1.001请贱女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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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们,真是不枉我对你们的一番栽培,竟然都活了!”
庭院丛林影影绰绰中,柳云凡撅着屁股蹲在地上,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地上一株开着白色小花、茎杆肥胖的植物。
这是她几天前从山上采回来的,看上去不起眼,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功效,而且不容易移栽。
就这成活的一小片,可花了她这个药毒天后好大劲儿。她爱抚了半天又俯身闻了闻,嘴角扯开一抹微笑。
“死丫头,你不干活竟在这里偷懒,找死是吧!”
头顶突然传来阴戾的女音,柳云凡反射式的跳了起来,看清来人时她惊恐的缩了缩脖子。
“傻子就是傻子!”柳云婷鄙夷的剜了她一眼。
她是侯府大小姐,而这个庶出的失宠三妹妹一直让她看不起,打小懦弱无能,许配给摄政王世子后更成为扶月帝国的花痴笑柄。
一想到方才看到她蹲在地上,傻里傻气的闻着脏兮兮的草她就唾弃不已。
“大姐您来了!”柳云凡诺诺的倒退一步,双眸中染上了恐惧。
“死丫头,我不是吩咐你去后院提水吗,你敢违抗我的命令?”柳云婷忽然一扬手,腰间长鞭已经甩了出去,“你是不是忘记了本小姐鞭子的滋味了?今天我就让你好好再体味一番!”
“啊!大姐,我没有犯错,你不要打我!”
柳云凡突然抱头鼠窜,围着那片诡异的小花转着圈圈,“大姐,提水本就是仆人们干的活,你我好歹姐妹一场,姐姐何苦为难妹妹?”
她的话讲的很快,但步子更快,柳云婷好几次飞出鞭子,可总是在触及她衣襟的那一刻被惊险的躲过去。
“该死!你这个傻子,捡回一条命之后跑的倒是快了不少!”甩着鞭子追了好几圈,柳云婷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下。
有件事尽人皆知,几天前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柳云凡因为被摄政王世子退婚,一时想不开竟然跳碧波湖自杀,但最终没死成。
醒来后虽然还是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但每次遇到挑事儿的人,她总能做到脚底抹油眨眼间逃的无影无踪,任凭谁都碰不得她一根汗毛。
因此,侯府中原先那些欺负她的人再没能从她身上讨到乐子,反倒自己总遇上各种倒霉悲催的事。
“大姐,我真的想不通,我们好歹是一个爹生的,你们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身后夺命阎罗止住步子,柳云凡也喘着粗气停住,神情忧郁的蹲下抚摸着一朵小花。
“我只是想挤点儿时间做些感兴趣的事情而已,你知道吗,这些小可爱是我好不容易才栽活的!没有它们,我会觉得生活没有意义!”
“生活没有意义?很好!”柳云婷奸诈一笑,她就不信今天教训不了这个贱丫头!
2.002小鬼头,不要再装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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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柳云凡不明就里的点点头,又唉声叹气的摇摇头,“我们好歹是姐妹,你们为何不肯给我留条活路呢?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只想好好珍惜第二次生命!”
“你也配珍惜生命?”柳云婷寒眸一凛,一个花痴废物而已,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爹爹的孩子?这个废物小姐简直丢他们侯府的脸!
“大姐,你难道没有听过众生平等吗?”柳云凡轻轻弹了一下手中的花儿,“我们人类的生命贵重,它们的也同样贵重,所以我用心真爱它们!”
柳云婷没答话,而是低头望望那一株株肥肿的花草。
这个死丫头这么在乎这破草,正好她想教训她又追不上,那就不要怪她毁了她生活的意义,双目中狠悷闪过,阴笑之下满脸算计。
她忽然弯身一跃而起,拽住那些纤瘦的小花,不费吹灰之力将它们连根拔起,紧接着一掰几段,乳白色的汁液四散飞上她的手腕跟脸颊。
“啊!大姐,求你不要毁了它们……”
半晌柳云凡才意识到这突发的状况,她大哭着弹起身子却不敢上前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花草被捻断化为狰狞的残碎。
“柳云凡,真不知道摄政王怎么想的,竟然要你做世子妃!不过还好世子爷英明,提早跟你这个废物解除婚约!你这么窝囊的人,怎么配的上风华无限的世子爷?”
花园惨不忍睹,柳云婷终于满意的扬长而去,独留柳云凡跪在地上,心痛的抚摸着那断茎。
“小鬼头,人已经走远了!你不用再装哭了!还有,你的眼泪是笑出来的吧!”
不远处,紫衣男子斜斜靠在树干之上,尖锐迷人的杏眼灼灼的射向她,嘴角划开的弧度露出玩味的笑意。
“谁?”柳云凡猛地勾掉眼泪,起身看到来人的一刻蹙起了眉。
这个人真是火眼金睛,没错,此刻的她,早已不是那个懦弱的三小姐,而是异世天才特工,怎会再被人羞辱欺负?
方才她的惊恐,她的深情,她的装疯卖傻,不过是一场阴谋诡谲的戏码,为演好这戏她也是蛮拼的,竟憋笑憋出眼泪来!
但有一点让她心头大骇——自己超凡的警觉力竟丝毫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要不是他开口说话,她仍旧毫无察觉。
“你都看到了!”她抬眼很肯定道。
“嗯!”紫衣人笑眯眯的点点头,一个旋身,蝴蝶般翩跹而下瞬时站在她跟前。
“青肤草!”他一伸手指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往外渗汁液的草茎,“如果乳白色汁液沾到皮肤上,轻轻一碰便会青肿。不出两日,你的大姐会落得个鼻青脸肿的下场。”
他忽然抱起手臂靠近了她的耳畔,灼热的呼吸缓缓抚上她的鬓角,“方才的戏你演的很到位,让她自己作孽中毒。我好奇的很,你好像跟传言中的废物之名大相径庭啊!”
3.003此人多半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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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凡一怔,这人悄声出现又看透所有,实在高深莫测!
“我是演戏,但她是咎由自取!”她镇静下来,对方不知是敌是友,要小心行事。
至于柳云婷,一直恃强凌弱活该有今天的下场,她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你又是谁?有什么目的?”柳云凡警惕道。
“小鬼头,我不是坏人!”紫衣人眸中赞许,抬手轻轻弹上她的额头,“你不用这么防着我!”
收回手,他嘴角的微笑越发清冽,这个小鬼头机智聪慧,连报仇都调和的这么有水平。他从不夸赞任何人,但今日在她身上破例了。
柳云凡后知后觉的倒退一步,有些丢脸的摸摸被敲的地方。她是一个成年人好吧,竟被一个陌生男人敲了脑袋!
虽然她承认他的话让她放下了警惕,她也承认这个人长得很俊,但并不代表她会沉浸在男色中无法自拔,任由他动手动脚啊!
“我叫东方弗离!”还未反击,对面人又笑道。
“东方狐狸?人如其名!”她打量紫衣人一番点点头。
这人笑的让她捉摸不透,像是深潭下的奇石,穿透厚厚的水波后却展现另一番韵味。不只是笑,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神秘。
“小鬼头,不是狐狸是弗离!”东方弗离再次敲上她的额头,很认真的纠正。
柳云凡差点儿气绝,她是特工哎!这辈子最后一次执行任务被人陷害坠海穿越,成了窝囊三小姐已经很没面子,今日又连着被敲两次实在丢脸!
她抬头,恶狠狠瞪他一眼,尖锐目光好似分分秒秒将他杀死。
“小鬼头,你真可爱!”东方弗离漂亮的杏眼光芒一闪,这个侯府三小姐,根本像另一个人吧!
她白色衣着虽有些脏,头发也不整齐,但绝对掩饰不了她倾城容颜之下的狡黠与算计。
尤其是那双澄澈的眸子,透过它可以看到她对这个世间邪恶的不屑与愤然,以及她内心的强大与深沉。
真有意思,他嘴角一弯,他今日来侯府,真是寻到宝贝了!
可爱?柳云凡嘴角继续抽搐,以前谁敢这么说她?她是药毒特工啊,很凶悍的!
“喂,纠正一下!”她咧开嘴递给东方弗离一个夸张的笑容,“我不叫小鬼头,我叫柳云凡!”
“我知道!”东方弗离无辜的点头,“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名字!”
柳云凡趔趄一步,这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人是猴子派来耍她的吗?高深莫测的出现,又说一坨坨不痛不痒的话!
慎重思考之后她做出一个结论:此人多半有病!
东方弗离兴致盎然的看着她脸上由震惊到平静又到了然于心的表情,已然将她心底看穿。
他无辜的挑眉,“小鬼头,你不要这副表情,我没病的!”
4.004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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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凡惊愕抬头,这个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连她心里想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小鬼头,你不要这么惊讶嘛,显得我好像多笨似的!”东方弗离笑着又弹了她一下,这个小鬼头的表情实在是太丰富了!
怀疑、惊讶、不屑、暗恼……
在这短短的时间竟然让她诠释的这么透彻,说实在的,他活了这二十多年,第一次遇到一个这个有意思的女子。
“喂喂,你又敲我!”柳云凡磨磨牙再瞪他一眼,又朝他挥挥拳头,“东方狐狸,警告你我是很凶悍的!你要是再动手动脚,小心我打你!”
她算是看明白了,今天她堂堂一代特工的脸是丢尽了!但碍于她做事有原则,只要别人不找她事儿,她一定不会恶言相对。
如今面对这个还算是陌生人的东方弗离,她不能真的出手打他,也只能凶巴巴的挥挥胳膊发泄一下不满。
殊不知,她这副愤懑的表情在对面人看来却是分外有趣。
东方弗离明眸中的笑意更深,如风拂中的细柳,虽然飘摇而起,无声而落,却在这一起一落中展现出了无边的风华。
他笑了半晌,缓缓扯住了耳畔飘拂的发丝,再次靠近柳云凡低声道:“小鬼头,你真的不喜欢我对你动手动脚?”
“我又没病!喜欢才怪!”柳云凡一阵恶寒,这人的气息简直烧的她浑身不舒服。
在异世虽已当了五年的特工,柳云凡真实年龄其实也不过十八岁,跟这个本尊同岁。但要说男人嘛,她真的就没有接触过多少!
不是身边没有,只是因为多年来她痴迷于对药毒的研究,因而没有心情去想其他。
今日见着东方弗离,跟他讲了这么多话,又被敲了三下,恐怕是她跟男人最亲密的一次了。
不止如此,这个男人还总是暧昧的靠的这么近。
哪怕他长的矬一些也行啊,可偏偏长的这么好看,身上还散发出似有似无的香气,她的脸不自觉的开始泛着红晕。
“你真的不喜欢?”东方弗离噗嗤一笑,突然将身子撤了回来,脸上的神情换上了十二分的认真,“小鬼头,我其实很喜欢你对我动手动脚,不信你试试?”
柳云凡差点儿一个跟头跌倒,这只狐狸的话,她实在是招架不住啊!
她仰头望天,本以为老天爷让她穿越重生是好事,是对她的厚爱,今日才知道,原来是让她体验吃瘪人生来的!
曾经她认为自己阅尽天下人,认为自己是火眼金睛,认为自己临危不乱反应迅疾。但现在面对这个美男的赖皮加上厚颜无耻,她真是束手无策了!
“小鬼头,我逗你呢,你怎么还当真了!”东方弗离轻声一笑,柳云凡却又是一个趔趄!
天哪,她要气绝身亡了!
5.005美男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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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凡磨磨牙终于抓狂道:“东方狐狸,你说说吧!今天来这儿,除了逗我玩儿之外,还有什么目的?”
东方弗离笑意更深了,这个小鬼头竟然也抓狂了。他还以为,冲她方才演戏时候的模样,她会一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所以才有心开了几个玩笑!
现在,言归正传。
“我的目的嘛!”他微微垂眸思考了一会儿,“我听闻晋宁侯府中有宝贝,所以今日过来瞧瞧!没想到真发掘到一个大宝贝!”
他说的宝贝当然就是柳云凡,还是一个奇葩的大宝贝。
东方弗离叹息着摇摇头,世子爷退了这一门亲事真是个不明智的选择啊!不过,也幸好他没有眼光!
只是摄政王倒是很有先见之明,这个女子,不简单啊!
他漂亮的杏眼缓缓掠上柳云凡的周身——长相很好,在扶月帝国恐怕是数一数二的绝色女子;气质很好,绝对独一无二;最重要的是那颗腹黑的心,跟他有的一拼。
东方弗离看了半晌,越看越觉得他们实在是般配,他不该让这段大好姻缘就这么溜走!
柳云凡被他盯的已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心头一凉,好像自己成了猎物被天敌盯上了!
不妙啊!这个男人,他想要干嘛?
她缓缓地撤着身子,默数着一步、两步……打算默默逃离这个危险人物的视线,可脚还未落地,对面人忽然道:“小鬼头,还记得你大姐方才说的话吗?”
“什么?”柳云凡抬起的脚又悻悻然落回原地。
这只狐狸终于要说正题了,她要走了岂不要错过重大新闻?
“她说,不知道摄政王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将你许配给世子爷?”东方弗离悠悠道。
“这个——那是为什么?”
柳云凡微微蹙眉,这几天从丫鬟轻诺口中听了不少那个柳云凡本尊的事情。
她是个可怜孩子,刚出生不久自己的亲娘就病死了。爹爹柳贺对她从来都是不管不问,只是让一个婆子照顾她。
没有后台,这么多年来,她成了大家欺负的对象。
不管是下人还是少爷小姐,都把欺负三小姐当成毕生的乐趣。因为饱受欺凌,她便越发的胆小懦弱,面对欺压从来不敢反抗。
再后来,摄政王竟然亲自来提亲,指定要将三小姐许配给自家世子。这样一来,她的地位暂时提高。
可她不是个争气的主儿,只见过世子爷一面便花痴的丢了魂!
对于这门婚事,世子爷东方俊逸是一百个不愿意,经常跑来晋宁侯府羞辱她。至此,她又成了大家欺负的废物!
鉴于此,身为异世特工的柳云凡确实想不通,摄政王怎么会让这么一个废物做他的儿媳妇?
“因为——你的丫鬟来了!”东方弗离话锋一转,靠近他压低声音,“等下次见面,我再告诉你原因!不过,你可得回报我!”
6.006隔壁老张家喂马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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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柳云凡伸开手臂,口中话还未问出,身侧柔软的呼吸便陡然冷却,那道紫色的带着淡淡芬芳的身影了无踪迹。
“最讨厌话说一半!”
她气闷的嘟囔了一句,刚要转身,便听见丫鬟轻诺的声音:“小姐,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是个长相清秀的丫头,穿着粗布衣服,扎着两个包子发髻。此刻她大汗淋漓,一边走一边擦汗,衣服上还有脏兮兮的污点。
“我来这儿规划自己的人生!”柳云凡看了她一眼,努努嘴漫不经心道。
她不打算将方才演戏惩罚柳云婷的事情告诉她,这丫鬟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儿。若是让她知道她暗地里报仇雪恨,恐怕她该吓哭了,说不定会坏她大事!
但是她也没有瞎说,这惩奸除恶就是她重生后人生中的一部分。
“规划人生?奥!”轻诺狐疑的点点头,她家小姐从湖边归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做事很是奇怪,还让她不要再听其他人的吩咐做事。
可是这怎么可能?她若不做,她们一定会找.小姐的茬儿,借机欺负她们。
她其实很担心,小姐稀奇古怪的行事方式会不会惹祸上身!
也正是这个原因,她这几日又乖了好多,大小姐跟二小姐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想完,轻诺又望望四周,她明明看见一个紫色身影眨眼间消失。她不记得小姐有这样的朋友,于是开口问道:“小姐,刚刚那是什么人啊?”
柳云凡一怔,刚跟东方弗离瞎扯的时候,被他的话惊诧的体无完肤,竟忘记问他是干什么的了!
不过,他器宇轩昂气质不凡,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说不定会是个什么大官!
但她怎么回答轻诺呢?说不知道?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真不是她柳云凡的风格。想了想,她随口编瞎话道:“他是隔壁老张家喂马的小厮!”
柳云凡觉得,那人说话拽拽的,说他是喂马小厮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如果狠一点,她一定会污蔑他是打扫茅房的清洁工!
“啊?”轻诺惊呼一声,刚刚虽没看清那紫衣人的长相,但光看背影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气质非凡怎会是喂马小厮?她家小姐是在搞笑吧!
“小姐,不可能吧,他——”
“轻诺,你是不是又听那两个贱人的话包了整个院子的卫生?你太让我失望了!”
柳云凡突然开口打断,不是陈述方才话的真假而是将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她刚看到着这丫头身上的污渍,一定是那两个贱.人姐姐让她干活了!她就知道,这个丫鬟就是这么好指使,那些贱.人也真是欠收拾!
“我告诉你多少次,我们越退缩越是害怕,她们会越不把我们当人看!你半道躲起来,让她们找不着,她们还能把你怎么样?你想让我重复几遍才肯听?今天,我求你听我的话成吗?”
7.007交流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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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柳云凡脱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完全变成了暴怒的狮子。
“啊!小姐,我……”轻诺委屈的低下头,“小姐,对不起……”
嘴上道歉,心里她是不理解的。以前她若敢不听话,一定会连累小姐被打,从此她总是很乖的做事。
而现在她家小姐被世子爷退了婚,更成了众人口中笑柄。她不止一次听人鄙夷说“晋宁侯府的废物三小姐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就这几天的时间,她们萧条的小院已经去了不止一个人找茬,她不知道最后他们怎么离开的,因为小姐总是将她支开。
但她回去后,小姐却告诉她那些人被打跑了!
这些话,她是不信的——她看到了小姐脸上的泪痕。
“算了,我不该凶你!”柳云凡舒口气压下怒火,她总是无法容忍身边人被欺负。
一想到自己丫鬟给人家当牛做马,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刻跑去扇那些人几巴掌!
“小姐,您不要这么说!”轻诺突然抽噎起来,“小姐,其实轻诺都知道!每次他们来院中找事,您为了不让我受伤害总是将我支开!可是,我从跟着你时就想,一定跟小姐同甘共苦!”
她印象中,当初走投无路在街头要饭,被小姐领了回去。之后,照顾小姐的那个婆子死了,她就跟小姐相依为命。
“小姐,下一次您不要把我支开了好吗?也不要骗我说你把他们赶跑了,其实每次小姐脸上的泪我都是看得见的!他们一定打了小姐呜呜……”
轻诺说着禁不住大哭了起来,而且哭声一发不可收拾。
柳云凡原本觉得伤感,可是听到最后,她惊讶得瞪起了眼睛,甚至轻诺哭的越委屈,她便想笑的越放肆!
什么叫做她被人欺负哭了?明明是她将别人不动声色的惩罚了之后,笑出来的眼泪好吧!
还有,她哪里有这么圣母?支开她只是为了方便自己耍计谋而已!怎么到了这个单纯的小丫头口中就变成了她这个小姐这么的节操高尚了呢?
“轻诺,你为何就是不相信我真的将他们赶跑了呢?”她头疼的扶额,跟这个丫鬟交流实在是困难啊!
“小姐,您不要安慰轻诺,真的!我都看在眼里……”
柳云凡栽了一个跟头,交流困难,交流困难啊!
“轻诺,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再被人欺负!”良久,在轻诺饱含深情诉说完心境之后,柳云凡拉过她的手认真道。
她明白,都是她这个主子不够强大,丫鬟才会跟着受罪!
“小姐!”轻诺一怔,惊讶的抬起头。
第一反应她觉得小姐的话是不可能的,可看到柳云凡眼中的决绝与坚定时,她好像一下子吃了定心丸,竟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小姐很是信任,信任她一定做的到!
“相信我!”柳云凡定定的说完,瞥向方才东方弗离躺着的那棵树——方才的紫衣人不简单啊!
8.008较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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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半晌,她嘴角划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她想要颠覆一切,这当务之急她必须要尽快熟知这里一切关系因素。
而方才东方弗离问她知不知道摄政王为何要自己儿子娶她,但求答案为何一定要下次见到他呢?她要自己去探求所有,这是她一向做事的原则——一切靠自己!
世子爷是吗?当初唾弃她柳云凡?
哼哼!她阴森森的笑了。
丫鬟轻诺愣愣的站着,看着她的清丽容颜之下显露出的狡诈,嘴角颤了颤,想说话却没敢说出来。
因为,她脑子中突然蹦出一个词形容她家小姐:阴险无耻。
蹦完了她心头一凛,以前形容小姐不应该是懦弱无能吗?想罢又是一喜,她方才信任的感觉没有错,她家小姐死过一次之后真的变了,变得聪明了!
柳云凡奸笑了半天,当看到小丫头从严肃疑惑到恍然大悟的神情时才冲她干笑了两声,摆摆手道:“轻诺,你要记得我的话,人总要学着成长的!所以,我今天就先教你一招成长的方法!”
“小姐,是什么?”轻诺脸颊浮出了渴求,小姐教她大道理,她自然要好好学习。
“那,你看那里!”柳云凡指指那片惨不忍睹的青肤草,“你拿耙子给我把那些草茎清理出来。”
“啊?”轻诺渴望的神情滑稽的定在脸上,她家小姐又在搞笑了!为什么把干活说成“成长的方法”这么的清新脱俗?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行动,柳云凡又道:“轻诺,那不是一般的植物,是毒药!你记得不要将汁液弄到身上。我听说侯府有好几个男仆对你图谋不轨,下次他们再欺负你,就把这毒药撒在他们身上,并警告他们说这是致命的毒药,若不赶紧回去用童子尿洗掉会七窍流血而亡!”
轻诺惊愕的点点头,还用童子尿?这不是明摆了在整人嘛!果然是成长的方法啊——她家小姐心变黑了!
柳云凡望着散落一地的青肤草,狡黠一笑。
她的大姐柳云婷,马上就没法见人了吧!下一个二姐柳云凤,还有她们的娘亲二夫人,最后还有她那个对她不闻不问脾气古怪的爹爹。
晋宁侯府,我们的较量开始了,所以,你们接招吧!她的笑变得越发阴森。
将大好前景思忖了一番,柳云凡转身回房换下了身上的脏了的衣服。方才为了引诱柳云婷上钩,她也是狠命将戏往逼真里演。
不惜跪在地上将雪白的衣衫染成脏兮兮的尘埃色,还要将自己的弄得蓬头乱发。
她坐到镜子前面,看着铜镜中那靓丽的容颜,可惜了这副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身体,总是不能够以正常的美美的样子展现在世人面前。
她是一代天才特工啊!竟然落得个装疯卖傻的结局!
9.009有人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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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暴殄天物啊!”柳云凡拽着耳畔的长发仰天长啸完了,又怜爱的抚摸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容颜。
摸了半天,她终于起身走到里屋,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几件衣服,白色的不耐脏仍在一旁,黑色的太肃杀不符合她目前的气质也扔在一旁,最后她盯上了一件蓝色的粗制麻布衣服。
“唰唰”一阵抖衣声,她已经麻利的将衣服穿在了身上,转过脸系腰带,却瞥见身后的桌子上那只浑身黑毛,猫脸、狐狸身子、兔子尾巴的“小怪物”。
它爪子上握着一个大红色的肚兜,扬起爪子甩在桌子上,再拿起来系在身上;再扔在桌子上,然后又系在身上。
“呆呆,你在干什么?”柳云凡整理好腰带走到它跟前敲敲桌子,又拽拽它身上的红肚兜,“要穿就好好穿,不穿就光着屁股!做什么脱了穿,穿了脱的!”
她无奈的一撇嘴,这个小怪物真是应了它的名字——呆呆,平时就是傻乎乎的。
她记得清楚,当初恢复意识还是被这只球身上的绒毛给戳醒的。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这只又像猫又像兔子的丑东西的屁股。
要不是轻诺制止她,告诉她这东西名叫呆呆,是之前那个柳云凡从外面领回来的宠物,她一定先一巴掌拍晕它!
呆呆冲她龇牙一笑,指指柳云凡的身体,又指指自己的光溜溜的肚皮,最后在红肚兜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木炭笔。
它在桌子上转圈转了半晌,似乎是思考什么,最后扒着桌沿打开了抽屉掏出一张纸,用木炭乱写一气,又抬起来露出大白牙展示给柳云凡。
“模仿你!”柳云凡等着圆溜溜的眼睛念出了上面的字差点气绝,这个呆头怪物竟然敢模仿她?可是她哪里把衣服扒了穿上,再扒了又穿上?
“呆呆,我看你是不是不想好好吃饭了?嗯?”柳云凡忽然怜爱的抚摸着它的脑袋,脸上浮现出了阴森的笑容。
某呆呆立刻谄媚的拉过肚兜穿在身上,然后伸出黑黑的脑袋蹭了柳云凡手掌,蹭了半天又吧唧一口亲上去,最后又拿起木炭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主子最好了!
柳云凡诡异的笑容一顿,马上将阴郁散去。
在呆呆卖萌发嗲的狂轰滥炸中,她那颗泛滥的同情心也只能选择妥协。
她刚咧开嘴准备摸摸它夸赞识时务,不想呆呆竟然“嗖”的一声窜出了窗户,好像是遇上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惊恐逃窜。
柳云凡赶忙抬头,窗外传来一个苍劲的男音:“云凡,你在吗?”
爹爹?他怎么会来?
柳云凡脑海中立刻闪出了一个成熟帅气的中年男人的脸——侯爷柳贺,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在这个让柳云凡重生的国都扶月帝国中,侯爷就是一段令好多人惊诧的传奇。
10.010柳贺的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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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有五十多岁,可是外表只有三十多岁的模样。一身漆黑的长袍,墨色的长发扎的整整齐齐,留着短短的八字胡,眼角处没有丝毫的皱纹,长相更是俊朗至极。
外面都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说是侯爷懂得驻颜之术,所以能够永葆青春。
只有侯府的人才知道原因,他们家侯爷除了在每天在书房中呆上至少三个时辰之外,一到晚上便去古晋城最大的青.楼胭脂坊,听闻里面春夏秋冬四个花魁都被侯爷承包了,他是名副其实的风.流侯爷。
“爹爹,您来了!”柳云凡推开门傻乎乎的叫完,不动声色打量了他一下,这容光焕发的样子果然有风.流之色。
对于这个爹爹,轻诺告诉过她,他从来不会踏进她的别院,甚至这么多年来除了吩咐二夫人不要将她饿死之外,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从来不管不问。
可是,今日他为何突然来访呢?
她咧着嘴,紧张似的捏着一撮头发,又满脸无辜的扫了一下周围。
事实上,她是想看看呆呆躲哪里去了!
貌似轻诺还说过,那小怪物最怕的人就是侯爷,对他的气息尤为敏感,总是在他还未到来之际便撒丫子跑掉了,看今日的架势果然是这样。
“云凡,不介意爹爹去屋里面坐坐吧!”柳贺指指房门,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喔,爹爹进!”柳云凡赶忙冲进房中,在柳贺踏入的那一刻将凳子拖出来放在了他的跟前。
“爹爹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让你有个准备!”柳贺扫了一眼凳子,却没有坐下的意思,眸子中的寒意又深了几重。
“上午摄政王来找我,说到世子退婚的事情!云凡,我想问问你,你怎么想的呢?”
他直勾勾的眼睛让柳云凡莫名的打了个寒战,这个爹爹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眼前的人,嗜血、威严、逼迫、渴求……
从他脸色淡漠的掩饰之下,她读出的一切终于化成了两个字——阴谋。
摄政王一心要儿子娶她这个废物,这个怪的爹爹一心想要她嫁给世子爷!
这么明显的表象,她怎会猜不到,他们两个人都有各自的目的!而她,不过是他们两人阴谋之下重要的一步棋而已。
“云凡,你是怎么想的呢?爹爹记得,你很喜欢摄政王世子,甚至不惜为了他——”
许是看到她许久没有答话,柳贺又开口,但是说到柳云凡为情自杀的那里却住了嘴。
他抬眼望望她,想从她的表情中推测出她究竟有没有明白他方才话的意思。可惜,看到柳云凡茫然的眼神,柳贺终于不抱希望她能够聪明的回答出他想要的答案。
“云凡,爹爹直说吧!摄政王有意重提你与世子爷的婚事,爹爹就想问问你想不想嫁给世子爷?”他直白道。
11.011好好“哀求”世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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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凡暗暗冷笑,不光是摄政王不想放她远离阴谋,连这个爹爹都一心将她往未知的阴谋里推,他们都不肯这么轻易放弃啊!可她柳云凡岂怎么会心甘情愿被人利用呢?
她表情突然一喜道:“爹爹,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还可以再嫁给世子爷?可是,他明明不喜欢云凡的,之前还退了婚,还总羞辱云凡!”
越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小,语气也是越发的委屈伤感。缓缓垂眸的一瞬间,却再次露出嘲讽之意。这个爹爹应该是来给摄政王探口风的,想问问她是不是放不下当初的感情。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深沉的爹爹下一句一定是要她放低身架,给世子爷一个台阶下,借此收回当初那场滑稽可笑的退婚。
果然,柳贺脸上的阴郁瞬间消散,道:“云凡,爹爹也知道你放不下。毕竟你是爹爹的孩子,父亲哪里有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所以爹爹今天给你支个招,让你挽回那段姻缘!”
虚伪!什么你的孩子,什么你支个招,你明明是把你的孩子当做棋子来用吧!柳云凡差点没风度的破口大骂,可气愤归气愤,这戏还得演下去。
“爹爹什么招?”她激动地扬起脸,问完了又给柳贺一个大大的夸张的傻笑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愤恨。
“三天后,世子爷回来晋宁侯府,到时候爹爹会请他来你的小院中,只要你开口哀求世子爷,定然会达成所愿的!”
柳云凡继续冷颜,好啊!那个渣男来了最好,到时候,她一定会好“好招”待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真的吗,爹爹?”她装出了一副惊喜万分的样子,“爹爹您放心,只要能够嫁给世子爷,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去做。我一定会好好‘哀求’世子爷的,争取他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
惊喜的表情之下,傻里傻气的神色一览无余。
“那爹爹就放心了,爹爹回去了!”
柳贺转身出了小院,随即满是失望的叹息摇头。
这个女儿如此痴傻无能,怎么会如传说中的那般?甚至,他开始怀疑摄政王的一意孤行究竟是不是朝向了正确的方向!
原以为自己生了个宝贝,可以带领他回到那个梦寐以求的神秘地方,看到那个久违她,看来是他奢望了!那个活在传说中的女子,怎么会像这个女儿一般是个傻子呢?
他叹了一口气,消失在正午阳光炽热的光晕中。
柳云凡目送着他略带萧条的背影,嘲讽的笑了。面对晋宁侯府的人,她也唯有冷笑鄙夷。
摄政王世子要来,好啊!到时候,她可一定好好跟这位前未婚夫表达一下埋藏在心底许久的情感!
只是,他招不招架的住就不一定了!
嘴角一勾,她也走出了晋宁侯府,因为她还有一令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12.012呆呆的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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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换衣服就是想去扶月帝国著名的碧波湖去看看,那是传言中废物三小姐葬身的地方,也是她穿越被救的地方。
轻诺告诉她,几天前三小姐被摄政王世子退婚,她哀求了好久没能让渣男回心转意,回来后只是坐在小院的凳子上哭的很伤心。
之后她的二姐柳云凤来过,三小姐就跟着出去了。再回来就已经变成了穿越而来的同名异世特工柳云凡,并且古晋城到处充斥着废物三小姐为情跳湖自杀的传言。
身为一个拥有敏锐洞察力的特工,这个传言柳云凡是不相信的!她怀疑,三小姐的死是柳云凤造成的!
所以她才想着去碧波湖畔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好为那个无辜而死的人报仇雪恨!
她正思索的入神,耳边忽然“嗖”的一声,发丝被扬起,她反射性的一巴掌拍了出去。
手掌触上软软的肉呼呼的东西,紧接着那个肥肿的身体夹着风声呼呼被吧唧弹在了地上。
“嘤嘤……”乱石铺就的草地上,呆呆捂着脸哭的好不伤心。
柳云凡止住步子,一脸狐疑的望向地上委屈的某肥黑球,倒退几步蹲在它跟前敲敲它的头,“呆呆,谁让你跟着我的?回家去!”
“嘤嘤……”某肥黑球不理她,继续捂着脸委屈的哭。
它大抵是这么想的,主子你很过分呐,你打了呆呆,怎么可以不道歉?我就哭,我就哭给你看!
“喂,谁让你突然出现的?我又不是故意打你的!”
“嘤嘤……”呆呆不依不饶。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个小肥球还跟她较真了,她伸手将它翻了个个儿,给它揉揉摔痛的地方,“呆呆,我好像记得你方才看到柳贺来了竟然跑的比耗子还快!为什么啊?”
呆呆的哭声戛然而止,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柳云凡,抬抬爪子示意她俯身。
柳云凡不明就里的探下身子,竟看到呆呆在地上划拉了几个字:他身上住着一个可怕的鬼!
她刚想问“为什么”,某肥球竟然嗖一下跳上了她的肩膀,死死地抓住她的衣服不松爪,好像它一放开就会出现比天塌了还严重的大事。
于是,那个严肃的“侯爷身上为何住着一个可怕的鬼”的问题就这么被耽搁下了。
柳云凡开始跟肩上某肥黑球拉拉扯扯——
她刚拎着它的脖子将它爪子掰下来往身后扔去,落地的那一瞬间它又弹起来飞上了她的肩膀。
再扯,再扔;再回,再抓……
“呆呆,你是不是不听话了!喂喂,你个熊玩意儿,你往哪里钻?”
某女抓狂的将某球从怀中拽出来,就算它是母的也不能吃她豆腐!
“嘤嘤……”呆呆突然用短前爪捂住脸颊又哭了起来。
“哭也没用!”柳云凡弹了它脑袋一下,没想到它竟然哭的更加歇斯底里。
13.013跟它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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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装?我说了,没用就是没用!”
柳云凡不依不饶的又甩出一句话,于是某呆呆哀怨的泪眼模糊看了她一眼,又很丢脸的看看自己的狼狈样子。
它此刻正被无良主子拽着颈项上的皮毛,耷拉着两个后腿,露着大红色的肚兜,实在是很没有形象。
哭了好久,许是觉得主子并没有因为它的装哭施舍一丝一毫的同情,于是拿下了捂住脸的前爪,在肚兜的口袋里掏啊,掏啊,掏啊!
终于,它掏出了一个小木片。
“什么鬼东西?”柳云凡蹙眉,接过来扫了一眼。
“我要吃——喂,呆呆你真是个吃货!”她超级无奈的弹了一下某圆滚滚的黑球的脑袋,怪不得它长得这么胖。
柳云凡将木片塞回它的兜里,“你吃什么吃,我去碧波湖,没有东西给你吃!”
呆呆眼泪汪汪的大眼眨了眨,又伸出爪子在肚兜的口袋里掏啊,掏啊,掏啊,又掏出了一张纸。
蚂蝗——纸上用木炭歪歪扭扭的写着俩字。
柳云凡噗嗤笑了,这只球为了吃也是拼了命了!只要它爱吃的东西,它一定会写,虽说写的难看些。
也是为了方便,木片上“我想吃”那仨字儿是柳云凡帮着写着。呆呆只要补充出后面的字,大抵都是能够被满足的!
这肥黑球这么一说,还真的提醒了柳云凡,蚂蝗这种吸血生物可是很可爱啊!又联想到晋宁侯府的池塘,再联想到从前她的姐姐不止一次将她推进池塘——
柳云凡雪白的“獠牙”一露,不怀好意的笑了!某种邪恶的想法开始在她胸中滋生。
“喔,呆呆,谢谢你的提醒!”柳云凡赏给它一记温柔的抚摸。
肥黑球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黝黑毛绒之下的脸颊飞上了两片红晕。当然,这是别人看不到的。它大抵可以肯定,主子一定会满足它这个吃货小小的要求。
可它想错了,无良主子竟突然转变话题,“我才想起,半个时辰前,我刚让轻诺收起了青肤草,可走的时候我发现只剩下一半了,你说是不是被你吃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今天你还敢跟着?”
柳云凡睨了它一眼,要不是它方才说到吃蚂蝗,她也不会这么快联想到这个因为吃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罪魁祸首。
她有时候都想剖开这个小玩意的肚子看看它的胃究竟是什么长的,竟然什么都吃。
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咸的,有毒的没毒的……它没有一样是不吃的!
貌似越是剧毒的东西它越是吃的带劲儿,柳云凡这几天从山上采回来的药材,只要一不留意就会被偷吃!
鉴于她从未有较真儿,某个吃货一直肆无忌惮,所以今日为了不让它跟着捣乱,柳云凡果断旧事重提吓它一下,让它自己知难而退。
14.014伪.娘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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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某肥黑球颤了颤身子,红晕瞬间消失,吃货终于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四只小爪子在地上磨啊,磨啊,磨啊!
“我觉得你的嘴巴欠磨了,所以,你不该磨爪子的,你现在还敢跟着我吗?”柳云凡笑眯眯道。
肥黑球轱辘着眼珠子深情的望着主子转啊,转啊,看到对方丝毫没有妥协之意,于是它撤开身子,“嗖”的一声,瞬间溜走!
肥黑球呆呆是这么想的,今日气氛似乎不同往日,再不走就被打屁屁了!
以前可以肆无忌惮的什么都吃,那是因为主子腿慢,追不上它;自从主子从碧波湖回来,跑的比兔子还快,可是它跑的没有兔子快啊!
它摸摸屁股,迎风站在山岗上,长毛被吹动成黑色的麦浪。
风姿飒爽完了之后望着柳云凡的背影叹息良久,最后捂起了脸:它悲催的后半生啊,想它吃货呆呆的命运就此走向终结!
“主子,我不想减肥啊!”呆呆抹着眼泪,哭诉出了自己的心声。
只可惜,无人解它忧心,它望着山下,悲哀如滔滔江水决堤而起。
这吃货迎风的山岗之下正是碧波湖,原本那里是情侣们相会赏景的地方,但自从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因为被退婚,一时想不开跳了碧波湖自杀便再没有人来这里了。
为此柳云凡挨了不少骂,说她怎么死还不行,非要选择这么美丽的湖,以至于情侣们相会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都怪那个废物,害得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美丽”。
至此,碧波湖成了倒霉晦气的代名词。
此时的湖畔,香草依依,微风轻拂中一阵阵馥郁清香,沁人心脾。风虽然还如从前般温柔,可是人却已经不似从前那般甜蜜了!
“殿下,这树这么高,您可一定要小心啊!”空中陡然划过的担忧打破了此时的沉寂。
湖畔树下站着一个青衣小厮,他紧张的望着树干上的主子,好像他眼睛一撇开上面的人就会有生命危险。
他主子不是别人,正是扶月帝国人称“疯癫太子”的东方聿。
传闻中,摄政王当政他吓死过一次,再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疯疯傻傻的模样,整日涂脂抹粉神似女人,而且心理也是扭.曲至极,不喜女人不娶太子妃,连皇帝都着急这传宗接代的问题。
“小德德,你放心,本太子武艺那么高强不会有事了!”
东方聿慢声慢气的开口,声音中带着一股子女人的娇媚温婉。
他一袭绣满金线牡丹的大红服饰,腰间挂满玲珑玉坠华美腰饰物,身段惊为天人。
当然更惊艳的还是他的妆容,确实如传言中那般。搽着厚厚的脂粉,涂着浓丽的腮红,嘴唇红艳,脸颊白皙,额间朱砂一点,竟然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此刻他正摇摇欲坠的一手扶树,一手探向稍远处树枝上的风筝。
15.015骂她是臭要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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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要不然那风筝咱们不要了,回去小的再给您买一个更好的!”
小德子冷汗涔涔,他家殿下说大话不打草稿,明明他啥武艺都不会好吧,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武艺高强!他真怕殿下一个不小心从树上栽下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他们家殿下在扶月帝国没有什么实际地位,但处置他这么个小小的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想着想着他又打了一个寒战。
“小德德,都说没事——咔嚓!”
话未完,一阵清脆的树枝断裂之声,东方聿“啊啊啊”大叫着栽下去。草丛中躺着一件蓝色的衣物,而他身体正好冲向了那里。
“呀!殿下!”
小德子将脸一捂,完了完了,摔了太子殿下,他要死了,他真要死了!他还没有活够啊!
还未等他想象自己的凄惨下场,草丛中“啊”的一阵撕心竭力的女声吓得他一个机灵蹦开。
“哪个狗崽子砸我?”
蓝色衣物下突然伸出两只手,接着露出了一个凶巴巴的女子的脑袋。
当看到身上那片火红时,她一掌砍了出去:“丫的!你敢砸姑娘我!你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你还专挑我睡觉的时候惹我!滚开!”
柳云凡一边骂着,一边将东方聿又是踢又是打的往一旁推。
之前她甩开了呆呆,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发现这里景色优美确实是情侣们约会的好场所。她禁不住欣赏了半天,后来困了便盖着衣服休息一下,正做着数钱的美梦,不想竟莫名其妙被人砸了。
平时有人惹了她,什么都好商量!但要是被人从梦中惊醒,她那鲜有人及的起床气可会让她怒不可遏,就连阎王老子都照打不误!
“啊!谁,谁敢打本太子?”东方聿摸着自己被砍痛的肩膀又摸摸被踢痛的腿,最后才抬起眼睛看看给他当肉垫还打他的柳云凡。
她头发有些散乱,但是脸色白皙,面容姣好,眼睛很大很水灵,尤其是现在瞪得比牛眼睛还大。她身着一件浅蓝色的粗制麻衣,乍一看去,有些像穷苦人家的孩子。
大抵是觉得柳云凡是平民百姓不用害怕,于是太子殿下立马坐直了身子神气的整理一下衣物,又伸手控诉的指着她喝道:“你个臭要饭的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说谁是臭要饭的?”柳云凡怒气冲冲的爬起来,一把抓住他胸前的红色衣襟,“管你这个娘娘腔是谁!砸了本姑娘,简直找打!”
今天出门选衣服,她就是考虑到要穿林越野才特地选这件耐脏结实的粗布衣服,这怎么还就成了乞丐?
这个娘娘.腔简直太可气,太欠扁,砸了她不仅不道歉,还这么嚣张,方才几拳不过瘾,她真该好好教训一下他!
想完,柳云凡一拳狠狠的打上了他的眼睛。
16.016踢进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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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东方聿眼疾手快,立马将眼睛堵住,那拳头落进他张开的手心中。
“呵呵!你躲的挺快!”柳云凡森然一笑,又挥起拳头,“我看你再躲,让你砸我,让你不会道歉,让你没有家教,叫你乱骂人……”
噼里啪啦,拳头像是雨点一般落在了东方聿的身上。他嗷嚎着,蜷缩着身子,拼命用双手护住身体。可是不论怎么护,总是快不过柳云凡的拳头。
“姑……姑娘,别打!”旁边吓呆了的小德子终于意识到有人在打他们殿下,他急急火火的跑了过来,“姑娘对不起,我代我家公子给您道歉!对不起!”
听到这话,柳云凡收回拳头,发泄了一阵之后她的火气消了不少。又扫了几眼比女人还浓妆艳抹的东方聿,她扭头鄙夷道:“你家公子是不是疯癫的不轻?”
“是啊!姑娘,我们家公子多年前就疯了,您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小德子连连点头,蹲下身拉住东方聿的衣角,“公子,公子我们快回去吧!”
“小德德,我才没疯!你告诉她我是谁,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东方聿脑袋一扬,摸着被打的地方,又傲慢的斜了柳云凡一眼,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公子,我们还是走吧!”小德子突然附在他耳边,声音颤抖的不行,“这姑娘挺凶的,咱们还是别惹了!”
他是做了这么一番考虑,他家太子殿下自从摄政王当政,死过一次再醒来之后便吓疯了,虽然顶着帝国太子的头衔,事实上什么本领都没有。若是给人欺负了,回去也没有地方搬救兵来报仇。所以他打算聪明的大事化了,小事化无,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什么,小德德你这么胆小怕事,本太子自己说!”东方聿推开他,指指柳云凡,“臭要饭的,警告你!我是扶月帝国的太子殿下!刚才砸了你怎么了?谁让你在这里睡觉?活该被砸!”
“你——”
柳云凡憋屈的小宇宙轰然爆发!方才她眼睛瞪成了牛眼大,现在是两只牛眼大!
“我就在这里睡觉了你怎么着,你敢说我活该?”她嚯的窜起来,一把拽开碍事的小德子,抬起脚就踢上了东方聿的身体。
“你这个娘娘腔说自己是太子?你要是太子,我还是皇后呢!让你嚣张,姑娘我今天不打到你残废!”
“啊!你个母夜叉,敢打本太子!”东方聿拼命用手臂挡住自己要害部位,却还是痛的嗷嗷直叫!
“我打的就是你!你给我起来!”柳云凡忽而又气势汹汹的将他一把揪起来,一边推搡着一边打,“姑娘我今天火大,算你倒霉!给我走!”
她狠狠将他往前一推,紧接着一脚踹了上去。
“噗通!”
花枝招展的太子殿下被踹进了湖中,那原本红衣一片的火凤凰顿时变成了落汤鸡。
17.017她打了当今太子殿下
<h3 id="htmltimu">017她打了当今太子殿下</h3>
“今天没宰了你算你走运!”
柳云凡吹吹拳头,又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狠狠地剜了一眼水中狼狈不.堪的东方聿,最后潇洒的转身离开。
别以为她柳云凡总是云淡风轻,她也有泼辣的时候呢!某些时候她也是很暴力的!
当然,柳云凡泼辣时候的惩罚往往都是最轻的,比起她之前卑鄙无耻的用青肤草陷害自己大姐简直弱爆了!
她潇洒离开,而碧波湖中,太子殿下扑腾半天终于歪歪斜斜的站起来。他抹着脸上的水珠,许是担心妆容花了又小心翼翼的拍了拍,整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最后才望着柳云凡的背影恨恨道:“母夜叉你给本太子等着,本太子一定要报仇!”
“殿下,您快别说了,您还是快上来吧!”小德子站在岸上,纠结的捂着脸开始悲哀自己的一生——最倒霉的事就是跟了一个窝囊主子。
“要饭的,有本事你别走!你等本太子上去也把你踢进湖中!”
“殿下,您听话,先上来成吗?”小德子神色无比恳求。
“要饭的,告诉你,本太子不是好惹了!你敢打我,你看我下次不把你砸的更狠一些,本太子要砸的你认不得自己爹妈!”东方聿叉着腰站在水里,凶巴巴指着柳云凡越来越远的背影。
“殿下,小德子求您,咱们上来再说好吗?”
小德子哭都不会哭了,这是什么世道啊!还有下一次?下一次恐怕他得拜托朋友为他们收尸了!
……
“晦气啊晦气!”柳云凡呸的啐了一口,此时她已经离着碧波湖畔有一段距离了。
“长那样还说自己是当今太子!太子有那么娘的吗?皇帝还指望着自己儿子传宗接代呢,整这么一个女人——等等!”
她突然想起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传言都说扶月帝国的太子是神经病,整天涂脂抹粉扮作女人的样子,到现在都二十五岁了还没有太子妃。
而且,当今掌握实权的人是摄政王东方正,连皇帝都是个傀儡,至于他这么有权有势为何不直接篡位当皇帝却没有得知……
“神经病太子……”柳云凡嘟囔了一句。
好像方才那个娘娘腔——
她猛然转身,紧接着“倏”的窜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后面翘首回望。
这个是有待于深究的问题,所以她得再多看几眼,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碧波湖畔,东方聿已经被小德子从湖中拉上来了。他一边甩着身上的水,一边俏生生的捻着乌黑的头发,还时不时的捏着兰花指擦着额头上的水。
而他身边的小德子则是捏着一个大红色的手绢,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在一旁擦拭着。
“打扮的娘,说话也娘,动作更娘——不会他真的是太子吧!好恶心的伪.娘太子!”柳云凡一阵恶寒,又马上瞪大了眼睛!
18.018夜探摄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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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凡这副夸张的表情也是有原因的,她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方才她将当今太子暴打一顿还踹进湖中,会不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体,天哪!她竟把当今太子殿下给打了!好可怕啊!
只是,这人无耻到了极点的时候大抵都像柳云凡这般的,颤抖完了,她才将头发一扬摇摇头笑道:“柳云凡啊,你装什么装?你是药毒特工哎!还怕这玩意儿?”
自言自语完她冷哼了一声,大步朝前走去。她还有正事要办,怎么可以被这些琐事拖累?
所谓的正事是这样的,半个时辰前,她在湖畔捡到一块破碎的绿色布片,那布料以及颜色她是认识的,是二小姐柳云凤的。
她料想,当日如果不是在湖边发生拉扯,衣服又怎会被扯破?三小姐的死,八成就是柳云凤干的了!而现在,是时候做些什么了!
“柳云凤,到底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恨那个她呢?她已经被退婚,你又何苦杀人……”
轻微的凉风拂开了深藏的阴谋诡计,那些尘封的真相慢慢如出水的妖艳芙蓉,在近乎血色的光晕中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寻碰撞!
轰然一声中,它们缓缓滑落到了晋宁侯府的池边——那个曾经无数次被利用陷害无辜之人的地方;滑落到了那蓝衣女子狡黠的脸上。
“别怪我,这么做只是想告诉你们,我柳云凡从不是好欺负的主儿!”
在高高的池沿上,柳云凡手中提着一个陶瓷坛子,一边将里面棕色的、黑色的还在扭动身体的生物往池子里倒,一边阴险的笑着,“如果你们不找我的麻烦,或许我会让你好过一些!”
片刻之后她又吭哧冷笑,“怎么会呢?你怎么会这么识时务呢?”
这些好东西,可都是为了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精心准备的,而且她确定,它们一定会发挥重大作用的!
倒完了,柳云凡抬头望天,暮色将近,她的另一项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哎呦!穿越的事情就是多啊!”她无力吐槽了一句,将手中的陶瓷洒脱的摇了摇转身回自己的小院。
是夜,苍穹中笼罩一层漆黑的帷幕,一切沉默在黑色中。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中,柳云凡一身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夜行衣悄然奔出了晋宁侯府。
她躲过摄政王府的守卫,手脚灵活的爬上了高墙,最后顺着院中的树木爬了进去。
东方弗离说下次见面再告诉她原因,可是今日柳贺再找他,说摄政王竟然有心挽回她与世子东方俊逸的姻缘。这便说明,她在这场不可知的阴谋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来摄政王府探寻真相。
“世子爷,来嘛!我们再喝一杯!”空气中娇滴滴的女声缓缓传来,柳云凡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19.019无故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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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院中,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面人影幢幢传来男男女女的欢笑声。
她鄙夷的撇了撇嘴,又往前走几步贴着墙慢慢靠近了那房间的窗子,里面的动静也感受的越发的清晰。
柳云凡忽而后悔,自己来这里真的好吗?怎么会碰上这个世子爷在这里花天酒地!
“好,喝!本世子真是开心啊!”
窗棂映出影子——东方俊逸一手搂着一个薄纱乱飘的女子,“父王的话太离谱,那个花痴女怎么会是那个身份?本世子才不会傻的让她拖累一辈子!”
身份?柳云凡猛地将脑袋贴的更紧些,直觉这个身份对她至关重要。
“你们了解吗?本世子现在是一身轻松啊!终于摆脱了那个废物柳云凡了!你们知道她有多么不懂情调吗?本来想仗着她长得漂亮,本世子勉为其难的收了她!可是她一个废物还矫情的要我等到洞房花烛!哈哈!”
东方俊逸探头喝下了递上前来的一杯酒,“本世子就缺她一个吗?看看,你们不是把我伺候的很好吗?柳云凡她一个废物三小姐,装什么清高啊!”
他忽而将怀中的美女搂的紧了些,“我告诉你们啊,也许那个柳云凡还不如你们干净呢!听说她从小就受人欺负,就连下人们也会成群结队的从她的院中出来,何况侯爷整日留宿咱们古晋城的青.楼胭脂坊,对这种事情从来不管不问……”
“是啊!世子爷说的极是!”旁边端着酒杯的美女娇声娇气的接话,“那个柳云凡装清高,说不定她害怕世子爷识破您不是她第一个男人,所以才想着洞房花烛,一切成定局之后……”
“你丫的混蛋!”柳云凡扒着窗户恨的咬牙切齿,渣男就是渣男,连同他身边的女人都是些贱.人。
本想听他继续说她身份的秘密,没料到他竟然在这暗地里将她羞辱一顿。真该死!他们什么仇什么怨?都没有婚约了竟然还要承受他们的唾弃!懦弱无能就要受所有人欺负吗?那么,强大阴险是不是就可以欺负所有人?
她忽然抓上了身前的匕首,丫的,真想现在就冲进去宰了他!
还未等她踹门而进,身后竟有粗重的脚步声靠近,似乎还带着浓重的怒气。
柳云凡一惊,马上收回匕首,一个轱辘滚到了院中一棵树下,蹭蹭的爬了上去。
“嘭!”那人一脚将门踹开,怒气勃发。
“俊逸,你简直太不像话了!”摄政王东方正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左拥右抱的东方俊逸,接着朝旁边的薄纱半穿半露的妖娆女子狠狠一甩手臂,“都给本王滚出去!”
“啊!是是!”
摄政王向来残暴,若走慢了恐怕性命难保,所以女人们全都花容失色,匆忙忙整理好衣衫,披上外衣哆哆嗦嗦的奔出门外。
20.020身后冒出一只大狐狸
<h3 id="htmltimu">020身后冒出一只大狐狸</h3>
“穿好衣服,来书房找我!”
东方正恶狠狠的剜了儿子一眼,想他强悍了大半辈子,竟然生出了这么一个不成气候的儿子!简直丢脸!
“是,父王!”东方俊逸懒洋洋的回答完,慢腾腾的开始整理散乱的衣服。
窗外的粗壮树上,柳云凡不亦乐乎的望着这一出戏码——
儿子花天酒地被老子撞上;老子不同意儿子花天酒地出口阻挠;儿子不服老子的管教掉二郎当;老子气的半死……
本来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但现在却忍不住笑了!现实有时候残酷的还是蛮可爱的,就比如说眼前正在进行的事情,不得不让柳云凡怜爱有加!
摄政王哎!扶月帝国多么响当当的人物啊!将皇帝当成了傀儡,将太子逼成了疯子,将大半个帝国收入自己的囊中。
可是,悲催的竟然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更让人解气的是,他这个儿子还稀里糊涂的退了婚,毁了老子的阴谋!
柳云凡想着想着,白牙一龇露出诡异的笑容,她最爱看有些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真是好戏,好戏!精彩,精彩!
若不是她此时必须要抱紧树干稳住身子,恐怕她就要手舞足蹈起来了!
“喂,小鬼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人家吗?”
正出神,身后温润的嗓音还有温热的气息惊得柳云凡差点从树上栽了下去。
这个声音好熟悉——好像那只狐狸!他怎么总是阴魂不散?还有,这是什么打招呼的话?什么叫做迫不及待想要见他?
柳云凡猛然转身,昏暗中,东方弗离坐在她身后的树干上,似乎他的到来让空气的温度骤然上升,灼烧着柳云凡的后背。
此时,他伸出的手揽住她的身子,大概是怕她掉下去。
东方弗离脸上堆满了笑容——这是柳云凡感觉出来的,不是看出来的,印象中,这只狐狸总是笑的这么瘆人。
她甚至还感觉到,身后的人一定将嘴角弯成了月牙儿,也说不定会龇着像呆呆一样的大白牙,想想真是欠扁。
“东方狐狸,好巧啊!”柳云凡冲他龇牙一笑,小声说完了又跟老鼠似的磨了磨牙。这个人大晚上来了肯定没有好事!八成就是阻止她探求真相的!
而且,他这个人就是小气!想到这里柳云凡一愣,她怎么知道他小气的?思索半晌点点头,她是靠直觉得知的——跟他讲话,不把她逼得说不出话来他绝对不肯罢休!
这么想着她打了一个哆嗦,将树干搂的更紧了些,万一待会儿他各种耍无赖,自己不至于被惊吓得掉落下去。
“怎么会巧?我特意跟着你来的!我说过下次见面告诉你原因,所以真相只能由我告诉你!可你今天居然独自闯摄政王府,看来你真很想我!”
东方弗离瞥眼望望她紧紧搂住树干的手臂,饶有兴趣的笑了。
21.021换个什么姿.势?
<h3 id="htmltimu">021换个什么姿.势?</h3>
以他对这个小鬼头的理解,她肯定又在以小人心度君子之腹了,八成把他理解成了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有意思!
他就知道,每次见着这个小鬼头,一定会将乐趣满载而归!
柳云凡悻悻然缩回了脑袋,她探求真相怎么就成了想他?
她瘪瘪嘴,这个吧,人不要脸了,比树不要皮了还要可恶!她弯弯手指抠抠树皮,想确定一下树皮多厚,以便为以后测量这只狐狸的脸皮做一个参照,看看这只狡猾狐狸皮究竟厚到什么程度。
“呵呵!”柳云凡干笑两声,压低了声音,“狐狸公子,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你啊!我呢,是这么想的,做人嘛,一定要有主见,学会独自自主,更要学会自力更生!”
她小声的清了清嗓子,又伸手比划了一下,“我打个比喻哈!你小时候,有一块糖,自己拨不开于是有人帮你剥开;但长大之后就得自己剥了是吧!类比一下,当你有能力做事的时候,若还要等着别人告诉你一切,是不是有些矫情?”
东方弗离蹙起了眉头,这么惊悚蹩脚的比喻,也只有她能够想出来吧!这个小鬼头实在是可爱啊!
他点点头,“小鬼头,我好像挺赞同你的话,可是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偏偏不想让你得逞!所以,你还是矫情些吧!”
还未等柳云凡开口表明心迹,身后那双结实的手臂已经将她牢牢地抠进了怀中。
“倏!”他轻快的身姿翩跹而下,直冲摄政王府的书房而去,最后落在了离窗户最近的一棵树上。
毫无征兆的,柳云凡的脑袋撞上了那个温热的胸膛。
她想开口表达自己不满说“本姑娘同意你抱我吗”,可是又想到现在这么静,又靠着书房越来越近,不能说话太大声被人听见;
她想伸手碰碰自己被撞的脑壳,可没想到却摸上了一张光滑的脸,接着是一张柔柔的唇,还被一排牙齿轻轻地咬了一口,她像是被电到似的收回了手,又狠狠的瞪了身后那人一眼!
但人家根本装作感觉不到,仍旧紧紧地盯着书房的门!
柳云凡突然囧了,这只狐狸绝对是故意的,居然敢咬她的手指头!
他没啥反应,她也无从抓狂。倒是此刻美男身侧,让她觉得无福消受!弄得她越发的心跳加快,面颊爆红!
柳云凡的囧相似乎并没有就此消弭,她忽而后知后觉的一脸糗态。因为东方弗离坐在树干上的同时,顺势让抱住她坐在了他修长的腿上。
感受到那陌生的温度,她瞬间尴尬至极,他们这个样子也太暧昧了些吧!
良久她终于受不了了,小声道:“喂喂,东方狐狸,咱们能不能换个姿势?”
“嗯?换个姿势?什么姿势呢?”东方弗离别有深意的一笑,脸颊靠近了她些,揽住她腰的手又紧了些。
22.022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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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柳云凡僵直着身子干笑两声,“那个我不是说那个‘姿势’的意思,我是说——”
“那个‘姿势’是哪个?”东方弗离笑着打断她。
“那个,我——”还未说完,她的脑袋再次被敲了一下,“小鬼头,你想哪儿去了?不过你要真想,我也不介意!”
柳云凡囧的更厉害了,简直越描越黑,她忽然觉得,跟这个厚脸皮男人交流比跟轻诺交流还要困难哪!
“那个,我的意思说——”她摸索了半天终于抱住了树干,身子一窜一窜的想将自己挂住,可挣扎良久还是徒劳。终于,她喘息了一口将话说完,“我是说,我可不可以不坐在你的腿上?我们——”
“怎么,你想我坐在你的腿上?这个我不介意的!”东方弗离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至此,柳云凡被刺激的遍体鳞伤,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可是,她不记得他们之间有仇恨呢?她纠结半晌最后肯定,可能这只狐狸就是闲的没事来从她身上找乐子而已,她理应大度一点儿,宽宏大量一点儿!
既然他现在这么慷慨献出自己的腿,她不好好利用实在对不起他!就在她整好以暇的抱起手臂,翻腾着白眼享受美男拥抱的时候,树下窸窣的脚步声打破了暗夜的沉寂——
东方俊逸提着一盏微弱的灯笼,满身懒散的敲开了书房的门。
里面一直都是亮着烛光的,透过窗户能够看到里面站着的一个人影。但当东方俊逸进入的那一刻,房中突然像划过了一道闪电,窗棂上的人影突然变成了三个。
一个是方才进去的提着灯笼的东方俊逸,另一个是之前先到书房还在怒气勃发的摄政王,第三个是个陌生的长胡子老头。窗户纸上只能看到他长长的胡须,戴在头顶的高高的帽子,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方才灯一直亮着,但是这第三个人影是直到东方俊逸进入之后才猛然出现的,柳云凡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他究竟从哪里出来的。
不过有一点她能够肯定,这个古怪的人一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要不然就不会弄得这么隐蔽。而且冲摄政王方才提前在房中等待的情形来看,那人对他一定非同小可。
想到这里,她马上抛开了方才一刻的别扭,竖起耳朵开始听着里面的动静!
“父王,您找我到底什么事情嘛!”进了书房,东方俊逸将灯笼熄灭随手一扔,懒洋洋的坐在了正北面的太师椅上,将眼睛随意的瞥上了身侧。
那里站着一个身穿绣有八卦图案的道士打扮的灰白头发、灰白胡须带着高高帽子的老头。他一甩手中的雪白拂尘搭在胳膊上,扫了一眼东方俊逸,神色里充满冰冷。
“老道士,你是不是又在父王面前口出妖言?”东方俊逸不屑的扫了他的一眼,翘起了二郎腿,随后倒了一杯茶漫不经心的喝着。
23.023你前未婚夫骂你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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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逸,休得无礼!”东方正扭头训斥了一句,转向老道士的时候马上变成恭敬的神色,“无上老君莫要与小儿一般见识,请上座!”
说这番话的时候,东方正竟恭顺地连腰都弓起来,完全没有传言中手握皇权的摄政王之相。
“王爷言重了!”无上老君摆摆手,拂尘又是一扬,瞬间坐在了另一张太师椅上。
他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拂尘扬起时鄙夷的望了一眼在他看来毫无谋慧之相的东方俊逸。
“世子爷年少轻狂,很多人情世故看不透彻,最重要的是世子爷对本老君的能力有所怀疑!如此反对也是可以理解的!”
东方俊逸看上去并不理会,依旧自顾玩弄着茶杯,继续自斟自酌着。
“俊逸,父王今日让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老君的能力,也希望你能够跟父王一心,共同完成大业!”
东方正许是看不下去自己儿子毫不在乎的样子,他疾步走过去将东方俊逸手中的茶杯按了下去,“俊逸,这一次,你必须要依了父王!”
“好!我听着!”东方俊逸无所谓放开了茶水,将手枕在后脑勺上靠在了太师椅上。
“王爷,那我们开始吧!”
看到东方正点头示意,无上老君一扬手,桌子上立刻出现了一面镜子,“王爷,可还记得当年前老道曾经为王爷占卜的那一卦?”
东方正点点头,那一年是他大展宏图的开始。
十几年前,天降异象,竟然出现五彩斑斓的上古神兽七彩翳鸟的图案。它盘旋飞舞,久久徘徊在上空,最后竟然落在了晋宁侯府的大院中。
扶月帝国一直有个古老的预言,说天降翳鸟,便是天降神女!那是一个很厉害女子物,她天生拥有神力,强大无敌。
“那时,老道曾经用占卜之术得知,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将会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她是扶月帝国的璇玑福女,是帝王之运!”
“不错,老君!”东方正点点头,“既然我们扶月帝国一直都有七彩翳鸟神力无边的传言,那必定是有所根据!老君当日如是占卜,所以本王便在那个时候为世子定下了这一门亲事!”
无上老君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说起来,老道还是要感谢王爷当年的知遇之恩,肯赐我神丹宫能够一展道行,为王爷您的霸业献计献力!”
东方正忙摆手,“老君言重了!本王还要感谢老君肯帮助本王!”
“父王,你被这个老道骗了吧!”东方俊逸突然鄙夷开口,“他若是道行深厚,怎会卜出那么不靠谱的一卦?那柳云凡怎么会是璇玑福女?你看她那个无能恶心的样子,看一眼都想吐,怎么会给我带来帝王之运?简直可笑至极……”
“喂,小鬼头,你前未婚夫骂你恶心呢!”窗外黑暗中粗壮的树枝上,东方弗离戳戳柳云凡的肩头笑道。
24.024玄机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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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的!真想现在阉了他!”柳云凡咬牙切齿的咒骂了一句,那渣男居然敢说见到她柳云凡就想吐!
如此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喔,你的口味好重!”东方弗离不赞同的挑眉。
“什么口味好重?明明是——”
柳云凡刚想反驳,不料房中突然光芒一亮,好像瞬间划过一道闪电,劈上了薄纸粘贴的窗棂,她慌忙住了嘴,随即便听到里面传出声音:
“王爷,老道今日这一卦,应该已经解开王爷这么多年来的疑惑吧!云腾天下阴,雾掩皇城殿。鲤鱼跃龙门,真女现身日。璇玑福女,不是妄言,而是时机未到啊!”
“老君如此说,本王心中有数了,那场联姻绝对不可以作罢,本王定当竭力促成!”东方正的声音顿了顿,“还有一件事,老君所练的长生不老药,近几年来可有成效?”
“王爷莫要心急!老道这些日子都在加急试炼,恐还差最后一味药便可以大功告成!”
“不知道是何药?本王府中可有?”
“此药素有血中朱砂之称,人间少有,古书中只有记载的只言片语,但王爷请放心,只要这世间有的东西,老道一定能够为王爷取回!”
话闭,书房中陡然漆黑一片,只传出东方俊逸不满的声音:“父王,你对这个老道士太客气了!竟然将自己的书房任由这个老道来去自如。还有,那婚我已经退了,断然不会再拾起!”
“俊逸,这件事由不得你!我已经跟侯爷讲好,三天后你去侯府挽回一切,你与三小姐的姻缘是天作之合……”
柳云凡鄙夷了半晌,那场婚姻岂是说能挽回就能挽回的?她柳云凡不点头,谁说都是枉然!
想到今晚要解的东西今晚上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了!
但还未等她有所示意,身后的人好像早已经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手揽住她的腰,“扑簌簌”飞出了摄政王府。
“小鬼头,第二次见面,我告诉你答案了!你说要满足我一个要求,可不能食言奥!”
东方弗离将她轻轻放在地上,突然压低身子靠在了她的耳畔,并没有就此放她走的意思。
柳云凡张口结石,这叫什么他告诉她答案了?明明是她自己来探查的好不好?
“你想想,若不是本公子那么艰辛的抱着你在树上坐着,你怎么会这么舒服的听到里面的对话?”
柳云凡嘴角开始抽筋,世间怎有如此无耻之人?是她求着他帮忙了吗?就算是他不来,不带着她飞檐走壁,她也能够顺着爬上树偷听的好吧!
“当然,小鬼头,我也知道冲着你爬树的那个麻溜劲儿自己也一定可以搞定,可是,你方才爬树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东方弗离好像看穿了她的一切,神色无比认真的直戳柳云凡脆弱的小心脏。
25.025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嫁给我
<h3 id="htmltimu">025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嫁给我</h3>
“原本我只是想站在一旁看看,可想到你身为一个女孩子,这般难看的样子爬树实在损形象!所以我也是一片好心!”
柳云凡石化了,一片好心?好有说服力的理由,她竟然无言以对!
“我帮助了你,你理应报答我!”东方弗离浅笑着,“看你不说话,就是打算满足我的要求喽?我想——”
“等等!”柳云凡慌忙打断他,在关键时刻找回自己的声音跟理智,“东方狐狸,我什么时候答应满足你要求了?”
她有印象,今天他们分别时,东方弗离确实说过要她答应一个条件,可她并未应允!所以她准备来个死不认账,奥不,本来她就不欠账,只是这个男人一厢情愿而已!
“小鬼头,真没想到你人不大,竟然这么快就学会赖账了!幸好我留了凭据!”东方弗离神态自若道。
凭据?柳云凡还处在惊愕中,他已经从袖中掏出了一颗夜光珠,紧接着掏出了一张纸,明晃晃的珠子照在了上面。
“你可是在上面按了手印的!”东方弗离指指上面的青绿色的拇指手印,“看看,你可不能赖账!”
柳云凡已经不能用语言描述自己的心境了!她究竟是被耍了呢,被耍了呢,还是被耍了呢?
仔细看了良久,上面确实是她的手印,貌似是用青草的汁液按上去的!她除了记得回房间时看到拇指上浅绿色的草汁痕迹,实在是不记得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让她按的手印。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柳云凡需满足东方弗离一个要求,否则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柳云凡张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再张张口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张张口,心底纠结的想,好像冲那句“不离不弃”她也真的赖不掉了!
“你要我满足你什么要求?”她妥协道。
“我要你再满足我三个要求!”东方弗离悠悠道。
“什么?”柳云凡几乎倒地身亡,见过脸皮厚的,可是从未有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
“要不然,我直接说一个要求也行,你能确保答应吗?”东方弗离退让一步又道。
柳云凡差点儿就点头,又突然想到这只狐狸是狡猾的鼻祖,马上将自己天真想法扼杀在摇篮中。她郑重考虑一番之后道:“先说来听听!”
“我那个唯一的要求就是嫁给我——”
“我答应再满足你三个要求!”东方弗离的话刚说完,柳云凡立马开口回答。好像害怕回答晚了便酿成大祸。她是这么想的,毕竟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她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将自己嫁出去?
况且,她可不是一般人啊!她是璇玑福女啊,怎么着也得挑挑拣拣再嫁人啊!
“明智,真是明智!”东方弗离笑着赞叹。
“无耻,好生无耻!”柳云凡摇头鄙夷。
“多谢,多谢夸赞!”东方弗离抱拳致敬。
柳云凡:“……”
26.026荒郊野岭中的美男
<h3 id="htmltimu">026荒郊野岭中的美男</h3>
两天之后,柳云凡躺在古晋城坟岗之上的山林中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梦中,东方弗离还是那一副笑眯眯地俊的没天理的绝世容颜,那双贼精的杏眼竟然将黑夜照亮成了白昼。
他笑着拂开宽宽的袖子,霸道的搂住她的肩膀说:“柳云凡,你知道璇玑福女意味着什么吗?”
那一只手臂透着冰凉的气息,她打了一个哆嗦问:“什么?”
“璇玑福女是皇后之命,是霸主之身。”
“所以——”她胆战心惊的望望那只将她搂的越发紧密的臂膀。
“所以,本公子今天把你预定下了!你记得,以后你整个人都是本公子的了!”东方弗离霸道的说完,突然一挥袖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今天我先留下你一只胳膊,剩下的部分等以后慢慢的卸下来用!”
“哧!”匕首拔开的尖利声响划破苍穹,紧接着是胳膊一阵隐约的疼痛,柳云凡“啊”尖叫一声,总算睁开了眼睛。
她手臂下面压着一个袋子,而此时,某只肥黑球正将自己肥肿的身子拼命的往里面挤——它想将袋子打开,然后钻进去找东西吃。
柳云凡僵直的身子马上弯了下去,她后怕的擦擦脸上的冷汗。还好是一场梦,很奇怪她竟然做这么一个梦。
那日东方弗离除了还了那个玩笑,最后只告诉了她那句“璇玑福女是皇后之命,是霸主之身”,并没有说将她预定下之类的话。
她的梦简直扯淡到姥姥家了,竟然到了动刀子的地步!
不对!她忽然扭头看看身侧,好像因为手臂上的感觉她才会梦到手臂被砍!那就是这只呆呆小怪物惹的祸了!
“呆呆,你又吃,别给我糟蹋的种不活了!”
柳云凡隔着袋子敲了一下那个圆滚滚的身子,她禁不住开始担心,她养了这么一只吃货宠物,除了贪吃什么本领都没有,会不会有一天坏她的大事——虽然她还没有想到以后干什么大事。
但就目前情况来看,她辛辛苦苦挖回去的毒草就让它糟蹋了。她刚想伸手将那货拖出来,不想它自己乖乖的爬了出来。
呆呆走到柳云凡跟前,突然用后脚站起来朝她龇牙一笑,又用前爪指指她的身后。
柳云凡疑惑的转身,瞬间知道它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在这片坟岗山下是一条幽深的小径,而此时,丛林中正埋伏了几个持刀大汉。从她所站的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行驶。
陡然间,一阵凉风拂过,马车帘幕被瞬间掀开,车内白影绰约。就是那惊鸿一眼,便让柳云凡有种恍若看见仙人的感觉。
身段缭绕,面庞玲珑,瀑布墨发,沉静美妙——当然,这都是她自己想象中的车中美男的真实样貌,方才的风拂之下,她只看见了那一抹白色,貌似惊为天人。
27.027见义勇为
<h3 id="htmltimu">027见义勇为</h3>
“喔喔!山间野岭,竟有如此标致的美人,他该不会是狐狸精吧!”柳云凡兴致盎然的点着下巴打量了半晌,原本堪比铜铃的眼睛此时竟眯成一条缝。
“主子,你可以再花痴些,再无耻些吗?”呆呆将脸一捂,天哪!跟主子交流实在是困难哪!本想给她示意那辆马车挺有钱,让主子下山卖弄一下风姿交个朋友借点儿银子来花花。现在倒好,主子先被车内迎风一展的男美人给迷倒了!
它学着柳云凡的样子十二分认真的点着下巴,心想,会不会主子待会儿太过陶醉,鬼使神差的先把自己身上仅剩的三个铜板送出去?
呀!好恐怖!呆呆打了个哆嗦,还未等它为挽回大局做些什么,主子已经快速朝前走了几步,它赶忙迈着小短腿跟上去。
马上要进入埋伏区的那辆豪华马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主儿,而从小背着废物恶名的晋宁侯府三小姐又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三天两头被克扣伙食费,害的柳云凡穿越而来就得跟着过苦日子!
摸摸仅剩三个铜板的钱包,柳云凡陷入了自卑中!她其实早考虑过怎么去弄一笔钱做个生意。偷吧,实在是有辱她的正气凛然;抢吧,又不符合她的大侠风范。
所以今天借这个机会柳云凡果断决定,她要见义勇为,大不了待会儿脸皮厚点儿跟马车中的人索要一点儿恩情费!
“一个,两个,三个……”她抱着手臂数了半天,在心底又盘算了半晌,终于有了谱儿,这些大汉她一个人能够搞定。
“呆呆,你有没有人生理想?”她忽然将处在迷茫与担忧中的呆呆拿起来放在掌心,还未等它回答她又道,“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你的理想就是吃!所以,今天我满足你!带会儿你出力我出钱;你把风,我看美男!”
呆呆还未露出鄙夷的神色便已被柳云凡胡乱塞进袖中,她一个潇洒洋气的甩手,那装有毒草的袋子便被背在了身上。下一刻,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下面的小路冲过去,那身段急如流星快如闪电是谈不上,但至少像恶鬼扑上美食,馋猫碰上鱼腥!
山下树荫之中,荒草萋萋。车轮碾压之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芬芳气息。幽径的小道上,华丽马车还在颠簸着缓缓前行,似乎马车中的人并未有意识到了前方的险情,依旧安定自若享受这表面上的平静。
赶车的车夫一直都是淡淡的神色,缓缓驾驶的马车,所行之处留下浅浅车轮痕迹。
“兄弟们蒙好面,我们的好日子马上要来了!那是个有钱的主儿!”
正在这时,阴森的密林之后,几个大汉操着家伙,对视一眼嚯的窜了出去!领头的大汉大刀一挥,“此路是我——”
“啪”空中飞来一枚石子打上了他的嘴巴,大汉的话被生生阻断。
“谁,谁打老子?”他痛的捂住嘴角凶道。
28.028成功阻挠打劫行动
<h3 id="htmltimu">028成功阻挠打劫行动</h3>
“俗!俗不可耐!”柳云凡慢慢悠悠的倚上了一颗粗壮的树干,手中玩弄着下一发炮弹——呆呆。
那名大汉环视完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只是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车夫端坐在前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遇上了劫匪。
于是他放下心来继续叫嚣:“此树是我——啊!”
“嗖!”一个黑色圆球从他脸前划过,锋利的爪子将他的面罩扯下,顺带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丝!
“谁?暗算老子?”那大汉再次捂住嘴巴,愤怒的双目猩红,肥肿的肚子一鼓一鼓的,活脱脱像一只干生气的蛤蟆。
可是他找了好久,仍旧没有发现那个罪魁祸首。他当然不会看到那发炮弹,因为吃货呆呆逃命的速度还是快如闪电的。
落地的那一刻,它一个鲤鱼打挺翻进了丛林中,接着委屈的捂住了面颊开始无声哭泣,它又被主子坑了,主子怎么可以将它当武器打出去?说好的信任呢?
它还以为出力是指帮着主子扛着钱袋呢,原来是被腹黑主子拿着当枪使!呆呆悲痛万分,躲在草丛里抓着一片树叶遮住自己肥肥的脸颊,哀怨的看着柳云凡。
可惜,它那个无良主子并没有心思领会它的哀怨,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现在她将全身心都投入到鄙夷强盗上去了。
更俗!能不能换个新颖点儿的打劫口号?柳云凡白眼儿一番,转身在树后一闪而逝。
“到底是谁?是谁打老子?”大汉目怒气勃发,扫了一眼身后的兄弟,见他们各个神色茫然,又“唰”一声扬起了刀做起了防备姿势。
“谁,快给老子滚出来!”
“你老娘我!”柳云凡扛着铲子灰头土脸的大步从密林中跨出来,笑嘻嘻的扫了那几人一眼,“你们几个龟儿子,怎么越长大越不听话?竟干这坑蒙拐骗、打家劫舍的勾当!”
“啊!哪里来的野丫头,不想活了是不是!”后面几个大汉纷纷朝她竖起长刀,“没有银子给抢,最好不要管老子们的闲事!”
“谁说老娘没银子?”她一把抓起地上的袋子,神色暧昧一笑,又像是怕被抢了往怀中一搂,“你们信不信,这里面全是银子!”
看到他们脸上露出渴望,她又扬扬手中的铁铲,“老娘刚刚从坟场上下来,可是挖了不少的宝贝呢!”
“大哥,听闻咱们古晋城的坟岗处真的有隐秘的宝藏呢!我们找了这么久没找到,会不会真的被她给挖到了?”
“大哥,我也听说,那处坟岗内藏玄机,还有宝贝无数……”后面几人听闻,纷纷上前窃窃私语。
“恩,有这个可能!”领头大汉点点头。
“不是有可能,是真的!不信给你们瞧瞧!”柳云凡突然将手伸袋子中,几乎同时,几名大汉纷纷将脑袋伸了过来,做好一睹为快甚至抢入囊中的准备。
29.029用童子尿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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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凡嘴角勾出诡异的弧度,手再拿出时竟多了一个瓷瓶。说时迟那时快,她将塞子一拔,迅速朝对面几人洒脱的挥去。
“小心毒药!”她忽然一声大吼,空中像是下了一场石灰雨,瓶中白色的粉末洒了几名大汉一身,他们“啊”一声,齐刷刷的捂住了双眼。
“哈哈!搞定!真是一群蠢货,竟然有脸来打劫!”柳云凡收起瓷瓶拍拍手掌,将袋子背在了身上,“对了,老娘好心提醒你们,要是不赶紧去用童子尿洗眼睛,可要变成睁眼瞎的!那毒药,会腐蚀你们的眼睛,然后血肉模糊,最后只剩下孔洞悚然的窟窿。”
她越到后面,语气越是惊悚,宛如来自地狱的召唤,连空气都被她熏染成了漆黑色。
那群打劫的大汉们一听,一时间全部捂着眼睛,哭的嘶声竭力的狼奔豕突。
他们撞上了树被弹到地上,再起身又被藤蔓绊倒,最后终于起身嗷嚎着跌跌撞撞的消失在小径上。
柳云凡无辜的耸耸肩,这些人真是好糊弄!瓶中只是一些面粉而已,他们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吧!不过,他们用童子尿洗眼睛一定会倍爽儿!想想她就要没形象的大笑起来!
“几位好汉,脸上的毒粉可要好好洗呢!记得一定得用尿,没有童子尿,驴尿马尿也可以!”
她望着几名大汉越行越远的身影,夸张的露出白牙给了他们最后的忠告!
而她身后的呆呆,原本保持着捂脸的姿势,但听闻柳云凡的话之后,突然间伸长了脖子开始干呕,呕完了又鄙视的剜了主子的背后一眼,意思是“主子您能再恶心些吗,天下有主子这般的人,简直有辱人类这种文明的崛起生物”!
鄙夷完了,它颠颠儿的迈开猫步朝主子走去。
这场精彩的骗人戏码演完了,马车中的美人似乎平静的有些怪异,就连车夫都是那般的镇定,甚至还翘着二郎腿兴致勃勃的欣赏。
柳云凡远远地朝他嘿嘿一笑,不禁感叹,这世道有时候真是令人羡慕到抓狂,为什么就连这么一个赶马的车夫都长得那么好呢?
他虽然穿着一身青灰色小厮衣服,戴着简陋的小帽,可那张秀气俊逸的脸颊却能够一眼便夺了人的眼球。
而且,这小小的车夫竟然练就了一身的好心态,面对强敌还这般神态自若。柳云凡灰溜溜一笑,看来这车中的美人更不是个一般的主儿!
否则,怎么能够调教出这么气质不凡的车夫?里面的美人那要怎样的惊为天人?她凶猛的好奇心开始蠢蠢欲动!
“呆呆,主子现在就去给你赚买零食的钱!本姑娘救了他们,他们怎么着不得好好感谢?”她碰碰钻回袖中早已默默将她鄙夷到宇宙之外的肥黑球,眼睛眯成一条缝。晃晃身上的袋子,她神情怡然的靠近车夫。
30.030男美人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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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美人的美人车夫,这是要到哪里去啊?”她一边说,一边轱辘着眼珠子望向马车内,心道这美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居然到现在了还装清高,竟然无视她这个救命恩人的存在?
可惜的很,现在纹风不动,她竟然没有机会瞥见车中美人哪怕一根脚趾头!
“奥,姑娘您等等,我请示一下!”车夫扔下了手中的鞭子扭头隔着帘子看向车内,“公子,这位姑娘问我们要去哪儿,您说我们去哪儿啊?”
柳云凡猝不及防的趔趄了一步,这个车夫,看着聪明伶俐的,怎么会问出这么一句没有营养的话?赶车的人是他好吧!不知道去哪里,他怎么赶车啊!
“游走四方……”
车内传出了一个压抑低沉还略带颤抖的声音。
“喔,姑娘,我们公子说了,我们要去游走四方!”车夫将头拧过来,十分友好的朝她笑了笑。
柳云凡表情凝结了一会儿,她又不是聋子,方才车中人的话她又不是没听见!思索一刻,她又咧嘴,“在我们扶月帝国,这山间小径很容易招惹歹徒,这位美人怎么还敢乘坐这么华丽的马车出行?”
“公子,姑娘问您怎么敢乘坐这么华丽的马车出行?”车夫扭头再问。
柳云凡撇了撇嘴角,这个眉清目秀的车夫是属复读机的吗?
“我……”车内美人欲言又止。
紧接着,里面伸出一只泛着黄色的粗犷的手掌,它紧紧的攥住了马车的帘子,一直颤抖个不停,似乎是在拼命忍受着什么。
柳云凡好奇的靠近了些,随即又担心似的问:“美人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
“公子,姑娘问您——”
“公子,咱们把身份掉过来成吗?小人求您了!”
马车的帘子“唰”的拉开,接着探出了一个白色身影,他哭丧着脸,纠结而又绝望的望向车夫,“公子,小的求您,别这么玩儿了成吗?您的衣服,小人穿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柳云凡石化了!
她的美人啊!她的男色啊!怎么会是这么一个皮肤黝黑,胡子渣渣的主儿?问题是,大胡子白衣男人还一脸的惶恐,浑身汗涔涔的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热的!那身白衣,穿在他身上活脱脱就一菜包子!
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的美男啊!她想象中的“身段缭绕,面庞玲珑,瀑布墨发,沉静美妙”啊!怎么弹指间变成了浮云?
还有,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调换了身份,感情这赶车的才是真正的美人!他们这又是搞哪出?等她回神,这马车跟前的两人已经将衣服调换了过来。
这车夫变男神,竟是眨眼间,白衣胜雪,雪肌花容,容貌惊鸿……
“姑娘,我叫凌夜风,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啊?”叶凌风唰的打开了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折扇,扇风一拂,竟然刮得柳云凡脸一阵悚然,她不自觉的哆嗦了几下!
31.031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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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哪里还有方才做车夫时的无知与茫然?整个一只笑里藏刀的笑面虎!
“方才真是多谢姑娘仗义相救!这样吧,在下为表谢意,可以满足姑娘的心愿,不知道姑娘想要什么呢?”
叶凌风慢慢的摇着手中的折扇,那微弱的风,总是不经意间刮起他鬓角的发丝,却又在更不经意剑抚上柳云凡全身,让她莫名一阵惊悚!
“啊?呵呵……”柳云凡皮笑肉不笑的滑稽的摆摆手,“不用,不用!见义勇为乃——人间道义,呵呵!我也只是为维护人间正义做点——贡献嘛哈!”
她一边摆手,一边倒退了几步。还以为自己遇上了一只任他宰割的小绵羊,没想到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就冲他扇几把扇子就能把她这个大活人扇飞的架势,她还敢索要见义勇为的小费吗?识趣儿的,她还是走为上策吧!
“那个,这位美人公子,既然已经安全脱险了!我们后会有期哈!”
她抬手抱拳,袖中的圆球不安分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又伸出爪子在柳云凡的手臂上鄙夷的踹了几脚。那意思是说“主子你就是个欺软怕硬食言而肥的软骨头”。柳云凡不为所动,抱完了拳赶忙将手藏在了伸手,转身便走。
“哎,等等!”凌夜风收起了扇子又道。
“啊?呵呵!”柳云凡再转身干笑两声,“美人公子有何贵干?”
“姑娘为何这么急着走?方才姑娘仗义出手救了我们主仆两个,所以只要姑娘开口,在下一定满足!”
“算了,算了,真的不用了哈!呵呵!”柳云凡继续摆手,“我还有事,先告辞!”
话闭,她麻利转身,虽然溜走有失风范,但还算得上是绝尘而去。
这是柳云凡行事的一贯作风,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惹的起的不一定惹,惹不起的一定不惹,但是不管怎样都会给自己一次决定结局的机会。
有件事她想起来就觉得满满的幸运能量,当初她执行最后一次任务,踏上船跟踪目标,行驶进大海后才发现船上被装上了定时炸弹。
那一刻她料定自己活不成了,但是想起被炸的血肉模糊实在是太凄惨,所以她果断跳入了大海,哪怕淹死或是被鲨鱼吃掉也好过被炸死。
她很是庆幸选择了这个死法,要不然她或许就没有机会醒来——穿越成扶月帝国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所以她觉得自己的一贯作风应该继续保持!
清凉的风,终于抖落了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悠悠小径,唯有凌夜风白衣翩翩,手持折射勾出了笑容,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女子!
方才柳云凡的话他听得清楚,见义勇为不过是为了钱,这一点她倒是跟那些强盗的想法有的一拼!
他勾唇笑着望望手中的扇子,真个识趣儿的聪明的女子,他扇几下给她的暗示她领会的很透彻啊!只是,这仅仅是个玩笑而已,她怎么当真了呢?真是有趣!
32.032宁侯府的河东狮吼
<h3 id="htmltimu">032晋宁侯府的河东狮吼</h3>
“那个王爷——奥不,公子……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
已经换回衣服的车夫虽不再是冷汗涔涔的模样,但却一只手扔紧紧扒住马车拽着衣服,样子好不惊恐,大抵害怕他家公子突然改变主意又要跟他调换身份。
“听闻扶月帝国的古晋城是繁华之地,我们先去凑凑热闹!”凌夜风说完,白衣一闪,人已经钻进马车中。
车马缓缓前行!殊不知,这神秘白衣人的出现,同样也给古晋城蒙上了一抹神秘色彩!一切阴谋真相开始步入正轨。
但可惜,将人领进城的罪魁祸首柳云凡还不知自,她还是保持着长久以来的习惯,闲暇之余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剥松子儿嗑瓜子儿。
黄昏到、黑夜至,深夜邻近、破晓重逢,终于到了清晨,风柔柔吹过,恍若梦中纤手,温婉舒宁。
陡然间,晋宁侯府柳云婷的别院中传出一阵阵堪比河东狮吼的魔音:“啊!该死的丫头,你眼瞎了吗?敢撞了本小姐!”
大小姐柳云婷一手甩着鞭子,狠狠的甩上了地上惊恐蜷缩着的丫鬟身上。
“小姐,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撞您的!”可怜的小丫头浑身鞭伤的躺在地上,眼泪糊了整整一脸,样子甚是凄惨。她满身的痛楚,已经连委屈的心思都没有了!
“小姐,求您放过奴婢吧!”丫鬟哭的稀里哗啦,她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而已,怎么可能将大小姐脸上跟手上撞上淤青呢?
“还敢顶嘴?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本小姐的手臂会青一块紫一块的?该死的丫头!”
甩着鞭子打了好久,直到二小姐柳云凤的到来,她才住了手,又狠狠的踹了一脚才责令她滚下去。
“大姐,你脸恐怕不是丫鬟撞的!”柳云凤拿起了桌子上的镜子递给柳云婷。里面,姣好的容颜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一张鼻青脸肿比猪头还要难看几分的面容。
“我帮你问过神丹宫的无上老君,他说有一种毒草叫做青肤草,如果不小心将草汁弄到身上,稍稍一碰便会出现淤青!你想想看,是不是三天前你拔的那个废物所种的怪草的原因?”
神丹宫是扶月帝国中炼制长生不老、强身健体的仙丹的地方,里面地位最高的人被称作无上老君,里面的成员大都是懂医术的主儿。
而在古晋城中,神丹宫共有两个。一个只听命于摄政王,专门为他炼制不老药;另一个比较普通,是供平民求药的地方。
相比之下,自然是摄政王名下的神丹宫技艺更高一筹!但它不对外开放,所以,除了摄政王之外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想要求仙问药一定会去那个供平民求药的神丹宫。
“云凤,你是说我的脸是被那个死丫头所赐?”柳云婷一愣,马上想起那日回来之后,确实手臂上跟脸上都带着一些乳白色的草汁液,但是她并未有在意。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她不在意也不行了。
33.033再来找茬
<h3 id="htmltimu">033再来找茬</h3>
“不错,大姐!真是没想到,那废物竟然歪打正着,随便从外面拔几棵烂草就让你栽了大跟头!不过——”柳云凤奸诈一笑,“我想,下一次她的运气不会这么好了!”
“真该死!云凤,我现在就去教训那个贱人!”
柳云婷扬起鞭子就往外走,却被柳云凤拽住,“大姐,这次不用你出手,我帮你报仇雪恨!原本,我想让她死在碧波湖一了百了,可是今日,我不介意让她死在咱们晋宁侯府!”森然的话从她狰狞的面孔中涌出,一时间房中气氛骤然冷却。
“什么!”柳云婷大惊,“云凤,传言说那个废物跳碧波湖自杀原来是你做的?”
“不错!大姐!”柳云凤点点头,“不过,报仇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柳云凡必须要死!”她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出来。
柳云凤一直对摄政王世子东方俊逸情有独钟,这么些年,柳云凡霸占着那个准世子妃的位子令她十分妒忌。
原本三小姐被退婚她很开心,可是没想到,那晚竟被柳云凡撞破了她的秘密。所以她才故意将柳云凡引到碧波湖,将她推下湖中,但她命大没有死成。
一次杀不了她,她就杀她两次!她柳云凤就不相信,那个废物每次都这么好运!柳云凤清秀的容颜终于扭曲成了魔鬼!
“大姐,你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她拜别柳云婷,穿过池塘,远远地便看见了蹲在花丛中忙碌的女子。
此刻的阳光,正好洒上那片花遮柳掩的池边,温柔的抚上了那个一身白衣弓着身子,拿着铲子提着水桶浇水的柳云凡身上。
她低着头,耳畔的发丝缓缓垂落身前,每一棵草木都浇的那么认真,似乎没有注意,她的身后一个身着浅绿衣衫的女子缓缓靠近。
“三妹妹,今天这是又在忙碌啊!”柳云婷笑颜如花,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她靠近了几步,却是远远的躲开了地上那片她叫不上名字的奇怪植物。
虽然她是来杀人的,但有了柳云婷被毒草整的面目全非的教训,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儿,尽量远离这片是非植被。
听到女子的声音,柳云凡才缓缓起身,扭头便看到这位一身浅绿衣服,笑容比哭还令人恶心的她名义上的二姐。
她暗自一笑,上回刚惩治了一个找茬,这次又来一个不知好歹的。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有人来犯贱,她也只能以十倍之贱人之道还至贱人之身!
“二姐,您……来了!”她惊恐似的退了一步,佯装懦弱是她的强项,瓮中捉鳖手到擒来更是她的强项!前几日刚捉了一只,今日她打算故技重施再捉一只。
对她的伎俩,某只吃货呆呆已经无数次的捂着脸,它觉得自家主子如此无耻甚是丢人。其实柳云凡有时候都鄙夷自己,但更多时候她还是为此怡然自得!
34.034害人反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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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妹,你怎么这么害怕二姐呢?”柳云凤将她的恐惧尽收眼底,暗自嘲讽一阵,“再怎么样,我们都是爹爹的孩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理应相亲相爱!”
“可是,二姐,几天前在碧波湖边明明是你——”她搓着手上的泥巴,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卡在了嗓子里。
“原妹妹是害怕那件事啊,这绝对是误会!不满三妹妹,我今日来,就是只是因为那件事觉得抱歉!”柳云凤笑着站到了她身侧,满不在乎的拉过她沾满泥巴的手。
“那日我是不小心将妹妹撞下了湖中,以前抹不开面子,今日我这个姐姐特意跟你道歉。”
果然是她!柳云凡心底一笑,那个柳云凡本尊就是被这个毒辣的姐姐杀死的!她方才有意提及碧波湖事件,就是为了引她自己说出实情。
而如今,她已经明了一切。但这戏还得继续演下去,要不然她怎么能够知道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究竟为何杀她?
“姐姐,真的吗?那日你真的是不是故意的?”她惊望向柳云凤,眸子里面尽是惊恐之色。
“我真不是故意的!”柳云凤逼着自己握紧那只满是肮脏污泥的手,脸上挂着若隐若现却又勉强的笑容,“不如我们去池边坐坐好好谈谈好吗?”
瞥眼之间,她眸子突然闪过了狠悷之色——柳云凡,你不要怪我马上要做的事情,也不要怪我两天前借着你为情自杀的名义杀你,要怪就怪你那晚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化解误会?”柳云凡点点头,眼中一点精光闪现,“好啊!我也好想有一天能够跟姐姐好好相处!希望能够有个疼爱自己的姐姐!”
“会的,一定会的,我们去池边……”柳云凤终于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在一步一顿中,那个邪恶的念头在胸中滋生的越来越强大。
柳云凡随着她转身,两人并肩而行。她一直保持着一脸惊喜的神情,直到快到水池边的时候她突然开始默数,“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数完的那一刻,柳云凤突然伸手朝她后背推过去,而她则敏捷闪到一旁。
“噗通!”对面受力之人躲开,柳云凤猛地栽进池中。她甚至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人已经狼狈的被池水吞没。
“喔,二姐,你不说我们要坐在池边好好谈谈吗?”流云凡故作惊讶,弯下身子望着在池水中扑腾的柳云凤露出了无辜的神情。
“二姐,你怎么说话不算话?这坐在池边跟跳进池中怎么会一样呢?原来你喜欢在池水中啊,可是我不喜欢啊!”
“你个死丫头,谁喜欢呆在水中?还不快去将我拉上去?”
柳云凤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好几次尝试运起轻功飞上岸去,怎料衣服沾了水变得愈发的笨重,她只能一点点游上岸边,朝这个她眼中废物求救。
35.035吸血蚂蝗
<h3 id="htmltimu">035吸血蚂蝗</h3>
“啊?不不!二姐,我不敢!”柳云凡摆手,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我自从上次被二姐无意中推进碧波湖之后,便再也不敢碰水了,站在这里往下看我都害怕呢!”
她探出了头,又惊恐的缩了回去,转身后退了几步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铲子,最后走到池边。
眨眼的功夫,柳云凤已经扒住水池边沿,正努力的爬上来。她青筋暴起的手紧紧地扒住池边的石头,活脱脱像只再无法横行霸道的大螃蟹!
“二姐!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才发现,原来二姐你是污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她扛着小铲子,居高临下的望着还在努力往上爬的柳云凤,脸上依旧挂着无辜还带着淡淡的忧伤。
“柳云凡,你个死丫头居然袖手旁观,你给本小姐等着!”柳云凤对她怒目而视,可因为需要支撑身体,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哇奥!二姐你这么说,说的人家好怕!我是真的害怕啊!”柳云凡煞有其事的打了个哆嗦,接着将手中的铲子放下来,“咦?二姐,你手上有只蚊子在吸血哎!听说被蚊子吸一次血,好几只母鸡的都补不回来,我现在就帮你打下来哈!”
话未完,她扬起铁铲朝柳云凤的手狠狠的砸了下去。
“啊!”铲子下落,柳云凤尖声大叫,赶忙放开紧抓水池的手,身子重心陡然坠落。
“噗通!”她第二次摔进池水中,凉凉的池水再次将她吞没。
“呀呀!二姐,你反应大了些呦!”柳云凡收回了打到一半的铁铲,继续无辜,“那蚊子听闻我要打它,立刻就吓跑了,我都要收回铲子了,你怎么还放手了呢?”
“柳云凡,你——”
柳云凤比落汤鸡还惨烈的扑腾着在池中站直身子,却暴怒的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我挺好啊,就是害怕水而已!不过,我好羡慕你,这么喜欢呆在水里!”柳云凡整张脸笑成了弥勒佛,“二姐,我先撤了!我们下次再聊,再见!么么哒!”
留下一个飞吻,她将铁铲子扛上了肩头,潇洒的扬起墨发,随口吼上了一嗓子:“我永远不懂你心扉,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在这个微凉的池中,你一人静静思念谁……”
“柳云凡,我不会放过你!”柳云凤扑腾着再次爬上岸边,当看到手臂上面紧紧吸附在皮肤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棕褐色吸血蚂蝗时,她又“啊”的尖叫着第三次栽了下去。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全身,只要暴露的地方,全部被那嗜血的生物侵袭。这些生物正是当日柳云凡从集市上买回来用陶罐倒进池中的好东西,果然今日用上了!
惊恐,巨大的惊恐……
柳云凤疯了似的用手拼命去撕扯,可奈何拽掉一个马上又爬上来两个,她终于到了抓狂的边缘,头发乱了,眼睛红了,泪如泉涌,鲜血滚出又被冲洗……
36.036无耻的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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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并没有心思感知外界——她身后的水中正漂浮着一团皮毛被池水浸润的圆滚滚的黑球。它一只爪子上面勾住几十条吸血蚂蝗,每抓过一条扔进口里,必定会扔出去一条准确无误的砸在柳云凤的暴露在皮肤上。
主子,你真是卑鄙无耻啊!呆呆大快朵颐着眯眯眼睛,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疯女人撒欢,一边火上浇油的配合着腹黑主子的卑鄙无耻!
呸!贱女人,活该!呆呆骂完了,飞起一记佛山无影脚,剩下的吸血恶魔被它精准无误的打在了柳云凤白皙的脖子上。扔完了,它再次沉了下去,大抵是去捉另一波蚂蝗了。
这庭院中发生着不为人知的一幕——柳云凤在惊恐中撕心竭力;而晋宁侯府大门外,却是一片热闹之声。
柳贺的长子柳云飞带着仆人恭敬地像草芥上的蚂蚱在门口排成一串,似正等待着什么身份尊贵的人物。
远远地,一顶黄灿灿的轿子缓缓靠近。到了门口,轿夫小心翼翼低下身子放下,然后压低轿杠,撩开轿子的帘幕,恭敬道:“世子爷,请下轿!”
“嗯!”东方俊逸低沉的声音应了一句,懒洋洋的撑起身子走下来。
“柳云飞恭候世子爷大驾光临!”柳云飞领着众仆人躬身作揖,瞬时爹爹的话回荡耳畔。
今日一早,爹爹吩咐他好好招待世子爷,绝对不可以怠慢,并吩咐他领着世子爷去柳云凡的别院,在一旁帮着挽回那场婚约,还特意交代无论如何要保证这位玩世不恭的世子爷踏进别院。
他其实不明白爹爹的意思,如果侯府真的想跟摄政王府联姻的话,自己的大妹妹柳云婷、二妹妹柳云凤都是极好的人选,可为何偏偏要让这个庶出懦弱的柳云凡嫁过去?
“好了,都免礼吧!”东方俊逸懒洋洋的摆摆手,“父王今日非要逼着本世子来见那个花痴废物,现在我们就当看看猴吧!柳大公子,你带路吧!”
“啊?是是!”柳云飞收起思绪,直起身子一招手,“世子爷这边走!”
进了大院柳云飞挥挥手示意仆人们下去,独自一人陪着东方俊逸往柳云凡简陋的别院走去。
“世子爷,其实不瞒您说,我也是极不情愿带世子见那个废物的!我们扶月帝国中谁人不知,我那个名义上的庶出的妹妹怎么能够配得上世子爷的风华?”柳云飞与东方俊逸并肩走着,但他明显是弓着身子,样子谄媚的很。
“可是家父却还是执意要我带世子爷见那个废物,所以我们权当走走形式,世子爷大可以不必跟那个花痴女讲话,一切都由云飞代劳吧!”
“嗯?”东方俊逸嘴角一斜,傲慢的一瞥眼睛,“既然来了,本世子怎么可以不说话?上次听闻那个女人因为退婚跳湖自杀,本世子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她算算帐呢!她要是再想不开再自杀当然最好,我们都省心了!”
37.037出水芙蓉
<h3 id="htmltimu">037出水芙蓉</h3>
“这……”柳云飞开始冷汗涔涔,爹爹说的没错,这个世子爷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儿。
柳贺吩咐他的时候十分郑重,也一再点明了柳云凡嫁给世子爷的重要性,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爹爹的话他向来不敢违背。
爹爹还说,世子爷向来目中无人,嚣张傲慢,而且凡事从来都是由着性子,不以大局为重。
万一真如他方才说的那般,见面再次羞辱,惹得柳云凡再次想不开……
想到这里,柳云飞更担忧了。
“世子爷莫要说笑了!”他赔笑着呵呵两声,“既是摄政王的意思,我们理应遵从。奥,对了!”
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世子爷,家父之前曾经游历奇山异水,带回了一些珍贵的草药,今日特地准备了一些想送与摄政王与世子爷。云飞知道,这草药摄政王府一定是不缺的,但是毕竟是我们侯府的一点心意,况且里面还有好几种可以延年益寿的珍稀药材,正适合摄政王炼长生不老药……”
“贵府的女子洗澡都习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池水中吗?”东方俊逸突然笑眯眯的打断了他,说的话却完全不是回应柳云飞的谄媚。
这一路走来,柳云飞的话他根本没有听到多少,时不时便眼光流转,不知道瞟像哪里。
就在刚才转弯的那一刻,这位风流好女色的世子爷突然看到池边如出水芙蓉般的浅绿衣女子,于是毫无悬念的被吸引了。
那绿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二小姐柳云凤。
她被柳云凡骗人水中,挣扎了近一刻钟才湿漉着身子筋疲力尽的坐在了岸边。此时的她狼狈不已,手背上、颈项上,尽是被刺穿的红点儿,还在氤氲着血迹,这些当然要拜柳云凡的吸血蚂蝗所赐。
柳云凤沥着头发上的水,又时不时的一下一下的抹掉皮肤上的血迹。
她是痛恨的,原本她还嘲笑柳云婷倒霉栽在了一个傻子的手里,可如今,她自己竟然也在柳云凡身上栽了跟头。
越想她越觉得气恼,方才坐在岸边拨弄了许久,才将那些令她惊恐的吸血生物一条条掰断最后踩成了肉泥。
今日的遭遇,让她对柳云凡已经不是痛恨那么简单了!
在她冷漠的湿漉的脸颊下,是那种彻骨的恨意慢慢燃烧——甚至,那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殊不知,她此番姿态,在刚从外面进来的世子爷东方俊逸看来却是另一番美妙滋味——
头发湿漉着紧紧贴在背上显得异常的修长墨黑,淅淅沥沥的水滴从他妙曼的身体上滴落在地,那丰腴的身姿在贴紧的浅绿衣衫的衬托下越发的诱人!
啧啧!真是没想到,侯府中的小姐一个都不差啊!看着越来越靠近的美人儿,东方俊逸嗜血的眸子闪出了渴望。
38.038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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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联想到了柳云凡,在他眼中,她自命清高从不让他碰一碰。今日见到侯府二小姐,看姿色她比柳云凡差不到哪里去,现在这番姿态反而更有韵味,他心底不由得泛起了小心思。
柳云飞听闻他莫名其妙的感叹,赶忙看向池边,当看到满身湿漉曲线一览无余的柳云凤时,他忽然挂不住面子,立刻怒斥道:“云凤,世子爷今日到来,你这番打扮简直成何体统?”
“啊?大哥——”一直沉浸在愤怒的柳云凤猛地被拉回了思绪,看到东方俊逸时,她先是一喜,接着慌忙起身冲过来跪在地上,“世子爷请恕罪!云凤本是无意,只是——”
她欲言又止,扬起委屈的俏脸望向东方俊逸,有意用荡漾之姿挑逗这位好女色的世子爷。
“云凤,还不回去换下衣服!”柳云飞又呵斥了一句,神色很是尴尬。
他们侯府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至少这还是知道什么是体统,什么是羞耻之心!这个二妹妹如今这副样子,实在是有失小女儿颜面,也着实让他们侯府丢脸。
“无妨!”东方俊逸摆摆手,“二小姐如此不顾及名节与颜面,定是受了委屈!你方才说只是什么?你若是真委屈,本世子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他将头扭向柳云凤,双眸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的全身,越看越是满意!
“世子爷您一定要替云凤做主啊!”柳云凤忽然一阵狂喜,眼角滑落一片狰狞的阴笑,随即她砰砰的在地上磕着响头,甚至连声音都开始哽咽。
“世子爷,您也知道,我那个三妹妹自从死里逃生之后就变得更加疯癫了!以前她还懂得什么叫做尊重兄姐,现在却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了!她整日疯癫的厉害,今日竟然将云凤推进了池水中!”
柳云凤开始抹着眼泪哭的梨花带雨,又伸出了胳膊,上面有些血迹已经干涸,“害的云凤不知道被池中的什么怪物咬伤,您看!”
东方俊逸满脸疼惜的上前,躬身抬起她的胳膊看了良久,啧啧不已,“居然被咬成这般模样!照这样子,那个柳云凡真是疯的不轻啊。她害的云凤小姐如此狼狈,好端端的一个美人被折腾成这般,真是让人心疼啊!你放心,本世子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今日,你且回房,本世子现在就会会那个疯女人!”
他肃然起身,一脸暴怒的转身朝柳云凡的小院奔去。
“啊!世子您千万莫要冲动啊!摄政王的意思不可以违背啊!”
柳云飞看到东方俊逸决绝的转身也着急了,被这个二妹妹一搅和,恐怕这联姻之事要出状况了!
他也没有心思估计比落汤鸡还狼狈的二妹妹,而是匆忙追上去,“世子爷,您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凡事以大局为重啊!万万以大局为重啊!”
可惜,东方俊逸并不为所动。
39.039狠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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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柳云凡别院的拱门处,柳云凤才奸笑着站起身来,“柳云凡,你好不容易被退了婚,我怎么会再让你这么轻易的便当回那个世子妃呢?倒不如,我替你当!”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方才东方俊逸看她的眼神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没想到她因祸得福呢!虽然整那个废物没能达到目的反而将自己甩进了池中,可是竟因此有意外收获!
“柳云凡,今日这个挽回婚姻的日子,你就等着世子爷的惨痛的教训吧!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会亏本给你买副棺材的!哼!”
得罪她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她阴笑一笑,狠狠甩甩湿漉漉的手臂消失在池边,浅绿色的衣衫艰难挥舞,在阳光中掠过浓浓森然之气。
“柳云凡,你给本世子滚出来!”世子爷东方俊逸愤怒的一踏进柳云凡的别院便开始呵斥,“你不是对本世子爱的死去活来吗?本世子今天给你个机会,要是你表现的令我满意了,说不定我还考虑一下收回那张退婚书!”
他冲进了房中,一脚踢翻桌凳,没找到人又跑出来,“柳云凡,你这个废物听到没有,给本世子滚出来!”
“三妹妹,世子爷今日是来跟你好好谈谈的,你要是在的话便出来吧!”柳云飞担忧的四处张望着,害怕世子爷的骂声将柳云凡吓的不敢出来。
他仔细搜寻每一处,想将那个躲藏起来的身影找出来。可惜找遍了房中每个角落都没有见到人,就连丫鬟还有那只整日好吃懒做的肥胖黑怪物都没见到身影。
“哎!呆呆,你说有些人怎么这么可恨呢!真让人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他们身后密林深处的粗壮树干上,柳云凡惬意的斜斜躺着。
她的身边,某只肥黑球正卖力的剥着松子,剥完一颗远远地放在鼻尖吸着口水闻闻,最后讨好的放进主子的口中。
这会儿主子发出这么一声感慨,它立刻谄媚的露出大白牙,狠狠的点头。有些男人就是让呆呆恨不得将他们大卸八块!
“恩!”柳云凡随手从呆呆的兜里掏出一颗松子,剥完了扔进了它的口中。某肥黑球立刻兴奋了,在树干上扭动了几下屁股以示感谢。
“那,我们现在就下去将他挫骨扬灰好吗?”说完,她一把将呆呆捞进怀中,滑下了树干,那身形竟比泥鳅钻洞还灵活几分。
“世子爷,别来无恙啊!”她笑眯眯地抱着手臂从林中闪出来,望见怒气冲冲的东方俊逸时,她灿烂的笑容又浓烈了几分。她柳云凡等这个渣男好久了!现在,是到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时刻了!
东方俊逸看到柳云凡那张无辜又狡黠的脸时,先是一怔,接着摇头否定,一个傻子废物,怎会有狡黠的神色?
他马上鄙夷的抽了抽面容,言语凶道:“大胆柳云凡,见了本世子还不赶快行礼!”
40.040没有人能在她面前横行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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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柳云凡挑挑眉,无所谓的努努嘴,随即俯身似是恭敬的行礼,“柳云凡见过世子爷!”
东方俊逸傲慢的剜了她一眼,在他眼中,柳云凡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令人作呕的样子!
他已经想好,待会儿一定要让柳云凡跪着走到别院给柳云凤道歉,不然他绝对不会重拾这场婚姻。若是她不肯,他立刻命人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柳云凡,你可知道本世子今日来是为什么?”东方俊逸轻蔑一笑道。
“云凡不知!”柳云凡抬起头,“云凡只知道,对于世子爷的一纸退婚书,云凡一直耿耿于怀!”
她确实耿耿于怀,对渣男的所作所为唾弃的耿耿于怀;对这份无意间施加在她身上的耻辱耿耿于怀。
这退婚跳湖之事,虽是被人陷害,但依旧刻印在她的生命中!想她一代傲世特工,怎会容许别人欺侮?怎会容许命运中有污点?更怎会容许一群贱人骑在她的头上?
所以,她誓要抹掉曾经的一切!她不仅要让原本的废物柳云凡脱胎换骨,还要让她成为让世人敬畏的强大王者!
柳云凡嘴角勾起,以同样轻蔑的表情散布在世子爷的周身。今日之事,她才是主宰,所以由不得任何人在这里横行霸道。
“花痴就是花痴!”东方俊逸鄙夷的挥挥袖子,不屑的弹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尘土,仿佛它们是眼前女子的化身,让他厌恶至极。
他眼中,柳云凡若是不是对他爱的死去活来怎会为了他一纸退婚书跳湖自杀?
只是他终究还是理解错了,一个留恋于凡尘俗世的人,又怎会看得见强者内心的强大与隐忍?
“柳云凡!”他语气忽然变得轻浮起来,“本世子本想给你个机会挽回那段感情,可是今日竟然看到你疯疯癫癫的将二小姐柳云凤推下了池水,你如此不尊重姐姐,叫本世子怎么挽回——”
“世子爷!”听到这话柳云飞急了,赶紧凑近他耳边,“世子爷还请以大局为重!否则摄政王那边不好交代啊!”
他说完了又看向柳云凡,“三妹妹,今日世子爷是诚心而来,只要你跟世子爷道歉,恳求他收回成命,这婚事还是可以挽回的!哥哥也知道你对世子爷的情谊,我也是本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想法,希望三妹妹能够得偿所愿!”
柳云凡冷笑,道歉?收回成命?
呵呵!她柳云凡有何错?婚是人家退的,为何要她道歉?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稀罕这个渣男!
东方俊逸似乎也是忌惮了自己爹爹的话,也改口道:“柳云凡,本世子经过慎重考虑,你对我也算是情深意重,只要你现在跪在我面前为以前的不敬道歉,顺道跟你的二姐道歉,并承诺以后什么事都遂了本世子,我是可以考虑与你再续前缘!”
41.041彪悍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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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一出,柳云飞先是一喜接着便是鄙夷一笑,喜是因为柳云凡这副表情便说明爹爹交代他的事情可以完成;而鄙夷则是因为这个三妹妹一贯的花痴本色再次显露无疑。
“没错!”东方俊逸唾弃不已。
“可是,世子爷那一纸退婚书又该如何?它总归给云凡的整个人生中留下了太过深刻的烙印,以至于都忘记了以前究竟是如何爱慕世子爷的。”
柳云凡俏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层乌云,好像眼前真的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本世子说了,只要你诚恳,本世子当然会给你这个机会!那退婚书自然也不算数!”东方俊逸不屑不屑道。
“这个……”柳云凡似乎陷入了挣扎中,“回禀世子爷,您也知道云凡当初的情谊,那退婚书给云凡的打击真的好大,您也看到了,云凡曾经跳了碧波湖——”
“柳云凡,本世子给你台阶下,你不要不识时务!”
东方俊逸突然恼怒,柳云凡的话令他很不爽,因为他想像中的这个废物一定会上赶着求他!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句翻旧账的话。
“云凡不敢!”柳云凡惊恐似的慌忙低头。
“知道就好——”
“只是,云凡希望世子爷能为当日退婚之事做些补偿!”
柳云凡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忧伤的神色持续了好久突然豁然一喜,也不等东方俊逸回话她接着又开了口。
“世子爷,不如这样吧!当日您曾写退婚书,那今日为了公平起见,当着哥哥的面云凡便写一份‘覆水收回书’,只要世子爷在上面签个字,就代表那张退婚书无效,也算是安抚一下云凡曾经的伤痛!这样云凡才能够开开心心回顾过去,重拾过去的情感!”
趁着东方俊逸与柳云飞被她的话搞得一片愕然之际,她猛地招招手指,“呆呆,笔墨伺候!”
“蹭蹭蹭!”某只肥黑球顺着她的袖子爬出来,爪子中拽着一张白纸,还有一块木炭笔,恭恭敬敬的呈递到主子的手中。
“唰唰唰!”几行字在白纸上一气呵成,写完了之后,对面两人才从震惊与迷茫中回神。
东方俊逸还未有弄明白方才柳云凡那句“做些什么”的意思,他的手中瞬间已经多了一张白纸,白纸上洋洋洒洒的写着几行字。
“世子爷,看看吧!”柳云凡摊摊袖子,然后随意低头玩弄着手指头,“世子爷可曾听说覆水难收,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张纸,你签不签字都无所谓!”
东方俊逸有些茫然的垂下视线,却见纸上面写着:“东方俊逸,本姑娘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什么退婚?什么挽回?不是你不要我了,是我柳云凡今天休了你!不过你放心,像你这种渣男,终有一日会有一个更贱的女人来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慢慢享受这戏剧人生的苦果与恶报吧!”
最下面,写着大大的“休夫”字样!
42.042鸡蛋下山——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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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凡,你——”东方俊逸忽然暴跳如雷,却指着柳云凡却无言反击。
柳云飞一脸茫然,接过纸条一看,也瞬间变了脸色。
“你——”东方俊逸只是攥紧了拳头,青筋暴起堆成了沟沟壑壑;俊脸上突兀的筋络笼罩上了一层乌云,竟像是锅底盖一般黑压压一片。
但可惜的紧,他还是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他丧失了唾骂、或是大打出手能力,只能任凭胸中如压抑爆发的火山那般痛苦。
“世子爷,怎么样?”柳云凡挑衅着挑着眉,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位怒火中烧的东方俊逸。
这是他们的首次较量而已,所以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柳云凡,你真是太过分了!”柳云飞气恼的甩袖指指她,他想到了一万种情况,可是每一种都是柳云凡怎么哭哭啼啼的哀求世子爷,可唯有这一种,他是死都想象不到的。
“咦?大哥,这就是过分吗?”柳云凡无辜一笑,“那是你没有见过更过分的!这样了好,今儿个一并让你见识一下!”
她招招手,“呆呆,把你刚刚写的东西给这两个不知好歹不识时务的人瞅瞅,好不容易写完的,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呆呆龇着白牙朝她会心一笑,然后抓着一张纸“蹬蹬蹬”爬上了柳云凡的肩膀。先整理了一下红肚兜,接着用后脚站立,前爪将纸张竖着摊开。
那写着歪歪扭扭字迹的纸正好将它肥肿的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微微凸起的胖肚子将它顶成了一个突兀的锅盖。
“大公子,世子爷!看不懂上面的意思吗?”她指指肩头上的字,“鸡蛋下山——本姑娘的爱宠让你们俩立刻滚蛋!”
“柳云凡,你——”
对面两个大男人,愣是让她的话逼得除了怒发冲冠之外无话反驳!只能紧紧咬着牙齿,鼓着腮帮子满脸铁青。
“好!很好啊!柳云凡!”
良久,东方俊逸终于从牙缝中蹦出了一句话,他猛地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却看到柳云凡不屑与敌意的眸子,他又收回来,狠狠一拂袖指着她,“柳云凡,你给本世子等着!”
说完了,东方俊逸愤怒的转身呼呼朝往外面走去,柳云凡今日的反应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完全不似以前懦弱的模样,他着实被吓到了。
“哎,世子爷!”大公子柳云飞扭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也赶忙跟了上去。
“喂,世子爷,我一定等着!”她笑眯眯的摆摆手,而她肩头的肥黑球也白白手,咧着大白牙,意思是“好走不送,欢迎再来找抽”。
“呆呆,你觉得解气吗?”两个愤怒的背影消失,柳云凡转过脸抚摸一下呆呆黝黑毛茸茸的脑袋。
“唧唧!”呆呆狠狠的点头。
她轻轻一笑,“原来你也有有用的时候,看在你方才捉了那么多蚂蝗送到那个贱人身上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偷偷溜进池中偷吃的事情了!”
43.043偷窥的东方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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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呆缩了缩脖子,贼溜溜的望了主子一眼!看到她手上没有动作,这才放下心来,将脖子正大光明的探出去,探完了几许重重的点头。
它嘴上不说,其实它早就想教训一下欺负主子的那些贱人们了,只是以前主子那么懦弱,搞得它英雄无用武之地!今天,吃货呆呆可算是逮着机会报仇雪恨了,它一边想着,一边洋洋得意。
“他们是咎由自取!”柳云凡一直笑眯眯地脸上,终于露出了严肃而决绝的神色。
今天这场回击真是爽啊!她终于替那个可怜的三小姐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她摸摸袖中早已经准备好的软骨散,有些遗憾摇头。原本她想世子爷要是动手打她的话,她便洒出去让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不过人家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这样也好,至少让他们之间的仇恨稍微少那么一重。
“精彩!真是精彩!如此戏码,世间竟有几回得见呢?我好运气!”
小小院落茂密丛林间,粗壮挺拔的树干上,东方弗离斜斜躺着,姿态慵懒,神情悠然。
那一头墨发,如深春的垂柳,馥郁飘香,头顶处竖着一道发髻,发髻上面镶嵌着一条同样浅紫色的发带。
秀眉弯曲,昏暗中如悬挂的上弦月;漂亮的杏眼,折射出人世间最温暖光晕;高高的鼻梁,像是长在高山上的青松,苍劲挺立;微翘的嘴角,幻化出一池娇艳的碧莲。
俊朗无双的面容,含笑艳丽的双眸,高贵清雅的气质,不得不再度显示天地间那抹绝代芳华。
柳云凡定定的看着,似乎是看呆了,忘记了眨眼,忘记了回话,更忘记了思考眼前的一切——方才东方弗离一开口,蹲在她肩头的呆呆吓了一跳,马上“嗖”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喂,小鬼头!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上次还要好看了?”看到她良久没有答话,东方弗离再次笑道。
“额!”柳云凡一个机灵找回了思绪,朝他憨笑几声招招手,“东方狐狸,好久不见哈!”
笑完了她在心底腹诽一阵,这只狐狸怎么这么喜欢呆在树上?而且还是跟上次的出现一模一样,姿态慵懒的一塌糊涂不说,还猝不及防的开口,也同样的让她毫无察觉。
不仅她没有察觉,就连方才被她气的肺要炸掉的世子爷跟柳云飞都丝毫没有感觉!
这样还不算,他竟又以这么一副帅的没天理的样子出现,害的她又痴痴的看了好一阵。一想到自己方才震惊的心境她就觉得很是丢脸!
“喔!好久不见吗?”东方弗离像是思索了一会儿,紧接着飞身而起,紫色的华衣陪衬着玲珑华饰叮叮咚咚的飘然而下,刹那间神一般的姿态站在了柳云凡的面前。
他眼角的温存不仅没有散掉一分一毫,反而染上了深深的笑意,“我怎么记得才不过三天而已!难道小鬼头你觉得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44.044骗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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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凡翻翻白眼儿,这人总是这么会曲解她的话占她便宜。上次出现是这个样子,这次还是这个样子!简直没救了!
片刻之后,她又情景回放似的想像他方才闪电般飞过来的速度,接着羡慕的叹息了一口气,这飞檐走壁的轻功真是方便,若是她也会就好了!
自顾沉思了半晌,柳云凡才又道:“你方才躺在树干上看戏看的挺欢快,怎么今天来又是为了逗我玩儿的?你真是好雅兴!”
“哈哈!小鬼头,你真是太逗了!”东方弗离笑着俯身,脑瓜崩又朝她脑袋弹了下去,“我过来,当然是有正事的!”
柳云凡猝不及防的被弹了一下,她哀怨的瞪了面前人一眼,瞪完了还不够又冲他磨磨牙,大有将他当做口香糖,狠狠咬一口的事态。居然敲她脑袋敲上瘾了,不过面对这么个人,她总是这么无可奈何!
“说吧,今天你来又有什么正事?”她防备似的倒退着,约莫着他一个胳膊的距离够不着才停了下来,“那先说好了!来看我演的这场戏可不是正事!”
说完了柳云凡不觉小小的得意了一把,这只狐狸,每次说话不是赖皮耍奸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所以,她先发制人堵住他的口。
哼哼!看你这次还不好好说话,她满脸算计的笑了!
东方弗离笑意更深了,她那点儿小九九怎么会逃得过他的眼睛?半晌,他很认真道:“我确实不是来看你演戏的!”
“嗯!我看也是!”柳云凡老气横秋的点点头。
“看你才是我的正事!”某狐狸继续认真道。
刹那间,柳云凡翻滚的白眼珠子滑稽的瞪了起来,防不胜防,简直防不胜防啊!老奸巨猾,老谋深算……
她终于意识到,跟这个人讲话,就不能太随意了!他总会将你的话打折扣,扣着扣着便成了让人面红耳赤的玩笑了。
内心纠结挣扎了半晌,她换了一个有意义的话题道:“东方狐狸,我们谈点儿正经的!如今我们也不算是陌生人了,我的身份是晋宁侯府的废物三小姐,当然你知道真相——我这个废物之名不过是骗人的!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
说完了,柳云凡脸上浮现出渴望,她真的很好奇,这只狐狸到底是多么显赫的达官贵人。毕竟,他长得太貌美了,穿的太豪华了,功夫太了得了,言行举止太上档次了……
“我啊?”东方弗离夸张的指指自己,又点点头,十二分认真道:“我是隔壁老张家喂马的小厮!而且,还是干活最勤快的那个!”
“啊?”柳云凡猛地趔趄一步,这个男人,简直有让人抓狂的本领!那日她只是随口一说跟轻诺开个玩笑而已,竟然被他给听了去,现在还拿出来回答的她的问题!
果然是小肚鸡肠,心胸狭窄。
还未等她嘴角抽搐着开口,对面人又无辜道:“当然,这个身份也只是用来骗人的!”
45.045做她坚强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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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柳云凡心脏颤抖着喘息一口气,瞪他一眼又翻腾出一记白眼儿,这人又开始装了,真是讨厌!
“我的身份太渺小,不值得一提!所以呢,小鬼头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坏人就行了!”
还是废话!柳云凡继续白眼儿,你就装吧,装装,使劲儿装!
东方弗离望着她的白眼,俊朗的脸颊上再次堆出了笑意——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灵动与众不同的女子?
她有大家闺秀的美貌如花,却没有大家闺秀躲躲闪闪的娇羞掩面;她有身为女子的温婉明丽,却也有男子豪爽飘逸;她的心底,透的像清澈潭水,却又在恍惚的一刻给人错觉那不是真正的一清到底。
这样的女子,真的令他舍不得放任远飞啊!
“小鬼头,我真的很好奇,冲你方才一纸休书休了世子爷那般气势磅礴的霸气模样,当初怎么会对他爱的死去活来呢?”欣赏了良久,他又似笑非笑的问道。
“怎么说呢?”听闻这个有些严肃的问题,柳云凡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哎,只怪当初太年轻,是人是狗没看清!”
“好!”东方弗离突然噗嗤一笑,赞许的拍了拍手,“好一个是人是狗没看清,真是贴切!”
他笑了一会儿,收起脸上戏谑的表情正色道:“你方才得罪了世子爷,你可知道摄政王会怎么对付你吗?”
这句能够将气氛瞬间冰冻的话,终于将柳云凡从白眼儿堆了拉了出来。她知道摄政王不会放过她,但是怎么对付她还真是想不到。
“以我对摄政王的了解,他应该很快便派人将你捉进大牢,以他的残暴手段,让人痛痛快快的死还是恩赐,小鬼头你方才那么对世子爷——”
东方弗离顿了顿话锋一转,没有继续说摄政王的暴行,“倒不如这样,我带你去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先?”
柳云凡像是看怪物一般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我从小受的教育便是,若注定躲不过的东西便勇敢的迎上去!绝路不是绝对,总有解决的办法!况且,摄政王貌似在这扶月帝国本就是邪恶的代表,皇家正统中乃至扶月帝国的百姓应该不会拥戴他吧!他一个坏蛋,迟早都有人反,我干嘛向他屈服?我怕他做什么?”
柳云凡的意思很明显,对于这种不正统的邪恶势力,不但不可以屈服,还要学着用邪恶的方式与他们相处!
东方弗离赞许暗暗点头,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只一句话,竟将个人恩怨上升到了家国正道,皇权正统上这最大的道义上面去了!这一点,足以证明她心底的光明正义!既然她这么说,应该是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他嘴角略弯,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若有人敢对她不利——他东方弗离不允许!此刻,他已然决定做她坚实的后盾。
“想做什么,怎么做便大胆去做吧!”他忽然悠悠开口道。
46.046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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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意思?”柳云凡怔了怔,刚想要让他讲明白些,却听他又道,“你的丫鬟回来了,今日我便不要被她看见了!”
话闭,耳畔风声簌簌,他紫色的身影弹指间消逝。
柳云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上次他是故意的,故意听听她怎么跟丫鬟评论他!想到这儿她倒是庆幸自己除了瞎说他是隔壁老张家喂马的小厮之外并没有说他坏话,若当时说他是打扫茅房的,真不知道这只狐狸又怎么小肚鸡肠的向她“讨回公道”。
“又跟上次离开的理由一样!”她嘟囔了一句转过脸,他说轻诺回来了,可是她怎么没有感觉?
柳云凡好奇的往小拱门处走去,果然,听到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很快,轻诺挎着一个篮子进来,看见她便疑惑道:“小姐,方才我看见大公子怒气冲冲的从外面回来,口中竟然是在骂小姐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喔!”柳云凡耸耸肩,果然是一些粗俗的人,毫无风度可言,居然还像个泼妇一般骂街。
“大概因为我自从湖中侥幸活命之后生活越发的有滋有味,他嫉妒了吧!可能他学习了这么久也没能学会,只好背地里骂人了!”
她无所谓的摆摆手,“轻诺,这些人你便不要在意了!他们的话,又有多少是尊重事实的呢?”
轻诺垮篮子的手颤了颤,为何所有的理由从小姐口中说出来都是这么的怪异呢?
现在,她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小姐的话了!
很快,就在轻诺半信半疑的时候,无意间竟听闻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她总算得知了事情的始末缘由!
她真是无法淡定了,她深知小姐这次闯了大祸!
细数这几日的事情,柳云婷鼻青脸肿,柳云凤狼狈落水,柳云飞与世子爷吃了一个大瘪,差点儿没把肺气炸。
那些曾经欺负她们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了自己的事情——受了教训之后开始盘算着怎么从柳云凡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柳云凡的别院里暂时清净了起来。
但这唯一难以清净的恐怕只有轻诺了,自家小姐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最重要的是得罪了世子爷,这小丫鬟一回想起来便觉得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后悔自己啥时候去集市买菜不成?非要挑那个点儿?
若是她不去,世子爷来了说不定还可以劝住小姐,让她不要触怒瘟神。现在可倒好,得罪了世子爷就是得罪了摄政王!这可是死罪啊!
更让她担忧的是,她家小姐似乎根本没能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她忧心忡忡的在院子里面忙里忙外,她家小姐却跟呆呆端着一盘儿瓜子躺在树上吃的好不惬意,根本没有丝毫的忧患意识!
烦躁的将院子扫了好几遍之后,轻诺终于忍不住了。她收起了扫把站到柳云凡躺着的那棵树下,担心道:“小姐,我们逃命去吧!如今的晋宁侯府,恐怕不是我们久留的地方了!”
47.047夺墙而出的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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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凡先是一愣,接着迷惑的望向轻诺,看到她担忧后怕的神色之后她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
轻诺的想法,倒是跟东方弗离之前的建议是不谋而合的!可是她怎会这么轻易的屈服于邪恶?
逃命这两个在柳云凡的字典里面存在过,但是,她却不会经常翻开看!
这只是开始,怎么可以逃走?逃离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逃跑的人,永远不会真真正正拥有自己一片天地!
何况,她之前跟东方弗离说的那句话也表明了自己坚定的立场,她一定会直面这次未知的艰险!还有,她是这个风啸辰渊大陆中唯一的璇玑福女,怎么会这么容易便死去?
更重要的是东方弗离说的那句话让她吃了定心丸:“想做什么,怎么做便大胆去做吧!”
这句话,一定分量很重,所以她才这么坚信自己的命硬!
“轻诺,你放心了!我自有主张!”柳云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死过一次的人,会把拿命做赌注看的更慎重一些!而且我相信,我柳云凡绝不会在近期内绝命!”
“小姐您总是这般毫不在乎!”轻诺叹了口气,她没有跟小姐说以前她在外面听到的传言,因为说不出口。
那传言说摄政王不仅强大而且残暴,他曾专门发明了一些残酷的刑罚来惩治忤逆他的人。
多年前,摄政王府一个小仆人因为说错了一句话,便被摄政王命人拖进了地牢中。后来传闻说,那仆人出来的时候是被人用扫把跟铲子一点点扫出来的——他被大卸八块了!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哆嗦,转身离开了树下,她能做的也只能是为小姐祈福吧!
轻诺踏进房中的那一刻,柳云凡将目光投向她,眸子中一些歉意闪过。
轻诺,对不起!原谅我将你无辜的生命也一并搭进去。倘若那个柳云凡还在,她的无能懦弱带给你的结果绝不会是赌上性命!可这种假设已然不存在!但你放心,有朝一日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一定会拼上命也好为你杀出一条活路!
她叹了口气,缓缓躺下闭上了眼睛。
风悠悠吹过,如温柔的手抚上了她略带干枯的脸颊。树叶簌簌之声,缓缓滑落进她渐起波澜的心头。
陡然间,微风竟如巨浪瞬间翻腾,直划出了一场翻腾的海啸!
“嗖!”
呆呆突然跳离了她身旁的树干,窜上了墙头然后翻越而出。
“呆呆!你去哪儿?”还未反应过来,呆呆黝黑的身影已经不见。
柳云凡不再迟疑,也“唰”的跳下了树,以一模一样的姿势翻墙而出。
幽静的小巷,空无一人,唯有沙土散落的地上留下一串串梅花脚印。
柳云凡顺着脚印跟上去,穿过一个巷子,拐进另一个巷子,终于在她要放弃追踪的时候,呆呆那副黝黑圆滚的身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样子有些诡异。
48.048葬送了呆呆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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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与它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只不知是什么的雪白的动物。它比呆呆足足大了十几倍,跟一只大狼狗差不多大。它脑袋更尖,毛发雪白的没有一根杂毛,尾巴却是同样的短。
此时,呆呆蜷缩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贴在地上,而那个白色的“大狼狗”却伸着鼻子在它身上嗅过来嗅过去。
柳云凡原本只是好奇的看着,可当她看见那“大狼狗”朝着呆呆张开血盆大口,似是要将它吃进口中的时候,她再也不能淡定!
“唰!”她突然捞起了身旁一根木棒,朝着那“大狼狗”咻咻挥了两下叫道:“哪里来的野狗?敢欺负本姑娘的宠?看我的打狗棒不将你打的屁滚尿流!”
话说完,她扬起木棍朝那它砸了过去。
那“大狼狗”先是抬头看她,当意识到她马上砸下来的棍子时,“嗖”的一声,脚底抹油比箭还快往后面射出去,就此夹着尾巴逃窜!
“哼哼!看你还敢欺负本姑娘的宠!”她一把扔掉棍子,倒背着手走到呆呆跟前蹲下,又伸手摸摸它的头,“呆呆,没事了!那只野狗不敢再欺负你了!”
地上蹲着的肥黑球沉默,没有理她的意思。
“喂,呆呆你怎么了?”柳云凡终于看出它的异样了,神色忽而担忧“是不是那只野狗咬伤你了?”
呆呆哀怨的抬头望了她一眼,然后默默地低下头,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缓缓在地上划拉。
柳云凡一脸惊愕,跟着它的笔画一点一点看去。
“主子,你葬送了呆呆的爱情——”
呆呆写完了,柳云凡却是嘴角抽搐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崩出来,崩完了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个小不点儿肥黑球。
方才那只雪白的“大狼狗”她可是看的分明,至少是呆呆个头的十几倍吧!还有,她刚刚明明看到它想将呆呆一口吃进口中,可现在这个呆货竟然说它们那是在谈情说爱?
现实太惊悚,太凶残!
柳云凡吃惊了好久,忽然想起轻诺说过,呆呆被领养的的时候就是这么大,过了十多年之后还是这么大。
她又满脸狐疑的看看了它,个头虽然不长,可是从年龄上看,呆呆确实得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想到这里,她马上又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中。这呆货跟方才的“大狼狗”是一个种吗?
那“大狼狗”浑身油亮雪白,腰肢玲珑纤细,双目炯炯有神,身材高大魁梧;可这呆呆呢,浑身漆黑油亮,腰肢肥肿浑圆,双目猥琐闪烁,身材臃肿木讷。这简直不是一个档次嘛!
她甚至还考虑到了,若是它们两个在一起会不会产生譬如说生殖隔离什么的?岂不是麻烦?柳云凡神色严肃了起来。这个如此有探讨价值的问题,她一定要三思!
“呆呆,你确定你喜欢——”她刚想继续询问,呆呆却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爬起来,用前爪抹了一把眼泪,一边抽噎着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49.049圣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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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柳云凡石化了,纠结了良久,她总算做出了一个合理的结论——她好像似乎大概可能是做错了,她真的赶跑了呆呆的心上人,所以现在赶紧挽回吧!
“哎,呆呆,你不要这样子,我不是故意要拆散你们的好事的!真的,有什么话咱们从长计议好不好?从长计议……”
她赶忙起身,招着手嘴角抽搐着追了上去。
从她们离开的地方延伸而去,一处蜿蜒的小径,小径越往上地势越高,一直连接着扶月帝国古晋城中央地势最高的华美皇宫。
此时的皇宫一片沉寂,那种寂静总让人有种错觉,它在古晋城中可有可无。因为,它还比不上那高大院墙之外那处郁郁葱葱的用来观赏的丛林有生机。
碧林丛里,高耸树间,葳蕤草木,艳丽花旁,正有一道紫色的华美身影翩跹舞动。在灼亮的光晕中,起伏飞舞,如婉约精灵。
方才他就是站在这处地势最高的华美山林间,放眼望着远处小巷中柳云凡拿着一根木棍与那只白毛动物对峙着,嘴角扯开开了细细的微笑。
但此刻,绝代风华的男子早已经收回了视线沉浸在无比认真的神色中,他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纤细的金线,金线的一头挂着一块圆形的玉佩。
那不是一块普通的玉,它在柔光中散发出七彩之光。骤然一瞬间,那玉佩像是被触动了某个机关,圆滑的周身突然亮出了一圈锋利而又坚韧的尖刀。
“咻!”
再一道白色光闪过,精准无误的射向了他手中玉佩上尖刀,在巨大的冲力之下,它又射进了的他身旁的树中。
男子终于停下动作,转脸看了一眼,又默然别来视线。只在俊朗的面容中留下了一点一闪而逝的担忧。
他收起了玉佩,紫衣一闪,瞬间消逝在空旷的丛林中。
当他再次出现,已经在一处满院花开的人间仙境。碧池倒影袅袅云腾,凉亭尽收簌簌微风。
凉亭之外,一个身着雪白衣衫的女子还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一前一后的站着。
那白衣女子头戴白纱遮沿的斗笠,垂着手臂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看不清面容,但身段却是极好!
那红衣女子妆容浓艳,眉目生的极好。猛一眼望去,标致的五官让人惊艳至极,但细看之下却会生出冷而疏离之感。她手中握着长剑,静静的站在白衣女子的后面,恭顺而又谦卑。
“弗离,你来了!”
眼前紫衣身影缓缓靠近,白衣女子悠悠开口。
她的声音虽说不能用苍老形容,但明显带着沧桑之感,已然没有小女子的娇柔与尖利。她面纱之下的脸,似乎露出了笑容。
“圣娘娘这么急着招我回来是何意?”东方弗离抱拳,微微垂下眸子,脸上也收起了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50.050教诲
<h3 id="htmltimu">050教诲</h3>
或许是他天生超人非凡的气质,哪怕像这般恭敬的模样,也并未给人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他表现出来的,还是那种王者的风范,那种凌驾于任何人任何气势之上的高贵!
“你去过晋宁侯府,见到她了!”圣娘娘说的很肯定。
“见到了!”东方弗离的声音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那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说什么吗?”圣娘娘又道。
“大抵是知道的!”东方弗离回答。
“那么,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圣娘娘突然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弗离,你可以怀疑这世间所有人对你的心意,但是你绝对不可以怀疑我!当初我助你建立了这势力庞大的蓬莱阁,都是为你了终生大业着想!”
“弗离知道!”东方弗离打断了她,“圣娘娘一直以来的教导,弗离此生不忘!圣娘娘的好,弗离也从来没有忽视!”
“你——”话被打断,圣娘娘有些不悦,但她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责备,“弗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璇玑福女在我们扶月帝国乃至整个风啸辰渊大陆来说都是一个凶险的名字。传言中,她是冒险,是颠覆,更是动荡!而我一直想要给你创造的生活,是一份安逸舒适的幸福生活!”
她突然伸手抓住了身后红衣女子的手臂,“弗离,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有意栽培倪裳的目的吗?她温柔贤淑,相貌更是这世间绝色,单从外貌来说她一定配得上你!更何况她武艺高强,聪慧机智,更能够协助你做一番大事!所以,我不想你再做出像之前那般违背我意愿的事情!”
“圣娘娘教诲的极是!”东方弗离再次躬身行礼,“弗离定当好好反思!”
“这样当然最好!”圣娘娘点头,“今天便让倪裳留下来陪你吧!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身边怎么可以没有个女人陪伴?换做旁人,早该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我走了!”
她说完,甚至看不清她绝尘闪烁的白衣便已经消失在凉亭之外。
凉亭中,只剩下那个一身红衣手持长剑却紧张万分的红衣女子。
倪裳攥着长剑站了一会儿,好像是挣扎万分才下定决心走到东方弗离跟前,“主人,我——”
“天热劳累,你也下去休息吧!”东方弗离挥挥手打断她,声色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主人,可是圣娘娘说——”
“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
只一句温温的话,倪裳噤了声。她咬着嘴唇站定了良久,才缓缓将头低的更低了些,“是,主人!”
她低头的转身的那一刻,东方弗离嘴角弯了起来。
圣娘娘,或许这一次你真的错了!你苦心为我调教的另一半,你确定真真正正了解她吗?一个眼底时常露出狠辣的女人,你又如何指望她帮我们完成大业?
他垂眸渐渐陷入了沉思,那件事,是多久之前发生的呢?
51.051东方小白
<h3 id="htmltimu">051东方小白</h3>
无意间,他经过圣娘娘的窗外,看到她捧着一幅画痴痴道:“此生,我一直想要给你我想要的生活,可是你不给我机会!我既然操纵不了你的命运,那么便操纵他的!”
他嘴角扯开的弧度更大了些——这,是不可能的!他东方弗离的命运,谁都操控不了!他的命运,永远操控在自己的手中。
他爱的人,此生绝不放手;他爱的人他罩着,谁都欺负不得!
四周,终于彻底的清静了起来,带着晦然的苍白,让庭中的紫衣人孤寂的背影又深刻了几分。
东方弗离抬头看向不远处茂密的丛林,缓缓的招招手,“小白,你可以出来了!”
接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那片密林中传了出来——一只浑身雪白,脑袋尖尖、鼻子尖尖、尾巴短短的动物从里面走了出来。
它挪着小细步,走到东方弗离跟前,神色忧伤的蹭上了他的腿,一边噌,一边“哞哞”的直叫唤,声色里带着浓浓的哀怨。
“小白,你说你很同情我被圣娘娘逼婚?”东方弗离笑着摸摸它雪白的脑袋,温柔的眸子似乎漾出水来。
这只小白兽,从他七岁多的时候开始跟着他的吧!他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动物,只知道它从小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吃货,他给它取名东方小白!
“哞哞!”东方小白点点头,雪白的脑袋又蹭上了他洁白的手掌。
“小白,只有你最懂我了!”他蹲下身子将东方小白按在地上坐下,“可是你不用担心我,只要我不想做的事,她又能奈我何呢?不止是她,这世间没有人能够逼我做!”
“哞哞……”
这次东方小白说了一长串,东方弗离越往下听脸上的笑容越大。终于,他方才的愁容与担忧完全淡去,留下的只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他继续摸着东方小白的脑袋,悠悠道:“小白,你方才说晋宁侯府那个不男不女的废物三小姐骂你是不知好歹的野狗,还用打狗棒打你。可是,为何你说她是不男不女呢?”
说完了,他眼眸中的浅笑变成了深深地笑,仿佛那个明丽聪慧而又与众不同的女子此时正真真切切的站在他跟前,古灵精怪的跟他开着讨不到甜头的玩笑。
“哞哞!”东方小白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地上一块黑色的石头,好似它就是那个可恶不男不女之人。
东方弗离的笑陡然间僵住,随即却是“噗嗤”一笑弹了东方小白一下,柔声道:“小白,我若是她,听到你这番话恐怕也要用打狗棒打你!”
东方小白方才的意思是说:“因为,她穿着蓝色的粗布衣服,蓬头散发的,像极了我们蓬莱阁厨房里砍柴的小厮,可是她竟然还有女人的大胸!”
“小白,既然她这么‘欺负’你,那我去帮你报仇雪恨好不好?”他柔声又道,精致俊美的容颜刹那间绽满明媚晕光。
52.052闹别扭的肥黑球
<h3 id="htmltimu">052闹别扭的肥黑球</h3>
“哞哞……”东方小白将脑袋点的跟打鼓似的。
“好!”东方弗离浅笑着点头。
小鬼头,看来我们的缘分真是不浅呢!好像,我越来越舍不得放手了呢!他摸着东方小白雪白的毛,眼角处浮现出了不为人知的深意。
“阿嚏!”
晋宁侯府的树干上,柳云凡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
“怎么回事!谁骂我?”她敲难受的敲敲鼻尖,这都连着打了两天了,貌似不是感冒的征兆。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整个人早已经成了某只狡猾狐狸口中的美餐了。可怜她还埋在鼓里,更不知道那只狐狸散发出的“危险”正缓缓靠近。
四个黑爪子缓缓敲了上她的腿,柳云凡才收回了手继续剥着手里的松子,剥一颗便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放进某只张着嘴巴翘首等待的贪吃货口中。
平时,都是某呆呆谄媚的为自家主子剥松子儿吃,可今日偏偏反过来了!那只肥黑球成了大爷,柳云凡成了在一旁侍候的丫鬟。
不仅要在恰当的时刻为某肥球按摩,还要保证满足某肥球吃货的需求。
这话要从两天之前说起,这呆呆吃货因为自己心动的“男人”被主子乱棍赶走了,于是跟她较上真儿了。不论柳云凡好说歹说,它就是不说话,一直臭着一张脸。
她说的像是什么“我回头再给你找个好的”、“那我帮你再找到它”这样之类的简直都弱爆了,在呆呆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某吃货肥黑球只是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错过的,再不能重来一次”便将柳云凡堵的一句话都反驳不来。
她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只球儿真是成精了,这么有深意的话它都能想的出来。
最后,还是轻诺趴在她耳边说:“小姐,呆呆在吃的面前永远都会妥协!”
于是乎,便出现了这一主躺在树干上,一宠傲气十足的躺在主子腿上的一幕。
这会儿,两只正吃的不亦乐乎,突然房中“啊”的一声,似乎是轻诺的尖叫。
柳云凡一手捞起呆呆,来一个咸鱼翻身的“优美”姿态跳下了树干冲进房中。
可看到房中的情形,柳云凡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了。
轻诺手中正抱着一个小盒子,可是手正在哆哆嗦嗦了,似乎是想要扔掉却又不敢扔。
盒子中,正有一些白白胖胖的东西从里面爬出啦。它们蠕动着、慢爬着最后有几只触上了轻诺的手指。
“啊!”她最后紧绷的弦终于被恐惧挣断,狠狠的一扬手,那盒子便被扔上了天空。许是到了惊恐至极的地步,轻诺竟然白眼儿一番往后一倒,昏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柳云凡一个箭步冲上去,不是去扶轻诺,而是伸手接住了那盒子,接住的那一刻又迅速的伸出接住了几只被抛出去的白胖子,而轻诺软软的身体华丽丽的倒在了地上。
53.053柳云婷来访
<h3 id="htmltimu">053柳云婷来访</h3>
呆呆“蹬蹬”的攀上了她的肩头,先低头看看昏迷不醒的轻诺,又看看柳云凡手中的锦盒,最后又鄙夷的望向她,唾弃的一挥爪子。
那意思是说:“主子你简直无耻的过分,做了错事还不思悔改,用这些怪玩意儿吓到了轻诺姐姐竟然不道歉!”
“还好,还好没有毁掉!”柳云凡抚摸着锦盒,像是抚摸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里面装的白白胖胖的东西不是别的什么可爱的东西,还是让谁看了都觉得恶心的蝇蛆,但是这不是一般的蝇蛆,而是柳云凡花了几天时间刚刚接种上的食用蝇蛆。
之前她出门逛街,一时好奇便进了古晋城最大的酒楼“聚香酒楼”。
她将里面的菜谱看了一遍,发现里面竟然缺少了一道很有营养价值的蝇蛆,这可是超级有价值的“动物营养宝库”。
于是她脑洞大开,寻思着要不要培养一批出来,然后将这个秘方卖给酒楼赚点儿小钱改善一下生活。
所以就弄了些鲜猪肉又掺了些鸡蛋麦麸之类的做了个实验,没想到今天这些宝贝们已经长这么大了。
本来她藏的挺严实的,就是怕被轻诺看见大惊小怪,这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柳云凡望望昏过去的轻诺,有些无语的摇摇头,这个小丫头真不是一般的胆小嘛,不就是一些蝇蛆而已嘛!
“正好,趁现在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她俯身将轻诺扶进了房中扶她躺下,之后爱不释手的拿着她的锦盒进了院中的树荫下。
呆呆坐在她的身旁,望着她手中时不时爬上锦盒的蝇蛆舔了舔嘴巴。
某吃货是这么为自己开脱的,它这不叫做馋,只是因为它鼻子灵敏闻到了这个从来没有吃过的白胖子的美味。
“你想吃?”柳云凡挑了一根在它面前晃晃,几乎同一刻,她听见了拱门之外有细细的脚步声。
“嗯嗯!”呆呆狠命点头。
“那给你尝尝先!”
呆呆颠颠儿张开嘴,柳云凡拿起了一只还未往它口中丢便又放了回去改口道:“也不知道这回的用的种蝇是不是够干净,可别被污染了!”
“吧唧!”呆呆将嘴巴闭上了,灰溜溜的蹲在了一旁,凶恶的眼神像是千军万马般杀向了柳云凡。
它不得不再次郑重思考,它究竟跟这个主子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何主子的邪恶总爱用在它的身上?不就是想尝尝嘛,干嘛说的那么恶心?
当然它没有注意到,它主子突然的改变只因为拱门外那个马上就要进来的神秘人!
“喔!呆呆,一会儿,我们就当它们是被污染了的好吗?”她将那只肥黑球抓过来放在了袖中,“又有猴来找耍了,那我们就好好耍她一耍!”
话闭,她轻声轻步的迎了上去。
“大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就在那个黄色身影踏进院中的那一刻,柳云凡突然从她身旁的密林中闪出来道。
54.054怀疑到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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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婷吓了一个哆嗦,当意识到眼前是柳云凡,又想到她今日来的目的就是来找她算账,立刻镇静了下来。这几日她脸上的淤青已经好了很多了所以并没有蒙面纱。
终究当日柳云凡还是没有下狠手,只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只是,这个教训似乎有些小啊,并没有给她带来实质性的震慑力。
柳云凡望望她手中捧着的一个铁盒子,嘴角划出了一弯弧度,又微微垂眸望望自己手中的盒子,终于贼溜溜的笑了。
“柳云凡,你这个贱人!”柳云婷忽然对着她破口大骂,又一把掀开手中的盒子,“你说,我们晋宁侯府中的这些吸人血的怪东西,是不是你放进去的?你竟然这么害二妹妹!”
她的盒子中,是几只干瘪了吸血蚂蝗,这是大夫后来从柳云凤体内用药逼出来的。说起来,功劳应该属于呆呆,要不是它那几记佛山无影脚踢的够快够狠够准,以至这些蚂蝗疯狂侵入血管,柳云凤也不会这么狼狈的受这等罪。
柳云婷也是事后才听说了这件事,同时也听说了世子爷被骂的狗血喷头。想到当初二妹妹是为了给她出头才遭到这群吸血恶魔的攻击,她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在脸上身上淤青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来这里为妹妹讨个公道。
不过她又自不量力了,多少次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呢?她们还是不吸取教训,并未意识到柳云凡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为之,智谋为之,而是依旧认定她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废物!
柳云凡冷笑一声,原来她的大姐姐是为了给柳云凤那个贱人打抱不平的!既然如此,她理应好好给她个机会展示一下喽!
她将身子往前探了探,然后指指那盒子中的虫子尸体无辜道:“大姐,您冤枉我了!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我都不认识它们,怎么会将它们请到咱们晋宁侯府的池水中作客呢?大姐您一定是误会了!”
“你还敢狡辩——啪!”柳云婷合上了银盒盖子,“从前,我们晋宁侯府中根本就没有这个玩儿,也就你这个平时疯疯癫癫的废物会坏到用这种卑劣手段来对付我们!”
她做出这样的判断,根据之一是之前柳云凡被她们推进池中又被轻诺拉上来的时候,她身上根本没有这些东西!
再就是她曾经听下人说,三小姐有天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提了一个很大的陶瓷罐,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柳云婷大抵是猜到了那罐子中有可能装的就是那些吸血恶魔。
“大姐,我虽然武艺与地位都比不上两位姐姐,但是有一点我却是清楚的!”她将手中的盒子不动声色的往身后放了放却有意然柳云婷看见。
“这说话要讲求证据,你怎么证明那东西是我放的?那你有本事现在就跟我去房中翻出来啊!”说完了,她的手藏的更往后了,而且还撤着身子,随时都准备逃离似的。
“证据?哼!”柳云婷盯着她的手臂露出了自信而又鄙夷的笑容,她伸手一指,“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55.055中招
<h3 id="htmltimu">055中招</h3>
“这——”柳云凡倒退了一步,“大姐,里面什么都没有!真的!”
“拿出来!”柳云婷步步紧逼,“你不拿出来就一定有鬼,那盒中是不是这些鬼东西?”
“不不——大姐,真的不是!”柳云凡惊恐又慌乱的腾出一只手摆着,“大姐,真的不是!”
“拿出来!”柳云婷呵斥道。
“大姐,那我拿出来,万一不是呢?”柳云凡弱弱的开口,“不是的话你有什么话说?”
“拿出来!”柳云婷突然甩出了腰间的鞭子,那长蛇一般的鞭子震的柳云凡周围空气颤了又颤,也震的柳云凡的周身颤了又颤。
此刻,她是神气的!不过她大抵又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上了这个所谓的废物三妹妹的当,被青肤草溅了整整一身,最后落得个鼻青脸肿的下场。
“大姐——”柳云凡害怕了似的突然站起身来后退了一步,“大姐你要是喜欢这个锦盒的话我送给你,你不要动鞭子嘛!那,给你!”她忽然一扬手,锦盒飞射而出,连同里面的白胖的蠕虫齐齐飞上了柳云婷的周身!
“啊!这是什么?”
看清白色蛆虫的那一刻,柳云婷尖声大叫了起来。那些白花花胖嘟嘟的小东西们开始在她的身上蠕动,徘徊!
惊恐,巨大的惊恐席卷而来!柳云婷忽然她一把扔掉鞭子,疯了似的扑打着身上的蝇蛆!她一边扑打一边蹦跳着,完全就是一副疯婆娘的样子。
柳云凡抱着手臂欣赏着,脸上乐滋滋的笑着,良久之后才惊讶道:“大姐,我刚刚明明看到有一只进到你嘴巴了,你难道没有发觉,该不会咽下去了吧!”
“啊!呕——”如此惊悚骇人的话一出口,柳云婷反射似的开始干呕起来,连鞭子都没捡便跌跌撞撞往外奔。因为极度恐惧与反胃,她的脚踩上了石头,趔趄了几步撞上了一棵树,又马上被弹回来像是无头苍蝇那般朝门外冲过去。
“喂!大姐!我是开玩笑呢!那蛆一点儿都不恶心,而且啊,它也没进你嘴巴!”望着她的消逝背影,柳云凡笑眯眯的将手僵直在了半空中。
“哎!这里的人怎么都这样啊!话都不让人说完!”她无语的摇摇头,接着开始连连叹息。
“那天那几个抢劫的大汉是这样,今天你又这样!好像真的整的我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似的!哎,冤枉,真冤枉,我真是比窦娥还冤枉!哎!真是可惜这些小可爱们!”
柳云凡遗憾的望望地上蠕动的白色虫子。
袖子中,某呆呆扬起爪子狠狠的砸了她的胳膊几下以示鄙夷之情,主子真是卑鄙无耻邪恶腹黑到了极点啊!做人怎么可以这般厚颜无耻?都这般狡诈阴险了还圣母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呆呆,我觉得你应该支持我的做法!”柳云凡感受到了来自吃货呆呆的鄙视,隔着衣服弹了它一个脑瓜崩作为回报,接着某只更无耻的肥黑球开始嘤嘤哭泣,假声假气的哭了几声之后也便偃旗息鼓了。
因为,它明白了一个道理,面对无耻的主子,沉默是最好的回击!
“小鬼头,你这么耍人,真的好吗?”熟悉的声音让刚准备转身的柳云凡马上以诡异的弧度收回了身子。
56.056第三次来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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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郁郁丛林中,紫衣男子一身慵懒的躺在树干上。明锐晶亮的眸子灼灼生华,带笑的脸颊,更如出浴的艳莲,妖冶而清雅。他伸出一根手指缓缓转着耳畔的一缕发丝,饶有兴趣的望着眼前如苍松挺直立在院中的蓝衣女子。
为何每一次见到她,总会有惊喜不断呢?有趣,真是有趣!东方弗离缓缓扯开笑容。
第三次了!柳云凡脑海中登时迸出了这么一句话。没错,这只妖艳的狡猾狐狸已经是第三次以一模一样的方式的出现了!
每次他都躺在树杈上;每次都是这么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风姿;每次都遇上她在演戏中整人;每次开口便是“小鬼头”。她几乎仰天长啸起来,这个人怎么就是这么的阴魂不散呢?是不是上辈子她真的欠他钱了,以至于这辈子这般牵连不断!
“喂,隔壁老张家喂马的小厮,请问这次您又是因何而来啊?”她佯装漫不经心的摆摆手,“是看戏?看戏?还是看戏?”
“噗!哈哈!小鬼头,我真觉得,除了可爱,我还真想不出任词来形容你!”东方弗离笑着说完,又是一闪身站在了她的身旁。
刹那间,清香袭来,紫衣华服,耀眼夺目。绝色清容,旷世独一。浩荡的空气陡然充实了起来,又好像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因他的风姿而屏住呼吸,因为他的芳华而自惭形秽。
柳云凡恍惚了片刻,又不以为然的瘪瘪嘴,这个人就是会装!不就是仗着自己轻功好嘛,每次都这样!人家都说了,同样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做,狗都不屑于看!
不过——等等!她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好像这三次,她每次都在享受中欣赏的!院色缭绕,男色撩人,她哪一次不是在赏心悦目中度过?想到这里她忽然释然了,她柳云凡又不是狗,自然没有到了不屑于看的地步!
片刻后她又摇摇头,自己这是瞎寻思啥?怎么每次见着这只狐狸她的大脑就这么的活跃?不行不行,可不能因为呼吸乱想搞乱了方寸,她又一阵恶寒似的摇摇头。
东方弗离兴致勃勃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一个神色甚至是她笑的哪根睫毛动了哪根眉毛弯了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小鬼头简直就是一个令人莫名开心的丰富的表情包。他打定主意了,以后一定要经常来访,谁让这个小鬼这么惹人垂怜呢?
柳云凡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评价眼前的紫衣男子,丝毫没有注意对面这只狡猾狐狸的细微心境。心底又挣扎了一会儿,她总算想起警告自己不能每次都被男色yòu骗,现在还是谈正事要紧。
“东方狐狸,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呆呆你干啥?”
她刚想开口催促他赶紧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却不料袖子中的肥黑球不安分的动了起来,她说着的话陡然转变。
57.057情窦初开
<h3 id="htmltimu">057情窦初开</h3>
某肥黑球好像隔着她的袖子嗅了半晌,许是太激动似的踩了她的胳膊几脚,马上顺着袖子爬了出来。
吃货呆呆从她身上爬到了地上,从地上爬到了东方弗离的脚边,又顺着他的衣服爬到了他的肩头,最后扒住他的脖子伸出尖尖的鼻子闻了又闻。
“怎么,你不害怕我了?”东方弗离没有动,任由它站在他肩头走来走去,只是眼睛里一直充盈着温柔的笑,“我记得上次你看见我的时候可是‘嗖’的一声不见了踪影,怎么这次开始对我感兴趣了?”
呆呆没有出声,只是刹那间闻着他脸颊的鼻尖顿了顿,又将抱着他脸颊的抓子挪开往后撤了几步,朝他露出雪白门牙猥琐一笑,大概是为了站远些让他看的清楚些。
笑完了,又颠颠儿往前走几步,又开始抱他的脸狂嗅。
东方弗离吭哧一笑,伸手将它从脸上拿下来,捧在手心中柔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上有你熟悉的味道?”
“唧唧!”呆呆狠狠的点点头,他身上那是属于它吃货呆呆看上的“男人”的味道。
“它在外面,你可以立刻出去见它!”
还未等他说完,呆呆已经“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柳云凡看的云里雾里,听的不明就里,良久才指指呆呆离开的方向疑惑道:“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呆呆它急匆匆干什么去了?”
“热恋中的情人,总是这么迫不及待的难解难分!”东方弗离高深莫测的回答。
“什么意思?”柳云凡狐疑道。
“我想大概是你的宠物情窦初开了!”东方弗离又道。
柳云凡打了个冷颤,什么叫做呆呆情窦初开?它只不过是只不知道啥品种的生物而已,怎么能用这个“情窦初开”来形容,有些诡异了吧!
“好了好了!我们谈正事!正事!”柳云凡摆摆手,还特意强调一句。她觉得要是再跟这只狐狸瞎侃下去,她一定分分秒秒被雷倒在地,倒地身亡也说不定!
“东方狐狸,说吧这次又是什么理由来我小院的树上看戏?”
她抱起了手臂,一边打量着东方弗离一边不住的点头,“我算是看出来了,好像你每次都不说实话!所以,这次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如果要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那本姑娘就不奉陪了!”
她放下手臂,脸上突然换上了忧伤的神色,“你也知道的,我得罪了摄政王!或许现在他正在琢磨用哪种酷刑惩罚我呢!所以,你不要耽误我想法子保命的时间!”
“喔!好!”东方弗离收起了那副笑的迷死人的神情,“其实,今天我来有两个目的。
“啥啊?”柳云凡随口询问,她可是不会将这只狐狸的目的当做什么正儿八经有意义的目的,他来也就是逗乐的,专门逗她,然后他自己乐。
“这第一,我来是找你算账的!”东方弗离神色无比认真道。
58.058难以启齿
<h3 id="htmltimu">058难以启齿</h3>
“什么?算账?”
柳云凡直接从地上蹦起来了,果然,这只狐狸的话简直听不得!她根本不记得她什么时候的罪过他,何来算账之说?
况且,这狐狸这么无赖!上次就是靠着他那张铁嘴铜牙外加三寸不烂之舌让她这个天真无邪、纯情烂漫、不谙世事的小女子女子上当受骗,白白答应了他三个未知要求!
当然,这些话要是被呆呆知道的话,又该唾弃她“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主子你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天真烂漫?”!还好它不知道!
柳云凡哆嗦了一下,这只狐狸阴险呐,狡诈呢,简直比她还无耻!好像自己真的分分秒秒正在往寒冷的冰窖滑进去。
“没错,是来算账的!”东方弗离很肯定的点头,“小鬼头,你是不是不久前拿着打狗棒打了一只浑身雪白、英俊潇洒、蛮腰纤细、用四肢兽爪走路的白衣公子?”
柳云凡几乎是掰着手指头捋着他话中的形容词,数完了一她恍然大悟似的指着他,“啊!你说的是那只白色的野狗?干什么说它是白衣公子这么的清新脱俗?”
东方弗离不赞同的蹙起了眉头,“家宠小白回到家,扑到我怀中委屈的说你骂它是野狗,还拿打狗棒打它!开始我还不信的,方才你又说了一遍我不信也不行了!”
柳云凡干笑两声,赶跑了呆呆看上的“男人”她已经自责难过了好久了,没想到今日它的主人竟然跑来找她算账!问题是,世界好小,那“野狗”的主人竟然是这只狡猾狐狸!
她这才恍然大悟方才这只狐狸跟呆呆说的话的意思,原来它的心上人“小白”就在外面!
柳云凡差点儿就气恼的敲上了自己的脑袋,她还一代特工呢!今日面对这只狐狸美男她竟然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方才呆呆不是已经抱着他闻了半晌,说他身上有它熟悉的味道了吗?她怎么就丝毫没有怀疑呢,竟被大的措手不及?
“本来我想这肯定是一场误会,便劝小白说都是朋友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就行了,可是它哭着喊着不愿意,非要今天拉我来给它算账!”东方弗离又纠结不已的开口,光洁的美额上划过丝丝阴郁,“而且,小白还说——”
他说道这里,欲言又止,“算了,还是不要说了!小鬼头你就当小白什么都没说!”
此时正在外面忙着跟呆呆姑娘谈情说爱的东方小白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无良主子给出卖了!
人家小白当初根本就没说什么喊着不愿意的话,根本就是它这个主子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一心要挑事,非要给它来报仇雪恨!
柳云凡只听到这一面之词,这胸中的火气“咚”的一下蹿上来了,原来呆呆看上的“男人”这么小肚鸡肠?主子都说不计较了,它还在那儿瞎蹦跶着斤斤计较,照此说来以后嫁过去还不得吃亏?
“那只白狗还说什么了?”柳云凡开始较真儿了,她这么考虑,要是它真的说了什么让她不爽的话,她绝对不会让呆呆嫁给它!
“算了!小鬼头,这话不听也罢,本公子实在是难以启齿!”东方弗离为难不已。
59.059小白说她不男不女
<h3 id="htmltimu">059小白说她不男不女</h3>
“有什么话就说!叽叽歪歪做什么?一个大男人,别这么矫情?”柳云凡凶巴巴道。
“奥,那我可真说了?”东方弗离无辜的叹口气,英俊的眉毛一挑,“小白说你不男不女!”
“什么?它从哪里看出我不男不女?”柳云凡瞪成了斗鸡眼儿,“那只臭白狗真是欠揍!”
“它确实说的有理有据——”
“什么理什么据?”
“它——”
“快说!”
“喔!好吧!”东方弗离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有意往后面倒退了一步,“小白说,你穿着男人的衣服,却长着女人的大胸!”
他说完了无辜的看向柳云凡,“小鬼头,你看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可不能扭曲事实说本公子不正经!”
只一瞬间,柳云凡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绿一块,那张脸啊,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颜色来形容了。
她刚想骂面前人一顿,又想起好像真的是她逼着他说的,这似乎怪不得他。
好吧,她现在开始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毛病有时候真是个祸端啊!
东方弗离悠然抱起了手臂,像是欣赏世间最美妙的画卷,看着她的脸色白了红,红了白;看她的眉角蹙了展开,展开又拧紧。
两人一个在挣扎一个在欣赏,僵持良久之后柳云凡终于打破了僵局骂道:“那只臭白狗呢?让它过来在本姑娘面前再说一遍!”
这下换做某只狐狸愣住了,这点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本以为这个小鬼头就此羞愧,接着东拉西扯将事情掩饰过去,没想到她竟然蹦出了这么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来!
“它——”东方弗离挑眉一笑,“它不会说人话,你确定要听?”
“我——”柳云凡张口结舌,当然她不是真的想让东方小白再重复一遍了,它说了那一次就让她够丢脸了,方才不过是一时口快发泄一下情绪而已!
她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也罢!”
嘴上这么说,但小肚鸡肠的柳云凡跟那只臭白狗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她还森然的在心底盘算着,有朝一日见了那只说她不男不女的臭狗怎么“以其狗之道还治其狗之身”!
“你不是说来这儿有两个目的吗?第二个是什么?”柳云凡换了个话题又问。
“第二个,我想问你个问题!一个十万火急的问题!”
“什么啊?还十万火急?”柳云凡疑惑抬头,殊不知,此次她又开始往陷阱中踏入。
“我就是对它感兴趣,想问问它的事情!”东方弗离突然伸出了手掌,掌心静静的躺着一只又肥又大的蛆虫。
这是方才他从地上捡起来的,柳云凡用它成功的恶心了她的大姐柳云婷,所以某狐狸觉得这玩意儿很有纪念意义,果断收了!
60.060一败涂地
<h3 id="htmltimu">060一败涂地</h3>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人的品味还不是一般的令人难以理解。
她饲养的这蝇蛆虽是餐桌上的美味,但并不是人人都接受得了的。
换做他人,早就就恶心跑了,方才她那个大姐柳云婷不就是个例子吗?这只狐狸竟然还敢将这肥胖子放在掌心中。
“你想问它什么?”柳云凡随意问了一句,“莫非你想知道它是从哪里弄来的吗?这个可以告诉你,我从山上捉回来的,应该没有很脏!”
“这倒不是!”东方弗离摇摇头,眼睛忽而眯成了一条缝,“我就想问问,这蛆宝宝何时蜕变,何时吃饭,又喜欢吃什么饭,它精心打扮一下之后什么样,还有它成亲了没有?”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它!”柳云凡翻了翻白眼儿,问这些没营养的问题,此人肯肯定有病!
对面人的别有所指,她到底还是没有听出来。
“那好,我不问它了,问一下你!”他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锦囊,将那白白的肥胖子小心放进去揣进了袖中,将话题扯到了正题上,“凡宝宝,我想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可曾有心仪之人,打算何时成亲,对自己的另一半有什么要求?”
柳云凡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失了思考,整个人处于极度的震撼当中。这些……好像、貌似、大概……是很私人的问题!
还未等她缓过神来,对面紫衣狐狸又道:“凡宝宝,其实我是这么个意思。本公子年方二十又五,身高八尺、学富五车、家财万贯、玉树临风、人见人爱、温柔贤惠,最重要的是尚未婚配,不知道凡宝宝可有意向与本公子成就眷属?”
第N次较量,柳云凡狼狈满身、咬到舌头、双目瞪圆、一败涂地、外焦里嫩、吐血身亡……
“轻诺啊,你知道吗?我真想像你这般,遇到棘手事情时候就倒地昏倒!”
半个时辰之后,柳云凡坐在轻诺的床边,摇着扇子给自己扇一下,接着给床上昏睡的轻诺扇两下。
这小丫头被蛆宝宝们吓昏了,现在还没醒呢!
“只是可惜,我脸皮不够厚,装死的演技不够熟练啊!”她摇头叹息着。
方才,那只狐狸那个十分不严肃的问题实在是打的她措手不及!她先后经历了震惊、惶恐、冷汗涔涔最后到镇定的过程!
好在她柳云凡好歹是异世的天才特工,虽然她大脑偶尔脱线,但关键时刻还是可以反应敏捷、应答迅速得!
所以,在某只狐狸句句紧逼的时候,她说出了一句让她每每回想起来都要自豪一番的话。
“东方狐狸,在我的意识里!你如果看上一个姑娘,想要得到她的芳心暗许的话,最起码你得付出感情,让人家感动!最好越是涕泗横流越好!所以,今日我祝你好运了哈!”
她这么说,不是拒绝,但也是没有答应!
61.061刺激的外焦里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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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凡是这么考虑的,冲东方弗离那风姿绰约的长相、高深莫测的武艺、腹黑无赖之下的温柔,完全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可问题是,一句话就这么把自己一辈子给交代出去实在是太过武断!怎么着结婚之前还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才行!
她想着想着就乐了,乐完了之后又僵住了,她想起了东方弗离说的那句话。
他说:“凡宝宝,你放心了,等到那天,我一定给你递上手帕,借你个宽阔的肩膀靠靠!”
她叹了口气,好像这次胜的还是他!首先整这么个瘆人的名称“凡宝宝”不说,还直接肯定的说有一天会感动她!
算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或许东方弗离在她面前永远是那个天外天,人外人!更何况——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这是那只狐狸临走前送她的。说什么定情信物,她当然不会认可!
她收下的主要原因,还是想着万一以后穷困潦倒了,卖了它还可以值几个钱。
这玉佩通体晶莹碧透,一看便是上等玉,周围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最中间是一条龙还有一条凤,甚是精美。
柳云凡猜想,这玉佩八成是是他自己重金打造的。将来要是能卖的话,一定会值不少的银子。
“嗯……”轻诺发出了一阵哼唧声缓缓睁开眼,当看到柳云凡正给她摇扇子的时候,她一个机灵跳了下来几乎是跪在了地上,“小姐,您真是折煞奴婢了!您怎么可以给轻诺一个小小的丫鬟扇扇子呢?”
“喔!算了,跟你讲大道理你大抵是不懂的!现在你醒了,自己扇好了!”她将扇子塞进轻诺手中,“在我的观念里,给自己的朋友或是姐妹扇扇子有什么不妥?”
此话一出,轻诺立刻激动的近乎声泪俱下。小姐竟然将她当姐妹,当朋友,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柳云凡瘪瘪嘴,在这个世界,天生被奴性荼毒的人太多了!
或许是她的话她的行为真的感人肺腑,整整一天,轻诺都眉开眼笑的,这让柳云凡感慨良多,这个善良的小丫头很懂得知足!
因为太高兴,从床上爬起来的那一刻,轻诺已经忘记了之前是被柳云凡养的蛆宝宝们吓昏的事情,她欢天喜地的听从吩咐去买药材去了。
柳云凡又端着个小盘儿,携了呆呆坐在院中的树底下嗑瓜子。
呆呆有些心情恍惚,她还记得,东方弗离离开的时候,呆呆跟那只白狗含情脉脉挥泪告别惹得那只狐狸笑眯眯地说:“凡宝宝,其实我现在跟你告别的心情就跟它们一样!”
柳云凡再次被这么*裸表白的话刺的外焦里嫩、体无完肤,所以她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这只狐狸的宠物都这么厉害,仅仅一面之缘就将她的呆呆的魂勾走了,那么他本人呢?
万一有一天,她柳云凡真的招架不住他的穷追猛打——
62.062二姨娘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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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不想了不想了!什么都是浮云!”
她怎么光想这种不靠谱的事儿呢?柳云凡噗的吐出一颗瓜子皮,摸摸旁边呆呆的脑袋告诫道:“呆呆,告诉你啊!记得永远不要做一个倒贴男人的女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呆呆茫然摇头。
“这么说吧!爱情是需要用时间去考验的!如果不合适,就算感情再深也要断开知道吗?”
呆呆再次茫然的摇头。
“算了,你这个吃货!”柳云凡没好气的敲了它一下,“我说的直白些,你那个心上人骂过我,所以,它想要得到你必须得到我的同意明白吗?”
这下子,呆呆明白了!
它磨磨牙恶狠狠的冲柳云凡杀过几道目光,主子你教育了这么多,原来就是为了拆散我们!你好阴毒!
“咔嚓!”它狠狠的咬碎了一颗瓜子,好像这是咬的自己那可恶的主子。
“你这个样子也没用,我是为了你好!”
柳云凡现在大抵是不明白呆呆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的,所以只顾着优哉游哉的吃着,直到别院传来一声恶声恶气的女音:“真是个贱蹄子,有什么样的贱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贱丫头!你走路都不长眼睛吗,我的衣服都让你弄脏了!”
“二夫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轻诺的声音!
柳云凡“腾”的站起来,甩袖冲出了院子——有人欺负她的丫鬟了,她怎么可以再在这里这么悠闲?
怎么就是不让人清闲呢?
她“蹬蹬蹬”的窜进了大院中,正好看见轻诺挎着一个篮子,跪在一个妇人面前。
这妇人身着华丽衣着,头饰艳丽,脸上涂的雪白一片,那浓妆艳抹的完全就像是唱戏的小丑,此时她正一脸凶相的指着地上的丫鬟轻诺,骂声连连。
柳云凡知道,这是她那个挂名爹爹的二夫人,她的二姨娘。
侯爷有三位夫人,三夫人是她的娘亲红鸾媚,二夫人就是这位凶悍的妇人,她是柳云飞、柳云婷、柳云凤的娘亲。
而侯爷的大夫人一直是一个神秘人物,侯府中从未有人见过她。
只是有零零碎碎的传言说,侯爷的书房禁地中挂着大夫人的画像,而侯爷每天都会在书房中待上几个时辰。
“二夫人,轻诺不是故意的!您饶了奴婢吧!”轻诺捂着脸哭了起来,马上又“砰砰砰”的在地上磕起了响头。
柳云凡缓缓靠近,已经将轻诺脸上的手掌印看的清清楚楚。
好嘛!居然敢打她的丫头!看来,这个二夫人一样是个欠教训的人!
“放过你,放过你让你这个贱蹄子再撞我吗?看我今天不好教训你这个贱蹄子!”二夫人满脸怒气,扬起巴掌马上又要下去!
“哎,二姨娘,有什么话好好说嘛!何必动怒!若是轻诺真的做错了,我代姨娘好好教训她!”
在她巴掌落下的那一刻,柳云凡猛地奔过去抬手拦下。
63.063阴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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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脸看向轻诺,“轻诺,你说实话,方才到底怎么回事?”
这小丫鬟看到自家小姐来了,有了撑腰的人,胆子也大了起来,“小姐,方才奴婢进门,却没有想到二夫人突然撞……走过来,奴婢没能来得及躲闪,便撞到了二夫人!”
柳云凡微微一笑,看来是这个二姨娘故意找茬了!她还未有说话,二夫人却剜了她一眼,又骂道:“哼!贱人就是贱人!”
柳云凡不气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望着她道:“如果真的是轻诺撞了姨娘,那么云凡代她向您道歉!今日对不起!”
“哼!果然都是一群贱命!”二夫人鄙夷的瞅了她一眼,“跟你那个贱人娘亲一样,长着一双勾引人的狐媚眼!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却还留下你这么个贱蹄子害人不浅!”
柳云凡一向淡定的心境微微起了涟漪,是啊,她娘都死了这么久了,这个女人竟然还拿出骂!真是毒辣,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她这张嘴真是欠抽啊!
本来她就想教训一下这个阴狠的二夫人,今天正是一个契机!她满脸算计的一笑,突然一甩手,袖中一些白色粉末不动声色的洒向了二夫人的全身。
“二姨娘,云凡再次再向您道歉!”她微微欠身,“姨娘大人有大量,便不要与我这丫鬟一般见识了吧!”
“果真是个废物的懦弱样子!”二夫人唾骂一句,又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之前听闻她的儿子女儿都吃了这个废物的亏,方才柳云凡出现的那刻她还微微有些胆怯,但是听到她说出这般低三下气的话,二夫人终于换上了彻头彻尾鄙夷的神色。
“二姨娘教训的极是!”柳云凡低头道。
“哼!真是恶心!”二夫人狠狠的一甩手,趾高气昂的离开院子,朝向自己的房中走去。
她此刻还在可笑的得意,殊不知,柳云凡早已经在她身上下上了“咒”。方才那白色的粉末具有强烈的麻醉效应,它又一个特点就是发作的慢,但是持续作用的时间长!
那一点点洒在她的身上,经过一晚上时间慢慢被吸进皮肤中,所以到明天这个时候,二夫人将会感觉到局部开始麻木,尤其是舌头会一个月说不出话来!
柳云凡身为药毒天后,弄这点儿小玩意儿还是难不倒她的!
“轻诺,起来!”她俯身将轻诺扶起来。
“小姐,对不起!是奴婢害的小姐被骂了!”轻诺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哭的更凶了,她觉得更自责了!方才小姐那般低声下气的模样真的让她觉得好难过。
“真是个善良的傻丫头!”柳云凡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有句话你应该明白,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并不一定是事实!或许它们只是事实的伪装!”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轻诺抽噎着慢慢咽下了眼泪。
64.064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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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嗖!”
地上一个漆黑的身影突然窜上了她的胳膊,剥开她的袖子钻进去,紧接着,那肥黑球又拱了出来,它的爪子中正拿着一个瓷瓶。
呆呆将瓷瓶的塞子打开,伸出爪子将粉末倒在进了爪子中,最后往嘴里面一放。它回味无穷的咽下去之后才将白眼一翻,“咚”的躺倒在了柳云凡的胳膊上装死。
“小姐,呆呆怎么了?”轻诺惊讶的指着它道。
“它在告诉你,这瓶子里面是毒药!而我,方才将它们洒向了那个恶妇!”
柳云凡笑着解释完,轻诺总算是恍然大悟,她也明白方才小姐低声下气的意思了!原来,只是为了掩盖她的下毒而已。
“小姐,我发觉您越来越厉害了!”轻诺由衷赞叹道。
“哎,哎!客气客气了!你这么一夸,我真怕以后找不着北了!”
她玩笑似的摆摆手,轻诺却惊愕的张大了嘴,所有的疑惑惊讶都在她心底化成了一句话:“小姐真的变了!变得幽默了,更变得强大了!”但她好喜欢这个小姐,她好开心!
黑夜,毫无征兆的再次来临,四周像是泼洒了满满的墨汁,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也寂静的什么都听不见。往往是这样的夜,才是发生大事的时刻!
晋宁侯府二小姐的别院中,一间角落中的房门缓缓打开了。紧接着,里面传出了一个低沉却狠辣的女音道:“娘亲,这个东西真的管用吗?”
“管用!当然管用!”接着传出另一个沧桑的声音,“十几年前,那个贱人红鸾媚就是被我用它迷晕了最终葬身在那场大火中!”
里面,是晋宁侯府的二夫人还有自己两个女儿,正在密谋着大事情!
“娘亲,二妹妹,我还是有些担心,这样真的可以杀了那个碍眼的废物为我们报仇吗?”柳云婷有些担忧道。
“大姐,你怎么这么胆小无知!”柳云凤嗔怒着瞪了她一眼,“爹爹的书房是禁地你难道忘了吗?谁多看一眼都会被砍头,更何况是进到里面!到时候那个废物如果出现在书房中的话,你觉得凭着爹爹的脾气会让她活命吗?”
“是啊!云婷,这个你放心便是!我服侍侯爷这么年,那书房对他有多么重要我是晓得的!”二夫人又压低了声音,“我们只要确保被侯爷发现那个废物私闯书房,就一定可以要了她的命!”
“好,这我便放心了!”房中,声音静默了下来,接着灯光也暗了下来。
树叶,悄然攒动,在咝咝微风里颤抖惶恐;广袤无垠的夜色,在漆黑沉寂中走向了无边的阴谋诡谲。
“吱呀!”那扇漆色的房门悄然打开,紧接着从里面走出了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们携着晦色,卷着仇云,踏着脚底匆忙的沙粒,一步步的逼近了那座被宁静包围的别院。
“咚!”在她们消失在院角之后,树上麻利的跳下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65.065害人终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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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了握手指,又随意甩甩衣袖,在这个万物尽隐的夜里,她的嘴角缓缓地扯开了一抹笑容:“原来,十几年前红鸾媚是死在二夫人手中,很好啊!今晚,前仇今恨一起算!”
想完她抬脚轻声轻步的跟了上去。踏进拱门,柳云凡远远地便感觉到了不远处呼吸长短不一的人气。
紧接着传来柳云凤压低的声音:“我去那个废物房中下毒,娘亲、姐姐你们在外面帮我把风,注意不要惊动了那个丫鬟!”
她突然拔出了一把匕首交到了二夫人手中,“还有,那废物养了一只黑毛怪物,若是碰上了一刀宰了,因此惊动了爹爹就不好了!”
“嗯!云凤,你小心!云婷,你去东边我去西边。”二夫人握紧了匕首,总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那阴森扭曲的声音,早已经将她狰狞奸诈的面容的暴露。
伴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恶毒的压低的声音消逝,剩下的只有深深浅浅隐约惶恐的喘息声。
柳云凡抱着手臂,弯了弯指头戳戳袖子中的肥黑球意思是:呆呆,她们说要宰了你呢!
某肥黑球蹬蹬蹬从袖口中爬出来,又麻溜的爬上了她的肩膀,接着用后脚站立,咬牙切齿的挥动着前爪,那架势大有将这群贱人们大卸八块的意思!
柳云凡微微一笑,摸摸它的头示意莫生气,又将它抓着放进了袖中,抬脚缓缓朝柳云婷走去。
在东边站岗的大小姐还在紧张兮兮的东张西望,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恶鬼正在缓缓靠近。
她的身体甚至还在打着哆嗦,虽然她也曾经常欺负柳云凡,但却是个打肿脸冲胖子的人,真实性情不过是胆小怕事而已!
肩头忽有人拍了一下,她以为是自己的二妹妹已经得手,赶忙回头却不料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登时,她脑袋发昏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失去了意识。
她身体倒下的那一刻,柳云凡眼疾手快的扶住,然后慢慢将她挪到了墙角处,她人也顺势躲了起来。
“吱呀!”房门开了,之前那个鬼鬼祟祟进去的身影出来了。二夫人赶忙迎上去小声道:“办好了?”
“嗯!好了,我将毒药洒在了那个废物的帐中,两个时辰之后我们便可以将她悄无声息的运出去了!大姐呢?我们回房等着!”柳云凤也压低声音道。
“云婷在那边,我去叫她!”
脚步声渐渐靠近,柳云凡屏住了呼吸,也用手半掩住早已不省人事的柳云婷的呼吸声。
“云婷,该走了!云婷……”二夫人叫道。
“怎么娘亲,大姐不在了?”接着是柳云凤的声音,“算了娘亲,你也知道大姐她向来是个胆小的人,或许是害怕了所以溜走了!我们也走吧!”
“也好!”
院中脚步声远去,柳云凡才从角落中站起身来,用湿润的手帕捂住口鼻,将柳云婷扛进了她房间的床上,又胡乱给她扒掉了外衣,只留下里面雪白的睡衣。
因为睡衣样式是一样的,不易被人立刻发觉状况不对。
66.066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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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搞定,柳云凡才带着呆呆进了轻诺的房间。
那几个贱人还会再来,她得跟轻诺打声招呼,待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要在意,顺便在那里蹭半张床休息一下好有精力明天看场好戏。
次日清晨,鸡鸣声充斥了整个宁静的院落。光晕漫漫,朝阳腾起,东边天空缓缓升起了一片火云,不算毒辣却带着一股宁静温柔的恬适,俨然又是一个明媚的日子。
陡然间,一声尖利的女音划破了这一刻的沉寂。
好戏上演!
二小姐柳云凤一边气喘吁吁的自书房门前跑过,一边大喊:“来人呢,有人敢闯书房禁地!爹爹,柳云凡私闯书房禁地!”
一时间,晋宁侯府沸腾了,有人敢狗胆包天闯侯爷的书房,这可真是不要命的节奏啊!
不管是二夫人、丫鬟还是仆人全都丢下手中的活跑到书房门前来看这场好戏。
柳贺听闻喊声,先是愣了一刻,接着怒气冲冲的从房间里冲出来。
这个三女儿他是知道的,从前好几次她都好奇的在书房面前徘徊,只因为最终没有胆量进去,他便放任了。
没想到他昔日的放纵竟然导致了今天她的无法无天!
先是将世子爷骂的狗血喷头,这件事他还来得及找她算账,如今她竟然胆子大到闯他的书房。
一向很有风度,遇事淡定的侯爷在今日也早已沉稳不再,他已经暴怒了。
柳贺疾步到了书房,见到柳云凤便道:“云凤,怎么回事?”
“爹爹!”柳云凤指指书房,“爹爹三妹妹竟然公然闯书房!”
她突然伸开了手,里面躺着一枚耳环,“爹爹,我知道书房是禁地,所以不敢贸然进去将她捉出来!只是凭借这枚遗落在门前的耳坠判断方才那道白影是三妹妹!到现在她还不出来,估计是她不敢出来了!”
她喘息了一口气,继续道:“爹爹,三妹妹现在越发的肆无忌惮了,不仅得罪了世子爷,害我们侯府挂上了失信于摄政王的罪名!今天她又闯禁地,爹爹今日一定要严惩那个——”
“姐姐,您确定亲眼看见我闯进书房禁地?”柳云凡自树丛后面拐角处的小径上款款走来,打断她的话,眸子里含笑,笑容中又带着鄙夷,“真是没有想到,姐姐年纪轻轻便落下个老眼昏花的地步!”
她漂亮的双眸慢慢掠上了柳云凤手中的耳环,那确实是她的东西。不过,她不喜欢戴这些麻烦的东西,只将它们放在了梳妆台的桌上。
不想竟然被柳云凤顺手牵羊,今日拿来栽赃陷害——柳云凤不能踏进书房,要想证明书房中那个是她柳云凡就必须要有物证!而这枚耳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为她的怀疑提供证据。
“啊,你!”柳云凤惊得倒退了一步,又马上镇定的望向柳贺,“爹爹,方才那个影子一定是她,你看她现在都出来了,她一定是从后窗户爬出来的!”
67.067惩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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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凡无语的扶额,“二姐,拜托你瞎编乱造也靠谱些好不好?大家可都看到了,我完全是从你说的那个后窗户相反的方向来的好吧!”
柳贺怒气冲冲的攥紧了拳头,听完了两个女儿的话,他已经明白了什么!他忽然转身推开门,又马上将门掩上。
门再被打开的时候,里面一个身着睡衣的昏迷女子被推出了门外倒在地上。
众人看清地上衣衫不整还在昏睡的女子时皆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是他们的大小姐?
二夫人这下也慌了,这一刻她才想起昨晚为何柳云婷突然不见了!原来竟是被人迷昏了捉住,但如今搞成了这样,完全出乎她们的意料,她也只能哆嗦着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收场。
“云凤,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柳贺怒意勃发的指指地上狼狈的大女儿,现在他远远比之前更怒了许多。
这一场栽赃陷害他岂会看不出来?真是他柳贺生的好女儿啊!竟然把他这个爹爹当猴耍!
脑海中浮现出柳云凡若隐若现的狡黠,他已然明白了些什么!
“爹爹,我……”柳云凤噗通跪在了地上,只一瞬间便花容失色,额上、脸上、颈项上豆大的汗珠频频滚落,“我不知道……”
“不知道?”柳贺狠狠的甩甩袖子,“你们平时去云凡的小院找茬,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过去了,没想到今日你们竟然做出这等令我容忍不得的事情!”
“啊!老爷!”二夫人突然“噗通”跪在地上,“是妾身的主意,求你放过我的女儿们吧!是妾身看不惯那个柳云凡欺负云婷跟云凤,所以才想出这个方法教训一下她!可是,妾身不知道这是为何书房中——”
“书房中怎么会变成了大小姐是吧!”柳贺愤怒的打断她,“我曾经警告过你什么?红鸾媚死了,她只留下了这个女儿,我不要求你好好待她,只要按月给她月俸,让她在别院中生活,可是你怎么做的?”
柳贺狠狠的喘息了几口,“你克扣月俸,还教育你的儿子女儿欺负自己的妹妹!今日还擅自闯书房,你真是令我失望!”
“啊,老爷妾身错了!求您放过我吧!”二夫人跪着走到他跟前抱住她的腿,哭的稀里哗啦,“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云婷她是昏的,她一定没有看到书房里有什么!你放过我们吧!”
“你问问云凡,她要不要放过你们!”柳贺不带一丝感情,“只要她说不计较了,我便放过你们!如果她说不放过,那你们由她处置!”
“啊!不要老爷!妾身好歹也侍奉了您这么多年,您不能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啊!”
“不要,爹爹!不要!”柳云凤也跪着拽住了他的衣襟,“爹爹,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欺负这个废物,她恨不得杀了我们,您怎么可以将我们交给她处理,好歹我是您的女儿啊!”
柳云凡兴致盎然的这场苦情戏,现在知道害怕了?现在知道她柳云凡有多恨她了?现在知道害怕她柳云凡会用什么方式惩罚她们了?
68.068柳贺的心思
<h3 id="htmltimu">068柳贺的心思</h3>
看了半晌,她眼角却缓缓瞥上了还处于怒气冲冲的柳贺。
这个爹爹,今日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前他可是对她不闻不问,今日却突然说出这么多责备二夫人等人的话,而且还将她们交给她处理。
她思索片刻,扭头问道:“爹爹说的可是真的?这些欺负女儿的人怎么处理全都交给云凡?”
“不错!都交给你处理!”柳贺点点头,他曾经立下规矩,书房之地绝对不容许有人踏入,违者重责。原本二夫人母女三人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一定是要受到惩罚的!
怎么重罚没有底线,不管谁罚怎样罚都是大势所趋!但是他说出要柳云凡去处理这番话,不过是在试探她,试探她到底能不能担当重任!
柳云凡微微一笑,她知道这个爹爹有自己的目的,虽然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她知道,他这句话的背后就是为了他的某个目的做准备。
只因为从柳贺的眼中,她看不出一个爹爹对孩子的爱,也看不出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爱。她看见的,只有他眼中的比千年寒雪还冰冷的无情,以及比深海还要诡秘的心底。
“爹爹既然如此表态,那么云凡如果说想要挖掉她们每人一只眼睛可以吗?”
柳云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夫人以及柳云婷,她们还处于惊恐的状态,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们哭的撕心裂肺的抱住柳贺的腿:“老爷(爹爹),不要啊!不要挖我们的眼睛!”
柳贺低头看了她们一眼,然后一脚将两人踹开,“如此恶毒的女子,确实应该给她们一些惩罚。来人,拖下去,每人挖掉一只眼睛!”
“是!侯爷!”
“慢着!”
就在仆人们想将哭的肝肠寸断的夫人小姐拖下去的时候,柳云凡一扬手制止住了他们。
“爹爹,云凡只是说如果,并没有想要真的挖了姨娘跟姐姐们的眼睛!云凡是这么想的,凡事应该宽大处理,所以这次便放过她们吧!”
她浅笑一声,既然在将世子爷骂的狗血喷头的那一刻她就暴露了真实的自己,此刻,也便不怕继续展现那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而且,她相信以这个爹爹的智慧,早就已经猜到了什么了,要不然,方才他怎么会将惩罚权交给她呢?
所以,如果想要知道这个爹爹究竟是什么目的,她就必须要让他更了解现在的她,让他知晓现在的她很适合做他一厢情愿的棋子!
柳云凡的话一出,不止柳贺愣住了,就连方才还哭的死去活来的二夫人跟二小姐也愣住了。她们不可思议的望着柳云凡,甚至忘记了方才的绝望。
“云凡,她们以前可总是欺负你,你真的确定就这么放过她们?”柳贺看向她,神色里满是惊讶!有那么一刻,他几乎不认识这个女儿!
69.069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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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出自己三女儿的蜕变,但一点他想错了,原以为她一定会借这次机会狠狠惩罚她的仇人,所以方才她说出要挖掉她们眼睛的话他毫不惊讶,甚至是毫不犹豫的遂她的心愿。
但后面的话他却吃惊了,她竟然甘愿不计前嫌放了自己的敌人!
看来,他柳贺真是小看她了!其实,就算是她真的用挖眼睛这种惩罚,他的试探目的也便达到了!但最终她说出要放过她们,似乎这种宽容更高明了些!
“不错!爹爹,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想姨娘跟姐姐有了这次的教训一定会收敛些的!若是她们以后还不收敛,再惩罚也不迟!”
柳云凡点头说完,对这个爹爹早已经不是一般的鄙视!现在知道她的用处了,他开始虚伪的清算以前她被人欺负的那笔账了!呵呵,可惜已经迟了!
一个对自己的女儿对自己的女人的性命看的如此一文不值的人,又怎么会值得她柳云凡真心实意的对待?
今日的一切,只是他们较量的开始而已,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好!那爹爹便听你的话放暂且放她们一次!”柳贺突然转过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此时柳云凤也醒来了,看到娘亲妹妹跪在地上痛哭的样子以及自己狼狈的样子,她大抵也猜到了事情败露了,也赶忙跪在了地上。
“你们三人还不快点谢谢云凡的宽宏大量!”
“是是!”三人突然跪着朝向柳云凡,“谢谢三小姐宽恕!”
“好了,既然这件事就此结束,都下去吧!”柳贺摆摆手,又瞥向柳云凡,“云凡,你去大厅等我,爹爹有话对你说!”
“是!”柳云凡低头,心里面已经开始了然,这个爹爹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但是她很好奇,当日她大骂世子爷退了婚事搞砸了他的阴谋,他竟然没有来训斥她!
二夫人在两个女儿的搀扶下缓缓回了房间,但可惜的紧,这三人并未有真正将这件事当做一个教训,反而将此事作为一个莫大的羞辱,更加深了对柳云凡的敌意!
尤其是柳云凤,她一直对柳云凡撞破她秘密的事情耿耿于怀,柳云凡不死,她的劫难始终都过不去!
一路远去时,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手掌中!
萧瑟的院落一阵风吹过,撩开了她鬓角的发丝,那张阴气浓浓的脸上充斥的怒气与毒辣再也不能掩饰!
柳云凡还未来得及转身去大厅,便觉得一道刺拉拉的视线射过来,她身影一顿猛然转身朝向那道光的方向。
不过,她除了看到一个下人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密林小径的拐角处,并未有看到任何人投给她目光!
难道是她草木皆兵了?
不再犹豫,她大步进了大厅,那里柳贺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杯茶慢慢的品着,看到她进来,指指身旁的椅子道:“云凡,坐!”
她的手指微微颤了颤,还是坐下去,“不知道爹爹找云凡来,所谓何事?”
70.070没有人能对她的命运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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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贺放下手中的茶,嘴角扯开了一个弧度,看来这个女儿是不但算再掩饰下去了!
“云凡,实不相瞒!爹爹原本很希望你能够跟世子爷——唉!”
他说到一半却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竟然将世子爷骂成那般,原本爹爹很生气!但是想到你可能因为他曾经一直的羞辱一时气愤口无遮拦,再者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说也无意,也便不计较那么多了!”
虚伪!柳云凡一直保持着浅笑,心底却已经将柳贺咒骂了千百遍!这个爹爹果然是个自私的人,什么叫做不计较?明明是她这个女儿对他还有用处好吧!
否则,就冲她得罪了摄政王这一点,恐怕这个爹爹早就为了维持与摄政王那所谓的“铁杆互利”关系将她绑到摄政王府任由处置了,那她的下场一定比挖眼睛更惨!
“云凡真是感激爹爹的宽容!”柳云凡低头道。
“云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想必你也知道得罪摄政王的后果了!爹爹实在是担心——”
还是虚伪!柳云凡在心底暗骂一句打断他道:“爹爹莫要担心云凡,只要摄政王怪罪下来的时候爹爹将所有责任往云凡身上推便可!所有的后果,都让云凡自己承担,莫要因此连累了晋宁侯府!”
这些,不过是面子上的客套话!柳云凡当然不会天真的觉得这个爹爹会给她挡风遮雨,这么说不过是想让他到时候推卸责任推的心安理得而已!
至于摄政王那边,她还是决定赌一把!
“云凡不要误会!爹爹不是怕你连累了晋宁侯府!”柳贺慌忙摆摆手,“爹爹是想先让你到外面躲躲,爹爹就说你因为跳湖伤了头疯癫了才会胡言乱语,摄政王应该不会跟一个疯子一般见识,所以你可以等到风声过后再回来!”
这一番话倒是让柳云凡陷入了沉思,如果柳贺说的是真的,这明显就是包庇嘛!
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包庇她,只能说明两个问题:她柳云凡真的不能有事,再者;柳贺并不是真正怕摄政,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他这个爹爹根本不是个简单人物!
但是,她柳云凡怎么会遂他的心意呢?她当然不会受他的恩惠,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云凡微微颔首,继续说着面子上的话,“爹爹为了女儿好,云凡心领了!只是,这件事既然是云凡挑起来的,自然要云凡一个人去勇敢承担!爹爹便不要再为云凡操劳了!”
“既然如此,便这样吧!”柳贺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这注定是一场明着的战斗,他们彼此都心知对方的不简单,但是还是将这场戏完美的演到了底!
柳云凡起身展平衣服上的褶子,暗暗一笑,她柳云凡要过的是自己想要的人生,谁都不可能因为别有所图的目的对她的命运指手画脚。
所以,那暴风雨大可以来的更猛烈些!
71.071二夫人撞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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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当日,晋宁侯府所有下人在看到柳云凡的时候全部噤了声,甚至各个变成了侧目而视!
之后他们听又听了一个巨大的新闻,就是二夫人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先是突然间就不会说话,接着舌头慢慢伸出了口外,而且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口水一直不停的流啊流,连吃饭都艰难!
不止这些,她局部身体也开始出现了僵硬的状况,手指动弹不得,除了脚还能走路之外,其他弯曲伸展一类的动作全都出现各种阻碍!
下人们不知道原因,便开始瞎掰,说是二夫人一定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也有人说可能是二夫人不知何时得罪了神灵,被怪罪才有此下场!
总之,说鬼的说神的都有!
更奇怪的是,一向不相信鬼神传说的侯爷竟然在当天下午便派人去了神丹宫请来了无上老君为二夫人做法事,说不管是鬼是神都将它们送走!
只有柳云凡搬个板凳,翘着二郎腿跟某只肥黑球坐在院中优哉游哉的磕着瓜子!
她当然不会认同她这个侯爷爹爹的观点,因为那根本就是她洒在二夫人身上的毒药发挥作用了而已。
只是,她这个爹爹又请无上老君又做法事的,貌似又是在为她开脱呢!
他好像不想让任何人怀疑是她坑害了二夫人,
似乎,这事情进展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柳贺出手,是不是便意味着她很多时候会便宜些,同样很多时候也会棘手些——就好比要多花些心思去猜测这个爹爹的目的了!
“呆呆,你觉得上了二夫人身的那个鬼可爱吗?”
磕了半晌,她伸手爱抚的摸摸身旁的肥黑球,它享受的眯上了眼睛,又用脑袋蹭蹭她的手最后狠狠的点点头。
“嗯!谁让她杀了我娘呢!”她笑盈盈的剥了一颗瓜子塞进了呆呆的口中以示奖励,“这只是报仇的第一步而已,真要报仇,一命换一命,甚至是多条命换一命都不为过!”
柳云凡满脸含笑却说着这么血腥的事实着实让呆呆惊了一刻!
它仔仔细细将主子打量了一番,又点点头,主子如今变的这么邪恶,或许因为那次跳湖自杀醒来时候身上也住了一个鬼!不过是一个厉害的保护她们的好鬼!
“呆呆,我现在也理解那日你说的那句话了!你那个比喻真是太贴切了!”她望着黄昏眼前的密林,仿佛想透过它们,看到被遮挡的一切阴谋诡秘。
但可惜的很,它们只会在风中摇曳,在昏暗中渐渐将身体掩藏,甚至散发出无影的阻碍,阻断想要探寻真相的人心。
“唧唧!”呆呆立刻神气的站起了身子,主子竟然夸它了!好开心,它跳上了柳云凡的胳膊,又扒开了她的手掌在里面划拉着“哪个比喻”?
72.072主子抽风
<h3 id="htmltimu">072主子抽风</h3>
“就是那日你说的‘侯爷身上住了一个可怕的鬼’!”柳云凡俯身贴近了它的耳边,“现在,我越来越发现,他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你不觉得,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却拥有如此年轻的容貌很难令人理解吗?”
呆呆歪着头想了半晌,这个比喻当然贴切,它方才还形容主子了呢!
又想了半晌,它才茫然的摇摇头。它怎么没有觉得难以理解?侯爷保养得好有什么不对吗?
柳云凡看看它疑惑的神情,终于无奈叹息,“算了!我是说这件事很难令人理解,可是你又不是人!”
“嘤嘤……”呆呆忽然哭了起来,主子竟然骂它不是人!就算它真的不是人,可是也不能骂人啊!奥不是,也不能骂“非人”啊!
柳云凡淡淡的瞟了它一眼,这只赖皮肥黑球,动不动的就来这么装委屈的一招,不过现在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她伸手爱抚的摸摸它背上的毛,顺便给它顺顺气一本正经道:“呆呆,哭就好好哭!大点儿声给我听听!”
某肥黑球委屈的嘤嘤哭泣声戛然而止。
它哀怨的看了主子半晌,憋屈的说不出话来;又哀怨的看了半晌,主子转身进屋不再理它;它继续哀怨的目送着柳云凡的背影,最后也灰溜溜的爬进了窗户,上了自己的小床入睡。
两个时辰之后,睡梦中正大快朵颐的吃货呆呆十分不情愿的被柳云凡从床上拽了起来。
它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无耻主子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东西。
呆呆打了一个哈欠,挠了挠眼皮,蹬蹬蹬的跳下去在纸上划拉了几笔递到柳云凡跟前:“主子,您在找什么?”
柳云凡大汗淋漓的坐在地板上,伸手掏进了袖中,最后从里面拿出来了几颗小小的碎银子,还有三颗铜板。
呆呆记得,这三颗铜板还是主子当日见义勇为装在身上的。主子大概是没有舍得花掉,一直留到现在。
想到这里,它胖嘟嘟的黑毛脸又染上了一层鄙夷——它最见不得的就是主子这一身的财迷迷与色眯眯的样子!
“呆呆,我们是穷光蛋啊!”柳云凡摇头晃脑的感慨道。
呆呆将乱七八糟的思绪切断,又摸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仍旧一脸茫然。
主子这不是废话嘛!它当然知道她们没钱了,有钱的话它上次就不用教唆主子卖弄风姿弄点儿钱回来花花了!
现在想起主子被美男的扇子扇的落荒而逃的样子它就觉得特丢脸。以前的主子给它的感觉是花痴窝囊,现在主子则是变成了花痴猥琐。
“呆呆,你要记得,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柳云凡又唉声叹气了一阵,摩挲着手中的铜板爱不释手。
废话,呆呆鄙夷的翻了翻白眼儿,又打了个哈欠!这道理它怎么会不懂?好歹它也快二十岁了!主子今天一定是抽风了,说这些没用的话,害的它连觉都睡不成!
73.073谄媚
<h3 id="htmltimu">073谄媚</h3>
“呆呆,看你的样子是深有感触啊!而且,我还知道呆呆你能力超凡,若是有高人指点定能够做一番大事业,狠赚一大笔财富,到时候给你买好多好多零食——”
“主子你想说啥?”呆呆抓狂的一脚踹上柳云凡的胳膊,用瞪圆的眼睛询问。貌似主子有求于它的时候都是这么一副谄媚的样子。
“呵呵!我就是想请你帮个忙!”柳云凡总算是扯到而来正事上面。
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她其实也很无奈。自从上次在古晋城的坟岗上,她为了赚银子骗了呆呆,将它当做炮弹发出去,这货便再也不肯在钱的问题上相信她了。
虽然平时打都毕恭毕敬,但只要柳云凡出门要拉着它做事,它便开始叽叽歪歪不乐意。
她一句话说的冲了,这货便“嗖”的一声消失在她眼前,保准大半天她见不到一个鬼影!
就好比一天前,她让呆呆去侯爷书房瞅瞅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刚说完,那货就摆着脑袋跟拨浪鼓似的。
她本想训一句显示一下自己作为主子的威严,可惜刚吼了一嗓子,这货居然弹指间逃离的无影无踪!
到底柳云凡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为它担心了大半天。晚上呆呆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她便不计较它不听话了。
只是由这件事柳云凡总结出一个结论,既然这呆呆不吃硬的,那就跟它来软的。大不了她再演一下戏,谄媚的变相的循循善诱着让它自己心甘情愿的去做。
“帮什么忙?”呆呆翘着腿神气不已的在地上划拉着,心底下禁不住得意:不被主子呼来唤去的真好!
但是它马上又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主子今日很反常啊!从前让它做事一定是理直气壮的模样,它也想到了,之前命令它去侯爷书房查探居然训斥它!
还好它腿快,“嗖”的溜走了!可是,等等!何今日主子这般语气?究竟有什么猫腻?
还未等它想出个四五六来,对面柳云凡突然探过身身子,将它抓起来附在耳边一阵窃窃私语,“我们这么做——”
“唧唧!”听完呆呆一声惊呼,再次摇着黑黑的脑袋比拨浪鼓还要频繁。
怪不得主子这般样子恳求它,而且还将它好一阵夸赞。原来这个忙这么的难帮!主子居然想引它犯罪——要请它去赌场出老千。
原本这事儿是可以办成的,它向来吃软不吃硬,但是相比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它完全有必要不吃主子的“软”。
就在一天前,它因为害怕做主子安排的探书房的那个任务便溜了出去,并借机跟东方小白约会。
小白苦着脸告诉它说:“呆呆,我主子说要你看好你家主子,不可以让她做任何伤天害理的犯罪勾当损我家主子的颜面,否则就不让我跟你见面了!”
它问小白:“怎么才算是伤天害理的事情?”
74.074小白的主子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
<h3 id="htmltimu">074小白的主子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h3>
小白回答:“比如说抢、偷、赌外加勾搭美男,只要是不道德的事情,一定不可以让你的主子做!若是丢了我家主子的脸,那么咱俩的事儿就吹了!”
好事要告吹?这呆呆姑娘可不干了,所以它把这件事牢牢记在心上,为了它自己的终身大事,它决定坚决拒绝主子去赌场。
“不帮!”思索半晌,呆呆果断在地上拿木炭划拉出这么几个字。
“嗯?为什么?”柳云凡瞪着这两个歪歪扭扭的字不解道。
“因为,呆呆的男朋友小白的主子不让主子去赌钱!”呆呆又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划拉出几个字。
“呆呆的男朋友小白的主子——”柳云凡又重复一遍这个别扭的称呼后才理解原来罪魁祸首是那只狡猾的狐狸!
这下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这几天闲着没事在古晋城大街小巷闲逛的时候无意间就看到了古晋城最大的赌场——来金赌坊。
她曾不止一次的进去溜达参观里面的设施布置,貌似有一次出来的时候马路边上一个紫色的熟悉的身影一闪而逝。
当时她有想过那人就是东方弗离,但她又多做了一层考虑,若真是那只狐狸的话,依他的性子,一定会跑过来嬉皮笑脸跟她打招呼。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走了整整一路,最后到了自家小院,那狐狸自始至终没有出现。所以她才下结论,之前一定是她看错了。
今日呆呆突然跟她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岂不是说明那个紫色的身影真的是那只狐狸,甚至他都料到了她进赌场的目的就是想找个机会赌一把,因此便早早的交代东方小白,由它转告呆呆最后再传到她的耳朵里。
这一连串事情下下来,柳云凡又要气的磨牙了。
那臭狐狸管的事情真是多,不想她赌钱,那他拿钱给她花啊!
她正在脑海中幻想着有朝一日她在他面前伶牙俐齿,用一嘴铁齿铜牙外加口水唾沫将那只可恶的狐狸淹没以解心头之恨,胳膊却被呆呆狠狠的踹了两脚。
“干嘛!你不帮忙还踹人!”她凶巴巴的说完,视线马上被它又写下的字吸引了。
呆呆在地上写着:“小白说,他家主子最近好像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
“为什么?”柳云凡一下子来了兴致,她也是这么觉得,那男人若不是精神出了问题,怎么老是在她面前神出鬼没?
最要命的是,还每次出现都那么毒舌,时不时的还说出一些疯疯癫癫的话堵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正得意的时候,呆呆又在地上写下:“小白说,它主子最近爱上了一只苍蝇!而且,还是将那只苍蝇从白白胖胖的蛆开始养的!”
柳云凡脸上快意的神情十分滑稽的定在了脸上,再然后,那原本白皙的面庞开始铁青而来起来。
75.075女神赌
<h3 id="htmltimu">075女神赌</h3>
那只臭狐狸,她真想爆粗口,他居然这么耍她!
那天她用食用蝇蛆惩治柳云婷,他不知何时从地上捡起来了最大的一只,最后还小心翼翼的收进了锦囊当中,后来还问她关于这蛆宝宝的问题!
再然后,她成了他口中的“凡宝宝”不再是小鬼头了,竟跟“蛆宝宝”一个档次。没想到他最后还饲养了起来,那只臭狐狸还真会玩儿,真会耍她啊!
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有点儿担忧、有点儿惊恐、有气点儿恼、有点儿无可奈何、更多的是有点儿赶紧逃离的渴望!
“主子,我也觉得小白的主子有些神经病!”呆呆又在地上写下。
“你才有神经病!”柳云凡没好气的剜了它脑袋一下。
呆呆不明就里,还未在地上写完“为什么”几个字,它已经被无良主子拎了起来。
柳云凡盯着它疑惑的小眼睛,恶声恶气道:“呆呆,你个小神经病!我告诉你,马上给我把地上划拉木炭字给我打扫干净了!”
呆呆还未发表声明又被主子顿在地上,它目送着主子的身影绝尘而去,又疑惑的望望地上的字,心道:完了完了,主子也变成了神经病!
它得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小白,让它转告它的主子。或许它们两个神经病主子凑一块的时候能够战胜病魔,治愈顽疾。想完了,它立刻拿来了抹布,开始擦着地板上黑黑的扭曲的字迹。
下午,古晋城沉浸在一处热闹中,街道两边到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
空中艳阳高挂,还散发着属于炎热夏季的闷热之气。许是忌惮了这烈日的炎光,那些微风瑟瑟的缩回了自己的巢穴。
走在街上,没有几步便会汗流浃背。
声音最热闹的地方不外乎古晋城那最大的赌坊来金赌坊,听闻今日赌坊中最大最厉害的老板——天下第一女神赌回来了。她要在自家赌坊一展风姿,所以大家早早便来,打算一睹女老板兼女神赌的风采。女神赌名唤林青妹,是个传奇而又神秘的人物。
没有人知道她是哪里人,只知道她一直周游南碣五国,最后来到古晋城开了这家最大的来金赌坊;没有人知道她的年龄,只知道她长相娇小但总是一股老气横秋的样子。有人说她年过半百,也有人说她年方十八。
也没有人真正了解她——她可以在赌坊中跟惹事出老千的人大打出手,死在她手中的人不多,但是伤残的人却不少。
所以在很多人眼中女神赌是个狠辣无情的角色。但令人费解的是,她也会在离开赌坊继续周游他方的时候将钱财送与穷苦百姓。
最终,她成了一段传奇——在赌坊里她是头头,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有话说话、找事打架的那种;但是出去时候,她便成了活菩萨。
古晋城中总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是非难辨看神赌,对错安知看神赌,正义邪恶还看神赌!
76.076耍诈
<h3 id="htmltimu">076耍诈</h3>
除此之外,她最大的名声也是她最大的特色便是逢赌必赢。这些年来可谓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不止在自家赌坊中从未输过,在其他各国照样逢赌必赢。
林青妹曾经不止一次说,论这世间的赌博,唯有一个人可以胜过她。只是,那人不知道何时出现,会不会出现!
此时,离着来金赌坊不远处的街上,正有一个蓝衣男子子匆匆忙忙的往前走着。
男子一身蓝衣,朴素无华但是面容俊朗,虽然发髻只是简简单单的束了一下,却毫不掩饰他本身风华之姿——眉目清丽,脸庞白皙,眼角间时不时会露出明媚的睛光。乍一看虽然有些脱离男子的高大威猛,但细细看去还是让人赏心悦目到移不开眼睛。
他抱着胳膊前行,而那抱起的胳膊上正蹲着一只全身黑毛圆滚滚的小兽。它挺直了腰杆儿,气势恢宏,好似高高在上的王正一路巡视着属于自己的领地。
这对主宠不是别人,正是赶着去来金赌坊挣钱的柳云凡小姐跟呆呆姑娘。只是如今变成了柳云凡公子跟呆呆姑娘了!
眼看着到了赌坊门口,呆呆忽然捂着脸,满身的“完了,完了大事不妙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傲然之气。
这话得从一个时辰之前说起,它为了自己的爱情,好心好意提醒主子做人要厚道,不可以坑蒙拐骗,为此不惜写了整整一地板的字。
可惜的是,它那个得了神经病的主子居然甩下一句让它擦地板的话便离开了。
可是就在它一边抱怨着擦完了最后一笔的时候,主子突然跑过来将它拎起来又是凶巴巴的甩下一句话说:“呆呆,我要你现在就跟我去来金赌坊!不然,以后就再也不要跟那只小白痴约会了!”
呆呆姑娘正在热恋中,当然不会这么甘心不跟心爱“男人”约会,又联想到偶尔一两次看不住主子,应该不会有问题,所以迫不得已它遂了主子的心愿。
来金赌坊正值生意兴隆,里面人声鼎沸,嘈杂不已,老远便直穿人的耳膜。
柳云凡望着越来越近的人影,浅浅一笑。踏进赌坊门口的那一刻,她提出了装银子的袋子,而呆呆却忽然惊恐似的钻进了她的袖中。
柳云凡立刻顿住了步子,鄙夷的拍了一下袖口处鼓出来的那个肥球,话语温柔却笑的一脸无害道:“呆呆,你要想清楚了!为了你家那位小白痴——”
“唧唧!”呆呆呼呼的又钻了出来,乖乖的爬进了她敞开的袋子。主子除了威胁,别的什么都不会!它恨恨的骂了一句。
这赌博的第一步,就是要让别人相信你口袋里面有钱!呆呆蹲在一面一边鼓着肚子一边将自家主子蔑视到了九霄云外。它就知道,主子将晋宁侯府那个小破房子掘地三尺都不会找到多余的钱!
于是,呆呆那敏感的羞耻之心又开始泛滥了!无良主子居然想到让它当银子骗人家跟她赌钱!
无耻,简直无耻!
77.077她一般不打没把握的仗
<h3 id="htmltimu">077她一般不打没把握的仗</h3>
它正泄愤的想着,头顶忽然传来柳云凡的声音:“哎哎,各位!本公子这儿有大买卖!你们要不要来凑一桌呢?”
随即,她晃了晃钱袋,里面发出了银子碰撞的清脆响声。那是钱袋里面呆呆在磨牙学银子碰撞的声响。
晋宁侯府的原本的三小姐本就是个穷光蛋,除了维持日常生活起居,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共柳云凡挥霍?
就那几个铜板自然发不出声音,但是有呆呆这个口技大师就不行了!它除了模仿不了人话,其他的声音还是可以学学的。
这也是除了“吃”意外,柳云凡发现呆呆的第二个特点。
这清晰的属于金钱的诱惑让赌台上的人纷纷扭头,正见门口处一位蓝衣公子,手中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摇晃着,刺耳诱人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咦?这位小哥看来是稀客!不知道怎么称呼?”来进赌场的管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对她的穿着原本不屑,但看到她腰间挂着的时隐时现的玉佩时,首先放下手中的骰子笑着迎了上来。
柳云凡笑眯眯的望着他,心底暗暗冷笑。
这管事的表情,大概是又将她当做一般任人宰割的肥羊了吧!他的神色,明显透着一股子兴奋还有一种对“羊入虎口”的肯定意味。
方才他一瞥眼看到了她腰间挂着的玉佩,眼中露出了惊讶的光芒,她已经料到,今日她会成为主角,更甚者会是众矢之的!
只是,这可是大错特错!她柳云凡既然来赌钱,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一般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她盾牌坚硬还是他们的长矛锋利。
更何况,她早就听闻,这来金赌坊在自家女老板不在的时候,经常有人以不正当手段掳掠金银珠宝到自己的腰包。
所以,这来赌坊赌钱,赚赌鬼跟庄家的钱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内心有丝毫愧罪!
“东方!”她轻轻点头,手中的钱袋微微一收已经缩进了袖中。
嘴上说这两个字,脑海中却幻化出了那一张帅的没有天理,美得无可挑剔的男狐狸精。她今日是化成了男装来的,自然不能用自己的名字。
这管事突然问她的名字,不知怎的,她脑海中就蹦出了那只狐狸。以至于不假思索的便用他的姓当做了自己的名字。
脑子中浮现完了那张倾城绝世的面庞,她又心虚似的摸摸腰间的玉佩。东方狐狸,对不住了,我今日还指望你这玉佩给我敛财呢!所以,只好出卖一下它的色相了!
殊不知,在这房间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抹紫色的身影正浅笑着欣赏,借用他的名字倒是挺好,但是出卖他送她的玉佩的色相真的好吗?
他开始考虑,究竟怎么“惩罚”这只不听话的凡宝宝?
看了半晌,他紫色的身影猛然一闪,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换了一个地方躲藏。
78.078冲着玉佩去的
<h3 id="htmltimu">078冲着玉佩去的</h3>
“奥!原来是东公子!幸会幸会,我们来金赌坊向来都是来者不拒。东公子,请里面走!”
管事微微抱拳,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柳云凡领到了赌台前面,随即他挥挥手,“各位朋友,这位是新来的东公子,大家有没有兴趣一起玩儿一局?”
他说着话,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她腰间的玉佩,他找人来赌,就是冲着这块玉佩来的。如果他没有看错,那块玉佩正是至少价值千两黄金的幻灵玉。那玉周体通透,坚硬无比,在阳光下还会散发出七彩之光。
更重要的是,这幻灵玉还有感知的能力,可以随着外界的温度改变自身的温度。若是炎热夏季,它便会散出凉意;若是寒冷的冬季,它便会散出暖意。
今生如果有幸得到这块玉佩,简直就是此生无憾,因为它在整个风啸辰渊大陆都是稀有之物。幻灵玉在扶月帝国没有,在南碣五国中也没有,它只存在于风啸辰渊大陆的北暝之中。迄今为止,它只有在传言中出现过。
传说,这世间唯一的一块幻灵玉便是蓬莱阁阁君的武器七彩幻灵玉。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因为南碣之人根本不可能找到北暝之地的入口,更何谈进到北暝之地寻找幻灵玉。
也正是这一点,才使得蓬莱阁君显得更为强大与神秘。
只是,阁君曾经为自己的七彩幻灵玉画过一副精笔画,后来流传到了世间。于是便有好多大家因为爱慕这块玉佩纷纷临摹那幅画。
柳云凡身上的玉因为太过耀眼,光芒太过显露,再加之这来金赌坊的管事曾经将一幅临摹的幻灵玉的画研究的仔仔细细,所以一眼便瞧出了这玉佩的珍贵。不过,这位管事并未有往更深一层想,比如说眼前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东方跟蓬莱阁君究竟有没有关系,究竟能不能惹的起!
赌场上的人一听,纷纷来了兴致,他们已然将柳云凡当成了可以任人宰割的肥羊。当然,他们不是冲着那玉佩去的。这些人见识短浅,又怎会知道这幻灵玉之事?他们完全是冲着柳云凡手中鼓鼓囊囊的钱袋去的。
首先,管事提及这位小公子初来乍到,自然对来金赌场的规矩懂得少,肯定容易赢钱!再者,不乏一些心术不正的人,看到柳云凡皮白柔嫩,若是输了钱还不上,还可以买给古晋城专养小白脸的富婆!
这古晋城中有不少死了老公的富婆,她们都因为耐不住寂寞纷纷在后院金屋藏小白脸。渐渐地,这变成了一股子风气。
这风气形成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当今圣上东方辙完全是个傀儡皇帝,实权被摄政王握住,而他整日迷恋于长生不老的丹药,根本无心整治这民间不.良之气。
甚至都有传言说,皇帝没有后宫,只有一位皇后。但是后来皇后失踪了,皇宫内便有了一间奇怪的屋子。皇上不许任何人踏进,而他自己则经常支开侍卫们进去。
79.079开赌
<h3 id="htmltimu">079开赌</h3>
所以,大家开始猜测,是不是皇帝喜欢的是男色,就像是那些富婆那般养了一群男宠。毕竟当今太子殿下也不正常,会不会是受到皇帝老子的影响?
但是皇帝老儿对外说的话却还是让自己儿子娶老婆传宗接代,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自己都这般又怎可要求自己的儿子那般呢?这些话,只是大家私底下说,毕竟还是帝国皇帝,有些话还是说不得!
柳云凡不屑的瞄了那群人一眼,捻起手指轻轻的摩擦了几下。凡是进这来金赌坊的人,有九成以上嗜赌成性,现在,她更加觉得耍手段无后顾之忧了!
“呼啦啦!”整个赌场的人居然全部围了上来。
管事站在赌桌前拿起了骰子,道:“今日,我们来金赌坊出一千两白银坐庄!”
“好!”好些人开始掏衣服口袋,将身上所有的钱全拿了出来。
就在大家准备押牌时,突然有人惊呼道:“凤公子,您素有天下第二赌之称,这么精彩的赌博怎么不参加?”
柳云凡赶忙顺着说话人的视线看过去。
在这赌坊靠窗户的地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旁边正坐着一个男子正手持茶水,悠悠品尝。
他一身绯色长袍,面容朗俊,双目狭长。眉宇间带着放荡不羁之色,唇红齿白,略微勾出了一抹不明深意的笑容。
阳光透过窗户,正好投射上了他随意用绯色发带绑住的飘逸的长发,竟然散发着诡异的红色。
听到有人喊,他淡然的缓缓将最后一口茶水送入口中方抬起头来。
“大家既然这么看得起凤某,那么今日我便不客气了!”他站起身来,身体未动,可是他绯色的长衣居然像是遇上了强风,被吹动的在空气中舞动了片刻才静止下来。
他走到柳云凡跟前,别有深意的望着她腰间的玉佩一笑,“东公子,这今日一赌,可有带足钱财?”
他笑着说的,可是柳云凡却感觉莫名的一阵凉意。好像这个人是一块冰块,点缀上再多的笑脸也是寒意刺骨的。
此人,不容小觑!
她同他对视了几秒,猛然间,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奔涌至了她的脑海中。
好像,记忆深处有这么一道熟悉的光线。
可当她细细想时,那种熟悉感又突然消失。
她疑惑了片刻,马上清理了一下思绪,因为她能够断定不认识这个人。
“不劳烦凤公子担忧!”柳云凡缓缓扯开一抹微笑,“既然东某今日敢进来,就不怕惹得一屁股债回去!”
“好!有胆识!”绯衣男子吭哧一笑,“除了天下第一赌林青妹,你是第二个敢在我面前说这番话的人!”
天下第二而已,居然口气这般嚣张!
柳云凡鄙夷的哼了一口气,转身便到了桌前,“庄家,现在开始吧!”
80.080大小
<h3 id="htmltimu">080大小</h3>
骰子晃动了半晌终于落地,管事将骰盅摇好了放到赌台的中央,然后指指赌桌的两旁,“赌大赌小各在一边,大家请吧!”
他的话说完了,却没有人动弹。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齐齐聚向了绯衣人。
“我赌小,这是五百两银子!”绯衣人摊开袖子掏出了一张银票。
“我也赌小,五两银子。”
“赌小,二两。”
“赌小,四两。”
“……”
四周的赌徒们居然全部全部押小,总共有五百五十两银子,最后只剩下了柳云凡自己。
他们完全是跟风的作为,最初有人喊绯衣人一起赌,不过是想借他赢几两银子。
如今这赌博天下第二的凤公子都开口押小了,那还有谁不会押小呢?
柳云凡掏出了钱袋,刚要方开口,对面庄家先开口道:“东公子,如今只剩你一人,若是你也押小,那这场赌局便进行不下去了!
而且,若是押大的话,我们赌场有规定,庄家一千两坐庄,你押的绝对不得少于一千两!”
柳云凡拿着钱袋的手一顿,果然是冲着她身上的玉佩来的!
既然那人肯出一千两,说明这玉佩绝对不止这个价!
她手中钱袋虽说鼓鼓囊囊的,就算是全是银两也顶多三十两的样子,更不用说如今里面只有那只肥黑球。
她微微一笑,既然又把握赢,当然这戏要演的正点一些。
想罢,她将先将钱袋放下,接着又从腰间摘下了玉佩在手中晃了晃,“我用钱袋中的这三十两,再加上这玉佩来做赌注。”
说话的瞬间,她袖口忽然一抖,一些透明的粉末缓缓地升起,氤氲着洒向了赌桌前面所有人的鼻尖处。
所有人齐齐恍惚了一下,就在这一刻,钱袋中那只肥黑球突然钻了出来,以几乎看不清楚的速度冲向了骰盅,又马上回来钻了回去。
这一切,只在一瞬间完成,当大家恢复意识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印象!
“开开!”忽然有人喊了起来。
“大大……”
也有人看着骰盅开始大喊,好像喊喊就能把小的换成大的!
柳云凡不为所动,依旧淡淡的笑着。
她当然自信的很,方才的点数早已经变成了小。不过,呆呆方才告诉她,那骰子的点数原本是豹子!
看来,这庄家是吃定了他们双方了!不过,她不允许!
“开!”庄家也回神,并未有在意方才一刻有何不同,他打开了骰盅,看到里面的点数为小时刹那间变了脸色。
方才他很确定摇出了豹子,这样的话可以将押大押小的通吃。
可是如今怎么会变成了小?
他惊讶的朝柳云凡看去,只见她抱着手臂,满脸的期盼,期盼中还带着无辜。
81.081抓着不放
<h3 id="htmltimu">081抓着不放</h3>
赌场管事疑惑的扫几眼,对面的小公子身体纤瘦,他看得出他不是武功高手,更看出她体内甚至没有丝毫的内力。
而且,他方才拿钱包的动作轻缓,根本不可能快的在将骰子换掉的时候逃过他们所有人的眼睛。
那么,他是如何做到的?
柳云凡一脸无害的望望他,又将视线往下移,直到移到骰子的点数的时候才惊讶道:“喔!居然是小!我好运气,竟然赢了!”
她边说着便将桌上的银子往自己跟前拢,“哈哈,大家承让承让,这一局我赢了。”
旁边的赌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齐齐看向了这天下第二赌——绯衣公子。
之间他笑眯眯的望着桌子上财迷般数着银子的小公子,后来缓缓地抬起了手指,那食指之上不知竟带上了尖利的血红色长长的假指甲。
它缓缓移动到了耳畔,然后勾住了一缕发丝,一点一点的滑下来,又上去。
呵呵!居然能够在他面前耍诈,不过,方才确实高明了些。他一直盯着看,对面的小公子丝毫未动居然能够将骰子点数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他真的完全被骗过去了。
若不是无意间瞥见了桌上那鼓鼓囊囊的钱包居然会鼓着肚子呼吸,他也不会猜到她的作案手法。
看来,以后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老实说,这些的戏码,他还真的没有看够。
“东公子!那在下就先恭喜你了!”绯衣人忽然朝她抱拳,“我叫凤长欢,没想到我这天下第二赌的名声今日在东公子手中颠覆啊!”
“承让,承让!”柳云凡抱拳嘿嘿笑两声,“或许这一次只是巧合而已!凤公子既然是天下第二赌,自然不是说被打败便被打败的!”
“东公子也是这般觉得?”凤长欢轻笑着,继续用那根血红色的假指甲捋着耳畔的发梢,看的柳云凡一阵阵的恶寒。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当今疯癫太子东方聿。上次在碧波湖畔,他也是一身妖冶的红衣,但是这两个人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东方聿浑身透着一股暖意,身上毫无犀利的压迫感,如若不然,她怎么敢将他踹进湖中?
但是这个凤长欢就不一样,他的衣服,红的胜血。他的长相,活脱脱是妖孽之色。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的寒光,根本不是红色这种暖色调应该有的气息。
“倒不如这样,我们再赌一局!如何?”凤长欢不明意味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再赌?柳云凡突然有些失了底气。
今日来赌钱,这个凤长欢完全是计划之外的人。
看他的一举一动,根本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他这话意味模糊,像是挑衅又像是玩味儿,甚至她还感觉出了一丝丝的杀气!
一个人散发出的气息会这般矛盾也是着实令她不解!
82.082女神赌来了,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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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代特工的柳云凡也不禁开始仰天长啸了,这个陌生的扶月帝国咋就这么的卧虎藏龙呢?
问题是,还是一些不知道是好是坏的龙虎。
今日若是再来一局,她肯定,凭凤长欢的深不可测的本领,一定能够识破她的伎俩,可是如果不答应,恐怕更不会这么容易全身而退!
周全考虑之下,柳云凡最终决定硬着头皮上了。
“既然凤公子这么给面子,我东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了,她收起了放在桌前的玉佩,“这些银两,已经足够了。所以,我的玉佩可以收掉了!”
管事思索了一会儿,拿出一百两坐庄,而凤长欢也拿出了一百两,柳云凡则押了二百两。
片刻之后,柳云凡故技重施,第二次成功的骗过了这位坐庄的来金赌坊的管事以及在场的其他赌徒。
但是唯独对凤长欢,她心中开始打鼓,不确定他会不会将她出卖。
因为,她袖中药粉洒出的那一刻,他嘴角勾了起来,并在同一刻屏住了呼吸!
这次照旧开小,那位管事亦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今日遇上出老千的高手了,他这次明明摇的大,可是打开的时候又变成了小。
这个东公子虽说功夫不怎样,可耍诈的本领倒是一流,赢了钱就想走?
何况,他身上还有这风啸辰渊最珍贵的幻灵玉,又怎么可以让他这么容易便走?
所以,这种情况恐怕只有一个人可以应付。
他招招手,吩咐手下一个人,“你马上去将老板请来!”
那人点头,不同声色的退了下去。
柳云凡挑眉看着那小点,缓缓击掌,“看来今日我的运气真是不错!”
她将属于自己的钱通通拢到了桌子跟前,又从怀中掏出了另一个钱袋,打开便往里面装。
“这运气虽好,但是做人不可以贪得无厌。”
将最后一颗银子装上,她随手将装呆呆的钱袋一并拿起来塞进袖中,又朝着周围人抱拳,“今日就先到这里了,我就先告辞了!各位留步!”
她呵呵笑了几声,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听闻今日我们来金赌坊来了一个神赌公子,连着赢了我赌场的管事两场,身为这里的老板,我不过来见识一下实在是不给东公子面子啊!”
还未跨出门槛,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音。
坏菜了,柳云凡猛地转身。
这来金赌坊的老板——天下第一女神赌来了,看来溜走是不成了。
只见身后所有人齐刷刷的开道,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缓缓朝她走来。
女子看着很年轻,又看着不年轻,总之是看不出年龄多大。
柳云凡从传言中早就听闻,这天下第一女神赌林青妹是个背景不清楚的人物,甚至都不能看出她的真实年纪。
83.083赌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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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明白了,因为她妆容下面是一张娃娃脸,但是又带着历尽沧桑之人的成熟与稳重。而且,从她的脸上,能看出某种不同寻常的威严。
林青妹有一张精致的脸庞,皮肤白皙,只是画了淡淡的妆容便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她头发上面只是用发带跟黑色的簪子简单的盘起,有一点蓬松,但是很有女老板的韵味。
在撤开的人群中,她缓缓迈着步子走着。直到走到柳云凡跟前,才启唇道:“东公子,莫要着急走嘛!既然今日来了我来金赌坊,怎么着也要让我见识一下公子的赌术才可!”
她忽然咯咯咯的笑了一阵,又摆摆手,“公子莫要见怪,您一定知道我在这扶月帝国的赌术界中的地位。今日也不瞒公子,既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天下第一女神赌,所以,我就是想证明一下,我这个女神赌可以胜过天底下所有的男人!您觉得如何呢?”
“这个……”柳云凡不禁开始冷汗涔涔,今日算是完了,被这个什么天下第一女神赌咬住不放了。
“东公子大可以不必担心!”林青妹靠近了她又忽的一招手,“来人,拿个箱子过来,给这位东公子用来装赌金!”
还未等柳云凡开口,那木箱子已经被恭敬地呈到了她跟前。
“东公子,你放心我林青妹一言九鼎,绝对会按道义行事!方才那银子是你赢回来的就是你的,我绝对不会赖账。只是它们戴在身上可能会碍事,所以务必请东公子将身上用不到的东西先放进这木盒中。待到赌博结束,东公子该得多少,我一定如数奉还!”
她的话充满了威胁与不容抗拒,柳云凡不是傻子,自然猜测出,这林青妹让她将钱袋以及无关的东西拿出来一定是觉得到她在使诈。可若是拿出来,她一定会输,若是不拿出来更不可能逃脱。
思忖一刻,她笑着点点头,“女老板说的极是!这将银子放进箱子中比带在身上要好很多!”
她将两个袋子掏出来,放进箱子中的那一刻她的手轻轻碰碰袋子中的呆呆,示意它有机会赶紧逃出来,吃货蹬了她一脚表示晓得了。之后她又不动声色的将袖中毒药用解药销毁。
一切打点完毕,她才甩甩袖子,“女老板,不知道需不需要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无关的东西?”
“我相信东公子!”林青妹一摊手,“把这箱子拿下去!”
“哎!等等!”柳云凡慌忙叫住提箱子走的那人,扭头看向她,“女老板这是何意?没有银子我拿什么当赌注?”
林青妹眸光缓慢的略上了柳云凡的全身,别有深意的一笑道:“我们的赌注,不是用银子!”
“那是用什么?”柳云凡询问着,某种不好的预感陡然滋生。
林青妹笑着摇了摇手臂,精致的容颜中满满的挑衅,“我们,就赌脱衣服!输一局脱一件衣服,直到——bā光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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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08四千钧一发(一更)
“什么?”柳云凡一声惊呼。
这下,她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
这林青妹不仅知道她赌博出老千,所以要她将身上无关的东西拿出来;还知道她是女儿身。
这不明摆着是让她出丑吗?
她一个从来不会赌博的人跟天下第一女神赌赌脱衣服,岂不是百分之二百的会输鲎?
输了之后,下场岂不是很凄惨?
她不由自主的开始冷汗涔涔,今天玩儿的有点儿大褴!
本来方才被卸了家伙,她就已经是硬着头皮上了,可是这样的赌注,简直就是要让她身败名裂、名节不保。
“东公子,怎么样?”林青妹开始咄咄逼人。
“我身为一个女儿身都不怕,东公子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吗?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太没有男子汉气概了?”
“这——”
此时的柳云凡,内心近乎是崩溃的!
林青妹是个女人没错,可是她的赌术可是稳坐这风啸辰渊的第一把交椅。
都这个时候了,就算是她柳云凡真是个男人,在这么个权威人物跟前,恐怕那所谓的男子汉气概早就找个地缝溜走了。
总之,这个丑她是出定了!
第一次,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自作聪明一意孤行的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真是个新颖的赌注!”
“好好,脱衣服,脱衣服!”
“脱脱……”
四周的人纷纷开始起哄,甚至不由自主的开始手舞足蹈,这个赌注真是很合他们的胃口。
这可是天下大闻!他们真是幸运至极,能够亲眼目睹这么精彩的赌局。
若是林青妹输了,这天下第一女神赌要扒衣服,借此他们还是可以有那么一丁点儿希望目睹女神赌脱衣风采。
当然,他们深知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过也不用失落,还有这位漂亮的小白脸儿呢!
他若是扒了衣服,正好借此让他们先把把关,看看若是卖给这古晋城的富婆究竟能不能卖到钱。
想到这里,他们更觉得解气,毕竟自己的银子是被这个小白脸给赚去了,活该他被女神赌惩罚脱衣服。
只有旁边的绯衣公子凤长欢,依旧是淡淡的神色,还时不时的用那根修长的血红色的假指甲慢慢的抚摸着嘴角。
带着浅浅妖红色的眸子中,某种戏谑与玩味儿渐渐滋生出来。
最后化作薄凉的利剑,狠狠的插进猎物的胸膛。
“怎么样?”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林青妹继续步步紧逼。
柳云凡惊得倒退了一步,也就是这一步,竟让她觉得海阔天空、柳暗花明!
因为无意间抬眸,她竟然看到了前面不远处某个角落中一个熟悉的紫色的身影闪现。
他还是那般绝世无双,在淡然中风华绝代;在镇定中高深莫测;在无意中光芒四射,给了大地春晖万丈,给了世界缤纷呈祥。
他浅笑着望着她,如灿烂明星一般的眸子,散射出明锐的光晕,给了她一抹安慰。
陡然间,她好像是那久居沙漠的干涸植株,一瞬间享受到了雨露的滋润;又好像深缩进冬日寒冷角落中的孤雁,刹那间享受到了温暖的阳光。
看到他,真好!
柳云凡彷如吃了一颗很大很大的定心丸——眼前的赌局根本无需害怕。
只因有他在,没意外!
“好!我答应你!”她突然灿然一笑,底气十足的开口道。
她一说话,对面林青妹一怔。
柳云凡忽的变得这么有底气是她始料未及的,她还以为她会胆怯。方才正是看出了她是女儿之身她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林青妹的目的只有一个,敢在她赌场出老千的人,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
而对待一个耍诈的女人,她认为用这种惩罚方式是最为稳妥的。
若是赌输了,要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脱衣服。
这么热的天,任凭她能穿多少层呢?
可这下,她不得不重新审视柳云凡了。
敢这么有底气的答应她的请求,在她看来只有一种意思,那就是她根本不在乎什么名节耻辱。
既然她不在乎,那她就好好陪着她“不在乎”下去。
“很好!来人,准备一切!”
“等一下,我也还有一个要求。”柳云凡似又惶恐的开口。
“什么要求?如果合情理,我自然会满足你!”
林青妹脸上带上了鄙夷,还以为她真的会这么淡然的答应,原来也是心虚的很。
“好!”柳云凡夸张的咧开嘴巴笑笑。
“既然你说赌输了要脱掉一件衣服,那么赢了话,自然要穿回一件去的是吧!”
“这是自然!”
林青妹脸上的鄙夷又多了几分,真是自不量力,在她天下第一女神赌面前,除了那个人,没有别人能够赢她一局!
可惜,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没有找到他!
想到这里,她娇艳的脸颊上忽然换上了淡淡的伤感,那些迷茫的逝去往事零星碎片缓缓将她周身蔓延。
这些年过去了,她忘记了一切,唯有那个高大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们的赌局,她从来没有赢过!
直到最后的那一场,他抱着她逃离那座星光耀眼的圣殿告诉她说:“师妹,我们赌最后一场,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就是你赢了!”
这是零散记忆中最清晰的话,不知怎的,她总是觉得后面他还说了什么话。但是,她忘记了!
她最恨的就是她居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
她不知道那座大殿在哪里,不知道记忆中那个他究竟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叫林青妹之前又是谁。
“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
柳云凡再次开口,终于将她的思绪拉回。
“再说来听听!”
林青妹抬眸,依旧不屑道。
“如果我输一局脱一件衣服,那么那个赢了的你便把这件衣服穿在身上!反之,也是如此!”
柳云凡说完了不动声色的看看外面的天,太阳毒辣的很,这房中的温度也是极高。
她处于这么一种考虑,万一待会儿她不小心输了一局,脱了衣服丢了面子,但也不能让这个不肯给她一条活路的女老板好受。
至少让她多穿件衣服热她一下!
“好,我答应你!”
林青妹眼角轻斜,只是穿几件衣服而已。
而她林青妹怎会输,这恐怕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她很有自信,三局之后,她一定要让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嚣张女子原形毕露跪地求饶。
因为柳云凡总共穿了三件衣服,里面就是贴身里衣了。
放在扶月帝国,若是女子只穿着贴身衣物出门,恐怕是要被官府捉起来当做疯子关起来的。
“好,我们开始!”
第一局,柳云凡输的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她那外套脱的那更叫一个不拖泥带水。
正好她也热了,找个理由脱件衣服凉快一下也是极好。
里面还有两层,再加之来之前她已经将自己全副武装,胸部包了起来,现在看仍旧是一片飞机场。
她脱完了,对面林青妹就要穿上衣服。
这天很热,不多穿一件她便已经汗涔涔的了,这再多加一件,很快她脸上的汗珠开始往下滚。
不过她能忍受,毕竟那分自信心还是有的,三局很快便结束,所以现在吃点儿苦无所谓。
第二局,柳云凡还是输的麻溜,这次她脱衣服脱的更麻溜。
再脱掉这一层就更凉快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开始唏嘘不已,下一局便可以分出胜负,他们就能看到裸男了,怎能不开心?
不过这天下第一女神赌林青妹却有些受不了了,这再加上一层衣物,着实捂得慌。
但是还得忍着,但想到只剩一局,她擦掉汗继续。
第三局,骰子晃动到停止,林青妹已然将里面的点数听的清晰。
这是她作为天下第一女赌神最大的优势,她耳朵灵敏的远非常人所及。
这骰子在晃动过的过程中她便分辨出了哪个点数会朝上,所以从来都是逢赌必赢。
“我押大!”她自信的笑了笑,这一局完了,她就彻底赢了。
“奥!那我也只能押小了!”柳云凡十分没有底气道。
她倒是不担心,那只狐狸才不会那么大方的看她在别人面前坦胸露乳春光尽现。
所以,她现在的心态就是将这场赌局坚持着赌完。
哼!你输定了!林青妹望着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开!”庄家将骰盅打开,看到里面的豹子时也是一愣,随即又道:“此局,平手!”
林青妹不可思议的望着那豹子点数,不可能,她明明听得点数是大!怎么会变成了豹子?
她马上抬头看向柳云凡,她旁若无人的搓着手指,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
“再来!”她有些愤怒道。
一局又完成,她们还是平手!
“再来!”林青妹已经彻底怒了,身上多加了两层衣服,她里面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了,脸上额上的汗珠几乎将她的淡妆毁掉。
第三局,还是平局。
“怎么会这样?”林青妹骤然间像是失了力气一般,这天下间,怎么会有人能够赢她?
那骰子不是这女扮男装的女子换掉的,那么,这里一定有人帮助她,而且,那人的内力深厚
,要不然怎么可以控制得了赌局?
“女老板,好像老天爷不帮你了!”
柳云凡无辜的捏着自己的袖口,“你看看,都三局了,这最后一件你还是没能给我脱下来!”
“什么人,快出来!”
林青妹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忽然奔出几步,开始在人群中搜索。
每个角落,每个地域她都不放过,但可惜的很,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她都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人物。
“啧啧!女老板,你不用找了!这次就是你的运气不好了!”
柳云凡摇头叹息了一口气,只要那只高能狐狸在场,任凭谁能把她怎么样?
“我看后面的赌局你肯定也是赢不了的,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林青妹几乎将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最终也没能找到那所谓的高手。
“哎!”柳云凡再叹口气,“女老板,你真的不热吗?现在是不是可以将衣服还给我了?”
“你——”
林青妹一时间愤怒的无言以对。
她紧紧地攥住拳头却再无招式,现在她在明,人家在暗,所以这赌局再比下去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又过了片刻,她忽然扬手脱下了衣服,准确无误的潮流云凡掷过去,“来人,让她走!”
“呵呵!多谢女老板!”柳云凡一把接住飞来的衣服,又麻溜的穿在身上。
随即她倒退几步,又转身迎上那给她送木箱的伙计,将里面的钱包塞进袖中才又扭头抱拳,“女老板,我们后会有期!”
话闭,她摸摸钱袋又摸摸玉佩,潇洒的旋身,大跨步迈出了赌场。
“啪啪啪!精彩!好精彩!”
人群之后,凤长欢一身绯红之色,一边拍着手一般闪出来。
“林老板,没想到今日连你都栽在了她的手中!奥,不对!”
他忽然又改口,手指上根血色的假指甲缓缓触上了下巴。
“应该是栽在了那位神秘的帮手手里!”
他缓缓地靠近林青妹,突然侧身闻上了她的脸庞,“天下第一女神赌就是不一样,香汗淋漓却别有一番味道!”
“凤长欢!这里是我的地盘,轮不到你撒野!”
林青妹瞬间恼羞成怒,纤手化掌,狠狠的朝着他胸前击过来。
“呦呦!啧啧!”凤长欢绯色的身体动如脱兔,猛地躲开了她几乎致命的一击。
“林老板,你这是恼羞成怒还是找我发泄愤怒?”
他将发丝轻轻一摇,那略带妖红之色的头发陡然间像洪流涌动,空气也被震动的震颤了几分。
“凤长欢,来金赌坊是为了赌友而设立,今日你若不是来赌的,那么就请便!而且,你不要忘记了真实的我究竟是什么人!”
林青妹收回了掌力,宽宽的袖子猛地一甩,“恕不奉陪!”
“等等!”就在她转身踏进里屋的时候,凤长欢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了她。
“我当然你知道,真实的你有多么心狠手辣,死在你手中的男人数不胜数!甚至你应该还有一个很好听的绰号叫做——”
“知道就好!”林青妹开口打断他,“所以,不要来招惹我!”
“呵呵!”凤长欢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生性如此,见到漂亮的女人就忍不住——好了,不说这些了!林老板可曾记得自己扬言,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能够胜的了你的赌局?”
他笑的不明意味,促狭的眸子中闪出了近乎嗜血决然之色,“好像,今日那个人出现了!”
林青妹猛地一愣,不错,今天确实出现了一个能够胜她的人!可是,又有多大的可能性是他呢?
这么多年了,她拼命地搜索记忆,可是未曾从里面得到些什么!
“你究竟想说什么?”她忽然警惕的问道。
“喔,呵呵!”凤长欢无辜一笑,“没什么,好奇而已!不过林老板放心,我会经常出现在你的赌坊中‘照顾’你的生意!我们,后会有期!”
他忽然再次靠近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林老板身上真是香!但愿,这香不是毒啊!哈哈哈!”
话闭,他大笑着扬长而去,只留林青妹攥紧了拳头,嘴里面蹦出一句:“变.态!”
良久之后,她长舒了一口气回了房中。
柳云凡的出现,同样也勾出了一个神秘人,而那个神秘人更勾起了她的零散没有头绪的回忆!
她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只是好像在沉睡中,她做了一个长长的奇怪的梦。
醒来的时候,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梦中的景象都不记得了。
但是因为那个梦,她给自己娶了一个名字叫做林青妹。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娶这么个名字。
还有那个记忆中模糊高大的轮廓,不错,这世间唯有他才
会破了她的赌局!可是,那次的分别之后,她对他再也没有了印象!
想到这里,她又马上摇头,或许是她错了!因为今天已经出现了另一个人,打败了她这个天下第一女神赌。
“叩叩!老板我可以进去吗?”门外,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傲天,进来吧!”
“是!”
门外,恭敬的走进一个男人,他正是那位赌场的管事。
“老板,方才那凤长欢——”
“不用管他!这么多年了,他每次不是这么一副德行?我会小心的!”林青妹淡淡开口,“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休息了!”
“老板,今日来的那位东公子,他身上竟然有传说中幻灵玉!”傲天又道。
“幻灵玉……”
林青妹缓缓的念了出来,忽然想起,刚见到柳云凡的时候眼睛曾经瞥见她腰间挂着一块翠绿色成色极好的玉佩,但是她并没有细想。
现在傲天提出来,她倒是恍然大悟,那块好像真的是传说中的幻灵玉。
看来,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就算不是蓬莱阁的人,也定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虽然她武功不怎么样,但能够用毒药迷惑在场所有人,一定是个用毒高手。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她点点头,忽而嘴角勾了起来,幻灵玉的出现,璇玑福女的传言——恐怕这风啸辰渊大陆的南碣一带就要出现大事了!
正好,她也好想去那个地方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心底的那个梦境。
……
“呆呆,你哪儿去了?出来,我们回家了!”
一踏出来金赌坊的门口,柳云凡便开始四处寻找那个黑色的圆滚的身影。
以柳云凡的想法,那货从木箱中逃出来之后,一定会在外面老老实实的等她。本以为,她一出来呆呆就会嗖的一声出现。
现在可好,她已经在门口转悠了大半天,居然连那只肥黑球的鬼影都没有见着。
“这个呆呆,跑哪儿去了?”她自顾嘟囔着,又从兜里面掏出银子,“我本来还想,看它立了那么大的功,好好买点儿好吃的犒劳一下它,看来省下了!”
“喂!凡宝宝,貌似是本公子给你立了大功,你不应该好好犒劳犒劳我吗?”
陡然出现的声音惊得柳云凡“啊”的一声,差点儿跳了起来。
防不胜防啊!
还以为呆呆会谄媚的跑出来,没想到会是那只狡猾的咄咄逼人的人狐狸!
怎么到哪儿她都甩不掉他呢?
虽说方才他确实帮了她,可是谈到这报恩,她总觉得他的“大恩大德”自己是绝对报答不了的。
柳云凡的头皮开始发麻,全身开始发抖,内心更加崩溃……
“凡宝宝,你不能不知恩图报吧!”
东方弗离兴致勃勃的抱着手臂站在她跟前。
还是那一身华美的紫衣;还是那一脸温柔的笑;还是那双明丽深沉的眸子。
此时的他,微微勾着嘴角,那道滑落到深潭之底的笑颜,渐渐描绘出一幅绮丽美妙的图案。
“你……我……”
柳云凡指指自己,又指指他,张张嘴,最后又闭上嘴。
忽然间,她抱住肚子开始呻吟,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哎呦,东方狐狸,我今天突然肚子疼。”
她煞有其事的找了一个墙角靠住,靠了一会儿又好像是没有了力气似的将身体滑落了下去。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人吧,特别的小气!尤其是生病不舒服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吝啬。所以,你今天要我答谢你真的不是时候,你让我缓缓,今日先离开,改日再谈好不好?”
东方弗离蹲下身子,望着地上装模作样一脸凄惨的柳云凡,笑的那叫一个直揭心底啊!
他的凡宝宝,怎么会这么可爱?为了逃避“恩情”,居然这种装病的伎俩也要耍!
不过,这装的真是可爱啊!
“这样啊!也好!”他像是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就依了你说的,这恩情改日再报!”
“真的?那谢谢你——”
“不过——”
柳云凡刚要起身,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狐狸又将话锋转折。
“不过什么?”
她嘴角抽了抽,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的爱宠呆呆,你知道它为何到现在了还没有出现吗?”
东方弗离笑眯眯又问。
“呆呆?为何没有出现?”
一提到自己爱宠,柳云凡有些不淡定了。
它若是在附近,方才她用钱财诱惑的时候它就出现了。
可是方才答话的是这只狐狸,那就说明呆呆不在这里。
它不
在这里,难道是出事了?
柳云凡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该不会呆呆出什么事了吧!”
“凡宝宝,我们做个交易!你先别走,多给我半柱香的时间我们聊聊天,我就告诉你!”
东方弗离顿了顿,“呆呆确实有危险,但是你放心在这半柱香的时间内,它还是安全的!”
他的话一说完,柳云凡又是一紧张,担心呆呆安危,接着那堪比利剑的眸子就射了过去。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只狐狸永远都是这么狡猾,这么阴险,这么卑鄙!
这么赤.裸.裸的威胁,就是让她多呆半柱香时间,这让她还怎么敢离开?
她怎么就这么天真?
柳云凡啊柳云凡,以后在这只狐狸面前,还是收起你的小心眼儿吧,你斗不过他的!
她暗自叹息了半天,想想为了呆呆的终于妥协的点头。
她站起身来,不再装肚子疼,“好吧!你说吧,我听着!”
“我记得,上次我送了你一块玉佩!”东方弗离也跟着她起身,语气淡淡道。
“嗯?”柳云凡夸张的瞪起了眼珠子。
“喂,东方狐狸,我说你这人不厚道,送给我的东西怎么可以再要回去?”
柳云凡不会否认,她真的很喜欢那块玉佩。
她是这么考虑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将这块玉佩卖掉的,也说不定以后有幸发达了就将那玉佩留一辈子,然后再传给自己的孩子……
“咳咳!”
想到这里,她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自己这是胡乱寻思啥?
这男人还没有呢,那里来的孩子?
她正准备为自己这不靠谱的想法脸红一下下的时候,又听对面那只狐狸道:“凡宝宝,你怎么可以这么鉴定我的人品?既然送出去的东西,我断然没有再要回来之说!只是,有件事我真是越想越觉得伤心。”
他的口气里满满的都是伤感,好像这空气中也一下子多了一份哀怨,就连头顶的烈日,也已经没有了片刻前的热烈,而是慢慢的缩进孤寂的天边。
这种氛围骤然的环绕,竟然刺得柳云凡的心里不自觉的痛了痛。
这只臭狐狸,每次说话总是这么有感染力跟号召力!总能够勾起她心底最柔软的地带。
“你心里究竟有什么事?”她瘪瘪嘴,又问。
此时的语气不自觉的便放温柔了些,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这一刻,她只是傻乎乎的单纯的忽然想要安慰他,然后驱散他心底的伤痛。
“那件事——”东方弗离像是难以启齿般,停顿了片刻。
“我想了好久,忘掉吧,可是它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像是噩梦般侵蚀进我的脑海;计较吧,我又觉得身为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总归是不好的!”
“喔!你也知道自己是个男人!”柳云凡凡凡白眼儿,“一个大男人还这么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那我不磨叽了,我说了!”
“快说!”
“好!”东方弗离点头,轻轻叹口气,“凡宝宝,你方才怎么可以拿着我给你的玉佩去来进赌场赌博?”
“……”柳云凡瞠目结舌。
她真想将自己揪到角落里痛扁一顿。
柳云凡啊柳云凡!让你同情心泛滥,让你被情绪感染,让你动不动的就往圈套里面钻!
你有没有想到啊,自己是玻璃心啊!玻璃心啊!很容易就会被击碎,然后化为乌有啊!
这是第多少次了?柳云凡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洞将自己藏起来!
还一代药毒天后,还一代天才特工!
可是在这只狐狸面前,她居然真的变成了一头没头没脑只知道吃的白白胖胖的蛆宝宝!
狠狠的磨磨牙,抬眸的那一刻,她眼神里千军万马,踏着半壁山河就杀了过去。
这个狐狸的话,真是冠冕堂皇啊!说什么忘掉会做噩梦,计较吧不是男子汉所为。
柳云凡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她真要抓狂了,这只臭狐狸啊,他计较的事情还少吗?
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每次他不是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跑来找她“算账”?
她崩溃的内心挣扎了良久,还未想到怎么回答,对面那只语出惊人的狐狸又道:“凡宝宝,其实我也理解你的!这次你可能也是无心之过,再者那玉佩也没有什么事,所以本公子大度一点就不计较了!”
大度?不计较?
柳云凡差点儿咬到的自己的舌头,这只狐狸要是大度,那么母猪也能上树!
似乎某只狐狸就是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继续又道:“半柱香时间到了,我可以告诉你呆呆究竟去哪里的龙潭虎穴了!”
这一句话,成功的将柳云凡注意力转移,甚至成功的让她没能开口反驳一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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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在看来,呆呆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她吃点儿瘪算什么?
“呆呆去了哪里?”她神色严肃的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东方弗离探了探袖子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
“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带着小白一起出来的。后来到了来金赌坊,呆呆从木箱中逃出来时候正好碰上,所以,两小东西约会去了!”
柳云凡一个趔趄,约会而已,怎么就是龙潭虎穴了?
正想着,人家马上又开始给她解释:“凡宝宝,我的意思是,在你看来,呆呆就是进了龙潭虎穴!你不是一直都不看好呆呆跟我家小白好吗?”
污蔑,简直就是污蔑!
柳云凡在心底低估了N遍,什么不看好他家小白?没错,本来是这样的,可是现在她更不看好他!
这只狡猾的妖孽狐狸!
多少次了,这狐狸哪一次出现不是弄得心率失调?
他这儿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呢!
“呵呵!我知道了!”她眯眯眼睛摆摆手,跟他说的话,简直全都是废话!
“好了,没事了,我先告辞了!狐狸,我们后会有期了哈!”
她刚要转身,却挺好后面又道:“等等,凡宝宝!今天来这里的正事我还没有说呢!这件事,是真的关乎你的生死存亡!”
“嗨!你能有什么正事?”
她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她才不要再上他的当。
“东方狐狸,我算是看透你了,你这儿从来都没有正事!”
“凡宝宝,关于璇玑福女的正事你也不想听吗?”
东方弗离悠悠说完,看到柳云凡猛地顿住了步子,他才满意的笑了。
“喔!这个——呵呵,貌似有点儿意思!”
柳云凡悻悻的转身,又颠颠儿的跑回来,谄媚的笑了笑,“请问狐狸公子,这究竟是关于我的什么事情呢?”
“这个嘛,是大事!还是天大的事,待我慢慢告诉你……”
柳云凡回到晋宁侯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院中树叶潇潇,林间散发着诡异的氛围。
而无边的昏暗像是一叶帷帐,将这里的一切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二夫人,您想说什么?您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实在是不懂啊!”
忽然,一墙之外二夫人的院中伴着一阵阵呜呜咽咽的声音传出了小丫鬟惊恐焦急的声音。
柳云凡鄙夷一笑,忽然想起来,貌似她给二夫人下的药还没有失效呢!
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让她也试试被人下毒陷害的滋味。
正在这时,那墙外突然多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娘,您不要激动!”
柳云凡一怔,这是二小姐柳云凤的声音。
这傍晚跑去找自己的娘亲,多半是有什么预谋的。
果然,马上又听到柳云凤道:“娘,您有没有觉得爹爹最近对那个废物的态度变了好多?”
二夫人呜呜噜噜的点头。
“不止如此,似乎那个废物也变了好多!您说,以前她会不会是装疯卖傻?”
嘴角勾了勾,柳云凡忽然转身贴近了墙角,既然要偷听,当然要偷听的像样子一点。
“不过,我们很快就会高枕无忧了!那个废物居然得罪了世子爷,她的好日子马上也就到头了!以摄政王残暴的样子,她就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只是,到时候不要牵连我们。”
二夫人又呜噜几声。
“娘,您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全!如果,世子爷看上我的话,让世子爷为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求情……所以,我希望您能够支持我……”
柳云凡终于唾弃的撤回了身子,居然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冷冷一笑,恐怕,这摄政王府的凤凰是一点儿都不好当啊!
不过她想起了那天世子爷来的时候教训她的那番话,好像就是让她给那个贱人二姐姐道歉来着。
莫不是他们早就沟搭上了?貌似有点儿意思!
旋身回到了大院宽敞的道上,丛林间,一道灼灼的目光突然射了过来。
那目光,带着些许的尖利,还有嗜血般的决绝。
柳云凡慢慢的停住了脚上的步子,调动全身的感觉去感受那陌生眸光。
陡然间,她的心恍然一颤,这居然是同那日她遭陷害进书房时感受到的目光一样,今日它居然又出现了!
“什么人?”她忽然一个转身窜进密林中。
“什么人,给我出来!”
她剥开丛林茂密,剥开绊脚长藤。
里面,传出她身体摩擦草茎之声,传出她飞身时风带动树叶的婆娑之声;眼前是密布的鳞鳞叶片。
可惜,就是没有那道炽热的光芒!
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间,那目光居然消失的无影
无踪!
晋宁侯府究竟是谁在监视她?
柳云凡突然陷入了短暂的惶恐之中,她在明处,那人在暗处,她总是处于这样的被动地位。
已经两次了,每一次凭她尖利的眼神居然都没能将他找出来。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个人很高深莫测!
但这么个高深莫测的人,又为何要来监视她呢?
思索了半晌,随着那灼热目光从她迷迷糊糊的大脑中渐行渐远,她甩了甩头发,总算放下了紧张情绪。
这里的事情实在是太难理清楚了,这枝桠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她还没有弄懂呢,这又冒出了这么一连串的事情。
柳云凡深刻体会到,整日想这些事情也能把人折腾疯!
此时此刻,她越来越觉得穿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她还是先让自己静静心比较现实,要不然,以后怎么去面对大风大浪?
夜色降临,半月小船缓缓挂上了梢头,在点点明媚的光晕中缓缓招摇。
大院中,静寂的出奇。偶尔有虫叫声,似乎是怕打破这周遭的沉寂,所以总是在一声名叫之后马上消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自晋宁侯府的下人房中走出。
那人似乎是个瘸子,因为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左右摇晃,脚步在平地上高高低低的走着。
他小心翼翼的穿过小径,又越过拱门,最后走进了一间柴房中。
“哗啦!”
推开门,他好像绊倒了什么,一阵短暂的声音过后突然戛然而止。
里面走出了另一道黑色的身影,她俯身用手握住了方才被踢到的柴火怪嗔道:“小心些,虽然是半夜三更,可是也要小心!”
“是是,二小姐!”
来人踏进房中,突然上前将柳云凤打横抱起放在床上,随即自顾解着衣服。
好像是经历过无数次,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的娴熟。
而此时的窗外,另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瞪着眼睛兴致勃勃的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挂有废物之名的三小姐柳云凡。
她回去睡了之后,到半夜起来上茅房,刚收拾妥当从里面出来便瞧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下人房那边走来。
那一瘸一拐的身影让她一下子就认出,这鬼鬼祟祟之人正是晋宁侯府烧火的仆人李陀儿。
他相貌丑陋,不仅是个瘸子还是个驼子,脸上唯有一对桃花眼勉强看的过去。
其为人却是极不老实,那对桃花眼时不时的就瞄上了侯府的丫鬟们,以前曾经好多次欺负她的丫鬟轻诺。
这大半夜的,不知道他鬼鬼祟祟干什么,所以她好奇的跟着来了。
没想到来到这柴房居然撞破了这么一个惊天秘密——
这形貌丑陋的李陀儿居然跟二小姐柳云凤在这里偷偷幽会。
她捏着下巴,原来她这个二姐早就偷吃过禁果了!而且还是跟这位拿不上台面的下人!
柳云凡倒是没有鄙视柳云凤的眼光磕碜人,而是赞许这李陀儿泡妞的本领。
自己长得这个熊样儿,居然能够得到柳云凤这般精致的妙人儿!
她越想越感觉对他的崇拜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她想了半晌,终于下了一个靠谱的结论——
柳云凤既然能够委身于这样一个下人,那想必这李陀儿的身子骨硬朗功夫了得啊!
她这个二姐姐心思,她还真是难以理解!
一面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嫁给世子爷,一面却又跟下人在这里偷吃禁果。真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正叹息着,柴房中发出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里面的男女似乎正打的火热。
柳云凡抓耳挠腮了一会儿,又马上捂住了耳朵,心道自己这个样子会不会不道德呢?
这鱼水承欢之事还是少见少听为妙,要不然耳朵会长针眼儿!
她果断转身,刚要迈出第一步,房中柳云凤却低沉着声音开口道:“李陀儿,今晚是最后一次,我也借这个机会告诉你!”
她有些气喘吁吁,声音里还带着丝毫娇嗔,“以后你都不要来找我了,我已经激起了世子爷的兴趣,以后很快就是太子妃了。不过,算起来,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都这么久了,你的瘾应该也解的差不多了!”
“二小姐,您真的舍得我?”
这话让柳云凡打了一个机灵,这说话的口气怎么听着这么怪异?
这个李陀儿好像有点儿意思!
要不然,她勉为其难的回去再听听,说不定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85.085亲上去了(二更)
“李陀儿,你真是高估你自己了!要不是我偷练爹爹的《凤凰引》,以至***难忍,你怎么会有机会得到我?你看看你,长得不是我们晋宁侯府中最丑的人吗?当初我选你,就是冲你相貌丑陋,就算有朝一日你将我们之间的事情说出去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二小姐的话说的好肯定!但是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三小姐柳云凡。当初,若不是她撞破了我们的好事,你也不会急着在碧波湖杀她!她,可始终是一个隐患呢!”
柳云凡恍然大悟,原来三小姐之死的内幕是这样的。
只是很不巧,这个二小姐太倒霉了,那个柳云凡死了,居然又让她这个来自异世的柳云凡再次撞破她的秘密。
不过,她倒是好奇柳云凤所说的那个《凤凰引》究竟是什么好东西,还有这等功效!
“这个你放心,柳云凡她活不长的!”
柳云凤说的很肯定。
“她当初得罪了世子爷,那就是得罪了摄政王,我相信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二小姐,你难道没有想过,依世子爷的脾气,他应该当天便来报仇,可是为何到了现在还没有来呢?”
“李陀儿,你——”柳云凤欲言又止,“你的口气——”
“我的口气?奥,二小姐请恕罪!小人太激动了!”
“我想也是!你一个丑陋的下人,怎么会有这么骇人的气势?鲎”
柳云凤话中充满了鄙夷,“你懂什么?世子爷迟迟不来找那个废物报仇,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
柳云凡不觉得赞同的点头,李陀儿的话有理。
世子爷东方俊逸是个有头没脑的主儿,那日她当面写下休书一定将他气的不轻。冲他的气性,定然立刻回去差人来捉她。
可是奇怪的是,到现在都没有他们的身影。
那就只说明一个问题——他确实有自己的考虑,但那个“他”不是世子爷,而是摄政王!
他一定在背地里面密谋着什么。
片刻之后,里面没有了说话声,柴房中的男女似乎又沉浸在了方才一刻的陶醉中。
柳云凡没有再迟疑,悄然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不会知道,就连柴房中满身享受的柳云凤也不会知道,眼前这个他幽会了不知多久的男人,在外面女子身影消失的一刻,嘴角诡异的弯了起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柳云凡却再也不能镇静的入睡。
因为她恍惚间想起了晋宁侯府那束刺拉拉的目光,它好像是自带着能量,射在她身上都能够感觉到皮肤被灼烧一般。
那束眸光,像是某种监视器,想到这里她忽然将之与那个说话奇怪,长相丑陋却异常好女色的李陀儿联系在了一起!
直觉告诉她,那个李陀儿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夜色中,陡然响起了呼呼风声,而就在这风中,晋宁侯府又被蒙上了一层神秘。
因为,这里又出现了一个神秘人——李陀儿。
之前,侯爷柳贺是个神秘的角色;柳贺的书房是个神秘的地方;柳贺书房中被“供奉大夫人”的传言狂轰滥炸也是个谜团;最后,这个李陀儿还有那束诡异的目光……
柳云凡心头一凛,有人监视她难道是因为她是璇玑福女?
她忽的想起今日离开前东方弗离跟她说的最后一番话。
那是关于她这个璇玑福女安危的事情!
今日在来金赌坊一赌,柳云凡的种种作为其实已经得罪了女老板林青妹。
东方弗离这么说的时候,她还不以为然道:“得罪便得罪了,我又不是个木头人,人家来犯境,我不会反抗啊!”
东方弗离笑着摇头,“凡宝宝,或许你并不了解林青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虽然在传言中给人的感觉飘忽不定,但我曾经查过她。她是扶月帝国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当然,目前她杀的只有男人!
“曾经她开赌场,有好多男人觊觎她的财产,纷纷献殷勤。这位林老板似乎对男人是来者不拒,只要相貌说得过去,家世稍好的,她都答应了!
“后来,等到那些男人们有所行动的时候,她便使出阴招将他们通通杀死!我就是担心你得罪了摄政王,又得罪了这只黑寡妇,以后日子难过!”
当时听到这里时,柳云凡打了一个哆嗦,心底也抑制不住要感叹一句“好毒辣的女人”,教训一顿便罢了,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同样她还想到了另一点,她是个女人,又不是男人!或许待遇会不同。所以,她又狡辩道:“你也说了,她那个样子是对待男人!”
“凡宝宝,我觉得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零件脱落了?”东方弗离又猝不及防的敲了她脑袋一下,惹得她怒目而视却又马上偃旗息鼓。
他笑了笑,“如果她不是个内心狠毒的女人,她怎么会想到要跟你赌,还偏偏要跟你赌谁输了谁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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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是啊!若不是他出现,她柳云凡恐怕真的要输到扒光了衣服。
“不过,我真为我的凡宝宝感到骄傲!”
东方弗离马上说出的话又让柳云凡摸不着头脑,且不说他这话这么肉麻,最主要的是她办的那事儿就没有什么地方是值得提倡的!
先是赌博出老千,再是被人识破差点儿英明尽毁。
她正想着,东方弗离接着讲话讲完,“当时我想,若是你只答应了,不再加上那句‘谁赢了要把输的一方脱下的衣服穿在身上’,我是打算让你赢的!既然你说了,我才让你们后面局局都是平手!”
柳云凡惊愕了,这狐狸真是会猜她的心思!
她加上那一句,就是想让那位林老板热一下冒点儿汗出出火气就行了,并没有想过以牙还牙让她当众扒光衣服,她还是稍稍顾及了那位林青妹的面子。
而东方弗离也很配合的帮她达成了目的。
这样说来,柳云凡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狐狸这次夸了她嘛!
可是总是事与愿违,某只狐狸从来都不会给她得意的机会的。
因为他马上又道:“凡宝宝,你总是这般不听我的话,呆呆姑娘应该跟你讲过不要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吧!可是你不听,如今差点儿给我丢了脸!
他叹口气,“若不是想到绝对不能让别的男人看到你脱掉衣服的样子,本公子今日本想给你个教训的!”
那一刻,柳云凡倒地装死的心的都有了!
好吧,她承认这只狐狸让她小心的话确实是正事。可是说着说着正事,咋就又扯到冲她毒舌上面去了呢?
甚至,柳云凡都开始相信,大概似乎好像他们上辈子是冤家,又或是上辈子她毒舌了他,所以这辈子他才这么急于要讨回来。
“后来想想,本公子都把你预定下了,所以,你脱衣服的样子也只能给我看!”
东方弗离这话一出,她当场差点儿没有风度的扑上去撕咬!
这只狐狸说话简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么轻浮的话都能说的出口,实在是不要脸!
不过后来她忍住了没扑上去咬他,只因以她对那只狐狸的了解,他一定会给你扭曲事实说什么“凡宝宝,没想到你如今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投怀送抱,要不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吧”。
柳云凡总归是要咬牙切齿面对他的。
好不容易那只狐狸肯放她回家了,他在最后的时候还要加上一句:“凡宝宝,你要记得,我送你的玉佩不会要回来的,你若是想送人,以后记得送给本公子的下一代!”
柳云凡承认,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冷冷的寒风在脸上胡乱的瞎拍!
“哎!怎么这样呢?每次都要被他欺负!”
她咬着并未有盖在身上的被子叹息了一句,这种日子真是没个头啊!
感概了良久,她终于陷入了沉睡中。
一天之后,柳云凡开始坐在桌前发呆。
她主要是吓得不敢出门了,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柳云凡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珍爱生命,远离狐狸。
她真的好怕又出门,又那么巧合的遇上那只倒霉狐狸,那么她的小心脏啊!恐怕是真的承受不住了!
别看她现在在发呆,其实她多么想高唱一句:“你的爱,我承受不来——”
肥黑球呆呆也托着腮坐在她跟前,它轱辘着眼珠子已经将主子打量了好几圈了。
自从跟东方小白谈恋爱,它的世界观就变成了这样的——
主子今天仰天长啸,大概是嫉妒呆呆姑娘谈了对象,少了很多时间陪她;
主子今天发呆,可能是嫉妒它呆呆姑娘找到了对象而她自己仍旧是单身;
主子今天茶不思饭不想,应该是嫉妒她呆呆姑娘找到了一生伴侣,而她只能活在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低级追求中。
丫鬟轻诺对于这一主一宠的发呆行为甚是不解,她已经扛着扫把进来转悠了好几次了。
可是小姐好像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没变,她便猜测,小姐可能是得了相思病!
大概是思念那位“隔壁老张家喂马的小厮”。
因为小姐跟前桌上与呆呆用来交流的纸上被写上了一排字:狡猾的臭狐狸,混蛋的隔壁老张家喂马的小厮!
她神色忧郁了起来,可是她没有本事帮不了小姐,没法将那位“小厮”找来!
叹了口气,她又扛着扫把走了!
她想,也许小姐多相思几回就习惯了!
直到大院中传来一阵嘈杂声,柳云凡终于动了。
她“啪”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吓得呆呆一个机灵蹦起了好高!
“不行,我不能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不能坐以待毙!”她两只手握成了拳头。
“那只狐狸一出现就打扰了我
的正事,我不能为了躲他啥事情都不做。好些事情我还得自己亲自去调查!那就先从这晋宁侯府带着神秘色彩的人着手!柳云凡,加油!”
给自己打完气,她潇洒的挥挥雪白的袖子,迈着大步子趾高气昂的走出了大门。
这身上穿的衣服其实是柳云凡出门与再家的标志。
在晋宁侯府,她一定穿一身不上档次但是雪白的衣服;出门的时候,她一定会喘一身更不上档次的蓝色麻布衣服。
望着自家主子绝尘而去的背影良久,呆呆姑娘咬着爪子默默地甩出一句:“吓死老子了!”
柳云凡若是知道它敢在她面前自称“老子”,一定毫不犹豫的甩过一个大嘴巴子!另外再骂一句:“那只小白痴好东西不叫你,竟教你说脏话!”
这句话确实是呆呆跟着东方小白学的。
这么久了,它们经常跑出去约会。
说的好听点儿是去约会,实际上它们是跑去古晋城汉霄学府的试炼百兽林去了!
汉霄学府是古晋城最大的学武场,也是武器设备最齐全的地方。
它建立的初衷是为了培养一批武艺高强的人才去风啸辰渊神秘的北暝之地探求长生之殿。
北暝在传言中是一个野兽出没的地带,所以为了培养学院的勇气,汉霄学府内设有一座饲养着百兽的试炼百兽林,里面所有的学员在武艺达到某种级别之后一定会去百兽林中试炼。
但是可惜的很,这么久过去了,汉霄学府都没能培养出一个人能够进得了北暝之地。
只因为,北冥与南碣之间横跨着结界,多年以来一直没有人能够找得到。
而十几年前才有传言说,扶月帝国的璇玑福女可以找到结界,打开结界,带领南碣之人探索神秘的北暝长生殿。
呆呆跟东方小白这对小情侣闲着没事干,便跑去了百兽林瞎玩儿。
它们在里面见到了好多野兽,本来呆呆还很惧怕的样子,可是东方小白认为作为一个“男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
因而,它撑起架势在那群野兽跟前说了一句:“你们敢动老子的女人试试?”
之后,它们全都退却了!
呆呆姑娘甭提有多么崇拜自家相公了,就此之后,它也将那句“老子”学会了,没想到还有这等功效。
甩完了这句话,它也贼溜溜的跟着跑了出去,它要看看自家主子究竟要去哪里犯神经病!
“哎,呆呆你去哪里?”
刚踏出门,在院中清理的轻诺看到它出来问了一句,可是它拽拽的头也不抬,根本不搭理。
“今天这是怎么了?”轻诺用下巴抵着扫把,“方才小姐也是这样跑出去的,叫一声也不搭理;如今这呆呆也这样出去,叫一声还是不理。”
她瘪瘪嘴,心道,大抵今天她们两个都抽风了吧!她还是好好干活清扫院子吧,这样才显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呆呆冲出小门,老远便瞧见自家主子一身猥琐的扒着一处墙角往外面看。
它也好奇的奔过去,顺着墙角爬上去,在柳云凡下巴所对的墙根处停下来,也扒着墙角往外看。
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凉亭中,侯爷柳贺正在跟什么人喝着茶。
她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一身雪白的衣衫,墨色如瀑布般的头发整整齐齐的绑在头顶,简直就是一个背影杀手。
他们有说有笑,那白衣男子手中拿着一个折扇,一边喝茶,一边时不时会扇几下,后背上厚厚的墨发也会被煽动着飘了起来。
柳云凡越看越觉得这人面熟,她又仔细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他的折扇,恍然大悟。
这不是那日她见义勇为索要恩情费不成的那白衣人凌夜风吗?
怎么他今日来找柳贺是为了什么?可惜,他们的谈话她什么都听不见。
而此时的凉亭中,凌夜风细细品了一口茶,突然起身抱拳道:“侯爷的茶,果真是色香味独特!本王在我国早就听闻扶月帝国的晋宁侯府有很多奇珍异宝,这今日一来,就连侯爷拿出来的茶都是这般风味独特,果真是大开眼界。”
“王爷真是过奖了!”柳贺也抱拳,“难得夜王爷从东陵国来我扶月帝国,柳贺能够有机会招待王爷也是我荣幸!”
“呵呵,侯爷言重!”凌夜风微微一笑,“本王不止听闻这些,还听说侯爷有驻颜之术,果然如此!今日一见,很难相信侯爷竟是可以当本王父亲的人!”
“哎,夜王爷真是折煞老夫!”柳贺恭敬的一俯身,“都是传言夸大其词而已!”
“侯爷也莫要谦虚,这名声,侯爷当得啊!今日打搅了半天,本王也该回去了,本王来此,立志要游览整个扶月帝国!所以,今日先告辞!”凌夜风抱拳。
“老夫送送王爷,请!”
柳贺一摊手,将凌夜风送出了侯府之后,他才收起了方才的笑面。
夜王爷,怎么会是来游览扶月帝国的呢?
今日,他来晋宁侯府参观那所谓的奇珍异宝,其实是想来打听璇玑福女之事的吧!
看来,这件事,早已经传遍整个南碣了!
柳贺勾唇一笑,风啸辰渊大陆,终于要风云变幻了,只是,最后的最后,究竟会鹿死谁手?
“来人!”他忽然一招手。
“侯爷,您又什么吩咐?”身边站着服侍的小丫鬟走过来。
“帮我沏一杯茶放到书房门口,不要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
柳贺转身,柳云凡也大着胆子跟了上去,最后看到他进了书房,她也跟着绕到了书房后窗户的地方。
她将耳朵贴紧了墙壁,仔仔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柳云凡早就想知道书房中究竟有什么秘密,可是自从上次书房陷害事件之后,它总是被锁的牢牢地。
如今,她也只能借着柳贺进去的时候探求点儿东西了。
呆呆一看到她靠近书房,第一反应便是撒丫子溜掉,顺道还恨恨的踩了主子一脚,意思是:“主子你就使劲儿作死吧,让侯爷看到,要了你的小命!”
柳云凡毫不在意,只在呆呆屁股上拧了一把,意思是:“我乐意,你个胆小鬼!逃命去吧!”
“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我知道,你可能早已经忘了我的存在!”
书房中,陡然传出柳贺低沉的声音。
柳云凡怔住,似乎传闻中说大夫人在书房中,方才柳贺的声音这么温柔,也只有跟女子说话才会这般。
难道,里面真的是那位神秘的大夫人?
这位金晋宁侯府的大夫人一直活在传说之中。
外界的人只是也只是通过书房零星的画面猜测:侯爷柳贺曾经有一位最爱的女子,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没能够终成眷属。
后来,侯爷为了思念那位女子,便不知道在书房中放置了关于她的某件东西。
外人也只是瞎猜,书房中可能是她的一幅画,也可能是一个雕像。
但相信是画的更多一些,因为书房正北的墙上,从外面看来隐约中是一个很大的画框。
“有多少年了呢?”
书房中,柳贺的声音又伤感了几分,“二十多年了吧!我等你差人来找我,可是等到现在都没有人。你是原谅我了,还是根本不在乎?”
柳云凡挠挠嘴巴,这个柳贺,貌似还是个深情的男人。这都二十多年了,他居然还放不下她,似乎跟他整日留恋于烟花之地的风格不同。
现在,她忽然有些同情理解他了,面对着自己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也怪不得会跑去寻求刺激。
“其实,我也想守身如玉的!”柳贺叹了口气。
“只是做不到啊!你说,我当年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呢?如果有朝一日再相见,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呢?十多年了,我一直在想这么一个问题。或许这是天意,你看,我居然生了一个璇玑福女啊!”
璇玑福女?一听到关于自己,柳云凡一个激动,手指不小心打上窗户,发出一声细小的响动。
“谁在外面?”
柳贺猛地警觉,一掌击出,桌前的凳子狠狠的砸向窗外。
“哇哇,小德德救命!啊——”
院中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大叫声,一个大红色的身影骨碌碌从房顶上滚了下来。
而那把飞出的凳子正巧砸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的身体击出了几步远。
柳贺闻声夺门而出,竟看见地上痛苦的趴着一个大红衣衫的男子。
他灰头土脸,衣衫凌乱,正在地上抱着腰呻吟着。
他手上握着一只风筝,但因为落地时巨大的冲力已经折断了。
“啊?太子殿下,怎么是您啊!”柳贺一怔,慌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哎呦!哎呦!本太子的腰啊!”
东方聿借着柳贺的力爬起来,一边揉着腰,一边痛的纠结着双眉。
“我说柳侯爷啊,本太子不就是借你的房顶拿一下风筝嘛!你说你吼那一嗓子,本太子的腰啊!”
“啊!太子殿下,真是对不住!老夫不知道是太子您在拿风筝,还以为又图谋不轨的人来我晋宁侯府捣乱呢!”
“什么?你说本太子来你这儿图谋不轨?”
东方聿不悦的瞪起了眼睛死盯着柳贺,不依不挠道:“你倒是说说,本太子能在你这儿图什么谋?不什么诡?你这儿有风筝吗?你要是有好多漂亮的风筝,活许本太子还考虑一下来你这儿图谋不轨偷一些回皇宫!”
“奥,太子殿下真是对不住!是老夫的错!”柳贺低头道歉。
方才他还处于忧虑中,但是看到来人是疯癫太子,他便放心了。因为他曾经考验过,这个太子真的是疯的。
“你知道你错了就
好!”
东方聿斜着眼睛瞅了他一眼,又抬手拿起风筝,“本太子要去放风筝——啊,本太子的风筝,怎么断了?”
他忽然尖叫着攥住破烂不堪的风筝,恼怒的看着柳贺:“柳贺,你看看,你把本太子的风筝弄破了,你怎么赔偿?”
“太子殿下莫要生气,老夫现在就命人给太子您买一个最大最好看的送给您!”
柳贺恭敬地又道。
“嗯,这还差不多!”
东方聿神气十足的点点头,将院子望了一圈之后,他又扭头看向柳贺,“你这个柳侯爷,方才不是说给本太子去买风筝吗?怎么还杵在这里?本太子要你亲自去买!快去!”
他凶巴巴的说完,又狠狠的瞪了柳贺一眼。
“啊?”
柳贺有一瞬间觉得挂不住面子,但又想到这个太子就是这般疯癫,也便认命的被训斥几句,所以点头退下去买风筝去了。
在他们身后的丛林中,柳云凡捏着鼻子马上就要憋不住笑了!
她那个可爱的爹爹啊,没想到今日居然栽在了这个疯癫太子手中。
一想到方才柳贺被东方聿没有逻辑泼妇似的话训斥,弄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尽毁,她就觉得特别好笑。
看来,这个东方聿误打误撞的也不定就是一坏事,至少算是救了她一命,不至于被柳贺发现!
刚刚柳贺拍出来的那凳子马上就要打到她,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头居然顶落下一个大红色的身影,正好给她挡住那几乎令她折断骨头的一击。
也就是趁着那个机会,柳云凡几个跟头翻进了草丛中将自己严密的藏了起来。
她藏在丛林后面,看着东方聿找了一块光滑的石头坐下去。
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小梳子,娘模娘样的开始梳理自己的发丝。
接着居然又拿出了一把小镜子,对着脸清理脸上的灰尘。
柳云凡摸着下巴很赞同的点头,这个太子东方聿果真是娘的很啊!
瞧瞧这一举一动,一个女人都没有这么娇柔的好吧!
现在在她觉得,东方聿这副样子倒是没有像上次碧波湖盘那么恶心了,毕竟这次人家好歹救了她一命。
虽说是误打误撞,可是她柳云凡向来都是尊重事实,一切从实际出发,该看结果时候就不能在意初衷跟过程!
因此,她打算这次就不计较上次东方聿从树上掉下来砸了她的事实。
“殿下,殿下,小的终于找到您了,您没事吧!”
她正看的入神,忽然门外有气喘吁吁的声音靠近。
那是东方聿身边的小厮小德子,他为了找自己主子已经几乎跑断了腿。
他平时傻乎乎的,做事没有脑子,这不直到将这方半里之外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自家殿下,才想到进来这晋宁侯府来瞅瞅。
“小德德,你跑哪里去了?”
东方聿嗔怪着起身,将梳子镜子全部收起来放好。
“小德德你真是越来越不能跟本太子心有灵犀了!我都在这里坐了多久了,你才过来!”
“殿下,小的愚笨!不知道殿下居然趁着这个地儿练轻功,殿下恕罪啊!”小德德噗通跪了下去,自顾开始诉说心头的惶恐。
“小的方才明明看到殿下在屋顶上拿风筝的,可是不知怎的就听见殿下大叫着飞了下去!殿下,您练轻功怎么也不事先跟小的说一声,小的好歹先来这里等着接您一下也行啊!您看看,这屋顶这么高,万一摔着——”
“你个小德德,你真是笨的可以!本太子是被人吓了一跳才掉下去的!”
东方聿忽然气呼呼的冲到他跟前扬手就开始打。
“你每次见本太子练习轻功不是在腰上绑上绳子然后挂在树上?哪里像今天这样?哎,想想本太子英明一世,怎么会有你这么不长进的小跟班,简直是丢人!本太子的花容月貌,缭绕身姿,全都丢在了你的手中……”
“哈哈哈……太搞笑了!”
柳云凡听着这主仆的对话,终于忍不住了,大笑着从树后面窜了出来。
方才柳贺被训得狗血喷头的她憋住了,可是现在听到这断对话,她实在是憋不下去了!
再装下去,她觉得自己会被笑憋出病来。
“啊!谁?”
小德子一个机灵跳开,像是老母鸡护小鸡似的就将东方聿护在了身后。
“啊,原来是你个臭要饭的!”东方聿指指她,刚要迈出步子去,却被小德子紧张的拽到了身后。
“你——啊,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过来!”
小德子警惕的望着柳云凡,活脱脱的变成了一只惊恐的护崽老母鸡。
他这福表情,显然是认出柳云凡就是当日那个将他家殿下揣进碧波湖中那个泼妇。
打死他都想不到今天在这里又碰上了,他汗涔
涔的望望四周,看看有没有水。
当看到不远处那个水池的时候,他的身子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他家殿下上次从水中出来的时候,就一直扬言要找那个“臭要饭的”报仇雪恨。
小德子惊恐的打了一个寒战,这要是待会儿再惹恼了她,他家殿下指定又要给踹进池中。
也说不定再赠送一个——他这个小小的跟班也要给踢进去。
“哈哈!”柳云凡大笑两声,才凶巴巴道:“我就过去,你能把我怎得?”
她觉得这疯癫太子身边这小厮真是有意思的很啊!情不自禁的要去耍一耍他们!
“你——”
小德子吓得倒退了一步。
“小德德,你这个碍事的东西,给本太子起来!”
小德子被东方聿像是拎小鸡似的拽到一旁。
“这是本太子跟这个臭要饭的之间的恩怨!你少插手,看今天本太子不把她踢进湖中!”
“啊!殿下,使不得啊!”
小德子又马上跟个弹簧似的弹到了他跟前,“殿下,小的方才看过了,这晋宁侯府只有水池子,没有湖啊!”
“是吗?”
东方聿听完了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后又很肯定的点头,“是奥,确实只有水池子!那本太子就把她踢进水池中!”
他又窜出去,可马上又被小德子挡住,他压低声音附在东方聿耳边道:“殿下,这个事情有风险啊!您忘了上次?她跟个泼妇似的,听闻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是个疯子。您想想啊,一个疯子,她究竟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小德子讲到这里,忽然想扇自己几巴掌。
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违背良心的话呢?
他家殿下明明也是个疯子好不好?他怎么可以只说人家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是疯子?
想到这个茬儿,他又摇头!
这么想也不对,他家殿下虽然疯癫,但是论暴力行径绝对不是三小姐的对手,从上次他家殿下被踢进湖中的事情上就看出来了。
所以,他家殿下疯癫的差一点——谁更暴力是小德子评定谁更疯癫的准则。
“小德子,你就是蠢!”
东方聿砸了他脑袋一下,“她疯的再厉害,终究还是个女人嘛!你看看她那个瘦弱矮小的样子,顶多到本太子的下巴!上次若不是我一时疏忽,怎么会被她踢进湖中?”
“殿下,还是不成!要不然,咱们走吧!”
“那怎么成?我得等着柳贺那个年轻的老头来给本太子送风筝,谁让他吼了一声吓得本太子从屋顶上滚下来?”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好不好?咱们什么事都不做——”
“喂!我说你们两个商量好了没有啊!”
柳云凡抱着手臂笑眯眯的靠近,“想没想好要不要挨打?”
“想好了——”
“没有想好——”
东方聿跟小德子同时开口,说完了他又敲了小德子一个脑瓜崩,“你个笨蛋小德德,你要对你的主子我有信心!”
“殿下,不是小的对您没有信心,就是对您太有信心了!”
小德子很委屈的摸摸自己被敲的脑袋,他对自家殿下会挨打这档子事儿可是百分之百的信心啊!
“那不就成了,你别挡道儿,我现在就去将她踢进池中!”
“殿下,不行!”
小德子不依不饶又拦住他,“殿下,要不您先试试,要是能把小德子踢进池中的话,您就去报仇雪恨!”
“……”
“我说你们俩太磨叽了!想报仇就来,怎么这么磨叽!”
柳云凡无奈的叹口气,“先说好,要报仇的话,你们大抵今天会再变成落汤鸡;若是息事宁人的话,我想可能还能落个干地铺!”
这会儿工夫,她已经不耐烦的换了好几个姿势,换了好几个地方站了。
怪不得传言说扶月帝国的太子东方聿疯癫的厉害,今日再看看,简直就不是疯癫的厉害这么简单了!
“本太子要把你踢进池中!”
东方聿突然窜到了她跟前,可能是走的太急了,他一下子没有刹住身子,直直朝柳云凡身上倒下去。
“喂喂,你往哪儿倒?你敢碰我?”
她刚要抬手将他一掌砍出去,却突然想到方才他确实是误打误撞的救了自己一命,所以那一掌只是轻轻的触上了他的肩膀!
但那结果就是,对面男子那厚重高大的身子直趴趴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这还不止,下落的那一刻,东方聿火红的唇瓣就那么精准无误的亲上了她的脸颊!
“啊!你个混蛋!你又砸我,居然还敢亲我!本姑娘方才就不应该手下留情!”
柳云凡这小宇宙又蹭蹭蹭的就爆发了,她抬起胳膊肘就冲着身上那人的胸膛捅
了过去。
“你丫的混蛋,你还敢亲老娘!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老娘从来就没有被男人亲过!你敢夺了老娘的初吻,你这个混蛋!就算是不男不女也不行!”
“哎呦,哎呦!你个泼妇!”
东方聿呻.吟着捂着胸膛,“你个臭要饭的,那还是本太子的初吻呢!居然给了你这么个泼辣的女人!你还我初吻!”
他忽然像是小孩子似的在她身上扑棱着双腿开始打滚儿,“你个臭要饭的还本太子初吻!你快点儿还本太子初吻!”
“啊!压死老娘了!”
柳云凡挣扎着起身,可她越是挣扎,上面的人挣扎的越是厉害,没多久,她便开始气喘吁吁。
她一个相对于东方聿来说比较娇小的女人,换做旁人,挣扎固然是徒劳。
不过,她柳云凡是谁?
又有什么人能够小看她?
这个该死的疯癫太子,他还朝她撒泼了呢!
传言不是说他不喜欢女人吗?那么今天她就让他彻彻底底的跟女人绝缘!
甚至没有用得着思索,柳云凡曲起了膝盖,狠狠朝身上那人的命根子冲了过去!
86.086柳云凡这种穷光蛋也配喝这富贵沉香酒?(三更)
“啊!”
果然,东方聿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哪里还顾得在她身上打滚儿?
很快便脸色惨白着从柳云凡身上滚到了地上,弓着身子跟只大虾似的痛的直哼哼!
“哼!我让你敢在老娘身上撒泼!”
柳云凡起身,怕打了身上的灰尘,鄙夷的望了一眼一脸痛苦之色的东方聿鲎。
她倒是没有再火上浇油的上去踹几脚,只是的冷冷的继续唾骂了几句。
“真是活该!听闻你从来不娶老婆,要是不生孩子,你要那玩意儿干嘛?倒不如我提早给你废了,让你做个正儿八经的人.妖。褴”
“你、个、臭、要、饭、的……本太子不会放过你……”
东方聿伸出手指,颤抖着控诉着,眉目痛苦不已。
“啊!殿下,殿下您怎么样?”
小德子早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傻了,良久才想起上去查看自家殿下被偷袭的严不严重。
如果上一次自己殿下被踢进湖中很惊悚的话,那么这一次便是要吓死人的节奏!
“殿下,您究竟怎么样了?”
小德子脸色越发的惊恐,哆嗦着手伸到一半,愣是没敢触及他家殿下的身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将他的伤弄的更重。
东方聿许是痛的找不回自己的话了,抖擞着声音开口道:“小德德,我恐怕不行了——”
“啊!怎么会不行了?殿下,什么不行了?您怎么可以不行了?”
小德子惨叫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腾地”跳起来就朝柳云凡冲过去。
“你个死女人,你废了我家殿下,我要跟你拼了!”
“喂!你也找打是不是?那好,老娘送你一程!”
柳云凡轻轻一闪身握住了他冲过来的拳头,接着往前一送。
“噗通”小德子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他似乎并不肯就此罢手,再爬起来,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又嗷嚎着冲着柳云凡杀过来。
“喔,你这还越挫越勇,屡败屡战呢!”
柳云凡吹了吹拳头,右脚往前迈出一步,拳头跟掌力如雨点儿似的打了出去。
她这拳头挥的挺爽,谁让这一主一仆就是这么不长进,惹不起的人就不要惹嘛!
上次那教训还没有让他们又足够的记忆,这次居然又跑来找事。
那没办法,她不能再仁慈的看在他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好心放过他们了,倒是可以好心的满足一下他们这个小小的“要求”作为回报。
“我打,我打,我打、打、打,打你个不长进的小跟班!”
她一边出着招式,专挑小德子护不着的地方打,一边逼着他急速的往后倒退,很快便到了池边。
“我打完了,我再推——”
她说完了,“噗通”一声,小德子的身体在空中翻了一个美妙的跟头落进了池水中。
“奥,小德德是吧!”
柳云凡居高临下的望着在水中扑腾的小德子,笑的一脸无害道:“你是不是觉得上次我只把你家殿下踢进了湖中觉得不公平,你很是嫉妒是吧!所以,今天老娘也送你一程好了!这池水,你可要好好享受!”
她遗憾的叹了口气,“就是可惜的很,池中那些吸血蚂蝗已经没有了,要不让,你一定会是他们很美味的盛宴啊!”
当初为了惩治那些经常欺负她的人,柳云凡花了不少的钱买了一坛子蚂蝗,也正是这样才会将钱都花光了。
不过自从池中多了蚂蝗之后,她身边的吃货呆呆便抽空摸空的钻进去捉来吃。
尤其是柳云凤被蚂蝗咬伤了之后,这货吃的那更叫一个肆无忌惮啊!
它开始不好好吃饭,一到饭点儿便跑进池中捉蚂蝗。
柳云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有人已经得到教训了,为了池中那些鱼儿啊,龟儿啊,鳖儿啊更好的生存下去,那些入侵生物还是消失的好!
因此,到现在池中的蚂蝗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
“小德德,娘娘腔太子,我们后会有期!”
柳云凡看了一眼池子中狼狈的小德子,又看看弓着身子躺在地上的东方聿,很标准的做了一个抱拳的手势,最后潇洒转身,绝尘而去!
虽然溜之大吉用在柳云凡这一代特工身上不大合适,但终归还是眼不见心不烦,她一路哼着小曲儿,洋洋洒洒的回了自家小院。
她走是走了,大院里面这两只倒霉娃娃还在挣扎呢!
东方聿在挣扎,他要挣扎着爬起来然后将水中的小跟班拉上来;
小德子也在挣扎,他要挣扎着爬出池水去,将他家殿下拉起来。
于是,这两人一遍又一遍的开始鼓劲儿,终于,人高马大的太子殿下撑着手臂站起来了。
“小德德,你等等,本太子马上把你拉出来!”
东方聿踉跄着走到池边,探下身子将手朝向了小德子。
“殿下,不敢!小德子不敢!”
东方聿的手刚触及,他居然吓得一个机灵松了手,爬到一半的身子陡然下落,于是“噗通”一声,他再次跌进了池中。
“你这个小蠢货,本太子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跟班?简直就败坏本太子的一世英名!”
东方聿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又将手往前伸了伸,“快点儿,抓住我,本太子把你拉上来!”
“是是是!谢谢太子殿下,殿下对小德子这么好,小德子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德子心情激动的抹了一把眼泪,颤抖着伸出手。
他承认,虽然有时候抱怨跟了这么一个窝囊的主子,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他!
因为他家殿下虽然平时疯疯癫癫的,可是对待他这个下人却是极好!
他心地善良,不忍杀生,外面的传言其实都是对他的污蔑!
“殿下,您对小的真是太好了!真的!”
小德子借着力,另一手攀住池边往上爬着,“除了一辈子伺候您,小的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报答——”
那个“您”还卡在嗓子眼儿,小德子突然觉得一阵悬空,借着他攀住的那只手突然失去了力气。
陡然间,一个巨大的红色的屏障也朝他倒了下来——
东方聿力气不够,拉到一半的时候重心朝向了池中,于是悲催的他身子朝池水下倾了下去!
“噗通!噗通!”
两声巨石蹦入深水之声,小德子砸进了水中,他家殿下砸在了他的身上。
于是他沉了下去,又咳嗽着浮上来。
小德子欲哭无泪,方才还被殿下的英勇壮举感动的一塌糊涂,现在可好,害的殿下也成了落汤鸡。
他其实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就是他家殿下根本没有这个本事来救他嘛!
想完了这里,他刚要收起感动的眼泪,却马上流出了内疚恐惧的眼泪。
因为现在他家殿下也被他拖累的掉进了池中啊!
他家殿下的身体多么金贵啊,可是将来的一国之君啊,是龙体啊,是九五之尊啊!
完了完了!
小德子站在水中,嚎啕大哭!
侯爷柳贺拿着风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扶月帝国的疯癫太子殿下狼狈的扒在池沿上,拼了命的想往岸上爬;
而他身边的小厮,则是站在水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最初,阅尽百事的侯爷还愣了片刻,最后才想明白,大抵是这位太子殿下疯癫的毛病又犯了,所以跑进了池水中玩儿去了!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看来扶月帝国真的彻底变成了摄政王东方正的天下了!
感概完了,他忧心忡忡的放下风筝一边跑一边担心道:“殿下,老夫将您拉上来!这池中水凉,您怎么想到要去里面玩呢?”
他身体一弹,手已经紧紧抓住了东方聿,一个旋身两人已经站到了岸边。
又是同样的动作,小德子还没有明白过来便已经站在了干地上。
他哭的抽抽噎噎的,看到柳贺,慢慢的将声音放低。
“哼!柳贺你说什么呢!”
东方聿甩了甩身上水,有意将水都甩在了他身上,完了才瞅了他一眼,“你才疯疯癫癫的跑进池子里玩呢!还不是你们晋宁侯府的那个三小姐,他将本太子弄进池水中,她居然还敢踢本太子的命根子!”
柳贺差点儿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现在的那个三女儿,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将太子殿下弄得这般狼狈,倒是像她的风格——像她对待一个疯癫太子的风格!
他慌忙俯身,“殿下恕罪,老夫代小女向太子殿下请罪!小女年幼无知,还望太子殿下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跟不跟她一般见识是本太子的事!”东方聿狠狠的抹了一把鼻尖。
他似乎并领情,不过柳贺只是一笑了之,不领情才像是一个疯癫之人的作为么!他很是理解,自然也不用放在身上。
“对了,你赔给本太子的风筝买回来了吗?”东方聿斜睨了他一眼,又凶声凶气道。
“奥,买回来了!”柳贺一扬手,那风筝像是长了翅膀似的朝他飞了过来。
“殿下,给!”他将风筝递了上去。
“嗯!”东方聿神气不已的点点头,“看在你送了本太子一只这么漂亮的风筝的份上,本太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那个柳云凡踢了本太子,总有一天我要讨回来!”
他朝后面的小德子招招手,“小德德,我们走!”
“恭送太子殿下!”
柳贺微微俯身,望着他湿漉漉的背影慢慢的露出了鄙夷。
他能想象,终究这位名义上帝国的太子殿下,
将会永远的与世隔绝,而在不久的将来,他便会淹没在了历史残酷的斗争洪流中!
或许,那一天,马上就要到来!
柳贺不会知道,柳云凡也不会知道,扶月帝国的太子殿下看似笑话出场方式,正好为不久之后的惊天骇闻做着不为人知的铺垫!
到时候,苍穹颠覆,轮回声息,都在那一场风华中黯然失色;
到时候,日月失色,苍天无奈,都在那一场中蜕变中悄然落幕。
侯爷再次进了书房,那是侯府中唯一能够留得住他的地方;
而柳云凡也回到了自己的小天地,开始细细探讨这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
虽然这一次的探秘被柳贺发现,但她还是庆幸的!
至少知道了侯爷一直想要见到那位神秘的女子。
柳云凡推断着不外乎两种结局,一种是女子已经死了;另一种是她在很遥远的地方。
总之都是很难见到的!
不过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探寻一切,探寻璇玑福女的玄机,探寻晋宁侯府的一切秘密,以及那个终结般的目的——
究竟,她柳云凡为何就走了这么个狗屎运,咋就灵魂穿越重生了呢?
当小院中传出窸窣的脚步声的时候,柳云凡正拿着毛笔在屋里面练着毛笔字。
她已经写了一个上午了,宣纸练了整整一摞,可是只写着八个大字:珍爱生命,远离狐狸!
窗外的脚步声愈来愈烈,伴着几声诡异的风呼鸟鸣。
超凡的警觉性是她长久以来练就的一项本领,可以辨别不同人的脚步声,也可以辨别在什么上面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她听得清晰,那是高高低低的,类似于跛脚之人的步伐。
李陀儿!
这是她首先想到的人!
她迅速收起了手中的毛笔,身体窜出门去的一刻拔出了放在桌上的匕首。
一个有胆子跟自己小姐厮混的仆人,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柳云凡夺门而出,院中,果然站着李陀儿。
“怎么是你!”
柳云凡厉声呵斥了一句。
他弓着背,但是脸却抬得高高的,看到柳云凡出来,鄙夷道:“三小姐的警觉性真是越来越高了!从前的时候,就算是我把你的丫鬟拖到角落里玩够了你都不会知道呢!”
“你最好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我让你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柳云凡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中匕首已经调整到了随时迎战的姿势。
“奥,是吗?哈哈!”
李陀儿放肆的大笑了起来,“只是三小姐你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呢?”
“那好,我们就试试看!”
“咻!”她扬起了匕首,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冲了过去。
对面的李陀儿并未有动,他弯起了嘴角,似乎正等待着这足够血溅半边天的一刀。
近了,更近了,柳云凡心底的自信越来越强烈。
甚至有一刻她脑海中闪过一丝鄙夷,这个瘸子居然小瞧她杀人的速度,竟然连躲都不屑于躲!
那么,就不要怪她一刀要了他的命!
“咻!”
靠近的那一刻,她朝着眼前人的心脏狠狠的的刺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血喷涌而出,也没有敌人倒地的声音。
有的只是,眼前的目标在刀尖触及的那一刻骤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匕首之下,只剩下了空气!
“啊!怎么会这样!”
柳云凡大惊着收回匕首,在过去的时间,从未有人能够在她刀尖触及身体的那一刻逃脱的!
可是今日这个又驼又瘸又丑的仆人竟然这么快速的躲了过去,甚至都没有给她任何的时间看清楚他是怎么逃的,又逃到了哪里!
这个人的功夫,太可怕!所以,他怎么可能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仆人?
“我早就说过,三小姐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陀儿的话骤然从她背后传出,柳云凡猛地转身。
只见他依旧弓着身子,依旧抬着头,但是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狂妄了几分。
“晋宁侯府中,能够跟我一较上下的,恐怕只有侯爷本人!”李陀儿哼了一句。
“不过,他现在只会流连于烟花之地,只怕也不是我的对手!方才的一招,我倒是觉得三小姐你是块练武的好材料,若是有朝一日去汉霄学府好好学习,说不定能成大器!”
“你到底是谁?你绝对不是我们晋宁侯府的仆人!你来晋宁侯府又是为了什么?”柳云凡警惕道。
“我是谁?我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
李陀儿笑着摇摇头,“至于我来这晋宁侯府嘛,不过是为了找个女人陪着我过夜而已!当然,我相信那天晚上你都看到了!”
柳云凡握着匕首的手抖了抖,原来这个人知道那晚她就在门外!
他真的好可怕!而他的可怕,那晚上他与柳云凤对话的时候,他不是已经觉察到了吗?
“呵呵,三小姐,你这是在害怕吗?”李陀儿尖锐的眸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奥,对了!三小姐你也理应害怕,你长得这么美,比二小姐还要美,我其实喜欢的紧呢!”
一阵寒意袭来,柳云凡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些话,好轻浮,字句间狎昵粗俗。
同样是说“喜欢”的话,眼前的人跟那只狐狸说出来却完全是两种境界!
东方弗离的话,不会让人觉得轻浮厌恶,但是却能够让人自心底里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
他的话就像是秀丽高山上流下的清泉,渗透进疲惫人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人莫名的悸动开心。
而这个李陀儿,他的话,就像是在用鲜血描绘一幅美丽的图案,刺目而又惊恐。
让人对那原本的美丽突然间就心生厌恶与恐惧,恨不得分分秒秒逃离这压抑惶恐的氛围。
“你到底什么目的?”柳云凡终于惊吓的倒退了一步。
这是穿越之后她第一次如此惧怕一个人!
他的笑,他的话,他的眼神,甚至是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都让她莫名的毛骨悚然!
“三小姐,你不要害怕!”
李陀儿跛着脚步向她走了一步,而她则是恐惧的后退了一步。
“哈哈!三小姐,莫非以为我今日来是想换一个女人过夜?”
他眸子中突然间染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我来,只是想给三小姐解开一些疑惑而已,并不想对三小姐做什么!何况,就算是真要做些什么,也不是现在!”
柳云凡握住匕首的手已经热汗涔涔,好像不小心它就会从手中滑落;另一只握紧拳头的手则马上要滴出汗珠。
天晓得她现在的慌乱恐惧,以及油然而生的某种无助。
“三小姐,你应该还不确定那个经常欺负你的二小姐为何缺不得男人,非要把自己交给我这么一个丑陋不堪的下人吧!”
似乎是看出了柳云凡的惊恐,他有意往后撤了撤身子,“那是因为《凤凰引》!”
凤凰引?
柳云凡猛地抬起了头,那晚,她确实听到柳云凤有说过《凤凰引》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柳云凡又冷声问道。
“这是什么,需要你自己去探寻!”
李陀儿深深一笑,“我更知道,你的爹爹柳贺,也是一个令你迷茫的人!你想的都没有错,柳贺他确实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同样的,他也与《凤凰引》有关!”
李陀儿的话刚说完,小院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女音:“啊,李陀儿!你又来这里欺负小姐,我跟你拼了!”
轻诺扛着菜篮子,老远便跑过来,狠狠的朝李陀儿掷了出去!
这时候的小丫鬟还不知道这李陀儿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只知道,以前这个驼子就老来这里欺负她们,那时候,每次惹毛了她,她一定拿着扫把将他撵出去。
今日又是这般,居然敢欺负她家小姐,轻诺怒气勃发的小心脏陡然间窜出了火苗!
这一篮子,可是她拼上了全身的力气。
“不知好歹的死丫头!”
李陀儿哼声骂了一句,驼背的身体陡然间一闪,瞬间到了轻诺的跟前,他一抬手,小丫鬟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那菜篮子也“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整个过程,柳云凡甚至连开口的时间都没有——李陀儿的速度太快了!
“三小姐,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想跟你成为敌人!”李陀儿淡淡的扫了一眼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的轻诺一眼。
“所以,我从来没有真对你这个长相伶俐的丫头做过什么!”
他抬头挑眉一笑,“对了三小姐,我们方才说到哪里了呢?”
他敲着头似乎沉思了片刻,“奥,对了!我们说到《凤凰引》。它可是我们这风啸辰渊大陆里面的好东西!你如果想知道更多,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那你可要把《凤凰引》研究透彻了!好了,三小姐,我们后会有期!”
李陀儿忽的转身,没有用他精妙的瞬移之术,而是颠簸着缓缓朝小门走去。
“还有,三小姐!不要忘了,想要探求一切你还太弱了!找个机会,去汉霄学府好好学习几年吧!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你的‘生存’,仅此而已。”
那恶魔般的身影消失,柳云凡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终于瘫倒在了地上。
有几片树叶飘飘洒洒飞落而下,落在她的手边。
柳云凡瞅了一眼,忽然想到了一个词——湮灭!
更确切的说是毁灭之后的湮灭!
陡然间,她觉得呼吸困
难起来。好像周身有一张天罗地网,将她紧紧地捆绑起来。
没有人前来救她,她更无法自救,甚至就连自己的呼吸都越来越弱,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又是细碎的脚步声。
柳云凡猛地睁开眼,刚软下的神经忽然又紧绷了起来。
她扭头,看到跌跌撞撞走过来的吃货呆呆时,她又一次瘫了下去。
连着两次骤然的精神紧绷,她全身终于彻彻底底使不上了力气。
就连抬手擦汗都做不到了,只能任凭汗珠滚落。
呆呆靠近了,她才注意到了它的异样。它全身都湿透了,连屁股上面也湿透了。
原本,柳云凡以为是它刚刚洗了个澡,直到看到它屁股后面淅淅沥沥往外流的水滴才恍然大悟。
她抬手戳戳它的脑袋,有气无力道:“呆呆,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尿裤子?莫不是生病了?”
呆呆眼神恐惧,嘴巴里面“唧唧”的叫着,抖着小爪子在地上划拉了半天,那字写的横不是横,竖不是竖,远看了倒是像一边走路一边撒尿的驴子留下的尿痕。
“呆呆,我看不懂你写的什么!”她茫然的摇摇头。
“唧唧!”呆呆又惨叫似的吼了几声,接着又重新开始在地上划拉。
它就是想告诉主子,它是被方才那个李陀儿吓尿的!
奈何它恐惧的后劲儿还没有过,爪子写不出正常的字来。
柳云凡又看了半晌,还是迷茫的摇头。
“呆呆,看来我改天得请那只狐狸教我一下小白语了!”
她叹了口气终于动动身子爬起来,走到轻诺跟前摸了摸,断定她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
当天,柳云凡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轻诺醒了之后问及自己怎么会晕,她给编了一个瞎话就将她打发了。
说到底,她还是害怕的!
晋宁侯府,简直就是龙潭虎穴。
同样她也认识到了一点,害怕都是自己不够强大。
她也下定了决心,她要找机会去汉霄学府学本事;她要去解开这里困扰她的一切谜团;她要做真真正正不惧怕任何未知邪恶的强者。
处于对李陀儿的忌惮,第二日她先差了不知道真相的轻诺前去查探,被告知李陀儿一早便请辞走了她才放下心来。
既然他走了,暂时她便可以放下心来。
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大事,什么“珍爱生命,远离狐狸”已经不是柳云凡在意的事情了!
她现在真心巴不得那只狐狸天天跟在她身边,那样有安全感。
虽然柳云凡没有见过东方弗离打架,也没有跟他过过招,但就冲她给她换骰子的点数,以及每次出现时那比神仙还要飘逸的轻功,她就相信他的武功绝对不弱。
可惜的是总是事与愿违,柳云凡想着怎么逃离他的时候,他偏偏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似的不知不觉就将她粘的结结实实;
可现在渴望他出现的时候吧,他又躲的连个鬼影都不见了!
甚至,这两日连呆呆也出去的少了。
听它的说法是,跟小白的心有灵犀越来越不通了,以前只要去约会的地点,那小白痴一定等在那里。
可是现在,呆呆每次出去,回来后都是耷拉着脸,心情沉闷不已!
呆呆跟自己主子的心情其实是一样的,就是想在恐惧之后找个坚实的肩膀靠靠,奈何现实总是这般残酷!
它说不了人话,可是她主子能说啊!
而且,主子一说便一语中的,戳中它的心窝,所以,它总是狠狠的点头赞同主子的观点。
比如,主子感慨:“这个吧,男人有时候是个靠不住的生物!”
她的意思是说,那只狐狸好几次躲在树上看她演戏,问题是那个时候她有能力惩奸除恶。
可是李陀儿来的时候,她明明就招架不住了,最可恨的是那只臭狐狸咋就不挑这个点儿来看戏?
该杀,该杀!
柳云凡叹息着将原本给他一百分评价里的及格分六十分给扣除了。
呆呆点头,没错,它家相公小白就是这样的人!在它最需要它温暖怀抱的时候,它却不知道在哪里狼窜。
再比如,主子又叹:“女人嘛,靠自己才是真理!”
这个嘛,是因为男人总有靠不住的时候,所以女人要学会靠自己!
呆呆狠狠点头,没错,它家小白不在身边,它就得自我暗示,自我疗伤,将那段令它夜不能寐的恐惧一点一点消散!
还比如,主子还叹:“人嘛,只有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不会惧怕任何人!”
柳云凡这么考虑,今天她要是不那么弱爆了——半招都不是李陀儿的对手,她就不用吓得如此狼狈不堪了。
呆呆将头点成了密密麻麻的鼓点,是了,虽说它
不是人,可是它更深知它必须要比人强大才能够不惧怕人!
虽然它什么都这么赞同自家主子,但是柳云凡对于呆呆这种遇事吓得屁滚尿流的行为表示深恶痛绝。
所以,她下了一道命令,让呆呆自己跳进池塘泡了整整一天澡,把身上的***味全部洗掉。
呆呆姑姑当然是不乐意,这是主子对她赤.裸.裸的厌恶啊!
但是它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
所以只能蹲在池塘里一边拨着水面一边埋怨主子可耻,居然五十步笑百步。
当小丫鬟轻诺叽叽喳喳窜进房中时,呆呆还在池子中泡着澡,而柳云凡则在桌上摆弄自己的毒药。
难得有一回这丫头这么开心,细问之下才之后,原来今天是古晋城最有名的酒楼聚香酒楼十周年庆典的日子。
对于一个酒楼来说,十周年庆典可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更是一个好兆头!
这是个艳阳天,清风柔柔吹过,林间欣欣向荣,高挂的太阳像是高照的福星,带来了一片祥和的氛围。
而此时整个古晋城大街鞭炮齐鸣,早已经吸引了无数人前来。
掌柜的为了活跃气氛,特还别声明,只要一两银子,前一百名就可以品尝酒楼最有名的富贵沉香酒。
原本内心忧郁的柳云凡似乎也因为这种气氛变得心情爽快了好多。
她已经独自憋了两天了,每天除了摆弄自己的毒药,便是照看自己新养的蛆宝宝,再待下去,恐怕也要发霉了。
而且又考虑到难得丫鬟轻诺今日这般有兴致,她便想让兴致更高一些。
所以,她拿了几两银子,果断拉着轻诺出门,准备尝尝这难得喝道的富贵沉香酒。
半个时辰之后,酒楼前多了一高一矮站着两个蓝衣衣公子。
高个儿的蓝衣公子倒背着手,底气十足;而矮个儿的蓝衣公子双臂自然下垂,浑身却极不自然,尤其是那张秀气的脸,眉头居然拧成了麻花。
此二人正是乔装打扮之后的柳云凡跟轻诺。
打扮成矮小公子的丫鬟轻诺看到酒楼的招牌时,害怕的倒退了一步,随即诺诺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只是说说而已,来这种地方,我真的害怕!”
她一早来这街上买菜,正巧碰上了聚香酒楼热闹的活动,一时好奇便去打听了一下。
她的初衷只是跟小姐分享一下自己的听到的新闻而已,万万没有想到想到小姐会拉着她来品酒!
这一路都是被小姐死拽着来的,如今到了门口,她是真的没有胆量进去。
就算是她知道自家小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了,可是她仍旧觉得来这种地方心里发毛!
“轻诺,怕什么?你不是说这辈子没有尝过这里的名酒吗!我今天请你喝!”
柳云凡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你不要担心了,我有钱的!”
“可是——”
“不要可是了!”
柳云凡一口打断,拉着她便迈进了酒楼。
小丫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任由柳云凡在前面拽着。
她本想告诉自家小姐,这聚香酒楼是一些达官贵人们经常来的地方。
而他们晋宁侯府的公子跟小姐们也会经常来这里举行盛大的酒宴。
她担心今天若是碰上,他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茬的话,她跟小姐两个小女子一定不是对手,而且,这聚香楼的老板总是凶巴巴的是古晋城出了名的粗野之人。
柳云凡没有仔细揣摩她的心思,自顾拉着她往里面走。
难得暂时忘记了那些烦心事,她也想让自己放纵一次。
既然都来了,这富贵沉香酒还是要品尝的,她还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请自己的丫鬟吃一顿大餐。
掏了掏钱袋,里面银两很多,当然要归功于柳云凡在赌场坑蒙拐骗才能得来。
付上了二两银子,一个样子憨厚的小二哥马上为她们端上来了两杯酒。
远远地,便酒香扑鼻,这闻一下便觉得是上等好酒。
柳云凡笑眯眯地点头,这么香的酒确实值得好好品尝。
她闻完了酒,视线上移到了端酒的小二身上。
这小二哥有点儿特点,而且看着眼生,柳云凡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个子蛮高,身体健硕,看着有二十几岁,正直人生大好青春。
若是他能够收起脸上唯唯诺诺、憨憨傻傻的表情,换上一套像样的衣服的话,他一定是个相貌不凡的人。
他脸颊上贴了板块膏药,膏药边缘露出的地方有些淤青。
柳云凡有些同情的叹气,这么一个傻大个儿,在这种酒楼中被欺负被打恐是长有的事情吧!
何况这酒楼里的老板是个脾气暴躁的粗鲁之人,动不动便殴打犯错的店小二,哪怕只是犯了一点儿小
错误,他也要胖揍一顿才算完。
就说上次,为了自己饲养高蛋白蛆宝宝的事业,她曾经来做过一次调查,厨房中的人她都见过,但是没有看到这位小二哥。
她猜想大概是新来的吧,可能酒楼中有伙计被老板打跑了,所以又雇了一个人来。
这老板的暴力她是亲眼看见过。
上次她来,正好看见了这酒楼老板正甩着巴掌教训另一位小二哥,那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可是老板仍旧不不依不挠。
当时柳云凡看不下去,在旁边随便弄了点药粉洒向了老板,弄得他晕晕乎乎没了力气,这才救了那位伙计一命。
许是察觉到柳云凡在看他,小二哥也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冲她傻笑着咧开嘴巴。
柳云凡也回报他一个奇怪的笑容,不知怎的,这个小二哥给她的感觉很怪异。
她能够用话描述感觉,但那是一句很奇怪的话——
小二哥表现出来的憨笑有点儿像从别人身上揭下来贴到他脸上的似的。
将酒放到桌上,又询问到没有吩咐,小二哥转身下去。
柳云凡拉过轻诺坐在桌前,刚要端起酒杯,忽听旁边一声尖利的女音骂道:“你这个店小二眼瞎吗?柳云凡这种穷光蛋也配喝这富贵沉香酒?”
87.087上次赌脱衣服,这次赌命(四更)
这个声音的主人,就算是化成灰烬她柳云凡也能认出是哪一撮。
就算是灰烬被风刮走了,她也能分辨出这大好河山的哪一部分被污染了。
心底冷笑半晌,她缓缓地抬眸,鄙夷之色顿染双颊。
她这个爱找事的二姐姐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些呢?
这如此不知道好歹的样子真是叫人头疼呢!
哎!这不要脸的人真是让人无语,她目光缓缓地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鲎。
楼梯口处,柳云凤截住了方才的小二哥,嘴上是在骂他,可是眼神却凶狠的望向这边端着酒杯的柳云凡。
看来,她这个二姐身上被吸血蚂蝗咬的伤口早就好了,或许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伤疤。
如若不然,今日怎么有精力来找事儿呢?
她又冷笑一声,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属老鼠的放爪就忘,她柳云凡身边怎么就这么多呢?
哎,她叹了口气,这人间怎么有这样的生物呢?不找点儿揍儿浑身痒痒!
她刚想起身给她个教训,轻诺却颤抖着手臂握住了她的手,脸上的表情好不惊恐。
“别怕!”她微微一笑道。
“小姐,您别去!”轻诺摇头哀求道。
“你放宽心!我现在不过去便是!”她拍拍轻诺的手,小声安慰。
看到她点头,柳云凡微微一笑,要起来的身子又坐回了原位。
因为,她想看看对面的人究竟又想耍什么花招。
“二小姐,可三小姐她付了钱——”
“你听不懂人话吗?本小姐说她不配!”
柳云凤一声怒吼打断了小二哥试图解释的话。
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怎么会在乎究竟是不是事出有因?
周围人听到柳云凤这顿泼辣的话,纷纷看向柳云凡。
立刻有人一拍脑袋道:“这还真是那个废物三小姐呢!听闻她办了一件大事呢,居然将世子爷给休了!今日她打扮成男装,我还真是没有认出来!”
柳云凡彪悍休夫的事情给古晋城百姓茶余饭后添了不少的甜点。
大家总会在休闲的时候凑一块谈论这个爆炸性的已经过去些时日但仍旧足够劲爆的话题。
过去这么久仍旧让人津津乐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传言说,休夫事件发生之后,世子爷东方俊逸回到摄政王府就准备调兵遣将来踏平柳云凡的房子,可是怎料摄政王竟然临时闭关,他无法请示。
但世子爷是个咽不下窝囊气的人,于是便集结了一些自己的手下准备来晋宁侯府给柳云凡一个教训。
最终当然没有去成,因为那位备受摄政王器重的无上老君为了大局着想,果断将世子爷暂时软禁了起来,等到摄政王一个月闭关出来后再做决定!
古晋城大大小小的八卦新闻没有人管,也便猖狂到了现在。
“是啊,竟真是三小姐,这三小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敢得罪摄政王,真是不要命了!”
“对啊,就是不要命了!”
周围很快有人开始嘀嘀咕咕。
“没错,你看看她今天穿成什么样子?简直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柳云凡将这些嘀咕一句不落的听进了耳朵,她忽然扭头,刺拉拉的眼神直接射向了那群人。
那样的眼神,很尖辣,愣是逼得周围那群长舌头的人缩了缩脖子,最后将舌头恨不得缩进了嗓子眼儿。
另一边,柳云凤还在训着小二哥。
只是这个小二哥很有意思,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似乎眼前之人根本不值得他害怕。
他低着头,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大的身躯却挺得笔直,有种高山之巅苍松耸立的意味。
与其说他这个样子叫做恭敬,倒不如说他这是种表达不屑的方式。
“二小姐莫要动怒,小二哥他不知好歹!”
他没有说话,倒是酒楼老板闻言赶忙前来劝阻。
那老板冲着柳云凤谄媚完了又看向小二哥,凶里凶气道:“晋宁侯府的二小姐你也敢得罪,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你不知道她是我们酒楼贵客吗?还不滚下去!”
小二哥没有点头,却是扭头同情的看了柳云凡一眼,最后转身下去了。
“呵呵,老板您真是长眼的人呢,我倒是不介意先看看!”
柳云凤傲然一笑,忽的将腰间的鞭子甩出来放在身边的桌子上,接着一个潇洒的转身利索的坐在了凳子上。
“好好!二小姐,您坐着。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吧!您就坐在这里喝茶看着便好!”
酒楼老板笑着说完转身冲柳云凡的桌子走去。
在马上靠近桌边的时候,他忽然从口袋中掏出三两银子“啪”的放在柳云凡的桌上。
油脂满满的眼睛瞥了一眼柳
云凡,接着趾高气昂道:“柳云凡,这一两银子本来是施舍给门口乞丐阿三的钱,今天他不在,你聪明的话拿着钱走吧!二小姐不欢迎你,自然我们聚香酒楼也不欢迎你!”
此时的他,简直就是一副狗仗人势的恶心嘴脸。
那胖乎乎的身子一鼓一鼓的的,似乎神气至极,实际上那副胖肿的皮囊下的是虚无的空气而已!
柳云凡还未答话,轻诺便浑身颤抖着拽拽她的身子,“小姐,我们还是走吧!他们人多,很凶的,我们恐怕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求你了,小姐!”
最后的几句话,轻诺带上了哭腔。
现在,她真的很怕!
方才大家的谈论她也听见了,那是对她家小姐的鄙夷。
也就是说,矛盾如果真的尖锐起来,是不会有人与她们站在一起的!
何况酒楼凶巴巴的老板跟二小姐是一伙的,待会儿打架的话,她们只有被揍的份儿!
从前柳云凡惩治贱人的时候,丫鬟轻诺很少在身边,并不知道自家究竟有多厉害。
就算是偶尔有一两次觉得她家小姐变强大,也仅仅是刹那间的惊诧与安心而已。
当遇上真正不好惹的人,她依旧会展露心底最脆弱的一面,所以这一次她心底恐惧是非常巨大的。
柳云凡握起拳头缓缓张开了,并不是她治不了这些人,只是轻诺的反应让她不忍心去冒险,她实在不想让这个单纯的小丫鬟担惊受怕!
所以这一次,她想成全轻诺的想法,暂且忍让一次。
她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二两银子,将剩余的那一两往掌柜的跟前一推。
推完了抬眸,冷笑一声道:“掌柜的,这一两银子算是本小姐赏你的,你可以用这些钱洗洗你那肮脏的灵魂!不然,你小心下了地狱之后还要被抛进油锅,然后熟透的肉被一点一点的挖去喂狗!轻诺我们走!”
霸气的说完,她拉起轻诺就往门外走去。
“你,你——”
掌柜的一时气绝,指着柳云凡的背影却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指了半天方觉这是徒劳,才想起扭头求救的望向柳云凤。
她一摆手,忽然从凳子上坐起来,修长的指甲狠辣的指向柳云凡两人的背影,阴戾道:“柳云凡,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此话一出,柳云凡拉着轻诺的往外走的步子顿了下来,而周围也一下子寂静了起来。
因为大家看出来了,这是要爆发战争的势头啊,二小姐药发飙了!
貌似,好多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还是打算看看二小姐怎么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这位废物三小姐。
他们不约而同的住了嘴,抱起了手臂,整好以暇的好奇宝宝似的看着。
“奥?二姐你这么说,就是不想我走了?”
柳云凡不理周围人满脸的好奇之色,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柳云凤。
最初,柳云凤是与她对视,终究因为她的眼神过于犀利,二小姐败阵了下来。
就在她心底闪过一丝惶恐,惊叹眼前的废物竟有这种眼神时,身后有人托着托盘上来,站在她身后恭敬道:“二小姐,您要的东西拿来了!”
“好!很好!”
柳云凤瞅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方才的慌乱立刻散去,面容姣好的脸上浮现出了阵阵阴险的笑容。
这是她方才吩咐下人专门为柳云凡准备的好东西,接下来,她要好好招待她!
“没错,柳云凡,我们好歹是姐妹,都说这姐妹情深!”
柳云凤忽然笑了起来,原本明亮的眸子一时间竟然浑浊了起来,带上了浓浓的妖邪之色。
“妹妹就是想要尝尝她从来没有喝过的富贵沉香酒而已,我身为姐姐,理应为妹妹创造一个好机会才可啊!正好趁着妹妹来了,我这个姐姐当然要好好招呼一下,以示作为姐姐对妹妹的爱护之情。”
“喔!二姐,您这么‘深情厚谊’,真是让云凡感激不尽呢!”
柳云凡笑的比她还要夸张,恨不得正张嘴咧到了后脑勺。
这个二姐姐的心思,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什么时候能安好心,那她柳云凡倒过来写。
原本拽着轻诺已经走到了门口,可现在必须要回去了。
不回去,实在是对不住她这个好姐姐为她辛辛苦苦设的这个局。
轻诺紧紧咬住了嘴唇,浑身颤抖着却没有再去阻止。
她虽然胆小,但是明白事理。
她看得出,二小姐今日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们,她们根本走不成了。
不过转身的那一刻她已经想好,不管在什么时候,她一定会拼了命的保护小姐。
哪怕是为小姐挡拳头、当刀子也在所不惜!
此时酒楼中所有的人,都看出了浓浓的火药味。
不仅是火药味,还有可能是鲜血四溅,命洒当场。
但是并没有人想要阻止,因为,一来,这是他们想要看的戏;二来,这场汹涌的战火是他们阻挡不了,更没有理由阻挡。
看热闹的人中,也包括在二楼雅间中拿着折扇优雅煽动着墨发的白衣俊朗男子。
他面若璞玉,眸如明星,眉比柳叶,唇似红梅。
带笑的面颊,好似苍山上铺就的葱郁绿意,透过雅间的窗户露出了勃然兴致!
他明丽的视线,火焰般灼灼落在了柳云凡的身上,嘴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大!
渐渐地,他望着柳云凡,那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原来她就是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可是,她怎么会是传说中的废物呢?
看来,这扶月帝国中有太多不识货的人啊!
他真的很好奇,她到底如何化解这场拿命做赌注的赌局呢?
白衣男子手中的折扇慢慢的停顿了下来,因为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这么精彩的戏码,而且这么难得一见的戏码,他当然要好好观看!
一楼桌子前面,柳云凤指指身后仆人端着的托盘上的两个酒杯道:“三妹妹,二姐我今天心情好,想给你一个免费喝上等好酒的机会!”
她一伸手示意,那仆人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便退下去了。
“这是两杯酒,而且还是今日酒楼的主角富贵沉香酒。不过,里面一杯有毒,一杯没毒!正好今天本小姐有兴致,我就赌你的命!我们一人挑一杯喝,这就看你的手气了!”
“姐姐这是在要我的命呢!”
柳云凡冷冷一笑没有立刻答应,眼睛掠过那无色无味的酒水时心底鄙夷不已。
这个柳云凤,竟然敢在她这个药毒天后面前耍毒药,这不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吗?简直不自量力!
她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又道:“这酒中的毒既然是二姐下的,那么你肯定知道哪一杯有毒哪一杯没有毒,况且,你下的毒自己自然有解药,如此一来是不是有失公平呢?二姐这赌局,规则实在不公,是叫人无法接受啊!”
“柳云凡,你少废话!”
柳云凤狠狠的拍上了桌子,“这场赌局,你赌也得赌,不赌也得赌,由不得你说一个‘不’字!”
话闭,她忽然一扬手,后面突然冲出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将轻诺牢牢的拷了起来,任她挣扎半晌只是徒劳。
“柳云凡,麻烦你看清楚现实!”柳云凤指指还在挣扎着马上流出眼泪的轻诺。
“今日你要是不跟我赌,你的丫鬟马上就死。如果你赌,若赢了,我放了她;若输了,我要了你的命,可还是会放了她!”
“啊!小姐,不要管我,你快走啊!轻诺的命不值钱,小姐你快逃命啊!”
轻诺哭着挣扎着,可惜她体力小,根本就是徒劳,没喊几句便让人堵住了嘴巴。
“呵呵!柳云凡,你这个小丫头为了你还真的肯舍命呢!”
柳云凤冷笑了一声,“不过,你真的忍心看着她因为你而死吗?”
柳云凡回望她一眼,突然像是认命般的点点头,“柳云凤,你赢了!我真的不忍心看着身边的人因为受到一丁点儿伤害!我更不忍心看到轻诺因为而死”
她转过脸望向轻诺,给了她一个浅浅的安慰的笑容。
轻诺还在恳求的朝她摇头,可柳云凡没有理会。
她叹口气又道:“二姐,今日我跟你赌!”
说完了她又一个撤步站到了桌子跟前,“二姐你要跟我赌命,在这么不公平的赌博规则面前,看来我今日也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我希望你说到做到,我死了,请你放了轻诺,不要伤害她分毫,放她自由!”
“那是自然!”
柳云凤斜斜的瞅了她一眼,心中已经被完全的自信占满。
只要柳云凡死了,她杀一个丫鬟也没有什么意思,自然会放她。
“你放心,我们的赌局结束,无论怎样我都会放了她!因为,我的目的只是让你跟我赌而已!”
“好!二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柳云凡点点头,神色越发的哀伤,连语气都变成了将死之人的认命。
“不过二姐,我既然答应了跟你赌,便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棺材中,所以,你可不可以满足我这将死之人最后的一个愿望呢?”
柳云凡,你死便死,哪里还这么磨叽!
柳云凤听完这句已经在心底咬牙切齿,但为了让她快点儿跟她赌,她道:“你说,什么愿望?能满足的我才能满足!”
“二姐你一定要先答应我,您也必须要答应我!”柳云凡开始不依不挠。
“柳云凡,你想耍什么花招?如果你——”
柳云凤终于意识到情形不对了,还未等她说完威胁的话,反而听柳云凡威胁道:“二
姐,我这个愿望,关系着你的生死存亡!”
话到此处,她忽然一个箭步冲到了柳云凤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到的声音道:“二姐,你可还记得李陀儿?”
“啊!柳云凡,你——”
柳云凤浑身忽然颤抖了起来,她抬手指着柳云凡,却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李陀儿,这个名字在她的生命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个人,真的关系着他的生死存亡。
这陡然间的逆转让周围的开始摸不着头脑,明明方才是那废物三小姐唯唯诺诺抱着将死的心态了,怎么现在突然惊恐的人变成了整件事的主宰——二小姐柳云凤呢?
大家的兴致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纷纷开始好奇方才废物三小姐究竟附在二小姐耳边说了什么话,竟让这局势发生了惊天逆转?
“二姐,我什么呢?我很好啊!”
柳云凡的声音突然调大了,“反而是你,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呢?”
柳云凤被逼的攥紧了拳头,现在,她真的慌乱了!
一直想杀了这个废物,就是不想她将那件事情说出去,可是今日她竟然能够化被动为主动,在这里借那件事公然威胁她!
“二姐,你不说话,可能还存有侥幸心理!”柳云凡看到她依旧沉默,再次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那声音,慢慢的带上了来着地狱魔鬼的召唤,一点一点刺痛柳云凤震颤的心脏。
“二姐,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撞破了你跟李陀儿的秘密,所以你才将我推进碧波湖中企图杀我灭口!可是,侥幸的是我没有死!所以,在晋宁侯府的时候你一次次的想要杀我,包括今日的这场赌局!
“你害怕,我将你的事情说出去!你害怕你晋宁侯府二小姐的名誉从此毁掉,更害怕你当不成世子妃!所以,我一直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她的声音又阴森了几分。
“可是,二姐啊!你怎么这么没有脑子呢?杀人的时候要把刀磨快了,事先要把行动计划好了,你看看,你杀了我这么多次,你还不是好好的活在这里?而且,比以前活的更加有滋有味!”
“柳云凡,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便会怕了你!”
柳云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绝对不能让柳云凡看出她的紧张害怕!
她们在小声的嘀咕,周围的人却陷入了更加深重的茫然中。
他们变的更静了,就连呼吸都屏住了,企图能够通过空气的震颤获知一些重要新闻。
可惜的很,他们与这两个主角终究在两个世界,他们此时再也介入不到那份他们以为的热闹中去了。
“呵呵!你不怕吗?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所以你不用急着下结论!”
柳云凡冷笑了两声,又压低了声音。
“李陀儿已经走了,你自然不用担心泄露秘密!可是,他走之前却来院中找过我!”
虽然柳云凡一提到那次的事情还觉得心有余悸,但是想到她必须要用它来胜这场赌局,便鼓起勇气继续道:“该说的,他知道的,都已经告诉我了!”
这些话当然是瞎编来片柳云凤的,李陀儿只是给了她一个探求真相的突破口而已,当然不是全部都告诉她了。
“他还留给我了一样东西,有了那样东西,如果有一天我揭发你,所有人都会相信!”
她的口气森然,她们身体靠的很近,她甚至听到了眼前这个一直嚣张跋扈的二姐浑身颤抖,哆嗦牙齿的声音。
柳云凡满意的在心底笑了,这就是她的目的,这就是她的反击。
她说的那所谓的留的东西当然也是假的,而当日李陀儿留给她的东西唯有后怕而已,哪里有什么证明柳云凤大逆不道的证据?
反正柳云凡向来是个无耻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坑蒙拐骗她啥都干!
“什么东西?”
柳云凤果真惊恐不已,一开始她以为李陀儿真的只是一个好女.色的驼背丑瘸子,可是在后相处时,她越发觉得他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尤其时他们最后一次相会,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话语,那里面都带着令她恐惧的东西。
那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她不知道里面住着什么东西,但是能够感受得到里面是一些令她恐惧万分的东西。
或许有朝一日,它们会突然从里面涌出来,将她狠狠包围践踏,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
似乎,今日柳云凡的话真的将它们勾出来了。她恐惧的颤抖着身子,几乎就要站不稳。
“什么东西我会告诉你吗?”
柳云凡轻蔑的一笑,这茬儿是她自己自作孽挑起来的,那么她柳云凡就成全她,给她一个精彩绝伦的结局。
如今,乾坤真的由此逆转,柳云凡彻彻底底的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而且,这已经不是她高傲的二姐用丫鬟的性命去要
挟她了,而是她在用二姐自己的性命来要挟她自己!
“不过二姐,我可以让你知道!”她的嘴角勾出了一抹森然的微笑,“我知道《凤凰引》。”
“什么?”柳云凤听闻差点儿瘫倒在了地上。
《凤凰引》……
《凤凰引》是风啸辰渊大陆的绝密,可是这个废物居然知道,柳云凤脸上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流淌。
没有比此刻更让她后悔了!
一定是李陀儿,一定是李陀儿说的!
她记得那是某一次,她因为一时兴致不小心说漏了嘴,将《凤凰引》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没想到他临走之前居然出卖了她!
她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怎么不把李陀儿神不知鬼不觉的灭口?
那样,就不用到了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也再无任何意义!
“二姐,你也不用纠结!而我,今天想给你这个杀了我永绝后患的机会!”
说完了这些话,柳云凡终于换上了正常的声音,“这赌局,我既然已经答应赌,就一定会陪你赌到底!”
周围的人长舒了一口气,她们总算要将话说出来让他们大家伙听见了,现在他们还停留在好奇这废物三小姐究竟要二小姐满足什么愿望上面呢!
“我还是那句话,要你满足我一个愿望!”柳云凡又笑道。
不过现在,她已经充满了百分百的底气。
因为她断定,柳云凤一定会答应她的。
她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绝对不会懂得什么叫做“进退”,什么叫做“见好就收”,什么叫做“审时度势”。
这种赌博的伎俩她也不是没有玩过,上次在来金赌坊跟天下第一女神赌开赌局的时候,花招她已经耍过了!
虽说那次不是靠她自己的本领胜出,但至少她是获胜了,所以她坚信,这一次她一样可以胜出。
“好,我答应你!”
柳云凤狠狠的甩掉了脸上马上要滚落进颈项中的汗珠,“你说吧,什么愿望?”
她果真还是如柳云凡料想的那般,天真的认为她还有机会在这场赌局中杀了柳云凡;天真的以为,她的毒酒一定能够让柳云凡永远湮灭在风啸辰渊大陆。
她根本一点儿都体会不到,柳云凡说了那么多话,每句都在暗示她——
她这个三妹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废物了!她已经变得强大,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崭新的强者。
“二姐,你的酒我不会动,但是,我只希望这场赌局我们可以赌的公平些!”
柳云凡突然转过脸看向周围的人群,“大家是不是也觉得,赌博规则公平些,一切交给运气比较好呢?”
号召大家认可“赌博规则公平”这一点,柳云凡其实又开始无耻横行了!
上次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节,她在东方弗离的帮助下耍手段赢了,这何谈什么规则公平?
而这一次,为了她的小命着想,她又开始大言不惭的谈什么规则公平!
这要是呆呆姑娘在场,指定又要捂着眼珠子没脸见人了——它脸太大,爪子太小,只能捂住眼珠子不去看别人喽!
所有人都是一愣,直到角落中喊处了一声“没错,赌博应该规则公平!”大家才纷纷点头道:“应该规则公平!”
柳云凤脸已经变成了个猪肝色,短短时间,她已经经历了从洋洋得意到恐惧无边的正负反差,她几乎变成了没有思想的玩偶。
本来,她还能靠着那一点点仅存的念想支撑着没有倒下。
但柳云凡这“规则公平”一出,她彻彻底底感受到自己已经陷入了完全的劣势之中——她再无反败为胜的机会!
众人附和之际,柳云凡顺着第一声看去,正好看到了那位高大威猛的店小二扒着栏杆朝她憨憨的笑着。
她刚要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笑容,怎料一个肥肿的身躯挡住了他的视线——那是酒楼老板扭动着身躯走到了小二哥的跟前。
他扬起了巴掌就朝他打了下去,“你这个没长进的东西,话能随便答应吗?”
小二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手捂住头,任凭酒楼老板厚实的拳头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手上跟头上。
看到这一幕,柳云凡那小宇宙蹭一下爆发了,她差点儿想跑过去替那小二哥将酒楼老板胖揍一顿,可又想到现在应该先收拾柳云凤,这件事等完了再进行。
所以,她暂时压下怒火看向柳云凤,“二姐,今天的赌局还用你的酒,只是,我需要稍作改动让它公平一些!”
她的话一出,周围寂静了下来,就连那酒楼老板也停止了殴打小二哥,也跑过来看这场“究竟谁喝毒酒”的赌局。
她两手拿起桌上先前小二哥送过来给她与轻诺喝的那两杯酒,左手中的酒杯狠狠往后一扬。
“哗啦!”那酒水一点不落的落进了身材肥肿的
酒楼老板的口中。
“啊!你——啊!”
酒楼老板还未上前,紧接着便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吼叫声——
方才被柳云凡泼了酒,酒楼老板刚要上前抡起巴掌打她,柳云凡马上将右手中的酒杯再次朝他一扬,那清冽的酒水一滴不剩的射进了他的眼睛中。
这酒水进了眼睛,够他辣一会儿了!
几乎同一时间,酒楼老板捂着眼睛,清澈的水滴从指缝中流出来,不知道是酒水还是泪水。
他一路嗷嚎着、嘶吼着、跌撞着冲进了厨房找水洗脸去了。
这突然一幕,着实惊吓了在场所有的人,他们愣愣的,静静的杵着。
谁都料想不到,这传言中的废物三小姐何时变得这般厉害?简直彪悍的令他们瞠目结舌!
他们更不解的是,为何三小姐会跟酒楼老板过不去呢?
这个原因只有柳云凡自己知道,她是为了给方才挨打的小二哥报仇。
倒完了这两杯酒,她又将柳云凤拿来的两杯酒分别倒进空杯中,又马上以周围人看不清楚的速度将两杯位置打乱。
眼花缭乱中,在无人分的清楚,之前的两杯酒各自究竟是哪一杯!
“二姐,请吧!我们一人喝一杯!”
她递给柳云凤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到她脸色陡然间变得更加惨淡的时候,她的笑意更深了。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其实就是在逼她,将她逼上绝境,逼上悬崖的边缘,逼上人生的尽头!
柳云凡如此的做法,是做了这么一番考虑。
她那个蛇蝎心肠的二姐端来的两杯酒究竟哪一杯有毒她自己一定清楚!
酒中有毒不外乎两种可能,而她也做了两种假设:
第一,一杯有毒而另一杯没有毒。
若是想要用这种方式保证她中毒的话,柳云凤一定要知晓究竟哪一杯是有毒的!所以,杯子上面一定要有标记。
冲这一点,她做出了换酒杯的举动要求“规则公平”。
如今看到柳云凤这更加惶恐的神色,她已经断定柳云凤是确实只在一杯酒中下了毒。
当在最初设想的时候,她将这个二姐姐智商太高了些——她还想到柳云凤会不会在两杯中都下了毒。
只要保证她柳云凡喝了其中任何一杯都必死无疑。
这样看来,柳云凤确实没有那个头脑,也没有那个胆量。
她想杀了柳云凡却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将这场赌局的胜券变得大一些。
只是,这在两杯酒中都下毒的方式她这个二姐姐蠢笨的没有想到,可是柳云凡却运用的如鱼得水——方才在调换酒杯的时候,她在两杯酒里面加了点儿东西。
“你——”柳云凤颤抖着指着两杯酒,声音几乎不成腔调。
方才的有毒药的那酒,她在杯子上做了标志,可现在被柳云凡一打乱顺序,她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二姐,现在我们谁都不知道这哪杯酒里面有毒!所以,你我各有五成的把握是死还是活,就是要看看老天会更眷顾我们两个人其中哪一个呢?”她笑着继续道。
“好!这赌局,真是精彩!”
二楼雅间中,陡然间传出真嘹亮的男音,带着盎然的兴致,也带着无边的赞赏。
随即“嗖”的一声,那白衣身影忽然翻过楼梯,一跃而下,站在了人群之中。
88.088柳云凤被整惨了(一更)
那人雪白长衫,满身流光,宛若九天之仙,飘然入世,彷如苍松之姿,岿然长立。
刹那间,风华之色将酒楼中晦暗之色照耀的亮亮堂堂;弹指内,绰约情态落寞了整片喧嚣热闹褴。
这骤然巨变的气氛,令柳云凡慌忙挪移了视线。
眼前,明眸皓齿,面若朗玉的男子正笑眯眯的望着她,竟是满脸的赞赏。
这个说陌生又不陌生;说可怕又不可怕的男人,他们见过几次了呢?
第一次,她自山上冲下去,做了一次见义勇为的好女子,却被他有意无意的风扇的落荒而逃。
第二次,他在晋宁侯府同她的有着不老传奇的爹爹喝茶赏花,她躲在暗处静静观看,可惜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一次,他又出现了。
还出现的这般惊天动地,这般惊诧世人。
不过,他出现想干嘛鲎?
柳云凡望着她,漂亮的眸子滑稽的瞪了起来。
“姑娘,好久不见!”
凌夜风笑着摇着扇子,那扇子的风缓缓地飘上了柳云凡的脸颊。
这次,那风是温柔而含蓄的,温柔的像是春天的微风,含蓄的像是冬日的阳光。
柳云凡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询问的望着他。
“喔!是这样!”
凌夜风好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摇着扇子望向了四周,看似是在向周围的人说话,实际上只是说给柳云凡听。
“这场赌局,本王就在这里给做个裁判!大家没有异议吧,生死,听天由命!”
说完了,凌夜风笑眯眯的收起了折扇,嘴角滑落巧妙而又传神的弧度。
柳云凡蹙起了眉头,这个凌夜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这个时候跑来给她们做裁判。
胜负分明,哪里还需要什么裁判?
“啊!”
酒楼中一楼二楼所有人听完凌夜风的话全是一愣,接着像是大彻大悟般的点点头。
他们忽然想起,酒楼老板之前就说过,在聚香酒楼十周年庆典的日子,这二楼的雅间中正巧来了一位传奇的大人物,
正是扶月帝国的邻国东陵国的夜王爷凌夜风。
如今,他自己自称本王,而且还是从二楼的雅间中下来的,看来就是这位了。
众人打量了他许久,又像是伯乐赏识人才那般点点头,大抵是觉得,如此这般的风姿,果然是东陵国的传奇夜王爷的风采!
“王爷做裁判,自然是公平的!”
“是啊!没错……”
“没错……公平!”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大家纷纷点头附和。
柳云凡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这个人原来是东陵国的王爷。
这便解释了之前他为何会从那个方向经过古晋城坟岗之下的山坡路,那里正是东陵国的方向。
她记得他曾经去过晋宁侯府找侯爷,倒是不知道去所谓何事。
今日又这么“好心”出现在这里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要给他们当裁判!
如今的胜负几乎已定,如何用的着他?
还有,不久前在古晋城坟岗下面,她可是记得他拿着扇子差点儿将她扇飞。
在这场赌局快要结束的时候冒出来,如果说他的目的,恐怕他跟本就是在刷存在感嘛!
“喔,那就有劳王爷了!”
柳云凡微微抱拳,人家好歹是个王爷,何况这里的人也只有她自己晓得他是在刷存在感,。
所以,这个大面子她柳云凡给了。
她笑了半晌又望向这里另一位主角——她的二姐姐柳云凤。
她早就吓的失了颜色,方才又听闻夜王爷要做裁判,此刻她的娇嫩的脸就更看不得了!
“二姐,我随便拿一杯,剩下的一杯算你的!你自己非要的选择的路,总要走下去的,哪怕是跪着也要走下去。”
柳云凡忽然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二姐,请吧!”
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她朝柳云凤示意一下。
她可不打算放过她,既然人家先选择的,她总要逼着人家讲结果承担下去嘛!
这就是她柳云凡一贯的作风,不值得宽容的人,本身就不需要宽容。
柳云凤哆哆嗦嗦的端起酒杯,却没有往嘴里面送的意思,柳云凡也没有催。
这二姐姐的心思她明白,她就是等着看看自己喝了那杯酒会不会中毒身亡再说。
约莫着半盏茶之后,柳云凡才笑的一脸无害道:“二姐,你看我现在没事!好像你那杯是有毒的哎!行了,你快喝吧!你自己好不容易下的毒药,可不能浪费了!”
柳云凤踉跄了一步,绝望油然而生,果然上天不眷顾她。
好像,自从柳云凡从碧波湖回来之后,上天就再也不眷
顾她们的。
她们晋宁侯府所有人,包括娘亲、哥哥、姐姐、还有下人们,全部都再也得不到上天的眷顾了——
因为他们从此之后再也没能够从柳云凡身上讨到过一丝一毫的甜头与快意,反而处处碰壁,处处倒霉。
好像从碧波湖回来的柳云凡变成了让他们没有好日子过的邪祟!
“啊!不,我不喝!”
柳云凤狠狠摇头,端着酒杯的手颤抖了起来。
“怎么能不喝?这是你的酒,你当然我喝!”
柳云凡冷哼一声,“你不喝不行啊,方才二姐您没有看到吗?我已经先干为敬了!再者,王爷可是在这里作证呢!”
她扭头看向凌夜风,“王爷,您说我这位亲爱的二姐姐的酒究竟要不要喝呢?”
“这个,于情于理,当然要喝!”
凌夜风肯定的点点头,摇着扇子望向柳云凤,道:“二小姐,本王既然是裁判,自然是要维护公平!您现在还是将它喝了吧!”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这个赌局还是对二小姐有利的!既然毒是二小姐放的,这解药您自然也有。大不了喝完了之后再服用解药,这样也算是一言九鼎之人,也不算违背游戏规则!”
“啊!不,不!我不喝!我不喝!”
柳云凤哆嗦着摇着头,疯了似的狠狠的将手中的酒杯砸了出去。
它漫过人群,直直摔到了酒楼的墙上,碎片瞬间铺落了一地,狰狞而又恐惧。
她怎么可能会喝呢?
这次是铁定要柳云凡中毒身亡,虽然不是立刻死,但是只要她拖延住时间,让她没有机会找解药便会了结一枚眼中钉,所以,她怎么可能将解药带在身上?
既然解药都没有带在身上,她怎么可能会去喝那杯掺了毒药的酒?
况且,就算是身上有解药她也不会喝的,因为她从来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可柳云凤终究不会知道,她不喝这杯酒,才是个麻烦事儿啊!
“不不,我不喝……”
她抱着头痛哭着跪在了地上。
“二姐,你不喝也可以,你输了,那么可以把丫鬟还给我了吧!”
她不等柳云凤答话,也不需要等,因为此时她的二姐早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她早就沉浸在了属于自己的悲伤之中。
柳云凡猛地扭头看向那两个抓着轻诺的仆人,吼道:“你们是傻子?还不赶快放人?”
“啊!是是是,三小姐!”
两仆人赶忙放开抓着轻诺的手,小丫头一得到自由,赶忙哭着跑过来抱住柳云凡,激动的声音都断断续续,“小姐……您好厉害!轻诺,从来没有见过小姐这么霸气!”
柳云凡拍拍她,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这次,她们完胜!
“啪啪啪!”
凌夜风忽然笑着拍拍手,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又道:“如今,胜负已分,大家有没有觉得,这位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是个宽宏大量之人呢?”
“是,夜王爷说的对!”
周围的墙头草们开始倒向胜利者这边了。
柳云凡扭头眼神怪异的看着凌夜风,这个夜王,今日是来拍他马屁的吗?
堂堂一个王爷,做出这般举动倒是足够逗比。
又联想到不久前,这位夜王爷为了寻求刺激,居然跟自己的车夫调换衣服调换身份,也是让人醉了!
但是醉归醉,柳云凡还是清楚的紧,这位逗比王爷一定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他跟那只狐狸也不一样,那狐狸是外表温柔内心深沉,那是一眼就叫人看出来的深沉。
但是这位夜王爷,他外表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逗比样子,而那份深沉只能细细琢磨才能体会到。
就像他扇扇子的时候,脸上笑的一脸无害,还有些许呆傻,可是扇出的扇风却是加了内力,还是有目的的内力!
这证明什么?
证明他当时是想活跃,头脑精明。
哎,等等!
柳云凡倒吸一口冷气,她现在这是什么毛病?
怎么见到一个男人就想到那只狐狸?怎么一评价别的男人她就要跟那只狐狸做比较呢?
真是见鬼了!
“喔,今日真是多谢夜王爷给了云凡这么一个权威的肯定!”
整理好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柳云凡才皮笑肉不笑的跟凌夜风道。
“哎,不客气,不客气!维护公平正义自是本王义不容辞的责任!”
凌夜风露出优雅的笑容,同时将扇子铺在胸前微微点头。
“王爷真是客气了!”柳云凡摆摆手,接着拉过轻诺,“王爷,我们先告辞了!”
“哎,三小姐等一下!”
凌夜风一伸手,却没能挽留住柳云凡哪怕一个回眸一笑
。
他匆忙转身冲着楼上雅间门口的侍卫道:“凌钟,维持一下酒楼的秩序!本王有事做!”
话说完,他雪白的身体“嗖”的一声不见了踪迹。
二楼上的凌钟听得云里雾里,这酒楼里的秩序自有老板派人维持,何时轮到他呢?
他迷惑的摇摇头,但是自家王爷吩咐事情一定有他自己的考虑,一定是正确的。
更何况,他家王爷内心跟外表完全是个不同的人,但只要服从命令一定没有错!
这凌钟,也就是当初与凌夜风调换衣服身份的车夫。
别看他长得粗犷,高大威猛,一脸憨厚的愚钝模样,但是功夫却是极好,是凌夜风的得意助手。
柳云凡踏出了酒楼,心情舒畅至极。这心情一好,居然看着烈日都是那般美好。
本来是来大口品酒大口吃肉的,不曾想到中途遇到了一个搅屎棍子,不过,还好她将那搅屎棍子整的下场凄惨。
她料想,柳云凤以后再想针对她,一定得要掂量掂量了。
方才的事情对柳云凤来说,可不是落水被蚂蝗咬这么简单了。
她摸摸嘴角,带会儿,酒楼中一定会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幻想马上发生的一幕,柳云凡便禁不住在心底奸笑。
敢惹她?真是活得太滋润了。
“三小姐,等一下,等一下!”
身后气喘吁吁的声音惊得柳云凡住了步子转身。
凌夜风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似乎很累的样子。
柳云凡咬着嘴唇摇头,这位夜王爷还真是天生演戏的好料,这么高强的武艺怎么会跑几步就气喘吁吁?
她不得不再次认定,这个人又是在刷存在感了。
他不在东陵国兼职当戏子只当皇室的王爷,实在是屈才了!
等了片刻,他终于走到了柳云凡的跟前,还在大喘着气。
“三小姐,本王还想跟三小姐好好聊聊天,报答小姐上次的救命之恩呢!你怎么能这么快就走了?本王还想好好请小姐在酒楼中好吃好喝一顿呢!”
他喘着粗气,擦着汗珠,笑的有些憨实。
“酒我已经喝足了,在此真是谢谢夜王爷了!”
柳云凡俯身很是庄严肃穆的行了一个大礼,起身时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变成了一种近乎抓狂的无奈,因为她实在是演不下去了。
“我说夜王爷,麻烦您不要总是这么会装好不好?从酒楼到这里不过是几步远,您用的着这么气喘吁吁吗?还有,我们要做个豪爽的人,您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您老大驾跟来究竟是做啥子哩?”
“奥,好!”
就好像是一个控制表情的开关被突然关上了,叶凌风脸上那种呆傻的笑立刻被掩藏而去,换上的是一副笑眯眯地充满玩味意味的神色。
他“唰”的打开了折扇,慢慢的摇着,那轻微的风再次刮向了柳云凡。
但这次也不是刺骨的,而是舒适的,属于可以对抗炎炎烈日的微凉舒爽的清风。
“那本王就直说了!”
他依旧笑着,一双眸子清澈的眸子染上了淡淡的的涟漪,“一杯酒都没有喝,怎么叫做喝足了呢?”
“嗯?”
柳云凡一怔,果然,这个夜王爷真是火眼金睛啊!他居然什么都看出来了。
跟柳云凤的赌局中,她选的那一杯酒确实没有喝,因为那酒有毒。
她在酒杯扬起来的时候,便将里面的酒不动声色的倒掉了。
她没有喝酒,自然没有中毒,所以后面的话只是骗柳云凤而已。
“你这么着急离开,应该是想远离待会儿可能让人招架不住的混乱场面吧!”凌夜风摇着扇子,再次一针见血道。
“你说的不错!或许,那场混乱现在已经开始了!”柳云凡收起了笑嘻嘻的神色,表情认真地回答。
这个凌夜风,柳云凡曾经听说过,是东陵国中响当当的人物。
几年前,他曾经帮助自己的父皇平定了一场叛乱,可是却主动放弃了太子之位,将其让给了哥哥,而他自己却对外说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好好游历东陵国的大好河山。
柳云凡眯眯眼睛,看来,这夜王爷已经将他们东陵国游历完了,所以现在跑到了扶月帝国来了!
也是,扶月帝国是南碣五国中最大也是最强盛的国家,想来这里游历也是可以说的过去的。
只是,他真的是来游历的吗?
游历只需要看热闹便好了,还用得着跟她演戏?用得着专门跑来跟她探求她耍人的伎俩吗?
她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可惜,对面的人一脸镇定,眼中更无丝毫波澜,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他一定是跑来刷存在感,柳云凡最后下了这个
定论!
“夜王爷真是厉害,这些竟然都能看透啊!”
她叹了口气,忽然换上一脸的忧伤,内心也看着无比纠结。
“那我下次一定得注意了,这伎俩一定要耍的有水平些,要不然岂不是被你白白看了笑话!”
“不会,三小姐这伎俩耍的很完美,本王若不是多看了几眼,恐怕也不会看透!”
许是觉得扇的差不多了,凌夜风收起了折扇,却突然一挥手,身旁一间简单的茅草屋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忽的飞了过来,正好将他们两人罩在了里面。
刹那间,属于清凉树荫的舒适凉气瞬间将他们包围。
柳云凡看了一眼周围的草棚子,瘪瘪嘴,看来他是想聊好久了。不过,还算是个体贴的男人,知道今个儿天热!
“我只是好奇,你不动声色的挥袖子,究竟给你二姐下的什么毒药惩罚她?”凌夜风笑着又问。
“其实不是什么高明的毒药!”
柳云凡抬手,捏住了眼前草棚子上的一颗草芥,“就是待会儿让她疯狂一点儿,顶多就是见人便咬,不见血不收嘴,不咬掉块肉不撒口!”
她顿了顿又道:“谁让那些看热闹的人也这般令人讨厌,我就是想借着我那个可爱的二姐之手惩治一下那群整日搜罗八卦新闻的长舌头的人而已!”
凌夜风挑挑眉,叹息道:“那本王岂不是犯了一个大错?”
“什么?”柳云凡疑惑道。
“有一点我真是看走眼了!”
他再次叹着气,“我想到的是你下的毒可能是让她浑身剧痛的毒药,只怕他到时候在地上打滚,便好心让我的车夫维持秩序,现在可好,我好像给了他一个非常艰巨而又艰难的任务!”
凌夜风点着头,似乎在考量着什么,突然又问:“你那个毒药不会像疯狗病似的吧,人被染病的人咬一口便会得病?”
“哎?这个想法不错!”柳云凡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沉浸在了自己的宏伟大业中。
她想,她应该回去研究一下,研制出这样的药来,让它药效短些,以后谁要是得罪她,直接让他们全家都得病!
“三小姐!”
凌夜风询问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想让你二姐中毒,还是不想让她中毒?如果不想她中毒,为何将毒药洒在她身上?如果想让她中毒,为何在两杯酒中全部放上解药?”
“你问这个问题嘛!”
柳云凡纠结的抱住了手臂。
“我只是给她一个可以不中毒的机会而已,可惜证实她根本不配拥有!所以,最终是我就是想她中毒受到教训!”
今日赌局中,柳云凡调换酒杯,只是为了混淆柳云凤的视线而已。
而且,在靠近她的时候,她已经将毒药洒在了她的身上,药效发挥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出门一定要带好各式各样的毒药防身。
当初证实了柳云凤确实只往一杯酒中下毒,也是冲着她的愚笨这一小小的“优点”,她给了柳云凤一个机会不受惩罚——
就是选酒的时候她悄悄从每个杯子中挑了一点儿酒,因而早就发现了哪杯酒有毒,哪杯酒没有毒。
而她,恰恰拿起的是那杯有毒的酒。她装模作样的喝完,实际上是将毒酒倒掉了,没有喝毒酒,她当然没有中毒。
这么做就是为了麻痹柳云凤,让她恐惧害怕,并认定她自己手中的那杯酒是有毒的。
如果,柳云凤是愿赌服输的人,喝下手中那杯她认为有毒实际上没有毒还混有解她身上毒药的解药,那她便不会中毒受罪了。
但是,她是个心肠歹毒而且胆小怕死的人,不敢喝那杯酒,解药吃不到就只能在酒楼中疯狂撒泼。
说到底,柳云凡对她的心理拿捏的很准确。
所以,她才说柳云凤不配拥有得到别人宽容的机会,说自己希望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好好!三小姐!”凌夜风拍拍手,“三小姐果然是聪慧啊!”
垂眸的那一刻,他缓缓地勾起了嘴唇,心中的思量,正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
看来,那传说的中的关于南碣北暝,以及风啸辰渊大陆的璇玑福女之说,确实是真的,而他如今已经亲眼见过。
或许,那个迷茫,那个心愿,那个藏身于心底的谜团,就要开启那条化解之路。
传言真,却是风云起;骤雨歇,又是阴谋时!
所有人,都开始为这场真正的探险步入准备中。
主角柳云凡也正在一步步的陷入那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只可惜,这漩涡的能量还不够巨大,她丝毫觉察不到。
一整日闷热的天气终于给古晋城带来了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整座城昏暗了下来,夹杂着摧枯拉朽的风,像极了在掩饰掉一切假象与
真实。
在这轰轰隆隆的声音掩饰一切之前,古晋城的大街小巷中都充斥着这样三个流言。
第一个,说晋宁侯府中出了一个大笑话,二小姐柳云凤与三小姐柳云凡公然在聚香酒楼设赌局,简直一家人仇视一家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窝里横。
对于这种说法,侯爷柳贺根本就毫不在乎,什么晋宁侯府的声誉,什么立足古晋城的名声,这些他通通不在乎。
他在意的,只是璇玑福女越来越凶悍的外表,越来越强大的真实,以及越来越将一切推向他所期望的终点。
第二个,说向来懦弱的三小姐柳云凡居然真的脱胎换骨了,当初怒斥世子爷,一纸休书砸脸上也不是因为她疯癫,而是她真的变得不甘人欺了。
那场赌局最后的结果,二小姐惨败,三小姐大获全胜,领着自己的丫鬟昂首阔步的离开了聚香酒楼。
第三个,也是大家最为津津乐道的一个。就是二小姐柳云凤在输了赌局之后,居然在聚香酒楼发起了疯。拿着鞭子到处乱甩,见了人便咬,酒楼的胖老板被她硬生生撕下了一块肉。
倒霉的不止这老板,还有好些无辜的看热闹的百姓,都是挂着伤走的。就连定定大名的东陵国夜王爷的侍卫都没能幸免,胳膊上也让二小姐咬出了牙印儿。
最后,还是晋宁侯府的大公子柳云飞听闻这事儿,带着一匹人将二小姐打晕了带回家去。
他们离开后不久,上空竟然风云巨变。
太阳才刚刚偏西而已,可是古晋城却陷入了一片黑夜之中。
冥冥中,真的让人觉得,这场雷声轰鸣的大雨,是不是真的要带来些什么了呢?
前路,其实依然未知。
这暴雨,来的急,去的也快。
当雷声过去,晴天也便跟着来了。
地上的水因为来不及渗进泥土,还在哗哗的流淌向远方,遇到坑洼的地方,它们便停下等待着下一波,当把坑洼的地方填充满了,它们再成群结队的赶往下一处。
小院中,树木歪歪斜斜,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地上落叶一片,还是嫩绿的新叶,树枝上还挂着那些坚强的绿色,不过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挺拔。
它们像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孩子,耷拉着脑袋,紧锁着身上,上面还有一滴滴清凉的雨水滴落。
石头堆砌的小路,在雨水冲刷之后焕然一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之气,好像这场暴雨洗掉了太多的污浊,将好多清新美好暴露了出来。
就好像曾经懦弱不堪的柳云凡,也在这场暴雨过后,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大家心中脱胎换骨的彪悍女子。
只有她自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推着她往不知路线的前途上面走,可是当她转身的时候,又觉得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着她往前走。
她说不上为什么,甚至不能够准确的表述出这种微妙真实的感觉究竟驱使着她走向哪个方向。
从聚香酒楼回来之后,轻诺似乎健谈了好多。
就算是雨声嗒嗒,雷声鸣鸣,都未能挡住她说个不停的话。
她当然不是跟柳云凡说话,而是更错过那场好戏的呆呆姑娘描绘当时自己小姐赌博时候的情形。
她讲的绘声绘色,惊险处让人悬心;平淡处吊人胃口;生动处又让人迷茫荡气回肠。
一边讲着,她加上了自己对小姐满满的崇拜;也是这一刻,轻诺突然明白,其实自家小姐才是这晋宁侯府最厉害的角色,只是这么多年来她不屑于跟其他人一般见识而已!
小丫鬟单纯的想,单纯的理解,单纯的崇拜,单纯的爱护,此刻的她,也只会用这份单纯表达内心或是激动澎湃,或是感激涕零的心情。
肥黑球呆呆听得那叫一个全身投入啊!
轻诺越说,它越觉得后悔了。
它就不应该去找东方小白,不但没有找到,反而被大雨淋成了落汤球,弄得浑身湿答答的难受不已。
它应该跟着主子一起去的,或许那个时候它可以在适当时候冲出去,在柳云凤那个贱人身上狠狠的咬上一口,以解这么多年的心头之恨!
只是这世上只有卖吃了没机会后悔的药,却没有卖治疗后悔的药。
因而肥黑球呆呆告诫自己,下次主子再出门,它一定好跟着,它要做一位英勇的护花使者,守住在主子的左右。
它这么想就是给自己扣高帽子了,主子那么多本领,尤其是下毒手段,每次出门,那袖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毒药,碰上找差的人,这一剂毒药下去,那人还不得死翘翘?
依着主子的本事,保护自己没问题,在多保护一只肥黑球也没有问题。
至此,呆呆姑娘对自己的不靠谱的未婚夫又埋怨了些,居然这么多天都找不到它,更别指望它会在关键时刻护它周全。
因而它更加赞同主子的话——男人
有时候是靠不住的,靠自己才是真理。
傍晚时分,晋宁侯府吵吵闹闹的。
一位白胡须老头在柳云飞、柳云婷以及众仆人的簇拥下进来了。
这老头一身道士服,后背上面画着一副大大的八卦图案。他手中拿着一把拂尘,一边走路一边甩着,还时不时的捋着长长的胡须,样子好不神气。
这老头,就是那位供平民求药的神丹宫的无上老君。柳云飞请他前来为二妹妹柳云凤看病。
她自从上午被抬回来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醒。那会儿一直下着暴雨没法去神丹宫请人,如今雨停了,他立刻便派人将无上老君接了过来。
柳云飞恭敬的一边为他引路一边道:“老君大人,舍妹今天不知得了什么病,居然疯癫着到处咬人,我派人将她打晕了带回来,可是到现在都没有醒!”
无上老君点点头,“大公子不必担心,待老道前去看看,一定尽全力保二小姐无恙!”
这聚香楼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遍整个古晋城,所以他是早就有耳闻了。根据传言中二小姐的症状,疯癫着见人便咬,他推测要么是真的精神崩溃以至突然间的疯癫,再者就是被人下毒,暂时性的出现疯癫的状态。
对于前者,算是比较难治疗的;但后者则好说,只要找出中的是什么毒,对症下药就好了。
无上老君在柳云飞的引领下进了柳云凤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一头蓬乱的头发,脸上的妆容已经没有了,显然是经清洗过了。
此时,她脸色苍白,看上去了无生气,就连呼吸都微弱的很。
这无上老君虽是炼丹药的,但也算是半个大夫,这医者“望闻问切”他还是应用得手法自如。
看了半晌,把完了脉,无上老君自信的点着头捋着胡须道:“大公子不必着急,二小姐其实已经没有大碍。她确实是中了毒,可是这毒早已经解了!”
“老君这话是何意?”柳云飞不解道。
“大公子,正所谓物极必反。”无上老君扬起了拂尘。
“二小姐是因为中毒,所以才会出现癫狂的症状。可是,当那毒攻入全身之际,也是人完全失去理智之时。二小姐今日那般疯狂的撕咬,其实更是一个散毒的过程!那些毒气,实际上已经被她排的差不多了!”
“老君,不是我不信你的话!只是舍妹如今还在昏迷,甚至呼吸都那么微弱,实在是不像毒已经解开的样子啊!”
“哎!大公子此言差矣!”无上老君摇摇头,长长的胡须也跟着颤抖了几下。
“本老君说二小姐的毒已经解了,是说那毒已经离开了全身各处,现在化成了一块没有用的淤血堵塞在小姐的喉中,只要将那淤血逼出,二小姐立刻便会醒来!”
他说完,突然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牛皮,打开之后,里面竟是长短不一的银针。
他用从另一个袖中拿出了一盏灯,点燃之后将取出一根中号的银针放在上面烧了一下。
最后将银针一点一点的刺进柳云凤颈项间的一个穴道。
随着银针的慢慢刺入,床上的人脸色开始发生了变化,由方才的苍白之色开始有了血色。
而她暴露的皮肤上面的血管,也渐渐诡异的涌动着,先是鼓出了皮肤,接着又像是捉迷藏一般隐藏起来,再起来,在隐藏。
终于——
“噗!”柳云凤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狠狠的吐出了一口黑血。
“啊!二妹妹,你醒了!”柳云婷赶忙过去扶住她,“妹妹,你觉得怎么样了?”
柳云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原本无神的眸子渐渐开始聚焦,开始清晰,当她看到身边坐着的柳云婷时,忽然激动的伸出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嘶吼:“柳云凡,我要杀了你!”
“啊,妹妹——”柳云婷没料到她突然会疯狂,愣是被她狠狠掐住,口中说不出话,双手更是掰不开脖子上的魔爪。
直到她脸上青筋暴起,呈现诡异的血红,站在一旁的柳云飞才反应过来,赶忙伸手去扳柳云凤的手,“二妹妹,你看清楚她是你大姐,不是那个废物!”
那只手还是仅仅的掐着,柳云凤听不进任何话去,她猩红着双目,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眼前的人是那个令她恐惧的魔鬼,她要掐死她,一定要掐死她……
正在这危机关头,无上老君倏地飞腾过来,扬起手中的牛皮又拿出了几根银针。
“唰唰!”
银针飞上了柳云凤双手的穴道以及颈项的穴道,她方才一刻还瞪大的眸子陡然间闭上,双手骤然失力,身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的倒在了床上。
“咳咳咳……”
那双魔爪拿开,柳云凤猛地抱住了脖子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方才发疯的柳云凤,简直差点儿要了她的命!
“老君,我二妹妹怎么会这样?”柳云飞又焦急的询问。
“大公子,二小姐恐怕这是心病啊!”
无上老君叹了口气,“她内心有一股巨大的仇恨,一时间还没能够适应。方才,她的梦里一定将几天发生的事情会放了一遍又一遍,所以刚醒来的时候,她还心情太过激动,无法看清楚眼前的事实!”
“老君可有方法治疗二妹妹这激动的情绪?”柳云飞又问。
“这个大公子放心,方才我点了二小姐几个穴道,可以帮助她安神。再让她睡一会儿,等她自己醒来的话时候便好了!”
“奥,如此甚好!今日多谢老君救了舍妹一命!”柳云飞抱拳感谢,抬头时忽然又道:“老君,不知现在可否借一步说话?我们去客厅!”
“好!”无上老君点头,“正好本老君也想请教大公子一件事!”
柳云飞支开了丫鬟仆人,将无上老君带到了客厅坐下之后才神神秘秘道:“老君,云飞其实还有一事相寻,希望老君能够为我解惑!”
“大公子请讲!”
“老君已经知道今日我二妹妹的遭遇了!”柳云飞神色忽而哀伤起来,“她是跟我那个三妹妹设了一场开玩笑的赌局,可是没有想到会被整的这么凄惨!哎!”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其实不止是这些,自从我那个废物三妹妹跳碧波湖没死成,她回来之后就好像带回了了一个瘟神。我们晋宁侯府总会发生一些很诡异的事情!”
“诡异的事情?”无上老君兴致越发的浓烈,“大公子可否详细讲讲,究竟是什么事情诡异?”
89.089遭陷害(二更)
“奥,是这样的!”
柳云飞端起了桌上的茶,呷了一口继续道:“老君应该知道,我们晋宁侯府的三小姐一直是一个废物,整天疯疯癫癫的没有女人的样子,而且还花痴的不行,她这个名声实在是丢了我们晋宁侯府的脸!
“这么久以来,我们正是当她是侯府的人,才好心好意的去告诉她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样才是不会给我们侯府丢脸。从前,她很乖,从来不会忤逆我们的话,可是自从上次大难不死之后,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居然再也不肯听我们的劝告!
“她居然忤逆我们的父亲,还打姐姐,骂哥哥,更甚者竟然可笑的给世子爷写了一张休书,老君,您说这个柳云凡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无上老君捋着胡须,半晌才道:“其实不瞒大公子,本老君也正是想问大公子这个问题。如今看来,你也不知道原因啊!”
他是个聪明人,柳云飞所说的劝告怎么会是一般的劝告呢鲎?
若真是劝告,为何十几年来总有这样的传言,说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受尽欺凌,不管是哥哥姐姐还是丫鬟仆人,都把欺负她当做乐子。
不过,这些都是无关于他自身利益的事情。那些人怎么闹腾,都与他这个局外人无关。
柳云飞心头一喜,又道,“老君如此说,看来是对我这个废物妹妹的遭遇很感兴趣!那我就将话说明了,我想问问老君,有没有什么好方法替我们晋宁侯府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败坏门风的废物呢?您也知道,我们实在是没辙了!”
无上老君点点头,“大公子,那我也直说了!本老君近日正在炼制一种丹药,服用之后可以令人的功力大增,尤其是肢体活动的速度,可以顺势增加十几倍。可是还是缺少一味药,就是处子之血。我已经找了好多,也试了好多,可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
柳云飞听着这话,了然点点头道:“老君,那个废物的血,您尽管用!”
停顿了片刻,他脸上渐渐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也说不定,这废物变了那么多就是因为她体内的鲜血跟我们常人不同了,兴许她真的就是老君您要找的药引子呢!如此一来,正是一箭双雕,也省的我们晋宁侯府的人看着她心烦!”
“好!能够得到大公子的支持,本老君真是倍感欣慰!只是,我得让三小姐去一趟我的神丹宫,这怎么让三小姐上钩——”
“老君,这个您放心!”柳云飞急急接过他的话,“您什么时候需要,我自有办法将柳云凡引到神丹宫!”
“如此,甚好!那么今日就先行谢过大公子了!”
无上老君捋着胡须,眯着眼,点着头,他整张苍老的脸在笑,就连灰白的头发都在笑,好像马上就要看到自己的成功!
这确实是一出害人的戏码。
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在背地里开始谋算,就等着找一个好时机等待着他们所期望的猎物踏进陷阱中。
不过,柳云凡仍旧体会不到,面对坏到了极致的人,再大的教训也不可能让他们消停。
他们不懂得宽容,不懂得反思,不懂得什么叫做人间道义,甚至不懂得如何做才是这世间的生存正道。
除非,让他们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灰飞烟灭。
此刻的柳云凡,已经成了猎人眼中的猎物,正被人拿着枪瞄准。
而那把秘密的枪,这样秘密的一切,她是无从知晓的。
她依旧端着茶水在夜晚时分坐在院中乘凉;依旧在梦中憧憬着自己的美好人生;依旧在梦醒之后随口骂几句没心肝的狐狸,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出现。
次日清晨,温柔的阳光黄灿灿的铺就了一地。
洒在梢头,漫过叶间,最后零零星星的点在地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影迹。
风,吹的温柔。
偶尔飘过茂密的树叶,剥开更大的一段空隙,透过更亮的光晕。
它将树荫吹开了一道口子,就好像是劈开了一道能够移动的墙。
墙里面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有冰山一角的真相,有引领人好奇的奇妙资源!
树干的某处,好像有一道灼灼的视线。
它紧紧地盯着那片硬朗光滑枝干的一个点,好像想将它戳个洞,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藏人。
良久,一声叹息之声,柳云凡收回了视线。
能够盯着一棵树干看半晌,不难想到,她一定是在想念某个人!
当然,这一点柳云凡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她顶多会埋怨几句,埋怨那只臭狐狸,他以前咋就那么多时间来看戏?
她整自己大姐的时候他倚在树干上看戏;她整自己二姐的时候他倚在树干上看戏;她整那个渣男的时候他还是倚在树干上看戏!
都怪他总是这般在同一个地方神出鬼没,害的她现在已经将那块树干当成了他的藏身之处,总是忍不住就往那边瞅。
“臭狐狸!狡猾的狐狸!你要是口香糖,姑娘我一定分分秒秒嚼烂你!”她磨着牙齿,说的好不狠辣。
愤怒的说完了,又突然偃旗息鼓,“可惜你不是口香糖,你是贴狗屁膏药!还是一贴不粘了的狗皮膏药啊!”
说到最后,她声音里是浓浓的忧伤。
肥黑球呆呆也同主子一起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它什么话都不说,但是却不是安静的——
它正抓着一把瓜子,扔进口中,嗑完了,“噗”的一声狠狠的吐出。
津津有味嚼着瓜子仁儿的时候,它便朝主子露出鄙夷的神色。
那意思大有“主子你这个自欺欺人的家伙,明明现在在想人家,却偏偏不承认;明明很喜欢人家,却总是嘴硬着在这里胡言乱语;明明现在很想去找他,可就是高傲的迈不开自己的腿。”
想到这里,呆呆又狠狠的摇摇头。
主子真心不能去找他,因为主子现在属于一厢情愿的状态,人家小白的主子喜欢的是一只苍蝇啊!
虽然他这个癖好呆呆姑娘表示不解,但是它百分之百相信,人家是绝对不喜欢自家主子的。
主子若真的去了,被凄惨的拒绝,岂不是很没面子?
它正想着,柳云凡突然起身一把将它抓起来,“呆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办一件大事情!”
呆呆正在想着主子去找小白主子的事情,这柳云凡一开口,它反倒是顺着那个茬儿就理解成了自家主子因为难忍相思要去找男人了!
一个激动,它直接将爪子中的两颗瓜子给扔掉了,完了嘴里面一直“唧唧”的叫唤个不停!
柳云凡歪着头看了它半晌,再次自言自语道:“看来,下次见着那只狐狸,一定要他教我小白语。”
呆呆一听见“见到那只狐狸”,心道,完了,主子这脸是准备丢尽了,它的脸面也要丢尽了!
“唧唧!”
激动的爪舞蹄蹈,这可摊上大事儿了,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为了主子的颜面,它一定要阻止主子这么主动的去找不喜欢她的男人!
“哎,你说人话!”
柳云凡无奈的敲了它一下,接着将它放在了地上。
脚一踏到地面,呆呆立刻从兜里面掏出一颗瓜子,挥动着爪子就开始在地上龙飞凤舞的写道:“主子,不要去!千万不要去啊!人家又不喜欢你!”
“你说什么?”
柳云凡又伸手敲了它一下,“不是他们不喜欢我,是我讨厌他们!我们现在就去找报仇,砸了他们的房子!”
呆呆一听,砸了他们的房子,那么它家相公东方小白住哪儿啊?
它马上将头摇成了拨浪鼓,继续在地上写道:“主子,不行啊!真的不行,你不能去啊!求求你为了呆呆,也不要去好不好?人家明明不喜欢你,喜欢的是一只苍蝇而已,情感这东西是不能强求的……”
柳云凡吃惊的瞪大的眼睛,这吃货这是写的啥?什么喜欢的是一只苍蝇?不要去找他?
等等,这吃货以为她要去找那只狐狸?
扯淡!
她柳云凡才不会去找他,至少现在不会!
“主子,一个喜欢‘苍蝇’这种恶心物种的心态不正的男人,你喜欢他做什么?”
呆呆继续在地上划拉着。
柳云凡开始嘴角抽搐,这货居然说那只狐狸喜欢的那只“苍蝇”恶心?它真是不想好好吃饭了!
她对着底下还在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忧心忡忡的某奇怪物种磨了磨牙之后,森森然笑了。
伸出手,捋着呆呆长长的黑黑的胡须阴森道:“呆呆,方才骂那只苍蝇恶心,你知道那只苍蝇它是谁吗?”
呆呆毫无察觉此时主子内心的邪恶,继续写道:“就是只恶心的令人讨厌的苍蝇了!”
“告诉你!那只苍蝇是主子我!”
柳云凡一把将它揪起来,一双牛眼恶狠狠地盯着它,“呆呆你敢说你主子我恶心?”
呆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倒不是被主子这副凶巴巴的模样吓得,而是对被这个现实震惊的。
主子是一只苍蝇?
以它这个智商想了好久,终于恍然大悟!
怪不得主子最近迷上了养蛆宝宝,原来那是她的兄弟姐妹,那是至亲之间的情感流露啊!
看来主子真是一只成了精的苍蝇,可以幻化成人形!
它甚至这么想,以后找个机会将主子“打回原形”,看看她是不是长得真跟现在柴房中饲养的那些蛆宝宝的父母一个样子!
它还未有做出表态,爪子自己肥肿身体的那只手的主人又道:“还有,呆呆!今天我不是去找那只狐狸,我是去找那天得罪我的人,然后扇他几个耳刮子!”
呆呆还处于茫然中,已经被主子塞进袖子中。
柳云凡迈开步子,气势汹汹的朝聚香酒楼走去
。
那天酒楼老板对她那样的态度,而且还对无辜的小二哥们那么暴力,她今天就去好好惩罚一下他。
她自己没有注意,今天的行为,就是典型的没事找茬儿型的。
虽说这件事的前提是,聚香酒楼的老板曾经得罪过她,但实际上跟柳云凤她们来小院找茬儿是一个性质的,反正都是找茬儿。
还有一点柳云凡咬掉舌头也不会承认——她去找茬,就是想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就是为了不去想那只狐狸。
这个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自从上次东方弗离在赌场中救了她,回来后她总是时不时的想起他。
这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想起”越发的频繁也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隐约中,她觉得这是个不好的势头。
为了尽早扼杀掉这种懵懂的思念,她才决定让自己沉浸在忙碌中,让自己没有心思去想其他。
她带着呆呆,躲过来往的人群,从另一条巷子绕到了聚香酒楼的后门。
呆呆颠颠儿从她袖中爬出来,又蹭蹭蹭的爬上了墙头,围着看了一圈之后,扭头朝柳云凡点点头。
于是乎,她往后撤了一步,呼呼地就冲上墙翻进了院中。
呆呆伸着鼻子嗅了嗅,用爪子蹬了柳云凡一脚,又用嘴朝一个房间示意了一下。
她马上会意,呆呆是说,那里是这聚香酒楼的酒窖。
正好,上次她没有喝成,这次正好来喝个痛快,完了再带着一坛子回去给轻诺尝尝!
想罢,她蹑手蹑脚的推门进去。
呆呆这个老酒鬼钻进酒架中来回闻了半天,最终确定了一坛子上好的陈年老酒。
难得有这么一次,柳云凡也不再客气,随手拿了一个小的空酒坛,倒上细细品味。
这好酒就是不同一般,微辣中带着一股甘甜;清香中还有一股舒凉。
而且进入腹中回味无穷却又口留余香。
呆呆姑娘则是完全将自己钻进了酒坛子中,肥肿的身体就这般泡在了酒水中。
此时,它真的恨不得全身都长满嘴巴,这样的话全身都可以品尝这甘醇的酒。
柳云凡好笑的摇摇头,低头继续品。
她心底正思考着待会儿要不要搬出几坛子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回头再搬回家去,却不料外面传来恶声恶气的谩骂声,还夹杂着棍子的敲打声以及人的闷哼声。
她立马放下手中的小酒坛,又敲敲还在坛子中撅着屁股痛饮的呆呆,最后推门一个轱辘翻了出去。
打骂声越来越大,她寻着声音找过去。
穿过后院,柳云凡终于看得了一幕——
聚香酒楼的老板正拿着棍子,他面前站着一排火气,全都低着头,身上已经有了淤青还有血红的棍痕迹。
里面正好站着那位高大威猛憨厚的小二哥,他身上淤青似乎更多。
他同样也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更看不清表情。
“不想干趁早滚蛋!”
酒楼老板骂了一句,又一棍子狠狠的撸在了他的身上,“你还挺有本事的!居然敢公然不听我的话,还敢帮着那个不受待见的废物小姐说话,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我打死你个杂种!”
“嘭!”
一棍子又打在了那位帅气小二哥的身上,他依旧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不为自己辩驳,更不移开身子躲避。
“死肥猪你给老娘停手!”
就在下一棍子要打下去的时候,柳云凡猛地冲过去,劈手夺下了他手中的棍子。
“你个死肥猪,你真是不知好歹!”
她气呼呼的又骂了一句,看来,上次她将酒洒进他眼睛里的惩罚太轻了,他一点儿都不长记性。
“谁?谁不想活了?”
酒楼老板立刻骂骂咧咧的看向来人,当看清楚是柳云凡时,先是惊恐了一刻,接着勉强撑起胆量扬起挂了好几斤肥肉的脖子朝她凶道:“又是你!我在教训自己的伙计,还请三小姐不要多管闲事!”
“啪!”
柳云凡狠狠的将棍子摔在了地上,“老娘今天管定而了!他们犯了什么错,你这么打他们?”
“啊!你——”
酒楼老板愣是让她的气势吓了一跳,“你,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
柳云凡突然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我早就看不惯你了,我早就想揍你一顿了!”
说完了,她猛地往后一推,胖肿的老板因为身体不够灵活,狠狠的顿在了地上。
“啊!你——”
还是那两个字,他却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
不过,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瞬时痛意让他一个机灵明白了过来,方才柳云凡满身的酒气,而那酒正是自己酒窖中最好的富贵沉香酒。
“你——你敢偷
喝我的酒!”
酒楼老板爬起来,拍拍屁股,又摸摸自己手臂上被柳云凤咬伤的地方,最后才指着柳云凡控诉着。
“我——没错!我就是偷喝了你的酒,我今天就是来偷你的酒喝!”
头一句她说的还没有底气,可越到后面这底气越足。
这个死肥猪,平时对伙计们这般粗鲁;对别人那么吝啬;对达官贵人那般谄媚,就算是今日她砸了他的酒楼都用不着心虚。
“你敢偷我的酒喝!我……我跟你拼了!”
他眼神闪烁了到处扫着,当看到地上的棍子时,突然捡起狠狠的朝柳云凡打过去,“我今天跟你拼了!”
“滚开你个死肥猪,简直不自量力!”
柳云凡轻巧的身体急速一转,麻溜的躲开了酒楼老板的冲力,“谁跟你拼命?你配吗?”
“噗通!”
他因为庞大身体的质量而引发的强大惯性,一个收不住摔了个恶狗吃屎,顺带着吃了一嘴的土。
“啊?哈哈!好啊!这一跤摔的真是好!”
柳云凡摸着下巴走到他跟前,踢了他一脚,“你不是说拼命吗?起来啊!老娘我就站在这儿,看看你怎么跟我拼命?”
地上的肥胖老板蠕动着身子爬了几下,撑着身子也没能爬起来。他继续蠕动着,活脱脱的就是一只肥肥的蛆虫,正在享受自己恶心的美味。
“哧!”
柳云凡突然拿出了匕首,走到他脸前晃了晃,“死肥猪,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个破钱嘛,狗眼看人低!晋宁侯府的三小姐从小没人疼爱怎么了?这样就该受到你们的歧视?这样就不配喝你家的酒?老娘告诉你,我喝你的酒,还是看的起你!”
肥老板两眼惊恐的望着柳云凡的匕首,脸上的汗珠子像是滚豆子似的成群结队的滚下来。
他现在吓得一动不敢动,生怕会被刀子不小心割上一道口子。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当初让你们歧视到地狱中的三小姐,到底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她将匕首贴近了酒楼老板肥肿的脸颊,“现在,我让你立刻爬起来,我数到三你爬不起来,我就在你身上割下一块肉!然后再数到三你爬不起来,我就再割下一块肉来,直到割完了为止!”
后面站着的那几个伙计,全都是一副大快人心的表情。
以前他们对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极为不待见,常常是鄙夷唾弃之意。
但现在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们开始赶紧甚至是崇拜这位三小姐了!
因为,她阻止了他们被暴打的行径;她敢教训他们凶悍霸道的酒楼老板!
“啊,三小姐饶命啊!”
酒楼老板这时候再也没有了任何强势之气,一边求饶一边蠕动着肥胖的躯体艰难的爬起来。
“一!”
“二!”
“不好了,不好了!酒窖失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啊!”
柳云凡这“三”还没有喊出来,突然从后院中窜出了一个伙计,一手提着水桶,一边呼叫“救火”一边大喊。
“啊!失火了!”
酒楼老板居然“腾”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方才柳云凡用性命威胁,他都没能爬进来,如今一听自己的酒出事了,立刻便大力士附体。
这肥老板是出了名的视财胜命,平时都是吝啬到家的人,恨不得连一文钱都看在眼里。
如今这一听闻自己酒楼最贵重的东西着火了,他哪里还能淡定的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快去救火!”
酒楼老板急的快要哭了起来,大声呵斥着身后那几位刚被他教训了的仆人。
这会儿他也忘记了眼前这些伙计们是他正在惩罚的人;也忘记了,方才他也正在被柳云凡惩罚着。
柳云凡也是一愣,刚刚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呆呆还在里面喝酒呢,怎么会失火?
而且,呆呆到现在还没有跟过来,难道——
她猛地抬头,却又在同一刻放下心来。
因为呆呆喝的醉醺醺的,正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跌跌撞撞的朝柳云凡走过来。
它身上的毛还是一撮一撮的,上面还有酒水缓缓地滴下。
不对,不对,呆呆过来了,酒窖却失火了!
难道是这个小东西?
她明白过来了,酒楼老板也突然明白过来了,他指着柳云凡气愤道:“你——柳云凡,你不仅偷我的酒喝,居然还放火烧了我的酒窖!你居然敢烧了我的酒窖——”
他忽然奔到院门口开始大喊:“来人,来人呢!快给我抄家伙,将这个放火的女贼给我捉住!谁捉住了,我赏金十两!”
“呼啦啦!”
原本还在救火的那些伙计们一听到赏金十两,马上放下了水桶,抄起棍子什么的家伙
就跑了出来。
“你们,快给我捉住她!我要将她送官!”
酒楼老板指着柳云凡,近乎撕心竭力的吩咐。
“是!”
伙计们一听,纷纷扬起棍子朝柳云凡奔过来。
“哎呀,我的妈妈啊!咋这么多人?”
柳云凡生生打了一个冷战,捞起地上还在晕晕乎乎呆呆往袖中一扔,转身就朝另一个门口逃命去了。
她可不想今天跟这么一群人打架,所以,还是赶紧脚底抹油来的实在。
现在追打她的人当然会多,除了之前那几个被柳云凡救了免于挨打的伙计不好意思去,其他的原本在救火的人都扛着棍子捉柳云凡挣奖金去了。
所以,这酒窖救火的人,只剩了那几个伙计。可以想象,这聚香酒楼的酒算是毁了!
“站住,站住!别跑!”
“哎呀,这阵势!简直——”
柳云凡在前面狂奔,后面好多人扛着棍子更加卖力的狂奔。
她第一次,终于体会到过街老鼠的滋味了,面对这场逃跑游戏,她几乎将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这么多人,她就算是打得过也必须得负伤逃离。
当然,跟他们打架就是个最不明智的选择。
现在,她要是会飞就好了!
脑海中忽然有某种念头闪现,貌似,之前那个李陀儿曾经说过,这扶月帝国有个汉霄学府,专门教授武艺等技能的!
她真的得赶紧找个机会去学习一下。
就这么办了,等到它招学生的时候,她一定要去报名,她要学轻功,学武功,要让自己强大!
“抓住她!”
一走神,不想她脚步慢了下来,后面一群人眼看就要追了上来。
看他们那架势,真是扬起棍子就要往她身上撸。
“呆呆,你个吃货,今天真是被你害死了!”
柳云凡气呼呼的敲了一下袖中醉醺醺的肥黑球,再次加足马力朝前面的巷子冲过去。
怪它就是没错!喝酒便喝了,干什么还要烧了人家的酒窖?
那么名贵的酒,以后她们想偷喝都没得喝了。
眼看着马上到了巷口,拐弯儿的那一刻,耳边忽然一阵阴风,接着一个绯色的身影一闪而逝。
几乎同时,柳云凡感觉腰间揽上了一个手臂,后背贴上了一个冰凉的硬硬的胸膛,接着是眼前滑落的万丈血红。
“嗖!”,
那手臂一用力,她整个身体被带离开地面,飞上了对面的屋顶。
很快,屋檐下那群人扛着棍子追上来了,他们在岔路口上吵吵嚷嚷了半天,最终决定分成两队继续追。
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柳云凡才放开呼吸,好好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看向身边救她的绯衣人道:“凤公子,今日真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你太弱了!在扶月帝国,没有哪个学武之人是一点儿轻功都不会的!”凤长欢站起身来,眼睛直视着前方鳞次栉比的房屋,“这么弱,怎么能够在风啸辰渊大陆立足?”
柳云凡张张嘴又闭上,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人真是奇怪,她弱不弱用得着他来评定吗?好像他是她什么人似的!
她记得清楚,与这个凤长欢认识不过是在来金赌坊。
当时他就觉得这人不简单,今日一见,又觉得他别有目的。
“这么说来,你救我不是纯粹的拔刀相助这么简单喽?”
柳云凡也从房顶角落中爬出来,走几步到他的身边,“可以说说那个比较复杂的原因吗?”
“酒楼老板认定是你烧了他的酒窖,所以,很快他就会报官然后张贴告示逮捕你的!”
凤长欢嘴角轻轻勾了起来,狭长的眸子略上了柳云凡的全身。
那眸光中,带着某种嗜血的渴望,愣是让柳云凡一阵毛骨悚然。
而他一身的妖红,更让这份毛骨悚然加剧了几分。
“你应该想想到时候怎么去应对,怎么摆脱这场官司!”
柳云凡心头咯噔一下,若是真有官府的人来抓她,她岂不是要天天跟人家打架?
摄政王那边还没来,这先来一些虾兵蟹将消耗她的体力,她岂不是很吃亏?
世子爷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她从传言中才知道,摄政王闭关,暂时没有时间管她,但是并不代表以后就不找她了。
若是一个不小心她给人捉进牢里,那摄政王一出来,岂不是省了他再来抓人了?直接上刑具,大刑伺候就行了!
想到这里,柳云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恨恨的将袖中的肥黑球呆呆拿出来,直接按到屋顶上揍了几巴掌,“你个吃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让你放火了吗?你偷喝酒便是了,干什么还要惹得自己一身***?”
呆呆本来还迷迷糊糊的,愣是让她揍了几巴掌给打清醒了。
它无辜又委屈的眨眨眼睛,最后用爪子蘸了蘸自己身上湿乎乎的酒在瓦片上写下:“我没放火。”
“你没放火?你没放火怎么会失火?错了就是错了,不准狡辩!”她又怒气冲冲道。
这怂玩意儿居然不认错,简直可恶!
她刚想好好教育它一番,却听身旁凤长欢又道:“你不是没有钱吗?这是个契机,聚香酒楼开张十年了,是时候该换一下老板了!只要酒楼老板没有机会跑到官府追究,你也就安全了,这也是你脱身最后脱胎换骨的好办法!”
“你想的可真够多!”柳云凡站起身来,盯着他看了一眼,现在,这个怪人真是令她越来越看不透了!
一会儿说她不够强大,一会儿说她没钱,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不仅想的多,我看的也多!”
凤长欢笑了一声,那笑听着很别扭,有些冷意,又有些讥讽。
“你好像挺喜欢给酒楼里那个小二哥出头!那日为了他用酒泼了老板,今日又为了他打了酒楼老板。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很多情呢?”
柳云凡的手指头抖了抖,这个凤长欢,原来当日他也在场。
那么,究竟是巧合,还是他有意在跟踪她?
她慢慢的回味着今天的事情,又将他方才的话想了一便,接着又想到了呆呆方才的不认账。
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些微妙的模糊的关于真相的轮廓。
继续想下去,那轮廓越来越清晰,终于她想明白了,心头一凛吃惊道:“凤长欢,方才是你放火烧的酒窖!”
“哈哈哈!你还不算太笨,总算是想到了!”凤长欢一声大笑,“我竟然开始有些欣赏你了!”
“原因!”
“我是在帮你!”
“我想知道原因!”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你只要知道,我告诉你的,都是为了你好!记得,要变强,当然,变富裕对你也有好处!我走了,或许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再出现!”
话闭,他绯红色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了屋顶,柳云凡刚想要追上去,却在触及屋顶边缘之时猛地收回了脚。
她居然忘了这是在房顶了,这一刻,她忽然有点儿恨自己不会这里的轻功!
“喂,你站住!”她恨恨的跺了跺脚,“老娘才不会需要你——等等!”
当她看到这高高屋顶时又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的喊:“老娘现在就需要你,你丫的给老娘滚回来!”
她气恼了喘了口粗气,“该死的!你把我弄上来,好歹送我下去再走!没有见过这么没有风度的男人!”
她继续恨恨的跺脚,可现在再喊也只是徒劳,她只能找个地方,慢慢的爬下去。然后在心底里面将人诅咒了N遍不止。
“老娘有哪天受过这等的窝囊气?”
在回晋宁侯府的路上,她一边气愤的踢着石子,一边骂骂咧咧的发泄心头的怨气。
因为天热,这小巷中静悄悄的,少有人出现。
就在她准备拐进巷子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粗重的脚步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跟踪!
说时迟那时快,她立刻拐进了巷子中,贴着墙躲避。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那人拐弯的那一刻,她忽然伸出了脚,狠狠的一勾。
“哎哟!”
一个高大的身躯被她绊倒在地上。
“喂,什么人!敢跟踪老娘?”
她高高的看着地上趴着的人,恶声恶气道。
90.090引她出去的青衣人(一更)
“我……三小姐,是我!”
那人抬起了头,竟然是聚香酒楼那个高大帅气但是憨憨厚厚的小二哥。
“怎么是你?”
柳云凡语气柔了些,“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干什么?”
“三小姐,我叫常安!”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扑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我就是想跟您说一声谢谢,谢谢三小姐多次相救之恩。鲎”
“奥,这个没什么了!”
柳云凡大度的摆摆手,这种小事情她是不在意的,更不会拿这个来邀功。
“那个死肥猪也正好得罪了我,帮你只是热鏊子带个冷饼,顺带着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常安憨笑一声,伸手掏了掏胸前的口袋,从里面拿出来了一道平安福递给柳云凡道:“三小姐,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你的!这是师傅送给我的平安福,我想把它送给你,希望你每天都平平安安,就像我的名字那样——常安!”
柳云凡慌忙摆手,没有敢接。
毕竟这份礼物有些贵重,而且意义非凡,她实在是不敢要。
“这怎么能行?你师傅好不容易给你求的,我怎么能要?”
她继续摆着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三小姐,您不要拒绝!算是我求您,收下!”
常安居然“噗通”跪在了她跟前,吓得柳云凡一个箭步蹦了开去。
这个常安,居然说跪下就跪下,简直吓傻她了。
“三小姐,您不收下,我就不起来!”
常安似乎铁链了心,只要她不收,他就一直跪着。
“啊!别别!你,你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我收下便是了!”
柳云凡接过来,朝他示意了一下塞进了口袋中,“你看,我收下了,以后我就放在这里,随身携带!”
“好,谢谢您,三小姐!”
常安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居然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柳云凡盯着她看了半晌,老实说,这个常安做事的行径真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曾经阅人无数,但从这常安的长相来看,他绝对不是那种憨憨傻傻的人。可是从他做事上来看,她竟然看不出这种憨傻是真的还是装的。
总之,她看着常安的时候,脑海中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出一句“这个人有种谜一样的感觉”的话。
常安依旧冲她傻笑了一会儿才道:“好了,三小姐,我也得回去了!”
看到柳云凡点头,他也微微颔首告别,当转身拐进另一个小巷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常安高大的身体缓缓地靠上了一面墙,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五颜六色的石头。
看了半天,他突然开始喃喃自语:“怎么会,她身上怎么会有那么熟悉的味道呢?三小姐,她是谁呢?”
那自语声里,再也没有之前作为店小二的憨实与嗫嚅,有的只是悄然而生的霸气以及震人心魄的夯气。
手握着那块奇怪的石头抚摸了半晌,最后将它紧紧地握住放在嘴角轻吻了一下,语气坚定道:“你放心,不论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你!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那一年,你丢了我;等到相见之日,我再也不会丢了你!”
轻轻叹了口气,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巷口。
淡淡的凉风,微微颤抖着微妙的空气,接着顺着那条冷清的巷子,缓缓地拂动着远去。
然后,一直延伸,一直延伸,直到连接起了另一条清冷的小巷,吹起小巷中女子墨色扎起的长发,在飘然中缓缓窜动。
有一缕刮进了她的嘴角,随即一只纤细的手指慢慢抬起,慢慢的勾住那缕发丝,将它温柔的从嘴角滑落。
柳云凡浅笑着,目送着常安消失在巷口的尽头。
随即,她也拐进了一条寂静小巷中,拿出怀中的护身符闻了半晌,悠悠道:“真是与众不同的护身符,居然是由那么多草药精心缝制而成的,貌似还有辟毒的功能!”
她又仔细闻了闻,嘴角弯弯一笑。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那个高大威猛的小二哥是个谜了!
常安啊常安,要不是你送给我这道平安福,我还真就被你给骗了!
你,真的是聚香酒楼的小二哥吗?
还是,那只是一个幌子,而你还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而那个目的,就是通过接近我达到?
她苦笑了一声,她柳云凡真的成了宝啊。
那所谓的璇玑福女,真是这风啸辰渊大陆大宝贝啊!
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群不知道目的的“朋友”,不知道目的的“敌人”。
任凭脑海中思绪乱飘了良久,她才头疼的砸了一下脑袋。
柳云凡啊柳云凡,你说你整天光想这些云里雾里的事情就得累死
啊!
还是真爱生命,远离烦恼比较靠谱。
她吐槽了半天,暂时甩掉了这些没有头绪的东西。
来日方长嘛!
有些有些真相,有些阴谋,总要一点一点的去挖掘,去破译!
现在,她还是回家吃饭比较实际!
她摸摸袖子中的肥黑球,又轻轻敲了它的脑袋一下,笑道:“呆呆,你骂喊你回家吃饭了!”
呆呆晕晕乎乎的睁开朦胧的眼睛,心道,我妈?我妈是谁?
接着上眼皮又挨上了下眼皮,心中又道,我妈在梦里。
就在当天下午,古晋城中又有惊天八卦新闻显现出炉了。
说聚香酒楼十周年庆典才刚过了没几天,结果今天酒窖就被全部损毁了。
这酒窖可是聚香酒楼的产业支柱啊,是命脉般的存在,没了它,酒楼也就夸了,可如今都被一把火付之一炬。
听目击者说,当时酒窖失火时原本是可以扑灭的,可是酒楼老板半路命令伙计们全部抄家伙追放火之人了,所以就把正事儿给耽误了,为此肥老板哭的昏天黑地,后悔的要死要活。
还有一些神神叨叨的人有这样的见解,说会不会是因为十周年庆典那天有了不好的兆头,所以才引发了酒窖失火,十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他们说的有模有样,说庆典之日本来挺好,可是后来晋宁侯府的三小姐跟二小姐先后来了。
二小姐非要跟三小姐赌命,这差点儿发生人命本来就不是好兆头。
再加上后来二小姐输的凄惨,竟然在聚香酒楼里疯掉了,见人就好,还将酒楼老板都给咬伤了,不仅影响了当天的生意,还毁坏了大量的桌子凳子,更甚者还咬伤了好多无辜的人。
看看这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哪一点对是对生意兴隆有好处的?
大家传言如此,事实上发生的事情还远不止这些。
酒楼老板看到派出去的人又扛着棍子毫无收获的回来的时候,立刻又暴怒了,他大骂着“一群废物”,然后夺过棍子来就开始往那群无用的人身上打。
大家哪里是省油的灯?
他们看着自己人多,就算是怕被炒鱿鱼不敢还手,但躲避至少还是可以的。
看到他棍子抡下来了,赶紧躲开,就这样,肥肿的酒店老板追着在院子里打了十几圈也没能打到一个人!
他气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正在这时候,又有伙计来报告说:“酒窖里的火被扑灭了。”
肥老板一听,才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朝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看到酒窖里面发生的一切时,他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昏过去的时候眼角还挂着一滴不甘的泪水。
他的酒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黑漆漆的四壁。
那是他经营了半辈子的心血啊,今日就这样全毁了,叫他一时间怎么接受?
伙计们慌了,匆匆忙忙请来了大夫,好不容易将肥老板弄醒了,他睁眼看到了桌上酒杯,又“嘎”一声昏死了过去。
大夫命人将酒杯撤下去,又是针灸又是用药,终于,肥老板又醒了。
可是看到空荡荡的桌子,一下子又联想起自己的酒,再次“嘎”的一声昏死了过去。
大夫又命人将桌子撤了下去,再弄醒,这不争气的肥老板居然看到空荡荡的屋子时,又“嘎”的昏死了过去。
没办法,大夫只好命人将撤走的东西通通撤回来。
就这样弄醒了再昏,昏了再弄醒,反反复复十几次,肥老板终于振作了!
他挣扎着起床就去报案,官府的人领着缉拿令便跑去晋宁侯府捉三小姐。
可是没想到的是,衙役们只在柳云凡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纸,纸上写着:“柳云凡已落荒而逃,有急事天涯海角来找!”
果然,他们找遍了大大小小的角落也没有找到。
而且房子里面的衣服、鞋子、钱包、首饰通通不见了!
于是,这些人相信了柳云凡潜逃的事实,只好打道回府。
衙役们将这这张纸交给肥老板一看,并告知这嫌疑犯捉不回来了,官府也不准备再动用大队人马到处找了。
这不算完,还好心好意的劝说肥老板说:“你要想开些,自认倒霉吧!”。
听完这些话,他又“嘎”的一声昏死过去了。
大夫又被请来看了半天,摇摇头没辙了,便对肥老板身边的伙计道:“折腾了这么久,你们老板许是真的困了,大家不要再打扰他了,就让他好好睡吧!”
众人瞠目结舌,他们也不清楚,究竟是大夫在耍他们这些人,还是老板在耍这位大夫,又或是老板这不争气的身子将他们所有人都耍了一顿!
总之,这件事发生之后,聚香酒楼门口立刻多出了一块牌子
:老板休息,停业三天!
就此,这捉拿纵火之人柳云凡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对于那个柳云凡潜逃的传言当然是不实新闻。
衙役们大张旗鼓的去捉柳云凡的时候,晋宁侯府着实热闹了一番。
侯爷不在,于是那些被柳云凡整过的仆人们胆子大了起来,领着他们就进了柳云凡的小院。
不仅如此,还帮着在屋里的角角落落开始搜寻。
当看到柳云凡畏罪潜逃的各种证据——
所有衣物财务均消失的时候,晋宁侯府的仆人们全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像是他们送走了一个瘟神,不用在担心以后的性命堪忧。
至于当时柳云凡究竟在哪里?
她跟丫鬟轻诺还有小宠呆呆都在屋顶上乘凉呢,还有那些失踪了的衣服首饰、铜板、钱等等也在上面乘凉。
要不这么弄,怎么将他们骗走?
这就是柳云凡拽拽的风格,得罪了摄政王她都不会逃走,得罪这么个脑满肠肥的酒楼老板她逃个啥子?
于是,等到衙役们垂头丧气的走了,仆人们开开心心的走了之后,她们从屋顶上爬下来了。
这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她柳云凡才没这个心思做逃兵。
她命令轻诺将收拾好的东西重新放回原处,自己则拎着呆呆又端着一盘儿瓜子去嗑了。
因为,这是一个小小的成功,值得庆贺一下。
至于是什么成功嘛!
柳云凡又开始大言不惭的想,能够这么容易就灭掉了酒楼那可恨的肥老板的气焰就是一件成功。
她倒是把自己怎么被人放火陷害,怎么让人整的迷茫,怎么对这个离奇的风啸辰渊大陆束手无策给忘记了。
磕了半晌,她扭头望望身边那只早已经醒了酒的肥黑球,它似乎很是乖巧的呆在一旁,貌似不敢再明目张胆的露出鄙夷主子的眼神了。
这次,呆呆让她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柳云凡是这么跟它说的:“呆呆,你真是呆!你不知道喝酒会误事吗?而且喝酒还会乱——”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的话戛然而止。她觉得,这是个敏感话题,可能这只得了呆小症的肥黑球是不懂的。
呆呆低着头,表面上看着一身的乖顺,可实际上,它那个白眼儿早就翻到自家相公小白家里去了。
它不敢顶嘴,心里却想:“哼!主子你就知道说我,我就不相信你这辈子没有喝醉的那天!”
喝了一顿酒,呆呆倒是变聪明了。
就低着头让主子可劲儿的训,自家主子口干舌燥的时候它也就解脱了。
终于,在柳云凡说完最后一个字,它“嗖”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主子说的不渴,它听的都渴了,赶紧去珍爱生命,补水滋润。
补水完成之后,便出现了眼前的一幕:一主一宠优哉游哉的磕着瓜子,时不时的哼几句儿不成调的小曲儿。
墙角处,似乎有半截青色的衣服一闪而逝,带着呼呼的风声正好刮落了树上的几片残叶。
它们舞动着,扭转的身躯,似乎极不情愿沾染到肮脏的地面。
“谁?”
细微的响动骤然落入柳云凡的耳中,她立刻警觉的大喝一句。
还不待那叶片落下,身体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了墙角,然后越出了围墙。
那抹青色的身影似乎是在等着她,站在围墙之外扭头看了她一眼,接着转身继续往前跑去。
“喂,你究竟是谁?”
片刻不再迟疑,她也抬脚跟了上去。
方才那人转头,可惜还蒙着一半的脸,她跟本没能看清楚是谁,只能看到那人个头娇小,看身形像是个女人。
“想知道我是谁,就看你跟不跟的上!”
前面青衣人有甩下一句话,腿上的步子又快了几分。
那声音听着确实有些像女子,但是少了些清亮,多了几分低沉,再细品,便无法分辨雌雄,这不禁又让柳云凡否定了自己最初的假设。
难道他是故意想引她去某个地方?
柳云凡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可是,她究竟要不要跟上去?
用了十分之一秒钟的时间思索之后,她也加快了脚上的步子再次追上去。
既然人家就是想引她去,一定是有目的的;
她既然想知道这个目的,那只有硬着头皮跟上去了,大不了到时候随机应变,这一点还是难不倒她的。
青衣人一直狂奔,似乎没有方向,又似乎专心致志的只朝着一个方向。
柳云凡看出来,他跑起来轻飘飘的,显然是个轻功不弱的主儿。
但是如今却仅仅是跑,只能说明一点,他是在等她。
那便说明,那人知道她不会轻功,所以有意放慢了步子让她跟上。
约莫着跑了一盏茶的功夫,所经之地也是由繁华到了荒凉;由炎热转向阴森。
青衣人在一处荒庙的门口停住了脚步。
这荒庙应该已经荒废了许久,已经是断壁残垣,门窗破烂。
远远地便可以看到蛛网横生,灰尘遍布,只看一眼便让人陡然生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息。
那青衣人扭头看了身后的柳云凡一眼,马上转身闪进了荒庙中。
他消失在庙门的那一刻,柳云凡也赶到了门口。
她伸手想推开庙门,却又马上收了回来。
毕竟这么贸贸然进去,实在不是一种明智的举动。
“你不用害怕!推门不会有机关!”
陡然间,庙中又传出了那个让人辨别不出男女的声音,“我引你到这里来,不过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而已。”
柳云凡不再迟疑,“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你是谁,你找我到底为了什么?”她盯着青衣人的背影看着,开门见山道。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青衣人突然转身,将脸上的蒙面布拿了下来,连声音也瞬时变成了清亮的女音。
“林青妹!怎么会是你?”
柳云凡惊讶不已,这个林青妹,在她印象中只有在来金赌坊的那一面之缘而已。
怎么连这个逼着她赌脱衣的天下第一女神赌也要加入这场迷途中?
“三小姐——柳云凡!东方!呵呵!”
林青妹笑了笑,有些自嘲,又有些讽刺,“我没有想到那日的东公子居然是你!居然是那个被传了十几年的晋宁侯府的废物小姐!”
“你想要问我什么问题?”柳云凡不理她的感概,直接切入正题。
“好,我就喜欢三小姐这般的爽快人!”
林青妹双袖一扬,将手背到了身后,“不瞒你说,这几日我一直在找寻当日帮你赢那场赌局的人,可惜丝毫没有结果。所以,逼不得已将你引出来。今日我只想你告诉我,那天帮你的人究竟是谁?”
柳云凡拧眉想了一会儿,这林青妹居然一直找那日帮她的人。
莫非,她对那只狐狸挺感兴趣?
不知怎的,她心里面有点儿不爽,突然就萌生了一种不想告诉她的念头。
“似乎,那个帮我赢你赌局的人对你很重要?”
柳云凡挑眉一笑,又伸手勾住了自己耳畔的一缕发丝,缓缓的转着麻花。
“如果这个你的回答令我满意,我可以考虑透漏那么一点儿信息给你!”
她说完了,手指突然抽了回来,那缕发丝潇洒的往后一扬,最后慢慢的打着滚停歇了下来。
说这一番话,她只是想先弄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然后再下决定是要告诉她真相,还是告诉她假相。
“我只要你回答我那一个问题,其他的你无需过问!”
林青妹眸子中染上了怒意,她的手不自觉的紧攥了起来。
这世间,柳云凡是第一个敢不按她的指示做事的人。
若不是她急于知道那人的事情,恐怕她的手早已经掐上了柳云凡的脖子。
柳云凡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她袖中颤抖的紧握的拳头,又一脸无辜的抱起了手臂。
“你不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那我也不告诉你那个人是谁!就算是动用武力也没有,我票糙肉厚不一定那么好对付。”
她似乎也跟那只狐狸学会耍无赖了!
不过,耍完了之后,她居然觉得挺爽。
因为对面林青妹被她气的火气又窜起来了一层,让这个不知敌友的人生气,也算是她柳云凡与迷茫势力做斗争的一种手段!
也怪不得,那只臭狐狸那么喜欢在她面前耍无赖充当狗皮膏药,原来他那么喜欢看她吃瘪!
哎不对,怎么又想起他了?
柳云凡甩甩脑袋,赶紧将他那张笑的欠扁的脸从脑海中扔出去。
“你——”
林青妹被她堵得气绝,这辈子,她第一次遇上这样讨价还价无赖的人!
可恰恰她这个说一是一,注重道义原则的人对这种无赖的举动是束手无策的。
“那,女老板你可想清楚了!”
趁着林青妹还没能说出话来,柳云凡接着又道。
“我觉得这场交易划算的很,毕竟那个人是我朋友嘛!我得为了他的安全着想,绝对不能随便将他的信息透露,万一对他不利的话,岂不是很对不起他?”
她顿了顿又道:“女老板,你想想看,若是你们关系很好的话你为何要怕说出来?反正只要你说实话,只要你们的关系很铁,铁到让我觉得你绝对不会害他,我就告诉你他是谁,他在哪里,怎么样?”
林青妹咬紧了牙齿,似乎在压抑着怒火。
良久之
后,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妥协道:“好吧!我告诉你我们的关系!”
“好,我洗耳恭听!”
柳云凡点点头,皮笑肉不笑的抹了一把鼻尖。
哼!她才不会这么傻呢!
如果她跟这狐狸是仇家,那么她肯定不会告诉她;
若是她跟这只狐狸关系很亲密,那她就更不能告诉她真相了,这不是白白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柳云凡现在是这么个十分不符合人间道义的心思——
她不会着急跟那只狐狸表明心迹,不会着急答应他之前似真似假的表白,但是也绝对不允许其他的女人有丁点儿的机会靠近她!
当然,这几日她也想过这个问题。
她有时候也在挣扎,心中有一只小人儿这么讽刺自己:你个柳云凡,你怎么可以站着茅坑不拉屎?不答应人家还这么大的占有欲!
这只小人说完了,那只小人又道:怎么着?我乐意,我就是喜欢站着茅坑不拉屎!你能咋得?
于是乎,那两只小人儿打起来了,打着打着将柳云凡打醒了,她也赶忙停止自己胡思乱想的心思!
“那个人,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是我此生活着的唯一的目的,更是我生活的全部。”
柳云凡瞪大了眼睛,不妙啊!不妙啊!这不是她柳云凡名副其实的情敌吗?
她深深觉得,若是她们两人抢男人的话,她指定不是林青妹的对手。
因为,她虽然霸道的不想其他女人接近那只狐狸,可是她对那狐狸的情谊,绝对不会到“他是她活着的唯一目的”这么震天撼地的宣誓上面。
她暗自摇头,就冲这一点儿,她也不能告诉她真相!
林青妹叹了口气,悠悠思绪一股脑的开始充斥着她敏感的神经。
“那个耗尽此生也要找到他的信念一直支撑着我走到现在,找到现在。可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哪里,甚至,我忘记了好多关于我们曾经的一切!”
林青妹似乎是说道痛心处,居然眼角滑落下一滴清泪。
她似乎忘记了前一刻还被柳云凡气的暴怒;忘记了她本想着柳云凡若是不说实话就杀了她;也忘记了自己一贯的霸道与威严。
此时此刻,她仅仅将柳云凡当做了毕生心事的第一个倾诉者。
“好多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会哭着醒来,期盼他哪怕只给我拖个梦,告诉我他其实过得很好。我甚至期盼他,现在生活幸福,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不知不觉中,柳云凡真的变成了一个倾听者。
她慢慢的被这种压抑悲痛的氛围感染了,鼻尖开始酸酸的,眼角开始涩涩的,泪滴马上就要滑落!
好可怜,好深情——
可是,再可怜再深情也不行!谁让她有抢她男人的嫌疑?
想到这里,她马上让自己的思绪回到了现实。
“三小姐,现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是谁?”
林青妹几乎恳求起来,眼角的泪竟然簌簌的流下来。
“我只想知道他活的好好地就行了!其他的,我别无所求,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
“这个——”
柳云凡陷入了挣扎中,这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呢?好纠结啊!
告诉她吧,万一她不按自己的话去做,情难自控的想要见他怎么办?
可是不告诉她吧,一个女人这副样子,而且已经悲伤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可怜,她有些不忍心啊!
“三小姐,算我求你!”林青妹终于放下了架子恳求她。
柳云凡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最终点点头,“那我告诉你一些关于他的情况吧!”
她歪着头,开始想象着那只狐狸的样子。
“首先一点,他是个男人!恩,这个不用否认!”
她自顾的点着头,“他喜欢穿一身的紫衣,看着很暖;他长得很好看,说话很温柔,声音很好听;还有他——”
“他是不是四十多岁、相貌堂堂、正义凛然、武艺高强?”
林青妹似乎对她的磨叽等不及了,焦急的开口询问。
“四十多岁?”
柳云凡心头一喜,接着兴奋的摇摇头,“不是哎,他今年二十又五,身高八尺、学富五车、家财万贯、玉树临风、人见人爱、温柔贤惠、尚未婚配——”
她将当日东方弗离自夸的话重述了一遍,当意识到林青妹满脸失望的时候,她终于住了嘴。
叹口气改口安慰道:“女老板,其实你也要想开些,吉人自有天相。或许,他现在也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去找他呢,所以,你千万不要放弃!”
“放弃?因为他,我早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了!”
林青妹苦笑了一声,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三小姐,或许说出来你不会相信!其实,这么多年来,我
早已经忘记了跟那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柳云凡惊诧的抬头看向她,忘掉了点点滴滴,居然还能说出“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是我此生活着的唯一的目的,更是我生活的全部”这样的话,确实有些惊悚!
换做她柳云凡,恐怕此生真的难以体会到!
“他在我生命中,变成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思念、一份无法抗拒的使命!”
林青妹自嘲的笑了笑,“你不会理解我这般矛盾的感受的!二十年了,我们分别二十年了!那个人,整整让我挂怀了二十年了,也许远不止二十年,还有下一个二十年、下下一个二十年……”
柳云凡不知道是想自己的事情还是沉浸在了林青妹矛盾而又令人费解的感情纠葛中,直到眼前的身影不知道消失了多久之后,她总算回了神。
眼角处,竟然挂着浅浅的泪痕!
柳云凡说不清楚,为何自己听到这番话会莫名的痛着,奇怪的伤心着。
好像在她最深处的心底,也有那么一份牵挂。
它时而出现,时而隐藏。
出现的那一刻,就好像是迎面吹来的海风,温柔着温柔着就变成了刺骨的寒凉。
而消失的那一刻,又好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越飘越远,直到消失在宇宙的尽头!
良久之后,她终于吸了吸鼻子,将最后的眼泪咽下去。
方才,隐约中听见林青妹说的最后一句话很奇怪,她说的是什么来?
柳云凡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总算将那段几乎消逝的记忆找回来。
林青妹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三小姐,我的人生中唯一的执念,就是将自己所有的好,只给那一个男人,所做的一切,所杀的人,也都是为了他!”
她慢慢的让这句话在脑海中盘旋回味着,这句话,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啊!
她有种直觉,它似乎能够传达出什么讯息!
到底是什么讯息呢?
柳云凡再次将大脑中的讯息进行了搜罗,终于,她想到了一件事!
东方弗离曾经告诉过她,这林青妹除了在传言中的两种截然不同的作风——
一种是在赌场狠辣无情;
一种是在外面处处帮助贫苦之人,处处留情。
还有不为人知的一点是,她在暗地里还是恶毒的“黑寡妇”,曾经杀了好多对他有情男人!
但要是按照她方才所说的话来理解的话,她杀的人也是为了那个男人,岂不是那个不知名姓的老男人才是杀人的罪魁祸首?
那么,应该不是像那只狐狸所说的因为那些男人觊觎她的家产才遭杀害那么简单吧!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哎呀!柳云凡,别人家的家事,你瞎操什么心?”
她敲了自己的脑门一下,今天被林青妹的故事感染的都不会正常思考了。
有句俗语说: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她真是闲的没事,吃饱了撑得,自己的烦心事儿还少吗?
只要那林青妹要找的人不是那只狐狸就行了,她还瞎操心啥子?
她摇摇头,将这些乱糟糟的想法通通扼杀掉,之后离开了荒庙。
下午的太阳已经失去了些许的毒辣,荒庙门外,竟是荒草萋萋之地。
这遍地的野草,没有丝毫被人踩踏过的痕迹,青绿中浮现出勃勃生机。
偶尔有风吹过,它们嫩绿的梢头点头哈腰,似乎是在感谢这经年的滋润。
柳云凡轻声轻步的踩着这些小生命,然后望着四周的荒山野岭,自顾摇头半晌。
也不知道怎的,自从来到这扶月帝国之后,她发觉自己脑袋里面的水跟面粉又多了些,时不时的就整的满脑子都是浆糊,以至于有时候思考问题总是慢半拍。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脸,莫不是这扶月帝国的人都太聪明了,所以显得她太笨了?
她这么考虑也是有原因的——
方才急着追林青妹,居然看都没看她究竟被引去了哪里。
现在她无意中欣赏了一下四周,自己愣是没忍住打了一个机灵。
这里,不正是古晋城那片坟岗地吗?
上次她带着呆呆来这里挖毒草,顺便还想见义勇为跟那个什么夜王凌夜风讨要恩情费,结果未遂,没想到今日又来了!
看来,这乱坟岗还真是好地方呢!
她今天被林青妹引来了,那么是不是说明,别人密谋什么大事的时候,也喜欢来这种地方?
貌似,她还真的寻到宝地了!
她正叹息着,陡然间风声大了起来,她的心猛然一颤。
那声音有点儿像寒冬腊月吹过空旷山涧时传出的怪异的响声。
柳云凡不自觉的摸了摸脸,奇怪,明明没有很刺骨的风!
更确
切一点说,这山岗中吹出的仅仅是微风。
只是,越往前走,那风声似乎越大,而且越清晰!
渐渐地,已经不是那种怪异的风声,而是变成了诡异的呜咽声。
像是有一个幽怨的女子,孤独的在山林间哭泣,哭诉自己的委屈或是遗憾!那哭声,又好像隔着几座山,经过翻山越岭之后,声音变得虚幻,变得低沉。
最后又混入了诡异的微风的颤抖之音,慢慢的飘像四面八方!
柳云凡的手指打了一个哆嗦,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去怪异的地方探险。这诡异的风声她听得多了。
像是什么“魔鬼之城”,在每个下午,城堡中总会发出各种哭声。有女人的痛哭声,有婴孩的啼哭声,还有各种动物的惨叫声。
不过这些都好理解,那是风刮过不同的岩石孔时发出的声音。
可今日这风声不同了,她放眼望去,这里空阔阔的,除了平坦的草地,就是山下那一片密林。
这大白天的,而且风还这么微弱,怎么能够形成哭声?
她在思考的时候,那哭声还在继续,似乎下一刻又比上一刻更幽怨了几分。
她闭上了眼睛,全身心的去辨别哭声的方向,然后缓缓地迈开步子朝那个哭声的方向走去。
大约走了一里地,哭声突然消失了。
微风似乎也停止了,她闭着眼睛站在那里,只感受到了来自头顶阳光的微微热意。
阳光带给她暖意仅仅持续了一刻便消失了,因为,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浑身一股冰冷的凉意席卷而来——
她所站的位置,竟然就是古晋城乱坟岗的最深处,也是午夜最阴森的地方。
而她方才明明是跟着哭声过来的!
唰!她身上的鸡皮疙瘩立刻窜了起来,与外界太阳的灼热展开了一场冰与火的较量。
这大白天不会闹鬼吧!
还是,她出现了幻听?
周身的阴森之气,骤然间冷却!
91.091被捉(二更)
柳云凡颤抖着弯下身子,缓缓地靠近了一座坟头,然后慢慢地挪着步子仔仔细细寻找着。
那颗心,一直悬着!
她真的担心,这晴天白日的在这坟岗处真的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不好了。
不是柳云凡她愚昧迷信,主要是她穿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发生,这天下间有鬼怪之类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她正全身心的投入找“鬼”的行动,突然身后“嗖”的一声,接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如利剑一般悄无声息的冲她飞过来褴。
柳云凡“啊”的一声惊恐的大叫,反射性的抬手吧唧拍了出去。
“嘭!鲎”
某只肥黑球被狠狠的掷在了地上,它摸摸摔痛的屁股,伸出爪子抱住脸开始“嘤嘤”哭泣。
呆呆姑娘委屈啊!
上次偷偷跟着主子去碧波湖,在路上就被主子拍了一个狗吃屎,今天好不容易寻着主子身上的药味找到了,居然又被拍在了地上。
问题是,这次的屁股比上次痛多了!
狠心又毒辣的主子方才那一掌究竟使了多少劲儿?
莫不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吧!
柳云凡擦擦眼睛,看清楚被她打倒在地的“恶鬼”时,登时不知道哭还是笑了。
为什么这只二货总是以这样让她误会的方式出现呢?
它为何就不能大老远打声招呼先?
非得每次都给她惊喜,完了之后她再赐给它更大的惊喜,直到阴森森的惊险结局悄无声息的到来。
现在可好,它自己倒是先哭上了。
好像整的自己多么委屈似的!
“呆呆!”
柳云凡无语的笑了笑,蹲下身捋捋它的毛,“为何你总是不吸取教训?上次不是已经被拍倒在地一次了吗?”
呆呆移开爪子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又捂住继续哭。
那小眼神大有“主子你还不是一样不长进?误会了人家多少次了,可是每次都不会正儿八经的道歉”的意思。
它越哭越委屈,越委屈越想之前的委屈,结果就变得原来越委屈了。
柳云凡翻着白眼儿将它这种可耻的装腔作势的行径鄙夷了一番,才神神秘秘的敲了它脑袋一下道:“喂!呆呆姑娘,我告诉你个秘密!”
她这么做,是并不打算为自己的行为说声对不起,而是想借此转移某肥黑球的注意力。
呆呆抬头,哀怨看了她一眼。
泪眼模糊的继续抽噎。
主子能有什么秘密?全都是没营养的东西。
今天又将它拍了一个狗吃屎,跟它道歉才是正事!
它哀怨完了,又瞪了柳云凡一眼,真想眼睛会打人,那样它一定要狠狠的将主子胖揍一顿。
它家主子就是超级厚脸皮的可恶女人,上次冤枉它烧了那肥老板的酒窖,还口口声声说什么“错了就是错了,不可以狡辩”。
可到后来澄清了,不是它大呆呆做的。
主子居然没脸没皮的将冤枉它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不仅不道歉,反而教训它不该喝醉!
呆呆真是欲哭无泪!
主子这般厚颜无耻之人,真乃扶月帝国之***也!
它能做的,就是听之、任之、恨之却不能表现之。
柳云凡压低声音靠近它,“我告诉你啊,我发现——”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某只肥黑球将耳朵微微竖了起来她才继续道:“这片乱坟岗中有鬼啊!”
呆呆抬头,这才停止了哭声与呜呜噜噜的埋怨声,不过又递给她一记鄙夷的白眼儿。
意思是“主子你真是个神经发育不良、精神一直不正常、脑子经常处于进水状态、孤陋寡闻的脑残”!
柳云凡神经大条的没有读出它的鄙夷,继续哆嗦着身子道:“方才我听到这里的哭声了!我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我猜测八成是因为现在太阳很高,那鬼魅不敢出来,所以只能在暗处哭泣了!”
呆呆“蹦”的跳起来,跳上了她的手臂,然后朝她手臂狠狠的踹了一脚又马上跳下来,捡起一块石头开始在地上划拉。
“主子,你真是孤陋寡闻!这乱坟岗中的鬼都住在这里二十几年了!”
呆呆恨恨的写下。
“喂!我跟你说认真地,没开玩笑!这里真的有鬼!”
柳云凡点了它脑袋一下。
“主子,我说的也是真的,没有开玩笑!”
看到呆呆一脸虔诚,柳云凡总算是明白了它的意思,应该是说这里闹鬼二十几年了。
“那,那是个什么鬼?”她又好奇的问。
呆呆翻着白眼儿,“什么鬼我哪里知道?八成谁都没有见过!”
至此,这乱坟岗顺道找鬼的行动暂时告一段落了。
因
为柳云凡聪明的想,这呆呆都说二十几年都没有人见到过那鬼,那她一时半会儿哪里找的着?
或许以后它想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因而柳云凡携着呆呆打道回府了。
却不曾想,这下山之后,居然又碰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人不是别人,居然是聚香酒楼的小二哥常安。
貌似,他们刚见过面才没有几天吧!
怎么这不一般的小二哥又出现了?
难道是开始实行他不为人知的目的了?
常安大老远便截在了柳云凡的前面,手中搬着一坛子酒。
柳云凡还未上前,他便憨笑着迎上来道:“三小姐真巧,我居然在这里见到你了!正好省了我无晋宁侯府给您送了!”
话说完,他将手中的酒坛子往前一递又道:“三小姐,这是我们聚香酒楼的富贵沉香酒,我专门给三小姐留的!”
“你送给我的?”
柳云凡不可思议的指指自己,然后将酒往他跟前一推,又道:“为何又送我酒?你不是已经送了我平安福了吗?”
“三小姐,是这样的!我是看您上次去聚香酒楼偷酒,一定是还没有尝够,所以——”
“哎,等等!”
柳云凡一扬手打断了他的话,一边思索一边道:“我不是记得聚香酒楼的酒全部被烧毁了吗?你手中怎么会还有富贵沉香酒?”
“那个……三小姐……”
常安不好意的摸摸头,“不瞒您说,这坛子酒是我那日救火的时候偷偷的从里面搬出来了一坛子。本来我想多偷一坛子,可是火势太猛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不过三小姐,这坛子酒真的是我送给您的!我觉得您那么帮我,仅仅是一个平安福实在是不够!在者,我不会品酒,这坛子酒在我手上也便废了!我就想送给小姐喝!”
“难得你一片好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柳云凡点点头,但在伸手去接之前,狠狠的戳了一下袖中的肥黑球。
因为她感觉到袖子湿哒哒,一定是这吃货被酒水馋的直流口水,没出息的货居然用口水给她的袖子洗了一澡。
“真是我的一片心意!”
常安又笑着道。
“不过,常安啊!”
柳云凡突然笑眯眯地抱着酒坛子看着他,“我有点儿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个——”
常安支支吾吾的,半晌之后才道:“我说出来,小姐不要生气!”
“你说吧,我不生气!”
柳云凡抬抬下巴示意,大不了,她生气不表现出来,若真是什么奸邪之事,她大可以笑着将他胖揍一顿。
反正因为那只平安福,她对这个常安早就有些好奇,也略带有些怀疑。
“不敢欺瞒三小姐!”常安像是做错了事似的低下了头。
“其实我是闻着三小姐身上平安福的味道过来的,里面装了好些药草。常安的师傅略懂些医术,便送了这个给我。原本我要是悟性高,学的师傅的一技之长的话也不用来聚香酒楼当老板,可偏偏我太笨!不过好在我鼻子灵敏,小姐身上的药香味我老远便闻得到。”
柳云凡点点头,看来是她想多了,起码常安现在解释的这个理由很充分。
至于她身上这个平安福,平常人的话如果不靠近一般是闻不到的,他能闻到,说明他的鼻子真的很灵,大概可以跟呆呆匹敌。
说起呆呆,她忽然觉得袖子好像又湿了几分。
这吃货的鼻子灵敏其实也不应该说什么“天赋”,用在它身上实在是有辱这个词语。
它嗅觉好,说是归功于它的馋才比较靠谱!
道了谢,柳云凡搬着这坛子酒回晋宁侯府,而常安则是远远地站着,直到目送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自己才离开。
今日的晋宁侯府热热闹闹的,似乎是个喜鹊登枝的好日子,艳阳高照,本应也是福星高挂,可惜因为是晴天白日吧,星星还没能露面。
这表面上的喜气洋洋,是因为今天是二夫人斋戒完成回家的日子。
之前她被柳云凡恶整了一次,一个月不能说话。
下人们都传言说是二夫人不小心触犯了神灵,听得多了之后,她也认为这是自己不小心冒犯神灵所以才会遭此磨难。
因而等到她嘴巴好了之后,二夫人便在下人的陪同下去了古晋城的寺庙送香火钱斋戒三日,以此来向神灵忏悔赎罪。
柳云凡之前把这茬儿给忘了,再加之让林青妹引出门去,急匆匆的,之后又经历了各种惊恐与迷茫,完全将晋宁侯府的事情抛掷一边。
直到大门口前,她听到里面吵闹着欢迎二夫人回府她才想起来。
但是又想到二夫人口会说话之后,第一件事居然是将她柳云凡跟她的娘亲红鸾媚狠狠的咒骂
了一顿之后才跑去跟神灵忏悔。
这一点,柳云凡是不愿意接受的!
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打开了酒坛子,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才重新将酒坛子封好,迈着大步子,故意跌跌撞撞的就进家门了。
这个嘛,有句话就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今天她柳云凡就想颠覆这句话。
她就想找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再次体验一下找茬的滋味,她要为了红鸾媚的死找一次茬儿。
要说找茬,柳云凡这所谓的“正义之士”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就说上次去聚香酒楼偷酒,间接导致酒窖毁掉,也导致肥老板疼的半死不活,这就是典型的找茬。
而今天,柳云凡某个神经又搭错了,她要继续找茬。
所以,既然是找茬,当然要喝点儿小酒才行嘛!
但她喝酒可不是用来壮胆的,而是用来为自己开脱罪行的。
这醉汉做事哪里会经过大脑?
所以,就算是她真的做的有那么一点点儿过分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谁让她被酒精麻醉了大脑了呢?
院落中,二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正准备跨火盆儿。
这是无上老君给支的招儿,说是这样可以将二夫人全身的晦气全部吸掉。
她们咋咋呼呼的,口里面好像还喊着什么驱魔除鬼话,貌似煞气挺重。
柳云凡扫了一眼,接着冷哼了一句。
这个杀人凶手还想将自己满身的晦气全部去掉?
真是想的美啊!她柳云凡今天偏偏不让她得逞,她就是想找事,她就是不想她们好过。
想罢,她贼笑一声。
接着将身子跌撞的更厉害了,抱着酒坛子,东倒西歪的就冲了上去,一边冲着一边兴奋的傻笑道:“呀!二姨娘,您回来了!嗝!”
她打了一个酒嗝继续喊道:“您出去了这么久,真是想死云凡了!”
“啊!”
旁边的人被她这副样子惊得愣住了,一时间没能搞明白她要干什么。
就趁着这个空档,她跌跌撞撞的走到大夫人身边,突然将头靠了过去,整个身体似乎有倒在她身上的架势。
“二姨娘,真的!您知道吧!三天啊!谁家的孩子能离开娘亲三天啊!”
她满口酒气的说着醉话,“三天看不到您,真是想死云凡了!以前您说不了话,好歹人在这里,看着您,我这心里也觉得平坦!”
她醉醺醺的指指自己的胸口,然后将身体的重量又加在了二夫人身上。
“二姨娘,今日这火盆,您可要好好跨过去,以后就不要到处走了。”
“呀!柳云凡你个贱人,你走开!”
二夫人被她身上酒味熏得狠狠的往后撤着脸,又嫌恶的挥着袖子想将她从身边挥开。
可是越是推,柳云凡靠的越是近,一边傻兮兮的看着她,一边将身体的重量一点一点往她身上靠。
“姨娘,您怎么能骂我是贱人呢?我是爹爹孩子,你是爹爹的老婆,自然您就是我的娘亲啊!”
她大着舌头,腾出一只手点着二夫人的肩膀,“这我要是贱人的话,您是我这个贱人的娘亲,您是不是嗝——就是表子了?”
“啊!柳云凡,你个贱蹄子你敢骂我——来人,愣着干什么?快将她弄开,弄开!”
二夫人本想跟她对骂几句,可是柳云凡却像是没有了骨头的人,手中硕大的酒坛子连同软绵绵的身体几乎砸在了她身上,逼不得已她赶紧叫人帮忙。
丫鬟们听闻二夫人发话,不在呆愣着了,赶紧跑过来想将柳云凡拉开。
可是她怎是说拉就能拉开的?似乎今日这狗皮膏药她做定了!
“二姨娘,您别让我走嘛!”
身子继续往前倾着,终于,柳云凡大醉着左脚踩了右脚,右脚没抽出来,失去平衡身子狠狠的朝二夫人砸了下去。
“吱啦——啊!”
伴着一声皮肤烧焦的声音以及杀猪般的惨叫声,二夫人愣是被柳云凡准确无误的推倒在了火盆之上。
“呼!”
一团火苗从她后背上窜了出来。
感觉的身体传来被撕碎般的痛处,二夫人的身体反射式的从火盆上弹起来,接着滚落在地。
像是落在地上的炮仗,抖擞了半天之后她抱着身体痛的嚎哭。
而柳云凡借机却眼神迷离的滚了一个轱辘到了地上,最后抱着完好无损的酒坛子踉跄着爬了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满身痛苦的二夫人。
“二夫人,二夫人!”
丫鬟们惊恐的大喊了起来。
二夫人被衣服被烧焦了,连衣服之下的皮肤也被烧焦了,整个大院中,除了她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便是丫鬟们乱作一团的慌张的脚步声。
“啊!二姨娘,您没事吧
!”
柳云凡好像终于明白什么情况了,她抱着酒坛子在旁边兜了好几圈,又担忧的冲过去。
她撞开了围着二夫人试图将她扶起来的丫鬟,接着又不小心右脚踩到了左脚,于是噗通一声,她整个人又砸在了二夫人的身上!
二夫人痛的发出一阵更加撕心竭力的嘶吼之后,昏倒在了地上!
“啊!二姨娘,二姨娘您怎么样?”
柳云凡见状,慌慌张张的爬起来,那沉重的酒坛子却始终不肯脱离怀抱。
她晃了半晌二夫人,见她没有丝毫的反应,又扭头朝面前几个丫鬟呵斥道:“你们是傻子吗?还不快点儿过来将二夫人扶进房中请大夫前来诊治?”
“啊?是是是!”
丫鬟们还处于吃惊中,面对柳云凡突然的训斥也只能愣愣的点头,接着慌乱的跑过去将二夫人扶起来。
这会儿,院中再次炸开了锅。
有丫头一边尖叫着二夫人受伤了,一边往外跑着请大夫;也有丫鬟手忙脚乱的到处找纱布找剪刀;还有丫鬟找急忙慌的收拾这院中的一片狼藉。
唯有柳云凡继续抱着个酒坛子,一边哭一边跌撞着喊着:“二姨娘啊!您怎么这么命苦啊!之前被鬼上身一个月开不了口说话;如今肯定又被鬼附身了,那火盆是用来驱邪气的,您如今被烧成这般,定是那邪气在作祟。”
她又抹了一把眼泪,“二姨娘啊,您怎么这么命苦啊!您不是刚刚斋戒完毕吗?难道是因为您这三天斋戒没有诚意?哎,二姨娘啊,您真是好命苦啊……”
柳云凡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啊!
什么哭声震天、锥心泣血、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在柳云凡这里那都弱爆了!
她哭的,愣是让无情花木长了有情心;让听者闻之便如丧考妣。
总之,她装哭哭的特惨,竟然让仆人们几乎都以为她真的很伤心,很伤心!
正所谓,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柳云凡一边哭一边说的这番疯癫的话,恐怕已经在院中几个丫头心头扎了根了!
她们牢牢地记住了,二夫人有此一劫,那是拜神不虔诚的报应啊!
“噗!哈哈哈!哎呀娘啊,笑死了!”
一踏进自己的小院,柳云凡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擦着眼泪,最后一只手捏住了自己因为憋笑而酡红的脸颊。
这没办法啊,实在是太好笑,太好笑了!
呆呆姑娘一脸嫌恶的从她袖子中爬出来,蹬蹬蹬的爬到酒坛子上忘情的闻了闻,最后又射出千万道鄙夷的刀光射向自家主子。
今日,它算是见到了什么叫做无耻——
奥不,什么叫做“卑鄙无耻的贱”。
主子的行为,真是让它大开眼界啊!
先是假装醉酒,接着故意将人撞到,问题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那番话,完了继续火上浇油,烧了二夫人还不算,还要狠狠的将她压一顿!
一个人,怎么可以演出这样“不是人”的戏码呢?
呆呆想到这里膜拜了半晌,接着又打了个哆嗦。
如果有一天她得罪了主子,主子又会怎么对它呢?
难道是先扒了皮,然后放在火上烤?
它想着想着身子颤抖了一会儿,等到心情平稳的差不多的时候它闻了闻坛子里面的酒香。
畅快淋漓的闻了又闻,呆呆姑娘心道,现在要是能够痛快的喝上几口就好了!
又看向柳云凡,发觉她还在笑的没有形象。
那原本白皙的脸颊,此时已经笑成了通红的猴屁股。
“嗖嗖嗖!”
呆呆杀人的目光继续往前扫射,主子你还能再夸张些吗?你还能笑的再恶心些吗?
畅快的笑了好久,柳云凡才勾着嘴角喃喃自语。
“二夫人,你别怪我心狠手辣!你杀了我娘,我没有要你的命就是对你仁慈了!我只不过是用你当年杀人手法来惩罚一下你自己而已。”
二夫人欠她娘一条命,今天她不过是用火盆毁了她一块肉而已!
若是她从此消停的话,她可以考虑让她后半生苟延残喘,若是她还跟自己的儿女们一般不知好歹的话,那么,哼哼!
她柳云凡只要做一回真真正正的刽子手,到时候,别怪她手段残忍。
她记得,那次无意间听到二夫人说给三小姐的娘亲下了毒药让她昏迷,又放火烧死了她。
为此,柳云凡曾去过她娘亲以前住的地方。
听闻自从三夫人死后,那里就变成了一片烧焦的废墟。
侯爷并没有将那里的房子重建,而是命人全部拆掉了,并种上了花木——现在它是一片美丽的花园。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二夫人被烧伤的事情不径自走,很快风靡整个古晋城。
这传言版
本很多,最权威的当属“鬼附身”这一说法。
大家对此深信不疑说到底要归功于柳云凡在院落中猫哭耗子的一阵感叹,她有意让丫鬟们听到。
也多亏了这喜欢八卦的丫鬟,这么给力的将她的原话给散播出去了。
更甚者,传言中还多加了一点。
就是关于二夫人被鬼附身的原因,大家一致认为,一定是二夫人此生作孽深重,所以得罪了不少冤灵才招来烧身之祸。
再就是她斋戒时候不够虔诚,神灵们不待见她,所以看到她被冤灵缠身只是袖手旁观。
晋宁侯府中,侯爷听闻此事的前因后果,只甩出了一句“云凡她喝醉了没看清路子”便悄无声息了。
明眼人看的出,侯爷根本就不想追究此事。
换句话说,侯爷对这个二夫人根本不上心。
而二夫人的一儿两女听闻这事之后,尤其是两个女儿,拎着武器就准备去小院中杀了柳云凡,好在大公子柳云飞拉住了她们。
只因他有更好的主意为他们的母亲报仇雪恨。
不久前,他不是刚跟无上老君密谋好了吗?
自己的娘亲被陷害,他们急切的需要行动了。
是夜,静的可怕,黑的无边。
院落中,簌簌的风声早已停止,聒噪的虫鸟也害羞的闭上了口。
上空,只有密布的繁星,时隐时现,可是它们尽管数量庞大,却再不能给这大地带来丝毫的光明。
默然的气氛,如凉风吹动着迷雾,蔓延着渐行渐远,直到将整片黑夜包裹,吞噬,最后湮灭在无知中。
漆黑中,几个更黑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踏进了柳云凡孤冷的庭院中。
他们悄声穿过高高低低的小路,指手画脚了一会儿,最后缓缓靠近一间偏房的门口推门而入。
那是属于丫鬟轻诺的房间,此时,她正在房中安然入睡,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正慢慢陷入危险之中。
“哗啦!”
像是花瓶被打碎的声音,柳云凡猛地被从梦中惊醒!
有人!
她超凡的警觉力与判断力迅速做出了明确的指令。
她迅速奔下床,披上衣服、踏上鞋子、顺便捞起了铁铲便奔出了门口。
“什么人,站住!”
迈进院子的那一刻,她正看间两个人抬着什么东西从轻诺的房间走出来。
那被抬着的人是——
柳云凡猛然意识到,他们抬得居然自己的小丫鬟轻诺。
幸好她机警碰上了,那么,她怎么会让他们得逞?
“把人放下!”
她大吼一句,拿起铁铲便朝其中一人砸下了下去。
“呀!”
首先惊诧的男音正是晋宁侯府的大公子柳云飞,他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柳云婷,两人几乎同时方才了手中抬着的人,双双跳到了一旁。
“大哥,怎么办?”
柳云婷喘着粗气道。
“计划失败了,我们先撤!”
柳云飞说完,两人轻功运起,瞬间翻出了墙外。
地上,轻诺似乎已经昏迷,一动不动,看着了无生气的样子。
“轻诺,你怎么样?”
柳云凡奔过去,焦急的将她抱起来,“轻诺,你别吓我,醒——”
“哧!”
那第二个“醒”还没有说出来,怀中的人突然扬起手,里面银光闪闪的针狠狠的刺入了她的颈项。
一阵强烈的眩晕席卷而来,浑身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意识也在渐渐地飘远。
整个人好像沉入了浩渺的大海,窒息而又生出绝望。
她拼命强迫自己不要闭上眼睛,可是最终还是抵抗不住的昏死过去。
昏倒前最后的意识便是:“丫的,坏菜!这个人不是轻诺,上当了!”
“哼!柳云凡,我曾发誓,迟早有一天会找你报仇!”
柳云凤从地上站起来,伸出尖利的手掌拍了拍不省人事的柳云凡的脸颊。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身影再次齐齐飞回来,一个是柳云飞一个是柳云婷。
“马上,我就让你去见你那个短命的贱人娘亲!”柳云凤再次冷冷道。
“二妹妹,要不是无上老君要纯正的血,方才那银针里面我就用剧毒浸泡,而不是用这种仅仅是让她昏迷的药。”
柳云婷冷哼着走过来,狠狠的踢了柳云凡一脚,“你这个废物,害我鼻青脸肿,害我被那些蛆恶心的几天吃不下饭,今天,栽到我们手里了吧!”
“两位妹妹,我们把她交到无上老君手中炼药,也算是为我们的娘亲报了烧身之仇!”
三人又嘀嘀咕咕骂了半晌,最后由柳云飞扛起柳云凡消失在小院中。
房间的门后面,呆呆一边抹着眼泪,
一边愤怒着。
它愤怒那几个贱人居然打主子,还踢主子,可更多的还是伤心跟无助!
主子竟然着了他们的道儿被捉去了,可是现在怎么办?
它除了会吃,除了鼻子灵儿点儿,除了口技好点儿,什么本事都没有。
而且它这那样本领根本救不了主子,现在怎么办?
吃货呆呆哭了半晌,脑袋一下灵光了——
它救不了主子,至少可以跟过去看看主子被送到哪里了嘛,到时候再去找找小白,看看能不能找到东方弗离来救主子!
想到这里,呆呆姑娘意气风发的出发了!
一路闻着气味,它来到了无上老君的老巢神丹宫,找了一个小角落潜伏了起来,静观其变。
“小鬼头,我把你预定下了,今天本公子就先卸下你一只胳膊用!”
相同的梦境再次回放,那只狐狸阴森的笑容,明晃晃的匕首刺得她睁大的眼睛猛然闭上。
却不料,梦中双目闭上的那一刻竟是梦醒时分——
她猛地找回了自己的意识,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柳云凡彻彻底底的清醒了。
她发觉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手脚均用绳子牢牢绑住。
而她身边,此时正坐着一个银灰胡须的老头。
此时,他正端着一杯茶优哉游哉的喝着。
桌上,还放了一把匕首,一个碗,还有一个箱子。
这老头她记得,是那个低档次神丹宫的无上老君。
当初她给二夫人下了一剂猛药,让她开不了口说话,为了给二夫人驱鬼,他第一次出现在晋宁侯府。
后来她又给柳云凤下了一剂猛药,他第二次出现给柳云凤治病。
不过这第三次相见——
柳云凡死都不会想到,这第三次的见面自己居然被这个死老头给捉了来,而且还是被五花大绑的给捉了来。
“原来你这个死老头跟那群贱人是一伙的!”
她对无上老君怒目而视,那双喷火的眸子好像分分钟要将面前的死老头烧个灰飞烟灭,现在,他们的仇恨可大了!
“奥,你醒了!”
无上老君不回答她的话,而笑眯眯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接着拿起匕首跟碗走到她跟前。
“醒了好,醒了说明你血液中的毒药已经没有了,你的血够纯了,是时候取出来了!”
“你——喂,你个死老头,你想干什么?”
柳云凡拼命往后撤着身子,可惜她手脚全然动弹不得,再加上绑住她的椅子异常沉重,她更是再无丝毫的反抗余地。
“三小姐你不用害怕!老道我就是想要取你点儿血而已!这么多年,为了炼制增强人功力的丹药,我试过好多处子的血,可是都没有一个有令我满意的效果!”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柳云凡的周身,“点点头,三小姐可是传言中的璇玑福女啊!本老君猜测,你的血应该可以。”
他拔出了匕首在她的手腕上比量了一番,自言自语道:“从哪里开始取呢?就从这只手吧,下一次换另一只手。”
说完,他匕首轻轻一挑,柳云凡只感觉手腕上一痛,接着已经被挑出来了一条伤口。
鲜血慢慢的涌出来,无上老君赶紧将碗接了上去。
“啊!你个死老头,你敢放你老娘的血!”
柳云凡挣扎着破口大骂——这是她唯一的本事了。
此刻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能做的就是大骂着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流进碗中。
眩晕又开始袭来,也不知道是失血的原因还是她骂的太狠了,头竟然剧烈的痛了起来,痛着痛着眼前已经开始模糊!
“死老头,你再放,老娘就死了!”
就在柳云凡骂完这一句的同时,那碗血满了。
无上老君拿出了一瓶药洒在了她的伤口上,一瞬间,手腕处传来更猛烈的一阵剧痛,可是那鲜血也在同一时刻止住了。
他又拿出了纱布,在她伤口上缠了几道绑好,道:“三小姐,本老君今天就先取这些了,估计炼制几颗神药够用了!不过你放心,这么稀缺的血液本老君当然舍不得丢掉!”
他挥了挥手,门外立刻有人进来,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我会命人给三小姐准备最补血的饭菜,五天之后,烦请三小姐为我再次贡献一次!”
“死老头,你敢!”
柳云凡强忍住头部一阵一阵的眩晕,“老娘就是死了也不会再让你得逞!”
“呵呵!三小姐先不要这么说,你死了,它也要死!”无上老君笑着拍拍手,接着又有人提着一个鸟笼进来了。
笼子中,居然是可怜巴巴的呆呆姑娘。
它双脚站立,扒着笼子上的铁栅栏,望着自家主子一脸
的哭相。
呆呆感觉特别惭愧,也深深地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
本来它是为了救主子才跟着来的,它看见柳云飞将主子交给了无上老君,接着这个死老头就命人将主子绑在了椅子上。
趁着半夜没人,它便不自量力的溜进房中想帮主子将绳子咬断将主子救出来。
怎奈主子昏迷的厉害,任凭它怎么呼喊都无法醒来。再加上那绳子太结实,它咬了好久,牙齿都要崩断了也没能咬上一个孔。
它就是一根筋,认定了咬绳子这件事就拼死也要试一试,结果不幸被发现,还没来得及逃脱就被这死老头用笼子扣住了。
“啊,呆呆!你个死老头,一只老鼠你都不放过!”
柳云凡恨恨的瞪着他,现在真想冲上去将他的胡子一根一根的拔下来,完了再在他身上割上个四五刀子!
“三小姐,一只老鼠?你小小年纪就会坑人!”
无上老君讽刺的冷笑一声,“如果你真的认为它是只老鼠的话,那就太不识货了!老鼠能够听懂人的话吗?老鼠会想到来救自己的主子吗?”
呆呆十分羞愧的低下了头,现在想想,它还不如一只老鼠呢!
至少作为一只无知的老鼠,也不会幸运到被这只坏老头捉来。
“本老君看它不是一般的动物,正好拿它来做试验,它可比那些小白鼠强多了!”
“啊!主子,不要我不要被用来做试验!我不要!”
听完无上老君的话,呆呆“唧唧”狂叫着,一边踢着笼子开始撒泼。
“死老头,你敢!你要是敢动它,我扒了你的皮!”
她挣扎了一下,手腕却被结实的绳子勒出了一条血丝,就连方才被割伤的伤口也开始氤氲出了鲜血。
“三小姐,你怎么现在还威胁本老君?”无上老君冷笑着。
“你的哥哥姐姐们已经把你交给我炼药用了,你还有什么本事?倒是你乖乖的听话,我给你吃什么你就乖乖的吃,给本老君好好养好身体,因为后面,我要用的鲜血可就更多了!这样的话,我兴许还会留你的宠物一条活路!要不然,当时候本老君将三小姐还有你的宠物,一块投进炼丹炉里面烧死!”
他一扬手,“来人,带下去,好生伺候三小姐!”
“是!”上来几个仆人,直接将绑住柳云凡的椅子一并抬进了房中。
92.092救她的人居然是——
“小东西,你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啊,本老君真是有福气!”
所有人都下去之后,无上老君才将笼子太高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点呆呆的鼻尖。
它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却扑了个空,又瞪着带着利剑的眸子“唰唰唰”射向无上老君。
“呵呵,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本老君得拿你要挟你的主子,要她好好养好身体,给我提供更多的鲜血!”
他突然大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捋着自己灰白色的长长的胡须,在心底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褴。
“那个更老的老头不是一直在炼制长生不老药吗?可是,这世界上的凡夫俗子真的能炼成长生不老药吗?我比他有头脑,我要炼制让人功力大增的神药,比他的长生不老实际太多!”
这些年来,他在神丹宫中除了给人看病抓药,驱鬼除魔,在炼丹上面再也没有实质上的进展鲎。
后来偶然的机会,他从书中悟出了一个药方。
用这个药方练出的丹药可以让人体力大增,身体各处运动的速度也会大增。
这丹药方在书中有这样的记载——
冰火两重天,寒暑阴阳调。相生相息,相克相对。汲万物之邪气,集万灵之夯正。以血调和,以火铸谐。
书中还有提到,这世界上有一种处子之血,它完全与世间万物之血不同。可以作为药引,甚至有解毒的潜力。
无上老君将这个丹药的方子看的很重,不惜花费多年时间潜心研制。
这世间所有的药材,不管是热性凉性还是寒性;不管是在雪山之巅还是海底之渊;不管是相生还是相克。
他全都试验了一遍,终于找到了最好的组合方法,如今只差那一种稀有的鲜血作为药引。
只是,这鲜血着实不好找。他已经试验过无数女子的血,都不曾成功过。
直到今日,柳云凡璇玑福女的身份逐渐进入了他的视线,让他眼前一亮重新燃起了希望。
“死老头,你最好不要让我大呆呆出来!否则,老子生吃了你!”
呆呆“唧唧”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狠狠的踢着笼子。
这肥黑球这辈子恨过好多人,譬如说晋宁侯府除了侯爷以外的所有人,它都恨!
侯爷身上煞气太重,它是害怕的,而且怕的不敢去恨。
尽管恨了这么多人,恨了这么久,可是从未有像今天这般在绝望中恨这个死老头。
此时此刻,它最想做的就是冲出笼子,然后抬起尖利的牙齿,将这个死老头咬的稀巴烂,为自己跟主子报仇雪恨!
“死老头,你快放老子出去!”
它继续蹬着笼子,尖利的抓抓住那铁栅栏,发出“呲呲”的尖锐声响。
可惜,它的话对于无上老君来说就像是蝇蚊的嗡嗡声那样,除了吵闹,再也传达不出任何意味。
他苍老的面容露出了奸诈的笑容,突然拿起匕首敲了呆呆的爪子一下。
“你不用这样,本老君也是在帮你!听闻你吃了十几年的饭一直都这么大,正好我还炼制了一种可以长个子的药,到时候就拿你来试药,就是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鬼样子!无妨,到时候变了就知道了……”
话闭,他将匕首拔开,又拿起一块洁白的步子擦了擦,“近日我这个糟老头子真是被上天眷顾,透明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大展宏图了!”
无上老君又抬头,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呆呆道:“小东西你不用担心,我给你吃点儿药,也是给你机会长个儿,以后长得人高马大的说不定就可以将你的主子救出去!”
呆呆听闻自己要被拿来试药,心情一个激动,心道,我大呆呆命休矣!
想完了,白眼儿一翻昏了过去。
它倒是不省人事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可是它的主子柳云凡可是依旧难过的很!
她被几个下人抬进了房中关了起来,依旧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不过这会儿她安静了好多。
一来失血,让她因为全身供血不足有些恍惚;二来,她也需要静心想想这脱身之计。
照无上老君方才的说法,留着她就是为了取她的鲜血。
那么,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杀她,更不会折磨她,反而会好吃好喝的招待她。
因为她身体一旦受伤,一定会影响血液的及时恢复,也一定会对鲜血成分造成干扰。
想到这里,她心底暗骂,这是什么鬼?
还要什么处子之血炼药,问题是她这个璇玑福女的鲜血能有什么不一般?
血型不就是那几样嘛!
就算她真是熊猫血,也不会有这作为炼丹药引的荒诞功效!
难道这里的人就这么愚昧无知?
可恶!
那个死老头,如果有一天她柳云凡出去了,她一定要学一下孙大圣,来
一个大闹神丹宫,她非得一锅端了这死老头的老巢!
骂了良久,她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骂仅仅是发泄一下情绪而已,对她逃离一点儿功效都没有。
现在情绪稳定了,她得想想逃离的对策。
为了她以后能够出去,首先她得有力气;要想有力气,她就得好好吃饭将身体养的棒棒的!
对了,还有呆呆!
为了呆呆还有她们以后的大好前程,她柳云凡今日就先忍辱负重!
无上老君方才有提及,等到下一次取血还有五天的时间。
而这五天的时间,她要好好盘算一下,无论怎样她都要努力的去争取一把!
时至今日,求人不如己,一切靠自己才是正道。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有仆人端着饭菜进来,托盘上有四菜一汤,有鱼有肉有素,貌似还有一碗药粥,貌似还挺丰盛的。
不知怎的,柳云凡突然联想到了那些被宰杀吃肉的可怜动物们。
人们从小就给吃好的,喝好的,不给饿着,不让渴着,等到长得肥肥的之后拖出去一刀宰了!
最后或是炖了或是煮了,或是蒸了或是烤了。
肉给人吃了,骨头给狗吃了,最后的最后,连个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她猛地打了个冷战,她现在的处境不是就是这样吗?
那该死的老头要取她的血炼药,所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等到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再拿着小刀来取她的鲜血。
可是她柳云凡才不是任人宰割的*鸭鸭、羊羊牛牛,她有思想啊,她知道逃跑啊!
她一定要攒足了力气瞅准时机挣脱束缚逃离这里!
不过,事实好像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
她想吃,也得人家让她吃才行啊!
那仆人似乎傻乎乎的,居然将饭菜放到桌上便扭头走人。
那潇洒的背影,大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风采。
“喂!你站住!”
面对这种情况,柳云凡怎么会放他走?
在他转身的一刻凶巴巴的叫住了他,“你脑子有问题是吧!你这么绑着我,我怎么吃饭?你喂我啊!”
“三小姐,无上老君没有交代我将三小姐放开!”
仆人又转过身来,诺诺的说完,惶恐的低下了头。
“无上老君还没有交代你必须哪个点儿上茅房呢,难道你要被屎尿憋死啊!你现在绑着我的手脚,我怎么吃饭?”
柳云凡又恶狠狠地训斥了那仆人一顿,又剜了他一眼,她道:“你至少给我解开一只手嘛!你不放心啥?我这两只脚还被绑着呢!”
仆人神色迷茫的看看她的手,又看看她的脚,许是觉得她的话在理,还绑着两只脚一只手呢,估计她也不会逃掉。
所以,他果断过去给她解开了一只手。
弄完了,他又诺诺的转身,打算离开。
“喂!你回来!”
这身体刚转了一半,柳云凡又恶声恶气的叫住了她。
“饭菜这么远,我怎么吃啊?把桌子给我挪这儿来!”她用那只手指指自己的椅子。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儿!”
见到他没有动作,她又吼道。
“奥!是!”
仆人这会儿好像是茅塞顿开——他只解开了三小姐一只手,她自然没法过来吃饭。
所以他赶紧将桌子搬到了她跟前,看到她开始喝粥,他终于转身离开。
“傻!看来这个无上老君也不是个太厉害的人物,从身边调教的仆人就看出来了。”
脚步声远去,柳云凡一边喝着汤一边骂道。
“小姐我都有一只活动自如的手了,还怕另外一只手跟两只脚上的绳子解不开?”
骂完了之后,她放下勺子,用单只手解开了身上绑着的绳索,又以最快的速度吃饱了喝足了休息了片刻,最后她决定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确保门外没有人,她终于将门打开,左躲右闪的拐了出去。
“该死的神丹宫,跟那个该死的老不死一样可恨!”
还没走出几步,她已经开始骂骂咧咧的找不到路子了。
她自己都走不出去,更不用说要将呆呆找到一起救走了!
前面不远的一个拐角处,好像有脚步声,似乎是之前那个仆人去她的房间收拾餐具,柳云凡赶忙闪身进了另一条走廊。
她想躲过去,在这里等着那仆人出来,然后威胁他让他领着自己去找呆呆,然后逃离神丹宫。
可是人刚退进去,马上又被逼着退回来了。
无上老君一边笑眯眯的捋着灰白的胡须,一边朝她走过来。
没走几步,她已
经被逼近了空旷的院落中。
“三小姐,你真是太小瞧本老君的神丹宫了!”
无上老君冷冷一笑,灰白色的胡须颤颤微微地扯出一番讽刺。
“这里岂是三小姐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死老头!今天老娘非要试一试!”
柳云凡狠狠的后退了一步,骂完了突然出拳朝他的眼睛揍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无上老君忽然横身一躲,接着银针出窍点上了柳云凡颈项的穴道,而另一只手突然涌出一条铁链,准确无误的锁在了柳云凡一只脚腕上。
她只觉得颈项一麻,接着全身像是僵硬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给人家一招制服,柳云凡这心里甭提有多么窝火了。
第二次被捉住,那么无上老君一定对她严加看管,再想逃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不由得,柳云凡心头升起了淡淡的绝望。
这位无上老君不论是武功还是道行虽然比摄政王身边的那位老君略差一筹,但对付这个在扶月帝国只撑得上“三脚猫功夫”的柳云凡来说,还是绰绰有余!
况且,这老头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主儿,更是个卑鄙无耻的人,为达目的什么损人不利己的手段都能够用的出。
这一次,柳云凡不得不再次埋怨自己弱了!
尤其是现在,面对这个该死的无上老君。
本来她若是没有被放血,活蹦乱跳的话说不定还能跟他过个一两招,可现在浑身力气少了一大截,速度也慢了一大截,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而且,她最拿手的毒药也没有带在身上,便更不可能有丝毫的胜算了!
“来人,将三小姐带回去,将锁链拴在床头,另外将门一并锁上!”
无上老君一扬手,吩咐下人道。
柳云凡终于在抓狂中郁闷了,她实在是弱的无法立足啊!
再被抓住,铁链子都用上了,而且还是这么粗的。
她勉强伸出僵硬无力的手碰了碰,比量了一番,竟然跟她的胳膊这么粗!
“呵呵!死老头,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她冷笑完了,又自嘲的笑了笑,这次可真是成了别人刀板上的鱼肉了!
她还有机会逃走吗?
更要命的是,那死老头真够狡猾的,不仅将她用链子牢牢的锁在床上,居然还在房间中弄了全套。
竟有洗澡的隔间、有类似茅房的隔间、有睡觉的地方、还有吃饭的地方!
这简直是让她吃喝拉撒睡全在这一个屋解决啊!
她柳云凡成了什么了?老百姓家圈养的牲畜吗?
好像还不如那些的牲畜!
谁家的牲畜会拴着这么粗的铁链子?
“该死!”
她恨恨的甩了甩脚上粗重的铁锁链,不料这用力过多,头一下子又眩晕了起来。
“混蛋!那个死老头究竟放了老娘几百毫升血?怎么这么晕?”
她踉跄了几步咣当坐在了床上。
想她好歹也是个特工啊,连死的时候都洋气的自己选择跳进海里淹死。
今日居然收到这种给人当牲畜圈养的待遇,这简直就是侮辱。
越想,她心头的气越不打一出来。
于是,柳云凡倔强的绝食一顿,在床沿上坐了一下午。
死老头想让她乖乖听话,她偏要宁死不屈!
甚至她都有种冲动,弄点儿毒药给自己喂上,就算是死了也让他得不到一滴血——此时,她终究没有了逃离的心思了。
正在气头上,身后陡然间有陌生的气息靠近。
接着是越发温热的呼吸缓缓靠近她的颈项,而一只手缓缓的搂上了她的腰……
“啊!那个狗崽子敢占你老娘的便宜?”
她大骂了一声,劈掌就朝身后的人砍了过去。
一阵低低的阴笑声传来,接着一抹绯红色在她脸前一晃,凤长欢那张妖孽的脸颊出现在了她身旁。
绯色的眸子,带着深不见底的神秘;笑着的脸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弯曲的嘴角,让人觉得那是有阴谋正在盘算。
还有手指上面那长长的血色的指甲,就像恶魔的魔爪,缓缓地伸向了毫不知情的柳云凡。
空气中,某种阴森的气息慢慢在酝酿。
“怎么样?三小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真的太弱了?”
他再次缓缓地靠近,纤细的手指突然太高慢慢的抚上了柳云凡的脸颊。
居然开始肆无忌惮的抚摸,像是抚摸着一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宠物。
“拿开你的爪子!警告你,离老娘远点儿!”
柳云凡反手一巴掌拍上去,凤长欢却比她更眼疾手快的躲开。
那抹绯红,在
她脸前划出了一道凛冽的寒风。
她不觉得颤了颤,这个男人——
这是个可怕的男人!
她柳云凡真是傻!
还真以为这个有过两面之缘的人是啥好鸟,可现在,他原形毕露了!
如此作风,如此趁人之危,如此流忙的举动,哪一点说他是好人?
他简直就是一个还未完全露出邪恶内心的可怕的恶鬼。
“啧啧!三小姐真是刚烈的女子呦!”
凤长欢讽刺的笑着,狭长的眸子中闪出了异样的光芒。
柳云凡看得懂那里面的意思,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很可怕的***!
而当它出现在凤长欢眼中的时候,那是一种近乎毁灭的、誓要得到的渴望!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这个男人,越来越可怕了!
“三小姐,你这么拒绝我的靠近,当初怎么会喜欢与我一样,同样对所有女人都感兴趣的世子爷呢?”
凤长欢再次伸出了手指,不过这次用的是那根长长的血红的指甲,缓缓地挑起了柳云凡的一缕发丝,然后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似乎很享受的模样。
“你——”
柳云凡气呼呼的拽出了自己的头发,又将屁股挪开了一些。
现在她很确定,凤长欢百分百的是个坏人,还是个比她的哥哥姐姐,比这个死老头还要坏的人。
方才同样的问题,从两个人口中问出来,却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东方弗离是戏谑的,给人的感觉是温柔的守护;而凤长欢,他是讥讽与唾弃的,还带着毁灭的决绝。
他们两人,一个像是正义之神,而另一个就是万恶之首。
“我怎么了?三小姐?”
凤长欢又靠近了些,灼热的气息慢慢的喷上了她颈项。
“凤长欢,你最好离我远一些!滚开!”
柳云凡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跳到地上狠命往前奔了几步,不料脚上的锁链突然一紧,她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那是凤长欢忽然伸手拽住了锁链,将它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如果上次的凤长欢为了陷害她烧了酒窖只是可恨的话,那么今日的他便是可怕的,变成了一个毁灭一切的魔鬼!
“凤长欢,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因为铁链还在他手中握紧,她只能蜷起了一条腿坐在地上,还要一只手撑在地上才能支撑起自己的虚弱的身体。
“你今天来究竟想要做什么?是来杀我的吗?可是我从没有想过要得罪你!”
心底的恐惧油然而生,她好想马上撤离眼前这个可怕的人,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她根本毫无逃脱的能力!
“杀你?哈哈!”
凤长欢握着锁链从床边上站起来。
“三小姐真是会说笑,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好歹我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怜香惜玉!老娘‘呸’死你!”
柳云凡狠狠的瞪着他,又不动声色的摸摸撞疼的后背,方才还没有感觉,这会儿居然火辣辣的疼了。
凤长欢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她觉得自己就算是骂他声音也是颤抖的!
“啧啧,三小姐!一个女人讲这样的粗话可是不好呢!尤其是像你这么美的女人!”
他突然俯身,伸手捏上了她的下巴。
“你想干什么?”
柳云凡惊恐的往后面挪动着身子,可是那只拴着锁链的脚,怎么都无法逃离。
“我想干什么?”
凤长欢阴森森的笑了笑,“三小姐,你大概不知道吧!回想起你之前那几场赌局,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面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我又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说我想要干什么呢?”
“凤长欢,你敢!”
柳云凡惊恐的缩着身子,凤长欢今日展现给她的模样,她不得不去相信,他今日一定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而这件事对她来说,比死亡还不能够接受!
惊恐,蔓延——
正在这时候,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两人皆是看向门口,不过一个是心头一喜,一个是淡淡一瞥。
凤长欢丝毫不把这中途的小插曲放在心上,似乎他自信满满又不屑于一切。
而柳云凡却以为,是不是有人来救她,可惜,她错了!
“啊!你是谁?”
门口处,居然是那个送饭的仆人。
他看到陌生的凤长欢的那一刻,先是大喊一声,接着扭头便朝门外呼喊:“啊,来——哧!”
一把尖利的匕首突然穿透空气,准确无误的戳穿了他的嗓子。
一时间,血喷涌而出
,那句“来人啊”就这样以血色泡沫的形式从他的折断的喉间诡异的迸发而出!
他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扭曲着身子,挣扎着,双手紧紧地掐住了喉咙上的匕首;
他的眼睛睁的大大,不可思议又惊恐的望着凤长欢;
他颈间的鲜血,像是红色泉眼,汩汩的流着红色的可怕的泉水;
他流出的鲜血,像是一条死亡之河,带着扑鼻的令人作呕的腥味,还带着膨胀的红色的泡沫,缓缓流淌,流向远方……
终于,他不在动弹了;他的眼神不在聚焦;他死不瞑目。
“居然漏了一个,看来,下次我一定好仔细检查清楚了!不过,打断我的好事,真是该死!”
凤长欢满脸无所谓的摇摇头,手指捻住自己的一缕头发,缓缓的摩挲着。
好像方才他不是杀了一个人,只是射下了一片马上要凋零的落叶,只是踩碎了一朵凋谢的花瓣。
他望着眼前的尸体,他像是欣赏着自己刚刚完成的艺术品。
那还在流淌的鲜血;那温度逐渐冷却的身体;那双瞪大的充满恐惧的眸子——
他都觉得那么美,那么超凡脱俗!
一缕淡淡的斜阳光芒正好射在了那捋着妖艳红色的头发上,像是染上了一层鲜红的血浆,迸发着灼烧眼球的妖娆之色,恐怖而又诡异。
可是凤长欢浑然不觉,好像,这一切都是司空见惯了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立足与这世间的象征!
柳云凡浑身颤抖了起来!
这个凤长欢,太可怕了!
杀一个人,用这样残忍痛苦的手段,还要用这样的表情去凝视,用这样的心情去欣赏。
他简直不是人,就是一个从地狱来的索命的魔鬼!
可是今日,这恶鬼找到她头上了!
是不是,她柳云凡今日不止名节不保,更会丧命于此?
她忽然想起了那只臭狐狸,居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还有些舍不得他!
甚至她都有些后悔,当初想什么“挑挑拣拣”的话?那狐狸不是挺好吗?她怎么就没有答应呢?
可惜啊,可惜!
她现在想答应都没有机会了!
柳云凡垂下了眸子,缓缓地喘了一口粗气,其实不答应也好!
那只狐狸这次都不会出现在她身边,更不会救她于危难,她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呢?
忧伤与绝望的情绪更加浓烈的包围了她。
“三小姐,怎么你害怕我了?”
骤然间,凤长欢鬼魅般的声音像是冲向西面八方的鼓声,让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让她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不由自主的战栗着。
那个身影继续靠近,靠近了她的脸颊,然后靠近了她的颈项。
再然后,那只魔爪将她支撑着身体的手臂轻轻一点,她的身体像是一个没有了地基支撑的房子,轰然倒塌!
随即那抹红色倾身伏在在了她脸前,“三小姐,我是在救你啊!无上老君要的不是处子的血吗?只要我帮你,把你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他不就不会再用你的血了吗?不就是救了你吗?”
他带着灼热温度的嘴角,缓缓在她嘴角处探寻着,像是充满了魅惑,“三小姐,难道你不想逃离吗?”
那个声音,那个眼神,那种可怕,那种恐惧……
一点一点的侵蚀着柳云凡的大脑。
好像,记忆中她有过这样可怕的时刻!
她见过这样的眼神,她听过这样的声音,她甚至闻过这样的气息。
渐渐地,眼前这个可怕的影子,慢慢与那个丑陋的、跛脚的驼背重合在了一起!
最终,那双妖孽的眸子完完全全被她组合在了一起。
“凤长欢,你是李陀儿!”
她猛然醒悟,马上伸手去推挡的同时,那片就要触及她皮肤的唇瓣陡然停止了探寻。
身上的人一个旋身已经站在了地上,凤长欢轻轻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狭长的眸子笑的更深沉了几分。
“呵呵,三小姐!我还以为要我把你变成真正的女人你才能猜测出我的身份呢!看来,也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好可惜,三小姐,你是我凤长欢此生第一个想要却得不到的女人!”
他又突然俯身,想将她拉起来,却被躲开。
凤长欢勾唇一笑,却没有逼迫她的意思,只是将身子往后撤了撤,又道:“三小姐,我其实是在为你揭开疑惑呢!至少,李陀儿可以让你放下心来了吧!”
柳云凡抹了一把汗,原来他根本没有想将她怎么样!
不过是想让她回忆起然后联想到些什么而已,最后将李陀儿从她疑惑中剔除。
怪不得,柳云凤会找一个驼子幽会,原来她这个情郎其实有着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好姿色。
不管怎么说
,他没有继续下去就是好事!
也不管他什么目的,总之今天的账她柳云凡记下了,以后慢慢跟这个魔鬼去算!
她抬了抬因为紧张而失去力气的胳膊,终于挣扎着坐起来,又挣扎着站到了他跟前。
“凤长欢,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声音里还带着丝丝的颤抖,“先是扮成李陀儿混在晋宁侯府中,接着又变成凤长欢三番五次找茬,你究竟想怎样?”
“我?哈哈!”
凤长欢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扮成李陀儿,我就是想尝尝这素有不老侯爷之称的柳贺,他女儿的滋味究竟如何!”
他又捻起了一撮发丝,这次是缓缓地从上到下的捋着,“大女儿跟二女儿我都尝过了,味道还不错!就是他这个三女儿嘛——”
“凤长欢你够了!”
柳云凡狠狠的瞪着他,这个男人,果然是好女色之人。
长得道貌岸然,却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嘴巴还这般不干不净!
“三小姐这是害羞了?”
凤长欢讥讽的笑了笑,“我怎么记得,三小姐当初对世子爷可是爱的死去活来的!虽然不至于到了跳湖的地步,可眼泪倒是流了不少。他那样整日花天酒地的人,三小姐难道没有亲眼见过那个场面吗?”
亲眼见过?见你妹!
柳云凡真想这样骂出来,不过想归想,她真心不敢!
这个凤长欢根本不是一般人,不仅武功深不可测,就冲他方才知道自己当初跳湖是被柳云凤陷害来说,他一定知道晋宁侯府所有的事情——
包括侯爷的秘密,还有他以李陀儿身份告诉她的那《凤凰引》。
“你跟柳贺有深仇大恨?”
思索了片刻,柳云凡又问。
她猜测,若不是他跟侯爷有仇,怎么会说出“尝尝他女儿的滋味”的话?
“三小姐,你的问题太多了!”
凤长欢语气不悦,“怎么,你连爹爹都吝啬的不叫一句?再怎么着,他也是你的亲爹爹!”
柳云凡心中咯噔一下,她居然忘记了这个茬儿。
虽然她不是真的三小姐,可在别人面前她就是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她的爹爹就是侯爷柳贺!
思忖片刻,她不动声色的收回了心底那一丝慌乱,语气冷冷道:“柳贺他怎么会配做我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从来对我不管不问,叫他一声爹爹,实在是对不起这个称呼!”
“呵呵!三小姐,果然啊!当初那碧波湖你没有白跳啊,居然觉悟这么深刻!你二姐也算是功德一件。”
凤长欢大笑了一声,“不过三小姐,有一点你必须要清楚。你那个爹爹,他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如果我所料不假,以后他还会好好保护你这个宝贝女儿!因为,他比谁都需要你!”
话说完,他忽然一扬手,白光猛地闪现直冲她脚腕上的锁链而去,刺眼光线散射到周围,晃眼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云凡只觉得脚腕处微微一热,接着“哗啦”一声,锁链居然硬生生的被炸开,散落在地。
她的脚突然轻松起来,没有了铁链的束缚,她浑身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我今天放你走,这是你的宠物。”
凤长欢一扬袖子,肥黑球呆呆骨碌碌被甩了出来,华丽丽的划开一道美妙的弧度。
柳云凡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它,却发现它双目紧闭,呈现昏迷状态。
她叫了几声,却没有反应。
“你把呆呆怎么了?”
柳云凡反射式的就将罪怪到了凤长欢的身上。
也怪不得她,凤长欢这样的恶魔男人,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三小姐,我要是真想把它怎么了,恐怕它早就从这个世界湮灭了!就像这具尸体!”
他忽然伸手指指地上那位惨死的仆人,衣袖轻甩着又收回来。
但这一个动作,足够让柳云凡捧着呆呆的手抖了抖。
“这只老鼠到底怎么了,恐怕你要问这里的无上老君了,我从笼子里面将它救出来的时候,它已经昏迷了!”
凤长欢一摊手,“现在无上老君被绑在椅子上,你要是想报仇的话,最好趁现在!奥,还有!”
他身影消失之前又补充了最后一句,“用你的血炼制的丹药已经练成了,确实有增强功力的作用。它是你身体里的东西,你理应再收回去,不要浪费了!”
话闭,他绯红色身影才消失不见。
而周遭的寒气,也随着他的消失而湮灭。
柳云凡没有看见,说这些话的时候,凤长欢的嘴角弯起了诡异的弧度。
那是种带着自信的笑、带着睥睨一切的笑、带着目空一切的笑,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又好像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所有的人与事都在他的掌控之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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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长欢离开了,带着他诡异而又神秘的笑离开了!
当然,这种诡异与神秘,柳云凡无缘体会。
她只能在将来漫长的人生道路中去慢慢觉悟,慢慢思考,慢慢将它们融入身体,融入脑海,融入记忆,融入永久的生存长河中。
柳云凡拨弄着呆呆的肚子叫了老半天,这货依旧没有反应。
听它呼吸平稳,倒像是在睡觉!
她又检查一下它眼珠子,发现里面丝毫没有异样,确定不是中毒之后,她将呆呆往袖中一塞,抬腿就去找无上老君算账了。
原本以为此生报仇无望,可最后居然被凤长欢这个恶魔给救了!
只要重获自由,其实谁救的都无所谓。
当务之急还是要去进行她的快意恩仇。
凤长欢方才说,他已经帮她先将那死老头绑了起来,不管他出于怎么恶劣的目的,但这点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最佳报仇机会。
柳云凡打开门,再次惊恐的倒退了几步!
看到眼前的一切,她终于明白方才凤长欢杀人的时候说的那句“还漏了一个”是什么意思了!
院子中,竟然遍地都是尸体!
他们横七竖八的躺着,双目紧闭,死状倒是安详!
她再次后怕起来——
凤长欢杀了神丹宫所有的仆人她居然在房中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这个人,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还有,他的武功得有多么的高深莫测?
想着想着,她后怕的哆嗦了几下。
她躲闪开这些尸体,一边找着方向,往凤长欢所说的绑着无上老君的房间走去。
这些尸体虽然散落满院,但奇怪的是,院中居然没有丝毫的血迹。
直到看到其中一具“尸体”的手指动了动,柳云凡才想到过去试探一下他们的呼吸。
一探才知道,这些人并没有死,只是被打晕了。
柳云凡冷哼了一声,这个凤长欢。
鬼才相信他是个有良知的人!
之所以不杀这些人,他一定是觉得这些人还有用处。
至于什么用处,她虽然不得而知,但是这这个男人不是啥好东西就是对的了!他心怀不轨也是对的了!
她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现在危险暂时解除,不过方才真的快把她吓破胆了!
柳云凡狠狠的甩甩脑袋,祈祷下次千万不要再碰上这么变.态的男人。
脑海中还在胡思乱想,远远地就看见一间打开的房门。
里面的地上依旧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多人,这回有丫鬟有仆人,应该也是被打晕了。
而正对着门口的太师椅上,无上老君被牢牢地绑在太师椅上,手脚动弹不得,嘴巴里塞着一块毛巾。
他口中呜呜噜噜的,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倒是将整张老脸憋得通红。
看到柳云凡跨进门槛儿朝他靠近,无上老君马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啧啧!呦呦!”
柳云凡撇着嘴角嘲讽一阵,恨不得将嘴角扯到了月球上。
“死老头,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乐极生悲啊!啧啧,我真是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可怜!”
她抱着手臂,围着无上老君转了一圈又一圈。
一边转着,一边啧啧冷笑。
而无上老君憋着满脸充血胀红,满眼猩红,可想动动不了,想说话开不了口。
“怎么?你不是得意?你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不是那会儿嚣张的要将老娘跟老娘的宠物一块投进炼丹炉中吗?你看看,老娘怎么说的来着?”
她突然俯身,一把揪住无上老君的胡子,他痛的直将脑袋往前伸,可惜脖子就那么长,他就算是拼了命的拉长也变不成鸭脖!
“你个死老头,老娘说过,要是有朝一日你落在我手中的话,我一定扒了你的皮!你看看,不用等着有朝一日,今天你就栽在老娘手里了!你这神丹宫,不用老娘出手救被一锅端了吧!嗯?”
她说完了,放开了手中胡子,接着拿出了一把匕首,缓缓地在无上老君脸上比划着,“你放了老娘整整一碗血!整整一碗啊!”
柳云凡越说越是激动,将匕首在他枯瘦的脸上敲了敲,“那些血,老娘可是吃好几只母鸡也补不回来!最主要的是,没有母鸡吃——你不知道老娘缺钱啊!”
她点点头,抬头扫了一眼房中,“死老头,你这神丹宫我大体见过,貌似建筑的挺不错。所以,我有这么一个想法。”
她点着下巴,不顾及无上老君看着她越来越惊恐的神色。
“你看,我准备把你悄无声息的杀了。毁尸灭迹之后,我自己来当这个神丹宫的主人,这样的话正好名利双收。而你这个死老头,也算是给自己赎罪吧。就用你的命跟这个神丹宫来补偿老娘丢的那一碗
血!”
“呜呜呜呜……”
无上老君一听到拿命补偿,那张老脸一下子丑态百出,恐惧的连眼泪的滚了出来。
正在他痛哭的求饶不成,又叫天敌不应也不灵之际。
“嗖”的一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柳云凡的袖子中飞了出来,直接扑上他的脸颊,伸出爪子开始在它脸上狂扇大耳刮子。
无上老君还没明白什么状况,脸上已经多了好几个鲜红的爪印。
“啪啪啪!”
呆呆姑娘扇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那叫一个爽到极点!
这只死老头说要拿它当试验品试药,结果它就没有出息的吓昏了过去。
现在好不容易醒了,就看到这死老头被主子五花大绑。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它可要好好报仇雪恨!
无上老君被它狠劲儿狂拍,本来就叫唤不出,憋了好久脑袋已经昏昏沉沉,如今又被肥黑球呆呆狂扇耳刮子,现在他是真的找不到北了!
他被绑在椅子上,身子动弹不得,但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他怎么眼瞎的惹上这么一个瘟神?早知道这瘟神有这么厉害的同伙,他宁愿呆在神丹宫里被人叫一辈子“半吊子老君”。
现在想想,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什么年轻人争强好胜?
非要咽不下这口气,跟那个老老头比试!
若是能赢,摄政王当初就不用宁愿放下身价求那个老老头,也不要他这个上赶着的备胎!
哎,到了最后还马上把命给搭上了!
无上老君此时此刻后悔的场子都青了,脸也跟着铁青了,胆也跟着吓破了。
呆呆姑娘打了畅快淋漓,死老头一脸面如死灰。
打着打着,它突然“唧唧”大叫起来,又马上疯狂的甩着爪子。
这倒不是扇巴掌泄气,而是它爪子上沾上了无上老君的眼泪鼻涕,它恶心的想要甩掉。
甩了半天,似乎还觉得恶心,它“嗖”的一声从无上老君脸上飞了出去,大抵是跑到厨房中洗爪子去了。
此时,原本风光无限的无上老君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猪头,鼻青脸肿、泪眼模糊、眼神呆滞、一片死灰……
“好了,死老头!”
柳云凡又用匕首敲敲他枯瘦的脸上突兀的骨头,“貌似我的宠物报仇报的差不多了!现在也该轮到老娘我报仇雪恨了。”
她“哗啦啦”一声,抖出了一条锁链,上前去套在了无上老君的脖子上,结结实实的打了个结。
“这是你给老娘栓过的东西,现在我也让你尝尝是什么滋味!”
93.093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恶声恶气的说完,柳云凡又拽住那铁链子扥了扥。
无上老君愣是被她拽的伸长了脖子,活脱脱的像一只被吊起来的活鸭子,挣扎却又徒劳。
虽然还有生气,却再也没有了本事。
他憋的老脸通红,被勒的痛苦的咳嗽了几声,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的,可因为嘴巴被塞住,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下子,这狂妄的老头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惊恐了。
可惜,为时已晚鲎。
柳云凡决定要做的事,决定要惩罚的人,不由着自己性子来的话她会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的。
最重要的是,被这死老头放了一碗血,好不容易将仇人五花大绑了,她怎能不报仇心切,怎能不热血沸腾?
柳云凡抱着手臂整好以暇的欣赏了半天,又畅快淋漓的啧啧半晌,最后又一把揪住了无上老君灰白色的长长的胡须,揪的他下巴往上一扥,顺带这一声“咔嚓”的骨骼的摩擦声。
这老头惊恐的干枯的眼睛顿时充盈了热泪,这一下子,差点儿将他的脑袋整的脱臼啊!
“呜呜呜……”
无上老君瞪着她,嘴里面呜噜着,似乎想要说什么。
“喂!死老头,你说的这鬼话,这么小的声音谁听得懂啊!大点声!”
柳云凡放开了他的胡子,又拿出匕首用袖子一遍一遍的擦着。
“哎,听说老娘的血比较贵重是吧!”
她拿着匕首在他的手臂上脸颊上比量了几下,“死老头,你说你这副干枯的身子要放多少血才能跟老娘那一碗血等价?”
“呜呜呜……”
无上老君继续惊恐的试图说什么话。
“你这死老头,怎么这么执着?”
柳云凡弹了一下匕首,又朝着雪白的刀刃吹了吹,它竟然发出了清脆的尖利的声音。
“老娘不是说了嘛!听不懂你的鬼话,你声音再大也没用。反正,老娘今日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的!至少,也得让你见见阎王爷,顺道给你打点一下,下辈子投胎做个畜生,省的你再出来害人!”
她是个快刀斩乱麻的主儿,可是今天遇上死老头这团乱麻,她偏偏想要将它捋顺了再斩。
在动刀子之前,柳云凡就是要吓唬一下这老头,就是要他胆战心惊,就是让他痛苦的更狠一些!
冷哼着笑了一声,她将匕首远离了死老头一些。
她并不打算现在就一刀解决了他,她想玩儿的游戏还没有玩儿够呢!
“听闻你的炼丹炉挺气派,老娘有幸被人威胁要被投进里面,那我可得好好去参观一番了!”
话闭,她突然将锁链将无上老君捆成了粽子,接着弯身扬起匕首狠狠地朝无上老君的脚插了过去。
尖刀直下,吓的这老头“嗷嗷”直叫唤,他以为,柳云凡这是要废了他的脚。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而是伴着两声绳索断裂的声音,无上老君被绑在椅子上的脚得到了自由。
随即他的手也获得自由,可惜那锁链在同一时间猛然一紧,他的手臂被锁链牢牢地捆在了身体上再也动弹不得。
“死老头,我们先去参观一下你的丹炉!”
她拽住锁链就像是牵牲口似的将他拉了出来,来到炼丹房,又将他捆在了丹炉旁边的柱子上。
此刻,正中央的丹炉还烧的正旺,上面刻着腾龙翔凤还有飞禽走兽。
在烈火的灼烧下,它呈现出了骇人的赤红色,骇人的温度充斥人的双目。
源源不断的热量被散发了出来,最终充盈了整个房间。
极高的温度,根本让人一秒都呆不下去。
柳云凡站了一会儿,看着无上老君满脸湿哒哒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水,满意的看了半晌,她转身去找了一把扇子回来。
看这死老头在这里受罪,她当然要让自己扇着扇子舒舒服服看的。
时间慢慢流逝,当看到无上老君脱水脱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才上前一把拽掉他嘴巴上的毛巾。
嘴一得到自由,无上老君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又咽了一口口水润了一下干涸的嗓子。
抬头看向柳云凡,痛哭的求饶道:“三小姐,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招惹三小姐。您看我一个老头儿,也就是一个半吊子大夫。而且,老头子我只是听信了大公子的话,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冒犯了三小姐!”
“你给我闭嘴!”
柳云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现在才知道忏悔,晚了!
今天怎么着她也好给他长点儿记性!
“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的!”
她指了指炼丹炉又道:“死老头,你丹炉里炼的什么?还有多久能炼成?”
话未完,“唰”的一声,匕首又驾到了他的脖子上,“最好还是乖乖的回答,否则我立
刻宰了你!”
“啊!别别!三小姐,我说实话!”
无上老君老脸更加惊恐,狠狠的摇着头,“里面是我用三小姐的血炼制的丹药,还有半个时辰就炼成了!”
“奥!还有半个时辰啊!”
柳云凡戳戳着下巴,了然的点点头,“那你就先排队等着吧,等丹炉炼完了药就炼你这副老骨头。也说不定,能给你炼成一副金刚不坏之身外加一双火眼金睛!行了,老娘今儿个仁慈,让你多活半个时辰!”
“啊!三小姐,求您,饶了我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头子吧!”
无上老君惊呼一声,又开始声泪俱下的求饶。
本来他严重脱水,已经蔫吧了,可一听真的要死了,浑身的力气立马又回来了,整个人也立刻活过来了。
“饶了你?饶了你我岂不是很对不起我自己?所以,这是你的命,你自个儿想开点儿坦然承受吧!到了那边,跟阎王爷求个情,让他下辈子让你投胎做个畜生!省的做人不得好死。”
柳云凡摆弄着匕首,漫不经心又道:“老娘今天心情好,跟你探讨一下哲学。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真理?”
她打了一个响指,“说如果是在活着的时候将一只羊烧死,它因为被烧死的过程很痛苦,于是拼命叫喊,所以口里呢就会有烟灰;若是死了之后再焚烧,那就变成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嘴巴不张开自然也就没有烟灰!这个真理,通常被用作破获是不是被谋杀!”
她顿了顿,“不过,死老头,我觉得你是不死的都无所谓!不管是死了再烧还是直接死,反正这炉中的火这么旺,估计结果是一个样,都是一撮灰。你要不要试试无痛火葬?”
“啊!”
无上老君突然间汗涔涔的开始颤抖身体,这汗一半是被柳云凡吓出的冷汗,一半是被丹炉烤出的热汗。
他活了大半辈子,这样的问题怎么会想不明白?
柳云凡问他要不要试试无痛火葬,实际上是问他:你是要现在死,还是半个时辰之后死?
他抬头望了望丹炉,为了活命,自然要越晚死越好,到时候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喂,死老头!看你应该是选择有痛的火葬方式了。”柳云凡收起了匕首,“反正你死还有半个小时,我们来玩儿个游戏!”
她无聊的开始扇扇子,“你有没有听过太上老君?他是天上专门炼丹药的神仙,住在兜率宫中?”
“听……过!”
无上老君结结巴巴的回答。
不过他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但从他淡定的神色看来,他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火热的温度。
“喔,我觉得你也听过!”
柳云凡挑眉点点头,“你这‘无上老君’就是剽窃的人家的名字吧!还有你的神丹宫,也是剽窃的吧!那你有没有听过‘孙悟空大闹兜率宫’这出戏?”
无上老君抬起了头,又茫然的摇摇头。
“我觉得你也不可能听过,这样吧,我今天就给你表演一场‘孙悟空大闹兜率宫’。”
她忽然一招手,“呆呆,你蹲在外面凉快够了吗?是不是可以进来了?”
呆呆姑娘挺会享受,自个儿趴在门口,身边放着一个小盆儿,盆子里面是水,还有一个袖珍型的小毛巾。
它看着主子惩罚那死老头,每一句都觉得“大快呆呆心”,还时不时的就沾湿了毛巾擦着肥肿的脸颊,以此驱散掉丹炉里面发出的火热温度。
现在主子叫它,令它十分的不情愿,便装作听不见,继续享受着凉水扑面的爽意。
它不是傻子,还不要进去变成“烤黑鼠”,所以,坚决不进去。
“呆呆,我有一场戏,想请你做主角,要不要来?”
这么有诱惑力的话让呆呆竖起了耳朵。
貌似这个不错,它要做主角了!
不像现实中,除了在小白面前它是女主角,在主子面前,它永远都是配角!
“喂,呆呆,演戏有工资拿的奥?”
呆呆耷拉下耳朵,“嗖”的一声窜进了房中。
要说做主角仅仅是动心,那么拿工资就是渴望了!
这么好的事情,它肥黑球呆呆怎么会错过呢?
无上老君一看到呆呆进来了,马上振奋了起来!
他当然不是兴奋的,而是恐惧的。
他害怕这肥黑球再上来扇他几巴掌,再将他这脸上薄薄的脸皮挠掉一块,那他怎么有脸面对这丹炉中火热的气息?
到时候这老脸往哪里搁?还不得被这热气熏得面目全非?
他扭动了几下,遭到柳云凡飞射过来的一记杀人的眸光时,停止了动弹。
“呆呆,我想好了,这出戏的名字就叫做‘呆呆大闹神丹宫’。”
她指指无上老君,启唇轻笑一声。
“你看到了
吗?对面是你的靶子,你找找看看这屋里面不怕摔的东西,砸中靶子就有工资,砸的越多,奖励愈多,不怕你搞乱,除了这死老头,不要砸坏其他东西!”
肥黑球呆呆一听,顿时兴奋的忘记了喊热,扭头瞅见一推炭火。
于是,它一个猛子扎进跟它身体一个颜色的炭火推中,那一块块的黑色的坚硬的武器就被它轻而易举的扔了出去。
呆呆的手艺简直是百发百中,每丢出一块去,一定会听到某个死老头的一声惨叫。
柳云凡站到一旁,扇着扇子闭着眼睛欣赏着。
也兴许,她听得高兴了就不用将他丢进火炉中烧死了!以后就放在这里当靶子练准头也不错。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呆呆打累了,而炉中的炭火也烧完了。
无上老君已经变的鼻青脸肿,那眼里、嘴里、眉毛里;头上、鼻尖、头发里,全是痛苦之色。
柳云凡满意的起身,找到机关打开丹炉将药丸取出来,放到事先准备好的瓷瓶中。
凤长欢说这丹药是她身体里的血制成的,而且真的有功效,她当然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下面,这死老头的惩罚到了!
依着柳云凡的想法,这死老头虽说可恶,但最终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杀了他她着实觉得做不到,她想就此吓他一下,再废了他的功夫,将他赶出神丹宫便作罢。
刚打开丹炉最大的门,无上老君突然窜了过来自己跳进了丹炉中。
这速度极快,柳云凡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人消失在了丹炉中,那柱子上的铁链子才“哗啦”一声掉落在地!
柳云凡猛然醒悟——她居然被这个死老头耍了!
其实无上老君早已经将身上的铁链解开了,那是他自己打造的铁链,他怎么会解不开?
可以说,他这一路都是装的,除了在椅子上的时候是真的被凤长欢绑住了,其他时候他的话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在演戏!
他一直等待着柳云凡将丹炉的最后一道门打开,这是他的唯一逃走的希望——谁能想到?
有人会将跑路的密道建在温度极高的火炉之中?
不得不说,这个最初的想法绝妙,更在最关键的时刻派上了用场。
而这个绝妙想法的来源,皆是因为多年前有位高人为无上老君算命,算出他此生会有一场“火劫”。
所以,创建了神丹宫之后,这无上老君便在所有与火有关的地方都弄上了密道。
柴房中有密道;厨房中有密道;炼丹房中还有密道。
而恰恰是这丹炉中的密道,今日让他渡过劫难。
柳云凡点着下巴,满脸严肃的望着这丹炉。
看来这神丹宫有点儿意思,连密道都设在这么令人惊诧的地方。
不过,这儿以后都属于她柳云凡了,以后就是她柳云凡的财产了!
所以,那死老头逃了便逃了,以后注意防着点儿就行了!
她正愁着没有地方继续研究她的毒药,如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这神丹宫的主人,以后就变成她柳云凡了!
窃喜了半晌,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神丹宫的主人叫“无上老君”这名字实在是不适合她,那取个什么名号呢?
想了想,她忽然一拍大腿,有了!以后她就叫做“非凡小圣”,也剽窃一下孙悟空的“齐天大圣”。
她总归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做不了大圣,那就做个小圣好了。
而她也将会有一个崭新的身份:梵音,也就是神丹宫神秘的新主人。
柳云凡在给自己取着洋气名字的时候,跳进丹炉中的无上老君正在密道中穿梭。
过了没有多久,在密道的某段拐角处,他拐了一个弯儿,又过了一会儿,再出来时手里面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
一个时辰之后,无上老君抱着包裹终于爬出了密道,在烈日下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他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烂不堪,参差处全是被烧过之后黑色的边茬儿。
他擦擦脸上的汗,却不小心碰到了烧伤的脸颊,上面有些地方起了好多水泡。无上老君“哎呦”呻吟了几声之后得意道:“哼!刚出生的女娃娃也敢跟本老君斗?实在是太嫩了!本老君这么有先见之明,怎么会这么轻易便落入你的手中?”
他拍拍手中的包袱,“还好本老君轻功速度快,头脑机智,从炽热的丹炉中出来只是被烧破了衣服烧出了几个水泡。可是,我这忙活了大半辈子的财产可都拿出来了,也不算亏本儿!”
他爱不释手的将包袱往怀中拥了拥,“小娃娃,你得到的神丹宫,不过是个空壳子而已,里面除了那些治不了几个钱的药材,金银珠宝早就被老君我牵走了!呵呵!姜还是老的辣啊!”
“几十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视财如命!”
身
后,陡然间传来更苍老的声音。
“啊!”
无上老君猛地转头,看到眼前白发白须白衣但是镇定自若的老人时他“噗通”跪在了地上,“别!求您……求您放过我这一次吧!”
白衣老人没有说话,只是一挥手,无上老君突然双眼一闭,“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当年我为你算的那一劫,居然在今日被你化解了!”
他倒了下去,白衣老人才悠悠开口。
“只是,你不适合呆在这里,我送你去一个别人再也找不到你的地方!”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过来,走下来几个白衣人,他们将无上老君抬上了车,最后缓缓的消失在夕阳西下的光晕中。
傍晚将至,似乎这夕阳中,某种若隐若现的闪光的影子在攒动着、挣扎着想要浮出云边,延伸至那风啸辰渊最神秘的梦幻之地。
那里,一直都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神奇仙境;那里千年来勾起了几乎所有人蠢蠢欲动的心!
而冲破那道仙境的钥匙,正在风啸辰渊大陆中壮大升华,最后飞向更高的长空!
最后的最后,她会如雄健的苍鹰,冲破九霄,撞破苍穹,直逼那风啸辰渊真正的霸主宝座!
无上老君逃走,柳云凡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一来她不知道去哪里追,二来再追下去也没啥意思。
反正那死老头已经丢下自己的老巢逃命了,人家的家都是她的了,再赶尽杀绝有点儿说不过去。
所以,就在当天傍晚,柳云凡给自己画了个装,办成了神秘的“梵音”。
又准备了好几缸水,拿着桶将神丹宫的仆人丫鬟以及半吊子大夫们一个一个的全都泼醒了。
在他们还处于迷茫状态的时候将他们全部召集到院子中,搬出一个小凳子,手中握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一端绑着一块白布,白布底下不知道遮的什么东西。
扫了一眼下面的人,她有模有样道:“今日,我要宣布一件大事情!以后,这神丹宫的主人再也不是你们原先的无上老君了,他退休了。而我,梵音,今日开始接替他的位子,就是你们神丹宫的新主人。你们以后就叫我‘非凡小圣’就行了。”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还未弄明白为何自己会晕倒在地上,便又被柳云凡这惊悚的话弄的更晕乎了。
抬头,再看看这位陌生的新主子,长得挺小巧,样子也挺好看,留着八字胡,完全没有头头的样子,倒是像极了街上三流的小混混。
似乎是不害怕她,所以他们窃窃私语了一阵之后,问道:“你说你是我们的新主人,那我们原先的无上老君呢?他要退位怎么也没有跟我们说一声?他不说,我们怎么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
“你们敢不信?”
柳云凡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接着将手中的绳子狠狠的一拽,呼啦啦,那白布陡然间飘了起来。
底下的东西瞬间浮现在了大家的眼前,那是一具满身尸斑的男仆的尸体。
他双目张开,死不瞑目;浑身鲜血,已呈现暗红色;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模样好不恐怖。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人他们认识,是他们一起干活的伙计。
可是,这无上老君一退休,他怎么就被人给杀了?而且还死的这么惨?
本来,他们还想在发表点儿意见,看得到这一幕全都噤了声。
“看到了吧!我说什么你们就得信什么,我说什么你们就得听什么!若是不听话,叽叽歪歪乱讲话的话,下场就跟他一样!”
柳云凡漫不经心的指指地上的男尸,“匕首穿过喉咙,鲜血飞出一丈远,最后命丧黄泉!”
底下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他们不敢再有异议的了,但却因此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他们之前的无上老君绝对不是退休了,而是被这个看着样子不凶实际上恶毒无比的样子怪异的“畸形小圣”给杀了。
“还有,以后这里也不是什么神丹宫了,我给它取了一个新名字叫做‘地狱无门’,以后这里就改成为百姓治病的地方,谁都不许再炼制什么长生不老药,只准许炼制一些强身健体的药,都听明白了吗?”
柳云凡抑扬顿挫的号召了一句。
她取名也挺绝的,这么阴森的名字,到时候谁敢来这里看病取药?
不过柳云凡坚信一点儿,只要大家明白了这个名字的含义,自然就不会惧怕了。
“地狱无门”,细细品味其实就是“妙手回春”。
但柳云凡讲求新颖与震撼,要大家一听便能够记住,所以,这个名字她是坚决要推崇下去的。
“听明白了!”
大家齐齐点头,点完了头又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地上惨烈的尸体,最后又不忍心的挪开了眼睛。
于是,很快古晋城传言又沸腾了——
大家纷纷奔走相告,那个供众人求仙药的神丹宫被人一锅端了,无上老君也被新主人悄无声息的杀了。
他一上位,立刻改了好多东西。
将神丹宫改名“地狱无门”,虽有点儿阴森,但寓意这里面的大夫医术高明,拥有妙手回春之术,令人想进地狱都找不到门!
他给自己封号“非凡小圣”,虽然名字有些谦虚,但实际上还是夸他自己本事厉害。
传言中,那位“非凡小圣”名梵音,性别男,年龄四十岁,八字胡,眉清目秀,嗓音清亮,身子单薄,只因常吃丹药,外型虽表现令人难以理解的中性之气,但健康且有不老之心。
另外,绝对不能够凭借他委婉的长相便评定这位小圣手段也委婉。
实际上,他手段残忍,杀人不眨眼,通常的招式是“一刀穿喉”。
传言还说,这位梵音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才会杀了无上老君。
至于那个女人是谁,大家相互传话的时候一定会附在对方耳边小声说:“我听说那个女人是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她将非凡小圣迷得神魂颠倒呢!”
没多久,这样的传言进了晋宁侯府那帮不安好心的人的耳中。
柳云凤的火爆脾气几乎要蹦了起来,居然半路跑出了一个“非凡小圣”救了柳云凡,她真的接受不了。
无上老君取完血的时候,还专门差人跟他们报告了一声,原以为自己完胜了,可半路竟冒出个梵音。
不仅救了柳云凡,还杀了无上老君,最后霸占了神丹宫!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再跟他们作对!
在憋屈了半日之后,她终于急急忙忙将自己的大姐大哥召集起来,言语不善道:“那个废物,为何我们越发的惩治不了她了?”
一想到自己被那个废物整了不止一次,现在自己的娘亲居然又被她害的烧伤,整日痛的以泪洗面,她就想发疯的冲到那个废物面前杀了她!
“没错!二妹妹,真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又让那个贱人逃脱了!我们居然拿她没有办法。”
大小姐柳云婷亦恶狠狠道。
要说被惩治,她受到的教训绝对不比其他人少。
光是那一盒蝇蛆,就让这位大小姐恶心的几天没有吃下饭。
上次他们一同陷害柳云凤,已经被柳贺警告过一次。
不过很可惜,上次的教训权当给他们挠了挠痒痒,根本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
所以这一次,他们几人考虑到柳贺不在,便联合无上老君将柳云凡捉住,想趁机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不曾想依旧是失手。
柳云飞听闻两位妹妹的抱怨,踱着步子思索了片刻之后严肃道:“二位妹妹先不要恼怒,我觉得事有蹊跷!”
“大哥,什么蹊跷?”
柳云婷跟柳云凤异口同声道。
柳云飞伸手示意她们两个人靠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有一个事实我们应逼着自己去接受了!”
“什么事实?”
“你们不觉得,自从那个废物上次从碧波湖回来之后,在某些地方变了吗?”
他抬头望了望四周,将声音压的更低,“我是说,她表面上看着没有变,实际上内心早已经变的我们认不出来了!”
“大哥此话怎讲?”柳云婷依旧一脸茫然道。
“你们想想,上几次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表面上总是那种傻里傻气疯疯癫癫的样子,可是疯癫之后,我们教训她的目的却从未有达到过,反而倒霉的总是我们自己。所以,我怀疑那个柳云凡根本就是装的!”
柳云凤听闻这番解释,暗自思忖半晌后点点头。
她也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从自己大姐青肤草事件开始,那个废物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可是实际上根本就是故意将她们往陷阱里面引。
之后她两次坠入池水中,那废物看似一脸的无害,实际上都在在耍阴招。
还包括她疯疯癫癫给世子爷写的那纸休书;自己大姐又倒霉的被泼了一身恶心的蛆虫;而她自己也在聚香酒楼莫名中毒;最后还有自己娘亲被她醉酒之后撞进了火盆中烧伤了身体。
现在想想,或许那日娘亲被烧根本就是她装醉的故意将她撞到;而自己中毒也是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的下毒。
如此看来,那个柳云凡好像真的是不简单。
“至于这最后一次她能够从无上老君手中被情人所救,最后还端了神丹宫就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柳云飞又道,“我听神丹宫的仆人们说,那个神秘人梵音对那个废物情有独钟才会出手相救,这让我想到了那个废物一直以来所谓的‘璇玑福女’的头衔。”
“大哥此话何意?”
柳云凤急急上前一步,“难道说,柳云凡真的是我们风啸辰渊大陆中的‘璇玑福女’?”
“这个很有可能!”
柳云飞神色凝重的点头,“之前,柳云凡那废物的样子我是断然不相信这件事,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们不得不重新掂量了,如果她真的是‘璇玑福女’,那么以后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大哥,您为什么说我们的处境危险?”
柳云婷不明就里道。
她虽然占着一个大小姐的头衔,恐怕是这晋宁侯府中最蠢笨的主子。
所以整件事情,她只能在询问中理解。
“大姐,拜托你用脑子想想好不好!”柳云凤无语的剜了她一眼。
“传言中,‘璇玑福女’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等到她羽翼丰满的时候可是霸主之身。就算没本事当风啸辰渊的霸主,也得是我们扶月帝国的霸主。若真到那个时候,等到她天下无敌的时候,我们这些经常欺负她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啊!那怎么办?”
柳云婷惊呼一声,“若早知道那个废物有朝一日会这么厉害,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招惹她!”
“大姐,你简直懦弱!”
柳云凤骂了她一句,“身为爹爹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般胆小怕事?”
“我——”
柳云婷被她堵的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之后看向柳云飞,“大哥,若是那个废物有朝一日真的成了那传说中的霸主,我们岂不是很危险?更甚者将来死无葬身之地。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们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柳云飞自信一笑,“上次在神丹宫,若不是那梵音帮她,那废物不是早就成了无上老君火炉中的灰烬了,怎么有机会做那个神丹宫的‘非凡小圣’?这不是说明,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担当那个所谓的‘霸主’头衔。所以,我们只要想尽一起办法阻止她变强不就成了?”
“大哥,你不要卖关子了,你什么好办法?”柳云凤焦急问。
她一次次找柳云凡的麻烦,之前是觉得她窝囊,所以不用害怕!
可今日突然接受之前的废物真是厉害的璇玑福女,便不得不害怕了。
她害怕自己将会遭到更严厉的报复。
柳云飞招招手示意她们靠近,压低声音道:“那个废物从神丹宫逃回来之后又匆忙出门了,正好被我看见,你们猜她去了哪里?”
“哪里?”
“她去了我们古晋城最大的武艺学府‘汉霄学府’。可是那汉霄学府怎么是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废物小姐应该去的地方呢?那里,只有我们这样身份的人才可以去。”
柳云飞鄙夷的摇摇头,“不过不得不说,她的头脑真是灵活。居然能够想到去那里练习武艺,让自己变强。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阻止她变强,那就不要让她进得去汉霄学府不就成了?”
“大哥,你是不是已经想到怎么做了?”柳云婷跟柳云凤急急又问道。
“不错!我已经想到了!而且,学府中我们认识那么多人的人,我早已经打好了招呼。直等到下一次她出现,我自有办法让她进不得。但是,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的配合我!”
“好,大哥,没有问题!”
他们三人以为自己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的密谋,却不知窗台上,早就蹲了一只毛茸茸的浑身漆黑的肥球。
它扒着窗户听了半晌,也朝着房中三人龇牙咧嘴唾骂了半晌,最后狠狠的握住了爪子消失在窗外。
这肥黑球没有去别处,听闻这么重大的事情,它当然要马上跟自己的主子汇报情况。
它乌溜着大眼睛奔进院中的时候,正看到自家主子在摆弄着院中的花花草草。
呆呆姑娘对自己主子的行为表示难以理解了。
此刻,柳云凡正哼着小曲儿,小心翼翼的拿着剪刀,将盆栽主干上多余的枝条修剪的整整齐齐。
她瞅准了一条多余的枝条,剪刀还未张开,胳膊上蹭蹭蹭爬上来一只肥球,接着那肥球一脚踹上了她的胳膊,顺带着一脸“主子你完了,又有人要谋害你,你不赶紧逃命,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摆弄花草”的鄙夷表情。
柳云凡不理,继续张开剪刀“咔嚓”剪了下去。
肥黑球怒目而视,因为对于主子这种无动于衷的表情它很是愤怒,明明是为了她的生命安全着想,可是人家愣是没有当回事。
就在它抬后爪子准备踹上第二下的时候,柳云凡一把抓住了它黑黑的爪子,于是某肥黑球以金鸡独立的诡异姿势站在了她的胳膊上。
“呆呆,完成任务了只管像我回报就成了,我听得见,也看的见,更想得到。你踹我做什么?”
柳云凡白了它一眼,拎着它的爪子放在地上。
有个脑残的宠物就是累啊!
她眼睛没坏,耳朵好使,有什么事情不知道呢?
不久前,柳云凡安排好一切从神丹宫回来,刚踏进院中,便听到了院子中的下人们在窃窃私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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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谈及了她的名字,所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这才知道,原来她端了神丹宫的事情这么快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而且,她的两位姐姐听闻神丹宫被端,她柳云凡被救,而那个对她深情有加的梵音成了主人之后心情十分的不爽。
究竟不爽到什么程度呢?简直旧病复发,又疯了!
貌似二小姐柳云凤将房中的花瓶啊、瓷碗啊、瓷盆啊什么的全砸了!
还跟疯了似的在房中大吼大叫,惹得所有下人们躲得远远地。
大家一致认为二小姐大病初愈却马上又被气疯了。
这气疯了的说法柳云凡是不相信的,可是她那个姐姐暴怒的无法形容她倒是比较认可的。
所以,为了周全起见,她让呆呆隔一会儿便去瞧瞧他们的行动。
方才它呆了这么久才回来,八成是探听到消息了。
“那,在地上划拉给我看!”
柳云凡拾起了一段刚刚剪下的树枝塞进它的小爪中。
于是乎,呆呆姑娘又是划拉,又是比划,又是唧唧乱叫,在各种奇怪语言的协同配合之下,柳云凡终于听懂了事情的始末缘由。
原来就是一句话,他们不肯死心,还想密谋跟她较量。
不过,这次的手段似乎没有以前那么血腥那么凶残。
这次仅仅是不想她有机会去汉霄学府学习而已。
想到这里,柳云凡有些暗恼,她居然毫无察觉柳云飞的跟踪。
从神丹宫回来,她将自己打点了一番换下了梵音的妆容变回自己本来面目,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汉霄学府。
经历这次惨痛的教训,她深深感受到了让自己变得强大无敌是一件多么迫在眉睫的大事情。
所以,她需要去问一下可不可以现在就去上学。
想罢,她抬起胳膊看看手腕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咬牙切齿的又将那该死的无上老君咒骂了千百遍。
要不是那个死老头放了她一碗血,她也不至于走路速度快了脑袋就会昏昏沉沉,也不用连被人跟踪都不知道。
要不是这个原因,依着她柳云凡的脾性早就带着毒药去找那些贱人们报仇,也不会到现在还在这院中修剪花木,将这些多余的枝条当做那些可恶的贱人们一段一段的剪掉了。
如今呆呆又告诉她,那些人又开始密谋阻止她去汉霄学府,她倒是想看看他们怎么阻止!
“主子,你还不赶紧先下手为强?”
呆呆伸出爪子拽拽她的手臂,示意她看看它在地上划拉的字。
柳云凡低头,撇嘴一笑道:“不急!这次,我就是想看看他们究竟还有什么花招要耍!”
她去汉霄学府问过,她完全可以现在就去上学。
但是,有两点要求。
那要求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不过今日看来,恐怕是有些难了。
如果她猜的没有错,柳云飞一行人绝对会在这两点上下功夫,而她,则需要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考虑到这一步,柳云凡马上想到了从无上老君丹炉中拿出来的那用她的鲜血炼制的丹药。
本来就是她的鲜血炼制的,何况凤长欢还说那药丸对她身体确实有好处。
不再迟疑,她拿出拉药丸全部吞了下去。
就在她吃完半个时辰之后,那药丸似乎发作了。
腹中居然像是燃烧了一团***的火焰,它们迅速的膨胀、灼烧,好像要冲破她的胸膛奔涌而出。
一时间,她原本洁白的皮肤居然变成了充血的颜色,红的令人不敢直视。
那团燃烧的火焰,一直在她身体内翻滚,涌动。
柳云凡不是个矫情的人,但是这次却是她不曾经历的痛苦。
哪怕从前训练的时候,她会拿毒药用自己的身体试药,但那种痛苦跟此时的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痛苦还在继续,柳云凡开始在地上打滚,甚至撕烂了浑身的衣物,可哪怕这样她也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呆呆看到自家主子这副样子,几乎吓蒙了!
除了担心的唧唧乱叫之外实在想不到任何办法帮助主子减轻痛苦。
好在半个时辰的烈火灼烧后,那团火焰终于慢慢在柳云凡身体中安静了下来。
似乎一股有热到暖的气流缓缓涌动至她全身的血液。
那暖流,像是一个无尽的能量宝库,将源源不断的渗透到她身体的每一寸角落,让她身体中没一个细胞重新恢复异常的生机活力。
渐渐地,她皮肤上的鲜红色消失了,那浑身的灼烧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澈的舒适的清流。
它们缓缓地流进她身体每一处饥渴的角落,就好像是沙漠中滋润干涸万物的水源,一点点的让她躁动的器官
安静,再安静,最后重新回到更为活跃的新生之中。
柳云凡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缓缓的擦上了额角上奔涌的汗珠。
可就在那一刻,她突然发觉身体好像轻快了好多,也快了好多。
她试着冲拳,再试着起身走路。
令她惊讶的是,她本身机体所能达到的速度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可以在一瞬间从床边奔到门口处,而外人却完全看不出她的脚是如何迈出的!
“居然是力量与速度!”
她惊诧的抬着自己的手臂。
那药丸居然会有这般神奇的作用,竟然可以让她力量大增、速度加快。
看来,她的鲜血真是个好东西!
之前她还觉得这样的剧情狗血,居然用处子之血炼丹药,可事实证明,她的鲜血真的不一般!
那么从今往后,她完全用不着担心任何人对她耍阴招了。
以前她速度慢,可是她有毒药;如今她就算不会轻功,可跑起来的速度完全可以与轻功媲美,而且,她用毒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上几十倍,还担心什么呢?
所以,她决定明天行动,引贱人们使出他们的阴招。
到时候,她一定将他们一个个的整的哭爹喊娘,最后凭自己的本事趾高气昂的迈进汉霄学府的大门。
当天晚上,微风轻吹,却吹不出簌簌的树叶声响。
半月升空,依旧照不亮满天繁星。
苍穹墨色一片,而此时的小院中,正充斥着一股和谐的宁静。
这是第一次,这中宁静让小院变得可爱了些许。
陡然间,小院正北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房中一盏明亮的灯笼缓缓地走出来,像是幽灵一般,没有丁点儿声音。
又是“吱呀”一声,门被关上了。
接着那盏灯笼化成了一道明亮的流星,快速的划过院落,划过墙头,划过长长的小巷,最后停在了神丹宫的门口。
这个过程,几乎是一瞬间完成的。
肉眼能够看到的,只有那灯笼划过夜空时留下的雪亮痕迹,仿若天人,留下无限遐想。
“呼!”
似乎是有人将灯笼吹灭了,神丹宫门前骤然暗了下去。
伴着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一阵低沉的似男似女的声音凶巴巴道:“开门,快点开门!”
94.094偷窥美人洗澡(一更)
“啊!谁?”
里面传出仆人惊恐的声音。
“你们家的‘非凡小圣’。”
柳云凡抬手,马上又要砸门的时候,它吱呀一声开了,接着走出一个男仆。
看到她的那一刻赶紧颤颤巍巍的俯身行礼:“主人,您回来了!您怎么大半夜的——鲎”
“这是我的地盘儿,我什么时候回来难道还要请求你的允许吗?拿着!”
柳云凡恶声恶气的说完,一扬手将手中的灯笼扔给了仆人,却砸的他险些摔倒在地上褴。
“啊!”
仆人一声惊呼,赶忙握紧灯笼稳住身子,“小的不敢,小的真该掌嘴!”
说完了便伸出另一只手“啪啪啪”的打自己巴掌。
这男仆八成又想起了那日柳云凡在地上摆着的那句男尸了。
他虽是被凤长欢用匕首戳穿了脖子,但却是她这个主人展示给他们看的。
在神丹宫仆人的心目中,那人就是柳云凡杀的,这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之名也是她要背负的。
所以,柳云凡一发火,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这仆人还差点儿被她吓破了胆儿。
“行了!”
她一摊手,抬脚就往前走。
“你不用声张,我就是来取点儿东西,取完了东西马上就离开。”
她这么吩咐也是做了一番认真的思量——
若是仆人们知道她回来了,一定会大晚上的炸开锅,要么吓得睡不着觉,要么就是在睡梦中恐惧到癫狂。
这样一来,第二天说不定又传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传闻,以讹传讹将她说成十恶不赦的恶魔就不好了。
还记得当初她刚霸占神丹宫时,为了考察这里的仆人们究竟听不听她这个新主人的话,她采取了这样恐吓的方式。
她坐在院中的一张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将那具男仆的尸体放在当面上,摇着扇子吩咐仆人们收拾这里,收拾那里。
这方法着实奏效,他们一个个的简直恨不得两只手当四只用,恐怕将吃奶的本事都使出来了,生怕自己干的慢了会变成与地上那具尸体一样的下场。
监督他们干完活,柳云凡转身离开的时候,仆人们那摊在地上大喘粗气的样子她可是记忆犹新。
今晚为了不刺激他们,她决定悄悄地来,然后悄悄地走。
吩咐那男仆下去,她自己也钻进了房中。
之后挨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开始找密室。
柳云凡这大晚上跑来不是为了找别的东西,而是找钱——
现在她急需要钱交学费,汉霄学府是古晋城最好的学府,也是扶月帝国最好的学府。
里面各种武艺齐全,武器设备也齐全,最重要的是拥有属于自己的试炼百兽林,这是其他学府根本达不到的水平。
如此高水平技能高层次的教学,自然要的学费也高。
她之前问过了,这要是没有学费,是绝对没有机会进汉霄学府的。
上次虽说她拿着某只狐狸送的玉佩去来金赌坊骗了一千多两银子,可几乎都用在生活必需品的开销上了。
时至今日,所剩的那些可离着学费还差老远呢!
她猜测那死老头经营神丹宫这么多年,一定多多少少攒下了好多钱。
今晚她随便找点儿,差不多就能够学费了。
不过事与愿违,找了整整一晚上,柳云凡再次咬牙切齿的大骂那个死老头。
她凭着敏锐的观察力与不一般的本领找到了所有的保险箱,可是所有的保险箱里面居然全是空的!
不过,她倒是找打了一本医书,书中记载了一段关于那无上老君炼丹药的药方。
里面提及这么一段话——
风啸辰渊大陆乃世间绝妙之地,人杰地灵,文明千年,此处妙趣横生,更是怪异横生。自古有传,南碣之地,天时地利之时,神女现身,其血妙哉,克丹砂,解百毒。若为药引,灼之丹药,可得奇效,用之身体强健,胜修千年。
这话柳云凡差不多能够理解,总之就是说很久之前就有传言,南碣会出现一个神女。
而且那神女的血有这与众不同的奇效,既然她柳云凡有幸被狗屎砸中,那她就是那传说中神女了。
那么,她这个璇玑福女兼传说中的神女就更不容小觑了。
柳云凡看完了书,虽说下了这么个结论,仍旧觉得气恼的很!
一本破书又不能帮她解决现实问题,倒是那个死老头该骂!
他逃走之后竟然没有给她留下一分钱,只留下了一个神丹宫的空壳子!
她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将他千刀万剐,竟然让他有机会逃脱。
“完了!该死的!没有钱,怎么上学?”
柳云凡将书一扔,“噗通”坐在了地上,两眼望着
天花板,心情沉闷到了极点。
原本她幻想的很美好,这神丹宫中怎么着还没有个几万两银子,现在可好,现实竟然如此凄凉,死老头竟然只给她留下了一个空房子。
这让她以后怎么给仆人们发工资?
她怎么将神丹宫经营下去?
没有钱去买药材炼丹药,好像她这个“非凡小圣”根本就是空有虚名了!
柳云凡那叫一个憋屈啊!
为何上天就不肯给她一个完整的天时地利人和呢?
以至于当天晚上,她都没有心情回家了,就躺在神丹宫属于自己的宝座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没有钱,她柳云凡拿什么东西洋气的踏进汉霄学府?
而呆呆姑娘则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她,它大抵是不明白主子悲凉的心境的,因为,它又不缺钱买吃的!
一整晚,她就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犯愁。
第二天天一亮,在呆呆姑娘手脚并用、又抓又踢的狂轰滥炸与深刻鄙夷中,柳云凡终于噬魂落魄的从自己洋气的宝座上站起来,然后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门去。
再然后,所有在院中忙碌的仆人们仿佛看到了鬼魅一般,全部惊恐的尖叫了起来——
他们认为,现在的主人就是那个随时让他们丢掉性命的索命阎罗。
而他今日出现了,实际上就是手痒痒想杀人了。他一定是来巡视他们,是不是有偷懒不干活的。
这么想着,仆人们干活更卖力了,只为让她看一眼——主人,您看我有好好干活,我没有偷懒!
呆呆忍无可忍,在她胳膊上狠狠的留下几个“佛山无影脚”,柳云凡终于从失魂落魄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双脚突然像是按上了车轮子,眨眼间翻墙而出,只留下院中灰尘腾起,更留下仆人们的面面相觑——
方才,难道是他们看花眼了?
明明那索命阎罗不在啊?
彼此对视了几眼,他们相对点点头,看来是他们弄错了!一定是他们精神太紧张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柳云凡就这样心事重重的翻出了墙外,走上了大街。
其实这往哪儿走完全是她无意识的反应。
她心中一直焦急这个钱的问题。
没有钱,她说教训人家就是说大话;没有钱,她想要变得更强就是唬人的;没有钱,她想要解开这风啸辰渊大陆的秘密就是异想天开的;没有钱……
总之没有钱,她柳云凡的光明前途将会停滞不前的;没有钱,什么都是白搭!
她这副德行,已经让肥黑球呆呆再一次鄙夷到宇宙之外了。
以前它觉得自家主子无耻到了极点,坑蒙拐骗的事情样样都做;现在,它举得自家主子无能到了极点,居然会露出这般消弭的情绪。
用它的肥胖脑袋中非一般的思维来考虑,主子一定是吃那药丸吃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了。
要不然,她怎么露出这般无奈的表情?
要不然,她怎么会傻愣愣的望着天花板一整个晚上?
要不然,她怎么会半天不说一句话?
它扒在柳云凡的袖口上瞪了主子好久,没有看到主子有所反应,倒是听到前方人声鼎沸。
它马上颠儿颠儿的从柳云凡胳膊上爬到了肩上,又从肩膀上爬向了她的脸颊,最后伸出爪子拍拍她的脸颊。
“呆呆你别闹!我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伸手将那黑爪子扒拉开,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色极为认真道:“我觉得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很可能就毁了我十分之一世的英明!”
呆呆收回爪子,歪着头将主子的话在大脑中巡回一遍,终于恍然大悟。
随即,它又露出鄙夷的目光,意思是“主子你这个反应迟钝的、无耻的老不死的,居然还幻想活到一百八十岁”。
鄙夷完了,它又伸出爪子拍了拍,还“唧唧”的叫了几声,又抬起脚来往前方踢了踢。
柳云凡抬头看了一眼,总算明白了,呆呆是告诉她前面有热闹。
不远处,有一群人围着半面墙,墙上似乎贴着皇榜。
大家正围在一起,看完了皇榜上的字迹叹息一番,接着发表几句自己的观点,最后便摇着头从人群中消失了。
柳云凡认识这样的皇榜,一般来说,重大事件才会张贴皇榜,一般小事都是用官府的告示的。
就像上次她被凤长欢陷害烧了聚香酒楼的酒窖,就有通缉贴告示通缉她的。
上面还画上了她的样子,不过后来她耍了一个诈,骗走了那些人,这皇榜就贴了半天便不了了之了。
这皇榜比较上档次,有时候还会用它搞个什么重金悬赏;要么是将什么重要的事情昭告天下。
柳云凡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因为她老远就看到了皇榜上面“重金悬赏”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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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人摇头走开,说明这重金绝对不好挣,那就说明要悬赏的事情很是难办,也就意味着,若是办成了定然就是重金了。
若是她柳云凡能够办成的话,这学费岂不是有着落了?
她脸上一喜,两眼开始放光,大跨步朝前走去。
这一回,柳云凡再次忽略肩膀上某肥黑球鄙夷的视线!
呆呆一屁股坐在她肩头,接着像是滑滑梯似的顺着她的胳膊滑下来,最后乖乖的钻进了她的袖中。
因为主子现在样子,简直就让它不忍直视啊!
它就知道,在没有美男的情况下,主子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就像上次古晋城坟岗处,它想着让主子卖弄风姿弄些钱来花花,没想到主子光着看美男,根本曲解她的意思!
这次倒是没有美男,可是有重金啊。
但这前提是,它只是想借着热闹让主子回魂儿而已。
呆呆都有些后悔了,为何方才那么好奇这一群人围在这里做什么?
现在可好,它居然又从主子眼中看到了她对金钱的渴望。
甚至,还闻到了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铜臭味。
“真是天助我也!”
柳云凡一拍手掌,赶忙加快了脚步,见缝插针的很快便到了皇榜的跟前。
她大略上看了一下,居然是皇帝亲自写的,还盖着玉玺的大印。
不过这大印大抵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因为皇帝手中没有实权,如今也只能在这里娱乐百姓。
上面说是皇帝想寻求天下名医为太子治病,让他能够跟正常男子一样娶妻生子,延续皇家香火。
若是有人能够做到的话,赏金足足有一万两白银。
看到这里,柳云凡点点头,这皇帝自己虽然在传言中也养男宠,但至少还生了一个儿子。
现在他恐怕也是考虑到这传宗接代的问题,害怕自己儿子还不如自己,若是因此断了皇家香火就不好了。
这可真是个好差事!
柳云凡连连点头,那伪娘太子不喜欢女人,但只要他身体没问题就行了呀!
怎么着她柳云凡还不能给他找个女人生个孩子?
到时候只要让这太子碰了女人了,她不就能交差了吗?那一万两银子不就轻轻松松到手了?
有了这些银子,她还愁什么呢?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柳云凡美滋滋的盘算着,那满眼的渴望,那心花怒放。
若没有嘴唇挡着,她恐怕口水都流出来了。
将美好的前程想了半天,她终于决定揭皇榜。
她抬手,刚要触及那黄色纸张的一角,忽然听闻人群之后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喊道:“聚香酒楼外面有抓阄抽奖活动,听闻最高奖励一百两银子,最少奖励一两银子,大家快去啊!”
此话一出,人们一声惊呼,接着“哗啦啦”周围所有人的人全部转身往聚香酒楼方向跑去。
方才一刻,他们还围在皇榜跟前在大肆的谈论当今太子不男不女,不知道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可是到了下一刻,那抽奖最少一两银子的话一出,他们立刻放弃在站在皇榜前面垂涎这不可触及的万两赏银。
既然聚香酒楼外面的赏银这么容易得,就算少点儿也好去试一试手气啊!
于是,呼啦啦,人群散开,人潮涌动着远去。
只一会儿的功夫,这张贴皇榜的墙壁前面就只剩了柳云凡一个人。
只剩下她滑稽的伸着手僵直在半空中,似要触及却还没有触及那万两白银的象征。
怎么会是那只狐狸?
她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周身不自觉开始冷风嗖嗖,像是刹那间被人泼了一盆冰冷的水。
她是极不情愿承认,方才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她心底的那份欣喜与踏实几乎冲破胸膛。
可是后一刻,那份欣喜马上被自己那颗“遇到狐狸便想逃离的、胆小的、懦弱的心”冲淡了。
似乎,比起之前那张美的人神共愤的脸时不时出现在她脑海中,令她纠结万分来说,与这只狐狸面对面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她悻悻的放下手臂,然后憨笑着转身。
果然,那只狡猾的狐狸还是一身华美的紫衣,正笑眯眯的倒背着手臂,缓缓朝她走来。
他还是那般令日月失色的华美风姿;还是那张宛若仙人的绝美容颜;还是那抹温柔的如春风荡漾的笑容。
最重要的,他看着还是那样的令人舒心,令人震慑心魄的移不开眼睛。
仿佛一瞬间,时间停止,只为挽留他绝代芳华。
仿佛一瞬间,天地逆转,只为展现他无边魅力。
仿佛一瞬间,微风骤歇,只为感受他静谧温柔。
柳云凡又呆住了,眼前的人,好像化作了千万流水,缓缓
地融入了她的心海中,缓缓柔软了她深藏的心底,最后一点一点勾起了她最不愿意展现的温柔。
东方弗离的身边,还有一只走着猫步的雪白的动物,那正是东方小白公子。
它走了几步,最后停下抬起前爪朝着柳云凡袖中露着半个脑袋的呆呆挥挥爪子,这肥黑球马上心领神会。
“嗖!”
它从主子袖中窜了出去,准确无误的跳到了东方小白的背上。
一刻之前,呆呆姑娘还在鄙夷主子没有男色的时候眼睛里才能看到金钱;如今,男色来了,果然主子的眼睛也不对着银子放光了。
它总是这样注意不到自己,看到自家相公来了,它不是一样火急火燎的冲进它的怀抱里?
当然,东方小白的怀抱就是它宽宽的背了。
呆呆窜上来的那一刹那,一身雪白的小白公子转身狂奔着远去了。
接着,一白一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呵呵!东方狐狸,好巧啊!”
东方小白雪白身影刮出的风正好触上了柳云凡的脸颊,她慌忙回神,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朝着东方咧嘴一笑开始打招呼。
嘴上这么客气,她心里却想,完了,今日让这只狐狸发现了她要揭皇榜,岂不是这项伟大的工程就无法实行了?
因为冲他方才支开了所有人的势头,八成又要来阻止她了!
那么她的上学大业岂不是也要泡汤?
不行不行!这是多么可怕的现实啊!
为了自己美好的前途,她待会儿一定要与这种阻挠行动斗争到底!
“喔!凡宝宝,果真的是巧啊!”
东方弗离依旧笑着靠近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怎么,你对这皇榜感兴趣,还是对扶月帝国这位太子殿下感兴趣?”
“我?呵呵,没有,怎么会呢?”
柳云凡干笑两声,暗自翻着白眼儿。
笑话!
她既不是对皇榜感兴趣,也不是对太子感兴趣,她就是对那一万两白银感兴趣!
皇帝老子为了自家儿子那么拼钱,居然豪爽的从国库里面拿出一万两银子来民间请大夫。
这么大的诱惑,她柳云凡这么爱财这么爱凑热闹的人怎么可以不来凑个热闹呢?
“都不感兴趣?那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倒不如我们也找个地方约会一下?”
东方弗离笑着又道,俊美的杏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柳云凡的眼睛瞬间滑稽的瞪大了起来,这只狐狸,居然说出这么直白的话,简直弄得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颤抖着手指,差点儿就想摸摸自己的脸颊到底有没有发烫。
幼小的心灵颤颤巍巍的抖了半天,她才叹口气为自己辩解道:“我就是好奇这扶月帝国的太子殿下怎么会这么窝囊的得了这么一个病呢?”
她的双眸突然染上了淡淡忧郁,好想真的很惋惜似的,“皇帝老儿真是可怜!”
“你见过太子殿下?”
东方弗离饶有兴趣的抬手摸上了下巴,“所以,你知道太子殿下究竟得了什么病?”
“我?哼!我当然知道!”
柳云凡忽然神气不已的抛给他一记白眼儿,“根据我十多年来的所见所闻的经验来看,太子殿下一定是属于身心都不健康的那种类型。”
她忽而开始踱步,慢慢的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某只狐狸笑的越发的兴致盎然。
“据我猜测,太子殿下的病吧,有这么两种原因!”
她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在东方弗离跟前挥了挥,“东方狐狸,你觉得,当今太子殿下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娶老婆,他究竟是喜欢男人呢?还是那——方面不行?”
“这个——咳咳!”
东方弗离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继而笑容布满了整张俊脸。
他的凡宝宝居然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
方才他说要跟她约会,她露出了娇羞的神色,可刚刚说关于太子殿下病症的话,竟会这说的这般大胆直白。
还有,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能说出这般话,而且还懂得这么多,这下他真的要刮好几层目相看了。
他紧紧地盯着柳云凡,眼睛里面有探究,有疑惑,还有更深层的喜爱。
“喂!你说话,究竟是哪一样?”
柳云凡伸手碰了他一下,一脸渴望的盯着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
她只是想借助东方弗离这比较聪慧的脑子帮她判断一下太子殿下的病究竟为哪种,好对症下药挣那一万两银子。
东方弗离居然有一瞬间被她逼的词穷了,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摸了半天,终于清清嗓子道:“凡宝宝,本公子今年二十又五,身高八尺、学富五车——”
“我知道你
家财万贯、玉树临风、人见人爱、温柔贤惠,最重要的是尚未婚配!”
柳云凡拧着眉头打断他,“我就是问你,你觉得太子殿下会是哪一种病?”
“喔!凡宝宝居然学会抢答了!看来对本公子真是真爱!”
东方弗离笑眯眯的说完,柳云凡猛地抬头,嘴巴抽搐了半晌。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真爱?他们现在讨论的是当今太子殿下好不好?怎么又扯到她头上去了?
“哎哎,你别扯开话题!”
她恶狠狠地瞪了东方弗离一眼,“我是正儿八经要跟你请教!”
“那本公子就正儿八经的回答你!”
东方弗离换上了十二分认真的表情,“本公子也没有老婆,可是我身子骨健康的很!”
他的笑意忽然更深了,他的可爱的凡宝宝啊!怎么会问他这么个问题呢?
不过,他可要好好记在心里,以后找个机会好好跟她清算一下!
“啊!我知道了,那就是前者了,太子他一定是喜欢男人!”
柳云凡惊喜的拍拍手,“那这样的话就好办了!”
她得意了半晌,当意识到面前某只狐狸盯着她看的怪异眼神时才清清嗓子掩饰掉方才的失态,转了个话题问道:“哎对了,狐狸公子,你今个来是干什么?”
“凡宝宝,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份恩情来着!”
“什么啊?”
“上次在来金赌坊,我帮了你的忙,你不得表示一下?”
东方弗离笑眯眯的摸摸下巴,“上次你说肚子疼,所以吝啬的不肯出钱,这次应该不用再装了吧!还有,也不可以吝啬奥!”
柳云凡又开始咬牙切齿了,这只臭狐狸一出现就挤兑她!遇见他,准没有好事!
她恶狠狠地挠挠嘴角,凶巴巴道:“狐狸公子,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回报?先说好,我不吝啬,可是我是穷光蛋一枚,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噗!哈哈!凡宝宝,我怎么舍得要你的命?只要你今日不吝啬给我回报就好!”
东方弗离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吧!简单些,你送我香吻一枚就行了!”
柳云凡一个趔趄,好吧,她真想到底装死。
她都有些怀疑了,这只狐狸是不是古人?
古语不是有云,男女授受不亲吗?
他居然敢厚颜无耻的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开始脑洞大开的怀疑,这狐狸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
“哎,算了!”
东方弗离看她没有动静,忽然换上了一副忧伤的神色。
“要出趟远门,本来专门跟你道别,可惜凡宝宝你居然连一个吻别都吝啬的不肯给!好伤心!我还是找个地方独自伤心去吧!我走了!”
他唉声叹气的走了几步,接着“倏”的一阵衣衫抖动的声音,那紫色的华美身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刹那间,那温柔的气息消失殆尽。
“喂!你说什么,你要去哪里?”
眼前身影全无,柳云凡才后知后觉的朝着他消失的方向急急询问。
可惜,那人没有再骤然出现在她面前。
“臭狐狸!烂狐狸!”
柳云凡恨恨的跺了跺脚,又狠狠的踢上了脚前面的一块石头。
“你早说是吻别啊,那我肯定很礼貌的送给你啊!谁让你走的这么急?你都不给我将话理解透彻的机会!你不说要出远门,我哪里知道?只是……听见你说出远门,我心里怎么这么难受呢?”
她越说越委屈,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最后心情沉闷的抱着腿蹲在了地上。
不知怎的,她就是好伤心,好伤心!
“喂,凡宝宝,你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头顶陡然响起的那声熟悉的爽朗的男音惊得柳云凡一个机灵跳了起来。
前面贴皇榜的墙头上,东方弗离一只脚弯曲踩在墙头,另一只脚耷拉着,正优哉游哉的坐着,看着好不惬意。
那双温柔的眸子,正清澈的荡漾着春水,缠绵万里。
看见柳云凡弹起了身子,他也一个漂亮的弹跳落在了地上。
“凡宝宝,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笑眯眯的又问。
“我——”
柳云凡张张嘴,抓耳挠腮了半晌。
什么真真假假?就算是方才真说过那样的话,她也不能承认!承认了多没有面子?
“我说什么了?”
她滴溜溜转着脖子开始打哈哈,一边摆手一边道:“我什么都没有说啊!没有,什么都没有!喔,你不是出远门吗?祝你一路顺风!”
“我可是当真了!”
东方弗离忽略掉她东拉西扯的话题,说的一针见血。
“为了表示诚意,本公子决定送上我的香吻
一枚!”
还未等柳云凡反应过来,一个温润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额头。
惊诧!
柳云凡完全被吞噬在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吻别中,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膛。
好像从未有这般的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她思考了良久终于给它一个合理的定义——惊悚的动心;
也给了这些日子一来脑海中始终浮现出那张俊朗面容的奇怪现象一个定义——可怕的喜欢。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那个吻,其实很浅,可是却深深地烙在了柳云凡的心上。
等她从震惊中醒来,额头上那温温的唇早已经不见,甚至眼前那个温热的身体也早已经不见。
留下的,只是那份深藏在她心的温柔。
“这是现实,还是梦境?我怎么分不清?”
柳云凡摸摸自己的额头,又马上摇摇头,她怎么可以承认了呢?
就算是开始对那只狐狸动心了,也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
“柳云凡啊!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
她无语的敲上了自己的脑门,“你不是说自己是璇玑福女,以后怎么着也好挑挑拣拣着再决定要什么样的老公吗?而且,这里还有那么多秘密要你自己亲自解开,你怎么可以随便就将无辜的人拉进来?”
“哎呀,算了算了!不想了,一定要把今天的事情忘记!忘记!”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整理片刻之后,她终于起身走到抬手撕下了皇榜。
现在,她还是去赚那一万两银子比较实际!
她拎着皇榜,先找个地方化了一下妆,贴上假胡子假扮成了一个老头的样子。
老头子才给人感觉医书高明嘛!
在她的地狱无门,她扮演的是“梵音”的角色,是大家口中的非凡小圣。
而今天她刚从那里出来,为了掩人耳目,她自然不能以那副面孔出现。
之后,她携了皇榜到了指定的地点,没想到在那里见到呆呆姑娘。
帐篷之下,管事的人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而肥黑球呆呆正抱着一个大核桃躲在一张空桌子下面大快朵颐。
呆呆看自家主子来了,颠颠儿的从桌子下面出来,讨好的从口袋中掏出了唯一的一颗核桃送给她。
那核桃还是事先已经砸开了,轻轻一掰里面的肉就能出来。
柳云凡诧异的询问一番才知道,原来是那只狐狸让呆呆在这里等着的。
就连它身上装的那核桃都是那只狐狸亲自砸好的,还点名了要呆呆一定要送给她。
这一刻,柳云凡越发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这句话的意思了,她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只狐狸好像在给她循序渐进的下套,貌似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不过等她明白已经晚了,该拿的已经拿了——
那玉佩她不是早就收了人家的的吗?
这该吃的也已经吃了——方才她一口就将那核桃解决掉了。
柳云凡不禁想到这些,还想到了另一层。
那就是这只狐狸让呆呆在这里等着,显然是已经猜到了她会揭皇榜。
她叹了口气,做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精?
真是只名副其实的男狐狸精!
看来,下次见到他,为了不被他挤兑,最好的方法就是倒地装病装死装可怜!
半个时辰之后,在一个侍卫的带领之下,柳云凡洋洋洒洒的进了皇宫。
接着,柳云凡幸运的见到了扶月帝国传说的中的傀儡皇帝东方辙。
他一身黄灿灿的龙袍,头上戴着象征天子至高无上地位的十二珠冕,端坐在龙椅上。
他胡须灰白,额头上已经有深浅不一的岁月折痕。
虽然是传说中的傀儡皇帝,但是此时从他身上却看不出任何有损皇家威严之态,倒是容光焕发,充满活力。
甚至细看之下,会让人有种错觉,他才是真正的统领帝国的九五之尊。
东方辙高坐龙椅,看到柳云凡进去,冷冷开口道:“你就是那位揭皇榜为我皇儿治病的大夫?”
“是的!圣上!”柳云凡赶忙俯身行礼。
“你既然敢来这皇宫,自然是带着十足的把握。那么朕且问你,我皇儿得的是什么病?”
“这个——”
柳云凡顿了顿,“请恕小民直言,太子究竟是什么病还需要小民进一步诊治,了解更多找出病因才能确定。但是就目前太子的状况来说,小民觉得应该只是殿下心理的作用!若是好好进行一个心理调节,相信殿下会慢慢好转!”
“好,既然你有自己的看法,若是能够将太子治好,朕自当重重有赏!若是治不好,你应该能够想象出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
“圣上放心,太子的病小民一定治得好!若是治不好,小民到时候提头来见!”
到时候我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柳云凡默默地在心底补充上。
“很好!”
东方辙点头,又招招手,“来人,带这位大夫去太子寝宫。”
旁边马上有人出来,恭敬的将柳云凡领出了大殿。
看着柳云凡下去,东方辙才收起了冷冰冰的神色,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容喃喃道:“皇儿,你放心!若她真的是皇后之命,霸主之身,那么父皇一定会竭尽全力成全你们!父皇老了,这是父皇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吧!”
东方辙叹了口气,从龙椅上起身,缓缓拐进了后面的寝宫。
那一刻前还威严无比的身姿,却在这一刻突然萧条了起来,仿佛带着末日的孤寂,慢慢挤进生的希望中!
那萧条,一直延伸,一直延伸到皇宫的后院一座华美但更加冷清的寝宫中。
那里面,时常有影子晃动;也时常有女子想叫唤却又叫唤不出的痛声煎熬。
可惜,没有外人会知道里面发生的一切。
在他们看来,那里仅仅是一座华美的令人向往的舒适住所;里面住着皇帝最为珍视的人,他每天都会悄然入内与之畅谈至夜。
这冷清而又华丽的宫殿前面就是太子东方聿的寝宫。
此时,柳云凡正捏着自己嘴角上的小胡子,一边跟着侍卫往前走,一边四处观赏着美景。
“大夫,我就送你到这里!太子生性怪癖,不喜欢见到生人,所以我们这些侍卫是不可以靠近的。”
她正赞叹着美景,不想前面的侍卫突然停下了步子。
她一个没有刹住车,差点儿撞在他的身上。
“奥奥,是这样啊!”
她尴尬的笑笑,站直身子又道:“那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回去吧!”
“好!”
侍卫点点头,又叮嘱,“大夫,太子殿下的行为举止向来与人不太一样,若是您见到了千万不要大惊小怪冒犯了殿下!皇帝好不容易才说服太子请个大夫来为他诊治,您可千万别搞砸了!”
“哎,我是大夫嘛!这些我都懂!”
柳云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对人的心理是很有研究的,像你们殿下这样的,行为怪异,一定要顺着他才行。”
还顺着他!
柳云凡嘴上说的好听,可是在心底已经开始吐槽。
她可是记得这位浓妆艳抹的太子殿下的模样,虽说长得真是好看,可说话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
为了一个破风筝,第一次从树上掉下来砸了她;第二次从屋顶上掉下来。
想到这里,柳云凡缩了缩身子。
貌似,她第一次将他踹进碧波湖中;第二次又将他的仆人踹进了湖中。
那么……
她赶忙摸摸自己画的妆容。
看看胡子黏紧了吗,再看看头发松了没。
若是让那伪娘太子看出她就是晋宁侯府那个多次得罪他的三小姐,不止她的一万两银子泡汤,而且还可能就此性命不保。
不得不说,柳云凡为了钱,真是豁出命去了!
抬头,她看了看这深宫高墙。
虽说她自从吃了那几粒丹药之后力气跟速度快了不少,可毕竟这儿不熟悉。
只走了这一路,她就发现这太子宫大的出奇,里面的建筑几乎都一个样式,很容易让人迷路。
想到这里,柳云凡赶忙警告自己,待会儿一定要收住自己的火爆脾气,可不能露馅!
正想着,耳边有哗啦啦的水声回荡。
柳云凡惊得抬头。
在不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后面有一座水池。
那水池设置的甚是精美,四周居然是不含任何杂质的白玉石,四个角分别雕刻着上古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对应着四个方向。
不过,有些影响美感的是,那十大神兽上现在被扯上了一条绳子,而绳子上面绑着大红色的绸缎,正好为这四四方方的池子挡上了围墙。
还是会动的围墙,会随着微风飘荡,偶尔被风轻轻吹开一条缝,里面波光荡漾的水面会透过细缝折射出耀眼的光环。
绸缎的面料很薄,却不透,有些梦幻色彩。
大红色之内,半透不透的围帘,哗啦哗啦的水声,这和谐之中,总会有种淡淡的旖旎情调慢慢显露。
柳云凡盯着这上古神兽的雕像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红绸遮挡的池子真的很像一座镇妖池。
哗啦啦的水声又断断续续的从池水中传了出来,还带着舒服的呻.吟声,让人想入非非。
该不会里面真的镇着一个要怪吧!
强烈的好奇心慢慢的席卷了柳云凡的全身,她甚至没有继续往更深
层次去思考便迈开步子朝池水走去。
近了,更近了。
而那撩人的水声变得越来越清晰。
终于,她站到了池边,缓缓剥开两段绸缎,随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池中,竟有长发美人正在沐浴,水似乎是热的,缓缓往上浮动着雾气。
朦朦胧胧中,他站在水中,背对着柳云凡,长长的墨色的头发完全披散而下,遮住了那宽阔的白嫩的肩膀。
他纤细的手,正捏着兰花指缓缓地往身上撩着水,光洁的臂膀在氤氲的雾气中显得飘渺而虚幻越发的让人觉得那是天上的神仙才有的英姿。
柳云凡啧啧两声,果然,这里面镇押着妖怪,而且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妖”。
此刻,那位爱美的太子殿下正在沐浴。
她无语的摇头,这位伪娘太子行为简直就是怪异到家了。
现在半晌不夜的,他居然在洗澡。
洗便洗了,居然还在这美丽的庭院中,用这么大一个浴池!
有浴池也便罢了,还将它弄成了温泉,四周居然还雕刻着上古神兽,他可真是会享受的。
“奢侈,果然是奢侈!”
她捏着下巴欣赏了半天,忍不住感概了几句。
呆呆在她的袖子中转了几圈,也好奇的蹭蹭蹭爬上了她的肩头,拔开绸子往里面看。
当看到里面半裸正在沐浴的没男人,它猛地将脸捂住,闭着眼睛连滚带爬的钻进了柳云凡的袖子中。
紧接着狠狠的踹了她的胳膊几脚,意思是“主子你简直不害臊,你是个女人好不好?人家一个大男人洗澡,我呆呆姑娘都觉得不好意思看,你居然看到这么有滋有味?你是个女人吗?”
柳云凡笑着隔着衣服捏了捏它方才踹它的小爪子,压低声音道:“呆呆,只是看一个胳膊、露半个肩膀而已,你这么娇羞,真是矫情!”
呆呆垂首,竟无语凝噎。
主子的想法它就是这般理解不了啊!
主子不害臊的程度也着实让它感觉羞耻啊!
可是,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主子要发挥厚脸皮精神,它肥黑球呆呆是根本阻止不了的。
所以识趣儿的它还是乖乖闭上嘴巴保持沉默吧!
“谁?谁偷看本太子洗澡?”
池水中,东方聿似乎是听到了她的低语,赶忙惊诧的转身。
95.095给太子灌药找女人(二更)
池中,因为温热的水而氤氲出白茫茫的雾气。
它们萦绕在水面,缓缓升腾,当升到某个高度的时候碰上了冰凉空气的凉意,最终悄无声息的湮灭在了半空中。
东方聿站在水中,周围全被一片白色密密麻麻的遮掩。为了看得清楚些,他伸手揉揉自己眼睛上的水雾。
当透过氤氲雾气看到扒着红绸子往这边看的柳云凡时,他忽然双手抱胸,急切又惊恐的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呐!有人偷看本太子洗澡,快点儿给本太子抓起来。”
“啊?谁敢偷看我们家殿下洗澡?不要命了?”
小德子一听自家殿下高声几乎,再也不淡定的从不远处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鲎。
他手中还抱着一根木棍,看眼前的架势是要将那偷窥之人一棍子打死。
片刻之后,小德子气喘吁吁的绕到了池水的另一边,当瞅见还在扒着红绸子往里面瞧的柳云凡的时候,他立刻急了。
一边跑一边拿棍子指着柳云凡大声呵斥:“你是哪里来的下人,居然敢在这里偷看我们家殿下洗澡,破坏我们家殿下的声誉!我今天要打你一顿为殿下出气!”
话闭,他忽然扬起了手中的长棍,直直冲着柳云凡打了下来。
她哪里会那么轻易被人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她立时动如脱兔,一个旋身便轻松躲过小德子用尽全力一棍。
在他趔趄的时刻,接着劈手将他手中的棍子夺下来扔到了地上。
“你这下人,乱说什么?我怎么就毁了你家殿下的声誉?”
柳云凡眼珠子差点儿惊得掉出来,她现在是一身男装好吧!
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看了一点裸露的肩膀、一点儿裸露的手臂怎么就毁了声誉?
这世间还存在这种逻辑?
“啊!你这个……”
小德子摸摸自己被砍痛的手臂,又看看地上被柳云凡扔的老远的棍子,突然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她道:“你……你是什么人?是不是想……对殿下不利?”
他哆嗦着双唇,紧张的双手攥起来来又打开;纠结的双腿想打弯却又勉强克制!
小德子向来胆小,遇事总是装着一副不害怕的打肿脸充胖子的样子。
可方才柳云凡轻而易举的就夺下了他手中的棍子,在这个没有侍卫保护的太子寝宫,他真是害怕的不成样子了。
若是来人想要谋杀殿下,那么他就要担上一个护主不利的罪名;若是他家殿下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不止他自己的小命保不住,恐怕他家满门都得抄斩!
一想到家人有事,小德子立刻又让自己肿胀起来了——
他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今日拼上命也要保住他家殿下平平安安,所以就算是害怕也要用着头皮跟恶势力斗争到底!
“啊!我不管你是谁,有我小德子在,绝对不会允许你伤到殿下一丝一毫!”
他突然奔了过去,张开双手就想将柳云凡抱住,天真的想要用自己那连一只都挠不死的力气控制住这个对殿下不利的人。
柳云凡眼瞅这不好,忽然窜向了另一边,而小德子奔出去的身子不仅扑了个空,还差点儿将自己摔倒在地上。
他狠狠的趔趄了几步,终于将自己的身体稳住。
柳云凡抱起了手臂,望着狼狈而又恐惧的小德子啧啧几声,刚想将他一并弄到这水里跟他的太子殿下一起洗个鸳鸯浴,以此来惩罚他方才的不知好歹的得罪,却突然想起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她柳云凡今日可是冲着那一万两银子来的,若是得罪这财神爷,她不仅拿不到钱,说不定连命都要丢了。
思索了片刻之后,柳云凡果断收起了歪心思。
还不等小德子再开口,她就换上了一副谄媚的样子,点头哈腰的对小德子讲:“这位小大人,您千万不要误会!方才真是对不住,我不是有意这么对小大人不敬的。只是多年来习武养成的自我保护的习惯!”
小德子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明明方才这个半大老头还是凶巴巴的样子,可是现在怎么突然换了这么友好的表情?
他想要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图谋不轨?
小德子越想,越觉得惶恐;越想,越觉得这种惶恐实在是可怕!
“为了消除小大人的疑惑,我做一下自我介绍!”
柳云凡盯着他疑惑的脸清了清嗓子,“我呢,是皇上派来的大夫,方才我可不是在偷看殿下洗澡,我这是在观察殿下的症状。让小大人误会,在这里向你道歉!”
“你真是皇上派来的?”
小德子怯生生的望着她,有些不确定问道。
他一早便听闻,皇帝命人贴了皇榜召集有能力的大夫为他家殿下诊病。
不过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这么多年了,有太多的御医
给殿下看过病,药也吃了不少,可就是没有成效。
所以,他早就不抱希望了,已经是本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而自己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要还在殿下身边当差,就要好好照顾他。
“是啊!”柳云凡拍着胸脯保证,“着看病讲求‘望闻问切’你总该知道吧,我方才那是在‘望’!还有,你若是还不相信,这是我揭下来的皇榜!”
她一摊手,将袖中的东西拿出来示意给小德子看。
而另一只袖子中,呆呆又狠狠的踹了柳云凡几脚。
它除了鄙夷,在没有其他合适的眼神来看待主子了。
主子简直无耻到风啸辰渊之外去了,明明就是一个花痴女好吧,连‘人妖’都不放过,居然敢大言不惭自称是在“望闻问切”。
简直玷污了这个清新脱俗的词!
“奥!原来是这样!”
小德子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几乎在同一时间,撤去了周身的恐惧。
既然来人是给殿下治病的,而且还是圣上亲自把关的,那他就不用再持有任何异议。
小德子之所以这么快领悟,有一点是他被柳云凡撒谎不打草稿,说大话不怕咬舌头的自信给镇住了;
再就是方才她偷看的认真样子,在心底单纯甚至有些蠢笨的小德子看来,那是一个医者应该有的认真与负责的态度。
“小德德,你在外面瞎嘀咕什么?你不是找揍?”
池子里面,东方聿护着胸前将身子压进了水里,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随即,他又操着一口娘娘腔继续嗔怒道:“本太子不是要你将方才偷窥的人捉起来吗?怎么还不赶快去叫人,难道等到那偷窥狂走了之后你再去喊人吗?”
“啊!殿下!殿下!”
小德子慌慌张张的扭过头,隔着红绸子就给他行礼,“殿下,这人抓不得啊!他是圣上派来给您看病的!方才是小的误会这位大夫了。”
“看病,看什么病?本太子没病!”
东方聿站在水里狠狠的拍了拍水面,发泄了几下情绪,却不料溅起的水哗啦啦的浇了他一脸。
他懊恼的抬起兰花指勾掉脸上的水,朝小德子凶道:“小德德,本太子没病!你还不快点儿给本太子把那个偷窥狂弄走?”
“殿下,真的不能弄走啊!小的看这位大夫底气十足,而且尽职尽责,方才一进来就给殿下‘望’病,应该可以试试。小德子求您,不要再嘴硬了好吗?”
小德子哭丧着脸说完,突然像是脑袋开窍了一般。
他一把将红绸子拉开,朝向柳云凡示意道:“大夫,您不是要望吗?我给您拉开,现在让您看个仔细!”
柳云凡使劲儿憋着笑,这个小德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她忽然觉得,今天不止是来赚钱的,更是来逗乐的!
刚要抬头继续给这位疯癫太子望病,却忽然听到池中东方聿抓狂道:“小德德,你敢忤逆本太子的话?本太子说了,本太子没有病!你居然帮着外人一块看本太子沐浴,居然帮着外人一起毁我声誉!啊!本太子的名誉啊!”
东方聿大声的叫喊着,情绪到了近乎崩溃的边缘。
殿下啊!您真是自欺欺人啊,您难道没有听过“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有醉呢”!
小德子在心里面回答,若不是因为双手掰着红绸子,他一定双手捂脸——
他不得不去承认那个残酷的现实,他家殿下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以前只是别人看看会毁了他的声誉,可是如今连他这个贴身下人看到也成了毁他声誉了。
看来,得让这位大夫好好为殿下诊治一下。
想到这里,他不再跟自己殿下磨嘴皮子,而是抬头看向柳云凡,一脸的诚恳。。
“大夫,您也看到了!我们殿下今日好像病情加重了。您这看病不是讲求‘望闻问切’吗?我跟您说说殿下的症状。
他想了想,“一直以来,我们家殿下对女子从来不睁眼瞧上一眼!而且,您也看到了,有男人看他沐浴,他就嚷着是毁他声誉。您看,这病还治得了吗?”
“啊!小德德,你个小叛徒,你个小白眼儿狼!本太子平时真是白对你好了!”
听闻自己的手下出卖自己,东方聿淡定不了了,一边在水中扑腾着,一边朝岸上的两人叫嚣着。
可惜人家相谈甚欢,根本就不搭理他。
终于,小德子将自己所知道的以及所想到的都说完了。
柳云凡则高深莫测的点点头,又一挥手道:“我知道你们殿下的病用什么药来治了!你现在快点儿服饰你们殿下穿好衣服,我现在就去准备药材。”
吩咐完了,她来到药房中,抓了几种热性中药,最后又将袖中提前准备好的药丸放进去,吩咐下人煎熬好。
这些药,保准太子殿下服用了之后整个人如狼似虎
。
她就不相信,这么强的药力,他自己能够抵抗的了。
之后,她离开去了胭脂坊。
既然是为了治病,那么给殿下吃了药,总得去弄点儿解药回来嘛!而这解药,全古晋城唯有胭脂坊最多了。
它是古晋城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不仅多,而且姿色那是个顶个的好。
传闻中,有这样的歌谣——
胭脂坊中温柔乡,醉生梦死忘忧伤。咫尺天涯闻香至,不留心儿留痴狂。
可见,这胭脂坊在人心目中的分量究竟有多么重。
柳云凡一路狂奔,不多时已经到了胭脂坊门口。
这前脚刚踏进去,马上有花枝招展的老鸨尖着鸭嗓子摇着手绢子出来迎接。
“这位爷,您里面请!看着您面生啊,不知道您是要青涩的还是熟透的?是要漂亮的,还是嗓音甜的?我们这里啊,什么样的姑娘都有。”
“熟透的、漂亮的、嗓音好的有没有?”
柳云凡眉毛一挑,嘴里面蹦出几个词儿。
“奥,有,当然有啊!”
老鸨晃晃手绢,“只要爷您有钱,我们这儿什么样的好姑娘都有!”
柳云凡点点头,眼睛一瞥之间,竟然看到她的挂名爹爹柳贺从门外通直的路上往这边走,似乎是要进来。
貌似,情况不妙啊!
柳贺老奸巨猾,又是火眼金睛,她这点儿不上档次的伪装怎么能够轻易骗过他?
她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吩咐老帮娘道:“把你们这里符合条件的姑娘都给爷找来,爷要亲自挑挑看。”
她马上伸向袖中,掏出一个钱袋递给老鸨,“这是定金,若是伺候的好,远远不止这个数!”
这钱是柳云凡从自己腰包里掏出来的,用她的话说,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揍不到流忙!
为了自己一万两银子的大业,她还是能够说服自己不要因为区区十几两定金便心疼的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一看到钱,这老鸨两眼放光,点着头笑哈哈的接过来道:“爷,您放心,保证给您满意!”
“好!你快下去准备吧!”
说完话,还不等老鸨答应,她一个转身,闪进了楼梯之下暂时躲了起来。
柳贺那么精明的人,就算是她已经乔装,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躲起来。
早就听闻,她那个挂名爹爹除了经常在书房呆着便是来这胭脂坊寻欢作乐。没想到今日居然让她柳云凡撞上了。
原本她还以为柳贺一连几天没回家是出远门了,看样子是彻夜呆在了胭脂坊,就是不知道目的是不是仅仅给自己找乐趣。
今天还真是巧,碰上这个令她迷惑的人!
若不是她有任务在身,她真想呆在这里好好看看她那个“爹爹”究竟是在这里找姑娘,还是密谋什么其他的事情。
就在柳云凡迅速躲避,消失在楼梯处的那一刻,柳贺进了胭脂坊门口,之后踏上了楼梯第一个台阶。
紧接着,传来老鸨娇滴滴的声音:“呦!侯爷,您来了!您今儿个要选春、夏、秋、冬哪一位姑娘啊?”
她还没有给柳云凡挑姑娘,倒是先忙着伺候自己的常客了。
“随便!”
柳贺甩下一句话,面无表情的上了二楼进了自己的雅间。
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是他无需在意的东西。
“好来!”
老鸨望着他的背影摇着手绢,“侯爷您放心,不管是哪个,保准令你满意啊!”
她招招手,吩咐一个下人去准备,接着也笑着上了二楼。
迎面正好走过一位陌生的红衣女子,老鸨脸色一顿,霎时间笑容全无。
又往前走几步,她才一抬手截住红衣女子道:“哎,这位姑娘,你看着面生,不是我们胭脂坊的姑娘吧!还有,我们这里不接待女客!”
“老鸨莫要生气!”
红衣女子忽然一摊手,上面竟躺着一锭金灿灿的黄金。
窗户射进阳光,正好照在黄金上面,那灿然之色又浓重了几分,晃得眼前的老鸨瞪圆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我待会儿混进你选的姑娘中,我要老板娘帮我说说话,让方才那位爷挑我。这是给你的辛苦费,我相信这么好的买卖,老板娘不会不做吧!只要你做到了,这金子就是你的!”
“哎呦,这可真是个好买卖!”
老鸨摩挲着手,双眼虽然眯着,可视线还是直勾勾的看着金子。
她满脸堆着笑,哪里还有方才的不悦之色?
“姑娘这买卖好!”
老鸨将金子拿过来颠了颠又咬了咬,确定是真金之后笑眯眯道:“姑娘,您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您瞧好!我一定给您办成!”
“哎!老板娘,我们
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帮不到忙,待会儿这金子可是要收回来的!”
红衣女子伸手要去拿金子,老鸨却迅速收回手,“姑娘放心,这金子您是断然拿不回去的,我一定把事情给您做的妥妥的!您就等着吧!”
“这样最好!”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那么,老鸨我们去挑姑娘吧!您应该知道应该挑什么样的!”
“奥,呵呵!知道知道!”
老鸨笑呵呵的附和着,皱纹横生的脸上,再次沾染了笑容。
她在心底开始盘算,这确实是一桩白得的大买卖。
不仅不用让自己的姑娘出面,还能白白的赚这么多钱。
待会儿,她就随便挑几个姑娘,到时候只要向那位爷力推这红衣姑娘就成了!
她乐滋滋想着自己发财美梦的空挡,已经带着四位姑娘来到了柳云凡的跟前,指指她们道:“爷,您看这几位姑娘有没有您瞧上眼的?”
柳云凡将背离开楼梯的扶手,抱着手臂,摸着下巴围着几位姑娘看了好久。
眉毛拧成了一根麻绳,因为她看了前三位,实在是长得太磕碜了!
这样的女子,看着实在是让人没有食欲。
刚想训斥老鸨是不是想砸了自己的场子,却不料眼睛瞄上了第四位女子,她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位女子一身喜庆的红衣,正是她喜欢的颜色,而且跟同样红衣的疯癫太子极为般配。
她面色白皙中透着红润,眉眼玲珑,俏鼻尖尖,红唇艳艳,五官精致至极,是个看一眼就叫人忘不了的美人胚子!
柳云凡甚至自恋的想,她居然看到了能够跟她柳云凡沉鱼落雁之姿想媲美的女人!
暗自赞叹了半晌,她伸手指指红衣女子道:“你,出列!”
红衣女子先是一怔,接着行了一个万福礼,声音娇滴滴道:“是!爷!”
柳云凡抖了抖双肩打了一个哆嗦,心里面禁不住腹诽,男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老爱往这种地方跑,他们怎么会喜欢这种调调儿?
她又哆嗦了几下,才问道:“你陪过多少男人了?经验够丰富吗?”
“我——”
红衣女子没有料到她居然问出这么直白的话,一时间红了脸,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
老鸨听闻,也是一怔,接着笑呵呵的打圆场。
“爷,您瞧这话问的!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们还指望她撑起我们胭脂坊的生意呢!自然会好好调教,要不然怎么令我们的客人们满意?”
柳云凡点点头,又打量了眼前这位还略带羞涩的红衣女子几眼道:“那好,就她吧,爷我要租一晚上。若是表现好的话,兴许可以两晚上。帮我雇一顶轿子,抬着这位姑娘走吧!”
“好来!”
老鸨应了,欢天喜地带人去准备了。
一切打点好,柳云凡带着这轿子浩浩荡荡的就往太子宫进发了。
后门口,小德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柳云凡在他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小德子连连点头,最后会心的笑着为他们引路。
柳云凡是个挺无耻的人,明明她去胭脂坊找的经验丰富的女子,却告诉小德子说,你们家殿下身份不同,自然不可以随随便便的女子都可以碰。
鉴于以上种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她专门去找了个漂亮的雏儿。
小德子一听这大夫为了他家殿下着想,都考虑的这么周到了,不眉开眼笑的才怪!
他还幻想着,殿下喝完了这大夫的药,从此变得正常,不再疯疯傻傻,不再被人嘲笑唾骂该多好。
到时候,就连他这个仆人都跟着神气了!
“小德子,你带着这位姑娘去房间休息,顺便伺候姑娘吃饭沐浴。切记,要好生服侍着,知道吗?”
柳云凡气势威严的话打断了小德子美好的向往。
回神后,他慌忙点头应允,接着命令丫鬟们将红衣女子安置好。
交代好了这一边,柳云凡要去做另一件事了——
临走前她交代厨房熬的药,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药端给太子殿下喝掉。
这样想着,柳云凡阴森森的笑了。
这药,可是她自己专门炼制的情趣壮阳之药。
对于它的药效,柳云凡是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以前她曾经用几对狗夫妻做过试验。
结果它们吃完了之后,那叫一个彻夜不眠啊!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到时候,这伪娘太子殿下碰了女人,谁还会说他是个不正常的男人?
再者,等他真的体会到这鱼水之乐之后,他还不乖乖的去娶老婆?
也说不定会一口气娶个十个八个的,皇帝老儿还害怕自己抱不上孙子?
阴森的想完了,她又双手合十给那位红衣女子祈祷。
为了那一万两银子的赏钱,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她了!
正祷告着,她人已经到了厨房,仆人刚好盛完了药,看到她过来了恭敬的递到她手中然后退了出去。
而她则解下了墙上的一根绳子挂在了腰间。
“嗯!不错,熬得恰到好处!”
柳云凡俯身闻了闻,乐滋滋的点点头,抬脚朝太子殿下的房间走去。
此刻,疯癫太子东方聿正半躺在自己宽大的床上。
那床上整整体都是大红色的。
铺的褥子是满艳丽的大红色;盖的被子是眼里的大红色;床头挂的还是艳丽的大红色帷帐。
而床上的人,也是一身大红色。
他长发披散,肩膀处的衣衫似落不落,雪白的双肩似颤不颤,像是高山上苍翠耸立却偶然在风中摇曳的青松;
额头上用朱砂画上了一颗圆圆的点儿,眼角处勾勒出了一条长长的眼线,延伸到很远,给人长不到边缘却又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红唇白齿,唇角处,正有一张胭脂轻轻描画。那双素手轻摇,指间微颤,仿若正在弹奏美妙音乐的琵琶。
而另一只手则拿着一面小小的铜镜。
铜镜中,那张脸精致而妖艳,配合这眼中酸溜溜的笑意,整个就是一个爱臭美的人妖。
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东方聿放下了铜镜,又将胭脂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嗔怪道:“小德德,本太子告诉你多少次了,要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不许你带走我这里任何一点儿灰尘!”
小德子面部抽搐了几下,他家殿下真是搞笑。
他住的房间,谁敢留一丁儿灰尘在这里?
虽然他家殿下在外面没有什么威严,可是在他们这些下人眼中,这太子殿下掉下的一根头发都是威严。
他们当然要好好打理这太子寝宫的一切。
就拿他小德子来说吧,每次要进太子殿下的房间,一定先在外面狠狠的扑打一下衣服,直到将最后可能存在的一粒灰尘扑打下去才进来。
“是是!小德子下次不敢了!”
他点头哈腰的应了一声,又担忧道:“殿下,方才那位大夫说给殿下熬了一碗药,小德子就是想告诉殿下,您还是先不要急着化妆,先喝完了药再化!”
“什么?喝药?喝什么药?”
东方聿大惊着从大床上跳了起来,颤抖着纤纤玉手指着小德子,“你、你、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德德,本太子平时对你不好吗?还是那个神经病大夫给了你不知道多大的好处?”
“啊!不不不……小德子不敢!”
小德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德子真心为了殿下好,况且,小德子觉得那位大夫考虑的挺周到,他还到外面专门雇了一个漂亮姑娘回来,让她晚上陪殿下过夜——”
“什么?”
东方聿蹦的更高了!
“你个小德子,你见本太子什么时候找女人过夜了?”
就是因为你没找过女人过夜,所以才给您找的嘛!小德子在心底腹诽。
“本太子才不要女人,今天晚上你陪本太子过夜就行了!”
“啊!”
小德子大叫着往后仰去,差点倒在了地上,“殿下,使不得啊!小德子是个男人,怎么陪殿下过夜啊!”
他一个小小的下人,今日听到太子殿下这般惊悚的话,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招架了。
小德子是这么考虑的那个悲凉的结局。
以前他家殿下从来都是一个人呆在寝宫中,身边所有的丫鬟仆人都会支开。他是殿下身边最贴近的人,但也会在晚上被责令下去。
他虽然没有见过殿下一个人怎么过夜,但大抵还是能够想象的,殿下应该会用半晚上的时间来化妆,接着用半晚上的时间来卸妆。
等到快要天亮的时候他才睡觉,要不然怎么每次日上三竿之后他来寝宫叫殿下用餐,他却还在呼呼大睡?
以前他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可是今天殿下居然要他这个男仆人代替女人过夜,简直太恐惧了!
他甚至开始相信,他家殿下可能真的如传言中说的那般好男色,而且还是饥不择食,就连他这个丑样子的都不放过!
“殿下,不行啊!真的不行啊!”
小德子恐惧的大哭了起来,“殿下,您要是实在喜欢男色的话,小的去给您找一个长得好看的行吗?”
“你这个小德德,你心里胡乱想什么?你说你一个傻乎乎的懦弱的下人,心里怎么会这么阴暗?”
东方聿气呼呼的拿起铜镜“啪”的一下子打在了小德子的身上,“本太子什么时候沦落到好男色的地步?”
“啪!”一个枕头又砸在了小德子的身上,他吓得抱住了手臂,缩着身子再也直不起来。
“告诉你,本太子虽然喜欢梳妆打扮,是本太子有底线!此生若是找不到跟本太子相媲美的男色,是绝对不会走到好男色的地步!”
小德子“咚”的一声瘫倒在了地上,还好,还好殿下没有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可是马上他又陷入了悲伤之中,殿下如今都亲口承认自己会喜欢男色,那么是不是治愈的几率不大了呢?
他黑暗的后半生啊!
小德子仰头望向天花板,终于在听到身后传来的铿锵有力脚步声时他仿佛看到了救星,赶忙转身。
“大夫,大夫您可来了!小德子给您端着药!”
柳云凡一只脚刚踏进门口,他就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迎了上去。
随即附在她耳边道:“大夫,我告诉您啊!方才我跟殿下闲聊了几句,发现了一个问题,似乎我们殿下的病比传言中还重呢!他都开始活在自己幻想中了,您煎的这碗药药力够不够强?”
“放心!”柳云凡毫不犹豫道。
“哎哎!大夫等等!”
小德子急急又走了几步叫住她,一边看着端着的药不洒出来,又确保声音不可以太大让太子殿下听到。
“大夫,恐怕这药太子殿下不会喝!”
“放心,我是大夫,自然有办法让我的病人喝药!”
她的一只手缓缓地抚上了腰间的绳子,走到东方聿床跟前,还未等她开口于,对面红衣妖娆太子先指着她冷哼道:“本太子没有病,你这个庸医不用想逼着本太子喝毒药!”
“殿下,这不是毒药,而是补药!还是大补的药,对您的身体很有好处。”
她笑眯眯道。
“补药本太子也不喝,本太子身体好得很,不需要喝任何药。”
东方聿邪里邪气的一摆手,满脸的不屑与鄙夷。
“殿下!这药你不喝也得喝!”
柳云凡慢慢又靠近了些,腰间的绳子突然抽出猛地一甩,那绳子像是一根弯曲的毒辣长蛇,一来一回已经捆住了东方聿的双手。
“殿下,得罪了!”
她猛地一拽,对面红衣人冷不防被她拽了一个趔趄。
趁着这个势头,柳云凡勾过一张凳子,猛地将他按在凳子上,三下五除二的将他绑在了床柱上。
“啊!你这个该死的庸医,你想把本太子怎么样?”
东方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告诉你,本太子是个有原则的人,本太子一定宁死不从!”
“殿下,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忽然朝着小德子一招手,“过来,把药给太子殿下喝下去!”
“啊!本太子不喝药!本太子没病!”
东方聿往后撤着身子,眼看着小德子端着药碗缓缓靠近。
当走近自家殿下的时候,小德子苦着脸看向了柳云凡道:“大夫,还是您来吧!小德子想了想,还是不敢!”
“什么?不敢?”
柳云凡瞪了他一眼,马上接过药碗,“真是胆小!为了你家殿下好的事情也没有胆量去做!”
数落完了,她毫不犹豫的就抬起东方聿的下巴就将药灌了进去。
褐色的药液顺着他的下巴、嘴角淌下来,进了他的颈项。
在疯太子呜呜噜噜的抗议中,也不知道他到底喝进去了多少。
但柳云凡却就当他喝完了,她收起了空碗,又掐算着时间,还专门吩咐小德子等到半个时辰药效发挥的时候才能将他家殿下解开。
她也是害怕这太子殿下活动自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去召集侍卫将她这个冒牌的大夫抓起来,用刀架在脖子上弄进天牢。
疯癫太子被绑着,口中一直在骂骂咧咧恨不得骂了柳云凡十八辈祖宗。
不过柳云凡可以说是“无耻”的鼻祖,她才不会在意这些。
况且,她又不是真正的晋宁侯府的三小姐,那么这三小姐的十八辈儿祖宗碍着她啥事儿?人家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待了片刻,她果断起身走出了寝宫,要去那位姑娘的房中交代一下。
呆会儿,总不能让那姑娘被太子殿下的样子吓到。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路上已有些暗淡。
远远地,她便看到那位姑娘的房间没有点灯。
柳云凡有一丝疑惑,但疑惑之后又想到,或许是那位姑娘去茅房或是先休息了。
虽然讲人家雇来,但是不能够限制人家解决“人之常情”类问题的自由嘛!她也便没有放在心上。
本打算进房中稍等片刻,顺便将灯点上。
可她刚推开门,还未往里面踏进,居然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桌前,似乎正在擦拭着什么。
“喂,你是什么人?”
她大喝一声,扬起手臂扑上了上去。
与此同时,她袖中胆小如鼠
的肥黑球咻的一声奔出了窗外。
那会儿它一直在迷糊着睡觉,可方才柳云凡大喊一声,接着它便一个机灵闻到了恐怖的气息,这货便觉得天要塌了,赶紧顾着逃命去了!
柳云凡暗骂一句呆呆你个叛徒,又加大了掌力朝对面的人打了过去。
桌前的人被她突然间出现吓的一怔,赶紧侧身躲避。
柳云凡扑了个空,心头不禁凛然。
她自从吃了那丹药,身体迸发的速度已经很快,可是这个人居然这么轻松的躲了过去。
方才第一招的较量,她已经感觉出那是一个女人,而从她的身形呼吸散发出的那份熟悉感,她瞬时猜到了这人就是她从胭脂坊带来的那位红衣姑娘。
“你是谁?为何要来太子寝宫?难道你想要谋害太子殿下?”
昏暗中,她怒瞪着对面人道。
“谋害太子?一个疯癫太子有什么好谋害的?”
红衣女子冷笑了一声,倏地抬起了匕首,“我今日谋害你这才是真的!”
“咻!”
那带着寒光的匕首划过空气,散出了一阵森然凉意。
它像是空中腾飞的蛟龙,摆动着尾巴,聚集着全身的力量想要冲破眼前的障碍!
“呀!”
柳云凡一声惊呼,赶忙侧身躲避。
弯腰的瞬间,她一个扫堂腿踢了出去。
红衣女子被逼的倒退了几步,“没想到你的速度居然这么快!”
“呵呵!见笑见笑!还有更快的呢!”
柳云凡笑呵呵的话还没有说完,拳、掌、脚已经齐发了出去。
昏暗中,紫衣女子被她怪异的招式震得招数失了章法,眼看着就要被柳云凡夺走匕首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沉重的脚步声。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压低声音道:“柳云凡,今日没有给你教训算你走运!他日相见,仇恨再算!”
阴森森的话闭,那黑色的身影猛然弹向窗户,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仇恨?你丫的,老娘认识你吗?哪里来的这么多仇恨?”
柳云凡望着窗户恨恨的磨磨牙,最后又透过房门盯上了门外那个跌跌撞撞走来的身影。
都怪你丫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什么时候来不行,非得挑这个时候。你再晚这么一点点,老娘就将她制服了!
她狠狠的一脚踹翻了一张凳子,走到门前还没有开门,它却已经被一个重重的身体撞开了。
接着那个高大的身躯直直朝着柳云凡扑过来。
“喂!你个死疯子,看清楚,我不是陪你过夜的美女!”
她猛地跳开,东方聿失去重心的身子在半空中晃荡了好久,终于稳定了下来。
他转身看向柳云凡,暗夜中眼神迷离,“本太子就是喜欢像你这么漂亮的男人!本太子今晚让你陪我过夜!”
许是那药力的趋势,东方聿的身体居然快的出奇,他像是一头猛兽看到了猎物,猛地扑上去。
柳云凡悲催的没有来得及躲开,就被他楼个结结实实。
紧接着,那张涂抹着浓浓胭脂味的红唇贴了上来。
“啊!你丫的你个死人头,你敢亲我!”
柳云凡挣扎着想要将双手拿出来,可是对面人似乎已经没有了神智,只剩下了某种***的驱使,以至于将所有的一切化作了这一刻无限的力量。
她挣脱不开,只好扭着脖子想把腮上可能存在的唇印擦掉。
东方聿似乎觉得亲一下不过瘾,趁着柳云凡拿着半颗肩膀擦着一边腮的时候,他又在另一边的腮上亲了一口。
“你丫的!你再亲老娘!”
柳云凡心底火气啊!
可任凭她胸膛的怒火再怎么汹涌澎湃,此时她也只是一只鼓肚子的癞蛤蟆——干生气。
她挣脱不出来,甚至连手脚都没有了任何利用的价值。
“你知道吗?本太子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真爱了!”
东方聿像是喝醉了酒,唇齿间呜呜噜噜的说着话。
“本太子就是想找个跟本太子一样美的男人!来,美人儿!给我亲亲!”
他说着,压下脑袋亲了上去,一边亲着,一边将她往床上推搡。
96.096找老鸨算账
柳云凡别扭着身子没有着力点,一时间竟没有力气马上将他推开,只能任凭他推搡着往后面的床靠近。
东方聿眯着眼睛,脸色酡红,俨然已经认定今晚要这位在他口中是“美男子”,而实际扮相是“猥琐老头”的柳云凡陪伴了!
“本太子今晚就是让你赔!”
他无赖的甩下一句,忽然用力又是一推。
“你丫的,谁陪你,给老娘滚开!褴”
柳云凡这个气啊,可是对面的人就像是一贴黏黏的膏药,任凭她怎么用力都不能从自己跟前推开。
她突然开始后悔实施这样一个计划了鲎!
貌似,今天她煎的那药分量太多了,居然让这疯癫太子神智全无,一门心思只想着找人泻火了。
甚至,他都开始出现幻觉了,竟然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就她柳云凡今日的扮相,任凭谁会有胃口?
“该死!”
柳云凡又骂了一句。
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实施的计划,最终承担恶果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开开心心去胭脂坊请回来的女人竟是为了杀她柳云凡的,可是,她们有什么仇什么怨?
她们跟本就不认识好吧!
还有现在这个没有理智的疯癫太子,难道她柳云凡今晚真的名节不保?
不行!她一定得想办法让他冷静下来。
正想着,柳云凡突然重心偏离,噗通一声,朝着身后大大的嫣红色的大床倒了下去,身上那个重重的人也跟着倒了下去,最后趴在了她的身上。
也是那倒下的一瞬间,东方聿的手臂无意间松了松,柳云凡终于得以抽出了手臂。
瞅准了时机,她扬起手掌狠狠的朝东方聿的后颈砍了下去。
“啊!”他发出了一声闷哼,接着脑袋枕在了她的肩头昏了过去,庞大的身躯静止下来。
“你丫的!居然敢亲你老娘!还想对你老娘图谋不轨,你简直是胆大包天!”
柳云凡瞪着牛眼,狠狠的将他往床里面一推。
骨碌碌,不省人事的太子殿下华丽的转了一个身滚进了床里面。
“腾!”柳云凡翻身而起。
“你方才亲了老娘两下,还压了老娘三次!今天,我就送给你五巴掌,等你醒来,除了你还欠我一万两银子,我们两不相欠。”
话闭,就在她要扬起巴掌往他脸上狂扇的时候,方才她一厢情愿认为的东方聿欠她一万两银子的诱惑再次在脑海中盘旋。
鉴于这种巨大的诱惑,柳云凡开始理性的思考整件事情的经过。
这药是她柳云凡给人家配的;姑娘也是她柳云凡去雇的;那姑娘走也是她柳云凡打跑的。
貌似将这疯癫太子内心的真实***给勾出来的也是她;东方聿被药力所牵引,才会做出冒犯她这副鬼样子的事情,如此想来,她岂不是真的没有理由去打他?
想到这里,她扬起的手在他两边脸颊上轻轻摸了一把。
“疯太子,念在药是老娘给你灌进去的,况且你也没有酿成什么大错的份上,老娘就先放过你这张脸。”
她收回了手,又瘪瘪嘴不屑道:“你这脸,看着挺好看,可是摸起来真是没有看着嫩,居然这么硬!”
柳云凡一个旋身从床上站起来,指指不省人事的东方聿又补充一句:“疯太子,今儿个算你走运!”
今晚,吃亏权当自己倒霉好了;权当为那一万两银子付出的一丁儿代价好了!
自我安慰了一番,柳云凡心里面不再压抑憋屈了。
今日药力实验的失败,警醒她需要改变以后的战略方案了。
或许,她得对这位疯癫太子好好做一个心理辅导。
扭头对着还在床上昏睡的不省人事的太子殿下做了一个丑陋的鬼脸,柳云凡终于窜出房门。
踏出门口的那一刻,她狠狠的一甩袖子叫道:“呆呆,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三!”
“嗖!”
一个黑影从树上跳了下来,直奔她的脚底而去。
在马上触及主子的鞋尖儿的时候,它猛地来了一个急刹车。
将肥肿的身子刹住之后,它开始捂着脸颊“嘤嘤嘤”哭泣。
呆呆姑娘是在可怜自己的悲惨遭遇,怎么会遇到这样卑鄙无耻的主子?它就知道,主子从来不会像正常人那样按套路出牌。
说好的数到三呢?说好的言出必行呢?怎么是就数一个三呢?
还好它跑的快,还好它从来都对主子的话持有怀疑态度!
哎!
它大呆呆就是倒霉啊!
当初若早点儿看清楚自家主子是这副德行,它宁愿一辈子做没有家的孤魂野鬼。
“呆呆,你再哭?我问你方才你跑什么?有你这么做叛徒的
吗?真是枉我这么多年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居然伺候出一个白眼儿狼!”
柳云凡伸着一根手指头指着它,那气真就不打一出来。
这个吃货,究竟办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了?
柳贺来的时候它跑路;第一次见到狐狸的时候它跑路;见到李陀儿时它跑路;现在又碰上一个要对她柳云凡不利的陌生女人它还是跑路!
这世间,哪里会有这么多令它害怕的人?
它的胆子哪里就这么小?
呆呆慢慢的止住了啜泣声,许是觉得心虚了,它害怕似的往后缩了缩脖子,接着将自己本来就圆滚的身体更团成了一个球。
“你下次还跑吗?”
听到柳云凡的话,呆呆委屈的抬起小圆眼睛怯生生的看了看她,接着缓缓摇摇头。
不跑才怪!性命攸关的时刻,不跑的“非人”才是傻子,它大呆呆才不要做傻子!
它心底默默地补充上一句。
呆呆姑娘还是蛮委屈的,在它“不能将仗义与忠诚理解透彻”的意识里,那是主子连累了它!
那个挨千刀的主子不仅整天将无耻又卑鄙的心思往它身上用,而且还时不时的就招惹祸端,害的它也跟着担惊受怕!
想到这点,它曾经有种冲动。
真想找个算命的帮忙算算主子上辈子是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得罪了太多的人,以至于这辈子随便冒出一个人就是她的仇人。
只是有一点呆呆姑娘也很苦恼,明知道主子越来越能招惹祸事;明知道自己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儿。
但是它自己就是不能够说服自己离开主子,好像她理所当然是它的主子,而它理所当然应该守护它一辈子。
“守护主子”这样的命令曾经不止一次在它娇小的脑袋瓜里面出现过,甚至,它也有过几次强烈的想法要将这个使命进行到生命的终结。
但真正需要将这件事情付诸实践的时候,它内心总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惧,似乎是恐惧主子战胜那些困难;恐惧主子一步步变得强大。
所以,它总是不能说服自己在危难的时候不要跑路,坚定不移的守护主子。
好像有时候的潜意识里,它觉得主子根本不配它大呆呆用生命去保护。
每每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呆呆总是在第一时间将它扼杀!它也知道,这是一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可就是忍不住。
它抬着头,愣愣的望着柳云凡。
仿佛一瞬间,眼前主子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再透明。
而在那透明的中心,正有一团耀眼的火焰在慢慢壮大,在壮大!
那火苗妖冶的内心在缓缓的向外辐射着强大的能量。
慢慢的,它的周围像是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它们由白色缓缓变成黄色,然后变成蓝色、深蓝色,最终变成了像中心一般的大红色。
它们渐渐地的扩大、再扩大!
终于,那团能量四射的火焰彻底将主子的整个身体包围吞噬。
那一刻,主子不再是主子,而是变成了一个可怕的……
“喂!你看够了没有?”
刹那间,呆呆被柳云凡恶声恶气的话从幻觉中拉回了现实。
它的眸子猛然聚焦。
眼前的主子,没有火焰,没有能量,更没有被火焰包围。
有的只是在这黑夜里比夜更黑的身躯;有的只是被黑夜包围吞噬的清冷。
难道,是它精神错乱了?呆呆不解的揉了揉眼睛。
“呆呆,我告诉你!就算你主子我长得再貌美如花,你也不许对我心存任何歪心思!告诉你,主子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对女呆呆更不感兴趣!”
头顶凶巴巴的话闭,主子幻化成的黑夜里的那团黑影慢慢的远去。
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朝着一个确定而又不确定的方向远去。
因为,那个方向叫做——远方。
良久,呆呆伸着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脑门,望着柳云凡消逝的背影,唧唧道:“主子,您想多了!呆呆看的不是你的美貌,是你的朦胧啊!”
看了半晌,呆呆收回视线,它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台阶上,慢慢的躺下,以四脚朝天的姿态仰头看看那没有星星的夜空。
那里是宇宙间无边的浩渺,带着黑夜的冰冷,带着遥远的未知。
曾经那亮晶晶的闪闪的眼睛,在此刻却仿若生长在黑暗中的艳丽的花朵,没墨色泼撒,然后掩盖掉了一切鲜明的色彩。
它看的有些虚幻,不知不觉得张开了前面的两只爪子,好像想要拥抱住什么;又好像期盼着什么。
似乎,是灵魂出窍了!
慢慢的,飘向夜空,飘向那个未知的远方。
似乎,那是遥远的呼唤,呼唤着它能够在飘渺的如九重天一边虚幻的仙境里重新归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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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那里究竟是“仙境”,还是“陷阱”。
呼唤着,它能够重回那曾经真实而又诡秘的圣殿,用缭绕的记忆重新描绘这那曾经的过往。
殊不知,这究竟是真相还是假象。
终究,在这个迷茫的夜里,相互关联的一切,都处在未知的迷茫中。
人在迷茫;云在迷茫;天边还在迷茫……
几个时辰之后,东方天际划出一道亮光。
就像是一把被磨的雪亮的刀锋,从苍穹之顶狠狠的劈落,留下一线刺眼的笔墨。
带着青白之色的云,慢慢的漂浮而起,彷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孤独而又落寞的飘向没有方向的远方。
终于,东方鱼肚白,红彤半边天——
这是新一天的到来。
晨曦中,光芒洒落,射进一扇敞开的宽阔窗户,射向了雪白的床帘,最后铺就了一地的一床的银色。
“嗯……”
陡然间,床帘中伸出了一只纤瘦的白皙的手,接着一段同样白皙的手臂。
再然后,那白皙的手臂猛地一拉,阳光再也没有了阻挡,肆无忌惮的洒满了床上坐着的那个蓬头散发女子的全身。
“喔!差点儿睡过头,今天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忘记?该死的梦境,究竟是什么!”
柳云凡嘟囔了一句,一伸手拎起了枕头边上还在呼呼大睡的某肥黑球,凶巴巴道:“呆呆,你怎么当的闹铃?居然睡得比我还死!”
呆呆姑娘颤抖了一下爪子,又挣扎了片刻,最后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这一刻它很肯定自己是要生气的,因为方才它正在做梦跟自己的男朋友东方小白约会。
甚至,还梦到小白要跪地跟它求婚了,可是主子这个没有情调的恶毒女人居然搅了它的好梦。
可真到了现实中要发火的时候,它又胆怯了。
因为它忽然想起,这件事确实是它自己理亏。
昨晚上主子被陌生红衣女子暗算,它自己害怕的脚底抹油跑了。
为此,主子狠狠的教训了它一番。
呆呆姑娘郁闷的在外面瞅着迷茫的天空迷茫了半晌也回到了房间。
但在睡觉前,主子给它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要它早上叫主子起床,之后要去胭脂坊找那个老鸨算账!
它当时点着头就跟鼓点儿似的,可是真到了睡着的时候,哪里寻思到自己的梦中情人偏偏入梦来,搞得它生物钟紊乱,差点儿耽误了主子的正事。
一想到梦境,不知怎的一股绝大的悲哀将它的全身包裹,接着这一股莫名的忧伤陡然侵蚀而来。
它慢慢的将差一点瞪圆的眼睛垂了下去,然后乖乖以这样沉默的方式认错!
柳云凡被它的样子搞得有些发蒙,这完全不像是这吃货以前的风格。
以前,就算是它低下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低垂的眸子也一定是要翻着白眼儿的,可是今天却低着头,眼珠子动都不动。
莫非,它抽风了?
柳云凡仔细的低头观察了良久,终于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触上了呆呆的眼角。
从那里,她抹下来了一滴泪,还是热的。
“咦?呆呆,你怎么哭了?”她十分不解的问道。
如果说认错不是呆呆的风格,那么这因为一句训斥的话就流泪便更不是它的风格。
这货脸皮超厚,打都不会真哭,怎么会因为她一句训斥的话就这般委屈的哭泣?
呆呆姑娘一怔,也拿起爪子抹了一下眼角,自己也迷茫了起来。
是啊!它怎么会哭?
还有,它为何觉得这般悲伤?
又低下头,梦中的记忆,一点一点回拢,那些被它误会的片段慢慢的清晰的展现。
好像眼前出现了那个雪白的、高大威猛的、用四肢爪子走路的白衣公子。
它款款的走来,蹲在了它跟前伸出爪子抓住它说:“呆呆,嫁给我吧!”
那是心底油然而生的喜悦,它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可就在它准备将爪子伸出去的时候,对面那根雪白的爪子却收了回去,接着它好不留恋的转身。
“呆呆,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这个世道不许我们在一起!”
随着声音的消逝,那个雪白的身影也在消逝。
它拼命地去抓,却抓住了一把空气,抓住了一片虚无。
它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那是个令它误会了的梦境。
小白没有跟它求婚,小白那是要跟它分手。
呆呆的眼泪,再次啪嗒掉在了地上。
它终于转身,拿起了木炭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主子,小白在梦里说,不能跟我在一起,我心痛!”
“咔嚓!”
眼前一道闪电划过,这几个字,就好像一声闷
雷在柳云凡乱糟糟的脑海中炸响。
她方才起床的时候骂的是什么呢?
她骂“该死的梦境,究竟是什么呢”。
现在,她想起来了。
梦里,是那个紫色的身影,他笑眯眯的朝他招手,然后笑眯眯的朝她摇手,最后笑眯眯的湮灭在一片血红色的烟火中。
就好像,那个紫衣人,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是一缕烟雾,是一场春雨。
终会有一天,他像是雨雾那般,悄然消失在她的眼前。
心微微在痛,更多的却是挣扎!
好似有一股莫名的痛恨在心底滋生,却又有一股痛彻心扉的悔恨在心头绽放。
柳云凡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开了,整个脑子都要迸发了。
为何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好像一场前世今生的追逐,有人在无边的天涯海角,在无限的宇宙之巅苦苦追寻、苦苦等待……
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这场梦,究竟是真是假?是她还是别人?是过去还是未来?
好难受的挣扎!
袖口急促不安的跳动起来,柳云凡终于从这长着魔的沉思中回过神来。
抬头才发现,原来她们已经到了胭脂坊的门口。
原来,她一路子又不知不觉的被那个梦境牵引了进去。
而此刻,楼梯口处正有一个黑衣人缓缓地走出来。
柳云凡二话没说,转身躲进在旁边一顶轿子后面。
方才呆呆在她袖中的不安,正是因为柳贺出现了。
他果然在胭脂坊呆了整整一晚上,现在正是第二天早上,是离开的时候了。
柳云凡绕着轿子转了一个圈,直到那个黑色的如夜叉一般的令人惊恐身影远远地消失,她终于跨进了胭脂坊。
她这个侯爷爹爹,好像自从他们不动声色的猜斗过一次心之后,便经常神出鬼没了,不回家是经常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干什么。
柳云凡虽然还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但是却是知道他每天的落脚点就是这胭脂坊——
下人们都这么传言,侯爷还这么精力旺盛,守着一个老婆过日子实在是艰难!
柳贺曾经有三个老婆,可这是很久以前的事。
可现在,大夫人很神秘,没人知道她是谁,三夫人红鸾媚死于一场大火中,那么只剩下二夫人一个人了。
他没有再纳妾,恐怕事觉得来胭脂坊中,每日都有不同的女子陪伴,要比纳妾强很多吧!
现在,柳云凡还是不敢跟踪柳贺的,毕竟她的功力还达不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境地。
“呦!爷,您来了!快请进,快请进!不知道我们的姑娘昨晚上伺候的可好?”
老远便是老鸨娇滴滴风***之音,柳云凡蹙了蹙眉,冷笑几声,这个老鸨居然还有心情来欢迎她!
看样子她的心情不错,莫非真是等她来给她送钱?
柳云凡随即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回答道:“哎呀,老鸨,您昨天给爷挑的那姑娘真是好啊!爷真是满意至极啊!”
你那姑娘,好的差点儿要了老娘的命!
柳云凡假笑着,在心底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
“您满意当然是最好了!”
老鸨细纹横生、浓妆艳抹的脸上笑成了花。
“爷,您现在相信了吧!我们胭脂坊的姑娘,可是一等一的好呢,您的钱啊,绝对花的值!”
哼哼!真是值得啊!老娘自己花钱雇杀手杀我自己,这钱花的可真是值!
柳云凡暗自磨了磨牙,这个老女人真是为了钱,什么脑子都不用啊!
居然丝毫没有怀疑,这随便乱入的姑娘是不是居心叵测。
到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还一口咬定那姑娘是她们胭脂坊的。
如果她不知情那还说的过去;若是知情,只能说明她是在演戏,更说明,那姑娘就是她派的。
“老鸨,您这儿的姑娘果真是个个可人儿啊!”
她笑靥如花,靠近了老鸨一些。
“所以,爷今天一早便决定给老帮娘将剩下的钱送来。不仅这样,爷还打算花大价钱将那为可人儿的姑娘买下来。我们去您房中谈一下价钱,不知道您意下如何啊!”
“奥!哈哈,好好!”
老鸨再次笑的合不上嘴,“这个好说!好说!只要爷您给的价钱合适——我们进房中谈!”
老鸨丝毫没有觉察到柳云凡眼底时不时露出的阴险之色,只是全身心都投入到白赚那陌生女子一锭黄金,又白赚那陌生姑娘卖身钱的美好设想中。
开心的笑了半晌,她将柳云凡领到了自己的房中,支开了旁边的丫鬟仆人,然后顺势关上了门。
“这位爷,您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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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脸谄媚的将柳云凡领到桌前坐下,又是倒水,又是按摩。
“爷,您放心,我们都是通情达理的生意人,而且,我做了一回妈妈,总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女儿。今日只要您出的价格合适,那位可人儿的姑娘就是您的了!”
“价钱嘛!肯定是个好价钱!”
柳云凡一口喝掉了杯中茶水,接着拨开她捶自己肩膀的手站起身来。
“而且,我保证老鸨您会将钱拿的心甘情愿!”
她忽然一甩袖,一道白光闪现,锋利的匕首陡然间出窍。
眨眼间,那白色的血亮的刀光已经架在了老鸨的脖子上。
“我出的那些钱,可以买你的一条命,你觉得自己的命能值多少钱呢?”柳云凡恶狠狠道。
“啊!”
突然间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让老鸨刹那间惶恐的不知所以,瞬间脸色苍白。
她颤抖着双手,想碰那匕首却又不敢碰,想不碰吧,却又被她吓的不行,只能任凭浑身战栗的越来越厉害。
“这位爷,有话好好说那姑娘我我要您钱了,爷您把刀先拿开行——”
“不行!告诉你,就算是倒贴钱爷今天也不会放过你!”
柳云凡揪着她的衣领凶神恶煞的打断她的话。
“你这老鸨,胆子真是大啊,连你爷爷我都敢骗!你真是不想活了!你昨天雇给爷的那个女人,她拿着把刀想要杀了我呢!说,你为什么要杀我?”
“不不……爷,我没有让她杀您!”
老鸨摆着手,脸上因惊恐而冒出的汗珠子已经将妆容花掉,活脱脱的变成了女鬼的模样。
不过,这个女鬼看上去绝对不会令人惊恐,只是让人觉得可怜,可怜完了又会觉得深深的厌恶。
柳云凡死盯着她,牙齿间磨得吱吱作响,“快说!昨天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她可是你介绍给我的姑娘!”
“啊!爷,我……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我不认识她!”
老鸨吓的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脖子上的匕首,好像眼睛稍稍挪开它便轻而易举的削进去,然后自己血溅当场。
“你少扯淡!”
柳云凡唰的扬起匕首,它擦过老鸨的耳边,然后一缕略显花白的头发像是轻飘的毛毛雨,带着丝丝阴郁飘落在地!
“你最好老老实实把我不知道的事情一点不漏的告诉爷,否则,下一刀割下来的就是你的脖子!”
“爷,我说,我全说……”
老鸨苍白的脸色又加重了几分,声音已经颤抖的不成腔调。
“好!”
柳云凡这才撤回了身子,随手拉出了一张凳子坐下,接着又拿起了茶水,一边呷着一边恶声恶气道:“少讲一个细节我割掉你一块肉,你最好还是想清楚些!”
“是是!”
老鸨狠狠的点点头,抖擞着手臂掏出怀中的手帕擦了擦额头。
“爷,那个女人不是我们胭脂坊的姑娘。昨天爷您来雇我们这里的姑娘,她突然出现在二楼雅间门口,给了我一锭金子,让我劝说你将她买回去!”
“恩!还有呢?她是什么人?”柳云凡又问。
“爷,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老鸨恐惧的摇摇头,“我是财迷了心窍,她给了一锭金子,我就鬼使神差的收下了。为了让您选她,我就就找了几个相貌不怎么样的姑娘做了做样子,给她当陪衬。”
“你不认识她?”
柳云凡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那么以前可曾见过她?”
“没有!爷,我绝对没有见过她!”老鸨狠狠的摇摇头,“我对天发誓,真的没有见过她。若是撒谎,便遭五雷轰顶。”
“没有见过……”柳云凡陷入沉思中。
既然以前从未有在这附近出现过,那么只能说明那红衣女子是一路跟踪她来到这胭脂坊。
而且她还拿着匕首,明显是针对她去的。
可是她从未有记得有什么仇人,除了晋宁侯府的人与她有仇,别的她就不记得了。
难道是以前那个柳云凡与人结下的梁子?
她又想了半晌,依旧毫无头绪,却听老鸨声音颤抖道:“爷,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您放过我吧!”
她这才抬头,看见她还在哆嗦着汗流不止,又道:“那姑娘给你的金子呢?反正不是什么吉祥的东西,你拿出来,若是够多的话,我便不跟你计较了!”
“好,是是是……”
老鸨是明白人,听出里里面的意思。
她弓着身子退到了屏风里面,接着搬出来了一个小盒子递到柳云凡手中,身子依旧颤抖道:“爷,都在里面了!还有昨天您给的银子,以及我这些年赚的一点钱,您看看够不够?”
柳云凡接过来看都没看,摆摆手,“好了,看你这么懂
事,爷今个就放过你先!走了!”
她现在需要钱,所以就给了老鸨一个暗示。
不看她给了多少,只因为她相信这老鸨觉得这些钱已经够买自己一命了。
柳云凡估摸着,老鸨不是大方的人,但为了小命一定不会糊弄她。
总之,白得的银子差不多就行了。光那一块金子,她就不亏本了,何况老鸨还塞上了几张银票。
随即,她将盒子抱在怀里,双脚潇洒的转了一个弧度将身子扭向了窗台。
她没有立刻跳下去,却在迈开第一步的时候猛地窜了回去,直接跟老鸨来了一个面对面,吓得她啊的尖叫一声差点儿仰倒在地。
“走之前,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件事!”她又恶声恶气道。
“啊!爷,您问。”
老鸨颤抖着喘了一口粗气,“你要是嫌钱少,我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
“不是钱的问题!”
她摆摆手,“我想问问你,侯爷柳贺,真的如传言中那般,这十几年一直流连胭脂坊?”
“这个……爷,是……这十几年,侯爷都是我们胭脂坊的常客。”老鸨结结巴巴道。
“那么,有传言说侯爷青春不老是因为经常来胭脂坊,是真的吗?”
“这个……”
老鸨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支吾了好久才道:“侯爷青春不老的这个原因究竟是什么,我不曾听过。不过,这十几年来,同侯爷一样的常客数不胜数,可再没有第二个人同他一样青春不老!”
“奥,原来是这样!”
柳云凡点点头,伸手拍拍老鸨的肩膀,“谢谢你了!”
言闭,她突然狂奔而出,走到窗台跟前时纵身一跃而下。
“嘭”的一声,窗台上的人影消失,窗户狠狠的被关上。
那突然的声音就像振聋发聩的雷声,弹回房中,接着冲进了老鸨的耳朵里。
她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浓妆艳抹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子骨碌碌往下滚着,她的双手却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来将它们擦掉。
只能仍凭那汗珠将她的妆容弄花,让她周身狼狈不堪。
老鸨房中,风纹丝不动,而窗外的风,却悠悠吹入小巷中,吹乱了那个贼头贼脑躲躲闪闪的女子的身上。
“哎,这狗屎运来的时候,你想挡都挡不住啊!姑娘我不就是吓唬一下嘛,她居然害怕成这样!哎!”
柳云凡跳下窗户之后,沿着胭脂坊的围墙悄然溜进了一条小巷,一边掂着手里的箱子,一边财迷似的对着箱子盖猛亲了几口。
肥黑球呆呆蹲在她的袖子里,鄙夷的抬起脚狠狠的踹上了她的胳膊。
方才,主子那见钱眼开的样子啊,简直——
对于主子的无耻,它其实早已经习惯了。
不仅如此,它更习惯了用脚踹来表达自己对主子的鄙夷。
呆呆姑娘的意识里,主子对它这个亲密无间的宠物都时不时的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更何况是对待得罪她的人了!
那个老鸨,真是活该!
谁让她跟主子一样的见钱眼开?
做了这个对比之后,肥黑球呆呆忽然担忧,会不会主子终有一日也会像那老鸨似的,给人吓得差点儿屁滚尿流?
那样,一定很有意思!
正想着,脑袋忽然一痛,接着是主子那尖锐的魔音道:“怎么,呆呆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柳云凡隔着衣服敲了一下某肥黑球的脑袋,“这些钱可是白得的!不止如此,我还问到了关于侯爷柳贺的事情呢!”
提起她这个挂名爹爹,柳云凡又开始苦恼了。
这个大谜团,她真是想弄懂又无从下手啊!
这么高强的武艺,这么精于谋算,她真是感觉棘手的很。
她的袖子里,某肥黑球摸摸自己的脑袋,在袖子里将白眼儿从前往后、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翻了个遍儿,终于翻累了。
它找了一个舒适的角落,从口袋里拽出一条绳子将自己往柳云凡的胳膊上一绑,开始呼呼大睡。
这么财迷的主子,它才不要理。
不理!不理!就不理!
“呆呆,我记得当初你说柳贺身上住着一个可怕的鬼。你是不是能看到他身上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袖子里的肥黑球没有反应。
“还有,他的青春不老真是令人不可思议。既然老鸨方才说这青春不老不是是去胭脂坊的后遗症,那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也练就了什么诡异的可以返老还童的奇怪武功?”
某肥黑球还是没有回应。
“这个柳贺,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连行踪都这般神秘。哎,你说你们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难道你真的连他一丁点儿秘密都没有发现?是不是,他
手中真有什么长生不老药?”
“喂……你说话!”
她终于戳戳手臂上那团毛茸茸热乎乎的东西。
它,依旧毫无反应。
“猪……”
柳云凡气恼的甩出一句,真不晓得,她今天领着这头睡猪出来做什么。
骂了几句,她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她得找个地方将这笔钱先藏起来。
此时晨曦早已远去,骄阳似火。
空气像是被施了魔法,灼热的炙烤着大地。
但正是这场灼热,燃烧了好多人的热情,让本该不同的气氛变得更加不同。
艳阳烙烤下的古晋城,披着一国都城的大名,也披着喧嚣嘈杂的外衣。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古晋城中大事小事热闹事事不断。
而且,在今日这个并不特殊的日子,却正发生着一件特殊的大事件——
汉霄学府的府主千城的大女儿千金子要摆擂台比武招亲。
在不知内幕的人看来,千城是汉霄学府的府主,是最有身份的人,女儿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沦落到比武招亲的境地。
但是,古晋城的人却知道其中的内幕。
千城有一儿一女,大女儿二十岁,小儿子十八岁。
小儿子听话懂事,可是这大女儿千金子是个刁蛮任性的主儿,让府主夫妻操碎了心。
千金子从小便在汉霄学府学习武艺,本来学府就是他们家开的,自然教她的老师都是最好的。
再加上这位大小姐天资聪颖,一点就通。
所以学了这十几年,也算是小有成就,一般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府主千城原本引以为傲,可后来倒是痛恨自己对女儿武功上的一番培养。
这话要从几年前说起,那时东陵国的夜王凌夜风来扶月帝国,无意中被这千金子看到了,从此她便丢了魂,被那位夜王爷迷得神魂颠倒。
后来直接跟父母说这辈子非夜王不嫁。
千城只当女儿的话是儿戏,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女儿根本从未有机会跟夜王爷说过话,所以说出这么坚定的话实在是可笑。
等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便给她先后物色了几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子弟。
千金子刁蛮成性,而且行事乖张,居然多次将男方约出来暴打了一顿,直打到人家跪地求饶说不娶她为止。
为此,她老爹光在屁股后面为她道歉便花出去了不少的银子。
从此以后,在没有人敢答应娶这位凶悍的千金子小姐了。
府主千城为女儿的婚事发愁不已,但对于千金子无数次提及非夜王爷不嫁的话,他虽不当儿戏,但绝不同意。
毕竟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会让她远嫁他国?就算是夜王爷赶着追他都不会将女儿送出。
经过深思熟虑,也是逼不得已,他想到了这个比武招亲的方法。
只要对方居住古晋城,能够打得过自家女儿,能够制服得了她,那就成了。
只要能够将女儿留在身边,他也管不了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了。
比武的擂台搭在了古晋城最热闹的地方,而当胭脂坊***过去时,许多达官贵人从里面出来,紧接着好奇的赶着去了擂台。
从这里面出来的人,大都是去看看。
他们是不会出手,因为打不过千金子小姐。他们只是去看看到底还有什么人敢跟那位母老虎千金子比武。
他们是不敢打,本来他们在汉霄学府就是混日子的,真本事根本没有多少,倒是看热闹的激情满满。
此刻,千金子大小姐正坐在擂台上的桌子上磕着瓜子。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青白色衣裙,额头上绑着同样颜色的绸子。
要说这位大小姐的长相,眉目清晰,唇红齿白,那绝对世间少见的美女,可就是一点,她生性傲慢,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让人看不惯。
她扫一眼台下,扭头磕一个瓜子,再扫再看。
终于,她好像是嗑完了,拍拍手掌走到了擂台中央,看着台下形形色色的男人们挑衅道:“已经滚下去两个了,还有谁想上来找揍?”
台下***动了一会儿,却没有人站出来。
“怎么?没有人了吗?”
她倒背着手开始围着擂台巡视,“你们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吗?在场各位怎么胆子如此小?真是丢脸!”
她唾弃的吐了一口口水,“懦夫!真是懦夫!”
唾弃完了她转身,摇摇头又道:“其实,我早就料到了今日的结果。只是爹爹非要我来,那我就顺着他的意思来好了!如今有这么一个结果,倒是可以让他死心。好了,不跟你们玩了,本小姐要回家吃饭!”
“千金子小姐请留步!”
她刚转身,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神气不已的男声。
“原本本公子不想出手,可是小姐居然如此侮辱我们男人,实在是有失尊严。所以,本公子决定跟你比试一番!”
“奥?来一个不怕死的!好啊!”千金子再次转身看向来人。
只见他一身粗布麻衣,头戴丑陋高帽,一身穷酸书生的打扮,但偏偏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摇来摇去的装模作样。
她鄙夷的一笑,既然有人来找揍,她怎么可以不狠狠揍他一顿?
“这位公子,你真是勇气可嘉啊!”
千金子笑眯眯的一摊手,“公子,请上擂台吧!”
“唰!”
那穷酸书生收起了折扇,有模有样的做了一个揖,“小姐,得罪了!”
话闭,他呼的飞身而起,那身子居然轻的像一片鹅毛,周围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这书生的功夫不弱啊!光看这轻功,就是足足有十几年的功力。
看来,千金子小姐要输了。
穷酸书生神气的飞上擂台,可是下一秒,伴随着“嘭”的一声落地之音,众人纷纷惊诧的掉了下巴。
那书生居然还未触及地面便被千金子一脚踹倒在了擂台上。
众人惊完了,接着摇头鄙夷,原来只是个花架子,轻功不错有什么了不起?这武功屁毛不懂,啥用都没有。
“呵呵!公子真是好功夫啊!”
千金子冷笑着从上往下盯着他,“公子不是为了挽回男人的尊严,那么公子真是好有尊严呢!”
“本公子还没有准备好!”
穷酸书生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不服气道:“我们重新再来!”
“好!再来就再来!”
千金子勾勾手指,“你这么喜欢摔跤,本小姐当然舍不得不满足你了!”
“你看着,本公子这次一定要打败你,挽回男人的尊严!”
穷酸树上猛地挥拳,狠狠的朝千金子娇嫩的脸颊打了过去。
“你敢朝我脸打,本小姐现在就让你滚下这擂台!”
她灵活的身影如闪电般劈乱了周遭的空气,接着她浑身力气聚拢,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向那位穷酸书生。
与此同时,口中清脆的声音甩出,“你飞上擂台的,本小姐便让你以更潇洒的姿势飞下去!公子好走,不送!”
“啊!”
那书生被踢的闷哼了一声,重重的落向了擂台之下。
众人见状,纷纷躲闪为他腾出一席之地。
穷酸书生华丽丽的栽倒在地,没有想象中落地碰撞的巨响,而是“啊”一阵更尖利的叫声从他的身下传出来。
众人再看,居然有一个倒霉蛋儿为这书生做了肉垫。
那人一身蓝衣,长的纤瘦却匀称,嘴角一一撮胡子。
他眉眼纠结,看来是被砸痛了。
一眼看去,绝对至少是个中年汉子,可一个中年汉子怎么会发出这般尖利的声音?
众人的疑惑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便没有再细想下去。
他们只是开始同情这个汉子倒霉了。
那书生庞大的身躯砸下来,众人都躲开了,怎么就唯独他没有躲开?
还这么巧的被砸中!
看来,他们都是幸运的人,都是受到老天眷顾的人。
所以,他们对这汉子的同情心更加泛滥了。
“你丫的!找死是吧,敢砸你爷爷!”
众人正感叹着,那中年汉子粗声粗气的骂了一句,接着抬起胳膊狠狠的砸向了那穷酸书生。
那速度,很快,快的在众人眼中那挥出去的不是一只手臂,而是一面倒下来的墙。
大家还没有来的及想象穷酸书生鼻子鲜血喷涌,他居然眼疾手快,动作迅疾的躲了过去。
众人在惊诧中迷惑了,这明明应该是擂台上的比武,这眨眼间怎么就成了台下两个陌生男人,还是一老一少的比武?莫不是他们也想学比武招亲?
在众人迷茫的神色中,柳云凡的拳头尴尬的收回来。
她真是倒霉,来台下看个戏居然也会莫名被人砸!
方才明明她有躲开的,怎么到了最后还是没有躲开?
还有一点好奇怪,想她吃了那神奇的药丸之后,速度快的一般人难以招架,可这今天书生居然这么轻易的挡了过去,简直与他两招便被踢下擂台的风格不像啊!
难道,他刚才在台上的打架是装输?
但是,为何?
“呀!千金子小姐!”
柳云凡还为想明白,手上第二招也还没有使出来,那书生突然跳起来冲着台喊起来。
“千金子小姐,这场比武算我输了,方才的话算本公子没有说过。但是,有人还是觉得你看不起男人很不服气!”
他忽然伸手指指柳云凡,又道:“正是这位兄
台说他不服气小姐的武艺,要上台与小姐你比武!你若不应,他方才说他要骂你。”
话闭,倒霉的还不知情况的柳云凡便被他猛地推了出去。
97.097汉霄学府的千金小姐跟她表白
就在柳云凡趔趄着就要触及擂台边缘的时候,袖中的肥黑球突然从梦中惊醒,接着“嗖”的一声冲了出去,再次丢下主子逃命去了。
“好啊!本小姐当然来者不拒,想找揍的尽管上来!”
千金子眉目上扬,在擂台上傲慢的招了招手,“反正今日本小姐还没有打过瘾呢!”
“你——褴”
柳云凡指着那穷酸书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现在这个突发情况实在是打的她措手不及,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跟这位千金子小姐比武?
她除了想过来凑个热闹,跟大家一起找点儿乐子,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到台上去给大家制造乐子。
对面穷书生笑眯眯的望着她,忽然又朝千金子道:“千金子小姐,这位兄台方才又小声说,只要他上台,一定能抱得美人归!鲎”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倒吸了一口气,纷纷扭头看向柳云凡。
她一身不上档次的粗布麻衣,身子单薄、个头不高、下巴尖尖、头发略有些蓬乱。
脸的颜色有些别扭,像是不正常一般,有点儿黑,有点儿黄,本该分明的五官放在这张脸上居然模糊了很多。
让人看一眼,觉着这五官平淡,平淡的有些难看。
最为不协调的还是嘴角处一撮黑黑的胡须,明明那胡须很浓密,可是偏偏胡须周围的地方光滑的出奇。
总之,众人眼中柳云凡的形象就是一个怪胎。
他们好奇的打量完了,突然扭头开始窃窃私语,打都是在鄙夷,这个长相奇怪又丑陋的小老头真是大言不惭,说大话也不打草稿。
这武艺高强的千金子小姐,岂是说能抱走就能抱走的?
若是这么容易,也不用将这擂台摆了这么久也没有结果。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上台比武的人是越来越少。
众人猜疑到这里,又马上得出了一个惊讶的结论——
好像,这几日上台的人是越来越挫,越来越拿不上台面了。个个的长相那叫一个寒碜啊!
就拿今日,方才那个穷酸书生,长得还好,可是没有丝毫气质;后面这个大大狂妄的半大老头更不用说,长得又矮又挫不说,相貌还这么奇怪!
当然,柳云凡今日的相貌是经过一番乔装出来的,为了显示出汉子的粗犷特点,她有意在脸上涂了些东西,遮掩住了原本雪白的肌肤。
在擂台后面高高的太师椅上,正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望着擂台上发生一切,嘴角微微勾起。
不知道是在笑那个擂台之下的半大小老头不知好歹,还是在赞许他的勇气可嘉。
“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千金子听闻冷笑了一声,“你想抱得美人归,本小姐偏偏要让站着上来,躺着下去!”
柳云凡咬了咬嘴唇,这个该死的书生到底想干什么?
这会儿,她可曾说过半句这样的话?
这不是明摆着将她往火坑里面推?
她紧接着抬头望向千金子,正好看见她娇媚的眼神中充斥着寒凛之色,让她瘦弱的小心脏抖了抖。
因为,从这位小姐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最毒妇人心”这几个字。
甚至一眼,她已经看出这个千金子小姐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正所谓,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她刚要启唇,还未来得及澄清,那奇怪的穷酸书生突然靠近了他,刹那间,一股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陡然占据了她的全身。
柳云凡惊得扭头。
穷酸书生狭长的眸子若夜空里明亮的星星,招摇着闪烁了几下。
接着,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音色中充满了魅惑道:“三小姐,我其实是在为你制造机会。这朋友多了路好走!千金子是汉霄学府府主的女儿,就算你不能娶她,可是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也不错,难道你不想为了以后方便早早的去抱一下大腿吗?”
那穷酸书生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丝深沉如峡谷之渊的笑意。
那笑,似乎牵动着峡谷中深潭清冽而又冰凉的潭水,像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以苍劲有力之姿将它们拉了上来,然后泼了不相干人一身,最后将她冰冻成再也无力反抗的冰雕。
那深深的笑,还在继续冰凉、继续扩大、继续冰封一切……
柳云凡猛然怔住。
眼前的这双眸子,这双让人错觉是寒冰幻化的眸子,在那难以明了的笑容中突然多了几分妖艳的绯色。
而后,那绯红越来越壮大,幻化成了火,搅乱了熔岩。
前一刻还是冰封千里,可是后一刻确实山火喷发。
陡然间,柳云凡像是进入了冰火两重的境地,周身一半冷的要昏过去,另一半却要热的几乎灰飞烟灭。。
她愣愣的注视着,慢慢的,那张平淡而又呆板的脸颊,突
然多了几分妖冶的属于地狱间鬼魅的妖娆与凶恶。
那身粗布麻衣,在更深的底部,是那血红的,带着浓浓妖气的浓烈的狰狞。
这般明显的暗示,这般深刻的感知,她柳云凡要是还不明白的话,她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这个人,这个可怕的魔鬼!
“又是你!凤长欢!”
她几乎咬牙切齿的蹦出了这几个字。
“你丫的,凤长欢!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不乱,不找我麻烦你闲的蛋疼啊!”
柳云凡终于丢开了风度,泼妇似的破口大骂。
这个由魔鬼化成的人,究竟给她制造了多少麻烦了呢?
上次的聚香酒楼酒窖失火,是他栽赃陷害差点儿让她给人捉走;这次,他居然又陷害她,让她跟这个面色毒辣的千金子小姐扯上关系!
洗漱她穿越来之后所有的惊恐,究竟有多少是这个神秘而更应该挨千刀的凤长欢施加给她的?
“呵呵!三小姐,我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啊!”
凤长欢人皮面具之下的脸颊露出了森然之气,连那双眸子中都氤氲着一层雾蒙蒙的含义。
“这辈子,我可是第一次当穷酸书生,第一次被人打呢!你看看,三小姐,为了你的成长,我真的是付出了太多,太多!”
凤长欢的声音越发的诡异起来,他的手缓缓触上了柳云凡的脸颊。
而在同一时间,她的脸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再也无法动弹,任凭那魔爪慢慢的挑动着她更深一层的怒气。
“所以,三小姐,待会儿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奥!我们,后会有期!”
“倏!”
那一身粗布却满身森气阴阴的身影陡然间飘向了擂台的方向,接着如同一件单薄的衣服轻飘飘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众人被那件衣服惊得一愣,接着扭头看看擂台下剩下的柳云凡。
她愣愣的站在那里,笔直的身子一动不动。
眼珠子不动,嘴巴不动,手不动,脚也不动。
能动的,就是头顶几根被风的乱飞的毛躁的头发;能动的,只有脸上那震颤着空气的怒意。
“啊!你丫的该死!啊!凤长欢,你奶奶个熊!”
良久,柳云凡找回了自己对身体的支配能力,她暴怒着朝擂台大骂了一句。
纵然胸中怒火万丈,可人已经不见,她能做的就是气势汹汹的朝着凤长欢消逝的背影破口大骂了。
周围众人听到她的骂声又是一怔,不过这次是被吓得!
因为,他们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在擂台下骂千金子小姐。
他们开始为这个长相怪异的半大老头感到同情了,虽然敢于大骂千金子小姐实在是勇气可嘉,可是毕竟这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能够办出来的事情。
聪明人,见了千金子小姐是能躲则躲,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众人禁不住下了这样的结论——这个小老头开始便说出不服气,还要抱得美归的话,大抵是从上台就打算不要命了吧!
“你这个小老头,你敢骂本小姐我?”
不止众人误会,就连擂台上的千金子也误会了柳云凡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因为事先凤长欢曾经说过,若是千金子小姐不比,柳云凡要骂她。
这联想力超丰富的大小姐就这么毫无悬念的将之契合的完美无缺,她就认为是柳云凡在骂她。
于是乎,千金子小姐陡然间变成了一只被惹毛了的炸毛公鸡,掐着腰就站到了离着柳云凡最近的擂台边缘。
恨恨的喘了几口粗气,她指着柳云凡恶声恶气道:“你这个全身发育不良、声音半娘不娘的小鸡子老头,不服气本小姐就上来?你居然敢骂我!你有没有打听一下,这古晋城中有谁敢对本小姐有一句不敬,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千金子小姐,我不是那意思!”
柳云凡点儿背的几乎气绝身亡,这是哪儿跟哪儿?
这位小姐麻烦不要代入感这么强烈好不好?
她摆摆手,压下心底的愤怒解释道:“千金子小姐,你不要误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比武打架!方才我也不是骂你,我是在骂那个穷酸书生!”
“小老头,你敢说却不敢承认吗?”
千金子冷哼了一声,没有就此放她一马的意思,“本小姐告诉你,今天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本小姐今日非要割了你舌头,骂本小姐的人,没有一个能够逃脱得了惩罚!”
她说完话,突然躬身窜下了擂台,劈掌就朝柳云凡打了下来,“小老头,看招!”
“啊!你这个女人,你怎么不听人好好解释呢?我真没有骂你!”
柳云凡上一刻还瞪大了眼睛,下一刻便赶忙侧身躲避。
就在千金子鹰爪一般的手指触及她的肩头的那一刻,她忽然弹身而已,
整个人弹到了擂台之上。
“千金子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不是骂你!我也不是来比武招亲的!”
“休想狡辩!看招!”
千金子看到第一招扑了个空,赶忙使出了第二招。
她不打算给柳云凡解释的机会,更不打算相信她的解释。
千金子忽然飞身而起,如蜻蜓点水般触及了擂台的边缘,借着一股恰到好处的力道,她人飞上擂台的那一刻,手掌化拳狠狠的朝柳云凡胸口击过去。
“喂……等等!”
柳云凡柔软的躯体往后一仰,接着又像弹簧一般,弹回来的那一刻一手撑地在地上滚了一个轱辘,再起身时已经离她几步远。
“千金子小姐您先别忙着打架!您听我把话解释清楚好吗?”
她双掌交叉又撤了一步,“我不是来比武招亲的,我纯属是来看热闹的!只是我与方才那位书生有些过节,他想借此让小姐教训我一顿而已,千金子小姐是聪明人,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一边说这话,柳云凡已经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你说她将那笔钱放好了之后瞎溜达啥?瞎凑什么热闹?
若是她直接回太子寝宫,就不会碰上凤长欢;碰不上他就不会被他陷害;不被他陷害就不会被这位难缠的千金子小姐误会。
“你这个长相猥琐的小老头,今天本小姐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千金子有些忌惮了柳云凡如此迅速的步伐。
毕竟方才自己两招都被轻易的躲过去,她有些挂不住面子了。
想当初她可是打遍天下未婚夫啊!
哪怕是今日的比武招亲,在擂台上她也是风风光光打下去了三个人高马大的臭男人。
可万万没有想到,到了这长得跟小鸡子似的猥琐老头,她居然连着两招失利。
好斗又好胜的坚决信念促使着她绝对不会放掉眼前这场吃亏的战斗,她忽然抬掌,又要进行下一轮的比拼。
“哎呀,娘啊!真是要命!”
柳云凡几乎无语凝噎了,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感受到这扶月帝国的人都有一个共性,就是不听人说话,不听人劝啊!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可是今日这位大小姐,似乎铁了心要好好教训她了!
可问题是,她打得过柳云凡也成啊!打不过还硬要打,这简直就是自不量力自取其辱。
柳云凡蹙了蹙眉,她又不是圣母,更不会傻到真的让她打一顿发泄愤怒。
所以面对这么一场被算计的战斗,她还是决定斗争到底,不仅要斗下去,还要赢到最后。
对面千金子又一招使出来,她刚要充满自信的去躲避,面前突然闪进一个中年男子,他轻轻一挥手已经化解了千金子的招式。
这中年男子衣着华丽,嘴角光光的没有留胡子,紧绷着脸没有丝毫的笑容。
这个人柳云凡是知道的,他就是汉霄学府的府主千城,也就是这位千金子的父亲。
方才他一直坐在擂台之后的太师椅上观看自己女儿跟人比武。
上次柳云凡去汉霄学府,本来想见他的,可是被汉霄学府的人以她没有资格见为由赶了出来。
于是她找了另外的人。
看到自己爹爹出现了,千金子收回了马上使出的招式。
千城顺手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到一边小声道:“女儿,不是爹爹不让你教训人,可是爹爹刚才看到了!这个人出招或是躲避的速度极快,而且步伐招式铿锵有力,你打不过的。所以就顺了他的意思,相信他是无辜的,就此让他走吧。爹爹也是为了你着想,这个人的长相实在是配不上你。”
“不行!爹爹,他那么目中无人,还骂我!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爹爹,您不要再管了!”
说完,千金子居然狠狠的将千城推出了擂台。
“哎,女儿!”
千城招手喊了一句,可是千金子却没有理过他。
他叹了口气,失望的摇摇头,自己女儿执意要比武,今日这小老头的功夫一定能胜过她,看来这就是命啊!
她这个女儿的倔强脾气他怎么会不知道?
若是能够说动她,他们早就说服她忘记夜王爷,早就给她物色了门当户对的主儿,也就不至于今日在这里摆擂台比武招亲了!
当初比武招亲的规则就是只要胜了自己女儿,他就答应婚事。
事已至此,他只能尝试着说服自己,若这个半大老头能够打过自己女儿,能够以后对自己女儿好,他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要给他们准备成亲礼。
叹完了气,他又回到椅子上坐下。
以前的时候,他一直想有个人能够胜过自己女儿,可今日,他真的极其不愿意看到这小老头打赢自己的女儿。
前面擂台上,千金子推开了一心为自己着想的
爹爹之后,又挥动着拳头找柳云凡过招。
但可惜的很,又疾风骤雨般的过了几招,她还是没能近的了柳云凡的身,更不用说要好好惩罚她了。
“千金子小姐,您看,您打不过我的,不如就此放过我!”
柳云凡再次尝试着说服她,毕竟后面她还有任务,将时间耽误在这种鸡毛蒜皮没有意义的小事上实在是不应该!
“放过一个骂本小姐的人?你真是想到的美!”
千金子撤回了身子,做着防备的姿势对着她又凶神恶煞道:“本小姐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你!别以为你速度上能够战胜我,可是方才几招我看得出,你根本没有丝毫内力!”
她忽然诡异的一笑,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用上了最后的招式——
她调动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就是为了这最后一招的胜负之搏。
“我不相信,这一招你还能躲过去!”
那是真气涌动而成的力量之源,她从千金子的手中慢慢的涌出来。
虽然她的内力完全不能够用深厚来表述,但相对于毫无内力而言的柳云凡来说,她就是内力深厚的高手。
“呀!”
柳云凡一声惊呼,这样聚集全身内力的比武她是从未有尝试过的。
就算是以前跟她晋宁侯府的姐姐们打架,她一直都是耍阴招,跟她们过招的时候那些平常的招式用的都很少更不用说这内力了。
“你去死吧!”
话闭,千金子忽然聚拢周身狂躁的戾气,挥动掌力冲着柳云凡胸前冲了过来。
千金子下了狠手,就算是不将她打个粉骨碎身稀巴烂,也要将她的肋骨打折几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云凡敏捷做出了一个反应,她没有惊慌的快速躲避。
而是花了弹指间的功夫想到了这其间的利害关系。
如果这场意外的比武她柳云凡赢了,那么势必要按照这比武招亲的擂台之约娶了这位千金子小姐。
就算是这千金子小姐不同意,那么她也会是大家公认的汉霄学府府主千城的女婿。
但事实上,她柳云凡本就是个女人,她怎么可以娶一个女人?
所以,这打败千金子是个行不通的方法。
那么,再说另一种方法。
若果她柳云凡手下留情输给了千金子,那么依着这位小姐的脾性,一定要将她打成重伤方才罢休。
但是,她怎么会傻到不出手让人打成重伤?如此一来,这场比武就没完没了了。
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千金子自己住手。
胜败在此一举,可是她要完全脱身却绝对不能够用这般简简单单的胜败来衡量。
综合考虑,她想到了另一个阻止她的方法。
就在眼前掌力触及她胸前衣襟的那一刻,柳云凡猛然往后撤退了一步。
这一步,不是躲避,而是让步!
凭借柳云凡如今的躲闪速度,这一掌要躲开根本不在话下。她后退一步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施展计谋而已。
翩跹的身子笔直落在地上,立刻变成了挺立的苍竹,再没有小女儿的纤细娇柔。
而千金子坚实的掌力看到她退步,猛然往前跟进,步步紧逼。
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纤细玉掌,柳云凡口中缓缓吐出:“千金子小姐,我与夜王爷是好兄弟,你确定你要这么残忍的打伤我?”
“你说什么?”
这话一出口,千金子的掌力猛地定在了半空中。
前一刻,它马上就触及了柳云凡胸前的一根肋骨;可后一刻,它突然像被抽掉了空气的娃娃,在没有丝毫的力气支撑自己的强悍。
柳云凡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推开她的失了力道的掌,靠近了一步道:“千金子小姐,我早就听闻小姐一直不肯嫁人的原因,那是因为心中住着一位佳郎。”
众人看到她们突然在擂台中间停下,似乎在说着什么话很是疑惑。
可是因为这擂台中央离着边缘有些距离,他们听不到台上的人究竟在讲什么,更不知道她们在小声说什么。
“你知道又如何!”
千金子不屑的白了她一眼,“这个原因,全扶月帝国的人都知道。”
“哈哈!”
柳云凡大笑了一声,“千金子小姐此言差矣,他们是都知道。可是他们知道又能如何,他们跟夜王爷又不熟,怎么能够帮的上小姐的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千金子先是一愣,接着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被她完全吸引了过来。
“我的意思是说,我跟夜王是忘年交!或许,可以帮你们牵个线!”柳云凡笑着捋了捋自己耳畔的一缕发丝。
“小姐是聪明人,我这么说无非是想你今日莫要再误会下去!”
她顿了顿,又道:“我只希望小姐您能够相信,上来与小姐比武并非我所愿,是方才那位别有用心的穷酸书生。我们之间有仇恨,所以他时不时便会陷害我。”
柳云凡说的没有错,凤长欢已经在生命历程中出现过太多次了。
几乎每一次都惊悚至极,每一次都弄得她心力交瘁。
可是这么多次了,她完全看不透那个可怕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出现的真实目的;不知道他究竟想把她怎么样;更不知道这个强大的人神秘的身份是什么。
“你跟夜王是忘年交?”
千金子似乎有些不相信,她抱着手臂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又道:“夜王爷怎么会有你这般又挫又长相怪异的忘年交?”
她有这样的疑惑也不足为怪,因为柳云凡身为一个女人,那小个子加上单薄的身子跟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尤其是夜王凌夜风相比,那真是够挫了。
再说她的长相,原本是眉清目秀的,可是偏偏沾上了一撮猥琐的小胡子。
一个拥有猥琐胡须的娇小男人,在千金子小姐眼中,怎能不觉得怪异呢?
“没错,是非常要好的忘年交!”
柳云凡大言不惭的点点头,“不仅是忘年交,我们不久前才刚见过面,而且相谈甚欢!”
这句话,算是半真半假。
不久前刚见过面是不错,在聚香酒楼,夜王爷兴致盎然的看了她一出好戏,还出面帮她来着。
后来,还跟出去跟她闲谈了几句。
不过,就冲她跟人家夜王爷那点儿交情,柳云凡说成是“非常要好的忘年交”,足以显示出她超凡脱俗的厚脸皮了。
他们总共才打了两次的照面好吧!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柳云凡不同寻常的“魅力”就表现在这里吧。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卑鄙无耻、不择手段;为了全身而退,可以投机取巧、坑蒙拐骗;为了身体健康,可以花搅蛮缠、无理取闹。
“好,那我就相信你这一回!”
千金子眯了眯眼睛,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点了点头,“今日,我就不给你任何教训了!”
柳云凡刚要笑逐颜开,为自己这机智头脑外加铜牙铁齿伶牙利嘴沾沾自喜,却意外看到千金子转身走上了爹爹千城坐的太师椅跟前。
她恭敬的俯身行了礼,声色认真道:“爹爹,方才的比武,我输给了这个小老头!按照您一言九鼎的话,今日我输给谁便要嫁给谁,所以我应该要嫁给他!”
那声音不大不小,能保证柳云凡听到而台下的噪杂的人群却刚好听不到。
“啊!什么?”
千城一声惊呼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而柳云凡也几乎从地面上蹦了起来。
她居然小看了这个千金子小姐,看来她真是有头脑啊,居然借此将她一军!
柳云凡为了脱身,所以用了方才的一计;可是这位千金子小姐却偏偏将柳云凡的脱身之计当成了救命稻草,打算抓住不放了。
考虑到这一点,柳云凡不自觉的开始佩服这位千金子了。
她似乎不是那种没头脑的女人。
还有一点,既然千金子真心喜欢那位夜王爷凌夜风,若她这人心眼儿不是太坏的话,她柳云凡倒是可以当一回红娘。
“女儿,这万万不可啊!”
擂台之后,凉棚之下的太师椅上,千城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之,自己女儿今日的这个决定太武断了。
当初他想比武招亲的初衷确实是为了给女儿找一个好归宿。
但前提是那人要真真正正胜过她,而且擂台上至少要让他看到自己未来女婿的武品。
而方才的比武他看的清楚,明明最后一招他的宝贝女儿还没有使出来便停下了。
那就说明她根本没有输,按照擂台上的规定,两人均在擂台上仍旧算是打了平手。
何况,这眼前的比武之人至始至终都是在躲避,显然是无心比武,更对这所谓的比武招亲不上心。
可如今自己女儿居然说出认输的话,还要嫁给这个长相怪异的小老头。
比武的时候他看到那怪异小老头时就不同意,但是因为女儿倔强的性子,非要教训一下那人。
他阻止不了便认了,还寻思若是真的躲不过去,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但到头来怎么还没有教训完,自己女儿也没有输,她居然说出要嫁给这个小挫老头这样晴天霹雳一般的话。
“爹爹,方才您也看到了,我打不过他,我输了!”
千金子无所谓的摆弄着裙子衣角,“您可是咱们扶月帝国最大的武艺学府的府主,绝对不可以说话不算话的!”
“你——”
千城一时间词穷,乱糟糟的思绪整理了好久才道:“女儿,这婚姻不是儿戏!你怎么可以
这么不放在心上?”
“爹爹!”
千金子放下衣角,一甩袖子窜到他跟前,“爹爹,您若是不把女儿的婚姻大事当做儿戏,您怎么会弄这个擂台为女儿比武招亲?我看,您就是想急着将我嫁出去!您就是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你——我——”
千城愣是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己女儿说的也对,好像他这个做爹爹的在摆擂台比武招亲这一点上真的武断了些,真的欠考虑。
毕竟擂台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说不定会是谁能够胜出,也不一定那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他这一代伟大学府的府主忽然开始后悔了。
他后悔当初没有考虑周全,好歹在擂台上挂个条子,写上:矮的、穷的、丑的、太老的一律不得上擂台!
可事到如今,为时已晚。
今日上台的,偏偏就是一个又矮又挫又丑的穷光蛋,他这不是攥起拳头捣自己的眼嘛!
何况,他早就将话放出去了,再加上今日自己女儿都这么要求了,他实在是没有理由再去拒绝。
“爹爹,您不用再迟疑了!女儿今日,就认定这个小老头了!”
千金子回头指指柳云凡,又指指擂台,“下面的事情就是您的了!您看看,这擂台需要拆了,还有,顺道昭告在场的所有人,您认定的女婿就是他了!”
千金子叹口气摇摇头,“虽然这人长得真的太寒碜了,但毕竟也是您这个老丈人自己挑的,我这个女儿今日也只有认命的份儿了!爹爹您就宣布一下,让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这热闹结束了!”
“女儿啊!你真的想好了?”
千城不确定的询问,脸色惨淡的望了柳云凡一眼,“这个女婿,长得实在是……”
说了半截,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因为,自己女儿看上的这个男人,真的是不是一般的差劲儿啊!
若是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外人听闻了他堂堂汉霄学府的府主,身份尊贵、受人推崇,居然会有这么挫的女婿,他以后可怎么有脸见人?
他的老脸啊!
千城愁容满面的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低下头的那一刻,却将低垂的眼睛缓缓的瞄上了柳云凡。
她垂着头,神态极为镇定自若。
看到这一幕,千城心里更担心了,这个人,似乎内心挺深沉。
今日之事,只是女儿一厢情愿的也便作罢了。
若是这“寒碜女婿”也死咬住他,拿“擂台规则”要挟他,那他真就是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而且,看他方才的样子,显然是个有主见有心机的人,要不然,就不会在此刻还是这么一副淡然的神色了。
他开始很慎重的思考,为了自己女儿的终生幸福,真的有必要做点儿什么。比如说,用汉霄学府里面厉害的秘籍收买一下这个长相怪异的小老头。
让他自己主动提出出于自己的原因不能同意婚事,这样他顺水推舟卖一个人情,既不会让自己食言丢了面子,又能够保住了女儿的美好婚姻!
这边府主千城在那里纠结,那边柳云凡也在那里沉思。
她思考,千金子对自己爹爹说这么一番话,无非是想将她柳云凡推向更深的深渊,让她更加难以脱身,以此方便她自己借柳云凡之手打探凌夜风的事情。
若是府主千城一旦承认了这门亲事,到时候她柳云凡的女儿身被识破,千城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而且,就算是柳云凡真的是个男人,等到千金子觉得她没有用处的时候,也一样会将他一脚踢开。
随便找个理由,千金子就可能将她整的身败名裂甚至性命不保。
所以,当务之急,她必须要阻止府主将这门滑稽的亲事公众于世。
千金子想拉她下水,那么她就见招拆招,就让这暗斗变成明争。
她必须要逼着千城府主自己暂时将这门亲事对公众们搪塞过去。
“府主!可否听我说一句?”
想罢,柳云凡慌忙走上去,到了千城的身边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今日不敢欺瞒府主!我其实并不是来比武招亲的,只是因为某种误会令千金子小姐误会了!方才的情形府主想必一定清楚,我并没有胜了小姐。至于,小姐为何非要指定我,这个原因嘛——”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千金子,用眼神威胁她说:“如果我将你对夜王爷依旧有想法的事实告诉府主的话,会怎么样呢?”
“你——”
千金子意会了她的神色,咬牙切齿的攥了攥拳头,又狠狠的将头扭向了一旁。
不得不承认,她被柳云凡威胁到了。
因为就算是继续对叶凌风的追逐,也只能在暗地里进行,绝对不可以让自己的爹爹知道,否则她人身自由一定受到
限制。
今日,她非要指定柳云凡做她的相公,这也是一个幌子而已。
一来,柳云凡可以给她提供夜王爷的信息;二来,这擂台可以就此撤掉,她从此便自由了。
既然一切都是有计划有目的的,那么她就不允许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差错。
千金子的拳头握的更紧了,她的余光扫向了柳云凡。
心中思量,若是这个小老头真的说了实话,导致这比武招亲的擂台继续存在,导致她无法追逐自己的幸福,那么她千金子这次便绝对不会放过他!
她也不会管这个猥琐小老头是不是真的夜王爷的忘年交!
“这个原因,我其实也不是很理解!”
柳云凡垂眸的瞬间,将话补充完整。
那一刻,她甚至听见了千金子松了一口气。
浅浅的勾唇,脑海中各种思绪已经开始交织——
她柳云凡往后的日子,恐怕要多了一个勾心斗角的对象了。
因为,她这一次保守住了千金子小姐找她是为了追逐夜王爷这个秘密,那就意味着,她必须要跟千金子小姐继续周悬下去。
甩掉这个千金子,恐怕还需要费一下脑子了。
“不过府主,今日有些话我一定要说清楚,您听我说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遂了千金子小姐的心愿将这门亲事公布于众。”
“你有话要说?”
千城心头一喜,这位“寒碜女婿”既然说要讲清楚,并让他考虑清楚,说明他并不打算借着这个噱头在这里死缠烂打。
如此一来,他简直连秘籍都省了,岂不是妙哉?
“你要说什么?最好说的越清楚越好!”
他心中惊喜万分,可碍于自己的身份以及在场的众人,他也不能表露的太过明显。
千城也看出来了,这是柳云凡在给他台阶下。
有这么个反悔的机会,他怎么会不好好把握?
“府主,这亲事我是绝对不敢想的!”
柳云凡唉声叹气的摇头,像极了真是有那么回事,“不敢欺瞒府主,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如今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是就是因为长了这么一副异于常人又不讨人喜欢的长相,所以至今没有妻室。”
她很伤感似的垂下了头,胸中似乎有万丈愁苦纷至沓来,愣是将这个热火朝天的擂台逼的寒意浓浓。
“这是我一直苦恼的事情!今日,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被千金子小姐揪上了擂台。府主,既然来了这里,我自然是晓得擂台的规矩。”
她继续装模作样的叹气,“可是我更知道,这规矩是人定的。既然我不合适,配不上千金子小姐,当然不能够毁了小姐的大好前程!方才擂台上打架,我只是躲闪就是想劝服小姐莫要拿自己的一辈子开玩笑。可惜,小姐仍旧一意孤行!哎,不得已,我才将实情告知府主!”
柳云凡说到这里,又抬头看向千金子。
这位大小姐的目光已经不是杀人那么简单了,恨不得要将柳云凡大卸八块、煮烂碾碎。
她还以为柳云凡方才为她保守住了秘密是因为忌惮她,就此先答应这门亲事,没想到她还是想办法劝说爹爹,让他开口劝退婚事。
她喘着粗气瞪了柳云凡良久,却只换回了她悄无声息的嫣然一笑。
柳云凡再次扭头看向千城道:“所以,府主,您一定要劝说千金子小姐迷途知返,不要因为一时的迷茫而断送了终身的幸福。”
千城听罢点点头,这件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他禁不住多看了几眼柳云凡,确实,就这副长相,谁家姑娘会跟呢?若是有跟的,那也只能是眼睛有问题的!
向来要面子的千城府主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背负上眼睛有问题的罪名呢?
所以他很郑重的点点头,“你的提议很值得思索,本府主也很欣慰你能够将你的情况如实的告知于我们。这样吧,这场亲事就到此为止,爹爹重新为你制定擂台规定,咱们继续找!”
“爹爹,不可以!不可这么放过他!”
千金子急了,气冲冲的跑到了千城的跟前抱住他的胳膊,“爹爹,擂台上有擂台的规矩,您怎么可以食言而肥?”
她肯定不可以放掉这么绝好的机会。
若是千城说这场亲事作罢,那么千金子就必须继续跟人家擂台比武。
而且下次的擂台比武千城一定会改变规则,在比武前就会剔除一批长相或是家世不合格的人,那么一旦有人打过她,她就必须要嫁了。
再者,放走了柳云凡,她便没有地方再找夜王爷的忘年之交了。
综合两者考虑,她还是死咬住这个梗不放,誓要逼着自己爹爹答应,一切按规矩做事。
“千金子小姐,府主也是为了您好!”
柳云凡也开始着急了,这个千金子小姐还真就下定了决心赖上她了
,这是要垂死挣扎啊!
这兜了半天,居然有回到起点的势头。
“你闭嘴!”
千金子扭过脑袋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这是我跟爹爹在讲话,轮不到你插嘴!”
“爹爹,您可是汉霄学府的府主啊!您不可以这样愚弄众人的,您怎么跟他们交代?我开始时那么大声说话,恐怕他们中已经有人听到了,要不然人群中怎么会有***动?”
她抱着千城的胳膊晃了又晃,又是撒娇,又是卖萌。
终于,千城府主终于被他晃的开始纠结了。
这件事,好像真的不好跟众人交代。
当初摆擂台的时候,他已经当着大家的面将话放出去了,若是如今反悔,实在是有些失了一代府主的颜面。
不过,他真的好难办啊!
千金子还在晃动着他的手臂,旁边观看的柳云凡几乎都给她晃晕了。
真是好难缠的小姐啊!
而且,还是个为爱痴狂的小姐啊!
再这样下去,那府主再收回成命“维持原判”可就麻烦了,那她柳云凡就准备吃不了兜着走吧。
所以她也顾不得什么“他们说话,她这个外人不得插嘴”的事了。
而是换上哀求的神色,可怜巴巴的望向千金子语气哀怨道:“千金子小姐啊!我就是一个挫的连老婆都讨不到,光棍了十几年的小老头,您这大好青春荡漾,丰硕年华饱满的,您到底图我个啥啊?”
“哎,是啊!女儿,为何你一定要选他啊!”
千城听闻柳云凡可怜兮兮的话,也终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点上,他抬手抓住了手臂上那只不停晃动他手臂的手,“女儿,爹爹真是想不通,你如此执着,究竟图他什么啊?”
柳云凡终于在背后窃喜了,她就是这么无耻的将话摊开;她就是想让府主亲自询问这个问题;她就是想逼着千金子知难而退,听从千城的话放她柳云凡一码。
“我……我……”
果然,千金子一时间愣是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
“女儿啊,你图个啥?”千城又问。
“我……”又支吾了半晌,千金子忽然开口,语出惊人道:“爹爹,我什么都不图!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喜欢他这样挫的!”
“啊?”千城询问的表情猛地滑稽的凝结在脸上。
而柳云凡更夸张的一个趔趄,左脚踩到了右脚,右脚又提的太快,左脚没有了着力点。
于是乎,“咚”的一声,她一个跟头以万分不雅的姿势吓倒在了地上!
98.098要杀了柳云凡
这、这、这……
这简直太惊悚了!
她柳云凡的声誉就此算是毁了!
天底下居然还有比那只狐狸还要粘的狗屁膏药!
而且,还是一贴不怀好意的狗屁膏药鲎!
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一个女人!
柳云凡坐在地上,几乎仰天大骂—褴—
老天爷!你真的是在玩儿我啊!我柳云凡招谁惹谁了?
今天突然冒出一个让老娘吃瘪的人;明天再冒出一个陷害老娘的人;到了后天,又无缘无故出来一个为了一己私利,对老娘穷追不舍,“黏黏”不忘的人!
你丫的,老天爷!
老娘什么时候这么玩儿过你?
你简直不按套路出牌,你简直不顾江湖道义,你简直就是找抽……
“女儿,你胡说什么?”
千城已然差点儿给自家女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撞飞在地上。
知道自己女儿大胆,可是他就是想不到自己女儿居然胆大到这种惊悚的程度,而且是一次比一次惊悚。
他擦了擦冷汗,小心翼翼又道:“女儿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爹爹!我没有乱说话,要不然这样!”
千金子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自顾点点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绝世妙招。
“您就先让我们相处几天看看,这亲事可以不用这么着急公布!我们看看若是相处不来的话,您再重新给我找好不好?我已经妥协了!爹爹,您难道真的要气的女儿跟全天下的人说我喜欢上了这个猥琐老男人吗?”
站在擂台上的柳云凡已经近乎在抓狂的边缘了,她弯着手指贴着脸颊,恨不得将脸上的皮给撕下一块来。
简直,简直,简直……
这千金子小姐简直超级不要脸啊!
为了追男人,简直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能从嘴里面说出来,什么卑鄙无耻的阴谋手段都能用的出来,她真是自愧不如啊!
她柳云凡一个来自现代的开放的先进人物,在说喜欢谁的时候都要纠结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可是这个千金子大小姐,居然这般“畅快淋漓”的就说出来了!
还说喜欢她这副扮相的怪老头,喜欢个鬼!
这个世界简直超前的有些惊悚啊!
柳云凡又开始指天大骂了——老天爷,你是不是就是看我不顺眼啊!
所以,你让那个千金子小姐看着我这么“顺眼”,顺的都宁可抛开小女儿的娇羞颜面也要留住老娘?
“爹爹,您说话啊!到底答不答应,反正这是我最后能做到的妥协!何况,当中宣布自己喜欢的人,让大家为我们做见证人,更是好事一桩!”
千城继续擦着汗,已经吃惊惶恐的说不出话来。
他这个女人简直行为大胆的让他这个爹爹都招架不住啊!
他都开始疑惑,自己这一世英名,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怪胎女儿啊。
之前若不是他抹不开老脸,硬是将女儿拦住了,她一定早跑去东陵国找越王爷表白去了。
现在在这个擂台上,她居然就这般没羞没耻的说出喜欢一个初次见面的怪老头的话。
他真是担心,若是他这个做爹爹的再跟她商量下去,还不知道带会儿她又说出什么样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若是真的将这些喜欢怪老头的话对着众人说出来,那么他这个府主的颜面究竟往哪里放?
思忖半晌,为了大局着想,千城终于决定,还是暂时答应了女儿这最后的请求吧!
“爹爹,您想好了吗?要不要答应我这个要求?”
千金子笑着望着自家一脸纠结的爹爹,心底已经窃喜了起来。
她断定,爹爹向来做事小心,爱面子,肯定不会继续跟她讨价还价。
所以,只要留住这个怪老头,一切都好说。
“女儿啊,好吧!只要你不要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乱说话,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千城妥协的叹口气,“只是,方才那位‘小老公子’的想法是怎样?处于礼貌,爹爹总要跟他——”
“爹爹,我跟他说就行了!”
千金子打断他的话,接着转身走到浑身还在不自在的柳云凡跟前,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又亲密的攀住她的胳膊。
最后,又将脑袋枕上了她的肩头道:“爹爹方才答应我们相处一段时间了,所以,我看你是最好还是识时务一些!”
柳云凡欲哭无泪,这位千金子小姐为了爱情,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尤其是节操啊!
一个大家闺秀的节操啊!
还有,她柳云凡的清白啊!
今日居然栽进了一个蛇蝎女人的手中。
擂台之下的人看到这样一幕,全部惊呆了!
这千金子小
姐居然大胆到当众抱着一个陌生的小老头,还保持这般亲昵的举动,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令人惊恐啊。
惊讶之余,他们又细细品味了一番,接着纷纷开始猜测。
怪不得千金子小姐之前将那些门当户对又长相俊朗的富家子弟打的屁滚尿流鬼哭狼嚎的跟她分手啊。
想当初,那传言可是闹得轰轰烈烈。
传言说第一次,千城府主给自己女儿找了一个相亲对象。
结果还没有见面,那千金子小姐就提着棍子去了男方家里,不管三七二一便将人胖揍了一顿。
后来,知道人家跪地求饶并承诺取消亲事她才罢了休。
传言说第二次相亲,千金子小姐拿了一把刀,又提了一只鸡就去了男方家里,直接当着他的面将鸡头一刀切飞,血溅那人一脸。
并威胁说,想要娶她千金子,可得担得起这掉头的风险。
于是,对方吓得几乎屁滚尿流,跪在地上就磕头求饶,最后说啥都要将婚事退了。
传言说第三次相亲,千金子小姐甩着鞭子刚踏进男方大门,男人便跪着出来,求她千万不要进院子,她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这三个火爆的传言,相当年可是风靡一时。
众人在此时又将之联想起来,然后又对它又有了更深层的理解。
原来千金子小姐这么对待自己相亲对象竟真实原因竟是这样的——
什么喜欢夜王爷,根本就是骗人的幌子。
明明她喜欢的是这样娇小的,长相奇怪、严重发育不良、而且近乎老年痴呆的小老头!
那么就好理解了,为何方才她比武都没有到输赢的程度就宣布自己要跟了这实在寒碜的小老头。
正所谓,情到深处脸皮厚,门槛儿低啊!
就像今日,这小老头长这模样,可就是因为千金子小姐的一往情深,甚至不惜当众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简直亮瞎了他们的眼睛。
可是,他们不理解的是,这千金子小姐究竟是什么怪癖?
众人纷纷摇头惋惜,惋惜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姐居然插在了这么一堆没有营养的干燥乏味的牛粪上面。
同时,他们也开始为府主千城投去同情的目光。
这府主半辈子都是面子光鲜,一儿一女、家庭幸福、事业有成,怎么偏偏让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给毁了呢?
那些的带着同情不解还有嘲笑的目光断断续续的落进了千城的眸子里。
那双眼睛,他本来还是水嫩水嫩的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生气,现在却成了在表层氤氲了一层水雾了,里面的水嫩彻彻底底被掩盖起来。
因为,自己女儿当众搂抱一个小老头算是彻彻底底的丢尽了他的脸,而且,丢的他几乎老泪纵横啊!
“女儿,你这是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千城终于承受不住冲了上去,上去了却不敢将她们分开,而是站在一旁哀求道:“这是大庭广众啊,爹爹求你,给爹爹留点儿面子成吗?”
“哎,对对!千金子小姐,我们两个人这样真的不行!”
柳云凡赶忙借着这个茬将手臂抽了出来,目光看向千城时,透出了无奈跟尴尬之色。
今日的明争暗斗,她柳云凡居然集结了两个人的智慧都没能胜得了千金子。
可见,这厚脸皮的杀伤力与抗震力究竟有多么强大!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认栽,等以后慢慢找机会逃离这场纷争。
她扯开嘴角微微一笑,又朝府主千城做了一个揖道:“府主,您不要担心,我一定尽我所能给千金子小姐做做思想工作。”
“奥,爹爹!”
千金子听到她的话,忽然将自己爹爹拉到一旁。
“您放心了,我们会好好相处的!女儿现在就想听听您未来女婿怎么做思想工作。您哪,就站在这里别动,我们两个人先聊聊天!”
千城果真不敢动了,心情五味具杂的杵在那里,看着自己女儿一步步远离,一步步靠近那个“寒碜女婿”。
千金子再次走到了柳云凡的身旁,挑明了话威胁道:“小老头,你不要以为本小姐真的看上你了!方才说喜欢你,不过是吓唬我爹爹,让他不要意气用事的惹恼我而已!”
柳云凡暗自翻着白眼儿,她又不是傻子,用指甲盖想想都是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姐为了一己私利出阴招将无辜的她拉下水。
“还有,你最好不要跟我爹爹眉来眼去,也不用想着将我对夜王爷不死心的话告诉他!”
千金子继续小声的威胁着,顺带着递给她几记凶狠的眼神。
“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势力,这只是我跟你之间要处理的事情。在告诉我夜王爷行踪近况之前,你也不用想着借爹爹的帮助逃走!若是不听话,我大可以告诉爹爹我不喜欢你,可是你异想天开想非礼我,到时候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他都会将你扒
出来大卸八块!”
柳云凡那白眼珠子翻得都没有正轨方向了,她柳云凡非礼她?
问题是,她有那个本事吗?
最重要的是,她实在对同性没有兴趣。
“小老头,你这是什么表情!”
千金子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不要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整个武学正宗以我们汉霄学府为尊,你不要以为你那么点儿能耐就想逃得了无踪迹!”
“不敢!”
柳云凡终于收起了白眼儿,恭敬的一俯身。
她当然知道汉霄学府的本事,要不然她就不想着去那里学习武艺了。
不学武艺,就不用为了赚银子交学费揭皇榜;也就不用为了给太子找女人,遭到陌生女子的刺杀;也就不用今日被逼着上了擂台粘了一贴不对病症的狗皮膏药。
柳云凡又暗自翻了翻白眼儿,她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千金子小姐的那句话的意思——汉霄学府太厉害!
“知道就好!量你也没有这个胆量!”
千金子心高气傲的嘲讽一笑,接着又顺手拍拍她的肩膀。
“不过,要是你跟我配合好了,能够让我免于被爹爹再逼着比武招亲,最好能够让帮我一下,让夜王爷对我另眼相看。到时候,我就让人将汉霄学府厉害的武艺教授给你一些,让你变得更厉害,也说不定以后有机会走出南碣,去北暝见见世面!”
听着前面的话,柳云凡那白眼儿还在翻啊,翻啊!
让夜王爷另眼相看,那得他们两个像王八看绿豆似的,对上眼了才行。
不来电,再牵线也是白搭!
这么难缠的千金小姐,就是不知道人家夜王爷会不会觉得太烦!
可是听到后面汉霄学府学艺的话,她的白眼儿“腾”的一下翻了回来。
对了!
这才是正事啊!她怎么只顾着逃离忘记了正事?
那个该死的凤长欢将她推上擂台,不就是想让她认识千金子,有更大的机会在汉霄学府好好学习武艺?
而她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机遇。
如果将来她能够跟这个千金子小姐搞好关系,进学府不就更容易了些?
还有,在里面有这么一个洋气的朋友,她在学府的地位岂不是也更高大上一些?
柳云凡几乎乐开了花,笑容忽然间诡异的沾满了双颊,就连嘴角那撮假胡子都笑的一颤一颤的像是荡秋千。
千金子被她这副傻里傻气的表情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有些恼怒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才道:“你笑的这么诡异干什么?我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
“奥!呵呵!”
柳云凡夸张的笑了笑,小声回答:“好,很好!就冲千金子小姐最后那句话,我一定尽力帮你,不过,你必须要答应我,不管最后事成不成,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你都必须让我在学府中学几样武艺!”
“我答应你!”
“成交!”柳云凡双手拍掌,“我相信千金子小姐不是那种食言的人!”
“哼!”
千金子白了她一眼,哼着将头扭向了一旁。
站在几步开外的千城被她们两人的表情搞的稀里糊涂,最后等到二人不再继续絮絮叨叨的讲话,他才颤颤巍巍走到自己女儿跟前,小心翼翼道:“女儿,你谈完了吗?谈完了,我们撤了吧!”
“嗯!”
千城已经觉得这张老脸丢到姥姥家了,好不容易盼到女儿点头,赶忙站到擂台上朝大家宣布道:“各位相亲父老,今日大家看到了,这场比武可能让大家觉得不理解,也不清楚事实真相!”
他顿了顿,“其实,大家也不用了解真相!只要知道,从今日开始,这擂台比武招亲暂时停止。至于这位让大家疑惑的小老公子究竟能不能成为本府主的女婿,还得看他们进一步的相处。所以,大家先散了吧!”
“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皆是一怔。
先前看到千金子小姐对着那个小老头搂搂抱抱时,他们已经认定了这位小姐是铁定了看上这挫男了。
可后面府主居然又说出这么一番模棱两可的话,意思不就是不看好这门亲事。
如此矛盾的父女——
很快,聪明如众人,他们纷纷明了了。
这不是府主爱面子,自己先前放出的话,只要擂台上谁胜了自己的女儿,就会同意自己女儿嫁给他。
可如今,擂台上自家女儿看上人家了,他棒打鸳鸯的话似乎有些不合情理,自然不能够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表露自己不满意的心声。
但是,看到这未来女婿实在是太挫、太老、长相太怪,他又极不情愿自己的女儿跟着这么一个人,所以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许了这门亲事。
模棱两可的说看他们以后的相处,这也是为
自己的留了一条后路。
大家想到这一点,都觉得府主的做法极为恰当!
这档子事儿若是放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也肯定不会同意这么美若天仙的女儿跟着一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怪异挫老头!
众人这么想着了,又最后同情的看了一眼千城府主,恋恋不舍的、摇头叹息着离开了擂台旁——
折腾了一上午,到饭点儿,他们都得回家吃饭了!
众人散了,擂台撤了,可是柳云凡此生注定是要时不时的跟老天爷干架的!
因为老天永远那么爱她,爱折磨她!
各种琐碎事情还不够,非要再弄出一个难缠的女人缠着她!
好不容易为这位任性的千金子小姐找了一个被陷害招惹上她的冠冕堂皇的理由——通过她,达到自己去汉霄学府学习然后变得更强大。
可是,这千金子小姐也太难搞定了。
千城命人撤了擂台之后,千金子居然死皮赖脸的拖着她就回了汉霄学府,一路子不撒手,说是她必须要履行自己的承诺。
于是乎,苦命的柳云凡就那么毫无悬念的失去了讨价还价的余地,被逼着去了千金子小姐的闺房。
这下,汉霄学府里面沸腾了。
人人都开始夸柳云凡的好命,个个都开始赞叹千金子小姐的大胆与放纵,居然敢“引狼入室”,将刚认识的男人领进自己的闺房。
这位泼辣嚣张的大小姐似乎并不在乎流言蜚语。
她将柳云凡拉进房中,接着拔出了匕首就架在她脖子上恶声恶气道:“你这个挫老头,别以为我把你请进房中是好事!你若是敢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本小姐就抹了你的脖子!”
柳云凡支棱着脑袋,满是鄙夷的撇撇嘴,她柳云凡会对一个这么刁蛮的千金小姐有非分之想?
开什么宇宙玩笑?她又没有病!
现在她唯一的非分之想就是赶紧离这个病态的、为爱痴狂到苍穹之顶的千金子小姐远远地。
“呵呵!千金子小姐不要动怒嘛!”
她皮笑肉不笑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推开脖子上的匕首,“您这么凶悍的人物,我这一介小人物,哪里敢跟您过不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小姐要我来这么个敏感地方,恐怕是要询问我关于夜王爷的事情吧!”
“算你识时务!喔,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千金子“哧”的一声将匕首插回了鞘中,“你长得虽然怪了些,可是头脑还是挺灵活的!若不是本小姐脑袋更机灵,今日就让你溜掉了!”
她一边说着,娇媚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今日与柳云凡那几场不动声色的较量,确实是她占了先机。
但身为一个千金小姐,能够有这样的恰到好处的厚脸皮,不在较量中胜出实在是说不过去。
柳云凡撇着嘴,点点头。
确实啊!
这位千金子小姐真是头脑机灵啊,不仅机灵,而且脸皮超厚!
若不是靠着那张比猪皮还厚的脸皮,怎么能逼着她柳云凡来这里?
不过,提前来熟悉一下自己马上上学的地方也不错!
等到以后来上学了,她就方便做很过事情。
但是,这一切的首要前提是,必须要跟这个千金子搞好关系,能够成为朋友的话那是最好了。
“回千金子小姐的话,我叫东方!”
柳云凡低头,再次借用了东方弗离的姓,依旧做着坑蒙拐骗的买卖。
“千金子小姐果真是聪慧过人,我这个久经世事的半大老人都自愧不如!”
报完了假的名姓,她又开始胡扯了。
什么久经世事的半大老人?
明明她柳云凡今年才十八岁好吧,比这位傲慢的千金子小姐还小两岁呢!
不得不说,她这拍马屁的本领是一流,在恰当的时候,面对合适的人,在适当的场合自我贬低以此捧高别人,给对方以舒畅的心情。
果然,千金子立刻高兴了。
她晃了晃脑袋,洋洋得意道:“那是自然!本小姐若是没有头脑,怎么会做到对武学一学便通?这些年怎么可以成为我们汉霄学府学员中的佼佼者?倒是你这个小老头!”
千金子扭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柳云凡一下,“你整个身体都让人觉得怪异!”
接着,她迈开步子围着柳云凡转了几圈,继续道:“我看的出,你身体里面没有丝毫的内力,可是你在擂台上躲我的速度居然这么快,这很奇怪!而且,你长得很怪,究竟哪里怪呢?”
她又转了几圈,一边点着下巴一边思考。
“哎!千金子小姐,我觉得还是谈正事比较好!”
柳云凡有些心虚的用手遮了遮脸颊。
她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自己毕竟是女扮男装,那身体自然比不得男人,声音更是
装不出男人的粗犷,看着不怪异才怪。
倘若再过多纠结于这个问题,恐怕就要露馅了。
她摇摇头,“我一个小老头,若是跟正常人似的,不早就讨到老婆了吗?也不用到了今日还是光棍儿一条!”
千金子又看了半天,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有哪个女的要是看上你,估计就是眼瞎!”
柳云凡那牛眼“咚”一下就给睁圆溜了,这个刁蛮的大小姐居然说谁看上她谁眼瞎?
她差点儿就蹦出一句说“千金子小姐今日在擂台上大喊喜欢上我了,那是不是在装瞎?”
但终究还是要为了大局考虑,那伪娘太子还在寝宫中等着她给治病,所以,她必须要赶紧解决掉这里的事情,回去专心挣那一万两银子。
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暴躁的情绪,柳云凡将脸上拧上了几道笑容道:“千金子小姐,我觉得我们还是谈正事比较好!”
“奥!好,谈正事!”
千金子点点头,“我就是想问问,你跟夜王爷交情这么深,那么你知道他近日的行踪?”
行踪?
柳云凡一愣,马上开始回忆她最后一次跟凌夜风见面的情况。
好像,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聚香酒楼十周年庆典的那天,还是他亲自追出来的。
至于他的近况嘛……
“怎么样?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千金子脸上露出了怀疑。
“知道!我们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行踪?”
柳云凡开始根据自己知道的关于夜王爷的零星一点的事情瞎编乱造。
“我这个至交好友跟我分别之前说他要周游扶月帝国,所以,我当然知道他的行程!”
人家夜王爷说过要游走四方没有错,可是人家啥时候跟她柳云凡说过去哪里?
现在,她又开始大言不惭的欺骗无知少女了。
柳云凡盯着千金子观察了半晌,觉察出她有相信她的意思。
之后,她扬起头在房中搜罗了半天,看到桌子上那笔墨纸砚的时候,她忽然窜过去,拿起纸笔唰唰唰的写了一通。
“千金子小姐,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吗?不管最后事成不成,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你都必须让我在学府中学几样武艺!”
她指指桌上的纸张,“这是我写的协议,只要小姐在上面签个名,然后按个手印,我们就继续谈论夜王爷的去处!”
“你——”
千金子指指她却没能说出下文,“好你个无耻的挫老头,居然这么威胁本小姐!”
“没办法!”
柳云凡耸耸肩,“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嘛!我就是怕到时候你反悔,不让我学武艺了,所以让小姐先立个字据,然后我们再继续谈论夜王爷。”
“立个字据?真是好笑!”
千金子冷笑一声,“就算是到时候我真的反悔,我爹爹是汉霄学府的府主,你又能耐我何?”
“哎,那千金子小姐这么说我就无话可说了!这场交易进行不下去了。”
柳云凡无所谓的摊摊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看来我还是找府主将一切坦白吧!听闻汉霄学府的府主是个刚正不阿之人,我相信只要我好好认错,他一定会对我的撒谎从轻发落。至于千金子小姐你,那就永远与夜王爷绝缘吧!”
柳云凡说完,暗自冷笑着,想要威胁她柳云凡?
那么就比比谁的心更狠,谁的心更黑,谁更豁得出去!
她才不会相信千金子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掉寻找夜王下落的机会。
“你——”
千金子果然又无法反驳,她气呼呼的甩了甩袖子。
“好!我就跟你做这个交易,不论事成与不成,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给你个机会在汉霄学府学艺!”
说完了,她拿起毛笔唰唰在纸上签上了名,又按了手印。
“现在你可以说夜王爷的去向了吧!”
柳云凡拿起那张纸,在自己没签名的空白处也按上了手印,小心吹干了,折起来放进了口袋中,才又道:“聚香酒楼十周年庆典的时候,我见过夜王爷!”
“这个我知道!”千金子没好气道。
提起这件事,她还觉得来气。
那日听闻聚香酒楼中来了一位大人物,而且还是东陵国的夜王爷,她惊喜万分,一大早梳妆打扮,好不容易摆脱了爹爹的控制就跑去了那里。
可是没想到去的时候居然碰上晋宁侯府的二小姐柳云凤拿着鞭子到处乱甩,见人便咬,不见血不撒口。
她刚踏进门去,那女人居然疯了似的扑向了她,就在那一口要咬在她胳膊上去的时候,突然伸过来一条粗犷的手臂为她挡住了。
她抬头才看见那是凌夜风身边的跟班兼保镖凌钟,若不是他及时出现,
恐怕她鲜嫩的手臂就要留疤痕了。
后来又一问,才知道他家王爷吩咐他在聚香酒楼维持秩序便离开了,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所以,她又一次跟自己的梦中情人错过了。
“那日我去找过,正巧碰上晋宁侯府的二小姐在那里发疯。而凌钟说他家王爷出去了,不知去了何处!你不用说其他,我就是想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
千金子凶巴巴道。
“喔,这样啊!”
柳云凡垂眸,心道,这位千金子小姐跟那凌夜风真是好没有缘分。
她去的那个点儿,恐怕凌夜风正好追着她出来刷存在感来了吧!
“那据我猜测,夜王爷一定还在扶月帝国!而且去了一个地方旅游!”
“那个地方是哪里?”
千金子急急问道。
“这个嘛!我比较确定的一点是——”
柳云凡点着下巴,“他可能去了西面旅游,也可能去了南面,也有可能去了北面——”
“啊!东方,你耍我!”
千金子突然恼羞成怒,竟然劈掌朝柳云凡打了过来。
“哇哇哇!”
她大惊着去躲避,脸上表情超级无奈,手也胡乱的摆着。
“千金子小姐,我没有耍你的意思啊!夜王爷他真的还在扶月帝国,还没有回国呢,所以你找到他的机会还很大!”
“啊!你耍我,我要杀了你这个死老头!”
她不恼羞成怒也说不过去,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夜王爷要去旅游除了去那四个方向还能去哪里?
大费周章又是耍阴谋又是厚脸皮的,她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答案。
千金子小姐哪里会不生气?
她怎么会不感觉自己被耍了呢?
千金子第一掌汹涌喷出,竟被柳云凡躲过去,她扑了个空。
紧接着,她又涌动真力劈开第二掌,“这辈子,本小姐还从没有被人这般耍过!”
“哎呀!千金子小姐,我真是冤枉啊!”
柳云凡找急忙慌的就去躲避。
眼前的一掌,夹杂着猛烈的风力还有真力,她完全发挥了自己飞毛腿的能力,总算在狭小的房间中将自己弹到了门口处。
终于拉开门,她飞一般的身影就窜了出去。
面对千金子带着内力的掌,她能做的就是躲避,她不懂丝毫的内力,所以硬碰硬一定会将自己弄出内伤!
“你这个大骗子!你站住,本小姐要杀了你!”
千金子大喊着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骂!
那架势,是要将柳云凡抓住,然后撕成碎片。
“哎呀,娘啊!怎么就是不听人解释呢?”
柳云凡欲哭无泪,这位大小姐真是刁蛮任性到了极点了!
怎么总是这样误会她呢?
她真的没有耍她的意思,仅仅是自保的手段而已。
卑鄙无耻的柳云凡总是会这样为自己洗白,明明出发点就是为了骗人,可是到了结局的时候偏偏将自己说的这般无辜,这般受伤。
于是,柳云凡就这么被这位彪悍的千金大小姐追着围着汉霄学府跑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将汉霄学府大大小小道路、密密麻麻建筑布局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将每一株草的长势都记得请清楚楚。
最后看着跑的差不多了,她找了一处高墙攀了上去,又拐弯抹角的进了巷子,终于将身后那母夜叉甩掉了。
身后再没有了追兵,柳云凡倚着墙划了下去,一边抹着发烧的脸上止不住的汗一边感概:“天哪,这辈子老娘不要再得罪这样的女人了!简直太恐怖了,比她柳云凡还要恐怖!”
于是乎,当天中午,汉霄学府中炸开了锅。
大家纷纷奔走相告,他们府主家的千金大小姐看上的那猥琐小老头是一个骗子;
他们家大小姐因为被那骗子小老头骗的好惨,所以差一点儿就疯了。
至于究竟是怎么骗的——
大家是越传越过分,甚至有人偷着摸着说,千金子小姐将人领进了闺房中,八成被那挫老头吃干抹净了却不负责任。
所以,千金子小姐才发了疯似的拿着大砍刀要杀了他,追着他围着汉霄学府跑了不知道几个来回。
但可惜的很,他们大小姐毕竟是女流之辈,最终体力不支没能为自己报仇雪恨。
众人不禁纷纷流露出同情的叹气声。
千金子小姐真是个苦命的人!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动过情,还打跑了那么多门当户对的达官贵人,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没想到那人不仅长得歪瓜裂枣,连心底都是那般龌龊!
他居然第一天便背叛了千金子小姐,她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汉霄学府的府主听
到传言之后,第一时间担心的将自己女儿找来。
看到她安然无恙,并非如传言中所说她被小老头欺负了那般之后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
只要自己女儿的终生幸福不这么草草决定,其他的一概都是小事。
对于那些不实的传言,府主千城下了一道命令,禁止汉霄学府任何人谈论千金子小姐的未婚夫欺骗小姐又被打跑了的事情。
他还专门派上了巡逻的人,听到一丁点儿风声就要按照学府的规矩办事,直接从汉霄学府开除。
被开除的,学生终身不得再入学,而老师们则再无机会在这里授业。
这才总算是暂时平息了这场传言。
这边平息传言,那边自墙外回来的千金子小姐已经不是一般的窝火了。
这辈子,她向来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身边的仆人们数不胜数,过着富家千金小姐的幸福生活。
她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身边所有人从未有人忤逆过她。
但今日遇上柳云凡,竟然在她那里被耍的团团转,而且还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让人家耍的团团转。
这千金子小姐哪能有个不生气啊!
所以,愤愤难平的千金子小姐第一时间冲进自己的房间中,将能砸的东西全砸了,能掀的东西也全掀了,就差将自己的门窗也给拆了。
几乎一下午,千金子小姐闺房中的凳子啊桌子啊就在里面满天飞啊、来回跑啊!
府主千城再次推门而入的时候,迎面正好飞过来自家女儿因为气愤的难以言说,无意间送来的一份大礼——
伴着“嗖嗖”几声,房中一个结结实实的凳子扇出了咝咝的寒凛风声,直冲他脑门打了过去。
99.099误入疯太子陷阱
“哎!女儿啊!是爹爹啊,你怎么连爹爹都打?”
不愧是汉霄学府的府主,他随便一伸手,那凳子已经被稳稳地抓在了手中,随手放在了门边的角落里。
“不要生这么大的气嘛!”
千城笑着靠近,虽然年过半百,但脸上依旧朝气蓬勃。
尤其是现在看到自己女儿的时候,脸上更是神采飞扬。
他慈爱的接下千金子手中马上又要扔出去的凳子,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鲎。
“那个寒碜女婿走了也好!你早点儿看出了他的真面目,不至于被她蒙骗太久。所以,你要想开些!”
千城府主现在是很开心的,虽然外面有些不好听的流言,但至少现在那个“寒碜女婿”走了,解了他的后顾之忧。
就算是自己女儿再生气,他相信,等过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爹爹,我想不开!我就是想不开,我从来没有生过这样的气!”
千金子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
从进来这间房们,她气没能消,撒气的活也没有停过。本来追着柳云凡就跑了好久了,再加上又自己在房中折腾了这么久,不累才怪。
“这辈子,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耍我!”
她突然又站起来,冲上去一把搂住千城的胳膊,气恼道:“爹爹,您现在就派人画一幅画像贴出去,我要将那个骗子捉回来,挖了他的眼珠子,割了他的舌头,熏聋他的耳朵,砍了他的四肢!我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得罪本小姐的下场”
千城愣是打了一个寒颤,自己女儿的话真是太恐怖了。
他做了半辈子汉霄学府的府主,向来都秉着正直善良、光明磊落、以德服人的作风,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能够说出这么一番毒辣又大逆不道的话。
不得已,他开始认真地思量自己这种教育方式是不是存在什么弊端。
是不是有些道理他光顾着交自己的学生,却忘记了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
而以后,他需要做一个严格的父亲,好好教育一下自己女儿。
“爹爹,您有没有听我说话!”
千金子看他没有反应,哼唧着晃晃他的胳膊开始耍耍无赖。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混蛋东方,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谁让他先来招惹我?”
她一边撒着娇,一边哼哼唧唧的委屈不已。
“哎,女儿!你可千万不要冲动。”
千城看着是太不好,赶忙拉着她坐在了凳子上。
叹了口气,又语重心长教导:“你要记得爹爹话,做人要宽容!他被你追着打了这么久,惊恐的心情也是不言而喻的,这个惩罚也就够了!”
他自然不能都答应自己女儿好好惩罚那个东方。
一来,他作为府主绝对不能够滥用私刑;
再者,那人曾经答应他好好劝说一下自己的女儿。
如今虽然女儿发飙了,但至少人家做到了,也离开了。
他看重的,是女儿终身大事不要被耽误了就好。
“不行!”
千金子不依不饶,“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千城开始纠结了,自己女儿的脾气他是了解的,一旦决定的事情,说什么也要逼着他这个做爹爹的去做!
好像这么多年,除了擂台比武她乖乖的照办了,其他事情从未有一件是按照他的心意来的。
但这唯一的一件事,她照办的前提还是自信自己武艺高强,能够打败天底下几乎所有因为觊觎她美貌而上台比武的男人。
时到今日,结果显而易见,他这个女儿真的是打跑了所有的男人,除了最后那位东方老公子。
府主千城为难至极,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做一个这般忘恩负义的人吧!
那东方老公子做到了离开,他要是再为了自己女儿将他捉来,岂不是有违人间道义?
何况,再捉回来就有将婚事进行下去的风险。
他正思考着怎么跟女儿继续交流,放过那位东方老公子,又听千金子道:“爹爹,您要我不找他算账也行!不过您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千城心头一喜道:“什么条件?”
“我要爹爹撤了以后的擂台比武招亲,也请爹爹不要再操劳我的终生大事了!以后,不许再禁止我干这个,禁止我干那个。”
千金子晃悠着身子,一边把玩着肩头的一缕头发,“爹爹跟娘亲以后还是操心一下弟弟的婚事吧,他也十八岁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方才一刻千金子还因为柳云凡的事情气的不得了,可是自己爹爹一出现,她眉头一皱便计上心来。
她想要借此彻彻底底逼他不要再瞎操心自己的事情,不要再对她的亲事操劳太多。
如此一来,她千金子是自由之身,
做什么都由自己说了算。
看到自己爹爹不同意,千金子赶紧又补充道:“爹爹,您要是不答应,那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东方老头,用尽所有的手段折磨死他!”
“这……”
千城听完后,又沉默了良久,终于叹口气道:“好吧!我答应你,以后不逼你成婚了!但你也记得一定不要再嚷嚷着又要挖人家眼睛又要割人家舌头了!”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能力再管了。
自己女儿这副样子,他哪里还管的了?
好不容易撇开面子,想到了这个被世人时不时当乐子谈论的擂台比武招亲的方法,就是盼望着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儿能够有个归宿,不要呆在家里做老姑娘。
结果还是不欢而散的。
罢了,他也不想再瞎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好!”
千金子点点头,又马上掩饰住心头的狂喜。
“我答应爹爹,不挖他眼睛,也不嚷嚷着将他大卸八块了!”
完了又在心底补充上一句,反正,她是一定要再找到那位小老头,大不了只是胖揍他一顿解恨。
谁让他真的有可能认识夜王爷凌夜风呢?
说不定利用这个小老头,找到夜王爷会多一线生机。
而且,以后爹爹不逼她成婚了,那么她就又充足的时间好好寻找让自己魂牵梦绕的梦中情郎。
所以,今后她千金子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继续打探那位东方老头的下落。
想到这里,千金子眯着眼睛,阴森森的笑了。
另一边,还在树底下乘凉的柳云凡莫名的打了个寒战。
她伸着脖子望了望四周浓密的树林,那叶片绿油油的,生机一片,但是纹丝不动,并未有刮过任何凉风。
“好奇怪,明明没有刮风嘛!我怎么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自言自语的一句道。
柳云凡是不会知道的,人家千金子小姐追着她围着汉霄学府跑了十几圈,早已经气不过,暗地里面将她咒骂了不知道几千遍,她这里没有点儿反应也说不过去。
当然那位小姐还不知道,柳云凡是故意领着她跑的。
为的就是在上学之前将汉霄学府好好熟悉一番。
要不让凭借她跑的比正常人快十多倍的步子,就算是千金子会轻功怎么了?
在她面前一样没辙!
这不熟悉的差不多了,她就找个墙跳了出来,立刻发挥自己飞毛腿的功夫。
于是乎,不用几个巷子,她就成功摆脱了千金子小姐。
这会儿,柳云凡思绪回到了不久之前。
甩下了那位难缠的千金子小姐,她本来打算接着回太子寝宫继续为太子殿下诊治。
可等到钻出巷子她发觉了一个严重问题,她从汉霄学府逃离的方向正好是与太子寝宫相反的方向,这一下路程可就远了。
考虑到自己方才跑的近乎虚脱的模样,她毫不迟疑的便找了附近一片树林进去乘凉了。
乘凉的时候,顺带着将某只关键时刻丢下主子逃命的肥黑球狠狠的鄙视了一顿!
这都是第几次了?
那吃货呆呆将她一个人丢在凶险的境地,自个儿撒丫子逃跑。
她下定决心,找到它的时候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一顿。
这会儿,她已经休息了半个多时辰,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拍拍屁股,她又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朝着目的地进发了。
她出来了大半日,也不知道那伪娘太子的药力解了没有,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人命。
这两个问题在柳云凡脑海中一过,她先是不以为然的想,那个伪娘太子的死活干她何事?
想想她都觉得气愤,她柳云凡居然被一个疯子压倒了三次——
第一次砸碧波湖畔,他从树上栽下来砸了她;
第二次在晋宁侯府,他从自己倒下了砸在她身上,而且还亲了她一口;
第三次,他居然亲了她两口想要非礼她!
气愤了一会儿,她甚至开始幻想,或许此刻伪娘太子已经被那药力折腾的死翘翘了。
“哼,死吧,死吧!该死的疯子!”
她泄愤的骂了一一句,又攥紧了拳头,“你敢让老娘吃窝囊气,老娘就画个圈圈诅咒你,诅咒你,最后咒死你!”
哎!不对,他还不能死!
那圈圈在她心里还没有画完,柳云凡马上否定了自己这个残忍的想法。
伪娘太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柳云凡那一万两银子不就泡汤了?
那么,她拿什么去汉霄学府?
拿什么跟贱人们继续都下去?
难道只用胡搅蛮缠的手段吗?
考虑到这里,柳云凡打
了个一个哆嗦,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虽然说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东方聿,你丫的,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老娘也要将你挖出来鞭尸!”
好像头顶划过一片阴云,照的她崩溃的内心染上了浓浓的忧伤。
她刹那间加足马力,用上了毕生最快的速度奔回了太子寝宫。
柳云凡就一门心思,就是那太子殿下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视财如命的心思似乎越来越强烈了。
尤其是当了这穷光蛋晋宁侯府三小姐之后,自己这整日为了钱财到处打拼,坑蒙拐骗的方法都用上了,也真是醉了!
冲着柳云凡服用了神丹宫的丹药之后那速度,比平时跑路快了近乎十倍。
所以,半个时辰之内便赶到太子寝宫。
在宫墙门外,她气喘吁吁的蹲下了下去。
方才她窜的太急,体力消耗的过快,这猛地一停下来身体还真有些吃不消,手脚瞬息间就没有了力气,所以需要好好缓缓才可。
柳云凡并不打算走正门,正门离着太子寝宫太远了,而且还得让侍卫领进去,所以,她决定绕到东方聿寝宫之外的墙上。
只有一墙之隔,凭她爬树比猴子还溜的本事,当然是难不倒她。
只是,如果现在立刻就跳上去的,恐怕有些困难!
“这辈子没有这么累过!”
她抬起胳膊甩了甩,又抬脚踢了踢,接着又是给自己按摩,又是给自己揉捏的,好歹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她恢复了些力气。
抬眼望望面前的抬起寝宫的高墙,她倒退了几步,攥着拳头吹了吹,猛地往前冲了上去。
很险的,她身体重心刚上升到墙头,手脚竟骤然变得丝毫没有丝毫的力气,她扒在上面再也不敢乱动弹。
“怎么回事?怎么好像这这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她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道理说不过去啊!
以前她柳云凡可是身强体健,从来不会出现酸胳膊酸腿,没气没力的时候,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这三小姐的身体弱的原因?
可是,若是身体弱,她应该刚穿越那会儿就有感觉的?
她记得清楚,当初自碧波湖畔醒来,除了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身的古装,除了头上有个大包,有些晕晕乎乎,其他地方没有什么毛病。
况且,回去的修养了几天之后,她这头上的包消失了,头晕也好了,自己的灵魂跟这副身体契合的完美无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竟然会想不通!”
她喃喃了一会儿,又在墙头上停留了片刻。
因为太子寝宫中没有侍卫,只有几个伺候太子衣食住行的丫鬟小厮。
他们每天都有事情做,自然不常来这里。
柳云凡呆在墙上,还是比较安全的。
又过了片刻,体力恢复了一些,柳云凡没有继续纠结自己身体骤然失力的原因,而是跳下了围墙,先去看看太子殿下的死活。
日头已经偏西,正是斜阳漫照,余晖温和。
明亮的光晕柔柔的布满精致庭院,抚摸着生机一片的树梢头;摇摆着翠绿欲滴的叶片;还赖皮的躺在铺满各式各样鹅卵石的幽静小路上。
还有那盛开的娇艳的花儿,向阳而立,却不知正望着谁在发笑。
只是这一幕,像是隐藏着某种矛盾的种子。
让人不知道这一幅画,究竟是动态的还是静态的;不知道是寂静的还是喧嚣的;不知道是平静的还是暗潮涌动的。
柳云凡折下了一根树叶茂密的树枝将自己挡住,然后慢慢地踏上了幽静而又萧然的小径。
一边走,还一边像是躲着明枪暗箭似的,有了树枝还不够,还要弓着身子,用路边开的娇艳的花藤半遮住自己。
她多多少少是有些担忧的,这从她这样心虚又滑稽的行为上就看出来了。
她真的害怕万一昨晚上一记猛药下的太狠了,把好端端的太子殿下整没了。
如果此刻呆呆姑娘在场,看到她畏畏缩缩的样子,一定先鄙夷自己的主子真是猥琐至极。
没有把握的事情就不要做吗,非要做完了之后这般提心吊胆!
对此种想法,柳云凡其实是有自己的态度的。
这人嘛,想做一件事情,不去尝试怎么知道成不成功?
自己努力了,成功了固然最好;失败了,这也要再接再厉嘛!
所以,抛开亡命天涯,柳云凡还是选择了这种屡败屡战的良好的坚韧的品德。
她要看看太子殿下情况如何,实在不行就给他施加援手,先开个方子解了他身上的药性才好。
再接着,她要从长计议,实施下一步的
计划——
她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心理医生,循循渐进的为太子殿下进行心理辅导。
为了能确保事情在三天之内搞定,她准备再下一记“猛药”。
当然,这个猛药就不是之前的那药了,她要给太子殿下做一下心理辅导,好好给太子讲讲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以及男人女人与孩子之间的关系!
做完了这么个决定,柳云凡继续拿着那棵猥琐的树枝朝目的地勇往直前。
走过一条小径,再绕过一片花园,最后穿过一条竹林,柳云凡老远便望见了太子殿下洗澡用的那用上古四大神兽围成的镇妖池。
猛一看,真的让人觉得有种神秘的人间仙境的感觉。
此刻,池子的四周仍旧用红色的绸带包的严严实实,似乎比之前包裹的更严实了一些,因为用了好几层。
那红绸子在微风中四处飘扬,第一层飘起来了,里面还有第二层护着;第二层被吹开了一条缝,里面还有第三层遮掩着。
总之,池子中究竟什么情况她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
不过看到这里,她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
看来是她自己多想了,那疯癫太子殿下根本没有事。
这镇妖池上的红绸子被多加了几层,肯定是太子殿下吩咐那个什么小德子做的,明显是不想她这个大夫继续对他进行“望闻问切”的治疗。
既然能够做出这样的吩咐,起码说明,她昨晚将他砸晕了是个极为正确的决定。
因为此举让这疯癫太子的身上的药力在晚上昏迷熟睡的时候消散掉了。
镇妖池中有断断续续哗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柳云凡勾唇一笑,这个疯癫的东方聿,你以为你将红绸子多附上几层老娘就看不到你躲在里面了吗?
今天,老娘偏要将你揪出来,然后好好给你治治病!
老娘被你亲的那两口不能白亲,你这喜欢亲“男人”是种病,得治!
露着大白牙阴森森的笑了几声,柳云凡挺胸抬头,迈开步子浩浩荡荡的就冲着镇妖池走去。
花香弥漫的空气中,她铿锵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方才一刻还轻轻吹动的风,好像是忌惮了她的卑鄙无耻,居然悄无声息的停滞了下来。
只有头顶偏西的斜阳余晖,冲破万丈浮云,冲破九霄空灵,缓缓地照射下来。
那光辉,带着点点的红晕,似是为柳云凡这种随随便便偷看男人洗澡的不害臊的举动感动羞愧。
微红的光,彻彻底底将四周照上了暖色调,更加深化了此时庭院中看似暖意融融实则诡秘至极的气氛。
“疯癫太子,老娘来了!一万两银子,你逃不出老娘的手心!”
柳云凡张开图谋不轨的爪子,朝着脚底的空气抓了几把,接着按着手指的关节咔咔作响。
眼见着,再越过一步她就迈上了通往镇妖池的最后一条小径,不料身后忽然又呼呼的风声吹向了她的后脑勺。
柳云凡马上转身,面前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球状暗器正精准的朝她射了过来。
又是反射性的,她拍手就朝那肥黑球打了过去。
可打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是她那只时常傻乎乎的宠物呆呆呆呆姑娘。
于是乎,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手。
只是收到一半,又忽然想到这只肥黑球今天好像又万分不仗义的背叛了她,居然在危难的时刻丢下她这个主子逃走。
于是乎,她的手再次拍了出去!
另一边,看到主子收回手的那一刻,某肥黑球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正在窃喜自己之前对主子的教导有方,可对面那只雪白的手掌忽然又朝它推了过来。
呆呆姑娘滑稽的笑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来,便被抽风的主子“吧唧”砸向了后面。
那黑色的球诡异的调转了头,毛发被呼啸的空气吹成了与运动方向相反的方向。
“嘭!”
肥黑球落在了小径旁边铺满葳蕤嫩草的竹林中,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嘤嘤嘤嘤!”
肥黑球爬起来,摸着自己的屁股开始嚎啕大哭。
这是它是真哭了,不仅因为身体跌的痛了,还因为主子这次是故意打它的!
主子居然真的打它了。
它瞬间觉得,主子不爱它了。
“呆呆,你还好意思哭!”
柳云凡小声的说完,忽然弯身一把抄起呆呆,接着一个跟头翻进了竹林中。
在这里很靠近那镇妖池,她害怕惊动了疯癫太子,将他吓跑了就不好实行她的计划了。
靠上一株粗壮的竹子,柳云凡轻喘了一口气缓缓坐下。
好不容易攒回了一丝的力气,没想到她就是翻了个跟头就觉得身体再次被抽空了。
肥黑球呆呆被它用手捏着肚
子握着,依旧用前爪子伤心的抹着眼泪。
“呆呆,不许哭!”
柳云凡没有将声音放出来,指着呆呆的脑门又道:“今天你居然又独自逃命去了,我真是白疼你了!”
呆呆的哭声戛然而止。
它又委屈的抹了一把泪,接着撑开爪子蹬着柳云凡的食指与虎口处将自己肥肿的身子挤了出来。
之后蹬蹬蹬的爬到了她的手臂上,又是“唧唧”乱叫,又是比划着前爪子告诉柳云凡说:“主子,不是我想逃!只是那凤长欢我实在是害怕,总是克制不住的想要逃!”
柳云凡一脸茫然的看着它手舞足蹈,理解了半天也没明白它想要表达的意思。
呆呆唧唧了半天,看到自家主子一脸茫然,接着蹬蹬蹬的爬到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就开始在地上写。
可还没有写完第一个字,它就被主子拎了起来,随后听到她道:“好了呆呆,我今天先不跟你计较了,我还有正事要做!我得看看那池子里的疯癫太子怎么样了!”
呆呆一听,忽然急了,在她手心里面开始不安的躁动了起来。
它挠着主子的手指,示意她将它放下来,它要写东西给她看,很焦急的事情。
可惜,柳云凡将它的动作理解成了另一番意思。
她抬手敲了它的脑袋一下,接着用手指捏住了它乱动的爪子道:“呆呆,你不用再挣扎着劝我了!偷看男人洗澡这种事情,你自己不好意思看算了。可是主子我为了自己的大业,才不会计较这些琐碎的小事!所以今天,我看定了!你可以鄙夷我,但是,这都没有用!我不会停止行动!”
“唧唧!”
呆呆声色凄厉的叫着,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它多想会说人话,或是主子容它在地上划拉完也行啊!
它就是想告诉主子,它不是那个害不害臊的意思啊!更不是鄙夷主子去偷看美人洗澡的事,而是要告诉主子一个惊天大阴谋啊!
“行了!你不用唧唧歪歪的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柳云凡白了它一眼,根本不给它将话说完的机会。
之后将它放在了竹林中,自己给自己打了打气,再次将那条没有走完的通往镇妖池中的路走下去。
呆呆望着主子绝尘而去的背影,无语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接着,它又将爪子拿开,气呼呼的倒在地上仰天长叹一声,“主子,老子真是被你气死了;老子真被你蠢哭了!”
它忽然又站了起来,狠狠的一脚踹上了柳云凡方才倚着的那棵竹子,在心底长啸。
“主子,我就是想告诉你,那个池子它是个阴谋啊!是太子殿下跟小德子为主子你设的陷阱啊,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蠢?怎么就是不听呆呆将话说完呢?”
它又狠狠的踹了一脚竹子,可惜的很,它依旧纹丝不动。
“气死老子了!”
呆呆姑娘气恼又骂了一句,讽刺的看了一眼竹子,暗道,你跟主子一样,说不动的老顽固!
半空中,飘落下来了一片枯萎的竹叶,也不知道是哪一棵竹子上掉下来的。
它缓缓的、转动着、斜斜的飘落了下来,很巧的落进了呆呆张开的爪子中。
它缓缓垂眸捏住了它,好像捏住了主子垂危的生命——
主子,你变得这么蠢了,呆呆要拿什么拯救你?
暗恼了半晌,它又叹息了一声。
算了,今日就让主子自生自灭吧!
它也去瞅瞅,借此给主子一个深刻的教训也是好事!
想罢,呆呆姑娘颠儿颠儿的迈开小步子,寻着主子踏过的路子缓缓地跟了上去。
镇妖池边上,微风还在肆无忌惮的吹动着那大红色的绸缎,似乎有些不甘心似的,呼啸着一拨又一波的涌上去。
但是可惜,那严格待命的红色绸缎们断然做不出出卖自家主子的事情,总有忠心耿耿的至死护主。
此时,镇妖池里面哗哗啦啦的水声渐渐的小了,更变得不如方才那般频繁了。
柳云凡揣着手臂,好奇的走过去,想剥开绸缎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还未走近,小德子突然从池子对面奔了出来,一边奔一边朝柳云凡大喊:“大夫,大夫您可来了!您快过来看看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今天早上太子醒来非要吵着洗澡,小的便伺候他了。
“殿下一泡就是大半天,可是他方才在里面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口吐白沫。您快点来这边看看啊!”
柳云凡心头一凛,心道,莫不是那药的药性过强,没有采取合适的解药方式,所以留下了这后遗症。
可这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想到这里,她赶忙一个箭步冲到池子的另一边,走到小德子示意的那方向,伸手便将那红绸子拉开。
又是一阵风吹过,红绸子之下,好像有什么
长长类似绳子的东西若隐若现。
柳云凡却完全不自知,她继续拉着。
就在她拉开一条缝,将头伸进去,还未看清楚池中的情况,突然“哧”的一声,两边红绸子掩盖之下的绳索像是长绳一般飞奔而来。
它们绕过柳云凡的上身,慢慢的拉紧,最后瞬间将她绑成了粽子。
紧接着那绳子将她往前一拉。
“噗通”,她的身体准确无误的跌落进温热的池水中。
与此同时,那多出的几层红绸子刹那间如红蝶飘落,翩跹过后,悄然消失。
池水的四周,再度回到了最初的那份飘逸。
“哈哈哈!你这庸医,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东方聿一身大红色的宽大的袍子,抱着手臂站在水里。
看到柳云凡跌进去的那一刻,他脸上突然露出了夸张的笑容。
“本太子都说了,我没有病!你非要给本太子乱喝药,昨天晚上居然还将本太子打晕了。今天,你终于栽到本太子手里了吧!哈哈哈!”
他狂妄的大笑了起来。
柳云凡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呸”的吐了一口口水,“原来你们合起伙来整我!”
“大夫,您千万不要怪我啊!”
小德子突然拉开了红绸子,弓着身子将脑袋塞了进去,“大夫,这都是殿下让我做的!小的知道您是皇上派来的,可是小德子实在是不敢不听从殿下的吩咐。昨天帮着大夫您给殿下灌药——”
“行了行了,小德德!”
东方聿忽然开口打断他的话,“你今天很乖,事情做得很好。你先下去吧,本太子要好好跟大夫聊聊天。”
“聊!聊你奶奶的熊!”
柳云凡咬牙切齿的骂了他一句,“我警告你,我是你老子找来给你治病的大夫,你最好赶紧给我解开,不然我要你好看!”
“哈哈!”
东方聿大笑了一声,又摆弄着水走近了他,“大夫,本太子就是要好好跟你聊聊天,聊聊你的假胡子怎么会这么巧的掉下来?顺便聊聊,你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假扮的?”
柳云凡大惊,二话没说便要伸手去摸嘴上的假胡子。
刚一用力才发觉自己身体被绑成了粽子,根本就动弹不得。
“让本太子看看你的真实面目!”
就在这空当,对面东方聿忽然伸手,一把扯掉了她已经掉落了一半的胡子,顺手撩起了水,将她脸上涂上的妆容一点点抹掉。
终于,柳云凡的本来面目清晰的展现了出来。
那是一张白皙又精致的脸庞,没有了杂物的阻挡,完完全全显示出了本该有的娇艳与清丽。
还有那瞪着溜圆的眼底,充斥着羞辱与愤怒。
她怒视着东方聿,呸呸呸的吐了几口水,骂道:“你奶奶个熊的东方聿,你敢摸老娘的脸,你最好别放开老娘,否则老娘撕了你的脸皮!”
“啊!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这个臭要饭的!你这个臭要饭的——”
东方聿仔细看了她半晌,突然窜上来,指着她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臭要饭的,当初把本太子踹进湖里,还把本太子的小德德踢进池中,哈哈,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你居然落到本太子手里,今天本太子就跟你新仇旧恨一起算!”
说完,他挽起了袖子,阴笑着冲着柳云凡步步紧逼。
那一身大红色,缓缓的散射出妖艳的血色光芒,瞬间将池中布满的玫瑰花瓣灼染的更艳丽了几分。
100.100把她看光了
“你奶奶个熊的东方聿,你想要干嘛!”
柳云凡开始施展泼妇形象破口大骂。
毕竟是人命关天小命不保的时刻,她可要拿出十二万分的警惕,争取能够依靠自己的阵势震慑到对方。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往往现实是非常残酷的。
她嘴硬着,胆子却在软着,真心不敢真的让疯太子靠近。
此时柳云凡正被五花大绑着,可是她仍旧拼命地往后退步鲎。
试图想要躲开对面靠近的人,也在试图躲开那所谓的惩罚。
东方聿笑嘻嘻的游到她身侧,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又轻轻捏捏她的脸颊,像是欣赏什么玩物似的看了半晌。
“你个臭要饭的,本太子想过了,你这种不尊重本太子的行径实在是该杀!”
看完了,他收回了手,又朝着柳云凡的颈项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样子看上去杀气重重。
“你敢杀老娘!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柳云凡扭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接着又扭头朝向靠近她脸颊那只手,嘴巴突然张开就要咬了上去。
依着她现在这个愤怒的样子,将东方聿整个人吃了都是极有可能的。
东方聿似乎是早已经料到了她的意图,比她更快的将手躲开。
自然而然的,柳云凡张开的尖牙利嘴扑了个空。
“哎,臭要饭的,本太子才不会给你机会毁了本太子的如花美貌!”
他嬉皮笑脸的说完,惹得柳云凡一记唾弃的白眼儿,“恶心!真是看一眼都让人吃不下饭。”
东方聿听闻唾骂的话,也没有生气,只是忽然夸张的递给柳云凡一个大大的笑容。
随后,他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娘声娘气道:“臭要饭的,本太子觉得,有必要让你明白一件事情!”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本太子身边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陌生人,一种是朋友!其他的,本太子一概让他消失。至于让他消失的方法,就是让他死。”
他阴森森的一笑,“至于让他死的方法嘛!有一刀两断、绳子勒死、活埋土底、沉入水中……”
顿了顿,他摆摆手又道:“不管怎么个死法,本太子一定是会让他最终长眠大地的。所以,臭要饭的,你选择哪一种人?或者是,你选择哪一种死法?”
柳云凡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怎么这个疯癫太子的话听着这么毛骨悚然呢!
按理说,他一个疯子说的话有什么可怕的?
他若是真的有本事,就不用被众人唾骂的这般窝囊了。
那么,这扶月帝国就不会眼见着就要落入摄政王东方正的手中。
可是,他方才的话,真的挺恐怖!
怎么说呢?
她忽然心底油然而生了一种感觉——在东方聿这副恶心的皮囊下,其实积蓄着另一股强大的神秘的力量。
柳云凡的眼神中,不知不觉得闪过惊恐。
而此时,令她最直接的恐惧,是这疯太子玩儿起来若没轻没重,一个没心没肺的惩罚可能就把她像是蝼蚁似的玩死,那可就坏菜了,她柳云凡从此就没有指望了!
“哈哈哈!好玩儿,太好玩儿了!”
东方聿盯着她滑稽的表情,突然拍着她的肩膀手舞足蹈的大笑了起来。
“臭要饭的,你居然被本太子吓到了!好玩,真好玩!哈哈哈哈!”
笑了半天,他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疯癫的神色,道:“看到你让本太子这么开心的份上,本太子决定暂时将你从敌人队列中拉出来!”
柳云凡听完,凶恶的眼神分分秒秒像刀子一样射了过去。
这个疯癫太子竟然是在耍她!
她居然被一个疯子给耍了一顿;她居然在一个疯子跟前露出了懦弱的恐惧。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丫的,好玩你个脑袋!”
柳云凡气的破口大骂,“你最好还是不要给老娘机会翻身,否则,老娘先宰了你!”
“啊!哈哈哈,好玩儿,太好玩了!”
东方聿噗通着水面大笑了起来,“臭要饭的,你生气的样子好玩,好玩,太好玩了!”
“你丫的!”
柳云凡气的咬牙切齿,奈何无论她怎么挣扎,束缚在她身上的绳子依旧紧紧的粘连在了一起,将她绑的几乎空隙都不留。
而且,挣扎了几下之后她立刻又觉得浑身失力了。
貌似还是之前跑的太快了,留下的后遗症。
这该死的身体!
柳云凡暗骂了一句,居然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让她一代特工受这等窝囊气。
“看在你让本太子乐了这么久的份上,本太子做了一个决定!”
对面一直处于看戏状态的东方聿停止了笑声,又伸手揽住了
她。
“本太子决定跟你做好姐妹了,所以,既然是好姐妹,本太子自然就不杀你这个臭要饭的了!”
柳云凡听闻,一阵窃喜,还真要感谢这太子殿下心理扭曲的厉害。
要不然,她做不成好姐妹,今天还指不定被他怎么整呢!
正惊喜着自己大难不死,头顶忽然又传来东方聿娘气的声音道:“以前这么大的浴池,都是本太子一个人洗澡。如今本太子多了臭要饭的你这么个好姐妹,本太子决定跟你一起洗!”
“咔嚓!”
一个晴天霹雳在柳云凡头顶上炸响,炸的她几乎脑浆崩裂倒地身亡。
这个疯太子说什么?
他要跟她一块沐浴?
她柳云凡虽然爱看美男,可是从来没有随随便便跟美男沐浴的嗜好,尤其是这么个心理扭曲的人妖美男。
还未来得及开口拒绝,东方聿突然靠近朝她伸出手,“本太子的好姐妹,难得今日本太子有雅兴,看你这么不方便,本太子就伺候你一回,帮你把衣服脱掉吧!”
“喂喂,东方聿!”
在东方聿的手还没触及她衣服的那一刻,她就狠狠的往后撤了一步。
倒退完了收起了气恼的神色,也开始嬉皮笑脸道:“太子殿下,这池子有点儿小,你自己洗就行了,在加上我就显得有些挤了。”
“怎么会小呢?一点都不小!大不了,待会儿洗澡的时候我们两个挨得近些!”
东方聿忽而又逼近了一步,似乎铁定了要心要帮她脱衣服,一起在池中沐浴。
“啊!不行!老娘不洗!”
柳云凡着急忙慌的又跑着去躲避!
笑话!
换做平时,她柳云凡是不会承认这疯癫太子是个男人,可是现在,她可是相信他的身体绝对是个男人!
跟他一块洗澡,那么她柳云凡岂不是跟着他一起疯?
那么,她柳云凡十分之一世的英明岂不是就此毁于一旦?
上身被绑成了粽子,再加上站在水中受到阻力,她跑起来相当的艰难,没有平衡感,更没有安全感。
终于,因为各种阻力影响,她的身子狠狠的栽了下去!
她纤瘦的身子就像是战败的旗子,狠狠的倒向地面。
本来以为,她柳云凡就此摔进池中呛死,小命从此终结,却不料身体跌到半道儿猛然顿住,她感觉似乎有双手拽住了她身上的绳子。
还未抬头,头顶传来东方聿惊喜的声音道:“呀,还好本太子速度够快,抓到了!”
柳云凡赶忙借着那股力道站稳了身子,扬起脸狠狠瞪了他一眼,甩出一句:“抓住你个脑袋!”
恶狠狠的话闭,接着又下口,朝着那人抓住她的手臂咬了下去!
“呀!你个臭要饭的,你是属狗的吗?怎么这么喜欢乱咬人!”
许是怕毁了自己的绝世容貌,东方聿慌忙又放开了手。
“没错!老娘的属相就是狗!而且,老娘从来不咬人!”
柳云凡凶巴巴的扔下一句话,转身又拼上吃奶的力气往岸边跌跌撞撞的游过去了。
就是,她咬的从来都不是人!
这个疯癫太子,她柳云凡可从来不把他当做正常人;所以,这不正常的人就不是人。
身后,哗哗啦啦追赶她的水声好像消失了。
莫不是东方聿不追她了?
眼见着离着岸边不远了,柳云凡一阵惊喜,也没有回头看。
实际上,身后的红衣人忽然抱起了手臂,眸子中忽然染上了无限温柔,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
真是老天助她,只要上了岸,她行动就不会这么碍事了。
柳云凡继续惊喜着。
近了、更近了……
就在她的双脚几乎踢到水池边缘的石头的时候,脑袋突然一片混沌,接着全身里的力气骤然丧失。
意识,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猛烈的大风狂吹着,弹指间已经飘向了遥远的天际。
她再也没有能力支撑自己越发觉得轻飘飘的身体了。
唯一的感觉,就是她似乎是在九重天上飘着,身体轻的像是一根鹅毛。
终于,眼前一暗,她的身子猛地滑落。
就在她倒入水中的那一刻,突然一个大红色的身影窜了过去,接住了她软软的身子,牢牢地将她扣进了怀中。
“凡宝宝,这话你知道不可以乱说,可是这药,你怎么可以乱吃呢?今日也好,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东方聿紧紧地搂住她,声色温柔,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此时的他,那里还有方才疯癫与吊儿郎当之色?
有的只是,那被胭脂涂抹的娇艳红色之下的睿智;有的只是那清亮眼底的温柔;有的只是,那身华美乔装之下强大而又生动
的灵魂。
这,哪里还是传说中的疯癫太子?
分明是一个演技冲上云端的最佳男主角;分明是高空中翱翔万里傲视群雄的枭鹰;分明是无边浩渺宇宙中最闪亮的明星!
那双曾经黯淡无光傻里傻气的双目,如今一刻,先变成了含笑的眸子,接着笑里面染上的无尽的柔情,最后才化作如一江春水般缠缠绵绵的担忧。
那一身诡异的为人所不齿的涂脂抹粉的脸皮下,是另一张风华绝世的脸颊;而那一身妖冶的大红色衣裙之下,仿佛有一片耀眼的紫色若隐若现。
在这乔装与真实的背后,是那种如火山爆发般摧枯拉朽的力量;是传说中神一般存在的人物;更将是这扶月帝国乃至风啸辰渊大陆新崛起的霸主!
谁会料想的到呢?
这风月帝国的疯癫太子东方聿,居然就是令摄政王都惧怕三分的蓬莱阁的阁君东方弗离。
“呆呆姑娘,你都看到了,所以也都猜到了吧!”
东方聿抱着柳云凡转身,抬眼望上了在大红色绸缎上坐着的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的肥黑球呆呆。
此刻,呆呆就那样呆呆的坐在那里,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的震惊了!
它方才是想着过来凑热闹的,但万万想不到,这个热闹可真是热闹啊!
如果说,东方聿方才接住主子的那一刻快的如闪电一般的速度令它惊讶的话,那后面一句“凡宝宝”一出口,它所有的疑惑便在一瞬间全部消除了。
这个世上,叫主子“凡宝宝”的人除了主子口中的“东方狐狸”以外,还有其他人吗?
不过,这个结局真的好意外!
呆呆打死都不会想到,东方弗离一个神一般的存在的人,居然会甘心让主子三番两次又是踢又是打。
而且,被打了之后,又以东方弗离的身份出现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的隔阂与嫌怨。
它禁不住开始佩服这个男人的心究竟有多大、多宽广!
殊不知,这一点它恰恰想错了,某只狐狸可不是这么大气的人。
若是大气,他便不会每次见着柳云凡都会毒舌的她吃瘪;
若是大气,他便不会每次都会不择手段的从柳云凡身上揩点儿油;
若是大气,他今日就不会在镇妖池上弄上陷阱将柳云凡弄入池中,逼着她一起洗澡!
所以,狐狸总归是狐狸,是任何人都猜不透的。
“唧唧!”
呆呆狠狠的点点头,又道:“你居然就是小白的主子,还是蓬莱阁的阁君!”
东方聿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呆呆,“呆呆姑娘,听小白说,你们相处的不错!那么,你不会告诉你的主子我到底是谁吗?”
呆呆一愣,接着低头很认真地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它需要做一个明确的判断,究竟小白的主子是想它告诉主子真相,还是瞒着她真相?
这句话里面提到了小白,呆呆姑娘开始回忆曾经它埋怨自己主子无耻的时候,东方小白跟它说过的话。
小白说:“呆呆,你们家主子的无耻那只是小事,我那个主子才是无耻又腹黑呢!他惯用的手段就是威胁人,逼得人不得不按照他的话去做!”
呆呆思考了半晌,又看看东方聿,却见他依旧笑眯眯的。
它忽然会意了,方才东方聿不就是拿它跟当方小白的爱情威胁它不告诉主子真相嘛!
果然是狗卑鄙!
所以,它朝他咧嘴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主子的!谁让她这么笨,自己觉察不出来?”
它说完了,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主子,略带担忧的神色中又露出了些许的鄙夷。
主子就是个大笨蛋,连是不是一个人都不知道!还不如它大呆呆知道的早!
鄙夷完了,它心头又划过另一丝担忧。
它忽然站起身来,趴在了池子边沿冲着东方聿道:“你不告诉主子真相,那就是在欺骗她!将来主子知道的时候,她会生气的!”
东方聿笑着摇摇头,“不是不告诉她,而是,我要亲口告诉她真相!”
他忽然低头,望着柳云凡娇媚的脸颊低低道:“凡宝宝,我现在就告诉你真相!东方聿,就是东方弗离;东方弗离就是扶月帝国的疯癫太子!他的伪装,只是为了终有一日夺回自己天下。”
说完了,他又示意了一下呆呆道:“呆呆姑娘,将来有一天,你可以为我作证我已经向你的主子坦白一切了吗?”
呆呆姑娘再次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此刻,它算是体会到小白说自家主子“腹黑的极限”到底是怎么个极限法了!
人家东方弗离确实没有骗主子,人家当着面跟它主子坦白了;可是呆呆知道,自家主子不省人事,肯定还是不会知道真相的。
等到某一日,主子将一切都知晓的话,就算是再跟东方弗离
算账,他大可以将它大呆呆推出来作证。
它大呆呆向来是实事求是,方才它也听到真相了,自然不好做假证;
再加上东方弗离是它家相公的主人,为了自己美好的爱情,它就更不能做假证了。
所以,呆呆姑娘狠狠的点点头,甚至举爪发誓,等到那么一天,它一定会将今天东方弗离对主子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一遍。
“真是小白的好内人!”
东方聿笑着夸赞了一句。
呆呆立刻龇牙,幸福的大笑了起来。
小白的主子说什么?
说它是小白的内人,那不就是很赞同它们两个是天生的一对?
既然东方弗离这么厉害的人物都同意了,那么将来自己主子要是反对的话,那也绝对不好使。
它还在自顾惊喜着,池中忽然又传出东方聿温温的声音:“呆呆姑娘,我总见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便丢下自家主子撒丫子跑掉,这么胆小怕事不仗义的‘内人’,恐怕我家小白是不会喜欢的!你好好反省一下,我们先回房了!”
到底人家东方弗离还是向着自家老婆的!
大呆呆幸福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他这么说,不就是又拿小白威胁它,要它以后在危难关头绝对不可以再丢下主子逃跑,而是要帮助主子一致对外吗!
这个人就是个厉害的角色,比主子厉害多了,怪不得主子总是斗不过他!
呆呆托着腮望着东方聿消失的背影,幼小的心灵开始思绪飘飞。
如果换做主子,用不同意它跟小白交往来威胁它,开始可能管点儿用,那是因为它们这小两口情谊还不够深刻;
现在的话就绝对不好使了,它们俩正在热恋中,主子是绝对看不住它的。
所以,对于主子曾经的多次训斥以及各种威胁绝对还是三个字——不好使!
但是今日不同了!
小白主子都发话了,不准它再丢下主子逃走了!
小白主子那么厉害,随随便便使出一个阴招,它家小白就会被老老实实的关在家里,就算它大呆呆是自由之身也没有用了。
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再跑路!
想到这里,呆呆姑娘又郁闷了!
这个忠心护主的道理它都懂的,可是它就是胆小嘛!
这不能怪它,这两只腿脚总是不自觉的就想溜走!
甚至,它有时候都大逆不道的想,自己的主子根本就不配它大呆呆去守护!
“呸呸呸!你乱想什么!”
呆呆姑娘赶忙用小爪子挠着自己肥肿的脸颊。
以前想的时候已经非常天理不容了,现在怎么还可以这样想?
柳云凡可是它的亲主子啊!
而且,主子已经这么可怜了,被某只不怀好意的狐疑“耍”的团团转,它一介宠物,怎么可以再继续落井下石呢?
不想了不想了,它还是想想自己相公东方小白吧!
可是到底想它什么呢?
思考了半晌,呆呆终于缩回了脖子。
此刻,它能够想的恐怕只有一句话吧:“自家相公的身世实在是太可怜了,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腹黑无耻的主子呢?简直比它大呆呆还要倒霉。”
想完了,它颠颠儿的站起身来,之后沿着东方聿一路的水迹到了一间华丽的房门口前面。
它伸出小爪子扣了扣门缝,发觉里面被上锁关上了。
它又颠颠儿的跑到窗户台上,发现窗户也被关上了。
被办法,它只好又伸出爪子,将那层窗户纸戳破了,然后将自己肥肿的身子塞了进去。
肥黑球呆呆是这么想的,既然小白的主子要它好好保护自己主子,此时此刻,她正处于昏迷之中,它理应在主子身边陪伴她。
所以,它沿窗户,爬进了房中,又爬到了地上。
眼前的房间宽敞至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桌子,桌子周围是几把凳子。
再往里看,那是一层大红色的帐幕。
呆呆没有多想,首先顺着光溜溜的地面,穿过了第一层大红色的红绸帐幕。
里面竟然还有一层,它再次穿过,悲催的又看到了一层。
于是乎,直到穿过第六层红色帐幕时,它终于看到了一张床。
不过那床是空的,主子没有躺在上面。
而旁边的一张长长的坐塌上,倒是躺着自己那倒霉又无良的主子。
她双目紧闭,身上还是湿漉漉的,滴着的水顺着榻落在了地上,溅起了一层一层的水花。
大呆呆忽然有种悲凉在心底悠然升起,好像在记忆的某个最深最深处,也有一个女子这般躺着。
她长得好美,好美,似乎比主子还要美上几分。
不过,记忆中那个她好像穿着华美的服饰;好
像已经没有了生气;好像只有在那一刻才静谧的让它觉得心情平静,让它心生怜悯……
“呆呆姑娘,不知道看了这么久,你看够了没有?”
头顶一个温温的男音突然穿入了它的耳膜,呆呆猛地从幻觉中挣扎出来。
抬眸,东方聿俯身笑眯眯的望着它。
他还是那身大红色的妖艳的衣衫,可是已经是干的了,明显的是已经换过衣服;他双目闪现属于东方狐狸的睿智与温柔眸光;他周身散发着贵气与强者之气。
他的手中,此刻正拿了另一套粉红色的衣服。
很明显,一看便是女子的衣服。
呆呆茫然的点点头。
“我的意思是——”
东方聿指指手中的衣服,“呆呆姑娘,不知道你这个小体格能不能帮你的主子换一下衣服?她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穿久了会生病。”
呆呆摇摇头,它自己的肚兜都得费事的穿半天呢,主子的衣服它哪里能给穿?
摇完了头,它乖乖的爬到了床榻上蹲着,盯着主子看了几眼,又盯着东方聿看了几眼。
最后,像尊大神似的一屁股坐在一旁,又从兜里掏出了几颗瓜子开始磕着。
看它的架势,似乎是要看马上要进行的好戏。
“你要在这里看着?”
东方聿笑着又问。
“唧唧!”呆呆点点头。
东方聿将衣服往怀中搂了搂,秀丽的眉毛忽忽而拧了起来,“呆呆姑娘,我的意思是说,你在这里,我不是很好意思给你主子换衣服!”
“咔嚓!”
呆呆狠狠的咬下了一颗瓜子,接着瞪圆了眼睛望着东方聿。
瞪了好久,它终于明白了。
怪不得主子会单相思这只狐狸,原来,他们都是同类人——
明明腹黑无耻却总是佯装无辜无奈与害羞。
让它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早说就是了,为何还要说这一番听着冠冕堂皇、清新脱俗而实则不理情面、让呆呆颜面扫地的话?
呆呆姑娘恶狠狠的想,若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相公的主子,它一定恼羞成怒的扑过去咬他一口。
肥黑球呆呆慢慢的用尖尖的牙齿磨着口中的瓜子儿,从榻上站起来,又顺着边沿爬下去。
走到就近的那一层红绸子时,它转身看了东方聿一眼。
意思好像是“主子交给你了”、
看到他点头,呆呆再次扭头,“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小白!我好同情你有这样的主子,而且还被荼毒了十几年!”
飞出的那一刻,呆呆的眼角滑下了热泪。
某肥黑球总是说自己主子无耻,说小白主子无耻,它总是看不到自己在主子的引导下其实也挺无耻的。
明明说好的离开这间房子不该看的不看,可是呆呆却不甘心的想,更是故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
小白的主子跟自己主子孤男寡女独处一处,会不会对主子图谋不轨?
为了满足自己可耻的好奇心,呆呆穿过了第三层红帐的时候便停下了脚步。
呆呆还给自己的卑劣行径找了一个正当的理由——
万一发觉里面情况不对,它要第一时间冲进去,它拼上老命也要保住主子的清白。
殊不知,在它告诉人家它给主子换不了衣服的那一刻,自家主子就注定没有清白可言了。
它扒着红绸帐等了好久,里面仍旧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什么怪异的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它灰溜溜的准备离开的时候里面传出了一声叹息声。
接着,里面传出了某只狐狸的声音。
“凡宝宝,从一次见你用青肤草惩治自己大姐的时候,我便觉得你是个聪明的人间少有的女子!后来,又见你第二次、第三次不动声色惩治坏人!我更加坚信,你是这世间少有的奇女子,你真就是那传说中的璇玑福女。
“而璇玑福女,是注定不应该埋没在扶月帝国的。所以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出现在你身边,助你强大,助你冲破苍穹!我希望你能在这风啸辰渊大陆上独霸峰顶,傲世群雄,更希望有朝一日能真正博你真心相伴!”
在外面呆呆撇嘴角抽搐了几下,怪不得,怪不得东方小白说的情话那叫一个甜言蜜语,说的它那叫一个开心幸福。
原来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好老师。
它忽然庆幸,幸好主子是睡着的,若是她醒了,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也同样喜欢着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一厢情愿,她岂不是会立刻以身相许?
里面的声音忽然低低笑了几声,“凡宝宝,聪明如你!可为何我暗示了你那么多次东方聿与东方弗离有关系你就是没有发觉呢?”
床上的柳云凡听不见,但是外面的呆呆姑娘却是竖起了耳朵。
主子居然也
有蠢笨的时候,它一定要把握机会好好嘲笑一下主子。
“你这么暴力,居然忍心踹我!哎!”
东方聿叹了口气,“我暗示过你太多了,你在书房门口偷窥侯爷柳贺,若是太子真的疯癫的话,他怎么会那么巧从屋顶上掉下来为你挡住飞出的凳子,让你有机会逃脱呢?”
“每次,我以东方弗离身份出现的时候,那些让你吃瘪的话,你难道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吗?在东方聿的身份上吃了亏,我总要在东方弗离身上找回的!
“还有,你摸我的脸颊,没有发现这层皮是假的?最重要的一点,你口中霸道的东方狐狸,怎么会允许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人亲你呢?又怎么会允许你跟除了他以外的男人亲密接触?”
“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们是一个人?”
东方聿忽然抬手,勾了一下床上不省人事的柳云凡的鼻尖,“凡宝宝,你以后可不要冤枉我骗你!要怪,就要怪你太笨了!而且,你怪我也没有用,我是有证‘人’作证的!”
外面,呆呆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里面声音提高了一些道:“呆呆姑娘,在外面听了这么久,记得以后给我作证!”
它“咕咚”一个跟头倒在了地上。
居然它大呆呆这么轻声轻步的小猫步、这么轻微的呼吸声也能让小白的主子觉察到。
他真的好厉害!好强大!
而且,竟然又借这个机会逼着它将来作证,真是主子口中名副其实的“东方狐狸”啊!
貌似,它后悔来这里偷听这些不该听的情话了。
呆呆姑娘哀怨的望向了那看不见的床,又同情的摇摇头。
主子这辈子完了!
被这么一只狡猾的狐狸盯上了,注定一辈子就这么吃瘪的活着了。
同情完了,它彻彻底底的钻出了门去,它要趁着现在夕阳还在,赶紧找个角落晒晒太阳,驱散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要不然,它这颗幼小的心脏会承受不住的。
高高的山头,夕阳露着半边脸颊,山遮挡的那面好像有一个巨大的秤砣,正在一点点往下坠落。
那半边脸,缓缓地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山变成了红色,天也变成了红色。
耳畔的风,柔的像是一个吻,又甜的像是一块蜜糖。
夕阳照射下的古晋城的的坟岗,正缓缓地酝酿出丝丝诡异的气息。
一处是荒草萋萋,一处是茂盛丛林;一处是乱坟丛生,一处是整洁鲜明。
这就是坟岗的特色,它一半代表着富贵,一般代表着贫穷;一半代表着安息,一半又代表着孤独。
荒草萋萋中,那是孤魂野鬼呆着的地方。
柳云凡觉得自己的意识是从那一阵微风开始的。
她站在一处荒凉的坟头,满身疑惑的砸着自己的脑袋。
怎么会没有了记忆了呢?
她什么时候来的这古晋城的坟岗?为何要来这里呢?
耳边,还有温柔的风,吹起了她鬓角的发丝,上扬着飞向高空却又被残忍的拽落下来。
她明明记得跟疯癫太子在水里你追我赶的打架,之后体力不支昏倒了,又在什么时候会跑到这坟岗中来?
难道,是那个疯太子趁着她昏了将她移到了这坟岗处?
“该死的东方聿!”
她咒骂了一句,狠狠的挥动了一下手臂,好像眼前就是那个可气的疯癫太子。
“居然敢将老娘仍在这种地方!”
骂完了,她忽然抬起脚,狠狠的踹上了眼前一块尖尖的石头。
“哧啦!”
触动了某个机关,又好像是一道利剑割开了一道门,紧接着大地忽然轰隆隆晃动了起来。
她的面前的脚底,突然裂开了一道幽深的不见底的裂缝。
柳云凡猛然大惊,还没有来的及挣扎着将脚拿开,身体已经跌落进了那条巨大的裂缝中。
急速的掉落,让她的心砰砰砰的胡乱跳着。
她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可是四周空荡荡,就像是一个无底洞。
坠下了好久,她终于触碰到了一缕像头发一样的感觉到绳子。
可惜的紧,那绳子太滑了,她的手滑落下去,接着她感觉到风声不再,自己的身体好像瞬间停止了坠落。
身下,是黑漆漆的地面。
她居然到底了,可是为何没有丝毫的疼痛?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居然觉察不到疼痛,好奇怪!
撑着手臂站起里,赫然发现,她的面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她一身如幽灵一般的黑色;还有一头到脚底的比墨更黑的头发;以及黝黑的如油漆一般的脸颊。
“啊!鬼啊!”
柳云凡惊恐的、挣扎着大叫了起来。
<
p>“嘭!”
手臂碰上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一阵麻痛之感刺醒了她全身的神经。
终于,柳云凡一个机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床边,东方聿正摇着一把鹅毛扇笑眯眯的看着她。
看到她眼睛聚焦了,才娘声娘气道:“臭要饭的,你醒了?”
“啊!是你这个疯子!”
柳云凡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扇子仍在一旁,掐着腰就逼身上前。
“东方聿,你说,你对老娘做了什么?老娘怎么会做那个诡异的梦?你要不说实话,老娘阉了你!”
东方聿似乎害怕似的往后倒退着,有些怯生生的望着她。
“你……你这个臭要饭的,本太子能把你怎么样?好心好意给你换了干衣服,给你扇着扇子,你居然在梦里骂本太子,还要阉了本太子!你口味也太重了吧!”
一听到给她换了衣服,柳云凡猛地低头看去。
果然,身上已经是一套干净的粉红色女装,而且,就连贴身里衣都一并换了。
她那火气蹭蹭蹭的就窜上来了,这个疯太子做的事,实在是不能忍受。
柳云凡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她甚至都没有注意东方聿最后一句话似曾相识——
当初夜探摄政王府,世子爷东方俊逸骂她恶心,柳云凡便骂了一句要阉了他。那时,某只狐狸就说过她口味好重。
神经大条的柳云凡此时那里有心思考虑其他?更甚者,那句“你口味太重了吧”她都没有听到。
此时此刻,她就一门心思想着今日自己居然倒霉的被这个疯癫太子看光了,这不是让她名节不保?
她忽然踮着脚,咬牙切齿的攥着拳头就在东方聿脸前挥过来,挥过去。
攥的拳头咔咔作响,最后才恶狠狠的指着东方聿的鼻子吼道:“你奶奶个熊的东方聿,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给老娘换衣服?”
101.101你生个娃,管本太子叫爹
柳云凡瞎在那儿挥着拳头凶巴巴的,而实际上太子殿下并没有太害怕的意思。
他娇媚的眸子盯着脸前那只纤细的手看了半晌,忽然摊开大手,将柳云凡的拳头包进去拿到一旁。
随后,依旧撇着怪异的腔,拉着长长的调,娘声娘气道:“臭要饭的,你不要用这副凶恶的样子对着本太子!本太子从没有觉得给好姐妹换一下衣服有什么不妥!你应该感谢本太子,要不然你那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指定是要生病的!”
东方聿又将她胡乱挣扎的手按了下去,再次按的紧紧的,不让柳云凡有逃脱的机会。
柳云凡怒瞪着他,差点下口去咬,瞪完了在心底狂吼一句——你丫的,老娘情愿生病!
“要不然这样,你看成不成。鲎”
东方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突然惊喜了起来,抓着她的手忽然放开了。
“你要是觉得自己吃亏了,那你就帮本太子也换一次,把本太子身上也看光了,你不就报了仇了?这样的话,你不仅觉得心里平衡,还会成为这个世间第一个看过本太子身子的女人!”
“什么?你丫的这是什么逻辑!”
柳云凡气呼呼的望着他骂了一句,恨不得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在她的意识里,若是有人将她柳云凡看光了,那得将眼珠子挖出来才算是给自己报了仇。
可是——
好吧,她承认在这个疯癫太子的地盘儿,她是绝对不敢挖他眼珠子,甚至将他就地胖揍一顿都没有胆量。
眼珠子又瞪了半晌,她忽然又释然了!
反正这个太子殿下暂时还是心理扭曲型的,既然她说他们是好姐妹,肯定对她就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可是,等她释然了之后,另一件棘手的事情又让她抓耳挠腮了。
既然东方聿都说他们是好姐妹,那岂不是说明他病的太严重了?
病的这么严重,那么治疗起来不就太困难了?
这治疗困难的话,她的一万两银子的赏金岂不是要泡汤了?
还有,赏金泡汤了,那么皇帝那里怎么交代?
皇宫中那么多的侍卫们怎么摆脱?
完了,完了!
柳云凡捂脸,痛苦与挣扎的神色瞬间布满了俏脸。
她究竟要怎么做?
从老鸨手中骗出来的金子还有银票什么的充其量也就一千两,还不够她交一年的学费用的。
柳云凡那个苦恼啊!
这逃与不逃,都是个棘手的事儿。
她后悔了!
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啊,如今可好,真是骑虎难下啊!
都怪她想要走捷径赚大钱,事到如今,被一个心理扭曲的太子看光光了还是小事,这连小命都快要搭进去了。
完了,完了——
柳云凡一边苦恼着,提了衣服鼓着一口恶气还有委屈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疯太子的房间,实在是太奇葩。
弄得那一层层的红帐子,简直就跟个牢狱似的,憋屈的人透不过气来。
而且,看着一个疯子,更觉得脸前被抽成了真空。
就在当晚,柳云凡仍旧蹲在床上郁闷的时候,她的房门响了。
接着,进来了一个红衣人。
他面色红润,眉目如画。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在柳云凡斗鸡眼儿的震惊神色中,他走到床边将呼呼大睡的呆呆姑娘拿起来,放到了窗外,顺便说了一句:“呆呆小朋友,本太子要跟我的好姐妹一起睡,麻烦你腾个地儿!谢谢!”
熟睡中,呆呆肥肿的身体触到了硬邦邦的窗台,接着一个机灵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它开始双爪捂脸。
完了完了,都要同床共枕了,主子的清白变成黑的了;倒是主子以前腹黑的心变成了白的了。
因为在某只狡猾的狐狸跟前,主子的那点儿伎俩,就是小儿科啊!
它摇摇头,为自己的倒霉儿蛋儿主子诚心祷告了一会儿,接着从窗户上爬下来找地方睡觉去了。
“喂喂喂!谁要跟你一起睡!”
柳云凡腾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也不管什么衣衫不整了,拽住东方聿的衣服就往外推。
“警告你,你看了老娘的身子,我不跟你计较了,你要是还想着占老娘的便宜,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似乎力气太小,拽了半天,将貌美如花的太子殿下也拽的衣衫不整了,愣是没有将他推开一步。
“本太子觉得,充其量我们这算是扯平了!”
东方聿抬起手指弹了柳云凡拽着他衣服的手一下,因为微微的痛意,她放开了手。
“什么扯平了?谁跟你扯平了?”
柳云凡恶声恶气的瞪大了眼睛,“东方聿,别以为
你是扶月帝国的挂名太子,老娘真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她狠狠地握了一把拳头,满脸露出了凶相,“如果你惹毛了老娘,我一样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似的捏死你!”
“哎呦呦,人家好怕怕啊!”
东方聿煞有其事的打了个冷战,“小凡凡,你难道真的忍心捏死一个美若天仙的美人儿吗?”
柳云凡却被他娇滴滴的声音弄得打了一个更狠的冷战。
这个伪娘太子,简直不是一般的令毛骨悚然。
这身上的汗毛还没有镇静下来,东方聿突然上前一步就揽住她的肩膀居高临下道:“小凡凡,本太子虽然有时候疯疯癫癫的,可是本太子不傻!还有,你说什么扯平了?才不是扯平了呢!你睡了本太子睡的床,本太子要睡一下你睡的床才算是扯平了!”
柳云凡瞠目结舌,是她自己要睡的吗?是她吵着闹着要睡他的床吗?
睡的她——
等会儿,貌似那疯太子的床躺着挺舒服,让她休息的到是挺不错。
但是——
这也不能作为他在这里胡搅蛮缠的资本!
“东方聿,告诉你,你少来讹老娘!反正老娘那时候昏迷着,床是你让睡的,你要是觉得不公平,大可以将时间倒回到那个点儿上,将老娘扔在一旁不管!你自己乐意做的事,别拿这种借口找老娘麻烦!”
柳云凡指着他的鼻子,恶声恶气的逼着他往后倒退了几步,接着又却被东方聿反指着鼻子,她自己倒退的更快了些。
“你乔装冒充大夫,骗父皇来给我治病,别以为本太子真的猜不出来。正所谓,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不就是冲着那一万两银子来的嘛!还有,你倒在池子里昏倒,若不是本太子好心搭救,现在你早就去阎王殿报道了!你非但不知恩图报,还在本太子的地盘儿跟本太子讨价还价!”
东方聿语气更凶的说完,停住了步子。
柳云凡也猛然怔住,这个他都猜的出来?
那么,这个太子岂止是不傻!
简直有些聪明的过头了好吧!
要不然,怎么能够在池边设计那么精密的机关将她五花大绑?
要不然,怎么能够一眼看穿他的目的?
“不要这么看着本太子!”
东方聿突然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方才脸上的凌厉之色当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自信、傲慢、妖娆之色。
“本太子当然知道自己貌美如花,但是,小凡凡你作为本太子的好姐妹,绝对不可以对本太子有任何非分之想!”
柳云凡摸摸鼻子,接着几道凶残的目光又杀了过去。
这儿的人都是怎么了?个个都那么会想好事儿?
怎么随便跑出个人来就说她柳云凡对人家有非分只想?
千金子那个刁蛮女人是这样,东方聿这个伪娘太子还是这样!
难道她柳云凡看上去是那种这么好将就的人,随随便便找个瘸腿的、瞎眼的、少胳膊的、心理阴暗的、扭曲变形的就能看的上?
明明她很讲究的好吧!
当然,千金子小姐跟太子殿下从外表上是没有任何瑕疵的,可是这内心嘛,实在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外加阴暗恐怖啊!
她柳云凡这么爱讲究的人怎么能够将就?
东方聿盯着她神色看了半晌,继续道:“你瞪着本太子也没有用,就算你把眼珠子瞪出来,本太子也誓死不从,再怎么着,本太子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柳云凡一个趔趄,嘴角开始抽搐着,舌头开始打着结,浑身的细胞也都处于冰凉的颤抖中。
这人,不止心里阴暗,连嘴巴上都没有把门的——简直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良久之后,她总算翻着白眼儿,无语的的跟东方聿道:“太子殿下,您真是想多了!”
“嗯?本太子想多了?”
东方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又饶有心思的点点头。
“本太子想多了那当然最好,那么待会儿我就可以放心的跟你睡一张床,不用担心你半夜会对本太子怎么样了!”
“什么?”
柳云凡差点儿蹦了起来,这个伪娘太子铁了心了,今晚要跟她同床共枕?
他敢!
“小凡凡,本太子知道你很开心!毕竟这辈子你是第一个爬上本太子床的人!”
柳云凡刚要破口大骂,这马上就被刺激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什么话?
这个疯太子把她柳云凡当成什么人了?
还有,什么叫做爬上他的床,这明明是她柳云凡的床好不好?
她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就已经被对面的东方聿一边推搡着到了床边。
再然后,某太子无赖的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掰着她的肩膀往后一用力。
“嘭!
”
柳云凡倒在了床里面,太子殿下也顺势躺在了外面,一扬手,一张宽大的被子已经将他们盖了起来。
整个过程,可谓娴熟快速到了极点,以至于柳云凡根本没有机会去拒绝去阻止——
她早已经被这突发事件震惊的魂儿几乎都飞了。
然而,就在触到枕头的那一刻,柳云凡的大脑像是狠狠的被抽了一巴掌,飞走的思绪像是被一张大网狠狠的捞了回来。
那“咚”的一声,愣是将她从迷茫与惊诧中拉了回来。
几乎在同一瞬间,她又“腾”的坐起来,一把掀掉身上盖着的被子。
再然后,她像只母老虎一般扑上了床外面太子殿下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手猛地伸出狠狠的揪住东方聿颈项前面的衣服,恶狠狠威胁道:“疯太子,老娘警告你,你最好马上给老娘滚下去!什么叫做老娘爬上了你的床?这明明是老娘的床!而且,老娘打死都不会同意你爬上老娘的床!”
东方聿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暴力,愣了片刻,伸手便抓上了她使劲儿拽住着他衣服的手,“哎,小凡凡,你不要这么暴力嘛!你不要抓的本太子这么没有形象,难道你是想扒了本太子看美人?”
“你——”
柳云凡一下子给逼的词穷了,片刻之后,她忽然又用力抓紧东方聿的衣服,骂道:“看你奶奶个熊美人!你说形象?你这个疯太子还要形象?”
柳云凡跪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使劲儿往外拽着,“你要是想要形象,就马上从老娘的床上滚下去,然后从老娘的房中滚出去,最后永远消失在老娘的眼前。”
“哎哎,小凡凡,你先不要生气嘛!”
东方聿不气不恼,反而冲她嬉皮笑脸,“这里哪里有你的床?这寝宫都是本太子的,所以这寝宫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本太子的。你睡的这床当然也是本太子的,今天小凡凡你睡在这床上了,你也是本太子的!”
“你——你丫的!”
柳云凡差点儿气绝身亡。
真是没想到啊!这个疯癫太子居然比那个千金子还要难缠。
她突然将手松开,一个跟头翻下床,抬手扯下了衣架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她一边套,一边气呼呼道:“好,这里都是你的东西,老娘现在就走!”
说完了,她气呼呼的就朝门口走去。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嘛!
她柳云凡今日就不跟癞皮狗一般见识。
走到门前,刚要伸手开门,身后又传来东方聿懒洋洋的声音道:“小凡凡,你这个大夫是假的,你信不信,一踏出这个门口,本太子就能命侍卫将你围个水泄不通。你觉得,冲你今天在本太子池子里面跑了几圈就昏倒的小体格,你能逃得出去吗?”
他顿了顿,将手臂枕在了后脑勺上,盯着柳云凡看似镇定实则心慌打鼓的背影。
“假扮大夫,这可是欺君之罪,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命吗?”
听完这番话,柳云凡像是触电一般,将还未有触及门把手的手拿了回来。
这个东方聿说的对啊,她现在假大夫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这皇宫不比别处,出了太子宫,到处都是侍卫高手。
别说今日她身体体力越发的小了,就算放在平常她活蹦乱跳的时候,这么高的墙,这么多的侍卫,她也一定出不去。
而这太子东方聿知晓她真实身份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派人来捉拿她,那不就说明,他暂时根本不想揭发她。
此刻,若是自己就穿成这样出去的话,不就是告诉所有人她这个大夫是假的,她犯了欺君之罪。
这样的欺骗,不等着被砍头才怪!
更何况,揭皇榜的时候那只狐狸才跟她道别要出趟远门,指望他救命断然行不通。
说不定不用等他出差回来,她就已经命丧黄泉、入土为安了。
柳云凡不得不又开始感概了,男人,有时候真是个靠不住的东西。
算了,她还是靠自己吧。
今日为了保命,就先勉为其难的留在这房中,看看这个疯癫太子究竟想要耍什么花招。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想罢,她马上颠颠儿的撤回来了身子。
之后,掐着腰走到了东方聿的跟前,又拽着他的袖子一把将他从床上拉起来,满脸凶相道:“东方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说说吧!你不告发老娘,还非要跑来跟老娘同床共枕,究竟想要耍什么花招?”
“哎,小凡凡,人家哪里会耍花招啊!”
东方聿笑着坐在床沿,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柳云凡弄乱的衣服,接着轻柔的伸出兰花指顺着自己的头发,声音越发娇滴滴的。
“人家只是想,这么多年没能遇到一个好姐妹,所以今晚仅仅是想跟好姐妹好好谈谈心,将本太子这些年来
的心绪的找个人倾诉一番。不知道,小凡凡你愿不愿意呢?”
说完,他伸手娇滴滴的拽了拽柳云凡的衣袖。
“这样啊!”
柳云凡捏着下巴,接着又一阵恶寒的将袖子抽出来。
光听这些话,倒是没有对她不利的地方,她也不至于会有生命危险。
“小凡凡,你来这儿目的不就是为了那一万两银子?”
她还没有答应,东方聿继续开口诱惑着。
“如果你跟本太子聊开心了,本太子一言九鼎,不仅承诺将那赏银一点不少的给你,而且还会帮你将那欺君之罪妥妥的免除。你觉得这个交易怎么样?”
柳云凡眉毛拧了起来,这倒是个不错的交易。
如果答应的话……
随即,她又开始担忧,万一答应后,这天子殿下对她动手动脚图谋不轨怎么办?
“小凡凡,这么好的事你还迟疑,其实要说吃亏的话还是本太子!”
东方聿突然伤心似的叹了口气,“本太子就是担心,万一你突然对本太子图谋不轨,害的本太子***,那么,本太子岂不是将银子跟人一起搭上?所以——”
他顿了顿,再次叹口气,“你在答应的时候,一定要一并承诺不准对本太子有非分之想。就算是躺在一张床上,你也绝对不可以越界!除了聊天,你绝对不可以对本太子动手动脚!”
“好,成交!”
柳云凡一拍大腿。
这疯癫太子既然怕她动手动脚怕成这样了,那她还怕什么?
现在,他们两人中,那个可怕的狼明明是她柳云凡好吧,所以面对这么个小绵羊,她根本就不需要纠结!
还有就是,她忽然想到了之前给太子殿下灌的那碗药,那药力多猛啊!最后他还不是没有事情。
那是不是说明,这太子殿下真的不行!
越想,她觉得越放心。
于是,当天晚上,疯癫太子就在那位揭皇榜的大夫的房中过的夜。
第二日,日上三竿,高高大大圆圆的烈日早已经灼烧了大地。
小德子端着洗漱用品就跑自己殿下房中伺候了。
推开门的时候,穿过一层又一层红帐子,床上没见着自家殿下的踪迹;接着又找遍了房中其他角落也没能发现自家殿下的踪迹。
“嘭!”
小德子吓得魂飞魄散的就扔掉了手中的盆子,那水哗哗啦啦的就溅了一地。
在一片水声与盆子碰撞的交织声中,小德子一边往池边跑一边惊恐大喊:“啊!殿下,殿下!您千万不要有事啊!都是小德子该死,昨天怎么可以听殿下的话离开了呢?小德子应该寸步不离的!殿下啊,您是疯傻的,肯定不是那居心叵测的大夫的对手啊!”
单纯的小德子以为,他家殿下已经遇害了。
昨个他帮着殿下设计了那机关陷阱,又出面故意将那大夫引出来。
后来,那大夫真的被殿下的机关五花大绑的绑住了。
自家殿下说要自己教训他,于是就让他小德子下去了。
可他这个蠢货怎么就真的这么听殿下的话就下去了呢?
他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掉链子——他怎么轻易忘记,他家殿下明明是疯的好吧!
一个疯汉的智慧怎么会比得上一个正常人?
完了完了,他家殿下一定是遇害了!
现在殿下的尸身恐怕都在池水中泡浮馕了。
越想,他越是恐怖,胸膛中的那颗心,在短短片刻时间已经饱受着凌迟般的绞痛。
“殿下,殿下啊!你千万不要死啊!你死了,小德子一家就活不成了!”
小德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恨不得一步就迈进池边;更恨不得将没脑子的自己塞进池子里面一了百了,也不要承受此时的恐惧。
终于,他迈着抖动不安的小细腿走到了目的地,一把拉开绸子,“殿下啊——”
声音却又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因为,此时的池水上面什么身体都没有,只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娇艳的血红色的玫瑰花。
“啊,殿下,难道您还在水底沉着?”
小德子哭的更狠了,“殿下,您等等,小德子马上下水将您拉上来,您等着!”
“噗通!”
小德子跳进了池子中,这会儿,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游泳了。
将头塞进水里,扑腾着找一通;接着咳嗽着冒出头,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再插进去,再出来……
终于,小德子失魂落魄的爬上了岸。
“殿下……呜呜……没想到您竟然遭到这样毒手。居然被害死了之后连个尸首都没有了!呜呜……”
他坐在石头上,心痛的话都说不成溜儿了!
只顾着抹着脸上怎么
都抹不完的眼泪。
他哭的如丧考妣;哭的昏天黑地;哭的山崩地裂……
“小德德,大早上你不赶紧伺候本太子洗漱,你在哪儿鬼哭狼嚎些啥?”
身后,突然传出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话令小德子猛地扭头。
他家殿下一身大红的衣服从大夫的房中出来,一边走一边捋着略显蓬乱的头发。
小德子突然像是活了过来,从石头上“腾”的坐起来就朝他家殿下扑过去,“殿下,殿下,您没事啊!小德子好开心啊!”
他差一点儿就激动的扑上去,抱住自家殿下狠狠的亲一口。
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是在是不敢。
小德子开心的想,自家殿下没事,看来昨天一定是将那大夫整惨了。
或许,殿下一生气将他扔出去了,顺道霸占了那大夫的房间,要不然,自己殿下怎么会从那间房中走出来?
他忽然开心了起来,原来自家殿下也是有头脑的!
而且,自家殿下的头脑并不比正常人差。
要不然,他怎么能够想出那般复杂的机关陷阱将那个大夫抓住呢?
要不然,他怎么能够做到将那大夫整的今天不知道去了哪里?弄得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正望着自家殿下自豪着,陡然间,他的嘴震惊的张大了起来。
因为,那位大夫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又被打开了。
柳云凡一边系着身上的扣子,一边往门外走。
今天她还是那假大夫的扮相。
她是绝对不敢穿着女装出门的,生怕捅了篓子。
可是,谁又料到?这穿男装捅的篓子更大!
因为,看到她的小德子突然惊恐了起来。
脸上那惶恐不安的表情,比见了阎王爷还要严重。
殿下与大夫大早上衣衫不整的从一间房中出来,这件事简直比他家殿下遇害还要惊悚!
小德子真想掌自己的嘴巴,方才自豪什么?
方才还说自己殿下不疯癫呢,可是现在呢?
他居然跟一个男人睡了一晚上;
而且还是一个老男人;
最重要的是,那老男人长得那么猥琐丑陋。
小德子不自觉的又开始为自己的人生感到悲哀了,他家殿下真的喜欢男人,而且还跟人家有了“夫妻”之实。
这、这、这——
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下人的脸面往哪里放啊?
他晦暗的后半生啊!恐怕就要这么阴暗的进行下去!
越想,小德子觉得心脏跳的越快,呼吸越困难。
终于,“嗝”的一声,小德子一口气没有上来,“噗通”一声吓昏了过去。
闭眼的那一刻,他听见自家殿下嗔怒道:“你个小德德,你今天怎么傻乎乎的?傻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伺候本太子?”
用最后的意识,他默默回答:“殿下,小德子来生再伺候您吧!”
小德子倒下去了,传闻却起来了。
柳云凡也就是传说中的给太子殿下治病的大夫跟太子殿下睡了两晚上,这一爆炸性新闻立刻如火如荼的展开。
这一下,皇宫甚至整个古晋城又热闹了起来。
不久前,千金子小姐擂台比武,最后为情几乎发疯的传言暂时告一段落;
可这太子殿下跟一个老男人同床共眠的话题立刻像是冬日日的大雪,一天之内便纷纷扬扬的布满了整个古晋城的大街小巷。
众人都摇头叹息,当今圣上真是做了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之错误的决定啊!
当初贴皇榜重金悬赏,就是为了给太子殿下治病,让他能够做一个正常的男人。正常的娶妻生子,正常的为皇家延续血脉。
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揭皇榜了,听闻还是个老头子。圣上满以为这个资深老大夫一出手,自己儿子便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
可是事与愿违。
这太子殿下居然更严重了。
以前好歹不喜欢女人吧,也没有跟男人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今日这事不同了,太子殿下居然跟那个老大夫同床共枕了。
众人一提到这事,不免要恶心一阵。
真的,这事儿太恶心了;比千金子小姐当众对一个小老头搂搂抱抱还要恶心。
众人皆是人云亦云,其中的真相他们自然不知——
这令千金子小姐差点儿疯了的小老头,以及令太子殿下疯癫的更厉害的老大夫实际上是一个人。
古晋城沸腾了,谣言越传越广了。
可是,虽说第一个发现的人是小德子,但传播谣言的人绝对不是他。
小德子想藏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出去胡说?
当众人的议论声反馈进他的
耳朵中的时候,小德子几乎到了疯癫崩溃的边缘。
小德子终于觉得,此生翻身无望了!
所以,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照顾自己那个疯癫的太子殿下的衣食住行?整日躲在房中,饭也吃不下,水也喝不进去,只一天的时间便成了一个木头玩偶。
他这副玩偶的样子,除了给嚣张跋扈的流言增加点儿缤纷色彩之外,根本没有实际用处。
很快,传言更离谱了。
说太子殿下跟那个老大夫实在是恩恩爱爱啊!
那“幸运的”老头包了太子殿下的衣食住行、饮食起居,不止白天在跟前悉心照料,就连晚上也要近身伺候。
终于,有些思想开阔的人开始转变了看法,感慨道:“这才是妥妥的真爱啊!看来,圣上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圣上他老人家,那心底得有多痛啊!”
殊不知,这最高兴的人才要数当今圣上东方辙了,他坐在华美高贵的龙椅子,笑眯眯的一边捋着胡须一边道:“我儿,真不愧是我儿!看来,这婚事真的要近了!”
两天下来,柳云凡光是听这些传言,已经听的耳朵要出茧子了。
这些事情,有些是真的。
除了那所谓的“真爱”是假的,其他的全是真的。
什么跟前服侍,那是她在替那个没出息的小德子在做事,他自从见了他们两人从一个房间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吓傻了。
逼不得以,有些事情这娇生惯养的太子殿下干不了,她只能给他做。
什么贴身伺候,她柳云凡还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顺便为了那一万两银子上学?
总之这些传言都是让她翻白眼儿的——无知的人,总是不能理解聪明人的做法。
经过这两天跟疯癫太子的相处,柳云凡开始在背地里阴森森的想着这么一个问题,等到她柳云凡发达了,他一定找个机会将这个时而疯癫时而过分的太子狠狠的胖揍一顿。
因为,这个疯太子真是疯的让她抓狂!
又是两天,太子寝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情,让柳云凡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拔出了匕首架在了东方聿的脖子上,逼着他将那一万两银子拿了出来,顺便将她安全的送了出来。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东方聿的贴身小厮小德子三天之后从失魂落魄中走了出来。
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为了自己脆弱的心灵,他要请辞回家好好治疗一下心病。
自家殿下身边有了恩恩爱爱的老头了,自己这个贴身小跟班也没有什么用了。
他再留在这里,不是当碍事的电灯泡,就是要屈才了。
所以就在那个明媚的早晨,当太阳高升,灼热洒满整个太子寝宫的时候,小德子狠了狠心敲开了太子殿下跟自己“爱人”的房间。
故事就是这里开始。
前一刻,柳云凡才伸了个懒腰将床中间用来隔开两人的凳子移到了一旁,人刚轱辘一下跳下床,正穿着鞋子,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她没有细想,蹬上鞋子便去开门。
一开门可不得了了,小德子瞪着一双牛眼望着她看了半晌,接着指着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女的!”
柳云凡猛地醒悟,现在她头发是披散的,虽说有些蓬乱,但是怎么着也能看出来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
还有,千万不能让这个小德子认出她就是晋宁侯府的三小姐。
于是她忽然将脸捂了起来,只留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凶巴巴的道:“你、你、你什么你!爷爷是男的!”
“噗通!”
小德子突然跪倒在地上,“太、太、太子妃……”
“咚!”
柳云凡的脑袋像是被人狠狠的捣了一拳,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坏菜,东窗事发!
于是乎,她一掌将门敞开的大些,抬起脚,一脚将小德子踹出了门外。
“太子妃你个头!”
踹出去的时候还不解恨的再骂了一句。
“太子妃”这三个字,彻底让柳云凡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这就意味着传言将会惊天逆转——
跟太子殿下同床共枕了三四天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糟老头子,而是一个妙龄少女,这是一场不是很漂亮的误会。
等到这些话被皇上知道,他若是一道圣旨给他们赐婚,她柳云凡岂不是躲都没有地方躲藏?
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赶在这件恐怖的事情发生之前离开!
所以转身回来的那一刻,她立刻就拔出了匕首架在了东方聿的脖子上。
再然后,逼着他给钱、放人、还要承诺绝对不可以因为这几日的相处便要娶她,谁逼婚都不准答应。
太子殿下这次无比乖巧,每一样都痛快的答应了。
而且,还多给
了她一千两银子,另外给她配备了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将她暗暗送出了门,最后柳云凡悄悄溜回了晋宁侯府。
事情果然如柳云凡想象的那般,她前脚踏进晋宁侯府,后脚古晋城的传言就被颠覆了。
而这次捅出传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准备请辞的小德子。
他虽然被柳云凡一脚踹出了门口,踹到屁股有些生疼,但同时也被踹醒了。
小德子愚笨的脑袋一下子灵光了——他看到的那不该看到的一幕,不正是给自家殿下正身的好机会吗?
那么他还走什么?
他得好好留在这里伺候太子殿下跟未来的太子妃啊。
不仅要伺候太子妃,还要伺候以后小主子们。
于是,小德子第一时间出门去散播谣言去了。
太子妃的样子他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他小德子可以想象的。
自家殿下长得如此貌美,那么他看上的女子肯定丑不了哪里去。
很快,传言四起。
这次参与传言的众人的都是一副“看我多聪明,之前太子喜欢老头我都不相信”的样子。
他们开始这么说——
“嗨!我就说吗,太子殿下长得如此俊美,爱美之人人皆有之,用头发根想想太子殿下也不能会喜欢一个糟老头。原来,内有玄机啊!太子殿下是金床上藏美女啊!”
“对嘛!我也觉得当初传言不靠谱,跟一个糟老头子恩恩爱爱,这是多么惊悚的事情啊!”
“原来是咱们误会了,原来真相是那位老大夫为太子殿下选了一位美女,并且治好了太子的病,于是,成就了他们的好事……”
“……”
不止如此,传言中太子金床那个女人,简直长得比天上的嫦娥还要美上几百分。
那女子一头秀丽柔顺的墨色长发,随风飘荡着如倾泻万里的华美瀑布;
她长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就像是天上的银河那般明亮;
她的美毛弯弯,仿若天上清丽的上弦月;
她鼻尖玲珑,朱唇一点,仿佛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女。
还有她的声音,比百灵鸟还要清脆,比铜铃还要响亮。
最后,还有那一身洁白的衣衫,真的就像是飘逸的仙女。
除了传言未来太子妃究竟长得有多美,还多了一句话。
那就是,那位给太子殿下治病的老大夫真是神医啊,就给殿下诊治了一天,他那十多年的顽疾就那么药到病除了。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圣上这孙子孙女也马上能抱上了。
在这些传言还在沸沸扬扬的时候,晋宁侯府小院中的台阶上,正坐着一白一黑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那正是柳云凡跟呆呆姑娘,她们身边放着一盘儿瓜子,还放了一个盛瓜子皮的垃圾桶。
一主一仆正在吃的不亦乐乎。
柳云凡磕着瓜子,将皮放进垃圾桶,还不忘为自己聪明与机智沾沾自喜,仿佛那传言中的褒贬说的并不是她。
而呆呆则是嗑出一颗瓜子便将皮摆在身边的石台上。
它在计数,这传言究竟有多少水分。
首先,就说那段描述主子样貌的词句吧,简直就是离谱到了他们爷爷家去了。
什么柔顺的头发?主子当日明明是蓬头乱发好吧!
什么水灵灵的大眼睛?主子明明是睡眼惺忪好吧!
什么眉毛弯弯?主子的眉毛还没它大呆呆的好看!
什么鼻尖玲珑?主子的鼻子还没有它肥黑球的灵!
什么声音堪比百灵鸟?你们家的百灵鸟整天这么凶巴巴的?
还有那什么一身雪白的衣衫,奥,确实是比它大呆呆身上的毛白!
呆呆一边摇头否定自家主子的美好,一边时不时的看看自家主子,一脸的“主子你完了,你知道疯太子是谁吗?你就在这里瞎乐!”的幸灾乐祸的模样。
还有传言中说,圣上不久之后就要抱上孙子孙女,唯有这件事它大呆呆觉得比较靠谱。
就冲主子那一脸财迷迷与色眯眯的样子,说不定看到美丽的男色还有大把的银子的时候直接将自己就奉献了出去。
到时候整日夜不归宿,恐怕再回来的时候肚子里面再搭上一个回来。
大呆呆邪恶的笑了!
主子,你现在就先蒙在鼓里面瞎乐吧!
我大呆呆先找个地儿嘲笑一阵。
于是乎,恶意的想完了,爪子里面那几颗瓜子也吃完了,呆呆姑娘将瓜子皮全部巴拉进垃圾箱里,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空落静谧的院中,柳云凡又笑了半天,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但这正常了之后,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那个疯癫太子挺可怜的。
这种想法的演变完全是从那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
之处”来的。
原本,柳云凡跟疯太子那绝对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虽然为了报仇,柳云凡断然做不出将太子殿下大卸八块的事,但是狠狠的将其揍一顿,再找个池子踢进去还是有可能的。
可是,自从她跟疯太子同床共枕的四天之后,她就转变看法了!
她开始为疯太子的可悲而感到同情可怜。
话要从第一晚说起。
某疯癫太子满身豪情壮志的跑到她房中,要跟她这个好姐妹同床共枕顺道彻夜长谈。
于是,呆呆姑娘悲催的被扔了出去了;于是,柳云凡悲催的没能将那个无赖太子扔出去;再于是,柳云凡便将房中的凳子全部扔在了床上——
隔上了一条楚河汉界。
太子殿下没有讨价还价,甚至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了最外面。
本来,柳云凡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着太子殿下半夜会不会偷偷摸摸将凳子移开,然后死皮赖脸要跟她这个好姐妹亲密接触。
但出乎她的意料,太子殿下一晚上连动都没有动,乖顺的很。
他好像躺下之后就熟睡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害的柳云凡自己思量了一晚上:说好的彻夜长谈呢?
第一晚,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晚,柳云凡依旧将凳子搬上了床。
某太子还是乖乖地躺在凳子的另一边,一句话都不说。
这会儿,换做柳云凡按捺不住了。
虽说现在她的面具已经被揭下来了,她不是什么大夫,也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只是曾经跟东方聿有过过节的冤家对头。
冲这几点,她断然没有必要再给太子殿下进行心理辅导。
可问题是,柳云凡就是这么个没事儿找事儿做的人;没问题找问题的人;没话找话说的人——身边躺着个活物,她不说话难受啊!
以前大呆呆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总爱临睡觉前跟某困的要死要活的肥黑球闲聊几句,直到身边传来呼噜,她才戳戳某球的肚子骂一句“猪”,然后自己也沉入梦乡。
而这一夜,身边的活物变成了一个“人妖”。
况且,这已经憋了一晚上了,柳云凡实在是受不了了。
所以,她就扒着凳子推了推旁边那个不知道是睡是醒的人,道:“喂,东方聿,听到我说话了吗?听到的话,咱们姐妹两个聊聊天?”
“嗯……”
太子殿下哼了一声,睁开眼睛,“臭要饭的,你想聊什么?”
柳云凡一阵窃喜,接着开始八卦道:“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太子殿下想了半天,疑惑又天真的回答:“这个,男人跟女人有什么不同吗?本太子怎么什么都没有发现?要说喜欢谁,本太子最喜欢自己!”
柳云凡“嘭”的一声,躺回了床上,柔柔撞的更清醒的脑袋。
她心境五味具杂的想,老娘要收回当初夸赞这疯太子有点儿头脑的话。
听听,听听他方才的话,这哪里是个智商为正数的人说出来的话?
连男人女人分不清楚,这个东方聿果然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于是,第二晚的话题终结在太子殿下愚昧又天真的回答中。
第三天晚上,柳云凡没开口,倒是太子殿下惊喜的告诉她说:“小凡凡,本太子现在忽然想明白了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个‘男人女人’的意思!”
“说来听听!”
柳云凡抬头,好奇的勾勾手,“让老娘听听你的觉悟。”
太子殿下清了清嗓子,又道:“本来本子是不会注意那些的细节的,可是忽然想起那日给小凡凡你换衣服,好像,你的身体跟本太子的真的不大一样——”
“啊!什么?你丫的东方聿,看就看了,你居然还说出来!”
柳云凡忽然像是吃了枪药,还未等某太子将话说完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抬手拿起凳子就冲着还处于茫然状态的太子殿下砸过去。
凳子落到一半,柳云凡脚底忽然一滑,身子滑向了一侧,那凳子就那样华丽丽的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某殿下忽然将她拖过来,推搡着就用高大的身体将柳云凡压在了床里面。
他手脚灵活的摆弄了半晌,看到身下的柳云凡不再挣扎了,他方才起身。
而床里面的柳云凡,再次结结实实的被绑成了粽子。
这一夜,她骂一句话骂了整个晚上。
那句话是:“娘的,他什么时候弄来的绳子?”
这第三晚上很奇怪,她骂着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到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周身居然奇迹般的放松了起来,好像有一股舒适的暖意曾经遍布她的全身,修复她身体每一处损伤的角落。
因为这个奇怪的迹象,次日醒来之后
,柳云凡盯着东方聿看了半晌,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的原因。
她甚至想,莫非这个太子半夜里真的有什么猫腻儿是她不知晓的?
可是没有想到某太子居然娇羞的掩面道:“小凡凡,人家知道自己美得胜过天仙,可是你这么盯着人家看,人家也会不好意思的!何况,我们是好姐妹,你绝对不能对本太子有任何非分之想!”
于是,柳云凡抖着身子,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那刚刚燃起的怀疑的苗头,就这样被太子殿下娇羞自恋娇滴滴、卖萌发嗲不要脸的话扼杀在了摇篮中。
第四天晚上,又是还未等柳云凡开口,太子殿下居然很严肃的问了她一个问题:“小凡凡,本太子想问你,你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听到这个问题,柳云凡那铜铃般的牛眼睛瞬间就瞪起了来,而且心情激动的几乎又从床上蹦起来:“老娘当然喜欢男人!”
某太子八卦的将脑袋钻到了凳子腿中间,语重心长教导:“小凡凡,那要是遇到个好男人就嫁了吧!”
他忽然伤神的叹了口气,“本太子一直这样么想,若是将来真的能喜欢一个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不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她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本太子一定要对她穷追猛打,拐上本太子的床,然后怀上本太子的娃!”
柳云凡惊诧的张大了嘴,又后怕的拍拍胸脯。
天哪!
将来哪个倒霉蛋儿会被这个这个不正常的太子殿下喜欢?
那么,“他”上辈子一定造了很多孽。
殊不知,她柳云凡就是那个上辈子造了孽的倒霉蛋儿。
惊讶恐惧完了,柳云凡才很认真的跟太子殿下纠正道:“东方聿,作为好姐妹,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句!这个,孩子,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生的。男人跟男人生不出孩子,那只能领养;女人跟女人也生不出彼此的孩子;只有男人跟女人才能!”
“奥!原来是这样啊!”
东方聿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这样的话,本太子岂不是想要个娃娃很有风险?”
“那是自然,谁让你这心理性别跟你的生理性别发生了分道扬镳的、不可调和的分歧?”
柳云凡白眼儿一翻道。
东方聿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又兴奋道:“小凡凡,本太子想到了一个既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又可以要个娃娃的绝妙好方法。”
“什么啊?”
柳云凡终于轱辘出黑眼珠子,接着昏暗的光线看了他一眼。
她认为,东方聿的好办法,一定跟此时他的人一样,模模糊糊看不清轮廓,最终也是行不通的!
“小凡凡!咱们是好姐妹嘛!本太子想——”
东方聿兴奋的顿了顿,表情竟然开心的像个孩子,“以后你生个娃,让他管本太子叫爹!”
102.102偷吻
柳云凡被刺激的睁大了眸子,张大了嘴巴,张完了又闭上了。
啥也不说了,这太子绝对就是有病!而且,病都让人觉得可悲!
所以,他的话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可马上,事情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前头她刚想这太子殿下有病,后脚接就出了小德子撞破了他俩好事,以至于满城风雨褴。
再然后,联想能力超丰富的柳云凡想到太子殿下说的那番让她的娃管他叫爹的话,再也淡定不了了!
再不走,恐怕皇上该派人来围堵那传言中太子殿下金屋中藏着的美若天仙的神秘女子鲎。
弄不好到时候他一高兴,逼着她柳云凡嫁给疯太子,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所以,她非常明智的以卑劣无耻的手段逃离虎口。
不仅白得一万两一千两银子,外家一辆豪华马车,最重要的是,逼得那太子殿下死咬住那句“打死都不娶柳云凡”的话。
柳云凡也迷迷糊糊的单纯了一回。
她当然不知道,某太子殿下虽然嘴上答应了她的条件,心底却做了另一番打算——
他一定要做娃娃的爹,而且一定要柳云凡做他娃娃的亲娘。
今生今世,他认定的人,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追到手。
柳云凡不知道邪恶太子的想法,而她更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舒舒服服躺在自己思念了好几天的床上熟睡的时候,一场离奇诡异的梦,正慢慢在暗夜里酝酿、酝酿、酝酿、最后化成汹涌的暗潮。
在微凉的清风中,在变化的池水中,在天旋地转的宇宙中。
一切暗藏的阴谋,一场隐蔽的杀机开始呈现在这浩渺无垠的风啸辰渊大陆。
森然清冷的黑夜,仿似一片万丈深渊,在迷茫与诡异中隐藏,又在风起云涌中越发的狰狞。
那便是——风啸将起,一世传奇!
“来吧,醒来吧!跟我出去吧!”
别院静谧的房中,仿佛四面八方而来的声音,如幽灵的呼唤,如地狱的牵绊。一丝丝,一缕缕,一条条,一脉脉……
呼!
陡然间,风声卷起,呼啸着冲开了窗户,吹开了床前的白色帷幔。
上面,有白衣女子静静沉睡,毫无感觉到那股越来越凶煞的气氛。
“起来吧!跟我走!”
悚然的风,将那缕幽魂般的梦呓卷腾的更阴森更分明。
终于,它像是冰冷的湖水,慢慢刺中了床上人的神经!
麻木的全身,在冰寒中渐渐刺痛了起来。
水好凉!
迷茫、窒息……
床上的被子忽然被掀开了,柳云凡仿佛失了魂一般,缓缓的坐起来,慢慢的从床沿边走下来,抓下旁边的衣服缓缓地穿在身上。
她好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没有意识、没有感觉、没有思想、没有目标。
她婉柔的身体站的笔直,眼睛睁的大大的,但仅仅只是睁着,她看不到前路,看不到黑暗,看不到任何,只是任由肢体前进。
雪白的帷帐覆上她光洁的面颊,覆上她微启的唇角,覆上她睁大的双眸——
可惜,她毫无感觉,身体一直往前游走,迈出了房门,迈出了小院,迈出了晋宁侯府,最后到了一片高高的山岗上!
高高低低而又尖尖的土坡,唯有插在顶部的白色的绸条在夜风里飞扬。
那是飘渺灵魂在暗夜的活跃;是寒凛风浪在荒野中的呼啸;那是森然诡谲在迷茫中的步步壮大。
柳云凡一步一步的走着,她意识不到这是她曾经来过的古晋城的乱坟岗。
她意识不到她正在往那个深如海底的阴谋里跨越,她更意识不到这个在夜里孤寂而又恐惧的乱坟岗的坟墓里究竟埋藏了她多少的秘密!
冷冷的风,还肆在无忌惮的吹着,吹动着她单薄的衣衫。
终于,黑暗中她暗白色的影子停了下来。
她立在一座坟墓之前,像是聆听着什么。
她纠结的眉;她挣扎的面容;她不能自控的身躯,无一不再说明着她此时心底激烈的斗争!
只可惜,任凭风再如何的呼啸,总不能将她的心底完完全全的展现。
此时的挣扎与彷徨只属于她一个人!
良久之后,她好像安静下来了!
笔直着身子又站了好久,柳云凡终于动了。
还是无意识的,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向着与她来时完全相反的方向前行。
路似乎越发的曲折,暗夜里,唯有她的影子在高低不平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长。
天际,黎明将到。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晴空,劈开了相互隔绝的两个世界——
高高山岗上传来了鸡叫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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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鸣惊醒梦中人,柳云凡猛然眨了一下眼睛清醒了过来。
一缕柔和的阳光自东方的天际缓缓浮现,射进了她茫然的眸子中,又将周围陌生的一切反射进了她的眸子中。
“这是哪里?”她的心咯噔一下。
身后是丛林,身前是荆棘!
这是一个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地方,有一种绝望的荒凉。
丛中浮光掠影,山林影绰,恍如在无人的原始深林。
周围的树木很高,很茂盛,晨曦的阳光只能透过交叠叶片之间的微笑缝隙透过来。
如此的山间,唯有这一缕阳光还带着丝丝的温暖与温情!
柳云凡闭上眼睛想了好久,最后气恼的甩甩头!
该死!从太子寝宫回来第一晚便遇上这种诡异的事情。
以前,每天的这个时间她明明应该在房中睡觉,再过一盏茶时间某只肥黑球就会跑到跟前叫她起床!
可是今天她怎么会梦游?
而且还到了这么一个诡异的荒无人烟的破烂地方!
她认认真真的想了许久,不记得她有梦游的毛病啊!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她脑袋突然像是被打了一拳,她想起了上次被林青妹领到荒庙之后,她好像就是走到了这片坟岗中。
而且,貌似还听到有鬼哭狼嚎的声音,想着想着她打了个寒战。
不仅如此,还有上次在太子寝宫昏倒的时候,梦中也来到了古晋城的坟岗。
她还梦到了一个面目狰狞披头散发的女鬼,好像就是这个地点。
“哎呀,妈啊!”
柳云凡打的寒战更狠了些。
陡然间,她感觉脑海中好像有一团浆糊,似乎里面有什么的东西在慢慢搅动,但那个东西又恰恰是她想不起来的!
顷刻间,她好像是一条在广袤大海中游走的鱼儿。
因为面前的路太多,以至于她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只能甩着自己灵活的尾巴,迷茫的兜着圈子。
“算了算了!不想了!”
又想了一会儿,她头疼的晃着脑袋。
来到这个奇怪的风啸辰渊大陆,令她觉得迷茫诡谲的事情早就数不胜数了。要是挨着将它们全部揪出来想清楚,那还不得把她这小脑袋瓜子给蹬破了。
所以,这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出去吧!
这里是古晋城附近唯一的坟岗,貌似她之前没有来这坟岗的密林处,柳云凡开始茫然了。
“往哪边走呢?这边,这边!”
她指着身前身后的方向再也拿不定主意。
“哎,赌一把了!勇往直前吧!”
柳云凡最终选择了自己醒来那一刻面对的方向。
脚下的路崎岖不平,而且一些藤蔓植物到处伸着长长的“爪子”,像是一些隐藏的暗器,不小心便将人绊倒在地!
柳云凡小心翼翼的踏着步子前行,在不知道转悠了多久之后,她总算是看到了一片平坦的草丛。
似乎那里经常有人走,没有那些生长茂盛的不知名植物的骇人的爪子,只是一片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草。
她叹口气放心的踩了上去,脚下有些松软,还有些不正常的温度。
更惊人的是,地下好像开始慢慢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跃跃欲出,而且随着她步伐的前移它晃动的越发的厉害!
“不对!这是陷阱!”
就在迈到第十步的时候,柳云凡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当前情况的不乐观!
就在她思绪停止的那一刻,“嗖嗖”几声,她走过的地方陡然间射出三根长箭。
迅速、精确而又狠辣!
它们摩擦着空气,碰撞着无形的花火、斜斜射向她的后背。
风声呼呼而起,弹指间后背的凉意让柳云凡刹那间反应,她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弯腰、俯身、翻滚而起。
“哧!”
三支箭几乎同时,射穿了她的袖子,贴着她的皮肤冰凉的划了过去!
“骨碌碌!”
柳云凡的身子立时开始翻滚着,直到彻底离开了那处松软的陷阱处才停了下来。
“喔!好险!差点儿小命不保,还好老娘速度够快!”
她躺在地上,后怕的一把抹上了汗涔涔的脸颊,“这是什么鬼地方,荒无人烟却还弄这么致命的暗器,幸好本姑娘功夫好!”
她万幸的拍拍胸脯,又有些得意的自言自语了几句——那几颗丹药,真是没有白吃。
坐起身,身下的草突然弹了起来,柳云凡大骇以为又是暗箭,赶忙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嗖!”
她脚刚离地,半空中突然从两个方向射出了两张巨型天网,仿似睛目尖利飞旋腾空的蛟龙,晃眼间已经合成了一张将柳云凡包成了
粽子。
与此同时,两旁的树木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猛地直立起身子拉紧了巨网!
柳云凡甚至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变成了瓮中之鳖。
“该死的!这是怎么机关暗器!竟然连人下一步怎么做都知道!”
她气恼的砸了一下束缚她周身的粗壮的巨网,这些鬼东西竟然硬刺人,她又气愤的收回了手。
“这该怎么办?难道要死在这里?”
柳云凡抓住网子上的一根绳,心里面就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又像是搅拌匀和了的浆糊盆,没有一处干净地儿去思考问题!
她抓耳挠腮的思考片刻,这个荒郊野岭,自己身上有没有带着匕首之类的东西,要将网子弄断着实不易。
想到这么个问题,柳云凡开始暗骂自己倒霉了。
这到底是第几次被人捆成了粽子?
有两次是被那个疯太子陷害的,这一次,就是第三次了吧!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以至于这辈子净遇上些倒霉事儿。
这第三次被绑成粽子,恐怕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吧!
柳云凡垂下头,眼角留下了汹涌的热泪。
又过了片刻,泪流完了,绝望的心也复苏了。
她终于决定拼一拼,俗语不是说水滴石穿吗,那她就将两边的绳子晃断。
再怎么说,用这么个蠢笨的方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她将手伸进网子的缝隙中抓住了那一根绳索,然后狠狠用力又是拽又是晃。
那绑着绳索的巨网开始晃晃悠悠,树干交接处也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一点,一点,再一点,那树开始有了摩擦的痕迹,里面隐藏的更为凶险的杀机慢慢暴露。
凌空有摩擦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像是欲待勃发的某种力量,正在突破捆绑已久的束缚,并借此逐渐壮大。
那摩擦之声越来越大,柳云凡惊喜的抬头,心道莫不是她的努力有成效了,那绳索开始断开了。
可当她抬头看向两旁的树时,立时睁大了眼眸。
眼前哪里是马上要断掉的绳索,明明是四周的树干上慢慢的涌出了尖尖的长箭,它们争相涌动着,像是在为最后的勃发积聚力量。
“完了,完了!这次真是躲不过了!”
那些锋利的箭,每一个都对准了网中的目标柳云凡。
满满的绝望涌上了她的心头,自己被困在网中,整个身体暴露在敌箭之下。
等下这箭要是齐发,她柳云凡岂不是变成了蜂窝煤?
她慢慢的收回了手,企图让颤抖的网子停滞,让那些蓄势待发的箭慢慢平静下来。
却不想她身子停止晃动了,可空中“咔嚓”一声,那树枝竟然断裂,绑住她的一条绳子像是失去生气一般垂落下来。
她的身体陡然间像是钟摆一样,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顷刻间,四周的剑,终于冲破了最后的束缚,它们叫嚣着,冲撞着射向了柳云凡。
带着寒凛的风,也带着生命的绝望……
“我命休矣!”
柳云凡闭上了眼睛。
原本,她还感谢上天眷顾让她坠海重生,没想到却是跟她开了一个超级大的玩笑!
老天爷将她耍的好惨,好惨啊!
时间在流逝,箭影在空中飞旋……
下一刻,一切却陡然停止……
没有想象中的万剑穿身的剧痛,也没有生死边缘的留恋,更没有飞往地狱的迷茫。
耳畔,是难以辨别的短暂时间,短到没有机会去感受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响动——
只有“哧”的一声,她已经被从魔障中救出,随即撞上了一个温热的硬硬的胸膛,还伴着鼻尖的淡淡芬芳。
柳云凡像是在梦中,她听闻耳边的急速的风声,似乎还感受到了那莫名飞来的刀光剑影,一批接着一批,一片接着一片,但总是近不得她的身。
此时,她已经不去想其他,只是安心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与平静,甚至不去想她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她忘记了方才的事态究竟有多么危险,她没有看到就在暗器发出的那一瞬间,一个紫色的身影如闪电般冲进了林中,冲向了柳云凡的身侧!
东方弗离涌动着真气,在划开那巨网的同时,真力闪烁的光晕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屏障,紧紧地将柳云凡护在中间。
巨网断了,绳子断了,但是另一波更为强劲的机关再次被触动!
那是一排排带着锋利钢刺的沉重铁板,它们从天地间掀出,组合成了一道致命的黄泉之路。
东方弗离嘴角一勾,搂紧了胸前满脸享受的女子,拂袖一挥,真力狠狠冲上了头顶上方的铁板,它像是惊恐似的在半空中一顿。
就在这个空当
的时刻,他的身子猛地弹出去,踩上了树,然后在每一处机关触动前的一刻准确无误的躲开。
终于,他落在了地上,身后各式各样的暗器竞相迸发,但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四周静了下来,方才淡淡的清香好像一下子浓重了起来,一点一点浸透柳云凡敏感的神经。
“喂,凡宝宝!到起床时间了,你难道还想赖在本公子身上不下来?”
温热的气息冲上了柳云凡的脸颊,她一个机灵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朗的狐狸脸,满目含笑,薄唇微启,嘴角轻弯,兴致盎然!
而此刻的她,正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双腿以更紧的姿势攀住他,整个人挂在了她身上。
腰间,还有一双紧紧揽住她的手臂!
柳云凡的脸“腾”的一下烧着了,天哪,怎么会这样?她方才寻思什么去了?怎么就毫无意识的搂住他搂的这么近?
还有啊!
她猛然醒悟,方才他们是在逃命啊!
她怎么能够生出那种毫不在意的享受的表情呢?
又联想到方才她紧紧攀住他的腿,在他腿脚不便的情况下还能抱着她躲过那离她不过几米的射过来的箭。
箭速有多快呢?从射出到刺中他们需要多长时间呢?她袖中的手指巴拉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时间需要用毫妙来计算的吧!
那就是说,东方弗离抱着她,被她以这么诡异的姿势缠住双腿还能在毫秒时间内带着她脱险!
天哪,这个人的功夫究竟有多了得?柳云凡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自认为自己的速度已经比常人快十多倍,可是东方弗离的速度,又比他快多少倍呢?
“喂,凡宝宝!本公子今日是不是更迷人了?”
东方弗离笑着伸手又敲了一下她,带笑的眸子瞬间划开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柳云凡撤回了脑袋,不满的瘪瘪嘴,“是,您又迷人,又动人,最厉害的还气人!”
嘟囔完了,她放开了紧紧揽住他脖子的手从他身上蹦下来。
“哈哈!”
东方弗离爽朗的一笑,柔光抚上了柳云凡没有穿戴整齐的衣服又问,“凡宝宝,你怎么会大早上跑这里来,而且还穿成这般模样?”
柳云凡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也低头望望自己的衣服张张口又闭上,又张口才支支吾吾嘴硬道:“本姑娘出来晨练不行啊!至于衣服,天黑没开灯所以没有扣好扣子嘛!”
说完了赶紧将系错位的扣子整理过来。
她才不会告诉这只狐狸她是大晚上梦游到这个诡异的地方的!说出来多么丢人?
想到这里她有些埋怨这副身体,竟然会有这么个不受待见的毛病!
相当年她一代特工的各种习惯行为多么正常,现在倒好,光晚上梦游这一件事便毁了她十分之一世的英明!
“我倒是好奇你大早上来这里干什么?”
柳云凡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又嘴快的问道。
“我?”
东方弗离低低一笑,“我也是来晨练的!凡宝宝,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这么有缘分,连这种事情都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某只狐狸才不会告诉她,他是一早去晋宁侯府找她,想看看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意外的没有看到她,所以在呆呆姑娘灵敏的嗅觉的带领下,他来到了这个地方。
肥黑球呆呆嗅着主子的味道找到了坟岗,便回去找东方小白约会去了。
而东方弗离害怕柳云凡不小心进了这密林处的陷阱区,于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没想到真的给他碰上了。
方才真是后怕,他要是晚来一刻,那么他的凡宝宝——东方弗离不敢想象。
听到这么一番话,柳云凡嘴角抽搐,她又被这只狐狸占便宜了!
还有他每次见面总管她叫什么“凡宝宝”,这总让她想到当初她养殖的那些白胖子蝇蛆,因为她一向叫它们“蛆宝宝”的。
从前她抗议他叫他小鬼头,但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却变成了凡宝宝,简直让人听着鸡皮疙瘩起了好几层!
柳云凡翻了半天的白眼,总算将话锋一转,“这荒郊野岭怎么会有这么毒辣的陷阱机关?”
“可能是这里的猎物比较多吧!猎人们想多多收获一些东西!”东方弗离半真半假道。
“你就瞎扯吧!”
柳云凡嘴角一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里的机关都是严格控制的,一环扣着一环,而且还将人危机关头的心思拿捏的到位至极!方才我便是一个例子,我的每一步的反应都在那机关设置者的料想之内!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森林中一定有什么秘密!”
“我的凡宝宝真是聪明!”
东方弗离赞许的点点头,“相传,这里是摄政王为无上老
君建立的神丹宫,里面的镇宫之宝是传说中象征不老与永恒的七彩翳珀灵珠。因为这灵珠的珍贵,所以四周戒备森严!”
“奥!我知道了!”
柳云凡恍然大悟的指指他,“东方狐狸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了,你肯定是为了那所谓的七彩翳珀灵珠!”
说完了她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但这世间哪里有什么不老与永恒?还有那摄政王请的那什么炼不老丹的无上老君,这些通通都是扯淡!所以,东方狐狸我奉劝你还是不要随大流了!这种地方少来,也不适合你来!你看你,长得不错,吃的不错,穿的不错,住的肯定也不错,何必来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来的实际!”
东方弗离始终微笑着,七彩翳珀灵珠?长生不老?恐怕,都不及她珍贵吧!
不过,他没有急着否认,只是盯着柳云凡看了半晌,若是能够得到七彩翳珀灵珠为她的凡宝宝做一串项链,戴在她身上一定很美。
他未开口,柳云凡又摆摆手,道:“好了,我们回去吧!这个地方,实在是待不得!”
接着她毛骨悚然的打了个哆嗦。
方才的惊险真是将她吓破了胆,她真害怕带会儿再有个什么陷阱诡计。
毕竟,这第二次生命,柳云凡还是想好好珍惜呢。
东方弗离兴致盎然的望着她,听她从开始,说了那么多话,他已经换了三个姿势:现实抱着手臂摸下巴,接着垂手踱着步子,最后才靠近她。
“凡宝宝,你说的都对!”
他笑眯眯又道,“这里陷阱确实多,我放你在这里停下其实也是为了躲避陷阱!”
这林中的机关彼此间都是相互连通的,如果有一处被触动,其他地方的也会靠着震动的传递立刻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如果闯入之人接着想逃离的话一定会再次坠入陷阱。
所以,只有在安全的地方逗留片刻才能够让那陷阱慢慢沉睡。
“现在是不是没事了?那我得走了!哎,这林子怎么走才会不触动机关?”她往前走了几步,四下看了看又倒回来问道。
“走的慢些,走长草的地方!”东方弗离勾唇一笑道。
“奥!谢谢!”
柳云凡刚转身,忽然听他又道:“只是,凡宝宝我们好像不是这么容易走了!”
她狐疑的转身,却见东方弗离望着前方,嘴角的笑充满了深意。
“为什么?”柳云凡不明就里道。
“因为,有人想找我们打一架才肯放我们走!”
话音刚落,前方林中一阵呼呼风声吹来,落叶翩飞,树林震颤,野鸟惊飞。只一瞬间,原本的平静变成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惊悚。
“林中的机关被人破坏,说明有人闯入!我们一定要仔细找,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否则我们无法向老君跟摄政王交代!”
树梢头,刹那间卷起一阵狂风。
狂风之后,空中以高强轻功运行着穿着怪异的四个人,他们有男有女,相貌丑美各异,眼神凶煞,但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喂,东方狐狸!”
柳云凡瞪圆了眼睛看了半晌,又打了个哆嗦拽拽东方弗离的衣袖,“他们看起来好凶恶的样子!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是阎罗殿里的索命恶鬼!”
东方弗离嘴角一扯,看来这一架是不打不行了,缓缓摸上了腰间的武器七彩幻灵玉。
这七彩幻灵玉可不是一般的武器,在扶月帝国中,它是武器之首。
它汇集千变万化,施展和谐,玉佩周身的颜色会随着风、雨、雷、电以及光晕的变化而变化,所以又叫做“千变幻灵玉”。
而且,它还可以探测不同的声音,辨别不同的速度,最后对其进行阻挡或是回击。
它可以削铁如泥,也可以绵如流水,刚柔共存,顺应时运却又变化无常。
不过,这么一件宝物,必须要有一个会运用它的主人,首先要武艺高强,再是对它细微间的变化了如指掌,这样才能够发挥它的威力。
“摄政王手下的四大高手,分别是玉面琵琶、青目鬼手、追月双刀还有阎罗幽绫。他们的弱点分别是丑、傲、怒、美。”
东方弗离小声在她耳边解释道。
柳云凡思索了片刻,已经将这四个字理清含义,也明白了东方弗离告诉她这四个字的意思。
“你们是何人?竟敢如此胆大私闯摄政王无上老君的神丹宫?”
四人看到柳云凡跟东方弗离,皆是自半空箭飞而下,这首先开口的是玉面琵琶。
他是一位长相婉约的俏丽男子,一袭白衣,有女人的媚态,手中抱着一面以纯黄金还有金蚕丝铸造而成的琵琶。
玉面琵琶手中的琵琶曲,可以委婉动人;可以妖娆妩媚;可以阳刚火烈;更可以奔腾放达。但是不管怎样,它的旋
律都是致命的!一般人只要听一声他弹奏的曲目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玉面,不用跟他们废话!擅闯禁地,必死无疑!”
与他并排站着的青目鬼手又道。
他是一位粗犷的汉子,身着青衣,眼睛是瞎的,呈现出怪异的青白色,而他的手上则是带着两只金刚所做的烙满锋利倒刺的铁手,所以便叫做青目鬼手。
这也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能够杀人于摆布之外不留血迹。
青目鬼手旁边是追月双刀,这位长相平平,表情冷淡,手中握着两把长刀。
传言中说,没有人看得清他杀人,因为他挥刀迅速的让人根本察觉不到。
只有他每次弯起的嘴角,才会让人猛然意识到人已经被杀,随即便是那人脑袋滚落,鲜血横飞。
最边上是阎罗幽绫,这是四大高手中唯一的女人。
她的一半边脸是正常的白皙,而另一半边脸则是病态的惨白色。
她也是一身白衣,手中握着握着一条长长的白绫。
听闻死在她手中的人都很凄惨,那白绫将人勒死之后舌头会伸出很长,眼珠子也会滚出来。
总之死在他们手中的人,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奥!哈哈!”
柳云凡望着他们骇人的架势抖了抖身体,思想斗争了片刻才皮笑肉不笑的咧开嘴朝那四人招招手。
“几位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有意闯入的!只是在这山间打猎时误闯进来,大家都是朋友吗,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哈哈!”
她继续咧着嘴巴笑的勉强,话里面带着些谄媚,还带着某种放荡不羁。
平心而论,今日面对这四个凶巴巴的人,柳云凡这心里也没底了!
以前她在异世那绝对是身手了得,可在这个世界,她不会轻功,不会内功,连上树都是用爬的,后来因为吃了丹药速度快了些。
但是再快,在这四个人的面前,她会的那些也顶多算是三脚猫的功夫。
现在面对这四位决定高手,她最想做的就是脚底抹油马上走掉。
想归想,她知道自己在地上跑的绝对没有这四个内力雄厚的人在天上飞的快飞的持久!
她方才开口,不过是在瞎侃而已!
顺便拖延些时间,给身边这只狐狸思考更为完美的和平对策的时间。
当然,柳云凡没有发觉,她这么做就有点儿小瞧人了!
因为某只狐狸早已经想到了完美的对策了,那就是硬着头皮打!
“朋友?呵呵!真是可笑!”
阎罗幽绫忽然拽紧了手中长长的白绫,“敢进这片树林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今日杀无赦,识趣儿的束手就擒,我们给你们留个全尸!”
柳云凡害怕似的又缩了缩脖子,来者很不善善者绝不来啊!
她往后东方弗离身后靠了靠,样子像是在寻求庇护。
她这会儿很有自知之明,这四个怪人,她指定打不过的!
“喂!凡宝宝,他们说要杀了我们呢!”
东方弗离抱着手臂饶有兴趣的扭头看看她,“他们想给我们留个全尸,你说,我们应该怎么感谢他们呢?”
柳云凡打了个哆嗦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只狐狸还在这里装!
倒不是她不相信他的本事,主要是她不相信自己的本事,在这个陌生的以武为尊的世界,她那三脚猫的功夫真心上不了台面,今日肯定只能拖他后腿。
不过,有个道理她是懂的,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于是,她清清嗓子,壮壮胆子装模作样接话道:“哼!肯让我们全尸,那当然要好好感谢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待会儿在杀他们之前先割了他们的舌头,好让他们去了地府之后不要乱说大话!”
说到这里,柳云凡从东方弗离身后闪出来,指指面前不远处的四人,挑衅道:“你们不急着这么早送死吧!本姑娘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商量一下你们怎么死得其所,顺便我们也考虑一下要不要遂了你们的心愿!”
“狂妄小儿!这世间,我们才是阎罗跟地域!你们受死吧!”
“哎,慢着!”
青目鬼手大骂一句就要动手时,玉面琵琶伸手拦住了他,随即他哈哈一笑。
“见了我们扶月帝国四大高手还能站的这么笔直的人真是不多,所以鬼手,我们应该尊重英雄!他们不是狂妄的要给我们半柱香时间吗?那我们就遂了他们的愿,给他们半柱香时间,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还能耍什么花招!”
听闻这番话,青目鬼手狠狠的抓了抓铁手指,又倒了一步回去,“好,老子就让你们多活一会儿!”
“呵呵!冲你们这句话,我们也要好好商量下,带会让你们怎么个死法!”
柳云凡夸张的摆摆手冷笑一声,马上转身拽拽东方弗离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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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狐狸!老实说呢,方才我说的话全是假的,就是不想让你丢面子!你看,这一架真的要打了!我盘算了一下,我拼上老命也就打半个人,所以你得罩着我!那啥,你能打几个?”
柳云凡这么说就是太委婉了,太清新脱俗了!
能打半个人,就是一个都打不了。
她不好意思直说让东方弗离以一敌四,虚伪的说出这些话她自己也觉得醉了!
“我?”
东方弗离不以为然的指指自己,随即轻笑,“这四个人应该没有问题吧!只是战略问题而已!”
他说的打四个,当然不是说打这一起上的四个,而是逐个击破!
四大高手同时联手,这世间本就少有人敌,就算他勉强能对付,恐怕也要受伤。
但这决胜不一定只靠蛮力,最重要的是智慧!
而且,他岂会听不出柳云凡话的意思?
虽然武艺不行,但处事圆滑、坦然率真倒还是蛮令他赏心悦目的!
“四个没问题?”
柳云凡忽然想到方才东方弗离告诉她的那四个字,马上明白了怎么打了,战略嘛!既然是战略,她应该努力配合。
所以她故意挑衅着伸着指头将四人数了一下,“四位高手,我朋友说他打四个人不是问题啊!你们要不要回去多般点儿救兵?”
柳云凡接着打了个响指,随后折下来了一跟草茎,一节一节掐断又放在一起掐,“你们看啊,这一根草很好掐断的!但是多了就不容易被弄断了!你们再考虑一下,还是回去再找几个人来吧!”
“少废话!擅闯禁地者死!老子一个人就解决你们两个!”
青目鬼手金刚的手咔咔作响,迅疾腾身准备必杀招使出。
他已经忍耐很久,现在再也憋不住出手了!
“哇奥!东方狐狸,交给你了!”
柳云凡忽然感觉一阵寒意,接着一个闪身翻滚而出,起身的那一刻,手中已经抓了几颗石子。
东方弗离的话果然很对,他说这青目鬼手傲气,她不过是说了一句看不起他们的话,他便第一个沉不住气跑出来叫嚣了!
这样最好,但当务之急她得想办法不让其他三人出手!
东方弗离勾唇微笑,腰间的千变幻灵玉瞬间展出。
在感受到对面青目鬼手刺烈寒意的手掌时,它的通体骤然间变成了荧光之色,那原本光滑圆润、玲珑剔透的玉佩忽然间伸出了一圈锋利无比的尖刀,散发着耀眼的光亮。
“瞎子,你找个帮手吧!你打不过我们的!”
柳云凡嬉皮笑脸的躲在东方弗离的身后欠揍的做了个鬼脸。
“哼!不知好歹的无名小卒!老子一个人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忽然扭头,制止住也要出手的玉面琵琶三人,“你们谁都不许帮忙!老子一定要自己解决他们。哧!”
那双鬼手突然像是绽放的莲花瓣,四处锋利,金光闪闪。
那一片片寒光凛冽的铁片上,是一根根锋利的倒刺。
它们叫嚣着,狰狞着扑向东方弗离的心口处。
“呼!”
陡然间空中摩擦出尖锐明丽的光环,青目鬼手侧着耳朵倾听着耳边的一切,脸上的鄙夷神色越来越大。
他料定,这一招并会要了对方的命!
东方弗离前一刻还未动,后一刻便以流行飞旋天际的速度瞬间转移到了他的身后,同时千变幻灵玉陡然出手。
“唰唰!”
玉中的尖刀像是突然活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着。
这一刻,它削铁如泥!
“嚓!”
东方弗离旋身弹出玉佩,正好擦上了那只鬼手,一股真力自身前涌出。
青目鬼手似乎未有料到,手指被震荡,身体也被冲撞着往后倒退了几步。
一瞬间,四周静了下来。
青目鬼手扬手落地,一步步往前走着,看出是在努力辨别声音的方向!
旁边的三人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场面,青目鬼手是扶月帝国响当当的高手,可是如今竟然遇到了一个一招便让他弱点暴露的高手中的高手!
“喂!瞎子!你承认吧,没了眼睛就是比不得正常人!我们在这里!嗖!”柳云凡手中突然掷出了一块石子。
“啪!”
那石子准确无误冲上了青目鬼手的眼睛,但在离着一手掌距离之处被他抬起的铁手猛然拍碎。
“喔!瞎子,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只是拍碎了一颗石子而已!”
柳云凡挪挪身子,往东方弗离伸手靠了靠,抬眼竟然望见另外三人惊讶之后开始蠢蠢欲动,又道:“看来你的同伴不相信你的能力,他们要帮忙了呢!”
“嗖!”又是几颗石子弹向了不同的方向。
“都别动!”
青目鬼手再次狠狠碎掉了最靠近他的那一颗石子,“让我来收拾他们!你们谁敢动,谁就是我的敌人!”
“鬼手,你不要上他们的当!”
阎罗幽绫焦急的往前走了几步,将白绫缠在了手指上,“他是想将我们逐个击破!”
“啧啧!瞎子,你看看他们真的不相信你呢!”
柳云凡抱着手臂继续煽风点火,她就是想让青目鬼手因为高傲堕入陷阱。
“要不然你赶紧让他们帮忙吧!不过,我会瞧不起你!”
“休要侮辱老子!”
青目鬼手怒然起身,直冲柳云凡飞去,“辱我者!死!”
“哎!算了,算了!”
柳云凡赶忙躲开,纤手一扬,“我看你也就能够碎石头,那再给你几颗!”
又是“嗖嗖”几声,柳云凡手中几颗石子冲了出去,而就在那石子出去的那一刻,东方弗离紧跟着弹出了一颗药丸。
“噗!”
石头粉粹,那药丸也粉粹,白色的药粉迎风冲上了青目鬼手的鼻息。
“啊!是毒药!”
他晃荡了几下稳住身子,“老子竟然上了你们的当!”
噗通!他趴在了地上再不省人事。
柳云凡会心一笑,方才她的石子可不是白弹的。
她虽然不能跟他们硬碰硬的打,但在暗中却早已经跟东方弗离商量好怎么先用“卑劣”拿下这个傲气的青目鬼手。
所以弹石子,一来是为了混淆他的听觉,再者配合着说一些看不起激怒他的话,让他自己因为愤怒在毫无防备之下击碎毒药将自己撂倒在地!
不得不说,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连另外三人都骗过了!
“啊!鬼手!”
剩下的三人皆是一愣,玉面琵琶马上反应过来,“鬼手生性倔强傲气,是我们三人中最难以合作的人,如今他失手,所以我们一起上!”
相互间点头一笑,手中琵琶、双刀、白绫齐齐朝着东方弗离冲过来。
“那女子除了一张嘴,什么本事都没有,交给我处理,你们对付那个男的!”
阎罗幽绫白衣横飞,长长的白绫像是长了骨头竟然带着刚硬之势直冲柳云凡颈项而去。
“啊!”
那白绫如长蛇般刺过来,柳云凡一声大惊,迅速翻滚而出。
这架势这速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过,现在柳云凡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了!
“呵呵,真是看不出,你的嘴麻溜,身体躲的更是麻溜!”
阎罗幽绫冷声一声,白绫再次射出去。
“喔喔,这位美女你这么说就错了!”
柳云凡又是一副抱头鼠窜的猥琐模样,第二次又艰难的躲了过去。
“做人嘛,打架保命与逃命总得有一样是精通的!美女你属于前者,我便是后者了!”
“你说谁是美女?”
阎罗幽绫突然暴怒了,白绫周身的邪气怒然勃发。
她因为练武变得样貌丑陋,自此之后最恨人家谈论她的美丑,尤其是管她叫“美女”。
“喔喔!美女,你不要生气嘛!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柳云凡继续躲着,目前这个情况,阎罗幽绫已经被激怒,武器运用手法偏离,她还是比较容易躲的。
“你就是美女嘛!不像是那边那个抱着琵琶的丑男人,自以为自己美的不可方物,实际上是丑的人神共愤!”
她喘息着,翻着跟头一个比一个接近东方弗离。
这边,他正在对抗着追月双刀与玉面琵琶。
近身的搏斗是追月双刀刁钻的刀法,起伏不定,升降迅捷,另外还有玉面琵琶站在一旁弹奏的杀人曲目。
他必须要一边抵抗由内力幻化的魔音对脏腑的伤害,一边又要避免双刀对他身体的攻击。
显然,这二对一并没有占优势。
东方弗离额角虽渗出了汗珠,可是出招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准。
“嚓!”
空气中震颤之音陡然间失去了旋律,因为,柳云凡方才对阎罗幽绫与玉面琵琶这丑美的评价彻底激怒了他们。
这样还不算完,她继续添油加醋夸张讽刺,两人渐渐开始气息紊乱。
“有人竟然敢说我玉面琵琶长得丑?真是活腻了!”
玉面琵琶突然将目标一转,那魔音陡然间朝向了柳云凡。
几乎同时,东方弗离手中千变幻灵玉陡然间弹出,直刺玉面琵琶手中的琵琶,而他掌中聚集的真力也弹向追月双刀。
“啪!”
“咣当!”
琵琶碎裂,化为乌有;双刀落地,折成两端;千变幻灵玉在完成使命的那一刻也乖巧的飞回东方弗离的手中。
而柳云凡
也准确无误的倒退到了东方弗离身后的安全区域,阎罗幽绫骤然收回真力,身子撤回站到了玉面琵琶与追月双刀的身侧!
“啊!你究竟是谁?居然毁掉了我的琵琶!”
玉面琵琶惊诧的望着地上琵琶的碎片,“怎么会?你究竟是谁?”
“你方才用玉佩做武器,难道那是千变幻灵玉!”
追月双刀不可思议的望着东方弗离,“你、你是蓬莱阁的阁君!”
“什么?蓬莱阁的阁君?”
玉面琵琶凛然,忽又了然的点头,“不错,试问这世间,除了传说中让摄政王都惧怕三分的蓬莱阁阁君有这个本领,谁还能够在几招之内对付的了我们四人?”
其他两人听到这番话,也全部大骇!
因为,蓬莱阁是个神一般的存在,它是扶月国最为神秘的地方,在传言中,是一个令人神往敬畏的地方。
它的阁君腹黑强大,俊美无双,更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郎,可望而不可即。
甚至还有传言说,摄政王之所以迟迟不敢篡权,依旧让当今皇帝做傀儡都是忌惮蓬莱阁阁君的神秘与强势!
柳云凡有些惊愕的望向东方弗离,这个传说中的蓬莱阁君她是早有听闻,说他武艺高强,神秘至极,而且相貌绝世,是活在扶月帝国女人心中的男神。
甚至,关于他还有这样的歌谣——
都言北暝蓬莱岛,中有白须不老仙。
一朝不醉无缘见,只有梦中相聚欢。
怎比南碣蓬莱阁,内住华衣俊朗男。
来无影来去无踪,勾魂摄魄赛神仙。
这段歌谣是放眼到了整个风啸辰渊大陆。
而在这风啸辰渊大陆,它分为南碣与北暝两个板块。
南碣有五国,最中间的是最为强大的扶月帝国,其他四国居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别是东陵国,西荒国,南傲国还有北沧国。
而北暝是个神秘的地方,只是有传言说那里有蓬莱仙岛,岛上有长生殿,长生殿中住着神仙。但具体如何谁都没有去过,更不知道。
因为北暝长生殿也是令人向往的地方,所以蓬莱阁君的爱慕者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便以北暝长生殿的神仙做了对比。
没想到,这隔壁老张家喂马的小厮居然是这么个活在传说中的人物!
柳云凡点着下巴欣赏了半晌,这下她不得不刮好几层目相看了!
当然了,这其实根本不是秘密,人家呆呆姑娘因为跟小白熟络,早就知道某只狐狸的真实身份,甚至几天前连他是疯太子的不为人知的身份都知道了。
只有柳云凡这个神经大条的小傻瓜被蒙在鼓里。
要不是呆呆姑姑气恼自家主子总是用卑鄙无耻的手段耍它,恐怕早就跟她说了某狐狸是强大神秘的蓬莱阁君了。
此刻,她还在啧啧惊叹着。
这么非凡的气质,隐藏的笑意总让她捉摸不透;这么高强的武艺,刚才轻轻松松的就毁掉了两大高手的武器;这么俊俏的外表,真是看着让人赏心悦目至极——
“咳咳!”
柳云凡尴尬的咳嗽两声,她怎么又被吸引了呢?
她赶忙调整自己的情绪,盯上了面前还处于石化地位的三位高手。
“喂,那几位高手,你们现在知道我朋友的身份了,还打算继续打下去吗?我有个建议,你们还是赶紧回去修修武器吧!该重新打造的重新打造,省的以后出门只有两个肩膀扛着一颗头,让人笑话啊!”
“你——”
阎罗幽绫白绫一晃想要反击,却被玉面琵琶挡住,“幽绫,今日武器毁坏,我们不是对手!”
“蓬莱阁君,我们后会有期!”
他抱拳,然后俯身扶起了中毒昏迷的青目鬼手,轻功运起离开树林。
追月双刀与阎罗幽绫也紧随其后消失。
“喔!终于走了!”
柳云凡松了口气,身子弯了下去,弯了一会儿又直起来,“原来东方狐狸是你蓬莱阁的阁君,啧啧!好厉害,以一敌四!”
“哪里哪里!”
东方弗离客气的摆摆手,此时,他脸上的汗已经消了。
“若是他们真的一起上,本公子是绝对不是对手的!”
“不不……不会!我相信你了!一定行!”
柳云凡继续给他戴高帽,“你知道他们的弱点,就算是他们一起上,只要耍一下计谋,他们破绽一出胜利一定属于你的!”
“不不……”
东方弗离谦虚的摇头,“凡宝宝,你有所不知,本公子向来脸皮薄,尊崇道义,不屑于耍计谋!”
柳云凡的眼睛立刻夸张的瞪了起来,这只狐狸说啥?
意思就是她柳云凡不顾道义,卑鄙无耻?
她磨磨牙,这个人果真是厚颜无耻啊!耍她柳云凡耍
阴险不是他方才暗示的吗?
这人居然又无耻的给自己洗白!
她思索了半晌,觉得跟这只狡猾的不按套路出牌的狐狸讲公平道理讲是非对错实在是浪费口水,聪明的她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眼珠子轱辘了几圈,她转身便走,不料身后又传来:“凡宝宝,今日我又救了你不止一命,你打算怎么感谢本公子?”
柳云凡细细的步子马上停了下来。
今天,好像确实是他及时出现救了她一命。
她暗自点头,心道,这个男人有时候还是靠的住的。
想罢,柳云凡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到他跟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紧紧的熊抱。
“书中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今日你投我以救命之恩,我就投你一热烈熊抱!”
刚抱完收回手,不料眼前人突然伸出手臂,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在她的嘴角深深吻了下去。
103.103以身相许
那一吻,霸道又温柔,短暂又深情,抵齿缠-绵,回味深情。
像是宣誓着属于自己的珍惜之物,又像是急于在自己看中的珍品上烙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柳云凡处于了呆愣状态,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回应,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张脸。那丝丝的柔情,那迷醉的清香,那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褴…
直到那张大大的脸移开,她终于意识到方才发生了啥!
这只挨千刀的狡猾狐狸居然敢亲她的嘴角,那是她的初吻啊!啊!啊!
上次就被他夺走了额头上的初吻!
“东方狐狸!你、你、你——”
她抖擞着爪子指着他,控诉了半天终于问出,“本姑娘同意你亲了吗?”
“这个,好像你同不同意都无所谓!这只是本公子报答你的方式!鲎”
某狐狸无辜摇头,俊美容颜刹那间绽开如风笑颜。
“你什么意思?你报答我什么?”
柳云凡瞪着眼睛,锐利的眸光分分钟要将对方戳个洞
她真是搞不懂这只狐狸又抽风的说什么胡话了。
“书上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投之以熊抱,报之以香吻!你方才那么好爽的给了本公子一个拥抱,为了答谢,本公子自然要送还一份厚礼了!”
东方弗离很有底气的回答完,忽然将俊脸贴近了她,“凡宝宝,你是不是觉得本公子这份厚礼真的很厚?”
柳云凡石化了,还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投之以熊抱,报之以香吻!
这是哪本书里说的?
给她找出来,她一定将它撕的稀巴烂!
身为传世之作,居然这么坑害后人,这不是引导不懂事的娃娃们犯罪嘛!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男人?
还有,她柳云凡用一个大大的熊抱回报他的救命之恩,什么时候要他回报她的熊抱了?
还送还一份厚礼!一枚香吻就算是厚礼?
这又是什么说辞?
柳云凡简直分分秒秒想要撞墙!
她的爪子抖擞了半天,又抖擞着指着他,“喂,东方狐狸,你——”
“凡宝宝!”
东方弗离开口打断她,浅笑的眸子瞬间加深。
好似一瞬间,冬日里那孤寂于墙角的鲜艳的梅花陡然绽放,盎然暖意纷至沓来。
他抬手摸摸嘴角,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你要是想回报我方才那枚香吻的话,我看你只能以身相许了!你若真想这样,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
“你……我……”
柳云凡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吃瘪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想她活这么大,哪一次不是她将别人逼的哑口无言,可是重生到这里之后,她居然一次次在这只狐狸这里吃哑巴亏!
她站了一会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顺道用锋利似剑的眼神将他斩杀了无数遍。
可惜,某只狐狸根本毫不理解,只用无辜的带着浅浅期盼的俊美的眼神回报她。
终于,当她觉得再看下去也无济于事的时候,柳云凡收回视线嘴角一撇,潇洒的抹了一把鼻尖,恶狠狠盯着他道:“哼!你想的美!”
“噗嗤!”
东方弗离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方才那绽放的梅花,好像刹那间被疾风拂过,然后潇洒的在风中张扬无限生机与华贵美丽。
“凡宝宝,本公子也觉得,这个想法很美。若是你肯答应的,那就更美了。到时候,不止是我想到的美,凡宝宝你做才是更美!”
“你、你、你……”
柳云凡又伸着爪子,毫无章法的抖擞着指着他,却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好吧!
她承认,每当她柳云凡说出一句话的时候,这只狐狸后面早已经有十句话等着她。
每当她柳云凡使出一个阴招的时候,这只狐狸后面早已经有十个化解她阴招的方法等着她,顺便挖好了一百个陷阱等着她一个不小心掉落进去。
再然后,他摇摆着那一身美的无可挑剔、帅的没有天理、完美的无可救药的绝代芳华出现在她面前,缓缓向她伸出魅力无边、诱惑难挡的“纤纤柔荑”。
哎呀,打住,打住!
柳云凡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因为,恍惚间,她觉得那双手就是一把雪亮的锋利无比的匕首。正打算将她的身体一块一块的卸下来,装进口袋中据为己有!
不想了,不想了,不能再想了。
那个可怕的梦境已经不止一次在她脑海中闪现了,为了自己不要再被噩梦缠身,她赶忙止住自己东拉西扯的思绪。
不管怎么说,跟这只狐狸嬉皮笑脸或是耍嘴皮子或是耍心眼子,她柳云凡终归是要抱拳,虔诚的跟他说:“狐狸公子,小女子甘拜下风!”
她在这里心
情紧张的胡思乱想了半天,殊不知眼前那只狐狸也抱着手臂,时而摸着下巴,时而摸着鼻子——
总之他是很认真很好奇又很有兴趣的在欣赏,欣赏着这个世上最令他赏心悦目的人。
这世间,还有什么人可以比他的凡宝宝还要灵动?比她的凡宝宝还要有意思?比她的凡宝宝还要让他这般“欲霸不得”?
这样的女子,他东方弗离若是不好好看着,不早点儿下手,岂不是很可惜?
柳云凡自顾思索着,丝毫美欧察觉对面某只狐狸脸上越来越大的笑意,更不会察觉,他心底越来越脱离微妙的深情款款,以及他暗暗下定的决心有多么根深蒂固。
又过了片刻,柳云凡终于回神了。
同时,也想到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所以她立刻变成嬉笑之色看向东方弗离。
“嗨!东方狐狸,别的我们也不说了,能说的就是今天真的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既然都是认识的朋友了,我们就不要继续这么见外的纠结于感谢与不谢或是怎么感谢之类的话了!这样子很矫情的,现在没事了,我们后会有期!”
她霸气的抱抱拳,学着江湖中人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完了之后不待东方弗离还礼,她便麻溜的转身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每次见到这只狐狸她都会倒霉,最好的方法就是远远地离开这只瘟神,惹不起她就不相信她还躲不起了呢!
这次,柳云凡也顾不得自己的撒丫子逃走的猥琐形象,究竟跟呆呆姑娘时不时的极其不仗义的将她扔下有多么相似了。
反正只要能够离开这只危险的狐狸的视线就行了,为了她那颗经受不住沧桑的小心脏,她必须要赶紧溜走。
柳云凡拿捏着又急又快的小碎步,一边躲避着脚底下可能存在的机关暗器。
还未走出几步,却听那只狐狸温柔的声音道:“凡宝宝,你揭皇榜那事儿,成了吗?跟传说中的疯太子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自己吃点儿亏,或是占别人点儿便宜?我说的是身体上的。”
“咔嚓!”
柳云凡感觉头顶一个晴天霹雳,瞬间劈的她里嫩外焦。
完了完了,这狐狸问这么个问题,这是不打算放她走的节奏啊!
还未做出反应,某只狐狸继续道:“听呆呆姑娘说,它家主子是个财迷,而且花痴,先前本公子是不相信的。因为,本公子家财万贯,富贵荣华,却不见你有丝毫觊觎;本公子玉树临风、容颜绝世,却也不见你动心。”
顿了顿,他又道:“冲这两点,本公子是绝对不相信你是这般粗俗之人。可是,呆呆姑娘又说,它家主子,好的是别人家的财产,好的别人家的男色。从你多收了疯太子一千两银子加一辆豪华马车来看,这事儿假不了了。哎,本公子,真是伤心!”
说完了,东方弗离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
脸上,居然立刻布满了愁云,好像,这真是一件痛彻心扉的大事情。
柳云凡心虚的晃了晃身子,接着抓耳挠腮了一阵。
貌似,她柳云凡有时候是挺财迷挺花痴。
貌似,为了那一万两银子,人家的便宜她没占到,倒是自己全被看光了,而且还闹得满城风雨说是她肚子里可能马上有了疯太子的崽儿了。
想到这里,她更心虚了,耳朵挠的也更快了。
只是挠完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她犯啥病了?心虚个啥子?
这狐狸是她柳云凡什么人?她用得着对他心虚吗?
自己的人生,她柳云凡自己支配、自己说了算,干什么要在意这只臭狐狸的说辞?
想到这里,她开始释然放松了下来。
倒是,那个欠抽的吃货呆呆!乱说什么话?
柳云凡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看来,她真的需要好好教训一下某只肥黑球。
她打定主意了,回去之后一定要拿个小绳将它拴起来,另外再用浆糊把它的嘴巴给粘起来。
省的它到处乱跑,到处乱说话,到处败坏她柳云凡一世英名,尤其是跟这个狐狸败坏。
此刻,正在跟东方小白开开心心、幸幸福福约会的呆呆姑娘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它还想不到,自己生来就是被人出卖的。
若是它知道,自己在太子寝宫跟某狡猾狐狸闲聊的时候,随口说了几句主子“财迷、花痴”的坏话,会马上被主子从狐狸口中知道的话,它是打死的都不会告诉他的。
这番话,它宁愿当着主子的面说,这样主子顶多是剜它一眼。
但从某只狡猾狐狸口中说出来,可就变味了。
而它大呆呆会立刻变成主子口中的十恶不赦之徒,闹不好,是要处以绞刑的!
柳云凡刚将自己挣扎彷徨的内心镇定下来准备转身,某狡猾狐狸却又道:“哎,凡宝宝,其实本公子还是相
信你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所以,传言中那些你跟太子殿下怎么样怎么样的话,本公子相信那绝对不是真的。”
停顿片刻让柳云凡消化一下,东方弗离又叹息道:“幸好你及早从太子寝宫出来了,要不然,本公子肯定是要杀进皇宫将你救出来的。你看,本公子对你,是不是真爱?”
这话一出,柳云凡先是打了一个寒战,因为那句“杀进皇宫”,更为了那句“真爱”。
等到寒战完了,她居然又心虚的更厉害了。
怎么这只狐狸不去凶巴巴的质问她的时候,她反而觉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呢?
纠结半晌,她总算转身了,嗫嚅着问:“你不是出门办事了吗?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连那个疯太子多给了我一千两外加一辆豪华马车你都知道?”
“凡宝宝,你说说看,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情,有哪一件是本公子不知道的?”
东方弗离眯眯眼睛,那些事情,几乎是他亲自参与的,只是换了一个身份而已,他怎么会不知道?
这么问,他就是想看看他的凡宝宝,提到陌生男人的时候,在他面前会不会心虚,会不会撒谎。
果然,柳云凡立刻就联想到了跟疯太子的那些事,总是有种对不起某只狐狸的感觉。
不自觉的她想撤开腿,撒丫子跑掉。
眼前这只狐狸强大的有些吓人,居然啥事儿都知道。
真害怕她柳云凡跟他相处久了,他把以前那三小姐那些不入流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巴拉出来找她柳云凡“算账”,那这可就算不完了。
东方弗离脸上了笑容忽而增大了,心道,看来他的凡宝宝以后身边要是有了男人,那不自然的表情一定是瞒不过他的。
暗暗笑了一会儿,他忽然深情款款道:“若不是人家对凡宝宝你思念成狂,也便不会着急回来了。当然,今天就不会这么巧晨练的时候碰到凡宝宝你也来衣衫不整的晨练,而且,还顺道救了凡宝宝你一命!你说,本公子对你的情谊——”
“哎哎,打住,打住!”
这样***裸表白的话,总算让柳云凡从懵懂无知、心虚、没底气中走出来了。
她方才怎就又给迷惑了呢?
那只臭狐狸的话,尤其是面带忧伤、心情沉闷、无比受伤的话能随随便便的信吗?
看看吧,说着说着,他又该转悠到让她好好报答他的话上去了!
柳云凡恨恨的的盯了他一眼,臭狐狸,你非要本姑娘以身相许,本姑娘偏要跟你兜圈子,不让你得逞!
就冲这狐狸老是耍她、老是让她吃瘪的份上,她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表露自己的偶尔控制不住会想他,奥不,想起的他的心迹!
正好,借此看看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只是看到她与这里的女子不太一样,一时兴起拿她开心。
但是综合目前情况来看,不能再纠缠下去了,再下去就没头了!
所以她还是选择《孙子兵法》第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往后撤了撤身子,她仰起脸给了东方弗离一个超夸张的笑脸道:“东方狐狸,我看你今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这里瞎侃这些有的没的也没有什么用处!我们那就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呵呵!”
她抱拳一笑,刚转身,第一步还未落地,身后居然又传来某只狐狸的声音道:“凡宝宝,还记得曾经答应过要满足我三个要求吗?你总不能食言而肥吧!”
天哪!
好一贴死皮赖脸的狗皮膏药!
柳云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早该想到的,早该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这只无耻又狡猾的狐狸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她走!
上次夜探摄政王府,他就是这般不依不饶一晚上跟她胡搅蛮缠,今日又是这般。
她真的害怕这贴膏药贴久了之后会弄得她全身溃烂啊!
“嘿嘿,东方狐狸你说的哪里的话?”
柳云凡悻悻的转身,接着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那笑,恨不得把五官都给拧一块儿。
“我怎么会食言呢?我答应过的事情当然一定会做到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将他咒骂了千百遍了!
她柳云凡何时遇到过这般***裸的威胁?
惹毛了她,什么江湖道义,什么诚信正义,她通通抛到一边!
那三个要求她就跟他死不赖账!
“这样当然最好了!”
东方弗离抱着手臂缓缓地靠近她,“凡宝宝,我今天就想让你答应我第一个要求!”
“什么?”
“是——”
“哎!等一下!”
柳云凡打断突然马上打断,“不准说什么让我难做的事情,先说好,如果为难人的话我会拒绝!”
这简短的时间她做了这么一番考虑,万一这只狐狸又说什么类似于“香吻相报”“
以身相许”的话,她可是要果断不同意的,就算是救了她一命也不行!
这终身大事,岂能儿戏?
迟迟不肯答应某只狐狸神出鬼没的表白,柳云凡其实还做了这么一番考虑。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嘛!
她若是这么轻易便答应了,万一到时候人家不懂得珍惜,她岂不是哭都没有地方哭?
所以,她认为,现在矫情的半推半就,实际上是对真爱的严格考验。
“不会!”
东方弗离无辜的摇头,“我今天就是想请你去我家作客,顺道认识一下我的家人,跟它亲密相处一番!”
某狐狸是这样想的,俗语说丑媳妇还要见公婆,更何况这么漂亮的媳妇,他更得提早让她见见自己的家!
“去你家?”
柳云凡疑惑了一秒钟马上想到,好像不久之前跟那四个武林高手过招的时候,他们说过这只狐狸是蓬莱阁的阁君,如今他要邀请她回家作客,自然就是去蓬莱阁了!
而传言中蓬莱阁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这世间除了蓬莱阁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外人知道。
这么说来,她柳云凡还是蛮幸运的,能够有这种难得的机会!
再加之,这狐狸总是让她吃瘪,如果她能够知道蓬莱阁的位置,说不定以后可以靠这卖这个惊天消息赚一笔银子,借此也算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这人不嫌钱多嘛,谁会跟钱过不去?反正这都是多多益善的东西。
从现实的角度来考虑,她从太子殿下手中坑来的那钱,看着挺多,倒时候花起来比流水还快,指不定多少日子就让她糟蹋完了。
因此,柳云凡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答应是答应了,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根本没能达成!
柳云凡心底那贼溜溜的小九九,东方弗离怎么看不透呢?
此刻,他能给的便是一记灿然而又了然的笑容,飞身而起已经将她结结实实搂进怀中。
柳云凡悲催的叹着气,她的理想又破灭了——
一路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路子便被某人搂住飞上了高空。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身旁冷风嗖嗖吹的她的心颤了又颤抖了又抖;鼻尖阵阵清香,熏得她脑袋发晕,昏昏欲睡。
她暗自感概,这轻功真是一个好玩意儿。
等回到晋宁侯府,她一定要去上学,一定要好好学轻功,她也要飞檐走壁,她也要像鸟儿一样长羽翼,只不过她长的是隐形的翅膀!
落地时,两人已经站在了一处凉亭中。
凉亭的最中间放着一张精致的石台,石台上铺着一层白纱,白纱上放着一把古琴,每根琴弦上居然都雕刻了一朵精致的梅花。
石桌旁边是一张圆圆的石凳,石凳上也同样铺着一层白纱。
凉亭四面用雪白的帐子围起,在微风中轻舞飞扬。
透过那飞起的白纱,可以看到四周有三面是花园,里面花团锦簇,各色奇花异草争相斗艳。
伴着微风吹拂,簌簌声中营造出一片淡雅之气。
“都言北暝蓬莱岛,中有白须不老仙。一朝不醉无缘见,只有梦中相聚欢。怎比南碣蓬莱阁,内住华衣俊朗男。来无影来去无踪,勾魂摄魄赛神仙。”
柳云凡望着身边的美景情不自禁的吟诵出来那首歌谣。
啧啧惊诧了半晌,她双手一击掌又道:“东方狐狸,没想到你住的地方这么的别致!果然是赛神仙,居然比我们侯府美上百分!”
她上前踏出一步,缓缓抚摸上古琴,“这张琴好特别,怎么还会有七朵梅花?”
柳云凡禁不住啧啧叹息,这东方狐狸手里真是什么好东西都有。
就说送给她的那个玉佩吧,简直就是世间少有的好玩意儿。
本来她不知道那是七彩幻灵玉做成的,可今日东方弗离将自己的武器千变幻灵玉拿出来,她才看到原来那是一样的材质。
她虽然没见过,但传言中总是听过千变幻灵玉的威力与珍贵的。
没想到这被她不怎么看好的,还时不时想着拿出去当掉的玉佩竟然是这风啸辰渊罕见的珍品。
这也难怪,当初在来金赌坊,那庄家愿意出一千两坐庄赌她的玉佩。
现在回想,还好她当初耍诈赢了,要不然,这玉佩是无价之宝,岂是一千两就能够抵押的?
考虑到这里,柳云凡做了一个决定,这玉佩啊,她可要好好收着,以后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
“这琴叫做‘七弦烙梅琴’,已经有一千年的历史!”
东方弗离望着琴,忽然换上了一副忧伤的口吻,“传言说,七弦烙梅琴代表的意思是‘打动、动情、深情、无情’。”
他忽然身后揽过她的腰,将她抱到了对面一张石凳上坐下,而他则是坐到了古琴前面,缓缓探手抚上了琴弦。
雪白的手指轻轻拂动,刹那间指间流砂,琴弦波动,那动听缭绕的曲子缓缓从琴间涌动而出。那舒缓悠扬里,仿佛细细流淌的细流,漂浮着片片落叶,起伏不定,躲躲闪闪,刻画出一幅动静谐和的山河图卷。
陡然间,曲调忽然大气,方才还是温柔如春,如今却是锋芒似夏。有烈日炎炎、有电闪狂风、有晴空万里。
再往后,是硕果的累累之秋,细品中,温婉仿佛从新来过,带着翠幄撩人,柔茵温婉,伴着温风柔软的柔荑,绵延万里。
到最后,才是寒冷雨雪的冬日,曲声里丝丝凉意但又在凉透心底的那一刻忽而涌动出一股暖流。
柳云凡定定的看着,静静的听着。心间思潮随着曲调起起伏伏,似绵延远山;似翻腾海浪;似潮起潮落;似生机轮回……
这曲子,竟是她此生从未听过的绝响。它包含了人生的一切!
一曲终了,她竟然觉得心情畅快,好像人生经历了一场大起大落,一切的磨难痛苦、一切的不甘堕落都在此时通通被克服战胜,留下的是会心的惊喜,是淋漓与舒畅。
仿佛是一场春雨,洗涤了一切的污秽,卸掉了所有的包袱,唯有轻松相伴!
“这是什么曲子?”
柳云凡有些不可思的站起身,这曲子,听着让人感觉太舒服了。
她劳累的身体感觉瞬间得到了缓解。
“《四季长生曲》。”
东方弗离微微一下,从琴前面起身。
“这首曲子可以让人喜庆放松,洗涤心灵,忘掉烦恼。尤其对于整天疯疯癫癫、脾气暴躁、做事毫无章法的人来说,这更是治愈的神丹妙药!”
他的意思是指,柳云凡对待东方聿时凶巴巴的态度,确实事脾气暴躁。
“什么!我哪里有整天疯疯癫癫?还有,我哪里脾气暴躁?”
柳云凡立刻瞪起了斗鸡眼,这简直就是***裸的污蔑!
她自己给自己狡辩的想,她柳云凡只是在传言中疯癫而已,事实上她正常的很好吧!
“还说没有,你看看!眼睛瞪起来了!”东方弗离指指她的斗鸡眼笑道。
“我——去!”
她一把拍开他的手指,马上收回了瞪圆的眼睛,“我就是没有!我向来都是公认的好脾气!”
柳云凡说这样的话就有些大言不惭了,明明她发起疯来的时候天兵天将都挡不住好吧!
就拿她当初将某太子殿下暴打一顿揣进湖中,后来又不止一次的凶巴巴的对人家。
她的脾气就好不了哪里去,只是现在某女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更没有将疯太子跟传言中风华绝代的男神联系在一起而已!
东方弗离不敢恭维的“喔”了一句,接着笑道:“凡宝宝,看来我方才真的是冤枉你了,也确实是弹错曲目了!”
“那是!你知道就好了!”
柳云凡得意的摆摆手,嘴上勾出了一抹夸张的笑脸,“念在你是初犯,姑娘我今天就——”
“我方才应该弹奏一曲《鸣凤求凰曲》!”
东方弗离眼神迷离的吐出几句话,成功的将柳云凡那句“原谅你”堵在了喉咙中。
这一回合,柳云凡再次遍体鳞伤、里嫩外焦!
她吃瘪的低下头,鼓着腮帮子一遍一遍的磨着牙,两只手在袖中搓啊,搓啊,仿佛手中是那只厚脸皮的男人,她要将他的脸皮使劲儿搓的薄些,再薄些!
此时此刻,她最想做的事就是仰天长啸了!
这只狐狸永远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一招一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简直就是防不胜防啊!
还《鸣凤求凰曲》!
这狐狸还打算继续跟她肉麻的表白是咋得?
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架势哪里是像表白?明明是她成了对面狐狸的美味猎物好吧!
东方弗离兴致盎然的抱起了手臂,神色微醉的望着她的变化不断的神色。他的凡宝宝就是可爱啊!
他真想好好找个时间将她研究一番——
一张脸怎么可以有这般丰富的表情呢?惊喜、惊诧、疑惑、得意……
简直就是一个丰富的表情包。
柳云凡纠结了良久,终于注意到对面某只狐狸玩味的神色了!
她又打了个冷战,好像方才那首《四季长生曲》的治愈作用消失了,因为现在她感觉眼前人太有压迫感了!
“咳咳……”
她干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呵呵!那个,东方狐狸,我觉得《奇迹长生曲》挺好!你弹奏的很对,别弹什么《鸣凤求凰曲》,就应该弹奏这一曲——”
“那我再为你弹奏一遍?”
“啊!不用不用!一遍就够了!”
柳云凡干笑的表情滑稽的一怔,嘴唇抖擞了几下,这只狐狸简直不能跟人
好好交流啊!怎么处处都要堵她?
柳云凡很郑重的想了半天,真心想不到他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她耸耸肩,暂且当他抽风了好了!
东方弗离低低笑了笑,其实他也不太确定他为何这么喜欢看她吃瘪的样子,这么喜欢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追究原因,应该不止是她曾经“得罪”过他这么简单吧,或许最贴切的原因是他对她那不一般的感情!
思索的空当,柳云凡已经靠近了那把七弦烙梅琴,缓缓触上了琴弦上那精致细小的梅花岔开话题道:“你方才说,传言中七弦烙梅琴代表的意思是‘打动、动情、深情、无情’这是什么奇怪的象征意义?”
这四个词明显讲的是爱情,但是却代表了两个完全相反的意思,既然被打动了,既然这么深情,又何来无情之说?
“这是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吧!”
东方弗离收回了思绪忽然转身站到了她身边,眼睛定定的望着眼前那芬芳万里的鲜艳花朵。
“传言说,这琴的铸造者叫做秦郎,他是一千年前风啸辰渊大陆中最著名的琴师,更是当年红极一时的美男子,但他一生爱琴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柳云凡被他这种严肃而又伤感的话题感染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是被“骗”来的,也忘记了方才自己岔开话题的目的就是不想再继续吃瘪。
此刻,她仅仅是静静的听着,就像方才听那段《四季长生曲》那般,然后静静的想象着那段一千年前的故事。
“秦郎将一生都用在了谱曲造琴上,他立誓要打造风啸辰渊大陆最绝世的曲目,做出最绝世的古琴。为了自己的理想他抛弃了一切,包括自己的爱情。所以到了而立之年仍旧不娶妻生子。
“有歌谣这么说‘易求人间无价宝,难得一梦有秦郎。嗔痴只为七琴故,不理倾心红颜命。雪落花残风逐愿,消香殒玉金星灭。烙梅艳丽铸琴弦,终成万古长青恋。’歌谣中,秦郎的可以说令太多人魂牵梦萦!”
听到这里,柳云凡很认真的盯着他看了半晌。
好像传言中,这只狐狸也是令所有女人魂牵梦萦的对象!
东方弗离撇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讲述,“当所有女人将他当做神一般可望不可即的人物的时候,有一个女子脱掉了羞涩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忽然“噗嗤”一笑,“传说,那个女子耍了一个小小的计谋,故意跌落悬崖让他恰好经过的秦郎相救。于是,那女子便赖皮的留在了他的住处,说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柳云凡捏住了下巴,很赞赏的点点头。那女子做的很对,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确实应该勇敢追求!
“秦郎拒绝不了,也便默认了!那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是秦郎的聆听者,是他的陪伴者。她乖巧的从来不开口打扰他,只是默默地为他做饭洗衣,俨然就是一个好妻子的典范。他赶她,她笑着拒绝;他劝她,她还是笑着摇头。终于,他将这段相处当成了习惯!女子一呆便是十年!”
“十年的时间,秦郎的琴艺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谱的曲子可以风靡整个风啸辰渊,他造的古琴都是风啸辰渊的珍品。就是那一年,他想将自己毕生所学发挥出来,铸造一把流芳百世的七弦古琴。
“所以,整个冬天他都窝在房中造琴。有一天,女子突然敲开了他的门,央求他可不可以陪她去看看崖边盛开的梅花!因为琴马上铸造好了,他没有多想便拒绝了,便承诺她一天后陪她去看!女子失望的点头,失望的离开。
“一天过去了,当他想起女子敲开她房门的时候,却见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头上插着几朵已经枯萎的梅花,而身体早已变得冰凉。女子早就已经病了,她一生爱梅花,这十年来年年去崖边看梅花;但一生更爱秦郎,用十年间的时时刻刻去陪伴他!
“那一刻,秦郎终于幡然悔悟,他抱着女子的身体失声痛哭!那一刻,他才明白,他多么舍不得她,原来这十年的习惯是因为爱,不知不觉中,他早已经爱上了这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原来他谱曲的灵感都不源于这个他不曾真正去弄懂的女子;原来他弹了十年的琴,弹走的是一个妙龄女子的青春年华,是一个善良女子的宝贵生命。”
柳云凡眨眨眼睛,但还是没能将泪憋回去,就在她别扭的想伸手勾掉的身后,身侧的紫衣男子却先她伸手为她擦去了泪。
“秦郎哭了整整三天,终于蓬头散发的从房中出来。在一个下雪的冬日里,他亲手将她埋葬。之后他选择了一种方式赎罪,更是为了惩罚自己。他将自己最后心血铸成的琴拿了出来,耗费掉后半生的时光打造了七朵小巧的金红色的梅花,他将它们按在了琴弦上。这种毁灭的方式很唯美!”
“毁灭?这是什么意思?”柳云凡疑惑道。
“七弦琴琴弦上烙上了梅花,自然音调便不准了,琴便废了!所以,他这是毁了自己一生的心血!”
东方弗离叹了口气,“秦郎将这把七弦烙
梅琴葬在了女子的墓旁,让那七朵带着他心血与悔悟的梅花永远陪伴她!而秦郎最终也在那墓碑旁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原来这琴里面还有这样令人伤感的故事!都怪那个秦郎,真是不解风情!好好的一段姻缘,非要弄成一生的凄惨,永久的遗憾!”
柳云凡吸吸鼻子,有些埋怨道。
“凡宝宝,我也觉得那个秦郎好不对!怎么可以看不到那女子的付出呢?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呢?”
东方弗离唉声叹气了一句。
“我倒是挺欣赏那位女子的作风,智慧又不失大胆;乖顺又知道进退!我觉得我应该好好跟她学,自己看上的东西,一定要好好争取一番!”
柳云凡翻翻白眼儿,这狐狸的暗示她当然懂了!
大抵又扯到将她当成猎物的悲催事情上去了,不过,她这么考虑的,她才不会跟那个秦郎那般连喜不喜欢都不知道。
“你方才说那七弦烙梅琴是废琴,那你怎么还能弹的这么好?”
她扭头又好奇道。
“因为,本公子琴艺高超喽!”
东方弗离也学着她的样子,递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柳云凡一阵恶寒往后缩了缩脖子——好自恋的狐狸!
毛骨悚然完了,她也禁不住暗自点头,不得不承认,这只狐狸确实很厉害!
七弦烙梅琴上面多了七朵小梅花,自然音调不准,换做一般人怎么能够弹奏出完整的曲目。
但他却弹的出,也只能说明他的琴艺甚至都超过了千年之前的秦郎!
“呼”的一阵诡异的疾风,掀开了柳云凡面前的纱帐,不远处繁华缭绕的花园中一抹白色若隐若现。
似乎是一个女子站在那里,她一身雪白,眼睛之下蒙着一块雪白的白纱。
那双眸子,美丽又深沉;神秘又缭绕。
只是那惊鸿的一瞥,已经将她万千风华收揽于心底。
柳云凡惊讶至极,但等她掀开亭子的纱帐追寻看去的时候,却不见了白衣女子,只有一只浑身雪白,嘴巴尖尖的动物害怕似的缩进了花丛中。
但碍于它体型庞大,毛发雪白,那艳丽的花团根本无法挡住它!
她看了几眼,猛然想起,这只白动物不是呆呆的男朋友?
对啊,当初东方弗离出现在她小院的时候,呆呆那货还在他身上闻了半天,就是在问他身上留下的自己心上人的味道。
而且,之后它露过一次面,却没有跟她打招呼。而自家的呆呆还不止一次出去跟这只“白狗”出去约会了呢!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唰”的望向了东方小白。
都约会这么多次了,这只不老实的白狗有没有占呆呆的便宜?
东方小白注意到它的目光,又惊恐的往后缩回了脖子。
柳云凡那日拿着打狗棒打它的事情它还记忆犹新,如今这都落下后遗症了。
“小白,怎么不过来?”
东方弗离钻出亭外,朝东方小白招招手,“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一下!”
东方小白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才扭着身子缓缓从花从后面走出来。
四只雪白的小脚慢慢悠悠,恨不得走一步退三步。
这个人,怎么用的着主子介绍?它小白公子打死都不会忘记。
东方弗离好笑的摇摇头,她的凡宝宝啊!
怎么会将他的宠吓成这般德性呢?转脸望向她的时候,他忽然理解小白的心境了。
柳云凡此刻那种要打架的模样,任凭谁见了不害怕呢?
他忽然想起,他们两人的宠貌似正在谈对象,可是凡宝宝这副模样,莫非不同意它们在一起?
东方弗离笑着迎上去,又蹲下身好奇的端详了一阵陪伴自己十多年的好朋友东方小白——
这浑身雪白,纤尘不染,身材魁梧,目光炯炯有神,应该是少见的美男子啊,凡宝宝怎么会不同意呢?
想了半晌,他倏地笑了。
凡宝宝一定将东方小白想成了跟他一样坏,但其实小白完全不随他,除了吃什么都不会,更不用说耍心机了!
“小白,你为何这么害怕呢?这里又没有人打你!”
他怜爱的抚摸着东方小白的脑袋,而它也在他手心里面蹭啊蹭啊,样子好不委屈!
蹭完了,东方小白委屈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她就是之前用打狗棒打我的不男不女的晋宁侯府的三小姐。”
东方弗离倏地一笑,神色瞬间又温柔了几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104.104逼她喝药粥
“你答应要给我报仇雪恨的!”
东方小白拱进了他的怀中,雪白的身躯一个劲儿的蹭着,几乎要哭了起来。
“我答应过!所以,今天我把她带过来了!”
东方弗离顺顺它的毛柔声道。
“真的?她那天要打我,今天让咬她一口就行了!这样我的心里才会觉得平衡一些。鲎”
东方小白激动的抬头,说完了又感激的蹭了蹭他的手臂。
东方弗离笑着摸摸它的脑袋,声音又温柔了几分褴。
“小白,你报仇归报仇,但是你要想一下后果!”
他将它前爪抱起来,让它后脚站着,“听闻你正在跟呆呆姑娘处对象,你想,若是你待会儿咬她的话,你还娶得到老婆吗?还有,你不是去约会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东方小白猛然一怔,对了,柳云凡是他它心上人呆呆的主子,若是作为主子的不同意呆呆嫁给它,岂不是它真的娶不到老婆?
那么,它岂不是要继续打光棍下去?
东方小白又联想到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呆呆姑娘领着它主子东方弗离去了乱坟岗,救了呆呆主子之后,它们两个就去约会了。
可过了没多久,呆呆姑娘便含着泪跟它道别说:“小白哥,我得回去了。你知道我那个主子的,她在你家主子跟前没啥能耐,可是在我面前总是凶巴巴的。而且,现在又有你的主子给撑腰,我要是回去晚了,指不定她会不会拿皮条抽我!”
逼不得已,小白公子也含着热泪,跟心爱的呆呆姑娘挥爪告别。
此刻,东方小白在这里看到柳云凡的时候,它胆怯又后悔了——
原来呆呆那个坑爹的主子根本就没有回家,它当初应该说啥也要挽留住呆呆,然后再好好腻歪一会儿。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总之,柳云凡就是那个阻止它们约会的罪魁祸首。
它瞪起了眼睛,滴溜溜的望着自家主子。
这个问题,真的是个很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
东方小白还在思索,还未来得及诉说自己可爱的约会泡汤的事情,东方弗离已经笑眯眯地将它抱在了怀中站起身来。
之后附在它耳边小声道:“小白,如果你不想一直打光棍的话,待会儿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定不要顶嘴知道吗?更不要想着怎么报仇雪恨。”
不报仇就不用打光棍儿?
东方小白将这个问题尝试着理解了一会儿,最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亭外的柳云凡抱着手臂,望着不远处这对主宠窃窃私语。
要说这画面嘛,她觉得某种程度上还是蛮协调的!
一个紫衣翩翩,那是高贵与大气;一个白衣飘飘,那是呆萌跟无邪。
但是此刻,以柳云凡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八成又认为他们在密谋什么阴谋诡计!
看着东方弗离抱着东方小白走近,她才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顺便赞叹某只狐狸真是够温柔的,这么大一只白狗,他居然还像是抱孩子似的抱在怀里。
看到这里,她忽然有点儿为自己的宠物呆呆姑娘悲哀了。
那个吃货,啥时候享受到自家主子这样温柔的对待?
它什么时候不是被主子胡乱的塞进袖子里,心情好的时候放它点儿自由,心情不好的时候,直接拿小绳拴住。
当然,这后面拿小绳子拴起来的惩罚她柳云凡只是想想,还没有付诸实践。
“凡宝宝,这是我的家人东方小白!我想你早就已经认识了!”
东方弗离将小白放在了她的脚跟前,笑道:“它对蓬莱阁很熟悉,它可以带你到处看看!”
起身时它又叮嘱:“小白,我有些事需要去办,记住我方才跟你说的话!”
说完,他朝柳云凡笑了笑,紫色的身影陡然间消失,仍旧只留下淡淡的清香拂面。
那阵带着微甜香味的风,冲进了柳云凡的鼻子,也缓缓地落在了她的心里。
“哎,这待客之道!我居然沦落到让一只白狗伺候的地步,哎,真是越活越抽抽了!”
望着那背影转瞬而逝的方向半晌,柳云凡才嘀咕了一句,也蹲下身子点了一下东方小白的脑袋,“你叫小白是吧!我们这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东方小白点点头,害怕似的往后缩了缩。
那双原本圆溜溜的眼睛,也因为恐惧而逐渐缩小。
“你不要害怕!”
她伸出手摸摸东方小白的脑袋,又捏捏它的小鼻子,“我上次拿棍子打你其实是场误会了!你不要总是记在心上嘛!”
东方小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心道,呆呆主子这是给自己道歉吗?
它这拙劣的智商还没能理解透彻,对面柳云凡又笑着问:“你喜欢
我们家呆呆?”
东方小白赶忙点头。
对呆呆姑娘的情谊,它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贴切的字来形容,那就是“爱”,而且还是很深很深的爱,是跨越年龄与性别、体型与胖瘦的爱。
“我呢,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只要你够优秀聪慧,只要你够体贴温柔,我也不是不同意这门婚事……”
柳云凡开始跟小白瞎侃,这样顺道认识一下朋友,也是考验一下自己宠物的未来老公。
东方弗离则是离开凉亭,最后进了一处静谧华美的庭院。
这是圣娘娘居住的地方,与蓬莱阁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里是几乎是***。因为里面机关重重,其他人根本无法入内。
庭院很漂亮,里面依旧繁华满地,绿树成荫。
但它们美丽的背后隐藏的都是剧毒——
这些都是些有毒的植物,它们是机关组成部分。
进入院中第一个感觉就是阴森,这里好像是一处花团锦簇的冰窖,又或是叫做披着夏天外衣的寒冬。
院子最中间的桌旁,圣娘娘坐在石凳上,手中拿着茶杯斟着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缓缓吐出:“弗离,你最近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敢!”
东方弗离躬身,“弗离从不敢违抗圣娘娘的命令!”
“不敢违抗?”
圣娘娘将手中的茶杯猛然一顿,茶水溅了满满一桌子。
就在它们马上要流到地上的时候,圣娘娘忽然一挥手,水花四溅着冲向远处的空气,最后化成了水雾消失在天际。
“今日你居然公然将她带到蓬莱阁!你已经是帝王之命,不需要璇玑福女,她只能是你的红颜祸水,你知道嘛!她不是为了你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所以,你与她此生不会有好的结局。”
“圣娘娘教训的极是!”
东方弗离淡淡的开口,“弗离定会谨遵圣娘娘今日的教诲!”
“你——”
圣娘娘再次词穷。
她一手培养的阁君啊!
她怎会不了解?
他哪一次不是嘴上说听话,但又有哪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按照她说的去做?
十几年了,每一次不是她在他的面前妥协?
“罢了!”
圣娘娘摆摆手,“一次次的阻挠你,不过是为了你好!我今天只是告诉你,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这是天意所指。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但是等她离开了扶月帝国,一切便都会过去。你先下去吧!”
“是!弗离遵命!”
东方弗离行完礼,转身退了出去。
在圣娘娘面前,他从来都是什么都不会询问。
想知道的,他自己会去查,因为他知道,圣娘娘口中,是永远问不出任何东西的。
所以,在圣娘娘面前,他永远是一个乖顺的却拥有自己强大思想的“棋子”。
而这枚棋子,却是这世间最令圣娘娘无可奈何的人。
她离开扶月帝国,一切都将过去……
圣娘娘的话又是何意?
十几年了,他捉摸了圣娘娘十几年,可从来都猜不透她的真正意图!
她曾经说过的要操纵他的命运,这不过是她目的之一而已,这十几年来所做的这一切,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她说的什么天意?什么不可能?
在他东方弗离眼中,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命中注定,是上天安排。
他只相信自己!
但今日,圣娘娘的一番话,终究还是让他迷茫了一回——
柳云凡为何要离开扶月帝国,难道是因为那个古老的传言?
东方弗离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就算是那个传言是真的,他也要陪着她一起走下去,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长舒了一口气,他大步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的凉亭中,东方弗离前脚走了,后脚柳云凡便一脸郑重的坐在了石凳上。
她跟东方小白闲聊了一会儿,问及它家主子离开的原因。
小白诺诺的告诉她说应该是圣娘娘找主子谈事情!
提起圣娘娘,小白居然不是一般的惊恐,抓着笔在纸上划拉字给柳云凡看时都抖成了筛子。
这让她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一幕,她明明看到凉亭之外是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可是出去的时候竟然变成了东方小白这只哺乳动物。
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不想真的是有这么一个神秘的人!
对这个奇怪的圣娘娘,柳云凡本想多了解一些,可是东方小白恐惧的死活都不肯多透露一句话!
只是静静地蹲在她身边,保持随时待命的姿态。
这是东方弗离临走时警告它的,若是不照做,不仅会惹
呆呆主子不高兴,还未惹自己主子不高兴,最重要的是它要打一辈子光棍儿。
柳云凡瞅了它一眼,先是遗憾的叹口气,接着又贼溜溜的笑了笑,最后重新铺开了一张纸,开始在上面写东西。
“小白,东方狐狸说你想娶我们家呆呆,这样吧!我要考考你够不够博学多识!那,既然你识字,我们就来玩个谜语!我说谜题,你从这些字里面找出谜底!”
东方小白还是处于一种懵懂的迷茫的状态。
它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个曾经拿打狗棒打它的“不男不女”的三小姐在某些时候,真的有一颗跟主子一样腹黑无耻的心。
“小白,你听好了!没有尾巴的熊是什么熊?”
柳云凡开口出题,它才回过神来,低下头巴拉着爪子在宣纸上面寻找答案!
“无尾熊!”
找了一会儿,它伸出小白爪指出了答案。
“恩!真聪明!”
柳云凡赞赏的摸摸它的脑袋,“那没有毛的熊是什么熊?”
“无毛熊!”
东方小白再次很快速的选出了答案。
这次它有些小小的得意,这么简单的问题,根本难不倒它。
所以,它觉得自己的终生大事马上就有着落了!
它跟呆呆姑娘的婚事,一定会得到双方主子的一致赞成。
“很好!”
柳云凡再次摸摸它的脑袋,“那么没有小*的熊是什么熊?”
“无鸡熊!”
东方小白得意的指着宣纸上剩下的最后三个字。
“噗嗤!”
不远处,正往这边走的东方弗离笑出了声。
他华美的衣着,高贵的气质,典雅的神色,在阳光的遮掩下竟然又绚烂了几分。
一边走,他一边笑着摸了摸嘴角,也只有他的凡宝宝会这个样子整人吧!
确切一点,是整他的宠物。
不过,好像她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
难道她想不到,他这个主子可是会为自己的宠物讨回公道的。
“小白,你再想想,那究竟是什么熊?”
东方弗离加快了步子走进凉亭,最后站到她们的桌子旁边,伸手轻轻弹了一下东方小白的脑门儿。
此时,明亮的光辉正好照在他光洁俊美的脸上,映出了那会心的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畅快淋漓。
柳云凡看的愣住了,眼前紫衣人的笑,暖意洋洋,让她有种很舒适的感觉,感觉全身的细胞都浸泡在温柔清香的潭水中,那么自然,那么清新!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温柔好熟悉,熟悉到好像无数次的触碰过!
好像,眼前的人她早已经相识了好久!
好像,在上一世,他们就认识,而且还是很亲密很亲密的人。
因为,那张笑脸,让她莫名的熟悉,熟悉到像是看每天的日出日落;看每月的潮起潮落;看每年的四季轮回……
“不就是无鸡熊嘛!”
东方小白“哞哞”一声,将柳云凡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是奥!”
东方弗离摇摇头,又将带笑的眸子瞥向柳云凡,“凡宝宝,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居然这么耍我的宠!”
“我?呵呵……”
柳云凡干笑两声,她倒是想耍这只狐狸,可也得有那个本事啊!她开始在心里祈祷,这只狐狸最好不要乱讲话。
要不然,待会儿惹得东方小白跟她干架,她可不会手软。
皮下肉不笑的思索了半晌,她扭头看向东方小白,问道:“小白,你觉得我是在耍你吗?”
“没有吧!”
东方小白疑惑的摇头。
它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谜语怎么会是耍它?
它倒是觉得,柳云凡给它出这么简单的问题,可能真的对它比较满意,也觉得它跟呆呆姑娘挺配。
“就是嘛!我只是在考验你,要想做我们家呆呆的相公,必须要博学多识才行!经过今日这番考验,你没有令我失望,而且我越发觉得小白这个名字跟你十分的贴切!”
柳云凡神色认真的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仿似很欣赏的样子。
东方弗离只是笑,却不点破。
难得他的凡宝宝遇到智商低的小白公子,就先委屈一下自己的宠,让她得意一次吧!
他低低笑了一会儿,才俯身在东方小白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它频频点头,最后“嗖”的一声跳出了亭子。
白纱被那一阵疾风掀开,正好刮进来一阵风,将柳云凡的头发飞扬起来。
她将手往后一伸正好抓住那缕头发,顺着头发的方向好奇的往外看了一眼问道:“你刚刚跟小白说了什么,它竟然窜的这么急?”
“我说请它
帮个忙,跟厨房说准备一桌好菜!”
东方弗离将她拉出了凉亭,站在花园外面的小径上,随手摘下了一朵红花,插在她鬓发的一角。
“顺便告诉它,作为回报,我为它求求情,帮它讨到老婆!这么好的事情,它自然开心的去做了。”
柳云凡伸手,有些不满的摸摸头上妖艳的红花,这简直太俗了!
想了想,她也摘了一朵更红的话,踮起脚插在他头顶的发束之上,一边欣赏一边道:“喔,东方狐狸,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操心人家的婚姻大事了!我是个开明的主子,只要呆呆真的看的上,只要对方对它好,我是一百个同意!所以,你这情求也没用。”
“嗯!你说的对!”
东方弗离任由她将那朵怪异的花插在头上,眸子温柔的盯着她。
“我不操心小白的,还是操心一下我自己的终身大事好了!遇上合适的,我可要抓紧预定下,否则给别人抢了去可就可惜了!”
柳云凡不自然的清清嗓子,好吧,又是她的错!
不该提这种敏感的话题,抓耳挠腮了半晌,她终于想起了还有件正事,便问道:“小白好像挺害怕那个圣娘娘,她究竟是什么人?我方才有看到过,但只是惊鸿一瞥。蓬莱阁的头头儿不是你吗?你才是那传说中最厉害的人物好吧!”
东方弗离的表情有瞬间定了定,随即笑问道:“凡宝宝,你这么好奇,不如我跟你做个交换。我告诉你她是谁,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哎!别别!”
柳云凡吓得慌忙摆手。
“那还是算了吧!你不用告诉我,我也不用答应你一个条件!”
她现在觉得跟这只狐狸讲话就打寒颤,那天刚被他骗去了三个要求,今日就被威胁着完成第一个要求。
如今却又冒出一个条件,她真害怕回头招架不住,光被他的条件就压得喘不过气来!
东方弗离只是笑着,没有再开口。
柳云凡的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啊!
圣娘娘是谁,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能知道的只是,是她协助他成立了这庞大的蓬莱阁;是她帮他建立起了一帮厉害的手下。
他所了解的圣娘娘就这么多,他又怎么告诉柳云凡一个确切的“她是谁”的答案呢?
与其对她讲实话,倒不如让她自己不要再去探寻,更不要卷进那未知的纷争之中。
身后,有轻缓的脚步声,那是东方小白吩咐完厨房做事回来了。
它走近,看到东方弗离头上的大花时,圆溜溜的眼睛再也小不下来。
再看看柳云凡头顶的大花,它大抵明白了什么!
好像主子跟这个“不男不女”的三小姐之间的关系同它跟呆呆姑娘一样,也在处对象!
“小白,你觉得我们两个般配吗?”
东方弗离看向沉浸在思考中的东方小白很认真的问道。
“嗯嗯!好般配!”
东方小白狠命的点点头。
“什么?什么般配?般配什么?”
柳云凡斗鸡眼儿又瞪起来了。
“我说——”
东方弗离顿了顿,“我们两人头上插的这两朵花!”
好吧!
柳云凡偃旗息鼓,她老母鸡自作多情了。
在这只狡猾狐狸面前,她永远是那只可怜的小白兔,处处受挤兑,处处受欺凌。
感慨了一会儿,她打了个冷战,真害怕哪天他抽个小风,让她这只可爱的小兔子变成口中的美餐!
就像当初她做的那个诡异又惊悚的梦:东方弗离拿着小刀,一点一点将她刮了收进口袋中……
越发预感不妙,柳云凡心情不自觉的开始沉闷。
原因其实有好多,最主要的就是这只臭狐狸,她问个啥事儿总是那么不坦白,非要跟她谈条件,实在是气人!
她不就是好奇一下下,顺便关心一下下嘛!
就这样继续下去,她还能不能好好跟他相处下去了?
柳云凡一边思绪到处乱飞着,一边味同嚼蜡的扒着饭。
这个问题已经烦扰了她好久了,从开饭前就烦闷,这开饭好一阵了她还在胡想八想。
表面上她是吃的津津有味,但这仅仅是做给某只狐狸看的。
她那会儿,光吃瘪就饱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埋怨,怎么会有好心情品尝这只狐狸专门为她准备的这丰盛的美食?
此时,某只狐狸正陪她坐在桌前,只是笑着看着她吃,自己却不动筷子!
为了让自己忽略掉他这种捉摸不透的笑意,柳云凡逼着自己跟旁边的小白那样,使劲儿的吃啊吃啊吃啊,以此来掩饰心中的疑惑与惶恐!
柳云凡真的觉得冤枉,她记得清楚,真的没有得罪过这只狐狸的,可是为何他总是这么喜欢给她
温柔的穿小鞋呢?
任凭她胡思乱想了半天,也还是毫无头绪。
她甚至开始担忧,会不会以后见到这只狐狸她都会莫名陷入重度惶恐之中呢?
正乱糟糟的想着,对面某只狐狸突然盛了一碗粥放到她跟前,笑眯眯道:“凡宝宝,东西虽说不可以乱吃,但是这碗药粥吃了对你身体恢复很有好处。”
“啊?”
柳云凡“咚”的将饭碗从脸前拿开,指指粥道:“啥意思?我又没病,喝什么药?不喝!”
她本身就是药毒天后,知道那药不是啥好味,闻闻还好说,这要是喝下去,真有点儿困难!
东方弗离忽而抬手勾掉了她嘴角的一粒米饭,笑道:“神丹宫那位无上老君的丹药是个好东西,用你的鲜血做药引练出来更是好东西。可是,好东西也不能一次吃完。你的体内没有内力,它们只会短时间内聚集你的力量,若是不用药辅助调理,恐怕你用不了多久,身体的力量就会被抽干。到时候,恐怕你连路都走不了了”
他移开了手,柳云凡不自然的又在嘴角处抹了一把,好像那里还有一颗米粒。
“这个你都知道?”
柳云凡不得不再次惊讶道。
莫不是这个男人每天都在后面跟踪她吧,要不然,他怎么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
想罢,她又摇头。
也不对,他要是跟踪她的话,当初她被无上老君放血,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后来被凤长欢恐吓,他应该更不会袖手旁观。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又或是,他在旁边,但是故意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喂,狐狸!你老实说,你来我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云凡忽而凶巴巴的盯着他,“我最恨人家不跟我坦诚,你最好还是从实招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你说离开几天去办事,究竟去办什么坏事?”
她拿着筷子敲敲桌子,“你最好坦白,要不然,我们朋友都没得做!”
东方弗离挑眉,他竟然失算了。
没有想到柳云凡这么直白的说出这样一番话,还凶巴巴的质问他,实在是有趣儿!
他无辜的叹息了一声,道:“凡宝宝,我接近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说过好多次了吗?就是本公子对你情意深重——”
“哎,打住,打住!”
柳云凡赶忙扬手打断他,“你还是回答下一个问题吧!你说离开几天,去干嘛去了?放心,我不喝酒一般不会乱说话!若是秘密的事情,我就更不会乱说了。”
她已经觉得无望了,反正这狐狸嘴上说的接近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所谓的情啊谊啊!
要想抠出点儿别的东西来,恐怕是不大可能。
“好!我坦诚!”
东方弗离将药粥往前推了推,“那你得把这些全喝完!”
“不喝!不过你快点儿交代!”
柳云凡又是凶恶的口气。
“本公子去见几个姑娘相亲去了。”
东方弗离先是笑了笑,接着神色哀伤了起来,“凡宝宝,你一直拒绝本公子对你的情谊,所以,为了本公子这庞大的家世以及香火延续,本公子只好做个万全的措施。”
他顿了顿,又道:“本公子想,若是三个月之内不能将自己喜欢的女子追到手的话,那就只好随便找个人娶了算了。正好,那天本公子的七大姑八大姨给我物色了几个相亲对象——”
“咔嚓!”
柳云凡低着头,咬的筷子嘎嘎作响。
从东方弗离讲述自己相亲故事开始,她已经不再吃饭了,光在那里恨恨的咬着筷子。
东方弗离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她们让我看看,有没有看得上眼的,先给本公子留着——”
“咔嚓!”
柳云凡又狠狠的咬在了筷子上,心头那是将东方弗离骂了个千百遍——
你丫丫的东方狐狸,本姑娘看你就没有诚意!什么情深意重,情深意重你倒是来求婚啊!
你现在要是求婚,说你会好好对我,我一定马上答应。
哎呀,柳云凡,你在这里贱贱的瞎寻思啥?
这是要将自己廉价处理的节奏吗?
她马上将自己的“不正当”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
“凡宝宝,如果你现在同意嫁给本公子的话——”
“晚了!”
柳云凡又是恶声恶气的打断他,接着低头开始埋头扒粥。
她要收回方才赌气不喝药粥的话。
本来她还觉得这粥是苦的不想喝,可是现在,她决定要把这些药粥全部喝完,养好身体,将自己养的壮实一点儿。
他们感情还没有更进一步发展呢,这狐狸居然就想着给她柳云凡整小三儿!
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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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要把自己养好了,以后有力气走那些臭不要脸的小三儿。
“既然你不同意,那本公子就告诉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
“你敢!”
柳云凡抬头,又恶声恶气的甩出一句。
“那么,凡宝宝,你想本公子怎样?”
东方弗离好笑着又问。
“给老娘洁身自好!”
柳云凡凶神恶煞的瞪了他一眼,心里憋得那个气啊!
她柳云凡今个还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了,她就是不同意表白,她还就是不让他找别的女人了!
谁要是敢说她柳云凡做的不对、说她得寸进尺、说她异想天开、说她不知打好歹,她就跟谁急!
她一定挥着拳头告诉那些人:“没错!老娘错了怎么了?老娘就是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异想天开!可是老娘就是知错不改,你能把老娘咋得?”
她决定要充分发挥标准的柳云凡式“刁蛮、任性、不讲理”。
东方弗离无辜的摸摸鼻子,看来他的凡宝宝是吃醋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知道她在意就够了!哪怕是她仍旧半推半就也无妨!
毕竟,他现在还无法给她一个真正安逸舒适没有阴谋与纷争的生活环境。
至于以后嘛,他东方弗离当然会洁身自好了。
这相伴一生的人他很早已经认定,那个认定的时间,早到——好像在上辈子就已经认定。
好像在生命终结的尽头,他曾经看到过她清丽的背影,听到过她清脆的声音,感受过她温热的体温……
她的点点滴滴,都曾深深地刻印在他的生命中。
所以又怎么会再改变呢?
柳云凡还在扒着粥,不过,她喝的很是畅快淋漓。
作为一个霸道的人,她早已经决定将这件事霸道的做下去。
谁让东方弗离是唯一让她感觉不同的人?
既然是东方弗离先招惹的她,而今日,她又决定霸道的占据他的一切,便不会让任何卑劣的小三***他们中间。
哪怕将来她要为他满世界灭小三儿;哪怕将来他真的背叛她,倒时候,大不了再一脚将他踹开,然后狠狠的揍一顿!
但是当下,她还是决定不后悔的勇往直前的霸占下去。
一大盆粥,就那么痛快的被她喝了下去。
她要养好了身子,才能好好看住那只狐狸不要在精神以及作风上偏离轨道。
咽下最后一口粥,她终于抬眸,可是看到对方笑眯眯的带着戏谑与玩味儿的眸子时,柳云凡那方才一刻还畅快淋漓的心一下子就变了样了。
这狐狸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难道——
柳云凡猛地瞪起了眼睛,难道方才他说的话是假的,他有意说那些话,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顺带着以不逼之姿逼着她喝完药粥?
“咣当”一声,她有效的心灵被猛地砸了一锤。
这、这、这……
她、她、她……
还未想到下一句,马上又听到某只狐狸道:“凡宝宝,我知道你在晋宁侯府吃不好喝不好,这顿饭,吃的可是舒坦?”
他说完了,看看一滴不剩的药粥。
原来她的凡宝宝就是怕刺激啊,他随随便便编个瞎话,就能让她乖乖将粥喝完,这样才能达到治疗效果嘛!
柳云凡瞠目结舌,她果然又中了这只狐狸的圈套,方才她自己那霸道的喝粥反应,以及不管三七二一将他训斥一顿,好像有点儿过头了!
她怎么把自己的真实情感给表现出来了?
柳云凡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居然没有恼羞成怒的程度,但是她真的是不敢抬头看眼前某只整好以暇,对她温柔相待的狐狸。
纠结了半晌,柳云凡第n次深深体会,现在这个尴尬的时刻,赶紧离开才是首要的。
以后为了避免这种她自己尴尬、某狐狸却穷开心的事情再发生,最好的办法还是少见他为妙。
于是这场华丽的盛宴之后,柳云凡以“呆呆见不到她会吃不下饭”为借口撒丫子开溜!
还在桌上吃饭的东方小白一听自己女朋友会吃不下饭,赶紧以绝食威胁自家主子,赶紧放柳云凡走!
某只狐狸最终还是笑眯眯的答应了。
当然,蓬莱阁错综复杂的布局她是不可能找到出口的,最后还是风华绝代勾掉所有女人心的蓬莱阁阁君亲自将她送了出去!
顺道,还塞给了柳云凡一本书。
她瞥了一眼看了下封皮,竟然写的是:呆呆姑娘语录全解。
柳云凡不得不再次对这只狐狸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要不是生物种类亲缘关系实在是相去太远,她一定会认为东方弗离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将柳云凡送出蓬莱阁,东方弗离回到房中
,再次坐到桌前,那里东方小白还没有吃饱,正打扫着碗底。
自己女朋友不用挨饿了,它自然也不用绝食了。
所以,它决定要好好吃、敞开怀的吃。
东方弗离拿起筷子,一边给吃货挑着肉一边笑眯眯道:“小白,你知道凡宝宝她为什么说你叫小白很贴切吗?”
“为什么?”
东方小白咕咚咽下一口饭,接着一脸疑惑的抬眸。
“因为你就是个‘小白痴’啊!”
“呜呜……”
东方小白大哭了起来,连东方弗离刚给它挑的好肉都放在一边顾不得吃了。
主子骂它白痴,这是多么中伤它的话啊!
可是“小白”这个名字明明是主子给取的好吧!
“你先不要哭,你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出的这个定论吗?”
东方弗离笑眯眯的伸手摸摸它雪白的脑袋,双颊染上了柔情,“原本我不赞同,可是今日之后我觉得她说的对!”
东方小白停止了哭泣,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狐疑的看着东方弗离。
“因为,没有小*的熊是母熊啊!”
东方弗离叹了口气悠悠道。
东方小白突然泪眼汪汪了起来。
原来,呆呆的主子真的是在耍她,它居然还以为她真是在夸它聪明呢!
小白公子的颜面越发的挂不住了,本来它立誓要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展现自己高大、威猛、帅气的一面的,可现在居然在呆呆主子面前展现了最蠢的一面。
莫非,它东方小白真的是“小白痴”?
它抬起朦胧的眼睛,从凳子上走下来,迈着小碎步在东方弗离怀里蹭过来蹭过去,哞哞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白痴,所以,才会给我取‘小白’这个名字?”
东方弗离低低一笑,温柔的抚摸了一下的它颈项的毛发,柔声又道:“怎么会?我是觉得你的毛发雪白,所以才给你取这个名字。”
“真的?”
“嗯!真的!”
东方弗离眸子里温柔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你想想看,呆呆姑娘它的名字叫‘呆呆’,那么它真的是呆的吗?”
东方小白狠狠的摇摇头,它小白公子喜欢的女人才不会是呆的呢!
“所以,你不要在意这些了!”
东方弗离脸上的笑容忽然增大了。
她的凡宝宝跟他真是心有灵犀呢!
就连给自己的宠物取名都是那么的相似,一个小白痴,一个呆呆。
他们的宠物都这般般配,是不是他们两人更是般配呢?
不知不觉中,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正想着,窗外忽然有一个隐约的大红色的身影如翩跹鸿雁一般飘过。
东方弗离扭头看了一眼,接着低头又摸摸东方小白的脑袋道:“小白,你慢慢吃,我出去办些事。记得,碗底要打扫干净奥!”
话闭,他紫色的身影刹那间一闪,像是一道紫色的闪电,猛然间劈开了门。
当别人以为那娇气的门已经被劈成碎片的那刻,却意外的看到它居然闭得紧紧的,就像是从未有打开过那般。
那道快的无法言语的紫色浮光掠影般在梢头闪现,最后停在了那个还在试图逃脱的大红色女子的身前。
“倪裳,想要刺杀她,你胆子可真大!”
东方弗离冰冷的笑着,“是不是本君不出现,你的刀子就捅上了她的身体?”
“啊!主人,倪裳不敢!”
倪裳噗通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着,“主人,倪裳只是想让她远离主人。毕竟,她是这风啸辰渊大陆不祥的人。倪裳并没有想杀了她,只是为了让她能够不再纠缠主人。”
倪裳惊恐的低垂着头。
那日,她尾随柳云凡来到了胭脂坊,又买通了老鸨将她装成胭脂坊中的姑娘,最后成功的进到太子寝宫。
原本她是想警告她不要招惹任何无关的人,她的命中带煞,会害了与她的亲近的人,若是她不受教,便给她一个教训。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柳云凡的速度居然快的令她险些招架不住。
最后,阁君居然出现了。
逼不得已,她教训还没有达到便只要逃走。
“纠缠与否,是本君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插手?”
东方弗离的脸上露出了愠怒。
这个世上,还没有人敢如此忤逆他。
“念在圣娘娘对你那么器重的份上,今日,本君便只罚你去蓬莱幽谷好好反省一个月,你好自为之!”
话闭,他紫色的身躯又是华丽一闪,眨眼间消失。
一时间,卷走了一阵寒意,却留下了更深重的寒意。
瑟瑟风中,落叶萧条,翩翩送走了那阵疾如流星的影像,却又片片飘落在了那个
还在地上长跪的森气斐然的身影。
“主人,倪裳错了!”
倪裳忽然瘫倒在了地上,可是眼前的阁君早已经消失的了无踪迹。
阁君好无情!
蓬莱幽谷,呵呵!倪裳冷笑着。
那是人间地狱啊!
十多年来,那都是圣娘娘训练自己手下的敢死卫队的地方。
那个地方在蓬莱阁最北面的悬崖中。
到处是没有落脚处的陡峭之地,谷底更是一片漆黑,是各种毒物的最好的生长之地,一般人根本不会活过一盏茶的时间。
那里,她这辈子只待过一个时辰。
因为,她曾经也是圣娘娘那敢死队中的一员。
圣娘娘曾经想将她培养成不惧任何毒物的毒女,可是就在她呆了一个时辰的时候,悬崖上面突然卷过来一根藤条将她拉了上去。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阁君,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可是已经拥有了非凡的武艺。
阁君跟圣娘娘说:“她是个女孩子,还这么小,圣娘娘是不是有些残忍?”
虽然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却深深的刻印在了她的心里。
那个紫衣少年,从此成为她生命的全部。
后来,圣娘娘没有再逼她再蓬莱幽谷训练,而是让她呆在了蓬莱阁,亲自教授她武艺,并言说有意将她培养成一个完美的女子,将来好有一天跟在阁主身边服侍。
那件事,让她从新燃起了希望!
从此之后,阁君更加成为她此生的唯一!
可是如今,却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出现,阁君忽略掉了她这么多年来真心付出的感情。
她不能忍受!
阁君竟然为了那个女人罚她在蓬莱幽谷待一个月。
以她的功力,最多只能在那里待三天。
一个月之后,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她一定会毁容,然后身中剧毒,最后死相凄惨!
呵呵!
阁君这是想要了她的命啊!
倪裳浑身一片凄然。
殊不知,她再一次想错了。
东方弗离不过是想更进一步确定,这个倪裳,究竟还适合呆在他身边多久——
若是,她能够本本分分的呆在那里反省,最多三天他便将她放出来;可是,如果她一天都呆不住,那么,她便是时候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倪裳,你心急了!”
身后,一声铿锵的女音传来。
那声音,带着冰一样的坚硬与寒冷,更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与决绝。
105.105东方弗离的心思
倪裳赶忙转身,接着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圣娘娘,您来了!”
眼前,圣娘娘身穿白衣,因为脸上遮着面纱,看不清她真切的神态。
唯有那一双带着幽邃寒光的眸子,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窥探一切。
而在此时此刻,它们闪现出了诡秘的光芒,缓缓地抚上了眼前恭敬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褴。
“你不该忤逆他的!”
圣娘娘忽然冰冷的开口,锋利的眸子慢慢变得诡秘起来。
“我让你呆在他的身边,只是要你全心全意的为他,一心一意的去关心他,而不是让你自作主张的惹他不高兴。”
“圣娘娘教训的是。鲎”
倪裳将头低了下去,又马上抬了起来,“可是,圣娘娘,您一定要相信,倪裳真的是一心为了阁君着想。倪裳一门心思为了他,甚至为了他可以搭上性命。但是到头来,阁君居然为了别的女人罚倪裳去蓬莱幽谷反省。”
“好了,倪裳,你起来吧。”
圣娘娘叹口气,弯身将她扶起来,“不管怎么说,或许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这次,确实是你不顾全大局啊!”
倪裳站了起来,又恭敬的站在了她身边,仍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圣娘娘忽然抬头望向了北方的天际,悠悠道:“璇玑福女,她注定只是这扶月帝国的过客,更是风啸辰渊大陆的过客。等到她完成使命的那一刻,她便会化作一缕青烟,永远湮灭在这个尘世间。”
她扭头看向倪裳,换上了语重心长的口吻。
“所以,倪裳,你要弄明白,阁君他真心待她又如何?终归,他是留不住她的!而你,才是真正陪伴阁君一生的人。你是我一手培养的,你使命就是陪伴阁君,今日你何必为了一个过客吃醋?”
“圣娘娘,您说的是真的吗?”
倪裳惊喜不已,似乎瞬间又有了生的希望。
蓬莱阁虽然外场上是阁君最大,实际上圣娘娘才是最厉害的角色,是阁君都要敬畏三分的人物。
而她倪裳既然是圣娘娘一手培养的,以后自然还会受到圣娘娘的庇护,凭这一点,她已经比那个所谓的璇玑福女更占先机。
想着想着,倪裳那纠结的心逐渐释然了。
“这个世间的万般事情,有哪一件是我不知道的?”
圣娘娘深深一笑又道。
她知道南碣的事,也知道北暝的事,更知道那传说中的事。
她知道风啸辰渊大陆所有的秘密,可是,她本身却又是最大的秘密。
“那么,圣娘娘!”
倪裳忽然又噗通跪在了地上,“您告诉倪裳,我应该怎么去做?我一时冲动的做法,真的惹恼了阁君,她要我去蓬莱幽谷反省!可是,那个地方真的太可怕!”
“阁君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怎么说,你便怎么做!”
圣娘娘的话突然又冰冷了起来。
她猛然转身,那白色的身影竟然在空气中变得遥远,变得透明。
像是一块在阳光下融化的冰雕,越来越稀薄,越来越瘦小,最后居然化作了虚无的空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倪裳,你要记得,在阁君面前,千万不要自作聪明!”
凌空再次传来圣娘娘模模糊糊的教训,似乎是来自地狱的警告,空灵而又悠远。
只可惜,霓裳没有听分明,更没能理解一丝一毫。
她仍旧静静的跪在地上,原本澄澈的眸子陡然间便的越发的浑浊、阴暗。
柔风吹上了她料峭的脸颊,只留下一片狰狞与凶残,化作一片破碎与决然。
好似一道明亮的闪电,忽然间划过遥远的天际,在半空中划开了一道令人憎恶的残缺。
呵呵!
阁君怎么说,她便怎么做,可是阁君若是在要她的命呢?
倪裳冷笑了起来,双肩没有节奏的颤抖着,像是寒风中瑟瑟战栗的枝头残叶,在烈风中,再也控制不住的摇晃着那与枝干最后的牵连。
原以为,圣娘娘会为她求情,可是她错了!
她大错特错了!
没有人真心对她好,她不过是圣娘娘手中的一枚棋子。
可是她却曾经天真的以为,圣娘娘会好好对待这枚棋子。
她错了,错的离谱!
一个棋子而已,怎么可以妄想得到主人的垂怜与同情?
既然现实这样残酷,那么她怎么会傻傻的将这宝贵的生命搭上?
让她这么早离开这个世界,这绝对不可以!
她倪裳怎么甘心,在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的时候放弃一切、甚至放弃生命?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此生,她一定要成为阁君背后的女人!
所以,有些努力,还必须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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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就算是死,她也无憾!
天际,飘下一片微黄的叶片,那是一片在风中摇摇欲坠后终于支撑不住脱离生命轨道的、迷失方向的叶子。
它没有方向的盘旋飞舞了一阵,最后倾斜着穿透了空气,正好落在了她萧条的肩头。
“倏!”
倪裳忽然一扬手,那叶片像是被系上了一条绳子,完全不能自控的被牵引着朝向了空中。
“呼!”
它飞出的那一刻,又忽然盘旋着燃烧成了火焰,眨眼睛已经化为了一片灰烬。
只一刻,那明亮的火光,冲进了那双邪念丛生的眸子中,将那份灼热的戾气烧的更浓更旺!
最终,它们狂奔着飞出了出去,直奔那个萧条的小院——
“柳云凡,你这么不知道检点,是不是你也想尝尝蓬莱幽谷的滋味呢?为了阁君,为了得到阁君,我倪裳就算是丢掉性命也要让你远远地离开他!所以,不要尝试激怒我,要不然,我会让你变成真真正正的过眼云烟!”
一句句狠辣的话,久久的在天际回荡,终于化为刺人的利剑,狠狠的射向了遥远的目标。
那是仇恨与嫉妒,还有这世间最为浓烈的心狠手辣!
此时遥远天际那萧条的小院中,柳云凡正伸着脖子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这个时候,她并没有想起那个曾经在她生命中留下一段“刀光剑影”的陌生的过客,她只是在庆幸着,庆幸着自己又一次逃离了狐狸口。
今日的盛宴,若不是东方小白恳求那只狐狸赶紧让她走,千万不要饿着呆呆,她柳云凡恐怕还要多多浪费一点儿口水跟某只狐狸东拉西扯。
最后,说不定她会被某只狐狸毒舌的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想想都觉得可怕!
柳云凡打了个冷战,又捋捋胸膛,慢慢的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下来。
她瞎掰的那个理由,说是呆呆见不到她会吃不下饭,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
呆呆姑娘见不到她,恐怕那吃的才叫又香又甜呢!
说不定,那只肥黑球巴不得她整天不回家、永远不要出现在它面前呢!
只是可怜了东方小白那个小白痴,居然信以为真。
但是话又说回来,它能够这么担心呆呆,看来是真爱啊!
不由自主的,柳云凡又开始将某只狐狸跟某只狐狸的宠物开始做对比。
那只臭不要脸的狐狸,总是将那些子什么“真爱”啊、“情深意重”啊、“深情厚谊”啊、“思念成狂”啊挂在嘴上,可是哪有实际的作为?
看看人家东方小白就不行了,一听见自己女朋友没有主子在身边会吃不下饭,赶忙以绝食为由威胁某只狐狸,这才是妥妥的真爱嘛!
可是那只狐狸,在饭桌上……
不对,柳云凡马上将自己的想法否定。
貌似,某只狐狸是自己不吃,只在一旁督促着她吃,生怕她身上不长肉。
什么情深意重,他就是想将她喂成胖子。
最后以她太胖,蓬莱阁住不下为借口将她远远地甩掉。
阴险,真是阴险!
柳云凡开始在心底胡思乱想的污蔑某只“可怜巴巴”的狐狸。
再看看人家东方小白。
虽然那只小白狗有点儿犯二白痴,但是长得是挺俊朗,跟长相丑陋却内心猥琐、身体微缩却脂肪厚重的呆呆姑娘站到一块,也勉强算得上是白富美配着矮穷丑。
内心外貌如此之差距,可以看出这是怎样的真爱啊!
某狐狸就不行了,一定是看着她柳云凡长得还行、身材还行、脑子还行,所以才在她面前神出鬼没,说着那些令人有肉麻的甜言蜜语。
柳云凡叹着气,继续污蔑那只倒霉的狐狸。
只是这越污蔑,她越发的大言不惭了!
她柳云凡长相,跟风华绝代的狐狸公子比比,明明在气质上就给比下去了好吧。
她柳云凡的身材,在人家狐狸公子妖娆的身段华美的服饰中每次不是以惨败收场?
最后再说柳云凡的脑子,在人家狐狸公子跟前就从来都只有“肝脑涂地”的份儿好吧!
思索了半晌之后,柳云凡终于下了一个结论:她打算同意了呆呆跟东方小白的这门婚事。
柳云凡煞费苦心的比较完了,顺便让自己宠物的后半生有了着落,可是突然间,她开始担忧自己了。
虽然那只不着调的狐狸比不得东方小白爱的深沉,可是总是让她这“情窦初开”的心到处飘啊、飞啊的!
先说他整天神出鬼没的在她耳边花言巧语,弄得她好多次都想就此答应了他。
庆幸的是,等到最后一刻,理智又马上回来了。
她不能就这么天真的听信了那一面之词,就算自己怦然心动了也不成,反正她是铁定要做那只死鸭子,就
是嘴硬到底。
若是说柳云凡故作矫情拿着人家东方弗离的温柔肆无忌惮的挥霍,这话她自己是断然不会承认的。
每一次,她明着的想法与说法总是“鉴于这只狐狸总是不安套路出牌,总是整的她吃瘪,所以她偏要装清高一下,就是拽拽的晾着他”。
但实际上,在她心底,总有一种时不时让她迷茫的感觉。
那感觉就是,眼前那只狐狸,虽然她觉得像是上辈子就认识的人,可是他不是自己的良人!
好像,他是她找错了的情人!
这种矛盾的感觉,总是在她对东方弗离那分喜欢多一分的时候一点点的强烈了起来。
还有,在某个午夜梦回的时候,耳边会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告诉她说:“柳云凡,他不是他——”
那个奇怪的声音会在她的耳边说好久,像是鬼魅的暗语一般,让她挣扎着无法从梦中醒来,又挣扎着挥之不去。
可当梦中的意识回拢一点,她想仔仔细细听听那个声音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却越听越是迷茫。
她从来听不到那句“他不是他”后面究竟说了些什么,那个声音究竟想要告诉她什么。
还有,曾经在某个夜里,她挣扎万分,却又不知道在挣扎着什么。
好像面前有一个人,她想努力的去抓住他,努力的看清他的样子,努力的想要知道他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
她前进一步,他便倒退三步,然后变得越来越飘渺、越来越虚无。
直到,那最后一片暗色的衣角被神秘的黑夜吞没……
到了最后的最后,她只好将这种陌生的感觉汇入到了自己那半推半就的感情中。
以至于她自己也觉得,霸占着他的感情却不去承认自己的感情才是现在最正确的做法。
“哎!”
柳云凡低头叹了口气,接着摆弄着腰间的玉佩,“东方狐狸啊,为何,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是个让我心底特别纠结矛盾的人呢?”
她开始自言自语,眸子中渐渐染上了不易察觉的忧伤,还有浅浅的别扭之意。
“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出现;可是在我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出现了!还是那副最能触动我心弦的样子出现!”
这“需要”柳云凡指的是,之前她被李陀儿也就是凤长欢威胁,内心恐惧到了极点,他没有出现;
后来,被无上老君捉住放了血,在痛恨与绝望中挣扎,他也没有出现;
再后来,被凤长欢恐吓,他还是没有出现。
那“真正需要”是指,在来金赌坊,她真的小命不保的时候,他出现了还帮她解了围。
而在古晋城坟岗,她遭到暗器刺杀,几乎命丧黄泉,他也出现了。
可是,不论是那一事件的结局,都是她柳云凡捡回了性命。
柳云凡慢慢清理着自己的思路。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那个至今令她迷茫不已的璇玑福女的身份,所以才会一次次化险为夷?
但在这场未知的征途中,所有的人——
柳贺、凤长欢、摄政王、无上老君……甚至东方弗离,他们又究竟扮演了什么样角色?
最重要的一点,所有的一切,好像是靠她这个异世灵魂联系在了一起。
晋宁侯府三小姐是璇玑福,这早是公认的秘密。
而摄政王府的无上老君也说,璇玑福女是时机未到,那么,不就是等着她这个异世灵魂的到来才是一切阴谋的开始?
所以,李陀儿就是凤长欢的事实在她的面前真相大白;
所以,摄政王逼着世子爷重新拾起那段婚姻;
所以,东方弗离出现在了她面前;
所以,柳贺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恍惚间,心底升起了巨大的伤感,那伤感中,好像有遗憾、有心痛、还有悔恨……
心底好像有某个人,正拿着鞭子赶着她往前走,往前走……最后她猛地回头,去怀疑这发生的一切。
“唧唧!”
脚下,呆呆姑娘拽着她的衣服一顿乱扯,柳云凡终于回神了。
真是见鬼,她怎么又开始乱七八糟的想东西了?
这些的没影的东西,她根本都无从下手,想这些干嘛?想了也没啥用处!
而且,她居然将所有人都怀疑了一遍,就连那只除了毒舌一点、但是对她好的没法说的狐狸都怀疑了!
柳云凡挠挠自己的脑门,她究竟是怎么了?
好像那只狐狸真的对她很温柔很好啊,不仅救她与危难,还为她调理身子,虽说骗她喝药粥的手段有些卑劣但——
想到一半,她还是决定将夸那只狐狸的话咽了回去。
后面变成了暗自挥着拳头想,臭不要脸的狐狸,若是有天让本姑娘知道你骗我,你来我身边的目的不单纯,你背
着我去找小三儿,姑娘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
再想,她恐怕就疯疯癫癫的、蛮不讲理的跑去将某只狐狸,以自己想当然的怀疑为借口胖揍一顿了。
她摇头自嘲的叹息一番,低头看看脚底下的呆呆。
它满脸凶相,还时不时的朝她愤怒的磨着牙,那黝黑的肚子气的一鼓一鼓的。
拽完了她的衣服,接着用前爪子掐着腰,大有“柳云凡你赶紧给老子低一点儿,再不低,老子就咬你”的架势。
柳云凡摸不着头脑的赶忙蹲下身子,接着从怀里掏出了那本《呆呆姑娘语录全解》。
某只狐狸这么贴心的为她编的书,她可要好好研究。
这肥黑球此刻是在愤怒,眉毛上扬,嘴唇大张,白牙暴露,肚子鼓胀。
她赶紧翻开书本开始对照着它的表情开始查询。
找了半天,她明白了,这是呆呆在找她算账的架势。
可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这只肥黑球了?
她忽然咧着嘴笑着,伸手挠挠呆呆的小耳朵道:“呆呆,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记得又怎么得罪你了!我一早就出门了啊!”
那张嘴,笑的很是夸张,恨不得都咧到了后脑勺。
“唧唧!”
呆呆一爪子拍上了她的手,满脸凶狠的瞪着她。
“这次你的声色尖利,语速比较快,而且,音调上去下来起伏不定……”
柳云凡嘟囔着,又开始从书上翻找解释。
“奥!找到了!”
片刻之后她惊喜不已,“原来你是在控诉我,我看看你控诉啥!你方才说话的音节是——”
她对照着书中标记出的发音,然后对照呆呆的发音。
在呆呆姑娘几乎万箭穿心的锐利眸子中,以及等的花儿都谢了的抓狂中,柳云凡终于找到了它的意思。
“你说我不仗义?”
她疑惑的看向仍旧直立着身子站在她跟前的肥黑球。
“呆呆小朋友,你说的我好无辜,我不记得自己怎么不仗义了!倒是你,经常性的丢开我自己跑路,你才是不仗义呢!”
“你就是不仗义!”
呆呆突然抬起脚狠狠的踹了她的胳膊一脚。
“我好心好意带着小白主子去古晋城坟岗的树林中找到了你,然后将你救了,结果你居然没有及早回来!”
柳云凡忙着从书中找翻译,因为忙着理解它的话,也便没有计较它踹的那一脚。
“你要是早说你不回来,我就不用这么早跟小白道别,说不定,小白就带着我去它的家里面好好瞅瞅了!”
呆呆姑娘委屈的大哭了起来,“都怪你,都怪你,我以为你早回来了,看不到我会生气!可是,你居然到现在才回来!你居然耽误我约会的时间,你知不知道,小白出来一趟不容易的!我见它一次也不容易呢!你知不知道,我很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时刻刻。”
柳云凡依旧手慢脚乱的找着翻译,也幸好她的记性好,听一遍便将这每一个发音都记住了,接着她便挨着从书中找寻。
终于,她总算是明白了这吃货的意思了。
感情是在埋怨她没有提早说声她不回来,以至于人家呆呆跟小白这甜蜜的小两口还没有约会够。
柳云凡这会儿却哭笑不得了,这只肥黑球说的话这么的通彻心扉,这么刺人骨髓,可是问题是它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以前可是从来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她说让它们约会不要到那么晚才回来,它听了吗?
她说不让它在关键时刻丢下她这个主子撒丫子跑掉,它干了吗?
她说让它少用那种鄙夷的眼神望着她这个主子,给她多多少少留点儿面子,它做到了吗?
这会儿,居然这么听话的丢下自己如胶似膝的未婚夫回来,只因为怕她这个主子生气。
这肥球要是真的这么听话,她这个做主子的就不用整天被搞得肺都要气炸。
柳云凡忽然大笑着点着它的脑门道:“呆呆小朋友,你是不是在逗你主子我玩儿啊!虽然在那只狐狸面前我总是吃亏,可是真要说猜透你这个吃货的想法,主子我那点儿脑容量还是绰绰有余的。”
“走开!谁跟你开玩笑!”
呆呆姑娘没好气的一爪子打开她的手,又恨恨的在地上跺了几脚。
“以前我没有听,可是今天是听了!我就是怕你回来看不到我,又没埋怨我到处乱跑,所以才早早的回来了!可是,你居然不在!”
柳云凡张口结舌,这是什么逻辑?
怎么她回不回来还要向这只肥黑球报告?
还有,凭啥它就将责任赖给她?明明是那只狐狸不让她走好吧!
最重要的一点,它今天发什么神经,怎么这么害怕她的埋怨
了?竟然可以丢下热恋中的情人独自早早的回来!
柳云凡伸出手指摸摸呆呆的额头,又抬起它的一只爪子摸摸它的咯吱窝,最后又摸摸自己的额头。
摸完了赶忙拿下来,尴尬的咳嗽两声,她忘了这家伙不是人,体温自然不跟她的一样。
“呆呆,这个……”
她清清嗓子,“你不会是发烧烧坏了脑子吧,居然开始听我的话了!”
“你才发烧了!”
呆呆又气呼呼的踹了她一脚,自己呜噜了半天,又道:“我今天就是因为你才跟小白分开的!”
它才不会告诉这个无良主子,它大呆呆是被小白主子威胁,以后不准丢下主子,而且还要听主子的话。
若是哪天被她知道真相,又恰好它不小心得罪了主子,还不知道她会教唆小白主子用什么样的手段教训它。
“喔喔喔!我知道了!乖!”
柳云凡怜爱的摸摸它的脑袋,“我相信你了,既然你这么听主子我的话,那正好,今晚上陪我彻夜长谈一番!”
还未等它大呆呆开口,主子已经一把将它捞起来放进了袖中,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颠颠儿的进了房间。
“呀!主子,你抽什么风?谁有那个精力跟那个疯太子似的跟你彻夜——”
呆呆狠狠的踹了她的胳膊一脚,叽叽喳喳的提到疯太子的时候,它猛地捂住了口。
好险,好险,差一点儿说漏了嘴!
小白主子警告它的,不可以跟主子说真相。
要是被他知道了,一定又要禁止小白出门了。
于是,它镇静下来听听自己主子的动静,只听见她居然笑的咯咯的。
不知是有什么好事发生,貌似根本没有听到它说话。
因为,若是听到了主子一定翻书的找解释的,可它根本没有听到主子翻书本的声音。
呆呆摸摸自己的胸脯,还好主子得意忘形;还好主子又抽风了;还好主子又神经大条的想美男了。
可惜好景不长,呆呆姑娘前面还窃喜幸好自己脑袋机灵,在关键的时刻将嘴巴刹住了车——
要不然,主子要是因此起疑心,自己……的小白就惨了,那么它大呆呆就更惨了。
后面马上被主子从袖子里面掏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还笑的一脸猥琐的主子先将书本放在了它的旁边,接着自己也坐在了桌子上,最后点着某呆呆的鼻尖说:“呆呆,今天你就用你个‘唧唧唧唧’跟我聊天,我要用一晚上的时间学会呆呆跟小白语。”
呆呆白眼儿一翻,心里又开始鄙夷了。
主子这个连太子殿下就是狐狸都不知道的大笨蛋,怎么可能会用一晚上的时间学会它大呆呆的语言?
所以,在自己无比呆呆鄙夷心情中,呆呆姑娘这辈子第一次做了“老师”。
它在那里“唧唧唧唧”乱叫,主子就在那里“哗啦哗啦”翻着书本,一边翻一边频频点头。
那一晚,就是这么过来的——
饿了,柳云凡往自己口中塞一口馒头,顺道给呆呆姑娘塞一口,接着再给它喂一口水;
渴了,自己喝一口水,再往呆呆口中灌一口水。
她自己想尿尿了,便责令呆呆姑娘休息片刻,自己则出门去茅房解决;
若是大呆呆想尿尿了,她就拿出一块碰去了一块瓷的酒盅放在地上,让呆呆姑娘当尿罐就地解决,省的浪费她的时间。
于是,呆呆姑娘做了此生最丢脸的事情。
它捂着脸,黑黑的毛茸茸的脸颊之下已经不是正常的颜色了。
奈何,不这么尿实在憋得慌!
它崩溃的内心,已经将这个自私自利不顾及别人真切感受的可恶主子咒骂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快到了破晓的十分,柳云凡那本书翻完了,而呆呆姑娘闭着眼睛,已经困成了狗!
这一停不停的说了一晚上,它嗓子都要哑了,而且精力也已经耗费完了。
柳云凡精神矍铄的背下了最后一个词,合上书,下一刻却突然抱起了呆呆姑娘,一边亲一边兴奋道:“呆呆小朋友,真是太感谢你了!谢谢你一晚上的舍己为人,为了表达我现在内心的惊喜,我决定给你几枚香吻!”
话闭,她狠狠的在呆呆姑娘的额头上亲了几口。
亲完了她还喜滋滋的想,若眼前是那只狐狸,他一定早就开心的找不着北了。
但是,柳云凡终归是太兴奋了,忘记了眼前是那只对她不是很待见的肥黑球呆呆。
受到主子如此热情的亲吻,呆呆姑娘一个机灵醒了过来,伸出爪子摸摸额头,接着“啊”的大叫了一声,一边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一边大喊:“主子的口水啊!好恶心啊!”
它滚出了房门,又滚着出了小院,滚进了大院,最后“噗通”一声跳进了水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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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好恶心的主子啊,亲的它满身的口水,它一定要好好洗,好好洗,将身上邪气跟污气全部洗掉。
这一下,它是彻彻底底的没有了困意了。
呆呆姑娘甚至开始怀疑,那只狐狸怎么会想到喜欢主子这种随便就将自己的吻献出去的女人?做人不应该洁身自好吗?
就像它大呆呆,除了做错事或是谄媚的时候会亲亲主子的鞋尖儿,其他时候绝对不会胡乱亲主子的。
当然这些它是绝对不敢让自家相公知道。
它害怕东方小白知道后,会捶胸蹈足的然后哭的撕心裂肺的喊:“天啊!原来呆呆将来用来亲老子嘴的那张樱桃小口,曾经亲过别人的鞋尖儿啊!老子不要活了!”
呆呆姑娘哭喊着滚出去了,而房中桌子前面,柳云凡托着腮坐着。
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个消失在黑夜中的娇小肥厚的身影,无辜道:“喔,呆呆小朋友,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好这口呢!原来你对主子的香吻这般嫉恶如仇啊!哎!可是,我哪里亲上口水啊!”
她叹了口气,“看来,以后你不听话的时候,这个方法都是不错。”
想完了,她终于起身爬上了床,还有一个时辰天亮,到日桑三竿的话,她还能睡两个时辰。
呆呆姑娘洗了半个时辰回去,正看见主子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它长舒了一口气,好像甩掉了某个大麻烦,也在瞬间上眼皮贴上了下眼皮。
于是,某肥黑球也将大红的肚兜往外一番躺在了主子一旁的枕头上,比主子睡的更死。
晨曦的微光一点一点的洒进了房中,温柔的洒上了床上那昏昏大睡的一主一宠。
照的她们在睡梦中舒适的享受着梦境,也照着她们暖暖的心。
柳云凡梦到了那个温柔的紫衣人,他无赖的要她“投之以香吻,报之以生相许”。
她居然娇羞的答应了,然后幸福的扑进了他的怀中……
而呆呆姑娘也梦到了朝思暮想的相公,它背着好多好吃的东西放在了它跟前,一边笑着看着它吃,一边端茶送水的伺候着它……
同样的,晨曦的微光也洒上了小院高墙之外的一主一宠的周身。
好似一束谣言的光环,将他们紧紧地包围,一眼望去,仿若天人。
那主子一身紫色的宽宽长袍,俊朗绝世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
那双如苍穹青云般的眸子中射出清幽的光辉,伴着这晨际柔和的风,一点点的掠上那小院中静静沉睡的女子。
紫衣男子紧紧的盯着高墙,好像早已经透过它看到了院落房中那个眸光明锐秀外慧中的女子。
看到她浅浅的熟睡,看到她深深如梦,只是着梦中不知道是不是有他的身影。
那宠一身雪白,四肢矫健,颈项上绑着两朵鲜艳的小红花,身上挂着一个包,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肢体矫健的白毛公子也学着主子的样子望向墙里面,不过,它可没有透视眼。
它只是在心中想象着,它家呆呆姑娘大概晚上又要踢被子,想完了在心头唉声叹气心疼一番,没有它在身边,呆呆姑娘不会冻着吧!
东方弗离看了良久,终于扭头看向身边的小白公子,柔声笑道:“小白,我把你送过墙去,你将粥带给她吧!记得,一定要看着她喝完!”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她吗?你不是很想看到她吗?”
东方小白走到跟前,蹭了蹭他的衣角哞哞道。
“恩,我想看见她。”
东方弗离勾唇一笑,摸了摸它的头,“可是,我害怕她看见我会害怕的不好好吃饭!”
“她会害怕?”
东方小白不解的抬头,“你不是对她很好吗?她怎么会害怕?”
“就是因为太好,所以她才会害怕吧!”
东方小白还未来得及问出那句“问什么”,它雪白的身子已经离开地面,被一阵强烈的真力拖起来。
飞到墙头的那一刻,它听到主子低声道:“小白,代我跟她问声好,我先回去了。”
东方小白扭头,疑惑的看着他。
主子话中淡淡的忧伤,它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跟了主子十几年,唯有呆呆主子出现之后,它才从主子的脸上看到了真正的幸福,也看到了真正的忧伤。
尤其是最近,它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主子,为何这种忧伤会出现的这般频繁?
难道,只是因为呆呆主子?
想到这里,小白的心情也开始低落了,心中的忧伤也开始凝聚起来。
脑海中,仿佛有回忆慢慢展现。
好像在很早的时候,它便见过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他也有着主子一样的悲伤,有着主子一样的幸福;但是最终他却陷入了永久的悲凉。
那个时间,可以早到是上辈子……
脚尖,似乎已经触及到了地面。
东方小白赶忙收起了那份忧愁,马上要见到它的呆呆姑娘了,它怎么还可以忧伤?它应该开心一些的。
想罢,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东方小白迈开了小碎步冲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走过去。
“咚咚咚!”
柳云凡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睁开眼,居然发现眼角湿漉漉的。
身边的肥黑球还流着口水,睡的死死的。
“猪!”
她戳了戳某肥黑球的肚子,又嫌恶的拿开了手,“你嫌我的口水脏,你看看你,睡觉还流口水,真是恶心!”
走下床,她又狠狠的晃了晃脑袋,有些梦境的碎片在脑海中闪现,她又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梦境。
明明是梦到跟那只狐狸幸福的情景嘛,为何到了最后居然变成了生离死别的场景?
而且,她不仅在梦中哭了,居然现实中也流泪了。
“哎呀!梦到了什么事情?”
她嘟囔了一句,“算了,梦是相反的,坏的不灵好的灵。”
也说不定是他们感情进一步发展的预兆。
她打开门,却看到东方小白绅士的站在门口,身上背着一个包裹,脖子上还绑了两朵小红花。
“啊!小白公子,你怎么来了?哎呀,那只狐狸来了吗?”
柳云凡像是贼似的,轱辘着眼珠子往门外看了看,看到空荡荡的院落这才放心,接着将它请进来,防贼似的关上了门。
“主子说,这是治你病的药粥!”
东方小白指指身上的包裹,示意柳云凡给它解下来。
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便学会了呆呆语,但是要理解的话她还需要思考一阵。
而要理解东方小白的话,她还得先将呆呆语当做中间翻译语种。
于是,在东方小白手舞足蹈的比划再加柳云凡时不时翻书找解释的双管齐下之下,她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只狐狸说她因为丹药吃的太多,造成身体的过度透支,必须要用药粥调理七天才可以彻底调养好。
柳云凡翻了翻白眼儿,难得这狐狸这么体贴,她不好好享用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何况这柔情似水的狐狸还给她准备了几颗蜜枣子,用来喝粥的时候祛除苦味用的。
看到这几颗超大个大儿的蜜枣子,柳云凡又要气愤的磨牙了。
昨天他绝对就是故意的,故意试探她究竟在不在乎他的感情!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让粥变成甜的,他却非要编出什么去相亲的瞎话,非得惹的她吃错,还表现的这么明显,最后忍着苦味吃下一大盆粥。
直到她气的鼓鼓,而他却打心里头乐开了花。
柳云凡真是想恨的想揍他,却又不能揍!
要说东方弗离那相亲是编的,也不全是编的,至少人家某只狐狸是真的是去见姑娘了。
只是以疯太子的身份见了柳云凡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姑娘而已,顺道给她设了一个温柔的陷阱让她往里面跳。
当初大街上贴的那皇榜,就是东方弗离让自己的皇帝爹爹弄得。
贴出一万两银子的赏银,实际上是为了白白送给柳云凡。
因为某只狡猾的狐狸早已经将柳云凡猥琐好色财迷的内心窥探的十分清晰。
他料定,皇榜一出,这古晋城中唯有她一个人敢揭——
因为古晋城所有的名医,早就在几年前进宫给东方聿治过病了,但是都是无功而返。
东方弗离知道柳云凡正好缺钱,着急去汉霄学府学习;
他更知道,他要是以东方弗离的身份拿出大笔钱送给她,她肯定又以为他图谋不轨,更担心接受了之后会因此被抓住了辫子,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所以这笔钱断然不会接受。
某狐狸为了将这“聘礼”提早的送出去,便出了这么一个阴招,顺道借这个机会让柳云凡跟传说中的疯太子好好亲密接触一番。
这样的话,等到以后他让自己的皇帝爹爹赐婚,就不会打的她措手不及了。
做了这么多,最大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
以东方弗离也就是蓬莱阁主的身份,他是绝对不可以娶柳云凡的,至少眼下不能!
所以,只有借助皇帝的身份,将来以圣旨昭告天下,这门婚事才算是尘埃落定。
但这些事情,柳云凡是完全不知道的。
此刻,她只知道一边收拾着桌子准备喝粥,还一边夸赞某只狐狸真是暖男;
若是等到她知道真相的那刻,恐怕一定会操着一口河东狮吼大骂狐狸卑鄙无耻,总是设圈套让她钻。
也弄不好,到时候她会抡起棍子将他暴打一顿或是扑上去啃咬一顿。
“呆呆主子,请问呆呆姑娘在哪里?”
柳云凡正喜滋滋的拿着勺子,还未将第一口粥送进嘴里,东方小白便朝她“哞哞”问道。
“喔,你找呆呆啊!你等等啊!”
柳云凡马上放下勺子,起身走到了床前,拉开床帘。
床上某只肥黑球还在鼓着肚子呼呼大睡,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老公已经来找它了。
“呆呆小朋友,起床了!”
柳云凡戳戳它的肚子。
呆呆蹬了蹬爪子,用迷迷糊糊的意识心道,它才不要起床,这个无良主子害的它没有睡好觉,它要继续睡,才不要理她。
蹬完了,它的呼噜声又大了些。
“呆呆小朋友,若不然,我再送你香吻一枚?”
“啊!口水啊!好恶心啊!”
她的话音未落,呆呆姑娘腾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睁开眼睛的那刻,除了看到主子那张不怀好意的脸,还看到了自己亲爱的相公东方小白。
原本它是要抬起爪子狠狠踹主子一脚的,可是看到自家相公的时候,它立刻就换上了娇羞的模样。
伸出爪子摸摸自己的脸颊,又别扭的低头“唧唧”道:“小白哥,你怎么来了?”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昨天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
东方小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哎呀,娘啊!好肉麻!”
柳云凡理解了它们的对话之后猛地打了个哆嗦。
她就是这样无耻的人,她跟那只狐狸一起的时候不是更肉麻吗?
某狐狸时不时的就说出一句类似晴天霹雳般的表白的话,甚至还总爱偷偷揩她点儿油,那时候她的反应也没见得有这么大。
人家东方小白不就是很委婉的说了一句“我想你了”,她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总之,这说来说去就应了那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抖着身子看了半天东方小白跟呆呆姑娘含情脉脉的对视,最后无趣的转身。
她柳云凡生病了,药不能停,得吃七天呢!
所以她还是去吃药粥来的实际。
床边,这两位宠物对视了半晌,最后还是东方小白打破了僵局,它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了一朵红花,笨手笨脚的别在了呆呆姑娘肚兜的绳子上。
“呆呆,这是我从蓬莱阁专门摘的花儿。你戴一朵,我戴一朵,主子说这样很般配!不仅花儿般配,戴花的你我也般配!”
“咳咳!”
在桌旁吃粥的柳云凡一个不小心被呛到了。
她不得不承认,这东方小白公子,这是在现学现卖啊!
之前看到过东方弗离给她插了一朵俗气的大红花,它也立刻学来了哄自己老婆开心。
那狐狸真是位好老师!
她这一咳嗽,立刻引的东方小白跟呆呆姑娘双双看了过来。
东方小白是疑惑的神色,主子曾经吩咐它将粥熬的烂一点儿,说是因为呆呆主子牙口不好,总是容易呛到。
可是它明明按照要求来的,那粥放进嘴里就化了,呆呆主子怎么还会呛到呢?
呆呆姑娘则是一记凶恶的眼神射向她,那意思是“主子,你看不惯就不要在这里吃,还碍我们的事!”
“呆呆,你主子怎么了?”
东方小白疑惑道。
“她抽风了!经常性的,不用管她!”
呆呆恶声恶气的盯着柳云凡说完,转脸望向东方小白的时候,又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神色,“小白,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上次为什么说看到我不用吃饭都行?”
东方小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小声道:“本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吃饭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可是见到你之后却情愿放下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后来,还是主子跟我说,那是因为呆呆你‘秀色可餐’。”
呆呆脸红的低下了头,小白竟然这么夸它,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哎呦,还秀色可餐,这是丑的让人吃不下饭吧!”
桌旁的柳云凡一边喝着粥,一边忍不住吐槽。
她这是吐槽惯了,没有注意到现在非比寻常的情形。
“啊!坏主子,你说什么?”
肥黑球呆呆忽然恼羞成怒,发飙似的冲了出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就冲到了柳云凡脚跟前,接着顺着她凳子跳到了桌子上,抬起爪子狠狠的踹上了柳云凡的手臂。
“你说谁丑?你才长的丑!呜呜……”
呆呆气呼呼的踹完了,接着捂着爪子开始哭泣。
主子居然当着它家小白的面这么不给它面子,这日子没法过了!
它一边捂脸嘤嘤哭泣,一边又顺着桌子上爬下来,连门口都没有走,而是顺着窗户委屈的走了。
“呀!”
柳云
凡赶忙站起身来,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肥球不会是真的伤心了吧!我是跟它开玩笑的!”
“呆呆主子,您别担心,我出去看看!”
东方小白“哞哞”的话音未落,雪白的身影已经奔了出去。
“喔!恋爱中的呆呆好可怕!”
柳云凡唉声叹气的着喝完了粥,终于发出了一声长叹。
最后又唉声叹气的打开了窗户,学着呆呆的样子从窗户上钻了出去,坐在了自己门前的台阶上,开始将心比心。
若是,呆呆姑娘说她柳云凡长得丑,配不上那只——
等等,怎么一到配对的时候她总是想起那只腹黑狐狸?
不行!不能这么想!
柳云凡又开始厚颜无耻的想,就算是真要跟他配对,凭她柳云凡的沉鱼落雁的容颜加上机智聪慧的内心,怎么会配不上他?
呆呆要是敢这么说,肯定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想到这里,柳云凡又释然了。
她方才其实也没有说错,呆呆就是长得丑,那么小的个子却那么胖,客观上说,它跟人家漂亮的东方小白相比真的很不般配的好吧!
这个想法,真是充分显示了柳云凡的无耻的心思。
人家东方小白就给她送了一碗粥,她马上就胳膊肘子往外拐,准是又忘记了曾经对呆呆的婚姻持的那个否定态度啊!
现在倒好,居然反过来说自家呆呆配不上人家。
柳云凡大抵是又忘了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
小白喜欢呆呆,不论它长什么样子它都喜欢。
她更不知道,在某只狐狸的眼中,她柳云凡的好,真的比她认为的自己的好还要好上百倍。
认为自己想到了好的说辞,柳云凡那原本觉得内疚的心情立马一扫而光。
于是,她转身回了房间巴拉出了一盘儿瓜子又开始嗑上了。
她离开家这么多天,小丫鬟轻诺不仅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还附带着给她准备好了一切零食。
有时候柳云凡都有种错觉,这个轻诺其实内心里面住着一个很凌厉的灵魂,只是被她懦弱的外表紧紧地压制住了而已。
若是有机会,她一定好好培养培养她。
柳云凡在这里吃的挺欢快,可她不知道,在晋宁侯府空落落的后院的屋顶上,正坐着一人两宠,密切的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人一身华丽的紫衣,坐在屋顶上双手随意的放在膝盖上。
眸子中带着浅浅的笑容,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样子看着像是悠闲自得,又像是在认真地做着人生中的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紫衣男子的身旁,蹲坐着一只雪白的动物,几乎跟他一样高。
雪白动物的头上,还蹲着一个浑身漆黑的肥黑球。
它眺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了半天之后,它从雪白动物的身上爬下来,又顺着屋顶爬了下去。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它回来了。
“呆呆姑娘,你主子她现在在做什么?”
东方弗离远远地便笑着开口问道。
106.106背上行囊去上学
“哼!那个臭主子!”
呆呆恨恨的骂了一句,接着走到东方小白的脚跟前蹲下。
一只小爪紧紧地抱住它的大白爪,顺势将娇小但是肥肿的身子舒舒服服的倚了上去。
“她现在居然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还在那里嗑瓜子,难道她就没感觉到她对不起我大呆呆吗?难道她心里面不内疚吗?万一我真的想不开做出个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她难道不会追悔莫及?”
“噗嗤!鲎”
东方弗离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忽然抬手摸上了身旁东方小白雪白的毛发,一边捋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柔。
“我想,你主子大概是觉得有小白在这里,所以没有任何意外。何况,有小白这般贴心的相公,呆呆姑娘你舍得去做不理智的事情?褴”
“嗯呢!”
听到自家主子的夸赞,东方小白赶紧附和着点头,接着又感激的用脑袋蹭了蹭主子的手掌。
就是嘛!
它小白公子就是个贴心的好相公。
这是公认的!
当然,在某只小白兽的意识里,只要主子认可的事那就是公认的事情。
所以,只要主子夸它好,那它就是真的好。
还有一点,东方小白今日其实老早就很得意。
这话要从它自呆呆主子房中出来说起。
紧张担忧的到了院中,它一眼就看到它心爱的呆呆姑娘自个儿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
而且哭的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看的它脆弱的心那个痛啊!
于是它赶忙奔过去又是递上熊抱、又是给它擦着眼泪、又是百般蜜语甜言。
终于在它诚心的劝慰之下,呆呆姑娘止住了哭声。
可它刚要窃喜自己哄爱人手段高明,呆呆姑娘居然再次泪眼朦胧的望着它心痛的说:“小白哥,你看我摊上这么个主子,以后可怎么办啊!我们简直都没法在一起好好玩耍了!她总是挖苦、看不起我大呆呆,你看看我大呆呆哪里不好?”
它说着说着又开始抽噎了起来,样子好不委屈。
“你看我大呆呆的漂亮的毛发比墨还黑还油亮,我的优美的身躯比球还圆,我的整齐的牙齿比雪还白,我的明亮的眼睛比泉水还清澈,我的甜美的声音比铜铃还要响亮,她凭什么说我丑?她凭什么这么挖苦我?呜呜呜……”
“恩恩,我家呆呆是最美的!”
东方小白一边安慰着,一边将它拥进了怀中,确切的说是拥着它靠上了它粗壮的腿。
“我家呆呆是最好的!不哭了啊,乖!”
那一刻,它真的很想给呆呆一个吻,以表达它对自己心爱姑娘的关爱之情,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因为东方小白想起了自家主子曾经跟它讲过的一番话。
它家主子警告它说:“小白,你跟呆呆姑娘约会聊天我不会反对,但是,你要记得千万不要亲它,不要跟它太过亲密的接触。”
它疑惑的问:“为什么?”
它家主子很认真的回答:“因为,你要是亲了,你们就会有小宝宝的。你看看,你现在的吃穿住都是我养你,若是有个小宝宝你自己养的起吗?”
它伤心的问:“我有小宝宝你不帮我带吗?”
它家主子神色更认真的回答:“小白,你想想看,我让你白吃白住了这么久,你可是从来都没有为我做些什么吧!养你我就亏本了,这要是再多一个小宝宝,我可不干那更亏本的买卖!”
它更伤心的又问:“那让呆呆的主子给我们养小宝宝成吗?”
它家主子笑了,“你看看,凡宝宝她就是穷光蛋一枚,连自己都养不起,她拿什么给你养小宝宝?”
于是乎,东方小白被吓住了,它是真的被吓住了!
这真的是一个很要命的问题,弄不好还是三条命啊!
所以它牢牢记住了,跟呆呆姑娘约会的时候,千万不可以做出越矩的事情。
万一不小心有了小宝宝,没人给它们带,那小宝宝岂不是要饿死?
“可是主子她不承认,它就是说我长的难看!以前她说说,我不在乎,可是现在不行了!我很在乎我的长相的。”
呆呆委屈的哭的更狠了,还说一句话就抽噎一下。
“我现在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也很注意自己的穿着。可是主子这张欠抽的嘴巴,总是损我,这辈子是不会说出夸赞我大呆呆貌美如花的话的。”
呆呆姑娘越哭越凄惨。
“呆呆,不要哭,不要哭!”
小白心疼的摸摸它的脑袋,“呆呆在我小白的眼中永远是最漂亮的。”
又安慰了半晌,它才看向了墙外,才轻轻拍拍呆呆的头示意。
“呆呆,要不这样,你不是说你主子最害怕我主子吗?我们去找我的主子,让他说说你
家主子好不好?让她以后收敛一些。”
听闻这话,呆呆停止了哭声。
于是乎,东方小白成功的带着自己的爱人找到了东方弗离,并诉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其实这件事,东方弗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本他将东方小白送过墙头是想马上离开,后来又有些不舍,便悄悄的找了个角落干起了偷听的勾当。
对于他的凡宝宝那般怕他急着关门的样子,他有种醉了的感觉,也有种淡淡的忧伤的幸福。
总之,这样的情感有些矛盾!
所以,因为这矛盾的感情,某狐狸决定等到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一定要改改自己老是对她毒舌的样子。
后来,呆呆姑娘哭着从房中出来,朝自己宠物小白说的那番话,他听闻之后倒是觉得更醉了。
他不否认呆呆姑娘确实长得很可爱,可是貌美如花他实在是不敢恭维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他的凡宝宝当着人家相公的面戳人家的短处这一点,实在是太不地道。
因此,他也决定找个时间好好教育一下他的凡宝宝,给她讲讲什么叫情人眼中出仙女。
“小白主子,你说的要帮我说说主子的。”
呆呆姑娘靠近了,用爪子挠挠东方弗离的衣角,可怜兮兮道。
“好,我帮你!”
东方弗离低头一笑,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呆呆的鼻尖,“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论你的主子怎么对待你,永远不要伤害她!或许,有时候她也是身不由己!”
他叹了口气,再次看向那幽远深邃的天际。
那里,是他从来都看不透的地方,那么浩渺,那么遥远,那么迷茫。
有时候,是厚厚的乌云,遮掩着神秘而又阴森的时刻;
有时候,是晴空万里,却让他更加看不透彻。
风啸辰渊,璇玑福女,这注定是两个让人猜不透的词吧!
而那个对他的感情模棱两可的女子,有时候却更让他束手无策!
“你都把主子宠坏了!”
呆呆不满的磨了磨牙,又拽拽他的衣角,“还总是让我处处让着她,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主子就是怕惯,一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噗!”
东方弗离捏捏它的小耳朵,声音又温柔了几分,“呆呆姑娘,你想想看,我家小白不是一样很宠你?”
呆呆姑娘翻了翻白眼儿,好吧!
它家相公确实很宠它,可是它家相公永远都不会忤逆他这个主子的。
所以,再怎么样,它大呆呆也不会像无良主子一样被宠上天!
这一人二宠又在房顶上看了半晌,聊了半晌。
有人笑了半晌,有宠磨牙半晌,也有宠心痛了半晌。
之后,呆呆终于在东方弗离的离去中与自家相公挥手告别。
它圆圆的小眼睛噙着泪,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小院;
失魂落魄的撞上了轻诺的扫把,它只是抬头淡淡的瞟了轻诺一眼;
失魂落魄的撞上了无良主子嗑瓜子的垃圾桶,许是垃圾桶有些硬,它“啊”的趔趄了一步。
就在它张嘴的那一刻,它那无良主子突然扒了一个瓜子往前一扬,那瓜子准确无误的射进了呆呆姑娘的口中。
“哈哈!正中目标!”
柳云凡手舞足蹈的扬掉手中的瓜子皮,然后低头敲敲某肥黑球,“呆呆小朋友,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怎么,你伤心够了?你那滚滚流水般的眼泪有没有塑造另一片太平洋啊?”
呆呆姑娘恶狠狠的嚼着瓜子,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气恼的瞪着她,好像它口中嚼的就是这只无耻可恨的主子。
而它,要把她嚼烂了咽进肚子里,最后消化成屎粑粑拉出来喂庄稼!
明明是主子做错了事,可她不仅不道歉,还出口耍它大呆呆,简直就是可恶。
但是,它明明生气却又不会反驳也不能反驳。
方才小白主子非要拉着小白走,又非要让它回来陪伴自家主子,可它大呆呆才不心甘情愿想回到这里受气!
只是可惜,谁让小白主子是老大呢?
而且还是一个十分护短的老大,他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居然不管它大呆呆的死活。
跟小白相公分别时,它同情心疼的眼神仍旧让它记忆犹新。
终究这都没有任何意义,谁让它家相公没有地位,说了不算呢?
呆呆姑娘伤神了半晌,在心底长啸一声。
大抵,它大呆呆生来就是被主子踩在脚底下的吧!
大抵,它大呆呆生来就是这样命苦的!
大抵,它大呆呆生来就是要学着承受所有的吧!
“哎呦,你不要这样子盯着我看!”
柳云凡又温柔的摸摸它的头,“我知道
今天不该当着你心爱‘男宠’的面揭你的短,下次我注意了。你不要生气了嘛!乖!”
她又递出去一个温柔的抚摸,“本来想着我自己去呢,既然你回来了就跟我一起吧!”
呆呆姑娘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拒绝她的道歉,已经被主子胡乱塞进了袖子里。
它气愤的想,改天它要找小白主子求药,看看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它大呆呆长得跟小白一般大,看看到时候它主子还把不把它塞进袖子里。
眼前一片昏暗,它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自由彻底葬送在这暗无天日的袖子里了。
呆呆姑娘二话没说,一记绝情脚狠狠的踹上了柳云凡的胳膊,嘶吼道:“老子不去!老子不跟你出去!放老子下来!”
“哎,呆呆,你是个母的,不要总是说‘老子’这个词,不雅!”
柳云凡隔着袖子弹了它一个脑瓜崩,以此回报它的“佛山无影脚”。
“啊,你放老娘下来!老娘心情不好,打死都不跟你出门!”
呆呆再次狠狠的一脚踹了出去。
“你虽说是母的,但是‘老娘’这词已经变成你主子我的专用了,你一样不能用!”
柳云凡弯起手指,再一个脑瓜崩敲了下去。
“啊!你放开奶奶,本奶奶不——”
“哎,呆呆,你想比我高一个辈分儿啊,你想的美!”
呆呆第三脚还没有踹出去,已经被柳云凡伸出两个指头捏住了。
她叹口气,心道,还好她学了呆呆语,真不知道以前被它到底骂了多少次!
“呆呆,我觉得咱们得一致对外,你不应该因为我的一句话的失误就这么对待我!”
呆呆一看自己被制服了,没啥能耐再撒泼了,也渐渐地安静下来,不肯再理会她。
反正啥时候都是主子的情理;反正啥时候它大呆呆都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反正它大呆呆啥时候都不能做到翻身奴隶把歌唱。
它哀怨的拔开了袖中的一个口袋,将自己肥肿的身子挤进去;最后哀怨的闭上了眼睛。
小白跟它分别了,想它的时候,唯有梦中相见。
不知过了多久,呆呆姑娘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
醒的时候它才大骂了一句“他娘的,谁吵醒了老子睡觉?”
骂完了,它也就清醒了。
方才在梦中,它家小白居然亲它了,这是可是最亲密的举动了。
但是就这个最亲密的举动,在现实中它是不可能得到的。
因为它家小白相公那叫一个娇羞腼腆啊!
顶多会给它一个大大的拥抱,别的就没有了,甚至稍微靠近一点点都会马上往后撤开。
呆呆姑娘有时候寻思,为何小白是它主子一手带大的,怎么就一点儿都不随它主子呢?
瞧瞧它主子人家多么的主动!
当初在太子寝宫,不仅主动亲了它大呆呆的主子,而且还直接以卑劣手段将它大呆呆的主子拐上了床。
呆呆姑娘点着下巴,就是不知道他们那四天有没有真的发生点儿啥!
后来,为了弄清楚真相,它盯着自己主子的肚子看了好久,结果它自己却被主子揪住乖乖立在桌子上罚站。
之后,主子又拿着纸笔教它大呆呆说什么精子卵子结合后才能形成小宝宝。
若是这精子卵子碰不上面,就不会有小宝宝。
于是呆呆姑娘看到主子的肚子没有鼓起来,便天真的相信他们可能仅仅是睡在一张床上,那个形成小宝宝的俩玩意儿根本没能碰上面。
后来,呆呆姑娘脑洞大开的又想,将来它跟它家小白相公的小宝宝会长得什么样子?
像它大呆呆多一点儿,还是像它大呆呆的相公多一点?
正在憧憬的时候,它那个无良主子突然告诉它说:“呆呆,你不用幻想你跟东方小白会有小宝宝了,你们之间有生殖隔离。生殖隔离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主子敲着它的脑门继续解释,“就是,你们俩的精子卵子碰上面也不会形成活的能够传宗接代的正常的小宝宝。我看你们也就只能做那什么对食夫妻了。”
呆呆摆弄着爪子数着主子用的那些的形容词,摆弄了好久总算是听明白了。
那个时候它是特别想抽自己主子的嘴巴的——
谁让她长得人模人样却不肯好好讲人话。
但终究它能做的就是朝着主子磨牙,谁让它主子是剥削阶级,而它大呆呆还是悲惨的被剥削阶级呢?
不过就算是主子这般打击它,对自家小白的爱它还是没能减掉一分一毫。
呆呆姑娘意气用事的想,对食夫妻就对食夫妻,只要能够跟它的小白在一起,怎么样的无所谓!
“你丫的,那个不想活的死人?居然搅了老子梦寐以求的好梦?”
呆呆姑娘忽然又
隔着袖子粗声粗气的骂了一句,接着从自己主子的袖子中钻了出来。
它骂人的话,一半是跟着自己主子学的,一半是跟着自家相公学的。
更搞笑的是,这货居然将这些的脏话当成了毕生的至理名言,专门对付贱人们的至理名言。
但此时此刻,它骂也白骂。
因为除了主子,没有人能够听懂它大呆呆的语言,那么谁又能知道它是在骂他们呢?
呆呆姑娘剥开主子碍事的袖子,当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它那颗气愤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刹那间又变成了瞠目结舌。
因为自家主子居然站在了汉霄学府的大门外。
方才那喧闹、吵醒它好梦的声音正是从汉霄学府里面传出来的。
这会儿它当然不能再骂人家打搅它睡觉了,一来没人在这里让它骂。
二来,这里本就是一个喧嚣的地方,到处有学生练武,要怪就要怪自家不应该主子跑这里来。
它不骂了,抬头看向自家主子。
看到主子那诡异的造型时,它是不能嗤之以鼻再嗤之以鼻了。
以前凭良心说,虽然主子总是说它丑,但它大呆呆还是觉得主子长得还可以啊!
可是今天,主子这是在自黑的节奏吗?她啥时候换的装?难道是在它大呆呆睡觉的时候?
竟然背着一个大麻袋,身上衣服也是一身粗布麻衣,头发弄得整洁是整洁可就是盘成一个要多丑有丑的发髻。
总之,主子以前那清丽脱俗的容颜完全在此刻颠覆;以前那看着人模人样的风姿也在此刻荡然无存。
不止如此,主子脸上居然还挂上了猥琐的笑容,时不时的疯疯癫癫的朝着汉霄学府大门前面呆呆牌子嘿嘿嘿诡异的笑几声。
呆呆姑娘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主子这是想做什么危害人家、惑乱众生、没事找抽的扰民勾当?
“哈哈!汉霄学府,老娘来了!老娘想你想的好苦啊!”
呆呆姑娘正思索着,脸前抽风的主子忽然哈哈一笑,说完了大跨步的走了进去。
呆呆姑娘踩在她的胳膊上,突然开始痛苦的捂脸。
完了完了,自家这个臭不要脸的主子,她居然还敢来?
她难道忘记了不久之前才将人家千金子小姐耍的团团转吗?
她难道忘记了不久前她刚上了言论的顶峰吗?还成了这世间最可耻的负心汉?
而且人家千金子小姐还扬言说,要找到那个死老头,抽了她的筋,扒了她的皮,挖了她眼珠子,砍了她的四肢……
主子居然还敢来!
天哪,要死了要死了!
呆呆姑娘早已经从主子得罪它的悲愤中走出来了,此刻除了对主子满满的诚心的同情之外,它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撒丫子跑掉。
但可惜的很,它不敢啊!
小白主子已经给它下了不止一次的警告了,以后绝对不可以再丢掉自家主子独自逃跑。
它唉声叹息了半天,终于决定灰溜溜的钻进主子的袖子中。
惹不起,它呆呆还躲不起嘛;看着害怕,那么它大呆呆就不看好了!
它要将自己藏起来,要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待会儿,让主子这个不知好歹、不拿命当回事儿的、卑鄙无耻的小人物自己去面对眼前的艰难险阻吧!
这也勉强算的上是对她的一种考验。谁让她净惹是生非?
活该!
于是乎,不仗义的某球将圆滚滚的身子缩进了主子袖子的口袋中,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从此之后,外面的一切,都跟它大呆呆无关。
为了明哲保身,它情愿做一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聋宠。
“喂,你这要饭的,干什么的?”
柳云凡背着鼓鼓囊囊的包,刚踏进门口,迎面就有人凶巴巴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他的样子,像是这汉霄学府看门的人。
他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柳云凡一番又凶巴巴道:“我们汉霄学府是达官贵人上学的地方,你这穷要饭的少来这里瞎掺和。还有,你要是饿了的话,看到没?”
他指指门外,“从那条巷子往左拐,有个铁匠铺子,铁匠铺子旁边有施粥的棚子——”
“你说谁是要饭的?”
柳云凡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老娘看上去是那种没有钱的人吗?告诉你,老娘的钱多的可以砸死你啊!”
她忽然狠狠的将人往前一推,将他重重的扥在地上,接着手中猛地冲出去一块银子,好巧不巧的砸在了那人的眼睛上。
银子飞速而落,正打的他啊的一声尖叫,接着捂着眼睛指着她,“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下文。
“你什么你!”
柳云凡一步跳到他跟前,“是
不是觉得银子有时候不是个好东西?它咂着眼睛是不是也挺痛啊!”
“啊!你、你、你打我!”
那人满脸痛苦之色,一只手还在颤抖着捂着眼睛,“我、叫人抓了你!”
“老娘什么时候打你了?”
柳云凡突然弯身,拾起了那枚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清楚,是这银子打了你。谁让你刚才看不起银子?说老娘没有银子?”
她忽然又从怀里抓出一大把碎银子,在那人面前扬了扬,“你不是跟没有银子的人过不去吗?老娘让你看看这是什么!你说,你哪只眼睛还看着老娘是要饭的,老娘就用这些银子给它打瞎!”
“啊!姑娘,我错了!我错了!”
那人噗通跪了下去,哭丧着脸道:“是小的狗眼看人低,您饶了我吧!”
“哼!”
柳云凡哼了一声,将手中的银子往他身上一撒,“以后你若是还敢眼瞎,老娘就让你变成真正的瞎子。那,这些银子拿去抓点儿药,好好治治你的眼睛!”
“啊,是是!”
那人拿了钱,连滚带爬的下去了。
“真该死!老娘这麻袋里背的是钱!”
柳云凡大骂了一句。
当初东方聿给了她一万两银子的银票,今天出门,她将二百五十两银票全换成了银两。
不为别的,她就是拿着钱来砸那些二百五的。
至于为何要穿成这个样子嘛!当然是为了安全。
她身上背着自己全部的学费,那么多钱,她总得将自己弄得越不像有钱的人越好,所以,就选择了这个被误以为是乞丐的扮相。
就她这副寒碜打扮,身上就算背的是装钱的麻袋,也不会让人觉得那是钱,倒是像一个乞丐跟人家乞讨回来的米。
这样,再多钱的钱也不会被贼子盯上嘛!
用柳云凡自己的话说,就是:做人要低调,有钱的时候要为了高调而低调。
高调的意思,就像她方才爽快的拿钱砸人;低调就是她穿成这副猥琐的乞丐样子。
呆呆在她的袖子中,那白眼儿翻成了糯米汤圆。
主子简直就是个卑鄙无耻的败家老娘们,没钱的时候坑蒙拐骗,有钱的时候没有节制的挥霍。
它忽然有种悲凉,以后她要是嫁给了小白的主子,若是也这般撒钱像是下鹅毛大雪似的,那岂不是蓬莱阁那庞大家产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挥霍一空?
倒时候害的他们全都睡大街、喝西北风,那主子的罪过可就大了!
想着想着它就打了个寒战,心里暗暗开始盘算着,将来主子真要嫁过去了,那它得跟自己的小白相公说说,先藏些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
呆呆正在这想三想四,她家主子脚步已经停下了,因为到了规定的报名地点了。
这会儿,桌子旁边坐的是一个稍稍年轻一点的老头。
她说的稍年轻一点是指相比于上次她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
上次那个老师姓孔,大家尊称他为“孔夫子”,在汉霄学府教授剑术。
柳云凡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了她记忆里面的圣人孔子。
还好那位夫子慈眉善目,确实没有丢孔老夫子的脸。
他告诉柳云凡说,想要来这汉霄学府学习,首先一点得需要有天赋,再一点就是要有足够的学费。
这两点做到了,便没有任何阻挠。
柳云凡的天赋没的说,就是钱手头上有点儿紧。
所以,她才急着揭皇榜赚那一万两赏银。
只是现在,坐在桌前的人却突然换掉了,柳云凡忽然心底开始发毛。
因为眼前这位老师看着不苟言笑,似乎是个严厉的人物。
她刚在心里面想,这位不会是姓“孟”吧,再来一个孟夫子,结果那位夫子先开口道:“来报道的是吧!我姓孙,是这里教授内功的夫子,你可以叫我孙——”
“孙子好!”
那夫子话音未落,柳云凡就激动的心直口快的就问了声好。
问完了之后,她立刻尴尬了。
一定是她以前闲着没事,听的笑话太多了,居然将“孙夫子”硬是给说成了“孙子”。
完了!
这上学还没有着落呢,居然就管这位夫子叫“孙子”,得了,这学不用上了!
果然,她抬头的时候看到那孙夫子铁青着脸瞪着她。
柳云凡赶忙呵呵一笑,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孙夫子好!我叫柳云凡,我想来这汉霄学府学习。”
“我知道你叫柳云凡,我也知道,你是晋宁侯府的三小姐!”
孙夫子仍旧是一副嗔怒的模样。
柳云凡心道,完了完了,本来就觉得浑身发毛,这位夫子又说这样的话,八成是要刁难她了。
她马上将
身上的麻袋放下来,恭敬又虔诚的抱拳再次道歉:“孙夫子,方才我真的是一时口快,您千万不要跟我这小辈们一般见识啊!”
“呵呵!”
孙夫子冷笑了一声,“来我们汉霄学府的人,必须要满足两点,一是有天赋,二是有钱!若是你达到要求了,我自然不会跟你一般见识!”
柳云凡一阵窃喜,这位孙夫子也这样说,岂不是说明她今日上学有望了。
她赶忙抱拳行礼,“那云凡先谢谢——”
“不要谢的太早!”
孙夫子摆摆手,“我在考验你的天赋之前,有必要跟你讲一下学费的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柳云凡的穿着,接着讥讽一笑。
“你这是在半路插进来了,汉霄学府有规定,不在正式收徒的时间进来的学生,学费要拿五倍。平常是两千两银子,但是今日你需要拿一万两。”
孙夫子瞅了一下柳云凡仍在地上的麻袋,鄙夷一笑,这么鼓鼓囊囊的麻袋,她怕是将铜板也一并带来了吧!
这孙夫子对柳云凡今日的穿着扮相是充满了鄙夷的。
他料想,一个穿着如此破烂的人,打死都拿不出一万两。
“不过,看在侯爷的面子上,三小姐便只拿出八千两的学费就足够了!”
孙夫子笑眯眯又道。
“八千两?”
柳云凡伸着两个指头,惊诧的张大了嘴巴,挣扎了半晌终于甩出一句:“孙夫子,你怎么不去抢银庄?”
“怎么,三小姐拿不出?”
孙夫子冷冷一笑,将宽大衣袖往门外一扬,“那么,还请三小姐回去吧!我们汉霄学府,交得起学费的都不一定进的来,更何况三小姐这穷光蛋根本就拿不出钱!”
柳云凡恨的咬牙切齿,又是一个看不起人的主儿。
这个贱孙子,她柳云凡记住他了。
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狼心狗肺!
“谁说我拿不起学费?谁说我没有钱?”
柳云凡指指自己的鼻子,又一伸手指指地上的麻袋,“我的钱,多的可以砸死你!”
“奥?”
孙夫子不屑的望了望地上的麻袋,“三小姐今日是来搞笑的吗?弄这一麻袋碎银子就想来糊弄我?”
简直欺人太甚,柳云凡忽然窜到麻袋跟前,将麻袋口一下子撩开,冷笑道:“孙夫子,您今儿个还真就说对了,我就是用这一麻袋碎银子加一沓子银票来糊弄你!”
麻袋口打开的一瞬间,孙夫子也将目光聚焦到那里。
当看到里面被几颗碎银子压在底下的一沓子银票的时候,他立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恰巧,门口处刮进来一阵风,将那沓子银票吹开,竟然足足有一万两。
一时间,孙夫子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想他堂堂夫子,教授的学生无数,竟然在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娃娃面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很快,他的脸不由自主的铁青了起来。
柳云凡笑眯眯的盯着他变幻不定的神情,缓缓窥探他诡秘的内心,最后终于站起身来。
这个孙夫子,一开始出场就不是什么善类啊!
她的第一直觉还真是准。
倒背着手走到孙夫子跟前,她又一摊手道:“孙夫子,你我也不用装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故意阻挠我的吧。上次来的时候,我早已经问过孔夫子,他说学费两千两足够!你居然跟我要八千两,还大言不惭的说是打完折之后的价格!”
她顿了顿,又抬手指上了麻袋,“我今天拿来了一万两,你总该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吧!”
“你——”
孙夫子被她一针见血的话说的有些心虚了,只咬着牙鼓着腮帮子却无言以对。
今日本来在这里的人是孔夫子,他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半路上插过来代替的。
还未等他开口,柳云凡又道:“就算你无言以对我也能猜到,你想赶我走,一定还有后招!不是说,天赋不够的话也没有资格吗?今日,你打算怎么考我这天赋呢?”
“你——”
孙夫子指指她,仍旧是词穷的。
他真是小看了这个晋宁侯府曾经的废物三小姐。
原以为,一大笔钱就能将她难住,却不料人家早有了准备,还设了一个套让他傻傻的往里面钻!
这面子,他真是挂不住。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进一个凶声恶气的女声道:“大哥,我们进去吧!真是小瞧了那个废物穷光蛋,她居然有本事弄来这么多钱!”
话闭,门外走进了一男俩女。
那男的一身灰白色的长袍;两女分别穿着黄衣跟绿衣。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晋宁侯府的大公子柳云飞还有大小姐柳云婷以及二小姐柳
云凤。
三人越槛儿而入,柳云飞首先操着那熟悉到令人厌恶的男音道:“三妹妹,今日真使别来无恙啊!”
“呵呵,哥哥姐姐们,好久不见啊!”
柳云凡转了半个身,挥挥手,眸子中却充满不屑的盯着他们。
怪不得,怪不得她回家之后没有听到这三位兄姊的动静,原来来这汉霄学府勤奋学习来了。
看来,这几天他们一定在彻夜练习武艺,又是为了“教训”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的吧!
这一下,柳云凡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她这个“孙子”刁难她的背后,都是她这好兄姊干的好事啊!
他们串通了这位“孙子”,阻挠她柳云凡变强。
之前她让呆呆去偷听时候,不是已经听闻他们要阻止她来汉霄学府上学吗?
看来,今日在她行动的时候他们也行动了。
提早联系好了这孙子,提早在这里等着她了。
“柳云凡,这汉霄学府可是神圣的武学之尊,你这种人来这里,岂不是给这武学之尊惹污点?”
柳云婷忽的迈出一步,满脸阴险的望着她。
那愤恨的架势,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一口。
“切!我说大姐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柳云凡白了她一眼,淡淡的回答道:“你这种人在这里,我咋得也没有见这武学之尊因为你就变白了!”
“柳云凡,你——”
论牙尖嘴利,柳云婷如今实在不是现在的柳云凡的对手。
以至于在她面前,她也只能是癞蛤蟆鼓肚子——干生气。
“哎,大姐。”
柳云凤扭头看了一眼柳云婷,“我们今日不跟这贱人吵,一切都听孙夫子的话。”
说完了,她看向孙夫子,看到他点头,柳云凤也便住了嘴。
自己三个徒弟进来了,孙夫子便想到他们几人的勾当肯定早已经被柳云凡看透,反而不再心虚,决定就这么明刀明枪的做下去。
他抬手捋上自己嘴边几乎摸不到的胡须,底气斐然道:“三小姐,既然真相已经明了了,那本夫子不妨直说。你今日来到这汉霄学府,除了我,不用妄想再见到其他人,也就是说,你想上学必须要过我这关。”
孙夫子站到了柳云飞兄妹三人跟前,指指他们。
“三小姐,你若是执意要尝试的话,我们就按规矩做事。本夫子今日就让我这的三个学生跟你比试一下。你要是能打得过他们,便算你的天赋合格!否则,三小姐便请回去,永远不要妄想踏进我汉霄学府。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要不要把握三小姐自己掂量。”
柳云凡低头陷入了沉思。
好一个奸诈的孙子,她本来在汉霄学府就没有认识的人。
如今,他却切断了她最后的道路——
他是铁定今日拴住她了,不让她有机会去找其他的夫子。
不过,好在她提早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打别人三个她柳云凡可能没有底气,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可是要说打她这亲爱的三位兄姊的话,她倒是有信心一试。
柳云凡冷笑了一声,又道:“哼!你们这么刁难,我怎么能够确定我打赢了之后,你们会不会不按规矩来?”
“哈哈哈哈!”
孙夫子突然大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柳云凡想打赢他三个学生?怎么可能?
打赢一个也就罢了,可是同时打赢三个——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只要你赢了,本夫子当然不会再阻挡。”
孙夫子鄙夷不已,一个皮毛都没有长齐的娃娃,居然敢跟他讨价还价,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好!孙夫子可要记住你的话!要在哪里打?带路吧!”
柳云凡弯腰再次背起自己的麻袋,旁若无人的迈出了房门。
后面四人,皆是鄙夷的望着她的背影,也先后跟着出去了。
柳云凡原以为他们会到某个旮旯角落中悄悄的比武,没想到居然到了一个宽阔的场地上,场地周围又被用石头砌上了一段一段的墙。
上次柳云凡被千金子小姐追着跑了十多圈,她知晓汉霄学府每个角落,那处场地她也知道。
那时这里站着好些学生,正在发奋习武。
所以,如果当初不是她们两人你追我赶跑到这里,被那么多学生看到,那传言就不会这么疯狂了。
但今日,这里空荡荡的,喧闹的练武之声被隔在了另一旁。
柳云凡勾唇一笑,看来,这里还真是专门为她设的场地。
她只有一次机会,若是这次输掉了,就会被记录在案,以后若是没有强大的关系,很难再来一次。
所以,这一次她必须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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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柳云凡停下脚步,将身上的麻袋往地上一扔,顺手将袖中的肥黑球也拿出来,悄悄放在了麻袋后面藏起来,并示意它不许乱跑。
呆呆姑娘哆嗦着身子哀怨的望了她一眼,接着将自己肥肿的身子往麻袋后面又藏了藏。
呆呆姑娘总算狠狠心仗义了一回,为了自家小白相公的人身自由,它就忍忍吧!
忍到主子真的抵挡不住的时候,它再抽个空溜掉,以回家搬救兵的正当理由将主子甩掉。
这次遇到的艰难险阻,无疑再次让呆呆姑娘胆小鬼的特色狰狞的暴露出来。
刚刚它回荡在脑海中的借口有多么的不靠谱。
回家搬救兵?将那个只会买菜、做饭、打扫卫生的小丫鬟轻诺搬来吗?
真是开玩笑!
说到底,呆呆姑娘才不会管这是不是玩笑,只要能够保命就行了!
此时的静寂的有些骇人的场地上,有人在心底阴笑,有人在心底不屑,还有“非人”在心底恐惧。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发现。
就在同一时刻,在这场地边缘两面离得很远的墙外面,正有两个人在偷听。
一个是紫衣翩翩;一个是白衣无暇。
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
一个担忧;一个是好奇。
他们倚着墙壁,整好以暇的望着马上就要开始的好戏,却又各怀心思。
“我准备好了!你们呢?”
柳云凡直起身子,顺道从麻袋里面抓出来最大的一颗银子放进胸前的口袋中。
“说吧!你们三个,谁先来?”
“呼啦啦!”
柳云飞、柳云婷、柳云凤各自甩出了自己的武器,分别站在了三个方向将她围了起来。
“喂!你们什么意思?”
柳云凡猛地握住了拳头,这情况着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什么意思?”
柳云飞冷笑了一声,“三妹妹,我们还有孙夫子都很看得起你,所以这场考验我们三兄妹一起上!”
“三个一起上?”
柳云凡差点趔趄了一步。
看来,他们的觉悟挺深啊;看来,他们没有白挨揍啊。至少知道了团结就是力量!
想罢,柳云凡鄙夷的笑了。
107.107身份暴露
柳云凡不是傻子。
她岂会听不出方才那画外音?
他们这表面上说的是冠冕堂皇的考验,其实不过是孙夫子给他的三学生制造机会,将她柳云凡狠狠的打一顿而已。
她柳云凡给了他们那么多教训,似乎没有丝毫的用处。
看来,他们还真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啊躏!
这辈子,是铁定了要跟她柳云凡过不去。
“不错,一起上!怎么你害怕了?可惜你没有机会反悔了,这一架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崾”
柳云凤鄙夷不已的开口,傲慢之色尽显于脸上。
这么难得的联手,教训他们眼中钉的机会,他们自然要好好把握。
以前在晋宁侯府,他们兄妹不是没想过三人联手。
但终究还是忌惮柳云凡用毒手段,以至于迟迟没有下手。
尤其是柳云凡从无上老君那里逃离回来之后,这三人已经开始认识到他们的武功究竟有多么弱了。
最重要但是,他们仍旧咽不下这口气。
便开始计划着阻止柳云凡去汉霄学府学武,阻止她变得更强。
除此之外,三人也找到了自己的师傅孙夫子,并花了巨资求他再指点一下武艺,让他们能够变得强大一些。
这孙夫子是个见钱眼开的主,柳家兄妹给他的钱财,他做二十年的夫子都挣不回来,所以就欣然答应。
最后,他们一起商量着演了这么一出戏,就在这里设了一个“守株待兔”接着“瓮中捉鳖”的圈套。
不为别的目的,他们就是想将柳云凡打残,让她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以此来发泄愤怒。
今天这兄妹三人这么有底气,这么有胆量,完全是因为自己孙夫子在这里。
他们一致坚信,有孙夫子在,一切没有意外。
麻袋后面的呆呆姑娘听完这场对话,身体颤抖的更狠了。
它捂着眼睛,惊恐的眼泪直流。
完了,完了,主子这回真的完了!
三个打一个,主子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那么,它大呆呆也要做好随时回去搬救兵的准备了。
颤抖了半晌,它蠕动着肥肿的身子将麻袋掀开钻了进去,又伸出爪子盖了盖,把自己的身体挡的严严实实的。
“笑话!我怎么会害怕?不应该是你们害怕吗?”
柳云凡冷笑着说完,脸上的神情却开始有些模糊,接着垂眸沉思了一阵。
看目前的架势,他们这是铁定了想要了她柳云凡半条命啊!
什么刁难?什么阻挠?什么考验?
让这三兄妹联手,夫子在旁边指点着好好教训她柳云凡才是真的。
柳家兄妹她倒是不怕,如果这个孙夫子也出手的话……
他是汉霄学府教授内力的夫子,而她柳云凡不会的恰好是内力……
“流云凡,看招!”
她正在走神,对面柳云凤忽然扬起鞭子,狠狠的朝她甩了过来。
“咻咻!”
那刁钻的鞭子蜿蜒着像是在寻找猎物的毒蛇,接着又平直着像一把锋利的长剑。
它斩杀空气、快如流星、掀风滚浪,翻涌着便抽向了柳云凡的脸颊。
前一刻鞭子速度快,可是下一刻柳云凡的速度比它更快。
她大脑迅速的反应,双脚刹那间离开地面。
整个身子没有丝毫阻挠的力量,像一道闪电般滑向了那拿鞭子的人。
手臂抬起、落下;劈掌、夺鞭;紧接着飞起一脚狠狠的将鞭子踢飞。
“当初跟死老头合谋将老娘迷昏,你居然敢踢老娘!今天老娘就还给你三脚!”
话闭,那只将鞭子踢出去的脚收回的同时,一脚砸上了柳云凤的肩膀。
她痛的“啊”的一声尖叫,还未明白当前的情况,柳云凡另一只脚又飞起来踢上了她的一条腿腕,腿抡过去的同时,第三脚踹上了她要弯下去的腿。
“啊!”
柳云凤再次痛的尖叫,接着噗通一声,原本该跪倒在地上却意外的往后倒了下去,随即抱着腿开始痛苦的呻吟。
方才柳云凡的两脚,就算是没有将她的腿踢残废,也足够她疼一会儿的。
另外的三人——孙夫子、柳云飞和柳云婷看到这一幕皆是愣住了。
柳云凡如此之快的速度,是他们从一个平常人身上绝对不可能看到的!
这样的速度,就算是能够达到,也得是内力非常深厚的人才能够使出。
可是,柳云凡她根本就不会内功!
孙夫子眉头紧锁了起来。
这三小姐没有丝毫内力,按理说想让自己出招这么快似乎根本不可能。
除非——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
p>传言说,这个世间有个奇特的药方,用它炼制而成的丹药服用之后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速度提升十几倍。
但是,里面有一种十分珍贵的药引就是女子的鲜血,还必须是未婚女子的血!
最可怕的是,服用这种丹药的人,以后若是再习武,能够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超越几乎所有人。
难道——
他猛然看向柳云凡,如果她是服用了这丹药的话,那么,汉霄学府真的留不得她!
因为,汉霄学府若是有这样的人存在,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易主!
所以——
孙夫子攥紧了拳头,今日不止汉霄学府不能留她,恐怕这个世上也不能留她!
他心头,杀机渐起。
另一边,柳云飞与柳云婷看到自己的二妹妹受到如此袭击,愣了好久。
因为,在他们印象中,这个曾经的废物三妹妹就算不再是废物,也绝对不可能有这般迅疾的速度。
这样的出招速度,简直快的让他们惊恐。
柳云凤的功夫不算弱,却照样能够在眨眼间被柳云凡打到在了地上,那么,这个柳云凡的蜕变——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柳云婷提着鞭子,柳云飞拔出了长剑,两面夹击同时冲向而来柳云凡。
他们想借着两人叠加的速度去与柳云凡匹敌。
可惜,这还是异想天开。
柳云凡一个跟头翻了出去,离开了这两兄妹的夹击,再站起来时手中已经握住了怀中一锭银子。
方才将它装进口袋中可不是为了顺手牵羊占自己的小便宜,而是为了拿它当武器,挡那把锋利的长剑。
此刻,对面两人看到目标远离,赶忙转身重新出招。
柳云飞的速度更快一些,他举着长剑,甚至运起了内力活跃在了整个剑身。
“哧!”
或许是那到处窜涌的真力作用,剑身周围的空气居然发出了烧红的烙铁浸入冷水中的骇人声响。
接着,那长剑变成了滑落的流星,直冲柳云凡的胸口刺过去。
“呵呵!这是在玩儿命啊!”
柳云凡冷笑一声,弹指间,她灵活的身子如水中泥鳅,蜿蜒了几步已经躲开剑尖。
说时迟那时快,她猛地将右手变掌,手中的银子狠狠砸上了剑身。
那极快的速度愣是砸的柳云飞的手猛然一颤。
趁着这个空当,柳云凡身子往左侧一撤,左手忽然握住了他拿剑的手腕,接着用力向外一掰。
“啊!”
柳云飞一个大男人,愣是让她这招反关节擒拿招扭痛的闷哼了一声。
下一刻,他的身子不自主的开始压低,手中的剑也掉落。
“啪!”
在那剑掉落在地刹那间,她一脚将其踢起来,右手往前一伸,那剑准确无误的掉落在她的手中。
与此同时,旁边柳云婷也挥动着鞭子朝她甩了过来。
“大哥,男儿膝下不是有黄金吗?我看看你的有没有!”
柳云凡冷笑着说完,扭住他手腕的手突然向外扭的更狠了,而她的身子则是借着这一刻的力道凌空翻开了一个跟头。
她这个跟头翻的妙啊!
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也就是她落地的那一刻,右手中的长剑挥出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的割断了柳云婷甩过来的长鞭。
而左手牵制住的人则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跟前,面色痛苦的扭成了一团乱麻。
柳云凡方才使得那招反关节擒拿术,主要是令人手腕剧痛,那种疼可以在瞬间麻木人的理智,放弃其他任何反击能力。
如果想要减轻手腕的话,就必须要让自己重心压低。
但是,对方重心越低,那手腕会被拧的更进一步,等到彻底跪倒在地的时候,再想要降低重心就要倒在地上了。
但是那时,被制之人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反抗能力。
“卡擦!”
柳云飞双膝落地的那一刻,也是他手腕脱臼的那一刻。
“啊!”
柳云婷大惊着望着被被削成了两半的鞭子,不可思议的望着柳云凡。
今日,居然她跟大哥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
奥不,是他们三人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
“呵呵!大姐姐,你打了我一巴掌今天我就还你三巴掌!”
她放开了柳云飞已经脱臼的手腕,接着一阵风似的冲上了柳云婷跟前,扬起手“啪啪啪”就在她脸上扇了三巴掌。
这几下下去,柳云婷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接着开始晕头转向了,最后咣当坐地上上,俩眼睛还在冒着金星。
柳云凡这三巴掌,打的可是不轻!
她是这么想的,俗话说打人不打脸。
既然
她今天打了,就要打的像样子一些,怎么着也得给她这个可爱的大姐留下点深刻教训嘛!
三巴掌毫不留情,其所达到的疼痛的效果不亚于她另外的一位大哥还有一位二姐。
麻袋后面,呆呆姑娘终于踉跄着钻出来了。
这会儿,它是不害怕了。
方才它刚将捂着脸的爪子拿下来,心情畅快的看着主子狂揍贱人,马上它又用爪子将脸捂起来了。
它觉得太丢脸了!因为主子真是太蠢啊!
呆呆姑娘捶胸蹈足的想,天啊!它怎么会有这么没有脑子的主子?
它什么时候跟主子说过,柳云婷打了她一巴掌,柳云凤踢了她一脚?
天哪!
主子这究竟是脑子不好使还是耳朵不好使?
小小年纪就这般糊涂,以后老了怎么办?简直丢死它大呆呆的脸了。
呆呆捂了一会儿,直到看到主子将三个贱人都惩治了一顿才唧唧道:“笨蛋主子,搞错了搞错了!是柳云婷踢了你一脚,柳云凤打了你一巴掌!你打错了,也踢错了!”
呆呆姑娘唧唧说完,柳云凡才丈二和尚似的摸摸脑袋,思考片刻,无辜的嘟囔,“是我弄错了?好吧!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们还是活该!”
完了,她又笑嘻嘻的一阵讥讽韵味,有意激怒敌人。
只这一会儿工夫,地上已经已经被她揍的狼狈的躺倒了三个。
柳云飞身为一个男人,被打了自然不是那么矫情。
手腕断了,下一刻他狠狠心又给卡擦接上了。
只是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耻辱!
愤怒,已经几乎烧焦了他的理智。
而方才,就在呆呆姑娘唧唧埋怨自己主子的时候,它也将自己暴露给了敌人——
下一刻,柳云飞突然冲了出去,拾起自己的长剑就冲着呆呆姑娘砍了过去。
“啊!呆呆!”
柳云凡觉察的时候已经晚了,那长剑远看着几乎已经触及了呆呆的脖子,再近一点点,这肥黑球就要血溅当场了。
“呆呆!”
她揪心的奔到半路,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象的结局。
不远处呆呆姑娘居然一个灵活的凌空飞跃,接着一个完美的抛物运动,最后自由落体,刹那间逃脱了危险。
柳云凡一下子松了口气,还好这肥球反应迅速。
别看柳云凡整天卑鄙无耻的对待某球,可是它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会当场扒了仇人的皮!
“丫的!你爷爷的,居然敢对老子不敬!”
呆呆姑娘站到了地上,冲着柳云飞磨磨牙,完了用爪子朝他做着砍头的手势。
他爷爷的,这个男贱人真觉得它大呆呆就是这么好欺负的主儿?
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它大呆呆最会做的事情就是逃命!
这贱男人简直该杀!
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呆呆姑娘又朝他龇牙咧嘴了一番,手舞足蹈了一番。
“贱男!有本事来追老子啊!”
它伸着舌头,样子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柳云飞被它的动作羞辱的怒意越来越深,终于他怒到了极点,再次扬起长剑,追着就砍了上去。
呆呆姑娘见势头不好,赶紧就撒丫子往前跑了;
可后面的人就在那里疯了似的追啊……
“噗嗤!”
柳云凡停下了身子,没忍住笑了起来,接着又冲着呆呆肥胖却灵活的背影道:“呆呆,使劲儿跑!杀不死他,咱累死——”
那个“他”还没有出口,面前突然冲过来一个阴暗的身影,带着浑厚的内力就打向了柳云凡。
那是孙夫子的掌力,他早已经看透柳云凡留不得,所以,此刻早已经将之前的承诺抛开,居然搞上了偷袭。
他运行了这几十年深厚的内力,全部灌注于一掌中,“妖女,今日真是留你不得!”
“呼!”
眼前好像突然间燃烧了一团火,灼烧的柳云凡浑身的细胞都在痛苦的叫嚷着。
这一掌,真的是在要她的命。
那一刻,柳云凡的心早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就算是时间短暂,但是足够她做出这样的结论:这一掌,就算是她拼上命去躲了,也还是躲不过去的。
因为,它波及到的范围太广的,完全超出了她速度的极限。
这一掌,她柳云凡不死也会残啊!
可是,残了也得竭力去躲闪。
就在她拼上最后的力气躲避到那凶残戾光辐射的时候,空中突然飞来两波真力火球,先后冲上了孙夫子那一掌蔓延而出的真力中心。
“呼!”
好像是好像是一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火
用水浇的较量。
面前的情形,前一刻还是危机重重,后一刻便已经烟消云散。
因为在两股真力较量的瞬间,柳云凡把握住机会轰然滚出了致命区域。
“啊!怎么回事?谁在阻挠?”
孙夫子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双手,究竟是谁有这般深厚的内力居然破了他的掌。
还未从惊讶中走出来,他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尖利的女音道:“你这卑鄙的孙老头,本小姐就知道你又在这里领着你那三个可恶的徒弟背着我爹爹在这里干不正当勾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已经站起身子的柳云凡猛地抬起了头。
前面不远处,千金子小姐抱着手臂站在孙夫子的跟前,还时不时的朝她这边瞄上几眼,不是道是什么意思。
“千金子小姐,您怎么来了?”
孙夫子忽然就开始冷汗涔涔了,这位蛮横的千金子小姐来了,事情就不妙了。
若今日的事情传入府主的耳朵里,那么他以后就不用在这里继续当这个夫子了。
“本小姐怎么来了?”
千金子挑眉冷哼着,“本小姐就知道有你这个臭老头的地方准没有好事发生,果然,若不是本小姐方才老远出手,恐怕你就要杀人犯了大忌了!我看你是不想在汉霄学府混下去了。”
孙夫子抖了抖身子,接着心里却抖的更厉害。
让他更害怕的,不是这位千金子小姐的话,而是方才他感觉到的那股强大的内力。
刚刚那个破解了他掌力的人绝对不是千金子。
她那点儿内力,怎么可能与他这个有这几十年功力的夫子相比?
今天这里一定出现了一个更厉害的人物。
他居然完全没有觉察,到底是谁呢?
还没待他想出什么头绪,耳边似乎有什么什么人向他密语道:“璇玑福女,怎么会这么轻易被你杀?”
孙夫子惊恐的踉跄了一步,拳头突然攥的更紧。
“喂,孙老头,本小姐就知道你会害怕!真是胆小鬼!”
千金子小姐一脸的得意,显然是误会了。
方才的密语她听不到,方才那比她还早冲上半空的真力她也不知道。
而孙夫子的恐惧恰巧是在她威胁完了之后出现的,自然而然的她便将功劳归功于自己了,甚至开始洋洋自得。
此话一出,孙夫子慌忙回了神,恭敬抱拳道:“小姐误会了,老夫只是想试探——”
“行了,都这份上了,你就不用狡辩了!”
千金子鄙夷的扫了他一眼,“你当本小姐是傻子?试探武功需要玩命吗?需要要人家命吗?”
她忽然又扭头,看了柳云凡一眼,接着伸手指指她,“怎么,她是要来我们汉霄学府上学的吗?”
“她,是的!”
孙夫子点头道。
“很好!”
千金子点点头,“孙夫子,本小姐不管你今日的目的是什么,只问你一句话,我要你老老实实回答!”
“千金子小姐请问!”
孙夫子低头道。
“你想不想我将今日看到的事情一点儿不落告诉爹爹呢?”
千金子笑道。
“这个……这个……”
孙夫子抹了一把汗,这件事,任谁都看得出是他做的不对。
若是真传到府主的耳朵里,他一定会秉公处理,到时候,他这个夫子恐怕——
想到这里,他赶忙乞求道:“千金子小姐,老头子恳求小姐千万不要告诉府主。要不然,我这大半辈子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好啊!不说也行!”
千金子努努嘴,“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想你保证,将今日的事情烂在肚子里,怎么样?”
“千金子小姐请讲。”
孙夫子又低头抱拳道。
“我要你同意她在我们汉霄学府学习!”
千金子猛然伸手指上了柳云凡,“以后负责她进府的人就是你,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千万不要让她出现任何意外的状况!”
“啊?同意?”
孙夫子大惊。
“你啊什么啊?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千金子瞪了他一眼。
不远处,柳云凡将这一切听到清清楚楚,看的也清清楚楚。
马上,她迈着步子款款走近,一边走一边冲千金子笑道:“哎呀,千金子小姐,今天真是谢谢你给我这个学武的机会,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把握。”
“奥?你果然认识我是谁!”
千金子扭头望向她,笑的有些森然。
柳云凡一怔,对啊!
貌似,她不应该认识千金子小姐的。
她张嘴,嘴唇哆嗦了半
晌,终于哈哈一笑,“千金子小姐真是说笑了,您这么出名的人物,任凭谁会不认识呢?”
“是吗?”
千金子声音有些生冷。
“恩!是,千真万确!”
柳云凡狠狠的点头。
“那就好!”
千金子说完,转身看向孙夫子,“孙老头,你知道后面怎么做了?收了学费,就要好好给人家安排好课。还有,记得要把收到的学费上交!”
“哎哎,千金子小姐!”
柳云凡忽然急急张牙舞爪地开口,“我有件事需要跟您报告一下!”
“说吧!”
千金子淡淡的瞟了她一眼。
“这孙子——奥不——孙夫子他收我八千两银子的学费呢!估计,他要是上交的话,也就会上交两千两吧!”
“收你八千两?”
千金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确定道:“你有这么多钱吗?”
“这个,有是有,不过在别人手里还没有挣回来呢!”
她神色有些哀伤,“所以小姐,您看能不能再给优惠点儿?”
“这样吧,本小姐破例录取你了,你就交双倍学费吧!”
千金子吩咐完了又马上瞪着孙夫子,“孙老头,你听好了,是四千两,你不要收多了,也不要上交少了!”
“是是!小姐真是说笑了,老夫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孙夫子陪笑着,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这一下,人没有惩治到步,连钱都一分没有赚到。
他的脸色更差了!
“是啊!你怎么会做那些事情?你不会少做那些事情吧!”
千金子鄙夷的瞅了他一眼,这个死老头,背地里贪污受贿的勾当可是没有少干过。
可惜,她总是揪不到他的把柄,要不然,早就让他滚蛋了!
想完了,她又看向柳云凡,“你叫柳云凡是吧!我知道,是那什么晋宁侯府的废物三小姐!不过,你好像不像是废物,贼精着呢!”
“啊!呵呵!”
柳云凡干笑着摆摆手,“千金子小姐真是谬赞了,我那点儿小心思怎么会瞒得过千金子小姐呢?”
“你知道就好!如果你想顺利的上学,现在就跟我走!”
千金子忽的靠近她,附在她耳边说完,接着扭头便走。
坏了,坏了!
柳云凡心中开始打鼓。
这个千金子小姐一定是觉察出什么来了。
坏菜!
可是,已经晚了。
为了她柳云凡的上学大计,她也得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让她柳云凡真的摊上事儿了呢?
不过在迈开步子之前,她先走到麻袋跟前,从里面将多余的银票拿出来。
顺道嬉皮笑脸的指着麻袋跟孙夫子道:“孙夫子,这是我的学费。您点点看,八成是多了十两八两的银子。您要是想上交,我不拦着;您要是想自己留着,那也随便!”
“你——”
孙夫子紧紧攥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是就是这嘴笨的找不着合适的话反驳。
柳云凡这最后的话,简直就是对他莫大的羞辱,羞辱他这么多年来的贪财。
尽管如此,孙夫子他就是没辙啊!
汉霄学府中谁人不知?
千金子小姐才是老大,谁敢招惹她?那一定是不想好好活了!
所以,这千金子小姐罩着的人,他当然不可以再招惹。
不过,他不招惹柳云凡,还有另一层原因——方才传进他耳中的密语。
明显那人只想让他一人听见,让他一个人去掂量。
既然如此,他一定要好好掂量才行。
柳云凡她们一前一后走了,柳云飞也疲惫的回来了。
他一把扔掉手中的长剑,接着乏力的一屁股瘫倒在了地上。
刚刚他被呆呆姑娘耍的不轻啊!
可能是追着某球跑了好长一段路吧,现在他浑身汗涔涔的,满脸通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还是两者都有。
另外还有柳云婷、柳云凤,她们倒霉的被柳云凡踢了三脚、甩了三巴掌。
虽然神经大条的柳云凡将惩罚对象搞错了,但对她们俩来说都是惩罚,而且这样的惩罚还是痛的不得了。
她们两人坐在地上抱着腿、抱着头缓了好久,总算站了起来。
“你们三个,真是废物!”
孙夫子气愤的目送着柳云凡的身影消失,接着扭头看向自己这三个不成器的学生,“居然三个打一个打不过!”
兄妹三个听闻孙夫子开口,赶紧站过来站成了一排。
“孙夫子,您不也没有打——”
柳云婷的话接到半道儿被柳云飞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赶忙住了嘴。
无意间,眼睛飘向孙夫子,见他怒气冲冲的射过两道目光,她立刻惊恐的缩了缩脖子。
这位大小姐就是个没有脑子的主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人家孙夫子本来就被柳云凡最后一句讽刺的话气的够呛,她还不知好歹的再来一句火上浇油的话。
孙夫子没有当即一掌打死她已经是幸运。
“孙夫子,是我们兄妹无能,今日丢了夫子的脸!”
柳云飞连忙上前一步抱拳,“夫子放心,以后我们一定加倍努力。”
“罢了,罢了!”
孙夫子摆摆手,叹着气,“你们口中这个废物三小姐,不是个简单人物啊!今日我阻止不了她进汉霄学府,那么,明日就更阻止不了她成为汉霄学府的霸王了!”
“啊?”
柳云凤惊得抬头,“夫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汉霄学府最大人是千城府主,哪里会轮的上那个废物嚣张跋扈?”
“你们不会明白,她的天赋究竟会有多高!”
孙夫子摇摇头,“若是有朝一日她的翅膀硬了,汉霄学府恐怕就不会再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那怎么办?”
兄妹三人齐齐惊讶的问。
“恐怕继续与她作对下去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孙夫子又望向柳云凡消失的方向,“你们方才应该看到了,好像千金子小姐认识你们那个三妹妹。她们不和也便作罢,若是她跟千金子小姐结下友谊的话,恐怕我们以后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不论我们怎么决策,都不是万全之策,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柳云凤垂眸,夫子的话她理解是什么意思。
在这汉霄学府中,男学生论天资聪颖的话就要数她的哥哥柳云飞,女学生的话就数她柳云凤。
因而这么多年来,他们在众学子中有着挺高的威望。
但只要千金子小姐一出现,那就神马都是浮云了。
最重要的一点,这千金子小姐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们兄妹三人,经常跟他们对着干。
如果柳云凡跟那个千金子小姐一道,他们再对付她可就难上加难;
但要是不对付她,恐怕冲这么多年来他们所作所为,柳云凡也不会放过他们。
“孙夫子,您说继续跟她作对不明智,难道是让我们就这样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以后都不要找那个废物报仇?”
柳云凤又道。
“相比较而言,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孙夫子忽然想起那句密语,接着又想到了另外一些什么,方才还恼怒的脸立马疏散开了。
“如果,她真是传说中的那个身份,本夫子倒是可是成全她这一次!毕竟,那神秘之地是我们南碣所有人都想目睹的地方!”
“孙夫子,您说的什么?您这话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快?”
柳云凤又不解的问。
不久前,孙夫子还对那个废物嫉恶如仇,甚至出手想杀了她;怎么现在忽然就变成了要成全她?
“好了,没事了!今日就暂且如此!你们也回去养伤吧!”
孙夫子说完,转身背起了柳云凡留下的那麻袋。
既然决定推波助澜,他当然要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好。
“大哥,孙夫子说的那个神秘的地方是哪里?”
孙夫子走远了,柳云婷才好奇的问。
“大概,是传说中那个北暝的长生殿吧!”
柳云飞缓缓地垂眸,他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柳云凡如今变得居然他们三个人联手都不是对手,那么是不是说明她真的就是璇玑福女?
是不是他们不承认也不行了?
而璇玑福女是这世间唯一能够找到北暝入口,打开结界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恐怕柳云凡就不能死了。
不仅不能死,她还得好好活着!
“二位妹妹,或许,我们以后要尝试着放过那个废物了!”
柳云飞忽然笑道。
“为何?大哥你怎么跟夫子一个说法?”
柳云凤两人又问。
“因为,她不能死!”
还未等柳云凤姐妹明白,柳云飞也转身离去。
只留下这两姐妹被蒙在鼓里,风中凌乱。
注定,她们的无知导致她们只能做风啸辰渊大陆巨变中的小小的尘埃,渺小到可有可无!
在那场马上要到来的狂风暴雨,她们两颗尘埃终究会被狂躁的风雨拍落在地,最后湮灭在这尘世间。
永无回转!
似有似无的清风,缓缓吹动了这空旷中遥远的翠绿,然后顺着它蜿蜒的方向继续徜徉。
好像是在追寻自己
的主人,又好像是在抓住某个重要的人物。
它们徐徐前进,缓缓升腾,最后慢慢掉落在小路尽头的一个单薄的身影之上。
那是柳云凡还在追逐着千金子。
已经走了好长一路了,可是千金子小姐却连头不回,什么话都不说,只顾自自己匆匆忙忙往前走。
终于,在马上要拐进一处繁花似锦、草木葳蕤的院中的时候,柳云凡沉不住气的一步窜到了她的跟前问道:“千金子小姐,今日是真的很感谢你出手相救。只是,不知道你现在找要究竟是所谓何事?”
“没有事本小姐就不能找你吗?”
千金子扭头瞅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
“这个、这个、这个……”
柳云凡的头皮又开始发麻了,都这个口气了,没事才怪啊!
她别扭的扯出一抹笑容,又道:“千金子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千金子开始咄咄逼人。
天哪!
柳云凡暗地里开始捶胸蹈足了,这千金子小姐目前的神态口气,是要干架吗?
“我、我……”
柳云凡居然被她逼得词穷了。
“你不用你了!”
千金子打断她,忽然停住了脚步,捏着一撮头发转身道:“你也不用紧张,我不过是觉得跟三小姐一见如故,所以想跟你做个朋友!”
“呵呵!”
柳云凡一阵皮笑肉不笑,“我真是幸运啊!能够跟千金子小姐一见如故,能够有小姐这样的朋友,我也算是此生幸运。”
她顿了顿,略微清了一下嗓子,“可不可以弱弱的问一句,千金子小姐这是要领我去什么地方啊?”
柳云凡上次围着汉霄学府跑了好多圈,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们正在往居住区走去。
那是一座大宅院,总的名字叫做“缥缈苑”。
但是这里面又分成了好多小院子,有学生暂时休息的地方,有夫子们住的地方,还有一处就是千城府主的豪华宅院。
千金子忽然加快了脚步,语气不善的吐出:“去本小姐的房间!”
“什么?去你的房间?”
柳云凡一声惊呼。
似乎、好像、大概、仿佛、要、坏菜!
果然,还未等她明白什么情况,下一秒,千金子忽然拐进一个空房间。
就在柳云凡踏进去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抽出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恶狠狠道:“柳云凡!确切一点是,东方小老头!本小姐找你找的好苦啊,你将本小姐耍的好惨啊!今天,我们是不是得做个了断了呢?”
108.108我喜欢蓬莱阁君
“啊?”
柳云凡眼睛忽然睁大了,她怎么可以低估了这位千金子小姐的智商呢?
怪不得,怪不得这位千金子小姐方才这么反常,居然让那孙子同意她在汉霄学府学习,还吩咐他好好“照顾”她,可不是好好照顾嘛!
她这是有备而来啊,就是找机会找她报仇!
怪不得,她之前觉得浑身觉得发毛,有大事发生鲫。
可惜,怎么就没有料到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呢?
这位千金子小姐有点儿能耐啊峻。
她两次如此不同的扮相居然也能让她识破。
此时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那么她柳云凡在千金子小姐看来就是完完全全的最欠扁的人。
该不是,这位小姐真的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将她抽筋扒皮、挖眼珠子、割舌头吧!
天哪,好恐怖!
柳云凡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要是真这样,方才那匕首冲过的时候她就应该赶紧一溜烟儿跑掉的!
哆嗦完了她又摇头,不行!
在这汉霄学府,千万不能得罪这个千金子小姐。
方才她要是躲开了,那俩人指定就打起来了。
那样岂不是更增加了她们之间的误会?
所以,今天她必须要淡定,要想尽办法化解她们之间的矛盾。
柳云凡嬉皮笑脸的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头,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
不过当看到千金子忽然睁大眼睛瞪她的时候,又赶紧缩了回来。
“那个,千金子小姐,我说真的,您真是好厉害啊!”
她呵呵干笑着,一边夸赞的伸出拇指,“真的,您真的好厉害!居然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我就是当日那个东方小老头。”
“那当然!本小姐是谁!”
千金子有些小小的得意,不屑的扫了她一眼,“还好本小姐明智,今日偷偷跟着那个猥琐的孙老头,想看看他有什么勾当。要不然怎么会识破你的诡计?跟那贱兄妹三过招的时候,你的招式可是跟当日的东方一样快呢!”
说到自己的招式快,柳云凡差点儿激动的拍上了大腿!
方才她居然以为千金子是从外表认出来了,原来是她的招式太快搞得怪!
就是嘛!就是她那般快速的出招手法,任凭谁看不出来?
“千金子小姐好厉害!真的好厉害!我真是佩服至极!”
柳云凡那张脸忽然谄媚的笑成了牡丹花,心底也开始的窃喜。
她当然不是窃喜自己被识破,而是窃喜这位千金子小姐也不喜欢她那三个兄姊。
这样的话,她们岂不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人?
就冲这一点,她也绝对不能跟千金子小姐对着干啊。
她应该跟她并肩作战。
所以,这场误会务必要化解。
她憨声一笑,又将脖子往后面撤着,“千金子小姐啊,不过有一点您一定是误会了。我当初绝对不是有心要欺骗小姐您的!我也没有那个胆量啊,我扮成东方是为了别的事情。而且上次也也跟您解释过了,上擂台比武,我是被那个遭天谴的书生陷害的!”
她忽然惊恐似的望望脖子上的刀子,又尝试着用手将它推至安全的范围。
可惜千金子一听闻她提及当日让她丢脸的事,马上将刀子又逼近了一分。
这下,柳云凡暂时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那个,千金子小姐,您能先撤了匕首吗?这个有点儿危险啊!”
她笑的有些勉强,眼珠子还时不时的就瞟了上去,“您这么架着,总让我觉得自己是那个伸长了脖子等着被杀的鸡——”
“柳云凡,你少跟我废话!”
千金子忽然一把揪住了她肩膀上的衣服,“我早就想找你算账了,居然敢耍我,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放过你!”
柳云凡紧紧瞪着眼珠子斜着望着脖子上的凶器。
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紧张的又或是故意的,她口齿不清道:“千金子小姐,那个……那我不说废话了!我说正事!”
幼小的心灵被那锋利的匕首吓的生疼,她再次痛哭哀嚎。
我得个老天爷啊!
她柳云凡这辈子到底得罪了那个邪祟?
居然让她碰上这么一个刁蛮、任性、又毒辣、却不能得罪也不能躲得远远的太岁姐。
这位小姐吧,你要是真的将她打一顿,那她柳云凡以后就甭想着在汉霄学府立足了。
若是现在立刻远远地逃离她吧,在汉霄学府中终有一日,她还是会找她的麻烦!
因而,唯一办法就是与这位难缠的大小姐冰释前嫌,跟她成为好朋友。
想到这里,柳云凡又开始咬牙切齿的骂那个凤长欢了。
该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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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初将她逼上擂台,就是逼着她跟千金子小姐做一丘之貉啊。
骂完了又恨恨的想,将来她柳云凡要是学业有成,第一个先阉了那个挨千刀的色男人。
想罢,她马上递给千金子小姐一个大大的、友好的、无奈的笑容,“千金子小姐,你知道那个书生是谁吗?他可不是个东西,还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不是个东西。他是个——”
“本小姐对那个书生没有兴趣!”
千金子恶声恶气的打断她,“柳云凡,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你跟夜王爷一定认识,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啊哟?”
柳云凡那似一锅沸腾的粥正在乱七八糟想东西的大脑一下子被冰冻了起来。
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位千金子小姐不仅仅是来找她算那个用东方的身份欺骗的账,最重要的是因为吃醋而找她算账啊!
这可麻烦了!
就是这种吃醋的女人是可怕的!
所以,这样的误会是绝对不可以有的。
想到这个严重的后果,柳云凡赶忙手忙脚乱的就摆手道:“千金子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跟越王什么关系都没有!真的!”
“你愚弄傻子呢!”
千金子好像一下子更恼怒了,直接将匕首往前逼近。
柳云凡硬生生被逼到了靠窗户的空墙上面。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夜王爷从来就不近女色。甚至他连话都不肯跟女人多说。可是,冲你说的那些话,很明显夜王爷一定跟你有过交集!”
她死死地瞪着眼珠子盯着柳云凡,好像就要喷出火来。
“还有,古晋城中所有人都知道,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是我们扶月帝国少见的美女!以前都是废物的模样,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蜕变了!”
她顿了顿,突然因为更加恼恨而提高了声音道:“柳云凡你说!是不是你先招惹的夜王爷,用你那些狐媚的手段挑起夜王爷的兴趣?”
柳云凡无语的将白眼儿翻啊翻啊,她真想说一句“千金子小姐,您真的想多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千金子小姐那双眼睛终于变成了斗鸡眼,“你这是承认了,你跟夜王爷的关系不一般?”
天哪!
柳云凡有撞墙的冲动。
这个千金子小姐啊,上次就不听人解释,这次居然还是不听解释,她想象力怎么就这么丰富?
明明没影儿的事儿,也能让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哎呀,我说大小姐啊!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跟夜王爷真的不熟啊!”
她无语的再次澄清。
“你少来!”
千金子还是脸的不信任,“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是想骗我,让我今日放过你!但是,本小姐警告你!若是你承认了的话,我兴许还饶过你,若是你再这么嘴硬下去,找那些的理由来搪塞本小姐!我一定一刀杀了你!”
啊傲!
柳云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
这个千金子小姐,长得挺漂亮、挺伶俐,可是怎么就是耳朵不好使,脑子不好用呢?
这样的话让她说多少遍她才肯冷静下来相信啊!
还有,什么她承认了就饶过她。
她柳云凡才不是傻子,她要是承认了,下一刻她就脑袋落地,血溅三丈远。
“千金子小姐,真的!我跟夜王爷什么关系都没有!”
柳云凡继续苦口婆心的解释,“你要是真的这么污蔑我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真的!”
她咬着嘴唇,今日就先将某只狐狸拿出来当“喜欢的人”来挡挡这位泼辣大小姐的火气吧!
“你有喜欢人?谁啊?”
千金子一脸的鄙夷,“你可别告诉你喜欢世子爷。传闻中不是说,你还有违常理凶巴巴的给了世子爷一纸休书吗?要是喜欢,你用得着一脚踢开?呵呵,你别想着用这个糊弄我!”
她忽然攥起了拳头,在柳云凡面前亮了亮,“柳云凡,你喜欢的人就是夜王爷吧!”
柳云凡惊愕的张大了嘴,这个千金子居然朝她挥拳头。
平时都是她柳云凡朝着逼人挥拳头的好吧!
今日她竟然也被威胁了。
还有,什么她喜欢夜王爷?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冤枉啊!
莫不是,这个千金子小姐有“被抢梦中情人妄想症”?
她自己喜欢夜王爷,那就得所有人都喜欢夜王爷,就得她柳云凡跟她抢夜王爷?
这是什么糟糕的逻辑?
真是又一个交流困难的人!
“被本小姐说中了,你无话可说?”
千金子咄咄逼人。
柳云凡将嘴巴闭上,
换上了十二分的神色恳求道:“千金子小姐啊,不是夜王爷啊!我不喜欢夜王爷啊!真的!”
这会儿,柳云凡觉得这位刁蛮小姐再不相信她的话,她真的要哭了!
而且,还是放声大哭啊!
不是因为伤心,而是被这位小姐捉急的智商给逼的。
为了不被逼疯,她只得大哭宣泄憋屈的情绪。
“那你喜欢谁?你说来,本小姐就相信你跟夜王爷没有关系!”
“真的?我说出来你就信?”
“不错!”
“那好!我说出来你可一定得信,不然,我也没招了!”
柳云凡再次确认了一遍,接着狠了狠心道:“我喜欢蓬莱阁君!”
“噗!哈哈哈哈哈……”
千金子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一边笑身体还一边不停地颤抖着,这要是个筛子,一定工作效率极快。
手中的匕首也是一颤一颤的,好像一不小心就要割上对面那白嫩的脖子。
柳云凡一脸茫然,却又提起十二分的警惕望着脖子上的那匕首。
万一这千金子小姐抽风的停不下来,回头割伤了她,那她柳云凡就成了最可怜的倒霉蛋儿了。
“那个,千金子小姐!”
她弱弱的开口,“我喜欢的人就这么好笑吗?”
“啊?哈哈哈哈哈……”
千金子瞅了她一眼,立刻笑的更欢畅了。
几乎前仰后合,而她手中锋利的匕首也在保持同一速度与同一幅度的前仰后合。
而柳云凡的脖子却是做着同一幅度却更快一步的速度前仰后合。
完了,完了!
她心道。
她柳云凡第一次明着说喜欢那只狐狸,结果,就把这位千金子小姐快要笑死了!
可是,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她心里面这个茫然啊!这个纠结啊!这个难过啊!
终于,这位千金子小姐笑了良久,总算是收住笑容,但是憋得脸通红的止住了身子的晃动。
她重新将拿匕首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忽然凶道:“柳云凡,你逗我玩儿呢!你知不知道,你向我撒一个全世界都知道的慌言来糊弄我!”
她顿了顿,“你说你喜欢蓬莱阁君?呵呵,恐怕这古晋城乃至除了本小姐以外的姑娘都喜欢他!他可是扶月帝国神一般的存在,你居然敢拿他给自己当挡箭牌!你觉得你说的这个理由我会相信吗?”
柳云凡皱眉看了她一会儿,接着缓缓地低下头。
她倒不是想怎么让这位千金子小姐相信的问题,而是想了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照千金子方才的说法,她柳云凡的情敌可真是多啊!
居然有“整个扶月帝国中减去一个女人”个情敌。
这样开来,她就更不能跟这个唯一不是她情敌的女人闹翻了。
想着想着,她开始头痛的扶额了。
完了,完了,以后她可真的要满世界给那只狐狸灭小三儿了。
没头没脑的想了半天,柳云凡总算是从这种纠结与跑偏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她哭丧着脸看向千金子,“我说大小姐啊!你这个说辞很没有说服力啊!那蓬莱阁君既然是除了你之外所有女人的男神,那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的?你还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柳云凡,就算你跟那些女子一样,可阁君神一般的存在,怎么是你一个没钱没权没势的人能够高攀的起的?本小姐想,你一定是觉得喜欢夜王爷比较实际!所以,你就使出你浑身的解数接近他!”
“哎呦,娘啊!这怎么又回到了起点?”
柳云凡好想倒地装死啊!
不过她更知道,要是她倒在地上的话,就不是装死了,而是真死了。
怎么这个千金子小姐就是这般的讲不通呢?
方才说好的承诺呢?
只要她柳云凡说出来她就相信的。
可是,她说了,她倒是相信啊!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骗子啊!
都是些小心眼儿的骗子!
“柳云凡,我看你赶紧承认了吧!要不然,本小姐一定要让你尝尝本小姐的酷刑!”
柳云凡终于失去耐心了。
看来,就算是这误会要解开也不是今天了。
既然这千金子小姐想听的就是她柳云凡真的跟夜王爷有点儿密切关系,那她就满足她好了,大不了,说完了赶紧撒丫子就跑!
顺道,让她胡思乱想一番,气气她也好。
想罢,柳云凡叹了口气,好像是妥协了一般,“千金子小姐如此坚持己见,以至于让我真的怀疑与夜王爷的关系是不是真的有些密切了!”
她继续唉声叹气,“好吧!那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觉
得吧,那夜王爷真是一表人才。不仅为人正直、刚正不阿,而且温柔体贴。我们曾经——”
“啊!柳云凡,你居然跟我千金子抢男人,我要杀了你!”
千金子突然举起匕首直冲她的心脏就刺了下去,成功的将柳云凡那句“见过面,说过话”给阻挡了回去。
她一门心思认为,柳云凡想说“我们曾经彻夜长谈”。
这样的话那还了得?
她爱郎的名节岂不是不保?
“啊!”
柳云凡也大惊着就跳了起来。
这大小姐脾气,真是说火就火啊!
怎么都不听她把话说完?
行吧,她柳云凡现在不跑也不行了。
她赶忙就往后一侧身子躲开了那混杂了千金子小姐的嫉妒与暴怒的致命一刀。
躲开的瞬间,她双手忽然撑上了窗户边上的桌台,身子往后一番,双脚正好踢开了窗户。接着整个身体窜了出去。
因为用力过猛,那窗户甩出又立刻被弹了回来。
“啊!柳云凡你又耍我!”
千金子也狠狠的踹上了窗户窜了出去,不过她用力过猛,硬生生的将两扇窗户给从框上面踹了下来。
“柳云凡,你给本小姐站住!我要杀了你!”
柳云凡就在前面跑,千金子小姐就拿着匕首在后面狠追着。
“哎呀,娘啊!怎么又开始追上来了?”
柳云凡扭头瞅了一眼,又扭回去赶紧往前跑。
“本小姐从来就没有被同一个人耍两次,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
千金子又叫嚣着扑上去了。
“不是!我说千金子小姐,我没有耍你啊!”
她又扭头,赶紧给自己辩解着。
这一耽误,自己的速度慢了,后面的母夜叉又离她近了些。
“我真心不知道这里又是哪里让小姐你觉得我在耍你啊!”
柳云凡欲哭无泪。
她真是冤枉,比窦娥还冤枉。
自从来到了这扶月帝国,她到底被冤枉了多少次了?又被人陷害了多少次了?
老天爷啊,到底还让不然她柳云凡好好生活了?
“你刚才根本就是故意让我将匕首架在你脖子上的!你卑鄙无耻!”
千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开始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你就是让本小姐错误的以为你被我制服了,接着却又百般东拉西侃的羞辱本小姐!凭你那样的速度,你怎么会有机会让我把匕首架在你身上?”
“哎呀!”
柳云凡真的要哭了,她又成了贱人了!
娘啊!
她方才没有躲避,不是为了不得罪这位刁蛮、任性、蛮横、霸道、不讲理的千金子小姐吗?
怎么还就成了她故意的?
这下可好了,本来为了不得罪而选择的和平手段居然让她得罪的更狠了。
老天爷啊!
这是什么世道?
“我说千金子小姐啊!你真的是误会我了!”
柳云凡一边喘着粗气再次解释,“我绝对没有耍你的意思,我这么做都是想跟小姐你冰释前嫌啊!”
“你少在那儿胡说八道!”
千金子紧紧握住匕首,许是用力过猛,手指都变成了青白色,“原来你真的与夜王爷有密切关系,居然对他了解那么多!本小姐怎么可以让你这个狐狸精活在这个世界上?”
啥玩意?狐狸精?
柳云凡听到这个称呼惊愕不已!
她要是狐狸精就好了,那肯定很聪明啊!就不会被某只狐狸刺激的没有丝毫反驳的话。
想罢,她又打了个冷战!
怎么回事?
这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好吧!
怎么可以想他?她赶紧抖擞着回神。
“千金子小姐!你又误会了!”
这次柳云凡干脆不回头了,因为会耽误她的步伐。
“我说夜王爷多么多么好,是因为我曾经跟他有过几面之缘。我说这个的目的就是想说,千金子小姐跟夜王爷其实蛮登对的,真的!”
说完,柳云凡双手合十祈祷,老天爷,你原谅我说的不是实话!只因此刻是非常关头啊!
天知道她的话有多么的违心!
人家夜王爷多么温柔?哪里像这个凶巴巴的千金子母老虎?
人家夜王爷多么正直?哪里像这个动不动就要杀了她柳云凡的母夜叉?
人家夜王爷态度多么端正?哪里像这个三观不正一直污蔑她柳云凡是小三儿的心术不正的大小姐?
总之,她们是要多么不登对有多么不登对!
“柳云凡,你休想再骗我!本小姐今日一定要追上你,一定要宰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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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苍啊!我柳云凡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
柳云凡捂着脸,学着某呆呆的样子开始嘤嘤哭泣了。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尤其是当她柳云凡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之后,谁见到她谁就疯了。
就像是这位千金子小姐,哎呦!疯的那叫一个凄惨啊!
殊不知,在她身边不远处,正风姿飒爽、翩然若仙的站一只肥黑球。
它时而摇着短尾巴,时而抱着手臂,又时而朝她龇牙咧嘴做着鬼脸。
109.109跟阁君生个小宝宝
不用说,这位就是那落井下石的呆呆姑娘。
柳云凡这一路被人疯狂的追撵,呆呆姑娘总会先立在主子后面目送着她走到那条路的尽头,接着按照旁人的指点再狂奔着走到另一条的尽头望着主子渐行渐近。
每每看到主子那无奈的表情、以及她汗涔涔的无语模样,它大呆呆就找个主子瞧不见的角落,咧着嘴巴张牙舞爪、旁若无人、不顾形象的大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还一边揉着肚子,因为怕笑的太厉害肚子痛。
好啊!妙啊!有趣的呱呱叫啊!
让主子作!使劲儿作鲫!
这会儿死了死了的吧!被千金子大小姐识破了吧!被千金子大小姐追杀了吧!
它大呆呆早就警告过主子,那个千金子惹不得,她今日居然还这样大摇大摆的来了汉霄学府。
看主子这次长不长教训。
它舞了半晌,又赶紧伸出爪子捂住了嘴角——
笑的有些太狠了,居然将嘴上的肌肉都笑僵了。
某球不仗义的想,它大呆呆这次可是够仗义了。
主子被追着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看热闹。
这次,真是解气啊!
主子成了过街老鼠了,人人喊打了!
呆呆姑娘捏着嘴巴上僵直肌肉,笑成了弥勒佛。
某球可能实在是得意过头了,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它身边还有两位。
一个紫衣翩翩的俊朗男人,他依旧是那般风华无限;依旧是那般柔情似水;依旧是那般温文尔雅。
他抱着手臂站在墙角处,笑眯眯的望着在前面狂奔的柳云凡。
每每看到她走远了,他嘴角的弧度总是扩大的。
他的凡宝宝啊!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真是够让人称奇的。
柳云凡逃跑时保持的速度很合适,既不会让后面的人追上,又不会让自己的力量透支的太厉害。
而且,这个速度跑步对她的身体也有好处。
所以,东方弗离没有出手帮忙,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在一旁看着。
看一会儿柳云凡,他接着扭头看看呆呆姑娘。
看到它那副解恨的表情,东方弗离接着摇头。
看来,他的凡宝宝曾经讲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用在这位呆呆姑娘身上。
他的身旁,还站着一身雪白的东方小白。
它倒是对主子感兴趣的东西不感兴趣,它只关注对自己心爱的姑娘。
这会儿,东方小白望着呆呆姑娘那副龇牙咧嘴、没有形象的样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的呆呆姑娘会有这般热烈这般夸张的神情?
想了半晌,东方小白笑了——
对嘛!这才是他喜欢的呆呆嘛!
多么有生气?多么活泼?多么有灵气?
要不是主子的凡宝宝被人追杀,它就没有机会看到呆呆姑娘如此真实的一面。
东方小白觉得它实在是太幸运了。
还在那儿得意忘形的呆呆姑娘自然把这茬儿给忘记了。
它要是想起自己相公会看到它今日这副欠扁的神色,它一定要捶胸蹈足的大哭:“完了完了,我大呆呆的英明啊,居然在小白哥面前下了原型,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万一它因为这个不要我了,我岂不是一辈子孤苦伶仃?苍天啊!不要啊!”
当然,它现在想不到,到了待会儿若是人家小白公子不提起,它也是一定想不起来的。
又跟着看了好久,也笑了良久,呆呆姑娘总算是收起了自己那副看好戏的心情。
不能再这么落井下石下去了,毕竟她是自己的主子嘛!
呆呆姑娘托着腮还还想到了一个问题。
主子被追的够久了,到现在,可能主子被追成了脑残了。
要不然,怎么就是不知道越墙而出撒丫子逃走?
看来,还得它大呆呆出马。
于是,呆呆姑娘颠颠儿的跑到了一座高墙上等着主子。
果然,不多时,在千金子小姐那撕心竭力的“站住,我要杀了你的”呼喊声中,柳云凡汗涔涔的赶到了。
主子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跑啊跑啊!
就是一门心思的勇往直前,不知道转个弯会颠覆苍穹。
“笨主子,快、快,翻墙甩掉她!”
呆呆姑娘赶忙朝她张牙舞爪的示意。
“啊!对啊!我怎么忘记了?上次就是翻墙逃走的!”
一时间,柳云凡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混沌的头脑一下子清明了。
方才她居然只知道一味的往前跑,看来真是被这位千金子小姐追傻了!
不再迟疑,她猛地加快步子,刹那间冲到墙边,接着几步便跳上了墙
头。
“啊!柳云凡你想跑!我杀了你!”
千金子小姐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中的匕首便狠狠地朝着柳云凡掷过去。
“嗖!”
伴着风声呼呼,那匕首疾如流星狠快过闪电般狠地刺向墙边。
呆呆姑娘此时正站在墙头为主子加油赶紧跳下去,忽然觉得身后有嗖嗖的声音,它没有回头,反射式的就蹦了起来,双脚往后跳了一步。
“哧!”
那匕首准确无误的插进了呆呆姑娘的脚底。
因为惯性,它还在一颤一颤的晃动的着,扇出凛冽的风,刺得的周围寒意四起。
同一时刻,呆呆也吓得一个机灵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匕首扇出的风吹的,还是吓得,呆呆姑娘浑身黑漆漆的毛完全竖了起来。
直到那凶器静止下来,呆呆姑娘才伸出爪子抹了一把汗:“哎呀,娘啊!吓死老子了!”
“柳云凡,你给本小姐回来!”
千金子气冲冲的话再次传进呆呆耳朵中,它这才恍然醒悟。
此刻好像应该去逃命吧!
赶紧走!
它扭头朝千金子做了一个鬼脸,又马上趴到,顺着墙以平生最快的逃命速度爬了下去。
墙里面,千金子恨恨的跺着脚,目送着墙头最后一点黑影消失,却没有再追上去。
因为,她认为这次还会像上次那般,冲进巷子中她就会被甩掉。
她学聪明了,先就此放弃。
“柳云凡算你走运!不过,得罪了我汉霄学府——等等!”
千金子忽然笑了,“呵呵,柳云凡,本小姐就不相信,你这次逃走了下次还能这么侥幸!我就在这汉霄学府中等着你,看看,究竟是谁更沉得住气!”
脸上的怒云在一瞬间消散,她转身离开。
只要柳云凡还想来他们汉霄学府上学,那么她就有无数次机会将她大卸八块!
墙外面,呆呆姑娘爬到了墙底,听到里面没有追上来的动静,它便停了下来。
左瞅瞅,又瞅瞅。
接着,呆呆姑娘开始大骂主子不仗义了。
还说它大呆呆总是丢下她逃走,看看今日?
它那个卑鄙无耻的主子还不是一样将它丢下自己逃走了?
可恶!
呆呆姑娘狠狠的踹上了墙面。
现在,它一点儿都不会因为以前无数次的逃离而感到内疚了!
因为,主子跟它是一样的,她们都是一类的!
呆呆姑娘左右瞅了瞅,又嗅了嗅,最后决定朝着左边走去了。
而此时左边巷子的巷尾处,柳云凡瞅着身后半晌,确定没有人追来,终于靠着墙虚脱的滑落下去。
方才被千金子小姐狂追着跑了那么久,倒不是她柳云凡有意又像上次那样故意在汉霄学府兜圈子认识路,而是这次她真的跑不动了。
就是因为上次被追完了,她回太子寝宫时跑的太狠,之后便落下了病根,还需要东方弗离的药粥调理。
这要是持久性的保持那样快的速度,她这个身子是绝对吃不消的。
何况不久前刚跟人家打了一架,她的体力消耗了不少。
因而方才在汉霄学府被追赶,她就没敢跑的太快。
柳云凡她脚没有跟上,脑子也没有跟上。
不知道这脑袋抽了什么风,若不是呆呆姑娘给她提醒,恐怕这会儿她还在跟千金子小姐兜着圈子呢!
“哎呀!娘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柳云凡一边捏着膝盖捶着腿的,那脸上几乎扭成了麻花。
她柳云凡居然让同一个人因为同样的理由追着满地儿跑,还是个女人,她自己也是醉了。
现在冷静下来了,柳云凡开始思索着自己说过的话。
她有在耍人吗?她觉得这个迷茫啊!
可怎么想,她都觉得自己很诚恳呢?怎么会让人觉得她是在耍人呢?
绞尽脑汁之后,她勉强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定是那位千金子小姐太敏感了,对她看不上眼,所以她柳云凡说什么都是在刺激她。
想完,柳云凡点点头,为自己的这能够窥探别人内心深处的细微想法的聪明才智点了一个赞。
折腾了大半天,刚要起身回家,却不料身后某只肥黑球唧唧嘲笑道:“哈哈,主子,没想到你也有不如我大呆呆的时候啊!”
那是呆呆姑娘气呼呼的赶到了,它决定为主子的不仗义算算账。
方才看戏的时候笑完了还不算完,它也要像小白主子那样毒舌一回。
“嗯?你什么意思?”
柳云凡猛地转身,凶狠的目光就杀向了呆呆姑娘。
今日这只球居然说出这样看不起她的话,简直让她觉得有
点儿丢脸。
“没有那金刚钻,就不要揽那个瓷器活!没有那个头脑躲避人家,就不要去招惹人家嘛!”
呆呆姑娘优哉游哉的走到她跟前,“主子,你以后不要再夸自己多么多么聪明,多么多么智慧了。说出来,呆呆都为你感到丢脸!你以后不要自作聪明了。”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自作聪明了?”
柳云凡等着眼睛望着它,这只球,啥时候说话这么有底气了?居然还敢嘲笑她!
“我没有胡说!”
呆呆姑娘忽然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把袖珍小梳子,一边给自己捋着毛发,一边歪着头,似乎是在寻思什么。
半晌,它又道:“再说,就算是胡说,这话也不是我说的!”
“是谁说的?你告诉,我一定把他拖出胖揍一顿,居然敢说我自作聪明!”
柳云凡挥着拳头愤愤不已。
本来她今日脑袋不大好使就已经够背够让她恼火了,居然还有人暗地里给她落井下石。
俗话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谁说的嘛!”
呆呆姑娘颠儿颠儿的找了一块光洁的石头坐了上去,“就是小白它主子说的,也就是你口中的东方狐狸,还是你口中那位‘你喜欢的蓬莱阁君’。”
“什么?”
柳云凡几乎汗毛耸立,要是真是那只狐狸说的,那么将他拖出来胖揍一顿的话当她柳云凡没有说过。
她赶紧像是防贼似的朝街头巷尾好好看了一遍。
没看着人,赶忙一把将呆呆姑娘捞起来放在手中。
那一阵疾风,吹乱了它方才整理好的毛发,惹得呆呆姑娘一脸嫌怨的瞪了她一眼。
“呆呆,你说什么?那只狐狸在哪里?”
她指着它的小鼻子急急道,“你说,是不是你一直跟他在一起?”
“也是!也不是!”
呆呆姑娘看到主子那般惊恐的斗鸡眼儿模样,方才那股子嫌怨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果然,主子就是怕小白主子。
而且,小白主子今日果然是给力啊!
居然阴差阳错给了它大呆呆出一口恶气的机会。
呆呆姑娘又开始瞎得意了,实际上,是人家东方弗离不跟它一般见识而已。
它心底那点儿小九九,人家怎么会猜不到?只是纵容它一次而已。
如若不然,呆呆姑娘离开的时候人家早就警告它不准嘲笑它主子了。
“主子,你惨了你知道不?”
呆呆那不老实的后爪子在她手心里划拉着,“你真的惨了!”
它又强调了一遍。
“行了,我知道我惨了!”
柳云凡气恼的一把按住它的爪子,被那只狐狸盯上,她可不是又惨了嘛!
“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只狐狸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个嘛!根据我们迷倒千万少女的、风华绝代的、绝世无双的蓬莱阁君的讲述,他是一路都跟着主子的!”
“什么?”
柳云凡惊呼一声,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后来,他还出手为主子化解了那可恶的孙子的掌力,要不然,主子还真以为是那位千金子小姐救了你啊!”
柳云凡眼珠子小了下来,接着翻翻白眼儿,她又不傻当然知道那掌力不是道行尚浅的千金子化解的。
呆呆清了清嗓子又道:“再后来,阁君他就跟着你们去了那个房间,再然后就跟呆呆还有呆呆相公在外面偷听!”
“什么?”
柳云凡立刻惊诧的蹦了起来。
那狐狸在房外偷听?
完了完了!
她柳云凡十分之一世的英明算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怎么可以让他听到她说的那句她喜欢蓬莱阁君的话呢?
这就算是真的,但是也绝对不能说出来啊!
这可倒好,本来想用它来唬住千金子小姐,不想这正主儿不相信,可是门外头那位恐怕是听者有意吧!
完了!
柳云凡这次真是欲哭无泪了。
她将这一句话扔出去,跟向那只狐狸表白有什么两样吗?
“主子,所以我说你惨了!小白主子那么腹黑——”
它抱着自己的脑袋想了一会儿,才道:“不过主子,我觉得你们现在在一起也不错!你不是说我跟我家小白有生殖隔离吗?你跟小白主子应该没有吧!我大呆呆是想了这么一个问题。你们生个小宝宝,到时候我跟小白给你们带。”
呆呆一边说着,一边阴险的笑了。
谁让这个主子总是这么无耻?居然敢欺骗它!
今天,它还就好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方才我还将这个想法跟阁君主子讲过
了,他没有意见!”
呆呆伸出主子挠挠柳云凡的手心,“所以,我就想问问主子你,你有没有意见?”
这呆呆姑娘今天这般伶牙利嘴,其实还要从一个时辰之前的比武说起。
它故意惹怒了柳云飞,在他狂风暴雨般的追赶下,呆呆姑娘为了躲闪便跃出了高墙。
没想到,这一跃而出居然落进了一个温暖的雪白的怀抱。
呆呆姑娘惊喜的抬头,那一刹那,便瞅见了眸子里面温情满满的小白公子。
这简直就是惊喜的邂逅啊!
这简直就是心有灵犀啊!
这简直就是莫大的缘分啊!
于是乎,两位宠物含情脉脉的对视了半晌,直到身边有咳嗽声传来,这两位才回了神。
原来是小白主子回来了。
呆呆姑娘惊喜的一问才知道,小白主子一早就让小白在这墙外头等着了,等着接应自己的女朋友,而他则是早早的进去帮自己的女朋友去了。
一人两宠见面之后,再次进了汉霄学府。
于是便有了呆呆姑娘在那里看热闹的事情。
若是说的更准确一点,这一路,都是一人两宠在看热闹——
柳云凡在房中跟千金子的对话他们听的清楚。
柳云凡对某只她认为不会在场的狐狸的表白他们听的清楚。
柳云凡被追着又围着汉霄学府跑了好几圈的事情他们更是看的清楚。
说起来,者最兴奋的还是要数呆呆姑娘了。
因为,柳云凡一直在下面傻乎乎的跑要命甩不掉那要命的跟屁虫的时候,东方弗离笑着感慨说:“凡宝宝,这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啊!”
就是这句话,呆呆姑娘记在了心里。
所以,后面便有了呆呆姑娘添油加醋的以某只狐狸做挡箭牌狠命的嘲笑主子的话。
为自己能够教训主子兴奋完了之后,呆呆忽然想起了主子跟它说过的那个最让它伤心的事情——
它跟小白不会生出活的可以传宗接代的小宝宝。
于是,它就悄悄的向小白哭诉说:“小白哥,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顺便问一下你的意思。”
小白回答说:“呆呆你不要这个伤心的表情,有什么你就问吧!”
呆呆点点头道:“主子说,我们两个之间有生殖隔离,不会生出活的小宝宝,这辈子我们只能做对食夫妻。可是,我决定了,就算是对食夫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你呢?你愿不愿意?”
东方小白听完,那强壮的眼珠子就瞪了起来,他很认真的思考了半晌,问了呆呆姑娘这么一个问题说:“呆呆,你觉得你的主子厉害,还是我的主子厉害?”
“当然是你的主子厉害!”
呆呆姑娘很肯定的回答。
“那是你的主子懂得事情多,还是我的主子懂得事情多?”
东方小白又问。
“当然是你的主子懂得事情多!”
呆呆姑娘再次肯定的点头。
“那就好办了!”
东方小白怜爱的摸摸它的头,“你主子肯定是骗你的!我们绝对没有生殖隔离!”
“为什么?”
呆呆不解的问。
“呆呆,我主子警告我,绝对不可以亲你,绝对不可以跟你太过亲密!因为那样的话,我们就会有小宝宝的!”
东方小白忽然换上了忧郁的神色,“可是,我们现在还不可以有小宝宝!”
听闻它的话,呆呆姑娘先是一喜,因为小白主子说它们可以生出小宝宝;可是听到东方小白后一句话,它立刻换也换上了忧郁的神色。
有那么一瞬,它以为东方小白不喜欢它们有小宝宝。
“因为,主子说,养我一个他就亏本了。我们要是有小宝宝,他再给我们养就更亏本!所以他坚决不做这更亏本的生意。”
“那我就劝说一下我的主子,让我的主子养嘛!”
呆呆哀伤道。
“不行!主子说,你的主子就是个穷光蛋,连养活自己都紧吧的很,哪里还有精力给咱们养小宝宝?”
呆呆姑娘想了想,也是奥!
它那个只会坑蒙拐骗的主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固定的收入来源。
它大呆呆跟着她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肯定,她更没法给它们带小宝宝。
于是,两只小兽就做了一个决定,它们暂时就先不要小宝宝了。
等到以后它们有了能力,攒些钱的时候再要。
讨论好了它们两口子以后的道路,这两只小兽突然就开始担心自己主子的终生大事了。
尤其是想到柳云凡说的那句“她喜欢蓬莱阁君”之后,那这两口子就想到一块去了。
是啊!
它们蓬莱阁的阁君主子现在可
是要钱有钱,要房有房,要吃的有吃的,要穿的有穿的。
所以,他一定养的起孩子。
于是乎,呆呆姑娘就颠儿颠儿的转身,跑到它家小白主子脚上,又爪子他的衣服爬到了他的胳膊上,最后坐在了他的肩头。
呆呆姑娘看的清楚,他这一路都是笑的。
只是呆呆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阁君主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呆呆姑娘一脸认真的问道。
“你要问什么?”
东方弗离笑道。
“我想问,你跟主子之间有没有生殖隔离?”
呆呆说完,怕他不理解又补充道:“生殖隔离就是,你跟主子生不出活的可以传宗接代的小宝宝。”
有那么一瞬间,呆呆居然看到小白主子脸红了一下下,虽然只是那么一下下,还是被它眼疾手快的给捕捉到了。
“这个……”
东方弗离沉思了一刻,回答道:“应该没有吧!我们生的,要么是男孩,要么是女孩,肯定又健康又可以传宗接代!”
呆呆姑娘兴奋的一拍大腿,“阁君主子,那么你就跟主子生个小宝宝呗!你们要是没有时间带,我跟我家小白给你们带!你同意不?”
很幸运的,呆呆姑娘竟然又在阁君脸上看到了一片红晕飘过。
他摸摸下巴,“这个嘛!我没有意见!就是你主子那边……”
“喂!主子你说话!”
等了好久不见柳云凡回答,呆呆姑娘不满的踹了她一脚,“你到底同不同意跟阁君生个小宝宝?完了我跟小白给你带?我大呆呆觉得,你赶紧同意了吧!”
110.110将她弄到手
正在杂七杂八想事情的柳云凡让呆呆姑娘给一脚踹清醒了过来。
回神了,她才狠狠的剜了一眼朝她趾高气昂的肥球。
这个吃货,今日屡屡给她提供令她变得比过街老鼠还凄惨的爆炸性新闻。
就好比此刻她正在经历的事情,已经远不是要死了这么简单了!
那简直就是该挫骨扬灰、灰飞烟灭了鲫!
不仅那句为了冰释前嫌而乱说的表白被偷听,而且人家还同意了要跟她柳云凡生个小宝宝!
现在是什么世道峻?
怎么她柳云凡身边到处都是间谍?
还是一些特别会挑时候偷听的间谍!
柳云凡咬牙切齿了半天,接着提着呆呆姑娘的一根腿将它扔在地上,恶狠狠道:“同意你个脑袋!”
说完了,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呆呆姑娘,最后转身绝尘而去。
那看似洒脱的背影,终究还是带上了一些的拖泥带水,也带上了一个细细的尾巴。
呆呆姑娘一脸茫然的望着主子的背影,非常非常的不理解!
在它大呆呆的意识里,主子不是喜欢阁君主子吗?曾经不是单相思的不行吗?
怎么会不同意跟阁君主子生个小宝宝?
主子这是搭错了哪根筋儿?居然这么好的提议都不肯接受。
耳边,有浅浅的脚步声传来,随即是一股淡淡的芬芳柔柔的笼罩在了空气中。
呆呆扭头,立刻便看见了那个芳华绝世的紫衣男子。
他如璞玉般的脸颊上仍旧带着暖暖的笑意,走到呆呆姑娘跟前,俯身温柔的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
“我说你劝不了你的主子吧!”
东方弗离柔声一笑,捏捏它乱转的小耳朵,“不过,还是谢谢你!”
“不用了啦!”
呆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可又马上抬起头来,“不过,阁君主子,你可得加油!你忘了,方才在千金子小姐房中的时候,主子它还夸赞那个夜王爷一表人才呢。像主子这么花痴的人,你可得趁早弄到手,最好用小绳把她栓起来!”
呆呆抬头看着东方弗离,可是看了一眼之后,它的眼神早已经开始游离。
它在想之前主子总是拿小绳吓唬它,说它要是再敢忤逆她,就用绳子将它大呆呆像狗一样拴起来。
这是怎样令它大呆呆不能容忍的威胁?
所以,它也要这么告诉阁君主子,主子要是不听话,敢随便找男人,就赶紧用绳子像是栓狗一样拴起来!
这就是那个无耻的主子威胁它大呆呆的下场。
某球想着想着邪恶的笑了。
“你的提议,我会考虑!”
东方弗离低声笑了笑,抬头望着柳云凡已经不见的背影,神色再次温柔了几分。
他的凡宝宝,似乎总是这般的口是心非啊!
不过,某狐狸很慎重的考虑,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他一定得想个办法让她真真正正将自己的心意表现出来。
柳云凡前头气鼓鼓的走了,却不知后面对她的卑鄙无耻深恶痛疾的呆呆姑娘已经将她出卖了不止一次;某狐狸也将她了解的更进一步了。
某球当然也不敢让她知道自己有事没事就专干出卖主子的勾当,因为到时候,主子不狠揍它才怪。
说实在的,呆呆那个问题,真是让她柳云凡进退两难!
怎么回答?
同意吧,说不出口,而且显得她柳云凡是个多么容易追到手的女人?
不行,她得在感情上矫情会儿先!
不同意吧,她又觉得舍不得。
人家那么好的人,可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男神啊!居然看上她柳云凡了,她可不能让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溜走。
所以,在这种矛盾中,柳云凡才瞪着眼珠子,怒火冲冲的将呆呆姑娘骂了一顿!
反正,今日她的烦心事特别多。
本来弄得好好的,可是让那千金子小姐这个搅屎棍子一搅和,她连报名手续都没有弄。
也不知道那孙子究竟有没有将她的名字写到学生名单上面。
更不知道那千金子小姐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直接又责令那孙子将她原本应该有的名字直接弄成了黑名单。
越想柳云凡觉得自己这个倒霉啊!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倒霉蛋儿!
尤其是想到那位千金子,她真是被整的想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舍不得自己的脑袋,她一准儿为了这件事情去撞墙。
“苍天啊!给我一块豆腐吧!让老娘撞死好了!”
柳云凡一边往晋宁侯府走去,一边哀嚎着。
嚎上几嗓子,接着伸出手擦擦那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再嚎上几嗓子,接着伸手擦擦那并不存在的鼻涕。
“苍天啊!你告诉老娘,老娘应该怎么办啊?”
伴着哀嚎声越来越小,她单薄萧条的身影也是越来越远,知道化作了一个小点儿……
“笨主子,你敢对着苍天自称老娘,它要是告诉你了要怎么做的话,它岂不是就成了你的龟儿子?”
在另一条小巷中,某球愤愤的盯着坏主子的背影,接着阴森森的伸出了爪子,爪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块碎银子。
呆呆姑娘满脸阴险道:“笨蛋白痴主子,你不知道怎么办,就让老子告诉你怎么办吧!真相马上揭晓!”
它说完,两脚迈开,一溜烟儿不见了。
此时的风,正微微的吹着。
抖落了几片柳云凡身后微黄的叶片,带着点点的秋的意味。
树叶婆娑,婆娑树叶。
落叶归根,归根落叶。
这看似平常的世间万物,百态轮回,万般循环,却总在默无声息中展现着时间流逝的残酷。
那种残酷,就是一条不归路。
它带走了一切遐想;带走了一切期盼;带走了一切迷茫;也带走了一切真相。
更确切的说,它将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带到了那个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刻、合适的人身上。
淡淡的微冷的风还在轻轻吹拂,带着秋天的凉意。
它吹落了黄叶;吹走了炎夏;同时也将一个不速之客吹进了晋宁侯府的小院。
他长得人高马大,长相俊美却带着似有似无的憨厚,他的名字叫做常安,正是聚香酒楼的店小二。
此时,他手中正抱着一个包裹,缓缓地迈进了柳云凡的小院。
一边走,他还一边细细看遍了每一个角落,最终在角落中他看到了正在清扫落叶的轻诺。
他走进,跟她说了些什么,接着将手里的包裹塞进她的手中便走了。
常安的到来,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短暂的,如同树上一片凋谢的黄叶落地;如同划过天际的流星;如同苍穹中转瞬即逝的浮云……
柳云凡心情五味具杂的踏进自家小院的时候,马上被一阵香喷喷的味道吸引了,一时间那饥饿了半天的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咕咕乱叫。
她扫了几眼,却看到轻诺正在将院中的落叶往外倒腾,竟累的大汗淋漓。
感慨了几句这个小丫鬟真是勤快,便招招手道:“轻诺,别干了!休息一下吧!这秋天要到了,以后那叶子落的越来越多了,你时时刻刻扫都扫不完的。倒不如它们落光了你一起扫!”
这种打扫树叶的事情,若是搁在柳云凡自己的身上,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勤快的。
她这辈子可以为了偷懒做出这样的事情——
拿着一把剪刀,将树上还没有落下的叶片全给它剪落在地。
完了之后一并打扫了毁尸灭迹就行了。
她才不管这是不是违背了自然;是不是有违常理;是不是不遵循生死循环。
“小姐,这叶片落下来我觉得别扭,就想让着地面干干净净。”
轻诺说完,又开始埋头苦干。
柳云凡瘪瘪嘴,叹息一声,这是典型的强迫症啊!
随即,她不赞同的摆摆手,“不然轻诺你这么想,落叶归根你知道不?这秋天到了,叶子会遵循这世间的四季轮回规律掉落在地上。但是,它们不是白掉的。它们可以腐烂最后为树根提供养分,而且还有保暖功效。你省点儿力气吧!”
“落叶归根……”
她说了这么一长串,轻诺似乎只听到了这四个字,一直嘟囔着。
陡然间,她身子猛地晃动了一下。
脑海中,好像有一处神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榔头,打的她耳中嗡嗡作响。
接着,里面好像有什么人在说话,像是幽灵的诉怨,又像是鬼魅的低语。
可惜,无论如何她总是听不分明。
“轻诺,你怎么了?”
柳云凡看出了她的异样,担忧的走过来问道。
“喔!没事,小姐!”
轻诺摇头,没有再细想方才脑海中的声音究竟是什么。
忽然想起不久前来这里找小姐的人,她赶紧又道:“小姐,聚香酒楼的常安小哥刚刚来过,他还给小姐带了一包点心。还说,想明天午时让小姐去一趟聚香酒楼的后门,他有事情与小姐说。”
“恩?”
柳云凡脑袋猛地拧了过来,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常安小哥约她?
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见面又是送平安福、又是送富贵沉香酒、又是送点心的,完了现在还要约她?
这要是搁在她那个世界,典型的男人追求女人的戏码嘛。
但是,放在这扶月帝国,放在这位有点儿别扭的常安小哥的身上恐怕就不是这个意思了吧!
“他有没有说,他的事情是急还是不急?”
想罢,柳云凡又问。
“常安小哥没有说,只是——”
轻诺摇摇头,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柳云凡拧眉道。
“小姐,轻诺觉得,那个常安对小姐的感情好像不一般!他是不是喜欢——”
“轻诺你想多了!”
柳云凡打断她的话。
从常安的这种举动上来说,让人觉得喜欢她柳云凡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她却有一种很确定的直觉。
那就是,常安绝对不是喜欢她才接近她做这些事情的。
有这样的直觉,倒不是她觉得一个店小二不配喜欢她这个侯府的小姐,而是一种不经过大脑理性分析便具有的直觉。
“你说常安给我带了点心是吧,那我要尝尝,正好我也好饿!”
她说完,转身进了房中。
果然,在桌子上面她发现了两个包裹。
打开了其中的一个,里面居然有各种酥饼点心、甜的咸的、辣的都有。
没多想,柳云凡便开始了学着某个肥黑球吃货开始大快朵颐。
半晌之后,她也吃的差不多了,才想起来打开了第二个包裹。
看到里面包着的东西的那一瞬间,柳云凡迷惑了。
因为,这包裹里面居然是一块白豆腐。
想了一会儿,柳云凡也没有想明白那位常安小哥送她半块豆腐做什么。
无奈,只得起身询问还在院中忙活的轻诺。
结果,轻诺也是一脸茫然的说:“常安小哥来的时候只拿了那一个点心包裹!”
柳云凡听闻,忽然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马上扫视了一下周围大声道:“呆呆,你给我滚出来!”
“哈哈哈哈!笨蛋主子,好搞笑啊!笑死我大呆呆了。”
呆呆姑娘笑的前仰后合的从一块耷拉下来的窗户纸后面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笑的擦着口水。
“主子,你居然想吃那位长安小哥的豆腐,哎呦!哈哈,笑死我大呆呆了!”
它又笑的晃了晃身子,“主子,那豆腐是阁君的,要吃你也是吃阁君主子的豆腐啊!”
一听到是某只狐狸干的,柳云凡反而冷静了下来,问道:“他买豆腐做什么?你转告他,我没这心情吃他的豆腐!”
“谁说让你吃的?你想的美啊!吃阁君主子的豆腐,主子您想多了。他可是‘扶月帝国所有女人减去一人’的男神!主子你咋净想好事儿?”
呆呆姑娘鄙夷的望了她一眼,“那豆腐是我大呆呆买回来给你撞头的!主子你不是不舍得拿头撞墙吗?那就撞豆腐好了!”
某球那是越说越得意啊!
主子前脚仰天长啸着要找块豆腐撞死,它大呆呆后脚就跟阁君主子要了一块银子,接着就跑到集市上给主子买了一块豆腐。
它要做一只对主子来说有求必应的宠啊!
难得主子这次将贪生怕死这么红果果的表现出来,它可是要好好的讽刺一下主子。
于是乎,某球就导演了这么一幕。
听闻这番话,柳云凡差点儿将牙齿咬碎!
这个肥球,什么时候嘴巴变得跟那只狐狸似的这么毒辣了?
真是太欠扁了!
于是乎,二话没说柳云凡直接冲向了轻诺,夺过她手中的扫把就冲着呆呆姑娘打了过去。
“你这个欠扁的球!老娘今天非要胖揍你一顿!”
柳云凡骂完了就满院子追着呆呆姑娘那个瞎打啊。
于是乎,就在夕阳偏西的时候。
晋宁侯府的小院中,又上演了一场如早上在汉霄学府里面的追杀戏码。
那真是鬼哭狼嚎、杀气腾腾、杀气冲天啊!
不大的院中,那是灰尘四起、一片狼藉……
小丫鬟轻诺站在院中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家小姐跟自己的宠物满院子跑。
看了好久,自家小姐无论嘴上骂的多狠,可是那扫把就是没有一下能够打在呆呆的身上。
她终于嗫嚅着说了一句:“怎么今天小姐跟呆呆抽风的这么厉害?她俩这肯定是追着玩儿吧!莫不是,这是一种新的捉迷藏的方法?”
就在晋宁侯府的院中正上演追逐戏码时候,古晋城又出现了爆炸性新闻。
说汉霄学府的千金子小姐又疯掉了。
居然拿着刀,围着汉霄学府可劲儿的追杀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柳云凡。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大家不得而知。
但是,众人可以猜测,可以推理嘛!
所以便有了下面的传言——
汉霄学府的千金子小姐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还是一个时不时便精神不正常的女子。
上一次擂台比武招亲的时候,
当着众人的面居然说喜欢上了一个猥琐小老头。
后来,还将老头领进了自己的闺房呆了许久。
最后却是拿着刀将老头从闺房中一路杀出,围着汉霄学府追杀了十几圈。
虽然这些事最后被压制住了,但他们早就听闻了,总会时不时在暗地里提起来权当娱乐。
而这次,汉霄学府的千金子小姐居然又疯掉了。
她竟追着一个女人围着汉霄学府跑了十几圈,情节几乎与上次那个一样。
莫不是,这千金子小姐被小老头伤透了心,心灰意冷从此不再喜欢男人,改成了喜欢女人?
而那个女人正巧就是晋宁侯府人称“蜕变了的废物三小姐”。
可偏偏气人的是,这位三小姐是个正常的人儿,果断拒绝了她的表白。
因为一时暴怒,千金子小姐才蛮不讲理的要杀了人家。
推理到此,大家纷纷摇头。哎呦,这次可是千金子小姐不对啊!
自己喜欢女人就不对了,怎么还能逼着人家三小姐喜欢女人?
这人家拒绝了,她却拿着匕首要灭口,这就更不对了。
总之,这一次千金子小姐是大错特错了……
这些传言,依旧很快就传进了汉霄学府府主千城的耳中。
这次,他这个身经百战的、经验丰富、半生风光的府主也禁不住要惊诧万分了。
他女儿喜欢上一个女人,这个说法他是断然不相信的。
自己的女儿他怎么会不了解?
她要是这么容易就修改了自己喜欢的人的话,这些年恐怕早就嫁出去了,也不用到现在都记挂着那位东陵国的夜王爷。
他就是好奇,这位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来汉霄学府所谓何事?
为了弄清楚柳云凡的来意,千城府主找了好几位夫子,最终从孙夫子口中得到的真相说:“回府主的话,那位三小姐是来上学的。但是千金子小姐将她的入学手续全交给老夫之后,便带着三小姐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来上学,又被金子带走了……”
看来,这还得找自己的女儿问原因
千城府主再没有迟疑,再次去了女儿的闺房。
还是如上次那般,老远便听到自己女儿闺房中乒乒乓乓的东西在那里乱飞。
他敲门,推门,又是“嗖”的一声一把凳子气冲冲的朝他射了过来。
千城府主手一伸,凳子又被他准确无误的抓在了手中。
“女儿啊!”
他将凳子放在了一个角落,“今日究竟怎么了?你怎么又追着人家满汉霄学府跑着要杀人啊!”
他指指地上花瓶等各种瓷器的脆片,“上次这房中能砸东西已经让你给砸光了,爹爹不是已经重给你换上新的了,怎么又给你砸坏了?”
“爹爹!”
千金子小姐气鼓鼓的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那个柳云凡,她就是该死!”
“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爹爹,若是真的是她做的不对的话,爹爹会找三小姐问清楚的。”
千城语重心长道。
“哼!爹爹,这次就是她不对!”
千金子恨恨的咬着牙,“爹爹,您知道吗?那个柳云凡,她是——”
说到这里,她的话戛然而止。
不行!
不能说出柳云凡就是东方。
若是被爹爹知道当初柳云凡扮作小老头将爹爹一并耍了,那么爹爹一定会按照汉霄学府的规矩来办事。
一定会将柳云凡永久从汉霄学府中除名。
那么,她再想见到她,找她报仇可就难了。
只要她还能来汉霄学府,她千金子就有机会,不管是找她报仇还是用学业来要挟她做事情。
所以,绝对不能跟爹爹实话实说。
“柳云凡她怎么了?”
看到千金子迟迟不说话,千城又问道。
“柳云凡、柳云凡她……”
千金子又支吾了一会儿,狠狠的跺了一脚道:“柳云凡不肯将她穿的衣服送给我!今天她来,我很喜欢她穿的那件衣服,可是她死活都不肯给我!所以,我一生气,就拿着刀追着要杀了她了!”
千城府主一个趔趄,这种事情,恐怕也就他这个刁蛮的女儿能够做出来吧!
竟然为了一件衣服,追着人家女孩子围着汉霄学府跑了这么多圈。
他想起上次,那位东方老公子拒绝她,她好像也是这般泼辣的将人家追杀了一路。
不过,东方那件事是他这个府主授意,他自然不会怪人家。
而这一次,从自家的女儿的口中讲出来的理由,明显又是自己的女儿理亏,他就更没有任何理由去埋怨别人了。
千城府主再次迫切的想,看来他教育女儿的方式真的是有问题
啊。
倒不如趁今日这个事儿,他好好给自己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儿上一课。
“女儿啊!这次真的是你对啊!”
他苦口婆心道:“人家的东西,人家自己有支配权,你绝对不可以随便要的。而且,人家不给你也没有任何的错误。倒是你,拿刀杀人就不对了。”
千城忽然想到了从传言中听来的一些细节,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女儿啊,我听说那柳云凡来的时候穿的破破烂烂的还背着一个麻袋,被我们守门的下人当做了乞丐。”
如此想着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又问:“女儿啊!那个柳云凡既然会被人误解是乞丐,那么她穿的衣服肯定也不好看,爹爹很不理解,你怎么会喜欢她的衣服?还非要跟她要来?”
111.111香吻
“我、我、我……”
千金子一下子词穷了,“我”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那衣服值得她喜欢的地方。
不过,任性如她千金子;刁蛮如她千金子;蛮不讲理也如她千金子。
今日面对自己的爹爹,说什么她也要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
没一会儿,她忽然仰起头,底气十足道:“爹爹,我今天就是喜欢上她穿的那套乞丐装,我就是喜欢它的破烂、喜欢它的难看、喜欢它这种与众不同,所以我一定要得到。爹爹,您或许难以理解,可我就是这种想法!鲫”
“这……”
这下又轮到千城府主惊讶了峻。
这常言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怎么到了自己女儿这里,全都给颠覆了啊!
这个理由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女儿一次又一次的刮目相看。
又想了一会儿,他点点头。
或许这就是自己女儿的那种特有的与众不同之处吧!
自己女儿跟一般人的审美观不同;为人处世的态度不同;更是比一般人更加刁蛮任性不讲理。
想罢,他摇摇头,自己身为堂堂汉霄学府的府主,怎么会将自己的女儿培养的如此大小姐脾气呢?
这是他这个爹爹的错啊!
他作为爹爹,可得要好好的反思才可以。
“爹爹,小时候,我要什么您都会给我的!可是,那个柳云凡,她居然不给我。我一生气,就没有忍住拿着匕首杀过去了。”
千金子撅着嘴抱着他的胳膊使劲的摇晃,样子越发的委屈。
“哎,是爹爹没有将该正确的观念教给你啊!”
千城遗憾的叹了口气,这次是再一次证明了,以前他太宠这个女儿了。
她要什么就给什么,结果将她惯得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随便要。
也不管东西是不是别人的,不管东西的主人是不是同意!
是他的错,所以,他要改正,也让自己的女儿改正。
“女儿啊!”
千城语重心长的又开口,“你记住,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你想要什么,可以跟爹爹说,爹爹看看能不能给你买来。可是,你绝对不能看中了别人的东西就开口要。不给的话你就杀人,那是强盗的所为啊!”
他顿了顿,“如果你觉得你喜欢的东西爹爹给你买不来,或是爹爹不在身边,就像今天这般,你要学着跟人家商量,可不可以用另一样价值相当东西跟人家换。今日你非要那位三小姐的衣服,是不是逼着人家扒衣服?哎!”
千城又无奈的叹口气,“女儿,要真是这样,你就太不识时务了!就算是男人穿戴不整洁都没脸出门,更何况人家是个女孩子,你扒了人家的衣服,她怎么出门?你不是应该拿件新衣服,跟她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换回来……”
千城府主教育了好多的话,可是这位千金子小姐唯有将那句“你扒人家的衣服”给记住了。
不过,她记住这个可不是在受教育,而是在想办法报仇雪恨。
此刻,她真要谢谢自己爹爹的善意提醒。
要不然,她还真就想不出要用这样的方式对付跟她抢男人的狐狸精。
千金子小姐想好了,那个柳云凡不是跟她抢夜王爷吗?
那怎么行?
她千金子看上的东西、看上的人,才不会这么轻易的让别人觊觎,更不会这么轻易让别人给抢走。
所以,等到再见着柳云凡,她就算是耍阴招也要扒了她的衣服,最好让她在汉霄学府裸奔,以解她心头之恨!
这么想着,千金子小姐满脸邪恶的笑了。
“柳云凡,本小姐就在这汉霄学府等着你,等着看你裸奔!我就不相信,你在明处,我在暗处,本小姐还就没有方法整到你!”
“阿嚏!”
晋宁侯府的小院中,那一出追逐打闹的游戏结束了,院中飞腾的灰尘也安静下来了。
倒是柳云凡挂在树杈上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的打。
那眼泪鼻涕的痛苦模样,恨不得要要将自己的肋骨给打断。
“哎呀!娘啊!谁骂老娘?还是谁想老娘了?”
她捏捏鼻子,接着又是“阿嚏”一声。
在柳云凡想来,可能是某只狐狸在背地里说她的坏话,顺道以这样令人义愤填膺的方式想她。
一边想着,那惊天喷嚏再次如浪滔天。
“该死的狐狸!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找他算账,谁让给他敢在背后议论——阿嚏!”
最后那个“我”字,终结在她的雄浑的喷嚏声中。
“哎,主子您想多了!这喷嚏,明显是感冒了吧!”
在她身边坐着的肥黑球呆呆,阴腔怪调的说完,接着一脸嫌恶的将脸前的瓜子盘儿端起来就走。
主子实在是
太恶心了,弄得到处都是鼻涕。
对着这么恶心的主子吃瓜子,实在是让它大呆呆反胃!
“喂!你去哪儿?瓜子端走了,我吃什么——阿嚏——回来!”
柳云凡捏捏鼻子,那眼泪又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说句话都得带着这“阿嚏”“阿嚏”的伴奏,她自己都觉得醉了。
听到主子训斥的话,呆呆姑娘又颠颠儿的扭头回来。
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主子一眼,为她没法嗑瓜子解馋赶到倍爽,爽完了,才谄媚的将一颗剥好的瓜子仁放进主子的手中。
某只对主子深恶痛绝的肥黑球表现的谄媚,实则它那黑溜溜的小眼睛一直盯着那颗瓜子。
大有先将它狠狠的踩几脚之后再塞进主子口中的架势。
它想让主子吃不干净的东西,然后生病,最好上吐下泻的,再然后它大呆呆就开心了。
谁让主子总是这么无耻的对待它?
那会儿那场追逐,主子虽然每一扫把都故意打在了它旁边的地方,可是也将它大呆呆吓的够呛。
毕竟让它以为自己主子真的因为它的几句毒舌的话就要了它肥黑球的小命。
后来才知道,主子不过是吓唬吓唬它,顺道挥动着扫把发泄一下一天来的郁闷情绪。
再然后,它自己也想明白了。凭着主子那般非人般的速度,有十个它这样的大呆呆也早变成了肉饼。
不过大呆呆还是气愤的,主子居然以这样卑鄙的手段不让它好过。
最后的最后,这场追逐终结在“主子一把扔掉了手中扫把,然后猛地扑上去将呆呆姑娘肥肿的身子抓紧了手中,接着从袖中拿出了一根小绳,三下五除二已经将呆呆姑娘五花大绑”中。
那一刻,呆呆姑娘挣扎着,在心头愤恨的想,下次见着阁君主子,一定要先污蔑主子对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然后建议他直接用铁链子将主子绑在床上,直到让主子肚子搭上小宝宝,断了她的后路之后再放走她!
想归想,眼前被制服了,呆呆姑娘只能以这样充满愤怒与邪恶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家主子。
没过多久,在它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呆呆姑娘被主子拎到了树上绑起来,像是吊着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玩具球。
她自己则是端着一盘儿瓜子在那里狠命的吃啊!吃啊!吃的那个香啊!
而在对面吊着的呆呆姑娘看到美食的那一刻,再也没有了那愤怒的神色。
它就盯着那盘儿瓜子,口水流啊!流啊!使劲儿的流啊!
口水流到了大红色的肚兜上,口水顺着大红肚兜流到了腿上,口水顺着腿流到了脚上,最后顺着脚滴到了地上。
“恶心!你居然还嫌弃主子我的口水恶心!”
柳云凡愣是被逼的无奈骂了一句,一挥手将绑住它的绳子解开,将呆呆姑娘扔了下去,责令它重新换件衣服,并将身上的口水洗干净才可以吃东西。
没办法,呆呆姑娘又一次在美食跟前妥协了。
它把自己收拾妥当了,这才颠儿颠儿的爬到了树上,爬到了主子的脚边,伸出爪子谄媚的开始给主子捶腿。
柳云凡斜着眼睛狠狠的递给它一记鄙视的目光,又伸手示意它可以吃了。
之后,呆呆姑娘几乎是以光速扑到瓜子盘儿边上的,抓起来就往嘴里面塞。
等吃的差不多解馋的时候,呆呆姑娘才有那么一瞬间是鄙夷自己这种永远在美食面前妥协的软骨头。
但是,就在它准备再拿几记杀人的鄙夷刀光射向自家主子的时候,主子居然毫无征兆的开始打喷嚏。
呆呆姑娘立刻就开心了,一边磕着一边泄愤的看着主子光忙着打喷嚏已经顾不得其他。
等到火气消磨光了,它才嫌恶的将瓜子盘儿端走,准备就此溜走,不再理会主子。
可惜,主子居然又将它叫住了,貌似不想这么轻易放走它。
柳云凡捏着鼻子好久,总算是将喷嚏给止住了。
经过这么久的事情,打了这么多的喷嚏,她忽然下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一时间便头脑发热的想跟某只肥黑球分享一下。
“呆呆,我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她点了一下某球的头道。
“什么?”
呆呆不屑的白了它一眼,狠狠的咬了一口瓜子,“说出来听听,也让老子听听你的觉悟!”
“主子我觉得,你这个胆小怕死的肥球吃货自从遇事不再撒丫子跑掉之后,突然变得毒舌了!居然还学会看主子我的乐子了!你说是不是?”
柳云凡一思考着,一边道。
“哈哈!笨主子,你的觉悟真的好深啊!”
呆呆姑娘洋洋得意的晃晃脑袋。
当然,它大呆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了。
有阁君主子悉心指导与八
面科普,它大呆呆将会变得越发的伶牙俐齿,它肥黑球终于也翻身奴隶把歌唱了。
“你说什么?”
这一下,柳云凡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个肥黑球说了什么话。
它说:“说出来听听,让老子听听你的觉悟”。
这句话,明明是当初她跟太子殿下同床共枕的时候说的话。
这肥球知道,那么不就说明当初它在门外偷听?
这吃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这么有胆量了?
居然背着她偷听!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呆呆,你给我说清楚!当初在太子寝宫,是谁给你的胆量在门外偷听?”
柳云凡腾的一下坐起来,伸手就要去抓那肥球。
呆呆姑娘先是吓了一跳,接着马上意识到了今夕不同往日了,赶忙从树上就跳了下去,躲开了主子的抓捕。
它跳到了地上,一边跑一边嘶声竭力呼喊道:“主子,那是什么时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您今天翻出来还有啥意义吗?”
呆呆姑娘说完了,努力腾出一丝的力气来翻了翻白眼儿。
也幸好它养成了这个偷听的毛病,要不让,就不会知道疯太子就是阁君主子了。
某球还是觉得自己冤枉,它又不是一整晚都在那儿偷听,只是恰巧听到了主子那句话,觉得挺大气,所以就学来了嘛!
不想居然将那些陈年旧事给勾了出来,还惹得主子泼妇一般的找它算账。
“呆呆,我告诉你!你最好还是将你这个偷听的毛病给老娘改了!”
如果,这球一直有这种臭毛病,那么以后她柳云凡要是有了老公,还怎么亲热?
于是,在柳云凡的斥责声中,这一主一宠又开始了她们的追逐历程。
一圈、两圈、三圈……
柳云凡愣是没有追上。
当然,她是故意不追上的,她这种故意也是有目的。
又跑了几圈,柳云凡又怒气冲冲道:“呆呆,你不要让我追上,否则我一定再拿小绳将你拴起来关禁闭饿你一天。”
呀!
要被拴起来关禁闭,还不能吃饭!
呆呆姑娘一听,那还得了?
它还是拼了命的去跑吧!
所以,大呆呆迈开了它的小短腿,那频率那步幅,那叫一个又急又快啊!
又是几圈,柳云凡终于说出她的最终目的:“所以,臭球!今天我非要追的累的你今晚尿床!”
小丫鬟轻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一边尝着主子留给她的点心,一边十分迷惑道:“完了完了,好像主子跟呆呆又抽风了!这次玩的捉迷藏好像又改规则了。”
风吹的急了,白天过去了,夜幕来临了,这场追逐终于停下了。
这场不公平追逐的结果,注定是某球一定要瘫倒在地的。
呆呆姑娘浑身湿哒哒的,浑身早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力气。
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到了门口处,然后仰头倒了下去,只有那一鼓一鼓的肚子,证明它还是个活物。
“主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偷听主子跟阁君亲密了!”
呆呆姑娘闭着眼睛,有气无力道。
“不止是阁君,我跟谁一起你都不许偷听!”
柳云凡又凶巴巴道,丝毫没有注意,这句话的男主角不应该是太子殿下而不是阁君?
“好!其他人我也不听了!”
呆呆又缓缓吐出一句,“阁君主子,您的命令我完不成了!再这样下去,我大呆呆的命就被主子折腾没了!”
呆呆姑娘说完,眼底最后浮现出自家相公东方小白的俊朗容颜,最后闭上了眼睛,彻底累的睡了过去。
“喂喂!呆呆你别睡,阁君交给你什么命令?”
反应过来的柳云凡赶忙戳着它的肚子,可惜,只将某球的呼噜声戳的越发的浓重。
“那只狐狸!究竟吩咐呆呆做什么了?”
她气恼的一拳砸在了地上,好像今日追呆呆追的真的有点儿狠了。
要是惩罚轻一些,说不定还能套出什么至关重要的话来,可惜现在不成了。
她唉声叹气了一声,可能,她柳云凡注定是要被埋在鼓里吧!
大不了,明天这球醒来,再威胁它说出实情。
反正,她有的是方法逼它就范。
想完,柳云凡露出森森然的笑意,接着拎着某球进了房中,将它安排在桌子上面睡下了。
顺道,还好心的将呆呆姑娘那缺了口的袖珍尿罐给拿了过来放在桌腿边上。
她猜测,今晚呆呆姑娘要么得尿床,要么得就地解决,这要是再出门进茅房是不可能了,因为它肯定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带着那个翌日的期盼,柳云凡笑眯着闭上
了眼睛,缓缓的沉入了梦乡。
她今日跑了一天,不累那是假的。
只是,没有像某只不经常运动的肥球那般,全身虚脱了而已。
第二天来的很快。
晨曦还是那般的温柔,阳光仍旧那般温馨的洒进了柳云凡宽敞的房屋中。
柔柔的、软软的,还带着某种诱人的芬芳。
“咚咚咚!”
照例,柳云凡还是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的。
她打开门,门口处站着东方小白。
它身上还是背着一个包袱,包袱里面不用说,就是某只狐狸为她准备的调理身体的药粥。
“喔!小白公子来了!快请进!”
这次,柳云凡落落大方的将它请了进来,似乎有种预感,那只狐狸不会出现,她甚至都没有往门外看。
“呆呆主子,呆呆起床了吗?”
东方小白看到柳云凡将袋子放在桌上之后,才问道。
“喔!它啊!还没呢!”
柳云凡无辜的挑挑眉,“可能是昨个儿太累了,所以,睡的比较沉!不过,你可以叫一下它,若是不醒的话,估计今早就醒不了了。”
“奥!”
东方小白哞哞的应了一句,接着转身往床边走去,看得到床上没有,扭头时正好看到了桌子上面还在盖着一个小毯子呼呼大睡的梦中情人。
呆呆的大肚子一鼓一鼓的的,还流着口水,而且还打着小呼噜。
东方小白看了半晌却没有叫醒它。
柳云凡匆匆忙忙洗刷完毕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东方小白正夹着一个手绢给呆呆温柔的擦着口水。
她坐到桌前,伸手舀着粥,眼睛却一动不动的望着东方小白的动作。
柳云凡禁不住又要感叹了。
怎么一个宠物也可以这般温柔?
渐渐地,她居然将小白公子跟某只狐狸的身影重合,然后将没有睡相的呆呆姑娘跟自己重合。
若是有天,那狐狸也坐在她的床前,给她擦着口水……
哎呀!柳云凡你又在这寻思什么!
她猛地打了个冷战,马上将头埋在了粥碗上面。
现在想神马都是浮云,好好喝粥养好身子才是正理。
另一边,东方小白给某球擦了半天口水,然后又盯着它的睡容看了半晌,终于将脑袋凑过去,小声的哞哞道:“呆呆姑娘,起床了!你要是再不起床,我就要送你香吻一枚了!”
“噗!哈哈哈哈……”
听闻这话,柳云凡正喝着最后一口粥,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
112.112讨论亲亲就能生小宝宝的问题
喷完了,她赶紧拿手绢擦着嘴。
貌似,这样喷饭的样子实在是太有损她柳云凡的形象。
但这不能怪她的,谁让这位小白公子这么搞笑呢?
这学习为人处世方法的本事,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昨天,她为了感谢呆呆姑娘的一夜倾情教授呆呆语翻译,便豪爽的给了它几枚香吻。
没想到这呆呆姑娘对她的香吻居然这般的愤恨,嫌弃她口水恶心,不惜在池水中泡了大半天鲫。
于是第二日,柳云凡便恶搞的以赠送香吻的方式叫呆呆姑娘起床,以此报答它的嫌恶之恩。
这货接着就以一种极为震惊世人的方式被惊吓起来。
巧合的是,这个正好被这位小白公子听到了。
现在它居然又现学现卖了,莫不是觉得那句话听大气,因此直接对着睡梦中的呆呆肥球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过再往深处想想,这小白痴够厚脸皮的,这中甜言蜜语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都说的出来。
柳云凡扭头看着那雪白的身影,在心底不住的点头。
这只白狗,看上去傻乎乎的没想到泡妞的本领还是一流。
这样的情话都能说得这般认真,这般有情调,任凭怎样的姑娘不会被触动?
更何况呆呆那么傻,还不人家给仨儿核桃俩枣外加一句深情的话就马上以身相许!
这实在是那只狐狸调教的好啊!
哎呀!哎呀!
柳云凡抬手敲了自己脑袋一下,怎么又扯到那只狐狸身上了?
柳云凡啊柳云凡,你能不能有点儿志气,不要讲这种一厢情愿表现的这么明显?
正在自惭形秽,床上睡得正香的肥黑球呆呆忽然腾的一声跳了起来,一边在桌上胡乱的兜着圈子一边大喊着:“啊!啊!口水啊!好恶心啊!离我远点儿啊!走开啊!”
它一边兜着圈着,一边跌撞着身子一高一低的晃着。
那样子要多惊悚有多惊悚,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噗!哈哈哈哈……”
柳云凡再次抑制不住的大笑了起来,实在是太逗乐了。
这肥球,睡晕乎了吧!
居然嫌弃自家相公的口水恶心,方才定然是将自己相公的话听成是她这个主子的惊悚声音了。
看来,它是不想好好将这场姻缘经营下去。
哎,看来这位小白痴要好好伤心一阵了,柳云凡摇头遗憾不已。
听闻这笑声似乎离自己好远,呆呆姑娘终于将身子停了下来,茫然的抬头,慢慢的将眼前的事物容纳进自己的眼帘中。
当看清眼前的梦中情人的那一刻,它先是狠狠的一喜,又想到自己方才听到的情话又是一阵面红耳赤,最后才变成了愁容满面。
因为,它看到自家相公小白居然满脸的忧伤神色。
那饱满的眼睛了,充斥着忧郁的泪光,嘴角的胡子一颤一颤的,样子好像是要哭了。
它家相公不高兴了,那么它大呆呆也是要伤心的。
“小、小白哥,你怎么了?”
呆呆小心翼翼的在它面前挥挥爪子,挥了半天,只能触及它嘴角长长的白白的胡须。
“你怎么看到我不高兴?还是,因为看到我太高兴了,高兴的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它忽然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没想到这么早你就来看我,我好开心。真的,我真的好开心。”
这一刻,呆呆姑娘沉浸在了幸福的海底,居然连周身筋疲力尽的感觉都忘记了。
它只是低着头,忸怩着身子,颤抖着胡子,还时不时的咧咧嘴角,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呆呆,你真的开心吗?可是,你方才居然说我恶心!我真的好伤心!”
东方小白声音里面充满了浓浓的哀伤,嘴角又白又长的胡须也好像因为忧伤而低垂了下来。
“啊!”
呆呆恍然大悟,它终于想起了自己方才是怎么清醒的了。
它将小白当做了自己的主子,反射性的就厌恶了。
一定它的反应让自己的小白哥误会了,这怎么可以?
于是,呆呆姑娘赶忙摆着爪子开始解释,“不不——小白哥,我不是说你恶心,我是说主子的口水恶心!”
它抬手指指坐在另一边看好戏的柳云凡,顺道瞪了她一眼。
结果,惹得柳云凡指着自己的鼻子一个劲儿的在心里腹诽“老娘的口水恶心?老娘的口水恶心?老娘的口水明明有杀菌消炎的功效好吧!”。
腹诽完了,她还是忍气吞声了。
毕竟,现在看热闹要紧。
于是,她的视线再次转向了眼前那卿卿我我的两位。
“都是主子上次亲了我满脸的口水,所以,方才我以为又是主子用
这种卑劣的手段叫我起床,可是没想到会是你。你知道的,我怎么会嫌弃你……”
越说到最后,呆呆姑娘的声音越小,脑袋低的越低,亮黑的毛发之下是赤红的皮肤以及如泉涌般奋力往外喷涌的激素。
“呆呆,我以为你嫌我恶心!”
东方小白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大眼睛瞪了起来,胡子竖了起来,嘴巴咧了开来。
“我只是想看看,你听到我的话会不会开心。所以才会学着你主子的样子叫你起床的,方才,我差点儿误会你了!”
柳云凡挖挖耳朵,这俩虽然不是人,不过做的事儿却还是人模狗样的。
毕竟,人家将该讲的话都讲了,该解释的都解释了,最后还将矛盾给解开了。
这倒是给柳云凡极大的启示。
她想,若是以后自己有了男朋友,一定不要因为不愿意开口,不屑于开口或是开不了口而闹矛盾闹误会。
她要做一个会听话、会讲话、会看真相的好女子!
若是以后那只狐狸做出什么令她——等等!
柳云凡有一个脑瓜崩敲上了自己的脑门,怎么又想他了?
哎,不想了,不想了!
她摇着头,不料旁边某肥黑球突然声音更低了。
不想错过任何好戏的柳云凡赶忙竖直了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着,总算是听明白这呆呆姑娘说的是什么不好意思的话了。
它害羞的说:“小白哥,以后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阁君主子不是说,亲一下就会生小宝宝吗?”
呆呆姑娘顿了顿,好像是在调节自己激动的心情:“不是我不想跟小白哥要个小宝宝,只是阁君主子不是说了吗?他不会帮我们带,不会做这种亏本的生意。”
柳云凡立刻瞪起了眼珠子,这是什么逻辑?
那只狐狸不是在欺骗无知不良少男少女吗?
什么叫亲一下就会有小宝宝?
照这个逻辑,那么她柳云凡岂不是早就有了不止一个小宝宝了?
她摆弄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起码得有五个了——
两次被那只狐狸亲的,三次被那该死的伪娘太子亲——算了,这个不算,光那只狐狸就够了。
哎呀!柳云凡你想啥子?
她忽然不愿相信似的晃晃自己的脑袋。
这是什么臭毛病?
怎么动不动的就往自己身上套?动不动的就要想起那只狐狸来?
不行!
她柳云凡要做一个在感情方面相当有志气的女子,她得用自己的火眼金睛好好的考验一下那人究竟值不值得托付终生再答应。
“小白哥,你看看,阁君主子他那么有钱都这么小气,不给我们带小宝宝!”
呆呆姑娘又叹息了一口气,“那我的主子就更不行了!阁君主子说的对,我的主子就是彻头彻尾的穷光蛋一枚,连自己都养活不好,怎么给我们带小宝宝?”
柳云凡瞠目结舌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她什么时候穷的连自己都养活不好?
她明明不差钱好吧!
还有,以后这肥球若真有小宝宝,她柳云凡就算是不吃不喝,也会给它们将小宝宝养的白胖白胖——奥不对,是花胖花胖的。
呆呆跟小白的小宝宝,肯定是黑白相间的花色。
所以,污蔑,污蔑,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污蔑!
那只臭狐狸,不仅嘴上没毛总是欺爷爷骗奶奶,居然还到处败坏她柳云凡的名声!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她柳云凡一定要当中戳穿他的谎言!
此时不戳何时戳?
她得赶紧想个办法。
“呆呆,你不要想这么多嘛!”
另一边,东方小白伸出粗壮的爪子摸摸呆呆姑娘的头。
“我方才真是跟你开玩笑的。他们不给我们带,那我们小两口以后好好攒钱,我们自己养!”
“喂喂喂!”
柳云凡不待呆呆姑娘开口,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了过去。
站到呆呆站的桌前,跟东方小白并排着敲敲桌子。
“我说你俩真是傻的被卖掉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她又伸出手指点点面前两位宠物的头。
“谁说我没有钱?谁说我给你们养不起小宝宝?那,你们现在挡着我面,赶紧亲一口,我要看看你们怎么生小宝宝!要是生出来,我一定给你们带的肥肥胖胖的。”
“呆呆主子……”
东方小白惊吓般的看了它一眼,接着嗫嚅着开口,“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
“傻!”
柳云凡又戳了它的脑袋一下,“你怎么就这么听你那位狐狸主子的话?他的话能相信吗?还亲一下就有小宝宝,你怎么不问问他,他整天吃馒头,那可是嘴对着嘴,你见到他们生出
小宝宝来了?”
“这个……”
东方小白陷入了沉思,主子的话,它向来是没有疑问的。
不过,呆呆主子的话好像也有道理的。
要是亲一下就生小宝宝,那主子吃了那么多白馒头,岂不是要生出好多馒头人来?
但它从来没有见到过。看来,主子的话也有些欠妥当。
“奥!小白哥,我明白了!”
呆呆姑娘好像恍然大悟,它一边比划着一边道:“小白哥,主子说的话也有道理哎!我记得,阁君主子好像亲了主子不止一次,也没有见着他们有小宝宝啊!你看看,他们都没有,我们又怎么会有?”
“啊?”
这下换柳云凡目瞪口呆了,好像、貌似、大概、可能是她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明明她是想戳穿某只狐狸的谎言好吧,怎么到头来她成了整件事情的受害者?
这个肥球居然还知道她被某只狐狸亲过,看来,那只狐狸真是什么事都挂在嘴边上到处乱说。
她又要咬牙切齿了。
“呆呆主子,你怎么了?”
东方小白迷惑的望向愤怒中的柳云凡,“难道呆呆方才说的不对吗?那是不是,你真的有了阁君的小宝宝?”
它忽然换上了开心的神色,“若真是这样的话,主子一定很开心的!你放心,到时候你们没有时间带宝宝,我跟呆呆给你们带!一定给你们带的白胖白胖的!”
柳云凡猛地一个趔趄!
这两位的智商,她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她更佩服的还是她柳云凡自己的智商,居然高的都败在两位低智商的非人类手中。
“怎么了?主子,难道是小宝宝踢你了?所以,你站都站不稳了?”
呆呆姑娘又开口关心道。
柳云凡再一个趔趄!
这、这、这……
简直是交流太困难啊!
甚至是没法子交流啊!
还小宝宝踢她,现在哪里来的小宝宝会踢她?
现在怎么收场?
自己搬起来的石头挺大啊!砸的自己的脚也挺疼!
“咳咳!”
良久,柳云凡终于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这个……方才我跟你们说错了!真的说错了!”
她有意强调了一遍,“阁君说的对,他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小白你真的不能亲呆呆的,要不然,生了小宝宝,我真的没钱给你们养!”
本来想揭穿某狐狸的瞎话,到最后却是编瞎话帮他圆谎啊!
她柳云凡能混到这种程度,究竟给人耍的有多深?
“喔!这样的话,主子你的小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啊!”
呆呆姑娘疑惑半晌,接着盯着她的肚子使劲儿的瞅着。
以前明明没有的,现在怎么就突然有了呢?
想罢,它忽然赞叹,人类的世界真的好复杂,连“有”跟“无”都时不时的在发生着致命的转变。
可不是致命嘛!
主子要是有小宝宝的话,那就是一条命;主子要是没有小宝宝的话,那就是一条命没了!
柳云凡早已经被这样无知的话刺激的遍体鳞伤了。
她不得不再去佩服那只狐狸,居然将事情考虑的这么周全,简直让她这只想要叮蛋的苍蝇无处下口啊!
为什么,人家编的瞎话都可以这般天衣无缝、震天撼地却又不可动摇?
看来,他真是神一般的存在!
脑子翻江倒海了一会儿,她终于换上了一副认真地神色道:“两位小宠物,我觉得今天有必要好好给你们上一课。”
她清了清嗓子,“这亲亲就能怀小宝宝,仅仅只限于你们这类比较高等的物种。像是我们人类,实在是不如你们厉害。”
说到这里,东方小白跟呆呆姑娘忽然抖擞起精神仔仔细细的开始听着。
柳云凡说它们高等了,可不就说到它们心坎儿里去了。
“这话,应该这么理解!你看,你们四条腿走路一定比我们四条腿走的快是吧!”
柳云凡嘴上这么说,在心里面这样想:哼,你们要是两条腿走路,肯定比不上我们。
“你们一到冬天都不需要穿棉袄就能过冬是吧,可是我们必须得穿,还得穿很厚很厚的棉袄棉裤,因为我们身上没有你们那些先进的毛发。”
柳云凡依旧在心底想:哼!你们皮糙肉厚脂肪多,难看的毛发也多,若不是多了那个御寒的功能,留它们有何用?
“你们那尖利的牙齿可以锋利的撕烂任何一样东西,可是我们就不成了!我们得吃软的,吃熟的,等到年纪大了,我们的牙齿还未一颗一颗的掉落。”
柳云凡还是在心底想:哼!这样的牙齿,永远只代表了邪恶与野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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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能够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在你们身上试用的规律,放到我们人类身上是不适用的!所以,那亲亲就生小宝宝,就更是扯淡了!”
这次柳云凡点头了:亲亲生宝宝,就是扯淡!而且还扯了老长一串儿蛋。
“恩?是奥!”
东方小白跟呆呆姑娘对视一眼。
貌似,这些话有道理。
要不然,怎么阁君主子总是这么肆无忌惮的亲柳云凡?
真是没有想到,它们居然比自己的主子多这么多的优势,真的令宠物们很开心,很开心!
这两位这么想着,顺道心情愉悦的接受了柳云凡的解释。
它们跟人类是不一样的。
人类亲亲没事,可是因为它们比较高等,所以亲亲就会生小宝宝。
为了以后的小宝宝能够不被抛弃,能够被好好对待,以后,不亲就不亲吧!
反正它们心里面有彼此就好了。
它们,只求天荒地老的心灵相通;只求日日看着彼此;只求年年你侬我侬……
这一次,柳云凡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醉了,而且还是醉的不省人事。
她堂堂一介人类,居然可以堕落到拍两位“非人类”的马屁,而且拍的一串儿一串儿的那叫一个响亮啊!
经过这次的教训,柳云凡更得出了一个深刻的结论:那狐狸的话就是圣旨,简直忤逆不得的。
以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她柳云凡,只能在暗地里翻翻白眼儿鄙夷一下下就行了。
没办法,谁叫人家不知道把什么兵法研究的相当透彻了呢?
步步是陷阱、步步堵后路、步步为营、步步高升……
总之,那狐狸厉害的不得了就对了。
她柳云凡是永远不要妄想颠覆他在那两位小蠢宠物心中神圣地位的。
很显然,这个问题再次成为了柳云凡走路解闷的思考题。
这是她去汉霄学府报名之后的第二天,务必要去学府看看的。
昨天来了,却被千金子小姐追着折腾了一天,白瞎了。
今日,说啥她也得将自己的上学的事情处理妥当了。
一路逛游着走来,柳云凡没有去想那位千金子小姐要用什么恶毒的方式回馈她,反而净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时不时的的在心里给某只狐狸画张画像,也顺带着给自己找刺激。
等到了汉霄学府那霸气的大门前,她总算是被刺激的回到了现实。
大摇大摆的一踏进门口,马上就从里面闪出了一个人。
那人看着挺熟悉,尤其是那一只涂着药膏的眼睛。
这人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那位看不起柳云凡,将她当做乞丐唾骂,最后被柳云凡用银子打了眼睛的看门的下人。
这次,他对柳云凡的态度可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一看见她,便点头哈腰的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小心翼翼问好:“柳姑娘您来了!”
“嗯!”
柳云凡抱着手臂,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句,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
“那个,柳姑娘!”
那人忽然又疾步跟了上去,“小的在这里奉了孔夫子的命令,跟柳小姐说一声,您直接去‘御剑堂’。今日您的第一课由孔夫子教授!”
“嗯?”
柳云凡忽的停住步子,接着转过身子,愣是将那人吓的打了一个寒颤。
“我还没去报道呢!也没见着孔夫子,他怎么就让你先告诉我这些了?”
柳云凡声音不带一点儿感情。
“这个……”
下人冷汗涔涔着,那个吩咐他这么说的人,也没有告诉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啊!
“柳小姐,这个……”
他支吾着。
“喔!”
柳云凡摆摆手,“他的想法,我看你这个看门的下人也不知道。行了,你不用绞尽脑汁去想怎么回答了,我现在就去‘御剑堂’,顺道看看那位夫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在汉霄学府,不同的夫子教授不同的技能。
比如说内力、剑术、拳法、毒药、机关、密林逃生等等。
而这御剑堂是夫子们教授学生们剑术的地方。
柳云凡才不会想不到,这八成就是一场为她设计好的陷阱。
这刚来上学,连负责自己的夫子都没有见着,也没有见着自己的学习的花名册,各种‘不清楚没见着’怎么就突然开始上课了?
不过,既然人家有心弄了这个,她不去实在是不给面子。
所以,她得好好去会会那个等待她的人。
“喔,呆呆小朋友,我们——”
她的手摸上了袖子,但是摸到一半,忽然住了嘴。
因为,袖中那肥
黑球,早让她气恼的给扔在家里了。
当然不是她柳云凡想让这两位小宠好好约会,而是为了另一个目的。
那是一个与某只狐狸密切相关的目的,也与她柳云凡切身利益密切相关的目的。
而那个关于她切身利益的目的,更关乎她柳云凡在扶月帝国的生死存亡!
113.113刮花她的脸
这话,要从不久前说起。
柳云凡逼着呆呆姑娘委婉的赶走了小白公子,之后拿出了尿罐,以“将呆呆用袖珍尿罐尿尿的丢脸事情告诉它家相公”为要挟,逼着呆呆姑娘招供。
她想知道,那只狐狸,究竟想要呆呆给他办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于是乎,禁不住“严刑拷打”的呆呆姑娘最终交代了实情说:“主子,是阁君主子要我密切监视主子的一举一动,并且随时向他报告!尤其是——”
“尤其是什么?”
柳云凡凶巴巴问了一句鲫。
呆呆怯生生看她一眼,继续道:“尤其是,主子有没有再去花痴的看美男,而忽视了身边那个天下间最美的美男……”
柳云凡瞠目结舌,接着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那些细微的事情那只狐狸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原来他早就在她身边安插上了一个奸细。
而且,还找了一个天下间最好的奸细——呆呆姑娘与她是最密切的。
她恨恨的瞪了呆呆姑娘一眼,再次给它扣上了叛徒的帽子——
以前它遇到紧急情况就撒丫子跑掉,这是典型的叛徒。
后来,在某只狐狸的警告下不再跑路了。
但是居然学会出卖她了,什么都跟那只狐狸说,所以它变成了更大的叛徒。
正因为这一点,这次再来汉霄学府,柳云凡说什么都不再将呆呆姑娘带过来了。
若是带来,它不仅在关键时候躲在一旁看她笑话,而且回头还会乱说话出卖她柳云凡的节操。
她才不要再给那只狐狸机会,让她柳云凡在他面前变成透明人,透明的让他一眼望到底。
想到这里,御剑堂的大门也到了,她收起了思绪。
今日这里静悄悄的,从表现看来,里面的学生这课堂纪律特别好。
她悠然自得的踏进门口,很遗憾,没有看到学生,更没有看到老师。
接着,她又钻进了另一间相互通着的房间。
这里是暂时供上课的夫子休息用的。
房子虽小,但是布置的简单,乍一看觉得还是蛮宽敞的。
在靠正北方向的墙上,靠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旁边放了两把凳子。
奇怪的是,桌子上面还放着一只用漆黑色木料雕刻的丑陋的癞蛤蟆。
癞蛤蟆大嘴张开,朝向天空,就像是在接着天上掉下的馅饼。
她看了半晌,顺道给那癞蛤蟆补充一句“你们不要想着掉馅儿饼了,天上只会掉屎饼”。
感慨完了,她又用精锐的眼睛搜寻了半晌,结果还是没见着人。
柳云凡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出声问道:“孔夫子,我来了,您在吗?在的话,请出来吧!”
“呵呵!”
她的话音刚落,凌空便传出一阵清亮的女音道:“这里没有孔夫子,只有一位大小姐!柳云凡,我们,别来无恙?”
“轰隆隆”一声巨响。
好像是墙角处有什么密道的门被打开。
接着,千金子小姐抱着手臂,从房子南面一处隐秘的角落中闪了出来。
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柳云凡,渐渐露出阴险之色,还有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
老天哎!
柳云凡那白眼儿开始翻啊翻啊!
这位大小姐真是阴魂不散,追了她这么久了,也跟她较量了这么久了,可就是不肯死心。
她这种越挫越勇、屡败屡战的斗志,实在是令人佩服!
吐槽完了,她才很认真的想。
若要在这汉霄学府学下去,她柳云凡说什么也要跟这位千金子小姐好好冰释前嫌才行。
“柳云凡,你那是什么神情?”
千金子望着她的白眼,那是满心满脸的不舒坦。
她以为,柳云凡被她给骗来了,面对她这个捉摸不透的大小姐,她应该露出不可思议甚至是害怕的神色。
“哪有?我觉得这个表情很合适,很能表达我对小姐你的超级无奈的感情。”
柳云凡无辜的挑眉,将眼珠子又转了半晌,才道:“大小姐,都跟你解释过多少遍了,我不是你情敌,更不是什么狐狸精!你怎么就是这么犟啊!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无语!我说,你能不能信我一次啊!”
“不能!”
千金子瞅了她一眼,“你见过狐狸精在自己身上写着‘我是狐狸精’几个字吗?我要是相信你,今天就不用借着孔夫子的名义将你引来了。”
今日,本来柳云凡是有课要上的,也正是那位孔夫子的课。
只要她先去找那位孙夫子报个道,看看自己被安排的位子以及各项课程,就可以开始第一天的课。
但是这位千金子小姐为了一己私利,居然一早便偷偷摸摸去找了孔夫子,
并耍阴谋将他绑在了房中。
之后,她又来到这御剑堂给学生们以孔夫子病假休养半日为由遣散了。
学生们走了,她却再回来了,并且还提早吩咐看门的仆人,等柳云凡来了直接骗她去御剑堂,她自己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柳云凡,不管你说什么,本小姐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千金子摆弄着脑袋,一脸的不屑于鄙夷。
“你要是真不相信,那还就好说了。那我就跟你说我跟夜王很熟,可是你倒是不信啊!”
柳云凡无语的说到这里,面容忽然因此而悲伤了好多,“我看小姐什么都信,就是不相信真相!”
“你——”
千金子暴怒的指着她,一时间没能找到话反驳。
想她堂堂一千金大小姐,从小就是刁蛮任性出了名,可是在柳云凡面前却屡次被逼的无言以对,她不生气才怪。
良久,她才狠狠的将袖子一甩,“柳云凡,你少在这里伶牙利嘴、巧舌如簧。本小姐既然能将你引来了,就不会这么容易让你离开!”
话音未断,千金子忽然一扬手,手中弹出了一颗石子。
“啪!”
它嗖嗖滑落而出,准确的砸在了房中正北桌子上的那只朝天接馅饼的癞蛤蟆口中。
随即,又是“啪啪啪”几声巨响。
御剑堂中所有的门窗哗啦啦全部被关上。
一时间,封闭的空间充斥着阴暗、冷冽的气息,甚至开始让人透不过气来。
“千金子小姐哎!”
柳云凡若有所思的捏着下巴,“你觉得,将这些封闭的门窗关上就能困得住我?”
“当然,汉霄学府的威力,你一个皮毛没长全的小孩子,怎么会知道?到现在为止,汉霄学府中还没能有人从这封闭的御剑堂中完好无损的出去。”
千金子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柳云凡,你大可以去尝试一下,本小姐想要看看,等你出去的时候,身上会多几个窟窿?但是,你敢尝试吗?”
她自负之色又多了几分,这房中机关重重,她就不相信柳云凡敢轻举妄动。
柳云凡继续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千金子小姐这么说,分明是表示这间房子中有机关暗器。
看来,她必须要小心点才可以。
万一一个不留神,她柳云凡成了蜂窝煤或是血肉饼,搭上性命,那就亏大发了。
她想了想,她咧嘴,皮笑肉不笑又道:“千金子小姐,我们呢明人不说暗话。方才,进汉霄学府大门的时候,那位仆人出现,还给了我一个这么奇怪的指引,我已经猜到是大小姐你搞的鬼了。所以,我就想知道,你今天是想要我的命的吗?”
“要你的命?”
千金子冷笑了一声,对于柳云凡早就猜到是她搞的鬼有些不爽。
因为这么多次的较量中,好像她这个大小姐总是处于一个能力低人一等的状态。
但是她调节的很快,想到这御剑堂中的与众不同,而柳云凡又自负的闯进来,她马上就释然了。
这一次,她百分之百的确定柳云凡将会成为她手心中任她宰割的肥羊。
“直接要你的命,岂不是太便宜你这个狐狸精?本小姐今天非要扒了你的衣服,让我们汉霄学府的人都看看你这个晋宁侯府的三小姐,究竟有多么贱!”
“哇奥!好恐怖!”
柳云凡打了个冷战,又拽着自己的衣服紧了紧。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啊!这个千金子小姐,对她柳云凡可真是够毒辣的。
自己这衣服虽然破点儿,难看点儿,可断然不能让人给扒了。
“千金子小姐,拜托你用脚趾头想想,我也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倒退了一步,又抬头看看四周,“这里有机关是吧,为了自己最宝贵的尊严,我看这机关我是闯定了!”
话音未落,她箭一般的速度冲上了桌前的凳子,伸手、拿凳。
下一刻,那等凳子便已经以更快的速度飞上了一扇窗户。
“嘭!”
两个硬物相撞,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紧接着,那窗户突然间好像被按上了弹簧,硬生生的将那把凳子狠狠的弹了回来。
下一瞬,似乎乾坤日月颠覆,狭小的房间中,居然四面八方射出了尖利的箭。
“嗖嗖!”
带着骇人的恐怖声响,长箭直冲房中的两人射过去。
“啊!柳云凡,你居然敢将本小姐的命也一并搭上!”
千金子恍然大悟的瞬间,身子猛地压低便去躲避那力道深厚的长箭。
汉霄学府每一间学堂中都设有机关暗器,这是供学员们用当堂课所学的武艺手段做躲避练习用的。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这机关暗器全都是钝的,所有锋利的暗器上面都被
用棉花包了起来。
棉花有弹性,可以减少暗器射出的力道,防止学员们受伤。
可是这位千金子小姐一心想要赢一回柳云凡,想让她落到自己手中。
所以,她一早便将这里面的长箭尖上的棉花给抽掉了。
暗器上面剩下的东西可都是致命的。
很明显,她赌柳云凡不敢触动机关,却又错了!
人家不仅敢触动机关,还决定将她这个大小姐的命一并拉进去。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想法太武断了,居然没有料到柳云凡会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手段。
“喔!千金子大小姐,我很无辜!说的难听点儿,你打算用这暗器时候,就应该想到我也会垂死挣扎着做最后一搏,若是暗器一动,你我不都成了猎物嘛!真是,笨!”
柳云凡一个轱辘滚到了地上,再翻身而起时已经拿起了凳子,狠狠的冲上了眼前飞来的利箭。
“哧!”
它居然狠狠的穿透的凳子的面。
“哎呀,妈呀!好厉害的暗器!你们汉霄学府真厉害,可就是有些人笨一点儿!”
柳云凡一把扔掉了凳子,接着整个人就开始往桌子底下钻。
“啊!柳云凡你——呀!”
面前冲来一只长箭,千金子因愤怒而欲待出口的脏话愣是被憋了回去。
她猛地的一侧身,结果撤的有点儿狠,差点将自己闪倒在地。
眼一瞥的功夫,她看到柳云凡在桌下面寻求庇护,桌面正好为她挡住了好些利箭。
这怎么行?
她柳云凡怎么可以这么惬意?
千金子一怒之下,忽然冒着锋利箭雨,起身按上了桌子上那漆黑的丑陋的癞蛤蟆。
这是另一处暗器的开关。
“咔嚓!”
柳云凡只觉得脚底一阵晃动,接着居然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地缝。
她的身子重心一下子偏离,整个人就往那条地缝中倒下去。
“坏了!又是机关密道!”
她一声惊呼,却在身体马上要脱离地面的时候猛地一伸手抓住了千金子小姐的脚。
今日,她是铁定了要这位难缠的小姐跟她柳云凡同甘共苦。
千金子小姐还未有时间想明白,脚已经再也挣脱不开。
她只来得及尖声大叫着,同柳云凡一起,跌落进底下的密道中。
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
像是一处地狱。
千金子因为被柳云凡抓住,那轻功无法施展,只能任由身体自由落体。
可惜,这种漆黑并没有持续多久,又是“嘭”的一声,柳云凡与千金子的身体双双落到了地上。
伴着这一声闷钝之声,周围骤然间亮起了闪耀的光芒——四周居然亮起了火把。
瞬间,她们周围看的清晰了。
这里很宽敞,四面都是由巨大的打磨光滑的石头砌成的墙壁。
墙壁的上,隔着不远处便会插着一个火把。
方才她们跌落,正好亮了两个火把。
转着脑袋看了半晌,柳云凡终于柔柔屁股爬了起来。
心道,难道这密道里的火把还是声控的?
貌似,这里比现代还先进呢!火把居然都能做到声控。
想罢,忽然听到身边传来“哎呀哎呀”的声音。
她赶忙转头,正瞧见千金子小姐捂着自己的腿一个劲儿的揉着。
方才柳云凡虽然放开了她,但是她还是没来得及将身子掉转到合适的角落,着地的时候还是撞到了腿。
柳云凡见状,马上轱辘一下爬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千金子跟前就去拽她的胳膊。
“柳云凡,你滚开!本小姐不用你扶!本小姐起得来,你少来猫哭耗子!”
千金子凶巴巴的说着,狠狠的一推结果却没有将她推开一丝一毫。
“哎!千金子大小姐,你真的是想多了!想的太多了!”
柳云凡摇头感叹一声,双手忽然将她的两只手往中间一靠拢。
一只手握紧不让她挣脱开的同时,另一只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来了一根绳子,三下五除二就将千金子的手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那速度,快的让人直接反应不过来。
绑完了,在千金子小姐的惊诧面色中,她才悠悠道:“大小姐,我就是知道你自己起的来,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我还是先下手为强!那,先绑了你的双手。省的你带会儿要跳起来要宰了我。”
说完了,她无辜的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有些欠扁的挑衅着望着千金子又道:“千金子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柳云凡有时候也是不大好欺负呢?”
“啊!柳云凡,你卑鄙无耻,你最好快点儿放开本小姐!”
千金子
小姐暴怒着出口大骂,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因腿脚方才摔到了,愣是疼的没能保持住平衡,身子起了一半又狠狠的栽了下去。
“柳云凡,你混蛋!本小姐绝对不会放过你!”
倒地的那一刻,她又开始破口大骂,“你最好一辈子别让本小姐翻身,否则,我一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挖了你的眼珠子,砍了你的四肢!”
“啊奥!”
柳云凡打了个哆嗦,“千金子小姐,你就这一点儿最不可爱了!动不动就要把人家皮,抽人家的筋。这个样子,叫人家夜王爷怎么喜欢你?所以,我给你的建议,就是先改改你这个大小姐的脾气。”
她围着千金子转了几圈,“女孩子嘛!还是可爱一点比较讨人喜欢。像你这么可恨的女孩子,真的很可恨!”
“柳云凡,你个狐狸精给本小姐住口!”
千金子小姐没有形象的在地上挪着步子就要去踢柳云凡,“本小姐这辈子就是这个脾性,你现在最好闭上你的嘴巴!要不然,等到本小姐翻身了,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喔喔喔!”
柳云凡一边躲闪着她的腿倒退了几步,“这放狠话谁都会说!要不然我也放一句好了。”
她突然从头上拔下来一根簪子,猛地俯身靠近千金子。
那冰凉的发簪就在她的脸上划过来,划过去,愣是吓得千金子大气不敢喘一口。
“大小姐,我现在只请你做一件事。要是你不答应,我就先刮花你的脸!”
她顿了顿,“你可要想清楚了,不答应的话,我们就做仇人,你去做孤魂野鬼,而我仍旧好好的去做我的人。如何?”
“你休想!”
千金子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却仍旧在嘴硬。
她听得出来,柳云凡威胁要杀了她。
可是,她并不像立刻表现自己的惊恐。
“大小姐,你确定是我在休想?”
柳云凡将簪子再次触及上了她的脸颊,话语又阴森了几分,“那我就先划一刀试试,看看我们的大小姐,鲜血满面的时候究竟美到什么程度。啧啧,我猜想,那鲜血直流,血溅四方,一定会美的不可方物——”
然后,那簪子缓缓的开始用力……
“啊!我、我答应你!”
就在那簪子细细的尖儿将她敏感的脸颊压出凹陷的时候,千金子嘴硬的最后防线终于土崩瓦解。
“柳云凡,你不要毁我的容貌,你想我答应你什么?”
114.114遭人暗算
“好,这才是明智的选择嘛!”
柳云凡将簪子收回来,起身时重新插在了头发上。
“大小姐,我就是想好好跟你谈谈,谈谈我们不要为了这种误会而伤了和气嘛!”
她笑眯眯又道。
“你要谈什么?”
千金子没好气道鲫。
前一刻,被柳云凡威胁她确实恐惧了,逼不得已她只能妥协。
所以此刻,她就算是心头愤懑,也无法用之前谁都不怕谁都不服的方式去解决了。
方才已经答应要好好商量,她不可能再出尔反尔,就目前她被控制住的情形来看,由不得她说任何“不”字。
柳云凡勾唇笑了笑,接着一撩衣服坐在了千金子的身旁,瞥了她一眼道:“大小姐,我的目的你是知道的,我就是想要在汉霄学府学习武艺。”
顿了顿,她又道:“你的目的,我也知道,你不就是想要追求夜王爷嘛!”
“哼!”
千金子冷声一句,瞅了她一眼将头扭到一旁。
柳云凡无辜一笑,“你我的目的都很明确,也都不相冲突。而且,我也早就跟你说了,我跟夜王爷不熟啊,更不是什么狐狸精。我就是想让你相信我的话,别再找我的麻烦!你觉得呢?”
千金子还是将头扭向一旁,一句话都不搭理她。
鬼才相信柳云凡的话!
这位大小姐抱着这样的想法,自然不会答应的这般心甘情愿,只能在这里佯装听不见,不搭理。
“你不说话也行!”
柳云凡妥协的摇摇头,“你只要听到我说话就行。你看看,我们两个人做个交易成吗?”
她将手伸进袖子里,接着掏出了一张纸,往前一递,“这是千金子小姐上次答应我的事情,你说不管怎样,都会给我一次机会去汉霄学府学习。今日差不多该兑现了。”
千金子终于将头扭了过来,现在她要是再不开口,岂不是就是默认了?
因为那一张充满欺诈与不公平的破纸,她千金子要是答应的话,自己不就一点儿尊严都没有了!
“柳云凡,你别想骗我,这东西可是我签给那东方小老头的,可不是你柳云凡。更何况,这纸上,也不是签的你的名字,当然不算数!你别指望本小姐将它当成凭据。”
“上面确实没有签我的名字,可是签着小姐你的大名,还盖着你我的手印。”
她摇了摇手中的纸,“不蛮小姐,我就是害怕大小姐出尔反尔,我才没有敢在上面签上‘东方’的名字。你要是觉得不够有说服力,那我可以在手印下面再补上我的真名。”
“你!”
千金子小姐顿时恼恨的瞪大了眼睛。
真没想到,这柳云凡早就给她设好了圈套,就等着她往里面钻了。
而且,不幸的是,她真的就钻进去了,如今这张凭据她是赖不掉了。
碍于被绑着双手,千金子只好抬起两只手恼恨的指着她,“柳云凡你卑鄙!”
不错,柳云凡确实是她千金子这辈子见过的最卑鄙的人!
比她自己还要卑鄙太多!
“哈哈!”
柳云凡仰头哈哈一笑,又客气的摆摆手,“千金子小姐,您真是谬赞了。都说这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做人,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我向来知道千金子小姐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儿,所以只能提早给自己找条后路了。”
她抬手捏住了自己耳畔的一缕发丝,捻了半晌又道:“大小姐,我也不跟你废话。你看看,今天我们都在这机关陷阱里呆着了。正巧这儿也比较清静,我们好好洽谈一下。”
柳云凡收起了那张凭据,“这上面写的东西,我希望小姐能够答应。不过,小姐你放心,这不是白白让你答应的。作为回报,我可以跟小姐承诺,帮你撮合你跟夜王爷的好事!这么多次的较量,千金子小姐应该知道我的手段,你也应该相信我的能力。”
千金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柳云凡的话,她确实深有体会。
这么多次,她次次都想好好教训她,可每一次的较量,到头来吃亏倒霉的还是她这个千金大小姐。
她不会傻到看不出,这个柳云凡真的不能小觑!
“你这个狐狸精会帮我?你这是在诳本小姐吧!”
千金子瞪了她一眼,明显的不可思议。
“当然不是诳你!”
柳云凡点头,听到狐狸精几个字她又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我不诳你,但必须要澄清一点的是,我不是什么狐狸精。而你,必须要相信我真的跟夜王爷没关系,这是事实!我帮你撮合,顶多就是听闻夜王爷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你!”
千金子思考着,她现在被柳云凡制服了,根本没有办法跟她对抗。
倒不如为了脱身,先答应她比较好
。
等到以后有机会再跟她前仇今恨一起算。
想罢,她点头道:“好,柳云凡,我答应你!”
“好!这才对嘛!”
柳云凡打了一个响指,拍拍屁股起身,顺道将千金子拉起来。
“那么现在,烦请千金子小姐找找密道的出口,我们一起出去吧!”
她将绑在千金子手上的绳子解开,又握在自己的手里,笑道:“大小姐,出去之后,祝我们合作双赢哈!”
千金子双手得到了自由,却是目光斜着瞅了柳云凡一眼。
她可没有打算让柳云凡也一并跟着出去。
她千金子才不会这么傻,怎么会允许一个处处心机比她重的仇人完好无损的离开这密道?
千金子小姐装模作样的这里瞅瞅,那里看看;这边摸摸,那边碰碰,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机关。
柳云凡紧紧地跟着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将眼神一刻不移开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左边墙角上一块凸出的石头,千金子小姐走近摸了摸;又马上转到另一边一处凹陷处,又开始摸。
这整个不停运动着的过程,她的眼神一直不住的瞅着身后的柳云凡,看看她什么时候视觉疲劳了,什么时候她就动手触动机关自己逃离。
可是,这终究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身后的柳云凡,总是跟着她不紧也不慢,而且一路都非常认真的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没办法,这位千金子小姐却执拗的决定,为了给自己讨回一份尊严,她就这样继续耗下去。
她就不相信,柳云凡会时时刻刻都处于精神紧绷的警觉状态。
常言道,这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她千金子就是要等着柳云凡打盹儿的那一刻。
又过了好久,千金子小姐忽然窃喜了起来。
因为,她看到柳云凡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困了。
那一刻,她突然精神抖擞了起来,此时不跑何时跑?
她要将柳云凡自己留在这昏暗幽深的密道中,将她封在这里,狠狠的教训她一顿,就算是丢了性命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于是,下一秒,千金子突然扬手,手中一颗碎银子猛地被打了出去。
“啪!”
它触及了墙上的一处开关。
“轰隆!”
千金子面前没有丝毫痕迹的墙壁居然像是被锋利的斧头劈了一刀,整整齐齐的显现出了一扇门。
那更是一道生命之门,承载着一个生命的逃离与一个生命消逝的生命之门。
这位大小姐马上会心一笑,身子狠狠的往前冲过去。
她必须要快速,要在恰当的时间闪进门口。
因为这一扇门开闭的时间很短。
而且,人冲进去之后,门里面会立刻冲出强烈的火焰,火焰消失后,密道的门便重新被关上了。
这是为了阻挡后面的追兵而设置的开关。
最巧妙的是,这密道的机关还是会活动的。
它分别坐落在墙壁的各个角落,但是不一定哪一天移动到哪一处。
若是弄错了,出来的便不是逃生的门,而是致命的暗器。
千金子身为汉霄学府的大小姐,自然对这里的密道机关很是熟悉。
她就是想利用这门中冲出来的火焰将身后的柳云凡阻止,借此将她关在密道中,而自己成功逃离出去。
只是,事与愿违。
当千金子冲出去的时候,忽然感觉腰上被类似绳子的东西给勒住了。
她的身子愣是在半空中猛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拽住。
这一耽误,那绝佳的逃离时间已经错过!
“呼!”
门中忽然喷涌出了汹涌的大火。
那烈焰像是一条火龙,张开大嘴叫嚣着、怒气勃发的要将她全身吞噬。
“啊!”
千金子惊恐着大叫一声,挣扎着就往后面撤身子。
她要是不逃,这火焰恐怕会将她变成烤乳猪。
可能是因为她往前的冲力太猛,这一下子撤离有些吃不消,她的身子猛然踉跄着就要扑进大火中。
“啊!不要!”
她继续惊恐的尖叫着。
若是真的碰到这火焰,她就算是不死,也会变成面目全非的女鬼。
不,不可以!
可惜,她自己再无力挽回。
耳畔长长的发丝,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慢慢的滑向狰狞的烈火。
情势,一触即发;关头,千钧一发……
可就是下一刻,乾坤逆转,惊天巨变。
就在她的乌亮却惊恐的发丝马上被烧着的时候,腰间的绳子忽然一紧。
接着,那里传来一股强大的牵引
力。
下一秒,她整个身体已经狠狠的被往后拉过去。
“嘭!”
千金子脱离了火海,纤瘦的身子又坐在了地上。
她摸摸摔痛的屁股,庆幸的喘着粗气,却又在下一刻想到了什么,立刻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泼妇。
“柳云凡,你个贱人!”
千金子马上摸了摸腰,拽出一根绳子。
正是柳云凡从她手上解下来的那根绳子。
原来,她早就绑在了她的腰上。
怪不得!
千金子终于恍然大悟。
怪不得柳云凡总是离她不远不近,她手中拽着拴着她腰的身子,她怎么会离很远?
怪不得她时不时的就打盹,原来她的行踪早就被她握在了手中。
方才,若不是被这根破绳子拽住,她千金子早就逃离了,怎么会受到这种惊吓?
“你居然又暗算本小姐!”
千金子恶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一块一块的撕烂,然后拿去喂狗。
“哎!真是冤枉!”
柳云凡无辜的摇着绳子的另一头,她真是庆幸,将绑呆呆的绳子带在了身上,今日真是帮了她的大忙。
“算了,大小姐,我今儿个就不反驳你的话了!我承认,就是要贱贱的绑住你,为了我自己的小命,卑鄙的贱多少次都无所谓。倒是你,知道我卑鄙还这么大意!”
“柳云凡,你——”
千金子不会骂了,更知道再骂下去没啥意义了。
人家都承认了自己贱了,她还有什么脏话要骂?
她突然伸手抓住了腰上的绳子,愤怒的就用手开始扯。
她堂堂千金子大小姐,居然让人家用绳子像狗一样拴住,她内心已经不能用任何愤怒来表示了。
可问题是,这种愤怒只能这样难受的压抑着,压抑的她马上就要崩溃。
扯了半天,她终于将那绳子上的扣解开了。
坐在地上半晌,她咬牙切齿的攥住了拳头。
柳云凡的本领,确实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大脑的承载量。
至少现在,她是绝对对付不了她的。
既然脱离不了,她就在这里耗着就行了。
好像一瞬间,千金子小姐想开了,她将脑袋往后一仰,舒舒服服的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大不了她就在这里等着、耗着。
这也算是一项逃生的方式。
反正,上面御剑堂被她搞得乱七八糟,爹爹千城很快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要他进来了,就一定能够发现蟾蜍机关被触动,也一定会下来看看的。
到时候,让爹爹千城来这里找她,再将柳云凡绳之以法。
她就不信,自己爹爹身为一府之主,怎么可能会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柳云凡?
千金子小姐想的挺美,好像一瞬间,方才压抑的情绪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慢慢的在心底思考,等到出去,可不是要扒了柳云凡衣服这么简单了!
她一定要让她尝遍她千金子大小姐自创的三十六种酷刑,她要毁了她的容貌,割了她的四肢,然后扔进猪圈里面……
柳云凡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看了半晌,也揣摩了她的思绪半晌才道:“千金子小姐,我看你大概是累了。那么,这找机关逃出去去的事情就由我柳云凡来做好了!”
她忽然转身就开始沿着墙壁到处走着,仔仔细细的瞧着。
走了一会儿,悠悠道:“不过,千金子小姐,你可千万不要睡着了,还要时时刻刻做好战斗准备!”
柳云凡有意顿了顿,让她有时间将这句话在脑子中过滤一遍,好体会的更深刻一些。
“万一,我带会儿选错了机关,触动了什么暗器,为了保命,大小姐你可要赶紧起身躲避。”
“腾!”
千金子一个机灵弹了起来,下一刻那纤细的手指就指上了柳云凡,“柳云凡你给本小姐站住!”
这一次,她又想错了!
她怎么可以在这里等?
这里的暗器更加厉害!
这是为了武艺更高一层的学员们试炼的地方,所以几乎都是真刀真枪。
万一,柳云凡真的不小心触动了这里面的机关暗器,她千金子真是有十条命都不够丢的。
“柳云凡,你马上给本小姐远离那面墙壁!”
她揉揉腿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另一面墙走去。
跟性命相比,她实在是顾不得这点儿疼痛了。
到现在,她终于意识到她彻底以失败告终了。
她终于成功的被威胁,成功的被利用——
为了自己活命,她必须要先留着柳云凡
的命了
为今之计,她只能将离开密道的真正机关打开。
千金子走到墙壁之前,几乎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便确定了那逃生的机关。
随即,她缓缓抬手。
“嗖!”
就在她马上触及的那一刻,她颈间好像被什么敲了一下
下一瞬,脑海中竟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柳云凡,你偷袭——”
靠着最后的意识她转身,却意外的看到柳云凡抬手一把抓下口中的匕首,警惕的搜寻着四周,一边寻找一边凛声道:“谁?是谁暗算我们?出来?”
原来,不是她偷袭……
千金子最后的意识飘散,整个人“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啊!千金子小姐!”
柳云凡赶忙奔过去将她抱起,试探了一下鼻息,知道她只是昏过去了方才放下心来。
将千金子放在地上,她马上又起身警惕的巡视着四周,“到底是什么人?快点儿出来!”
刚刚,空气中穿过一把匕首还有一块石子。
那匕首是冲着她去的,但被她用口叼住了。
而那块石子却打向了千金子。
她因为再开机关,所以没有来得及躲开。
四周火把的光线,似乎在忽然间昏暗了起来。
慢慢遮掩过来一叶障目,恍的人眼睛错觉连连,总觉得,眼前有鬼影不断地闪现。
密道中,好像突然间有了微风,缓缓在这几乎令人窒息的密道中酝酿。
那渐渐微弱的火光,开始被风吹的摇头晃脑,像是对着什么人点头哈腰。
气氛,一下子诡异了起来。
柳云凡倒退着,一步一步的侦查着四周。
好像,有诡秘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边环绕。
猛然转身的那一刻,耳边却什么都没有。
见鬼了!
柳云凡那颗孤独的小心脏不由自主的开始惊恐的颤抖了起来。
紧接着,在倒退一步的瞬间,她突然好像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那东西,似乎是什么人的脚。
还未等她快速的转身,身后一双结实的臂膀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
“啊!抓到了,抓到了,看你还往哪里跑!”
头顶处,一个疯疯癫癫的男声传来。
他开口的那一刻,火光陡然间重回生机。
而周围的气氛也忽然开始变得正常起来。
柳云凡那陡然升华的惊恐也在下一瞬静止下来。
“哎呀!婆婆说,让我找个媳妇回去。她还说,要找个武功好的。好好奥!我居然找到了!”
那疯疯癫癫的声音又道。
“你丫的!谁是你媳妇?”
柳云凡马上反应了过来,抬起手中的匕首就朝着后面的人扎了下去。
“啊!娘子,你好凶!”
身后那人猛然抽回了手臂。
身体自由,柳云凡赶忙转身。
眼前,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粗布麻衣,不过身上挂着好多东西,像是海中的贝壳、珍珠、甚至连石子都有,看着甚是怪异。
这些东西都是随随便便钻了孔串起来的,有点儿像远古时候的人类。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笑脸的滑稽面具,面具两边也缀着两串粗糙的珍珠。
还有他扎着的头发,看着有一些毛躁。头发周围,一圈都是串好的贝壳珍珠。
另外还有几缕头发编成了辫子,也有雪白的珍珠作为装饰。
此刻,他抱着手臂,弓着身子往后倾斜,还不住的颤抖着,似乎是害怕柳云凡。
“你是什么人?”
柳云凡突然将匕首往前靠了一步,却不料他居然眼疾手快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她一愣,心道,这个人的功夫好像不错。
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却有如此之高的武艺,着实令人费解。
“啊!娘子,婆婆说,我是你的相公!”
他诺诺的开口,最后在袖中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颗大珍珠,珍珠上面刻好像还刻着东西。
他递给柳云凡,“娘子,这是婆婆说的,让我交给你!”
“这是什么?”
柳云凡不明就里的接过来,“你是谁?你口中的婆婆又是谁?”
“啊!娘子接受了,好好!”
疯癫男人忽然拍着手掌开心的蹦了起来,蹦完了,他又蹦跳着往远处跑,一边跑一边开道:“好哎,我有娘子了!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婆婆呦!”
“喂!你回答我问题——”
还未等柳云凡问完,他深蓝色的背影意境消失在了
远处黑暗的隧道中。
“该死的疯子!谁是你的娘子!”
柳云凡恨恨的骂了一句,将手中的大个儿的珍珠拿了起来。
暗珍珠上面,居然刻着是同他脸上的面具一模一样的图案。
也是一个大大的笑脸,让人一看见便忍不住发笑。
她看了半晌,将那颗珍珠小心翼翼的收进了口袋中。
再次望着他消逝的背影,柳云凡疑惑了半晌。
这个奇怪的疯子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会在汉霄学府的密道之中?
还有,他的武功绝对不弱,至少以她柳云凡现在这般迅速根本没法跟他较量。
由此看来,他虽然疯癫,但是一定经过高人指点。
呵呵!
柳云凡勾唇一笑,这汉霄学府,原来也是个藏有秘密的地方啊!
学府中,恐怕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更甚至,他们知不知道有这么个疯子的存在还是个未知数。
又想了一会儿,柳云凡终于俯身,将千金子扶起来,扶着她走到机关门前。
方才,她看到了千金子要触动那个机关。
但现在,必须是她柳云凡去做了。
手指按下,轰隆隆一声。
面前的墙壁敞开了一扇石门,石门静静的,没有火焰、没有阴森、也没有危险。
她从容的走进去,沿着隧道缓缓地扶着千金子小姐走到了尽头。
最后,从汉霄学府后花园的一口枯井中出来了。
她将千金子扶到房中躺下,自己则是离开了。
柳云凡这第一堂课上的终究还是够惊悚的!
就连千金子这位“老师”都栽了大跟头。
柳云凡郁闷的想,她一个上午,啥都没有学成不说,竟然又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她自己也禁不住要感叹了,她柳云凡真是好幸运,啥千奇百怪、神秘莫测的事儿都让她赶上了。
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但愿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给她带来厄运!
但愿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善意的!
但愿她柳云凡能够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开开心心的度过这第二辈子。
汉霄学府的密道中,柳云凡带着千金子前脚走了,后脚千城便带着人来了。
不久前有学生无意间经过,听见御剑堂中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很奇怪,但因为门窗紧关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便直接跟他报告了。
千城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去了孔夫子的房中,因为他是教授剑术的老师,御剑堂的事情理应先问问他。
结果发现这孔夫子被人五花大绑的绑在了房中,还用了最为结实的牛筋绳索。
放开孔夫子,听他一说才知道原来是他那个宝贝女儿搞的鬼。
他还听看门的下人说,千金子小姐将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引到了御剑堂。
知道这些,千城便猜测,他这个女儿一定还是因为人家不将衣服送给她,所以心生怨恨,想利用御剑堂中的暗器伤人。
想到这里,千城府主急了!
这御剑堂的暗器各个危险至极,功力不足的人根本无法躲避。
若是她那个宝贝女儿将箭上的棉花丢掉的话,岂不是要闹出人命?
所以,他慌慌张张的就打开了御剑堂的门。
很遗憾的是,里面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地上也没有血迹。
他先是一喜,马上看到了桌子上的机关蟾蜍好像被动过,那颗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
可能,她们两个人都已经进到了地底下的密道中。
千城府主又开始祈祷,但愿她们不要乱按机关,否则,这上面她们侥幸躲过去了,底下的机关可不是那么好容易对付的。
他小心走到最里面,拿出火折子将火把点着。
意外的是,仍旧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又检查了一下机关,便知道她们已经出来了
千城府主这才放下心来,命人收拾好了御剑堂,接着去了女儿的房中。
敲门,没有反应。
推门而入,当到床上躺着的双目紧闭的千金子时,他心头一惊慌忙奔过去,焦急道:“女儿,你怎么了?”
他试探了一下鼻息,发觉她只是在睡觉便最终放下心来。
千金子大小姐此刻正做着跟柳云凡打架的梦呢,不过她好像将现实跟梦境混了。
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而梦中立刻就变成了柳云凡挥着拳头朝她砸下来。
于是,千金子大小姐二话没说,腾的跳起来,攥起拳头就朝自己爹爹冲了上来。
一边冲,口中一边大喊:“啊!柳云凡,本小姐要杀了你!”
千城府主被她从睡梦中苏醒的惊险动作下了一跳,赶忙跳了起来,一抬手握
住了她的拳头:“女儿,是爹爹!你怎么还要打爹爹?”
“爹爹……”
千金子梦呓着睁开眼睛。
面前,真的是他的爹爹。
而她方才冲出去的拳头,正被他制住了。
“啊!爹爹,柳云凡那个卑鄙小人呢?”
她从床上蹦了下去,“你把柳云凡给我找出来,我要宰了她!”
“女儿哎!”
千城拉住她的手,“爹爹不是告诉你了吗?那衣服人家不给就算了,你要杀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啊?衣服?”
千金子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了。
爹爹这是相信了她编的瞎话了,她忽然抽出手就抱住千城开始撒娇:“爹爹,我就是喜欢那件衣服嘛!所以今天又跟她商量,可惜,她就是这么不识时务!”
“女儿,你怎么可以将人家领到御剑堂?那里有多凶险你知道吗?”
千城后怕道。
“咦?”
千金子这才想起自己昏倒在密道事情,赶忙又问:“爹爹,是你救了我们吗?”
“没有,我去找过你们,可惜没见着人!”
千城摇摇头,“最后,还是来你房中才发现你在睡觉。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在睡觉……”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打晕了,会是谁将她弄回来的呢?
是那个柳云凡?
她有这么好心?
她才不相信!
莫不是——
千金子忽然一喜,莫不是那柳云凡先挂了,而自己被好心人送了回来。
昏倒的时候,她明明看到插向柳云凡的是把匕首。
是不是说,那位个好心人想杀了柳云凡,才将她打晕,最后把人干掉之后将她这个无辜的人给送了回来?
千金子小姐毫无逻辑性的推理完了,暂时那心情也舒畅了。
也不去管那位奇怪的“好心人”是谁了,反正只要帮她教训了那柳云凡,就是好人!
所以,她就没再将之当回事,甚至没有将自己在密道中被打晕的遭遇跟自己爹爹讲。
殊不知,她的不开口,却为汉霄学府埋上了隐患!
殊不知,她的不开口,让不久之后的汉霄学府几乎沦落到了毁灭的边缘。
当然,这还是后话。
“爹爹,我没事了!你放心了,我现在要好好休息了!”
在千金子大小姐舒畅的心情中,千城府主被赶出了门。
“哈哈,柳云凡,得罪了本小姐,就是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看看,你现在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吧!”
千金子哼唧了一声,倒头便躺在了床上。
她的脑子有些短路,再加之她心底的那股子怨气。
所以这大小姐以为,她完好无损的消失了,而柳云凡却没能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她就是不肯想,是柳云凡帮了她一回,让她舒舒服服的睡在了床上。
还在往晋宁侯府赶着吃饭的柳云凡又没头没脑的打了一个喷嚏,她捏了捏鼻尖,心道,自己最近老惨了,总是惹上那位太岁姐。
她随便咒骂几句,她柳云凡不就打喷嚏两天了?
她所在的那条幽静的小路,两边都是树林,林中树木高耸入云。
瑟瑟的秋风还在不停的吹着,那硕大的叶片不断的被风吹动着、摇震着。
原本,这一切柳云凡都不在意。
她只是胡乱的想着自己的宝贵时间总是一次次的被人无情的浪费,照这样下去,何时她才能真真正正的学到本领?
何时才能变强?
何时才能做到屹立于这个世界的不败之巅?
“哎!算了吧!我还是做梦比较实在!”
她无力吐槽了一句,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风,呼呼地还在吹着,吹动着秋日里还占据着茂密外衣的幽暗深林。
不远处,好像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从高处传来了。
柳云凡猛地抬头,居然透过林林总总的叶子,在前方一棵树杈上看到了一片衣襟。
她二话没说,从怀中掏出一颗银子狠狠的丢了过去。
“什么人?敢跟踪老娘?”
柳云凡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明明人家在她前面,怎么能说人家在跟踪她?
她凶巴巴的话音刚落,接着便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噗通!”
她前方的路上掉下一个笨重的身影,趴在地上来了一个狗吃屎的经典摔倒姿势。
115.115呆呆姑娘见不得人的糗事
“你是谁?”
柳云凡立刻发挥了她的飞毛腿的功夫,一眨眼就窜到了倒在地上的那人跟前。
他还在蠕动着,似乎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柳云凡抬脚踢了踢他的腿又凶巴巴道:“喂,先把脸转过来,让老娘看看你长啥模样?是不是比正常人多了两只眼睛?居然敢跟踪老娘!是不是想偷袭,是不是不想活了?”
“哎呦!鲫”
那人好像摔的挺重,半晌才会发出声音。
他呻吟着将头扭过来,纠结着脸颊道:“三小姐,是我。峻”
“呀!常安,是你啊!你咋跑树上去了?难道上面有宝贝?”
柳云凡一声惊呼,这才想起好像昨天常安来找她,说是今天午时在聚香酒楼后门外碰面,他有事要说。
可她净跟那位千金子小姐打架斗殴了,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柳云凡这脸忽然就尴尬了,瞧瞧她方才说的那叫什么话?
居然对着一个憨厚的老实巴交的朋友说出那些欠揍的脏东西来。
她赶忙俯身一边将常安拉起来一边很不好意思道:“常安小哥,真是很抱歉,我忘记了我们今天中午有个约定了!”
柳云凡干笑一声,继续道:“我刚刚看到树上有衣服,还以为是有人图谋不轨、半路打劫呢!所以就扔出去了一块银子想将他打下来!结果,你就中招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不!三小姐,您不必道歉!”
常安摆摆手,再伸出手时里面竟然躺着一块碎银子。
他忽而打趣道:“三小姐真是阔绰,居然用银子打这图谋不轨的人。”
“啊!”
柳云凡一下怔住了。
常安方才这句话说的很怪异,完全不像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店小二应该说出的玩笑话。
而且,他居然还能把她的银子给接住了。
常安没有理会她的惊诧继续道:“三小姐,这银子您收起来,扔掉了挺可惜的。”
“你接住了银子,所以才从树上掉下来的?”
柳云凡拧眉望着他,看到他点头的那一刻,她眼睛好像要射出激光,将对面的人穿透。
因为,她真的好想看看这个眼前让她觉得普通又不普通的店小二究竟心中想了些什么。
为了接住银子而让自己从这么高的树上摔下来也真是醉了。
银子丢了就丢了,这要是摔伤了,医药费岂不是远远比这银子要贵?除此之外,人还得受罪!
柳云凡没有将他一直僵持着的手中的银子接过来,而是又掏了掏口袋,掏出了一张银票放在他的手上。
“这些你先拿着,去找个大夫看看身体有没有摔坏!”
“奥,不不!”
常安慌忙给她推回去,“三小姐,不用,不用,我身子骨结实着呢!”
可是禁不住柳云凡死皮赖脸的硬望他手里塞,最后还是收下了。
完了才道:“三小姐不要生气,我只是在聚香酒楼等了小姐好久没有等到,才又去了晋宁侯府。轻诺姑娘说小姐去了汉霄学府,所以我就在这里等小姐了。我想着站着高看得远,所以便爬到了树上,没想到一时打盹儿居然睡着了。”
“喔!是这样啊!方才真是闹了误会了。”
柳云凡看向前方高高的树,笑道:“常安小哥,你这爬树等人的习惯有点儿特别啊!”
站的高,看得远,倒是像一个憨实的人能够想到的逻辑,但真的是这样吗?
“三小姐见笑了!”
常安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柳云凡拧眉看了他半晌,接着想了半晌。
这个常安,他的一举一动看着很自然,可是,她就是有种奇怪的直觉,觉得那种自然背后是某种“别扭”呢!
又端详了一会儿,她才道:“你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奥!三小姐,我差点儿忘记了!”
常安忽然从袖中掏出来了一幅画,放在柳云凡眼前展开。
下一刻,她便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画中,是一个美丽动人的白衣女子。
她站在一颗冬梅树前,正捻着一片红艳的花瓣笑着。
她笑的很温馨,很温柔,让人看着也很幸福。
恍惚间,让人有种错觉,不知道究竟是她的笑在动还是她的人在动。
那样的朦胧的动态愣是让她卓然的美丽又增加了几分。
纵观她精致的五官,在那梅花的衬托下,让人觉得分外惊艳。
“三小姐,实不相瞒,这些年我奔走各处,其实就是为了找这个女子。”
常安望着画中女子,眸子里露出了温柔之色。
这一刻,他完全不似一个酒楼的店小二,而是一位身份不凡的俊朗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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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画中女子的眼神充满了温柔。
仿佛一刻间,他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而那女子则是他一心想要好好保护的人。
柳云凡对常安那种别扭的感觉更深刻了。
他根本不是店小二这么简单吧!
一个店小二,怎么会时不时的散发出这样非凡的气质?
如果,他换掉身上的衣服,此刻便是另外一位倾倒众女子的男神级人物。
“三小姐,我找了她好久了!”
常安忽然充满忧郁的叹了口气,“可惜,到现在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他微微垂眸望向柳云凡,“三小姐,这古晋城中,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三小姐是最熟悉的人了。而且,三小姐在这古晋城待的时间久,兴许见到的人也多。所以,我今日想问问小姐,此生,有没有见到过她?”
“她……”
柳云凡望着那幅画,莫名的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一定没有见过这画中女子,这种莫名的熟悉感或许是以前那个柳云凡脑海中的记忆吧!
她闭上眼睛,试图从记忆中追寻一些什么。
但很可惜,她想了好久也未能想到丝毫的关于这个陌生女子的印记。
“常安,抱歉,我没有见过她!”
柳云凡茫然的摇头。
常安充满期待的脸上马上低落下来,他摆摆手,“三小姐不必道歉!其实我只是不愿意放过这次询问的机会而已,这样的结局是在我意料之内的。如果,那么容易便找到她,我便不用找了这么多年了!”
常安垂眸,忧伤的神色竟突然便笼罩了他的全身。
他身上的忧郁,他内心的痛处,他挣扎的无助……
仿佛在这一刻领柳云凡体会深刻,竟然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悲伤。
她愣愣的看着他。
愣愣的看着他独自伤心,独自悲痛,独自承受……
不知怎的,她好像上前一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好想给他一个温热的肩膀;好像给他说一车关心的话,来宽慰他!
但终究,她没有动,他也没有动。
良久之后,常安像是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他抬头看向柳云凡道:“三小姐,谢谢你!我先告辞了,我得到别的地方继续寻找!”
还未等柳云凡开口,他已经萧然的转身。
那步伐,缓缓的,轻轻的踩上了小径上飘落的黄叶。
三小姐不认识她?
可是,她身上怎么会有那么熟悉的味道呢?
难道,这只是巧合?
他穿过了那条小径,拐过了一条弯路。
在路的尽头,他看见了一个白衣白发白须的老者。
他慈祥的看着他,眸子中也带着某种忧伤,远远地便道:“还没有找到吧!”
“师傅!”
常安加快了步子走到他跟前,接着噗通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才爬起来。
“嗯!”
老者应了一句。
“我一直坚信,她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等待我去解救她。可是,我找了这么多年,却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我害怕,害怕她或许在某个时间,早已经湮灭在了这个尘世间。”
常安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会吧!你会找到她的,或许,只是因为她躲起来了!”
老者摇头叹息,“等到她想重现人间的时候,你一定会找到她的。”
“师傅,您这话——”
常安一愣,接着欣喜道:“师傅,那您是不是找到您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她了?”
老者点点头,“或许是吧!我找到她了,可是,她却再不是以前那个她了!但愿,你找到之后,不会像我这般觉得失望!”
说完,他的身体忽然开始透明。
像是空中的气泡,慢慢的变得稀薄,最终“嘭”的一声炸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失望吗?”
常安呢喃了一句,她不会令他失望吧!
因为,曾经她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他!
清冷的风,再次拂过他萧然沉寂的面颊,刮出了淡淡的忧郁。
风中凄冷的男子,就像是那孤独飘落的黄叶,再无力控制自己生命的方向。
或许,风吹到哪里,她就在哪里,而他,就去哪里!
清冷的风,也继续吹着那分淡淡的忧郁缓缓地退了回去,一直退到那片林荫树下还在痴痴发呆的女子身上。
柳云凡仍旧怔怔的望着常安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身影,依旧沉浸在那中发自心底的悲凉之中。
如果说,常安是她看不懂的人,那么他心底的情更是他迷茫的。
可矛盾的是,这样的不懂与迷茫,却远不及她心底那丝丝微
妙的、奇怪的、又甚至迷惑的悲凉之情。
这是一种可以牵动她心绪的悲伤,如同刀锋插进了她自己的胸膛,那么逼真,那么深刻,又那么的难以堪破。
柳云凡看了良久,想了良久,终于在这中午略带凉意的风声中转身继续前行。
此时,她心底杂乱无章的感觉就像是这初秋的风,顶多给人皮肤带来淡淡的凉意。
可是不久的将来,那些感觉会变成寒冬刺骨的冷风,深深地在她的心底扎根。
那根还会四处蔓延着,将曾经所有的迷茫,一点一点的牵连来一起。
最后的最后,它会幻化成一张巨网,包住古晋城的一切;包住扶月帝国的一切;包住南碣的一切;最后包住整个风啸辰渊……
短短的半天时间,柳云凡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惊险与无奈的碰撞。
而在晋宁侯府中,某只肥球却是躺在树杈上优哉游哉的享受着生命中巨吃的美好,顺道鄙夷着主子的无耻和可悲。
这话要从今早柳云凡离家时说起。
本来,她要带着呆呆姑娘来汉霄学府。
不想它跟东方小白两个那叫一个如胶似漆、恋恋不舍啊!
柳云凡身为主子,为了那所谓的大度与仁义道德,实在是不好自己开口将人家东方小白直接赶走。
于是,只能商量自己的宠物呆呆姑娘,让它主动跟自己的相公挥手告别!
结果显而易见,她家呆呆姑娘从来不是一只识时务的球,她越是暗示,它反而表现的更加舍不得放东方小白离开。
综合各种因素考虑,柳云凡终于下了狠手。
她转身走到桌子上,接着拿起了一个小点儿的茶杯还有一壶茶。
再回到呆呆姑娘睡觉的桌前,一边往里面倒水,一边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呆呆半夜起身后,窗外秋风吹又吹。若将此事诉它说,不知节操何处归?何处归啊何处归?”
呆呆姑娘立刻变了脸色。
因为主子又在红果果的威胁它!
她拿着的那个小酒杯,又说窗外秋风吹,又说它节操何处归,不就是在暗示它大呆呆晚上累的都爬不到茅房,只能憋屈的、掉架的、没有节操的、没羞没耻的用一个破酒杯当尿罐在屋里面解决吗?
而且,主子还说,要是将这个事情跟它的相公东方小白一说,它大呆呆比主子还英明的、十分之一世的英明岂不是毁于一旦?
以后,自家相公会用什么样的有色眼神看待它?
以后,它又以何种颜面看待它的相公?
以后,它如何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考虑到这里,呆呆姑娘陷入了此生劫难的低谷、也是被主子威胁的高朝中。
不行!
它绝对不可以被主子就这样出卖!
绝对不可以让主子将它的*曝光。
绝对不可以颠覆在它家小白心目中的仙女形象。
想罢!
呆呆姑娘含情脉脉的抬眸,对着自家相公一顿抛媚眼。
搞得它晕头转向,开心的找不着北之后,它才深情款款的说:“小白哥,今日,我好开心你能够来找我!但是,看现在的情形,我恐怕是不能跟你出门了。你也知道,阁君主子交代我,以后要做一只仗义、忠实的、护主的好呆呆!”
“恩!呆呆你说的对,我很赞同你的说法!”
东方小白虽然万分不舍,可是还是脉脉含情的伸出主子拍拍它的脑袋。
“只是,阁君主子它教育你怎么跟教育我很不一样?”
东方小白顿了顿,“他总是教育我说,如果将来真的遇到紧急情况,如果他命在旦夕没法保护我的时候,一定要我发挥跑路的极端速度逃命。”
它忽而染上了淡淡的忧伤,“可是,我觉得,既然是主子的宠,我就是主子最忠实的朋友!不论在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将他丢下!哪怕我保护不了他,我也要陪伴着他,一直到生命的尽头!这个样的心思,就好像是我花了几辈子的时间做的最坚定的决定!”
在一旁听袖手旁听的柳云凡,愣是被这样的深情的话给感动的差点儿涕泗横流。
这才是主宠情!
哪里像她的宠物呆呆?
动不动的就去跑路!动不动的就丢下她!
说到这里,她还真要感谢那只狐狸,居然能将她柳云凡的宠给管制的服服帖帖的。
“小白哥,你有这种想法,真是可歌可泣!”
呆呆姑娘忽然间陷入了悲痛之中,“你知道吗?我的感觉正好与你相反,在我的心底,好像总是有那么一个声音告诉我,我的主子不是一个值得跟一辈子的人!我应该尽早脱离她!”
“呆呆,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如果,你脱离了你的主子。那么,我就会脱离你的!阁君主子对你家主子那么好,如果你不跟
她了,那么阁君主子是一定不同意我们两个的好事的……”
这两位小宠物正在谈论自己的内心深处的微妙细语,丝毫没有注意到柳云凡站在旁边已经再次将自己那火爆脾气爆发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想,自己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宠?
那话说的叫一个冠冕堂皇啊!
居然为它自己的胆小怕死找这么个理由,居然说她柳云凡不配当它这个肥球的主子?
她柳云凡哪点儿不好?
她长得不美吗?
她不会赚钱吗?
她老让人欺负吗?
她柳云凡没有魅力吗?
简直就是污蔑!
还有,她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成了耳边风了吗?
怎么这两头小兽又开始在这里扯开了情话?
说好的道别呢?
柳云凡磨磨牙,又敲了敲杯子,声音更阴森的开始吟道:“……窗外秋风吹又吹,吹又吹啊吹又吹……节操何处归?何处归啊何处归……”
“啊!小白哥!”
呆呆姑娘像是从梦中惊醒,浑身骤然间冒出了冷汗。
它怎么能够忘记?
它怎么能够忘记此时此主子还在身边?
它怎么可以忘记,此时此刻它是在跟小白公子告别?
它怎么忘记了,那些迷茫的感觉本应该是深藏在它心底烂掉的秘密?
可是,它居然说了出来,还让主子听到了!
完了,等着挨抽吧!
“小白哥,我们真的要道别了!你快点儿回去吧,主子这儿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
呆呆姑娘拖着它的爪子示意它往门外走。
它害怕,自家小白要是再不走,它家那卑鄙无耻、不安常理出牌的主子就该将桌子底下那个它大呆呆尿尿的罐子拿出来朝它小白相公展示了。
“呆呆,那我走了!”
东方小白最后含情脉脉的看了它一眼,朝门口走去。
前面一步一回头,后面一步一挥手。
终于,它走到了门口,最后深情的望了一眼呆呆姑娘。
“嗖”的一声,它雪白的身影消失在了晋宁侯府的小院中。
“呆呆小朋友,好了,你方才说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给你主子我的。”
东方小白那一身白雪之色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刻,柳云凡立刻将呆呆姑娘转了一个个儿顿在了桌子上。
“好好给我讲人话,你主子我可仔细听着呢!”
柳云凡剜了它一眼,“说说吧,我这个主子哪里不好?值得你用无数次的跑路背叛来回报我?”
“主子我……”
呆呆忽然在此刻变得沉静而悲伤了。
它抬头,缓缓地将视线聚焦到了主子的脸颊上面。
她似乎是暴怒的,还是阴森的,但是呆呆姑娘早已经感觉不到这些。
它的眸光,带着针尖一样的锋利,一点一点的渗透进去。
就好像,隔着一层窗户纸,它拼命的想要看清楚房间中那一盏明亮的温暖的灯光。
一束束、一抹抹、一条条、一带带……
仿佛那盏明晃晃的等在转瞬间被切成了无数块,它们开始四散分离、开始八方游走、开始探寻更远处的依靠点。
那束光芒,分散、再分散……
最后,化为了万丈苍穹中的星光点点。
眼前,不再是主子;它的脚下,不在是桌子。
它好像置身在了广袤的大地上,头顶是浩渺的夜空。
夜空上,是那星光点点。
它们忽闪着,卖力的将微弱的光芒汇聚、汇聚、再汇聚……
最后照进了一处远山,远山中有一座诡异的建筑。
它华美却阴森;孤独而又冷漠。
星光,像是一把可以穿透万物的这世间最为锋利的剑,它穿过了那座诡异的建筑,射向里面那孤床上的沉静的白衣女子。
呆呆愣愣的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的,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床上的人。
它想要看清楚,这个无数次出现在它幻觉中的人究竟是谁?
为何它总是那么害怕?那么惶恐?
它调动着自己全身的筋络,缓缓地将视线往前调移。
近了,再近了,马上它就可以看到那女子的长相了……
“呆呆,你看的这么着迷做什么?”
柳云凡忽然敲了呆呆姑娘沉静的脑袋一下,“主子我知道自己美若天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是,我长来不是给你出神的看着的。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那钻心的一敲;那尖利的声响。
陡然间好像在晴朗夜空中划过的晴天霹雳。
“咔嚓!”
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回拢;所有的幻像,在这一刻像是受惊吓的鬼魅,奋力的到处乱窜,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呆呆姑娘终于清醒了过来。
它有些茫然的望着眼前主子,整个躯壳好像一根松掉了弦,反应骤然间迟钝了起来。
“哎,你这是什么呆傻的表情?你这样子很丢我的脸,知道不?”
柳云凡无奈的又敲了它一下,言语凶恶了起来,“就算主子我长得再美,你看的再着迷,也得给我快点儿交代!赶紧的,交代!”
怕它不听话,柳云凡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116.116阁君居然专干偷听勾当
“奥!”
呆呆姑娘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它狠狠的晃晃自己的脑袋,将方才刻印在脑海中迷茫的、一想起便有负罪感的幻像甩掉。
貌似,这些虚幻的东西总是太轻易的便侵入它的现实生活中。
这不是好现象吧!
“主子,我交代什么?鲫”
听到柳云凡重复了不止一次的话,它更迷茫的抬头,“我怎么好像忘记了,真的,方才我们谈论的东西我一下子忘记了!”
“啥玩意儿?你逗我玩儿呢!我们明明一直谈论那个问题吧!峻”
柳云凡一个趔趄,被它这句话给刺激的连脑瓜崩都忘记了赏赐。
这货得了老年痴呆吧,莫不是今日忘记吃药了?
居然敢说自己忘记了!
“给你个提醒,我怎么就那么值得你背叛?你最好给我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不然,可是要掌嘴的!”
她语气不善的说完,又朝着呆呆挥了挥雪白的手掌。
这货,居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真得挨顿揍才行。
呆呆姑娘突然没有心情跟她顶嘴了,只是低下头,思考了好一会儿。
那种奇怪的感觉,只是因为那幻像的出现才有的。
要说原因,它自己也说不出合适的来。
好像,是因为那幻像中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又好像,不是因为那个女子……
呆呆终于茫然的摇头,“主子,我不知道!大概,是就是因为我胆量比较小吧!”
说完后它又低下了头。
那个诡异的感觉,它讲不出原因,更讲不出结果。
主子非要让它给出一个理由,只有自己的贪生怕死最合适了吧!
“你个老年痴呆呆!”
柳云凡恨铁不成钢的敲了它一下。
这样的理由它也好意思拿出来当做理由!
不过,她倒是不好因为这个掌它的嘴巴了,毕竟这是一个可以理解但是不可原谅的说辞。
通过这个问题的回答,柳云凡也知道了,这肥球就是这么个软骨头,那狐狸再怎么调教也都是一样。
以后,她大概是应该给狐狸提个醒,不要在呆呆身上下功夫了。
它呆呆就是呆,怎么调教都不成。
这肥球脑袋不行!理解不了,学不会那些的仁义道德的!
想罢,她忽然又将桌上放着的那茶杯往桌子上一顿,凶道:“呆呆,我先不跟你算别的账!我今日就想知道,那只狐狸究竟交代给你什么任务?”
昨晚它累倒在地时候说的那番话,柳云凡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它说阁君主子交代的事情它完不成了。
柳云凡就是想知道,那只狐狸究竟交代它什么事情。
“啊?”
这一句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球。
呆呆姑娘立刻活了过来,刚才被幻像倒弄丢的意识也忽然回拢。
尤其是昨天晚上它累趴趴的时候嘟囔的话,也全部回到了脑海中。
下一刻,呆呆姑娘只感觉毁的肠子都青了。
明明自己没有喝酒好吧!
明明自己就是累了而已嘛!
可为何它说胡话了呢?
它怎么可以将阁君主子出卖?
这实在是不该啊。
虽然说,在给它们带不带小宝宝这件事情上,阁君主子做的有些不地道,但他平时都很好的。
对它好,对它相公更好!
总之,阁君主子是比自家主子要好太多太多,温柔太多太多。
最重要的是,他是主子最害怕的人,也是唯一能够挫主子锐气的人。
它怎么可以出卖他?
万一,以后阁君主子生气了,将它的小白哥就此关在蓬莱阁,它大呆呆岂不是要独孤终老?
天哪!
好可怕!太可怕了!
感慨了一会儿,呆呆姑娘开始迟疑着,能拖着,就拖着。
它真心不能就这样将阁君主子出卖啊!
于是乎,它那小爪子在桌子上划拉过来,划拉过去,那乌溜溜的小眼睛心虚的转过来,转过去……
“不要妄想拖延时间,快说!”
柳云凡几乎将它一眼望到底,凶巴巴的又弹了它一个脑瓜崩。
“是……”
呆呆姑娘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接着朝天祈祷了一会儿。
但愿阁君主子一定要相信是它主子严刑逼供,它大呆呆才不得不从实招来。
老天保佑,一定要保佑它大呆呆此生婚姻幸福,家庭美满。
祈祷半晌,呆呆姑娘终于嗫嚅道:“主子,是阁君主子要我密切监视主子的一举一动,并且随时向他报告!尤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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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尤其是么?”
柳云凡再次凶巴巴问了一句。
呆呆姑娘怯生生看她一眼,继续道:“尤其是,主子有没有再去花痴的看美男,而忽视了身边那个天下间最美的美男……”
“啥玩意儿?”
……
它大呆呆是绝对看清楚了主子听闻真相之后,那一脸的不可思议,甚至看到了她内心的巨大的惶恐。
为此,它有那么一刻是窃喜的。
主子受惊了,它就开心了。
再之后,呆呆姑娘便被残忍的留在了家中,开始了自己一天的郁闷生活。
就在它因出卖阁君主子而为自己的婚姻埋下隐患而哀怨的倒在桌上苦恼着、捧着肚子难过着的时候,居然传来了一阵温柔的敲门声。
呆呆姑娘睁开眼睛,瞅着门看了半晌,有些气恼这个时候有人打扰。
故意拖延了一会儿,它才跌跌撞撞的从桌子上爬下来,又顺着地面爬到了窗户上,最后狠狠的用自己尖利的爪子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将自己肥肿的身子挤了出去。
现在它连门都懒得开了,出门时动不动就爬窗户,将窗户纸戳破了一层又一层。
小丫鬟轻诺光跟在它屁股后面糊窗户纸也累的够呛了!
跃窗而出才看到,窗户跟前正笑眯眯的站着一个人。
他一身紫色衣袍,抱着手臂,眸子中充盈着温婉柔情。
还是那比苍松还健拔的身姿;还是那比春花还灿烂的容颜;还是那比浮云更微妙的神秘。
“啊!阁君主子,您怎么来了?”
呆呆姑娘脑袋瓜子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针,它竟然从窗户台上一蹦老高。
蹦完了,突然又偃旗息鼓的贴着窗户滑下去,露着大红的肚兜就坐了下去。
一边鼓着肚子,一边有气无力道:“阁君主子,对不起!不是我要出卖你的,是主子她用卑鄙无耻的手段逼我就范。”
说完了,它怯生生的看了东方弗离一眼,看到他仍旧温柔的笑才继续道:“主子今日把我丢在家里了,我没法向你报告她的行踪了!”
呆呆姑娘忽然往身后窗户立面看了一眼,因为她猛地想起,自己那袖珍小尿罐好像还没有拿出去。
若是让差不多具有透视眼功能的阁君主子看到的话,它岂不是非常没有面子?
若是阁君主子再告诉它家相公,它岂不是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了?
不行不行!
它赶紧挪了挪肥肿的身子,将方才那个大洞堵了起来。
东方弗离浅笑着看了它一会儿,已然将它的害怕惶恐看在眼中,甚至连因为什么事都猜的八.九不离十。
随后,终于伸手摸摸它的头道:“我都知道,我不怪你!她今天不让你跟着,那我就亲自跟她去看看。”
“您要亲自跟踪主子?”
呆呆姑娘再次“腾”的跳了起来,不过这次是高兴的。
它差一点儿它就开心的手舞足蹈了,但是碍于阁君主子在这里,它要是舞动的过分了,会被认为得了神经病的。
不过,阁君亲自上阵真心好啊!
主子不让它大呆呆跟着,那么人家阁君主子自己去。
这样,看的更清晰明了还更朴素自然。
到时候,主子的各种猥琐本质、各种卑鄙无耻、各种夹着尾巴逃走那叫一个一览无余啊!
好啊!好啊!
有阁君主子压着,看主子以后还怎么嚣张跋扈。
呆呆姑娘裂开嘴巴,露出了尖尖的小牙,笑的相当的猖狂。
“呆呆姑娘!”
正开心着,对面阁君主子又开口道:“我忘记跟你说了,小白现在还在门口,等着你给它开门呢!怎么,你不去给它开门反而笑的这么开心?”
“啊!”
呆呆那眼睛一下子就瞪了起来,滑稽的笑容一时间僵在了脸上,逼真的就变成了一只黑泥塑像。
要不是因为踹不到,它是真恨不得用小短腿狠狠踹自己一脚。
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它居然将自己可爱的、温柔的小白相公晾在了门外。
可问题是,阁君主子根本只字未提它家相公在门外好吧!
呆呆姑娘忽然抬头哀怨的望了东方弗离一眼。
自家相公这个腹黑的主子,永远都这么令它大呆呆抓狂!
威胁!威胁!
除了威胁还是威胁!
它大呆呆不就是因为主子要倒霉了,表现一下自己内心的振奋与狂喜嘛!
这阁君主子有必要这么报复它大呆呆?
居然故意让小白再门口当了半天看门狗,故意让它大呆呆伤心难过。
而且,它主子倒霉,不都是因为他的出现嘛!
小气的男人,
就许自己将主子吓的整日跟缩头乌龟似的,就不许它大呆呆借此开心一小会儿。
呆呆姑娘气恼的又瞅了他一眼,然后缓缓的将眼珠子转了下来。
所以,这一记埋怨的眼神硬生生的变成了某种谄媚之情。
没办法,谁让它大呆呆害怕他呢?
谁让它大呆呆有小白相公这个把柄抓在人家手中呢?
更主要的是,阁君主子到底还是更疼自己的老婆的,有“非人”嘲笑自己的老婆,他怎么舍得?
所以,它大呆呆注定是让自家小白来疼,然后注定在阁君主子跟前因为主子的事情吃瘪的。
“呆呆姑娘,你确定不要给小白开门?”
东方弗离好笑的看着它不敢怒又不敢言的样子,柔声又道。
“呀!”
呆呆姑娘一声惊呼,倒头就钻进了窗户里面。
它怎么又忘记了?
居然又让自家相公多等了好一会儿。
它埋怨了自己一下下,接着聚集目前所有的体力就冲到了门前。
打开门栓、爬下来、伸爪、开门一气呵成。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它总算看到了自己时刻挂念、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相公。
它坐在门口,看到呆呆姑娘的那一刻给了它一个大大的开心的笑容。
“小白哥,让你久等了!”
呆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没事,等你无所谓的!”
东方小白小声说完,脸颊雪白的皮毛之下,似乎飘起了几片红云。
呆呆姑娘更害羞了,低着头不知道再说什么,就跟对面自家相公僵持着。
良久,它才想起,它们两个着这么含情脉脉的对视着也不是回事儿啊,应该将它的小白哥请进房中才可以嘛!
于是,呆呆姑娘让开了门口,道:“小白哥,你进来啊!”
“奥!不不!”
东方小白慌忙摆手,“之前在门外的时候主子不让我进去了,怕是见到什么你不想我看到的东西!呆呆,你有什么东西不想我看到啊?”
“啊!”
呆呆姑娘惊恐的跌了一个跟头。
阁君主子那个大坏蛋,怎么直接给提示了出来?
它不想自家相公看到的东西自然是它大呆呆那掉架的、令呆呆尊严尽失的尿罐了!
可是,阁君主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它方才明明将窗户纸破掉的地方用身体堵上了,他咋还看的到?
哇哇哇!他好恐怖!
呆呆又打了个哆嗦。
“呆呆,你怎么了?”
东方小白担忧的摸摸它的头,“你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
呆呆憨声一笑,声音颤抖着又问:“那阁君主子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东方小白低头想了想,才有些忧伤道:“我给你主子送完了粥,可是呆呆你把我赶出来了。本来我想回去的,是主子制止了我。”
呆呆听闻有些歉意,可是它又不好直接说赶走它是自家主子的威胁,只得道歉道:“小白哥,我不是有意赶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恩!”
东方小白爽快的点头,“我家主子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你让我走一定有你的苦衷。主子还说——”
好像是不好意思了,它忽然低下了头,声音小的卡进了嗓子眼儿中。
“阁君主子他说什么?”
呆呆急急又问。
他真害怕东方弗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害的它大呆呆颜面扫地。
“主子说,其实呆呆你对我的感情很深的,你喜欢我的程度不亚于我喜欢你,只是碍于某些因素,所以表露的不是很明显!”
东方小白说完,居然害羞的将脑袋垂的更低了。
还是那句话,它家主子说的话,永远没有错的。
主子都说呆呆姑娘对它情深意重了,那就没有任何疑问了。
它小白公子当然会开心的找不着北了。
“小白,阁君他真的这么说?”
呆呆不可思议道。
“恩!”
东方小白小声应了一句。
“他说的其实很对的。”
呆呆姑娘突然也不好意的低下了头。
方才对东方弗离那唯一的一丁儿嫌怨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不怨他故意让自家小白蹲在门前等候;也不怨他什么都看得透,还给自己小白提示了一小下下。
阁君主子有时候对它也还是挺好的。
就像这次,他看透了它的想法,还帮了它大呆呆的大忙。
虽然它自己从未说出自己的心声,阁君却将它心底的想法全部揣摩出来,
又恰到好处的告诉了它家相公。
阁君真是个强大厉害的人物。
想到这里,呆呆姑娘忽然就为东方弗离觉得不值了。
他那么好一个人,那么温柔体贴、贤良淑德、艳冠群芳,怎么偏偏就看上主子这个心理阴暗恶毒、相貌丑陋猥琐的女人呢?
主子那么凶悍,而且自私自利、胆小怕事、卑鄙无耻,阁君主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一坨没营养的干牛粪上。
它大呆呆真是越想越觉得不值。
正在感概,对面东方小白忽然又道:“呆呆,我主子方才让我在墙外等着,说是马上就可以见到你。果然,主子再出去叫我过来的时候真的见到了你。”
“等等,你说阁君主子有在外面偷听我们讲话?”
呆呆身上的黝黑的毛发立刻就竖了起来。
怪不得方才他知道它大呆呆将他出卖了;也知道房中有不能让小白看到的东西。
哇哇!
好吓人的阁君主子,居然专干偷听的勾当,看透一切还不算,还要一只耳濡目染!
怪不得它家主子总是叫他“狐狸”,他真的是狡猾的可怕。
想罢,它又想起一件大事情,赶忙问道:“那么,阁君主子有没有跟你透漏我跟主子讲了什么?”
阁君狐狸已经偷听到了她们的讲话,呆呆姑娘就怕他一个不留神说漏了嘴,提示过头了,让自己相公以后回忆的时候再联想到什么就坏菜了。
“这个……”
东方小白沉思片刻,摇摇头,“方才我不是说了嘛!主子只告诉我,让我不要进你房间,怕见着什么不能见的东西。呆呆,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东西我不能见?”
呆呆忽然趔趄了一步,这怎么绕着绕着又把这个话题给绕了回来?
这臭小白哥咋就死咬着这个不放了呢?
那不行,绝对不能说实话。
说实话它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呆呆,你先不要晃荡身子!”
东方小白伸出白爪将它东倒西歪的身子扶正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真的很好奇!”
“额!呵呵……”
呆呆伸着黑爪子挠着鼻尖,“小白哥,这个……这个……”
它圆溜溜的小脑袋瓜开始高速旋转,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呢?
反正不能讲实话就对了。
陡然间,主子那张欠扁的面容浮现在了它的脑海中。
呆呆姑娘泄愤的想,臭主子,谁让你总是用那些卑劣的手段对付我大呆呆?
所以,今日我大呆呆翻身奴隶把歌唱,我就是要污蔑你。
某球阴森森的笑完了,终于将嘴巴一咧道:“小白哥,房中有我主子的贴身衣物,你要是看到了,如果被阁君主子知道了,他是不是会恼你呢?”
东方小白听后,仔仔细细、前前后后想了想。
好像、貌似、大概、可能是这个道理。
毕竟,呆呆主子是主子的老婆嘛!
它一个“外男非人”,要是看到这个,总是有些不大好的!
点头思考了一会儿,东方小白再次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他主子专门要提出来不准它进屋子。
原来它家阁君主子也是一个超级大醋坛子,连它这么一个宠物的醋都要吃。
可是,主子一定是想多了!
东方小白叹息不已。
想它小白公子就算是依旧单身,也不会喜欢上跟主子一个品种的人类啊!
更何况现在它心里面已经住上了呆呆姑娘,其它的任何哺乳动物,就算是跟它东方小白一个物种的,比它的呆呆姑娘美上万分的,它小白公子都不会看的上!
咳咳!
想到这里,东方小白尴尬的咳嗽一声。
它怎么能想其它动物比它家呆呆姑娘还美丽呢?
在它眼中,呆呆姑娘才是这全世界最美的“非人”。
呆呆茫然的看着自家相公脸上变化不定的表情,半晌之后它不放心又问:“小白哥,你明白的哈!真的不能进!”
“恩恩!明白,明白!”
东方小白狠狠的点点头。
殊不知,它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白痴,尤其是在自己心爱的“女非人”的面前。
人家呆呆虽然在自家主子面前呆一点儿,可是在它家相公面前可是贼拉精明呢!
所以,东方小白这次被它骗惨了。
东方弗离若是知道自家宠物会这么看待他这个主子,肯定是也要恨铁不成钢的变一下脸色了。
明明他一世英名,怎么会养出这样蠢笨、无知、特别容易上当受骗、执拗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宠物呢?
他说那一番不让它进屋的话,是为了它家娘子呆呆姑娘的名誉着想,可是
它怎么就偏偏逼着人家将丑事拿到台面上来呢?
这倒好,居然到了最后,他作为主子的一世英名就这样因为“吃毫无逻辑伦理、违背世间道德的醋”给毁灭了。
或许,终于有一次,东方弗离要仰天长啸一次了。
只因,身边有个不容忽视的小白痴,以世间最低点的底智商迅速拉垮了他高山峰顶的高智商。
呆呆姑娘仍旧躺在一棵树杈的凹陷处优哉游哉的磕着瓜子。
顺道,回忆着一上午发生的事情,它真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欣喜不已。
正感慨,不料小院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凶道:“呆呆姑娘,看你的样子蛮清闲的!老远就听到你在那儿吃吃吃!老娘不在家,你很爽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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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呆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盯着迎面而来的柳云凡看了半晌,接着咧开嘴笑了。
而且,笑的那叫一个猥琐啊!
哈哈!
它白牙森然外露。
主子居然衣衫不整的,头发还这么凌乱,一副灰头土面的样子峻。
八成,又跟人家打架斗殴了。
虽说它从来不会担心自己主子会被人打的落荒而逃,但是它却是相信自己主子经常卑鄙无耻的以“落荒而逃”的手段骗人家,最后被人追的“落荒而逃”鲫。
呵呵!
呆呆继续龇着呀,咧着嘴。
正好,阁君狐狸不是说要亲自去监视主子的一举一动吗?
看来他一定收获不少啊!
瞧瞧主子这副模样,肯定又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出糗了,可笑的是她不自知啊!
好啊!好啊!太好了!
呆呆姑娘差一点儿没有风度的手舞足蹈起来。
“喂!你这个肥球,你干什么笑的这么阴森?”
柳云凡被它眯起的虱子眼睛、张开的蛤蟆嘴巴弄得浑身发毛,接着伸手指着它凶巴巴道:“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又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了?”
她心头暗想,若是自己猜的不错,这只肥黑球呆呆在家里面,一定跟那只狐狸谋划什么大事情。
不久前,那狐狸不就命令呆呆姑娘密切监视她的行动嘛,还弄得她柳云凡娇嫩的心脏惶恐不已,立刻就担心自己在这扶月帝国的生死存亡。
不知道现在,它又做了什么伤她柳云凡害她柳云凡的事情。
“主子,我没有了啦!”
呆呆收起了那一副欠扁的表情,无辜的挥挥爪子。
主子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迷茫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
现在她不会知道,自己到底天就要塌下来了。
不过,它大呆呆最看不得自己主子这般迷茫了。
它就是要做个懂事听话的宠物,它要好好“照顾”一下自己主子的感受,有必要为她解惑一下下。
“主子,经过您上次的教训,我决定有件事就不瞒着你了!”
它有模有样的清了清嗓子,又捋捋自己的胡须,那样子像极了一位拽拽的老神仙。
“嗯?你有什么事敢瞒着我?”
柳云凡脑袋诡异的拧了一圈,***辣的眼神就瞥了过来。
“就是——”
呆呆顿了顿,“今早你走了之后,阁君主子来了。他告诉我说,不用我跟踪主子你了,他要自己亲自跟去看看主子你究竟又干去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它当然只会告诉主子噩耗。
才不会告诉她,它大呆呆庆幸被留在了家里,这样才有机会跟自家相公出门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踏遍大江南北、大好河山……
它们一上午去过好多地方呢!
像是汉霄学府的后院;汉霄学府的后院;汉霄学府的百兽林;以及古晋城的坟岗下的密林……
那么多要景致有景致、要情调有情调的地方,若不是因为非常想看自家主子的好戏,它才不会这么着急回家等着呢!
“什么?”
柳云凡直接又给蹦了起来。
一点儿都不会夸张的,她跳的那劲头,若是上天矮点儿,一定会被她顶上一个窟窿。
呆呆的话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那只狐狸亲自上阵了?
这明明比这只肥球出卖她更惊悚的好不好?
那只狐狸一直跟着她,那不就说明,她今日跟那千金子小姐卑鄙无耻的耍手段打架斗殴,他岂不是全都看在眼里?
还有后来她遇到了常安聊了好多话;
以及她看上去脉脉含情的望着人家的背影;
最后在回来路上时候时不时的就从袖中掏出那颗超大个儿的笑脸珍珠来看……
这一切的一切,那狐狸不就全都知道了?
猛地,她的后背升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凉意,像是有人再好心的为她扇着凉风,而且还是在寒冷的冬季扇着刺骨的寒风。
这、这、这……
天下还有比这件事情更让她柳云凡惊恐的吗?
那只狐狸明明一路都跟着他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正在积蓄力量,说不定某天以某种诡异的姿态突然就出现在她眼前。
紧接着,打的她措手不及……
柳云凡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仿佛看到了眼前有一把杀猪刀,而她就是那只马上要被宰杀的可怜的猪宝。
冷战完了,她好像反应过来似的狠狠的敲了自己的脑门一下!
自己怎么像是做了亏心事的人似的!
那只臭狐狸又不是他什么人,她为什么要害怕
?
她柳云凡行得正、站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这么问心无愧的人,干什么要因为一只狐狸心虚?
自顾想了半天,最终却仍觉得这个理由说服不了自己,她娇弱的小心脏又开始颤抖了——
这最大问题是她就是没理由的害怕他啊,而且,那种害怕还是一路飙升的!
惊吓的喘了几口粗气,柳云凡“唰”的抬头,将锋利的眸子就射向了呆呆姑娘,吓得它猛地往后撤了撤脑袋。
自己所有的惊恐与害怕,都是这只臭球惹出来的,它是罪魁祸首,应该千刀万剐。
好事它不说,偏偏弄些让她柳云凡焦虑万分的话来戏弄她,简直就是欠收拾!
她磨了磨牙,凶巴巴的眼神又剜了呆呆一眼。
某球被盯的好像是也觉得自己说这话真的惹怒了主子了,接着又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你也知道害怕?”
柳云凡没有好气的开口,马上那声音变得更凶了。
“我走之前让你将你自己的尿罐倒掉清洗干净,你弄好了吗?难道要等着小白公子来给你洗?”
事到如今,她打不得那只肥球,也只能用这种拙劣的理由来威胁、恐吓一下它,然后发泄一下心头憋屈的怒气。
“呀!”
这话,好像是一拳头砸醒了梦中的呆呆。
它一个机灵就跳了起来,马上将嘲笑柳云凡的事情抛之脑后。
对啊!
这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它大呆呆怎么可以因为开心主子要倒霉而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呢?
出门的时候它还想着,虽然暂时将“尿罐”的事情以“主子贴身衣物”搪塞过去了,但等到回来的时候,它务必要将尿罐拿出去,找个地方毁尸灭迹,让主子没有机会再用这无耻的手段。
在这种对主子嫉恶如仇的思绪中,呆呆姑娘箭一般的冲向了房中。
“你丫的臭球!真是欠收拾,看老娘不用那夜光杯好好修理你一番!”
柳云凡掐着腰,死盯着某球的背影,咬牙切齿道。
这球就是属陀螺的,不整天抽打着它就不知道好歹。
柳云凡早就因此恼恨不已。
本来身边有只不着调的臭狐狸就够让她上火的,现在再加一个更不着调的宠物,她觉得自己马上就变成火神了。
恼、恼、恼……
上午各种惊悚,好在到了下午,她的求学之路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下午课程是学习拳法,这是难不倒柳云凡的。
之前跟柳云飞三兄妹打架的时候,她可是将武术、散打、跆拳道;擒拿、相扑、少林功全用上了。,
最后,以绝对的优势获胜,愣是让旁边的人瞠目结舌。
虽说她学的东西比较杂乱,但每样都还打的有模有样的。
要不然,她怎么能够做到将自己的三兄姊打的落花流水?
所以拳法一上手,她就引起了这位教授拳法的夫子的注意。
这教拳法的夫子姓孟,人称孟夫子。
这个姓让柳云凡又当噱头思索了好一阵子,因为这汉霄学府真是啥有名的夫子都占全了。
什么孔夫子、孟夫子、孙夫子,可不都是名人嘛!
更让柳云凡惊讶的是,这位孟夫子对柳云凡这种作为“初学乍练”的新学生却能将拳法打着这么好很是怀疑,更是感兴趣。
所以,便在下课之后跟她好好探讨了一番。
比如说这是什么拳法?这个拳法怎么破解?这个拳法跟哪一个搭配会更厉害?
自然,她说出的拳法的名称让孟夫子听的那是一愣一愣的,仿佛这一刻,他由一个精通拳法的老师,变成了一初来乍到的蠢笨学生。
因为,柳云凡口中的拳,他是一样都没有听过。
整个探讨的过程,这位孟夫子都是在疑惑中度过的。
最后,被问及在哪里学的拳法,柳云凡十分谦虚的说是自己翻书看来的。
再然后,孟夫子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想了良久,才很郑重的告诉柳云凡说:“你的拳法已经是汉霄学府的佼佼者了,所以,从我这里你也不会学到什么本领。我会的你基本上都会了,我不会的,你差不多也会了。以后,我的课你就不用来上了!”
这下柳云凡傻眼儿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她方才说的有点儿多了?她不该跟夫子透露太多?
怎么刚上了半天课她柳云凡就比夫子都厉害了?
怎么刚上了半天课她柳云凡就没有机会再继续学下去了?
怎么刚上了半天课——
“啊!柳云凡你居然没有死!”
还没有傻眼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熟悉的、愤怒的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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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反身性的,柳云撒腿就跑,而且还是用尽一生一世的力量奋勇前行。
那位太岁大小姐来了,她要是不跑不是找刺激吗?
于是,柳云凡迈开自己那小长腿拼了命的就往前跑。
一心勇往直前,两边旁若无人,脑袋更是不会回眸一笑。
“柳云凡,你要再跑,我立刻将你做的那些事情告诉爹爹,让他马上开除你!”
身后骇人的威胁又传来,再次震颤了柳云凡那已经处于亢奋状态的耳膜。
“哧!”
她的步子停下了,脚底板在地面上摩擦了好长一道印记,像是画了一幅抽象画。
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她转身皮笑肉不笑的冲千金子招招手道:“哈罗!大小姐,好巧啊!那,你看我转身了,你不许再开除我!”
“我——巧你个大头鬼!”
千金子被呛了一口,接着气呼呼的奔了过来,“今天在密道中你害的本小姐不省人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说,你是不是该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
“哎,千金子大小姐,你不省人事怎么能来到我身上?又不是我打的你!”
柳云凡无辜的耸耸肩,顺道将自己的小眼神中也装填了无辜之色。
“我还被人家扎了一刀呢!不信你看看!”
她说着就拉开手腕子让千金子看,可还未全拉开她又马上给盖上了。
“你胡说八道!”
千金子瞪着眼睛只来得及瞅了一眼,抬头凶巴巴又道:“上面哪里有伤口?”
“哎!千金子小姐,你不能这么说。那一刀,若不是我躲得快,肯定这条胳膊就废了,根本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柳云凡将手抽回来,“所以,大小姐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先使出浑身解数自救,接着冒着生命危险当然是谈不上了……将你从密道中救出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鬼啊,神啊,怪啊,哇的一下扑向你!”
说到这里,她双手张开,朝她猛地一扑,千金子愣是被她吓的哆嗦的倒退了一步。
“真那样的话,你就真惨了!”
柳云凡啧啧叹息了两声,“所以,你还得感谢我!”
“你——”
千金子指指她,竟无言以对,只能气鼓鼓的喘着粗气。
太多次了,太多次她被柳云凡堵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是,没办法,在这个柳云凡面前,她就是显得这么无力。
“哎,千金子小姐,你先不要上火嘛!”
柳云凡笑眯眯的将她的手掰开,又慢慢的给她按下去。
“我们,要和平相处嘛,你想想看,我到底也还算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整天这么凶巴巴的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吧!”
千金子死盯着她的视线收回来,低下头思考着她说的话。
貌似、好像她说的对。
从密道里将她弄出来,确实是柳云凡对她有恩情。
她身为一个受人恩情的人,好像真的不好再这么不友好下去。
她刚想服个软,顺道说说自己以后愿意跟她和平相处,但是希望她履行自己在密道中与她做的交易。
可刚抬头,却看见眼前的柳云凡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柳云凡,你真该死!”
千金子恨恨的跺了跺脚,“本小姐话还没有说完呢!我有那么可怕吗?还是你天生就是缩头乌龟?”
她恼怒的甩了甩手臂,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重大事情来似的,抬腿就往前跑去。
千金子小姐以为,柳云凡是往前跑去了,之所以不见了是因为她溜走的速度比较快。
一边跑,她一边大叫:“柳云凡,我才想明白,是不是你知道了夜王爷的消息,但是又不舍得告诉我,怕本小姐追问你才急着跑?柳云凡你给本小姐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千金子娇俏的身影跑远,嘹亮的声音远去之后,柳云凡终于从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后面钻出来了。
她后怕的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还好她经验丰富,知道一遇到这个千金子小姐,她一定会被饿得两眼发昏——
千金子就爱拖延时间,完了再大打出手消耗她的体力,本来现在已经到饭点儿了,她已经很饿。
要是她再多逗留一会儿,这位小姐再想起夜王爷的那茬儿,指定又不放过她,到时候,她只有自认倒霉蛋儿的份儿。
趁着她还没有换方向追寻,自己还是赶紧逃离吧!
于是,柳云凡再次学做了一只被猫追赶的可怜老鼠,贼溜溜的就溜回了自家的小院。
踏进门口的那一刻,她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柳云凡这外焦里嫩的身心,恐怕唯有在这里才得以解脱。
如今这情况,她不得不再次指天大骂啊,她柳云凡究竟造了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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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天下之大,却偏偏将她安排成这样的倒霉蛋儿?
好吧!
她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到了汉霄学府了,马上这拳法就不用学了,那夫子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苦恼了半天,她忽然又觉得,不去上课也挺好,至少有点儿时间干其他的事情嘛!
于是,她暂时也便释然了。
当晚茶足饭饱,她也倒头昏睡。
翌日,照例东方小白早早的就将药粥给她端过来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某只狐狸还是没有出现。
而且,东方小白站在门口,只是含情脉脉的往房中瞅了几眼,还未等柳云凡说出那句“我给你叫醒呆呆”,它便转身落寞的离开了。
她摸不着头脑似的,可也没有想太多。
别人的感情,她柳云凡一个旁观者自然是不理解的。
别说人家呆呆跟东方小白的感情她不了解,就是她柳云凡自己的感情她都觉得模模糊糊的。
时不时的便沉浸在某种挣扎害怕与彷徨中——
有时候觉得狐狸挺好,有时候又觉得他好像不是自己的良人。
每每被这种复杂的情绪占据内心的时候,她总会马上将自己的理智拉回来,将视线转移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就好比现在,她正喝着粥就着蜜枣,那思绪好一阵飘飞啊!
当飘到被狐狸萦绕的迷茫顿生的时候,她一定马上回到原点,心道:“我想这些玩儿干啥?还是想想今日上什么课,会不会也因为太过精通而被老师责令不用上了!”
想罢,粥已经喝完。
这天的课,她倒是没有被赶走,但是不是很顺心。
首先一点她想错了,她根本不是太过精通,而是一窍不通。
上课的夫子居然是那位“孙子”,而他教授的内力恰好是柳云凡从未有学过的。
碍于他曾经跟柳云凡有一段不小的过节,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恶气,这位孙夫子就卑鄙无耻的给学生们上了一堂“学堂之外的课”。
就是令全体学生全部到了汉霄学府供学生们练习武艺的户外场地上,并且给他们来了一堂大杂烩。
让他们结合自己所学的东西,将自身才内力融入,并且协调的运用。
本来,这些的东西是让学生们课外的时候自己融会贯通,可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出去的借口,便硬性以“舞刀弄枪在上课的地方施展不开”为由,将大家领到外面的场地上。
但是,这才不是孙夫子真正目的。
这一课,他是针对柳云凡来的,就是为了惩罚她当初令他颜面扫地。
所以,当大家都各就各位的时候,孙夫子忽然将柳云凡叫了出来,声音冷冷道:“柳云凡,今日本夫子就先给你上一课!教教你,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啥玩意儿?”
柳云凡一个箭步崩开了一步,眯着眼睛狠狠的将他鄙夷了一番。
“孙夫子您这是啥意思?我来找您学内力的,这尊师重道的大道理,你懂吗?您教的了吗?”
她这话一出,孙夫子气的毛都炸飞了。
想他活了大半辈子,教了几十年的学生,柳云凡是唯一一个多次冒犯他的学生。
今日居然还说出这么挑衅的话,实在是可恶。
“柳云凡,有你这么跟夫子说话的吗?”
孙夫子暴怒着指指身后一面雪白的墙壁,“你马上给我到那墙角站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懂得尊师重道了,什么时候过来跟我认错!否则,从我这里你永远别想学到任何东西。”
柳云凡翻了翻白眼儿,又瞅瞅身后那面墙,最后乖乖的过去了。
倒不是她真的被这孙夫子唬住了,她只是随便站站而已。
不过,柳云凡这随便站站,一站却是整整一天——
孙夫子浪费了她一天的时间,作为回报,她却是浪费了孙夫子加全体学生们一天的时间。
柳云凡想,你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们所有人更难过!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上午,柳云凡站在墙角上,一边优哉游哉的沐浴着秋日明媚的阳光一边享受人生的美好。
可能真是心情太过激动,为了表达自己内心的欣喜与狂热之情,她实在是抑制不住的就开始放声歌唱。
将她学过的歌曲,专挑甜蜜的、清新的来唱。
于是乎,她自己唱的挺忘情,不远处孙夫子那些倒霉的学生们听的更忘情。
他们没有听过这样的歌曲啊!
很是与众不同,而且柳云凡的声音故意压制的非常甜美。
自然那些底子薄、意志力弱的倒霉孩子们就被她毫无悬念的给荼毒了。
唱了一整个上午,就在柳云凡唱的喉咙开始干涸的时候,午饭的时间到了。
显而易见,学生们因为竖着耳朵听她唱歌,根本没有好好练功,结果整整浪费了一个上午。
她随便往人群里面一瞅,结果马上就瞅见自己那三位可爱的兄姊了。
他们皆是一个神色——满目怒气的瞪着她,像是三只癞蛤蟆。
不过,他们三人都没有过来找茬开打开骂,不知道是因为忌惮了柳云凡的武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可以过来。
他们只是站在原地愤怒的死死地盯着她,好像这样集结三人的力量就可以戳穿她的心脏。
兄妹三人的视线,最终在孙夫子同样怒气勃发的身影中缓缓地变成了讥讽与幸灾乐祸。
他们皆是想到,柳云凡这般忤逆孙夫子,而他恰巧又是这汉霄学府中最小气的夫子,看来柳云凡此生,不用妄想学习一丝一毫的内力了。
果然,孙夫子气呼呼的走到柳云凡跟前,指指他神情凶恶道:“柳云凡,下午你还是在这里罚站,不准再搞小动作。否则,下一次的课你还是不用上!”
柳云凡再地给他一个白眼儿,完了才低下头拉着长腔应道:“是,孙——夫——子!”
她的“孙”与“子”拉的音又高又长,而“夫”却又短又小。
“哼!”
孙夫子冷哼了一声,扭头离开。
下午,柳云凡更乖的直接就去那墙角蹲着了。
不多时,孙夫子又领着学生们来了。
他得看着柳云凡,既然是要惩罚,总要像模像样的,不能让她偷懒。
于是,这位自私自利、小肚鸡肠的孙夫子果断搭上了全体学生的宝贵时间,一起来这里跟柳云凡干耗着。
这次,她真的很乖,好像是听从了那孙夫子的话。
就是站在那里,什么话不说,什么动作也不做,就是笑眯眯的盯着在那里“手舞足蹈”练功的学生们看。
不过,她的肩头,却比早上的时候多了一只肥黑球。
它有时候蹲在主子的肩头像一尊大神似的在那里看着学生们软绵绵的打拳挥剑;
有时候就会拿着一个袖珍小杯子,站在主子肩膀上给主子往嘴里面喂水;
还有时候它拿着一个袖珍小扇子,站在主子肩膀上给主子扇风顺便点火——
柳云凡附在它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呆呆姑娘就屁颠儿屁颠儿的从主子肩膀上爬下来,顺着小道就走远了。
再回来的时候,它嘴巴里叼着老长一段宣纸,宣纸上面还写着字。
它顺着墙爬到最上面,将那张纸的一端用石头压住,另一端垂下来。
上面的字看清楚了。
写着:脚后跟的虱子们——永远爬不到头上去。
一下子,不远处看到上面字迹的学生们沸腾了。
本来他们就没有心思在练习,而是在看这位逆天的黑色“肥老鼠”,居然可以伺候人。
看了好久,满心都觉得可惜,柳云凡这样鄙贱的人,居然养了这么一只可爱的宠物。
当他们看到那长长的宣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的时候,他们全部都不淡定了,立刻由唾弃变成了愤怒。
这简直是***裸的侮辱嘛!
柳云凡居然将他们所有人都鄙夷了,说他们不论怎么努力学习都不会有成绩。
这怎么让他们容忍?
所以,队伍里面沸腾了。
“柳云凡真是欺人太甚!”
他们说。
“那死老鼠也该死!”
他们骂。
“要不然,趁现在夫子们不在,我们所有人去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揍一顿?”
这是二小姐柳云凤开口了。
“好!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纷纷点头。
再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学生们有的手持长剑,有的双手握拳,直逼柳云凡而去。
“呆呆,准备跑路!”
柳云凡说完话,某肥球已经便已经做好了预备的姿势。
主子不跑,它是绝对不可以跑的,所以只能等待着主子的命令。
“正好,大家都过来了哈!”
柳云凡朝着怒气冲冲的学生们摆摆手,“那就烦请你们告诉那孙子一声,他的课,老娘再也不上了!我们,后会无期!”
她一扭头,简洁迅疾道:“呆呆,我们走!”
“嗖嗖”两声。
一个黑色的身影,往后窜出去;而另一个白色的身影翻墙而出。
几乎同时,学生队伍赶到了。
墙壁面前,只有那一张让他们觉得分外耻辱的字迹,而那一人一宠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啊!居然让她跑掉了。”
有人恨恨的撤掉了那长条纸。
“无事!我们回
去继续练吧!”
这次说话的是柳云飞。
“反正以后柳云凡都不会来了,我们汉霄学府只有孙夫子教授内力。柳云凡既然不来学了,那么,注定她其他武艺学的再好,这辈子都是个没用的皮囊而已!”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
……
逃离之后的柳云凡,直接回了晋宁侯府。
可是,半路某肥球却又溜回了场地。
呆呆姑娘找到了那个袖珍小茶杯,接着弄到密林子里面,偷摸着就往里面撒了一泡尿。
这会儿,呆呆姑娘也不管什么声誉啊!名节啊!豪情啊!壮志啊!
它这是用这种方式发泄愤怒而已。
别看不久前这肥球才帮着自家主子演了这么一场戏,实际上,它是极不情愿的。
就拿它用袖珍小茶杯老远运水过来给主子补水的时候来说,当时它那个的小眼神啊!那叫一个凶神恶煞。
主子一边抿着水喝着,它一边在心里面恨恨的想,这个茶杯要是它大呆呆的袖珍小尿罐儿该多好!
用它的袖珍小罐给无良主子喝水,这才能解了它大呆呆的心头只恨。
所以,为了报仇雪恨,呆呆姑娘果断回来,放弃一切节操就往主子用过的喝水的杯里面撒了一泡尿。
它解恨的想,它用主子喝水的茶杯撒尿,反过来也就是,主子用它撒尿的尿罐喝水。
想完了,呆呆姑娘也就不气愤了。
这肥黑球的气愤,就要从中午回家吃饭时说起。
呆呆姑娘刚吃饱喝足了躺倒床上准备大睡一觉,可没想到主子居然这个时候回来了,还拎着它的肚兜,害它十分没有形象的就被提了起来。
自然,它对主子怒目而视。
柳云凡看到它的样子,讪笑一声,接着谄媚道:“呆呆小朋友,我呢,今天允许你跟我出门,也允许你跟那只狐狸报告我的行踪!但是,我需要你一下下的帮助!”
呆呆白眼珠子一翻,脑袋一扬,凶里凶气道:“不去!人家阁君主子说了,以后跟踪你的事情,他自己做!你别想我给你白出力!”
翻完了白眼它又扭头瞪了自家主子一眼,“不是我大呆呆没义气,主要是给主子你办事儿,出力不讨好,到时候你又用那种白眼儿狼的方式对我,我才没那么笨!”
肥黑球呆呆自从跟东方弗离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当然,仅限于是它对人家关于主子*方面无话不说。
从此,便自认为抱了阁君的大腿就不用惧怕主子了,它就越发的肆无忌惮。
不但时不时的就嘲笑讥讽柳云凡,还不大乐意听她这个主子的话,就像现在,连请它帮忙都不肯干。
柳云凡谄媚的笑容定在了脸上,良久之后,她终于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呆呆,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啪!”
还未等呆呆姑娘得意的挑眉,主子突然将一个小茶杯就放在了它跟前的桌上。
“呆呆,我告诉你!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柳云凡再次变回了那母老虎的样子,“你要是叽叽歪歪的不去,明早小白公子一来,我一定让你‘葡萄美酒夜光杯,一夜之后劳燕飞’。”
“啊——咚!”
呆呆姑娘惊吓的一个跟栽在地上。
好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
主子又用尿罐威胁它大呆呆。
这件事情上,它是绝对不是主子的对手。
没办法,呆呆姑娘就在主子辣死非人的烈酒中灰溜溜的跟着去了汉霄学府。
事后,一想到那孙夫子走过来跟主子说的第一句话,它大呆呆就笑的要岔气。
因为主子上午罚站的茬儿它不知道,直到孙夫子开口说:“柳云凡,下午你好好给本夫子站着!不许搞小动作,不许像上午似的唱歌!”
呆呆姑娘呆在柳云凡的袖子里,当时就笑抽了。
它笑的不仅是主子让人罚站,它更笑主子这样惨绝人寰的嗓门,怎么可以用唱歌这样的方式来荼毒所有人幼小娇嫩的心灵?
在它大呆呆看来,主子那声音,再好听也是魔音,还是万魔之首的声音。
孙夫子说完话,前脚走了,后脚它大呆呆还没笑够的时候,脑袋便被弹了一下。
接着,主子那魔鬼之音,像是一把利剑刺穿它的耳膜:“呆呆小朋友,再笑葡萄夜光杯,美酒送你劳燕飞。”
118.118情话
劳燕飞?
啊!不要!
呆呆姑娘的笑声戛然而止。
威胁,这又是红果果的威胁!
盯着昏暗的袖中主子那闪着白光的胳膊,呆呆姑娘好想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咬下去鲫。
然而,下一刻,它就被无良主子从袖子里抓了出来了。
可恶的主子居然一会儿吩咐它给她弄水喝;一会儿吩咐它给她捶背揉腿;一会儿吩咐它扇扇子;一会儿吩咐它找笔墨纸砚写字…峻…
频繁的、偷摸的往返汉霄学府习武场地与居住区的呆呆姑娘终于撕心竭力的大哭:“你个挨千刀的主子,这是一个小小的忙吗?老子的大长腿都要跑断了!”
问题是,就算是跑断了腿它也得干!
谁让它终身的幸福成了那该死的把柄被主子握在手里?
当水端来的时候,呆呆姑娘谄媚道:“主子,您的葡萄美酒夜光杯盛着玉露琼浆来了。”
说完了在心底默默补充道:真恨不得这是它大呆呆的尿罐。
当支棱着小短腿给主子捶肩膀揉腿,而主子闭着眼睛享受的时候,某球坏坏的的想:这要是一把刀子就好了,锤一下就等于捅一刀。
当到处去找笔墨纸砚给主子写下惊世绝言的时候,呆呆姑娘泄愤的想:丫的!改天一定用笔墨纸砚好好为主子画一幅画像,它一定要把她化成一只讨厌、丑陋又恶心的肥苍蝇。
泄愤的想完了,它才艰难的在纸上写下了主子那句至理名言:脚后跟上的虱子——永远跑不到头上去。
写这个时候,它又想起主子是一只令大呆呆超级厌恶的苍蝇,结果就把那“虱子”写成了“苍蝇”。
还好它发现及时,马上改正了过来。
这才避免了再次遭受主子没有人性的摧残。
呆呆姑娘将自己用来报仇雪恨的尿罐放在墙跟前藏好了,最后兴奋的踏上回家之路。
当天晚上,呆呆姑娘更加兴奋的就拿出了木炭笔,又拿出了一张宣纸就开始在那儿画苍蝇啊!
主子是苍蝇!
主子是坏苍蝇!
主子是恶心的坏苍蝇!
它一边划拉,一边大骂。
半个时辰之后,呆呆姑娘完成了自己的巨著。
为了向主子表示自己内心强大的鄙夷,它不怕死的就拎着画到了柳云凡的跟前。
还将爪子一摊、白牙一露道:“主子,我为你画的画像,以示我大呆呆心中对主子如滔滔江水般的崇拜!”
柳云凡接过来一看,马上那牛眼睛就瞪起来了。
上面居然画着一只特别夸张的苍蝇。
它拥有肥肿的身材,胖嘟嘟的大肚子,却有小小的脑袋,短短的翅膀。
更过分的是,那苍蝇的嘴巴张的老大,总之是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于是,“哧哧哧”几声,那纸被柳云凡撕成了碎片。
呆呆姑娘一见势头不好,苍蝇主子发威了,那赶紧跑吧!
马上,那小短腿迈开,像是接上了动力的轮子,奋勇前行。
可下一秒,它便残忍的被一只大手愤怒的抓住了。
呆呆姑娘张牙舞爪的挣扎着逃离,已经全然没有了机会。
柳云凡点着呆呆的脑袋,点的它惊恐的小眼睛闪了又闪、闭了又闭,最后那眼泪开始在乌亮的眼珠子周围打转……
“你你你——你个臭球!居然讽刺你主子我是苍蝇!”
柳云凡浑身的汗毛都充满斗志的竖了起来,周身更是热血沸腾。
“我是苍蝇?那么,你这些年是靠一只苍蝇养着?然后,你喜欢吃苍蝇吃的饭?如果,你想跟苍蝇同吃同住,主子我成全你!”
再下一秒,呆呆姑娘就被凶神恶煞的柳云凡关进了茅房。
完了!玩笑开大发了!
呆呆姑娘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骨碌了几圈,好像嫌弃地上脏似的,赶忙站直了身子就开始扑打身上油亮的毛发。
完了完了!主子跟它来真的了!
走了几步,它苦恼的蹲在自己的小马桶上——在这里,它是它唯一的知己。
之前吵闹着不要用那袖珍小尿罐,现在倒好,它不得不住在它的袖珍小马桶上了。
“哎!不作就不会死!主子,我错了!”
过了一会儿,呆呆姑娘泪眼汪汪的望着紧闭的房门,“主子,我饿!好饿!”
又过了一会儿,呆呆姑娘的眼泪流了下来,“主子,我喜欢葡萄美酒夜光杯!真的!”
“啪嗒!”
泪珠子砸在了地上,呆呆姑娘再次模糊了视线,“主子,你放我出去好吗?我不给你画苍蝇了。”
可惜,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它静静的杵在那里,好像龇着呀咧着嘴冲它笑,冲它嘲笑!
呆呆姑娘愤恨的盯着它!
就是那扇门,将它关在这里,它是主子的帮凶,它比主子还要恶心!
“砰砰砰!”
呆呆姑娘扬起爪子狠狠的将门踹了三脚,想了想,又踹了三脚。
后面这三脚,它是透过一扇门在踹主子。
踹完了之后,它又颠颠儿的坐在了自己的袖珍小马桶上,暗自垂泪。
良久,呆呆姑娘像是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
它“嗖”的从马桶上坐起来,拿起小爪子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
那一把,就是将所有的委屈抹掉、所有的伤心抹掉、所有的后悔抹掉。
呆呆姑娘气愤道:“哼!主子,你不放呆呆出去,我大呆呆以后还要嘲笑你、讥笑你、讽刺你,不仅如此,我还要将那你那副恶心的苍蝇画像让阁君主子看看!我要让阁君主子厌恶你,我要邪恶的拆散你们!”
说完了,呆呆姑娘重新坐回了马桶上,再次嚎啕大哭……
夜静悄悄的来了,漫天的星星也跟着来了。
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四散的闪亮,也没有丝毫的温暖。
因为,它们带来的是惊悚与诡秘——
当天晚上,呆呆姑娘失踪了。
这个可怕的事实柳云凡在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才发现的。
以前她每次起床,第一件事一定是摸摸枕头边上的某肥球,立刻便听到它发出呼噜声,接着在戳一下它的肚子,顺道骂一句:“猪。”
可是,今天早上,她再摸摸,枕边空荡荡的,摸着一片凉意。
她“啊”的一声尖叫,想起昨晚已经将那球关进茅房里去了。
柳云凡头疼的扶额,心道坏菜了。
她总骂那货是猪,这次都怪自己睡得跟猪似的。
她本来想着,稍稍惩罚一下下就行了,让它在茅房待一会儿就放出来。
她之所以生气,就是觉得毕竟自己好好一个人被一只小兽给当做苍蝇鄙夷了一顿,实在是有损形象。
一时觉得面子过不去,就由着性子惩罚它一顿。
可将那肥黑球关茅房一晚上实在不是她的本意啊!
她居然睡过去了,还一晚上没有去茅房解决需求,也便忘记了将它放出来。
这下,那货不会一晚上气的咽气了吧!
那就糟了!
“哎呀,呆呆,你可不能有事啊!”
想到这个可怕的现实,柳云凡胡乱套上衣服就往外窜,出门差点儿将轻诺撞翻。
她顾不得搭理太多,越过她,迈开两条细腿就往茅房跑去。
丫鬟轻诺趔趄了几步,接着拧眉望着自家小姐匆匆忙忙的背影,迷茫了一小会儿,接着惊讶道:“啊!小姐跑的这么急,不会是憋了整整一晚上吧!天哪,小姐真是神!”
风一样消失在轻诺面前的柳云凡急匆匆的到了茅房门口,打开门后,她却傻眼儿了。
茅房里面什么黑球都没有了,就连呆呆的袖珍小马桶也不见了。
“嘭!”
柳云凡脑子里面好像有根弦断了。
坏了,坏了,这货不会这么厉害,自己找地儿逃出去了吧,看样子还离家出走了!
她马上又奔到另一个房间,将呆呆姑娘的小衣柜打开,果然,里面衣服什么的全都不翼而飞。
柳云凡立刻意识到,这次真的坏菜了!
这球不会是就此恨她这个主子了吧,以后都不肯再回来了。
柳云凡狠狠的砸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这次掉链子掉的太离谱了,居然就这样将自己辛辛苦苦拉扯了这么久的宠物给赶走了!
她心里面那个后悔啊,她怎么就能睡过去了呢?
虽然老跟它吵架,可是心底里她绝对不是讨厌它的。
这只是她们与众不同相处方式而已!
都怪自己!
埋怨了自己良久,柳云凡又开始担心那肥球的安危了。
它会去哪里?
除了晋宁侯府,那肥球也就只有小白相公还有东方狐狸两个朋友了,莫不是去找他们了?
应该很有这个可能!
正想着,门外有细碎的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还是四只脚的脚步声。
柳云凡一阵惊喜,东方小白来了,问问它呆呆的去处不就行了?
她赶忙迎了上去,还未有开口询问,却听小白不容置喙道:“呆呆主子,我家主子说,着粥再吃两天就好了。他特别交代,您在汉霄学府,千万要好好学习武艺,最重要的是不要整天勾三搭四的。好了,我走了!”
东方小白说着,将身上的粥接下来放在房中的桌子上。
还未等柳云凡答应或是说些什么,它走至门口处,又是“嗖”的一声消失在院中。
而柳云凡在听闻某只狐狸的
警告之后,一直处于雕塑一般的惊诧的状态,早就将询问呆呆去向的问题抛之脑后。
现在她满脑子只思考这么一个严肃的问题——
什么叫做她勾三搭四?
她什么时候勾三搭四?
她怎么就不好好学武艺了?
那人家也得让她学啊!
就说她这倒霉悲催的求学经历吧,真就是让她觉得人生无望!
先是为了能够进汉霄学府大费周章,好不容易进去了,却接二连三的出故障。
学习剑术,结果让千金子小姐好好上了一堂机关暗器的课。
学习拳法,人家夫子说她已经够厉害了,他教不了她了,直接被撵走了。
学习内力,这个她倒是一丁点儿都不会,可是那夫子跟她有仇,以至于她自己撂下话,再也不上那孙子的课,这次是她自己把自己撵走了。
这悲催的人生之旅……
“哎,小白!我问你——”
想了半天,她总算反应过来想要问清楚狐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顺道问呆呆姑娘的去向,却发现人家小白公子早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柳云凡气闷的骂了一句,本来心情就超级不爽,那只臭狐狸居然又在这儿胡说八道。
“气死老娘了,今天的课要是再不顺心,老娘就找那千城府主,将学费要回来,老娘不学了。”
柳云凡气呼呼的又骂了一句,这才背上一个小包往学堂赶过去。
今日的课程是一位夫子教授密林逃生外加制敌五行八卦阵法等等。
柳云凡猜测这项密林逃生的技能应该是用作探险的时候用的,比如说用来发现新大陆什么的。
她还贱贱的想,或许有朝一日,她“柳云凡”仨字儿会成为一个新大陆的霸气名字。
那制敌五行八卦阵法自然就更牛了,一切幻像由心生;千百心惑由人控。
这阵法之妙,就在于控制人心。
但前提必须是,自己要足够的强大,足够的自控。
柳云凡还是贱贱的想,以后学会了这个,她就先将人迷惑,然后邪恶的说:“快点儿,把钱乖乖的给老娘拿出来!”
授课的夫子叫尘土,乍听,感觉这是个怪异的名字。
但是,若人们听到尘夫子对自己名字评价,再了解尘夫子的为人,一定就觉得不足为奇了。
他曾玩笑的说:“这人生短短数十载,在这大千世界中不过如渺小的蝼蚁浮游一般。宇宙浩渺,其生命无声无息,可是人终归是要尘归尘、土归土。所以,我叫尘土。但是,就算是一粒尘土,总要在这大千世界中活出自己的精彩。”
尘夫子为自己的名字解释了一番,大家都细细品味了一下,立刻便有了仰视这位夫子的情节心境。
因为这话在理啊,说的很对实际啊!
看这个浩渺的世界,人有好多吧,但是又有谁能够真正做到长生不老?
终有一日,再厉害、再嚣张、再位高权重的人,终究在生命消逝的那天,还不是变成了一抔黄土?
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
这人嘛,开心是一辈子,不开心也是一辈子;有钱是一辈子,没钱还是一辈子。既然不论怎样都是活一辈子,何不就开开心心的活出自己真真正正的精彩?
尘夫子还感慨万千的说:“不要小看了一粒小小的尘土,当它们聚少成多的时候,当大风刮过的时候,它们会掀起一场势如破竹的沙尘暴,摧枯拉朽!所以,这拥有尘土力量般的人类,才汇聚成了人类生命长河中的生命的生生不息。”
此话一出,世人们都再次惊讶感叹:原来,这才是永生。永生就是世代相传,永生就是下一代的生命的延续。
大家不得不再次敬仰这位年纪轻轻,但是武艺超群、才智过人的尘土夫子的惊世觉悟。
这位尘土夫子除了对生命有着超凡脱俗的觉悟,还有一点就是他为人特别有意思,特别逗,谈吐风趣、惹人发笑。
先说他的教书历程吧,虽然才三十多岁,但是在汉霄学府已经授课近二十年了。
他为人和善,整日都是笑嘻嘻的,丝毫没有一点夫子的架子。
他遇事不气不恼,更不会与人争斗。
不止如此,他还是个超级话唠。
若是遇上与他志同道合的人,那不彻夜长谈绝对是睡不着觉的。
每每那位志同道合的人与他聊完之后,大都会在第二日便跟他抱拳告别:“尘土兄,你我同如浩渺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恐怕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日,我们后会无期!”
虽然友人们都说的这么明显,诉说自己此生再不愿与他相见,可是这位尘夫子从来都不在乎。
好像,那些所谓的“志同道合”的人,实际上才是他生命中
的过客,匆匆的来过,又匆匆的走掉。
正因为如此,在他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志同道合”之人。
像是汉霄学府其他的夫子,他们见了面,只是打声招呼,甚至,有些年老又有些傲气的夫子根本看不上他这种身为一个夫子,却如此不顾及体统的样子。
因而很多时候从他跟前走过,都是连正眼瞧都不会瞧,更不用说停下来打声招呼。
这类的代表人物就要数那位小肚鸡肠的孙夫子了。
自认为授课年龄长久,傲慢的目中无人,尤其是看不起像尘夫子这样年纪轻轻却教学水平甩出他好几条街的小辈。
尽管如此,尘土夫子还是不在意,仍旧我行我素,依旧开开心心的经营着自己的璀璨而又精彩的一生。
他这种在传统的老夫子眼中看不惯的行为,却恰恰得到了全府学生们的推崇。
在几乎所有学生眼中,尘夫子像是他们的大哥哥,没有架子,风趣幽默,像是一个开心果。
上他的课最有意思,还最没有压力,而且人长得好看,因而他是汉霄学府最受欢迎的夫子,尤其是受女学生的欢迎。
尘夫子身边爱慕他的女学生数不胜数,可是这弱水三千,他却偏偏一瓢都不娶。
这么多年,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也破灭了一批又一批女学生的心。
那些爱慕他却不能获他芳心的女子们,最后都含泪将他抛弃,全部都去爱慕传说中的蓬莱阁君去了。
因为,蓬莱阁君是传说中的人物,就算是爱慕此生也永远没有机会见到他。
她们将之当做一种精神寄托,还是一种不会耽误她们婚姻大事的精神寄托。
虽说如此,但这么多年下来,这尘夫子收到的情书可是一封接着一封。
开始的时候,他是绝对不收的。
后来发觉聪明的学生们总是将情书偷着摸着往他的房中送,往他教课的讲义面放,于是他就不得不收了。
汉霄学府曾经掀起一阵热浪,抵制这种败坏伦德的师生恋,不过没用。
要是将尘夫子撤了,那么这汉霄学府就要关闭一门厉害的功课了,这是上级绝对不同意的事情。
所以,在尘夫子这种不为痴情打动的冷冽气质中,大家的棱角都被磨平了。
他们觉得,学生都是不懂事的孩子,只要老师严于律己就行了。
风波就此过去。
再后来,情书收了一大推,弄得房中都没地儿放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了。
这尘夫子就想了这么一个妙招,在课上就向大家宣布说:“如果我此后再多收到一件你们的礼物,月末的小测试我便会将曾经收到的所有的礼物当做礼物放进阵法中。到时候,谁的被找到了,可是要当众被宣读出来。”
果然,一听说要是再投情书,那么她们以前写的那些情话就被曝光。
姑娘们不淡定了,从此相互监督,不许任何人再给尘夫子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自此,风俗改了,姑娘只写情书却不再送情书。
每个姑娘手中,一定多了一个尘夫子样貌的木雕,一直延续到现在。
柳云凡一边往尘夫子教书的学堂走去,一边搜罗着自己听来的这些八卦新闻。
她现在真的很好奇,这位尘夫子究竟长得有多么的美若天仙?
再美,有那只狐狸,也就是传说中的蓬莱阁君美吗?
抱着这样的心态,柳云凡有些忐忑的踏进了门槛儿。
“唰!”
在她半个身子挤进房中的时候,十几道目光齐刷刷的就射向了她。
有愤怒的目光,是在埋怨她浪费了他们一整天的时间。
有看好戏的目光,是在猜测,柳云凡这个不受待见的人,待会儿会不会让这位什么话都好商量的尘夫子同样不受待见。
有无视的目光,那是在出神的幻想着尘夫子的绝美容颜。
还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在柳云凡还没有走近的时候已经盯着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了。
不过,她没有注意到这一道目光。
一下子成了焦点人物,柳云凡有些不自在的冲眼前的人嘿嘿一笑,算是回馈他们的千百种表情,接着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下来。
今天的学生少了很多,按理说,应该有四五十号人的,现在只有十几个人。
好些学生脸上有些轻微的淤青,像是进行过一场小规模的打架斗殴。
不止这些,柳云凡还发现,今天来上课的女学生少了很多啊,好像来的只有那四五个。
今天上传说中的花美男尘夫子的课,少这么多女学生实在是诡异的很啊!
正想着,耳畔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是女学生们倒吸一口冷气,柳云凡慌忙抬头。
正是那位传说中的尘夫子进来了。
他
一生月牙白的长袍,手中抱着几本书,应该是讲义。
他的相貌,确实是长得不赖。
脸颊是白皙、又细腻的,完全有做小白脸的潜质。
双目炯炯有神,闪出的光就像是水波那般带着丝丝荡漾。
薄唇性感,加上喉间那不突兀但是也不容忽视的喉结,已经说明这是个光看外表就觉得很有魅力的男人。
还有那一头乌发,扎的整整齐齐的,柔顺的像是天上的银河。
垂下的那几缕也很有意境,随着他的步伐左右晃动着,像是在跳着什么奇怪的舞蹈。
美!果真是美!
俊!怎么说都是俊!
柳云凡点着下巴,像是欣赏天上的仙女。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美,也比不上她家狐狸。
他皮肤是挺白挺嫩,可是那只狐狸不仅白嫩,而且还带着与生俱来的生机。
他薄唇是挺性感,可是那只狐狸不仅性感,而且感性,总能够在恰当的时候揩她点儿油。
他月白色的袍子确实好看,可是那只狐狸那一身华美的紫衣更是华美而高贵。
他的墨发确实飘逸,可是就是不如那只狐狸的妖娆……
是的!就是酱紫!
柳云凡无耻的一边点头夸赞尘夫子的美好,一边以此做对比夸赞自家狐狸的更美好。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觉得追夫子没有希望的女人会在尘夫子这儿器械投降,完了再全身心的去爱慕自己的狐狸,本来这位夫子就没有她家狐狸优秀嘛!
柳云凡这么想着,却浑然没有觉察到自己给那只令她吃瘪到害怕的狐狸早已经定好了位置,什么都是“她家狐狸”。
她还想,就算是那些的女人们从此爱慕上阁君狐狸,但是只要有她柳云凡在,谁都不用想有机会做小三!
不管是男小三,还是女小三……
“孩子们这是都来了吗?”
尘夫子已经站在了讲台上,拿着教鞭指指下面的学生道。
柳云凡赶忙回神,先是夸赞了一下夫子的声音很有磁性,接着又夸赞一下自己家狐狸不仅有磁性,还特别有穿透力。
因为只要他的话传到她柳云凡的耳朵里,她就算是睡的再沉,也能立刻就清醒过来——他的声音比魔音还有魔性呢!
再然后她又拧紧了眉头,这尘夫子上来就管他们叫“孩子们”,这真是有点儿惊悚,明明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好吧!
想罢她又四处环顾一下,发现好多学生居然心虚的低下了头。
看来这人少了这么过,可不是啥正常的现象。
柳云凡拧眉,这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这些小孩儿们就这般模样了?
不仅在数量上少了很多,在质量上也下降的不少——
就冲他们脸上有瘀伤的样子,不难猜测,他们一定打架了。
莫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千金宝藏,争着抢着想要做富翁,所以来了一场惨烈的夺宝大战?
战争结束之后,那些躺倒的便没有机会来上课了,那些没有躺倒的,便带着胜利的彩色来到了这里。
“奥,看来今天来上课的孩子就这些了!”
尘夫子声音听着很忧郁,可是脸上明明就是笑着的。
貌似,人来的少他挺开心的。
听闻他这句话,又看到他这副表情,柳云凡更惊讶了。
这夫子,真是与众不同呢!
怎么学生不来上课他就这么开心?
换做别人,不来上课就是不尊重夫子,那可是要生气的。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讲台上尘夫子忽然又笑着道:“不管了,今日我接到上级指示,说是班里面又来了一位小孩儿,听闻她是个挺传奇的小孩儿!”
顿了顿,尘夫子又道:“说真的,我觉得此生有幸。能够遇到个这样传奇的小孩儿。”
“唰!”
十几道目光再次齐刷刷的射向了柳云凡。
那里面有大快人心的痛快,也有等待看好戏的整好以暇。
他们一致认为,尘夫子有意提了这么一个茬儿,估计也是要好好给这个不知好歹的柳云凡一个下马威。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成了小孩儿,这年轻的大哥哥样貌的尘夫子居然叫她小孩儿?
她像小孩儿吗?明明是女子好吧!
过分!
“柳云凡!”
“到!”
惊讶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柳云凡反射性的就弹了起来。
这是以前养成的习惯,被点到的时候要答到,还有走出一步出列。
这次没法出列了,只得站起来,却不想,这里的规矩并非如此。
“嗯!不错!我正好刚想说让你举手示意,我要认识一下你,结果你直接站起来了。
这样更好,站的高些,看的也清晰些。”
尘夫子笑眯眯又道。
“哈哈哈……”
十几个学生忽然哄堂大笑了起来。
在他们眼中,柳云凡就是一个傻叉,不懂学府的规矩,傻到不按照夫子的要求来做事。
所以,他们认为她这种行为就是可笑的、可耻的。
“孩子们今天挺欢乐啊!”
尘夫子不气也不恼,依旧是浅笑的神色。
“要不,为了表示一下对新同学的欢迎,我们请那个笑的最欢乐的孩子上来为大家高歌一曲,或是大笑一场怎么样?”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穿透力跟影响力。
话音未落,学生们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他们谁不知道,这位尘夫子虽然总是挂着笑容,实际上却是一个笑面虎。
他有太多的手段惩罚的他们抖擞着狗胆子缩进老鼠洞里,所以,识趣儿的他们赶紧闭嘴。
“嗯!这才是听话的孩子。”
尘夫子继续笑着,又抬头看向柳云凡,“新来的小孩儿,你可有今天的讲义?”
新来的小孩儿?
柳云凡差点儿一个跟头,马上茫然的摇摇头。
“那这样吧!”
尘夫子忽然扬扬手中的讲义,“孩子们,我手上这里有一份我自己抄的讲义,但是写的不是很详细,你们谁愿意把自己记录详细的讲义借给这位新来的小孩儿用,这堂课暂时用我的这本?”
尘夫子话一出,周围的学生们全都惊诧了。
他们的讲义都是自己手抄的,可是这个柳云凡居然一来就享受夫子亲自为她换讲义。
她好大面子!
“夫子,用我的!”
大家还在惊诧的时候,柳云婷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晋宁侯府的三兄妹就来了她一个,另外两位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柳云婷也是尘夫子的爱慕者之一,今天有机会用夫子的东西,当然要好好把握住。
“恩,好孩子!”
尘夫子点点头赞许了一声,结果柳云婷就红了脸。
他将手中的讲义换下来交给柳云凡。
她不客气的接过来,她这个大姐的心思,不用想也知道了。
既然人家那么想近距离“亲近”一下夫子的笔迹,她就做一回好人吧!
那是厚厚的一本,里面几页好像还夹着东西,貌似是个书签。
回到讲台,尘夫子开始讲课。
今日,他讲的是毒!
当然是大自然界中的毒,包括毒草、毒虫、毒兽……
这些,都是柳云凡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
来到这扶月帝国,她只需要将那些东西用扶月帝国里通俗的名字重新认识一下就好了。
而这个工作她早已经完成了。
刚穿越那会儿,她到处挖毒草、毒花、抓毒虫,早就对照着图书认识完了。
所以,这堂课说白了她也不需要听讲,她还是对那些五行阵法感兴趣,她决定那些知识要好好听。
但看在这位夫子对她还算可以的份上,她就给个面子,伸直了耳朵好好听着吧。
一边听,她还一边翻翻讲义。
柳云凡觉得,他根本不像什么武林高手,简直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教书先生嘛!
瞧瞧这温柔的装扮,再瞧瞧他绵绵的声音……
翻到有书签的一页,书签上貌似还写着字,她好奇的翻开。
越看越是想笑,她这么好的运气,居然看到了一封情书。
挺委婉的写着:
花落春归兮何处?草木凋零兮风寒。逐苍月兮。逐星光兮。浓情兮似水长流。盼南雁寄余音兮,声声慢,心愿了兮。
哎呀,这个情诗啊!
柳云凡将脑袋埋在桌面上,捂着脸就龇牙咧嘴的开始笑。
这深情厚谊的!
她柳云凡要是那个男人,都被这么表白了,还不赶紧同意了就是了。
正乐着呢,忽听柳云婷站起来冲着尘夫子打小报告:“夫子,我好心给柳云凡看讲义,她却不肯好好听讲,现在还不知道在那里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笑的这么有失体统,夫子您不该惩罚她吗?”
这话一出,“唰”的一声,柳云凡就将手里正在看着的情书给收了起来。
“嗯?”
尘夫子一蹙眉,扭头看向柳云凡,责怪道:“你这小孩儿,你大姐好心好意为你的学业着想,你怎么不知道好好把握机会?”
“喔!是夫子!”
柳云凡挺直了身子回答完了,又将那情书藏的更紧了些。
她这些小动作,一点儿不落的进了柳云婷的眼中。
一些邪恶的念头开始在她
的脑海中滋生了,却不知,这一次又是请君入瓮。
她猜想,柳云凡居然将那张宝贵的纸藏的这么结实,一定有问题,倒不如她逼着她交代一下。
柳云婷没有立刻坐下,继续道:“尘夫子,柳云凡方才手中不知道拿了些什么,鬼鬼祟祟的,为了夫子您的名誉着想,您应该让她拿出来!”
“这个……”
尘夫子若有所思。
还未发话,柳云婷忽然冲柳云凡道:“柳云凡,孙夫子说的没错,你就是不尊师重道。你方才看的什么,乐成那样,倒不如念出来让我们也听听、乐乐!”
“大姐,这个真不行!”
柳云凡攥着手中的纸摇摇头,“实不相瞒,这真是些难以读出来的东西!”
“什么东西难以读出口?”
柳云婷狠狠瞪着她,“我方才明明看见你看的这么开心!你现在马上读!”
“夫子,您不该这么惯着柳云凡。她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
柳云婷又看向旁边拿着讲义,却静悄悄不说一句话的尘夫子。
“这个——也是!”
尘夫子冲柳云凡道:“你这小孩儿,既然你的亲姐姐都不想宽容你了,我就罚你‘难以启齿’的读读你手中的好东西吧!”
“夫子,您真让我读?”柳云凡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
“没错,读吧!”尘夫子不在乎的一摊手。
“好吧!”
柳云凡清了清嗓子,拿出手中情书,非常有感情的开始读。
“啊!花儿落了,春天要去哪儿呢?啊!草木凋零了,寒风也就来了。我追逐苍茫的明月,我追逐耀眼的星光。那浓浓的情谊,就像是长流的细水,绵绵延延。
“啊!我盼望南飞的归雁,能够带给我关于你一丝一毫的感动,哪怕那一声轻如鸿毛,我的心愿也便了了!”
她没有直接将那情书读出来,而是给它特别有感情的翻译出来了。
这简洁一点儿不就是方才那情书上的内容——
花落春归兮何处?草木凋零兮风寒。逐苍月兮。逐星光兮。浓情兮似水长流。盼南雁寄余音兮,声声慢,心愿了兮。
学生们刚开始听的时候有些愕然,听到后面就明白了,原来这是些情话啊!
他们还没有来的及嘲笑柳云凡居然写出这么恶心的东西,却听她继续道:“尘夫子,还有各位可爱的同学们,这些东西后面还有署名呢!”
她邪笑着顿了顿,“写这些情话的人是——”
“柳云凡你给我闭嘴!”
那最关键的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柳云婷已经攥着拳头,暴怒着从自己位子上跳起来打断了她。
119.119奇怪的黑衣男子
片刻之前柳云婷无意间撇眼睛,看到柳云凡正拿着一张纸看的入神,而且越看越开心。
考虑到曾经她们之间的仇恨,她的便以柳云凡不遵守课堂纪律为由报告给夫子,希望夫子惩罚她。
后来看到柳云凡匆匆忙忙的将那张纸收了起来,她又自以为是的认为柳云凡看的绝对是她自己见不得人东西。
为此,柳云婷还为自己敏锐的洞察力感到自豪,心里盘算着借此让将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拿出来读给大家听听让她难堪。
没想到最终难堪的人是她自己峻。
方才柳云凡读的那诗,本来她还没有在意,以为是她自己胡乱写的情诗。
可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鲫。
这里面的内容怎么好像她曾经写给夫子的情诗。
但是后来碍于不可以再送,她便自己收着了,貌似夹在了讲义中,以前的时候她经常拿出来翻看。
难道?
她的心那一刻才猛然被提了起来,直到柳云凡读完了她最终恍然大悟。
那就是她写的,只是被以另一种怪异的翻译方式给重新加工成了通俗版本。
柳云婷再也淡定不了了,就趁着那脑袋发热的空当,在柳云凡马上要读她名字的时候她站起来阻止。
“好,我闭嘴!大姐既然不让我继续说下去,我这个妹妹当然要听姐姐的话喽!”
柳云凡很痛快的答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纸重新夹在了书本中,笑眯眯的扫了一眼周围的学生。
这一眼,她看到有些学生还在迷茫中不知所谓。
这怎么行?
这些“孩子们”要是想不到她要说出的那个名字,这场戏岂不是演的很没有意思?
所以,她继续眯着眼睛又笑道:“这个吧!其实就算是我大姐及时阻止了我说出名字,聪明如大家,也一定会猜出来的,是吧!”
说完了,她又扫了一眼“孩子们”,满意的笑了。
柳云婷这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里的做法,半道起来阻止她读名字,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会猜的到,写这封情书的人就是柳云婷。
后面柳云凡又给添油加醋的提示了一句,还特意强调她大家阻止了她公布那个名字,这回傻子都能够猜出来了。
要不是跟柳云婷密切相关,她干什么要当众人的面不分场合便站起来阻止?
所以,这个原本就显而易见的问题立刻变得更加显而易见了。
再说说柳云凡的心思,她不是一个喜欢把事情做绝了的人。
本来她不打算直接念出名字的,而是只念个“婷小姐”。
方才那情书的内容她都是经过自己翻译之后说出来的,自然这最重要的“柳云婷”三个字也好进行重加工一下才能说出来嘛。
要是她将署名念成“婷小姐”的话,恐怕大家还不敢就此下定论那情书的主人就是柳云婷。
可惜他这位大姐太不相信她了,非要自己站起来招认。
更可恶的是,她这个大姐居然还怒瞪着她,眼睛里面像是在窜着火苗。
柳云凡一时没能够保持住自己的风度,就卑鄙无耻的再加了一句画龙点睛的话,让真相曝光,更让这个大姐自找苦吃。
她还特别无耻的想,没办法,这个脸是她大姐自己想丢的,怪不得她!
她柳云凡不过是做了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而已。
“柳云凡,你——”
柳云婷气愤的指着她,一边喘着粗气恨不得将眼珠子都气的瞪出来。
她才刚刚意识到,她又被柳云凡给耍了。
上次她拿着盒子里面恶心的蛆,就是这么整的她。
故意遮遮掩掩,目的是为了引她上钩。
可是今日她居然还没有长教训。
方才自己起来阻止,不就等于告诉大家:那东西是我写的,你们快点过来看我啊!
她的心好像被人狠狠的攥了一把,鲜血奔涌着被猛地推着涌向了全身各处,想要冲破身体的血管却无力前行,只能在力竭的时候像乌龟一样缩了回去。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
酡红、铁青、涨红、青肿……
早已经无法用颜色表述。
此刻,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将自己狠狠的包裹起来永远消失在阳光下。
那是她写给尘夫子的情书啊!
可是居然当着全部学生还有尘夫子的面被宣读了出来,她真的觉得没有了颜面。
好想就此躲藏,将自己狠狠的挖个坑埋起来,永远不要再回想这一幕。
柳云凡那一语中的的话,周围学生们听闻后更发出一阵唏嘘。
不仅唏嘘柳云婷这种看似是在阻止大事发生,实际上却是在不打自招的蠢笨做法。
更是在唏嘘,她身为晋宁侯府的大小
姐,怎么着也是算是个大家闺秀,居然能够写出这么肉麻的东西。
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大家这是将柳云凡富有感情的翻译当成了原文了。
他们觉得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肉麻直白的情话,片刻间还真有点儿接受不了。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将目光齐刷刷的射向了羞愤不已的柳云婷。
他们要看看,这当事人究竟是什么反应。
很满意的,他们看到了柳云凡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述的羞愤与惶恐。
这晋宁侯府的三兄妹仗着自己武功学的好,便学府中嚣张跋扈。
表面上其他学生对他们毕恭毕敬,什么话都顺从,实际上暗地里不知道将他们咒骂了多少次。
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柳云婷今日便尝到了苦头。
这回三兄妹只剩下一个,这些学生们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好好羞辱这个令他们厌恶的大小姐,当然会做到“仁至义尽”了。
“喔,真是没有看出来,这位晋宁侯府的大小姐,居然是这么一个内心热烈、激情澎湃的主儿,竟能够写出这般不同寻常的情书!”
“哎,是啊!是啊!以前还真是看不出来,仗着自己的哥哥妹妹,装的倒是听挺高,没想到也是俗人一个,还写出这般俗劣的情书。”
“就是!若是换了我啊,怎么着也能被人称作才女一个。今天她那两个兄妹没有来上课,看看她还有什么能耐!”
“对了,你们说,这封情书,她是不是写给我们的尘夫子的呢?”
“可能性非常大!”
“……”
大家灼灼目光投向柳云婷的时候,还不住的在底下窃窃私语。
好像,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这个笑柄,他们也只应该谈论这个笑柄。
而此时躺枪的尘夫子也是放下了手中的讲义,站在桌子前面静静的看着底下学生们的动静。
他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从容的笑意,瞥向柳云凡时,那种笑容更夸张了。
那挺拔俊逸的身姿中,还时不时的露出某种玩味欣赏的意味。
如果仔细看看,总有种他是在期盼这件事情继续发展的感觉——
他身为夫子,不仅不去维持课堂纪律,反而静悄悄的在一旁看好戏,这就是助长不正之风。
下面的学生们似乎越谈论越起劲儿,一点儿没有意识到这是在上课,而不是在聊天。
也没有意识到,他们在上那个最温柔也是最恐怖的尘夫子的课。
周围,那些风言风语像是下了一场血雨腥风。
叫嚣着从半空充斥而下,然后狠狠的砸在了柳云婷的身上。
顷刻间,让她变成了血人、泪人、甚至是植物人!
她整个人都已经僵直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动弹不得,再也动弹不得。
那无数道***的目光,就如同一把把尖利的刀锋,狠辣的射向她,最终让她体无完肤……
她无法解释,无法解释她写的不是那样的东西!
她无从愤恨,因为是她自己将整件事情挑起来的。
所以,此刻她只有羞愤与无地自容。
却不能,阻止耳边那积毁销骨的如金刚石般坚硬的言论。
“啊!”
终于,柳云婷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好像疯了一般,抱着头起身连滚带爬的出了门,像是一只没有头的苍蝇,再也找不到方向。
她冲出了学堂的正门,然后冲进了树林中,最后穿过了树林,再次冲进了竹林中。
那粗壮的竹子,像是一个个威武正义的将士,时刻手持武器阻止着一切邪恶势力的侵入。
“嘭!”
她被绊倒了,狠狠的栽在了林中,抱住头,“不要,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这一刻,她是一像是一个安错了零件的机器,运转的再也没有了规律……
学堂中的学生,终于在这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回了神。
再抬头,他们已经看不到那个讨厌的人,那么再说下去也便没了意义。
他们总算是醒悟,此刻正在课堂上,那窃窃私语的声音像是忽然被斩断的风筝,随风慢慢的飘远。
抬眸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尘夫子笑眯眯的眼神,以及那只一下一下敲着桌子的手。
他没有气,也没有恼,可是却透着一股可怕的戾气。
“孩子们今天的欢乐程度,真是令我这个夫子大开眼界哈!”
尘夫子笑着摆摆手,“哎呀,真是难得,孩子们能够上我的课的时候开心的忘乎所以,我应该为自己这么受欢迎而感到自豪。”
他没有提一丝一毫柳云婷的事情,只是在论述着孩子们的开心与欢乐。
而且,他说的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好像他真的很幸运。
立刻,学生们低下头变得鸦雀无声,大气不敢喘,甚至一动都不敢动。
好像一只只被封住了口的蛤蟆,仅仅是鼓着肚子,却连呼吸都困难的紧。
他们脑袋低了半晌,接着又抬头,充满怨恨的看了一眼柳云凡。
此刻,好像他们的仇人变成了柳云凡。
若不是她在课上念那么多东西,搞出这么一出,他们怎么会忘记了这是在上课?还是在上尘夫子的课?
如果忘不了,他们也就不会被夫子骂。
学生们都深有体会,他们的尘夫子骂人训人从来不需要在口气上面下功夫,只要云淡风轻就可以了。
因为,那样的话在无形中却最有震慑力。
就好比现在,他们的夫子说出了那么一顿“反话”,恐怕他们下场就要凄惨了。
夫子不会打他们,不会骂他们。
顶多在离开这课堂的时候顺道布下一个阵法,若是出不去,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就是“真心话与大冒险”。
在这无法破解的阵法中,他们可能会将埋在心里的秘密没有意识的说出来,也可能不受控制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就比方说,他们会毫不知情的说出自己曾经朝谁耍过什么阴招,在背后又捅了谁一刀子;
再比方说,他们会将眼前某个人看成他们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接着控制不住的就扑上去乱亲一通。
尘夫子的阵法,每次都布置的那样恰到好处。
中招的学生,不会在同一刻全部被迷惑,总有人是清醒着的,这样才会有人记得着里面曾经发生的某一段珍贵的情节。
他们中招之后,每每都是在最后一刻醒了过来,而醒来的时候总是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着某种令人羞愤无比的事情。
就好比,错认了心上人总是在要将嘴巴凑过去就亲的那一刻猛然醒了过来。
再然后,他们便觉得羞愤难当。
这样的惩罚不需要太过,一届学生一次就够,终生都会牢牢地烙印在他们的心里。
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人敢存在一丝一毫的忤逆之心。
尘夫子方才的那番话,没有一丁点儿的怒意与不悦,但是学生们偏偏就再次想起了自己曾经遭受的残忍对待。
于是,那十几道凶残的目光越发肆无忌惮的插进了柳云凡的周身,将她插成了拥有隐形皮囊的刺猬。
柳云凡瘪瘪嘴,无辜的叹了口气。
他们看着她做什么?
又不是她非要读的!
柳云凡翻翻白眼儿,这些人,真是好不讲理,什么事都赖给她。
她鄙夷的扭头看向窗外,高高的树上,树叶簌簌作响,摇摆不定。
秋风好像有些调皮,总是在它们刚要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猛地吹了过去。
叶片又开始来回婆娑,匆忙颤抖。
最后,终于支撑不住的脱离了一生的羁绊,洋洋洒洒的飘落到了地上,零落成泥。
“呼!”
有一片叶子掉下来了,盘旋着,像是在跳着什么转圈圈的舞蹈。
她出神的看着。
风,还在吹着。
吹开了树林间交错的碧绿。
阳光透了进来,铺成片落斑驳,似萤如火。
光芒射在了那跳舞的叶片上。
一时间,那叶片好像一面雪亮的镜子,反射出了周围的一切——
冰冷、落寞、凄凉,还有挣扎!
柳云凡猛地一怔,一直对敲的两根食指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恍然间,她注意到了那道冰冷的挣扎!
猛地将视线移了回来。
在周围这些望着她的目光中,唯有一道视线是冷冰的射向了她,其他的全是惶恐而又怨恨。
那道视线,射的她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战,接着浑身的汗毛惊恐的竖了起来。
她甚至到感觉到了自己冰冷血液的回流。
好可怕!是谁?
柳云凡慌忙顺着感觉将头扭过去。
在她的身后最远的位置,正有个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脸上带着略微粗犷的俊朗。
他身靠着墙壁,一只手搭在桌子上紧紧地握住了笔,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而那目光却锐利、寒气闪闪,死死地盯着柳云凡,好像是在锁定目标。
柳云凡的视线缓缓地抚上他的全身,最后才锁定在他的眼睛上。
可惜,无论她多么底气十足的盯着他,他的视线从来没有移开过。
仍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他是谁?
柳云凡看了半晌,心头疑虑越来越浓重,惶恐也越来越多。
而此时的课堂上,不知怎的也登时压抑恐怖了许多。
所有人都是静止的,如同一座座雕
像,岿然长立。
没有呼吸声,没有身体晃动的颤抖声。
尘夫子是静止的,却是一副深沉的笑意;学生们是静止的,满脸的恐惧与惨白;而那个黑衣男子,却是如同冰雕一般的静止,冷的让人只想打寒战。
四周唯一的声音,就是窗外那几片簌簌飞落的还带着青绿色的可怜黄叶。
它们没有自由,无法自控,只能任由西风吹逐。
柳云凡突然抓紧了自己的手,因为这样的气氛让她有点儿坐不住了。
从来不记得她曾经做过得罪什么人的事情,可是,这个黑衣男子为何要用这么冰冷的视线盯着她?
她更加肯定,她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怎么会跟他结下仇怨?
她颤抖的心脏,正惊恐的一点一点缩小……
“孩子们,要不然这样吧!”
桌边的尘夫子忽然开口的话。
他的话,居然像极了窗外那温柔的阳光,瞬时驱走了柳云凡浑身的恐惧。
借着这个机会,她赶紧让自己的身子正过来望向尘夫子。
这个黑衣人看不得,一看她就莫名的心情难受,她得赶紧忽略掉才是明智的选择。
“孩子们今日难得这么开心,既然开心,那我们家就忘掉方才那不开心的事情,我们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
尘夫子说完,学生们立刻惊恐了。
忘掉不开心的事,他们理解的是,夫子要惩罚他们了。
因为在阵法中,他们才会像是着了魔似的忘掉一切: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要干什么,忘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忘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们开始寻思,还不如昨天打架让自己伤的狠一些,这样今日就不用来上课了。
可惜没有如果,下一刻,他们不约而同的颤抖着攥起拳头,抬起来想将自己敲晕——
他们宁愿昏倒,也不要被尘夫子用阵法惩罚。
还未行动,他们又听尘夫子道:“大家可以回去了,不过,今天刚来的那小孩儿,你收拾一下去我的书房找我!”
“呼!”
学生们猛地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弯了下去。
尘夫子放他们走了,那就说明不用受罚了。
下一刻,他们就幸灾乐祸的向柳云凡投去得意的目光。
去书房找夫子?
这或许比受阵法的惩罚还要惊悚!
但是他们并不想同情柳云凡。
因为她也被列入了不喜欢的范畴。
“我?”
柳云凡拧眉指指自己。
“不错,就是你这小孩儿!”
孙夫子又点点头,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又拿回了放在柳云凤那里的讲义。
走到门口他忽然又扭头:“那位新来的小孩儿,你的大姐好心好意借给你的讲义,收好了回头还给人家!常言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记得!”
看到柳云凡瞪着眼睛点头,他才满意的笑了笑终于消失在门口。
柳云凡望着他不见踪迹的背影,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今天,她可能、大概、也许又犯错了!
这尘夫子,还不知道又要跟她讲什么样的大道理。
哎!
柳云凡差点儿泪眼汪汪,这苦逼又逗比的求学之路,何时才能步入正轨啊!
“看来今日有人倒霉了!”
“不错,我们真是幸运!”
“她来了总是让我们倒霉,今日恐怕可以出一口恶气了。尘夫子今日,最迷人了……”
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但这次是冲着柳云凡来的。
学生们最后一次递给柳云凡一记“你等着活该吧”的眼神,接着依次趾高气昂的离开。
柳云凡抱着手臂,目送着他们一个个的心情大好的离开,最后一个趾高气昂的影子消失,可那个黑色的冰冷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当四周静下来的时候,那道冰冷的视线再次抚上了柳云凡的全身。
她周身的汗毛立刻竖起来报警,柳云凡攥紧了拳头,终于转身。
在最后一排位子上,黑衣男子依旧保持坐着的姿势,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会儿,他已经放开了手中的笔,而是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几乎攥的青筋暴起。
那道眸光,冷的如千年寒冰,盯着柳云凡,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仇敌。
勉强提起胆子与他对视了几眼,柳云凡终于走了上去,拧眉道:“这位同学,我们之间有仇?”
“没有!”
黑衣男子冷冷道。
“没有就好!”
柳云凡皮笑肉不笑的一咧嘴,“那我就放心了,好了我要去找尘夫子了。”
说完了在心底腹诽,没有
仇才怪。
看他这副模样,恨不得将她柳云凡撕扒开喂狗。
不过,他说没有那就当没有好了,他柳云凡才不会闲的蛋疼的非要去戳穿他。
柳云凡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携了书,头都不回的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却听后面一个更冷的声音道:“柳云凡,以后你最好离她远点儿!否则,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你!”
“嗯?”
柳云凡伸出去推门的手猛地收了回来,接着就转身,不明就里道:“我离谁远点儿?你真是莫名其妙,居然大言不惭的说不放过我!”
“千金子小姐!”
黑衣男子已经从座位上坐了起来,他漆黑的衣袍垂到了地面,愣是将那一片遮成了黑色。
“喔!”
柳云凡随口应了一声,“我倒是想离她远些,你放心,只要她不来找我,我是绝对不会去找她的。”
说完了不待黑衣男子说话,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一边走,她一边无语的踢着路边的石子。
这是什么世道啊,她柳云凡净碰上些冤枉她的人。
首先那个千金子小姐就是超级会冤枉她,明明她跟人家夜王爷不熟嘛,非得冤枉她是狐狸精!
现在,又突然出现了一个冷冰冰的男人,说什么让她离那千金子远一些?是她非要离的近的吗?
简直笑话!
还有,看那男人那一张脸凶巴巴的样子,八成就是千金子小姐爱慕者。
但是,这像是什么话?
一个男人警告一个女人离另外一个女人远一些,这不就是典型的吃醋行为吗?
可问题是,她柳云凡真就长得像那种男女通吃的人吗?
“真是有病!”
柳云凡自顾嘟囔了一句,“你要是吃醋,应该找夜王爷去吃啊!找我一个女人干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我一个女人,能耐大的能把千金子小姐抢来?真是好笑!”
柳云凡翻着白眼儿,就算是她柳云凡这辈子真的要喜欢女人,打死也不会喜欢千金子小姐那种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的。
纠结了半天自己的取向,柳云凡才猛地想起她好像是要去找那位尘夫子的,去晚了可别受罚。
但貌似她根本不知道那位尘夫子的书房在哪里,方才光在那里埋怨那位暗恋千金子小姐的冰冷的黑衣男子,她都忘记了自己一直是在到处瞎蹦跶了。
现在回到正题上来了,她还得找个人问问尘夫子的书房在哪里。
正在这时,前方小路上传来苍劲的脚步声,还有吧嗒吧嗒的水声,柳云凡一阵窃喜。
好了,有询问的人了。
离她几步的地方是一个拐弯的小路,路旁长满了缠绕的藤蔓,藤蔓的下面是一片草坪。
现在是初秋,草坪虽然说不上油绿,但还是生机一片的,尤其是靠近路边的草。
又往前走了几步,那脚步声和水声听得更清楚了。
又迈出一步,她知道了那声音的来源。
迎面,正走过一个挑水的老者。
他穿着青灰色的粗布衣裳,头上包着一个青灰色的头巾。
头巾下面,露出的是花白的头发。
他满脸的褶皱,长长的胡须也是花白色的,看样子已经过了古稀之年。
老者走路步伐铿锵,一看便是身子骨极好。
此刻,他肩膀上正横挑着一担水。
但盛水的桶却是破的,它们一路都在滴着水,滴进了两旁的草坪中。
柳云凡盯着那水看了一会儿,才礼貌的问道:“老伯,打扰一下,您能不能告诉我,尘夫子的书房在哪里?”
老者顿住了步子,接着指指身后,声音更是苍劲有力,“这条路走到尽头,然后右拐第一扇门就是!”
“奥,谢谢老伯!”
柳云凡道完谢,走出了几步,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又转身好奇的问道:“老伯,您怎么用这样的桶挑水?”
柳云凡指指他身上的桶又指指桶中滴落的水,“这一路流出来了,岂不是太费工夫还耽误您用水?”
她忽然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钱袋,迎上去递给他。
“您是不是没有钱?我这里有,您拿着去买个好点儿的桶用吧!”
“姑娘,不用。”
老者将水桶放在了路上,摆摆手,“谢谢姑娘的好意!老头子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破桶。它们,代表的是一种境地。”
“嗯?为什么?什么境地?”
柳云凡不解道。
“这桶,是我故意戳破的。”
老者悠悠道。
“您这又是为何?”
柳云凡更不解了。
“姑娘,你看着秋天来了。雨水也少了,阳光也弱了,这草木
也都到了凋败的时候。”
老者叹了口气,“可是,这路旁的小草,我不忍心看它们过早的凋零,我走在这小径上的时候多看它们几眼,所以给它浇一些水。”
他抬头看看天,又随手捏住了旁边藤蔓上的一枚枯叶。
“姑娘,四季轮回,这是天意,可是这天意并不是丝毫不能改变的。就像这小草,我每天经过的时候用这桶给它们浇一下水,它们就不会那么早的坠入天道轮回,不信你看,它们是不是比里面的要茂盛一些?”
柳云凡低头看去,那些浇过水的小草,确实更有生机,方才她就已经注意到了。
“奥,我知道您说的意思了!”
柳云凡恍然大悟,“您是不是说,人绝对不可以被天意羁绊对不对?”
老者笑着点点头。
“姑娘真是聪慧!我这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到现在也就剩下那么多觉悟。姑娘,你肯拿钱给我这老头,说明姑娘心地善良。老头子我相信,善良的人一定会得到幸福的。姑娘,我们再见!”
老者重新挑起了水桶,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他的身影逐渐的模糊远去,最终消失在路的尽头。
那背影消失的一刻,隐约中他周身燃起了光环,仙姿一片。
这个老者,怎么感觉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呢?
他,好像是位世外高人,更甚者像是天上的老神仙。
柳云凡戳着嘴角想了半晌,未果,最终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尽头走去。
微凉的秋风中,落叶凋零。
而眼前那曲折蜿蜒的小路,绵绵延延,如同窄谷载满了孤寂的船只,再也行驶不到宽广的彼岸。
那路,终止在一座宏伟的建筑跟前。
柳云凡右拐,找到了那第一扇门,然后“咚咚咚”敲了三下。
“进来!”
里面尘夫子应了一句。
“尘夫子,不知道您找我什么事?”
伴着“吱呀”的推门声,柳云凡走进房中,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
“我找你,当然是有事!”
尘夫子笑眯眯的招招手,看上去好不热情。
“小孩儿,过来坐下,我跟你好好聊聊天!”
柳云凡那白眼珠子骨碌过来骨碌过去,双脚是在往前迈着,可是那个眼神却是极其的不赞同。
这年轻的夫子居然管她叫“小孩儿”?
明明她都可以做小孩儿他妈了好吧!
坐到尘夫子对面的凳子上,她才将眼珠子转到了正常的模样,递给了尘夫子一个大大的微笑:“尘夫子,您有什么事?”
“恩,大事!”
尘夫子笑着,后面两个字咬的很重。
“什么大事?”
“我早就听说,你这小孩儿是个传奇的人物,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尘夫子依旧笑着,笑的让柳云凡莫名发毛。
“确实够传奇。刚来汉霄学府,就跟千金子小姐闹了不小的一出戏。接着,孟夫子的课不用上了,再接着,你这小孩儿居然霸气的不再上孙夫子的课。”
他拿起了茶水,稍微抿了一口。
“恩,今日的课,我也看出来了,我教的那些东西你也会了。看来,我的课——”
“不不不,尘夫子您一定是误会了!”
柳云凡吓出了一阵冷汗,赶忙摆手打断了他,“夫子您的课我不会啊!我除了知道那毒之外,那些阵法啊什么的,我真的不会!”
这尘夫子要是再不让她上课,那她来汉霄学府上学还有啥意义?
本来就是冲着内力跟阵法来的,那孙子已经让她跟内力绝缘了,这个尘夫子的阵法,她说什么也要保住。
“奥,你还想上?”
尘夫子又道。
“恩恩!想啊!”
柳云凡脸上的表情极为渴求。
“想上就好办了!首先我得先验货!”
尘夫子点头,端起茶杯来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放下之后才又道:“小孩儿,我们来谈今日我找你的正事。”
柳云凡一听到验货,听到正事,立刻就竖起了耳朵。
这尘夫子的意思,好像是要考验她。
“你知道今日的学生为什么来的很少吗?”
“不知道!”
她茫然的摇头。
这尘夫子太搞笑了,她怎么会知道?
她又不可能挨着去家访,又怎么可能知道?
他问的问题好不合情理!
这简直就好比问一只猫,它会不会跟狗一样去吃屎。
咳咳!
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用这个比喻自己有些恶心,权当她没有说过!
“我知道。”
尘夫子悠悠道。
“他们没能来上课,完全是因为你昨天下午的所作所为。”
这话一出,柳云凡又迷茫了!
怎么这里的人就喜欢啥事儿都赖她柳云凡?
昨天她干啥了?
昨天下午她明明被罚站的好吧!
她明明是受害者好吧!
柳云凡这话没错,可是还没罚完站,她就凶巴巴的扔下一句“老娘再也不上那孙子的课”就转身走了。
自然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是不知道的。
整件事情,要从呆呆姑娘泄愤的往她喝水的那小杯子里面撒了一泡尿说起。
这球撒完了尿,就将它藏到了那面墙的墙根处,自认为此举是侮辱主子的好法子。
而那时,孙夫子的那些学生还在场地上练功。
不大一会儿,孙夫子来了。
他先到墙角处转了一圈,结果没有看到柳云凡,立刻就暴怒了。
愤愤的跑到习武场地询问,马上就有学生告诉他,柳云凡大言不惭的说从此不再稀罕上他的课。
于是,这位小气的孙夫子就暴跳如雷了。
找不到柳云凡撒气,他便将怒火发到了其他无辜的学生身上。
罚他们在这里练功练到天黑。
学生们不敢违抗,就乖乖的呆在这里练了。
一直等到天黑了,娇俏的星星们爬上了天空,他们终于如释重负。
就在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忽然有人惊呼一声道:“大家快看,墙角处好像有什么发亮的宝贝。”
众学生一听,赶忙将视线挪过去。
果然,在柳云凡站的那面墙的墙根处,有一个类似夜明珠似的东西在散发光芒。
“呀!好像是什么稀世珍宝哎!”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接着学生们一股脑的就冲了过去。
都认为是宝贝了,所有都争着抢着就去拿。
这群学生里,自然最出风头的还是晋宁侯府的三兄妹之二柳云飞跟柳云凤。
为了那所谓的“不知名的宝贝”,他们首先大打出手。
他们一出手,其他学生也恼了,终于乱打一气。
在黑暗中,也不知道谁跟谁是对手谁跟谁是朋友了,总之他们见人就打。
大约打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打到了墙角处。
有人首先得到机会冲过去,将宝贝拿了起来,愕然发现是个酒杯,而发光的东西就是茶杯里面盛着的液体。
那液体,还带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后面有人看到了,也冲上来就开始抢。
你推我搡,你拥我挤,再次打成了一片。
最终,那杯带着闪亮光芒的东西连同那茶杯被猛地大力推出去,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就栽在地上,最后那光亮的液体渗进了土里,所有的光芒尽数消失。
宝贝沉入低下,才使得一场夺宝大战就此告一段落。
但是,参与的学生们却都挂了伤,最轻的就是淤青,甚至有好些人还在扭打过程中断胳膊断腿。
还有些女学生遭受池鱼之殃,娇美的脸颊上面多了几道红色的痕迹。
第二日上她们爱慕的尘夫子的课,她们就觉得没有脸来了,纷纷逃课。
晋宁侯府那兄妹三个,柳云飞、柳云凤因为气愤没能得到宝贝,一生气也便没有上课。
最后,这三兄妹只有那位爱慕尘夫子的柳云婷去了。
听闻尘夫子的讲述,柳云凡差点儿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她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对那个带夜光的东西有了眉目。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茶杯里面带夜光的东西,一定是呆呆姑娘的尿吧!
以她这个主子对自家宠物的理解,它指定用这样的方式泄愤。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它记着,以后好有机会找它算账。
不过,呆呆的尿带夜光她倒是第一次知道。
这不真的应了她说的那句“葡萄美酒夜光杯”了?
“喔,小孩儿!”
尘夫子叫了她一声,立刻就将柳云凡从自己蓬乱而又张扬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什么?”
“说了这么多,我就是一个目的。”
尘夫子顿了顿,终于收起了脸上惯有的笑容。
“我就是想看看,你这个非同一般的小孩儿到哪里都是个惹祸精,那么你究竟有没有本事承担你招惹祸端之后的劫数!”
“啊?尘夫子您是什么意思?”
柳云凡惊讶的抬头询问,却不料眼前的尘夫子忽然扯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接着,他的身体如同空气中慢慢变薄的气泡。
随着“嘭”的一声,四散的光芒狠狠的充盈了整个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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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刹那间,柳云凡的脚底突然失去了支撑,脚下好像变成了空旷的谷底。
她尖叫了一声,却不想整个身体狠狠的坠落下去。
120.120九重阵
这是阵法还是陷阱?
柳云凡紧闭双眼,两种选择在大脑中剧烈的挣扎。
好像大海中两条扭打在一起的鱼,挣扎着搅乱海水,挣扎着去理清楚这一切,挣扎着从一塌糊涂的黑暗中走出来。
恍惚中,她的身体坠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变成了一道光滑的利剑,在没有阻碍的隧道上畅通无阻鲫。
耳畔的风,呼呼的猛烈的刮着,又冷冽又阴森。
她感觉到自己的柔软的发丝陡然间变得僵硬,拂过她的脸颊,却刺得脸上生疼,仿佛那里早已经鲜血淋淋峻。
刺骨的寒风,一点一点撩开她的衣襟,如浑身溜光的泥鳅,灌进她的全身,刺激着她周身的每一处细胞,痛意席卷而来。
空气中好像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奇诡声音,彷如是有人举着斧头在劈柴火,又像是燃烧的烈火正发出惨叫。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所有的思考力也在渐渐地消弭。
最终,这所有的一切,都幻化成她身体骨骼的错位与扭转的磨合之音。
柳云凡整个人忽然变得僵硬了。
肢体开始变的僵硬,脸上的肌肉也开始变得僵硬,大脑的运转也开始变的僵硬。
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人用不透气的封箱密封了起来,紧紧地密封起来。
缺氧、窒息……
又是一阵风,透着嗜骨的寒意。
一瞬间,原本迷茫的四周变成了一堵高高的墙。
那整面墙面上是鲜血染成的红色,触目惊心。
墙面上的鲜血,还在“哗哗啦啦”的流淌着,流向了四面八方,凝聚成了长长的骇人的鲜红印记。
放眼望去,一切显现——那居然是尸骸遍地,惨绝人寰。
血还在流淌,不断地流淌向远方……
终于,它们停止了,在一间牢房中停止了。
那牢房的四面都是冰凉的墙壁,墙壁上面依旧是触目的鲜红。
牢房最中央的位置,是一个端坐的骨架。
他穿着一身的白衣,盘腿坐在地上,脸部五官,早已经被窟窿代替。
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展示着,他早已经死去多年。
他全身的骨头之间已经结满了蜘蛛网,隐约中,还能看到那有一只黑色的蜘蛛在慢慢的游走。
仿佛在这一刻,柳云凡不再是自己,而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心底充满了仇恨的人!
胸膛中,一股莫名的怒火缓缓地占据了她全身所有的空阔的角落。
好像是在遥远的过去,她那么痛恨一个人,却又因为这种痛恨而痛到心碎。
那个盘腿而立的白衣骨架,静静的,没有话语、没有动作,可是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插进了她的心脏。
血奔涌而出,痛的她浑身颤栗,痛的她无法言语……
依稀中,那高高的墙壁、那黑色的蜘蛛、那白色的人影、那刺骨的寒风——
突然变成了熟悉的东西,熟悉到渗透进了她全身被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熟悉到,好像她曾经抚摸过那些消逝的一切。
泪,缓缓地从她的眼角滑落,却没能发出落地的声响。
视线模糊了,心痛的麻木了。
风,却陡然间停了!
柳云凡睁开了眼睛,抬头,她看到了白茫茫的天。
那是下着大雪的天空,飘扬的雪花,像被风吹走的鹅毛。
她置身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中,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清晰。
她看到眼前站着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们都是一身的白色,与这冰天雪地混成了一样的颜色。
女人的背影很美,美的令人窒息。
男人长的很俊,是那么温润长存。
“你想的到有今天吗?”
女人身上雪白的貂皮披肩在风中瑟瑟颤抖,飞扬上了雪花,却在下一刻凝结成冰凌。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寒凛。
“我知道!”
男子点点头,声音温温的。
那飘落的白雪,落在他身上,又被温柔的融化。
“我一直知道,我一直知道你想要什么,所以,我成全你!”
“哼!”
女子狠狠的甩了一下手臂,纤细的手指远远地指着他。
“我此生,最恨你这种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不错,你是这里的王!可是你知道什么?你若是知道,又怎么会不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成全你!”
男子再次悠悠重复一句。
那声音,轻的像他脸前飞舞的雪花,温润的如同它们小心翼翼的抚摸大地。
“你住口!”
女子暴怒的冲了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衣领。
她身上披肩的雪白毛发,竟然已经一撮一撮的连在了一起,像是捆绑,更是束缚。
“成王败寇,我从来用不着你成全!我要的不是你的爱!你的爱,我不稀罕!我苦苦追寻一生,就是要登上这华美之巅,你知道吗?”
“我知道!”
男子依旧淡淡的,只是那脸上饱满的温存,开始在这场大雪中苦苦挣扎。
“你想要,我还是成全你。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去,我只恳求你不要滥杀无辜?”
“我滥杀无辜?呵呵!”
女子冷笑了一声,“我就是这样狠毒的女人,你不让我滥杀无辜,那今日我就先杀了你。”
她忽然拔出了匕首,狠狠地刺向了男子的心脏。
“啊!不要!”
柳云凡一直站在那里听着,看到这一幕,她猛地扑上去想要阻止,可是她却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
原来,他们不在一个时空;原来,她只能做旁观者。
男子没有躲避,任由那把锋利的匕首戳穿了他的心脏。
血喷涌而出,溅到了女子雪白的貂皮之上,也溅在了她洁白而扭曲狰狞的脸上。
雪白的世界,有了色彩,还是猩红之色!
“呵呵!不仅你要死,他们所有的人都要死!”
女子“哧”的一声拔出了刀,疯狂的大笑着转身,那刀尖上的血,染红了皑皑白雪。
“你知道吗?我可以牺牲自己,牺牲所有人,却只想拯救你!”
“噗通!”
男子支撑不住的跪倒在雪地上,痴痴的望着女子决绝的背影,眼角终于滑落一滴清泪……
“喂!你怎么样!啊——”
柳云凡站在他身后,又冲上去想将他扶起,可惜手指还没有触及他的身体,一股强大的吸力便将她整个人吸走。
她再一次如同一缕没有形体的魂魄,被风刮走,随风飞舞。
那是一片厮杀声,哭声,喊声,还有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
柳云凡变成了一个四处飘荡的幽魂,她落在了那片凄惨的华丽的宫殿中。
到处是流淌的鲜血,到处是触目的断壁残肢。
“你不是说成全我吗?”
还是那名女子,她拿着长剑,砍倒了最后一个人。
她的剑,血流不止;她雪白的衣服,早已经变成了鲜血一样的猩红。
而她的人,是地狱的索命阎罗。
“你混蛋!你骗我,你说过的成全我,却是要杀了我!”
“嘭!”
她跪在了地上,哭声凄惨。
“我不甘心,我要你们所有人都给我陪葬!哈哈……”
“哗啦!”
她身后的竹篮突然动了一下。
女子猛地捞起了剑,走到竹篮跟前一脚将它踢开。
那里面,瑟瑟缩着一个小女孩,她惊恐着望着女子,泪水如泉涌一般。
“哈哈哈!原来还有一个活的!”
女子疯狂的大笑了一声,缓缓地靠近小女孩。
“啊!不要,不要杀她,她是一个孩子啊!不要!”
柳云凡挣扎着扑了过去,想要将她手中的剑夺下来。
可是她做不到,她只是在另一个时空看着的人,她就是一缕没有形体的魂魄,她就是一缕空气。
此刻,她没有任何能耐。
“娘亲,不要杀我!呜呜呜……”
小女孩惊恐的大哭了起来,“不要,娘亲我乖乖的,我会听话,你不要杀我。”
她不停的往后缩着身子。
娘亲?
柳云凡怔住了!
这是她的女儿啊,她怎么下得了手?
“你的父君要杀了娘亲啊!我留你何用?”
女子面容扭曲着。
从她身上,看到的只是一个复仇的魔鬼,看到的是一个地狱的幽灵,却唯独看不到一丝一毫母爱的影子。
“呜呜……娘亲,父君做什么都是为了娘亲好!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君,呜呜……”
“他为了我?她根本不想让我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怎么是为了我好!”
女子突然扔掉了手中的长剑,恶魔一般的一步一步的逼近小女孩。
“不要,你不要过去!”
柳云凡窜到了她的面前,那一刻,她看到了女子抬眼,目光望向她,然后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下一秒,她穿过柳云凡透明的身体,走到小女孩跟前蹲下,伸出血淋淋的手缓缓的摸上她的脸颊。
“这张脸,长得可真像他啊!”
那双血手,小女孩粉嫩的脸上留下一片片血色的猩红印记。
“你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怀上你,不过是为了我想得到的一切而已!”
她的声音慢慢的变得阴森,“可是,我现在什么都得不到了。我就要死了,我留你有什么用?”
那双血淋淋的手,慢慢的滑向了小女孩的脖子。
“啊!不要!”
柳云凡哭着大叫着,却只能看到小女孩睁大的眼睛以及软绵绵垂下来的脖子。
“不要!不要!为什么?她只是一个孩子,她只是一个孩子啊!”
柳云凡站在女子的背后,痛哭着。
“她还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啊!你怎么会这么狠心!你不是人,就是魔鬼啊!”
“不错,你说的对!我就是魔鬼!”
女子忽然扭头看向了柳云凡。
“啊,你看得到——”
柳云凡那个“我”字还没有说出来,身体再次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
“不要让老娘走,老娘还没有问清楚!”
她在风中张牙舞爪的摆着手臂,可惜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残忍?
她是你自己的女儿啊,怎么还有这么心狠手辣的娘……
柳云凡再也无法描述自己心底的痛。
这些画面是哪里的?
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多么希望,这真的只是幻觉。
千万不要是真的,这太残忍了……
猛的,她再次回到了那种坠落的感觉。
好似马上就要坠入谷底,还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和谷底哗哗的浪声。
这是阵法!
柳云凡终于回归到最初的问题上,并在这个问题上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方才的一切也是因为某个奇怪的引子让她产生的幻觉。
既然是幻觉,那么她必须要让自己从幻觉中走出来。
可是现在她需要怎么破阵?
阵法之根还在于她脑中的“灵”与“坚”,也就是说她若是有超强的自控力才可以让自己在这种境地中清醒过来。
而此时,她已经意识到了着一点,说明这幻境对她来说已经有了突破口。
她拼命的舞动着手臂,想要将眼前幻境分开。
柳云凡妄想,或许这样可以将阵法的屏障抓开。
舞动、继续舞动……
终于,她抓住了一片衣领,是一片带着熟悉味道的月白色。
是尘夫子的衣服!
柳云凡一喜,赶忙继续扯着:“尘夫子,你快点儿把我弄出去!”
“嗨嗨嗨!小孩儿,别扯我衣服了,我这儿没有糖给你吃!”
耳边,嘈杂的风声、浪声戛然而止。
柳云凡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尘夫子依旧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桌子上还摆着茶水。
而她则是半跪在地上,两只手扯着尘夫子长长的外袍,攥得紧紧的,紧到她的手指都出现了青白色!
“啊呀!”
柳云凡赶忙松了手,不想自己的腿脚却暂时麻痹了,她一个没支撑好,身体往后猛的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她坐在地上捏着腿脚捏了半晌,总算是站起来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
“哎,你这小孩儿,梦境中看到什么了,居然反应这么大?”
尘夫子伸手将自己褶皱的衣服展平了,又放平整了。
“你一直在梦中说不要杀他,不要杀他!还一直抓着我的衣服就往外扯。难道,这次我对你的考验,让你看到的是战争?”
柳云凡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居然扯在梦中扯人家的衣服。
她特别庆幸的想,还好只是扯了袍子,而不是直接扒他的衣服。
要不然,她柳云凡这老脸就没地方搁了。
“不是战争!”
柳云凡摇摇头。
“我看到一个妻子杀了自己的丈夫;一个母亲杀了自己的孩子;还看到一个魔鬼杀了所有善良的人!”
听到她的话,尘夫子忽然收起了一成不变的笑容,蹙眉想了好一阵,最后摇摇头感概了一句道:“不妙啊!不妙啊!”
“恩?夫子您说什么不妙?”
柳云凡疑惑道。
“喔,小孩儿,你的情况不妙啊!”
尘夫子说的有些高深莫测,“看到这样惨烈的一幕,说明你的心底有一股邪念在滋生!正所谓,善恶一瞬间,惊险百年身。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这又是何意?”
“一念之间的善恶,往往就是天堂与地狱。”
尘夫子忽然又摸着下巴开始点头,“不过,小孩儿你良心未泯,是个可
塑之才。而且,你还能凭借自己的意志清醒过来,今日我对你的考验算是过关了。”
“哎,等等尘夫子!”
柳云凡又急急开口,“您说我良心未泯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儿冤枉!虽然有时候我是卑鄙无耻了一点儿,可是我绝对不会到了邪恶的地步的。”
这点她觉得很不服气,柳云凡一直自认为善良无比的,怎么到了这尘夫子这儿就有了邪念了?
要不是因为善良,不杀生,她早就将他那三兄妹给偷摸的宰掉了。
现在还让他们有机会一次一次找她的麻烦?
“我说的良心未泯,是那个埋藏在你心底的自己,你自己恐怕也是很难发觉的。”
尘夫子忽然拿出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来,小孩儿先喝口茶水,我给你详细讲讲。”
看到茶,柳云凡立刻就觉得渴了。
她二话没说端起来一饮而尽,喝完了直接将茶壶夺了下来,倒一杯一饮而尽,接着再倒一杯……
“喂,你这小孩,品茶可不是像饮牛一样!”
尘夫子忽然将茶壶端了过来,有些小气的往怀中塞了塞。
“我这可是上等的茶叶,可得细细品才能品尝出香甜的味道。你要喝一小口,然后慢慢地咽下去。”
柳云凡翻翻白眼儿,她再小口的喝也品不出啥香甜的味道来。
反正,解渴就行了。
“小孩儿,你再看这善恶趋向,有时候就像是品茶。你得仔仔细细的去品尝,才能品出茶好不好、香不香。”
尘夫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给柳云凡也倒了一杯。
“刚刚我说过了,善恶一瞬间,就是那一瞬间,你就要认真考虑去考虑,做还是不做、选这个还是选那个。”
他拿起茶杯品了一口,“你看这茶,你刚喝进口中的第一感觉它是苦的,可等你再细细品味之后才发觉它那份内在的清香。小孩儿,不信,你试试!”
尘夫子朝她招招手,将茶水往她跟前推了推。
柳云凡也学着他的样子将茶杯拿起来,抿了一小口,咂咂嘴。
好像,她也品出了茶的味道。
刚入口的那一刻,苦苦的,在舌尖上面游走了一圈之后,立时一股醇香充盈舌头上每一处味蕾。
好像是甘甜的琼浆玉露,让人回味无穷。
“怎么样,小孩儿,品出来了吗?”
尘夫子笑道。
“嗯!有点儿意思。”
柳云凡点头。
“方才你幻觉中的妻子、母亲、魔鬼,她的善恶选择是不是只在一念之间?”
尘夫子又问道。
“这个……”
幻境中那女子疯狂的样子再次回旋在她的脑海中。
柳云凡已经无法描述梦中那个魔鬼般的母亲的真实样子了,她是美,是丑都已经没有了印象。
留下的,只有她狰狞、恐怖又扭曲的魔鬼面容;
留下的,只有她杀那名男子时候,他的宽容与深爱;
留下的,只有那个可怜小女孩的无助与恐惧。
“可是夫子!”
柳云凡忽然抬头,“她杀人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不要杀,而是一定要杀!”
“这就是一念错,步步错啊!善恶本就是人之本性,这更是两种可以相互转化的东西。所以,善恶并不存在实际的界限。哪怕是善良的人,或许他某个瞬间也会萌生恶念;而邪恶的人,也有善念的一时啊!”
尘夫子叹息了口气,“小孩儿啊!你无论如何要记得我的话,凡事,善为先!隐藏在你心底怨气,太重了。有朝一日,它们若是被激发出来,就算是本性善良,也可能被它们摧残的再也找不回自己。”
“我心底的怨气太重?”
一整个下午,柳云凡都在扪心自问这个问题。
在异世,她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忠于组织,忠于信念,怎么会怨气太重?
虽然怀疑,可尘夫子的话,真的给她刻上了太深的烙印。
她在阵法中所感受到的幻像,都是由她最真实的心底产生的。
尘夫子所教授的阵法有三类,分别是五行阵和九重阵。
五行阵是化用了五行,金木水火土及其相生相克的原理,用实物之间的万般变化来布阵。
五行阵的阵法名字分别由这五行命名。
这是比较初级的阵法,就是让人用里面相生相克的关系,合理的根据现有的环境条件进行布阵。
而九重阵,是更深一层的阵法,也是最厉害的阵法。
它意在控制人的心。
一旦将一个人的心控制在手里,那么何愁不会立于强者之巅?
九重阵包括移步换影阵、挥月摘星阵、泽荒阵、碧霄阵、北斗
阵、噬影轮回阵、通灵阵、冰火重天阵和摄魂阵。
九重阵法,重重不同,没有层次之分,每一个阵法都有其无可匹敌的强大之处。
柳云凡在尘夫子的书房中所中的阵法,就是九重阵中的通灵阵。
所谓通灵,不过是通过去通未来,通心底通回忆……
在此阵法中的人,可能会幻觉好多不曾记得经历的事情;也可能会将心底深埋的***释放出来。
所以说,这阵法并不能一味的作为与人争斗之用,它亦是有自己“善良”的一面。
就如柳云凡经历的那场梦境,那是她心底的展现,并未有在阵法中受到伤害。
方才在书房中,尘夫子将五行阵与九重阵与她说了个大概,并抽了一些最基本的东西先教会了她。
这九重阵的通灵阵对柳云凡来说,确实是影响很大。
她猜测,自己既然会看到如此残忍的杀人镜头。
那便说明,她内心深处潜藏着这么一颗可怕的种子。
若是有朝一日那可种子被激发出来了,岂不是很恐怖?
看来,这个晋宁侯府的三小姐真是个传奇的人物啊!
她一定经历过什么事情,要不然,怎么会有那样令人松闻的邪恶念头?
三小姐啊,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柳云凡苦恼的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这具身体中,隐藏着一个定时炸弹。
说不定哪一刻,它便被人按下了爆炸的开关,“轰”的一声,将她炸的粉身碎骨!
柳云凡叹了口气,可能,这辈子她柳云凡的死法就得是被炸死!
之前执行任务,不就是被人按上了炸弹她才跳海自杀的嘛!
现在,这又来一炸弹,虽然是个抽象的炸弹,却比具象的威力更大。
那个炸弹要是爆了,非得让她丢失自我,从此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想想都觉得可怕!
柳云凡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尘夫子告诉的她啥来?
为了阻止祸端的产生,一定要她修身养性,一定要她始终牢记“善”字!
这个警告,柳云凡真是被吓住了!
幻境中那个杀屠杀丈夫、斩杀亲生女儿最后屠杀所有人的魔鬼给她的恐惧实在是太深刻了。
就算那只是幻境,可是正如尘夫子所说,那是她心底的邪念。
它们绝对不可以在现实中发生!
下午告别了尘夫子,柳云凡心情忐忑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轻诺依旧拿着扫把到处扫着落叶。
她还是那么勤快,恨不得掉下一片来,立刻就捡起来,绝对不让它们在自己的根上多停留一刻。
柳云凡没有心情寻思太多,她进了房间,照例没有看到呆呆的身影。
又跑出来,她才开口问道:“轻诺,呆呆今日还没有回来吗?”
“嗯!”
轻诺应了一句,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
“不过,小姐,这儿是放在门口的一封信,您看看!”
柳云凡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呆呆姑娘的字迹。
它写到:“呆呆已有归宿,无良主子好自为之。”
后面的署名是“大呆呆”,还按着一个爪印。
“哎,果然是个叛徒!”
柳云凡叹息了一口气,埋怨了几句道:“好吧,走吧、走吧、都走吧!留我一个人多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小姐,您说什么走吧?您要赶走轻诺吗?”
小丫鬟听闻她这番话,赶紧就丢下扫把跑过来,若是小姐不要她了,那她以后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小姐,千万不要啊!轻诺只有您一个亲人啊!”
“我没说你,我说那只臭球!”
柳云凡恨恨的就盯上了茅房,那货居然将自己的马桶都带走了,可不是就是不想回来了嘛!
“真是气人,居然没有地方找它!”
她砸上了眼前的一根柱子。
据她猜测,那只臭球一定在蓬莱阁。
可恨的是,她不知道去蓬莱阁的路怎么走,要不然她早就跑去将那球揪回来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为了不招惹这些烦闷的事情,她打算早些收拾一下休息。
“小姐”
她刚转身,一根腿还没有迈进房中,轻诺便又叫了她一声。
“嗯?”
柳云凡扭头,“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姐。”
轻诺迟疑了一下,“您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什么日子?我生日吗?没有吧!”
柳云凡想了一
会儿,茫然的摇摇头,接着恍悟道:“轻诺,不会是你生日吧,那我可得好好给你庆祝一下,现在就先祝你生日快乐,等会儿小姐我给你下一碗——”
“今天是夫人的祭日!”
轻诺忽然开口打断她,柳云凡那“长寿面”三个字被生生的截了回去。
“我娘的祭日?”
“是啊!小姐,每年的今天,小姐都会躲在家里面从不敢出门的。”
轻诺朝她走近了几步,“所以,每次都是轻诺准备一些东西去坟岗处祭奠一下夫人。不过今年,小姐不仅出门了,还能够呆了一整天没有回来。看样子,小姐已经不害怕了吧,但是您一定没去看夫人!”
柳云凡微微垂眸,她哪里知道今日是红鸾媚的祭日?
她不是之前那个柳云凡,自然一些习性就跟她不一样了。
今日她一整天不回来,是在汉霄学府尘夫子那里学习阵法了,因为学的比较卖力,所以呆的时间久了些。
轻诺接着又道:“小姐,这么多年了,您就去看过夫人一次,轻诺觉得这实在不好,倒不如趁现在天色还早,小姐再去看一眼吧!您都那么多年不去看夫人了。”
“我这些年就看过娘亲一次吗?我怎么忘记了?”
柳云凡点着下巴思索着,但实际上她是在不动声色的询问轻诺。
“是啊!小姐,那唯一的一次回来之后,您就哭喊着说害怕,以后便再也没有去过!”
轻诺顺着她的话道。
“奥,对的,确实只去了那一次!”
柳云凡佯装恍然大悟。
“还有,小姐。”轻诺又道。
“轻诺很好奇,您当时到底看到什么,竟然害怕成那样?我问了你这么多年,你始终不肯说。而且,一到夫人的祭日,您一定会躲在床上,一天不出门,甚至连地都不肯下!小姐,您告诉轻诺,当年究竟因为什么害怕?我记得,那可是大白天,我一直在你的身边的,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啊。”
“这个……”
柳云凡陷入了沉思。
那个三小姐不去祭奠自己的母亲是因为害怕。
但可以让她害怕的东西,她看到了,而轻诺却没有看到……
她忽然一阵毛骨悚。
这个世间,能够有人看得到有人看不到的东西,除了传说的“鬼”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东西吗?
柳云凡还记得,她曾经在古晋城的坟岗处听到女人诡异的哭声,还曾经无缘无故梦游到那里,还有某次噩梦中的地点也是那里……
总之,她跟那古晋城的乱坟岗真是有不解之缘啊!
看来,那坟岗还真是一个挺诡秘的地方。
要不然,她再去瞧瞧?
想罢,她又道:“轻诺,那就按你说的,趁显现在天还没有黑,你再陪我去祭奠一下娘亲吧!”
轻诺点头,很快便为她备好了东西。
很快,主仆二人赶往那处乱坟岗。
下午的风,吹的有些凉意,吹走了盛夏的眷恋,也吹来了更多的情感缠绵。
古晋城的乱坟岗,还是一片荒芜的地带,因为它永远代表的是孤独与贫苦。
此刻,一眼望去便觉得某种孤寂与清冷环绕全身。
二人爬到上了山坡,当看到那一排排荒草丛生的坟墓地时,她忽然觉得好悲凉。
叹了口气,柳云凡扭头又问道:“轻诺,你可曾听闻我娘亲是怎么死的?又是谁将她安葬在这里的?为何安葬着这里?”
“这个……”
轻诺轻喘着气,捋了一下夹进脖子中的头发。
“小姐,我听闻十几年前,夫人的房子不小心失了火,夫人没来得及逃出来,不幸葬送火海。等到仆人们发现将火扑灭的时候,那房子塌了一半,而夫人也被烧的尸骨无存。
“后来,侯爷在火堆里面找到了夫人半只烧焦了的绣花鞋,便命人将这只绣花鞋葬在了这乱坟岗处。”
“好奇怪,娘亲怎么着也是侯府的三夫人,怎么会这么草草的安葬在这里?再怎么差劲,也应该安葬在坟岗另一处才是啊!”
古晋城的坟岗分为两边,一边是大户人家的长眠之地;另一处是贫苦以及无家可归的人长眠之地。
柳云凡说的另一处,就是那大户人家的坟地。
“这个,小姐没有听说过吗?”
轻诺惊讶的看向她,“小姐小的时候,我们侯府中关于夫人的传言很多,小姐不记得了?”
“什么?我忘了吧,又或是那时候太小也不理解!”
柳云凡摇摇头。
“喔!”
轻诺像是相信了,继续道:“小姐,侯爷不将夫人好好安葬,传言中说是因为他恨夫人。”
“爹爹恨娘亲?为何?”
柳云凡不解。
“那时候我听仆人们说——”
轻诺忽然压低了声音,“夫人嫁给侯爷的时候,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而且,自从小姐出生之后,夫人便再也没有让侯爷进过她的房间。为此,侯爷便对夫人有了恨意。好像,传言说侯爷总是流连胭脂坊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
这个理由……这个结果……
不知怎得,柳云凡总觉得轻诺这个说法有点儿欠妥当。
她以前无意中偷听到,红鸾媚是二夫人用下了毒,又用火烧死的,为此她还故意将二夫人推进了火盆致使她烧伤一个多月还没痊愈。
照传言说法,当初红鸾媚若是不让侯爷进房的话,二夫人何必大费周章要杀了她?
二夫人还曾经一口一个贱人的骂红鸾媚,肯定是因为争男人。
那就说明,红鸾媚当初一定很受宠,至少侍寝的机会很多。
至于侯爷后来将红鸾媚随便葬在了乱葬岗,只说明一个问题。
就是柳贺对红鸾媚没有感情,她只不过是作为他发泄***的工具而已。
如果这么考虑,到是可以解释红鸾媚死后,侯爷为何频繁出入胭脂坊了。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只剩下一位夫人,怎么能够满足他的***?
正想着,他们已经到了红鸾媚的坟前。
那坟很简单,随随便便搭了个台子,石碑也雕刻的很是粗陋。
坟上面的草刚刚被清理掉,应该是轻诺今日来祭拜的时候弄得。
她摆好了祭品,然后跪在了坟前磕了几个头,才定定道:“娘亲,您放心,我不会让您死不瞑目。等我弄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我会让你的仇人下地狱去陪你的!”
“小姐,您这话……”
轻诺有些疑惑,但是话问到一半她还是住了嘴。
因为小姐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她一个小丫黄,就不必多问了。
“娘亲,原谅云凡今日才来看您!”
她又磕了一个头,“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吧,您安息吧!”
“嗷呜!”
夕阳还没有落山,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狼叫声。
轻诺吓得狠狠的哆嗦了一下,浑身的汗毛全部竖直了起来。
“小、小姐,这里好吓人!”
她声音颤抖的不成腔调。
“放心,没事!”
柳云凡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宽慰。
扭头的一瞬间,却看见身后一道诡异的身影一闪而逝。
121.121跳崖
“喂!什么人?”
柳云凡“蹭”的跳了起来,锐利的目光就开始到处搜寻。
她蹦起来的那一刻,吓的轻诺也“啊”的一声紧跟着她弹了起来。
“小、小姐,怎么了?”
弹完了,轻诺才声音颤抖着问鲫。
柳云凡将周围的一切看了个遍,才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刚刚感觉有个身影从身边过去。”
“啊!峻”
轻诺惊诧的一下将自己的手臂抱住,惊恐中断断续续道:“小……姐,传言说,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古晋城坟岗处闹……您说是不是现在让我们给碰上了?”
她没有敢将那个“鬼”字说出来,何况不用说她家小姐也一定会知道。
这古晋城的乱坟岗处闹鬼,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传言中,这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有女人的叹息声,有时候还有哭声。
总之,在传言中这出乱坟岗在太阳落山之后是绝对不可以来的。
轻诺回想起多年前,那是自家小姐唯一一次来祭奠夫人。
她记得很清楚,那一次她正摆着祭品,可是小姐却突然惊恐的抱住她大哭了起来。
并且一直嚷嚷着自己害怕,小姐没有说害怕什么,她也就一直不知道是什么。
只是从此之后,小姐便再也不肯踏进古晋城的坟岗。
逼不得已,祭奠夫人的事情就交到了她这个小丫鬟的手中。
她每年都会来这乱坟岗祭奠夫人。
并不是她真的不害怕。
毕竟古晋城乱坟岗处有鬼的传言一直沸沸扬扬,只要听过的那些恐怖的传说,她都记在了心里。
就算是不敢来,她也不得不来。
夫人这辈子命苦,早早的便过世了,若是死后也每个人来看,岂不是太可怜了?
所以夫人的祭日是断然不能能不来的。
轻诺为了壮胆子,每年都会挑中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前来祭拜。
那个时间阳气最盛,而阴气最弱。
就算是真的有什么妖邪,也不会在那个时间段出来。
借着毒辣的太阳,轻诺也便壮起了胆子。
今年的祭日,因为柳云凡一改以前懦弱胆小的风格,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这个为前提,轻诺又考虑到小姐已经太久不去看望夫人,便打算中午等着她跟她一起来。
可到了午时,柳云凡还没有来,为了不耽误最好的时间,她只好自己先来了。
直到下午柳云凡回去,轻诺想着趁着天色还早,才有胆量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轻诺又抬起头,缓缓地看向柳云凡。
当触及她冷凛而又严肃的眸子的时候,她的心头一颤。
小姐这样的表情,不正是说明眼前发生的事情很棘手吗?
她的小心脏不由自主的颤了又颤。
莫不是她们今日倒霉,这太阳还在,可是鬼怪们全都不害怕了,早早的便出来活动,将这里弄的到处都是阴气。
想到这里,轻诺浑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要是真的有鬼,它们会不会来索她们这两个无辜之人的命?
轻诺自顾想象着,几乎吓哭了。
“轻诺,你想多了,不是那传说中的东西!”
柳云凡收回四处环顾的视线,当注意到轻诺浑身颤抖惊恐的样子时,她又伸手拍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可是小姐,这里这么空旷,按理说,如果能够看到影子的话,人一定跑不远。”
轻诺小声说着,有些不敢放开瑟缩的身子,“您看,这里根本就没有地方藏身啊!”
这句话一说来,轻诺又开始乱七八糟的想了。
小姐说的影子,一定是那个东西。
它是趁着有人在,所以出来溜达着吓唬人。
“轻诺,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柳云凡好笑的摇摇头,“你看看现在还有太阳呢,它们怎么敢出来?况且,就算是它们出来了,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呢?”
她叹了口气,又摇摇头,更语重心长了些。
“你要时刻记得,这个世间,最可怕的东西永远都是人!人心叵测、人心难量、知人知面不知心,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的防的是人,而不是鬼啊!”
柳云凡抬头看看那些孤寂而又清冷的坟头,眸子里带上了些许的不忍与同情。
“那鬼,不过是无辜冤死之人生前的一口怨气,就算是真的存在,它们找的也只是那些曾经迫害过他的仇人。所以,轻诺你应该让自己坚强些!”
“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吗?就算是这乱坟岗中真的有鬼,我们不是它们的仇人,它就不会伤害我们?”
轻诺不确定的问道,但是那种不确定仅仅只有一点
点。
现在,这小丫鬟早已经对柳云凡改观了。
不止是改观,她还时不时的便在心底里自豪,自家小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因为只有她从碧波湖大难不死之后脱胎换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变得那么强大,变得那么智慧。
更重要的是,她只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小丫头,却能够得到小姐如此关心——
小姐会专门为她买吃的;小姐有好东西会与她分享;小姐有时候还会跟她聊天,聊好多好多的事情,说好多好多话……
在这样巨大变化的驱使下,柳云凡逐渐成了轻诺心中的神女。
她说的话,就是真理,根本是不容置喙的。
所以,小丫鬟轻诺听到自家小姐这番见解之后,马上便将恐惧的心情放松了好多。
“嗯!是啊!”
柳云凡重重的点头,“人只要心里没有鬼,又为什么要怕鬼?”
“轻诺知道了!”
轻诺说完,忽然转身又在红鸾媚的坟前跪下。
她张张嘴,却欲言又止,再张,再闭。
终于,轻诺好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才小声道:“夫人,轻诺知道您有怨气,对侯爷有怨气。”
她伸手将眼前石碑上被风吹上的一枚草芥拿掉,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
那草芥是被风吹上去的,它不情愿的呆在石碑上,而那石碑自然也不愿意被它覆盖。
可是,最终它们就像这孤坟一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夫人,侯爷将您孤零零的葬在这乱坟岗中,连个像样的坟都没有给您修,在那边您一定住的很不好吧!原谅轻诺无能,不能给您重新修坟。
“不过夫人,您要是因为那股怨气变成了鬼,想要找侯爷,回到侯府的时候,您千万不要吓唬轻诺。有什么事情需要轻诺去做的话您就托梦,在梦中告诉我您是夫人。那样,您有什么吩咐我一定会照办的。”
“砰砰砰!”
轻诺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脸上早已留下了一道泪痕。
“夫人,请您别怪轻诺说这些话,轻诺虽是个丫鬟,可是也懂得这知恩图报、忠心做事的理儿。轻诺只是胆子小些,怕夫人出现的时候会一时间接受不了!您别怪!”
“砰砰砰!”
轻诺又磕了三个响头,这一次,比上次要重很多。
“轻诺,你起来吧!瞧瞧把你吓得!”
柳云凡无奈的将她拉起来,这个小丫鬟,太容易将她的话当真了。
“娘亲就算是真的化成了厉鬼,要找也不会找你的。”
红鸾媚的恨,岂止是那么一点点呢?
若真的能够化作厉鬼,它一定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厉鬼。
被人下毒,然后被人活活烧死,最后连尸骨都不存。
这孤坟中,只有她半只烧焦了的绣花鞋。
这样怨气,这样的仇恨,若是真有鬼魂的存在,它怎么会不去找迫害她的人报仇呢?
“夫人会化作厉鬼?为什么?”
轻诺借着她拉到这个劲儿站了起来,不解道:“夫人对侯爷的恨意就那么重吗?”
“娘亲不是恨爹爹,而是恨——”
“咻!”
半空中忽然有暗器飞过,柳云凡欲待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下一刻,她居然看见一把长长的匕首直冲轻诺的后背插过来。
那匕首很准、很稳,射过来的时候还扇起了一阵刺骨寒意。
“呀!轻诺,小心!”
柳云凡马上惊呼一声,整个人一阵风似的窜了过去。
她灵活的身体猛然一转,手臂迅速甩出去。
张手、握拳、收手的动作做完,那把匕首已经被她稳稳地握在了手中。
很快,她娇俏的身子在空中又是猛的一转。
落地的那一刻,偏离的重心重新回归,她潇洒完胜而归。
可是世事难料,柳云凡的身影刚刚稳住,空中又是“嗖”的一声,一颗石子再次打上了轻诺的颈项。
“啊!”
这一次,柳云凡没有来得及为她当掉。
石子冲上了轻诺的颈间,她一声闷哼,柔软的身子像是被剃掉了骨头的鱼,软趴趴的倒了下去。
她甚至,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便失去了意识。
那把致命的匕首,还有这致晕的石子,对小丫鬟轻诺来说,就像是人生中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机会弄明白倒地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能意识到的,只是自家小姐突然的一声惊呼,接着猛地扑向了她的身后;
她能意识到的,就是想转身还没有转身的那一刻,颈项的一阵麻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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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意识到的,就是那阵麻痛之后,脑袋中猛然一阵眩晕,再接着她便陷入了昏厥。
“啊!轻诺!”
柳云凡迅速的反应过来,接着一把扔掉的匕首,上前就要捞过她倒地的身躯。
“轻诺,轻诺!”
还好,在最关键的时候,她抱住了她,却没能抱住她的思绪。
无论她怎么呼喊,轻诺都没能够再睁开眼睛回应她。
因为她完全没有了意识,不可能支撑自己的身体,虽然娇小却依旧有些分量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重心的最低点倒下去。
柳云凡虽将她扶住,但还是没能坚持到底。
轻诺的身子缓缓往后倒去。
柳云凡则在拉不住的那一刻,她缓缓地倾身,让她倒在了地上。
而她自己也顺势蹲在了地上,抽回了手。
“谁?是谁暗算我们?”
她瞪着眼睛,警惕的望着四周荒凉的原野。
那颗被牢牢的裹在胸膛中的心,好像突然间被剥去了外衣。
冷意,骤然间从外到里。
那里,空旷的很,没有地方能够藏住人。
所以说,方才那个影子究竟是不是人呢?
寒意,终于达到了柳云凡全身的每一处细胞。
冷不丁的她打了一个哆嗦,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地,瞪大的眼睛,紧紧地望着透明的空气,好像要将它们之间隐藏的东西狠狠的挖出来。
此时的斜阳,已经坠在了山的顶峰,似乎不情愿,可是无力回天。
那是一片黛色的远山,绵延起伏,如海浪一般翻滚到了万里之外。
它们的后面,仍旧是山,是隐约的山,是静谧的山,更是神秘的山。
斜阳静静的停在那里,像是一盏红色的闪烁的灯笼,缓缓将温柔的余晖倾泻而下。
洒在了山腰上,染红了略带沧桑的草丛;
洒在了孤寂的坟头,燃烧了一片苍凉的等待;
最后,洒在了那孤坟前一动一静的两个身影。
她们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一个平静着,另一个心头如浪潮翻滚。
“呼呼!嗷——”
一阵邪风刮过,恍惚间带着遥远山林间恐怖而又瘆人的索命之音。
像万箭齐飞,插进了人身体每一个偏僻的角落,然后鲜血淋淋的疼着。
“什么人?快点儿给老娘滚出来!”
如此的气氛,柳云凡若说一点儿都不害怕那是假的。
毕竟已经倒下一个轻诺了,她不确定,下一次那暗中的“东西”又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她。
柳云凡站直了身子,却又在一瞥间看到了地上匕首。
她赶忙弯身将匕首紧紧地攥在了手中,好像是攥住了救命的钥匙。
她一步一步的挪着,最终挪近了那颗将轻诺敲晕的石子,将它拾起来。
“匕首……石子……”
柳云凡望着手中似曾相识的东西,脑海中一丝熟悉的画面慢慢的展现。
那是一间四壁冰凉的密道,密道中点着微弱的火把,火把挂在光溜溜的四壁上,慢慢的燃烧着生命的光芒……
“啊奥!娘子,娘子好厉害,娘子棒棒哒!”
就在柳云凡马上想到终点的时候,她的腰间忽然环上了一双粗壮的手臂,头顶一声疯疯癫癫的声音传来。
好像,密道中的那一幕重新上演了一次。
“呀!又是你这个疯子!松手,谁是你的娘子?”
柳云凡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向腰间那双大手插了下去。
“咻!”
那双大手忽然以看不清晰的速度抽了回去,而柳云凡手中的匕首也刹那间停了下来。
下一刻,她的人也整个转过身来。
面前,果真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蓝衣男子。
他的身上,还是乱七八糟的挂满了装饰品,脸上依旧戴着一个苍白的、大大的、胖嘟嘟、很搞笑的笑脸。
上次在汉霄学府的密道中,柳云凡就已经见到过他了。
当时他用石子打晕了千金子,同时向她掷过来一把匕首。
之后便抱着她喊她娘子。
而这次,他是将匕首跟石子都掷向了轻诺,最终还是将她给打晕了。
“娘子,你怎么还是对人家这么凶?”
疯癫男子站在她面前,两只手不老实掰过来掰过去,声音好不委屈。
抬头时正好看到柳云凡怒气冲冲的脸,他害怕似的往后缩了缩脖子。
“谁是你的娘子?你再乱叫试试?”
柳云凡咻的一声伸出了手,手中匕首气呼呼的指着他,“你要是再纠缠不休,小心老娘直接宰了你!”
疯癫男子又害怕
似的的倒退了一步,可脸上那张大大的肥嘟嘟的笑脸却硬生生让他的这种恐惧变得搞笑了几分。
“婆婆说,娘子是温柔的,她会哄我睡觉!会给我做好吃的!会给我唱歌听……她会做好多好多事情,会对我很好很好!可是——”
那张大大的笑脸抬了抬,又滑稽的垂的更低了,“可是你怎么那么凶!我好害怕!”
说完了,他还抽噎了两声,那声音真是委屈到不行。
柳云凡收回了锋利又无情的匕首,头疼的抚上了额头。
今个儿,她柳云凡又走了狗屎运了吗?
可是,这明明是她柳云凡被狗狠狠的踹了几脚的节奏吧!
老天哪!
这是什么世道啊!
怎么竟让她柳云凡碰上一些神经病?
还总是说这么一些疯疯癫癫的话来刺激她,恐怕,她马上又要体无完肤了吧!
看样子,这人虽然武功很高,可从他孩子气的行为上看,他疯的真是不轻啊。
哎,柳云凡,你真是吃饱了撑得,跟一个疯子废什么话?
她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肯定是因为这么久没有转悠,脑袋瓜子都生锈了。
瞅了疯癫男人一眼,她转身走到轻诺跟前将她扶起来。
捣鼓成这样,祭奠红鸾媚也算是弄完了,回家才是当务之急。
她才不要理这个疯汉呢!
“哎,娘子,你要去哪儿?你不要走嘛,我舍不得你走!”
柳云凡刚将轻诺扶起来,不料眼前一个蓝色身影一下闪过,快的像一阵旋风。
下一刻,轻诺已经不在手中,而到了对面那个疯癫男人的手中。
她的手中,徒留下满满的的空气。
“喂!你干什么?”
柳云凡指着他,又指指昏迷的轻诺,“你马上把她还给我!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嗯……”
疯癫男人扭头看了一眼轻诺,嘴里面委屈的哼唧了半晌,才摆摆手道:“娘子,你总是凶我。还这么凶的凶我!呜呜呜……我不开心……”
他哼唧着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隔着笑脸面具擦着眼睛里面的泪。
“婆婆说,坏人才会被人家凶!可是,娘子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你却老是凶我!呜呜呜……”
他哭的有些凄惨,一手抹着眼泪,可是另一只手就是不肯放开轻诺。
那滑稽的笑脸,自始至终没有因为他的哭而收回笑意,反而看上去笑的更开心了。
没多久,柳云凡已经被这样的哭声搞的头都大了。
这个疯癫男人的样子真的很怪异啊、好笑啊!
长得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可是偏偏哭的跟个孩子似的;
还有他脸上的那张笑脸面具,永远都笑的那么夸张,再配上他那凄惨的哭声,实在是滑稽的不行。
柳云凡真是哭笑不得了。
抬头看他一眼,他也盯着她看一眼,接着低头再哭;哭一会儿,再看她一眼,低头接着哭;再看,再哭……
摇摇头,啧啧一顿,再叹息一声,柳云凡那叫一个哑巴吃黄连啊!
怎么好像她柳云凡是错的人?他还委屈的哭个不停!
现在,她反正是欲哭无泪。
她就究竟要奈他如何啊!
“喂!你别哭了!我不凶你了!”
最终,还是柳云凡先妥协了。
她朝他招招手,将匕首扔在了地上。
疯癫男子听完,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立刻就停止了哭声,开心道:“娘子,你不凶我了?婆婆说,我的娘子一定要温柔的对待我。”
“你要再叫我娘子——恩,咳咳!”
柳云凡又凶巴巴的开口,说了一句突然就想起他说的话了,不应该凶他,他又啥事儿不懂,不该凶他。
于是尴尬的咳嗽两声,换上了温柔的声音道:“我不凶你可以,但是你得认认真真听我说话,还要答应我的事情!”
“恩恩,娘子,我很乖的!你说!”
疯癫男人狠狠的点点头,他脸上的面具也狠狠的跟着点头。
那笑嘻嘻的样子显得更滑稽了几分。
“首先,你要搞清楚,我不是你的娘子,所以你以后不许再叫我娘子!”
柳云凡神色很认真道,“你要答应我,不许叫娘子。”
她主要考虑到,这种称呼容易闹误会的。
若是因为这样,她跟以后的相公闹分手,可就不好了。
“娘子,不可以的!”
疯癫男人摆着手,摇着头,“婆婆说,娘子是用来叫自己喜欢的姑娘的。我喜欢你,所以叫你娘子!”
柳云凡一个跟头,差点儿没栽倒在地上。
这
疯癫男子这是在跟她表白吗?
问题是,他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小小年纪——嗯……不知道年纪就开始胡说八道。
柳云凡不知道那面具底下的样子,自然就不好判断他究竟有多大年纪。
“咳咳!”
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你婆婆是骗你的呢!什么你喜欢的姑娘就得叫娘子?光你自己喜欢还不行,必须得人家也喜欢你!那我也说白了,我不喜欢你呢!所以,你不要自作多情。”
“嗯?不是,你说的肯定不对!”
疯癫男子摇摇头,“婆婆说的对,只要我喜欢的就可以叫娘子,娘子,我真的很喜欢你。”
柳云凡再一个趔趄,这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犟驴。
怎么就认准了那位传说中的婆婆的话就是真理。
“那,你喜欢我哪一点儿?说出来,让我改改成吗?”
柳云凡真的好无奈,真的好想哭,可惜面对这么一个让她束手无策的疯子,她实在是哭不出来啊!
“娘子,我好喜欢你长得好看,我还喜欢你能够躲的开我的暗器!”
疯癫男子开心的手舞足蹈,轻诺的身躯也随着他颤抖着。
“什么?”柳云凡无奈的笑容瞬间定在了脸上。
这可不行,她柳云凡就这么两个优点。
一个是长得还行,这样才能有资格看美男嘛!
另一个就是身手还行,这样子偷看美男的时候才有本事溜走嘛!
要是把这两个都改掉了,那她柳云凡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看来,这改掉优点不让他喜欢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婆婆说了,我长得好看,也得找个长得好看的娘子。”
疯癫男子不理她,继续说着:“婆婆还说了,我的武功好,也得找个武功好的才能配得上我!”
柳云凡翻个白眼儿,你婆婆没告诉你,你是疯的,所以也应该找个疯子才能跟你配对成功?
那眼珠子刚翻了一圈,头顶又传来声音道:“婆婆还特意交代我,要找娘子,一定不要找个跟我的行为习惯一样的,要不然生出的小宝宝会不聪明的。娘子,你全都符合婆婆的要求。”
柳云凡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满头黑线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就这疯癫的样子还生小宝宝?
这是猴子派来的秀逗吗?
以后要是哪个女的跟了她,自己的孩子岂不是分分秒秒被拉低智商?
惊诧了半晌,柳云凡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个疯癫男人就是认定她当娘子了,这个男人就是上天派来耍她的。
她要是再继续跟一个疯子浪费唇舌,那一定是她的脑子有毛病。
“喂!你抢我的丫鬟做什么?现在马上还我,我们要回家吃饭了。”
柳云凡指指他手扶着的轻诺,又看向疯癫男人,“你听话,不要惹我生气。”
“不行!”
疯癫男人扶着轻诺往后撤了撤,“不能把她给你,不然你就不跟我玩了!你要是回家了,我就不知道再去哪里找你。”
他说着,忽然陷入了一片忧伤之中。
“上次在那个密道中就是这样,我回去告诉婆婆我找着娘子了。可是,等我再回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今天好不容易又碰上了,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走!”
他扭头,用那张苍白的肥腮笑脸看了一眼轻诺又赌气道:“我就是不把她还给你!”
“你给不给!不给我抢了?”
柳云凡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
“就是不给!”
疯癫男人较上劲儿了,还挑衅似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把她还给我!”
柳云凡话还没说完,身子已经扑了过去。
既然好说歹说的他都不同意,那么她只有扑上去抢了。
疯癫男人见势不好,居然背起轻诺来撒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
柳云凡撒腿就在后面追。
令她想不到的是,这疯癫男人走的路子奇诡至极,居然是某种阵法的诡异混搭。
每一个转弯处都恰好是在她身体扭转的死角之处,那么她的步子不由自主的就会慢了下来。
每一个停顿处都是在考验她的判断力,判断他究竟是往哪个方向加速。
跟着尘夫子只学了半天,但是柳云凡已经掌握了一些最基本的东西。
她可以很快的能够看出对方的阵法特点,就算是不能够立刻便破了阵,至少也会适当调节自己的躯体部位,选择一个合适的步法与角度,防备被阵法迷惑。
“不能给,就是不能给!”
疯癫男人背着轻诺,跑起来看着越来越轻松的样子。
他一路都往前跑着,而后面的柳云凡也是寸步
不离的跟着。
没过多久,柳云凡便觉察到自己体力消耗的有些多了。
这并不是她身体的原因,东方弗离给她喝了药粥之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再稍稍巩固一下便可以恢复如常。
她觉得体力不支,完全是前面疯癫男人的所走的轨迹中加入了迷惑人的阵法,让她的大脑错觉的认为自己已经体力不支。
一路追来,柳云凡一直专心的望着前方的影子,却在不知不觉中,她陷入了更大的阵法当中。
那佝偻的背影,总觉得就在她的眼前。
她拼命地追啊,赶啊,可就是无法触及。
好像这一刻,追上前面那个影子就是她毕生的信念。
脑海中,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杂念,她变成了一棵向阳而生的向日葵,一直追逐着眼前的那缕温暖的阳光。
继续追啊,赶啊!
不知何时,身旁已经雾茫茫的一片,她觉得身体忽然轻松了起来,迈出的每一步都轻飘飘的。
四周没有了坟墓,没有斜阳,没有了丛林,也没有山峰。
一切,都浸润在了这白茫茫的一片中。
唯有眼前那道指引她的指路明灯一般的身影继续存在着,却依旧无法触及。
柳云凡再次变的僵硬了起来——
大脑僵硬了,思绪也僵硬了,只有那不受控制的肢体,还在奋勇前行。
似乎因为认定了前方的目标,所以绝对不可以停止。
雾气,越来越重,越来越苍白。
像是压下来的一层层白色的棉被。
它们阻隔了温度,阻隔风声,阻隔了外界的一切,也阻隔了柳云凡大脑与肢体的连接——
她的大脑在这一刻短路了。
不远处的那道影子,永远保持着那个距离。
不论她跑的有多快,追的有多急,它依旧岿然耸立在那个既定的距离上,不近不远,不隐约也不深刻。
渐渐地,雾气,开始运动了。
仿佛碰上了漩涡,它们被奔涌的气息催动着,到处乱窜着。
眼前的身影近了,更近了!
她马上就要追上了,心底微微的窃喜开始将她的思绪逐渐拉回。
“站住!你把轻诺还给我!”
短路的脑袋终于在关键的时刻发出了指令,柳云凡立刻找回了自己,也找回了理智。
“呼!”
周围的雾气居然在刹那间消失了,周围猛然空旷了起来。
扭头,她看见了斜阳,看到了坟场,看到了丛林,也看到了山峰,更看到了那疯癫男子正背着轻诺站在了一处悬崖之上。
那里,才是真真正正的雾茫茫的一片。
雾气在悬崖中氤氲着上来又下去,下去又上来。
翻涌着、奔腾着,好似大海中的巨浪,掀翻了苍劲的船帆,沉没了飘荡的希望……
“啊!怎么会!”
柳云凡大惊着停下了步子。
古晋城的坟岗处,怎么会有悬崖,还是一个看上去很宽的悬崖?
她来过不止一次了,看见过平坦的草地,看见过高耸丛林,看见过高高的土坡,可就是没有见到过悬崖!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悬崖?
她攥紧了拳头,惊诧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娘子,我们到下面等你!”
疯癫男子扭头,用那张夸张的笑脸面具给了她一个更夸张的笑容。
下一刻,背着轻诺,纵身跳入悬崖之中。
眼前,再无声息。
“啊!不要!轻诺!”
柳云凡大声呼喊着奔了过去,凄然的跪在了崖边。
放眼往下面看,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底,也看不见边,更看不见悬崖峭壁。
“哗啦!”
她的脚踩到了一颗石子,它轱辘着滚了下去,却再也没有了回音。
“轻诺……”
柳云凡呢喃着,突然抬起了头,声音凄楚。
“轻诺、轻诺你不要怕,我现在就下去救你!”
话闭,她也纵身一跃,跳入万丈深渊。
122.122崖底的秘密
耳畔,依旧是呼呼的风声,悠远缠绵。
乍一听,像是空旷谷底的幽灵哀怨,又像是十八层地狱里面恶鬼的哀嚎。
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让每个听见的人心里充斥着巨大的恐惧,
柳云凡有种感觉,自己的心再次像是被剥洋葱似的剥了一层又一层的保护。
逐渐的,露出里面娇嫩的鲜肉,红艳的鲜血,以及如枯枝错乱的血管…峻…
这样的惊恐,似曾相识。
好似在很久很久之前,她独自呆在狭小的角落中,周围没有人,没有声音,甚至连空气都是稀薄的鲫。
她呼吸困难,她挣扎激烈,她痛苦无奈。
可惜,不论她如何做着垂死挣扎,那处狭小的空间却再也没有将她释放出来。
它越来越紧密,越来越狭小。
恐惧、恐惧、绝望……
当那绝望到达巅峰的那一刻,她居然生出了无边的愤怒、痛恨。
那种痛恨,让她恨不得杀了所有人;
让她恨不得让整个世界变成人间地狱;
让她恨不得用汩汩鲜血和累累白骨重新去塑造这世间的一切……
那种愤怒,是熟悉而又陌生的。
熟悉到嗜血的想念,陌生到冰冷的可怕。
头顶,一片落叶如鸿毛般,翩跹而飞,最后落在了柳云凡的额头。
好像一瞬间,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她,慢慢的抚平了她心中的痛,心中的恨,以及内心深处那丝毫的迷茫与彷徨。
它缓缓地滑落,顺着她的额头、脸颊,最后滑落在了她的肩头。
静静的停在那里,像是缠绵着不舍远去。
柳云凡原本不再聚焦的视线缓缓地抚上了肩头的落叶。
四周,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像是被挡住了视线,被封闭了眼前。
可是此刻,她居然看清楚了肩头的那片落叶。
她看见它带着翠绿的油亮之色;她看见了它肥厚的生机;更看到了它静谧之下的温柔。
不由自主的,她伸手将它小心翼翼的拿了拿下来,充满爱怜的捧在手中。
彷如,它是自己久违的恋人,曾经爱的痛彻心扉,后来分的感天动地,直到最后的最后相遇,是这世间最美好的温馨。
柳云凡情不自禁的流下了一滴泪,因为痛,却更因为另一个她自己无法说出的感觉。
她麻木的肢体,终于有了感觉。
这种感觉跟上次在尘夫子的阵法中坠落的感觉完全不同。
柳云凡好疑惑,坠崖不应该是自由落体的感觉吗?
不应该是她身体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吗?
可是,为何她觉得自己轻的就像是一片鹅毛,被轻柔的风缓缓地吹拂着、飘荡着,最后一动不动的静止在半空中。
怎么回事?
这不是悬崖吗?
为何她是飘着不动的?
她狠狠的挥手,想将眼前的迷雾拨开,想将清晰的世界找回。
那手在大力的挥动着,周围的雾气也在匆匆忙忙运动着。
她的手拨开一道裂缝,四周的雾气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立刻奔涌上去填补缺漏。
她再拨;它们再补……
终于,柳云凡疲惫的收回了手。
眼前的雾气,终究是她怎么都拨不开的谜团。
“啪!”
半空中传来一声巨响。
如同一吊着千钧重量的绳子因无法支持而断掉了。
下一刻,柳云凡的身体却猛然变成了那坠落的千钧之物,狠狠的往下方砸了下去。
那是未知的深渊,那是迷茫的峡谷,那更是生命长河中生生不息的诡异之源。
下面的一切,柳云凡不知道,她想不到,更没有人告诉她。
她能知道的,仅仅是此刻的坠落,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坠落,这是速度与力量的叠加,是不可抗拒力的逼迫。
而方才的她,轻飘飘的,不过是被莫名的东西卡住了而已。
速度,越来越快了。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根条鱼钩勾住了,它狠狠的往上拉,她生生的痛着。
耳畔的风,刮过她的脸颊,带着刺痛与冰凉的麻醉。
耳畔的风,撩起她的长发,带来粗鲁与愤恨的凶残。
依稀中,她能够想象自己的样子,自己身不由己的样子。
是一根离弦的箭,被迫冲向未知的彼岸。
越来越快的风速,意味着她落地的速度越来越快。
那么,等真的到悬崖底部的时候,她的瞬时速度,足以将她整个人摔成凄惨的肉泥。
此次,是生是死?
一切,
仿佛来的太快了些。
柳云凡的大脑还没能来得及做出最终的反应,脚尖,似乎已经触上了什么凉凉的软软的东西。
她直立的身子,快速的下落,而那个软软的东西,也在缓慢的下沉。
可是它的沉没是舒缓的,带着某种温柔的深情,似乎是在等待久违的恋人。
它慢慢的落着,却又在同一时刻缓缓地往上面托起,托起那双不能自控的脚,一点一点的缓冲着它们砸下来的力道。
“嘭!”
那软绵绵的东西似乎已经沉到了最低点,它再也弯不下去了。
而柳云凡的脚底,也在同一时间感觉到了冰凉的潮湿。
她好像踩在水面上,而水底,正有一个东西托着她的身体。
下一刻,水底那软绵绵的东西突然变成了弹簧,再次将身子弹了起来。
柳云凡站直的身子因为它猛然弹起的力道忽然重心偏移。
“嘭!”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面倒了下去,没有任何的阻挡。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也没有想象中的坚硬。
那是一片软软的地方,像是一张软绵绵的床,还带着舒适的光滑的凉意。
柳云凡抬手,倏地将身子撑了起来。
“唰!”
好似是一张挡光的门帘被拉开。
眼前,陡然变的明亮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处美丽的荷花池水,生机一片。
水中,是碧绿的茂盛的荷叶,荷叶重重叠叠,在交错的缝隙间,正有娇俏的花儿开的艳丽。
荷叶一片接着一片,搭成了一条条通往四面八方的桥。
而她的身体,正躺在一片由碧绿的荷叶聚集而成的叶床上。
放眼看去,四周居然是五颜六色的。
这里好像是一处人间仙境,到处长着美丽的花儿,还有茂盛的结着奇怪果子的树木。
池边的树干上,还搭着一个秋千,秋千上面全是盛开着鲜花的藤蔓缠绕而成。
柳云凡惊诧了。
这悬崖的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一片美不胜收的地方?
这才是人间仙境吧!
“啊,娘子,我终于等到你了。”
茂密的丛林被剥开,接着露出一个脑袋。
脑袋上面带着一个大大的笑脸面具。
“你等我干什么?”
看到疯癫男子出现,柳云凡踩着荷叶站了起来。
这些荷叶居然结实的很,两片大大的叶子便能够牢牢支撑起她的身体。
怪不得方才她那么大的力道冲下来,它们都没有任何残缺。
她又试了试前面几个小叶子,确定它们能够支撑住,便跳着走到荷花池边,上了岸。
“喂,你把我的丫鬟怎么样了?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拗断你的脖子!听到没有!”
一踏上池边,柳云凡就踮起脚,敲了他笑脸面具肥嘟嘟的腮一下,又凶巴巴的朝他挥了挥拳头。
疯癫男人惊恐的倒退了一步,双手紧张的摩挲了几下。
“娘子,你不要凶人家嘛。那个姐姐在睡觉呢!”
突然间,他好像心虚似的低下了头,“娘子,我把那个姐姐弄来,就是想让你陪我一起玩玩。娘子,你陪我玩儿好不好?”
他抬起头,透过面具,那双无辜的小眼神射出了哀求的光泽。
柳云凡一阵恶寒,一个大男人,这样子真是让人受不了。
她忽然为他觉得可悲了。
一个成年男人,却只有孩子的智商,怎么会不可悲呢?
“陪你玩玩可以,但是不可以玩很久,而且,你必须要保证天亮之前让我们回家!”
柳云凡微微叹了口气又道。
她是想到天亮后,东方小白会给她送药粥。
若是让那只狐狸发现她夜不归宿,那么那碗药粥她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说什么她也不可以在这里停留太久。
“恩恩,好!”
疯癫男子开心点头,忽然拉起了柳云凡的手。
“娘子,我带你看看我住的地方吧!很美的,这是我花了近十年才弄好的呢!婆婆还说我很聪明呢!”
柳云凡这次没有将手抽回来,反正他是疯的,看样子智商也就是个小孩子。
她就当一回阿姨,哄一次孩子。
“这里所有的花草树木都是你种的?”
柳云凡不可思议的看了一下周围,这样的水平,简直比专业的园林大师还强呢!
“恩!娘子,这都是我弄的,这里才是我家的大门口呢!我领你去家里面看看,那里更美的!”
疯癫男人拉着她,围着池子走了一圈,到了一棵粗壮茂密的大树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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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开了柳云凡的手,将树丛剥开了一条缝,又示意柳云凡先过去。
仅仅是一树之隔,竟然是桃源中的桃源。
柳云凡置身在一处广阔的地界,眼前是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
小路的两边是两排繁茂的树木。
这些树长得很怪异,树干像是扭了麻花,树头像是往上托起的爪子。
虽然怪,却个个长得很有特点,很好看。
“娘子,你看这就是我住的地方!”
疯癫男人顺着小路,将她领到了一扇木门前面。
门框边上是平滑的石头垒砌而成的,看样子是个石洞。
“你看,‘宝宝仙居’。”
疯癫男人指指木门上面的石匾上的字,浑身透出了一股孩子气。
“宝宝仙居……”
柳云凡拧眉看着那牌匾,末了又道:“你叫‘宝宝’?”
“嗯!”
疯癫男人声音惊喜,“婆婆说,我是她的宝贝,所以就给我取名为宝宝。婆婆还说,我一辈子都是宝宝。”
“咳咳!”
柳云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她捏了捏鼻尖,清了清嗓子,掩饰住了自己的失态。
就他这个智商,可不就是一辈子都是“宝宝”嘛,这个名字真的配他贴切的很呢!
想罢,她又抬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
这位疯宝宝长得很高啊,她对照着自己的身高比量了一下,差不多跟那个狐狸一样高。
“你今年多大了?”
她又开口,“我想知道你是多么大的宝宝了!不知道生理年龄有没有成年。”
“娘子,我今年十八了!”
宝宝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那张苍白的笑脸面具好像飘上了一层红晕。
“婆婆说,我十八岁就可以有娘子了!而且,我们还可以生小宝宝。我跟婆婆说,我叫‘大宝宝’,以后我的小宝宝的名字,我就给他取名‘小宝宝’。”
柳云凡嘿嘿嘿的一阵干笑,这位宝宝真是想多了。
就他这个智商,谁会跟她生小宝宝?
谁会愿意让这位疯宝宝拉低自己小宝宝的智商。
还未开口,宝宝又惊喜道:“娘子,你会不会跟宝宝生个小宝宝?”
“咳咳咳……”
柳云凡又猛地咳嗽了起来。
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简直呛死她了……
“呀!娘子,你怎么了?”
宝宝紧张的手足无措,想要扶她,却不知道扶哪儿,想要给她捶捶,却又不知道捶哪儿,好不容易片刻之后,柳云凡停止了咳嗽。
“娘子,你怎么咳嗽的这么厉害?是不是——”
宝宝忽然更惊喜了,“是不是我方才拉娘子的手,所以娘子就有了小宝宝了?”
“咳咳咳……”
柳云凡刚好了,这一下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次呛得更狠,几乎将眼泪都咳了出来。
宝宝见状,开始手舞足蹈了起来。
“哇,婆婆好厉害,婆婆好厉害!婆婆说,我十八岁的时候会有大事发生,我今年十八岁了,原来真的发生大事了,好哎!好哎!”
宝宝在地上蹦跳着,样子开心的不得了。
“喂!你别笑了!”
柳云凡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她掐着腰狠狠的瞪了宝宝一眼。
想她柳云凡曾经是多么有头脑的人物,可是来到这扶月帝国,要么栽在最聪明的人手中,就好比那只狐狸;
要么栽在智商低于海平面的人手中,就好比眼前这位疯宝宝。
倒霉,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触及她的眸子,宝宝止住了自己蹦跳的步伐,缩了缩脖子,又往后挪了一步站直了身子。
“你方才说什么,你十八岁会有大事发生,那是什么意思?”
柳云凡换了个严肃的表情问道。
问这句话,是因为柳云凡觉得,这个宝宝是个疯的,他可能不是什么人物,可是那背后的那个婆婆可是了不得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宝宝的一身武艺就是那位婆婆教授的吧。
由此看来,她一定是个世外高人。
“娘子,婆婆说,我本来是该死的命,可是婆婆善良,救了我,一直将我抚养成人。”
宝宝戳着自己的手指,想必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婆婆还说,如果我活下来,那么十八岁之前会风平浪静,但是到十八岁的时候,会发生大事情。婆婆说,那是很大很大的事情。看来,今天真的发生了。”
“嗯?”
柳云凡蹙眉,还是听的云里雾里,“究竟发生什么大事情?”
“娘子,就是我在十八岁的时候找到了娘子你啊
!而且,我们还有了小宝宝……”
说到最后,宝宝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口里面有小声嘟囔着,因为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他嘟囔的什么。
“喂!你说什么小宝宝,谁跟你有小宝宝?”
柳云凡瞪着眼睛,气冲冲的戳了他一下。
“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娘子,我也没有小宝宝,更不会跟你有小宝宝!”
她今儿个要被气岔气了。
这是什么世道啊,怎么净出现这些让她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在家里的时候,某只肥球动不动就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说什么让她赶紧给阁君生个小宝宝,到时候它们小两口给小宝宝做干爹干娘。
现在来到了这崖底,又来一个疯宝宝要跟她生小宝宝。
这真是两个极端啊!
一个智商高到天上的人,一个智商低到万丈海底。
如此反差的两人却在遇到她的时候做出同样的事情,这不就是老天爷在耍她柳云凡吗?
“娘子,娘子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宝宝怯生生的拽拽她的衣角,声音绵了好多。
“我不提宝宝的事情了!只是,以前婆婆说我以后要是生了小宝宝,一定长得很好看,我好奇我的小宝宝到底长的多好看,所以才——娘子,你不要生气!”
“你的小宝宝会很好看?”
柳云凡不确定的盯着他的面具看了半天,又道:“你面具之下的脸长什么样子,来,给我瞧瞧!”
她伸手就要去揭他的面具,宝宝忽然一闪身,轻快的就躲开了她手。
躲过去之后,他才用大手捂住了面具,手捂得紧紧地,像是护住自己心爱的玩具。
“娘子,婆婆说了,宝宝的面具是不可以揭下来的,也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的。除非等到跟娘子一起睡觉的时候,宝宝才可以让娘子看!”
他说完话,又将面具捂得严实了些,好像生怕柳云凡会突然冲上去给他揭开。
“奥!那我没兴趣看了!你爱长啥模样长啥模样。”
柳云凡摆摆手,将那唯一的一点好奇心收了回去。
想到方才他躲避的速度,不自觉的,她开始赞叹。
这宝宝的身手真是了得,想她柳云凡快普通人十倍的速度都无法摘掉她的面具,不能否认他真是个武林高手。
既然能够将一个智商低于正常人太多的疯宝宝培养成才,那么,他背后的那个婆婆,肯定更是一个武林高手。
那位神秘的婆婆,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呢?
她真是好奇的紧呢!
“婆婆说,婆婆说,你左一句一个‘婆婆说’,右一句一个‘婆婆说’,你婆婆说的都是真理……我问你!”
柳云凡思索片刻,抬手示意了一下,“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个婆婆是谁,长什么样子啊!”
“嗯……”
宝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将这个问题认认真真的用他那没有发育完全的大脑想了一遍。
最后,他点点头很肯定道:“婆婆长得很美,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似的。娘子,婆婆一打扮,比你还美呢!”
“喔!宝宝,你不仅脑袋的智商低,原来眼睛的智商也低,你不会是色盲吧!”
柳云凡先是一愣,接着笑嘻嘻的调侃道。
不是她柳云凡瞎吹,她原本的相貌很不错的好吧。
不说是世间少有,但也是五十年难得一见的美人!
好在,晋宁侯府的三小姐跟她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当然也是大美人。
眼前这疯宝宝说他婆婆长得比她美,她柳云凡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服气。
“嗯?娘子,你说的什么意思?”
宝宝不解的看向她,“什么智商?什么色盲?。”
“我说,你笨的眼睛里面辨别不出美女啊!”
柳云凡戳了他笑脸面具的额头一下,继续解释道:“既然是仙女,你怎么叫婆婆?一个老太婆,再怎么着也不应该说是很美吧!”
“婆婆就是很美!娘子不许你说婆婆不好,宝宝会生气的!”
宝宝晃悠着身子,语气里面很是不悦,貌似真的生气了。
他气鼓着肚子,将身子扭向一边,说啥也不肯再搭理她了。
“喔!好好好,婆婆是美女,婆婆还是仙女好不好?”
柳云凡好笑的拽拽他的衣服,“宝宝听话,不生气了好不好?”
“嗯!婆婆就是美女!”
被柳云凡好言相劝了一番,宝宝立刻就眉开眼笑了起来。
柳云凡翻翻白眼儿,这个宝宝,虽然智商低一点,可还知道护那位神秘的婆婆。
貌似,他不是真的啥事儿都不懂,只是说不清楚而已。
就像方才,她问他的话,
没有一句答在点子上的。
她想要找出点儿关于那位神秘婆婆的线索,看来是不好弄。
无力的撇撇嘴,她跟着宝宝进了那扇门中。
如果说,外面是人间仙境,那么里面就是天上真的仙境了。
人一踏进房间,立刻便有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一时间,心头所有的烦躁与郁闷全部都被清理掉了。
这房间,整个儿是个人身体的净化器。
柳云凡忍不住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了一番。
她是研究药毒的,这清心的味道她虽说不能全部知晓,但也猜个大概。
这香气是药材秘制而成的,有清香、清凉的药;有去浊气的药;有防虫蚊的药;最重要的,还有净化人的呼吸器官的药。
不得不承认,这里面的味道是个好东西。
若是能够经常住在这里,不说是百毒不侵,但至少也是百病不生。
房中一切的布置都极为简单、朴素。
另一反面,这简单与朴素中又透出了清雅,反而让人觉得这里的一切是凡夫俗子打造不出来的东西。
房中,桌凳全部是用上好的灰白色石料做成的,光泽很好,而且不同角度的反射着阳光。
由光滑石块垒砌的墙上,还挂着好些的字画。
以最中间的桌子为中心,旁边的凳子以及花瓶类的摆设呈现出辐射形状。
随便一看,这样的搭配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但当你置身在此处时候会忽然发现,这里摆着的所有的东西都发出奇异的光。
它们用阳光洒在不同角度时反射的光芒,将屋中的一切也做着不同程度的明暗处理,以不同的样子呈现在人眼中。
这样的话,人每时每刻看到的这房中的样子都是不一样的。
只要阳光不同,这里就会大变样,每一眼都会有惊艳的感觉。
看着看着,脑海中,坠崖的一幕再次呈现出来。
柳云凡恍然大悟——
她的坠崖时不同的感觉,应该是另一种阵法在作怪吧!
就像这样的摆设,也是利用了阵法吧!
能够弄出这样的阵,似乎,那个人与尘夫子想比,不相上下啊!
那个婆婆,太不简单。
柳云凡盯着桌子上的梳妆台看了好久。
好奇怪,这是宝宝梳妆的地方,她居然幻觉出眼前正坐着一位正在梳发的美丽女子。
她玲珑的背影,长长的乌发,妖娆万千。
看着,看着,那个女子竟然缓缓地朝她扭过头来。
柳云凡的心境立刻振奋了起来,她好想看看这个女子的样子。
可惜,就在她正脸马上要转过来的时候,眼前的影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云凡那满脸的渴望之情顿时定在了脸上。
好不容易一回神,她恨恨的摇了摇脑袋。
这个诡异的地方,她还真就不能注意力太集中了。
要不然,她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幻觉。
这段时间,疯宝宝站在她的身边,口中一直不停的说着。
他描述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那些快乐的懵懂的故事;
他描述着曾经的这里,荒凉萧条,草木杂乱;
他描述着现在“宝宝仙居”,四季轮回,春夏秋冬,万物生长,变化无终。
可惜,柳云凡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
她走马观花似的欣赏着墙上的字画。
上面有艳丽的桃花,桃花下面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他天真烂漫,正弯着腰捡着地上的花瓣。
这是小时候的宝宝,是他小时候的快乐。
上面还有一幅字,仅仅看了一眼,柳云凡再次毫无征兆的被吸引了。
它写的像是一首诗:
秋潭悠悠,其水清清。
甘如玉露,醇似仙琼。
沉沉落石,婷婷藻青。
涅荒倾城,百害具增。
送我长留,误我终生。
曲曲默默,恨水云浮。
风啸辰渊,璇玑有谜。
北暝南碣,诡异横生。
天降横祸,天命难从。
俯仰大笑,谁比苍穹?
不知不觉中,柳云凡再次咬文嚼字,渴望深解。
里面有璇玑,有风啸辰渊,有北暝南碣,还有天命……
这一切,不正是与她柳云凡这所谓的璇玑福女休戚相关吗?
那么,这是什么意思?
“呀!娘子,婆婆回来了,她不喜欢有生人来这里,我必须要送你们离开!”
宝宝惶恐的话瞬间将柳云凡从迷乱中拯救出来。
“宝宝,你在哪里
?婆婆有事跟你说。”
随即,门外一个阴沉略显苍老的女音传来。
“奥,婆婆,宝宝马上来了!”
他焦急的应了一声,扭头即刻拉过柳云凡的手。
“快,娘子跟我来!”
“哎,宝宝,你让我见见你的婆婆,我有事要问问她。”
方才那些字,她还没有理解什么意思呢,她要问问这位婆婆究竟知道些什么。
柳云凡使劲儿就往后撤着身子。
可惜,她的力气还是太小了,宝宝几步就已经将她拉进了另一间房中。
踏进门口的那一刻,她看见了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轻诺。
“娘子,这位姐姐宝宝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了,以后宝宝再去找你!”
他一把将柳云凡拉到了床上,同时按下了床上某一处的机关。
“轰!”
一声巨响之后,柳云凡眼前忽然陷入了一片漆黑,接着脑袋中“翁”的一声,她昏了过去,她不会有机会知道她们究竟要被送往哪里。
清晨,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小气的洒下了第一缕阳光。
缓缓地,照在古晋城凄楚而又清凉的乱坟岗上。
没有很温暖,但是很柔和。
好像一双温柔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这四周难以言喻的凄凉。
那阳光,还有淡淡的一束,调皮的覆上了一座坟边正抱得紧紧的沉沉睡去的两个女子。
“哎呦,冻死老娘了!”
其中一个女子忽然动了动,猛地打了个哆嗦之后睁开了眼睛。
映入她眼帘的是轻诺那张熟睡的脸,还有她紧紧缩着的身子。
似乎,睡梦中轻诺跟她一样,也很冷。
顺着她的身体往四周看去,柳云凡猛地擦了擦眼睛,接着再看,看完了再擦。
下一秒,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真是恐怖!
她们怎么又回到了坟岗之中?
她明明记得意识飘走的前一刻,她还在崖底那位疯宝宝豪华的家中好吧,怎么一醒来就变成了荒山野岭,而且还是孤坟之地。
这不正是真实版聊斋中的《辛十四娘》的故事嘛!
柳云凡又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光从整件事的表象来看,像极了那些的鬼啊怪的传说,确实让人害怕。
还好柳云凡不是一个只看表象的人。
她记得很清楚,那位疯宝宝实实在在的出现过,也更清楚,这一切的诡异不过是一种高明的阵法而已。
了解了这些,今早在这个诡异的地方醒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八成是那疯宝宝将她们“从哪里接来的再送回哪里去”。
之前将她从乱坟岗引到了悬崖,现在就有始有终的将她再送回来。
这样也好,昨天来到这坟边,今日回家理应也从这里走。
此刻,她们两人正躺在红鸾媚的坟边上。
坟前石桌上摆着的祭品,还是她们离开时的样子,除了变得不新鲜了。
“嗯……”
轻诺也哼唧了一声从睡梦中醒来,看到柳云凡的那一刻她还处于大脑迷糊的状态。
可当看到柳云凡身后层层叠叠的坟墓时,她“腾”一下跳了起来。
人也在下一秒清醒了过来,身上,一阵冷汗冒出。
“啊!小姐,这不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吗?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昨天我怎么会突然晕倒?”
轻诺差一点儿就扑进了柳云凡的怀中,幸好在最后一刻她想起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主子,绝对不可以不敬。
“哎,你醒了!先不要这么激动嘛!”
柳云凡打着哈哈,开始编瞎话,“昨天,有个坏东西偷袭我们,结果不巧的你被他用石头砸中了。再然后,你就被人给劫走了!还好小姐我英雄救美,将你从坏人的手中救了出来。”
她无所谓的摆摆手,“现在你放心了,没有啥事儿了!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就要怪你喽!”
柳云凡唉声叹气着,“本来我们是可以有机会回家的,可是你这么不给力,我怎么叫你都没有反应,睡的死沉烂沉的,没办法,我们只能在这里陪着娘亲一起过夜了!”
轻诺望望身边红鸾媚的坟墓,登时身体从头凉到了脚。
她现在庆幸,还好自己没有醒来,不然,大半夜看到满山的孤坟,她一定要吓的再死过去。
还有一点好奇怪,她这一觉睡得好舒服。
这么多年,很多个奇怪的夜里,她耳边总是听到一些莫名其妙低语声。
令她困惑的是,她从未有一次能够将梦中低语听的明白。
只有种感觉,梦中那人的话,如果她能够听明白的话就必须要去服从。
可是昨天晚上,她居然睡得
很香,那个声音没有过来打搅她。
“小姐,轻诺谢谢小姐的救命恩情!”
片刻之后,抛开心中杂乱的思绪,轻诺感激不已道。
“恩?你要感谢我救了你啊!”
柳云凡忽然递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接着伸出手指捏住轻诺的下巴,痞里痞气道:“既然我救了你的命,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以身相许?”
“啊?”
轻诺一阵惊呼,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123.123爱了不该爱的人
“啊?”
轻诺一阵惊呼,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小、小姐,您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良久之后,轻诺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将下巴移开的同时却愣是羞红了脸。
“瞧你吓得!鲫”
柳云凡哈哈一笑,“怪不得有人觉得我跟他抢女人呢!原来我真的有这潜质。”
她这么说,是想起了那个奇怪的黑衣男子峻。
他不是警告她离千金子大小姐远一点儿吗?
“小姐,什么意思?”
轻诺不解的抬眸。
“没事!我是说我魅力无穷,男女都爱!”
听罢,轻诺满脸羞红变成了满脸的黑线,还没有说点儿啥,已经被自家小姐拉住往家走去。
柳云凡着急啊,她们要是不快点儿赶回去,东方小白该去给她送药粥了。
这才是喝粥的第六天,那狐狸已经说过要喝七天才能将她的身体调理好。
由于内心无比忌惮某只狐狸,柳云凡与轻诺一路就跑着回到了晋宁侯府。
轻诺回去后,没有急着干活,而是进了自己的房间,累的趴倒在了床上。
她不是觉得身体累,而是觉得脑子累,脑子昏昏沉沉的不愿意工作。
大脑中发出的指令就是让她赶紧休息,那没办法,她就得照办了。
于是,小丫头这次就肆无忌惮的上了床偷懒去了。
柳云凡身子骨好,再加之药粥调理的差不多了,那耐力也差不多恢复了,跑这么长的路基本上没大有感觉。
她前脚进了自己的房间,后脚东方小白就来了。
这让她很是庆幸自己的明智选择,紧赶慢赶的还赶在了东方小白的前头。
这小白公子照例是将药粥放下,照例还是没等柳云凡问话它便急急火火道:“呆呆主子,我家主子说了,你这种夜不归宿的习惯很不好,他决定找个时间亲自过来给您做一下思想工作!”
照例还是说完了,将身上包包整理好了,那雪白的身体“嗖”的一声,像是雪白的一道流星,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小院中。
寂静空落的房中,只留下柳云凡呆愣愣的站着,震惊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脑海中东方小白说的那句“他决定找个时间亲自过来给您做一下思想工作”一遍一遍的回荡着。
天哪!
那只狐狸居然早就知道了!
他是神仙吗?还有预卜先知的功能?
柳云凡再次被刺激的外焦里嫩,险些吐血身亡。
好久之后,她颤抖着双手走到桌前,颤抖的打开了包裹,颤抖的拿起了勺子,颤抖的将药粥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面送。
这是什么世道啊!
她一边咽着粥,一边委屈的抹着眼泪,心头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着呼啸而过。
为什么她怕什么来什么!
老天爷好像就是跟她过不去!
她不就是害怕那只狐狸知道她夜不归宿,所以她才拉着轻诺着急忙慌的就从坟岗赶来了,把小丫头累的半死不说,还弄得她自己胆战心惊。
可是,最终怎么还是被他知道了呢?
既然注定是这样的结局,那她干什么大费周章的又是飞毛腿又是吓慌神的?
方才她就应该慢慢悠悠的从坟岗回来。
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她应该尝试着接受那个可怕的现实了——
那只狐狸,他就是无处不在。
但是,等等——
柳云凡心头又是一凛。
他会不会知道她昨天晚上掉落进古晋城坟岗处的悬崖之下了呢?
想了半晌,觉得他应该不知道吧!
要不然,他一定会立刻出现阻止她的,就冲他那吃醋的霸道样子,那个疯宝宝喊她娘子,他早就不淡定的现身了。
看来,他是不在的。
哎!
臭狐狸!
柳云凡又暗暗骂了一句。
该出来的时候不出来,不该出来的时候无处不在!
老天哪!
她这辈子算是永远都摆脱不了他了。
吃完了药粥,又为自己的苦逼生活诚心超度了一会儿,柳云凡再次一路忐忑的来到了汉霄学府。
这一次,终于轮到那位孔夫子上场了。
柳云凡毫无疑问的又成了重点栽培对象。
这或许就是她的命,命里注定她不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经历了这么多奇葩的令人无语的或是惊悚的事情之后,她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开始迷信了。
为此柳云凡还给自己想出了一个解决方法,就是回去之后让轻诺摆上一桌子好吃的,再买几框子纸钱,好好烧过路的神灵,虔诚祭拜一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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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他们大人有大量,从此放过她柳云凡这个小倒霉蛋儿。
孔夫子在给学生们布置作业的时候,那眼睛时不时的就瞟上了柳云凡,明显的是有猫腻。
她装作看不到的样子,低着头在那里祈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神灵们啊,求求你们,不要再玩儿我了成吗?我不就是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这个要求难道就这么艰难?”
“柳云凡!”
她的祈祷还没有完成,另一边孔夫子已经喊出了她的名字。
柳云凡将眼睛一闭,心一横,死就死吧,再次睁开眼睛,她咧嘴一笑:“孔夫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啊!”
“你跟本夫子出来!”
“奥!”
柳云凡应了一句,在学生们看好戏的眸光中,淡然的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孔夫子第一句话便道:“柳云凡是吧,你本事挺大啊!”
“回夫子,是的——奥不是!”
回答完了,她别扭的挠挠耳朵。
这个孔夫子说话有点儿堵人啊!
这问题,要她怎么回答?
合起来回答吧,不好!分开回答吧,更不好!
别扭了半天,她嘿嘿干笑一声,道:“孔夫子,您说笑了!”
“嗯?说笑吗?没有吧!”
孔夫子那不悦的表情表现的非常明显。
“夫子们都说,你是个传奇的女子,确实挺传奇的!你一来,就搅得汉霄学府鸡犬不停的。上课的第一天,本夫子就让千金子小姐给五花大绑了起来。你看看,你多么有本事?”
孔夫子那口气,连讽带刺儿的,再配上他那副表情,无一处不彰显着他对柳云凡的坏印象。
“哎呀,孔夫子过奖了!”
虽说对方是讽刺的话,可是柳云凡还是差点儿没素质的笑了起来。
毕竟这个孔夫子果然挺倒霉的,遇上了自己这个扫把星,以至于到处都是扫把星。
看在他倒霉的份上,随他怎么冷嘲热讽吧!
孔夫子不悦的的瞪了她一眼,又训道:“不要给我嬉皮笑脸的,本夫子不喜欢。我今天让你出来,就是提前给你个警告,不要在我的课上惹是生非。”
柳云凡挠了挠鼻尖,她还是觉得自己挺冤枉的。
明明惹是生非的是别人好吧,她柳云凡最是无辜了,她是个最老实最听话的孩子了。
同样,也是个最倒霉的倒霉蛋儿。
总是无缘无故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时不时的就遭人家一脚佛山绝情脚、两面顶峰掌、三根剧毒针的……
到头来,她还成了有错的一方了。
对此,她只能超级无奈了。
如今孔夫子都这么警告她了,没办法,应着吧,谁让人家官儿比她大?谁让她还得求人家呢?
于是她很诚心的点头道:“是,孔夫子!学生记下了。”
“嗯!”
孔夫子对于她的回答似乎很满意,瞥了她一眼,摆摆手道:“好了,去上课吧!”
这堂剑术课,是柳云凡认认真真上的第一堂课。
这得益于这位孔夫子是个很按套路出牌的夫子,至少他不像那个孙夫子似的公报私仇,也不像那位孟夫子似的太不负责任。
也是在这一堂课,柳云凡接触到了剑法。
它的飘逸,它的洒脱,还有它的飘渺与精妙,都深深地将她吸引。
剑法有万千种,那变化更是有千万种。
既然单单将剑法列出来,那么意在讲究手中的剑之气,剑之魂。
剑的魂是人舞出来的,它是与人密切相关的。
当舞剑的时候,人与剑就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只有他们相互配合,相互适应,才能够演绎出完美的剑魄。
她学习的很快,演绎的更快,这源于她自身远比普通人快十几倍的速度。
所以仅仅一堂课,她已经将剑把玩儿的几乎超越了所有人。
对此,所有的学生沉浸诧异;唯一夫子却陷入了沉思——他看得出,柳云凡绝非池中之物啊!
汉霄学府,终究只是她停留的一站……
这唯一一堂正常的课结束后,经过柳云婷身边时,她拍了她的肩膀一下,顺道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手中。
被人敲了肩膀,柳云婷扭头看到是她,立刻便被惊恐占据。
直到柳云凡留下字条,人远离她到了安全距离之后,她才放松下来。
悄悄的将字条打开,上面写着:“大姐,我在习武场地等你,告诉你一些大哥跟二姐不想让你知道的秘密,速来!”
柳云婷一惊,悄然收起字条,转身就往指定的地点走去。
她不是傻子,有时候,大哥跟二妹妹暗地里密谋的好些事情,她确实
都不知道。
若是柳云凡真的知道些什么的话,她不去岂不是要错过?
想罢,为了这她可能永远被埋在鼓中的秘密,柳云婷疾步去了。
她丝毫没有料到,这只是柳云凡为她设下的一个精妙陷阱而已。
一盏茶的功夫,柳云婷到了指定的地点。
柳云凡抱着手臂,已经等在了那里。
看到柳云婷到来,她笑眯眯的招招手:“哈喽!大姐好啊!”
“柳云凡,你让我来要告诉我什么事情?”
柳云婷脸色很严肃,也很惶恐,还有一丝的不知所措。
“喔!有事!”
柳云凡挑眉,接着将身后背着的包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本讲义,递给她。
“我找你,当然是大事了!”
她浅浅一笑,用眼神示意手中的东西。
“这第一件事,就是将你的东西还给你!”
一看到那本讲义,柳云婷瞬时那怒气就涌上来了。
这一天的时间,她已经遭受了太多人的非议了,走到哪里都感觉到学生们对她指指点点,骂她居然能够写出这样恶心的东西,还非让人当众读出来,简直自找羞辱。
每每这一刻,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马上就占据了她的全身,接着便将怒气迁至柳云凡身上,原本对她的惊恐也悄无声息的暂时隐退。
她狠狠的一把拽过讲义,语气不善道:“柳云凡,你不是说要跟我说什么秘密?究竟是什么?”
“恩!是的,我是要跟你说个秘密,很重要的秘密!”
柳云凡笑着点点头,有意加重语气强调了一句。
她这一脸无害的笑,愣是让柳云婷哆嗦了一下,将怒气转变成了恐惧。
因为通过以前的经历来看,每每柳云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笑容,就说明她自己要倒霉了。
“是什么?”
柳云婷咬了咬牙,掩饰掉恐惧,继续恶声恶气的追问,算是勉强撑起自己的气场。
“是——”
柳云凡欲言又止,接着故意靠近了她一下,愣是再次吓得柳云婷浑身僵了僵。
“哈哈!”
她张嘴爽朗的一笑,继续道:“大姐,今天上课的时候,孔夫子将我叫出去,给我好好上了一课,你知道的对吧!”
柳云婷心头一凛,抬眸百味具杂的望向她。
不错,这件事情当时她还觉得很解气呢!
她自己无法报仇,看到这连续几天柳云凡都被夫子叫出去训话,她心里面爽的很。
“柳云凡,你到底想说什么?大哥跟二妹妹究竟密谋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当看到柳云凡越发笑眯眯的眸子时,柳云婷不由自主的冷颤了一刻。
没错,她害怕她的笑,害怕她的淡然,害怕她这种看着很和善实则让人下场凄惨的样子。
柳云凡只要随便一笑,往往就预示着她要倒霉。
“你想干什么?柳云凡你给我站住,不许你再靠近我!”
她正想着自己曾经倒霉的事情,不料前面柳云凡猛地靠近了她一步。
柳云婷吓的倒退了一步,吼出来的声音都有了些颤抖。
她不确定,柳云凡今日找她出来,是不是要伺机报复,报复他们曾经不止一次的欺凌侮辱。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是一定要吃亏的。
平常他们兄妹三个都不是柳云凡的对手,今日就她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讨到甜头?
更大的可能性是,她自己会吃大亏。
对面的柳云凡迈出了一步,接着又迈出了第二步,一点一点的靠近她,逼着她步步后退。
那样的架势,根本就不是想跟她说什么秘密,而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柳云婷大脑骤然活转了过来,她被迫往后倒退着。
一边倒退一边抬起颤颤巍巍的手臂,指着柳云凡惊恐却又愤怒道:“柳云凡,我终于想明白了。你骗我,你让我出来,根本就是要告诉我什么秘密!你想要干什么,你快点儿站住!”
柳云婷恐惧到了极点,越说声音颤抖的越厉害。
眼前的人,在她看来是在要她的命啊!
“哈哈哈!”
听闻这话,柳云凡大笑了一声,“大姐,能够想到这一点,说明你还不是太笨啊!”
“啊!”
柳云婷惊呼一声,瞬间攥紧了拳头,“柳云凡,你真卑鄙!你想怎样?”
“哈哈哈!我卑鄙吗?”
柳云凡啧啧几声,指指自己的鼻子,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要是不卑鄙点儿这么写,你会来赴约吗?我要是不这么写,你能瞒着你那两位好哥哥好妹妹单独出来吗?如果我猜测的不假,你一定会拉着他们一起来
给你撑场吧!顺便,看看能不能找找机会再胖揍我一顿!奥,还有!”
她递给柳云婷一个大大的夸张的笑脸,“大姐,你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发觉柳云婷除了愤怒没有其他的反应,她接着又道:“那,还有一句,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姐,好像上次你们将我引出去将我弄昏了交到死老头手里的时候可是用的更卑鄙的手段。”
“你——”
柳云婷骤然间被堵的词穷。
柳云凡说的不错,上次他们就是演了一场假的轻诺被人抬走的戏码,才让柳云凡上当受骗,最后将她送到无上老君手中炼丹药。
这次,她也用了这样卑鄙的手段留下字条骗她出来,那么一定是为了报仇了。
柳云婷心抖的更厉害了。
她想错了,原以为之前借助孙夫子阻止她来汉霄学府时,她曾将打了她三巴掌就算是报仇了。
不曾想,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报仇!
柳云是要等着今日来各个击破,而这第一个击破的对象就是她柳云婷。
“柳云凡,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过来!”
柳云凡迈着小步子继续挪过来,柳云婷又惊恐的开口,身体不由自住的倒退着想要远离眼前的恶魔。
“大姐,你不要害怕嘛!”
柳云凡还是笑的一脸无害,“那那那,孔夫子方才刚刚给我上了一课,我呢,现在就是想给你上一课!”。
看到柳云婷鼻尖上吓出细密的汗珠,她总算是停住了脚步。
“大姐,我看得出,你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
她依旧笑着,口气淡淡的。
但是那种淡淡的口吻中,却带着一种不容许抗拒的威严,让人控制不住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我今天就是想来问你一个问题!”
她打了一个响指,“若是你能够好好的回答我,我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汗毛。否则,你要想清楚,当我觉得眼前人会给我造成太多困扰的时候,我绝对会马上给自己清理障碍,你明白?”
柳云婷恐惧的全身一冷。
她没有笨到那种程度,怎么听不柳云凡的话外之音?
她的意思是,若是以后自己再对她有所坏心,那么一定会杀无赦,绝对不会像上几次那样略微惩罚一下。
“看样子,你是明白了!”
柳云凡自顾点点头,“大姐,我先问你,这些娘我柳云凡可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柳云婷在惶恐中沉默良久才吐出:“没有。”
“没有那不就结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半空中比量着,“那!我从来就没有招你们惹你们,为何你们还总是找我的麻烦?你们这不就是欺负老实人嘛!大姐,你想想看,将欺负老实人拿来当乐子,这样真的好吗?”
柳云婷不语,但是惶恐的心情却慢慢平静了下来。
因为柳云凡的这一番话,除了一丝的无奈之外,更多的是语重心长,以及循循善诱的引导。
这样的话,完全是出乎柳云婷意料之外的。
在她想来,曾经他们三兄妹不止一次的拿她当靶子练武艺,后来这还不算,居然教唆着下人们一起去欺负她。
如此的欺凌,在如今柳云凡有反击能力的时候应该会狠狠的惩罚他们,可惜,她没有。
今日她却用这番话跟她平静的交流。
柳云婷诧异了,这完全超出了她对一个人的理解范围。
尤其是对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理解。
“大姐,我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是并不意味着我的手段永远不会狠辣!”
柳云凡看了她一眼,觉得有门了,继续道:“孔夫子找我,无非是警告我不要在她的课上捣乱,我答应了。至于现在把你叫出来,也只是想跟你聊聊这个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是看大姐良心未泯,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所以想在此说一句,今日我不把你怎么样,就是想跟你清算一下所有的仇恨!
“我相信大姐你一定想的明白,这些年,我柳云凡于你们来说,永远是无错的一方。而我这个无错的一方,只想跟你说一句,从此之后,我们所有的账一笔勾销,往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觉得怎么样?我说到自然做到,不知道大姐你呢?”
柳云婷沉默了好久。
她向来胆小,所有的主意都是大哥跟二妹出的。
最开始,她也觉得欺负人不对,后来硬被拉着去了,也便觉得无所谓了。
自从柳云凡给了她几次教训之后,那份胆小又回来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胆小,柳云婷才能够冷静下心来思考这一切。
反正柳云凡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他们兄妹三个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以前那所谓的仇恨再继续下去
的话,他们很难不吃苦头。
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明哲保身才是正确的。
“柳云凡,你真的能做到与我冰释前嫌?”
柳云婷又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毕竟,曾经他们在柳云凡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痕,她不敢肯定柳云凡不会又在背后捅刀子。
“没错,以前你们对我做的那些事情,现在伤疤好了,我就暂且将那些疼忘掉,再不去斤斤计较。有一点你们要知道,我不是你们,我不喜欢欺负人。”
柳云凡挑眉一笑,“但并不意味着我受了欺凌不会反击。所以以后,要是有谁再敢对我有所不轨,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后面一句发狠的话,再次让柳云婷浑身一震。
“大姐,说这些,我也希望你回去跟我那两位哥哥姐姐说说。免得以后再出个什么岔子,怪我们没有提醒他们。”
柳云凡呵呵一笑,摇摇手,“好了大姐!我今天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谢谢你的讲义!希望我们以后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敌人。所以,我们后会有期!”
她抱拳行了个礼,没等柳云婷有所反应,她已经转身离去。
柳云婷却依旧愣愣的望着她的背影良久,又看了看手中的讲义,最后也离去。
这个协定,她算是默认了。
柳云凡在这个时候选择与柳云婷冰释前嫌,原因有这么几个。
首先,她不想再被自己这三兄妹时不时踹出的阴谋诡计所困扰,所以想借着柳云婷的口向他们转达一些警告。
再者,尘夫子曾经提醒她,将讲义还给自己的大姐,这样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实际上就是在给她提示,她与自己大姐之间的矛盾是需要化解的。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在尘夫子房中,她被困通灵阵法中的时候看到那些可怕的画面,尘夫子说是她心中的邪念。
这一点深深地震撼了她。
她的邪念究竟有多么恐怖,才会到了杀掉丈夫,杀掉孩子,杀掉所有人的地步?
尘夫子警告她一定要时刻留有善良。
因此,她便跟自己的大姐将从前的事情说开了,想借机化解他们之前的仇恨。
毕竟,只要有仇人,邪念就是一个无法操控的隐形炸药。
通过方才与柳云婷的交流,柳云凡看的出,她这个大姐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她向来胆小,这自己出谋划策要迫害她柳云凡的情形倒是不多,就是她另外两个哥哥姐姐比较难办。
说到底,对他们两人,柳云凡还是不抱希望的。
她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之间的矛盾会全部解除,但以和平的方式解决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不过在柳云凡看来,能和平解决一个是一个。
为了她心底那颗邪恶的定时炸弹,她一定要时刻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一定要时刻保持以和为贵,以善为先。
上午的课程上完了,下午的拳法课,孟夫子说她已经很厉害,以后都不用上了。
人家不让她上课,她自然不是那种厚颜无耻的人,不去就不去呗!
到今天为止,所有的课程她都上了一轮了,可这算来算去,她发现居然没有学到轻功。
没法子,她立刻就找了一个学生问了问。
那人很不耐烦的说:“轻功是自己的师傅教的,想要学,你得自己找个夫子认个‘恩师’。”
柳云凡没有理会他凶恶的样子,倒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担忧的很。
先说她身体现在缺乏的技能吧,首先是内功,然后是轻功,再然后就是尘夫子教授的阵法课程。
内功是学不成了,跟那个孙子结下了梁子,就他那样卑鄙无耻小肚鸡肠的人,就是她柳云凡跪在地上求他也不成,所以果断枪毙。
再说这轻功吧,得找个恩师。
恩师的意思,差不多就是专门辅导学生各门课程的导师,他教授学生们将所学的技能融会贯通。
因为不管是专修哪一门技艺的老师,他一定都是懂轻功的,所以汉霄学府便没有将其当做一个专门的课程来设定。
好在,还有一个尘夫子!
柳云凡心里面有点儿小窃喜,但还有一点棘手,那位尘夫子貌似没有给谁当过恩师,莫不是他从来就不收徒弟?
想到这里,她又苦恼了。
万一尘夫子不为她破例,不收她怎么办?
“柳云凡,你站住,你不可以从这里走!”正低头走路,冷不丁的前面传来一声不友善的男音。
柳云凡慌忙住了步子,抬头。眼前,竟然是那位奇怪的黑衣男子。
他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俊脸上像是冒着寒气,仔细一看,还有点儿铁青的感觉。
她可记得清楚,这黑衣男子是千金子大小姐的爱慕者。
因为吃
她柳云凡的醋,上次在尘夫子的课上,他还专门警告她不要招惹千金子。
“喔,又是你!”
柳云凡非常无辜的眯眯眼睛,“你这人好奇怪,我这两天没有招惹那位大小姐的吧,你咋又来招惹我?”
黑衣男子冷冰冰又道:“请你走另外一条路!”
他的话很简洁,没有丝毫的感情,但也比不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那么浓重那么犀利。
“给我个理由先?”
柳云凡忽然较上真儿了,她现在看着他这种冰冷的样子十分讨厌,就跟她柳云凡欠了他多少钱的似的。
“这条路都没有说不让老娘走,你在这里着什么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
黑衣男子被他堵得无言以对,不过愤怒的喘了几口气,才道:“路没说不让你走,可是我不想让你走!”
“理由!给我理由!”
柳云凡抱着手臂围着他转了几圈,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啧啧!我真的很纳闷儿,我一个女人,又不会跟你抢老婆你这么一副吃人的架势,你有必要吃我的醋吗?要吃也是那个夜王爷的醋啊!”
“柳云凡,你说什么?”
黑衣男子因为她这句话,忽然暴怒了起来。他攥紧了拳头,盯着柳云凡的双目几乎喷出了火花。
柳云凡吓得一个机灵往后跳了一步,“喂喂喂,你别恼先!我知道这些话可能伤你的自尊,大不了我不说了呗!”
为了自己不要再跟人家干架,她还是留点儿“口德”比较好。
看这位的样子,吃醋真是吃的不轻,几乎都变成一团炸药了,点火就炸。
聪明的,她还是明哲保身吧,不提他吃醋这个茬儿了。
通过与这个黑衣男子的两次碰撞摩擦,柳云凡得出一个结论,男人吃起醋来,照样很可怕。
下一刻,柳云凡再次抱起了手臂,笑眯眯的勾勾手指,道:“那我们不说别的了。就说说你不让我走的理由吧!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如果我觉得你的理由够充分,自然不会继续走这条路!”
黑衣男子听闻,紧紧攥着的拳头慢慢的舒展开了,脸上的怒气也收敛了很多。
“大小姐就在前面的路上赏花!”
他的话,还是没有丝毫温度。
“嗯?”
柳云凡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针,方才所有的淡定心思立刻就躲进老鼠洞里去了。
千金子那太岁姐在前面的路上?
那她是真的不能再继续勇往直前了,现在得马上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她忽然转身,皮笑肉不笑的冲黑衣男子道:“你这个理由够充分,我们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她矫健的身影一溜烟儿窜的没有影了。
黑衣男子望着她消逝的背影,双手再次攥紧了拳头。
他的脸,还是那般的冰冷,但这种冰冷中又带着烈火般的怒气。
隐约中,可以看到他紧咬的牙齿,他青筋的暴起……
“咦?弟弟,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顷刻间,黑衣男子便卸掉了周身的戾气,浑身放松了下来。
那张俊脸上,没有了怒气,没有了冰冷,有的竟是无尽的温柔。
这位黑衣男子,正是千金子的亲弟弟千金言。
只有面对着自己的姐姐,他才会散发出他能够展示的最温柔。
脚步声越来越近,千金言忽的转身,看到缓缓朝他走来的千金子时,扯开了一抹别扭但是发自内心的笑。
“姐姐,你也在?”他欣喜道。
“嗯!”
千金子点点头,手中摇着一朵有些蔫巴了的花,“秋天马上就来了,这些花儿都成了霜打的茄子,一点儿都不好看,花瓣都失色了!”
千金言想了想,道:“姐姐,我听闻扶月帝国的菩提山上四季如春,姐姐若是喜欢,我去那里为你采鲜艳的花来。”
“采什么啊!我是说着玩儿的。有四季轮回、花谢花开才是正常的嘛!”
千金子好笑的用手中的花儿敲了他的肩头一下,“菩提山岂是人人都能够去的?万一不小心闯入了我们扶月帝国的禁地,那可就又去无回了。”
菩提山,在古晋城的坟岗以西,是扶月帝国的一座奇山。
它四季如春,里面到处盛开着鲜花,还长着各种奇珍异果。
正是因为它的奇,象征着生机与永恒,所以扶月帝国的第一位皇帝才选择了这个地方修建了禁地,并在禁地中供奉着一代帝国的镇国之宝。
这个地方,是不许任何人踏入的。
里面都是机关陷阱以及迷惑人的阵法,一般人也无法闯入。
禁地那里,世世代代都有人看守着那传说中的镇国之宝。
<
p>“奥,姐姐不喜欢,那金言便不去。只要是姐姐的话,我什么都听。”
千金言低头说完,却不再言语。
“哎!”
千金子叹了口气,“弟弟啊!我都跟爹爹说了不止一次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我还等着当姑姑呢!”
“姐姐没有嫁出去,我不着急。”
千金言垂着眸子,似乎心事重重。
“哎,你跟我比什么呀!”
千金子抬手拽了拽他的耳朵,“好弟弟,我一辈子不出嫁也没有关系,可是你不行,我们千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可是在你的身上呢!你不想爹娘他们抱上孙子啊!”
千金言怔怔的站着,没有答话。
许是觉得多说无益,千金子随手扬掉了手中的花儿,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弟弟,我知道每次跟你说这成家的事你都沉默,算了我也不说了!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千金言愣愣的站着,痴痴的望着她的背影。
随后,他在心底定定道:“姐姐,你可知道?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陪你一辈子!”
“呼!”
一阵刺骨的风突然吹来,吹上了他的脸颊,拂开了他的墨发,冰冻了他冷酷的俊脸。
空中,飘过几片落叶,它们盘旋飞舞了片刻,最后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在斥责他这种有违伦理的情感,是不是在警醒他回头是岸,是不是在试图将他的痴梦砸醒……
冷风在吹,萧叶在飘。
终究,这一切都只能用一个“不知道”来表述。
但更让人不知道的是,千金言心底的那份感情,才是真正的“不知道”啊!
西风还在悠悠的吹着。
吹过太多的迷茫,吹出太多的身不由己,更吹来无尽的阴森森的暗夜星光。
柳云凡轻轻撩开耳边被风吹乱了头发,脚下的步子,急匆匆的,一步比一步快。
为了躲开那太岁姐,她啥都不顾了!
眼看着,就要拐弯了,她最喜欢的就是拐弯了。
弯儿拐的越多,跟那位千金子小姐碰面的机会就越少。
这会儿,她真就跟躲瘟神似的,什么形象啊,什么气魄啊,在柳云凡看来,那都是什么鬼?
只有远离太岁姐,才是这世间的真理!
刚跑到拐角处,还未转弯,右边路上突然冲出一个深色的身影,柳云凡一个没有收住步子。
“嘭!”两人撞在了一起。
柳云凡虽然快,但是平衡力比较强,再加上冲力也比较强,那人愣是被她狠狠的撞飞了出去,而她自己仅仅是身体没有方向的趔趄着。
“啊!谁啊,那个不长眼的,赶着去投胎吗?居然敢撞老娘!”
还没有稳住身子,她已经开始破口大骂。
124.124疯癫的妇人
这会儿,柳云凡又在这卑鄙无耻的骂别人了。
明明此刻为了躲避太岁姐,她也在着急忙慌的往前赶吧!
明明她的样子也是去赶着投胎吧!
可若你要是真这么说她,她一定为自己辩驳说,她可不是赶着去投胎,而是赶着去避免投胎——
千万不能被千金子太岁姐看到,要不然,她敢肯定自己这辈子的死法是被千金子小姐缠死的。
那条恶毒的蟒蛇太岁姐,让她一想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恨不得躲到另一个星球鲫。
虽然她也怕那只狐狸,可心底里面总还是盼望着跟他见面的。
哪怕他那人毒舌一点儿,可是她就是贱贱的在心底渴望跟他见面。
这太岁姐就不行了,她那是真怕,那种怕比见阎王还厉害!
“啊!摔死我了!我的脚啊!”
对面被她撞了的青衣人狠狠的趔趄着扭到了脚之后,才一屁股倒在了地上。
他弓着身子,先摸了摸撞疼的屁股,又龇牙咧嘴的抱住了脚腕子。
方才被撞的冲力太大了,他的脚腕有些扭伤了。
“谁?谁走路不长眼睛撞了老娘?”
柳云凡拍拍身上的褶子,环视了一下四周,马上就找到了罪魁祸首。
她掐着腰就跟个泼妇似的就走到了那人面前,抬脚踢了踢他,“喂!你撞到老娘了,跑那么急,赶着投胎啊!”
“哎呀!哎呀……”
那人在地上呻吟着,被柳云凡踢了一脚之后,他才睁开眼睛。
看清楚她的那一刻,赶紧轱辘一下爬起来就道歉:“柳小姐,真是对不起!小的方才不小心撞了您!请您一定要见谅!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
咦?这熟悉的声音……
柳云凡弯腰定睛一看,马上乐了。
原来是熟人啊!
巧,还真是巧啊!
这不正是汉霄学府看门的那位吗?
之前因为狗眼看人低,被柳云凡拿银子打了眼睛;
后来还跟千金子太岁姐一道,骗她柳云凡去了御剑堂,差点儿没有被千金子纠缠死。
今日,他居然又撞了她。
还真是冤家路窄哎!
不过今日,他们倒是不像是冤家。
“喔,看在你道歉的份上,老娘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她摆摆手,这仆人这次这么乖巧,她总不能太小气了。
“是是,谢谢柳小姐!”
那人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往前跑去了。
那深浅不一的步子,穿过空气,最后又落进了柳云凡的耳朵里。
她没有理会,也转身。
还未走几步,却又听到一声熟悉的男声,满是训斥的声音道:“喂!你是哪里来的老头?居然敢来我们汉霄学府偷水?快点走,要不让我叫人把你轰出去!”
听这声音,是那个仆人在斥责着什么人。
出于好奇,柳云凡猛地转身。
映入眼帘的是那看门的仆人,他歪着身子站着,背影带着些阴暗与冰冷之色。
他对面,是一个青衣老者。
他的头发用青色的头巾裹着,隐约中,能够露出里面花白的头发。
老者的前面是一口井,身边是桶还有担子。
此时,他正提着桶,准备从井中提水。
而那看门的仆人冷清的站着,口气不善的在训斥他。
这一幕,就像是一幅静止的画面。
老者是静止的,那仆人也是静止的。
静止的乍一看让人错觉这应该是温馨的场景。
直到仆人张牙舞爪的抬起了手,画面的静态之美被打破了。
柳云凡也不再犹豫,抬脚便往前走去。
方才,似乎她又下错结论了。
恐怕今日,她跟这位仆人还是冤家对头。
“喂,这个死老头,你是聋子吗?我在跟你说话呢!”
看到青衣老者没有反应,仆人又骂了一句。
他的手指,冷冷的指着老者,浑身的戾气又加重了几分。
“我一个老头子,上山挑水实在是不方便,你就施舍给我几桶吧!”
老者低着头,双手还在摆弄着桶。
好像是桶上的绳子松了,他一点一点的解开,然后又重新将扣子系牢靠。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已经足够让这仆人听的清晰。
那声音里,是沉着镇静;是淡漠泰然;还是深不可测。
可惜,这些话,那一个小小的仆人是听不懂的。
“不行不行!快滚!”
仆人声音依旧凶恶,他又一脸凶相的靠近了一些。
“
我们汉霄学府怎么是你一个随随便便的老头子能来的?快点儿给爷爷——哎呀!”
那个“滚”还没有说出,仆人突然抱住自己的脚腕子,痛的在地上蹦跳。
就在刚刚他说话的时候,空中“嗖”的一声飞过来一个银色的东西,准确无误的砸上了他的脚腕,还是砸的被扭伤的地方。
结果,这一下下去,他的脚腕更痛了。
“啊!谁,是谁偷袭老子?滚出来!”
他一边“哎呦哎呦”的呻吟着,一边拨弄着脑袋找偷袭他的罪魁祸首。
“给老子出来,老子宰了——”
“你老娘我!”
一声清亮的女音忽然打断了他,“你老娘我滚出来了,你要宰了谁啊!”
柳云凡抱着手臂,右手中提着一袋子银子,摇过来摇过去。
那双娇媚的眼神,突然间也变得锋利了起来。
现在她知道了,怪不得这个仆人方才跑的那么急,居然是来这里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样子行事,可不就是赶着去投胎嘛!
她柳云凡就是看不惯仆人这种趾高气昂凶恶的样子,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什么情面都不讲。
她还尤其不愿意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就跟半夜里偷粮食的老鼠似的,吵死个人!
所以果断掏出了银子,又大老远就朝他砸了过去。
没办法,她实在是懒得弯腰捡石头。
“啊?柳、柳小姐是您啊!方才是小的说错了!”
仆人抱着的腿慢慢的放下去,触及柳云凡的眸子时,惊恐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神情,“柳小姐,您虽然砸小的……可是小的只是在本分的做事……”
他的话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的,但是就想辩解着自己的无辜。
“你这叫本分的做事?你的本分是不好好看门,来这门里面狂吠?见了人呢就乱咬吗?”
柳云凡瞪了他一眼,磨磨牙。
“这位老伯不就是想从这里挑点儿水喝吗?你怎么就这么没有同情心?你说你一个小小的仆人,居然狂妄到如此地步!”
她走到了仆人跟前,围着他踱了几步,“你说说你,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
“柳小姐,我——”
“你什么你?你还有理了呢!”
仆人试图继续解释,却被柳云凡凶巴巴的打断了。
“我知道你在汉霄学府是看门的,我更知道外面的人不能随随便便就进来。所以,你看看,按照这汉霄学府的规矩,你今日究竟犯了几个错误?”
这一番话,愣是将仆人说蒙了。
他仅仅是“啊”了一声,再也倒腾不过这个道理来了。
怎么会犯了好几个错误呢?
他觉得自己没错!
自己将这挑水的老头赶走,就是在按规矩做事,怎么会犯错?
他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仆人不解的望着柳云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看你那么茫然,那你听好了,我给你列一下哈!”
柳云凡将手中的银子收了起来,接着伸出手指头开始掰着。
“你犯的第一个错误,看哈!你在门口看门,可是你居然打盹儿,让不相干的人也就是这位老伯进来了!这是不是你的失职?若是被你的上司知道了,你说你是不是得扣工钱?更甚者让你丢工作!”
她讲话的语气很重,将情节描述的也非常严重,愣是将那仆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哆嗦着身子还没有将这件可怕的事情消化好,柳云凡的带着惊悚味道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们再看看你犯得第二个错误!这位老伯方才没有说话对你不敬吧!可是你呢?你这么凶巴巴的对人家,这样子真的好吗?这可是败坏道德的严重事情。若是让人家知道你不尊重老人,大家一定会在后面对你指指点点。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有没听过?到时候,你就会被恶语恶言狠狠的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当你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会时不时的感觉到身体像是被捅了无数刀。那是大家对你仇视的目光啊!”
仆人吓得缩了缩身子,居然见鬼的感觉的后背凉飕飕的,接着就是一阵刺痛,他缩的身子更厉害了。
柳云凡的话,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可经她这样说出来,好像真的很可怕的样子。
他瑟缩着身子,恨不得将自己找个土坑埋起来。
“最后一个错误,这位老伯在挑水,你作为一个年轻力壮的后辈,而且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可以不帮助一下?”
柳云凡弯着两个指头敲着自己的手掌,一边打着节奏似的,又加重了口气。“你想想看,你们这一代男人的脸是不是都被你给丢光了?对一个年老行动不便的老者凶恶的大吼,又冷眼不敬,你说你是不是会受到神灵的
谴责?那神灵是何须人也你知道吧!”
她顿了顿同情似的叹了口气,“人在做,天在看!你看看你今日做的这些事情?不要以为上天真的睁一只眼闭一眼,它可是清明着呢!你这辈子做的哪些错事,老天爷可都拿着本子给你记着呢!它不会让你下地狱之后再受到惩罚,而是让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遭受各种灾难!”
仆人更加惶恐了,不算萎缩的身子愣是被她吓的矮了一大截,瘦了一大圈。
柳小姐的话越说越严重了呢!
说的他真的好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了。
仆人自己也开始不确定了,难道他真的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的话你信吗?”
柳云凡瞟了他一眼,没等他回答接着道:“你不信也不行啊!你看看,就说上次,你对老娘不敬,是不是被打了眼睛?你再看看这次,你对这位老伯不敬,是不是又被老娘我打了腿?其实吧,没打折你的腿,还是轻的!”
她摆摆手,眼睛的余光不动声色的瞟上了身旁的老者。
他静静的站在井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那两个桶,已经放在了井的一旁,他已经不再摆弄了。
只是,他那副深沉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迷茫。
只扫了一眼,她眼神又转了回来。
“你也不要觉得我就是老天爷,我没有那个本事,我就是奉了老天爷的命,来给你做个指引,引导你尽职尽责的同时,多行善事,多做好人!你看看你,到现在都罪孽深重了。”
柳云凡编完这些话,差点儿把自己给乐死。
不能怪她有在这儿坑蒙拐骗,实在是大势所趋啊!
不过,这个没文化的仆人,就是好哄啊!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将他吓得几乎屁滚尿流的。
柳云凡心底乐的更欢畅了。
听闻柳云凡说她是老天爷派来指引他的,仆人“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她面前。
他是彻底被柳云凡忽悠的相信自己罪孽深重了。
“柳小姐,那您告诉小的,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够恕自己的罪?”
他哭丧着脸恳求道。
“这个嘛!”
柳云凡勾唇一笑,扭头看向了那位老者,示意道:“这样吧,你就帮那位老伯,把需要干的活都干完就行了!这是你恕罪的第一步。老天爷看到了,就会将你身上的罪孽减轻一些!”
听罢,仆人赶忙站起来,跌撞着身子就跑到老者跟前。
在老者的授意之下,帮他提水、挑水到了老者的住处,最后又帮着老者将柴火劈了。
这位老者居住在一个离汉霄学府不远的林中,里面简简单单的搭了一个茅草屋。
屋子虽然小,可是什么东西都很齐全。
仆人将水瓮中的水挑满了,又将柴火劈完了。
不过这期间,柳云凡始终站在他身边看着。
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有点儿像监视的意味。
那位老者,却是从第一次回到自己茅草屋之后边一直呆在那里。
看着仆人挑水砍柴,看着柳云凡来来回回的跟着。
他的脸上,露出的是慈祥的微笑。
最后一刻,仆人大汗淋漓的干完这一切,要离开的时候,柳云凡从口袋里面拿出了几颗碎银子递给他道:“这些钱你拿着吧!权当是你做这些事情的工钱!”
仆人擦着汗的手猛地停住了,表情很诧异的望着她。
给这位老者做这些事情,完全是因为他真的被柳云凡吓到了。
他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给自己赎罪,希望上天真的能够宽恕那些他自己刚刚得知的罪孽,根本没有幻想其他。
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但到头来,柳云凡居然给了他这么多工钱!这简直是他看一个月的门才能赚回来的钱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仆人只会愣愣的看着柳云凡手中的钱,没有伸手,甚至没有任何动作。
片刻之后,他还没有想到要不要接着,柳云凡又道:“你付出了劳动,理应获得报酬!我让你帮这位老伯,只是单纯的想你帮他做些事情而已,并非真的为了让你赎罪。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恶人就不会受到惩罚。所以以后要记得,做一个有善心的人!”
仆人又呆愣了好久,终于惊喜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千恩万谢的接过银子,开开心心的退了下去。
如果说,上几次他对柳云凡还心存芥蒂的话,这一次就什么不满与疙瘩都没有了。
柳云凡做的事情,完全让他挑不出任何的刺儿!
最关键的,人家这次给他钱,是一个非常合理却又出乎意料的事情!
他一个小小的仆人,能够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实在是此生万幸。
因此对柳云凡,他不得不多了几重敬畏与感激。
这个结果,正是人心所向啊!
草屋门前站着的那位青衣老者,却是自始至终笑眯眯的望着柳云凡,脸上一直露出赞许的眸光。
她的行事做法,乖张却不过分;她的言行举止,蛮横却不令人嫌恶;她的为人处世,大胆却最顾及人间道义。
方才虽然是在训斥那仆人,最后硬是坑蒙拐骗的让他帮他这个老头子做了这么多事情。
或许,就此让他空手而回也说的过去。
毕竟,那位仆人已经完全相信了她的话,一门心思想的也是为了赎罪。
可是她最后居然掏出了报酬,还挑明了她并非真的让他为自己的做法承担后果,不过是想告诉他,做人要有善心。
这样的举措是何等的明智啊!
不仅不会遭到那位仆人的嫌怨,反而会让他产生敬畏之感,这正是得人心的智慧之举啊!
这个年轻的姑娘,果真是不错啊!
“柳姑娘!”
就在柳云凡收回目送仆人离开的视线,就要转身的时候,老者终于开口了。
“嗯?老伯!”
柳云凡微微一笑,礼貌的回了一句。
“没想到老伯您不是这汉霄学府的仆人啊!真是惭愧的很,我居然把您当做这里工作了十几年的老仆了呢!”
刚在汉霄学府,看到老者水桶的时候,她就认出了这位老者就是她之前去尘夫子书房时碰到的挑水老人。
上一次碰面,他对她说出那样一番话后,她只是觉得这位老者年纪不小,经历繁多,是个历尽苍苍,看淡世事的有觉悟的老人。
那次没有想太多。
可是这一次,她改变了看法了。
首先,这位老者并不是汉霄学府的人,那么他来这里挑水,还顺道作为回报浇花园中的草的这一举动,就不能简简单单的理解为他闲的没事做来加强身体锻炼的。
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可能只是用这样的方式等待时机。
再者,被那位仆人凶巴巴的训斥,他淡定沉稳,摆弄着水桶的手灵活自如,身体各处更是协调自如,这不是简单的身子骨好。
而是,这位老者一定身怀高强武艺。
所以,她才故意指着仆人的数落他的三宗罪。
此举不仅仅是让仆人有个教训,更是在为自己找些时间观察一下这位已经认识的老者。
她想看看,这个老人究竟有过么的了不起。
所以,在训斥仆人的同时,她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总是瞟上他。
而事实证明,那位老者真的很不寻常。
他的沉着冷静、深沉内敛、处事不惊的样子,终于让柳云凡得出了一个这样的结论。
这位老者,一定是一位世外高人,还是一位来汉霄学府有正事要做的世外高人。
“柳姑娘,你真是个聪明睿智的女子!”
老者缓缓地捋上了胡须,苍劲的脊梁忽然挺了起来。
好像一瞬间,他年轻了十岁,精神了百倍。
这一次,柳云凡看清楚了,这老者个头很高。
此刻,他浑身的不一般气质再次颠覆的她的看法——
这位老者,竟多了一样世外高人所没有的霸气。
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威严耸立。
“老伯,能不能容我问一句,您因何故来到这汉霄学府?”
柳云凡神态严肃道。
“老朽,是在等一个有缘人啊!”
老者悠悠说完,苍老的脸上,那饱经沧桑的双眸中闪出了笑意,“今日,我等到了!”
“老伯,您说的有缘人,就是我吗?”
柳云凡拧眉不解道。
老者点点头,“不错,就是你!我看的出,你是个上进的孩子,你更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用白布包裹着的东西,往前递给柳云凡。
“柳姑娘,多谢柳姑娘今日的相助之恩,这就算是老朽答谢姑娘的东西吧!它对你很有用处,你便不要推辞了!”
“老伯,这是什么?”
柳云凡接过来,既然老伯已经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她断然没有理由再去拒绝。
“老朽知道柳姑娘来这汉霄学府学习的目的,你想要变强!”
老者叹了口气,眸子中忽然划过一丝犹豫。
“这是天意的指引吧!这里面是一本内功的心法,你自己好好钻研,老朽相信,凭借姑娘的资质,学有所成不是问题。”
“老伯,您——”
柳云凡蹙眉,顿了顿又道:“您方才说的天意的指引是什么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老朽也只能告诉你,你现在正经历着的一切,
有太多的事情都在那本就安排好的命运中。”
老者摇摇头,再次长叹一口气。
“不过柳姑娘,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吗?天意,不一定就是绝对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最终的结局也是你自己去把握的!”
“老伯,您的话是什么意思?您是不是知道所有的事情?”
柳云凡神色有了些许的焦急,“请您告我好吗?告诉我,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老者摇摇头,长舒一口气。
“柳姑娘,老朽并非掌控这个世界的王者,所以,还有好多的天机是我看不透的。今日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只是在最后给姑娘一个忠告,此生,你定要切记善念,莫要心生恶念。一心向善,才是你掌控自己命运的唯一钥匙!”
老者说完,苍老的脸颊上露出了释然宽慰的笑容。
下一刻,他青色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再透明。
最后化作稀薄的空气,如同绵绵的细雨,淅淅沥沥的散入湖中,与湖水浑然一体,再也没有了踪迹。
消失的那一刻,他就像是那下凡间的神仙,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重新归位。
“老伯!您到底是谁——”
柳云凡伸出手,终究还是只抓住了满手的空气。
轻轻叹口气低头,她看看手中的书,若有所思。
原来她的变强大,是大势所趋啊!
既然如此,她就暂且顺着这天意去吧。
老者不是说了,命运是她自己掌握的。
所以,她一定要靠自己,去解开那所有的诡异。
她一定要将所有令她迷茫与害怕的人一个一个揪出来。
她一定要弄清楚,她穿越背后的天意,究竟长得圆的还是扁的!
她一定要用靠自己,去一点一点剖开困扰她的一切!
中午的烈日,又在炫耀似的站在头顶。
那炽热的光芒,四散而下,还是带着烈火般的***,丝毫没有因为现在是初秋便有所收敛。
那时不时便嚣张吹起来的秋风,这一刻似乎静下来了,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
柳云凡抬头,眯着眼睛望了一眼上空的日头。
在它刺痛眼睛的时候,她收回了视线。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以前很确定答案,但是现在很迷茫的问题。
就是这天上究竟有没有神仙。
若是有的话,他们离着太阳那么近,会不会被烤成原味烤肉?
若是没有的话,方才那位瞬间消失的老者又是什么人?
可以在半空中以渐变的形式消失,这不应该是神仙吗?
两种思绪在脑海中挣扎了半晌,柳云凡终于摇摇头苦笑一声自嘲道:柳云凡啊流云凡,你怎么能够相信神仙?就算是有神仙,他怎么会下凡来找你呢?
那位老者,只是一个武艺境界极高的世外高人吧!
片刻之后,她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是一条她每天都必须要走的路——
来上学,然后放学回家吃饭,就像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孩子。
只是这一次,她回家的时候故意绕了一个远路。
她先去了方才仆人为老者送水的茅草屋。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总是浮现出这样的画面:老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空气中,那么那个茅草屋也一定会不翼而飞。
只有这个样子,才能显示出老者不同于凡人的神奇之处,这样才能更有传奇色彩。
结果很令她失望。
林中那间茅草屋,依旧静静的立在那里。
水瓮中的水,刚被挑的满满的,还带着刚从深深的地下运出来的寒意。
她推开茅屋的门走进去,里面的一切摆设都被洗的干干净净的,摆放的整整齐齐的。
可惜,它们可能等不回自己的主人了。
空气中,依稀还弥漫着淡淡的饭香。
柳云凡缓缓勾起了唇角,看来,那位老者已经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他说在找有缘人,今日找到了她,所以也便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只是,他究竟为了什么要等柳云凡这个有缘人呢?
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柳云凡自己想不通。
而知道真相的,恐怕也只有那位奇怪的老者。
他的样子,像是知晓一切,却又像是故意抛开了一个巨大的网包,对自己所知晓的真相遮遮掩掩。
最后的最后,他的奇怪,终究化为了一场诡异的风,推着一切事情向着既定的或是不确定的轨道上运行。
最后的最后,他的消失,化为了一个分量沉重的谜团——
天意如此?还是,人定胜天?
没有人敢立刻下
这个结论;也没有人真的会安于天命的安排。
世间的真相,本就是由一个长久的变化不定的过程导致的。
此刻的事,明天的事;此刻的人,明天的人……
都在无声无息的运动变化着。
最后,他们一起融入宇宙浩渺的永生之中,将这宇宙万物的生生不息的延续下去。
林间,树叶婆娑。
清幽的小道上,柳云凡还在慢悠悠的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事。
而在同一刻,这林子的尽头,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破烂的疯癫女人。
她的脸上,到处都是灰尘与淤青,那劈落的头发,乱蓬蓬的,正好遮住了她半边脸。
她破烂的衣衫,勉强能够遮挡起身体的皮肤。
嘴角,还流着淡淡的血迹,鼻子上也被磕破了皮,鲜血已经干涸,呈现出暗红色。
鼻子之上,是一双干枯无神的眼睛。
它们似乎眨都懒得眨,只是呆呆的、迷茫的看着四周。
或是看向高大粗壮的树木,或是看向平坦苍白的路面……
可惜,这些都与它们无关,因为,它们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两只手臂,到处胡乱的抓着,好像落水的人在抓着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双脚,深一脚浅一脚的。
她的眼睛,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根本不是用来看清楚脚底的路子。
她略显丰满的身子,摇摇晃晃,像是树上吊着的长长的葫芦,在暴风骤雨中摇摇欲坠。
唯有那一张嘴,一张一合着,声音凄惨又沙哑的控诉着。
“天道无常,地狱无歇。生死轮回,报应且殇。星辰怒,月色荒。八方恨,九死生。道无常有终,料世事难寻……”
“风雨恨情穿,孤夜难眠。皎皎夜色独留意,不语天涯。何处归?轮回……报应……”
妇人如怨如慕的声音,久久在林间回荡着。
飞鸟已隐,落叶重归。
仿佛一瞬间,空气突然污浊了起来,还带上了阴晦色彩。
“天命之坚,还我江山?天命难违,我胡不归?尽是妄言,生死难断……”
妇人还在撕心竭力的呼喊着,她的手臂,一直不停的挥舞。
身上破烂的衣服,零散坠落着被割成长条样子的衣襟。
那双脚,像是走在坑坑洼洼的地上。
摇摆不定的身子,像是生命处于垂危状态的毁掉的风帆。
“生死难断……”
她的脸撞上了树干,一棵树枝划破了她的手臂,可是妇人却丝毫没有感觉,依旧疯疯癫癫的往前走着。
她没有了意识,没有了觉醒,只有口中的疯言疯语,以及她早已经迷失的自我。
她更不会注意,在她的身后,正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紧紧地跟着她,寻着她的步子,一边躲避着,一边追寻着。
眼前疯癫的身影,柳云凡觉得很熟悉,可就是说不出她究竟是谁。
方才她正在想着事情,思绪却被这妇人鬼魅般的声音给勾了回来。
抬眼时,正巧看到了这个衣衫破烂的妇人跌跌撞撞疯疯癫癫的身影。
处于好奇,她加快了脚步走了过来。
她看不清妇人的脸,可是听到她不断重复的疯言疯语好像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最后,她决定跟着上去看看。
那位妇人口中还在重复着一样的东西,声音越来越沙哑,越来越凄厉。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射在了妇人的身上,留下一片一片活动自如的斑驳。
不知怎的,柳云凡忽然觉得眼前的妇人好冰冷,冰冷的像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可怜鬼。
就算是温暖的太阳照在她身上,也摆脱不去她身上冰冷的寒意。
反倒,这样的明亮之色,偏偏让她那份冰冷昭然若揭。
妇人身影跌撞着冲出了树林,冲出了百姓居住的小巷,冲向了小路,最后冲向了空落的田野。
她冲上了山坡,越过一片又一片荒凉的土地。
终于,她停下来了。
柳云凡也跟着停下来。
当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柳云凡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是一座座孤零零的荒凉的坟墓,荒草萋萋。
在中午烈日之下,显现出一阵阵苍白而无力的惊恐之色。
似乎在幽怨、缠绵……
这里,怎么会是古晋城的乱坟岗?
柳云凡浑然一震。
这片坟岗,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敢断定,这里面一定有秘密。
可是这个疯癫的妇人,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柳云凡还沉浸在惊讶中,妇人却突然开心的大笑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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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笑,一边疯疯癫癫道:“到家了,嘿嘿……到家了……到家了……”
柳云凡打了个哆嗦,这是在坟场啊,居然听到这样的话,有点儿惊悚。
这个妇人居然说到家了,这孤坟场地,不应该是孤魂野鬼的家吗?
一时间,她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妇人蹦跳着,口里面不住的说着些什么,就像是梦呓一般。
一边蹦跳着,一边嘟囔着,遇上坟墓便弯下身子瞅一眼。
瞅完了说一句“不是这个”便再次直起身子往前跑。
再看、再说;再说、再看……
柳云凡也忙不迭的抬脚跟着她。
虽说有一刻她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是要说这妇人是鬼,她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大白天的,还有影子,怎么会是鬼?
她顶多算得上是个疯子!
既然现在都跟到这里了,当然要继续将这条路走下去。
“咦?找到了,找到了……”
忽然,妇人惊喜的声音传来,柳云凡马上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
她欣喜的蹲在一座坟前,抬手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坟前的石碑。
上面有一棵草芥,她温柔的将它拍打下去。
缓缓地,柳云凡的目光开始上移,然后左移,隔过妇人的身体最后定在了那坟墓的石碑之上。
那坟墓很熟悉,那石碑更熟悉。
还有那祭桌上面刚摆的没有几天的祭品,柳云凡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三小姐的娘亲红鸾媚的坟墓!
柳云凡颤了颤身子。
对着红鸾媚的坟墓说是到家了,那么这个妇人是——
难道这是天意弄人?
不再迟疑,柳云凡冲到坟前,抬手便撩开了妇人蓬乱的头发!
“呀!怎么会是你?”
看清妇人脸面的那一刻,柳云凡惊呼一声道。
125.125毁了她身子的妖孽
眼前的妇人,曾经是雍容与华美、凶悍与毒辣的代名词。
曾经,她那么强势,那么霸道,可是如今呢?
她的心机、她的醋意、她的狠辣、她的傲气,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她曾经的美丽、她的华贵,也都在这一刻了无踪迹。
唯一留下的,只是浑身上下透露出的那份不值得任何人同情的可怜相,以及那一身华美的破碎。
这疯癫的妇人,正是晋宁侯府的二夫人,也就是柳云凡的二姨娘。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鲫!
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居然离奇的疯掉了。
彼时,不都是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是个疯癫的废物吗?
此时,却是这位可恨到无人可怜的二夫人疯掉了,居然还疯疯癫癫的跑到了红鸾媚的坟前。
她的脸上,是被树干残枝无情碰撞之后留下的红肿淤青,还有混杂着细密血丝的伤口。
有些深一些的伤口,泛着惨白的肉色,看着好不恐怖。
她蓬乱的头发,已经完全失去了油亮的光泽,像是一团干柴,狠命的纠缠在了一起,遮住了她半边脸颊,同样也刺进了她破乱的衣服。
那是一身勉强遮体的破碎的布片,每一处,都讽刺的咧开着一道口子。
像是一张张大张的嘴巴,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傻笑。
她黯淡无光的眸子,如同死人一般,毫无光彩可言。
若不是因为那两片上下眨着的眼皮,一定会让人错觉她是一具行尸走肉。
“啊!嘿嘿嘿嘿……”
二夫人冲着柳云凡疯疯傻傻的笑着,笑完了又扭头,“噗通”一声跪在了坟前,伸出干枯肮脏的手掌触上了石碑。
“嘿嘿……家……家到了……”
她口齿不清晰,声音也是沙哑的,像是一只被掐住了嗓子的鸭子在撕心竭力的大叫。
那没有色彩的眸光,紧紧地盯着眼前冰凉的石碑。
渐渐地,里面带上了某种奇怪的欣喜。
柳云凡呆呆的望着她,早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很确定,眼前的人是就二夫人没有错。
可是,她怎么会以这么一副样子,疯疯癫癫的跑到红鸾媚的坟墓前来呢?
这个时候,她应该呆在晋宁侯府养伤才是真的。
那次柳云凡从聚香酒楼回来,正巧看到二夫人在跨火盆儿驱走霉运。
正是她刚知道红鸾媚是被二夫人害死的,所以她故意将她到了火盆上,算是为红鸾媚报仇。
二夫人身上的烧伤不轻,这一个多月来,她一直在房中养伤。
很多次靠近她房间的时候,柳云凡总会听到二夫人在骂“贱人”,骂完了便痛的“哎呀哎呀”的呻吟。
柳云凡只是微微一笑,顺道回敬一句“活该”,接着无趣的离开。
貌似,前一天她还听到二夫人在房中训斥自己的丫鬟。
怎么今天便疯癫成这个样子?
她的疯癫,来的太突然,太诡异了。
“嘿嘿……天地锁情,乾坤弃命。报应轮回,周而复始……”
二夫人对着石碑,又开始疯疯癫癫的梦呓了。
她的身子始终是跪着的,有时候还紧紧地抱住石碑,好像生怕被别人抢走。
“二姨娘,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柳云凡俯身,轻轻的靠近她耳边温柔的开始引导。
二夫人的话,她总觉得冥冥中与她有着密切的关系。
所以,她想知道,二夫人究竟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口中嘟囔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轮回?什么报应?什么天命?你告诉我,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报应……报应……回家……这里就是我家……”
二夫人双目无神,像是一个玩偶一般将头扭了过来。
看清楚柳云凡的那一刻,她忽然大叫了起来:“啊!鬼啊,有鬼啊!不要追我……求求你……不要追我……”
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几乎连滚带爬的就往后面跑,一边跑一边惊恐的大喊:“鬼……不要追我……”
“二姨娘!我不是鬼啊!我是人,你看清楚!”
柳云凡立刻站起身子,下一刻猛地追了过去。
“啊!不要过来!”
二夫人还在跌跌撞撞的往前奔跑。
不过柳云凡走的很快,弹指间便挡在了二夫人前面,吓得她再次大叫一声,“噗通”倒在了地上。
“不要,你走开……”
二夫人惊恐的不知所以,只是舞动着肢体,再次连滚带爬的远离。
“不要过来……我是无辜的……我是无心的……”
二夫人疯疯癫癫的话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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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化成了空中的浮云,被风吹散了,一点一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云凡没有再追过去,她站在了原地抱起了手臂。
二夫人目前的状态是疯癫的,恐怕她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就算是追过去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她思索了半晌,想到二夫人曾经偷偷说漏嘴,透露出红鸾媚死在她的手中。
很快,她心底大概有谱儿的时候,也转身。
柳云凡不是追着二夫人去的,而是朝着与她离开的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个方向,如果她记得不假,应该是那位疯宝宝引她跳崖的方向。
坠崖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以前来乱坟岗,根本没有发现有这么个悬崖。
今日既然来了,她就要去看看,这乱坟岗处,究竟有没有那个奇怪的悬崖。
不幸的是,她走了好久,也找了好久。
直到太阳偏离了正中间的位置,腹中早已经饥肠辘辘,她也没有看到那所谓的悬崖。
前面的前面,还是一望无际的平地,连个沟沟壑壑都没有。
柳云凡停下了脚步。
她断定,再走下去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那处悬崖,不管是幻像还是阵法,终究都是她找不到的。
宝宝口中那位神秘的婆婆,一定是不愿意任何人找到那一处人间仙境。
她一直将自己寄宿于一个神秘的暗处。
或许是为了更好的看到明亮的地方;或许是为了更好的实施自己的计划;又或许,她只是将自己隐藏的好好的,不要任何人发现。
总之,她柳云凡今日是注定没有收获。
眯着眼睛,望着四周的原野好久,柳云凡又望了望汉霄学府的方向。
她记得,宝宝第一次出现,可是在汉霄学府的密道之中的。
而第二次出现,却是在这诡异的乱坟岗中。
好像,这期间的曲折,真真是曲折啊!
或许,她得将自己的视线放到长远一些,将思路更得拉长一些。
要不然,这里面的坎坷,她真的不能很好的把握。
半个时辰之后,柳云凡回到了晋宁侯府。
刚进门口,便听到里面有丫鬟仆人焦急的喊声——
“啊!二夫人,二夫人您怎么了?”
“快,快把夫人抬进房中!”
紧接着是一阵阵匆匆忙忙的沉重的脚步声,仆人以及不小心撞到什么地方发出的闷哼声。
没多久,脚步声消失了,空中传来几个丫头切切私语——
“咦,你们看,夫人肯定又犯病了!这两天不知道去了哪里,结果回来之后便将自己整成这副模样。”
“是啊!是啊!我记得,多年前,她就犯过这病哎,貌似也是这个时节!”
“嗨,岂止是多年前,我在这里的时间比你们早,夫人这辈子,已经是第三次犯病了!哎呀,你们都不知道每一次夫人的样子都很恐怖的。浑身鲜血淋淋的,像是被野兽撕咬了一顿似的。要多恐怖有多恐怖!这一次,还是轻的呢!”
“哎哎,这种话不能再说了!”
“夫人她犯了病,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又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万一被她听到我们在这里乱说话,一定会被她罚的。”
“嗯,对对!我们不能再说了。很恐怖的,就像上次似的,有个丫鬟说漏了嘴,让夫人听到了,结果她就给她定了罪名说她散播谣言诋毁夫人的声誉,最后被二小姐割了舌头!”
“哎呀,好可怕……”
“……”
柳云凡竖着耳朵听完这些流言蜚语,陷入了沉思。
二夫人这已经是第三次疯癫了,而且每次醒来之后就能恢复正常,还能够忘记了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
这倒是个怪异的疯病哈!
这里面,究竟是谁在作怪呢?
“哎,小姐,您怎么现在才回来?”
耳边传来轻诺细细的声音,柳云凡思绪被打断。
抬头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自己的小院中。
轻诺还是拿着个扫把在扫落叶。
柳云凡歪着头打量了她一会儿,接着点点头,可能这小丫鬟就喜欢拿着扫把清扫落叶。
所以,每次她回来,总能看到她这只扛着扫把满院子扫地勤快小蜜蜂。
“咦?小姐,您看什么?我的脸有问题吗?”
轻诺直起身子,将扫把靠在了身前,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喔!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是只勤劳的小蜜蜂!”
柳云凡摇摇头,好笑道:“轻诺,你那么喜欢扫落叶啊!看来,我得给你颁发一个‘最佳落叶清扫工’的奖项呢!”
“我……”
轻诺被她说的蒙了片刻,才心虚的
支支吾吾道:“小、小姐,不是我愿意扫,是我总扫着扫着就走神了,以至于越来越没有做事效率。所以,才会总拿着扫把在扫地。”
对于这一点,轻诺自己也觉得好迷茫。
每次只要她拿起扫把,看到眼前有树木花草的时候,大脑总就像是生了锈一般,一下子就转悠不过来了。
她整个人就呆愣在那里了,好像那一刻,她不是她自己,而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因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与情绪,倒像是在睡梦中一样。
“可能是你太累了吧!注意好好休息才对的嘛!”
柳云凡忽然走到她跟前,将她手里的扫把拿下来,“那,轻诺,我今天就放你一个时辰的假,不要再扫叶子了,陪我聊聊天!”
“啊?小姐,您要跟我一个小丫鬟聊什么呀?”
轻诺不解,可是还是任由柳云凡拿走了扫把,拉着她坐在了台阶上。
“当然有聊的东西了!”
柳云凡扭头看向小院的门口处,道:“我想知道,下人口中说的二夫人疯疯癫癫到底是什么回事?”
“嗯?”
轻诺一愣,很诧异道:“小姐,您不是在搞笑吧?二夫人犯病的时候,您都知道啊!我记得,您每次都特别开心的说那个恶毒妇人,真是恶人有恶报!”
“啊?我……我说过吗?哎,你看看,我居然都忘记了具体的情况了!”
柳云凡打着哈哈,问话的时候怎么能够忘记她是不知道那个三小姐的过去的。
看来,这谎真不是那么好圆的。
“你看看,人老了!就是记性不好了!”
她玩笑似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借此分散一下轻诺的注意力。
“啊?小姐!”
轻诺睁大了眸子,接着开始满脸黑线了。
她家小姐要是老了,那么她这个小丫鬟岂不就是老不死的了?
“小姐,您的话好奇怪!”
可能是柳云凡这种胡扯话题引开关键话题的方法不大奏效,轻诺并没有从疑惑中走出来——
盯着她看了半晌,轻诺又道:“小姐,我怎么觉得您从碧波湖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连脾性都变化太多,变得,轻诺对您都觉得陌生了许多!”
“啊?呵呵……”
柳云凡干笑两声,轻诺居然说出这样的质疑来了,是不是她表现的太明显了?
让这小丫鬟开始怀疑她不是以前那位柳云凡?
那么现在,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可是,到时候这丫鬟不伺候她了咋整?
在心底挣扎了半晌,柳云凡终于做了个决定。
既然这小丫鬟都怀疑了,那她就实话告诉她,她不是以前那个三小姐就是了。
后面她要是有不乐意或是不能接受的地方,她再慢慢尝试着跟她沟通好了。
想罢,柳云凡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道:“轻诺,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啊?”
轻诺不解的看着她,“小姐,什么啊?”
“我其实不是真正的柳云凡,你那个废物三小姐,早就死在碧波湖中了。我不过是另一个世界过来的灵魂,机缘巧合附了你们家小姐的身!”
柳云凡神色又认真了很多。
“啊?”
轻诺继续不解的望着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我跟你以前的小姐不管是性格还是行为做事上都不一样,最重要的,是我都不记得她发生过什么事情。所以,你要相信,我虽然叫柳云凡,可绝不是你们这里的那个柳云凡。你的,明白?”
柳云凡挑眉,表情肃然的望着她。
“啊?”
轻诺依旧处于迷茫的状态,张开的嘴巴久久没能闭上。
将这些话消化了好久,轻诺好像是明白了。
她忽然“噗嗤”一笑,道:“小姐,您在跟我开玩笑呢!您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小姐呢?这世上哪有灵魂附身还是个正常人的事情发生?”
在轻诺看来,柳云凡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根本就是在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她肯定是不会相信这样的玩笑的。
接着,轻诺恍然大悟似的又道:“小姐,是不是您在碧波湖撞伤了头,所以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好像您的变化就很说的过去。”
“这个……这个……”
柳云凡支吾着,有些无语的摸摸鼻子,咋她说实话人家还不相信呢?
她又开始感慨了,这扶月帝国的人,咋就那么不爱相信人家的实话呢?
千金子是这样,自己的丫鬟也是这样。
哎呀!
她真得再次无语凝噎了!
“小姐,肯定是
这样的!您一定是因为撞伤了头,所以才变化了很多。”
不待她回答,轻诺这次直接给出了确定的结论。
“小姐,不如您听听轻诺的意见?您的脑袋撞伤了,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您就别治疗了好吗?那过往的回忆什么的都是令人痛苦的浮云,记不得是最好的!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您。万一哪一天您恢复记忆了,又变回那个无能的废物小姐,轻诺一定很伤心。”
柳云凡张口结舌,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丫鬟是亲的吗?
居然让她的小姐放弃治疗。
嘴巴张了好久,柳云凡终于关上了。
其实吧,让这小丫鬟这么误会下去也行。
反正是她自己非要不相信真相的,不是她柳云凡故意隐瞒,以后也赖不着她。
思忖半晌,她也决定,以后就放弃治疗了。
“哇哇哇!轻诺,你真的是太聪明了!真的,这样的真相都能够想的到。”
柳云凡忽然夸张的手舞足蹈起来,连着啧啧称赞了几声又道:“你说的这个事情,貌似很有道理。我真的是不记得以前的好多事情了呢!”
她顿了顿,“经过你这么一说,小姐我放下心来了。现在你已经知晓,也不会将我这种随心所欲的所作所为当做是鬼魂附身,这当然是最好的。”
“嗯!”
轻诺很开心的点点头。
柳云凡这次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可是她就是天真的相信了。
而且还是天真的认为自己的是个多么聪明的丫鬟,不仅能够识破自己小姐的谎言,还能够为小姐的蜕变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她真的是高兴啊!兴奋啊!
小姐方才那种夸张的夸奖她的样子,真的让她更觉得幸福了呢!
好像她跟小姐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她们变得更像姐妹了……
柳云凡拧着眉头看了她好一会儿。
心道,自己这个丫鬟,是不是开心的有些过头了呢?
明明她全都理解错了好吧,她怎么可以笑的这么开心?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穷开心?瞎开心?
没办法,她不得已下了这么一个定论:可能,所有跟她柳云凡接触太久的人,都会变的智商偏低,尤其是在辨别真假的问题上,那智商低的啊——
都不忍直视!
又过了一会儿,她看着轻诺笑的差不多了,才收起脸上无奈又好笑的神色,再次一本正经道:“轻诺,那现在你知道我撞伤了脑袋失忆了,所以,可不可以给我讲讲二夫人疯疯癫癫的事情的前后始末?你要知道,现在的你就是我的记忆存储器,你要是不在,好多东西我都没有地方问!”
此话一出,也带出了某种振奋人心的激励因子,轻诺立刻变得更开心了。
柳云凡这句话,首先肯定了她这个小小的丫鬟在自己小姐心目中的分量不轻。
她想啊,自己是小姐的记忆存储器,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啊!
就像是小姐的脑子一样,是绝对不可以随随便便离开的!
为自己不容忽视的分量窃喜了一番,轻诺狠狠的点点头道:“小姐,我今天就把当年的事情全部说给您听!”
“我听传闻说,二夫人以前曾经疯癫过两次。”
轻诺开始缓缓讲述。
“每次疯癫的时日差不多都是两天,因为,这两天她都是失踪的,而时间也是现在这个初秋的时节。
“听说,第一次二夫人犯病时先是莫名失踪了一天,到了第二天,她被下人们发现鲜血淋淋的躺在济宁侯府的竹林子中。衣服都破烂了,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为此侯爷专门查探了一番,问遍了所有的下人都无人知道。又问了二夫人自己,她更是茫然。她只说睡了一觉,后面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大家传言,夫人可能是撞邪了!二夫人听到下人们这么说,为了驱邪,她专门请来了神丹宫的无上老君。那无上老君给驱完了邪之后,后来几年真的就没有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轻诺一边回忆着,又道:“可是到了三年前,夫人居然又失踪了。这次被发现的时候,她没有昏倒,但是仍旧浑身鲜血淋淋,还满口疯言疯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仆人们将她弄到房间之后,她便安静的睡下了。醒来之后,照例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便有了二夫人被邪祟附体疯癫的传闻。”
“被邪祟附体?”
柳云凡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好像,这一次她就是去了乱坟岗……”
“嗯?小姐您说什么?”
轻诺没有听清楚,疑惑道。
“我说,二夫人今天又犯病了,八成是又被邪祟给附体了!”
她说的很恐怖的样子,马上又拍拍轻诺的肩膀示意,“轻诺,你知道二夫人她今天去了哪
里吗?”
“哪里?”
轻诺被她说的心脏有些颤抖。
“她去了我们古晋城的乱坟岗,而且,还在娘的坟前鬼哭狼嚎的,就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啊!”
她话未完,轻诺便几乎惊吓的跳了起来。
前一刻还稍淡定的心在下一刻忽然就悬到了嗓子眼儿,脸上也吓出了一层冷汗。
“小、小姐……”
轻诺声音颤抖着,“您是说,二夫人撞上的那个邪祟,就是三夫人……”
“嗯!可能吧!”
柳云凡重重的点点头,随口又道:“可能二夫人之前得罪过娘亲,娘亲觉得咽不下这口怨气,所以化作厉鬼也不放过她,便找了个时机好好惩治她一顿!要不然,二夫人怎么会单单在娘亲祭日的那天疯疯癫癫的跑到乱坟岗中跪在娘亲的坟前呢?”
“啊!夫人的祭日?”
轻诺又是一惊,马上想到,可不是嘛!
昨天正是三夫人的祭日,而二夫人又不见了……
她的心脏恐惧的更甚了。
柳云凡在那里云淡风轻的说着,就像是在讲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她这么说,实际上只是开了一个惊悚的玩笑而已。
什么邪祟作祟,她怎么会相信?
要是她娘亲真有鬼魂,难道就不想念她这个女儿?晚上连个梦都不给她托?
她说着权当唠嗑,可是轻诺却是吓坏了,她哆嗦着身子,吓的站都站不起来了。
柳云凡满脸无辜的盯着她,无耻的想,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又或是,自己说出了什么令人误会的话?
总之,无耻的她实在是想不通。
最后,在柳云凡满心满眼的惊诧中,下午到来幽静的小院中渐渐飘出了袅袅青烟。
那是轻诺在院子正中间烧着纸钱。
她跪在地上,神色无比的虔诚,身边放满了好机框纸钱。
只是她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时间剪成的。
傍晚轻微的秋风中,灰黑色的烧纸灰烬到处乱飘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飘上了屋顶,飘上了树梢,好像在追寻着什么,最后飘上了无尽的苍穹……
“夫人,轻诺知道您心中有怨气!”
小丫鬟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哭哭啼啼的开口。
“夫人,冤有头,债有主,您既然找到了自己的仇人,那就去报仇吧!不过,您千万不要来找轻诺啊!”
她又抓了一大把纸钱放进了烧炉中,拿着一根木棍子,缓缓地挑着,让那些纸钱烧的更快,更彻底一些。
“轻诺只是一个小丫头,并不知道夫人曾经发生的一切。所以希望夫人不要将无辜的轻诺牵扯进去啊!您要是有嫌怨,千万不要来轻诺发泄啊!轻诺是一个没有胆子的丫头啊……”
袅袅烟雾,顺着流动的空气缓缓升腾着。
转着诡异的圈圈,最后变得暗淡、暗淡,终于消失在了半空。
柳云凡搬出了一个一盘儿瓜子坐在了台阶上,一边看,一边磕着瓜子。
每每轻诺恳求的声音停止了之后,她总是在心里面补充道:“红鸾媚,如果你在天有灵,千万不要找这个无辜的丫头!她是真的胆小啊!你看看,就冲她今日为你烧了这么多纸钱的份上,你也千万不要出来吓唬她啊!”
完了,她再嗑一颗瓜子,继续道:“红鸾媚,你以后就找二夫人报仇就行了,该怎么折腾她就怎么折腾她!她的下场再凄惨也是活该。瞧瞧,您把我这天真的小丫头给吓得,这样可真的不成啊!”
烟雾,继续四散飘飞着,像是带着无尽的希冀,渐行渐远。
小丫鬟轻诺在这小院中烧纸,同样在大院中,也正有一场法式在进行着。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壮观的法事。
柳云飞三兄妹为自己行为疯癫诡异的母亲请来了道士,专门做了一场驱邪法事。
二夫人三番两次的出现这种情况,做法驱邪祟早已经成了惯例。
之前,他们都是请神丹宫的无上老君,现在却请不成了,无上老君没了。
他们曾与无上老君合伙捉了柳云凡,结果半路她被一个叫“梵音”的陌生男人所救,后来,那神丹宫也便成了那梵音的囊中之物。
神丹宫的名字改成了“地狱无门”,变成了医馆。
里面原先那些炼制丹药对医术略知一二的大夫们都变成了正归的大夫,大病治不了,可是这古晋城百姓的小病小灾他们还是可以上手的。
柳云飞他们还听闻,无上老君被梵音给杀了。
这么一倒腾,便再也没有人能够给他们驱鬼了。
柳云飞细细思量之下,只好请了一位没大有名气的道士前来做法。
说到底,是做了总比不做
好!
那位不出名的道士留着长长的灰白色的胡须,穿着一身不大协调的道袍。
光看他的脸,根本不像是一个年纪大的老头,因为脸上很光滑,狭长的眸子闪着水嫩之色,还时不时的闪出诡异的光泽。
此时,他正拿着一把木剑,剑头上插着一张灵符,口中念念有词:“天地令,乾坤动。邪魔妖祟,快些躲避。东、西、南、北、中,上古神兽阵,破!”
木剑猛然冲出,那灵符忽然着火,顷刻间已经化为了灰烬。
紧接着,他又用木剑冲着各个方向比量了一下,又是念念有词,终于停下。
“柳公子,这法事做完了!大公子放心,以后这邪祟,绝对不会再来***扰二夫人了。”
一切完成之后,道士走到柳云飞跟前,微微抱拳。
他的声音,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苍老感觉。
话音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浪与轻挑。
“奥,真是有劳法师!”
柳云飞伸手示意,马上有人端着银两过来了。
“这是法师应该得的报酬,还望笑纳。”
“那老道就多谢大公子了!”
道士将银子接过来,又微微躬身道:“法事已经完,老道就先告辞了!”
道士转身时,有意走到了柳云婷的跟前。
他忽然俯身,以诡异瘆人的声音又道:“大小姐,以后二夫人可要好生照顾好了!我相信,像大小姐这般在床上都如此温柔的女子,照顾床前病重的母亲,一定会更温柔的。”
道士说完,哈哈大笑几声,转身走出了晋宁侯府的大门。
“啊!你、你是——”
柳云婷骤然间惊恐的指着他的背影,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这个人他不是道士,他是个妖孽……
那件事,是柳云婷每每想起来总会唾弃自己又脏又贱。
柳云婷永远都会记得,半年前一个没有月色的晚上,一个红衣男人悄无声息的潜进了她的房中,点了她的穴道,毁了她的身子。
就算死,她都不会忘记那一张美的如妖孽一般的脸,不会忘记他如鬼魅一般的声音。
那晚,他附在她耳边,听着她的娇喘,说的什么呢?
他说:“真是没有想到,柳贺的女儿们,个个都是那么有味道!尤其是你的二妹妹,她可是如狼似虎呢!如果有一天你们的爹爹知道了,究竟是杀了我,还是杀了他的女儿们呢?”
他的声音很恐怖,恐怖的像是千年的寒冰,冷的让她窒息,让她怕的要死。
可是,下一秒,她却无比享受的沉浸在了他的温柔中,将一切廉耻抛弃……
她恨自己的犯贱,居然在那晚初尝人事,后来居然爱上了那个令她欲罢不能的身体。
那个噩梦,整整纠缠了她一个月。
最后,他离奇的消失了,独独留给她的是对自己肮脏身体的唾弃。
那深埋在她心底的廉耻之心,在她心里面整整修复了半年,她才渐渐从这种羞愤中走出来。
可是,今天他又出现了!
居然提到了他们曾经在床上……
究竟,他假扮道士回来做什么?难道不放过她?
“大妹妹,你说什么?你认识这位道士先生?他是谁?”
柳云飞忽然开口,柳云婷一下子缓过神来。
“奥,大哥,不是,我什么都没说!”
她慌乱的摇摇头,“那位道士说,母亲的病需要好好看护……我的意思是……这几日我会时常探望她的。”
她当然不能将真相说出来,若是她说这道士是假的话,那么哥哥柳云飞一定会逼着她交代事情。
半年前的那件事,怎么是她能够有脸开口言说的?
“奥,原来如此,还是大妹妹想的周到!”
柳云飞点点头,“那些丫鬟们,有时候做事毛手毛脚的,大妹妹抽出些时日看看母亲也是必要的。”
“嗯,是!”
柳云婷颤抖着说完,几乎是哆嗦着身子跌跌撞撞的退下去的。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个恐怖的妖孽男人警告她的话。
他说:“女人对我来说,不过是玩偶。可是,我想要得到的女人,没有一个是能够逃出去的。所以,你不用妄想逃离这一切!”
他究竟是谁?
柳云婷缩着身子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她恨这样犯贱的自己,明明喜欢的人是尘夫子,却总是能够跟另一个男人鱼水欢愉。
可是就算是再大的痛恨,当沉浸在欢悦之中时候,她一样抛掷远远地。
唯有清醒的那一刻,她开始痛苦的挣扎……
这是一段痛苦的循环……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二妹妹一定也跟那个妖孽
男人有过,可是她从未有像她那般表现出丝毫的痛苦。
所以,她一直不敢问,也不敢在柳云凤面前提及。只能将它们烂在心底,独自承受。
床上,柳云婷还在恐惧而羞愤着,而窗外的风,已经开始呼呼的吹着,带着微凉的寒意,也带着无尽的诡秘。
她离去不久,大院中的人也慢慢的撤走了。
很快,院落中除了风声还中夹杂着不平静的因子,所有的一切都静寂了下来。
昏暗的夜色,慢慢的笼罩。
柳云凡的小院中,还有火光闪闪,以及轻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她还跪在地上,一边烧着纸,一边对着烧着的灰烬诉说着哀怨的心境。
柳云凡坐在台阶上,已经困的开始打盹儿。
那盘中的瓜子已经被她嗑完了,可是轻诺居然还没有将话说完。
没办法,她只要现在这里眯一会儿了。
顺道非常不解的寻思,这轻诺究竟是有多么怕鬼?居然能够将劝超度红鸾媚安歇的话说了这么久还没有词穷。
正迷糊着,眼前突然“呼”的一声,一阵强烈的风刮上了她的脸颊。
也刮起了轻诺烧完的满地的灰烬。
那阵风,有些刺脸,柳云凡一个机灵就醒了过来。
“咻!”
对面的墙上,忽然有一道灰色的身影一闪而逝。
“喂,什么人?”
柳云凡醒后的一刻,立刻感应到了。
她警惕的大叫了一声,“嗖”的一声便将自己的身体射了出去。
没有时间理会轻诺惊恐的询问,她跳上了墙头,直奔那个灰色的影子就追了上去。
126.126被妖孽男轻薄,名节堪忧
在她前面不远处,那人似乎穿着一件宽松诡异的道袍。
飞舞跳动的灰色影子,就如同鬼魅一般,在萧条的小路上跳跃着,时隐时现,时明时暗……
“丫的,什么人?给老娘站住!”
柳云凡大骂了一句,撒开了飞毛腿,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追了上去。
居然敢有人在她的小院中神秘出没,说什么她也要将他揪住,好好盘问一番。
只是,追了一会儿,她并没有太大的收获鲫。
前面的人,宽敞的袍子四散飞舞着。
脚底运行着轻功,可是飞的很低,几乎像是在地面上一样。
他用轻功飞的速度很快,但是不论多快,他往前跑的速度总是与柳云凡保持几乎同样。
他似乎是有意如此。
那宽宽的袍子,遮住了他的全身。
远远望去,像是只有一件宽大的衣服在迎风飞舞,根本看不出是个人来。
“喂!你到底是谁?”
飞奔出一条寂静的小巷之后,柳云凡盯着他的背影又开口。
追了这么久,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个人这样往前跑,要么是耍她,要么就是图谋不轨。
反正一定不是个好人!
“喂!”
柳云凡声色不悦的开口。
“你要是想将老娘引开,那抱歉,老娘不奉陪了,你自个儿慢慢跑吧!老娘需要歇歇!”
这一刻,她已经能够肯定,眼前这个人别有所图了。
因为这样的追逐,对柳云凡来说似曾相识。
想当初,有过那么一次。
来金赌坊的女老板林青妹将她引出去,为询问那只狐狸的事情,就是用的这样的方式。
先在她面前引起她的注意,接着撒腿便跑。
跑的时候还整的那么神秘,弄得声音那么的怪异,让她听不出是男的还是女的。
最重要的是,林青妹把持的速度也很准,就算是她一下跟不上,也能够让柳云凡看到她的身影,看到她奔走的方向。
那时候是柳云凡单纯,天真。
林青妹说让跟着她就跟着,最后居然跟到了古晋城的乱葬岗那么恐怖的地方,还听到了一阵阵阴森森的幽怨声。
鉴于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柳云凡长了个心眼。
已经追了这么长一段路了,前面的人始终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其中,曲折不断啊!
首先说明一点,那人的轻功很棒啊,比她这个速度快过普通人十几倍的不普通的人都快,肯定是个武林高手。
况且,他跑了这么远还不停下,一定是跟上次林青妹一样,又要引她去某个地方。
她柳云凡才不要干这样的事情!
若是大半夜的再跑到古晋城的坟岗处,她要是再出现什么幻觉,听见幽怨的女声,或是看到什么披头散发的女鬼,可就一点儿都不好玩了。
“喔!你自个儿玩儿吧,老娘不追了!”
她缓了一口气,将脚上的速度减了下来,最后停止。
今晚,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她柳云凡不上套还不行嘛!
柳云凡的身影停了下来,不远处那个灰色的身影也立刻停了下来。
一瞬间,那飘飞的衣服花落了下来。
远远地,在昏暗中能够看到他长长的的头发,披散着搭在了肩膀上。
从那背影看,很像是一个披头散发但是不知道容颜的女鬼。
他却没有转身,只是用一种很怪异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道:“三小姐,你真的不追了吗?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此生究竟是怎么个死法吗?”
这个声音……
柳云凡一怔。
这样的声音,好像跟之前林青妹引她好奇跟着时候的声音差不多。
不是声色上差不多,还是发出声音的方式差不多!
莫不是,这也是一项武艺绝技?
可是,好可恶的绝技!
“丫的!又来一个欠揍的!”
柳云凡盯着他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
真是见鬼了,出门就碰上一个告诉她怎么死的怪人!
自己怎么死的,她用得着他说吗?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会怎么个死法?
若是有一天她真的死了,也是被扶月帝国这些假装神秘、假装六个脚趾头的无聊的人给耍死的。
“你真是有病,老娘还没有活够呢!”
柳云凡恨恨的骂了一句,抬手指着他,语气恶劣道:“警告你,少在老娘面前作怪!老娘怎么死,是老娘的自己掌握的命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最好闭上你的嘴!”
“哈哈哈哈!”
前面那道灰色的身影狂妄了
笑了起来,肩膀颤抖着,连长长的头发也在颤抖着。
穿透空气的悚然之音,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中传来。
咆哮着、翻腾着,接着又被什么坚实的障碍物挡了回去,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发出回音。
幽怨而又恐怖。
“三小姐,你是死是活,是跟我没有关系!”
灰色的身影,继续颤抖着,刺破苍穹的声音更尖利,更恐怖了几分。
“可是,你别忘了,你是璇玑福女啊!璇玑福女,她的命运,早已经是注定了的,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命运吗?”
“行了!你别说了,你威胁不了我!”
盯着那萧然的背影看了良久之后,柳云凡那颗愤怒与惶恐的心反而镇定了下来。
她抱着手臂,冷笑了一声,道:“我柳云凡从来不相信命运,我只相信人定胜天!什么该死的天命,什么该死的天命不可违,通通见鬼去吧!”
她放下手臂,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我今儿个也不管你是谁,看样子你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讲。所以,老娘今儿个就不奉陪了!你留着你那套假装什么都懂的恶心样子去糊弄别人吧!”
话闭,柳云凡潇洒的转身,不忘记再次狠狠的甩了一下衣袖。
那形象,要多洒脱有多洒脱。
丫的!
有人想威胁她柳云凡,门儿都没有!
不仅没有门,就连窗户都没有!
她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前,还不忘记狠狠的翻了一记白眼儿。
她柳云凡的命运,永远只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怎么可能会让别人的胡言乱语左右她的生命之旅?
不要以为每次拿出那个所谓的璇玑福女就可以吸引她上套!
“三小姐,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柳云凡刚迈出第一步,身后那声音忽然变得更加阴森了。
而且,好像声音更大了些。
不知道是离她更近了些,还是故意提高了音量。
“你爱谁谁!干我屁事!”
柳云凡头也不回,更没有在意那突然变得高调了的声音。
她继续抬脚,疾步朝来时的方向走过去。
柳云凡是铁了心,她要用这样顽抗到底的方式去破除一切的阴谋与威胁。
“颠鸾倒凤,只需人生得意!鸳鸯戏水,岂是一朝一夕?鱼水之欢,共舞天上人间!”
身后的声音,忽然变了,不再是那种让人听着别扭的不正常的声音。
而是变成了一个正宗的令柳云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音。
那声音,变的轻挑放浪、变得魅惑丛生、变得狎昵妖娆、变得令她厌恶恐惧。
柳云凡的脚步猛然定住,心脏好像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
这个声音,这句话,这个人……
究竟有多少次,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它出现了呢?
每次都让她猝不及防,每次都让她被惊恐包围,每次都让她愤恨到拿刀将他千刀万剐。
消失了那么久之后,今日,他居然又出现了!
柳云凡一个机灵转身,惊恐而又惊诧的指着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背影,声音颤抖的几乎不成调调。
“你、你是凤长欢!”
她的心,好像一下子落入了无底深渊,跌入了最深的谷底,无论怎么挣扎,她都无法从那份窒息与惊悚中走出来。
“你……”
她抖擞着手指指着他,“原来柳云飞请来的道士是你假扮的,你一定又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
“哈哈哈!”
那灰色的身影登时转身,如同一阵寒风,携着薄生命的微弱喘息,带着摧枯拉朽的强大力量,转瞬间已经站到了柳云凡的面前。
“咻!”
柳云凡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一阵疾风。
紧接着,原本一身宽松的道袍,顷刻间变成了一抹妖艳的血红,触目惊心。
而那一头披散的头发,瞬间如同漫遮而来的黑夜,阻挡了最后一点光明。
眼前的人,一双狭长尖锐的眸子,眸光中带着嗜血与残忍,冲出双目的那一刻,它们变化成了冰冷的骇人的笑意。
他弯弯的眉毛,像是横在脸上的一把匕首,专门射向对方最薄弱的地方。
他勾起的红唇,红的胜血,弯出了尖锐的刀锋,仿佛在瞅准时机给对方以致命的一击。
还有他手指上面唯一的长长的指甲,昏暗中,依旧看得见那刺眼的猩红。
它缓缓地抬起来,缓缓地触上了那几乎泛着骇人红光的头发,然后一点一点的滑落,滑落……
接着再抬起,再滑落……
“呵呵,三小姐,看来你对我真是够念念不忘啊,居然一下子就想起了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叫
‘凤长欢’了吗?”
凤长欢忽然将冰冷的身体靠近了他,高大的身躯,将柳云凡娇小的身子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遮挡了她的人,同样也遮挡了她那颗智慧的心。
而他那温热的呼吸,正好喷上了她的脸颊,明明是热气腾腾的,却硬生生的让她感觉到一股寒意。
柳云凡忽然好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四肢僵硬了起来,脑子也僵硬了起来,不知道躲避,也不知道反击。
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木偶,乖顺的倾听着眼前魔鬼一般的人的恐怖声音。
“这人活一世,就是要尽兴到底。三小姐,您说我的人生够不够尽兴了呢?”
“咔嚓!”
柳云凡终于找回了自己支配身体的感觉,她惊吓般的倒退了一步,手指不由自主的开始哆嗦了起来。
好可怕的男人!
而且,还是个好女色的色魔男人。
他尽兴的人生,真是好变态,好淫邪!
方才他说的那三句话“颠鸾倒凤,只需人生得意!鸳鸯戏水,岂是一朝一夕?鱼水之欢,共舞天上人间!”
每一句说的都是男欢女爱,他居然可以将这些话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而且这一说还是重复整整三遍。
原本,那些所谓的男欢女爱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可是到了他的口中,却变得如此淫邪之词。
凤长欢说过,这辈子,他有过好多女人!
他可以将这样的事情当成人生的唯一的大事来看待,他将原本美好的事情变得恶俗、变得鄙贱,将其变成了强迫与犯罪。
这个男人,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就连他的名字——
方才这三句话,每一句都有着不同的含义。
那一句“颠鸾倒凤,只需人生得意”里面正是他名字中的姓——凤。
第二句“鸳鸯戏水,岂是一朝一夕”意思正是他名字中的“长”。
最后一句“鱼水之欢,共舞天上人间”正是他名字中的“欢”。
这是个可怕的男人!
他无情、冷漠、淫恶……
他就是这世间真真正正的魔鬼啊!
柳云凡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从头凉到了脚底。
“三小姐如此沉默,莫非是见到我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
凤长欢娇媚的眸子流转四射,尖利的视线缓缓地抚上了柳云凡的全身,接着满意的点点头。
“三小姐,这里天冷风大,倒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彻夜长谈?”
柳云凡惊吓的踉跄着倒退了一步。
对面那双嗜血可怕的眸子,就像是一道道冰冷的剑,狠狠的插进了她的全身。
搅动着她每一根敏感的神经,祸乱着她每一块娇嫩的血肉。
她痛,却拔不出;她怕,却摆脱不了。
“凤长欢,你真是阴魂不散的变太!”
心头挣扎良久,她才紧握着拳头,咬紧的牙齿中蹦出这么一句话。
面对这副模样的凤长欢,她真的好恐惧,恐惧的恨不得让自己昏过去。
可是她又不敢,害怕她要是昏过去了,落入这个可怕男人的手中,她这辈子就醒不过来了。
他太恐怖了!
就像是空气一样,无处不在,渗透在了她世界的各个角落。
他就是一个威力无穷的扫把星。
只要他一出现,她柳云凡一定要经历彻骨的恐惧,还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哪怕她早已经厌恶到了极点,却毫无能力将其彻底摆脱。
他做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李陀儿是他假扮的,将柳云凡吓个半死;
聚香酒楼的酒窖是他烧的,让柳云凡背了黑锅;
在神丹宫杀人,还对她动手动脚,也是他干的……
在千金子小姐的擂台上,还是凤长欢将她推上了擂台,害的她到现在还受那位千金子太岁姐的纠缠。
凤长欢每一次的出现都是有目的的,可是他若是单纯的为了什么阴谋,柳云凡还就不用害怕了!
她最恐惧的是凤长欢曾经口气阴森的告诉她,她两个姐姐的味道,他都曾经尝过,她们三姐妹,只剩下她柳云凡了。
凤长欢当时看着她的样子,她记得很清楚。
那是对猎物的渴望,以及因为势在必得而表现出的不屑!
还有方才他瞟过他全身的目光,柳云凡不确定,那是故意的还是真的。
总之,那是一种极为可怕的目光,可怕到,仅仅是道目光就让她觉得像是被扒光了一般。
“三小姐,你这句话,说的很对啊!”
凤长欢勾了勾妖艳的红唇,那长长的血红色指甲慢慢的在嘴角抚摸着。
那声音,带着恐怖的挑
逗。
“在三小姐的身边,我永远都是阴魂不散!如果,有一天我的魂散了,只能说明一种情况!”
他浑身散发着魅惑,缓缓靠近柳云凡的颈项。
那副样子很享受,又像是在闻着腥味的猫,迫不及待的想要吃到眼前的肥肉。
“三小姐想知道那是什么情况吗?不如,三小姐猜一下?”
“凤长欢,你最好离我远些!”
柳云凡猛然将脖子往后瑟缩着躲避,双脚也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这是她唯一能够做到的反抗了。
她不敢跟他动手,害怕惹恼了他,自己的下场会更凄惨。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再次怒道。
“我想说!”
凤长欢眼角魅惑又清冷的一笑,“如果想让我永远离开三小姐,那么恐怕只有等到三小姐死了的时候了!”
“你——”
柳云凡攥紧了拳头。
她多么想就此狠狠的挥出几拳头,就算是将他打成肉泥也难解她心头之恨。
可是,她就是不敢!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真的能够将她完全镇住。
她就像是一个被道士施了法的妖精,自己的本事再也没有机会施展出来,只能任由别人将她一点一点收进捉妖袋中。
“三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化妆成道士回到金您侯府吗?”
凤长欢狭长的眸子低垂着射向了她袖中紧攥的拳头。
就算是昏暗的傍晚,他的眸光好像能够穿透任何的锋利刀剑,将那袖中的愤怒、惊恐、无助看的清清楚楚。
“呼!”
一阵风吹过,撩开了他的头发,也撩开了那深藏不露的神秘。
缓缓地,慢慢的,来来回回的,空气中的温度开始回升,然后回降……
凤长欢勾唇轻轻一笑,“三小姐,我不仅仅是为了你啊!还是——”
他顿了顿,又道:“为了将这一场好戏进行下去呢!二夫人,她可不能有事,以后的事情,还少不了她做主角呢!哈哈哈……”
凤长欢说完,居然放浪无羁的大笑了起来。
他笑的很狂妄,很夸张,最主要的是,很恐怖。
让人不由自主的汗毛直立,浑身战栗。
“你、凤长欢,你是什么意思?后面究竟还有还有什么戏?”
柳云凡终于抬起了头,眼睛里面依旧是怒气冲冲的。
果然,这个凤长欢一出现,必定就有一场阴谋出现。
“三小姐想知道?”
凤长欢促狭的眸子闪出了奸邪的笑,他再次缓缓倾身,“倒不如,三小姐,今晚我们就去神丹宫,也就是你的‘地狱无门’,我们去里面你的房中详细的聊聊!”
“凤长欢,你敢——”
她又惊吓般的倒退了一步,一个男人大晚上要跟她去房中聊,这怎会有什么好事?
直觉告诉她,今晚,她必须要跟这个男人离得远远地。
“你休想!”
话闭,柳云凡猛然转身往晋宁侯府的方向跑去。
“凤长欢,你不要妄想今日我再进你的圈套。”
她跑的很快,像是风一样,那话说的也快,清脆又悦耳。
可是下一刻,后面那传播的比风还要快的声音又道:“三小姐,如果你今晚不去,那么我便杀光神丹宫的所有人!三小姐便等着明天早上去给你的好部下们收尸吧!”
“哧!”
柳云凡的脚在地上划行了一小段之后再也无法往前迈过去。
她不能再跑,这次,她真的是被威胁到了。
凤长欢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她不可以不当回事儿。
之前在神丹宫被他所救的时候,她曾亲眼目睹他杀人的残忍手法。
他说得出,一定做的到。
如果她今晚不乖乖跟着他去的话,明天恐怕真的要让那些无辜的人入土为安了。
柳云凡缓缓地转身,双眸像是燃烧着熊熊烈火,穿梭空气,喷涌前去。
可惜,她被逼的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三小姐,我知道三小姐心地善良,定然不会让无辜的人因你而死!所以,我劝三小姐今晚还是乖乖的跟我走吧!”
凤长欢似乎早已经料定了一切。
他轻飘飘如鬼魅一般的身子又在顷刻间站在了柳云凡的面前。
还是那被风吹起来的长发,还是那双可怕的眸子,还是那张勾起的嘴角,还是那副令人恐惧的模样……
柳云凡咬着牙,笔直的站着,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三小姐,别忘了,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凤长欢微微一笑,火红的身体忽然一闪,刹那间消失在了黑夜中。
随即,那妖媚寒凛的声音再次传来:“记住了,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你要是不来,那么我就杀那些无辜的人,直杀到你来为止!”
声音落了,留下了一地的阴森。
周围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像是一个黑色锅盖,盖住了一切光明。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
整个世界是沉闷的,窒息的,让人一刻都呆不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气息,刺入肉中,混入骨血,最后忽然冰封一切。
好似在预兆着什么大事,又好像是提前为将要发生的好戏发出了嘲讽意味。
柳云凡杵在那里,没有动作,没有声音,只有孤独、冷寂、恐惧以及淡淡的绝望。
“凤长欢,你去死!”
好久之后,她总算从牙缝里面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好无助,好不知所措……
可是,她还有的选择吗?
若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赶不过去,地狱无门就会死人!
如果她今天晚上不去,那么地狱无门就会变成一座真正的人间地狱。
里面所有的无辜之人,都会因为她而死,她就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柳云凡终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角处,滑落了一滴泪。
那是恐惧无助与绝望的泪。
她真的不确定,凤长欢今天晚上究竟想要耍什么花招?
是不是,真的要对她怎么样!
又站了一会儿,她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一边往地狱无门的方向走,一边愤怒的踢着脚下不平坦的路面。
“该死的臭狐狸!”
她又抹了一把泪,带着浓浓的鼻音,满满的都是责备。
“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又没有出现!现在,我很危险呢,你倒是出来救我啊!我不管,今天晚上我要是湿身了,你因此就不要我了,我一定先掐死你,然后再自杀!”
抹完了泪,她也看到了面前“地狱无门”几个大字。
她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顾及到了里面几十号人的性命。
不管了,今晚爱怎么得怎么得!现在就算是她吓死都没有任何用处,不过是多搭上一条命而已!
但无论如何,她已经决定先保命要紧。
先保住她手底下那些无辜的小喽啰们的性命,再保住自己的性命。
什么湿身不湿身的,大不了以后她有能力的时候,第一个先将那个该死的凤长欢千刀万剐,一定要用尽她毕生的脑筋让他不得好死。
报完了仇,要是那只狐狸嫌弃她不是完璧之身,那她就先一脚把他踹了,然后再将他掐死,最后自杀,为自己失败的人生做一个了结!
想到这里,柳云凡反而觉得释然了。
最坏的打算都已经做好了,她还怕什么?
抱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她推开了眼前的大门。
这是自己的地盘儿,她也已经走过无数次——每次没有钱花的时候,她就回来拿点儿用。虽说不多,但是买一两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可这一次,她的心再没有以前那种泰然了。
这扇门,今日隔着的是生与死啊,今日它是真正的地狱之门!
院里,静悄悄的,比门外静寂百倍,也恐怖百倍。
放眼望去,只有一间房的灯是亮着的。
而那唯一的一间房,就是她以主人的身份住的房间。
不用说,凤长欢早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缓缓走到房间门前,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才将它推开。
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响动,她瑟缩的心立刻就被提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正中间一个圆圆的桌子。
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茶壶,两个茶杯,还有一炷燃烧的香。
就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她看到最后一块香灰掉落。
她悚惧的心,立刻后怕了起来。
好像,差一点,差一点儿她就晚了,差一点儿她就成了刽子手。
凤长欢一身慵懒的坐在桌子旁边,一手拿起茶壶,一手端着茶杯,十分悠闲的品着茶水。
“三小姐,你来的真是及时啊!”
他抿了一口茶,缓缓将茶杯放下。
抬眸时,那狭长酸魅的眸子射出了一丝深奥的微光。
“差一点儿,我就想出去杀人了!”
他轻轻悄悄桌子,“还好三小姐腿脚够快,够幸运!”
“凤长欢,他们是无辜的人,你把他们怎么样了?为何这里一片寂静?”
柳云凡疾步走到桌前,双手撑在了桌子上,“我已经答应你来了,你不可以动他们一根汗毛!”
“三小姐,你不要紧张嘛!”
凤长欢将另一个茶杯倒上了茶水,“
他们要是在外面吵吵闹闹的,岂不是会影响了我们俩人的好事?所以,我只是先让他们好好睡上一觉而已!”
他忽然一挥手,一张凳子立刻被挪到了柳云凡的跟前。
“来,三小姐,我们两个人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慢慢的聊!”
他又指指那杯茶水。
“凤长欢,你少给我耍花招!”
听闻小喽啰们没事,柳云凡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
可是看到凤长欢要请她喝茶,她又不淡定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眼前这个妖孽男人本就不是个好人。
她不能不谨慎些,万一他在茶水中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柳云凡岂不是连最后的垂死挣扎都没有机会了?
“三小姐先不要怒嘛!喝口茶消消火!”
他又将茶水往前面一推,“我约三小姐来,可不是跟三小姐生气的!”
“不喝!”
柳云凡瞪了他一眼,“凤长欢,我也不是来跟你喝茶的!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究竟让我来想要做什么?”
“奥?三小姐,我跟你来,当然是来办正事的!”
凤长欢的口气突然变的邪魅了几分,“这样吧,在办正事之前,我还有两件事需要做跟三小姐说一下。”
话闭,他看了柳云凡一眼,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继续道:“第一件事,我想提醒三小姐一件大事!关乎你生死的大事!”
“什么?”
柳云凡语气不善,她从来不觉得,凤长欢的话是在提醒她,明明是在将她往命运的死角里面推。
“三小姐,可还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摄政王呢?”
凤长欢口气淡淡的,却一字一句直戳柳云凡的心窝,插得她又颤了颤身子。
她居然差点儿将这个茬儿给忘记了!
世子爷东方俊逸自从上次被她骂走了,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而摄政王那边也没有任何关于怎么惩治她的消息。
但是此事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过去。
时间有些久了,她真是把这个定时炸弹给忘记了。
“今日,我就是想关心一下三小姐,顺便提醒小姐一下,摄政王可是马上要出关了。三小姐身为这风啸辰渊大陆唯一的璇玑福女,你说王爷他老人家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吗?”
凤长欢这番话,让柳云凡陷入了片刻的焦虑。
他说的不错,摄政王怎么会允许自己如此被打脸呢?
若是他出关了,一定会将她休了世子爷的事情重新翻出来,到时候,究竟要怎么对待她这个“璇玑福女”可就不一定了!
就算是杀不了她,也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刚想到这里,又听凤长欢道:“三小姐,这是第一件事!还有第二件事情呢!第二件完了,我们才可以谈那件正事。它可比摄政王出关这事更重要呢!”
“凤长欢,有什么事你最好痛快的说,我没有那么多耐性!”
柳云凡瞪了他一眼,怒道。
“呵呵,只要三小姐先喝了我这杯茶,我们就切入正题!”
柳云凡瞥了一眼茶水,马上又将头扭向他,怒道:“凤长欢,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哈哈哈……”
凤长欢忽然爽朗的大笑了起来,“三小姐,你是怕我在这茶中下药?不过你的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我们马上要办的正事,就是在床上办!”
柳云凡突然惊恐了起来,难道她今天真的逃不过去了吗?
是不是真的没有人来救她?
惊恐,巨大的惊恐迅速的将她包围。
面前的凤长欢却忽然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直逼柳云凡跟前。
他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柳云凡没能躲开,只能任由他捏着她的下巴与他面对面。
“只是,三小姐,我凤长欢虽然最爱这风花雪月、牡丹花下之事,可是,跟过我的女人可都是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奉献出来呢!”
“凤长欢,你滚开!告诉你,老娘不是那些跟过你的女人!”
她忽然抬起拳头,狠狠的砸上了凤长欢的手臂。
拳头下落,却砸了个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凤长欢居然已经坐回了方才的凳子上。
手中端着茶水,悠闲自得。
好像,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产生的幻觉而已。
“三小姐,这男女之事,你没有经历或许你根本就不会明白!”
凤长欢放下了茶水,森冷的眸子缓缓地将她整个身体覆盖。
“你知道你的大姐吧!她爱的人,可是那位仙风道骨的尘夫子呢!可是,她还不是无数次的在我的床上***的——”
“凤长欢,你给我闭嘴!”
柳云凡愤怒的打断了他,“你
不要侮辱这代表人类生命永恒的自然行为。”
“是我在侮辱吗?”
凤长欢不明深意的笑了笑,“这个世道,男欢女爱可都是为了享受生命呢!要不然,我们古晋城那最大的胭脂坊,要它做什么?”
他冷笑了一声,“三小姐,你的爹爹柳贺,一直流连于胭脂坊,难道你认为他是在给你生个弟弟妹妹?”
“你——”
柳云凡咬紧了嘴唇,愣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男人流连胭脂坊,这是这里的既有的惯例,可是她从来不赞同这个。
但是,凤长欢这种专门祸害良家女子的行为,却是比逛胭脂坊的行为令她唾弃百倍。
“三小姐,所以说,有时候,你不要在我的面前装的那么清高,那么难以得到!”
他眼睛忽然瞥向了这房中的床上,那里床帘紧拉,遮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到里面究竟有什么。
“凤长欢,我觉得我会为你感到悲哀!”
柳云凡怒瞪着他,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床上,心猛地哆嗦了一下。
可就算恐惧,她还是勉强讲话讲完,“如果,如果一个人的生命中,除了风花雪月没有了其他,那么,他的人生是失败的!就像是你,没有善良,没有正直,没有同情,你拥有的只是这世间最邪恶的东西!你根本不配称作人。”
“啪啪啪!”
“好!三小姐说的真是慷慨激昂啊!”
凤长欢拍拍手掌,“三小姐,在我们办正事之前,你还要说什么?继续!”
“你!凤长欢,你就是个败类!”
柳云凡终于被那所谓的正事逼的破口大骂,“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她骂了好久,也是不得不骂!
因为她好想远离这个地方,双脚却像是被绑住了一般,自己根本控制不了它们迈出步子,能做的就是用这张嘴狠狠的逞口舌之快。
“凤长欢,老娘虽然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但是老娘一定知道你这个败类是怎么死的!你一定是纵浴过度而死!”
“哈哈……三小姐,或许,你说的很对!所以,在死之前,我才要继续好好的享受生命!”
他突然伸手,指指身后的床,“三小姐,床上的一切我都准备好了,你想不想知道,我究竟准备了些什么呢?”
“凤长欢,你卑鄙下——啊!”
那个“流”还没有说出来,一根修长血红的手指忽然点上了她的肩头。
而那个大红色的人,也在通一瞬间站在了她的面前。
立时,她全身一阵酥麻,接着浑身再也动弹不得。
她被点穴了!
柳云凡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凤长欢,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
柳云凡惊恐的大叫,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在焦急惊恐中,眼角立时流下了泪。
“三小姐,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当然要办正事,而今天,我就好好的教你上一堂课!”
凤长欢忽然伸出手指,缓缓地温柔的抚摸上了她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就像是抚摸着自己的宠物。
紧接着,那只手缓缓的下移,下移,最后慢慢的触上了她的腰带。
“三小姐,你知道吗?在晋宁侯府扮作李陀儿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看过三小姐的身体呢!倒不如,就在今天,三小姐行行好,让我好好品尝一番?”
“啊!不要,凤长欢!你给我住手!”
柳云凡大叫着,惊恐的盯着那只没有要停止的手。
泪,再次从眼角滚落。
可惜,她无力阻止。
羞辱、愤怒、绝望,一时间将她紧密的包围起来,捆绑的她透不过气。
“咝!”
凤长欢轻轻的一用力,她纤细腰间那根原本系的牢牢的腰带发出了一声沙哑的惨叫,更像是垂死挣扎之后的低声呜咽,呜咽完了,慢慢的失去了生命倒了下去。
他缓缓地取下了腰带,那外衣霎时间敞开了怀,露出了清凉的里衣。
同时,也散出了属于少女的身体的清香气息。
像是某种刺激的信号,一点一点冲撞着对面男子开始紊乱的气息。
某种更危险的因子在缓缓酝酿着。
周身一阵寒意,柳云凡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一切的感受,再次清晰了几分,那种捆绑的感觉更厉害了。
她马上会被人侵犯!这是柳云凡大脑中能够发出的指令。
她好想抬起手,狠狠的将那只手打开。
可惜,她全身动弹不得。
只能像是一个人人都能摆弄的玩偶,被肆无忌惮的把玩儿……
“凤长欢,不要!你停手,停手……”
她声音嘶哑着,泪水汹涌的哀求着。
可惜,毫无用处。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邪恶的手,缓缓的上了她里衣的带子,触上了她身体最后一层防护。
绝望,继续将她紧紧包裹!
就算是之前她想到了是这样的后果,可是到底她是个女人,是个懂得羞耻心的女人!
如此的羞辱,她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承受。
甚至这一刻,她觉得死了都比被侮辱强太多。
可惜,她根本没有丝毫能力再去选择。
她唯一有的感觉,就是心死的绝望……
“三小姐,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香啊!”
对面的男人忽然缓缓地靠近了她,享受似的闻了闻,像是一个嗜血的魔鬼。
那妖娆的唇,缓缓的靠近了她的脸颊,吻了上去,如同决堤蔓延的洪水,一路延伸而下……
而那只触及她里衣的手,轻轻一拉,上面的系着的带子终于土崩瓦解。
127.127逼真的游戏结束
一股寒凛的风,忽然饿狼般的扑上了柳云凡的周身。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浸入了冰潭中,寒凛之气在此刻无孔不入。
凉的刺骨,痛的锥心。
她浑身战栗着,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在耻辱中拼命的叫嚣着。
只可惜,这一刻的无助,最终化为了悲凉的绝望。
她好像是坠入了猎人陷阱的无辜的小白兔,被机关陷阱毒害的鲜血淋淋鲺。
她挣扎,她彷徨,她垂死搏斗……
到最后带来的不过是更深一层的伤害,带来的不过是离生命尽头更近的距离。
惶恐、悲痛、绝望、痛恨……
所有的感情在此时都交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挡住了她眼睛的光亮,勒的她喘不过气来,逼得她往绝境上更近了一步。
耳边,还是那张令她厌恶到极致的妖媚的唇角。
它带着冰冷的温度,寻寻觅觅的探求着。
好像凶残的野兽,正在自己捕获的猎物身上细细的品闻着、品闻着,想要找出一个最合适的地方下口……
柳云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屈辱,让她恨不得昏死过去永远都不要醒来。
她想让自己身体麻木,可是偏偏它是那样的敏感。
嘎感觉,那只手缓缓的撩开了她的衣服,然后慢慢的想要探入。
那冰冷的手被,划过她娇嫩的肌肤,又是一阵阵的冰寒的战栗……
“三小姐,你在害怕?”
颈项边,那张妖艳恐惧的红唇突然悠悠开口,接着附上了她的耳际,“我以为你的身体会很诚实呢!如今才发现,它是这么介意我触碰。难道,是我想错了?”
冰凉的呼吸,还在停停走走中触上了她的肌肤。
像是故意的,又像是不得已的。
“凤长欢,你最好今天杀了我!”
柳云凡声音颤抖着,还带着无法控制的哽咽。
“否则,终有一日,我一定将你千刀万剐!”
“呵呵,三小姐,你果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凤长欢的唇,再次有意无意的在她脸颊擦过。
“我凤长欢碰到过的女人,她们都是嘴上拒绝,但身体却是欲绝还迎呢!可是,三小姐居然如此淡漠的回应我。你可是第一个能够抵抗得了我的诱惑的!”
“凤长欢,你个变太!你就是人间的败类!”
柳云凡要紧牙齿,口中又凶狠的蹦出了一句。
“呵呵!没错,我、就是个变太!我就是败类,这样的结论,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
凤长欢呵呵一声冷笑,话语一句比一句重。
那温热的气息再次扑上了柳云凡的脸颊、颈项,刺激的她身体又是一阵悚立。
“三小姐,虽然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唯一一个敢骂我的人。因为,骂过我的人都死了!可是,我不想杀你,也不会杀你,更不能杀你。因为我居然开始欣赏你了!”
那只一直捏着她里衣的手忽然动了。
它不是再次触及了她的身体,而是将她方才敞开的露出她肚兜之下肌肤的里衣重新拉了回来。
“三小姐,这个游戏到此结束!”
凤长欢的脸颊忽然远离了她,不过他的手却没有远离。
那两只手,捏住了她里衣的带子,拉到柳云凡胸前,严严实实的遮挡住她乍露的春光,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将它们系了起来。
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向下瞟一眼。只是目光深邃又邪魅的盯着柳云凡眼角已经干涸的泪痕。
凤长欢停手了,柳云凡那颗绝望的心,忽然在同一刻活了过来。
不错,这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
她以为,凤长欢今晚真的想跟她发生点儿什么!
还好不是真的。
她开始有些庆幸,庆幸这仅仅是一个游戏。
可是下一秒,她忽然恼羞成怒道:“凤长欢,你屡次三番的耍我,究竟是何居心!”
她从来不会相信凤长欢是个无辜的人。
这个男人,已经是第二次对她动手动脚的。
可是每一次,她都被惊吓到绝望,最后的结局都是他根本不是真的想把她怎样。
当日在神丹宫,她被无上老君所抓,他出现相救的时候,也是如此!
这样一次次的被耍,一次次的陷入无限的绝望中,柳云凡觉得是同样的耻辱。
一次又一次带给她耻辱的男人,她怎么会不恨?又怎么会不怒?
“三小姐不要着急嘛!”
凤长欢缓缓地将她的外衣系好,那双手,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
就算是方才她里衣被解开的时候,那只手也仅仅故意吓唬她,触碰了那轻微的一下。
后
面,它们很规矩。
给她穿衣服的时候更规矩,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往下瞟一下。
凤长欢给她收拾妥当了,转瞬间又坐在桌前悠闲自得喝茶,却并没有将她解开穴道的意思。
微暗的烛光中,那妖孽般的神情,在朦胧模糊中微醉了几分。
衬的这份迷茫的烛火,越发的明暗不定。
“三小姐若是真的想跟我鱼水欢愉,恐怕今日是不大方便了!”
他浅笑着放下茶杯,那尖锐狭长的眸子再次看向了柳云凡。
“不过,三小姐若真的想,我们就预约下一次!”
“凤长欢,你个变太!”
柳云凡站在桌旁,依旧动弹不了。
只能转着眼珠子狠狠的斜视着前下方那个令她愤恨、厌恶的红衣身影。
“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打老娘的主意!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柳云凡在今日发誓,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就算是真有,也是她柳云凡拿着匕首,将这个妖孽男砍得稀巴烂。
她说的到想得到,就一定做到!
“啪啪啪!”
凤长欢妖媚的眸子笑的更深了,他轻轻地拍着手掌,双目狭长的余光在柳云凡暴怒的脸颊上久久停留。
“三小姐,你说的狠话还算狠,可是,你觉得自己现在有这个能力吗?”
他忽然挑眉,那如剑一般的眉毛立刻变得更锋利了些许。
“你若是有本事,就不用着急去汉霄学府学习了!你是个肯听别人建议的聪明人,这一点我很欣赏。不过,仅仅几天而已,你就在汉霄学府经历了那么多事,恐怕你的本事要见长还是一段漫长的路啊!”
他声音停顿了片刻,又道:“我知道,貌似那位神秘的蓬莱阁君跟你走的挺近,你若是指望他保护你……呵呵……”
凤长欢冷笑起来,却没有将话继续讲下去。
“你的话什么意思?”
听到他提及东方弗离,柳云凡的心有一刻咯噔一声。
她记得,那只狐狸说过,让她做什么就大胆去做,他还说过要做她坚实的后盾呢!
既然指望不得他,那么他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
还有,他是蓬莱阁君,南碣中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会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
“呵呵,柳云凡,蓬莱阁君,他也走自己的路要走!”
凤长欢端起了手中的茶杯,抬高了放在脸前看了半晌,下一句便像是说着一件尽人皆知的事情。
“你也有你的路要走,而你们两人的路,永远是分道扬镳的。因此,你不要指望他永远守护着你。但是我不同,我与三小姐可是一路的!”
“凤长欢,你休想!若是跟你一路,我柳云凡情愿去死!”
柳云凡再次痛骂,“你就是这个世间最恐怖的魔鬼!总有一天,你会不得好死!”
她心头的思绪如浪头一般倾巢翻涌着。
没错,如果她会与这个变太男人一道儿,那么真是她柳云凡此生的悲哀!
也是她活着的最大的失败!
“三小姐,如果你就因为我凤长欢喜欢女人就觉得我是魔鬼的话,恐怕你就错了!因为,还有一个人比我还要魔鬼百倍!”
凤长欢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颊,声音森然道:“三小姐,可曾听过南碣浪子血煞灵?”
触及到柳云凡愤怒的眸光,他唇角一勾,将手拿了下来,眼角中冰冷的笑意继续蔓延着。
“南碣浪子,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杀人色魔、地狱恶鬼!他的手段,可是比我残忍千万倍呢!”
他顿了顿,手指缓缓地划过自己那根妖艳的红红的长指甲。
在昏暗的烛火中,它依旧反射着闪亮的光晕,分散着射向了四周。
“喔!三小姐久居深闺,可能并不知道我们南碣的事情!今天,我倒是不介意给你讲讲那位南碣浪子血煞灵的事情。他是南碣的传奇人物!
“血煞灵是传言中少有的美男子!传言中说他虽然年过半百,看上去却年轻的很,看着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也如你的侯爷爹爹那般,是个青春永驻的人物呢!”
凤长欢的声音忽然变得延绵悠长,那根摩挲着长长指甲的手也缓缓地停止了下来。
“南碣浪子血煞灵,他活着的唯一乐趣,其实跟我一样,喜欢女人!他喜欢很多很多的女人,喜欢不同的女人!可是你知道他的手段吗?所有跟过她的女人,总会在欢愉之后挂着微笑离开这个世界!”
凤长欢阴森的声音让柳云凡浑身不自觉的一阵毛骨悚然。
几乎同时,她被那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弄得麻木了,感觉不过身体一动不动的疲劳。
“她们,都是被南碣浪子杀的!不管是青楼女子、大家闺秀
、有夫之妇,只要他看上的,没有一个能够逃出他的手心!每一个女人,在那森然的一晚总是对他爱的死去活来,可是不用等到天亮,她们就会带着幸福的笑容平静的离开这个世界!三小姐,你知道南碣浪子,为什么要杀了她们吗?”
柳云凡望着他散发出的狰狞之色,惊恐至极。
她好想将自己的身体瑟缩起来,好想将自己深埋在黑暗的地底。
不要见到太阳,不要见到月亮,不要见到星光,更不要在这里听这个恐怖的变太故事。
可惜,她的恐惧并没有让对面的人停下了。
“因为,南碣浪子做不了她们第一个男人,所以一定要做她们最后一个男人!所以,她们必须要死。三小姐,你知道他是用什么手段杀的她们吗?”
凤长欢阴森恐怖的话再次传来。
柳云凡无力控制,眼角再次被逼出了泪。
这真是一个变太到令人无法接受的故事,至少,让她无法坦然面对。
这是一种让她喘不过气的故事!
“呵呵!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话一出,他全身那令人惧怕窒息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那团冰封着他一声火焰的寒凛也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一时间,柳云凡觉得眼前的压迫感与捆绑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又能呼吸了,她又活过来了。
凤长欢促狭的凤眸微微流转,将柳云凡脸上惊恐与惶然尽收眼底。
“喔,对了三小姐!我还听闻,南碣浪子马上就要到扶月帝国来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南碣活动,十年前来过扶月帝国。传闻说,当时莫名失去的姑娘足足有上百人。可惜,他武艺高强,根本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他——”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这些我都不感兴趣!”
柳云凡终于语气不善的打断他。
这样的故事,终究是不适合她来听的。
就算是不会做噩梦,也会让她惊恐的胡思乱想。
“还有,我知道你在跟我玩游戏。方才游戏已经结束了,你耍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是不是要放我回去!”
“三小姐,不要着急嘛!”
凤长欢又伸出了他那根长长的指甲,用手指轻轻地捋着,眼神淡淡的瞟过,接着开始玩味儿的欣赏着。
“我可是一片好心为了三小姐的名誉着想,那位南碣浪子,最喜欢的还是像三小姐这样待字闺中的美女呢!所以,三小姐以后出门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谢谢你的好意!”
柳云凡怒瞪着他,“我只想你现在马上放开我,然后远远地消失在我的眼前!”
“欸!三小姐,看来你又心急了!”
凤长欢笑着,放下了那根长长的手指甲,却是开始捋着自己颈项边长长的墨发。
“三小姐可曾记得,我说过今天要好好给你上一课?”
他笑眯眯的样子,又变回了以往的妖媚。
“凤长欢,你又想怎样?”
柳云凡头皮一阵发麻,直觉事情的走向好像正在跑偏。
“三小姐,你知道我那会儿为什么会停手吗?”
凤长欢重新变回了那魅惑缭绕的声音。
“我的前戏虽然没能触动三小姐,可是后戏便不一定了!如果,我真的强迫三小姐的话,你还能保证自己的身体的继续撒谎吗?”
“凤长欢,闭上你的臭嘴!还有,你给老娘滚开,离老娘远些!”
柳云凡再次暴怒。
凤长欢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柳云凡虽然未经人事,可是该懂的早就已经懂了。
这样委婉的淫邪之言,着实让她听不下去。
她真的恨不得现在上前去狠狠的扇他几巴掌,然后将他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好,马上我就会远离三小姐的,那我们继续方才的话题!”
凤长欢邪魅的笑了笑,“方才我没有再对三小姐继续下去,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房中,还有一个人!你说,有第三个人在场,我要是真的把三小姐怎么样了,是不是,三小姐就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你什么意思?”
柳云凡心头大骇,本来就愤怒的眼睛立时瞪的更大了!
来了这里那么久,她居然没有发现这房中还有一个人。
不仅如此,就算是到了现在,她也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气息。
方才,自己被凤长欢欺辱,岂不是早已经被别人看在了眼里?
那股羞愤之情再次充斥了她的全身。
“你知道为什么让你站在这里,却不让你舒服的躺在床上吗?”
凤长欢抬手,再次用手背慢慢的抚摸上了她的额头。
柳云凡很想躲开,最终所有的想
法都化为了无能为力。
“因为,那张床上,现在还有一个人呢!”
凤长欢猛地一挥手,“咻”的一声,那床帘被拉开。
它们接着那一阵忽然的力道,在半空中颤抖了一会儿,渐渐地安静下来。
里面的床上,一个黄衣女子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了床柱上。
她的口中,塞着一块白色的手帕。
她的眼中,噙着泪,脸上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啊!大姐!”
柳云凡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狼狈的柳云婷。
她的样子,并不比她强到哪里去。
凤长欢居然将她的大姐抓来了。
这一点,完全领柳云凡迷茫。
她想破脑壳也想不到,凤长欢将柳云婷捉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柳云婷望着她,拼命的摇着头,口中却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她被绑着的身体,也丝毫动弹不得。
她的眼睛里,满眼的都是哀求。
“凤长欢,你抓她做什么?”
柳云凡转过眼珠子瞪着他吼道。
“三小姐真是健忘!我方才不是说要好好给三小姐上一课吗?”
凤长欢冷笑一声,指指柳云婷。
“我今日,就像让三小姐知道,你们女人有时候有多么贱!明明说的是不要,可是身体总是比嘴巴诚实!”
“凤长欢,你要干什么?你敢在老娘面前表演活椿宫!”
柳云凡激动的大叫了起来。
这个不要脸的、不知羞耻的男人!
他不要脸,可是他柳云凡还要!
“三小姐,你看的还少吗?”
凤长欢微微一笑,“那晚,我跟你二姐欢好的时候,你不是在门外听的很开心?”
柳云凡猛的一颤,他居然又提到了那次!
不错,那晚她是在外面偷听李陀儿跟柳云凤……
可是,她紧紧是为了听里面有用的讯息,怎么会是来偷听这种事情?
这两件事,完全不是一样的情况!
“凤长欢,告诉你,你快放开我,放开,老娘再不要进你的圈套!”
只一句话,她几乎将嗓子都吼哑了。
“三小姐,你省些口水吧!待会儿要是把你的手下们吵醒了,他们进来看到,恐怕就更不好了吧!今晚,我只是想让三小姐不仅要听的,还要好好的看!”
话闭,凤长欢忽然冲上了床边,手一抬,柳云婷口中的手帕掉落了下来。
“我求你……”
得到自由,柳云婷哭的梨花带雨的哀求,“我求你不要……放我过……”
“大小姐,这样的话,在每次之前你不是都要说好多次吗?”
凤长欢声音魅惑,缓缓地抬起了她的下巴。
“可是,每次你不都是口是心非吗?”
“不……不要……”
柳云婷惊恐的摇着头。
羞辱,再次席卷了她的全身。
不由得,她再次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下贱,痛恨自己不知廉耻,痛恨自己无数次的因为一时的欢快便抛开了一切羞耻之心。
而今日,外面还有一个人,要听到她不知廉耻的风***的欢愉声……
这样的屈辱,被第三个人知道,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倏!”
床帘再次拉上了,组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遮挡住了所有的一切,包围了所有的黑暗。
“啊!不要……”
那昏暗的空间中,伴着一声衣服扯烂的声音,柳云婷发出了一声撕心竭力的大叫声。
“你丫的凤长欢!”
柳云凡隔着床帘开始破口大骂,“你要找女人,不要在老娘床上,不要在老娘的房间!你不要弄脏了老娘的床!”
此刻,如果她能动弹,她一定要奔过去将他狠狠的揪出来!
但这仅仅是如果。
她身体动弹不得,她发狠的话更是没有丝毫的用处。
那一件件的破烂的衣服,被缓缓地从床帘中扔到了地上。
然后是那血红的衣衫,红的刺眼,在微弱的烛光中,幻化成满地汩汩流淌的鲜血。
“不要……”
柳云婷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地变成了一阵低沉的压抑与情不自禁的娇喘……
柳云凡笔直的站在那里,脖子僵了,四肢僵了,可是那心头极尽的愤怒与羞辱却没能僵住。
她觉得自己的胸膛就要炸开了,脑袋也要炸开了,身体就像是燃烧了一团火。
她好想冲进冰凉的水中,好想让封闭自己所有的视听。
“你们女人有时候有多么贱!明明说的是不要,可是身体总是比
嘴巴诚实!”
凤长欢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他的耳畔,就像是一个厚重的铁锤,狠狠的敲在了她身体的每一处。
敲的她好痛!好痛!
一瞬间,便是一种彻底的颠覆。
让她忽然间改变了所有,什么美好的爱情,什么因为爱而情不自禁!
这一切的美妙,却在今日被凤长欢变成了世界上的最下贱,让她觉得恶心,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那不和谐的声音,一遍又遍的冲撞着她大脑敏感的神经。
让她在迷茫的路上无处可逃!
她惊恐的躲避着,可是不论走到哪里,总会有一面黑色的帐幕将她的视线紧紧地挡住,让她无处可逃,逼得她快要疯掉!
终于,在耳畔那声音达到高峰之巅的那一刻,她身体的穴道自动解开了,她发觉自己的身体能动了!
下一刻,她踉跄着身子,撞翻了凳子,狠狠的冲出了房间,最后跌跌撞撞的消失在了夜空中。
这样的夜晚,注定是用来逃避的。
她要逃避这一切,她要忘记这一切,她更需要重新审视这一切……
柳云凡离开了之后,床上的人也缓缓地停了下来。
柳云婷紧紧抱着被子将自己紧紧地缩在了床角处。
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丝毫的色彩,只剩下呆呆的表情。
那是连耻辱都不配拥有的绝望!
呵呵!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凤长欢扮作了道士,做完法事之后故意跟她打了声招呼,原来是有目的的。
她因为惊恐他的出现,躲进了房中,躲进了床上。
没有多久,便被他捉到了这里,绑在了这张让她分外羞愤的床上。
然后让她陪他演这一场真实的戏!可笑的戏!令她耻辱万分的戏!
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柳云婷却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玩偶,更确切一点说,是行尸走肉!
她没有了思想,没有了表情,没有了言语,没有了行为……
“大小姐,你放心,今晚是最后一次!”
凤长欢穿好了衣服,又将一套女装扔在了床上。
“我的目的不在于你,而是她!所以,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纠缠你!”
柳云婷缓缓地的抬起头,眼珠子终于转了转,凄然道:“你找我做,却是做给她看?为什么不直接找她?”
“因为,我不想任何男人碰她!”
凤长欢说的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呵呵!”
柳云婷冷笑了一声,“用这样的方式去恶心她,然后让她拒绝男人的触碰!你真是好手段!可是,她会抵触所有的男人,包括你在内!”
“无所谓,我要的是,别的男人不可以碰她!”
“呵呵!好自私的想法。”
柳云婷终于从被子中钻出来,缓缓将衣服穿上,系好腰带的那一刻,她才抬眸肯定道:“你喜欢她!”
凤长欢高大身躯猛然一怔,下一刻,那冰冷的眸子忽然射了过来:“大小姐,我以后不会纠缠你,可是并不代表我不会因为你的自作聪明了结了你!”
话闭,他的人陡然间消失在了房中。
只留下了烟火灿烂之后的一片灰烬。
“呵呵!作茧自缚……”
柳云婷冷笑着,暗淡的眸子陡然间染上了一层寒冷的冰霜。
好像只一瞬间,她变成了那个最无情的人,浑身的冷冽,迅猛将世间冰冻。
良久之后,柳云婷终于踉跄着出了门,远远地躲开了这令她耻辱的地方。
胆小了那么久、懦弱了那么久、逞强了那么久……
好像在今日,她才忽然有了那种对生命的释然与超脱。
她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呢?
为了乐趣?为了算计?为了得到?
可是终究,她沦为了连自己都唾弃的鄙贱女人!
她撞出了门,踉跄着,远远而去。
那道黑色的影子,如渐行渐远的惨淡烛光,在时间与距离中变得暗淡、再暗淡,最终化为了天际的一片浮云,化为了一缕烟雾。
风吹过,四散飘飞,消失殆尽……
夜,更深了。
一切,都沉浸在了睡梦中。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详,那么的洒脱。
晋宁侯府的小院中,小丫鬟轻诺还在熟睡着。
她睡的很沉,很沉。
不管夜有多么黑,不管夜有多么凉,都进不到她的梦中。
甚至,她都忘记了自家小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呼!”
一阵凉风吹过,抚上了树梢头。
哗啦啦的,抖
落了一地的落叶。
那些干枯的、失去生机的叶片,没有目标的在地上盘旋着,盘旋着。
忽然,它们像是受惊了一般,惶恐的飞射进了树根处,紧紧地贴着树干将自己武装了起来。
世界,寂静了。
小院的门外,一阵窸窸窣窣没有节奏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没有生气的沉寂。
下一刻,柳云凡踉跄着身子走过来了。
她单薄的身子,很萧索,很凄凉,像是一个没有力气的娃娃,满身的苍白,满身的创伤。
走至庭院的小径时,她忽然转身冲着树林奔了过去。
再然后,她扶着一棵树,弯下身子开始干呕。
今晚,看到的、听到的,真的是她柳云凡上辈子跟这辈子接触的最恶心的事情!
是的!恶心!
她好想用这样的方式将它们全部排出体外。
它们颠覆了柳云凡心中原本的美好!
颠覆了她对爱情的美好向往,对那份生命延续的虔诚敬畏。
她自己心底也清楚的很,这一切,不过是像凤长欢这样变太的男人才会做出的事情,可是她就是无法说服自己。
至少在现在这一刻,她无法说服自己。
她无法将那份美好与这样的耻辱重叠在一起。
在树下干呕了好久,恨不得将肠子都呕了出来。
她终于起身,进了房中,没有爬到床上,却是拿出了柴水老者送给她的那本修炼内功的书本。
因为,她此刻急切需要排解心中的狂乱的情绪。
她需要发泄,她需要狠狠的发泄。
柳云凡翻开了书本,逼着自己一字一句的看着,然后一点一点的练着。
逼着自己将那份糟糕的情绪全部化为练功的动力与力量。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觉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猛然发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泄,自己难受的情绪真的有了很大的好转。
而且,她还感觉身体中充盈着一股不一般的力量。
它们就像是一团刚刚燃烧的火焰。
在最开始的时候是那么的弱小,可是越烧到后面它烧的越是旺盛,直等到最后的一刻,那熊熊的烈火将一切障碍紧紧地包围……
柳云凡长舒了一口气,好像,这内功之法她开始入门了。
两个时辰的修炼,她终于觉得一股疲惫的感觉涌上身来。
稍稍收拾了一下疲惫的身心,她爬上了床,进入了梦乡。
残夜,缓缓的往尽头走去。
带着丝丝令人触动的落寞,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滑落到时间的轮回终点。
是终点,也是起点。
那是黎明前的黑暗。
很黑、很暗!
好像四周被充满了锅底灰,让人觉得有些窒息,有些迷茫。
柳云凡又站在了高高的山岗上,没有方向,没有目标,甚至,没有了意识!
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在磕磕绊绊的走着,却又觉得自己的身体是轻飘飘的。
迷茫、却感觉安详。
“你来了吗?”
茫然中,有个声音冲进了她耳边,很柔、很轻。
像是一阵微风,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很舒服、很亲切!
她像是被迷惑了一般,顺着那个声音的方向,缓缓地将身体挪过去。
“我等了你好多年了!”
还是那个温柔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丝悲伤又无奈的叹息,更带着无尽的诱惑。
谁,谁在说等她?
柳云凡混乱的脑子开始翻江倒海的搅动着过往的回忆。
那个声音,好亲切,好亲切,亲切到,曾经她无比近距离的感受过它。
可是,那是谁呢?
好奇怪!
她感觉不出这是男声还是女声,只感觉,它好温柔,好温柔,温柔到——让她心甘情愿的臣服!
“柳云凡!”
耳边又有人在叫她,只是那声音变了,像是男音又像是女音,柳云凡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
她居然看到天上有一轮皎洁明亮的月亮。
它很圆、很大、很亮、很美,就那样静静的挂在那里!
今天是十五吗?月亮怎么会这么圆,这么亮?
她疑惑着,缓缓地探寻着四周。
她看不到任何人,只能看到洁白的月光洒下了一片昏暗的光明,让旧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柳云凡,你一直找错了人,你找的他不在扶月帝国啊!”
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又传来,有些嘲讽,又有些森然。
什么意思?
什么她
一直找错了人?
这句话,好奇怪!
“你的那个他,不是他啊!他不在这里,他在……”
一阵疾风吹过,无情的刮过她的脸颊,刺痛着;然后吹散了那片诡异的声音,将后面的一切湮灭在了时间的洪流中。
柳云凡再也没能听到后面究竟说的是什么。
什么那个他?
他是谁?
头,忽然剧烈的疼了起来!
恍惚间,脑海中闪过一个白衣男子。
她看不见他样子,只能看见他华美的衣着,看见他挺拔的身姿,看见他长长的墨发。
他站在远处,远远地朝她招手,好像是微笑着的。
她感觉,他笑的很温暖,很温暖,让她浑身每一个细胞沐浴在他的温柔中,是那样的舒适,那样的宁静。
柳云凡忽然笑了,那是幸福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是她从未有表现出来的幸福的笑意。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股强烈的冲动。
她想就这样跑过去,狠狠的冲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搂住他,只为博取那份安逸的温柔。
渐渐地,白衣男子模糊着面容朝他张张嘴,似乎在向她诉说着什么。
接着那雪白的身躯像是一根带着现的风筝,狠狠的被往后面拉去。
他轻飘的如同一张纸,越来越远,原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了天际中……
“不,不要走!”
柳云凡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她抓住了一手的空气,摊开的时候,变成了满手的虚无。
好不舍!
好难过!
脑海中,渐渐闪现出了他方才张嘴说出的话。
像是有个人拿着录音带在她的耳边重新回放。
回放他的声音,而她,却在勾勒着他美好的样子。
他说:“再见!保重!”
他说:“再见!保重!”
他说……再见……保重……
“不要,不要再见……”
柳云凡梦呓着,手掌到处抓着。
她想要抓住那一片久违的压抑的依恋,想抓住那个令她安逸的怀抱。
最终,却失败了。
眼前,似乎一丝光亮闪了进来,刺中了她眼中的感光神经。
那是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从东方缓缓露出,温柔的勾起了她的浑身的触觉。
柳云凡浑身一凛,好像从梦中惊醒一般,她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
顷刻间,她的脑子醒了过来,连身体的感觉也从睡梦中醒过来。
当周围的一切收入眼底,马上一阵冰凉划过她的全身,凉飕飕的,让她不自主的战栗着。
那不止是风的寒意,还是恐惧的寒意,更是震颤她心灵的因为迷茫而产生的寒意。
“我怎么会在这里?”
柳云凡惊呼了一声,浑身一阵惊悚的气息滑落。
这里,居然又是古晋城的乱坟岗。
她居然大半夜的来到了这里,不用说,她一定又梦游了!
原本,她以为她会做一场梦的。
以为,梦醒了什么都过去了。
可终究是她理解错了!
这里是乱坟岗……
这是她第二次梦游了吧!
上次也是来了坟岗处,却误入了摄政王的地盘儿,触动机关还好被那狐狸所救。
这一次还是坟岗处!
好诡异!
她迷茫的敲敲脑袋,明明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的,怎么现在一点都记不得了呢?
她迎风蹲在一面土坡上,抱着脑袋想了好久,终于还是以失败告终!
那曾经闪过的画面,好像很刻骨,很痛心,可惜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又蹲了良久,她终于起身了。
她必须要离开了,总归被人发现她有梦游的毛病实在是不好!
那些想不到的东西,或许是因为时机还没有成熟吧!
等到成熟了,它们会重新出现。
看了看天色,大约还能在早饭前赶回去,也必须在早饭前赶回去。
因为这是最后一天东方小白要给她送药粥。
想罢,她抬脚迈入了回程的路。
半个多时辰之后,她飞毛腿似的奔进了自己的房中。
推门时,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床上正睡着一只肥肥的黑球。
那肚子一股一股的,睡得好不香甜!
这球居然还知道回来?
她还以为这货就此心灰意冷看淡一切不会再来了呢!
柳云凡忽然心情大好,一下子忘记了被凤长欢耍以及梦游的事情。
想起这肥黑球曾经最讨厌的事情,柳云凡
贼溜溜一笑。
蹑手蹑脚的走近它,接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戳它的肚子,又很温柔的附在它耳边道:“呆呆小朋友,起床了!要不然,主子我可要送你香吻一枚啊!”
“凡宝宝,本公子待你如此真心,倒不如,你送本公子香吻一枚权当回报如何?”
下一秒,呆呆姑娘没有跳起来,倒是伴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东方弗离提着一个食盒缓缓走进来。
128.128无耻的狐狸又来找她算账
“腾!”
柳云凡反射式的从呆呆的床边跳了起来。
转身的那一刻,一抹熟悉的影像映入眼帘。
那个神一般的人物,还是那风华绝代的容颜,还是那一身华美的紫色服饰,尽显天人之姿。
眼前的人,那两弯窈窕的眉毛,展露着美妙的弧度,像是月初时候弯弯窄窄的上弦月,明丽而又清雅鲺。
那双温润的眸子,像是银河中清澈的河水,让人觉得那么高贵,那么典雅。
那如高山耸立的鼻尖,装点出他挺拔的气质囡。
那勾起的唇角,闪出了微微的笑意,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有那么一刻柳云凡是发自内心的欣喜的,貌似他们好久不见。
每次见到他,她总要像是欣赏秒人一样花痴的看好一会儿。
等到将他从头看到脚之后,下一秒,她浑身不由自主的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这只狐狸就是她柳云凡的劫难啊!
到今日,他终于肯现身了!
虽说柳云凡有时候真的不由自主的想起他,而且想起他的时候心里面暖暖的,但是并不代表她真的见了他之后真的想心里面想的那样表现出来。
柳云凡大言不惭的想,心里想的是一码事,可是现实中又是一码事!
因为,她在心底里面想的时候,回忆的都是那只狐狸的温柔与美貌。
每每这么想的时候,她总会有一种冲动,见了他之后,一定扑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而两人面对面的时候,也许是觉得他人就在面前,温柔与美貌也在面前,在如此容易得到的东西面前,她反而将他固有的毒舌给放大话了。
每次她都被迫无言以对,逼不得已,她只要用恐惧在表现自己矛盾的心境了。
所以,见了面之后,她还是有种冲动,那就是赶紧想办法离这只狐狸远远地,越远越好!
于是乎,这会儿柳云凡那胆颤的小心脏,不由自主的抖了又抖,颤了又颤!
最后颤抖着大骂这个世道无情无义,就是不想让她柳云凡好过。
每天都让她在极度惶恐与惊险的交替中度过。
昨天晚上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绝望,以及巨大恐惧,今日老天爷居然又弄一个让她看着就浑身哆嗦的毒舌狐狸出现。
想着想着,冷不丁的,她又打了个寒战!
哎,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
“呵呵,东方狐狸,没想到哈!我们又见面了!呵呵……”
柳云凡嘿嘿的笑着,两只爪子忽然紧张的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其实最想知道的是,现在要将自己往哪儿放,好像找个地缝钻进去是最科学的。
“没想到你今天亲自来给我送粥啊!”
她继续嘿嘿嘿嘿的笑着,像极了做了亏心事却又不敢承认的孩子。
东方弗离望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玩味儿的笑意更深了。
看来,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还是蛮独特的,至少给了她一份别扭却不肯逃开的不自在。
却不料,他这一笑,愣是让柳云凡看的又痴了几分。
她出神的望着,心底不停的赞赏着。
本来就如浪翻滚的心情,再此刻又像被搅动了一番,将那份时隐时现的感情修饰的更真实、更深刻了一些。
“凡宝宝,本公子这么些年不见你,真的对你思念成狂啊!”
东方弗离笑意倏地加深。
他的话,很温柔,很好听,声音不大却极其富有穿透力,足够让对面的柳云凡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很满意的,他看到了柳云凡脸上那刹那间僵住的欣赏的神情,以及她心底瞬间的不知所措。
甚至看到了她那一刻想便愤怒却又不舍得愤怒,最终化为惊诧与难为情的呆愣。
他就知道,她的凡宝宝,永远都是这么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她呆呆的表情,她惊诧的眸子,她微张的嘴角,她欲言又止的神态……
忽然发觉,她的一切的一切,他都觉得那么喜欢,那么舍不得抛弃。
仿佛一瞬间,他变成了一个孩童,手中握着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舍不得任何人抢走。
东方弗离眼角的笑容再次扩大,可是那声音却不和谐的带着些略微的叹息。
“凡宝宝,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不见,你有没有想我?若是你不想,那本公子真的好伤心,好伤心!”
他说完,满脸忧伤的垂下了眸子,好像真的是因为柳云凡不想他,所以心情无比低落。
柳云凡夸张的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张张嘴,闭上;再张张嘴,再闭上;还张嘴,还闭上……
终于她开始抓耳挠腮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揪掉,揪掉了,这狐狸的话就听不会太分明了。
她
真是永远都害怕听这只狐狸开口讲话啊!
真的!
永远都害怕听啊!
只要见着他,准没好事;只要他开口,准没好事。
还是那句话,珍爱生命,远离狐狸。
丫的,臭狐狸!柳云凡在心底破口大骂。
每次都把话说的这么露骨,什么想不想的?
每次出现都说什么对她思念成狂,可是,她柳云凡也没有见他真的变得癫狂啊!就一张嘴说的好听!
她都怀疑了,他是古代人吗?
古代人不应该是娇羞的吗?
他咋基因突变的这么厉害?
内心无比挣扎……
良久之后,柳云凡找回了支配身体的力量。
她冲着东方弗离咧嘴夸张的一笑,结结巴巴道:“那个,狐狸!咱们啥时候几年不见?你失忆了,还是不识数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他们认识不过两个月,离上次见面不过七天的好吧!
“哎,凡宝宝,你没有听过,一日不见如隔十秋吗?”
东方弗离笑眯眯的忧郁着,“我们好像七天不见,我算算看。”
他伸出手指有模有样的掐算了一会儿,抬头故作惊讶道:“呀,凡宝宝,居然是我算错了,我们居然快七十年没有见了!”
柳云凡浑身不自在的将双手胡乱的搓着。
真的!
这只狐狸诡异的话,她是真的招架不住啊!
还七十年!他怎么不说一日不见恍如一个世纪?
“哎!”
看到柳云凡迟迟没有回应,东方弗离又伤心的叹了口气。
“看来凡宝宝对我是没有丝毫情分,枉我为你魂牵梦萦了这么久,居然如此无情!算了,本公子还是回家疗伤去了!”
说完话,他忽然走到桌前,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上,转身就走。
“喂喂喂……东方狐狸……”
在他转身迈出第一步的那刻,柳云凡一个箭步冲过,双手张开就挡在了他的面前,眼睛凶狠的就杀过去几道刀光。
“你又污蔑我,做人不要这么无耻好不好?我哪里是这么不懂得感恩的恶人?”
“喔!凡宝宝,那你就是承认对本公子思念成狂了?”
东方弗离忽然俯身,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啊!我……”
柳云凡反射性的将脸拿开,可还是晚了一步被他点上了。
她瞪着眼睛瞅了一眼自己的鼻尖,接着双手放下又瞪上了东方弗离。
居然……
这只狐狸又下了一个套让她往里面钻。
什么他对自己思念成狂?
什么她柳云凡是个无情的女人?
明明就是他非得逼着她柳云凡说出“我想你”来。
防不胜防啊!
这只狐狸的一切,就是个天大的圈套啊!
瞪着头顶上那人好久,可是人家笑的那叫一脸的无害啊!
看那样子,真是心情大好,眼光流转,眉眼挑弄的,可不是美到心坎儿里去了。
但是她柳云凡就憋屈到心底里去了。
她欲哭无泪的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冲东方弗离磨磨牙,越过他走到了桌边坐下来。
既然无言以对,既然招架不住,她就选择吃好了!
以此来抚慰自己幼小的受到创伤的心灵。
将食盒打开,柳云凡一边往外端着粥,一边委屈道:“东方狐狸,我就知道,你来了,我一定就被你逼的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她拿起勺子,自顾的开始喝着粥,“你说说看吧,以前你出现的时候,除了看戏,还是看戏;除了让我吃瘪,还是让我吃瘪!这次呢?除了给我送粥,顺便诉说并逼着我诉说那一日不见如隔十秋的情怀外,还有什么看戏或是让我吃瘪的事情要做?”
说完了,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喝粥。
她要将所有的憋屈通通吃进肚子里,然后好好地消化掉。
东方弗离转身,抱起了手臂盯着她的背影,依旧是笑眯眯的神情。
“凡宝宝,这次我真的是有正事要做的!”
他的语气很认真,模样也很诚恳。
“嗯!说说吧,我听着呢!”
柳云凡咽下一口粥,然后翻翻白眼儿。
切!
她才不相信,这只狐狸说的正事会是真的正事。
以前,他每次说正事的时候,不都是拐着弯儿的让她吃瘪吗?
她才不要再次天真的上他的当!
她决定,以后从狐狸口中说出的正事,她一定仅仅是听听、听听就行了,千万不要天真烂漫的相信。
“这第一件正事——”
东方
弗离清清嗓子,“就是我把呆呆姑娘给你送回来了!凡宝宝,你这么虐待它,也怪不得它非要呆在我家里,还死活霸占着我家小白的房间不肯回来!”
柳云凡竖起了耳朵,不再是方才那副听听看的吊儿郎当的样子。
狐狸说的这件事,貌似是件正事。
她得要弄明白,这肥黑球呆呆会不会因此便对她这个主子心存芥蒂,从此之后再也不忠心于她了。
看到柳云凡神色认真了起来,东方弗离叹了一口,又道:“凡宝宝,你说就算它犯得错误再严重,你也不应该将它关在茅房中一整夜吧!”
“我……”
柳云凡忽然心虚了起来,脑袋直接趴在了饭碗上,一边咬着碗沿,一边呜呜噜噜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稍稍惩罚它一下的嘛!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而且还睡得那么死,就把它给忘记了,那它也不对嘛!居然离家出走好几天不回来。”
“凡宝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将呆呆姑娘关进茅房中,既然只是想意思一下,你怎么可以放任自己睡着呢?”
东方弗离笑着走了几步,坐在了她旁边的凳子上。
他才不会告诉柳云凡,那天晚上是他偷偷的潜进她的房间,然后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好好睡一觉,顺道走的时候在她额头上还留下了香吻一枚。
注定,柳云凡就是那个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倒霉蛋儿,可怜虫。
柳云凡看到他靠近了,也不知道是别扭的还是心虚的将自己的凳子往外拉了拉,没有说话,端起碗来就开始扒饭。
“说到底,还是你做的不对!凡宝宝,你说呢?”
东方弗离笑着又道,那口气中,带着些许温柔的逼迫。
“我……”
柳云凡又词穷了,呜噜了好久,她狠了狠心服软道:“好嘛,好嘛,是我不对!是我不该睡着!那只臭球离家出走是应该的,是我这个主子做的过分了,是我有错在先。”
“恩,这才对嘛!”
东方弗离赞许的点点头,忽然往旁边招招手,“呆呆姑娘,你过来吧!你主子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生她的气了!”
他还记得,当日他点了柳云凡的睡穴,出来后便让小白打开茅房的门将呆呆放出来。
下一刻,它哭的稀里哗啦的就抱住他衣角伤心道:“阁君主子,主子她就是个恶毒妇啊!我以后不要跟着她了,求求你收留我吧!”
呆呆姑娘哭哭啼啼的哀求着,愣是将他家小白的心痛的一抽一抽的。
见状如此,没有等他家小白哀求,他就答应了。
接着便看到呆呆姑娘蹦跳着跑进了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的就开找衣服,完了背着一个小包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又跑到茅房,将自己的袖珍小马桶一并带上,最后跟着他回到了蓬莱阁。
呆呆姑娘听闻东方弗离的话,得意的就从床上下来,颠颠儿的顺着桌子腿爬到了桌子上,朝柳云凡做了个鬼脸,又走向东方弗离,朝他做了一个击掌的手势。
东方弗离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点上了它的小爪子,“你不是有话要跟你主子说吗?”
“嗯嗯!”
呆呆姑娘狠狠的点头。
它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故意装睡听听主子跟阁君主子的对话而已。
本来,在蓬莱阁它是打死都不会回来的。
阁君主子告诉它,他会帮助它,让主子跟它道歉!
但是事前跟它说好了,只要她主子知道错,服软就行了。
方才,它听到主子说自己不该睡着了,而且承认自己错了,它大呆呆十分的开心。
它觉得,这是它在主子面前扬眉吐气的第一步。
“奥!东方狐狸,原来你们是一道的来耍我!”
柳云凡正好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之后,盯着他们的斗鸡眼就瞪起来了。
这只狐狸,居然是替这个肥黑球兴师问罪来了。
还未等她开口,那肥黑球忽然扭头,屁颠儿屁颠儿的走到她跟前,抬脚一脚踹上柳云凡的胳膊道:“主子,看在你方才那么诚心悔过的份上,我大呆呆就不跟你计较了!好了,现在你跟阁君主子慢慢聊吧,我大呆呆要跟小白去约会了!”
它说完,还不等柳云凡说什么,已经扯开小短腿撒丫子跑掉。
这是阁君主子提前忠告它的。
他说主子这个时候往往反应都是迟钝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它说完话之后还是一定要赶紧跑,使劲儿跑,这样才能够在主子反应过来要揍她之前免去皮肉之苦。
呆呆姑娘就这样惊险的跑开了,顺着窗户爬出去,才伸出爪子抹了一把汗珠子。
这是累出来的,也是吓出来的。
毕竟,方才它踹了主子一脚,换做平常,主子那小气的样子,一定是要揍它一巴掌的。
还好阁君主子在。
只要他一出现,主子一定会反应迟钝、神经大条,而它大呆呆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呆呆,我们走吧!”
东方小白蹲在窗户外面,看到自家娘子完好无损的出来了,终于松了口气。
呆呆姑娘抹完了汗,点点头。
于是,这一黑一白“嗖”的一声消失在了小院中。
周围,立刻就清净了起来。
房中的柳云凡,被呆呆踹了一脚之后,真的就处于呆愣中良久。
等到那肥球“嗖”的不见了踪迹的时候,她才反应了过来,眼神像是刀光剑影般就杀向了东方弗离。
都怪这只臭狐狸,一出现就害的她神经短路,让她允许一只臭宠物对自己又是凶又是踹!
还有那只臭球,它居然蹬着鼻子上眼儿!
几天不收拾它,真是拿不着架儿了!
“噌!”
柳云凡站了起来,她要出去看看那只球躲在那里去了,就算是见不到它,没法将它胖揍一顿,她也要好好的骂一顿,以解她心头只恨。
“凡宝宝,这只是第一件正事,还有第二件正事呢!这件事,关乎着你的名誉。”
还未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某只狐狸温润的话。
但不管多么温润,它们在柳云凡看来,就是像刀子一样,狠狠的划过她的身体,惊的她再也不敢多迈出一步,生怕再走几步那伤口就会血流不止。
名誉?什么名誉?
柳云凡刹那间陷入了极度的渺茫中。
隐约中,她觉得这是个陷阱,可是她又非常想知道结局。
算了,豁出去了!就再听听这只臭狐狸的正事!
她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转身。
看到眼前那张欠扁却又让她舍不得扁的脸时,方才对呆呆姑娘的恼怒瞬间抛掷脑后。
她呵呵呵一笑,又道:“狐狸公子,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关乎我名誉的事情呢?麻烦您指教一下下!”
“喔,是这样的!”
东方弗离将手伸进怀中,接着掏出了一张纸,“凡宝宝,我觉得这一幅画配你真的贴切,你怎么会将它撕碎了呢?”
柳云凡瞟了一眼,那嘴角又开始抽搐的说不出话,额头上的黑线又开始到处飞扬——
那张纸,皱皱巴巴的,还到处是裂缝,不过已经被人小心翼翼的展平并黏贴了起来。
而那些裂痕组合之后,纸上面跃然而出了一只苍蝇。
它拥有肥肿的身材,胖嘟嘟的大肚子,却有小小的脑袋,短短的翅膀。
苍蝇的嘴巴张的老大,样子又恶心又猥琐。
柳云凡牛眼睛瞪圆了!
她记得,这是呆呆给她画的画像,因为太侮辱她的气质,她一生气,直接撕烂了扔进了垃圾桶中。
怎么会被这只狐狸得到?
更可恶的是,他居然还那么认真地将它们重新粘了起来!
这不是说明他也承认,她柳云凡就是一只恶心又猥琐的苍蝇?
“啊,臭狐狸,你个大坏蛋,把它还给我——”
她劈手就想将那纸夺过来,可是刚要踮起脚来夺,东方弗离已经用更快的速度将手上的纸抽走了。
“哎,凡宝宝,这可是花了我好长时间才弄好的,可不能再被你撕烂了!”
他爱不释手捏紧了纸,“本公子决定,从此就收藏了!”
“你——”
柳云凡气绝。
一看失手了,她很明智的不再去抢了。
她清楚的很,这狐狸武功那么了得,她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只要他不想她做成的事,再怎么着都不会有机会成功的。
盯着他那副欠扁的样子,想起自己在画中的猥琐样子,她又恨恨的跺跺脚又骂道:“臭狐狸,大坏蛋……”
“噗嗤!”
东方弗离被骂,不怒反而笑了。
他珍视的将那张纸叠好了重新放好,笑着又道:“凡宝宝,你说的对啊!本公子确实是个大坏蛋!不过,你要是放在从前那么说,我一定不会承认的。”
他放好了画,抱起了手臂,却将身子探向了柳云凡,在她耳边小声又道:“因为,我以前的时候,是颗好鸡蛋!可是后来,那颗鸡蛋的心里面住上了一只蛆宝宝,所以,那鸡蛋里头生了蛆,他不就变成坏蛋了?”
柳云凡被他温热的气息吹的脑袋缩了又缩,靠了又靠。
听完这番话,她一阵恶寒似的就哆嗦了一下。
好吧,她承认!
这蓬莱阁君真的没有节操了!居然用这样比喻,让人听着真是非常不舒服。
尤其是将她柳云凡一会儿比作苍蝇,一会儿比作蛆的。
柳云凡十分无耻的想,他用这么恶
心的比喻来比喻她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天仙美女真的好吗?
可是话又说回来,人家堂堂蓬莱阁君都承认自己喜欢一只苍蝇,喜欢一头蛆了,她还能说出什么抱怨人家的话?
人家都用这样的方式再次跟她表白了,她还能说啥?
算了,啥也不说了!
这场较量,她柳云凡注定是要以惨痛的失败收场的。
刚给自己悲惨的人生做好了定位,她甚至都没来得及仰天长啸的感慨一句,某腹黑的狐狸忽然从口袋中又掏出了一张纸。
一边递给柳云凡一边道:“凡宝宝,鉴于呆呆姑娘为你画的画像不够具体,所以,本公子特意照着它画的,重新给你画了一幅,你打开看看吧!毕竟是本公子的一份心意,你不要践踏了!本公子可是会伤心的!”
当初呆呆姑娘被从茅房里放出来,冲到茅房门外就抱着东方弗离的衣服可劲儿的哭。
于是,东方弗离好奇的问它:“呆呆姑娘,你究竟犯了什么错,你的主子会将你关进了茅房?”
呆呆抽噎道:“阁君主子,我就是给主子画了一幅画像,可是她就大发雷霆的将画撕了,然后不由分说的就将我关进了茅房中。阁君主子,我真的好无辜!”
“那么,那幅画现在在哪里?”他好奇的问。
“在主子房中的垃圾桶中。”
呆呆姑娘说完后,东方弗离果断去了柳云凡的房中,将那画从垃圾桶捡了回来,顺带着又在柳云凡的额头上留下了香吻一枚。
可惜,这些她都不知道,因为她睡得实在是太死了。
东方弗离将那副画重新黏贴完了之后,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因为,呆呆姑娘这幅画,真的画的太好、太传神了!
为了更传神一些,某腹黑无耻的狐狸便决定亲自上手,重新为他的凡宝宝画了一幅唯美的话!
柳云凡惊吓了一番,马上将画接了过来。
这只狐狸说呆呆画的不够具体,那么他肯定画的很具体了?
还有,貌似他画画不错,既然画出来是具体,那么一定够具象了!
难道,他画的是一只,穿着她柳云凡衣服的苍蝇?
若果真是这样破坏她柳云凡美好妖娆风***的形象,她一定果断将他从脑海中踹掉!
打开纸张的那一刻,柳云凡却惊诧的睁大了眸子。
怎么可能?
画中,没有想象中的那只穿着她衣服的苍蝇。
里面是一轮明亮的月亮,好大,好圆,散发着温柔的清光,。
月亮的前面,是一个美丽的白衣女子。
她像是仙女一般,正在半空中翩翩起舞。
那长长的乌黑的头发,如悬挂在天上的长长的银河,身边有风吹过,它们随风飞扬,像是银河中波光粼粼的水面,远远地荡漾开去。
那弯弯的眉毛,勾勒出人世间最美好的线条,如弯月皎皎、如小船娉婷、如细柳徐徐……
那明丽的眸子,彷如深夜里的点点繁星,明亮的闪烁着,甚至就连那长长的睫毛都看的一清二楚,细细看去,它们好像还在一眨一眨的。
那玲珑的鼻尖,圆润而美妙,宛若远山浩渺中蜿蜒而出的一道清晰流水,将最美好的景象点缀。
还有那微微勾了出浅笑的红唇,娇艳欲滴,赛过这世间所有的美景。
女子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衫,她的身后,还长着两个长长的带着鳞片状图案的翅膀。
右上角,还题了一首诗歌——
明月皎皎,佳人垂笑。
素衣纤身,俯仰难忘。
寤寐念之,琴瑟告之。
谦谦才俊,窈窕仙女。
双碟起舞,比翼燕飞。
人间有酒,携手共饮。
浩夜欢歌,引吭高唱。
柳云凡继续呆愣着。
这画中的女子,好美,真的好美!
还有这首诗,写的很感人,很美好。
可是,这个带着翅膀的古装白衣天使,真的是她吗?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粗布麻衣,再看看画;又拽拽自己的头发看看,再看看画……
可是,她明明没有这么漂亮好吧!
“凡宝宝,怎么样?本公子为你画的画像,你可是满意?”
东方弗离笑眯眯道。
“我……这个……”
柳云凡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脸,这狐狸忽然来了这么一手,还真是弄得措手不及的就腼腆了呢!
果然,这只狐狸哄骗女孩子的本领是一流的。
她悻悻的笑了笑,“还好了啦,没有让我觉得太不满意。”
“奥?”
东方弗离挠了挠鼻尖,又道:“那么,凡宝宝,有最后一件重要的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事情本
公子需要跟你诉说!”
“嗯?重要的事情?你会有重要的事情?”
柳云凡小心翼翼的将那幅画收了起来,难得这狐狸将她画的这么好看,她可得留着了。
光被画吸引了,丝毫未有觉察这又是一个圈套。
“当然,这件重要的事情可是关乎着本公子的生死呢!”
东方弗离神色非常认真。
“你的生死?你怎么了?”
柳云凡心头划过一阵焦虑,一步就跳到了他跟前,拽着他的衣服就开始检查,“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还是,哪里生病了?”
“哎,我确实受伤了,也生病了!”
东方弗离声音软软道。
“究竟哪里?严不严重?”
柳云凡又单纯的钻进了某只腹黑无耻的狐狸的阴谋圈套中。
“很严重,怕是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东方弗离唉声叹气着,可是那明亮的双眸在望向神色担忧的柳云凡时,总是时不时的划过丝丝笑意。
“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柳云凡急了,晃着他胳膊,“你别吓我啊,究竟你得了什么病?又伤到了哪里?”
她之所以这么着急,是想起了凤长欢昨晚跟她说的话,说东方弗离跟她不是一路的,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保护她。
她就是害怕这句话的成真是建立在这只狐狸短命的前提之下,她真害怕,这只狐狸表面披着强大的外衣,实际上命途多舛。
“凡宝宝,我伤的很重!”
东方弗离忽然装模作样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我的心受伤了,我心生病了。人家对你一日不见如隔十秋,你却误会本公子来看你的戏,来让你吃瘪。我越想,越觉得痛心,你看,我这一痛心,就会吃不下饭,喝不下水,往后的日子可不是性命堪忧……”
说完了,他神色哀伤的探过高大的身躯,接着环住柳云凡,无赖的将脑袋枕在了她的肩头。
“凡宝宝,你说本公子是不是病的很重?”
柳云凡呆愣愣的,任由那个高大的身躯靠在她的肩头。
她已经完全不能用语言表述自己的心境了!
这只狐狸居然又跟她耍这样的赖皮!这只狐狸居然又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借机揩她的油,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他冤枉。
他冤枉个毛线,明明她柳云凡此刻非常、非常、非常的吃瘪!
什么他病的很重?明明是他精神方面病的很重。
今天,她究竟是被耍了呢?被耍了呢?还是被耍了呢?还是被耍了无数次了呢?
她继续愣愣的站着,任由身上男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靠在她肩上。
良久,柳云凡从外焦里嫩中颤抖着走出来了。
她扭头,恶狠狠的盯着肩头的十分享受的人,磨磨牙齿。
他要是个热狗,她一定狠狠的咬上一口,咀嚼烂了咽到肚子里。
问题是他不是,他就是个毒舌男人。
柳云凡纠结了,他貌似很舒服啊!
可是他靠那么近,她很难受啊!
将他推开吧,下不了手;任由他靠着吧,她浑身别扭。
所以在这种矛盾中,柳云凡就笔直的站着啊!
就在她打算打持久战的时候,身上的人忽然起身了,顺便悠悠的说了一句:“累坏了我的凡宝宝,我可是要心疼的!”
柳云凡那叫一个瞠目结舌啊!
什么都是这只狐狸的情理啊!
这会儿,还又成了心疼她?
只是,她什么时候才能够用一大推情理将他狠狠的砸在地上呢?
大概,这辈子没有希望了吧!
想着想着,她忽然有点儿酸溜溜的委屈道:“你只会拿我开心。我的事情,该知道的你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你全知道!”
这句话,让东方弗离忽然收起了方才笑眯眯的样子。
他们彼此,忽然间沉默了。
面对着面,却再也掀不开话题,好像一瞬间,他们两人面前隔上了一层山,让彼此之间心的距离拉远了好多。
良久,东方弗离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将她揽进了怀中,吻着她的额头低低道:“对不起!”
柳云凡惊愕的抬头,他怎么用这么忧郁的神情跟她说对不起?
问题是,他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啊!
难道是因为方才她那句委屈的话?
说出那句话,是因为柳云凡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多么盼望这只狐狸能够出现救她,可惜,她没有等到。
脑海中忽的闪现,她仅仅是借着这个茬儿随口抱怨一下而已,难道他当真了?
她刚想开口解释她那话是开玩笑,下一刻,东方弗离已经转身,身影
瞬间消失在房中。
那片紫色,在小院中一闪而逝。
最后,出现在了一片树林中,笔直的站着。
落叶纷飞,在他身边婆娑而落,却没有一片能够触碰到他的身体。
“阁君,您有什么吩咐?”
伴随着一阵衣衫簌簌抖动的声音,东方弗离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抱拳行礼的黑衣人。
129.129她是他一定要保护的人
“我要你查查,这两天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东方弗离双眸中忽然划过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冰冷。
这一切,只是因为那个他心底的人可能陷入了隐藏的危险之中。
林间,落叶簌簌,风声呼呼。
好像一瞬间,那飘飞的落叶被他的冰冷速冻,抖擞好久方才找到归根的方向,毫无生气的飘然而下!
“是!鲺”
又是一阵扑簌簌的飞舞声,黑衣人矫捷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中。
风中,又一片落叶轻轻飞旋。
靠近他面前的时候,东方弗离伸手住了它,轻轻抚摸了半晌,又叹了一口气。
这次,是他疏忽了吧!
一直让小白给柳云凡送药粥,根本没有亲自来看看她究竟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圣娘娘一直蠢蠢欲动的谋划着什么。
这两天又有所行动了,他害怕她会对柳云凡不利,所以只将精力放在了调查圣娘娘的身上,居然忽视了其他对她不利的隐患。
他一直以为,那个对柳云凡最不利的会是圣娘娘,今日看来,并非如此!
这南碣,恐怕对柳云凡这传说中的璇玑福女有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啊!
或许他们不会到了取她性命的地步,但是一定会逼迫着她顺着那个古老的传说走下去。
东方弗离深深知晓,此去一路,凶险万分,他甚至不能够保证这世间究竟有没有人真的将这条漫长的诡异之路走到尽头。
因为,连圣娘娘这么强大、这么神秘的人,都需要柳云凡这璇玑福女的帮助。
几日前,圣娘娘从蓬莱阁失踪了,再回来之后,人似乎变了好多。
这十多年,东方弗离从未有机会见到过这位帮助他建立庞大蓬莱阁的圣娘娘究竟长什么样子,他唯一能够看到的,只有圣娘娘的心情。
从前,她不论对谁,表现出的永远都是冰冷的、神情总是忧伤的,哪怕是在她尝试着关心他的时候,那份清冷,也从未有停滞。
而这次,他看的出,圣娘娘变了。
少了从前的忧郁,她仿佛是一个冲破牢笼获得自由的枭鹰,飞翔在了苍穹之巅,以浑然苍劲的目光俯视着世间的一切。
似乎,那俯视的背后,是她在为什么大事情做着密谋。
她做的很隐秘,以至于东方弗离的手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探寻到一丝一毫的线索,所以他决定亲自上阵。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真的查到了些蛛丝马迹。
就在昨天,他跟踪圣娘娘到了蓬莱幽谷。
远远地看见她站在谷边上,萧条的背影居然大笑了起来。
那样的笑,是他这辈子从未见到的过的狂妄与悲凉。
那样的笑,是一种被世俗抛弃之后的歇斯底里。
那样的笑,很恐怖,很恐怖!
透过它,他看见了某些仇恨的种子。
她大笑着,声色中带着上了凄然道:“呵呵,十几年了,我等了十几年了!终于等来了?背叛我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我要你不得好死!十几年了,不论你躲在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找出来,碎尸万段……”
那一刻,圣娘娘的周身,散发是无尽的冰凉,是无尽的悲愤,还有集尽这世间所有邪恶之后的狂妄……
她雪白的衣衫,在风中飘零,像是来自地狱的冤魂,带着对这个世间满腔的愤恨而来,发誓要承载着一切的仇恨而去。
她撕心竭力的声音,随风飘飞,飞向了高空,又被层层叠叠的乌云挡了回来,变成了回声,变得,更加凄然。
此时的圣娘娘,终于让东方弗离看透了丝毫!
一个女人,可以有如此的恨意,可以花费十几年的时间将这份恨意经营的越来越强大。
那么,除了恨一个男人之外,还有什么理由最为恰当?
忽然忆起,圣娘娘无意间被他听到的话:“此生,我一直想要给你我想要的生活,可是你不给我机会!既然你的命运我糙纵不了,那么我便操纵他的!”
十几年来,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弄清楚圣娘娘的来历与目的。
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而这次,他似乎终于有了些眉目了——
圣娘娘暗地里所做的一切,暗地里所操控的一切,实际上是一场颠倒乾坤、震撼天地的复仇吧!
如果真是这样,圣娘娘真是这个世间最可怕的女人!
东方弗离很清楚,他表面上是蓬莱阁的阁君,但他的真实身份不过是圣娘娘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在传言中,所有的人都认为,蓬莱阁最厉害的人物是蓬莱阁的阁君。
殊不知,那位神秘的圣娘娘比他还要厉害啊!
她一介女流之辈,却半生狠辣,半生猖狂。
她赐给了他这庞大的蓬莱
阁,她建造了那恐怖的蓬莱幽谷,她建立了一批如同恶鬼一般的敢死部下……
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疯癫太子;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强大的蓬莱阁君;如果没有她,更不会有东方弗离这么多年若隐若现的惶恐,以及柳云凡出现之后的更惶恐……
东方弗离缓缓地触上了身上的千变幻灵玉。
这个世间,怎么可以有人左右的了他?
他从来都不是那个可以被人当棋子利用的人!
而他东方弗离想要保护的人,谁都不可以动她一根汗毛!
恍惚一瞬间,他眼角处的冰冷又深重了几分。
还是在这一瞬间,他浑身散发出的凛然与威严,真真正正幻化出了一道强者与王者的风范。
那是俯瞰世界的极光,那是傲视一切的雄壮,那是征服一切的力量……
那道紫色身影在林中站了一会儿,接着一闪而逝。
刹那间,萧条的林子,再次变成了一片虚无。
簌簌的落叶,仿佛在片刻欢腾了起来。
顺着西风缭绕,翩跹而飞,最终走向落叶归根的终点。
这里的风,没有阻隔,所以是这样的肆无忌惮;这里的树叶,没有了保护,所以是那样的身不由己。
而从这林间蜿蜒而去,那是大院高墙,那是保护屏障。
柳云凡那萧条的小院,只是刮这细细的风,飘着零零散散的黄叶。
两处的风,是两处风情;两处的叶子,是两样的无奈;而两处的人,也是不一样的心思啊!
东方弗离是在内疚,内疚自己浅薄的能力,在与命运的抗衡中没能够及时的给他想要保护的人最好的保护。
而柳云凡,却是另一种心思。
那是一种带着忧虑的自责,是一种似有似无的后怕,还是一种胆战心惊的担忧。
东方弗离离开了好久,她仍旧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除了这样站着,她找不到让自己能够动的理由。
方才那句无心的话,真的是她的无心啊!
一句随便说说的而已,为何东方弗离会看的那么重?
她从未有想过,一个女人一辈子都活在无能中靠男人保护是正确的。
所以,她不想做那样的人!
来到了这里,她一心想要自己强大,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解开这一切未知的秘密!
她不愿意依赖任何人,不愿意倚仗任何人,就算那是个不一般的人也不行。
可惜,东方弗离终究还是太不一般了!
他那敏锐的洞察力,那缜密的心思,最重要的是那看不得她受一丁点儿伤害的浓情重义……
还是将她的内心看的彻彻底底,将她的旅途极尽的掌控。
柳云凡叹了口气,她那句话,一定刺痛了他了吧——那么严肃的表情,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是不是,他真的觉得是他做的不够好?
凤长欢说过,东方弗离跟她不是一路的,这点她早就知道,所以从未有开口向他寻求任何帮助。
但是这次,她知道,东方弗离认真了起来。
他最后说的那句“对不起”已经交代了一切——
以后,她的一切,他将都会知晓。
想了好久,柳云凡的身体总算动了。
推门而出才发现,这个点儿已经过了上课的时间。
想起今日又轮到尘夫子的课,他是个比较和蔼好说话的夫子;再加之还有些事情的小尾巴没有处理好,她果断决定今天逃课了。
下一刻,她着又钻进房中,拿出了一套男装,将头发重新扎了扎,又将妆容重新画了画,变成了非凡小圣“梵音”的打扮。
现在,她可是过去的神丹宫,现在的地狱无门的主人。
鉴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地狱无门,说啥也要将那个小尾巴处理掉了。
一炷香的时间,她赶到了那里,连门都敲,直接蹭蹭蹭从高墙上爬进去了。
爬墙的时候,一边爬还一边想,她这要是会轻功就好了,“嗖”的一下就飞檐走壁的过来了。
此时地狱无门医馆处已经开了,有几个大夫已经开始工作,也来了几名看小病的人。
柳云凡是一般不会进这里的,因为她要是一出现,那些大夫们一定吓得屁滚尿流的当场吓病了。
所以每次她回来时都想,为了减少病号的数量,她尽量少见人。
庭院中的下人,还在到处打扫着庭院中的落叶。
自从无上老君没了之后,他们不用整日被逼着炼丹药了,每天也就是砍柴、挑水、扫叶子,倒是轻快了不少。
这是一片祥和的气氛,宁静又很美好。
下人们的心里更是美好的。
只因为这么久,他们
那可怕的主子“梵音非凡小圣”都没有再出现过。
只要他不出现,他们就不用整日胆战心惊的想起那位惨死的仆人,就不用单担心他们马上会如他的下场那般。
也怪不得他们这么窃喜见不到柳云凡,她每次回地狱无门拿钱的时候,下人们是不知道的。
她就跟个贼似的,拿完了就马上离开。
除了管账的人时不时的发觉账目不对,但是忌惮于自己那位新主人的残暴便没敢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再加之存有侥幸心理,觉得主人都不回来,不会查探账单,所以那些空缺的帐就一直空着。
下人们正在卖力的干着活,忽然听到墙上有什么爬动的声音。
抬头时忽然就看到墙角上一只蓝色的大蜘蛛扒着四只爪子往下爬,那样子十分的娴熟,看样子是惯犯。
他们先是一愣,接着惶恐的大叫起来:“啊!来人呐,有贼啊!快来人捉贼啊!”
听到有人喊捉贼,柳云凡皱皱眉头,收起了自己对轻功盖世的幻想,爬到墙中间位置的时候,“咚”的一声跳进了院子中。
她抽搐着嘴角,身心是又疲惫又无奈。
瞧瞧这事情捣鼓的,刚刚爬墙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到这里一片祥和,她还挺开心这群小喽啰们个个活蹦乱跳没有遭到凤长欢的毒手。
但下一刻,居然就听到了这些小喽啰们的呼声。
现在看来她绝对的想错了,这些下人们一个个的居然眼睛都出问题了,连她这个非凡小圣、他们的亲主子都不认得了。
什么贼?什么捉贼?
她明明是蜘蛛侠好不好?她是英雄!
将脑袋一拧,柳云凡凶巴巴的就瞪上了那群狂喊的仆人言语凶恶道:“你们说谁是贼呢?什么贼?哪里有贼?贼敢大白天来这里吗?看清楚我是谁!”
“啊!”
这声音,这面孔……
仆人们又是一惊,看清楚她的样貌时“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他们惊恐的一边“砰砰砰”磕着响头,一边道:“小的们该死,不知道是小圣回来了,求小圣饶过我们有眼无珠!”
“行了,行了!”
柳云凡摆摆手,又伸手指指地上跪着的人,划了一圈,“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人,现在去本小圣的房间!”
“啊!”
那四个仆人都是一愣,接着抬头恐惧万分的摆手摇头,“小圣,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求您不要杀我们!”
摆完了,又开始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那声音叫一个响亮啊!
他们以为,柳云凡让他们进房间是为了惩罚他们。
更甚至,是将他们关进密室中,直接解决掉。
这都是丢性命的事情了,他们怎么敢去做?
“砰砰砰……”
于是乎,那磕头声再次不绝于耳。
柳云凡满头的黑线。
她什么时候提过一个字说是要杀了他们?
她就是想让他们进房间给她办事儿而已,怎么还就成了要将他们弄进房中杀掉?
难道她柳云凡在这群人眼中真就躲不开这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的名声?
柳云凡竟无语凝噎!
简直就是污蔑!
他们用这副超级楚楚可怜相污蔑她柳云凡的心地善良、正义凛然、见义勇为、拔刀相助……的美好品质。
总之,很可恶、很可恶!
“小圣,我们知道错了,你放过我们吧!”
这几个下人,居然将头磕的一下比一下重,那“砰砰砰”的声音,让柳云凡听着都觉得痛。
微微思索一会儿,她扬扬手,又道:“喂,你们脑袋要是磕坏了院子里的地面,嘴巴说的话烦扰了本小圣,本小圣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
“啊!”
仆人们一听,这还了得?
这要是磕坏了地面、打扰了小圣会死的更快,纷纷停了下来。
下一刻,他们变成了满脸哀求与恐惧,张牙舞爪的就开始比划。
这不能哀求,也不能磕头,他们也只能这样表现自己的惶恐了。
柳云凡一下就乐了,她手底下这些小喽啰,绝对都是些名副其实的逗比。
每次她只要出现,他们这种恐惧的样子总是能够带给她人生不小的欢乐啊,不由得心情舒畅起来。
看在他们让她心情大好的份上,她决定不吓唬他们了,还是讲正事儿要紧。
她清清嗓子,指挥道:“你们听着,现在去本小圣的房间,将里面的床铺全都抬出了,给我一点儿不剩的全部烧掉!”
“啊?”
仆人们手舞足蹈的样子立刻停止,全都变成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望着她。
他们这位非凡小圣
的床铺,明明是他继位后,刚刚按照他的吩咐打造了没有多久好吧!
上面的铺盖什么的都是用的上好的材料,他家小圣也没有睡过几次怎么就吩咐烧掉?
这样岂不是好可惜?
“喂,我让你们烧掉就烧掉!”
看到他们没有动弹,柳云凡又补充了一句,“顺便说一下,烧完了之后,再给本小圣重新打造一模一样的放到里面!”
“啊?”
仆人们更惊诧了。
再打造一模一样的?
问题是,再支出这些钱,他们的工钱恐怕就没有着落了。
这个非凡小圣,怎么就那么败家呢?
仆人们心底不免开始犯嘀咕了,依着这小圣的做法,用不了多久,恐怕地狱无门就要关门大吉了。
“喂,我说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柳云凡瞪着眼珠子盯着还跪在地上像是被浆糊黏住的仆人,“连我这个非凡小圣的话都不听了?你们是不是想造反?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那个被穿透颈项的仆人的死法了?”
她故意提起了那件令他们恐惧的事情。
“啊?是是……”
当初他们的兄弟血淋淋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中,仆人们恍如从梦中惊醒,连滚带爬的就起身冲进了柳云凡的房中。
麻溜的冲上了床边就开始挪床、搬运。
“喔,我还得告诉你们啊!”
看到他们艰难的抬出来,她又抱着手臂交代。
“本小圣不要这张床的原因,是它上面住着妖孽啊!更确切一点说,是个心头有怨气的厉鬼!你们要是不把它们全部焚烧殆尽,小心那厉鬼会跟着你们索命呢!”
后面的话,她有意加重了口气,顺道将声音调整的阴森了些。
“是是……”
几个仆人慌忙胆颤着点头。
点完了头,全都不约而同陷入一片死灰的绝望中。
他们方才还想,反正小圣要他们重新打造一模一样的,倒不如偷偷留下点儿,这样他们就可以从账房中少支取点儿钱,这个月说不定还能发上工钱。
可听柳云凡这么一说,他们淡定不了了。
这床上有厉鬼啊!
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若是不小心被缠身,他们岂不是有短命的风险?
那样子,说不定比一刀穿喉还要恐怖。
于是,再次不约而同的,他们全部一门心思要将这床铺尽数烧毁、烧成灰烬。
望着下人们抬下去了,柳云凡才瘪瘪嘴。
床上怎么会有厉鬼?
不过是她瞎编出来吓唬那几个下人的而已。
她怕他们不照做,给她偷着摸着的留下来,所以才这么唬骗他们。
要不是因为凤长欢跟柳云婷昨晚上在她床上搞那么一出,她怎么会舍得将这么好的东西烧掉?
奈何,昨晚上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逼得她不得不毁掉一切与之有关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将床铺烧掉了,没有将房子一切少了!
说到底,这样的代价有些奢侈,她这个穷光蛋还是花不起得!
柳云凡将这件事情的小尾巴处理完了,再次像只蜘蛛似的爬上了墙头,消失在地狱无门。
今儿个她逃课,计划中是没有安排的,于是她便想着倒不如趁现在赶紧回到小院,再拿出柴水老者送她的内功心法练练。
昨晚上练了两个时辰,貌似对身体的作用挺大,至少她那颗烦躁的心终于能够跟“静静”呆在了一起。
不自觉的她又开始回想书上的口诀。
像是什么“凝神屏气,化乱为整,心神陡定。运气一周天,行至丹田,气韵调和……集膛中意气,散落周身……”
这些东西,原本她是不懂的,可对比着上面的图画,她靠着感觉寻找正确的运气位置,倒是很快便觉得胸膛中有一股热气喷之欲出。
柳云凡觉得,她就像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落魄乞丐,忽然有一天遇到了贵人,然后那贵人正巧给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柴水老人出现之前,她正好需要找个夫子练习内功。而他给了她一本奇书,比给她一个夫子还要强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自嘲的摇摇头。
就是不知道,究竟真的是她走了狗屎运,还是这就是冥冥中的安排。
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前面阴阳顿挫的哭声已然将她吸引。
哭声……
柳云凡禁不住打了一个机灵,赶忙看看周围、再看看天色,好在是大白天,周围也不是乱坟岗。
她已经被古晋城荒郊野岭乱葬岗上的哭声弄的都有些神经衰弱了,每每一听到哭声,总要反射似的看看周围的情况。
确定这里没问题,她才将心
放下。
细细听来,不远处在哭的好像是个男人,好像哭了好久似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还上气不接下气的。
柳云凡忍俊不禁,她还觉得那哭声抑扬顿挫呢,原来是人家哭岔气儿了!
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男人在哭?
这也太没有出息了吧!
柳云凡那强烈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这光天化日,那个男人哭的这么惨,难道他是被心爱的人抛弃了?
可是就算是被抛弃了,也太没有男子汉气概了吧。
哭成这副德行,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会儿,她赶紧加快了脚步顺着哭声走去。
近了、声音越来越近了。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一处宽敞的街巷处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里一层,外一层。
他们叽叽喳喳的,好像围观着什么,又在谈论着什么。
因为声音嘈杂,柳云凡无法分辨出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听到那高一阵低一阵的哭声越来越凄惨。
她加快了几步,片刻便靠近了人群。
透过缝隙,她总算是看清楚了大家都在围观什么。
在正中间的地上,一个伸着又粗又壮的双腿的胖男人正在拿着手帕,一边擦着一眼,一边哭的歇斯底里。
那张胖圆了脸以及那双肿胀成了肉包子的眼睛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只有那一鼓一鼓的肚子和沙哑的哭声证明他还是个活的。
柳云凡一下子就乐了,这不是聚香酒楼的那位肥老板嘛!
以前他是那么神气,那么凶恶,动不动就打自己的伙计出气。
时至今日,居然会沦落到在大街嚎啕大哭被人当猴看的田地。
这难道是老天开眼?恶有恶报?
貌似,真是间大快人心的事情。
肥老板的身边,站着一个伙计,他弓着身子无奈的又开始劝慰:“掌柜的,您别哭了,您都哭了一上午了,我们回去吧!”
伙计很无奈,掌柜的听闻自家酒窖失火,珍贵的沉香酒付之一炬之后吓昏了过去。
大夫好不容易诊治了十几次,终于给整活了。
但是从此之后,掌柜的就整日以泪洗面。
本来,还只是在自己的房中哭会儿。
后来随着酒楼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掌柜的就开始抛头露面的以泪洗面了。
这不到了最近几天,终于走到了大街上,变成了哭街汉子。
“我经营了一辈子的酒楼啊!没想到就这么毁了啊!”
肥老板哭的肝肠寸断,“毁了……让我怎么活?让我怎么活啊!我不活了……”
带着哭腔说完了,他又开始大哭了起来。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这会儿柳云凡听得清楚了。
他们说——
“哎,这聚香楼的老板真是个可怜的人啊!被晋宁侯府那个三小姐烧了酒窖,从此这酒楼的生意便再回不到从前那么兴隆了!”
“是啊!现在看看,他也怪可怜的。被烧了酒窖,衙门不管,他自己又没有本事去抓人,只能自认倒霉吧!”
“哎哎,你们看,这老板都成这样了,我觉得,咱们古晋城这老字号聚香酒楼恐怕是很难维持很久了。”
“听说,他已经在这里哭了好几天了,酒楼里的事情,就是靠着老板娘打理。你想想看,一个女人,再有本事,怎么能够打理好这么的一个酒楼?”
“不错,现在聚香酒楼的生意是越来越差劲了呢……”
柳云凡抱着手臂听了一会儿,无趣的摇摇头。
这里的人,就会污蔑好人!
那聚香酒楼的酒窖是她柳云凡烧的吗?
开玩笑!
她还不是被那个该死的贱男人凤长欢给陷害的。
好在官方比较明智了,没有再跑去捉她。
要不然,她现在岂不是还要过着逃犯的日子?
这样的热闹,看罢了之后也没啥好看的。
顶多就是一个没有骨气的胖男人,面对事业崩溃低谷的时候,他整个人也处于了崩溃当中。
最终没能抵挡住心底那份汹涌的浪潮,不得已来到这大道儿上嚎啕大哭的恶心路人。
她感慨万千的摇着头,转身离开。
可是刚拐出一条萧条的巷子,还没有走几步,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凶狠的女音道:“柳云凡,站住!”
“艾玛,谁叫我?”
柳云凡反射似的吐出了一句话,下一刻便停住了步子。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啊!
她果断转身,看清楚来人时,猛然惊诧。
那一个红衣女子。
她身段玲玲,眉眼姣好,长相貌美,皮肤白皙,可就是脸上的露
出凶狠的表情,有些拉低了她原本的美貌。
从她的脸上,柳云凡看出了她对她浓浓的恨意!恨不得用刀子捅死她!
而实际上,这位女子表现出的恨意,早已经用行动这么做过了。
“原来是你!”
柳云凡抱着手臂往前走了几步,指指她,“我记得,你是我从胭脂坊买回去的给太子殿下……后来,你还拿刀要杀了我!怎么,你今天这是又想来杀我吗?”
她无语的踱了几步,“我说,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干什么非要取我性命?只是不好意思,我柳云凡性命,可不是那么好取的。”
红衣女子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望着她冷笑了一声,“柳云凡,我可以不取你性命,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柳云凡无奈的瘪瘪嘴,这扶月帝国的人,果然一个个的都不正常,都爱跟她柳云凡过不去。
就像眼前这个看着很娇美的实则蛇蝎心肠的的狠辣女人,她柳云凡明明就不认识她好吧!
上次无缘无故跑去杀她,这是又是以杀她当做借口要她答应一个条件。
老天爷啊,不带这么玩儿的!能不能给她个正常的路人?
不要随便整出一个人来,不是要了她柳云凡的命,就是要跟她谈条件,或是两者都要!
柳云凡又默默地仰天长啸,长啸完了才道:“行吧,先说说你什么条件值得要了我的命?”
这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女子她还不认识,所以她得先把具体情况问清楚了再说。
“我要你,离阁君远一些!”红衣女子冷冷道。
“阁君?”
柳云凡一怔,她说的是那只臭狐狸?
想明白了之后,她开始上下打量眼前这位红衣女子。
她长的挺美,武功也不错,眸子里还散发着很浓的嫉妒神色。
该不是那只狐狸给她弄来的小三儿?
要真是这样,那她柳云凡可要小心着点儿了,她灭小三儿的行动或许马上开始了。
“哎,这位美眉!”
柳云凡嬉皮笑脸的开口,“你上来就警告我这么一句,是不是有些唐突?你看看,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呢!你总得让我明白些嘛!”
“好,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
红衣女子依旧冷冰冰的,双眸中的恨意不曾减下一分一秒。
“我叫倪裳,我是圣娘娘命定的陪伴阁君一生一世的人。”
果然,果然是小三儿!还是个蛇蝎心肠的小三儿!
柳云凡刚要气恼反驳,却听倪裳又道:“柳云凡,你不要妄想能够得到阁君的一世真心。你必须要远离他,这是天命。你是阁君的劫难,你在他身边,带给他的永远都是灾难!这是我对你的警告,如果你真的为了阁君好,请你远远地离开他!做你该做的事情!”
今日再找柳云凡,是倪裳铤而走险的一步。
上次被阁君处罚,她并没有真的去蓬莱幽谷反省。
深知这样她犯下的错误更大,但是她又舍不得阁君。
所以今天跟踪着柳云凡,告诉她那个天命,让她自己主动离开阁君。
“我是他的劫难……”
柳云凡喃喃着,方才那因为小三儿出现而恼怒的心境登时化作了一片悲凉,甚至是一片凄凉。
“没错,柳云凡,你就是阁君的劫难,你必须远远地离开他!”
倪裳嘴角露出阴笑,“你如果不想让她有性命之忧,就远远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否则,你就会变成将他送入地狱的恶鬼!”
话闭之后,她留给柳云凡一记冷冰冰的眼色,倏地转身消失在巷子中。
柳云凡愣愣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倪裳转身的那一刻,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是他的劫难……”
那份悲凉,终于让她变成了在冰冷潭水中瑟瑟发抖的鱼儿,找不到方向,使不出力气,只能呆在原地,踏步都踏不动……
又过了好久,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了些温度,渐渐地,身旁好像多了一团熊熊的烈火,越烧越旺,驱散了她浑身的冰冷,驱散了她彻骨的冰凉。
也是这一刻,柳云凡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从来不相信天命,只信人定胜天。
他们两个人若真的有缘,又为何惧怕天命?
她情愿做一只飞蛾,义无反顾的扑上那烈烈火焰。
假如她真的是他的劫难,那么,就算是真的到了无法改变的那一天,她情愿陪着他,一起湮灭在这个尘世间!
想到这里,她忽然释然了!
是啊!
那位世外高人般的柴水老者不是也已经告诉过她吗?不要相信天命,有时候,人真的可以胜天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说明这在扶月帝国也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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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眼角居然流下了泪。
狠狠的抹了一把,也顺道将浑身的难受抹去。
那个倪裳,已经被柳云凡列为跟她抢男人的小三儿行列。
所以,她的忠告,她怎么会听?
不管如何,她绝对不会因为那所谓的天命就放弃自己的爱情。
大不了,她多花些时日跟那只狐狸谈谈恋爱,磨合一下感情,顺道看看她给他带来的灾难会朝哪个方向发展,以后也好想对策去解决。
想到这里,她终于觉得如释重负的回家。
拐过家门口最后一个弯儿,她瞧见了晋宁侯府的大门,同样也瞧见了自己好多天不见的爹爹柳贺。
他从大门中出来,不知道要去哪里。
柳云凡赶紧像是贼似的就躲在了门口的石狮子后面。
这个爹爹,自从她被姨娘和两个姐姐陷害进书房未遂之后,那书房的门窗就被密封起来了。
害的她再也没有机会探寻书房中究竟有什么,于是那传说中的大夫人再次成为了更加神秘的存在。
她还寻思着,下次就跟着自己这个挂名爹爹出去看看,看看他究竟在外面做什么。
柳云凡总有种直觉,像柳贺这么不一般的人物,就算是去胭脂坊,也不主要是为了风花雪月,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拿眼睛继续瞟着,柳贺的身影看不见了,她却仍旧不敢立刻出来,害怕被他发现,她又得绞尽脑汁的想词儿跟他较量。
这会儿,她刚打算露个头查探一下敌情,忽然听到一个温润的男音道:“小孩儿!出来吧,人已经走远了!真没想到,你居然最喜欢干这偷看的勾当,就连你自己的亲爹都要偷摸着监视。”
这个声音,这个称呼……
“呀!”
柳云凡一惊,接着一个机灵就从石狮子后面跳了出来。
130.130宝宝的娘?娘子?
几乎在同一时间,晋宁侯府的高墙上跳下了一个男人。
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袍,长长的乌发整齐的梳着,面容俊逸,眸中含笑,飘若惊鸿。
望着柳云凡惊吓的样子,露出了笑眯眯的神情。
“尘夫子,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柳云凡呵呵干笑了两声。
没想到她柳云凡真是大面子,翘个课来能惹得夫子亲自前来鲺。
“小孩儿,这个问题得问你了!”
尘夫子依旧笑着,倒背着手走到她跟前。
“不去上课也不请假,我还以为小孩儿你贪玩儿忘记了呢!所以专门来瞅瞅,没想到你果然贪玩儿。一大早就跑出去玩儿去了!”
“奥,那个……我不是贪玩儿,我是去办正事了。”
柳云凡继续干巴巴笑着,笑完了又结结巴巴道:“尘夫子,那个……我错了!我今天起晚了,所以才会丢下了上学这个正事中的正事,去做自己另外的正事去了……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她说的没错,去地狱无门毁了那张床是她目前觉得最应该做的正事。
毕竟,那该死的凤长欢带给他的阴影实在是太重了!
柳云凡还是大言不惭的想,还好是她柳云凡,经历的事情够多、心理素质比较好,若是换了别人,被逼着听那种东西,那还不得疯掉。
就冲她那样的,昨晚上还差点儿被逼的死过去。
“嗯!”
尘夫子点头,又好奇似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看出其他的异样之后头点的更重了。
“看在你这么痛快就承认错误的份上,我就先原谅你这一次!好了,这也没啥事儿了。下午的课不要再忘记了就行了,我走了!”
话闭,尘夫子转身就走。
月牙白的长袍在柳云凡眼前挥过一阵疾风。
“哎,尘夫子!”
她像是被扇机灵了似的,赶忙一步跳上了上去。
“尘夫子,您难得来一次,现在既然来了,倒不如进去喝杯茶再走?”
尘夫子倒退了一步转身,摇摇头,声色认真道:“不了,我刚从里面出来!”
他转身,下一刻却又将头扭过来,像是交代啥重要事情似的。
“对了,小孩儿,对你那丫鬟好点儿,你看看把人家饿得,我方才进去,她虚弱的连茶都端不好,差点儿洒了我一身。”
“啥?”
柳云凡一脸的茫然,她什么时候不舍得给轻诺吃饭?
她怎么觉得这么冤枉?
就是平时,她们吃的水,都是轻诺一个人提回来的。
就那个小丫头,别看她长得不是五大三粗,但提水的劲儿可是多的很。
她怎么今天就虚弱的连茶都端不好了?
莫不是,她今天生病了……
“呀!轻诺!”
好像是经历了什么大事件,她的小心脏猛地一颤,扭头就冲进了大门中。
徒留尘夫子伸着一只手臂望着她的背影无语的吐出一句:“你这小孩,窜的可真够急的!你都还没答应我呢!”
“哎!你这个倒霉孩子,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吗?连声再见与欢送都没有。遇上你这样的主人,还不得怠慢了宾客?”
尘夫子叹息完,迈开大步消失在晋宁侯府大门之外。
“轻诺,轻诺!”
柳云凡刚窜进自己小院的拱门就开始大声的叫了起来,“轻诺,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冲进院中,没有看到轻诺扫地的身影;冲进厨房中,也没有看到轻诺做饭的身影。
那差不多就定了,轻诺一定是生病了,身体虚弱,所以在房中休息。
柳云凡又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她的房中,那窜的就跟猫见了美味的耗子似的,撒腿就去追。
进去一看,果然看到轻诺坐在床沿上,脸上红的就跟猴屁股似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柳云凡先是一阵担忧,心想轻诺居然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脸都红成这种地步了,肯定是什么急性病。
马上,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轻诺这一副表情,貌似就是小女儿遇到自己心仪的对象,娇羞脸红的模样嘛!
而且,这些日子一来,她可是第一次见到轻诺脸红哎!
话说,这真是个重大新闻啊!
以前都是轻诺拐弯抹角的问她,是不是每次发呆的时候都在想那位“隔壁老张家喂马的小厮”。
现在是不是要换成她柳云凡询问她:“轻诺,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所以,相思的都脸红了?”
轻诺此刻在脸红,而尘夫子方才才刚刚走……
该不会是,轻诺见到尘夫子……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一下。
果然,这个尘夫子比妖孽还要妖孽啊!
瞧瞧吧,不仅将自己的女学生们迷得神魂颠倒,就连她这个小丫鬟都沉沦了。
貌似这也不坏!
“小、小姐,您回来了!”
轻诺赶忙起身,却仍旧低着头,别扭的用手捂住脸颊。
可惜那抹红晕还是一览无余。
“奥,我知道了,轻诺!”
柳云凡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尘夫子说我把你饿得连茶水都端不好了,原来,你是紧张的啊!哎呀你这小脸儿啊……啧啧……”
她啧啧感叹,围着轻诺就开始走着半圈的踱步子。
“小姐,对不起!”
轻诺急急道歉,脑袋垂的更低了,脸红的更狠了,声音也更加颤抖了。
“我……您代我跟尘夫子说声对不起,方才……我不是故意将茶水差点儿洒在他身上的……”
轻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今天一个白衣男子来找小姐,自称是她家小姐的夫子,姓尘。
她就看了他一眼,居然这心脏就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以至于双手哆哆嗦嗦,倒茶水的时候差点洒在尘夫子的身上。
好在他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只是问了一下她的名字,又问了一下她的年龄,最后还问了一下她小时候是干什么的。
这些话她一一答完了,红着脸看向尘夫子,却见他一直在沉思着什么。
他坐了一小会儿没等到她家小姐,连茶都没有喝便起身走了。
“没事了!尘夫子他没说你的不是!”
柳云凡摆摆手,忽然唉声叹气了一口,“他倒是怪我,怪我没有好好给你吃点儿好的,弄得你身体这么虚弱,现在看看,真是怪我喽!”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轻诺,“我应该早早的调教你,让你面对心仪对象的时候学着大方沉稳的应对。”
“我……小姐,您不要开玩笑了……”
轻诺支吾着,脸红的更狠了。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呢!”
见状,柳云凡将她拉到了床边,露出一张别有深意的笑,“那今天中午你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吧,午饭我去做!”
不容许轻诺置喙,柳云凡转身麻溜的就钻进了厨房中。
她能理解轻诺现在的心情的,她肯定是情窦初开啊,虽说开的有些晚,
此刻,自家那位小丫鬟一定满脑子想的都是尘夫子,怎么还有心情给她这个好吃懒做的小姐做饭吃?
自己那位尘夫子,果真是***的偷心贼,居然迷倒了万千少女。
柳云凡禁不住做了这么一个假设,若是她没有遇到那只狐狸,会不会对她这个夫子有爱慕之心呢?
她思考了半晌,摇摇头,应该不会,尘夫子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他在她面前,就像是一个长辈。
正如他给自己的定位一样,总是叫柳云凡“小孩儿”,这一点自然说明尘夫子也将自己作为了她的长辈。
对于轻诺这种爱慕尘夫子的心情,柳云凡的想法还是比较开明的。
虽说在这扶月帝国,她身为一个小姐,地位是比一个丫鬟高,但是她也不能欺压人家的感情嘛!
谁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哪怕只是单相思也无所谓,别人都没有权利干涉不让喜欢。
她放轻诺在房中想想,就是让她调整一下心情,顺道让她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好方便她这个小姐待会儿找她聊聊天,做做思想工作。
柳云凡找这丫鬟,无非是想确定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对尘夫子很喜欢很喜欢。
如果真的是,那么她这个小姐自然要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了。
找个机会约一下尘夫子,然后让他们单独见面。
若这件事情成了,倒是成人之美的好事情。
柳云凡不是没有考虑过般不般配的问题,因为,这根本不是问题!
就连轻诺成为她师母这个可能性她都能接受,其他的阻挠问题都不是事儿。
轻诺这丫头很善良正直,长相也好,干活勤快,没有什么地方配不上尘夫子。
想比那些暗恋尘夫子的女学生们,她倒是更看好自己的丫鬟。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个人单方面的想法。
柳云凡向来是我行我素,只要自己有想法,总是要付诸实践尝试一番。
经过深思熟虑了之后,趁着午饭的空,她找到轻诺很直白又很认真道:“轻诺,我看的出来,你喜欢尘夫子——”
“啊!小姐,不不不不……”
她还没说完,轻诺就红着脸焦急的摆手。那样子,惊恐的像是要被人砍头。
“你听我把话说完!”
柳云凡一把攥住她的手,继续认真道:“我觉得,谁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我不介意帮你一把的!既然喜欢,就要大胆的去尝
试一下嘛!尘夫子是个好说话的人——”
“不不不……”
轻诺更惶恐的摇着头,“小姐,轻诺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能够配得上尘夫子?何况,这么多年,曾经有那么多女子喜欢他,他从未有动心过!轻诺一个小丫鬟,怎么可以这般不自量力这般可笑?求小姐……”
轻诺忽然抽出了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小姐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否则,轻诺会觉得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额……”
柳云凡惊诧不已。
有这么严重吗?
她觉得,既然喜欢一个人,就赶紧去追啊!就算是追不到,也算是没有给自己留下遗憾。
怎么这小丫头整的就跟要命的事情似的?
她着实不能认同这样的观点。
这一点,再次充分表露出柳云凡的无耻。
当然,此种情况下用无耻来形容她,实在是对“无耻”这个词儿太不公平了!
她要是真的认同喜欢就去追的话,现在恐怕早就将自己贡献给某个狐狸了。
明明就是她在这种答应人家表白的事情上推三阻四、欲拒还迎的。
“小姐,轻诺求您,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轻诺依旧跪在地上哀求,“这种事情,只能让轻诺觉得无地自容,没脸见人。”
最终,在轻诺这种坚决恳求之下,柳云凡还是答应以后不再提及这件事情了。
毕竟,这小丫头是比较保守、非常娇羞的小女子,若是再提,真怕她会想不开……
她答应不提及,但不代表她不会想。
比如说,走在路上的时候,她还是会将这件事情过滤一遍的。
本来她还幻想着,自己的丫鬟要是能够来个女配逆袭,在她柳云凡的英明帮助下将尘夫子追到手,这会是怎样一件扬眉吐气的事情?
可惜,这小丫头太不给力!根本不给她柳云凡施展才能的机会。
殊不知,还有一个人,也在同她一想,想着这个事情。
那个人就是这个还没有开始便结束的爱情故事中的男主角尘夫子。
上了一下午的课,他一直都处在心神不宁中。
恐怕要是有人问他下午的课讲了什么,他必须得先问问学生们之后再做回答。
知识点讲完了一段,他便停下开始放飞思绪了——
今日为了看看柳云凡那小孩儿究竟因为什么原因旷课,他专门去做了一次家访。
进了门,虽然没有看到目标人物,却看到了一个令他惊讶的人。
那是小孩儿的丫鬟,叫轻诺。
是个温婉的姑娘,长得不差,有些娇羞,见了他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居然红着脸差点儿将茶水洒在他身上。
不过,轻诺张令他熟悉又陌生的容颜,终究将他的记忆拉回了十多年前。
那个令他至今难以忘怀的时刻。
那时候他刚刚来到扶月帝国,得知汉霄学府招收新的夫子,也算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份安稳的活干,他便决定去试一下。
正走在一条通往汉霄学府的熙熙攘攘通往的大街上,迎面忽然传来了叫骂声:“站住!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小小年纪就学着抢劫。”
他惊得抬头,居然发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卖力的往这边跑着,她的手中正握着两个大包子。
小女孩衣服破烂,头发也不整齐,但是脸上手上却是洗的干干净净的。
那张白皙的笑脸,称不上绝艳却也是乖巧可爱。
那一刻,她正奋力的这边跑,她的后面,有一个拿着擀面杖的男人在后面追着。
一边追,一边口中骂骂咧咧。
他骂小女孩抢劫,手中还拿着擀面杖,不用说也看的出,这位是包子铺的老板,这个小女孩手中包子就是从他铺子中抢来。
小女孩跑的很卖力,后面的男人追的更竭力。
尘土看着有些不忍心,这个小孩子,不过是想填饱肚子而已,若是因此被那男人追上,少不了挨一顿揍。
所以,他想帮帮她。
他故意往小女孩奔过来的方向走了几步,没想到小女孩光顾着看后面的人离她多远,“咚”的一下撞进了他的怀中。
尘土还没来得及问她话,那个小女孩却抬起了头,睁的大大眼睛盯着他,说话声音不大,却冷冷道:“你让开!”
他有一刻被镇住了!
她的表情是冷漠的,冷漠的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她的眸子是冷冷的,像是一块千年寒冰。
那张小脸上,他完全看不出属于孩童的天真,那冰冷的眸子了,他更看不出属于孩子的清澈与无邪。
能够看到的是,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人,在经历了万千世事之后,看淡了全世界,淡漠了所有人
,最后高傲的鄙夷了生命。
尘土无比惊讶!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眸光,怎么会是一个孩子能够表现出来的?
又或是,一个孩子能够表现出这样的神情,那么她此生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没有让开,蹲下身子抓住她的胳膊温柔道:“小妹妹,你是不是饿了,大哥哥请你吃饭好不好?”
“你让开!用不着!”
小女孩倔强的将头瞥向了一旁,话说的干脆利落,稚嫩的声音仍旧是冷冰冰的。
正是这时候,后面拿着擀面杖的男人追过来了。
他看到小女孩被逼着停下了,往前挪了一步,扬起来就往下砸,一边砸一边凶恶道:“老子今天要砸死你这个小兔崽子!”
擀面杖扬起来,小女孩没有逃离,却是瞪着凶狠的眸子迎了上去。
那眸子里,满是不屑与鄙夷,还有一种令人忌惮的霸气。
就在那凶残的武器打下来的时候,尘土伸手将它挡下道:“这位大哥,这小妹妹欠你的钱多少?我替她还给你!”
那男人狠狠的抽回了擀面杖,瞪了他一眼凶神恶煞道:“她已经抢劫了我三个月的肉包了,一共是十两银子!”
他当时忽然就乐了。
这个小孩子,未免也太有本事了。
跟这家包子店有仇吗?居然连着抢劫三个月。
这三个月,莫不是这家店的老板每天都要拿着擀面杖,满大街追着要砸死她这个小兔崽子?
她身上没有丝毫的伤痕,那说明她一定逃的很快,一次都没有被砸着。
尘土忍俊不禁,最终掏出了三十两银子交给那个男人道:“剩下的那二十两,就当我提前帮她付了后面六个月的包子钱。”
拿擀面杖的男人被打发走了。
低头时,却看到那个小女孩瞪着眼睛瞅着他,声音还是冰冷的刺骨道:“闪开,要你管!”
他蹲下身子,笑眯眯道:“小妹妹,听大哥哥的话,以后不要去抢了好吗?”
小女孩不屑的撇开眼睛,“不好!”
她又将头扭过来瞪他一眼道:“我的事,你少管!”
话闭,她转身便走,那双手,仍旧紧紧地握住包子。
尘土没有再追上去,却牢牢的记住了那个倔强的背影。
十多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女孩,却依旧记得那张面孔。
虽然不是姿色最好看的,可是那张紧绷的脸颊透出的倔强,那双冰冷的眸子中透出的成熟与傲气,足够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今日,他仿佛看到了那张放大了脸颊。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又遇到了长大后的那个威武霸气、冷若冰霜的小妹妹,可细细看过之后才发觉,原来不是。
那个叫轻诺的丫鬟身上,透出的是温婉与胆小,除了那张相似的脸之外,她的眸子中,没有丝毫的霸气与傲然。
他也询问过,轻诺小时候,从未当做乞丐,更没有在大街上抢过人家的包子。
尘夫子轻轻叹了口气,或许,那个给他心头刻上烙印的小妹妹,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喂!尘夫子,你是在想我们未来的师母吗?”
肩头被敲了一下,他才猛地从回忆中走出来。
眼前,是柳云凡坐在他的讲桌上,朝他夸张的笑着,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摇着戒尺,双脚耷拉着不停地摇摆着。
“嘿,你这小孩儿!这是什么形象?”
尘夫子指指她,责备道:“你马上给我从桌子上下来!什么在想你们师母?别胡说!”
“喔!遵命,尘夫子!”
柳云凡从讲桌上跳下来,皮笑肉不笑道:“那是我说错了,您不是在想我们师母,而是在想某个美女吧!我说尘夫子——”
她用肩头撞了他一下,“您说,您也老大小的了,有没有考虑一下自己娶个老婆啥的!以后生个娃娃,也算是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啊!”
柳云凡贼溜溜一笑,又问:“尘夫子,你有没有喜欢的对象?若是你不好意思开口,看在你教授我学业的份上,我这个学生可以勉为其难的帮帮你!我给你当红娘,牵牵线儿。”
“你这个小孩!整天胡说什么?”
尘夫子伸出手敲了她的脑袋一下,“真是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跟谁学的!我是你的夫子,可从来没有教过你这些媒人们做的东西!”
“是!你是没有教过我!”
柳云凡摸摸自己的脑袋,嘿嘿嘿一阵笑的猥琐,“我这不是因为着急尘夫子的终身大事,所以,对这做媒人的事情无师自通了嘛!”
她说完了,又是一阵嬉皮笑脸的傻乐。
“没大没小的小屁孩儿,不准胡说!快回到自己座位上去,我们继续上课。”
尘夫子口吻责备,
可是将头扭向底下的学生时,马上愣住了。
下面,居然是一片空旷的凳子,再也没有了一个人。
片刻之后才惊诧的望向柳云凡,“小孩儿,我的学生呢?怎么就剩下你一个了?”
“哎,尘夫子。”
柳云凡叹口气,表情有些悲伤,“我看你已经盯着书本发了一个下午呆了,而且,那些对你爱慕成性的女学生们也盯着你发了一下午的呆了。”
她踱了几步,又挪到了讲桌跟前,挪着挪着就又坐了上去,两只脚又开始在那里荡悠、荡悠。
“我害怕再这么下去,那些男学生们会疯掉,所以,就自作主张的给他们先放学了。”
尘夫子仔细一回忆,貌似方才耳边有过一阵***动,好像有个身影站在了讲台上,清清嗓子对着他的学生道:“尘夫子让我问问,方才他提问的问题大家想到了没有啊?”
不过,后面他马上又走神了,再回神时柳云凡已经跟着爷们似的没有形象的坐在了他的讲桌上。
他听到的这句话,确实是柳云凡问出来的。
她看到尘夫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了,又想到也快到放学的时间了,便想让这些学生们撤离,她单独找尘夫子聊聊天,顺道请他“开个小灶”给她点儿学术上的优惠。
所以就对着无知的学生们瞎问了一句。
结果她这话一出口,所有的学生都愣住了,整个房中忽然寂静了起来。
大家都茫然了。
尘夫子方才并没有说话啊,哪里有问问题了?
莫不是他们全都漏听了?
“哎呦,你看看你们,这么多人居然上课都不好好听讲,耳朵都干什么去了?”
柳云凡瞅准了时机,紧接着就凶巴巴的甩出了一句,“尘夫子现在在沉思,他在给我们大家足够的时间想那个问题的答案啊!”
继续自导自演着,柳云凡又恨铁不成钢的补充一句:“那我提醒你们一句,尘夫子方才的问题是,九重阵中的通灵阵法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
“啊?”
众学生又愣住了。
这个通灵阵法,貌似还没有学到啊!
大家继续一片茫然,像是一片苍茫的大海一样茫然,接着在柳云凡这个无耻的船桨的搅动下,他们变得更茫然了。
“你看看,你们不知道了!”
她变魔术似的就从手中拿出了一张纸条,看了几眼道:“尘夫子让我跟大家说,今天的课先上到这里,大家回去查查书籍,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下一堂课再回答。”
于是,在她逼真的忽悠之下,学生们散场了,纷纷回去找书籍查阅去了。
“嘿!你、你、你这小孩!”
尘夫子指着她十分无语,看到她又坐在了讲桌上,再次斥责道:“你赶紧给我下来!”
“奥!遵命!”
柳云凡一脸无辜的从桌子上跳下来。
“你这个倒霉孩子,现在还不到放学时间呢,你居然给我早早的放走了!”
这会儿变成尘夫子恨铁不成钢了,“我一天当中,不可以两次提前放学的!这是汉霄学府的规定。”
“喔!不好意思啊尘夫子,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不过已经发生了,恐怕得需要您自己摆平了。”
柳云凡笑的一脸的无害,她伸手挠挠耳朵,又道:“要不然这样吧,尘夫子,我给您支个招。您不是还有我一个学生的吗?倒不如您就先教教我,将这堂课苟延残喘的进行完毕?”
“你这小孩儿,怎么净想好事儿?你是不是故意放走了学生,让我只给你一个人讲课?”
尘夫子将手中的书放在了桌子上,“我的课程,可不是为了你一个人开设的!”
“可问题是,你为他们开设的,他们现在也不在这儿啊!”
柳云凡接了一句,充分发挥自己伶牙俐齿的功能。
没错,她是存有那么一点点自私的心思,故意赶走了学生们,单独想请教尘夫子。
“俗语有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一个学生,你就得上课!尘夫子,你的学生可都没有走光呢!你可不能白拿汉霄学府的钱,不给我上课。”
这件事情进行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尘夫子被无耻的柳云凡给威胁了。
柳云凡威胁他,必须得给她讲课,要不然就对不起学府给他的钱。
最终,禁不住柳云凡卑鄙无耻的软磨硬泡,尘夫子给她这唯一一个学生上了一堂大课。
在这堂与众不同的课结束的时候,柳云凡又充分发挥出自己厚脸皮的精神,央求尘夫子道:“尘夫子,你能不能当我的恩师?也让我学学那个飞檐走壁的轻功?”
她眉飞色舞的比量着,“等我学会了,我看看谁还敢说我是贼!”
柳云凡这是又想起地狱无门那群小喽啰错将她当成贼
的事情了。
尘夫子盯着她夸张的动作看了一会儿,没有立刻点头,只是回了一句:“我怕是没有时间了!”
“为什么?”
柳云凡的动作滑稽的停滞。
“因为,来这汉霄学府的时候,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离开!”
尘夫子叹了口气,“最近我觉察,那个离开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要离开?这样啊!”
柳云凡拧眉想了一阵又道:“我不介意的,不如你在这儿多久,就当我多久的恩师好不?我觉得,这汉霄学府的人,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嗯?”
尘夫子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小孩儿,真没有看出来,你居然比那些给我写情书的姑娘们还开放!直接口头表白了!”
柳云凡当时就翻开了白眼儿,这尘夫子,教学不错,为人不错,怎么智商不高呢?
连“喜欢”的含义都搞不懂。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道:“尘夫子,您千万不要误会!我说的这个“喜欢”的含义呢,不是你理解的那个“喜欢”的含义。我这个意思,就像是喜欢一只猫,一只狗的那种喜欢!”
“呵!你这小孩!居然没大没小的说你的夫子是阿猫阿狗,你这是打算拜阿猫阿狗为恩师?”
柳云凡无语了,大抵,跟夫子开玩笑,她不可以太较真儿的。
所以她干脆换了一个话题道:“尘夫子,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很久的,只要你要走,我绝不拦你!只是,我好奇,你要离开去做什么?方便透露一下吗?”
尘夫子迟疑了一会儿,道:“我要去找人!”
“找女人?”
柳云凡反射性的就问出这么一句话。
“哎,你这小孩儿!怎么说话呢?”
尘夫子瞅了她一眼,这个倒霉孩子,竟说出这些有辱他人格的话来。
“喔,不是!”
柳云凡嘿嘿干笑两声,“我的意思是说,你找的那个是女人?”
“不一定!不一定能够找到女人还是男人!”
尘夫子又摇摇头。
“呀!好重的口味!居然男人也可以将就!”
柳云凡一阵头皮发麻。
好了,这下她可找出尘夫子为何三十多岁还没老婆孩子的原因了。
感情,他有双性恋的趋向。
“小孩儿!”
“咚!”
她的脑袋又被敲了一下,接着传来孙夫子无奈的话,“你小小年纪,脑袋里面整天瞎想什么?好好的正事儿不学,怎么光去想这些歪门邪道?我要找的人,有男人有女人!”
“喔!男女通吃啊,口味更重!”
柳云凡缩了缩脖子,又补充一句。
于是,当天下午,柳云凡是被尘夫子从学堂中赶出来的。
她自己觉得挺无辜,明明他的话容易让人误会的好吧!
可怜她这个可怜虫就因为一句话,便让尘夫子绷着一张脸撵出了门。
虽然觉得自己无辜,可是柳云凡怎么着也是个明眼儿人。
怎么会看不出,她被赶出来的真正原因,是触动了尘夫子的往事。
可能那是个伤心事吧!
她就是到最后好奇的跟他说了句:“尘夫子,你要找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我们未来的师母吧!她是个什么人?我想一定是个大美女,肯定还是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类的吧!”
再然后,尘夫子就换上了一阵忧郁的神情,一把将自己的书拿过来,一边推着她往外走一边道:“好了,小孩儿!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家吃饭了!别饿着你那丫头,她可是你唯一的家人!”
“喔喔,尘夫子,你怎么那么关心我那个丫头?”
她一边不情愿的往外挪着身子一边焦急扭头,“尘夫子,我是说真的,你身边要是需要一个服侍的人的话,我不介意把我唯一的家人送给你——”
“你这个倒霉孩子!”
尘夫子打断了她,扬起手想送她一个脑瓜崩,却被她机灵的躲开。
“我真是命苦,遇上你这个倒霉小屁孩儿,真要被烦的一个头两个大!”
他无奈的话感慨完了,人也在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真的很烦吗?”
柳云凡盯着他消失的背影,不赞同的皱皱眉头,“我明明是一片好心好吧!”
她耸耸肩,可能人家不领情,那她还是回家吃饭吧!
像是尘夫子说的,要是饿坏了自己唯一的家人,可就不好了。
摇着头,叹着气,这还没能走出几步呢,后面忽然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似乎在老远就朝她喊:“娘子,娘子等等我……”
惊得转身。
宝宝大包小包的背着,一边朝她走来一边招手。
他还是戴着那张苍白的面具,样子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宝宝一边朝她跑着,一边咋咋呼呼的叫着她“娘子”。
他的面具,没让柳云凡笑出来,倒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尘夫子的话说的不对,她柳云凡怎么会是个倒霉孩子?她柳云凡怎么会烦人?
明明这个宝宝才是个倒霉孩子,只要见着她就开始“娘子娘子”的乱喊,真是让她烦闷、烦躁啊!
“娘子,娘——”
“喂喂喂,叫‘娘’就行了,那个‘子’就先省省吧!”
宝宝还没靠近,柳云凡就伸出手做出停止的动作,正好打断了他咋咋呼呼的喊叫。
她摆摆手,“我这人承认的一夫一妻制,叫我娘子的也只能有一个人,但是叫‘娘’的可能不止一个,所以也不差你这一个。”
“娘子……嘿嘿……”
宝宝嘿嘿嘿的笑着,并没有在意她说的那些话。
他将身上的大包小包全部拿下来,往前一递道:“娘子,这是我背着婆婆偷偷从‘宝宝仙居’里面摘的,专门送来给娘子你吃的!”
宝宝看到她没有伸手去接,又往前递了递,“娘子,这些都很好吃的!真的,宝宝都没有舍得吃,专门给娘子留的!娘子你要是不吃,宝宝会伤心的。”
他说着,声音越发的委屈了,眼看真的要哭出来。
“好了,好了!你别哭,我收下了!”
柳云凡头皮又开始发麻,接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个比她高半个头还多的大男人,整天这般哭哭啼啼的跟个孩童似的,也真是令人醉的不省人事。
“好、好、好!娘子收下了!”
宝宝开心的蹦跳了起来,“娘子收下了……”
柳云凡头疼的扶额,她还真就拿这个宝宝没有丝毫办法呢!
她果断选择了沉默,用一种奇怪的看猴的眼神盯着他。
宝宝没能理解她目光中的含义,蹦跳了好久,却忽然安静下来。
下一刻,他靠近柳云凡小声道:“娘子,我要走了,这里那个可怕的母夜叉要过来了!娘子,我们下次再见!”
“哎!”
柳云凡刚伸出半只手臂,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哪个母夜叉,宝宝的身影已经像是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随即,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让人听了之后脊梁一阵阴风刮过的女声道:“哈!柳云凡,本小姐总算是找到你了!”
“呀!完了,是那个太岁姐来了!我果真是个倒霉孩子!”
一瞬间,柳云凡颤抖的心脏掉落进了冰冷的深潭中。
131.131被威胁喝酒
这不是她天生的胆小,只是碍于这万物都有克星的道理。
这位千金子小姐就是她柳云凡克星之一,是处于自然界残酷食物链上的更高级捕食者。
这么久了,柳云凡对她都是躲之而后快,今日终于躲不过去了。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随后,她听到那人越过了她,终于站在了她的面前,顺道刮过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
寒风过后,就变成了一块寒冰鲺。
她将眼睛一闭,心道,完了完了,今天遇上这太岁姐,她甭想善始善终了。
每次一遇到这个千金子小姐,她柳云凡绝对会彻底变成倒霉孩子了,而且还是倒了八辈子霉的倒霉孩子。
“呵呵!柳云凡!今天你又栽在本小姐手里了吧,看你还怎么跑!”
千金子掐着腰,缓缓的在她跟前踱着步子。
眼神凶恶的盯着她全身上下看了半晌,又道:“本小姐这几天没找着你,看这样子你过的挺滋润的哈!这身上还背着大包小包的!你说,上次你跑那么快是不是想瞒着我夜王的消息?”
柳云凡的眸子也随着她的视线滴溜溜转了半晌,又翻着白眼儿鄙夷。
没错,她就是挺滋润的。
看不到这个太岁姐,她心里面甭提多开心了。
若不是她半路杀出来,她柳云凡恐怕现在都已经尝到宝宝给她带来的美味果子了。
腹诽了半晌,她终于开口解释。
“太岁姐……奥不,大小姐,我真的冤枉啊!”
她一激动说错了话,马上改了过来,眉眼无比纠结,又道:“我真的不知道夜王爷的丝毫消息了,这么久以来,我没见过他人,更没有听到关于他任何的近况。最主要的是,我俩不熟啊!”
在暗地里老是管千金子小姐叫太岁姐,这会儿一个不小心居然说漏了嘴,确实吓到她了。
说到底,柳云凡还是有些胆小的,毕竟眼前是她的克星嘛!还是个她不愿意给她一般见识的克星!
柳云凡微微瞥过眼睛看看,发觉千金子没有啥表情变化才放下心来。
话锋顿了顿,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继续道:“大小姐,你说,会不会夜王爷已经离开扶月帝国了?他说自己是来游历的,都这么久过去了,可能他早已经游离到别的地方甚至是别的国家去了。”
“柳云凡,你少在这儿扯谎!”
千金子掐着腰往前逼近了一步,愣是吓得柳云凡背着包包频频倒退着,那种很害怕很害怕的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她腰掐了一会儿又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柳云凡的鼻子,“原来你也不知道夜王爷的近况!看样子,一定是你没有在私下里给本小姐打听!”
“哎哎,千金子小姐,您这么说我可就冤枉了!”
柳云凡将包全都背在了身上,腾出一根手指,将她的手推开,笑眯眯的又开始大言不惭的骗人。
“我专门去打听过,只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而已。”
她这话说的半对半错,她确实打听过,但不知专门打听夜王爷,她只是好奇的听八卦新闻而已。
前几天去汉霄学府上学,她一定要走人最多的地方。
走的时候顺道竖起耳朵听一些最近的传言啥的,她确实就没有听到关于夜王的消息。
“你打听过?那么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千金子瞪着她冷笑了一声。
“嗯?什么大事情?”
千金子不屑的转过身子,“我得到最新的消息,夜王爷他根本没有离开扶月帝国,甚至没有离开古晋城。”
“呵呵……”
柳云凡干笑着,又摆摆手。
“大小姐既然知道夜王爷在哪里,那就去找他呗!难得您这次消息这么灵通,可是要抓紧时间呢!正好,我还有事情要做。那我就提前祝大小姐心想事成哈!我们,后会有期!”
她不自然的笑着,倒退了几步,将身上的包包稍微一整理,转身就跑。
面对千金子小姐,她必须要跟那见了猫的耗子学着,撒腿就跑,要不然就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柳云凡,你给本小姐站住!”
还没走几步,千金子小姐就追了上来。
柳云凡一看后面追上来了,马上加足马力往前冲,身上的包裹也随着她的颠簸一路颠簸。
追着追着,千金子忽然运起了轻功,一边飞一边冲她的背影大喊:“柳云凡,你要是不站住,我立刻就把你扮作东方小老头欺骗他的事情说出来,让他马上开除你!”
“咚!”
柳云凡的步子停下来了,身子在半道上跟个秋千似的晃悠了半晌,总算是静止下来。
此事,一定要从长计议,她不能慌张。
她可不要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一着不慎满
盘皆输,不能不顾及大局。
今儿下午,她才好不容易才跟尘夫子说了拜他做恩师了,可不能因为被开除而泡汤了。
何况,那位学剑术的孔夫子教授的东西她还有好多没有学呢。
最主要的是,她自己自学的那部分内力还得找个人适当的指点一下。
要是离开了汉霄学府,她要去找谁?难道找那只狐狸吗?
就算是他乐此不疲,她柳云凡还心生别扭呢!
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为了她柳云凡变强的大计,她不能跑,绝对不能跑。
想到这里,柳云凡悻悻的转身,马上朝千金子来了一个夸张的笑容:“呵呵……大小姐,我听您的,您不让我走,我就不走,那您还有什么吩咐?”
“算你聪明!”
千金子靠着轻功缓缓地落到了她跟前,“柳云凡,我问你,你会喝酒吗?”
“嗯?”
这个话题转变太快,柳云凡一下子就蒙了。
从夜王的事情上马上就扯到喝酒上,这也太八竿子打不着了吧!
还不等她回答,千金子小姐凶声恶气又道:“柳云凡,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跟我说你不会喝酒,本小姐立刻就把你那点儿事儿告诉爹爹!让他开除你!”
哎呀,老天爷啊!
柳云凡嘴角抽了抽,接着头疼的一巴掌砸上了自己的脑袋。
这究竟是什么世道?这世道上又究竟是些什么人?
千金子这位太岁姐果然是任性、刁蛮、蛮横、凶残、不讲理……
她都拿这样的事情逼她了,她柳云凡还有说“不会喝”的机会吗?
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她在心底俩面腹诽了一阵,顺道着将千金子小姐狠狠的鄙夷了一番才抬头支支吾吾道:“我……会喝那么一点点!”
“算你识时务!”
千金子哼了一声,“我让你现在就跟着我去喝酒,本小姐要看看你究竟能喝多少!”
话闭,她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又扬扬手道:“柳云凡,你要是现在不跟我去喝酒,我立刻就把你那点儿事儿告诉爹爹,让他将你从汉霄学府开除!”
柳云凡沉重的步子愣是轻飘飘的就抬起来了。
现在,她只有种无力痛哭的感觉。
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这个太岁姐,能不能换点儿新潮的威胁方式?
“是!大小姐!”
她声音沉闷的回答了一句,满脸痛苦的就跟在了千金子的后面。
好吧,她认命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这千金子让她喝的不是毒酒就行了。
最关键的时刻,总要发挥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魄力。
她以前的肚子,喝酒那是千杯不醉,现在这个貌似也不错,之前喝过一坛子富贵沉香酒,啥感觉都没有。
柳云凡担心的不是酒,而是这个千金子太岁姐又不知道准备耍什么阴招,准备怎么给她找麻烦,让她踩狗屎霉运。
很快,千金子将她领到了汉霄学府的酒窖,从里面抱出六大坛子酒。
关上酒窖的那一刻,她立刻又恢复了大小姐的模样,责令柳云凡将这四坛子酒全部抱到前面凉亭那里。
倒霉蛋儿柳云凡不得已,又做了一次搬运工。
她将宝宝送她的那大包小包找个地方技寄放了一下,接着开始来回搬着那六个坛子酒。
自始至终,千金子小姐坐在凉亭中,优哉游哉的看着她挥汗如雨下。
柳云凡越是挥汗如雨,她就开心的越找不着北。
终于,柳云凡搬完了。
这酒刚放到桌子上,人家千金子大小姐忽然又指指酒发话道:“柳云凡,你现在在我面前,把这一坛子酒全部喝光。快点儿,我看着你喝!要不然,我就把你的事儿跟爹爹说,让他开除你!”
柳云凡翻翻白眼儿,又是那个威胁!
好吧!
她承认,这是个能够威胁的了她的威胁。
不就是一坛子酒嘛,只要没毒,她喝就是了!
“是!大小姐,遵命!”
柳云凡将话咬的很重,心一横,撑死就撑死吧。
于是,她抱起酒坛子“咕咚咕咚”一气儿下来,一坛子酒已经变得精光。
“大小姐,这样行了吧!”
放下坛子片刻之后,她还是笔直着站着,丝毫没有一丁点儿醉酒的迹象。
这一坛子酒,还拿不倒她的,除了刚喝下去有点儿撑得慌。
千金子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很好,柳云凡!本小姐找的就是你这样的!”
她忽然俯身又将桌边上两坛子酒往中间的位置推了推,吓得柳云凡脸色陡变。
这要是三坛子酒下去,这不
要了她柳云凡的命吗?
就算是醉不死,她也得撑死。
话说,方才那一坛子就已经觉得撑得慌了。
这太岁姐居然整出了六坛子,每一坛还都这么大,这是在杀她柳云凡还是对她柳云凡使用酷刑?
总之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够她那颗小胃受的!
想罢,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赶忙摆摆手,“喂喂,千金子小姐,我知道大小姐好玩儿,可是您这玩儿起来也得有个限度嘛!您这是想要了我的命吗?要命的事儿可是不好玩儿的!”
“谁稀罕要你的命!”
千金子瞪她一眼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本小姐就是想看看你的酒量,想让你明天替我出战,参加一个喝酒的比赛!”
“啥玩意儿?”
柳云凡惊讶的开口。
这会儿她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位千金子太岁姐是在拿她当武器使呢!
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怪不得她这会儿上来没有直接跟她大打出手,原来在后面还有精彩戏份。
让她参加喝酒比赛,这个酒赛嘛……
貌似,她走在街上的时候听闻有什么喝酒比赛,但是没有太在意,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以什么为目的的比赛。
“本小姐得到的最新消息,明日夜王爷将会在我们古晋城碧波湖畔举行一场喝酒比赛。任何人都可以参家,到时候谁要是胜出了,就会得到东陵国的皇家珍贵的夜明珠一颗。”
柳云凡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酒局搞得沸沸扬扬的,全城百姓都在谈论,原来是夜王爷举办的,还有这样丰厚的奖赏。
东陵国珍贵的夜明珠啊,貌似,听着不错!
她两眼睛不自觉的开始放光了。
千金子顿了顿,又道:“本小姐已经报名了,可是我酒量不行。现在决定让你代我出战。柳云凡,我知道你明天没有学习的课程,甭想用上课为由拒绝我!你放心,我只要见到夜王爷跟他聊聊天就行了。到时候,赢来的夜明珠归你。但是前提是,你必须给本小姐赢得比赛!”
她忽然凶巴巴的伸出手指着她:“柳云凡,本小姐警告你,你要是拒不参加比赛,或是不给我赢了比赛,我一定——”
“将我的事情告诉你爹爹,然后让他开除我是吧!”
不等千金子说完,柳云凡已经麻溜的给她补充出来。
这太岁姐真是够卑鄙的!
她算是知道了,这天底下居然还有比她柳云凡还要卑鄙的女人。
瞧瞧这千金子跟她说的话,处处都是致命的威胁!
真是步步为营啊,竟然连她的课程表都查好了!
最后还得寸进尺到让她必须赢得比赛?她是神仙吗?啥事儿都能办成?
真是开玩笑!
她能够替她参加比赛就已经给足了她面子了,居然要求还这么高!
“大小姐哎!”
柳云凡无奈的叹口气,“我怎么觉得自己好无辜呢?当初扮东方的那件事,我就是被冤枉的,如今却被大小姐作为要挟的手段,我真是觉得更冤枉了!”
她将手搭在桌子上,也缓缓地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这赢得比赛又不是我做裁判,让谁赢谁赢!喝倒所有人,赢那场比赛,更不是我说做就能做到的,我也得有那个本事啊!您看看吧,我这胃就这么大,您要是这么逼迫我非要赢了比赛,那!”
她忽然将那空酒坛往桌上一摆,一副豁出命去的样子,“大小姐不如用这个酒坛子,一坛子砸死我得了!也省的我给你整输了之后,你拿着砍刀追着我在汉霄学府中乱跑,白白给人家看了笑话!”
“柳云凡你——”
千金子“噌”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她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真没料到柳云凡会说出这样狠话。
还以为她那句“开除她”的威胁很好使,看来,也局限的很!
要是真砸死了柳云凡,谁替她出战?
“好吧!”
千金子最终还是妥协了,“那我只要你尽力,你要是不尽力,我就——”
“告诉你爹,让他开除我是不?”
柳云凡又打断她的话,继续翻着白眼儿。
怎么又是那句话,这千金子小姐就不能新潮时尚些吗?
翻过来覆过去就是那一句台词儿,她说的不累,她柳云凡还听累了呢!
她现在真是希望,明天那酒烈一点儿,让她喝了酒上脸,然后满脸通红,就算没醉她也好倒在战台上装醉!
不过,话说回来,她大抵是不会装醉故意输掉的。
柳云凡是好人,她自己也是这么感觉的。
若她柳云凡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就冲这太岁姐三番两次威胁她,她也要给她整的见自己心上人的计划泡进东洋海里!
怎么会这么好心的再被她威胁?
“没错,就开除你!现在你知道后果就好!”
千金子剜了她一眼,“所以,柳云凡,你最好还是乖乖地听本小姐的话!明天好好替本小姐比赛!”
“是!遵命!”
柳云凡咬的语气很重,还拖着长腔,听着很是欠扁。
千金子小姐那剑拔弩张的火气,很流畅的就被她给挑了起来。
她又瞪起了斗鸡眼儿,指指她,“柳云凡,你最好别给本小姐吊儿郎当的,否则,我让你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在这汉霄学府学习!我一定将你的事情告诉爹爹,让他——”
许是觉察到这句话说的次数太多了,她自己也觉得无趣,所以千金子没有说完便停了下来。
“总之,明天你必须尽全力!”
“是!我哪里敢不尽全力啊!”
柳云凡很虔诚的低下头,“我恳求大小姐,千万要给我这次上学的机会。对于明天的比赛,我一定要好好发挥!”
“这还差不多!”
千金子立刻就心情痛快了。
“大小姐,我记得明天要来找你,替你比赛。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柳云凡站起身来。
好吧!不可否认。
她这个倒霉孩子,果然倒霉的再次钻进了人家的陷阱中。
问题是,还要拿糟蹋自己的小胃来做赌注。
行吧,为了不被开除,她认命!
她前脚刚迈出一步,后面千金子又急急道:“等等!”
柳云凡无奈转身,“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啊?”
千金子指指桌上的酒,“本小姐今天开心,想让你陪我喝酒!你最好不要拒绝!”
“啥玩意儿?”
柳云凡惊诧万分,看着剩下的那五坛子酒,她这是要她不醉不归吗?
“我说千金子小姐,您可真逗啊!找人喝酒,不是应该找男人吗?你找我这个女人喝有什么意思?”
“你少废话,本小姐就想找你!”
千金子将其中一坛子就往她面前一推,“找男人喝酒,本小姐还怕他对本小姐图谋不轨呢!”
柳云凡翻着白眼儿,就这位太岁姐这个泼辣模样,有男人敢将她怎么样吗?
她可真是好事儿想多了!
“倒是你,柳云凡,你别以为本小姐找你喝酒就是不计较你之前欺骗我的事情了!”
柳云凡继续翻翻白眼儿,就算这太岁姐继续计较,她柳云凡才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呢!
若是她是那种记仇的人,待会儿一定跟她喝酒,把她喝倒,然后使用各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将这么多天来的小仇小恨一并报了。
“呵呵!大小姐您绝对想多了!我从来不想好事儿,尤其是想大小姐的好事儿!”
她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将酒坛子往怀中一抱,“既然大小姐这么想喝酒,那我就陪你喝个痛快好了!”
柳云凡想,反正这次是这位千金子小姐要她喝的,喝醉了更好,明天的比赛就不用去了。
她再次抱起坛子,“咕咚咕咚”就开始往肚子里灌。
千金子看她搬起来喝了,也拔掉了坛子上的盖子,仰头也学她的样子可劲儿大喝。
这大小姐实在是酒量太低,还没有喝几口,便支撑不住的将酒坛子放到桌上。
下一刻,那原本白皙的脸颊立刻就变成了红扑扑的模样,就跟熟透了的柿子一样,里面水嫩水嫩好像能够掐出鲜红的汁液。
再下一刻,她眯着眼睛站起来,双手就开始张牙舞爪的到处乱抓,眼神开始迷离。
乱抓一气之后,她终于嘿嘿嘿的放声笑了起来。
“咚!”
柳云凡喝到了一半忽然将酒坛子放到桌上。
感情,这千金子小姐根本没有酒量啊!
这才喝了几口啊,就醉醺醺的要倒下。
既然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嘛!
如今陪酒的人都倒了,她自然也不能再喝了,当务之急还是照顾这大小姐,若是待会儿她不小心摔个狗吃屎,明早一定会找她算账。
“嘿嘿……酒真是个好东西……一醉解千愁……”
千金子笑着,跌跌撞撞的就起身。
身体已经无法保持平衡感,屁股一离开靠着的凳子,整个人就开始东倒西歪,飘飘欲仙。
“哎哎,大小姐!”
柳云凡慌忙站起来将她扶住。
看样子,这千金子小姐是要耍酒疯的。
她得小心着点儿。
“咦?你……”
千金子眯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她,“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
“我?”
柳云凡翻着白眼儿,“我是你的上司
。”
“嘿嘿……上司是什么……”
千金子已经完全没有自我控制的意识,整个身子软的像是棉花,一直往下面坠,柳云凡得用力才可以将她扶住。
“上司就是……”
她顿了顿,加重了手上抓住她的力道,“上司就是,你必须要听我的话!现在,我扶你回房间休息!”
“听话……”
千金子呢喃着,眼睛依旧是眯着的,还朝她奇怪的笑着。
“我听话……”
她小声道。
“听话就是乖孩子!”
柳云凡夸了她一句,皱了皱眉头。
这个太岁姐,还是喝醉了酒比较可爱一些。
“嗯……”
千金子低声应了一句,忽然哽咽了起来,“我是乖孩子,可是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见过他,我请他带我去东陵国看看,可是他拒绝了……所以,我一直都在等着他,等着找他……再求他一次……”
她眼角缓缓滑落了一滴泪,“啪嗒”一声砸在了肩膀上。
“哎,可怜呐!问世间情为何物?”
柳云凡感慨了一句,总算是将她从凉亭的台阶上扶了下来。
刚往前走一步,千金子忽然没有预兆的大哭了起来,一时失神,柳云凡没把握好力道。
“嘭!”
她倒在了地上,鞋子也绊掉了,接着千金子小姐又砸在了她的身上。
“呜呜……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千金子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倒了,依旧半闭着眼睛哭诉着。
“哎呦!痛死老娘了!”
柳云凡一阵闷哼,摸摸摔痛的屁股,费了老大劲儿才从醉的像一摊烂泥似的千金子小姐的身子底下钻出来。
她将鞋子拾过来穿上,又将千金子拉起来,气喘吁吁道:“大小姐,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你太重了,真的!以后你减减肥啥的,说不定就夜王爷就对你另眼相看了!”
“减肥?”
千金子半睁开眼睛,眸子划过一丝疑惑,“减肥之后他就会喜欢我?”
“是啊!”
柳云凡费力的搀着她,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真的!你真的太胖了,方才真是砸死老娘了!你要是再瘦点儿,再小点儿,我就轻轻松松的就把你弄到房中去了!”
“你骗我……”
千金子又委屈的哭了起来,“他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胖……他说我跟他不合适……嘿嘿嘿嘿……”
她又哭又笑的,最后眼角的泪终于开始如泉涌一般滚落出来。
“呸!屁话!”
哭了几声,千金子忽然啐了一口,那神情变化比变天还要快。
“什么不合适,明明就是他不喜欢我……可是,他却说我是个多么好多么好的女子!全是屁话!我这么好,你怎么不喜欢我……”
“全是屁话……”
她又开始痛哭着重复。
“大小姐,你说的对!他说的肯定都是屁话!”
柳云凡在心底暗想,确实,这个千金子小姐哪点儿好?
这么刁蛮、这么任性、这么无耻、这么卑鄙,说她好才真真正正是屁话!
除了喝醉酒醉了之后的这会儿可爱一点儿,但是身体还是死沉烂沉的不可爱。
其他的时候,她还真就看不出这千金子小姐究竟有什么地方友好。
“你住口——”
千金子忽然抬起头训斥了她一顿,“我不许你说他的话是屁话!不许你说……”
“我没说啊!是你说的好吧!”
柳云凡无辜又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跟醉汉交流,果然就是困难。
“不行!我说也不行!”
千金子又开始梦呓着,“他那么好,他那么有魅力……说出的话怎么会是屁话?她说我好……那就是……我真的好……嘿嘿……”
说道最后,她有开心的笑起来。
得!这千金子小姐也是个自恋的主儿!
柳云凡那白眼儿翻的,恨不得能够地球晕头转向的昼夜颠倒。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大小姐,我觉得吧,感情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不是可以勉强的!人家既然不喜欢你,你就不要死皮赖脸的去倒贴了嘛!那个样子,就算是你得到了,也不会得到幸福的!所以,大小姐,我劝你还是放手吧!”
“放手?呜呜……我舍不得放手……我爱了他那么多年……追了那么多年……我不想放手……”
千金子又被她的话伤的痛哭起来。
“哎哎,我说大小姐,要不这样!”
柳云凡扶着她往路中间靠靠,防备突然的变故被周围的树枝刮伤。
“那
你就继续追下去,可是,麻烦你在追夫之路上,能不能不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就比如说我,我很无辜啊!真的,我不认识夜王爷啊,恳求你以后不要总是纠缠我行吗?我上辈子真的不欠你钱,你就放过我成吗?”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实在的,我是很敬佩你这种大胆追求爱情的作风。可是,你以后,能不能将纠缠我的那部分时间,用来纠缠你那梦中情人?”
千金子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听,但是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喂!大小姐!”
柳云凡有些无语,她貌似白浪费了那么多口舌。
这位醉成这般的千金子小姐大概是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一丝一毫。
她伸手拍拍她的脸颊,最后干脆停下捏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她抬头看过来。
“千金子小姐,你看清楚!我,柳云凡,真的很无辜!我跟夜王没有丝毫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找我麻烦了成吗?”
“嘿嘿……”
千金子无神的眼睛几乎没有转动,她嘿嘿嘿的笑了好久,忽然神神秘秘的靠近了柳云凡的耳边。
“我跟你说个秘密……那个叫柳云凡的女人……”
因为提到了她的名字,柳云凡真的就竖起耳朵开始倾听。
“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她……你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的……那个女人,她的心机重着呢……”
柳云凡满脸黑线,这千金子小姐这是当着她面在说她的坏话呢!
“我才不会相信她跟夜王没有关系……嗝……”
她忽然打了个酒嗝,晃晃脑袋继续道:“现在,我抓着她的把柄……她还不敢轻举妄动……但我还必须要防着她……万一有天让我逮着她与夜王关系不一般的证据,我一定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剁吧剁吧、切吧切吧拿去喂狗……”
柳云凡打了一个冷战,真是个好恶毒的女人。
以后,倘若见着夜王爷,说啥她也要绕道走。
冷战完了,她终于到了无语的深渊,继续碰碰千金子无奈解释道:“千金子小姐,柳云凡她真不是你的情敌啊!你怎么就是不会听人话呢?”
“嘿嘿……”
千金子醉醺醺的笑着,“那个柳云凡……她从来不会说人话……本小姐要是相信她说的鬼话……本小姐还不如不活……”
柳云凡嘴角抽搐,感情她在这千金子小姐中是这样的形象!
“好吧!随便你怎么想了!不过你可得想好了,别看我整天跟你嘻嘻哈哈,我可不是好惹的人!你要是真的触犯我的底线,我可是会报复的!”
她终于绝望了,这千金子小姐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沟通障碍物。
“算我柳云凡今天又帮了一个白眼儿狼,好心好意扶你去房间休息,居然被你这样污蔑一顿!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重音“哎”了一声,又自嘲道:“柳云凡你就使劲儿圣母吧,总有一天,人家化作疯狗狠狠的咬你一口,让你得了狂犬病,看看你怎么在这莫大的讽刺中抬起头来!”
说完了,她迫不得已的又感叹了一句“什么都是浮云,且行且珍惜”,便继续搀着千金子这位醉小姐回房。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头,踩上一步便发出颤颤巍巍的“嚓嚓”声,那是被它们无情踩痛之后的惨叫。
初秋的时节,幽静的小路总会带来瑟瑟之风,微凉而又带着些许的无情。
这条由凹凸石头铺就的路面上,隔着不远处便会有一片可怜的黄叶惨遭抛弃。
它们可能很想静静的躺在地上哭泣,可总有调皮的、不怀好意的风儿将它们飘荡而起,再次体验一番这被抛弃的滋味。
萧瑟的西风,吹过梢头、拂过脸颊,残忍了岁月,抛却了时光,更引来了天际的一片昏暗之色。
脚前面不远处,一片黑色的衣襟缓缓忽然滑进视野中。
柳云凡一愣,还未有抬头,对面便传来一个带着怒气的男音道:“柳云凡,我记得我警告过你,离大小姐远一些!”
她惊诧抬眸,看到来人的模样时,柳云凡却忽然摇头笑了。
132.132撮合他们的好事
对面,还是那个一身黑色的冷面男子。
似乎今日的冷意比先前还要浓重很多。
五官是俊的,表情却是冷的、惊悚的;头发是黑的,却像是浸泡在寒潭中,还冒着冷气;衣服是宽的,让人看着却又强烈的束缚感。
他静静地站着,站在柳云凡的面前,就像是一座肃穆的雕像,只是稍稍一眼,让人望而生畏。
那比夜还浓黑的色彩,愣是将他原本俊朗端正的身躯蒙上了模糊的面纱,蒙上了地狱的阴影。
他盯着柳云凡不合时宜的笑意,怒气又重了几分鲺。
“为何,你这么没有记性!”
看到她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怒而收敛几分,黑衣男子再次怒吼。
“哎!”
柳云凡无辜的摇摇头,又腾出一只手摆摆。
“我真是冤枉!为何你一出现就只会冤枉人?是我不想离她远一些吗?明明是她想靠我近一些!”
要不是千金子小姐逼着她去参加什么酒赛,最后又威胁她喝酒,她柳云凡至于到现在给他这么巧合的给逮住吗?
她努嘴示意一下身边被搀扶着、仍旧耷拉着头的千金子,“哎,早知道会遇到你,方才我就随便找个地方将她一扔!省的好心好意,还让人家凶巴巴的、不怀好意的训斥一顿!”
“你——”
一层黑色的雾瘴蒙上了黑衣男子的脸颊,他指指柳云凡,咬紧了牙齿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最后,他将手指指向了千金子冷冷道:“把她交给我!”
说完了,还不等柳云凡说话,上前一步就想将千金子搂过来。
“哎哎!慢着!”
柳云凡赶忙搀着她倒退了一步。
她躲闪的很迅疾,也很合适,黑衣男子扑了一个空。
“我虽然不大喜欢这位大小姐,可是我也不能将她随随便便就交个一个男人!现在她喝醉了,没有丝毫保护自己的能力,谁知道你是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歹人!”
话闭,淡淡的鄙夷漫过她的脸颊,顺着透明的空气,逐渐绵延至对面黑衣男子的周身。
她可要好好防备着,这个男子那么明显的表现出对千金子的关心,很明显就是对她有爱慕之心嘛!
万一趁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责任还不得是她柳云凡担着?
她才不能让自己身陷囹圄之中。
“柳云凡,你胡说什么?”
黑衣男子暴怒着又往前走了一步,“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
“我说什么,我就是说我不放心你!我能把你当成什么人?一个男人呗!难不成,你想跟我们一样也做女人啊!”
柳云凡非常有气势的抬起了头,愣是将他身上的戾气给顶了回去。
“柳云凡,你——”
黑衣男子更暴怒了,但再暴怒也没有用。
柳云凡这蛮不讲理又咄咄逼人的话,是在是让他无法招架,他能做的,只是攥紧了拳头,以此发泄心头无限的愤怒。
柳云凡又瞪了他一眼,丝毫没有被他的气焰吓住。
“谁知道你是好人坏人?万一要是一个见色起心的人,我将大小姐交给你,岂不是在将自己的脑袋交给了铡刀?”
她的意思是,回头这千金子小姐醒了,若是发觉自己被人怎么怎么样了,肯定第一个不放过的人就是她柳云凡。
到时候,她非得疯了似的取她小命不可,这可不是把自己的脑袋交给了铡刀?
“柳云凡,你——”
黑衣男子还是愤怒的说不出话来。
“你把她给我!”
忽然,他猛地一抬手,狠狠的冲了过去,劈掌而下就要夺。
“哎哎!”
说时迟那时快,柳云凡忽然拔出了袖中一把防身的匕首,身体像是一阵风似的窜到了另一边,就在他的手要触及千金子身体的手,她的匕首也触及了他的手背。
黑衣男子赶忙又将手抽回来。
“有我在,你别想将她弄走!”
柳云凡摇着手中的匕首。
丫的,今天她就跟这个可恶的冰冷男人比比,到底谁的速度快!
正在这时,靠在她身旁的人动了动。
许是被这吵闹声惊的清醒了些,千金子抬起头,茫然的看了一圈,目光落到黑衣男子身上的时候,她又是嘿嘿一笑杀道:“喔,弟弟啊!你回来了!”
她抬手就要甩开柳云凡,挣扎开之后,踉跄着就冲千金言走过去。
只是,她晕乎乎的身体才迈出了一步,那绵绵的脚顿时失力,狠狠的冲地面砸了上去。
“姐姐,你没事吧!”
千金言迅疾冲上去扶住了她,满脸担忧道:“姐姐,你没事吧!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姐姐……
怎么是
姐姐?
柳云凡登时一惊,马上抬头。
天哪!她居然弄错了!
大错特错了!
这黑衣男子怎么会是千金子的弟弟?
她居然弄出这样的乌龙!
那他就是千金言了,她居然还将他当成了千金子小姐的爱慕者!
今日搞出这样的误会,简直是有违伦理啊!
她怎么可以说弟弟能对亲姐姐怎么怎么样?
柳云凡苦恼的砸了自己的脑袋一下,都怪她平时对八卦新闻不去深究。
这次张教训了,以后她一定要学会未雨绸缪。
柳云凡又抬头看向黑衣男子,一边看一边点头,貌似他跟传言中对千金言的描述很像啊!
很冰冷的样子,对外人从来不会笑,甚至跟外人都很少开口讲话。
一般的人见到他,总会有这样的疑惑:他不会是个哑巴吧!
这汉霄学府的千金言二公子,唯一让人赞赏的一点就是他的为人处世如同他的名字“千金言”那般,一诺千金。
曾经,柳云凡还有过这样的想法。
千城府主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千金子,这不就是祈祷多金吗?这个名字跟很多钱扯上关系了,多么俗气啊!
可他儿子的名字就完全不同了,完全是另一种风格另一种意义。
千金言,这可是有一诺千金、一言九鼎的意味啊!
因为这名字,她还夸赞那位千城府主是个讲究世间道义的忠实之人。
当然这些都是她从传闻中听来的,最后又加上了些自己虚构的想法,难免跟现实有些出入。
到此刻为止,柳云凡算是将这姐弟两个看个透彻了。
她承认,真的完全没有什么好感。
姐姐卑鄙无耻,为了追求心爱的男人,不惜将她无辜的柳云凡扯进复杂的人物关系中。
而那位弟弟千金言,一见到她就警告她离他姐姐远点儿!
除了会冤枉人,就是会冤枉人,是她想靠近点儿吗?开玩笑!
这些还不止,这位二公子今年十八岁了,总是拒绝父母亲给他说媒,而且也并未有他喜欢谁家姑娘或是谁家姑娘喜欢他的话传出来。
柳云凡终于瘪瘪嘴,这样没有丝毫温情的男人,谁家姑娘会喜欢?
反正,就冲他多次无缘无故有病没病的出来警告她,她柳云凡就超级不喜欢他。
又站了片刻,她悄然转身离开。
既然人家亲弟弟在这里了,那她这个外人好担心个毛线?
她还是担心明天怎么敞开肚子喝酒,祸害自己的胃吧!
想罢,她可怜巴巴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胃,长叹一声,消失在树影丛丛的悠长小径中。
这里,只剩下了千金子还有千金言两姐弟。
“弟弟,我今天想找你喝酒来着……”
在小径窄小的地方,千金子尝试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了沉重的脑袋,口中梦呓一般。
“告诉你,我明天就能见到他了……我有点儿开心的……晕晕乎乎的……”
“姐姐,你总是让我娶妻,可是你为何总是放不下他?注定,他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人,姐姐你不是跟我一样执着?”
千金言眸子中划过一丝温柔,冰冷脸颊上的雾气也在瞬间柔和了许多。
他忽然伸手,想触上怀中女子的脸颊,迟疑了许久还是收了回来。
“不要……我不要放下……”
千金子滴滴哭泣着,“弟弟,你不要劝我,你再劝我我也放不下他……是我应该劝你……我们千家传宗接代还要靠你……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担着重任……”
刹那间,千金言脸上的冰凉再次恢复。
他伸手揽住了千金子,低声道:“姐姐,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声音,越飘越远,幽怨缠绵,如梦似幻……
在秋风的萧瑟中,在落叶的纷飞中,在树枝的招摇中,最后在迷雾重重中,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终于以怪异的轮廓消失在了迷茫的尽头。
这迷茫,好像是一条线,连同着某个至关重要的环节,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正如这四季轮回中的秋风——
秋风萧瑟、秋风狂野、秋风诡异,最终化为了秋风的可怕!
它们还在簌簌的吹着,吹着落叶,吹落了树叶,也吹着那个毫不知情的有璇玑福女之称的女子往那不知所谓的境地中奋勇往前。
不错,这一切的一切,柳云凡不知道,她只知道勇往直前,也只会勇往直前。
那是一条铺好的路,专门为她一个人铺好的路,也许是金灿灿的,也许是银装素裹的,更或许,那是白骨累累的,人间地狱,毁灭苍穹……
柳云凡终究还是想不到。
毕竟
,有人在这条路上不想让她这么容易便知晓一切。
似乎,有人只想将她作为一枚棋子……
可是,试问这世间之人,谁又会真正甘心做一名棋子?
她仍旧在瑟瑟的风中行进,背着大包小包,却始终未有注意到这风中似有似无的刺骨。
那份冰寒,她只是简简单单的当过生命轮回、四季变化中的不可或缺的特色。
但事实上是,扶月帝国的风,风啸辰渊大陆的风,都因为她的到来而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更加阴森,更加恐怖。
“咻!”
一阵凉风忽然冲进了她的颈项中,柳云凡被刺激的缩了缩脖子。
塔头看了一下四周,又看看天边将近的斜阳,她嘟哝了一句,“起风了!”
她拽拽自己的衣领,遮挡住颈项吹来的冰寒,都这个时刻了,是时候应该回家了!
但愿,她不要再走错路!
今日走的错路太多了,以至于遇上了太多不应该见到的人,惹上太多的烦心事儿。
无意间瞥向了她跟千金子小姐喝酒的凉亭,那里充满了萧条,桌上还有六个酒坛子。
有一个坛子是歪倒了的,那是已经被她喝完的。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刻还多了一抹跳跃的蓝色,那蓝色的脸上,带着一个苍白的笑脸面具。
那个蓝色的影子,像是幽灵一般,搬起一个酒坛“咕咚咕咚”喝完了,再喝另一个,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不大一会儿,他已经将剩余酒全部喝光了。
这近五坛子酒下肚,他丝毫没有醉了的样子,依旧在周围到处找着,好像不过瘾似的。
柳云凡勾唇一笑,看来,现在她不走错路也不行了。
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好好了解一番呢!
想完,她抬脚往前走去,还未走至凉亭便喊道:“宝宝,你在找什么?”
“呀!娘子,你还没有走呢!”
宝宝转身,看到她的那一刻,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面具,开心的蹦跳到她跟前,“娘子,我刚刚找到了好多酒呢!我全喝光……”
他忽然没有声音了,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大事情似的,身子也猛地定住。
下一刻,他出口的话就带上了浓浓的忧伤,“娘子,我不知道你会过来,我把酒全喝光了,没有给你留!”
宝宝说着,自责不已的低下头。
在他的意识里,有好吃的就必须要跟娘子一起分享的。
可是方才那酒很好喝,他只顾着喝了,完全将娘子的事情抛之脑后。
现在想起来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噗嗤!”
柳云凡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个宝宝,虽然疯疯傻傻的,但心地善良,居然还能想到她,她真是不感动也不成了。
她拍拍宝宝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宝宝!我已经喝过了,那些酒,就是我给你留的!”
“真的?”
宝宝又惊喜的跳了起来。
“真的!”
柳云凡重重的点头。
她这才叫标准的撒谎不打草稿,骗人不带脸红的。
什么给他留的,明明是她们没喝完,她把还剩下几坛子酒的事情给忘记了,现在碰上宝宝,于是随口就胡诌的。
柳云凡那么无耻的人,绝对不会认为欺骗一个疯傻的宝宝是件不厚道的事情。
“好哎,娘子真好,娘子对宝宝真好……”
天真无邪的宝宝兴奋的蹦了起来。
不自觉的,那份对自家娘子的认同感与依赖感瞬间就飙升了。
那蓝色的身影,就像是一只遮挡人视线的不可爱的大精灵,一直在柳云凡面前晃荡着、晃荡着。
直到将她晃得眼花缭乱,柳云凡终于伸手一把抓住他道:“宝宝,你给我好好站着,别蹦跶了。我问你个问题!”
现在是需要办正事儿的时候了。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从他口中得到些又用的东西,至少应该试一试!
宝宝因为太开心,还在猛地往上窜,可到了半路又衣衫不整的被柳云凡给拽到了地上。
他憨笑着,胡乱扯了扯衣襟,傻兮兮道:“娘子,你要问宝宝什么问题?”
看到他安静下来,柳云凡松开了手,“我问你,你怎么会在汉霄学府出现?还在那么隐蔽的地道里面出现?”
“嘿嘿……”
宝宝傻笑了一会儿,忽然神秘兮兮的靠近她,小声道:“娘子,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奥!”
看到柳云凡点头了,他才用更小的声音道:“娘子,我是觉得整天呆在宝宝仙居很闷,所以就给自己找点儿事做。之后我就挖地道,结果,一不小心就挖进了他们的密道里面。娘子,我告诉你啊!”
宝宝忽然抱住了她
的手臂,将脑袋贴的更近了些,样子也更神秘了一些。
“这汉霄学府,除了密道里面有点儿意思,别的地方,根本比不上宝宝的仙居。他们练习的武功,还不如宝宝的婆婆交给宝宝的厉害呢!还有——”
宝宝兴奋的嘿嘿一笑,“这里的学生都好笨,好傻!还不如宝宝聪明呢!他们学了那么久的武艺,都不如宝宝厉害!婆婆说,我以后找个媳妇,一定要找个厉害的。所以我就时不时的跑到这里来用石头砸女的,可是她们都中招倒地了!后来遇到了娘子,娘子躲过去了,娘子真的好厉害!”
宝宝抽出了手,又开心的拍着手掌大叫了起来。
柳云凡自始至终没有动,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因为他讲一些兴奋又无关的话题而反感!
她只选取里面又用的东西拧眉想了一会儿。
这个宝宝挖地道来了汉霄学府,还用石头打过不少女学生,一定是经常来这里,肯定也对这里很熟悉。
以后,她若是想要知道汉霄学府密道的事情,倒不如直接找他!
抬起了头,她又好奇道:“宝宝,方才你怎么也说千金子大小姐很凶?是不是你来这里被她捉到了,打了你一顿?”
“哼!那个母夜叉——”
宝宝不屑的将头扭向了一旁,开始抓着自己的袖子不断的撕扯着。
“她怎么会捉得到宝宝?宝宝很厉害的!只是我以前偷偷来到这里的时候,总是看到她跟别人打架,而且还把别人打的鼻青脸肿,她的样子可凶了,很讨厌!”
宝宝气愤的挥了挥拳头,“要不是婆婆不让我跟汉霄学府的人打交道,我一定用拳头狠狠的揍她一顿!”
“嗯?”
柳云凡思考着点头又问:“婆婆为什么不让你跟汉霄学府的人打交道?”
“婆婆说,他们都是坏人!他们会打宝宝,会骂宝宝!可是宝宝那么善良,他们都是大恶人!宝宝能打过他们,却骂不过他们!他们骂宝宝,宝宝会生气!”
宝宝恨恨的继续扯着自己的袖子,“所以,我才不要出现在这些恶人的面前!”
“嗯!”
柳云凡赞同的点点头,“宝宝你说的对,汉霄学府的都基本上都是大恶人!你看看,方才那个千金子小姐,还有那个千金子的弟弟千金言,他们都是大恶人!”
这句话不是敷衍宝宝了,她也觉得,汉霄学府除了尘夫子以外,她柳云凡都是无感的。
尤其是千金子两姐弟,她更是反感。
“嗯嗯!”
宝宝狠狠的点头,赞同的不能再赞同了。
他顿了顿又道:“娘子,你就应该要跟宝宝一样,躲着他们远远地,不要去招惹他们!”
“没错,宝宝,你说的很对!”
柳云凡更赞同的拍拍他的肩膀,“宝宝,好了我不跟你聊了,你说的话很对很对,我要赶紧远远地躲开他们,要不然,待会儿被这两位看见,我又该倒霉了!所以,宝宝我们再见哈!”
她最后给了宝宝一个夸张的、虚假的笑容,将身上的包用双手一拢,跳出一步就跑掉了。
那样子,就跟躲避猫的猥琐耗子!
可怜宝宝还没有开口回答,愣愣的望着她的背影,良久才点点头道:“唔,娘子说的对,要远远地躲开他们……宝宝也要远远地躲开他们……”
单纯的低智商的宝宝自然领会不到,柳云凡这着急忙慌的离开,其实就是为了躲他而已。
刚刚才甩掉了醉的不省人事的千金子大小姐,她可不想再被一个说话语无伦次的疯宝宝再给缠住。
迅速就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她毫不拖泥带水撒腿就撤走了。
毕竟这疯宝宝的心思不可捉摸,万一他突发奇想非要跟她玩儿游戏,那绝对是不好玩的!
柳云凡再次做了一个过河拆桥的人,该问的东西都问完了,也想好了以后将这位疯宝宝列为她情报处的一员,暂时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所以,她就果断暂时跟人家一刀两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等到哪天需要他的时候,再来这里找他。
眼下重要的事情,她得为了明天的酒赛做好充分的准备。
鼓足了勇气,自我鼓励了一番,柳云凡再次在不知不觉中迈进了那条不知深浅的深渊当中。
此时此刻,晋宁侯府小院的萧瑟的树干上,正躺着一只浑身漆黑毛发油亮圆滚滚的的肥球。
它学着人的样子,靠着树干,翘着二郎腿,大红的肚兜一鼓一鼓的。
爪子里面抓着几颗剥好了的核桃籽儿,吃的不亦乐乎。
别看呆呆姑娘虽然在这里乐成这般,实际上它是被腹黑的阁君主子以一种委婉的方式从蓬莱阁“赶”回来的。
悲哀的是,它并不知道真相而已。
这两日,它跟柳云凡生气,果断哀求阁君主子带它回蓬莱
阁,美其名曰修复一下它被主子刺痛了心灵。
嘴上这么说,它心底是想跟自家相公小白公子呆在一起才是真的。
百年难得一见这么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它可得好好把握。
呆呆姑娘不会否认,跟自家相公相处的这段时间是它十分之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这其中的快乐表现在,饿了有伺候的,渴了有问候的,累了有捶背的,更主要的是,睡觉的时候耳边还会有好听的催眠曲……
因此仅仅是两天的时间,呆呆姑娘又长肉了,而东方小白却憔悴了。
许是心疼自家宠物如此辛劳,东方弗离在昨天果断找到了它神色凝重道:“呆呆姑娘,我算了一下你这两日在我蓬莱阁吃的东西。一斤瓜子、两斤核桃、半斤栗子、十几斤水……最后还有我家小白操劳付出的力气……这些东西再加上用我们家的锅碗瓢盆的雇佣费用,总共是二十两银子。”
呆呆姑娘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道:“你想跟我要钱吗?可是,你那么有钱!你真要这么小气?”
东方弗离笑眯眯道:“不是我想跟你要钱,你看看我家小白都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
“那怎么办?我没有钱!”呆呆姑娘很天真的回答。
“这样吧!”
东方弗离清清嗓子,“我明儿一早送你回家,你要是配合的好,我就把这些帐记在你主子的头上。以后,你就可以随随便便在蓬莱阁出入,想呆多久便呆多久。”
呆呆姑娘一听,阁君主子要找主子算账,那它真是开心了!
想想它都觉得自己之前很冤枉,不就是施展了一下自己的才华嘛,主子有必要将它关进茅房闻那恶心的气味?
鉴于内心强烈的愤怒,呆呆姑娘果断放弃了所有尊严与节操。
阁君主子让它早早的回主子床边睡觉,它就去睡;
阁君主子要它不该说话的时候不要说话,它就躺在床上装睡;
阁君主子告诉它,只要主子认错了,它就不计前嫌,它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反正做完这些,它就不欠账了。所有的账目,让阁君主子去找它那个可恶又卑鄙呆呆主子去吧!
事情就是这样,呆呆姑娘被“赶”回了家门。
拱门外,有窸窣脚步声,这是属于它熟悉的主子的脚步声。
啊哈!坏主子,老子终于等到你了!
呆呆姑娘尖牙外露,满脸猥琐,撑起身子,眯着黑溜溜的小眼睛就望向了拱门口处。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靠近了,它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的朝柳云凡招招前爪子,老气横秋道:“柳云凡,你给老子过来,快点儿!老子要好好教育教育你!”
“啥玩意?”
柳云凡马上瞪起了眼睛就开始搜寻那个熟悉的声音。
刚刚树丛中有“唧唧”的声音传来,她立刻就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当听闻这是对她柳云凡莫大的不尊重时,她暴怒的表情麻溜的就蒙在了脸颊上。
这货一天不回家,回来就开始蹬着鼻子上眼!
“你这个肥球,居然敢在你主子我面前自称老子,你是不是欠揍了?”
柳云凡唰唰唰快走了几步就站在了呆呆姑娘呆着的那棵树前面。
她指指自己,又凶巴巴道:“你刚刚说啥?你要教育我?我看你是欠教育了吧!”
呆呆姑娘被她母夜叉一般的气势吓得缩了缩脖子,可下一刻,它又勉强撑起自己肥肿的身子,做出一副不畏强权的样子。
“没错,老子就是教育教育你!”
话一完,它立刻没出息的变成了见了猫的老鼠,“嗖”的一声就往树梢上面窜了窜,抱住枝头,肥肿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喔,我还以为你不害我呢!”
柳云凡忽然乐了,指指它的就跟荡秋千似的身子,“你不是挺牛气的吗?有本事你给老娘下来啊!下来,我们单挑试试!”
“你你你……想的美……”
颤抖着声音,“老、老、老子就是不想让你得逞!”
呆呆姑娘颤抖着望着自己抓着的那根颤颤巍巍、连连惨叫的树枝,一阵后悔之情涌上心头。
它方才怎么就不看好了再往上面扑呢?
找个结实一些的扒住也成啊!
万一待会儿一个不小心它断了,那么她貌美如花、雍容华贵的大呆呆岂不是要落个狗吃屎的下场?
呆呆姑娘毁的肠子都青了。
“那你就呆在上面,永远不要下来了!老娘饿了,先去吃饭,就不去陪你了!”
柳云凡斜了它一眼,扭头就走。
“哎哎,主子你站住!我还没有说完话呢!”
呆呆姑娘盯着她的背影急了,它还没有好好教育教育主子呢,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呢?
她要是
走了,怎么对得起它大呆呆摇摇欲坠的身体?
“恕不奉陪……”
柳云凡头也不回的招招手,继续潇洒的往前走。
“主子,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阁君主子那么为你,你居然对他的事情丝毫不理会!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呆呆姑娘终于使出了杀手锏,冲着她无所谓的背影就开始大吼。
“咚!”
柳云凡迈出脚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迅速转了过来,指指还在树上吊着的某球,“你说什么?什么阁君主子?那只狐狸他做什么了?”
她这么大反应,主要是那只臭狐狸跟她分别的时候,那种悲伤自责的样子,真的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脑海中。
而她,就因为感觉到他的悲伤而更加悲伤更加自责了。
再加之,呆呆姑姑今日又一整天没有回家,肯定是跟东方小白腻在一起,这样一来,它肯定比她有机会接近那只狐狸。
现在它说出这么一番话,一定有它的道理了。
很可能,那狐狸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情,弄不好再狠狠的撞击了她柳云凡的幼小心灵,她岂不是会倒了大霉?
“主子,你就是忘恩负义!”
呆呆姑娘看着有门儿,继续唾弃的看了她一眼。
“阁君主子那么好,对你就像我家小白对我一样,可是你却不像我大呆呆这样珍惜!主子,你就是没有人情味!”
呆呆姑娘将语气拿捏的很到位,成功的将责任推到柳云凡的身上。
毕竟阁君主子在它被关茅房的事情帮过它,所以,它大呆呆决定知恩图报,要让主子认识到自己做了对不起天底下最好的男人的事。
“你给我讲重点!”
柳云凡没耐心的训斥了它一句,要不是它说的话牵涉到东方弗离,她才懒得跟它废话这么多。
“主子?你现在知道紧张了?哼!就应该让你紧张一下!”
呆呆姑娘越发的得意忘形了,甚至都忘记了此刻它正在摇摇欲坠。
“主子,你就应该好好体会一下的这样的感觉,要不然,你怎么对的起阁君主子默默无闻的付出,要不然你怎么——啊!”
呆呆姑娘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那黑色的臃肿的身躯华丽丽的就往地面上冲下来。
“啊!救命啊——救命——”
它大叫着,惊恐的往地上栽下来。
“活该!”
柳云凡拍了拍手掌的泥巴。
方才,面对它的怪罪,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才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那只荡秋千的肥球砸了过去。
那抹黑色,嗖嗖的就开始做着自由落体。
等到落到她头顶上方的时候,柳云凡忽然跳起来,轻轻地拖住那球的屁股,缓缓地将手往下放,以此降低它下落的速度。
最终,她的手停在胸前的位置,手中的球,也惊险的擦着将毛发黏的一撮一撮的吓出来的汗珠。
擦完了,才哀怨的瞪了主子一眼。
方才真是吓死它大呆呆了。
还以为,主子真的要让它摔到地上砸个大坑!原来主子真的良心未泯。
忽然想起,阁君主子曾经不止一次告诉它的话。
他说:“呆呆姑娘,你家主子虽然有时候凶巴巴的,可她是个很正义的人!她可能有时候手段卑鄙了一点儿,但是那份善良却总能够在关键的时候发挥出来。所以,无论如何,你作为她的朋友,作为她的亲密的家人,永远要守护她!”
阁君主子说的时候,它大呆呆还不当回事,瘪嘴将脑袋扭向一旁。
阁君主子轻轻敲了它一下又道:“呆呆姑娘,我向来觉得自己的眼光很正确。我觉得,呆呆姑娘你是一只非常忠实、善良又正义的宠物!”
下一刻,它立马就将头扭过来了,
好开心,阁君主子居然夸它了。
它家相公小白说,此生,如果能够得到阁君主子的夸赞,那么此生也无憾了。
为此它给了阁君主子一个非常美丽的微笑。
再下一刻,他又道:“所以,呆呆姑娘,你是个好姑娘。将小白托付给你我放心,你主子也是个好姑娘。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有你在她的身边我也放心了。”
正是这最后的话,让呆呆姑娘打算反驳自己主子是个大坏蛋的话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它虽然不是人类,可是它有思想,会思考。
阁君主子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不是随随便便说出来,一定有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阁君主子怎么会说出他不在了的话呢?
尤其是阁君主子给主子送完药粥之后,他忧郁的神情更加浓重了,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看到这些,呆呆姑娘作为善良的正义之士,它觉得好多事情得跟主子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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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阁君主子交代的,他就是疯癫太子的这个身份不能说之外,他跟它大呆呆聊天的内容,它觉得非常有必要跟主子说一下。
“你这肥球,方才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云凡嫌弃的戳了戳它汗涔涔的身子,“是不是你又跟那只可恶的狐狸串通起来演戏耍我?”
“耍你个脑袋!”
呆呆姑娘怒发冲冠的就踹了她的手掌一脚,“主子你简直没有人情味!阁君主子对你多好?你还不知道珍惜,居然一次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喂!他对我好不好,我怎么会不知道?”
柳云凡小气的捏了它的小尾巴一下,以示它不尊重主子的惩戒。
她说着说着,神色忽然忧郁了起来,“只是,他每次都那么毒舌,让我每次都很吃瘪,弄得我见到他,全身的血液就开始高涨,另外还有心惊胆战的感觉。”
说着说着,她委屈的低下了头,心情忽的复杂起来。
呆呆姑娘歪着头看着她低落的样子,忽然又些不忍了。
它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掌心,一边思考一边道:“主子,你是阁君主子最上心的人,也是让阁君主子付出最多的人,可惜,你却是了解他最少的人!”
呆呆姑娘叹了口气,继续:“我跟小白商量过了,为了能够早点儿抱上你跟阁君主子的小宝宝,我决定把你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啥玩意儿?”
一听见生小宝宝,柳云凡浑身又开始激动的充血肿胀了。
可听到后面“她不知道的事情”,她马上就镇定下来。
捏捏呆呆姑娘的小耳朵,她点点头,严肃道:“你说说吧,我听着!”
133.133醉酒拽着狐狸数星星
“主子,小白告诉我说,阁君主子这十几年来,一直活的不开心!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呆呆缓缓开口。
仿佛一瞬间,它整个身体沉浸在了巨大的悲伤之中。
“他虽然是受万人敬仰的蓬莱阁君,在传言中,他厉害的连摄政王都惧怕三分。可是实际上他也是受制于人,这些年来,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他也是身不由已囡!
“他想做的事情,总有人阻挠;他想放弃的东西,总有人要往他手里塞;他想逃离的时候,却再也无法迈出一步……”
柳云凡听到这里,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这些,都是东方弗离从未有告诉她的吧!
在她的眼中,那个男人是无所不能的鲺。
他可以一个人打败摄政王底下的四大高手;
他可以在最关键时候出来救她;
他可以一眼看出她的病痛,专门为她煎制药粥;
他可以用一副毒舌的模样让她吃瘪;
他可以用华美温柔的外表让她逐渐沦陷……
如果呆呆不说,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只狡猾腹黑的狐狸,也有脆弱的一面,也有无奈的心思,也有无法操控的事情。
可是,在她面前他从来都不曾表现出一丝一毫。
他带给她的是快乐,从未有烦恼;他带给她的是温柔,从来没有倾诉;他带给她的是神一般的存在,从来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情。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万能的,他只是一个让她心疼到不知道怎么去呵护的人!
忽然间,柳云凡想到了那日去蓬莱阁时见到的那个一闪而逝的雪白的身影。
东方小白叫她圣娘娘,还对她非常非常的惊恐。
恐惧到,她想询问圣娘娘的一些情况小白都不敢说。
隐约中,她能够感觉的,那位圣娘娘就是东方弗离暂时无法摆脱的人。
记得,她曾经问过他圣娘娘的事情。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笑着说:“凡宝宝,你这么好奇,不如我跟你做个交换。我告诉你她是谁,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一刻,柳云凡豁然开朗。
原来,他是用这样的方式让她自己不要去问。
他只是不想让她为他担忧太多,所以,将所有的苦难一个人扛着!
“主子,阁君主子他虽然不快乐了这么多年,可是遇上主子却是他此生最大的快乐!他说,他可能遇上了一个想要相伴一生却不知道能不能相伴一生的人!”
呆呆的神情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之中,它低垂着脑袋,显得沉静而又内敛。
“小白说,只有在主子你出现之后,它才在阁君主子的脸上看到了真正的快乐,也看到了真正的忧伤。那是一种在极尽幸福之后,无比害怕那将来不能预见的磨难……
“阁君主子一直都告诫我,让我尽心尽力的保护主子。他不让我生你的气,不让我违背你的意思,他让我事事都顺着你!他说主子是他此生最在乎的人,甚至,他还说出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要我们好好的保护你……”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
这句话,终于狠狠的戳中了柳云凡的心口,戳的那里好痛好痛!
那片乱糟糟的悲痛思绪一下子布满整片脑海。
好像有浪潮在搅动,让她不得安生;又好像有利剑在刺过来,让她周身钻心的痛!
为何,为何他会说他不在了?
一个人究竟遇到了多么大的磨难,才能够将死亡都当成了生命旅程的重点?
依稀记得,那个叫做倪裳的女子不止一次的警告她,让她离阁君远一些,
说她会害了阁君,会毁了阁君。
那么东方弗离说如果有一天他死了,是不是因为她他才会死?
那一天,她还是不相信的。
她觉得,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再大的磨难都要一起扛,就能够扛过去。
可是东方弗离却早已经用他的最坏的打算将这条后路堵死了。
他那么强大、不可捉摸的人物都觉得那是灭顶之灾,那么,她柳云凡还有什么本领?
心,再次被刺痛了起来,痛到,让她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啪嗒!
砸在了地上,溅出了汹涌的浪花。
痛!真的好痛!
她心痛的几乎昏厥!
那样的牺牲,她承受不起!
那样的结局,真的比刀割还令她痛苦。
璇玑福女是个神秘的角色,璇玑福女所要走的道路是一条充满凶险的荆棘丛,充满未知迷茫,充满九死一生。
这些她都知道,她更知道,这不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却是她不得不走的道路。
从
来到扶月帝国知晓璇玑福女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的到来不是一场偶然,而是精心策划好的。
那背后的操控者,或许是一个人,又或是上天!
他始终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窥探着一切,或是将某个人的命运既定,或是将某个无辜的人卷进来。
柳云凡从来不是一个被别人随意操控的人,所以她才要想方设法去解开这里的一切,破除那场或许遍布南碣甚至是风啸辰渊大陆的巨大的阴谋。
如果这条路上,为了她要搭上他的性命,她宁愿自己将这条路走下去。
不管是生是死,不管是伤是痛,就算还没有到阴谋的尽头便是她生命的尽头,只要不要将无辜的他牵扯进来,一切都无所谓。
心,还在痛着!
痛的尖利;痛的狠绝。
那种心痛,又忽然让她有种追悔莫及的感觉!
悔恨的,恨不得想要将自己杀死,将自己永远湮灭在这尘世间。
可惜她茫然的很,究竟因为什么追悔莫及?
究竟因为什么对他充满了愧疚?
她不知道!真的没有任何的提示!
有的,只是那莫名的后悔……
脑海中,好像又浮现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
他远远地站着,背对着她,站的笔直,又站的飘渺。
他身上,是暖暖的味道,让她看着很舒心,很开心。
她挣扎着往前走去,想要走到他面前看清楚他是谁。
倏!
那背影忽然模糊了起来,暗淡了起来。
变成了天边的浮云,变成了海边的浪花,变成了伸手抓不住的空气,变成了一片虚无。
他是谁?
为何不止一次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那个背影,不是东方弗离。
究竟是谁,那样深刻又模糊的被植入进了她的记忆当中?
又一次的茫然中,她的思绪回归到了现实。
回到了眼前萧条的小院、瑟瑟的秋风、无奈的落叶、以及那道紫色的身影缓缓散发出的神秘又温暖的气息中。
该死!
她真是神经大条!她早该有所预料的。
东方弗离因为她一句话无心的玩笑话,都那么认真地跟她道歉,不就已经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了吗?
她本来以为,他只是将那事情夸张了而已。
原来不是!
原来自己要走的路,真的那么凶险;而他若是陪自己走的那条路,对他来说更是凶险万分啊!
此时此刻,柳云凡才真正明白。
东方弗离说的那句“对不起”,不是道歉,而是太在乎了!
在乎到,害怕失去她,害怕见不到她,更害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所以他才会在前一刻还笑面相对,下一刻便是悔恨担忧……
这样的爱,太深沉,是她真的经受不来的!
真的!
想想这么久以来,她在他身上付出过什么呢?
除了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温柔,他的宠溺,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什么都没有回报给他!
“主子,阁君主子还说,他一定要趁着现在有机会,多多的出现在你的面前,多多的跟你说话,多多的跟你相处。”
呆呆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
“他说,如果等到离开的那天,想到你们曾经相处的画面,他也会笑着闭上眼睛!笑着为你祈福,呜呜……”
呆呆姑娘放声大哭了起来,声音已经没有了节律。
“主子,我不知道阁君主子究竟经历了什么,居然跟小白说出这样的话!他这个人真的好奇怪……”
呆呆哽咽着,将曾经听来的那些伤心事儿酝酿的痛苦越发的浓重。
“好奇怪……明明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腹黑最厉害的人,可是他却总是告诉小白,如果有一天危难到来,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要小白一定不要再管他,要它自己好好保重……”
呆呆姑娘几乎哭的岔了气。
“主子,你说他是不是有病?突然间说这样的话……小白也说了,自己主子在哪里,它就呆在哪里,它会一直陪着他,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有病!一个个的都是有病……为什么将死当做一件这么荣耀的事情?”
呆呆在她的手掌上哭的肝肠寸断。
不是它矫情,只是这些感情压抑的太久了。
它也没有想到,它会这样的失控。
呆呆的出发点,仅仅是让主子知道阁君主子真的对她好,真的为她付出了好多。
可是到了最后,它居然将所有的感情全部在这一刻喷发了出来。
这些日子,虽然认识阁君主子不是很久,可是它却将他当成了一生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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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遇到小白也不是很久,它却将它当成了毕生的最爱。
呆呆姑娘第一觉得,它活了这么多年,只有听到小白告诉它这些的时候,才觉得这一生中最痛苦、最悲伤的时刻。
它不要失去爱人;不要失去主人;更不要失去朋友……
而这些恐惧与悲痛,终于在今日所有的事情全被重新描述一遍的时候轰然爆发!
柳云凡愣愣的站着,眼角的泪,早已经模糊了视线,顺着淌下来,马上又模糊了视线。
手掌中哭的稀里哗啦的肥球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汪泉水,在她的手心变得晶莹剔透……
这也是她最悲伤的时刻!
是前世今生最悲伤的时刻!
因为,她感觉到了那个对她最好也是对她重重要的人的绝望!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绝望!
好像,她有点儿了解东方弗离了——
他每次出现时候的毒舌,每次出现时候的忽然表白,每次出现时候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对她耍无赖……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他压抑了多少悲伤与绝望之后才能够表现出来的?
他心底的痛,她从来不知道。
原来,一次次的出现,只为在死亡到来之前多看她一眼!
这是多么刺痛她心灵的话?
一个人绝望至此,那么他这多么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一个无比强大的王者早早的便像是交代后事一般说出那样一番绝望的话?
东方弗离,你做人得到了多么无私的地步,才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啊!
柳云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凭眼角处泪水,如泉涌动。
她觉得自己动弹不得了,好像被人钉在了地上。
只能站着,任凭眼角的泪汩汩而出。
手掌中,呆呆的哭声,终于将房中的轻诺引出来了。
掀开眼前一片飘落的黄叶,她看到自己小姐站在不远处,身上背着几个包裹,眼睛出神的望着不远处的一棵树。
她眼角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砸了下来。
她自己却毫不在意。
小姐的手中,呆呆姑娘更是哭的痛彻心扉,身上黝黑的毛发已经变成了一撮一撮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小、小姐……”
她试着叫了一声。
柳云凡没有动,依旧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树,悲痛笼罩了她的全身。
她望着那棵树,多么想,现在那个人就出现在那里,她要过去问问他,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轻诺记得,那棵树,好像是那位“隔壁老张家喂马的小厮”经常倚着的地方。
可是,小姐为何望着那棵树那样子发呆?
难道他们吵架了?又或是那位小厮出问题了?但是,呆呆又为何哭?
良久,她都没有想出任何答案。
仿佛一瞬间,她也被小姐的忧伤所感染。
仿佛一瞬间,那样的忧伤似曾相识——
混乱的脑海中,是一个娇小的孩童,她跪在一间房中的地上。
那房中,到处都是飘逸的白色。
如同鬼魅的灵堂,到处都是令人恐惧的白绫。
孩童看不见容颜,但她的面前,是一片白色的纱幔。
风悠悠吹拂,将纱幔飘起又落下,阴森森的。
然后,晃晃悠悠拂过孩童的脸颊,拂过她的眼角,幻化出了一片冰凉。
孩童望着白色的纱幔,忽然“砰砰砰”的在地上磕着响头,幼稚的脸上带着如同成人一般的苦涩哀求。
“主子,求您,让我见他一面可以吗?”
“不可以!你忘记了我让你做的事情了吗?”
纱帐中,传出女子的冷清的声音。
“你忘记了我是怎么教你的了吗?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们只懂得欺骗,他们只懂得占有之后的抛弃……”
“主子,他真的很好,他不是这个世界上的坏男人!”
孩童再次“砰砰砰”的磕头央求着,“求您……”
“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忤逆我!那么,你根本不配跟在我身边!”
那冷冽的话音刚落,纱幔中忽然冲出了一把刀,狠狠的插向了孩童的颈项——
“啊!不要——”
轻诺惊呼一声,一个机灵从失神中回到现实。
好可怕的幻像!她打了一个哆嗦。
眼前,小姐跟呆呆已经不在了。
轻诺四处看了半天,终于抱紧了手臂。
很奇怪,最近总是从脑海中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
有一定她能够确定,里面的事情绝对不是她的记忆,更不是她经历的东西。
那好像是被硬生生的植入进了她的脑海中,逼着她去感受那种逼真的感觉。
最后,那些东西让她莫名的惊恐至极。
轻诺打了个冷战,发觉没法再从脑海里面想到答案,便转身去了房中寻找自家小姐。
方才听到呆呆惨烈的哭声,她一时担忧便跑出来了。
居然看到主子跟呆呆双双哭成那副样子,出于担心,本想询问一下,下一刻她居然被那些奇怪的画面勾走了魂魄。
如今好不容易现在从幻像中走出来了,她有必要再找到小姐询问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让她们双双哭成了那副模样。
进了房中,没有看到小姐。
沉思了片刻,接着她又进了书房,果然,在里面看到她们了。
小姐正在桌子前面很认真的写着什么,而呆呆则蹲在一旁看着。
它湿哒哒的身子已经干掉了,也已经不再哭泣。
轻诺凶窗户上看了一会儿,看到小姐将那张纸折起来,装进信封中,最后交到了呆呆爪子上。
它“嗖”的一声,飞上了窗户,接着爬了出去冲她咧咧嘴巴就算是打招呼,最后消失在院中。
轻诺这才推门而进道:“小姐,方才您——”
“哎,轻诺,正好你来了!”
柳云凡脸上早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悲伤,又变回了从前那份从容与淡定。
她将宝宝送她的东西拿出来交到轻诺手中,“你把这些先洗了吧!方才我看到你站在院中发呆,便没有打扰你!别告诉你在单相思奥!”
她好笑的摇摇头,心道,八成这小丫鬟又在想那位玉树临风的尘夫子了。
她很能理解,这心动的女人啊,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动心的人。
“小姐,我……”
柳云凡不提及还好,这一提,轻诺立刻就想起尘夫子来了,马上又娇羞的低下了头。
紧接着,只顾着脸颊发烫,无地自容,硬是将询问小姐的事情给抛掷了脑后。
“好了,我逗你呢!”
柳云凡好笑的拍拍她的肩膀,“快点儿干活去吧!”
“是!小姐!”
轻诺应了一声,背着那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了。
终究,柳云凡又错过了一次了解轻诺的机会。
或许这就是她所不相信的天意,而如今,它也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如果,她稍稍开口询问一下轻诺究竟为何发呆,通过轻诺的描述,她一定能够凭借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发觉些什么。
她错过了,还是错过了!
打发走了轻诺,她又坐在了书桌前面。
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打开后,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通体晶莹碧透,一看便是上等玉,周围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最中间是一条龙还有一条凤,甚是精美。
再接着,从里面拿出一块牛皮纸小包,再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张纸。
她展开,里面是一个美丽的带着翅膀的女子,连同那玉佩一起放在桌上,痴痴地看着。
那玉佩,是东方弗离送给她的幻灵玉,而那张纸,是东方弗离为她画的那张古装天使的画像。
她一边看着,嘴角露出了笑意。
方才,她给那只狐狸写了一封信。
其实也不为别的,只是他曾经为她做了这么多,也送给了她好多珍贵的东西,她理应写封感谢信的。
今儿一下午的时间,听了呆呆说的话,她就好像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生离死别,柳云凡忽然觉悟了好多。
也许以后,她应该学着跟那只狐狸敞开心扉。
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应该表现出来,喜欢就应该将他隐藏在心底的苦闷问出来,然后与他一起面对;
又或是,真的不能拖累他的时候也要及早的推开他,不能让他置身险境。
她找不到蓬莱阁在哪里,不能亲自将信交给他,又不知道他何时会出现。
只能借呆呆姑娘的手,让它通过东方小白交给他。
而且,明天她还答应千金子小姐,要替她去参加夜王爷举办的喝酒比赛。
为了她的上学大计,她可不能言而无信。
下午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有注意到,大家都在说碧波湖畔上的酒赛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真正的比赛到来。
明天过后,她要好好找某只狐狸聊聊,顺道给他做做思想工作,以后不要总是想着死啊、死啊、死啊的事情!
人嘛,就应该活在当下,所以,说活着多好啊!
想罢,她匆匆忙忙又跑进自己的药房中,捣鼓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出来了。
明天的赛事,她总的要先做个提前的准备。
一夜好梦。
窗外的徐徐冷
风,终究没能够影响到她一丝一毫。
第二日有些阴天。
一早,柳云凡便将自己全副武装,又打扮成了男人的样子,去汉霄学府找千金子小姐了。
这次为了避嫌,她打扮成了一个大胡子的男人。
不是东方的样子,也不是梵音的样子。
不多时已经到了汉霄学府,为了防止那位老是看不清人样的看门仆人再将她拦截,柳云凡果断再做了一次蜘蛛侠,爬墙进去。
先到了与千金子约定的地点,没见着人,她猜测千金子小姐可能是喝醉了酒,所以没起来。
所以,马上左转右转、左拐右拐的就到了千金子小姐的房门前。
刚想敲门,不想里面千金子正巧将门打开。
一开门,看见一个大胡子男人也要敲门,她劈掌就砍了下来,一边砍一边泼辣大骂:“哪里来的野男人!居然敢在本小姐的门前图谋不轨?”
“呀!啥眼神儿?”
柳云凡吓了一跳,赶忙抬手就去挡。
噼里啪啦挡下了那一掌,才将嘴上的胡子一把揭开道:“大小姐,是我!您看清楚!”
她真是倒霉,为了给这位千金子大小姐拼酒,她把自己美艳绝伦的形象都给豁出去了,居然得到的是这样的误解。
“呀!柳云凡,你怎么这副打扮?”
惊讶之余,千金子马上收回了手。
眯着眼睛盯着她上上下下看了半晌,赞同的点点头。
“本小姐还以为是哪个猥琐老男人呢!看样子,你扮演这猥琐男人的角色真是不错。待会儿上了酒赛上,一定不会有太多人认出你是个单薄的女人。”
柳云凡翻翻白眼儿,千金子大小姐,您真是想多了,就您这个泼辣的模样,有哪个男人敢图谋不轨?
至于她这副打扮,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她长得这么大众化,万一被人瞧出来,真是面子上过不去。
说完了,千金子指指柳云凡,换上了命令警告式的口吻道:“柳云凡,我警告你,今天你必须给本小姐敞开肚子喝!你要是敢不尽力,我一定——”
她忽的话锋一转,继续道:“喂!你是知道后果的!”
“是!大小姐!”
柳云凡狠狠的点点头,继续翻着白眼儿。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太岁姐,这辈子只会用这一件事威胁她!
那她就好好等着,暂时先忍着,等到这话过时了之后,她就彻底自由了。
白眼儿刚翻了一会儿,胳膊已经被千金子拽住,然后她就像是被拽牲口似的拽出了汉霄学府的大门。
最后,千金子小姐将她拽到了碧波湖的酒赛上,给她找好了位置。
今日来的人,普遍都像是柳云凡这样的大胡子。
唯一不一样但是,他们都是肥胖型的,挺着大肚子,一看就是能喝酒的主儿。
可柳云凡跟他们一比,就是一个拿不上台面的瘦竹竿。
所以,那些汉子们对她是充满不屑的。
此时,每个参赛的选手,面前已经摆满了酒坛子,一层摞着一层。
这次的坛子不大,但是数量很多。
酒赛的规则,要求参赛者们不得将酒水洒落太多,喝完的酒坛子,放在身后,以便最后查询数量。
喝酒的时间为一整天,这期间,谁坚持到最后不倒下,谁喝的酒坛子子最多谁就胜出。
酒赛虽然是夜王爷举办的,但是他却没有现身。
他只是在最后冠军出现时候,将夜明珠亲手交到对方手中。
卯时,酒赛正式开始。
彪悍的爷们儿开始抱起酒坛子敞开了肚皮大喝,那“咕咚咕咚”的声音层出不穷。
柳云凡也将酒坛子端了起来,先是站着喝、接着蹲着喝、后来跪着喝、最后趴着喝……
身边有人躺下……
身边的身边有人躺下……
几个时辰过去了,酒赛上参赛者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很显然,他们被淘汰了。
马上便有人上来清理无关的现场,维持现场的秩序以及赛事的公平。
柳云凡继续咕咚的喝着。
撑了,打个嗝,继续,好在没有想去茅房。
继续,再继续……
坚持,再坚持……
经历了两个时辰的艰苦对决,终于坚持到最后一个人倒下去,柳云凡满意的停了下来。
她喝了好多酒,现在停下来了,大脑有了缓和的机会了,人便开始晕晕乎乎的。
大脑的支配能力,也因为酒的麻醉渐渐滑落进低谷。
毕竟,再淡的酒,喝多了也还是会醉的!
来之前,她还专门跑进药房,制造了几粒药丸。
上赛场前她服
下了几粒,这有解酒的功效,还能减少酒对身体的伤害。
有人上来数完了酒坛数量,确定她是喝的最多的,也是最后一个剩下的,所以宣布柳云凡胜出。
她将会得到夜王爷的夜明珠一颗,人群中***动了一会儿,觉得热闹完成了也便不再理会,很快便四散离去。
就在柳云凡晃荡着身子跟着去领着莫大的荣誉的时候,千金子小姐急匆匆的就截住了她。
附在她耳边道:“柳云凡,你别忘了,我们说好的,你赢了之后,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奥,呵呵!好!”
柳云凡还剩下一些意识,冲她咧着嘴,打着酒嗝点头:“好,大小姐,你去吧!我、我得走了——”
脑袋,好像越来越迷糊,双脚走起路来开始轻飘飘的,像是在腾云驾雾。
她嘿嘿嘿的傻笑着,满眼开始天旋地转。
脚下到处都是空酒坛子,她偏偏看成是一个个圆圆的台阶。
抬脚,狠狠的踩了上去。
“轱辘!”
坛子滚走了,她人也狠狠的朝前面翻了过去。
她是醉了,而且醉的很重!
那仅存的意识似乎已经为她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反射性的,她张牙舞爪的就开始找东西胡乱抓着,试图抓住什么稳住身体。
再然后,她抓住了一片衣襟,一片温热的衣襟。
接着,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搂住,紧紧地搂住。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温润的男音道:“凡宝宝,你在信中说,要跟我好好谈谈!不如,我们趁着今天,好好谈谈好吗?”
“好……”
柳云凡没有用脑子去思考,现在她的脑子也没有了思考能力。
她只是任由自己的嘴巴胡乱的答应着。
下一刻,她忽然伸出手,环住了那人的身体。
眼前人身上清香的味道很好闻,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汲取的更多。
她的头开始在他肩膀上不老实的乱动着,好像在找一个舒适的位置。
“好,我带你回家!”
东方弗离微笑着说完,抱起她,紫色的身影飘然飞出。
那翩然身姿,眨眼间已经消失在了碧波湖畔。
柳云凡还是迷迷瞪瞪的,只觉得耳边有呼呼的风声。
那风有点儿凉,唯一的温暖就是眼前的身体。
她又抱紧了些,拼命将自己的身子往那个怀抱中拱,恨不得跟他融为一体。
拱了半晌,嘴角的胡须被拱下来了。
好像是觉察到眼前的怀抱心脏跳动的厉害,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个俊逸清朗的容颜,刹那间展现在了她的眸子中,化为春水,暖意融融。
“咦,狐狸,是你……”
她醉醺醺扯出一抹跟话语不同步的微笑。
“嗯!是我!”
东方弗离微微垂眸,朝她勾唇一笑。
刹那间,芳菲容颜倾城绝现,失色了韶华。
他朝着怀中的人儿温柔的笑着,身体运行承载两个人的轻功,却没能有一点儿耽误。
“嘻嘻……”
柳云凡神色迷离的望着他,如痴如醉的傻笑着。
“今天……看见你……真好……”
“我也是!”
东方弗离声音温温的,像是春风缓缓拂过她的脸颊,很舒服,很清雅。
“我也好想,天天能够看见你。”
“唔!狐狸……你怎么有两张脸……有时候在左边……有时候在右边……”
柳云凡看着看着,倏地挣扎着伸出手。
她想要触摸一下眼前那两张交替变换的面颊,可无论怎么伸手,就是触不到任何一张脸。
“你喝醉了,所以看错了,我只有着一张脸!一张你神经大条的没能看清楚的一张脸。”
东方弗离低声解释,周身的温柔又加重了几重。
“嘿嘿,我没醉……”
柳云凡大着舌头,一只手不老实的胡乱晃动着。
“我很认识数的,真的……要不我给你数星星……天上的星星那么多……我给你数数能看到的是几颗——一颗、两颗、三颗……”
她摇摆着手臂,颤颤巍巍的指着半空开始数,数了半天,她晃晃手指摇头,“不对,不对……我数不过来了……我们还是数月亮吧……咦?月亮呢?”
她脑袋枕在他怀中转了半晌,却没能见到那个让她觉得是月亮的东西。
“这是白天,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东方弗离垂眸,又跟她耐心的解释。
嘴角的笑意,忽然间又扩大了好多。
“喔,是白天……”
柳云凡不可思议的拼命瞪大了眼睛,盯
着半空,可是眼睛上下眼皮总是不自觉的就合在了一起。
好像又忽然惊醒,她挣扎的抬起手,指着天空,断断续续道:“那……我们数太阳……一个太阳……两个太阳……好多太阳……”
那万里无云的天空,在她眼中已经变成了会移动的屋顶,随着他们的前奔而发生着若隐若现的变化。
“凡宝宝,今天是阴天!”
东方弗离好笑的又打断她。
“奥,是阴天……阴天……我好困……”
好像是放心了一般,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缕烟尘悄然飘落。
东方弗离再低头,怀中的女子已经再也支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
他笑了笑,又将她往怀中搂了搂。
第一次,她那么安静的躺在他的怀中,而且还那么可爱!
穿过了丛林,他扬手一挥,好像一瞬间挡住视线的雾气被剥开,脸前出现一片华美的建筑。
他抱着柳云凡,如翩跹的蝴蝶,缓缓落在了地上。
最后抱着他进了一间房中。
东方弗离落地的那一刻,他身后立刻便出现了一个肥黑球。
它贼溜溜的跟在后面,跟着董藩弗离进了房间,看着他将主子放在了床上。
它自己则也麻溜的爬到了床上,盯着主子那张醉醺醺的微红的脸颊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最后做了个鬼脸,又磨了磨牙;再做,再磨。
虽然昨天它失声痛哭着跟主子倾诉了好多话,也帮助主子给阁君主子送了一封信。
但是泪干了,哭好了之后,它绝对会再变回那个坏坏的肥球,什么生离死别的各种奇怪的鬼们暂时就先滚蛋吧!
东方弗离勾唇一笑,淡淡的开口道:“呆呆姑娘,你这是要在这里呆很久吗?”
呆呆狠狠的点点头,它就是要看看主子喝醉酒的嘴脸。
之前去聚香酒楼偷酒喝的时候,主子羞辱过它大呆呆,今日它也要好好的笑话一下主子。
明明她自己也有这个臭毛病,怎么会好意思说它大呆呆?
“喔,呆呆姑娘,我觉得——”
东方弗离轻轻挑眉,“你要是在这里看着,你主子是绝对生不出小宝宝的来的!”
“啥?主子要生小宝宝?”
呆呆姑娘立刻惊诧的从床上站了起来,这真是个让它又惊恐又开心的问题。
134.134扑进他怀里大哭(一更)
“是啊!”
东方弗离郑重的点点头,倏地又笑着敲敲它的脑门。
“呆呆姑娘,你跟小白不是整天讨论这个问题吗?还总是想着以后给我们带孩子。本来我很开心听到你们这么说,可是你今日又这般行径。难道,你的主子要生小宝宝,你不开心?你不想让她生?”
“这个……”
呆呆姑娘神色庄重的考虑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我当然希望主子能生出来!鲺”
它比谁都希望主子生个小宝宝给,它大呆呆要瞧瞧是圆的还是扁的。
而且,它还早就盘算好了,若是主子生了小宝宝,它一定发挥自己的超级无敌的制敌本领,将小宝宝教育的服服帖帖,千万不要再像主子那般无耻腹黑囡。
只是,照主子以前说的那个形成小宝宝的条件,貌似不容易达到,还得什么精子卵子约会什么的。
最主要的是,它根本不知道那究竟是啥玩意儿,反正它大呆呆是做不到让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东西碰面。
呆呆姑娘抬头,歪着脑袋看了东方弗离一眼,心道,阁君主子那么厉害,他肯定有的是办法达到那个条件。
思忖半天,呆呆姑娘终于做了一个自认为非常正确的决定——
既然在这里耽误事,那它还是赶紧走吧!
顺便找找小白,告诉它这个振奋“非人”心的消息,接着它们两口子再探讨一下主子小宝宝生出来怎么带的问题。
就比方说,带一天,主子得给它们两口子多少工钱,补贴多少钱,扣去小宝宝吃奶的钱,它们两口子还剩下多少……
幻想了一会儿它们不久的将来会变成大富翁,呆呆姑娘乐滋滋的就钻出去了。
它大呆呆终于也有出头之日了!
待到它富甲一方,它才不要跟着主子,它要远远地踢开主子,跟自家相公天涯相伴,幸福的过一辈子……
呆呆姑娘的身影消失,东方弗离才笑着坐到的床边。
方才什么生不生小宝宝,不过是他借此将呆呆打发走而已。
这球的心思,他大抵是懂的,向来都跟它的主子对着干!
它在这里,实在是不方便他照顾人。
在床边望着柳云凡的脸颊看了半晌,叹了口气,他也起身出去,再进来时手中已经端着脸盆跟毛巾。
柳云凡假胡子已经掉了,一张清秀的脸上多了几层含苞待放的红晕,看着像是熟透了苹果,芳香诱人。
她时不时的便挥动着手臂,好像是在梦中拼命的要抓住什么,口中还念念有词。
胡乱抓了半晌,她安静下来,嘴角上面却挂上了甜甜的微笑。
好像那个她想要抓住的东西已经被她牢牢的抓在了手中,他再也逃不掉了。
东方弗离拧了一块湿毛巾,给她轻轻的擦了擦脸颊。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雕刻着一块美玉。
每一笔都是那样的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弄出了瑕疵。
他的嘴角,始终是笑着的。
仿佛这一刻,是他此生最幸福的时刻!
这样的幸福,只有东方弗离能够体会深刻——
在喜欢一个人,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是那样实实在在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去想过去,不去想未来,不去想磨难,不去想分别……
只是简简单单的想她,看着她,念着她,呵护着她。
这便是韶光赐给他的最美好最珍贵的礼物,这样的礼物,足够让他在生命无声无息的长河中,铸就出一份永恒的美好的记忆。
许是那温热又温柔的毛巾贴着很舒服,柳云凡情不自禁的哼唧了出来。
梦中,她在碧波湖旁,兴奋的嬉笑打闹着。
那粼粼的湖水,在热烈的光晕中波光闪闪,像是一片闪耀的金子,又像是一片扎着眼睛的星光。
偶然回转,那缭绕的光环晃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可是就在这片模糊的回眸中,她看到了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华美高贵的影子。
他笔直的站着,静静的望着她,浅浅的笑着,暖暖的样子。
仿佛一瞬间,那碧波湖畔的光晕,全部变成了他一人的光彩。
那份润泽如玉的彩色,如同寒冷冬日里的暖炉,烤的她浑身暖洋洋的,再也不想离开……
这样的感觉,真好!
柳云凡嘴角的笑意增大了,然后她忽然伸手抱住了被子的一角,将脑袋舒舒服服的贴了上去,就像是贴上了一个人温暖的怀抱。
东方弗离禁不住笑了笑,不知道,她的梦中之人,是不是他呢?
又用毛巾给她擦了几次,感觉她的脸颊没有那么烫那么红了,他才将毛巾跟脸盆收了起来。
再然后,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沉浸在幸福美梦中的人。
他浅笑的眸子,带着幸福的神色,看着此生上天赐给他的最为珍贵的礼物——
那是一份心动,是一份幸福,是一份永远都割舍不掉的深情厚谊,是放弃生命都要保护她的坚定信念……
在她面前,他说的话很单纯,无非只要她快乐,只要她平安。
其他的东西,他从来都不肯多说一句,因为,他必须要考自己去解决。
他最顾及的是她的安危,所以他想知晓她的一切,总是在他清闲的时候,在她毫不知晓的情况下跟着她,保护她。
最多的时候,她是安全的,所以他会看着她一路坑蒙拐骗,一路嬉笑耍人,一路佯装天真烂漫,一路节操从此是路人……
每每那个时候,他总是最快乐的!
这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是他生命中最难以忘怀的情分……
原以为,他真的知道她所经历的一切;原以为,她是以透明的样子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直到她神色忧郁的说:“你该知道的不知道,不该知道的全知道。”
他怎会不知?
那只是她无心抱怨的一句话,只是她随口说说的一句话,却让他猛然醒悟。
原来,他做的还不够多,做的还不够好!
她说这句话意思是不是他所认为的知晓一切根本就是个假象,而她早已经经历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那件事情,恰恰是他不知道的。
因为他的不知道,所以让她陷入了那份困扰中。
正因这句话,他给出了此生第一个“对不起”。
这句话,不止是他的自责,更是他的承诺,下一次绝对不要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的,可能在这件事情上他自负了一些,他总是想到圣娘娘的别有目的,并未有在意其他人也可能对她造成伤害。
因此忽略了这一点。
知晓知道,他命令自己的心腹去查这几天有什么人跟柳云凡接触过。
终于,他得到消息了。
就在他给柳云凡送药粥的前一天晚上,凤长欢绑了晋宁侯府的大小姐柳云婷进了柳云凡的地狱无门。
当天晚上,里面还发生了些什么。
对于凤长欢这个名字,东方弗离能够知道的是,他的某些行径跟传说中的南碣浪子血煞灵有相似之处。
那一刻,他是担心的!
担心柳云凡会成为凤长欢玩弄于股掌间的牺牲品,还好又查出,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凤长欢接近柳云凡是别有目的,这是他能够想到的。
至于这是个什么目的以及凤长欢究竟是什么人,他却无从得知。
不过那晚发生的事情,他是能够想个大概的。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再加另一个无辜的被当做棋子的柳云婷……
期间的猫腻,他可以想象。
这便怪不得柳云凡会发出那样无奈的感慨,如此的行径,多多少少总会给她造成一些影响的吧!
他只希望,以后他能够慢慢的将她的伤口愈合,希望他以后有能力让她永远免于伤害。
东方弗离摇摇头叹息了一口气,忽然伸手怜爱的触上了她的脸颊,悠悠道:“你总说我好多事情不告诉你,可是你不是也一样瞒着我吗?你不是也一样,宁愿独自一人去追寻所有,宁愿孤身一个去承担所有,也不肯让我帮忙!”
“哎!”他叹了口气。
东方弗离知道,相爱的两个人就应该相互坦诚;他更知道,此生,要做到事事都跟柳云凡坦诚太难了!
因此这一生,他们注定是要坎坷的走下去的。
这一路的坎坷,又究竟能不能让他们以完整无缺的生命最终跨越过去?
“嗯……”
柳云凡翻了翻身子,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脸颊上那双大手。
“臭狐狸……”
她闭着眼睛,梦呓似的开口,将那只手放在嘴角处轻轻的吻着,低低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明明自己不是神,却还咬牙扛着一切……我难道真的不能为你分担……”
“你不是一样也什么都不告诉我?”
东方弗离笑着反驳,“我有能力为你分担,可你不是依旧固执的一个人追寻所有?”
“我……我觉得女人应该独立……”
柳云凡口齿不清楚的回答。
此刻她已经从梦中游离回现实中。
脑子已经渐渐地清明起来,她听得见身边人温柔的话,也能够回答出他话,可就是睁不开眼睛。
“那我也一样,我身为一个男人,更应该独立。”
东方弗离低声又道。
“我不想拖累你……”
“我很喜欢被你拖累。”
东方弗离无赖的回答。
“你傻子……”
“我觉得我傻得还不够。”
“你贫嘴……”
被痛意刺出了眼泪,柳云凡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放开了眼前那双大手,撑着床就想支起身子。
可惜,她没能成功,倒是身边的紫衣人忽然起身坐在床边,身手将她揽进了怀中。
“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贫嘴的人……”
身体缓缓靠上了那个温热的怀抱,刹那间,一阵清香拂过她的鼻尖,柳云凡似乎变得更清醒了些。
她扭头往上看,正好触及了那双温柔的眸子。
那双眸子,温柔的要滴出水来,温柔的想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的心,好像被一层温暖的阳光包围,很舒服,很幸福。
“东方弗离……”
她低声的开口,迷迷糊糊的脑子好像有了一丝一毫的思考能力。
柳云凡记得,酒赛之后,她要跟这只狐狸坦诚的,也一定要逼着他坦诚的。
在信中,她也交代过,希望他能够将心底压抑的心事告诉她。
“我只想问……你的绝望来自哪里……圣娘娘究竟控制做什么……”
她望着他的脸颊,定定道。
“小白它不该乱讲话的!”
东方弗离笑着抚上了她的发丝,缓缓地顺着,“我应该罚它一天不许吃饭。”
他笑意浓浓的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被提及秘密心思之后的异样与尴尬,而是有意用乐观与无所谓的情绪将这一页揭过去。
当收到呆呆送来的那封信的时候,他是开心的。
那是他收到柳云凡的第一份礼物,很珍贵的礼物,也是他很珍视的礼物。
虽然曾经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只蛆宝宝,怜爱的撞进锦囊中,那虽是她的东西,却不是她亲手送的东西。
唯有那一封信,是她的亲笔书写,亲手相送。
从呆呆姑娘手中接过信的那一刻,他的心情是很激动的。
从前对于他的表白,柳云凡一直都是半推半就,但那种推脱那种憋屈,他大抵是明白的,那是一种沉默认同的方式。
后面又听闻呆呆姑娘的话,他忽然就变得更加激动了。
因为呆呆告诉他说:“阁君主子,我把小白知道的那些关于你的事情,都告诉我家主子了!她听完,就哭着给你写了这封信。”
听完他已经明白,她知道了他心底深埋着一种绝望。
既然她是哭着写的,说明她一定是有在乎他的。
所以这封信,便代表着不一般的意义,他怎能够不激动?
或许柳云凡那种沉默的认同,很快就变成了正大光明的承认。
紧张的打开信看完之后,他却忍不笑出了声。
那真是一封与众不同的信件,他决定,这封信一定要收藏一辈子。
信纸的第一行画了一只狐狸,不过看着像是猫,它翘着脚酷酷道:“我叫东方弗离!”
往下,是一条长长的虫子,很瘦。
东方弗离看一眼便想到,它是一条蛆宝宝,只是有意被夸张的画长了身子,可能表示柳云凡不大情愿接受这个称呼。
它抬着高高的头:“我叫柳云凡!”
再往下,是那只变了样的像猫的狐狸说:“我知道,我只是来告诉你我的名字!”
接着,是那只长长的蛆宝宝倒在地上打滚,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下面又是一段,将他们第二次、第三次相遇的场景都用这样的方式画了出来。
每一段场景的最后都是那只蛆宝宝受刺激躺在地上打滚。
虽然那只狐狸画的仍旧很抽象,那只蛆宝宝依旧画的很夸张,可在东方弗离的眼中,早已经百分百能够表达出了它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是珍贵的回忆。
信纸再往下,又写了一句“很久之后,故事是继续,还是终止?”。
马上又跟着那只长长的蛆宝宝,伸着长长的脖子问:“狐狸,你究竟有什么心事?可不可以告诉我?”
下面那只狐狸,笔直的站着,旁边的话变成了一长串的问号。
看到最后,他一直挂在脸上的笑缓缓地僵住了。
柳云凡是在让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
可是,他怎么可以说?他也无处说!
他依旧决定,那些迷茫的事情,不要跟她讲,不要让她担心。
除此之外,他会努力将他们的故事进行下去,永远进行下去。
“小白……你罚小白做什么……你不可以罚它……”
柳云凡似乎有些激动,声音带上了一丝的哽咽。
“要不是它告诉呆呆……或许你永远都不会让我知道……”
她的声音哽咽的越来越厉害,下一刻,她狠狠的拱进东方弗离的怀中放声大
哭。
“我写信给你,我就是想让你告诉我,不要瞒着我……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来面对……如果是我拖累你……我不要拖累你……”
她脑子里面乱哄哄的,好像有好多话要说,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去理清楚话语的前后顺序。
只是语无伦次的,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眼泪口水全部擦在了东方弗离胸前的衣襟上。
没有多久,他的胸前衣襟湿了一片。
可是他仍旧没有动作,像是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
静静的听着她哭,任由她拼命的往后依偎着,好几次差点儿将他推到。
“东方弗离,我要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
柳云凡借着这股酒劲儿,终于全都爆发了出来,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轻声啜泣着。
好像因为突然的情绪失控,她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一些,尤其是嘴巴,刹那间灵活了好多。
“为何你告诉小白说你会死?为何你要那么绝望……”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
东方弗离终于叹了口气,双手紧紧地将她搂进怀中。
“我只是不知道要告诉你什么!”
曾经对东方小白交代的那些话,不过是他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心底陡然生出的无限恐惧。
恐惧他的突然离去之后,在无法照顾自己挚爱的家人!
那份恐惧,又是迷茫的,他说不出因为什么。
它们终究还需要他用太多的时间去需找、去探求。
“所以,不论你怎么问,我都不会说!”
也不知道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柳云凡渐渐停止了哭声,她忽然抬起了头,迷茫的眼神有些直勾勾的盯着他。
“怎么了?”
他小心翼翼问道。
“我……”
她忽然挣扎着往床下跑,“我要去茅房……”
“噗嗤!”
东方弗离没忍住笑了出来,前一刻她还看着神智清醒的哭的那么惨烈,可是下一刻却想被抽走的灵魂的木偶,刹那间忘记了一切。
原来,她又醉了!
是不是,今晚上的话,说也是白说!
他也起身,扶起踉跄着的柳云凡去解决人生大事,接着,扶了一趟又一趟。
当天晚上,东方弗离没来得及休息,而是伺候柳云凡上了一晚上的茅房。
毕竟,酒赛上喝了那么多酒,她不排出来也说不过去!
至此,柳云凡又晕乎乎的醉过去了。
这件事,第二天自呆呆姑娘口中传到柳云凡耳中的时候,她直接从脸红的脖子根,一下子就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抛之脑后了。
尤其是她昨天大哭着扑进人家怀中,以及眼泪口水鼻涕糊了人家一身的事情,她更是借着那模模糊糊的印象直接从脑子中抠去了。
这上茅房的事情,若是没有证人,若她自己印象不深刻了也便作罢,可偏偏让某只肥球知晓,还拿到明面儿上说,这实在是太有损她柳云凡的形象。
她居然在狐狸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越想,她就越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在地上打几个滚儿,将地上砸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此次倒不是呆呆姑娘偷听,它只是跟东方小白在夜空下乘凉,好巧不巧的能看到踉跄着上茅房的主子。
于是,它们在外面看了一夜,也笑了一夜,同样也没有睡觉。
到了第二天一早,看到东方弗离从房中出来,呆呆姑娘就偷着摸着就从窗户上钻进去了。
老远,便看到柳云凡正做在桌前喝着茶水,神态自若,丝毫没有任何别扭的情绪。
呆呆姑娘很是不解,主子昨天晚上在阁君主子面前做出那样掉节操的事情,她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还是,她这个样子是因为昨天晚上生了小宝宝的原因?
不过,生小宝宝这么快就能生出来吗?不可能吧!
还是,主子这个神经大条的无脑人把所有的事情全都给忘记了?
呆呆姑娘疑惑的看了半晌,为了求证,终于顺着桌腿儿颠儿颠儿的爬上了柳云凡的桌子,伸着爪子在柳云凡面前挥了挥,不怀好意的笑道:“对面的主子,看过来!”
“干嘛?”
柳云凡将嘴巴移开杯子,看了它一眼,继续仰头喝茶。
现在她酒醒了,当然不会衰到看不到这球脸上鄙夷的神情。
它就是欠扁,尤其是这样的表情。
呆呆姑娘贼溜溜的又靠近了几步,仰头底气十足道:“主子,昨天你喝的烂醉,阁君主子跟我说了一个秘密!”
“嗯?”
柳云凡瞥了它一眼,“什么秘密?”
“本来,我考虑到主子对我大呆呆那么好,便想呆在床上好好陪陪主子!”
呆呆姑娘开始撒谎不打草稿,什么陪陪主子,明明就是它想好好嘲笑一下自己这个只许自己喝醉不许它大呆呆为酒陶醉的可恶主子。
柳云凡淡淡的神情,慢慢的品茶。
常言道神马都是浮云,尤其是这个时候呆呆口中好听的话。
“阁君主子竟然说我不可以呆在这里。”
顿了顿,它又道:“他说我在这里,主子生不出小宝宝。后来,我想,我不能耽误事儿啊!所以我就走了。现在我就想问问,主子有小宝宝了吗?那什么精子卵子昨天晚上碰面了吗?”
“噗……”
听闻这话,柳云凡刚喝了一口的水,十分不雅的喷了出来,正好喷了眼前桌子上呆呆姑娘满满的一身。
刹那间,它变成了一只落汤黑球,湿哒哒的滴着水,变成了地上泉眼。
135.135在他面前出丑了
下一秒,呆呆姑娘愤怒了,非常非常的愤怒。
不仅有愤怒,还有羞辱,非常非常的羞辱!
所以,这是一场在羞愤中爆发的战争。
注定,它要带来摧枯拉朽的力量,最后带来逼近毁灭性的灾难。
呆呆姑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恶狠狠地用尖利如刀的寒光射向柳云凡,射向她全身各处,每一个角角落落囡。
一刀、两刀、三刀……
它要将这个没有丝毫淑女形象、还时不时弄得它大呆呆没有丝毫淑女形象的烂主子砍个稀巴烂,然后丢进东洋海里面喂大鱼鲺。
谁让它大呆呆此生,最恨的就是主子的口水。
“呵呵,那个……”
柳云凡自动忽略它浑身的暴怒,放下茶杯尴尬的笑着,“那个,呆呆小朋友,不好意思……呵呵……真是不好意思……”
她伸出手,想往前伸伸给某球一个抚摸,可是到了半路地儿又将手给抽了回来,就像是嫌弃了一般,嫌弃了那一撮一撮怪异的沾着口水的毛发。
柳云凡大抵又犯了无耻的心思了,明明是她自己的口水,她还弄得这般嫌恶的样子。
“嘿嘿……”
她又是嘿嘿嘿笑着,嘿笑却忍不住没形象的放声大笑起来。
甚至开始手舞足蹈,就差从座位上面栽下去了。
因为,呆呆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搞笑。
原本的肥球塌陷了下去,像是被放了气的皮球;
原本靓丽的毛发变成了一撮一撮的,难看的要死;
原本在毛发遮盖之下收敛的肚子,此时也完全暴露出来,一鼓一鼓的。
这副模样,实在是更戳中她的笑点了。
这么好笑的事情,不让她笑的奔放些,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方才她因为忽然听见呆呆姑娘说什么精子卵子碰面的事情喷了水,现在又马上被呆呆姑娘这小倒霉蛋儿的滑稽样子给勾的暂时忘记了那个茬儿!
所以,她现在只顾着笑,只沉浸在笑容中!
自己这水,真是喷的好啊!
不仅让她自己免于被呛到的灾难,更是上演了一场精彩的开心的戏码啊!
呆呆姑娘暴怒的恨不得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就连它浑身湿哒哒的毛发,也在暴怒中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死死地盯着柳云凡看了良久,它终于抬起爪子,指指柳云凡凶狠道:“柳云凡,老子的形象被你恶心的毁了,你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
话闭,它满身恶心的就跳下了桌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出了房门,再奔出老远,最后“噗通”一声跳进了池塘。
呆呆姑娘在里面拼命地洗啊、洗啊,搓啊、搓啊!
想想浑身都是主子带着酒气的口水,哇哇哇,好恶心,好恶心啊!
主子的口水,简直玷污了它大呆呆干净美妙的毛发啊!
一边想,呆呆姑娘那份复仇的小宇宙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主子居然这么败坏它大呆呆的声誉,主子居然这么没有形象的害的它也没有了形象,简直可恶!
它好担心,自己湿哒哒的样子千万不要被自己可爱的小白相公看到!
若是被它瞅见,会不会由此毁了它在自家相公眼中的女神形象?
那么,它大呆呆真是找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越想,呆呆姑娘越觉得这胸中的怒火如滚滚江水,翻腾四起,上去下来,难受之极。
不行,它必须要报仇,它一定要让主子为自己凶残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没错,它大呆呆就是小气!
面对讨厌的臭主子,它就是要小气,再小气!
哼!臭主子!
她刚刚优哉游哉喝茶的样子看上去不是挺美吗?
看样子她一定将她自己昨天晚上怎么折腾阁君主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一定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扑进人家怀里放声大哭!
后来又怎么在院中一遍一遍的来回跑的节操尽失……
它大呆呆今天非要让她重新回顾一下她自己做出的那些卑劣的行径。
哼哼哼哼!
它大呆呆要主子浸入羞耻的深渊中,她要让主子在阁君主子面前抬不起头来!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这样,方解它肥黑球的心头只恨。
想到这里,某球不怀好意的笑了!
主子昨天晚上在阁君主子面前出了那样的丑,它可是直接的“证人”!
哈哈哈好啊!
知晓这么多,真不怪它大呆呆偷听。
再说,自从上次偷听主子跟阁君太子讲话,被主子狠狠的追着差点儿尿床之后,它就变得非常不屑于再去做这些偷听的勾当。
只是昨天主子那鬼哭狼嚎的哭声,它不想听见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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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那样的声音太尖利,尖利的都刺穿苍穹了。
对于主子哭的那么惨烈,它大呆呆是充满鄙夷的!
主子是人啊!而且还是个马上就可以生宝宝当娘的人啊!她居然还哭成那副恶心的德行!
想起来呆呆姑娘就觉得非常非常的嗤之以鼻。
当然,它鄙夷主子的还不止这一点。
就说前天下午那事儿吧,它大呆呆为了可怜巴巴的阁君主子心软了一回,将主子不知道的那些事情都说了。
事实证明效果不错!
先是为了讲述阁君的事迹,它把自己给感动心痛的稀里哗啦,接着又让自家主子难受的模糊了视线。
最后,主子写了一封信让它大呆呆交给阁君主子。
问题就是出在这封信上。
主子居然将自己化成了一只难看又别扭的蛆虫!
它大呆呆十分的不服气。
它就是因为将主子画成了苍蝇,结果被她残忍的关进了茅房。
可主子写的这封信,明明就是承认她是苍蝇了好不好?那她还惩罚它大呆呆?
主子就是无耻、残暴又卑鄙,它大呆呆就是倒霉、无辜又冤枉。
就冲这一点,它大呆呆今日说什么也要好好给主子长个教训。
呆呆姑娘捋干净了自己最后一撮毛发,颠儿颠儿的从池子中上来,朝着主子呆着的房间阴森森的笑了笑,贼溜溜的迈开小步子走了过去。
终究,这一主一宠相处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柳云凡大抵是没法子时时刻刻与自家宠物保持和谐的相处模式。
可能,无止无休的吵闹才能够将她们之间的友谊长存。
就像某肥球,明明之前还挺好说话的,跟柳云凡一起为了某只狐狸痛哭;让它送信的时候它也乖乖就送。
可惜这是短暂的甜蜜时刻!
小气的肥黑球可是个记仇的主儿呢!
要是柳云凡一不小心惹到它,它可是会将前仇旧恨通通再挖出来,一定要报个痛快!
“唉!唉!唉!”
房中,柳云凡从目送着呆呆姑娘愤怒的背影离开后,就一直叹着气。
她又觉得自己冤枉了。
喷了这球一身水,真的不是她故意的啊!
要怨的话,那就要怨昨天醉酒之后的事情她都记不清楚了。
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只狐狸在最关键的时候将她接到了蓬莱阁,然后又伺候她,貌似期间他们有聊过几句话。
至于聊了些啥,她真是不记得了。
这肥球也是自找的,一大早就跑来问她,昨天晚上那啥跟啥碰面了嘛!这简直就是扯淡嘛!
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的话,她听了之后怎能不喷?
这球应该庆幸,她早上喝的是茶,不是粥!
所以,它就是活该,自己就是无辜!
“柳云凡,给老子看过来!”
柳云凡正无辜的失神抱怨着,桌子前面不知道何时已经站了一个拉风霸气的肥黑球。
它的毛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有些潮湿,仍旧少了些油亮的光泽。
此时它的样子,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但毕竟小个子在那里,总让人觉得是在打肿了脸充胖子。
“喂!干什么!”
柳云凡凶声恶气的敲了它脑袋一下,“怎么你现在越发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敢在主子我面前自称老子!”
“咝咝!”
呆呆姑娘冲她露出森森然的白牙,“主子,你个傻蛋!现在还在这里优哉游哉的,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究竟干了些啥?”
“怎么了?我能干啥?我干的了啥?”
柳云凡依旧满脸的不屑,“你要是听你那阁君主子的话,年都过瞎了!什么生小宝宝。”
她翻着白眼儿,以为这货提的是方才她喷水的那件事。
翻完了又点点呆呆的脑袋,“呆呆小朋友,我再给你补充个知识点,就是你喝了酒之后,一定不要让那谁跟谁碰面,要不然,生出的小宝宝是傻的!”
顿了顿,她又道:“所以,那只狐狸要是跟你说什么我有小宝宝之类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嘎?”
呆呆姑娘一愣,方才那咋咋呼呼的气焰一下就消失了好多。
它本想借着昨天的事情,狠狠的吓唬一下主子,不想她没有上套。
主子说没有小宝宝,难道,昨天晚上那位无所不能的阁君主子没能将那件很难办的事情给办成?
思索了一会儿,呆呆姑娘忽然恍然大悟。
昨天主子哭成那样,是不是因为遗憾昨天是个不合适的时间地点?很遗憾没能有小宝宝?
又想了片刻,它觉得自己已经了然了。
于是,换上了一副鄙夷的神色:“主子,你这么说,我大呆呆可算是知道了!原来主子你昨天哭的那么惨烈,就是因为自己喝了太多酒,没法跟阁君生出小宝宝,所以伤心欲绝!”
它人模人样的抱起了前爪,在桌子上来回走了几步,又啧啧看着柳云凡,鄙夷继续:“主子,你是个人啊!居然发出那样惨烈的哭声,蓬莱阁方圆十几里恐怕都听得清清楚楚!”
“啥玩意儿?”
柳云凡登时收起了那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昨天她哭的很惨烈?
怪不得,怪不得今天起床之后嗓子有点儿痛,眼睛也有点儿肿!
这该死的酒赛,简直毁了她柳云凡一世英名,果然酒就不是个好东西。
还不等骂个痛快,某球又道:“主子,我跟小白都听见你的哭声了!那简直,是我此生听到的哭的最放肆的声音了!”
呆呆姑娘啧啧鄙夷了几声,将话题继续:“你哭了很久,后来不哭了。我们就看见阁君主子从房中出来了,他胸前的衣服,湿了一片!”
“哇,呕!好恶心!”
呆呆姑娘做了个呕吐的姿势。
“主子,你真的好恶心,把人家阁君主子身上弄的眼泪鼻涕的!人家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回去换了一件衣服,之后又进了你房中……”
柳云凡的脸已经开始向猪肝色进发了,脸上的温度已经开始向火炉的方向过度了,她幼小的心灵已经开始颤颤巍巍的想要昏倒了……
天哪!
她怎么可以可以这样子出丑?
完了完了!
她柳云凡这辈子的节操啊!算是彻底的没了!
“主子,你不要以为这就完了!”
呆呆姑娘踹了她的胳膊一脚,“阁君主子进去了之后,很快你就开始了你的撒尿之旅……
整个晚上,你大概是没有停一停的……人家阁君主子侍候的你那个耐心啊!扶着你出来、进茅房、出来、进屋……”
柳云凡已经不能够用语言描述自己的心境了!
这种事情,居然让那只狐狸……
她的脸颊早已经爆红,红的几乎充血肿胀,然后,那红色一直蔓延到脖子根……
想她柳云凡一世英名,怎么能够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让她以后怎么在狐狸面前抬起头来?
她今儿一早可是记得,等待会儿再见到狐狸,一定要他回答她在信中提问的问题。
现在可好,在他面前出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让她柳云凡情何以堪?
充血爆红的脸颊还在继续着,诚惶诚恐的心境还在蔓延着……
柳云凡又一次感觉到了人生的低谷……尤其是感情之路上的低谷……
她脸上这一幕,完完全全的被反射进了某球圆溜溜的眼睛中。
呆呆姑娘森森然的笑了!
没错,它大呆呆就是要这样的效果,它大呆呆就是要让主子羞愧难当,它大呆呆就要好好给主子一个教训!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对它肥黑球不敬!
哼哼哼!
呆呆姑娘露着尖牙,样子阴森至极。
可下面发生的事情,马上让它阴森的表情顿时就卡在了脸上。
因为,这个时候,东方弗离推门而入。
他还是一身华美的紫衣,脸上还是一层温润的笑意。
还不曾走近,他便笑眯眯的望着呆呆,声音温温的开口道:“呆呆姑娘,小白说,它在池子边上等着你洗完澡给你送毛巾,可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原来是来了这里!不过,它傻乎乎的还在池子旁边等着呢!你要不要过去告诉它一声?”
“啊!小白哥……不要——”
呆呆姑娘忽然鬼哭狼嚎的就窜了出去。
这是多么惊悚的事情!
完了完了,它还嘲笑主子在阁君主子面前失了颜面,没想到方才它被喷了一身口水,去池子洗澡的时候,也被自家相公看在眼里啊!
天哪!
这是多么丢脸的事情啊!
它大呆呆的十分之一世的英明啊!它大呆呆的美好形象啊!它大呆呆的节操啊!
苍天哪,大地哪,它大呆呆不要活了!
扑棱着自己小短腿,呆呆姑娘马上就窜到了池边。
果然,自家相公拿着毛巾蹲在一块石头上,时不时便焦急的抬头望望池水中,之后再低头,耐心的等候。
呆呆姑娘那黑毛遮盖的脸颊,唰的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
这该让它如何开口?
136.136狐狸居然扒人家衣服(一更)
呆呆姑娘这个囧啊!
小白知道一切了,知道它的糗事了!
而且,它居然害的自己相公干巴巴的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应该!
自责了一会儿,它迈着小碎步走到东方小白跟前,低声道:“小白哥,你不要在这里等我了,我早就走了!”
紧贴地面的那微弱的声音将东方小白吸引的回了神鲺。
它低头,正瞧见呆呆姑娘低着头,样子好像有些委屈,又好像十分不好意思。
“啊!呆呆,你出来了!囡”
东方小白满脸的惊讶,随即将爪子中的毛巾往前面一递。
“我拍你洗澡受凉,所以专门在这里拿着毛巾等你!可是,我等了好久都没有见你!咦?你身上怎么不是湿的?”
东方小白眸中的惊诧又多了几分,它看看爪子里面捏着的毛巾,神色忧郁的低下头,“好像,我给你的毛巾用不上了!”
东方小白是失落的,它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的时候,自己女朋友已经用不上毛巾了!
这一刻它忽然有了一种觉悟——
世界上最伤心的事情,就是你用尽全身心投入的去做一件最想做的事情,到头来却有人告诉你说,你从第一步开始,努力的方向就是错的!
东方小白沉闷的低下了头,思绪回到了不久之前。
东方弗离把它叫过去,给了它一块毛巾,说是它家呆呆姑娘去池子里洗澡去了,不过忘记带毛巾,让它赶紧给送过去。
一听到自家女朋友有着凉的可能性,东方小白不淡定了,赶忙就扯了毛巾前来送温暖。
在路上它就想,呆呆姑娘在洗澡,他这样贸贸然过去是不是很不好?
碍于那种不好意思的心情,它就拿着毛巾在池子外面等了一会儿,顺道纠结了一会儿。
这左等右等,最后还是狠了狠心到了这池边。
它过来的时候,没有听到池中有哗哗的水声,它还以为呆呆跑到池子底下捉鱼去了,便耐心的在这里等候。
最终,等来的却是呆呆姑娘已经干掉的毛发。
本来自家女朋友身上已经干了,不会着凉了是件好事,可是它怎么觉得好难受呢?
“谁说我用不上的?”
许是看到自家相公难过的神情,呆呆一把扯过毛巾,三下五除二就蒙在了身上,“我刚洗完澡,还很冷呢!小白哥,谢谢你,我好感动!”
东方小白立刻开心了,它的心意没有白费。
这一刻,它又有了另一个觉悟——
就是在你用心去做一件最想做的事情的时候,别人却告诉你你努力错了方向,可是你最在乎的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刻说,你的努力没有白费,它很感动!
而这便足够!
东方小白不由自主的咧开嘴巴笑了,笑的很爽朗,很舒心。
它忽然想起自家阁君主子说的那句非常正确的话。
他说:“小白,你要是亲自给呆呆姑娘送毛巾的话,它一定会非常感动!如此一来,你们之间的感情会加深的奥!”
果真是这样,他看到了自家女朋友脸上的幸福的味道。
所以,满满的幸福滋味也立刻涌上了它的全身。
呆呆拽着毛巾捂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自家相公,看它沉浸在幸福的呆愣中。
又过了一会儿,想到自己曾经不雅的形象,它不好意思问道:“小白哥,那个,方才我那么狼狈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嗯!”
东方小白立刻爽快的点头。
它没有深究,只是单纯的以为呆呆说的是方才洗澡的事情。
东方小白并不知道呆呆别他主子喷了一身的茶水,更没有看到它家女朋友曾经的样子非常的狼狈。
自然而然的,它也没有仔细判断自家女朋友脸上那种羞赧究竟来源于何处。
但是作为一个支撑起天敌的大男子汉,东方小白绅士的伸出爪子摸摸呆呆姑娘的脑袋。
以非常虔诚的神色安慰道:“呆呆,那有什么好狼狈的?没有关系的!你不要觉得不要意思!不管你什么样子,我从来都不会笑话你,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的。”
听闻自家相公说这么一番甜蜜的情话,呆呆姑娘岂止是放下心,简直就到了心花怒放的地步。
原来,在它家小白相公眼中,不论它大呆呆有多么狼狈,永远都不会嫌弃它!
这真是它家的好相公,它大呆呆没有看错人,它找了个值得托付一生的“非人”!
呆呆姑娘越想越觉得感动。
下一秒,它情不自禁的就靠上了东方小白粗壮的前爪,用脑袋在上面蹭了蹭,又幸福道:“小白哥,谢谢你!你这么说,我真的好感动……”
“呆呆,你不要谢我,是我应该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让我知道
了什么是最幸福,让我不枉此生。”
“……”
它们的情话,说了好多,好多!
多的恨不得能够让每一片落叶都能够承载一段没有的记忆,随风飘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或作护花的春泥,芳香万里。
它们的情话,虽然小声,却一直悠远缠绵。
像细细的春风,像冬日的暖阳,像出芽的细柳,像世间最美好的生机……
那细语温言,一点一点的回荡在这萧瑟的秋风中,温暖了秋日,听了让人嫉妒不已。
这两位宠物夫妻在这里卿卿我我,你侬我侬,而房中另一对——
柳云凡跟东方弗离却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相处模式。
如果说他们之间没有甜蜜,那是不可能,只是那是中让人揪心又恐惧的甜蜜而已。
就在不久前,东方弗离推门而进,笑盈盈的眸子看了过来,硬生生的逼着柳云凡那爆红的脸又加深了些许。
她低下头,听着东方弗离笑着打发走了呆呆姑娘,然后慢慢的靠近她。
不过,他不说话!
柳云凡不用抬头都知道,他的脸上一定笑成了弥勒佛。
这只狐狸一定在笑她当着他的面出的丑。
此刻在他面前,她就觉得自己是一个透明的人,里里外外都让人家看个明明白白。
所以,柳云凡非常别扭的用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试图将那片红色抹去。
忸怩了良久,她总算是觉得烧退了些,这才敢抬起头来。
她料想的果然没错,对面那只狐狸一直在笑,一直在笑,看着她笑,看着她使劲儿的笑。
眉毛是笑的,眼睛是笑的,嘴巴还是笑的……
可是笑的那个欠扁啊!
可惜柳云凡心虚,不敢扁他!
她逼不得已又想起了自己昨天在他面前暴露出的天性之恶,简直暴露出了她毕生最阴暗的一面。
所以,看着看着,想象着想象着,她又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了。
自己居然在一个没有确立恋爱关系的男人面前如此出丑,真的,真的,真的是件挺难接受的事情!
在此种境地之下,柳云凡也顾不得什么正事儿不正事儿的了,她觉得,自己现在还是赶紧离开这儿比较妥当。
反正今天汉霄学府还有课,她必须得去上。
就算是没有课,她那本内功心法也要好好看呢!
现在,必须、马上、立刻走!
至于在信上面让他回答的问题,就暂且放置一边吧!
看着狐狸暂时也没有啥要紧的危难,倒是她现在正处于危难当中——
她正面临着羞愧难当的境地。
所以,要询问的那件正事,还是下次等她缓缓这份羞赧再说。
“那个……狐狸……”
柳云凡笑的很是勉强,又心虚的比划了半晌,“那个……我今天还有重要的课程……我恐怕得走……”
东方弗离点点头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好像是故意的变成了客套的样子,“要走啊!不吃完早饭再走?”
“喔……不不不……”
柳云凡慌忙摆手,冲嘿嘿笑着,“不用了……”
苍天啊!
柳云凡开始暗自垂泪了!
就冲她昨天晚上办的那事情,她怎么还有脸再吃晚饭再走?
她真觉得,现在只要看见这只狐狸,她就有种羞愧的要撞墙!
“那好吧!”
东方弗离倏地笑了,拂袖一动,他人已经闪到了柳云凡跟前,快的像是一道紫色的闪电。
落地的那一刻,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啊!干啥?”
柳云凡放射式的惊呼一声,身子别扭的往外撤着,却被他又霸道的拉进怀中。
“送你出去啊!”
东方弗离无辜的挑眉,“你若是觉得你目前的轻功能够抱起我的话,我不介意让凡宝宝你试试的!”
“啊!呵呵……你来,你来……”
柳云凡干笑两声,这只狐狸,又开始毒舌了。
她柳云凡会啥子轻功?
她的轻功还没有开始学呢!
真是只臭狐狸!
不等她开口,眼前一晃,好像无数个画面急速闪过。
下一刻,他们已经飞出了房门,然后飞出院子。
呼!
柳云凡觉得眼前又是一道迷雾,恍恍惚惚。
好像飘着没有温度的雪花,又好像是漫天飞舞的没有实体感觉的飞舞棉絮。
那雾气逼真的划过她的鼻尖,更真实的能够让她闻到里面淡淡的花香。
那些花香,带着泥土的芬芳,好像是来自生命轮回的预兆。
缓缓地
,轻柔的渗进她对生命的理解中——
生命的循环,其实就是永恒,也便是永生。
又是阵法!还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阵法!
这是柳云凡的第一反应。
她相信自己越发敏感的第一感觉是非常正确的。
蓬莱阁的周围,其实都是阵法。
上次来蓬莱阁的时候她还没有这样的觉悟。
那时,她被狐狸搂紧怀中,看不见外面的一切。
虽然不知道蓬莱阁究竟怎么走,可也从未有疑惑为何不知道蓬莱阁怎么走。
但是这一次,她有了眉目了。
自从她跟着尘夫子学阵法之后,有好多东西她就能做到学以致用。
就好比现在,她能够判断出他们身处在阵法所设定的幻像当中。
蓬莱阁这么多年没有被人发现,有阵法护着是最好的解释。
迷雾,好像又浓重了几分,还是涌动着,涌动着的。
好像在这种动态中缓缓地积蓄着力量,不知道是要爆发还是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她看不清身边的人,甚至低头都看不见自己。
她能够闻到身边那个好闻的气息,也能够触摸到身边那片极尽的温柔。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看不见一切,却觉得很安心。
柳云凡垂眸,心中暗想,或许这种心安的感觉,只是因为身边的人是他吧!
只是因为,她能够触及到他的存在,能够触及到他的温柔,还能够触及到他心底的那份彻骨缠绵……
呼!
好像一阵风吹过,眼前的迷雾陡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层层叠叠的树叶,虚无的空气,微凉的风……
刹那间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一切真实的感觉重新回来了。
下一刻,她的脚已经落地,他们已经置身在一片森林之中。
冷风,吹过,让人有种刺骨的感觉,但是那种刺骨紧紧持续片刻,马上被另一股温暖冲淡。
再然后,那片温暖便将她紧紧地包围起来。
这个地点,已经预示着他们从蓬莱阁出来,更预示着,他们走出了方才迷雾重重的阵法。
出来了,她也该走了!
柳云凡刚要开口答谢,顺便跟某只狐狸道别,不料林中忽然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逝!
那个影子很奇怪,明明是在空旷的树林中,却仍旧能够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悄然消失。
好像,他是钻进了空气的四维空间中。
“什么人?”
东方弗离警觉的开口,腰间的千变幻灵玉陡然出窍。
刹那间,玉佩周身散出了七彩色的光,冲着方才那闪丢的影子狠狠的刺过去!
咻!
“哎呀!”
伴着一声呻吟声,林间立刻多了一个蒙面黑衣人。
他从树梢头突现,接着狠狠的栽下来,最后蜷缩在了地上,看着有些狼狈。
但狼狈之后的下一刻,他马上抬起手摸上了自己的腰间,似乎是要出阴招。
看到这一幕,东方弗离手中的幻灵玉又是一挥,速度快的肉眼无法识别。
又是一道七彩寒光汹涌奔出。
再下一刻,地上那黑衣人身上那层黑衣就像是炸开了一般,碎片飘飞,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静寂来临之后,他身上只剩下了贴身的白色里衣。
那黑衣人先惊讶的看看自己的身体,又惊恐的望望东方弗离,最后却不知道再将视线往哪里放。
想迈开脚步离开,却顷刻间动弹不得。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收起那些心思!否则,这里一定是你们有来无回的地方!”
东方弗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抬手将千变幻灵玉擦了擦,声音温温的,却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顺便再告诉他,若想平安,此生莫动!”
那人神色惊恐的在地上蠕动了半晌,终于踉跄着消失在林中。
“啪啪啪!好厉害,好厉害!”
柳云凡激动的拍着手,走到他跟前与他并排站着,“那是什么人?看着像是某个外表强大内心软弱的‘高手’。”
东方弗离扭头,扫过她拍掌的手,嘴角再次勾起了温柔的笑。
“摄政王的手下,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试图寻找蓬莱阁究竟在哪里!”
摄政王一直想要篡位,只是忌惮于蓬莱阁的势力,他害怕有朝一日篡权时,蓬莱阁忽然横插一杠子,他分心对付两边的话有风险。
所以就时刻命人探寻蓬莱阁的下落,一但有消息,立刻就采取相对应的措施。
“喔!这个我知道哎!”
柳云凡激动的点头,“传闻不是说,蓬莱阁君强大无敌,就连摄政王都惧怕三
分吗?看来,你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东方弗离苦涩一笑,没有答话,甚至都没有让她看到他表情的变化。
柳云凡憧憬了一会儿,又笑眯眯道:“不过,狐狸你口味挺重的奥!人家不就是想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嘛,你有必要扒人家的衣服吗?而且,还是扒的一个大男人的衣服!”
“这个问题……”
东方弗离递给她一记温柔的神色,似乎感觉的很棘手似的,思考了片刻才道:“我关心的重点倒不是他是男人是女人,只要他衣服里面藏着致命的毒药,我就一定要扒衣服的!”
方才那黑衣人,他用了隐身法将自己隐藏了起来,所以才会刹那间消失在树梢头。
他的出现就是为了在林中找到蓬莱阁的入口,可惜这次出师不利,居然被发现。
最后他想掏腰间的毒药对付柳云凡与东方弗离,却被他看穿,先一步毁掉了那些毒药。
“呵呵……”
柳云凡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自己,好像她出门的时候,总爱在身上藏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药的。
打了个冷战,她将自己的衣服拢了拢。
幸好自己跟这只狐狸不是冤家,否则,她一定也会落个被他当街扒衣服的下场。
东方弗离望着她诡异的动作,再次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凡宝宝,总是这样可爱!
不过,他在她心中,难道真的是一个随便就扒人衣服的人?
貌似,这个说法让他觉得好冤枉!
不过,他没有开口点破,依旧只是笑着看着她。
柳云凡没有抬眸,眼睛盯着地面看了好久,又抱着衣服抖擞了半天,终于跟某只狐狸道别。
感觉到狐狸的身影远去,她才算是卸下了浑身的不自在。
狐狸不在身边,立刻那些压抑与羞赧没有了。
她差点儿就指天大叫一声“我自由了”。
但是又害怕乱叫的话又把那只狐狸引来,所以,她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
现在进行逃离狐狸之后的第二步——
第一件事,她先到了街上,找了一家面馆,随便填了一下肚子,看着上课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又急急火火的往汉霄学府窜过去。
结果,她又听到了一个惊天传闻。
这一路走来,都是大家的切切私语声——
“你们知道吗?昨天汉霄学府的千金子小姐,好像脑袋又出问题了,她真的是被爱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居然又爱上别人了,而且还是个大胡子男人!”
“千金子大小姐那口味真是变得越来越重啊!瞧瞧,她怎么喜欢的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啊!你说就因为一个夜王爷,结果就把自己搞成那样子,至于吗?”
“是啊,看看这些日子,她先是喜欢一个猥琐半大老头,死皮赖脸的当众跟人家表白;后来有喜欢上了晋宁侯府那个蜕变了的三小姐,还曾因为表白失败拿着刀追着人家杀了一整天。
“昨天,又看上了一个大胡子老头,过分的是还光明正大的拉着那个大胡子老头从大门口出来……”
柳云凡摸着脑门思考了一下,昨天千金子小姐拉着一个大胡子男人出来?
什么大胡子男人?
没一会儿就已经恍然大悟了,原来那个大胡子是她柳云凡啊!
她为了酒赛上让自己具备些震慑力,所以选择了一个粗犷的汉子的造型。
后来,她确实是被千金子从汉霄学府的大门中拽出来的,但是怎么就出现这样的传言?
貌似,很惊悚呢!
“哎哎,你们应该知道。”
密语声再次传进了柳云凡的耳中。
“昨天那个赢了的人,正是千金子小姐拉出来的那个大胡子男人。你们猜会不会是,那大胡子男人承诺为小姐赢得东陵国的夜明珠,所以她才肯芳心暗许?”
作为旁听者的柳云凡已经开始嘴角抽搐了。
这些八卦的人们啊!
真的是太会扭曲事实了!
他们可不可以不要整天这么家事国事八卦事事事关心呢?
饿了吃饭,渴了喝水,累了睡觉,憋得慌了就去解决不是很好吗?怎么就这么不想自己的嘴巴跟耳朵清闲?
什么千金子小姐喜欢一个猥琐老头?明明是她以这种方式威胁她、纠缠她柳云凡好吧!
在这件事情上,她柳云凡可冤枉了。
什么千金子小姐喜欢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她拿刀追着杀她,明明是因为知道她就是东方那个猥琐半大老头,要解决了她好吧!
在这件事情上,她柳云凡更冤枉了。
什么千金子小姐昨天喜欢上一个大胡子男人,明明是将她柳云凡当做枪使,威胁她柳云凡给她赢得比赛好吧!
在最后的事情,她柳云凡是最最冤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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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淡!全都是扯淡!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这些人简直太过分了。
自己吃的是五谷杂粮,他们怎么能妄想从口里面吐出真金?
过分!
居然将她柳云凡传成了绯闻女猪脚,问题是,跟她传绯闻的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人!
柳云凡真是哭笑不得了。
她想,上辈子她一定是造孽太多了,很可能,上辈子她是个男人,一不小心玩弄了一个女人。
所以,这辈子投胎成女人时候,处处被女人耍弄。
这边心情复杂还没淡定下来,她前脚刚踏进汉霄学府的大门,马上就听见一个熟悉声音道:“跟你们讲啊,我昨天真的看到千金子大小姐拉着一个大胡子男人出门了!哎呀,那男人长得那个凶神恶煞啊!五大三粗、威武雄壮的,可是也丑了些,大小姐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啊……”
寻着声音找过去,正好看见那位看门的仆人正在跟另外几个仆人激动的高声谈论。
那叫一个眉飞色舞,讲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丫的!原来散播谣言的是这块货!”
柳云凡磨磨牙,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块银子,随手狠狠一扬。
银子划出了一个优美的线条。
“啪!”
“啊!”
几乎是同时的两声,那仆人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痛的说不出话来了。
另外几个倾听的人看到他突然被打,惊讶的抬头,正巧看见柳云凡气势汹汹的就朝他们过去。
他们几人聪明的嘿嘿朝看门的仆人一笑,全都灰溜溜的走了。
那几人都知道,现在来了个不好惹的主儿!
听闻,就连孙夫子还有他那三个得意弟子都不是她的对手呢!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们还是赶紧脚底抹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喂!”
还没有靠近,柳云凡就抬手指指他,怒道:“又是你这个倒霉仆人,你每天不散播谣言会死啊!”
“呀!柳……柳小姐您来了!”
仆人捂着疼痛的嘴巴,看到她凶巴巴的样子,还是惊恐的缩了缩脖子。
“汉霄学府雇你是来看门的,你连自己这张嘴巴的门都看不住,还怎么在这里看门?”
她抖擞着手指,“警告你,要是再让我听闻你在这里散播难听的谣言,我一定将你这种卑劣行径上报给千金子小姐,让她马上砸了你的饭碗!”
“啊!不要啊!柳小姐,我不敢了,不敢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大小姐,她要是知道,我真的就会被赶走的!”
听闻要丢工作,仆人赶紧求饶。
千金子大小姐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敢借着传播真相的机会散播谣言,也并非他真的不怕,只是存有侥幸心理,觉得大家不会找到他这个源头。
“那就好好管住你到的嘴巴!要不然,趁早滚蛋!”
话闭,柳云凡哼了一声扭头离开,走几步还消散的甩甩衣袖,样子好不帅气。
看门的仆人定定的望着她的背影,良久,才恍然大悟似的——
柳小姐今日居然因为千金子小姐的传言这么生气,莫不是觉得上次没有答应大小姐的表白所以追悔莫及?
看样子很像是真的!
如今千金子小姐又喜欢上一个大胡子男人,她觉得承受不来,所以心情难过,跑到这里来找他一个小小的仆人发泄愤怒。
嗯!一定是这样的。
仆人非常肯定的点点头,真相就是这样。
随后,他弯身拾起了地上柳云凡用来打她的那定银子,喜滋滋道:“这辈子,被柳小姐打也是一种快乐啊!”
他还贼兮兮的决定,以后一定要时不时的就要得罪一下柳小姐,让她时不时的就拿银子砸他,这样真的会赚不少的钱呢,比看这个破大门强多了。
好事想了半晌,仆人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而此时柳云凡,也到了自己上课的学堂。
令她惊讶的是,学生们也在八卦的谈论着昨天千金子大小姐看上一大胡子男人的悚然传言。
他们的话如下——
“正所谓,天道好轮回啊!千金子小姐那么霸道,平时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昂的,现在真是报应一波接着一波啊!瞧瞧,她不喜欢尘夫子这样出尘绝艳的男子,却偏偏喜欢什么大胡子男人,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她这个样子,就是活该!自认为自己是千金小姐了不起啊!什么都是她优先,哼!这次喜欢上那样的男人,果然还是她优先啊!”
“是活该!仗势欺人,早该受到如此恶报……”
这些不满声中最大的要数柳云凤了。
因为千金子一直看不惯他们的恶劣行为,处处与他们几个作对,每
次少不了都会借助自己得天独厚的家庭背景。
被欺压多了,她反驳不得,便在每次汉霄学府中关于千金子的传言出炉的时候,她一定成为最开心的那一个人。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传闻,柳云凡暂时摆脱了学生们怪异的目光——
碍于她种种异于常人的行径,比如好几门课是不用上,比如得罪了夫子。
因此,学生们便养成了一种习惯。每次上课的时候总会在她身上瞥几眼,顺道鄙夷一番。
每每这个时候,柳云凡都是不屑的!
她才不会在意他们的目光,只要他们不给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是一定秉承“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千古遗训。
学生们的私语声终止在了夫子进来的身影中。
上课……下课……
柳云凡那份感慨,最终终结在了放学中。
她收拾好了东西,懒洋洋的背在了身上。
刚踏出学堂的门口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那是千金子小姐,她抱着手臂倚在一棵树上,早就在迎接她了。
看到她出来,千金子小姐招招手,顺道递给了她一个诡异的笑容。
“啊呀!”
柳云凡眼睛倏地瞪大了,紧接着就打了一个机灵——
真理表明,太岁姐来此,她柳云凡定要倒霉!
137.137夜王爷邀请她游湖(二更)
柳云凡也隔着过路的学生招招手回应,朝她干笑两声,脆弱的小心脏缓缓地往抖筛子的境地中发展。
千金子还没有说话,仍旧只是冲着她眯眯眼睛,笑的诡异,一只手,缓缓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这一捋,立刻就有一股子妖劲儿出来了,有点儿咄咄逼人。
柳云凡再次哆嗦了一下,好像她已经完全陷入了对面心肠恶毒的女子的算计之中。
好恐怖的说囡!
情不自禁的,她身上鸡皮疙瘩迅速腾起——
不妙!这千金子小姐,平白无故的整出这么一副表情,她实在是蒙的厉害鲺。
跟她对视了一会儿,柳云凡马上调动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搜寻着,她有没有在什么得罪过这个太岁姐。
思索片刻,好像、貌似上次她们的分别没有啥不愉快的。
她赢了酒赛,千金子小姐代她去领奖去了,她踩了酒坛子就撞进一个男人怀里了……
按理说,她柳云凡真心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这千金子今日笑的让她浑身发毛呢?
莫不是,她没有见到夜王爷,或是见到之后相处的十分不愉快,所以找她来算账了?
但是因为这个找到她头上,岂不是无理取闹?她柳云凡岂不是冤枉?
“呵呵,大小姐,好巧啊!”
柳云凡皮笑肉不笑的朝她打声招呼。
“巧吗?”
等到学生们离开了,千金子小姐抱着手臂走近她,“哼!才不是巧,本小姐说可是专门在这里等你!”
“奥……呵呵呵……”
柳云凡一阵头皮发麻,貌似这位太岁姐无事不登三宝殿,一登准不让她好过。
呜呼哀哉,她倒霉矣!
“不知道大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柳云凡笑嘻嘻的问。
“嗯!本小姐今天就是专门来感谢你的!顺便,跟你商量个事儿!”
千金子小姐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神情,这次是真的愉悦,能够让别人看着也赏心悦目的。
老实说多年来,她也是第一次这么高兴。
因为她觉得自己离目标理想更近了一步,也离着幸福更近了一步。
这话要从她代柳云凡跟夜王爷领奖时说起。
当日让醉醺醺的柳云凡离开后,立刻有人带着她上了一条小船,接着载着她又到了一条游船上。
那是一只非常华丽的游船。
里面摆设奢华,船体四周都悬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形状都非常漂亮。
白天作为装饰,晚上还作为照明之用。
大大的船舱遮着雪白的纱幔,看着仙姿缥缈。
她人还未靠近,便已经听见里面传出缭绕琴声。
那琴声很美,美的如山涧流水,潺潺远去;又像高山苍顶,雄伟壮阔。
她听得几乎入了迷,迷了心。
千金子上了船之后,隔着雪白又带着丝丝透明的纱幔就看到里面那个她朝思暮想的正在抚琴的白衣男子。
他发丝垂落,柔美又不失刚俊;动态却又不喧闹。
她看见了他周身华美的光环,看到了他散发的无限魅力……
所以,千金子小姐一下子就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好在她千金子脸皮够厚、心态够稳、样子够泼辣。
她果断的就掀开了那纱帐,三下五除二就坐到了夜王爷的跟前,仆人们拦都拦不住。
这幅样子,着实将人家夜王爷下了一跳,手中正抚着的琴声就戛然而止。
还不等夜王爷开口,千金子小姐就厚着脸皮表白道:“夜王爷,我叫千金子,今日贸然来访,其实只因多年前对夜王爷心生爱慕,匆匆几年,直到今日才能与夜王相见,激动难耐,特借此诉与夜王听!”
她看到了夜王爷俊朗的脸颊上露出的惊讶以及片刻的不知所措。
可是马上,他倏地一笑,岔开话题道:“千金子小姐,本王开办这酒赛,曾说谁赢了便可以得到我东陵国珍贵的夜明珠一颗。既然千金子小姐赢了,那夜明珠理应给小姐!”
言罢,他将身边一个盒子递过来。
千金子木讷的接过来,嘴上仍旧不死心,“夜王爷,追逐多年,我真的只希望夜王爷能够回眸一顾——”
“千金子小姐,既然难得一次,倒不如本王请姑娘品尝一下我东陵国的茶!”
她还没有来得及拒绝,面前已经摆好了一切。
再然后,夜王爷一边为她斟茶,一边笑着感慨这碧波湖畔,香草依依,华美无限,风光万里的美美丽景像……
那文绉绉的话,时不时的吟上几首诗词,她愣是一句都没有接上。
为了不要打乱这静美的场景,她低头饮牛似的在那里喝茶、喝茶、再喝茶……
她想,这次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见到夜王,若以抓住机会赶紧表白。
大概是她太贸然的表白,夜王爷才会如此,她想到了,总得给夜王爷一个适应的机会!
所以,她期间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的喝、喝、喝!
而实际上是,人家夜王爷还没有这个心思,顾及她一个千金小姐的声誉,也顾及他自己的声誉才会如此行为。
两人喝到最后,夜王爷忽然问她:“千金子小姐,难得您这么喜欢这茶,不知道可否品出这茶的滋味?”
她当时就尴尬了。
除了苦味,什么滋味她都没有尝出来,倒是喝茶时便时不时的抬眸看着面前的美男,心头觉得越发的喜欢了。
“呵呵……”
她只得干笑着,“茶好喝……好喝……”
“不知道,千金子觉得这茶怎么个好法呢?”
夜王爷又问了她一句。
千金子大小姐糗了,这她哪儿知道?
为了不要给心上人留下太多关于她无知的印象,千金子慌忙起身,尴尬的笑道:“那个夜王爷……今日也打搅好久了……我也该告辞……只是……王爷记得回眸一顾……”
就连最后道别的时候,她仍旧不肯放掉那个表白的机会。
千金子小姐带着夜明珠回来后,也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学茶道,她要学品茶。
虽然没有得到夜王爷的回应,可毕竟跟他有了初步的接触,千金子小姐还是非常非常兴奋的。
她鼓励自己,一定要再接再厉!
正因为这难道的一次机会,她才决定要再找柳云凡解决一丁点儿小事情。
刚听到前半句话,柳云凡还比较淡定的想,可千万别谢她,这位千金子的谢意她可承受不来。
马上又听到了后面的半句话,柳云凡这可不淡定了。
千金子跟她商量事情,那哪有什么好事?用脚丫子想想肯定就是坏到她姥姥家的坏事。
“大小姐,这谢就不用了!毕竟,我从酒赛中也能够得到点儿回报的!”
柳云凡的意思,是说酒赛胜出的人,可以得到东陵国的夜明珠一颗,也算不枉她喝了那么多酒,又在某狐狸跟前出了那么大的丑。
“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这个回报的事情!”
千金子抱着手臂踱了几步,“柳云凡,夜王爷给的那夜明珠我看过了,我很喜欢,所以,我想请你把它送给我!”
原本,她是想将夜明珠送给柳云凡,可是后来想到那东西是夜王爷亲手交给她的,她又不舍得送人了。
“嗯?”
柳云凡那眼睛瞪起来了,“我说千金子大小姐,你不地道啊!明明你说的那夜明珠赢回来归我,你只想要跟夜王爷见面的机会。”
这不是柳云凡就稀罕那夜明珠,只是她想等着那夜明珠赢回来之后送给某只狐狸,答谢他送玉佩的恩情。
可是千金子小姐这么耍赖,她总要说几句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嘛!
“哎,柳云凡,是我给你的机会让你去参加酒赛,要不然你怎么能赢的夜明珠?”
千金子开始赖皮了,那话还说的底气十足。
“所以,本小姐看上那夜明珠了,你必须要送给我!”
“好啊!大小姐,我可以送给你!”
柳云凡磨磨手指头做出一个要钱的手势。
“不过,你得给我钱,买那颗夜明珠!大小姐您给估个价吧,那颗贵重的夜明珠,究竟能值多少钱!”
“柳云凡,你——”
千金子指着她,一下子词穷了,她扭开身子“哼”了一声。
没想到柳云凡跟她提钱!
她可向来霸道,自己看上的东西,一定要要过来才行!
“大小姐,我没同意要给你,你要是硬要的话,那可就是抢了!”
柳云凡抱着手臂,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你说,你一个汉霄学府的大小姐,在外人看来是多么有教养的大家闺秀,这要是做抢劫的勾当,是不是不太好?”
笑了笑,心道这个太岁姐,做人可真是够霸道的!
她柳云凡算是仁至义尽了,已经为她赢得了跟心上人见面的机会,她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所以,这件事情上,她这穷光蛋是不打算妥协的!
“柳云凡,你——”
千金子还是没说出话来。
片刻之后,她又变成了一副很有底气的凶巴巴的样子,“你方才不是说,要本小姐花钱买你的夜明珠吗?好,本小姐答应你!”
说完,千金子阴森的笑了,“但前提是,你也必须要赔我酒钱!”
“啥玩意儿?”
柳云凡一下子就蒙了,什么酒钱?她比赛时候喝的那些酒,明明是夜王爷花钱买的好吧!
要给也得给夜王爷,哪里轮得到她这个千金子大小姐?
“柳云凡,你别给本小姐装蒜!”
千金子凶神恶煞的就掐起了小蛮腰,像是要打架的样子。
“酒赛的前一天,本小姐从酒窖中搬出去了六坛子酒,可是后来我发现,那些酒坛全空了!本小姐不管是不是你喝的,当时本小姐喝醉了没法将它们搬回去,反正是你没有给我看好,就是你的责任!本小姐要你赔偿酒钱!”
“喔!你说那些酒啊!”
柳云凡这才想起,那些剩余的酒,好像让那个疯宝宝全给喝完了。
不过,这酒没了怎么又赖在她身上了?
是她这个大小姐喝醉了,自己没有将酒搬回去,咋又成了她的错?
果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柳云凡,本小姐就让你用那颗夜明珠赔偿那些酒钱!你不同意也的同意!”
千金子大小姐傲气凛然的瞪了她一眼。
“好吧!我赔!我认栽!”
柳云凡妥协了。
果然吧!
就知道遇到这个太岁姐就没有好事!
在她的蛮不讲理之下,她柳云凡一下子就把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给输掉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就当破财免灾!
说到底,这夜明珠根本就跟她无缘。
千金子小姐要是再拿开除她作为要挟,她还不一样得将夜明珠拱手相让?
算了,都是些身外之物,她还是认命吧!
大不了等到以后攒钱,再给那只狐狸买件礼物!
柳云凡无奈仰天长啸,她从哪里攒钱啊!
好不容易有了个地狱无门,本想着能够赚俩钱儿花花,可是这么久了,那些的大夫勉强能够挣出里面小喽啰的工资,根本给她这个幕后老板剩不下多少。
难道再去坑蒙拐骗?
貌似,没有那么多坏人让她坑啊!
哎,这个扶月帝国,真是坑、坑、坑、坑死人!
留给柳云凡满身满心的憔悴,千金子小姐终于满意的扬长而去。
因为她开始相信了,这个柳云凡可能跟夜王爷真的不熟。
她打听过,夜王爷身边从来没有女人,所以她彻底的放心了。
柳云凡盯着她的背影,狠狠的剜了一眼,真好啊!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没办法,只能认栽吧!
好在柳云凡心大,什么事情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很好的自我调节,该放下的就能放下。
哪怕是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凭借她巨大的心理承受力,很快就能让其过去。
所以,痛失夜明珠的事情没几个时辰就已经被她淡忘了。
柳云凡照常奋力的学习武艺,还抽空找到了尘夫子,将轻功的初级阶段的要领好好学习了一番。
接着就是她其他的课程,尤其是自学的那内功。
在柳云凡看来,内功就是藏在体内的一团火。
所以,她立誓要将自己练成一团火,一团炽热的火。
等到炽热的足够强大的时候,她看看谁还敢对她柳云凡图谋不轨、心生算计。
柳云凡甚至将心头所有的郁闷,完完全全变成了让自己变强的动力。
半天的时间,她居然奇迹般的将所学的东西巩固了近十倍!
这样的效果,无疑是令人惊讶的。
好像,上天是不想她好过的。
就在她彻底神清气爽,不再被之前琐事烦扰的时候,柳云凡忽然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看完了之后,她皱起了眉头。
上面是题字是夜王爷凌夜风。
夜王爷问及她明日卯时是否有空,要请她去碧波湖游湖,顺道,有事情相询。
单纯的为了游湖,柳云凡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是加上那句“有事情相询”,她觉得,很有必要去一下。
上次在聚香楼,她跟自己那二姐赌命,这夜王爷就自告奋勇的给她们做裁判。
完了之后还追出来,跟她聊了一会儿天。
那时候,她觉得这个夜王爷是在这里刷存在感。
到了今天,夜王爷忽然请她游湖。
她倒是觉得,这夜王爷不是刷存在感那么简单了,他应该是别有目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跑去跟尘夫子请了个小假,得到他的允许,立刻就赶往了碧波湖。
她走的是摆设酒赛的那条道路,此时,那片草坪之上已经被清理出来了。
露出的是微黄的草地,看着有些冷意。
远远地,她已经看到了那个白衣人。
身边站着他的随从,正是那位粗犷的车夫,但今日穿的是侍卫的服饰。
凌夜风摇着扇子,风吹起他的墨发
,飘扬……
那张脸上,全是友好的笑意。
看到柳云凡走近了,他脸上的笑容扩大,悠悠道:“三小姐,我们好久不见啊!”
“哈哈!夜王爷说的对!我们真的是好久不见!”
柳云凡哈还一笑回答。
“今日斗胆邀请三小姐,其实,还是想报答小姐当日在古晋城坟岗,为我们勇退强盗的恩情!三小姐真是女中豪杰,本王甚是佩服!还有当日聚香楼对找茬之人的机智回击,本王更是欣赏!”
凌夜风摇着扇子顿了顿,他飞扬的发丝也顿了顿。
“如今回想起来,当日要不是三小姐出手相救!本王跟自己手下的车夫,还不知道要发生怎样悲惨的事情呢。本王实在是感激激动,无论如何也要当面答谢三小姐!”
闻言,柳云凡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这会儿又提她为了弄点儿恩情费见义勇为的事情,又提聚香楼狠命回击找茬的柳云凤的事情,还是用这样的满满的崇拜的口吻……
呵呵,这个夜王爷,又开始装了!
抬头时,她看见了夜王笑眸之下的深邃。
神秘而又寒凛……
138.138被“捉奸”
柳云凡嘴角缓缓地勾起,这个凌夜风,果真是一个不可捉摸的人物啊!
他的言行举止,在最初表现的那一刻总是吊儿郎当、玩笑的意思,可是后面就完全不是一样的境地。
好像深藏在海底的奇石,总在刹那间闪射出耀眼光环。
但下一刻,它又马上消失,快的让人无法把握,将目光跟上去的那一刻已经平静沉寂的如黑暗的星空。
如果想要继续了解,要深入下去仔细探索才可以发现其中点滴的奇诡之处囡。
柳云凡变得越来越严肃、越来越疑心。
事实上,不光是这样鲺。
凌夜风这种言语表情,不止让柳云凡因怀疑而心生想法,就连他身边的那位近侍凌钟有时候都觉得诧异的难以倾听。
就在方才,凌钟在听闻自家王爷说什么“感谢救命之恩,以及若是柳云凡不出手,他们不知道会有怎样悲催遭遇”的话的时候,他就开始满头黑线了。
凌钟像是承受不得似的微微扭头看了自家王爷一眼,看他神色自若又略显犀利,又赶紧将头扭过去。
凌钟跟随凌夜风多年,深知他的脾性。
他家王爷,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在他们东陵国,那可是响当当的神级人物。
多年前,他曾经凭借自己过人的才华帮助皇帝铲除乱党、整治朝纲。
之后又为朝廷提出了多项强国富民的措施。
那些符合国情的政策一经实施,短短几年的时间就让流离失所的百姓重获家园,还重新让街巷市集活跃了起来。
经过几年时间的经营,百姓从此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夜王爷从此也便成了百姓口中的纷纷赞扬的开明王爷。
在他这个小小的侍卫眼中,夜王爷就是个神一般的存在。
他认为自家王爷的能耐,跟扶月帝国传说中的蓬莱阁君不相上下。
因为这份崇拜,他可谓忠心耿耿。
只是,他家王爷有一个非常大的特点,就是行为大胆,不仅大胆的令人费解,有时候还大胆的令人胆战心惊。
说白了,就是他家王爷非常喜欢尝试新鲜事物,非常喜欢演戏。
而且,演的还特别容易让人误会。
就像上两个月前他们刚从东陵国来到扶月帝国,经过古晋城坟岗的时候,他家王爷非要拉着他跟他换角色。
迫于压力、逼不得已,他就做了那个以后想起来就觉得胆战心惊的事情——
他穿上了自己王爷雪白的衣衫坐在了马车中,心情沉闷又悚惧;
而自家王爷穿上了他的车夫衣服坐在了马车上开始驾车,那神情优哉游哉。
也是那一天,在坟岗之下初次见到这位三小姐柳云凡。
他家王爷也特别爱演戏,明明嘴上说着感谢的话,却愣是用手中的扇子扇出那么热烈的风,将这位胆小的三小姐生生的给撵走了。
这一次再见三小姐,他家王爷还是在演戏,瞧瞧现在将人家三小姐给疑惑的。
凌钟看了一眼柳云凡,摇摇头心生感叹。
这个小姐看着是个凌厉的主儿,可是毕竟他家王爷实在是太厉害了,将这人生的初见与相逢用复杂的戏码演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要不是他跟着自家王爷多年,今日也定要被他的样子欺骗。
“三小姐,三小姐……”
凌夜风瞅见柳云凡没有要回话的意思,又叫了一声。
“奥,呵呵……”
柳云凡登时将视线收回来,朝他笑笑,“夜王爷真是客气了,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罢!”
说到底,柳云凡是心虚的!
什么见义勇为?
当初她可是冲着金钱跟美色去的。
最后果真见到了美色,可是又狼狈的被美色给吓跑了。
提起这个茬儿,她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嗯!对,三小姐说的极是!”
凌夜风笑眯着眼睛,将将语气咬的很重,随即一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既然不提从前,那么,三小姐,我们就去游湖如何?今日这天气甚好,是个游湖的好日子!三小姐,请!”
还不等柳云凡答应,他已经绅士的让出了路子。
游湖就游湖吧!
游湖总比再提以前她办的那些糗事儿强!
柳云凡给出了一个谢谢的微笑,不再客气,抬脚便踏上了那只早已经准备好的小船。
凌夜风微微一笑,“唰”的一声收起了扇子,也紧跟着她上了船。
悠悠小船,慢慢朝着中间华美的游湖上划过去。
虽已经是秋日,可碧波湖上依旧水波荡漾,清澈见底,可以看得到里面游走的鱼儿,甚至可以看到它们彰显
的快乐。
小船越来越靠近中心,而湖边的美景也是在这种拉长的距离中逐渐映入眼帘。
湖畔,树叶婆娑已然听不见,只是看到它们泛着一片金黄,在秋风中瑟瑟抖动,变成了一片静态的美,别有一番滋味。
湖岸远去,收入眼底的美景却是越来越多,等到多的包揽一切时候,赏景之人才猛然发现,原来,这中美里已经到头了。
再远再多了之后,就会让人眼花缭乱。
那些交接在一起的画面,渐渐出现了违和感,硬生生的将丑字加在美的前面。
就如同柳云凡此时的心境,太多的头绪涌上心头,又太多的头绪没有头绪。
柳云凡倒背着手看了半晌,终于扭头看向夜王爷。
好奇怪,这个夜王爷平白无故突然就给了她一份邀请函,还来游湖。
这到底是来游湖,欣赏湖光山色,还是游湖让她思绪乱飞?
凌夜风似乎也有感觉到她灼灼的目光,马上也转过身子,触及她眸子的那一刻,他再次闪出友好的笑意。
不过,他紧紧是笑,并没有开口说话。
“夜王爷,不知道你今日约我来游湖,究竟是为了询问何事?我实在是好奇的紧呢!”
柳云凡将灼热的视线收回,友好的勾唇一笑道。
“呵呵,三小姐,本王邀请三小姐,自然是大事!”
凌夜风忽然又摇起了扇子,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那双眸子中的笑,依旧很深邃很悠远,让对面的柳云凡再一次沉浸在了迷茫之中。
“本王觉得,等会儿我们一边游湖、一边赏景、一边品茶、一边聊比较妥当!”
手中的扇子继续轻轻摇着,又飘起了他耳畔的发丝,一起一落……
似是预示着什么,又像是故意让人误会预示着什么。
“呵呵!夜王爷说的是!这一边赏景,一边边喝茶,一边聊谈果然是人生佳境。”
柳云凡点头,接着又扭头看向了远去的美景。
这个夜王爷,可真是会装啊!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时不时的就会刮一阵小凤,他居然还在那里扇扇子,果真是会倒腾。
那副样子,真是让人看不得,一看就容易心惊肉跳。
不过,他倒腾他的,她就当看不见好了!
省的觉得别扭,惹得自己又乱糟糟的胡思乱想却又想不出头绪。
正想着,小船已经靠近了那艘华美的游船。
上了大船,映入眼帘的是船上那奢华的布置。
放眼望去,这哪里是艘船,明明就是一间水上华美的宫殿。
那宫殿四周都用洁白的纱帐包裹,在风中缓缓飘扬,很像是飘荡着的不倒旗帜。
那样搭配的色调,纯白色的纱幔,看着有些冷,可是配上棕色的宫殿骨架,反而变成了温暖的色彩。
总之,那样搭配看着很舒服。
正前方门口处的纱帐,早已经被早早的撩了起来,正好将里面的一切清晰展现。
最中间的位置有一张大桌子,桌子旁边放着两个凳子,而桌子上经摆好了诱人的酒菜。
似乎,现在还冒着热气。
“三小姐,请!”
夜王爷伸手一让,直到柳云凡走进去坐下,他也坐在了对面,笑意再次蔓延。
盯着这桌子奢靡的酒菜,柳云凡浑身开始不自在了。
说不上为啥,她觉得头皮发麻,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舒了口气,慢慢的调动自己全部的神经,缓缓地去接近心底那份不安。
片刻之后,她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只一瞬间,她明白了自己这种不安究竟是因为什么。
似乎,这是一场鸿门宴啊!
而且,还是特意为她柳云凡准备的鸿门宴!
她有些许紧张的望望四周,又缓缓地收回了视线,心头疑虑乍起。
周围,除了她身后有一张华美的长长的书桌,桌子上上放着一些用作装饰的花瓶,还摆满了笔墨纸砚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但为何她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好像感觉身边有个隐形的人,正扛着冰冷的大刀,随时准备解决了她。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凌夜风又宽慰道:“三小姐不必紧张,本王设宴招待三小姐,单纯的只是为了感谢三小姐拔刀相助的恩情!绝无恶意!”
“喔,夜王爷不要误会!”
为表示尊重,柳云凡抬头向他示意,顺道露出一个故作从容的笑容。
摆摆手,她继续说着场面的话。
“今日我还要感谢夜王爷的盛情款待呢,怎么会想夜王爷有什么恶意呢!”
话虽然这么说,方才那种强烈的不祥的第六感觉还是督促
着她要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
“如此,本王就放心了!”
夜王爷微微示意了一下在外面等候的丫鬟,马上就有人走到柳云凡身边,帮他们斟茶。
茶水“哗啦啦”的声音,有些刺耳,让柳云凡不由自主的加深了警惕心思。
“三小姐!”
凌夜风笑着开口,“今日这场盛宴,酒就不为三小姐配备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三小姐品尝一下我们东陵国的茶水,是不是跟你们晋宁侯府的相比,各有千秋啊!”
言罢,他呷了一口,放下茶杯时,目光再次放在了柳云凡身上。
“王爷谬赞了!我们晋宁侯府的茶怎么比得上东陵国的贡品茶水呢?”
柳云凡感觉到了那道目光,她微微抬头一笑,表示以自己的尊重,便低头用盖子摆弄着茶杯上面飘着的那层已经被泡浮馕了茶叶。
“三小姐谦虚了!本王曾经去过贵府拜访过侯爷,还跟令尊于凉亭中喝过茶水。晋宁侯府的茶,果真是别有一般香味儿啊!”
身边的丫鬟又为他斟茶,凌夜风一摆手,丫鬟行了一个礼便退下去了。
“只是,为何上次没有见着三小姐呢?”
柳云凡要端茶的水马上一顿。
她记得的,凌夜风确实去过晋宁侯府,他也确实跟柳贺喝过茶。
当时她是通过背影看出来的,还曾疑惑他来晋宁侯府的目的。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的目的一定不是那么容易便被不相干的人看透。
想到这里,她打消了询问他去晋宁侯府目的的念头。
“喔!”
柳云凡微微一笑,“许是我呆在闺房中不曾出来吧!没有见到夜王爷,真是有些许的遗憾。不过,好在今日有这个机会,能够跟夜王爷开怀畅饮,也算是一种弥补!”
“不错,三小姐说的极是!”
凌夜风客气的点点头。
眸子中忽然多了一丝玩味儿的笑意。
这个三小姐,果真是有意思。
说起话来,八面玲珑,倒是跟他第一次与她在古晋城坟岗下见面的时候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她应该被他与凌钟调换身份的事情惊讶到了,表现出了一丝慌乱。
可是这次,她将“度”把握的极好!
每一句话都说的很适度,不会太过、不会太难听、也不会太武断。
凌夜风如春风般的笑意立刻就充满了脸颊,可是当视线触及到柳云凡身后那书桌的时候,他眸子中忽有一丝心痛忧郁一闪而逝。
下一刻,他又变成了正常的模样。
“呵呵!”
柳云凡接着他的话笑了笑算是回应,麻溜的端起茶水,紧接着就品尝了一口。
缓缓地咽下去,意犹未尽似的赞道:“东陵国的茶,果然不一般!苦中带香、香中带甜、甜而不腻,好……好!”
“喔,原来三小姐还懂茶道!”
凌夜风似乎惊讶,情不自禁的拍拍手。
似乎,他越来越发觉这三小姐不仅有着传说中璇玑福女的称呼,更是个奇女子。
“好一个‘苦中带香、香中带甜、甜而不腻’,今日,本王真是对三小姐再次刮目相看!”
“呵呵!哪里,哪里,夜王谬赞!”
柳云凡故作谦虚的摆摆手。
茶道?
她才不懂呢!
方才那几个词儿,只是出门经过茶馆的时候听人家说的而已,她无意间就记在了脑子中。
今日忽然想到了,便直接用上了。
而且,刚刚夸赞的时候,她差点说成“好喝”,还好最后的关头刹住了车,只说了一个“好”字。
这要是将“好喝”二字说出口,肯定就暴露出她啥都不懂却啥装懂的卑鄙无耻的心思了。
为了避免凌夜风继续跟她聊她不懂的茶道,柳云凡赶忙转开话题又道:“夜王爷,如今我们已经在游船上了,这茶也品了,不知道夜王爷究竟想要询问何事?”
她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邀请函上的那件事情。
自然要问出来,才算是没有白来。
“喔!你瞧瞧,本王居然将正事儿给忘记了!”
凌夜风笑的夸张,头摇的更夸张,又惹了柳云凡一阵鄙夷——
这个夜王爷,真是个演戏的好料子。
“三小姐,事情是这样的!凌钟跟我说,当日赢得酒赛的人是一个大胡子的男人,但是他私底下查过,那个所谓的大胡子男人居然是三小姐你,本王想请问三小姐,是否有这等事儿?”
“呀!这个……”
柳云凡顿时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道:“夜王爷,不瞒您说,确实是我!”
柳云凡忽然有些后悔了,她还以为是什么关乎她生死
存亡的大事情,原来这这么个小破事儿!
她有种被耍了的错觉!
“嗯!原来真是如此!”
凌夜风点头,又问:“那么,千金子小姐领回夜明珠,可曾交给三小姐?”
“这个……”
柳云凡纠结了。
自己跟千金子小姐的恩怨纠葛,没有必要因为一颗珠子跟一个外人说吧!
再说,这才多大一丁点儿是啊!
这个夜王爷犯得着专门给她送一张邀请函前来游湖吗?
果真是闲的蛋疼!
“三小姐不必回答!本王怕是已经清楚了!”
夜王爷了然的点点头,又招招手,马上有人端上来一个盒子。
“三小姐,是这样的!本王觉得,三小姐能够来参加酒赛,就一定不会嫌弃我们东陵国的夜明珠档次不够!所以——”
他将盒子往前一递,“三小姐,本王打算将这颗夜明珠送与三小姐了!”
“啊!不不……”
柳云凡吓的窜了起来,慌忙摆手,“夜王爷,这无功不受禄,我实在是不能收您这么贵重的东西。”
常言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她可不要做这种半吊子、毁节操的事情。
要以这样的方式要一个陌生人的东西,她宁愿去偷、去抢!
“三小姐莫要推辞!上颗夜明珠才是比赛的奖品,不过已经被千金子小姐拿走。这颗,加上这桌子酒席,权当是我感谢三小姐当日见义勇为的恩情!三小姐就不要推辞了!”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柳云凡依旧推辞。
不熟悉的人送的东西,她向来都是很谨慎的决定要不要收的。
再说,这个夜王爷一开口就是上次的恩情,上次她哪里有恩情?
窜出去打了那群强盗,本就是她想图谋不轨,不过后来没能得逞而已。
若是他用这个道歉还说的过去。
毕竟当时他装模作样的拿把扇子在那儿扇啊,扇的,把她柳云凡吓得够呛。
“三小姐若是再推辞,岂不是真的不给本王面子?”
凌夜风神色严肃了起来,手指缓缓地敲了敲那个盒子。
“这要是传出去,说东陵国的夜王爷,想将夜明珠送给扶月帝国的朋友,可是那个朋友她死活不要,岂不是让人觉得本王很没面子?也让人会说,你们扶月帝国高傲,不愿与我们东陵国往来——”
“哎哎哎,等等等……我收下了!”
柳云凡赶忙打断他的话,伸手就将盒子拿了过来。
她真是推辞不得了!
再推辞,恐怕就要挑起两国战争来了。
她柳云凡可不想刚来到这扶月帝国就变成了千古罪人。
“这才对嘛!”
凌夜风又打开了折扇,“三小姐收下了,也算是了了本王那份报恩的心愿,本王希望三小姐能够好好保存!他日若有需要,可以带着这颗夜明珠来找本王。”
“那就谢谢——”
“柳云凡,你居然敢骗本小姐!我要杀了你!”
柳云凡那句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身后那书桌底下的柜子炸开。
接着,窜出了一个火冒三丈的白衣女子。
她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接着朝柳云凡的颈项就插了过来。
“柳云凡,我要杀了你!”
那匕首,嗖嗖的就刮过一阵阴风,带着闪电般的速度就逼近了。
“啊!”
柳云凡一声大惊,赶忙起身就躲避。
老天爷!
这太岁姐啥时候跟着上的船?她居然丝毫不知道。
怪不得,怪不得她之前有种不祥的预感,怪不得,她觉得身边阴风嗖嗖像是有人拿着砍刀要杀她!
原来这真是一场鸿门宴啊!而且还真有个人拿刀砍她!
只不过,想要害她的人不是夜王爷而已!
这场鸿门宴的实施者,将所有人都骗过了——
骗过了夜王,骗过了仆人,更骗过了她柳云凡。
“咻!”
那涌动着无限愤怒的匕首划过她颈项边的空气。
就在触及柳云凡汗毛的那一刻,她眼疾手快的一个轱辘滚向了一旁,张嘴就大喊:“大小姐,你误会了!我没有骗你!”
“柳云凡,你休要狡辩,你居然又骗我!今日偷偷跟夜王爷约会,本小姐要杀了你!”
千金子这第一刀失手,马上举起了另一刀。
“完了完了!”
柳云凡浑身立刻就吓出了一阵冷汗!
瞧瞧这误会整的!
怎么偏偏让千金子小姐看到听到所有了呢?
冲她那份强烈的嫉妒心,真是没法解释
了!
所以,聪明的,现在还是赶紧逃命要紧!
她窜出上了船的甲板,瞬间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朝着船房中的凌夜风告别:“夜王爷,我这儿有点儿事,先告辞,后会有期!”
言罢,不等夜王回话,“噗通”一声,她纵身跳入碧波湖中。
“啊!柳云凡,你给本小姐死回来!你以为你今天能逃得了吗?”
千金子大骂了一声,也“噗通”一声,紧跟着柳云凡跳了进去。
手中的匕首,张牙舞爪的就朝目标冲过去。
139.139哪个混蛋抓了她?
豪华的游船之上,叶凌风自始至终没有动,他没有出手帮助柳云凡,也没有出手阻止千金子。
甚至,柳云凡冲他说的那最后一句道别的话他都没能往心里面识。
他一直呆呆的望着眼前那张被毁掉的书桌,呆呆的变成了一座石雕。
方才它被爆裂毁掉的时候,他的视线就已经完全被吸引去了囡。
那是震惊的、心痛的、悔恨的……多种感情交织在一起的情怀。
让他再也找不回控制自己身体的力量。
那个书桌,是他此生最为珍贵的东西,可惜今天毁掉了,今天毁掉了!
凌夜风的眼中,陡然间氤氲出彻骨的痛意鲺。
那种痛意,像是冰冷的雾气,慢慢的将他的全身包围……
回忆,如泉涌一般,狠狠的冲进了他的脑海中。
那些的快乐,那些的忧愁,那些的幸福,那些的痛楚……
呵呵!再次一股脑的回到了他身上。
原以为,三年过去了,他会逐渐忘记了那个美丽女子的清丽容颜,会逐淡忘了那份感情的羁绊;
原以为,他离开那个令他伤心的地方,一切都会恢复如常,他可以将她藏在心底,变为永恒的挂念,仅仅是挂念,没有伤感的挂念。
可惜,他错了,错的太离谱了!
当年的那个她,早已经化为了他血肉的一部分,化入了骨中,融入了他的身体中。
曾经的美好,曾经的幸福,曾经的快乐,曾经的生离死别,却在那张桌子被毁掉的那一刻,狠狠的贯穿了他的心脏——
那清楚的记得,是他们唯一也是最美好的回忆。
她用两年的时间——他坐在那张书桌的前面,她为他磨磨端茶,为他乐文。
她用两年的时间——陪他看日出日落,陪他走轮回四季,陪他耳鬓厮磨。
当有一天,他以为她就是他此生的如花美眷,却痛彻心扉的发现,她早已经拖着病痛的身躯。
然后,陪他走了最后一程之后,与世长眠……
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凌夜风肝肠寸断。
他一个人喝了五天五夜的酒,醉倒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
当起来的那一刻,他似乎是想开了。
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一辈子的习惯来想念他。
三年了,他真的将想她变成了一种习惯,将怀念他变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原以为,那份逝去的情感可以这样平淡的陪他过一辈子。
直到今日他才发现,他想要变成的“平淡”不过是自欺欺人的。
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永远承载着一份无法排遣的痛意。
回忆,如浪涛涌进来。
凌夜风还清楚的记得,当年她躺在他怀中,握着他的手说的那一番话——
“凌风,很抱歉!我说过我会陪你走过一辈子的,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的一辈子只有这两年啊!对不起,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他的泪再也控制不住,面前的她,在他的视野中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
“或许这是天意,是上天给我们安排好的相知、相遇、相爱,还有离别——”
他记得,她的脸上是笑着的,好像是释然了一般的笑。
“原本我希望我走了之后,你可以忘记我。可是现在我后悔了,我希望你不要痛苦,可是更希望你每年能够来我坟前看看我!我不想因为这段感情拖累你一辈子,所以我希望将来有一个人比我更好的照顾你,只恳求你为我留一丁点儿位置……这是我最后的心愿……我不要你痛苦……”
后来,他做到了!
在心间给她留了一个快乐的位置。
他将那张桌子带在了身边,带着他们的美好回忆四处游玩,然后一同寻找那个过年来深藏在他心头的那份迷茫的答案。
今天,那张承载着他记忆的书桌坏掉了,他用三年的时间铸造的那道心墙也塌了。
千万种痛苦的挣扎,千万种思绪的交织,最终,都化为了一句话:“琉璃,对不起!”
凌钟已经在他的身边站了好久了,他陪着凌夜风愣愣的站着,也变成了一座石雕。
从听到船里面发出争吵声的时候,他就过来了。
他看到了那位千金子小姐拿着刀在后面追着赶着要杀了晋宁侯府的三小姐。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三小姐已经跳入了湖中,而千金子小姐也跳进了湖中!
他只是站到了自家王爷的身边,看着他脸上哀伤的痛苦的表情越来越浓重。
凌钟知道,王爷一定在想琉璃小姐了!
这是三年来的第一次,他家王爷又流露出了琉璃小姐刚刚过世时候的痛苦表情。
这么久,他看到的一直是自家王爷出现在别人的
面前,演着属于自己的戏。
可是这一次,这场戏,他演不下去了。
这场戏,太痛了!
他记得,王爷曾经说过,琉璃小姐的那份情他此生永远不会抹去,可是他要听她的话,让自己快乐,然后在心底留一个位置给她。
那个位置,不是痛苦,不是伤心,只是一份牵挂,一份伴随着幸福追忆的牵挂。
他觉得自己王爷做到了,做到了三年——
现在,他又做不到了。
因为当承载着他与琉璃小姐那份回忆的书桌被毁掉的时候,那份幸福的牵挂也被毁了吧!
所以,王爷才会流露出这般沉痛的表情。
凌钟依旧静静的站着,回忆着这么多年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那些关于扶月帝国汉霄学府的千金子大小姐爱慕夜王爷,并立誓此生非夜王不嫁的事情,他们在东陵国早有传闻。
那时候他作为王爷身边一个侍卫,着实替自家王爷赶到高兴。
三年来,王爷虽然对琉璃姑娘逝去之后的痛苦淡了好多,但是一直不肯再找伴侣。
他认为,千金子小姐那么执着的追求,说不定有一天真的打动了王爷,所以他觉得高兴。
但事与愿违。
这么多年,好像这位千金子大小姐跟自家王爷根本没有缘分。
每次他家王爷出现,她总是晚一步才找过来,那时候王爷已经离开,她只能见到他这个侍卫。
直到酒赛结束之后,千金子小姐代替了那位大胡子装扮的三小姐来取夜明珠,她跟夜王爷才真正见了面。
当日,千金子小姐的大胆表白着实令他这个小小的侍卫大开眼界。
也是通过这一件事情,他还是觉得他家王爷是个非常好的人。
为了保住千金子小姐的名声,也是怕她没面子,所以委婉的拒绝。
席间他有意岔开了话题,并且命令所有人,不得将千金子小姐在游船上跟他表白的事情说出去。
他觉得,自家王爷真是个好男人,做事情考虑的很全面。
王爷委婉的拒绝了千金子小姐,他知道了,王爷是不喜欢她的。
凌钟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柳云凡。
似乎,王爷对她的感觉不一般。
今年又来扶月帝国,在古晋城坟岗之下,他们遇到了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柳云凡。
当时王爷笑嘻嘻的演戏,还拿着扇子故意挥着,最后愣是将三小姐吓跑了。那时他便看的出自家王爷对她的感情似乎有所不同。
在聚香酒楼时候还主动出来当裁判,并且还追着三小姐出去了。
今日又主动邀请三小姐来游湖。
他不禁开始想,或许三小姐就是以后的夜王妃了。
可倒霉的是,马上又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千金子小姐毁了自家王爷的最爱。
他又猜测,王爷当初的痛突然又回来了。
他还猜测,这次哪位小姐他都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了吧!
“王爷,您——”
“凌钟,收拾一下,我们回东邻国!”
夜王爷面无表情的甩出一句话打断了他。
随即转身,望向了无垠的碧波湖。
起风了,碧波湖清澈的纹络还在悠悠荡漾,似梦似幻。
清晰的湖底,好些的精灵们似乎因为这场突然的变故吓得躲藏了起来。
留下的,是一片虚无与寂寞。
凌夜风叹了口气,原以为,来这扶月帝国可以解开他毕生的谜团,却不曾料到它葬送了他最后的牵挂啊!
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要去琉璃的坟前忏悔吧!
“王爷,您真的决定——”
“照做吧!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凌夜风抬手再次打断了他。
他又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无声的叹息再次涌上。
本以为,他遇上了一个可以心动的女子是琉璃在天堂为他祝福。
终究是错了!
直到那书桌坏掉,他还幡然悔悟,是不是琉璃在惩罚他快要忘记了她呢?
凌夜风眼角划过一丝愁容,如同眼前碧波湖中细细的微波,慢慢的划开,远去,远去……
在碧波湖远远的另一边,还有两个落汤鸡模样的女子在追逐着。
前面是柳云凡,她奋力的在水中划着,筋疲力竭中已经有了些狼狈。
后面是千金子,她更加奋力的划着,满脸的怒气早已将周身的疲惫全部遮盖。
她一边划着水追着,口中还骂那句话:“柳云凡,我要杀了你!”
夜王爷居然邀请柳云凡游湖,这是她无论怎样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她一定要杀了柳
云凡,一定要彻底铲除这个情敌!
柳云凡就一边往前游着水,一边擦着额头上的黑线。
好吧,她承认,这绝对是性命攸关的时刻,更是她比窦娥还冤枉的时刻。
夜王爷不就送了她一颗夜明珠嘛!这有啥啊!
这位太岁姐有必要拿着刀去砍她吗?
她怎么是这么个倒霉孩子?
算了,啥也不抱怨了!
她还是跑路、跑路、再跑路吧!
又游了好久,柳云凡终于看到岸边了。
这划水阻力太大,实在是影响她速度的发挥,再加上千金子小姐化暴怒为力气,所以一路两人的距离一直离得不远。
这要是到了岸上,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脱离牢笼重获自由。
在这种兴奋中,她又用上吃奶的力气就爬上了岸。
上去之后,狠狠的跳了几步,甩了甩身上的水,她扭头看向还在奋力往这里赶的千金子。
“大小姐,我真夜王爷之间真的没啥啊!我们一起游湖跟别人代表的意义不同啊!再说,我不都告诉你了嘛!我柳云凡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觉得,你有必要好好冷静一下!我们都冷静一下!”
“柳云凡,你有种的你别跑!”
千金子终于能够在水中站了奔跑了——
她已经到了湖边较浅的地方。
“夜王爷为何平白无故的请你游船?肯定是你沟引他的!既然有喜欢的人了,还要勾搭夜王爷,本小姐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千金子小姐还在这里气愤的大喊大叫,殊不知,她毁掉了夜王爷的书桌早已经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正是今天的事情,为她以后所受的痛苦埋下了伏笔。
可怜她很久之后才会知晓,而那时候,早已经后悔晚矣!
“喂喂!千金子小姐,我先走了!您冷静冷静!”
看到她上干地上来了,柳云凡赶忙转身就跑。
可不能再纠缠下去了,这位太岁姐正值怒发冲冠的时刻,她要是再呆在这里,一不小心添油加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么她柳云凡就等着暴尸荒野吧!
三十六计,跑为上!
又一次为了保命,柳云凡将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
千金子还在后面大喊大叫的追着,誓要宰了她。
这一路,柳云凡都是凭身后的声音来判断太岁姐的远近儿。
游了大半个碧波湖,有多少力气也得耗损的差不多了!
自然,她现在的速度是做不到超出平常人十倍的速度。
听到声音远些了,她就慢下来稍稍歇息一下。
听到声音近在咫尺了,她会感叹一下这太岁姐心肺耐力真是太好了,接着继续往前奋力前行。
不知不觉,她感觉的自己的脚缓缓地离开了地面,她居然可以做到在半空中顺着惯性往前飞了。
柳云凡猛然醒悟——
这是尘夫子交给她的轻功基础发挥作用了。
她尝试着调动全身的平衡力,接着缓缓将所学的内力轻功技法一并运用至全身各处。
忽然发觉,这一切切合的越来越完美,越来越随心所欲。
她离开地面的高度逐渐变高。
柳云凡心头一喜,她这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要不是因为这太岁姐,她还捞不着打开这副身体运转轻功的任督二脉呢!
被她追着这么一跑,她居然完全将基础轻功的要领发挥出来了。
是不是意味着,她马上就不用再做蜘蛛侠了?
还在后面时而运行轻功,时而在地上跑着追着的千金子,看到柳云凡忽然离地,先是惊讶,再然后被怒气硬逼着回神了。
接着握紧了匕首飞起身子就跟了上去。
许是因为有些沾沾自喜,柳云凡飞的速度调节的慢了些,马上就听到后面的千金子的声音变大了,变尖,变恐怖了。
“哎呀!娘啊!追上来了!”
柳云凡惊呼了一声,再次加足了马力。
前方已经快到了街市上,柳云凡想到若是到那种繁华地方,不仅可能再传出什么“千金子小姐为爱要杀了三小姐”的绯闻,还可能一不小心伤了无辜的路人。
所以,她果断找了一个人少的小巷冲了进去。
不一会儿,千金子小姐就咋咋呼呼的就追上来了。
“哎呀,好强大的心肺耐力!”
柳云凡啧啧感叹了一声,接着哈哈一笑道:“大小姐,我们来躲猫猫!”
言罢,一个箭步冲到了巷子的分叉口处,狠狠的又迈出一步窜进了、另一条巷子。
柳云凡疾步往前跑,确切一点说,是正疾步往前低飞。
“哧!”
正飞着,身上衣服忽然一紧,像是被人
用手抓了起来,接着她的身体忽的变高,又变高……
“啊啊啊!丫的!谁?哪个混蛋抓了老娘?”
柳云凡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粗话,一边扭头挣扎着想看清那混蛋是谁。
140.140后果很严重(一更)
现实总是那么可气又无奈。
她扭着头尝试了好久,就是看不到到底是谁在不知好歹的偷袭她。
不过有一点她能够肯定,身后的那个人对她没有恶意,那人身上没有丝毫的杀气,就连戾气都没有,反倒是让她觉得很温柔。
心头一直胡乱的评判着,不知不自觉中,她被那只手抓着飞过了屋顶,飞过了树梢,最终飞进了一个树林中。
再然后,抓着她的那只手缓缓地往下放,她整个人也缓缓地往下落鲺。
“丫的!究竟是哪温柔个混蛋?老娘的形象啊!快放老娘下来!”
柳云凡继续张牙舞爪,正准备再温柔的骂一句,头顶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道:“喂,小孩儿,你说谁是温柔混蛋呢?说完温柔可以,可是这混蛋嘛——囡”
那个声音顿住的一刻,她的脚也落在了地上。
眼前倏地多了一个男人,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袍,眉目含笑,满面春风似的望着她。
“呵呵!尘夫子,居然是你啊!”
柳云凡尴尬的摸摸头,怪不得那么温柔呢!
原来是这位万人迷尘夫子,话说,方才幸好得到他的相助,要不然她还要筋疲力竭的跟那位千金子大小姐躲猫猫呢!
只是,她居然把尘夫子给骂了一顿!貌似不应该啊!
“嗯!是我这个温柔的混蛋!”
尘夫子笑眯眯的点点头,随即伸手温柔的点了她一个脑瓜崩。
“你这倒霉孩子,我要是混蛋,你不就是混蛋的学生吗?那你不就成了混蛋学生?”
他顿了顿,又道:“敢当着夫子的面骂夫子,看来你这小孩儿真够混蛋的!”
“啊?哈哈哈……”
柳云凡忽然被他这一顿混蛋理论给逗乐了,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照这个说法,她可真不能骂尘夫子!
不然,她柳云凡岂不是真的成了混蛋学生?
摆摆手,她才干笑两声道:“尘夫子,您别误会,我不是骂您,真的不是骂您!您这么好,怎么会是混蛋呢?对不?”
“没事!骂也没事!”
尘夫子叹了口气,又非常无奈的摇摇头。
“收了你这个倒霉的熊孩子,我生命中注定是要经历太多的混蛋事的。你瞧瞧吧,果然你请假就没有好事儿!又给我闯祸了吧!”
“尘夫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柳云凡十分无辜的摆摆手,“这件事情吧,要从很久很久说起,当时千金子小姐在摆擂台——”
“哎哎,小孩儿!打住打住!”
尘夫子打断她的话,“我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整件事情,说起来只有一点原因。就是你不该招惹千金子大小姐!”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她能够决定的问题吗?
她倒是想不招惹,可是有人逼着她招惹啊!
当日要不是凤长欢将她推上了擂台,至于到现在发生这么多的丧心病狂的事情吗?
她真是比窦娥冤上百倍!
如今却是百口莫辩,她恐怕只有欲哭无泪,最后自认倒霉喽!
没错啊!
尘夫子说的没错啊!
千错万错都是她柳云凡的错,她真的不该招惹千金子啊!
她好后悔啊!
真的好后悔啊!
可问题是,后悔有用吗?
柳云凡再次长叹了一口气,道:“尘夫子,您说的对!我不该不自量力的招惹那位太岁姐啊!”
“小孩儿,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你!”
尘夫子又严肃的开口,“毕竟那个千金子小姐从小就刁蛮任性,就算是你不去招惹她,她只要看着你不顺眼了,一样来招惹你!”
柳云凡的心境,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尘夫子不是耍她吧!
怎么这都前言不搭后语的,究竟对她柳云凡是褒还是贬?
前面怨她,后面又为她开脱。
夫子真不愧是夫子啊!她竟然看不懂了!
不等柳云凡弄明白尘夫子说话的用意,他又瞥眼看看她满身湿哒哒的狼狈样子,微微挑眉。
“其实我最关心的还不是谁招惹谁的问题。主要是你这个熊孩子,不是说去见个多年不见的好朋友去吃个饭吗?怎么,他这是请你进碧波湖吃活鱼去了?所以你将自己弄成了正宗的刚出炉的落汤鸡?”
早上去请假的时候,他问柳云凡请假敢什么事情。
结果她打着哈哈说有个多年不见的好朋友想跟她见个面,吃个饭。
可是,毕竟他作为夫子,教了这么多年的学生,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撒谎的样子没有见过?
他害怕这个倒霉孩子又出门惹是生非,再传绯闻,到了千城
府主的耳朵里,他作为夫子少不了要承担点儿责任。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给孩子们布置了作业,就偷偷的跟着柳云凡来到了碧波湖。
他的担心果然没错,这倒霉孩子真的惹恼了千金子大小姐。
虽不知道游船上发生了啥,但他能肯定,那必定是刀光剑影甚至血雨腥风的大事情。
后来他坐在岸边,远远地就看到这倒霉孩子给人家从湖中心,拿着刀追杀上了岸,又追杀进了巷子。
在空旷的地方他不好出手相救,直到到了巷子中,他才出手将这个倒霉孩子给抓了出来。
“呵呵呵呵……”
柳云凡笑的那叫一个勉强,什么进湖里去捉活鱼。
尘夫子这么说,无非是在怪她不讲实话嘛!
可是,这种事情,能讲实话吗?
她为了探寻夜王的目的,跟夜王爷去游湖这种事情,还是不好跟尘夫子说的。
“尘夫子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已经被那位千金子大小姐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了!您也看到了,我已经被她追的都成了狼狈的过街老鼠了!”
“喔!小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尘夫子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你明知道我们汉霄学府的千金子大小姐一直对夜王爷情有独钟,你怎么还能跟夜王爷去游湖呢?你这不是明摆着让千金子小姐吃醋吗?依我看,你被追杀,真是活该!”
“我没有想到大小姐会跟——”
“还有,你约会便去约会了,怎么还能欺骗我说你是跟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见面吃饭?”
“尘夫子,我——”
“你这个倒霉孩子!上次你给我自作主张早早的放学,我就被千城府主给警告了一次了,这次你又闯了这么大的祸,得罪了谁都不敢招惹的千金子大小姐,我作为夫子,恐怕是要被你连累的!我还是收拾一下卷铺盖走人吧!”
尘夫子说完,摇摇头,潇洒的转身便走。
一边走又一边感叹:“哎,倒霉孩子连累倒霉夫子!我尘土真是倒霉!要是被逐出去,我可真变成无家可归的尘土喽!”
柳云凡朝他一招手,“哎,尘夫子——”
“小孩儿,我看,你也有必要收拾一下了!这次彻底得罪了千金子大小姐,我看你也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尘夫子走了几步,又摆摆手将她的话打断。
“喂喂喂……”
柳云凡连着被打断了三次,已经有点儿抓狂了。
尘夫子就是不让她开口解释,真是憋人!
这会儿看到尘夫子走出好几步去了,才想起来跑到他跟前拦住他。
“喂,尘夫子,有那么严重吗?”
她眉目纠结着又问。
“我是没有那么严重,不过,小孩儿你可就惨了!恐怕,汉霄学府你是呆不下去了!哎,遗憾,真是遗憾!”
尘夫子递给她一记“你好自为之”的同情又无奈的眼神,摇着头。
最后,那片月牙白色缓缓地消失在树林的尽头。
“哇呀呀,不会真的这么严重吧!”
柳云凡的小心脏,“咚”的一下掉进了深渊谷底。
难道,她真的要滚蛋了?
柳云凡拢了拢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打了个冷战,抖擞着就回家了。
尘夫子的一席话,真的让她觉得走到哪里都是冷的,冷的刺骨,冷的骇人……
接下来,没过多久,沸沸扬扬的传闻就传进了柳云凡的耳朵里。
八卦的众人说——
汉霄学府千金子大小姐又疯了,竟然又拿着砍刀围着古晋城一边跑一边愤怒的大骂:“柳云凡,我要杀了你!”
她所经之处,那是群众惊慌,惊恐万分,差点儿引起了踩踏事件。
经历过那个场景的人,再提起来都觉得浑身的汗毛颤抖,周身无力。
疯了的千金子小姐,像是一头发怒的母狮子,简直恐惧至极。
听闻这些,柳云凡头疼的扶额,她不是没有走人多的地方吗?
怎么还是被人给知道了?
柳云凡这会儿又变傻了,她最后被尘夫子给救。
她倒是脱离虎口了,可是人家千金子大小姐找不到她,那还不满大街疯了似的找她要砍了她?
她没有经过那繁华的大街小巷,并不代表千金子大小姐就不往那些地方鬼哭狼嚎的去找她啊!
这一闹腾,大家都知道了!
千金子大小姐要砍了晋宁侯府的三小姐。
传言嘛,自然要添油加醋一些。
在众人丰富的想象力中,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诞生了。
这个故事是从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开始的。
说——
<
p>起先,千金子小姐喜欢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可是人家不同意,所以她就拿刀砍人家。
后来,千金子大小姐喜欢上了一个大胡子男人,那个男人为她赢得了夜王爷的夜明珠,所以她才更加芳心暗许。
再后来,那大胡子男人忽然失踪了。
大家猜测,八成是晋宁侯府的三小姐觉得千金子不喜欢她喜欢一个大胡子男人心里面不舒服,她出于嫉妒所以就一刀杀了那人。
要不然,千金子小姐怎么又拿着大砍刀围着古晋城就追杀三小姐呢?
以前追杀时候,她都是围着汉霄学府转,这次变成了古晋城;以前是拿着匕首,这次是拿着大砍刀,那说明什么?
说明晋宁侯府的三小姐一定做了非常非常对不起千金子小姐的事情!
而那件事情,除了杀了她的男人还能有什么?
柳云凡有种撞墙的冲动!
什么匕首?什么大砍刀?什么杀人?什么嫉妒?
通通都是扯淡!
这都是绯闻,绝对是够惊悚的绯闻!
她柳云凡这辈子究竟找谁惹谁了,怎么到处都脱不开这被冤枉的命运呢?
什么杀了千金子的大胡子男人?什么拿着大砍刀?
真是要命啊!
什么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
老天呀啊!
赶紧来一到电闪雷鸣劈死她吧!
柳云凡已经被这些流言蜚语冲撞的体无完肤了。
仰天长啸了半晌,她终于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的晋宁侯府。
不止如此,这一路她还是遮着面部走的。
她觉得,实在是无颜面对古晋城的父老相亲们啊!
若是给他们瞅见她这个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出门了,那么一定会将她当猴子围在中间死命的观赏!
所以,柳云凡是以一种“娇羞难耐”的姿态越过人群,越过闹市,越过大门,越过小院,最后进了自己的小天地——房间。
可就是进了自己小天地的这一刻,柳云凡又有了一个新的觉悟。
若有人跟她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的话,她一定扑上去将人家掐个半死,然后跟他说:“没错,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我只将你掐个半死!”
看到人缓过来了,她一定会再去补掐一次,然后再道:“上天还会干一件事情,就是会落井下石!”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她在外面听了太多的流言蜚语,已经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快要经受不住,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小窝想要寻求一些安慰。
不想刚踏进房门,里面立刻就传出了一声疯狂的大笑声。
笑的很尖锐、很犀利、很猖狂啊!
那是来自呆呆肥黑球嘲弄的尖利刺耳的声音。
柳云凡寻着声音看过去,见它四仰八叉的倒在桌子上。
一边发疯的蹬着爪子,一边抬头看她一眼,大笑一阵,再看她一眼,再大笑一阵……
最初,柳云凡是非常茫然的。
她以为,这只球大抵是抽风了!所以,今日才会笑的这么放肆。
可马上就听它道:“主子,你这个蠢货!笑死大呆呆了!”
“你丫的,你说啥?”
柳云凡当时那火气就冲出来了,“你这肥球说谁是蠢货?”
一边说着,她就一边撸起袖子,那架势就要上前开打。
某球见势头不好,赶紧一个轱辘翻身而起。
“嗖”的窜出窗户的那一瞬间又甩出一句话:“主子,你要是不是个蠢货,为何流言中的主角总会是你?你要不是蠢货,为什么大家会把你的故事当做乐子?”
“你说啥?你再给老娘说一遍!”
柳云凡一个箭步冲到窗户跟前,想在某球逃离的时候狠狠的抽它一屁股。
可惜,那球跑的有点儿快,她没有捞着抽上!
“落井下石的死肥球!”
柳云凡大骂了一句。
没错,这球平时就是这么一副德行。
它要么就知道跟那小白痴卿卿我我不回家,要么一回家就惹她生气。
只要她柳云凡有什么出丑的事情,这球一定要好好的嘲弄她一番才肯罢休。
对于跟这球“好好玩耍”的奢望理想,柳云凡一般是处于绝望状态中的。
这呆肥球,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上天有好生之德”;
从来不知道“永远不可以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它只知道落井下石。
柳云凡有时候真是恨的咬牙启齿。
就像现在,她就想把那球先拿过来掐个半死,然后给它放了,接着告诉它什么叫做“上天好生之德”。
完了,等它反省过来,她上去再掐一把,告诉它
,不管是不是人,都不可以“落井下石”。
气呼呼的喘了半天粗气,柳云凡安静下来了。
肥球不在,她生气也没有任何意义!
何必让自己难受?
这会儿冷静下再想想,呆呆姑娘说的没错,她柳云凡真的是个蠢货。
要不是蠢货,怎么会被一次一次当猴耍,一次一次被捉弄,又一次一次的闹笑话?
那个耍她捉弄她的人,就是天意!
那该死的天意,自认为自己神秘不可测量,自认为自己可以把握所有,于是肆无忌惮的挥霍别人的生命,主宰别人的命途!
丫的!
她柳云凡才不要被它羁绊!
她柳云凡一定要将自己的生命轨道把握在自己的手中,绝对不要让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天意左右她的一切!
想到这里,柳云凡顿时觉得自己浑身加满了能量。
从前的乐观又回来了——
面包会有的,银子会有的;困难会过去的,仇敌会消失的;一切的一切都会在正常轨道上行驶的。
因此,一切都不用害怕!
她这边刚励志完毕,轻诺忽然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
一边气喘吁吁,一边道:“小姐,不好了,二小姐过来了……”
“嗯?柳云凤来这里干什么?”
柳云凡倏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貌似,她这个姐姐自从上次他们三人联手,连同孙夫子找她打过架之后,就再没有找过她的茬儿,怎么这次忽然就出现了?
莫不是,她又觉得自己不挨揍浑身痒痒了?
不再迟疑,她迈步而出,踏出门口的那一刻,柳云凡的脸上忽然换上了笑眯眯的表情。
柳云凤招摇着一身浅绿色,款款的从拱门中进来。
眸子里,依旧保留着一份若隐若现的狠辣与恨意。
“呦,二姐,今儿是刮的什么风?怎么把您给吹来了?”
柳云凡啧啧两声,伸手捋捋耳边的发丝。
“那风应该是得了疯癫症了吧,是不是刮跑偏了呢?”
“柳云凡你——哼!”
在口头上没能反驳的了她嘲弄的话,柳云凤狠狠的将袖子一甩,道:“柳云凡,你不用在这里得意!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两件事!”
“奥?二姐有事情要说,那我这个做妹妹的出于礼貌,也要洗耳恭听啊!”
柳云凡挖了挖耳朵,又拧眉道:“不过,不知道二姐这两件事,分量究竟重不重呢?到底,有没有让我听的资格呢?”
“呵呵!自然重!”
柳云凤冷笑一声,“保证重的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只是,我有点儿害怕你不配听呢!”
“是吗?”
柳云凡无辜一笑,摇摇手,“那么二姐!这第一件事是什么呢?”
141.141卷铺盖走人(二更)
“柳云凡!”
柳云凤忽然伸手指上了她,口气变得凶恶了起来。
“你居然想离间我们跟大姐之间的关系!还好我们没有上你的当!什么冰释前嫌,也只有柳云婷那个傻子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柳云凤意在指当初柳云凡骗柳云婷,她的哥哥妹妹有些密谋的事情不让她参与,所以说是离间。
后来,柳云婷讲那件事情跟他们说了鲺。
他们两人皆是完全不屑的表情。
柳云飞跟柳云凤,始终是不服柳云凡的囡。
尤其是柳云凤,她不晓得璇玑福女的内幕,所以不服气一个废柴女怎么突然间就变化这么快,变得这么令人不可思议。
柳云凤忽然往前走了一步,面容狰狞的压低了声音。
“柳云凡,你真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了!不要以为我们真的怕你!什么井水不犯河水,不要以为,你那些卑鄙无耻的骗人伎俩真的会骗的了我们。”
言罢,她狰狞的面孔中多了些许的鄙夷。
“我早就跟柳云婷说过了,要她转告给你们了,随便你们怎么想!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还之!”
柳云凡语气平淡,可还是让对面的柳云凤觉得有压迫感。
这要转告的话是指,在汉霄学府时,柳云凡将柳云婷骗出去,跟她说以后互不干涉,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顺道让她转告一下柳云凤跟柳云飞。
今日,柳云凤来了,还专门提及了这个事情,说明柳云婷已经将她的意思说过了。
不过看样子,她这二姐还是想继续不识时务下去。
但已经无所谓,最初的时候,她不是已经料想到一切了吗?
对于给脸不要脸的人,她还给啥?
直接打脸就成了。
“哈哈!”
柳云凤仰头一笑,神色轻狂起来。
“柳云凡,你不要天真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居然休了世子爷。正好,成全了我,以后我要是成了世子妃,再一不小心成了太子妃,看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的面前趾高气昂?”
“嗯!那二姐你确实挺厉害!”
柳云凡云淡风轻的点点头,又是平淡的口吻开口。
“我觉得,你还是等你真的成了世子妃的时候再说吧!现在说出来,这不明摆着扇自己巴掌嘛!还有,二姐啊,你难道忘记了曾经你跟李陀儿做的那些事情?就是不知道世子爷她喜不喜欢熟透了的女人啊!”
“你——”
耻辱的事情被揭开,柳云凤忽然愤怒的攥起了手掌。
一瞬间,有杀气从她的眸中闪过。
柳云凡知道她曾经跟李陀儿的勾当,她很该死!
只要她活着,就是一个隐患。
可恨的是,她现在根本就杀不了她!
“呵呵!柳云凡,我今天不跟你在这里扯!”
柳云凤忽然一笑,刹那间杀气尽散。
似乎是故作镇静,她又道:“你说出去,也得有人相信才是行!这件事,你拿不出证据,怎么能让别人信服?”
“喔!”
柳云凡摆摆手,浅浅一笑。
“二姐真是误会了,我没有打算要说。我想,你反正有机会嫁给世子爷,你们洞房花烛的时候,他就什么都知道了!我多嘴干什么?有事实就能说明一切了。”
听闻这番话,柳云凤又不自主的攥起了拳头。
不错,她不是完璧之身,到那个时候一定会被发现的。
她曾经想过这个问题。
若是被世子爷发现,她的下场一定很凄惨。
不过,为了她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尝试怎么会有机会成功上位?
大不了,那天给世子爷喂点儿药,让他神志不清……
“二姐,你这副出神的表情,是在考虑真有那么一天的话要怎么应对吗?其实吧,这个好说!我们姐妹一场,我就给姐姐支个招!”
柳云凡抱起了手臂,出口的话一针见血。
“你可以说练功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那层膜已经化为血水流掉了!也可以给世子爷加点儿神志不清的调味剂啥的,反正都行!我提前预祝你成功,祝你真的如你的名字那样,飞上枝头变凤凰!”
柳云凤心头一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柳云凡。
她居然看透了她的心思!
这个柳云凡,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璇玑福女,呵呵……
“奥,对了,二姐!你不是说还有另一件事情吗?那是什么?”
柳云凡这句话,成功的将她解救,柳云凤马上露出了快意的神色。
前一刻的恐惧,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件事情,呵呵!”
柳云凤讽刺一笑,凌厉的眼神倏地射向柳云凡。
“就是,今天下午你将会听到一个好消息!我们好歹姐妹一场,我这个二姐,就祝你好运啊!我们,后会有期!哈哈哈……”
仰头大笑了两声,柳云凤拂袖离去。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今日去汉霄学府,柳云凤无意间偷听了千金子大小姐跟千城府主的一些对话。
那些话,非常有用,至少对她来说是喜事一桩。
从那段对话中,她知道了柳云凡一个身份的秘密,以及她与千金子小姐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了柳云凡的一个把柄!
而那个把柄,已经有人帮她去抓了!
她更确定,千城府主听闻后,一定会慎重的选择柳云凡的去留。
“好消息?那就是最坏的消息……”
柳云凡重复了一句,忽然开始头皮发麻,莫不是尘夫子的预言成了现实了?
“小姐!”
胳膊被碰了一下,身边传来轻诺嗫嚅的声音,“二小姐她来做什么了?”
平时,轻诺不管是干什么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定时时刻刻躲着晋宁侯府的公子小姐们。
方才她从外面回来,刚走到拱门处拿起扫把准备将刚落的几片树叶扫掉,立刻就发觉身后不远处二小姐出现了,看那样子像是要往这边走。
她赶紧就跑到小姐房间报告了。
她家小姐出来了,她则是吓得躲藏了起来。
等这会儿柳云凤走了,她才敢出来询问一下情况。
“她?纯属来找刺激的,不用管她!”
柳云凡无所谓的摆摆手,又道:“喔,轻诺,我可能以后有好多时间会在家里面陪你了!”
“嗯?小姐您什么意思?”
轻诺疑惑的开口,自家小姐却摇着头,叹气着就进了房中。
她这个小丫鬟更摸不着头脑了。
小姐最近好像很反常啊!
不开心的时候吧,就是盯着一棵树跟呆呆一起哭的那么凄惨;这好不容易不哭了,居然又整出这么多没头没脑的话来。
简直太令她这个小丫头费解了!
轻诺思考了良久,最终像是想明白了似的点点头。
可能,就是因为令人费解才是她家小姐独有的风格吧!
想罢,她又拿起了扫把,将方才没有干完的活继续做下去。
当天下午,柳云凡是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情去的汉霄学府。
原本,她打算先找找尘夫子探听一下目前的局势情况。
可是刚踏进门口,那个看门的仆人笑盈盈的就迎上来道:“柳小姐,我受了千城府主的命令,在这里告诉您,请您去他的书房一趟,他有事要跟小姐说。”
“呀!”
柳云凡那颗心,咯噔一下就狠狠的跌落下去了。
尘夫子说的还真是准啊!
她柳云凡真的要马上就卷铺盖走人了。
这下,没有后台,她可是连一点儿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了。
不安的走近了千城府主的书房,敲门而入。
千城手中正拿着些什么东西,抬头看到她来了,往桌角一放道:“柳云凡,这是学府对你的处分!你看看吧,看完之后就离开吧!”
柳云凡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份撤学声明,责令她今日之后,永远都没有机会来汉霄学府学习。
“啊!府主我——”
“柳云凡,你可知道你究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千城府主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居然在擂台之上用东方的身份欺骗本府主,以此来要挟大小姐,谋求自己上学的机会!”
“府主我——”
“柳云凡,不得狡辩!”
千城府主厉声呵斥住了她,“你究竟认不认错?”
他脸上有了怒气。
想他一代府主,居然让一个小毛孩儿给耍的团团转,真是有失颜面。
今日古晋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传言居然又跟自己的女儿有关。
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为何总是喜欢砍人?
这种事情她已经做了不下三次了吧!
就是这最后一次实在是离谱!
居然追着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柳云凡围着古晋城跑开了。
这一下,没多久全城的人都知道她自己女儿做的好事了。
刚听闻时,他真是觉得颜面扫地,觉得没脸活在世上。
他起初还以为,自己女儿又是看中了人家身上的衣服,人家不给她,所以才拿刀追着人家砍!
所以,他果断的准备找找自己那个宝贝女儿,没想到刚打开书房的门,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已经过来了,冲进他怀中大哭。
一边哭,一边道:“爹爹,您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
“怎么了?”他问。
千金子抽噎着:“爹爹,那个柳云凡,您一定要开除她,要不然,我们汉霄学府的威严何在?”
“到底怎么了?”
他又问。
毕竟开除学生是件大事情,不可以草率决定。
千金子哭的更凶残了。
“爹爹,我实话跟您说吧!您还记得那个东方小老头吗?他实际上就是那个柳云凡假扮的,他居然欺骗女儿的感情,而且还欺骗爹爹。后来,女儿将她身份识破,她居然用我堂堂大小姐的名誉威胁我,不可以跟您说出真相!
“好多次女儿气不过想要说,可是都被她威胁。我没法跟爹爹说,所以才一次次的拿刀不顾形象的想要砍她。之后还闹了这么多笑话,白白让人家多了笑柄!爹爹,您要是不开除她,女儿说什么也要亲手杀了她!”
千城府主就那么单纯的相信了自己女儿卑鄙无耻扭曲事实的这番话,想到柳云凡的行为真是挑战了汉霄学府的威严,也是无视了他这个府主的威严。
这是重错!
何况,自己女儿已经放下话要杀人,他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性,她一定是说到做到!
若是他有任何恻隐之心留下柳云凡,那么等待他的一定是某天听到自家女儿杀人了。
所以果断决定开除柳云凡,并严厉的坚决不给她任何回旋的机会。
“千城府主,我觉得您这个决定太武断了!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你一个毛娃娃,休要给本府主说教。既然你曾经做过欺骗的事情,就休要否认。”
千城府主指指她手中的东西,“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绝对不可以再留在我们汉霄学府。”
柳云凡觉得这个冤枉啊!
她当然知道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认错的道理,可是,她自始至终都是被那个太岁姐给拉进了这个陷阱中的好吧!
现在,自己连一个伸冤的机会的都没有。
纠结了半晌,她终于叹了口气,“是!我接受府主的惩罚!告辞!”
言罢,她萧瑟的转身。
孤零零的背影,慢慢的融进了冰凉的秋风中……
想一想,其实在汉霄学府她也没有多学多少东西。
拳法课不用上、内功课不用上,就是上上那尘夫子跟孔夫子的课。
今后离开这里,大不了将剑术的课扔掉了,但她可以跟尘夫子搞好关系,做个朋友啥的,让他抽个空教教她。
大不了她付一下学费嘛!
剩下的,她自己在家里面好好练练那本内功心法也不错。
而且,她说的真准,以后有更多的时间在家里陪着轻诺了。
这么想着,柳云凡也便释然了。
但实际上,她这么想是大错特错了!
汉霄学府最厉害的地方,不是这些夫子们教授的课,而是百兽林。
那是学生们历练的绝佳场地。
传言说,如果想要到北暝的长生殿,必须要先过了汉霄学府的百兽林方能学有所成。
只要能过了百兽林,以后很多的艰难险阻,都会变得简单些。
柳云凡恰恰将这百兽林落下了,也便阻断了她变强的最重要的途径。
出了千城府主的书房门,柳云凡一直在沉思。
更多的是在悲惨自己的命途多舛吧。
直到有细碎的脚步声出来,她才抬起了头。
居然是千金子小姐,她正看着她,抱着手臂得逞的笑着。
此刻,千金子再也没有了今日拿着砍刀将追着她到处跑的暴怒了。
反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巴不得柳云凡好好活着,继续享受类似的苦果。
“呵呵!柳云凡,跟本小姐斗,你是永远斗不过我的!”
千金子冷笑一声,“我跟爹爹说,如果他不开除你,那么我就想尽办法杀了你!所以,爹爹他宅心仁厚,在不能保证阻止我暴行的情况下,为了你的安危,他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的。”
“哎,大小姐,您真是抬举我了!”
柳云凡摊手,无所谓的笑了笑。
千金子无数次的用那个“将真相告诉千城府主,然后开除她柳云凡”作为要挟的话,今日,果然成真了。
怪不得,怪不得千城府主连给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原来里面还有一层威胁!
如今事已成定局,就算是她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任何意义!
谁让她是个没有后台的不受宠的三小姐呢?
晋宁侯府的势力,她这辈子是靠不上的。
果然权势后台太重要啊!
如果她柳云凡现在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千城府主恐怕想尽办法也要看住
自己女儿不要动她一根汗毛吧!
可怜她柳云凡就是个小倒霉蛋儿!
“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斗,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倒是大小姐您,为何要将我当成你假想的敌人呢?我真是冤枉!”
她无奈摇头道。
“你少说你冤枉!”
千金子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柳云凡,我认识你这么久,哪一次你不喊冤枉?可是哪一次的事情不是你挑起来的?”
柳云凡翻翻白眼儿。
好吧,她承认,在某种情况下,她确实是做了导火线的作用。
但是,若这位太岁姐不要对她柳云凡这么多意见,不要冤枉她,那么,哪里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柳云凡,本小姐今天就心平气和的跟你讲讲!”
千金子忽然捻住了空中飘起来的一片落叶,细细的一点一点的摩挲着。
“你是不是答应我,一有夜王爷的消息,马上就通知我?可是今天,你通知了吗?”
“咻!
她扔掉了手中残破了落叶,手指向柳云凡。
“你个言而无信的贱女人,要不是本小姐今天偷偷进了夜王爷的船,藏在了书桌下的柜子里,还不知道你柳云凡会背着我做这么一出呢!你还敢跟我说你冤枉?”
柳云凡长叹一口气,她怎么回答,她要说“是夜王爷说有件事情详询,为了弄清楚真相她才赴宴的”吗?
她说出来人家也得信啊!
既然不信,说也是白说!
“喔,柳云凡,你无话可说了吧!”
千金子挑衅的看了她一眼,“既然这样,那就好走,不送!”
“好!大小姐,你赢了!”
柳云凡甩开袖子,“大小姐,当初进这汉霄学府是拜你所赐,如今我被开除,还是拜你所赐,这也算是我的人生旅途比较有始有终吧!”
叹口气,她转身离开的一刻勾唇一笑,“所以,看在大小姐给了我这么一个圆满的解决,我好心奉劝大小姐一句:男人,不会喜欢毒辣的女人,更不会喜欢没长脑子的女人!大小姐,还是多自我评价一下吧!”
“啊!柳云凡!”
听罢,千金子气的狠狠的跺了几脚,“柳云凡你说谁毒辣?你说谁没有长脑子?你给我站住!”
“我说别人对得起你吗,千金子小姐!你这个样子,夜王爷更不会喜欢的!所以,你追一辈子都没有用!趁早,死心吧!”
柳云凡口气淡淡的话,再次狠狠的砸中了千金子。
砸的她措手不及,砸的她遍体鳞伤。
柳云凡这一句话,否定了她所有的优点,否定了她所有的努力。
千金子暴怒的跺了几脚,马上抬脚追了上去,“柳云凡,你给本小姐站住!你把话说清楚!”
柳云凡原本步履缓缓,在听闻身后急促脚步声的时候,她忽然纵身一跃,将初学的轻功施展出来。
踩着树干,借着那一股力气再跳到另一棵树上,然后越跳越麻溜,跳越高,越跳越远……
终于,她跳上了墙头,越来越轻飘的身子在千金子小姐的漫骂声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
千金子怒不可遏的跺着脚,“柳云凡,你走了都不让本小姐好过……”
她尖利癫狂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回旋在上空,显得凄厉而又森然。
虚无的空气,一瞬间被她的声音冰冻,最终以凄然落幕。
柳云凡已经跳出了墙头,听闻这一声怒吼之声,她叹息着摇摇头。
这位千金子大小姐被从小惯坏了!
如此自以为是、唯我独尊、阴险狠毒的模样,人家夜王爷怎么会喜欢呢?
若是喜欢这样的人,夜王爷恐怕早就儿女不缺了,因为这南碣中有太多被宠坏的大家闺秀符合这样的条件了,随便拿出一个来就是好配偶。
柳云凡此刻想的是讲道理、讲仁义,可实际上,她方才的行为哪里有道理仁义可言?
她对着千金子大小姐说那么一番话,目的正如千金子抓狂的那般,就是不让她好过,就是要让她伤心,让她难过,让她气愤,甚至让她绝望!
还是那句话,别人不让她柳云凡好过,她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她又不是圣母,她没有那么博爱!
依着她邪恶的想法,千金子那个太岁姐,最好越气越好;她越气,她就越开心……
空气中,有哗啦啦的声音,那是树叶在秋风中凄惨的舞动。
原本如精灵一般的靓丽舞者,在不经意间已经被染上了萧条灰暗之色。
陡然间,“嗖”的一声不和谐的声响打破了这一刻有节奏的喧嚣。
耳边一阵阴风闪过。
“咻咻!”
一个黑色的尖利的飞镖摩擦着空气,直冲柳云凡的颈
项刺了过去。
快的,让她连惊讶的机会都没有。
几乎同时,她一闪身一抬手。
“哧!”
柳云凡在翻了一个跟头的同时,飞镖被她已经紧紧地捏在了手中。
“什么人?滚出来!”
攥紧了手中的暗器,柳云凡警惕的望向四周喝道。
142.142杀气腾腾的怪人(一更)
耳畔,还是西风拂乱黄叶,婆娑磨折。
那沙沙沙的响动,在细细听闻之下,像极了暗夜中磨刀的夺命鬼魅,细碎而惊悚。
“谁!快给老娘出来!”
柳云凡又加大了手中的力气,大喝一声,全身的每一处细胞都处于紧张警觉的状态。
她充分的调动视觉听觉,缓缓的将视线移往各处囡。
方才暗器从侧方来的,但并不预示着那个暗算她的人就一直呆在侧方。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那人转移藏身之地,选择另一个角度出招鲺。
这一刻,杀气顿生。
“嗖嗖!”
忽然间,又是两声尖利的摩擦空气的刺耳响动。
半空中,居然有另外两个飞镖从身后插向了她身体的左右两侧。
果然,她所料不假!
那个人在找她的死角——身后!
一个真正的强者,是不会用背对着敌人的。
而一个真正的强者,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能够顷刻间找到对方无法掌控的背部。
这个神秘的暗算她的人,就算是一个强者了。
面对突显的一招,柳云凡双脚登时蹬地而起。
借着地面的弹力,她翩跹的身子轻的如同鹅毛,快的堪比闪电,又迷幻的如同幻影丛林。
“咻!”
她翻身而起,划过空气时发出了尖锐的摩擦之声。
随即,整个身体在半空中划了一个绝佳的弧度,如同一只展翅的苍鹰,以傲然之姿立于苍穹之顶,蔑视世间鄙陋。
她身子蜿蜒翻转,顷刻间完美的躲开了两只飞镖的偷袭。
嘴角微微勾起,她敏捷的身子再次来了一个华丽美妙的跟头,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那两只致命的飞镖还在继续往前飞驰冲刺。
“哧!”
它们由着飞速而出的惯性,狠狠的插向对面一棵粗壮的树干。
正好一边插了一个,插得无比对称协调。
只刹那间,锋利的镖身完全欠进树干之上。
“咔嚓!”
飞镖静止,而树干却狠狠的裂开了两条宽宽的伤口,露着里面黄白色的树体,狰狞而又残忍,发出了无声的惨叫。
“究竟是什么人?滚出来!”
柳云凡攥着手中那根飞镖,再次呵斥道。
这人居然连着偷袭了她两次,他一直在暗中操作,明摆着,就是想让她柳云凡没有善终。
“这位兄台,如此畏畏缩缩,暗箭层出,可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所为!莫不是,这位兄台不敢露面,是因为怕我区区一个小女子?”
她的话闭,空气中那股杀气骤然间消失。
还是那片树叶的哗哗作响,但是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神秘与凶煞。
它们成了正常的事物,变成了正常的气氛。
柳云凡嘴角的冰冷慢慢缓和了一下,看样子,那个人要露面了。
“扑簌簌!”
空中有衣襟飘飞的声音穿过,有点像折翼的飞鸟,扑闪着翅膀做着最后的尝试。
紧接着,她身后有落地的脚步声。
再然后,那脚步声静止了。
柳云凡忽的转身。
看到来人,她警惕的眸子忽然染上了一层疑虑。
怎么会是他?
那人一身肃穆的黑袍,周围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无端让人不寒而栗。
他紧绷的脸颊,虽然俊朗,可是好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霜,比冬日高山上的积雪寒冰还要冰太多。
他笔直的站着,像是一个冰雕,却不是透明的。
那层墨色的袍子,拥有着夜一样的诡秘色彩,让人看不见所有,看不见真相。
“千金言!又是你!”
柳云凡紧绷的脸颊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人都已经现身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那么紧张了。
“你三番两次的出现,这次居然连要命的飞镖都玩儿上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你想杀了我?那么,给我一个你非杀我不可的理由!”
柳云凡说完,几乎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如果说,她在扶月帝国见到了好多怪人,那么这个千金言真是她见过的最怪的怪人!
这几次他的出现,除了警告她就是警告她!
而且,那些警告的理由实在是令她难以接受。
抬头,她慢慢的触及了千金言冰冷的双眸。
好奇怪,那双眸子中,她看不出任何东西。
那就像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湖,可是湖面上结了冰,让人看不到里面有什么,看不到底下有多深,更看不到那份冰冷究竟蔓延到多深。
柳云凡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
大胆的设想——
这个千金言,一定是一个深藏故事的人。他外表的冰冷,他感情的神秘,他行为举止的怪异……
好像都说明一个问题,在他的心底,不是正常人那般无忧无虑,他好像是压制了一团火,一团暂时无法释放的火!
“柳云凡,我警告过你,离千金子小姐远一些,不要去招惹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千金言忽然抬手指着她,怒气冲冲道。
他的眸子中,正有一场冰与火的较量。
那是一场凶猛的厮杀,凶猛到展射出摧枯拉朽的力量,凶猛的想要毁掉一切。
柳云凡猛然震撼了一下。
她怎么会看不出,千金言今天的暴怒几乎是言语无法表述出来的。
它可以怒到驱使着他一定要杀了她柳云凡;可又奇怪的是那种暴怒中还带着挣扎,挣扎着不要去杀了她!
低头沉思片刻,柳云凡叹着气抱起了手臂,满脸无奈。
“哎!千公子,麻烦您用人的脑子想想问题成吗?你就那么喜欢猪脑子吗?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是你那个可爱的姐姐在招惹我啊!你有那么些能耐来让我消失,怎么不十二个时辰看好你那个好姐姐?顺道,让她了解一下,自己究竟有一个多么好的好弟弟!”
这番话,她故意说的云淡风轻,她只是想赌一下,这千金言究竟会不会出手。
了解他那份她看不透的挣扎,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柳云凡,你——哼!”
千金言顿时词穷。
要说耍嘴皮子,这世间能够胜过柳云凡的恐怕只有那只狐狸一个人。
所以,这些平时冰冷的不爱说话的人,不只等着在柳云凡的面前吃瘪?
千金言狠狠的甩了甩袖子,怒道:“我怎么对待我的姐姐,用不着你来说教!可是,你今日让姐姐不高兴,还多次欺骗她,就该惩罚!柳云凡,今日我不给你些教训,或许你根本不会知道天高地厚!”
话闭,千金言轰然出手,脚底像是踩在了冰面上,狠辣的掌力就直冲柳云凡打了过去。
那一掌,用上了他至少五成的功力。
他不会杀了柳云凡,可是一样不会让她在那一掌之下好过。
这一招,他势在必得!
“为了姐姐,我可以毁了一切,抛弃生命,铲除一切!柳云凡,今天我就要用这一掌,为姐姐讨回一切公道!”
“咻咻!”
西风拂动的空气中,此刻又被另一种声音充满。
那是一股强烈的杀气!
是对生命的残忍,对生命的蔑视,以及——
对生命的剥皮抽筋!
那一掌,就等着一个生命在承受的片刻,变成半条命……
“呀!”
柳云凡猛然一惊,浑身立刻充血警惕。
她早已经看过柴水老者送她的内功心法,怎么会通过那一掌看不出千金言身体中雄厚的内力?
他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却拥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内功,实属难得!
但最重要的是,千金言如此凶猛的招式,就算是要不了她的命,也是要她重伤啊!
看来,他今日是铁定了要为他爱戴的姐姐讨回公道。
掌力,擦着粲然的花火,一路狂奔着涌向她。
猛烈、凶残、扭曲、残暴……
“轰!”
就在那份积蓄的力量被彻底散发出去的时候,柳云凡用尽了平生速度的极限,如泥鳅钻洞,从透明虚无的空气中猛然滑到另一边。
为了不被掌力的余力击中,她继续支撑着身体翩然飞出,再感觉安全的范围内,她缓缓将身子下落。
那一掌迅猛的力量,狠狠的砸上了那一棵被飞镖击中的树。
“嘭!”
顷刻间,它变成了耀眼的燃烧的星火,四散分开,游离远去,将火焰铸成一条最旺盛的火龙。
“呼!”
那条火龙陡然间绚丽一时,将最后的热量与光明完全释放出来。
下一刻,它化为清风,化为浮云,化为烟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居然躲过去了!”
千金言惊诧的看向她,然后看看自己的手掌。
“你居然……真的躲过去了……”
他不可思议似的盯着柳云凡,浑身忽然战栗了起来,然后像是无比惊恐的倒退了一步,“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我一直以为那个日子会很长……不……”
他冰冷的神情,一瞬间覆上了一层巨大恐惧与不甘,那是比黑夜还黑的恐惧,是比他的冰冷更冰冷的不安……
千金言继续倒退着,像是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好几次,他的身体被地上的石子绊的趔趄了几步。
可是,他像是从未有在意
一般,继续没有生气的倒退着。
“什么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
柳云凡抱着手臂着往前走了几步,眼神忽然便的冷清了起来。
“这里,想要教训我柳云凡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他们没有一个能得逞!难道,我就是这么一个酒囊饭袋?”
来扶月帝国这么久,她也碰上过不少找茬的人,但是每次不是反被她柳云凡整的落花流水?
方才千金言那一掌,换做吃丹药之前的柳云凡,她是一定躲不过去的。
无上老君的丹药,足足让她快了十倍,她怎么会再躲不过去呢?
“不……不可能……”
千金言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直惊恐的摇着头,倒退着,倒退着……
最后,他忽然抱住了脑袋,痛苦的仰天大叫一声,马上疯了似的冲出了林子。
那一身的漆黑,如同断了线的黑色风筝,就那么跌跌撞撞的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不可能?”
柳云凡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千金言究竟说什么不可能?他为何突然变成这么一副模样?”
她缓缓地垂眸陷入了沉思。
这个千金言,方才明明抱着狠狠惩罚她的想法来的,可是为何见到她躲开了他的掌力之后变成了这么一副受了极大刺激的样子?
难道,她柳云凡打不过他才是应该的?
还是,他心底的那份让她看不透的挣扎又被勾了起来?
但是一个汉霄学府的二公子,又有什么可以挣扎的事情?
沉思了好久,她没有丝毫的头绪。
柳云凡终于无力的摇摇头。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吧,这些谜团,还没有到解开的时候。
那份对千金言言行举止疑惑思绪并没有在柳云凡心头持续太久,很快,它们便被那份郁闷的思绪给代替了!
柳云凡确实是有些郁闷的。
想尽一切办法,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来汉霄学府学习,到头来没有上几天的学就让人给开除了。
想想总是让人觉得是件挺丢脸的事情。
柳云凡虽说觉得郁闷,但毕竟她是个比较看得开的人。
就算是命运如此愚弄她,她还是不肯就此认命的。
她相信靠着自己后天努力,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汉霄学府不要她,那么她就自学成才。
“柳云凡,你要加油!”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最后为自己加油鼓气。
“呼!”
一阵秋风拂过她的脸颊,撩开了她的发丝,刮到了她的嘴角,排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就像是一个浅浅的傲然的微笑——
这阵可爱的秋风,似乎已经为柳云凡的傲气做了最好的诠释。
为她将来的傲世群雄,为她将来的睥睨一切,为她将来登上权谋巅峰……
为她一切的强者之风,做了一个最好的诠释。
那风继续吹着,像是在壮大的力量,像是在积蓄着能量。
它刮过树林,刮过小巷,刮过山野,刮向天边……
最后,刮向了柳云凡一路通往的方向。
刮向了那些的积极丛生,刮向了那些坎坷危难,刮向了那些迷茫无奈,最终一定会刮向一切真相的终结之处。
但是此时此刻,它仅仅是缓缓地刮向了晋宁侯府——
这是柳云凡现在要去往的方向。
然后,刮向了萧萧落叶的院落,最后刮向了树杈上面正在呼呼大睡的肥球。
在秋风轻微的似温柔无限的吹拂下,某肥球的毛发飘飞,迎风招展,又背风扭动,跳了一曲又一曲舞蹈,姿态撩人。
“唰!”
那阵风忽然大了,那团黑色的毛发骤然间又跳起了诡异的舞蹈,以更大的幅度,更夸张的动作舞动着……
下一刻,某只黑色的肥球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呆呆姑娘打了一个机灵醒了过来。
睁开圆溜溜的小眼睛,发觉只是秋风在温柔的抚摸它,呆呆终于伸出爪子抹了一把汗庆幸不已。
还好,还好是风!
它方才睡的好好的,可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它梦到主子拿着棍子狠狠的撸在了它的身上,紧接着一阵真实的疼痛席卷它的全身,结果它就惊恐的醒过来了。
抬手摸摸自己大红色肚兜前面的口袋,还要护身符还在,可以放心了。
那护身符是阁君主子交给它的,说是可以保护它不被主子打。
对此,呆呆姑娘是深信不疑的!
因为,阁君胡子就是自家主子的克星。
它已经无数次的见证过了,只要在阁君主子面前,它家主子就是一个乖顺的小绵羊,啥本事都没有。
它捋着胸脯平静了一会儿,又看看天色,貌似太阳已经偏西了。
心道,自家主子不会又跑去玩去了吧!
阁君主子明明说,她今天下午会很早便回来的。
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呆呆姑娘扒着树干朝拱门处瞅一会儿,接着再回到树干上躺会儿;再瞅一会儿,再回树干上躺会儿;再瞅,再躺……
终于,呆呆姑娘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它颠儿颠儿的爬下树,又颠儿颠儿的进了房中,最后将口袋里面全部塞满了瓜子。
再走出门后,它没有再爬到树上,而是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
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悠然自得的欣赏院中的美色、注意着拱门处的动静。
柳云凡打外面回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呆呆姑娘这副神态自若的样子。
她有点儿不爽,自己这难受的要命,可是这球居然这么幸福的享受生命。
更可气的是,它居然还是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弄得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柄!
平心而论,她自己经历的这些事情确实有十二分的资格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可是柳云凡是绝对不允许人家真的将她当笑柄看待的,尤其是这个肥黑球!
这个忘恩负的肥黑球,在这里白吃她的,白喝她的,白穿她的,白住她的还不算完,居然还想着将快乐建立在她柳云凡痛苦的基础上。
这怎么可以?
不止这些,最令她不能忍受的是,那球居然一边嚼着瓜子一边朝她挥挥爪子道:“柳云凡,给老子过来,老子有话要跟你说!”
所以,下一刻柳云凡发飙了。
这货如此放肆,怎么可以不好好教训一顿?
中午它就嘲弄她,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唰唰!”
她撸起了袖子,一边踏着重重的步子一边指着仍旧在地上旁若无人吃的某吃货。
“呆呆,你最好别给老娘走!居然敢笑话老娘,那会儿让你给跑了,看看我现在怎么给你长点儿教训!”
某肥球好像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扔掉爪子里面剩下的最后一颗瓜子,一边跑一边尖叫:“啊!柳云凡,你不能打我!告诉你,你不能打我大呆呆!”
它还是不叫主子,样子虽然着急却仍是一副不害怕的拽拽的样子。
“怎么就不能打?”
柳云凡火大的扬起巴掌要拍上它的屁股。
“嗖!”
呆呆姑娘很惊险的躲了过去,完了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想打老子,你想的美!”
抹完了汗,呆呆姑娘迅速飞上了一棵树,在树枝上窜着往上跑。
“怎么不行?是我要打,由不得你说一个‘不字’!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究竟美不美!”
柳云凡话音未落,身子就“蹭蹭蹭”窜上了树干。
她现在也是会轻功的人了,再也不用怕这肥球将它肥肿的身子吊在树梢上,她束手无策了。
“啊!”
呆呆姑娘非常惊讶自己主子如此的神速,容不得考虑,它马上就“唰唰唰”开始往树梢上爬。
在它的意识里,那是安全的地方。
树枝弱小,就算主子是猴子,也担不动她这么大这么重的身体。
“老娘看你往哪里跑!”
柳云凡爬到树干上,忽然纵身一跳,身体如飞旋的炮弹一样弹了出去。
她情不自禁的沾沾自喜了一番,原来轻功这么好用!
身体翻出的那一刻,她的手往前面一捞,呆呆姑娘那肥肿呆呆已经准确无误的被她抄在了手中。
再下一刻,她的身体麻溜的转了一个弯,很快倚着树干坐了下来。
一系列动作,只在一瞬间全部完成,衔接的完全没有违和感。
有那么一瞬,她开始沾沾自喜自己的“好轻功”。
“呵呵!你个臭球!终于落在老娘的手中了吧!你不是喜欢落井下石吗?你不是总喜欢嘲笑你主子我吗?今天我就让你尝尝不尊重我的苦果!”
柳云凡阴森森的笑着,一只手捏住了呆呆,另一只手幅度超大的就扬起巴掌。
那架势,是要将这球拍成肉泥!
呆呆姑娘终于知道惊恐了,它那悚惧的小眼神,就那么看着、看着……
再然后,它想到了自救的方式。
“哼哼哼——”
柳云凡的巴掌嗖嗖往下扇着,扇出诡异的冰凉的风,伴着柳云凡阴森的笑声,急速的靠近了呆呆姑娘圆圆的的胖胖的屁股。
“啊,主子!你要是打我,我就不把阁君主子送你的东西交给你,你不要打我——”
这句话,就是呆呆姑娘忽然想起来的自救之法,也是阁君认可的自救之法
。
它嘶声竭力的话说完,柳云凡那马上就打上它屁股的手猛地顿住在了离它屁股一指远的地方。
这突发的事变,愣是让那她那手脚骤停、面部立僵的模样变得滑稽至极!
定了片刻,柳云凡没有再打下去。
她又僵持了一会儿,才将手在呆呆姑娘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道:“呆呆,你说啥子?狐狸他要送什么给我?”
143.143狐狸对她是真爱(二更)
呆呆姑娘一看有门,主子真的将巴掌停下来了,心头先是一阵窃喜。
接着一边用爪子扒着她的手挣扎着要出来,一边讨价还价。
“我可以给你!那你必须要答应我,不准以任何方式惩罚我大呆呆才可以。要不然,我就将阁君主子要送给你的那个珍贵的东西牢牢的藏起来,永远不让你找到!!”
“少给我嘚瑟!他到底要你把什么交给我?”
柳云凡瞪着眼睛瞅了它一眼,又弹了它一个脑瓜崩,打的呆呆姑娘缩了缩脖子囡。
缩完了它又抬起脑袋,继续讨价还价。
“你要先把我放下,并且保证不可以惩罚我,我才可以说!鲺”
“你——”
柳云凡被呛了一句,仔仔细细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终于从它毛发颇多的脸颊上看出了一份得意。
她没好气的又敲了它一下。
“你这个臭屁的、臭不要脸的肥球!居然学会跟主子我讲条件了,真不知道是谁教的你!那人真是可恶。若是他在,我一定好好揍他一顿!讨问他,为何要将呆呆姑姑这般单纯的孩子教的这般可恶!”
“奥,主子,是阁君主子教的我!”
呆呆姑娘说的非常云淡风轻,就像是说着一日三餐吃什么那么平淡。
“主子,您敢揍他吗?您要是哪天决定要揍阁君的话,一定要叫上大呆呆我,我要好好看看主子的威风八面!”
某球撇嘴挑衅道。
“我——你——”
柳云凡扬起手指指指它,又马上放下。
好吧,那只狐狸,她是肯定不敢揍的,她认栽。
这破肥球,果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毒舌不已了。
柳云凡最终妥协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会惩罚你,你说吧!”
呆呆姑娘被放到了旁边的树干上,它才满意的趾高气昂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往柳云凡手中一递。
“主子,这是阁君主子让我交给你的东西,你打开看看吧!他说,主子这么聪明的人,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的!”
这张纸,正是呆呆姑娘口中的那“护身符”。
这一路,它都带在身上,可是宝贵着呢!
话要从中午说起。
它在外面瞎溜达,结果很不巧的就在古晋城的大街小巷听到了主子被汉霄学府的千金子大小姐追杀的惊天传闻。
没办法,它笑点太低了,从听闻的那一刻开始,它就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笑的肚子痛,呆呆姑娘终于停下了。
结果,主子回来的时候,它一看到她,愣是没有忍住。
那些被暂时封锁起来的“捧腹大笑”与“无耻鄙夷”一下子又回来了。
它一开心,一得意忘形,就把心里面的觉得“主子是个蠢货”的大实话对着主子说出来了。
显而易见,下一秒,自家主子就抓狂了,疯了似的就跑着追着的要打它!
好在它大呆呆腿脚利索,很快便脱离了虎口,自窗户飞奔而出。
一逃出晋宁侯府,它立刻就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小胖兽了。
正在外面溜达着想,要不要去约会地点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看到小白,结果远远地它就看见自家相公正朝它走过来了。
当时呆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缭乱、相思过头出现错觉了,死命的揉揉眼睛,再看;再揉,再看。
自家相公那翩然若仙的姿态没有消失,却是温柔的笑着朝它走过来。
再然后,它再也控制不住的就奔过去,扑进自家相公的怀……奥不,是腿上!
小白告诉它说:“呆呆,我家主子说有个事情请你帮忙!我家主子说,你要是帮了他那个忙,你就不会被你家主子揍了!”
听闻阁君主子请它帮忙,呆呆姑娘顿时兴奋了。
它现在的心情是跟自家相公一样的,此生,若是能够做一件帮助阁君主子的事情,那一定是此生无憾。
再听闻帮了忙之后,它那个凶巴巴的主子就不会揍它了,呆呆姑娘就更兴奋了,说啥也要帮这个忙。
于是,它跟这自家相公出发了。
在汉霄学府墙外的一个拐角处,见到了风华绝代的阁君主子。
呆呆姑娘机灵的小脑袋瓜子已经想到了一切。
阁君主子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是阁君主子偷偷的跟着主子去上课了。
他一定是又想看主子的笑话了。
尤其是主子今天被千金子大小姐追杀的传闻,让阁君主子听了,那可得有多么多么多么的大快呆呆心?
想想都觉得此生活的真是精彩万分。
因为自己这个邪恶的结论,呆呆姑娘还无耻的嘲讽了自家主子好久——
那个卑鄙主子,真是活该遭到绯闻
折磨。
看得它们走近了,阁君主子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好了的纸,嘱咐它交给自己主子,并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它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
阁君主子说了那么多话,它最爱听的还是他说的那句:“呆呆姑娘,你的主子待会儿就回去了。若是她看见你还要打你,你就威胁她说,你要是打我,那么我就不把阁君送你的东西交给你!如此一来,你的主子一定会罢手的!”
对于阁君主子的话,它大呆呆是从来不会持有怀疑态度的。
但是方才它这么威胁了主子之后才发现,阁君主子真是太……料事如神。
主子果然妥协了,还承诺不再惩罚它了!
所以,此时此刻,它对阁君主子的崇拜之情已经不是一般的高涨了——
阁君主子不仅是个神算,而且对主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呆呆姑娘想,主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到处传绯闻,可是阁君主子依旧对她不离不弃。
阁君主子对她真是妥妥的真爱啊!
柳云凡疑惑的结果呆呆爪子里的那张纸,然后打开。
上面写着“泰然处之”四个字。
她思索了片刻,已经明白了东方弗离的意思。
柳云凡不由得会心一笑。
那只狐狸,这次居然又快又及时的体会到了她的心境,还拿这么一句话来安慰她。
看样子,她今天经历的所有事情,他一定都已经知道了吧!
不用说,他一定卑鄙无耻的跟踪她。
可是,竟然没有出来帮她,真是欠揍!
“喂喂,主子,看你这个样子,已经知道阁君主子的意思了吧!”
呆呆姑娘老气横秋的摊摊爪子,又道:“主子,阁君主子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也讲给你听听啊!让你张张见识,不要整天跟个井底之蛙似的!”
“好哇!”
柳云凡咬着牙摸了它的脑袋一把,“我看看你这个井底之蛙能够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来!”
这个肥球,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现在在她这个主子面前总是这么一副拽拽的模样,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这球,不才跟那只狐狸呆了不长的时间吗?
居然已经将蹬鼻子上眼练就的炉火纯青,看来,以后她要好好管教它一番才可以。
“咳咳!”
呆呆姑娘有模有样的清了清嗓子。
“说从前有个人,幸运的在路上捡了一包银子。他非常非常开心,将那银子包进怀中想占位己有。这个时候,有个老者出现了。他跟那人说,不义之财,不可贪取,否则会有祸患之事。
“那人听闻,却将老者骂了一顿,污蔑他见到别人捡了银子眼红,所以才会说这番晦气的话,随后他不听劝阻带着银子回家了!但是怕真的会出问题便没有立即将银子拿出来花掉,而是将它们放进了一个箱子中。
“一个月之后,他觉得那银子是时候拿出来花了。打开箱子,却惊愕的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而箱子被老鼠咬了一个很大的洞!那人后悔不已。
“这时候,老者又出现了!他劝告那人说,银子没了,是件好事啊!那人再次将老者骂了一顿,说他幸灾乐祸。老者留下一句‘痴人痴心’便叹息着离去。
“三天之后,官府出动兵力围剿了一伙大劫的强盗,并在一条路的沟道中找了一笔赃款。告示上说,谁用过赃银,便以强盗罪论处。那人惊讶的发现,在路边被发现的赃款,正是他曾经捡到并遗失的那包。
“原来,他箱子中的那袋子银子,被老鼠给拖走了。最后,不知道怎么拖到了路旁的沟道中。
“那人当时就吓出了一阵冷汗!这时候才明白老者说话的意思:好事不一定是好事,很可能是潜在的危难隐患;坏事也不一定是坏事,它可能是幸运的预兆。”
呆呆姑娘讲完后抬头看向柳云凡,仍旧是一副“我很了不起,你很浅薄”的样子,道:“主子,我这个故事你是不是听得懂呢?反正,阁君主子给我讲了一遍,我大呆呆就懂了!”
“你这肥球!”
柳云凡嗔怪的戳了它一下,“难道你主子我就这么笨?你说的那意思,不就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吗?”
她忽然又笑了!
这只狐狸,可真是有意思,非要用这样双层的保险吗?
先告诉她那个“泰然处之”,接着害怕她还想不开,又借着呆呆姑娘之口给她讲故事循循善诱。
他可真是逗的可爱!
“啊!对的,对的!阁君主子就是这么说的!”
呆呆激动的手舞足蹈,“只是我背不过而已。”
“这句话,是老子的名言!”
柳云凡敲敲它的脑袋道。
“嗯嗯!”
呆呆姑娘再次激动的点头,“这故事是从我大呆呆嘴里面讲出来的,所以是老子的名言!”
“什么你的名言?”
柳云凡好笑的又敲了它一下,“是‘老子’,不是你脏话里面的‘老子’,我说的‘老子’是个人命,是他说出了那么一句至理名言。”
“这个……”
呆呆姑娘缓缓地坐在树杈上,摆弄着自己的双脚,将主子口中的“老子”琢磨了好久,总算是明白了。
它忽然抬头,又道:“主子你说的那个‘老子’我是不知道,我只是从阁君主子口中知道。千年以前,风啸辰渊大陆中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他学识渊博,无所不通。那句话,包括我们好多书籍,都是从他那个时候传下来的。”
柳云凡的笑眯眯的表情登时就定在了脸上,千年以前?
难道,老子先生也跨时空穿越了?
要不要这么逗?
想完了她无所谓的摆摆手,这也太扯了。
可能,只是一种文明无意间的重合吧!
她没有再去想这些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
一来没用,二来费脑子。
当务之急,她还是好好听那只狐狸的话吧。
什么事情都要泰然处之,不要因为苦难而忘记了透过苦难看到眼前的光明,也不要因为一路光明而没有了居安思危的意识。
这天晚上,柳云凡是挂着幸福的笑容入睡的。
窗外的夜空中,已经开始有弯弯的月勾。
在深邃的悠远的地方闪着光亮,很静美。
晋宁侯府是一片静寂,一片灰暗。
而远在汉霄学府,却是一个不平静的甚至是颠覆性的夜晚。
当弯弯的上弦月挂上梢头的时候,千城府主还在书房中忙碌。
这是每天必做的工作。
他身为府主,每天都要对学府中的夫子教学以及学生上课的事情做出一个评定。
书桌上,柔和的烛光,带着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忽然,烛光猛然一闪。
整个房间中出现了短暂性的晃动的昏暗,书房中出现了另一道暗色的身影。
千城一声惊呼,看到来人时忽然单膝跪在地上,恭敬道:“主子,您有何吩咐?”
“我听闻,你今日开除了一个学生?”
来人淡淡的口吻,声音也是柔柔的,却让跪在地上的千城府主莫名的一阵寒凛,却在顷刻间感觉到了他的威严。
“是,主子!”
“嗯!”
那人淡淡的应了一句,“那么,今天晚上我过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这——遵命!”
千城府主迟疑了片刻,重重的点点头。
“嗯!”
那人话闭,房中的烛光又是一闪。
当光亮再次笼罩过来的时候,那个骤然出现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像,他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千城府主缓缓地起身,叹了口气,又伏在了书桌上,拿起毛笔,沙沙沙的开始写东西……
第二天的清晨来的很早。
阳光暖暖,高照大地。一片宁静,惹人垂怜。
柳云凡幸福的睡了一个好觉。
起床后,她跑到院子中整伸着懒腰做着运动。
这汉霄学府不要她了,她就起的比以前稍晚了些。
起床没啥事儿,她就先做一下锻炼。
正伸着胳膊踢着腿,不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喔!小孩儿,我表示很难理解,怎么你被开除了,还这么的开心?”
柳云凡伸着懒腰的手刹那间以诡异慌张的样子收了回来。
她赶忙转身,笑眯眯的看向来人时,一脸兴奋道:“尘夫子,今儿又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还以为,我被开除了,我们师徒关系就恩断义绝了!”
“这个嘛!你这个小孩,什么恩断义绝,真是难听!”
尘夫子叹了口气,“今天刮了一阵春风吧!所以一大早,我一不小心被温柔的春风吹了一下,结果就给吹的脚步不稳,便就替小孩儿你踩了一脚狗屎!不得已,我就一大早赶过来,将那坨狗屎运赶紧还给小孩儿你!”
“嗯?”
听闻这番摸不着头脑的比喻,柳云凡不解的拧眉抬头,“尘夫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144.144她走了狗屎运了
尘夫子一大早跑来找她,倒是非常非常出乎她的意料。
本来,她今天是打算找个时间爬墙进汉霄学府去找尘夫子的。
顺便跟他商量商量,能不能不要将师徒情谊恩断义绝,继续教她那什么五行阵、九重阵的还有指点一下她的轻功啥的,大不了她给他支付点儿学费!
现在他忽然来了,还说他们之间有师徒情谊。
那就正好,待会儿她一定要将那个不情之请说出来。
说不定尘夫子真的念及们这几日的友情,就不收她的学费了鲺。
殊不知,柳云凡这么想真是大错特错了。
她指定忘记了她是怎么在尘夫子的课上看柳云婷的情书,顺道当众读出来,耽误了人家上课。
她也指定忘记了,那堂课尘夫子出神的想事情,她自作主张的就给人家放学了,害的尘夫子被警告。
她也指定忘记了,尘夫子整天念叨着她是个倒霉孩子,净给他惹麻烦……
“哎,你这个小孩儿,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尘夫子笑眯眯的敲上了她的脑袋,“我活了这么久,还真就没有见过像这个小孩儿一样这么走运的人。”
柳云凡意识到她又要被敲,可是还是躲晚了。
她有些别扭的瘪瘪嘴,感情这尘夫子真把她当成没长大的小孩儿了,总爱敲她脑瓜崩。
算了,柳云凡大言不惭的想,看在他是一把年纪的长辈的份儿上,她就不跟他斤斤计较了。
尘夫子收回了手,柳云凡才不悦的摆手道:“哎呀,尘夫子,您就别在这里拐弯抹角了,有话请直说!”
她哀怨的叹口气,“我柳云凡这辈子,处处给人家算计、陷害、冤枉,光走霉运,哪里会走狗屎运?你就别取笑挖苦我了!”
“哎,小孩儿你可不能这么说!都说风水轮流转啊!”
尘夫子笑眯眯的一摊手,“今天我来找你,恰恰就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可是摊上百年不遇的大好事儿了!”
“什么啊?”
柳云凡满脸疑惑,接着翻了翻白眼儿。
她始终坚信,天上只会掉铁饼,她可得好好躲着才是正理儿,千万别砸着她。
“小孩儿,你翻什么白眼儿?我要说的真是间好事!”
尘夫子嗔怪了她一句,“府主今天让我来,就是告诉你小孩儿,你今天可以重新回汉霄学府上学了!”
“啊?啥玩意儿?”
柳云凡惊讶的那白眼儿一下子就翻了回来!
怎么,这局势扭转的这么快?
翻江倒海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吧,简直完全让她把握不住走向啊!
那什么千城府主没啥子毛病吧,怎么会做出这等出尔反尔的事情?
这是多么打自己脸的事情?
“那个,尘夫子,我……我昨天不是刚刚被府主开除吗?怎么他今天就让我回去继续上学?您不是在逗我玩儿吧!可是,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哎!”
柳云凡结结巴巴的说完,忽然醒悟似的,又道:“莫不是,昨天府主喝醉了酒,所以说的那都是醉话?醒来之后就全忘记了?”
说完了她又自顾摇摇头,“不对!不对!昨天我没有闻到酒味啊!府主当时说话的口气可是非常的严肃,又非常的不容置喙。我就想解释一下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冤枉,可是他就是不让我说,哎!”
柳云凡唉声叹气了一声。
“不让说就不说吧!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千金子小姐搞得鬼。她用杀了我作为威胁,千城府主才没办法只得开除了我!怎么,尘夫子你今天说这些话,不会是千金子小姐又耍什么阴谋,所以又要挟府主再让我回去?”
柳云凡是这么寻思的,整件事情都是千金子那个太岁姐弄出来的,她保留了所有的决定权,包括她的去留。
既然那太岁姐能够逼着千城府主让她走,自然也能够让逼他再让她回去。
若真如此,用手指甲盖想想都知道。
现在要她回去,一定就是为了某种不为人知的阴谋!
“你这个熊孩子,胡说些什么呢!”
尘夫子笑着责备了她一句。
“府主怎么会办出那样的糊涂事?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慎重的。还有,千金子小姐虽然刁蛮,但是这么多年,她也从未有杀过人,顶多就是拿刀追着人家满大街跑。所以,你也不要老是弄些什么阴谋诡计的放在人家身上,这样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尘夫子真是会做和事老,都一把年纪了,说假话都不知道脸红的。
是啊!
那个太岁姐,是没有杀过人!
但是,当初要不是她柳云凡腿脚快,她早就成了那太岁姐的刀下之鬼了。
哪里还有机会让人家传出“这么多年,千金子大小
姐从未有杀过人,顶多就是拿刀追着人家满大街跑”的传言。
“既然不是这些可能性,那是为什么?”
撇了撇嘴,她又问道。
“原因嘛……”
尘夫子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那个原因是,小孩儿你的后台比较硬啊!有人不想你被汉霄学府开除,所以,命令府主再让你回来。”
他耸耸肩,又道:“小孩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能够体会,千城府主他一代府主,说出去的话向来是一言九鼎的。可就是因为你那个硬硬的后台,他逼不得已就拉下脸来让你重新回学府上学,在这件事情上出尔反尔,威严不在。
“这样子一来,府主自己都很没有面子,那说出去岂不是更让人家笑到大牙?人家会说他一个府主,说话不算话,实在是对不起他多年的名誉!但是那个人的命令又不能违抗,你看,他就只好让我来请你了!小孩儿,你可不能不给面子,或是逼着人家府主亲自来请你!”
这件事,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早饭后他刚进书房,开始准备今天的课程,这刚翻开讲义,没想到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才发现居然是千城府主。
他脸上有些不悦,还带着某种纠结,总之那脸色看上去非常的别扭。
尘夫子赶忙招手将他让进来。
毕竟府主是稀客啊!
尤其是亲自来书房找他这一个小小的夫子,貌似这么多年是第一次。
以前,不管是处罚还是奖励,都是他这个下属去上级的书房。
千城府主进来后连坐都没有做,只是跟他说:“尘夫子,我听闻这所有的夫子中,你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柳云凡交情最好。所以,我今日请你来帮个忙!”
他样子很慎重,也很焦急,好像他不帮忙的话天就会塌下来一般
老实说,他是第一次在千城府主脸上看到这样表情。
有点儿像是做错了事情后悔莫及的样子。
“呀,府主,您说这话就言重了!有什么事情,您只管吩咐。”
“我想请你,代我将柳云凡请回来,务必将她请回来。”
千城叹口气,“这件事情,是我欠考虑,做的太武断了。”
“这……”
尘夫子迟疑了一番,并没有立刻答应。
主要是他在汉霄学府教了这么多年的学生,还是第一次听到千城府主说出“出尔反尔”的话。
他今日的举动甚是反常啊!
竟然在开除学生后的第二天,拉下身段来请他这个夫子帮忙再将人请回来。
这完全让人难以理解。
鉴于那个学生是柳云凡,尘夫子也没有再迟疑太久便道:“这个没有问题!待会儿,我立刻就去办!只是,我不明白,府主为何……”
话说了一半他就停下来了,而且那句话说的很轻,像是随便一提而已。
他知道千城府主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他想要问什么。
至于那个原因,若是方便透露的话府主一定会说,不方便透露他亦是不会强求。
但是尘夫子差不多还是能够猜出,那八成是个不能说的原因。
“哎!”
千城府主叹口气,“这个是命令啊!是我这个府主,也无力左右的命令……”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尘夫子接着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柳云凡的小院。
“我是那种不看事儿的人吗?”
柳云凡白了他一眼,甚觉冤枉的为自己反驳了一句。
这个尘夫子,实在是太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到底,昨儿个要开除她,人家千城府主也是为了她的人身安全着想,害怕那太岁姐真的把她给不择手段的宰了。
人家其实也没有错,她做人自然不能太无理取闹了。
既然府主都顶着那么有失颜面的压力开口让尘夫子来请她了,她当然要做到见好就收。
“那就行了!你就给府主个面子,给你那个硬硬的后台一个面子,待会儿去上课就行了。以后呢,这件事也不要再提起!”
尘夫子话锋一顿又道:“小孩儿,老实说,我还真羡慕你有个那么硬的后台。居然可以给千城府主下了这么一道不可抗拒的命令。”
“我后台硬?尘夫子,您快拉到吧!”
柳云凡翻着白眼儿。
这是她前世今生听到的最扯淡的话了。
“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在晋宁侯府的地位,从小不受宠,还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年的窝囊废物。好不容易意气风发准备痛改前非要去汉霄学府学习变强的本领了,刚上了几天就被开除!我要是后台硬,我至于窝囊了这么多年?”
这些,她说的都没错。
当初那个真正的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可
不就是这样凄惨的遭遇吗?
处处被哥哥姐姐们欺负,还被仆人们欺负。
爹爹不疼,更没有娘爱,过了这么多年非人的生活。
反正她就是惨,很惨!
再后来,好不容易等她这个异世特工穿越过来,刚想给她正身,不曾想却连连碰壁,到处都是灾难重重。
这就更倒霉了!
“咦?小孩儿,听你这话,你居然不知道你有这么个硬朗的后台?”
尘夫子不可思议的盯着她,透过她清澈的茫然的眼睛,他相信了。
“我本想着今日过来问问你,那个让府主抛开面子收回成命的人究竟是谁,看你这副茫然的表情!哎,看来我的好奇心是没法子被满足了!”
叹了口气,车夫子却开始柳云凡刮目相看了。
在他眼中,她是个嬉皮笑脸、疯疯癫癫的小孩儿,但现在,却不单纯了。
千城府主这么厉害的人物都要服从命令,说明那个给他下达命令的人一定更厉害。
而那个下命令的人又是为了小孩儿的上学问题,所以小孩儿跟那个人一定关系不一般。
他本打算也八卦的过来问问小孩儿,那个后台究竟是谁,借此张张见识。
可如今,貌似小孩儿也被蒙在鼓里。
“尘夫子,你这个说法可真逗!”
柳云凡摆摆手,“我哪儿来的后台?我要是有后台,当初就不会为了进汉霄学府学习,任由自己跳进千金子小姐的陷阱,最后还多花了两倍的学费才得来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个问题……貌似也有道理!”
尘夫子思索着点点头。
“那就奇怪了,小孩儿,究竟是谁非让你在汉霄学府学习呢?你想想看,既然是你不认识的人,那么此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哎呦,小孩儿,你可要小心了!”
尘夫子这番话,让柳云凡那副失而复得的开心表情一下子就定住了。
是啊!
那个人,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反正来到这里之后,什么阴谋诡谲、什么别有用心、什么图谋不轨……
她柳云凡真的是见的多了!
更可恨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非常非常讨厌这样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但目前为止又无力改变现状。
柳云凡细细的捋着这么久以来遇到的种种迷茫的事情。
好像,最初让她跟汉霄学府扯上关系的人是那个妖孽男凤长欢。
他以李陀儿的身份,曾经不止一次的在暗中监视她,后来又说她柳云凡太弱了,这样怎么可以在风啸辰渊大陆中立足?
最后又提什么,她必须进汉霄学府学习,在那里才能够变成真正的强者。
就这样,她这个天真的傻缺潜意识里相信了他的话,开始琢磨着怎么创造机会进汉霄学府。
还未有行动,在千金子大小姐的擂台上,凤长欢那妖孽男又扮作书生将她推向了擂台。
从此,她这个倒霉蛋儿就碰上了那个恶毒的太岁姐千金子,然后开始碰撞出凶猛的火花。
以后,她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一次次被千金子陷害,一时间鬼迷心窍,为了上学她就一次次的踏进了千金子太岁姐的陷阱。
最后她是有机会来上课了,但是最后一次却又在太岁姐手中栽了大跟头——
她悲催的又被千城府主以欺骗的大罪给开除了。
本来,她还觉得再回去上学是件好事情。
当柳云凡将这些所有的东西综合起来思考了一番才觉得,这件事情不是她应该开心的事情!
与汉霄学府结缘开始于凤长欢,那么显而易见,他一定不会让她轻易的从汉霄学府离开。
所以,说来说去,她柳云凡被人当棋子用的这一事实,已经被拿到明面儿上来了。
八成,那个让她重回汉霄学府的人就是凤长欢。
做这一切,说明他仍旧不会放弃到那个她所不知道的目的。
柳云凡不由自主的攥起了手指。
貌似现实很是残酷。
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是个圈套,她还不得不去做。
就好比现在去汉霄学府继续上学。
明明知道这是阴谋中的一环,但是她却必须义无反顾的将其进行下去。
还是那句话,只有她自己真正变强了,她柳云凡才有与图谋不轨之人抗衡的力量,才能够有机会破除这一切,才能够有机会解开这一切的真相!
“咦?小孩儿,怎么没有见到你那个腼腆的小丫头?”
尘夫子朝门里面望了望,又向四周望了望,没有看到轻诺的身影,他略带失望的收回视线。
不过,那失望也仅仅是一瞬间就
消失了。
再望向柳云凡时,他又变回了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尘夫子开口询问,柳云凡终于从沉思中回神。
“你说轻诺啊!她应该在房中的,我给你叫她出来,为尘夫子你沏壶茶!”
她有些兴奋的扭头看向轻诺的房间,还不等尘夫子开口,人已经窜进房中。
尘夫子居然又来询问她那个长相甜美,性情温柔的小丫鬟了!
那么,柳云凡作为轻诺的家人,自然要好好为她把握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了。
“轻诺,你人呢?”
她推门而入,视线到处乱飞的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尘夫子来了,你怎么这么不看事儿?不知过来沏茶吗?太不礼貌了!”
“轻诺?”
“轻诺?”
“……”
很可惜,她找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看到那小丫鬟的身影。
柳云凡失落的出来了,有些暗恼这丫鬟居然在这个时间不见了踪影。
这么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尘夫子,轻诺不在!看来,你们今天是没有缘分相见了!”
她叹了口气,走到尘夫子跟前遗憾道。
“你这熊孩子,说什么缘分不缘分啊!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尘夫子又急又快的敲了她脑袋一下。
“府主吩咐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小孩儿你记得待会儿去上课!我走了!还有,你不要整天满脑里面不想正事儿,嘴巴里面不讲正经儿事儿!”
邻转身,他又补充上了一句。
“喔!尘夫子慢走!”
柳云凡不悦的摸摸自己的脑袋,这个尘夫子怎么跟那只狐狸一样,总爱敲她脑门儿!
还好,他表现的像个父辈的长辈,不会让她胡乱想。
可是那只狐狸,他怎么看都觉得跟她是平辈儿的,她实在是不得不乱想!
哎呀,哎呀!
她这是乱想什么?
柳云凡晃晃自己的脑袋,明明说的是尘夫子,怎么到头来又拐到狐狸身上去了!
还是将话题扯回尘夫子身上——
方才,他真是会扭曲事实真相,明明是他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好吧!
偏偏说她柳云凡不正经儿。
哼!
她又不是傻,尘夫子都专门问了一句轻诺的近况了,还说自己正经,明明就是对她家轻诺别有意思的好吧!
想罢,柳云凡又叹了口气。
都怪自己那个小丫鬟,怎么这么不给力?
喜欢尘夫子,却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玩儿失踪。
她还想给他们安排这个宝贵的时间约个会呢!
哎!
错过了!又错过了!
摇头叹息一番,她决定还是回去收拾一下,先去去上课吧。
刚转身迈出一步,轻诺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丫头红着脸,用手挡着,低着头就出来了。
柳云凡马上就停住了步子,惊讶的望着她。
感情,方才她进她房间找的时候,这小丫鬟躲起来了。
走到柳云凡跟前,轻诺才结巴着问道:“小……姐,尘夫子他走了……是吗?”
柳云凡望着她的样子,倏地笑了。
这个小丫头,可真是够娇羞、腼腆的。
已经是第二次见人家尘夫子了,居然那张脸还是跟猴屁股似的那么红!
她忽然就想逗逗她,于是道:“尘夫子还没有走呢!现在他正躲在某个角落中看着你呢!他知道你肯定躲起来了,所以,他也躲起来了,就是打算等你出来的时候再看你一眼!”
“啊?什么?”
“腾!”
轻诺红透了的脸颊立刻就烧了起来。
她马上将脸一捂,羞愧难当的就窜进了自己的房中,跟窜的跟一阵风似的,再也不肯出来了。
“喔!小孩儿,你这么骗你家人,真的好吗?”
“咚!”
身后熟悉的温润话语传来,柳云凡像是被敲了一榔头,整个人又瞬间僵在了那里。
怎么会?
怎么尘夫子又回来了?
老天,方才她故意逗轻诺的话竟然让他给听见了!
问题是,她这么一番话,说人家偷偷摸摸藏起来,就是为了看一个姑娘,岂不是将人家尘夫子污蔑成了心术不正的花花公子?
就算是他真的对她家轻诺有意思,她也不能这么说啊!
“啊!呵呵……呵呵……”
柳云凡干笑着转身,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那个,尘夫子,我是开玩笑的。我真是跟轻诺开玩笑的。”
“
嗯!是开玩笑就好!”
尘夫子摆摆手,“回头解释一下你的玩笑,别毁了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形象就好!”
“奥!是的,一定,一定!呵呵……”
柳云凡嘴角抽了抽,这尘夫子,真是够自恋的。
看到他并没有怒意,柳云凡才稍稍收起了尴尬,又问道:“尘夫子,您这怎么又回来了?”
“喔!是这样的!”
尘夫子从怀中掏出了一沓子银票递给她道:“那会儿忘记说了,府主让我去账房支了四千两银子,正是当初你教的那学费,现在全都还给你!”
“啊?”
柳云凡登时就惊讶了!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她简直招架不住啊!
一下子回去上学,一下子又全额退学费。
手头上立刻就增加四千两银子,好惊悚。
之前的银子,让她一个多月就挥霍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她岂不是一下又成富婆了?
太好了!
她又有银子砸人了!
“哎,小孩儿!你那个‘神秘的后台’的面子真大啊!千城府主连银子都不要了!不止如此!”
尘夫子又羡慕的摇摇头。
“千城府主还专门嘱咐我,点名让我必须做你的恩师,必须好好指导你的功课!看来,你以后在汉霄学府的地位将会直线上升了!”
“呀!我这么牛气?”
柳云凡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是啊!小孩儿,我也觉得你特别牛气!”
尘夫子由衷的夸赞了一句,“之前你就是传言中传奇小孩儿,曾经还霸气十足的休了世子爷。”
柳云凡脸上的表情陡然间就变了,这个尘夫子,那都是多久以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就算是当时她很霸气,可是毕竟好汉不提当年勇嘛!
还不等她为那件事儿沾上点儿小得意,却听尘夫子收起了感叹,变成了感慨道:“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孩儿你也真敢得罪摄政王啊!”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一下,原来这尘夫子是欲抑先扬、欲褒先贬啊!
“小孩儿,你说本来你就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又变得越来越牛气,我作为你的恩师,真是觉得压力非常大!”
尘夫子的感慨又变成了忧伤。
“小孩儿,你想想看,有没有好方法,让我缓解一下压力!能够每天做这些事情起来都开开心心的?”
柳云凡盯着他的神色,已经无语了!
好吧,以前真是没有发现,这位尘夫子真是一个丰富的表情包。
尘夫子求安慰?
她能怎么安慰?
她——
猛然低头时看到了手中的银票,柳云凡狠了狠心,将银票往前一递又道:“尘夫子,那,您看看,这些够不够让您缓解压力的?”
“嗯……”
尘夫子马上就点头笑了。
“小孩儿果真是牛气!这么好的缓解压力的方式都找到了。这些用作缓解压力,再加上以前小孩你让我受到的警告处分,作为安慰金,这些刚刚好!就冲你如此的天赋异常,我以后也一定会尽全力指导你!”
柳云凡已经欲哭无泪了。
原来这些银票刚刚好啊!
原来尘夫子就没有打算将钱推给她啊!
以前真是没有发现,这尘夫子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她这小娃娃一般见识,还做事斤斤计较!
居然看不得她不交一分钱的学费。
好吧,他现在真的是开心了!
恨不得,后背都笑出皱纹来。
柳云凡是苦着脸目送着尘夫子开心的背影离去的。
世态炎凉,真是世态炎凉!
柳云凡暗自抹着没能流出来的眼泪。
她还以为,这尘夫子平时是一副嘻嘻哈哈的逗比模样,心底一定天真无邪,可实际上,他的心是如此的腹黑啊!
好吧!
她柳云凡的富婆梦就此泡汤了!
柳云凡唉声叹气的走了,经过门口时,看到呆呆姑娘正舒服的躺在一张袖珍躺椅上,她瘪了瘪嘴,骂了一句:“吃货、饭桶、懒虫!”
接着钻进了轻诺的房间。
方才尘夫子都特意嘱咐她了,不可以毁了他的声誉,所以,她得赶紧找到轻诺,为尘夫子正名。
听闻那句“吃货、饭桶、懒虫”,呆呆姑娘朝自家主子的背影狠狠的磨了磨牙。
接着用爪子怜爱的抚摸了一下身下这舒服的躺椅。
想着想着,呆呆姑娘咧嘴笑了。
用它发育不完全的脑袋瓜子想,肯定是主子看到它忽然多了这么一张舒适的椅子,而她自己得不到,所以嫉妒了!
因为那份嫉妒难以排遣
,便将怒气发泄的它大呆呆的身上。
主子居然嫉妒它,哈哈,它要大度一点儿,不跟她一般见识。
呆呆姑娘阴森森的笑了!
要说它这椅子,其实是阁君主子做的,用来答谢它昨天送书信,讲故事的忙。
这不,今儿一早,它家相公就将椅子给送过来了。
它大呆呆早早的便放在了门口开始享受美好的一天。
主子在它面前伸胳膊蹬腿儿,它就在后面挤眉儿弄眼儿。
看着主子那身没有丝毫淑女形象的形象,它大呆呆十分的不看好!
它真觉得,自家主子这种毛毛躁躁、大大咧咧样子的人,以后若是跟了阁君主子,真的、真的是拉低了阁君主子的品味!
可是没有办法,人家阁君主子昨天跟它明确说过了,让它大呆呆绝对不可以瞧不起自己的主子,必须要在关键时刻对主子不离不弃,绝对忠诚。
阁君主子威胁它的话是这么说的:“呆呆姑娘,你看,你应该学着感激你的主子!若不是你主子先跟我认识了,你怎么能够跟我们家小白成眷属?所以,我要求你,可以跟你的主子开玩笑损她、逗她,但是永远不要抛弃她!”
呆呆姑娘觉得阁君主子说的话对,它跟小白的缘分,确实来源于主子,冲这一点,她确实应该感激。
“你的主子,虽然有时候行为大胆,有时候卑鄙无耻,可是她绝不是坏人!她值得我们任何一个人用真心对待,用诚心回馈。我希望呆呆姑娘你永远不要抛弃她!我也不会抛弃她,哪怕到了生命逝去,也不会抛弃她!”
当时呆呆姑娘非常非常的震撼,这是第一次,阁君主子直接跟它提及生命尽头的话题。
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它看见了阁君主子眼中划过的悲痛。
仅仅是一瞬间,那悲痛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足够让它大呆呆感受的深刻。
阁君主子眸中的悲痛,让它觉得就如同自己亲身经历过了一般。
痛彻心扉、肝肠寸断……
一瞬间过后,它小声开口道:“阁君主子,如果你真的那么放不下主子,那就不要总是跟我们说生命的尽头这样沉重的话题!我跟小白都觉得,你这么一个强大的人,一定有办法解决一切!你一定有办法在生命的尽头化险为夷!”
它顿了顿,“阁君主子,我跟小白,永远只能做主子的家人,却做不了她心中的爱人,更做不了她的男人!”
“我会的!我会尽力的!”
它记得,阁君主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的艰难、决绝与萧然。
就好像此时,他已经变得伤痕累累,浑身鲜血,力气尽失,却还有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在他的身上,挪不开,扔不掉……
他用力的支撑着身体,为了一个坚定的信念,卖力的追寻着远方生生的希望……
“哎!主子,你这个小糊涂蛋儿!你不知道,你能够再次上学,是阁君主子在背后帮的你吗?”
呆呆姑娘叹息了口气,对自家神经大条到现在都不知道阁君主子身份的笨主子悲哀了一番。
随即,它又躺回椅子上,悠悠的闭上了眼睛。
轻微的风,再次冲上了台阶,刮起了呆呆姑娘满身的黑色毛发。
它们翻滚着,如黑黑的麦浪。
似乎是有些冷,它团成了一个团,将搂在外面的皮肤全部包起来,继续睡下去……
遥远的苍穹,有一点微光缓缓的闪动。
像是高高山岗上美丽的灯塔,闪闪烁烁,星火攒动。
慢慢的,那星火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骤然间,它变成了天空中耀眼的太阳,顷刻间照亮了一切。
高高的山顶上,正坐落着一座华美的建筑。
远远地望着,里面的一切是那般的静寂,那般的美好。
呆呆惊讶的望着那片仙境。
恍惚间,一阵熟悉的感觉缓缓地涌上了它的全身。
好像,那样的建筑,那样的场景,它曾经早已经见过无数遍,感受过无数次了,亲密了无数年。
那座山,好远。
好像跟它隔着千山万水,好像跟它隔着百年千年……
呆呆静静的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
忽然,心头酿出了一阵悲凉,一阵狠狠的刺痛胸膛的悲凉。
它好想进去看看,看看这片令它熟悉又痛心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呆呆迈开一步,奇迹般的。
它居然踏进了那座华美建筑中。
仿佛它的遥远,只是面前一幅画的距离。
而它此刻,已经踏进了画中。
那是一片萧条的、寂寞的院落。
没有人,没有风,没有动静,没有一切生气。
有的,只是那杂乱生长的怪
草,有的只是那枝蔓缠绕的奇藤。
它们蜿蜒着钻向了四周,慢慢的占据这萧索大院中的每一角落。
可是,它们带来的不是生机,而是——残忍的悲伤。
呆呆不由自主的湿了眼角。
这里的一切,全都那么的悲伤。
恍惚间,它看到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它看到了所有人倒在了血泊中,它看到了空气中蔓延的哭喊……
那些人的鲜血,婉转流淌,流进了这花木的根上,渗进去。
再然后,这些花木变得……变得更加旺盛。
“啪嗒!”
它好像听到自己泪水滴落的声音。
那些残忍的画面,一点一点的从眼前消失。
下一刻,它看见了东方小白。
它哭着,朝它挥手,挥手,眸中是浓浓的不舍……
然后,越来越远……
在小白身体消失的那一刻,它陡然间看见它雪白的身躯变成了一片血红,刺目鲜亮……
“啊!不要……呜呜……不要……”
呆呆姑娘大哭的醒了过来。
顷刻间,所有的幻境消失的无影无踪。
嘴上黑黑的胡须被拽了一把,呆呆姑娘抬头看去,正巧瞅见自家主子正笑眯眯的瞅着它。
“喂!呆呆小朋友,做梦了?这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柳云凡给它擦了擦眼泪,也不顾及它骤然化作刀子一样的眸光,顺势将眼泪又擦在了呆呆姑娘雪亮的毛发上。
她啧啧两声,继续捋捋它的胡须道:“瞧瞧,这才一盏茶的功夫,你就睡着了!还睡的这么情感流露!怎么,梦里是不是跟那小白痴吵架了?还是梦到被主子我打了一顿?”
柳云凡说完了,给了呆呆姑娘一个自认为迷倒所有生灵的灿然的微笑。
145.145汉霄学府中为她而设的陷阱(一更)
没想到,换回来的却是呆呆姑娘泪眼朦胧的不屑鄙夷的目光。
完了之后,它又开始朝自家主子吹胡子瞪眼,方才那股子悲伤地情绪暂时被锁了起来。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
柳云凡捏了捏它的小耳朵,责备道:“难道我整的不够迷倒众生?”
此话一出,居然又换来呆呆姑娘一阵嫌恶的呕吐。
它想,谁要是觉得能被主子迷倒,那么他一定是—鲺—
最后那个“瞎”字,呆呆姑娘愣是没敢在心底里面想出来。
因为,它想起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就是阁君主子很喜欢主子啊,它怎么可以说阁君主子瞎?要是说出来了,它大呆呆的嘴一定瞎了,完了之后,它美好的爱情也就跟着瞎了。
柳云凡又点了它脑袋一下,表情受挫至极。
“你这球,就是不肯承认一下我的优点!。”
感慨的摇头,要不是为了这球,她早就去汉霄学府了。
刚刚就是为了将这球从梦境的痛苦中拽出来,她才留在这里做了一回好人。
这不,又耽误了一会儿。
尘夫子走了之后,她立刻进了轻诺的门,结果又没有见到她人。
柳云凡当时就奇怪了。
明明看到她进房中了,怎么没看见她出去,人又不见了?
于是,她就开始到处的找啊,找啊!
终于,在衣服的柜子门缝中,她看到了夹着的一片衣襟。
果断打开了门,果不其然,她看见轻诺正躲在里面。
脸上还是那副娇羞的、不知所以的模样。
陡然的亮光射进来,她忽然惊吓的大叫了一声。
柳云凡好笑的在她脸前摆摆手道:“轻诺,是我!怎么,你什么时候有这种一害羞就钻小黑屋的喜好?”
她后面开了个玩笑,想缓和一下这小丫鬟紧张的情感。
轻诺这才抬眼看向她,支支吾吾道:“小、小姐!”
听到她的调侃,她整个人又羞愧了几分,不仅如此,整个表情好像又恐惧了几分,就跟见着什么大恶人似的。
“你怕什么?快出来吧!”
柳云凡没有对她异样的表情过多忖度,一把将她从柜子里面拽出来。
终究,她还是不能想到,自己这个看着楚楚可怜的丫鬟,其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啊!
终归是她对自己身边的人太大意了!
大意的在细微难查的地方,悄无声息的往天意的方向走,一直走,一直走……
接下来,柳云凡好说歹说的将她说的那番污蔑尘夫子的话解释了一通,小丫鬟轻诺总算是相信她的话了。
经历这么一件事,柳云凡算是弄明白了!
她想让自己这位家人主动的去跟尘夫子搭讪是不可能的了,撮合他们就更不可能了。
尽管臣尘夫子已经关心的问候她这丫头好多次了,但只能算他在某种程度上“一厢情愿”。
没办法,她帮不上忙了。
因为,她家轻诺实在是太羞涩了!
就连在这小丫鬟跟前开个玩笑,都能弄得她将自己关进小黑屋,死活不肯出来。
这边安抚好了轻诺,她总算是要出门了。
结果,刚踏出门口,就看到躺在袖珍椅子上的呆呆姑娘拼命的蹬着爪子。
那圆滚滚的肚子正忽高忽低的喘着气,好像在梦中挣扎着什么。
她疑惑的靠近了些,竟然看到它的眼角全是泪,都顺着它眼角流了满满的一身。
它身上的毛有些地方都变得一撮一撮的。
还不等她靠近,就又听到呆呆姑娘那声撕心竭力的喊叫:“啊!不要……不要……”
这一身,吓了她一大跳。
不要?
不要什么?
难道不要杀它?
于是,柳云凡心生怜悯为了不让它继续遭罪,就伸手拽了拽它的胡子将它拽醒了。
“主子你哪里来的优点?”
呆呆姑娘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干掉的眼角,哀怨的看着她。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完全崇拜我!”
柳云凡摇摇头,“刚刚你这是怎么了?你方才对我这副不屑的表情,该不会真的在梦中梦到我了吧!”
“主子,您想多了!我大呆呆的梦境,主子您还没有资格进来!”
呆呆姑娘这次换成了唾弃的眼神。
“嘿!你这球,怎么说话呢?”
柳云凡又摸摸它的头,摸着摸着就改成敲的了,“你老这么说,以后我们两个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呆呆姑娘奇迹般的没有因为她爪子的不敬拿脚踹她,而是忽然忧伤了起来,“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很可怕很
可怕的噩梦!”
呆呆姑娘往前蹭了蹭,想从她手掌中获得一些安慰,获得一些温暖。
可是不解风情的柳云凡丝毫没有会意,直接将手给抽走了。
呆呆姑娘肥肿的身子狠狠的歪了歪,扶了一下椅子才不至于跌倒。
它又埋怨的瞪了主子一眼。
“奥!原来是噩梦啊!”
柳云凡了然的点点头,像是思考着什么似的又问,“那你方才大叫着‘不要’,你不要什么?难道在梦中你被刀架着脖子?”
“我梦见……小白被杀了……”
呆呆姑娘忽然又哀伤起来,它后怕似的轻轻拍拍胸脯,“好可怕!好可怕!小白居然满身鲜血的跟我道别……”
说着,说着,它又心痛的、委屈的哭了起来。
“喔!那的确是应该‘不要’!”
柳云凡狠狠的点头说完,站起身来……
走了,她居然走了,它主子居然就这么走了,什么话都没有说……
与此同时,呆呆姑娘的悲伤的哭声戛然而已。
没有人听它哭了,那么它再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下一刻,它凶煞的眸光就像是闪电一样,狠狠的劈上了主子的背影。
像是犀利的闪电,将主子狠狠的大卸八块,奥不,是大卸百块!
阁君主子不是说主子不坏吗?
阁君主子不是说主子的卑鄙无耻根本掩盖不了她善良的本心吗?
阁君主子不是说,主子也是个有着一颗温暖同情之心的美丽女子吗?
可是她今天做了什么?
好不容易为它大呆呆擦一回眼泪,却将泪再抹到它大呆呆乌黑油亮的毛发上。
要是擦在它大毛上,用的着她闲勤不懒的给它大呆呆擦吗?直接顺着眼角肯定就流到了它的胸脯上。
方才它委屈的哭着,那么委屈的哭着,不就是想寻求一点儿主子的安慰吗?
它想听主子好好的摸摸它的毛,安慰它说:“呆呆,没事的!梦里面的都不是事实!小白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经历那些磨难的!你不要哭了!”
可是,她说了些啥?
她满不在乎的说:“喔!那是应该‘不要’。”
这是什么话?
能说出这样的话!
主子哪里美?哪里善良?
主子明明丑的人神共愤,恶毒的罪不容诛,邪恶的天地难忍……
呆呆姑娘气恼的骂了几句臭主子,烂主子,完了再说一句“谁让你这么无耻,这么坏,活该被尘夫子没收了银子”。
方才尘夫子拐弯抹角跟它家主子索要银子的时候,它大呆呆可觉得非常痛快呢!
它最爱看主子为了钱,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模样!
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呆呆姑娘才觉得自己在主子面前是个胜利者!
呆呆姑娘大抵是忘记了,她主子要穷了,它就得被克扣粮食,也得跟着吃苦,而且还得吃大苦头呢!
某肥黑球恨恨的想,“行吧,主子,你就这么冷漠的继续下去吧!看我大呆呆怎么跟阁君主子污蔑说你晚上抱着枕头大喊‘狐狸,我喜欢你’。”
想着想着,某球阴森森的笑了。
呆呆姑娘这边已经将柳云凡当成了惹它生气的、不知好歹的坏主子,咒骂了千百遍,可是另一边,柳云凡根本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她根本就没有丝毫意识到自己已经犯错了!
要不然,她怎么老是觉得自己冤枉,老是觉得人家在误会她,老觉得天底下的人总是对她没事找事?
灾难就是这么来的——
她有时候太神经大条了,太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了。
她自己可能觉得没有什么的话,在别人看来就罪过大了。
所以,遇到那种小气的人,一定会跑来跟她算账。
于是乎,柳云凡就开始喊冤枉了!
正如这一次,在无形之中已经将呆呆姑娘得罪了,可是她丝毫没有感觉,她认为,东方小白有个挺厉害的主子,一般是没有问题的。
因此,她就随便说了一句,扬长而去。
这会儿,她正优哉游哉的往汉霄学府赶过去。
殊不知,那里,正有个一个更大的陷阱等着她往里面跳。
走到汉霄学府大门前时,柳云凡抱着手臂,还特意得意的多看了几眼。
看完了才双手张开,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颇有感慨呼道:“哈!汉霄学府,老娘又回来了!”
话闭,她放下手臂就冲了进去。
要么怎么说人生如戏,悲喜剧,喜悲剧,循环往复啊!
还是那似曾相识的场景——
刚拐进大门,她忽然又听到那位看门的仆人跟另外几个仆人大
声八卦道:“你们一定要相信,晋宁侯府的三小姐,真的不在我们这里上课了!她被府主开除了,我亲眼看到她离开的!”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开除吗?”
那几人好奇的问道。
仆人忽然兴奋的提高了嗓门道:“还能为什么?告诉你们啊!三小姐走出我们汉霄学府大门的时候,我正好看见咱们千金子小姐从一个拐角处走出来。脸上那叫笑的一个得意忘形啊!我猜想,一定是我们那位千金子大小姐从中作梗。”
他摇头叹息了一番,“那位三小姐,看着挺灵气的,怎么竟办这种糊涂事儿呢?不能得罪咱们千金子大小姐的这个道理,就连我们汉霄学府的老鼠苍蝇都知道,她怎么这么糊涂的得罪大小姐?那位三小姐的智商,还不如老鼠苍蝇呢,真是不知好——啊哟!”
仆人口中那个“歹”字还没有说出来,嘴巴再次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给砸痛了!
他的手反射性的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刚想骂一句“谁打老子”,不想一下子就看到了地上那个打他的东西,居然是一锭碎银子。
仆人马上惊讶又惊恐的抬头。
不远处,柳云凡正抱着手臂,眼神刺拉拉的盯着他,脚步铿锵的朝他走近!
“呀!柳小姐……”
仆人立马就结巴了,再也没有方才高谈阔论时候的气焰了。
柳小姐不是已经被开除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完了完了,他方才骂她不知好歹呢!还骂她连……
完了完了,死定了!
仆人低下了头,拼命的祈祷这只是一场梦!
“哎,你不是说三小姐昨天就走了吗?怎么今天又回来了?看来,你的消息根本不靠谱!兄弟,你摊上事儿了!自求多福吧!我们先撤了!”
另外几个仆人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完,赶忙像是逃命的耗子,撒腿而跑。
“嗯!行啊!不是继续说吗?说我不知好歹,说我表面上灵光,实际上蠢笨至极!说我,还不如苍蝇老鼠智商高?”
柳云凡淡淡的说着,很快便站到了他的跟前。
“我上次怎么警告的你?我有没有说过,让你管好你的嘴巴?”
她挑眉看了一眼仆人,他已经处于惊恐状态了,哆嗦的身体已经站不直里了。
“柳、柳小姐,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说了!是小的不知好歹,是小的蠢笨无知,是小的还比不上……苍蝇老鼠……求三小姐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仆人颤抖着声音求饶。
身上每一处细胞都在惊恐的叫嚣着告诉他说,他真的摊上大事儿了!
“不敢说了?你上次也是这么保证的!”
柳云凡淡淡的说完,“咻”的从袖中拔出了匕首,故意在他脸颊上比量了一番。
“我觉得,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将你口中那个软软的长长的东西割下来才对!让它永远都说不出话来。”
“啊!柳小姐,不要!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说了!”
仆人惊恐的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还时不时的就瞄上了那雪亮的匕首。
柳云凡拿出来的匕首,对他这个没有骨气的仆人来说,真的是非常非常有震慑力。
他现在是不害怕也不行了!
要割舌头了!他这都怕的快要尿裤了子。
“不说了?”
柳云凡将匕首在刀鞘上狠狠的划了几道,发出“哧哧”的尖锐的声音。
仆人立刻吓得将嘴巴捂得更紧了,身体弯的更狠了,腿脚也哆嗦的更厉害了……
“记住你说的话!哧!”
她将匕首插了回去,“下次我要是再听到你这张嘴没有把门儿的,那么我扔出去的可就不是银子了,那会变成匕首!它会‘哧啦’一声。”
柳云凡在他脸前做了一个剪掉舌头的动作,“然后,你口中那块软软的肉会被剪下来,血溅天地,血肉模糊,血流成河……”
她的话,越说越阴森,表情也像极了来自地狱的索命无常。
“噗通!”
仆人吓得跪倒在地上,“柳小姐,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有下次的!”
“嗯!”
柳云凡没好气的应了一句,“要是再让我遇上一次,真就舌头给你割了!”
“是是……”
仆人弓着身子,哆嗦着、恭敬的送着柳云凡的背影远去。
直到看见她拐弯消失在枝桠萧条的丛林深处之后,他才敢直起身子,赶紧将地上的那块银子捡了起来。
又颤抖了一会儿,才非常安慰的将银子抚摸了半晌。
最后叹口气道:“哎,以后没有机会了赚钱了!”
这次,可不是没有机会赚钱了嘛!
柳
小姐都给他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了,若是他再管不住这张嘴,那么下次飞过来的就是刀子了。
他当初居然天真的以为,自己找了一个赚钱的好途径——
搞点儿流言蜚语,光从柳小姐身上就能赚大钱,原来是他自己想钱想疯了。
聪明的,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仆人再次唉声叹气,哭丧着脸看向汉霄学府威武的大门摇摇头,他以后还是好好看大门吧,先保住这个铁饭碗。
挣的少点儿就少点儿吧,总比给人家割了舌头强。
仆人盯着柳云凡消失之后便收回了视线,没有再看向别处。
所以,丝毫没有发现,离他不远处的黄叶铺就的丛林中,正躲着一个白衣女子。
最开始,她悄无声息蹲在一棵矮小的树丛后面,像贼一样一直死死地盯着大门。
直到柳云凡进来了,她的视线才挪动了方向,慢慢的随着她的身影移动着、移动着。
看到柳云凡离她躲藏的地点前面的小路越来越近,她嘴角诡异的阴森的笑意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柳云凡,本小姐给你准备了一顿美味佳肴啊!终于等到你来吃了。
千金子锐利的眸子中射出了阴险的光泽。
她盯着柳云凡越来越靠近陷阱的身影,那种自信之色越来越重。
“该死的!老娘真是倒霉!”
穿过那条碎石铺就的花园间阴森的小道,柳云凡忍不住大骂了一句。
来到汉霄学府这么多天,该学的东西她学的不多吧,可是这各种绯闻倒是传的不少。
问题是,传点儿绯闻能够给她带来点儿钱财上的安慰也成啊。
事实恰恰想法,她这几日,光用钱去砸那嚼舌根的仆人,已经办了不少亏本的买卖。
可能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丝毫没有发觉周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
“柳云凡,你活该倒霉!”
躲在树后面的千金子小姐暗骂了一句,“本小姐这辈子碰上你才是倒霉!”
一想到这个茬儿,千金子大小姐就来气。
这日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在夜王爷游船上的仆人们看守疏忽的时候偷偷摸摸的上了船,躲进了柜子中。
本来,她是要找夜王爷聊聊天的,毕竟那份割舍不断的感情在那里摆着,她舍不得就这么放弃。
她在柜子里面左等右等,结果等来的却是夜王爷带着柳云凡上了船。
还聚餐游湖!
当时她就生气了!
这个柳云凡居然背着她偷偷的跟夜王约会,在柳云凡刚出现的那一刻,她差点儿就从柜子里面跳出来。
后来凭借坚强的控制力忍住了。
她要听听,他们两人之间到底都在聊一些什么,到底有没有很过分。
开始还好,他们只是在品茶,后来夜王爷居然扯到了酒赛上。
他竟然早就知道那个为她比赛的大胡子男人就是柳云凡。
这时候,千金子小姐不淡定了。
夜王爷为何这么关心柳云凡的事情?
这样的关心可不是平白无故吧!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到夜王爷要送柳云凡一颗夜明珠,还说什么以后有什么困难,可是带着夜明珠去东陵国找他。
千金子大小姐终于忍无可忍,狠狠的踢开了柜子,打烂了书桌,冲出去拿着匕首就砍了上去。
她真的是愤恨到了极点,一心就想在柳云凡身上捅一刀子。
柳云凡跳湖,她也紧追不舍的跳湖。
后来追着追着,追到小巷中,她又将柳云凡追丢了。
千金子小姐心头那份巨大的暴怒情绪无法排遣,于是她就拿着匕首,冲进了古晋城的大姐小巷,疯了似的一边喊一边大骂:“柳云凡,本小姐要杀了你!”
她追了整整一个中午。
人也疲惫了,嗓子也喊哑了。
随后,流言蜚语满天飞。
但是她丝毫不会在乎。
回到汉霄学府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自己的爹爹,添油加醋,扭曲事实的将柳云凡以“东方”身份“欺骗”他的“编造事实”全都讲给了自己爹爹听。
并且,她又用自己卑鄙无耻的心思威胁自家爹爹,若是不开除柳云凡,她千金子就是死也要想尽办法杀了她。
终于,她家爹爹同意了,并且将开除柳云凡立刻付诸实践。
就在前千金子沾沾自喜的时候,居然又听闻她家爹爹收回成命,拜托尘夫子专门去将那个柳云凡请回来的惊天秘闻。
她怎么能够忍受?
所以,今天天还没有亮,她就在这条柳云凡必经之路上设下了重重陷阱,就等着她自己上钩。
她要跟这个打不死的柳云凡好好聊聊天。
千金
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柳云凡的步子,看到她踏进陷阱区域的那一刻,她邪恶的勾起了嘴唇。
下一秒,千金子小姐一个箭步迈出,身子如轻快飞燕一般飘出了丛林,麻利的落在柳云凡身后的小径上。
“柳云凡,你给本小姐站住!”她掐着腰,凶巴巴指着柳云凡的背影喝道。
146.146谁来救她?(二更)
“呀!”
柳云凡的脚步果然一下就顿住了。
她痛苦的将眼睛一闭。
怎么会这样?
这刚回来就让千金子小姐给盯上了,她柳云凡不会这么倒霉吧鲺!
本来这位太岁姐就巴不得她赶紧消失,可怎料想到她柳云凡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兜了一圈子之后又兜回来了。
她绝对能够想象太岁姐心头的暴怒囡。
也绝对能够想象,自己要是没有机会逃脱的话,一定下场非常非常的凄惨。
短短时间,她内心已经挣扎的像是一锅沸腾的大骨汤,那一阵阵诡异的香气,愣是将她自己熏得难受不已。
再片刻之后,内心强大的、心里素质极高的、承受能力朝赞的柳云凡又下了一个已经下过无数次的决心——
死猪不怕开水烫、猪皮不怕烙铁烧、大不了来一锅新鲜出炉的烤乳猪……
她柳云凡才不要怕、坚决不要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大不了——
打不过,撒腿就跑,她要跑的快快的,跑的远远地;然后,下一次再看见了她还是要跑跑跑……
想到这里,柳云凡悠然转身,看向千金子小姐时,立刻递给了她一个非常友好的笑容,摆手招呼道:“哈罗!千金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呵呵,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话闭,她在心底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她柳云凡,这辈子要是对千金子太岁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的话,那真是活见了鬼。
“哼!柳云凡,你最好别给本小姐得意!”
千金子甩袖指指她,“你别以为,我们汉霄学府的主人给你撑腰我就会怕了你了!只要你对我喜欢的男人有想法,我就不会放过你!不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本小姐也要找到你,杀……为自己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想到爹爹的警告,她没有敢说出那句“杀了你”。
“喔!等等!”
柳云凡眉间一动,抬头又问:“你说,那个让我回来上课的人是汉霄学府的主人?这汉霄学府的主人不是千城府主吗?难道,另有其人?”
这扶月帝国传言中,汉霄学府最大的人就是千城府主,怎么今日千金子小姐居然说主子另有其人?
柳云凡表情更加严肃起来。
莫不是,这汉霄学府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错!”
千金子支棱着脑袋,狠狠的剜了柳云凡一眼。
要不是怕得罪那个真正的主人,她早就冲上去狠狠的拿刀刺进柳云凡的身上。
想法总归是想法,千金子小姐今日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
“那么,那个人是谁?”
柳云凡又问。
她这么想的,既然那位汉霄学府的主人这么“好心”或是“居心叵测”的帮她,不论是从“道义”上还是“不道义”上,她都得知道那人是谁。
然后,才能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若是敌人,她得想法子对付;若是朋友,她也得好好想想怎么感恩戴德。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千金子没好气的回答,又白了她一眼。
“再者说,那人可是为了你柳云凡才给爹爹下了那么一道命令,你都不知道人家是谁,那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
千金子现在是这么一张“我知道一切,但是就是偏不告诉你”的傲气模样。
而实际上,那人是谁,她也不知道。
她知晓的只是,汉霄学府的主人不是自己爹爹,而是另有其人。
昨天晚上,千金子小姐入睡前,千城府主去了她的房中。
进去时,他脸上的神情是来不曾有过的严肃与惶恐,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非常棘手的问题,说话也非常谨慎。
千金子很奇怪自己爹爹为何大半夜的这副表情来找她。
可还不等她开口询问,千城府主便道:“女儿啊!爹爹今天晚上要跟你说一件非常非常紧急的事情!我跟你说完之后,你必须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爹爹,什么事情让您这么惶恐?”
千金子不解道。
“哎!”
千城府主叹口气,“爹爹也知道,这件事真的是一件非常丢面的事情。但是我不得不去做啊!”
“究竟是什么事情?”
千金子也急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在爹爹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心中隐约有些不安,爹爹这样子,可能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千城府主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又摇头,“这件事情与你有关,我只希望你能够坦然面对并接受。”
千金子心里面咯噔一下。
这件事情还与她有关?
那是什么事情,还
必须要她接受?
忽然间,她的心开始慌慌的。
“我必须收回开除柳云凡的命令,所以明日,她必须要回来继续上学!”
“啊!爹爹,为什么?”
千金子忽然惊讶,原本那阵惊慌却变成了不甘与愤怒。
她抑制不住的带上哭腔晃着千城府主的胳膊道:“爹爹,您是一代府主,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您都已经将话说出了,若是再收回来,岂不是会让人觉得您言而无信,很是讽刺?不可以,您怎么可以再让她回来?”
千金子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我好不容易才盼到她离开我的视线,好不容易才能够不再烦心,您怎么能让她回来?”
最重要的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卑劣手段将柳云凡这个眼中钉弄走。
她若是再回来了,那么千金子小姐很肯定自己会永远对着这么一张讨厌的脸将愤怒之路走下去的。
“女儿啊!爹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什么面子啊,什么威严啊,什么名望啊,在这件事情上早已经不重要了。”
千城府主拍拍她的手,解释道:“那个人,他给爹爹下了一道不可违背的命令啊!不仅要让柳云凡重新回来,还要爹爹保证她的安全。所以,以后你不可以对柳云凡再有任何不敬的歪心思!”
“爹爹,您这是说的什么?那个人究竟是谁?他凭什么给爹爹下命令?您才是汉霄学府爹爹府主啊,关他何事?您为何那么肯听他的话?”
千金子急的都掉出了眼泪。
在她的印象中,汉霄学府的老大就是自己的爹爹,而她千金子就是仅次于爹爹的老二,哪里会有那个所谓的神秘人?
这简直就是瞎扯!
“哎!”
千城府主又叹口气,脸色很是无奈。
“女儿啊!或许你还不知道,汉霄学府的真正主人,不是我啊!早在十几年前,汉霄学府就易主了!而我,只是代替主子管理而已!”
“什么?”
千金子不敢相信的摇着头,“怎么会?爹爹,这怎么可能?您从来都没有这么说过啊!”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的爹爹千城是汉霄学府的府主,是这里最大的人物。
所以她总是刁蛮任性、处处蛮横霸道、惹是生非。
这些年,从来没有人能够将她怎么样!所以,她越发的有恃无恐,越发的觉得汉霄学府中她就是真真正正的汉霄学府的老二。
可是现在,她猛然间发现,原来她被命运狠狠的耍了一通。
爹爹根本不是汉霄学府的主人,那么,她当初霸道的行为有多么的可笑?
而且,还可笑了二十多年!
真是可悲!
“爹爹!怎么可能?您怎么可能不是汉霄学府的主人?”
她又无法接受似的晃了晃千城的手臂,“爹爹,那么您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跟柳云凡又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帮助柳云凡?”
千城府主摆摆手,又道:“那个人的身份,爹爹不能说!对谁都不可以说。既然作为他的下属,爹爹自然要做到绝对的忠诚与保密。
“至于柳云凡与他的关系,爹爹也是今天晚上才知道吧!柳云凡,应该是主子很珍视的女子。”
千城府主苦笑一声,“爹爹若是早知道这一层关系,就不会贸贸然的将柳云凡开除了!”
“很珍视的女子……”
千金子呢喃了一句,又急急问道:“爹爹,既然是很珍视,那么我以前跟柳云凡闹矛盾的时候,他为何从来不出来阻止?”
她记得很清楚,跟柳云凡认识以来,几乎每一次她们两个见面之后的离别,都是她在后面拿着刀追,柳云凡在前面狠命的跑。
那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出来阻止过。
“女儿,这个问题你还没有明白吗?”
千城府主又道:“主子当初不出来阻止你,是因为你那时候没有酿出祸端,他也是给爹爹一个面子。但是后来听了你的话,爹爹害怕你做事冲动闹出人命便将柳云凡开除了,而这件事终于触到他的底线了。以至于今天晚上亲自来找我。
“女儿,你以后一定要听爹爹的话,千万不要再有事没事儿去招惹那个柳云凡了,她是主子的人,招惹不得!否则,惹恼了主子,恐怕我们一家人可以就此离开汉霄学府,甚至丢性命也是可能的!
千城府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性子冲动易怒,这些年总是惹是生非。主子那时候只是睁一只眼闭一眼,从未有责令我处罚你。但是从今往后,你一定要收敛。为了你的娘亲跟弟弟,你也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要伤害到柳云凡!”
千金子惊诧万分,也有了些胆颤。
自己这么厉害的爹爹都那么害怕那个神秘的主子,她以后自然也不能再轻举妄动。
爹爹说的对,她不能因为自己的闯祸连累家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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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怯归胆怯,还有一件事情千金子接受不了。
那件事就是夜王爷回国,她很难再有机会相见!
游船事件之后,她又专门去找夜王爷,想跟他为自己的行为道个歉。
却不料被告知夜王爷已经回了东陵国。
千金子大小姐觉得,心爱的男人忽然走了,以后很难再相见。
她咽不下这口气,便将责任全部归结到了柳云凡身上。
她说什么也要再找她,大不了不跟她打架,好好跟她谈谈。
“喔!看样子你也不知道那个背后的人是谁啊!那我问也白问。”
柳云凡摇摇手,“好了,我对你没兴趣了,我们恐怕也没有什么可聊的了,我要走了!”
说完话,她扭头便走。
反正在她的意识里,赶紧从太岁姐跟前消失是最理智的选择,走晚了,可是要霉运一箩筐。
“柳云凡,你站住!”
千金子跺跺脚,指着她的背影急急的开口。
“柳云凡,我只可以告诉你。爹爹说,你那人在乎的女子。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跟你说,既然有人在乎你,那么就请你以后不要再跟夜王爷眉来眼去!不要破坏别人的感情!”
“我是他在乎的女子……”
柳云凡只听到了这一句话,后面的警告她权当空气放过了。
正是这句话,忽然间又让她迷茫了。
她那个背后的后台,貌似不是凤长欢!
因为她柳云凡,可不是凤长欢在乎的人!
再就是,那个妖孽男,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笼络人心的本领?
以前听过不少关于千城府主的传闻。
说他刚正不阿,正义凛然,光面磊落,是个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
但是那个凤长欢的样子,实在是……
柳云凡觉得用这个世界上所有邪恶的词都无法描述他那个人的坏。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怎么看都觉得,这千城府主绝对不是凤长欢的手下。
陡然间,那句“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又冲进了柳云凡的脑海中。
这句话,是那只狐狸说的。
他告诉她,祸事之后就是好事,如果对号入座一下,那不就是说她被开除根本不用担心,可以很快回归……
难道她的后台是——
柳云凡一怔!
真该死!她怎么能够忘记?
那只狐狸是蓬莱阁君啊!
纵然他也有解决不了的困难,但是,他肯定是有自己的实力的。
就冲他那一身高深莫测的武艺,超乎常人的先见之明,以及对她柳云凡的种种好……
她就不应该想不到是他在暗中相助啊!
“柳云凡,你想好了没有?”
千金子没好气的开口,“以后,请你永远都不要打夜王爷的主意!”
“喔!”
柳云凡回神,转身朝她无辜的耸耸肩。
“大小姐,这个问题我不都说了好多次了吗?我怎么会打夜王爷的主意?我又不像大小姐你,对人家爱的死去活来!算了无聊!我走了!”
她刚转身,背后忽然又传来千金子小姐森然的话道:“柳云凡,你不可以走!你现在已经进入了我布置的陷阱当中。
“除非你给我书面的保证,保证你绝对不会跟夜王爷有任何越矩的交集,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完好无损的从这里出去!”
天哪!又来了!
柳云凡十分无语的再次转身。
女人嫉妒起来实在是太可怕!
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正在热恋一个不恋自己的男人的女人真是可怕啊!
她生命中除了猜忌便是猜忌,除了嫉妒还是嫉妒,果真是悲哀!
“我说千金子大小姐啊!”
柳云凡无奈的摇头。
“哎呀,实话跟你说了吧。要说这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我柳云凡也会,有时候比谁都厉害!就说千金子小姐你在我面前都弱爆了!”
她顿了顿,“大小姐你是在频率上比较占优势,可是我是在质量与高度上比较占优势!若是真的有一日我跟大小姐玩儿一次出尔反尔,什么保证书、什么手印、什么协议、什么合同!在我面前通通见鬼去!
“大不了,惹毛了大小姐我去跑路!您觉得,您能追的上我吗?您能找的着我吗?你自己还不是要在这里干生气!还不是用只能用生气这种除了令心情难受、缩短寿命寿命的方式消磨时间?”
“柳云凡,你——”
千金子被她咄咄逼人的话愣是堵得无言以对。
真的除了干生气,她啥都不会了。
“那,大小姐,您看看吧!就连耍嘴皮子您都耍不过我,这要是玩儿
起卑鄙无耻,恐怕您还是先回深山老林修炼两年吧!
“所以,你让我写什么保证书根本没有用处!你最好不要再惹我,要不然,就算是我不喜欢夜王爷,我可能也会坏的让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夜王的另眼相看!”
柳云凡放出了一句发狠的话。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
“你——”
千金子狠狠的跺脚,她居然还是无言以对。
“没用处也得写!本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然,你就别想我将这个陷阱撤掉!”
跺了好几脚,她才从口中蹦出了这么一句无理取闹的话。
“哼!不写就是不写!我倒是想看看千金子小姐的陷阱究竟什么样子!”
柳云凡耍完了无赖,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转身,抬脚便朝前面走去。
“你——柳云凡!”
千金子气的差点儿跳了起来,恶狠狠的指着她的背影。
“你想找死是你自己的事情,前面就是陷阱,别怪本小姐没有提醒你,到时候不要卑鄙无耻的跟那人说是本小姐陷害的你,连累我们全家!”
又狠狠的跺了几脚,千金子小姐才扭头疾步扬长而去。
说实在的,自从被爹爹警告过之后,她在柳云凡面前是不太敢像从前那般,随随便便就拔刀杀过去了。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憋屈,不甘心自己在柳云凡面前处于下风。
她心头那份蛮横、无理、高傲的心思不会容许她被柳云凡羞辱了之后会乖乖的因为害怕而将陷阱除去。
所以,她选择了让柳云凡在陷阱中自生自灭。
大不了她不在旁边看着。
反正她已经提醒过了,是柳云凡不知好歹,非要往上面撞,她会有怎样的后果都与她无关!
最终的结局便是,这位第一次懂得胆小为何滋味的千金子撒腿便跑。
殊不知,这只是千金子小姐自欺欺人的想法——
只要她看不见了,那么柳云凡有个三长两短都是她的命!与她千金子大小姐没有关系!
她还不曾料想到,等到这件事被揭发出来的时候,她真的受到了此生最憋屈、最严厉的惩罚!
“呵呵!跑的真是快!”
柳云凡摇摇头,千金子小姐今日十分反常啊!
以前都是见了她撒腿就追过来要砍了她,可是今天却是撒腿就跑了,好像将她柳云凡当成了什么可怕的豺狼虎豹。
想着问题,柳云凡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她长了个心眼儿,千金子那太岁姐说这里有陷阱,她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她当然要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了。
想罢,蹲下身子,她开始仔仔细细的在地上寻找着陷阱的踪迹。
果然,在前方离她两米多的道路上,似乎被人给挖开过又重新铺上的石头。
柳云凡勾了勾嘴角,不用说,那里就是陷阱了。
她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这种小儿科,还是难不倒她柳云凡的。
陷阱在地上,那么她就走空中便是。
下一刻,她忽然从原地弹跳而起,将自己的轻功施展开来。
她略带笨重身体缓缓地升到空中,慢慢地往前移动。
因为初学乍练,她身体还有些不协调,倒是有点儿像一个降落伞上挂着一头超重的猪,总有往下冲的趋势。
她身子,忽高忽低飞到那处被动过的小路上空,缓缓的瞟过。
正在为自己的聪慧沾沾自喜、也正在为自己马上脱离陷阱而得意忘形,不料腰间瞬时触及了一根极细的但是非常坚韧的丝状物。
那东西触及她身体的时候,好像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就是这狠狠的一抖,骤然间冷风凉透她的心间。
周围密密麻麻的丛林,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冰窟窿。
里面喷出了无数的冷气,狠狠的冲进了柳云凡身上,逼得她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邻叶间哗哗作响的声音,在这一刻陡然间也变成了催命交响曲,恐怖、悠远、震颤心灵……
坏菜!坏菜!坏菜!
柳云凡顿时醒悟!
赶紧低头往腰间瞅过去,居然看到一根蜘蛛丝一样的线。
它早已经被柳云凡笨重的身体推出了诡异的弧度,也推出了致命的弧度……
她想抽身,为时已晚!
笨重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做到被她灵活掌控。
那蛛丝线牵动的陷阱早已被她触动,启动势在必行,生命危在旦夕。
柳云凡大惊!
这千金子,原来也是个心思缜密又心思毒辣的人啊!
她弄的陷阱,早就防着她破解的方式了。
搜易,她不仅在地面上弄
出陷阱,连半空中也有啊!
这是双重的保险啊!
而且,好像就是专门为她这个轻功不咋得的人准备的。
下一秒,“嗖嗖”几声。
路两边那些提前弄好的利箭狠狠的朝她射过来,汹涌狠悷,夺人性命。
“呀!不好!”
柳云凡见大事不妙,赶紧就调转身体去躲藏。
她飞不高,那就只能往下走了。
不曾想,身体刚要移往地面,脚下的石块忽然翻起,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带着钢刺的铁板就翻转过来。
上面的刺很尖很长,还射出凛凛寒光。
这人要是落下去,肯定要被刺个对穿!
好恶毒的太岁姐。
柳云凡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好吧,现在不论是往上飞还是往下走,总要被穿几个窟窿眼儿的。
往上走是要被箭刺到,往下的话,她的轻功有不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很快逃离,势必会碰到钢刺。
穿就穿吧!
柳云凡狠了狠心,将身子一歪,躲开了就要插进她胳膊上的一根利剑,接着冲向了地面上那些刺上面。
她想稍稍让自己身体的力量平摊开,增大一下受力面积,这样受的伤害兴许小一些。
就在她做好一切准备,迎接伤痛之时,眼前白影一闪,她的身体忽然被一只手给推开。
接着是一个温温的带着调笑与责备口吻的声音道:“你果真是个倒霉孩子!一回来就招惹事端,还好我敢来的及时。”
话闭,柳云凡的身体借着被他推开的那一股惯性,往后落了回去。
最终,又到了她最初起飞的地点,稳稳的站住。
尘夫子大手在空中一挥,一股猛烈的力量子袖间涌出。
陡然间,四周那些飞出的或是还没有飞出的利箭都被他挑了出来齐齐射向两边的树林中。
而地下那些被埋进去的钢刺铁板也连同机关控制连接,被他掀进了两边的丛林中。
柳云凡这才知道,原来她待的那地方,一圈都是陷阱。
千金子这个陷阱,设计的还真是巧妙!
虽然它还不及她当初梦游到古晋城坟岗,无意间触动的摄政王的陷阱那般有杀伤力,可所运用的原理却是有想通之处。
厉害!真是厉害!
设陷阱的人厉害,而能够破了陷阱的人就更厉害了。
像那只狐狸,像尘夫子……
柳云凡站在地上,冲着半空中尘夫子竖起拇指称赞道:“尘夫子,您可真厉害!我这个倒霉孩子遇上了您这么好的夫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呵呵,小孩儿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那么以后你可要好好听我的——哎呀!”
尘夫子最后的那个“话”被一阵惊呼声代替。
因为他的袖中,忽然飘出了一张折叠在一起的纸。
正巧一阵疾风吹过,那张纸狠狠的被吹向了柳云凡站着的方向。
他急急飞奔追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柳云凡只轻轻一抬手,已经将那张纸抓紧了手中。
“喂!小孩儿,你不可以打开看!”
在尘夫子焦急飞过来的喊声中,柳云凡权当听不见,麻溜的就将那纸打开了。
“呀!”
看完之后,柳云凡无比惊讶的抬起了头。
147.147尘夫子现形(一更)
眼前,尘夫子那一身白衣飘飘,英姿飒爽的正好也落地。
“你这个倒霉孩子!”
他没好气的将那张纸扯了过来,瞪着柳云凡道:“我方才不是说不让你看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呵呵!”
柳云凡摸着脑袋干笑两声,俩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囡。
“那个……尘夫子,您要是别说那句‘不让我看’的话,说不定我还不会打开的么及时。您这么一说,不是明摆着就是告诉我说‘你快看啊!你赶紧看啊’的意思吗?”
“你这小孩儿,真是贫嘴!鲺”
尘夫子瞥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将那张纸整齐的叠起来又塞进口袋中。
他的脸上不一样的神色一闪而逝,似乎是有些暗恼自己方才的疏忽,竟然让这最不应该露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呵呵……”
柳云凡皮笑肉不笑的靠近尘夫子,又一脸猥琐道:“尘夫子,里面那个小女娃娃,是不是你的孩子啊?奥,我知道了!不过,你家的娃娃,好早熟啊!”
柳云凡恍然大悟似的,惊讶的指着他,“喔喔,尘夫子,你一定是个有妻子又孩子人,所以,才会这么多年不肯娶老婆!”
方才,她打开那张纸之后,居然发现上面画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她长得很漂亮,扎着两个包子头,身上穿着朴素的浅色对襟长裙,腰间系着一个大大的腰带。
小女孩眼睛大大的,透着一股子机灵之气;眉毛弯弯的,像大海上飘荡的两个小船。嘴巴小小的,却紧紧闭着,就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更奇怪的是,这小孩儿的眸子中,她居然看不到孩童的天真。
那双眼睛中,好像承载了太多的沧桑与疲倦;承载了太多的无奈与挣扎;承载了太多的泰然与傲然。
只是一张画而已,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她居然看到了一副比成年人对人生经历的还要深刻的样子。
这完全不该是一个孩童所能够表现出来的。
所以,她才说这娃娃早熟。
“你这胡说八道的倒霉孩子,不准乱说!”
尘夫子有些不悦的敲了她脑袋一下,“我哪里来的老婆孩子?才没有!”
“喔!没有啊!”
柳云凡有些失望,想了片刻又问:“那,这女娃娃是谁?是你的妹妹吗?她的眼神,她的样子,真是太奇怪了!莫不是你故意化成这般的?”
“她……她本来就是这副样子!”
尘夫子迟疑了一会儿,只一瞬间便陷入了回忆当中。
当年,那个五六岁的孩童一脸霸气又冷漠的样子,再次清晰的辉映在他的脑海中。
正如他画的那般,令人看着那样的不解,那样的生疑。
他的神情忽然忧伤了起来,这些年不曾再见的遗憾缓缓将他的全身占据。
“她算是我的妹妹吧,只是,我找了她十几年了,一直都找不到!”
尘夫子叹了口气,不自觉的又伸手抚摸上了怀中那幅画。
这样的画,他这些年一直呆在身上。
想起来便看看,然后为那个小女孩儿祈祷一番,再将他们当年的邂逅回忆一遍。
如果画破了,他会再重新画一幅一模一样的话。
所以,十几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孩童的形象,一直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脑海中,直到再也挥之不去。
“算是……妹妹?还算是?那到底是不是?”
柳云凡敲敲自己的脑壳,在里面思量着。
“找了十几年,而且从来不娶妻生子。为了妹妹,有必要不娶妻生子吗?”
思索了一会儿,柳云凡突然恍然大悟道:“奥,我明白了!尘夫子,我算是看透了你们的关系了。”
她换上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道,,伸手点着尘夫子:“你、你、你……尘夫子,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有恋僮癖哎!怪不得,怪不得你对我们汉霄学府的女子都无动于衷,原来是嫌弃她们年纪太大!”
她像是面对这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个劲儿的摇头啧啧道:“尘夫子,我跟你说!你这种爱好可不行呢!儿童啊!儿童可是祖国的花朵啊!您都一快四十岁的老头子了,这一把年纪了,怎么可以恋她们呢?您可千万别学这个啊!犯法,罪不容诛——”
“喂!小孩儿,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尘夫子敲了她一下,十分无语的摇摇头。
“什么我有恋僮癖?你怎么可以对自己夫子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还有我哪里有一大把年纪?我还不到四十岁呢!我连亲都没有成呢!你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我?”
他说着埋怨的话,可是脸上还是那副温润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的恼怒闪现。
“喔喔喔,好吧!那就当你没有那种罪恶的怪癖。”
柳云凡朝
他龇牙一笑,又指指方才被他装起来的那张纸。
“那么,那个小女娃娃究竟是谁?我相信,她可不是你妹妹这么简单!那,尘夫子,你赶紧的快点儿老实交代,你俩究竟什么关系?她现在干嘛去了,你咋就找不到了呢?”
“小孩儿你真是多事儿!快上课去!”
柳云凡摸摸鼻子,耸耸肩,好吧!
尘夫子不用说她也知道了,那个小孩儿,一定是尘夫子喜欢的人!
想想,也差不多,十几年前五六岁,那么现在至少也得跟她这么大了。
尘夫子现在不承认也没关系,她总有一天要他亲口说出来。
柳云凡邪恶的笑了。
笑了一会儿又感慨的摇摇头。
怎么那女娃娃当年那么想不开,干嘛玩儿失踪?
跟着尘夫子这么温柔的男人多好?
她柳云凡要不是心里已经有了某只狐狸,一定要去追一下这位尘夫子!
咳咳!
柳云凡,你乱寻思啥哩?
咋得想着想着又扯到狐狸身上去了?
他给你下了什么*药?
啊哟!
柳云凡打了一个冷战,慌忙止住自己的思绪,抬脚就跟了上去。
今天是尘夫子的课,柳云凡倒是很好奇,为何他在课上还能有机会及时出现将她救了。
这个问题,她也是随口一问。
但接着没有忍住,又随口八卦的问了一下那张画上面那酷酷的小娃娃到底是什么人。
当然,她关心的不是尘夫子怎么有机会救她,而是尘夫子跟那个小娃娃的八卦新闻。
没想到尘夫子一脸埋怨又委屈的回答:“小孩儿,我扔下课,还是不是为了你?府主都给我下了那么一道命令了,让我好好教你,那么现在教学重点不就在你的身上吗?
“我一直在学堂左等右等的不见你,忽然想到你这一片玩儿心、不靠谱的孩子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自己溜出去玩儿去了,就赶紧准备再去找找你。没想到,你果真在玩儿!”
“我……我……我玩儿?”
听闻这话,柳云凡满脸不可思议指着自己的鼻子。
她又觉得自己好冤枉,真的好冤枉。
那是她贪玩儿吗?她怎么就贪玩儿了?
明明是被太岁姐又给陷害了好吧!
她当时身陷囹圄了好吧!
“好了,小孩儿你不要狡辩!”
尘夫子不容置喙道:“贪玩儿就是贪玩儿。你看你,好东西不玩儿,你偏偏跟那些机关陷阱们玩儿的开心。看吧,是不是差点儿将自己的命搭上去?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说你是不是现在已经被钢刺穿成了蜂窝窝了?”
“我——”
柳云凡再次张口结舌。
是她在跟机关玩儿吗?
是她柳云凡想玩儿的吗?
居然这个尘夫子也专干这种扭曲事实、栽赃陷害、挖苦讽刺的事情。
等等!
他们两人有仇吗?
“好了,小孩儿!”
尘夫子又毫不拖泥带水的开口,“你不要纠结我的话到底对不对了,反正我今天又救了你一命是绝对的事实。你想想看,人命可是无价之宝啊!这样吧,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也是个非常有同情心的人。
因这次的救命之恩要你一辈子的积蓄也实在是不是我的作风。这样吧,我给你估个价,这次的救命恩情,你就再给我两千两银子就成了。”
“什么?”
柳云凡惊讶的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果然,他们有仇,可是什么时候结下的仇恨?
尘夫子这是勒索吗?
她哪里来的那么银子?
为了经营地狱无门,置办更多药材,她早就把钱都砸里面去了,现在哪里还有钱再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对尘夫子刮目相看了。
他不仅是个小气鬼,还是个大大的财迷。
跟她要了四千两银子的学费还不够,现在还要再跟她要两千两。
她柳云凡,真是看错人了!
“怎么,小孩儿?你不想给?”
尘夫子笑着看了她一眼,温柔的眼神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又难以捉摸的算计。
此时,正好两人已经走到书房门前,尘夫子推开门进去。
柳云凡也麻溜的一步跳进去,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你不想给也行,只要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许对我画中那个小女孩感兴趣,而且,这件事一定不可以再跟任何人起,记住是任何人。你要是能做到,我就可以给你免去那两千两的报恩费。”
尘夫子笑着又道。
柳云凡嘴角抽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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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的仇恨是这个问题惹出来的。
好吧!
是她的错,是她又弄错了!
原来尘夫子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腹黑之言别有所图啊!
既然不让她问,那么她就不问了好了。
“哎哎,小孩儿关门,怎么夹着尾巴呢!”
尘夫子走到书桌前,转身看到门打开着,横了横语气吩咐道。
“喔!是!”
柳云凡瘪瘪嘴,转身又将书房的门带上。
正纳闷尘夫子将她领到书房的意图,却见他拿了一沓子纸,上面全是画好的阵法一览表。
她恍然大悟,原来尘夫子领她来书房,实际上是为了给她单独讲课。
看来,有个硬硬的后台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什么都有优先权。
柳云凡翻过那一沓子纸,看完之后,才惊讶的更加确定,有后台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她的后台吩咐府主一句话,府主又吩咐尘夫子的一句话究竟是多么多么管用。
尘夫子这些纸,恐怕是画出了他毕生所会的所有阵法吧。
那图绘制的很详细,但是分解来看,也很简单易懂。
柳云凡禁不住啧啧称赞——
看来,她背后那只神秘的狐狸虽然那几次怪怪的,说一些奇怪的话,但毕竟他还是有实力的。
想着想着她更坚信的点点头,狐狸已经很厉害了,以后再加上她柳云凡跟他联手一起制敌,那岂不是就更厉害了?
所以,她还是赶紧好好学习,让自己变强大!
想罢,她眼神盯上了那些阵法图。
只一个时辰的时间,柳云凡在尘夫子的讲解下,又凭借自己越来越惊人的记忆力,全部将阵法记在了脑海中。
这些东西,并不是记住了就行了,还得学会灵活运用,而这样的运用正是需要在以后亲身历练中才能够逐渐被掌握透彻。
又将所有的阵法图翻看了一遍,柳云凡起身,忽然将那些纸全部卷在了一起。
完了之后笑嘻嘻的塞进口袋中道:“那个,尘夫子,这些东西能不能送给我?万一我以后忘记了啥的,再拿出来翻看一下。”
尘夫子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道:“小孩儿,我突然发现你的脸皮真是不一般的厚。你都装进自己口袋里才跟我说,这不是等于抢?”
“呵呵……怎么会?”
柳云凡干笑两声,将怀中的东西揣的更紧了些。
“我就知道尘夫子最大度了,所以,我究竟是先问了再装还是先装了再问,跟本就不是问题!”
好吧,她不否认,她就是害怕这尘夫子以“秘籍不外传”的理由不给她,所以来个先斩后奏。
她还有后招的,若是尘夫子真不给,她就豁出脸皮跟他夺一会儿。
但还好,现实并没有让她这么不要脸。
尘夫子方才说出这么一句话,那就说明他是同意的。
同意就行了!
柳云凡觉得得了大宝贝,很快,她怀里揣的鼓鼓囊囊的就跟尘夫子告辞回家。
人刚走至门口将门打开了一半,忽然房中蔓延了一股浓浓的酒香气。
那香味很诱人,一闻到简直让人移不开步子,尤其是嘴馋的柳云凡,她直接就定在原地了。
享受实似的狠狠的吸了几口,她才赶紧就转身,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好酒如此香甜。
书桌旁边,尘夫子手中正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酒坛子。
那坛子上的盖子已经被取下,隐约中,从酒坛子口处可以看到徐徐冒出的酒香之气。
这真是好酒,好香的酒,比聚香酒楼的富贵沉香酒还要香上百倍。
“吱呀!”
她忽然又将门关上,急急的就跑到尘夫子跟前,指了指,笑眯眯道:“尘夫子,您这是什么酒?为什么会这么香?”
尘夫子看她一眼,低声一笑道:“这酒名叫‘一酌醉’,恐怕是这世间最香的酒。但是这酒劲儿太大,一般人喝一口立刻便醉!”
“一酌醉?一口就醉?”
柳云凡满脸质疑,“我不信,好歹我也是夜王爷酒赛的获胜者,我要试一试它究竟醉还是不醉!”
话音未落,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尘夫子手中取过酒坛子,接着搬起来先抿了一口尝尝,下一刻便像是怕尘夫子不给她喝似的,“咕咚咕咚”几口便将酒喝个精光。
“爽!”
咽下最后一口,她放下酒坛子,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啊!”
尘夫子拿起空空如也的酒坛子,惊讶的站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的指着她,结结巴巴道:“小孩儿,你、你……你怎么全喝了?这不能全喝啊!”
“是啊!尘夫子,怎么这么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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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凡无辜的摆摆手,此时她的脸已经开始呈现不正常的驼红色。
酒刚下肚,还没能麻痹她的神经,所以她的话还没有丝毫的醉意。
“你不是说一口就醉吗?我就是给你证明,我酒量好,一坛子都不会醉!”
这句话说完,柳云凡还有些小得意。
“哎呀呀,你这个倒霉孩子!”
尘夫子一脸的无奈。
“你怎么可以全喝了呢?这酒,一般人受不住的!你、你、你……你喝一口就不少了,居然全喝完了,这最少得醉一天一宿啊!我拿出来只让你喝——”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已经看见柳云凡脸上方才的得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的眼神开始迷离,动作开始不受大脑支配,整个身子也开始四面八方乱晃着,眼看着就要倒下。
“呵呵!好酒……好喝……”
短短的时间,柳云凡已经酡红着脸,完全醉的不省人事了。
她嘴里面无意识的说着话,身子晃动的越来越厉害。
她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天旋地转……
“啊!小孩儿!”
尘夫子眼见她要倒地,赶紧冲过去扶住了她,停顿了半晌又问:“小孩儿,你看看,你还认识我吗?”
“你……”
柳云凡看了他一眼,接着朝他“嘿嘿”露出大白牙笑了笑,茫然的摇头,“不知道……你是谁啊……我又是谁……嘿嘿……”
“你不认识我了……”
尘夫子的话缓缓出口,“很好,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忽然间,他嘴角勾出了浅浅不正常的弧度。
只一瞬间,他那副平日里嬉皮笑脸的顽童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留下的是,满脸的严肃神秘还有决然。
他望了望眼前的女子,然后将她扶到凳子上坐下。
柳云凡已经渐渐出现了昏睡的迹象,屁股一沾到凳子,胳膊一触到桌子,下一刻她便趴了下去。
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口中却念念有词,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柳云凡……”
尘夫子小声呢喃了一句,忽然在她旁边坐下悠悠道:“真的是你……原来真的是你。要不是那次的通灵幻境,或许我还会继续寻找下去……这是结束,更是——”
他顿了顿,叹口气继续,“更是开始!所以,下面的话我要你好好听着,用尽全心全力去听。因为,它们很重要,很重要,对我们所有人都很重要……”
就在这一刻,尘夫子的眼神中,骤然增加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从未表现过的凄然;还有从未展现过的坚决……
148.148缠绵的梦境(二更)
谁都不会想到,尘夫子,这个在汉霄学府教学十几年的人,他真正的身份,是开启那一扇茫茫神秘之门的钥匙。
谁都不会想到,在很大程度上,是他的一举一动,在催促着另一场颠覆的开始。
那是一场颠覆中的颠覆、阴谋中的阴谋、更是一场神秘莫测的海誓山盟、爱恨情仇…囡…
谁都不会想到,风啸辰渊大陆的终结神秘,马上就要步入它惊悚的旅途当中。
那里,牵涉了太多的秘密,太多人命,太多的鲜血,太大的代价……
忽然间,尘夫子俯身,趴在了柳云凡的耳边,小声道:“小孩儿,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所以……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好吗?我要你,一个字都不落的告诉我,好吗?”
“好……”
柳云凡发出了一声回应。
此时此刻,她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具玩偶鲺。
没有了思想,没有了意识,没有了警惕,也没有了反抗……
有的,只是大脑中那一根微弱的神经,它控制着她的听觉,最后被身边那个奇怪的声音牢牢地控制。
“我问你,你可还记得高山之巅那华美的宫殿,它很神圣,很威严?”
“不记得……”
“那你可还记得那幽怨温柔的白衣人,他很宁静,很令人痛心?”
“不记得……”
“那么,你可还记得‘菩提树下,莫莫青藤。繁繁佳木,戚戚草生……’?”
“不记得……”
柳云凡无意识的说出了三次同样的话。
她的嘴,她的脑,好像完全被控制一般,紧紧地相连在一起,为那个神秘的声音做着真诚的回答。
“好,柳云凡。那么,我请你现在记住它,牢牢地记住他们!不管海枯石烂;不管沧海桑田;不管轮回万千。
“就算是到了生命的尽头,到了终结的时候,我也要你好好的记住那菩提树下……我要让这一切,深深地化入你的梦境中,变成真实的梦,最后化入你的骨中。你听到了吗?……”
“好……”
柳云凡再次迷迷糊糊应了一句。
趴在桌子上,她还是一动都不动,静的像是一座雕像。
下一刻,尘夫子忽然叹了口气,好像是了结了多年的心愿一般,再次换上了那温温的神色。
他站起身来,又变回了那个嬉皮笑脸的温润如玉的尘夫子的形象。
没有了方才的严肃与冷然;也没有了决绝与悲凉;更没有压抑与凄清。
他好像刹那间,卸掉了身上的重担,浑身轻松了起来。
他望着柳云凡,眸子中染上了一层怜悯。
“小孩儿,你不要怪我骗你!今天的酒是我故意引你喝的,这件事我必须去做。你的记忆中,除了我让你记住的那些,其他的都会消失。不要怪我,我只是想救你,想救你们。而我,也只是这风啸辰渊大陆上一个无法自保的人……”
“你要时刻记得,在风啸辰渊大陆中,每一个接近你的人,都是有目的的。所以,千万不要被歹人利用;千万不要被邪念所控制。我只是害怕,我对你的保护,坚持不到最后。”
“这些天机,我无法对你透露。只愿你能够真真正正让自己变得强大,再强大,最后自己去解开所有!我一个人,改变不了天命。可是你却可以!这个世间,唯有小孩儿你一人可以扭转乾坤中最关键的那一处……”
“今天的一切,权当没有发生过。明日,我还是尘夫子,你还是我的学生。我还是会教你武艺,还是那般与你相处。以后,永不再变……”
话闭,尘夫子长叹了口气,悠悠道:“星辰变,乾坤覆。日月颠,苍穹乱……但愿,这场巨变,不要生灵涂炭吧!”
他的眸子中,忽然间多了一份幽邃的担忧。
化为了无尽烟云,缓缓游荡着远去……
一场秋雨,下的好急,好快,好大!
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便有豆大的雨点子从空中砸了下来。
狠狠的摔在地上,溅起层层水花,像是幽怨的精灵,赌气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伴着一阵阵刺骨的疾风,叫嚣着冲向古晋城这座古老的都城。
下雨的那一刻,呆呆姑娘还躺在院中的袖珍躺椅上。
忽的一阵大风,它差点儿被掀翻在地。
下一刻,那珠子一般的雨点就敲在了它油亮又红嫩的肚皮上。
呆呆姑娘一个机灵跳了起来,紧赶慢赶的将自己的袖珍小躺椅就往走廊中推。
风,吹的有些狂妄;雨,落得更加猖狂。
让它艰难的身子变得更艰难了些。
奋斗了好久,等到它费力将袖珍小躺椅推进走廊的时候,浑身已经湿漉漉的了,变成了十足的落汤兽。
呆呆姑娘低头看着自己
湿哒哒的美感全无的身子,一时气恼,大声骂了几句老天。
接着,它又拎着毛巾出来,坐在躺椅上一边擦着身上毛发,一边又骂了几句老天。
当身上被擦的差不多的时候,它忽然不骂老天了,居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它改成感谢老天了。
因为,它想到了自己那个可恶的主子。
这个点儿正好主子回来吃饭的时间,那么她一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这是它大呆呆最开心见到的事情。
主子浑身湿漉漉的,脸上的水珠子滴答滴答,然后狼狈的在风雨中狂奔……
想着想着,呆呆姑娘就龇出了大门牙!
谁让今天主子不安慰它呢?
活该被老天惩罚,呆呆姑娘邪恶的笑了。
笑完了更邪恶的想,它大呆呆今日就躺在这里了,它就是要躺在这里慢慢的等着主子回归。
它要看到她浑身湿透,双眼无神,形象全无……
于是,没多久,在这种恶毒的诅咒中,呆呆姑娘在躺椅上开心的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它被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给惊醒。
呆呆姑娘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那个可恨的主子回来了。
她一定是以落汤鸡的形式回来的。
所以,它必须马上清醒过来看好戏。
当兴奋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呆呆姑娘忽然怔住了。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雨停了,就连风也停了。
拱门处,确实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令它大呆呆厌恶的可恶主子的身影。
不过,她身上没有湿,也没有狼狈,只是走起路来没有了正形——
走一步倒退三步,嘴里面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立刻,呆呆姑娘闻到了空气中浅浅的酒香。
它一个轱辘爬了起来。
主子居然喝酒了,主子居然又喝醉了!
瞧瞧这一副模样,简直,简直,简直就是太没有形象了。
好像是找到了报仇的机会,呆呆姑娘屁颠儿屁颠儿的就站在了台阶上,伸着爪子控诉似的指着柳云凡道:“柳云凡,你还说老子没有出息喝醉!可是你呢?你居然喝醉了两次了!你根本没有资格骂我大呆呆,我们两个明明就是半斤八两……”
它控诉了好一会儿,可是柳云凡似乎没有丝毫理它的意思。
她依旧跌跌撞撞的,走一步到三步的,好不容易挪进了院子里。
呆呆姑娘刚想再往前走走继续控诉,不料自家主子忽然看着一棵树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它赶紧也看向那树,在经过了片刻的疑惑之后,呆呆姑娘明白了。
感情,那棵树,是阁君主子经常倚着的那一棵。
果然下一刻,它看见自家主子踉跄着脚步走到那棵树下,伸手紧紧地环住了它,嘴里面醉醺醺道:“狐狸……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啊呀!”
呆呆姑娘忽然惊喜的差点儿蹦了起来。
好了!好了!太好了!
这可是惊天大闻啊!
这可是有理有据的事情了,不用它大呆呆污蔑主子抱着枕头说“狐狸我喜欢你”了,她今天居然抱着一棵树跟阁君主子表白!
太好了!
呆呆姑娘激动的在地上打着蹦跳。
所以,它现在必须要将这个惊天大消息赶紧告诉阁君主子。
最好是现在能够将他拉过来,然后看着主子这副陶醉表白的样子,兴许,让阁君主子代替了那棵树也行……
某球邪恶的想完,十分不仗义的就走了,将自己主子扔在了院中。
柳云凡的嘟囔声,终于将轻诺引了出来。
看到自家小姐醉醺醺的一脸陶醉的抱着一棵树,小丫鬟甭提多么震惊了。
走近了,听到小姐口中一直喊着“狐狸”,她恍然大悟了。
原来,自家小姐这是喝了酒,感情流露了。
她啧啧两声,一边将她扶到房中,一边感慨,原来自家小姐也有这般豪放的时候。
那样表白的话,真是让人听着面红耳赤呢!
忽然间又想起了尘夫子,轻诺的脸瞬间又红了红。
伺候着柳云凡躺在了床上,轻诺便出去了。
片刻之后,柳云凡紧闭的眼睛忽然动了动。
然后,动的原来越厉害……
好似在一个狭隘的天地间,周围只有零星点点的微光,弥漫在四周像是空虚又像是紧实的气氛中。
迷茫而又无助……
空气,有些窒息,柳云凡挣扎着,想要劈开眼前的那片混沌与压抑。
“卡擦!”
漆黑之中,流光闪电狠狠的
划过天际。
紧接着,一声巨雷在天空中炸响。
柳云凡打了一个机灵,在下一个瞬间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
顿时,眼前豁然开朗。
漆黑不在,夜色不在,窒息不在,压制亦是不在。
留下的,只是眼前那凄然的明亮;那奢华的宁静;那旷远的渺茫;以及那远逝去的迷然……
那是一片华美的宫殿。
它坐落在高高的山头。
好像很遥远,遥远到可望而不可即;又好像很近,近到一步就可以跨越进去。
那宫殿静静的伫立着,以自己超然世俗的雄壮姿态,昂扬的俯瞰着下面的一切——
人间悲凉,世间沧桑。轮回四季,生命时光……
那一切的一切,那所有的所有。
以及,那些在无意间便被大风刮走的善良与邪恶、悲情与真情、愤怒与宽容、爱恋与情仇。
它是那般魏然耸立,它是那般挺拔俊逸,它又是那般萧然孤寂。
仿佛一瞬间,偌大的世界中它成了唯一的存留,孤独的凄凉的守护着自己唯一的净土……
泪,忽然间从眼角滑落。
柳云凡的内心,忽然生出一股超越一切的悲伤与凄惨。
就好像,那座大殿,是因为她而孤寂,因为她而萧索,因为她而落寞。
心,更痛了;泪,更汹涌了。
下一刻,柳云凡忽然狠狠的窜了过去。
心头猛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她想要看看那座宫殿,她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她想要寻找那份令她内心绞痛的悲情。
她跑的好快,都能够感觉到耳畔的风在“嗖嗖”的往后面飞奔而去。
想要跟她招手求她停下,却只能远远地被抛掷到后面。
那一刻,她的心间,没有了其他,没有了一切,有的只是那份坚定的信念——
她要进到里面去,她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她要看看那宫殿之内究竟隐藏着什么令她难以割舍到痛心疾首的东西。
终于,她走到了那处华美的宫殿大门前。
它是那般富丽堂皇,好像这尘世间的一切,都不及它万分之一的威严与高贵。
“轰!”
大门忽然为她敞开了。
好像,它一直都在等待着她。
柳云凡迈步进去。
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
里面空落落的,唯有一阵阵阴风吹过,将这原本就凄然萧索的地方衬托的更加凄凉。
里面的一草一木,像是用石头雕刻的一般。
它们在风中,岿然不动。
静静的望着她,静静的陪着她,静静的被她甩在了身后。
柳云凡继续迈步往前走着,走着。
眼前的空气,好像渐渐变得浑浊了起来。
“咻!”
一阵雾气飘过,像是忽然飘出的冷气。
她的视线,顿时模糊。
隐约中,在那冰凉的雾气中,她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
他的样子,与这凄凉的氛围截然不同。
他是此刻唯一的温度,此刻唯一的心安。
恍惚间,柳云凡能够看到他温柔的眸子,看到他带笑的容颜,看到他温润的面庞,以及,看到他挂着淡淡哀愁的嘴角。
“我是不是等到了你?”
白衣男子静静的看着她开口。
“你……是在跟我说话?”
柳云凡不确定问道。
“我以为,今生今世我都不会等到你!”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她。
“你,为什么要等我?我认识你吗?”
她再次开口询问。
“来了,便好!见了,便罢……”
白衣男子的身影,忽然间模糊了起来,他的声音也忽然飘渺了起来。
“喂!你等一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柳云凡急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想要将他的身影抓住,却抓住了一方雪白的手帕。
雾气,渐渐淡去了。
承载着那个神秘的男子的温柔气息,淡去,再淡去……
柳云凡翻开了手帕。
它是那般的真实,握在手中,有些凉意又有些温柔。
手帕上面,画着一个美丽的白衣女子。
她弯弯的眉毛,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灵动的眸子,充满温柔的波光;她俏丽的鼻尖,是脉脉的温情;她微启的唇角,是浓浓的爱怜。
她站在一棵树下,手中折了一枝妖艳的梅花。
那身雪白的仙姿,在那枝梅花的渲染之下,刹那间变得更加柔美,更加迷人。
女子浅浅的笑着,眼
睛看向的地方,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她蹲在地上,正拿着石头在地上画着什么。
她画的很认真,很认真,好像是在描绘着世间最动人的情,最深重的意,最温暖的幸福……
陡然间,女子望着孩童的模样更加温柔了几分。
很显然,她们是母女。
她的眸光,落在自己女儿身上的时候,变得那么的慈爱。
而在她们身后,还有一个白衣男子远远地看着。
许是太远了,柳云凡看不到他的样子。
他在画中,很小,很小,小的像是一粒尘埃。
柳云凡怔怔的看着,却能够感受到他心底那份浓浓的深情,浓浓的幸福……以及,他幸福之下压抑的悲凉!
忽然间,柳云凡的眼角再次湿润了。
因为远处那个男子,他的有情,他的温柔,换回来的却是无情与凄然……
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一点一点的,渗透进她娇嫩的、仓皇而又悲悯的心头。
骤然间,一股不好的预感划上了她的心头——
她看到了右上角题的字:
……
以吾之灵,涤尔夙愿。
素白天地,血染华宫。
心心念念,何处归程?
……
这幅画中的幸福,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大惊着喷涌出了泪水。
女子的笑是假的,女子的柔情是假的;小孩的天真是假的,小孩的沉静是假的;男子的幸福是假的,男子的欣慰也是假的。
唯一真的,便是他凄凉的心境,他自始至终的柔情,他一程不变的爱与神情……
柳云凡的心底,恍惚间呈现出了此生最深沉的挣扎。
“你是谁?我又是谁?”
她狠狠的扔掉了手中的手绢,也扔掉了那手绢上那份假想的幸福……
“我究竟是谁?这是哪里?”
她忽然抱住头,痛哭的蹲在了地上。
为何?
为何她会那么茫然的心痛?
为何她会这么痛苦又难受?
这些,究竟与她有什么关系?
心,真的好痛好痛,就像是有一把刀子,插进去,拔出来,再插进去……
“咔嚓!”
天边,又是一阵震颤心扉的雷声炸响。
像是一个开关,瞬间关掉了所有的光明。
她的周围,再次暗了下去,阴暗包裹。
再次,变回了那星星点点的微光,变回了那无尽的压抑与窒息……
柳云凡意识,也在渐渐飘散。
终于,她最后挣扎的意识,也陷入了再度的黑暗当中,混沌睡去……
她清醒过来时已经上第二天上午。
太阳已经出来,光晕柔和。
透过窗户,洒进她床前的地板上,带来了温柔的光明。
雨息了,风停了,一切,好像恢复到了正轨之上。
呼吸之间,她还能够闻到一股香甜的“一酌醉”的酒香味。
脑袋已经不再迷糊,依稀记得,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此时此刻她记不清楚了。
脑海中,只有一首诗词一直盘旋回荡——
菩提树下,莫莫青藤。
繁繁佳木,萋萋草生。
缠绵毫末,去留匆匆。
以吾之灵,涤尔夙愿。
素白天地,血染华宫。
心心念念,何处归程?
眼角干干的,柳云凡伸手摸了摸,才发觉那居然是泪痕。
好迷茫,难道她在梦境中哭了?
可是,到底梦到了什么,脑海中怎么会有这么一首诗?
好奇怪!
她印象中,昨天一时兴起,便喝光了尘夫子的“一酌醉”。
但是后面,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应该是喝醉了。
至于怎么回来的,应该是尘夫子送她回来的。
想到这里,柳云凡一阵兴奋。
会不会,她家丫鬟见到了自己心上人,心情非常非常的激动呢?
是不是,她喝醉了酒,无意间成就了一段姻缘呢?
想罢,柳云凡立刻从床上跳下来,登上鞋子,八卦的就往轻诺的房间跑。
刚打开门,便撞见轻诺正端着洗漱用具进来。
她刚想开口询问,在看到轻诺射向她的奇怪的眸光时,她就改问道:“轻诺,你怎么是这么一副表情看着我?”
“喔!没事,小姐!”
轻诺摇摇头,感慨了一句。
“小姐,您清醒的真快!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醉酒
的模样了!昨天您回来的时候,可是抱着院中的树就不松手了呢!”
“嘎?”
柳云凡一怔,“我是自己回来的?”
“嗯!”
轻诺点点头,“小姐您真是不同于一般人,您那样子明明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胡言乱语了,可是您这腿脚可是好的很呢!居然自己还能走得动路,居然还能找到家的方向。”
“喔!这样啊!”
柳云凡有些失落,居然尘夫子根本就没有来,那明显没有什么好戏了。
她没有去细问轻诺为什么说她“醉的不省人事,胡言乱语”,更没有询问她究竟胡言乱语了些什么。
而是有些气恼尘夫子这个不会办事儿的人,这么没心没肺。
万一她昨天出个事,比方说迷路了,比方说让人家给大劫了……
反正柳云凡就是觉得,不来送她顺道见见自己家的轻诺家人,就是尘夫子不对!
所以,早饭匆匆吃过之后,她就急冲冲的冲进了汉霄学府,最后冲进了尘夫子的书房。
她记得,今天她跟尘夫子都没有课要上。
因此,她要去找尘夫子这个好恩师问问他,为什么放心将她一个醉醺醺的孩子单独放回家,而不是将她送回来!
顺便再让他给好好教一下轻功。
毕竟,被千金子小姐的陷阱一搅和之后,她又觉得很自卑了。
当然,后者才是关键;前者,纯属娱乐。
抱着不单纯的目的,柳云凡火急火燎的就窜进了尘夫子的书房,三下五除二的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尘夫子的书桌前,不是坐着的,而是麻溜的将脚一脚踩在了上面。
下一刻,她就朝尘夫子凶巴巴的开口声讨道:“尘夫子,你说说看,你知罪不?”
尘夫子一下子就蒙了。
就她方才这乒乒乓乓的一套,又是开门,又是搬凳子,又是霸气十足的一脚踩上……
经历这些,他已经处于惊诧状态了,这会儿她忽然又问出这么一句话,他就显得更加懵逼了。
“喂喂喂,你这小孩儿,你这是什么形象?怎么没有个淑女风范?”
尘夫子赶紧从座位上坐起来,指指她踩凳子的脚。
他一下子变高了,逼得柳云凡不得不一脚踩着凳子,又挺直了腰杆儿!
她指指自己的鼻子,凶恶的话又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尘夫子,你真是不仗义!我昨天明明喝醉了,你怎么不把我送回去?你怎么可以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你怎么放心我一个人回去?你办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情,你让我怎么淑女?”
她磨磨牙,又道:“尘夫子,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就不动脑子思考思考?像我柳云凡这般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美女,若是在路上遇到了歹人,给人劫色了怎么吧?尘夫子你赔的起吗?”
“哎,你这小孩儿,你这么说我真是冤枉!”
尘夫子没好气的敲了她一下,翻翻白眼儿。
“谁说我没有送你回去?我把你送到晋宁侯府的大门,然后问你,你一个人能找到地方回去吗?”
他伸手指指她,“你自己说的,你能找找。你还说,你连茅房都找得到,连呆呆的袖珍小马桶都找得到,怎么会找不到自己那么大的家?”
“嘎!”
柳云凡听闻,她那张脸“腾”就红了。
完了完了,这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这下知道自己酒后失言了!
她怎么跟尘夫子探讨茅房马桶这样的问题?
想着想着便想起,上次酒赛喝醉的时候,就是那只狐狸伺候她上茅房伺候了一晚上,她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
柳云凡轻轻抹了一把脸上吓出的汗。
还好,还好这一酌醉只有劲儿没有量,还没有到逼着她频繁往茅房里跑的地步。
要不然,她要是在尘夫子面前做出当日在狐狸面前的那些事情,她柳云凡的老脸就没有地方放了。
“这这倒霉孩子!”
尘夫子点点她的脑袋,“现在你居然跑来来找算我!还数落我的不是!”
“额,呵呵,呵呵……”
柳云凡缩着脑袋,悻悻的就将脚底下的凳子抽了出来。
现在没有底气了,正所谓高处不胜寒,还是赶紧将脚下的垫脚凳拿出来吧。
下一秒,她微红的脸颊扯出一张大大的笑容,不过那笑的有些牵强。
“那个,尘夫子,今天其实我来找你的主要意图不是弄这个,我是想请你教教我,轻功来着……呵呵……”
不得不说,柳云凡真是脸皮够厚的!
没有去求证就随随便便的污蔑人家尘夫子,最后还搞出这么大的一个大乌龙。
问题是,她居然一点儿歉意的意思都没有,还这么堂而皇之
的、底气十足的要求尘夫子好好给她教教轻功。
这就是尘夫子脾气好,对她也好,不跟她计较,要是换做旁人,早就将她打出去了。
于是乎,当天,柳云凡就厚着脸皮,又红着脸颊,死赖在在尘夫子子那里一整天。
她也是下了决心了,她要变强,她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学习所有的东西。
所以,在时间上斤斤计较的柳云凡当天中午做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
她十分郑重的跟尘夫子说:“尘夫子,您看,您身为夫子,怎么着在这汉霄学府都是个有工资的人,您比我这穷娃娃富裕是吧,所以,我决定,今天中午就给尘夫子你个机会,请你这位可爱的学生,也就是我柳云凡,好好吃一顿大餐!”
生怕尘夫子不答应,她还专门给尘夫子讲了一个故事。
说是有个人,饥寒交迫,在大街上要饿死了。后来,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老者给了他一碗饭。
就是因为那一碗饭,那个人活了下来。
半个月后,那个快饿死的人忽然衣着华丽再次找到了那位老者,并且给了他一袋子银子作为感恩。
原来,那人是外地有名的商人,家财万贯。不料路上被强盗打劫,才落得穷困潦倒的下场。
就是因为老者的这一碗饭,他活下来并且机缘巧合到了家。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回去携了银子,立刻就来报恩。
后来那位老者就靠着那一大笔钱,拥有了一个幸福的晚年。
讲完了,柳云凡又道:“尘夫子,您今天中午要是管我一顿饭,让我不至于饿死,以后我要是发达了,一定忘不了你!”
“你这小屁孩儿!”
听闻后尘夫子又敲了她一下,“你说不就是一顿饭吗?你有必要花费这么多口舌吗?再说,就你这小屁孩儿,穷光蛋一个,你能有钱报答我?指望你,我还不如指望做梦!还有,我真的老到要去安享晚年的境地了吗?”
“呵呵呵……”
柳云凡干笑两声。
好吧,她是有点儿夸张了。
她不就是想要节省一点儿时间嘛!
她就是害怕,不夸张一点儿,这小气的尘夫子跟更小气的她要伙食费。
看样子,她不用担心了。
当天中午,尘夫子烧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柳云凡闻着那空气中弥漫的不是很浓重的香味自我陶醉了很久,尘夫子终于给她一一将菜盘子上的盖子打开了。
第一道菜,猪皮顿粉条。
第二道菜,猪皮熬汤。
第三道菜,第四道菜,第五道菜……
猪皮炒辣椒、清蒸猪皮、清煮猪皮、清汤炖猪皮……
柳云凡傻眼儿了,怎么每道菜里面全都是猪皮啊?
看到她这副模样,尘夫子优哉游哉的夹起了一块猪皮,享受似的闻了闻,悠悠道:“因为,猪皮最厚啊!烧起来费劲儿!”
“嘭!”
柳云凡从凳子上栽倒进了桌子底下。
好吧!
这尘夫子是在这里别有所指呢,什么猪皮烧起来费劲儿?明明就是说她柳云凡的脸皮厚的从来不会烧到脸红的境地!
良久,她终于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苦着脸说了一句:“尘夫子,您直接说我的脸皮比猪皮还后就行了!干什么跟这些可怜的猪皮们过不去?”
尘夫子没接话,将筷子往她手中一递道:“喔!好了小孩儿,这些猪皮们难得齐聚一堂奉献自己,今天中午,你就不要辜负了它们的情谊,敞开肚皮使劲儿吃吧!”
“噗通!”
刚爬起来的柳云凡再次栽了下去……
她总算是明白了,世界上还有一种人真心惹不得。
就是像尘夫子这样的,看着温润如玉,看着一脸慈祥,看着温文尔雅,看着一脸老实相……
实际上,他们的心比谁都黑!
要是得罪了他们,就等着他们黑心的报复吧!
也是在这个中午,柳云凡彻底对猪皮产生了抗性了。
她觉得,自己好长一段时间内,应该是不想看到猪皮的——
她坐在桌前,看着尘夫子津津有味的可劲儿的吃猪皮;而她自己经完全张不开嘴。
逼不得已,中午的大餐,她改成了清肯馒头。
至此,她白吃的大餐梦落空。
柳云凡猜测,尘夫子这副样子,应该是这辈子第一次吃猪皮,而且,还是打算将这辈子没有吃的猪皮用这一顿饭全部补回来。
真的,尘夫子好可怜!
两个时辰之后,从汉霄学府出来,柳云凡是精神抖擞的。
那会儿,虽说被尘夫子的猪皮弄得中午吃饭特别憋屈,可是因为下午尘夫子指点她轻功特别用心。
还真别说,有尘夫子
的指点,她真是进步很快!
所以,柳云凡果断再次学一回猪皮,她从此就厚脸皮的黏上尘夫子了,多多让他花费时间教教她。
大不了,下一次来的时候,她从汉霄学府带着食材来这里做饭。
她大度的想,看在尘夫子这么用心的份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行了。
柳云凡是不会赞同自己的想法大言不惭的。
虽然,跟尘夫子想比,她不仅武功上不行,脑袋上也不行,可是她就是喜欢高估自己的往脸上贴金,贴的越多越好。
下午的秋风,忽然转凉,阴阴冷冷,呼啸攒动。
瑟瑟的落叶飘零的更加肆无忌惮了些。
毕竟已经到了时节,寒冷将至了。
踏过呼啸的西风,遥远的天际,似乎传来伶仃的细语微言。
它踏着浮云,划过天边,缓缓的吐出:扶月帝国,南碣风浪。四面凄歌,八方劫难……
可惜,这样寒意的来临,丝毫没有影响到古晋城中最大的青楼胭脂坊的生意。
傍晚来临,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
不管是门前还是楼后,那依旧是络绎不绝的人群。
“呦!侯爷,您来了!贵客啊!快请进,快请进!”
远远地看到柳贺进来,老鸨招摇着大红色的手绢就迎了上来。
“侯爷,今日我们给你留的姑娘,可是一等一的漂亮啊!保准将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带我上去!”
柳贺冷冰冰的开口。
他的脸上,一贯的没有笑容。
自老鸨出现,他就没有正眼瞧过。
“奥,好好……”
遭到冷漠的回应,老鸨仍旧谄媚的应着。
似乎,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过无数次,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柳贺跟老鸨的身影上了二楼,门口处,才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一身蓝色的粗布麻衣,络腮胡须。
乍看凶神恶煞,但是细看,不难发现,他的脸颊白皙,皮肤水嫩,就连身材都是娇小匀称,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粗犷汉子的模样。
他盯着前面两人拐进了二楼的走廊,赶紧跟着就往楼梯上走。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一只脚还未有踏上楼梯,身边忽然跳过两个拿棍子的人,挥舞着棍子凶神恶煞的挡住了他。
149.149狐狸,我喜欢你
“呵呵呵……”
柳云凡立刻支起了身子,干笑了两声,将嘴角的胡须不同声色的又按了按。
“那个,两位小哥,我怎么是鬼鬼祟祟呢?我这可是光明正大呀!”
说着,她忽然从腰间掏出了两颗银子,往前面一递。
“两位大爷,这是我孝敬两位的。我在里面约了朋友,想给他个惊喜,所以才小心翼翼的走,麻烦两位不要声张好不好?我是来这里照顾贵宝地生意的,绝对不是来捣乱的。鲺”
柳云凡好说歹说,那俩拿棍子的人才对视了一眼,接着又盯着柳云凡看了好久。
她一直笑着,时不时的还从眸子里露出点儿惊恐的神色囡。
那样子,丝毫没有任何让人需要戒备的地方。
胭脂坊中突然多了两个拿棍子的人,说起来还要拜柳云凡所赐。
当初她为了给太子殿下找女人,结果将那个心怀不轨的倪裳给找回去了,还差点儿让她给伤了。
后来柳云凡气不过,便回来找算老鸨算账。
那时候,不仅抢了她的金子,还抢了她不少的钱,以至于老鸨吓得好几天没敢出门迎客人。
再后来,老鸨忌惮柳云凡这样的人再来。
就想了一个方法,雇了两个身手不凡的人专门在门口这儿看着。
若是遇到闹事的人或是看着心怀叵测的人,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将人给赶出去。
这两人安排上这么些日子,确实处理过几件喝醉后闹事的人,并且处理的都还不错。
老鸨这才换上了昔日的笑颜。
今日柳云凡又倒霉了,鬼鬼祟祟的模样就给眼尖的两人看了出来。
不过还好她装的够谄媚,拿出的银子足够分量。
于是那两位觉得,她这副模样,就算是给她是个胆子,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也便想着得过且过吧。
“呵呵……两位爷,您看——”
柳云凡笑眯眯的欲言又止。
那两个拿棍子的人又对视点点头,这才接过了银子。
“好了,那你进去吧!”
“嗷嗷,那就谢谢两位爷了!”
柳云凡抱着拳头,深深地鞠了一个送别尸体的躬,转身后麻溜的就上了楼。
她害怕,上去晚了,就看不到自己那个神神秘秘的爹爹究竟住哪间房,那么自己的计划也便无法实行。
刚拐进门口,正看到老鸨从右面走廊一个雅间中走出来。
她迈着猫步,摇着大红的手绢,花枝招展的走着,脸上那笑的叫一个灿烂!
苍老的脸上那褶子都是一览无余,混着胭脂水粉,活脱脱像是铺着彩色土壤的沟沟壑壑。
柳云凡悄然躲开,盯着老鸨背影消失,她才咕哝了一句“背影杀手”,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来。
老鸨从中间的雅间中出来,那就说明她爹爹就在那间房中密谋着什么。
所以,她就打算去了紧挨着那雅间的左边一个房间。
柳云凡这场跟踪的戏码,是不久前刚开始的。
今日从尘夫子那里回到家,到了傍晚时分,她居然又看到自己的爹爹神神秘秘的进了书房。
处于那份长久以来的好奇心,她就蹑手蹑脚的再次靠近了书房。
这一次,她是全部屏住了呼吸,还没考进窗户,便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不可以再像上次那般出现差池。
“我多想再见你一面!”
里面,她听到了柳贺忧郁的声音。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的话,当年,我一定不会那么做的吧!我见到了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我知道,你一定不屑于介意我去找她……”
话闭,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侯爷走出来,柳云凡也缓缓地探出头来。
柳贺说,居然出现了一个跟大夫人长得很像的人。
直觉告诉她,这一次,必须要去跟踪看看,这是一个求解真相的极好的机会。
她曾听过不少侯爷与书房的传言,就一直好奇传说中侯爷书房中的大夫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可是碍于没有机会进书房,这件事情的画面感也一直定格传言中。
既然没有办法进书房,她便想过通过跟踪侯爷,掌握他的行踪,看看能不能把握一些有用的信息。
从前,她一直不敢做跟踪柳贺的事情,就是害怕自己脚步太重被他发现。
就说上次她偷偷在书房门外偷听,结果不小心被他给发现了。
幸好那个疯太子那么巧合的从屋顶上掉下来救了她一命。
有那次的悲惨教训,她就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柳云凡觉得自己会轻功了,再加上丹药的神奇效果,差不多可以尝试一下。
按理说,
跟踪自己的爹爹来这种地方固然不好。
可是,她这次很确定,她一定会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
因为柳贺这次明显是冲着那个跟大夫人长得很像的人来的。
用柳云凡那超级丰富的想象力以及事事阴谋论的观点来描述,那就有两种可能。
第一点,那个长得很像大夫人的女子,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第二点,那个女子或许就是大夫人,她回到这里,也许是找柳贺再续前缘;也许是为了某种报复。
不过,到底是哪种,那得需要她进一步做调查了。
柳云凡推开雅间旁边的门。
赫然看见里面桌旁有两个男女,女的坐在男的腿上,手中端着酒杯,正娇滴滴的***的喂他。
听到门声的一刻,他们赶忙扭头。
看到满嘴胡须、凶神恶煞的柳云凡时,吓得立刻跳了起来。
柳云凡肯定不会让他们吵吵着打草惊蛇,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
“啪啪!”
一手一个,将他们砍晕在地上。
接着,将他们费力的拖上了床,收拾了一下现场。
她缓缓地走到窗户边上,将身子挂在上面,身体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伸着耳朵静静的听着雅间中的动静。
她这个位置,因为离着窗户近,还是能够隐隐约约听到隔壁房中的谈话动静的。
但此刻,雅间中并没有说话声,而是缓缓地流淌出优美的琴声。
悠扬而又妙曼,舒适又恬静。
如流淌的河水,带着一股诱人的清凉,又带着缠绵的深情。
柳贺坐在桌子前面,正端着一杯茶水细细的品着。
而他面前一步之远的凳子上,正坐着一个抚琴的白衣女子。
她脸上蒙着面纱,只能看到那双炯炯有神的清丽的眸子,以及那被鼻梁高高撑起的凹凸的面纱。
女子的双手,纤细又狭长,缓缓地拨动着琴弦,指尖流沙,和谐又动听。
柳贺静静的听着,最后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头始终在一下一下的点着,似乎是在配合着打着拍子。
又弹奏良久,柳贺一摆手,女子手中的琴顿时停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柳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
“愁儿。”
女子抱着琴起身,缓缓地开口。
“我明日为你赎身,收你做我的第四房太太……”
听闻这话,柳云凡差点儿一个跟头从窗户上栽下去。
感情,他这个爹爹今天神神秘秘的跑来找这个像极了大夫人的、名唤“愁儿”的女子,居然是为了给她赎身,还要做第四房太太。
看来,他这个爹爹这是要给她再生个弟弟妹妹的节奏啊!
她忽然想明白了。
柳贺这么多年来,一直流连胭脂坊,原来是为了等一个长得像大夫人的女子。
那么,他要做的这件事情,究竟与她柳云凡又有什么关系?
貌似,她还是想不明白!
是不是,这条线索算是断了呢?
柳云凡忽然记起,凤长欢曾经说过,他跟柳贺是熟人。
当时听他的口气,好像两人是仇人,要不然,他为何说出“要尝尝柳贺女儿们的滋味”的话?
凤长欢还说,要想要知道他是谁,需要将《凤凰引》研究透了。
同样的,她的爹爹柳贺也与《凤凰引》有关系。
看来,《凤凰引》就是她弄清楚柳贺对她这个女儿态度变化的另一条线索。
可是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又该如何探求?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敲门声,是老鸨来询问客人的需要。
柳云凡有些庆幸,还好方才收拾好了现场。
若是方才只将两人的身体放在地上,老鸨要是进来的话,势必会发现异常,一定就会惊动所有人,那么也一定惊动他那个爹爹。
被他发现的话,可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现在不用怕了,至少在那两个那女醒来之前,别人是不会发现异常的。
“爷,您还有需要吗?”
没有听到回音,老鸨又询问了一句。
柳云凡赶忙撒开扒住窗户的手,将身子往前飘了过去。
接着她又将手把在了另一间房的窗户上。
本来柳云凡想着借此处支撑一下,然后聚力找个隐秘的地方跳下去。
忽然听到房中传来娇滴滴的熟悉的声因道:“世子爷,真没有想到,从上次我落水之后,到今天才见到您呢!人家,真是想死世子爷了!”
呀!竟然是柳云凤!
柳云凡一惊。
柳云凤跟世子爷
居然会来到这胭脂坊中幽会。
她一直知道,柳云凤觊觎世子妃的位置。
看来,今天似乎是要跟世子爷提前洞房花烛了。
柳云凡冷笑了一声,她这个二姐,也真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这么个地方就把自己残败的身子交出去。
“真是该死!”
东方俊逸低声骂了一句。
“我本来回去找人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柳云凡,可是父王手下的那个无上老君居然阻止本世子,还将本世子软禁了起来。直到这两日父王临近出关,他才肯将我放出来。不过,还好本世子今日刚出来,就碰上了你这个妙人儿!今天晚上,我们可要好好享受人生的乐趣——”
“讨厌!”
柳云凤娇滴滴的声音硬是让柳云凡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恶心,太恶心了!
这对狗男女,真是恶心!
“世子爷,今天晚上,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谁都不会打搅我们。今晚,我就是世子爷的人,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柳云凡打着寒战,忽然又想起那晚凤长欢跟柳云婷在她面前弄的那一出。
紧接着,她又是一阵恶寒,就赶紧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她扒住窗户的手臂刚想动,不料鼻尖忽然划过一阵淡淡的清香。
接着是一个低低的戏谑的声音道:“芙蓉账内龙凤戏,鸳鸯枕上耳鬓磨。凡宝宝,真没有看出来,你居然爱偷听这个啊!”
下一刻,她的身后,紫衣人温润如玉,像是一片鹅毛一般飘落下来。
四周的温度,因为他的出现骤然飙升。
“腾!”
柳云凡的脸登时就烧着了。
居然在这种地方碰上这只狐狸,她果真是阴沟里翻船——倒霉啊!
什么“芙蓉账内龙凤戏,鸳鸯枕上耳鬓磨。”
这只臭狐狸,就爱瞎说!
她柳云凡才没有这么腐,她来这里,才不是为了看这些恶心的东西。
还未等她开口,东方弗离已经悄然揽住她的腰身。
一个旋身,如翩然蝶飞,飘向了几步之外一棵高大的树木。
飘飞之间,淡淡的属于干枯叶片的气息冲进了柳云凡的鼻尖。
不自觉的,她将鼻子扭向了东方弗离——
还是他身上的味道好闻。
眼睛一瞥,看到他要降落,而且还是落在树上,柳云凡一下就惊讶了。
可是下一刻,她的惊讶就唐突的定在了脸上。
因为,东方弗离坐下的瞬间,也让柳云凡坐在了他的身边。
像是害怕她掉下去,他的手始终轻轻的揽住她的身子。
触及到树干硬硬的地方,柳云凡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收回了僵硬的表情。
方才她真是害怕,这只臭不要脸的大狐狸又像当日夜探摄政王府那样,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那晚的记忆,可是清晰着呢!
她柳云凡被这臭狐狸耍弄的好惨!
若方才他再抱着她坐,那么,她的脸一定得继续充血、充血、再充血,最后炸开,鲜血喷涌……
“喂!臭狐狸,你说什么呢!不准侮辱我的人格,我是来办正事的!”
想到方才他开口说的那句话,柳云凡不悦的打了他的胸膛一下,小声嗔怪了一句。
这臭狐狸,居然敢这么污蔑她柳云凡,她可是个正经人呢!
她一个正经人怎么会喜欢欣赏那种东西?
“喔!正事吗?”
东方弗离眼角的笑意忽然更深了,就算是在昏暗的夜里,那眸子里闪亮的柔光依旧清晰可见。
他望着着柳云凡,嘴角也忽然弯了起来,悬挂出了一轮明锐清理的上弦月。
笑了半晌,东方弗离靠近她的耳畔,低声又道:“凡宝宝,你跟着一个大男人来胭脂坊来办正事,是不是有点儿——”
“喂!那你一个大男人来干什么?”
柳云凡没好气的打断了他,接着将脑袋往外拧了拧。
这狐狸的身上的温度与清香,实在是令她胆怯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啊!
“喔!是这样的。”
东方弗离无辜的挑眉,忽然又无声的笑着揽住了她往外撤出的身子。
“我是跟着你来的。我想看看,凡宝宝你究竟想要玩儿哪出!顺道看看,有没有本公子需要帮忙的地方,本公子十分乐意效劳!”
东方弗离声音很温柔,温柔的让对面女子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你——我——”
柳云凡抖擞着身子张口结舌。
老实说,他这副欠扁的表情,真的是让她想扁又不舍得扁。
她居然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只狐狸给跟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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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狐狸,总是这么咄咄逼人,让她一句反驳的话都答不出来。
方才,他居然用那种调笑的声音问她,还有没有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有才——等等!
那个“怪”还没有出口,柳云凡忽然怔住。
谁说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眼下,就有一个大忙需要他帮呢!
就是方才那一瞬间,柳云凡想到自己此次来的正事儿,又联想到此次的正事儿跟那个神秘的《凤凰引》有关。
如今这只在传说中无所不知的狐狸就在眼前,她是不是该好好把握机会?
柳云凡忽然就兴奋了。
下一秒,她激动的抓住东方弗离的手问道:“狐狸,我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认认真真回答我!”
东方弗离低头,看看她紧抓着他的手,嘴角一勾声音更温柔道:“凡宝宝,本公子不是说了,很乐意效劳!”
柳云凡一阵恶寒,这只狐狸,有时候就是说话这么恶心。
她耸耸肩,问:“你可知道《凤凰引》是个什么东西?貌似,它在风啸辰渊大陆中是个很神秘的东西。”
“嗯?《凤凰引》?”
东方弗离忽然一怔,接着笑道:“传言说,《凤凰引》,引凤凰。双入对,双宿飞。除去百病,足百欲,比神功,揽天下。无所求,无所欲。阴阳合,刚柔谐。长生矣,众人求。求不得,枉此生。”
“这是什么意思?”
柳云凡一脸的茫然。
这狐狸一出口就整的这么文绉绉的,真是弄得她有点儿头大。
“意思就是,它是个好东西,人人都想要得到!如果得不到,这辈子就白活了!”
“咚!”
柳云凡的大脑被砸了一下,接着她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吧!
她当然知道它是个好东西。
这只臭狐狸,这段解释的话,说了等于白说。
方才他说的那些在她的智商下理解不了话,也一样是白说。
她刚要继续询问,想请他详细解答,东方弗离又道:“其实,这《凤凰引》我也没有见过,不知道它究竟是干什么用的。若是让我猜测,它应该是本技艺秘籍吧,但是与众不同却是真的。”
技艺秘籍?还是猜测!
柳云凡撇嘴,道:“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凡宝宝,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那般厉害的人物?”
东方弗离忽然饶有兴趣的凑近她,“不过,我可能让你失望了!眼下,我就有一个非常疑惑的问题,还想请教你一下呢!”
“什么?”
柳云凡扭头,一脸茫然。
但是触及他灼灼目光的时候,她又马上别扭的将脑袋拧过来。
“噗!”
东方弗离笑出了声,那骤然间散出的不一般的气质,愣是让柳云凡的心也跟着娇羞的抖了抖。
“本公子想问问,凡宝宝你究竟对本公子是什么心思?”
听闻这个,柳云凡一下就将自己的腰杆儿给弹起来了——
她这是心虚的伪装。
这个问题,她绝对是要拒绝回答的!
还是因为她的那份高傲——若是说喜欢他,觉得直白的没面子;若说不喜欢,那是自欺欺人,又心有不甘。
所以,还是不回答!坚决不回答!
柳云凡觉得,此刻,很有必要逃离!
反正今天她跟踪侯爷似乎没有什么收获,除了知道自己马上要有个四姨娘之外,根本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
现在某只狐狸来了,那事情的进展就更不能指望了。
此刻,逃、逃、逃……
柳云凡又想错了!也想的太美了!
遇到狐狸,她还能走吗?
今日,虽说这阴谋问题上没有进展,但是她与狐狸之间的关系上却是有很大的进展。
因为某只狐狸已经学会先斩后奏了。
还不等她开口辞行,东方弗离又忽然抱起她,穿过丛林飞上了胭脂坊最高处的屋顶。
他拉着柳云凡坐下的瞬间,却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张垫子垫在她屁股底下。
下一刻,一个薄薄的被子就披在了她的身上。
“喂喂,狐狸,你这是做啥?”
柳云凡惊愕的望着自己身上那个暖暖的被子,这是要睡在屋顶上的节奏吗?
“凡宝宝,难得我们有时间,所以今天晚上我想找你——”
“算账?”
还未说完,柳云凡惊得几乎跳了起来。
“喂,臭狐狸,我又怎么惹你了?我不记得哪里有得罪过你?”
好吧,她承认,没次见到这只狐狸,她总是有种被抽丝剥茧的恐惧感觉。
正如现在,就算是披着被子,她也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般!
“不是算账!”
东方弗离忽然伸手宠溺的敲了敲她的脑袋。
“是本公子想你了,所以今天晚上想跟你聊聊天!”
“啊呀!”柳云凡浑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只讨厌的狐狸又来了!又开始表白了,她真害怕自己这个软骨头到时候招架不住,弄得尊严全无就不好了。
“呵呵……”
她干笑两声,将身上的小被子拽的紧了些,“请问,狐狸公子你想要谈什么?”
“是这样的,昨天呆呆姑娘去找我,跟我聊了好多关于你的事情!”
东方弗离悠悠开口,“呆呆姑娘觉得,凡宝宝你可能得病了!”
“什么?我得病了?”
柳云凡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很正常的好吧,我怎么会得病?那只欠收拾的臭球,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它那张欠抽的嘴巴!”
那只没大没小的肉球,就会污蔑她柳云凡。
“凡宝宝,你不要急着惩罚嘛!”
东方弗离不赞同的摇头,“我倒是觉得,呆呆姑娘说的不无道理。凡宝宝你可能真的得了病了!”
“啥?”
柳云凡嘴角开始抽搐,满头的黑线哗哗啦啦就往下落。
这只狐狸的嘴可真是损的,不盼她点儿好,居然盼她得病。
“那你说说,我的了什么病?”她道。
“呆呆姑娘说,你得了‘相思病’。”
“啥玩意儿?”
柳云凡瞪起了眼睛!
东方弗离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到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便继续道:“我觉得,呆呆姑娘为你诊断的这个结果非常正确!”
“相、相、相思病?”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柳云凡直接就结巴了。
“是啊!相思病!”
东方弗离重重的点头,眉眼显得十分无辜。
“呆呆姑娘说,昨天中午你回家,居然一踏进小院就抱着一棵树大喊‘狐狸,我喜欢你……’,你都把树都当本公子了,还不承认你得了相思病?”
柳云凡已经完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说出“狐狸,我喜欢你”这样表白的话呢?
她开始拼命回忆,昨天中午她干什么了呢?
奥,对了!
她喝了尘夫子的“一酌醉”,所以,喝醉酒了。
呀!
完了,她有时候超级没有酒品的。喝醉酒了,真的会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柳云凡不淡定了。
忽然又想起轻诺当初说她喝醉了酒,抱着树“胡言乱语”,照这么说来,她的胡言乱语说的就是——
天啊!
柳云凡的脸颊“腾”的一下又给红到了脖子根。
她喝醉之后,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怎么可以将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了?
如今,跟她当面跟狐狸表白有什么两样吗?
她的拽拽的、酷酷的形象啊!啊!啊!
“凡宝宝,本公子是这么想的。”
东方弗离笑眯眯开口,“既然你都说出这样的话了,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要你陪伴一辈子吧!”
“我、我、我……”
柳云凡已经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了。
老天爷怎么这么耍她?
换做平常,她柳云凡就是打死都不会出这句话的。
可是现在……
这让她之后怎么在他面前装酷酷的、清高样子了?
……
沉静微弱的月光下,东方弗离望着她不知所措、难以置信的样子早已经忍俊不禁。
还记得昨天,呆呆姑娘在小白的带领下急匆匆的就来到了蓬莱阁。
它表情很着急,走到他脚边,抓住他的衣服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阁君主子,主子出事了,你快跟我去看看主子!”
乍听闻这个,他的心咯噔一下,真的跟着它就往前走了,问:“你主子究竟怎么了?”
呆呆姑娘说的十分解气,“主子她又喝醉了,现在正在家里面撒酒疯呢!你快去看看她那副恶心的样子!”
“奥?”
听闻这个他的步子停了下来,貌似,她的凡宝宝只是耍酒疯而已,没有出现什么危机。
只是,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去了,等到她醒过来,恐怕又要向上次那般娇羞腼腆了。
顾及柳云凡的面子,他还是决定不去看的好。
脚上的那黑球,还在费力的扯着他往前走。
“呆呆姑娘,你现在不应该呆
在她身旁侍候的吗?你回去就好了,为何非要拉我去看?”
“主子她撒酒疯,跟你有关!”
“奥?怎么个有关法?”
“主子她现在正抱着一棵树,说着‘狐狸,我喜欢你’呢!”
呆呆姑娘又拽了拽,“你现在快去看看,要不然晚了就看不到了。我看,主子是得了相思病了。”
东方弗离瞬间就笑了。
她的凡宝宝,以前总是这么嘴硬,如今终于说了实话了。
他蹲下身子,将呆呆姑娘的爪子拿下来,又敲敲它的脑袋道:“呆呆姑娘,我知道了!你主子现在的样子,我不用看就能够想象的出来的,谢谢你今天来告诉我!”
之后,他又用一个与呆呆姑娘袖珍躺椅配套的袖珍靠背作为回报打发走了呆呆姑娘,而自己,也做了另一番打算——
反正他们也好几天不见面了,他是应该去找他的凡宝宝约个会了。
所以他就选在了今天傍晚,偷偷去找她,结果就跟踪着她来到了这里。
现在她实实在在的在他身边,真的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喂,狐狸!这个、这个你不能当真的!”
柳云凡赖皮的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那是我酒后失言嘛!”
“可是我就是当真,也接受你的表白!”
东方弗离更赖皮的回答。
“我……”
柳云凡又词穷了。
她明白了,对付赖皮的方法,就是你比他更赖皮。
可问题是,这臭狐狸就是那只最赖皮,她再也比不过他了。
柳云凡闭口,东方弗离又道:“还有,凡宝宝,本公子记得当初给过你不少定情信物——”
“喂喂!狐狸,难道你想要回去?上次不是说了吗?坚决不给!”
柳云凡反射式的就要往自己的腰间摸去,没有摸到玉佩,倒是摸到了那日夜王爷送给她的夜明珠。
她的神色有一丝异样,正好一点不落的进了东方弗离的眼中。
“自然不是!本公子是说,那天夜王爷不是送了你一颗夜明珠吗?不如你把它送给我,当做定情信物,也算是礼尚往来!”
“啊!那怎么行?”
柳云凡立刻就将腰间的夜明珠紧紧抓在了手中,“夜王爷送给我的东西,怎么可以再送给别人?”
她是这么考虑的,原本她是想赢一颗夜明珠送给狐狸,可是被千金子给扣下了,那就送不成了。
但夜王爷这一颗是点名送给她的,权当“报恩”用的,她怎么能够送人?
“不行不行!狐狸,这个不和道义!”
柳云凡果断摆摆手。
“喔!这样啊!”
东方弗离遗憾的摇头,声音一下子沉闷起来。
“那本公子好像做了一件非常不和道义的事情。”
顿了顿,又道:“我那玉佩也是别人送我的。可是我觉得它的价值远不及凡宝宝你珍贵,所以我就毫不迟疑的送给了我最珍视的人。”
东富弗离的玉佩还有武器千变幻灵玉,都是圣娘娘送给他的,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话闭,他忽然起身,声音也变得更加忧伤,连带着空气都被他渲染上了伤心之色。
“哎!看来,凡宝宝你酒后说的话,真的是假的!既然凡宝宝对本公子这么无情,那我就算是内心又万分个不舍,恐怕也要学着放手了!现在,恐怕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哎!”
他叹着气,摇着头,转身,萧然的背影离柳云凡越来越远。
“喂喂喂,臭狐狸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怎么说走就走?”
柳云凡披着被子盯着他的背影“腾”一下就站起来了,她急急跺了一脚又道:“好嘛!好嘛!你回来,我送给你还不行嘛!”
“真的?凡宝宝?”
下一秒,她面前立刻就多了一张放大的脸颊,还是那般俊美无暇,还是那般高贵典雅。
东方弗离一脸笑意的盯着她,哪里还有方才的哀怨与忧伤?
“奥!你着臭狐狸,原来你骗我!”
柳云凡伸着一根手指头指着他,再次彻底无语。
好吧!
她承认,方才她真的以为这狐狸生气了,真的要走了,所以心里面着急了!
原来他是骗她的,他是故意逼她送他夜明珠!
“凡宝宝,你可已经答应给我了,不可以再反悔!”
东方弗离继续笑道。
“臭狐狸!阴险、奸诈!”
柳云凡嗔怪着骂了他一句,将腰间的夜明珠拿出来递给他,“那,给你!”
“嗯!这才乖嘛!”
东方弗离伸手接过来,又敲了她的脑门一下,“以后,其他男人送你的东西,不准要!就算你要了,回来也一律都得上
交!”
闻言,柳云凡真的要无语凝噎了。
这臭狐狸,真要这么霸道吗?还不许她有异性朋友了?
“臭狐狸!”
她又赌气的骂了一句,“还说是聊天,明明你又来找我算账!”
说完了,她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憋屈,超级憋屈!
“你的话,真的信不得!”
“凡宝宝,你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了!我的话有些是能够信的!”
东方弗离也在她身边坐下,悠然一笑,“只是,能信的你不信,不能信的你全信!”
“什么?你那句话是实话?那句话可以让我相信?”
柳云凡气呼呼瞪他一眼。
这辈子遇上这只狐狸,真的是她柳云凡此生的悲哀。
在他面前,她这个一代特工究竟吃了多少次瘪了?
“就是那几句,本公子说过好多次的。本公子对凡宝宝你情深意重、深情厚谊——”
“喂喂喂,打住,打住!臭狐狸,我投降还不成吗?”
柳云凡憋屈的似乎要哭了,她装模作样的用被子擦了擦根本就没有眼泪的眼角。
“我就知道,在外面撞见你准没有好事!哎,算了!我真心不能太计较了!”
她好像一瞬间想开了,脸上委屈的表情顿时像是演戏一般消失掉。
“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除了看戏就是找我算账!哎!哎!哎!”
她夸张的连连叹气,“我柳云凡此生,大抵是要过这种憋屈的日子的。”
“嗯……”
东方弗离挑眉,无辜的抱起了手臂。
“凡宝宝,你既然这么冤枉我,那我要是不找你算账好像对不起你给我下的这个定论!这样吧,那我们就算算账吧!”
“咚!”
柳云凡那双牛眼睛又滑稽的瞪起来了。
什么他不算账对不起她的话?
他今天来的目的,明明就是找他算账让她吃瘪的好吧!
好生无耻的狐狸!
“凡宝宝,我们从哪里开始算呢?”
东方弗离沉思片刻,“就从你进汉霄学府学习的时候开始算吧!”
他清了清嗓子,“本公子记得,你被那位孙夫子暗算时候,是我出手救了你一命!再然后,本公子又跟了你好久,你几次被千金子小姐追赶,本公子在场还曾经给你扫清过障碍……”
“本公子为了你的身体,专门让小白给你送药粥,可是你却在某天晚上夜不归宿,不知道去了哪里,本公子甚是担忧……”
“酒赛之后,本公子不辞辛劳的伺候了你一整晚……”
“你被千城府主开除也是本公子出面,让你重新回来……”
“……”
柳云凡已经觉得脑袋不是自己的了,嘴巴也不是自己的了。
这只臭狐狸的记性真好!
她承认这里面有好些细节她是不知道的。
就像第一天与孙夫子对打的时候,有个神秘人出手救了她,原来是这只狐狸。
就像被千金子追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他有帮忙。
就像重新上学,这个……她猜对了……
有一点很可怕,她夜不归宿居然也给他知道了?
可是他却一直记到现在跟她算账!
太不要脸了!
“凡宝宝,你看看,本公子为你做了那么多,后来想想为表示本公子的诚意,就又送了你香吻两枚!”
“啪!”
柳云凡脑子里面的一根弦断了,这狐狸什么时候送她香吻两枚?
难道是趁她醉酒,占她便宜?
她只记得,当初第一次去蓬莱阁,她给了他一个熊抱,他送他一枚香吻;再后来,他说那句“对不起”的时候,也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
东方弗离许是出了她的疑惑,又笑眯眯道:“凡宝宝,你不要将本公子想成趁人之危的人。本公子不过是在你某次熟睡的时候送你的,那日恰好又将呆呆姑娘从茅房里解救出来……”
他自然还是不会说是他点了人家的睡穴的。
柳云凡瞪大了眸子,她那天睡得真是够死的,居然都没有发觉自己被偷吻了。
还不等她撒泼,对面人又道:“凡宝宝,至于你醉酒的时候……”
他好像难以启齿似的,叹气半晌,又道:“你扑过来就亲本公子也就罢了,可是你扑过来就扒本公子的衣服……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了……”
听着听着,柳云凡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了。
她居然扒这只狐狸的衣服?
这、这、这……
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东方弗离看着她夜色中虽然模糊可也能想象出来的表情,已经快
要憋不住想要笑出来了。
看来,他编的这段扒衣服的瞎话将她的凡宝宝真的给唬住了。
那晚,柳云凡除了一会儿一趟的吵着上茅房,别的到是真没做。
所以说,某只狐狸就是这么无耻,既然是算账,他就一定要将价钱抬高一点。
东方弗离忍住笑,又道:“所以,呆呆姑娘跟我说,凡宝宝你抱着一棵树跟本公子表白,我是绝对能够想象你的样子的……”
“综合所有账目来看,你送一颗夜明珠是绝对不够还账的!本公子算算你还应该给多少钱……”
东方弗离捏着手指掐算了半晌,惊讶道:“呀!居然这么多!”
“还差多少钱还账?”
柳云凡磨磨牙,瞪了他一眼。
“还差——你以身相许!”
“噗通!”
柳云凡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下去。
她恨死自己这张贱嘴了!
问什么问?问什么问?
狐狸口中有正经话吗?
以前刚认识,他就整出一句“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嫁给我”;
现在,时不时的就来一句以身相许。
“凡宝宝,你要是觉得这个难办的话……”
东方弗离好像妥协了一般,“要不然,本公子就不让你还了,权当本公子做个赔本买卖好了!”
他又开始掐算了,“容本公子算算,这个买卖还得倒贴多少钱。”
半晌后,他算出来了,笑眯眯道:“凡宝宝,本公子这账目算是理清了。最后,将本公子整个人倒贴给你的话,差不多就清账了!”
“噗通!”
柳云凡这下子趔趄的更狠了。
“她以身相许”跟“他倒贴给她”,这两者有区别吗?
在这种吃瘪中挣扎了良久,柳云凡总算是将自己亢奋的情绪调整了过来。
她开始变得理智了些——在狐狸面前,她还是尽量往正事儿上靠吧!
柳云凡记得,她用“狐狸”跟“蛆”的形象画在纸上,以对话的形式问他的那个问题,他还没有回答呢!
趁着现在,她果断应该询问出答案!
要是狐狸不说,她就揍他!揍到他说为止!
想罢,柳云凡忽然拉开了身上的被子,挪了挪屁股跟东方弗离并肩坐着,将他一并包在了被子当中,神情严肃道:“东方弗离,我一直觉得两个亲密的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待。”
这次她喊了他的名字,足以说明,她此时有多么认真,多么严肃,多么期盼他的坦诚相待。
顿了顿,柳云凡又道:“所以,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挣扎彷徨,让你说出‘生命的尽头’那般绝望的话?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会拖累你?”
她定定的望着他,满眼都是期盼,“东方弗离,你究竟害怕什么?我想跟你分担一切,所以,肯求你坦诚的告诉我!好吗?”
150.150侯爷娶妻后上演的好戏
东方弗离的身子一怔。
这个问题,柳云凡在那晚醉酒的时候不是已经问过她了吗?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逃避开了!
这是个,不可以回答的问题,也无从回答清楚的问题鲺。
他的身体继续僵着,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笑盈盈的神色。
也是这一刻,柳云凡感到了他身上划过一丝的冰凉,是她从未有感受过的冰凉囡。
甚至,是她无法从他身上想象的冰凉。
此刻,哪怕他们身上还裹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她却仍旧感受到了那一阵如电流窜过的冰冷。
她眼神没有挪开,依旧定定的望着东方弗离。
她渴望,他开口;渴望,他回答;渴望,他能够给她一个安心的解释,让她不要继续在迷茫的痛楚中看着他痛苦的挣扎……
终于,东方弗离僵硬的嘴角勾了起来,最后缓缓地低头道:“小白真是不该多嘴!所以,我罚了它一天不准吃饭!”
“东方弗离!”
柳云凡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
对于他如此的逃避,她忽然间恼了。
“你罚小白做什么?它告说出来,一点儿错都没有。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表面强大的你,内心居然承受了那么过!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我是你生命的中的煞星?今晚,我只想知道那个答案!我想知道,你知道而我却不知道的那一切!我想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会给你带来致命的灾难”
她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东方弗离,我恳求你坦诚!告诉我被你压制在心底的东西。今晚,我给你两个选择——”
柳云凡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窝在薄薄被子中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指甲深深地嵌在了掌心。
“第一个选择,你不告诉我,然后我柳云凡会从此消失在你的生命中。你永远不要来找我!第二个选择,告诉我一切,我跟你一起承担一切,陪你一起去经历那一切!”
东方弗离的面容再次僵硬了起来。
柳云凡今晚会这个时候用这样两个选择来逼他,是他绝对想不到的。
他一直以为,她不会有认真地时候,她只会默默的思考一切。
但是今天,她却是在清醒的时候亲口问出来了,表情还认真地可怕!
这么久以来的相处,虽然柳云凡一直在逃避他的表白,但是他看得出,她绝对不是无情之人!
这些,他在听闻呆呆说她抱着一棵树表白的时候已经知晓了。
而方才她说出了那么一番话,更加证明了一切——
她有情,她深情,她愿意陪他一起走过大风大浪。
所以,他惶恐了!
他惶恐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终有一日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更甚者,他惶恐自己会变成她倾尽全力要保护的那个!
那怎么可以?
他一直知道自己命中的一劫,当知道那个劫是因为她的时候,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那个劫难,他自己去扛,而他,只要她好好的!
只要她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
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他对眼前的女子,仿佛已经爱了生生世世。
仿佛在上辈子、上上辈子,他就舍不得她受伤,舍不得她忧伤。
所以,他不会告诉她那个深藏在心底的恐惧,不会承认她是他的劫难,更不要失去她的一路相随以及对她一生的守护。
沉默了半晌,东方弗离再次开口道:“你说的不错,我不应该瞒着你!小白说出来没有错!错就错在,当初,是我不该乱说话。所以,我罚了自己两天没有吃饭!今天看来,两天不吃饭的惩罚,太轻了……”
他的声音,决绝、凄然、不容抗拒……
“你——”
柳云凡狠狠的咬了咬牙齿,硬是被逼的滚出了两滴热泪。
知道自己错了却不改?这是他的态度吗?
她终于晓得,今日无论她怎么问,他都不会告诉她,却也不选择她的给出的两个选择。
东方弗离,这又是在威胁她吗?
两天不吃饭的惩罚太轻……
呵呵,他还想怎样惩罚自己?
柳云凡的心头猛然生出了痛处,好痛,好痛。
她心痛他的痛,那是一份不为她所知道的痛;
她心痛他的傻,他们才认识两个多月而已,为何明明知道她是他的劫难,却仍旧义无反顾的出现;
她心痛他的固执,一旦决定的事情,任凭她如何蛮横,他也再不肯改变。
而她,只想直到,她柳云凡是他的劫难究竟是为什么?又是怎么一个劫难法?
可惜,他不说!他不说啊!
心绞痛着……
柳云凡却拼命地压抑着,压
抑着……
终究,她还是败在了他的面前。
原以为,她如此威胁,他会妥协;
原以为,她蛮横一些,他会退步;
原以为,她一片诚心,就可以融进他令人迷茫的生命中。
终究,她错了!
这是个倔强的男人,倔强的让人心疼;更是个痴傻的男人,痴傻的让人爱不释手……
“东方弗离,你爱怎么罚怎么罚!我不管了,以后,我永远不会再问!”
柳云凡狠狠的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赌气大怒着掀开了身上的被子,疾步走到屋檐边沿,狠狠的跳了下去。
呵呵!
那个问题,东方弗离给了她一个最好的回答!
那个回答,好到可以堵住她继续询问的话,好到会保住他一心想要守护的秘密,好到令她的心一阵一阵的揪着生生的疼……
夜空中,皎洁的月牙,忽然间染上了一层模糊的冰冷,像是一圈禁锢。
它的光芒暗淡了,它的沦落朦胧了,它的距离浩渺了,它周围的雾气神秘了。
仿佛一瞬间,它变成了哀怨的灵魂,孤独的飘飞在苍穹之顶,无奈的徘徊,彷徨的回转。
东方弗离捏紧了那薄薄被子的一脚,好像想要抓住她剩下的唯一的温存。
可惜,夜色太凉了,他也抓的太久了,它们终于一点点的湮灭在了寒冷之中。
“对不起!”
他盯着柳云凡背影消逝的地方悠悠开口,“有些东西,我不能告诉你,永远不会……”
再抬头,他望着远处的苍穹,陷入了长长的沉思中。
圣娘娘已经不止一次劝告他,离开柳云凡,那样他的劫难才会过去!
他怎么会听呢?
该来的劫难,他会用尽全力去抗衡,哪怕是失去生命,他也不要失去她!
也不要失去那个,他仿佛爱了几辈子的女子。
曾几何时,梦中笑着醒来,他却发觉自己的眼中挂着泪。
梦里,她似乎冷了很多,可是看到她已经足够让他开心、感觉幸福。
甚至他有种错觉,此生,他就是为了那个女子才会来到这个世界的。
所以,他要做她永远的守护者,永远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挡风遮雨,做她坚强的后盾,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手忽然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拱了一下。
东方弗离低头,发觉东方小白不知何时已经上来,紧紧地用脑袋蹭着他的手掌。
“小白,你来了!”
他抬手摸摸它的头,声音依旧温柔,“这么高,你怎么上来的?”
“我让他送我来的!”
东方小白扭头朝树梢头示意了一下。
那里,站着一个黑衣人,像是一个黑色夜叉,但是在东方弗面前却收起了所有的厉色。
他看到东方弗离抬眸,便朝他恭敬的点头,马上消失在了夜空中。
“你怎么这么伤心?”
东方小白哞哞又道。
“我没事!”
他淡淡的回答。
“方才我看到她了!”
东方小白蹭着蹭着拱进了他的怀中趴下了,“她飞下去的时候,摔在了地上。”
“她有没有摔伤?”
东方弗离神色中闪过一丝焦虑。
“没有!她又爬起来哭着走了……”
“没有就好!”
他点点头,声色有些凄厉。
“小白,谢谢你十几年的相伴!谢谢你的不离不弃……我答应过你,也在心里默默的答应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破除那一切,一切迷茫与艰难……”
“嗯……”
东方小白低低的应了一句。
夜,更凉了。
像是结冰的湖,处处散发着寒冷的气息,将昏暗中的一切全部包裹的森然冷意。
那些尘封的冷然,那些逝去的过往,那些痛楚的流年……
仿佛在这一瞬间,让他们如真实经历似的再次感受了一番。
或许那只是埋藏在心底的记忆的种子,只有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才会萌发生长;
或许那只是流光岁月里的匆匆别离,只有在重逢的那日才能够诉说曾经的不舍;
或许那只是浩渺宇宙中两颗难以相遇的真心,只有迷雾隐去的时候,才能够发出尖利的碰撞。
这是上天的眷顾吧,那份记忆、那份别离、那份真心,终于在此时此刻有了一丝一毫的展露——
展露着他们迷茫的痛楚,展露着他们难舍的情谊,展露着他们最彼此之间的最爱……
它们开始了碰撞、纠葛,最终找到了那个最为合适的解决办法。
时间倒回前一刻,柳云凡恼怒的从楼顶上跳
下来,却在伤痛之中心思飘飞。
落地时,她“噗通”一声,趴了下去。
下一刻,她恨恨的用掌砸了几下地面,接着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在夜色中跌跌撞撞的走着。
她承认,她是生气的,更是心痛的,所以她才不管那楼有多高便赌气的跳了下来。
她生气东方弗离的不坦诚。
老早她就认同了,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就算是她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可是心间早已经将他当成了那个唯一。
所以,柳云凡觉得既然是彼此的唯一,就应该坦诚一些不是吗?
他深藏的痛苦,应该让她清楚的,这些话是一定要说清楚才行的!
可是他情愿一个人憋屈着,用那番淡然的威胁让她更心痛,最后不得不放弃询问。
柳云凡觉得已经无能为力了。
最狠的话她已经说过了,在这场心与心的逼迫较量中、在这场拷问与被拷问的残忍体验中,她还是失败者。
忽然间,脚踩进了一个深坑中,柳云凡的身子狠狠的趔趄了一步。
心不由自主的噗通了一下。
可是似乎就是这一刻那坑洼的路,让她一下子明白了一个道理。
东方弗离不告诉她那又如何?
她自己去探求所有!
她要知道,她究竟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灾难,她要查到整件事情的渊源,她要尽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强大,强大到可以在那场劫难中与他并肩作战。
如果,那是致命的灾难,她会选择跟他一起扛着;如果,她也扛不住,那么她情愿那一刻陪他一起湮灭。
想到这里,柳云凡忽然觉得心里面有点儿对不起他。
方才,她不该朝他发脾气的。
再怎么样,她不该将怒气发在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身上。
所以,柳云凡做了一个决定——
下一次见面,一定跟狐狸道个歉;以后,再也不去询问他不肯说的东西了,她要自己去寻求答案。
这么想了,她浑身轻松了起来。
其实就像他每次出现时候,他们笑嘻嘻的相处方式挺好,为何要拿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去打破这一份美好?
柳云凡回去时,夜已经深了。
下人们都已经回房休息。
偌大的院中,西风轻拂,带着夜色的清凉与阴森,也带着落叶的凄清与萧然。
只是她没有觉察。
因为,方才更深的冷意她已经体验过了,现在又何须在意这些?
四周的房间,只有一个是亮着烛光的。
那是二夫人的房间。
窗棂上,隐约间有两个攒动的身影,一前一后的站着。
“娘亲,您这又是何苦?您还没有看出来吗?我们不是柳云凡的对手,我们斗不过她的,倒不如趁早放手,彼此再不相干。”
后面那个影子说话了。
柳云凡听得出,那是柳云婷的声音。
因为听到提到她的名字,所以她住了脚步,闪身躲进了暗处的树丛之中。
“云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懦弱了?”
二夫人忽然转身抓住她的手,声色里面全是愤恨。
“红鸾媚那个贱人,我以为她死了之后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现在才发现,她留下的那个贱孩子,才是我此生的劫难!”
她因为喘息,顿了顿,“要不是因为她烧伤了我的身体,我也不会失宠,你们爹爹也不会丢下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今日也不会偷偷摸摸准备聘礼。他一定是想再娶!你说,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娘亲求你们帮帮我,杀了那个柳云凡,以解我心头之恨!”
“娘,您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
柳云婷像是想通了一般,“您还不清楚吗?若是我们能杀了她,她便不会活到现在了!这口气,咽不下您也得咽下!”
“你——云婷,你怎么跟你大哥说一样的话?”
二夫人不可思议的望着她,“没想到,我只生了云凤一个好女儿!只有她听娘的话,你们、你们——”
“娘亲,您不该这么做的!您应该劝劝二妹妹,让她收手吧!这么多年来,本来就是我们做的不对。她若是继续做下去,总有一天会多行不义必自毙的!”
“行了!你们不帮,我自有一个好女儿帮我!”
“娘,您不要冲动,跟她作对,我们不会有好下场的。柳云凡她变了,她已经不是那个懦弱胆小的废物了——”
“云婷!”
二夫人声色俱厉的打断她,“你知道一个女人注重的是什么吗?是丈夫的宠爱!从前有红鸾媚,我过了那一段煎熬的日子,好不容易她死了,可是因为那个贱人柳云凡,我再次失宠了,这一口气,无论如何我都咽不下去……”
柳云凡冷笑了一声。
<
p>听她们方才的谈话,看来这柳云婷是改过自新了,柳云飞也不会再找她麻烦。
只剩下一个不知好歹的柳云凤了。
既然她还是这么不要命,那么她再圣母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反正一句话,将柳云凤列为她的仇敌范围中就对了。
想罢,她抬脚,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晋宁侯府外面就是一阵喜气洋洋的敲锣打鼓声。
那是侯爷柳贺娶第四房太太。
他的动作麻溜的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昨天晚上院中还丝毫没有喜庆的气氛,今日一早,大院中便贴满了喜字福字,喜堂也早已经准备好了。
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走进来。
院子里,早就围满了看热闹顺便列队迎接的下人们。
自家侯爷突然娶妻,是令他们非常震惊的事情。
今天子时过后,他们接到命令,要马上起床布置一切。
开始他们还很疑惑,等到看到那些办喜事用的各种福贴喜帖大红灯笼,他们就更加疑惑了。
后来有个头脑凌厉的人说了一句“侯爷该不会是又娶夫人吧!”
这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
他们记得,自从二夫人被三小姐用火炉烧伤了之后,侯爷便很少去夫人房中过夜。
等到二夫人第三次犯病了之后,他们家侯爷就再也没有去过二夫人房中。
倒是一直流连于胭脂坊,恨不得天天晚上在那里过夜。
他们寻思,既然侯爷已经对二夫人失去兴趣了,要再娶个夫人倒是清理之中的事情。
仆人们没有出门见过柳贺究竟去了哪里,所以,只要侯爷夜不归宿,他们就认为他又在胭脂坊过夜。
上头有命令,仆人们不可以违抗。
便纷纷收拾起床开始布置,他们弄好了一切,外面的敲锣打鼓声也就到了。
二夫人站在人群中,望着那身段玲珑的新娘子,手指甲狠狠的掐进了肉中。
多年前的那份嫉妒与痛恨,刹那间再次涌上了心头。
下一秒,她暴怒的眸子中闪出了寒光,却在盯着新娘子的背影的那一刻,烧出了烈烈赤焰。
现在,她真的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那个贱女人狠狠的掐死。
可惜她不没有胆量!
“呼!”
一阵疾风划过新娘的头上的大红色盖头,像是一个无声的提示——
提示着这一切突然究竟是有多么的不同寻常;提示着这究竟是一场怎样的骤变;提示着这一切的看似美好的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血雨腥风。
可是终究,谁也没有看到:新娘子下巴露出的那一刻,嘴角弯起了一个深深的弧度。
那是对这一切的不屑与傲然;憎恶与唾弃;践踏与毁灭……
新娘子进了喜房,下人们目送完毕,也各自撤下去了。
只有二夫人还愣愣的站在那里,紧紧地的攥着拳头,久久没有回神——她早已经沉浸在了仇恨之中。
晨曦微光,潋滟而来,铺落在地。
喜庆的大院中,火红的色彩更加妖媚了许多。
“叩叩!”
二夫人的房间传来一敲门声。
“吱呀!”
她打开门,看得到来人的那一刻,咬牙启齿又狠狠的将门关上。
可是关到一半,却被来人伸手挡住。
她轻轻一推,二夫人已经被她推到倒退了一步,那半遮掩的门再次凄惨的敞开。
“姐姐,妹妹是来给您请安的,您怎么不欢迎呢?”
愁儿笑靥如花,款款的走进来。
她已经不是那一身妖艳的喜服,而是换上了一件镶着金色布边的雪白的衣裙,带着骇人的冷色。
她锐利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二夫人,愣是将她吓大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用不着!”
二夫人又攥紧了手指,她好想现在就伸手掐过去,可是懦弱四肢就是不敢往前挪一步。
“哎,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
愁儿一步步迈向她,将她逼近了桌子旁边,“姐姐,我第一天嫁过来,要是不来请安,可是于理不合啊!”
她一招手,身后凌厉的丫鬟马上将盘子中的茶水端过来。
“来,姐姐,您请喝茶!”
愁儿端起了茶水往二夫人跟前一递,“姐姐,以后我们可要同心协力共侍一夫啊,我们,可都要伺候夫君呢!”
看到她没有接,愁儿将茶水放在了桌子上,又挑衅道:“不过姐姐,您放心!妹妹知晓姐姐已经老了,这侍候相公的事情恐怕是力不从心了,所以,妹妹甘愿为姐姐分担呢!”
愁儿再次逼近,握住了二夫人的手,那尖利的指甲,缓
缓地划过了她的手背。
“姐姐,您说呢?您说,我讲的对吗?”
“啊!”
二夫人惊吓的抽回了手,身子猛地往后面踉跄而去,“你滚出去,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她脸上的神色,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惊恐,巨大的惊恐。
“呵呵!”
愁儿微微一笑,“既然姐姐这么不欢迎,那妹妹我就只好打道回府了!”
就在二夫人以为她转身的一刻,愁儿却忽然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了声音,“姐姐,那我改日再来跟你聊天!姐姐,您可要好好等着。”
那声音,带着阴森与冰凉,仿佛地狱的味道,狠狠的冲撞着二夫人惊恐的内心。
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惊恐,这样的窒息,这样的压抑……
是她此生感受的最真实的一次!最可怕的一次。
这个愁儿,她身上的戾气,太恐怖,太恐怖!
“你滚!”
二夫人忽然端起了茶水,狠狠的砸上了门。
“哗啦!”
茶杯跌的粉粹,铺在地上,狼狈而又狰狞。
而她才这才觉察到自己手背火辣辣的疼——
方才往前扔的时候,滚烫的茶水流出来,烫到了她的背。
二夫人轻轻的摩挲着手臂那火辣辣的一片,心头一阵寒凛。
她已经想到,这个愁儿,是个恶魔般的存在。
所以,她根本就留不得!她比那个贱人柳云凡还要留不得!
心底,有恶毒的想法滋生……
愁儿踏进院子,听闻茶杯碎裂的声音,扭头又看了一眼房中的二夫人,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鄙夷。
“喂,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身后有清丽的女声,愁儿缓缓将头转过来。
看到柳云凡的一刻,她眼神一动,接着扯出了一抹不明了的笑意道:“你是侯爷的三女儿吧!你应该叫我四姨娘!”
柳云凡抱着手臂,踱着步子往前,“我问你的名字!”
“愁儿!”
愁儿勾唇一笑道。
“愁儿……”
柳云凡点点头,这个名字昨晚她早就听过了,今日问问,不过纯属作为初次见面打个招呼而已。
不过这个“愁”究竟是忧愁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她仔仔细细的将愁儿打量了一番,接着点点头,原来这就是柳贺书房中大夫人的样貌。
这个女子长得很漂亮,脸颊白皙,眉眼清亮,鼻子玲珑,小口微张。
五官不管是拆开看还是合起来看,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就连柳云凡自己跟她相比,都觉得自惭形秽。
可是就是眉宇之间,带着令人看不透的光芒。
更奇怪的一点,柳云凡看不出她究竟多大的年纪。
她有时候觉得她像一个少女,有时候又觉得她更像一个毒辣的妇人。
“老实说,我也不太喜欢那个二夫人,你方才做的不错啊!”
柳云凡笑眯眯又道。
从方才的事情她大抵是知晓的,这女子的嫉妒心,也是极强的呢!
就是不知道,她今日表现出来的嫉妒,究竟是真嫉妒,还是装的呢?
“难得三小姐这么赏识!”
愁儿低低一笑又道。
“嗯!不错,再接再厉!我先走了!”
柳云凡留给了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下一刻扭头便走。
她当然希望这个愁儿再接再厉了,她还要看看,她究竟为何来这晋宁侯府呢!
既然进府中的第一天,她就跟二夫人来了一场尖锐的碰撞,以后的故事恐怕还精彩着呢!
“三小姐慢走!”
身后,传来愁儿清亮但是意味不明的话。
柳云凡一抬手,冲着身后弯了弯手背算是回应。
疾步走了一会儿,她人已经出了晋宁侯府。
这戏已经看完了,她也得赶紧去上课才是正事儿,上完课,她再继续回来看戏。
她着急看戏的起因是这样的,今日天蒙蒙亮,她早早的就给锣鼓声给惊醒了。
穿好衣服扒在拱门上看了看,才发觉是自己那个挂名爹爹正在举办成亲仪式。
她感概了一句,这个爹爹速度真是够快,觉着这成亲的戏码实在是没意思便回房间了。
本来她对这个神秘愁儿的兴趣没有这么快就勾起来,直到她方才出门时瞅见,愁儿领着丫鬟去了二夫人的房中。
没能忍住,所以她就等在外面看了一场好戏。
看完了之后,柳云凡就想等她出来的时候打声招呼认识一下。
再怎么说,这个别有目的的愁儿一到来,至少给她柳云凡分担了一个仇敌—
—二夫人。
只要这个愁儿对她柳云凡没有什么恶意,那就随她怎么整外面的其他人,她只会在后面鼓掌加油。
出于这样的考虑,她最后说了一句“再接再厉”,之后,她便去汉霄学府找尘夫子了!
柳云凡前面走了,后面,不多时,呆呆姑娘也跟着她监视去了。
这是阁君主子又给它的新命令,随时将它主子的心境报告给他。
事情是这样的。
呆呆姑娘从主子梦境中得知了一个惊天秘闻——
主子昨晚哭着回来之后,在梦里一直说着:“狐狸,对不起!”
上次主子喝醉酒,抱着树说:“狐狸,我喜欢你!”
而这一次又变成了道歉。
于是,心眼儿直、智商偏低的呆呆姑娘想当然的就将这件事理解成主子是在说“狐狸,我不应该喜欢你,所以对不起”。
为此,它就趁着侯爷敲锣打鼓娶新娘子的那个早早的点儿,专门去蓬莱阁询问了一下阁君主子。
问他,是不是主子亲口跟他表白的时候,他拒绝了,让主子伤心欲绝,一直在梦里说着“狐狸,对不起。”
呆呆姑娘很惊诧,因为它描述完主子梦话的场景,阁君主子当时就笑了。
它感觉非常疑惑,这跟它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啊,阁君主子居然笑的那么幸福还那么柔情似水的。
害的它一度以为阁君主子是因为终于摆脱了自家那个无耻主子,感觉没有拖累一身轻松。
因此当时它非常恐惧啊,要是阁君主子跟主子的事情告吹了,那么,它大呆呆跟自家小白相公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受到惨烈的影响?
呆呆姑娘立刻就不淡定了!小心脏那个颤抖啊!
还好,后面阁君主子又摸摸它大头道:“呆呆姑娘,你误会了!我倒是想你主子跟我表白,可是她打死都不肯说!所以——”
他顿了顿,继续道:“可能是,她觉得在我面前嘴硬着不肯承认喜欢我很不对,觉得心里备受煎熬,所以在梦里面才会跟我道歉吧!这个你不必介怀,不要因此觉得我们感情出现危机。”
最后,阁君主子又跟它道:“呆呆姑娘,鉴于你的主子最近因为这件事心情不稳定,我想请你帮我监视着她,她每天是什么样的心境,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天真的呆呆姑娘真的就相信了,相信主子是因为心口不一自我谴责。
而阁君主子让它监视主子的心境,它是更是非常非常乐意做的。
为此,它不惜暂时放弃了与东方小白约会的时间;也放弃了在袖珍躺椅上靠着袖珍靠背嗑瓜子的享受。
殊不知,人家东方弗离是害怕柳云凡因为那晚他自己的“嘴硬”生气,怕她每天还闷闷不乐伤害身体。
但是,他又不好明着跟呆呆姑娘说明一切,就编了这么个瞎话。
他要通过呆呆姑娘,时刻掌握自家凡宝宝的喜怒哀乐。
因此,后来的剧情就变成了这样——
柳云凡身后突然就多了一条打不走的尾巴:死皮赖脸的呆呆肥黑球。
她赶了几次,那球依旧赖皮的不走,她就习以为常了。
第一日,她跟尘夫子呆在书房中探讨学术,背了一整天的理论,那叫一个激昂奋进。
某只球躲在书房的角落中,静静的听了半晌,觉得听不懂那些深奥的东西。
所以,它就偷摸着翻开了尘夫子书房中的每一个抽屉,将里面能吃的干果什么的全都吃完了。
最后,打着饱嗝躲在窗户上闭目养神的等着主子放学。
当天,某球跟阁君主子报告了主子“今日十分开心”的心境。
于是乎,它得到了阁君主子一小袋核桃的奖励,吃完了再次没有出息的饱嗝连连。
第二日,呆呆姑娘照例跟来。
头半天,它在书房中闲的无聊,就随便掏出了尘夫子的一本书,拿嘴巴撕着玩儿。
后半天,柳云凡要进行实践了。
因为被某只狐狸那不坦诚事件一折腾,她算是彻底发挥出自己的学武潜质来了,不管什么都追求越完美越好。
总之是她要变强,她要亲自去探求真相。
柳云凡也是较上真儿了,尤其是在轻功上面,一想到自己从胭脂坊飞下来的时候摔了个狗吃屎,她就觉得特别没有面子。
为了练好自己那一身飞檐走壁的本领,她后半日拽着尘夫子就来到了汉霄学府最高的一座楼上。
她站在上面,非要尘夫子在下面,不可以站的离她落地的地方太远。
还大言不惭的美其名曰,若是她不小心再摔下来,需要请尘夫子给她当个肉垫儿。
这个要求,又惹得尘夫子点着她的脑袋一脸怪罪道:“你这个小孩儿,我都这一把年纪了,你居然让我给你当肉垫儿,你说你是不是太不尊师重
道、太不尊老爱幼了?”
柳云凡笑的一脸无害,拍着尘夫子的肩膀就谄媚道:“尘夫子,您怎么会是一把年纪了呢?您不是说您还没有成亲吗?您不是还没到不惑之年吗?您怎么会是一把年纪?”
尘夫子将她的话慎重的考虑了一番,悠悠道:“也罢!就算是我没有一把年纪,我也不能给小孩儿你当肉垫儿!”
“为什么?”
柳云凡惊愕,心底不由自主的开始觉得这尘夫子甚是小气,她不就是害怕自己从这么高的地方摔着嘛,他接应一下怎么了?
“因为,有比我更适合给你做肉垫的!”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下一刻,尘夫子白影一闪,嗖嗖的风吹起来柳云凡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赶忙将那缕头发拿开,定睛时就看见尘夫子手里面正抓着四脚朝天,红肚兜外露的呆呆姑娘。
它却是一脸茫然,一动不动的像是给人点了穴。
“小孩儿,这个肥球蛮适合给你当肉垫儿的!比我适合太多!”
尘夫子不知道何时弄来了一根绳子,三下五除二就将呆呆姑娘五花大绑了起来。
呆呆姑娘当时就傻眼了。
它不就是站在旁边监视主子顺道打了个盹儿,可是怎么下一刻就被尘夫子抓过来了?还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接着就看尘夫子瞅了它一眼道:“你这个肥球,在书房中偷吃了我的东西,还咬烂了我的书,今天我就罚你给你主子当肉垫!”
呆呆姑娘终于从傻眼儿中走出来了。
这表面光鲜、看着人模人样的尘夫子居然要让它当肉垫!
于是乎,呆呆姑娘开始拼命的挣扎、再挣扎,然后大喊大叫:“不要啊!我不要给她当肉垫!放开老子!”
惊恐声中,它似乎想象到了自己化作一滩肉泥的悲惨下场。
“你不准叽叽歪歪,你不愿意也不成!”
尘夫子点了它的脑门一下,再一刻便抓着呆呆姑娘朝柳云凡扬了扬,“小孩儿,你上去吧!待会儿,你往哪里落,我就将这个球往哪里放!我相信,为了你的爱宠,你的轻功一定会大有长进!”
柳云凡也有些傻眼儿!
尘夫子要不要这么残忍?
呆呆姑娘不就是吃了他一点儿干果,又咬烂了他几本书吗?至于要人家命吗?
这么想着,柳云凡就觉得好不忍心;再看看呆呆姑娘哀怨的、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她就更不忍心了。
后来,尘夫子没有妥协,柳云凡便将呆呆姑娘所有的坏联想一遍之后决定了,就这么办!
于是,她的历练开始了。
呆呆姑娘的悲剧也开始——
第一次自由落地,主子触地面的瞬间,呆呆姑娘鬼哭狼嚎,可是下一刻便被主子抓起来了,它幸免于难,而主子的身子轻飘飘的落地。
第二次自由落体,主子的脚尖眼见就触碰到它的毛发,呆呆姑娘再次鬼哭狼嚎,却被主子的脚勾起来,它肥肿的身子飞起来落进了主子的手中,再次幸免于难。
第三次自由落体,主子的双脚狠狠的朝它身上踩下去,呆呆姑娘鬼哭狼嚎的就要昏过去,可是主子居然将身体平衡在了半空中,愣是没有碰到它黝黑的毛发,第三次幸免于难。
下一刻,它就被尘夫子从主子脚底下抽出来了。
他拍拍它的头,赞许道:“呆呆,你做的很好!所以,你现在自由了!”
“自由你个脑袋!老子真想吃了你!”
呆呆姑娘瞪着他大骂。
“呆呆,你这个提议不错,我现在就解开你,然后吃了你!”
尘夫子一伸手慢慢的挑动着绳子,“你怎么弄熟了好吃?蒸、煎、炸、煮、炒……”
“啊!不要——”
身上绳索被解开的那一刻,呆呆姑娘没出息的“嘎嘣”一下昏了过去。
因为,它那颗跟惊恐对战的心,已经不足以支撑它的神智了,更不足以让它坚持着看自己最后凄惨的下场。
当天晚上,呆呆姑娘哭着喊着就抱着东方弗离的大拇指哭的凄惨,一边哭一边说:“主子想不开,要跳楼,那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尘夫子还让我做肉垫儿!他居然能听懂我的话,他还要把我弄熟了吃了!我不就是吃了他几颗干果,咬烂了他几本书嘛!他至于这么报复吗?呜呜……”
呆呆姑娘越哭越凄惨,“阁君主子,我不去了,我再也不要去监视主子了!呜呜……”
东方弗离笑眯眯的摸着它的头,安慰道:“呆呆姑娘,你做的很好!明天不用你去,我亲自去。我要亲自去会会那个要吃了你的尘夫子!顺便,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的主子!”
他嘴角一勾,明丽的眸子中,闪出别有深意的光芒——
明日过后,风啸辰渊大陆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151.151霸道狐狸跟疯癫宝宝争娘子
“阁君主子,您明天要亲自去?”
呆呆姑娘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他。
接着它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高兴起来,急急又道:“阁君主子,那个尘夫子真不是个东西。明天您见着他,一定要好好为我大呆呆出一口恶气!”
一边说着,它一边气恼的咬牙切齿。
东方弗离摸摸它的脑袋,笑而不语。
“那个尘夫子,就是个小气鬼!小气的老男人,活该一辈子光棍儿!鲺”
呆呆姑娘一提起尘夫子对它的所作所为就深恶痛绝。
那个小气的光棍儿老男人,居然要将它煎、炸、烹、煮……
更可恨的是,主子居然跟他一道儿耍它大呆呆,实在是可恶至极。
正愤恨着,呆呆姑娘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那就是,主子本来就是个无耻之徒,若是再配上一个更加无耻腹黑的尘夫子当她老师,那么以后主子岂不是会变得更加的无耻加腹黑?
如此一来,它大呆呆还有好日子过吗?
想罢,呆呆姑娘赶紧又道:“阁君主子,您千万不要再让主子跟着那个尘夫子学习了,那个老男人,自身作风就不好。他一定会将主子带坏的,您一定要听我大呆呆一句劝啊!”
东方弗离继续笑着摸摸它的脑袋,他笑的很温柔,可仍旧没有说话。
他在想,那个汉霄学府中奇怪的尘夫子。
这么多年,虽然汉霄学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千城在打理,可是里面所有的事情他都是知晓的。
那个尘夫子,他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可惜的紧,他在扶月帝国竟然查不到他丝毫讯息。
唯一能够知道的,也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一点——他是汉霄学府中备受女学生欢迎的尘土夫子。
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都晓得她对柳云凡关心有加。
他更看得出,尘夫子对柳云凡的关心是真心的,像是长辈对晚辈之间的关心。
鉴于了解到这一点,他才没有吃错,而是一直想找个机会会会他,看看这位尘夫子与他的凡宝宝究竟有什么渊源。
这个渊源,大抵他明天就会知晓了。
呆呆姑娘看了良久,也没能理解他的笑容。
不过智商偏低的呆呆姑娘向来都是这么认为,阁君主子只要没有拒绝,便是答应它了。
因此,它不再痛哭流涕,而是收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跟着自家相公东方小白去蓬莱阁的厨房里面找好东西吃去了。
呆呆姑娘此生的追求便是,跟着自家相公,相亲相爱的大吃大喝!
现在,正是实现理想的时候。
直到傍晚时分,在蓬莱阁的阵法之外的树林中,呆呆姑娘才跟东方小白依依惜别。
在萧萧落叶中,在瑟瑟西风中,在阴阴树叶中,呆呆姑娘三步一扭头,十步一转身的,那叫好一个恋恋不舍。
这两位磨叽了好久,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仍旧在遥遥相望。你不肯离去,我也不肯回去。
最后,在蓬莱阁外阵法中等待东方小白的阁君殿下看不下去了。
他摇笑一声,瞬间飞身飘到了呆呆跟前,小声道:“呆呆姑娘,本来我想让小白帮忙赶紧干完活,明天带它出门去找你们,若是你再多看两眼,今晚上的工作干不完,它明天可就出不了门了,得在家勤奋干活!你想想看,要不要马上离开?”
呆呆姑娘一听,立刻就不淡定了。
它要是再恋恋不舍,明天就见不到自家相公了,没法跟自家相公像这般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了。
为了它们的长久相处,看来它必须得走了。
所以,它马上收回了留恋不舍的视线,“嗖”的一声,消失在了林中。
以呆呆姑娘这样的智商,自然不晓得人家东方弗离不过是想让它赶紧将那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付诸行动。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不仅不晓得,反而因为这个,呆呆姑娘还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它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还好它自制力强,及早选择跟小白再见。
要不然,害它完不成工作,它大呆呆见不到自家相公,一准就跟主子似的得相思病了。
前后思量,它怎么都觉得自己及时克制情绪非常非常的明智。
呆呆姑娘自豪的笑了!
事实也确实证明,克制情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因为,在遥远的晋宁侯府中,马上就有一位因为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而酿成大错的人出现!
那人十几年犯下的错,大到恶梦来袭,大到末世降临,大到无可挽回。
夜晚渐渐来临,弯月当空,似静静高悬,又似微微颔首。
沉沉浮光在遥远的天际
展露,淡淡掠影在广袤的大地上攒动。
微弱的光辉,带着丝丝阴冷,混杂着空气中淡淡的烧焦的气息。
这样的夜晚,似乎注定是不平静的。
借着隐约朦胧的月色,呆呆姑娘赶回了晋宁侯府前面宽广的巷子。
老远便看到府中火光冲天,火苗窜出老高,恨不得将周围都照成了白昼。
隐约中,还听到里面有吵吵闹闹的声音。
呆呆姑娘的第一反应就是晋宁侯府失火了。
第二反应是,失火的地方不会是她们住的小院吧!
第三个反应才是,呀!若真是她们的小院,那么主子跟轻诺岂不是有危险?
想罢,呆呆姑娘第四个反应才是加速迈开小短腿,紧赶慢赶的窜进大门。
立刻,大院中人声嘈杂清晰了起来,像是在争吵一般。
仆人们提着水桶,急急火火的、来来回回的灭火。
呆呆姑娘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她们的小院。
原来着火的是那位新夫人的房间,仆人们现在都在着急忙慌的就往里面浇水灭火。
因为火势太大,时时刻刻往外面散发着热量,老远便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是热的。
呆呆姑娘嫌恶的忽闪了一下热乎乎的空气,压低了身子,好像这样被烤热的几率会降低。
接着,它摇摇头叹息了一番。
这位新夫人好倒霉啊,刚嫁过来两天,这房子就失火,可真是个不好的兆头,貌似在这人群中,它没有看到逃出来的新夫人。
呆呆姑娘又轱辘着眼珠子瞅了一圈,赫然发现自家主子正坐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神色那叫一个悠然自得。
那种看看好戏的样子,真有点儿想让人痛扁她一顿。
不过,话说主子在那里不会感觉被火烤的很热吗?
呆呆姑娘颠儿颠儿的就爬过去,接着爬上了树,最后坐在了主子的旁边。
它难得一次用爪子温柔的碰了碰柳云凡,道:“主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欣赏红红火火啊!”
柳云凡没有低头,眼睛一直望着前方的熊熊烈火,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她确实是在欣赏,从火势烧起来的那一刻,她就坐在这棵树上欣赏。
她欣赏这里每一个人进进出出,欣赏他们每一个人的喧闹吵声,更欣赏那些相关联的人们的一举一动。
“呀!”
呆呆姑娘忽然一怔,急急问道:“主子,这大火该不会是你烧的吧!你怎么这么邪恶,人家那位新夫人可是没有招你惹你吧!”
说完了,它又鄙夷的望了一眼主子。
心中再次腹诽:完了完了,主子真的跟着那个尘夫子学坏了,都会烧人家房子了!
“胡说什么呢?”
柳云凡没好气的瞪了它一眼,抬手悠然的捋捋自己的发丝,“你主子我又这么坏吗?”
说完了又瞅它一眼,果然,她在某只球的心目中,永远都是那么恶毒的形象!
以后,她得找个机会好好给这个球上一堂教育课才可以。
“呵呵!”
呆呆姑娘冷笑了一声,在心底补充道:主子你是没有这么坏,你比这个更坏!
当然,这话呆呆姑娘是只敢想想,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它还是害怕惹急了自己无耻的主子,她真的用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对付它大呆呆。
呆呆姑娘正撇着嘴巴鄙夷,不料自己肥肿的身子忽然就被主子拿了起来,最后被放在了她的腿上。
随后,它又听主子语气深沉又严肃道:“呆呆小朋友,我们就坐在这里等着看好戏!”
“好戏?还有什么好戏?”
呆呆不解的扭头,“这场大火,还不算是好戏吗?”
“当然不算!”
柳云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场大火,只是个红红火火的开始呢!好戏,还在后头!我估摸着,现在差不多应该开始了。”
她的话音刚落,院外忽然一个黑色肃杀的身影猛然间窜了出来。
如同一只黑色的蝙蝠,呼啸在狂风中,又在红光冲天中被映出了妖艳的灼热之色。
转瞬间,那漆黑的翅膀带着他冲进了大火中。
那样的速度,快的令仆人们的眼睛根本没能赶上趟。
呆愣了片刻,他们像是被人猛地敲了一下,狠狠的眨眨眼睛,将刹那间的错觉甩掉,又赶忙提起水桶继续灭火。
“呵呵!好戏开始了!呆呆,走我们下去看的清晰一下!”
话闭,柳云凡将呆呆姑娘放在了肩头,飞身而下。
这在下面,一切才会看得更清楚,听的更清晰的嘛!
“呼!”
那着火的房间忽然涌出了一阵滚烫的火
焰,像是一朵妖艳的蘑菇云,呼啸奔腾的涌到了外面的空气中。
那蘑菇云消失后,院中立刻多了两个人。
一身黑衣如夜叉的柳贺,还有怀中抱着的已经被烟雾呛得连连咳嗽的蓬头散发的女子。
“愁儿,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柳贺紧张的抱着她,神色担忧至极。
“侯爷,妾身没事了——咳咳!”
愁儿狠狠的咳嗽了几声,将头紧紧地埋进了他的怀中,声音哽咽了起来。
“侯爷,愁儿谢谢侯爷救命之恩。方才在房中休息,忽然就一阵眩晕。之后昏了过去。没想到房间就起火了,等我醒过来,已经出不出了!呜呜……”
愁儿忽然开始哭的梨花带雨,“愁儿不敢相信,如果不是侯爷及早出现,恐怕愁儿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该死!”
柳贺骂了一句,“究竟是谁?究竟是谁放的火?”
他眼中,忽然间浮现出凛冽的寒光。
侯府失火,已经是第二次了!
十几年前,也是这样一场大火,葬送了红鸾媚的性命。
这一次,他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不管是谁,只要查出来,一律严惩不贷!
他眸中的怒火,继续喷涌而出。
谁都没有注意,在这个院子的一个角落中,还站着一个女子。
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全身抖动着,像是一个筛子。
那个人就是二夫人。
她先是泄愤的看着这场大火烧的越来越旺,脸上的狠辣越来越重。
可是,就在她以为自己成功的杀了那个女人的时候,侯爷居然出现了,居然那么及时的将她救了。
计划惨败,二夫人的心,陡然间颤抖了起来,那手也紧紧地攥了起来。
昨天愁儿找她挑衅,彻底的挑起了她心头那份恐惧与妒忌,所以,她这么快就行动了!
她要烧死那个贱人!
可是,失败了!
良久,二夫人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周身狠狠的颤抖着,恐惧的离开了那个角落,恐惧的回房。
这样红红火火的院子,再也无法给她带来丝毫的温热之感。
她的心已经完全沉到了冰凉的深潭,被坚硬的冰块结实的封印。
恍惚间,她已经料到了自己的后果,料到了自己恶果。
所以,这一刻,她到了恐惧的终极位点,她只想逃离……
她想找一个狭小的空间,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藏起来,再不要看到这些纷乱的场面、不要感受这恐怖的气息、不要置身这莫大的绝望中……
推门的那一刻,二夫人赫然发现,桌子上静静的躺着一个竹筒。
哧!
那颗早已经沉入幽深寒冷凄冷海底的心脏,猛地被戳了一刀,刺得她生生的疼。
怎么可能?
那个竹筒明明已经被她扔掉了。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才她用竹筒放了毒药进去,又去了那个贱人的房间将她迷晕,最后纵火。
手段与杀红鸾媚的时候一模一样!
还有这个竹筒,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她的房中?
而且,她上次成功了,这次却失败了!
这个竹筒,又怎么可以出现在她的房中?
二夫人的思绪,早已经开始乱糟糟的没有了任何理性。
不行!
她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到,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到!
二夫人惊恐的拿起了那个竹筒,颤抖着手臂,到处找地方想要将它扔掉。
她翻开橱柜,放进去又拿出来;
她打开梳妆台,放进去,再次拿出来;
她拔开花瓶……
最终的最终,她惊恐的都没有将那个可怕的竹筒藏进去。
惊恐中,最后的意识告诉她——
在这个房中,始终是不安全。她不可以将这个威胁她生命的东西放在自己的房中!
全身哆嗦着踌躇半晌,二夫人终于想到,她必须将东西藏到院子里。
拉开门的一刻,她吓的瘫倒在地上。
好像是看到了地狱中的魔鬼,看到他们拿着刀,一步步朝她逼近。
因为门外,已经站了一圈人,那是柳贺、愁儿还有好几个下人——
他们似乎已经在外面等了她好久了,就是等着她开门出来。
“啊!不……”
二夫人惊呼着,手中的竹筒,华丽丽的滚了出去,一直滚、一直滚,直到滚到柳贺面前。
他俯身,拾起,最后支起了身子。
那一身的漆黑色,骤然将气氛降低到了冰点以下。
那高大的身躯,渐渐地幻化
成了世间最恐怖的魔鬼。
“你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柳贺拿起竹筒看了看,声音透出的冰冷,可以在瞬间将人冰封。
“里面装着毒药,闻一下,人就会昏倒!呵呵,你真是本侯的好夫人啊!十几年前杀了红鸾媚,今天居然还想用同样的方式杀愁儿。”
“啊!不不不……”
二夫人惊恐的爬到了柳贺的脚前面,泪水汹涌的流着,“不……侯爷,我没有……”
惊恐的眼神,在触及愁儿那双得意又狠辣的眸子时,她想愤怒,却再也不敢愤怒。
“还狡辩?那么这个怎么解释?”
柳贺斥责了一句,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竹筒,“你方才不是着急要将它藏起来吗?”
“不不,妾身不知道,它不应该出现在妾身的房中的,一定是有人故意放——”
“来人,将二夫人关进后院的柴房中!”
不待她说完,柳贺已经放出话来,“没有我的命令,永远不许放出来!”
“是!”
话音刚落,二夫人便被两个健壮的仆人拖了下去。
“啊!侯爷,不要!我不要去柴房……”
二夫人鬼哭狼嚎的喊着,再没有任何的意义。
“侯爷!”
愁儿忽然娇滴滴的扑进了柳贺的怀中,“谢谢您,您不仅救了妾身的命,还帮妾身好好教训了那个恶毒的姐姐!妾身,真的好感动……”
“愁儿,这是应该的……”
又过了一会儿,院中的火终于扑灭了,所有人都下去了。
柳云凡终于从角落中闪了出来。
她抱着手臂,口中啧啧惊叹。
这场戏码,可真是精彩啊!
这个愁儿,娇滴滴的模样可真能柔软了任何一个男人的心啊!
如果当年红鸾媚也向这位愁儿这么有头脑有魄力,怎么会落得个被烧死的下场呢?
果然啊!二夫人的报应终于来了。
只是那个愁儿……
呵呵,有意思,有猫腻,有下文……
柳云凡嘴角勾了起来,她且拭目以待。
深夜款款而至,迷蒙而又冷寂。
半月之上,缓缓地抚上了一层薄雾,像是盖上了一层薄纱,朦胧而又凄美。
肃杀的空气中,慢慢携来森然的风,更带来后院柴房中那一声声凄厉的哭喊。
二夫人扒着柴房中被紧紧关闭的门窗,哭的异常的凄惨。
她的头发已经蓬乱,衣服已被弄脏,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她的声音,早已经哭哑。
可惜,没有人来看她,没有人来管她,没有人在意她,更没有人同情她!
就连她的亲生儿女们,也在哀求柳贺无果之后,安然入睡,再也不理会自己的亲生母亲。
注定,这个凄冷幽邃的深夜,不会有人来看她。
有的,只有鬼!
“扑簌簌!”
柴房门外,忽然间多了一个暗色的身影,像是一个没有形体的恐怖的幽灵。
陡然间,地狱的气息缓缓蔓延,窒息又恐惧。
一阵开锁的声音,接着那个身影刹那间钻进了柴房。
瞬间,它变成了索命恶鬼。
“啊!是你,你想怎么样?”
二夫人拼命的往后倒退着,发出了凄惨而沙哑的声音。
昏暗的光线中,可以依稀看到她垂死挣扎之后破烂的衣衫;看到她惶惶面色之下的绝望凄然;看到她干枯眸子中的无助与悲凉。
“姐姐,你不是要跟我抢相公吗?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所以,你说我想怎么样?”
愁儿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浑身,都被黑色的肃杀包裹。
她的眸子,射出了冰冷的恨意。
“姐姐,要不是侯爷相救,我恐怕走就在地狱了。你说,这杀身之仇,你说我应该怎么报答你呢?”
她步步逼近。
“啊!你不要过来!”
二夫人满眼惊恐,拼命的往后倒退着。
“哗啦!”
她撞到了柴火,身子猛然趔趄,心也猛地趔趄着。
“是你、是你陷害我,你根本没有被我迷晕,那个竹筒本来不是在我房中的,不是——”
“没错,是我放进去的!姐姐,就算是你不放火烧我,我也会放火,陷害你的!我就是想你死,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愁儿忽然抓住了她的衣襟,缓缓地靠近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低沉压抑的月光中,她仇恨的眸子变成了一潭被狠狠搅动的水,不安分的四处乱窜着。
听闻那些话,二夫人终于恐惧到了极致,她瘫倒在地上,蠕动着,像是见到了恶魔一般,惊恐的往后蠕动着
,“不、不、不会的,怎么可能……”
“姐姐,怎么不会呢?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所以,你去死吧!”
那低低的、凄厉却又悚然的恶魔之音,久久的飘荡在夜空,久久挥之不去,久久凝结……
第二天一早,晋宁侯府中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仆人们口中炸开了锅——
昨天晚上二夫人在柴房中惨死,而今天早上,新夫人却莫名的从房中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二夫人死的很凄惨,她浑身都是鲜血,皮肤却没有了丝毫的血色。
她的眼睛是睁大的,惊恐的,死不瞑目。
二夫人的颈项上,插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穿透了喉咙。
她浑身血管中的血液,早已经流光了,她的尸身也变成了一个空空的皮囊。
根据第一个发现二夫人尸体的男仆称,二夫人颈项上的血,喷了柴房里面满满的四面墙。
结果,就变成了四幅诡异的画。
还有仆人说,前半夜还听到二夫人鬼哭狼嚎的声音,到了后半夜却忽然没有声音了。
所以大家猜测,是不是后半夜的时候,二夫人就被人杀了。
她是被一刀封喉,所以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上午,大院中的仆人们都聚在一起纷纷小声谈论着自己的观点——
“新夫人房间昨天失火,证明是二夫人纵火伤人,她一定是嫉妒新夫人受宠。”
“侯爷明智,马上就揪出了二夫人,将她关进柴房,为新夫人出了一口恶气!”
“可是后面二夫人被杀,新夫人失踪,明显的这是一起报复性的杀害。”
“新夫人因为一时气不过,杀了人,所以恐惧了,因此一早就潜逃了。”
“侯爷若是想给二夫人报仇,恐怕是不好办了……”
这些传言传到柳云凡耳中的时候,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那个愁儿,她真是小看她的能耐了!
想当初,她想到了愁儿的不一般,想到了愁儿的别有所图,想到了愁儿的神秘莫测,却唯独没有想到一点——
愁儿出现,实际上给二夫人的生命先定了一个三天的时限啊!
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做好了速战速决的准备,并没有打算让二夫人活过三天。
所以,她故意端着茶水前去挑衅,故意激起二夫人的愤怒,故意引她早早动手。
为了保证那个三天的期限,愁儿早已经做了另一手准备——
就算是二夫人不动手,她也会来一出烧房栽赃陷害的戏码。
她会烧了自己,然后陷害二夫人,凭借侯爷对她的宠爱一步上位,将二夫人踩在脚下,最后踩到了地狱中。
这个结论,完全是因为柳云凡在院中捡到了另一根竹筒,里面的药正是同样的让人昏迷的药。
二夫人房中被栽赃了一根,而院中还有一根,只能说明,房中那根是愁儿一早准备好的。
所以说,栽赃陷害她也早已经盘算妥当。
这个愁儿,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可惜,她早已经潜逃了!
她在杀了二夫人之后就潜逃了。
与其说她潜逃,倒不如说,她留在这里的时间只有三天。
三天过后,一切结束,她也要消失。
柳云凡的脑海中,渐渐有个渺茫的轮廓展现出来,然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恍惚间,她触到了那轮廓的边缘,一点一点的将事情拼凑,联想……
最后,她全部联系起来了。
她想起了凤长欢当日说的那句话,他说二夫人还不能死,她死了就没有好戏看了。
那场好戏,就是今日她的死吧!
她今天死的那么凄惨,果然是好戏!
柳云凡还想起,当日二夫人疯疯癫癫的在古晋城的乱坟岗处说的那些诡异的话——
“天道无常,地狱无歇。生死轮回,报应且殇。星辰怒,月色荒。八方恨,九死生。道无常有终,料世事难寻……”
“风雨恨情穿,孤夜难眠。皎皎夜色独留意,不语天涯。何处归?轮回……报应……”
“天命之坚,还我江山?天命难违,我胡不归?尽是妄言,生死难断……”
原来,那些预言就是为这一次她的丧生做铺垫啊!
就连那三次的疯癫,也是一次次完美的铺垫。
呵呵,这是一场蓄谋很久的——复仇计划。
“愁儿……仇儿……”
柳云凡口中缓缓地吐出两个词儿。
只可惜,那个神秘的愁儿已经走了。
要不然,她柳云凡一定要去好好会会她,顺便看看,她究竟是谁,又是为了谁!
此时的晋宁侯府中,除了柳云凡带着
莫大的疑问,还有一个人对此也有着不一样的心境。
那个人就是侯爷柳贺。
一早听闻下人们喊着二夫人遭人杀害的那一刻,他已经什么都料到了。
他甚至没有去愁儿的房中。
他做的,就是去了柴房,将二夫人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闭上。
陪了她良久之后,他望着她的尸体叹了口气道:“我怎么会不顾及夫妻情分?可惜,终究,你是咎由自取!”
叹完了,他才定定的望着窗外,幽幽道:“愁儿……你居然是那么一张脸,呵呵!我一直都低估了你的狠辣啊!原本,我以为你会晚一些、再晚一些……可是你沉不住气……也好吧!”
柳贺摇着头——
“当年,或许是我的错,可是你不该就此离去的……”
“而你,究竟是谁呢?难道,你真的这么决绝?”
“你的离去,是不是说明,将来我们还会再见?”
“……”
之后,柳贺再次呆在了书房中。
他呆呆的望着墙上的一幅女子的画像,久久的回忆着愁儿那张熟悉的、令他爱不释手的脸。
那幅画,画的是一个女子的背影。
而她的脸,早已经被柳贺牢牢地刻在了心里,最后牢牢的附在了愁儿的脸上。
再之后,柳贺吩咐下人们让二夫人入土为安。
为了平息大家口中“新夫人杀了二夫人”的传言,它便告诉所有的下人,他的新夫人早就被他接到别处的别院中了。
并且承诺,二夫人的死,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侯爷发话了,下人们自然不敢再妄自猜测。
但是二夫人陷害新夫人以及第二日离奇被杀的消息却是不径自走,再次成为古晋城中大街小巷的人们津津乐道的传闻。
柳云凡一路走到汉霄学府,到处听到的都是这样的言论。
更甚者,大家以讹传讹,再次将这件事情添上了诡异的色彩——
大家说,二夫人作恶多端、生性毒辣,这是遭到报应了!
既然侯爷说不是新夫人所为,那么就一定是鬼魅所做。
当初她的疯癫就是最早的预兆!
前几次,只是让她疯疯癫癫的,可是这一次,她却因为自己的恶毒付出了性命。
众人说着,还以此作为警钟,告诫旁人还有自己,以后绝对不可以像二夫人那般,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柳云凡一直勾唇微笑。
大家的传闻也不无道理,二夫人,确实是咎由自取,确实是报应,不过是一个该报仇的人来给她的报应而已。
柳云凡也赞同大家的言论,既然做人,当然不能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样的巧合,来到汉霄学府后,尘夫子也给她上了这么一堂课,听的她是欲哭无泪啊。
事情是这样展开的——
她刚进汉霄学府大门,就发现尘夫子早就在门口等着她,说是要给她上一堂非常重要的课。
自从千城府主命令尘夫子做她的恩师之后,柳云凡便很少上其他的课程了。
尤其是现在,直接就不去了,因为用不着了。
有尘夫子一人,便足够她学所有的本领。
再者,千城府主一开口,柳云凡的地位真是飙升了。
现在学生们都会对她侧目而视。
对于尘夫子如此大张旗鼓的来迎接她,柳云凡还是觉得有点儿受宠若惊的。
出于疑惑,她玩笑的问尘夫子道:“尘夫子,您这是教我这个聪明的学生教上了瘾了?所以一早就跑来翘首等待?”
“嗨!你这个倒霉孩子,什么教上瘾了!”
尘夫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只是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要教教小孩儿你,所以,你务必要好好学会。”
话闭,尘夫子转身便走。
他走到很快,柳云凡追的更快。
进了他的书房,尘夫子非常严肃的责令她坐下,然后更加严肃的开始讲授这堂意义非凡的课。
柳云凡以为,尘夫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厉害的武功秘籍,所以想趁着现在能记住,赶紧教给她,若是不小心忘记了,可能就会错过。
所以,她正襟危坐,认真的听着。
“小孩儿!”
尘夫子一脸认真的开始讲课,“今日,我想给你讲一个话题!一个难以用一两句话能够概括的话题!”
他顿了顿,又道:“那个话题,就是‘爱情’!”
“噗通!”
柳云凡一个不小心从座位上栽了下去。
难以置信的挣扎了好久,总算是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了。
这尘夫子这个话题,是不是太惊悚了?打的她措手不及啊!
一
个没有成过亲的半大老头给她讲爱情,一个不是主修爱情课的夫子给她讲爱情……
“喔,小孩儿,你的反应要不要这么大?”
尘夫子惊愕的看向她,满脸不可思议。
“呵呵……”
柳云凡尴尬的笑了笑,“那个,尘夫子您……您继续……呵呵……”
“好!小孩儿你听着,我今天就给你讲讲爱情与私欲。”
尘夫子清了清嗓子,“小孩儿,以我的慧眼,能看出你已经心有所属了!”
“噗通!”
柳云凡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坐到了地上。
这尘夫子要不哟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个他都能看出来,而且还大张旗鼓的说出来?
她在地上挪了半晌,最后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还是在这里听吧,要不然,待会儿再听到什么惊悚的话题,她还是要摔跟头的。
尘夫子又是惊愕的瞧了她一眼,继续道:“所以,我想给你讲讲。一个人绝对不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尤其是在爱情中。你绝对不可以因为私欲,而辜负了世界上那个最爱你的人,更不可以伤害了那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尘夫子相同的话重复了好几遍,相同的意思用不同的话表述了好几遍,最后才问柳云凡:“我讲的,你听明白了吗?”
“嗯!”
从惊恐中回神的柳云凡重重的点点头,“说了半天,您不就是让我重情重义、正直善良吗?”
听闻这句话,尘夫子居然激动的拍起了手掌,满脸的兴奋道:“没错,小孩儿,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想让你,不管走到哪里,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做一个重情重义的正直善良的人!千万不要被邪念所控制!”
“……”
柳云凡绝对不会否认,这堂“爱情”课,绝对是尘夫子此生讲的最磨叽的一堂课,几乎是废话连篇的在重复着一模一样的主旨。
半天下来,柳云凡一度认为,可能尘夫子此生是个缺爱的人,更是个缺爱情的人,所以对爱情的感悟比较深刻,也对爱情中悲欢离合感悟的比较深刻。
“小孩儿,我今日给你讲的这些,很重要!你一定要记住!”
这堂课在尘夫子最后一句陈述中结束,柳云凡第一次有了解脱的感觉。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的,接着拎起了自己的包就往外跑。
老实说,尘夫子讲“爱情”真的讲的太差了!
没有例子,不够生动,反反复复就是告诫她,千万不要辜负了爱她的那个人,千万不要伤害他的事情。
柳云凡满心的腹诽,万一他伤害她柳云凡怎么办?万一他辜负她柳云凡怎么办?
在这样的疑问中,柳云凡一路马不停蹄,跑出了一条路、两条路……到了第五个拐弯之后,柳云凡终于停了下来。
她这么做的意思大抵是,跑的远一些,脑海中那些尘夫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会腐蚀的她轻一些。
之所以她觉得被尘夫子的话腐蚀,是因为尘夫子说的那些话,细细想来就是在谴责柳云凡,好像她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心上人的事情,也做过伤害那个最爱她的人的事情。
她觉得冤枉,又百口莫辩,只要这么自我调解一下下了。
若是再继续想这些,她恐怕真要错觉自己做了对不起那只狐狸的事情。
柳云凡喘了一口粗气,在路中间蹲了下去,刚想在这里歇会儿,不料身后传来了一个兴奋的声音道:“娘子,娘子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她扭头,几步远处,宝宝背着一个小包袱,火急火燎的就往她这边冲。
“呀!又来一个头疼的!”
她赶忙起身就逃跑,因为太急却把鞋子甩掉了,她赶紧又跑回去捡鞋子。
“娘子,娘子,不要走!”
宝宝在后面大喊大叫着,“宝宝要抱抱娘子!好久不见娘子,宝宝好想娘子!”
他的身影越来越近,张开双臂就要抱她。
柳云凡晃晃悠悠的的站着,因为着急忙慌的,结果鞋子就是穿不上。
“该死!”
她骂了一句,身子歪歪斜斜的往旁边看去,急急道:“喂喂,不许抱!不许抱!”
但为时已晚,宝宝张开的双臂已经近在迟尺。
“娘子,抱抱!”
宝宝朝她窜上来的瞬间,眼前多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于是乎,宝宝没刹住步子,那个大大的怀抱一下紧紧的抱在紫衣人的身上。
“呀!抱错了!”
他慌忙收回了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跟他一般高但是长相成熟俊美的男子,然后掐起腰,气鼓鼓道:“你是谁?你干嘛挡我的道儿?”
“我吗?”
东方弗离指指自己又
指指柳云凡,笑道:“我是她的相公,你要抱我的娘子,你说我不挡你的道儿挡谁的道儿?”
“噗通!”
柳云凡那只鞋子刚蹬在脚上,身子却猛地栽倒在地上。
152.152你今儿个来是看戏?算账?聊天?伤宝宝?还是让我吃瘪?
苍天哪!大地啊!
这又是什么要命的节奏啊!
柳云凡开始捂脸痛哭!
怎么今天这么巧,宝宝出现了,大声管她叫娘子,还要抱抱她这个娘……子,更可恨的是居然被某只狐狸逮个正着?
忽然间,柳云凡开始心虚了,无比无比的心虚鲺。
好像,她真的背着这只狐狸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如今,被他给撞个正着,让她倍感惭愧。
完了,完了囡!
这只臭狐狸,可千万别不要脸的又找算她,说她背着他找男人……
柳云凡那颗抖抖擞擞的小心脏,像是被突然的冷气冰封了一般,已经开始脱离正常的轨道运转,还是不是的喷涌出一股冷血,冰的她全身寒意浓浓。
她有强烈的冲动,就是在哪里跌倒了就躺在哪里装死。
她不要醒来啊,她不要经历再被狐狸揪着小辫子吃瘪啊。
她真的好怕怕啊!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灰暗的人生需要用熟睡或是失去意识去麻醉自己惊恐的神经。
于是乎,柳云凡将脸一捂,内心开始无比的挣扎、纠结——
最好,现在她就躺在地上昏过去吧!
就当,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
啊呀!她不知道啊——
“你不许挡我的道儿,她是我娘子!”
另一边,宝宝拿开了掐着腰的手,接着将脸上滑稽的面具好好的推正当了。
最后他又攥着拳头,撤着身子就想越过去。
东方弗离一直笑着,灵活的身体就是不给他任何机会往前挪一步。
宝宝往右走,他就往左用身体堵住;宝宝再改成往左走,他再跑右面堵住。
总之,他今儿个是较上真儿了,死活不让宝宝有丝毫的机会过来。
“呜呜……你走开……我要找娘子……”
宝宝登时被他气的大哭了起来。
他打开紧攥的拳头,开始抹着脸上唯一露出的那一双眼睛。
那只为了擦眼泪而挥动的手臂,要多么夸张有多么夸张。
而且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配上他脸上那张苍白的笑脸面具,居然滑稽的不能再滑稽了。
“她是我娘子,所以,我就是不让你找!”
东方弗离依旧笑着,那话说的有些戏谑,却更掺杂了无比的认真,还配合着一些不容忽视的赖皮,倒是与他这个大男人的形象非常不符合。
“你让我过去找娘子,我要找娘子……”
宝宝开始哀求起来。
“不让!”
东方弗离不容置喙的拒绝。
这两人此时的模样,哪里是两个男人的对话,明明就是两个一心要抢自己心爱玩具的孩童。
就连东方弗离,虽然他的神色还是笑眯眯的不可捉摸的模样,可是说出的话,故意用那样的口吻,带着某种滑稽的孩子气。
“你不让我过,我打你!”
宝宝又哭了几声,忽然扬起掌就冲东方弗离劈过去,“你走开,走开——”
看样子他是真的生气了,打出去的掌中都夹杂了真力,出掌的瞬间,还伴随着“咝咝”被真力涌动而出的风声。
“我就是不走开!”
东方弗离笑眯眯的说完,轻轻一抬手,已经将他的手臂握住。
刹那间,那些涌动而出的真力也被他轻而易举的化解。
他一手一个紧紧地抓住宝宝的手臂,就像是抓了一个没有多大能耐的孩童。
任凭宝宝怎么扬手,再也无法抽出手臂使后招。
“她不是你娘子,所以你不可以去找她!”
东方弗离继续笑着。
这次,他的话终于少了方才的赖皮模样,而是变成了语重心长的教导。
宝宝继续拼命的挣脱,可他的力气在东方弗离面前,终究还是太弱了。
这样的较量,无异于蚍蜉撼大树。
“你放开我——”
宝宝气急败坏的抬起脚就踢了过来。
东方弗离怎么会让他踢到,嘴角轻轻一弯,他身子灵活的闪躲,宝宝的脚扑了个空。
但是那双手上的力道却不曾减掉一丝一毫,还是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弹丝毫。
“呜呜……”
宝宝气呼呼的哭的更狠了,“我要找婆婆,我要告诉婆婆你欺负宝宝,让她杀了你……呜呜……”
“你去找公公也不行,我今天说什么都不让你去找我娘子。”
某只狡猾的狐狸又开始臭不要脸的耍无赖了。
“呜呜呜……她是我娘子……”
“谁说的?她是我娘子,我们早就睡在一起了!”
“没有,不是
……呜呜……娘子说要跟我生小宝宝……”
“胡说!我跟娘子早就生过小宝宝了!”
“呜呜……你放手……娘子摔倒了,我要过去扶她……”
“就是不放!我的娘子,我自己扶……”
柳云凡弓着身子,像是犯罪分子似的抱住头。
如今倒在地上,她却连装死都装不下去了。
又捂了捂脸,她真的特别想将自己的脸皮撕下一块来。
这样的情景,让她还怎么忍心置身在里面?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谴责这只狐狸了!
他作为一只臭狐狸,臭不要脸到这样地步也算是人间极品啊!
宝宝是疯癫的,他智商低啊!
可是,这位高智商、一把年纪的狐狸居然跟一个心智不成熟的低能儿童较真了!他要不要做的这么惨绝人寰?
问题是,他做出这等天理不容的事情,还完全是因为她柳云凡,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柳云凡为人再不堪,也断然不会跟一个疯癫宝宝计较啊!
要不然,就冲他每次见面“娘子娘子”的叫着,她早就将他暴打好几回了。
如今这只狐狸居然这么认真?难道吃错药了?
还有,方才他说的那叫什么话?
什么他们早就睡在一起了?什么他们早就小宝宝了?
她柳云凡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女人好吧,怎么会随便的就跟男人有小宝宝?
“呜呜……你放手……”
“就是不放……”
头顶,两位返老还童的“小朋友”还在拉拉扯扯。
柳云凡的耳朵已经开始长茧子了。
不行!不能再装死了!
她不要再在这里煎熬的欣赏两个“小屁孩打架”的场景了。
想罢,柳云凡腾地一下弹起了身子。
她现在赶紧离开才是正事儿,可千万不要再继续听“这只臭不要脸的狐狸跟这疯癫宝宝在这里争她做娘子”这样无聊的事情了。
要不然,待会儿她一定是炮灰!
下一秒,柳云凡站起来,几乎连滚带爬的走了。
身后,只留下东方弗离跟宝宝两人还在你拉我扯。
某宝宝被气的大哭,却无力还手;某狐狸只是在微笑,嘴上就是不肯收敛。
不过,东方弗离那笑容的背后,锐利而柔和的眸子也时不时的瞟上柳云凡落荒而逃的背影。
接着,他嘴角的笑意扩大、再扩大……
柳云凡那窜的叫一个竭尽全力啊,方才那场景,太惊悚了!。
她只顾着往前飞奔,丝毫没有觉察到身后那双灼灼的目光,以及,那灼灼目光之下的戏谑。
柳云凡只是自欺欺人的想——
虽然,她是引发这两个男人之间战争的罪魁祸首,但是她还是非常无辜啊!
她无耻的认为,只要她开现场了,他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
反正是她眼不见,心不烦!他们俩谁输谁赢谁伤都不干她的事情。
所以,柳云凡决定跑路、跑路、一跑到底……
拐弯抹角的奔出了汉霄学府,柳云凡继续加足马力。
她要跑、狠命的跑,然后跑出内心的阴影。
就在她以为将危险甩开的时候,前面不远处,某只紫衣狐狸已经笑盈盈的等在了那里。
他抱着手臂,远远地冲着她笑着。
眸子里,柔情似乎;容颜下,倾国倾城。
于是乎,柳云凡赶紧来了一个急刹车,却还是差点儿就扑进了对面人的怀中。
这样的突发事件,已经不是让她满头黑线那么简单了。
她瘪瘪嘴,想说话,愣是没有说出来——
这是臭不要脸的狐狸,要不要这么阴魂不散?
要不是她认定这世间没有分身术一说,她一定会认为这是某只狐狸的替身。
柳云凡用手指巴拉了半天,在里面面默默算着。
就冲她方才逃跑的速度,已经是正常人的十倍了。
可是这是狐狸……明明她跑路的时候他还跟宝宝拉拉扯扯,怎么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跑到了她的前面等着了。
不止如此,还整出那么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整的这般的人神共愤。
他简直不是人啊!
这轻功的速度,差不多赶上火箭了吧。
“喔!凡宝宝,你跑什么?”
东方弗离放下手臂,微微踱了一步,“难不成你不想见到我?若真是这样的话,本公子走好了!”
他忽然停下来,声音里面带着浓浓的悲伤,那架势就是要转身。
“喂喂喂,臭不要脸的狐狸!你又来这招!你装什么装!”
柳云凡气呼呼
的跺跺脚,又瞪他一眼。
她记得上次在胭脂坊楼顶,这只狐狸就故意说要走之类的话,结果她天真的当真了,一时情急就表露了心迹,还丢了面子。
这次,他又这样。
不过,她柳云凡是谁?
她又不傻,怎么会再次上他的当?
想完了,柳云凡还有些小小的得意,能够吃一堑长一智,在关键时候识破狐狸的诡计。
不想现实总是残酷的,她这还没有得意过瘾,对面狐狸笑盈盈的又迈开步子道:“嗯!凡宝宝你说的没错!我不该装,我确实应该坦诚的说明自己内心的想法,不应该用逼真的戏码骗你的。”
他语气一顿,又道:“所以,现在本公子内心的想法是——我绝对舍不得走的!所以呢,本公子这么舍不得凡宝宝,当然还想在这里多多跟凡宝宝聊会儿天儿!”
一瞬间,柳云凡又想倒地装死了。
这只狐狸,真是一个拆招的强大怪物!
不论她说什么话,他都能把她给拆的最后体无完肤,尤其是用那种超级不要脸的无赖手段,她实在难以招架。
柳云凡瘪瘪嘴,这个小心眼儿的男人,方才跟疯宝宝都那般耍无赖,气的人家哇哇大哭都不肯收手,现在遇到她这个正常人了,那他不得使劲儿毒舌?
哎,算了!
他毒舌就毒舌,他无赖就无赖吧!
总之,她必须要看开些。
又忽然想起方才他跟宝宝的拉拉扯扯,不知道结局怎样。
出于对疯宝宝的关心,柳云凡又问:“你方才没有伤了宝宝吧!他脑袋有问题,你一个正常人,就不应该跟一个孩子计较太多!”
“我把他伤了!伤的挺重。”
东方弗离说的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样子也是极为严肃。
“他跟我抢娘子,我怎么能让他好过?当然要好好伤他一顿了!”
“什么?你将他打伤了?”
柳云凡惊讶的几乎蹦起来,完了嘴角开始抽搐着问道:“我说狐狸啊,你……你说你跟一个低智商的孩子较什么劲儿啊!你、你、你……”
她恨铁不成的指着他,“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下文。
“嗯!就是因为没有较劲儿,所以我只是伤了他,而不是杀了他!”
柳云凡“咔嚓”一口咬在了舌头上!痛的她打了一个机灵就抬起了头!
啥玩意儿?这狐狸还想杀人?
还不等她询问,东方弗离笑眯眯的盯着她,继续道:“本公子也是考虑到了我的凡宝宝是个心地善良,正直富有同情心的人。所以,我仅仅只是伤了他,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性命之忧。”
柳云凡嘴角继续抽搐了。
这只欠扁的狐狸,又扯到她身上了。
还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若是他真顾及她柳云凡,就应该知道,她是不会胡乱伤人的,尤其是像宝宝这样低智商的孩子!
好没有风度的男人!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柳云凡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又道:“我问你,你今儿个来做什么?看戏?算账?聊天?伤宝宝?还是让我吃瘪?”
“噗嗤!”
东方弗离笑了出来,忽然伸手敲了她的脑袋一下,“难道我是这么坏的人?本公子觉得好生冤枉!”
你冤枉?
柳云凡剜了他一眼,这只臭狐狸,就会装!装!装!
她恨恨的想,有朝一日她柳云凡要是有了本事,一定要将他这层伪装给鲜血淋淋的扒下来——
“凡宝宝,本公子这次来呢,是跟你告别的!我又要离开一段时间。”
“啥?”
柳云凡胡乱想着,泄愤的思绪顿时戛然而止。
貌似这是第二次他跟道别。
但这次给她的感觉有点儿不太一样。
“本公子要出远门几天,所以,特意来跟凡宝宝你道别!”
东方弗离说完,不等她回答便转身,“好了,我得走了!凡宝宝,我们后会有期了!”
柳云凡一下子就愣住了,这狐狸说的话跳转太快,她的反应力有些跟不上。
直到东方弗离的身影渐渐走远了,柳云凡才恍然回神,急急追上去道:“喂喂,狐狸,你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呢!”
东方弗离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望着她,眸子里笑眯眯道:“怎么,凡宝宝,你舍不得本公子走?”
柳云凡的脸忽然就被这话冲的红了红。
这话理论上没错,他忽然说要离开几天,她真的觉得心里面有点儿不是滋味。
柳云凡拼命的告诉自己,仅仅是一点儿不是滋味,没有很厉害。
“当然不是!”
她逼着自己仰起头,当触及东方弗离笑秘密的俊眸时,她又没有骨气的低
下头,小声道:“我只是想跟你道歉,上次在胭脂坊的楼顶,我不该跟你发脾气!我更不应该强人所难。”
东方弗离笑容先是一僵住,下一刻脸上的笑容忽然增大。
在一眨眼,紫色的身影恍惚间一颤,人已经站在了柳云凡的跟前。
“凡宝宝,本公子接受你的道歉!”
柳云凡还没有明白过什么情况,额头上居然又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那样的温存,那样的甜蜜,那样的柔情万种……
下一秒,等她抬头时,那个紫色的忽的一闪,眨眼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云凡又怔了片刻,终于抬手轻轻的摸了摸额头。
最后惊讶的张嘴,望着前方消逝的背影跺跺脚道:“奥!臭狐狸,你又耍我!”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柳云凡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就是,那只狐狸若是在她面前真的要走,一定是用轻功眨眼间消失的。
可是方才他说要离开,却是用步行走到,而且还走的那么慢,明摆了就是已经料到她会叫住他。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她会叫住他?
想了半晌终于恍然大悟,一定是呆呆那只臭球说的。
她记得,呆呆曾经提过她晚上说梦话的事情,而且,今天早上她来汉霄学府的时候,那球还特意提醒她说:“主子,你不要忘记了!下次见到阁君主子的时候,一定要跟他道歉!人家对你那么好,你还这么不知道感恩,居然冲人家发脾气!这可不对!”
当时她没有在意,只是觉得被自家宠物教训有点儿丢脸。
所以,她嬉皮笑脸的咯吱了呆呆姑娘几下,逼得它笑的前仰后合了之后才肯罢手。
现在看来,原来这一切又是这球跟那只狐狸早就密谋好的!
那只狐狸,应该早就知道她会跟他道歉。
柳云凡忽然同情起自己来了。
她的人生真的好凄惨,此生遇到了这么无良的宠外加一直超级腹黑的大狐狸,时不时的就被夹在里面被耍。
“哎,我柳云凡好惨……”
“呜呜呜,宝宝好惨……”
林间,隐约中一个熟悉的、委屈的哭声几乎与她同时说了出来。
是宝宝!
柳云凡“咚”的抬起了头,寻着哭声望去。
果然,他看到宝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过来了。
他脸上那张苍白的笑脸面具,正挂着淡淡的泪痕。
宝宝一边走,一边哭的好不伤心。
那副样子——笑脸面具是嘻哈的笑容,面具之下却发出凄惨的哭声,要多么滑稽有多么滑稽。
“呜呜……宝宝好惨……没有娘子了……”
宝宝低着头,抹着眼泪,脚底下继续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前走着。
柳云凡惊愕的看着,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的心境了。
之前那狐狸果然没说假话,他真的办了一次跟宝宝抢娘子的事情。
瞧瞧吧,最终的居然真给他抢过来了,都把这可怜的疯孩子祸害成这副惨烈的模样。
她看着宝宝走路踉跄着步子,心头凛然——该不会他是被狐狸揍的吧!
于是,同情心泛滥的柳云凡不淡定了,心里面开始不忍心了。
那只小心眼儿的狐狸太过分了,亏他还是个大人,居然跟一个孩子大打出手,还把人揍得这么凄惨!
她忽然觉得有种对不起宝宝的感觉,毕竟,这件事情是因她而起。
“宝宝!”
她老远就冲他喊,接着招招手,“你过来!”
“啊!娘子——奥,不是,是嫂子……”
宝宝先开心的抹了一把眼泪叫了一声,又马上不开心的继续哭着走到柳云凡的跟前。
“呜呜……你不能当宝宝的娘子了……”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个俊美的哥哥说,你是他的娘子,所以,不许宝宝对你有非分之想!呜呜……宝宝舍不得……”
面对哭的稀里哗啦的宝宝,柳云凡还真有些手足无措的。
她挓挲着手,想去给他擦擦眼泪,又觉得无从下手,不知道该给他擦眼睛还是擦面具。
再者,宝宝这么大这么高一个大男人,她要给他擦个眼泪,还真有些艰难。
迟疑了许久,宝宝也委屈了哭了许久,她终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宝宝,不要哭了!告诉我,方才那个哥哥,伤你伤的重吗?”
“嗯!重,……呜呜……”
宝宝委屈的点点头,忽然间哭声更大了,“宝宝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伤过!我打不过他,……呜呜呜……”
柳云凡听闻宝宝说打不过某狐狸,眼神更加可怜的盯着他,心里面又将狐狸埋怨了一遍又遍。
他真是不该,不该跟一个心智不
成熟的孩子一般见识,不该动手打他,更不该将他打伤
“那你告诉我,你哪里受伤了?我带你去看大夫好吗?”
柳云凡同情拍拍宝宝的肩膀,“宝宝不哭了,我带你去看伤好不好?”
“呜呜……”
宝宝哭的更惨烈了,“看不好的,大夫看不好的!……呜呜……”
“为什么啊!”
“我……因为,那个紫衣哥哥他伤了宝宝的心……”
宝宝忽然就抚上了自己的熊胸膛,哭的更惨烈,“宝宝的心好痛!……呜呜……被伤透了的心,大夫是看不好的……呜呜……”
柳云凡猛地一个趔趄。
脸上那种稀世的同情表情忽然以更稀世的程度滑稽的僵在脸上。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她居然又觉得,自己今日是被耍了呢?被耍了呢?还是被耍了呢?
那只臭狐狸,果然有事没事就找她寻乐子!居然故意让她误会。
嘴角抽搐了一下,柳云凡又道:“宝宝,你确定,那个哥哥真的有没有打你?你讲实话,如果他打你了,我给你讨回来。”
“他没有打我!”
宝宝摇头慢慢的止住了哭声,但是依旧抽噎着。
“他就是不让我打他!呜……宝宝第一次想打人打不到……宝宝很生气……可就是打不到他……”
这不废话嘛!
听罢,柳云凡翻了翻白眼儿。
那只狐狸那么厉害,就连摄政王手下的四大高手都要败在他手中,谁有那个本事打到他?
虽然这位宝宝的功夫也高深莫测,但是毕竟在智商上偏低一些嘛,那只狐狸那么狡猾,拿下这位疯宝宝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还说,你是他的娘子,不是宝宝的娘子,……呜呜……我打不过他,也争不过他……”
宝宝这会儿又开始哭诉起来。
“以后,娘子成了嫂子呜呜……宝宝的心好痛!”
柳云凡嘴角又抽了抽。
说实在的,听一个大男人在耳边哭哭啼啼了这么久,真的是件挺煎熬的事情。
好在事情已经明了,感情那只狐狸之前说的伤了宝宝,不是说打伤了宝宝,而是伤了他的心啊!
虽然他那个让她误会的说话有些不地道,让她错觉自己被耍了,但她仍旧佩服那只狐狸真有一套,居然可以搞定这难缠的宝宝。
下一刻,她已经不再理会宝宝伤心的哭泣了——
主要是,柳云凡觉得他伤心是迟早的事情,她柳云凡是断然不会给他当娘子的,所以长痛不如短痛,让他哭完了就好了。
此刻她开始好奇,某只狐狸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她成为宝宝的嫂子的。
渐渐扯出了笑意,柳云凡又问:“宝宝,你不要哭了!好好跟我说说,那位紫衣哥哥究竟是怎么跟你说的?”
“不哭……不哭难受……”
宝宝委屈道。
“喔,那你就哭着说吧!”
柳云凡一下就乐了,“不过,要把字吐露清楚。”
“他说,如果我非要你当娘子,那么他就把你藏起来,一辈子都不让宝宝见……呜呜……宝宝会想你的……宝宝不要他把你藏起来……”
柳云凡再次满头黑线!
那只臭狐狸,还真行!把这么损欺骗招式用在一个低智商的疯孩子身上。
“他还说,以后他是宝宝的哥哥,你是宝宝的嫂子。如果,宝宝听话的话,他就会让你们的小宝宝管宝宝叫叔叔,宝宝觉得当叔叔也行,就答应叫你嫂子……”
柳云凡的嘴又开始抽搐了。
这只臭狐狸,嘴巴里还就是没有一句正形儿的话。
“可是你当不成宝宝的娘子,宝宝好伤心……呜呜……”
宝宝依旧哭的惨烈,但眼前的柳云凡,渐渐的已经笑惨了。
她不禁又要感感慨,就连她柳云凡这样明智的人,每次见到狐狸都在不知不觉中被耍的团团转,更何况是这位智商偏低的疯宝宝了。
“宝宝乖,行了,不要哭了!你的眼泪流的不少了,已经足够安抚你那颗受伤的心了。好了,别哭了哈!乖!”
柳云凡像个姐姐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我当不了你的娘子没有关系,以后,总有一个比我还好,跟宝宝一样可爱的人当你的娘子啊!”
“真的吗?”
宝宝泪眼朦胧的望着她,“我将来的娘子真的跟宝宝一样可爱?”
“嗯!是的!你们都很可爱!”
柳云凡狠狠的点头。
她想,以后这位宝宝要是能找到娘子的话,八成也是个低智商的,那可不是很可爱嘛!而且还是一对儿可爱!
“奥,好哎……”
宝宝激动的拍着手掌,“太好了太好了!以后,宝宝就
找个跟婆婆那么漂亮的,比宝宝还要可爱的娘子,然后生个天底下最最可爱的小宝宝……”
他拍完了手,狠狠的抹了一把泪,开心道:“嫂子,我要走了!婆婆外出办事要回来了,我要回去给婆婆做饭吃,嘻嘻……回家吃饭喽……”
宝宝说完了,口中念念有词、蹦蹦跳跳的远去了。
柳云凡摇摇头,孩子就是孩子,伤心的这么快,开心的也是这么及时,随后她也转身。
她记得今日是二夫人发丧的日子。
她这个冷漠的爹爹柳贺,并没有想让给自己的结发妻子将丧事办的多么体面。
他只是吩咐下人们,简简单单操办一下就行。
柳贺这种做法,在外人看来透露着一股子冷漠,可是别人不知,他冷漠的背后其实更像是逃避着什么。
侯爷命令一下,晋宁侯府中有两拨人开始行动了。
一波在家中收拾二夫人的遗体,另一波去了古晋城的坟岗处,找了一处合适的位置修建一个简陋的坟墓。
两者是同时进行的,也几乎是同时完成的。
二夫人的棺木被抬出来晋宁侯府的时候,哭声才连成一片。
人群里,哭的最惨烈的是最前面的“哭娘”和她带来的小分队。
她是柳云婷花钱雇来的,专门带着一支哭丧队为有钱人家过世的人送葬哭路。
柳云飞和柳云凤,面对自己母亲的离奇死亡,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伤心。
母亲出事的时候,他们还各自都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柳云飞在想着那传说中北暝是什么模样,想知道长生不老什么样,想去看看;
而柳云凤则是在想着她跟世子爷的婚事,那晚胭脂坊的鱼水情,他可是动情的说一定会娶她,让她做世子妃。
今日的葬礼,他们也只是过来走走形式而已。
说到底,二夫人只生了一个有良心的女儿——柳云婷。
在那次柳云凡骗她出来,跟她讲了好些话之后,她就开始醒悟了;
再后来,经历了凤长欢那件事之后,她的丑事被全部抖擞了出来,她的人生一下子陷入了绝望的低谷。
几日之后,她便从低谷中走出来,也算是终于大彻大悟,改变了好多。
二夫人的入葬仪式很简单——
被抬到坟岗处,放棺,盖土,竖碑完成之后也便结束。
跟着去的人,很快散了。
哭娘队伍用惨烈的哭声送了二夫人最后一程。
她的三个儿女,最终却只剩下了柳云婷跪在了坟前。
其他两个,仅仅是带着孝走走场,之后便跟着哭娘队伍一同离开。
那一刻,古晋城山岗上的风,吹的比山下似乎冷很多,阴森很多。
纵然是中午,还是让人感受到了那份刺骨的凄凉,甚至隐约中会听到坟岗处孤魂野鬼的凄惨哭声。
荒凉的坟场,草木枯黄,凋零干涩,唯有那山间寥寥枫林,渐渐染上了红霜。
它们隐约渐变的颜色,化为一场血色的送别仪式。
借着这幽灵般的西风,缓缓地吹拂着远去,再远去。
最终,化作那斜阳西下时山顶艳丽的绯红……
“娘!”
跪了良久,柳云婷终于哽咽着开了口,飘渺的声音,化为无尽的凄楚与悲凉——
“您安息吧!不要带着那么多的仇恨长眠地下。女儿如今算是大彻大悟了——人活这一辈子,花那么多的时间在争在抢上面有什么意义?自己的东西,别人抢不走,不是自己的,想抢都抢不回来。可是,您活了大半辈子,为什么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娘,云婷终于明白,人这一辈子,不该妄想不择手段的去取得什么,而是,好好珍惜你所拥有的东西!您一直不相信善恶报应,轮回因果。如今,您相信了吗?当真正的丢掉性命的时候,却已经没有机会相信了。”
她在坟前磕了几个响头,眼泪又滚落出来。
“娘,您一直说云婷懦弱,可是,云婷的觉悟终究比你深啊!做人,千万不要恃强凌弱,不要心存妒忌怨恨,要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人心、无愧于己心,那样才能够长长久久。所以——”
“女儿求您,如果您在天有灵,就安歇吧!不要再去怨恨任何人,不要记恨着生前的仇恨。”
“大姐,二姨娘她一定没有想到,在她眼中最懦弱的女儿,其实是最有良心的女儿!”
身后忽然转来一声轻灵的女声,柳云婷猛地扭头。
不远处,柳云凡垂着手臂,正缓缓靠近,她的头上也带着孝帽,脸上是无尽的肃穆。
不久前,柳云凡回家时,正巧看到二夫人送葬的队伍刚走,便回去拿了一顶孝帽带上,跟在了哭娘队伍的后面。
二夫人入殓之后,大家散了,她却没有走,她一直站
在柳云婷身后不远处,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细细品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柳云婷真的变了!
终究,二夫人还是生了一个良心未泯的好女儿,用真情送了她最后一程。
“柳云凡?你怎么会来?”
柳云婷看到她的那一刻,眼角中划过一丝不自然。
这个啥时候见到她,她很是尴尬。
“二姨娘走了,我仅仅只是来送送她!”
柳云凡说完,忽然挨着柳云婷跪在了坟前磕了三个头。
“二姨娘,从前你对我的坏,我不恨你是假的!可是如今你遭此劫难,我们之间的仇恨也算是两清了吧!但愿你在那边,不要再有那么多的仇恨,不要被恶毒的心思所拖累,安息吧!”
她这是替那位柳云凡本尊说的,也是替她送的。
“你——”
柳云婷顿了顿,尴尬过后叹了口气,“谢谢你肯来看娘亲。她走了,却没能得到几个真正诚心实意的‘磕头拜祭’。这是她的报应吧,也是我们的报应。”
“大姐,话不一定是这么说的。”
柳云凡的嘴角微微一扯。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相信,一个人就算是以前做过错事,只要他以后一心向善,总能够得到上天的救赎。只是,二姨娘她没有机会用善意感动天地了。不过,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
“是啊!解脱啊!”
柳云婷摇摇头,“我劝过娘亲收手,可惜——她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她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凄厉之色,望着远处萧条的荒芜的坟场,最终化为了一场深沉的幽叹。
“大姐!”
半晌之后,柳云凡又叫了一声,“我想问问你,二姨娘的死,你是怎么看的呢?”
柳云婷一怔,双手忽然紧紧握住,眸中划过一丝愤怒,可是下一刻,那愤怒转瞬即逝,变成了认命与妥协。
“还能怎么看?”
她讽刺的叹了口气,“杀了娘亲的凶手很显然,就是爹爹新娶的那位夫人——愁儿!可是,爹爹却明显是在包庇她!我——”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根本无法给娘亲报仇,所以,这个仇我也不打算报了,我只想娘亲安息。我再也不想陷入这毫无意义的仇恨中,也不想再为世事拖累。半世安好,是我唯一的心愿。……”
柳云凡嘴角轻轻一弯,她这个大姐真的是大彻大悟了。
不报仇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一来她不是那人的对手,二来她不会找到那位神秘莫测的愁儿。
更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
倒不如,让一切仇恨都随着二夫人的死一起湮灭;让一切罪孽也都随着她的逝去化入苍茫的地狱中。
“二姨娘,她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有害人之心、欺人之心、妒忌之心啊!”
柳云凡幽幽开口,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她昨天杀愁儿的方式,跟当年杀我娘亲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你怎么会知道?”
柳云凡话音刚落,柳云婷便惊诧的望向了她,满脸的不可思议。
“当初,你们设计陷害我进书房的时候我从二姨娘口中的听来的!”
听闻这话,柳云婷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她会出现在书房中。
原来,他们的计划早就被柳云凡发现了。
柳云婷忽然觉得他们当初是多么的可笑,自认为在陷害别人,却不料已经一步一步的往别人设计好的陷阱中深陷。
柳云凡竟然知道一切,就连红鸾媚的死她都知道,她不由自主开始佩服柳云凡。
“既然你知道是我娘害死了红鸾媚,为何你没有报仇?”
柳云婷又不解道。
“我有报仇啊!”
柳云凡摊摊手,微微一笑。
“第一次,我给二姨娘洒了一点儿东西,她便一个月没有说出话来!再后来,我故意装醉,将她撞到了火盆上,烧伤了身子,这些惩罚都是在报仇!”
柳云婷惊愕的睁大了眼睛,“我母亲要了你母亲的命,你却仅仅是惩罚?”
柳云凡“吭哧”一笑,又道:“大姐,有句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十几年前,二姨娘杀了我的母亲,十几年之后,她不是同样葬送了自己性命吗?”
“你说的不错吧!娘亲,她真是恶有恶报……”
柳云婷悠悠叹息。
……
这个中午,她们两人谈了好多,聊了好多。
聊自己的过去,聊自己的感受,聊自己的感悟。
聊那些曾经她们彼此较量时候的点点滴滴——
柳云婷讲小时候她们是怎么欺负她当乐子,可是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柳云凡讲她是怎么用蝇蛆恶心她,而实际上那是用来吃的高蛋白有营养的东西……
她们居然像是两个亲密的朋友,亲密的姐妹,将从前的仇恨像是讲笑话那般说出来;
那些的隔阂,那些的嫌怨,就是在今天,跪在二夫人的坟前,通通的化为乌有。
谈话结束,柳云凡知道,自己多了一个朋友,了一个姐姐——
那些仇恨逝去之后,得到的那份友谊与亲情,才会显得超凡脱俗,更加弥足珍贵吧。
告别了柳云婷,她以再去看看自己母亲为借口留了下来。
柳云婷心中是有些哀伤的,她认为柳云凡在红鸾媚的坟头是要说些“二夫人报应来了,她的仇报了之类的话”。
她只是微微的扯出一抹微笑,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坟岗。
目送着柳云婷的背影彻底消失,柳云凡才去了红鸾媚的坟前。
她的坟,是在更偏僻荒凉的另一片坡上。
石碑上面,已经落上了一些荒草,带着某种迷茫的凄凉。
柳云凡跪在坟前,缓缓的将那些草芥拿起来,扔进了风中,让它们随风远去。
“红鸾媚!”
柳云凡低低的开口,“你肯定知道,二夫人已经死了!如果你泉下有知,一定能够在那边看见她的。”
她叹了口气,“我用了你女儿的身体,本来这报仇之事应该我给你来做的。可惜,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让我痛恨到杀了她的事情,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但是,已经有人帮你报仇了。是不是,你也应该安息了呢?……”
“嫂子,好巧啊!”
她的肩膀忽然被敲了一下,接着是宝宝那傻兮兮发嗲的声音,“嫂子,我居然一天之内碰见了你三次哎!”
“呀!”柳云凡下了一跳,这宝宝走路不带有声音的,真的跟一个幽灵似的,尤其是这乱坟岗中。
咦!等等!
柳云凡忽然想起了古晋城坟岗处的几个传言,说这里面埋着宝藏;说这里面有女鬼在哭泣。
而这位宝宝跟他的那位神秘的婆婆,好像就是住在这坟岗处的。
难道,那宝藏指的是宝宝仙居,而女鬼的哭声是那位神秘的婆婆……
她的心咯噔一下,那位婆婆,究竟是何人?
她必须要好好查探一番,倒不如今日便问问这疯宝宝,看看能不能得到蛛丝马迹。
想罢,柳云凡开口问道:“宝宝,你能不能告诉,你跟那位婆婆为何要住在古晋城坟岗那里呢?这里不是闹鬼吗?难道你们不害怕?”
“因为婆婆在古晋城没有房子啊!”
宝宝天真的回答,“而且,宝宝住了十几年,也没有见到过这里的鬼啊!”
柳云凡悻悻的笑了笑,好吧,这宝宝的回答真是挺惊悚的——没有房子就住在乱坟岗中。
她又继续道:“那你那婆婆一直住在这里那么多年,是不是在做什么事情?”
“做什么事情……”
宝宝沉思了一会儿,道:“婆婆说,她在古晋城有未了的心愿!等到了结了,她就离开!可是宝宝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心愿没有了结!宝宝本以为,宝宝开心婆婆就开心,后来才发现,原来婆婆一点儿都不开心。”
“未了结的心愿……不开心……”
柳云凡的眯了眯眼睛。
貌似,事情有些眉目了,她真想立刻就去会会那位婆婆。
柳云凡抬头又道:“宝宝,我记得上次去你的宝宝仙居,那里有个很漂亮的荷花池,你今天可不可以再带我去看看呢?”
“这个……”
宝宝有些纠结,“婆婆现在在家里,她不喜欢生人进去。何况,你现在是我的嫂子,不是我的娘子,我们关系不亲密了,那就更不好进了!”
“哎呀!好宝宝,你就带我去看看嘛!”
柳云凡忽然拉着他的袖子恳求着,“大不了,我们就在外面的荷花池中玩儿嘛!好宝宝,你就圆了我心愿吧!……”
片刻之后,宝宝似是被她说动了,点点头,“好吧!但是你千万要小声一些,不要惊扰了婆婆!”
不多久,他们又到了那一处悬崖之边。
柳云凡知晓,这雾茫茫的一片实际上是阵法。
而破阵的关键,就是身体所处的位置要正确,眼脑做到洞察力力敏锐。
经过这些天尘夫子的悉心指导,与她天才的学习能力,她对阵法已经有了很深刻的研究。
在雾茫茫的崖边,柳云凡不动声色的换了几个角度,果然,那阵法的玄机被她看出来了。
这里果然是一处悬崖。
但是平常时候它会被阵法隐藏起来,别人就算是不经意走到这里也会不自觉的绕到其他的方向,也怪不得她那次没有找到。
一般人是永远不会发现这处悬崖的,以她现在的水
平也还是找不到的。
所以想要进来,必须要考宝宝的带领。
而那雾茫茫的一切,实际上是横在悬崖上的路,它们会在人下落的过程中起到一个引领正轨与降速的作用。
正看着,宝宝忽然拉过她的手,朝悬崖下纵身一跃。
她感觉到了淡淡雾气的清凉味道,也感觉到了身体触及疾风的冰凉。
下一刻,触觉更加深刻——她终于跌落在了那一池荷花叶片上。
还是软软的弹性,还是馥郁的芬芳。
周围还是美的那般令人神往,她几乎沉浸在了这仙境般的地方,几乎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真正目的。
陶醉,继续蔓延……
“你处心积虑的骗宝宝带你过来,不就是想见见我这个老婆子吗?我现在给你机会,你进来吧!”
不远处那扇门内,陡然间传出了一个沉闷冷清的妇人的声音。
“啊呀!”
柳云凡惊呼一声,身体猛然僵直在柔软的荷叶之上。
153.153劫难?情劫?还是——死路一条?
“咦?嫂子,你是在骗宝宝吗?”
宝宝趴在了另一片荷叶之上,满脸疑惑的望着她。
忽然间,他脸上划过一丝忧伤,“你骗宝宝,宝宝好不开心。”
“呵呵!我不是骗宝宝!”
柳云凡尴尬的笑笑,身子一下撑起来,随即递给宝宝的笑容一瞬间增大了。
“宝宝仙居这么漂亮,我也很想过来看看,是真的想过来看看,顺道……我也想见见你的婆婆。鲺”
“是吗?你真的是喜欢我的宝宝仙居?”
宝宝开心不已,他忽然也从荷叶上站起来,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是啊!”
柳云凡朝他狠狠的点点头,马上往另一边示意了一下道:“宝宝,婆婆要见我了!所以,嫂子待会儿再陪你玩儿!”
话闭,她忽然飞身而出。
训练了几天,她的轻功已经大有长进。
原本笨拙的身体,现在也变得灵活了好多。
这荷花池不小,但是她只在中间位置稍稍降落一些,借了一下荷叶的力道,已经比上次直接踩着走强了太多。
她上了岸边,接着围着池子走了一圈,最后到了那棵粗壮茂密的大树跟前。
柳云凡记得,上次宝宝带她来的时候,就是到了这棵树前面。
她还记得,这树的后面是一扇门。
而方才,婆婆的声音,就是从那扇看不见的门中发出来的。
走到树前站住,柳云凡伸手将树丛剥开了一条缝。
果然,看到了一条隧道口,她不再迟疑,低头迈步钻了进去。
没有走几步远,她便再次看到了那片桃源中的桃源。
这里的美丽依旧,温暖依旧,芳华依旧。
眼前,是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铺就的很用心,很结实。
这么看着,倒是挺长的一条路。
可是很奇怪,方才那位婆婆说出的话,却像是在荷花池那里,感觉根本不像是传播了这么长一段路之后的声音。
这条小路的两边,依旧是两排繁茂的树木。
外面的秋风,纵然已经剥落了大地上几乎所有的绿色。
唯独在这里,西风似乎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一丝一毫的影响。
它们依旧生机,依旧活力,依旧彰显着它们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容忽视的存在。
哪些茂盛的、浓密的叶片,油绿而又肥厚,个个都是那般生机勃勃。
这里没有秋风,甚至,没有风。
所以,它们是静止的,像是一排排雕刻而成的路边护卫,仅仅的盯着路上的人,好像害怕他们有不轨之心。
那一棵棵奇怪的树,树干像是扭了麻花,带着诡异却玄奥的弧度。
树头往上托起的爪子似乎更加尖利了一些,它们一动不动的冲向天空,仿佛是想接住天上掉下来的什么稀有的珍品。
很快,到了路的尽头,柳云凡看见了那扇写着“宝宝仙居”几个大字的门。
它还是那般的富丽堂皇,还是那般令人仰望。
只是,这次比上一次更多了一份寂静与幽深。
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冰凉气息,让人冷不丁的打哆嗦。
柳云凡没有迟疑的走到门前,抬手,她刚要伸手推开,不料“轰!”的一声。
好像是一种无声无息的感应,那扇门自动为她敞开了。
眼前,豁然开朗。
与此同时,在一种无法言说感觉里,仿佛打开了一座地狱之门,来自幽灵的气息扑面而来。
富丽堂皇中,带着丝丝令人汗毛耸立的气息;空落寂静中,有一丝幽怨缓缓缭绕;空气的窒息凝结中,更让人有种杀气腾腾的错觉。
这里面,比上次她来的时候,少了太多的温情,少了太多放空,更少了太多的愉悦。
总之,这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柳云凡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不自觉的,她的手指甲紧紧地掐进了手掌中。
这里的气氛,很不对啊!
好诡异!
“原本,我不想见你!可是你既然这么想见我,那我就让你见一面,让你——从此死心!”
空气中冷然的声音陡然传出来,肃杀而凄凉。
柳云凡被莫名惊得浑身一凛。
这位婆婆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没有丝毫友善,甚至,她都不能称作上是正常的交谈。
只一句话,便让人有种她们是仇人的错觉。
柳云凡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
下一刻,扑簌簌的一阵衣襟飘飞之声,有点像折翼的鸟儿扑扇翅膀,又好像是狂风吹动树叶——
总之,那声音,很重!像是故意发出来的吓唬人似的。
她的视线中,像是有神仙施了法术,
忽然间就多了一个白色的帐子。
也几乎是同时,房间中多了一阵风,有些阴冷,有些诡异。
那白色的帐子,就在这一阵风中飘了又飘,飞了又飞,可始终不会飞出它们的底线——
它们就是不肯露出里面人的一丝一毫的样貌。
帐子中,隐约一个白色的身影。
透过模糊的帐子,依稀可见里面站着一个白衣女子,或者说妇人更确切,因为她的声音明显带着沧桑与苍老的气息。
而且,宝宝叫她婆婆,既然是婆婆,自然是历尽沧桑。
她倒背着手面对着柳云凡站着。
隐约中,妇人打扮的看着很飘逸,就像是天上的仙女。
可惜,她身上散发出的冷意,却想地狱中的长着天使面容的假面魔鬼。
隔着帐子,柳云凡看不清她的脸长什么样,更看不出她的年龄。
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她的身材很好。
身段玲珑,蛮腰纤细,倒像是二八少女,与她的声音很不匹配。
“你——”
柳云凡眯眯眼睛,定定的望着她,“你居然,一直都知道我想见你?”
“我当然知道!”
妇人的声音依旧冷清,她伫立在白纱账内,就像是一个冰雕,美是美,可就是冷的无法靠近。
“那么,您说让我死心又是何意?”
柳云凡又问。
“哼!”
妇人终于甩开了手臂,声音又冷清了几分。
“我只想警告你,在我这里,你永远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所以,你不要妄想我会是你这一路前行的线索指引。”
“这是为什么?是你不肯说,还是不能说,又或是,没有必要说不屑于说?”
“呵呵!”
妇人冷笑了一声,又道:“我注定只是一个过客而已,一个对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腿动作用的过客!而且,不喜欢的人,我是绝对不希望见到第二次!所以——”
她忽然变得暴怒了起来,柳云凡甚至能够感受到她青筋暴起的手臂,以及她越发狰狞的面颊。
“柳云凡,若是再让我见到你,我不敢保证我能够忍住不杀你!”
柳云凡一片愕然,甚至被她暴怒的气息吓得猛然踉跄了一步。
这位婆婆突然的转变,真的令人很难以理解。
走进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这里的冰冷与杀气。
可是现在,她终于知道那种冰冷与杀气来源于什么了——
这是一种仇恨的崛起,是一种仇恨的勃发,更是一种仇恨的迷茫升华……
“你要杀我?但是,能不能告诉我,我与你何冤何仇?”
柳云凡镇定了一下,缓缓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她深知,自己说话的时候,千万不可以太冲,否则,她什么东西都不会问出来!
“不是我们有冤仇,而是你本就该死!你是这风啸辰渊大陆中,最该死的一个人!”
妇人紧紧地攥起了拳头,恨不得将手指的骨头都捏碎。
她情绪波动的非常厉害,僵持了一会儿,她总算是压制住了那一刻的暴怒。
可是说出的话,仍旧是咬牙启齿的感觉。
“柳云凡,你知道你什么该死吗?”
雪白的纱帐,忽然像是被一阵风吹动,鼓出了一个诡异的大包。
可就是在掀开那一条缝的瞬间,它忽然变成了泄了气的皮球,再次回归原位。
静止、再静止……
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变化过。
四周的空气,温度继续降低。
“因为,你的命运,就是死路一条,你带给身边人的东西,永远都只有灾难!所以,你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妇人的声音忽然间变的好阴森,好恐怖。
“你就是灾星的化身——这世间所有有野心的人,他们都想踩着你,一步登天!可是,你这个灾星,偏偏是要踩着别人的尸体,慢慢的登上那惶惶然的九重天——”
妇人忽然往前挪了一步,纱帐再次被她的戾气冲开又合上。
“柳云凡,这条路,会牺牲好多人……你说,不该死吗?”
柳云凡再次踉跄了一步,这妇人的话,真的太恐怖。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对她如此恨之入骨。
什么杀了她柳云凡?
她这样森然的话,比杀了她还要恐怖万分,令她难受万分。
婆婆这些对她恨入骨髓的话,让她想起了霓裳曾经说的话。
她说,她柳云凡是东方弗离的劫难,如果她不离开他,那么,终有一日她会葬送掉他的性命。
到今日,她知道原因了!
她也知道了
从东方弗离口中一直不能够知晓的原因——
她要走的路,是死路一条;
她要走的路,需要踩着别人的尸体前行;
她要走的路,需要用给身边亲近的人带来灾难作为代价!
呵呵!
她忽然在心底冷笑了气来。
这样的结论,真是可笑之极!
到现在,她还不知道那条是什么路呢,她还处于迷茫与不知所措中呢,这妇人却已经将她那条既定道路上的艰难险阻都告诉她了!
说到底,妇人说的,不还是天意吗?
说到底,妇人说的,是再逼她往天意所指的路子上走——
因为,她不相信天意,她相信人定胜天。
因此,就算是真的走上了那条路,她也要极尽自己所有的努力,避免天意所指的一切灾难发生。这条路最终汇成一句话就是:非走不可!
“你告诉我这么多,可惜都不是我想知道的!我只想知道,你是谁?你为何知道这么多?”
柳云凡抬头,眼神中透出了凌厉。
此时此刻,对这个神秘的婆婆,她已经再无好感。
甚至,她已经将她列到了仇人的范畴。
但是,该问的话,还是要问;想知道的事情,还是要争取知道。
“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再对我这个老婆子纠缠不清,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提早让你结束那段死路!”
“好啊!我真想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模样!顺道,见识一下,今日究竟是不是我柳云凡的死期!”
话闭,柳云凡忽然冲向了那纱帐。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匕首忽然出窍,刺出寒风凛冽,直逼纱帐中的妇人。
她这是拿自己的性命赌了一把。
如果能够看到妇人的样子固然最好,如果不能看到,至少尝试了也便不留下遗憾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眼前的妇人,虽然每句话对她都透出恨之入骨的意味,可她有种直觉,至少在今日,她不会杀她!
还有一点,她是璇玑福女,如果真的这么容易死的话,就不会有那关于璇玑福女的纷纷扬扬的传言了。
妇人说第二次见面一定会杀了她,那么只能说明,他们第二次见面一定很难。
所以,不管怎么考虑,她都必须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不自量力!”
妇人开始并没有动。
等到柳云凡手中的匕首马上触及她雪白纱帐的挥手,她忽然轻轻一挥手。
好像是某种幻术,又好像是某种催眠术,柳云凡只觉得眼前一晃,接着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意识开始慢慢飘远。
“啊——”
她拼命的眨眼,手中的匕首还在试图挑开眼前如月光般轻薄的白纱。
可惜,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手中的匕首也越来越重。
她好像被人拖着,慢慢的沉入了万丈深渊,最终沦陷……
“呀!嫂子!”
倒地的瞬间,柳云凡听到宝宝的一声惊呼,接着陷入了一片昏暗中。
“婆婆,您怎么这么生气?您不要杀嫂子!”
宝宝在关键的时刻飞了进去,伸手抱住了跌落在地的柳云凡。
他看向白纱账内,继续哀求,“婆婆,是不是宝宝犯错了,惹您生气了?婆婆,宝宝求求您,不要杀嫂子!虽然她不想做宝宝的娘子,可是做嫂子也挺好,婆婆您放过她吧!”
“哎!祸害啊!”
妇人叹了口气,看到宝宝的那一刻,她收起了脸上的怒色,变得慈祥温柔起来。
她摆摆手,“我没有想杀了她,天意难违吧!宝宝,送她出去!以后,永远不要让她踏进宝宝仙居。婆婆累了,需要休息了。”
“奥!好啊!婆婆不杀嫂子,真好!只要嫂子没事就好,婆婆真好!”
宝宝傻兮兮又咧嘴开心的应了一句,抱起柳云凡,眨眼间消失在了纱帐前面。
“呼!”
又是一阵诡异风吹动了白色的纱帐,隐约中,里面妇人的容颜尽现。
那,是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颊,是一张与某个人某幅画在形似中重合的脸颊。
惊鸿一瞥,却已经逊色天地。
只可惜,那双眸子,在这一刻,又像是隐藏了天地间最恨的恨,最爱的爱,以及最纠结的纠结……
而这一切,终究会画成一条长长的、结实的线,连接扶月帝国,连接南碣,连接北暝,连接整个风啸辰渊大陆——
最后,直到一切阴谋的终点,一切生命的尽头……
昏暗,如微风徐徐飘散,有些冷,又有些麻木。
由薄薄的暗纱,渐渐变成了厚重的黑布。
原本,它遮掩了一切,涌出无
尽的黑暗;可是下一刻,它好像忽然又被拆开,让人眼前豁然开朗,让人压抑的心境骤然间释放所有苦涩……
柳云凡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梦还是醒。
她只知道,她的眼前,看到了好多东西,好多没有联系的诡异的东西。
有幽暗潮湿的坟场;有华美神圣的宫殿;有翠竹环绕的仙境;有潺潺溪水的山涧;有雪白的背影……
这一些,好熟悉,又好陌生。
她好迷茫,若是梦境为何这样真实?
若是醒着,为何又这般迷茫?
内心,还有巨大的迷蒙的痛楚渐渐地滚落而出,刺得她浑身尖利的疼痛着。
她好想摆脱这样的痛苦,可是每当挣扎着试图逃离的时候,那些诡异的场景便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它们交替着,重播着,以更加刺痛心灵的方式重复的放映着。
“你怎么能在这里睡?你不该在这里的!”
耳边,好像有陌生的女声。
虽然冷冰冰的,可是好像给了柳云凡当头一棒,让她眼前交织的场景戛然而已。
柳云凡猛然醒悟,这是梦境。
那些真实的场景,仅仅是逼真的梦境。
再然后,梦境缥缈了起来。
慢慢的,她陷入了昏睡之中。
这次是彻底的,没有梦境的昏睡。
柳云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她睁开眼睛,尘夫子那双笑眯眯的眼睛立时映入她的眼帘。
柳云凡迷茫的望着,脑海中一片浑然。
眼前的人,眼前的布置虽然熟悉,可这个场合这个时间让她的记忆有些脱节。
她不明白,她明明是在宝宝仙居的,怎么现在会出现在尘夫子的书房的榻上?
“喔!小孩儿,你醒了!”
尘夫子看到她睁开眼睛冲她笑笑,故意给了她一刻的反应时间。
“我好奇,咱们汉霄学府的竹林就那么美吗?你都流连忘返到这种地步,居然倚着竹子睡得这么香?”
“啥玩意儿?你说什么,我在竹林里睡觉?”
柳云凡不自觉大长大了嘴巴,惊讶不已。
她记得,明明跟那个“神秘”的婆婆打架的时候被她暗算失去了意识。
跌倒的那一刻,她听到的是宝宝的叫喊声。
难道是宝宝将她送过来的?
因为他经常来汉霄学府,所已,顺道就送他来这里了?
貌似,这个答案挺靠谱!
她自顾点点头,觉得这样理解没有问题。
不过可惜的很,她还是忘记了,忘记了梦中那个冰冷的女声,那个在她生命旅途中起着至关重要的神秘的女声。
“是啊!要不是我正好经过竹林,好心将你带过来,恐怕你现在还在那里毫无形象的沉睡做美梦呢!”
柳云凡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
那个婆婆——
这次虽然没有杀她,只是将她扔进了竹林中。
但是从她的口气中不难看出,她的确是个阴险毒辣的角色。
她这次已经将她触犯,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再明目张胆的试图探究她是谁了。
保不准下一次,一不小心她就会将她柳云凡一招毙命。
“小孩儿,你方才做梦了?”
“嘎?”
听闻尘夫子开口,柳云凡又是一怔。
她立刻回忆方才熟睡时候的情景。
好像,她确实做梦了,又好像做了好多梦,但是现在已经记不得很清楚了。
“你在梦里面,一直叫着‘不要走’还说什么‘我舍不得你’之类的话……”
尘夫子啧啧叹息了一声,抬眸笑眯眯又道:“你在梦里面,难道梦见了跟你最爱的人分别了?他不要你了?”
他的表情,是那种看好戏的欠扁样子,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啊?呵呵……”
柳云凡干笑两声,支支吾吾道:“尘夫子,这个——”
“小孩儿,你忘记了我今天早上那堂课我都给你讲了些啥吗?”
尘夫子忽然开口打断她,又好像是故意不给她机会想答案骗他。
“你一定要时刻记得,永远不要让自己的邪念控制自己意志。你从现在开始,一定要把握住最爱你的那个人。我给你卜过一卦,你命中有‘情劫’。所以,千万不要做出伤害爱你的人的事情。……”
“小孩儿,你千万不要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我是为了你好。……”
“既然能够找到真心爱你的人,就要用真心去回馈,千万不要任由自己的私欲忽略掉最重的感情。……”
于是乎,这天下午,柳云凡的耳朵再次听出了茧子。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尘夫子,是不
是认识那只狐狸,是不是他的好哥们,是不是那只狐狸授意他这么说的!
终于,在尘夫子滔滔不绝的教诲中,在她自己已经达到忍受极限的情况下,柳云凡终于无奈的开口:“尘夫子,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那只狐狸雇来的托儿?”
“啥?”
尘夫子一下怔住了,说完了咳嗽了两声笑笑,“小孩儿你不要瞎想,他毕竟是汉霄学府的主人,是我的上司嘛!我得听话,我得时刻为他着想!你不要把话讲的那么难听!”
“奥……”
柳云凡恍然大悟似的指着他,“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那只狐狸就是汉霄学府的真正主人,那你那天怎么还问我?是不是有病?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喔喔喔,小孩儿,你可不能冤枉我!”
尘夫子慌忙摆手,“那个时候我是不知道,只是,后来蓬莱阁君才来找过我。”
他顿了顿,又道:“小孩儿,你知道蓬莱阁君他跟我聊的什么吗?”
“什么啊?”
柳云凡一脸茫然,那狐狸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他说什么,她可是从来都不会猜到的。
“他跟我聊的小孩儿你,我告诉你他是怎么说的你。他说你——”
“喂喂喂,尘夫子,打住打住!”
柳云凡赶忙将自己的耳朵堵了起来,“他说的关于我的事情太多了,说过太多次了,他是怎么说的我也都知道了。所以,尘夫子你就不要再重复了。”
说完话,她忽然想收回方才的想法。
那只狐狸,虽然不按套路出牌,但是只要谈及她柳云凡,她大抵还是能够猜到的。
八成就是说她柳云凡多么多么的好,他多么多么的喜欢,他多么多么爱不释手;完了之后,再说她柳云凡对他,多么相思成瘾,多么难舍难舍……
她点着下巴,她就是希望,他在跟人家说的时候,表情真诚一些,感情装的深刻一些,那样比较有说服力。
“奥,这样啊!那我就不说了!”
尘夫子笑着说完,下一刻,脸上忽然蒙上了一层不易觉察又不合时宜的阴影——
他想起了早上蓬莱阁君来找他时候的情景。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是他找了十几年的那个孩子。
而如今,那个孩子长大了,成熟了,稳重了。
他跟他说的什么呢?
他说:“不要告诉她一切,这一路,随她去吧!如果可以,护她周全。”
想到这里,尘夫子幽幽叹了口气。
他没变,从来都没有变,变得只有她吧!
扭头看向柳云凡,确定她没有发觉他的异常。
于是,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道:“小孩儿,不是我瞎说,蓬莱阁君真是个不错的夫君,你可要好好把握!要不然,被人家抢去了,小孩儿你哭都没有地方哭!
“你要弄明白了,天底下喜欢阁君的人多了去了,想嫁给他的人也多了去了,想跟你抢他的人,还是多了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紧握在手中!”
尘夫子慷慨激昂的说完,许是觉得说太多口渴了,就端起了一杯茶水开始喝。
听罢,柳云凡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他半晌,又思索了半晌,道:“尘夫子,你说有人会跟我争着抢着要嫁给他……可是你又说的这么激动……难不成……奥——”
她忽然恍然大悟的指指他,“尘夫子,是不是你也喜欢蓬莱阁君,是你想跟我争着抢着要嫁给他?”
“噗!”
尘夫子刚喝了一口水,妥妥的就喷了出来。
柳云凡初见势头不好,赶紧“轱辘”一下,以常人十倍的速度从榻上翻了下来,接着稳稳地站到了旁边的地上。
所以,那一口水丝毫没有沾到她的身上。
“咳咳……”
尘夫子被呛得连连咳嗽了两声,放下手中茶水,又狠狠的瞪了柳云凡一眼。
这才责备道:“你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孩儿,你胡乱说些什么?什么我跟你争着抢着要嫁给阁君?你这是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不堪入耳的话?”
“不是吗?”
柳云凡抱着手臂瘪瘪嘴,继续故意调侃,“要不然,你怎么到现在还不娶妻生子,你说,你是不是对那只狐狸有非分之想?”
她又伸出手指指着她,步步紧逼,逼得尘夫子连连倒退,“快说,老实交代!”
“你这个小破孩儿!这是哪儿跟哪儿?”
尘夫子一巴掌拍开眼前指着他鼻子的手,反过来就开始将她往外推搡。
“小屁孩儿,你这种天理不容的想法是谁教给你的?居然敢在夫子面前这么说话。为了我作为一善良优秀夫子的名誉,我决定让你现在马上离开我的书房。”
他的话闭,柳云凡也被华丽丽的推搡着出了书房。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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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门被紧紧的关上,里面再也没有了动静。
“切!小气的夫子!哼!”
柳云凡盯着那们狠狠的努了努嘴。
方才她不就是开个玩笑嘛!要不要这么认真?
就算是他有这个想法,人家狐狸也得有这个喜欢男人的想法才行啊!
反正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就是说说而已,他干什么这么较真儿?
说将她赶出来就赶出来,弄得她好没有面子!
柳云凡叹了口气,算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回家吃饭还不成吗?
“小气的男人!”
柳云凡又小声嘟囔了一句,转身,绝尘而去。
半个时辰后,小院踏进拱门,正好看见轻诺正往房中走,手中还端着一个小盒子。
“轻诺!你拿的什么?”她开口叫了她一声。
“呀!小姐回来了!”
轻诺转身,看到她之后惊喜的跑过来,又将手中盒子往前一递道:“小姐,这是方才大小姐送来的!说是小姐的东西,她今日来物归原主。”
柳云凡疑惑的拿过来,打开。
里面竟然静静的躺着一块红色的石头。
这东西她认识,当初刚穿越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脖子上带着一块红色的石头。
不过,好像是缺了一块,如果完整的话,正好会组成一个弯弯的月牙儿。
而这盒子中这一块,正是那月牙儿的下半部分。
“这——”
看到柳云凡疑惑的抬头,轻诺马上解释道:“小姐,您忘记了吗?这是夫人留给小姐的遗物。这些年来小姐一直佩戴带在身上。后来,被大小姐打碎抢走了一块。可是剩下的半块,小姐还是当宝贝似的每天都戴在身上。”
柳云凡摸摸自己的脖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这倒不是她丢了,而是她觉得脖子上戴这么半块残缺的石头实在是不好看,所以后来就摘下来收起来了。
“小姐小的时候,他们总是跑来抢小姐的东西。就连夫人留给小姐的遗物他们也要抢,小姐不给,就在跟大小姐争抢的时候,被她拿石头砸成了两段。”
轻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小姐那个时候跟我说,这是你对夫人唯一的想念。看到它,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看到夫人慈爱的笑容。夫人曾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小姐好的人……”
“唯一好的人?”
柳云凡没能将前面的话听多少,却唯独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难道,她一直都想错了?她假想的那个结论是假的?
“轻诺,你说,娘亲在世的时候对我很好吗?”
她又道。
“是啊!小姐,您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轻诺不解的看着她,“娘怎么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好呢?夫人她又不是无情之人,怎么会对小姐不好?夫人在世的时候,可疼爱小姐了!”
闻言,柳云凡点点头,看来,真的是她弄错了。
之前听见古晋城坟岗处有鬼哭声,她就怀疑,是不是那里有人在装神弄鬼?
这个想法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再后来,她遇到了宝宝,被他带到了宝宝仙居。
发现古晋城中有这么一个人间仙境,并得知里面还有一位奇怪的婆婆。
开始她没有多想那位婆婆身份。
再后来,在红鸾媚祭日的时候,二夫人疯了,而且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样的巧合,未免也太过于巧合。
于是她便猜想,会不会,红鸾媚当年就没有死?
而那位婆婆,她恰好就住在坟岗处,她会不会就是红鸾媚?
她一直想找机会见她一面,可惜都不成。
后来,愁儿出现了。
她在背后准备的那一手,想用当年红鸾媚之死的方式陷害二夫人。
最后,愁儿将二夫人残忍杀了。
这不正是在为红鸾媚报仇吗?
柳云凡就更加相信,愁儿一定与红鸾媚关系不一般。
由此,她再次联想到了那位住在坟岗处的婆婆。
她住在坟岗处,又离着红鸾媚的墓地不远,这明显与红鸾媚能够扯上关系;
而愁儿直接为红鸾媚报仇,肯定更有关系。
宝宝说,婆婆在古晋城有未了的心愿,或许那个心愿就是报仇!
为此,她甚至做出了这样的假设,那位愁儿是不是就是婆婆假扮的。
所以,她就故意骗宝宝带她去,她想要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红鸾媚。
但是那位婆婆居然表现出对她恨之入骨的样子。
她就开始否定自己的猜测了。
若她真的是红鸾媚,她为何对自己的女儿恨之入骨?
今日听
轻诺说起,她忽然就确定了。
那位婆婆,不是红鸾媚。
自然,那位愁儿也跟这婆婆没有关系。
这就意味着,如果她有朝一日需要解更多红鸾媚的事情,就必须找到愁儿。
“小姐,小姐……”
轻诺的呼唤,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奥,怎么了?”
“小姐,这盒子中的半块石头,您收好吧!难得大小姐今日这般通情达理!”
轻诺想起初见柳云婷的时候,还是觉得打怵。
她以为,柳云婷又是来找麻烦的。
当时小姐不在,呆呆也不在,她真的是害怕极了。
好在,她居然没有动手,也没有动口,反而将这个东西交给她,还说了一些以前做的不对之类道歉的话。
轻诺当时就惊呆了,等到反应过来,她已经走了。
“小姐,大小姐还让我转告小姐,不要跟她从前的所做所为计较太多。”轻诺又道。
“恩!好,我知道了!”
柳云凡点点头——她们之间的隔阂嫌怨,在今天中午二夫人坟前不是都已经说开了吗?
过去的,全都让它们随风而去吧!
那些无奈的、痛苦的、无知的过往,是应该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感悟的深刻,随着对生命真谛的领悟而渐渐消弭掉。
唯有快乐的,友善的东西,才可以深刻,永远不要随风而去!
柳云凡有时候真是觉得无奈,这天边刮来的风,真的是什么都能刮来。
就像下午的时候,起风了。
呼呼的风声刮落了黄叶,又刮起了黄叶。
它们四散飞舞,似乎在寻找自己的家,又好像找不到自己的家。
再后来,风中刮来了一只跌跌撞撞的肥球——
呆呆姑娘从外面醉醺醺的回来了。
它迷离的小眼睛朦朦胧胧的指挥着脚步进了柳云凡的房间。
看到她坐在桌边,呆呆姑娘挥动了几下爪子,断断续续道:“好酒!真是好酒……嗝!老子好久都没有尝过这么好喝的酒了……”
它走到柳云凡的脚底,抓住她的衣服,试图将自己肥肿的身子挂上去,爬到她的肩膀上。
它试一次,“啪叽”掉落在地上。
再试一次,再掉一次;再试,再掉……
“喂,你个肥球!想死了,喝成这般模样?”
柳云凡终于看不下去了,好笑的将它抓起来放在桌子上,点着它的脑袋笑道:“来,说说吧!去哪里鬼混了?”
她被那位婆婆搞得郁闷的心境,现在却忽然就让这肥球给逗乐了。
“嘿嘿嘿……”
呆呆姑娘龇牙咧嘴,醉的没有丝毫的形象,“一酌醉……真好喝……嘿嘿……”
听到这三个字,柳云凡明白了,感情这货去找尘夫子了。
忽然想起,貌似昨天它去找某只狐狸的时候,就鬼哭狼嚎的说一定要让它家阁君主子好好找算一下那个尘夫子。
谁让他想要将它大呆呆煎炸、烹、烤、煮……。
顷刻间,柳云凡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该不会,那只狐狸专门去找尘夫子,就是为了这货出气?
它有这么大的面子吗?它撑得起这么大的面子吗?
柳云凡用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呆呆姑娘看了遍。
看这货喝了酒还是这副开心的鬼模样,八成就是那只狐狸将事情处理的很好了!
“嘿嘿……主子……”
呆呆又醉醺醺的开口,小爪子在桌子上无意识的磨着,“那尘夫子,其实也没有那么坏……嘿嘿……他说,我跟小白以后生的小宝宝,很漂亮,很聪明……还是花色的……嘿嘿……”
它又打了一个酒嗝,“他还送酒给我喝……嘿嘿……”
这个——呆呆姑娘醉酒事件是这样的。
今儿它早早的就在蓬莱阁阵法之外等着自家相公了。
东方小白一出来,它就拉着小白往汉霄学府走。
那意思是,它找了一位魁梧的帮手,要先去会会那位尘夫子,给他一个下马威。
于是,两位浩浩荡荡出发了。
到了尘夫子的书房,呆呆姑娘十分霸气的敲开了门,看到他的那一刻,它刚想说出自己威武雄壮的小白相公,让他害怕一下。
不料,人家尘夫子先笑眯眯的开口道:“哇!呆呆姑娘,这位是不是你的相公啊!真是俊美啊!你们看着真是般配啊!”
就是这一句,就是这一句话……
某只欺软怕硬、吃软不吃硬、只喜欢听人谄媚的肥球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精神的,马上就忘记了自己是来找尘夫子算账的。
它神气的光剩下得意了。
再然
后,尘夫子将它们两位夸的天花乱坠,说它们怎么怎么般配,怎么怎么羡煞旁人,怎么怎么不用羡慕鸳鸯也不用羡慕仙。
夸完了它们,又开始夸它们的孩子。
说它们的小宝宝,会聪明,可爱,花色,漂亮……
于是,呆呆姑娘想当然的就飘起来了。
人家东方小白一脸惊愕的瞅了它大半晌,心里面是一万个疑问啊——呆呆,你不是来报仇的吗?怎么开始在这里嘚瑟成这般模样?
后来,尘夫子就拿出了一小坛酒,比给柳云凡喝的那一坛子要小很多。
呆呆姑娘毫不客气的闻了闻,觉得很香,更加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很快便毫无悬念的醉倒了。
扒着酒坛子开始撒酒疯,弄得东方小白满脸通红,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此,尘夫子长声感叹了良久,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宠物!”
再后来,东方弗离来了。
呆呆姑娘正撒着酒疯,就被自家相公带走了。
东方小白找个地方让它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时晚上。
可惜这货还没有醒酒呢!
于是绅士一般的东方小白将它送回了家。
“是!你们的小宝宝,肯定是花色的!你黑的,小白是白的,这又黑又白,可不就是花色的。”
柳云凡没好气的戳了戳它的肚子,这肥球,真是丢她柳云凡脸。
说这句话,她大抵是又忘记自己喝醉时候的样子了。
人家尘夫子是最有资格说的,有什么主就有什么宠。
可是柳云凡是断然不会赞同,呆呆姑娘也断然不会赞同,所以还是那句话——有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宠!
柳云凡伺候着呆呆姑娘睡了,又在院子中望着半月高挂的苍穹。
在她眼中,月色缭绕,朦朦胧胧,若隐若现,时明时暗!
它挂枝头,挂苍穹,挂九霄……
可惜,不论在哪里,它的晦暗总是隐去了太多的东西。
有太多隐藏的真相柳云凡看不到,更加想不到。
而她最为想不到的是,她的灾难,马上就要降临。
那,正是开启她漫长天意之行、生死之旅的最初的起点,也是最初的导火线。
第二日的清晨来的很早。
阳光很明媚,很舒适。
完全就是一个清丽怡人的早上。
谁又料想到?
这样的早晨,也会被血腥与暴力淹没。
柳云凡还没有走出拱门,“呼”的一声,小院中忽然窜进来一伙带刀的侍卫,将她团团包围。
他们个个凶神恶煞,却又如同一具具被人控制的行尸走肉,没有感情与意识。
柳云凡惶恐又惊诧,手中的拳头,再次猛烈攥起。
“柳云凡当初冒犯世子爷,触犯摄政王,将她拿下!”
忽然,领头侍卫高呼一声。
下一秒,她看见摄政王缓缓从中间走出来。
他盯着她,嘴角露出了深邃森然的笑意。
柳云凡猛地怔住——
呵呵!她等待了好久的战争,终于来了。
154.154皇帝给她和疯太子赐婚
“呼啦!”
伴随着一阵道械摩擦之声,带刀的侍卫全部涌了上来,一下子围成了一圈密不透风的院墙。
一瞬间,身后、面前各有两个侍卫带着大刀朝柳云凡砍过来。
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调教,训练有素,彼此间也配合默契,打斗中眼神交流,专攻击对方弱点,专门让人措手不及。
所以,一般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鲺。
“嗖嗖!”
几乎是同时,前后那刀锋之力齐齐涌来,他们天衣无缝的配合,居然有劈开天地之势囡。
柳云凡心头一紧,深知这伙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同心协力,以多、快、狠,压制敌人。
而她要采取的战略则是要以智制敌,眼明手快,顾及四方,逐个击破。
她迅疾弯身,侧臂,弹身,在关键的时刻躲过了前面两人的刀。
紧接着她将手往一侧一送,前面两个侍卫因为惯性狠狠的往后面冲过去。
与此同时,柳云凡的脚斜着往后狠狠踢过去,前面两人已经放到,现在该轮到后面的人。
“哗啦!”
她飞踢的一脚正中后面两人的脑袋,一时间眩晕重心偏离,他们滚落在地,连同手中的长刀也戳在了地上。
这是四个人同时攻击,她必须要故前后,然后连环击破。
侍卫们明显有些诧异,他们这样的战斗方式,鲜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以如此之快的速度破除。
“骨碌碌!”
下一刻,柳云凡忽然在地上滚了一下,正好滚到一处墙角,她随手抄起了竖在墙角上的铲子,又是一个轱辘,紧接着从死角中滚了出去。
这铁铲,是她用来浇花用的,平时她没有武器,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也只能暂时用这个武器代替了。
她方才急着过去,就是为了取这把算不上武器的武器。
柳云凡深知,这次与摄政王的较量,只能拼命一搏。
若是不幸被他捉住,那么她柳云凡此生的命运,恐怕就要改写的曲折磨难一些。
就算是最终死不了,到时候也得在摄政王府的地牢中吃一些苦头。
可是,她怎么会甘心发生这样事情?
“唰!”
侍卫们看到她拿起了铁铲,握刀的手先是一紧,马上前呼后拥着继续奔过去。
他们扬刀、下劈、触及铁铲,发出尖利的惨叫,接着“啊”的一声闷哼,已经有两个侍卫被柳云凡一前一后拍到在地上。
又有不怕死的上前,刀起,却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时,手中的武器已经飞了出去。
“老娘送你一个落刀揍狗晕天地!”
话闭,柳云凡手中的铁铲狠狠的拍上了那人的脑袋,他晕晕乎乎的踉跄了几步,“噗通”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还有一招,狗仗人势滚出去!”
铁铲急嗖嗖的一扬,狠狠的往那人脑门上砍过去,就在他闪身躲藏之际,柳云凡一个迅速的扫堂腿,“骨碌碌”,他的身子跌倒,狠狠的滚了出去。
果然是一招狗仗人势滚出去。
“你们尽管来,老娘不怕你们!”
柳云凡耍弄着铁铲,冲着四周的人来了一个潇洒的大回旋,愣是将他们逼迫的往后面退了一步!
她这种打法招式,真的是他们见所未见的。
明明是很小的幅度,却能够打出不一般的力道;明明是出招在此,却忽然斗转星移,彼此错位。
在一旁看着的摄政王的脸色也已经难看至极。
这些侍卫,已经是他王府中的精英人物,可是在柳云凡面前居然轻而易举的的就被打倒。
还有,她使用的那是什么样的诡异的招式,他活了这么多年,在扶月帝国中根本就没有见过。
明明出招的一刻让人一眼便看清楚她想打哪里,可是到了中间,居然来了一个诡异的大反转。
那样的速度,若不是内力深厚的人根本做不到。
可是,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很深的内力。
还有每次出招的招式,变化无常,看似杂糅,看似无力,但是每一招之后,正过来是厉害的一招,反过来用还是很厉害。
这样的武艺,根本不是他平时训练侍卫们用过的,如今这一架,真的让他们的部下们手忙脚乱。
摄政王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
柳云凡越打越是顺手,而那些侍卫们,不愧是训练有素,除了昏过去的,每个人都是越挫越勇。
倒下了,再爬起来继续挨揍;趴下了,绝对再起来冲上来找打。
柳云凡始终笑眯眯的,鄙夷之色渐渐涌上脸颊。
貌似,她有些高估了摄政王的能力。
大张旗鼓的来抓她这个人,可是却带来了一些酒囊饭袋!
“老娘不陪您们
玩儿了!今日,送你们一程,一路走好!”
她忽然勾唇一笑,手立刻伸进袖中。
再拿出来时,已经多了一个瓷瓶。
这是她老早就准备好的毒药,就是等待着摄政王的到来呢!
她原本不介意,为了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今日就这么明目张胆了亲手了结了摄政王,也算是为了那位傀儡皇帝疯癫太子做一件好事!
可是后来想想,若是杀了他,傀儡皇帝要是为了面子,将她按律处斩,那她可就亏大发了。
所以,她决定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用点儿毒药给他们点儿教训。
这次先打退他们,顺道证明一下她柳云凡不是好欺负的。
若摄政王实在要跟她过不去,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请某只狐狸帮忙摆平了。
塞子一拔,柳云凡狠狠的一甩袖子,里面烟雾状的毒药被四散着喷洒了出去。
“大家小心,那瓶中有毒!”
凌空,忽然传来了一声森然的女声,带着令柳云凡熟悉的阴然与晦色。
侍卫们立刻掩住口鼻往后面退去,尽量躲开毒药的蔓延的地方。
紧接着,空中飞过来一个白色的麻袋样的东西,它狠狠的包裹住了那雾状毒药,像是有吸力一般,那白雾居然全被收进去。
下一刻,那麻袋合上了口,就像是被一根绳子牵引着,飞速的往来时的方向飞回去。
柳云凡顺着那白色的麻袋看去。
来人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的手中握着一条长长的白绫。
她的一半边脸是正常的白皙,而另一半边脸则是病态的惨白色。
那双枯涩的眸子中,带着来自地狱的黑暗与森冷。
那张诡异的脸颊上,带着索命阎罗的恐怖与无情。
阎罗幽绫!
柳云凡的心呼的一颤!
摄政王的四大高手之一的阎罗幽绫居然来了。
看来,摄政王真是没有敢小瞧她柳云凡,竟然还派了高手过来!
她忽然感觉到不妙。
阎罗幽绫一出场,势必会是一场绝命厮杀!
“王爷,这个女人曾经冒犯过我们四人,今日,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阎罗幽绫说完,还不等东方正点头,她手中白绫如同水蛇一般冲着柳云凡飞了过去。
不止她出招了,就连周围那群侍卫也突然间动了。
他们的目标,再次齐齐冲向了柳云凡。
“呀!”
柳云凡心头大骇,若是他们一起上,今天她真的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恐怕真是必死无疑。
正思索的空当,那条白绫,仿佛长了骨头长了眼睛的飞蛇,居然准确无误的冲着柳云凡颈项冲过来。
她自然晓得,若是被这个东西缠上,那么她柳云凡今日就算是不死,也得终身瘫痪。
可这一刻,偏偏是如此千钧一发。
不仅有一条刁钻的蛇冲着她飞过来,还有侍卫们的好几把大刀,也冲着她砍了过来。
此时此刻,柳云凡终于浑身乏术,她只能顾其一,却不能兼顾啊!
毕竟,阎罗幽绫绝对是个高手,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高手。
她的毒辣,让世人听听便足以觉得毛骨悚然、脸色大变。
没有犹豫,柳云凡决定豁出去了!
她将心一横,既然只能躲过一处,那么就先躲阎罗幽绫!
先躲过她比侍卫们的刀更有杀伤力的白绫。
这是她在瞬间做出的决定,事实证明,她做出的决定非常的正确。
下一秒,“唰”的一声凄厉的音响。
那根长蛇飞过来了,柳云凡猛然将手中的铁铲挥出去挡在了自己的颈项前面。
“哧哧!”
空气发出几声惨叫之后,那更长蛇就被她紧紧地缠在了铁铲之上,再也动弹不得。
柳云凡忽然一阵窃喜,她没有想到这条带着内力的长蛇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制服,这样一来,她便有机会继续破除身后那些侍卫砍出的那几刀!
“嗖!唰!”
借这个机会,她将铁铲狠狠的甩了出去,正好砸上了身后一名侍卫带刀的手,那是最靠近她身体的危险的一刀。
“咣啷!”
刀落,人退!
柳云凡忽然间忘记了自己致命的敌人是阎罗幽绫,她居然再次投身到与侍卫们的战争中去。
劈掌、踢腿、踹刀、人飞……
“哼!柳云凡,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阎罗幽绫在几步开外,忽然冷笑了一声,她藏在袖中的手忽然一甩!
“咻!”
半空中陡然出现了一把长长的匕首,夹杂着无可估量的真力,直刺向柳云凡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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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酝酿很久,就等这一刻竭力爆发。
“啊呀!”
这一声,才是柳云凡真真正正的惊呼!
原来,阎罗幽绫的招式不在于她的白绫,而是在于这把匕首啊!
她们上次在古晋城坟岗处的较量已经证实,阎罗幽绫的白绫在柳云凡面前发挥的作用没有很强大。
所以,这次她以白绫作为引诱,接着分散柳云凡的注意力,最后用和匕首一刀致命!
“柳云凡,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
阎罗幽绫话闭,那匕首也在瞬间到了柳云凡胸前一步之外。
情形,万分险恶!
为了最后的一线生机,最后的关头,柳云凡还是逼着自己的身体狠狠的侧开一个角度。
如此一来,就算是被刺中,也一样不会到毙命的地步。
就在柳云凡做好了忍受那瞬间被赐个对穿的剧烈疼痛之时,“咣当”一声,那把匕首竟然被横飞而过的一块石头狠狠的击中,它偏移了轨道。
正巧柳云凡将身子侧开了一点儿,那匕首非常惊险的擦过了她的衣服,冲向了后面一位侍卫。
“噗!”
那刀子没入了他的胸膛,然后做着减速运动。
当它彻底停住的那一刻,那名侍卫也在惊诧与惶恐中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气。
这陡然间的峰回路转,让柳云凡一下抬起了头。
院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蒙面黑衣人。
方才,就是他用石头将那致命的一刀打偏了;正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柳云凡一命。
他落入院中,目标却是直冲院中的侍卫们打去。
每一招,他都打的很轻,好像并不想伤人,仅仅只是拖住这些人!
东方正却无比惊诧,居然会有人出来帮助柳云凡!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天底下,居然敢有人跟他摄政王东方正作对!
“给本王杀无赦!”
他狠狠的扬起衣袖,冲着满院的侍卫吼道。
侍卫们这才像是重新活了一般,由方才的迟钝反射性的开打,变成了执行任务的拼命。
那黑衣人依旧没有出狠招,还是与侍卫们前后左右的周悬着。
不难看出,他的武功很高,就算是不用狠招,面对侍卫们的致命的招式,他依旧能够应付的游刃有余。
柳云凡已然会意,他不过是想缠住侍卫,并不想杀人,而是让她有机会专心对付阎罗幽绫。
勾唇一笑,柳云凡紧接着一个轱辘,起身的时候手中再次拿到了那把铁铲。
它已经被磕碰成了锯齿状的,但是还是顽强的挺立着。
柳云凡知道,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保命,就是将摄政王的人全部打跑。
先过了这一次,以后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喂!美女,我们继续打啊!”
柳云凡扛起了铁铲,一改之前的严肃与警惕,朝着阎罗幽绫嬉皮笑脸的叫道。
“你说谁是美女?”
这两个字,依旧是阎罗幽绫致命的弱点。
就算是经历了上次的事件,她仍旧不会吸取教训,而是继续为了一个名称而暴怒抓狂。
“哎,这里就两个女人,难不成我自恋的说我自己吗?我当然说你是美女!是美女、美女……”
柳云凡哈哈一笑,继续刺激着阎罗幽绫。
方才她差点儿要了她柳云凡的命,现在不管怎样,她一定要好好将她气一顿,完了再跟她痛痛快快的打一架。
若是能够将她气死,当然最好,柳云凡又邪恶的笑了。
“啊!柳云凡,我要杀了你!”
阎罗幽绫果然被她激怒到了极点。
苍白的脸色忽然间黑云滚滚,整张脸已经被怒气充斥的狰狞恐怖。
她忽然飞起,白绫怒气勃发,冲着柳云凡就飞奔了过来。
“哎呦,我说美女啊!你整天说这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啊?”
柳云凡继续无耻的刺激她,身体已经调动全部的神经,随时准备躲闪。
“你身为美女,总要拿出美女该有的矜持来嘛!你看看,这里就我们两个女人,你比我真的美太多了,可惜,就是太凶神恶煞了,这可不行!以后,不会有男人喜欢的!所以,美女哎,改喽!”
她的语气还特别的轻挑,再加之脸上的笑意,任凭谁看见总要抓狂好一阵,更不用说当事人阎罗幽绫了。
“啊!”
阎罗幽绫的身体还没有飞过来,人就已经变成了一头暴怒的疯癫母狮。
“美女”与“没有男人喜欢”正是阎罗幽绫此生的最恨。
想当初,她本来也是美女,可就是因为痴迷武学,练功不当毁了容颜。
之后她最爱的男人将她抛弃,阎罗幽绫就变成了真正的索命幽灵。
她用白绫勒死了那个男人,并用白绫当做了武器,她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还取名“阎罗幽绫”。
这个事件,令阎罗幽绫的生命中多了两个禁忌,一个是“美女”,一个是“男人喜欢”。
这两个词,最容易勾起她心中那份化解不了的极致的仇恨。
深埋在心底的恨意被勾起,阎罗幽绫全身的仇恨已经化为了一心想要将柳云凡碎尸万段的信念。
她暴怒的涌起周身的真力,恨不得将其全部发泄在柳云凡的身上。
可惜,她犯了武学的大忌——不可因怒而乱方阵。
尤其是她运用内力的时候。
如果太过愤怒,会让身体的真力到处乱窜,不仅达不到制敌的目的,更会伤害身体。
正是她内心那股无法自我排遣的愤怒,让她着了柳云凡的道儿——
柳云凡本来就是为了气她,就像上次在古晋城坟岗摄政王所设的陷阱那里一样,气她,让她方寸大乱,然后失去制敌能力。
阎罗幽绫暴怒着冲飞而进,从表面上看,光鲜亮丽,真力涌动,力量无穷,若是能够打到对方,一定会给其致命的一击。
可实际上她已经没有了章法。
或许就连最起码的锁定目标都很难做到了。
就算是她的杀伤力再大,没有用在目标上,依旧白搭。
“呵呵!美女,你生起气来的样子,真是更美了!”
柳云凡忽然将手中的铁铲横了起来,借此挡住眼前那股令人窒息的胡乱流窜的真力。
她才不会傻到跟她硬碰硬,反正现在她虽然轻功没有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但逃跑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
她就是要跑,让阎罗幽绫自己泄了力气。
这叫无招胜有招,克敌制胜必备良招。
柳云凡还无耻的将自己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伎俩当成武艺的最高境界,每每都是自娱自乐。
“喂!说不定,以后就有男人要你了!”
话闭,她忽然从阎罗幽绫的眼前走开。
刺激到这个程度,也差不多了,现在就跟她玩玩儿捉迷藏。
于是,柳云凡充分发挥出自己无耻的超凡脱俗的逃跑速度,一直在院中跟她兜着圈子。
剧情很快变成这样的——
柳云凡就在前面优哉游哉嘻嘻呵呵的跑,阎罗幽绫就运行着轻功在后面暴怒的追赶。
终于,身后“噗”的一声。
柳云凡满意的转身,她非常开心的看到阎罗幽绫被气的吐血了。
再然后,环绕在她周身的乱窜的真力也骤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云凡,算你有能耐!”
阎罗幽绫痛的捂住了胸口,她方才真力尽散,若是情绪继续波动,一定会走火入魔,她必须马上离开。
“下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话闭,阎罗幽绫跳上了屋顶,白影转瞬即逝。
柳云凡刚要得意的转身,不料忽然传来摄政王暴怒的声音道:“全都给本王住手,要不然,本王立刻杀了她!”
刹那间,头皮发麻,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姐……”
听到轻诺颤颤巍巍的声音,柳云凡忽的抬头看去。
摄政王正挟持着轻诺,一把尖利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轻诺已经惊吓的几乎站不稳。
方才发生的事情,轻诺都知道,但是她自知没有本领与外面的侍卫对打,便悄然躲藏在屋里,不想给柳云凡惹麻烦。
没想到,这样都被老奸巨猾的摄政王东方正找到,将她抓了出来威胁柳云凡。
柳云凡大骇,刹那间,浑身冒出了冷汗——
原本以为有黑衣人的帮忙,她会峰回路转,可惜,摄政王还有后招啊!
只要轻诺在他手中,有几个柳云凡都得乖乖投降!
“柳云凡,本王劝你马上束手就擒!否则,本王先杀了你这个丫鬟!”
摄政王手中的刀又逼近了轻诺几分。
她恐惧的不敢动弹,眼角的泪已经控制不住的狠狠的流下。
“你卑鄙!”
柳云凡大骂了一声,暴怒着将铁铲扔在了地上,而那黑衣人,也停止了战斗。
“来人,将柳云凡拿下!”
摄政王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侍卫将柳云凡五花大绑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个黑衣人却忽然从侍卫群中飞身而出,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瞥了一眼那个熟悉的背影,柳云凡眸光凛冽——
这其中的猫腻儿,可是真的不少啊!
这个黑衣人,她早就看出是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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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就是她的挂名爹爹柳贺。
既然他化身蒙面黑衣人来救她,就是不希望她被捉;既然蒙着面,自然是不想让摄政王知道他是谁,不想破坏了他们现有的“表象朋友”关系。
而摄政王今日也是直接来抓她柳云凡,丝毫没有迁怒晋宁侯府其他人,不也说明,他还不想跟柳贺闹僵吗?
这里面的厉害关系,真是复杂的紧啊!
“呵呵!柳云凡,要怪,就怪你不知好歹!”
摄政王放开了轻诺,她哭着跑向柳云凡,却被侍卫拉住。
“既然你不愿意当本王的儿媳妇,那就去地狱当厉鬼吧!”
摄政王冷冰冰的笑着,“得罪本王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带走——”
“圣旨到!”
东方正话音未落,小院之外一个尖利的娘娘腔忽然打破了一院子的肃杀与萧条。
紧接着,太子东方聿一身大红色的长袍,手中恭敬的捧着一道红灿灿的圣旨自拱门处缓缓走进来。
他脸上依旧是涂脂抹粉,虽然俊美无比,可还是那副疯癫模样,言行举止比女人还女人。
今天,就他一人来了,身边没有跟着那位胆小的小德子。
东方聿嘻哈笑着,一脸神气的走到院子中央,指了指周围,道:“圣旨到了,你、你、你、你们都给本太子跪下!”
没有人听他的话,所有的侍卫依旧是笔直的站着。
甚至,他们对东方聿的话恍若未闻,转瞬间变成了一座座雕塑。
“王爷!”
东方聿忽然趾高气昂的面向东方正,语气冲呼呼的开口。
“本太子说圣旨到了,怎么你的属下全都像是木头人似的!你身为王爷,又是他们的主子,是不是应该起个带头的作用?”
“你——”
这轻浮的话,毫无尊重与惧意,愣是将摄政王气的几乎眼嘴歪斜,鼻子冒烟。
他咬得牙齿咯吱咯吱的作响,这才缓缓跪在地上,明显是在压抑着情绪道:“臣接旨!”
他跪下了,院中所有的侍卫才都跟着跪下。
自然,柳云凡也跪下了。
在这个关键时候到来,貌似这个东方聿又是她的救星哎,她怎么可以不跪呢?
“王爷,您想多了,圣旨不是给你的!”
东方聿笑眯眯的打开圣旨,不忘记用傲然的口气朝摄政王甩出一句。
“你——”
摄政王更加怒气勃发的抬头,愤怒的眸子死死地盯了东方聿半晌,却终究没有爆发出来。
在他的想法中,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疯癫太子他从来不会看在眼里,他不知好歹的话纵然让他暴怒,但仍旧是能忍则忍。
所以,为了他所谓的大局,他果然忍下了!
看到东方正这般憋屈模样,柳云凡特别想笑。
堂堂摄政王居然被一个疯太子逼得一句话都说不来。有怒气不好爆发,有怨气更无法排解。
她晓得,现在摄政王虽然已经手握朝中大权,皇帝虽是傀儡,但是只要摄政王没有篡位,这层窗户纸就没有捅破。
所以,一个王爷见了太子就得下跪,来了圣旨也得下跪。
就算是他咽不下这口气,眼下也得咽下去。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还不是他们反目成仇的时候。
“这圣主是给三小姐的,柳云凡接旨!”
东方聿忽然转向了柳云凡。
“啊?”
柳云凡跪在地上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奥奥,我接旨!”
她正想走神呢,结果一下被告知接圣旨,她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就大胆的用一个“我”来称呼。
不过,东方聿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这种不敬。
“柳云凡,这是父皇下的圣旨!你自己看看吧!”
东方聿直接递到她手中,之后看向摄政王霸气十足道:“王爷,今儿个父皇下了圣旨,要给本太子还有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柳云凡赐婚,七天之后完婚。王爷今日要将本太子的太子妃带走,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呢?”
他顿了顿,又道:“本太子直说了吧,柳云凡从今天就是太子妃了,你要是将她带走,就是公然跟本太子作对,跟父皇作对!可是我们扶月帝国的大罪!”
东方聿这一番话,彻底让东方正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
他一个掌握大权的摄政王,被一个疯太子呼过来呵过去,真的非常没有面子,不暴怒也是不可能的。
另一方面,这个疯太子说的对,既然柳云凡是准太子妃了,那么他断然不可以强行将其带走。
要不然就是触犯圣意,而现在还不是将事情摊开的时候。
所以今日他也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不知不觉中,东方正的脸上染上了
一股莫名的后怕——
果然,天命不可违,他触犯了天意!
当初,他让自己儿子跟来找柳云凡,商量挽回那段婚事。
不想柳云凡居然胆大包天,公然做出休夫的举动,此等以下犯上无视法纪的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
听闻时,摄政王雷霆大发。
当时碍于无上老君为他炼制的丹药马上就成,但是服用之前一定要闭关七七四十九天调养身体才可以。
他才没有立刻处理这件事情,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此将这事情搁置下。
昨天刚出关,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捉拿柳云凡。
今天一早,他便带着队伍出发。
走之前,无上老君却来了。
他阻止摄政王,莫要前去捉人,并警告他说,璇玑福女已成定局,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并劝他不要做这些违背天意之事,否则,后果只有两种,要么天意难违;要么强行逆天改命之后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是摄政王并未有听取,他一意孤行要来捉柳云凡。
他直接越过了柳贺那一步,没有牵连侯府其他人。
这个做法,完全是将柳云凡脱离出了晋宁侯府。
意思是,这仅仅是他与柳云凡之间的恩怨,与晋宁侯府其他人无关,自然与柳贺也无关。
摄政王不将此事牵连至柳贺,实际上还有一层原因。
就是这么多年,摄政王不止一次明着暗着询问柳贺青春永驻的秘诀,可是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过。
摄政王不死心,他一直跟柳贺保持友好的往来。
就是期望有一日,若无上老君为他炼制的丹药不奏效,他可以再从柳贺身上探寻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之法。
今日他未有听从无上老君的劝告,毅然来了。
果真如此,他没能动得了柳云凡,着一点正好印证了无上老君所说的第一种观点——天命不可违。
“放了柳云凡,我们走!”
东方正狠狠的甩了甩袖子,转身,带着部下抬着死伤者,离开了柳云凡的小院。
既然天命不可违,那么他这一次就顺从天命了。
可是,至于传言中所说的柳云凡是皇后之命,却让摄政王惶恐了。
如今皇上给柳云凡与太子殿下赐婚,若是将来太子登基,她岂不就真的是皇后之命?
那么,他这个扶月帝国的摄政王又将在什么位置?
东方正毅然决定,就算她真的有这个命,他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已经做好打算,与傀儡皇帝反目的时刻很快就会到来!
至于那个很快是多久——
就是他服用完无上老君炼制的长生不老药之后,他要以不老之躯体,永远统治扶月帝国。
可惜,这世间的痴人太多,总是太相信谣传,太相信美好。
谁又能想到,东方正的长生不老药,又将会引发另一场腥风血雨,牵连太多无辜生命,牵连太过的是非纠葛,牵连太多的迷茫醉意……
东方正他们前脚刚走,柳云凡就拿着圣旨指着东方聿找算道:“你个疯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敢打老娘的主意?是不是想找揍?”
“哎,小凡凡,你应该感谢本太子!”
东方聿神气不已的抱起了手臂,“要不是本太子来的早,恐怕你就给摄政王带走了!听闻,摄政王府中,地牢的酷刑就有一项人肉烧饼。”
顿了顿,他又道:“将是将人放在铁板上,铁板底下是烧的旺旺的火炉。如果有人得罪他,就放在上面烤熟了,拿去喂狗!”
“哎呀!”
柳云凡听得一阵恶寒,倒是将她方才不悦的责备忘记了,完了才打了个哆嗦。
她早就知道摄政王残暴,可是能够弄出这样的酷刑,足以说明,“残暴”一词形容他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与冷漠了——
那样的酷刑,看看都觉得不忍直视,更何况要是亲身经历的话,岂不是太惨绝人寰?
寒战完了,柳云凡又惊喜道:“这么说来,你是为了救我,才弄这么一张圣旨喽?那也就是说,这婚事是假的喽?”
“小凡凡,什么假的?”
东方聿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君无戏言吗?这婚事当然是真的!”
他说完,忽然甩起袖子就往柳云凡的房间走去,惊得柳云凡急急道:“喂,东方聿,你说清楚,老娘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你站住!你往哪里走?”
“小凡凡,本太子救了你,难道你不请我喝茶?”
说着话,东方聿自顾推开了她的房门,直冲她的桌子走去,最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凳子上。
“哎,喝茶去客厅,你去我房间干什么?”
柳云凡也急急的跟着他进去。
“本太子有个小秘密要告诉你,不能
给其他人听见!”
东方聿忽然神神秘兮兮的走过去,将门窗关好又折回来。
“东方聿,老娘警告你!”
柳云凡伸着手指指着他,“你最好不要对老娘有任何非分之想,要不然,我饶不了你!老娘不嫁!”
“哎哎,小凡凡,你要是不嫁,你就得去尝尝摄政王的铁板烧饼!要不这样行了,本太子再将摄政王叫回来。告诉他,本太子这是捣鼓着玩儿呢!圣旨是假的,反正本太子是疯的,谁在乎这欺君之罪?正好遂了摄政王的心愿!”
说完话,他起身就走。
“喂喂喂!东方聿你给老娘站住!”
还没走几步,柳云凡冲上去就将他截住了,“不许去!”
她好像妥协了似的,“这样吧,成亲就成亲!这次为了保命,老娘就先跟你假成亲!”
“什么假成亲?”
东方聿那双妖媚的眼睛忽然就瞪了起来,“当然是真的了!本太子还想跟小凡凡你生个小宝宝呢!小凡凡,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
他再次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这么多天我没有来找你,其实是父皇在命人我上课呢!那位老师教我,怎么样才能生出小宝宝来呢!那位老师讲述的非常详细呢!还给我看了好多图!”
“啊!”
从他开始神秘兮兮的讲,柳云凡的嘴角就开始抽了抽。
生小宝宝……这个都可以讲的那么详细?
还看图?
再然后,她的脸红了又红,红了又红!
看样子,这太子殿下真是疯的,疯的都不知羞耻了,这种话也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就跟她说出来。
“小凡凡,现在,我会了哎!所以,才要娶你的,然后你给我生个小宝宝,让父皇做爷爷!”
“呵呵呵呵……”
柳云凡干笑着直冲他咧嘴,“太子殿下,那个,做对假夫妻可以,至于这生小宝宝的事情,你爱找谁生找谁生,反正不要找我!”
话闭,她将头一撇。
这个疯太子,真是越发的蹬鼻子上眼!
“小凡凡,可是人家就喜欢你!”
东方聿忽然无赖的抱住了他的手臂,“人家就想跟你生小宝宝!”
“喂喂喂,你别这么恶心!”
柳云凡一阵恶寒的将手臂从他的怀中抽出来,“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都得跟他们生小宝宝啊!”
她狠狠的瞪了东方聿一眼,“再说了,要是你喜欢一条狗,你也跟狗去生小宝宝啊!”
说完后,她坐到桌边,自顾到了一杯水开始喝。
“我不管!”
东方聿也无赖的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对面,“本太子只知道,就算小凡凡你是一条狗,本太子也要跟你生小宝宝!”
“噗!”
柳云凡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华丽丽的喷了出来,正喷了对面太子殿下的满满的一胸膛!
“哎呀!小凡凡!”
东方聿挓挲着手站起来,面色难看的盯着自己胸前湿漉漉的一片。
“本太子今天为了见你,刚穿上的新衣服,你居然给弄脏了!”
他勾着兰花指弄了弄再弄,弄了又弄。
惹得柳云凡又是一阵鄙夷。
她都后悔,那口水应该喝多一些,狠狠的喷他一次,谁让他一个疯子,居然骂她柳云凡是狗?
丫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云凡笑眯眯的看着那水渍渗进去了,最后看着太子殿下带着满心的洁癖近乎狼奔豕突。
临走时,他非常郑重的跟柳云凡道:“小凡凡,七天之后是我们的大婚!到时候本太子骑着大马来接你!那时让你看看本太子威风八面的样子!”
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目送着疯太子离开,柳云凡终于捂脸痛哭。
狗屁威风八面!
她上次急着逃离太子寝宫,就是怕让皇帝知道,以为她真跟那疯太子怎么怎么怎么样了,万一给她赐婚就不好玩儿了!
可是终究就没有躲过去!
忽然想起,貌似上次她走之前,让这个东方聿保证,就算是皇帝真的知道了给他们赐婚了也不要答应。
可是现在,事情好像有了颠覆性的变化——还好他答应了,要不然就不会这么巧赶上救了她一命!
倒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哎呀!想这些无聊的东西做什么!”
柳云凡烦躁的摇摇头,成亲就成亲呗!反正只要生命没有危险就行了。
到那个时候,这个疯太子要是真要跟她生小宝宝,那大不了手起刀落,阉了他!
想罢,柳云凡释然了!
这大婚一事,暂时还不是什么大事!
就连摄政王这手握实权的人她都不怕,还怕什么傀儡皇帝与疯癫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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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到时候她早早的跑路!等到扶月帝国安定下来之后,她再回来。
这样子自我安慰了一番,柳云凡又高高兴兴的去上学去了。
尘夫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昨天虽说是将她从书房里面赶出来,过了一天之后,又变回了嘻嘻哈哈的模样。
因而一整天,她的学武之行还是非常顺当的。
到下午她放学,经过聚香酒楼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正是这件事,让闲来无事的柳云凡做出了这一生中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也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事情是这样的。
她纯属就是为了凑热闹——
因为一路上都听闻,大家纷纷攘攘的说什么聚香酒楼要倒闭了,老板想要卖酒楼里,卖不出去,老板就要上吊自杀。
柳云凡最初的想法,就是想看看那位曾经仗势欺人的可恶肥老板怎么个上吊自杀法!
于是,她颠儿颠儿的就去了。
果然,老远就看到聚香酒楼的老板坐在门前大哭,旁边竖着一个牌子——酒楼贱卖十万两。
而老板娘,早已经羞愧得进到了里面,再不肯出来。
柳云凡记得,肥老板可不是哭了一天两天了。
毫不夸张的说,从酒窖被烧了之后,他就整日以泪洗面,闹了不少的笑话,也惹来了无数的鄙夷。
此时的肥老板,神经似乎不正常。
两眼无神,唯一的神情就是盯着牌子上那“贱卖”两个字。
盯着看一会儿,接着就抹着眼泪哭一会儿。
哭出泪来,才觉得他的眼睛是水润的,像是被污染的谭泉一样,虽然有水,看已经变得浑浊不堪。
她笑眯眯的幸灾乐祸的看了半晌,也将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恶人有恶报”、“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词语全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最后终于决定离开。
她寻思着,应该等这位老板上吊的时候她再来看戏比较妥当,现在过来,看他一个肥男人抹眼泪都看腻了。
柳云凡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了。
就是停下来的那一刻,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将聚香酒楼买下来!
只因方才她听到周围人们的议论纷纷——
“这酒楼十万两确实不贵啊,可是不会有人买!以前这是靠着富贵沉香酒才能够生意兴隆,但酒窖都毁了,没有特色招牌,这生意怎么做下去?”
“是啊!若是当做普通的餐馆,那古晋城到处都是,还更便宜,人家才不会来这里!”
“除非,有别的什么特色酒水什么的,要不然,这聚香酒楼恐怕要彻底关门了……”
有特色招牌……
柳云凡就记住了这么一句话。
她忽的想起她养的高蛋白食物蛆宝宝来了,当时她还想着有朝一日将其放到古晋城的饭桌上呢!
倒不如,就用这酒楼试他一试?
想罢,柳云凡决定,她要弄十万两银子,她要买下这举行酒楼了。
于是,当天晚上,柳云凡又做了一件事——
她先到了自己地狱无门,这次是鬼鬼祟祟的翻墙而过,飘逸的如同天上的仙子,彻底摆脱了蜘蛛侠的命运。
再然后,她去了账房,将里面所有的银两席卷一空。
数了数,柳云凡脑袋都大了!
只有一万两银子!
居然还没有她投资进去的多。
难道是要她先将地狱无门卖掉,然后再买聚香酒楼吗?
这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柳云凡又郁闷了!
该不会,她的理想就此扼杀在摇篮里?
想了半晌,柳云凡忽然一拍大腿想到了办法!
上次交学费的时候,不是去的太子寝宫吗?
貌似,那个伪娘太子攒了不少的钱给自个买胭脂水粉。
不如,她再去偷点儿回来。
柳云凡无耻的想,反正她是将来的太子妃,就算是挂名的,但在外人面前就是太子妃。
既然如此,那么东方聿的钱就是她的钱了,她偷偷的去拿点用,其实就是拿自己的钱,这也不叫偷!
于是,当晚亥时,柳云凡借着羞涩的月色,浩浩荡荡的前往太子寝宫。
这晚的月色清幽,柔和,但是仍旧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依旧是那么神秘,那么妖娆,那么浩渺……
柳云凡是感觉不到这气氛的不同的,她只是得意的仗着自己会轻功,大着胆子走了另一边的高墙。
飞上墙头,跳下来的那一刻。
她忽然发觉,这个地方居然不是太子寝宫。
这里,虽然也是一处华美的建筑,可是寂静的有些诡异,昏暗的有些离奇
。
她可以透过淡漠的月色,看到这片大气的建筑。
同样的,也看到这偌大的建筑中似乎没有多少人居住。
此时,只有最中间的一间房中亮着灯。
那房子离她不远,穿过敞开的窗户,隐约中,她可以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静静的睡着,而床边,正坐着一个黄袍男子。
那个背影,那身衣服,让柳云凡猛然一震。
她认得,那人正是当今傀儡皇帝东方辙。
柳云凡忽的想起曾经在古晋城大街小巷上听到的传闻。
说当今圣上整日迷恋于长生不老的丹药,无心朝政,无心管理民间风气,以至于古晋城中许多富婆都养小白脸儿;
皇帝没有后宫,只有一位皇后。但是后来皇后失踪了,皇宫内便有了一间奇怪的屋子。
皇上不许任何人踏进,而他自己则经常支开侍卫们进去,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大家猜什么的都有,最多的还是说当今圣上喜欢男人,所以没有妃子,而是在皇宫中养小白脸。
柳云凡慢慢的将这些传言联系在了一起。
一间奇怪的房子,经常支开侍卫们进去。
眼前这个,不正是那间奇怪的房子吗——
明明很大,很宽敞,很大气,却静寂的诡异!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不就是这奇怪房子的主人吗?
忽然间,她有了强烈的好奇心,她想要看看让东方辙魂牵梦绕的人究竟是谁。
她轻声轻步的靠近了那房子的窗户,慢慢的将耳朵贴了上去。
“哎!”
里面东方辙忽然发出了一阵叹息。
忽然间,他拉过被子里面一只略带干枯的手,神色哀伤道:“不要怪朕!要怪,就怪你当初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啊!”
柳云凡浑身又是一凛——今晚,她好像遇上了皇室中的惊天秘闻!
155.155诡异宫殿中的疯女人
“云若啊,你看看,是不是朕待你不薄了?曾经,朕将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你一个人,将所有的好也都只给了你一个人。可惜,朕不知道,你究竟能够理解多少!砦”
东方辙再次缓缓地开口,柳云凡赶紧又将耳朵贴紧。
“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为了那个秘密,杀了你我真下不去手。你看看,我让你一个人住在这华美的宫殿中,该享受的荣华富贵你都享受了。你更得到了我所有的专宠爱,所以,不要再恨下去了好吗?……”
“朕只想你安安静静的呆在这宫殿之中,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等到百年之后,安安心心的上路。……”
“云若啊!你还是熟睡的时候好,朕还可以每天支开他们单独来看看你。如果你醒来了,是不是要会拿刀子杀了朕呢?”
“我也不想将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怪只怪当年,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发现朕的秘密的。你可知道,那关乎我们扶月帝国的国运啊!……”
“哎!”
东方辙忧伤的叹了口气,“云若,你好好休息吧,朕回去了。这房中的灯会一直亮着,朕知道你怕黑!所以,这些年来,这灯从来都没有灭过!明天,朕再来看你。”
听闻房中脚步声越来越近,柳云凡赶紧一个轱辘隐藏在树丛中。
东方辙推开了房门,满身哀伤的走了出来。
走至门前的台阶上,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终于长叹一声消失在夜色中鳏。
柳云凡蹲在树丛中,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
那个背影,很高大,很威严!
那身黄灿灿的衣服,就算是在昏暗的月光下,依旧难以掩饰那份高贵与至尊无上。
可惜,那紧紧只是表面上的风光无限。
柳云凡锐利的眸子,几乎将前面那远去消失的背影削成透明的样子——
她看到了那背影的萧然与无奈,看到了他内心的挣扎与悲伤,更看到了一代帝王在国运存亡跟前的无力与叹息。
柳云凡很能够理解他的感受,一代帝王,尊贵无比,他本应该是这一国中站的最高的那个人,却因为“傀儡”二字,多了太多的悲凉、痛楚、以及辱没!
看着东方辙远去了,她才轻叹一口气,哀叹了一下这位失败的君主。
接着,柳云凡蹑手蹑脚的走到那扇敞开的窗户前面,缓缓地探头往里面瞅了几眼。
床上的人还在静静的熟睡着。
“轱辘!”
她翻窗而入,又在地上翻了一个跟头,起身时已经蹲在了离床亦不远的地方。
柳云凡就是好奇,想进来看看这房中的秘密。
传言中,说当今傀儡皇帝东方辙只有一位皇后,没有妃子。
皇后名叫肖云若,是个没有背景但是极有姿色的民间女子。
当时还成为了一段佳话,说唯有皇后一人受到皇帝专宠,真是天下间最幸福的女人!
更有称赞说,东方辙虽然身为帝王,哪怕只是傀儡帝王,却丝毫没有荒淫之弊病,只宠爱皇后一人,实在是难得!
只在当时,那是一段佳话,可是后来的传言就变了味了。
百姓口耳相传的流言又变成了:傀儡皇帝东方辙的这位皇后早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
至于肖云若去世的原因,众说纷云。
有的说她病死了;有的说她生孩子难产而死,最后连龙种都没有保住。
还有的说,她其实是被皇帝赐死了,原因是她想谋害皇帝。
于是,大家对肖云若的评价又变了——
众人开始说,红颜薄命,薄命、薄命,不知何时就会丢掉性命;红颜祸水,祸水、祸水,祸端要来红颜迟早是要消失的。
再怎么着,这也只是百姓口中茶余饭后闲来解闷的传言。
其中究竟有多少真假谁都说不清楚。
云若皇后死了之后,皇宫中的另一件事再次勾起了大家的兴趣。
就是,傀儡皇帝自此并没有再次迎娶妃子。
诡异的是,皇宫中居然多了一处神秘的房子。
听闻是一间非常豪华的大房子。
那间房子,皇帝不许任何人靠近,只有他自己可以进到里面去。
正因为如此,后来才渐渐传出皇帝好男宠。
那位神秘的男宠就在那诡秘的房子中。
这一切,当然只是传言。
真真假假,却都在今晚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柳云凡已经看到了那诡秘的房子,也知道了诡秘房中的人,她正是肖云若皇后。
这样看来,所有的传言都是假的。
肖云若皇后根本就没有死,只是被东方辙囚禁在了这一处诡异的寝宫中。
皇帝让她一个住在了这座大的出奇又空旷的令人发指的硕大的建筑中。
方才东方辙一直在说肖云若不应该知晓了十几年前的那个秘密。
可是十几年前究竟是什么秘密,值得一位傀儡皇帝将自己唯一的皇后囚禁在这一处华美却凄凉的宫殿中。
并且,他从此再也不娶嫔妃,甘愿每日看看这位熟睡的结发妻子,然后孤独终老。
柳云凡轻声轻步往前挪了挪,终于起身。
她想要看看,这床上的人究竟长的什么样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东方辙每日这般对待?
床上的人,静静的躺在那里,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柳云凡的视线,从她的脚底缓缓地往上移动,再往上移动。
恍惚间,她脑中冲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床上躺着的,该不会是一具尸体吧!
想完,她全身忽然涌出了一阵冷汗,皇上不会这么重口味吧!
她又慢慢的将身子往一旁侧过去,借着房中微弱的烛光。
渐渐地,她看到了床上躺着女子的脸。
这一看不要紧,柳云凡浑身的汗毛立刻就竖了起来。
床上躺着的,就算不是一具尸体,但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她面色苍白,脸上瘦弱的仅仅是一层皮包在骨头上,头骨每一处的棱角都显现分明,就好像是干涸了湖泊,露出了突兀的尖石,再也撑不起过往的小船。
她的额头高高的凸出,仿佛是经历了无数的碰出一般,上面居然还带着淤青与浅浅的血丝。
整张脸上,只有鼻子是挺立的,但是它依旧是柔弱的病恹恹的。
还有那双苍白的唇,仿若被抽干了鲜血,抽掉了生机。
床上的人,身上盖着被子,只露出这么一张憔悴的面目异常的脸颊。
但是紧紧是这一张脸,就足以能够令人想象到她被子之下的身体究竟会是怎样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
柳云凡惊诧万分。
这床上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还是一幅病态的画啊。
要不然是她凹凸的眼球时不时的会动一下的,真的会让人觉得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一具清冷的尸体。
女子的呼吸,很微弱,很微弱。
近距离仔细仔细的倾听,才会感受到她一深一浅、一起一伏的呼吸气息。
这样的生命,好像一不小心在下一秒便会终结!
猛然间,柳云凡的心头生出了浓浓的怜悯之情。
这样子活着,恐怕还不如死了的好。
她望望四周的摆设——
这里是这么华美,这么高贵,这么典雅。
布置成这般,很明显应该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子才会拥有的住所。
可是眼前,却住着这样一个病弱的、可怜女子。
居然是如此的讽刺。
柳云凡凄然一笑,这帝王之家,后宫之事,真的是荣华过后,凄惨无常啊!
她静静的盯着眼前那张干枯失水的容颜。
依稀之间,柳云凡看到了她往日的风华,看到了她往日绝美的容颜,看到了她曾经带笑的双颊,看到了她彼时幸福的步伐……
而如今,一场巨变,恍如隔世之行。
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她变成了一副病态的、憔悴近乎行尸走肉的模样。
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源自于十几年前的那个皇室绝密。
可是,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柳云凡向来都知道,皇家的秘密永远都是用血与命作为代价保守起来的。
眼前这位肖云若皇后,在知晓了一切之后,仅仅只是被囚禁起来,已经是皇上对她莫大的恩赐了。
“东方辙,我恨你——”
床上羸弱病态的女子,忽然间像是弹簧一般从床上弹坐起来起来。
柳云凡心头一颤,马上以最快的速度窜进了床帘之外隐藏了起来。
云若皇后定定的坐在床上,没有了言语,没有了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好像,方才仅仅是全身的神经忽然间紧绷,将她带了起来,那紧紧是身体的简单反射而已。
良久,她仍旧保持这个动作定在床上。
柳云凡紧紧抓住的床帘被放下来,同时她也放下了心。
刚才肖云若的那一声呼喊,恐怕只是在做梦吧!
她回想起刚刚心虚躲避的一刻,她好像看到床上女子睁开的双眸。
那双眸子中没有丝毫神采,更没有丝毫意识。
她只是像一具木偶玩具,双目瞪得好大却没有聚焦……
柳云凡静静的等待这下文,她想,或许她从梦中能够说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若是有幸的话,她能够听闻那个皇室绝密。
可惜,没过多久,只听床上“嘭”的一声,
肖云若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她再次变回了方才静悄悄的了无生气的木偶模样。
“云若——皇后,云若皇后……”
柳云凡露出脑袋,朝着床上叫了几声。
可惜,床上的人都没有动静,她一动不动的却直挺挺的倒在床上,身上的被子敞开了一半,露出上半身的睡衣。
她应该是睡熟了。
柳云凡大着胆子从后面闪出来,在床前站了一会儿。
肖云若还是那副了无生气的模样,干枯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本该拥有的光彩。
她最后叹了口气,终于转身。
肖云若,不过是千千万万皇室冤者的缩影吧!
某种程度上,她是幸运的,还可以有命或者;但另一方面,她这么活着,还不如死去一了百了啊!
柳云凡无奈摇头,皇家的事情就是诸多繁杂,就连傀儡皇帝这里都要搞出一阵诡异出来。
还好那位太子殿下是疯疯傻傻的不知好歹,要不然,遇到这样家门不幸的情况——等等!
柳云凡忽然想起,当今圣上不是就娶了一个老婆吗?
那么,这个女子不就是太子的母亲?
那不就是她未来的挂名婆婆?
由此,她还想到了一件事情。
传言中说,太子东方聿原本是个正常的聪明的孩子,可是十几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性情大变,从此就变得疯疯傻傻的了。
方才东方辙又说,十几年前的那个秘密——
太子东方聿十几年前大病,云若皇后十几年前又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这两个十几年之间,究竟相差几年?又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关系?
柳云凡的神色越发的严肃了起来。
不难想象,这扶月帝国的皇室,在十几年前绝对发生过一场非常巨大的变化。
那个变化,应该是颠覆性的,灾难性的。
它一定埋没了太多的真相,牵连了太多的人与事,更甚者,流了太多的鲜血践踏了太多的生命……
柳云凡这种复杂的心思,最后终结在了一棵树上——
她从云若皇后的房中出来之后,脑子里面就在不停的思考这些与她没有多大关系的皇室秘闻。
正因为想的太投入了,以至于忘记了她来这里的初衷,更甚者,她没能有机会看清楚眼前的路子。
于是乎,整个人就开始拐着弯开始前行。
走了没多久,便一头狠狠的撞上园林边的树上。
柳云凡撞树的细节是这样的:
她的脚先狠狠的踢到了树上,脚尖传来的刺痛让她陡然间意识到自己走的路子不对,于是她想抱起脚来揉揉疼痛的脚尖,结果忘记转向了,脑袋一低,又冲着树就磕了下去。
下一刻,“咚”的一声,她的脑门就撞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柳云凡这一下撞的,倒是没有白撞,将她的脑子撞开窍了,也将她的思绪拉回到正轨上来了。
她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不是来太子寝宫偷银子买聚香酒楼吗?怎么走错了路之后就在这里到处瞎转悠了?
还有,这是哪里?
柳云凡抬头,弯弯的月亮似乎又被蒙上了一层迷雾。
隐约中还在缓缓流动着,像是一处移动的迷宫,总是遮住月亮的一部分,让人看不完整。
淡淡的月光洒下来,照在地上,幽清而又冰冷。
这样的月光,注定是不该有温度的。
它的光是冷的,它只会降温。
四周静静的,空落落的,配上这皎洁的冰凉的月色,温度骤然降低。
柳云凡这才发觉,走了一晚上,她居然没有走出云若皇后那诡异的宫殿。
她那宫殿未免也太大了吧!
想完之后,柳云凡又打了个冷战,该不会在这里也会遇到鬼打墙吧!这可不是一个令人愉悦的事情。
又哆嗦了几下,柳云凡终于从眼前的树跟前移开,到处开始找路子离开。
皇天不顾有心人,还好她只是因为想事情才会在那诡异的宫中兜着圈着。
如今已经走出来了。
子时,柳云凡找到了太子寝宫。
凭借她上次来的经验与记忆,那位疯癫太子殿下的银子,在他的梳妆台上面放的最多。
这一点,再次表明了,那位太子殿下,究竟有多么爱胭脂水粉,多么爱女人的装扮!
柳云凡蹑手蹑脚的就进了某疯太子的房间;蹑手蹑脚的走到梳妆台前;蹑手蹑脚的打开盒子。
果然,她眼睛立刻就睁大了起来,亮晶晶的都快要将昏暗的房间照成了白昼。
手中的梳妆盒中,果真放着一大把的银票。
她赶紧拿出来,财迷似的数了数,居然整
整十万两!
柳云凡开心的近乎手舞足蹈。
甚至,她还想,这次误打误撞的被赐婚给疯太子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好处的。
至少,先保住了命不说,还有偷不完的钱!
真是美哉!
她丝毫没有怀疑,为何这银子这么容易就弄到手?为何这银子恰好是十万两?
自然,她更没有怀疑疯癫太子的真实身份。
不再迟疑,柳云凡抓起银票就往自己拿来的口袋中塞,三下五除二之后便将银票洗劫一空。
那空的梳妆盒,她再次放回了原处。
柳云凡美滋滋的想,疯癫太子这里就有十万两银子了。
那么,她从自己的地狱无门那里洗劫而来的银子,怕是要还回去的。
装好了银票,柳云凡将布袋紧紧地绑在了腰间。
四下瞅了瞅,发觉疯太子没有醒来,于是她再次贼溜溜的就离开了。
临走时,还不忘感谢一些老天爷,真是太眷顾她柳云凡了,居然让她想什么来什么!
当然,这其中的真相,此时神经大条的她是不会知晓的。
说她神经大条,一点儿都不冤枉。
就说柳云凡方才往四周瞅来瞅去看看有没有被人发现的那动作吧,她真是瞎瞅。
她居然没有意识到,从她进门开始,房中就有一个人始终站在她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一身妖艳的红衣,可是脸上,早已经不是那张疯太子的模样,没有涂脂抹粉,也没有疯疯傻傻。
那张脸,是一份无数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属于狐狸脸的温存;是一副惊艳世人的绝代风华。
那张脸,自始至终都带着迷人的温柔的笑意。
柳云凡躬在梳妆台前洗劫银子,他就站在她的背后抱着手臂,静静的看着。
那样的眼神,是在欣赏着自己最珍视的人;是奉献着自己此生的最温柔的一面。
他一直用浅浅的笑意,看着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银票有了一个合理的幸福的归宿。
然后,他看着柳云凡转身,看着她悄然打开门,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的视线,顺着她离开的轨迹,铺就了一地的柔情爱意……
良久,他才扯开嘴角,悠悠道:“凡宝宝,你拿了本太子那么多钱,大婚之日,可就是你还钱之时……”
“阿嚏!”
柳云凡刚出了太子寝宫那华美的大门就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差点儿没把肋骨打断。
她捏捏鼻子,咕哝一句道:“天真的冷了,好像冻感冒了!”
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又拽了拽腰间的银票,感觉稍稍好些,她喜滋滋的继续往前走。
此时的柳云凡,只感觉到了秋天的凉意,却没有感觉到方才偷钱时身后的那一团火热。
没有感受到那人炽热的目光,温柔的情谊,以及戏谑的珍视。
她更不知道的是,她这次的偷钱行为,再次坠入了某只狐狸预先设计好的圈套中——
那只狐狸早已经在暗地里将这笔账计算好了,顺道按时辰增长着利息,还是用了五成的利率。
某狐狸太子是这么想的,这辈子他是不能指望她的凡宝宝能还上钱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穷光蛋一枚,还得靠他偷着摸着的送钱救济。
所以,某腹黑的狐狸太子想到了另一个非常靠谱的还钱的好方法。
既然他的凡宝宝还不上,那就让凡宝宝给他生个小宝宝,到时候,让那小宝宝替她还。
他还想,若是一个小宝宝不够还的,那就生两个,两个还不够还,那就生一窝——总有还上的时候。
“阿嚏!”
柳云凡又打了一个喷嚏,这会儿,她感觉到了自己肋骨在痛苦的叫嚣。
“哎呦,太冷了!”
她哆嗦着身子,将衣服拢的更紧了。
脑子里忽然间有了另一种觉悟——
这个,有时候钱真的不是万能的,有钱也驱散不了寒意,就像她现在,身上可是带着十万两银子啊!普通百姓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啊!
可是,这银票不能当衣服穿在身上啊!她真的好冷的说!
或许天儿真的冷了,柳云凡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被冰住了,都不会看路,不会思考问题了。
居然,她又迷路了!
更巧合的是,她又走到了撞她的那棵树前面。
柳云凡“噗嗤”一笑,正想抬脚踢上去,以表示他们有缘分,结果苍穹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癫狂的大笑声。
那声音很大,很诡异,很玄幻,很恐怖。
像是自天际飘来,然后被障碍物挡回去,最后又被挡了回来,久久的回荡,久久回旋,久久不愿逝去……
柳云凡记得这个声音
,这是方才那位云若皇后的声音。
“啊!哈哈哈哈……”
她正想着,遥远的天际又是一阵诡异的狂笑声。
似真似假,似梦似幻。
一瞬间,柳云凡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冷了,这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只因,那笑声,让人听着就像是来自十八层地狱厉鬼的凄惨哀怨,带着浓浓的阴森、凄清、诡异、还有绝望……
云若皇后醒了!
这是柳云凡的第一反应。
本着强烈的好奇心,柳云凡还迈开脚步过去了。
这个云若皇后,她的样子诡异的如同鬼魅;而她的声音,直接就是鬼魅。
这样的人,绝对不是正常人!
柳云凡忽然间想明白了,在那样的地方被囚禁了十几件,她要还是正常人才怪!
她最终还是去了。
殊不知,这其实就是天意的指引啊!
什么迷路,什么好奇?
这不过是天意轨道上面早已经确定的了一步。
这是冥冥中的注定,注定着,这一切的秘密,这一切的气息,这一切的诡异,都必须要由柳云凡——
这传说中的璇玑福女去解开最终的谜团!
天命难为,至少在这一刻,她还没有能力对抗天命,所以,只能由着天命的意思去做。
片刻之后,柳云凡拐过一条小路。
远远地,她看到了唯一有亮光的那间房。
透过那扇打开的窗户,她看见了里面烛光掩映下的妇人——
她一身雪白的睡衣,披头散发的仰着头站在房中地上。
那双干枯的手臂全部张开,像是在拥抱什么又好像是在释放什么。
先是大笑一阵,那疯狂的笑声传出好远。
接着她声音低下去,这声音很小,几乎无法穿透房间,不知道咕哝了些什么。
再然后她又小声的嘿嘿嘿一阵笑意,这样的笑,波澜起伏,总在似有似无中穿过空气,落尽柳云凡的耳朵中。
前面的大笑,带着狂妄与愤然,好像心头压抑着巨大的恨意;后面的低笑,带着开心与舒心,好像转瞬间她压抑的仇恨与痛楚消失的无影无踪。
房间里,云若皇后一直重复着这样的过程。她张着手臂,一直重复,重复……
看来,云若皇后果真是个疯子啊!
柳云凡的身影,终于走近了。
她缓缓地如同幽灵一般站到了那扇窗户前面的黑暗之中,静静的望着里面时而疯癫时、时而疯狂、时而嬉笑、时而大笑的女子。
此时靠的近了,柳云凡看清楚了她侧着的枯涩的眸子。
那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水润,只剩下岁月沧桑刻画在上面的悲凉与无情。
她看清楚了她枯瘦的脸颊,那是一寸寸干枯的皮肤,好像里面的每一个细胞都已经变得干瘪失水,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活力。
她看到了她蓬乱的头发,如同干枯的杂草,好像一碰便能够脱离根本,再也无法直立在世间。
她看清楚了她瘦弱的臂膀,看清楚了她青筋暴起的手背。
甚至,看到里面汩汩流淌的血液——
似乎,它们已经没有了鲜红的色泽,有的只是被岁月祸害稀释之后的浑浊与阴暗。
终于,她也听见了她每一次开心笑声之前咕哝的字眼儿——
“雾隐云,风掩月。春夏覆,秋冬灭。天下坠乱,苍空阴怒。皇室清脉血雨浊,王座龙涎了无声……”
“天道灭国,百灾具临。皇族正统,血染龙脉……”
“苍天有道,天道难断。人间有情,有情无情……仓皇殿,地狱门。浊清灵,妖言惑……”
“扶月帝国……东方辙……我诅咒你……叛乱灭国,涂炭生灵,覆灭苍穹……”
云若皇后依旧疯癫的说着,越说越激动,最后她踉跄着步子,到处撞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了力气,她猛地栽倒在了桌子旁边,脑袋狠狠的磕在了桌角。
一瞬间,她的样子消失在柳云凡的视线中。
可下一刻,她又大笑着爬起来,踉跄着身子,额头上,却还在流淌着鲜血。
她恍若未知,狠狠的抹了一把,抹的脸上到处都是,像是被割开了一刀刀口子。
一瞬间,那张脸再次狰狞恐怖……
“东方辙,我诅咒你……灭国颠覆……哈哈哈哈……”
额头的鲜血,还在汩汩的流淌,流到了她的脸颊,最后流到了她雪白的衣服上,染红了一片……
正看着,云若皇后猛然间转身,眼睛忽然直勾勾的看了过来。
柳云凡吓得心猛地一颤,以为她发现了她的存在。
下一刻却发觉,云若皇后根本不是在看窗外的她,她的视线是往
上挑的,她盯着的是着窗户之上的某个东西。
她是看不到柳云凡的,因为柳云凡站在窗外的暗处。
紧接着,云若皇后缓缓地朝那个东西走过来。
停住脚,又踮起脚,将它拿下来,紧紧地抱在怀中。
“我的孩子……”
当看到她怀中抱的东西的那一刻,柳云凡全身的汗毛都竖起了起来。
云若皇后抱着的,居然是一个小孩儿的头骨,雪白又凄凉的。
它很小,很像是还不足月便夭折的孩子。
“我可怜的孩子……你还没有出生就死了……”
云若皇后紧紧地将头骨抱在怀中,“是他……是他害死了你……呵呵,活该!活该他断后啊!哈哈……”
柳云凡惊愕的盯着肖云若疯狂模样,盯着她陡然间生出的慈爱,将怀中的骷髅抱的更紧,再紧。
那个“他”又是谁?谁要断后?
难道是皇帝?
貌似,皇帝东方辙生了一个疯癫太子,真的是要断后的。
柳云凡又想起了传言。
说云若皇后难产而死,这个倒是有些根据的。
她不是死了,而是疯了;她不是难产而死,而是死了孩子。
“孩子,娘带你去喝奶,喝完了奶,娘亲搂着你睡觉睡觉……”
柳云凡打了个哆嗦,立刻脑补出一个画面——
一个疯癫枯瘦的妇人,正在一个骷髅头喂奶……
天哪!好可怕!
她今天晚上身上鸡皮疙瘩,就一直没有消下去。
一半是冷的,一半是吓得。
柳云凡搓了搓双臂,直觉告诉她,现在她必须赶紧回去捂着被子睡一觉。
要是再在这里看这位疯癫的云若皇后搂着一个骷髅头睡觉,她柳云凡以后就不用想好好睡觉了,一定一入梦乡就是骷髅头。
想罢,柳云凡最后看了云若皇后萧然的背影一眼,不再迟疑,使出了她能够“飞跑”的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云若皇后的寝宫。
之后,她飞进晋宁侯府的小院,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爬上了床,进入了梦乡……
夜色,终于浓重了起来,朦胧了起来。
那样子,似乎想要掩饰什么真相;又好像在混淆某个真相。
但究竟是哪一样,只有夜色知道。
秋风,还在轻轻吹着,枯黄的叶片,也在不情愿的在半空中飞舞。
一切,都显得那般勉强,那般不情愿。
这样的场景,持续了大约两个时辰,随着“吱呀”一声,柳云凡的房门再次开了。
下一秒,她从里面蹑手蹑脚的走出来。
此时的柳云凡,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的男装,腰间,挂了两个布袋。
一个装的是买聚香酒楼的那十万两银子,另一个是地狱无门的全部家当。
她这么早起来,实际上是要将这一万两银子放回原地。
既然已经弄了钱了,为了不让地狱无门那些小喽啰们因为丢了钱鬼哭狼嚎的,她才决定一早过来将原来的状态还原。
没有多久她就到了地狱无门的门口。
还是之前的那一套——飞上墙,落下,进账房。
可偏偏这账房还没进,居然就听到里面有人在低声的哭泣。
还是个男人。
他声音不大,明显是在压抑着。
貌似,那人哭的挺忘情,连她推门而进了都不知道。
柳云凡顺着声音,越过障碍物,到了一个角落中,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了那个哭泣的人。
她记得,这是帮她管账的仆人。
他平时胆子小的很——
当然,柳云凡早就发觉,她这地狱无门的人胆子都非常小,一个个的都是大男人,就会动不动就哭鼻子,一点儿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
简直丢她这个非凡小圣的脸。
柳云凡这么想,明显的又开始耍无耻了。
明明是她的表现让人家觉得太恐怖了,动不动就用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提当初那位惨死在凤长欢手中的仆人,还说谁要是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
她都这么说了,让谁听见不会害怕?
以至于地狱无门的人都被她祸害成这副模样,都觉得自己虽然住在地狱无门中,实际上那地狱的大门早已经为他们打开,就等着他们被人推进去。
当然,柳云凡才不会自我反省的,大多数时候她都在装无辜,而且装的非常像。
“喂,你在这儿哭什么?”
那人似乎没有觉察出是她的声音,继续我“呜呜”哭泣道:“我一早起来上茅房,却发现账房被盗了,完了,我要死了,若是被小圣知道了,我就要死了……那个该死的贼人,已经来这里偷过好多次了,可是这次居然盗的什么
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他哭的更惨烈了。
以前只是少个几两银子,可是现在全部值钱的都被洗劫一空了,所以他又想起了那位被利刀穿项的仆人,不得不用痛哭排解自己的恐惧。
“喂!你你别哭了!”
柳云凡将手中那个小袋子往他面前一扔,“你点点看,丢的是不是这些东西?”
那人急忙翻开袋子,借着微弱的亮光仔仔细细查探一番后,“啊”的一声,道:“没错,就是这些……”
他这才将眼睛擦干净了看看眼前人是谁!
一看不得了,立刻就吓的不会说话了,结结巴巴道:“非凡小……圣,怎么是您……”
“当然是我!”
柳云凡美好气的看了一眼,“我不仅是你们的非凡小圣,我还是来这里偷东西的盗贼!我跟你讲,这件事你就给我保密,全当没有——”
“啊!您是盗贼……”
那人闻言,还没等柳云凡那句“全当没有发生过”说完,愣是吓得白眼一翻腾昏了过去。
“啊呀!要不要这么夸张!”
柳云凡嫌恶的看了一眼,又叹口气。
仆人吓昏过去了,估计他也不会乱说话。
这件事,也算是办成了吧。
下一件事就是去聚香酒楼找那肥老板,将酒楼买过来。
说干就干!
柳云凡出发了。
不过,她做事总是这么的惊天动地,而且还是那么的不走寻常路。
一大早,人家酒楼还没有开门做生意,她直接就飞到了酒楼的后院,直接就冲到了正在吃饭却味同嚼蜡的肥老板的房中。
这动静,吓得肥老板筷子都扔了。
人家老板娘花了一早上的时间,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家已经受了好几圈的夫君,要他好好吃饭,想开些,什么都比不得自己的生命贵重。
肥老板真的想开了,刚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结果柳云凡就莽莽撞撞的冲进来。
于是乎,肥老板手中的筷子连同那一口菜立刻就被吓飞了。
立刻,肥老板整个人也给吓的没有了力气,连开口询问都做不到了。
好在老板娘是个办事儿的主儿,就算是被惊吓到了,也能够立刻就反应过来。
她看到进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便训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居然敢私闯民宅?”
“哼!什么私闯民宅?这宅子马上就是我的了!”
柳云凡瘪嘴冷哼,“我怎么会是野小子?我可是你们两口子的贵人呢!我是来阻止你夫君上吊自杀的!”
“你——”
“这是十万两银票!”
老板娘刚想呵斥她出言不逊,但看到柳云凡从腰带上面解下来的装银票的口袋时,声音戛然而止。
她立刻惊喜的拿起来,放到肥老板跟前道:“相公,你看,我们的酒楼可以卖掉了!这些钱足够我们后半辈子吃穿不愁……”
于是乎,这件买酒楼的事就这么成交了。
卖了酒楼,有了银票,肥老板跟老板娘很快就收拾东西走人,而柳云凡也是开始了酒楼的整改工作。
这一天,她没有去汉霄学府,也没有去找尘夫子请假,就在酒楼中优哉游哉的指使伙计们重新收拾。
她暂时没有银子,就先让伙计们把那些乱糟糟的不需要的旧东西扔掉,不满意的摆设也撤掉,等到筹集到银子,再重新添补。
本来,她是等着尘夫子像上次似的来找她,然后跟一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的唠叨他半天,她都做好了听他唠叨的准备。
可惜,直到下午,她没有等到尘夫子,却等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那还是个杀气腾腾的不速之客——
当夕阳西下的时候,柳云凡正在聚香酒楼的院中欣赏落日残阳。
它偏西斜挂,染红了半天。
她看着,说不出的惬意。
欣赏着,欣赏着,柳云凡情不自禁的就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她正舒畅的沐浴着夕阳光景。
忽然感觉斜阳光像是被人挡住了,散出阴郁的气息。
下一秒,一股森然的冰冷缓缓的靠近她,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味道。
柳云凡惊的猛然睁开眼睛。
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竟然真的站着个地狱罗刹。
他一身肃杀的黑色,脸色也是近乎锅底之色,蒙着一层冰冷的雾气。
他长袖之下的手,攥的紧紧的,隐约中还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
柳云凡忽然收起了方才的警惕,还不等那人开口,便浅浅的一笑道:“怎么,这次你又是来杀我的?”
156.156究竟是谁爬上了谁的床?
“柳云凡,你就是个煞星!”
来人暴怒着,拳头紧紧地攥着,上面青筋暴起,“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现在便一刀杀了你!”
此刻的千金言,是柳云凡所见到的最暴怒的时刻。
她看的见他眼中的怒意与痛意;更看到了心底的挣扎与无力;更看到了那深藏在他灵魂深处的某种诡异的姐弟情深……
“奥?”
柳云凡不动声色的收回锐利的眸子鳏。
现在她还不够火眼金睛,倒是真有些看不透这个千金言的想法。
她看不透他为何会这么恨她,恨不得杀了她;也看不透他为何这么仇恨她却又不能真的杀了她。
总之,她知道。
这个千金言,远远不止是汉霄学府的二公子那么简单——他似乎知道的很多!
柳云凡从躺椅上坐起来,将身体靠在了一侧的扶手上,斜斜的看了他一眼,并未有表现出对他任何的怀疑与芥蒂。
“看你今日这副样子……怎么,你那个姐姐又因为我受到惩罚了?怪不得这几天没见着人呢!我想想哈——”
她煞有其事的敲了敲脑袋,半晌之后恍然大悟。
“奥、奥,我想起来了。那天你姐姐给我弄了一个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陷阱,害的我差点儿栽了跟头。如此看来,也就你那个府主爹爹能够罚她的吧!怎么,你这个做弟弟的看不惯姐姐因为我的后台硬被罚,所以跑来找我算账?”
“柳云凡,你——”
“奥,还有!”
柳云凡毫不客气的冷言打断他,“这次你不应该来照算我吧,哎,我真的感觉好冤枉!”
她摇摇头,真的!
她好冤枉啊!好冤枉!
人家害人终害己,她这不害人的人却要来背黑锅。
“柳云凡,我今天来找你,当然不是为了姐姐的事情!”
千金言狠狠的甩开袖子指着她,“我只是想来警告你!”
“喔!你警告我什么?”
柳云凡挑眉,又是不给他讲话讲连贯的机会。
“难道警告我离你的姐姐远一些?”
“咔嚓!”
因为愤怒,千金言的手指骨发出了清脆声响。
他怒火中烧的眸子再次死死地盯住柳云凡。
“柳云凡,你不要以为这么多人护着你是件好事!你是天生的煞星,所有对你的好的人最后都会不得好死!所有与你有牵连的人,也一定会受到无妄之灾!”
千金言顿了顿,声音冷冽又道:“柳云凡,我不过是好心来提醒你,离姐姐远些,离所有人远些,更甚者——”
说到最后,他几乎咬牙切齿,“你最初就不应该来汉霄学府!你不该接触任何人!你只会带给他们灾难!”
话闭,千金言黑色的身影忽然一闪,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气中,那一丝丝似露未露的煞气,也随着他那一身黑色的泯灭而消亡殆尽。
“柳云凡,你好自为之!”
片刻之后,夕阳的余晖中,千金言最后的警告传来。
“真是有病!一次比一次病的重!”
柳云凡骂了一句,终于从躺椅上站起来了。
方才,她与千金言的对话虽然云淡风清,可是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进了心里。
她柳云凡是煞星!
这样的话,已经不止一个人说过了。
那位奇怪的婆婆说过,千金言也说过。
甚至,他们说话时候口气都是相似的。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都是恨不得杀了她!
他们说她只会带给身边的人灾难,说她是灾难的化身,说她的路是死路一条——
这样的说法,完全跟传说中对璇玑福女的评价不同。
传言中说璇玑福女是皇后之命、霸主之身,传说璇玑福女会创造一段传奇。
这一路走来,柳云凡也发现了,来到她身边的没一个人,都是那么的不简单。
他们的目的,几乎都是她所不知道的。
有时候,柳云凡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一个什么都不晓得的傻子!
她在那些人面前,就好像是透明的。他们知晓她的一切,而她,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那些人中,有真正对她好的人,有为了某种目的对她“循循善诱”的人,也有为了某种目的对她恨之入骨的人。
那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强大而又神秘!
经历了这么多,柳云凡现在越来越能明白,传说中的那段所谓的传奇究竟是怎么样创造了。
那将会踏着无数人的鲜血,无数人的生命铺成的道路前行。
那些人里面,会有无辜的人,有她最亲最爱的人,有她最割舍不下的人……
当
他们铺成她铸就传奇的道路的那一刻,便是他们灾难到来的时刻!
柳云凡叹了口气,这条路,究竟是条什么样的路呢?
貌似,到现在她还没能踏上。
如今已经有太多人的在她面前说一些奇怪的话,明着是让她远离任何人,实际上它们更像是一种变相的催促。
催促着她勇往直前,催促着她踏入迷茫,催促着她永不停歇……
暮然回首,柳云凡已经发觉,她再也无力抽身了。
因为这样的客观,她在主观上早已经做出决定,如有一日,那条路被开辟,她会毫不犹豫的踏上去。
她不想踏着至亲至爱人的鲜血,不想踏着无辜人的性命,不想踏着无可挽回的惨痛代价——
可是终究,由不得她了!
从穿越而来的那一刻,就由不得她了。那一刻,便已经注定,有一些东西是大势所趋!
柳云凡的心忽然间刺痛了起来:那条路,是条血路,是条死路啊!也要走下去吗?
好像,她弱小的无力阻止。
就像这天边的夕阳,渐渐西下了,像是被什么紧紧的拽住,缓缓地沉落!
没有人能够抓住它,让它继续立在原处不要动弹。
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它在最后的时刻还在往大地上散发着温凉的光晕。
那些环绕的,斑驳的光芒,终究会在这种无可阻挡的天地间的自然规律中缓缓消散,直到明日晴天到来时重返人间。
“哎!”
柳云凡叹了口气,弯身将躺椅收拾了起来。
之后,她去了柴房——
在那里,她命人打扫出来准备饲养她的蛆宝宝。
她想先清理出来,看看能不能弄成暖房饲养那中高蛋白生物。
既然聚香酒楼买回来了,她就要着手这开业赚钱的大计。
蛆宝宝的养殖是需要一段时日的,所以,她不打算立刻就将招牌打出去。
至于这酒楼,她想好了,就先当饭馆,为了体现出里面的新奇,这菜谱需要改一下。
她琢磨着,回头将地狱无门里的大夫调过来几个,让他们跟这里的厨子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出味道绝佳的药膳。
后面一盏茶的时间,柳云凡又转完了整个聚香酒楼,进了每一个房间,又见了每一个仆人。
其实,今日这聚香酒楼她已经转过不止一次了。
当然她不是在这里瞎转悠,她是在找人,找那位长相俊朗的常安小哥。
可惜的紧,她这一次还是没有找到。
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常安拿着一幅画,询问她认不认得画中女子。
柳云凡记得那个女子很美,在梅花的衬托下更美。
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是她脑海中就是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她的记忆。
那之后,常安跟她告辞了,说是继续到别的地方寻找。
柳云凡叹口气,看来他真的是走了。
原本,她还想着让那位常安小哥帮她打理这聚香酒楼的一切呢!
看来,是靠不上了。
她今日找常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见不到他,柳云凡很难在找出关于他真实身份的蛛丝马迹。
很早之前她就怀疑,这个常安小哥绝对不是一般人,虽然后来知道了他确实别有目的,他是为了找人才会接近她,但是至今他的身份仍旧是一个迷!
柳云凡有种直觉,常安与她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联系,就必须先搞清楚他是谁。
从一个拐角中出来时,她正好遇上了一位仆人,便询问了一下那个常安的情况。
仆人回答说:“常安是大约三个月前才来到我们聚香酒楼的。来这里干活之前,我曾见过他。当时他衣着华丽、气质非凡,明显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后来再见他,便是穿着仆人的衣服与我们一同在这里干活。
“我当时好奇,为何他条件这么好,居然来这里。常安回答说,他家生意失败,家境落魄了,为了讨口饭吃,便来了这里。可惜,没有多久,就是酒窖被烧了之后,他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连工钱都没有要!”
柳云凡一边听着,一边点着下巴。
那个时间,正好应该是常安跟他道别的时候吧!
他先是来这里找人,后来因为从她口中没有得到想知道的答案便失望的离开。
可是,为何常安要询问她呢?
虽然当时常安说在古晋城只认得柳云凡,还说她见多识广,说不定就能见过那画中女子。
实际上,这样的理由柳云凡是不信的。
常安每次与她的搭讪,似乎都是有意为之。
陡然间,柳云凡想起了那幅画!
既然常安拿着那幅画找她询问,那就是说明,常安认为她
可能知道画中女子是谁。
那就说明,画中女子一定跟她柳云凡有某种关系。
同样也说明,她与常安之间的关系,是由那画中女子联系在一起。
那么,那画中女子究竟是谁?
为何她明明不认识,却有那么强烈的熟悉感?
“小德德,你再站高点儿!本太子够不到!”
耳边,东方聿的略带责怪的声音忽然传出,将她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
柳云凡慌忙看了看四周。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进了自家小院。
眼底,是那满地的落叶,还在风中贴着地面盘旋。
她正疑惑今日轻诺怎么没有勤快的扫落叶,脑子中忽的就想起方才那个声音。
好像,是疯太子东方聿过来了。
他似乎站的挺高,要不然,那声音就不会从高出传过来。
柳云凡赶紧抬头,赫然发现。离她不远处的一棵粗壮的树上,一身红衣的东方聿正在扒着树枝,伸着手抓着从下面递上来的一根竹竿。
她再顺着竹竿看下去,是一双颤抖的手——
小德子正踩着两个摞在一起的凳子,颤颤巍巍的、拼命的拉长身子将竹竿往上递给东方聿。
可惜,不论他身子拉的多长,总是差那么一块。
他们许是太投入了,又或许是秋风的嘶嚎声有点儿大,他们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到旁边柳云凡已经回来了。
东方聿还在往前下方探着身子,而小德子也是竭力的往上拉长着身子。
柳云凡迷惑的望着这对主仆几眼,接着往院中台阶上坐着的轻诺走去。
因为,在柳云凡没有来之前,她是着院子中唯一正常的人。
小丫鬟轻诺其实已经在这里坐了好久了,她望着前面正在操劳的东方聿主仆,满脸无奈的表情。
看到柳云凡朝她走近了,她脸上的无奈才收了起来。
“轻诺!”
柳云凡叫了她一声,伸伸拇指指指伸身后的疯太子,道:“这疯殿下今儿这是在抽什么风?他们这是在干啥呢!”
“小姐!”
轻诺起身,无语的摇摇头。
“太子殿下已经来了半个时辰了,一时等不到你,便跟小德子在院子里面玩儿风筝。我怕扫地打扰到他们,便放下了手中的活。结果,没过多久,殿下一不小心就那风筝挂树梢上去了!”
她伸手往树的最高处指指,“那,风筝就在那里。”
柳云凡寻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在树梢头看到了那只被风刮的摇头晃脑的风筝。
它的尾部还牵连着一根线,正是那线将风筝绑在了树枝上。
风筝挂在最高处树枝上,而东方聿才在树干上,还离着老远呢!
“太子殿下已经在那里跟小德子折腾了好久了!他们都打断了好几根竹竿了,可就是弄不下来!”
轻诺指指自己身边断掉的竹竿,无奈摇头道:“殿下太固执了!非得将风筝弄下来才肯罢休。”
柳云凡垂眸想了想,貌似,这个疯太子就是这么一副德行。
在碧波湖畔,他就是为了够挂在树枝上的风筝,结果掉下来将她柳云凡砸个半死。
结局是,她将他踢进了湖中。
再一次,她在柳贺书房外面偷听。
东方聿还是为了够风筝,从房顶上摔下来。
不过那次他是误打误撞的救了她一命。
这是第三次了,他怎么这么喜欢将风筝挂在树上,然后爬到树上摘风筝呢?
他那么有钱,风筝弄不下来就算了,重新买一个不就得了,干什么蠢的这么固执?
真是个疯子!
柳云凡鄙夷的瘪瘪嘴,忽然掐着腰就走到那棵树下,瞅了一眼树梢的风筝,接着冲着树上的东方聿凶巴巴道:“东方聿,你比猪还蠢吗?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什么?呀!小凡凡你回来了!”
东方聿看到她时满脸惊喜,接着疑惑道:“小凡凡,你弄错了吧!本太子没有想吊死啊!本太子还没有活够哩!”
柳云凡趔趄了一步,满头黑线。
好吧,这太子真是天真的可爱!
她忽然走到小德子跟前,一把将他手中的竹竿夺过来,往身边的地上一扔。
又看向东方聿道:“我是说,你就非得要那一个风筝吗?弄不下来就别要了,买个更好的!看看你,不缺鼻子不缺嘴儿,不缺胳膊不少腿,可就是缺心眼儿!”
凳子上一直晃晃悠悠的小德子,没有料到柳云凡忽的过来夺竹竿,被这么猛然一扥,他重心偏离,脚下的凳子一下子就错位往一旁歪下去。
结果,他整个人重心不稳,狠狠的往地上栽去。
正巧柳云凡刚往那
里扔了一个竹竿,好巧不巧的就硌在他的背上。
小德子立时痛的抱成一团,疼的在地上呻吟。
可惜,无耻的柳云凡对于自己这种超不要脸、损害旁人生命健康权的行为毫不在意。
她继续瞪着树干上因为自家小德德跌跟头而处于呆愣状态的东方聿吼道:“东方聿,你没有听老娘说话?别够那破风筝了,弄坏了老娘的树干!你马上给老娘滚下来!”
许是她的话太过震慑力,她话音刚落,东方聿愣是被她吓的直接从树上大叫着栽了下来。
于是乎,疯癫太子在柳云凡面前成功上演了一场好戏——三次够风筝,三次从高处栽在了地上。
再然后,他的身子好巧不巧的砸在了地上还在呻吟的小德子身上,好巧不巧的将这个倒霉蛋儿砸晕了。
小德子几乎连闷哼都没有,直接就不省人事了。
东方聿赶紧起身,碰碰小德子:“小德德,你怎么了?你醒醒啊!本太子不是故意的!”
“喂!你醒醒……”
站在后面观看的轻诺,早已经震惊的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自家小姐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的言行举止,简直惨绝人寰啊!
这要是再玩儿大一点儿,可是要闹出人命的啊!
她摇摇头,好可怜的太子殿下!好可怜的小德子!
轻诺叹息着,眸子悲伤着,神情忧郁着……
如此的突发事件,终于让柳云凡触动了一丝一毫。
她悻悻的干笑了几声,走到小德子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咕哝了一句:“呀!这就昏过去了?怎么这么不给力?”
“小凡凡!”
东方聿忽然站起身来,瞪着眼睛望着她,控诉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本太子的小德德!他昏过去了,那本太子的风筝怎么办?”
柳云凡趔趄一步,这太子要不要这么自私、自利?
她还以为他在为自己的仆人被无辜砸晕打抱不平呢,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够不到风筝打抱不平。
她无所谓的摆摆手,“什么怎么办?不就是一个破风筝吗?我给你买个好的!”
“不行!本太子就是要那个!本太子就喜欢那个!”
东方聿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无赖。
“小凡凡,你把本太子的小德德打晕了,那你就必须给本太子将风筝取下来。要不然,本太子今天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喂喂喂……东方聿!”
柳云凡急乎乎的就窜到了他的跟前,“太子殿下,麻烦您不要这么不讲道理好吧!你的小德德,明明是你自己掉下来砸晕的好吧!”
“本太子不管,本太子跟谁都可以讲道理,就是跟小凡凡你不讲道理!反正,今儿你不给本太子把风筝弄下来,本太子跟你没完!”
东方聿,似乎较上真儿了。
柳云凡嘴角又开始抽搐。
身为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她深知,跟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实在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尤其是跟眼前这个疯癫的又不讲道理的太子殿下,更是一件蠢萌蠢萌的事情!
思索半晌,她决定妥协了,道:“好了!我把风筝给弄下来,麻烦你马上回家好不?”
“好!只要你给本太子将风筝弄下来,本太子就不死赖在这里了!”
东方聿看看风筝,点点头。
柳云凡抬头望向树梢,这棵树是她院中最高的一棵,而那风筝又恰好在最高的树枝上。
她掂量了一下,以她目前的轻功能力,貌似有点儿危险。
就算是能够支撑着拿下来,恐怕也没有力气支撑着身体稳稳当当的落地。
挣扎了片刻,她将心一横,为了让这个疯太子赶紧从她眼前消失,她跌一次也无妨。
下一刻,柳云凡猛然聚力从地上弹跳而起。
就这样,她的身体算不上轻盈的就奔上了树梢头。
虽然看着不轻盈,但上去的时候没有很吃力,拿风筝的时候也很顺利,下面就是安全着陆的问题了。
她得尽量提力托住自己的身体,不能做自由落体的,那样下落过程速度加快,会让她身体受伤。
风筝离开树枝的那一刻,她就再次开始聚力。
只要她能够沉住气,提住这一口力,差不多还是可以坚持到稳稳着陆。
“啊呀!小凡凡,好棒!好棒!”
东方聿不知何时已经从地上坐起来,一边拍手一边手舞足蹈的叫好。
“小凡凡好厉害,还会飞啊!飞的好棒!好棒!”
柳云凡忽然得意的扬眉,那当然,她柳云凡是谁?她是天才——
“啊!”
那“特工”二字还没有得意出来,柳云凡猛地觉得身体的聚集的力气骤然失去。
他这是太得意忘形了,注意力一分
散,结果身上的力气忽然就泄掉了。
再然后,她就变成了一个重重的秤砣,狠狠的从半空中以自由落体的方式栽下去。
“啊!”
这次,换做柳云凡大叫了。
这要是栽下去,不得将地砸个坑?
最重要的是,她柳云凡娇嫩的身体啊!
千万不要是脸着地啊,最好是屁股着地啊,屁股上的肉厚实啊——
柳云凡也不管屁股跟脸是不是一个档次了,反正这么危难的时刻,就将它们放在一起作对比了。
“小凡凡!”
东方聿见她忽然间飞不动了,脸色大变,接着就抬脚窜过去。
就在他张开双臂的那一刻,柳云凡也正好朝他砸了下去。
“嘭!哎呀!”
柳云凡的脸实趴趴的拍在了东方聿的胸膛上。
那个胸膛有些硬,但是砸着她的脸却不痛;
那个胸膛有些暖,但是柳云凡却没有觉察;
那个胸膛很熟悉,可惜柳云凡只顾着在庆幸——
还好,还好有个垫脸的,要不然,这张脸直接拍在地上,那么她柳云凡的花容月貌、闭月羞花、仙姿飒爽,恐怕从此面目狰狞、面目全非、面目狰狞……
“哎呦!哎呦!”
当了垫子的东方聿似乎很痛的样子,纠结着眉毛就开始呻吟,“小凡凡,你好重!本太子的腰,断了……本太子的胸啊,扁平扁平的了!哎呀,是不是被砸的凹下去了!”
“噗!哈哈哈……”
柳云凡忽然“轱辘”从他胸膛上滚到地上,蹲在那里捂着肚子就开始大笑起来!
不是她不注意形象,只是真的戳中她的笑点了!
这疯太子居然说自己的胸扁平扁平的、还凹下去了,问题是,他一个大男人,有胸吗!
“哈哈哈哈……”
柳云凡终于狂笑不止。
东方聿捂着背坐起来,揉了一会儿,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最后,换上非常认真的口吻道:“小凡凡,本太子决定了!今天晚上就赖在这里了,本太子要跟小凡凡你在床上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嘎!”
柳云凡的大笑声滑稽的定住,就仿佛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忽然撞上了一面墙,速度停了下来,却被撞出了内伤。
她的心,立刻又压抑开来。
“喂喂喂,东方聿,你敢赖在这里!”
柳云凡那双斗鸡眼儿又瞪了起来。
“我已经给你把风筝拿下来了,你必须给老娘滚回太子寝宫去!”
“哎呦!”
东方聿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膛,“哎呦哎呦”的呻吟。
“小凡凡,本太子方才为了救你,撞出了内伤!你应该让本太子留下,好好为本太子疗伤!”
“哎,东方聿,你真的比猪还蠢吗?就不能就事论事?我可是为了给你拿风筝才从树上掉下来的!你接着我,给我当垫背是理所应当的。再说,老娘又没有非让你接!你接了你活该!”
她瞪了东方聿一眼,又翻着白眼儿将脑袋拧向一旁,蛮不讲理道:“大不了,你要是有那本事,让时间倒回去,别一厢情愿的跑过来挨砸,让老娘砸地上好了!”
“小凡凡,你——”
东方聿刹那间词穷,下一秒又开始耍无赖。
“本太子不管,反正本太子今天晚上就赖在这里不走了!你必须要好吃好喝好睡的伺候本太子!”
“你——”
柳云凡直接就给刺激的蹦了起来,“东方聿,老娘警告你!你不准留在这里!还好吃好喝好睡的伺候你,那是猪的待遇!”
她算是明白了,当蛮不讲理遇上赖皮无耻,还真不好说是谁胜谁负。
但是眼下,她处于下风。
“哼!本太子就喜欢做猪!你今晚必须要好好伺候本猪!”
东方聿递给了她一记傲慢的白眼儿。
“噗通!”
柳云凡一个跟头扎在了地上。
天哪,她错了,是她的错啊!
这疯癫太子绝对不是比猪还蠢,他是比猪还难缠啊!
她苦着一张脸,心头的苦恼越发的重了——
她这是连一个疯子都斗不过了吗?
她柳云凡何时变得这么毫无本事了?
她的伶牙利嘴呢?她的蛮不讲理呢?
居然在赖皮疯太子面前惊恐的缩进洞里了。
苍天,这、这、这是逼着她柳云凡拿脑袋撞豆腐啊!
柳云凡只顾着在这里叹息自己的在口才上越来越江郎才尽,却丝毫没有注意,旁边的太子殿下早已经露出了浅浅的明锐的柔情笑意——
方才,有多少事情是他故意的呢?
故意来找她;故意在这里放风筝;故意将风筝挂在最高的树梢上;故意摘不下风筝来;故意落下来的时候点了小德子的睡穴;故意赖皮;故意引她用轻功拿风筝;故意大叫着让她失力摔下来;故意用身子为她做垫子……
这一切只为了一个目的——
今晚上,他要在这里留宿!
反正,他的凡宝宝欠他十万两银子没还呢!
某只狐狸殿下觉得,他绝对有底气留在这里。
院中的旁观者——轻诺小丫鬟。
自始至终她的嘴巴就惊诧的没有合上。
她家小姐的言行举止,永远都是那般的令人匪夷所思,就连遇上各种人都是奇葩的令人匪夷所思。
这位太子殿下,为了留下来,居然甘愿做猪!
好吧,这招真的令她家小姐措手不及。
她忽然间就同情起自家小姐来了。
以前,小姐都是在那位“隔壁老张家喂马的小厮”面前各种出丑,各种受刺激,如今,怎么一个疯太子也给她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小姐真惨!
轻诺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忧伤。
她叹了口气,坐在了台阶上,继续欣赏着剧情的诡异发展。
柳云凡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她没有觉察到东方聿似露非露的温情笑意;
没有注意到轻诺满脸同情的神色;
更没有注意到,此时在某个角落中,还蹲着一只肥黑球。
它一边从肚兜口袋里抓出已经剥好的瓜子往嘴里面送,一边盯着院中几乎静止的画面,内心狂乱的如万马奔腾。
呆呆姑娘每每在嚼瓜子的时候,眼睛一定是愤恨的盯着柳云凡。
它在幸灾乐祸,因为主子的无知与吃瘪感到开心至极。
某球无比感激阁君主子、太子殿下,今天又给它大呆呆出了一口恶气。
每当抓瓜子的时候,它的眼睛总是要瞥向东方聿的。
瞥完了之后,它开始在心底啧啧称赞。
阁君主子、太子殿下,永远都是这么给力。
扮演什么像什么!
他演那位风华绝代的蓬莱阁君的时候,主子在他面前黔驴技穷;他演疯太子的时候,主子还是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呆呆姑娘赞叹着想,它应该给阁君主子颁发一个最佳演戏男主角的奖项。
至于那个奖项是什么——
就将它大呆呆那个无良的主子柳云凡颁给阁君主子行了,以后说不定还会附赠小宝宝啥的,就是不知道会附赠几只。
想着,想着,呆呆姑娘邪恶的笑了。
笑完了,冲着上天祈祷:“老天爷,求您不要让主子知道阁君主子就是太子殿下,求您不要让主子知道阁君主子就是太子殿下,求您不要让主子知道阁君主子就是太子殿下……”
当天晚上,东方聿就堂而皇之的在柳云凡的房中留宿了。
夜色迷蒙十分,某殿下刚踏柳云凡的房间,呆呆姑娘就乖乖的拖着自己的小床往外走。
某球是非常识时务的,阁君主子之前告诉它,它要是在的话,那么他跟主子就生不出小宝宝来。
为了那个小宝宝能够早点儿来到这个世界上,它大呆呆还是要学会万事回避!
尤其是不能影响那形成小宝宝的精子卵子的碰面。
呆呆姑娘刚将床拖到门口,柳云凡就急冲冲的奔过去截住它道:“呆呆,你去哪儿?”
呆呆姑娘迷离的小眼神朝她诡异一笑道:“太子妃,我大呆呆害怕打搅您跟太子爷的好事,所以,今晚先回避!”
“你胡说什么?你给老娘回来!”
柳云凡追着就出去了,可是某球居然头也不回,递给她一个高冷的背影,直接将小床拖到轻诺房中去了。
柳云凡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在外要受这疯癫太子的气,在内还要承受某只胳膊肘子往外拐的肥黑球的气。
顿时,她觉得人生好灰暗!
当天晚上,某太子殿下死皮赖脸的就爬上了柳云凡的床,心安理得的就睡在了上面。
可怜柳云凡是睡在地板上的。
原因很简单,柳云凡的床太小了,比不得太子殿下寝宫的中的大床。
她这个袖珍小床铺,放上一个太子殿下,再放上一个凳子,就没有她柳云凡睡的地方了。
某太子厚脸皮倒在床上不肯下来,她又拽不下来。
要是动手打人,将太子踹下来的话柳云凡又觉得自己不是那种残暴的人,下不了手。
本来她是想找轻诺一起睡的,可到了那里,发现某欠揍的球直接将门关窗关的结结实实的,还站在门前堵着,不许轻诺开门。
除了她们两人的房间,就剩下厨房、柴房与客厅了,可惜那都
不是睡觉的地方。
逼不得已,柳云凡只能自己另外掀了一床铺盖放在自己房间的地上委屈一下。
这晚,她躺在地板上。
太子殿下在床上又叽叽喳喳说了好多话,柳云凡一直都翻着白眼儿。
她不答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但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的。
东方聿不嫌口干舌燥的说了一整晚,柳云凡就听到了一句话:“小凡凡,你嫁给本太子,其实一点儿都不亏本啊!将来,本太子的江山,分你一半!”
柳云凡听闻这句话的时候,那白眼儿翻的那叫一个天崩地裂啊!
她已经将这位异想天开的疯太子鄙夷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他这副模样,还江山分她一半!恐怕等不得这疯太子继位,这江山就易主了,这疯太子也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柳云凡是枕着这句天底下最动听的假话入睡的。
貌似梦里面还是这位太子殿下的聒噪声,他就跟个老鼠似的,又跟个鸟儿似的,总之吵的很。
但是柳云凡在梦里挺解恨的,因为她直接挥起了拳头将他狠狠的暴打一顿。
他说,她揍;他还说,她还揍;他再说,她继续揍……
她这在梦里还没有揍够,天却已经亮了。
睁开眼睛的一刻,柳云凡直接给弹了起来。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睡在了床上,还睡在了里面。
而外面正是某太子殿下侧躺着,正笑眯眯的望着他。
她这身体还没有落地,东方聿却首先利索开口道:“小凡凡,你原来有梦游的毛病?而且,还是喜欢爬上别人的床!”
“咚!”
柳云凡的身体狠狠的砸在了床板上。
她的嘴已经抽筋了,舌头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眼睛已经瞪的僵住了。
“昨晚,本太子睡的正香,结果,小凡凡你就爬上来了!”
东方聿顿了顿,忽然娇羞道:“而且,还直往人家怀里拱!你拱的……”
他声音更娇羞了,话锋一转,“本太子看你也怪可怜的,就让你睡里面了!”
“你、你、你……”
柳云凡挓挲着嘴唇,她确实相信了,因为这梦游的毛病已经不止一次。
反正,此刻她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恐惧的心境——
她怎么会梦游直往这疯太子怀里拱?
这要是让某只狐狸知道,她跟另外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后果岂不是很严重?
越想,柳云凡越觉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某狐狸的事情。
太子殿下依旧侧躺着,笑眯眯的看着她。
某邪恶的狐狸殿下才不会说,半夜是他把她从地上抱到床上的;更不会说,他又趁机揩她的油了。
既然他已经耍过无数次无赖了,这次也就不介意诬赖一下。
反正,这样的事情,他的凡宝宝大抵是能够做出来的。
东方聿在笑,可对面柳云凡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不是愤怒,却是在后悔、害怕!
这件事情,一定要跟某狐狸保密的。
东方聿看着、笑着,又忽然勾起了唇角——他的凡宝宝的心思,他怎么会看不懂呢?
她这是心虚的表现啊!
看来,他的凡宝宝洁身自好的自制力还是蛮强的,冲她这副害怕的表现,他能够看出,她绝对不会随便就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东方聿不动声色的笑的更深了。
“小凡凡!”
他忽然开口叫了一声,“你也不用介怀的,就算是往本太子怀里钻也没有事!反正再过几天我们就大婚了,到时候,本太子的怀抱随便你钻!”
“你给老娘闭嘴!”
柳云凡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真该死,要不是这疯太子死皮赖脸要留下,她柳云凡也不会做出这般有损名誉、尊严、人格的事情。
她现在只希望,某只肥球千万不要看到,更不要多嘴的将“她跟疯太子同床共枕,而且中间没有凳子隔开,还往人家怀里拱”这样的事情跟某只狐狸讲。
这正是,怕什么来什么!
无意间一瞥眼睛,柳云凡居然看到窗外一抹白色悠悠走近。
她的脑袋“翁”的一声,像是被锯了拉了一下。
完了,要是被这货看到了,那么离那只狐狸知晓真相还远吗?
不行,不行!她必须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下一秒,柳云凡忽然抓起太子殿下的领子,小声警告道:“东方聿,老娘警告你,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出声!”
言罢,她忽然掀起被子,将太子殿下捂得严严实实的。
再下一秒,柳云凡一个骨碌翻下床、打开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院
中,上去就张开手臂拦截,叫嚷道:“喂喂喂,停、停、停下!不许再往前走了!”
她太过突然的动作,愣是将那位白衣胜雪的公子吓得一个机灵蹦了回去。
---题外话---讲个搞笑的事情:因为文中的呆呆肥黑球,我买了一头荷兰猪。这两天一直谄媚博取它的芳心——要吃给吃要喝给喝。就渴望能够伸进爪子摸摸它。后来终于得逞了,摸着它毛发,看着它吃饭,感受它身体微颤,听着它咕噜咕噜呐喊。以为它这是舒服的表现。结果上网一查,惊诧发现,它的意思竟是:丫的!你给老子滚开!ps:当场有揍它屁股的冲动。
157.157本猪与猪窝
“呀!”
柳云凡猛然觉察自己的动作有些夸张了,都把绅士般的东方小白差点儿吓尿,这怎么可以?
她赶紧放下手臂,往前走了几步,尴尬笑道:“那个,小白公子,不好意思啊!”
东方小白满脸惊愕的看了她半晌,总算是反应过来。
但是对她这种夸张的行径还是表示不解鳏。
这还没有开口询问呢,柳云凡紧张的往四周瞅了瞅,忽然俯身,直接将它抱了起来,神神秘秘的走到了墙角处。
因为东方小白个大比较重,柳云凡身材虽说不是娇小型的但是比起男人来说还是弱了些砦。
所以,她抱着东方小白自然有些艰难,抱的姿势也是很诡异的。
东方小白虽然不是人,但是还是懂事的,至少它给足了柳云凡面子,即使被她抱着不如被自家主子抱着舒服,它还是很乖巧的忍了。
到了墙角处,柳云凡蹲下身子,示意东方小白靠近,压低声音道:“小白公子,你家阁君没有来吧!”
东方小白摇摇头,哞哞道:“阁君主子他出门办事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奥!好、好、那就好!”
柳云凡放心似的捋捋胸脯。
还好那狐狸不在,那么她跟疯太子发生的事情他暂时是不会知道的。
想到这里,柳云凡忽然又觉得有件事情很是棘手。
她现在是皇帝钦点的太子妃,而且几天后就是他们的大婚了。
偏偏这个时候那只狐狸不在,要不然,他一定有办法将她从虎口中救出来。
既然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么她柳云凡一时半会儿就还得继续遭罪。
总之,这个事情对她是非常不利的……
东方小白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伸出爪子碰了碰她的胳膊,又从身上解下一个布袋往柳云凡跟前一递道:“呆呆主子,我家主子让我将这个东西送给你!”
“什么?”
柳云凡回神,一脸疑惑的接过来。
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金灿灿的东西,貌似是件武器。
它的头是尖的,而且还可以伸缩,可以固定。
伸开后比她身高矮不了多少,缩起来之后,却又跟个巴掌那么长短,它可以选择自己最合适的长度。
完全缩起来之后,拴在腰间非常方便。
这武器居然还是纯金打造的,掂着有点儿分量,但却不笨重。
“呆呆主子,这是主子临走之前吩咐我给你送来的。”
东方小白又开口,“他说你打架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所以专门打造了这个给你!主子说,它暂时叫金刚刺,以后叫什么,随便您取,他嘱咐您一定要好好利用!”
它传达完了话,没有进屋坐而是辞别了柳云凡。
主子交代它的,送完东西就赶紧回去,不可以逗留的。
为此,它还哀伤了好一阵儿呢,因为没法见到它迷人的呆呆姑娘,它也会害相思病的。
“金刚刺——”
东方小白的背影消失后,柳云凡才将手中武器好好拿起来端详了一阵。
接着她伸开又缩上,再伸再缩……
然后,她就这么伸缩处灵感来了,她直接不客气的将这金刚刺改名为金箍刺。
这是她从孙悟空的金箍棒上面得到的启发。
反正这个东西也能伸缩,真的跟金箍棒似的,但是它还带着一个尖儿,叫金箍刺很是合适。
给自己的武器取好了名字,柳云凡忽然间就神气起来了。
她是非凡小圣,还有金箍刺,这不整个一小孙悟空吗?
剽窃了孙大圣的名字跟武器之后,柳云凡开始嘚瑟的觉得自己的本领真的是不小。
既然她这么大本领,还拥有了这么一件超值限量版武器,自然要好好展现一番了。
想罢,柳云凡将手中的金箍刺紧紧地攥住。
现在她要进去给那个疯太子一个下马威,就用手中这个金刚刺。
阴森森的一笑,她抬脚就往房中走去。
恍惚间,她已经看到某太子跪地求饶、取消婚事的幻觉……
而此时的房间中,呆呆姑娘正跟太子殿下聊着天,还聊的不亦乐乎。
这话要从柳云凡看见东方小白之后,以光速窜出门去时说起。
她前脚走了,后脚呆呆姑娘就从门缝中钻进来了。
一边走,一边吆喝着:“查房,查房——注意自己有没有衣衫不整……”
东方聿悠悠然将身上的被子掀开,坐到床边浅笑着望着它,道:“呆呆姑娘,你想来查什么?”
呆呆爬到床沿上,蹲在上面想了一会儿,道:“我来查查,主子昨天晚上有没有对太子殿下你动手动脚。”
“那你想
她动还是不动?”
东方聿笑眯眯问道。
“这个问题……”
呆呆姑娘神色凝重的想了一会儿,认真道:“这个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主子想不想的问题!”
东方聿浅浅一笑,忽然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颗核桃,轻轻一捏,碎了,将里面的仁儿放到呆呆面前。
“那么,你觉得你的主子想不想呢?”
呆呆姑娘赶紧捧着爪子兜住,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继续道:“主子那个人,平时花痴了些是没错,可惜,没有胆量!就算给她一个美男,她也不会享用!我算是看出来了,主子,这辈子就会‘无耻’,她就这么点儿出息了……”
“恩!我也觉得,你主子胆子有点儿小!”
“就是,她还不如我大呆呆,天不怕地不怕!”
呆呆说完,神气的扬扬脑袋。
“呆呆姑娘,我觉得你也天不怕地不怕的!”
东方聿盯着它的模样,笑意更深了,“那么,你怕你的主子打你吗?”
“我——”
呆呆一愣,马上非常不情愿的点点头,道:“怕!”
忽然想起自己方才说的“天不怕地不怕”所以赶紧又补充道:“因为,主子她不是天也不是地!”
“奥?”
东方聿忽然“噗嗤”一笑,捏捏它的小耳朵,道:“呆呆姑娘,既然你怕的话,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现在这里很危险!”
“为什么?”
“因为,你主子要是来的话,她一定是要打你的!就是因为昨天晚上你不给她开门。”
这话,领呆呆姑娘颤抖了一下身子,想起主子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它总是要不自居的恐惧一番的。
东方聿忽的又砸开了一个核桃放在了呆呆面前,“但是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我给你支个招!”
他说呆呆听话是指,昨天晚上呆呆关门不让柳云凡进,完全是他的意思。
他早就跟它交代好了,晚上一定要柳云凡跟他这个疯太子睡的。
所以就要求呆呆搬到轻诺房中,顺便阻止它主子进去跟她们挤一间房。
“殿下,什么招?”
呆呆急急问道。
东方聿笑眯眯道,“待会儿,你主子要是打你的话,你就威胁她说,若是她敢打你,你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阁君主子说。”
“嗯嗯!有道理,是个好办法!”
呆呆姑娘狠狠的嚼着核桃仁儿,“主子那么无耻,活该被蒙在鼓里。我大呆呆活了近二十年,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她就是无耻,真是有辱人类这个高大上的名字……”
呆呆姑娘继续说着,丝毫没有注意,门忽然间开了,自己那个无良主子已经进来了。
直到东方聿惊呼一声,提醒它道:“呀,小凡凡你回来了!”
呆呆姑娘这才慌忙住嘴,抬头时给了东方聿一个感激的笑容,抓起床上的核桃仁儿撒腿就跑。
“呆呆,你在那儿嘀咕什么?你今天还敢进来,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下!”
看到床上肥黑球呆呆的那一刻,柳云凡忽然抽出了身上那金箍刺,直冲呆呆姑娘屁股打过去。
某球见势头不好,主子这是要揍它,还拿了一个奇怪的武器。
它赶忙“嗖”的一声,就往门往窜过去。
“你给老娘站住!”
柳云凡哪里肯罢手,抬脚就追了出去,她靠着迅疾的速度,敏捷的搜寻力,愣是追的呆呆到处乱窜却无处可逃。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肥球,居然越发的学会忤逆主子了。还敢将我关在门外,我看你就是找揍!给老娘站住!”
柳云凡手中的金箍刺,时常时短的变幻着。
她就想揍那只球的屁股一顿,让它张长记性,改改自己的臭毛病。
本来,她的金箍刺是要针对某疯太子的,结果却被呆呆姑娘这个小倒霉蛋儿争过来了。
前面的呆呆姑娘已经处于巨大的惊恐之中,它只顾着逃命了,丝毫不会用脑子智取。
它跑啊,跑啊,跑啊;自己主子就在后面追啊,追啊,追啊!
直到门前那红衣人出现,呆呆姑娘的脑子一下子灵光了。
某球想起了方才太子殿下给它出的那个招儿,此时不用何时用?
于是,呆呆姑娘一边跑一边撕心竭力喊道:“柳云凡,你不可以打老子!你要敢打,老子就把昨天晚上你跟太子殿下同床共枕、还说不定有肌肤之亲的事情告诉阁君主子!”
“咻!”
它的话闭,柳云凡手中的金箍刺猛然停在了半空中。
一瞬间,居然变成了一个雕塑,呆愣愣的、汗涔涔的、后怕后怕的……
下一刻,呆呆姑娘也累的“噗通”倒在了地上。
它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身上的毛发湿哒哒的,心里面也是五味具杂、百感交集——
主子现在又多了一个奇怪的金色长刺,追它的速度真是如虎添翼啊!
它这个小身板,真是越来越招架不住了。
喘了口气,呆呆继续强调:“主子,你要想清楚了!你要是真打我,我一定会出卖你的!”
“你丫的!肥球,居然敢威胁老娘!”
柳云凡恨恨的说完,那周身的火气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对啊!
这货口无遮拦的,若是它真的使坏,跟某只狐狸添油加醋的说了,她柳云凡的下场岂不是很凄惨?
平常她安分守己的时候,那狐狸就爱赌的她说不出话来,更别说这次还做出这等“天理不容”的事情!
神色凝重的想了一会儿,柳云凡“唰”的收起了金箍刺放在了腰间,朝某球招招手道:“呆呆,你过来!”
“不去。”
呆呆姑娘麻溜的摇头。
“我不打你!真的!”
柳云凡又重复道。
呆呆姑娘这才拍拍屁股起身,颠颠儿的走到她跟前。
忽然间,它好像底气更足了些道:“柳云凡,你不可以打我!要不然,让阁君主子知道你背着他做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就惨了!别怪我大呆呆没有提醒你!”
“你、你、你——”
柳云凡伸出一根手指头,抖擞着点了她半晌,终于收回来妥协道:“好,呆呆!我不打你,但是,你要保证,绝对永远不可以多嘴跟那只臭不要脸的狐狸乱说话!要不然,我要是心灵受到任何创伤,一定会想尽办法拆散你跟那只小白痴!”
“一言为定!”
呆呆姑娘酷酷的翻了翻白眼儿。
主子真是想的美啊,它大呆呆才不会给她机会让她拆散它跟自家小白相公。
再说这件事情,用得着它大呆呆开口吗?
人家阁君主子,明明就是当事人好吧!
人家阁君主子,早就知晓一切了好吧!
可怜这个无良主子,还在这儿自作聪明,真是可笑!
还有,它家小白相公最聪明了,才不是什么小白痴,主子才是大白痴呢。
她要不是白痴,怎么到现在都不知道阁君主子就是太子殿下?
她要不是白痴,怎么还会天真的认为,它大呆呆不乱说话,阁君主子就不会知道一切?
她要不是白痴,怎么会一次次的茫然的钻进阁君主子的圈套。
就像这次吧!
呆呆姑娘感觉自己原来越崇拜阁君主子,居然早早的给他支了这么一个招儿,不仅免受了主子的皮肉之苦,还能够借此威胁一下主子,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某球自豪的、阴森的、猥琐的笑了。
“那好!你保证不说就行了,现在你去找个墙角蹲着去吧!我不打你,不代表不罚你!”
柳云凡摆摆手,“这次先罚你蹲墙角反省,再有下一次,我一定把你的屁股揍开花!”
言罢,她扭头往房中走去。
那里面还有一个比猪还难缠的太子殿下哩,她今天说什么都要将他赶走!
要是用嘴巴赶不走,她就用这把金箍刺,她就不信她柳云凡连一个疯子都撵不走!
她身后,呆呆姑娘望着她的背影,龇牙咧嘴的做了几个丑丑的鬼脸,又在后面张牙舞爪的乱踢了一通。
最后“嗖”的一声窜出去,眨眼间消失在院中。
它大呆呆才不会屈服于主子的淫威,它大呆呆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主子让它去墙角蹲着反省,它偏偏就不去!
它大呆呆要去舒舒服服的享受生命。
某球一脸傲气的走了,柳云凡却丝毫没有发觉。
她这会儿正好抬头看到了正在门前跟个门神似的站着的东方聿。
不过人家门神是霸气与威严,他是一脸癫傻与疯笑。
总之,他站在门前,要多么诡异有多么诡异。
“喂喂,请问某猪,您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柳云凡掐着腰,就跟个泼妇似的走到了他跟前。
她要开展她赶人的泼辣手段了,所以,此处高能,走过绕道。
“嗯……容本猪想想……”
柳云凡一个趔趄,腰间的爪子好巧不巧的也跟着趔趄着甩了下来。
方才还凶巴巴的样子,一下子就变得滑稽了起来。
她嘴角抽了抽,这个疯太子东方聿,还真是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给个鸡窝就抱鸡蛋!
说他是猪,他还真就洋气的一口一个“本猪”。
柳云凡拧着眼皮上的肌肉瞅着他,这个样子的,自称是猪,真是有辱猪宝宝的智商!
东方聿对于她的目光好不避讳,反而冲她笑的一脸无害。
他靠上了门框又想了一会儿,道:“小凡凡,本猪是个实事求是的人——”
“咚!”
正走着,柳云凡脚尖撞上了台阶,差点儿一个跟头栽下去。
这个疯太子,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还“本猪是个人”,这句话语法是通的吗?恐怕拿到宇宙之外都是不通顺的!
她就没有见过,天底下会有这样的人猪!
东方聿对于她夸张的动作表情,依旧毫不理会,继续道:“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本猪觉得,小凡凡你够热情,够洋溢,够友好,够体贴,够温柔……所以,本猪决定,今晚邀请你去本猪的猪窝睡一宿。”
“嘭!”
柳云凡又趔趄了一步,身子歪歪斜斜了好久方才站好。
她觉得这次可能真的是她错了,不该骂太子殿下是猪的。
首先,人家并不认为这是在骂他,居然将其当做好词儿来用。
再者,毕竟从名以上讲,她是太子的准老婆,也就是猪的老婆。
她名义上要睡的太子宫,也就变成了猪窝,那么,综上所述,她不就成了母猪?
她柳云凡一年方二九的大美人,怎么会是母猪?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柳云凡想着想着,忽然觉得那叫一个心力交瘁啊!
跟某只高智商的狐狸公子,她不可以乱说话。
跟太子殿下这种低智商的、自甘堕落的生物,她也是绝对不可以乱说话的!
“小凡凡,你觉得呢?要不要去本猪的窝享受一下?”
看到她良久不回话,东方聿又道。
他似乎并不想给柳云凡开口回答的机会。
就在柳云凡抬眸张嘴准备回绝的时候,东方聿赶紧又道:“小凡凡,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本猪决定今天就不回去了,今晚还赖在这里让你伺候!本猪觉得,昨天晚上小凡凡你伺候的很舒服——”
“啊!别别别,您千万别!”
柳云凡仿佛给人狠狠的打了一棒子,急急地开始摆手,“我答应你,我答应你,麻烦猪殿下赶紧回家去成吗?”
虽然是秋天早晨,可她就有种汗涔涔的感觉。
她有种错觉,她柳云凡这不是惹上了个不懂事儿的疯子啊,这是惹上了一个因为聪明过头才变疯的疯子啊!
“呀!小凡凡,你答应了?”
东方聿立刻眉开眼笑,“你要是答应了的话,那本太子就可以放心的回寝宫等着小凡凡你了。”
“好的,好的!猪殿下,您一路走好!”
柳云凡赶忙讨好的让开路子,急急的挥动着手臂,“殿下,咱们回见回见!您快请!”
“嗯!小凡凡,咱们晚上猪窝见!”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不愿意做猪啊,她不要跟着做猪啊,她不要跟着堕落啊。
所以,她一定不要跟这个疯太子大婚……
“奥,小凡凡,本猪想起,你早上还没有伺候本猪吃饭!”
东方聿走了几步,又转头提醒,但是马上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摆摆手,“算了,小凡凡,你家境这么贫寒,本猪还是回猪窝吃去吧!”
再转身,好像不放心似的,又扭头叮嘱:“小凡凡,你可千万不要去晚了奥!本猪收拾好猪窝等你!”
柳云凡听着这些一口一个“本猪”,一口一个“猪窝”,一口一个“猪窝见”的话,真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揪掉。
她不要听啊!不要听啊!太他奶奶的受刺激了!
不知不觉中,她的脸真的已经变成猪肝色。
好在,在她全身变成猪肝色之前,某猪太子的身影消失在了院中。
“哎,苍天呐!大地啊!”
柳云凡忽然仰天长啸、朝地大叫起来。
“我柳云凡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为何总要经受这样的忧愁思绪、吃瘪难受、无言以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攥起拳头捣自己的眼、担惊受怕、胆战心惊、有口难辨……的事情!”
就为了形容一件事,她恨不得将所有的形容灾难的词都用了一遍。
柳云凡早就认同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倒霉的倒霉蛋儿。
看看她接触的这些人当中——
在高智商高情商的狐狸面前她是要吃瘪;
在低智商低情商的疯太子面前她是要栽跟头的;
在智商为个位数的孩童年纪的疯宝宝面前,她是束手无策的;
在其他的看不出智商,但是总是神神秘秘的、对她说各种奇怪的、奇葩的话的人面前,她是迷茫、无奈又恐惧的。
柳云凡觉得,自己老惨了。
生命中总是充满了多出其不意的无言以对于吃瘪
受累……
还有更惨的一点,她居然没有发现。
那就是在她身后客厅的角落中,正有一只肥黑球正在磕着各种各样的坚果,吃的不亦乐乎。
某球一边吃,一边贼溜溜盯着主子惨淡的背影,一边泄愤的想,主子这个超级无敌大丑女,只有在这样无奈、吃瘪、悲伤、难过的时刻才是世间最美最美的仙女。
它恶狠狠的想,苍天啊,大地啊,就让主子将这样的神情持续下去吧!
让它大呆呆的生命中永远充满乐趣吧!
让它被主子欺凌、侮辱、暴打、虐待的日子就此随风飘散吧!
“咔嚓!”
呆呆姑娘得意忘形的狠狠地要开了一颗坚硬的松子儿。
好像这就是主子的肉,它要狠狠的将它咬碎,咬碎,再咬碎……
不曾想,就它这忽然间惊天动地一口,硬生生的给自己招来了祸端。
柳云凡在门外面正好被这一声“咔嚓”巨响惊的回神。
她没有再为自己悲惨的命运感到哀伤,而是“咦”了一声,嘀咕道:“貌似是那只肥球在偷吃什么好东西!声音,好像是从客厅里面发出来的!”
柳云凡没有迟疑,直奔客厅而去。
刚迈进门口,一阵瓜子的香味就传进了她的鼻子中。
果然,那肥球真是胆大的不听话!
“呆呆,你在哪里?我不是让你去院子中墙角蹲着反省?你是不是又在这里偷吃忤逆我?”
大厅里面没有回应。
也当然不会有回应。
呆呆姑娘早就吓的不敢动弹了,它缩在角落中,紧紧的搂住自己的零食,生怕被主子发现给抢走了。
现在,它完全不是担心自己会因为不去墙角反省挨训,而是害怕自己的美食会被抢走。
可悲催的是,上天大抵是不会眷顾它的,柳云凡还是闻着香味找到了它。
“呀!呆呆,你居然学会私藏零食!”
看到呆呆跟前放着的几大包零食,有瓜子、核桃、南瓜子、松子……各种坚果,她急冲冲的就奔了过来。
“哪里弄来的?给我尝尝?”
柳云凡伸手就去抓布袋中的松子,怎料呆呆姑娘“嗖”的一声窜到袋子上,用自己肥肿的身体紧紧地将口封住。
“不准吃!不准你吃!这是太子殿下给我大呆呆的!不许你吃!”
它呆呆高声朝柳云凡宣誓着,这是它大呆呆的东西,不许她碰一碰。
这几大包东西,太子殿下送它的时候,就已经交代过了,这是用来奖励它乖巧做事的报酬,它自己有完全的支配权,所以完全可以不给那个无良主子吃。
阁君殿下都这么说了,它自然有底气藏着掖着不让柳云凡见;就算是见了,它也可以毫不妥协的不给她吃。
“他给你的怎么了?我尝点儿不行啊!今天我还非要尝了,你给我起来!”
柳云凡毫不客气的就将某球从袋里面拽出来扔在一旁。
“不行!就是不准吃!”
呆呆姑娘一个跟头又翻过来,看到柳云凡抓一个它就给她用爪子再踢下去;她再抓,它再踢;再抓,再踢……
终于,呆呆姑娘肥肿的身体被柳云凡用一只手提了起来,而另一只手,则是优哉游哉的抓了一颗松子送进了口中。
“啊啊!不许吃……”
呆呆姑娘死命的踢蹬着爪子,它想狠狠的踢上主子的那只可恶的爪子,它好想给它踢残废了,让这个可恶的主子再也抓不到它大呆呆,再也吃不到它大呆呆的美味。
“我就是吃!我还吃!”
柳云凡故意气它,又抓了一把松子,一把瓜子,一大把核桃……将每一种都抓了一把然后扔进口袋里。
“……呜呜……不准吃,那是太子殿下给我吃的!呜呜……”
护食儿的呆呆姑娘大哭了起来。
主子每抓一把,那都是抓的它的心啊,抓的它的肝儿啊!
“……呜呜……我要告诉阁君主子……让他好好惩罚你……”
呆呆呜呜哭泣着威胁。
“你要是敢告诉阁君主子,我就敢拆散你跟那个小白痴!”
柳云凡优哉游哉的磕着瓜子反威胁。
“……呜呜……你要是拆散我跟小白……我就拆散你跟——呜呜……你不要拆散我跟小白……”
呆呆姑娘哭的更惨了,却也妥协了。
“那你还跟不跟阁君主子乱说话了?”
“……呜呜……不说了……”
“嗯!这才乖嘛!”
柳云凡终于将它放在了地上,下一刻,呆呆姑娘马上哽咽着用肥肿的身体挡住了那一布袋松子。
这是它大呆呆最爱吃的东西,它一定要护好了才行。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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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凡笑出来声,伸手温柔的抚摸了它一下,“呆呆,你这种不愿意跟人家分享的毛病可不好!”
呆呆姑娘抽噎的咽下了眼泪,狠狠的瞪了一眼柳云凡。
那意思是,我呆呆可以跟任何人分享,就是不跟你这个无良主子分享。
就像太子殿下说的,他可以跟任何人讲道理,可就是跟你柳云凡耍无赖!
它磨磨牙,继续腹诽:你这个恶毒的妇人,活该傻乎乎的认不出阁君主子;活该总在阁君主子面前出口;活该整日在阁君主子面前备受煎熬!
柳云凡是看不透它眼神的意思的,她认为这只球这是不想给她吃。
鉴于她方才抓的那几把,所以展露出如此愤怒之色想让她为自己的强盗行为觉得心虚,然后认错。
柳云凡当然不会有丝毫的妥协,更不认为她自己是强盗。
于是乎,柳云凡又无耻的从另一包里面狠抓了一大把核桃揣进了兜儿里,惹得某球眸飞剑光、凶狠磨牙。
“你不用这副模样!”
柳云凡斜着眼睛扫了一圈呆呆姑娘的宝贝零食,又恍然大悟道:“奥,我就知道了!你就是个卖主求荣的家伙。一定是那个疯太子给了你这么多吃的收买你,所以,你这肥球就开始胳膊肘子往外拐。因此,昨天晚上故意插上门不让我进的对吧!”
她危险的眯眯眼睛,“呆呆,对于你这种见利忘义的生物,吃什么都吃瞎了!所以——”
柳云凡忽然伸出就去夺呆呆姑娘肥肿的身子底下压着的松子,“这些东西,你都不许吃!你给老娘拿出来!”
“啊!不不不……不给……”
呆呆姑娘使出了吃奶儿的劲儿,狠狠的拖着那布袋。
“不给也不行……”
柳云凡声色寒戾。
“不行……”
呆呆姑娘死命护住。
“不行也得行!”
“不行就是不行!”
于是乎,这一主一宠又开始拉拉扯扯了。
没多久,身后忽然传出一个熟悉的惊讶的男声道:“呀!小凡凡,早说你那么爱吃松子,本太子送你个十几袋子,你说你怎么跟一只老鼠抢食儿吃?”
“嘭!”
柳云凡还在跟某球拉扯的手猛然间扥住了。
方才,疯太子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有种想咬舌自尽的冲动——
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什么跟一只老鼠抢食物?她柳云凡什么时候穷困潦倒到这种地步?
这疯太子居然敢侮辱她柳云凡的人格!
她就算是饿死馋死,也断然不会跟老鼠抢食物吃。
“咻!”
柳云凡抽回手,凶巴巴的转身。
而某球也赶紧将自己的松子儿袋子拖着就往外面撤,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它要赶紧藏好了,省的这个无良的馋主子又跟它抢食儿。
“喂!”
柳云凡窜到东方聿跟前,凶巴巴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小凡凡,本太子也想走的,可是忽然想起,忘记带东西了!”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风筝来,又指指后面。
小德子站在门外低着头,就跟做错了事似的。
他是在自责昨天自己不争气,居然让殿下砸晕了,更自责自己不应该在柴房中晕了这么久,直到方才殿下去叫他,才醒来。
“本太子居然将最贵重的两样东西落下了!拿了就走。”
东方聿朝她咧嘴笑笑,刚要转身时又以诡异的姿势折回来叮嘱道:“小凡凡,你千万不要忘记了,今天晚上,在本猪的猪窝里见面!”
“还有,不要去太晚,本太子怕等久了会寂寞的胡思乱想……”
东方聿东拉西扯的叮咛着,确保某只肥球已经将东西运走,才放心的转身离去。
“见面你个脑袋!”
柳云凡盯着他的背影恶狠狠的做了一个鬼脸。
她恨恨的想,她柳云凡又不傻,怎么会羊入虎口?
今天晚上,才不会去那猪窝!就算是答应了,她一样会出尔反尔!
她要是去,那她柳云凡就是猪!
此时此刻,柳云凡真的无比渴望想要见到某只狐狸。
她相信,某狐狸当初都有办法帮她摆脱疯宝宝,这次一定有办法帮她摆脱这位猪太子!
可惜、可怜啊……
唉声叹气半晌,再转头,打算跟某球继续拉扯着争零食,却惊讶的发现,某只球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连同它那些好几布袋吃的也不见了踪影!
柳云凡嘴角抽了抽,嘀咕了一句:“这肥球的运输速度真快。算了,不管它了!”
嘀咕完了,她无趣的摇摇头。
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一边妒忌着某球可以吃到那么美味的东西,一边吩咐轻诺不用给她做饭了,她早上简单吃点儿,完了去尘夫子那里蹭顿午饭。
顺便找算一下他,为什么不担心她这个学生一天没有去上课!
若是,那顿饭他再给她做猪皮,她就……她就……
柳云凡狠了狠心,她就出去吃。
想罢,她揣上了一锭银子,浩浩荡荡的往汉霄学府出发了。
大约走了一刻钟,她刚进了汉霄学府的大门,那位看门的仆人忽然谄媚的迎上来打招呼:“柳小姐,您来了!”
“嗯!”
柳云凡头也没有抬,淡淡应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柳小姐,好像昨天您没有来上课啊!”
仆人这句话,让柳云凡“咚”的一下停住了步子,扭头凶巴巴道:“怎么,你一个看门的还查旷课啊!你胆子不小!”
“啊?不不不……”
仆人惊得慌忙摆手,声音都吓得颤抖了起来。
“柳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昨天尘夫子经过时说是找柳小姐的,结果刚出了大门就急匆匆的回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以为事柳小姐出事了呢!啊,我这张嘴,呸呸呸……”
一时激动,将不吉利的实话讲出来,仆人赶紧掌了自己几个耳刮子。
“你说——尘夫子昨天出门找我了?”
柳云凡没有在意他说的那句话,而是拧眉陷入了沉思。
怪不得,怪不得她等了尘夫子一天都没见着人呢!他肯定是先去办那件急事去了。
可是,什么事情比他的教育事业更重要?
他可是为了她不止一次的将手上的课推掉啊!
好奇怪!
“是啊!他是说去找您。不过尘夫子回来的时候,样子很着急,但表情看着很惊喜,好像遇上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尘夫子遇上了高兴的事情,而且还急匆匆的——”
往书房走的那一路,柳云凡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究竟遇上了什么?居然耽误他一整天的时间……
转过一个弯儿,踏上一条清幽的小径,正好可以看到尘夫子的书房。
那里静悄悄的,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在了里面。
柳云凡刚准备加快步子,却见书房的门忽然打开,接着走出来一个带着黑色斗笠的奇怪的人。
那人踏出一步又扭头,似乎是冲尘夫子告别,而尘夫子则是一脸的笑容。
“呀!是个女人!”
柳云凡将那人的身材上上下下看了遍,立刻惊呼一声。
下一秒,她“嗖”的窜进了小树林中。
她要躲在这里看看——
尘夫子因为一个奇怪的女人耽误一天的时间,究竟有什么猫腻儿!
158.158东方聿的腹黑诡计
柳云凡扒着丛林间的树枝,以诡异的姿势探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他们的样子看着神神秘秘的,看那女子包的这么严实,明显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相貌。
乍一看,好像是在密谋着什么大事情。
但是再看看尘夫子,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好像是多年的心愿达成了一般砦。
这么看来,反而又不像是密谋什么东西。
总之,场面很诡异。
柳云凡疑惑了半晌,最终还是用自己的猥琐想法构思了这样一个唯美的爱情故事。
她先给那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编了一个故事—鳏—
从前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爱上了一个俊朗的男人。原本他们是神仙眷侣,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忽有一日,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他们分别了。
这一别,便是天涯难见。
可是女子心头的那份情谊太深重了,她舍不得放下,便一直等着,一直找着,期待着能够与自己心爱的男人见上一面,再续前缘。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女子的青春逝去了,却仍旧没有见到男人!
可是她不死心啊,决定走遍千山万水也要找到他。
于是,她踏上了艰难的追寻之路。
她开始跋山涉水啊、翻山越岭啊!
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这漫漫寻找的期间,她不小心在山野中被树枝刮花了面容,姣好的容颜不再,所以后来只能戴着斗笠。
就算是如此,那份对爱郎的情谊也从未有变过。就算是毁了容颜,她也不要丢掉那份难舍的情怀。
于是她继续找啊,找啊!
终于,在十几年后的今天,她终于带着斗笠与爱郎见面了。
庆幸的是,她的爱郎,仍旧是单身。
他看见她的时候非常的开心,终究成就一段有情人终成眷属。
紧接着,柳云凡又无聊的给尘夫子编了一个故事——
尘夫子多年前与一个女子真心相爱,可是因为无法抗拒的原因,他们分别了。
从此他开始苦苦寻找,苦苦寻找,一年、两年、三年……
终于在十几年之后,他找到了那名女子。
当见到的那一刻,他才得知,原来那女子也找了他十几年。
这十几年间,女子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的找他,结果不小心毁了容。
可是他不在乎,只要见到她比什么都开心!
如今他们终于可以长相厮守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正是他们多年未见,心情激动的表露。
那份饱受十几年相思之苦的情怀太多浓重,所以在分别的时候,他们就这样的含情脉脉、你侬我侬、卿卿我我、浓情似水、难舍难分……
柳云凡在那里构思啊、想象啊、展望啊……
最后的最后,这段味美的爱情故事终结在女子一闪而逝的背影中。
那女子前一刻还清晰可见的影像,却在她伸手一挥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是天空中靓丽的烟火,一瞬间绚丽之后,化作乌有,消逝在遥远的天际。
那一刻,柳云凡大抵是想要抽自己嘴巴子的,更想将自己的脑袋也一并胖揍一顿。
什么毁容?什么含情脉脉?什么难舍难分?
她的脑子想问题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明明他两个人是在那里捣鼓什么未知的阴谋才是真的。
她怎么可以构思出那般不着调的唯美的爱情故事?
尤其是方才那个消失的女子,肯定不是个简单角色。
就看她的武功就知道了,神龙见首不见尾。
就那么“呼”的一下,就从半空中消失了,她肯定是个高手!
柳云凡忽然就想的更明白了,怪不得尘夫子昨天没有去找她啊!
肯定就是在跟这个神秘的女人聊天了吧!
那个女人现在才走,八成两人是在书房中彻夜长谈了吧!
柳云凡空空的手掌在袖子中抓了又抓,抓了又抓,她是不是抓住了尘夫子的小辫子了呢?
想罢,她阴森森的就笑了。
她可得好好问问,这个神秘的女人究竟是谁,这尘夫子又究竟藏着掖着的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喂!尘夫子!”
柳云凡很快从林中闪了出来,在尘夫子关门的那一刻叫了他一声。
“尘夫子您等会儿!”
“咦?小孩儿,你今天终于知道来上课了!”
尘夫子又拉开门走出来,笑眯眯道:“玩儿一天你就玩儿够了?你真是够贪玩儿的,也够胆大的!现在都学会不用请假就随便旷课了。”
“哎!尘夫子,我那不叫玩儿,我是去办正事儿去了!”
柳云凡摆摆手,她确实去办正事儿,她去聚香酒楼布置一切了。
她认为,挣钱的事情永远不属于不务正业的范畴。
“倒是你尘夫子,你不要瞒我了。我可是早就知道,昨天你明明要去找我,可是没有去找。可能,恰好是来了个稀客吧!”
柳云凡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才神秘兮兮问道:“尘夫子,方才那个女人是谁?你老实交代,你们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在密谋着什么事情?”
“你这小孩儿!”
尘夫子嗔怒着瞪了她一眼,“怎么这么口无遮拦的?乱说什么呢!什么密谋?我们哪里有密谋?她是我多年未见的朋友,忽然见面,所以我激动了些而已。你这小屁孩儿,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讲。若是遇到歹人,他不想你偷听,你又自作聪明的乱说话,他们一定会找你灭口的!”
柳云凡挑眉,不赞同的摇头,“我就是知道尘夫子你不是歹人,也不会杀我灭口,所以才问的!”
这话没错,她对尘夫子,丝毫没有戒备,从来都没有戒备。
她没有想过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甚至都没有想过,他接近她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尘夫子在她眼中,就是一个逗比的帅气的、迷倒众女性的长辈,从来不是一个另有所图的卑鄙之人。
就因为她太相信尘夫子了,所以才会这么直白的挑明了方才看到的一切。
当然,柳云凡也没有妄想尘夫子会真的告诉她,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
那女人是来找尘夫子,那大抵是跟她柳云凡没有多大关系的,不去剖根究底也无妨。
“好吧!小屁孩儿,你说对了!”
尘夫子叹了口气,“我不仅不希望你死,我还希望你活的好好地!”
“嗯?”
柳云凡有些迷惑的盯着他,又道:“尘夫子,你这话不够有说服力。我们才认识没有几天吧!从朋友的角度说,我们的友情肯定也不够深厚;从亲情的角度说,你更不是我亲人。你凭啥希望我好好活着?”
“小屁孩儿,你怎么说话呢?”
尘夫子责怪的瞪她一眼,“照你这么说,我只能希望自己最亲的亲朋好友好好活着,希望那些陌生人或是不熟悉的人去死?”
“我可没这么说!”
柳云凡瘪瘪嘴,踱了几步靠他近了一些。
“我只是想问问,尘夫子你是不是也对我有什么不轨的想法?”
她虽说这么问,但完全是玩笑的话,她才不会相信尘夫子对她图谋不轨。
不知怎的,好像在心底里面,她非常愿意相信尘夫子是个大好人,一个不会伤害她的大好人。
“啥?”
尘夫子的眼睛忽然夸张的瞪起来了,他伸手敲了柳云凡一下道:“你个小屁孩儿,乱说什么呢!我能对你有什么想法?我敢对你有什么想法吗?你是蓬莱阁君的人,我一个小小的夫子,敢有什么想法?小孩儿你真是冤枉我!”
后面越说,尘夫子越显得好不委屈。
那神色装的可真是让人一不小心就产生错觉,然后完全相信他真的很委屈。
“呀!尘夫子原来你也喜欢这个调调儿!”
柳云凡拧眉盯着他,神色迷茫又惊讶。
忽然发觉,这扶月帝国的男人,不管是智商高的、智商低的;年纪大的、年纪小的;身份尊贵的,身份平庸的,都特喜欢装,特喜欢演戏。
就说眼前这位尘夫子吧!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这个时候还要这么委屈,真的好吗?
不等她为他这种可耻行为发表一些深恶痛绝的观点,尘夫子接着叹口气补充道:“小孩儿,其实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人,是蓬莱阁君,也就是我的上司、你喜欢的男人!他希望你好好的,永远都好好对的。所以,我这个给人家打工的,当然也得希望你好好的了。”
“喔!原来如此!”
柳云凡点点头,故意玩笑道:“只要你不对我有什么坏心思,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这个小孩儿,怎么可以污蔑我堂堂夫子的名声?我做的事情,完全就是照着阁君的意思去做。他对小孩儿你好,我当然不能做对你坏的事情;他要我好好教你武艺,我当然要完全照办;他要我时时督促你好好练武,我当然不能偷懒……”
再然后,尘夫子又开始了他滔滔不绝的教诲——
“小孩儿,蓬莱阁君那么好,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女子都觊觎他的风采英姿,你这么简单就得到他的青睐,可要好好珍惜啊!……”
“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遇上我们像汉霄学府主人那么好的男人,你真是烧高香了。简直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可马虎不得。绝对不可以对阁君付出的感情有一丝一毫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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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爱情嘛,是两人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只有一个付出,另一个只会享受对方的付出。另一个也要学会付出,要有心,要善意。所以,小孩儿,你千万不要辜负了那个真正对你好的男人。……”
“小孩儿,我的话你一定要记住!永远不要被邪念控制本性,永远不要因为邪念辜负了爱情,辜负了深情,辜负了那个爱你近乎生生世世的人……”
听到这里,柳云凡开始掏着耳朵。
说真的,这番话,尘夫子已经教育了他N遍了,似乎他是百讲不厌啊!
可是,她真的听够了。
这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她现在真的特别希望尘夫子能够停止,因为那些话,她柳云凡早就倒背如流了,也已经理解的不能再理解了。
尘夫子完全没有必要再花这么大把大把的时间教育她了。
柳云凡看看天色,觉得很有必要就此让尘夫子住口,然后他们开始上课。
她又虚虚掏了几下耳朵,神情悠然打断他的话,道:“喔!尘夫子,您也说这爱情是两人的事,这若是已经有了一男一女做主角了,他们目前为止相处的很融洽。可是偏偏煞风景的有另外一个老男人,他总是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唯恐天下不乱,你说是不是有点儿诡异?我是这么想的——”
她的神色忽然变得阴森起来,语气也加重了起来。
“要是那个老男人再在我面前说我的男人多么好多么好,我就直接把他当小三,然后——灭掉!”
尘夫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惊愕的望着凶神恶煞的柳云凡半晌,不自觉的嘴唇哆嗦了几下。
看小孩儿的这副模样,貌似真的被他好心的“教导”荼毒的不浅了。
他心头暗想,到目前为止,他也教导的差不多了,他就此打住了。
可是下一秒,情势陡然巨变,又换成柳云凡在这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
“尘夫子,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人生短短几十载,你好歹娶个老婆,留个后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你这个样子怎么对的起你的祖宗们?……”
“真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我们汉霄学府的学生里面,有不少长的漂亮的。而且家境都特别好!你说你要是看上的话,来个倒插门,直接将这里的工作辞了,不要做什么夫子,就给人家做上门女婿,富贵一生多好?……”
“做人不能这么自私自利的,你得想想你的娃娃,说不定,现在他正在另一个世界呼唤着你,一遍一遍的叫你‘爹爹,你快点让我去那个世界吧,我好像见到你们’……”
“小孩儿,我听说,你现在是扶月帝国的太子妃了,好像跟疯太子马上就要大婚了!”
“啊!咳咳!”
尘夫子淡淡的话说完,柳云凡一下就让口水给呛到了。
就连打算继续教育尘夫子的那些话愣是给咽回了嗓子眼儿。
这件事,是她柳云凡的大忌,实在是有辱她柳云凡人格,实在是让她觉得丢脸。
古晋城中满城风雨,柳云凡都是刻意不去听的。
自从东方聿拿着圣旨去晋宁侯府回来之后,古晋城又沸腾了。
大家纷纷说,太子殿下真的变正常了!还要娶晋宁侯府的三小姐,看来那位三小姐真是够很“幸运”啊,居然被精神有问题的太子爷看上。
众人又凭借着自己超凡脱俗的想象力,独树一帜的联想能力,他们很快又想到了一点非常非常关键的预兆——
当初,晋宁侯府的三小姐一纸休书休了世子爷,原来是因为她不喜欢正常的男人,而是喜欢像太子爷这般不大正常的伪男人。
将这些观点组合在一起,他们又毫不吝啬的纷纷献上了自己的祝福:祝愿太子爷跟晋宁侯府的三小姐,这两个不大正常的夫妻可以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那一刻,柳云凡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那牙齿真是咬得咯吱作响。
她早就在心里面开骂了,什么白头偕老,什么永结同心!
真是荒谬!
她柳云凡早就心有所属了,怎么会跟一个风太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更是扯淡!
依着柳云凡的火爆脾气,她是要将散播谣言的人暴打一顿才会罢休的。
好在,后来逼着自己忍住了,由此,‘与风太子喜结连理’成了她的禁忌话题。
“呵呵呵呵……”
柳云凡笑的勉强,她摊摊手,“尘夫子,咱们不提这些的煞风景的事情,不谈!呵呵,我要练功了,我要好好练功——”
话音未落,她“跐溜”就钻进了书房,翻出书来就开始埋头苦看。
这大婚与成为太子妃真的是她最最最忌讳的话题。
现在,柳云凡就希望某只狐狸赶紧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她的面前,然后知晓一切,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她摆
平这一切的事情。
但可气的是,东方小白居然说他出门办事儿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马上大婚了,她可是已经没有几天的时间来耗了!
柳云凡这叫一个苦恼啊!
难不成她到时候真的要坐上那花轿?
苦恼了好久,后来的后来,中午她本来想蹭尘夫子一顿饭的,就因为尘夫子提及的那个让她立刻闭嘴的禁忌话题,她愣是吓的没有敢开口,灰溜溜的就去了外面的面馆。
叫了一碗面,她却喝的稀里糊涂,喝完了都没有尝出这碗牛肉面的肉究竟是什么味道。
一顿饭的时间,柳云凡的大脑一直在飞速的思考问题——
今天晚上,那个疯太子还要邀请她去太子寝宫。
本来,她是打算不去那个猪窝的。
后来又想,她要是不去,那么疯太子指定是要来找她的,冲他那疯癫的模样,一定会又死皮赖脸的赖着不走。
鉴于她面对疯子的时候束手无策,倒不如暂且委屈一晚。到那里时候,大不了顺手牵羊再弄点儿银票回来,正好为她的聚香酒楼开业筹资。
这么想着,柳云凡暂且释然了。
在猪太子那猪窝了总会有不小的收获,所以这去也不错的。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柳云凡忽然想起今早她赌气时候曾说,她要是去猪太子猪窝的话她柳云凡就是猪。
作为厚脸皮生活了十多年的柳云凡来说,她说出去的话十次有十一次是要出尔反尔的,自然这次也不算数了。
因此她的话又变成了:“老娘今天晚上是要去那猪窝的,可是老娘就不是猪!”
下午从尘夫子那里出来的时候,柳云凡大抵是非常非常心虚的。
尘夫子已经不止一遍的警告她,要对那只狐狸绝对忠诚,绝对不可以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是她马上要做的,就是要去对不起那只狐狸。
虽说她柳云凡不会真的做出啥不贞不洁出格的事情,可是名声上总是不好的。
毕竟,她这种做法是在‘背着狐狸去找另一个男人’。
不得已在从汉霄学府到太子寝宫的路上,她挣扎又挣扎。
挣扎着去,又挣扎着心虚,还不忘记挣扎着为自己的后路担忧。
这种挣扎持续了没多久,柳云凡就渐渐释然了。
她给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借口——
这次不能怪她。
谁让那只狐狸在最关键的时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
若是摄政王来抓她的那日,是那只狐狸来救她,那不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吗?
再怎么说那疯太子救了她一不止一命,她是绝不能忘恩负义的。
首先不能杀了他,这是恩将仇报;
也不能跟他闹翻了,要是一闹翻,疯太子不管她了,将她直接交给摄政王……
摄政王手下有四大高手,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会是对手?
想想她都觉得胆颤。
因此,在孤立无援的现在,她还必须要抱紧某个疯太子的大腿。
退一步说,那只狐狸现在赶紧出现也行啊,帮她摆脱这位疯太子,然后帮她摆平了摄政王,她柳云凡一定会二话不说扑进他怀中的。
可惜的很,某狐狸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看样子她大婚的时候他都不会出现!
所以,柳云凡恨恨的想,谁让那只狐狸不赶紧出现?
他是活该,以后她柳云顶多会把自己的二婚送给他。
在黄昏将至的时候,柳云凡到了太子寝宫。
东方聿早就在大门口处翘首等待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像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调,很暖,很温馨。
夕阳的余晖,还洒在他大红色的衣衫上,将其变成了橙红色。
但是换一角度之后,又变成了黄色。
总之,他这身衣服看着很迷蒙。
就像他这个人似的,在柳云凡眼中,他是迷蒙的,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一层迷蒙。
她只是远远的,看的有些痴了。
那个红衣人,那般绝世的长相,在这黄昏中,居然是这般的俏丽温婉、温润如玉。
他若不是疯的,定然会比过着时间万般男子。
东方聿看到她的那一刻,马上开心的跑过来迎接,开心道:“哎呀!小凡凡,你来了!本猪等了你好久了!”
柳云凡趔趄了一步,这个疯太子,就是不能开口。
一开口就会打破这种斜阳中妙曼的美感。
好吧,她承认!
方才那些不自觉冲撞着心底的美好感觉已经不复存在,她现在满眼又被疯太子傻里傻气的容颜侵蚀。
“喂喂,太子殿下,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无语的摇摇头,唉声叹气道:“您不是猪,您是扶月帝国的太子,以后能不能不要整天‘本猪本猪’的叫了?”
“奥,小凡凡你不喜欢,那本太子就不这么说了!”
东方聿笑眯眯的点头,接着开始滔滔江水般的话唠——
“本太子已经把猪窝——奥不,床铺收拾好了!小凡凡你今晚睡的肯定舒服。本太子的床,可比小凡凡你的大很多呢!可以睡开我们两个,另外中间再放两个小宝宝都没有问题。……”
“小凡凡,你不知道,本太子看见你好开心啊!本太子发觉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本太子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想看见一个人的时候。……”
“本太子决定了,一定要跟小凡凡你生头小猪——奥不,生个小宝宝。上次你走的时候本太子不是说了吗?你生个娃,管本太子叫爹!这次本太子决定了,本太子生个娃,让他管你叫亲娘。……”
柳云凡猛地一个跟头,接着面部扭曲的捂住了脸。
苍天哪!
她已经被这头猪烦死了。
这头疯猪,从他嘴里面讲出了的东西,果然是没有丝毫的营养。
她觉得随便一听,脑袋“翁”一下就变大了,整个人都被击的浑身无力,无力抗衡……
她真的好想马上远离这头猪太子,远离这个鬼地方……
柳云凡万万想不到,这疯太子做出的要命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晚,太子殿下居然拿出了一个画卷,非要给柳云凡瞧瞧,收拾让她好好跟着学习。
他说是里面会有教人怎么生小宝宝,还有好多不同的姿势。
于是在当场,柳云凡那张老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那幅画,她不用看也知道画了些什么。
这种东西怎么可以随便看?尤其是对于她这种纯情少女!
所以,平常连活椿宫都见过的柳云凡,这次居然奇葩的脸红了。
见她如此,某疯太子故意将画放到她面前,还作势就要打开。
柳云凡就是死死地捂着双眼不肯看。
那种东西,她柳云凡怎么会看?打死都不要看!
最后,柳云凡逼不得已主动了一回,直接掀开了被子,“跐溜”钻了进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将脸都捂起来,打死都不肯再出来。
再然后,某狐狸殿下笑了。
没想到这个方法真是奏效,这么轻易的就让他的凡宝宝乖乖爬上他的床。
他收起了手中那一卷白纸,也掀开了床外面的另一床被子钻了进去。
于是当晚,柳云凡就忘记在床中间放上凳子。
翌日,柳云凡是从梦中惊醒的。
她梦到某只狐狸用这件令她忌讳的事情挤兑她,还罚她不许吃饭。
柳云凡在梦中的那个委屈啊,又不是她想这样的,情势所逼嘛,根本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是梦里,那只狐狸非常非常的不讲理,将责任全部推给她。
更可气的是,他居然惩罚她!
某狐狸自己坐在桌子旁边对着一桌子大鱼大肉大快朵颐,她柳云凡就蹲在地上凄惨兮兮,饿得饥肠辘辘。
抬头看一眼,她好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而某只狐狸嚼的更香;
再抬头看一眼,某只狐狸用那双好看的杏眼儿挑衅的回应她,那样子像是说:哎呀,这饭菜真香!可惜,某个犯错误的人……活该吃不到。
最后抬头看一眼,某只狐狸嚼的更欢了,一边吃还一边赞不绝口道:“哎呀,今天的饭菜真是香啊!我怎么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饭菜呢?美味啊!”
柳云凡饿得舔了舔嘴唇,终于发飙了。
“你丫的臭狐狸!你敢虐待老娘!”
她大骂了一声,像是饿狼似的直接就窜了起来,扑上了饭桌,“老娘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说完了,她凶巴巴的抱起桌子上的猪蹄子就开始啃啃。
啃啊,啃啊,啃啊!
貌似,没有什么香味啊,跟以前吃的不一样啊!
忽然间,耳边一声惊诧惶恐的声音道:“呀,小凡凡,快松口,快松口,本太子的手不是猪蹄!快松口、松口……”
柳云凡暮的从梦中惊醒,一下睁开眼睛。
发现她手中正抱着一只红色的手臂,她的嘴正狠狠的咬住了它。
“啊呀!”
柳云凡赶忙将嘴巴撤了回来,伸出袖子将那大红色袖子上的口水擦干净了,然后嘿嘿一笑道:“那个……太子殿下……不好意思哈……”
她的脸色又有点儿猪肝色呈现了,完全是因为羞愧。
这次要不要这么夸张?在梦里面她可是抱着猪蹄儿在啃啊!
回到现实中,她居然这么神勇的抱着某太子的手臂就啃上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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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柳云凡打了个冷战,真害怕以后,她饥不择食的时候会在大晚上梦游,将那只经常躺在她身边呼呼大睡的球给当猪蹄儿嚼了!
“哎呦!”
东方聿甩甩手臂,似乎是痛的呻吟了几声,有点委屈的嗔怪道:“小凡凡,你不是不让本太子自称是猪了吗?怎么你还将本太子的纤纤玉手当猪蹄儿啃?”
“呵呵呵……不好意思!我可能是饿了……”
柳云凡干笑两声,眼睛一瞥,忽然看见桌上摆着好多的吃的,其中就有香喷喷的猪蹄。
看到这里,她大约已经想到了,之所以梦到猪蹄,一定是这房间中的味道所致。
于是乎,在尴尬的笑完了却没能用笑掩饰掉尴尬之色的情况下,柳云凡“嗖”的一声从床上窜了出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洗刷完毕,又以最快的速度将饭桌上的饭菜洗劫一空。
睡足饭饱,最后的最后,她又窜到某殿下跟前,着急忙慌的甩下一句“谢谢殿下的款待,我先走了!”
话闭,还不等东方聿开口说话,她一溜烟儿的跑了。
这一套下来,几乎没有任何的时间间隔。
而柳云凡窜的,那才更叫一个狼奔豕突。
空旷的房中,只留下某太子摇头叹息着:“哎凡宝宝,本太子方才想告诉,你的武器我给你收起来了。本想还给你的,可惜你都不给我机会说啊!哎!”
他叹了口气,忽然起身,缓缓的站在窗前。
盯着窗外那越发枯黄的树枝残叶,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秋日的寒意来了,改变了太多的东西,带来了太多的清冷。
不过还好,现在的一切还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哧哧!”
窗户纸忽然被什么东西捅破了。
东方聿低头,正看见那破掉的窗户缝中挤进一个肥肿的黑球,那窗户纸破的更厉害了。
它艰难的将自己塞进来,顺着窗户爬到了最高一处的那一根横杆上,用爪子毫不留情的抓破窗户纸,坐在上面,企图与东方聿拉低高度差。
它已经在外面偷听了好久了,等到柳云凡离开,它才敢进来报道。
“呆呆姑娘。”
东方聿柔声开口,嘴角的弧度原来越大。
“这扇窗户的窗户纸,你给我捅破多少张了?”
呆呆姑娘低头看看被它抓的惨不忍睹的窗棂纸,又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阁君殿下,等到主子把‘你就是阁君,阁君就是太子’的窗户纸捅破了之后,我就不捅破你房间中的窗户纸了。”
“那么,呆呆姑娘,你觉得你主子什么时候会发现呢?”
东方聿笑眯眯又问。
“她?”
呆呆鄙夷的瘪瘪嘴,“就她那个智商,就算是等到你们大婚的时候她也不会知道!”
它想了一会儿,又非常严肃的点点头,“又或许,等到你们有了小宝宝之后,她大概是能知道的!阁君主子,你要抓紧了!我大呆呆还等着给你们当孩子的干娘呢!”
东方聿笑意更深了,“呆呆姑娘,这个小宝宝不是说生就能生的。万一你的主子不愿意呢?”
“她不愿意?”
呆呆姑娘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那阁君殿下,你就来强硬的不就行了!你就非跟她生,她不愿意就揍她,揍到她愿意了为止!”
“喔!呆呆姑娘,这强人所难跟暴力威胁可不是我的风格!”、
东方聿摇摇头,不赞同道。
“那你就***嘛!主子在睡梦中,是没有抵抗力的!”
呆呆姑娘忽然扶着窗户站了起来,大红色的肚兜招摇的朝向东方聿,小短尾巴摆了又摆,得意道:“阁君殿下,方才您不是都试过了吗?就在桌子上放个猪蹄,主子她都馋的抱着您的手臂啃。这要是在主子的床上放上一个美男,她肯定半夜梦着游就黏上来了。”
“嗯!你这个方法言之有理!”
东方聿重重的点点头,扯了扯嘴角又道:“呆呆姑娘,我怎么有点儿同情我们家小白了!”
“什么?”呆呆姑娘不解。
“如果将来小白不愿随你的心愿,你是不是会将它暴打一顿,打到它听话为止?这样的话,你可真够残暴的!”
东方聿笑道。
“啊?”
呆呆姑娘打了一个机灵,因为这样的结论惊诧的愣在了那里。
还不等它反驳,东方聿继续道:“如果我家小白宁死不屈,你就会再用***!我家小白最没有抵抗力了,它一定会就此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闻言,呆呆姑娘差点儿就咬在了的自己的舌头。
对于事情现在的走向,它总是有些拿捏不准的。
方才不是谈论的阁君殿下跟主子的问题吗?怎么忽然就扯到它大呆呆跟自家小白相公的身上去了呢?
还有,怎么它温柔贤惠、贤良淑德、善良美丽、倾国倾城的大呆呆忽然就被阁君殿下颠覆成了邪恶卑鄙、残暴无度、手段卑劣的无耻之徒了?
呆呆姑娘用自己那发育不大完全的脑袋瓜子想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
感情,阁君殿下永远都是向着自家老婆的,就算是他那个老婆在它大呆呆眼中几乎称得上不堪,阁君主子一样会护着。
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呆呆姑娘没有再说话。
它扭头,用唾沫将身后那扇窗户纸一点一点的又沾了起来。
东方聿始终站在一旁,微笑着静静的看着它。
看着它卖力的舔着窗户纸,看着它一停不停的用爪子拍着两片接口,看着那刚刚沾上的窗户纸在微风中摇摇欲坠,然后似断非断。
很久之后,呆呆姑娘全部沾好了。
它小心翼翼的从窗户上爬下来,扭头冲东方聿淡淡道:“阁君殿下,我大呆呆要走了!我害怕您送我的零食被主子偷摸着抢走了。”
“你主子不会抢你东西的!今天中午,她还会来这里,没有机会抢你的东西!所以,你不用着急回家!”
东方聿浅笑道。
“主子还来?不可能?冲她对阁君主子你那么忠诚的份上,她是绝对不会再来找你这个名义上的‘疯太子’的!”
呆呆姑娘不赞同道。
“就是因为她对我忠诚,所以今天中午才会来的。”
东方聿话闭,手臂轻轻抬起。
那里面,正抓着一剑黄灿灿的一头粗一头细的东西。
呆呆姑娘忽然明了,阁君殿下居然留了一手。
下一刻,它对东方聿的崇拜再次如滔滔江水、如绵延高山、如无尽宇宙、如不老青松那般永恒继续……
阁君主子真是有一套,他总是有太多的办法逼着主子不得不来他的太子寝宫。
上次赖皮的威胁,主子妥协了。
这次扣留了主子的武器。
若是主子回去后发现自己的武器不见了一定会想到是落在了太子寝宫。
因此,本着对阁君主子无比忠诚、忠贞、爱慕的情感,她一定很快便来取走阁君主子送给她的东西。
呆呆姑娘想到这里,果断将撤离的身子重新撤回来。
主子不回家,它怕个啥子?
它大呆呆就是要在这里等着,它要等着看主子的笑话,它要等着看看主子今天跟阁君殿下还能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呆呆姑娘深有体会,无耻无赖的阁君主子,总是能够让自家那个无耻的逊色一些的主子一次次感受到生命的蹩脚垂怜,而它大呆呆将会无比幸福的享受着生命带给它的惊喜。
想完了,某球颠颠儿的爬到了桌子上,就跟个大爷似的蹲在那里,一边吃着坚果,一边想象着自家无良主子到来的情景。
它这个无良主子发现身上的金箍刺不见了是在尘夫子的书房中。
前一刻,她兴冲冲的敲开尘夫子的门,进去就兴奋道:“尘夫子,本小姐也是有宝器的人了!给你瞅瞅本小姐的宝物!”
于是乎,她伸出爪子就开始腰带上摸、摸、摸,摸了半天,却空无一物。
尘夫子笑嘻嘻的盯着她诧异的神情,呆愣的动作,最后调侃道:“小孩儿,你那件武器是在梦里面得到的吧!现在梦醒了,所以一切都是浮云。”
这句梦醒的话,愣是让柳云凡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想起这东西落在哪里了。
一定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那疯太子逼着她看那些不堪入目的图,所以,她一个不小心,将它落在太子寝宫。
确定了这一点,柳云凡心情马上就不淡定了。
那是某只狐狸送给她的东西,她可是一定要好好珍藏啊!
而且,东方小白给她送来的时候,已经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一定好好利用。
本着狐狸的东西不能丢、不能损、不能亵渎的想法,柳云凡中午一放学,直接就窜出了书房、窜出了汉霄学府、窜进了太子寝宫。
这一路,她都是飞驰而行,疾如流星,快如闪电。
她越过丛林,越过池塘,然后越过一道弯转的小径。
就在转弯的那一刻,忽然眼前白色忽现。
“嘭!”
她没留神,直接以巨大的力量将眼前那抹白色撞飞在地。
在一声瓷碗摔碎在地以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过后,贴近地面的地方传来一声凶狠的呵斥声骂道:“你是哪里来的死丫头?走路不长眼睛吗?你打碎了主子的燕窝,是不是不想活了!”
柳云凡慌忙稳住身子,循声看去。
地上半躺着一个年老的女仆,她身边是打碎了碗,里面的东西洒落了一地,黏黏的,应该就是她说的燕窝。
她刚想上前道歉将她扶起来,不料身后
又有另一个陌生的女声冷然道:“你就是柳云凡?本宫今日,总算是有幸见到你了!”
柳云凡止住往前走的双脚,赶忙转身。
159.159被压倒在地毯上
她的身后,站着一位身着宫装,打扮华丽的美丽女子。
女子看上去很年轻,从外表看不到三十岁。
她脸上画着浓重的妆容,带着一股子浓重的妖艳之色。
眉毛化成了很浓的柳叶眉,黑黑的拦在额头之下的两侧,猛地一看很突兀,但是配上下面的一双眼睛,就显得极为协调,甚至别有一番美感。
因为那双眼睛处画的更为夸张,妆容掩映之下,眼眸微醉,盯着柳云凡时时不时露出探究与沉思的模样砦。
她高挺的鼻子没有做过多的修饰,但是那本身的挺拔已经足够巧妙的搭配在脸上。
她的唇角微闭,唇瓣上涂着妖冶的大红色鳏。
总之,是一个艳丽的女子。
“你——是谁?”
柳云凡微微拧眉。
这皇宫中,能够自称本宫,那么她一定是这里的主子了。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主子。
“大胆的贱婢!”
被她撞到的那个年老的女仆忽然爬起来冲她呵斥。
“见了长公主殿下,还不赶快行礼!”
“长公主?”
柳云凡没有理会女仆的冲撞,又扫了几眼眼前的女子。
脑海中的信息慢慢的被调动起来。
传言说,当今圣上东方辙没有兄弟,只有唯一的一个妹妹,是扶月帝国唯一的公主,叫做东方雪。
这个长公主几乎从来不路面。
从前,大家也只是在传言说皇宫中有位公主,但是谁都没有见过,可能是她一直身居宫中所以不曾被人见到。
直到太子殿下出生了之后,长公主才陆陆续续的露过几次面。
接着就有传闻说,长公主出嫁过,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与自家相公分道扬镳,她又回了娘家。
这些年,她一直呆在皇宫中,几乎不露面。
外面的人,根本没有丝毫的机会见到东方雪的真面目的。
并且,她也在没有出嫁,一直独自生活了二十多年。
柳云凡盯着她,暗自将她这种保养如此之好的容貌夸赞了一番。
四十多岁的人,却看上去仍旧二十多岁的模样,也着实厉害。
夸赞完了之后,她又赶紧将思绪拉回来。
现在,好像不是感叹长公主容貌的时候,而是要感叹,这长公主方才那句话,语气好像不善啊!
“没错,我就是扶月帝国的长公主东方雪!”
东方雪声色寒凛,轻蔑的看了一眼柳云凡。
她的手猛然一甩,那宽宽的华美的袖子骤然间飘起来又落下,似乎是在配合着她的威严与霸气。
“你们晋宁侯府的规矩是这样的教的吗?见了本宫还不行礼?”
柳云凡瘪瘪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她微微颔首,语气淡淡道:“柳云凡见过长公主!方才是云凡的不是,撞翻了长公主的燕窝,还望长公主恕罪!”
“哼!如此莽撞的行径,真是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长公主看着并不待见她,又狠狠的甩甩袖子,忽然讽刺道:“我听闻,皇帝给你还有太子赐婚,你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由一个小小的、不受待见的侯府千金小姐,马上就变成了万人敬仰的太子妃。这可真是喜事一桩啊!”
“云凡不敢!”
柳云凡继续低头,口气淡淡的,仅仅只是在陈述。
“云凡自知配不上身份尊贵的太子爷,若是皇帝能够收回成命固然最好,只是,不知道长公主可是能让‘君无戏言’变成‘君有戏言’?”
她明着不会忤逆长公主,可是这话里有话,平淡的口吻传达最深刻的挑衅。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不是一个甘心屈服在权威之下人。
就算是对方身份尊贵,只要咄咄逼人,她一样会不动声色的讨回来。
“柳云凡你大胆!”
东方雪因为她的忤逆与挑衅忽然勃然大怒。
“你说这等话,就不怕本公主杀了你?”
“云凡不敢!”
柳云凡虔诚的垂首道歉,“还请长公主宽恕!”
“你——”
长公主骤然间词穷。
柳云凡这种平淡的回击,先让长公主愤怒;接着后面不动声色的道歉,真是令她一时间有气又无处发作。
东方雪定了半晌,又冷笑着开始了自己的目的。
“柳云凡,说实话,本宫是很不看好这门亲事的!再怎么说,我就这么一个侄子,而且还是当今太子,不管怎样,要选的太子妃也要是门当户对才可以。”
她语气顿了顿,上下扫了一眼柳云凡,又鄙夷道:“你名义上是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却从来不曾受宠,甚至地位还比不得一个丫鬟!怎么担得
起太子妃这个名称?
“还有你这种不懂规矩的毛毛躁躁的模样,实在是没有丝毫大家风范的样子。又怎么配得上当今太子?”
东方雪说着,似乎有些激动。
因为这件事,她专门去找过皇帝,请他收回成命。
皇帝却坚决的摇头,堵她说:“难得聿儿真正喜欢一个姑娘,这么多年了,这是他唯一央求朕为他做的事情。所以,朕意已决,君无戏言!”
东方雪还想试图劝说,最后却只能在怒色中目送着东方辙的背影消失。
她毕竟只是一个公主,在这皇宫,她不论多么嚣张、多么厉害,依旧做不了皇帝的主。
“是!长公主教训的极是!长公主话说的也是极对的。云凡与太子殿下,本就是门不当户不会,而且,在气质上就更不登对了。”
柳云凡还是低着头,怎么看怎么虔诚。
但是她的口气依旧是淡淡的,不紧不慢的陈述。
“云凡今日也跟公主殿下交底儿,云凡虽不受宠,也未有享受过荣华,但是这深宫大院,却不是云凡想要来的地方。所以,在此请长公主放心,若是我有机会离开,一定不会在这里多呆一刻!告辞!”
说完话,她微微行礼,头也不回的就往太子寝宫走去。
这一次,她决定霸气的显露一下自己,证明自己也不是一个任人宰割、欺凌,屈服于权威之下的人。
东方雪没有动,更没有因为她的无礼而尖声训斥。
但是她的双手,却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公主,她怎么可以这么嚣张,她——”
那位老仆盯着柳云凡的背影,愤恨的开口。
她刚说了一句话,东方雪便打开了手掌,抬手示意她住口。
“算了,不用理她!本公主会逼着她在大婚前离开太子的。”
东方雪深深知道,这么凌厉这么有煞气的女子,怎么可以嫁给太子?
她收回了视线,又吩咐道:“我们回宫,等下次再重新做一碗燕窝给太子殿下送去!”
“是,公主!”
……
“丫的!老天爷真是会耍人!这是个什么蛮不讲理的世道?”
往太子寝宫走的路上,柳云凡一边踢着路边的石头,一边气愤的嘟囔着。
这会儿,她将所有的火气全都发泄出来了。
在东方雪面前,她得顾及体统顾及礼节,因此这打架骂人也是要讲求技术含量。
可是现在没有人了,她大可以用嘴暴力最不文明的方式吐槽一下。
“是老娘死缠烂打的要跟那个疯太子吗?有病!一个个的都是有病!居然还成了老娘见钱眼开,纠缠不放!扯淡,简直扯淡!”
柳云凡一路都在骂骂咧咧着,脚底的石头到处乱飞。
不多时,半空中飘来一阵清亮的口哨声渐渐遮盖了她的尖声骂语。
这口哨声,似乎有些熟悉。
柳云凡赶忙停止了怒骂。
抬头时,居然看到不远处呆呆姑娘正拿着一把梳子,一边梳理着身上的毛发,接着将掉落的毛发小心翼翼的放在不同的位置——
树上、地上、石头上;落叶、小路、夹缝里……
“喂!呆呆,你在这里做什么?”
柳云凡没好气的瞪它一眼,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疯太子给了它几袋子坚果就收买了它,愣是将它一直崇拜的阁君主子扔在了一边。
现在,居然还优哉游哉的出入太子宫,整的就跟自家的似的。
她真是越看,越觉得愤恨。
同时,越是看到呆呆姑娘在这里住的如此惬意,她就越有种对不起那只狐狸的感觉。
“我大呆呆在划分领地,有我大呆呆毛发的地方,就是我的领地,谁都不可以侵占!”
呆呆姑娘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继续梳理着毛发,每掉下一根便找个合适的位置放下。
“我要让我大呆呆的身体,遍布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切!”
柳云凡鄙夷的瘪瘪嘴,“你不要在这里天真了,你算是你将自己扒成了秃子,将你的毛摞在这里厚厚的一层,那地方也不会是你的领地!你那毛发,只会随风飘散的惹人嫌弃!”
呆呆姑娘没有暴怒,只是贼兮兮的笑了笑。
“主子,我看你是嫉妒吧!你马上就跟太子殿下大婚了,以后我们就住在太子宫。我大呆呆说了就算,这里凡是有我大呆呆毛发的地方,都是我大呆呆的地盘儿!谁都抢不走!”
“呸!你个个叛徒!”
柳云凡十分唾弃的剜了它一眼,这副样子,真让她有种想挥拳头狠揍它一顿的冲动。
“你忘记了你的阁君主子是什么对待你了,居然期盼我嫁给这个疯太子!果然是个见利忘义的臭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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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能这么说,主子,我需要纠正一下,我大呆呆不是老鼠,你见过像我家小白相公那么大的老鼠吗?”
呆呆姑娘还是大度的没有生气,它非常不攒同的摇摇头。
“主子你不能因为这件事便随便污蔑我大呆呆期盼你嫁给疯太子。你现在要是嫁给阁君主子,我大呆呆一样会梳着毛发在蓬莱阁占领地盘儿!”
“你个势力小人!”
柳云凡没好气的又骂了一句,胡乱甩甩手臂。
“老娘还有正事儿!你就在这里慢慢的梳理吧,仔细把自己梳成秃子!”
骂完了,她气势汹汹的继续往前走。
“谢谢主子的好心提醒!”
呆呆姑娘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看她走远了,赶紧放下了最后一根毛发,又搬了一块石头放在那个位置做记号。
阁君殿下猜测的没错,主子发现自己的武器没了,果然又来了。
所以,这么精彩的好戏,它当然要跟着去看看了。
至于方才拿块石头做记号,自然是为了下一次方便继续占领地盘儿了。
某球自豪的想,以后它地盘儿中的所有小喽啰——
包括蚂蚁,老鼠,虫子,鸟儿,全都归它大呆呆管理。
它们要是不听话,它就杀无赦!
呆呆姑娘得意不已,以后,它也是统领全军的首领啊!
得意了半晌,呆呆姑娘继续紧紧地跟着柳云凡。
它像个贼似的,藏在她身后的角落中,走走停停,躲躲闪闪。
看着自家主子凶巴巴的走到太子寝宫面前,一把将旁边守门的小德子拽到一旁,然后一脚踹开门,疾步走进去,掐着腰就站了东方聿跟前。
呆呆姑娘顺着敞开的门缝爬了进去,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将自己肥肿的身体藏了起来。
看到东方聿坐在桌前优哉游哉的喝茶,又联想起方才被东方雪无缘无故给训斥了一顿,柳云凡的火气蹭蹭蹭就窜上来了。
她方才被人凶神恶煞的挤兑了一次,全都是因为这个疯太子,此刻他居然在这里这么悠然自得,柳云凡怎么会看得下去?
她一步奔到之前,凶巴巴的敲敲桌子,道:“东方聿,你小日子过的挺惬意啊!老娘的金箍刺呢!快给老娘拿出来!你要是敢说不在你这儿,老娘就阉了你!”
“金箍刺?”
东方聿先是一愣,放下手中的茶杯后了然的点头。
他的嘴角,却不动声色的微微一弯。
这金箍刺就是金刚刺吧!
没想到,她将名字改的这么块。
貌似,金箍刺比金刚刺听上去确实更加威猛。
“哎哎,小凡凡,你不要对人家这么凶嘛!不要总说动不动就阉了人家的话!你要是阉了本太子,你还怎么让你的小宝宝来到这个世界上?”
“喂!东方聿,你胡说什么?”
柳云凡的斗鸡眼又瞪了起来。
她真有种现在就阉了他的冲动!
“来来,小凡凡别生气,你先坐下!你的东西确实在本太子这里。”
东方聿笑眯眯的起身,扶着她的双肩让她坐在了凳子上。
下一刻,他从袖中拿出了金箍刺,往她身前一递道:“那,小凡凡,你的东西落在这里了,但是它现在好好的。你看,本太子还给你加了一件漂亮的装饰品,小凡凡,你瞅瞅看看喜不喜欢?”
柳云凡一把拽过来,可是看到金箍刺上面绑着的一根由金黄色的纯金线编织而成的装饰时,她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柳云凡就是不肯承认自己见钱眼开,看到人家太子殿下送给他这么贵重这么漂亮的东西,所以不好意思生气了!
就连在长公主那里被训斥的事情也一并望的一干二净。
她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道:“好了,看在太子殿下你这么懂事儿的份上!老娘就不跟你计较了!”
于是,这个中午,柳云凡又无耻的以自己大度为理由,狠狠的在某狐狸太子那里蹭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撑得几乎走不动路。
以至于走的时候顺手牵羊的动作艰难了些,从某妖孽殿下的梳妆箱里面又偷出来了两万两的银票。
至此,她的取金箍刺之旅就此结束。
神经大条的柳云凡还是不知道,这又是人家早早的为她准备好的。
人家某狐狸殿下,早就将她的心思窥探的明明白白了。
于是,他就在前面挖坑,柳云凡就跟在后面往里跳。
等她若无其事的离开,某太子已经笑眯眯看透一切之后,某肥球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了。
呆呆姑娘觉得,它这么聪明、又美丽、又雍容华贵的黑球美眉,当然要对这件事情发表点儿与众不同又有先见之明的观点了。
就说阁君殿下不让它
走吧,这真是个明智的决定;而它大呆呆乖巧的听从吩咐,更是个明智的决定。
要不然,它还真捞不着看主子这副猥琐的样子。
自以为不动声色,自以为瞒天过海,自以为自己很厉害,实际上早就在人家的掌控之下。
想起主子方才偷钱时,那副见钱眼开的财迷模样,它大呆呆就鄙夷不已。
它猜测,大概主子上辈子是穷死的、饿死的、或是给人抢劫一空之后被强盗灭口而死的。
要不然,她怎么会面对钱的时候,整个脑袋都要生锈到无法运转的程度?
呆呆从兜里面掏出几个瓜子,一边嗑着一边同情道:“主子惨了,阁君殿下你也惨了!”
“奥?呆呆姑娘你说我惨了?那——我是怎么惨了?”
东方聿笑眯眯问道。
“阁君殿下,你方才也看到主子那副鬼样子了!咔嚓!”
呆呆姑娘狠狠的咬了一口瓜子以表达自己心头狂野的鄙夷。
“你看看她,人家给她点儿好处她就什么都不管了!什么仇啊、恨啊、怨气啊、底线啊、原则啊……通通全没有了。要是以后有人给她个几万两银子,她还不照例直接就把阁君殿下你忘得一干二净!才不会管阁君主子你曾经待她多么温柔,多么好……”
说完了,呆呆姑娘口中咀嚼的力道再次加重了些。
“这个嘛……”
东方聿似乎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才坚定道:“这个可能性是绝对不会成立的。”
“为什么?”
“因为你的主子欠别人的钱不会比欠我的更多了!她欠我的钱,这一辈子是还不上的。”
“呀!主子她还不上钱,那阁君殿下你岂不是要吃大亏?”
“这倒是没有,我打算让你主子的小宝宝们接着还……”
“让主子的小宝宝们接着还……”
这个绝妙的还钱手段,让呆呆姑娘回味了好久。
它邪恶的想,如果这个观点提前让主子也认同的话,说不定阁君主子以后实行起来的阻碍会小很多很多。
它大呆呆也可以将其当做主子的把柄,以后狠狠的将她一军。
于是,就在当晚,呆呆姑娘行动了。
它拖着一袋子瓜子就去找柳云凡,走到她跟前,非常大方的将瓜子往前一送道:“主子,这是我大呆呆请你吃的!你不要客气!”
柳云凡一脸的茫然,看着某肥球,心道,这球啥时候这么慷慨大方了?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儿?
她手抓了一把,放在鼻子前面闻闻,没有异味。
可是不放心,她又揪揪呆呆姑娘的小胡子拷问道:“肥球,快说,你是不是想毒害主子?是不是在里面下了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
呆呆姑娘嫌恶的一爪子拍了过去。
“主子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大呆呆就是觉得,做人要懂得与人分享,有好吃的我怎么可以一个人独享?”
“你?你会有这么深的觉悟?我记得,不知道是谁拖着拉着护住自己的零食,碰都不让碰,今日忽然跟我说分享,可真是逗啊!”
柳云凡满脸的质疑,又点点它的脑袋,“再说,你是人吗?”
“主子,你这个——”
呆呆姑娘词穷,它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主子。
等再开口时,它话锋一转道:“老子不跟你瞎扯!就是想跟柳云凡你聊聊天!”
柳云凡淡淡的瞥它一眼,这肥球居然又在她面前自称“老子”果真是没有规矩。
“好吧!请问,我孙子他爹,你要跟老娘聊什么?”
“你——”
呆呆姑娘再次词穷。
好吧,它承认,主子骂人不带一个脏字的本领真是一流的,它甘拜下风。
呆呆姑娘话锋再转终于切入了最终的主题。
就连语气也在转瞬间谦虚了起来:“我就是不明白一个问题,想请问主子你。”
“嗯?说来听听,你什么不懂,主子我不吝赐教。”
柳云凡忽然间来了兴致。
这可是第一次,这只球放下拽拽的身段,这么低声下气的跟她说话。
“如果,一个人欠了另一个人的钱,那么她这辈子要是还不上,那怎么办?”呆呆问道。
“这个你都不知道?”
柳云凡鄙夷的瞪它一眼,“这里兴父债子偿你没有听说过吗?这钱当然要继续还下去!他老子还不上,当然要儿子还了,要是儿子还还不上那就孙子接着还!”
“奥!那我就明白了!”
呆呆姑娘很满意的看着主子上道,又道:“那就是说,如果主子你这辈子也欠人家钱还不上了,你一定是要你的小宝宝给你还的是吧!”
“我?”
柳云凡指指自己的
鼻子,非常不赞同的摇头。
“老娘可不是那种狠心的娘,我当然要把饥荒还清了,怎么会将它留给我的孩子?留给孩子的顶多是财产,可不能是债务。再说,老娘哪里会这么惨,沦落到借钱还不上的地步?开玩笑!”
“……”
呆呆姑娘这晚是捧腹大笑着入睡的。
因为,主子一晚上滔滔不觉得说了好多,一个劲儿的在重复,她柳云凡才不会做这种借钱还不上的傻子事情!
而实际上,呆呆姑娘是非常知晓真相的。
这样的傻子事情已它家主子经做过不止一件。
就说她现在欠阁君主子的钱吧,就足够她几辈子还的——
呆呆听闻,阁君主子索要的利息挺多的,还是利滚利的涨利息。
它大呆呆用身上掉的毛发想想都知道,主子肯定是要生生世世的还下去吧!
想想她这辈子永远被阁君主子欺压它大呆呆就觉得生命尤其美好。
它的终极目标就是——希望主子永远在阁君主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呆呆姑娘也学会了自我安慰的一种新型方式。
那就是,它觉得主子早就在它大呆呆面前抬不起头来,因为它的个子小,主子要是抬头的话,一定无法看到它,所以只能低着头。
但是阁君主子高大威猛啊,主子得仰视他啊!
所以,为了主子也能够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呆呆姑娘决定,回去好好给主子记着利息,到时候个阁君主子做个“证人”,让它家主子百口莫辩!
可怜的柳云凡对此毫不知情,她依旧是开开心心的睡觉、开开心心的起床、开开心心的携了银子去聚香酒楼打点一切,开开心心的等待着酒楼的开张,最后开开心心的去了汉霄学府。
又一天之后的晚上,柳云凡再次去了太子寝宫。
她不请自来的原因很简单,那两万两银子花完了,她急切需要继续寻求补贴。
她记得上次顺手牵羊的时候,梳妆盒里面的银票不止两万两。
所以柳云凡想这次再将剩下的再偷一点儿过来,这样用不了几天她的聚香酒楼就可以重新开张、大张旗鼓的开张。
这是一个亮堂的夜晚。
月亮像是一个被啃了一口的烧饼,高高悬挂在空中。
微凉的月光,如水倾泻而下,缠绵悱恻、绵延万里。
洒满了古晋城的裸露大地,洒在了古晋城鳞次栉比的房屋上,洒在了婆婆娑娑的树梢头,最后终止在大街小巷大的角落里。
那参差的枝桠,缓缓将背影散落,像是深藏在水底交织生长的海藻。缠缠绵绵的浮动着,飘渺着……
太子寝宫后面的华丽建筑的高墙上,在月光缭绕的掩映下,“嗖”的一声,一个黑影攒动着跳了进去。
它如同一个黑色的恐怖的幽灵,没有丝毫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甚至它一闪而逝的那一刻,除了带起四周颤抖的空气,除了让让四周忽然变得阴冷、森然,再也无法给这清冷之夜灌注任何提示!
那幽灵跳跃着、跳跃着,最后翻过密林萧条的园子、越过小径弯曲的院落、最后从那唯一亮灯的房间的窗口一跃而入。
“咻!”
站到房中的那一刻,这道幽灵的手中恍然闪出了一把锃亮的匕首。
它在微弱的烛光中,闪亮着发出寒凛的光泽,缓缓地刺上了幽灵的脸部。
那里,用黑色遮掩着,只露出两道凶狠的眸子,闪着更加寒凛的光芒,缓缓的射向床上静静沉睡的人儿。
“肖云若,你苟延残喘的时间够久了。今天晚上,你必须死!”
幽灵的口中,缓缓地吐出一句狠悷的话。
那是一个冷冽的女声,带着切肤的恨意,还有入骨的狠辣。
她轻缓的步伐,一点一点的靠近,几乎没有丝毫的声音。
但是每落下一步,却像是踩塌了一座高山,湮灭了无数生灵……
“你不可以杀她!”
伴着一阵急促的衣襟翩飞之声,她的眼前瞬间落下了一个黄袍男子。
“你闪开!”
幽灵的声音更狠辣的几分,她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又好像在挣扎着什么。
“我不想让他知道任何事情,我不想他踏进任何的纷争中,所以,肖云若她必须要死!你闪开!”
“朕求你!”
东方辙的声音哀求起来,“她已经是疯的,她不会乱说任何话的!你何苦赶尽杀绝?”
“我赶尽杀绝?”
幽灵的眸子瞬间寒光攒动,仿佛她冲出的话语,震动了空气,变成了风,吹动了她耳边一缕幽暗的发丝,它们乱舞,飞扬……
“东方辙,你还不知道我有多么心狠手辣吗?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如果你要杀她,
就先杀了朕吧!”
东方辙毫不妥协,他笔直的站着,像是在傲然迎接着邪恶。
“云若她跟了朕这么多年,从来无怨无悔。因为十几年前那件事,朕已经将她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朕不想再为了阴谋伤害她!”
“东方辙,你难道看不出来?她这样子活着,还不如死了!”
幽灵狠狠的挥动了几下手中的匕首,它发出了“咻咻”的骇人声响,好像是在叫嚣,又好像是在挑衅。
“她活着,就远离阴谋,可是她若死了,就是为了阴谋而死!”
东方辙语气冷了起来,“朕宁愿她就这样悲惨的活着,也不要她再次沦为阴谋诡谲的牺牲品!如果你想要杀她,那就踩着朕的尸体过去!”
“你——”
幽灵的脸色终于变了,她握着匕首的手忽然颤抖了起来。
“东方辙,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在乎的是什么——”
“你最在乎的,也是朕很在乎的东西!”
东方辙口气淡淡的,“我也希望他好,我也希望他能够远离这里的一切纷争。所以,我才想尽一切办法,帮他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你是在害他!”
幽灵的脸色变的更狠了,“你如今帮他做的一切,都是在害他,你是在将他我往地狱里面推!”
“朕不觉得这是地狱!你根本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你不知道爱一人,甚至为她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东方辙长叹了口气,“当年是朕错了,所以,今日你若是想杀了云若,就先杀了朕!”
“呵呵……”
幽灵的笑声忽然变的苦涩,变得挣扎,变得嘶声竭力,“我没有爱过一个人?呵呵,我没有爱过人?”
她的眼角忽然流下了泪。
“我怎么会没有爱过?当年,我爱的多么热烈?可是,他背叛了我啊!若是当年他好好待我,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我又怎么会回来找你?”
“既然你知道被人背叛的感觉,那为何还要让朕如此对待云若?”
东方辙忽然扭头看向了身后静静沉睡的人儿,眸子中闪出了柔情。
“她的苦、她的恨,恐怕不比你少!如若不然,当年她也不会疯掉!”
他长叹一口气,“朕后悔了!当年,不该因为太在乎自己的名声不信任她,还逼疯了她。现在朕追悔莫及了!”
“你——你们全都跟我作对!你用自己命威胁,不让我杀她,呵呵!东方辙,真是讽刺啊,你现追悔莫及,晚了!她不死,那你就好好的享受她的恨吧!”
幽灵忽然狠狠的甩开了手中的匕首,“可是你阻止不了我——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计划好的一切,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破坏掉……”
她的话说完,猛然一个猛子扎进了窗外光亮的月色中。
刹那间,那身影变成了一个狂躁的幽灵,在创伤与打击中跌撞着,在挣扎与彷徨中交替着,在凄凉与哀怨中迸发着……
终于,她消失在路的尽头。
那个恐怖的幽灵从房中消失的那一刻,东方辙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转身,缓缓走到肖云若的床前坐下。
握住她苍凉的双手,看着她憔悴的面容良久之后,才悠悠道:“云若,我知道这个样子活着对你来说是煎熬!就算是如此,我也不会再让她伤害你一丝一毫。……”
“死对你来说,不是一种解脱。只有在这个世界上,你才是自由的,不会被阴谋算计压身。那条路,注定会死好多人!可是,我不想你想他们一样,沦为那场劫难的牺牲品。……”
“我想让你在这里陪着我,永远陪着我。或许应该说,是我陪着你,陪着你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
东方辙在床边说了好久,深情了好久,忧郁了好久。
他忽然掀开了被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雪白的娇小的骷髅头。
看了半晌,他再次叹了口气,将它放在窗户之上凹陷的石台上。
东方辙轻轻打开门,走出去。
最后,那高大的威猛却憔悴萧然的背影缓缓地走上了另一条路,另一条与现实和天意相违背的另一条路。
很快,他也消失在路的尽头。
“咚!”
窗户外面的高树上跳下一个人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柳云凡。
她在这外面的树上,已经看了好久,听了好久。
本来,她是趁着月色去太子宫偷到的。
走到半路,居然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穿着夜行衣的影子,飞进了那位疯癫的云若皇后的萧条寝宫。
柳云凡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碍于那人的功夫不弱,她怕跟紧了会被发现,便等了一会儿拉开距离之后才跳了进去。
既然
是去疯皇后的寝宫,不难猜测,那唯一的一间亮灯的房间就是那个神秘身影的目的地。
柳云凡晚了一些到的,跳到了一棵树上,就这样目睹了一场好戏。
神秘女子要杀云若皇后,东方辙舍身相救,他们又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
她发觉,这扶月帝国皇宫中的事情真是越来越迷茫了。
刚刚出现了一个知晓皇室秘密的疯癫女子,接着又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如同魔鬼一般的女子,还是个要杀了云若皇后的女子。
不止这些,还有女子口中的那个“他”又是谁?
为什么皇帝跟她都很在在乎那个人?
今晚,房中那一男一女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经过柳云凡的反复推敲,她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会不会,那个神秘的女子是皇帝的情人,而那个“他”就是他们共同的孩子?
十几年前,皇帝跟这名神秘女子暗生情愫,珠胎暗结。
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他们的恋情不可以公开,一直藏着掖着。
后来,却不幸被云若皇后发现。
那个女子为了不让云若皇后说出这个秘密,便联合皇帝逼疯了她。
而东方辙顾及多年的夫妻情谊,仅仅将她囚禁在了这座华美的萧索的宫殿中。
而今天晚上,那神秘女子因为看到东方辙用生命在保护一个疯子,一来因为吃云若皇后的醋,二来为了将秘密永远保守下去,所以选择了结了疯癫的云若皇后。
怎料皇帝痛改前非,觉得对不起当年的结发妻子,所以说什么都不让女子杀了她。
逼不得已,那个神秘女子暂时妥协了!
柳云凡点点头,为自己丰富的联想能力点了个赞,可是马上,另一个疑惑随之而来。
东方辙说的阴谋,说的劫难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这个设想中一定还少一些什么!
至于究竟少什么,现在还没有丝毫线索。
这件事没有头绪了,柳云凡也没有再逗留。
她马上去了太子寝宫,手脚利索的就冲进了梳妆台前面。
拿开盒子,取出票子,收起票子,盖上盒子,转身……
忽然间,腰上还上了一双结实的手臂,下一刻,一阵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柳云凡浑身被烫的打了一个机灵。
“啊!谁?谁占老娘便宜?”
她惊呼一声,伸手就要将人狠狠的往外面推去。
可惜,手臂居然一麻。
骤然失力的空当,对面那个高大的身影直直的砸了下来。
再然后,柳云凡猛地仰面倒下,整个人被紧紧压在地毯上。
160.160洞房之夜
“啊呀!丫的!给老娘滚开!”
柳云凡张牙舞爪的就开始踢蹬,企图将身上的人踹开。
可惜那人就跟八爪鱼似的将她包的严严实实的,不论她怎么挣扎就是恍若未闻。
居然将脑袋枕在了她的肩膀上,好像梦呓似的,小声嘟哝道:“嗯……软和……暖和……”
“软和暖和你个脑袋!你丫的!东方聿,你给老娘起来!你压着老娘的肉了!该死的!你怎么这么重!鳏”
东方聿整个高大身躯都压在了她这个娇小的身子上,可不是压着她的肉了,还是压了她全身的肉。
“你给老娘死开!砦”
柳云凡火大了起来,心里早已经咒骂了无数次,咒骂身上男人睡得比猪还死,重的比死猪还重。
怎奈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某狐狸太子的双手双脚压的结结实实的,根本动弹不得。
就连头发也给自己压在了背下,她想抬头也抬不起来。
“啊!该死的东方聿,老娘的身子不是你的床!”
她撒泼似的叫喊了半晌,可惜身上的人居然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居然还时不时的咕哝几句,然后舒服的在她肩膀上蠕动几下,完了之后静止下去,继续睡着。
柳云凡愤恨的表情已经完全达到了极致了。
她瞪大的眸子,里面仿佛烧出了怒火,将昏暗的房间烧的一片火红;
她紧咬的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好像化作饥饿的野兽,马上要将身上的撕个粉碎;
她青筋暴起的双手,恨不得化作利剑狠狠的刺中身上人的喉咙……
依着柳云凡现在的怒气,若是她能起来的话,她一定拔出刀来先削他几块鲜血淋淋的肉下来。
柳云凡继续愤怒着,但没有多大一会儿,忽然奇一阵奇怪的困意袭来,眼睛像是被人黏了胶水,贴上就不想睁开了,好想就这么舒适的睡下去。
终于,脑海中最后一根愤怒的弦断掉了,她再也支持不住的沉沉睡去。
翌日的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毯上,照在一上一下睡得正香的一男一女身上,幻化出美妙的五彩光晕。
偶尔有光束被调皮的障碍物阻挡,马上在地上留下恍恍惚惚的斑驳,明暗相间、别有韵味。
暖暖的阳光,忽然给现在了一幕贴上一层温馨一层暖意。
柳云凡还没有醒,她紧闭着双眼,眼珠子滚动着,在上眼皮的遮挡下滴溜溜的转着。
她此刻,正在做着美梦呢!
梦中,她就跟着八爪鱼似的抱着某只狐狸睡觉。
他身上很暖和,帮她驱走了周身所有的寒意;他身上香香的,给她无比舒适的感觉。
那暖暖的、甜甜的味道,让她全身奇迹般的放松了又放松。
“狐狸,你的怀抱真舒服……”
柳云凡梦呓了一句,不自觉的,她又舒服的往那个温暖的怀抱中拱了又拱,拱了又拱……
“啊呀!小凡凡,你对本太子做了什么?”
陡然间,一个惊诧惊恐又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
那声音,带着惊恐带着不可思议甚至是难以言说的惊诧。
“嗯……”
柳云凡慢慢的从梦中惊醒,迷蒙的睁开眼睛。
好像是害怕看不清面前的东西,又好像是让自己快点儿清醒,她将两只眼睛眨了又眨,眨了又眨。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了,她也弄明白了此刻的现状——
她居然一张妖孽的涂脂抹粉的脸颊大眼儿瞪小儿。
那张脸满脸的惊愕,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喂!太子殿下,你是猪啊!吵吵什么,惊扰了老娘的美梦!”
柳云凡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有些嗔怪他惊扰了她的好梦。
毕竟那么多天见不到狐狸了,好不容易在梦中相见了,而且还是这么旖旎的梦境,她当然舍不得就这么让它溜走了。
看下一刻,柳云凡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好像、貌似、大概、可能……她不是躺在床上。
身字底下垫着的那东西仿佛有些硬又有些软,还有暖,还有些凹凸不平的、还有地方的是镂空的。
不止这些,为何这个猪太子殿下的脸会在她下面呢?为何他们两个人会靠的这么近呢?
柳云凡大惊着赶紧低头,这一看不得了,下一秒她“嗖”的就弹了起来,那速度,比炮弹还快啊!
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趴在这个猪太子身上睡了一晚上?
猛地想起,昨天晚上好像她在偷钱的时候,这疯太子梦游跑过来将她抱住了,然后她悲催的就被压住了,再然后,她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坏菜!柳云凡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开始抖擞了起
来。
她怎么一睡就是一晚上?
而且还跟他调换了位置睡的这么舒服?
问题是,她柳云凡居然趴在疯太子身上,还做梦梦到是抱着某只狐狸在睡觉?
难道,她就这么缺男人吗?随便找个人妖就可以凑和着当那只狐狸的替身?
呀呀呀!坏菜坏菜!
柳云凡赶忙开始四处搜寻,她要仔细看看,那只肥黑球有没有在这里,有没有恰好被它瞧见什么。
看了半晌,她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被发现。
要是被臭狐狸知道她抱着疯太子睡了一晚上,她柳云凡苦难一定会到来的。
“呜呜呜……人家的二十多年的清白……就这样没有了了……”
某狐狸太子忽然大哭了起来,一边哭声凄惨又一边抹着那不知道究竟有还是没有的眼泪。
“小凡凡,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可以对本太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大婚啊,你这个样子,人家岂不是吃了大亏?”
太子爷哭的万分惨烈,那声音,指教花听了花谢,云听了云散,人听了——
“噗通!”
柳云凡一个趔趄,狠狠的晃了晃陡然间变得柔弱娇嫩的身子。
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做什么了?她不就是趴在他胸膛上睡了一会儿觉吗?
怎么他一个大男人的清白就这样没有了?
“喂!太子殿下,你可不要乱说话!”
她嘴唇抖擞了几下,无语的开口。
“我昨天晚上可是什么都没对你做,你的清白也没有毁!”
“可是小凡凡,那画上面就是这样的话的。”
东方聿从地毯上爬起来,似乎泪眼朦胧的拢拢胸前的衣服。
那样子好像害怕柳云凡再次向饿狼似的扑过来。
“这样的姿势,会生小宝宝的。”
东方聿抽噎了一下,“本太子还想着等大婚的时候,我们两个再……”
柳云凡嘴角开始抽搐,什么这样的姿势会生小宝宝?生小宝宝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感情,这疯太子当初的课白上了!那些画也白看了!他根本就没有看懂,尤其没有看懂里面最关键的一个步骤。
“喂!太子殿下,你放心好了,我没有把你怎么样,我实在是对你不感兴趣!”
柳云凡蹲下身子,一片好心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要说吃亏,也是我们女人吃亏,你们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才不会吃亏!我这没让你负责就不错了!你居然还哭上了!”
“呀!小凡凡,原来是你吃亏了,不是本太子吃亏了!”
东方聿一下高兴了起来,脸上的委屈哭泣的神色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小凡凡你放心,本太子是个负责人的男人,既然小凡凡你***于本太子,那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柳云凡的嘴角又抽了抽、抽了又抽。
她死心了,这个问题,这个疯太子是不会理解的。
再跟他继续浪费感情下去实在是无趣儿。
所以,柳云凡没有继续纠结有没有***、究竟是谁吃亏的问题上,而是就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问了东方聿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东方聿,我问你,你的亲娘是不是当初那个皇后娘娘肖云若?”
东方聿擦了擦眼角那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变回了正常之色。
“她是我母后,却不是我的亲娘!不过,她是父皇最爱、最在乎的女人。父皇为了宠爱她,还让她住在那座最豪华的寝宫里面呢!看着真是让所有女人羡慕呢!”
柳云凡不赞同的瘪瘪嘴,这个疯太子,思考问题的方向果然跟别人不一样。
云若皇后那样的生活,明明是囚禁好吧!
哪个女人要是羡慕这个,那不是变态就是神经病。
“喔!”
柳云凡点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句。
东方聿不是云若皇后生的……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小孩儿的头骨,看来,云若皇后就生过那一个吧,还是个死胎!
那么东方聿的亲娘是谁?
莫不是昨天晚上那个神秘女子口中的“他”指的是这个疯太子东方聿?
“那你的亲娘呢?”她又问。
“我的亲娘,死了吧!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东方聿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从小,我的生命里就只有父皇。他很慈爱,对我很好。”
说到最后,他似乎陷入了沉思,没有继续开口说下去。
柳云凡神色凝重了起来。
看来,东方聿八成就是那个神秘女人跟皇帝东方辙生的孩子了。
昨晚,东方辙还说过什么阴谋,什么劫难,而那女子也
说不让那个她在乎的“他”卷入任何纷争之中,她又说东方辙的做法已经将那个“他”推入了地狱之中。
可是东方辙到底什么做法?他对东方聿做了什么会将他推入地狱?
柳云凡扭头,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
她想看看,这个疯太子究竟有没有本事进地狱。
东方聿似乎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了,似乎脸还红了红,低下头,又小声道:“小凡凡,你不要这样子盯着人家了!人家真的会害羞!”
柳云凡的嘴角又抖擞了一下,好吧,她承认对这个伪娘太子,她真的是束手无策。
“小凡凡,当初你扮作大夫为本太子治病,要不是你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人家,人家也不会央求父皇给我们两个人赐婚……”
这看似无意间说出的话,忽然间让柳云凡大彻大悟了。
她知道为什么那个神秘女子说她在乎的那个“他”会卷入纷争之中了。
她柳云凡是璇玑福女,更是命中带煞,若是谁离她近了谁都会倒霉。这个结论是好多人都知道的。
既然那个女子那么神秘,功夫那么好,她一定不简单,那么,知晓璇玑福女的事情也便不足为奇。
那个神秘女子,一定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东方聿娶她是个祸事,所以才会千百个不愿意。
这样说来,她之前的猜测就都说的过去了。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那个神秘女子跟东方辙有私情如此藏着掖着,究竟会牵扯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恐怕,当年肖云若一定是知道那个不可以被任何人知道的隐情,所以才会遭到如此虐待。
“叩叩!”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将柳云凡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刚抬头看去,门外又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问道:“聿儿,你起来了吗?我给你炖的燕窝粥,你趁热喝啊!”
“呀,姑姑,您来了!”
东方聿拍拍屁股从地毯上爬起来,欢快的就去开门。
是长公主来了!
柳云凡一怔,昨天她们见过面。
这个长公主嫌弃她没有规矩,很不喜欢她,还说她配不上疯太子!
正考虑要不要回避一下,东方雪的视线已经移到了她的身上。
一瞬间,她原本看得到东方聿之后慈爱的笑容冷了下来。
东方雪扭头,看向东方聿道:“聿儿,怎么她也在这里?姑姑不喜欢她!”
“啊!姑姑,小凡凡她来陪我睡觉了!”
“什么?”
闻言,东方雪诧异的盯着他。
东方聿忽然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姑姑,我们昨天晚上已经……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姑姑,说不定我们会生个小宝宝的,到时候……”
他越说到后面没有声音了。
柳云凡嘴角抽了又抽,抽了又抽!
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什么“他们已经……”,他们已经干什么了?他们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好吧!
还生个小宝宝,生个脑袋!
她真有种现在就跑过去掐死这个疯太子的冲动。
柳云凡暗自磨牙、磨牙、磨牙,终于将那团火气给压下去了。
“聿儿,你——”
东方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指指他,手指头抖了又抖。
“你让姑姑说你什么好?你说什么样的大家闺秀不好?你偏偏喜欢柳云凡这种不懂规矩莽撞女子!”
“姑姑,可是聿儿就是喜欢她!”
东方聿赌气似的拽了一把自己的衣袖,“姑姑,何况我们昨天晚上已经……”
他说到这里又停下,也不知道是不知道怎么说,还是不好意思说,又或是没有必要说。
“罢了!”
东方雪轻喘了几口气。
“既然你们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那我这个做姑姑的也不能让自己的侄子始乱终弃!再说,皇兄他的意思也很坚决。那这门亲事,我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说完,她脸色不悦的看向柳云凡,语气不善道:“柳云凡,你出来!本宫有些话要对你讲!”
“姑姑——”
“聿儿,你退下!”
在东方聿往前试图阻止她的时候,东方雪呵斥住了他。
东方聿像是害怕了一般,猛地倒退了一步。
“是!云凡遵命!”
柳云凡笑眯眯的行了一个礼,跟着东方雪出去。
直走到远处那萧条的园林时,她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柳云凡,你的心机可真是重啊!”
东方雪盯着她,眸子中射出了刺骨的寒意。
“少跟我说什么你不敢高攀太子,你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已经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了,
不是吗?”
“我——”
“你不用跟本宫狡辩!”
东方雪不容置喙的打断她。
“我只是想警告你,我东方雪这辈子没有孩子,聿儿她是我唯一的侄子,也算是我的半个孩子。作为姑姑,我不允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他!所以,我不管你接近聿儿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别的什么目的。我只警告你一点,不要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东方雪言罢,柳云凡的胸膛中,仿佛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
她得有多么冤枉?
什么昨天晚上用那样的伎俩,那伎俩是她柳云凡用的吗,明明是那疯太子白痴的啥都不懂,所以误会了好吧?
什么接近东方聿别有目的?是她要接近的吗?要说她有目的,那也就是去太子寝宫偷点儿钱。
想到这个茬儿,她赶紧小心翼翼的摸摸口袋,触摸到银票之后她放下心来。
还好不是一无所获,这个凶巴巴的长公主,她训就训吧,赶紧训完了走人,她柳云凡也要回去捣鼓她的千秋霸业了。
所以,她非常虔诚的竖着耳朵听着长公主训斥,不过大抵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的——
“柳云凡,聿儿他虽疯傻,可是他单纯无邪,你不用妄想卑鄙的玩弄他!”
“以后你是太子妃,就安分守己一些……”
“……”
“柳云凡,本宫最后说一次,若是你安安分分的,这个太子妃你可以当下去。若是让本宫知道你做出任何伤害我聿儿的事情,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
终于,长公主厉声警告完了最后一句话,转身带着丫鬟回了公主寝宫。
柳云凡长叹口气,又掏掏耳朵,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扣掉,最后才喜滋滋的摸了摸自己的银票,打道回府。
她可不但算再回去跟那疯太子告别,她害怕一告别,她又走不了了。
于是,柳云凡哼着故意没大在调上的小曲儿,一路欢歌声,飘渺渐渐远……
太子的房间中,东方聿自始至终站在窗前,静静的望着她。
看着她吊儿郎当的听着东方雪的训斥,看着她贼兮兮的摸着身上的银票,看着她左顾右盼的找到了回去的路……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当看到她摸摸银票贼溜溜逃走的时候,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东方聿摇摇头,他的凡宝宝莫不是背着他跟老鼠兄弟们住的太久了,以至于行为习惯都变得这么鼠胆猥琐。
他站在窗前笑了好久,那般柔情洋溢,那般深情款款,那般脉脉不舍……
“阁君殿下,原来你也有这么主动的时候。”
窗户外面,呆呆姑娘颠儿颠儿的爬了起来。
这次窗户是打开的,它不需要再将窗户纸戳破了。
它早就在外面呆了很久了,就等着主子走了之后,进来跟阁君主子聊聊天。
昨天晚上,猥琐主子来这里偷钱,可是全被它大呆呆看在眼里。
就连阁君殿下故意将主子压倒,然后点了她的睡穴,再然后阁君太子在地毯上躺了一夜,让自家猥琐主子趴在他身上睡了一夜它也知道。
“呆呆姑娘,你觉得,你的主子会对一个疯太子主动吗?”
东方聿笑眯眯的反问道。
“这个——”
呆呆姑娘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坚定的摇摇头,“不会!冲主子对阁君主子那个忠诚样子,怎么会对其他男人投怀送抱?她顶多敢跟人家眉来眼去!”
“所以,我当然要主动些!”
东方聿笑眯眯说完,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其实,昨天晚上的主动,还有另一层目的,那就是针对他的姑姑东方雪。
东方聿一直知道,这个姑姑一生没有孩子,所以对他这个唯一的侄子一直都是视如己出。
可惜,她一直想给他找大家闺秀类的太子妃,所以对柳云凡很不喜欢。
东方聿更知道,她已经找过皇帝,想劝他收回成命,找个借口将柳云凡休掉,都被拒绝了。
因此,他便想彻底让自己这个姑姑不要在里面掺和。
他昨天晚上留住柳云凡,实际上是故意让第二天来的东方雪看到。
他故意说那些“生米煮成熟饭”的话,不过是让她死心,不要在这大婚前想尽办法阻挠,弄出别的岔子。
还好,他的方法奏效了。
东方雪妥协了。
“嗯!阁君殿下,你说的这个没错,你还是主动点儿好!我大呆呆希望你更主动些,争取十个月之后,让我大呆呆能做你家小宝宝的干娘!”
“噗!我尽力!”
东方聿笑着回答。
“嗯!那我大呆呆就放心了。”
呆呆姑娘点完了头,又从窗户上颠颠儿
的爬了出去。
跟阁君殿下交代完了大事,它要继续占领地盘儿。
争取,将太子寝宫除了太子房间以外的其它地方,全都变成它大呆呆的领地。
以后,它那个无良主子要是敢在它的地盘儿上瞎蹦跶,它大呆呆一定要神气的指着她说:“柳云凡,这是老子的地盘儿,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呆一个时辰上交一两银子;要么,马上撅屁股走人!”
想着想着,某球得意的笑了。
窗前,东方聿仍旧站在那里。
太阳已经越发的大了,温暖了。
那身火红的衣衫,在阳光中显得更加艳丽灼目了些。
他望着柳云凡消失的方向,另一番俊美异常的脸颊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大婚之后,一切便是一个暂时的定局。
说到底,他不仅是用大婚在逼圣娘娘,用大婚,掀起了他反抗之举的第一股浪潮;
还是为了柳云凡,他想得到她的人,她的心,还想让他们拥有一个属于他们彼此的孩子……
让那个孩子,成为他们两人永远难以割舍的羁绊。
然后,就算是到了那天的穷途末路,他仍旧在这场爱的挽留中留有最后一点挽回的余地。
挽回她的人,她的心,她的情,她的一切……
日出日落,夜来昼往。
落叶纷飞,秋意猖狂。
风吹又过,月中月盈。
眨眼间,还有一天便是柳云凡与东方聿大婚的日子。
这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温暖的光芒环绕在这座繁华的象征帝国强大的古城。
照亮了来往的行人,照亮了他们行走的路,更照的他们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在半空中越发清晰的回想。
此时的古晋城,关于太子娶妻的流言早已经风平浪静了。
经过大家几日的不屑探讨,疯太子娶那位凶悍三小姐的话题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还有一日便是太子大婚,本该举国欢庆的大事,如今在众人的眼中却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的话:“听说,明天疯太子娶悍小姐,你知道吧!”
“知道,没啥意思……”
如此单调的表述,已然表明大家已经没有了兴致,纷纷冷漠回复。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柳云凡,却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眼见着就要跟疯太子举行大婚仪式了,可是她就是等不到东方弗离了。
就这件事情,柳云凡已经骂了无数次“臭狐狸”。
他要是再不出现,她柳云凡真的要嫁给那个疯太子。
更可恨的是,那日东方小白给她送来金箍刺之后,它也消失了。
柳云凡死活就是找不到它,自然也就没法询问它家阁君主子的行踪。
情急之下,她又问过呆呆,想从它口中知晓小白的下落。
可是那臭屁的肥球拽拽的拿屁股对着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是不肯跟她透露东方小白的去向。
她扬起巴掌要打,可是那肉球“嗖”的一声就不见了踪影,打死都找不着了。
没办法,柳云凡最终死心了。
那句“男人有时候是靠不住的,女人应该靠自己”的至理名言再次冲进了她的脑袋中。
她决定,明日的大婚,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先糊弄过去。
本来她就不把这大婚当回事儿,更不用说那所谓的洞房花烛夜了,她柳云凡更是没有兴趣参加,当然也绝对不能参加。
柳云凡无耻的想,毕竟跟疯太子“夫妻”一场,她总不能让自己的新郎官在新婚夜便独守空房。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方法。
她要找个人代嫁,然后再给太子殿下弄点儿药,让他浑浑噩噩的跟假新娘过一晚,自己则溜之大吉。
等到这一夜过去了之后,她再回来想办法堵住疯太子的嘴。
再然后,等某只狐狸回来了,就算是揍也要揍的他给她将疯太子事件摆平。
甩开了太子妃这个头衔,她柳云凡就自由了!
这样计划完了,柳云凡忽然又气呼呼的想。
若是那只狐狸再跟她表白,她一定要拽拽的不答应,完了好好挤兑他一顿。
谁让他在关键的时刻,丢下她柳云凡一个人面对这令人恼火的大婚,自己却不见了踪影?
谁让他嘴上一次次的说着他对她多么深情,却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另一个男人?
假话,全都是骗人的假话!
想罢,柳云凡跟耗子似的恶狠狠地磨磨牙,以此表示对某只狐狸的恼恨之情,接着赶紧出了门。
正巧,在这大街上,她无意间听闻,今日古晋城中有一位富婆刚好赶出来了一位失宠的男宠。
据说原因嘛,好像是那位富婆嫌
弃这位男宠没有男子汉气概,整日就会哭哭啼啼的。
之前要他近身服侍,完全是觉得他的样子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怜爱。
可是现在腻歪了,不可怜了,所以就被赶出来了。
此时,那位男宠正衣衫单薄缩在大街的一个角落中,还在哭哭啼啼的,周围站满了指指点点的人。
柳云凡贼溜溜的一笑,马上变装成大胡子男人,剥开人群挤了进去。
果然,第一眼便看到了那男人蹲在墙角处哭的好不凄惨。
他画的浓妆艳抹的,可是妆容都已经花掉了。
不过这惨烈的哭声,听着真是让人的心忍不住跟着痛啊!
于是,无耻柳云凡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
呀!这个男人,真的好可怜!
瞧瞧这孤零零的模样,实在是太戳痛她的心了。
哎呀,太可怜了!
她要做个好人,行善事,要尽快给这个男人找个好的归宿。
想罢,她满脸怜悯之色的走到他跟前蹲下,小声道:“我听说,你无家可归?”
“嗯!呜呜呜……”
男人哭的更惨烈了,纤纤玉手再次捂上了痛哭的脸颊。
“主人她嫌弃我,不要我了!我当初对她那么好,伺候的她那么舒服……可是,可是……呜呜……”
男人的哭的更凄然了。
柳云凡听了半天,那颗悲天悯人的心已经软成了面团,她啧啧摇头,不忍心道:“好了,你别哭了!我给你找个好归宿好吧!保准你荣华富贵,好吧!”
她拍拍男人的肩膀诱惑着,果断忽略掉“荣华富贵”后面本该接的一句“第二日便身首异处”。
“身首异处”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她找男宠,可是是给太子爷找啊!
等到第二日,怎么会不给人发现?
到时候,男宠就算是找到柳云凡,她一身女装的打扮,完全跟现在判若两人,这男宠还怎么狡辩,怎么指认?
若有人问柳云凡怎么回事,她大不了可以楚楚可怜的说,是这男宠为了钱、为了太子殿下的美貌,故意在半道上将她从花轿中换出来,还趁机给太子殿下下了药。
这么一来,谁还会相信男宠的话?
还不直接将他拖出去砍头?
柳云凡就是这般卑鄙无耻。
她总说自己是善良的人,自己从来不杀生。
可是她将这个无辜的男宠卷进自己棘手的危险中,明明就是在草菅人命。
不过,像她这般无耻到一定境界的人,大抵是不会感觉到道德与灵魂的谴责得!
当天晚上,柳云凡就将男宠打扮成了丫鬟跟着她回府了。
到家的时候,小院中居然已经站满了人。
有喜娘,有丫鬟,还有好多仆人。
他们送来了好多聘礼,不是给柳贺的,而是直接运到了柳云凡的房中。
这些人来的时候,直接就堂而皇之来了晋宁侯府。
侯爷不在家,剩下的柳云凤跟柳云飞在那里叫嚣着不让进,可是他们拽拽的完全没有理会,直接奔柳云凡这儿来了。
小院中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小丫鬟轻诺愣是给吓得躲进了房中不肯出来。
这种场面,她哪里见过?
在加上呆呆姑娘也不在,她独自一人,就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只好躲起来,等待自家小姐赶紧回来。
柳云凡带着丫鬟打扮的男宠踩着小碎步进了拱门,越过了人群,喜娘马上笑盈盈的迎了过来。
她摇摆着手中大红色的手绢,老远就朝柳云凡作揖道:“三小姐您回来了!还请三小姐马上去适衣服,让奴婢们为您梳妆打扮,太子爷吩咐,今天晚上子时过门。”
“噗通!”
柳云凡当场就一个趔趄,差点儿栽进了落叶堆里面。
她已经不是满头黑线这么简单了。
好吧!
她是第一次成亲,还真不知道这成亲有子时过门的习俗。
但不管怎样,这入乡随俗嘛!
那就弄吧!
于是,喜娘跟丫鬟们就给柳云凡摆弄开了。
又是梳妆,又是打扮,又是伺候更衣,又是叽叽喳喳的告诉她,洞房花烛的一些禁忌与要求。
柳云凡有意将那个丫鬟打扮的男宠拽了进来,让他好好听听。
因为,今天晚上跟太子洞房的不是她柳云凡,而是这个她花重金买回来的男宠。
要说重金给了谁,自然是给了这位男宠!
柳云凡还卑劣的想,等到将这个男宠弄进喜房之后,她一定要将他身上银子全部拿再弄回来。
柳云凡梳妆打扮好,进了花轿。
前面人敲锣打鼓的开路,轿夫们晃晃悠悠的抬着
轿子就往太子寝宫赶过去。
这是一场隆重的娶亲仪式,虽说路上没有人出来观看,但光这迎亲的队伍就非常非常的壮观。
毕竟是太子娶亲嘛!
就算是有些地方与习俗不一样,可这该隆重的时候还得隆重起来。
轿子晃悠,倒不是因为轿夫们是新手,而是因为里面抬了两个人。
一个是柳云凡,还有一个就是那个丫鬟打扮的男宠。
她被柳云凡以贴身丫鬟的身份,一并拽上了轿子。
并且,她还责令丫环轻诺在家里等着,她马上就回来。
轻诺不明就里,可还是乖乖听话。
这迎亲队伍一路走来,古晋城又热闹起来了。
倒不是看热闹的人热闹,而是大街小巷的百姓家养的看门的狗兄弟们沸腾了。
这大半夜的敲锣打鼓,那家狗们不叫才怪呢!
于是,在家家户户看门狗兄弟“汪汪汪”的兴奋、惊诧、又轰轰烈烈的欢送声中,柳云凡来到了太子寝宫。
她下了轿,喜娘、丫鬟、仆人轿夫们马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像走晚了要少一块肉似的。
太子寝宫中,又变成了一片寂静。
在明亮的月色的照耀之下,柳云凡领着男宠进了喜房,又直冲到房中的喜床上坐下。
男宠似乎不知所以,只是一直紧紧跟在她身后。
当看到那位男宠也站在床边的那一刻,柳云凡的袖子忽然一扬,一些白色的令人昏迷的药准确无误的洒向了他。
很快,男宠晕晕乎乎晃悠了几下,应声倒在床上。
柳云凡盯着他,贼溜溜的一笑,接着费力的将人抬上了床。
“哎!好美人!”
她拍拍男宠的脸颊,笑眯眯道:“今天晚上,你可要好好伺候太子爷!没准儿,伺候好了,明天你就不用死了,弄个太子妃当当也不错!老娘就不在这里看着了,打搅了你们的好事可是非常不地道的事情!”
柳云凡最后递给床上人一个深深的回眸,扭头,转身。
下一刻,身后忽然有一双手迅疾却温柔的揽住了她的腰。
再然后,那双手往后轻轻的一拉,柳云凡还没反应过来,身子猛然被拉到了床上倒了下去。
她还未弄明白什么事情,那位男宠忽然浅笑着将身子轻轻一弹,再次结结实实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凡宝宝,你怎么舍得将人家送给疯太子洞房花烛?嗯?”
熟悉的声音过后,那男宠忽然抬手“哧啦”从脸上撕下来一块面具。
刹那间,那张更熟悉的俊朗笑意、浓情无限的脸颊,在微弱的烛光中,闪电般的落进了柳云凡的视野中。
“啊!东方狐狸,怎么会是你?”
柳云凡惊讶的睁大了眸子,浑身惊诧的骤然失力。
“嘭!”
她的脑袋砸在了枕头上。
161.161将狐狸推到在榻上
“凡宝宝,没错啊,是本公子!你的洞房花烛夜,怎么少了本公子呢?”
东方弗离忽然撑起了身子,从她身上翻到了床外面,撑着胳膊侧躺下,笑眯眯的望着她。
他就知道,他的凡宝宝,这样丰富的表情包永远不会让他失望。
还好,他将她的心思拿捏的非常准确啊砦!
顿了顿,东方弗离又问道:“凡宝宝,不知道你希望是谁呢?难道你希望是太子殿下?”
说话时候,他温润的眸子,在烛光下闪着灼灼的光彩。
好似明锐的星辰,在黑暗中闪动着亦动亦静的美好。
而那张倾城绝世、令世人逊色俊美容颜,在这种迷蒙中更显的神秘而有魅力鳏。
“我……”
柳云凡看的愣了愣。
再开口时,嘴角控制不住的开始打颤,话语也已经说的不成腔调。
“我……”
她又结巴了。
这只臭狐狸,又在她眼前卖弄风姿了。
她柳云凡本来就招架不住,在此时此景,她就更加招架不住了。
嘴角又颤抖了几下,她不自然的往床里面挪了挪身子,找回了自己声音道:“我、我怎么会希望是那个疯太子?我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呢!这婚事,又不是我想结的。”
这话没错,要不然,她就不用花重金雇佣男宠来伺候太子了。
想到这里,柳云凡忽然遗憾了起来。
这男宠没了,那她在他身上投资的那些钱,也就拿不回了。
可马上,她又摇头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现在最可怕的狐狸在这里,她怎么还可以胡思乱想?
“那就好办了!”
东方弗离笑着接话,下一刻也往里面挪了挪。
逼不得已,柳云凡又往里蠕动了一下,死命的想让自己的身体跟某只狐狸保持安全距离。
可是某狐狸殿下似乎并不甘心就此停住,身子依旧往里面挪。
直到将柳云凡逼到了床里面的墙上,逼得她无处可躲时,他总算是笑着住了身子。
“什么?什么好办了?”
柳云凡惊恐的靠着墙。
这狐狸的行动真是咄咄逼人啊!
她很想将身子继续往里面缩缩,最好能够将自己塞进墙里面。
可惜,已经没有了多余的位置;而她也没有那个本领钻墙。
只能就这样逼迫着自己承受着某只狐狸深深埋藏的戾气。
等到经受不住的时候,就胆战,胆颤,再胆颤……
柳云凡也知道,她的惊恐主要是因为心虚。
这只狐狸消失了这么久,早不来往不来,偏偏这洞房花烛的时候来,一定图谋不轨!
她一定得小心应对。
平心而论,她柳云凡没有过错的。
明明是这只臭狐狸之前出现的不够及时,所以才害她跟疯太子发生了那么多令人误会的事情好吧!
说起来,这所有的祸事起点都在这只臭狐狸身上,她柳云凡就是一个倒霉蛋儿而已。
话虽这么说,可是柳云凡就是没出息的心虚。
她总是将那几件事记得太清楚——
毕竟她真的跟那猪太子贴着胸膛睡过,这是不争的事实;还被他亲过,这也是事实;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了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大婚名义上他们就是夫妻了。
柳云凡继续心虚的不敢看他,只能将自己所在床里面,紧紧地靠着墙,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瞟。
“凡宝宝,本公子想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东方弗离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暗自笑了半晌,他的神色变的认真起来,目光灼灼的又盯上了羞赧难当、心虚不已的柳云凡。
“什……什么问题?”
柳云凡哆嗦着嘴唇,已经完全不能好好说话了。
这只狐狸太反常了,居然现在都只字不提她这几天背着他跟疯太子发生的事情。
恍惚间,她感觉到了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待会的大雨倾盆,一定会浇的她措手不及。
不自觉的,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凡宝宝,你还记得当初本公子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东方弗离勾唇一笑,“我问你,当初为何对世子爷爱的死去活来,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吗?”
“我……回答说……只怪当初太年轻,是人是狗没看清!”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起来,一句话,她愣是分成了三句来说。
这只狐狸,怎么开始跟她叙旧了?
莫不是,他想要从头开始跟她算账?
柳云凡的心,忽然间掉进了冰谭之中。
“凡宝宝,那恭喜你
!”
东方弗离忽然伸手抱住了她的胳膊,接着将脑袋顺势枕在了她的肩头。
“你今天,看清了并娶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你放心,今晚的洞房花烛夜,本公子一定从了你!”
柳云凡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这只臭狐狸,要不要这么恶心?
一个大男人,居然也可以这样小鸟依人?
这画锋转变的太快,她一时间接受不过来。
手臂被结结实实的抱住,她愣是动也不敢动。
她紧张了半天,可是这臭狐狸丝毫不提疯太子的事情,很邪门儿,完全不像他的风格!
“那个……狐狸……”
她结结巴巴的开口,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你知道……今晚是谁的洞房花烛吗?”
“这个……本公子当然知道!”
东方弗离脑袋仍旧枕着她的肩膀,并没有因为回答问题有丝毫的抬起。
“今晚,是本阁君跟凡宝宝你的洞房花烛啊!”
他回答的十二分认真。
“呵呵……”
柳云凡僵直着身子,忍不住又哆嗦起来。
她可是从来没有做好跟这只狐狸马上成亲,马上洞房的准备。
“狐狸,今晚应该是疯太子跟那位男宠的洞房花烛,你说你——你过来搅和什么?”
后面一句,她本来差点儿是要嗔怪的说出来的,忽然想起这是办错了事的她在跟某只蛮横、霸道、蛮不讲理的狐狸说话,又赶紧软下了口气。
本来一句怪罪的话,偏偏用一种心虚的口吻说出来,实在是怪异的很,也滑稽的很,自然也不会达到其该有的效果。
“凡宝宝,你放心好了!他们今晚,都来不了了!”
东方弗离淡淡的回答,又将脑袋在她肩头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愣是让柳云凡浑身不自在的狠狠战栗起来。
“啊?你把那位男宠怎么样了?”
柳云凡忽然急急询问。
她很确定,刚开始她领回去的那个男宠绝对不是狐狸假扮的,而是后面被替换的。
问题是,她根本记不得这只狐狸究竟是什么时候跟那个男宠换的身份。
她记得,喜娘给她梳妆打扮的时候,这位男宠可是一直呆在她身边啊!
想了半天,柳云凡放弃了。
毕竟这只狐狸的本领太高,他的手段怎么会是她柳云凡随随便便就能参透的玄机?
“奥,你说那个娇滴滴的男人啊!”
东方弗离忽然间将脑袋从她肩上移开,撑起了手臂,还是侧着身子笑盈盈的望着她。
“怕他在这里碍手碍脚,我给了他一笔钱,打发他走了。”
他勾唇笑道。
“喔,还好!你做的没有很丧尽天良!”
柳云凡放下心来,趁着他移开脑袋的空当,将自己的肩膀收了收。
她就是害怕这只狐狸将那男宠弄晕了放在她家里,那样她还得自己亲自扫尾。
他将人打发走了,就不用她柳云凡再操心了。
“不过,那位太子殿下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东方弗离断断续续的话,猛地将柳云凡胆颤的神经绷紧了起来。
“你把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她急急询问。
“我把他杀了!”
东方弗离淡淡回答。
“啊!”
柳云凡忽然“蹭”的从床上窜了起来,身子撞到了墙壁,又猛地弹了回来。
像是一根绷紧了的琴弦,半坐在床上,她伸出手指着东方弗离,颤抖道:“你、你、你……臭狐狸,你怎么能够将人给杀了?”
这个事实,简直太惊悚了!
她一时无法接受。
“谁让他跟本公子抢娘子?当然要杀了!”
东方弗离满不在乎的起身,也跟她似的半坐在床上,身体立刻高出了她好多。
“说起来,还是他自找的!”
“啊!你、你、你……”
柳云凡再次胆战心惊的抖擞着爪子,可是任凭她将手都哆嗦麻了,也说不出任何控诉的话来。
她真的是无话可说了,就算是狐狸杀人不对,可是毕竟人家是为了她杀的,那么她柳云凡才是真正的刽子手啊!
下一秒,她偃旗息鼓似的瘫坐在了床上,摇摇头,苦着脸纠结道:“我说狐狸啊,看着你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办出这样的糊涂事情?”
她恨铁不成钢的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你说,你怎么能将他杀了呢?用头发丝想想你也不能杀了太子殿下啊!就算他是疯的,可他毕竟是一国太子啊!给个教训就行了,你为何非要杀了?再说——
柳云凡顿了顿,哽咽了一声,不知道是真情还
是假意。
“他好歹也从摄政王手里救过我一命,再怎么着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怎么说杀就杀了?你这不是让我恩将仇报吗?”
“本来,我是不想杀他的!”
东方弗离遗憾的摇头,随即神色严肃道:“可是他非说要过来跟凡宝宝你洞房花烛,你说我还能留他吗?”
“啊!完了……死人了……我柳云凡要背负罪孽了……”
柳云凡心情沉重的说完,“嘭”的一声倒在了枕头上装死。
能有什么办法?人都死了,她还能说啥?
她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就只会装死这一招了。
东方弗离淡淡一笑,又道:“凡宝宝,人是我杀的,你何须负罪?你要是害怕被人发现的话,大不了,本公子就易容一下,充当疯太子,陪凡宝宝你一起留在里。反正,在这太子寝宫中住着也不错!”
“啊!”
一瞬间,柳云凡连装死都装不下去了。
她惶恐的看着东方弗离,惊诧之色在眸子里蔓延。
他这是不仅要杀人灭口,还要冒名顶替啊!这只臭狐狸,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怎么可以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这简直罪不容诛啊!
“啊什么?”
还不等她发表点儿意见,东方弗离又顺势躺在了她的身侧,盯着她惨淡的面容道:“凡宝宝,本公子觉得,今晚既然是我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都说***一刻值千金,我们——”
“啊!干什么!”
柳云凡忽然夸张的再次弹了起来,心情无比的惶恐。
她张牙舞爪的摆着身体,“我们干什么?我们什么都不能干!”
她瞪着牛眼,恨不得在东方弗离身上狠狠的戳几个洞。
没想到,这只狐狸也有男人的通病,她还以为,他是与众不同的呢!
就算是她喜欢这只狐狸也不行,她柳云凡是个讲原则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出卖自己的身体?
起码,这只狐狸得光明正大、兴师动众的娶了她之后才可以将自己交出去。
“我们当然是睡觉了!难不成凡宝宝你还想干点儿别的?当然,本公子不介意我们也做做洞房花烛夜,一男一女该做的事情!”
“唰!”
柳云凡的脸彻底爆红了,顺道也偃旗息鼓了。
方才她想到什么来着?
她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居然以为这狐狸真的要跟她……
哎呀,怎么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真的好丢脸!
哪怕是烛光昏暗,东方弗离却早已经将柳云凡的爆红的脸颊看在了眼里,更感受到了她脸上灼热的温度,让他的心暖暖的。
他的凡宝宝啊,想事情总是与众不同。
也亏的她与众不同,要不然,他怎么会从她的脸色上窥探到她的内心世界呢?
“呀!我们什么都不干,就睡觉!”
柳云凡急急忙忙回答。
话音刚落,东方弗离忽然伸出手揽住了她,他倒下的瞬间,也搂她躺在了床上。
柳云凡爆红的脸色,又开始往猪肝色方向发展了。
这狐狸居然要这么搂着她,跟她同床共眠?
最主要的问题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靠他这么近睡觉啊!
更要命的是,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身上淡淡的芬芳,总是刺激着她的神经越来越清醒——
这现实中的场景,怎么跟梦中的场景很不一样啊!
在梦中,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拱过来拱过去,享受着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香气。
可是现在,她居然恨不得逃离的远远地,不要靠他太近,不要被他刺激的浑身寒凛。
说到底,她柳云凡真的是有贼心没有贼胆啊!
身上,还横着一只温暖的手臂,很安心,却也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短短的时间,耳边那人似乎已经熟睡,发出了轻微的匀称的呼吸声。
“喂,狐狸……”
她小声的叫了一声,顺道尖着爪子碰碰他的手臂。
“嗯?”
东方弗离应了一句。
“我们,这个样子是不是不大好?”
她嘿嘿笑着,又看看他搂住他的手臂,很希望它现在马上从她身上拿开。
“不好?”
东方弗离悠悠睁开眼睛,好像一瞬间清醒了一般。
“那么凡宝宝你想什么样子?难道就跟你与疯太子睡觉的时候那般,一人上,一人下?这个,本公子也是不介意的!”
“咚!”
好像头顶一个榔头敲下来,柳云凡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响了起来。
那只狐狸居然什
么都知道?
连那天晚上她趴在疯太子身上睡觉的事情都知道。
完了,完了!
她柳云凡要“寿寝正终”了。
已经做好了吃瘪而死的打算,却不料某狐狸吭哧一笑道:“凡宝宝,你要是觉得不好意,现在就闭上眼睛,我们睡觉!”
他忽然伸出手,捏捏她的脸颊道:“乖!***一刻值千金,我们睡吧!”
柳云凡嘴角抽搐着,抽搐着……
果然是一只不按套路出牌的狐狸。
她现在已经完全把握不住他做事的方向了,知道她抱着别的男人睡觉,居然丝毫没有表现出吃醋的模样,这个好像不是他的风格。
柳云凡瞪着眼睛盯着昏暗中的某沉睡的狐狸看了良久,也思考了良久,没有丝毫头绪。
睡意终于袭来,她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打着打着,就抱在了一起——
柳云凡安心的沉沉睡去。
夜色渐渐深了,明月高悬的天空,寂静的如同一幅巨大的奇绝的画卷。
繁星、云朵都被掩藏在画卷的最深的层次中,让人看不清,看不见,却真真实实的存在。
人静了,灯灭了。夜凉了,浪起了。
万丈苍穹,忽然徐徐吹来阵阵秋风,带着丝丝的凉意柔软,仿佛掺杂着冰冷的凝露,又好像夹杂着绵柔的柳絮。
这样矛盾的风,在冰冷里温热,在无情中柔软,在惨淡中温润……
却正是另一场惊天谋策的先决预兆——
风啸辰渊大陆的千古秘密,在这一刻开始改写。
它会变得更加复杂难断,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难以接近未知的真相!
这场小小的改写,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苗头,只是星星之火,但已经足够。
这弱小的燎原之火,足够让所有事,以崭新的面貌呈现在世人面前;足够让所有人,以崭新的姿态去面对将来的一切!
风,继续悠然吹过,又矛盾的呼啸远去……
凉意?暖意?冰冷无情?似水柔情?
……
晨曦来的有些晚,但是很着急,说来便来了。
前一刻还事昏暗遮掩,下一刻,便是飘然而至。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到桌子上睡的正香的某肥黑球肥肿的毛发上的时候,它一个机灵醒了过来。
随即“嗖”的一声从桌子上窜了下去。
它张开小爪子,拉开抽屉,接着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比它身体长一半的鸡毛掸子。
下一刻,呆呆姑娘开始工作了,这是阁君殿下交代它一早要做的事情,而且,要它务必要做好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情,关系着主子跟阁君主子的幸福,更关心着它大呆呆跟小白相公的幸福。
所以它必须要倾尽万分的用心。
呆呆用尖利的前爪握住鸡毛掸子的把手,一边拖拉着爬上桌子,扫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大声朝空气大喊:“嘿!懒猪,起床了!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它扫完了桌子,又开始扫窗户;扫完了窗户,它自然而然的顺着爬了下去。
越过丛林小径,跨过枯枝落叶,走过崎岖窗棂……
很自然而然的,某球拿着鸡毛掸子就扫进了太子殿下的喜房中。
“嗨嗨嗨!懒猪起床!勤奋的大呆呆要大扫除!”
呆呆姑娘一边从窗户爬到桌子上,又在桌子上拖拉着往下走,一边继续喊着。
又是很自然而然的,某球爬到了柳云凡的床上。
看到自家主子睡的正香,某球不怀好意的笑了。
“大扫除了!大扫除了!新的一天来了,美好的一天来了,让所有的尘埃都滚出去吧!”
呆呆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将鸡毛掸子死命的往柳云凡的脸上扫过来,扫过去。
它要使劲儿给主子扫扫,最好能够将她的厚颜无耻扫下一大片下来。
“阿嚏!”
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戳痒了鼻子,柳云凡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抬手蹭了蹭被弄痒了的鼻尖。
她这个喷嚏打的巧妙啊!
不仅狠狠的吹上了那只嚣张肥球的毛,惹得它嫌恶的立刻收回爪子就开始用鸡毛掸子扫着自己的身上的唾沫星子。
更巧妙的是,这个喷嚏硬生生的将自己给打清醒了。
她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第一眼没有瞧见那只令她恐惧的狐狸,却是瞧见了那只目光扫过她时一脸嫌恶的某球。
目光继续转动,当看到它爪子上那只正在清理毛发的鸡毛掸子的时候,柳云凡一下明白过来了。
原来,方才是这只肥球用这破东西将她从香甜的睡梦中惊醒;
原来,是这只不知好歹的肥球来找揍!
于是,起床气非常严重的柳
云凡胸膛中的火气“蹭”一下就窜上来了!
某球小眼睛一瞥之间,已经看到自家主子堪比牛眼的双眸,以及眸子中烧的很旺的怒火。
它立时觉得事态不好,扔掉鸡毛掸子撒丫子就开始逃。
可惜,它那个小短腿怎么会快的过自家主子?再加上它跑晚了,自然就显得更慢了。
柳云凡猛地从床上窜起来,轻而易举的一把就将那肥球捏在了手里。
另一只手,立刻将鸡毛掸子扯过来,倒过来用把子抵在了呆呆姑娘的颈项上。
“你个臭肥球,一天不修理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不是?你一天不找麻烦惹我是不是闲的蛋疼?”
她几乎咬牙切齿,随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腰带,三下五除二就绑在了呆呆姑娘的脖子上。
可怜的某球,自始至终处于呆傻惊恐的状态中。
等到反应过来了,它已经被拴住了脖子,再也没有机会逃脱。
柳云凡麻溜的将腰带的另一端绑在了床上,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自己另一只手掌,故意打给没有丝毫能耐的呆呆姑娘观看。
“呆呆,今天这顿揍,你是跑不了了!你马上给老娘撅好了屁股让我砸几下,要不然,你就等着一天被拴在这里!”
柳云凡又用鸡毛掸子的把点点它的脑袋,凶狠道。
“啊!不要!”
呆呆姑娘惶恐的尖声大叫,立刻就用爪子捂住自己的屁股。
它有些后悔,方才怎么可以只顾着清理自己身上让主子喷出的唾沫,而忽略了主子这头暴怒的母老虎?
它应该扫几下赶紧跑的,等到主子彻底清醒了,气消了之后再回来办正事儿的。
可是现在,居然就这么毫无悬念的给无良主子绑起来了。
绑的这么结实,它大呆呆岂不是没有丝毫逃走的余地?
呆呆姑娘那叫一个后悔啊,真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啊!
“快给老娘撅屁股!”
柳云凡又吼了一句,手中的鸡毛掸子“啪”的一下又砸上了自己的手掌,愣是吓得呆呆姑娘一个精灵。
它可怜兮兮的望望自己圆滚滚的肥屁股,又投去无比同情的眸子。
以前,它撅屁股完全是为了表示对主子最深刻的鄙夷;可是今日不同往日啊,它这是要挨揍啊!
呆呆姑娘怎么会甘心?
可不甘心也不行啊,这是躲不过去的。
于是,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为人处世之法,呆呆姑娘十分不情愿的挪出了屁股。
就在它那邪恶主子勾起嘴角,扬起鸡毛掸子就要打下去的时候,呆呆姑娘忽然蹦起来,爪子狠狠的往前一竖,尖叫着阻止道:“等等等等!主子,你不能打我!你不能打我!你绝对不能打我!”
“咻!”
柳云凡手中那扬起的鸡毛掸子猛然就定在了半空中。
下一刻,她又拍上了自己的手掌,盯着某只欠扁的肥球,口气毫无温度道:“不打你?好啊!给我个不打你的理由先!”
“我有一个关于阁君主子的秘密要告诉主子你!”
呆呆姑娘忽然间神气范儿的抱起了手臂,“主子你要是打我的话,我就不告诉你了!”
某球说完了,就更得意了。
还好关键时刻它脑子灵光了,想起阁君主子交代它的事情,它相信这招很灵验。
呆呆姑娘明显有种感觉,自从认识了阁君主子之后,它大呆呆变得是越来越聪明了。
阁君主子教了它几次用威胁主子的手段,达到让自己免于惩罚的方法之后,它就彻底抓住主子的把柄了。
只要拿跟阁君主子有关的事情要挟主子,它这个软骨头的无良主子就一定会妥协的。
这次也同样的,很满意的,呆呆姑娘看到柳云凡忽然变的凝重的神色,以及越来越被压制下去的火气。
“主子,你可是想清楚了,这件事可是关乎你的名誉还有阁君主子的声誉!”
呆呆姑娘继续添油加醋、循循善诱道。
“奥?”
柳云凡终于从方才一刻的沉思中走了出来,“你倒是说说看,什么秘密?”
她现在,还是不大相信某球会这么巧的就有一秘密告诉她,她只当这是呆呆姑娘是在拖延受罚时间。
“你先放开我大呆呆,要不然,我就不说!”
呆呆姑娘拽拽的开始讨价还价。
“不行!”
柳云凡果断拒绝,用鸡毛掸子戳戳它的脑门。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的秘密有没有价值?怎么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秘密?万一你是骗我的呢?我一解开,你就逃了!”
柳云凡抱起手臂,瞥了它一眼。
“你要是不放开我,那个秘密我就是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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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某球也扭头不屑。
“那好,撅起屁股,鸡毛掸子打二十下。”
柳云凡冷冷的反威胁。
“哎哎哎!我说,我说!”
就在柳云凡作势扬起鸡毛掸子的时候,呆呆姑娘妥协了。
“我说还不行嘛!但是,你保证,我说完了之后,你不可以再惩罚我!”
“少废话!快说!”
“好吧!”
呆呆姑娘偃旗息鼓,它拽了拽脖子上绑着的那个不舒服的腰带,接着用肥肿的屁股坐了下去。
“主子,你跟阁君主子认识了这么久,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吗?”
呆呆姑娘叹口气道。
“嗯?什么意思?”
柳云凡疑惑不已。
往往有关东方弗离的事情,她都是听的非常认真的,听完了就能够立刻明白。可是唯独这句话,她听的云里雾里。
那狐狸的身份,不就是蓬莱阁的阁君吗?还能是什么身份?
“主子,不是我大呆呆说你,你可真够迟钝的!”
呆呆姑娘忽然像是有了底气。
“主子,你就没有怀疑,我大呆呆为什么这两天总喜欢呆在太子寝宫?还有,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跟太子殿下一起玩儿?最后,我为什么一点儿都不讨厌太子殿下吗?”
“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他送你那么多坚果?”
柳云凡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它究竟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她好像恍然大悟似的,大惊道:“呆呆,莫不是你移情别恋了,喜欢上太子殿下了?”
她十分同情的摇摇头,“那可不行,虽说太子殿下是疯的,但是他至少是个人啊,你大呆呆又不是人,你们这有生殖隔离的好吧!哎,还有!”
柳云凡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既然你这么喜欢太子殿下,怎么他被狐狸杀了你却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忧伤?”
再想起疯太子,柳云凡心头划过了一丝忧伤。
毕竟那是个无辜的人,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想想她真是觉得有点儿难过!
但是跟某只狐狸在她心目中地位相比,她还是能够坦然接受这样的忧伤的。
“哎呀!主子,我大呆呆真的要被你蠢哭了!”
呆呆姑娘痛苦的捂脸,它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蠢笨无知、脑袋时不时就短路的主子啊!
阁君主子今天交代它的事情,就是让它给自己主子稍稍提醒一下蓬莱阁君跟太子殿下的关系,好让她不要再蒙在鼓里了。
阁君主子还感慨说,要让它家主子自己发现真相,还不知道是猴年还是马月!
为此,它大呆呆在将迟钝的主子鄙夷了一晚上之后,含笑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才兴奋的拿着鸡毛掸子来叫醒主子。
用鸡毛掸子叫醒她,不过是为了表示一下它大呆呆的傲气以及对主子的唾弃之情。
果然,它的唾弃是非常正确又合理的。
现在它都提醒到这个份儿上了,主子居然还是一窍不通。
它大呆呆都觉得,自己马上要哭晕在床上了!
呆呆姑娘无语的摇头,责怪道:“主子,你怎么会有这么丧尽天良的想法?我大呆呆要是移情别恋,怎么对得起我们家小白相公?再说,我大呆呆要是敢移情别恋,主子你肯定第一个先灭了我!”
呆呆姑娘记得,自家主子曾经扬言,她不许自己的爱情世界里有小三出现。
出现一个她就灭一个,出现两个她就灭一双,出现一群她就灭一堆。
所以,那时候呆呆姑娘就想,这辈子,做女人的话,永远不要做它家主子的情敌,要不然,会死的很惨!
“嗯?”
柳云凡更不解了,她瘪瘪嘴又道:“你移情别恋干我什么事?你爱恋谁就恋谁,只要别跟我抢男人就行!”
“啊!主子你怎么这么蠢?”
呆呆姑娘承受不住似的开始在床上撒泼打滚,那模样,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似的,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四肢。
它这副样子,弄得柳云凡一脸惊愕,一时间竟忘记了计较方才呆呆说它蠢,仅仅是愣愣的看着它。
呆呆姑娘打滚良久,终于决定提示的更深一层。
它颠颠儿的爬起来,面对着柳云凡,正色道:“主子,鉴于你这么笨,我觉得我完全有必要细说一点儿”
呆呆顿了顿,“主子,你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那个奇怪的现象吗?
“阁君主子出现的时候,太子殿下不会出现;太子殿下出现的时候,阁君主子就不会出现!还有,你就没有怀疑,为什么昨天跟你洞房花烛的人是——”
“呀!该死!怎么会这样!”
还未等呆呆姑娘将那句“阁君主子”说完,柳云凡大骂了一声就开了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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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火急火燎的解开了绑着呆呆姑娘的腰带,麻溜的绑好了衣服,又携了鸡毛掸子就奔出去了。
柳云凡此刻算是大彻大悟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跟太子大婚时要命等不到那只臭狐狸了,原来那个疯太子就是东方弗离,那个东方聿就是那只狐狸!
那只臭狐狸居然敢骗她!居然用这样的方式耍她柳云凡!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一次,柳云凡真的怒了!
她现在就想奔到狐狸跟前,就算是不跟他恩断情绝,也要将他狠狠的胖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于是,她一阵风似的的窜了。
呆呆姑娘蹲在床上,愣愣的看着主子气势汹汹的冲出去。
良久,它反应了过来。
坏事了!
主子这次的火气有点儿大,她这是要去找阁君主子算账的节奏啊!
不妙,不妙!
它必须得赶紧将小白找来,得让体格健硕的小白相公为它们的主子们劝架啊!
想罢,呆呆姑娘赶紧爬下了床,爬出了窗户,最后爬向了自家相公在太子寝宫中的专用房间。
“东方聿!你给老娘滚出来!”
没多久,太子寝宫的上空,整个开始蔓延着柳云凡泼辣的声音。
“东方聿,听到没有,给老娘出来!”
她甩着鸡毛掸子,凶巴巴的拿脚踹着门,挨个房间的找。
找了良久,终于在一间房的梳妆台前面,她看到了那个火红色的背影。
他坐在那里,背对着她,面前的镜子居然被挡了起来。
柳云凡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却无法看到他的容颜。
但是依稀可以想像,此时他的手似乎在摆弄着脸上的妆容。
“蹭蹭蹭!”
柳云凡那原本跑没了的火气一下子又冲了出来。
她狠狠的甩甩鸡毛掸子,冲着那个背影大声道:“东方聿,你别给老娘装了!还涂什么脂抹什么粉,老娘都知道了,原来你一直欺骗老娘!”
话闭,她“唰唰唰”的走过去。
还不等她扬手将眼前的人揪过身来,凳子上的东方聿已经笑眯眯的转身。
柳云凡满脸的火气,骤然间僵在脸上。
眼前的人,还是那一身妖艳的大红色,似乎今日更艳丽了几分。
可是那张脸,却再也不是疯太子的那张涂脂抹粉的脸颊,而是属于东方弗离的俊朗飘逸的容颜。
还是那浓墨刻画的眉毛,仿佛高远山巅流淌的不容忽视的细水清流;
还是那双笑眯眯的杏核眸子,如清澈潭水,透出浓浓的温情;
还是那高挺的鼻梁,绚烂的堪比雨后彩虹,张扬的胜过摧残流星;
还是那张微微张开的薄唇,性感又魅惑,似含苞待放的花儿。
再然后,那弯弯的嘴角,轻轻吐出一句:“凡宝宝,今日你终于开窍了!”
柳云凡猛然间从失神中走出来。
她忽然扬起鸡毛掸子就扑了上去,咬牙切齿的就去抓东方弗离的衣襟。
“你这只该死的臭狐狸,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看了我这么久的笑话!”
柳云凡恼羞成怒的就要去掐他,光看她冲动的架势,完全是想要掐死他。
东方弗离没有答话,只是轻笑着倏地起身躲避,站起来后退了一步,他顺势就坐在了后面的榻上。
这才悠悠道:“凡宝宝,我从来都没有骗你!只是,你太笨了点儿而已!”
“什么我太笨了?明明是你故意不告诉我,故意让我迷惑下去!臭狐狸,你还狡辩!今天老娘非揍你一顿不可!”
柳云凡不依不饶,忽然扔掉了手中鸡毛掸子,又扑上去,似乎掐不到他誓不罢休。
“噗通!”
许是她扑的太急了,东方弗离一下被她推到在榻上。
下一刻,柳云凡直接没有形象的爬到了他的身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臭狐狸,不要以为我没有脾气!老娘的脾气大着呢!你居然敢跟它们合起伙来骗我,你说,你这么做对吗?老娘生平,最恨人家骗我!枉我以前那么信任你——”
“凡宝宝,我们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儿教坏小孩子?我们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儿少儿不宜?”
东方弗离浅笑着,忽然握住了她抓住他衣襟的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
柳云凡一怔,暂时放下了火气,马上回头。
竟发现东方小白站在门口,呆呆姑娘蹲在它脑袋上。
这两位,正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们,但眸子中又划过似有似无的疑惑。
她马上低头,终于意识到,此时她整个人已经趴在东方弗离身上。
而他,早已被她结结实实压倒在榻上。
忽然间,她想起了生小宝宝的画面。
下一秒,她又意识到这场景正被呆呆还有东方小白看到——
“唰!”
柳云凡的脸一下烧着了!
162.162劈头盖脸的臭骂
看到她红扑扑的如同熟透了的苹果一般的脸颊,东方弗离笑意更深了。
他的凡宝宝,哪怕是平时不懂装懂的时候这么多,这真遇到的时候,她红的跟猴屁股的脸还是能够将她暴露——
她到底还是个纯洁的小女子,跟在胭脂坊看别人鸳鸯戏水的时候完全不同。
东方弗离缓缓将她的手从衣领上拿下来,笑眯眯道:“凡宝宝,你确定要在他们面前以这样的姿势继续下去?”
“腾!”
柳云凡的脸颊没出息的又烧了更深的一层红晕鳏。
她承认,每次说到“这个姿势”这几个字的时候,她总能联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再然后她就控制不住的脸红。
此刻,貌似她真的有点儿夸张了哈!
就算真的要要揍这只欠扁的狐狸,也不用爬到他身上啊;
就算是爬到他身上,也不该让后面那两位纯情的儿童看到啊;
就算是被看到,这只狐狸也完全不应该用这么暧昧的口气说出来啊!
柳云凡爆红着脸颊,纠结了好久,最后抽回爪子狠狠的捂住自己的脸。
马上抬头,只用两只睁得溜圆的眼睛恶狠狠的瞪了东方弗离一眼,咬牙切齿道:“臭狐狸,你给老娘等着!带会儿过来收拾你!”
言罢,她一个轱辘从他身上翻下来,危险的眯眯眼睛,直冲门口处的小夫妻两个走出。
一边走一半挥着手臂将它们往外面撵:“走走走!你俩马上离开这个房间!这里将要发生暴力事件,不适合你们这两位未成年人观看,学坏了就不好了!快、快走!”
东方小白给她撵的连连往后挪着步子。
它依旧不肯一步跳出门外,而是请示自家娘子道:“呆呆,我们要不要现在出去?”
呆呆一直紧紧地攀住它的颈项上的毛发,不让自己因为突发的颤动甩到地上。
听到它的话,唧唧道:“小白,我们走吧!主子说待会儿挺暴力的,我大呆呆估计,确切一点说,应该是很黄很暴力!你方才也看到了,我告诉你啊,我大呆呆听说,这人类要是生小宝宝,就是刚才主子跟阁君主子的那个姿势——”
“噗通!”
柳云凡忽然左脚踩上了右脚,右脚抽的太快,左脚没有了着落,右脚失去了平衡,结果整个人狠狠的趔趄了一步。
这身子还没有稳住呢,又听呆呆姑娘道:“小白,阁君主子还跟我说过,他跟主子生小宝宝的时候,我们不可以看的!要不然,他会生不出来!”
“噗通!”
柳云凡又是一个跟头,好巧不巧的撞上了门。
这臭肥球,居然说出这种不堪入耳侮辱她柳云凡智商、情商、尊严、人格、纯情、纯真、天真、烂漫……的话,简直该打!
“给老娘滚出去!”
下一刻,她凶巴巴的将门拉过来,“嘭”的一声关了上去。
“咔嚓嚓!”
里面的门栓被穿上了。
“啊呀!”
房门门狠狠逼近的那一刻,东方小白吓得一个箭步跳了出去,差点儿将身上的呆呆甩了出去。
还好呆呆姑娘定力够足,只是在自家相公的背上狠狠的踉跄了一下马上稳住。
东方小白稳住身子,眼睛瞪的大大的,满脸的不可思议,最后结结巴巴的询问身上的呆呆姑娘道:“呆呆……你主子平时就是……这么泼辣的样子?”
它这辈子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的人。
它家阁君主子,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就算是生气了也不会发火,但是他却有的是方法让惹他生气的人或“非人”得到相应的惩罚。
所以,这些年它都非常非常的乖巧,已经好久得不到主子笑眯眯的“惩罚”了。
它非常开心自己已经成为阁君主子心中的乖宠。
“她?哎!”
呆呆姑娘叹了口气,脑海中往事依依呈现。
“我那个无良主子,发起来火来,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我在晋宁侯府,已经不止一次被她拿着棍子追着打了。那个残暴的恶毒妇人,简直太心狠手辣了!”
它夸张的打了个哆嗦,“还好我大呆呆跑的快,要不然,现在早就变成肉饼了。”
某球这些话,明显是大言不惭。
人家柳云凡,要是真的想揍它的话,它那个速度是绝对逃不开的,它早就变成肉饼了。
那几次追着它,不过是吓唬吓唬给它个教训而已。
但是呆呆姑娘为了在自己心爱的“非人”面前装装自己多么厉害,只能扭曲事实了。
想到方才自家主子那泼辣、凶悍的模样,呆呆姑娘黑毛覆盖之下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浓浓的忧愁。
它开始担忧阁君主子了,这么一个好脾气的人,怎么会经受得住主子这般的火爆脾气?
“呀!”
东方小白惊呼一声,双目立刻瞪了起来。
“呆呆,那我家主子岂不是惨了?万一待会儿我主子好脾气不还手,任由你主子大骂,万一被打残了怎么办?它可是我唯一的主子啊!”
“这个嘛……”
呆呆姑娘点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好像是个挺棘手的问题。
本来它带着自家小白相公前来,就是为了给两位主子拉架的。
可是现在,它们都被赶出来了。
主子还将房门都关了起来,明显是不想它们进去,也不想阁君主子出来。
她这是关门……咬人!
“呀!不好!”
“啊!怎么了?”
呆呆惊呼一声,吓得小白也惊了起来。
“你家主子有危险啊!”
呆呆神色凝重的想了一会儿,道:“小白要不这样,我去探听一下消息!万一主子真的将阁君主子怎么样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然后你破门而入去救阁君主子主子……”
这夫妻两个商量了好一会儿,终于达成协定出发了。
东方小白在这里等着,呆呆姑娘负责去探听消息。
……
房中,柳云凡“嘭”的一下关上门之后,掐着腰凶巴巴的转身就朝着某只欠扁的狐狸走过去了。
此时,东方弗离已经从榻上起来,笑眯眯的坐在了榻沿上,神情悠然自得。
方才柳云凡在门前趔趄的那两步,早已经被他看在了眼里。
也是他定力比较好,也比较有教养,所以才没有笑的很放肆,只是浅笑着。
看到他这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柳云凡那火气“蹭”的一下就窜上来了。
她伸出手指,恨恨的指着他控诉道:“臭狐狸,你不要给老娘这副表情!你知不知道,老娘最恨人家欺骗我,将我当猴耍!”
她呼呼窜到他跟前,直接一只脚踏上了床榻的边沿,撑着半边身子,咬牙切齿道:“臭狐狸,你自己玩儿的挺嗨啊!一会儿是东方弗离,一会儿是东方聿,就把老娘耍的团团转,怎么,看着我吃瘪、难受、痛苦、害怕的样子你挺开心的是吧!
“枉我那么信任你!我一直以为男女感情的事情不论哪一方,一定要专情专一真诚相待,可是你竟然来回弄两个身份欺骗老娘!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真的很令人恼火!老娘完全可以因为这一点,将你一脚踹开!”
她愤怒的骂着,骂完了又在心里面默默的补充一句:丫的,要不是老娘舍不得,要就将你这臭狐狸给踹了!
因此,为了这份舍不得,她还是明智的选择将火气发出来,将事儿说开了,将人揍开心了,让他保证再不要欺骗她任何事情时,这件事就算了结。
“东方狐狸,你看看,你做了些什么?”
柳云凡说着又瞪起了眼睛,恼火的指着他的鼻子。
“你欺骗我啊!你耍我啊!你拿着我的情谊当成草芥在践踏啊!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看着我蒙在鼓里是不是感觉很有成就感?看着我因为跟东方聿的各种互动在你面前惶恐不已,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很喜欢看?
“是不是觉得,我柳云凡就是个傻叉,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被你耍的团团转,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东方弗离,老娘告诉你,老娘最唾弃你这种自高自大的大男子主义!”
“……”
柳云凡就跟个泼妇似的,又是指责,又是控诉,又是唾骂,又是张牙舞爪的比划。
一会儿脚踩着床榻指着某狐狸大喊大叫;一会儿踩着凳子倒着桌子上的水喝茶;一会儿又在地板上就跟个陀螺似的滴溜溜的瞎转……
她将心头的惊诧、愤怒、失望、恼火、悲痛、不舍……全部化作了口水朝着某只狐狸喷了出来,吼了出来。
东方弗离依旧静静的坐在榻上,原本是严肃看着,严肃的听着,后来就变成笑眯眯的听着,笑眯眯的看着。
她要用自己近乎引发洪涝的口水,将这只狐狸身上那刚刚露出的欺骗苗头狠狠的浇灭,狠狠的扼杀在摇篮中。
最后,在柳云凡火气消磨的差不多了,力气消磨的差不多了,嗓子也差不多喊哑了,坐在凳子上休息的时候,他终于笑眯眯的开口道:“凡宝宝,你说完了?说完了,该到我说了吧!”
“蹭!”
柳云凡夸张的从凳子上窜了起来,连同那散去了火气也一并聚拢了回来。
她凶巴巴的指着他,恶声恶气道:“东方弗离,你这是什么态度?你——”
“让你蒙在鼓里这么久,确实有我不对的地方。”
“嘎!”
东方弗离话一出口,柳云凡那份刚燃起来的火气,立刻变成了霜打了的茄子,再次华丽丽的缩回自己的巢穴之中。
这狐狸道歉了?
柳云凡有点儿蒙,蒙的都不知道怎么
接话了。
然后就觉得不好意思了。
再然后,她居然有点儿后悔自己方才那么泼辣的骂了他个狗血喷头。
东方弗离收起笑眯眯的神色,他从榻上起身,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扶月帝国,一直都是摄政王当政,父皇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为了帮助父皇重新夺回皇权,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装成疯太子的模样,就是为了麻木摄政王。借机,壮大蓬莱阁,争取能够与他抗衡。”
柳云凡不自觉的低下头,声音也软了下来,问道:“你的蓬莱阁不是很厉害了吗?摄政王都惧怕你三分的!你怎么还不赶紧将他铲除?”
东方弗离摇摇头,又道:“摄政王的势力,或许我可以铲除,可是他身边的无上老君却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啊!最近我才查到,摄政王手下的四大高手,其实是无上老君的手下。
“他既然能够将那么厉害的人物收为麾下,在南碣中一定非常不简单!我只怕万一有一日我与摄政王两军对垒,到时候会让无上老君这个神秘的人物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你才迟迟不肯行动,不肯与摄政王正面冲突,继续扮演着蓬莱阁君与风太子的角色?”
柳云凡接着他的话问道。
“不错!”
东方弗离点头,“摄政王,他一直在暗地里面探求我蓬莱阁究竟坐落何处,就是想查明我的底细。他迟迟敢篡权,有一层意思是在忌惮我蓬莱阁。上次你也看到了,摄政王派高手在蓬莱阁阵法之外监视。”
柳云凡忽的想起,那次在阵法之外偷偷跟踪他们的人。
貌似,上次这只狐狸还扒了人家的衣服,将她吓个够呛。
“对于摄政王,他的势力无所谓。只是那位神秘的无上老君,我一直在暗中探查他来摄政王府的目的。可惜,他藏的很深,到现在我也不曾有丝毫眉目。所以,保险起见,疯太子我还得继续装下去,越少人知道我身份越好。
“至于装到什么时候,这个我想也快了吧!摄政王那边,已经开始暗中行动了。”
“喔……”
柳云凡终于偃旗息鼓了,支吾着又道:“但是……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嘛……就算是瞒着别人,你也应该跟我说啊,我又不会乱说话的……”
越说到最后,她越是没有了底气。
不自觉的,她低下了头,脸红了起来。
“噗嗤!”
东方弗离盯着她娇羞的模样笑了起来,他踱着步子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调笑道:“凡宝宝,本公子其实早就跟你提示过,疯太子跟我之间有关系!而且,我不止提示了一次。”
“什么?你什么时候提醒过?我怎么不知道?”
柳云凡“腾”的一下将脑袋从他胸膛上抽了出来,大大咧咧的样子差点儿撞上了他的下巴。
“当初,我扮作东方聿,故意从树上砸下来,砸在你身上;还故意亲过你。”
听到这儿,柳云凡的脸“唰”的红了。
东方聿砸过她,所以她就将他踢进了湖中;东方聿亲过她,当初她还要顶碎他的命根子。
想到此处,她后怕的打了一个哆嗦,要是那天真的给顶上了,再给弄出个好歹来,她柳云凡跟谁生娃娃去?
哎呀!想什么想什么?怎么想到这种事情上去了?
柳云凡赶紧打了个哆嗦回神。
“就是因为那些事情,第一次在蓬莱阁,我才会为你弹奏《四季长生曲》,还说这首曲子可以让人喜庆放松,洗涤心灵,忘掉烦恼。尤其对于整天疯疯癫癫、脾气暴躁、做事毫无章法的人来说,这更是治愈的神丹妙药!”
东方弗离顿了顿,莞尔一笑道:“凡宝宝,你说你当初对本公子又是踢又是打,还想让本公子断子绝孙,是不是疯疯癫癫、脾气暴躁、做事毫无章法的表现?我那次已经提醒你了,我跟疯太子有关系。可惜,你丝毫没有细细品味我的话。”
柳云凡的脸红了又红,红了又红。
也不能怪她暴力的,谁让这只臭狐狸故意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开完了还不跟她说实情,只是只言片语的说的这么隐晦,她哪里想的到?
柳云凡瘪瘪嘴,暗自翻翻白眼儿。
“还有,后来你来我宫中偷钱,还给我找女人。貌似,你居然认为本太子身子骨不行,还给我用药——”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瞥下眸子看向柳云凡。
果然看到她顿时更加爆红的脸颊。
如果方才柳云凡还有点儿翻白眼儿装无辜的资本,现在那就全军覆没了。
她实在除了脸红除了丢脸,没有颜面再想其他东西了。
给太子喂药,这肯定是柳云凡此生最后悔的事情。
当初揭皇榜的时候,她就不应该问这只狐狸,当今太子殿下不娶老婆,是不是
不喜欢女人,或是身子骨不行!
这不明摆就是在问那只狐狸说:“狐狸,你是不是喜欢男人?还是,你不举?”
此时再被提及,她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惜,后悔晚矣。
东方弗离跟她一一数算从前的事情,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思气他的不够坦诚?
这会儿,柳云凡光顾着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羞愧难当了。
对他拳打脚踢,断命根还是轻的,比起她给这只狐狸喝虎狼之药来说,那些事情的丢脸程度还是弱爆了。
柳云凡终于觉得,自己这张老脸没有地方放了。
仿佛此时她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冰人,里里外外都给那只狐狸看的清清楚楚。
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将自己的身体狠命的缩成一团。
东方弗离又笑了一声,道:“凡宝宝,你放心了!那碗药,本公子自然是没有喝的!要不然,那晚你的清白还在吗?”
柳云凡嘴角抽了抽。
那晚,她要是清白不在的话,她一定会跟他拼命!
顿了顿,他又道:“当日你给本公子找女人,却将倪裳找来。她要杀你的时候,我故意出现,而她却忽然逃离,这一点应该会引起你的怀疑的。如果太子真的疯的,她又怎么会害怕?”
柳云凡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好吧!
她现在明白了好多。
怪不得她在柳贺书房外偷听被发现时,东方聿会那么巧的从屋顶上跌落,他那时故意在救她。
后来,她揭皇榜为疯太子找女人,被他耍诡计跌落池中之后忽然就昏了过去,按理说,就算是她体力消耗太多,但也不至于昏倒。
现在想想,肯定是这只狐狸点了她的睡穴。
再后来,她被东方聿用绳子绑成了粽子。
等到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周身居然奇迹般的放松了起来,好像有一股舒适的暖意曾经遍布她的全身,修复她身体每一处损伤的角落。
因为这个奇怪的迹象,她那时想,莫非这个太子半夜里真的有什么猫腻儿是她不知晓的?
没想到东方聿娇羞掩面道:“小凡凡,人家知道自己美得胜过天仙,可是你这么盯着人家看,人家也会不好意思的!何况,我们是好姐妹,你绝对不能对本太子有任何非分之想!”
因为这句话,她愣是将那个念头扼杀了。
“当日你在我寝宫中,我发觉了你身子虚弱,所以才会在蓬莱阁为你熬药粥,后来又让小白为你送药粥。”
“摄政王派人抓你,我看到你拿着铁铲打人,才会命令小白为你送金箍刺……”
“还有,我姓‘东方’,太子也姓‘东方’,你为何就没有想过我与皇室究竟有什么关系?”
“……”
“凡宝宝,这些,都是我再给你提示啊!可是你居然这么笨,一点儿都不开窍。”
以前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东方弗离几乎都给她罗列了一遍。
柳云凡这么细细品着,现在想来,那么多破绽居然都疏忽了。
这些东西,当初她能够往深处想想的话,应该会想到。
那么,现在她是不是就没有理由再恼恨这只狐狸?
“最重要的是——”
东方弗离微微一笑。
“本公子这么小气的人,怎么会允许其他的男人随便亲你,随便出现在你的面前?还有,我以东方弗离的身份一次次的让你吃瘪,不过是报仇而已,是让你对疯太子又是踢又是打,又是骂的!”
他顿了顿又道,“本公子还记得,你骂我比猪还蠢!不过,你说的一句话本公子觉得挺对,现在用在你身上挺合适——‘看看你,不缺鼻子不缺嘴儿,不缺胳膊不少腿,可就是缺心眼儿!’”
听到这里,柳云凡的脸又开始往猪肝色的方向发展了。
这只小气的狐狸,毒舌的背后还是这么一层原因。
竟然将她骂他的话记得这么清楚,现在全都给找回来了。
但骂他,这能怪她吗?她又不知道他就是疯太子。
哎不对,怎么说到现在,全变成了他的理了?
明明她柳云凡应该生气的好吧!
怎么成了这只狐狸再弹劾她了?
“喂喂喂,臭狐狸,你哪里这么多情理?就算是你暗示了,可是你的行为举动根本就让我无法意识到你的暗示!”
柳云凡赶紧开口,眼睛一瞥忽然就看到了桌上的一卷图,正好是那日东方聿非要让她看的关于怎么生小宝宝的图。
她忽然窜过去,一把拿起来,指着东方弗离道:“就像这个,你给我看这种东西,这是只有真疯癫的人才会看得的。我就当太子是真疯了,怎么可能想到你就是那个疯太子?”
“凡宝宝,都怪你不肯
看而已!”
东方弗离摇摇头,想起她当日惊恐的捂着脸颊打死都不肯看一眼的模样,不觉得又好笑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这种东我怎么好意思看?这种东西——”
下一秒,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手无意间揭开了一张,赫然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张张的白纸,根本就没有那所谓的画。
“你故意拿白纸骗我!”
柳云凡瞪起了眼睛。
“凡宝宝,只要你稍稍瞅一眼,就会发现端倪!如果看到这个,你一定会想到一切。要怪就怪你笨了点儿,你不可以怪本公子藏着掖着!”
“你……我……”
柳云凡又词穷了,片刻之后,咕哝道:“你暗示那么多,我又不知道,还不是白搭?有本事你早早的亲口跟我承认啊!”
“我也有亲口对你说啊!”
东方弗离无辜的挑眉,“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疯太子就是东方弗离,东方弗离就是疯太子。”
“哪有?我不记得你说过这种话!”
柳云凡很肯定的摇头,“你不用忽悠我,你绝对没有说过!”
“冤枉啊!本公子一定说过!”
东方弗离更肯定的回答,“我说的时候,身边还有为我作证的证人。”
“谁?你要真把证人叫出来,我就信!”
柳云凡支棱着脑袋,明显持有怀疑态度。
“我,主子,我是证人!”
呆呆姑娘一边说着,一边从捅破的窗户纸上将自己肥肿的身子挤了进来。
“主子,当日阁君主子在太子寝宫的池塘中抱着你的时候说的。”
呆呆姑娘爬到床榻上,用后脚站立着。
“都怪主子你不争气!谁让你昏过去了?人家阁君主子那日说的很清楚,我大呆呆听的更清楚,而且,我还答应阁君主子,将来你要是拿这件事跟他翻脸,我大呆呆一定要出来作证的。”
柳云凡惊诧的无法言说自己的心境了。
这场声讨仪式,明明是她柳云凡在拷问某只狐狸的好吧!
怎么到头来,还成了她柳云凡的不是?
怎么到头来,还弄出了证人,由不得她狡辩,由不得她不信了。
这样惊悚的颠覆,她柳云凡的真的是招架不住了。
她心底,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啊!
方才她柳云凡对着狐狸大吵大闹,完全就是无理取闹的表现!
善良、纯真、天真、无邪的柳云凡忽然间又想起了狐狸的各种好,各种付出,各种温柔,各种魅力……
她柔软的内心忽然就觉得特对不起他,内心开始了煎熬的旅程。
呆呆姑娘见自家主子无言以为了,继续坏坏的落井下石——
“主子,你居然还火上了。你说你多么不该?人家阁君主子都给你这么多提示了,怪你自己蠢,啥都想不到。”
“要不是人家阁君主子心地善良,现在早就不要你这个蠢货了!”
“主子,你摊上这么好的男人,你就烧高香吧!方才居然还叽叽歪歪的要揍阁君主子。哼!你也不瞅瞅,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是阁君主子的对手吗?”
“我看主子你就是不知好歹!”
“……”
呆呆姑娘滔滔不绝说着,唾沫星子四处乱窜。
柳云凡听着,越听越觉得心里难过,越听越觉得心情沉重,越听越觉得她对待温柔的狐狸,简直十恶不赦……
在胆颤的内心经历了一场如浩劫一般的煎熬之后,柳云凡终于恼羞成怒。
她将内心的羞愧全部转化为了对某只不看情势的肥黑球身上。
柳云凡一把抓住还在唧唧教训的呆呆,脚下一弹,身子猛地飞了出去。
“你个死肥球,你哪里叽叽歪歪这么多话?说了这么多,你还不过瘾?还没有说够?你究竟想让我怎样煎熬才肯罢休?我看你就是欠扁!看我今天不让你好好做一回落汤老鼠!”
话闭,她将呆呆姑娘狠狠的扔向了远处的池水。
“啊!”
呆呆姑娘惊呼着,身上的毛发在风中胡乱飞着,在半空中划了一道美妙的弧线……
“该死的肥球,越发的没有规矩,气死老娘了!”
柳云凡气呼呼的说完,转身离开了太子寝宫。
她现在,非常需要冷静冷静,所以她打算去汉霄学府找尘夫子——
此时此刻,只要远离那只讨债的腹黑狐狸,她柳云凡在哪里都可以冷静,哪里都可以疗伤。
……
时间再回到她转身的那一刻,半空中,呆呆姑娘那飞落水池中的惊恐声戛然而止。
因为,忽然有个红色身影翩然飞上了池面,伸手将它捞了起来。
于是呆呆姑娘免于落水的
惩罚,只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再然后,那个大红色的身影带着它飞回了方才出来的那间房门的窗外。
“可恶的主子!恶毒的女人!”
呆呆姑娘一沾地儿,马上开始开骂。
东方弗离淡淡的勾唇一笑道:“呆呆姑娘,你不该骂你的主子的!方才,你说的话太重了!”
“我重?我怎么会重?”
呆呆姑娘满脸的不赞同,语气也凶巴巴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她连实话都听不得?坏主子!破主子!”
“呆呆姑娘,你主子毕竟已经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了,你就不应该再落井下石让她生气!所以,这次就是你做的不对!你要向你主子道歉!”
东方弗离依旧温温的教导。
“我没错!”
呆呆姑娘抹抹脸上还在不断渗出的冷汗,嘴硬道:“是主子错了!我大呆呆没有错。是主子可恶!”
“喔!呆呆姑娘,你不是说,什么时候我跟你主子之间的窗户纸捅破了,你就留不会再捅破我太子寝宫中的窗户纸了,可是方才,你还毁了一扇!”
东方弗离再次浅笑着开口,却换了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话题。
“这样吧,你给我重新买一扇窗户纸贴上。我太子寝宫中的窗户纸,都是由专人定做的,你记得要买一模一样的,还要贴的整整齐齐的。”
“啊!”
呆呆姑娘急了,“阁君主子,我是说过那样的话。可是,方才房门被主子关着,我进不去,所以情急之下才钻的窗户,我不是故意将窗户纸钻破的!说到底,我还是为了给阁君主子做证人——”
“这个我不管!以前你钻破的那些,我可以不计较,可是今日这一张,你必须要赔。”
东方弗离仍旧是笑的,可是话却不容置喙。
“呆呆姑娘,你记得,今天一定要将我交代给你的活干完!”
言罢,他大红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空旷的院中,只留下某球欲哭无泪。
阁君主子这次说的这么认真,是不是方才它说错话惹到他了,所以阁君才惩罚它?
难道,是因为它对主子不敬?
耳边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呆呆抬头,看到那个雪白的高大的身躯的那一刻,它好像骤然间有了依靠,凄惨的奔过去,倚在了它粗壮的前腿上嘤嘤哭泣。
“小白……呜呜……阁君主子让我赔一模一样的窗户纸,可是我去哪里买?呜呜……”
“呆呆,主子他只是想你跟你主子道歉,不是真的让你赔!待会儿,我带你去见主子,你好好跟他认个错,再跟你的主子去道个歉,阁君主子就不会再让你赔了!”
东方小白哞哞道,看着自家娘子哭的这么凄惨,它的心也痛的紧啊!
方才自家娘子被柳云凡扔出去的时候,它担心的不得了,还好它家阁君及时出现,看到呆呆没事,它总算放心。
阁君跟呆呆的对话它也听到了。
阁君主子那样的神色,就是表示他生气了,所以才会逼着呆呆给他买窗棂纸糊窗户。
“我去道歉,阁君主子就不生气了?”
呆呆姑娘泪眼朦胧,愣是将东方小白的心哭的一颤一颤的。
“嗯!主子会原谅你的,你的主子也会原谅你的。”
“奥,我知道了,阁君主子就是心疼主子。他为了主子,居然这么惩罚我大呆呆。我可是为他做过证人呢!可是主子却将他痛骂了一顿。呜呜……”
“呆呆,你不要这么想!主子他是个开明的人,做错了事他才会惩罚。你方才说你主子的话确实重了些,你又不肯认错,这一点真的冲撞到了阁君主子。”
……
柳云凡踏进汉霄学府大门的时候,那个看门仆人又迎上来了。
他点头哈腰的,谄媚的开口,一口一个太子妃叫着向柳云凡表示恭喜,还说着各种各样的吉利话。
本来柳云凡是不打算理他的,她走出了几步,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定碎银子,老远就朝他扔了过去。
毕竟她大喜的日子刚过,是应该接受大家的祝福的。
若是嫁给别人,她柳云凡肯定是要将恭喜他的人胖揍一顿的。
既然嫁给那只狐狸,那就给恭喜她的人一颗银子权当发红包好了。
银子扔出去了,仆人开开心心的接住了,柳云凡也不紧不慢的找尘夫子去了。
穿过小道,越过花园,走过丛林,跨过阶台。
柳云凡到了书房门前,敲门而入。
一见到她走进来,书桌前的尘夫子忽然站起身来,笑眯眯的盯着她,道:“小孩儿,真是恭喜啊!恭喜你成为我们扶月帝国的太子妃!真是难得啊!呀,不该如此——”
他正说着,话锋一转,抱拳便躬身行礼,“应该给太子妃请安的!尘土,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安
好!”
“哎哎,尘夫子,您别、别您可别行这么大的礼!”
他这一弯腰,柳云凡吓得“嚯”就跳了开去。
尘夫子行这样的大礼,她柳云凡可是经受不起。
“哎,小孩儿,要的,要的!”
尘夫子笑眯眯的起身,“你如今是太子妃,将来可会是母仪天下的人!我这一个小小的夫子,自然得要按礼节来办事儿了!”
柳云凡忽然一愣,这句“母仪天下”一下子让她想起了什么。
传言不是说,璇玑福女是皇后之命、霸主之身?
貌似,今天这个传言成真了,她真的变成了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娘娘。
想罢,柳云凡浑身又是一凛。
怎么,她还是没有躲开那所谓的天命?
皇后之命、霸主之身与死路一条、命中带煞,究竟那一条才是天意给她安排好的路?
还是,这天意是两者的交替变幻与进行?
“小孩儿,小孩儿……”
尘夫子见她良久没有反应,碰碰她的肩膀,“小孩儿回魂!回魂!”
“奥!”
柳云凡猛地扭头看向他,暂时摆脱了那纷扰的思绪。
接着,她又掏了掏口袋,拿出几锭碎银子,笑嘻嘻的往桌上一放道:“尘夫子,我知道,你方才恭喜我一定是想要红包,这些银子,就是我送你的红包!”
尘夫子盯着桌子上那几锭银子,一时间满头黑线。
他敲了柳云凡脑袋一下,道:“你这个小孩儿,我是那被区区几锭银子就能收买的人吗?”
“呀!尘夫子,您还嫌少啊!”
柳云凡故作惊讶的打着哈哈,“可是,我今天就带了这么多。方才,那位仆人也跟你似的这么谄媚,我就给了他一颗,人家都没有嫌少,怎么到了尘夫子你这儿,好几颗了都嫌少?”
“嘿!你这小屁孩儿!”
尘夫子又要伸手去敲她,却被柳云凡麻溜的躲了过去。
“看来,也就只有太子殿下能够治得了你这张嘴!”
“嗯?”
柳云凡抬头,马上恍然大悟的指着尘夫子,“奥,我知道了!原来尘夫子你早就知道那只狐狸就是疯太子了!好啊!你们居然合起伙来骗我!”
她撸起了袖子,像是要干架!
“哎,小孩儿,你可不能这么说!我真的好冤枉。”
尘夫子无辜的摇头,愣是让她吓退了几步。
“我知道疯太子就是蓬莱阁君没有错,可是,我想跟你提起来着,是你打断了我!说什么不提这种煞风景的事情!怎么现在你又怪起我来了?”
“你……我……”
柳云凡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最后悻悻的放下了手臂。
貌似,那日尘夫子恭喜她被精神有问题的太子殿下看上的时候,她确实打断了他的话。
想罢,柳云凡又觉得这事情也不能赖她柳云凡,谁让这些人说的话模棱两可,而且让人产生厌恶的误会?
正是这样的误会,才使得她跟真相一次次擦肩而过。
“小孩儿,你不要嫌我啰嗦!”
尘夫子转了话题,又开始念叨了。
“蓬莱阁君,也就是你现在的夫君,可是天底下难得的好男人,你可要好好珍惜啊!有一句话,你必须要相信。那就是,阁君此生,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做到永远不要误解他,永远要相信,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你!”
“嗯?”
柳云凡的脑袋转了一圈抬了起来。
尘夫子这些话,说的很重啊!
而且,还很肯定,他怎么好像这么了解那只狐狸似的?
思索了片刻,她忽然恍悟似的道:“尘夫子,你老实交代,你这么信任那只狐狸,是不是背着我跟那只狐狸偷偷约会了?你是不是对他有非分之想?要不然,除了‘挚爱’这一个理由,这世间再没有任何理由让一个人盲目的绝对相信一个人!”
“小孩儿,你乱说什么?什么挚爱!我是个男人,怎么会爱男人?”
尘夫子瞪着眼睛,嗔怪道。
“就算是你身体是男人,谁知道你的心理是不是男人?”
“你这个小屁孩儿,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我怎么不能说!”
柳云凡危险的眯眯眼睛,用手指指着他,恶狠狠道:“尘夫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那只狐狸的主意,我柳云凡第一个灭了你这个小三儿!”
“小孩儿,你别胡说八道!”
“你最好给我洁身自好!”
“你再逼我——”
“怎么样?”
“我不介意因为你的逼迫,跟你抢一回男人!”
“你敢!”
柳云凡眼睛瞪了起来。
“我怎么不敢?只要你继续逼我!”
“我——”
柳云凡词穷。
这一回合的较量,尘夫子胜出。
她给自己的失败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姜还是老的辣!
正是因为担心尘夫子跟她抢相公,这日她习武特别认真。
她立誓要让自己强大,强大,再强大。
那么以后就算尘夫子是小三儿,她也不用害怕。
直接使出她的必杀技,灭了他!
柳云凡想是这么想,不过也是开玩笑的想。
她说的小三儿,可不是防备尘夫子,而是其他的女人。
所以,柳云凡的人生中又多了一个目标,除了让自己强大起来之外,还要时刻盯紧那只狐狸,盯紧他不许跟任何女人眉来眼去。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虽说是名义上的夫妻。
柳云凡无耻的想,她也不计较那只狐狸给了她那么一场寒碜的婚礼了。
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辈子,她就算是成了亲了,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是她最大的心愿。
当脚底踩上枯树枝桠的时候,柳云凡心头还在胡乱嘈杂的想着。
想着她的未来,想着生活的美好,想着他们以后的幸福……
一阵凉风猛然灌进了她的脖子里,她打了个哆嗦将天马行空般到处乱飞的思绪拉回来。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了那片枯黄的树林中。
秋意浓浓,落叶纷飞。林间飞簌,寸寸归根。
眼前,忽然一抹大红色飘过,飞速刮过一阵刺骨的寒风,像是尖利的刀锋。
感觉到那抹大红色定住,柳云凡猛然抬头。
前方落叶之上,红衣人森然挺直,如带着晦暗地狱色彩的鬼魅。
他的手指,带着一个鲜红色的如同野兽利爪的指甲,在阳光下,射出刺目绚光。
那双促狭的眸子中,闪出了冰冷的寒光,盯着她悠悠吐出:“三小姐,我们好久不见!”
“啊!凤长欢,怎么是你?”
柳云凡抱着手臂,整个人惊诧的僵直在萧然的林间。
心头,刺痛的寒意猛然间凛冽袭来。
163.163陪睡
“呵呵!三小姐,当然是我!三小姐还好吧!”
凤长欢笑着点头,可是那双眸子中,依旧闪烁着冰冷凉意。
“呼!”
一阵风忽然在柳云凡的身旁刮过。
下一刻,凤长欢高大的身躯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立时,她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鳏。
“啊!你——”
柳云凡惊吓的倒退了一步,“凤长欢你又想怎样?”
还记得上次,他与柳云婷在她地狱无门闹的那一出,现在她想起来都觉得恶心厌恶。
“我只是听闻三小姐成了太子妃,所以,想来表示庆祝一下!”
凤长欢继续笑的森然。
“用不着!”
柳云凡将脑袋拧向一旁,“所以,请你离开我的视线!我不想看到你!”
“呵呵!”
凤长欢冷笑了一声,“三小姐为何从来都不肯温柔些对我呢?”
“你不配!”
“奥?”
凤长欢微微挑眉,“我曾经饶过三小姐那么多次,难道你不应该感恩吗?”
“凤长欢,你少废话!有事说事,没事滚开,别挡道儿!”
柳云凡凶声恶气的瞪了他一眼,警惕的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好!三小姐,那我就听你的,咱们谈正事!”
他的身子忽然靠近了柳云凡,惊得她大呼一声跳开去。
一时间,柳云凡全身像是堕入了冰窟之中,冰冷刺骨。
“呵呵!三小姐,你居然还是那么怕我!”
凤长欢勾唇一笑,邪恶的脸颊又染上了一层妖色。
“不知道,你对其他男人也是这样吗?”
“凤长欢,我没空奉陪!”
柳云凡狠狠的甩开袖子,刚迈出一步就被凤长欢如风一样的身子挡住。
“三小姐,我今天是有几件事情要跟三小姐讲!所以,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你——”
柳云凡攥紧了拳头,狠狠的喘了口气。
她很想动手教训眼前人,很想将他捏的粉碎,捏碎这个世界上令她恐惧的人。
可是,她知道,她没有这个本事,她现在的武功根本打不过他,只能干生气。
“你要说什么?”
良久之后,她总算是平息了自己心头的不平静。
“三小姐!这才乖嘛!”
凤长欢忽然笑了,那根血红色的手指,再次缓缓抬起,抚上了脸颊,声音也带上了某种令人胆战心惊的魅惑。
“我只是想提醒三小姐,千万不要沉醉于现在的平静之中。眼前这个太子妃,你做不长久的。因为,这不是命中你该走的路!也不是你最终的归宿!”
“我自己的命运我自己把握!用不着你操心!”
“奥?呵呵!三小姐,或许,别人的命他们自己可以把握,可是唯独你的命,你自己永远无法把握!”
“你什么意思?”
柳云凡猛地转身,神色惶恐的盯着他。
“我的意思,就是三小姐要走的路,将是一场漫长的征战之路!我只是提醒你,它可能会在不经意间就到来。所以,三小姐可要做好准备,千万不要被它打的措手不及!”
“凤长欢,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我?呵呵!”
凤长欢忽然一摊手,“我当然有阴谋!但是,那个阴谋不会伤害到三小姐。”
他轻声一笑,血红色的身影猛然靠近她,又道:“三小姐,好歹我们认识一场,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提醒你——永远,不要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否则,你会后悔的!”
言罢,他的身子再次撤离开。
“好了三小姐!我今日来,除了给你点儿忠告,再就是要跟三小姐道别了!我们,在扶月帝国之外再见!”
话闭,“嗖”的一声,他的身影化作苍穹中骤然闪现的孤雁,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死!”
柳云凡愤恨的攥着拳头。
凤长欢每每出现,一定会给她带来诸多的惶恐。
他居然说让她不要爱上任何人,说她会后悔。
可是爱上一个值得爱的人,她怎么会后悔?
某只狐狸那张俊朗飘逸又温柔的脸颊瞬间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样温存的笑,那样默默地关怀,那样无私的付出……
虽说他平常毒舌了一些,可是毒舌的背后总会被温柔与深情填充。
他带给她的,是快乐,是心安,是忍不住想要依靠的温暖的怀抱。
那样的人,她相信,就算是爱到生命的尽头,她也不会后悔。
凤长欢还说,她要走的路根本不是顺着
“太子妃”这条路走下去。
那条路,会在不经意间忽然出现,回打的她措手不及。
他说他们扶月帝国之外见,那不就说明,她柳云凡有一天会离开扶月帝国?
可是,她为什么要离开?
这个问题,柳云凡纠结了好久。
就目前情况来看,她虽然刚将某只狐狸大骂了一顿,可是断然不会离开他的。
她都已经做好了夫唱妇随的准备。
那只狐狸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除非,将来那只狐狸离开扶月帝国……
“小姐!”
轻诺远远地叫了她一声,柳云凡赶忙回神。
这才发觉,她已经踏进了晋宁侯府的大院中来了。
看到轻诺翘首以待后脸上闪过惊喜,她终于想起。
昨天她进太子寝宫之前曾经告诉轻诺,要她在家里等着,她很快回来。
可是没想到半道上被那只狐狸截在了喜房中,晚上没能回来,今早又上学去了,到现在才回来。
她冲她笑了笑,顺道简单的跟她说了说昨天晚上事情。
轻诺点头,看到她完好无损,也便放心了。
之后,才道:“小姐,呆呆在台阶上等你。它神色悲哀,似乎有什么心事想要告诉你。您去看看吧!”
这个时候提起某只肥球,柳云凡还是生气的。
本来,她因为狐狸的欺骗很生气,觉得自己很有理由爆发一次。
所以,她就肆无忌惮的撒了一回泼。
撒完了之后,居然反被那只嘴巴伶俐的狐狸给找算了一顿。
事情一下子来了一个大反转,她柳云凡因为太笨,反而成了有错的一方。
那只狐狸的洗脑效应果然明显,她真的觉得“闹成那样确实是她错了,是她太笨,是她太不注意细节”。
本来就不是滋味,结果那只肥球落井下石。
说出那些犀利的话,让她颜面扫地。
想起它说的那些欠扁的话,她就特别想奔过去狠狠的揍它一顿。
进了拱门,果然看见了呆呆姑娘忧郁的坐在台阶上。
这会儿居然这么乖巧,就跟面壁思过似的,老老实实的坐在上面。
“呆呆!”
她先开口叫了一声,声音还是有些怪罪。
“轻诺说你等我,你是不是又想挤兑我找揍?你要是再不知好歹,我可是不会客气!”
呆呆姑娘看到她的那一刻,马上站起来,朝她招招爪子,示意她过来坐下。
柳云凡有些看不懂,但还是过去了。
这肥球的模样,确实有些怪异。
平常它可是趾高气昂的,怎么今天变成了霜打了的茄子,这么蔫儿了呢?
肯定有猫腻儿!
“你耍什么花招?”
柳云凡一屁股坐在它身边,伸着手指指着它的鼻子,“你是不是嫌今天落水的惩罚还不够?还是,你想为自己遭受惩罚报仇雪恨?不管是那种,你都是在找揍!”
柳云凡今天从太子寝宫走的急,并没有发现呆呆姑娘被东方弗离救了,免于落水惩罚。
所以,现在在她的意识里,某只球早就饱受了“落汤鼠”的惩罚摧残。
“主子,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呆呆姑娘非常诚恳的低下头,“今天,是我不好!是我话说多了!主子对不起!”
“嘎?”
柳云凡手上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滑稽的就定住了。
这球居然跟她道歉?
她没有听错吧!
柳云凡收回了手,马上又尖着手指头戳戳它的脑袋质疑道:“呆呆,你老实交代,你这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主子,我是认真的!”
呆呆姑娘一脸严肃的抬起了头。
“阁君主子也让我代他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他说没有跟你直白的提示是他的不对!他还说,你要是不原谅他的话,他就绝食,一直绝食到你原谅他为止!”
“啊?”
柳云凡张着嘴巴,刚想问一句“他怎么不面对面跟我道歉”,便又听呆呆道:“阁君主子还说了,如果主子不肯原谅,或是非要让他亲自道歉,那主子就去太子寝宫找他。他会跟主子当面说对不起,他依旧会说,如果主子你不原谅他,他就绝食!”
这道歉风波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呆呆姑娘因为被东方弗离责令赔窗户纸,心里惶恐难受。
多亏了东方小白给它指点迷津,要它道个歉就行了。
于是,它真的找到了阁君主子,非常诚恳的跟他道歉,又非常乖巧的承诺跟自己主子道歉。
呆呆姑娘记得,当时阁君主子不住的点头,真的原谅了它,再不提让它赔偿窗户纸的事情。
它转身就要离开时,阁君主子居然又叫住它说:“呆呆姑娘,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只这一句话,呆呆姑娘原本因为惹恼阁君主子的郁闷心情骤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阁君主子要找它帮忙了,这可是天底下的喜事一桩啊!
这不是说明,阁君主子对它没有丝毫的芥蒂了?
呆呆姑娘哪里还有心思去郁闷,马上屁颠儿屁颠儿的又回来了,还露出一个非常友好惊喜的笑容。
阁君主子又道:“呆呆姑娘,我想你代我跟你主子道个歉,让她不要再为自己被蒙在鼓里的事情生气了,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如果她不原谅的话,你就告诉她我会绝食,直到她彻底释然了为止。”
呆呆姑娘疑惑道:“万一我那个不知好歹的主子不接受怎么办?”
阁君主子又道:“那你就让你主子来太子寝宫找我,我亲自跟她道歉。不过,我还是会告诉她,若是她不肯原谅的话,我一样会绝食。”
就这样,呆呆姑娘将阁君主子的话全部记在了心里,并且一点儿不落的告诉了柳云凡。
“嘎?”
柳云凡是彻彻底底的僵住了。
这只臭狐狸,是在道歉还是在威胁她柳云凡?
这是什么话?这只臭狐狸总会一箭双雕。
不原谅就去太子寝宫找他,这不显得她柳云凡有点儿上赶着找他的意思?
到时候,她用指甲盖想想都知道,那只狐狸一定又说什么“凡宝宝,没想到你舍不得本公子独守空房”之类的话,那么她又被刺激的体无完肤。
她才不会这么傻!才不要去主动找他。
可是,她不去的话,就证明是原谅他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这么简简单单的将原谅他表现出来,好像又显得她很吃亏啊!
她还想借此拽拽的晾他几天呢!
综合各方面考虑,柳云凡决定,绝对不会去寝宫找他,她要一个人在这小院中静静。
鉴于此,想法单纯的呆呆姑娘认为自家主子不去太子寝宫,就是原谅阁君殿下了。
所以它颠颠儿的就跑去跟阁君主子复命去了。
它的心思,柳云凡没有再理会,她暂时处在了“远离狐狸,生命健康”的状态中。
可就在当天晚上,呆呆姑娘跟东方小白一左一右在前面当护法,中间是太子殿下,后面跟着小德子,他背上背着一大包行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了柳云凡的小院。
两位护法打开柳云凡的房门,太子殿下旁若无人的进去,小德子悠然自得将身上背着的包裹拿过来,拆开,放在柳云凡的床上摊开——
那赫然就是一床铺盖啊!
柳云凡当时正坐在台阶上嗑瓜子,看到这一傲气十足的队伍进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腾”一下跳了起来,惊诧的瞪大眼睛僵住了。
她僵硬着身子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进了她的房门,透过窗户看到小德子十分娴熟的铺着被子……
这只狐狸这是干什么?难道是来找她陪睡的?
“咔嚓!”
柳云凡脑中划过一道闪电,劈的她险些外焦里嫩。
“哗!”
一手扬掉了手中的瓜子,柳云凡撒欢儿似的就冲进了自己的房中。
她直接奔到了床边,一把扯掉小德子刚铺好的被子,接着整个人跟摊开的八爪鱼似的,将床霸占了起来,急乎乎道:“喂喂喂,你们干什么?这是老娘的床!不准在老娘的床上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凡凡!你不要这么自私嘛!”
东方聿笑眯眯的走近她,伸手就去拽那床被掀到床尾的被子。
柳云凡看到他的意图,赶忙就自己身体就无赖的压力上去,一边死命压住,一边尖叫道:“什么自私?老娘就自私!东方聿,这是老娘睡的床?不准就你的被子放在上面!”
“小凡凡,我们已经夫妻了,这你的床不就是本太子的床?”
东方聿扯了扯,柳云凡压的有些紧,他便住了手,继续笑眯眯道:“小凡凡,你看看,你嫁给本太子了,你的人都是本太子的,你的床自然也有本太子的一份使用权!”
“什么?什么我的人是你的?我的人怎么会是你的?我的人是我自己的!我的东西只是我自己的干你何事?”
柳云凡瞪着牛眼睛,咋咋呼呼的霸占着自己的领地,死活不让他铺被子。
“嗯!是是是……”
东方聿点点头,加重的语气里面带着点点的宠溺,“小凡凡,你的人是你的!你的东西也是你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连本太子整个人也是你的。你的人睡你的床,这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你就不要将本太子这个属于你的人往外赶了。”
“啊!你——东方聿,什么你是老娘的?老娘不要!老娘要不起!”
柳云
凡指着他,情急之下差点儿激动的蹦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不能妥协,她坚决要晾他几天的。
“呀!小凡凡,那我不是你的,你是我的行了吧!”
东方聿继续带着宠溺的笑着,“本太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本太子是绝对不会不要小凡凡你的!”
“啊——”
柳云凡一声凄厉的哀嚎。
天哪,她现在真的要被逼疯了,她好想找块豆腐撞死!
她攥着身下的被脚,内心挣扎了良久。
终于,柳云凡“轱辘”从床上翻了下去。
她决定了,不能再这么继续演戏下去,她必须要跟狐狸打开天窗说亮话。
下一刻,柳云凡随手拿起了桌上的鸡毛掸着,冲着房中另外的一人两宠——
小德子,跟呆呆姑娘东方小白夫妻两个,凶巴巴道:“你、你、你,你们三个,现在马上给老娘出去!这里马上要发生人命关天的暴力事件!不适合你们这些单纯的人物看!出去、快出去!”
她这么做是因为,这小德子是不知道东方聿身份的。
在他面前她必须得演戏,不能跟那只狐狸说别的事情,所以算起账来受限制。
为了方便找算狐狸,她得将毫不知情的小德子以及碍手碍脚的呆呆夫妻弄出去。
她甩甩鸡毛掸子,又指指门口,“我数到三!快出去!三!”
呆呆夫妻两个嘴角抽了抽,尤其是东方小白,终于感受到自己家呆呆主子的无耻了。
它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自家娘子,获得了它一份无奈笑容作为回应。
“呀!太子妃,您可千万不要打殿下啊!”
听闻柳云凡说人命关天的暴力事件,小德子“噗通”一声朝着她就跪下去,哭丧着脸。
“太子妃不肯留在寝宫,太子殿下也是因为思念太子妃,才命令小德子带着床铺过来啊!”
“太子妃,你好歹看在殿下一片深情上手下留情啊!”
“呜呜……太子妃,殿下他为人不坏啊!他虽然言语疯癫,可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啊……”
柳云凡嘴角抽搐,那只狐狸老实巴交?
这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要是老实巴交,她柳云凡现在就不用急着往外撵他们,腾出空间时机找这只狐狸算账!
“太子妃,您要是觉得生气,想打人,您就打小德子吧!小德子皮厚,不怕打!”
柳云凡嘴角又抽搐一下,问世间。谁的皮最厚?
当然是那只狐狸了,尤其是他的脸皮,最厚,猪皮什么的,在他跟前都弱爆了!
“太子妃,小德子求求你……”
这边小德子哭的惨烈,一把鼻涕一把泪。
另一边,呆呆姑娘拖着下巴思考了半晌,戳戳自家相公的腿,唧唧道:“小白,主子说都要人命关天了,我觉得我们得离开!我们要给他们营造二人世界,待会儿回来,主子肚子里面要是多一个的话,可不是人命关天?”
“恩恩,言之有理!”
听闻这话,柳云凡趔趄了一步。
下一秒那鸡毛掸子就凶狠的指上了某球,骂道:“你这臭球,你胡乱说什么话?”
“啊呀!”
呆呆姑娘被她咋呼的声音吓了一跳,接着嬉皮笑脸的冲她做个鬼脸,道:“主子,我没有说什么!我是说,我们是要赶紧离开的!”
它示意了一下东方小白,“小白哥,上!”
于是乎,下一秒东方小白窜到小德子跟前,咬住他的袖子就开始死命往门外拖。
小德子一直撤着架子哭着喊着,被拽出门口之后嘴里面还在喊着:“太子妃,您高抬贵手啊!饶了老实巴交的太子殿下吧……”
柳云凡咬合了一下牙齿,转身时“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她用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的砸着自己的手掌,满脸阴险的就靠近了坐在床上悠然自得的某太子。
“呵呵!臭狐狸,你那个小跟班说你老实巴交啊!”
她口气阴森。
“哈哈!过奖,过奖!一点点了!”
东方聿不害臊的抱拳。
“你那个小德子恳求我要对你高抬贵手啊!”
柳云凡磨牙。
“那还请凡宝宝高抬贵手!”
东方聿笑的一脸无害。
“你个臭狐狸!少在这里给我嬉皮笑脸!”
柳云凡倏地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手中的鸡毛掸子恶狠狠的抵住了他的下巴,“你说,你不是又来看我笑话,让我吃瘪的?”
“凡宝宝,你可真是冤枉我!”
东方聿笑眯眯的挑开鸡毛掸子,“本公子来,当然是因为对你思念成狂了!好歹我们也是新婚燕尔,任凭哪对夫妻不是如胶似漆啊!凡宝宝你居然
这么无情,新婚夜过后,撇下本公子独自就走了!哎!”
他神色忧伤的叹了口气,“弄得本公子真是伤感啊!”
东方聿的“伤感”,要从下午说起。
呆呆姑娘回去复命说它家主子不生气了,所以不会来寝宫。
但是某狐狸太子向来厚颜无耻,他真的就当柳云凡不生气了。
而且,她既然不去寝宫找他,那他就来找她好了。
于是乎,就带上宠物,带上小德子,带上铺盖大摇大摆的来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放自己的凡宝宝一人独守空房的!
思念成狂……
柳云凡嘴角抽搐着,这只狐狸的脸皮本来就厚,现在再加贴上这么一层假面具,真是厚的没法子形容了!
她向来免疫力就差,在遇到他这副厚脸皮的无赖模样,那些晾着他的话真就不敢说出来了!
柳云凡敢保证,她现在要是说硬话,这狐狸恐怕一定会“心痛”的放声大哭,到时候,她就更招架不住了。
“凡宝宝?本公子对你一往情深,难道你就对本公子这般毫无感情?”
柳云凡趔趄了一步。
她现在真的好想立刻逃离,远远地消失在他的面前。
这只狐狸这般如胶似漆、一往情深的模样,就算是她有情,恐怕也要被逼的变成无情之人了。
她不就是想静静嘛!
她真的只是想静静啊,没想其他人啊!
这只臭狐狸怎么就不给她一个机会呢?
柳云凡真的想撞豆腐!
“为了宽慰本公子那颗受伤的小心脏,本公子决定从太子寝宫搬到你这里来住了!”
一边说着话,某太子自顾开始铺着被子,完全不顾及一旁已经惊诧的如同雕塑一般的柳云凡。
他铺好了床铺,舒服的叹了口气。
下一刻,他身影忽然一闪,揽住柳云凡的腰,轻飘飞起。
再下一刻,柳云凡还不等弄明白情况的就已经躺在了床里面,而床上的被子已经盖在了他们的身上。
“喂,狐狸——”
她刚起身,就被身边红衣人一胳膊拦下,“嘘!夜深人静,适合睡觉,***一刻值千金!”
“老娘不想睡觉!”
“那你想做什么?本太子陪你!”
“老娘不想让你陪!”
“那你想让哪个男人陪?说出来,本太子先宰了他!”
“老娘想静静!”
“静静是谁?哪里的男人?是我们扶月帝国人吗?黑白无常应该在召唤他了……”
“你——”
柳云凡终于气绝。
为了不被气的身亡,她只要怀着一股愤怒闭上了眼睛,又将所有的愤怒吃瘪全部化入了梦中。
然后,她梦到狐狸被她五花大绑了起来,她拿着一个皮条……
可惜,梦里她只是拿着皮条围着某只被绑成粽子的狐狸转悠了一晚上,笑了一晚上。
后来,嘴巴笑僵了,她也就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日上三竿,柳云凡直接就从床上窜起来了,这好像早已经过了上课的点儿了。
枕边,早已经没有了某只狐狸。
倒是有哗啦啦的倒茶声传来,柳云凡“嚯”的就掀开了床帘,赫然看到桌前某只狐狸一身大红色的衣服,脸上属于东方聿的那张面具已经撕下。
那张熟悉到暖心的脸颊,一下子勾起了她心头最柔软最薄弱的地方。
她觉得,看到他很开心!
东方弗离一边倒茶,一边品茶,品完了,才悠悠道:“凡宝宝,是不是有本公子在身边,睡的很香?”
“香你脑袋啊!”
柳云凡猛然拉回思绪,泼辣的又从床上窜下来,到处巴拉着找鞋子。
“老娘上课迟到了,轻诺怎么也不来叫我?这臭丫头,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喔!我已经替你跟尘夫子请过假了,说你新婚燕尔,操劳过度,所以休息两三天。”
某狐狸又到了一杯茶,神色极为悠然,眸中睛光闪烁,好似繁星点点。
“啊!什么?什么操劳过度?老娘怎么操劳过度?”
柳云凡火急火燎的蹬上鞋子就朝他跑去,可是走了一步又停下来。
因为方才太匆忙,她把两只鞋穿反了,赶紧又脱下来重新穿正当,这才跑到他跟前,凶巴巴又道:“臭狐狸,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操劳过度?这种话多么让人误会?你知不知道,它会毁了老娘的清白、善良、单纯、无邪、不谙世事——”
“你一个有夫之妇哪里来的清白可言?”
“嘎!”
柳云凡的声音滑稽的断掉。
“凡宝宝,你昨天晚上忘记了吗?”
东方弗离叹了口气,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你睡到半夜居然……居然……”
“居然什么?”
柳云凡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哎!你居然解本公子的腰带——”
“啊!”
柳云凡像是触电似的,一个机灵蹦了出去,她哆嗦着伸着手,指指自己,“我……我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有!当然有怎么样了!”
东方弗离面色委屈,可是眸子中的笑意早已经变得充盈,他继续佯装叹息。
“哎,本公子被你……你……居然……”
他说着又停下了,像是故意在吊她的胃口。
“到底怎么样了?”
柳云凡声音颤抖着。
“你居然解下本公子的腰带将本公子捆了起来——”
“啊!噗通!”
柳云凡一个不留神,趔趄了一步。
这个答案有点儿意外!
不过,这绝对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可爱的峰回路转。
趔趄完了,她后怕的拍拍胸脯。
还好,还好只是将他绑了起来,还好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居然说——”
东方弗离接着开口,柳云凡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说,你这只臭狐狸,你要是不那么毒舌的话,老娘早就将你吃干抹净了,说不定,你早给老娘生了一窝小狐狸了……”
柳云凡浑身忽然惊恐的颤抖起来——
这绝对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惊悚的“福兮祸所伏”了。
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天,她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不是明摆着要将自己奉献出去的节奏吗?
她怎么会在梦里说这些话?
“喔!凡宝宝的,本公子就是不理解!”
东方弗离笑眯眯的盯着她,“这生小狐狸,不应该你生吗?本公子怎么生的出来!”
柳云凡继续惊恐。
“还有,凡宝宝,本公子是个好商量的人,你什么时候想将我吃干抹净都行,本公子随时奉陪……”
“嗷、呜……”
柳云凡抓耳挠腮的不自在了半天,终于艰难的发出了一声嘶吼,下一刻便抱着脑袋狼奔豕突。
不行了,不行了!
她听不下去了!
这样尴尬的场景,她只想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她拉开门,又撞在了门上;走出来,关门时,好巧不巧的将门上的一张纸粘在了身上……
奔进了自己小院稀稀拉拉的一棵树后面,她终于气喘吁吁的倚着树停了下来。
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了挂在她衣服上的那张纸。
上面好像写着字——
“太子殿下跟主子在房中生宝宝,外人请勿打扰……”
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为何轻诺没有来叫她起床了。
“丫的!呆呆,你给老娘滚出来——”
柳云凡猛地从树后面闪出来,对着空旷的小院大声呼喊。
“你给老娘出来!快点儿!”
可惜,某球权当听不见。
它正跟自家小白相公躲在柳云凡房间角落里那临时搭建的窝棚里享受东方聿送给它的那些坚果。
他们一早就过来了,本来是过来瞅瞅他们两位主子好事。
意外的发现它们的阁君主子已经起床了,还在那里喝茶,而柳云凡却还在呼呼大睡。
刚想转身,没想到阁君主子开口道:“呆呆姑娘,这间房是最安全的地方!冲你今天办的这事,你主子要是不揍你,有些不合情理!”
呆呆姑娘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非常明智的就拽着小白相公躲进了这房中的角落中,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这里,很幸运的,他们还听到了自家主子跟阁君主子的精彩对话呢!
于是,呆呆姑娘有机会了解了自家那无耻主子更加猥琐的一面——
嘴上说什么洁身自好,可是在梦里,老早就想将自己奉献给阁君主子。
此时,东方弗离依旧坐在桌前悠悠喝茶,听闻柳云凡在院中的呼喊,他嘴角勾出了淡淡的笑意。
今儿早上无意间出门,他发现了门上贴着那张纸,一眼便看出是呆呆所所为,当场差点儿笑喷。
又考虑到呆呆姑娘虽然每次一片坏心,但办的那些坏心事对他是有利的。
所以他就做了个好人,提早将某只要挨罚的球藏了起来。
藏在这间房中,是因为他断定柳云凡绝对不会再来这里寻找。
听到墙角处的窃窃私语声时,他笑的更深了。
那里,单纯
的东方小白好心的提醒呆呆姑娘道:“呆呆,你主子叫你呢!”
“小白哥,主子不是在叫我,而是想要揍我!”
呆呆姑娘狠狠的吐出了一口瓜子儿皮。
“为什么?”
“因为我太好心了,给她还有阁君主子制造二人空间;可是主子太不知好歹了,总是误会我大呆呆的好心。”
那张字条,呆呆写来是给轻诺看的。
它不想让轻诺打扰房中的两位主子。
果然,小丫鬟轻诺并没有辜负它的期望。
一早过来打算叫自家小姐起床上学,可是看到门上贴的字条时,忽的想起昨晚太子殿下来了,他们昨晚应该——
于是,轻诺愣是羞红着脸跑回了房间。
“喔!那我们不出去,坚决不出去!”
“嗯!主子就是傻,明知道傻子才会傻乎乎的她一叫就出去,她居然还傻到那种程度大喊大叫……”
“噗嗤——”
东方弗离笑出了声来。
貌似,呆呆姑娘说的对啊!
他的凡宝宝现在火急火燎的大喊大叫、大吵大闹、还到处巴拉,确实有点儿傻气。
他淡定的坐在这里喝茶,早已经听到了柳云凡外面的动静——
她死死地抓着那张纸,满院子转悠了半天,该找的旮旯也都找遍了。
最后,又挨着每间房每间房的橱子、桌子、柜子、凳子、床上、床底全找遍了,就是没有见到某肥球。
就是唯独她自己的房间没有去,主要是碍于某只狐狸在那里,她不敢去。
“该死的肥球!一定溜出去了!”
柳云凡恨恨的骂了一句,将手中的纸撕得粉碎。
这种被人误会的滋味,真的很不好。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仰天长啸几声自己比窦娥还冤。
叹了口气,刚要转身,却碰见轻诺从房中出来。
她手中端着一碗粥,一边走向她一边道:“小姐,我为您熬的补身子的药粥,专门从您的聚香酒楼里面弄来的方子呢!听闻,喝这个,对生小宝宝好!”
轻诺一早看到呆呆姑娘的那张纸,红着脸退出来。
之后就想着怎么给小姐补补身子,果断去了聚香酒楼。
她就跟一个管事儿的人说她是聚香酒楼新老板的丫鬟,来讨要一个熬粥滋补的方子。
那人果然相信了,还给她配备好了食材。
她熬好了,方才听到小姐出来后大喊大叫,赶紧将粥端了出来。
“噗通!”
柳云凡捂着脸坐在了地上,这是什么世道?
她柳云凡哪里就这么多冤情?
居然又被误会了!
还没哀嚎出声,轻诺赶紧往前一步又道:“呀!小姐,轻诺虽然没有嫁人,可是也听说过,做那件事……也是个体力活!”
柳云凡浑身像是过了一阵强烈的麻醉神经的电流,弄得她全身难过至极。
她哆嗦着,满脑子只剩下了轻诺说的那句——
做那件事,也是个体力活。
可是,她啥时候做那件事了?
164.164生小宝宝的计划
轻诺疑惑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
她蹲下去,将药粥往前面一送,又道:“小姐,那果然是件体力活!您看,您站都站不住了!快,趁热把药粥喝了吧!这是轻诺的一片心意。您要是不喝,轻诺会伤心的。”
柳云凡没有伸手去接,她依旧捂着脸,默默痛哭。
她不喝她会伤心,可是她喝与不喝,她柳云凡都会伤心啊。
这个小丫鬟,一说起她跟尘夫子的事情,她倒是羞成那般模样,现在提起那种事情,反而说的这么面不改色,柳云凡很是不解。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被这样误会了鳏!
此时此刻,她只有倒地装死的冲动。
“小姐,您不会连喝粥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轻诺看着她的模样,似乎于心不忍,又担忧的开口,“那轻诺喂您!”
“啊!不不……”
柳云凡终于苦着一张脸拿下了手臂,又苦着脸接过粥,“我喝,我喝——”
“嗯嗯!”
轻诺开心的点头。
她想,自家小姐好好养着,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她这个小丫鬟就可以为小姐带孩子了,她可就有活干了。
柳云凡大概是无法描述自己被刺激的里焦外嫩的心境的,她总是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对她是如此的凶残?
在狐狸那里吃了瘪,在轻诺这里饱受了误会,在呆呆那里受了气……
柳云凡想了好久,觉得她的人生中至少还有尘夫子那里是阳光明媚的地方。
那个嬉皮笑脸的小老头,聊起天来也挺令人开心的。
思忖半晌,柳云凡果断去那里找安慰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尘夫子这唯一一片阳光明媚的净土,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已经被污染了。
前一刻,她开开心心的穿过羊肠小道,踏过枯枝败叶,推开尘夫子静谧的书房门;
下一刻,尘夫子一见到她,非常客气的请她在书房坐着,寒暄的话也都没有说几句,他自己接着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
柳云凡乖乖的坐在凳子上,心头疑惑持续了好久之后,尘夫子回来了。
他居然挎着一个大的夸张篮子进来了。
还是笑眯眯的冲着她走来,打开篮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了柳云凡的面前的桌上——
红烧美眉猪蹄、老母鸡恶俗的炖香菇、滋补无辜鲤鱼肉汤、张牙舞爪小龙虾、高冷河蟹、清炖孤单豆腐、烹煮肥胖豆芽……
绿叶鲜儿的、红皮儿薄的、清汤炖的、寡水煮的、油腻肥厚的、烹调挣扎的、清淡无辜的……
山珍海味应有尽有,飞的跑到胖的瘦的鱼目混珠……
柳云凡当场就傻眼儿了。
这么杂乱的食谱,尘夫子这是在喂猪吗?
还未有开口询问,尘夫子便豪爽摊手道:“小孩儿,快点儿吃吧!难得我进今天心情好,没有给你的炖一桌子猪皮。你多吃一些,长长肉,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以后掉下一块肉来,岂不是更瘦了?吃吧,吃吧!”
柳云凡听得云里雾里,尘夫子马上又道:“人家说,这未出阁的姑娘,保持苗条身材是必须的。你这已经为人妻的人,保持胖一些的身材是非常必要的。”
柳云凡继续蒙,尘夫子继续道:“小孩儿,你不要客气了!快点儿吃吧,我看你这模样,早上一定没有吃饱!”
柳云凡舔了舔嘴角,确实,她就喝了一碗粥就被轻诺的叽叽喳喳的话刺激出来了,肯定没吃饱啊!
最后禁不住尘夫子的诱惑,她果断捞起了一块猪蹄。
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再尝一口,味道更好;下一刻,她开始狼吞虎咽了……
“呀!小孩儿,看样子,你侍候阁君主子真是个体力活啊!不过你都这么操劳还不忘记来上课,真是好孩子!”
尘夫子盯着她的模样忽然感慨了起来,“阁君殿下今儿一早就来找我给你请假,说你新婚燕尔,总不能里外的顾及,那样太操劳了——”
“啪!”
柳云凡手中正啃着的猪蹄好巧不巧的掉进了碗里。
一直处于茫然状态的她终于明白了。
感情尘夫子的出发点与落脚点,跟轻诺是一样的。
都以为她伺候狐狸把自己都伺候的憔悴了!
还有方才他说什么从她身上掉下一块肉来……
她也明白了,这不就是说她给那只狐狸生个小宝宝的意思吗?
怎么她这是百口莫辩了?
柳云凡内心有千万头草泥马在哀嚎,原本以为尘夫子这里是片净土,其实是用大鱼大肉堆砌起来的恶俗之地啊!
这么被误会,她柳云凡的清白啊!
忽然想起那只狐狸拽拽的说的那句话——
你一个有夫之妇,哪里
来的清白?
一瞬间,柳云凡觉得自己被这个邪恶的世界残忍的抛弃了,被邪恶的人类狠狠的踹进了谷底爬不出来了。
这尘夫子,怎么也跟她说这样的话?
这些东西是他这么一个大男人该操心的吗?
“小孩儿,你不要觉得我说的不正经!”
尘夫子似乎看出了她的震惊与不可思议,继续说着——
“我既然是你的长辈,作为长辈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开枝散叶了……”
“这顿饭,就是我给你补身子的,到时候,小孩儿你跟阁君主子的娃娃,可是要管我叫爷爷哩……”
柳云凡嘴角抽搐、抽搐、再抽搐。
忽然间,她用利剑一般的眼神射向尘夫子——
你想当爷爷,老娘还不想生孙子哩。
尘夫子完全忽略掉她杀人的眼神,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小孩儿,我还是那句话。阁君主子是个好人,你们既然已经成亲了,就好好过日子,共同将这来之不易的感情经营下去……”
“你就不要一片儿玩儿心了,都是有丈夫,要做娘亲的人了,多一些责任心……”
“……”
柳云凡终于要抓狂了,她狠狠的咬掉了一只小龙虾的脑袋,忽然淡淡的口吻道:“尘夫子,我真的觉得,你跟我家轻诺挺般配的,你们都爱操劳我为某只狐狸太子开枝散叶的事情。要不,我给你们两个撮合一下,也让尘夫子你有机会开枝散叶?”
“啊?呵呵……”
尘夫子干笑着摆摆手,滔滔不绝的忠告之言愣是给堵回了嗓子眼儿。
“小孩儿你慢慢吃,慢慢吃。那我就提前祝你方才的愿望早日成真,争取早点儿给君主殿下生个小宝宝,呵呵!我不说话了!”
“咣当!”
她啃着的猪蹄子又落掉在了碗中。
这是什么话?
什么她的愿望?
她什么时候说希望给那只狐狸生个娃娃?
柳云凡终遭人生愚弄,结果惨败。
这日尘夫子的鸿门宴,那是相当的凶残——
她想逃离,某好心好意、慈爱万分、善意深情的尘夫子将食盒往桌上一放就要给她打包,说什么“他作为一个长辈对小辈的一点儿心意,她要是不吃了,实在是对不起他的一片诚心诚意的付出”云云……
柳云凡抬起来的屁股愣是又被逼回了原位——
她吃的这个憋屈啊,再次享受了一番在美食面前味同嚼蜡的感觉。
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吃瘪吧!
柳云凡天真的以为,这顿饭就是结束。
可惜她错了,这只是一个残忍的开始。
以后的每天,她都过着这般顿顿好饭好菜、美味佳肴被伺候着的待遇——
在家里有轻诺,整天变着花样的给她弄药材补汤;
在汉霄学府有尘夫子,不仅倾身教授,还顿顿好好伺候;
在太子寝宫有某只狐狸,吩咐厨房恨不得为她做遍天下美味……
这还不算,更可恨的是,在汉霄学府,有个尘夫子就像是受人之命似的,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将好酒好菜吃完;
在家里还有太子寝宫,有某只狐狸笑眯眯的坐在桌前以“你吃不完就是践踏本公子的一片真心”为光面堂皇的理由,逼着她硬将美食往肚子里塞。
再然后,白天某狐狸陪吃,晚上某狐狸陪睡。
柳云凡当真就过上了猪一样的生活。
这样过了半月之后,呆呆姑娘一句嫌恶的话,让柳云凡终于觉察出什么来了。
那是一个明媚的早晨,阳光很暖和,照在大地上很和谐,时不时的还调皮的划出几块光晕在院子里瞎蹦跶。
柳云凡一早起床,穿好衣服系好腰带。
顺道,还吼上了一嗓子:“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天天不迟到……”
呆呆姑娘跟在她屁股后面,走着小猫步嫌恶的堵住耳朵——
主子唱歌,绝对是故意跑调的,太他奶奶的撕心竭力了。
跟着她走了一会儿之后,某球又开始啧啧摇头,感叹道:“哎呀,主子,你这虎背熊腰啊!当着我大呆呆的视线了!”
一句话,如同五雷轰顶。
柳云凡狠狠打了一个机灵,慌忙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
这么多天,她居然毫无察觉。
怪不得,怪不得那只狐狸那么好心的给她送来了好多件衣服。
这些衣服都很肥啊,现在她身体都把这肥衣服撑起来了,用鼻孔眼儿瞅瞅也是虎背熊腰啊!
那只狐狸想要将她喂成猪,究竟是何居心?
“你个臭肥球,挡你视线就不要跟在老娘后面!”
柳云凡怒瞪了它一眼,凶巴巴
的将火气撒到某没事找事儿挑起她火气的肥球身上。
“可是我大呆呆就想看主子你虎背熊腰的样子啊!解恨!”
“啊!你这死肥球,你找抽——”
下一秒,某女撒泼似的就开始对着某球穷追猛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胖了的愿因,她居然真的发觉自己体力不行了。
不仅速度慢了下来,还特别容易累。
终于,在追着呆呆姑娘围着院子跑了几圈之后,某球不见了踪影,柳云凡也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她想明白了,这问题的所在,不是呆呆那只臭球,而是那只臭狐狸。
要惩罚,也是要罚那只狐狸。
她要问问那只臭狐狸,将她柳云凡喂成猪,究竟是何居心——
“咣当!”
忽然间,她好像坠入了深井中,脑子里面砸下一个盖子,狠狠的将井口堵。
她想到一件大事,她一定又堕入了某只腹黑狐狸的圈套之中。
于是下一刻,柳云凡风一样的身影消失在小院中,这半个月来第一次去了太子寝宫。
再下一刻,院墙之上,轻飘飘如蝶翼一般飞下一个红衣人。
他面容俊朗,惊为天人,勾唇轻笑,如仙风姿似水缭绕,俊逸风采比山绵延。
虽然,还是疯太子的那张脸,却再也没有了那疯癫的模样。
有的,是不一般的风采,不一般的气质,不一般的睿智,还有不一般的温柔。
他的肩头,正蹲着某只得意洋洋的呆呆姑娘。
它冲着柳云凡消失的背影,十分解气的做了几个鬼脸,以表示它最主子莫大的鄙夷。
方才,它被胖主子追了好几圈,还好阁君主子及时出现将它救了一命,免去了它继续被追赶恐吓的下场。
要不然,若是因为这次给主子减肥了,就对不住阁君主子这么多天对主子的精心“饲养”了。
呆呆姑娘做完了鬼脸,才扭头看向东方聿道:“阁君殿下,我大呆呆不明白,男人不都喜欢苗条的女人吗?你怎么还把主子给喂成猪了?”
“呆呆姑娘!我问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
东方聿笑眯眯的开口,他抱着手臂,眼神始终没有挪开柳云凡消失的方向。
“如果,我家小白也胖成猪了,你还会不会喜欢它?”
“当然会了!”
呆呆姑娘非常肯定的回答,“我家小白哥,不论什么样子我大呆呆都喜欢。我大呆呆对小白哥可是真爱啊!”
东方聿笑意更深了,“我的想法跟你的一样!你想想看,我们家小白的想法不也跟我的一样吗?呆呆姑娘,你看看你这么胖,它还不是只钟情于你一个?”
“喔!我胖吗?”
呆呆姑娘低头瞅瞅自己肥肿几乎跟球媲美的身体,又在脑海中描绘了一下自己相公身段玲玲玉树临风,最后点点头。
确实,它挺胖的,可是小白哥这么喜欢它,说明它的眼睛是雪亮的。
呆呆姑娘无耻的想,原来阁君主子跟它家小白一样,比起外表,他们都更注重内涵!
想到这里,它忽的又为阁君主子感到不值,它大呆呆的主子有什么内涵吗?
那么粗俗鄙陋、脑满肠肥的人,她的内涵就是身体里面的脂肪吧!
半晌,呆呆姑娘又疑惑问道:“阁君主子,你将主子喂的这么胖,她都不如以前身手敏捷了。她本来脑子就不够使的,这要是被脂肪一堆挤,我真担心主子会变成傻子。”
“你主子身上的肉,迟早会掉下来的。”东方聿笑道。
“什么时候?”
“她生小宝宝的时候!”
“生小宝宝?”
呆呆这才姑娘恍然大悟。
它听说,人类的小宝宝生下来就七八斤重哎!
那么,主子是应该胖点儿,若是继续保持那么瘦的身材,再生了小宝宝,主子岂不是只剩下皮儿了?
呆呆姑娘打了个哆嗦,下一刻,东方聿又道:“呆呆姑娘,你想不想现在去找小白?”
“想!”
某球答的干脆利落。
“那我们去太子寝宫,你找小白,我找你的主子……”
一夜的秋风过后,被枯叶环绕的太子寝宫静寂了下来。
苍白枝桠间,带着越来越浓重的秋意萧条。
往日被碧叶繁杂所烦扰的宫殿,已经完全展现出了它自己独自的美,傲然挺立在偌大的院中,仿佛在向世人宣誓着它不容被忽视的豪华与气派。
这里的一切,都是静谧的,好像有人刻意营造这样的气氛,刻意点缀着不一般的代表秋日的恬静。
忽然间,一声河东狮吼打破了这样的沉寂,顿时鸟雀惊飞,落叶飘摇:“东方聿,给你老娘滚出来!老娘要问问你,你给老娘整上这么
几斤肉是什么意思?”
柳云凡泼妇骂街似的就窜进了院中。
既然是来找某只心机深重的狐狸算账的,这开场白总是要有震慑力一些的。
“啊呀!”
她吼这一嗓子,果然震慑力超强。
正在房中打扫卫生的小德子愣是给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鸡毛掸子狠狠的给扔了出去。
他满脑子乱哄哄的想,完了完了,凶巴巴的太子妃来了。
这比他小德子被克扣了工钱还可怕啊!比天塌下来还可怕啊!
“东方聿!快给老娘滚出来!”
“噗通!”
又一声河东狮吼到来,小德子的腿当时就软了,直接给栽倒在地上。
他像是乌龟似的,在地上爬了好久,挣扎了好久,总算是将自己的单薄但是无力的身体给拽起来了。
他起身就往外走。
他家太子爷不在家,他得出去招呼啊!
小德子刚哆嗦着走到门口,眼前忽然“嗖”的冲过一个身影,快的像是劈过来的致命的刀剑。
那体型不显瘦,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着怒气还有冰冷的寒意。
“咣当!”
小德子单薄瘦弱的身体狠狠的被逼到了地上。
“太、太、太……子妃……”
小德子蠕动着从地上爬起来,又哆嗦着跪好,惊恐的话都说不好了。
“东方聿呢?让他滚出来!”
柳云凡冲他掐着腰站着,样子好不凶悍。
“最好老实交代!要不然,看到老娘这大身板子了吧!一巴掌拍死你!”
她指指自己的身体,又指指手掌,最后指指小德子。
“太、太、太——”
“好好说话!说麻溜点儿!”
“是是是……”
小德子冷汗涔涔的慌忙点头,“太子殿下,回来过,又……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少骗我!你是不是想要维护他?识趣儿的赶紧让他出来!快点儿!”
“小的,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谁知道?”
柳云凡提高了嗓门,“你要是再不说实话,要是让我将东方聿揪出来,我就——”
“啊!呜呜……不要啊!”
小德子忽然大哭着打断了他的话,“太子妃,您千万不要杀殿下啊!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们这都半个月的夫妻了,每晚同床共眠,如胶似漆……您可千万不要动手啊……”
柳云凡“嘎”一声瞪起了眼珠子。
她什么时候说要杀人?
她敢杀人吗?
更要命的是,她舍得杀吗?
她今天来,就是要问问那只狐狸,又耍什么阴谋!
她方才想说“我就在这里等到他出现为止”,怎么到了这个胆小怕事的小德子跟前,就成了“我要杀了他”?
“喂!你个不着调儿的小德子,我什么时候要杀他?杀了他,我不就守寡了?”
柳云凡当场那怒烧的气焰愣是被小德子这种纯真的样子浇灭了下去。
她忽然咧嘴一笑,蹲下身子拍拍小德子的肩膀,笑眯眯道:“小德子,乖,你告诉老娘,你们家殿下到底去那儿了?”
“啊!”
小德子被这种突然的转变吓的白眼儿一翻,一时间无法接受,“噗通”一声,马上倒地上昏了过去。
“哎哎!你怎么昏了?”
柳云凡惊诧的望着他没有反应的身体,无语至极。
“怎么我训你的时候你不昏,好好跟你说话你却吓昏?我有这么可怕吗?”
她坐在了地上,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东方聿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他迈着轻飘飘的步子,悠然站到门口,笑眯眯道:“凡宝宝,你对本太子的小德德做了什么?”
“啊呀!”
那只狐狸来了,柳云凡一个机灵就蹦了起来。
面对厚颜无耻的人,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看着他笑的欠扁的那张脸,柳云凡终于扬起手,哆嗦着指着他,道:“好你个臭狐狸,你、你、你说,我身上这肉是怎么回事?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将我喂成猪,然后以老娘是胖子为借口,将老娘一脚蹬开?”
她一步跳出来,夸张的指着他,围着他转了好几圈,继续哆嗦着手指,“你、你、你个臭狐狸,你可真是好心机啊!枉我看错了你!”
“凡宝宝,我想你大概是误会本公子了!”
东方聿无辜的摇摇头,接着叹了口气,“本公子不是要抛弃你,是怕你抛弃了我!所以,让你胖点儿,条件差点儿,减少你在其他男人面前的回头率,更要降低你自持美貌对其他男人的非分之想。”
“你、我……”
柳云凡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吃瘪词穷。
刹那间,她又陷入了自己悲愤的挣扎中。
为什么,在这只狐狸面前,她从来都是表现的这么蠢笨?
这个样子,她自己都要被自己蠢哭了!
许是她太投入了,丝毫没有觉察,他们外面的院中,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逝。
那一刻,东方聿脸色微微一动。
随即他上前一步搂住柳云凡,将脑袋枕上了她的肩头,无赖道:“凡宝宝,其实你也不用觉得自己身上的肉多,如果你给本公子生个小宝宝,到时候,不就能掉下几斤肉来吗?”
“啊!”
柳云凡惊恐的瞪圆了眼睛,被他这样的姿势吓的动弹不得。
“所以,凡宝宝,今日正是一个大好的日子,我们不要虚度时光,我们去房中生小宝宝,顺道帮你减肥好吗?”
“啊!”
柳云凡猛的从他怀抱里挣扎出来,抱住头狼奔豕突。
东方聿话闭的那一刻,凤长欢跟柳云婷在房中床上的那一幕,那些声音再次冲进了她的脑海中。
当东方聿说这种话来的时候,她居然这么抵触!
哪怕是跟自己心爱的人,她居然都接受不了!
“不知道,你对其他男人也是这样吗?”
凤长欢邪魅森冷的话,如刀锋一般冲进了她的脑袋中,生疼……
柳云凡忽的一下明白了。
凤长欢故意在她面前弄一出风花雪月的事情,就是来恶心她,让她拒绝男人的触碰,哪怕是自己喜欢的男人也碰不得!
这半个月,那只狐狸每晚都与她同床共眠,可是从未有要求她真的去履行什么责任义务。
所以她也从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是方才他忽然间提了,而她,突然间就惊恐了,抵触了。
再然后,柳云凡也终于知晓凤长欢的最终目的了——
他说,她柳云凡不可以爱上任何人,要不然她会后悔!
他恶心她,不过是想让她抵触心爱的男人,然后结束这段感情……
怎么可以这样?
柳云凡拼命的跑啊!跑啊!
满脑子都是凤长欢说出的话,他的警告,他的森然,他风花雪月的戏码……
丝毫不再理会,太子寝宫的院中,东方聿盯着她惊恐逃窜的背影,那原本勾起的唇角,缓缓地展平。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颜,变成了从未展现过的严肃。
看来,当日凤长欢做的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她从那场噩梦中拉出来,驱散她的恐惧,驱散她的惶然,将她带回到美好的现实中……
东方聿扭头,朝旁边一扬手,“查到什么了?”
“扑簌簌!”
院中那一闪而逝的黑衣人再次闪现,眨眼间变出现在东方聿的跟前,附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马上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圣娘娘……汉霄学府……”
直到黑衣人消失,东方聿口中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
那双明锐的眸子,忽然间染上了一层茫茫然的雾气,还有一层难掩的冰冷。
仿佛那冰雪封动的寒凛崖边开出的妖艳的雪莲,散发着冰冷,却张扬着美丽。
那双近乎可以穿透一切的眸子,缓缓地盯着某个方向。
彼处,被层层障碍物掩映的地方,是一片不小的树林。
林间枯叶叠叠,秋风萧瑟。
一棵粗壮的老树之后,正靠着一个女子。
她气喘吁吁的捋着胸膛,随着体力的渐渐恢复,她的精明也随之而来——
半月的同床共枕,那只狐狸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越矩的事情。
顶多只会在她半夜八爪鱼似的缠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伸出手臂将她搂住,不让她乱动。
但是方才为何他说出那样一番话?那是个不合适的场所,也是个不合适的时间,还是突然说出来的话——
毕竟小德子还躺在地上,虽然说他已经昏倒,但当着另一个人的面,说出这些打情骂俏的话,实在不是一个正经人的作为。
可是,那只狐狸偏偏这么做了……
柳云凡恍然大悟,想起了他说完那句话之后的结果——
她直接吓的抱头鼠窜。
那就对了!
那只狐狸,是用这样的方式赶她走。
那么,方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想让她看到。
这只臭狐狸,居然又想瞒着她!
想到这里,柳云凡“砰砰砰”的砸了几下树干,接着从树后面一个箭步冲了出来。
那只狐狸不让她知道,她偏偏要回去弄明白
!
于是,柳云凡不再思量,撒腿就跑。
她非常不厚道的翻墙而入,又悄无声息的爬到了东方聿的房顶上,从房顶上爬到了对面的树上,死命扒住树干,翘首等待。
终于,她锁定目标——
东方聿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了,看样子方才出去过。
就在他经过树下的那一刻,柳云凡猛地从树上跳下来,手臂张开拦住他,急急道:“东方狐狸,站住!”
“喔!凡宝宝,莫不是刚刚本公子说的那件事你改变注意了,所以专门回来通知本公子?”
东方聿笑眯眯的开口,双眸上忽然染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雾气,缓缓遮挡起什么。
他早就料到,她的凡宝宝不是那么笨的人,虽说有时候她神经大条了,但那仅仅是在他们两人的感情方面。
在其他方面,比如说堪破阴谋什么的,她的脑子还是比较好用的。
他刚刚逛了一圈,就是为了等她回来,顺便告诉她一件大事情。
其实从柳云凡飞进寝宫的那一刻,他就知晓了。
他现在赶了过来,还专门经过她以不雅姿态挂住身子的那棵树下面,就是为了跟她来一场精心的有预谋的邂逅,以此遂了她的心愿。
“你少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柳云凡不悦的瞪她一眼,忽然收回手臂抱住,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道:“东方狐狸,你最好老实交代,方才你到底背着我去干什么了?”
“我见了一个人!”
他很坦诚道。
“什么人?是不是女人?”
柳云凡眼睛又瞪起来了。
她用自己那颗占有欲极强的心想,要是他敢随便跟女人眉来眼去,她就敢给他满世界的灭小三儿!
“如果能解决问题,见个女人也无妨!”
“吭腾!啊?”
柳云凡脚底一崴,差点儿摔了一跤。
这只狐狸,就会这么抬杠吗?
“本来,本公子打算,要是凡宝宝你这次笨的看不出端倪来的话,我就不告诉你——”
柳云凡眼睛危险的瞪起来了,她有这么笨吗?她什么时候这么笨了?她哪里真的笨了?
污蔑,红果果的污蔑!
“既然你这次这么聪明的想到了,那本公子就告诉你!来,你靠近些!”
东方聿朝她扬扬手,“这是个秘密,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柳云凡换上了一副非常认真又迷茫的神色,鬼使神差的缓缓地靠近了他。
东方聿嘴角一勾,附在她耳边开始低声说着什么。
柳云凡表情先是不可思议,接着惊恐,再然后又不可思议,又变成不屑,最后居然变成了一脸的愁容。
吐露完了最后一个字,东方聿忽然将唇角压了下去,压在了柳云凡的脸颊上……
那个吻,不长,却很深,很深情!
让人措手不及却心生怜爱。
当那个柔软的唇亲上她的时候,柳云凡处在茫然中。
瞬间只是划过一丝疑惑——
脸颊上怎么突然多了一个软软的、热热的,貌似还香香的东西。
直到那张俊脸挪开,扇出了一阵风刺中她的脸,柳云凡终于明白过来了,狐狸居然偷亲她。
她瞪眼指着某只狐狸,哆嗦着爪子,“你、你、你——”
“本公子怎么了?凡宝宝你要是想回报本公子香吻的话,本公子不介意你再送我香吻几枚。”
“我、我、我……”
她又改成哆嗦着爪子指着自己。
“凡宝宝你要是觉得还不过瘾的话,本公子可以再送你香吻几枚。”
她收回了爪子,气绝身亡。
“啊呀呀!厚颜无耻的狐狸啊!做狐狸到这步田地,也事极品中的奇葩啊!”
等到柳云凡被刺激的体无完肤、那不完整的皮肤又长好了之后,她总算是有能力掌控住自己的嘴巴说出一句反驳的话了。
可惜,那个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而那只毒舌的狐狸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骂也是白骂,说也是白说,人家早就不会听到了。
柳云凡觉得难以理解,那只臭狐狸总说什么对她深情之类的话,可总是让她吃瘪,这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吗?
在她疑惑的时候,呆呆姑娘的歌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爱一个人,就是让她吃瘪,瘪、瘪、瘪、瘪、瘪——”
呆呆姑娘一句歌词唱了很久,而且后面整段的词儿都是一个“瘪”字儿。
“你住嘴,别给老娘‘瘪’了!”
柳云凡凶巴巴的就打断它,“谁教给你唱这么难听的歌的?”
呆呆姑娘住了嘴,“哗哗哗”从肚兜里面掏出一张纸,谄媚的交给主子。
接
过来,柳云凡看了一眼,当场就有种吃瘪的感觉。
因为,是一首歌,歌曲的名字就做《爱一人的感觉》。
上面还注明——
作曲者:阁君主子。
作词者:大呆呆姑娘。
柳云凡看完了,那嘴角抽搐的几乎拧成了麻花。
这两位真是逗啊!他们一定是吃饱了撑得,弄这种玩意儿!
总共两句歌词,还是由无数个“瘪”字组成的。
她非常疑惑,这歌曲不是上天塑造来玩儿她柳云凡的吗?
呆呆姑娘接着唱了第二句也是最后一句歌词,“爱一个人,那是让她温柔的瘪,瘪、瘪、瘪、瘪……”
柳云凡对某球的作词的烂水平表示无语凝噎的时候,终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好吧,那只狐狸对她,可能真是真爱!
每次都让她吃瘪,可是很温柔,很体贴,又让她惹不得讨厌,反而贱贱的越发的喜欢他!
她想,自己对那只狐狸,应该也是真爱。
所以柳云凡决定,为了那所谓的真爱,她柳云就豁出一次去一次——
狐狸之前附在耳边跟她说了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两日后太后寿宴,要她这个太子妃体体面面的陪他去给太后拜寿。
原本柳云凡是不愿意去的,可是某狐狸太子非常认真的说:“我那个皇祖母,这些年一直想给本公子介绍对象。可是后来看我疯疯癫癫的,以为我不近女色,便作罢!你若是不去,到时候她看到正牌太子妃这么不懂规矩,一定会给本公子塞一个懂规矩的侧妃!”
这话一出,柳云凡当场差点儿激动地跳起来。
他们这才刚成亲呢,就有人想往他们中间插小三,这还得了?
因此柳云凡决定,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某只狐狸。
不仅如此,她还要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她要用沉鱼落雁之姿,将所有人都比下去,将所有臭狐狸的小三儿都扼杀在摇篮中。
就在柳云凡为自己感情路上出现的小三愤愤不平的时候,自家小丫鬟轻诺却突然从外面哭着回来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有人欺负她。
第二反应是,轻诺需要她给她报仇雪恨。
柳云凡立刻就迎了上去,握住轻诺的手,言语凶恶道:“轻诺,你快告诉我,究竟是谁欺负你了?我替你讨回公道!”
轻诺只是嘤嘤哭泣,却不肯说话。
“轻诺,你快点儿说啊!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有人欺负你,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轻诺还是哭,依旧不肯说。
柳云凡急了。
这时候,她脚上爬上来一只肥黑球,又顺着她的衣服就爬到了她的肩膀上。
舒舒服服的坐在柳云凡肩头上之后,呆呆姑娘才道:“轻诺姐姐是伤心了!现在,尘夫子正在汉霄学府外面的一片树林中跟一个黑衣黑纱帽沿女人有说有笑、有哭有闹的约会哩!我跟着轻诺姐姐出去买零食,正好碰上!”
某球唉声叹气了一下,因为轻诺听不懂它的话,所以没有回避的又道:“轻诺姐姐可惨了,只是一个人单相思尘夫子而已。她跟尘夫子要是能够和你跟阁君主子似的有个名分,还可以冲出去将那个女人以‘小三儿’的身份暴打一顿!可惜,现在不行啊!”
听完这番话,柳云凡那颗仗义之心,终于完全被挑了起来。
她危险的眯眯眼睛,甩下一句“那女人不是小三儿怎么了?老娘今天就将她当小三儿赶走!她要是死皮赖脸的不走,老娘就打到她走为止!”
因此,为了家人打抱不平、无理取闹的柳云凡二话不说,“呼呼”的就窜到了那片小树林。
老远她就看到了尘夫子和一个黑袍黑帽女子站在一棵树的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女子她记得,之前去书房找过尘夫子,她还曾怀疑这女子跟尘夫子有什么阴谋。
没想到,她今日又出现了,还是那副遮挡脸孔的秘密扮相。
柳云凡忽然飘然起身,以她能够做到的最轻最快的轻功往那两个人飘过去。
“呀!尘夫子,你要给我找师母,怎么也没有跟我这个徒弟说说啊!”
轻声轻步落地的那一刻,柳云凡笑眯眯的就迎了上去。
开口的那刻,她看到那黑袍女子狠狠的哆嗦了一下身子。
她好像是不想见到柳云凡那般,下一秒,她猛然将脸转了过去,运起轻功就要逃离。
很巧的是,就在她扭头的那一刻,一阵风刮过,黑色面纱之下的脸在柳云凡的视野中一闪而逝。
那张清丽的容颜,那张熟悉的面容,那张越发神秘的妆容……
陡然间在柳云凡的视线中一览无余。
呀!怎么会是她?
柳云凡心头一惊,马上抬脚运起轻功追上去,“喂!
你站住,别走!”
165.165诉请之夜
前面,黑衣人丝毫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
她一直在飞速的往前跑,貌似用上了浑身的力气,像是铁定了要甩掉柳云凡。
那抹如同黑夜一般的色彩,给这个西风朗日添上了浓重的晦暗。
她头上戴着的斗笠,边沿那黑色的纱幔在风中如幽灵一般飘摇。
“喂!你站住,原来上次那个鬼鬼祟祟跟尘夫子约会的人竟然是你!”
柳云凡怎么肯罢休鳏?
她也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施展着浑身的功力——
不管是轻功还是内功,她都在竭力协调配合着,争取发挥到自己速度的极致。
这一次,她一定要追上她,问个明白。
“你停下!你把话说清楚,你找尘夫子,究竟是为了什么阴谋?我们上次见面,我就怀疑你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这次,我就想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柳云凡再次加足了马力,她的身子突然飞到更高了一些,到了半空时狠狠的踩上了树干,借着那一股弹力将自己准确无误的弹到了她的跟前。
“林青妹,你把话讲清楚。”
落地的那一刻,柳云凡伸手将她拦住。
她记得,她跟这位来金赌坊的女老板在上次古晋城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她对她的了解,就是这个林青妹一直在找一个男人——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四十多岁,可是他绝对不是尘夫子。我想知道,你今日来找尘夫子,究竟是为了什么阴谋?”
“你闪开!”
林青妹眸子中忽然有了怒气,甚至燃烧出来火焰。
“柳云凡,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知晓的人。”
她无端的怒气,愣是将柳云凡惊的怔住了。
恍惚间,她居然感受林青妹身上的怒气,就跟古晋城坟岗处悬崖底部的那位神秘婆婆的怒气很像!
她们,居然都对她恨之入骨!
刹那间,柳云凡觉得再无言以对。
好像,她成了这个世界山最令人厌恶的人,是这个世界山早就应该被抛弃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人。
所有人对她,除了阴谋就是痛恨。
这究竟是为何?
“柳云凡,请你,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
林青妹狠狠的盯着她,就算是隔着一层黑纱,也能够隐隐看到她眸中闪烁的怒气,像是无数根尖细的长刺,狠狠的戳向对面柳云凡的全身。
“我想知道,你今日为何这么恨我?”
对于她的眼神,柳云凡丝毫没有回避。
她直勾勾的看过去,好像时调动起了全身的力气来直面这般惨淡的一刻。
“哪怕你恨我,也让我被恨的明白!”
“你不配知道!闪开!”
林青妹又恨恨道。
她黑纱之下的手,攥住了一片黑色的衣袖,紧紧地攥着,似乎要将它捏碎。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闪!”
柳云凡忽然往前一步,竟然有些耍赖皮的样子。
“你找死!”
林青妹怒不可遏,忽然劈掌朝柳云凡打过去。
“倏!”
掌力汇聚,凝结成摧枯拉朽、天崩地裂之势,从近在咫尺间狠狠的冲向目标。
“呀!”
柳云凡一声紧忙,慌忙闪身躲避。
她没有刻意以内力回击,紧紧只是躲避与化解。
身体似流星灵活一闪,刹那间,林青妹那狠狠击出的一掌扑了个空。
她似乎不死心,马上转身,又运起了第二掌。
“呼!”
这一掌,更厉害,更愤怒。
还不待柳云凡闪身躲避,她前面忽然风一般飘过一个白影。
他一挥袖,轻巧的将掌力包入袖中。
以柔克刚,以绵花坚。
刹那间,掌力被他化解的无影无踪。
“青妹,她只是一个无辜的人!你不能杀她!也不能恨她!”
尘夫子再次抬手拦下了了还在愤怒中的林青妹,“他的命令,我们永远不可以违抗!”
“我不能恨她……不能杀她……”
林青妹忽然抱住头,仰天嘶吼一声。
“二十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不让我杀了那个女人,不让我恨那个女人;二十年后,你还是说这句话!那么,我苦等了这二十年,究竟有什么意义——啊——”
她猛然窜了出去,运起轻功狠狠的往丛林深初飞去。
那飘摇的黑色,像是黑夜没有有方向的孤单幽灵,再也找不到栖身之所。
“青妹……”
尘夫子伸出手叫了她一声,最终却停在了半空中。
他能够理解,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恨那个女人的人!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绝对不允许她伤害到柳云凡。
良久,尘夫子叹了口气,转身悠悠道:“小孩儿,你不要怪她,她心里面也苦啊!”
柳云凡愣了愣,才神色凝重道:“尘夫子,你与林青妹二十年前就相识吧!那么,能不能告诉我,我跟那二十年前的事情,究竟有什么关系?”
整件事情,只有柳云凡是处在茫然中的。
她根本不明白,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也不明白,他们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尘夫子忽然怔住,半晌,他转身道:“小孩儿,你不要怪我瞒着你!我跟青妹不是坏人!我不会害你,也不会伤害你!青妹她虽然对你如此,可是她也不会真的杀了你!”
他的手,忽然间一抬,捏住了半空中飘落的一片枯叶,在手中缠绵摩挲。
“我与她,此生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救一个人!救一个,对我们两个人非常重要的人。至于他是谁,小孩儿,我不能说。你是风啸辰渊大陆至关重要的璇玑福女,有些东西,是需要你自己去探寻的。”
他捏住树叶的手忽然打开了,任由它从手指尖滑落,落在萧然的土地上,悄无声息。
“我害怕我所知道的天机,如果泄露出来,会将那个我一心想救的人,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小孩儿,虽然我不可以对任何人泄露天机,但有一点对你非常重要。你的命运,注定是坎坷的。那些坎坷磨难,有时候需要你一个人去克服。
“那将是孤独又艰难的。我作为你的夫子,能够教你的,除了让你变得武艺高强之外,还会教你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以后,不论在哪里,永远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不要随便杀人!不要被邪念控制,否则,你会堕入别人的圈套之中,万劫不复……”
“一路凶险……万劫不复……”
尘夫子的话,狠狠的烙印进了柳云凡的心头,深深地刺痛了她。
好像一瞬间,她将从前的乐观潇洒、吊儿郎当、无法无天……通通抛掷了脑后。
剩下的,只是心底那份尖利的痛意——
像是刀子一样狠狠的剜进她胸膛的痛意。
所有的彷徨、所有的不舍、所有的深情、所有的感动、所有的不甘,就在这一刻一股脑的涌进了她的心头。
不知何时起,她已经习惯了眼前的生活,喜欢上了有某只狐狸陪伴的日子,爱上了他温柔缠绵的毒舌,依赖上了他身上的温度……
可在今日,她暮然发现,原来,这样的日子是有限的,这样的日子马上就会到尽头的。
她注定,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前方,还有太多的迷茫的路需要她去走。
柳云凡忽然间惶恐了。
她发觉她看不到前方的路了。
好像有一叶障目,令她迷茫无奈,更无法剥开层层迷雾。
仿佛一瞬间,她没有了远方,没有了未来,走上了绝路……
这一晚,她独自在房中等了好久、想了好久、挣扎了好久。
柳云凡不否认,她很喜欢现在跟那只狐狸一起的生活。
或许是太幸福了吧,当尘夫子再次提起那个沉重话题的时候,她骤然间觉得那份被惶恐包裹的沉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变得无比担忧未来,担忧那条可怕的道路忽然间到来,打的她措手不及,让她悲痛万分。
猛然间,柳云凡的神经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刀,刺得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要跟那只狐狸说清楚一切,交代好一切。哪怕,再难以启齿也要说。
心间猛然生出的巨大担忧让她惶恐,惶恐他们的未来。
她害怕说晚了,就没有机会了;害怕说晚了,他们会错过一辈子;害怕说晚了,她会遗憾终生。
柳云凡在房中等啊,等啊!
这是半个月来的第一个晚上,那只赖皮狐狸居然没有来。
柳云凡觉得,今晚,她是最需要他的时候。
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有好多感情想要跟他吐露。
可是,他怎么可以不来呢?
柳云凡终于失落的躺在了床上。
心头的不舍与眷恋、惶恐与不安、挣扎与心痛,再次催的眼角的泪簌簌流下。
她压抑着低声哭泣,哭出了压制在心底好久的惶然、担忧与痛苦、眷恋。
良久,她抱住了身边的枕头,哭道:“臭狐狸,你知道吗?我今天才发觉,原来我多么想陪你白头到老,多么想跟你天长地久,多么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上天看不得我们幸福啊!”
泪水打湿了枕头,她继续哭,“臭狐狸,你知道吗?我渴望的爱情,不是轰轰烈烈,仅仅只是我想着你的时候,你也在想着我;我渴望的人生,可以不是荣华富贵,仅仅只是
你吃饭的时候不要忘记了叫我;我渴望的生活,仅仅只是平凡夫妻的相濡以沫,儿孙满堂、膝下承欢……”
她还在哭,“可是来到这个扶月帝国,我发觉我居然第一次无力掌握自己的命运。我好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害怕有一天,我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最害怕的,是有一天我会忘了你,忘了你的好,忘了你的情,更忘了——我对你的情……”
后来,她哭着笑了,“臭狐狸,你知道吗?我突然想明白了,如果上天真的那么残忍,非要我离开你。我只求它在我死前的那一刻,留给我最后的意识,将你的容颜刻画进我的脑海中,那样,我真的觉得死而无憾……”
“……”
柳云凡抱着枕头说了好久,哭了好久,梦呓了好久,也笑了好久。
可惜,她不曾知道,怀中抱着的枕头,早在很久以前就变了。
变成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变成了她恋恋不舍的挚爱;变成了她想一直抱下去,永远不松手的人……
早已经好久了,东方弗离静静的躺在她的身侧,紧紧地搂着她,听着她哭,听着她的话,听着他的梦呓,然后听着她的笑。
终于,就在她躺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的时候,他附在她耳边轻轻道:“你放心,无论那条路多么艰险,我都会陪你走下去。天堂,我陪你去,地狱,我也陪你走!如果,真的到了生命的尽头,我要将自己的容颜印在你的眼中,然后,陪你一起闭上眼睛……”
这不止是安慰,更是宣誓。
从前,他以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生活,可是认识她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他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那个他爱了几辈子的她!
为了陪她一起渡过大风大浪;陪她一起走过红尘万丈;陪她一起挺过风雪飘荡;陪她携手一世,赢来明媚阳光……
不管如何,他早已经决定,此生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
哪怕到了生命的尽头,亦是不会。
窗外的夜色,忽然沉重了起来。
像是被恶魔施上了黑色的雾气,牢牢地、密不透风的笼罩着整个古晋城,更甚者,它满布了南碣,满布了整个风啸辰渊大陆。
那些诡异的雾气中,满布的是剧毒的毒药,它不会杀人,却可以蒙蔽人的心,将人的心染成了诡谲的妖色。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没有丝毫的光明。
这是一个浓墨一般的黑夜。
风,吹的更紧了些,更冷了些,更着急了些。
似乎,它想将这样迷蒙的夜色吹散,可是当它吹的越发急促的时候,那夜色居然被充斥的再深、更深、最深……
最终,将那些的迷蒙、阴谋、诡异……浩荡的吹开又吹落,最后,在汹涌的风啸辰渊大陆中奔腾汹涌。
可惜,沉睡的柳云凡,早已经看不到了,她全身早已经封闭了视听。
这一晚,她睡得很香甜,她抱着一个很暖和很大的枕头睡的很香甜。
窗外的风声寒凛呼啸,落叶惊恐飘飞,可是她却一夜无梦。
静谧、恬然、平和,如同空气一般围绕在她的身侧,久久不曾飘散。
清晨,阳光冲散周遭一切迷茫的时候,柳云凡终于悠悠睁开眼睛。
她看到了一个宽宽的大红色的胸膛。
心头一惊,马上顺着那胸膛看过去,她看到了一副笑眯眯的容颜。
那容颜,熟悉而又温暖;看着舒心又温情。
眼前这绝世容颜之上,一双闪烁的眸中,尽是温柔之色。
柳云凡脸上一阵惊喜,忽然间神色一顿,她一个猛子扎进了他的怀中,控制不住的嘤嘤的哭泣,“臭狐狸,我以为你不来了!呜呜……”
“哎!”
东方聿叹了口气,继续笑道:“本公子本来是想不来的,可是没想到凡宝宝你大半夜的鬼哭狼嚎,愣是让本公子老远的在寝宫就听见了。本公子料定凡宝宝你应该是想我了,所以我就来了!”
“臭狐狸!你怎么这么讨厌!”
柳云凡嗔怪着打了他胸膛一下,泪眼朦胧的瞅他一眼,又扎进她怀里,“我说你怎么不安套路出牌!明明我在哭的好吧,你怎么还在笑!”
这句话,本应该是用嗔怒的玩笑话说出来,可是她偏偏没能控制住的哽咽着说出来,着实滑稽的很。
“凡宝宝,你见了本公子喜极而泣,本公子当然要笑了了!”
东方聿笑眯眯又道。
“什么喜极而泣?”
柳云凡忽然抬起头来委屈的捏捏他的脸颊,“你厚脸皮曲解句意的本领真是一流!瞧瞧,你的脸皮本来就厚,再贴上这么一层假脸,真是比好几层猪皮还厚!”
她忽然狠狠的抽噎了一声,“我怎么会是喜极而泣,我是害怕啊!”
这一句话,终于将
她心头的苦闷、悲伤、痛意全部勾了出来——
“臭狐狸,我害怕你会离我而去——”
她痛哭。
“我不会。”
他答的坚决。
“我害怕我会离你而去——”
她再哭。
“我不会放你走。”
他更坚决。
“我害怕,我有一天会忘了你;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我害怕有一天我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却将你也一同拉去去……我想跟你天长地久的,可是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忘记你……”
柳云凡说的语无伦次,声音也是呜呜噜噜的,扎在他的怀中狠狠的抽噎着身子。
就在这一刻,她将所有的悲伤,如同昨晚一样,用泪水,在自己爱的那个人怀中全部发泄了出来。
这一次,她哭的更加歇斯底里、肆无忌惮。
“臭狐狸,我不是一个开不了口的人,也不是一个不喜欢解释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今天,我把所有的话都说给你听——”
“我不是真正的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柳云凡,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失去*的灵魂,我也叫柳云凡。我能够想象,这不是巧合,而是一场早已经计划好的阴谋。”
“我知道!”
东方弗离缓缓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是原先那个柳云凡!我也知道,璇玑福女自有她必须要走的路。”
“臭狐狸,我的身份不瞒你!我的感情也不要再瞒你!”
柳云凡颤抖了一下身子,又狠狠的抽噎了一声。
“臭狐狸,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你!我不开口,只是因为我喜欢那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喜欢。可是现在,我不得不说了。我必须要亲口跟你讲出来!我不直接接受你的表白,不过是我接受你表白的另一种方式而已。”
“我明白,我一直知道,你没有干脆的拒绝,就是默认。所以,我从来都当你喜欢我。”
东方弗离勾唇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这样坦率、明媚的女子,他怎么会舍得放手?
柳云凡窝在他的怀里,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脸上那一刻最为幸福的表情。
她继续哭:“我告诉你一切,只因为我好害怕,害怕我有朝一日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害怕到时候我们因此而误会,我害怕因为误会的错过,我害怕我再也无法用清醒的意识去触碰你……”
她忽然抬起了头,定定道:“东方弗离,我只恳求你一点儿。将来,无论如何都不要抛弃我好吗?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我说我不喜欢你了,我说恨你了——现在我明明白白的跟你讲,那个人绝对不是我。我求你,在保护好自己的时候,将我找回来好吗?我只想看你最后一面,看你安然无恙——”
说完了,柳云凡终于泣不成声。
原本流了一晚上的泪,居然再次如泉涌一般。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其实早已经觉察出了什么。
她自己的路,她是能够想到会发生什么。
当初,那个送她内功心法的柴水老者说过,让她心存善念,千万不要产生邪念;尘夫子也告诉她,要善良,莫要被邪念侵蚀,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她再笨也会想到,将来那条未知的路上,一定会出现让她迷失自我的事情。
那一刻,她一定身不由己。
她不喜欢误会,也不要被东方弗离误会。
所以她将心中的惶恐不安、担忧痛苦全部说出来了。
她必须要告诉他,不要因为那可能出现的“非她所愿的误会与伤害”而真正抛弃了她!
趁着现在,一切还没有发生,她要尽她所有的力量,扼杀掉一切可能存在的误会。
“不会的!我不会抛弃你!永远都不会!”
东方弗离轻轻的捋着她的背,为她顺着气。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丢了,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安然无恙的找回来。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我不会忘记你……就算你忘了我,我也不会忘了你……”
“我答应你,永远不会误会你,不会伤害你,不会不理你,不会抛弃你。哪怕到了生命的尽头,我也不会……”
云凡,你知道吗?
其实,我的生生世世,都是为了你。
东方弗离叹了口气,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好像,怕她忽然间消失了一般,紧紧地搂住……
柳云凡再次醒来,是在呆呆姑娘嘎吱嘎吱吃饭声中完成的。
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枕边没有想象中的那个宽宽的温暖的胸膛。
而是一只圆圆的、肥肥的、黑黑的大屁股。
此时,呆呆姑娘的身体正在一颤一颤的,嘴里面发出吃的特别香甜的声音。
柳云凡迷茫了一阵,马上
想到那只狐狸应该是走了。
早上她失控时候说出的话忽然又冲进了她的脑海中,虽然现在想起来有些脸烧烧的,但是心里面非常轻松,好像是解决了什么后顾之忧。
说出那番话,她绝不后悔,
柳云凡伸手,戳戳它的屁股,嘿嘿一笑道:“呆呆,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那当然!”
呆呆姑娘这才将屁股扭开,用一个侧脸对着她。
它的身前,正放着一个小盘子,盘子里堆满了砸好的核桃。
柳云凡忽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将一块核桃拿起来扔进了嘴里。
某球发觉时为时晚矣,但抠门的它赶紧就将自己肥肥的屁股堵了上去,防止主子的咸猪手再次图谋不轨。
“小气鬼!”
柳云凡嫌恶的看了它一眼,又看了它的屁股一眼,恶心的吐了吐舌头。
“什么小气?这是阁君主子砸给我吃的。”
呆呆姑娘又将盘子藏的紧了些,嘴巴里面嚼的更快了。
它认为,最安全的手段就是将这些好吃的通通藏进它大呆呆的胃里。
某球向来无耻,尤其是跟柳云凡学了几天之后,就变得更加无耻了。
什么那核桃仁是阁君给它吃的?
其实是人家东方弗离为了堵住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鸟嘴。
事件是这样发生的,呆呆姑娘一大早过来。
呆了会儿之后,有幸看到它阁君主子在给它家主子擦脸,而它的主子正睡的跟死猪一样。
因此,向来对自家主子有偏见、不待见自家主子的呆呆姑娘就叽里呱啦发表了几点感慨——
“哎!主子这种自私、无耻、泼辣、卑鄙的生物,怎么会有阁君主子这么好的人关怀呢?真是没有天理……”
“主子她上辈子造了那么多的孽,怎么这辈子还能受到这般真情相待,真是苍天不开眼……”
“阁君主子,我大呆呆真的很同情你。你说这天涯何处无芳草、香瓜甜茄子,你又何必单恋自私、无耻柳云凡?”
“……”
它看到阁君主子笑而不语,给它家主子擦脸擦到半道儿忽然停了下来。
就在呆呆姑娘以为它阁君主子觉悟了,从此将主子一脚踹开、另寻新欢的时候,他忽然扬手,大红色的衣袖在空中一甩。
再打开时,他手中居然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放满了核桃仁。
当时某球的眼睛就亮了,流水就流到了门牙上。
“呆呆姑娘,端着去一旁吃吧!乖!闭嘴哈!”
在阁君主子一记温柔的抚摸之后,呆呆姑娘开开心心的端着盘子就走了。
而阁君主子就继续给它家睡成死猪一般的主子擦着红肿的眼睛。
等到阁君主子走了之后,呆呆姑娘就拖着盘子上了柳云凡的床上,用聒噪的吃美味佳肴的声音将她吵醒。
“好吧!给你吃的就给你吃的!我不感兴趣行了吧!”
柳云凡瘪瘪嘴,又问,“呆呆,那你阁君主子呢?”
呆呆姑娘头也不抬,一边“嘎吱嘎吱”吃着爪子里面的核桃,一边鄙夷道:“主子你大早上鬼哭狼嚎的,一把鼻滴一把泪的将人家阁君主子的衣服都给弄脏了,他当然回去换衣服了。”
“奥,呵呵……”
柳云凡忽然想起早上她失控的模样,尴尬的爬起身,“他走了很久了吗?”
“也没有!”
“方才,阁君主子先给主子你将脸擦了,自己才回去的。”
呆呆姑娘很自豪的成了整件事情的目击者。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一大早,它起来找吃的垫肚子,忽然听到主子房中有说话声。
呆呆姑娘第一反应就是,阁君主子昨晚没来,主子是不是在房中藏男人了?
于是,它本着为阁君主子铲除小三儿的心态,勇敢的爬上窗户、穿过窗户纸、越过桌子,最后走到了主子的床前。
眼前的景象让它大吃一惊,那个男小三儿居然是阁君主子本人。
自家主子正窝在他怀里哭的凄惨。
它先对主子这种哭哭啼啼的矫情模样表示鄙夷,有什么大不了的?有必要哭的如丧考妣吗?
接着,它就有些失望了。
毕竟这些日子老听见自家主子吵闹着、凶巴巴的说什么要给阁君主子满世界终结小三儿。
它大呆呆就十分愤愤不平的想,“你个臭主子,你总说阁君主子怎么怎么样,我大呆呆就看看,你自己是不是也会整小三儿!”
结果今天它斗志昂扬的跑来捉小三儿,居然捉到了正房。
它刚要转身,结果就听见主子乱七八糟说着表白的话,还一下子哭的更凶猛了。
下一刻,某球就改变主
意了。
它要在这里看着,看着这个无耻的、卑鄙的、矫情的、做作的、情绪失控的主子,究竟是抽风了还是咋的,怎么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
呆呆姑娘就蹲在床边,用屁股对着床,以示对主子深刻的唾弃,眼神迷离而又忧郁的等啊,等啊!
后来,它就等的主子没声了。
倒是阁君主子的声音传来道:“呆呆姑娘,你听的可开心?莫不是,你也想扑进我家小白怀里大哭一场?”
它慌忙扭头,猥琐的龇牙一笑,“还好了!主子的哭声,听得有点儿惊悚!若是放在半夜,一定会把狼招来!不过,我大呆呆才没有主子那么矫情!我大呆呆是个坚强的‘女非人’。”
“噗嗤!”
东方弗离被它最后的称呼逗的一笑,他忽然俯身,给它顺了顺毛发,又感叹道:“你不了解她的心境。”
“我不了解吗?”
呆呆姑娘指指自己,茫然又疑惑。
它的想法是,它要看看主子醒来之后,到底有没有羞耻之心。
如果,她会羞愧的撞墙而死的话,它大呆呆一定会佩服主子是个坦荡、正气浩然的人;
若是她想找块豆腐撞死、或是不死的话,那么,它大呆呆一定要鄙夷主子是个超级无耻的大混蛋!
“喔!那只狐狸给我擦过脸了?”
柳云凡赶忙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怪不得,方才醒来没有觉得眼睛很难受。
原来是那只贴心的狐狸给她用温水拭过了。
“主子,你不觉得愧疚吗?”
呆呆姑娘直言不讳又道。
它要用犀利的言语直戳她的心窝,它大呆呆要看看主子究竟值不值得它佩服。
“什么?”
柳云凡一脸茫然。
呆呆姑娘叹口气,继续鄙夷,“遇上你,阁君主子一定到了八辈子的霉!”
柳云凡脸上开始有了怒色。
呆呆姑娘恍若未闻,接着鄙夷:“主子,你瞧瞧你这副恶心的样子?喝醉了酒又哭又闹,心情不好鬼哭狼嚎;为人自私自利,残暴异常;不懂感恩,蛮横无理。我大呆呆真是为阁君主子这么好的人感觉不值”
它叹口气继续,丝毫没有发觉柳云凡已经开始吹胡子瞪眼。
“我一直不肯承认阁君主子看上你是因为瞎,毕竟阁君主子能够认同我大呆呆做他家小白的娘子,那眼睛是雪亮雪亮的——”
“死肥球!你说什么!”
柳云凡“嘭”的从床上跳起来,抱起枕头就往某只肥球的屁股上打过去。
这货居然又开始嘲笑、讥讽她了。
本来她心情就不美丽,这会儿这肥球居然不知好歹的非要往枪口上撞。
简直欠抽!
呆呆姑娘一见势头不好,马上扔掉手中的核桃,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抱头鼠窜之旅。
柳云凡也不管三七二十还是二十三,赤着脚就奔到了地上,挥舞着枕头满屋子又开始追着某球跑。
“啪!”
她拍上了桌子,某球却跳了下去。
“啪!”
她砸在了地上,某球却钻了进了桌底。
“啪!”
她的枕头被桌子腿绊住了,瞬间走不了了。
于是,呆呆姑娘灵活的爬上了窗户,穿过窗户纸,最后跳了下去。
柳云凡抽出枕头,马上一把来开门打算继续追。
将自己身子弹出去的那一刻,却弹进了某个温暖的胸膛中。
“小心扎脚!”
东方聿抱住了她,柔声提醒。
柳云凡却还不死心,一边挥舞着枕头一边在他身上挣扎,“放开老娘,老娘今天非揍死这肥球不可!我这辈子究竟跟它有什么仇什么恨?好吃好喝的伺候它,它居然这么回报我,处处挤兑我,处处给我难堪!我非得揍它一顿不可!”
她继续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可是揽住她身体的人却依旧岿然不动。
“它居然说谁看上老娘谁的眼睛就瞎,不行,我非得抽它!丫的,看上老娘的人眼睛才是雪亮的!”
柳云凡还在撒泼的大骂,直到头顶上的人笑眯眯道:“呆呆姑娘说我瞎,我都没有着急,小凡凡你要不要这么抓狂?”
“嘎?”
柳云凡一个机灵从愤怒中走了出来,扭头,眼睛就瞪起来了,“呀!你什么时候来的?”
“太、太、太子妃……”
小德子结结巴巴的迎上来了,他手上抱着华美的衣服,那是给柳云凡穿着参加太后寿宴的宫装。
此时他站出来说话,却吓得始终不敢抬头。
“殿下已经抱了您……好久了……”
反射弧略微有些长的柳云凡终于明白过来了——
方才,她蠢笨的脑袋一定
以为自己是被树枝给挂住了。
低头看看自己衣衫不整,又赤着脚没有丝毫形象的样子,柳云凡忽然扭头,冲向小德子一指凶悍吓唬道:“小德子,你快说,你什么都没有看见!你没有看见我的样子!要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睛!”
“啊——”
“他一直低着头,确实什么多没有看见!”
小德子一声惊呼之后,东方聿接口替他回答了。
“喔!没看到就好!”
她点点头,扭头一伸胳膊将眼前的房门推开,“快快,我衣服还没弄好,咱们进屋‘上’‘床’——”
“噗通!”
门外面的小德子在听到“上”“床”二字时,狠狠的趔趄了一步。
竟一口气没上来,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他手上捧着的那套宫装,也华丽丽的滚落在了地上。
柳云凡惊得瞪眼扭头,惊愕半晌。
她是非常不解的,小德子为什么会晕呢?
东方弗离说,那是因为她说了“上”“床”。
柳云凡又问,他为何听闻这俩字就会晕呢?
东方弗离说:“小德子这一辈子除了懦弱,还有一件事就是非常怕老婆!”
柳云凡翻白眼儿,狐狸这句话有语病,非常怕老婆不就包含在懦弱里面了吗?
“小德子家里那位,是个典型的泼辣妇人,所以,家庭暴力时有发生,小德子这半辈子,可是饱受了摧残。多数时候,所有的暴力事件都是在床上发生的……”
“床上……暴力……”
柳云凡眨着天真的眼睛,实际上猥琐的心理开始泛滥……
“喂!凡宝宝,你别想歪了!”
东方弗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我说的暴力,是指,小德子家那位,总喜欢半夜三更将自家夫君从床上踹下来。没看到小德子瘦弱的跟小鸡子似的吗?他吃的饭,补充的营养,都用作疗养身上淤青用了,而不是用作长肉了!”
“那我跟你到床上去,碍着他劳什子事儿了?他昏个脑袋?”
“因为小德子觉得——”
东方弗离顿了顿,“你比他的老婆还要泼辣,半夜将本太子踹的更狠、更可怕!”
柳云凡无语凝噎……
此刻,他们在去往太后寿宴的马车上有说有笑。
殊不知,在那寿宴之上,早已经有一场好戏等着他们来了之后正式上演。
大风已至,阴谋将起……
166.166灭小三
太后寿宴在皇宫的御花园中举行。
这个声势浩大的寿宴,由摄政王全权负责。
东方正自从上次出关后缉拿柳云凡没有成功,便没有继续对柳云凡再下手,而是着手准备太后寿宴。
他亲自负责安排一切,包括宴会的布置、邀请的官员的名单、宴会场的安全措施、以及宴会中的歌舞助兴。
自然,这位摄政王才不会闲的蛋疼做这些娱乐性的事情鳏。
只因为,这太后寿宴关乎他的千秋霸业。
柳云凡随东方聿下了马车,从专门为他而设的道路上进了宴会现场,远远地便看到了自己的位置砦。
此时的御花园,到处人头攒动,桌凳摆设,帐篷纱幔、美食果类,应有尽有。
最中间的位置,是专门为太后和皇帝布置的纱帐。
此时,太后这个主角还没有来,皇帝也没有来,仅仅是贺寿的一些官员正陆续的入座。
她扫了几眼,看到摄政王东方正早已经就位。
此时,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来往入座的官员,神色不是一般的严肃。
柳云凡扭头,感慨道:“我听说,这个太后是摄政王的亲娘,这果真是亲儿子!弄得真是隆重,每年东方正都将寿宴弄成这般吗?”
东方聿表情淡淡的,“今年,是唯一。”
“为何?”
“摄政王觉得自己羽翼丰满了吧!”
东方聿不动声色的看了对面的摄政王一眼,勾唇一笑。
“这个寿宴,应该只是幌子,他给手下的乱党贼子传话才是真的。恐怕,他——!”
说到这里,东方聿顿住了,看了一眼柳云凡,没有说下去。
柳云凡了然的点头,但是就算东方聿不说她也知道的,后面的话也不能随便说出口,。
太后寿宴,正好是官员大臣们相聚的最佳时机。
若是私底下有什么密谋,这个时间是最容易把握,最容易进行的。
所以,摄政王瞅准了这个好时机。
他借着寿宴给乱党贼子传话有什么好事?
肯定是他憋不住劲儿了,他这是要反了。
“走吧,我这个疯太子要入座了!在这里逗留太久,不像疯太子的风格”
东方聿牵过她的手,一前一后往座位上走去。
柳云凡抬眸时,正巧看到摄政王的视线转向了宴会入口处,神色比方才更为严肃了些。
今日到场的官员,都是收到邀请函的有资格的人。
而邀请函的制作与书写,都是摄政王一人搞定的。
就包括谁有资格来这场宴会,也是摄政王精心谋算好的。
既然要反,肯定要一呼百应之后黄袍加身。
摄政王这么多年掌控朝中大事,将皇帝当成了傀儡,更是拉拢了不少墙头草一般的官员,并且与他们一直有来往。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等到最后的关头,他还得需要这些人齐心拥护才可以。
宴会入口处,就像是检票似的,进入的人必须要持有邀请函才有资格进来。
持有邀请函的官员在前,还拖家带口的,家眷们紧跟在后面。
当然悲催的也有光棍儿一条的,孤零零的一个人手中拿着邀请函,时不时的瞄一下周围的人,眼神中飘过一丝无奈与叹息。
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很像是大早上排队买包子的,看着着实有些滑稽。
官员们的入口处离柳云凡他们们较远,所以听不清那里的嘈杂的声音。
但是能够看到他们夸张的动作——舞动的手臂与张大的嘴巴。
柳云凡忽然止住了步子,盯着摄政王勾了勾唇角,随即眼神掠过远处那检查邀请函的入口处。
看了好久,她又扭头道:“狐狸,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太后对你好吗?”
“嗯?”
东方聿被她问的一愣,随即笑着摇头。
“这皇室之中的亲情,怎么会有真情?不过是利用与算计谋略而已。更何况,太后她不是我的亲祖母。她偏向的是摄政王这个亲儿子,还有世子爷这个亲孙子。我们之间,毫无感情可言。”
“喔!这样就好办了!”
柳云凡点点头,勾出手指挠挠下巴——
摄政王一直入口处看,是不是那里有猫腻儿。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很有必要过去瞅瞅看看。
“反正你在众人眼中是疯的,我们就给他们来一场小闹太后寿宴!”
她拍拍东方聿的手背,“狐狸,你待会儿不要忘记去把我接回来!”
话闭,柳云凡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东方聿摇摇头,笑眯眯的盯着她胖了一圈但是依旧灵活自如的背影贼兮兮
的穿过人群,麻溜的越过宴会几案,从他们方才进入的门又走出去。
最后,她辗转到了官员们进入宴会的入口处。
他的笑意忽然更深了——
方才,她一定也想到什么了吧!
他一直知道,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大胆又不失睿智;粗暴却深藏温柔;邪恶却又点到为止;暴躁也适可而停;圆滑却不越底线……
总之,此生遇到这般与众不同的她,是上天赐个他最好的礼物。
柳云凡拐弯儿抹角的走到队伍跟前,找了个光棍儿后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十分不厚道的插进了队伍中。
后面的人,只当她是前面兄台后到的妻妾,倒是没敢将她强行撵出去。
但是对于她后面的行为,却是深恶痛绝的——
柳云凡站在队伍里,那叫一个不老实啊,一会儿踮脚往前瞅瞅,一会儿扭头往后面看看。
前面人还好说,因为背对着她,并没有在意她的小动作,可是后面看见她的人,却是一脸嫌恶的将她当做神经病。
于是乎,柳云凡朝他来了一个友好的属于“神经病人”的笑容,愣是将人吓得退了一步。
这一下,那人就更加深恶痛绝了。
她在这儿装神经病,实际上就是想瞅瞅,那所谓的邀请函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摄政王既然亲自设计,一定是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她得好好瞅瞅看看,能不能瞅出摄政王的别有用心。
很快,她前面队伍越来越短,越来越短,终于轮到她了。
柳云凡一步迈过去,给了那检查的奴才一个非常友好的、天真的、无邪的笑容
可惜,人家并没有因为她长得美,穿的好,或是笑的漂亮就给她任何的优待。
那检查的奴才将手一伸,不待丝毫感情道:“请出示邀请函!”
“奥,好好好!”
柳云凡憨笑着点头,在口袋里就开始掏啊,掏啊!
掏完了袖子,再掏腰包,掏了半晌,还在掏。
“你到底有没有?没有的话,趁早闪开!”
那奴才又凶巴巴道。
“奥,有有有……”
柳云凡点着头,龇牙咧嘴的笑着,继续掏着。
再然后,她掏出了一个小锦囊……
“你玩儿老子呢是吧!”
那奴才忽然就蹦了出来,一把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色的写着“邀请函”几个大字的东西摔进她的手里。
“看清楚,邀请函很大!你那个小包装的开吗?”
柳云凡接过来,忽然间嘿嘿一笑,赶忙将邀请函的打开看了个遍,又全部记在了脑子里。
下一刻,那奴才忽然一把将邀请函又拽了回去,开始往后边推搡她,“你是谁带来的家眷?找你们家老爷去,别在这里碍事!走开!快点儿!”
“啊!我要进去,你让我进去!我没有邀请函,可是我必须要进去。”
毫无征兆的,前一刻柳云凡还是笑眯眯的正常神色,下一秒她就撒泼似的推搡着那人往入口处挤着。
她过来,看邀请函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过来闹事儿的。
“我在跟夫君捉迷藏,你这***才快点儿让我进去!”
柳云凡闹腾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夸张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夸张。
那尖利的声音,很快,就吸引了已经进入宴会场所的人。
大家纷纷站起来,纷纷将视线凑到入口处,好奇的看着这场突发的意外。
“你让我进去,快点儿让我进去!我跟夫君玩儿捉迷藏,你们快点儿让我进去,要不然,我让我夫君砍了你们的脑袋!”
柳云凡撒欢儿的拼命往里面挤,可是就是死死地被那人拦住。
“头儿!这女人,八成是个傻子。”
这个时候,有另外一个人附在那奴才耳边道:“看她虽穿着风光,长得不错,可能是从哪位大人的家眷里面走出的疯子。我找几个人下将她弄走,别伤了她,得罪了那位大人就不好了!”
“好,你快去!”
柳云凡对于他们的私语都听了进来,可是恍若未闻。
她继续吵闹,继续傻笑着往里头挤。
可能是她的力气太小,所以,一直都挤不进去,倒是耽误的后面那位对她深恶痛绝的人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极限。
她眼睛微微抬起,有意往摄政王那边看去。
果然发现,有人正跟他报告着什么,应该是报告这件事情。
摄政王马上已经开始吹胡子瞪眼。
她贼溜溜的一笑,这场宴会,她柳云凡可从来没有想过让它圆圆满满的完成。
谁让这个摄政王当初派人要捉她?
再怎么样,她得用自己的
实际行动,在这场宴会中狠狠的恶心他一顿。
“你让我进去!不然,我让我夫君砍你脑袋!”
她继续疯疯癫癫的说着,而那奴才更是死命的堵住入口,死活不让她踏进一步。
本想继续闹腾的大一些,耽误的时间久一些,不想眸子一瞥的瞬间,她忽然看到了自己的爹爹柳贺。
他也带着家眷们——柳云飞、柳云婷、柳云凤来了。
柳云凡的心猛地一颤!
自从上次柳贺娶妻,那新妻杀死了二夫人之后,她就已经好久不见这个爹爹了。
貌似他变的更加行踪诡秘了起来。
柳云凡平时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对这个柳贺,她还是有些怕的!
因为,她花过不少时间去调查这位爹爹,到现在都丝毫没有头绪。
反而她在柳贺的面前完全是个透明人,他根本就知晓她的一切。
现在她是在演戏,偏偏这场戏进行的时候,柳贺出现了,在火眼金睛的柳贺面前她是没有那么多定力演不下去的。
正焦急怎么摆脱现状,身后忽然窜上几个人来,拉住她就往外走。
她知道,这是方才那个奴才下去找的人。
“呀!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去!让我进去!”
她使劲儿往后面撤着身子,可是后面那检查邀请函的奴才又在后面狠狠的推着她。
于是,柳云凡以一人之力抵住好几人之力是不可能的。
正当她为这场精彩戏码的结束而感到惋惜的时候,忽听到东方聿疯疯癫癫的声音道:“呀!娘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怪不得,怪不得我找不到你了!”
他窜出了入口,指指那几个捉住柳云凡的人凶道:“你们这几个有眼无珠的下人,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就连太子妃都敢往外撵?”
柳云凡心头瞬间一喜,她让这狐狸来接她,果然,他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她解难来了。
疯太子一过来,所有人接是一愣,就连一直扯着柳云凡的那几人也一怔。
借着这个空当,柳云凡麻溜的就窜过去,非常小鸟依人的就窜进了东方聿的怀中,娇滴滴委屈道:“夫君,方才我跟你玩儿捉迷藏的游戏,可是这个人他居然不让我进!他们几个还想将我弄走,弄的人家真的好气愤,好伤心……”
说着她居然煞有其事的趴在东方聿的肩头“嘤嘤嘤嘤”哭泣,那身体委屈的一颤一颤的。
东方聿那俊脸一扬,凶巴巴的指指那人道:“大胆的奴才,难道连本太子的太子妃都不认识?”
那奴才一愣,不可思的盯着柳云凡微颤的背影看了半响。
他很疑惑,当今的太子妃,也就是晋宁侯府的三小姐不是已经蜕变的非常厉害了吗?再不是以前那个疯癫花痴废物了,可是今日一见,明明就是个疯子嘛!
莫不是,她嫁给了疯太子,所以这疯病也给传染了?
他正疑惑着,还没有回答,这个时候摄政王过来了,冲着东方聿就躬身道:“太子殿下莫要生气,这些下人不懂规矩,是本王疏于管理。”
他忽然一扬手,“来人,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啊!王爷,不要啊!小的错了!”
那几名奴才这才惊恐的回神,可最终也只能在惊恐中被拖了下去。
“小凡凡,乖!”
东方聿轻轻拍拍柳云凡一颤一颤的身子,“王爷已经给你惩罚那些个不知好歹的下人了,你不要哭了!你一哭,本太子的心里也会难过的!乖乖!我们回座位上去。”
“嗯……”
柳云凡拉着长腔狠狠的应了一句。
摄政王望着他们的背影,浑身的怒气几乎变成了蒸汽冲向空气中——
这个宴会,有了疯太子,注定会是一场笑话!
这已经是多少年不变的事实。
若不是顾及他的千秋霸业,他才懒得弄这无聊的盛宴。
前面那两个背影,还是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柳云凡的身子,还在一颤一颤的。
天晓得,她是笑的!
她方才演的那场戏,真的是太搞笑了,她憋笑实在是太艰难了。
逼不得已,只能将笑意化作泪水,慢慢的眼角涌出。
靠在某狐狸的怀里又笑了良久,她总算是停下来了,捏捏笑僵的脸,不动声色道:“你说,方才摄政王是不是要气疯了?”
“我想,他已经习惯了!”
东方聿不赞同的摇头。
“为什么?”
“因为每年的宴会,我这个疯太子喝了酒之后,总要耍一场酒疯,弄得太后跟摄政王全都变了脸色,众人也都变了脸色,最后全城纷纷扬扬,将太后寿宴当成笑柄。”
“既然知道是笑柄,他们怎么还敢让你来?”
“笑柄
,有时候才最适合阴谋!”
东方聿说的高深莫测。
“你这只狡猾的狐狸,不止是摄政王借着宴会搞阴谋吧!这也是你的阴谋吧!”
柳云凡砸了他胸膛一下,接着又往里面拱了拱。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一对疯癫夫妻当着众人的面,不顾及体统的卿卿我我。
这样的行为,是必须要杜绝的。
“你靠着宴会装疯卖傻,任凭摄政王他再精明,这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他也会放下放下戒心的!”
柳云凡叹了口气,“这就是一场耐心、恒心与攻心的较量。狐狸,谁要是遇上你当对手,真是他这辈子过瞎了!好好的朋友不做,偏偏做敌人。”
“凡宝宝,过奖过奖!”
东方聿虚虚抱拳。
柳云凡枕在他怀中,翻翻白眼儿,这只狐狸,说他胖还真就喘上了。
“这场宴会,恐怕不用本太子装疯卖傻的出场了。”
东方聿忽然悠悠道。
“为何?”
“凡宝宝你不是已经在开场的时候就给搅局了吗?”
他浅笑着,又将她的身子往怀中揽了揽,有意让旁边的人看到他们的亲密,最好羞得他们不敢看才好。
“方才你咋咋呼呼的模样,早已经成了大家此时的逗乐的话题了!我想,他们会很快将这件事传播至古晋城的南南北北的。”
柳云凡叹口气,“世人肤浅,不知高人之高,不知圣人之智,不知神人之大智若愚啊!”
他们所谓的笑柄,实际上是智慧的人,故意装出来,让他们当做笑柄来看的。
言罢,她正色道:“狐狸,我方才看过那邀请函了!果然如你所说。摄政王是要动手了。邀请函上,画着一副画,内容大约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天上画着明月,水中倒影着明月。这不正是摄政王在告诉他的下属们要‘反’了吗?”
顿了顿,她又问:“那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然后,将计就计!”
东方聿深深一笑,接着转折,“不过——”
“不过什么?”
柳云凡急急又问。
“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本公子庆幸是第一个遇到的你人!更庆幸是第一个得到你芳心的人。”
柳云凡翻翻白眼儿,这只狐狸,总是这么没有正经。
明明是说一件很严肃很棘手的事情好吧,他现在居然又给扯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去了。
又想起她情绪失控时候跟这只狐狸交了感情的底儿,她的脸还是微微有些发红。
貌似是这个原因,他说话越来越有底气了。
柳云凡暗自叹口气,哎!怪她喽!是她给惯得这毛病。
正想着,他们已经到了座位上。
东方聿十分慷慨的贡献出了自己的腿跟怀抱。
于是,柳云凡略微红了红脸,还是将心一横,就坐了上去,又主动搂了上去。
顷刻间,在座的众宾客们,有的羞红了脸,有的青了脸,有的绿了脸——
疯太子居然当众与太子妃搂搂抱抱,在这般场合做出这等有损皇家声誉、名誉、规矩、体统之事,实在是有辱皇室威严。
这种事,只有在青楼中才会有,可是太子殿下居然堂而皇之的在众官员齐聚的太后盛宴上做出此等行径,简直不可饶恕。
不过鄙夷悲愤完了,他们又释然了——
一个疯太子,娶了一个被熏陶得同样疯癫的太子妃,有此等举动,也无可厚非。
他的行为若是同常人一样,就不用被称作疯太子了。
两个疯子,又怎么能够得体的控制自己的形象与行为?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正在这时,有尖利的宣告声在众人耳边炸响。
众官员纷纷起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
东方辙摆手。
他与太后并坐朝南,众官员以众星拱月之势分散四周。
太后的身边,站了另外几个女子。
有两位是丫鬟,但是有一位明显是位主子。
她看着二十岁左右,穿着扮相均不一般,气质也非凡,只是一直娇羞似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寿宴在一场美妙的舞蹈中开始,官员们纷纷献上祝寿贺词——
“太尉杨中天祝太后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御史李瑞祝太后福如东海,与天齐寿。”
“苍昀郡守钱恺祝太后春秋不老,日月同辉……”
“……”
就在柳云凡躺在东方聿的怀里听这些贺词听得耳朵出茧子的时候,太后终于开口:“好好!今日是个开心的好日子,大家莫要拘束,畅
饮便好。”
“真是无聊,好无聊!”
柳云凡一手端着一个酒杯,总是在给自己喝完了一整杯之后,才用另一只酒杯往东方聿口中递上一小口。
某无耻的柳云凡是这么想的,要是他们两人之间必须有一个人喝醉的话,那必须得她喝醉才可以。
因为,她是绝对不愿意照顾一个醉酒的疯汉的。
不大会儿功夫,她就将眼前这一壶酒灌进肚子,旁边不远处服侍的丫鬟赶紧又给弄来了一壶酒。
她又毫不客气的抓过来,正往酒杯中倒着酒,上面太后娘娘忽然又开口道:“难得今日大家齐聚在这里,哀家倒是想借这个机会,宣布另一件喜事。”
众官员听闻,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听着。
在这盛宴之上,皇帝东方辙是傀儡,他们是不在意的,他们在意的是摄政王,所有的谄媚也只针对摄政王。
而太后娘娘作为摄政王的亲生母亲,他们自然也要给足百分之百的尊重与敬畏。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的孙儿也就是当今太子东方聿,多年来一直没有太子妃,为此哀家真是心情着急啊!也不止一次的为我这个孙儿寻觅好姑娘,可是他就是不肯。哀家真是担忧我们这皇家香火啊,一直寝食难安!”
柳云凡手中的酒杯一顿,倏地抬头就盯上了太后。
这个老妖婆,还皇家的香火,这不是家丑嘛!她居然这么说出来!
但是既然说了,她就绝对不会无端说这样的话!。
“直到半月前,我的孙儿娶了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哀家真是高兴啊!今日,各位大人也不要笑话哀家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只因哀家真是太开心了。如今,我孙儿的病都好了。再说,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这个皇祖母,就自作主张,为我这孙儿许了一门亲事!”
她忽然一招手,“锦儿,过来!”
“是!”
跟在太后身边那个穿着不凡的女子走到了她的跟前。
“今日,我就想将我这个干孙女,许配给我那孙儿太子当个侧妃。这一年之后,说不定我这孙儿就儿女双全,哀家也就四世同堂了!”
太后这位干孙女,名字叫做程锦儿。
她跟其他女子不同,她从小喜欢东方聿。
长大后,就更喜欢太子这种疯疯颠颠、涂脂抹粉的男人。
正因为这点,太后曾经不止一次想将她许给东方聿,可是都皇帝还有太子本人被拒绝了。
她将自己的干孙女许给疯太子,不过是为了亲儿子的阴谋而已。
在疯太子身边安插上她的人,以后不论什么行动都方便些——
就比如,斩草除根。
“恭喜太后娘娘,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
官员们不约而同的起身道贺。
听到这里,躺在东方聿怀中倒酒的柳云凡手中的酒杯“嘭”一下就扔在了桌上。
眼神像是刀子似的就杀向了东方聿。
那意思是“你丫的东方聿,你不是说老娘今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你来,就会将所有的小三儿都扼杀在摇篮里吗?这个‘锦儿’是怎么回事?”
现在,想到早上他让她穿衣服时候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出来。
话说那小德子晕了之后,东方聿将她抱到了床上,接着出去就将那宫装拿了过来。
柳云凡巴拉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衣服究竟哪层在里面,哪层在外面,所以坚决不要穿这么累赘的东西。
可是某狐狸太子却说:“凡宝宝,你要是不穿这个的话,太后娘娘一定觉得你不懂规矩,肯定是要给本太子再找个懂规矩的侧妃!若是你乖乖穿上了,打扮成仙女的模样,到时候将所有女子都比下去,太后还会乱点鸳鸯谱吗?再说,你这个样子,本太子拒绝小三儿的时候也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所以,柳云凡天真的相信了。
乖乖站在床上,让某只狐狸伺候着穿衣。
完了之后洗漱,最后梳妆——
这一点,柳云凡是非常佩服某狐狸的,至少他涂脂抹粉了十几年一点儿都不是虚假的,对于化妆技巧,他是琢磨的非常到位。
没多久,镜子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比一前胖了些但是依旧美美的柳云凡。
这一路,她可是抱着将小三儿全部扼杀的心情来的。
没想到,这酒水喝了一半,居然毫无征兆的真的出现了一个小三儿。
貌似还是含情脉脉、相貌出众的那种。
柳云凡这怒气,“蹭蹭蹭”的就冒出来了。
臭狐狸,居然敢耍弄她。
东方聿静静的望着她,笑而不语。
“嘭!”
柳云凡又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抬头时恶狠狠地对着他道:“臭狐狸,老娘警告你,你要是敢给我真将这个小三
儿娶进门,我就——”
“你就怎么样?”
东方聿好笑道。
“我就……我就将小三儿打跑!”
她想了半天,还是说出了这么一句。
这会儿,柳云凡特被想先给自己一首歌:“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总不舍将狡猾狐狸使劲揍……”
“聿儿!”
柳云凡正咬牙切齿,上面太后娘娘却忽然叫了一声。
“聿儿,锦儿是个好姑娘!”
太后忽然间拉着程锦儿就往东方聿的几案前面走去。
“嘭!”
柳云凡猛地将身体弹了起来。
袖子里的手到处抓啊抓啊的……
现在,她太想冲着太后说一句“你个老巫婆,你居然敢给我夫君送女人,您不信今晚我就往你床上送一个猥琐男人”。
可是,出口之后,她的话变成,“太后,您怎么下来了呢?您这么尊贵的脚怎么可以随便沾地儿?”
柳云凡特别想抽自己一嘴巴的,有胆子想,可是总是那么顾全大局没有胆子说。
如果此刻,呆呆姑娘在这里,一定会将自家主子狠狠踹一顿的——
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猥琐不要脸啊!做人恶心谄媚到这种程度也真是奇葩了。
太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疯疯癫癫的话,直接将视线看向东方聿。
“孙儿啊,皇祖母今日就将锦儿交给你了,正好趁着今日这个难得的日子,让太子妃与锦儿这位侧妃一同侍奉你吃酒,顺道让她们先认识认识。”
听闻这话,柳云凡气的都要冒烟儿了。
她死死地盯着太后,那眼神是说:“你这个老妖后,老娘好好跟你说话你居然不搭理!还想老娘跟你的爪牙共侍一夫!你怎么想的这么美呢?你这个老妖婆简直就是欠收拾!”
从柳云凡跳起来的那一刻起,东方聿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看着她愤怒的表情,看透她内心的想法,听着她违心谄媚的话,听她暗自咬的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再看她收起了谄媚,满脸愤怒的盯着太后……
他自然不是用正常的笑来表达自己的怜爱之情,还是用疯癫的笑容一一掩饰。
太后今日直接问他的意思了,他这个太子殿下,不回答似乎有点儿不给自己这名义上的皇祖母面子。
所以,他继续夸张的疯疯癫癫的一笑,道:“皇祖母,您要将这位锦儿姑娘给聿儿做侧妃,这个聿儿做不了主!聿儿得问问小凡凡!”
他忽的又扭头,看向柳云凡,“小凡凡,皇祖母要给你找个好姐妹,一同侍候本太子,你觉得怎么样?”
柳云凡脸上凶神恶煞的刀子又杀了过去——
你丫的臭狐狸,你的小三儿,你自己拒绝了不就行了吗?非得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老娘,非要老娘亲自给你灭小三,你究竟是什么居心?
她磨磨牙,再磨磨牙,最后“嘎吱”,咬合的牙齿错开了位,她也张开了嘴,就连表情也像是放电影画面切换似的一下变成了笑嘻嘻的表情。
“这个嘛……呵呵……”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太后那个老巫婆,“太后既然也是一片好心,云凡当然也不敢违抗啊!那就让锦儿姑娘与本太子妃一同侍候夫君……”
柳云凡居然用这种坦然的神色接受了!
东方聿愣了片刻之后,忽然间又不动声色的笑了。
她的凡宝宝啊!
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他故意将这事儿推给她,她大可以再推回来让他自己拿主意,可是她却欣然接受了。
东方聿的笑意更深了,吃醋的女人,有时候真是恶毒的可怕啊!
他知道,他的凡宝宝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啊!
“好好!”
太后笑的眼睛几乎眯了起来,“恩,很好!”
她扭头又拍拍程锦儿的手,“锦儿啊,你就在这里陪着太子吧!跟太子妃先熟悉一下,以后你们是你姐妹了,可要好好相处!”
“是!太后!”
程锦儿娇羞的抿嘴,脸上又有红晕飘过。
“恭喜太子爷!”
众官员又起身恭贺。
丫的!恭贺你们奶奶个熊!
柳云凡恶狠狠地扫了一圈四周的人,接着将眼睛瞥向了程锦儿,危险的眯了眯——
你敢跟老娘抢男人?
老、娘、一、定、灭、了、你!
167.167大闹太后寿宴
“好好!”
太后点着头,又冲东方聿笑眯眯道:“聿儿啊,你看看,把你这案边的位置空出一点来,让锦儿去吧!正好,两位妃子一左一右的服侍你。”
太后说着,又将程锦儿往前拉了拉。
“嗖!”
柳云凡杀人的眸子一下就射向了东方聿鳏。
这只臭狐狸,要是敢空,她就……她就……坚决不让他空!
东方聿轻笑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柳云凡的警告,他忽然转身将柳云凡按在中间座位上,再抬眸笑眯眯的看向程锦儿道:“锦儿姑娘,你想在小凡凡的哪边坐?砦”
“啊?”
程锦儿一下变了脸色,接着又哀怨的看向太后。
还不等太后开口,东方聿忽然抱住柳云凡的胳膊,将脑袋枕在了她的肩膀上,道:“皇祖母,小凡凡在聿儿心目中是最重要的,她是一定要坐中间的,锦儿姑娘,你要是觉得三人太挤的话,我们夫妻完全可以将位子全都给你空出来!”
“啊!”
程锦儿又尖叫了一声,那张娇俏的脸早已经花容失色,不知所措。
她虽然上赶着过来的,可是东方聿疯癫的话里的意思她还是明白的。
一个准侧妃跟太子分坐在太子妃的两侧,这是成何体统?
这简直于情于理不合!
不光是她变了脸,连周围的官员也都微微变了脸色。
这像什么话?
一个大男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居然娇滴滴的枕在一个女人的肩膀上,这简直是就是他们所不耻的事情,简直丢了他们所有男人的脸!
瞬息之间,众官员们鸦雀无声,静静的看着眼前继续进行的一切。
疯太子完全不给锦儿姑娘面子,也不给太后面子啊!
太后听闻东方聿这番话,先是微微变了脸色。
视线越过东方聿跟柳云凡疯癫模样时,眸中一丝丝鄙夷划过。
她也看出了程锦儿的焦虑不安,马上打圆场道:“聿儿啊,哀家忽然想起,今天的宴会,锦儿还要为我们大家弹奏一曲助兴。不如就让她先跟在哀家身边,待会儿表演的时候也方便。”
她又招招手,示意程锦儿再过来,牵过她的手,像是说给柳云凡听,又像是说给众官员听。
“锦儿她自小就多才多艺,贤良淑德,哀家觉得,将来谁要是娶了她啊,一定是三生有幸。这么好的女子,哀家当然要先为自己的孙儿护下了。”
她牵着程锦儿转身走到自己纱帐跟前,又示意丫鬟将琴拿来。
“哀家孙儿的妃子,自然要有才有貌才能般配,当然不能随便娶一些乡野女子。所以,哀家觉得,锦儿做太子侧妃真是绰绰有余!”
“太后说的极是!”
众官员纷纷点头。
是你们奶奶个熊!
柳云凡坐跪坐在桌前,又开骂了。
你个老妖婆,你骂谁是乡野女子?
什么那个锦儿做侧妃绰绰有余?怎么你还将她扶正?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带会儿就让这死老妖婆看看她这个乡野女子的厉害!
“太后说的极是!锦儿姑娘样貌不凡,跟殿下真是般配”
“……”
官员们还在点头附和。
“那么,现在我们就让锦儿为我们大家献上一首曲子助兴!”
在众人掌声中,程锦儿抱着琴坐在宴席中间献上优美一曲。
众人又纷纷鼓掌,再次道贺——
“太子爷能够娶到如此多才佳人,真是般配啊,可喜可贺啊!”
“不错,锦儿姑娘贤良淑德,真是不可多得的红颜知己啊!”
“殿下能够艳福不浅啊!”
般配你们奶奶个熊!
艳福你们妈妈个猴!
柳云凡又骂了一句。
喘了几口气,她忽然扭头,看向东方聿,凶里巴气道:“臭狐狸,方才不让她上桌,还算你聪明!”
东方聿挑眉微笑,“凡宝宝,夸人能否真诚些?”
“我——”
柳云凡指指自己又恨恨的甩下袖子,“狐狸,我现在警告你!待会儿,我要是气不过将这宴会搞砸了,你可不准——”
“你随意。”
东方聿笑道。
“好!可是你说的,不准过后了之后找算我!”
说完,柳云凡忽然一个跟头从桌上翻过去。
她这个跟头,愣是将那一个个不停道喜的官员们吓傻了。
还不等他们明白什么情况,柳云凡稳稳落地,老远就冲着程锦儿来了一个不明深意的微笑。
在程锦儿茫然与惊诧中,柳云凡大大咧咧的越过她,直冲太后跟前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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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方才锦儿姑娘那一曲弹得非常精妙!云凡因为听曲子听得太激动了,所以情不自禁的就上来了。”
那风一样的身影到了跟前,愣是将太后吓的差点儿从凳子上蹦起来,她这才才弯身恭敬行礼。
“你、你有什么事?”
太后惊魂未定的缓缓抚上胸膛。
“云凡,有个小小的请求。”
柳云凡垂眸,又道。
“什么请求?”
太后不明就里道。
“云凡也想为这宴会献艺助兴。”
“奥?”
太后一愣,随即鄙夷一笑,“不知道你想表演什么?”
以她对柳云凡的了解,这个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可是什么才艺都不会。说白了些,她除了一张脸可看之外,别的没有丝毫可取之处。
“云凡想跳支舞,但是请锦儿姑娘为我伴奏!”
柳云凡有些挑衅的望了一眼程锦儿,最后缓缓勾起了嘴角。
待会儿,就让她瞧瞧她柳云凡的厉害。
“太子妃你会跳舞?”
太后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眸子里的鄙夷更深了些。
“当然!”
柳云凡答的很肯定。
“那好!”
太后点头,扭头看向程锦儿,“锦儿,你就跟太子妃合奏一曲歌舞吧!”
很快,美妙的音律从程锦儿琴弦上飘出。
而柳云凡也开始了她夸张的、来自地球之外的、神奇的舞蹈——
柳云凡独创舞蹈之喷饭第一式:鸡立鹤群。
她站在宴席中央,单脚站立,以一个诡异的如同八爪鱼一般,因为爪子太多,没有地方放了,在半空中猥琐的抖擞着如同得了羊癫疯一样。
接着,脚底下像是踩到了狗屎,赶紧抬起来就在地上胡乱的踢蹬。
没有几下,地上的石块已经被她给踢了出来。
似乎她还不满意,继续八爪鱼的造型,再继续扮演人工挖掘机……
宴席之上,有些不够淡定的官员们果然喷了,喷完了之后,他们中有好多也再也吃不下去了。
主要是柳云凡的舞蹈太惊悚,再多看几眼都是要吐出来的。
剩下的,比较注意形象、礼仪、节操,所以挺淡定的那部分,看着柳云凡的表演,也情不自禁的颤抖着手臂,挓挲着手特别想将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
这样的舞蹈,他们觉得看了真是污秽了自己的眼睛啊!
于是,他们就这样纠结于不想看想挖眼睛却怕疼,不挖吧幼小的内心实在是崩溃到了悬崖边缘的状态中。
柳云凡垂下的眸子骨碌碌转了转,继续她的独创舞蹈之喷饭第二式:泥鳅钻洞。
她继续抖擞着身子,终于像是支撑不住了似的,整个人狠狠的往地上栽下去,再然后,趴在地上蠕动了半晌。
浑身软的像是泥鳅一样,在地上挖着,挖着。
最后那动作就变成了蚯蚓钻土。
好像一边挖着,一边往自己衣服里面藏着,似乎是要将整个人都藏进土里面。
她那在地上拱土的样子,已经彻彻底底的没有了形象可谈。
所有的官员们已经彻底放下了酒菜。
他们开始为柳云凡这种小丑般娱乐旁人丢了皇室威严的模样感到羞耻,非常非常的羞耻。
并觉得此舞蹈实在是不堪入目,他们这些正派的正经人兼正常人,实在是无法欣赏。
所以,已经有好多人坐不住了——
他们都为柳云凡这般行径感到无地自容。
当事人柳云凡却恍若未闻,继续她的独创舞蹈之扣眼第三式:鲤鱼跳龙门。
倒在地上的她,手指在地上抠了半天,可能泥鳅太肥了,洞子太小了,她没能钻进去。
接着开始晃荡着抽风的身体,让华美的宫装在地上磨啊、磨啊,愣是将整个人磨出了好远,最后“嗖”的一下,她蹦起来了。
再站起时,大家已经看到她浑身的泥巴,毫无形象,狼狈不已,而地上已经被她给刨了几个诡异的坑。
太后跟摄政王早已经变了脸色。
柳云凡这种比小丑还要丑的疯狂作为,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现在,完全不是他们耻笑疯太子与疯太子妃的时候了。
他们需要顾及自己的面子,需要顾及皇家尊严,需要顾及这场宴会的最终目的——
这场寿宴,绝对不是真的用来娱乐大家的。
摄政王看出来,这个柳云凡,完全就是来砸场子的。
可是,他却无法上前去阻止;但如果继续下去,这场皇家盛宴的结束,也是他皇室尊严的败坏。
不知道是大家习惯了还是渐渐从震惊中走出来了,周遭渐渐有了***动声,还有笑声。
那是一些官员不知好歹的家眷们笑的。
他们起初看到自家老爷神情严肃,所以一直不敢笑,可越是看,越是觉得台中间的柳云凡很是可笑。
逼不得已,她们就肆无忌惮的笑出了声。
怎料,她们这一笑,几乎令在场所有人颜面不存——
她们自家老爷的颜面不存;太后的颜面不存;摄政王的颜面不存……
柳云凡勾唇一笑,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她要的就是这样的互动。
她这么小心眼儿的人,怎么会甘心太后的寿宴完美落幕?
她一定要给她弄得轰轰烈烈,震惊世人才好!
看到众官员们铁青着脸,她又开始实行柳云凡独创舞蹈之一人得道第四式子:鸡飞狗跳。
柳云凡宽大的袖子狠狠的一甩,“唰唰唰”,手中、袖中的石子狠狠的朝着官员打了过去,然后挥手再打过去,又打过去,还打过去……
方才,她那泥鳅钻洞、鲤鱼跃龙门也不是白跳的,地上的坑也不是白挖的。
她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挖了好多石子儿,装进了自己的袖中,为了这一招“鸡飞狗跳”。
“啊呀!”
几乎是同时,众官员们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
那石子准确无误的打上了他们的嘴巴。
他们马上痛的捂住自己嘴,可下一秒脑门上又被打了一石头,再捂住脑门,耳根子又一石头……
柳云凡那边就像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石子发射器。
而周围的官员们也早已经不顾及什么体统、什么威严、什么淡定、什么素质了。
纷纷抱住了头,开始鬼哭狼嚎的,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狠狠的缩进桌子底下。
这一刻,太短,可是太快,太震惊。
等她将袖中的石子发射完了之后,那些没有被打的旁观者才猛然醒悟。
再下一刻,优美的琴声戛然而止,程锦儿也才开始花容失色——
柳云凡居然敢袭击官员,她居然敢做出这等败坏皇家礼节、规矩之事,实在胆大包天。
“柳云凡!你好大的胆子!”
摄政王东方正忽然间愤怒的从席上站起来,脸上已经染上了一层黑云。
“你身为太子妃,居然公然偷袭朝廷命官,这是重罪!来人,太子妃公然在太后盛宴上目无法纪,不顾皇家威严,辱没朝纲,将太子妃拿下!”
刚才一刻,他就觉得柳云凡是来砸场子的,现在看看,她真的是别有阴谋。就冲这一点,他也要将她抓起来,否则,让她坏了他的计划就不妙了。
柳云凡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她独创的舞蹈之最后一式:金蝉脱壳。
方才她已经将所有人都得罪了,肯定已经引起了摄政王的怒意与怀疑,她必须要想办法将他的怀疑消除掉,正好借此让他打消针对她的念头。
如此一来,她以后就少一个敌人,至少面对摄政王的时候就是安全的了。
柳云凡忽然疯疯癫癫的掐起了腰,“本太子妃没有辱没朝纲,没有目无法纪!”
她愤怒般的伸手指指周围痛苦捂脸的众官员们。
经过这么一阵石子袭击,他们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有的还渗出了红血丝,模样惨不忍睹,他们的脸色更是说不出什么颜色。
“谁让这群老妖精们支持不相干的人跟我抢太子殿下的?告诉你们,太子殿下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可以抢,谁都不可以跟本太子妃共享!”
她说完了还不算,继续伸着手指头将台下的老妖精们挨着一个个的指着一顿。
老妖精们愣是被她指的缩了缩脖子,生怕她一扬手,袖子里面又忽然冲出石头砸向他们。
万一,再冲出几块要了他们的小命——他们还没有活够啊!
柳云凡满意的盯着他们,但是在脸上,她依旧表现出愤恨的神色。
她也学会了用愤怒的疯癫神色掩饰心头的乐开了花。
摄政王派出去捉柳云凡的人,也愣是被她这么一段话给镇住了,吓得没敢上去抓她。
摄政王没有再下命令,他们就静静的站在了一旁,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呀!小凡凡!本太子真是好开心!”
东方聿突然越过几案前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像是开心似的抹着眼泪,“没想到,小凡凡你对本太子爱的如此深切!本太子,真是好感动,好感动!”
“当然了!我对殿下当然是真爱了!”
柳云凡也神情的走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在他怀里蹭了好久,又抬头,道:“殿下,那群老妖精一定不知道我们两人之间的情谊到底有多深。倒不如,就让他们瞧瞧,为了我们的真爱,亲个嘴儿?”
话闭,她扒住东方聿的肩膀抬起了脚……
一时间,四周的人,声色
惶恐,脸色各异——
太后、摄政王还有程锦儿早已经铁青着脸;
皇帝东方辙自始至终很安静,神色淡淡的;
侯爷柳贺也是淡淡的表情,那是那双尖利的眸子一直在探寻什么;
有些被打的官员们,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无心理睬这个;
剩下的看热闹的人,脸色略显兴奋。
可是当看到柳云凡伸出了嘴巴的那一刻,不论是谁,都纷纷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是怎样的大忌啊!
扶月帝国中,男女走在一起公然牵手就是大忌,搂搂抱抱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但是今日太子跟太子妃居然当众亲吻——
这可是公然*,简直就是天理不容之事啊!是要被浸猪笼的!
“臭狐狸,老娘为了你,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居然连这种罪不容诛的事情都要做了!”
柳云凡的嘴巴抬到半道上,瞟了一眼四周的人,小声道。
“凡宝宝你为本太子做的这些,本太子十分的感动。所以,本太子决定送你真诚的香吻一枚以做回报!”
他忽然俯身,还不等柳云凡有所意识,便在她唇角蜻蜓点水的一吻。
“啊!臭狐狸,你怎么真亲?”
柳云凡瞪他一眼,马上收回了脑袋。
她方才说“亲个嘴儿”然后凑过嘴儿来,不过是做戏而已。
在柳云凡的意识中,这种比较亲密的事情,当然不可以随便当着众人的面就做了。
可是这只狐狸居然真的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她。
她都怀疑了,该不是这只狐狸也是穿越来的吧,要不要这么开放?
柳云凡不确定的端详了他一阵,最后了然似的点头,这只狐狸可能不是穿越来的,只是脸皮厚的有点儿过头了。
“当然真亲了!反正,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在亲,在做这种天理难容之事。”
东方聿笑眯眯的勾勾嘴唇,“剩下的那几个认为我们在演戏的,就让他们看到我们真的在亲好了。”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没有说话呢,东方聿忽然又变回疯癫的模样,大声道:“小凡凡,你的吻真甜!”
此话一出,众人又变了脸色,铁青的脸变成了锅底之色。
这是何等淫秽的话?太子居然当众人的面,还这么大声的说了出来。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太后在座位上坐着,早已经又生气又觉耻辱的发抖。
这是怎样让他们皇家蒙羞的事情?
“啊呀!太子妃好像比太子疯的更厉害!”
“咦?好像是如此!太子妃方才的话,好像就是疯疯癫癫的。”
“我们跟疯癫的人较什么真儿?”
“……”
不知是谁感慨了一句,众人羞耻的心忽然间就淡去了。
他们居然很快释然了——
两个疯子而已,疯子的行为本来就是异于常人的。
他们跟两个疯子较什么劲儿?为这样的事情耻辱,实在是不应该啊!
“王爷!”
一直一言不发的皇帝东方辙忽然神色哀伤的开口了。
“能不能给朕一个面子,让我带他们离开?”
摄政王依旧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听闻东方辙的话,他情不自禁攥紧的手掌缓缓的松了松。
本来,他以为柳云凡大闹盛宴,是耍花招搞阴谋。
可是,随着后面剧情的发展,他发觉不对劲儿了。
一个女子,居然公然做出这等事情,完全没有小女儿的羞耻之心,实在匪夷所思。
放眼整个南碣五国之中,有哪个正常女人会当着众人的面跟男人随便亲吻?
柳云凡跟疯太子居然做出这等事。
那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柳云凡这个传说中的璇玑福女,自从跟了疯太子之后,也疯了!
想到这里,他也慢慢的散开了剩余的怒气。
就算是他们的行为有辱皇家尊严,可是两个疯子而已,他再较真儿又有何用?
现在在场的大臣们都觉得两个疯子的行为,不能较真儿,他作为摄政王,也应该得过且过。
若是急于惩罚,指不定这两个疯子又做出何等出格的事情。
何况,现在他还没有跟东方辙彻底翻脸,明着,他还是皇帝,他还得听皇帝的话。
“圣上言重了!”
摄政王微微俯身,“如今太子跟太子妃变成如此模样,老臣也觉得心中难过,愿圣上保重龙体,莫要为这些事烦扰。”
东方辙没有说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走到东方聿跟前,他微微提高了声音道:“聿儿,跟父皇回去吧!”
东方聿配合着,疯疯傻傻的点点头,拉着柳云凡跟在了东方辙的身后。
他们离开了,太后盛宴也就此罢席了。
宴会现场一片狼藉,中间地上的石头也被柳云凡抠的参差不齐的,很像是这场不完整的寿宴。
最重要的是,官员们来的时候是完好无损的,可是回去之后,个个都鼻青脸肿,甚至带着红血丝。
太后就算是气的鼻子冒烟儿也无济于事,面对两个疯子,她也只能认栽了。
这场盛大的太后寿宴过后,古晋城的传言又疯狂了——
大家说太子妃,也就是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原本是花痴废物,后来居然变得精的跟猴儿似的。
以为她会一直精下去,可惜又生变故。
她自从嫁给疯太子之后,居然被传染的比疯太子疯的还要厉害。
她在盛宴上借着酒劲儿又哭要闹,还跳乱七八糟的舞,最后将大臣们狠狠的打了一顿。
这怎么会是一个正常的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气质?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跟疯太子当众亲吻。
这最后一点,简直是败坏伦理风气、辱没皇室尊严、践踏帝国朝纲、蔑视正义道德、泯灭贤良人性……
以前,有个疯太子就够闹腾的了,现在又来一个疯的更厉害的太子妃。
真是不知道他们还能疯癫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大家奔走相传,权当饭后甜点。
流言蜚语满天飞,讽刺嘲笑不绝断。
毋庸置疑,这些亦真亦假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呆呆姑娘的耳朵里。
向来对自家主子有意见的某肥球自然不会轻易放掉这个狠狠嘲笑主子的机会。
它躺在树干上,抱着肚子狂笑不止。
那黑色的圆滚滚的肚皮,一股一股的,就像是弹在地上的气球一般。
笑着笑着,开心过头了,便从树干上跟个弹球似的“轱辘”滚下来。
摔一跤完了,它又颠儿颠儿的爬到了树上,继续捧着肚子大笑。
笑着笑着,又骨碌碌掉落在地上。
完了再爬到树上,再笑,再掉……
就如此这般的循环往复。
某球已经被自家无耻主子厚颜无耻的行径笑的都疼痛神经迟钝,知觉反射弧延长——
也可能是它身上的皮厚、肉多,所以,就算是掉在地上也不会觉得身体有多么痛。
某球又是鄙夷又是遗憾,为何它没有跟着阁君主子一起去太后寿宴呢?
它多么想亲眼看看它这个厚脸皮的主子究竟是怎么在寿宴上打滚儿撒泼,那时,它一定将主子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牢牢的记在脑海中。
回来之后,它要发挥全部的本领,为主子画一幅画,名字就叫做《猥琐女大闹老妖精寿宴》。
想着想着,得意忘形的呆呆姑娘又大笑了起来,然后“骨碌碌”她肥肿的身子又从树上滚落了下去。
不过这次,它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掉到了一个雪白的宽宽的,柔软的背上——
东方小白实在是心疼的看不下去了,虽然自家娘子这得意忘形的不觉得疼,可是它会疼啊!
于是,它果断跑到了树下在最关键的时刻给自家娘子当坐垫。
身子底下毛茸茸的,呆呆姑娘舒服的更加得意了,更加忘形了。
背上那个肥球颤抖着笑了好久,东方小白终于忍不住,苦着脸开口了。
“呆呆,你真的觉得那么好笑吗?”
“嗯嗯……哈哈……太好笑了……你没有听大家说啊,说主子是疯子啊!主子疯的太厉害了!哎呀,太好笑了……”
东方小白这一问,呆呆姑娘又将流言飞语在脑海中清晰的过滤了一遍,结果,就笑的更加猖狂了。
“呆呆!”
东方小白叫了它一声,雪白毛发这下的脸略显哀伤,“你知道是谁跟主子一起疯的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
呆呆姑娘大笑着回答,“大家口中说,是扶月帝国的疯癫了十几年的疯癫太子跟主子一起疯的嘛!还说,主子疯了就是拜他所赐……哈哈哈哈……好好好,疯太子做的好啊!将主子拐带成了疯子……”
东方小白脸上的忧伤更浓重了些,“呆呆,那位疯癫了十几年的疯癫太子是谁啊?”
“嘎?”
呆呆姑娘的笑声戛然而止。
呀!
坏菜、坏菜!
那疯太子是阁君主子啊!
它怎么一听到大家传言说晋宁侯府的三小姐疯了,也就它的主子疯了,一时间开心的找不着北了,净想着主子是疯子这个笑茬了,怎么把风华绝代的阁君主子给忘记了?
“呆呆,你想起来了?”
东方小白顿了顿,用商
量的口吻道:“既然想起来了,我们就不笑了好不好?我们谁都不可以嘲笑阁君主子的。”
……
此时,这秋风萧瑟的小院中,其实不止呆呆跟东方小白两口子。
还有两个人——丫鬟轻诺跟柳云凡。
自从柳云凡跟东方聿回来之后,小丫鬟就吓得不敢进屋了。
主要原因是,她知晓了那个天大的秘密——
疯太子东方聿就是自家小姐心心念念的“隔壁老张家喂马的小厮”。
她这才知道,原来疯太子这么一个厉害人物!
为此,轻诺立誓要管住自己的嘴,一定要少往“疯太子”那边靠。
那房间她不敢靠近,所以就拿了个扫把,在院子里面来来回回的扫着落叶。
毕竟现在秋天已经过了大半,树上的叶子早掉的差不多了。
为了找活干,她就在院中将落叶扫成一堆,再用扫把摊开,摊完了再扫,再摊……
反正,这一下午,她就重复着这一件事情。
后来就看到呆呆姑娘捧着肚子回来了,又看着它爬上了树。
她虽然听不懂呆呆的话,可是能够看懂它的一些神情的。
就好比它捧着肚子,嘴巴咧成那副德行,一看就是笑的。
至于它为什么笑成这样,用她手上的扫把想想都知道,它一定是嘲笑她家小姐疯癫的大闹太后寿宴。
轻诺平时虽然不说,可是她是心知肚明的。
自从她家小姐从古晋城碧波湖回来,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但是很强大的人之后,呆呆这肥球跟她家小姐之间的互动就多了起来。
时不时的就跟她家小姐吵个架,斗个嘴什么的,有时候斗的很凶悍。
她一个小丫鬟,几乎是不劝架的。
一来,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二来,小姐跟呆呆吵架的时候,她就权当乐子看看。
可是,今日似乎不同往日!
轻诺有种感觉,今天面对的这个乐子不大像乐子。
因为她家小姐很反常啊!
从呆呆姑娘爬上树捧腹大笑开始,她家小姐就默默的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完全不像是小姐一贯的风格。
以前,呆呆要是嘲笑她,她一定是要拿起棍子来追着呆呆姑娘就满院子跑着破口大骂。
唯独今日,竟然这么沉默。
轻诺想,有猫腻儿,绝对有猫腻儿。
她又将推成一堆的落叶摊开,抬头看一眼托着腮坐在台阶上很安静的柳云凡,接着又慢慢的将落叶扫成一推。
她再看,再扫;再看,再扫……
终于有一次,目光与她家小姐交织在了一起,轻诺赶紧收回来,吓得低下了头。
几乎同时,不远处的柳云凡也勾唇一笑,在将轻诺的视线逼回的时候收回了眸子。
在台阶上做了这么久,她早就将单纯的小丫鬟的心思看的透彻了。
之所以她没有因为呆呆姑娘的嘲笑发飙,主要是碍于房中还有一个人。
柳云凡的猥琐心思是这么泛滥的——
这“世人肤浅,不知高人之高,不知圣人之智,不知神人之大智若愚,不知道天外有天,不知人外有人,更不知,天外人外有如她柳云凡这般的天人……”
柳云凡认为,将此真理套用在某欺软怕硬、见风使舵、落井下石、黑心晦肝的肥黑球身上是非常非常之贴切的。
她更认为,跟某肥球这种智商低的生物讲太多的大道理,实在是有辱她柳云凡的智商。
这么高深莫测的大道理,用这只肥球的智商与情商来理解,不行!听不懂的!解释再多也听不懂的!
因此,她非常明智坐在台阶上选择了沉默,沉默的听着呆呆姑娘的捧腹大笑。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柳云凡是不愿意承认的——
如果此时此刻当着房中某狐狸的面,捞起棍子追着某呆呆肥黑球满院子跑,实在是太暴露她柳云凡的智商跟情商了!
所以,不行!坚决不行!
她要用大智若愚之作风,以大度宽容之态,以实际行动告诉某只狐狸,她柳云凡的情商不是负的!
扭头朝房中瞅了瞅,柳云凡心头的小九九开始盘算开了。
就是不知道,那只臭狐狸,有没有觉得她情商有所提高。
看了好久,她叹口气收回来。
此时的秋风,显然已经收敛了些,居然早已经少了那些刺骨的寒意。
许是天时已到,所以就算是再微弱,它依旧会吹落树梢头那竭力想要挂住生命的落叶。
它们,飘扬而下,飘到了轻诺的扫把跟前,她像是见到了宝贝似的赶紧扫到那一堆落叶中;
它们,飘在了东方小白的背上,映出了它渴望身上
那黑色的可爱的肥球赶紧回答它问题的眸子;
它们,飘落到了柳云凡的肩头,转移了她时不时翘首而望的视线;
房门半敞,风悠悠而入。
吹进了院中小夫妻的私语,吹进了柳云凡贼兮兮偷看的眼神,也吹进了女子心头那些自以为无人知晓的小伎俩。
古朴静谧的桌旁,红衣男子静静坐着。
他手中,端着茶水,缓缓地品尝着。
喝完了一杯,他优雅的抬手,端起茶壶继续倒满。
那缓缓细流,触及茶杯的那一刻,居然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它们如同绵柔的纤手,轻轻的拂过,好像害怕打破了这房中被西风吹进了的私语,还有思绪。
茶杯中的水满了,他仍旧优雅轻缓的端起,慢慢的触上唇角,蜻蜓点水一般的悠悠品尝。
“小白哥,我听你的话!我不笑了!”
外面,呆呆姑娘软声软气的话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而东方小白渴望知晓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复。
东方聿的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
貌似,他赖在这里不走,实在是影响他凡宝宝泼辣性子的发挥啊!
难得她能够有一次安静的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安静的听着某只一直跟她对着干的肥球张牙舞爪、歇斯底里的嘲笑。
只是,方才——
就算是隔着墙,他依旧能够感觉到外面女子时不时便回眸而视的灼灼视线。
他笑的更深了。
他的凡宝宝那点儿心思,他怎么会猜不透?
她的安静,不过是做给他看的而已。
貌似,她的情商是有些提高!
“小白哥,你知道的,我只是笑我的主子而已。阁君主子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我怎么会笑他呢?”
呆呆姑娘的话,又传进了他的耳中。
东方聿眸光微微闪烁,轻轻放下茶杯,忽然冲着门外道:“呆呆姑娘,你过来,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168.168柳云凡……居然男女通吃
“嘎?”
呆呆一愣。
还没有答话,东方小白已经背着它转身,一边朝房中走,一边道:“呆呆,阁君主子叫你呢!他说要请教你一件事情呢!我们快去!”
“请教我大呆呆?”
呆呆姑娘圆圆的眼睛一瞪,当时就神气了—鳏—
呀!呀!呀!
阁君主子这么棒,这么厉害的人居然有问题要请教它大呆呆砦。
那么,它大呆呆岂不是很厉害?
一时间,那所有的傲娇啊,得意啊,自豪啊一股脑的全部冲击了它的脑海中,冲撞着它娇嫩的腼腆的心灵!
呆呆姑娘这么美滋滋的想的,神气的差点儿从东方小白身上栽下来。
还好它家相公够温暖,够靠谱,在瞬间扭头便将它肥肿的身体重新定在了背上。
它们越过柳云凡,进了房门。
一眼便看到东方聿坐在桌前,优哉游哉的喝着茶。
他的脸上,还是一贯的温柔与笑意。
呆呆姑娘马上谄媚的从东方小白背上爬下来,又颠儿颠儿的顺着桌边的凳子爬到了桌子上。
最后,它将肥肿的身体靠在了一个空杯子上,才咧开嘴,洋洋得意道:“阁君主子,你想要请教我大呆呆什么问题啊?”
东方聿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呆呆姑娘,你觉得你的主子很无耻吗?”
“嗯!”
呆呆姑娘点头,“主子是我大呆呆这辈子见到的最无耻的女人!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心里面还想着另外一套。她可以无耻到丝毫没有一丁点儿同情心、责任心、善良心——”
它顿了顿,又点点头,“嗯!主子的无耻,就先说这些!”
“那么,你觉得你的主子可恨吗?”
东方聿眸中染上了温柔的笑意,他拿起了茶壶,又将杯中的茶水斟满。
“嗯!”
呆呆姑娘还是狠狠的点头,“主子是天底下最可恨的人!”
“那么,你为什么觉得你的主子这么可恨呢?”
此话一问出,呆呆姑娘那深藏在心底好久的牢***全部都被挖掘了出来。
“主子她这个人,不止无耻,还整日那么多猥琐的鬼心眼儿。尤其是对待我大呆呆时候,她那一副泼妇的样子,简直让我大呆呆十分唾弃。
“还有,她特别喜欢嘲笑人,喜欢耍人,还喜欢骗我大呆呆。总之,主子是我见过的脸皮最厚的人,她不仅脸皮厚,就连身上的皮也厚——”
“呆呆姑娘,你记不记得方才你从树上跌落下来几次?”
东方聿悠悠开口打断它。
“嘎?”
呆呆姑娘一愣,对于东方聿突然转变话题,它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想了一会儿,它才道:“我不记得!反正又没有痛,我就没有在意。”
“奥?不痛吗?”
东方聿眸中的笑意忽然间再次加深。
“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都没有觉得痛,你想想看,要是你的主子从树上摔下来,她肯定是要抱着身子蜷缩在那里痛苦呻吟的,可是你连吱声都没有,还笑的那么大声,你说,你身上的皮毛是不是更厚?”
“嘎?”
呆呆姑娘正说的十分爽快的表情十分爽快的就定在了脸上。
它咧咧嘴巴,又马上给合了上去。
某球的脑子里开始幻想主子从树上掉下来的样子——
如果,柳云凡真的从树上掉下来的话,又恰巧阁君主子又在这里的话,那么它这个可恨的主子一定会抱着身子痛苦呻吟,就为了博取阁君主子的同情与心痛……
所以这一点,不更加体现出,它那个主子有多么多么多么的厚颜无耻?
呆呆姑娘刚要反驳说自己没有主子脸皮厚,它家相公已经附在它耳边轻声道:“呆呆,你不要再说了!你还没有听明白吗?阁君主子这是在护着自家老婆。
“我也想护着你,可是我不敢忤逆阁君主子。所以,你听话,咱们走吧!我请你吃酸辣核桃炒松子儿花生香瓜子……”
“阁君主子是在护着主子?”
呆呆姑娘不解的询问了一句,后来了然的点头,阁君主子都说它大呆呆脸皮比主子的厚了,这可不是在为主子挣情理嘛!可不就是在护着它那个可耻的主子?
所以,情商有所提高的某球果断考虑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到此刻如自家小白说的那般,住嘴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它点点头,马上又疑惑问道:“小白哥,有那么一道美食吗?”
“大概有吧!我们两个现在去尝试做一下不就有了吗?”
东方小白说完,与呆呆相视点头,转身。
房门口,柳云凡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
那里。
她靠着门框站着,脸上展现着斗鸡眼的可怕神情。
方才呆呆姑娘的话,她可是一丁点儿都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这球笑了她半天,她已经够仁慈的没去扒它的皮,现在,居然当着那只狐狸的面再次侮辱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算是那只狐狸已经给她出了口气了也不行——
那口气出的太小,说什么她也要自己出气,狠狠的出一口气!
与呆呆两口子对视了几眼之后,柳云凡忽然“唰”的一下抽出了怀中的金箍刺,冲着呆呆姑娘大吼一声:“老娘忍不了了!什么智商,什么情商,通通给老娘滚犊子!”
扬起金箍刺冲呆呆一指,“你个死肥球,你给老娘站住,有本事你别跑,居然敢骂我!老娘今天非要揍你一顿不可!”
“啊呀!坏菜!”
呆呆姑娘一个机灵跳起来,直奔窗户而去。
它狠狠的冲破一层窗户纸,一边将肥肿的身体往外拱一边急急冲自家相公道:“小白哥,那道诡异的菜你自己先去尝试做一下,顺道尝尝好不好吃,下一次我大呆呆再陪你一起吃!这次,我逃命去先!”
“跐溜!”
某球麻溜的钻了出去。
“呆呆,你给老娘站住!”
柳云凡大吼着冲了出去,跟在某肥黑球的后面张牙舞爪的乱挥乱舞。
“你想揍老子,你想的美啊!”
呆呆递给她一记鄙夷的目光,又朝她吐吐舌头。
“丫的!老娘就是想得很美了!今天这顿揍,你是跑不了了!”
柳云凡继续大骂。
“老子偏不让你得逞!”
呆呆姑娘以鬼脸示之。
“老娘今日非揍得你跪地求饶!”
柳云凡以怒气冲之。
“……”
于是乎,院中这两个球——
一个圆球,一个扁球,一个小球,一个大球,一个黑球,一个不是黑球……就围着院子你追我赶啊,你跑我撵啊,你钻我捅啊!
“扑啦啦!”
一圈之后,轻诺扫成堆的落叶被这两位践踏四散分开,轻舞飞扬,她又扬起扫把来耐心的扫成一堆;
两圈之后,轻诺扫成堆的落叶被这两位践踏四散分开,漫天飞舞,她还扬起扫把来耐心的扫成一堆;
三圈、四圈、五圈……
再乱,再扫,再乱……
“主子,我们要不要去阻止一下?”
门口的台阶上,并排坐着一红一白两个身影。
白的浑身毛茸茸的,脸上略带担忧;红的全身暖融融的,眼角处处笑眯眯的。
“不用,这是她们两个长久以来的相处方式而已。”
“可是,她们已经跑了好久了。”
“她们都那么胖了,适当跑跑,减减肥也不错。”
“可是,我害怕呆呆姑娘会真的挨揍!”
东方小白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不会的!你没有看到吗?跑了这么久了,她们两个之间相隔的距离始终就没有变过……”
东方聿嘴角的笑意渐渐地勾出了上弦月,散发出明锐的光芒……
果真,这场追逐持续到了晚上就停止了。
柳云凡没能打到某只邪恶的肥球;某只肥球也没能甩开无耻的主子
只是——
呆呆姑娘累的看不清走路了;柳云凡被黑夜暗的累的跑不动了;轻诺哀伤的拾不起扫把来了;东方小白担忧的不会吃饭了;东方聿笑的脸庞更俊美了……
就在当天晚上,柳云凡跟呆呆姑娘冰释前嫌了。
她们两个竟然奇迹般的在一个浴桶里面洗澡,里面还放满了干的、香喷喷的玫瑰花瓣。
虽然两位相对无言,各自洗各自的,可是场景看上去依旧十分的和谐、美满、安逸。
但是,终究这仅仅是表面上的平静。
没有过多久,晋宁侯府的小院中,再次发出了柳云凡那河东狮吼般的叫喊声——
“你丫的死肥球!你敢在老娘的浴桶里撒尿!”
再然后,外面的一人一宠透过窗户,就看到了两个影子在房中再次追打成一片,场面十分之壮观。
一个小圆球窜出浴桶甩着毛发,上蹿下跳;一个大椭圆球拾起衣服披在身上,左飞右跑。
满屋子水滴横飞,衣襟飘飘;尖声暴走,狼烟四起。
最后的最后,某球用湿漉漉的身子又戳破了窗户纸,艰难的逃出来。
这场生灵涂炭的战争才宣布结束。
呆呆姑娘在外面狠狠的抹了一把湿哒哒的毛发上的水,委屈道:“是老子想尿的吗?老子不是被你追了半天,累的收不住尿了嘛……”
抬头
,惊讶看台阶上自家相公跟阁君主子忍俊不禁之后,呆呆姑娘马上囧了,下一秒,它做出了此生第一次“随主”的猥琐行径。
它将肥肿的身子“嘭”的倒在地上,学着柳云凡逃避现实的最爱——装死。
最后,在自家相公紧张兮兮的关心、照料之下,它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柳云凡在次日的早晨才发现了整件事情意外的亮点。
当美觉睡饱,她推门而出,赫然发现外面的台阶上写满了字——
木桶唧唧,呆呆唧唧。叽叽歪歪,歪歪叽叽。悲水哗哗,哗哗悲水。人影晃晃,声嘶力竭。敢问淑女,淑女何意?院中君子,君子茫然。可否告知,诉与愁肠。与尔分忧,与尔解难。萧萧西风,悠悠妙言。
那些字,不太好看,但是也没有很难看。
柳云凡看完,立刻就变了脸色。
这不就是写的昨天晚上她跟呆呆洗澡的时候弄的那一出戏吗?
写这么多,就算不是嘲笑,也有嘲笑的嫌疑。
所以她二话没说找到某只狐狸,问门前的字是谁写的。
狐狸淡淡道:“不是我写的,我的字没有这么难看!”
她又去问东方小白,它说:“不是我写的,我的字没有这么好看!”
再然后,它的视线中,就出现了某只肥黑球。
它好像早就欢声了,居然冲她龇牙咧嘴,舞手弄爪笑了半天后道:“主子,主子你问我啊,问我啊!”
想到它尿尿的事情,柳云凡凶悍朝它挥挥拳头,言语凶恶道:“你个肥球,就你那烂字,还不如我用脚趾头写出来的好看!用不着问你!”
最后,她就问了她最亲爱的小丫鬟轻诺。
轻诺怯生生的说:“小姐,那首诗是小白公子作的。不过,昨天晚上,是太子殿下拿着小白公子的爪子在地上写的!”
两个都不承认,两个却都有份儿。
柳云凡再次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深深地恶意,顺带着矫情的生了一次那狐狸的气——
她决定,不理他,不理他,就是不理他!
整整一天,不论东方聿跟她说什么话,聊什么话题,她都是将头一扭,白眼儿一翻,拽拽的不理!
后来,某只狐狸仰天长啸一声,又叹口气道:“哎,看来,本公子已经失宠了。再呆在这里也不会受某美女欢迎了,本公子还是回太子寝宫吧!说不定,那里会有现成的美女等着呢!”
叹息完了,他携了东方小白,又带上了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屁虫呆呆姑娘,一人两宠,浩浩荡荡的回了太子寝宫。
临走前,呆呆姑娘特意跑到柳云凡跟前做了一个超级霸气、非常拉风的优美“剖四”,满脸得意道:“哼!此处不肯留老子,自有留老子之处。”
于是乎,柳云凡立刻就不淡定了。
等到他们的身影走远了,柳云凡冲着他们的背影恨恨的就跺了跺脚,凶声巴气道:“臭狐狸!你想给老娘找小三儿?你想装六个脚趾头的!你想的美!”
气呼呼的说完了,她立刻转身钻进自己的房中,急急火火的一顿收拾东西。
很快,她背着一个包袱,像是踩着风火轮,风风风风的就奔去了太子寝宫。
柳云凡告诫自己,她必须要扼杀掉一切可能存在小三儿的隐患。
所以,首先她就要将某只狐狸“想小三儿”的恶习扼杀在摇篮中。
殊不知,此时真的有小三儿蠢蠢欲动。
灯火通明的太后寝宫中,程锦儿正笑眯眯的从里面走出来。
她刚刚得到太后的批示,今天晚上可以去太子寝宫服侍太子爷。
有朝一日踏进太子寝宫成为太子殿下的人,可是她这么多年的梦想。
为了这一晚,她已经幻想了十几年,也做了十几年的梦。
程锦儿记得,最初认识太子的时候,他还不是疯癫的。
时隔十几年,她依旧忘不了当初心动的那一刻!
那一年,东陵国的琉璃郡主随其王爷父亲代表东陵国与扶月帝国进行友好往来。
东陵国的王爷由皇帝亲自接待,而琉璃郡主则是由太子东方聿接待。
当时的程锦儿只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那日,她跟着丫鬟姐姐们来太子寝宫送茶水。
程锦儿记得很清楚,那是个满园花开的季节。
满园的花开,满院的艳丽,满院的春光,满院的清香。
在花团锦簇的园中,她第一次看到了那个俊朗的白衣少年。
他看着不大,可是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他脸上超乎孩童的温柔笑颜,他眸中不同寻常的温婉情谊,他雪白的周身散发出的光亮与圣洁……
都深深地吸引了小小的她。
那一刻,她多么想靠近他,靠近他,在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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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一个小小的丫头,根本没有资格。
而花园中,早已经有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站在了白衣少年的跟前。
那个女孩子,是东陵国的琉璃郡主。
她看到白衣少年蹲在了花园中,小心翼翼的摘下了一朵花,更加小心翼翼的插在了琉璃郡主的头上。
正是那一刻,那个少年的笑、那个少年的温柔再次深深地吸引了她。
从此之后,那份情再也坚不可催,她再也无法忘记。
她多么渴望,有朝一日,那个享受他戴花的女子是自己。
后来,那个白衣少年生了一场很重的病,醒来之后就疯掉了,行为举止超乎常人。
可是那个白衣少年温柔俊朗的容颜,却永远的烙在了她的心中。
那份爱,她从未有再忘怀,就算是东方聿疯了,她也没有丢下这么多年来的深爱。
正是这个原因,太后认她这个丫鬟做了干孙女,对她悉心培养,就是为了将她送到东方聿的身边。
为了能够嫁给太子殿下,她答应了太后的任何要求。
脚下的路,越走越亮堂了。
程锦儿知道,这是离太子寝宫越来越近了。
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又走了几步,远远地,她居然看到了那个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大红色的身影。
程锦儿一喜,直接丢下身后的丫鬟,抬脚便奔了上去。
“太子殿下!您知道吗?锦儿在十几年前,看到殿下为琉璃郡主戴花的那一刻,就深深的被殿下吸引!”
程锦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般往前跑,就一边表白。
“这么多年了,锦儿对殿下的感情从未有变过。锦儿只希望,殿下能够正眼看我一眼!”
她继续往前跑着,越跑越近,还张开了怀抱,似乎是要过去搂住他。
“殿下——”
几乎同一时刻,柳云凡背着包袱也到了。
看到这一幕,她那妒忌、嫉妒、不满、怨恨一股脑的冲出来了。
她直接将身上的包袱狠狠的往地上一掷,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身体射了过去!
“丫的!小三儿,你敢抱老娘的男人!”
她气冲冲的说完,整个人像是炮弹似的,准确无误的就弹在了程锦儿的跟前。
“你给老娘住手!”
“呀!”
对面女子跑的有些急,没有刹住脚,一下子就将柳云凡抱个满怀!
“太子妃,怎么是你?”
程锦儿赶忙跳开,有些嫌恶似的挥挥自己的衣袖!
好像抱了柳云凡一下,身上的衣服就弄脏了。
“怎么不是我?”
柳云凡忽然换上了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她伸出手摸摸程锦儿的脸颊,吓得她狠狠的哆嗦了下、踉跄着倒退了一步。
“啧啧!锦儿姑娘的脸真是嫩啊!”
她继续笑眯眯的逼近,“本太子妃真是喜欢的紧呢!”
“你——你想干什么?”
程锦儿被她痞里痞气的模样吓到了,惊恐的往后退着步子,“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么样?”
柳云凡的声音变得阴森了起来,她又靠近了程锦儿一点,直接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疯癫的带着娘娘腔的太子殿下吗?”
程锦儿惊恐的盯着她,美眸中吓得渗出了泪。
“因为,我本来就喜欢女人!”
她的声音越说越阴森,“可是,女人却都不喜欢我啊!所以,我只好找个有点儿女人模样的疯太子了!”
“嚯!”
她一把将程锦儿拽过来,唇角慢慢的靠上了她的脸颊,像是猫见了腥味似的,闻了闻,色眯眯道:“锦儿姑娘真是香啊!本太子妃真对你很感兴趣。”
“啊!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啊——救命啊!”
程锦儿惊恐的挣扎起来。
此刻,绝对是她此生最惊恐,最绝望的时刻。
“锦儿姑娘,你不是要跟我共侍一夫吗?倒不如,你嫁过来,跟殿下一起侍奉本太子妃怎么样?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说着,她的唇缓缓地靠近了她的脸颊。
“啊!不要,不要——”
程锦儿惊恐到了极点,她拼命地挣扎着,挣扎着,再挣扎着。
片刻之后,柳云凡在适当的时候松了手,她终于得以挣扎出来。
程锦儿尖叫着、惊恐的如同受惊的野兽,朝来时的方向逃窜而去。
那纤弱的步伐,在此刻却不得不加上了太过的刚劲儿!
与她一起来的那个小丫鬟,从头到脚看到了柳云凡对程锦儿满身痞气的动手动脚,终于在程锦儿跑掉的那一刻,吓得
丢下手中的灯笼也狼狈逃窜。
“看你还敢不敢跟老娘抢男人!再抢,玩儿死你!”
柳云凡掐着腰,望着那个消失的背影,得意的笑了笑。
“啊呀!小凡凡,你对本太子真是真爱啊!”
东方聿夸张的拍拍手。
对于她这种痞子一般的泯灭小三儿的方式,他只能赞叹一句——没羞没耻、大胆泼辣、不似女子、大开眼界。
“唰!”
柳云凡的视线一下子就射了过来。
原本她是想凶巴巴的污蔑、训斥东方聿背着她勾三搭四,可是话到嘴边忽然变成——
“小聿聿,可惜那锦儿姑娘走了,今晚,你就辛苦,好好服侍本太子妃吧!”
“噗通!”
她的话闭,旁边昏暗处一个更昏暗的背影像是狂风中的老去的枯树,狠狠的栽倒在地上。
那里,是可怜的小德子。
刚刚,他是出来接自家殿下的,人还没靠近,程锦儿就来了。
就在他惊诧的看着程锦儿要扑进他家殿下怀中的时候,太子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杀了出来,凶巴巴的就阻止了这一场唯美的投怀送抱。
再然后,他就悲催的看到了柳云凡调戏程锦儿的全过程。
那会儿他就想昏,可是忍住了。
这会儿听闻柳云凡要他家殿下好好服侍,再次联想到太子妃喜欢女人的怪癖,他终于吓的脑壳中招、神经短路、意识暴走……
柳云凡满意的瞟了一眼昏倒的小德子。
算他倒霉好了,谁让他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不恰当的地点。
她要找狐狸算账,总不能当着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德子的面吧!
所以,她就非常卑鄙的使用了这一招“小德子必昏技”。
“臭狐狸!”
下一秒,她蹦跶着、跳着就过来了,伸出手指指东方聿,又开始凶上了。
“是不是方才我不出来,你就站那儿不动,让她抱?”
东方聿无辜的摸摸鼻子,“本公子确实没有想过躲开!”
“好啊!你现在居然就给老娘整这些歪风邪气——”
“本公子觉得,我的凡宝宝是不会给任何女人机会抱我的。”
东方聿缓缓地开口,柳云凡后面要训斥的话一下子就噎在了嗓子眼儿。
她瞪大的眼睛还没有收回来,更没有想明白她刚出招就被制服的关键问题出在哪里,肩膀处,已经揽过一只暖暖的胳膊。
“凡宝宝,方才你不是说,今晚辛苦本公子好好侍候吗?这里天寒地冻,我们去房中……”
柳云凡满脸黑线,臭狐狸,永远都是这么不正经!
要不是她知道他是正人君子,一定会将他以“对她柳云凡轻浮不敬”之罪,狠狠的暴打一顿。
他们走了之后,没过多久,丛林间的小径上才走出一黑一白两个影子。
那白影很大,那黑影很小;
那白影很苗条;那黑影很肥胖;
那白影扛着一条棉被,那个黑影扛着棉被小小的一只角。
“小白哥,你说这是什么世道?”
呆呆姑娘抓着被子气恼的骂出一句,打破了黑夜的沉寂。
“明明是主子将人吓昏的好吧,为什么阁君主子总是让我们两个给她收拾残局!”
它们这是奉了东方聿的命令,拿条棉被过来给昏倒的小德子盖的,怕他晚上睡在这里被冻坏了。
“呆呆,阁君主子说,要是你觉得心里面不舒服的话,要我代他跟你解释一下这么做的原因。”
走到小德子跟前,东方小白将棉被从身上弄到了他的身上,又用嘴巴衔住给他盖好。
“什么原因?”
呆呆姑娘十分不仗义的蹲在了棉被之上,疑惑的圆眼睛望着自家小白。
“阁君主子要我问你,你想不想你家主子变得不要这么无耻?”
“想啊!做梦都想啊!”
“阁君主子说,他可以帮忙调教你的主子,让她变得不再无耻!所以,本该他收拾的烂摊子就没有时间收拾了,只能落在我们两个的身上。”
“那么,阁君主子怎么调教?”
“他说,如果你家主子生了小宝宝,做了娃娃的娘之后,就一定会变好的!所以,他才会把握住一切机会跟你家主子生小宝宝。”
呆呆姑娘疑惑了,“可是都这么久了,主子的肚子也没有什么动静啊!该不会——”
它好像一瞬间恍然大悟,“该不会阁君主子身子骨不行吧!”
此话一出,东方小白一贯雪白的、帅气的、温和的脸颊黑了下来——
要说身子骨不行,也应该是柳云凡不行,碍着它家阁君主子什么事情了?
它家阁君主子,身子骨才是棒
棒的!
……
这晚上前半夜,柳云凡真的被伺候的很舒坦。
她紧紧地抱着某狐狸,那脑袋死命的往他怀里拱啊,拱啊,拱啊!
好像就是那次梦中的场景。
身边那人身体很温暖,气息很好闻,给她很安心很舒适的感觉。
可是到了后半夜,柳云凡终于发觉出不对来了。
东方弗离的身体好像渐渐僵直了起来,整个人似乎在努力克制住什么似的,甚至,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的微乱。
昏暗之中,她感受到了他身体散发出的不正常的灼热的温度。
更甚者,隐约可以看到他近乎喷火的眸子。
柳云凡瞬间醒悟——
东方弗离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有正常人的***。
虽然他们已经是夫妻,可是她却从未对他尽到过一个做妻子的责任。
因为凤长欢那次将男欢女爱如此变态的诠释,让她到现在都过不去那道坎儿!她甚至,不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碰!
忽然间,她第一次觉得很对不起他。
“东方弗离!”
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低低道:“对不起!”
身边的人一怔,随即那只手反过来将她的手握住,低声道:“没关系!你还没有长大!你不要再乱动,便好!”
柳云凡明白他的那句“你还没有长大”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她身体没有长大,是她的心理。
是她的心理受到的刺激有点儿重,是她到现在都无法说服自己坦然面对这一生中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
她没有继续往他的怀里拱,而是乖乖的跟他保持着距离。
可是不曾想,却再也睡不着了。
这么多天,她习惯了依偎在他的身边,习惯近距离的闻着他的气息,习惯亲密的感受他的温度。
同样的,他也一直煎熬的忍受、控制了这么久吧!
旁边的身体忽然靠近了些,那个温暖的手臂,忽然再次轻轻搂住她。
顷刻间,那所有的安全感都回来了。
沉沉睡去的那一刻,柳云凡想,她必须要尽快的让自己从阴影中走出来。
翌日,柳云凡因为对某只狐狸感到抱歉,所以趴在花园里面沉闷的数着落叶的时候,古晋城又沸腾了。
昨天晚上,太子寝宫发生的大事情,那么快的被跟着程锦儿一起来的那丫鬟给散播了出去。
大街小巷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之声络绎不绝——
“嘿!你们听闻了吗?寿宴之上,太后刚给太子爷赐了一个侧妃,今天早上那侧妃就跪在太后面前请求收回成命了。”
“这是为何?”
“因为,当今太子妃,不仅是个疯子,还喜欢女人呢!太子妃说,那位程锦儿姑娘嫁过去,可不是服侍太子殿下的,而是服侍太子妃的!倘若这样,谁还敢嫁啊!”
“是啊!我也听说了!你们说,这太子妃疯癫的模样,也太匪夷所思了!”
“是啊,这事情变得可真是……啧啧……太子妃真是疯癫的无人能及啊!”
“……”
众人感概了半天,摇头半天。
当看到柳云凡优哉游哉的背着小包经过的时候,马上大惊着指着她道:“呀!快看,那不是太子妃吗?她居然从太子寝宫里面出来了,该不会觉得将那位程锦儿姑娘吓跑了,所以来民间搜罗喜欢的女人吧!”
“呀!不会吧!”
有人应完了,又道:“这样话,我得赶紧跟孩儿他娘说声,让她这两天千万不要出门……”
“对啊!我也得跟我家娘子说一声……”
“……”
“世人肤浅,不知高人之高,不知圣人之智,不知神人之大智若愚,不知道天外有天,不知人外有人,更不知,天外人外有如她柳云凡这般的天人……”
听了一路这种不堪入耳的话题之后,柳云凡又忍不住开始感慨万千。
她这是真喜欢女人吗?
开玩笑,这不过是她柳云凡对付小三儿的对策而已。
她摇着头,叹着气,继续感慨,“世人肤浅啊,不知我柳云凡大智若愚,不知我柳云凡深谋远虑,不知我柳云凡机智聪慧,不知我柳云凡——”
“啊呀,谁不长眼睛撞我?”
面前忽然一个站起了一个胖女人,柳云凡有点儿走神,没收住步子就撞了上去。
“你瞎了吗?”
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前面那胖女人就转身了。
看到她的那一看,胖女人忽然间惊恐就往后面倒,一边倒退一边摆手。
“啊,太子妃,居然是您啊!你求您高抬贵眼,千万不要看上我啊!我这辈子已经有过好几个男人了,孩子也好几个了,早就不纯洁了,您
千万不要看上我……”
胖女人一边惊恐的往后倒退,身上的肥肉也跟着颤抖,恶心不已。
柳云凡当时张口就结舌了,那表情,那酸爽……就跟让人拿胶水沾上了一般,再也扯不开,拉不断了。
整个过程,她都是僵着身子,震惊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柳云凡的眼,就这么瞎的会看上她?
这场酸爽的误会,最后以那个胖女人跌跌撞撞的狼奔豕突而告终。
柳云凡回神瞟向四周的时候,更惊诧的发现,方圆十丈之内,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居然再也没有一个女人。
只有几个男人,还聚成推,对柳云凡指指点点,那鄙夷嘲笑的神情……
柳云凡伸着手指头拧拧鼻子,老虎不发威,你们当老娘是病猫。
她终于发飙了,倏地伸手冲周围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男人再指回去,言语凶恶道:“谁说老娘只喜欢女人?告诉你们,老娘也喜欢男人,老娘是男女通吃!”
“啊!”
众男人惊呼一声,紧接着“哗啦啦”一阵脚步声,方圆十丈之内的男人们马上消失的了无踪迹。
柳云凡抹了一把鼻尖,恨恨道:“丫的!老娘就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
就在那短短的一刻,古晋城那一条街巷中变成了死一般的沉寂。
等到柳云凡的身影彻彻底底消失的时候,大家终于惊魂未定的从里面出来了。
传言又变了——
“苍天呐!世界上竟有如此惊悚之女子,她居然男女通吃啊……”
然而,令柳云凡恼火的事情还不仅限于这个。
一刻钟之后,她优雅的迈进那象征整个学府之尊贵、高贵、典雅、威严的大门,那位看门的仆人马上颠颠儿的就跑了出来。
他笑的非常之谄媚,笑的非常之猥琐。
他一边抖擞着身子,一边呵呵道:“柳——奥不,太子妃!小的见过太子妃!”
“嗯!”
柳云凡抱着手臂,又是淡淡的应了一句。
没有走几步,那仆人忽然急急火火的就跟上去,窜到她跟前道:“太子妃,您的事情,小的都听说了!小的听闻到现在您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女人侍奉……”
“唰!”
柳云凡那像秋风扫落叶似的眼睛猛地就射向了那个仆人,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声音低了些,可是还是壮着胆子道:“太子妃,您要是不嫌弃,小的可以把老婆卖给太子妃,当个丫鬟……奥,您不用给太多银子的……”
“你丫的!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柳云凡指着他的脑门,凶巴巴的就骂开了,“连自己的老婆都卖?你还是人吗?”
她将仆人逼得步步后退,“你不是想要银子吗老娘给你!老娘不在乎这点儿钱!”
下一刻,柳云凡掏出了怀中一锭银子,狠狠的砸上了那仆人的嘴。
他痛的“哎呀”一声,险些栽倒在地。
“咣当!”
银子砸落在地上。
眼睛露出的余光瞟到是那么大一块银子,他马上笑逐颜开,赶紧躬身,兴冲冲的就下去捡。
眼见着他的手就要触及银子,忽然后颈“啪”的一声。
随即他整个人觉得颈项一麻,脑袋嗡嗡作响,脚底开始轻飘飘的……
“噗通!”
还没有明白现状,仆人已经倒了下去。
柳云凡磨磨牙,一脚一颗踢起地上那两块银子握在手中,又凶道:“老娘的钱,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赚的!”
“世人愚昧,真是愚昧!世人肤浅,太过肤浅!不知高人之高,不知圣人之智,不知神人之大智若愚,不知道天外有天,不知人外有人,更不知,天外人外有如她柳云凡这般的天人……”
柳云凡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又敲敲脑袋,无力感慨,“哎呀呀,脑壳疼!”
她这从早上出门就不顺,一路被人嘲笑,被人当乐子,没想到来到这汉霄学府,一踏进门口就碰上这种更闹心的事情。
这仆人活该被她砸晕!
一天之计在于晨,看来今天她是不用想顺当了!
五味具杂的想完,柳云凡也到了尘夫子的书房前。
她推开门,想都不想,直接开口道:“尘夫子,我告诉你,如果你也跟外面那些无知的人一样,拿这种事情跟我柳云凡开玩笑——”
关上门扭头的那一刻,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在尘夫子书桌前坐着的,不是尘夫子本人。
而是,一个女人。
169.169简单粗暴的方式压倒
“呀!太岁姐——奥不,千金子小姐,怎么会是你,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柳云凡惊讶的差点儿跳了起来。
以她以往的经验,遇到这个太岁姐,准没有好事。
反正不是被她追着打,就是被她追着骂,不管哪种,对她柳云凡来说都是一种悲哀砦。
这一下,她好像是带着小鸡的老母鸡,遇上了苍鹰之后,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炸完了,她就想撒丫子开溜,远远地躲开这个难缠的太岁姐。
“柳云凡,我想跟你谈谈!”
千金子忽然从书桌前站起来,对于柳云凡这种惊恐的、不自然的神情,她似乎恍若未闻,直接就切了话题鳏。
“呀!我们两个……谈谈?”
柳云凡一声惊诧,接着开始环顾四周。
在这书房中的里里外外每个角落开始寻找,恨不得连老鼠洞都得仔细瞅一遍,好像里面能藏住一个大活人似的。
“你不用找了,尘夫子他不在!”
千金子不带丝毫感情的开口,柳云凡还在四处查探的眼睛一下就给收了回来。
“呵呵!原来尘夫子他不在啊!”
她朝千金子小姐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巴。
心头暗暗恼尘夫子,他居然在这个遇到太岁姐的关键时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真是——欠教育。
她想好了,要是这次再给这个太岁姐整一顿,她就会在某狐狸面前狠狠的污蔑一下尘夫子,让狐狸扣他的工钱。
“他是有意给我们两个腾出书房来,好好聊聊天!”
千金子今日赶在柳云凡之前到了尘夫子的书房。
这一次,她很乖巧的没有用刁蛮任性的样子跟尘夫子胡搅蛮缠,而是和声和气的跟他说,她想要见一面柳云凡,将她们之间的误会化解开。
要化解误会,尘夫子作为一个爱好和平的人,自然是一百个同意。
于是很大度的让出了书房。
结果可想而知,房中之人的突变,确实将柳云凡吓了一跳。
“奥!好啊,好好聊聊也好。毕竟我们也这么多天没见着面了,理应有很多话说。”
柳云凡继续咧嘴傻笑。
嘴上说着聊天,该怎么聊怎么聊,她心里却是特别害怕。
她害怕带会儿说错了话,惹得某太岁姐暴跳如雷,又得追着她围着汉霄学府奔驰。
不是她柳云凡不愿意跑着锻炼身体,最主要的是她丢不起这个人了。
若再有一次被同样一个女人追着、骂又打着的满园子跑,她柳云凡的心理阴影面积,这辈子就求不出来了。
“千金子小姐,不知道,您要跟我聊什么啊?我完全配合您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不自然的挠挠发麻的头皮。
与千金子相识这么久,虽然每次两人都是不欢而散,但是柳云凡却从未恼恨过她。
最主要的原因是,每次的较量中,获胜的都是柳云凡。
吃亏、上当、受骗、生气的都是这位定力不够的太岁姐。
因此,柳云凡是完全没有资格恼恨人家的,要说恨也应该是千金子恨她。
“柳云凡,你坐下,我们慢慢聊!”
千金子忽然推出了一张凳子,示意她坐下。
柳云凡又一阵头皮发麻,拉过凳子,却有意往后面放了放。
她这是为了待会儿逃命的时候方便。
千金子没有计较她胆颤的小动作,缓缓开口道:“柳云凡,上次我设置陷阱陷害你,爹爹罚我在房中反省了好久!”
“呀!千金子小姐,莫不是你想明白了?这可是大好的事情啊!”
柳云凡一个激动,嘴巴快的就将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发觉千金子不悦的眸子瞪过来时,她惊吓般的缩了缩脖子。
千金子收回了视线,又道:“爹爹告诉我了,我们汉霄学府的主人,就是蓬莱阁君,我也知道,蓬莱阁君就是疯癫太子。”
她顿了顿,“蓬莱阁君为了让你重新回来上学,居然十几年来第一次现身。所以,我相信你之前说的话——你说你喜欢蓬莱阁君。现在你都已经嫁给她了,我就更没有丝毫理由不相信你与夜王爷之间是清白的。因此,我想跟你冰释前嫌!”
柳云凡有些错愕的盯着她,难得这位无法无天的千金子大小姐有这么深的觉悟。
她早就应该想明白的嘛,跟她柳云凡作对,可是这个世间最不明智的决定。
“好啊!”
她像是很激动的开口,继续说着有点儿违心但是很好听的话。
“其实我早就想跟千金子小姐冰释前嫌了,毕竟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千金子眸子闪了闪,却还有一丝的怀疑
划过。
“是啊!”
柳云凡正色起来,将心中真实的、但是从来没有说出来的话全部吐露出来。
“千金子小姐,老实说,我觉得你啊,虽然刁蛮了些,可不是个有坏心眼儿的女人,更不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你只是因为爱的太深却得不到,多年的压抑,所以神经敏感了些。总之,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最重要的是个好女人!”
千金子听闻这话,明显的,俏脸上忽然间开心起来,脸上时不时出现的忧郁也被暂时遮掩了起来。
“柳云凡,你真的觉得我是个好女人?”
“是啊!”
柳云凡重重的点点头。
“你对待感情那么认真,那么执着,那么深切。我觉得,以后哪个男人要是娶了你,他一定会享受到这世间最真的情谊,最执着的关怀。”
听到这里,千金子脸上划过一丝忧伤,眸子也垂了下去道:“可是,夜王爷从未有正眼看过我。不论我多么努力,他都不给我正眼瞧的机会。”
她叹了口气,微微吸了吸鼻子。
“柳云凡,难得你今天说出的话让我这么开心。我也不怕跟你多说一些!”
“嗯!”
柳云凡狠狠的点头,心头万马奔腾、汹涌澎湃般的思量陡然活跃——
今日有门博取千金子小姐的“芳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夜王爷吗?”
柳云凡茫然摇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执着吗?”
柳云凡有点儿茫然的摇头。
“你体会过爱一个人,就像是爱了好几辈子一样的感觉吗?”
柳云凡轰然怔住。
爱一个人,爱了几辈子……
这样轰轰烈烈又深沉的爱,她没有体会到。
可是,对那只狐狸,她却有种上辈子,上上辈子就认识的感觉。
好像,她早在很久之前就感受到过他的温柔,感受到过他的体贴,感受到过他的深情,感受到过他的厚谊。
恍惚间,他们隔着千山万水;再恍惚间,他们之前只隔着空气……
但有时候,她伸出手却触摸不到他,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他。
他站在他的眼前,却像在另一个时空。
再然后,她惶恐,她无助,她无比眷恋——
最终,那份难以排遣的眷恋化为了无尽的爱恋,如绵延的高山那般巍峨,如浩渺的苍穹那般浩大,如汹涌的大海那般广阔……
“五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夜王爷凌夜风。”
千金子陷入了回忆总,一点一点的将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在碧波湖畔的游船上,他挺拔的身笔直的站着。我站在岸边,远远地看着他的侧脸。好奇怪,他的样子我看不清晰,只能看到他的静美,可是我却觉得他周身全是孤独,是令人心疼的孤独。
“那一刻,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久到我们上辈子就已经认识。可惜,上辈子辈子分开后,就再也找不到彼此。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孤独的在游船上,我只知道我的心居然莫名的痛着,那唯一的痛理由就是——因为他的孤独与落寞。
“我好想走到他跟前,陪伴他身边,帮他驱散孤寂,帮他驱散落寞。也许是从那时起吧,夜王爷在我的心头扎下了根。我追逐他的步伐,我追逐他的背影,我追逐与他有关的一切,只想得到一次触摸到真实的他的机会,可是上天好像从来不给我机会。
“每一次,就在我快要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却早已经转身离去,就连绝尘的背影都不曾给我留下。所以,我就随着他也转身,继续追逐。”
千金子忧郁的垂眸,“曾经不止一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梦到他冲我微笑,冲我笑的好温柔。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我好期望,梦就此停住吧!不要让我从梦中醒来。我只想得到他一个温柔的微笑就够了!
“现实永远那么残酷,它一次又一次的打碎我的梦!五年的梦起梦落、梦始梦终……我用无数个日日夜夜坚定了一个信念——
“此生,我一定要追逐下去。只因为,他让我觉得人生很长,他让我觉得人生有前世今生。追逐他,就是我此生唯一的信念。
“不管如何坎坷,不管如何艰难,我永远会追逐他的脚步,天涯海角,苍穹万里,生命尽头……”
“柳云凡!”
千金子忽然抬起了头。
她的眼角,正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折射出了凄然的味道。
那双澄澈的眸子,缓缓地布满了阴郁。
她自嘲的咧开唇角,“你是第一个听我说出真实过往与想法的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这就是傻吗?
柳云凡茫然的摇头,这样的追逐,不应该叫做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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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趋向,所以,执着的追求爱情又怎么可以贸贸然的说成是傻呢?
只要对的起自己的心,只要回首不觉得遗憾,只要用真心去回馈一切,这怎么会是傻?
这才是真的的有意义的人生啊!
“这么多年,我承受了太多的非议,太多的嘲笑,也跟爹娘无数次的翻脸,更甚至,我用泼辣刁蛮的方式吓跑了太多的人。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千金子叹口气,伸手勾掉了眼角落下的一滴泪。
“我只有那一个信念,那份爱若不变,此生我的追逐就不会停止。柳云凡,我真的好羡慕你!”
她忽然转变了话题,“你说你喜欢阁君,你真的如愿以偿的与他双宿双栖,你们有你们情谊的终点。可是我,此生恐怕永远在路上吧!在那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上。直到生命尽头之后,那条路变成了悬崖,变成了绝路……”
“千金子小姐!”
柳云凡终于按捺不住的开口,这些话,真的颠覆了她对千金子的看法。
原来,藏在她蛮横、不讲理之后的会是这样一颗强大的、坚韧的心。
“你其实不用这么悲观,有句话叫做事在人为。或许,你们错过的这五年,只是对你们爱情的考验,也是对你的考验!你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一直追逐下去,那么就要相信,你的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
柳云凡轻轻叹口气。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了这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没有了往日嚣张的气焰。
也是第一次,她居然为她难受。
不是可怜她,而是心疼她。
心疼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心疼她这么多年的执着,心疼她这么多年的毫无回报,心疼她这么多年的难过忧愁……
千金子小姐跟柳云凡谈了好久,聊了好久。
离开书房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踏出门口的那一刻,她脸上的忧郁好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一瞬间,她又找到了人生中的光明的道路,又找到了努力的方向,又找到了新的信念的支撑点儿。
因为,柳云凡最后跟她说了一句话:“千金子小姐,你去东陵国找夜王吧!我请求阁君,跟府主求个情,让他放你去大胆追寻自己的爱情。”
就是这一句,彻底的打开了千金子的心结。
她知道,她的父亲此生听命于蓬莱阁君,若是阁君肯为她说情,她的父亲一定不会像从前那般再多加阻拦。
而柳云凡也因为这句话,又为她自己赢得了一个朋友!
千金子临走时,忽然间拉住了她的手,情绪有些激动道:“柳云凡,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辈子,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柳云凡当时就开心的笑了。
能够与千金子小姐冰释前嫌,这是她今天最感到欣慰的事情!
她忽然摇头一笑,虽然早上来的时候遇到了那么多不顺心的事情,但是此时遇到这一件事,就足够让她将所有的不愉快统统抛下。
她会心笑了良久,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千金子说,她好羡慕她跟东方弗离。
可事实上是,他们怎么会是真的值得她羡慕的神仙眷侣呢?
这比做梦还要难!
她柳云凡要走的路,太坎坷;更甚者,她会搭上东方弗离的性命。
如果命运就此手下留情,或许他们真的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可惜,天命并非如此。
她前方的道路,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她敞开,只等着那个时机一到,她顺应天命,开启那场冒险之路。
柳云凡扭头,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外面的一切,那逐渐失去了生命里的一切。
那涌动的秋风,吹着光秃秃的树干,就算是听不到“呼呼”之声,可她好像用眼睛已经看到了。
她看到了窗外那份萧然,凄清;看到了那份迷茫,不甘;看到了那份挣扎,徘徊;更看到了那一份无力,茫然……
太多的事情,被冠上了上天注定的高帽;太多的事情,被有心之人霸道操控。
他们此生,将会如海浪波涛汹涌,难以平静;危机,更会此起彼伏,暗藏血腥——
柳云凡忽然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很小的玉坠。
它是一个月牙形状的,只有弯曲的食指那般长。
玉坠制作非常精美。
玉坠通体是乳白色的,色泽鲜亮,温暖怡人,由上等玉石铸成,两面分别刻有不同的精致花纹。
一面是一条威武的苍龙,一面是一只展翅飞扬的凤凰。
这个玉坠的名字叫做“龙凤坠”,是皇帝东方辙交给她的。
太后寿宴马上结束的时候,她与东方聿跟着皇帝东方辙离开了宴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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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东方辙却单独将她叫道一旁,交代了她好多事情。
他从怀中拿出了这枚“龙凤坠”,告诉她道:“云凡,这龙凤坠是我扶月帝国皇家的圣物。上面的龙凤图案,是我们扶月帝国的图腾象征。从来都是只传给皇后或是太子妃,今日,朕就将它交到你的手中。”
柳云凡虽然有因为这突发事件有些错愕,可还是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东方辙又道:“云凡,朕是一国之君,同样也是一个父亲,我了解自己的孩子。聿儿,他这些年过的苦啊!朕虽然从来都不知道他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心事,可是却无数次的看到过他脸上的愁眉不展。
“朕是一个父亲,当然疼爱自己的孩子。好多次我都询问过,我想为他做些什么,可是他就不肯跟我吐露哪怕是一丁点儿。聿儿他是个好孩子,更是个孝顺的孩子,他是不想我这个父亲担心。”
东方辙叹口气,“就在我以为这辈子都无法为他做任何事的时候,事情又有了转折。有一天,我居然从他脸上看到了幸福的样子。
“我很诧异,便问了他身边的随从小德子,问聿儿他去了哪里。小德子回答说,他家殿下在碧波湖畔,让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打了一顿,还踢进了湖中。”
那一刻,柳云凡原本想笑的,却滚出了泪珠。
他装疯卖傻的故意从树上砸下来,被愤怒的她踢进了湖中,可是他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柳云凡的心,是痛着的。
“那时候,朕就知道,聿儿对那个晋宁侯府的三小姐不一般。后来,果真如此。朕觉得,这么多年了,一直不知道为他做些什么,现在终于知道了。所以,朕为你们赐婚了。”
“你不要怪他用圣旨牵制你成亲,只因为,他以蓬莱阁君的身份,永远不能跟你在一起。”
柳云凡伸手,勾去了眼角的泪。
可是她还是没有说话,依旧是静静的听着。
“云凡,朕老了!再无法陪着这个最疼爱的孩子走太远的地方。所以,朕今日,用一个父亲的身份恳请你,恳请你代朕好好照顾他,好好守护他……”
眼睛里,再次涌出了心痛的泪水。
柳云凡伸出手,擦掉,又重新握紧了手中那龙凤坠。
她怎么舍得不好好照顾他,不好好守护他?
可她只怕,她是他的劫难;她只怕,有一天她不再是她;她只怕,有一天她会残忍的伤害到他……
柳云凡捂着脸,小声的哭泣了几声,将心头的沉闷哭的差不多的时候,终于擦干了泪,长叹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起身。
打开书房门的那一刻,惊愕发现,外面不知道何时,已经站了另外一个人。
他一身肃杀的黑衣,脸上还是同样肃杀的表情。
青天白日里,他却如同暗夜的夜叉。
“千金言!”
柳云凡疑惑的开口,“你今日,又想做什么?”
微微垂眸,她看到了千金言紧紧握住的拳头。
他身上散发出的,还是那样让人恍然的痛恨。
柳云凡大吃一惊!
千金言、林青妹,还有古晋城坟岗处的那位婆婆,好像面对她的时候都是一样的痛恨的表情。
“柳云凡!”
千金言冷冷的开口,“方才,你跟姐姐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柳云凡一愣,忽然抱起手臂,转着耳边的一缕头发,鄙夷道:“怎么,你又想因为这个借口杀了我?”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
千金言依旧冷冷的口气,“但这次,我却想谢谢你!”
“谢我?”
她转着头发的手暮的一顿,“谢我什么?难不成谢我这次没有让你的姐姐气愤的抓狂?”
“你——”
千金言被她的话噎到了,顿了顿,平息了一下怒火才道:“我只是想,谢谢你让姐姐离开!”
“嗯?”
柳云凡拧到一旁的脑袋诡异的又拧了回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你还希望你这个姐姐离家出走?若真是这样,你这个弟弟当的也太自私自利、恣意妄为、阴险毒辣了吧!”
“柳云凡,你——”
千金言再次被噎到,他狠狠的一甩袖子,“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喔!好吧,不开玩笑了!”
柳云凡摊摊手,“说吧,想让你这个姐姐离开,你究竟是何居心?”
“这个你不必知道!”
千金言转了转身子,冷哼了一声,“柳云凡,我今日来找你,还想跟你交换一个条件!”
“奥?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我要你将来救姐姐一命,而我交换的条件是,从此之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让我救命,却只是用不出现在我面前这
么一个没有丝毫利益可寻的条件,似乎有点儿不划算啊!”
柳云凡笑眯眯的摇摇头,抱起了手臂。
“那你想用什么条件才肯答应?”
千金言压抑着怒气道。
“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柳云凡又笑问道。
千金言手指握的“咔嚓”作响,“柳云凡,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招!说你的条件。”
“奥!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
她忽的围着千金言踱了几步,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对你的姐姐这般关怀,是不是有些过头了?还是——你爱上了自己的亲、姐、姐!”
“你说什么?”千金言猛然踉跄了一步。
不等他再开口承认或是否认,柳云凡又道:“行了,你也不用回答我这个问题了!我大抵是知道了!我要你回答另一个!”
她顿了顿,又道:“你为什么想让你的姐姐离开?还有,你为什么觉得你姐姐会有性命之忧?”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千金言勉强镇定了神色,但是他握拳的手,明显是在颤抖着,又道:“柳云凡,我让你救姐姐一命,不过是让你为自己赎罪而已!”
“赎罪?赎什么罪?”
柳云凡满脸茫然。
“柳云凡,你好自为之!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救与不救,你自己掂量!”
千金言话闭,忽然飞身而起跳过了屋顶,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瞬间,周遭那压抑的戾气也顿时消失。
“有病!”
柳云凡恨恨的跺了跺脚。
这个千金言,果真是有病!
要是没有病,他怎么会爱上自己的亲姐姐?
忽然间,柳云凡神色凝重了起来。
这件事情,恐怕只有千金言本人和她柳云凡两个人知道吧!
而千金子,一定不知道,千城府主更不知道。
慢慢的,她的拳头也握了起来。
千金言让千金子里离开这里,一定有猫腻儿!
可是,究竟是什么猫腻儿?
既然他爱自己的姐姐,自然不会这么容易的就割舍掉,除非——
“咚!”
柳云凡脑子里面的某根弦狠狠的被弹了一下,神色忽然凝重起来。
她想起了东方弗离跟她说的那件很重要的事。
那日,他以卑劣手段将她支开,见了一个神秘的下属,从下属口中得知了一个惊天秘闻。
后来,还好她柳云凡够机智,够聪明,走到半路果断折回,这才从狐狸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今日千金言说的这番话,好像跟那件事逐渐扯上关系了。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个结果的话,她可要想个办法解决……
求帮助?求帮助?还是求帮助?
最后她果断决定,回家,跟某只狐狸商量商量对策。
不再迟疑,她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柳云凡刚回到太子寝宫,立刻,某只肥球就颠颠儿的跑出来迎接她。
对于呆呆姑娘这种谄媚迎接方式,她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它肯定又跑来耍什么阴谋诡计。
所以,柳云凡直接就没有给它好气的开口道:“呆呆,你说,是不是想跑来挨揍?或者是,你还想被追的尿床?”
呆呆姑娘一脸嫌恶的挥挥爪子,“主子,我大呆呆今天是来跟你说正事儿的!”
“啥子?”
她瘪嘴疑问,她可从来不会认为某球口中会有正事。
呆呆姑娘清了清嗓子,“主子,小白说,昨天晚上阁君主子会好好调教主子,争取让主子怀上小宝宝。我就是想问问——”
它轱辘着眼珠子看了柳云凡一眼,完全不顾及她脸上发出的危险信号,继续道:“阁君主子,有没有用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将主子你压倒?”
“你个死肥球,你胡说什么?”
柳云凡指着它的鼻子,瞪起了眼睛,“你个熊玩意儿,你整天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儿正常的东西?我真想——”
她扬了扬巴掌,在某球撤出一步之后又放下去。
慢慢的将骤然被勾出的怒气全部压回去,柳云凡才心平气和道:“呆呆,相由心生!看你这么猥琐的模样,也就只有你才会做出这种用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将小白公子压倒的事情!”
“主子,您真是太看得起我大呆呆了!”
呆呆姑娘低头瞅瞅自己肥肿的、娇小的、圆圆的身材,悠悠道:“您觉得我大呆呆这副小体格,还没我家小白一个脑袋大,我有那个本事将它压倒吗?”
“你——”
柳云凡居然一下子给它整的词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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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想好反驳的话,某球又凑上来,笑眯眯道:“主子,我就想知道,你的肚子里有没有小宝宝?”
“没有!警告你,要是再问,我还追着打的你尿床!”
柳云凡简单粗暴的回答完,扭头便走,徒留呆呆姑娘托着腮喃喃道:“看来,是真的没有小宝宝!因为,主子还是这么的无耻加可恨!”
阁君主子曾说,它家主子要是怀了小宝宝,人就不会这么无耻了。
可是方才她还是那么邪恶,肯定就是没有怀上。
呆呆姑娘唉声叹气的失望的转身,一下撞上了一只雪白的粗壮的腿。
它顺着腿往上看去,自家小白相公正娇羞抿嘴,间断性的看了它几眼之后,小白才小声嘀咕道:“呆呆,方才你的话我都听到了……”
东方小白顿了顿,又将声音压低了些,“呆呆,若是你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对我的话,不用你压,我自己就会乖乖的倒下——”
“噗通!”
呆呆姑娘四仰八叉的狠狠的栽了一个跟头。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疑问也猛然从心间升起——
阁君主子这般腹黑强大、睥睨群雄的人物,怎么会有小白这般天真烂漫、无邪搞笑的宠?
简直匪夷所思,令它大呆呆咋舌不已!
……
当晚,柳云凡借着香寝之际,跟某只狐狸好好的探讨了一下汉霄学府这两位“公子小姐”之间的问题。
没想到,人家早就命令属下开始查探,而且,进展比她知晓的那些要快很多,某只狐狸原来早就知道千金言对千金子的感情不同寻常。
将这种世间难容的爱慕之情思量了半晌,柳云凡侧躺着身子,以手托着脑袋,盯着昏暗中某狐狸模糊的脸颊,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道:“问,世间情为何物?”
东方弗离叹了口气,答曰:“情就是,你身边躺着个美男,凡宝宝你却不知道享用!”
“嘭!”
柳云凡支撑脑袋的手肘,一下子划开,她脑袋重重的栽在了枕头上。
再然后,她苦着脸着捂住脑袋,以极其痛苦的样子呻吟道:“哎呀呀,狐狸啊!我肯定被撞出脑震荡了,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连听力都不行了。我知道你最关心我了,所以,千万不要再说话了,好吧!”
东方弗离点头:“那身边美男先给你留着,等你脑袋痊愈了之后再享用。”
柳云凡撞墙打滚,无语凝噎,声泪俱下……
夜过去了一半,那窗外的夜色,越发的迷蒙,昏暗。
半空中露出的如镰刀般的月牙儿,远远地望去,几乎被黑夜挤的看不到模样。
看着看着,总会让人有种错觉——
那一弯月光,是被一把刀劈开了一条缝的神秘的夜空;是夜空背后展露头角的阴谋;是阴谋酝酿之后露出的警示……
可惜,床上的柳云凡,睡的正香,她总是这样倒霉的错过这样划破天际的阴谋乍现。
“咔擦!”
猛然间,一道犀利的闪电在她的梦中炸响。
似乎,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大雨滂沱,她置身雨中,那“淅淅沥沥”的雨声可以清晰的听见。
可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雨滴的湿润与冰凉。
好像它们故意越过了她,故意不忍心淋湿了她。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在她眼前炸响。
确切的说,那不是闪电,是刀光剑影,混杂着血腥味的刀光剑影。
她听见了脚步声,听见了雨滴砸在刀刃上的声音。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月牙白的长袍,手中拿着长刀。
刀上鲜血直流,被雨水冲落,马上又渗出来,再冲落,再渗出……
那身月牙白的长袍,被雨水打湿,被血水染红。
再然后,她看清楚了他的脸。
柳云凡错愕了。
那张脸,再也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再也不是那个慈祥的叫着她“小孩儿”的俊美的小老头,再也不是那个处处关心他的尘夫子。
他变成了恶魔,变成了嗜血的恶魔,变成了屠杀生灵的恶魔。
那猩红的眸子,好像是一汪血池;那紧绷的脸颊,仿佛结冰的湖水;那满脸流下来的血水和雨水,交织成了地狱之门。
他一步步的靠近,靠近,再靠近,然后朝她扬起了刀。
眼见,刀就要落下,柳云凡忽然惊恐的挥动着手臂,用尽了毕生的气力嘶吼道:“尘夫子,不,不要杀我——”
梦境,戛然而止。
雨声没有了,恶魔没有了,迷茫没有了,惊恐没有了。
柳云凡悠悠睁开了眼睛,眼角处,是一根温柔的手指正在给她擦拭着惊吓而出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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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她触上了那个温柔的眸子,触上了那淡淡的微笑。
柳云凡的意识,一下子回到了现实。
她怎么会梦到尘夫子是那么可怕的魔鬼?而且,还要杀了她。
这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尘夫子,他永远都不会杀你!”
东方弗离的口中,悠悠吐出一句。
柳云凡怔住,抬手抓住了眼角处的那只大手,轻轻的用脸颊蹭了蹭。
“尘夫子,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究竟是谁?”
东方弗离摇头,嘴角微微勾了勾,“他是谁……我也不知道!我能够知道的,就是他很热心,很忠心,很有善心……”
“他很热心,很忠心,很有善心……”
去汉霄学府找尘夫子的路上,柳云凡一直嘟囔着这句话。
尘夫子的热心,她感觉出来了,对她一口一个“小孩儿”叫着,什么武艺都教给她,确实是热心;
尘夫子的忠心,她也感觉出来了,身为那只狐狸的下属,他真是处处为他着想;
尘夫子很有善心,这个……好像她还真没有感觉出来,反而一提起来,她就会想到梦中那个恶魔一般的尘夫子。
柳云凡疑惑了。
究竟,现实跟梦境,哪一个才更靠谱一些?
梦境不是现实的提前预兆吗?
可那只狐狸却那么肯定的说尘夫子不会杀她——
“你等等!”
迈进汉霄学府的大门,她马上又被叫住了。
那声音,还是从看大门的仆人那边发出来的。
柳云凡赶忙寻着声音看过去,只看了一眼,忽然间觉得非常想笑——
昨天她过来,书房中的尘夫子变成了一个女人;
今日她又来,那位看大门的仆人居然也变成了一个女人。
而此时,眼前这个女人,更是她柳云凡非常熟悉的人。
170.170自恋是种病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柳云凡的大姐,柳云婷。
此时,她穿着一身看门仆人的衣服。
头发盘的也跟那仆人一般一样。
若不是熟悉的人,猛一看真的认不出是她来。
不止如此,柳云婷此时的样子也是神秘兮兮的,好像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砦。
“大姐!出什么事情了?您怎么是这副扮相?”
柳云凡指指她身上的衣服,不解的问鳏。
她跟这个大姐柳云婷,在二姨娘过世了之后就冰释前嫌了。
但是她们之间的互动并不频繁。
唯一的两次,就是二姨娘入葬后的第二日,她给她送还了那块奇怪的石头。
再一次就是在太后寿宴上面见过面。
但是在太后寿宴上,由于柳云凡身份角色限制,她们并没有来得及打招呼。
经过这么多日子来的积淀,她们现在不是仇敌,仅仅只是朋友、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妹。
不管怎么说,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密切到让柳云凡十分了解她的地步。
所以,柳云婷忽然这么神秘的方式出现,似乎还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着实令她非常不理解。
柳云婷小心翼翼的望望四周,确保没有人在周围,才走到柳云凡跟前小声道:“云凡,有件重要的事我必须要先提醒你。我怕被人看见,所以就打扮成这个样子在门口等你。”
她微微一顿,似乎是在等柳云凡的注意力更集中一些。
接着,又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云凤的脾性,她生性偏执,不肯听人劝告。我无意中发现,云凤这两日一直跟一个神神秘秘的黑衣人有来往,期间,她有提过你的名字。我害怕她会对你不利,今日才会在这里等你。你要加倍小心……我先走了!”
柳云婷说的很匆忙,可能与她天生的胆小有关系。
说完了之后,还不得柳云凡回答,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顶帽子戴在头上,躲躲闪闪、胆战心惊的从树木枯萎的园林中离开了。
柳云凡感激的目送着她远去,又神色凝重的想了一会儿。
这么些日子,柳云凤一直都很安静。
她还以为她沉浸在了与世子爷你侬我侬的境地中,光想着做世子妃,光想着以后飞上枝头变凤凰,最后母仪天下,不会有心思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看来,是她错了,是她将柳云凤想的太忙了!
事实上是,她不止不忙,还非常的闲,还闲得蛋疼。
要不然,柳云凤怎么会这么有时间、有精力又要陷害她了呢?
柳云凡头疼的砸砸脑袋。
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她从来就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的好吧,怎么有些人总是跟她过不去呢?
继续佯装委屈的咬咬嘴唇,最后又叹口气道:“哎,这人烦不烦啊!”
哀叹了半晌,她理智的觉得,自己在这里再叹气也没有啥用处。
她在“阻止柳云凤耍心机陷害她”这个问题上已经是黔驴技穷了,也没有那个本事提前知道柳云凤究竟用什么方式陷害她。
反正,她现在能够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然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如果以后出现个什么比较难以预料的意外,也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多行不义必自毙!
想到此,柳云凡嘴角一勾,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这件事算是有解决的法子了,而目前,她还有一件事情马上需要去做。
不再迟疑,她迈开步子走到那位倒霉的看门仆人经常待着的地方。
果然,在角落里,她看到了那位爱钱的、谄媚、无辜的仆人。
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看上去安静的很——
今儿他这是倒霉的被柳云婷给打晕了。
柳云婷要假扮他,自然要先将他这个真的弄的不省人事才可以。
“喔!你也是个倒霉儿蛋儿,貌似比我还倒霉啊!”
柳云凡摇摇头叹息一声,蹲下身子掐上了他的人中。
“看在你比我倒霉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太多了。”
这汉霄学府就这么一个看大门的,若是给人发现他不见了,一定会过来瞧瞧。
一过来,就势必会瞧见他昏了,那样子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因此,柳云凡想到,在离开之前,必须要给他整醒了才是。
掐了一会儿,仆人有醒来的迹象,柳云凡马上收回手。
手收到一半,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两锭银子,像是做贼似的扔在了仆人的身上。
下一秒,她的身影猛地撤了出去,一阵风似的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次,她也将人打晕了,连银子都收回来了。
这次,他这么可怜,这么倒霉,就通通都给他了,
也算是给他点儿精神损失费。
果然,她的身影刚消失,那位仆人就醒过来了。
他摸着被砸痛的脑门,嘀咕:“谁把我砸晕了?”
无意间垂眸,看到身上两锭足够他两个月工钱的银子时,他立刻眉开眼笑的惊喜道:“啊呀,被砸晕了还会有这么多银子赚。”
“噗通!”
他忽然跳起来朝着老天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老天爷,让我多昏几次吧……”
一盏茶功夫,经历了一场风一样的疾驰旅程之后,柳云凡见到了尘夫子。
他依旧如往常那般,坐在书房的桌子前面,正喝着茶,悠然自得的等她。
不过,今日他的笑看上去更深了,脸上看着更慈祥了,给人的感觉更温暖了。
这样的他,简直跟梦中的魔鬼样子判若两人。
柳云凡怎么样都无法将眼前这个尘夫子,重合到她梦中的那个满身鲜血的杀人狂魔身上。
因为,梦中他的鬼样子,实在是极大的损害尘夫子此时的形象。
她正出神的看着,想着,尘夫子赶忙放下茶水起身笑道:“小孩儿,看你的气色不错!看样子事事顺心啊!”
他笑的几乎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巴恨不得裂成了大峡谷。
“这两日你轰轰烈烈的事迹我都听说了,不止疯癫大闹太后寿宴,还机智勇退准小三儿。我非常赞赏你这种做法。所以以后,你都是要这么做!要做一个对自己的男人、自己的东西占有欲极强的女人!”
柳云凡登时就翻了翻白眼儿。
好吧!
她就是倒霉,尘夫子这顿叹息与教育,她还是没有躲过去!
柳云凡大言不惭的想,就这两件事情来说,她柳云凡的主角光环是非常不够光鲜亮丽的。
毕竟,她这装疯卖傻、掉节操的耍阴谋,真的非常损害她柳云凡的光鲜亮丽的外表、与圣洁正直的心灵。
她知道自己光鲜亮丽啊,可是尘夫子就不能省点儿口水?
柳云凡无声叹气。
她就知道,尘夫子这个啥事儿都管,尤其是她的感情之事管的最多的多事男,总是要在她的无数次鄙夷中才能圆满结束自己的好事的毛病。
因此,柳云凡毫不犹豫的继续翻着白眼儿鄙夷,而尘夫子继续叽里呱啦说着——
“小孩儿,以后你对阁君永远都这么有占有欲的话,我身为他的一个下属,也为他感觉到欣慰。这种事情,你可要再接再厉、多多益善。”
柳云凡白眼儿继续,这尘夫子的意思是想让那只狐狸多多给她找小三儿吗?
他敢!
“小孩儿,说实在的,你做事情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瞅瞅你大闹太后寿宴,跳的那诡异的舞蹈……听闻,太后跟摄政王气的鼻子都歪了,那些前去贺寿的官员,鼻子歪的更厉害,都是让你毫不留情的石头给打的,你下手够狠的……”
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得罪她柳云凡?谁让他们支持狐狸找小三儿?
柳云凡白眼儿之下翻出了这样的意思。
“我在汉霄学府教学这么多年,自己教过的女学生,因为吃醋打架斗殴的数不胜数,可是你这种对待小三儿的方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痞里痞气的男女通吃,这个好法子你是怎么想到的?”
尘夫子摇着头,他从说话开始,就一直摇着头,似乎心底的感叹如滔滔江水、万里高山、无尽苍穹……
绵延不绝——
“小孩儿,我真是小看了你的脸皮!可是就你这个超乎常人的智商,怎么会想到我会跟你抢男人?这也说不过去啊!”
他继续叹口气,面色有些委屈。
“小孩儿,就算是你一厢情愿的把我当小三儿,但是请你以后灭小三儿的时候,千万不要说什么‘你喜欢我’之类的话!我害怕,阁君殿下会因为吃醋第一个先灭了我!那样,我连为自己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柳云凡的白眼儿终于翻累了,她改成了嘴角开始抽搐,抽搐,再抽搐……
尘夫子是个大男人好吧,她又不是脑残?怎么会在灭男小三儿的时候说出“喜欢男小三儿”这样的话?
这明显不够有震慑力嘛!
她嘴巴抽搐了半晌之后,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貌似这么个做法也可以,方才尘夫子不是说过,她要是那样说的话,那只狐狸就会吃醋,并出手直接给她将小三儿灭掉了?
这还省了她的事儿。
“小孩儿,我身为你的夫子,身为阁君殿下忠实的下属,我还是要奉劝你。千万不要对不起阁君,千万不要被邪念控制,千万——”
“尘夫子!”
似乎是听腻了这样的话,柳云凡忽然间从袖子中拿出了匕首。
“哧”的拔出,一步步的朝尘夫子,逼得他身子
僵了僵,继续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呀!小孩儿,你不会是真把我当小三儿了吧!你这是要用匕首灭了我?”
尘夫子夸张的盯着她手中的匕首,像是害怕似的往后面倒退了一步。
“这匕首,你握住!”
柳云凡不容拒绝往前一递,“拿好!”
“呀!干什么?小孩儿你想让我自杀?那可不行!我还不到四十岁呢,我可还没有活够!”
尘夫子摆摆手,接着惶恐的往后挪了一步。
“何况,阁君殿下还交代我,小孩儿你所学的武功还有最后一场去百兽林的试炼,我还绝对不能死的!”
“拿着!听到没有?”
柳云凡忽然凶巴巴的吼了一句。
尘夫子可能是被她的气场吓到了,果然就接过来匕首,但是眸子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尘夫子!”
柳云凡这次正色的开口,往他跟前迈出一步靠近了些。
“我要你,以凶神恶煞的样子,杀我——”
“咣当!”
尘夫子手中的匕首华丽丽跌落在地上,他慌张一般的开始摆手。
“不、不、不行!你这个倒霉孩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以杀你?”
“嗯?你不会杀我吗?你确定不会杀我吗?”
柳云凡拧眉看了他一会儿,并没有从他眸中看出丝毫的不真诚。
她弯身将匕首拾起来,重新插回了刀鞘,并收进了袖中。
随即,柳云凡疑惑的又道:“可是,我昨天晚上居然梦到,你拿着这么长一把大刀,有这么长——”
柳云凡张开手臂比量了一下,“要砍死我!你都不知道,尘夫子你那个凶神恶煞满脸鲜血的样子,真的很恐怖,很恐怖啊!”
她加重了语气,为了突出自己梦中的恐惧。
“怎么可能?”
尘夫子很惊讶的瞪起了眸子,又摇摇袖子。
“不可能!我怎么敢杀你?我尘土这辈子最不可能杀的人就是你!”
“咳咳!尘夫子,你说这句话就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了!”
柳云凡低头咳嗽两声,咧开了嘴角。
“容易让人误会你对我的感情很深,非常深……”
柳云凡刚刚很巧的低下了头,于是很遗憾的错过了尘夫子脸上一闪而逝的凝重与惶恐。
再抬起头时,尘夫子已经上前一步,抬手敲了她脑袋一下,道:“你这个倒霉孩子,我尘土这辈子最不敢喜欢的人就是你!”
柳云凡嫌恶的瞪他一眼,一手捂住自己的脑门,防止再被偷袭,一手指着尘土惊讶道:“啊!好啊!尘夫子,我知道了!你不敢杀我,也不敢喜欢我,都是因为那只狐狸。你还说你对那只狐狸没有感情!”
“我对他当然有感情——”
“尘小三儿!”
柳云凡蹦跳着打断他,伸着爪子哆嗦着指着他。
“你要是敢对狐狸有感情,我就告诉那只狐狸,我说我喜欢你尘夫子,让他自己亲手灭了你!”
“喔奥!真是最毒妇人心,小孩儿你这种随便污蔑别人感情的模样真的很令人无奈。我还没有说完呢!你能不能听我将话说完?”
“怎么,你还想将对那只狐狸的深情厚谊通通跟我诉说?你敢!”
“我不敢也不成了!我对阁君的情谊,那只有忠心,如果再进一步说,那是友情,再再进一步说,也能算的上亲情!但是,绝对不会有爱情的!”
“为什么?那只狐狸人不好吗?”
柳云凡故意问道。
“因为,我尘土喜欢女人。”
尘夫子几乎被她逼的鼻子里冒白烟儿。
堵得尘夫子说出了心里话,柳云凡这才无耻的咳嗽着干笑两声。
“呵呵,尘夫子,我是跟您开玩笑呢!”
她方才拿匕首,就是想看看,究竟梦中跟现实的差别多大。
经过一番试验,看来梦中跟现实是分到扬鞭的。
尘夫子,貌似真的不会杀她!
这下,轮到尘夫子仰天长啸——
“老天,我尘土怎么会遇到你这么个倒霉孩子!居然被你这咄咄逼人的智商差点儿逼疯。”
“你是倒霉孩子,我是倒霉夫子,倒霉夫子遇上倒霉孩子,此生就是要倒霉一辈子……”
“哎,过路的神灵啊,求你们保佑我,等我教完了这个倒霉孩子,让我安静安静吧,我真的想静静……”
柳云凡黑了脸,她忽然明白了,一个男人要是抱怨起来,那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于是,她悠然开口问道:“尘夫子,静静是谁?是我的师娘?看你这么想她,一定是了!但是,你不要仅仅停留在想她上面,要将她带来,给我看看!还有,你们两人的喜事办
了吗?是没有未婚先育?是奉子成婚还是打算旅行结婚?这些吧,你应该提前想想,这是人生大事啊……”
终于,在柳云凡前言不搭后语的疯言疯语中,尘夫子住了嘴。
再后来,柳云凡在指控尘夫子是小三儿的问题上消停了,尘夫子仰天长啸消停了,柳云凡疯癫言语消停了,但是剧情变成了这样的——
柳云凡开心的继续卖力的用功学习,继续让自己壮大力量,变得武艺超群。
而且,每每攻克一处难点,她总是非常之兴奋的甩出一句话助兴。
“我柳云凡真是个学武的好材料,我柳云凡真是智商够高!我柳云凡情商高,感情上的商值更高。天底下,我柳云凡真乃神人也”
柳云凡大抵是不会承认自恋是种病的,而且,还是耽误事儿的病。
因为她总是在关键的时刻自恋的得意忘形,以至于,这回她又错过了一次关键的细节。
她错过了尘夫子脸上早已经收起来的笑意——
他居然望着她越发娴熟沉稳的招式,露出了一片肃杀之色。
柳云凡不会知道,尘夫子盯着她对武艺的如此之高的天赋,脸上神色凝重而又伤感。
那里面,还夹杂着对她前路的迷茫与担忧还有丝丝的不忍。
良久之后,尘夫子心头缓缓地涌出了叹息:“柳云凡,二十年了。我如此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呢?那件事,又究竟会不会成功?”
他缓缓地扭头,看向正北方向的窗外,静静地望向遥远的苍穹。
那里,似乎万里无云,晴空一片;又似乎,乌云密布,马上就是狂风大作。
如果是晴空,那是万世之福;可是要是狂风大作,将会是千秋之恨啊!
可惜,他不知道,也无法预料,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个本领。
她不知道,经年之后,这瞬息就会万变的苍穹,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巨变?
他无法预料,那苍穹的浩渺,又究竟会不会因为他这点儿绵薄之力,惊天逆转,颠覆乾坤……
所有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是他的使命,他必须要去完成,就算是错的,也要去完成。
再次扭头,他盯上了柳云凡——
如果,她一直如此,该有过好?
柳云凡又是兴冲冲的离开汉霄学府的。
难得尘夫子大方了一回,居然放了她半天假期休息。
尘夫子还告诉她,次日将会领她去汉霄学府最神秘,最圣洁,最温馨也是最恶劣的地方——百兽林试炼。
之所以对它如此矛盾的评定,只因为百兽林对于强者是万兽臣服的天堂,对于弱者却是恶鬼横行的地狱。
那里,是凶险的地方。
一般,汉霄学府的学生中,只有学满了所有课程的尖子学员才有机会在恩师的带领下进入百兽林进行试炼。
柳云凡因为东方弗离的关系,受到这等的优待,再加之她不一般的天赋,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学完了汉霄学府学员们三年的课程。
该掌握的知识她都已经烂熟于心,就只需要以后的巩固与实战经验了。
就包括当初那位柴水老者送给她的内功心法,她也在尘夫子的指导下,将没一个招式全部学会。
内功学习毕竟是一个长久练习与祭奠的过程,还需要很多时日进行累积巩固。
但这个不影响她出去闯荡,与人实战。
毕竟,无耻的柳云凡向来奉行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有水平的跑,反正她的速度这么快,大不了跑一段之后,忽然扭头给敌人重重的突然的反击……
如果,明日她能够从百兽林中成功出来,让群兽臣服,那么她就学有所成的毕业了。
一想到自己就要接近强者的边界了,柳云凡一下就变得更加开心。
又想到现在赶紧回到某只狐狸身边,用半天的时间跟他好好腻歪腻歪,她就开心的没法形容了。
毕竟,他们现在正处于热恋之中。
柳云凡洋气的想,她跟那只狐狸如此的生活节奏,典型的叫做——先结婚后恋爱。
而他们,正是处于如胶似漆的蜜恋阶段。
有一点柳云凡是非常欣慰的,她总是能够与某只狐狸心有灵犀。
想他出现的时候,他就会马上出现。
她刚想着,此时要是他在门口等着迎接她该多好,果然一抬头,就看到了东方聿一身大红色的伪娘装,站在太子寝宫大门口处等着她。
他身边的地上,蹲着东方小白。
它的脚跟前,倚着嘴巴里塞食物塞的满满的、吃的非常香、又像是饿了几辈子的吃货呆呆姑娘。
柳云凡马上笑逐颜开,这是多么温馨的场景啊——
俊朗的夫君,在翘首等待着自己美丽的娘子归来
。
呆呆跟东方小白两口子,看到柳云凡来了,起身拍拍屁股就走了。
方才它们在这里是陪着阁君主子的,既然柳云凡来了,阁君主子就不需要它们陪同了。
它们很明智的不在这里当碍手碍脚的情感屏障。
看到柳云凡过来,东方聿慌忙迎上去,接下她背上的小包包,笑问道:“凡宝宝,看你今天心情不错嘛!有几件喜事?”
“呀!喜事不止一件你都知道?”
柳云凡惊愕的看他半晌,倏地笑了,又道:“确实好几件!”
她摆弄着手指,“第一件,我放半天假!第二件,你出来接我。第三件——”
她顿了顿,“也算不上是喜事,不过将玩笑当真事儿来看的话,也是件喜事。”
“奥?那是什么?”
东方聿饶有兴味的问道。
“我成功的灭了尘夫子那个男小三儿!”
“噗!哈哈!”
东方聿忍不住笑出了声,“凡宝宝,尘夫子好歹是你的恩师,你多多尊重他一些!”
“喔!知道了!就是跟他开个玩笑而已!我又没有真的认为他对你有意思。”
柳云凡瘪瘪嘴。
东方聿笑了一会儿,才正色道:“凡宝宝,我觉得你今日不该只庆祝男小三儿被灭了,还应该感慨一下女小三儿也被灭了!”
“女小三儿?”
柳云凡一愣,又问,“你说那个程锦儿吗?她不是早已经请求太后解除那场滑稽的赐婚了吗?所以,这个早就感慨高兴过了!不应该放再放到今日的喜事中。”
东方聿叹了口气,神色忽而凝重,“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恐怕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他顿了顿,才一字一句道:“程锦儿……她死了!”
“啊?”
柳云凡的脚步一下子定住了,满脸惊诧的望着东方聿。
嘴巴哆嗦了半晌,忽然间就结巴道:“她、她、她……怎么会死?难不成是想不开,所以自杀了?难不成,是因为我?因为我那场戏演的太逼真了,吓得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产生了要逃离这个世界的念头?”
柳云凡那颗善良的心开始自责了。
她虽然痛恨小三,整日里说着要灭小三儿,但只要小三儿离她相公远些就行了,从来都没有想过让她死啊!
如今,咋就整出人命来了?
越想,她的心里越不是滋味。
“她不是自杀的。”
东方聿叹口气,那张脸就算是假的,可还是能够觉察到那份真实的凝重。
“不是自杀?难不成是被人谋杀?”
柳云凡方才那因为胆颤而浮出的伤神之色偶然间滑稽的变成了惊诧与惶然。
下一秒,她忽然指着东方聿,哆嗦着爪子,蹬着眼睛指控道:“你、你、你……狐狸……你该不会认为是我谋杀的她的吧!”
陡然间,她滑稽的变成了一只斗架的母鸡。
171.171南碣浪子血煞灵
“哎,凡宝宝,我好冤枉,我可没有这么说!”
东方聿无辜的摇头,盯着她斗架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像,她总是爱用这种夸张的表情叙述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不过,他大约是知道的,只要她是这副表情,就说明她没有真的生气砦。
“我不管你有没有直接说。反正,用我的思维考虑,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就是有怀疑我的嫌疑。毕竟,我刚刚才跟她争过男人,很庆幸的我是胜利者,她是失败者。结果没有多久她就死了,在外人看来,我是直接跟她有过矛盾的人。”
说到这里,柳云凡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又道:“狐狸,是不是程锦儿死了的传闻已经传出了好远,所以百姓们纷纷猜测怀疑,他们胡乱说话,将责任质疑到我身上,所以你才——”
柳云凡喘了口气,继续危险的眯着眼睛逼问。
“臭狐狸,你不要不承认,你心里面肯定有过这样的怀疑。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小气,就算她退出了也不肯放过她,所以就借机整她,结果不小心将她整死了。我告诉你——鳏”
她哆嗦着爪子指着东方聿,又围着他踱着步子继续夸张的控诉:“你要是这点都不相信我的话,我就——”
“程锦儿,她是被人奸杀的!”
“嘎?”
柳云凡愤怒的斥责声戛然而止,那句“胖揍你一顿”也立刻被咽回了嗓子眼儿。
程锦儿被人奸杀?这个结局太出其不意了。
良久,她才尴尬的摸摸鼻子,干笑两声,“呵呵,狐狸……我方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有真的会以为你在怀疑我的,呵呵……你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够明白是非……最主要的是,她是被人奸杀的,那就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我是没有那个本事的,最最重要的是,我不好那口。”
东方聿微微一笑,他的凡宝宝啊,这样的玩笑,有点体现她太敏感了,还有点儿体现她脾气太暴躁了。
他就说了一句话而已,居然也能惹得她如此“劈头盖脸的一次训斥”,这样可真是不好。
他暗自摇头,就她的脾气暴躁或是太敏感的问题来说的话,他得让她赶紧改改,要不然,以后吓到他们的小宝宝就不好了。
“我知道你不好那口,可是全城的百姓也并没有怀疑到你的头上,你这是以小人之心揣测君子之腹。”
东方聿又笑道。
“嗯?”
柳云凡疑惑的蹙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表达什么主题?”
“那晚,程锦儿来找我的时候,你奋不顾身的为本公子献上了自己的节操——”
东方聿顿了顿,抬手摸摸鼻子。
“这一点,本公子自然是非常非常的感动的。虽然我知道你只是用计谋将程锦儿赶跑,但其他人不知道。所以,百姓口中的所认可的事实便是——你真的喜欢程锦儿。
“当然,用众人超丰富的想象力来想象的话,疯癫太子妃做出这等天理不容、有违常理、目无王法、遭人唾弃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我——”
柳云凡指着自己,瞪起了眼睛,自己不是在为自己洗脱罪名吗?现在怎么还又成了嫌疑犯?
还未有来的及开口,东方聿又道:“事实是,大家并没有发挥自己超强的想象力,原因在于,能让程锦儿那样死去,天底下除了一个人,根本不会再有其他人。”
“程锦儿……她、她、她什么死状?”
柳云凡哆嗦着嘴唇。
首先浮现在她脑海中的是一副浑身鲜血淋淋的模样,然后是程锦儿瞪大的双目,失去了光色的眸子,流淌着鲜血的嘴角,毫无血色的脸颊……
“今天早上,程锦儿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房中。”
东方聿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组织着语言。
“她身上一丝不挂,床上有一些血迹。宫女为她验过身,昨天晚上曾经遭到侵犯。而且,她死的时候,脸上挂着微笑,面色红润。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遭到侵犯……挂着微笑……”
柳云凡低声呢喃着,这些东西怎么这么熟悉?
又思索了半晌,她忽然惊呼一声:“我知道了,杀她的人是南碣浪子——血煞灵!他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潜进太后宫中作案。”
柳云凡记得,凤长欢曾经跟她说过南碣浪子血煞灵的事情。
他活着的唯一乐趣同凤长欢一样。
他们都喜欢女人!
他们喜欢很多很多的女人,喜欢不同的女人,喜欢所有跟过她的女人,
不管是青楼女子、大家闺秀、有夫之妇,只要他看上的,没有一个能够逃出他的手心!
可是,他们又是不同的。
凤长欢在意的仅仅是自己***的满足,而南碣浪子在意的,还有他自私杀欲的满足。
跟过他的每一个女人,在那森然的一晚总是对他爱的死去活来。
可是不用等到天亮,她们就会带着幸福的笑容平静的离开这个世界!
凤长欢还说,之所以会杀了她们,是因为南碣浪子自私的认为,做不了她们第一个男人,一定要做她们最后一个男人!
凤长欢还有提及,南碣浪子马上就要到扶月帝国来了。
程锦儿之死,不正表示他已经来到古晋城了吗?
“不错!程锦儿的死法,确实跟传说中的南碣浪子杀死与他欢愉的女子手段一样!”
东方聿肃然的点点头,“南碣浪子他在整个南碣五国中活动,十年前曾来过我扶月帝国。传闻说,被她祸害的姑娘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柳云凡身体颤抖了一下,这个南碣浪子,果真可怕!
“那怎么办?难道还让他在这里继续为非作歹?”
柳云凡急急问道。
“血煞灵武功高强,是南碣中少有的高手,官府根本奈何不了他!”
东方聿有些担忧起来,“如今,他又来我扶月帝国,古晋城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所以,你以后出门,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
柳云凡疑惑了想了半天之后,总算是明白了。
她又开始自恋的想,怎么着自己也是个美女啊!
而且还是古晋城中数一数二的美女,说不定有一天真的会成为血煞灵的目标。
不过,这样就小看她柳云凡了,这两个月的武功可不是白学的。
她攥了攥拳头,恶声恶气道:“那个色男人,最好不要打老娘的主意。要不然,我一定阉了他!让他后半辈子再也碰不着女人!”
“喔!凡宝宝,你还是这么重口味。”
东方聿好笑的摇摇头,“你这话已经说了不止一遍了,你还跟本公子说过呢!而且,当初在晋宁侯府还踢了本公子一膝盖,还说让本公子断子绝孙。”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当初是故意的吗?
谁让他本来男神一般的人物,偏偏要办成那么疯疯癫癫的模样。
那次,本来她看在他无意间救她一命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谁知他不肯罢手,要不是他先疯疯癫癫故意将她压在了地上,还故意亲他,她也不会气急了拿膝盖就顶了上去嘛!
柳云凡悻悻的挠挠自己的嘴角,好像,经历这些事情,她才得出了狐狸身上的一个结论——天才与蠢材之间是没有界限的。
不远处,似乎有奇怪的影子一闪而逝,扇出了一阵微弱的风,东方聿嘴角忽然一勾——
他不介意,现在临时上演一场好戏。
下一秒,他又阴郁着眸子叹息了一声,“哎,凡宝宝,本公子好像被你那一膝盖祸害的,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啥?断子绝孙?这么严重吗?”
柳云凡登时那斗鸡眼儿就瞪了起来,她慌忙走到他跟前,扒着他的胳膊,急急道:“狐狸,不会我真的把你给踢坏了吧!”
“倒是没有坏,就是我家宝宝的娘亲,不肯让他们赶紧来到这个世界上……”
然后,就是因为这句话,柳云凡似乎登时就觉得自己又被某毒舌狐狸耍了,气呼呼的围着太子寝宫追着他就开始大喊大叫:“东方聿,你耍老娘,你给老娘站住!”
某没有节操的狐狸,也开始超没有节操的满院子乱跑乱跳。
可是不论柳云凡的速度控制的有多快,他们之间的距离总是不变的。
柳云凡追打了一圈、两圈、三圈;疯太子抱头鼠窜了一圈、两圈、三圈——
“东方聿,你站住!你昨晚伺候老娘居然这么不上心!”
“东方聿,你给老娘站住!如果你一个人伺候不过来,早说,趁早再多给老娘找几个人来……”
“东方聿,老娘这辈子跟了你,真是被你给毁了……”
“……”
可怜的小德子在旁边看了一圈、两圈、三圈——
“完了,太子妃看不上殿下了。”
“完了,太子妃认为殿下伺候的不行啊!”
“完了,太子妃这是要杀了殿下,另寻新欢啊!”
“……”
他看傻了眼,又看的震颤了心,最后看的意识朦胧,脑袋翁翁直响。
终于,“噗通”一声,小德子狠狠的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此时,在房中窗户前面的桌子上,一个一抹白色蹲坐在上面,它脚前面,蹲着一只圆滚滚的肥黑球。
它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好久了。
那白色的身影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那两道似曾相识的追逐的身影,那抹黑色,一边往嘴里面塞着吃的,一边盯着外面其中一个令它愤恨至极的背影。
看了好久之后,呆呆
姑娘担忧道:“小白哥,你说阁君主子会不会被主子给追上暴打一顿?”
“不会!”
东方小白十分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
“呆呆,你没有发现吗?都跑了这么多圈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丝毫没有变过。”
“……”
那两个身影又追逐了好久,终于停下来了。
柳云凡气喘吁吁的抱着肚子,最后缓缓地走到了东方聿的跟前,小声道:“臭狐狸,累死我了!方才,那是什么人?”
刚刚,柳云凡当然不是因为东方聿故意说出的那句话就跟他追打着闹成这般,而是因为,她也发觉了在不远处监视他们的神秘人。
现在,那人许是看到他们的样子,已经满意了离开了。
“摄政王的属下吧!”
东方聿微微一笑,跑了这么久,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喘息,“他的属下,总是没有多久就会来太子寝宫打个逛的。看看,我这个疯太子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那么,他会相信你疯了吗?”
“信与不信,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摄政王怎么认为,最终,他一定是要我跟父皇都要死的……”
柳云凡神色,终于也凝重起来——
古晋城要阴天了,不仅仅是南碣浪子血煞灵忽然要来这里搅局,更是摄政王东方正,准备了十几年之后的计划,终于就要步入正轨,马上就要实施了。
程锦儿的事,血煞灵的到来……
一切的一切,都来的这么的突然。
这样顷刻间的巨变,在古晋城那些闲的嘴疼的长舌妇男口中传言的最多了。
头一天,大家还在津津乐道当今疯太子的太子妃疯癫的有多么离谱,居然喜欢女人,居然男女通吃,居然嫌弃一个太子爷还不够她享用的——
这是多么震天撼地、惊悚异常的事情。
所以,他们纷纷将自己的妻女通通放在家中藏好,就连自己出门的时候都是躲躲闪闪,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幸运的被太子妃看上,从此名节不保。
第二天,众长舌妇男们便纷纷小心讨论着女人的天敌——
南碣浪子血煞灵。
但这次,不是传言了,而是逼真的可怕的大事件。
官府中直接贴出了告示,上面明确说明,血煞灵已经来到扶月帝国古晋城。并且,让古晋城中的女子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随便出门。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一发生,长舌妇男们立刻将自己的妻女藏的更隐蔽了。
毕竟,血煞灵是魔鬼,而太子妃充其量也就是个变太,两者坚决不能相提并论的。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像是病毒一般迅速传播,柳云凡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才得以从大家的指指点点中逃离出去。
现在,没有人再有心思讨论她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以及两者都喜欢或是喜欢其中一者多一些了……
他们忙着描绘着那传说中的恐怕的女色杀手。
柳云凡背着包在大街小巷走着的时候,她还有意竖着耳朵听两听大家口中究竟谈论了些啥。
大约是说那血煞灵是个大恶魔,杀人不眨眼。
十年前,古晋城中就有不少的姑娘被他祸害,死的时候,都是一丝不挂,脸上还带着微笑。
后来,那些被害女子的家人们,因为气愤不过,便组织了一批壮年要杀了血煞灵。
可惜,他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土百姓。
传言说,他们真的见到了血煞灵,经过一场恶战之后,全部被杀,尸骨无存。
再后来,就没有人敢去了。
就算是自家有女子被害,先报官,官府抓不到之后,他们在巨大的悲痛过后,也便忍气吞声。
柳云凡无奈的耸肩,不知怎的,她有种很自信的想法——
十年前没有人能够将他怎么样,可是十年之后了,身为蓬莱阁君的某只狐狸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吧!
这个南碣浪子,恐怕是蹦跶不了多久了。
正想着,前面尘夫子已经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他身上背着一个很大包裹,跟他原本俊朗形象一比较,很明显觉得十分的不搭调。
不过他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一切仅仅是图个方便与实用。
柳云凡终止了自己对南碣浪子的各种纷扰思绪,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尘夫子,倏地笑了。
接着开玩笑似的问道:“尘夫子,您背成这模样是要去逃难吗?”
“你这倒霉孩子,什么逃难!”
尘夫子嗔怪的瞟了她一眼,又指指自己身上包裹往背上提了提。
“小孩儿,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道具。你要进入百兽林,有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柳云凡瘪瘪嘴,好吧,尘夫子这个贴心的好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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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说话,一路跟在尘夫子的身后,方向一直是往西面走,这一定是往百兽林而去的。
他们越过一片丛林,踏着落叶层层,咯吱作响;
穿过华美的建筑,这里是府主的家,以及众夫子居住的地方。
再然后,又穿过一片树林,重复同样的过程,还穿过一片稍稍差一些的建筑,这里是供外来的学生住宿用的地方。
最后,又是一片树林,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树林终止之后,便没有建筑了。
倒是出现了一道奇怪的巨大石门。
之所以说它奇怪,是因为它这个门不是房子上面竖起来的门,而是在地面上的门。
倒是像地底下的机关陷阱的入口。
“小孩儿,这是进入百兽林的入口。”
尘夫子指指那扇门解释,接着将其打开。
立时,里面散发出一阵阵阴冷、撩人的气息,柳云凡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哆嗦。
这扇门倒是够气派,可是里面的空气,可是真够阴森的。
迎面而来就是一股非常刺骨的寒意。
尘夫子首先小心翼翼的钻进去,接着将柳云凡接下去。
百兽林的位置在汉霄学府的西侧,它是与汉霄学府紧密相连的地带。
若是从汉霄学府走的话,需要先从地下穿过很长的隧道,再穿过好几道门,大门两侧是很深的悬崖。
悬崖与大门都是为了安全用的。
因为里面比较大,生长的野兽很多,若是门不够牢靠,很容易会闯进学府中。
此时,尘夫子跟柳云凡走的,正是进入百兽林的那条隧道。
入口处还是亮堂的,可是往里面走,就越来越黑了,给人一种往地狱里靠近的感觉。
这时候,尘夫子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夜明珠。
立刻,周围就变得明亮起来。
柳云凡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这隧道中的墙壁,全是用石头砌成的。
尽管砌墙的石头大小不一,可看上去砌的非常紧密、结实、且很光滑。
里面的空气不如外面那般充足,勉强够他们呼吸用的。
柳云凡一下就明白了尘夫子为何选择用夜明珠,而不是用烛火之类的东西照明了,就是为了节省氧气。
“小孩儿,这条隧道很长,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尘夫子领着她走了一段路之后,提醒道。
“喔!”
柳云凡点点头,又扫了一眼周围之后才有些感慨道:“这汉霄学府里面的教学设备真是够奇葩的,怎么想到将要弄这么长一段地下隧道?我好疑惑,百兽林不也算是一个学堂吗?为何不直接从地面上通过?”
尘夫子却马上摇头,不赞同道:“小孩儿,你以为这百兽林是随随便便的人就可以去的吗?如果这么想,可就是大错特错了。我身为夫子,还是在教学十年同时又学习了十年之后才有机会进这百兽林。”
顿了顿,他又问,“你可知,这汉霄学府以及百兽林究竟是为何而设的?”
“这个——”
柳云凡沉思了片刻,回答道:“我听传闻中说,汉霄学府的建立,是为了培养一批武艺高强的人才去风啸辰渊神秘的北暝之地探求长生之殿。”
“不错,终点站确实是北暝!”
尘夫子微微一笑,“可是,北暝终究只是一个传言中的地方。尽管如此,几百年来,还是一直有人想到那个传说中的地方去看看。为此,他们不惜花费巨大心血甚至毕生精力。可惜,都没有成功。
“传言中说,北暝是个野兽出没、险峻无比的地方。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汉霄学府才开辟了百兽林。这是给学员们一个提前锻炼的机会。
“如果,有人能够成功的、完好无损的过了百兽林,就能够有机会在机缘巧合中进入北暝之地探秘。不过可惜,几百年过去了,所有的去过百兽林的学院都不曾真正闯过最后一关,他们走到一半都停止了。”
“为了一个传言,设立了一个超级学府,又设立了一个诡异的百兽林……”
柳云凡不解的摇头,“这种做法,是不是有些偏激?如果真的有那个地方,为何几百年了都没有人发现?”
“小孩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尘夫子不赞同的摆手,“既然有传言,就说明一定是有根据的。何况,传言中不是还说了吗?扶月帝国会有璇玑福女出现,结果,一向被人称作软弱无能的废物的晋宁侯府三小姐忽然就脱胎换骨,成了厉害的角色。你说,这璇玑福女之说不靠谱吗?”
“这个嘛……”
柳云凡陷入了沉思。
她绝对能够想象到,璇玑福女,百分百是一场阴谋。
她也能够想象,那个在幕后操控的人,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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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能够预料到,会有一个异世的不同凡响的柳云凡将原来的柳云凡代替;
他也能够做的到,为她提前安排了一条不归路……
“小孩儿,你知道阁君殿下为何一定要我好好教你武艺,然后带你来百兽林试炼吗?”
“我想,他应该是希望我变得强大吧!”
柳云凡收回思绪,抬头望了一眼尘夫子的背影。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忽然间觉得他高大的身躯萧索起来。
好像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老头,笑容之下隐藏的是一段震人心弦的惆怅故事。
陡然间,她居然产生了一丝同情与不忍。
忽然间,她有种不想将这条路走下去的冲动。
“这是一个方面,阁君殿下,他是希望你安全!希望你永远健健康康,没病没灾,没痛没伤。因为你是璇玑福女,你的命运是既定但是迷茫的,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探索。所以,你必须要有自保的力量。”
尘夫子摇头叹着气,“小孩儿,这个世界上,只有蓬莱阁君说让你变强是不掺杂任何自私目的的,因为他是最爱你的人。而其他人,都是有阴谋的。”
听到这里,柳云凡忽然停住了脚步,尘夫子感觉后面的脚步声顿住,也顿住了身子。
柳云凡微微拧眉,不确定道:“尘夫子,您这句是何意?难道,你希望我变强,也是有阴谋的?还有一点——”
她又急速跑到尘夫子跟前,继续道:“尘夫子,我觉得你一定是个明白人!您能不能告诉我,璇玑福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柳云凡这般直白的询问,一下子将尘夫子问住了。
一时间,他脸上划过一丝后悔与自责,自责自己说的有点儿多了。
尘夫子似乎在纠结了好久,才回答道:“小孩儿,这件事情,恕我无法言说!不管我知道一点也好,知道很多也罢,总归它是要永远烂在我的肚子里的。”
“不对!尘夫子,你知道阴谋的结局对不对?”
柳云凡忽然间攥起了拳头,情绪忽然间激动起来。
“尘夫子,我要你回答我,是不是你在背后操纵一切?目的又何在?”
尘夫子霎时愣住了,柳云凡如此直接的询问,如此霸气的指责,有一瞬间令他手足无措,他变成了一个被威胁的失去了思考能力的人。
这样的表情持续了片刻之后,原本那个嬉皮笑脸的尘夫子忽然间又回来了。
他伸手,敲了一下柳云凡的脑袋,笑着责备道:“小孩儿,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觉得我一个小小的夫子,有那么大的本领吗?”
他好像妥协了似的,摇头叹息了一番又道:“好了!小孩儿,为了洗脱我的罪名,看来我很有必要泄露点儿天机了——十几年前,曾经有个跟你有关的传闻惊现时间,但是很快便诡异的湮灭掉了。”
“什么传闻?”
柳云凡神情一下凝重起来。
“说北冥与南碣之间横跨着结界,多年以来一直没有人能够找得到。扶月帝国的璇玑福女可以找到结界,打开结界,带领南碣之人探索神秘的北暝长生殿。”
“尘夫子,你是说,璇玑福女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个操控者有机会去北暝?”
话一出口,柳云凡忽然间想起了当初在宝宝仙居的墙上看到的那一首诗——
秋潭悠悠,其水清清。
甘如玉露,醇似仙琼。
沉沉落石,婷婷藻青。
涅荒倾城,百害具增。
送我长留,误我终生。
曲曲默默,恨水云浮。
风啸辰渊,璇玑有谜。
北暝南碣,诡异横生。
天降横祸,天命难从。
俯仰大笑,谁比苍穹?
这里面,似乎就包含着璇玑福女与北暝有关系这层含义。
当日,她是迷茫的,而如今,她已经初步知道含义了。
“我的理解,也是如此!”
尘夫子点头,“小孩儿,我不是那个操控者。至于,那个操控者是谁,我恐怕也不知道吧!只有你,才能够揭晓最终的答案。”
“那把钥匙,我可以选择不去做吗?”
柳云凡面色陡然间悲痛了起来。
“不可以吧!”
尘夫子无奈的叹息,“因为,整个南碣中,有太多的人希望你打开那传说中的结界,解开终点处的秘密……”
后面的路子,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尘夫子沉默,是因为他说了不该说的话,说了违背天意的话。
他害怕,他的乱说话,会给将来的命运轨道带来不可挽回的巨变;更害怕,他的乱说话,真的会让那场颠覆再次颠覆……
而柳云凡沉默,是因为后悔知道了她身为璇玑福女对整个风啸辰
渊大陆的存在意义。
以前,她总是在迷茫,所以鼓着一股劲儿,非要让自己变得强大,然后解开这所有的阴谋与秘密;
而如今,所有的阴谋都了然了,她反而觉得惶恐了,没有了那份继续追寻下去的干劲儿了。
现在,她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是东方弗离的劫难了,知道自己为何是那么多人的劫难了——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如传言中所说,打开了北暝的结界,势必会有太多的人涌入,甚至可能会被诱惑所支配,抛弃善良与正义。
传言中还说,北暝之地凶险万分,比汉霄学府的百兽林凶险太多,如果真的让人蜂拥而至,又怎会不是一条用尸首铺就的道路?
如果,她也同那些人一般,也踏上了那条不归路,东方弗离一定不会忍心放她一人前去。
他若跟来,难道不是在将他往地狱中推?
柳云凡忽然惶恐了,如果传言是真的,她不要做那把钥匙,她不要打开南碣北暝的结界,她不要将众人引入地狱,不要将爱人推进深渊。
而她阻止这一切的唯一方法,也是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自己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反抗。
所以今日,她必须要闯过百兽林,让自己在试炼中坚韧不拔。
她要自己控制自己的命运,她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她要扼杀掉一切生灵涂炭的可能性……
殊不知,她这样美好的想法,却在不久的之后,给汉霄学府带来了一场巨大的近乎是灭顶之灾。
当然,这是后话。
“轰!”
耳边一阵巨响,柳云凡一下抬起了头。
弹指间,外面一阵光亮射进来,刺的她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她赶忙伸手堵住了视线,良久才适应了外面的光亮。
“我们到百兽林了!”
尘夫子一手推着石门,一手朝柳云凡招招手,“小孩儿,你可以先出去了!”
“喔!”
柳云凡应了一声,顺着门里面的台阶爬了上去。
立刻,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条长长的石桥,两边都是悬崖。
这里,正是百兽林的入口。
因为此处的植被稀薄,动物比较少。
但是只站在入口处,远远地望去,便能够感觉到里面绝对有文章,而且还是非常阴森的文章。
柳云凡的背后,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最底部钻了一个洞,看上去很奇怪。
她趴上去,好奇的瞅了瞅。
那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那里非常的黑暗。
尘夫子从隧道中上来,看到她正瞅的很带劲儿,便解释道:“这个洞,就是从地上部进入百兽林的通道,这也是一条很深的隧道。不过,它充其量也算是个狗洞,人的体格,从这里是绝对进不来的。
“所以,它的作用是下水道!这是为了防止地下通道被涝灾破坏,所以专门留出的这个地方排水用的,正好水从里面流出来,会流进两边的悬崖之中。”
“噗嗤!下水道!”
柳云凡笑了出来,了然的点头,“汉霄学府里面的洞洞也真不少啊!有那么多陷阱机关的地道,有通往百兽林的地道,还有淌水的石道——”
正说着,尘夫子忽然从身上将包裹拿下来,往她跟前一递道:“小孩儿,这里面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些干粮水,还有一把刀一条绳索,还有一些取暖的衣物。我就送你到门口了,剩下的路,你需要自己走!”
“嘎?”
柳云凡接过包裹,却马上愣住。
尘夫子,这是让她一个人闯荡这诡异的百兽林吗?他这就将她扔了?万一她自己解决不了,挂了怎么办?
“小孩儿,这是对你的第次一考验。你所学习的东西,总是要活学活用的!”
尘夫子许是看出她的疑惑,立刻就给她解答:“在这条路上,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一勇向前,笔直的走,一直走到百兽林的尽头,我会在那里等你。第二,就是你遇到自己克服不了的危险的时候,就往右边跑,那里已经设置了专门门逃生的道路,我依旧在终点处等你——”
“咚咚咚!”
尘夫子话音未落,他们身后的石头隧道中就传出了一阵脚步声,像是什么步伐沉重的怪兽。
这石道中不是淌水的吗?怎么会有活的东西?
难道,是野兽?
柳云凡刹那间一阵头皮发麻,她“唰”的一下扭头的同时,狠狠的往后面蹦了一步。
172.172离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身后根本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两位她非常熟悉的朋友。
那圆圆的底下水通过的狗洞中,竟然慢慢的钻出了一白一黑,一小一大两个身影。
这两位熟悉的朋友,正是小白公子跟呆呆姑娘。
它们优哉游哉的钻出来,看到眼前的尘夫子跟柳云凡时,立刻就瞪起了眼。
尤其是呆呆姑娘,它看到自家主子早已经来到了这里,深深为她的麻溜赶到愤恨。因为,本来应该它跟它家相公在这里神气的等着他们到来才是正事砦。
呆呆姑娘盯着柳云凡略胖的身体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看自己刚刚钻的洞,最后抬眸朝柳云凡猥琐一笑道:“主子,没有想到,你还有钻狗洞这样的嗜好啊!”
它以为,自家主子提前来了,是提前钻狗洞过来的鳏。
心头不免心生得意之色——主子整天这么无耻无赖,到头来,还不一样得低头钻洞?
“你这肥球,谁跟你似的,也就只能钻狗洞!”
柳云凡递给它一记白眼儿,她就知道,遇到这只肥球,准没有好事,从它口里面说出来的话,也准没有好话!
顿了顿,她才问道:“你们两位来这种地方做什么?闲自己活的太滋润了?来这里找点儿刺激?还是觉得对生命绝望了,所以来这里找点儿希望?”
“什么!”
呆呆姑娘忽然气呼呼的爬到她脚旁边,飞起一脚狠狠的踹上了柳云凡的脚尖,可惜,人家眼疾手快,马上将抬起了脚。
结果,某球肥肿的身体一下在滑溜的石头上失控,马上来了一个拉风的一字型劈叉。
这叉劈完了,它样子狼狈之极。
某球十分尴尬的摸了摸摔痛的屁股,咳嗽两声起身,马上又神气的挺了挺胸脯,好像方才丢脸的不是它一眼,底气十足道:“我大呆呆在这里当女王,我要让群兽都拜倒在我的脚下。”
“切!”
柳云凡鄙夷咧嘴,以完全的唾弃心里面对它这种自我愚弄的模样。
“你瞅瞅你,肥的就跟个球似的,你想让万兽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怎么可能?除非它们都是瞎子,要不然,是绝对不会看上你这种货色的。也就人家东方小白,因为那股泛滥的同情心,所以勉为其难的看上你了。”
“柳云凡,你说什么?”
呆呆姑娘怒了,圆溜溜的眼睛立刻就瞪了起来,圆滚滚的身材也完全以气鼓鼓的模样暴露了出来。
“你再胡说八道?什么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大呆呆是要群兽臣服!我要它们全部拜我当女王!”
“就你?它们不踩死你才怪!又或许,它们觉得你精神疯癫到这种程度也怪可怜的,所以泛滥一下同情心,只是将你踩扁给你个教训。”
“柳云凡,你胡说,它们敢踩扁老子,它们全都怕老子!”
“它们是怕你身体瘦弱,禁不住几个来回的斗争,还不过瘾呢就先挂了吧!”
“柳云凡,你再胡说八道?老子咬死你!”
“我就说!臭肉球,你想当女王,做梦你都排不上号。这里是学生们试炼的场所,所以,识趣儿的肥球你还是快点儿离开吧!”
“老子就不走,你再鄙视老子?老子咬你!”
“我就是鄙视你,鄙视你,鄙视你……”
“……”
下一刻,这一人一宠就开始在陡桥上兜圈子的你追我跑。
这回,倒是变成了呆呆姑娘奋力的在后面追,柳云凡卖力的在前面跑。
可是不论怎么追,怎么跑,她们之间的距离就是不变,不变,一直不变。
东方小白在旁边看的一脸愕然,它家娘子跟它主子的相处方式真的是很奇葩啊,一见面就要打啊!
今天我追你,明天你追我,后天咱么轮着追……
东方小白那叫一个非常非常之震惊啊!
但是震惊归震惊啊,正事儿还得办啊!
此时此刻,它必须阻止这场没有输赢的战争。
于是,东方小白赶忙瞅准时机,一个箭步飞奔过去。
先将自家娘子衔在了口中,再将它扔在背上,最后又一个箭步冲到了柳云凡的跟前。
将她步子止住之后,才道:“呆呆主子,您不要再跑了!我们是来办正事儿的,是阁君主子让我们来的。”
“那只狐狸让你们来的?”
柳云凡上就来了一个急刹车,伸手摸摸下巴,疑惑道:“他让你们来干什么?”
“阁君主子说,让我们来帮助你!”
听闻自家相公的话,呆呆姑娘蹲在自家相公的背上开始撇嘴。
方才气愤的样子浑然不见,此刻那神情就跟个大爷似的,神气的不得了。
用它那个发育不健全的大脑来想象,他们来这里,才不是帮忙的,而是别有他用。
事情是这样的——
今早上,阁君主子一早就去它们房中找它们两口子,很认真的跟它们开门见山道:“小白、呆呆,我想你们今日去百兽林帮助柳云凡过那七域。”
当时听闻这话,它大呆呆立刻就将脑袋扭向了一旁。
对于那个可恶的、无耻的、猥琐的、没有节操的烂主子,它大呆呆才没有兴趣帮助呢!
它巴不得幸灾乐祸的看着她出岔子。
可马上,阁君主子就偷偷摸摸的将它叫到一旁,样子十二分严肃道:“呆呆姑娘,其实,方才我说让你们帮忙,不是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我真正想的,是让你去监视你的主子,千万不要她趁机投机取巧,不肯好好经历试炼。”
“监视?”
某球一听这个别有深意的词,立刻就来了兴趣,“你让我监视主子?”
“是啊!”
东方弗离笑眯眯的摸摸它的脑袋,又道:“呆呆姑娘,你也知道你主子的为人处事方法。什么道义啊,什么诚信啊,什么底线啊,什么道德啊,只要她无耻起来,通通都是要抛开的。
“所以,我才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她若是想偷奸耍滑,你就要果断出去阻止她,让她好好接受历练。你也知道,你那个主子真本事学的不够扎实,可是人却高傲的紧。百兽林那么艰险的地方,她那个智商与情商,想要完好的通过还是有困难的。而你呆呆姑娘却不同啊!”
东方弗离顿了顿,继续循循善诱,“你这么厉害,又足智多谋、深谋远虑、老谋深算。若是你的主子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你可一定要不要吝惜力气,权当施舍的帮她一帮……”
鉴于东方弗离这么一段话,呆呆姑娘马上就神气了。
它美滋滋的想,原来,在阁君心目中,它大呆呆比自家主子要强很多呢!
不再迟疑,它马上跟着自家相公过来了。
说白了,它就是来这里给自家那个无耻的主子施舍一点儿帮助来的。
在帮助之前,它还要好好欣赏主子那副陷入绝境的悲凉……
想想,真是美哉!
“主子,你不要误会,不是帮助!”
呆呆姑娘猥琐的露出大白牙,“是监视,外加施舍帮助!”
“你——”
“呆呆主子!”
柳云凡指着呆呆姑娘就要训斥,可话还未出口就被东方小白打断。
“我们跟着你,是阁君主子的命令,不可以违抗的。”
东方小白顿了顿又道:“你也知道,阁君主子让我们来帮助,一定是有自己的考虑。所以,您可不能不领阁君主子的一片心意。”
东方小白当然知道,呆呆说的话,都是阁君主子故意骗它跟着来才说的。
它深知,自家主子那要是护起老婆来,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仅仅是骗呆呆已经算是最轻的手段了。
但是,它是绝对不能够揭穿这种假象的。
原因是,他家主子临走前,非常认真的交代它说:“小白,若是见到了呆呆主子,不论呆呆姑娘怎么说,就算是它胡说,你也不要理它,更不要否认它的说法。要不然,你可就会失去娘子的。”
它非常不理解,为何明明是主子骗它家呆呆,怎么它要是揭穿了,就会失去娘子?
它家主子又解释说:“女人都是这样,不喜欢听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说出不赞同她的话。所以,为了你们长久相伴,你不要跟它抬杠。”
正因如此,东方小白才没有否认呆呆姑娘的说法,就算是它深知主子让它们来的意思就是为了保护呆呆主子,也绝对不会否认呆呆姑娘一句。
柳云凡瘪瘪嘴,那只狐狸还真是将她当成没有自保能力的金丝雀了,居然派两位“非人类”保驾护航。
“咦,这个方法好!跟着两个伴儿,相互照应。”
还不等柳云凡对那只好心狐狸发表点儿意见,尘夫子就先开口了。
“小孩儿,你今天的试炼,就让呆呆姑娘跟小白公子陪着吧!顺道,让它们也跟着长长见识,说不定以后会帮上你的忙。”
尘夫子这样一番话,倒是惹得呆呆姑娘十分的不满意。
它觉得,这是红果果的鄙夷。
它大呆呆跟自己相公来这个地方早就不知道多少次了,里面的七域它们也大都以经见识过了。
虽然,它们可能没有完全跨越过,至少是远远地看到过,知道它们都长了个什么样子。
它恶狠狠的想,目光短浅的主子,还不如它大呆呆身上的一根毛发呢!
至少它跟小白来这里约会的时候,身上的毛早就无数次的见过世面,可是这个可恶的主子仍旧停留在无知的状态中。
想想,它就觉得唾弃不已。
事已至此,柳云凡没有再废话太多。
那只狐狸的命令本来就不好违抗,再加上
尘夫子也发话了,就算是某只臭肥球再鄙夷再欠揍,她还是不能违抗的。
没有再磨叽,这一人两宠浩浩荡荡的踏上了面前的那条窄窄的小径。
而尘夫子则是直接从另一边,绕到了终点位置。
他必须要在那里等着柳云凡。
开始,柳云凡走的小路是平坦的,窄窄的,草木稀疏的。
越往里路子越宽,植被也渐渐浓密起来,接着完全已经变成了一条荆棘丛生的路。
脚下,几乎没有路子。
四周生长着带着长刺的怪草,似乎外面的秋季并没有给它们带来丝毫的影响,这里的草木还是这般的生机一片,油绿一片,也惊悚一片。
大约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那荆棘丛居然更加茂密了些。
柳云凡抬脚,却被狠狠的绊了一脚,身子差点儿栽倒。
随即,她低头,狠狠的将脚抽出来。
许是用力过猛,硬生生将几棵缠住她腿脚的藤条扯断,狰狞的散落在地上。
她没有因此有丝毫的停顿,一路直走,勇往直前。
尘夫子说,若是觉得走不出去,便朝右走。
但是她一般是不会选择这条路的,她还不想做懦夫。
一人两宠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柳云凡再次被藤条绊住。
她低头时才猛然一怔。
脚下,居然是那般的熟悉——那里竟然静静的躺着几根被扯断的藤条,以狰狞的模样散落在地上。
柳云凡终于忽然大悟,她们现在已经走到了七域的第一站——迷踪丛。
尘夫子曾经说过,这百兽林有七域,分别是迷踪丛、怪藤洞、险石崖、沼泽地、灼流泉、猛兽岭、五毒窟。
现在,她正进入的就是迷踪丛。
这里丛林密生,藤条漫布,很容易让人产生迷惑感,迷失方向感,会在不自觉之中一遍一遍的兜着圈子。
柳云凡刚刚大意,吃了一次亏,自然有了教训,不可以再一味的凭着感觉走,她需要调动起全部的注意力,仔细的辨认方向才可。
果然,第二次全神贯注的尝试中,尽管又被绊了几个趔趄,但是柳云凡还是成功的走了出去。
她身后的两位小跟班——
呆呆姑娘跟东方小白,一个是带着鄙夷盯着她的后背唾弃不已,一个是淡淡的望着她的背影感慨,呆呆主子有时候确实脑子不大灵光,神经有些大条,模样有些轻敌。
柳云凡迈出了最后一步,在丛林的尽头,奇迹般的她看到了一块石头,上面刻着的三个字——天地动。
她疑惑了半晌,终究没有理解,只得继续奋勇前行。
方才那石头的背后,正是怪藤洞。
尘夫子说,怪藤洞有两“怪”。
首先第一“怪”,这不是真正的洞。
而是因为植被长得太高太茂盛,将四周阳光遮掩住,阴冷异常,所以走起来觉得里面非常昏暗,感觉像是在一个狭隘的洞中。
第二“怪”,就是深藏在黑暗中的低矮的藤条。
它们不是一般的藤条,而是会动的植物。
在受到外界来客干扰的时候,这些可怕的生物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己全身的藤蔓激活,狠狠的甩向侵入它们领地的外来生物。
它们会像长蛇一般,紧紧地将来者捆绑,使筋骨具断,窒息而亡,最后那些腐烂的尸体会成为它们难得拥有的营养。
当然,自从这片领地被汉霄学府开辟了之后,这些奇怪的生物们已经好久没有尝到过腐烂尸体的滋味了。
此时的柳云凡,很荣幸的成为了那外来领地中的一员,彻底的激怒了这片领地中的瘟神。
四周那受惊的野兽般的植被们,一时间狠狠的将尖刺的咆哮的身体甩向她,想将她拍成肉泥,捆成粽子,想让她筋骨具断。
如此的危难时刻,柳云凡当机立断。
她拔出金箍刺伸到最长,接着往地上狠狠的一插。
“嗖!”
藤条越过,触碰时被金箍刺阻挡的片刻,她拿出了包裹中尘夫子准备好的刀,狠狠的削上了眼前的藤条。
那刀快、准、狠,正好将它们一切两段。
“呲!”
藤条最中间部位充满着汁液,它们喷溅了柳云凡的全身。
下一秒,那些藤条们忽然受惊了一般,缓缓地退了回去,让开了她脚下的道路。
柳云凡一脸茫然,如果砍了一刀就逼得它们退步的话,那么这些东西的胆子也太小了,疼痛神经也太发达了。
转身,看到身后的呆呆跟小白,一边走一边优哉游哉的将一段藤条里面的汁液往身上抹的时候,她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或许,她身上有了这些活的植物身上的汁液,会让它们误认为是自己的身体,当然不会再进行攻击,而是乖乖让路
。
但这些汁液,只有彻底将它们斩断之后才会出现,单纯的砍破皮是无法挤出汁液。
因而力气不够劈断藤条的话,很有可能就面临着被杀死的危险。
她身后,某球再次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老天爷真无眼,对这个臭主子这么好,本来它还想施舍她一点帮助呢!
看来,用不到了。
而东方小白依旧淡淡的想:老天爷还是挺眷顾呆呆主子,至少让她瞎猫碰到死耗子,这么轻易的过了这一关。
第二域怪藤洞的尽头,柳云凡又看了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北暝殇。
这个词,依旧让她茫然。
后面经历的三域,分别是险石崖、沼泽地、灼流泉。
这三个地方,呆呆姑娘跟小白公子都变了脸色了。
因为,它们每次来的时候,经过这里一定是朝右走,绕过这三个地方的。
只因为,它们不会轻功,这几处是无法攀越的。
它们很有自知之明的认为——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险石崖,是一座高高的山崖,非常的陡峭险峻。
整个过程,需要极高的轻功攀登上去才算是这一场试炼结束。
柳云凡站在下面仰望了半晌,估摸了一下高度,很自信的一笑。
这个地方,就是考验人的轻功耐力,而她,很确信自己的可以越过去,不仅自己可以,再带着两个拖油瓶跨上去也没有问题。
于是,下一秒,她忽然转身将呆呆姑娘抓起来扔进了袖中,接着抱起东方小白,飞身而起,狠狠的朝着崖顶飞过去。
第一次,呆呆姑娘感受了一下茫然的飞跃。
而东方小白尝则试了一下被一个女人用诡异的姿势抱着,然后在半空中毛发凌乱的感觉,那种酸爽的滋味……
同样,它也开始在心里面嘀咕:呆呆姑娘的主子,有时候也确实比它小白公子强那么一丁点儿。
沼泽地也是同样的需要不一般的轻功。
为过这一关,柳云凡从包中拿出了一条长长的绳子,一端绑住金箍刺,狠狠的刺向了远处的一棵树。
一端被牢牢拴住,而她再将手中的一端拴在了身后的树上。
这不仅仅是轻功的练习,还是她平衡与稳定性的练习。
她又抱着东方小白,脚下踩着摇摇晃晃的绳索,借着颤颤巍巍的绳索弹力,在空中分段飞行,慢慢的靠近了沼泽地的彼岸。
袖中的呆呆姑娘,依旧茫然的感觉到如履薄冰的惊恐;
而柳云凡怀中的东方小白,又一次在惊恐中被风吹的凌乱了毛发。
这次,它想:呆呆主子真的挺厉害,但是那种隐约的不靠谱,还是表现的非常之惊恐的。
灼流泉,是一处灼热的泉水,四周都氤氲着暖鼻的雾气。
它们会慢慢的侵蚀人鼻息,让人觉得舒服,甚至不想离开。
这里,要非常注意一点,千万不要被这样的雾气所迷惑。
一旦被它侵蚀,那么人就有可能丧失掉自己辨别险情的能力,可能会失去方向,永远围着这样的热泉转下去,转下去,一直转到生命的尽头……
在这样的条件下,作为专门训练过的柳云凡是比较有自制力的。
因为她对毒药曾经有过深入的研究,所以,对于这种温热所带来的感觉,她闻一下便能够看透其中的玄机——
它们在某种程度上跟迷惑人的毒药的作用是一样的,让人神志不清,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无法自拔。
这一关,东方小白跟呆呆姑娘却被整惨了。
它们定力不够,没多久便会被热气熏的迷惑了。
这两位渐渐不往前走,而是绕着池水转圈。
这时候,柳云凡总会及时的说一句——
“呆呆姑娘回神,小白说不要你了!”
“小白公子回神,呆呆说不爱你了!”
于是乎,这俩倒霉的宠物一定会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赶忙看看自己挚爱的彼此究竟在不在身边,究竟有没有将心远离。
看到了,才放下心来,转弯后继续前行。
可是不一会儿又被雾气迷惑,柳云凡继续说——
“呆呆姑娘,小白已经另寻新欢。”
“小白公子,呆呆看上我家后院的一只秃毛公鸡。”
再然后,两位小宠又马上回神,接着两道目光就朝柳云凡杀了过来——
“我小白公子什么时候另寻新欢?”
“我大呆呆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一只秃毛公鸡?”
……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如此场景之后,她们还走出去了。
而两位小宠的威风也被杀的差不多了。
某小白公子心想:阁君主子不是说要我们来帮助呆呆主子的吗?可是这一路,
几乎都是她在帮助我们。
某肥球无耻的心想:还好主子不够无耻,还知道在关键时刻救下我们这两位共患难的朋友。
所以,若是有机会,它还是非常心甘情愿的施舍给主子帮助的。
这三处地域的尽头,柳云凡再次看到了石头上面的字——璇玑梦、寒冬长、悲苍凉。
可惜,她还是迷茫……
下一站,猛兽岭。
这里,确切的说,是小白与呆呆姑娘的天下。
它们无数次来这里约会,总会来到这个地方享受被万兽崇拜的感觉。
当柳云凡踏入的那一刻,山岭间忽然间发出了一道野兽的狂啸,冰冷四起。
下一刻,柳云凡马上将金箍刺拔出,她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是东方小白突然间仰天长啸一声。
下一刻,山岭诡异的静寂了下来。
一瞬间,所有的冰冷消失殆尽,所有蠢蠢欲动的狂妄野兽也重回巢穴。
柳云凡惊诧之际,呆呆姑娘却朝她得意道:“主子,你看到了吧!老子的男人是这里王,老子就是这里的女王!这是老子施舍给你的帮助。”
这一次,柳云凡没有反驳它。
她盯着它跟东方小白看了又看,瞅了又瞅。
最后得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结论——
呆呆跟小白这种生物,绝对不是一般的哺乳动物。
就冲它们堪比人类的智商来说,它们就根本不一般。
但是至于它们究竟是哪种生物,她是无法知道。
又或许,是一种还未曾被发现的高等哺乳动物。
最后一域,五毒窟。
这里,才是真正毒药的天下。
那是一个深深的土窟,里面漫布着腐朽的气息,还散发出各种诡异的叫声。
到处是毒蛇、毒蝎、毒蜘蛛、毒蟾蜍……
这里面几乎承载了所有毒物的种类,阴森了又恐怖。
本来,这里应该是地狱一般的地方,却终于成为了她们这一人两宠的真正毒霸的天下。
毒物是呆呆与东方小白的美食,而毒物,同样是柳云凡的宝贝。
最后一关,原本是最难的一关,但是那画面,却是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和谐——
呆呆姑娘跟东方小白敞开肚皮大吃大喝,而柳云凡则是拿着金箍刺,将里面抓的毒物全部弄死,麻溜装进自己的麻袋中。
这一场试炼,以她的麻袋被装满而告终。
她的两个小跟班——
呆呆姑娘跟小白公子也是吃的肚大腰圆,十分痛快。
最后两站的结束,柳云凡又看到了两句话——天秘珠、永生殿。
茫然,还是茫然,总是茫然……
柳云凡扛着麻袋,抛却茫然,开开心心的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好迎面尘夫子已经过来了。
这时的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斜阳已经偏西,马上就要坠落在山顶之后。
夕阳的余晖,还是洒在了这片广袤的大地上,是亮的,却感觉不出温暖之意。
应该是,时节到了!
该来的,也都应该来了。
风来了,冷来了,风霜来了……
尘夫子盯着她身上扛着的麻袋,忽然间笑意更浓了,道:“小孩儿,我好像低估了你的本领。原本,我估算着你还有半个时辰才可以出来。”
柳云凡将身上的麻袋放在了地上,满是不屑的摆摆手,道:“尘夫子,我觉得你说的好夸张。这百兽林,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好吧!明明这么简单,我的本领都还没用完全施展出来,你怎么说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人通过试炼?”
顿了顿,又道:“还有那只狐狸,居然整的这么隆重似的,还派小白来帮我,明明没有必要的好吧!”
“小孩儿……你觉得百兽林很简单?”
尘夫子脸上笑眯眯的神色骤然间消失,好像遇上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一般。
他神色凝重的思考了半晌,才略带焦虑的问道:“那你在里面,有没有碰上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柳云凡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又道:“啊!我在七块石头上见到了七句奇怪的话。”
“什么话?”
“天地动、北暝殇、璇玑梦、寒冬长、悲苍凉、天秘珠、永生殿!”
“啊!”
尘夫子听闻,忽然间大惊着踉跄了一步。
怎么会?
尘夫子脸上呈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恐——
怪不得!怪不得她这么容易就从百兽林中通过了试炼!
怪不得!怪不得这一切都是这么的顺利!
原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天命,已经开始行动了;风啸辰渊大陆的风,已经开始转
向了……
可是,这究竟是颠覆还是,颠覆中的颠覆……
“尘夫子,您怎么了?”
柳云凡疑惑的开口询问,将身上的麻袋放下,靠近他几步。
“石头上面刻着的七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天地动、北暝殇、璇玑梦、寒冬长、悲苍凉、天秘珠、永生殿……天地动、北暝殇、璇玑梦、寒冬长、悲苍凉、天秘珠、永生殿……”
尘夫子陡然间变成了一个木偶,迷茫的重复着,重复着,重复着……
再然后,他悲惨的笑着,凄惨的笑着,凄凉的笑着,苍凉的笑着……
他恐惧的倒退着……
“尘夫子,您究竟怎么了?”
柳云凡急了,走到他跟前,晃了晃他的手臂,“您不要这副样子,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呵呵呵呵……他们终于行动了……风暴终于要来了……我等了二十年……”
尘夫子有些癫狂的笑着。
脸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淡定与慈祥,剩下的只是有种无奈、决绝与凄然……
“尘夫子,谁?到底是谁?你告诉我啊!您说的什么?”
柳云凡又焦急的晃晃他的手臂,“您怎么了?我去百兽林试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七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您倒是说啊!”
良久,尘夫子终于回神了。
他居然抬手,勾掉了眼角的一滴泪。
“小孩儿,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做!我只知道,那场颠覆性的风暴要来了。那场风暴,我却无法告知于你……”
他长叹了一口气,“小孩儿,或许,我该走了!我在汉霄学府的日子到头了!我得离开了。”
“啊?为什么?”
柳云凡眼中终于冲出了眼泪,她禁不住抽噎出声来。
“尘夫子,您说什么?说什么要离开?您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
他扭头看向了柳云凡,似乎已经从惊恐中走出来了。
神色凝重道:“我的使命完成了!小孩儿,我以后不会在你身边,不会再当你的夫子了,日后不知何时再见。所以,你一定要记得我当初所说的话。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让自己被邪念控制,你一定要时时刻刻的心存善念,惩奸除恶……”
尘夫子居然像是交代遗言一般跟她交代了完了,又低下身子看向了呆呆姑娘跟小白公子,低低道:“呆呆、小白……相信我的话,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以后,你们的孩子,肯定很聪明,很漂亮。看看,你们一个是纯黑的一个是纯白的,你们的孩子,一定是漂亮的花色的……记住我的话,对自己的主子,永远都要忠诚,永远都要不离不弃!永远都要保护你们的主子……”
“尘夫子……”
柳云凡哽咽着,沉重的心境几乎难以言说。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她咽了一口眼泪,“我真的将你当成了好朋友!要不然,我当初就不会肆无忌惮的跟你开玩笑……”
她伸手勾去了眼角的泪,勉强让自己的声音不要过于颤抖。
“您不要这个样子好吧,不要这么不地道,我都已经将你当成了一生的朋友了,你现在居然跟我说分别。做人不要这么自私残忍好吧!一生的朋友,怎么会在认识了两个多月之后就说分别?你不要这么无情……”
说完,她终于控制不住,“呜呜”的哭出声来。
尘夫子长舒一口气,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小孩儿,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一直都知道,终有一日我是要离开你的生命中的。如果,你真的对我这个夫子有丝毫的友情,请你记住我的话——永远做现在的自己,做善良的自己,做掌握自己命运的自己……我该走了……”
尘夫子话闭,他的身体忽然间变得越来越透明。
像是矗立在空气中的一块寒冰,在太阳的照耀下,融化,融化,再融化……
最后,消失在天际……
“啊!尘夫子……”
柳云凡狠狠的抓上了空气,一下又一下。
可惜,她再也抓不住那个总是笑着叫她小孩儿的一身月牙白长袍的俊朗“小老头”。
呆呆与东方小白愣愣的蹲在地上,终于,忍不住挤出了两滴眼泪。
它们抬头,那视线盯着尘夫子消失的地方,渐渐地汇成了一段迷茫的熟悉……
“小孩儿,你的身后是菩提山,听闻里面有扶月帝国的镇国之宝,或许有一日,你有机会去那里!记得我的话,永远做现在的自己……”
了无影像的空气中,再次传来尘夫子沉重的话语。
“尘夫子……”
柳云凡好像瞬间被抽掉了力气。
尘夫子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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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夫子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
虽然只是两个多月的相处,可是,她很喜欢这个朋友。
在这个扶月帝国,她的朋友不多,尘夫子就算是很好的朋友。
他突然的离去,她真的好不舍,好难过,好难以接受。
柳云凡忽然后悔了,如果,她不去百兽林试炼,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尘夫子不会惊恐,不会迷茫,不会决绝,更不会凄然……
而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她的试炼,她的如此轻易就过关的试炼。
但是,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柳云凡的手掌,不自觉的又攥了起来。
那场颠覆性的风暴就要来了——
它究竟是什么呢?
她真的好迷茫。
柳云凡眼中的泪,还在流着。
慢慢的,她伸着手,缓缓地抚摸上了空气,一点一点的剥开,好像是在剥开一层又一层迷雾。
可惜,剥了好久,那迷雾散了又来,来了又浓。
最后,浓到彻底遮住了她的视线,彻底的让她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远方,彻底的将她包裹成了一团茫然……
“透明的身体消失在了空气中……”
柳云凡的手缓缓地臂僵在半空中,眼角的泪,逐渐干涸了,干涩了。
她开始喃喃自语。
“尘夫子,当初,汉霄学府中有个不简单的柴水老者。他说我是她的有缘人,他送我内功心法。他要我心存善念,永远不要被邪恶控制,他跟你的教导一样——”
顿了顿,她再次悠悠道:“你们一定有关系!可是,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173.173恐惧
“呆呆主子,你说什么?什么什么关系?你是指尘夫子吗?”
东方小白往前走了几步,不解的问道。
“没有,我也不知道!”
柳云凡垂眸,没有丝毫头绪的摇摇头。
这样的疑惑,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尘夫子跟那位柴水老者消失的方式一样,都是在空气中变得透明,最后眼看着不见的鳏。
所以,她才怀疑,这应该是同一种武功,是不是他们之间有着某种紧密的联系?
在加上,他们教她的东西,同样是善念。
她就更怀疑,是不是他们之间是认识的人?
柳云凡更有思虑,会不会柴水老者在汉霄学府呆了这么久,早就遇到尘夫子?
然后他们为了共同的目的——
柳云凡猛地的抬起了头。
一个出现,两个出现;一个消失,两个消失……
这好像是某种游戏的规则,有两波的人在同一个游戏中竞争,总有在半道上失去利用价值而被淘汰的一些!
会不会,那位柴水老者就是扮演的那个角色?
但是他们是一路的吗?他们这一波人中的操控着又是谁呢?
东方小白想了一会儿,又道:“呆呆主子,我不知道你说的那关系。但是,这位尘夫子好像对阁君主子的感情很不一般……”
它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在寻找最合适的言语表达。
“那位尘夫子,见到阁君主子的时候,好像有点儿疯疯癫癫的……还跟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的抹着泪……”
“嗯?”
听闻这话,柳云凡的脑袋立刻就划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倒不是她又误会尘夫子对某只狐狸有爱情了。
而是因为,尘夫子这种太过浓烈深刻的情感流露太令人不可思议。
她记得,那只狐狸认识尘夫子比她认识的晚吧!
要说感情再深,也不至于会让一个大男人哭啼着情感流露吧!
所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尘夫子跟那只狐狸,恐怕早有渊源。
只可惜,那层渊源隐藏的太深了,她根本找不到丝毫的突破口。
此时的天色,又暗了一些。
一弯浅浅的上弦月,再次高挂天空,像是一把锋利的镰刀。
那雾茫茫的周围,像是铺设了一圈清淡的障碍物。
就算是那把弯弯的镰刀再锋利,也终究被障碍阻隔。
它们阻隔着昏暗的月光射向旁边,让它只能射向下面,射到柳云凡脚底这片广袤的大地上。
然后,让其他处于暗处的人,能够看到柳云凡的样子,她自己却永远无法触及那昏暗中幽深阴森的眸子。
柳云凡抬头看了半晌,无意识的瞥了一眼高高悬挂的上弦月,又低头思索着。
终于,她无声的摇头。
这样的夜里,终究还是隐藏了太多的东西。
有人不想她知道的东西,如果她不去自己探索,是永远不会知道的吧!
那么,她要走的路很显然,继续探寻下去。
或许,会真的坠入天命,可是,她必须要紧紧握住最真实的自己才可以。
在这种自我暗示之下,柳云凡渐渐平复了心境。
垂眸四下望望这陌生的四周,她有些无奈。
那个不仗义的尘夫子,说走便走,至少先告诉她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这里,她从来又没有走过。
她刚想询问一下身边两位如胶似漆的两口子,空气中忽然“嗖”的一声。
柳云凡低垂的眸子余光里忽然有一抹黑色闪现。
似乎,那团黑色已经静止在那里良久了,一直都在监视着她。
而此刻,它动了。
像是躲藏在山野间的幽灵,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攒动着身躯,甩动着不为人知的舞蹈。
“什么人?”
柳云凡警觉一声大呼,马上收了思绪,拔出金箍刺就冲着那黑影追过去。
那一抹诡异的黑色,仿佛忽然间惊恐了一般。
骤然窜起,奋力逃离,如同脱缰之马,跳跃着远逝。
“你站住!”
柳云凡毫不示弱,运行了全身的内力,缓缓调动全身的神经肌肉,用自己最快的轻功速度追了上去。
居然有人在百兽林的尽头监视她,这怎么可以?
她一直在明处,虽说孤身一人,可是这暗处的阴谋既然已经初露苗头,她必须要尽力去探寻,争取将它们揪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哎,呆呆主子……”
东方小白刚要往前迈一步去追,不料前腿被呆呆姑娘一把抱住。
某无耻的球那肥肿的身体往后面撤着,紧紧地抓着东方小白
,“小白哥,你不要去追,阁君交代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回家去吧。求你了!”
“可是,你的主子一个人很危险!”
“主子她向来那么无耻,又那么多鬼心眼儿,要是这种事情她都搞不定,我大呆呆一定要将她鄙夷到她姥姥家的!所以,我们跟着,只会碍事。”
“可是——”
“不要可是!小白哥,我们回家……”
呆呆姑娘开始撒娇、发嗲、卖萌、装可怜、装可爱,抱着自己相公的腿就开始死命的晃悠。
于是乎,向来对自己的娇妻无比宠爱的东方小白禁不住呆呆姑娘的软磨硬泡,果断的抛开了所谓的忠诚、道义,扔下了自家阁君殿下的老婆,背着自家娘子回家了。
独留柳云凡一个人孤独的向着不可预料的前路行进。
此时,她已经越过出了好远一段路。
但是面对前方那个幽灵一般的影子,依旧穷追不舍。
“你是什么人?给老娘站住!”
她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呼喊。
柳云凡当然知道自己喊也是白喊,前面人肯定是不会停下的,更不会告之她自己是什么人。
但是她就是想借此整出点儿不一般的气氛来。
她在后面追的越快,前面那人似乎跑的更快,那是铁定了不让她追上的架势。
越往前走,路子好像变了。
树木渐渐少了,他们好像进了一处荒草萋萋的丛林中。
前面那幽灵似乎对这里的山体走势、荆棘藤条很是熟悉,一直在跳跃着前行,很轻松的便躲过了那些恶劣藤蔓的牵绊。
而柳云凡显然有些吃力,每每她运起轻功追一阵,落脚后借助弹力起飞时,因为夜色昏暗的缘故,总是被藤蔓绊一下。
这样,她每次多接近黑影的距离一下子又被拉大了。
天色,又暗了几分。
尽管刮着凉意浓浓的风,可是那漫天遮地的黑色还是不曾被吹散一丝一毫。
脚下的路,几乎已经看不清楚了,走起来,完全是靠着感觉。
前面那个黑影,还在往前走。
没有消失,没有隐藏,更没有转身与她有任何的互动。
柳云凡终于在心头犯嘀咕了。
这是场什么样的阴谋呢?
这人应该不是想杀她,但是此刻他究竟是为了逃命,还在是在引她到某个地方,做什么事情?
就在她慎重决定要马上停止追逐的时候,那黑色的幽灵竟陡然间消失在了黑夜中,她望向四周,已然看不到丝毫异动。
几乎同时,柳云凡觉得脚下一片平坦。
似乎已经没有了滕条,也没有了丝毫的羁绊。
离她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忽然间有小小的土坡耸立。
她疾步走过去,昏暗中,看到了那土坡之前伫立的那冰凉的厚重的石碑。
它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孤零零的暗自垂泪……
这里是——古晋城的乱坟岗。
柳云凡恍然大悟。
这一点,尘夫子没有说。
百兽林不仅连接着菩提山,还连接着古晋城的乱坟岗。
眼前的石碑,看着很熟悉。
柳云凡缓缓地伸手,触摸上了那冰凉的石碑,然后,摸上了上面凹凸的字——
红、鸾、媚。
“呀!”
柳云凡猛地往后倒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怎么会追到了红鸾媚的坟前?
现在,一切应该都明了了吧!
方才那个人是谁?
先监视她,然后将她引出了那诡异的不知道方向的密林,为的就是让她找到回家的路。
一瞬间,尘夫子凄凉感慨的话再次冲进了她的脑海中——
他们开始行动了!
他们……
方才那个黑衣人,是不是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他们,究竟是谁?
他们开始行动了……
忽然间,一阵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惶恐与无助充斥了柳云凡的全身。
她惶恐的不是那些人,而是那个未知的结局!那个未知的不知道何时来临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模样的结局!
柳云凡只剩下害怕了,害怕那个可怕的迷茫的结局!
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夸张的感觉,她好像一下子堕入了寒冷的冰窟之中,全身的神经都被冻的麻痹了。
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着,每一处都在妄想让自己周身的热量涌出来、涌出来,驱散掉那所有的寒意。
可惜,毫无用处!
她的身体,竟再也没有了支配的能力,只能呆呆的坐在冰冷的地上,呆呆的惶恐着,呆呆的望着这迷茫又凄清的夜,呆
呆的望着这寒凛幽怨的乱坟……
这里,本不该是她呆的地方。
她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
但是,她全身再也使不上丝毫的力气。
好像已经被莫名的恐惧抽干了所有气力。
再然后,这漆黑的夜再次将恐惧灌注进了她全身每一个细胞之中。
她惶恐,恐惧、痛苦……
惶恐那未知的深陷的阴谋:
恐惧那被人操控的无助;
痛苦那可能失去至亲的无力……
本不应该的,她本不应该丧失掉行动能力的。
这是怎么回事?
那样的惊恐怎么会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恍惚间,她的力气居然也在慢慢的漂移。
她觉得好累,好累,好像就此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云凡……”
身后,忽然一个熟悉的温暖的声音传来。
再然后一双手环上了她的身体,让她靠上了一个温暖的宽宽的胸膛。
“云凡,你累了,我带你回家……”
一瞬间,柳云凡觉得自己走失的惶恐的心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归宿,她安心的躺在了那个怀中,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东方弗离将她打横抱起,轻柔的动作,好像怕惊吓到空气,惊醒了她。
昏暗的夜色中,看着她紧紧闭着的双眸,那一动不动的长长的睫毛,他的俊脸笑了。
“凡宝宝,我就知道,小白他们一定会将你扔掉的!我更知道,你总是这么没有脑子,你一定非要那人为你指路吗?”
渐渐地,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望了望四周空落落的坟地,叹口气又道:“可是,方才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夜幕,终于完全笼罩了下来。
漆黑的如同漫天泼墨,掺杂着森冷的气息。
一点一点的,蔓延扶月帝国,蔓延南碣,蔓延整个风啸辰渊大陆……
柳云凡的眸子是黑色,她的视野也是漆黑一片。
她又搞不清楚了,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可是,心中好像又个声音呵斥她说:不要闭上眼睛,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她真的被那威严的声音震慑到了。
所以,她狠狠的睁着眼睛,吝惜的眨都不肯眨一下。
“咔嚓!”
眼前忽然间一道闪电,劈开了她视野中的黑暗。
一瞬间,好像一把刀,划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那是一处洁白的世界,到处都是洁白的一片。
这里,除了地面,就是墙壁……
地上是白的,墙上是白的,天空似乎也是白的。
像雪,却又不是雪。软软的,却没有丝毫的冰凉。
那雪白的地面,忽然开始诡异的涌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奋力的破土而出。
渐渐地,那份震动更加厉害了。
白色,渐渐变成了土黄色。
上层的土被顶开了,散落在了周围——
无数的嫩芽,冲破了雪白的地面,油嫩油嫩的。
它们触及了空气,然后变大,变长,长大……
叶子绿了,花儿开了,生机一片了……
那原本的雪白变成土黄色,再变成了花团锦簇,变成了绿色缭绕,变成了勃勃生机。
居然一瞬间,柳云凡的眼前变成了一座美丽的花园。
园中鲜花,色泽鲜明,争相斗艳。
脚步声,渐渐传来。
视野中,又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他们缓缓地走来。
那个大大的高高的雪白的身影,手中牵着一个矮矮的小女孩,她穿着一身的粉嫩。
他们迎面走近,再走近。
可惜,柳云凡总是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她只感觉,那个男人长得很俊朗很飘逸,像是一个白衣神仙;
那个小女孩儿长得很俏皮,很漂亮,像是一个美丽的小天使。
男人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温暖;女孩又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漂亮。
“爹爹,花开了!菩提花开了、牡丹花开了、芍药花开了、菊花开了、梅花开了,好多好多花都开了……”
她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男人,“可是,娘亲什么时候会陪我们一起赏花?”
“快了!”
男人温柔的开口,那声音很好听。
可是那双眸子里却闪过了无尽的凄凉,像是一潭冰封的水,静寂而又凄冷。
他的额角,带着忧郁的神情,彷如天上阴沉的云。
柳云凡的心暮然间被刺痛了,被无数根针刺痛了。
有
那么一瞬间,她好想伸手,缓缓的抚上他的额角,缓缓地为他驱散忧伤,缓缓将他拥入怀中,用温柔包裹住他的凄凉,融化掉他的寒意。
“快了吗?”
女孩儿清澈的大眼睛又亮了亮,“我好想娘亲,陪我一起赏花,陪爹爹一起赏花,陪我们一起赏花……”
那稚嫩的声音说完,柳云凡眼角的泪忽然奔涌而出。
好像经历了一场千年的眷恋,好像经历了一场生生世世的错过。
脑海中,刹那间又回荡着那首奇怪的诗——
菩提树下,莫莫青藤。
繁繁佳木,萋萋草生。
缠绵毫末,去留匆匆。
以吾之灵,涤尔夙愿。
素白天地,血染华宫。
心心念念,何处归程?
“心心念念,何处归程?”
柳云凡默默的念出了声,默默的感受着里面那份难以忍受的凄清。
好像,眼前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是那般的熟悉,那么的令人心疼,又那么的让她无可奈何。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去看好不好?”
眼前的画面,陡然间变了。
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变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雪地中,站着一个粉衣女孩儿,还有一个白衣女子。
粉嫩的小女孩儿,扒着那个白衣女子的胳膊,一遍一遍的哀求——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爹爹去看好不好?”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们去看好不好?”
“娘亲……”
“滚开!”
白衣女子凶狠的一挥手,狠狠的将小女孩儿甩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她猛然转身,决绝的离去。
衣衫上,划过沉积的皑皑白雪,如细柳飞絮,飘扬而起,又无声飘落,最后留下整个世界的寒意。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陪爹爹,陪我们去看好吗?”
小女孩儿爬起来,执拗的盯着女子的背影,固执的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拼命的眨着,好像,眨一眨,泪就能回去,好像眨一眨,娘亲就会回心转意。
小女孩儿跪在地上,执拗的一遍一遍的说着——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陪爹爹,陪我们去看好吗?”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陪爹爹,陪我们去看好吗?”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陪爹爹,陪我们去看好吗?”
“……”
“爹爹陪你去看梅花好不好?”
温润的白衣男子终于俯身。
他手中拿了一件很厚的衣服,将小女孩儿紧紧地包在里面,将她缓缓地抱进怀中。
“你想看梅花,爹爹陪你看……爹爹……会一直陪着你看下去……不论你什么时候相看,爹爹都陪你……”
“爹爹,我好希望,娘亲有一天可以陪我们一起去看——”
小女孩儿终于一头扎进男人的怀中,嚎啕大哭。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倔强,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汹涌的泪水……
她哭着,问着——
“爹爹,你说娘亲会不会陪我们去看梅花?”
“会的!终有一天,她会的!”
“爹爹,我还能不能等到哪一天?”
“一定能的,爹爹陪你一起等……一直等……”
“可是爹爹,万一我们一直都等不到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一定可以等的到……”
“……”
“我……陪你们一起去看梅花,好不好……”
柳云凡哽咽着开口,任由泪水滚落。
耳边一声叹息,她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东方弗离静静的坐在床边,手中正拿着一个手帕刚刚从她眼角处移开。
此刻,他正静静的看着她。
“东方弗离……”
她忽然伸手,擦了擦眼角又重新涌出的泪。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她的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梦中,那凄凉的景象,再次将她包围。
虽然,她不知道究竟为何做那样的梦,可是她知道她不要让梦境真实的发生。
“如果,有一天我丢了,请你把我找回来好吗?永远不要放弃我,永远不要抛弃我,永远不要跟我说再见!我一定能回来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一定不想忘记你的——”
柳云凡几乎抽噎着说不出话来,下一刻却弹起了身子,一头扎进了东方弗离怀中,歇斯底里的大哭起来。
<
p>“东方弗离,我求你等我,一直等……就算是我迷失了自己,总有一日,我会找回来的……我不想让你伤心……不想让你像他那般绝望……我不要你像他那般绝望……呜呜……”
柳云凡扑在他怀中哭了好久,说了好久,说了好多。
她将梦中的痛苦,将梦中的凄楚,将梦中的悲哀再次全部诉说了出来。
那个白衣男人,那个粉嫩的孩子,那让她同情到肝肠寸断地步的两个人……
她不要让她爱的人变成那般可怜忧郁的模样,不要让她爱的人承受那般的凄凉苦楚,不要让她爱的人永远活在悲伤之中。
她哭着,说着,顺带着又将眼泪鼻涕蹭了人家一身。
当彻底欢声的时候,嗓子也哑了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
只是一场梦而已,她为何要哭成这般模样?
很快,她必须要接受这样的现实——
她那般鬼哭狼嚎的声音,肯定是脱不了被呆呆姑娘狠命嘲笑的命运的。
那货,从来都是幸灾乐祸。
呆呆姑娘捧着肚子蹲在她床边的桌子上前仰后合嘲笑的时候,柳云凡仅仅是淡淡的听着,因为她嗓子哑了,既然说不出话来反驳,就不要生气。
呆呆姑娘鄙夷说——
“主子,你真是够不要脸的,都多么大的人了,又扑进阁君主子的怀里哭的成那般德行,真恶心……”
“啧啧,瞧瞧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给阁君主子洗了几次衣服?知道自己这个脏兮兮的臭毛病,下次麻烦你抱着毛巾哭……”
“主子,这也就是阁君主子好脾气,要是换做我大呆呆,你要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我大呆呆身上的话,老子一定毫不留情的扇你几巴掌扇晕你……”
“……”
柳云凡不开口,可是已经暗暗将这笔账记下了来了。
她要等到自己嗓子好了的时候,加倍,十倍,百倍的讨回来,到时候,她要让这只肥球哭爹爹叫奶奶……
柳云凡盘算好的报复终究是没能遂心愿的。
因为东方小白的一番话,引起了她极为严肃的思考。
东方小白因为听闻自家娘子对柳云凡如此的嘲笑,身为正义之士的它,也看不下去了。
所以,将自家娘子叫道一旁,语重心长的教导说:“呆呆,你不能这么说你的主子!你没有听到她哭的时候,跟阁君主子说的那番话吗?那是怎样的不舍与眷恋?只说明一个问题,你家主子,很爱,很爱我家主子……”
就是这“很爱”二字,柳云凡陷入了沉思中。
她找到了那句“只是一场梦而已,她为何要哭成这般模样?”的最好的解释。
是啊!
这些日子,她好像爱的更深了。
若不是爱,她怎么会这般情绪失控?
若不是爱,她怎么会这么害怕失去他,忘记他?
若不是爱,她怎么会这么害怕他会抛弃她?
就这个问题,柳云凡想了好久。
终于,她也给自己做了最后的决定——
既然是爱,既然它是她生活的唯一执念,那么她往后的日子,就要为了这份将这份“爱”完美的诠释——
想尽一切办法,解开谜团,破除阴谋,好好珍藏这份真爱。
柳云凡意识到某只狐狸将俊脸笑成一朵花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这一个时辰是这么过来的——
东方小白仍旧在角落里,语重心长的教导自家娘子:“呆呆,如果你扑进我怀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一定也像主子那般不会介意。可是,如果你受了委屈,却不会想到扑进我怀里大哭的话,你对我一定不是真爱——”
“呜呜……”
东方小白还没有说完呢,呆呆姑娘就委屈的窜到它前爪跟前,紧紧抱住就开始大哭,“小白哥,你怎么可以诬赖我……我大呆呆对你怎么不是真爱?”
刹那间,东方小白就被哭的融化了,拿着大大的脑袋,一遍一遍的蹭着呆呆姑娘的脑带:“呆呆,我怎么会舍得诬赖你……”
“……”
柳云凡则是坐在床边想啊、思索啊、思绪那个飘飞啊!
东方弗离坐在她的对面的凳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笑啊、笑啊、还是笑啊!
就这样子她想了两个小时,某只狐狸笑了两个小时。
被笑的有些丢脸了,柳云凡终于将鼻子一拧,凶巴巴的朝着某只狐狸甩下一句话训斥道:“臭狐狸,笑、笑、笑……你笑什么笑!还笑!”
东方弗离笑眯眯的放下茶杯,然后收起了笑眯眯的神色,换上了十二分的严肃神色道:“凡宝宝,你不让我笑,难不成你希望我哭?”
柳云凡:“……”
尘夫子走了,柳云凡再去汉霄学府也没大有意思了,所
以,她就算是毕业了。
对于尘夫子的离去以及他的底细,她问过东方弗离。
他说:“尘夫子离开前,来找过我,说他的使命完成了。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究竟有没有实质性的意义,但是他尽力了。现在,他想找个时间为自己做一些事情。他想去寻找一个人,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从东方弗离的话中,柳云凡判断不出他究竟知不知道那阴谋中的真相。
但是对于尘夫子的去向,她大抵是知道的。
尘夫子应该是去找那一幅画中长得冷冰冰的小女孩儿。
说白了,就是去找她未来的师娘。
那个整日“小孩儿,小孩儿”叫她的小老头离开了,他去追寻自己的爱情去了。
这第一日,柳云凡还是觉得很别扭的。
她觉得很伤感,毕竟分别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相处了两个月的好朋友忽然离去,而且不知何时再见,就更显得伤感了。
但其实最伤感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家人轻诺。
小丫头从她口中第一次得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一边哭却一边道:“小姐,您跟我一个丫鬟说尘夫子的事情做什么?我知道自己的地位鄙贱,我知道我没有资格……”
说完了,她哭着进了房中。
柳云凡盯着她的背影,终于摇摇头。
她只能感慨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以前,柳云凡总是不止一次的幻想。
如果,她们家轻诺一下子从一个小丫鬟来一个惊天逆袭——
尘夫子能够忘记那个孩子,并且不在意轻诺的出身卑微,果断爱上她,果断娶了她,这样的人生会有多么多么的圆满?
后面她又想,这是现实,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剧情?
所以,她摇着头,叹着气,用食盒子装了一些点心去了古晋城的坟岗。
学府里面没有她想要见的人了,她用不着去了,那就必须找点儿其他的事情来做。
眼下,坟岗那里正好有事情要做。
柳云凡这一次大意了,她并没有注意,她出门的时候,还有一个女人悄悄的跟上了她。
而那个女人,正是她的催命阎罗,差点儿要了她的命。
去古晋城乱坟岗那里,柳云凡有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她到了红鸾媚的坟前,摆上祭品祭奠了她一下。
顺道跪在她坟前跟她聊了会儿天——
“红鸾媚,我知道你现在是鬼。鬼魅幽灵什么的一般都是消息灵通的,所以,你肯定知道我不是你的真女儿。我只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异世的灵魂。
“但是,既然我来了,就说明我们是有缘分的。你要是真的在天有灵的话,我恳求你,恳求你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请你保佑我,保佑我能够顺利的解开一切秘密,保佑我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我给你磕头……”
磕完了头,柳云凡又开始进行她的第二件事情——
再找到百兽林终点的位置,将她弄的那一麻袋毒物拎回家去用。
她昨天晚上着急追那个监视他的黑衣人,忘记了将自己辛苦弄的一麻袋毒虫弄回去。
若是丢了,有些可惜。
凭借模糊的记忆,柳云凡还是找到了那个麻袋。
那一眼望去的时候,她不仅看到了麻袋,还看到了一个人。
他一身布料华贵的蓝色衣物,脸上戴着一张苍白色的笑脸面具。
他正蹲在麻袋前面,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入神的挑着里面一根毒蛇。
似乎是太入神了,对于柳云凡越来越靠近,他丝毫没有察觉。
“宝宝,你在干什么?”
柳云凡叫了他一声。
自从上次她骗宝宝带她见那位神秘的婆婆之后,她一直没有见到这位疯宝宝。
想到宝宝就住在乱坟岗这里,在这里见到,她也就不见怪了。
“咦?”
宝宝听闻她的声音,马上转身,惊喜道:“嫂子,你来了!宝宝好久不见你了。”
他指指麻袋中的毒物,又道:“嫂子,我在看这些可怜的小东西。它们死的太痛苦了!”
“嗯?”
柳云凡不解的走近,“它们是一刀致命,用的是最痛快的死法,怎么会痛苦?”
她记得,这些毒蛇、毒蜘蛛、毒蟾蜍什么的,可是她亲手用金箍刺一个一个杀死的,刀法娴熟,见血封喉。
“嫂子,不是!”
宝宝摇头,“它们死之前,还被人用音律催眠过。曾经用自己的脑袋撞过石头或是墙壁。就算是不被人杀死,以后它们也没有多少天的命可以活了。因为,它们脑袋里面的东西已经撞坏了,无法辨别方向,无法觅食,无法再产生毒液,
更无法摆脱天敌……”
他弯身用树枝挑起了一条毒蛇,“它们体内存留的毒液,都是以前存留下的。恐怕毒性已经变差。”
宝宝遗憾的摇头,“它们的利用价值不高了。”
“被人用音律催眠过……”
柳云凡低声嘟囔着这句话。
下一秒,她忽然惊诧!
她全明白了。
什么试炼!
通通都是假的!
怪不得尘夫子会露出那般凄然的表情。
原来,他也被人蒙骗了。
百兽林中,早已经被人做过手脚,所以,她才会这么轻易的便走了出来。
尘夫子走的时候,并没有直说这一点。
不难想象,这一切与昨天那个黑衣人有着极大的关系。
那么她去百兽林的试炼,根本不是为了增加她的武艺。
目的,仅仅在于,让她看到每一个试炼域之后石头上刻着的那些奇怪的词——
天地动、北暝殇、璇玑梦、寒冬长、悲苍凉、天秘珠、永生殿……
这是什么意思?
陡然间,好像有一根刺狠狠的扎上了她的脑袋。
她痛的抱住头蹲了下去。
还是那份巨大的恐惧,再次毫无征兆的将她整个人包围。
这是什么意思?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幕后黑手,究竟想让她做什么?那幕后黑手又想做什么?
玄机梦,永生殿,结局,凄凉的结局,然后是诀别……
“嫂子,你怎么了?”
宝宝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想蹲下身子安慰她。
可是手伸到一半,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哨声。
他马上收回了手,“嫂子,我得回去了,婆婆叫我了。婆婆说,她不用多久就会离开扶月帝国……我不想她离开……我要回去陪婆婆吃饭……”
看到柳云凡没有回应,宝宝也没有逗留,起身走了。
她依旧蹲在地上,痛苦的抱着头。
恐惧……
又来了!
她以为,她下了决心之后就会变得坚强勇毅。
可惜她错了,那个圈套实在是太牢靠了,太恐怖了!
她好害怕,最后的结局,她真的诠释不了那份真爱……
传说中,她是璇玑福女,她是打开北暝的钥匙……
可是这七句话,再次将她陷入了新的迷茫、恐惧中。
因为,璇玑福女的命运绝对不是传说中那么简单!
在现实中,她的每一步都被那个幕后黑手控制的,而那个幕后黑手,太无孔不入了,他无处不在的有些有些可怕。
而她,这一次才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自己的无助,以及自己在明处的无力与迷茫。
柳云凡脑袋中还在激励的斗争着。
她一遍又一遍的询问着——
她该怎么做才可以不被天命纠葛?
她该怎么做才会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她该怎么做才能够摆脱时不时便将她包围的恐惧?
“柳云凡,呵呵,璇玑福女!看你那么痛苦,你是不是一直都想谁操纵的这一切?”
头顶,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森冷的女音。
“那么,你敢不敢跟我来呢?跟我来,你就会知道,究竟是谁在为你铺设道路。究竟是谁在玩弄着这场阴谋——”
“唰!”
话音未落,柳云凡猛然放下手臂抬起头。
174.174中毒
“是你,柳云凤!”
她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冰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向对面高傲狠辣的女子。
“不错,是我!我的好妹妹!”
柳云凤踱了几步走到她跟前,勾起的唇角像锋利的镰刀,妖艳的眸子里射出了寒凛的光芒。
“怎么,我方才说的那个条件,你答应吗?跟着我走,我可以带你找到你想要找到的答案。”
“呵呵!鳏”
柳云凡冷笑了一声。
柳云凤今日是来跟她讲条件的。
果然,她这个二姐姐就是不肯消停啊!
之前她的大姐柳云婷扮作看门的仆人,已经给她提示,说柳云凤可能想要谋害她。
果不其然,今日她行动了。
“二姐,这次,你又弄什么陷阱出来坑害我呢?”
柳云凡微微一笑,淡淡的眸子里面看不出丝毫惊愕与恐惧的神色。
她不是早已经想好了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被她一眼看穿了目的,柳云凤惊得一怔。
可马上,她变成了一只狡猾的狐狸,勾唇冷笑一声,大方承认道:“不错,柳云凡,我今天就是给你弄了一个陷阱。不过,你敢来吗?”
“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领我去吗?”
柳云凡不屑的笑了笑,讽刺的一摊手。
“二姐,看来我以前给你的教训实在是太轻了!难道,你也想做下一个二姨娘?”
“你——”
柳云凤被她犀利的话逼得一下子没有说出话来,她吃瘪了半晌,忽然笑了。
“柳云凡,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给你最爱的人究竟带来什么样的劫难吗?我敢跟你保证,只要你跟我走,你会有机会知晓这一切。”
顿了顿,她又道:“怎么,这个借口还不够有吸引力吗?”
“我从来不相信,探求真相只有这一个途径!所以,你好心为我设的陷阱,还是留给二姐你自己吧!告辞!”
说完,柳云凡起身迈开步子大摇大摆的离开。
对于柳云凤的陷阱,她向来都知道,那是要她的命的地方,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去?
“柳云凡,你最爱的那个人,不要以为他真的很强大!实际上,他马上就要死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柳云凤这句话,成功的让柳云凡止住了步子。
她转身,冷声道:“柳云凤,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柳云凤又往前走了一步,“有个人知道这一切真相,而且,她想要见你!你见了她之后,自然会明白一切!那么,你要不要见她?”
说完了,她刺拉拉的眸子中露出了奸诈。
一个知道一切的人想要见她?
柳云凡思量了片刻,道:“好,我跟你去!”
她终究还是去了。
明知道是个陷阱,她还是去了!
只因为,柳云凤她爱的那个人有生命危险。
她知道,这只是她将她引入陷阱的诱饵,但是与那只狐狸有关的一切,她总是舍不得丢开。
尤其是,当被告知他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她更不会丢开这个可能会了解真相的机会。
就算是陷阱,她也打算亲自闯一闯,见见那个背后的人。
尝试的话,她还有了解真相的机会;若是不尝试,那么她就永远没有机会。
柳云凤忽然不动声色的诡异的一笑,转身抬脚走在前面带路。
这是几日前发生的事情。
柳云凤从汉霄学府上学回来,却在自己房中见到了一个奇怪的黑衣蒙面女子。
她的脸上,除了一双眸子,全部被黑色遮掩。
那双眸子,是陌生的,带着冰冷与森意。
就是那一眼,柳云凤就莫名的抖了抖身子——那双眸子,很可怕。
黑衣女子看到她进来,便冰冷的问道:“我有一个彻底让柳云凡消失的方法,我想你应该很愿意配合我。”
这是第一次,柳云凤感觉到了一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冰冷与狠悷比她还要重好多。
而且,黑衣女子一开口,她身上的那股冰冷与可怕瞬间爆满,又让她颤了颤。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她居然觉得那神秘女子身上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你要把握!
鬼使神差的,她竟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她。
甚至,那一刻她都没有想起她究竟有多么恨柳云凡,仅仅是觉得必须答应所以才答应。
直到她们的密谋结束之后,柳云凤才找回了自己,也找回了那段仇恨。
同时,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按照那个女子说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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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个神秘女子,那晚柳云凤曾经问过她是谁。
黑衣女子依旧冰冷的回答:“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柳云凡。”
“那么,我需要怎么做?”
柳云凤又问。
“你只需要引她来见我。”
神秘女子诡异的一笑,“如果,她不肯来。你就说,她最爱的男人马上就要死了,然后告诉她,想要知道一切,就来见我。到时候,我会让她有来无回……”
想到这里,柳云凤又勾起的如同锋利冰冷的镰刀一般的嘴角又弯了些许。
果然,那个神秘女子说的办法很管用。
只要提及她爱的男人,柳云凡一定会乖乖的跟着来。
她走在前面,没有丝毫的动作,更没有丝毫的杀气。
因为那个黑衣女子说过,不用她动手,她只负责引柳云凡来就行了。
柳云凤走的这一路,正好是去百兽林终点处的路。
柳云凡跟在她的后面,心头在不断的思量。
既然是通往百兽林终点处,那么不难猜测,她将要面对的一切确实与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有关。
她也想到,可能要见她的那个人,对这场未知的阴谋是知情者。
一路走来,她已经将柳云凤脸上的傲然与自信的笑容尽收眼底。
她当然知道这是个陷阱,还可能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但这一次,她为了心头的挚爱,任性的将自己的命交给了天意。
她相信自己这个传说中的璇玑福女,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便死去。
所以她必须把握住一切机会,她要找出这其中的玄机,她要找到对东方弗离一切不利的因素,然后将它们全部扼杀在摇篮中。
殊不知,柳云凡这次的太相信天意,又太在乎挚爱的做法,才真正将她的挚爱推上了一条近乎绝路的不归路……
半个时辰之后,她们到了百兽林的终点处,柳云凤忽然又往北转弯。
那还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地带。
到处都是萋萋荒草,到处都是秋意浓浓。
她们走过了一条路,又翻过了一个高高的山坡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背对着柳云凡,正站着一个黑衣人。
看身材,像是一个女人。
“我把她带来了!”
柳云凤低头,模样恭敬道。
黑衣人一摆手,柳云凤会意的转身离开。
“你想要见我?”
柳云凤盯着那个黑色的背影缓缓开口,“确切的一点是,你想要杀我!那么,可不可以转身让我看看你是谁?”
“柳云凡,我们别来无恙!”
黑衣女子忽然间转身,伸手摘下了蒙面布。
“喔!倪裳,果真是好久不见啊!”
柳云凡微微勾唇。
方才柳云凤说她爱的男人就要死了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要见她的人就是倪裳了。
因为只有她知晓她是东方弗离的劫难,也只有她会知道用这一点来威胁她。
“柳云凡,你少废话!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吗?”
倪裳双眸中射出了恶毒的光芒,似乎见到柳云凡的那一刻,她胸中的仇恨被全部勾了出来。
“呵呵!”
柳云凡无所谓的摆摆手。
“一个蛇蝎女人的想法,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
“是吗?或许,我的想法对你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奥?说来听听?”
柳云凡口气淡淡道。
“我让柳云凤用蓬莱阁君的性命来要挟你,果然很奏效!”
倪裳讽刺的一笑,“所以,我当然不会让你白来,我当然会告诉你一个你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那个关于蓬莱阁君为什么会死的真相。”
柳云凡的拳头,缓缓地攥了起来。不是害怕她,不是愤怒她,而是紧张心中那人。
她害怕,真的会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听到什么她不愿意听到的结果。
“我说蓬莱阁君就要死了,当然不是在说笑。那个想要杀蓬莱阁君的人,就是圣娘娘!”
倪裳抱起了手臂,笑的更诡异了一些。
“柳云凡,你一定没有见过圣娘娘的容貌,不止你我没有见过,蓬莱阁君本也从来没有见过。圣娘娘,她是一个强大到可怕的女人。她自私、毒辣,毫无温情,还有一支恶鬼一般的厉害无敌的敢死队。
“这么多年,她一直将蓬莱阁君当棋子来利用。你不要天真的以为,传言中说蓬莱阁君无所不能,谁都害怕!那都是圣娘娘一手造谣而已。”
倪裳哼哧一笑,望着柳云凡的模样,心头渐渐畅快起来。
“柳云凡,我说到这里,你是个聪明
人,应该明白了吧!蓬莱阁君在强大,他只是一个棋子。而身为一个棋子,如果有一天不按照主人的意思去做,你说,他还能活的长久吗?”
柳云凡攥住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指甲几步插进了肉中。
圣娘娘……
这个神秘的女人。
她确实从来都没有见过。
唯一的一次,只是她飘飞而逝的一片白色衣角。
她除了知道圣娘娘武功很好,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的长相,更不知道她的目的。
她只知道,东方小白很害怕这个女人;
她只知道,她在蓬莱阁当中地位非凡,更甚至她早就想过,东方弗离不过是她手下的一个棋子,一个傀儡……
而今日,所有的假设都从倪裳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她忽然更心疼东方弗离,这十几年来,被人当做棋子,他究竟承受了多少?
怪不得东方小白说,这么多年,他从未有过真正的快乐……
“柳云凡,你知道吗?”
倪裳脸上忽然变得惨淡起来。
“蓬莱阁君那样神仙一般的人物,他虽为棋子却活出了属于自己的强大。十几年来,他明着按照圣娘娘想法去做,可是背地里总会有自己的一套化解的手段。他可以将事情做的让圣娘娘没有理由杀他!
“本来,这个神一般的人是属于我倪裳的!我才是圣娘娘亲自培养出来的可以服侍阁君一生一世的人!可是你出现了——”
她的眸子里,忽然燃烧出熊熊烈火,狠狠的冲向柳云凡的全身,几乎要将她包围在火中,然后烧成灰烬。
“是你!你勾走了阁君的心,你让阁君陷入了绝境,更是你让我离着阁君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更甚至,是你让他厌恶我。你知道吗?他居然为了你,罚我在蓬莱幽谷思过!呵呵……”
倪裳仰头凄然的大笑起来,笑的有些癫狂。
“蓬莱幽谷,那是人间地狱啊……呵呵……我尽心尽力为他做事十几年啊!他居然忍心这么惩罚我……所以——”
她的眸子再次猛然如刀一般射向了柳云凡。
“柳云凡,今日,你必须死!这辈子,我倪裳得不到的东西,我也不会让你得到!我杀不了蓬莱阁君,可是我可以杀了你,让你永远湮灭在这世间!让你们永远都得不到彼此!”
“哧——”
半空中刀光一闪,像是天际划过的闪电,快的出奇。
下一刻,倪裳手手中突现的长剑已经涌动着真力。
它们到处流窜,将每一处的能量以最迅速的方式聚集升腾。
“柳云凡,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咻!”
那尖利的长剑,狠辣的冲着柳云凡劈下来。
剑身划过空气,一阵阵“嗖嗖”如呜咽般的声音蔓延在空气中。
“哧!”
说时迟那时快,柳云凡也迅速从腰间拔出了金箍刺。
她的内力有限,但是她有速度,更会寻找合适的角度最大限度的阻止倪裳手中长剑的剑气。
“哗啦!”
金箍刺被拔开的瞬间,狠狠的横在了自己的跟前。
瞬间,它变成了一个坚固的屏障。
“咔嚓!”
长剑劈上了那金灿灿的金箍刺,电石火花喷涌而出。
好像晴天白日里放的烟火,只有声音,有热量,却没有了夜晚的绚丽。
下一秒,柳云凡化被动为主动,另一只手化掌而出,直冲倪裳脉门而去。
现在,是她柳云凡出招的时候了。
这一掌,灌注了内力,虽然不至于死人,至少还会让人觉得比割一刀还疼痛。
“呀!”
倪裳惊呼一声,马上撤回手中的长剑,同时身子狠狠的往后面飞撤出去。
半空中,她的身体撤离的有些急,所以没有把握好方向与平衡。
落地的瞬间,她猛地踉跄了几步。
“柳云凡,你居然变得这么厉害!”
倪裳不可思议的盯着她,她不动声色的搓搓被震痛的拿剑的那只手。
还记得上次在太子寝宫,她与柳云凡对打的时候,几乎还是不分上下。
仅仅两个多月,她竟然连她的一招都接的有些艰难。
她脸色一变,看来,蓬莱阁君对她的训练真是不少啊!
“呵呵,承让承让!”
柳云凡客气的抱拳,打开手的瞬间,金箍刺骤然缩了回去。
“倪裳姑娘,不是我柳云凡说大话,你现在的武功,一定不是我的对手!你要不要,再尝试一次?”
“你——”
对于柳云凡的故意挑衅,倪裳还是恼恨的词穷了。
她冷哼了一声,嘴角的怒意忽然间
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开口时,她就变成了不屑的模样。
“哼!柳云凡,你不要得意!今日,我说是你的死期,你便活不成!”
她既然让柳云凤将柳云凡引到这里,自然还是有后招的。
而现在,就是她出后招的时候了。
倪裳忽然一扬手中的长剑,伴随着“咻”的一阵嘶唳之声。
仿佛是她下了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
四周的山林,好像活了一般,一瞬间竟变成了四面瀑布。
但是它们滑落的不是水,而是土!
源源不断的土从四周倾泻而下,落地时居然发出“轰轰隆隆”巨响,让人听得脑袋发蒙,两眼昏花。
再然后,那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好像那诡异的土壤越落越深,最后到达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突如其来的诡异,让柳云凡一时间也没能够反应过来。
再加之那落土之声像是某种催眠曲,让她的脑袋骤然间开始昏昏沉沉。
顷刻间,她失去了判断险情的能力,整个人变成了木偶,在时间中摇摆,在异动中飘飞。
“啪!”
脚下有什么东西被踩断了,好像是支撑她地面的关键的柱子。
下一秒,脚底忽然间像是地震了一般,失去了自己的支撑力,开始下陷,再下陷……
而她整个人,也随着这样的下陷而向深处坠落。
这是——
以阵法布置的陷阱!
方才的一切,根本不是什么草地,不是什么山林,而是用阵法布设的障眼法。
她一定早就被引到了一处类似于崖边的地带。
柳云凡猛然抬头,却只来得及看到,高高立于半空中的倪裳嘴角弯起的诡异弧度。
再然后,她头顶传来倪裳咬牙切齿的话:“柳云凡,你今日就好好尝尝我蓬莱幽谷的滋味,这样的死法,才是世间最有看头的报仇方式……”
“嘭!”
话闭,四周就像是爆炸了一般,漫天骤然间尘土飞扬。
说那是土却奇迹般的丝毫进不了她的呼吸的口鼻中;说那不是土却将她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柳云凡的身体,瞬间完全失去了重心,狠狠的往下面栽下去。
“呼!”
仿佛一张巨大的黑色纱幔遮掩下来,四周顿时漆黑一片。
她看不到一切,只看到黑暗,看到阴森,看到风声,甚至,看到了死亡……
这里,应该就是一处悬崖。
而悬崖的底部,应该很深,很深!
不行!她不可以坐以待毙!
就算是此刻她的视野中一片漆黑她也不可以就此屈服在黑暗中。
她必须要自救,而自救就必须发挥她轻功的极致。
柳云凡猛然抬掌,缓缓涌动着自己不算深厚但是足以支撑她轻功运行的内力。
“嗖嗖!”
耳边,风声渐渐松了下来。
她的身体的速度慢了下来,也渐渐不再是自由落体。
“噗通!”
坚持了良久之后,她的脚触及了地面,柳云凡的身体,终于重重的栽在了地上。
她的力气,已经到了极限的耗损程度了。
手掌处,猛然间触及了一个软软的凉凉的东西,柳云凡惊诧一瞬,已然觉察危险来临。
她马上将身子掀起,狠狠的冲向昏暗处的一块石头之上。
几乎同时,她全身的感觉神经全部被调动了起来,她感受到了四周的危险——
耳朵里面,听到的是“咻咻”的类似毒蛇吐舌头的声音,还有毒物们攀爬的声音,甚至还有涎水流出的声音……
她的鼻尖处,划过的是腐朽难闻的腥味与腐烂的气息,一遍遍的刺激着她胃部神经。
她眼睛里,看到的是昏暗的地上那密密麻麻的一层又一层的蠕动的生物,它们在挣扎,在你踏着我,我踏着你,似乎在争相恐慌的追逐着什么……
柳云凡缩在那块石头上,慢慢的握紧了金箍刺。
她警惕的望着周围的动向——
这才是真正的五毒窟吧!
百兽林的五毒窟,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里面每一个活物,都是致命的,每一个活物都能够发挥其最大限度的攻击力。
可惜,它们被人动过手脚之后,就再也失去了往日的威力。
柳云凡讽刺的勾唇一笑,当初,她还为自己的本领沾沾自喜,到头来,不过是踏着别人铺好的路子踏进别人的陷阱而已。
而现在,她又踏进了别人的陷阱!终于是致命的陷阱。
此时此刻,眼底这些来自地狱的索命鬼们已经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它们踏着彼此积蓄
着力量,就等着瞅准战机一哄而上。
渐渐地,柳云凡攥着金箍刺的手心中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珠。
她感觉到了四周那股强大的杀气!那股将她啃的连骨头都不剩的杀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们还在僵持……
终于,那些嗜血的生物们按捺不住了。
“轰!”
脚底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拉开了这场战争的序幕。
“嗖嗖!”
四周那些活的毒物们,好像一瞬间长了翅膀,飞速朝向柳云凡冲了过来。
冲向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柳云凡瞬间警觉,飞快调整手中的金箍刺。
“咔嚓!”
金箍刺陡然间变长,在她周围划成了一个球状,狠狠的将这第一波毒物们一刀两断。
血腥味,刹那间冲进了她的鼻尖处,越来越浓重。
那气味,熏得她只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
剩下的毒物们,并没有继续对她进行攻击。
在它们同伴落地的瞬间,好像看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
它们刹那间蜂拥而至,开始疯狂的蚕食自己死去的同伴。
“嘎吱嘎吱!”
腐朽的空气中,又传出它们牙齿咬合的刺戾之音。
惊心……
悚然……
柳云凡抹了一把冷汗。
现在,趁着它们还顾不得再次向她发动攻击的时候,她必须要找到出口离开。
这里太昏暗,她的视线不足以看清楚路子,但是又不能贸贸然从石头上下去。
只能将金箍刺放到最长,试探着触摸着四周。
金箍刺的尖头,触及石壁,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她能够从声音里面辨别石壁那里有没有密道,有没有薄一些的地方可以让她冲破离开。
她继续探寻着。
“咚!”
好像石壁的某处被挡住了,触及的一刻,居然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相撞的声音。
柳云凡的第一反应便是——机关!
心头一喜,她缓缓的将金箍刺的尖儿用力一按。
“轰隆隆……”
果然有一处石门被打开,刹那间又微弱的光芒闪现。
她瞅准时机,又快又准的将自己的身体弹进了门中。
与此同时,金箍刺也恰到好处的收缩到了最短的位置。
“扑簌簌!”
她的身体在半空中又是一个翻转,保证不要触及石壁或是其他不该触碰的地方。
“咔嚓!”
她最后一角衣襟冲进去的时候,石门忽然间关上。
柳云凡赶忙抬头,寻找落脚点。
不料一眼看去,看清楚四周景象的时候,她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这里远远不像外面那般是昏暗的,在白色四壁的映照下,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
身下,那是一张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正等着她这盘巨大的美食乖乖奉上。
而她的轻功的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她无法阻止自己身体的下坠,更无法将自己提升至更高的地方。
此刻,唯有冲向血盆大口,将自己奉献。
“咝咝!”
那血盆大口,发出了喜悦的咆哮声。
而柳云凡的身体,在下一秒,准确无误的冲向那张彷如地狱的血色之口……
蓬莱幽谷之外,是一片明媚之色,阳光大好,纹风不动;
而里面,却是黑天暗地,飓风呼啸。
而阻挡这一切的,仅仅是一个很深的悬崖。
悬崖之上,荒草萋萋;悬崖之下,雾气腾腾。
“嗖”
悬崖之上,忽然间一个紫色影子飘然落下。
瞬间,他从明媚走向了昏暗。
此时此刻,东方弗离心急如麻,恨不得一步便跨进那人间地狱中,将他看的重于一切的人紧紧地抱在怀中。
不久前,他的下属从柳云凤口中得知了这场复仇的杀害立时担忧至极,马上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他是蓬莱阁君,当然知道蓬莱幽谷的艰险。
里面所有的毒物,都是这世间的最毒之物。
他们全部是从汉霄学府的五毒窟中精心挑选出来,又进行特别培育而成的。
就算是武功在高强的人,被它们咬一口,就算是能够保住性命,也得武功尽失。
这里,本事圣娘娘用来练就敢死队的地方。
能够活着从这里出的人,已经再也称不上人,他们变成了圣娘娘的傀儡,变成了她的杀人工具。
可今日,他最爱的人居然在那种地方,经历一场生死抗衡!
他的心早已经担忧到了极限,更痛到了极限。
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救她!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他晚了一秒钟,那么她——
“轰!”
东方弗离一掌劈开了石门。
“云凡,你在吗?回应我一声!”
血腥、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还有一股刺痛*的阴森……
下一刻,没有人回应他,却是“嗖嗖”接连不断的声音传来。
地面上,忽然腾空而出了无数道致命的剧毒活物暗器,冲着他周身飞去。
“该死!”
东方弗离忽然间猩红了眸子。
好像一瞬间,他想像到了柳云凡站在此处时,它们也是这般汹涌的奔过来。
痛心与自责,让他将这些毒物们当成了痛恨的对象。
“咻!”
陡然间,他腰间的千变幻灵玉轰然甩出。
顷刻间,七彩之光轰然射出,幻化成一道道尖利的刀锋,涌向四面八方,一个不留的刺上了漫天飞撞的毒物。
“咔嚓!”
它们一个个的被斩成两段,血溅四方,最后了无生息的飞落到地上。
东方弗离并没有就此停手,幻灵玉继续用内力催动着,发出更强烈的七彩之光。
“咔嚓,咔嚓!”
整个石壁中,被耀眼的刀光侵染,地上、夹缝中、石壁上……
所有的毒物终究没有一个能够幸免。
而这一场覆灭,仅仅是在片刻间发生。
片刻间,它们便因为一场爱的救赎,搭上了无数的性命……
下一刻,东方弗离一掌又劈开了石壁上的机关,飞身冲进去。
如果,柳云凡不在外面,就一定触及了机关进到了里面。
而里面,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它们是所有毒物的终结者,是它们极限的统治者。
东方弗离陡然间惊恐了起来。
他不敢想象,这个葬送了无数人的地方,究竟会不会再多一具——
从没有一刻如此刻这般紧张,东方弗离缓缓地踏入……
缓缓地扫向里面……
那里巨大毒物们,似乎是感觉到了属于强大之人的强烈杀气,居然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惊恐似的往角落中缩了缩。
“云凡——”
东方弗离的声音戛然而止。
雪亮墙壁的映照下,他看到了那件熟悉的衣物。
以及,那件衣物之下遮盖的鲜血淋淋的四肢,和了无生气的冰冷……
“不——”
他忽然大吼一声,生平第一次,他像是疯了一般,拔出了幻灵玉,将所有的怒气狠悷的灌注,如同暴怒的雄狮,狠狠的甩向了四周惊恐的毒物。
“咔嚓……”
那是一片片死亡之音,像是来自地狱间幽灵的嘶吼。
所有毒物在惊恐中四散逃窜。
而那那幻灵玉的光芒,总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不管它们逃窜到哪一个角落,刀光总能够狠狠的切上它们的身体,一刀两段。
鲜血四处飞乱,狠狠的溅在了东方弗离的脸上身上……
雪白的石室内,那一块块的残肢,自半空中落下,鲜血淋淋,然后抽搐着,最终静止下来……
“云凡,不要……”
东方弗离“噗通”跪了下去,忽然像是被抽空了的躯壳,被愤怒戳的鲜血淋淋。
他跪着,慢慢的挪向那具尸体,慢慢的挪过去……
也是第一次,他感觉到了人生的最痛,人生的最恨,人生的最悔……
他后悔,后悔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为何,为何要放她一个人?
为何,这次要疏忽?
如果,他稍稍注意一下就会发现的!
他本应该陪在她身边的……
为何他没有?
“云凡,求你,不要离开……求你……”
每迈出一步,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艰难,那么的心痛,那么的悔恨……
他举步维艰,却还是一步步的近了,更近了……
他的眸子变得更加猩红……
“臭狐狸……我没事……”
身后,一个虚弱的熟悉的声音传来,东方弗离心头恍然惊喜,猛地转身。
那里,柳云凡拄着金箍刺站着,脸色惨白,样子虚弱的紧。
“云凡——”
一瞬间,他被巨大的惊喜冲撞着。
东方弗离立刻冲了过去,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恨不得揉进了身体中。
“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他居然开心的涌出了热泪,“我好怕!好怕失
去你……”
“臭狐狸……我喘不过气……”
柳云凡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
“喔,对不起……”
第一次,东方弗离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他居然太后抹了一把泪,松开了些,却依旧将她搂在怀中。生怕一不小心他松手了,她再次消失。
“我没事,真的没事——”
柳云凡乖巧的揽住他的腰,虽然浑身没有力气,却还是伸手捋着他的后背安慰着。
她认定自己不会死,没想到,会是他来相救。
这一刻,她无比开心,无比幸福。
“方才那具尸体……”
她忽然吭哧一笑,缓缓道:“他死的样子太恐怖,身上的肉都被吃完了,脸上的眼珠子也被抠出来。这里这么亮堂,看着太吓人,我就拿衣服将它盖上了……”
……
将时间倒回一刻前。
柳云凡支持不住身体,狠狠的栽向了那血盆大口。
那一刻,她当然不会就这样被那东西吃掉。
所以扬起了手中的金箍刺,狠狠的插向了那张嘴。
“噗!”
那毒物被她刺个对穿,金箍刺***地下,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支撑着身体,借着那一刻的弹力,落到了几步远的一处石台之上。
她刺穿一只毒物的那一刻,周围的毒物似是惊诧了,可是下一刻,这些毒物们再次冲着她发动了攻击。
柳云凡在石台上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挥动着金箍刺,抵抗着那些前赴后继的毒物。
这场打斗,柳云凡几乎是竭力的。
打斗中,似乎手臂被什么刺了一下,再然后她的体力忽然间就下滑的厉害。
好在她还能够思考,考虑到她若是在这里力竭的话,势必会成为这些毒物的口中美餐。
当务之急,她必须在力气消失之前停止打斗,找个地方将自己隐藏起来,能拖多久便拖多久。
看了一下四周,唯有高处可以暂且躲避它们的攻击。
她便趁着还有些气力,狠狠的往上飞,并将金箍刺插进了石壁中,接着,她身子躺在了金箍刺之上。
看向下方时,她正好看到一具没有眼珠子的尸体刺拉拉的盯着她,看着恐怖便脱下外套掷出盖在了他的身上。
刚刚她因为力气消散,疲惫不堪,所以躺在上面睡着了,没能及时的通知东方弗离。
直到被他的嘶吼声吵醒,柳云凡才意识到自己睡着真是个大错误。
她勾了勾唇,还以为这只狐狸一直都是淡淡的样子!
原来,他凶起来,也挺可怕的!
“没事,没事就好!我带你离开!我们离开……”
东方弗离终于从惊恐与心痛中走了出来。
他将柳云凡打横抱起,抬脚走出去。
柳云凡“嗯”的一声,安心的躺在她怀中,闭上了眼睛。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蓬莱幽谷的时候,石壁之后,才悄然走出一个白衣女子。
她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冰冷深邃的眸子。
她定定着望着那紫色的背影消失的方向,声音凄然道:“好啊!你为了她,居然灭了我蓬莱幽谷,你真是我一手培养的好阁君啊!”
她的手,忽然间捏上了身旁的石壁,狠狠一用力,“咔嚓”它们瞬间化成了粉末,从她手中缓缓地散落下来。
“弗离啊!你不要怪圣娘娘的心狠,也不要怪我阴险歹毒,更不要怪我今天在你身上放了点儿东西!”
圣娘娘的眸子中,忽然划过一丝愤怒,“要怪,就要怪你不听我的话!要怪,就要怪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
“这个世间,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做任何事情!没有人!永远……没有人!”
圣娘娘最后的声音,如魔鬼的叫喊,凄厉又森然。
久久回荡在蓬莱幽谷幽深的谷底……
“阁君,需要手下做什么?”
东方弗离抱着柳云凡踏上悬崖之边的那一刻,忽然有黑衣人抱拳出现。
“你帮我将她送回太子寝宫!”
东方弗离将柳云凡放下。
“是!”
黑衣人点头,抱起柳云凡很快消失在崖边。
石壁之后,一抹黑色忽然闪现,东方弗离嘴角一勾。
下一秒,他身子弹起,快的像一道闪电。
“咻!”
他紫色身影划过空气,瞬间已经落在了那道黑色的身影之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啊!阁君,求您放过我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倪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哀求着。
她盯着浑身鲜血的东方弗离,惊恐的无法描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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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自己会成功的!
她以为,只要将柳云凡引到蓬莱幽谷,她就必死无疑!
可惜,阁君居然出现了!
她的计划惨败了。
“我从不杀女人,而今日我要杀的,不是人!”
下一秒,他腰间的千变幻灵玉再次出手,七彩之光带动着强大的真力奔腾涌流。
“啊!不要——”
倪裳忽然爬起来,转身便往后面逃跑。
“咻!”
那七彩的光芒,陡然间变成了一道道刁钻毒辣的巨蛇,狠悷的冲上了倪裳整个背部。
这一次,倪裳差点儿杀了他最爱的人,东方弗离怒了!
伤害他最爱的女人,不论是谁,不但要死,还要粉身碎骨!
死亡之神,缓缓降临……
“轰!”
事情突然间有了转机。
就在那道极光触及她身体的那一刻,忽然有一股猛烈的真力阻挡在了她的背后。
“噗!”
七彩之光的力量被大力的削弱,冲上她脊背的那一刻,倪裳只是被冲的狠狠吐出了一口鲜血。
“扑簌簌!”
伴随着一阵衣衫飘飞之声,空中忽然传来一个狂傲的男音道:“看来那位传说中的蓬莱阁君也是一个痴情种啊!为了一个女人,可以不要原则,不要底线,甚至不要命,可悲可叹啊!”
一身肃杀的漆黑色长袍的男子如蝶翼一般,自天边飘落,缓缓的抱住了就要摔倒在地的倪裳。
他勾了勾唇角,睨视着东方弗离,悠然挑衅道:“蓬莱阁君,看来你的觉悟真的是不够深啊!为了一个女人,却要杀了另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是不是不明智呢?女人对我来说,就是衣服,而同一件衣服,我向来只穿一晚!”
“南碣浪子血煞灵!呵呵!你居然这个时候出现!”
东方弗离眯了眯眼睛,收起千变幻灵玉,口气淡淡道。
175.175昏迷诉请
“呵呵,不错!是我!蓬莱阁君,我血煞灵真是久仰大名啊!”
血煞灵紧紧的搂住受伤的倪裳,伸手慢慢的抚上了自己耳畔的发丝,有些自恋的捋着。
他虽然是一身肃杀的深黑色,可是举手投足间总是带着一股不和气场的女人的妩媚。
动作妩媚,表情妩媚,连眸子里的神色都是妩媚的。
而且,传言中血煞灵也是一个青春不老的人砦。
他已经在南碣横行了近二十年,依旧是一副二十多岁的俊朗男子的模样。
“蓬莱阁君,我跟你做笔交易可以吗?把你这个叛变的手下交给我,等我一晚上玩儿够了,我替你报仇,替你杀了她!怎么样?鳏”
血煞灵缓缓地腾出了一只手,慢慢的摸上了倪裳的脸颊,慢慢的摩挲着,丝毫不顾及女子愤怒羞辱的眸子。
“我真是为你感到可惜,这么如花娇艳的女子,蓬莱阁君你怎么就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呢?杀了,倒不如送给我!怎么样?到时候,你想她怎么死,我就让她怎么死!”
“血煞灵,我蓬莱阁清理门户,你最好不要插手!”
东方弗离静静的负手而立,仍旧是淡淡的口吻。
他的镇静与平淡,只因为他有自信,南碣浪子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呵呵!是吗?怎么可以?”
血煞灵一声冷笑,忽然将倪裳放在了地上。
起身时抱住了手臂,缓缓地靠近东方弗离,“蓬莱阁君,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血煞灵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得不到的!”
“那么,今日你便一起死!”
东方弗离云淡风轻的话闭,整个人忽然飞身而起。
“咝咝!”
腰间的千变幻灵玉陡然出鞘,在同一时间被灌注上了无穷无尽的内力。
这般力量的凝聚,注定将是一场恶战。
南碣浪子血煞灵早已是官府一直缉拿却缉拿不到的人,他更是一个早就该死的人。
东方弗离身为蓬莱阁君,又是一国太子,他便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国家,保护自己的臣民。
他早已经打算好,血煞灵曾经残害了无数的无辜女子。
既然他在扶月帝国出现了,如今又出现在他面前,为了不让他继续害人,他必须让他有来无回。
所以今日,他一定要亲自出手杀了他!
“刚好,我也想领教一下,强大无敌的蓬莱阁君,究竟武艺有多么高强!”
血煞灵妖色的脸颊微微一动,手臂一挥,他腰间的腰带陡然间变成了一条蛇形的长剑。
下一刻,他也开始催动着周身的内力,慢慢的涌上剑身。
那蛇剑好像是被放进了灼热的火炉中,居然渐渐呈现出了妖艳的赤色,一波一波的热量不断的涌向空气中。
如斜阳一般的色彩,染红了空气,也染红了地面。
“轰!”
东方弗离手中的千变幻灵玉终于达到了力量最凶猛的境地。
七彩之光再次幻化成无数的利剑,纷纷奔向血煞灵。
这一招,以无形之气化为有形之剑,速度之快,力道之大,来势之汹涌。
“咻!”
血煞灵也毫不示弱。
舞动着手中的蛇形长剑,在光晕中灵巧的挥动着,一点点将内力散出,缓缓地破除那周身光晕中内力。
他手中的蛇剑,已经变成了一把长长的刚刚在熔炉中烧红了的薄薄的钢板,用周身的热量,一点点熔化由幻灵玉幻化出的内力之光剑。
“轰!”
就在血煞灵就要破解第一招凶猛杀气的时候,东方弗离再次将幻灵玉轻轻甩出。
又一波内力被弹了出去。
随即,东方弗离勾唇一笑。
既然铁定了今日要灭了他自然就要全力攻击,绝对不可以让对方有丝毫喘气的机会。
“嗖!”
他身子再次飞弹而起,幻灵玉收回的同时,体内真力再次聚集掌中,狠狠的冲向了还在被逆行真力包围的血煞灵。
“唰唰唰!”
他闪电般的身体,畅通无阻的冲破了自己设的内力屏障。
手中之力,也随着这一过程更加强大。
瞅准时机,他将手中那更具震慑力的一掌打出。
这一掌,便是他对血煞灵的沉重一击。
十年前,东方弗离或许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十年之后,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用这一掌给血煞灵致命打击。
南碣浪子血煞灵闯荡江湖多年,自然也不示弱。
何况,他一向目中无人,对身为晚辈的东方弗离,他是不屑的。
所以,就算他打出了这么一掌,血煞灵仅仅将其当做战略中的连环出招,根本就小瞧了那掌力的厉害。
他灌注
内力的长剑,挥出由内力合成的抵抗七彩之光的无形之力。
下一刻,血煞灵鄙夷一笑,双掌狠狠的迎了上去。
“嘭!”
掌力相撞,碰撞出电石花火。
两人被那股冲撞之力再次往后面弹出去。
东方弗离落地,踉跄了几步之后稳住了身子。
而血煞灵同样踉跄了几步,却“噗”的一声吐出了鲜血,染红了半边天。
鲜血飞落,也预示着他的惨败。
“呵呵!我可真是大意了!蓬莱阁君,你虽是晚辈,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我居然大意了……”
血煞灵用漆黑的衣袖缓缓地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
“血煞灵,我说过,今日是你的死期!你我的力量对比已然揭晓,你觉得,今日你还能逃走?”
东方弗离抱着手臂,悠然道。
“奥?是吗?不见得吧!逃不逃得走,我都要试试!”
血煞灵忽然低下身子抱住倪裳,聚集力量迅速起身的那一刻,他忽的从袖中掏出了一颗烟雾弹狠狠的掷出。
“嘭!”
它在半空中爆炸,然后烟雾迷蒙。
“想逃?”
东方弗离淡淡的勾唇,陡然间身体越向烟雾最浓重的地方。
拂袖一甩,那雾气居然听话的乖乖钻进了他的袖中。
顷刻间,它们化为固体,缓缓从他袖中散落。
烟雾散去,他看到了不远处山石后面蹒跚而走的两个身影。
东方弗离再次飞弹而起,却在离地的那一刻,陡然间泄了真力。
他忽然觉得全身的力量被狠狠的抽干,就连运行轻功的内力都没有了丝毫,那瞬时变得笨重的身体重新落了回来。
东方弗离半蹲在了地上,缓缓地抬起了手臂。
顷刻间,方才的自信全无,他脸上变成了一片惨淡。
他今日,杀不了他们了!
他居然无力的杀不了他们了!
东方弗离看着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那一颗黑色的小小的圆点儿,凄然的低声喃喃道:“圣娘娘,这次,我居然忽略了你!呵呵,你的毒下的可真是时候啊!”
他身上中的毒,就是圣娘娘放在他身上的东西。
而那毒药,也不负众望,在最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东方弗离蹲了好久,终于踉跄着站起身来,一步一颠簸的离去……
此时,他唯一能够做的,也是最明智的做法就是——
回家,回到她身边。
东方弗离回到太子寝宫时已经是晚上,东方小白焦急的等了好久。
它一会儿去柳云凡房中看看,一会儿去门口瞧瞧,一会儿又去自己的房间看看。
因为小德子是不知道它的存在的,也不知道自家殿下的真实身份。
所以,为了不让照顾柳云凡的小德子发现它,东方小白让呆呆躲在柳云凡房中探听消息,而它则呆在自己房中乖乖等候。
到家后,东方弗离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而是踉跄着身子推开小白的房门。
东方小白看到他,马上跑到他跟前蹭了蹭,担忧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呆呆主子为何被送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的?还有,你怎么了?”
东方弗离脸色依旧苍白,身上的被抽干的力气也没有回来。
他蹲下身子,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它的毛发,勉强扯出了一抹微笑。
“小白,我没事!就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喔!那你好好休息!”
东方小白点点头,给他让开路子。
东方弗离来到榻前,终于体力不支的倒了下去。
东方小白疑惑的看了一会儿,又将被子叼过来给他盖上。
它蹲在床榻边看了好久,看到自家主子好像真的很累了,它很乖巧的没有打扰他,转身出去了。
一天之后,东方弗离是被呆呆的叫喊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神色有点儿恍惚。
脑海中,有些记忆开始出现似有似无的模糊。
一向顶着强大外表的他,这次也终于悄无声息的卸了去了强大。
他终于遇上了他也无能为力的事情。
东方弗离身上中的毒,是圣娘娘专门为他研制的。
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那毒药不会让他死,但是会在他内力耗损过度的时候,让他骤然间失去所有气力与内力。
这一点,跟杀他没有两样。
若是遇到强劲对手,而他又没有了丝毫反抗的能力,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失力之后有机会休息,特别是在睡醒了,疲惫消失之后,他的体力内力会重新恢复。
但付出的代价便是,他的记忆
力会下降。
如果有朝一日他内力耗损的次数过多,一般是三次,他的记忆力就会下降的越发的厉害,到最后,他可能会忘记所有,忘记自己深爱的人……
可惜这个毒,他自己根本解不了——
除非,他自废武功!
可没有武功,他怎么去保护自己最爱的人?
再者就是至少有两位内力深厚的人在内力耗损三次之内,帮他将毒逼出来。
他知道,他身边,不会找出两个内力深厚的人。
所以,他最终的结局将是——忘记她!
这怎么可以?
东方弗离甩甩昏沉的脑袋,递给呆呆一个勉强的微笑道:“呆呆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阁君主子,你快起来!”
呆呆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异样,用前爪子扒着他的手,“你快去看看主子,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她还没有醒?我去看看!”
东方弗离心头一凛,马上从床上下来。
他的体力休息了一晚上之后恢复了不少,只是,脑中的记忆果真有一点儿错位。
东方弗离没有理会自己记忆的错位,他疾步走到柳云凡的床前,看到她双目紧闭,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
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接着又拿出她的手把脉。
把完了之后,他的心咯噔一下,他昨天将她从蓬莱幽谷救出来的时候,居然大意了。
柳云凡的脉搏,比正常状态下慢了好多,似乎——
有中毒的迹象!
而且,她的一只手臂有些僵硬。
东方弗离马上将她袖子撸上去,手臂上,赫然发现了一个被毒蛇咬伤的伤口。
他盯着那个细小的伤口,渐渐沉入了疑惑中。
这个伤口,一定是在蓬莱幽谷时被剧毒的毒蛇咬伤的。
换做其他人,早已经命丧黄泉。
可是,柳云凡为何仅仅只有一丁点儿中毒的迹象?
好像,这剧毒在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
她目前的状态,倒像是中毒的人在解毒之后,剩余一丁点儿毒素未清除。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阁君主子,主子她怎么了?”
呆呆戳了戳他,东方弗离才回神。
他微笑着摇摇头,“你主子没事!就是有一丁点儿中毒。你出去帮我把门,我为你主子驱毒!”
“喔!”
呆呆姑娘出去后,他将柳云凡扶起来。
那剧毒的蛇毒进了她体内之后,居然变成了毒性十分弱的毒药。
这说明,柳云凡的体质跟一般人的不同。
之所以现在没醒来,是因为她的身体自身解毒时耗损的元气太多,并且还有一些微弱的毒素残留。
他需要帮助她将体内剩余的毒逼出来才可以。
东方弗离几乎没有迟疑,他第二次催动了身体中的内力,缓缓的输入到了柳云凡身上。
他内力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对付柳云凡体内那一丁点儿毒素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在身体没有恢复的前提下第二次催动内力,会让他的记忆下降的更厉害。
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柳云凡身体没有更多的元气将毒逼出来,就会在她体内积累,那将会成为不可忽略的隐患。
直到柳云凡狠狠的吐出了一口黑血,他终于停止。
这一次内力耗损的也不少,他又觉得刚刚恢复的力气马上又被抽干,那么,等待他的便是更进一步的记忆模糊。
东方弗离踉跄着进了东方小白的房间,再次躺在了榻上。
东方小白终于看出了他不同寻常的疲惫,爬到了榻上,在他身边趴下,用脑袋蹭着他的脸颊,道:“你到底怎么了?以前,你从来没有累到这种程度。”
“我没事!”
东方弗离睁开眼睛,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东方小白,“我休息一下就会好!”
东方小白抬眸,忽然看到了他手臂上一个圆圆的黑点儿,它忽然伸出爪子抱住他的手臂,道:“这个黑点儿是什么?你是不是中毒了?”
“我没事……”
他依旧摇头。
“不对!阁君主子,你一定是中毒了!谁给你下的毒?要怎么解毒?”
东方小白露出焦急的神色,“你告诉我,我给你找药啊!”
东方弗离凄然一笑,“小白,我没事。这个毒,你解不了的!我也解不了。你放心,我命硬,它不会这么轻易就将我打垮!”
他勉强撑起身子,看向旁边蹲着的神色由茫然到大彻大悟的呆呆,冲它招招手,“呆呆姑娘,你过来!”
呆呆马上颠儿颠儿的走到他跟前,
用爪子在他手掌上拍了一下。
“阁君主子,您有事儿尽管吩咐。”
东方弗离微微一笑,抚摸了一下它身上油亮的毛发,“不要把我中毒的事情告诉她!”
“为什么?你是为了去救主子才中的毒,她才是最有资格知道的人!”
呆呆姑娘不解道。
“因为,我的毒暂时没有法子解,你告诉她,不过是白白让她担心。”
东方弗离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你放心,这个毒药暂时不会要我的命的!”
“可是——”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休息一下!”
呆呆姑娘跟小白公子出去了,东方弗离睡了。
可是谁曾想,他这一睡便是整整三天三夜。
就在他入睡的一个时辰之后,柳云凡因为余毒被清醒过来了。
睁开眼睛时,她眼前的地上蹲着一白一黑,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柳云凡有些惊愕,指指它们道:“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偷窥别人睡觉的不良嗜好?”
呆呆姑娘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它非常不满的爬到了床上,又爬到了柳云凡的手跟前,朝着她的手指狠狠的踹了一脚,道:“臭主子,我们夫妻两个才没有这种抽风的嗜好!”
“那你们这是干什么?”
柳云凡好笑的拽拽它气呼呼的胡子,“难不成是等在这里伺候我的?”
“你想的美!”
呆呆姑娘瘪嘴,“我跟小白是过来跟你换房间睡的!阁君主子现在睡在我们两个的房中。”
它顿了顿又道:“主子,我大呆呆觉得,你要是个懂得感恩的人的话,现在就马上去陪阁君主子睡觉。毕竟,他是为了救你,给你驱毒,体内真力耗损太多才累倒了!”
呆呆没有提及东方弗离中毒的事情,它已经答应阁君主子保守秘密,自然不会乱说。
但是又为阁君主子为它家无耻主子默默做了这么多感觉愤愤不平,所以,它就用这样的方式为阁君主子的付出讨回一丁点儿回报。
“他累到了?有没有很严重?”
柳云凡有些焦急道。
“阁君主子他没——”
“严不严重你自己去看不就成了?”
东方小白刚要说一些宽慰的话,呆呆姑娘就出口朝柳云凡凶巴巴打断。
“主子,阁君主子这几日需要好好休息,你可要好好伺候了!”
“臭屁的肥球!”
柳云凡没好气的戳了戳呆呆姑娘的肚子,起身下床,“我自己去看!”
她推开东方小白的房门,第一眼便看到了静静躺在床榻上的东方弗离。
他没有戴属于东方聿的面具,但是那张俊脸苍白的很,好像真的很累。
她试探着叫了几声,他没有回应,便没有再吵他。
只是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看着。
看着那一张绝美的容颜,那张就算是沉睡着依旧充满温柔的容颜,那张她怎么看都看不够的容颜。
柳云凡也没有想到,这张紧闭双目的容颜,她就这样看了整整三天。
第一天,她看着他,等到了太阳偏西,等到了夕阳西下,等到了余晖消失,等到了半月挂梢头,他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柳云凡急了,从凳子上跳起来,一遍一遍的检查他各个身体部分。
没有生病,看不出中毒。
她还是不放心,连夜又请来了御医。
隔着窗帘看罢,御医摇摇头,迷惑了好久,叹息了好久,也想了好久。
为了不毁了自己的名声,最后他好不容易得出了一个诊断结论道:“太子殿下就是太累了!元气耗损过度。”
他顿了顿,捋捋胡须,煞有其事的、好心好意的提醒道:“太子妃,殿下虽然看着年轻力壮,精力旺盛,但也得有个度啊!就算是皇上老人家急着抱孙子,您也要悠着点儿,殿下毕竟才正常不久,比不得正常的男人……”
这番话,柳云凡想了好久终于想明白了。
这个庸医,果真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们就从来没有圆过房好吧,何来过度之说?
她真庆幸那庸医早早的走了。
要不然,她一定会将他揪住,暴打一顿,以惩戒他满口胡言。
这一晚,换柳云凡献出了自己暖暖的怀抱。
她躺在床榻里面,抱着那人,附在他耳边呢喃:“臭狐狸,你快点儿醒来好不好?陪我说说话,要不然,我会以为我搂着的是一个枕头……”
可惜,不论她说多少话,怀中人没有丝毫的回应,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枕头。
第二日,柳云凡端着水给他擦拭完身子,又搬着一个小凳子坐在榻前面静静的看着。
看一会儿,柳云凡握住他的
手委屈道:“臭狐狸,你快点儿醒来啊,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不要你了……”
就这一句话,她重复到了晚上。
当月亮升起,清辉遍地的时候,那个人还是没有丝毫的回应。
柳云凡依旧握着他的手,悠悠叹气:“臭狐狸,又是你赢了!你总是知道,不论什么时候,我都舍不得不要你!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不肯醒来。”
这天晚上,柳云凡又抱着他,在他耳边低语:“臭狐狸,你怎么还不醒来?难道梦中的景象比看到我幸福?”
东方弗离的眉眼动了动,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第三天,柳云凡在床榻前面的桌子上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好酒好菜。
她又坐在东方弗离的跟前,抓着他的手,这次凶巴巴道:“臭狐狸,你看到了吗?你一直用后面那一桌子菜将我当猪喂的。告诉你,你要是不醒来,我就绝食!我现在就让小德子撤下去,我一口都不吃!”
榻上的人眼珠子又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
柳云凡偃旗息鼓了,她没有命人将菜撤下去,直直的身子当时就弯了下去。
她攥着他的手,放在脸颊上蹭了蹭。
“臭狐狸,每次我都要在你的面前妥协。可是这一次,我不要妥协!你不醒来,我就要绝食!谁让你这么瘦了还要任性的节食?你醒来啊,醒来哪怕吃一口饭啊!”
第三天晚上,柳云凡终于支撑不住的哭了。
她抱着东方弗离的胳膊,一遍一遍的晃着,“东方弗离,你告诉我,你怎么了?我看不出你有中毒的迹象,也看不出你有生病的痕迹。可是,你为什么就是醒不了?难道,你真的不愿意看到我?”
她委屈的抽噎着,“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明天白天消失,我明天晚上也消失……”
柳云凡终于噙着泪睡着了。
几乎同一时刻,身边的人动了。
他睁开了眼睛,勾起嘴角,抽出了胳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那略显苍白的唇中缓缓吐出,“我怎么会不愿意看到你?又怎么舍得你消失……”
柳云凡是在噩梦中惊醒的。
她梦到那只狐狸一身雪白的衣服,在黑夜里提着一盏白色的大灯笼跟她挥手告别,说他要去他该去的地方。
她在后面死命的追他,问他哪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可惜,前面的人再也没有了回应,依旧决绝的提着灯笼朝前走去。
她拼命的哭喊,询问,嘶吼……
那人依旧绝情的不肯回头。
直到——
她吼出的声音,化为了一阵剧烈的冷风,刮起了前面熟悉的背影那生雪白的衣衫,也飘动了那盏雪白的灯笼。
它在半空中晃荡着,晃荡着,然后旋转着……
有鲜红的零碎的曲线在白色的灯笼上若隐若现,似乎是几个字。
柳云凡睁大了眸子,仔仔细细的辨认着。
终于,她看清楚了上面的两个红的刺眼的大字——地狱。
她终于惊恐的伸手,想要将前面的人抓住,想要阻止他前行。
他怎么可以去地狱?
她拼命的张牙舞爪,拼命的哭喊嘶吼,拼命的心痛流泪……
终于,她的手臂挥不动了。
它们好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压住了。
柳云凡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宽宽的怀抱,身上是一只温暖的手臂。
身边的人,似乎是侧着身子。
柳云凡一惊,莫非那只狐狸醒了?
她马上抬头往上面看去。
果然,她对上了那只笑眯眯的眸子,对上了那双如春水荡漾的眸子,对上了那双温暖如阳光的眸子……
依着柳云凡的性子,在这种情况下,她是一定要放声大哭的。
用她大言不惭的话说,她这样的表达喜悦的方式叫做喜极而泣。
所以下一刻,她凶猛的扎进身边那人的怀中,嘤嘤哭泣。
她哭,“臭狐狸,你怎么现在才醒?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笑,“凡宝宝,本公子当然要赶紧醒,醒晚了我怕你不要我了!”
她哭,“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吗?我好担心你永远用这副不声不响的样子面对我。那样的付出我承受不来,我更回报不起。”
他笑,“凡宝宝,本公子知道你担心,可是本公子更担心,我醒不了,你会被别的男人拥入怀抱。”
她哭,“臭狐狸,你害我一天没有吃饭,好不容易长上的肉又掉了。你说,你怎么赔偿我?”
他笑,“那本公子罚自己三天不吃饭让你消气,好吗?”
她继续哭,“臭狐狸,你怎么这么坏?明知道我不会不要你,明知道我不会喜欢别人,明知道我舍不得你饿着
,却还说这样的话,还笑的那么欠扁……”
他终于收起了笑容,非常严肃道:“凡宝宝,那我不笑了,你也不要哭了好吗?要是不解气,你捶我一顿?”
下一秒,柳云凡真的抬起了拳头,轻轻地砸上了他的胸膛。
“臭狐狸,臭狐狸,臭狐狸,老娘就是要锤你……让你坏,让你不省人事,让你吓唬我,让你不理我,让你不陪我说话……”
“凡宝宝,你若是再锤下去,本公子可能真的又要不省人事了。”
柳云凡挥动的拳头猛然定住,又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生怕扎晚了,他又溜走了。
她又哭:“臭狐狸,我不锤了,你不要睡了……”
柳云凡这一顿鬼哭狼嚎,自然少不了呆呆姑娘一顿冷嘲热讽的。
某肥球一大早酒足饭饱之后,就拿着一盒胭脂跑到自家主子跟前找乐子去了。
它用一只爪子往脸上的黑毛上涂抹着胭脂,另一只爪子冲着柳云凡就开始手舞足蹈,“主子,你没羞没羞奥,动不动就哭鼻子!”
柳云凡正坐在桌前吃着大餐,这是东方弗离弥补给她的。
结果,听闻这个,就好巧不巧的被某只涂脂抹粉的球好好的恶心了一顿。
她一把夺过它爪子边上的胭脂盒,随手一掷,狠狠的扔向了窗外,凶巴巴道:“臭肥球,要说没羞没羞的应该是你,瞧瞧你,脸皮厚,毛发长,最重要的,脸上的肉是粉色的,毛发是黑色的,你怎么会知道羞愧的满脸通红的感觉?所以,你才是真正的没羞没耻!”
她又夹了一筷子菜,不屑的撇着嘴道:“呆呆,亏你跟小白恋爱了这么久,难道你不知道吗?只有在心爱的人面前才会控制不住的真情流露。看你从来不对着小白流露真情,肯定就是你根本不喜欢它喽!”
呆呆姑娘神色猛然定住,满脸的喜悦悄然溜走。
它没有想到,原本它是去嘲笑自家主子的,怎么到头来反被这无耻的主子将了一军?
更可恶的是,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它家小白正站在门口处,想进来,却没进来。
最后,东方小白眸子中划过一丝忧郁,转身,带着满脸的伤神离去。
“呀!小白哥,你听我解释!”
呆呆姑娘急了,马上追了出去,“小白哥,你不要走嘛,听我跟你解释!”
某肥球认为闯了大祸了,死命的迅疾的迈着自己的小短腿,火急火燎的就追过去。
它一边追一边道:“我每次在你面前开心的露出笑颜,每次与你见面都是那般的难分难舍,每次又好吃的东西都忘不了叫着你一起吃……这些,都是我大呆呆感情流露啊!”
东方小白终于停住了步子,它缓缓地转身,道:“呆呆,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忽然觉得伤感,我不想你像你家主子那样,经历那么多大起大落的事情!我只是有些害怕,害怕我们会经历他们人类那样的生离死别……”
呆呆缓缓地走到它跟前,紧紧地抱住它的前爪,哭着安慰道:“小白哥,不会的!你跟我,还有主子跟阁君主子,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嘤嘤嘤嘤……”
下一刻,呆呆姑娘抑制不住澎湃激昂的感情,终于开启了比它家主子还要惨烈的鬼哭狼嚎声。
那哭声,果真是震天撼地、心如刀割、五脏俱焚、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惊天地泣鬼神……
它泪眼朦胧的余光,也不是没有看到自家无良主子吃完了饭,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笑啊,笑啊,欠扁的笑啊!
可是它就是无法让自己停止哭泣。
后来,它家小白相公用大脑袋蹭蹭它的小脑袋感动道:“呆呆,我好开心,你对我的真爱太真了,你居然这般难以控制的情感流露、感人肺腑!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非人”……”
小白一番安慰,呆呆姑娘终于停止了哭声。
它在自家小白相公的腿上蹭了蹭,蹭掉了所有眼泪鼻涕,最后抬眸仍旧哽咽道:“小白哥,你的毛脏了,你快去洗洗!我现在去教育一下我那个可恶的主子!”
谁让主子嘲笑它?
正好,为阁君主子打抱不平。
还不等东方小白答应呢,呆呆姑娘就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凶巴巴的走到柳云凡跟前,恶声恶气道:“柳云凡,你给老子过来!老子要好好教育教育你!”
说完,它臭屁的就往水池旁边走。
“奥?哈哈……”
柳云凡当时就被它逗乐了,真的转身跟在了它的身后。
“你要教育我?你教育我什么?”
“没错!老子就是要好好给你上一堂课,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感恩!”
呆呆姑娘头也不回,走到池子旁边,颠颠儿的窜上了池子的边沿,用后脚站起来,露着大红色的肚兜,好像这个样子会显得它高一些。
可能是觉得不论怎么着,它都没有柳云凡高,
便又神气十足的指指她道:“柳云凡,你给老子蹲下!”
柳云凡勾了勾嘴角,听话的蹲在它面前,不忘用手指弹了它耳朵一下道:“你想教育我什么?我洗耳恭听!”
“柳云凡,我问你!”
呆呆姑娘满脸神气的开始了它的教训之旅——
“阁君主子对你好吗?”
“好啊!”
“那你是不是应该知恩图报?”
“我什么时候恩将仇报了?”
“柳云凡!阁君主子为了你,做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他因为你他都——”
呆呆姑娘说到这里,马上没声了,后面话锋一改,道:“他都累的昏迷了三天!”
说完它后怕的捋捋胸脯,还好,还好它都机灵,关键时刻刹住了口。
就算是它为阁君主子打抱不平也不能不按照阁君主子的要求做啊!
他不让告诉主子他中毒了,那么它大呆呆就必须绝口不提。
“嗯!我知道啊!”
柳云凡盯着呆呆姑娘张牙舞爪的样子,终于失去了耐性,一把将它揪起来点着它的鼻子道:“呆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老子——”
“嗯?”
“我说——”
呆呆姑娘立刻谄媚的一笑,毕竟自己整个肥胖身体都在主子手里面握着,它得明智的乖一些。
“我说,主子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让阁君主子为你准备饭菜!你今天早上吃的挺欢快啊,你这个样子不对的……”
欺软怕硬的呆呆姑娘一改方才的威风气焰。
本来,它是要狠狠谴责主子让主子觉得羞愧的。
可是它那些想骂主子“自私自利、没有大爱、不懂感恩、枉做人类、不如自杀”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小命被无良主子握住,它只好说的委婉一些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伺候他对吗?”
柳云凡点着头,一边思索着将它放在地上,悠悠道:“你说的没错……”
“嗯哪!”
柳云凡还没有说完话,呆呆姑娘就撒丫子溜了。
离开了危险区域,呆呆姑娘的威风八面又回来了。
它狠狠的踢起了一块石头,大骂一句道:“给阁君主子保守秘密,真是憋死老子了!明明只有这个秘密才会让主子感觉到真正的羞愧好吧!可是现在谁都不能倾诉!”
呆呆姑娘多么想告诉主子真相,告诉她阁君胡子为了她中了很难解的毒。
如今倒好,主子本应该是难过、自责的,可是偏偏阁君主子不让它大呆呆提及,真是憋屈的很。
它看着主子整天这么悠哉悠哉的样子很碍眼。凭啥痛苦都给阁君主子,而主子整天乐的跟弥勒佛似的?
它大呆呆觉得十分为阁君主子不值!
呆呆姑娘咕哝了好久,终于难以压抑心头的愤愤之情。
于是,它牺牲了自己的前爪,开始在花园里掘土。
掘啊,掘啊,掘啊!
掘了半天之后,它从一块石头下抠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甲壳虫。
某球不继续掘了。
它抓着那只倒霉的甲壳虫蹲在了一块石头上。
“小虫虫!乖!”
呆呆姑娘用另一只爪子碰碰甲壳虫的触须,“老子心里面憋屈着好多秘密,你乖乖的听老子诉说一下。你表现好了,老子给你糖吃!”
也不管那只倒霉虫子究竟愿不愿意听,听不听得懂,呆呆姑娘就开始倾诉——
“小虫虫,你知道吗?这么久以来,我总是潜意识里面排斥我的主子!我不大喜欢她,总想跟她对着干……”
“我觉得,主子她自私的很,根本不是一个值得别人付出真心的人……”
“小虫虫,我十分愤愤不平的是,阁君主子这么好一个人,怎么非得喜欢主子?而且,他甘愿默默的为主子做这么多事情!就连中毒差点儿失去性命都在所不惜……”
“小虫虫,我还有一个压抑在心底好久的秘密不敢说出来,我害怕会让我家相公赶到惶恐。那个秘密就是——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现在的我,不是真正的我。而那个真正的我,还得需要我自己去寻找。我害怕找到了自己,丢了小白相公……”
“……”
将心底所有的秘密倾泻出来,呆呆姑娘终于畅快了,它揪着那只小甲壳虫走到了池子旁边。
接着,它又爬到了池子边沿上,低头看了一眼爪子里面的小虫,又狠狠的一扬爪子。
小虫凄然的被它扔上了半空,下一刻,它迅猛的抬起后爪,来了一个拉风无比的超级无敌飞旋腿狠狠的踢上了那只可怜的小虫。
“嗖!”
小虫子飞出去的时候,它痛快的从口中甩出一句:“飞奔吧,虫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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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那虫子落尽了池水中,挣扎着沉入了水底,命丧黄泉。
“呆呆姑娘!”
东方聿笑眯眯的从它身后靠近,“你为何要杀了它?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忘恩负义?你不是说,它表现好会给它糖吃吗?”
呆呆姑娘马上转身,冲他龇牙一笑,道:“我怎么是忘恩负义?谁让这只甲壳虫知道了我大呆呆所有的秘密?那么它当然要被灭口,万一,它给我出去乱说怎么办?”
东方弗离摇头笑笑,思索了一会儿它方才朝着那只甲壳虫倾诉的秘密,抬眸时变上严肃的神色,道:“呆呆姑娘,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只有你能解答,能不能问问你?”
“什么问题?”
呆呆姑娘惊喜的几乎跳了起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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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球咧着嘴巴,谄媚的又道:“阁君主子,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好!”
东方弗离笑着点点头,“我方才听你说,你非常不喜欢你的主子,那么为什么说你那么不喜欢你的主子?她除了脾气差点儿,平时无耻了一点儿,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旎”
“这个问题……”
呆呆姑娘有模有样的点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决定照实说道:“阁君主子,不瞒你说。以前我觉得主子是个可怜人,她总是被晋宁侯府的仆人小姐们欺负。可是自她从碧波湖回来,我总觉得,主子是个坏人,她现在所有的一切表现,都是虚情假意!”
东方弗离了然的点点头,“我晓得了!”
随即,他又变成了一副笑眯眯的神色道:“呆呆姑娘,你方才为我打抱不平,觉得你主子没能够为我做什么,所以觉得我很吃亏对吗?”
“恩恩!”
“那,从今天开始,我就让你的主子好好伺候我,刁难一下她,让你出气,那以后,你尽量不要跟她对着干可以吗?鞅”
“这个嘛……”
呆呆姑娘又点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那就要看看主子她表现的到底能不能让我大呆呆满意。”
某球心想,让主子做苦力它才最为满意。
东方弗离轻声一笑,抬手摸摸它的脑袋,道:“你主子说,你是个臭屁的肉球,果真没有错!”
闻言,呆呆姑娘又开始暗自磨牙了——
主子居然在阁君主子面前说它大呆呆的坏话,破坏它大呆呆美好的形象!
它愤愤的想,就冲这点,它大呆呆也要做好监督工作,要是主子她敢不好好伺候阁君主子,它大呆呆第一个就不愿意。
虽然,它这个时不时便生锈的脑袋瓜子暂时还没有想到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不愿意主子。
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到时候,它肯定让它主子好受!
在某些时候单纯无知、神经大条的柳云凡是不知道她家相公跟某只肥球背地里的约定的。
她只是本着知恩图报的心思,想着某只狐狸为救她、又为她解毒,累的睡了三天三夜这一行径,就算是呆呆姑娘不对她进行教育,她也必须得好好伺候他。
令柳云凡没有想到的是,还没有等她开口,某只狐狸已经笑眯眯、毫不客气的开口道:“凡宝宝,呆呆姑娘说,你要感恩,好好伺候本公子!”
“是!狐狸公子!”
柳云凡重重的应了一句,后来用一阵儿白眼儿外加几碟子小菜回报的他。
她亲自下厨,炒了几个滋补的菜肴,有鱼有肉、有菜有汤,很快就摆到了某只狐狸的面前。
结果,东方弗离本着为呆呆姑娘出气的原则,以及逗逗他可爱的凡宝宝的原则,于是也任性了一回,指着她做的饭菜——
“本公子正处于身体的恢复期,炒菜用的肉一定要肥瘦适宜,鱼肉火候到位、蔬菜更得新鲜可口……”
“本公子嘴比较刁,饭菜得足够香才可以。凡宝宝你得多多向御厨们讨教学习!你没有听过那句话吗?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你得先抓住他的胃……”
“本公子这牙齿,受了些刺激,不可以吃的太硬,更不可以吃的太烫……”
“本公子这手也受了刺激,有时候得用勺子,有时候得用筷子,还有时候得需要凡宝宝你高抬贵爪喂本公子一下……”
“……”
“嘭!”
耳朵跟脑袋受了极大刺激的柳云凡一掌拍到了桌子上。
吹胡子瞪眼的就指着他鼻子凶巴巴道:“臭狐狸,老娘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伺候你就不错了!你咋这么挑食?居然还给我挑饽饽捡馍馍!”
“呀!”
东方弗离像是被她吓得打了个哆嗦,慌忙摆摆手。
“凡宝宝,你不要生气!本公子错了好嘛!本公子不挑饽饽也不捡馍馍……”
“这还差不多——”
“本公子喜欢吃花卷!”
“噗通!”
柳云凡趔趄了一步,将自己的身体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
良久之后,她扒着桌子站起来——
这只狐狸,怎么刚变好了没多久,就又这么毒舌了呢?她又想不通了。
很快,柳云凡的感慨又变了——
“扶月帝国,幅员辽阔,国富民强实为不假。可民风淳朴,太子疯癫,上下和谐,里外融洽,纯属扯淡。因一日,有倒霉蛋儿柳云凡从天而降,所撞之地坑深几米,不省人事。
“然,醒后遇疯太子,自此吃瘪不止,惊世骇俗,胆战心惊,心惊肉跳,跳不起来。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人之外更有吃瘪摔跟头之牛人。所砸坑深无数丈,所吃瘪达繁星多……”
后来,她又开始自我安
慰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
“天命之求,求之于她柳云凡。为炼其坚毅,当与凡人有异。狡猾狐狸之于疯癫太子,实则命运坎坷之于坚韧不拔……”
这样子想完了,柳云凡也便释然了。
反正自从认识那只狐狸,她吃瘪可从来不在少数,也不缺这么一次了。
看在他大病初愈神经线错乱的借口上,她不与之计较实乃明智之举。
只是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等柳云凡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了东方弗离的异常。
貌似,就算他已经醒了,那“实病”好像也还没有退去。
因为东方弗离醒来之后,好像反应有些迟钝了,神情也有些恍惚了。
偶尔她提及以前他们经历的事情,他总是要垂眸沉思一会儿才会回应他。
这完全跟从前她还没有说出来,他便已经猜到的行径截然不同。
还有时候,总是盯着她看着就不眨眼睛了。
柳云凡有时候会自恋的觉得可能自己长得漂亮了,所以他多看几眼也就看了。
可是问题是,他的眸子是不聚焦的,指是盯着她似乎总是在沉思着什么。
柳云凡终于忍不住又问道:“狐狸,你是不是又生病发烧了?”
说完之后,她总是拧眉试了试他的额头,又试试自己的额头,没能试出来。
于是,她就霸道的将人压低,用自己的额头去试他额头的温度。
额头上温度正常,就是他呼出的灼热的气息烧的她的脸有些不自在。
柳云凡撤回了脑袋,甩掉方才的不自在,接着再次怀疑,不是生病了,就是中毒了。
于是又问道:“那么,是不是那天在蓬莱幽谷救我的时候,你也中毒了?”
东方弗离笑着点点头,叹口气,“哎!没错,凡宝宝,本公子真的是中毒了,而且中毒不浅啊!”
“啊?那你中了什么毒?”
柳云凡瞬间就急急的抓住他的胳膊,“告诉我怎么解,我去给你抓药解毒啊!”
“哎!”
东方弗离又叹口气,“那毒解不了,本公子也不打算解了,就让那毒陪我一辈子吧!”
“什么?臭狐狸!”
柳云凡急了,“什么毒会解不了?你不是有病吧,中毒了居然不解,还有让毒药侵蚀你一辈子!”
“哎!”
东方弗离还是叹着气,“本公子中了你的毒!你就是本公子解不了的毒啊!让本公子欲要停止却又不能……”
“啊!”
柳云凡又一个趔趄,再次被刺激的体无完肤,外焦里嫩。
她最终聪明的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看狐狸这副臭不要脸的无赖的模样,一定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定是她产生错觉了。
东方弗离眸子中划过了一丝忧郁。
他明显感觉出,这次醒来之后,以前他们两人相识的好多事情他都记不清楚了,反而总是时不时的出现一些陌生、迷茫又诡异的画面,他说不出那是怎样的场景,总觉得,那个场景中,有她也有他。
有时候,他尝试从记忆中挖掘她存在的模样,他感觉总会被什么障碍物阻挡,他需要挣扎好久才会想起记忆深处她的一颦一笑。
他盯着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不过是想将她往他的记忆中烙印而已。他想将她的样子牢牢的刻在脑海中、烙在心上。
万一,真的有一天她丢了,他还要寻着她的样子,将她找回来,紧紧地抱在怀中,再也不要松开……
在角落中偷看的呆呆姑娘,在为主子吃瘪兴奋的狠狠的手舞足蹈的一番之后,它又恨恨的甩出一句:“真是个神经大条的蠢女人!老子都被你给蠢哭了!阁君主子故意这么说让你不要问,你真的就乖乖的不问了!蠢蛋!”
“咔嚓!”
它狠狠的咬碎了口中的瓜子,模样似乎是想将自己主子的蠢笨脑袋瓜子咬碎。
柳云凡在太子寝宫休息了两日,伺候了某只狐狸两日。
顺道陪着他在院子里看看了两天的日出日落,云升月起,西风飘零;也听了某只狐狸两天的毒舌蜜语,甜甜的欠扁笑容。
很快,不愿意以“整日陪着美男的颓废方式生活”的柳云凡又开始工作了。
柳云凡觉得,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也必须得有自己的事业的,整天跟某只狐狸腻歪在一起,实在是颓废!
于是,她首先去了自己的聚香楼看了看,顺道看了看她调教仆人们养的蛆宝宝们。
这一看,柳云凡立刻就兴奋了,居然小有成效。
就在当天晚上,柳云凡就背了一包活的蛆宝宝们回到了太子寝宫,她要让某只毒舌的狐狸做扶月帝国第一个“
吃螃蟹的人”。
无耻的柳云凡是这么想的,就算是那只狐狸恶心的吃不下,她撒泼打架也要逼着他吃,以此报答他的毒舌之恩。
晚饭,她将那些高蛋白生物们做成了一道美味的菜:“假鱼丸大杂烩”。
这做法的灵感来源于——
这扶月帝国中有一道菜叫做“鱼丸大杂烩”,听闻是一千年前风啸辰渊一位很热爱美食的人发明的,这道菜是他毕生的最爱。
柳云凡害怕直接将蛆宝宝们以本来那诡异的姿态面目搬上饭桌会让人恶心的吃不下饭,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将其剁细了弄成鱼丸的样子。
它们不是真正的鱼丸,所以,就叫“假鱼丸”。
东方弗离很有幸第一个品尝了一下。
柳云凡坐在他旁边,焦急又兴奋的盯着他优雅的丝毫没有感觉任何恶心的夹了一口,放进了口中。
觉得他差不多咽下去了,她才焦急问道:“狐狸,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东方弗离想了想,感慨了一句:“哎,凡宝宝!我一直以为,你可以做给本公子做家务,可以陪本公子说话聊天,可以为本公子端茶倒水……原来,这才是你最大的功效,可以让本公子充饥,不错不错……秀色可餐……美不胜收……人生足矣……”
这么一番话下来,柳云凡早已经用杀人的目光将某只狐狸斩杀了千万刀。
臭狐狸居然又将她比作蛆宝宝,还是作为口中餐的蛆宝宝。
是可忍孰都可以忍!
所以,柳云凡忍了。
为了不留在这里再被某只狐狸毒舌,她打算先去聚香酒楼安排一下,将她的“假鱼丸大杂烩”搬上餐桌。
可是人还没有踏出去呢,某只狐狸已经先声夺人道:“凡宝宝,你的这道‘假鱼丸大杂烩’如果就这样被端上去的话,恐怕聚香酒楼刚开张就要关门了!毕竟,蛆宝宝是一种恶心的可爱玩意儿,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够接受的。”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一下,恶心……可爱……这是什么形容?
下一秒,她马上以诡异的姿势将自己的身体扭了回来,谄媚道:“不知道狐狸公子你有什么妙招?”
东方弗离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她:“这是一张强身健体、缓解疲劳、治疗顽疾、让人精神百倍的药方,你将它掺进鱼丸中。”
“怎么,这样大家就能够接受蛆宝宝了?”
柳云凡满脸质疑的接过来。
东方弗离摇摇头,“当然不能,明日,古晋城有钱的主张员外大摆寿宴,我派人给你接下了这个大单。他订单的钱本公子已经替你收下了!凡宝宝,你想想看看,怎么利用好这次机会!”
“啊?”
柳云凡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眸子,这狐狸怎么对她的酒楼这么上心?
而且,又将她每一步的计划都看透,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还有,他居然擅自给她收钱,是不是想对她的酒楼图谋不轨?
还没有问出来,某只狐狸便解释道:“凡宝宝,你可别忘了,你欠本公子十几万两银子呢!到现在,加上利息已经翻倍了!还有,本公子的胭脂水粉之前让你给扔了,你难道不该赔偿吗?这订单前,就是胭脂水粉的钱!”
柳云凡张口结舌,他那盒胭脂水粉,要不是呆呆拿出来用作笑话她的道具,她用得着给他扔了吗?
为什么要她赔偿?
纠结了半晌之后,柳云凡释然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充分发挥阿Q精神。
毕竟跟赖皮狐狸讲道理,那就等于对牛弹琴,对鸭唱曲儿,对着鸡仔子谈论怎么游泳……
为了张员外这场寿宴,柳云凡立刻就去了聚香酒楼打点一切。
听闻那位张员外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最喜欢看漂亮姑娘。
可惜,他娶了好几房太太却只能看,不能碰,听说是他那方面不行。
张员外还是个色老头,就算自己不行也不肯放过看上的姑娘。
他都六十岁了,几天前才刚刚娶进来了一位漂亮的十八岁的穷苦人家的姑娘。
听传言中,张员外这种行为叫做“望色解渴”。
柳云凡考虑到,这个张员外整日看着自己那几房妻妾,就算是她们长得再美,他肯定也看腻了。
她就想给他整几个新鲜的漂亮的来换换他的口味。
所以,当晚她果断去胭脂坊雇了几位极为姿色极好的姑娘来到聚香酒楼。
第二日,张员外领着宾客来了。
所有人各就各位,聚香酒楼的仆人开始忙里忙外,寿星归位,宾客们也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一切准备就绪。
在欢呼声中,柳云凡在幕后指挥着这几个姑娘们跳了一支美妙的舞曲。
姑娘们那玲珑的腰肢,那漂亮的脸蛋儿,那优美的线条,那柔软的身段,
那前凸后翘的美好……
看的张员外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口水直流、眼睛直勾勾啊!
几位姑娘们跳完了舞,又朝着他抛了几个媚眼儿,用清脆的铜铃般的声音恭贺道:“祝张员外福如东海胜苍松,寿比南山与天齐。”
柳云凡还篡改了一下《生日快乐》歌,让几位姑娘们一起唱了。
歌词如下:六十大寿快乐,福如东海永长,寿与天齐健康……
尽管姑娘唱这种诡异的曲调、诡异的歌词唱的都跑调跑到东洋海了去了,可是张员外还是笑的合不拢嘴,开心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点着头摇着手道:“好好好!赏赏赏……”
这位张员外真是开心的无法形容了,这是个很特别的贺寿方式。
包括在座各位宾客,哪里见过酒楼里还附赠歌舞贺寿助兴的场面,以前,他们经历都是酒楼只管上菜。
可是今日的聚香酒楼,居然弄出这般隆重的仪式,看来这新开张的换老板的聚香酒楼真是个热情好客的主儿。
宾客们正想着,柳云凡一身男装,以神秘幕后老板的身份露面了。
她手中端着一个盘儿,老远冲着张员外笑道:“张员外今日寿宴,我聚香酒楼除了送给张员外一支美妙的歌舞祝愿张员外长命百岁之外,还要让张员外免费品尝这扶月帝国没有人吃过的,用钱买不来的一道美味佳肴!”
她将盘子放在了张员外的面前,将盖子打开,白色的肉丸配着各色的蔬菜,还摆着漂亮的花形展现在他面前。
立时,菜中的香气飘然飞出,很快蔓延到了整个楼中。
一些鼻子灵的客人马上被吸引,伸长了脖子看过来。
“张员外,这道美味,您绝对是这南碣中第一个品尝的客人!这是我的师傅,历尽了二十年时间,一心扑在养生与饮食探究上,终于琢磨出了这么一道菜。”
柳云凡开始瞎扯了,“这道菜,可是有着不同一般的功效啊!可以强身健体、缓解疲劳、治疗顽疾、让人精神百倍……”
她将东方弗离的话复制了一遍。
“这……”
张员外指着盘中熟悉的美味,欲言又止。
“咦?这不就是‘鱼丸大杂烩吗?”
“是啊!这道菜,千年之前就已经有了好吧!”
“对啊,这有什么稀奇的?”
“……”
旁边的宾客们纷纷开始质疑。
柳云凡一摊手,道:“大家先不要急着议论,我们请张员外品尝之后请他做评判!”
张员外是在一片迷惑的神色中夹起了一颗。
咬上第一口,他的眼睛忽然间就亮了起来。
这里面的馅儿,根本不是鱼,没有丝毫的腥味,味道跟鱼丸截然不同。
倒是香的很,滑润却不油腻,鲜嫩又够火候,筋道却不柴老,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吃着又没有丝毫的苦味。
就连里面个菜,也恰到好处的浸入了肉香。
可能是觉得一个不过瘾,他又夹了一口,还不过瘾,于是再夹,再吃……
底下的人,看的眼珠子都直了?
他们很疑惑,这富甲一方的张员外,这辈子难道就没有吃过“鱼丸大杂快”?
终于,有人憋不住了,问道:“张员外,莫非这鱼丸很好吃?”
张员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吃相有些不雅,他优雅的放下筷子,道:“老板,不知道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柳云凡微微一笑,道:“张员外,实不相瞒,这道菜到现在还没有取名。它长相虽然是‘鱼丸大杂烩’,但实际上它不是鱼肉做的。”
她顿了顿,又道:“张员外,您是第一个品尝这道菜的人。我听闻张员外不仅富贵多金,更是学富五车。今日有幸,想恳请您这寿星为这道菜取一个名字,不知道张员外您……”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说的太明白太详细的反而不好。
反正,她话中该有的谄媚褒奖都已经有了,张员外肯定会开心的答应。
“既然如此,今日是本员外的大寿,不如就叫‘福禄寿香丸’如何?”
果然,张员外眯着眼睛,看着有些得意,立刻就给出了名字。
“好好好!”
柳云凡激动的拍手,“张员外果真是学识渊博,这个名字好啊!好名字!既突出这道菜的功效可以以强身健体,让人吃过一次便觉得精神百倍;
“又突出了它的模样,是鱼丸形状。您取的这个名字,真是极好!我聚香酒楼,真是太感谢张员外了……”
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
柳云凡将这位张员外一顿猛夸,自然夸的他洋洋得意。
一高兴,他又好爽的一挥手,给所有的宾客的桌上又多上了几道菜。
柳云凡暗暗扒拉着
手指一计算,很好,她雇胭脂坊姑娘的钱靠后面多加的几道菜就赚回来了。
寿宴结束之后,柳云凡暗自勾唇微笑,这就是战略,她要靠着张员外给她做宣传。
她相信用不了几天,这‘福禄寿香丸’就有机会打向全国市场。
这道菜里面,是东方弗离专门为张员外开的一个药方,就是治疗他隐疾的药方。
仅吃一次,就会有效果的。
只要张员外感觉出效果,能够稍稍在自己几位夫人身上揩点儿油腥,那么她就在这里等着张员外继续光顾吧!
柳云凡美滋滋的将自己的大好“钱程”想了一遍又一遍。
她想到自己将是赚大钱的人,想到自己将来会是富婆一枚,想到自己将来会冲上财富的顶峰……
可是唯独没有想到,她这辈子赚的钱,可能还不够还某只赖皮狐狸的账的——某只狐狸已经将那份算不完的账记在她孩子身上了。
正是因为柳云凡没有想到这一点,才觉得自己外面没有事业困扰,家里没有琐碎之事烦心,她才会每天除了将自己的武艺巩固练习之后便闲的无所事事。
当然,被某只臭狐狸呼来喝去的伺候,她可是从来没有当做正事儿来做。
后来她实在憋不住了,又跑去了汉霄学府。
她想进尘夫子的书房看看,算是怀念一下那个嬉皮笑脸的小老头,毕竟他们的友情比较深嘛!
踏进汉霄学府威武的大门,照例是那个看门仆人迎了上来,他还没有开口问好,柳云凡已经从怀中掏出一颗银子砸向他道:“喂!老娘花钱买你闭嘴!”
仆人眼睛当时就亮了,那里还顾得问好?只是一个劲儿的“恩恩”的点头,感激的目送着柳云凡的身影远去。
柳云凡走到尘夫子书房门前,居然很巧的看到了千金子。
这次不是像上次那样她将尘夫子赶出去,坐在书房中等柳云凡。。
这位大小姐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道:“柳云凡,真的很感谢你帮我。爹爹已经答应我,在家里陪他们一段时间之后,我就可以出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柳云凡笑着点头,“恭喜啊!”
“是啊!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追求他了……”
千金子没有多逗留,只是简单的跟她表示了一下澎湃的感激之情,之后匆匆忙忙的走了。
不知道去做什么事情!
柳云凡进了书房,无意间扫上桌子,忽然间被茶杯下面压着的一封信吸引了。
她赶忙走过去,赫然发现,那是尘夫子留给她的信。
她赶紧打开,上面写着——
“小孩儿,我知道你一定会再来书房的。所以,我给你留下这一封信。”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当你的夫子已经是缘分,可是分别并不代表这段缘分的终结。我们之间的师徒情,朋友之间的友情还是会长存下去。”
“我的离开,不过是想追寻自己的幸福。我更想告诉你,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你不要怨我啰嗦,现在我让你将我曾经一遍遍交代你的话在脑海中回想一遍,想完了之后,你再继续往下看。”
柳云凡果真眼神不再聚焦,闹海中,浮现出了那个罗里吧嗦的尘夫子。
他一遍遍的告诉她,一定要好好珍惜那只狐狸,那狐狸是个好男人,是个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男人,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一定不要让自己被邪念控制,一定不要将善良抛却……
想完了,她低头继续看下去——
“小孩儿,想完了是吧!这是我最后一次教育你了!你放心,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希望能够看到你紧握自己的幸福。”
最下面的落款写着“尘夫子书”。
“真是个婆婆妈妈的小老头!”
柳云凡笑着咕哝了一句将信踹进了怀中。
怎么看了这封信,她觉得有种淡淡的忧伤,还有淡淡的恐惧呢?
好像,他们的见面会遥遥无期!
没有再多想,她推书房门后,似曾相识的场景再现。
她又碰上了那个一身黑衣、面色冰冷恍如罗刹的千金言。
当然,这次不是直面,而是远远的看到。
千金言跟她说过,只要她答应将来救千金子一命,他就会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就在方才柳云凡关门转身的那一刻,她看到远处,千金言跟一个黑衣人在说话,那人低着头看不清样子。
他似乎交代了些什么,那垂首之人频频点头,最后那人从远处一条小路上一闪而逝去。
柳云凡一早就觉得这个千金言变扭,尤其是后来他说出一番让她救千金子一命的话来,她更觉得这人不可小觑,定有猫腻。
首先,他居然爱上了自己的亲姐姐,这是多么天理难容
的事情?
再者,他怎么知道他姐姐将来会遇到生命危险?
综合来看,这个千金言不单纯,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又想到太后寿宴那日狐狸跟他说过的关于汉霄学府的事情,她的怀疑更深了。
狐狸说:“用不了多久,汉霄学府会有一场巨变!”
柳云凡没有离开,而是悄然跟上了千金言,想看看他究竟去哪里。
千金言一直往西走,可能是急着做事情,再加之柳云凡的轻功也算是练到了一定的境界,所以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他走到通往百兽林的地下密道,打开地上的石门,进去了。
柳云凡追到了这里便停了下来,点了下巴思索了良久。
如果,千金言真的知道关于汉霄学府的那件大事,那么,他现在是在自己行动吗?那么他这么做岂不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但凡有点儿头脑的人都会想到,团结就是力量。
千金言这种一意孤行的举动,岂不是要将局势推到更加险要的地步?
柳云凡又将前前后后的事情捋了一遍,最后决定,万事还是回家跟她的狐狸相公商量一下比较妥当。
谁知东方弗离听后,居然笑眯眯的告诉她说:“静观其变!”
再然后,某只赖皮的狐狸抱着肚子就靠近了她,连声音都是一副无赖的样子,“凡宝宝,本公子在家等了你一天,又累又饿,你怎么补偿人家……”
柳云凡浑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一刻满头黑线,成功的便将千金言以及汉霄学府的事情抛之脑后,她又开始专心伺候某只嘴刁的睡觉更叼的狐狸。
柳云凡觉得,这只狐狸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吃个饭还非得让她喂,睡个午觉也得拉着她一起陪。
你要是不喂他,人家就绝食威胁;你要是不陪睡,人家就以疯癫太子的模样哭哭啼啼,一定是要将无知的小德子招来的。
被表象所迷惑的小德子总要苦着脸哀求柳云凡:“太子妃,殿下求陪睡,您就陪他吧!这是太子妃应尽的义务,只要别再将殿下累的睡上三天三夜就行了。”
这件事,还是他后来担心自家殿下的身体,亲自跑到御医那里询问的。
他完全是为了自家殿下着想,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好心好意的提醒。
小德子这么一番话,总是要惹得东方弗离偷笑的。
柳云凡一定会狠狠的瞪回去,完了再瞪向小德子:“你那么疼你家殿下,你来陪啊!”
“殿下不是不让小的陪嘛,他要是让小德子陪,小德子才不敢违抗殿下的命令——”
“你说什么?”
柳云凡“哧”的一声冲着他拔出了金箍刺,居然又来一个跟他抢男人的。
金箍刺一亮相,小德子“啊”的一声就吓昏了过去。
这时候,某只狐狸又会笑眯眯的走近,说一句:“凡宝宝,你吓昏了愿意陪本太子睡觉的人,所以,你得赔偿本公子,你就拿自己陪吧!”
下一秒,她整个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满脸的惊诧柳云凡接着再疑惑一阵——这只狐狸是怎么将她抱上来的?
又被某只狐狸折腾了三天之后,柳云凡终于找到借口出来。
她给张员外吃的那盘“福禄寿香丸”,里面的药材也差不多发生效力,她必要去聚香酒楼等着里。
以这个为理由,某只狐狸终于不粘她了。
可是,她临走时,狐狸殿下还不忘毒舌一句:“小凡凡,你好好干!欠本太子的钱总归是要还的!”
柳云凡一个跟头,转身朝他凶巴巴的挥了挥拳头。
她到聚香酒楼没有多久,张员外又来了。
点名就是要吃那道“福禄寿香丸”。
柳云凡早已经吩咐厨房,张员外来了,就按照那个处方给他做。
张员外吃完了之后,她道:“张员外,不是我吹嘘,我这道菜,里面有一样治疗顽疾的非常好的稀有之物,今日您吃了这顿之后,不用到明天,您一定会觉得病又好了一大半!”
狐狸告诉她,这道药膳就是治疗张员外的隐疾的,在第一次的基础上再吃一次的话,效果会更明显。
张员外再次来访,当天这“福禄寿香丸”的知名度便直线上升。
有好奇的人,便来聚香酒楼点名要这道菜。
这时候,柳云凡又吩咐厨房,不要给他们做,说是不到时候,那些好奇的想要一吃风采的人便不高兴的回去了。
晚上,张员外的身体居然真的奇迹般的恢复了好多,他居然找大夫人侍寝了。
第二日消息一传出,“福禄寿香丸”当时就火了。
大家纷纷前来品尝,可惜,柳云凡却早已经下了命令,仍旧不卖,这道命令再次充分吊起了大家的胃口。
在众人疑惑与不满声中,柳云凡将张
员外请到了酒楼中。
跟他道:“张员外,实不相瞒!当日寿宴,我送张员外那道菜,只因它确实能够治疗张员外的病。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一味张员外从来没有尝试过的药材?”
张员外疑惑了,柳云凡果断的将他领到的她的蛆宝宝饲养室。
这位色老头只看了一眼,当场差点儿吐了。
柳云凡却及时阻止他道:“张员外,这不是一般的蝇蛆,是专门饲养来食用药用的蝇蛆。它有活血强身之功效,您也感觉出来了,它与药材的合理搭配,不是治疗了您身体多年的顽疾吗……”
她充分发挥了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的潜力,将蛆宝宝的好处,用处,价值,功效通通讲了出来。
张员外开始是生气的,可是来,听闻这蝇蛆很干净,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治疗他的疾病,也便渐渐宽心了。
毕竟,他是打算再吃几顿,将病彻底治好。
她这儿安抚好了张员外,才出去见那些人,同样跟他们讲了实情。
让大家知晓真相,打心底里接受,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她也想过欺瞒大家,骗他们品尝,可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若将来事情败露,不幸被歹人抓住把柄蛊惑大家,本来蝇蛆是人们很难接受的,再被小人一搅和,那么她的聚香酒楼将会遭遇灭顶之灾。
她还跟所有人明确说明,这蝇蛆有它独特的功效,张员外的病渐渐康复便是一个例子。
除此之外,她还有意指出,若是大家觉得接受不了的话,便要不贸然尝试这道菜,一般能够尝试这道菜的,都是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强,接受能力也特别强的强者。
这话一出,总会激起一些不服输人的斗志,他们为了展示自己的强大,就算是本来打算要撤离的也会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可当他们尝了一口之后,立刻就被如此美味的东西吸引了。
这也是柳云凡的心理战术。
自此,“福禄寿香丸”打开了自己的市场。
针对不同的人,柳云凡命令厨房以不同的药膳烹制,聚香酒楼一下子就火了。
不仅如此,张员外开张那天,柳云凡为寿星准备了那么大的一个惊喜,又带领酒楼所有成员为寿星送上了最真诚的祝福,这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举动,终于还是吸引了其他人。
自此之后,古晋城中一些有钱主儿一过寿辰,便会在酒楼庆祝,而柳云凡则吩咐下去,变着花样的给寿星献上惊喜。
当然,聚香酒楼大红大紫,尤其是后来再次易主依旧大红大紫的事情,还是后话。
大家接受了她这道蛆宝宝为主角的菜的当天下午,柳云凡非常开心将自己包严实了,搬出凳子坐在太子房间外面的台阶上赏月。
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虽然还不到月中,但是那半月也挺可爱、挺明亮、挺有看头的。
本来她是要拉着东方弗离出来一起赏月的,可是他居然煞风景的说:“凡宝宝,今晚不会有月亮,更不会有光明,你还是陪本公子睡觉比较有意义!”
对于这只臭狐狸整天的没正经的言行举止,柳云凡大抵是习惯了。
但是她还是瘪瘪嘴,她不相信,昨天晚上她还看到半月了呢,那可爱的月亮还将大地照的一片光明,清辉一片,怎么今日月亮还没有圆就没了?
这是绝对不符合逻辑的。
为了证明逻辑的合理与不合理性,她就早早的在斜阳将落未落的那一刻,搬着凳子出来。
柳云凡盯着天空,不住的搜寻啊,搜寻啊!
天上好像多了几片云彩,四周好像多了些许冷意,空气中好像多了几片湿气……
柳云凡不在意,她就是盯着天空,等着月亮升起。
这期间,呆呆姑娘从她面前经过了三次,都是跑出来尿尿的——它茶水喝的有点儿多。
第一次,某球感慨:“世人愚钝,不知上天之事,不知地下之事,更不知天地之事!呜呼哀哉!”
柳云凡扭头,以白眼儿回应之。
第二次,某球又感慨:“世人没脑子,总是不能理解圣人之言之行之暗示……”
柳云凡以磨牙回应之——
意思是:“你丫的臭球,圣人要是长你这模样,还不如趁早拿刀抹脖子。”
第三次,某球身上披上了一个小雨披,还感慨:“世人之顽劣之性,之固执之癖,之傻瓜之行,总会将圣人蠢哭。呕!天哪,让我大呆呆哭会儿!嘤嘤……”
呆呆姑娘假哭了半天,抬头叹气,迈进走廊,“哎!世人蠢笨,世人无知,世人脑子被驴踢……马上会将老天爷蠢哭!”
这次柳云凡还没有答话,忽然“哗啦啦”,天空中飘来一阵大雨——
果然,老天爷被她蠢哭了!
柳云凡登时就窜了起来,呼呼地就往房中奔过去,一边奔一边道:“你丫的,臭
球!你怎么不跟我说马上就要下雨?”
她真恨不得将自己揍一顿,怎么天都阴沉成这般了她居然没有丝毫觉察?
难不成真的应了那句话:恋爱中的女人有一颗熊一样的脑袋?
进房的那一刻,柳云凡看到了这样一幕——
东方弗离、东方小白、呆呆姑娘围在桌边,一边品着茶水,一边有说有笑。
呆呆姑娘抬眸望向她,再次感慨了一句:“跟世之蠢人讲圣人之真理之圣言,实乃圣人之人生之悲之哀之叹息……”
柳云凡没有再反驳它,因为某只狐狸已经起身,递给了她一件干衣服道:“别着凉!”
她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狐狸的逻辑也是非常之符合逻辑的。
今晚不会有月亮,是因为今晚要下雨啊!
但是她这个固执的非要在外面等待恶劣结果的毛病可是不好,得改……
这一晚,古晋城下了一场好大好大的秋雨。
那雨好大,冷风吹的好急,天空阴郁的像是寡妇的脸,可怕又诡异。
夜色,也好暗。
恨不得随手抓一把空气,便可以在雪白的纸上作一副完美的墨画。
粗壮的雨滴,用它“噼里啪啦”的落地之声遮掩了一切。
遮掩了一切的私语,一切的喧嚣,一切的阴谋……
“哧!”
皇宫那座华美的宫殿的窗棂上,陡然间甩上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那血迹参差不齐,像令人毛骨悚然的獠牙。
“呼!”
那房中的蜡烛,终于灭了!
那亮了十几年的蜡烛,终于灭了!
所有的一切,浸润在了夜色中。
包括那阴冷的风,那了无生气的身体,那从身体的怀中滚出来的婴孩的头颅……
但谁都不知道,这一切突发的变故,只是又向那个最终的阴谋更加推进了一步,它开启了那条惊险之路的血色旅程。
……
第二日一早,当冰冷的雨丝退去,明媚的阳光遍布时,古晋城又沸腾了。
因为皇宫里面,居然毫无征兆的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据说,那场葬礼天不亮就开始了,非常之隆重。
柳云凡当然要比古晋城的百姓更早知道这件事,这是她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情——
在老远听闻下人们的喧嚣声中去观看那场葬礼的开始。
她起床后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观看了一会儿之后回来,抱着手臂,很严肃的问东方弗离道:“她死了!关于你跟她的关系,我记得我上次问过你,但你那时候是以疯癫的模样说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知道,那时你保留了很多!你现在是不是应该重新跟我聊聊,昨晚死了的那个她,还有——你的身世?”
177.177身世
“她……”
东方弗离坐在桌前,正喝着茶水的手一顿,放下茶杯后,将往事娓娓道来。
“疯癫的云若皇后,是父皇此生最爱的女子!也是我记忆中,父皇身边唯一的女人!我一直都觉得,她这辈子享受到了其他女人可能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恩惠——能够得到一代帝王的专宠。”
柳云凡点点头。
那次,她去太子寝宫偷钱,无意间听到过东方辙坐在云若皇后的床前,跟她说话聊天鞅。
倘若不爱的话,他怎么能够做到对一个疯子不离不弃,每日坚持去看她?
“云若皇后疯掉,应该是在我七岁那年发生的吧!也就是十八年前。旎”
东方弗离的眸子已经不再聚焦,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中。
“那一年,摄政王经过多年的力量积累,终于暗中操作,夺走了父皇手中的皇权!也是那一年,我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儿死掉。再醒来的时候,我便失忆了!我失去了七年的记忆。那段记忆,包括父皇的过去,我的过去,以及我的母妃,还有扶月帝国的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身边唯一的人就是十几岁的小德子还有小白。小德子是个胆小的仆人,但是他却很忠诚,对我非常照顾。小白很懂事,我居然能够听懂它的话。它总是安慰我,听我倾诉任何事情。但是它永远不会出现在小德子的面前,它一直都是我一个隐形的朋友。
“那时候,我虽然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还失去了记忆,但这并不影响我对当前局势的认识。父皇已经成为了摄政王的傀儡,他自己已经无法自保,我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
“所以,借着那场大病,我开始装疯卖傻。摄政王没有立刻相信,但也没有命人立刻杀掉我,而是多次试探于我。终于,他暂时放下了对我一个七岁孩童的怀疑。
“期间,父皇曾经寝宫中找过我,他也以为我真的疯了。只是说了一些抱歉的话,说不该让我来宫中,不该将我卷入这一场纷争之中,我很疑惑,为何不该来宫中?我是太子,难道不应该住在皇宫中吗?但就算有疑问,我也不能细问。父皇临走时,交代小德子,好好照顾我。
“父皇走后不久,云若皇后就疯掉了。我听闻,最直接导致她疯癫的原因,是她生下了一个不足月的死胎。御医说,孩子早就死了,却呆在娘胎里到了足月后才出来。后来,那个孩子被埋在了云若皇后寝宫的一棵树下。”
柳云凡一怔,她记得,那次无意间闯入肖云若皇后的寝宫时,就是看到她怀中抱着一个婴孩的骷髅头,还给它喂奶,搂着它睡觉。
她生的那个死胎应该就是那个骷髅。
她心头有点儿酸酸的,失去孩子可以让一个母亲变得疯癫,可就算是疯癫,也不会夺走她对孩子的那份爱。
“自那之后,肖云若皇后开始疯疯癫癫说着胡话。之后便越来越严重,御医根本治不了她的病。她将自己腹中孩子的死归咎在了父皇的身上,咒骂父皇断子绝孙,她甚至扑上去捶打父皇。
“我非常不理解,父皇就算是一个傀儡,他应该也还有能力处置一个疯子。可是他没有处置她,甚至没有还手,任由她打骂。他还让肖云若继续住在那座华美的宫殿中,每晚都去看她!他一坚持便是十几年。
“我记得,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疯癫的肖云若皇后跑到自己寝宫的那颗树下,用手掘开了泥土,最后将那个已经开始腐烂的婴儿抱了出来。她将它紧紧地搂在怀中,一边笑着,一边哭着,又一边疯疯癫癫的说‘孩子,不要怕!不要怕!母后在你身边。母后以后都不会让你离开。’
“我就站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流泪,看着她在雨中紧紧地用身体包裹住那个已经腐烂的孩子尸体。那是第一次,我对母亲有了理解。也是第一次,我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是谁?又在哪里?我的脑海中好像对这个词没有丝毫的概念。我只是有种奢望,如果,云若皇后是我的母后该多好?
“从那晚之后,云若皇后一直抱着它,死活不肯松手,父皇拧不过,便由着她去了。直到,那婴孩变成了尸骨,然后尸骨又一点点的腐烂,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头骨。再后来,我明白了两种爱——
“一个是肖云若皇后对孩子的母爱,一种是父皇对云若皇后的深爱!再后来,我又明白了两个词——一个是痛恨,一个是父爱!”
东方弗离眼角缓缓流出了一滴泪,他抬手,轻轻的勾掉。
“云若皇后见过我几次,却每次都会疯癫的骂我是孽障!说父皇为了我,杀了她肚子中的孩子,骂父皇应该被千刀万剐。那一刻,我知道了,云若皇后恨我,恨父皇,恨不得杀了我们。
“父皇怕伤害到我,所以总是安慰说与我无关。那时候,父皇总会在夜里来我的床边,看着我睡下,确保我熟睡了之后才肯离去。他以为,我会因为云若皇后的咒骂而害怕!所以,每天晚上他总是哄着我入睡。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害怕!
云若皇后她是疯癫的,她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她不过是被痛苦剥夺了生命价值的可怜母亲。可是为了让父皇放心,我还是学会了装睡。
“等他起身离开的那一刻,我会睁开眼睛。看着他高大却萧然的背影远去。我知道,他一定去看云若皇后的。他会半夜的时候坐在她的床前,跟她聊天,给她掖被子,请求她原谅……然后在他离开的时候,将她怀中的婴孩骷髅拿出来方才窗户上面的石板中。
“不久,我生命中出现了一个神秘的人。她是一个白衣女人,蒙着面纱,她的眼睛很漂亮。她问我,想不想将皇权夺回来。我说想!于是,她帮助我建立了蓬莱阁,当上了蓬莱阁的阁君。她教我武艺,教我权谋。教我这个世间最厉害的武艺,以及最狠辣的权谋之术。那是踏着千万人的鲜血垒砌而成的城墙!”
“那个白衣女人……就是圣娘娘!”
柳云凡接话道。
“嗯!”
东方弗离点头。
“在她的培养下,我成了蓬莱阁君,渐渐在扶月帝国有了名声,更甚者在南碣中有了名声。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过是圣娘娘手下一枚强大的棋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尝试解开她神秘的面纱!可都没有成功。圣娘娘,她实在是一个太强大的女人!这些年,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尝试飞出她的手心。”
他凄然的叹了口气,“我一直都在安慰自己,是我还不够强大吧!我一直想,我要让自己强大,再强大。所以,我会一点点的积累我的心腹。”
“当上了这个蓬莱阁君,我又有了自己的势力之后,我查到了一个神秘的女人,她总是跟父皇在暗中有来往。于是,我便找到了父皇,我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所以,我便将我不是真正疯癫,也将我蓬莱阁君的身份告诉了他。我没有提及圣娘娘,以及我是棋子的实情。我想从他口中知道真相,首先便要告诉他关于我的真相。
“父皇当时激动的流下了泪!他说,‘好,好!我儿不是疯的,我儿过的好就好!’。那一次,我看到了十几年来父皇脸上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我询问了那个神秘的女人,问她是不是我的母亲。父皇说,她是我的母亲。他还说,我的母亲想让我当扶月帝国的皇帝,但是却不想让我见到她的样子。父皇说,母亲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扶月帝国的人。
“这个消息,让我瞬间明白了一切!我的母亲,希望我当皇帝,那么,她怎么会允许肖云若腹中的孩子活着呢?所以,一定是她杀了那个无辜的孩子!昨晚,也是我的母亲杀了疯癫的云若皇后吧!”
柳云凡咬住了唇角,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个深夜,那个黑色的潜进萧然宫殿中要杀了肖云若的神秘女子。
那个神秘女人,应该是东方弗离的娘亲吧!
那次没有得手,她不甘心的第二次出手,终于如愿以偿的杀了云若皇后。
疯癫的云若皇后,她当初疯疯癫癫的说过什么呢——
“雾隐云,风掩月。春夏覆,秋冬灭。天下坠乱,苍空阴怒。皇室清脉血雨浊,王座龙涎了无声……”
“天道灭国,百灾具临。皇族正统,血染龙脉……”
“苍天有道,天道难断。人间有情,有情无情……仓皇殿,地狱门。浊清灵,妖言惑……”
“扶月帝国……东方辙……我诅咒你……叛乱灭国,涂炭生灵,覆灭苍穹……”
这是云若皇后用尽所有的力气吼出来的恨意!
她怎么能不恨呢?
因为那个皇位,她连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的活着的一面都没有见到,她又怎么不会去诅咒呢?
“这就是我所有的身世吧,没有隐瞒你的地方了!没有太震撼,却有最痛心、最可悲!”
东方弗离叹了口气,“因为有一个神秘的心狠手辣的母亲,却无辜的背负了两条性命!”
“你……恨你的母亲吗?”柳云凡问道。
“无爱,哪里会有恨?她从来没有给过我想要的爱,甚至,她从来不让我见一面。她不应该出现在扶月帝国?这是借口吧!那又为何跟父皇生下我?”
他苦笑一声,“她在乎的,根本不是母子情,不是夫妻情,她只在乎我当不当皇帝!我的生命中,唯有父皇对我是真心的。我喜欢一个女子,他便千方百计的为我赐婚,他会用尽他所有的能力满足我的一切愿望。他看不得我受伤,看不得我心情不好……”
“而其他人,我的母亲,圣娘娘,我的姑姑东方雪,她们看中的,要么是权利名誉,要么是利用与服从。我对她们来说,不过是顺应天意而来,然后顺应她们的意思而做。”
柳云凡将眼泪咽下。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了东方弗离的无助与悲凉。
猛然发现,越是强大的人,等到他脆弱的一面暴露的那一刻,便越是让人心疼。
她忽然走到他跟前将他搂入怀中,别扭又委屈的抽噎了一
声,道:“臭狐狸,你怎么能忘记了我?我对你不是真心的吗?”
东方弗离微微一笑,小鸟依人般的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定定道:“我把你当成了我的生命……”
柳云凡愣住,忽然间笑了。
这个定位,比什么都重,比什么都足矣……
肖云若被皇帝东方辙以最盛大的送葬仪式葬入了皇家陵园。
那是一座合葬墓,一个是属于皇帝的墓穴,一个是属于皇后的墓穴。
早在修建陵墓的那一刻,东方辙就想到了将来同他合葬的人就是肖云若。
墓室被关上,东方辙苍老的眸中终于滑落了一滴凄然之泪,他望向苍穹,凄凉道:“你还是不肯放过她,你还是不肯放过她啊!为了皇权……你真的疯了……”
良久,他才扭头望向自己曾经的揭发妻子,哽咽道:“云若,安息吧!对不起,朕还是让你用死去的方式卷入了阴谋中。不过,那边有我们的孩子,你可以每天抱着他,给他讲故事……告诉他,朕爱他,朕真的爱他……”
肖云若皇后被杀的事情像是病毒一般,很快在古晋城蔓延开去。
但是,大家口中的版本早已经变了样了,甚至是颠覆性的改变——
众人说,皇帝东方辙一直好男宠,而且将那名男宠以豪华的宫殿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去。
可是,那金丝雀可能是被囚禁的太久了吧,也不知道是对生命绝望自杀的,还是因为抑郁对生命绝望忧郁而死。
总之,那男宠死了之后的待遇非常好,不仅进了皇家陵园,还有幸将来与皇帝合葬,这简直是古今不见的奇闻啊!
……
众人的猜疑、嘲笑、议论、鄙夷在第二日却戛然而止。
因为古晋城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过完六十大寿的张员外,刚刚娶的十八岁的老婆小琴昨晚离奇死了。
她死在了自己的卧室中,身体一丝不挂,床上有血迹,曾经遭人侵犯,脸上还挂着微笑。
此消息一出,南碣浪子血煞灵又出来残害少女的言论立刻沸沸扬扬,早已经将皇帝“葬男宠”的事情抛掷在了十几条街之后。
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八卦当今皇帝怎么怎么样,他们得赶紧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女儿,将她们牢牢的藏起来。
若一不留神落入血煞灵之手,他们也得学着皇帝给心爱的人们送葬了……
那位十八岁的小新娘死了,有人恐惧,有人懊悔。
尤其是那位色老头张员外,他这身体还没有彻底调理好啊,自己还没有跟他的小新娘好好的洞房花烛,怎么就被人糟蹋死了?
除此之外,古晋城另一场颠覆性的传言再次掀起——
血煞灵可能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
因为,昨天晚上张员外的几位夫人曾经听闻那位十八岁的新夫人小琴的房中曾经传出一个陌生女子的低语声。
这个传言的原因,也只有东方弗离知晓。
那个神秘的女子,应该是倪裳吧!
她叛变了蓬莱阁,一定是跟了血煞灵,帮着他一起残害女子。
第一次,他愤恨却感觉到了无力。
他恐怕再也没有信心说出将血煞灵赶尽杀绝的话了!
这样骇人的消息一传出,柳云凡马上不淡定了。
上次是程锦儿遭遇毒手,这次是张员外的十八岁新娘小琴遭遇毒手。
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现在,就是非常担心被她独自一人留在晋宁侯府的漂亮的小丫鬟轻诺。
考虑到这里,她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回去住几天,陪着小丫鬟,好好保护她,告诉她不要随便出门,晚上一定好锁好门窗。
柳云凡背着大包小包,鬼鬼祟祟离开太子寝宫,赫然发现她面前早已经站了三位——东方弗离,东方小白,呆呆姑娘。
其中,东方小白身上也背着大包小包,就跟她身上背着的一眼。
还不等柳云凡有什么疑问,某只狐狸已经开口道:“凡宝宝,回家省亲,带上相公才是正理儿嘛!”
不得已,她放任这贴狗皮膏药贴上来了。
最重要的是,这狗屁膏药功效还不错,至少有他在,感觉比较安全。
小丫鬟轻诺从外面买菜回来,看到自家小姐时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自家小姐出嫁,轻诺当然是高兴的,但是将她自己留在家里,就显得孤独、落寞、悲伤、难过了。
她家小姐不在的这些天,她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小院中,晚上总是睡不好觉。
每每入睡,梦中总会出现一个奇怪的白衣女子。
她听不见她说话,却能看见她的手一直在比划着什么,好像在跟她下达什么命令,又好像跟她说什么话。
可惜,她无论怎么挣扎就是听不见她的声音,
更看不到她的样子。
为了不被噩梦惊扰,她便试图不要睡觉,但每每坚持到午夜,耳朵里面总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鬼哭狼嚎似的,恐怖的很,她只能一个人惊恐的缩进被子中。
不得已,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沉睡,选择了在梦中让那个白衣女子继续摧残她!
这样沉闷恐惧的感情压抑了这么久,看到小姐她自然开心的无法形容。
她放下篮子就冲过去,准备给自家小姐一个拥抱。
可刚张开手,就看到房门处某阁君殿下扛着斧头出来了。
轻诺吓得顿时一个趔趄,好在柳云凡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又嗔怪的扭头瞪了东方弗离一眼,才道:“轻诺,你不要理这个神经病!他扛着斧头是要将床加宽呢!”
轻诺嘴角抽了抽,她家小姐真是够凶残的!
她家姑爷可是传说中的蓬莱阁君啊,还是一国太子啊,她怎么可以骂人家神经病?
还有,为什么要将床加宽?
莫不是——她兴奋的望向了自家小姐的肚子,该不是小姐有了吧!
好开心好开心!
柳云凡盯着轻诺看向她肚子的惊喜眸子,终于还是仰天长啸一声——
她身边的人,大抵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正常的!总爱想一出是一出!
倒霉蛋儿柳云凡已经认命。
重新搬回晋宁侯府,她的哥哥姐姐们柳云凡也都见着了。
大哥柳云飞,依旧对她满是不屑的样子,不过已经变得不再开口找茬!
对此,柳云凡权当那人是空气中飘荡的孤魂野鬼,无视再无视!
二姐柳云凤,还是那副狠辣的样子,甩给她一句话道:“柳云凡,不要以为上次你逃脱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告诉你,我马上就是世子妃,到时候,我一声命令你就乖乖领死吧!”
柳云凡云淡风清的一笑,回击她一句:“自不量力,痴人说梦,可悲可叹!”
潇洒转身,徒留柳云凤瞪眼掐腰,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而她的大姐柳云婷,因为矛盾化解,会正常的跟她点头打招呼,她也点头礼貌回应。
唯有她的爹爹柳贺,她一直没有见到过。
她记得,上次跟着柳贺去胭脂坊,他事情没有发现丝毫,倒是撞上了柳云凤跟世子爷的好事。
要不然,方才柳云凡也不会趾高气昂的说出那番话。
就在柳云凡独自一人在自己的小院中,奇怪自己这个爹爹究竟是去了胭脂坊,还是又去搞别的什么猫腻儿的时候。
无意间,她居然发现,柳贺的书房门好像没有被锁上。
她一直都好奇,这书房中究竟有什么。
如今,不正是一个机会。
她告诉自己,就开门,瞅一眼!
柳云凡想罢,鬼鬼祟祟的瞅瞅四周,然后悄然推开了门。
房中的一切,豁然开朗!
她居然在书房的一面墙上,看到了两幅女子的画像。
一幅是背影,一幅是正面,她们穿了一模一样的衣服,显然就是一个人!
而那个正面的画像,居然是——愁儿!
柳云凡猛地将门闭上,整个人马上离开了门前。
怎么可能?
那位传说中的大夫人,柳贺最爱的女人,怎么会是愁儿的模样?
很快,一些见解想法在她脑海中滋生。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柳贺忽然娶愁儿,都是因为愁儿长得像他的大夫人;
她也知道,为什么愁儿杀了二夫人之后,柳贺居然放任她离去,这还是因为大夫人啊!
同时,另一个问题出现了——
那个愁儿,她居然知道大夫人的模样,简直太不简单。
陡然间,她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柳云凡在一片对未知阴谋的茫然中回到自己的小院。
她前脚没有进屋,后脚柳贺忽然来了。
那一刻,柳云凡只觉得一阵风,卷起稀稀拉拉的落叶,飘荡着咻咻回音,刮过她的脸颊,有些冰凉,刺痛。
她迷惑的摸摸自己的脸颊,脸皮挺厚啊?怎么被这么点儿小风就给刮透了?
还没有想明白,她便看到一身黑袍,浑身透着肃然的柳叶进了拱门,出现在了她萧索的院中。
那人,正是柳贺。
“爹爹,您来了!”
柳云凡出于礼貌,还是叫了一声。
顺道后怕了一下,该不会,方才她开书房的门,被他看到了吧!
不过,只要柳贺不提及,她一定不会主动承认的。
“嗯!”
柳贺点点头,靠近她之后,叹了口气道:“云凡,爹爹有些话想跟你说!”
“是!”
柳云凡乖巧的点头。
她看不透,柳贺究竟是害怕小院中其他人会回来,还是他不喜欢呆在小院中。
因为,他将他带到了客厅中示意她坐下。
“云凡,你可曾对你的母亲红鸾媚有印象?”
柳贺也坐到了的凳子上,说话时他面色有些忧郁。
“我的母亲?”
她茫然的摇头。
别说她不是真正柳云凡,就算她是真的,那么小的时候发生事情,她也不可能有印象。
低下眸子时,她眼底划过思量:这个爹爹,又有什么猫腻儿?
“你的母亲红鸾媚,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她是一个好母亲,将所有的爱都给了自己的女儿。可惜——”
柳贺叹口气,眼角划过一丝无奈,“她不是一个好妻子。因为,她对我这个丈夫没有丝毫的感情,一直对我冷冰冰的。”
柳贺忧郁的神色似乎更浓重了些,“说到底,当年,是我对不起她啊!我想她应该是恨我的,非常非常恨我!”
“您对不起她?这是什么意思?”
柳云凡不解问道。
柳贺动了动唇,又闭上,又动动唇,又闭上……
这样反复几次之后,他才道:“当年,是我强行霸占了你的母亲,所以才怀了你……”
“轰!”
柳云凡的脑袋一下像是被打了一拳头,一下子将她打的清醒了。
她找到晋宁侯府的三小姐一直以来不受宠的原因了。
柳贺跟红鸾媚之间,隔着的是仇恨啊!
柳贺居然强抢民女,抢了红鸾媚,然后强行睡了人家,最后才生下了那个比她柳云凡还倒霉的短命废物三小姐。
“所以,母亲恨你!也是这样,你才对我们母女不管不问,最后还让二夫人害死了母亲对吗?”
柳云凡冷冰冰道。
“二夫人杀了你的母亲,我是好久之后才知道的。我原以为,那次你母亲房间着火是个意外,火势太汹涌,她才被困进了里面。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被二夫人下毒了。”
“还记得那个愁儿吗?”柳贺忽然话锋一转道。
“愁儿?”
柳云凡一愣,愁儿是杀二夫人的凶手吧!
“不错,愁儿!她应该是仇恨的化身,她是为你的母亲复仇的人!”
柳贺摇摇头,“当日,在胭脂坊见到她,她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我就知道她不单纯!但是我还是纵容了,还娶了她!哪怕她真的将二夫人杀了,我依旧纵容!只是因为我觉得,她是为你母亲报仇,而这正是我亏欠你母亲的。爹爹今日来找你,其实就是想让你不要恨我……”
柳云凡陷入了沉思中。
柳贺没有提及愁儿长得像大夫人的事情,看来,这个还是他的秘密。
而且,他这么肯定说愁儿就是为红鸾媚报仇的人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
毕竟红鸾媚那么爱她这个女儿,既然愁儿是为她母亲报仇的人,又为何当日对她冷冰冰的?
一定还有个环节不对!
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
所有的线索,都在那个神秘女子愁儿的身上……
那是个强大的女子啊!
若真为报仇,那么她好心机——
先知晓了大夫人的模样,并用那样的模样出现在柳贺面前,借机报仇……
“云凡,对于你的母亲!爹爹其实也了解不多!”
柳贺又苦笑了一声,“我甚至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姑娘,她家又住在哪里,我更看不透她的想法,但是我却能够感觉到她身上有种一般女子所没有的傲气与贵气!”
柳云凡的思绪从愁儿的身上马上转移到了红鸾媚的身上。
她微微拧眉,红鸾媚身上有种贵气与傲气……那岂不是说明,红鸾媚也不是个平凡的女子?
这样一来,有愁儿这般厉害的报仇后辈好像就说的过去了。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点能够解释愁儿对她的冷漠——
如果说,红鸾媚身份不一般,而愁儿为红鸾媚报仇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或是某种使命的话,当然不用顾及任何感情,她完全可以对她冷冰冰的。
“云凡,你出嫁这么久,爹爹才敢鼓起勇气来跟你说这么多。爹爹还想告诉你一句话——好好活着,不要让逝去的人担忧!”
这是柳贺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完了之后,柳云凡又沉浸在自己的思量中。
她思量着红鸾媚与愁儿,究竟是什么人,究竟与她这个璇玑福女要走的路有什么关系?
殊不知,这一次,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最后一句话,一瞬间温暖了柳云凡的心房,让她以为,这个柳贺可能真的觉悟了。
所以,她大意的没能有机会看到柳贺垂眸时缓
缓露出的诡异的笑容。
她不会知道,她这个爹爹这些年一直不曾放弃那个理想;
她不会知道,她这个爹爹告诉她这些话,只不过是自私的将她往那条漫漫绝路上推。
她仅仅知道,好好抓住这每一丝缕的联系,将她所知晓的事情联系起来。
最后,却不知会走上那条不归路……
这天晚上,东方弗离没有回来,只是派了东方小白来告诉她说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办完之后再回来找她。
东方小白没有说什么事情,她也没有问。
随后,东方小白走了,呆呆姑娘也跟着走了。
小院中,只剩下了柳云凡与轻诺两个人。
夜晚,缓缓降临,清冷弥漫、迷茫氤氲。
当柳云凡因枕边无人,有些别扭的躺在空荡荡的床上熟睡的时候,又一场梦,开始在她的不可预知的生命蔓延扩散。
明亮的月色中,刺骨的冷风中,萧然的丛林间,孤独的窗棂前……
渐渐地,有诡异的阴影以绰约的风姿款款而至。
“咔嚓!”
晴朗的天际陡然间划过一道闪电,仿佛一把闪亮锋利的刀。
刹那间,原本微亮的清夜被劈成了白昼。
就是那恍惚中,小院中的一切被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那近乎光秃的树干,那落叶飘飞的半空,那泥泞铺就的路面,那萧索弥漫的苍穹……
好似在一瞬间,那道离奇的闪电劈开了另一个雪亮的世界。
当那个世界用顷刻间的明亮似流星一闪的展露之后,再次沉浸在了原本的微弱的亮光之中。
“呼呼……”
那是急冷的风,拂动着冰凉的空气。
“簌簌……”
那是飘飞的落叶,舞动着诡异的舞姿。
“咻咻……”
那是强健的树干,将呼啸的寒风阻挡,是呼啸寒风在那一处坚韧面前的挣扎与嘶吼……
“吱呀!”
不知道是不是那寒风没有了继续与健硕的树干抗衡的耐力与力量,它居然猛地推开了一扇窗棂。
“嗖嗖嗖!”
冰冷的风吹动了宽宽床上床帘,像是幽灵一般,掀开了那阻隔黑暗与光明、喧嚣与静谧、迷茫与自控的屏障。
然后,它吹拂上了床上那个孤独蜷缩的身影,似乎是用尽全力想要将她叫醒。
柳云凡沉浸在了无梦的熟睡中。
陡然间,她茫然觉得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似乎是有什么人打着灯笼靠近。
那是一道雪亮的白光,很像漫天满地的积雪,折射了云层之下的太阳光之后发出的光芒。
渐渐地,那白光越来越靠近,越来越靠近……
忽然间,它变得温暖了起来。
那不是白色的了,变成了红色的暖色调,再然后是大红色的更暖的色调。
那盏红灯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她看到了灯笼的模样,看仔细的灯笼上的每一处流苏,看清楚了灯笼每一处浮光掠影,也看到了那飘忽不停时而抬起时而落下的把手。
可是她就是没有看到那个打着灯笼的人——
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提着那把灯笼,它是一盏幽灵灯。
那一刻,她没有了思考,没有了惊恐,没有了退宿,她仅仅是木讷的看看,看着……
“跟着我走吧!”
那个大红色的灯笼忽然开口说话了。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寻一切的秘密,我带你去揭开一切的天秘,我带你去完成是本应该完成的使命……”
灯笼,陡然间朝向了另一个方向走去。
柳云凡木讷的点头,木讷的抬脚,木讷的跟上去……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可惜,那已经不再是聚焦的眼睛。
那双眼睛,藏在最深处的是被迷惑的虚幻,被控制的毅力,以及被阴谋充斥的茫然……
她像是机器人一般,麻木的穿上衣服,麻木的登上鞋子,麻木的抬脚,好像一个被人控制的玩偶,缓缓地迈着步子往外面走去。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耳边,还是那个虚幻却又真实的声音。
她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被撑起了眼皮,更像是被掏空了肺腑的行尸走肉。
面前有一个白影,似乎披头散发,像极了地狱中的白无常……
它在前面走着,更确切的一点是,它在前面飘着、飘着、一直飘着……
那拂动的白影,变成了不可抗拒的指令,狠狠的冲进柳云凡的脑海中,刺激着她脑中的神经,没有意识的控制着自己的双腿,跟着它,颠簸的走着那一段茫然的路子……
它飘,她也走;它停,她也停。
它飘啊,飘啊;她也走啊,走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白影不再飘了,柳云凡也停止了脚步。
她像是一根木桩,杵在那里,毫无意识。
耳边,陡然间传来一阵阵“嗡嗡”之声,震得她越发的迷蒙无知。
声音持续了好久,才越来越小。
“呼!”
又是一阵冷风,吹动的她耳边的那“嗡嗡之声”戛然而止。
柳云凡迷茫着,迷茫着,好像一阵睡意慢慢袭来……
“柳云凡,你最爱的人还需要你去唤醒他!不要相信身边的他!你爱的那个人,他在天之涯,海之角……”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似男似女的声音,很阴森,很恐怖。
什么?什么意思?
柳云凡似乎找到了些许的意识,她开始挣扎挣扎着想要将这些话记住,弄清楚。
“柳云凡,你不要贪恋现在的一切……这一切不过只是假象……”
那个声音还在阴森又恐怖的说着。
什么假象?什么不要贪恋现在的一切……
“记住我的话,不要贪恋那个人的温暖……不要贪恋……在扶月帝国……除了你自己,没有人真正对你是真心的……”
“他们只会欺骗你……只会欺骗你……因为他们是自私的,在他们心中……你不配拥有爱……”
“不要相信他,不要爱错了人……”
柳云凡登时捧着脑袋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她的头,好痛……
脑海中好像有无数个声音在弹拨着她的神经,刺得她每一处细胞生生的疼。
她痛苦的挣扎着,身体中似乎有两个人在争吵,在打架。
一个告诉她放弃,一个告诉她不要相信……
她终于支持不住的倒在地上挣扎着、打滚着。
激烈的斗争声,还在持续着,头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嘭!”
终于,支持她意识的最后一根弦轰然断掉,柳云凡陡然间不动了——
她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看到了那只狐狸。
他穿着一身华美宽大的紫衣,手中提着一只鸡,笑眯眯的慢慢的冲她走近。
那张绝美的容颜,一眼望去,还是那般的惊世骇俗,让人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双笑弯了的眉毛,描绘着江河之上最奇绝的一叶扁舟。
那双温柔的眸子,还是如盈盈春水,碧波荡漾。
那勾起的唇角,越发的如同天上弯起的上弦月,明媚又温润。
他靠近了,突然笑的更迷人道:“喂!凡宝宝,回神!”
柳云凡吐吐舌头,尴尬的垂眸,又马上抬头指指他手中的鸡道:“哇哇,臭狐狸,你果然是只狐狸,居然爱吃鸡!”
他摇摇头,“本公子不爱吃这个,这肉是给你吃的。”
“喔!那你喜欢吃哪个?”
“本公子爱吃你!”
狐狸笑眯眯的说完,忽然“哇”一下扑了上来。
柳云凡一个机灵从地上翻起起来。
“喔喔喔……”
遥远的地方,有鸡叫声传来。
柳云凡抹了一把冷汗,嘟囔一声:“喔,天亮了!”
抬头,看到四周的一切时,柳云凡全身的汗毛“唰”一下就竖了起来,马上整个人就弹了起来——
那是漫山遍野的孤坟,凄凉、悚然,而她正躺在一座坟包之上。
居然又是古晋城的乱坟岗!
她居然又梦游到了古晋城的乱坟岗。
好诡异!
柳云凡恼恨的砸了一下脑袋,好像她听到有人跟她说过什么话,怎么一下子就忘记了呢?
到底,那个奇诡的声音说了什么话?
她怎么又没有印象了?她总是觉得这样的场景发生过不止一次了,究竟是什么?
柳云凡迷茫的又砸上了自己的脑壳,拼命的想,回忆……
“你居然来到了这里,真是——天意啊!”
“啊呀!谁?”
身后,陡然间传出一个沉郁、清冷、沧桑的女子的声音。
柳云凡惊得再次跳起来,落地时猛然转身。
178.178闯祸的疯宝宝
视野中,立刻出现了一个身穿雪白纱裙的女子。
她的头上,带着一个斗笠,斗笠的四周垂落着同样雪白的绸幔,正好将她整张脸全部遮挡起来。
很奇怪,现在已经是秋天,天气已经很凉了,可是她居然还穿着夏天的衣裙。
穿的很单薄,但是她似乎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冷意,反而她的整个身体中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冷意。
眼前陌生女子的这副打扮,倒是让她想起了当日在蓬莱阁时无意间见到的圣娘娘的惊鸿一瞥。
圣娘娘也是一身白衣素裙,也带着面纱遮住脸颊鞅。
但这两人身上的气息又好像不大一样。
圣娘娘是冰冷而威严的,这个女子却是冷漠而愤怒的。
柳云凡很确定,这是个陌生的女子,可是她的声音却听着很熟悉。她以前,一定听到过。
“你是……你是宝宝的婆婆!”
柳云凡指着她,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那次在宝宝仙居中听到的那位神秘婆婆的声音,以及那帷帐掀开后的惊人一现。
不错,那位婆婆也是这样冰冷的白色。
“难道——”
她忽然又是一惊,“是你将我引到这里来的?你想要做什么?”
“我这个老婆子,还没有这个心情!”
婆婆愤怒的甩了甩手臂,她明明是暴怒的,但身上却又透着冰冷,这样冰火交织的模样,总会更透出令人恐惧的气息。
“柳云凡,这不过是璇玑福女该走的路而已!”
她忽然抬头,透过眼前雪白的纱幔直直的看向柳云凡。
惊得柳云凡心头一颤,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
“我说过,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你——”
柳云凡攥紧了拳头,周身是冷意浓浓的,她却被吓出了冷汗。
上次,她就被这位婆婆的怒意吓到了,这一次,她好像不比上次暴怒的差!
“那么,这次你是来杀我的?”
柳云凡勉强让自己镇定,问道。
“没错,我原本是想杀了你!让你从此消失在世间,不要再给任何人带来磨难!”
婆婆忽然抬手,那里紧紧的躺着一根锋利的飞镖,在晨曦的微光中,泛着冰冷杀气腾腾的寒光。
“就在刚才你昏睡的时候,我很想将这只镖插进你的心脏,可最终没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婆婆忽然将手中的飞镖往外面一甩,“嗖”,它直直的插向了不远处的一棵树干。
下一刻,那棵树“咔嚓”段成了两截,光秃秃的树干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登时了无生气。
“为什么?”
柳云凡盯着那被砍到的树,手心中冒出了冷汗。
如果,这个飞镖插进她的心脏上……
她不否认,这一刻她是后怕的。
刚刚她在坟包上沉睡,就算是有人暗算,她也不会有丝毫的觉察。
如果这神秘的婆婆真的出手,她恐怕早就在睡梦中见阎王爷了。
“因为,我忽然想到你还有别的用处!”
婆婆冷笑一声,“而且,你既然是璇玑福女,当然不会这么早就命丧黄泉。要死,也得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再死!”
“一切结束的时候再死……你……是什么意思?”
柳云凡的心马上又悬了起来。
她再次有种被这个世界欺骗的感觉。
因为她身边的出现的所有人,几乎都比她自己更了解她自己。
他们总会在她面前说什么可恶的天命,说那条她非要走的神秘之路,说她是大恶人,说她是所有人的灾难……
好像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让所有人耍弄,被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己却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可试问,她柳云凡这辈子,坑过害过杀过谁?
“我的意思,以后你会明白!”
婆婆冷笑了一声,白纱裙袖一挥。
“既然,有些东西你还不知道,那就只能说明,它们还不是你能够知晓的时候。因为有人不不想让你知道,自然就不会让你知道!”
“你是不是知道所有?”
柳云凡手心中的汗冒的更多了。
“呵呵!知道所有?”
婆婆先是笑的很冰冷,又忽然间笑的有些凄凉。
“我一个老婆子,也不过是那条路上被残忍牵连的无辜的可怜人而已!而我要做的一切,不过也是在力求自保而已。”
柳云凡垂眸沉思——
婆婆这句话,算是跟她交代了实情了吧!
就算她知道所有又怎样?就算她看着强大又怎样?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可怜人,一个无辜的
需要自救的神秘人。
“柳云凡!”
婆婆收起了眸中一瞬间的忧郁。
“今天我没有杀你,不过是想让你做一件事!这件事,不是我哀求你,而是,你必须要去做!当然,那个‘必须’,如果你没有人性的话,你也可选择拒绝!”
柳云凡思忖一刻,这位神秘的婆婆居然都扯到了“人性”之上,就算不是夸张,但听着有些诡异。
片刻之后,她还是抬头问道:“什么事?”
“我要你帮我照顾宝宝!”
“照顾宝宝?”
柳云凡一怔。
“不错!照顾那个疯傻的宝宝!”
婆婆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宝宝是我十几年前从歹人手中救回来的孩子。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本来,他不是傻的,只是遭遇了坏人的毒手,中了毒。我救了他,十几年来,他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
“这些年来,我待他,就像是亲儿子一般。而他也将我当成了一个母亲。我教他武艺,只是想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将来遇到危险的时候有自保的能力。宝宝他也很听话,很懂事……”
婆婆声音忽然有些哽咽,她面纱之下的眸子中似乎流出了泪。
她微微低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又道:“我马上就要离开扶月帝国,我还有未了的心愿。可是宝宝他不适合再跟着我。他本应该开开心心的呆在这里。”
她声音一顿,又道:“所以,柳云凡,我想你待我好好照顾他!”
听道这里,柳云凡忽然对这个婆婆改观了。
她敢肯定,婆婆绝对是个善良的人,也可以肯定,这个婆婆是个好人。
依稀中,她记得,上次在百兽林尽头见到宝宝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婆婆要离开的话。
后来,婆婆又说了一句话,引起了柳云凡的深思。
她说:“柳云凡,我之所以说你必须好好照顾宝宝,是因为这是在为你自己赎罪!宝宝的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他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救他回来时,他中了毒。可是当时他身上的毒,我并没有完全给他祛除掉,还残留了很少一点,那些毒不会对他身体造成伤害,只是让他心智暂时停留。
“我给了他十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就是不想让他活在小时候的阴影与痛苦中。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自己可以彻底驱散他心底的惊恐的话,就帮他将毒解了吧!”
婆婆最后的这句话,是让柳云凡有种真实的错觉——
这扶月帝国中,好像只有她柳云凡才是最坏的人;好像只有她柳云凡是煞星,给所有善良人带来灾难。
可是,她真的感觉好无辜,她怎么会是坏人?
她活了十八年,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这里的人就是这般见不得她好?
除了恨她的,便是想要利用她的。
忽然想起尘夫子的话——这世间,只有那只狐狸对她是真心的,对她是最好的!
想起他,柳云凡不自觉的就勾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个清晨,婆婆离开了古晋城的坟岗,柳云凡依旧没有挪动步子。
她还在考虑今天发生的事情。
究竟是谁引领着她梦游到这古晋城的坟岗处的呢?
难道,是那个人?
可惜,她没有了丝毫的记忆,更找不到丝毫的证据证明这一切。
柳云凡头痛的砸上了脑袋!
这里发生的一切,真的是太费脑子了。
她不止要花精力时间去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还要花更多的精力时间去解开别人身上的谜团。
婆婆说,宝宝是因为她才变成这副模样的,说宝宝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那么他是谁家的孩子?
还有,婆婆说,如果有一天,她可以让宝宝不再恐惧,不再害怕,便可以将他身上的余毒解开,让他恢复正常人……
这一切的谜团,她又应该从哪里入手?
远处忽然传来“呜呜”的哭泣声,柳云凡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
那里,宝宝手中抓着一张纸,一边走,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
那苍白的面具,还是笑着的,配上他的哭声,滑稽的很。
“呜呜……婆婆不要宝宝了……婆婆走了……”
他越哭越惨烈,抹眼泪的动作越夸张。
“宝宝做错了事了吗?婆婆生气了……婆婆说不回来了……”
“婆婆……不要丢下宝宝……”
“婆婆上次不说……离开后还会回来吗?为什么又说不回来了……”
宝宝已经开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宝宝!”
柳云凡老远叫了他一声,朝他挥挥手臂。
宝宝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到柳云凡时狠狠的抹了一把泪,像是看到亲人一般,迈开
步子朝她急急的飞奔过来。
“嫂子……呜呜……婆婆不要宝宝了……”
宝宝到了她跟前,忽然冲上她的肩头,呜呜噜噜的哭个不停。
柳云凡嘴角抽了抽。
一个比她高一头大男人非要将自己压低了扑进她肩膀上,简直怪异的不能再怪异。
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宝宝,不要哭了!婆婆没有不要宝宝,她还叮嘱嫂子要好好照顾宝宝呢!婆婆只是出远门办事了,不能带着宝宝。”
“嫂子,真的吗?婆婆没有不要宝宝?”
宝宝模糊着双眼抬眸,从柳云凡的肩头上移开,又拿出手中那封信,抽泣道:“宝宝早上醒来,就看到婆婆留下的这封信,婆婆说她走了!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宝宝乖!”
柳云凡拍拍他的肩膀,“婆婆不是不要宝宝的,就算是婆婆不回来,那宝宝不是可以去找婆婆吗?”
“是啊!”
宝宝听闻,立刻开心的手舞足蹈。
“以后宝宝可以去找婆婆……”
他蹦跳着,开心着,然后,柳云凡嘴角抽搐着,抽搐着——
一个十八岁的成年男人,人高马大的样子,却只拥有一个几岁孩童的智商,这般兴奋的样子,实在是让她不忍直视!
就在当日,柳云凡的小院中又多了一个人——疯宝宝。
或许是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人,立刻就疯癫的更厉害了。
从小院疯到大院,从大院又疯到了后院。
恰好晋宁侯府的主子们都出门不在,所以,大院中的仆人们倒了霉了。
整个上午的时间——
他们会在不经意间发现自己刚劈好摆好的柴火被人踢的到处都是;
还会发现自己刚挑满的水缸忽然间空了;
接着又发现刚打扫好的卫生不仅被弄脏了,还弄上了一地的水……
更让仆人们气愤的是,他们无人居住的后院中饲养的产蛋母鸡与用作食肉的公鸡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给人全给放了出来。
公鸡母鸡们满院子乱跑,到处掉毛拉屎,……
于是乎,仆人们围着晋宁侯府跑着追公鸡母鸡追了整整一个中午,鸡鸣声一片又一片,凄惨声一波接着一波,总算是抓住了一半。
二小姐柳云凤自摄政王府回来,马上就有一股子刺鼻的鸡屎味儿就冲进了她的鼻子。
这位二小姐本来就在世子爷东方俊逸那里受了气,现在进门又遇到这样的情况,她的火气当时就来了。
柳云凤直接冲进了喧嚣的后院中,结果到处纷纷扬扬的鸡毛乱飞,公鸡母鸡乱飞,还有鸡屎也乱飞。
终于,在一片鸡屎的摧残中,这位二小姐尖叫着冲进了自己的房中,哭而爹喊娘的就将衣服全扒下来,也不顾及水是凉的热的朝着自己的身子就开始擦了又擦……
柳云凤不止是觉得鸡屎是脏的,更觉得自己的身子是脏的。
曾经为了那所谓的飞上枝头变凤凰,她早早的就去勾搭世子爷东方俊逸,又不止一次将自己的身子奉献给他。
就在她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开口询问,她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嫁进摄政王府的时候,东方俊逸居然回答说:“柳云凤,本世子只不过图个新鲜,肯睡你就不错了,你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怎么还妄想当这个世子妃?本世子正式警告你,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
很明显,柳云凤这是被东方俊逸玩腻儿了之后给踹了。
对于这样的负心汉,她当时真的恨不得拔出刀来杀了他!
最后还是忌惮了摄政王的势力没敢爆发。
她只能愤怒的回家,不料又遇到这种被鸡屎糊了一身的恶心的事情。
此时此刻的柳云凤,肺差不多要给气炸了。
殊不知,这一切精彩的戏码,都被某只坏坏的肥黑球看在了眼里。
呆呆姑娘蹲在屋顶上,望着下面一阵又一阵的鸡飞狗跳之架势,终于无奈的,又笑嘻嘻的叹口气道:“哎,主子这是弄回来了一个闯祸精跟扫把星啊!不过,老子喜欢!”
晋宁侯府上上下下被宝宝这么一闹腾,一搅和,柳云凡当时也傻眼儿了。
婆婆不是说,这疯宝宝是个懂事乖巧的好孩子吗?
怎么这弄得晋宁侯府上上下下鸡圈不宁的,这叫乖巧?
惊诧完了,她决定对疯宝宝进好好行一次思想教育工作。
令她大跌眼镜的是,被问及他为什么这么做时,宝宝居然低着头,以一副乖巧的、天真的、无辜的、烂漫的、振振有词的模样道:“嫂子,宝宝……以前见过人,可是没有见过那么多奇形怪状的人。他们的长相,真的是太难以想象了”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个疯宝宝,要不要将话说的这般打击人?
晋宁侯府的仆人们不就是找长得粗犷了些,难看了,丑了些?
至于说人家长得奇形怪状吗?
“宝宝吃过鸡肉,可是没有见过秃毛的鸡。更没有见过,那鸡还喜欢叠罗汉。要说叠罗汉,应该是健壮的鸡在下面才是对的啊,为什么是那些秃毛的母鸡乖巧的蹲在地上,粗暴的公鸡凶巴巴的踩在它的背上……”
柳云凡的嘴角,抽搐,抽搐,再抽搐,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关于公鸡踩在秃毛母鸡身上的这个问题……
柳云凡想了好久,还就真没有想到怎么给他解释。
最后,她决定将脑袋拧向一旁无视,不解释,希望宝宝就此淡忘。
“嫂子,你说那是为什么啊?”
可惜,天真的宝宝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呵呵呵……”
柳云凡继续以傻笑掩饰,“呵呵呵呵……”
“噗嗤……”
这时候,后面突然传出了忍俊不禁的男声。
宝宝慌忙扭头,正好看到了没有戴面具的东方弗离抱着手臂站着。
他先是一惊又是一喜。
接着颠颠儿的跑到他跟前,满脸无辜道:“哥哥,你笑什么?那你告诉宝宝,为什么院中的鸡仔儿叠罗汉的时候,总是一只母鸡一只公鸡,还总是公鸡在上面,母鸡在下面?”
“这个……”
东方弗离的脸色顿时不自在的变了变,他伸手摸摸鼻子,道:“这个问题,你还是问你嫂子吧!她比较懂!”
老娘懂你个大头鬼!
柳云凡的目光当时就杀过去了。
那意思是:臭狐狸,你要是敢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再扔给老娘,老娘立刻就休了你!
东方弗离无辜的继续摸摸鼻子,又道:“喔,可能你嫂子也不懂!那哥哥就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两只鸡是一公一母的叠罗汉!”
听闻这话,柳云凡也不自觉的竖起了耳朵。
她要好好听着,这狐狸怎么对无知的疯宝宝进行“结婚前洞房花烛夜的教育”。
东方弗离清了清嗓子,“这一只母鸡跟一只公鸡叠罗汉的前提是,它们彼此之间都非常喜欢。所以一见面,它们就难以抑制住心头的激动情绪,这是它们表达爱慕的一种方式。”
“啊!宝宝明白了!”
宝宝忽然跳了起来,惊喜的望了一眼柳云凡,又望向东方弗离。
“哥哥,那你跟嫂子之间也彼此喜欢,是不是也用这种你在上,嫂子在下,你踩着嫂子的背,像公鸡拔母鸡毛似的也扒了嫂子的衣服,这般看着挺简单实际很粗暴的方式表达?”
“噗通!”
柳云凡一个跟头摔到在了地上。
她现在,真的想找个老鼠洞,将自己狠狠的塞进去。
她不要见人,不要见人,尤其是不要见到这个天真烂漫、不懂就问、联想丰富、语出惊人的疯宝宝……
而一向淡定的东方弗离,这会儿这淡定不了了。
貌似这么多年,他猜得透正常人的心思,唯独像宝宝这般天真的、心智不成熟的不正常的孩子,他是绝对猜不透的。
气氛,一时间尴尬了起来。
柳云凡在到处找老鼠洞,东方弗离也在纠结着怎么回答。
“哈哈哈哈……”
这时候,某只呆呆肥黑球忽然倒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大笑声。
这一举动,成功的将柳云凡跟东方弗离从尴尬中拉出来。
柳云凡不找老鼠洞遮羞了,而是“嗖”的窜了起来,走到宝宝跟前拍拍他的肩膀。
“宝宝啊,这人跟鸡是不同的!所以,鸡的心思人也是不懂的!你不要听你哥哥胡扯!这公鸡母鸡叠罗汉,它们究竟是想要干嘛,恐怕只有它们自己知道!你要想知道的话的,倒不如亲自去问它们!”
宝宝果真相信了她的话,半个时辰之后,他从后院中偷出两只曾经叠过罗汉的一公一母。
下一刻,宝宝就展开了严刑拷打的逼问历程。
他问:“你们为什么叠罗汉?”
母鸡:“咯咯咯……”
而公鸡完全不理他。
他再问:“你们怎么想的?”
母鸡:“咯咯咯……”
公鸡还是不理他。
他一巴掌甩向了那只可怜的秃毛母鸡,“你说人话,宝宝听不懂……”
“咯咯咯……”
母鸡惊恐的挣扎了起来。
再然后,过了没有多久,血腥的一幕发生了。
柳云凡被一阵凄惨的鸡叫声震惊,然后跑出来看的时候,竟看到疯宝宝正拿着一把刀,将那只母鸡的肚子剖开了。
那秃毛之下,鲜血直流,而那只母鸡也痛苦的挣扎着。
宝宝继续拿着匕首剖着,还
时不时的翻腾着,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
柳云凡面色惨淡,盯着痛苦挣扎的老母鸡——这简直就是世间最残忍的死法!
“哧!”
她忽然也拔出了刀,向前迈进一步,又快又准又狠的挑上了鸡脖子,“唰”的一下将母鸡起嗓子挑断。
于是,那只可怜的母鸡打了最后一个挺,终于终结了这种痛苦的濒死过程。
“宝宝!你这是做什么?”
柳云凡指指他鲜血淋淋的手,“你想吃鸡肉,可是杀鸡不是这个杀法啊!”
“嫂子,我想看看它肚子里究竟有没有小鸡仔?”
宝宝遗憾的盯着手中没有生气的老母鸡。
“谁跟你说有小鸡的?”
“它!那只黑黑的肥老鼠说的!”
宝宝无辜的指指蹲在一旁看好戏的呆呆姑娘。
“它在纸上写着,那只公鸡跟母鸡叠罗汉,是在生小鸡儿。它还说,哥哥嫂子也是这样子生小宝宝——”
“呆呆!”
“唰!”
宝宝还没有说完呢,柳云凡忽然就拔出了手中的金箍刺,转身就朝呆呆姑娘冲过去。
“你丫的这只死肥球,老娘一天不修理你,你是不是觉得皮痒痒?你给老娘站住,老娘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呆呆姑娘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撒腿就开始逃窜。
它觉得很冤枉,它大呆呆不就是看到可怜的疯宝宝被蒙在鼓里很可怜嘛!
更觉得,他都不知道鸡仔儿听不懂人话,却不吝惜口水的跟它们说这么多话实在是更可悲。
所以,那会儿呆呆姑娘想了片刻之后,拿出了木炭笔,在几张纸上写了这些话——
“你问这两只鸡,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我大呆呆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个样子叠罗汉。”
“因为,它们是在生小宝宝。我知道,你哥哥跟嫂子生小宝宝的时候,就是差不多这个样子!”
当时宝宝还特别开心,感谢它教会了他以后怎么跟他家娘子生小宝宝。
呆呆姑娘是非常得意的。
可是没想到它得意的事情,居然又触犯了主子不知道哪一条抽风的禁令。
“死肥球,你给老娘站住!”
柳云凡又开骂了。
“你想的美啊!老子哪有你这么皮糙肉厚?臭不要脸?被你捉住拔了皮,岂不是就变得跟你似的,没脸没皮了?”
“你说什么?”
“老子说,老子就是不停……”
于是乎,肥胖的呆呆姑娘在微胖主子的追逐下奔跑的更快了;
微胖的柳云凡因为肥胖的呆呆姑娘加快了步子也跑的更快了……
小院中,再次被这样嘈杂声充斥,某肥球跟某略胖的椭圆球又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戏码。
当时,轻诺在厨房中准备晚饭,早已经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
而且,她还打赌,她家小姐是绝对追不上呆呆姑娘的。
当时,宝宝一手抓着嗷嗷乱叫的公鸡,一手抓着了无生气的母鸡,开心的看着这场从来没有见过的追逐。
看一会儿,他低头望望那只公鸡威胁道:“你再叫,再叫宝宝让你跟母鸡一个下场,看看你肚子里面有没有小鸡……”
当时,东方弗离手中端着茶水,优雅的靠在门框上,一边看,一边笑。
东方小白蹲在他身边,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主子,你说这次呆呆会挨打吗?”
“不会!”
东方弗离摇头,“以前呆呆主子瘦的时候都追不上胖呆呆,现在她胖了,怎么会追上胖呆呆?”
东方小白放下心来。
过了会儿,它又问:“主子,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嗯!”
东方弗离微微点头。
东方小白的样子忽然变成了十二分的严肃,“你跟呆呆主子生小宝宝的时候,真的是公鸡母鸡叠罗汉的姿势?”
东方弗离手中的茶水一顿。
随即,他微笑着垂眸,淡然道:“小白,如果我们也像她们似的。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着打你,你说,我们谁会赢?”
东方小白缩了缩脖子,禁了声。
她知道,自己要是再问下去,主子会生气,会打它屁屁。
它可不要像自己娘子似的,时不时的就被主子追着满院子跑,那样子,实在是太损它小白公子的风度。
柳云凡跟呆呆姑娘的追逐,结束在她最后一句话中:“呆呆,老娘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随便说这种少儿不宜的话,老娘一定让你的小短腿跑断!”
她捂着岔气儿的肚子停下来,呆呆也抹着汗珠子停下来。
当天下午,呆呆姑娘在自己的袖珍马桶上坐了好久,直到确保自己不会
再尿裤子了,这才起身回了房。
当天下午,东方小白也想明白了一个问题——看来它家娘子以前告诉它的关于阁君主子怎么跟柳云凡生小宝宝的姿势是基本上正确的。
当天下午,柳云凡跟东方弗离都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宝宝绝对不能够再留在晋宁侯府,尤其是,必须要远离他们的小院。
要不然,就不是鸡犬不宁这么简单了,将会变成血淋淋的教训——
那只可怜母鸡的下场不就是很好的见证吗?
所以,就在当天晚上,宝宝被柳云凡送到了地狱无门。
柳云凡给出的理由如下:“宝宝,你不是没有接见过奇形怪状的人吗?那里还有更多奇形怪状的人!而且,那些奇形怪状的人都非常听话,很友好,不像鸡崽儿们似的听不懂你说话。那些奇形怪状的人听得懂人话,你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宝宝一听,当时就高兴了,他最喜欢听话的人了,哪怕奇形怪状也无所谓。
不像那两只鸡,不听话,不论他怎么骂它们,它们就是不肯说人话。
所以,宝宝开心的连夜就跟着柳云凡去了地狱无门,开启了它的“小霸王疯宝宝的生活”。
送走了宝宝,柳云凡才总算舒了一口气。
她主要是害怕,万一这心智不成熟的疯宝宝再看到她晚上跟狐狸同床共眠,再搞出点儿别的什么名堂来,那她可就真得找老鼠洞钻进了,要是找不到,就得现挖!
舒缓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她这才找着时间询问东方弗离,他离开一晚上,究竟查什么,又查到了什么。
她刚问完,东方弗离眸子里面忽然严肃了起来。
良久之后,他才叹口气道:“月圆夜,阴云布。风霜血,皇城动。天地变,四海轰。针锋对,断沉浮。”
“这是什么意思?”
柳云凡疑疑惑的抬眸,思索半晌,随即恍然大悟,“难道是——”
179.181给小宝宝做衣服
昨天,他派人去了柳云婷受害的那个茅草屋,想将她带回来好好安葬。
没有想到,下属带回来的却是一包血肉模糊、残肢碎体、鲜血白骨,还说房中有巨型野兽出没。
柳云婷的尸首最后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很明显应该是附近的野兽闻到血腥味,所以,闯进了茅草屋中将尸体啃食。
那样的场面太过惨烈。
东方弗离不敢跟柳云凡说,也不能说旎。
算是给活着的人一个安慰,也是给死了的人一份尊严。
此时此刻,他能够做的,就是陪着她一起将那些痛苦渐渐冰释然后慢慢的掩藏吧鞅!
柳云凡终于抬头,又狠狠的点着头。
轻诺,她是一定要带回家的!她不会让她孤零零一个人呆在那暗无天日的崖底的。
“是我害了大姐……”
柳云凡抓住他的衣服,声音又哽咽了起来。
“我们才刚刚冰释前嫌了,我好开心会多了一个朋友。可是没有想到,那个朋友被我变成了地狱中无辜葬送一缕冤魂。”
东方弗离没有说话,身手将她揽的更紧了些,想将身上的温暖全部赠与她。
他明白她的痛,更明白,此刻不是劝她不要哭的时候。
有些伤疤,总归是需要用眼泪去愈合的。
东方弗离原以为,陪柳云凡将轻诺接回来,她会好受些。
却不料,这一次竟将柳云凡的悲痛升华到了最痛。
他们从另一边的山崖上面进到了崖底,东方弗离为了不让她伤心,便将柳云婷尸体被毁的事情瞒了柳云凡。
可是崖底更惨烈的一幕,他终究再也无法隐瞒了。
深深的悬崖之下,到处都是枯树烂草,荆棘干枯,遍地碎石。
四周弥漫着冰冷的风,吹的人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生生的疼。
风中,还夹杂着不知名的野兽的嘶吼之声,森然又恐怖。
在崖底找了没有多久,他们便找到了落崖的轻诺与柳云凤。
她们两人的身体是叠在一起的。
可惜,他们看到的不是坠落这么高悬崖之后的血肉模糊,而是残缺不整,白骨一片,她们居然也给野兽啃食的惨不忍睹。
两个人的身体,交织在了一起,被撕咬的肢体遍地,只能通过衣服辨认出哪一快躯体是轻诺的。
恐怕再也没有什么会比眼前的一幕更加凄惨!
一瞬间,柳云凡猛然痛的大哭起来,这次,她哭的更家惨烈。
她一边痛哭着,一边脱下了外衣,将它们一块一块的捡起来,包好。
她抱着轻诺残缺的身体,一直哭着,一直哭着,死活都不肯松手。
她的愧疚与痛苦,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沉重,更加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哭,是她害死了一个善良的人;
她哭,是她害的一个善良的人不能善终;
她哭,再也看不到那个清秀丫头微笑的容颜、娇羞的面庞、清脆的话语、温暖的关怀;
她哭,她给了那个善良的丫鬟最凄惨的结局;
她哭,她真的是身边人的煞星!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啊!
是她的煞气太重,带给身边人那么不可挽回的悲惨的灾难。
是她的错!
柳云凡哀伤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的时间,她没有再歇斯底里的哭泣。
但每日都是精神恍惚,随便呆在某个地方就开始发呆。
发完了呆,她便开始流泪,流完了泪,她再重新找一个地方开始新一轮的哀伤。
这七天的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轻诺,向她忏悔,向她赎罪;无时无刻不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是个煞星!
东方弗离劝不了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的陪在她身边,给她一个不孤独的存在。
既然他不能与她分担忧伤,便同她一起忧伤。
他会每顿饭吩咐厨房做最丰盛的东西,又是哄又是劝她吃一点;
他会在每天晚上,要在她熟睡之后,用热水将她红肿的眼睛敷一下;
他会在每个她睁着眼睛看着床帘的时刻,总是附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开导,虽然她一句都不肯回应。
柳云凡只是睁着眼睛,呆愣愣的,总是要在眼角的泪再次滚落之后,她才闭上了眼睛。
梦里,永远都是轻诺那张笑意容颜。
她会在小院中,扛着扫把,冲她灿然一笑打招呼——
“小姐,你要出门?”
“小姐,你回来了?”
“小姐,不要忘记早点儿回来吃饭,轻诺给你炒几个拿手的好菜……”
她会坐在台阶前面,拖着腮,静静的望着她跟呆呆的追逐打闹,看到兴奋的地方,
总是高声喊一句——
“呀!呆呆姑娘你要加快步伐了!”
“呀!小姐你要慢点儿啊!要不然,你要是追上呆呆了,到底是打它啊,还是不打她啊!”
她会呆在厨房中,系着围裙大惊小怪的将食材端起来,怪嗔——
“小姐,你不要这么馋了!这还半生不熟的,小心你嘴馋吃了拉肚子!”
柳云凡总会咧嘴一笑,赞叹:“我家轻诺的手艺最好了,半生不熟的菜都这么好吃!就冲我家听诺这手艺,我的肠胃也不会舍得拉肚子的。”
那一刻,她总能看到轻诺脸上惊喜开心的笑容,她咧着嘴,几乎合不拢。
那明媚的笑容,不自觉的让柳云凡弯起了嘴角。
终于,她又触碰到她的存在了。
“轻诺!原来你还在!”
柳云凡开心的伸出手,缓缓地往前靠近,她好想触摸上那熟悉的温暖的容颜,好想抱住她,感受一下她真是的存在……
“唰!”
她的手还没有触及,眼前的轻诺忽然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钳子钳住,狠狠的往后面拉去。
轻诺的身体离开了地面,可是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
她轻轻的开口,挥手跟她告别:“小姐,轻诺走了,保重!”
“轻诺,不要走!”
柳云凡瞪大了眸子,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血盆大口,它一张一合,轻诺整个人已经被她吞进了肚子中,消失不见。
“不要——”
柳云凡痛哭着,拼命的挥手想要抓住。
“轻诺,不要走!我不要保重!我要你好好的呆在我身边……”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了空荡荡的静谧的房间,然后眼睛不再聚焦,就那么呆愣愣的看着,看着……
良久,她终于起身,出门。
当越过身边那个红红的温暖的身影时,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
只是任凭双脚机械的往门外走,走到院中,又走到了池子外面。
东方弗离望着她的身影,叹口气,也转身跟着她出去。
她坐在那里,他站在她的后面。
她盯着远处的眸子不再聚焦,他站在她的后面,眸子里面全是她!
七天之后的一个中午,柳云凡又坐在了池子旁边,望着远处的几乎光秃秃的树木发呆。
秋日的树木,好悲伤,好孤独,光秃秃的全身,再也没有了亲人的陪伴。
因为,它们的亲人已经化作没有生机的黄叶,飘落了一地,零落成泥,最后化入了泥土中,永远的消失不见!
可是,它们依旧孤傲的立在那里,孤傲的迎风而长!
可是,终究它们不是她;它们的孤傲不属于她。
柳云凡已经好几天不流泪了。
不是流干了,而是,不知道怎么流泪了。
她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一片荒凉悲哀着,怀念着,伤痛着。
她记得,轻诺总是在小院中扫着落叶。
她记得,轻诺总是扫不完的落叶,说她不扫落叶会觉得难受,说她好像找不到根的落叶,飘忽不定……
可是现在,她才是那个飘忽不定的落叶,找不到痛心的归宿,找不到内疚的港湾,找不到寄托她所有感情的天涯与海角
每次她回来,轻诺总是递给她最灿烂的笑容,总是给她最温暖的问候。
可是现在,小院中没有人了,小院中什么快乐都没有了。
剩下的那些美好的记忆,也都是她深埋起来不敢触碰的疼痛,以及那份永久的愧疚。
它们是刀子,是利箭,是毒刺,狠狠的戳痛她身体的每一处细胞。
东方弗离在她的身后看了好久,轻轻叹口气,终于转身离去。
再回来时,他端了一个火盆,还拿了好多纸钱,走到柳云凡跟前道:“云凡,轻诺的头七,你不想跟她说些什么吗?我们扶月帝国有个说法,在人过世七天后,魂魄会回到亲人的身边。她会听到亲人的思念,听到亲人的话语。如果你有什么话,就好好的告诉她;将你的思念之情,通通说给她听……”
柳云凡的眸子终于聚焦,她缓缓地抬眸,将视线慢慢的转向了他手中的火盆跟纸钱。
下一刻,她几乎是窜起来拿过了那火盆跟纸钱。
“噗通!”
柳云凡跪在了地上,点燃了纸钱,终于知止不住的嚎啕大哭。
她有好多好多话更轻诺说——
“轻诺,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是我害了你!”
“轻诺,你知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无私?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你为何抱着她跳下悬崖?我根本不是真的想跳崖啊!我是想找个机会救你啊……”
“轻诺,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用自己的死换回你的生;可是你
会什么这么做了?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不值得啊……真的不值得啊……”
“我这么自私,我这么卑鄙无耻的人,怎么会牺牲自己的命救你呢?轻诺,你怎么这么傻?呜呜……”
柳云凡跪在了地上,痛苦的再也说不清一个字。
这一次,她将这几天压抑的泪,压抑的痛,压抑的愧疚,全都用这样震天撼地的哭声表露了出来。
她哭哑了嗓子,哭干了泪,哭肿了眼睛……
最后,又扑进了那个人温暖的怀中,继续哭着:“东方弗离,轻诺死了,她的是我亲爱的家人啊,可是她死了……我求你,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我承受不来的……呜呜呜……”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得到了这样沉重的答复,柳云凡的哭声停下来了。
心头压抑的那股气,终于被她用哭声全部排了出来。
她痛快了好多。
惨烈的哭完了,她终于从东方弗离的怀中爬出来。
她的眼神还是木讷的,她的神情还是冰冷的。
好像,轻诺的事情真的让她再也看不到身边的其他人,其他事;
哪怕是方才刚刚将眼泪鼻涕又蹭了人家一身,她转身的一刻,照样将眼前的人丢开……
她满脑子里面,想的都是轻诺,想的都是她那个亲爱的家人;想的都是那份仇恨,想的都是那份愧疚。
轻诺死了,还死的那么惨烈!
她能做的,就是为她报仇!
所以,她一定要亲手杀了血煞灵,亲手杀了倪裳!
柳云凡将纸钱全部烧掉,又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定定道:“轻诺,你放心!你的大仇,我一定会给你报!我绝对不会让你白死的!”
这是她的信念,也是她的执念,更是她不得不做的意念……
柳云凡不再痛哭、不再悲泣、不再颓废,再次开启了让自己变强大的奋斗模式。
想了杀了血煞灵,她还是不够强大了。
她清楚的记得,若不是血煞灵早有内伤,那天她灌注内力的那一掌,根本不可能将他打的吐血。
她的内功,还是太弱了些。
如今,就算是尘夫子走了,她不去汉霄学府上课了,也必须要加紧训练自己的内力。
想到这里,刚从颓废与哀痛中走出来,柳云凡又沉浸在了奋斗与好斗之中。
她每日的功课,除了乖乖吃饭睡觉,便不再搭理任何人。
太子寝宫中,小德子不敢跟她讲话;呆呆姑娘不屑于跟她讲话;东方小白没有话跟她讲;所以,只有某厚脸皮求安抚太子殿下会时不时的找话茬跟她聊天。
可惜,不仅得不到安抚,反而总是碰钉子,因为柳云凡根本就不大搭理他。
于是乎,某狐狸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总是摸鼻子啊、摸鼻子啊、摸鼻子啊……
他想,他必须得想个法子,改变现状。
两天后,呆呆姑娘优哉游哉的将自己挂在临时搭建在树枝上的袖珍吊床上磕着松子。
那副模样,真是不一般的享受。
某肥球因为自家主子这几日情绪异常,变化无常,一直是不屑于招惹她的。
它害怕,它要是一开口,冲着柳云凡以前对它那种的凶巴巴的模样,还不将它当成了仇人血煞灵,一个不小心捅一刀子,那么,它大呆呆大好的青春年华、荡漾生命恐怕就要香消玉殒了。
考虑到自己的幸福还有自家小白相公的幸福,呆呆姑娘果断决定,就将柳云凡当臭臭的屎粑粑,嫌恶的扔在一旁。
它大呆呆才不要去理睬屎粑粑,更不会去踩屎粑粑。
反正,阁君主子给它准备了这么多的零食,它光吃就好了,哪里还有时间跟自己那个无耻、自私、卑鄙、可恶的主子讲一些没有营养的话?
它很是得意,得意自己如此的明智之举。
正吃的不亦乐乎,下面忽然传出东方弗离的声音道:“呆呆姑娘,你下来,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唰!”
呆呆姑娘敏锐的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阁君主子请它帮忙?
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大事一桩!
当日它不小心放走了倪裳,阁君主子没有跟它一般见识,没有惩罚克扣它的粮草,它已经感激不尽了,如今又请它帮忙?
哇塞!
好开心,好开心!
这个忙,它可得好好帮。
呆呆姑娘赶忙低头,看到一身大红衣服的东方弗离时,赶紧将爪子里面的松子放在了一边的树干上,又将爪子往肚兜上面擦了擦,颠儿颠儿的的就下来了。
它爬到了东方弗离的脚步,他也弯腰,将手掌朝上贴在了地上,呆呆姑娘会意的爬到了上去。
东方弗离托着它起
身时,呆呆姑娘才谄媚道:“阁君主子,您想让我大呆呆帮什么忙?”
“这几日,你也看到你主子的模样了对吧!”
东方弗离嘴角一勾道。
“嗯!看到了!”
呆呆姑娘茫然地点头。
“主子不说话了,不会打扰我大呆呆了,也不会骂我大呆呆了,挺好!”
“你真的觉得她这个样子挺好?”
东方弗离眸子中忽然染上了淡淡的忧愁,接着,他摇头叹息了一声问道:“呆呆姑娘,你想想看,如果小白连着九天不爱搭理你,你会是什么感觉?”
“小白九天不搭理我?”
呆呆姑姑娘伸出了前爪数了数,好像不够,又伸出了一只后爪,这才凑够了“九”。
它认真的想了想,严肃道:“小白一个时辰不搭理我,我大呆呆就会伤心的吃不下饭!”
它扭头看看后面树干上的松子,“不管那饭多么好吃,零食多么香,我都会吃不下去。”
不过,它大抵认为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因为,它家小白最温柔了,对它最好了,才不会舍得不理它。
“那……呆呆姑娘,你能体会到我的感受吗?”
东方弗离神色忧郁,“你的主子,已经九天不搭理我了!所以,我已经整整九天吃不下饭了!哎!”
他继续叹着气,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我要是吃不下饭,身体一定会变差,身体变差了,就一定挣不来钱,这一挣不来钱,就吃不上饭了。就冲着呆呆姑娘你婚姻美满、恋爱幸福,肚大腰圆,胃大嘴馋,肯定是要吃好多东西的。到时候,我拿什么来养你们呢?”
“呀!阁君主子,事情会到了断了我大呆呆粮草这么严重的地步?”
呆呆姑娘大惊不已。
“是啊!这九天过去了,我就没能挣着钱,反倒是因为买药调理身体花去了更多的钱。”
呆呆姑娘听闻,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阁君主子吃不下饭,挣不来钱,那么它大呆呆跟小白相公的饭钱就成问题。
到时候——
它低头瞅瞅自己肥肿的身材。
到时候,它大呆呆还怎么保持这种完美的、肥成肉球的、让它家相公爱到极致、爱到骨子里的身材?
不行,不行!
为了它们两个吃货夫妻的幸福,坚决不能够让阁君吃不下饭。
于是,呆呆姑娘抬头,非常认真道:“阁君主子,那么你想我大呆呆怎么帮你,你才能吃的下饭?”
东方弗离收起了忧郁的神色,唇角轻轻一勾道:“呆呆姑娘,我想你帮忙去跟你的主子好好交流一番,就用你一贯与她交流的行事作风。只要你主子变回从前的模样,我就再买两袋子松子给你屯着冬天时候吃的。”
一听到两袋子松子,呆呆姑娘的眼睛顿时亮了亮,忙不迭的就答应了东方弗离的请求。
本来,阁君主子有求于它,它一定是义不容辞的的去做;若是再加上两袋子松子,那么它可就是乐此不疲了。
很快,呆呆姑娘出发了。
临走时,它还神气十足的吩咐东方弗离道:“阁君主子,麻烦你将我大呆呆树干上面的松子拿掉,顺道先给我大呆呆将小吊床撤下来。我大呆呆马上就帮你追女人,帮你让主子回心转意。”
“好!臭屁的肉球!”
东方弗离捏捏它的耳朵,笑道。
神气不已的呆呆姑娘马上遵照东方弗离意思,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进了柳云凡练功的房间。
它不走正门,而是又用前爪子将窗户纸戳开,将自己肥肿的球状身体挤了进去。
呆呆姑娘没有直接爬下去,只是抱着肚子躺在了里面的窗户台上。
某球心知肚明,它进去的这个点儿,正是它主子练功时间。
万一不小心打搅了她,让她不小心走火入魔了,或是勾起了她浑身的愤怒,将它大呆呆一掌劈死,那么它就成了天底下最可怜的冤死鬼了。
所以,呆呆姑娘非常乖巧的坐在窗户上,圆溜溜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柳云凡,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
此时的柳云凡盘腿坐在榻上,闭着眼睛,神色认真,正在练习她最弱的内力。
呆呆姑娘盘算着,它要瞅准时机,在主子练完的时候马上冲过去,执行阁君主子交代的任务。
其实这九天,呆呆姑娘一直都在从未有过的乖巧中度过,不光是这会儿坐在窗户上这么乖。
这些日子,它学会了不招惹柳云凡,甚至都不会有意出现在她的面前,更不会嘲笑她,说话忤逆她。
毕竟,主子的那副样子是绝对开不得玩笑的。
头七天,柳云凡在极度的忧伤中度过。
呆呆姑娘都看在眼里。
那些日子,它除了每顿饭看主子蜻蜓点
水般吃一丁点儿之后会将剩余的好吃的席卷一空,它还学会了沉默。
它渐渐学会了,不再嘲笑主子,不再跟主子过不去,并且开始学着同情主子的遭遇。
轻诺死了,它也很难过,但是绝对没有主子这般,像是被人抽干的血液一般,几乎了无生气。
小白告诉它,那是柳云凡痛到了极致,悔恨到了极致,也怀念到了极致……
这一刻,它才知道,原来主子有时候也是一个非常有人情味的人,她将一个丫鬟当成自己的至亲之人,她将世间最美的亲情诠释。
呆呆姑娘有那么的一瞬间,开始可怜自己的主子了——
有时候,她其实也不是它感觉中的无情与冷漠。
主子,应该也是一个可以交的人。
这样的想法仅仅是一瞬间,一瞬间过完了,它会重新回到对主子的偏见中——
主子骨子里面的无耻、腹黑、卑鄙是不会轻易的就改掉的。
所以,只要阁君主子不会断了它的粮草,它大呆呆以后该怎么跟她相处,还得怎么相处。
正想着,在榻上面打坐的柳云凡睁开了眼睛。
再然后,她身体动了。
她长长舒口气,起身,走向桌子旁边,倒茶,喝水。
柳云凡脸上的神情,还是没有丝毫的缓和笑容,依旧是紧绷的,冷冰冰的。
呆呆姑娘马上行动,颠颠儿的从窗户上走下来,又颠儿颠儿的爬到柳云凡的桌前,伸出爪子扶住茶壶,拽拽的站起来,傲气凛然的叫了一声道:“柳云凡,老子要跟你谈谈!”
柳云凡淡淡的瞟了它一眼,扭头便走,丝毫没有理它的意思。
呆呆姑娘不死心,又往前走了几步,道:“柳云凡,站住!老子要跟你谈谈,关于你肚子中的小宝宝的问题!”
“咚!”
柳云凡止住了步子,扭头,不悦道:“你说什么?”
呆呆姑娘一看有门,继续道:“老子从来只说实话!柳云凡,你不会忘记了吧!当初阁君主子将你从血煞灵手中救出来,你居然抱着阁君主子就乱亲一气,甚至都不顾及我家相公在旁边看着——”
听到这里,柳云凡的脸色变了变,那天中毒,她记得血煞灵逃离时,她的意识已经不复存在了。
后面的事情,这几日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究竟发生了什么。
“主子,你那天还说,要跟阁君主子做真正的夫妻!”
呆呆姑娘点着下巴,“以我大呆呆聪明的智商来理解便是,你要跟阁君主子生小宝宝了。所以,现在我大呆呆先跟你说好,以后你生了小宝宝一定得管我大呆呆叫干娘!”
“你又胡说什么?”
柳云凡瞪了它一眼,面子开始有些挂不住了。
这肥球说出这么一番话,难不成,那日她在药力作用之下,将那只狐狸给扒了,然后……然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也不对啊!
她记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除了肩膀上面的伤口疼痛之外,身体并没有其他的不适症状啊!
“什么胡说?”
呆呆姑娘不满的剜了她一眼,爪子还拽拽的敲了敲茶壶。
“我大呆呆才没有胡说!我跟我家小白相公都是证人!那天,你当着小白的面就亲阁君主子;后来回到寝宫,我大呆呆又跑去你们房间,才发觉阁君主子居然将门窗堵得严严实实的。”
顿了顿,它又道:“主子,你说,大白天的,你俩要不是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阁君主子干什么要将门窗堵得这么严实?我大呆呆可是仔细检查过了,那门窗给阁君主子挡的那个严实啊,我大呆呆这么小的身体都钻不进去。”
呆呆姑娘智商当然不会想到,人家东方弗离将门窗挡的严严实实的,就是专门防这只好事、又好奇、还什么都比他家小白公子懂得多的肥球。
呆呆姑娘这一番话下来,柳云凡的脸色红又青,青了又白,总之是变了又变,变了还变。
此时此刻,脑袋被这样的事情一冲击,她终于能够像从前那般,好好的思考问题了。
记得,次日醒来的时候,她满脑子里面想的都是轻诺,早已经被悲伤还有愤怒交织的身心疲惫,真就把她身上的毒怎么解的这个茬儿给忘记了。
这么多日子过去了,那只狐狸居然只字未提那天晚上她做了什么,更没有提那天晚上他又做了什么。
照着呆呆姑娘的说法,她在意识混乱的情况下,可能真的说出了要将自己奉献出去的话。
还当着小白的面子,这个……还真有些丢脸!
可是最后,究竟那只狐狸有没有享用呢?
她那天晚上有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想了好久,她自己也没有想出个啥来。
她开始担心,要是,她那天晚上真的将狐狸的衣服给扒了,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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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打住……
柳云凡赶忙停止了思绪,她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这可怎么办?
若真的做出那样的事情,她岂不是变成了个一个没羞没耻、饥渴的女人,她岂不是真的会无地自容了?
柳云凡内心挣扎、纠结着,终于觉得不怎么好意思面对那只狐狸了!
她非常惭愧的低下了头,眸子中再次挂上了忧郁。
不过这次的忧郁,是为自己的“暴力行径”而忧郁。
呆呆姑娘咧开嘴,开始奸笑了。
怪不得,怪不得阁君主子请它大呆呆来给主子做思想工作哩,原来它大呆呆真的有将主子调回正常模样的本事。
瞧瞧吧,主子这副娇羞的、微微恼恨的模样,可不就是她平常那副猥琐样子?
某球又阴森森的笑了,笑完了之后,它继续添油加醋道:“主子,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瞧瞧你这九天来做了些什么?将阁君主子睡了,顺道吃干抹净了之后,居然将嘴巴一擦,权当没有吃过,连理都不理人家。”
它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伸出爪子十分无语的指指她道:“主子,你看看,你都不理人家,阁君主子已经九天吃不下饭了。可是他还每日尽心尽力的伺候你!看看你的身材,没有瘦很多吧!再看看人家阁君主子,本来长得高,现在又饿瘦了,可不是变成了竹竿……”
最后,呆呆姑娘又甩下一句“柳云凡,你给老子好好反思”后,就离开了。
呆呆姑娘的一番话,终于将柳云凡对某只狐狸的愧疚彻底的勾出来了。
她低下头,非常难过的想,这只肥球说的好像很对啊!
那天,她要是真的将那只狐狸在人家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吃干抹净,最后又怠慢了人家九天,害的人家九天吃不下饭,这可真是大罪啊!
这怎么可以?
她柳云凡可不要做始乱终弃的人!
如果,那只狐狸真的已经是她的人了,她就必须得负责到底啊!
可反过来又想,这事儿办的真的很不光彩。
她居然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跟那只狐狸就那样子“亲密无间”了,以后连回忆都没有,真是遗憾!
哎,等等!
怎么他们“可能亲密无间”之后,她一想到要面对面见到他,就会感觉到很不好意思呢?
柳云凡这又纠结了好久,最后做出决定,该来的总是来的,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她必须要坚强的面对这一关的挑战。
柳云凡深吸了一口气,又多给自己加了几件衣服,浩浩荡荡的就往某只狐狸的房间进发。
她要调整情绪,得表现的像一个负责人的人。
到了房门前,她继续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胆怯的、羞赧的、不好意思的情绪通通赶紧黑暗的巢穴。
又最后一次给自己鼓气,她推门而入。
东方弗离坐在桌前,还是一身大红色的疯太子的打扮。
他一只手拿着一块花花绿绿的好看的布子,另一只手捏着一根细细的针,正在缝着。
柳云凡嘴角抽了抽,一个大男人居然拿着针在这里缝东西,她真是觉得大跌眼镜。
东方弗离注意到她来了,抬头,笑盈盈的看向她,温柔道:“凡宝宝,你来了!过来做,看看本公子的杰作!”
柳云凡好奇走到他跟前,站到了一个凳子边上,指指他手中的东西道:“狐狸,什么杰作?你在做什么?”
“喔!凡宝宝,你看看,这是本公子为我们的小宝宝买的小衣服,有个地方开线了,本公子给缝补一下!”
东方弗离将手中的小衣服往前面一递,“凡宝宝,你看看喜欢吗?你若是喜欢,咱们的小宝宝应该也会喜欢。”
柳云凡哆哆嗦嗦的接过来,结结巴巴道:“小、小……小宝宝?什么小……宝宝?”
“呀!凡宝宝,你是他的娘亲哎!你难道不知道他还有十个月左右就会出生了吗?”
东方弗离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她道。
“生、生、生小宝宝……”
柳云凡惊得满脸刷白,忘记了自己的屁股离凳子还有一段距离。
“噗通!”
惊讶中她不小心坐偏,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182.182假委屈,真无赖
“呀!凡宝宝,你怎么了?”
东方弗离赶忙惊讶的起身,将她扶起来坐到凳子上。
他表情那是一脸的无辜,正是以前疯癫太子经常展现出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当娘亲了,难道你不开心吗?”
他茫然的问着,就是不知道这茫然的样子是真情还是假意。
“呵呵呵……鞅”
柳云凡浑身自在的坐在凳子上,就好像浑身生了虱子,怎么坐都痒,怎么做都难受。
她傻乐了半天,终于哆嗦着伸手将衣服递出去,结结巴巴道:“狐狸……那个……我不是不开心……我真是开心的不知道怎么开心了……”
好吧!柳云凡自己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
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所以才会导致她现在的心情,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说震惊吧,她还很惶恐;说高兴吧,她还有点儿遗憾;说质疑吧,她还真就没法否定。
如果方才她只是猜测那天真的将这只狐狸“怎么怎么怎么样”了,现在他这番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是真的真的将这只狐狸“怎么怎么怎么样”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怀疑她的肚子里面已经有崽儿了?
要不然,呆呆怎么也怀疑她的肚子里面有崽儿了?
看来,她真的做出什么天理难容以至人命关天的大事情了。
好可怕的说!
柳云凡的脸,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堆积了。
挣扎了好久,柳云凡终于小声的、断断续续道:“那个……狐狸……你也只道,那天……我是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将你——”
顿了顿,她的话锋一转又道:“所以,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平衡,就不要觉得不平衡啊!就当它没有发生过!”
“那怎么可以?发生的事情怎么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东方弗离憋着笑,继续不依不饶。
“那天,凡宝宝你对本公子,可是非常非常的热情,不仅热情的将无数枚香吻送到,搞得本公子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
“更严重的是,你居然热情到扒本公子的衣服,搞得本公子让你扒也不是,不让你扒也不是。以至于本公子的衣服都让你给撕破了!不信你瞧瞧!”
说着他拽出了衣服的一只角,拿到柳云凡面前让她看看。
“哎,不用不用!”
柳云凡吓得赶紧摆手,她死命的低着头,早已经心虚的无地自容了,怎么还会好意思去看?
东方弗离收回了袖子,越发的忍俊不禁了。
他的凡宝宝,一恢复正常之后,永远都是那么的可爱啊!
他这件衣服根本就没有破好吧!
不过,他就是忍不住想去逗逗她,谁让她九天都没有理他,害他九天没有吃下饭去呢?
“哎,凡宝宝,还有啊——”
“臭狐狸,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你不要再罗列了!我自己的德行,我明白的很……”
柳云凡将脸一捂打断她,恨不得将自己的脸皮掘下来,用尺子量量看看究竟有多厚。
“我那天既然对你那么粗暴,该做的都做了。所以,我也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大不了你要是想要赔偿的话,我将聚香酒楼里面赚的钱划拉来赔给你!”
顿了顿又道:“你要是觉得那钱不够的话,大不了我把我的聚香酒楼跟地狱无门统统给你。至少,房子还是值一些钱的。只要你不会再觉得委屈就好了!”
柳云凡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招惹谁不行,非得招惹这只腹黑狐狸。
行了吧,狐狸这么小气,这么斤斤计较,问题是,他觉得这么委屈,这回她是赔偿不起了!
“噗!哈哈哈……”
东方弗离终于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笑完了之后,才道:“凡宝宝,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那天,你有没有将我怎么样,你自己还感觉不出来吗?”
“嗯?”
柳云凡马上将头诡异的一拧,想起那天醒来,除了肩膀伤口痛之外,好像身体完全没有啥感觉。
之前,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太过悲伤所以忽略掉了。
可现在,她恍然大悟了!
那天,就算是她中毒了,他们依旧啥事儿都没有发生。
这只狡猾狐狸是故意这么说的!
“奥!你个臭狐狸,你居然耍我!”
柳云凡“唰”的就窜起起来,扑上去就要打他。
“我明明跟你没有什么,你居然又弄小宝宝衣服,又弄扯烂的衣服耍我,你真是欠揍!看老娘不狠狠的将你胖揍一顿!”
她扑上去,就冲着他的胸膛就开始敲鼓。
当然,她恼归恼,还是舍不得用力的
。
也是因为知道她不会用力,所以东方弗离也没有去躲避,任由她软绵绵的拳头打下来。
柳云凡就这么跟按摩似的敲了半天之后,她忽然“咦”了一声,停止了对眼前这面发不出声音的、但是笑的开心的有点儿欠扁的“鼓面”的敲打。
疑惑道:“呆呆说,你那天将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那是为什么?”
“这个……”
东方弗离微微一笑,抬手摸摸鼻子,慢慢的组织着语言。
“凡宝宝你那日真是热情!当着小白的面就亲本公子,后来回到寝宫就要扒本公子的衣服,还说什么让本公子乖乖的将自己奉献出来!你说你这个样子,本公子为了你的名誉着想,怎么可以不将门窗锁好?这要是不小心被呆呆姑娘撞见,这不是教坏小孩子吗?”
听到这里,柳云凡那张厚厚的脸皮,开始泛着微红了。
看来,她那天做的确实挺出格的。
这些东西,她怎么就没有印象呢?
该死!
都是那害人的毒药!
东方弗离叹口气,继续道:“本公子当时觉得,看凡宝宝你实在饥渴难忍真是可怜,本想就此将自己奉献出去。可是转念一想,凡宝宝你一向无耻,万一将本公子吃干净之后不承认了怎么办?所以,本公子只要给你另寻了解药了!用银针给你将毒逼出来了。”
这番话,听着像是戏谑的意思,可是里面还包含着另一层意思。
东方弗离不愿意乘人之危,他知道柳云凡心里面有阴影,有点儿抵触他们之间亲密的举动,但他依旧不肯靠着那药力用自己的身体做她的解药。
他想要的是,她能够完完全全的从阴影中走出来,想她能够以清醒的意识接受他。
柳云凡听着听着,低下了头。
他怎么会听不出东方弗离这番话背后对她的包容与迁就,宠爱与尊重?
他们成亲好久了,这夫妻之实却迟迟没有过吧!
从前,她心里面有阴影,但是现在,那阴影已经慢慢地消除了吧——
柳云婷临死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那天晚上,只是演了一场戏而已。
或许,她应该做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改变这一切了。
想到这里,就在当晚,柳云凡做了人生的重大决定。
她终于决定对某只狐狸以身相许,以报答他的多次救命之恩以及无怨无悔的怜爱之情。
当然,以身相许这样的事,当然要低调再低调,毕竟闺房之乐是绝对不可以让外人觉察的。
柳云凡所秉持的这种低调,仅限于对房间意外的人或事低调——
她再次将门窗挡的严严实实的。
不过在房中,那可是从来不低调的。
柳云凡的不低调,大抵会体现在这么几个方面——
睡觉前,她喝了几口小酒壮胆,顺道憋得脸上酡红酡红的,无耻的装成醉汉的模样。
她想借着酒意放纵一回,而实际上,千杯不醉的她心里面清亮着呢!
她喝酒憋脸,只是为了掩饰她可能的脸红而已。
不过这事儿用柳云凡大言不惭的话说,这不叫掩饰,这叫做营造浪漫的氛围,展现适合的情调。
所以,她借着那所谓的假的“酒劲儿”,凶巴巴的将某狐狸拽上床,恶狠狠的就开始扒人家衣服,一边扯一边凶道:“臭狐狸,老娘今晚虽然喝了酒,但是还很清醒!你放心,今晚睡了你,明天一定负责!”
东方弗离一脸惊愕,却没有阻止,任由她奸笑着搞点儿小暴力——
比如说,解不开他腰带的时候,拔出袖子里面的匕首,简单粗暴的割断,从来不会心疼他的衣服都是由足够她一个月生活费才可以买到的上好布料做成的!
再然后,任由她微胖的、肉呼呼的身体朝他压过来。
倒了之后,还控制不住自己的乱晃的脑袋,总要狠狠的撞他一个闷葫芦……
柳云凡还纳闷呢,某只狐狸居然就跟个小绵羊似的,乖顺由着她瞎捣鼓,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她用匕首将他的衣服上面解不开的地方割零碎的时候,某狐狸才笑眯眯的一个翻身反客为主,瞬时拉过被子,三下五除二已经将她变成了小绵羊。
这一点儿,柳云凡是满脸惊愕的,这只狐狸这么麻溜的动作?
莫不是以前经历过不少?
她想,他要是经历过,她先暴打他一顿!
柳云凡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将自己以身相许这件本来应该低调的事情弄的太高调了!
这种高调当然不是她发疯的跑到外面对着苍穹大喊:“啊,大家听我说啊,老娘昨天晚上终于将狐狸给睡了!”
而是第二天一早,她发觉自己的身体难过的动不了了。
说的简单粗暴些,就是她下不来床了。
她一下不露面,不下床了,其中的猫腻,任凭谁见了不是心知肚明?
因此,就这样弄的尽人皆知了,不高调也不行了。
柳云凡能做的就是,僵硬着四肢,脸红的盯着某只狐狸笑眯眯的起床、穿衣服。
等他出去了她再将自己完全窝进被窝里,嘀咕几句“从女孩儿过度到女人,还真是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情,哎呀,娘啊!就是有点儿祸害人啊!”。
柳云凡这感慨完了,前头刚钻进去,后头呆呆姑娘就颠颠儿的爬到了她的床上。
又走到她脑袋跟前,伸出爪子摸摸她的头,笑的一脸猥琐道:“主子,听说你昨天晚上跟阁君主子打架了,貌似大战三百回合,你跟老子说说,到底谁赢了?要说实话!”
“臭肥球,你胡说什么?”
柳云凡唰的一下将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顺道想将胳膊拿出来抓住某只口无遮拦的肥球。
可是胳膊刚伸出一般,忽然发觉上面光溜溜的,样子十分不雅,又赶紧缩了回去。
“老子才没有胡说!”
呆呆姑娘神气的将脑袋一扬,模样鄙夷不已。
“主子,这话可是阁君主子说的!他说昨天晚上你们俩因为一点儿小事儿打架了,你打累了,需要休息,还叫我不要过来打搅你!”
呆呆姑娘今一早就跑到院子里面晨练了,顺道拿了一把松子儿当做零食磕着。
它转悠到阁君主子跟主子的房间时,看到阁君主子从里面出来,正在关门。
它刚想破窗而进瞅瞅自己那懒床的主子,阁君主子就朝它招手,示意它过去。
它屁颠儿屁颠儿转弯过去了,阁君主子才道:“呆呆姑娘,你主子昨天太累了,所以,你不要去打扰她休息!”
呆呆姑娘满脸疑惑道:“主子怎么了?她怎么会累?她昨天又没有追我大呆呆!”
某肥球认为,柳云凡在家里最大运动量就是无耻的追着它大呆呆满院子乱跑。
除了这个,是没有任何运动还能让她觉得累的。
“昨天,我跟你主子打了一架,结果,大战三百回合,她学艺不精,没有打过我,当然就累了!”
呆呆姑娘听闻主子挨打了,先是一喜,开心阁君主子给它大呆呆出了一口恶气,接着又是一惊,接着更疑惑道:“阁君主子,这个世界上你是对主子最好的人呢,你怎么会舍得打她?”
“因为,你主子做错事了嘛!做错了事情,当然要挨打!”
“主子做错了什么?”
“她不肯给我生小宝宝,我当然要打她了!”
呆呆姑娘点着下巴,首先将阁君主子如此霸气的行为好好赞赏了一番,接着又为主子挨打三百回合深深感到“假意的同情”。
因此,为了表示这种“同情”,呆呆姑娘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过来了。
她得看看主子究竟被阁君主子教训成啥模样了。
这会儿过来了,看到主子这一脸憔悴的模样。
它啧啧叹息,阁君主子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将主子打成这样。
看外面没有皮外伤,那么一定是内伤了。
不过,它大呆呆喜欢。
“大、大、大战三百回合?”
柳云凡结巴着说完,满脸惊愕。
那只狐狸居然说出这番话?这不是明显的欺骗无知儿童吗?
问题是,他真是反了天了,他敢打她吗?
他要是有一天敢打她,她柳云凡立刻就将他休了。
还不等柳云凡发表点儿见解,呆呆姑娘又道:“主子,阁君主子说他打你的原因是因为你不给他生小宝宝。我大呆呆觉得,就冲这点儿,你就该打!换做是我,我也会打你!”
它说完,走到柳云凡脑袋前面,扬起爪子朝着她的脸颊“啪啪啪”就比量着扇了几巴掌。
当然,它是不敢真打的!
它害怕大早上就被主子追着满院子跑,太晦气。
可信,呆呆姑娘想错了!
今天就算她将柳云凡的脸扇糊弄了,她也是没有力气追着她满院子跑的。
因为,她真的是一晚上被榨干了力气。
柳云凡没有理会它的瞎比划,倒是张口结舌想,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她什么时候说过不给他生小宝宝这句话?
那只狐狸,真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居然红果果的污蔑她。
柳云凡下定决心,等她下来床了她一定要好好的拷问一下那只臭狐狸。
好好让他检讨,以后不准造谣生事。
柳云凡的拷问行动,在第二天晚饭过后开始了。
她又粗暴的将东方弗离拖到房间的角落里,指着他的鼻子凶巴巴道:“臭狐狸,你居然在呆呆面前诋毁老娘的声誉!什么我们大战三
百回合?什么你打我是因为老娘不肯给你生小宝宝?”
柳云凡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臭狐狸,老娘对你这种不尊重事实、胡说八道、欺骗小朋友的行为深恶痛绝!所以,老娘命令你,马上去墙角蹲着。”
“喔!凡宝宝,不要这么凶嘛!那可能真的是本公子搞错了!你确实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东方弗离淡淡的挑眉,伸手攥住了她抓他衣领的手,慢慢的放下来。
“凡宝宝,既然你同意给本公子生个小宝宝,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就去生个小宝宝!”
“啊!”
柳云凡还没有明白啥事儿,整个人已经抱起来了,再然后冲上床边,无情被压倒。
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那人却无赖的靠过来道:“凡宝宝,呆呆姑娘特意叮嘱我,虽然你做的不对,但是让我学会怜香惜玉。所以,今晚本公子决定下手轻一些……”
柳云凡的嘴角,抽搐,抽搐,抽搐……
她已经完全不能看透这只狐狸究竟有多么多么的狡猾了,他一定是狡猾的鼻祖。
她这只可怜的、天真的、无邪的、烂漫的、纯情的……中间省略一万个形容词的小白兔,总是一不小心就会中了他的圈套,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吃干抹净,还一不小心就学了老鼠放爪就忘记不止一次的教训……
后来,她决定认栽了!
反正是她自己将自己贡献出去的,人家爱怎么向享用就怎么享用吧!
柳云凡绝对相信,某只狐狸连着几日频频上来黏糊她绝对是有目的的。
没几日,在她百般暴力、严刑逼问之下,某只狐狸终于屈打成招,给她摆出了无数条奇葩的理由——
“凡宝宝,本公子记得,你还欠我好几十万两银子。本公子料定你一个人这辈子是还不上了,所以本公子决定让你的小宝宝继续还。”
“凡宝宝,本公子活了二十几年了,就是还没有尝尝当爹的滋味。本公子料想,你肯定也没有尝过当娘的滋味。所以,本公子甘愿为你的生娃当娘的事业献身。”
“凡宝宝,最重要的是,本公子害怕你以后不要我了,赶紧让你生个本公子的小宝宝,以后用他牵制住你,让你想跑都跑不了!”
“凡宝宝,你那么粗暴的睡了本公子,当然要负责睡到底。你要是觉得委屈,那就认为是本公子对你负责好了!这个一定要放心,本公子一定负责到底,得让我们的小宝宝们见证本公子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
“……”
柳云凡早已经无语凝噎了!
这只狐狸,不就是想要个小宝宝吗?要不要说的这么委屈?这么多无赖理由?
他就不能说的简单粗暴些:“柳云凡,本阁君命令你,给本太子生个娃!”
她还会简单粗暴的拒绝吗?
想要,她给生一个不就完了吗?
他要是嫌一个太少,她就给他生两个,生三个,生……
当然,这些好商量的话,柳云凡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
要不然,向来爱放大曲解她话中含义的某只狐狸一定会狡猾的让她“生宝宝”然后一生到底。
不要啊!
她不要做母猪啊!
柳云凡尽管千般万般的躲着这个话题,最后还是在狐狸面前妥协的保证:“老娘觉悟了,甘愿为臭狐狸传宗接代的大事情献身一辈子。”
她被逼成这样,只因为某只狐狸某晚无赖的靠在她肩头,声色凄然道:“凡宝宝,本公子梦到你不要我了,一个娃都不肯给我生。本公子哭的好伤心,好伤心,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心如刀割……”
柳云凡嘴角抽搐,对于狐狸如此贱贱的行径,她早已经见怪不怪又时怪时不怪。
“谁说的?你想多了,我不会不要你!更不会不给你生娃,除非我生不出来。”
她无语道。
“那你得给本公子保证,给本公子生一辈子的娃!”
某狐狸继续无赖。
于是,才有了柳云凡那千般无奈,万般受刺激的保证。
保证完了,她又被逼着加一句:“为了狐狸传宗接代的大事,老娘就算是做母猪,此生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真的?”
某狐狸是这样惊喜的回答,下一秒又黏糊上来了。
“凡宝宝,既然你这么心甘情愿,我们现在就开始生娃大计……”
柳云凡觉得自己已经醉了,每天除了拿出一定时间在某只狐狸的指点下练习轻功。
剩下的时间就是乖乖的听从某只狐狸的话,好好吃,好好喝,好好玩,保持好心情。
完了到了晚上好好伺候,好好进行他们的造人大计。
因为某赖皮狐狸说,啥都可以丢下,就这件事不能丢下。
日出日落,风停风过,云飘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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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转眼间,这样看似消弭实则关键的生活过了半个月,一件大事又发生。
借着那件事,柳云凡才得以再度去了汉霄学府,揭开了一个惊天真相。
那是个明媚的早上,阳光暖暖,秋意渐消,冬天将至。
差不多又是一个季节变更的分界点。
这样的时候,总像是上天故意的安排,故意预示着要发生点儿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本来太子寝宫院中一切平静,风声也平静。
忽然间,外面有黑影闪过,快的像是黑色的流星。
那是似曾相识的陌生身影,再一次刮起了院落中一阵细小的微风。
纵然只是轻微一闪,柳云凡眼尖的还是看到了。
她晓得那个身影,经常神出鬼没的给那只狐狸做事,而且,总是做一些非常重大的事情。
黑影闪过之后,她又看到东方弗离悄然出去了。
对于东方弗离这种神神秘秘的模样,柳云凡肯定是要好奇的。
好奇过了之后,她肯定是要不厚道的跟踪的。
当然,如果人家东方弗离不想让她跟踪的话,她是绝对跟不上的。
结果显而易见,柳云凡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她是在蓬莱阁阵法外面的树林中跟丢的。
与其说她跟丢,倒不如说她的力量跟本打不开蓬莱阁外面的阵法。
对于这个神秘的蓬莱阁究竟在哪里,她也是在摄政王叛变被平定了之后才知道的。
原来,这蓬莱阁实际上与皇宫是挨着的。
只不过,那么大的一块地域,都让人用阵法全数包装了起来。
换做平常人,就算从皇宫外面走过无数次,只要发现不了阵法的入口,是永远不会找到那处神秘的地带。
柳云凡虽经过尘夫子的倾身传授,就算那些厉害的阵法的口诀她都烂熟于心,毕竟在活学活用以及经验方面还欠些火候。
蓬莱阁如此强大的地方,阵法均由圣娘娘一人操控,圣娘娘如此厉害的人物,她弄出的阵法,自然不是一般人破解的了的。
所以,现在的柳云凡当然是不能进入的。
跟不进去,柳云凡郁闷的蹲在一棵很高的树杈,一边托着腮一边埋怨道:“臭狐狸,不是说以后不准瞒着我吗?要去干什么,起码跟我说一声啊!真是大坏蛋!”
她那意思是站的高看得远,所以飞到了大树上拓宽视野。
她就想在这里等着,等着看着那只臭狐狸从里面出来。
如果他依旧嬉皮笑脸没有丝毫歉意,她就挥起拳头将他暴打一顿,以惩罚他的不坦诚之罪。
“臭狐狸、臭狐狸、臭狐狸……老娘就是那么没用的人吗?你倒是跟我说说啊!说不定,我的脑子一时灵光,真的给你想出什么妙招来了,然后就助你一步登天……”
她正嘟囔着,耳畔忽然一阵疾风吹过,吹的她哆嗦了一下。
那风里面,居然还带着诡异的“嗡嗡”之声,好像是风穿过什么狭隘的区域。
柳云凡听着听着又打了个寒战,马上抬头看了看四周。
奇怪的是,她抬头的时候,那阵风突然就没有了,周围的一切都是那般静谧、恬然。
“臭狐狸!你这蓬莱阁里面的人怪异,怎么连这里的风都这么怪!”
柳云凡又嘟囔了一句,低下头。
没多久,树下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惊得柳云凡循声看去,马上惊喜道:“呀!小白公子,居然是你!”
树下,东方小白还是那一身雪白。
它的背上,蹲着的是唯一的一片圆圆的黑色,正是呆呆姑娘。
此时,它正冲着柳云凡龇牙咧嘴,满脸嘲笑。
柳云凡忽略掉那只欠揍的肥球,“唰”从树上跳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有注意到?”
“我从里面出来!”
东方小白扭头示意身后。
当然,它所指的地方,在柳云凡柳云凡看到的仅仅是一片树林,因为阵法守护,她是看不到呆在四维空间之内的蓬莱阁的。
“喔!怪不得呢!”
柳云凡摸摸下巴点头。
方才那阵风,一定是东方小白开启了阵法出口,才会莫名刮到她脸上的吧,等到那扇门关上了,风就停了。
这样子,就讲的过去了。
“呆呆主子,阁君主子让我出来跟你交代一下他的想法,以及他究竟干什么去了!”
东方小白缓缓地开口,“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瞒着你,但你方才那么骂他,阁君主子觉得很冤枉!”
“咳咳……”
柳云凡尴尬的朝它龇牙一笑。
“小白公子,我们先不谈方才我埋怨他的事情哈!大不了,回头我好好夸他几句,算是抵消
了!你快说说,他究竟干什么秘密勾当去了?”
“喔!”
东方小白应了一句。
“阁君主子回了蓬莱阁,因为这几日,他察觉圣娘娘似乎有所行动。主子不让你跟着进蓬莱阁,是因为他担心那里对你不安全。如果圣娘娘将你困在里面,他可能没有能力在圣娘娘的地盘儿中救你出来。方才,他让你一路跟着他来到这里,实际上就是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根本没有隐瞒你的意图。”
柳云凡惊愕的眼睛一瞪,这才恍然大悟。
狐狸的功力比她可强多了,肯定早就发现她在后面跟着了,只有她自己这个傻蛋,还沾沾自喜自己的轻功可以厉害到这种程度。
扭头时,她正好看到了某球正冲她龇着尖牙做着鬼脸,那意思是“柳云凡你这样的人跟了阁君主子,真的会拉低阁君主子小宝宝的智商”。
柳云凡这次会意了,狠狠的瞪回去,又冲它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意思是,它要是敢再说,直接给它削了脑袋。
呆呆姑娘倒是没有害怕,支棱着脑袋扭向一旁,但是它家相公东方小白却是给吓得打了个哆嗦。
它赶紧往后面撤一步,道:“呆呆主子,你可以在这里等着阁君主子出来,我们先走了!”
说完了,东方小白几乎是撒腿就跑。
今日阁君主子不在,它可是担心的很,回头自家娘子跟阁君主子的娘子又打起来,满林子追着跑可就麻烦了。
它不是担心自家娘子的会不会减肥,就是担心阁君主子的娘子要是减肥了或是伤到肚子里的小宝宝就不好了。
当然,最主要还是阁君主子担心自己的娘子,它当然要为了阁君主子的着想。
记得为了这件事情,刚刚它从蓬莱阁出来之前,阁君主子将它叫到一旁吩咐道:“小白,待会儿出去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呆呆姑娘惹了它家主子。”
它不解道:“为什么?你不是说,她们都很胖,跑跑减肥是没有关系的吗?”
阁君主子又道:“以前是没有关系,可是现在大有关系了!你想想看,用不了多久,呆呆主子是要生小宝宝的,到时候身上掉下七八斤肉来,现在要是减肥,那掉完了肉,她不就瘦骨嶙峋的没人样了?
“还有,她们那个追逐法,会对呆呆主子肚子里的小宝宝不好的!小白,你不想以后自己的干儿子、干女儿生出来不健康,对吧!”
东方小白认真的思量了好久,最终决定,它一定要尽量缩短自家娘子跟其主子相处的时间,它要速战速决!交代完了阁君主子的事情立刻走人!
“喔!这是做啥子?要不要这么急?”
东方小白踩起了尘土飞扬,柳云凡赶紧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口鼻。
“热恋中的情侣,脑袋总是发热的,心情总是火热的,独处总是需要的……”
她摇摇头,想当然的认为,这两位如胶似漆的夫妻两个赶着去约会过两人世界了。
柳云凡“嗖”又飞上了一棵更高的树。
那只狐狸说让她在外面等着,那她就等着好了。
还是那句话,站的高看得远,她需要在第一时间掌握狐狸出来的动向。
好像天不遂人愿。
原本,她是想紧瞅着某只狐狸从那片光秃萧条树林间的四维空间中出来。
可是不曾想,等到的却是一个令她惊讶至极的人。
当一阵诡异的风吹过她的脸颊,刺痛她皮肤的时候,柳云凡急急往那个方向看去。
因为,这是蓬莱阁阵法中有人出来的象征。
可惜,视野中,出现的不是那个熟悉的华美紫衣,而是一身肃杀的黑衣!
比夜叉还黑暗,比魔鬼还阴森,比地狱还清冷……
怎么会是——
柳云凡一惊,下一刻屏住了呼吸。
183.183巨变
那个魔鬼的身影,还在缓缓地前行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动。
他肃杀的身影,无形间总会带出了无限的黑暗。
仿佛他走过的每一处,都会被踩踏成了地狱,无边的地狱,惊悚的地狱……
那个人,居然是千金言!
柳云凡记得,上次她去汉霄学府,从尘夫子书房中出来,就曾见到他鬼鬼祟祟的跟一个黑衣人说话旎。
后来,他又去了汉霄学府百兽林的通道口处,不知道干什么。
这一次,他居然从蓬莱阁出来鞅。
他竟然能够自由进出蓬莱阁,那不就说明他就是蓬莱阁的人?
柳云凡神色凝重的想了一会儿,忽然惶恐至极——
汉霄学府明着是东方弗离的,可实际上,他自己还是圣娘娘手中的一枚棋子。
那么,完全可以肯定,汉霄学府最大的后台肯定也是圣娘娘。
千金言身为汉霄学府府主的儿子,以后肯定也是要继承府主之位的。
他从蓬莱阁出来,说明他是蓬莱阁的人,但他又不是东方弗离的人,那不就说明,他是圣娘娘手下的人。
柳云凡跟他过过几招,如果他用上全力跟她打的话,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看样子,他一定是圣娘娘手下一枚得力手下。
那么也就解释了,为何当初千金言对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恨之入骨,却仍旧不能杀她。
圣娘娘是背后的操纵者,圣娘娘不允许璇玑福女死掉,那么身为一个下属的千金言,怎么能轻易违背主子的命令?
东方弗离曾提到,府主千城是个正直之人,对他这个阁君也是忠心耿耿。
所以现在,千城是府主,东方弗离说的话还是管用的。
如果有朝一日府主之位传到千金言手中,不就等于汉霄学府重回圣娘娘的掌控之中?
那么东方弗离的势力岂不是会被削弱的更狠了?
如果,圣娘娘想尽快将汉霄学府的大权握在手中,势必就会命令千金言这个得力手下展开行动。
那只狐狸早就查到,汉霄学府会有大事发生,他们早已经在防备中了。
这几日圣娘娘又开始行动,再加之今日千金言鬼鬼祟祟自蓬莱阁中出来。
已然说明,千金言这要去执行命令了。
想罢,柳云凡惶恐的更甚了。
也顾不得在外面等着东方弗离出来,现在,她必须得看看钱千金言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在下面飞奔的千金言似乎很着急,再加上柳云凡这次待的树很高,他丝毫没有觉察,仍旧匆匆忙忙往前走。
柳云凡一直呆在树上远远地望着。
估摸着离他距离够长的时候,她“嗖”的一声跳下了树,马上跟了上去。
距离稍远些,她的轻功还是能够保证自己不会被发现的。
千金言又往前走了一段,看了一下四周之后往西面拐弯。
柳云凡紧紧跟在后面。
随着他先到了古晋城的坟岗,然后又顺着萧索的林间小路拐了几个弯,最后居然到了百兽林的终点位置。
这段路,千金言走的很急,直到进了林子,他的脚步才放慢下来。
林中的风似乎比坟岗那里更冷,更急。
因为这样的风让柳云凡觉得更阴森。
呼!
陡然间,一阵更阴冷的风忽然吹过。
吹起了前面那人一身大黑色的衣袍,同样吹出了他腰间那同样黝黑的短笛。
那一刻,那抹跳跃的黑色像是闪电一般在柳云凡头顶上方炸响,划开了一道锃亮的刀光剑影——
她从百兽林试炼回来的场景,登时重新浮现在柳云凡的脑海中。
记得,那日她走出了终点,见到了尘夫子,后来尘夫子消失在了她眼前的空气中。
后来,是一抹跳跃着的黑色引领着她走出了百兽林的终点,来到了古晋城的乱坟岗;
记得,那百兽林五毒窟中的毒物都被人事先用音律控制过,身体的毒囊被破坏,所以她才会那么轻易的就从里面走出来,那么轻易装了一袋子毒物;
记得,有人想要她轻轻松松的走出五毒窟,根本不是让她在试炼。
那么今日,证据确凿所有的真相更加明了了。
那个用音律控制毒物自残的人就是千金言,那个背后操作的人真的就是圣娘娘。
什么让她去百兽林试炼,让她轻易的毕业?
圣娘娘不过是想让她看到那七块石头上面刻着的字而已——
“天地动、北暝殇、璇玑梦、寒冬长、悲苍凉、天秘珠、永生殿!”
这才是圣娘娘的真正目的。
可惜,这七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柳云凡跑神太远了,竟然丝毫没有觉察
,前面的人早已经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她抬头时,那黑色的影子早已经没有了追寻的方向。
“该死!柳云凡你真是猪脑子啊!做事情能不能专心一点,干完一样,再干另一样!”
她恨恨的骂了一句,又恨恨的跺了跺脚。
好不容易跟到了这里,居然让他给走丢了!
现在好了,也没有方向可寻了,更不知道千金言究竟怎么行动了,她也只能选择打道回府。
柳云凡刚一转身迈出一步,怎料想脚下忽然一滑,好像支撑她身体的地面陡然间下陷,她的身体直直坠落下去。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坏菜,进了陷阱了。
脚下的陷阱来的太突然,她没能来得及在那一刻运足内力将自己的身体弹上去,只能用少许的内力让自己的身体缓慢下落,以便让自己不要摔的太惨。
没多久,她触到了地面。
还好不算高,就算是她不运轻功也不会摔伤。
她往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原来她跌落的地方是一个密道的入口。
方才,她这个庞然大物的坠落,地道入口处的遮挡物被挪开了些,外面的光线射了进来,恰好能够让她看到眼前黑洞洞的一个通道。
看样子很深。
柳云凡不确定这个地道通往哪里,也不敢贸贸然进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必要进去。
她挪了几步,不料脚底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
柳云凡低头,才看到是一块结实的插进土中的石头,石头被切的比较整齐,样子像是有人故意砸进去的。
她弯身,借着光线看了看,赫然发现上面写着字,字迹还写的歪歪扭扭的。
柳云凡仔细辨认完,倏地笑了。
因为,那石头上面写着:挖地道之神人——宝宝是也。
柳云凡摇头笑着,这个宝宝真是闲着没事手痒痒了,挖这些的地道也不嫌累的慌。
这地道是疯宝宝挖的,那么不用说,肯定是通往汉霄学府的。
既然是他挖的,那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既然知道是通往汉霄学府的,也就没有什么可好奇的了。
柳云凡站了会儿休息了一下,搓搓手掌,刚想运起轻功飞上去。
不料,上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马上让自己静止下来。
紧接着,窃窃私语声自上方传来——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柳云凡一惊,这是千金言的声音。她一喜,知道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又给撞上了。
她马上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
“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明天晚上行动。”
这是一个陌生的男音。
倒是让柳云凡联想起那个在汉霄学府鬼鬼祟祟跟千金言密谋的黑衣人。
不难想到,这又是他们在密谋,而且还是密谋大事!
“很好!到时候,将大小姐带出来,让她远离扶月帝国!汉霄学府的人,我在意的只有她!到时候,我会去找她。”
千金言的声色里面忽然带上了某种凄然与落寞。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等待着明天晚上的计划,璇玑福女离开学府,她的命运将要被天命书写。而那个计划就会开始,然后在它结束的时候,我就可以解脱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飞驰时刮起了狂风,掀起了地上层层的落叶。
终于,脚步声消失了。
天际间,只剩下了冷风飞、落叶飘。
柳云凡心头凛然,不自觉的攥起了拳头。
明天晚上行动,行动什么?
听那些话——
千金言让人将千金子带出来原来扶月帝国,那么是不是说明,明天晚上会是一个危险之夜……
难道,存留几百年的汉霄学府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
头顶仿佛一声惊雷,惊得她措手不及,柳云凡险些被劈的没有站住栽倒在地上。
原来,她一直都想错了!
圣娘娘所要的“臣服”,不是真正的臣服,而是毁灭啊!
她是要毁了汉霄学府,让它永远湮灭在尘世间。
她忽然想起了那位神秘婆婆、千金言、还有天下第一女神赌林青妹曾经说过的话。
他们说,她柳云凡是所有人的煞星,谁遇到她谁都会倒霉,她是所有人的灾难!
柳云婷跟轻诺,已经倒霉了!
她们因为她失去了宝贵的性命。
今天,她越发的明白了——
她马上又会成为汉霄学府的灾难,她马上会导致汉霄学府的灭顶之灾。
这怎么可以?
她必须要阻止!她不要再做刽子手!
柳云凡的手再次攥紧了起来,千金言怎么会这么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不仅做出爱上亲姐姐这般的有违伦理的事情,还马上要杀父弑母,滥杀无辜,漠视汉霄学府数百条人命……
父母……
那可是他至亲的人,都是那么爱他人,他怎么可以那么无情?怎么可以下得去手?
不对,这里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她还有哪里是不明了的呢?
这样的疑惑,一直持续到柳云凡回到太子寝宫,见到某只狐狸。
她疑惑,将自己的疑惑通通说出来,而东方弗离通通给她解惑。
直到,她恍然大悟——
原来,东方弗离早已经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他早已经比圣娘娘先一步行动了。
那么,她还担心什么?
到时候,反正她会为了正义事业英勇厮杀。
这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貌似是个阴天的晚上,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丝毫的光明。
夜是沉闷的,好像被一个巨大的钟罩了起来。
半夜,忽然起风了。
那风刮的很大,越过树梢时发出“咻咻”的声音,让人分辨不出是树在惨叫,还是那风在惨叫。
如巨大钟罩一般的夜色,被咝咝风声冲撞的回声荡荡,幽怨万里……
太子寝宫中的两人,静静的相拥而眠,似乎并没有在意外面的狂风究竟有多么的呼啸;
也没有在意,明日的风究竟是停歇还是继续掀起。
他们在意的,只有今晚必须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面对明天该面对的一切。
放眼整个古晋城,同样陷入了残叶飘飞的黑暗之中。
依旧是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光明……
有的,只有空气中幽灵般的召唤,鬼魅般的低语,十八层地狱一般的惊恐……
风吹过古城,吹向坟岗,又吹向了山林,最后到了百兽林的尽头。
那里,有微妙又诡异的笛声响起,朦胧又凄迷。
似乎是在幽怨,又好像是在低泣,更甚至是在哀鸣。
没多久,空气中,回荡着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贴着地面滑行,一个连着一个,密密麻麻,仿佛在列队前行。
这样的声音持续了好久,直到破晓时分,终于停止了。
晨曦,终于来临。
上午,光明在持续;中午,光明更深沉;傍晚,光明渐渐隐去。
这个时候,柳云凡麻利换上了干练的衣服,在某只狐狸的允许下,在某只跟自家相公恋恋不的某肥球的陪同下,浩浩荡荡的进发至汉霄学府。
还是以往的惯例,柳云凡进门,掏出一锭银子就扔给了看门的那仆人道:“这锭银子是赏你工作一丝不苟、恪尽职守、兢兢业业的。如今大难临头了你还能镇定自若的在这里守门,好样的!”
仆人开开心心的结果银子,爱不释手的塞进口袋中。
但对于柳云凡的话,他压根不懂的。
在他看来,懂不懂的都没有关系,爱咋咋的,有银子赚就行了。
所以,他仍旧是点头哈腰的目送着柳云凡的背影远去。
对于主子的此种行为,呆在袖中的呆呆姑娘一鄙夷的脚狠狠的踹上了柳云凡的胳膊。
踹完了之后,它才凶巴巴道:“臭主子,你个小气鬼,该给银子的你不给,不该给的你偏给。扔银子就跟扔石头似的,真是个有病的女人!老子很缺钱,你要是钱多的没处放,就给老子花!”
柳云凡“哈哈”一笑,隔着衣服揍了呆呆姑娘屁股一下。
“老娘愿意!老娘就是拿银子当石头。你这肥球要是也想,我不介意拿一锭最大的银子专砸你脑门!”
呆呆姑娘哀怨的隔着袖子瞪了她一眼,接着摸摸自己的脑门。
那银子要是真砸过来了,恐怕它大呆呆没命拿也没有命花!
它又嘀咕几句,主子要是有阁君主子百分之一温柔,它大呆呆也就有自家相公千分之一幸福了。
没办法,它只能仰天长叹三百声——
它大呆呆所遇非人啊,所遇不是人啊!
柳云凡不再理会它的抽风之举,而是直冲进了尘夫子的书房。
她是这么考虑的,这个幸运的小老头,早早的就走了真是没有这么好的命赶上汉霄学府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戏了,真是好生遗憾!
不过,坏坏的柳云凡是不打算这么放过他的,凭啥他早早的撒丫子走人,徒留剩下的人在这里直面惨淡的阴谋?
她走到桌前,磨了磨,携了毛笔,唰唰的在纸上写下:汉霄学府,大事之夜。颠覆之夜。尘封旧事,解密于此……
柳云凡写了好一会儿,终于满意的拿起自己的杰作。
又看了一会儿,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纸点着。
“嗖!”
火苗立刻窜出去老高,一瞬间就释放出光与热。
看着窜起的火苗,柳云凡神色严肃道:“尘夫子,今晚汉霄学府将有大事发生,弄不好会是颠覆性的。你虽然走了,但作为汉霄学府曾经的一员,总要知道的。我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所以,只好用这样的方式烧给你了!哎!”
她叹口气继续,“不管你在天涯还是在海角,不管你是在哪个世界,哪个天堂,反正我就用这种方式传达给你了!顺道寄托我对你的哀思,奥不,是思念之情。”
呆呆姑娘蹲在一旁的桌子上,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脑袋,闭着眼睛,一副痛苦至极恨不得咬舌自尽的模样。
苍天呐!
它这颗幼小的小心脏实在是承受不住啊!
天底下怎么会有柳云凡这种卑鄙无耻、忘恩负义、见利忘义的生物?
想当初,人家尘夫子对她多好?
又是教她武艺,又是教育她,还给她做好吃的……
可是她现在是怎么回馈的?
居然给人家烧纸!
她这是想人家尘夫子嘎嘣断气吗?
呆呆姑娘早已经将自己这个臭不要脸的主子唾弃到了苍穹之外了。
它想,它大呆呆要是尘夫子,知道此事的话一定会将她拖过来胖揍一顿。
殊不知,此时的窗外,正站着一个身穿月牙袍的男子。
他静静的站着,没有丝毫的声音。
盯着书房中正在烧纸的柳云凡,那俊脸上变了又变,嘴巴动了又动。
尘夫子是想不到的,他走了这么久,居然会被这个倒霉孩子以这样的方式记挂着。
今日若不是接到阁君的命令回来帮忙,顺道来自己待了近二十年的书房看看,他还真就看不到这么惊悚的一幕。
此时,他非常非常想推门而入,然后狠狠的给这个倒霉孩子一个脑瓜崩,训斥一句道:“你这个倒霉孩子,我不就是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吗?你这小孩儿有必要咒我死吗?”
想归想,没多久,尘夫子还是悄然离开了。
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不可以再出现在柳云凡的面前——
这个世间,谁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唯有他尘土不可以。璇玑福女的命运,是绝对容不得一丁点儿差池的。
“尘夫子,该说的我都已经烧给你了!”
柳云凡丢掉了手中最后一小块燃烧的纸片起身,拍拍身上落上的灰烬。
“你能够感受到我对你浓浓的思念之情了吧!”
“就算是你感受不到,也不要赖我了。反正我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了!这里又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话,更没有电脑……”
“哎,你这个小老头,也不知道自己的幸福追到手了没有。如果那个找不到,你也不要太执着。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何必单恋一小娃?找不到就不要太固执了……”
“就冲尘夫子你这样的样貌学识能力,就算你是老牛,啥样的嫩草还吃不到啊!是吧!找个小的,等你老了,让她伺候你……”
“……”
旁边的呆呆姑娘又是抱头,又是抠嘴,又是捂耳朵。
它早已经听不下去了,它真的有撞墙的冲动啊!
啊!啊!啊!
苍天啊,找块豆腐让它撞死吧!
主子要不要扯得这么远?要不要将话说的这么猥琐?要不要将事情管的这么宽?
它真是小看了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叽叽歪歪、啰啰嗦嗦了?
它现在真想拿个抹布将她的嘴巴牢牢的堵起来,完了再狠狠的用脚丫子踹进几块石头进去,最好让她那张烂嘴鲜血淋淋才好……
主子不是在办正事儿的吗?
阁君主子将那么重要的事情让她一个人全权负责,她居然这么吊儿郎当的跑这里给尘夫子烧纸……
真是个不顾大局的麻烦女人!
终于,在柳云凡喋喋不休中,呆呆姑娘忍不下去了。
它忽然拿下爪子,“哇”的一声,狠狠的朝着柳云凡扑了过去……
夜色,缓缓来临,黑压压的一片像滚滚浓烟。
汉霄学府沉浸在了一片晦暗之中,四周充斥这浓浓的妖邪之气。
冷风,呼啸而过。
吹过迷茫,吹来阴谋,吹来寒凛,吹来森意……
那华美的建筑是静默的,那萧条的园林是嘶吼的,那潾潾池水是荡漾的,那弯转小路是崎岖的……
“嗖!”
又一阵诡异的疾风忽然刮过,幽静的院落中忽然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慢慢融进了黑夜的压抑中。
脚
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他们完全展现在了黑暗之中。
他们是黑色的,比黑夜还要黑的颜色。
那幽灵一般的身体,在夜色里面攒动着,唯有那舞动而出的咝咝风声,以及那刹那间挥动刀光会在弹指间清晰。
风声,还在呼呼咆哮。
陡然间,天空中有一阵沉郁的笛声传出,满满的都是晦暗的色彩,到处凝结着煞气腾腾。
那黑色之中似乎有人举起了笛子,缓缓地吹着。
那旋律,是精准的,却不是优美的;是连贯的,却不是和谐的;是凄然的,却不是动人的……
就好像是十八层地狱的呼唤,呼唤着地下呆呆恶鬼们快些出没在人世间,毁灭一切。
四周,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似乎,没有恶鬼们出来迎合这地狱的召唤之声。
笛声继续,然而吹笛之人,已经有了淡淡的慌乱……
“喂,千金言,不要再吹了!你的小伙伴们今晚上不会来了,它们已经在地狱中沉睡了!”
伴着柳云凡清脆的声音,四周火把轰然闪现,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很快,那黑色的罗刹就被一群手举火把的人通通围住。
那些是千城府主精心挑选的武艺高强的学生,专门为了此刻阻止这些黑色魔鬼。
火把闪烁,顷刻间,一切尽显。
那是些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蒙面黑衣人,只露出晦色的眸子,他们手持长刀,杀气一片。
笛声,戛然而止。
“啊,柳云凡!怎么会是你?”
千金言垂下手臂,惊讶的看向抱着手臂缓缓朝他走来的柳云凡。
“是我,当然是我!要不然是谁?难不成是你五毒窟里面小伙伴的尸体?哎,它们死了,恐怕也就魂魄能够来到你身边帮你了。”
柳云凡一摊手,“不仅是我,还有爱了你十几年的爹爹以及抓你的人也来了!”
千金言赶忙往后面看去,正好看到了满是失望与怒气的千城府主。
他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恨恨道:“逆子,逆子啊!我千城,怎么会生出这样的逆子!”
千城从东方弗离口中听闻汉霄学府中会有灭顶之灾,所以这些日子一来,一直听从东方弗离的安排,暗中按照他的要求布置着一切。
昨日,他才从东方弗离那里得知汉霄学府中有叛徒。
但他没有说叛徒是谁,只是要他准备好人手,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
今晚,他带着人来了。
他活了半辈子,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儿子会做出杀父弑母,滥杀无辜,毁灭汉霄学府的事情。
“怎么可能?”
千金言后退了一步,“这怎么可能?我的计划那么完美……怎么可能……这个计划被计划了十几年……”
“不错!你的计划本来是挺完美的。五毒窟里面的所有毒虫,早已经被你用音律驯化好了。”
柳云凡点点头,接着抱起了手臂。
“所以,你打算用笛声,将五毒窟里面重新长起来的毒物顺着百兽林入口处、地表上的那小小的石道进入汉霄学府,又将它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引入汉霄学府地下的密道中。等到今晚时,用音律将它们通通引出来啃咬熟睡的人。
“如此一来,那些闻到深藏的血腥味的剧毒的毒物会马上散布到整个汉霄学府。它们会毒死整个汉霄学府的人。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最后的时候,一把火将这里烧掉,让这个存在了几百年的学府付之一炬,对吧!”
“你——”
千金言话语一顿,神色又惶然了些许。
“不错!我们是这么计划的!只要毒物们出来,谁都抵挡不住。可惜,居然让你识破了!怪不得方才我吹了那么久,那些毒物们都没有出来。原来早就——”
“是啊!你藏在密道中的毒物,确实早已经让我们给灭掉了。它们的尸体,可真是够多啊!”
柳云凡说的云淡风轻。
说起来,他们能够这么轻易的灭掉所有的毒虫们,宝宝当初挖的那地道真是帮了不少的忙。
柳云凡想到汉霄学府每一处密道,几乎都让宝宝挖上了通往坟岗处的通道。
所以,她请来宝宝,让他领着一拨人进到了每个地道的入口,而汉霄学府中,也有一拨人从这里的密道偷偷潜入。
他们带着药材,带着火把,带着刀剑,从两面夹击围攻毒物们,没有用多长的时间,那些杀人的毒物就已经被消灭的一干二净。
“千金言,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你那么恨我,为什么你说我是煞星,身边的人都会因为我而受到牵连!以前我不知道你恨我的原因,直到昨天跟踪你到了百兽林尽头,我终于知晓了”
柳云凡勾唇一笑。
“因为,你背后
的操控着,给你下达的命令就是,有朝一日璇玑福女从汉霄学府中离开后,这里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为了让那些不忠于她的人彻底消失,她便想到了用毁灭汉霄学府的手段终结一切。这是个艰巨的任务,还是个你必须要做的事情。
“当初,你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救千金子一命,说明你很在乎你这个姐姐。我会导致汉霄学府的灭顶之灾,也就意味着千金子会有生命危险。你在乎的人因为我才有危险,所以你才这么恨我!恨不得杀了我,却又碍于你的主子,你不能杀我。
她语气一顿,“你让我救千金子,我觉得,今天晚上我已经救过她了。”
“你什么意思?”
“啪啪!”
柳云凡拍了拍手,“千金子小姐,你出来吧!”
人群中的千金子听闻她的话,走出来,走到千金言的面前,面色惨然道:“弟弟,你做出这种事,真的太令我失望了,你太令爹娘失望了!”
千金言惨然的望着她,“姐姐,我没有想过杀你——”
“对,你是不想杀你的姐姐!”
柳云凡毫不客气的打断她。
“所以,你才想将她送出扶月帝国。很巧的,我从一个黑衣人手中,将昏迷的千金子救了下来。你送走她是救她,我留下她也是救她。我想,我应该不仅救了她,还救了汉霄学府所有人!”
救千金子的事情,要追溯到在尘夫子书房中的那个时候——
呆呆姑娘被自己主子喋喋不休的嘴惹恼了,于是“哇”的一声就扑上去。
它原本想狠狠的扇自己主子几巴掌,但没想到它刚窜出去,它那无良主子也忽然飞身而起。
不是躲它,却是冲着窗外而去。
当时柳云凡一边往外窜,一边大叫一声道:“什么人?”
呆呆姑娘一片茫然,落上桌子那一刻,它立刻蹬腿,寻着柳云凡的方向也飞出窗外。
这才发现,昏暗中一个黑衣人扛着昏迷的千金子。
它明白了,原来是自家主子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柳云凡落地的一刻,立刻就扑了上去跟那人对打。
拳拳相加,脚脚相对,你来我往,招招对峙……
就这么你一招我一招,那人很快就被主子制服,砍晕了之后捆绑了起来。
就这样,她们顺利救回了千金子小姐。
“千金言,你一直想要早点结束一切,其实不过是想早点儿脱离你现在的身份吧!你不想再做千金言,因为这个样子,你永远不能向任何人说出,你深爱着千金子小姐!”
“啊!”
此话一出,周围的跟着千城来捉叛徒的学生们全都有了异变。
千金言深爱着自己的亲姐姐,这怎么可能?
千城变了脸色,这是多么耻辱的事情?又是多么违背天理的事情?
千金子也是惊愕的无法言语。
自己被亲弟弟深爱的,这是多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这一刻,她忽然想到,为何千金言迟迟不肯娶妻;
为何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才会露出温柔;
为何她想要什么,他一定会千方百计为她得到;
为何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原来,都是因为他爱她。
这怎么可以?
“大家不要误会!”
柳云凡摆摆手,“千金言爱千金子,这完全没有违背伦理。”
周围又是一阵唏嘘声,都有种柳云凡疯了才说出这样的话的意思。
柳云凡抬手一指旁边的千金言。
“因为,站在我们眼前的千金言,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千金言!他根本不是千城府主的儿子,更不是千金子的弟弟。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
“什么?他不是府主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四周的学生们,包括千城府主还有千金子,立刻惊讶声一片。
184.184喜脉
“没错,这个千金言,早就是假的了!”
柳云凡点点头。
被黑人簇拥着的千金言,脸色早已经变了。
从柳云凡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计划已经到了绝路上去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妥协,只是为了心头的那个挚爱旎。
“早在十几年前,千金言还是孩子的时候,他就被人掉包了!这个人——”
柳云凡抬手一指,“不过是那背后操纵者安插在汉霄学府,将来用来毁灭汉霄学府的一把尖刀而已!鞅”
“啊!怎么回事?”
千城府主诧异的惊呼一声,他赶忙走向柳云凡,不可思议道:“太子妃,您的意思是,我的儿子千金言一直以来都是假的?”
“不错!”
柳云凡点头,“我们眼前这个千金言只是一个卧底而已!”
“那我真正儿子在哪里?”
千城又急急问道。
“真的那个千金言,在十几年前被他们残忍的下毒。原本,他们是想将那个孩子杀掉。可惜,他很幸运,被一个婆婆所救,并且抚养成人!”
“我儿没死?”
千城激动不已。
“太子妃,那我的儿子他现在在哪里?”
“他就在这里!”
柳云凡朝着后面的人群一招手道:“宝宝,你过来!”
“啊?”
躲在人群后面的角落中跟呆呆姑娘抢松子的疯宝宝一听到柳云凡叫她,赶紧丢掉了手中的松子,站起来边往人群中挤边应道:“嫂子,来了!宝宝来了!”
他仍旧戴着那个滑稽的苍白的笑脸面具,走到柳云凡跟前,傻里傻气道:“嫂子,你叫宝宝什么事情?”
“宝宝,嫂子帮你找到了你的爹娘,还有你的姐姐,你开心吗?”
柳云凡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你想认他们吗?他们待你,也会像婆婆那般待你!他们对你很好的。”
千城跟千金子惊愕的盯着这个疯颠的高个子带着奇怪笑脸面具却傻兮兮的男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良久,千城才道:“太子妃,您怎么知道,他就是我的儿子?”
“我想,将宝宝的面具拿下来之后,就会一清二楚了。”
柳云凡递给千城一个安心的笑容,又转向宝宝,“宝宝,以前婆婆不让你摘下面具,是害怕你遭到坏人毒手。如今坏人已经被抓到了,能不能将你的面具摘下来?让你的爹爹,还有姐姐看看你的样子?”
“嫂子要宝宝摘掉面具?”
宝宝伸手将面具压的更结实了些,“可是宝宝出门的时候从来没有将面具拿下来。这个世上,除了婆婆,也没有人见过宝宝的样子,宝宝不想让他们看。”
“宝宝!”
柳云凡拉过他的袖子,“你想想看,婆婆以前是不是对你很好?”
“嗯!”
“那你想不想见到婆婆?”
“宝宝想见婆婆!”
“那不就好了!”
柳云凡轻声一笑,“你若是找到爹爹跟姐姐了,那么,他们会很感激你的婆婆将你抚养长大,一定会帮你找到她当面感谢,到时候,你不就能见到婆婆了吗?”
“嗯?会吗?”
宝宝扭头看向千城,“你会帮我找婆婆吗?”
千城压抑着激动又五味具杂的情绪,狠狠的点头:“会的,爹爹会帮你找到婆婆的!”
“那好!”
宝宝点点头,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昏暗的灯光中,宝宝的真是容颜骤然乍现。
那是一副像极了千城府主的脸,与千金子也有几分相似。
眉目清秀,俊容玉面,眸光微闪,只是看着还是一副傻兮兮的模样。
虽然那个假的千金言,在样貌上也与千城有相似之处,但是与宝宝想比,那样的相似完全是微不足道的。
柳云凡也是第一次看到宝宝的真容,她不否认,这一刻也被惊讶到了。
如果,他变正常的话,肯定也是一个美男子横空出世。
“宝宝,这个人就是你的爹爹,这个人是你的姐姐!以后,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柳云凡指指千城还有千金子,再次给他确认。
宝宝就是真正的千金言,这还是东方弗离告诉她的。
当初她跟踪假的千金言去了百兽林的终点位置,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回来后,将所见所闻全部跟东方弗离说了。
并且,柳云凡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何千金言会做出要杀父弑母这种天理难容的事情。
结果,东方弗离道:“凡宝宝,你有没有想过,那父母不是他真正的父母的话,他能不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柳云凡想了好久,终于恍然大悟—
—
或许,那个千金言不是真正的千金言,只是圣娘娘派到汉霄学府执行任务的一个棋子而已。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喜欢千金子小姐就说的过去了,他杀父弑母就更说的过去了。
“你都这么猜测了,是不是你已经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千金言?”
柳云凡又问。
东方弗离微微一笑,“你不是说,有位神秘的婆婆将宝宝交到你手中的吗?她既然将他交给你,由你照顾,自然是有目的的!”
“你是说,宝宝是千金言?”
柳云凡终于大彻大悟。
婆婆将宝宝交给她,是因为知道他是千城的儿子。
她希望宝宝可以让他重回自己爹娘姐姐的身边。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婆婆总是让他在汉霄学府出没,还让他挖地道挖到汉霄学府。
宝宝本就与汉霄学府有着很深很深的渊源。
“爹爹?姐姐?”
宝宝迷茫的看向千城,又看看千金子。
这两个称呼,对他来说很陌生。
“孩子,是我!我是爹爹啊!”
千城一时间老泪纵横,他想伸手抱他,宝宝却像是害怕了一般,怎么都不肯过去。
“宝宝,不要怕!爹爹娘亲还有姐姐是对你最好的人,不要怕!”
柳云凡试着开导他,可是宝宝还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迫于无奈,柳云凡又向千城解释道:“府主,宝宝他因为十几年前被人下毒,惊吓过度,再加之余毒未清,所以才是几岁孩子的智商!既然如今真相大白,府主完全可以寻大夫为宝宝驱散余毒,让他变成正常人。”
她还记得,婆婆说等到她能够确保宝宝能够从恐惧中走出,就可以帮他将毒解了。
现在是时候了。
汉霄学府叛徒找到了,宝宝的身份明了了,宝宝也回到至亲的身边。
他完全可以享受正常人应该有的一切了。
柳云凡还想明白了好多问题。
想明白了为什么婆婆说宝宝十八岁会有大事发生,这个大事就是宝宝的秘密被公布于世,汉霄学府的秘密被公布于世;
想明白了为什么神秘的婆婆会说她照顾宝宝是在赎罪。
因为,圣娘娘是因为要灭了汉霄学府才会命人杀宝宝,最后让他变成那个模样。
而她想要灭掉汉霄学府,正是因为璇玑福女已经完成了学业,它的存在没有了意义,只会变成她阴谋的绊脚石,所以,圣娘娘必须要毁了它。
也更想明白了,为什么她是煞星,是灾难。
柳云婷、轻诺之死,宝宝的遭遇再加上汉霄学府的命运不是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吗?
若不是因为东方弗离及早发现汉霄学府里面的猫腻儿,及早采取状况,恐怕今晚就会有上百条冤魂被拉进地狱,这座百年学府也会变成真正的人间地狱。
“你现在,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柳云凡看向假的千金言,“我奉劝你们,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你们几个人,不是我们所有人的对手。聪明的话,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柳云凡,成王败寇,今日我败在你的手中,确切的说是败在蓬莱阁君的手中,我认栽。不过,我不会认命!想要抓到我?怎么可以?”
假的千金言冷然说完,忽然扬起衣袍,将自己的身体紧紧一包。
一时间,众人看到他的身体变的塌陷,矮缩,最后忽然诡异的消失在人群中。
而地上,只剩下了一件衣服。
这武功,太诡异了,太难以置信了。
他逃离的太快了,那样的招式也太震撼,完全令所有人都没有丝毫的防备。
等到大家想起将剩下的这些想要毁掉汉霄学府的人一网打尽时,那些没有逃走的黑衣人忽然拔出刀剑,狠狠的抹上了自己的脖子。
刹那间,鲜血喷涌,血流成河……
“嘭!”
他们几乎同时倒在了地上,了无生气。
圣娘娘的这一批敢死队,终究以自杀的方式终结了这场杀戮。
当然也意味着,她的计划土崩瓦解。
至此,汉霄学府的灾难暂时过去。
千城已然知道东方弗离背后圣娘娘的存在,但他自知靠自己的力量绝对无力抵抗,能够做的就是继续为蓬莱阁君效力,听从他的一切吩咐。
宝宝回到了爹娘身边,千城府主开始着手为他寻找解毒的方法,争取让他早日变回正常人。
千金子在此次巨变之后,拜别父母弟弟,也去东陵国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这场灾难的结束,对其他人来说,或多或少都是个圆满的结局。
可是唯独对东方弗离还有柳云凡来说,这是不是灾难的结局,仅仅只是灾难开始之前的序
幕。
只因为,他们两人,才是这风啸辰渊大陆上面真正的飓风。
一日之后,圣娘娘再次出现在了东方弗离的面前。
她还是一身雪白的纱裙,用雪白的白纱蒙着面,身上散发着寒意。
白纱下面,是她怒气冲冲的眸子。
“弗离见过圣娘娘!”
东方弗离完全忽略掉她暴怒的双目,淡淡的俯身作揖。
“弗离,你太让我失望了!”
圣娘娘狠狠的一甩手,怒斥一句。
“弗离很抱歉!”
东方弗离依旧低着头,语气不卑不亢。
“你——”
圣娘娘指指他,又暴怒着收回了手。
“我早就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你,璇玑福女自有她自己的命运要走,你必须要远离她,否则会万劫不复——”
“弗离谢过圣娘娘的提醒!”
东方弗离依旧淡淡的打断她。
“你——”
圣娘娘又被她逼得词穷。
良久,她才舒缓了一口气,语气柔和了些。
“弗离,我从未有想过要伤害你。你想想这些年来,我可曾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在我眼中,你跟蓬莱阁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弗离谢过圣娘娘的厚爱!”
东方弗离还是不客气的打断她。
这次,圣娘娘不知道是包容了,还是适应了,又或是不理会他故意抬杠,继续道:“我希望你好好的,但是,如果你继续与那个女人纠缠不清,就不要怪我采取无情的手段!你们要在一起,我反对到底!”
圣娘娘说完,白色的衣裙咻的一闪,眨眼睛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影子挥出的一阵风,“嗖”的刮上了东方弗离的鬓角,留下一阵诡异。
东方弗离没有伸手将那一缕被吹乱的发丝整理,只是眸子中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绝。
还是那句话——
他东方弗离此生想要守护的人,就算是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爱的人,他绝不放手,更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阻挠他的人,他一定斗争到底,不管她是谁!
“呼!”
半空中又一阵风吹过。
但是从另一个方向来的,将他刮到脸上的一缕头发重新刮到了后面。
似乎,这阵风,就是他内心坚决的反抗。
不管逆着他吹的风有多大,他总会用自己的力量,刮出更大的狂风予以狠狠的回击……
圣娘娘对东方弗离的警告,柳云凡是不知晓的。
但她并不认为,汉霄学府事件过后,圣娘娘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就意味着她暂时消停了。
她知道,圣娘娘一定是在为下一次的行动积蓄力量。
具体她的下一步计划,柳云凡是不得而知的。
她只知道圣娘娘的目的就是那七句话:“天地动、北暝殇、璇玑梦、寒冬长、悲苍凉、天秘珠、永生殿!”
可惜,她总是参不透。
东方弗离似乎也清闲了很多,时不时的便在太子寝宫陪她,两人坐在院子里,就算是看着眼前的枯枝败叶,吹着冷风嗖嗖,也觉得是幸福满满。
这个时候,柳云凡总是拧着鼻子嗅半天。
东方弗离问她干什么时候,她回答:“我闻到了幸福的味道,所以想闻闻。”
东方弗离会笑眯眯的靠近她道:“有没有想过将幸福全都装起来?”
“怎么装?能装吗?”她不解。
“凡宝宝,你的幸福就是本公子,倒不如,你把本公子一辈子都装进你的心里,装进你的被窝里……”
柳云凡骂他一句不正经,下一刻已经拱进了他的怀里。
呆呆姑娘东方小白依旧处于热恋阶段,整天黏糊在一起。
尤其是某只肥球,总是趴在小白的背上,将人家当做免费的车,自己都不肯下来挪动一步的,没几天,它就又胖了一圈。
柳云凡总觉得不可思议,东方小白长得这么俊朗、这么威武、这么帅气,怎么会喜欢呆呆那只又黑、又小、又胖、又贪吃、又丑陋的肥球。
更不可思议的是,它居恋了那肥球这么久了还没有丝毫腻了感觉。
搞得她越发的担忧,这两种具有生殖隔离的不知名物种要是硬要在一起的话,是不是违背伦理道德?
后来,东方弗离给她解惑说:“凡宝宝,这叫做王八看绿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她问:“王八看绿豆怎么了?”
他答:“对上眼儿了呗!呆呆跟小白一定是相互喜欢,相互爱慕,电石火花,激昂碰撞……”
柳云凡还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东方弗离正色道:“凡宝宝,你要相信我家小白跟本
公子一样专情。不会因为自己的娘子变丑了,便胖了,变得行动迟缓了就会不爱她,不要她了!”
柳云凡非常乖巧的对号入座——
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貌似吃了这么久,又肥肿了不少,那么肯定她的颜值是要下降的。
细细想来,那只狐狸好像并没有嫌弃她,反而照顾她越发的上心了。
对于狐狸如此小心翼翼、尽心尽力的伺候,柳云凡的心里总是犯着嘀咕,不知道这只狐狸究竟想要干嘛。
直到几天之后,发生了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情,柳云凡终于知道某只狐狸邪恶的目的了。
那是十月份一个明媚的早上,柳云凡吃完了饭,捂着厚厚的衣服,坐在寝宫的院子中悠然自得的晒着太阳。
这次只有她一个人了,东方弗离貌似出门给她整什么山珍海味、奇珍异宝、滋补食材去了,所以没有机会来陪她幸福的看这些光秃秃的树干。
这时候,呆呆姑娘迈着小猫步就过来了。
它咧着嘴,看着很开心的样子,一边走一边冲着柳云凡笑的得意。
等到走到她跟前时,才用后爪子站起来,用前爪子指指自己的大红色的还绣着一朵妖艳的粉红色大牡丹的肚兜兴奋道:“主子,快瞅瞅我大呆呆新做的肚兜,好看吗?这可是阁君主子花了大价钱让古晋城最有名的裁缝给我做的。你快说好看!”
柳云凡没啥感觉,抬头瞅了一眼,忽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啥话都没来得及说,猛地冲出去,对着花园里就开始“哇哇”乱吐一气。
呆呆姑娘本来兴致盎然的等着柳云凡做出夸赞性评价的,可是看到这样一幕,它当时就震惊了。
主子吐了……
这是它大脑开始运转之后的第一反应。
主子看了它的大红粉红牡丹肚兜一眼之后吐了……
这是它的第二反应。
它穿着大红粉红牡丹肚兜把主子给恶心吐了……
这是呆呆姑娘的终极反应。
想到了这一点,某球哇一下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窜回房间,冲进了东方小白前腿的“怀抱”中。
一边蹭着眼泪鼻涕一边道:“小白哥,主子她看了一眼我的大红粉红牡丹肚兜,居然哇哇吐了……她居然吐了……嘤嘤嘤……我大呆呆穿着阁君主子送的肚兜,就这么让她恶心吗?”
东方小白一脸的惊愕,听着自家娘子诉说着委屈,就是不知道怎么安慰。
还不等它想到怎么开口,它家娘子忽然又窜了出去,一边哭一边道:“我要找阁君主子评理,让他好好调教一下无耻的柳云凡,怎么可以这么笑话我大呆呆呢?”
于是乎,呆呆姑娘哭着开始到处找东方弗离去了。
找完了太子寝宫,发觉没有人之后,它就知晓阁君主子一定是出去了。
它要蹲在门口等着。
呆呆姑娘刚出了一个小门,很巧的看到东方弗离回来了,它的委屈一下子来了,又马上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阁君主子……”
“呀!呆呆姑娘,你怎么哭的这么凄惨?”
东方弗离被它的哭声弄得先是一惊,接着弯身将它拿起放在了手掌中,勾唇一笑,“是不是我家小白欺负你了?我揍它一顿,给你出气。”
“不是小白欺负我,是无耻的柳云凡欺负我大呆呆。”
呆呆姑娘抱着他一根手指头哭的惨烈异常。
“我穿着阁君主子送我的大红粉红牡丹肚兜给主子看,可是主子居然看了一眼就吐了……呜呜……主子太可恶……她居然觉得我大呆呆恶心……”
东方弗离愣了愣,赶紧又道:“你主子吐了?她真的吐了?”
“嗯!”
呆呆姑娘狠狠的点头,“就在花园子里,吐得一塌糊涂,恶心死我大呆呆了。”
东方弗离开心的险些没形象的手舞足蹈,他赶紧将呆呆放在地上,急急道:“呆呆姑娘,我有事,你自己回去。回去我再给你解释,为什么你主子看到你的大红粉红牡丹肚兜会吐。”
呆呆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东方弗离已经轻功内功一股脑的运行,一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呆呆姑娘哭泣的表情愣是惊讶的定在脸上,它非常不解的想:阁君主子是不是病了?主子吐成那副没有人样的德行,他居然还开心成这般模样?
某球忽然紧张了起来,阁君主子要是病了,那不就挣不来钱了吗?
要是没有钱,到时候谁来养它们夫妻两个?
没了生活来源,它们岂不是要街头要饭?
想到这里,呆呆姑娘赶忙原路返回,它得赶紧跟自家相公将这个事情说说,然后考虑对策。
想想看,怎么先给阁君主子把病给治好。
另一边,东方弗离急急忙忙窜到花园里,第一眼便看到了四仰八
叉倒在路旁的柳云凡。
她脸色有点儿苍白,眉头紧蹙,表情好不痛苦。
“云凡!你有没有怎么样?”
他赶紧跑过去,想将她扶起了,柳云凡却阻止他有气无力道:“臭狐狸,你不要动我,让我躺会儿,一动我又想吐了!”
她说话声音越发的微弱,“臭狐狸,我说不让你乱给我吃东西吧!你看看好了,弄得老娘食物中毒了,近日之内吃不下饭,你是省钱了!”
“噗嗤!”
东方弗离轻笑一声,拉过她的手腕把了把脉,当时那眉毛就扬起了来了。
“喂喂!”
柳云凡抽回手,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食物中毒了,给你省钱了,瞧把你给开心的!”
东方弗离摇摇头,“本公子给你搭配的食物这么合理,你怎么会食物中毒。本公子要恭喜自己一下了,本公子要当爹了!”
“你要当爹?”
柳云凡一怔,疑惑的看向他,“你把脉准不?你又不是大夫,不要瞎说。我怎么觉得我就是食物中毒了呢?”
“本公子虽然不是大夫,但是曾经专门找御医学过怎么把喜脉!”
“呀!那不成真的是喜脉?”
柳云凡这才开心的跳起来,“臭狐狸,我真怀小宝哇——”
她跳的太狠了,胃里面又翻腾了起来,她又对着院子开始狂吐了。
这次,真是恨不得把胃都给吐出来。
后来,好不容易把呕吐给止住了,柳云凡整个人已经虚脱了。
柳云凡当时的念头是,等到这个小宝宝出来,她一定要照着他的屁股狠狠的揍几巴掌。
只是,以后舍不舍得就再说了。
因为这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明白了狐狸一直以来的邪恶的目的——好好伺候她,让她早些生娃。
她在花园里面这么一闹腾,肯定是弄得太子寝宫中住的人与“非人”都知道了。
当然也包括东方弗离的小跟班小德子。
他虽然外表懦弱,实际上早已经为人父。
太子妃这样的表现,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太子殿下要当爹了,这小德子,甭提有多为他家殿下高兴了。
他越来越发觉,上天真是太眷顾他了。
以前,他觉得自己虽然跟了一个超级无能的疯癫主子,但是那个主子对他这个下人好的真是没法说,他觉得很幸福;
之后,他家疯癫主子娶了太子妃,凶巴巴的一次又一次的将他吓昏,可是主子会在夜里给他盖上被子,害怕他着凉,他觉得好感动;
后来,摄政王叛变,他才猛然得知,原来他家主子一直以来都是装疯的,就连他那层脸皮都是假的,他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
虽然当时殿下摘下面具的时候他又吓得昏过去了。
如今,太子妃有喜了,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他还想,等到太子殿下的小宝宝出生了,他要给他当马儿骑……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才做的,当务之急,他是要赶到寝宫后面的厨房中,随时在那里待命,按殿下吩咐准备食材为太子妃以及小宝宝补充营养。
小德子的想法是非常正确的,他家殿下确实从这天之后每天都往厨房跑,恨不得材料都自己精心挑选,绝对不允许里面有一根杂质。
两天后,柳云凡已经感觉舒服多了。
好像那一个多月的小宝宝开始心疼她这个娘亲了,已经安静了很多。
只要不让她看到大鱼大肉,她是不会吐的,顶多吃的少些,吃的清淡些。
吃了之后,胃里面还有些不舒服,但是肯定比吐的一塌糊涂要好受很多。
对于某只狐狸更加上心的照顾,柳云凡体会最多。
但是,让她感觉最深刻又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只狐狸居然将之前从她手中强行要走的东陵国夜王凌夜风,送给她的夜明珠又还给了她。
柳云凡惊讶的问他怎么不吃醋了。
东方弗离道:“现在你都有本公子的娃了,还吃什么醋?这夜明珠你带着,总归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万一以后你要出门,没钱花的时候,这夜明珠可以卖了弄点儿钱,解燃眉之急;万一以后你遇到的棘手事情不是缺钱,离夜王近的话,也可以用这信物夜明珠请他帮忙。”
柳云凡瘪瘪嘴。
这只狡猾的好狐狸,真是好的没法说了,总是处处为她着想。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非常惭愧,所以煽情道:“狐狸,你看你总是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你给本公子多生几个娃就行了!”
这一刻,柳云凡大抵是非常想扑过去咬他一口的。
这只臭狐狸,要她还钱的时候是生娃,要她回报他的时候还是生娃,他真当他是母猪了?
对于
她这样的抱怨,东方弗离不赞同的摇头:“你怎么会是母猪呢?应该是狐狸精才对嘛!专门给你的狐狸相公生小狐狸的狐狸精。”
下一刻,柳云凡一定是要倒在床上装死的。
她不要理他了!
要不然,准得吃瘪。
反正,肚子里的小宝宝很喜欢陪她安静的躺在床上。
东方弗离自然也是非常喜欢看她安静的躺在床上熟睡的。
因为这个样子,不仅她肚子里的宝宝会长肉,就连肚子里有小宝宝的娘也会长肉,就不用担心她们营养不良。
所以,他就坐在床前,静静的看着。
柳云凡紧闭的双眼,时不时的眯开眼睛看看他;人没走,她再闭上;再看,再闭上……
就这么躺了半天之后,柳云凡终于躺不住了。
瞅着某狐狸不在的一刻——
用柳云凡的猥琐想法就是,他一定去茅房,因为除了这件事他不能忍之外,别的事情都可以忍着。
总是雷打不动的坐在床前看她,还总是看不够的模样。
就这个关键性的一刻,柳云凡决定出门溜达溜达了。
她要松松筋骨,踢踢腿,伸伸懒腰。
她想去看看池子里的水有没有结冰,这还没有走到呢,裤腿已经被什么东西扯住。
低头,脚下是某只瞪着眼睛某肥球,它伸着爪子指指她道:“柳云凡,这池子是老子的地盘儿。老子以前早就用我的毛发将这里占下了,你得去别处!”
柳云凡不跟它一般见识,扭头去了花园。
还没有走到,裤子又被拽住,还是那只瞪得眼睛圆溜溜的肥球:“柳云凡,这也是老子的地盘儿!看有老子的毛发!”
它居然真的从一块石头下面拿出了一根毛发。
柳云凡再忍,决定去后面的竹林走走。
呆呆姑娘依旧神气的扒着一棵细细的竹子,道:“柳云凡,老子的地盘,请你止步!”
柳云凡真想抬起脚狠狠的将这只肥球踢飞出去。
她终于恼怒着,拽住呆呆姑娘的胡子,“你丫的,臭球,老娘才是这里的主子!哪里轮到你划分地盘儿?”
呆呆姑娘一脚踹开她的手,神气道:“什么你是主子?明明阁君是主子好吧!他说了,除了他的房间,这太子寝宫所有的地盘儿都是我大呆呆的!主子你想溜达,就在阁君主子房中溜达就行了!”
“你——为了老娘肚子里的小狐狸,老娘不跟你这肥球一般见识。”
柳云凡气呼呼的朝它挥挥拳头,扭头回房了。
呆呆姑娘盯着她的身影,邪恶的笑了。
它这么做,都是阁君主子吩咐的。
当日,它哭着回到房中跟自家小白主子诉说着“阁君主子可能生病了,并伤心的说他以后没法挣钱给它们两口子花,以及怎么给阁君主子治病”的大事件。
正说着,阁君主子忽然推门进来了,将它叫到一旁道:“呆呆姑娘,我是来告诉你,为什么你的主子会吐。因为,她怀了小宝宝了。”
呆呆姑娘当时特别惊喜,它终于可以做干娘了。
惊喜完了,某球又邪恶的想,阁君主子当初打主子打的好啊!
要不是跟她大战三百回合,她怎么会这么乖的就答应给阁君主子生小宝宝呢?
正开心的想着,阁君主子又道:“呆呆姑娘,我想请你帮忙看着你的主子,不要让她到处瞎蹦跶。因为小宝宝还太小,如果你主子整天瞎跑,忘记她身上还带着个小宝宝,再来一个飞檐走壁的话,会伤害到小宝宝的。”
“我怎么看住她?我看不住的!”
呆呆姑娘面色为难,“我又打不过主子,惹恼了她,她会拍死我的。”
东方弗离又道:“以前你不是用毛发将整个太子寝宫占为自己的地盘儿了吗?那么,你不让她在你的地盘儿上活动不就行了?”
之后,智商偏低的呆呆姑娘就这么上了它狐狸主子的当。
它是不会想到,东方弗离将这种棘手的事情交给它做,不过是为了在她主子面前展现温柔的一面而已。
因为,按照东方弗离的一贯作风,他要是不想让柳云凡出门的话,一定是用毒舌的方式逼迫她的。
因为他深深了解柳云凡的性子,你要是好好跟她说,不行,她脸皮厚,是不会听的!
好在呆呆姑娘单纯,并不知道自己一直都用自己的混蛋与奸邪之面来衬托出阁君主子的温柔与贤惠。
柳云凡被某球赶走,但大抵不会想到,这次又是她那狡猾的狐狸相公搞的鬼。
她只是大度的想,她一个人类,才不要跟非人类一般见识。
呆在房中就呆在房中吧,她躺累了,就在房里散散步,反正这房间这么大,足够她来回走动的;
走累了就躺会儿,反正床铺都是最舒适的。
每每到了饭点儿,狐狸总会按时给她送饭。
有时候,柳云凡觉得自己像是被囚禁的犯人。
后面又想,犯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每日有美食、美男相陪?
他们就这样开开心心的过了半月。
这期间,东方辙也来过,长公主也来过。
东方辙听闻太子妃有喜,那是笑的叫一个合不拢嘴啊!
不过长公主就不是那么高兴了,她只是上下打量着柳云凡,最后道:“既然你怀了聿儿的孩子,那就好好生下来吧!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家血脉!”
对于长公主这番噎人的话,柳云凡当场真的想扇她两巴掌。
后来为了肚子里面的小宝宝着想,为了大局着想,她还是选择了不生气。
于是,她将满脸堆上了笑容道:“云凡遵命!殿下跟云凡商量说,生一个还是总归是孤单的,我们以后还多多要几个呢!让皇家血脉,多多的开枝散叶。”
“你——”
长公主东方雪气的脸都绿了,长袖一挥就离开了。
“老娘的娃,老娘当然要好好生下来了!”
等东方雪走了,柳云凡才冲着她的背影做着鬼脸。
以后,东方雪再也没有来过。
后来一天中午,东方弗离来给她送饭时脸上带上了某种异样。
眼尖的柳云凡敏锐的觉察出了他有心事。
询问了好久,才听他叹着气,悠悠道:“圣娘娘,失踪了!”
185.185小宝宝出生
“失踪了……”
柳云凡呢喃着这三个字好久。
她怎么会想不到呢?
这个失踪,包含的意思太多了——
她从蓬莱阁不见了,那么一定去了别的地方鞅。
那就是说明,圣娘娘怎么会真的失踪呢?
她只是去开始别的阴谋诡计了吧旎!
柳云凡刹那间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惶恐。
圣娘娘,终究是一个可怕的神秘人。
她明明就是他们身边的人,可是他们却不了解她丝毫。不知道她是谁,更不知道她又有怎样的目的。
他们知道的只是,圣娘娘刻在百兽林七块石头上的那七句话无法参透的话。
如果说生娘娘操控着一切,那么她柳云凡就是在她的操控下,操控着太多人的生死,操控着太多人的命运,操控着太过不为人知的变动……
柳云凡还记得,东方弗离说完之后,那一刻浮现在脸上担忧与凄然。
她看出了他深深隐藏的在心底的惶恐;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更看出了他眸中浮现的无力的睛光。
那一刻,他定定的望着窗外,望着那一片片了无生气的枯色。
冬天来了,所以,它们冰凉了,干枯了;晦暗了,同样萧条了。
东方弗离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里,好像透过它们,想要看到别的他所渴望的东西。
“呼!”
窗外猛然一阵凛冽的风吹过,光秃的树枝颤了颤、抖了抖。
在疾风过后,瞬间颠覆。
仿佛,那里潜藏了绝望,更涌动着新生,涌动着新的开始……
柳云凡很震撼,她居然看到了他片刻的无助。
那样一个将任何事情都藏的很深的男子,居然也会出现近乎凄然的表情。
不过还好,她又看到了他马上浮现的希望。
有希望,比什么都好!
柳云凡微微一笑,轻轻地抚上了小腹,抚摸着她肚子里面的新生命。
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希望。
她不奢望太多,只要上天能够让她安安静静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让他好好的活着。
就算是有苦难,有惊险,都让她一个人去扛,一个人去背,不要牵连她的丈夫,她的孩子。
柳云凡的担忧,终究也只是持续了半天的时间。
她想开了,该来的躲不掉。
所以,她还是活在当下比较好。
大不了,等到那一日到来的时候,她会拼劲一切力气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管它的,好好享受现在才是正确的!是吧,小狐狸?”
柳云凡摸摸肚子,再次舒舒服服的倒在了床上。
那只小狐狸喜欢她躺着,那她就做个乖乖听话的好娘亲。
这一觉,柳云凡睡的很香,居然梦到肚子里的小狐狸还没有出生就会管她叫娘亲,而且声音还很甜,甜的她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柳云凡笑的很不拢嘴,刚要答应,愣是被肚子上一阵痒痒的感觉给弄醒了。
“啊呀!奶奶个熊,谁惊扰了老娘的好梦!”
柳云凡心头一阵恼火,骂骂咧咧的睁开眼睛。
好像什么东西踩在她的肚子上,重重的,还是个会动的东西,正死命的扯着她的衣服。
貌似,那个东西还毛茸茸的有温度的。
柳云凡一下子就知道谁踩着她的肚子作怪了。
她马上将手伸进被窝,将那只黑黑的肥球抓了出来,怒道:“呆呆,你给老娘滚出来!”
“嘤嘤嘤……”
呆呆姑娘委屈的哭了起来,死命的摆弄着身子,挣扎着想要下来。
“柳云凡,老子想看看自己的干儿子、干女儿的样子!”
柳云凡嘴角抽了抽。
这只臭肥球,趁她熟睡的时候扒她的衣服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每次被她揪起来,它总是振振有词的说要看看它干娃娃究竟长什么样子。
她已经无数次跟它说过,它没有透视眼,是看不到她肚子里面的小娃娃的,只能看到她的肚皮。
结果,这球就是不死心,非要亲眼所见才相信。
柳云凡认为,对于呆呆姑娘这种傻乎乎的执着,她是完全没有必要满足的。
如果她真的掀开衣服让它瞧瞧她平平的肚子,那她肯定是疯了。
柳云凡决定想个法子整整它,奥不,是教育教育它。
她果断撑起身子,靠上床头的靠背,将呆呆姑娘放在被子上,思索片刻道:“呆呆姑娘,不是我不让你看。主要是,现在天儿这么凉了,小宝宝怕冷,你要是把他的衣服掀开,万一东冻生病了怎么办?所以,你不要总是动他!”
呆呆姑娘一惊。
小宝宝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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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它作为他的干娘,绝对不可以让他冻着啊。
想罢,呆呆麻溜的就将身上的穿的一件冬袄扒下来递给柳云凡道:“主子,我不扒小宝宝衣服了,你把这个给小宝宝穿!我大呆呆的皮厚,冬天不怕冷!”
“噗,哈哈!”
柳云凡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臭肥球,难得这次这么大方的承认自己皮厚。
通常情况下,它的脸皮是更厚的。
还有,一向邪恶的跟毒蛇似的某球咋现在变成单纯的小白兔了?
实在是不像它的风格啊!
柳云凡好笑的将衣服接过来,又给它穿上。
“呆呆姑娘,只要你不要再扒我的衣服就行了!要不然,小宝宝冷了,他会生气的!小宝宝一生气——”
柳云凡忽然想起当日她害喜的一幕,话语顿了顿,忽然贼溜溜的一笑。
“呆呆姑娘,还记得你当初让我看你的大红粉红牡丹肚兜,结果我吐了吗?那就是小宝宝在生你的气啊!那天我吐得那么厉害,就是小宝宝他非常非常的生气。”
“呀!”
这会儿忽然变得天真无邪的呆呆姑娘真的害怕了。
它害怕小宝宝生气了,不愿意看到它了,那么它这个干娘也就做不成了。
这可不行!
惊恐中,呆呆姑娘赶紧道:“主子,那么我怎么才能让小宝宝不生气呢?”
“这个嘛……”
柳云凡憋着笑,有模有样的想了一会儿,道:“要不这样吧,你陪着小宝宝到外面玩儿会儿球,它就不生你的气了!”
于是乎,单纯的、天真的、无邪的,将小宝宝看的太重的呆呆姑娘着了自己那个腹黑主子的道儿。
它完全将阁君主子的吩咐——不让主子到处瞎溜达,不让她在它大呆呆的地盘儿上活动的事情抛之脑后。
而是开启了前所未有的贤良淑德、乖巧听话、随叫随到、让干嘛就干嘛的可人模式。
呆呆姑娘艰难的为柳云凡脱出了一张厚厚的垫子,为了不蜷到小宝宝,让小宝宝呆的舒服,它给柳云凡放到一个合适的台阶上。
于是,后面的剧情变成这样了——
柳云凡裹的严严实实的、舒舒服服的坐在台阶上,手中握住一个球,一遍一遍的往宽阔的院子中发射。
而且,无耻如她,发射之前总要喊一句:“小宝宝要扔球了!”
“嗖!”
言罢,球狠狠的、急速的飞了出去。
她说是小宝宝要扔球了,实际上只是提醒可怜的呆呆姑娘,让它时刻记着小宝宝的存在,时刻传扬乖巧听话的、扶月帝国几百年来形成的、“好仆人”精神。
呆呆姑娘完全没有意识到,今夕的主子是非常非常之邪恶的,拿着小宝宝当挡箭牌,肆无忌惮的挥霍它大呆呆的耐性与母性。
那圆圆的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某球知道自己的使命马上到来了。
它开始满院子跑着捡球,捡完了球,屁颠儿屁颠儿送到主子手中,也就是小宝宝手中。
这样子来回几趟之后,呆呆姑娘变聪明了。
它看出那球落地总是往后面滚,这样就加大了它跑步的行程,如果能够让球往前面滚就好了。
没多久,聪明的呆呆姑娘就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它找了一块木板用两只爪子抓住挡在胸前,主子的球飞过来的时候,它就扑上去挡住,让球不要再往后面跑。
这么一来,它确实省劲儿了,也不用追的球气喘吁吁了。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无耻的柳云凡难得有这么一次出气整治某球的机会,所以她直接将球扔的高一些,让呆呆接不住。
结果显而见,呆呆姑娘再次开启东跑西窜,上飞下跳,前躲后拽的耗能模式。
有些东西,它大概还是不能够领悟透彻的——
大自然中充满了竞争,充满了淘汰,更充满了低级与高级的界限划分。
所以,它这个小脑袋瓜子能够承载的脑容量,是永远不能够跟它家主子相提并论的。
呆呆姑娘这副上蹿下跳捡球的模样,一直持续到东方弗离跟东方小白从外面回来。
那一刻,呆呆姑娘的小短腿差不多给跑断了。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呆呆姑娘才收起了自己的守门姿势,弯着腰趴在地上累的喘着粗气。
这可把东方小白疼坏了,赶紧背着自家娘子就进了房间休息。
准备贴心的给自家娘子好好捶捶背,揉揉肩。
“咦,回来了?”
柳云凡从垫子上站起身来,转着手中的球,笑眯眯的盯着他。
东方弗离也笑眯眯的看回来道:“凡宝宝,都说一孕傻三年,怎么你突然间变聪明了?干嘛这么耍呆呆姑娘,它很可怜的好
吧!”
顿了顿,他又道:“莫不是,你将本公子传给我家小狐狸的智商都给吸引道你自己身上了吧!”
“奥!臭狐狸!”
柳云凡嗔怪的将手中的球朝他丢过去,东方弗离微微抬手已经握住。
“你的意思是说,我拉低了肚子里面小狐狸的智商是吗?”
“没有!”
东方弗离无辜的摸摸鼻子,“本公子的意思是,我家小狐狸,拉高了你的智商。”
“喂喂喂,臭狐狸,你什么意思?”
柳云凡不悦的捶了他一下,“照这个样子,我这个娘就没有一丁点儿可取之处了?”
“当然不是!”
东方摇头,“你身上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是一定要遗传给我家小狐狸的,那样东西,本公子是绝对比不上你的。”
“嗯?什么东西?”
柳云凡惊喜道。
“你的胖!”
东方弗离笑道。
柳云凡脸上的笑容,滑稽的定住。
从狐狸口中说出来的,准没有好话!
对于这一点,她算是已经绝望了。千万不要指望狐狸将他的毒舌毛病改掉,这个他肯定改不了的,都定型了。
她认命似的摸摸小腹,道:“小狐狸,你有没有觉得你的爹爹恨欠抽?他老是欺负娘亲呢!等你大了,你娘亲讨回公道好不好?”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小狐狸,你爹说的对,你还是长得胖一点,结实一点,健康一点最好了……”
这般舒心愉悦的过日子,柳云凡真的很明显觉得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间,已经十二月底,柳云凡在扶月帝国过了以第一个年。
过年让她觉得好亲切,因为那个世界也会过年,这两地的风俗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不过,今年是她这辈子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
她已经十九岁了,肚子里的小狐狸也已经三个月了。
害喜的时间差不多已经过去了,那小家伙已经开启了疯狂贪吃模式——
当然,这些都是从柳云凡身上看出来的,她开始每时每刻的饿,不间断的吃。
怀孕前,某只狐狸就计划着让她生小宝宝,早早的给她加各种营养,当初微胖的她,被小宝宝祸害了三个月之后,终于回到了原先的身材。
如今这贪吃模式一开启,她没几天就开始长肉、长肉、长肉……
柳云凡深深觉得,自己这个吃法,迟早会将自己吃成母猪,绝对不会是美艳的狐狸精了。
怀孕的头三个月,东方弗离不允许她外出。
有段时间还甚至都不允许她出房门,除了去茅房的,其他时间必须好好呆在房中静养。
后面就好了,随着肚子里的小狐狸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壮实,某大惊小怪、神经兮兮、担心她身体的某只狐狸对她的管制松了好多。
她可以出房门遛弯,但是不许出太子寝宫。
老实说,她已经憋得不行不行的了。
如今,小狐狸三个月,基本上比较稳定。
所以柳云凡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说什么也要溜出去溜达一下。
至少,她得去看看自己经营的聚香酒楼还有地狱无门,检查一下这三个月来,那两个地方究竟转给她赚回多少银子来了。
于是乎,为了出门柳云凡首先找了呆呆姑娘。
它是受狐狸的命令,负责看守她,不准她踏出太子寝宫的。
首先,柳云凡使出出门第一招:以钱收买。
她巴拉着自己的小储存罐,弄出了几张银票,在呆呆面前亮了亮道:“呆呆姑娘,你今日放我出宫,我就把这些钱统统给你,你看好了,这些可是够你买好几袋子松子吃的。”
令她惊讶的是,某肥球居然不屑一顾,将脑袋一拧道:“主子你少来,你欠阁君主子钱欠的把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都搭进去了,你觉得你现在有支配这些钱的权利吗?再说了——”
某球翻着白眼儿,“老子要看好你,更是对老子的干儿子、干女儿负责!”
柳云凡张口结舌。
这肥球居然给她拽拽的,那意思就是不接受贿赂不放她出门喽?
好吧,那就实行柳云凡出门第二招:暴力解决。
她“唰唰”收起了银票,忽然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绳,三下五除二就将呆呆姑娘牢牢的绑在了桌子腿上。
真是小瞧她柳云凡的无耻程度了。
这球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它还真的天真的当她会这么乖乖听它这么一只“基因突变怪老鼠”的话?
简直不自量力!
某球反应过来时,自己肥肿的身子已经被五花大绑,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喂喂!柳云凡,你放开
老子,你赶紧放开老子!”
呆呆姑娘气的大叫。
“阁君主子说了,不许你出门,你放开老子!”
呆呆姑娘气的挣扎。
“呆呆姑娘,我们回见!么么哒!”
柳云凡给自己裹上了大袄,转身前,给了怒发冲冠的呆呆姑娘一个俏皮的飞吻。
之后,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了太子寝宫。
她先去了自己聚香酒楼。
这些日子,一直是东方弗离给她打理,生意相当的火爆,里面客人满满。
一进去,就会闻得到香喷喷的药膳的味道。
如今,她那个福禄寿香丸,已经变成了古晋城的一道名菜了。
特别是冬季,蝇蛆不好饲养,那菜价翻了好几倍,完全变成了贵族人才能吃的起的富贵菜。
当然,除了这道菜贵,其他的都是便宜的。
因为他们的酒楼是面向大众开放的,自然要将食材食谱合理搭配。
溜达了一圈,柳云凡非常的满意,并且幻想着自己成为古晋城首富指日可待。
可惜,柳云凡大抵是忘记了——
聚香酒楼生意再好,赚的钱再多,也不会是她的,因为这些绝对不够向某只抠门无耻的狐狸还债用的。
她转完了聚香酒楼,又去了地狱无门。
听闻那只狐狸请了一位很厉害的大夫,他虽然年轻,但是医术高明,是刚刚兴起的后起之秀。
柳云凡很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以得到那只狐狸那样的肯定。
她果断进去了。
里面,看病的人真的是排着长队。
完全不似以前在她手中的萧条模样。
此时,那位年轻的大夫坐在诊桌前面,非常认真的给病人把脉。
他一身蓝色的衣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从柳云凡的角度,能够看到他的额头。
似乎,是个挺俊朗的男人;似乎,那个身影也有些熟悉。
没多久,那人抬头,看到她的那一刻忽然惊喜的起身道:“呀,嫂子你来了!”
听闻这个称呼,柳云凡一下反应过来。
这不是疯宝宝吗?也就是真正的千金言。
听他的声音正常,已经不是以前那疯癫的模样,说明他身上的余毒已经解了。
宝宝赶忙从桌子上面转出来,吩咐了一下旁边的一位大夫后,朝柳云凡走过来,又请她到令一间房中坐下,才感激道:“嫂子,我应该要好好谢谢你!”
柳云凡暗自苦笑,宝宝怎么能谢她呢?
要不是他,他也不会受了这么多年的罪。
她摇摇头,“我是将你卷入是非中的,不要说谢谢。还是婆婆说的对,照顾你,救你,都是我在为自己赎罪。”
“不是!”
宝宝摇头,“我这么多年没有受罪,我过的很开心。我没有了父母疼爱,但是身边有一位善良的婆婆,她就像我的亲娘一样。”
在宝宝的叙述中,柳云凡得知,千城府主找了好多大夫,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将他的余毒逼出来了。一个月之后,他就差不多能够适应现在的生活。”
至于宝宝会看病,也是那位神秘婆婆教他的。只是以前疯癫,没有展露过才华。
那位神秘婆婆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解毒之术也很高。
“一个月前,哥哥找我,让我来地狱无门给大家看病。所以,我就来了”
说到这里,宝宝忽然话锋一转,道:“嫂子,你想不想知道婆婆的事情?”
“婆婆?”
柳云凡不确定的抬眸,小心翼翼道:“她不介意你告诉我吗?”
宝宝摇头,“我想她不会介意吧!”
柳云凡点点头。
“婆婆是个善良的人。”
宝宝缓缓开口,“而且还是个很美的女人,更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
他对那位神秘婆婆做出这般评定,柳云凡是完全赞同的,她也是这么觉得。
“婆婆这辈子其实很苦。”
宝宝叹口气,继续一一将往事道来。
“她以前告诉我,她的命运本不该被人操控的,可是最终却无辜的被卷了进去。而那个将她卷进的就是那所谓的‘璇玑福女’。婆婆她那么恨你,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是你害她失去了至亲。”
柳云凡身体颤了颤。
婆婆的命运,又是她所不曾知晓的。
但那位神秘的婆婆确实是冥冥中被她的煞气操控的、陷入灾难中的无辜之人。
“婆婆这辈子,曾经有一儿一女。可是因为璇玑福女的天命,他们都离开了婆婆失踪了,到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所以,那时候婆婆才会无数次的在乱坟岗处哭泣。”
柳云凡了然,原来以前她听
到的鬼哭之声就是那位神秘婆婆,根本不是出现的幻觉。
“婆婆说,她与儿女失散,都是因为天命,因为璇玑福女,所以,她本想杀了璇玑福女,终结天命,最终却因为我而放弃了这个念头。婆婆还说,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儿子、女儿……”
从地狱无门出来,柳云凡说不出的难过。
那位神秘婆婆,也是一位苦难的母亲,是因为她而苦难的母亲,更是一位善良的母亲。
因为儿女,她恨不得杀了她;但最终为了那个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她又放过了她。
忽然间,柳云凡开始恨自己了。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善良的人,可是唯有她柳云凡最为邪恶。
她坑害所有人,她让无辜之人家庭破碎,让无辜的性命过早离世,让天真的孩童饱受折磨……
为什么,她会是灾难?
泪,缓缓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婆婆的苦难,再次将她的内疚勾了出来。
那样浓烈的内疚,像是刀锋一样,刺得她全身生生的痛。
“云凡!”耳边有人叫她。
“该了解的已经了解了,我们回家吧!”
柳云凡抬头,正好对上了东方弗离温柔的眸子,那里柔情似水,在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冲她笑的很温暖,比阳光还温暖,骤然间将她的全身包裹。
“臭狐狸……”
她忽然哽咽着冲过去扑进了他的怀中,“宝宝说,那位婆婆也是因为我才苦难的一辈子……我是煞星……我不想害任何人的……我……”
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你怎么回事煞星呢?”
东方弗离说的很坚决。
“原本,汉霄学府是因为你才要毁灭的,可是后面,不也是因为你才拯救了里面所有人吗?”
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天命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东西,既然没有发生,那就有改变的机会。而所有的机会,都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
他忽然笑了,“凡宝宝,本公子从来不觉得你是煞星,煞星怎么会让我这么开心?煞星怎么会这么善良?煞星怎么会给我生小狐狸?你明明是我的救星好吧!”
“噗嗤!你总是这么会说甜言蜜语。”
柳云凡捶了他一下,破涕为笑。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什么天命,什么既定,什么轨道,这一切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是世界抛弃了她,就算是世人唾骂她,只要她爱的那个人在身边,依旧爱她,那又有何所惧?
东方弗离说的对,天命是还没有发生的,而他们自己才是操纵着将要发生什么的人。
他们自己的命运,当然要自己操控。
那么,只要她善良下去,永远不要有害人之心,她为何要惧怕天命?
柳云凡终于鼓起来勇气,朝天大吼:让狂风暴雨、漫天飞雪、电闪雷鸣、冰雹寒气来的更猛烈些吧!老娘才不怕!
三天后,暴风雪真的来了。
一场漫天大雪覆盖了整个古晋城。
那鹅毛般的雪花,飘落了整整一天一夜。
枯黄的地面,变成了黄变色,又变成了雪白了,最后一层压着一层。
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
那软软的积雪,像是一层厚厚的棉花,密密麻麻的将地面遮挡。
那枯树枝头,不再光溜溜的,而是穿上了厚厚的白雪衣衫。
不知为何,明明雪是凉的,穿在树上面,却给人一层暖意。
柳云凡站在房中,定定的望着窗外的积雪。
渐渐地,她的眸子不再聚焦,思绪,渐渐飘远……
曾经,梦中也是这样的场景。
白雪一片,白雪漫天,白雪缭绕。
在那厚厚的白雪之上,她看到了一个粉衣小女孩儿,看到了一个一身白衣的温润男子,看到那个一身白衣的冰冷女子。
那小女孩很漂亮,那白衣男子很忧郁,那白衣女子很冷漠。
她听到了那个小女孩儿一遍一遍说着恳求的话——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陪爹爹,陪我们去看好吗?”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陪爹爹,陪我们去看好吗?”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陪爹爹,陪我们去看好吗?”
“……”
柳云凡眼角的泪,潸然落下。
砸到地上,溅起来,又砸下去,最后被冰冻……
为什么,那个场景让她这么痛?
那是谁?
为什么她不认识,却那么触动她的心?
“云凡,园中的梅花开了,我陪你去看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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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话语陡然间在她耳边炸响。
柳云凡像是触电一般,猛然转身。
门口处,东方弗离正在关门,他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手中还抱着一个厚厚的斗篷。
“怎么了?怎么哭了?”
他声音很温柔,缓缓地走近她。
还没有靠近,柳云凡忽然冲过去,扑进了他的怀中,泣不成声。
“臭狐狸,我答应你!我陪你去看梅花,我陪你去看梅花,我陪你们去看梅花……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你们去看梅花……我永远会陪你们看梅花……”
东方弗离的手惊愕的僵在了半空,良久他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怎么了?”
“喔!没事!”
柳云凡从他怀中出来,随便抹了两把泪。
“我就是害怕,有一天我会抛弃你们!我不想抛弃你们……”
这句话,让东方弗离猛然怔住,俊脸上忽然间划过一丝悲凉。
半晌之后,他摇笑道:“你忘了吗?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丢了,我们会把你找回来,不论你在哪里,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会把你找回来……”
“嗯……”
这场大雪,给柳云凡的烙印是深刻的。
那天,她陪着东方弗离看着那盛开的鲜艳的梅花,却再也挪不动步子。
好像,那艳丽的梅花中,走出一个粉衣小女孩儿。
她欢呼雀跃着,一遍一遍的说着——
“娘亲陪爹爹来看梅花了……”
“娘亲陪爹爹来看梅花了……”
“娘亲陪爹爹来看梅花了……”
她轻轻的抚上了小腹,缓缓道:“是啊,娘亲陪你还有爹爹来看梅花了……娘亲以后都陪你们来看梅花……”
东方弗离将她的忧伤都看在眼里,却不明白她这般痛心的模样究竟是因为什么。
他没有询问,怕勾起她更大的忧郁。
只是揽住她在梅花树前站了好久,终于笑道:“凡宝宝,你可不要忘记了今日的誓言,以后,永远陪我们来看梅花……”
柳云凡忽然转身扑进她怀中哭了起来,她狠狠的点头,“嗯嗯,我会的,我会的……我们不要做他们……我们永远不要做他们……”
“好,我们不做他们!”
东方弗离拍着她的背,轻声道。
柳云凡点着头,呜咽着,却在腹中那个小生命踢了她一脚的时候,泪猛然止住。
她惊喜的摸上小腹,“臭狐狸,小狐狸他踢我了……他一定听到们讲话了……”
“真的?他一定想跟我这个爹爹说话!”
东方弗离看上去比她还开心,伸手摸上她根本看不出来的肚子,摸了半天,他笑道:“凡宝宝,小狐狸刚刚跟我说,他喜欢娘亲一直陪着,可是不喜欢看到娘亲哭……”
柳云凡再次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嗔怪道:“臭狐狸,小狐狸他哪里懂的说?我不哭便是了,我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
这一日,柳云凡玩儿的很开心,难得有一次东方弗离允许她在雪地里面跟呆呆姑娘玩儿打雪仗。
游戏规则是这样的,他们各自夫妻是一队的,分散于两边。
两边的相公分别为自家娘子捏雪球。
但是,东方弗离有要求。
柳云凡不可以弯腰,怕闪着小宝宝;呆呆姑娘不可以将雪球打到她身上,怕冻着凡宝宝。
很显然,这场游戏的规则就是不公平的。
可怜的呆呆姑娘一身漆黑,在白雪中分外显眼。
于是乎,百发百中的柳云凡总能让雪球在呆呆姑娘厚重的棉袄上爆开了花,再然后某肥黑球会被稀稀拉拉的碎雪花包围。
更可怜的是,呆呆姑娘根本就没有机会回击,因为自家相公俩爪子倒腾不过来,捏雪球不仅捏的慢,还松松垮垮的。
那雪球不等飞出去呢就四散在空中。
当然最终的结果就是,柳云凡笑的几乎肚子痛,而呆呆姑娘则是气的吃不下饭了。
到了饭点儿的时候,它呼呼的跑到一个角落里,刨开了一推积雪,又刨开了一个老鼠洞,最后从里面揪出一只小老鼠,朝着它的脸“啪啪啪”就狂扇巴掌。
那可怜的小老鼠不知啥事儿的就让它给扇的晕头转向,扇完了之后,它又将小老鼠塞进洞中,以备下次发泄之用。
于是乎,呆呆姑娘这样的发泄方式发生了一次又一次。
光阴、岁月,似箭、如梭……
世界仿佛静息了一般,和平而又安定。
柳云凡跟东方弗离的日子,也过的安然舒适。
舒服的,让他们几乎忘掉——
眼前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骤雨之情的宁静而已;
眼前的平静,不过是上天施舍给
他们的同情而已;
眼前的平静,不过是为了一场更大的阴谋在储蓄力量。
风雪交加,雪飞雪融,风吹风过,风停风歇。
眨眼间,寒冬过去,初春来了。
草木回生,春风轻抚。
当枯草之下有嫩绿展现的时候,柳云凡的小腹已经高高的隆起。
他们都知道,小狐狸五个多月了,还有不到四个月就会出生。
当柳云凡脱去厚重的棉袄时,身边最粘她的已经不是那只狐狸了,而变成了呆呆姑娘。
它会在早上一睁开眼睛,便跑到东方弗离的门外面等着,约莫着阁君主子起床了,它就从窗户纸中钻进去——它打不开门只能钻窗户。
但是要钻窗户,势必就得将厚厚的窗户纸弄破。
为了不让它自己进出用的“呆呆洞”灌进风去冻着小狐狸,呆呆姑娘想了一个法子——
在窗户外面放了一个木板,窗户里面也放了一个木板。
出来的时候,将用木板从外面将窗户纸的洞子堵住;进去的时候,就从里面堵住。
就这样,呆呆姑娘每天来回的跑啊,走啊、钻啊……
几乎每次看到柳云凡变的越来越大的肚子,它总要惊喜的说一句:“主子,你快看,小狐狸他随我这个干娘啊,我们都是球哎!”
说完了,它下一秒一定要在被子上将自己团成一个球。
柳云凡总是要被它逗乐的。
自从她身上这只小狐狸将她的小腹撑起,呆呆姑娘经变得比以前乖巧多了。再也不跟她顶嘴,处处都让着她,还处处都想着她。
柳云凡有时候觉得挺妒忌肚子里的那只小狐狸。
因为,她所享受的不一般的待遇,貌似都是应该给他的。
还有某只狐狸,每天晚上总要趴在她肚子上跟里面那只小狐狸有说不完的话,但总重复一样的话——
“小狐狸,你要记得,我是你的爹爹!你一定要记得爹爹的声音奥!”
“还有,那个每天让你感觉地不平的人就是你娘,她怀你可不容易,以后你要好好孝敬她……”
柳云凡总是将白眼儿翻啊、翻啊、翻啊……
要不是肚子里那个越来越大,她自己也越来越胖,她至于走平路都颠颠簸簸的吗?
再后来,东方弗离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保证顺利生产的科学方法,在小狐狸还有两个多月出生的时候,坚决让她每天围着寝宫散步多做运动。
此次重要的任务,还是让呆呆姑娘争先恐后的抢过来了。
它跟东方弗离承诺,陪着主子跟小狐狸散步的事情就交到它的身上。
某球为了自己的干儿子或是干女儿也真是豁出去了。
它找了一根小绳子,一端自己攥在爪子里,另一端让柳云凡攥着。
呆呆姑娘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形象,跟她道:“主子,您就牵着绳子,围着太子寝宫遛我大呆呆就行了!”
柳云凡当时就乐了。
真是难得这只肥球这么牺牲,她当然要好好享受着难得的机会啊!
她原本是信心满满的牵着绳子遛呆呆,但是肚里面那个实在是太重了,她走着走着就慢了下来。
于是乎,就变成了呆呆姑娘跑到前面牵着她在遛。
每每这个时候,柳云凡总要喊一句:“喂,呆呆姑娘,向后转!”
这样一转身,她不就又变成了在前面遛着后面的呆呆了吗?
若再被超越,她就再喊,再转,再超,再转……
因为这个,呆呆姑娘想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吗?它家主子咋就还是这么腹黑哩?
剩下的两个多月,都是这么过来的。
后来,呆呆姑娘给折腾的瘦了一圈,倒是将它家相公心疼的不得了。
可是此时,呆呆姑娘已经没有心思管自己,也没有心思注意自家相公是不是心疼了,它一门心思就在柳云凡肚子里的小宝宝身上。
两个月之后,小狐狸出生了,太子寝宫开心的沸腾了。
可惜,谁都不会知道,柳云凡肚子中的小狐狸,会成为风啸辰渊大陆中风向逆转的另一把钥匙。
他推动山河骤变;颠覆宇宙苍穹;力挽浩渺狂澜;书写惊世传奇……
谁都不会知道,他们这近一年的幸福生活,其实都是因为这只小狐狸的意外到来。
谁都不会知道,小狐狸突然的到来,实际上却是一场惊天的预谋!
柳云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生小狐狸的那天,太子寝宫究竟有多么热闹,有多么惊悚,有多么震天撼地——
186.186风起
那一日,太子寝宫从未有来过这么多人。
东方弗离请来了皇宫中大大小小的御医,请来了古晋城所有有名的产婆。
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在产房外面等等待着吩咐。
柳云凡躺在产房中,就跟不干她事似的,几乎笑的岔了气。
那只倒霉狐狸,要不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她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有必要这么惊天地泣鬼神吗鞅?
在产房中,陪着她的是古晋城资历最深的产婆,还有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打下手。
本来,产婆经验丰富,给人接生是从来不会紧张的,但是唯独这次,产婆的脸色微微变了。
因为,她这辈子,就没有见过像太子妃这样的产妇。
谁家生第一胎不是紧张的不行?
就拿作为孩子爹爹的太子殿下来说吧,在外面等到都焦急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会儿就跑到门口来看看,已经看了好几趟了。
可是太子妃倒好,龇着门牙,笑的那个令人不解啊!
后来,还是肚子里面的小狐狸狠狠的踹了她一脚,柳云凡的笑终于止住了,再然后,肚子开始痛了。
柳云凡这下知道,小狐狸一定是急着要出来了。
下一刻,丫鬟产婆们行动了。
东方弗离焦急的等在外面,额头上的汗已经擦了一遍又一遍。
他紧张的是,都这么久了,里面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记得,曾经听到过云若皇后生孩子的时候,痛的叫声凄惨。
那时他听得都觉得毛骨悚然,可是他的凡宝宝怎么一声不吭?
东方弗离的担忧了好久,当然这只是他的心情太激动太焦急,才觉的时间过得好慢。
其实没有多久,产房中就一阵嘹亮的婴儿叫声传了出来。
一时间,东方弗离脸上的忧郁骤然间烟消云散,剩下的唯有难以抑制的惊喜、开心、幸福……
这一刻,在外面候着的所有人也全都松了一口气。
很快,“吱呀”一声,产房的门开了,一个丫鬟出来,冲他恭敬道:“恭喜太子殿下,是个千金!”
“喔,好好……”
东方弗离激动地话都说不好了,几乎跌撞着冲进产房。
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情慌乱,可是唯有这次,女儿出世的时候,他完全不知所措。
向来宠辱不惊的阁君殿下第一次感受到了慌乱是什么滋味。
产婆与丫鬟们将房中收拾妥当了,便敲敲的退了出去。
床上,柳云凡浑身头发被汗水浸透的湿漉漉的,力气还几乎用尽,但并没有累的昏过去。
她的感觉是,还好了,生孩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反正一鼓作气,小狐狸也配合点儿,很快就过去了。
她低头,望着怀中小小的女儿,又看向傻愣在那里的东方弗离,扯开一抹笑容道:“臭狐狸,你愣着干什么?你家小狐狸出世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她究竟识不识的你的声音?”
东方弗离像是从梦中惊醒,这才紧张的走过去,轻轻地抱起女儿。
他看着那张小脸,却一瞬间便爱上了她。
这就是他第一个孩子,他跟最爱的人的第一个孩子。
东方弗离哆嗦着嘴唇,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声音颤抖道:“小狐狸,我是爹爹,你记不记得爹爹的声音?”
小家伙张张嘴,打了个哈欠,顿时就让东方弗离脸上的笑容扯开的更大了些。
盯着小狐狸看了好久,他才慢慢走到柳云凡床边,却还是不舍得放下她,暗自嘀咕道:“她长得好小?怎么会这么小呢?”
柳云凡虽说有点儿疲惫,但还是被他的话搞得满头黑线道:“狐狸公子,拜托,小狐狸六斤六两呢!比我小时候重一斤多呢!”
“喔!”
东方弗离像个孩子似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嘀咕:“她怎么长的这么丑?我第一次见到这么丑的孩子。你说她究竟遗传了我们两个人中的谁呢?我们两个好像都不丑的好吧!”
柳云凡继续满头黑线,自己感叹一句“没文化,真可怕”,接着翻着白眼儿道:“臭狐狸,将你泡在水里面十个月,你的皮肤还能好好的一点儿都不皱巴?”
东方弗离又“喔”了一句,看到小狐狸闭着眼睛,似乎安静的睡了,终于恋恋不舍的将他放在了柳云凡的身边。
他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云凡,你刚刚生小狐狸,我听你没有尖叫出声,我还担心的以为——”
“狐狸公子!”
柳云凡终于恨铁不成钢的无语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嘴里面出声的话,容易泄气啊!小宝宝会不容易出来的。哎呦,你怎么当爹了,反而变得这么蠢了?”
东方弗离悻悻的摸摸鼻子。
好吧!
他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儿蠢,居然连着问了那么多无知又没营养的问题。
柳云凡却偷摸的盯着他的模样笑了——某只狐狸偶尔傻乎乎的一次还是蛮可爱的。
带着这样开心的模样,柳云凡入睡了。
五颜六色的、暖意融融的梦中,融入了她的回忆。
那日,皑皑白雪中,她站在梅花树前,看着那妖艳的梅花,问他:“臭狐狸,有没有给小狐狸取名字?”
东方弗离答:“已经取好了,就叫东方羽瑶。飞羽直上,琼瑶美好。”
她问:“这是个女孩儿的名字,那么男孩儿叫什么?”
他说:“没有男孩儿,我们的第一胎一定是女孩儿。我喜欢第一胎生女孩,第二胎生男孩,这样才是‘好’。”
她问:“那要是第二胎也是女孩儿呢?那就组不成‘好’字了。”
他答:“第二胎也是女孩儿,那就是两个‘好’字的一半,一半的好再加一半的好,不还是整个‘好’吗?”
柳云凡笑了。
这只臭狐狸的回答,让她很开心。
她想,这辈子,他们一定要儿女都有。
否则,她就当一回母猪,一直生生生……
小狐狸东方羽瑶一出生,当了干爹干娘的呆呆姑娘跟小白公子也是激动的不得了啊。
尤其是呆呆姑娘,有种熬出头来了的感觉。
想当年,它为了这只小狐狸,什么尊严啊,什么吃货本性啊,什么原则啊,什么底线啊……通通抛进了茅房。
为了发泄自己无比开心、幸福、愉悦的心情,它果断跑进了厨房,将用来给柳云凡炖来补营养的老母鸡们“啪啪啪”连着扇了十几个巴掌。
扇完了之后,它跑到小狐狸的床边,远远地看了又看,特别想近距离抚摸一下她啊!
可是,又害怕自己的爪子挠到她娇嫩的肌肤。
于是,呆呆姑娘就跑到墙角去磨爪子上的指甲盖去了。
等到磨得差不多了,它又给自己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儿,屁颠儿屁颠儿的就又去看自己的干女儿去了。
这次,她要好好抚摸一下自己干女儿嫩滑的小脸蛋儿。
因为呆呆姑娘的体型肥胖,但是又很小,它看不到小狐狸的脸,只能踩着旁的枕头,先是伸出爪子,小心翼翼的摸着小家伙的脸,然后大着胆子将脑袋凑了过去。
怎料刚过去,小狐狸忽然伸出了小手,死死地抓住了呆呆姑娘毛茸茸的耳朵。
因为已经是六月天,小狐狸的襁褓单薄,自己在里面的手脚动弹的还是相当灵活的。
许是以为眼前那毛茸茸的东西是玩具,于是果断伸手就抓上了。
某球当时给疼的啊,“唧唧”大叫“放手”。
后来,还是柳云凡看到了,赶紧将小狐狸的手轻轻掰开,呆呆姑娘这才得以逃脱。
一时间,呆呆姑娘生气了。
它非常气恼那只没心没肺的小狐狸,枉它大呆呆以前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可是它居然这么回报它!太过分了!
越想,呆呆姑娘越是伤心。
于是乎,某只肥球果断的跟一个出生几天的小娃娃生气了,那气的都不肯再往小狐狸的房中走。
不过,每次听到小狐狸在里面哇哇大哭,它的心还是不忍的,它扒着窗户,好想窜进去的看她一眼。
顺道好好训斥一下自己那个做了娘亲还总是无耻的欺负小孩子的主子。
但一想到她小没良心的抓它大呆呆的耳朵,它就将这种想法扼杀在摇篮中。
后来,东方弗离看不下去了,找个机会给呆呆姑娘做了一下思想工作道:“呆呆姑娘,小狐狸抓你的耳朵,完全是因为她喜欢你,你喜欢你身上毛茸茸,所以想跟你玩儿。
“你瞧瞧,她总是哭,都是因为你这么多天不理她。你是她的干娘嘛,她怎么会对你没有良心呢?”
呆呆姑娘一听,小狐狸喜欢它?立刻就兴奋了。
它马上颠儿颠儿的起身,从自己的储蓄罐里面拿了一锭银子,急急火火的就出门了。
它去了古晋城一个卖毛毛球的小摊,趁着小贩不注意,拿了一个毛毛球,扔下银子就跑了,也不管它给人家的银子其实是够买十个毛毛球的。
回来时候,它就用绳子绑住毛球,偷偷摸摸的走到了小狐狸的床前,将毛毛球在她脸前晃了晃。
果然,瞪着眼珠子乌溜溜直转的小狐狸盯着毛毛球,样子十分讨喜。
柳云凡坐月子的期间,东方弗离给雇了好几个婆子伺候。
顺道,也伺候着小狐狸拉屎尿尿。
柳云凡只负责喂奶,这是她坚持的。
又开始整她那套歪理,什么有奶才是娘,她既然是娘,就
得给自己闺女喂奶!
白天,都是呆呆姑娘跟东方小白陪小狐狸玩儿,某只大狐狸则是累的在一旁睡大觉。
要说他累,主要是因为,晚上一到睡觉的时候某只小狐狸离了自家爹爹的怀抱绝对是要哭一晚上的。
没办法,东方弗离就抱着她,坐在床上,怀中的小娃娃睡得呼呼的,他自己则是困得直点头。
晚上,他能眯一会儿的就是小狐狸喝奶的时候。
那个时间柳云凡是可以抱一抱她的,但是一到喝饱了,立刻会觉察抱她的人不是自己的爹爹,一准儿是要放声大哭的。
这时候,东方弗离赶紧清醒过来将小狐狸抱过来。
一个月之后,柳云凡出了月子,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厨房里,将所有被绑住的老母鸡全部松绑撵了出去;让所有的大鱼大肉全部都滚犊子。
从此往后,她要将自己纤细苗条的身材再找回来。
某只小狐狸也安生了,晚上不用非得爹爹抱着才能入睡。
操持了一个月的东方弗离总算是解放了。
就在柳云凡认为自己可以不用再受坐月子的牢狱之苦,好好的出门游玩散步时,他们的终极灾难终于降临。
这一次,风啸辰渊静息了一年的风,再次刮起。
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刮起。
这场大风的来到,预示着天命将至,末路将行;预示着坎坷之旅,天涯诀别;更预示着,苍穹颠覆,世间凄然……
那是一个清冷的月圆之夜,也是一个孤寂的夜。
这晚的柳云凡,是孤独的,东方弗离说他要去蓬莱阁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房中只有她跟女儿。
外面的上空,皓月皎皎,星辰不见,明亮的光晕洒落了一地。
柳云凡躺在床上静静的搂着女儿东方羽瑶熟睡。
原本,一切都是平静的。
梦里,她耳边回荡是潺潺流水,是花香鸟鸣,是虫儿啼叫,是微风簌簌……
梦外的她,缓缓的勾起了幸福的嘴角。
“咔嚓!”
陡然间,万里晴空的天际又是一声雷鸣炸响。
柳云凡的听觉,一下从幸福之声中回拢。
耳边,大自然的声音静息了,留下的是如同鬼魅一般的低语。
好像有人在呼唤她,有人在说:“柳云凡,你跟我走……跟我走……”
睡梦中,她觉得这样的场景好熟悉,好熟悉。
好像,她无数次的经历过。
“走……”
幽灵般的声音持续着。
她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再次变成了木偶,慢慢的走下床,将女儿孤独的丢在了床上。
她木讷的穿好鞋子、衣服,木讷的走了出去。
脚下的路,是崎岖的,她走的高高低低,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她茫然的走着,跟着耳边的声音,听着它的指引,茫然的走着。
隐约间,她又看到前方有个白色的身影。
像是一个幽灵一般,缓缓地将她引入无边的地狱。
可惜,她没有意识,更没有丝毫的熟悉之感。
她只是梦游着,梦游着……
终于,幽灵停了下来,冲着她转身。
“柳云凡……你要牢牢的记住我的话……”
那个诡异的幽灵开口了,那声音,似男似女。
“柳云凡,你最爱的人还需要你去唤醒他!不要相信身边的他!你爱的那个人,他在天之涯,海之角,在天边,在云端,在五国,在风啸辰渊,在北暝!”
柳云凡内心的挣扎忽然开始,然后强烈,最后猛然冲撞着她全身的神经。
这些话,好熟悉,好熟悉!
好像她早已经听到过了。
“柳云凡,你不要贪恋眼前的一切……这一切不过只是假象……只是用来迷惑你的假象……”
眼前的声音,还在阴森又恐怖的说着。
什么假象?什么不要贪恋现在的一切……什么迷惑?
柳云凡痛苦的挣扎了起来。
“记住我的话,不要贪恋那个人的温暖……不要贪恋……在扶月帝国……除了你自己,没有人真正对你是真心的……”
“他们只会欺骗你……只会欺骗你……因为他们是自私的,在他们心中……你不配拥有爱……”
“不要相信他,不要爱错了人……”
“你要记得,有个人在遥远的北暝,需要你去解救!那里才是你最爱的人,那里才是你的最终归宿……”
柳云凡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
那白色幽灵的话,就好像是一个个的炮仗,齐齐在她耳边炸响,炸的不知所措,炸的她头痛欲裂。
又一次,她倒在了地上
开始打滚。
那里是冰凉的泥土,无情的渗进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她的神智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终于,柳云凡痛苦的睁开了眼睛。
一切回拢,汗水,浸湿了她的全身。
她忽然苦笑起来。
多少次了呢?
梦游到古晋城的坟岗。
只不过这次,她没有等到天明便醒过来了。
呵呵!
圣娘娘的阴谋,终于又要开始了吧!
这一刻,她完全明白了。
为什么东方弗离会回蓬莱阁处理事情,他要处理的就是圣娘娘已经伸出的魔爪吧!
方才她梦游的时候,那个声音跟她说过什么呢?
这一次,她奇迹般的记住了一句——
“柳云凡,你最爱的人还需要你去唤醒他!不要相信身边的他!你爱的那个人,他在天之涯,海之角,在天边,在云端,在五国,在风啸辰渊,在北暝!”
她终于知道圣娘娘的目的了。
她是让她去北暝!
柳云凡记得,传说中,她是打开南碣北暝结界的钥匙。
圣娘娘要操纵她,实际上想进入北暝,她去那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她想要反抗她,其实很简单,那就是——
永远不要去北暝,永远不要被她的梦境迷惑。
柳云凡攥紧了拳头。
圣娘娘想用梦境指引她,潜意识里面用欺骗的手法让她走上那条路。
可是,她怎么会听?
以前,她不知道谁在背后操纵,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所以才想让自己强大,去解开天秘。
如今,她知道幕后之人就是圣娘娘,知道所谓天秘就是打开北暝结界,成全幕后之人的目的。
这一切都那么明朗了,那么她反抗的方向也就明朗了。
还是那句话,她自己命运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
既然现在她已经很幸福,为何还要选择那条艰险之路?
她想到了,要守住现在的幸福,就不要去北暝,不要打开传说中的结界……
就要——
杀了圣娘娘!
杀了这个幕后操控者!
柳云凡思绪乱飞,无意识的沿着古晋城的乱坟岗缓缓地走着,走向她直觉中的来时的路。
可惜,她的直觉不准确了。
柳云凡不会想到,圣娘娘怎么会乖乖的等她来杀?
不会想到,其实她早已经将那前路为柳云凡铺设好了!
那条路,就是柳云凡此刻正走的路。
眼前的路,是一条今非昔比的路。
可惜,她毫不知情,她只知道勇往直前。
脚下的路,已经变成了一条不归路。
甚至是,万劫不复之路。
而柳云凡,走的坑坑洼洼,高低不平……
等到柳云凡思绪回来的时候,她终于发现眼前的路变了。
她居然又走到了摄政王为无上老君建立的神丹宫前面的树林中。
她记得,第一次梦游,她就来到过这里。
曾经,这里有四大高手看守,还有机关重重。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柳云凡心头一凛,同样的路,她走了两遍——
究竟是开始,还是结束?
“弗离,你来了!”
绿林中,忽然划过一个陌生的女音。
“是!圣娘娘!”
接着有个男声恭敬的回答。
柳云凡的马上一惊。
那个男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那个曾经无数次与她耳鬓厮磨的男人!
她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东方弗离跟圣娘娘,可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见面?
“璇玑福女,不知道你要来见我吧!”
圣娘娘又道。
“是的!她不知道。弗离,当然也不能让她知道。”
东方弗离顿了顿,“圣娘娘,你不要忘记了我们做的交易。你给我们一年的平静生活,将来我会想办法让璇玑福女帮你打开结界。
“之后,就让她彻底远离是非。您知道,我是真的爱她!这件事,我已经欺瞒了她这么久,毕竟是我不对。如果被她知道,她一定会恨我。所以还希望圣娘娘永远帮我保守秘密。”
“这个当然!弗离,我没有白培养你……”
欺瞒……交易……
一瞬间,柳云凡的脑袋忽然觉得炸开了一般,什么都听不见了。
到处都充斥着这两个刺痛她全身的字眼儿……
欺瞒……交易……
她痛心,胸膛中好像有无数把刀狠狠的插过来。
她失望甚至是绝望……
她用心爱了那么久的人,居然一直都在欺骗她;
那个温柔对她的男人,居然一直用她与人做交易;
那个说了无数句甜言蜜语的男人,居然只是自私的利用她……
呵呵……
好啊!他居然欺骗她……
这一切——
什么幸福,什么誓言,什么爱怜,全他妈的是狗屁!
欺骗……怎么会是爱?
“东方弗离,我要杀了你!”
柳云凡忽然疯了一般,猩红着双目,自丛林之后面冲了出来,运起一掌狠狠的朝不远处那紫衣人打过去。
187.187圣娘娘的神秘面纱
“你不是说璇玑福女不知道吗?你自己搞定吧!”
圣娘娘悠悠说完,衣袖拂动,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殊不知,这个所谓的圣娘娘,只是阴谋中的一个替身而已。
柳云凡还是大意了,大意的被愤怒冲昏头脑,大意的没有发现丝毫。
“东方弗离……鞅”
柳云凡撕心竭力的大叫着,那凶猛的掌力,涌动着她全身的真力攒动而起。
此时的她,完全变成了一头暴怒的狮子,全身的毛都挺立而起旎。
那满身的怒气,如同电石火花,紧紧地将她包围,将她燃烧……直到殆尽……
“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骗我……你该死!”
她乘风而行,清辉之下,森冷异常。
她像是洪水一般,奔涌向前方的长长的仇恨之路,将四周划过冰冷的“嗖嗖”之声。
“云凡,你听我解释——”
“嘭!”
东方弗离没有躲开,硬生生的接下了那一掌。
柳云凡的内力虽然算不上深厚,却也将他打的趔趄了一步,紧接着捂住了胸口。
微亮的月光中,她看到的他额角处拧出的横线。
柳云凡的心猛然一痛,她骤然收起了掌中的内力,紧紧地攥住了拳头,但是没有再继续打下去。
“好!东方弗离,我给你机会,我听你的解释,我听你怎么跟我解释!”
她咬牙启齿的开口,猩红的眸子中仿佛酝酿着两汪血水,随时都会向对面的人射出去。
“我要你一字一句的解释给我听!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要在我眼前演戏?为什么演那么逼真的一场戏?为什么欺骗我的感情?为什么欺骗我对你的信任?今天,我要听你一字一句的讲出来!”
东方弗离神色忧伤,他捂住胸口,不知道是内伤痛,还是被她的话刺痛的站不直身子。
片刻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云凡,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解释的机会!今天,我通通解释给你听!”
他的手从胸口上拿了下来,慢慢的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好。
“我隐瞒你与圣娘娘做交易,不过都是为了你。我不想圣娘娘伤害你,我不想你永远沦为她的棋子!我知道璇玑福女的天命是打开南碣北暝的通道,可是,我真的不想你卷入。我只想让你离开那个漩涡。
“圣娘娘她是一个强大到无人能及的女人,我害怕她会一直利用你,所以才会跟她做交易。她给我们一年的幸福,并承诺璇玑福女打开结界之后,我们可以带着我们的孩子过上远离尘世喧嚣的生活。
“我在你面前演戏,只是想引导你在不知不觉中打开那传说中的结界,完成我们的交易。我努力了这么久,本来,我就要成功了。如果我能够瞒下去,我们真的马上就会幸福了!云凡!”
他忽然走过去,抱住她的肩膀。
“云凡,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为了你,我可以付出性命!我只想跟你长长久久,跟我们的女儿一起,永远的幸福下去。我一直幻想,我们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够了!东方弗离,我柳云凡眼瞎,我看错了人!”
柳云凡吼出声来打断他。
那双因愤怒而变得猩红的眸子噙着泪,如同火山爆发时炽热的岩浆,涌动者灼热的波流狠狠的刺向眼前人。
她重重的咬着字,一个一个的崩出来:“东方弗离,现在,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的爱,我不稀罕!而我的爱,你不配拥有!”
她忽然劈掌,狠辣的劈上了他的颈项,却在东方弗离躲闪的那一刻,猛然收回。
此时在她心目中,这样的男人,根本都不值得她出手去打。
杀了他,她都嫌脏了自己手!
“呵呵……”
柳云凡绝望又愤怒的冷笑了两声。
“东方弗离,你我的情谊,从此恩断义绝!不让我再见到你第二次,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柳云凡越过他,狠狠的甩开袖子,决绝而去。
“云凡,不要走!我求你原谅我!”
东方弗离及时的拽住了她的袖子,柳云凡迈出了一步,硬生生的被她拉了回来。
“我只恳求你,原谅我的欺骗,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求你,原谅我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他哀求着,很诚心的哀求着。
“你——不——配!滚开!”
柳云凡再次重重的甩开了他的手,直接运起轻功飞身离去。
她一路狂奔回到太子寝宫,在呆呆姑娘与小白公子惊愕的神色中,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又从婆子手中抱过女儿,转身离去。
就在柳云凡的背影马上消失的时候,呆呆姑娘终于反应了过来,它火急火燎的窜过去,跟在后面急急道:“主子,主子,
你去哪儿?你不要我大呆呆,不要阁君主子?”
“你跟他一样可恨!都给我滚!”
柳云凡头也不回,凶狠的甩出一句,抱着东方羽瑶离开太子寝宫。
呆呆姑娘扭头看了一眼东方小白,满脸的茫然——
主子今日,又抽什么风?还有,她居然让老子滚,现在明明是她在滚好吧!
“哎!等一下!”
呆呆姑娘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情,“柳云凡走就行了,不要带走老子的干女儿!”
某球追了出去,却在两个分叉的路上停住了步子。
因为,它不知道要往哪边走了。
后来,为了自己的干女儿,呆呆姑娘随便猜了一条路,果断迈出了步子。
殊不知,它走了另一条完全相反的路。
在另一个方向,寝宫外面幽邃丛林中,那里才有愤怒的走着的柳云凡。
她活的这前世今生,没有比今日更让她愤怒了。
她最恨的事情就是别人的欺骗!
可是如今,她最爱的男人居然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
居然还说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什么爱她?什么为了她?什么一心向着她?
统统都是狗屁!
呵呵!
真是个虚伪的贱男人!
她给他机会解释,他却给出那样恶心的解释。
她柳云凡不稀罕!
她恨,恨不得杀了他;可是她更恨自己下不了手。
“羽瑶!”
柳云凡眼角的泪再次簌簌滚落,她将襁褓中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方羽瑶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不要怪娘亲!娘亲,原本也想让你幸福的有娘疼,有爹爱!可是,他不配!他不配做一个父亲,不配做一个丈夫,他更不配,做一个男人!”
怀中的女儿没有丝毫的反应,她却浑然不知。
“羽瑶!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对吧!”
柳云凡的声音哽咽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随了娘亲的,受不得欺骗,受不得被人耍的团团转!那个贱男人,他欺骗娘亲,所以,娘亲将他甩了!娘亲再也不会天真的再去相信他丝毫……”
“云凡!”
前方月色朦胧中,紫衣人缓缓地靠近。
清辉之下,那双眸子中似乎带上了晦色,也带上了寒光。
“我求你,不要走!”
“东方弗离,你滚开!”
柳云凡咬住嘴唇,将话一字一句的从口中蹦了出来。
“云凡,不要走!我求你!”
东方弗离放低了身价哀求,“不要走,也不要带羽瑶走!我不能没有你们!”
“东方弗离,你不要逼我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了你!”
柳云凡抱着怀中女儿的手,再次紧攥了起来。
“云凡,你……真的这么绝情吗?”
东方弗离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良久,才睁开,“看来!我今日的做法是对的!将羽瑶藏起来,是对的!”
“东方弗离,你什么意思?”
柳云凡慌慌张张的去看怀中的女儿,那襁褓中,居然是一个枕头,早已经不见了她那可爱的女儿的影子。
“啊!东方弗离,你混蛋!你又骗我,你不让我带走羽瑶……”
她撕心裂肺痛苦尖叫一声,狠狠将手中的枕头砸了过去。
“东方弗离,我要杀了你!”
柳云凡猛地拔出了怀中的金箍刺,用尽全身的力量向他冲了过去。
东方弗离上一刻未动,下一刻,忽然如流星般闪动。
他手指微勾,就在柳云凡身体到来的那一刻,他忽然闪身躲过那一掌,接着,弯弯的手指准确无误的刺中了她的颈项。
颈项上面一阵麻酥酥的疼痛,柳云凡劈出金箍刺的手力气顿失,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抬手摸上去,果然拔出了一根银针,银针上面闪着异样的光泽。
“你——东方弗离,你居然用暗箭伤我……”
她绝望的指着他,痛的说不出话来,任凭毒针带给她的意识跟力气如流水般消散。
“云凡,对不起!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羽瑶!所以,我只想你忘掉这段不开心的记忆,我们一家三口,重新开始!”
东方弗离缓缓地靠近她,“云凡,请你相信我!我真的爱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只想你忘掉这段不开心的事情,以后,我们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东方弗离,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最后的话,柳云凡几乎是用生命吼了出来。
她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痛恨,都化为了这最后一句撕心裂肺的话。
“咻!”
她的
脑海中好像一股强烈的冷风吹过,抽走了她最后的意识。
她的身体,缓缓地倒了下去。
东方弗离伸手接住了她,盯着她的脸颊,却缓缓地勾起嘴角,那个笑很诡异。
“睡吧!忘记吧!璇玑福女,是不该有爱,不该有情感纠葛的。因为,你的命运,只有死路一条。你的到来,就是为了最后那一刻的死!你怎么可以纠缠我的弗离?你怎么可以害他走向绝路?”
他扶着柳云凡,转身时,要迈出的那步子猛地定住。
因为,眼前,也站着一个紫衣人。
他们一样的服饰,一样的模样。
只是后来的这个紫衣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一个静静熟睡的婴儿。
“弗离!”
抱着柳云凡的那个紫衣人,忽然变成了女声。
“放下她,圣娘娘!”
东方弗离抱紧了怀中的女儿,定定的望着昏迷在圣娘娘怀中的柳云凡。
这一切,他真的始料未及。
前几日,他发觉圣娘娘又有了动静,所以今晚才想去蓬莱阁打探,看看能不能查到圣娘娘的下一步计划。
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今晚的离开,会为圣娘娘的行动制造了机会。
到了蓬莱阁,他发动所有人,找遍了蓬莱阁的所有地方,依旧没有圣娘娘的任何踪迹。
至此,东方弗离才大惊,立刻想到了太子寝宫的柳云凡还有女儿东方羽瑶的安危。
他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却仍旧晚了一步。
踏进宫中的那刻,柳云凡已经不见了,女儿东方羽瑶正被人抱走。
东方弗离赶忙追上去,将女儿救下来。
如今再回来时,发现为时已晚,柳云凡已经中了圣娘娘的诡计。
“弗离,我说过,你们不能在一起!”
圣娘娘放下了柳云凡,起身时却没有揭开面具。
“我给了你们一年的平静生活,给了你们一个女儿,已经对你够仁慈了!我早就说过,璇玑福女有她自己既定的天命之路。你跟在她身边,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东方弗离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将她还给我!”
“弗离!”
圣娘娘变成了衣服苦口婆心的模样,“你听我一句劝,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东方弗离口气冷冰冰的,“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会假扮我的模样欺骗她,让她随我恨之如骨?圣娘娘,你做的真是绝啊!”
他苦笑了一声,“以我的样子那么真诚的欺骗她,以我的样子抹掉她的记忆,让我将她伤到心死,呵呵……哪怕是将来她恢复了记忆,对我留下的也只有恨!圣娘娘,你的手段真是高啊!”
圣娘娘方才扮演的东方弗离,彻彻底底是一个虚伪、卑鄙的男人的模样。
方才又说了那么一番过分的话,任凭谁听了不会痛恨?
“弗离,不管怎样,我是为了你好!远离她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你可以撤回你的保护,我从来不稀罕!今天,我只要她,只要我女儿的娘!”
东方弗离决绝的回答完,忽然将东方羽瑶放在了一旁的地上。
“羽瑶,你自己在这里睡一会儿,爹爹帮你将娘亲抢回来。”
他摸摸女儿的小脸,起身走到圣娘娘的跟前,“圣娘娘,我只要她!”
“弗离,你不要逼我!”
“你逼的我还少吗?圣娘娘!”
东方弗离往前逼近了一步,“或是说……姑姑,这些年你逼的我还少吗……”
“啊!”
圣娘娘狠狠的倒退了一步,“弗离,你——”
“圣娘娘……呵呵……”
东方弗离笑了笑,“扶月帝国的长公主东方雪。从前我很疑惑,为什么你总是那么迁就我,无论我怎么忤逆你,你都不会真的惩罚我。原来,你是我的亲姑姑啊!”
他微微垂眸,忽的凄然一笑。
“我居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姑姑,真是没有想到。我印象中的姑姑,她对我很好,虽然她有时候很冷漠,但是对我这个侄子,却没有丝毫的虚情!可是,最终我才发现,原来,她是这么绝情的人……”
“弗离,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圣娘娘踉跄着,满脸惊诧的盯着他。
这个身份,她藏了近二十年啊!
居然在今日被她的好侄儿识破了。
“本来,我是不知道的!”
东方弗离凄然的摇头。
“后来,圣娘娘失踪,长公主东方雪露面比以前多了,不过那时我还是没有想到。让我做出这个大胆猜测的,是东方雪对璇玑福女的恨,那时彻骨的恨意。就算姑姑你不喜欢云凡没
有教养,没有规矩,也绝对不会到了恨的地步。
“所以,我学会了观察你的眸子。虽然,那张脸是浓妆艳抹的,但是那双被妆容包裹的眸子,在某个特定时刻散发出的光芒,逐渐跟我记忆中的圣娘娘重合。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我身边那个帮助我建立蓬莱阁,帮父皇夺回皇权的强大的女人,就是我的亲姑姑。姑姑,你可不可以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呢?”
“哧!”
圣娘娘迟疑了片刻,忽然撕开了脸上面具。
那张脸完全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那熟悉的轮廓,真的就是长公主东方雪的模样。
只是今晚,她没有浓妆艳抹,却依旧美的令人惊心动魄。
“没错,我是你的姑姑,我是东方雪,是扶月帝国的长公主!”
她很大方的承认。
“我记得,姑姑以前不住在皇宫中的。”
东方弗离抬眸看向她,“好像,姑姑是出嫁之后才回来的。回来之后,却从未有提及我姑父的事情。如果,圣娘娘不是姑姑,或许我不会想到她的目的。
“可是今日,我想我大约是知道了!圣娘娘那么执着,一定要去北暝;圣娘娘心中一直怀着一股仇恨,如果我没有猜错。姑姑一定是被人伤了吧!还是被一个男人伤了!而那个男人,他就在北暝!
“你想去那里,或许是为了报复他,甚至杀了他,又或许是因为太想他,所以想见他。姑姑,我说的对吗?”
“弗离你——”
东方雪似乎因为被看穿了一切,紧张似的,攥紧了手掌。
良久,才道:“不错!我想去北暝,就是为了一个男人!一个让我恨之入骨的男人!我就是要去杀了他!杀了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姑姑,你知道一个女人恨一个男人的感觉,却让我成为了那个被恨的男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姑姑这些年来对我的好,全都是假的?”
东方弗离的口吻中,带上了挑衅与逼问。
下一秒,他又苦笑一声,“我不应该天真的以为姑姑对我是真的好。若是好,怎么会在我身上下毒?让我每用一次内力便会付出记忆力减退的代价。到现在,我已经忘记了我跟她相识的场景。甚是,有时候她的容颜开始在我的脑海中模糊。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彻底的忘记最爱的人。姑姑,对我可真是好啊!”
“不……弗离……我是真心待你好……”
东方雪急急否认。
“你想要天下的女子,姑姑都可以为你找到!我想给你幸福的生活,给你荣华的一生,我想你乖乖的听我的话,那样,真的会得到一切的——”
“天下的女子,我都不要!我只要柳云凡!”
东方弗离打断她,“姑姑肯成全吗?”
“不……除了她谁都可以……唯独柳云凡……我不可以让任何人毁了我的计划!不,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东方弗离继续逼问,“姑姑这么恨一个男人,当然也体会到爱一人的滋味。如今您却要拆开一对相爱的人,姑姑真的觉得,这样做就是为了弗离好?”
“不不……”
东方雪不敢置信的摇着头,眸子忽然狠辣的射了过来。
“弗离,是你逼我的!原本,我不想让你体内的毒药这么快发作的!可是,你逼我!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知道了我的目的……那么……弗离,不要怪姑姑……”
她决然的话闭,忽然运起周身的真力,缓缓流窜于全身。
“咻!”
她体内深厚的内力如蒸汽一般,随着她化出的掌力涌动而出。
“姑姑……我早已经想过!若今日救不了她,宁愿死,也不要忘记她!”
东方弗离悠悠说完,浑身的真力已经涌动。
他决定了,如果今日他无法逼退东方雪,那么就让自己的生命从此沉睡。
他不要过忘记她的日子,不要过忘记女儿的日子,更不要过被人操控的日子……
“啊!弗离,你这是在跟我拼命!”
东方雪看到他全身忽然涌出的透明的波浪一般的雾气时,猛地惊诧。
“姑姑,云凡就是我的命!你要夺走她,就是夺走我的命!”
“呼!”
东方弗离的内力终于聚集到了最佳的状态。
他知道,这一招之后,他体内的旧毒一定会被勾出来。那么,他与东方雪便再也没有了抗衡的机会。
就算是知道这次的机会渺茫,但是他依旧想要尝试。
哪怕是他真的付出忘记她的代价,大不了,在真的忘记她的那一刻,他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不要让自己活在没有她的生活中,不要忘记他们的一切,不要被人操控,更不要被命运捉弄……
“弗离……你忘了?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你怎
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东方雪半道上忽然收回了真力,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会心一笑。
“我教了你好多东西,教了很多武艺,可是唯独我用在你身上的毒不曾教过你!所以,你不会知道。当你第三次催动真力的时候,我根本不需要还手,只需要随便躲避就行了。
“因为,那毒药,会让你看似强悍的内力,在涌出体外的那一刻骤然失去了一切杀伤力!”
她的话说完,果然,东方弗离感觉到身体中内一片虚无,好像被抽干了水分的绿叶,突然间变得枯黄,无力……
方才涌起的真力也在转瞬间消弭殆尽,他的心骤然间凉到了谷底深渊。
东方弗离知道,这最后一次,他再醒来的时候,一定会彻彻底底的忘记她……
那样的话,他宁愿死去。
“哧!”
在所有的力气消散之前,他忽然从袖中拔出了一把刀。
这一可,他想用这个,结束自己绝望的内心。
“弗离!不要!”
东方雪大惊,可还未有等她的身体飞出,空中陡然间出现了一白一黑两个身影。
白色身影直冲东方弗离飞去,同时弹出了一颗石头,准确无误的将他手中的匕首打落。
另一个黑色身影直冲地上的东方羽瑶而去,将她迅速的抱起。
下一秒,那白衣人扶住了东方弗离,黑衣人抱住东方羽瑶,弹指间朝远方逃离。
“啊!你们是什么人?”
圣娘娘盯着那两个速度极快的身影,猛然陷入了惶恐——
她的计划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两个人。
所以,他们究竟是谁?
隐约不好的预感,慢慢的涌上了她的心头……
白衣人扶着东方弗飞了好久,终于在他耳畔冷冰冰道:“我所认识的东方弗离,永远都不会想到跟命运低头,更不会做出自杀这样的举动!”
“是你们——”
东方弗离好像才转回意识。
他的嘴角瞬间弯了起来,张张嘴,终于吐出一句:“既然你们来了……那么……我宁愿废掉武功,也不要忘记她……”
“我们,哪一样都不会让你失去……要不然,你所做的付出,岂不是全都白费?”
白衣人顿了顿,“不过,你要给我们三年的时间!”
“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要求——这三年,你要放宽心。该来的总会来的,但是,发生了之后,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三年的时间,她的性命不会有大碍……”
“好……”
“呼!”
风,轻轻吹过。
抖动着尘埃飞扬,飞舞着柳云凡飘散。
就是这一场微风,带走了三人的背影,送走了圣娘娘的担忧,更是暂时停歇了那场惊天动地的爱情。
但不能忽视的是——
扶月帝国,风云终起,天下大变。
三日后,古晋城中有惊天传闻——
皇帝东方辙登基三十年七月,太子妃柳云凡生产后一个月离奇死掉,而太子东方聿也离奇失踪。
皇帝东方辙痛哭万分,朝政足有半月未上。
一个月之后,又有惊天传闻——
蓬莱阁君因病去世,蓬莱阁被毁,阁中之人逃的逃,死的死,从此扶月帝国最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就此土崩瓦解,皇权自此不再受到任何威胁。
一年后,从蓬莱幽谷又传来一个秘闻,给古晋城,给扶月帝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个秘闻,同时也是一段新的惊悚之旅的开始。
188.188翳珀灵珠
这个惊天秘密,最初来源于去蓬莱幽谷探秘的猎户,来源于那些敢于冒险的探险者们。
蓬莱阁在扶月帝国一直都是个神秘的地方,就算是覆灭,但蓬莱阁的遗址到今日还不曾被发现。
不过,令众人觉得欣喜的是,那个被为“人间地狱”的神秘恐怖的蓬莱幽谷渐渐地展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那是传出蓬莱阁君死后的第二日,上山打猎的猎户们忽然听到不远处“嘭”的一声。
他们好奇,便过去看了旎。
这才发现,不远处居然突然就出现了一片悬崖。
悬崖边上竖着一块石头,石头上面刻着四个字:蓬莱幽谷鞅。
当时发现之人虽说很好奇,但考虑到安全问题,最终他们没有下去,只是将这件怪事传进了古晋城的大街小巷。
很快,古晋城中有一些胆大的猎户们,他们聚集了一伙人,决定前往蓬莱幽谷去探险。
这些人,都曾经曾经去菩提山边缘的险峻之地打猎的人,有着比较丰富的经验,对于奇山异石、悬崖峭壁,他们都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传闻中说,蓬莱幽谷是古晋城乃至扶月帝国最神秘、最可怕的地方,与菩提山的禁地不相上下。
这样的传闻,更加激发了他们的兴趣,激发他们要到谷中一探究竟。
没多久,他们来到了那处悬崖边上,一伙儿攀岩而下,小心翼翼,一直到了蓬莱幽谷的谷底。
到了之后才发现,那里居然到处生长着毒花毒草毒虫,都是珍稀的毒物,更是毒辣之物。
有一点非常奇怪,那些毒物见到他们却不攻击,只是齐齐的奔向了不远处一汪清潭中,分散的围了一圈,似乎是在守护着里面的什么宝贝。
原本,他们还会害怕受到它们的攻击,死无葬身之地。
来了才发觉,是他们想多了。
有些聪明的猎户看出了端倪,想到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便与其他人商量着,分散行事,一部分人负责将毒物引开,另一部分进到潭中一看究竟。
于是大家商量着行动了。
引开了毒物,他们跳进潭中一看才发现,清潭之底,竟然静静的放着一个水晶棺,棺中躺着一个神秘的白衣女子。
她静静的地沉睡,猎户们没有看清楚她的样貌,但是隐约中,可以看到里面的人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
他们没敢惊动她,悄然退了出来。
正是这次惊天发现,古晋城中的神秘传言如病毒一般迅速蔓延——
说蓬莱阁幽谷的深潭中,居然躺着一个静静沉睡的美人。
那是个神秘的美人,长得非常美,说不定她是个快要成仙的人。
因为,在她身边保护她,陪伴她的居然都是一些剧毒的冷血毒物,它们对她恭敬有加,世代陪同。
既然能够得到这些自然冷血动物如此恭敬的对待,这个女子一定不是简单人。
也有些人猜测,那水晶棺中躺着的神秘的女子,是不是蓬莱阁中蓬莱阁君的妻子,在蓬莱阁君病逝之后,她因为受不了孤独,所以选择永远沉睡在深潭中。
甚至还有人脑洞大开,说蓬莱阁的覆灭,是不是这位阁君的妻子因为丈夫身死,所以心灰意冷,悲痛欲绝之下才会毁了蓬莱阁大好的基业,将自己永远的沉睡在了深潭之底。
想来,从蓬莱阁覆灭开始,她应该已经在这里沉睡了一年了。
……
等到大家想象的差不多的时候,又有人感慨说,扶月帝国,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先说皇室之事,摄政王叛变被诛,接着太子疯癫颠覆成了强大无比的正常人。
后来太子妃离奇死亡,太子殿下离奇失踪,就连那个刚出生一个月的小公主也离奇不见了。
再说江湖之事,存留近二十年的神秘蓬莱阁骤然间覆灭,里面的人也是死的死,走的走,更离奇的是,还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睡美人。
看来,就算是皇室中少了厉害的太子殿下,扶月帝国也能够暂且安生了。
继蓬莱阁颠覆之后,暂时不会有其他的势力威胁皇权正统。
就在众人对这些事情津津乐道的时候,蓬莱幽谷深潭的水晶棺中的神秘女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透过清澈的潭水,穿过透明的水晶棺,隐隐看到她弯弯如柳叶般的眉毛,大大的澄澈的眸子,长长的飘逸的睫毛,高挺的精致的鼻梁,白的如雪的肌肤……
这真的是个很美的女子,因为沉寂在深潭之底,她身上的静美早已耀眼喷薄。
她的额头上,还有一朵小小的鲜艳的梅花若隐若现,更为她的美增添了十几分的妙曼。
此时,女子的眸光缓缓聚焦,她扭头,茫然的看看四周。
她浅浅的呼吸,慢慢的让水晶棺中冰凉的空气冲进她的鼻息中。
棺中,似
乎带着一股清浅的香气,闻着令人神清气爽。
一时间,她脑中缺氧的细胞,渐渐得到了恢复。
良久之后,她试着抬起了胳膊,顶上了上方的棺木。
“轰!”
她手中奇迹般的涌出了一股力量,狠狠将盖子顶开。
“哗!”
潭中带着丝丝凉意的清灵潭水迅速涌进,女子赶忙让自己弹了起来,冲进水中,活动着自己的身子悠出了水面。
头顶的炎烈的阳光,缓缓地垂下温暖的光芒。
铺在水面上,铺在她身上,铺在草地上,铺在石头上……
当头顶的阳光遍布她全身,温暖她全身的时候,她居然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全身没有了窒息的感觉,没有了压抑的感觉,更没有了被隔绝的感觉。
她活过来了,但总觉得脑海中少了些什么。
好像里面被挖走了好多东西,里面空荡荡的,带给她无限的迷茫。
她对自己都是陌生的,陌生到,仿佛她只是一缕魂魄,站在一旁看着一个陌生的人。
她为什么会呆在深潭中的水晶棺中?
她又是谁呢?
还有,她以前究竟又经历了些什么呢?如今醒来又要做什么呢?
白衣女子一片茫然!
岸上,忽然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接着“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跳了进来。
她心头一惊,马上看过去。
居然是一条手腕粗的白蛇急冲冲的朝她游来。
她反射性的开启了防备的姿势,打算那蛇要是敢冲过来,就一拳打上它的七寸。
结果,那条蛇游过来,居然用尖尖的脑袋蹭上了她的胳膊,像是撒娇一般。
女子身上的警惕忽然淡了下来,她伸手摸上那只尖尖的脑袋,望了一眼四周恭敬待命的毒物们,低头冲那蛇道:“你是这里守护我的毒物们的王是吧!”
白蛇点点头,再次低头蹭上了她的手臂。
“那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白蛇忽然扭头,示意她上岸。
女子点头,跟着它游到了岸边。
看到白蛇立在岸上,将头看向水中,她也学着它的样子,蹲在岸上,看向水中。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容颜。
那是一张精美的脸颊,五官精致,绝妙美好。
不过在她自己看来,却是陌生的很。
额头上面,有一朵精细美妙的红色梅花。
那梅花很小,但是很漂亮,很逼真,呆在她的额头上面,更像是浑然天成一般。
她伸出手,用手抹了一把。
这才发觉,这朵梅花不是画上去的,而是本来就带着的胎记。
她居然拥有一张带着梅花胎记的脸,但是她完全没有印象。
她瞅着额上的那朵梅花,再看,越看,就像是着了魔一般……
慢慢的,那梅花居然变成了一圈圈的漩涡。
漩涡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艰难的挣扎,挣扎着若隐若现。
她的思绪被吸引了,她的神智被勾住了,她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她一定要看清楚那漩涡中的东西,它转的越来越快了,马上就要出来了……
旋转,然后天旋地转……
“咚!”
额上的那梅花转动的戛然而止,定在水面上的是两个字“梵音”。
“梵音……梵音……好熟悉……”
她呢喃着,难道是她的名字?
但是,怎么总是觉得怪怪的?
梵音这个名字,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究竟是不是她呢?
陡然间,她抱住了脑袋,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脑袋中,似乎有一个大铁锤,狠狠的砸着她最敏感的神经,让她晕过去,又砸的她马上醒来。
她好想晕过去却无法麻痹疼痛的再次醒来——
只能任由这样剧烈的疼痛狠狠的冲撞着她整个大脑,整片神经……
脑海中,似乎有人说话;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记忆在冲撞;
脑海中,好像有洛铁一般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往她的记忆神经上面烙着什么东西……
“咔嚓!”
一道闪电忽然劈开,照亮了她脑海中那一刻的渺茫。
她心头豁然开朗。
她想起来了,她好像真的叫梵音,而她的心底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有朝一日去北暝,将自己最爱的人救出来。
想到这里,那个愿望越发的强烈了起来,恨不得,此刻她就可以到达那里,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个人救出来……
她一定要去那里,将那个人救出来……
手腕
上一个凉凉的东西蹭过来,接着蹭上了她的额头,她终于抬起了头。
原来是那条白蛇,它将一个包裹推到了她面前。
接着,它又抬起了头,示意了一下头顶高高的悬崖峭壁。
她马上会意,原来,它是让她离开这里。
梵音点头,拿起包裹看了看,发觉里面是有好多东西。
有一颗夜明珠,有一块玉佩,一个玉坠,有画,有一根长长的刺状的武器,还有钱。衣服等等……
她微微扯开嘴角,朝白蛇一笑道:“我叫梵音是吗?”
白蛇点头。
“你是不是也知道我有一个未了的心愿,一定要去完成?”
白蛇又点头。
梵音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谢谢你们的陪伴!我走了!”
她背着包起身,走到崖底,最后一眼望了望身后,那些毒物们全部高高抬着头,在目送她远去。
她又冲它们招招手,终于冲上了悬崖。
梵音很意外,她居然会有这么好的轻功,每每提气的时候身体中都充满了力量。
她猜测,自己以前可能是个武林高手。
可惜,如今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真的是件很迷茫很痛苦的事情。
没多久,她飞上了崖边。
在那里,看到了石头上高高竖起的“蓬莱幽谷”几个字。
念着有些熟悉,不过她还是想不起任何。
脑子里面,所有的记忆都被抠去了。
她的记忆中,除了知道自己叫梵音,其他的便没有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年龄,也不记得自己的过去。
唯有那个执念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的加深。
那个执念便是:她要到北暝去,她一定要到北暝去,那里有她最爱的人在等着她,她必须要去那里解救他。
梵音猜测,可能是这个愿望在她沉睡之前就非常非常的强烈、非常重要吧!以至于在她忘记了所有之后,却独独将它记得这么清楚。
她小心的将这个愿望珍藏起来,鼓足了勇气往前进发。
空白的记忆中,似乎有过这样的场景——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他们聚在一起,兴致盎然的谈论着什么。看上去谈的很开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
梵音背着包走向了那条街,走近了那些人,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他们说——
“真是没有想到,蓬莱阁君居然就这么死去了。当初,他是我们南碣多么强大的人物,可是最终沦落到英雄无用武之地,居然会是病死的。”
“是啊!还留下娇妻独守空房。当初蓬莱阁君可是迷倒了我们古晋城几乎所有的女子。我们居然不知道,他早有了妻室。不过,蓬莱阁君的妻子,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啊!也怪不得她会疯狂的选择那样的结局。”
“咦?什么结局?”
有个人忽然好奇的凑上来了。
这句话,也正是梵音想要询问的。
她不禁伸直了耳朵,仔细的听着。
“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有人惊诧不已,说着说着便激动了起来。
“蓬莱阁君死后不久,他的妻子便覆灭了蓬莱阁,将那么强大的地方毁灭了。听闻,她将里面的人全杀了,不知道是不是给阁君陪葬。而她自己,也永远的沉睡在了蓬莱幽谷深潭之底的水晶棺中。”
“蓬莱幽谷……水晶棺……”
梵音呢喃着这句话,这不是说的她吗?
难道,她是蓬莱阁君的夫人?
因为之前发生过什么大事情,所以她才会将自己封在了水晶棺之中。
难道真的是众人口中所说,蓬莱阁君病死了,所以她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举动?
但是她心头那个强烈的愿望又是怎么回事?
一定要到北暝救一个人,难道——
蓬莱阁君没有死,只是不知怎么进到了北暝。
而她有这样强烈的愿望,是不是去救蓬莱阁君,也就是她的夫君?
“这世间的情,真是惨啊!我们扶月帝国的太子殿下也是这般,太子妃离奇死掉了,殿下便离奇失踪了,就连小公主也一并失踪了,到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四周的人还在说着,但是她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她满脑子都是那个愿望,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实现那个愿望,她要将夫君救回来……
“喂!你能不能告诉我,北暝在哪里?”
梵音忽然抓住了一个路人,吓了那人一跳。
她不为所动,一直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
“求求你告诉我,北暝在哪里?我要去北暝!”
“神经病!”
惊诧过后,那人丢给她一记鄙夷的眼神,狠狠的
抽回自己的衣服,转身离去。
梵音不死心,她继续抓着路人询问:“你知不知道北暝在哪里?我求你告诉我,我要去北暝!”
“有病!不知道!”
她的胳膊又被甩开。
“你知不知道北暝在哪里?我求求你告诉我啊!”
梵音又换了一个路人。
这一次,她终于得到了回答:“北暝是神仙住的地方。要么,你变成神仙可以去,要么,你死了,变成鬼先去地狱然后再去北暝!”
她终于停止了询问。
北暝是神仙住的地方……
可是,北暝,究竟在哪里呢?
她应该往哪里去走呢?
那个强烈的愿望一直催促着她,让她觉得不去做便万分难过。
她茫然的开始走着,痛苦的走着,难过的走着……
“滚!该死的疯子,滚开,不要挡着我们做生意!”
梵音还没有来得及抬头,一间小店中忽然冲出一个人,狠狠的撞上了她,撞的她一个趔趄。
而撞她的那人,直接抢在了地上。
他满身脏兮兮的,脸上灰尘满满,衣衫破烂,就是个乞丐的模样。
很快,他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那店门口骂道:“妈的!不给你爷爷饭吃,爷爷我让蓬莱幽谷的毒蛇要死你们!你们知不知道,你爷爷我是蓬莱阁的人!”
“滚!蓬莱阁早灭亡了一年了!你再进来偷东西,打断你的腿!”
小店中忽然一片烂菜叶打了过来,狠狠的冲进那人的嘴巴。
“啊!”
他啐了一口,吐出白菜叶子。
“该死,爷爷我要放毒蛇咬死你们!你们敢让爷爷我挨饿,爷爷——”
“喂!你要是蓬莱阁的人,我就请你吃饭!”
梵音从怀中掏出那金色的武器,拍拍他的肩膀打断她。
“老子当然是蓬莱阁的人!”
那人觉察有人跟他说话,一边转身一边开口。
“老子想当年在蓬莱阁神气着呢!老子在里面排行第一!就连蓬莱阁君都要对老子礼让三分!”
梵音摇头,看来,这个人真的是疯癫的不轻。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交给他道:“那,这算是请你吃饭的钱,别在这儿咋呼了!你疯成这般模样,看来你什么都不会知道!”
那人一看见银子,两眼都直了。
他兴奋的接过来,似乎不乐意被人说无知,又疯癫道:“爷爷什么都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
梵音抬眸。
“我想去北暝,那么你知不知道北暝怎么走?”
她刚说完,那人的表情陡然间定在了脸上,马上手舞足蹈,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疯癫的更加厉害。
“北暝……哈哈哈……”
他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一边狂奔一边狂笑,“北暝……地狱……啊哈哈哈……”
“喂!你是不是知道?”
梵音忽然间运起了轻功追了上去。
那人还在狂奔着,他奔出了小巷,撞翻了几家的地摊,最后飞入了树林中。
他到处撞着树,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疯癫着奔走。
“喂!你站住,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去北暝,你告诉我!”
梵音丝毫没有放弃,一直跟着他,直到他走近了一棵大树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知道,北暝怎么去?”
她急急又问。
“哈哈……北暝……”
那人抱着树,大笑了几声,忽然疯疯癫癫念叨:“天玄地黄,北暝有殇,寒冬秋陨,暑过夜长。冰火璇玑,一梦他乡。只此一世,莫悲仓惶……
“天秘纠葛,万古流芳。翳珀灵珠,去日参详。寻签断事,永生殿旁。红尘笑我,我笑红尘。苍穹将乱,将乱苍穹……”
“你——”
梵音猛地抓住他的衣服,“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地狱……”
那人忽然捂住胸口,像是往外面掏什么东西。
可不等掏出来,他“噗”的一声吐出来一口鲜血,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喂!你怎么了?”
梵音慌忙蹲下身子,碰碰地上的人,试探了一下鼻息,发觉他却已经了无生息。
他的手,还往胸口处掏着,似乎那个东西已经露出了一个角。
她拽着那个角拽了出来,发觉是个布袋,袋子中装的是一本书。
梵音将里面的书本拿出来,封面是蓝色的,上面写着《风啸辰渊》几个大字。
她好奇的打开,发觉这居然是一本介绍风啸辰渊大陆的史书。
上面说,风啸辰渊
大陆有两个板块,一个是南碣,一个是北暝。
北暝是所有文明的发源地。
大约一千年前,北暝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建立了一个强大的部落,拥有了自己的势力,也拥有了一套让手下子民们安居乐业的好办法。
自此之后,北暝开始壮大,发展,人口越来越多,日子也过的原来越好。
没过多久,北暝有人开始往南碣进发。
到达后,发现南碣也是一片生存的好地方,于是,越是越来越多的人来了。
直到大约五百年前,南碣五国——东陵国,西荒国,南傲国,北沧国以及扶月帝国建立。
但是诡异的是,那时候起,南碣北暝两地居然被离奇的隔绝了。
南碣中的人,再也找不到北暝的入口;而北暝中的人,也再也不曾去过南碣。
于是,北暝变成了南碣所有人心中的神秘之地。
更有传言说,北暝有神秘的永生殿,如果能够到达那里,可得到永生。
所以,这么多年来,才有无数的人想进北暝探险,探求长生不老,但是所有人都不曾找到过。
不过五百年前,北暝长生殿的圣君曾经预言,五百年后,会有奇女子降临南碣,打开北暝的结界,让南碣北暝从此一体。
而之前那个疯癫之人说的那些话——
“天玄地黄,北暝有殇,寒冬秋陨,暑过夜长。冰火璇玑,一梦他乡。只此一世,莫悲仓惶。天秘纠葛,万古流芳。翳珀灵珠,去日参详。寻签断事,永生殿旁。红尘笑我,我笑红尘。苍穹将乱,将乱苍穹……”
在书中也有解释:北暝的永生殿,那里可以知晓天秘,可以求签问断,如果想要去那里的话,就必须先要集齐五国六颗翳珀灵珠。
那翳珀灵珠聚集之时可以通过太阳光看到南碣通往北暝最直接最近的通路。
五百年后,南碣中心的帝国会有一个传奇女子出现,她将会用一路追逐解开尘封的秘密。
“传奇女子……”
梵音呢喃着。
她一心想要娶北暝,那么这个传奇女子会不会是她?
她思索了半晌,终究下定了决心。
不管是不是她,她都要去做那个传奇女子。
她要聚齐五国六颗翳珀灵珠,她要打开北暝之路,她要去北暝完成自己的心愿。
翳珀灵珠是五国的镇国之宝,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既然现在在扶月帝国,那么自然就要从这里入手。
可现在,她根本不知道扶月帝国的镇国之宝究竟藏在哪里。
因为她脑海中,完全是没有记忆的。
就算是从前知晓这里的一切,如今,她也完全变成了陌生人。
梵音思索了良久,最终决定,她要夜闯皇宫,进皇宫的藏书阁,从里面找出扶月帝国的镇国之宝究竟放在哪里。
想罢,她先进了一家客栈住下。
等到晚上换上了夜行衣。
当走到梳妆台上的镜子前面时,她却忽然定住了步子。
因为,她看到额头上的那朵梅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鲜红的类似胎记的东西。
她随手一抹,居然抹掉了一块红色。
想了好久,梵音终于想起,这应该是在蓬莱幽谷时那条白蛇王给她蹭上去的。
貌似,它想的挺周到。
有个胎记总比梅花强,总归梅花太漂亮,太扎眼,而胎记一般是让人恶心的不愿意看的。
这样,也挺好。很安全。
当晚,借着昏黄的夜色,她朝着皇宫进发了。
听闻,自从太子妃离奇死掉,太子殿下离奇失踪,这一年来,皇宫中一下子变得森严起来。
夜晚到处都是巡逻的侍卫,几步远就会出现一个高手站岗。
梵音自然知道,她要是想进入皇宫,必须要从最薄弱的地方潜入,而且还要做到迅速、迅速、再迅速。
她更知道,皇宫中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太子寝宫。
现在,里面已经没有人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加派太多的人手。
此时的古晋城,又被黑色的帐幕遮挡,完全陷入了沉闷的黑暗中。
趁着夜色朦胧,她从太子寝宫绕了进去。
果然,那里没有一个侍卫看着,倒是有个缩着身子的下人扛着扫把正在满院子的扫着那不存在的垃圾。
梵音摇笑一声,笑这个仆人怎么傻乎乎的,有没有脏东西都看不到吗?
她就要往屋顶上飞过时,那位仆人忽然说话了——
“太子殿下,您不是说会回来吗?小德子已经等了您一年了!太子妃已经死了,您何苦这么执着?何苦作践自己呢?”
“您是一国太子,什么样的太子妃没有呢?羽瑶公主总得需要娘亲
啊!扶月帝国这么大,您总能够找到跟太子妃差不多的,对羽瑶公主好的女子啊!您怎么就经受不住打击离开了呢?”
梵音定住了步子,叹了口气。
或许,那个太子殿下的执念,跟她心头的那个愿望一样吧!
既然认定了,就会做下去。
而这仆人,他是不懂的吧!
“小德子不是说太子妃不好。”
他说着说着居然哽咽了起来。
“虽然,她从前对小德子凶巴巴的,总是故意将小德子吓昏了,可是太子妃她秉性不坏。小德子就是觉得上天不公平,太子妃还有太子殿下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离别之苦?”
“羽瑶公主才一个月就失去了娘亲!她真的好可怜……呜呜……”
小德子终于哭了起来。
“太子殿下,您放心,不论您什么时候回来,小德子都等着您……小德子会天天为您打扫……您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看到院子里面干干净净的……”
梵音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
她瘪瘪嘴,这个煽情的仆人,居然弄得她想哭,差点儿忘记了正事。
她抹了抹眼角,提气飞上了屋顶。
今晚的行动,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在侍卫转身的那一刻,她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的越过那段路。
就这样瞒过了一个,瞒过了两个,瞒过了三个……
“咻!”
她站在了藏书阁的窗户前面,轻轻地推开窗户,接着滚了进去。
没多久,她在扶月帝国的《国史记》中找到了关于翳珀灵珠的说法。
翳珀灵珠是扶月帝国的镇国之宝,它被供奉于四季如春的菩提山上,那一片地域,是扶月帝国的禁地。
说是供奉,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香火供奉,更没有人看守。
它被放在了五百年前建立在扶月帝国的菩提塔中。
菩提塔在菩提山的中心地带,当初建立菩提塔时,扶月帝国的皇帝曾经招来了最好的工匠,建立最坚固,最雄伟,但也是最小的石塔。
还在塔的四个角落中,分别雕刻了栩栩如生的麒麟神像,作为守护的神兽。
在菩提塔完工之后,皇帝又请来了最厉害的布阵大师,让他们围着菩提塔,里里外外布上了好几层阵法将菩提塔隐藏。
最后又在周围种上毒花毒草,放养毒虫。
让它们在那里无限的繁殖。
还弄成了机关暗器。
南碣中镇国之宝的寓意是——
只要永远安全的存在于国中便可,不需要一定放在皇宫中,不需要太多的人看守。
那一代帝王也是害怕,这么重要的镇国之宝,若是只用人来看守,恐怕很难做到。
反而用自然险峻之地,再加之人为的机关陷阱,一定可以逼退一些觊觎宝藏的人。
翳珀灵珠放在菩提山五百年多年了,有不少人曾想得到那珍贵的宝物
可惜,他们来到菩提山之后,要么丧生在毒物口中,要么滚落进险石崖下一命呜呼。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毒草毒虫们到处蔓延,终于将麒麟神兽包围的菩提塔严密的隐藏起来。
五百年后的今天,找寻菩提塔恐怕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也说不定,那么矮小的塔,早已经湮灭在了风雨霜露中。
梵音当晚便从皇宫中回来,决定第二天一早前往菩提山寻找菩提塔,寻找那第一颗翳珀灵珠。
她不会知道,当初所说的璇玑福女一路凶险,不仅仅是前路坎坷,更重要的是,为了凑齐翳珀灵珠,她将会遭受了四国的围攻堵截,那将是用性命做代价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
第二日,当第一缕阳光还不曾偷偷溜进房中的时候,梵音已经收拾好东西从客栈中出来。
她背着一个包裹,准备了五天的干粮,孤身一人开启了寻宝之旅。
这场旅途中,不会有人跟她抢,只会有人阻止她抢。
所以,她遇到的将会是一路的死对头。
通向菩提山的路子,是一条崎岖之路。
她以马代行一段,这才在午时赶到达菩提山入口处。
再往里,就必须要步行了。
那里有南北两条道路。
书中说,扶月帝国以北为尊为重,自然,那菩提塔所处的禁地,最有可能建在往北的方向的险崖陡壁上。
所以,她果断朝北迈出了一步。
只要迈出了,她就必须小心行事。
因为,书中还说,菩提塔是世代有人看守的。他们不会在菩提塔旁边寸步不离,而是到处巡逻,以一大片区域混淆来人的视线。
借此,不让任何可疑之人轻易靠近。
为了她的愿望,梵音往
北走是对了,可是为了她的爱情,她却是走上了完全相反的道路上。
因为,那条向北的路上,有另一个她爱的人在等着她;而向南的那条路上,也有一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在等着找她。
或许是冥冥中的注定,她还是选择了那一条相悖的道路,不管是在时间上还是在空间上,都渐渐地开始远离她那份埋藏在心底的真爱。
菩提山上的清风,悠悠吹过。
吹离了梵音雪白背影的飘然衣角,吹开了薄雾浓浓,最后吹向了那条朝向南方的漫漫长路。
清风,继续吹着,飞扬着,钻过那茂密的丛林,越过那险峻的高山,拂过残烟落日的余味。
最后,抚摸着那山崖之下静静伫立的大大的木房子。
此刻,那里正炊烟袅袅,一片温馨。
宽大的院落的地上,铺着一个大大的凉席。
凉席上,有个身穿大红肚兜的胖乎乎的小女孩儿正在上面爬过来爬过去,开心不已。
小女孩儿的旁边,坐着一个同样穿着大红肚兜的奇怪动物。
它胖乎乎的,又像狗,又像老鼠,还像猫,还像兔子……
最后数完了,才发现它是四不像的,用肥球来形容它是最合适不过的。
它正满脸舒服的靠在自己袖珍靠背上吃着瓜子,模样好不惬意。
耳边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某球终于抬起了头。
看到前面俊朗无双的紫衣人靠近,它扔掉了爪子里面的瓜子,有些不满道:“阁君主子,你不要总是这么忧郁好不好?干脆忘了她算了!都一年多了,柳云凡那无耻的家伙不仅误会了你,还将你忘得一干二净,她简直臭不要——”
那个“脸”还没有说出来,它的脖子上忽然掐上了一只小手。
“啊!羽瑶快松手,不要——”
它继续大惊大喊,那个“扔”还没有说出来,掐住它脖子的那小手已经狠狠的一扬。
“嗖!”
某肥球立刻被像炮弹一样打了出去。
“呆呆姑娘,这一个月,你已经被扔出去几次了?”
迎面走来的东方弗离好笑的一抬手接住了它,弯身重新将它放在地上。
189.189东陵国始行
“啊呀哎!”
呆呆很丢脸的捂着眼睛,脑袋也耷拉下来。
“阁君主子,我不就是为你觉得不值,才抱怨几句柳云凡的不是嘛!羽瑶她有必要每次都将我大呆呆扔出去吗?还一次比一次扔的远,害我大呆呆这半年来摔的屁股墩子比以前那大半辈子还多。”
它哀伤的叹口气,“我大呆呆好歹是她的干娘啊!我大呆呆好歹也照顾了她一年多了!我大呆呆好歹也给了她一年多的母爱啊!她这个小屁孩儿就不能给我这个干娘留点儿面子吗?”
东方弗离轻笑,“呆呆姑娘,你方才骂羽瑶的亲娘,照我看,她只是将你丢出来,没有掐你的脖子就不错了!她要是真的用力了,恐怕你的喉咙三天甭想吃下饭!爹爹说的对吧,羽瑶?鞅”
他抬眸,温柔的看向凉席上面撑着身子看着他的东方羽瑶。
“唔……旎”
小家伙应了一句。
她还不会讲话,也不会走路,只会赞同的应一句。
下一刻,她开始在凉席上面朝着东方弗离爬啊,爬啊的,张牙舞爪的要找他抱抱。
东方弗离会心一笑,走过去也坐到凉席上,伸手将女儿抱在了怀中,轻声道:“羽瑶总向着娘亲,是不是想娘亲了呢?等羽瑶大一些,跟爹爹去找娘亲好不好?”
“唔……”
东方羽瑶又应了一句,扒住他的脖子踩着他的腿站起来。
“好啊!”
呆呆姑娘屁颠儿屁颠儿的蹲在一旁,又嘀咕一句:“阁君主子,我真是不理解。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觉悟?找那个无耻的女人干什么?她这么绝情,连自己的丈夫跟女儿都忘记了——”
说到这里,呆呆姑娘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它忽然意识到东方羽瑶又伸着手想抓它,将它扔出去。
为了让自己闭嘴,保险起见,它赶紧跳到安全范围,剥开了一个瓜子,堵住了自己的嘴。
某球原本觉得,自己是某只小狐狸的干娘,应该是很神气的,尤其是柳云凡那小没良心的将它们抛下之后。
呆呆姑娘永远都不会忘记,柳云凡走时冲着它吼出的那一句话:“你跟他一样可恨!”
它想不明白,它大呆呆哪里可恨了?
它大呆呆可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怎么就跟那个假的东方弗离一样可恨呢?
一想到这个茬儿,它总想大骂柳云凡是个蠢货。
阁君主子平常跟她说话什么样她不清楚吗?阁君主子可是对她掏心掏肺的,除了那个他此生的劫难他不跟她讲实话之外,别的事情可从来没有瞒过她。
柳云凡那个大傻缺,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着了圣娘娘的道儿。
想着想着,呆呆姑娘总是要狠狠的咬碎嘴里的瓜子。好像那是脑残的柳云凡,它要给她咀嚼碎了,迈进花园里喂树!
呆呆姑娘骂归骂,它总是想不到,柳云凡如此不堪,它自己却更不堪的从此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以前它朝着阁君主子抱怨几句柳云凡的不好,阁君主子从来不会跟它一般见识。
可是现在不行了,自从他们搬到菩提山南山脚下这个木房中,随着小狐狸一天天长大,它真是越来越说不得柳云凡的不是了。
从前它抱怨柳云凡不对,顺道骂她几句没良心,某只小狐狸不会说,便揪它的耳朵不放,每次都是阁君主子及时出现救它一命。
现在,它再说,那只小狐狸直接抓起来就将它扔出去的,每每都是摔个重重的屁股墩子。
呆呆姑娘已经无限愤恨了!
它觉得自己还不够胖!要不然,小狐狸那一岁多的小娃娃的都可以轻易将它抓起来丢掉?
实在是太丢脸了,好歹它活了二十年了。
丢脸完了,呆呆姑娘便会将责任推卸到东方弗离的身上。
都怪阁君主子,都怪他怎么这么会喂养孩子?
他自己中毒了,好不容易保住了记忆,但是武功尽失,最初连走路的力气没有,最近才慢慢恢复。
恢复了之后,他便亲自照顾小狐狸,每顿饭都亲自喂,那叫一个“温柔娴淑”、“贤妻良母”,瞧把小狐狸喂的那个胖啊!
它家小白相公背着都觉得费劲。
她明明才一岁多点儿好吧,手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力气?恨不得比阁君主子的力气还多。
想到这里,某球心里面又开始愤愤了。
要不是因为柳云凡,阁君主子怎么会中毒?怎么会遭这么些罪?
要不是因为柳云凡,小狐狸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娘?
要不是因为柳云凡,它大呆呆至于总是被小狐狸又是揪耳朵,又是掐着脖子扔掉?
总之,都怪柳云凡,等到有朝一日阁君主子身体恢复了,它一定要找到柳云凡,然后狠狠的将她鄙视一顿!
这南边,某只肥球还在
愤愤不平,另一边一直北走的梵音已经成功进入禁地的范围。
她之所以知晓进入了禁地之中,是因为她发现了一具男尸。
他穿着侍卫的衣服,看样子像是在这里看守的人。
梵音检查了一下,发觉他是被毒死的,骨头已经变成了黑色。
从他的腐烂程度来看,人死了至少有一年了。
看守禁地的人已经死了一年多了,那说明什么问题呢?
说明,这里一年前就有人来过。
不难猜,一年前,那个神秘人来到这里杀了看守宝物之人,肯定也是为了这扶月帝国禁地中的镇国之宝翳珀灵珠来的。
那么有点儿悬,不知道翳珀灵珠是不是已经被人盗取。
梵音心头有些胆颤,不过她还是继续前行。
毕竟已经来了,看看再走才放心嘛。
她惊讶的发现,每隔一段路,便会有一具腐烂的骨头发黑的尸骨出现。
好像是某种指引,领着她往前方走去。
失忆成为梵音的柳云凡现在完全不会想到,这样路线,就是指引,还是那个背后操作者对她的指引。
可惜,现在她早已经完全着了道儿,再也抽不回身了!
她终于走上了那条凶险之路,走上了那条绝路,最终,走向死亡的无边深渊。
这一路,梵音一共数到了八具尸体。
书上说,看守的人有八个,人数够了!
在这里看守禁地的人,没有一个人生还。
虽说已经一年多了,恐怕扶月帝国的皇室,还不曾知晓这里的一切吧!
所有人都死了,怎么还有机会向皇帝报告这里情况?
梵音摇摇头,为这些可怜的无辜之人惋惜了一番,最后在一棵被砍断的大树前面停下。
如果她所料不错,这个树的后面,就是那所谓的菩提塔。
她眼尖,早已经看到了大树之后的阵法。
那阵法的突破口,正是被砍断的那棵树最中间的一个洞。那里就好像是一把锁,需要有人将钥匙放进去,然后才能将门打开。
大树被砍断,说明早有人知道了这阵法的所在,早已经打开过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梵音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将其伸展至最长,用尖尖的一端狠狠的穿过那个小孔刺向后面。
“呼!”
一阵风刮过,大树后面的草木好像一瞬间有了生命,居然全部动了起来。
像是翻滚的浪潮,一层一层的奔腾着、滚动着,来回着,晃动着……
很快,它们不再来回的滚动。
而是移开了一层又一层,像是被剥开了层层的屏障。
风,静止了。
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那层层叠叠之后,居然有着世外桃源般的世界。
放眼看去,那样宽阔的境域让人觉得浑身放空。
下一秒,地面开始下陷,下陷。
而下陷的瞬间,仿佛又将什么东西顶起来了。
“轰隆隆!”
巨响中,有什么东西像是雨后春笋自地面凸出,越来越高。
声音过后,所有的动态过程都静止了过来。
她的眼前,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石塔,上面纷纷掉落着尘土,眨眼间落完,焕然一新。
那石塔不高,只有两个人的高度,但是看着建造十分的精细。
这个应该就是供奉翳珀灵珠的菩提塔。
石塔上面有很多细小的窟窿。
那是随着巨响突然出现的。
梵音猜测,这石塔上面的孔,应该是机关暗器。
但是因为已经有人来过,触动了暗器,所以里面的暗器已经发射光了。
又因为所有看守的人已经死了,所以不曾及时的将暗器补充上。
菩提塔的四周,随着它一起从地面升起的是四个雄伟壮观的麒麟神兽。
它们张着大口,对面着石塔朝向四个方向,雄赳赳气昂昂的守护着这无比神圣的宝物。
她的心慢慢的悬了起来。
既然有人来过了,翳珀灵珠还剩的下吗?
梵音小心翼翼的走到菩提塔前,伸手打开了石塔最中间的门。
果然,她的担忧成真,里面空空如也。
翳珀灵珠,早已经被人拿走了。
她又盯着石塔看了良久,叹息了一番,又为自己做的无用功惋惜了一番。
就要离开时,事情却又有了转机。
转身时的一瞥,她看到了朝向正北方的麒麟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方才看的时候,那口中还什么都没有。
说明,麒麟口中一定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
处于
好奇,她还是走近,伸手拿出了麒麟口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用白色丝绸手帕,里面包裹不知道什么。
梵音将手帕掀开,里面包裹着一个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金黄色椭圆形、还有些透明的奇怪的类似石头的东西。
在阳光下,它居然泛着七彩的光芒。
她心头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一颗,不正是史书中记载的扶月帝国的镇国之宝翳珀灵珠?
只是,这翳珀灵珠长得寒碜了些。
或许,不起眼的东西才有着惊人的价值。
梵音一下明白了。
之前来的那一拨人,并没有找到翳珀灵珠。
书上记载,翳珀灵珠在菩提塔中供奉,只是掩人耳目。实际上,它在朝北的麒麟的口中藏着。
方才,一定是藏有翳珀灵珠的麒麟口中机关被机缘巧合的碰撞,所以她才会幸运的发现。
她禁不住一阵窃喜。
等到扶月帝国的皇室发现翳珀灵珠不见了的时候,他们一定会从死去的看守者身上下手。
那么,一定会将翳珀灵珠丢失的时间推至一年之前。
就算他们顺藤摸瓜,也不大可能会摸到后到的她了。
不自觉的,梵音的嘴角勾了起来。
没想到第一颗翳珀灵珠如此好得,那么,离她的愿望实现还有五颗。
所以,她马上要去的下一站,就是东陵国。
这次,她依旧不会知道,第一站的翳珀灵珠,也是一场早已经为她设定好的局。
梵音今日的举动,是个不为人知的大事件——
扶月帝国东方辙称帝三十一年七月,菩提山上菩提塔中的镇国之宝翳珀灵珠被盗。
没有人知晓,也无从知晓。
只是,镇国之宝或许只是传闻吧!
因为就算是宝物被盗走了,扶月帝国依旧以岿然不动之姿,立于五国正中,统领雄霸英风。
谁也不曾料到,南碣五国的镇国之宝,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镇国之宝这个定论,终究会在最终的最终,由那个传奇女子用最准确的文字诠释。
那个真相的出现,又是一场真真正正的颠覆!
七月底,踩着秋日的半个身子,梵音开启了通往东陵国的旅程。
她出发的那日,头顶的日头,用一波又一波的火热目送着她离开扶月帝国的国土。
这场旅途,她从秋季走到了冬季。
在东陵国,迎接她的是冰冷的冬风,是枯萎的生机,是凋零的蓬勃。
在她一路的打探中,隐约知道了东陵国的一些事情。
这个国都,也有一个很厉害的男人。
他就是东陵国的夜王爷凌夜风。
传闻说,他才华横溢,治国有道,多年前曾经为皇帝出谋划策,不但摆平了一场叛乱,还让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
不过,夜王爷有一个特点,他不喜权势,一生只想做一个闲散的王爷。
所以将太子之位让给了他的兄长凌夜辰。
传闻说,一年多之前夜王爷来过扶月帝国游山玩水,不过呆了没多久便匆匆回国了,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感情方面的事情。
进入东陵国境内的第三天,梵音终于找到了一个村落。
她还是做了那么一番打算,想要知道东陵国的镇国之宝究竟放在哪里,还得需要进皇宫,从皇室人员的口中知晓。
而这要进皇宫,就必须先要知道东陵国的都城冕城究竟怎么走。
她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骑着马走在小道上,很巧的迎面走来一辆马车。
正好可以问路,省的她多跑一趟腿到村子里面询问。
梵音马上下了马,截住了那辆马车。
赶车的车夫是个粗犷的中年汉子,看到她过来了,还是礼貌的将马车停住问道:“姑娘,你有什么事?”
“喔!这位大哥,我想问问你,东陵国的都城冕城怎么去?”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北走,前面会有一个标志,指引冕城的方向。”
“喔!谢——”
“你个狐狸精,你居然敢勾引我男人!”
梵音口中第二个“谢”字还没有说出来,马车中忽然钻出一个身材肥肿、头戴斗笠、凶巴巴的母夜叉,手里面拿着一个皮条就跳下来。
“呀!”
她吓了一跳,赶忙跳开摆手解释道:“大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问路而已!”
“不错,这位姑娘只是问——”
“你闭嘴!回去老娘再收拾你!”
带着斗笠的肥肿妇人狠狠的瞪了自家相公一眼,手中的皮条狠狠的朝梵音一甩,“狐狸精,有老娘在这里,你休想到处放你的狐臊味!”
“啊呀,大姐,您真的误会了!”
梵音有种无力解释的感觉,她忽然指指自己额头上的被涂抹的不像样子的胎记道:“大姐,您看看我这个丑样子,有能耐当狐狸精吗?”
“你丑?你比老娘漂亮多了!在老娘眼中,你就是正宗的狐狸精!”
肥肿的妇人忽然撩开了头上的斗笠,立刻,一张黝黑的满脸是麻子的脸展现在了梵音的面前。
她只看了一眼,浑身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长相,实在是太惊悚了,不错,确实比她这副尊荣难看太多了。
她真有点儿吓得不知所措。
“你还不承认你是狐狸精?”
还不等她为自己继续辩解,母夜叉忽然扬起了手中皮条,狠狠的朝她抽过去。
一边抽,一边骂道:“该死的狐狸精,敢勾引老娘的人,看老娘不抽烂了你这层狐媚皮!”
“啊呦!我说你这个大姐怎么就不听人解释?”
梵音赶紧撤退,很有节奏的躲避着。
“我只是问个路而已,你有必要这么凶悍的将我当狐狸精吗?”
“狐狸精……你就是狐狸精……你站住……你不要狡辩……”
肥肿的妇人气喘吁吁的追着她,最后追着打她进了树林中。
“今天老娘……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这个狐媚的狐狸精……”
肥肿妇人的皮条又打过来时,梵音的耐性终于被磨光了。
原本她只是到处躲躲闪闪,她识趣儿的赶紧停手就对了。
可惜,这妇人不知好歹。
逼不得已,她直接劈掌夺下了她手中的皮条,三下五除二将皮条折住了她的手臂,最后用她腰间的腰带捆绑在了一起。
那肥肿的妇人被五花大绑,顿时惊恐的大喊:“你,你想要干什么?”
梵音冲她阴森森一笑,“你说狐狸精能干出什么事来?死肥婆,当然是将你送给男人了!快走!”
她推了妇人一把,“你还‘老娘老娘’的喊上了!告诉你,老娘可比狐狸精厉害残忍多了。随便几刀下去,你身上的肉就得削下好几层来……”
“啊!你、你……你敢!”
“我怎么不敢?”
“哧!”
她的伸缩武器亮了出来,在妇人面前晃了晃。
“啊,不要割我的肉……”
“不割你的肉割谁的肉?难不成老娘要割自己的肉?”
“啊!我求你放了我……”
“放了你?放了你难道再让你骂我狐狸精?”
“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敢说了……你不是狐狸精……”
“谁说的?老娘我就是狐狸精,专门割肉的狐狸精!”
说完,她狠狠的扬起手中的长刺,冲着肥肿妇人的粗胳膊就插了下去。
“啊!”
肥肿妇人一声惨叫,白眼儿一翻,马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哎!这就是你得罪老娘的下场!”
梵音冲着地上的妇人做了个鬼脸,阴森森的笑了一阵。
出去后,她才跟那位赶车的大哥打声招呼道:“大哥,大嫂方才运动的有些过量,结果累到在了树林中,您还是过来扶一下吧!”
看着那车夫慌慌张张跑进了林子中,她终于摇头叹息着往北走。
梵音觉得自己这么多日子一直在路上、在路上,一定是没有机会看黄历,这刚到东陵国,就被人骂狐狸精,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她摸摸额头上那朵被遮挡起来的梅花,摇摇头,自己这副诡异的尊容都能称得上狐狸精的话,要是卸了妆,她指不定成啥呢!
想着想着,打了个哆嗦。
她深深感知,此去凶险异常,她还是加倍小心吧。
她往北大约骑马半日,果然看到了一条分岔路口。
其中一个岔路上写着“冕城”。
梵音不再犹豫,直奔目的地而去。
走了这么久,她已经旅途劳累,好好休息才是正事儿。
夜幕在两个多时辰之后降临。
已经是十月份底,太阳偏斜的总是很早,天气也变得很凉。
飒飒的风刮过,颤动着空气,摇晃着枯枝,仿佛地狱中呜咽的幽灵,带来无尽的阴森与恐惧。
这个夜晚,月亮早已经悚然的隐藏起来。似乎是惊吓过度,连偷看的勇气都没有。
夜色,呼啸着涌来。
像是四散充斥的黑雾,夹杂着不明味道的气息,夹杂着难以明辨的是非,翻滚着越发浓烈的浪潮。
一国之都冕城,在夜幕的包围下,显得孤独而又凄凉。
只不过,漆黑夜色下的皇宫却早已不是漆黑的。
那里烛火攒动,似有丫鬟仆侍卫们匆匆忙忙的行走,进行着他们
重复了无数次的惯例。
“啊!你们滚开!全都被本宫滚开!”
陡然间,皇后寝宫中发出一阵嘶声竭力的吼声。
紧接着是瓷器被打烂的清脆声响。
华美的宫殿中,一个衣衫单薄的妇人赤脚踩在地上,狠狠的打翻了丫环送上来的药碗。
她疯了似的到处撞了半天,最后倒在了大床之上,紧紧地蜷缩起了身子。
“娘娘……”
有丫鬟怯生生的走过去,缓缓地将她扶起来。
“娘娘您不喝药,病怎么能好?”
“滚!那些药,治不了本宫的病!都滚开!”
皇后坐着床上,压低脖子抱住头,像是极度惊恐。
她的脸上以及裸露在外民的肌肤,全是鲜红色的,好似涂上了一层染料,比胎记还要难看太多,看着极其的诡异。
东陵国十多年来,民间都流传着这样的说法。
皇后娘娘得了一种怪病,每天晚上,身上的皮肤总是变成红色,白天之后再重新变回正常的颜色。
这病没人有能治得了,皇宫中的御医们已经无数次的开药方,可是十几年了,皇后的病依旧没有丝毫的起色。
“母后!”
这时候,太子凌夜辰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进来。
看到衣衫单薄的皇后,他伸手拿过被子,将她裹进去。
“母后,您不要乱发脾气,还是身体要紧。不去尝试,我们怎么知道这药究竟有没有效果?我们都坚持了这么久了,不在乎这一次的。”
皇后看到自己的亲儿子来了,激动的神情缓和了下来,她抬起头,忽然哭了起来。
“辰儿,十几年了!母后该怎么办?就是因为得了这个怪病,你父皇都十几年不愿意看见我了。你知道我这十几年来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心里面苦啊!”
她神色凄然的望望这萧索空旷的大殿,眼角的泪细细的流下。
她已经哭了太久了,泪几乎都哭干了。
“就算是给我安排这象征女人至尊地位的宫殿又有什么用?我有的不过是孤独,不过是凄然,还要饱受这种怪病的折磨。母后还不如死了的好!”
“母后,您千万不要这么想!”
凌夜辰抓住她的手,“或许是我们还没有碰到真正的名医,母后,您要耐心一些,好好配合御医用药。母后是个善良的人,儿臣坚信,上天一定不会对待善良的人这么残忍!而且——”
他顿了顿,脸上忽然划过一丝忧郁。
“弟弟不是也跟您说过吗?您的病虽说怪异,但是天下奇药多的很,我们总能够找到合适的!弟弟他见多时广,他的话您总应该相信吧!”
听闻自己的小儿子,皇后激动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她叹了口气道:“风儿他最近怎么样了?”
“弟弟……”
凌夜辰欲言又止,想起今早去看他时,他依旧满是忧伤的对着桌子发呆。
“弟弟他还是那副忧郁的模样!我听凌钟说,原本他已经彻底从琉璃郡主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可是这次去扶月帝国游玩,游船上那张承载他跟琉璃郡主记忆的桌子不知怎么被毁坏了。他整个人一下又被抽空了!他现在……”
凌夜辰叹口气,止住了话。
“辰儿,你要待母后多去劝劝他!”
皇后那透着红色的诡异的脸上终究也露出了慈爱。
“母后最自豪的就是生了你们两兄弟。你们没有因为太子之位挣的头破血流,母后已经开心不已。但是,母后更希望你们两人都能够开开心心的。
“琉璃郡主都去世四年多了,风儿,他也应该尝试着放下了。天下的好姑娘这么多,他应该学着去接受其他人。”
“嗯!母后,我会多多劝劝弟弟的,让他试着接受其他的女人。”
凌夜辰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道:“母后,我以前跟您说过。夜王府每月的十五都会有一个女子站在门外,她一等便是一整天。可是弟弟从来不让人给她开门,也不理她。”
“嗯!我记得!”
“凌钟说,那个姑娘去年就来了。那时候,她天天在夜王府等着。后来,就变成了每五天来夜王府等一天,再后来是每十天去那里等一天,最后,就是每月的十五在那里等一整天。一直持续到了现在。那个姑娘也真是执着!”
“那姑娘是谁?”
“听说,她是扶月帝国汉霄学府府主的女儿。”
凌夜辰话锋一顿,“母后,您还记得以前冕城有传闻吗?说弟弟从扶月帝国回来之后,勾走了某个挺厉害的人物的女儿的心。我猜测,那个姑娘就是现在这个姑娘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有放弃。”
“真是个倔强的姑娘!”
皇后嘴角缓缓地勾了勾,“明日,你让她来我宫中吧,我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是!”
凌夜辰点头,又道:“母后,儿臣让人重新给您煎一碗药吧!”
皇后终于点头。
凌夜辰马上吩咐身后的丫鬟道:“再去给皇后娘娘重新煎一碗药!”
“是!”
丫鬟退下去,他又让皇后先休息一会儿,最后也悄悄退了出去。
凌夜辰了解自己母亲的病。
就是因为这个突然的怪病,她从此失去了父皇的宠爱。
这么多年来,母亲每日郁郁寡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打翻药碗,那个时候,他都会像今晚这般小心前去安抚。
每次总要提及他的弟弟,她才能够彻底的从疯狂中平静下来。
他以前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够为母亲找到治病的良药,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吧!
等机缘,等巧合。
不过现在他知道,那个机缘巧合,马上就要到来了。
因为,在某个清冷漆黑的夜中,他曾经做梦似的见到一个灰白胡须的老道士。
他手中扬着拂尘,告诉他说:“太子殿下,那个能够治你母亲病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他问:“那人是谁?他该怎么做?”
他答:“你不需要知道,只要顺其自然。命中注定,你母亲的病会治好的。所有的真相,也会揭开的。”
他大骇道:“什么真相?”
道士摇头:“天机不可泄露!贫道走了,殿下好自为之,莫要言说见过我!”
那位道士就像是神仙一般,消失了。
这个似梦非梦的场景,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自此之后,他就开启了等待机缘巧合的道路。
一边等,一边安抚母亲浮躁的心。
深夜来临的时候,梵音骑着高头大马“哒哒哒”的也到了冕城宽宽的大街。
眨眼又是大半天了,她觉得自己都要累趴下了。
可是没有想到,疲惫的她刚下马,立刻就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因,方才一刻她看到的还只有她身上的夜明珠发出的光芒,下一刻,街口处就出现了另一道光芒。
似乎,也是个夜明珠发出的光。
若只是夜明珠她也就不害怕了,问题是,那夜明珠照出了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的女子模样。
更要命的是,那女子居然在在她眼前的那条街道上面游荡!
不错,是游荡!
她走过来,走过去,来来回回的,完全不像是赶路的人。
再者,谁家会放任女子一个人晚上出门?
那副模样,活脱脱的就是女鬼。
想到这里,她身上的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差点儿吓尿。
马上又想起现在好像差不多在子时,梵音的双腿当时就软的几乎跌倒在地上,扶住马儿,她总算撑住了身子。
不远处的幽灵还在游荡着,来来回回的游荡着。
偶尔会吹过一阵阴冷的风,撩开白衣女子耳畔轻柔的发丝,同时,也会冰冻梵音身体内那越发缩小的胆子。
陡然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场景——
晚上,要是遇到奇怪的“人”,千万不要说话,因为,它们是来勾魂的可怕的孤魂野鬼。
她立刻吓得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良久,她长舒了一口气,道:“不管了!豁出去了!不管是人是鬼,这条路上有客栈,老娘总得走这条路啊!”
梵音将马儿扔在了路上,撞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朝着那白色幽灵走去。
她走的步伐很轻,几乎踩不出任何的声音。
就在那幽灵转身往另一个方向游荡的那一刻,她也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她的身后。
梵音伸出手,轻轻拍上了她的肩膀道:“姑娘——”
“啊!”
幽灵忽然惊吓般的大叫着跳开。
“啊呀!”
几乎同时,梵音也被那幽灵忽然的尖叫声吓得一声大叫,狠狠的哆嗦着蹦出了更远。
190.190故人
“那个狗娘养的吓唬本小姐?找死啊!”
幽灵被吓得落地的一刻,马上蹦跳着转身,凶巴巴的骂了一句。
梵音嘴角抽了抽,眼前这不是真的幽灵,是个人没错,可是怎么这么骂人呢?她什么时候成了狗娘养的?狗娘养的那都是狗好吧!
还有,她可没有活够呢,怎么会想死?
这个女子,怎么开口比她还要泼辣啊鞅!
还不等梵音开口说话,那幽灵已经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登时,那身上的煞气少了很多旎。
她走到梵音跟前,又打量了她半晌道:“喂,大半夜的,你不赶紧回家睡觉,干什么拍我吓唬本小姐?”
梵音动动嘴角,她也得有地方睡觉啊!
要不然,谁想在这大冷的天儿大半夜的到处乱跑?
“呵呵……”
梵音扯出友好的笑容道:“这位姑娘,我不是吓唬你,我就是看到大半夜的姑娘你不睡觉在大街上逛荡,我过来打声招呼!”
“喔!这样啊!”
幽灵的声音缓和下来,“我叫千金子,你叫什么?”
“梵音!”
她回答。
“看你的模样,你是赶路的?”
“嗯!我从扶月帝国来,想找个客栈住下!”
“呀!你是扶月帝国的?”
千金子忽然激动的上前就抱住她,惹得梵音一脸的惊愕,但是没有拒绝她的热情。
“我也是扶月帝国来的,我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既然我们都是同乡,你还找什么客栈?跟我一起住就行了!”
梵音这惊愕的表情还没有消散,马上就换上了满头的黑线。
这个千金子小姐,真是热情的不要不要的!
还不等她开口,千金子拉着她就走。
半晌,梵音终于挣扎着说自己的马跟行礼还在后面需要去拿过来。
她对这位热情好客的千金子小姐的印象,怎么说呢?
确切一点儿,应该用惊讶、惊悚、惶然、茫然来形容。
这晚,她牵着马,跟着千金子进了一个不大的小院。
千金子说她来到东陵国之后就买下了这里一个小院,房子虽然不大,可是够她一个人住了。
开门,进房,点上烛火的时候,千金子看清楚了她的模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抱住她惊喜道:“咦!你知道吗?你居然长得像我一个朋友!”
千金子将她额头上的假胎记挡起来,“如果,将你的额头挡起来的话,你们真的很像!你额头上有胎记,就不如她漂亮了。”
“是嘛!”
梵音瘪瘪嘴,夸张道:“那我们真的好有缘分哎!”
这个千金子,还真是个心直口快、有啥说啥的人。
要不要将她丑说的这么直白?
千金子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忽然忧伤的从她额上拿开了手。
“可惜,你们两人的声音一点都不像!而且,你也不可能是她了!哎!那个无耻又腹黑的女人,真是让人想起来都想揍她一顿。”
梵音打了个冷战,这位千金子小姐一定很喜欢暴力。
就冲她方才对她那般热情模样就看出来了,是个喜欢动手的女人。
看样子,那个长得跟她很像的女人,跟这个千金子小姐一定是死对头。
她想着想着,居然又无缘无故的颤了颤身子,赶紧岔开话题道:“千金子小姐,我真的很疑惑,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大街上溜达什么啊?”
“我……我是在想事情!”
千金子的眸子里面染上了无尽的凄凉,“每天晚上我都会在那里想事情,来来回回的,一遍一遍的,已经想了一年多了,还是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嗯?”
梵音惊讶的瞪了瞪眼睛,“什么问题这么棘手?你居然想了一年多了也没有想明白?”
千金子满脸忧郁的坐在了凳子上,示意她坐下,道:“来到东陵国已经一年多了,我没有人说话,闷的很!我们两人是同乡,今晚又以这样与众不同的方式相遇,而且,你给我的感觉很像我那个朋友,这也算是缘分吧!倒不如,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顿了一下,她又道:“这辈子,我是第二次讲!两年前讲过一次,你有幸是第二个听我诉说往事的人。”
“嗯!”
梵音点点头,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很多年前,我爱上了一个男子。他不是我们扶月帝国的人,他是东陵国人。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扶月帝国碧波湖畔的游船上。”
千金子垂眸,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一点一点的将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一点一点的将她冰封的心思慢慢打开,冲向光明。
“我永远记得
他的样子。那挺拔的身姿,笔直的站着,像是迎风展翅的孤鹰。我静静的站在岸边,远远地看着他的侧脸,看的痴了。
“我们离得很远,以至于他的样子我看不清晰;我们又离得很近,因为我能感觉到他的沉静与美好,却更能感觉到他周身的孤独与落寞。陡然间,我居然为他觉得心疼。
“不知怎么,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那个时间,可以推前到上辈子。我觉得我们上辈子应该是一体的,只是这辈子分开后,我们就再也找不到彼此。
“那一刻,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孤独的在游船上,我只知道我的心居然莫名的为他痛着,那唯一的痛理由就是——因为他的孤独与落寞。
“我真的好想走到他跟前,陪伴他身边,帮他驱散孤寂,帮他驱散落寞。所以从那时起,我决定追逐那个让我心疼的男人。我追逐他的步伐,我追逐他的背影,我追逐与他有关的一切,只想得到一次触摸到真实的他的机会,可是上天好像从来不给我这个机会。
“每一次,就在我快要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却早已经转身离去,就连绝尘的背影都不曾给我留下。所以,我就随着他也转身,继续追逐。直到现在,我来到了东陵国,来到的他的身边……”
千金子忧郁的垂眸,那里好像有泪光闪闪。
“曾经不止一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梦到他冲我微笑,冲我笑的好温柔。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我好期望,梦就此停住吧!不要让我从梦中醒来。我只想得到他一个温柔的微笑就够了!
“现实永远那么残酷,它一次又一次的打碎我的梦!这么多年了,梦起梦落、梦始梦终……我受过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却又用无数个日日夜夜越发的坚定那一个信念——
“此生,我一定要追逐下去。只因他让我觉得人生很长,他让我觉得人生有前世今生,他让我的生命有了意义。”
千金子苦笑了一声,“以前,我总想。我要追逐他,不管如何坎坷,不管如何艰难,我永远会追逐他的脚步,天涯海角,苍穹万里,生命尽头……到现在,我终于尝到了,原来,这条路真的很长!”
“你——”
梵音顿了顿,又道:“你来东陵国一年多了,难道跟他之间的关系没有一点儿进展?”
千金子摇摇头,“没有!一年多了,我无数次的等在他的门外,可是他都不曾出来见我一面;从来不会为我开门,从来不给我机会。我一直听闻,他独自在府中忧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忧郁,只是我好心疼他!
“来这里的每天晚上,不管刮风下雨,不管严寒酷暑,我都会拿着原本属于他的那颗夜明珠在冕城的大街上面游荡。我就是在想,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惹他生气了?可是我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我们几乎没有过交集,又怎么有机会做错事?后来我又想,是不是他很讨厌我?可是,我好喜欢他啊!”
千金子自嘲的咧开唇角,“你是第二个听到我故事的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没有吧!”
梵音摇头,“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为了自己所认同的价值去生活,这完全没有错!只要自己觉得幸福,自己觉得值就行了!”
“她也是这么说的!”
千金子轻轻勾掉了眼角的泪。
“谁?”
“那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女子。她让我来东陵国追求那人,我听了她的话,真的来了。可是到现在,我追求的那个人从来都不肯见我一面。”
她吭哧哭笑了一声,“那个无耻的女人,她又骗了我!以前她就总是骗我,我总是拿着刀追着她到处跑!
“我来东陵国之前见她最后一面时,她还骗我说,我一定会追上那个人的步伐!她那个大骗子!都一年多了,我根本追不上他!”
千金子忽然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
“我没有追到那人啊!那个女人又骗我,她总是骗我……要是她现在在我面前的话,我一定会胖揍她一顿的。”
梵音有些庆幸自己不是那个人,要不然就冲着千金子这么伤心的模样,一定会愤怒的现在就冲上来。
到时候,她真就不知道要不要躲开。
“可惜,她不会再出现了!”
千金子哽咽着,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
“她不会再出现了!”
“为什么?”
梵音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她死了!”
千金子抬起了头,“就在前年冬天,我走的时候,听闻她怀孕了,要当娘了。我都没有来得及去恭喜她便来东陵国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来到这里半年之后,我就听到了她的死讯。
“她居然死了……我本来还想着狠狠揍她一顿呢……她居然死了……我还想跟她证明……我对那个人的爱有多执着呢……可是她死了……我好后悔,前年为什么不去看看她,为什么不去恭
喜她当娘……”
她呜呜噜噜的说着,终于伏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梵音猛地怔住。
千金子的伤心,原来是因为那个朋友去世了。
她的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从千金子的哭声里,她听出了太多的眷恋、不舍、伤心与遗憾。
她想,她们之间的感情一定很好,她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千金子哭了几乎一整晚。
将这一年多来的委屈、伤心、不甘、绝望……通通哭了出来。
梵音没有再说什么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
虽然才刚认识这位千金子小姐,但是她能够体会她心里面苦。
为了追求爱情,她没能恭贺好朋友怀孕。好朋友忽然离世,她却没有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而她放弃了所有,追求了一年多的爱情,同样没有丝毫的起色。
真是个苦命的女子!
她伺候着千金子上榻休息,自己也躺下了。
望着窗外的夜色,她却久久不能入睡。
那里,漆黑一片,风声呼呼。
还是一成不变的冰冷与阴森。
今天,她又见到了一个有执念的人。
千金子是为了爱,可是她呢?
她的执念是什么呢?
是为了那个她爱的人吗?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爱谁。
支撑她执念的,不过是那个令她迷茫的强烈的愿望……而已……
梵音思绪飘飞的想了好久,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收拾好自己,刚打开大门,门外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包围而来。
紧接着呼啦啦来了一些扛刀的侍卫,立刻将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梵音吓了一跳,赶紧就要关门,不料被忽然窜过来的白色身影挡住。
那是一个长相俊朗、器宇轩昂的白衣男人,他一只手推着门,礼貌道:“姑娘莫要关门,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是千金子小姐的住处吗?”
“你是谁?”
梵音有些警惕。
“我是千金子小姐的朋友,能不能让我见见她,我有话要跟她说!”
“这个……”
梵音有些为难。
眼前的人器宇不凡,而且还带着侍卫,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
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拒绝,后面千金子开口道:“梵音,你让他进来吧!”
“奥!好!”
梵音应了一声,将门打开。
她则站到了一旁让开了道路。
男子踏进院中,千金子马上迎上来行礼道:“千金子见过东陵国太子!”
呀!
这是东陵国太子?
梵音一愣,这位千金子小姐居然还跟皇室扯上关系了。
太子居然亲自大驾光临。
真是天助她也!
她有种直觉,千金子跟太子殿下的这层关系,对她寻找第二颗翳珀灵珠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在东陵国,她跟在千金子的身边应该是个明智的选择。
“千金子小姐,是这样的,母后她想要见你,你能随我立刻进宫吗?”
太子凌夜辰说完,示意了一下身后,“我已经备好轿子,千金子小姐可否马上收拾一下?”
他说的很委婉,很礼貌,完全像是征求意见。
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身为一国太子身份尊贵便对人呼来喝去。
要进宫……
貌似,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会儿恐怕没有比梵音更兴奋了。
千金子要进宫,她若是也跟着进去的话,说不定有机会找到藏书阁,那么她的第二颗翳珀灵珠岂不是有着落了?
想罢,梵音果断做了千金子的丫鬟,跟着从宫中来的轿子,很快便到了皇后寝宫。
千金子去见皇后娘娘,梵音则是在外面候着。
千金子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宫去见皇后的。
她早就听闻,这皇后娘娘得了一种怪病,白日里皮肤正常,可是到了晚上,就变成了不正常的红色。
在她的意识里,这样的皇后是不可能见人的。
来到这里一年多,也确实印证了她这种想法。
皇后娘娘真的是从来都不见任何人。
但今日,她居然召见她,难不成是——
她想到了自己这一年过轰轰烈烈追夜王的事迹。
“你就是千金子?”
听到皇后的询问声,千金子赶紧回神。
她马上俯身行礼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正是。”
“你过来坐下,陪本宫说说话吧!”
皇后忽然
起身,将她拉到榻上坐下。
“你不用紧张,本宫就是想跟你聊聊我的小儿子,凌夜风!”
夜王爷?
千金子一怔!
心头一紧,该不会皇后娘娘劝她放弃吧!
不过,这两个字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这一年多,虽然过的很苦,经受了太多的难过压抑,可是她就是没有经历过死心。
“是!娘娘!”
千金子乖巧的答应,实际上心底已经开始如海浪般翻腾不止。
在她热情高涨的时候,她最不愿意听到别人劝她放弃的话,尤其是面对自己执着的爱情。
“本宫听闻,这一年多,你已经无数次的去过夜王府了!”
皇后的话,说的很肯定。
“是的,娘娘!”
“风儿,他就是不肯见你对吧!”
这句话,皇后说的更肯定。
“是的,娘娘!”
“本宫也是一个母亲,也希望自己的儿子娶妻生子,希望他幸福快乐。”
皇后握住她的手,那样子,就好像在握自己女儿的手。
“本宫今天,就是想跟你聊聊风儿的过去。想让你了解他,想让你为他打开心结。说实话,你对风儿如此执着,也让本宫觉得非常欣慰。”
千金子终于惊喜。
皇后娘娘不是劝她放弃,皇后这是在支持她啊!
皇后微微一笑,道:“风儿,他在七年前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子。她是我们东陵国外姓王爷家的女儿——琉璃郡主。
“当时,他们两人的感情很深,如胶似漆,寸步不离。琉璃郡主还曾经为他孕育过一个孩子。可惜,那个孩子没有生下来便胎死腹中。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琉璃郡主忽然就染了病。御医无法只好,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直到五年前,琉璃郡主过世了,风儿从此一蹶不振,他整日酗酒,整日哀叹。那是他最颓废的日子吧,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谁劝说都没有用!
“他以这个颓废的模样,整整生活了三年。两年前,他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打造了一艘游船,将承载他与琉璃郡主的那张书桌搬到了游船上。他想让它陪着他游历南碣的大好河山。
“后来,他先去了扶月帝国。可惜,没有多久,他回来了。因为,那张书桌被毁掉了,他与琉璃郡主最后的记忆也毁掉了。从那之后,风儿才会再次变回了从前的忧郁。”
皇后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金子,本宫知道你的执着。告诉你这个真相,是想让你想办法,让风儿从失去挚爱的阴影中走出来。本宫希望你能够想像办法,做些什么,让他重新从痛苦中走出来……”
“书桌……毁了……游船上的书桌……”
千金子呢喃着,猛然想起,那张桌子是她毁掉的。
当初她因为看到柳云凡跟夜王一起游湖聚餐,心生妒忌,冲出来时才撞破了那桌子。
一切,豁然开朗。
她知道了,知道为什么凌夜风一直不肯见她。
原来,是她毁了他与最心爱的人的记忆。
因为,他恨她吧!
她真是做了十恶不赦之事啊!
千金子第一次,开始厌恶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
这个结局,是不是她咎由自取呢?
这一刻,她忽然怕见到夜王了,害怕会激怒他,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千金子浑浑噩噩的离开了皇后寝宫。
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内疚,她把一切都忘记了,就连一同跟着她去的梵音也丢在了那里。
耳畔的冷风,嘶吼呼啸。
如咆哮的野兽,赤目猩红,凶残万分。
又如同锋利的刀片,寸寸割着她的皮肤。
可惜,就算割得她再怎么鲜血淋淋,也完全不能够触痛她麻痹的神经。
千金子满脑子中,想的都是她错了,她错了,她错了……
她内疚,内疚,还是内疚……
再然后,她将一切都抛却。
脑海中,只剩下了无边的内疚,以及,茫然的不知道如何面对。
那个被人遗忘的小倒霉儿蛋儿梵音,她其实早已经不在外面乖乖的等候了。
方才四下无人时候,她早就鬼鬼祟祟、穿林过野的到处溜达着找东陵国皇宫里的藏书阁去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半道上还打劫了一个宫女,打晕了放在花园里,然后扒了人家的外衣穿在自己的身上。
本以为这样子走起来方便些,哪知道路子没有找正当。
她刚拐上一条路,后面就一个婆子抱着一摞子衣服,指着她凶巴巴道:“你是新来的洗衣服的宫女是吧!把这些衣服,通通拿去洗干净!洗不完,不准吃饭!”
婆子将衣服掷在地上。</p
>
“是!”
梵音恭敬的低头鞠躬,又是向尸体告别的礼仪。
随后,她走到前面,抱起衣服,却在目送着婆子离开后狠狠的将衣服扔在地上。
踩了几脚骂道:“洗、洗、洗你奶奶个熊!老娘才没有闲工夫在这里给你们做洗衣妇!”
她踩完了骂完了,又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又将衣服挑挑拣拣的拾起了几件。
梵音猛地想到,这些衣服貌似还有个用处的。
有这些宫中仆人婢女的衣服,以后她就算是正大光明的来不都很有可能吗?
考虑到这个问题,她果断收拾了几件回到千金子住的小院中。
千金子小姐自从见了皇后之后,忽然变得更忧郁了。
在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之中,梵音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千金子小姐喜欢人的是东陵国的夜王爷凌夜风,也就是那位东陵国十分厉害的人物。
而两年前,她在游船上不小心毁了夜王与他最爱女人的回忆。
或许是这个原因,夜王爷才会迟迟不肯见她,就这么绝情了一年多了。
不止千金子会因为这种事情忧郁至此,连梵音自己都觉得棘手。
那张珍贵的书桌,就算是千金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毁掉的,但结局毕竟是她亲手毁了,那个男人一定是恨她的吧!
那人只是不肯见她,若是换做脾气不好的人,杀了千金子都有可能。
梵音觉得自己不应该太没有人性,就算是为了感恩,她也得好好长长人性。
千金子是个好姑娘,她理应帮帮她。
尤其是此刻,千金子坐在她面前,已经流不出泪的念叨了无数次的“我错了”。
如果再这么耗下去,她真害怕这么一个正常的姑娘从此变成神经病。
抱着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想法,梵音想到了那位东陵国太子凌夜辰。
他似乎挺不错,是个挺好说话的人。
想罢,她决定找找那位太子殿下,将千金子小姐心头的委屈与悔意托他传达给夜王爷。
当天下午,她就穿上宫女的衣服溜进了皇宫。
可惜,她大摇大摆的溜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太子凌夜辰。
一瞬间,她的满腔热血被泼上了冰冷的水。
想到帮助千金子没有着落,她办自己的事情也没有了心情。
梵音失魂落魄的跳出了皇宫高高的宫墙,失魂落魄的走上了大街,失魂落魄的走上了人群……
就是那样的巧合,在眼睛一瞥之间,她从酒楼敞开的窗户上面看到了一个白衣人,那背影那身段,不正是东陵国的太子殿下吗?
那人正坐在桌前喝着茶,样子看着很优雅。
梵音立刻一阵窃喜,还好老天帮忙,今日总算让她见到太子殿下了。
她认为,通过凌夜辰给自己的弟弟夜王爷做一下思想工作是最合适不过的。
想罢,她直奔酒楼而去。
中途没有丝毫的停顿,她一阵风似的,非常麻溜的就坐在了窗前那正在品茶的白衣人对面的凳子上。
梵音终归是忽略了,忽略了眼前这个白衣人穿的衣服,比今天早上的太子殿下要白很多。
忽略了,他们脸上的神情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是平淡的,一个是忧郁的。
“殿下!我今天找您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她简单明了的开口,让眼前的白衣人一怔。
他抬眸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她,当眸子触上她额上的胎记时陷入了片刻的疑惑中。
但很快,那疑虑马上消失,接着道:“你找我,什么事?”
梵音一喜,只当他这么说是有门了,有些激动道:“殿下,我是想请您帮帮忙,能不能劝说一下您的弟弟夜王,劝他见一面千金子!”
听到这里,白衣人手中的茶杯猛然一顿,拳头不自觉的攥了起来。
梵音丝毫没有察觉,自顾道:“千金子小姐已经知道错了!当初,她不该恣意妄为,不该那么不小心毁掉了夜王爷珍爱的书桌。她现在很自责!能不能请殿下跟夜王爷说一下,见千金子小姐一面,让她当面道歉?”
“不用了!”
白衣人忽然放下了茶杯,面色带上了某些冰冷。
他起身,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走去。
离开时,那白色的衣衫扇出了一阵狂风,让梵音的发丝难以抗拒的迎风飞舞。
“哎,殿下,您——”
“夜王爷,您慢走!”
店小二恭敬朝白衣人行礼,梵音恍如当头棒喝!
“夜、夜、夜王爷?”
她哆嗦着嘴唇,吓得连话都说不好了。
这个白衣人怎么会是夜王爷?
<
p>该死!
她居然将这些话跟夜王爷说了!
老天,他不是太子凌夜辰吗?怎么变成了夜王凌夜风?
梵音惊诧了良久,才想起问店小二道:“小二哥,方才那人真的是夜王爷凌夜风?”
店小二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不认识夜王爷?那方才你跟他那么熟?”
“我认识太子,不认识夜王啊!方才那人,不是太子凌夜辰吗?”
梵音不解的又问。
店小二摇摇头,“姑娘,怎么你不是东陵国人?你连太子殿下跟夜王爷是双胞胎兄弟都不知道?”
“双、双、双胞胎?”
梵音觉得自己结巴的都不会说话了。
“是啊!他们两兄弟就是双胞胎啊!夜王爷穿的衣服是雪白的,而太子殿下的衣服,是有些发暗的,这个很好辨认……”
“双胞胎啊……”
梵音一边晃着脑袋在路上走着,一般呢喃。
她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夜王跟太子是双胞胎!
这件尽人皆知的事情,她应该知道的。
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这是该死啊!
这个事件,终究让梵音对千金子有了一丝的愧疚。
她深知,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行为,很有可能会更加触怒夜王爷,让他对千金子更加痛恨。
后面半个月的时间,她都生活在愧疚中。
她没有再去皇宫,也暂时没有去寻找东陵国的镇国之宝。
她只是每天陪着千金子,陪着她聊天,安慰她,就是不敢把她错将夜王当成太子,并且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件事告诉她。
两天后,正是十一月十五日。
这一天,是那个特殊的日子。
千金子果然很早就起来了。
她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的生气,好像一瞬间有了对生的期望。
梵音也跟着她一同起床。
千金子出门,她也悄悄跟上,看着她真的又去了夜王府。
她站在门外面,痴痴的看着紧闭的大门,眸光在不自觉中温柔下来。
而她,则看着千金子,眸子里染上了同情与心疼。
这样的一整天,很快便过完了。
当太阳彻底落山,夜幕降临时,千金子终于失落的转身回去。
这样的转身,于她,早已经成为了习惯。
她知晓,她的等待,终究会被绝情回绝。
千金子的背影消失在街巷的拐角处,梵音才从另一面墙角处闪了出来。
望望紧闭的夜王府大门,她摇摇头叹着气。
这扇门,是不是真的永远都不会为她打开呢?
“你想让夜王爷开门吗?”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
梵音猛然转身。
那里站着衣袍宽大、高大挺拔的男子。
他垂手而立,长长的墨发随风飘飞。
圆月的清辉下,梵音看不见他身上衣服的颜色,但是她却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觉得眼前的男子身上穿的衣服是大红色,还是那种妖艳的大红色。
而这个男人,拥有着妖孽一般相貌,以及,被层层迷雾包裹住的令人看不透的内心。
“我当然想让夜王爷开门!”
梵音盯着他缓缓开口,“不过,我想归想是一码事儿,他开不开又是另一码事儿。最重要的是,你能够让夜王开门吗?”
“将你身上的夜明珠拿给夜王看,到时候,你请他帮忙,他一定会帮!”
眼前的男人说的话冷冰冰的,但似乎又有些温度。
总之,他给她的感觉很矛盾,他像好人,但更像坏人。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夜明珠?你认识我!”
梵音霎时惊诧,后面那一句话她说的很肯定。
下一刻,她的拳头倏地握紧,警惕地问道:“那么,你——又是谁?”
191.191尘封旧事
“不错,我认识你!”
月色清辉中,男子肯定的点点头。
那一刻,一阵细碎的冷风吹过,飘扬起他鬓角的发丝。
他抬起手指,缓缓地将它们勾掉。
梵音猛然怔住。
她看到了他手指上那唯一一根长长的指甲,像是利剑一般鞅。
苍白的月色洒落在上面,勾勒出妖冶的轮廓。
那轮廓,似乎也是大红色的,红的妖艳,红的吓人!
不知怎的,梵音忽然觉察出一阵莫名的熟悉之感。
她抬头,又道:“那么你告诉,我究竟是谁?”
“总有一天是会知道自己是谁的!你的身份,谁也无法告诉你,那得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所以,我们有机会再见!”
话闭,他忽然飞身飘然而起,宽大的衣袍抖出“簌簌”之声,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于你,我不是坏人!不过你要记得我说的话,夜明珠,可以帮你的朋友,更可以帮助你!”
空中,又飘出最后一句话。
有些虚幻,有些渺茫,更带了无边的神秘。
那个奇怪的人,出现了又消失,独留给夜色一波又波的朦胧,也在她的心头砸上了茫然的烙印。
梵音攥紧的拳头缓缓张开了。
那个人好像知道很多东西。
他知道她身上有夜明珠,他认识她,还说她自己是谁需要她自己去寻找。
她痛恨的砸上了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失忆?
她就像是被命运抛弃耍弄的人,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却走在将来的路上,像是小丑一样,被知晓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究竟是谁?
难道,通往北暝的漫长道路上她会知道有关自己的一切?
这个问题,梵音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还是被千金子的事情冲淡了。
或许是因为她太善良了吧,哪怕是好心办了坏事也会觉得自责内疚不已。
那个神秘人说,她手中的夜明珠可以帮助千金子,也可以帮助她自己。
那么,试一试又何妨?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第二天,她早早的便出了门,直奔夜王府而去。
当王府的下人将她手中的夜明珠呈递给夜王爷的时候,王府的大门果然打开了。
她微微惊喜着,缓缓地踏进了夜王府的大门。
不知怎的,她觉得这大门里面隔着的是寂寞、是忧郁。
迈步进去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伤感将她狠狠的包裹,紧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凌夜风紧握着夜明珠,从房地走出来。
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神色微微一动。
她确实是那个传奇女子!
这个女子,应该也算是在他生命中留下过痕迹的吧!
至少,两年前的扶月帝国一游,他差点儿喜欢上了她。
上次在酒楼相遇,他隐约觉察出她的熟悉。
可惜被她的声音蒙混过去了。
如今,他当初送给柳云凡的夜明珠在她的手上,说明她真的是三小姐。
一年前隐约听说,扶月帝国的太子妃离奇死亡,太子爷离奇失踪。
看样子事情并非如此。
柳云凡如今再出现,声音变了,样貌也有所改变,而且还失忆了,恐怕果真是那个传说中的天命要来了。
那么是不是预示着,他心底的那个愿望,也马上就要实现了呢?
凌夜风心头微微一喜。
今日再见,他没有打算跟她说太多,他甚至不想告诉她她的过去。
因为,他想她继续沿着眼前的天命之路走下去。
而他,也会跟着她走下去,找寻那个最终的真相。
梵音见他良久不开口,浅浅一笑,道:“夜王爷,有人说让我拿着夜明珠来找你,请你帮忙的话,你一定会答应。现在你请我进来了,是不是意味着,你真的什么忙都肯帮?”
“不错!这是我送你夜明珠时承诺过你的话!”
凌夜风点头,轻轻叹口气。
“不论什么忙,我都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他还记得,当初见到的那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原以为,她会成为他心底另一份珍爱。
所以,他故意认识她,故意跟她找话聊,故意请她游湖,还送她夜明珠承诺她任何事情。
可惜,终究不是。
琉璃郡主刻印在她的深处的影子太深刻了,以至于两年后的今天,他依旧沉浸在对她的思念中。
而柳云凡,她有自己深爱的人,她有自己的天命,她有自己的生活。
他们唯一能够有的交集,恐怕就是她可以引导他找到多年前的
真相吧!
“那好!”
梵音点点头,“我知道王爷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所以,我想让你照顾我的朋友千金子,能不能让她在夜王府暂住?”
“你——”
凌夜风心头一忽的一恼。
这是一件触及他底线的事情吧!
“王爷难道说话不算数?”
梵音步步紧逼。
凌夜风手指微微颤了颤,“好吧!我答应你,让她暂住王府。”
这是他能做的最后的妥协了。
梵音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已经乐开了花。
她不能左右夜王的感情,自然不能逼迫他去接受另一个女人。
但只要能够让千金子进了王府,这就向成功奋进了一步。
就算是夜王爷他躲避,她就不相信,这王府中还承载着他与心爱女人的记忆呢,他会一辈子不回来?
想到这里,梵音的脸上又露出了久违的算计。
千金子完全是在各种迷茫与迷糊中被梵音推进了夜王府。
她给她背着行李,替她敲开了夜王府的门,又拉着她进了她早已经为她选好的房间。
整个过程,千金子都是一片愕然的。
等到梵音为她收拾好了一切,她才从惊诧中走出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可以进的来夜王府。
她更不知道,梵音是怎么说服夜王爷的。
忽然间,她觉察出了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子的仗义与强大!
梵音告诉她,如果想得到夜王的人,她就要乖巧,要用真情感动他,不能急于求成。
千金子记下了,梵音也离开了。
她在夜王府呆了一天、两天、三天……
却始终没有见过夜王的影子。
千金子虽有些失落,依旧没有绝望。
她知道夜王爷应该是在躲着她,正如这一年多来,他一直都对她避而不见。
不过,她还是看到了希望。
正如梵音说的,她离着成功又迈进了一小步,怎么可以生出绝望来呢?
这一年多来,她身上的大小姐脾气都已经被磨光了。
她完全变成了一个乖巧的人。
在夜王府的日子,她会做着下人的事情,细细的打扫着院落。
夜王的房间,以及书房不许任何人进入,她便在外面细细的为他擦着门窗,让它们纤尘不染。
窗户纸破了,她总是在第一时间为他换上新的。
千金子问过下人,夜王爷带回来的那张珍贵的坏掉的书桌放在了哪里。
下人回答说:“王爷从扶月帝国回来之后,窝在房中一个月,试图将那张书桌修起来,可惜没有成功。后来,王爷就将它们放在了书房中,天天看着。”
那一日,她打开了书房的窗户,看了一眼里面,终究还是迅速的关上了。
他不许别人做的事情,她绝对不敢做。
那一眼,已经够了。
她看到了那里静静放着的破碎的桌子。
看到了那破碎中所带的忧伤与怀恋,更看到了那破碎桌子上面映出的对她的厌恶。
她内疚至极——原来她错的太离谱!
又是三天之后,凌夜风回来了。
那一身雪白的衣衫,映射出光亮之色,瞬间将整个院落包裹上了光明,也包裹上了温暖。
千金子拿着扫把,正在仔细的扫着院落。
当意识到那人回来的时候,她心头的惊喜刹那间无法言语。
她奔过去,声音颤抖道:“王爷,您回来了!”
凌夜风没有理她,越过她进了书房。
千金子愣愣的站在了那里,像是被冰封了一般。
他走过的那一刻,一阵冷冽的风吹上了的她的脸颊。
刮起了她柔软的乌发,也勾出了她眼角的泪,更刺痛了她千疮百孔的心。
千金子默默的退回了原地,接着扫的那个地方,继续扫着,扫着,一直扫下去……
她心里一遍遍回荡着一句话:梵音说,要用真情打动他,用真情打动她,还要用时间打动他……
凌夜风进了书房,坐在了书桌前面。
王府中,终归还有他抹不掉的记忆,所以,他总是逃脱不了的。
忽然想起,两年前,柳云凡似乎也是这般帮助千金子追他。
那时,她帮她参加他的酒赛。
而如今,她帮她靠他近一些。
凌夜风叹了口气,轻轻地抚摸上那破碎的桌子,缓缓地重拾那破碎的记忆。
到现在,琉璃郡主过世五年多了。
在经历了漫长的适应期之后,他还是忘不了她。
那时的场景,在此刻还是记忆犹新
。
她浅笑着为他案边磨磨,他微笑着一笔一笔的记下她的模样。
琉璃说,她不要名分,只要这么陪着他!
原以为,他会这样过一辈子;原以为,她会这样陪他一辈子。
可是——
他们的担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还记得那是个明媚的冬日的午后,他从外面回来,琉璃带着幸福的笑容迎上来,笑着问他:“王爷,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你猜猜是什么?”
他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
她刮了她的鼻尖一下,抿嘴娇羞道:“王爷,你要做爹爹了!”
那一刻,他开心的不知所措。
他要做爹爹了。
原来,拥有他们的孩子是这么高兴的一件事情。
他开心了好久好久!
直到两个月后,琉璃忧伤的跟他道歉,说这个孩子,她可能保不住了,她说觉察出自己的身体不行了。
那一刻,他好像被人狠狠的泼了一盆冷水,心脏好像狠狠的被刺了一刀。
他抱住她,安慰她:“琉璃,没关系的!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她当时说的什么呢?
她哭着内疚道:“王爷,对不起!琉璃真的想陪你天长地久,真的想跟你白头偕老,真的想生一个我们的孩子。可是——”
她几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王爷,能得到王爷恩宠,琉璃此生无憾了!”
就是那一日,他们的孩子没了。
琉璃从此一病不起,什么药都没有起色。
三个月后,她过世了。
他不会忘记,琉璃逝去的那一日,一遍一遍的跟他说着“对不起”。
他求她,不要说了,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
可是,她却不听。
一直说,一直说……
那最后一个“对不起”,她没有说完,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他痛到了极致。
怎么是琉璃对不起他呢?
明明是他对不起琉璃啊!
他没有能力,保护不了她,保护不了他们的孩子。
他一直觉得,是他亏欠了她的。
“噗通!”
外面好像什么东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凌夜风惊得抬头。
透过窗户,他看到了趴在花园中的千金子。
恍惚间,他将趴在园中的那人当成了那个他怀念了五年的女子。
千金子挣扎着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他终于回神,视线缓缓地移上了她的身后,那里是一个坑。
应该是她不小心踩在了坑里,所以才倒了吧。
越过窗户,他紧紧地盯着那个坑,再一次被记忆吞没。
原本,那里镶嵌着一块观赏的石头的。
有一天,它将琉璃绊倒了,她也是那个样子趴在了园中。
可那一次,琉璃没有自己爬起来,她的生命的气息越发的消散。
也是那一日,琉璃过世了。
他一怒之下让人将那石头抠掉了,那里从此留下了一个深坑。
凌夜风记得,那天琉璃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她是要看生长在那里的那棵奇怪的花,它叫“五年生”。
每五年才会重新发芽,开花一年后凋谢,再等下一个五年。
琉璃说:“五年生要枯萎了,我也要走了。”
然后,她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
凌夜风的视线,再次不自觉的望向了窗外。
那个追了他多年的女子似乎在清理着花园中的枯草。
她清理的很认真,很认真。
第一次,他对这个执着的女子有了一些看法。
她执着了多少年了呢?
三年?五年?还是七年?
大抵,她的执着比他爱上琉璃郡主要早一些!
对这个女子,他不是讨厌,只是别扭的不想看见吧!
因为她毁了他与琉璃郡主最后的记忆。
看了好久,他终于起身,关上了书房的窗户。
也是那一刻,花园中的千金子,眼泪滚滚落下。
她轻轻地抚摸着园中唯一一棵长着嫩芽的奇怪的草,久久的没有离去。
这寒冬之月,这颗草,是她唯一的生机。
琉璃郡主过世五年了,这“五年生”也马上要有生机了。
以后的好多天,千金子总是要抚摸着那棵草,好像抓住了生命的轨迹。
七天之后,冬日的冕城居然下了一场电闪雷鸣的滂沱大雨。
那日的雨真的来的毫无征兆,原本的晴日傍晚,忽然就“轰隆隆”的开始打雷。</p
>
雷声锣鼓喧天一般,冕城中所有人都震惊了。
冬天,怎么会打雷?
大家想,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雷鸣声中,陡然间,天阴起来了。
然后,大雨倾泻而下。
前一刻,千金子还忧郁的坐在窗前,静静的盯着窗外的萧条。
看着风吹动枯枝,看着风带走生机……
可是下一刻,大雨倾盆之后,她忽然冲出了房门。
她冲到了那棵唯一有生机的“五年生”前面,伸出双掌,紧紧地罩在了它的上面,任凭雨滴打落在她的手背,打落在她的全身……
冰冷,潮湿,恐惧,在那一刻凶狠的包围了她。
“不要死……我求求你……我把你当成了我的希望……”
她哭着,眼泪混着雨水一同砸下来。
再也尝不出味道。
“我求你不要死……”
她轻轻地抚摸着那颗草,为它挡去了所有豆粒大的雨滴。
她全身开始湿透了,棉衣变得冰凉了。
“我一直把你当做希望的……”
她跪在园中,嚎啕大哭。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
千金子全身早已经凉透了,可是她依旧哭着,痛哭着。
好像,这场大雨是在剥夺她生的希望。
而她,不要它夺走!
书房中,那忧郁的白衣人终于不忍心。
他出了门,不顾她的挣扎,将千金子抱进了房中。
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千金子忽然冲过去抱住了他,“凌夜风,你不要走!我求你,听我把话说完!”
她哽咽着,却是第一次靠他那么近,第一次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她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肆无忌惮的将脸枕在了他的背上。
“有些话,我必须要说,我一定要说。”
她哽咽着,眼角的泪还在汹涌的流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执着的喜欢你吗?从七年前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有种我们上辈子就认识的感觉。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上辈子就认识,上辈子就积淀着情谊。
“好像,在那个时候,我就深深地爱你着;好像,我此生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追逐你;好像,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找到你?你明白那份感情究竟有多么强烈吗?为了这种感觉,我放弃了所有的矜持,我奔波了整整七年。
“我告诉自己,再苦再难过,我也要挺下去。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我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我只想追寻那个上辈子就认定的人!”
上辈子就认识……
凌夜风猛然怔住。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对琉璃的感觉,就是上辈子就认识。
好像,他们早已经见过,早已经彼此深爱过,早已经将彼此融入了自己的骨髓中。
所以,她的逝去才让他那般的痛彻心扉……
“凌夜风,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毁掉了你与最爱之人的回忆。我真的很内疚,很内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开始奋力的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是,这些话我还是要说。我从来不会后悔,追逐上辈子就认识的那个人。这些日子,我一直将希望寄托在那棵奇怪的草上面。因为,这样冷的天,只有它是绿的,是生机的。
“我以为,冬日里还会有那样的生机绿意,那么我也是有希望的。方才的那场大雨,将我淋醒了。我知道执着的力量,正如我七年来的执念。我想,你的执念一定也很重。
“今日,我想明白了。从我毁掉那张珍贵书桌的那一刻,我与你便成了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我知道,此生我再不会追上上辈子就认定的那个人,所以我也认命了……”
千金子忽然打开了自己环住他的手臂,后退一步的时候,一股眩晕猛地冲上脑袋。
千金子晃了晃头,终于稳住身子。
“将这些说出来,我心里面真的舒服多了!王爷,谢谢您给我这个诉说的机会。我好像了了一桩心愿!您的衣服湿了,回房换掉吧,不要……着凉!”
最后的话,她坚持着说完,又一阵眩晕袭来。
终于,她支持不住“嘭”的一声,狠狠的栽倒在地上。
凌夜风猛然转身,冲到了她跟前。
“千金子!”
他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又试试她的额头,居然烧的很厉害。
凌夜风赶忙招来了丫鬟,为她收拾妥当,又冒雨请来了大夫为她诊治。
千金子那天晚上的梦境很奇怪。
她梦到了一个白衣人,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能看到他站在一片
花海中。
好像,那个人在冲她招手,冲她微笑。
刹那间,她在梦中有了一个颠覆性的觉悟——这个人,才是她上辈子就认识的人。
可是,这个人是谁呢?
他冲她招手,笑着说:“我一直都在找你,一直都在找我自己。所以,也请你,一定要找到我!”
她幸福的笑着点头:“会的,我会找到你的!”
梦醒了。
她发觉自己的眼角挂着泪痕。
千金子忽然间苦笑了一声,这个梦,是不是说她追错了人呢?
老天爷真会耍她!
她追了七年的人,就在昨天向他诉说完一切,准备放弃的时候,却被告知她追错了人!
那天,千金子离开了!
留给了夜王爷一段很深很深的思考,也留给了梵音一段虚假的惊喜。
凌夜风思考,为什么千金子会跟琉璃一样,在花园的同一个地方跌倒,又因为去看同一棵草,一个人丢了命,一个人死了心。
这个问题,他想了好久,好久,直到,那个执着的女子的容貌,渐渐地跟琉璃重合,再重合……
千金子在夜王府的这些日子,梵音每天都会找机会悄悄地扒在墙外面看着她。
一方面,她在打听自己的事情,另一方面,也在观察着千金子跟夜王有没有丝毫的进展。
前面几天她没有看到丁点儿的希望。
直到那日雷鸣暴雨的一天傍晚,她看到了光明。
那时,她扒在墙头上,看着王府的院内。
夜王府中还是一贯的萧条,一贯的被阴郁之气充满。
她看见千金子呆呆的坐在窗户前面,呆呆的望着窗外。
院中是没有生机的,一片萧然。
她看不出她究竟是在看那片萧索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轰隆隆!”
头顶忽然一声闷雷巨响。
梵音下了一跳。
冬天居然会打雷?还是这么响的雷?
大抵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吧!
她刚唉声叹气了几下,忽然一阵“哗啦啦”之声,天空中飘来了一阵大雨,给了她迎头冷意。
梵音赶紧跳下墙头撤离。
前脚刚着地,王府中忽然传出千金子撕心竭力的大叫声。
她喊:“不要死……我求求你……我把你当成了我的希望……”
梵音马上又飞上了墙头。
却见千金子疯了似的奔进了院中,跑进了花园中,用手遮住了什么东西。
接着又是一遍一遍的喊着“不要死……我求求你……”
梵音是茫然的,千金子究竟在说什么?
她蹲在高墙上,冻得瑟瑟发抖。
大雨打湿了她厚重的衣服,同时更打湿了花园中那个哭的撕心裂肺的固执的女子。
梵音没有离开,她于心不忍。
那时的千金子太可怜了。
她只能在墙头一遍一遍的祈祷:“老天爷啊,你快点儿让千金子想开吧!快让她回屋里去吧!要不然,生病了我不好下去帮她啊!”
她等了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
梵音将自己豁出去了,缩着身子,陪着下面哭的痛彻心扉的千金子一起淋雨。
终于,她看到了希望。
夜王爷从书房中出来了,将千金子抱进了房中。
“哎呀,娘啊!终于有转机了!阿嚏!”
梵音朝着天空惊喜的说完,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几乎将自己从墙上面震下去。
至此,她放心的离开,没有继续观察后面的动向。
回去后,梵音好好的大病了一场。
包着被子瑟瑟发抖的时候,她还不忘记哆嗦道:“千金子小姐啊,我梵音为了你,连命都豁出去了!事情马上有了转机,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啊!”
殊不知,她自己在呢喃的时候,千金子早已经离开了。
她放弃了夜王!
她放弃了追逐了七年的夜王!
就在夜王爷马上对她改观的时候,她放弃了!
只因为,她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认定错了人!
梵音的伤寒病,在年后才彻底的好的。
她生病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来,她独自一人生活在千金子留给她的小院中,自己照顾自己,自己看病抓药,自己煎药吃药。
最让她觉得寂寞的是,在过年的那一天,她过了一个孤零零的团圆夜。
当冕城的带街小巷的店铺摊位重新营业的时候,梵音也开始行动了。
她的愿望总是像钢铁一般坚强的,自然不能被搁置太久。
来到东陵国这么久,她早已经打
探到了不少东西。
冕城是东陵国的都城,却也是一个神秘之都。
因为,在这个都城中发生了好多诡异的、尽人皆知的事情。
第一件,就是当今太子殿下跟夜王爷的生母,也就是当今皇后得了那个怪病。
十几年来,每天晚上她的皮肤都会变成诡异的红色,连御医们都束手无策。
第二件,就是冕城中有一座神秘的“铁铸城堡”。
叫这么个名字,是因为那座城堡很神秘。
它是十几年前建立在冕城之边的一座很大的建筑。
建筑外面的墙垒砌的非常之高,而且坚固无比。
这些年,从未有人进去过,更没有人知晓里面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也不晓得里面有什么人。
久而久之,它成了冕城最为神秘的地带。
梵音打听到了这个神秘的地方,便找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往那里进发,想要一探究竟。
她怀疑,是不是那是东陵国镇国之宝所在地。
第一次行动,她选择了一个没有月亮的漆黑的晚上。
她悄然来到那奇怪的建筑面前,运足了她所有的轻功内力,总算是进了那高墙之中。
小心的爬上一颗树,透过窗户,她看到了里面有个很大的丹炉,炉火彤红。
丹炉的前面,正有一个人往里面放着炭火。
见到丹炉,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原来这又是炼丹药的地方。
她瘪嘴,世人总是那么异想天开,这个丹炉,指不定又在练什么大还丹,九死还魂丹什么的。
这时候,外面的大门猛然打开,有人进来。
梵音受惊,赶忙逃离那里。
至此,她对那个神秘的地方算是死心了。
炼丹药的地方,八成不会藏着什么镇国之宝了。
不得已,她将目标,再次朝向了皇宫。
就在第二个漆黑的夜晚,梵音穿上了那次偷来的宫女的衣服,悄无声息的钻进了皇宫中。
黑压压的天色,疾风呼呼,阴冷四起,仿佛飞满了聒噪的乌鸦。
这样的天色,总会是不平之夜的预兆。
她轻声轻步的从皇后寝宫迈进,想沿着之前走过的熟悉的路子前行。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赶忙躲起来。
接着,是两个丫鬟细细的声音——
“主子说,从今晚开始,我们两人亲自出马,给皇后娘娘茶水中用药要双倍。”
“双倍?双倍会不会死人?她毕竟是一国之母,到时候被查出来——”
“主上的计划完美无缺,将红色的药掺进红色的茶水中,怎么会被查出来?何况,她只是一个试验品,死了也便死了!丹炉那边,还有不少试验品呢!”
“……”
梵音大惊失色。
东陵国皇后娘娘的怪病,原来是有人给她下毒!
那人居然胆大到给皇后娘娘下毒!
虽说她是一个外人,可是毕竟人命关天,如果今晚的药力过强的话,岂不是会要了皇后娘娘的命?
想罢,她弯身捡起一块石头,准确无误的朝着丫鬟端着茶杯的手打过去。
“哎呀!”
“哗啦!”
丫鬟痛的尖叫一声,手上托着的盘子也掉在地上碎裂。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另一个丫鬟嗔怪道。
“我们得重新回去倒一杯了!”
“快点儿!不然引起怀疑……”
两个丫鬟嘀咕完了,急匆匆的转身,梵音才从旁边的园中闪了出来,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既然知晓了她们的密谋,当然要救人就到底了。
梵音跟着两个丫鬟进了御膳房,看着她们重新泡了一杯茶。
之后,她们将来里面茶叶过滤倒掉,并往里面加上了一包东西,应该是毒药。
就在她们调制好了转身时,梵音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们点倒在地上,拖到角落中藏起来。
“怎么回事?今晚皇后娘娘的茶水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送来?”
此时的门外,忽然有婆子凶恶的声音传来。
“刚来的宫女,就是不懂规矩,不知道皇后娘的茶水一定要在服药之前喝吗?”
梵音心头一惊,门外那婆子好像快要进来了。
绝对不能被婆子发现那两个宫女被她弄昏,所以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调制好一杯茶蒙混过关。
焦急中,她看到了炉灶之上的热水。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将杯中的毒药茶水倒掉,盛满了热水,接着拔出了刀子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一割。
有血液流出,她赶紧将水中滴上
了两滴血。
刹那间,白开水变成了红色,像极了方才那红色的被下了毒的茶水。
梵音舒了一口气——皇后娘娘,喝我的血水,也总比喝毒药强,您就将就一下吧!
“做事情怎么这么磨叽,还不快点儿!”
就在婆子进来的那一刻,梵音端起了已经调好的“茶水”,低头道:“奴婢马上为皇后娘娘送到!”
“再不麻溜!收拾铺盖滚蛋!”
婆子跟在后面凶悍的骂着,而梵音端着茶水疾步朝皇后房间走去。
在床上坐着的皇后娘娘并没有发现她这个宫女有什么异常,让她将茶水放在桌上便退下。
梵音退出来,这才后怕的拍着胸脯!
真是好险,她这一路都没有敢抬头!
若是方才被那个凶悍的婆子发现,少不了会引发事端。
所以,她打算马上开溜。
梵音有种直觉,今晚出师不利,正事还没办就被某个阴谋拖累,她赶紧溜之大吉才是正理儿。
果然,她的直觉完全没有错。
她前头离开了皇宫,后头就有一批侍卫在皇宫中呼喊着捉刺客。
那是太子凌夜辰带领的队伍,围着皇宫捉拿害皇后的歹人。
今晚,凌夜辰照例来看自己的母亲,正巧看到她刚喝完茶水。
凌夜辰还是迎上去,照例问了一句道:“母后,不知道这几日服药之后可有丝毫的成效?”
皇后摇头,“还是那般模样!只是,今天晚上的茶似乎有些不一样,感觉有股腥味——”
她说道这里,忽然感觉全身的血液好像沸腾了一般,一阵狂躁的热气奔涌上了全身。
皇后忽然痛苦的抱着身体开始呻吟。
“母后,你怎么了?”
凌夜辰恍然,赶忙吩咐身后婢女,“快!快请御医!”
“茶水……有问题……”
皇后艰难的从口中蹦出几个字。
“母后,儿臣现在去捉刺客!”
凌夜辰吩咐丫鬟照顾太后,马上聚集了侍卫,分散到每个角落进行搜索,他又带着一队人到了御膳房。
终于,将那个两个被打昏的丫鬟搜了出来。
他命人将她们弄醒,逼问之下,两个丫鬟惊恐道:“回殿下,我们是新来的宫女,方才正在为皇后娘娘沏茶,怎料忽然脖子一痛,接着就昏了过去。我们不曾看到是谁将我们打晕!”
后来,那位婆子也被叫上来了,回答:“奴婢来到御膳房,只看到了一个新来的宫女,她将茶水奉给皇后之后就不见了!”
“那宫女长什么样子?”
“她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奴婢不曾看到她的模样——”
“殿下,殿下!”
外面又有丫鬟匆匆忙忙的跑来,“殿下,您快去看看皇后娘娘是怎么了!”
凌夜辰不再继续审讯,马上起身往皇后的房中走去。
192.192治病
那里,地上的丫鬟御医们乱作一团,喧闹声一片。
床上,皇后痛苦的蜷缩着身子,浑身冷汗涔涔,周身的肌肉都呈现出绷紧的状态,御医根本无法把脉,只能急的在一旁团团转。
“母后,您怎么了?”
凌夜辰急急的奔过去。
“母后,您能听见我的话吗?放松身体,让御医给您把脉!旎”
皇后哆嗦着嘴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全身的痛楚让她无法调动自己的语言能力。
她的嘴张了又张,张了又张,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鞅。
“母后,您想说什么?”
凌夜辰焦急不已,他抓住皇后的肩膀,试图让她的痛苦减少一些,可惜终究是徒劳。
“辰——”
良久,皇后终于吐出了字。
“辰儿……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血液里面搅动……的好痛苦……”
皇后全身的汗涔涔的,总算是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母后,您能坚持一下吗?伸出手臂,让御医把脉!”
皇后点点头,努力的将自己蜷缩的身体展开,再展开,最后露出了袖中的手腕。
御医赶紧过来,伸出手还未有触及皇后手腕的脉搏,却惊讶的睁大了眸子。
因为,皇后手背与手腕上的红色皮肤,居然奇迹般的开始变淡,继续变淡。
而她裸露在外面的其他部位也是这般,变淡,变淡,继续变淡……
“呀!怎么会这样?”
御医诧异的开口,“皇后娘娘的病,这是好好转啊!”
凌夜辰听闻,赶忙闪身过来。
果然,看到皇后那鲜红色的皮肤逐渐的退去艳丽之色,渐渐地变成淡红色。
“这是好转了……”
凌夜辰猛然惊喜,下一刻立刻想到了什么!
当初,他在梦中见到的那个灰白胡须的道士说的话变成真的了。
那个可以治她母后怪病的人真的出现了。
他扭头看看旁边的那杯茶,母后是喝了那杯味道不一样的茶水才变成这般模样的。
所以,能够治好母后病的那人就是那个送茶的宫女!
想到这里,凌夜辰马上吩咐:“来人,明日张贴告示重金悬赏,寻找那位宫女!”
“是!”
有人答应着,退下去了。
皇宫这边,所有的事情都因为那个“假宫女”的出现有了颠覆性的转机,而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却还不曾知晓这个意外的变故。
此刻,在冕城边缘的那座奇怪的炼丹药的“铁铸城堡”的一间房间中,烛火闪烁。
窗户上,映出一高一矮错开的两个身影。
身影是黑色,像极了夜色里面的夺命夜叉。
房间里面站一个神秘的黑人蒙面人,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道士模样的人。
后面那人恭敬的站着,将头垂的很低道:“主上,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今晚开始,给皇后的用了两倍的药。只是——”
“只是什么?”
黑衣人不待一丝感情的开口,“不要支支吾吾的!”
“是!”
道士将头垂的更低了,“属下想,皇后服用这么多年了,都是身体皮肤变红色,并没有看出明显的效果。若是一下用两倍的药的话,会不会弄出人命?毕竟,几年前夜王爷的孩子——”
“不准再提这件事!”
黑衣人的声音忽然冰冷凶恶起来,他愤怒的狠狠的甩了甩袖子。
“那件事情,已经是尘封的旧事。没有丝毫意义的事情,提它做什么?就按照我说的来做。我已经试验了这么久了,何况那药一直都在做着改变,绝对不可以错过任何一次尝试!”
“是!主上!”
“还有,死亡之谷那边的情况如何?那个人,没有给我惹什么乱子吧!”
“回主上!他也服用了药,暂时很乖,没有看出有任何异常的迹象。”
“很好,这些日子,你一定要密切观察那里的情况,毕竟,那种药在传说中可是有奇效的。跟它搭配的其他药,一旦发现有丝毫的成效,马上来跟我汇报!”
“是!”
话闭,房中烛火忽然熄灭,房中陡然间一片漆黑。
“吱呀!”
窗户似乎被打开,接着一前一后两个黑色的身影飞出,弹进昏暗的院中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四周寂静下来之后,“嗖”的一声,角落中跳出来了一个人。
她穿着一身宫女的服饰,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梵音很庆幸,还好她今晚来了。
要不然,可就真的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戏码了呢!
那会儿从皇宫出来之后,她没有回去休息,觉得在皇宫那
里出师不利是一件郁闷的事情,为了解闷是一方面,便辗转来了这里。
当然,来这里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在皇宫时偷听到那两个丫鬟的谈话。
给皇后泡茶下毒的那丫鬟曾经说什么“炼丹”,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神秘的“铁铸城堡”。
丫鬟说给皇后用药之类的话,她便猜测,那里可能炼药的同时,用活人试药。
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方,怎么可以这么嚣张的存在于这世间?
梵音那为正义而奋战的小宇宙当时就爆发了。
她想都没有想,毫不犹豫的辗转来到了这里。
这次,她多了个心眼儿,也壮了壮胆子,一直等到那个黑色的身影到来。
果不其然,她听到了他们的密谋。
方才,房中那两个神秘人的谈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呢!
从那些话里面,她了解到的信息真是不少!除了那个神秘的死亡之谷,更不可思议的,这里面居然牵扯到了夜王爷,以及夜王爷的孩子。
看来,这场阴谋牵扯的人真是够多、人物关系也是够庞杂啊!
既然知晓了这群人,当然要想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梵音对自己几斤几两是非常有数的,她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摧毁这座神秘的“铁铸城堡”,她必须得联合别的力量。
至于那别的力量……梵音首先想到的两个人便是夜王跟太子。
因为,这东陵国,她也就认识这两人吧!
不过,究竟要跟他们两人中哪一个说呢?
夜王更有头脑,而且,这件阴谋还直接牵扯到他,但是毕竟太子位高权重,更有储备力量。
就这个问题思索了良久,梵音最终决定找夜王。
因为,她想借此跟夜王爷做一笔交易。
而那个交易,她猜测太子凌夜辰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弄不好,还会将她当成什么“乱臣贼子”,将她乱棍打死。
一大早,她还在睡梦中,隐约中便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
似乎大家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惊天大事。
没多久她渐渐清醒,这才想起今日要去夜王府。
没有再迟疑,她麻利的穿上好衣服收拾了一下便出门。
外面的吵闹声,原来是太子张贴皇榜,说要重金悬赏昨晚给皇后娘娘送茶水的那位“假宫女”。
看到这里,梵音当时就惊愕了。
她不就是那位假宫女?
这太子不捉她,反而重金悬赏她,这是何意?
梵音赶紧继续往下面看去。
重金悬赏的原因是,那位宫女给皇后泡了一杯神奇的茶,结果让她的病大有好转。
所以,便希望那位假宫女再出现,彻底治好皇后娘娘的病。
梵音惊讶无比的盯着自己手腕上面已经愈合的小口子。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她的鲜血居然还有解毒的功效?
要不要这么神奇?
没想到她误打误撞居然还弄出了这么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简直老天爷闭着眼睛都在帮她啊!
太子殿下如今花重金请她为皇后娘娘诊治,彻底治好她的病……
想到这里,梵音找夜王爷做交易的底气就更足了。
用东陵国的镇国之宝换取夜王爷孩子的真相,换他母亲的健康,应该是个不亏本的交易。
没有再管那皇榜的事情,她立刻赶往夜王府。
敲门,仆人看到是她,赶忙将她请了进来。
梵音冲进王府,却直奔千金子的房间而去。
她好久不见千金子了,想到办正事之前得先跟她打声招呼。
激动之下,她一边跑一边大喊:“金子,金子,快出来!我来看你了,你快——”
“她已经离开了!”
身后传来夜王爷略带叹息的声音。
梵音的脚步戛然而止。
她转身,疑惑道:“她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要走?你把她赶走的?她那么执着的人,你怎么能将她赶走?”
梵音疑惑的砸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千方百计给千金子制造接近夜王的机会,竟然会促使她仓促的离开!
凌夜风摇摇头,将她所有的问题用一句话回答了:“她在年前便离开了,她说,追错了人!”
“追错了人?什么意思?”
梵音满脸的惊愕。
千金子当时给她讲自己的故事的时候,她看出了她不一般执着,还有她认定了夜王爷便不再改变的决心。
怎么突然又成了追错了人?
“我不是她上辈子就认定的人,是她找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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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凌夜风说着,眸中忽然划过了淡淡的忧伤。
他很疑惑,为何千金子离开,放弃对他的追逐之后,他会感觉别扭,感觉难过。
她走之后的日子里,他在思念琉璃的时候,他总是不自觉地将她们两人的面容重合。
可是,明明她们长得完全不相同。
她们的长相不同,性格不同,讲话的方式更不同。
为何他偏偏将两个大相径庭的人重叠在一起?
还记得那个雷鸣之夜过后。
第二天,千金子带病收拾好了一切跟他道别。
那是她第一次敲他的书房的门,她敲了三下,道:“夜王爷,我今日要离开了!夜王爷,请保重!”
他坐在书桌前,听到她转身踩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那一刻,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冲出了出去叫住了她。
看到她转身,他才有些支吾道:“千金子小姐,你等病好些了再走吧!”
他看到她脸上一刹那间浮现出的惊喜,但是又在弹指间演变成了忧伤。
她摇摇头:“夜王爷,我真的很抱歉。烦了你七年,还毁掉了你最珍贵的记忆寄托,对不起!”
她凄然的笑了笑,“昨天晚上,我梦到那个人了!他说,他一直在找我,也让我不要放弃找他,一定要将他找回来,我还得继续找他!”
凌夜风点头,而下一刻,她却看到千金子忽然掩面,哽咽着奔出了王府。
当她背影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外面那再也压抑不住的啜泣声。
那时,他的心莫名的一痛,恍惚间,闪出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
“夜王爷,你是不是后悔让她走了?”
梵音勾唇一笑,说的一针见血。
她是个明眼人,只一眼,便看到了凌夜风某种隐藏的淡淡哀伤。
也听出了他话语中酸酸的味道,更感受到了他那不易觉察的略微的不舍。
凌夜风摇头,“可能是有些不适应吧!毕竟,她呆在这里两年,追逐了我七年!”
梵音浅浅一笑。
他不适应?
不见得吧!
他是不肯承认自己对千金子的那微妙的感情变化吧!
这是个转机啊!
可惜,千金子没能把握好。
从今之后,他们的爱情恐怕要交给命运了。
看看,命运能不能再让他们相见。
若是有天真的见上了,他们便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想到了这一点,梵音也放心了。
因此后面的时间,她应该开始进行自己的计划了。
梵音忽然伸手一指房中,笑道:“夜王爷,介不介意我进房中坐坐!?”
凌夜风点头。
梵音忽然反客为主,自顾走在前面,进了房,就像是自己家一般神态自若的找了一张凳子坐下。
她指指另一张凳子,道:“夜王爷,您坐!”
凌夜风被她如此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行为搞得怔了怔,随即真的听了她的话,坐在了那凳子上面。
“夜王爷,你介不介意跟我聊聊,那个令你五年都放不下的女子,以及,你的孩子?”
梵音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打在了他的头顶上方,震的他头昏脑涨了好久才清醒过来,然后逐渐的适应旧伤被提及的痛意,逐渐的麻木,失去了痛意。
最后,只留下了理性,理性的去思考她问这个问题的出发点。
失忆后的柳云凡居然跟他聊这个,实在是令他不可思议。
毕竟,现在他对她来说几乎就是一个陌生人。
但她却直言不讳的问他一个大男人老婆孩子的事情。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这么问,一定有目的。
两年前,在扶月帝国,这个女子的厉害之处,他早已经领教过了。
恐怕今日,她又要在他面前施展自己的厉害之处了。
凌夜风忽然开始好奇她的企图了。
思忖良久,他点头道:“她是东陵国外姓王爷的女儿琉璃郡主。七年前,我们相爱,她陪伴了我两年。那两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吧!有娇妻陪伴,做着自己的闲散王爷。
“琉璃跟了我一年多之后,跟我说她怀孕了!我们没有比那一刻更开心!可惜,那开心只是短暂的。那个孩子没能活下来。就在琉璃跟我说怀孕后没几个月,她又说,腹中的孩子她保不住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行了。
“后来,那个孩子真的死了,琉璃从此一病不起,御医也束手无策。没多久,她便撒手西去。这就是我的故事!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悲哀的王爷,一个连自己妻子都保不住的无能王爷。”
梵音垂眸,终于了然。
她想的不错啊!
那个神秘
的“铁铸城堡”,做下的罪孽真是深重!
这些年来,他们究竟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了呢?
这些人,果然该杀!
她勾唇一笑,“夜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对琉璃郡主的死,有没有怀疑过?比如说,她还有她腹中的孩子,都是非正常死亡?”
“你的话是何意?”
凌夜风心头一紧,手掌不自觉的攥起了拳头。
这个问题,他好像真的没有想过。
下一刻,他猛然意识到——
这就是柳云凡问他琉璃与她腹中孩子的目的吧!
难道当年真的有隐情?
“夜王爷,不止这一点!”
梵音摆摆手站起身来,“你的母亲皇后娘娘的怪病,你有没有想过,那不是真正的‘病’呢?”
说到最后,她原本转到后面的身子忽然又面对着他。
“你——”
凌夜风一下子从座位上坐了起来。
“你是说,琉璃还有她腹中孩子的死,以及母后的怪病,都是有人有意为之?”
他的心登时一痛,像是被刺了一刀。
为何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两个问题?实在不该啊!
居然会有人那么大胆,敢对皇后娘娘还有准夜王妃下毒手?
“夜王爷,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梵音笑着又道。
“什么交易?”
“我帮你治好皇后的病,解开多年前的真相,你告诉我你们东陵国的翳珀灵珠的去向,如何?”
“翳珀灵珠!”
夜王爷微微变了脸色。
今日他看到那皇榜了,说是一个假宫女给皇后泡了一杯茶,结果皇后的病就好了很多。
不难猜测,那个假宫女就是坐在他面前的这名奇女子。
现在,他终于知晓她来到东陵国的目的了,就是取东陵国的翳珀灵珠。
既然她需要,只能说明一点,这是璇玑福女天命之路上必须要经历的环节。
可翳珀灵珠是他们的镇国之宝……
“夜王爷,镇国之宝不过只是人说的而已。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否,怎么会是这些虚幻的说法能够左右的了呢?所以,您觉得这个交易如何?”
凌夜风又思忖片刻,点头道:“好,我跟你做这个交易!”
梵音不会知道,就算是她不跟夜王爷做交易,只要她开口要翳珀灵珠,他也一定会给她!
“好!成交!”
梵音应了一声,“夜王爷已经答应了,那我现在就去揭皇榜,治好皇后娘娘的病!”
话闭,她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夜王府。
当梵音被带到皇后寝宫的时候,太子凌夜辰看着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想到,当初被他当成千金子身边小丫鬟的这位其貌不扬的女子,居然就是他一直等待的能够治好皇后怪病的厉害人物。
梵音并没有理会他的惊诧,她被另一个不速之客吸引了眸光。
那个不速之客就是东陵国的皇帝凌御寒。
他坐在皇后的床边,正对她嘘寒问暖,好一副关心的恩爱夫妻的模样。
梵音鄙夷的撇嘴,这位皇帝可真是只看外表不注重内涵的肤浅男人。
当初,她可听闻这皇帝凌御寒自从皇后得了这种怪病之后便再也没有宠幸过她。
更甚者,这十几年来几乎就没有来看过她,完全不顾及夫妻情谊。
可是今日一听说皇后的病大有起色了,马上就过来了。
梵音有些猥琐的想,这个老皇帝莫不是觉得皇后娘娘曾经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所以她的病一好,赶紧过来讨好,让皇后再给他生一对双胞胎公主?
这样的话,她一定会将这贱男鄙视到月球上去。
正在询问皇后身体状况的皇帝凌御寒似乎是觉察到了梵音一眨不眨的眸子,他扭头看向她,对上她的刺拉拉的眸子时愣是被刺的目光微微一躲闪。
但毕竟他是一国之君,很快便掩饰了过去,语气威严地问道:“你能治好皇后的病?”
“回皇上,民女愿意一试!”
梵音这才收起了鄙夷,垂眸行礼。
“试?这可不成!”
凌御寒摇摇头,“皇后千金之躯,怎么可以让你用来尝试?”
梵音暗自冷笑,现在,他居然也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皇后千金之躯?
呵呵!
这都十几年了,御医们还有那个神秘人,不都是在用皇后的千金之躯在试药吗?
“那民女保证,一定能治好皇后的病!”
梵音又肯定道。
“一定?”
凌御
寒冷哼一声,“好!若是你治不好皇后的病,那么朕一定会砍了你的头!”
说完,他又扭头看到皇后道:“皇后,你好好休息,好好养病,朕明日再来看你!”
“臣妾遵命!”
皇后俯身行礼,脸上十几年来的阴云从此消散殆尽。
因为,皇上居然不再对她那么冷淡了。
凌御寒点头,扫了一眼梵音后起身。
房中所有人马上跪地齐声道:“恭送皇上!”
满屋子的人,也就只有梵音自己磨着牙——
你丫的不要脸的皇帝!这副虚伪的嘴脸真是让人作呕啊!
以前对皇后娘娘可是从不搭理,如今,居然贴上这么一副恶心的嘴脸。
说什么“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看你”,说什么她梵音要是治不好皇后的病,就砍了她的脑袋。
梵音盯着凌御寒,愤怒的刀光眸子就杀向了他的背后——
直觉告诉她,这个皇帝,也不是什么明君。
梵音的不满与愤恨,在暗暗骂了几次之后,很快也便消弭了。
毕竟,她来这里是办正事儿的,被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拖累感情实在是不明智。
给皇后治病这样的正事儿可是耽误不得,所以她马上行动。
上次,她在白开水里面滴上了两滴血,皇后的病就好了一大半。
这次,她再滴上了两滴不久彻底给治好了嘛!
她要求进了御医医馆,又进了药材房,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偷摸的找了一个旮旯,又调配了一碗血茶水之后,命人给皇后娘娘送去了。
这一次,皇后喝完之后,没有向上次那般痛苦的抽搐着身子,而是狠狠的吐了一大口鲜血。
自此,御医再去把脉,发现皇后的脉搏一切恢复正常,她身体中那被堵塞的经脉,好像一瞬间都被打通了。
梵音站在一旁看完了,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出了皇后寝宫,本以为救治皇后娘娘的大事件结束,她可以好好的回去休息一下了。
不料,前脚还没走出皇后寝宫,身后凌夜辰就急匆匆的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喊道:“梵音姑娘留步!”
她停下了,等到凌夜辰走近了才规矩道:“不知道殿下还有何事?”
凌夜辰忽然低头,不好意思似的,有些支吾地问道:“我想请问梵音姑娘,是否……已经许配人家?”
“啊?”
梵音的嘴角抽了抽,这个太子殿下,平白无故怎么问出这么一句话?
向来厚脸皮的她对这种事情是完全不知道娇羞为何物的,她盯着凌夜辰有些躲闪娇羞的模样,忽然开玩笑道:“殿下,您该不会想给我找对象吧!”
“我……”
凌夜辰结巴了半天,道:“我想……如果梵音姑娘没有许配人家的话,我这里有一个职位,其实挺适合梵音姑娘……”
“职位?”
梵音忽然来了兴致,这官她还真没有当过,听他说说也无妨。
“不知道太子殿下说的是什么职位,适合我这种未婚女性?”
“太子妃!”
“噗通!”
柳云凡栽了一个趔趄。
那满头的黑线又“唰唰唰”的划下来了。
这个凌夜辰,是猴子派来耍她的逗比吗?
她这副德行,那里看出适合太子妃这个职位了?
“呀!梵音姑娘,我是认真的!”
凌夜辰继续解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姑娘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大胆又有头脑,而且不同于一般的柔弱女子。我觉得梵音姑娘你很强大!”
他觉得梵音强大,原因有两点。
一点是,她能够轻易的彻底治好了皇后十几年来的顽疾怪病。
第二点是,千金子曾经在夜王府外面等了一年多,夜王都不曾给她开门,可是这个梵音来了之后,不知道出了什么好点子,竟然直接让千金子搬进了夜王府。
综合以上两点,他终于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刮目相看。
“啊呀!”
梵音吓得蹦开了一步,完了指指自己额头上的胎记道:“太子殿下,您看清楚,我长得很丑的!看看这个胎记,多么倒人的胃口?”
“梵音姑娘,说实话,自从见了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梵音翻翻白眼儿,这句话,究竟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
居然这么明着说她长得丑。
“梵音姑娘身上,有一种非常吸引人的魅力!”
凌夜辰继续数着她的优点,梵音则是将翻着的白眼儿停了下来——后面这句话她还比较爱听。
“梵音姑娘,我虽然已经有了一个侧妃,可是太子妃这正妃的位子还空缺——”
“呀呀呀
!太子殿下等等!”
梵音慌忙摆手打断他的话。
“梵音非常感激殿下的厚爱,只是,我一个丑陋的民间女子,实在是配不上太子殿下,更不配上那尊贵的太子妃之位啊!所以,还请殿下莫要说说这种话,梵音的小心脏真的是受不了,受不了啊!”
她煞有其事的抚上心脏,哀痛道:“殿下,梵音还是恳求您,千万莫要再提及此事了!梵音一介民女,弄不好心情太过激动,刺激到心脏就不好了。”
说完了,她暗自瘪嘴。
开玩笑!
她梵音这辈子才不要跟别的女人分享一夫!
尤其是这种有权有势的男人,她才没有闲工夫跟别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尔虞我诈呢!
凌夜辰被她这副痛苦的表情弄得满是惊愕,惊愕完了之后,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殿下,梵音就当您没有说过,梵音也什么都没有听见!”
趁着他还没有开口,梵音又强调一遍,“殿下,您忙着,我就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梵音先告辞了!”
话闭,她撒丫子跑掉。
梵音觉察出,这位太子殿下属于温润型的,而且还是讲道理的那种人,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拒绝。
事实证明,她的拒绝很正确。
凌夜辰在她这里碰了一次钉子,也便死心了。
他看出来,梵音不是一个虚荣的女人。
说的直白些,她根本不稀罕太子妃的位置,她也不是一个喜欢被约束的人。
她一个崇尚自由的人,他根本无法将她束缚在身边。
因此,凌夜辰很快便决定,他身边那个太子妃的位置,等以后留给他喜欢的,并且对那个位子感兴趣的女子!
梵音从凌夜辰的面前溜了,却不是溜之大吉啊!
因为,等待着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反而是致命的灾难!
奔出了皇宫,她拍拍胸脯子,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梵音又想到了这样一个严肃的、搞笑的、没啥营养的问题。
那就是,这位太子殿下跟他皇帝老子的品味一点儿都不一样啊!
他老子喜欢的是漂亮的女人,从皇后娘娘身上就看出来了。
虽然四十多岁的人了,看着风韵犹存,所以她身上的怪病一好,皇帝老子马上跑来献殷勤了。
凌夜辰却却很不同啊,明明她额上这块胎记很丑好吧!他居然也能放下身架跟她表白,果然没有继承老子的好女色的基因。
殊不知,梵音这次又想错了。
她不知道,这一次,她的眼睛欺骗了她!
以至于,让她的心没能够在第一时间看清楚事情的真相。
梵音能够想到的,就是为自己无意间得知的秘密以及聪明的交易手段沾沾自喜。
她在冕城的大街小巷大吃大喝的到了傍晚时分,逛的累了,也便想到回家休息睡觉。
傍晚的冕城已经开始往安静的方向进发,街道上的小摊们陆陆续续收拾好回去。
很快,街上清静下来。
斜阳已没,冷风将起。
天边勾月像是正在被刻画的素描,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重,越来越阴郁。
四周的阴云,像是会移动的帐幕,渐渐地靠近天际那唯一的清亮。
不难想象,等到它移动过去的时候,光明会被覆盖,正义会被推翻,邪恶与黑暗,将会包裹住整片无辜之域……
梵音是抱着手臂,丝毫没有觉察出这浩渺苍穹中带给她的警示与提醒。
“呼!”
陡然间一阵凉风吹过,灌进了她的颈项中。
梵音这才晓得抱紧了手臂,缩起了身子。
“喔!怎么又起风了?”
她抬眸瞅了一眼昏暗的四周,嘀咕了一句,加快了脚步。
因为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回去,钻进她暖暖的被窝。
千金子留给她的那个小院,还是凄凉与孤寂的。
只有她一个人。
走的时候孤独的走,回来的时候也是孤独的回来。
还好,她早已经习惯!
习惯性的开锁,推门,迈步,关门,直走……
等等!
踏进院子的那一刻,梵音猛然止住了脚步。
“一个、两个、三个……”
她在心里面默默的数着。
今晚的小院,怎么会是宁静的呢?怎么会是孤寂的呢?
此刻,这里到处都是人啊!还是心存歹意的人啊!
她早已经敏感的觉察到了这里面属于人的气息,还是很多人的气息!
“什么人,给老娘滚出来!”
她冰冷的话语出口的同时,“哧”的一声,拔出
了怀中的武器!
193.193奇怪的恩人(一更)
“嗖嗖!”
昏暗的半空中好像劈开了另一个世界,冷风涌动,狂浪四起。
刹那间,如同鬼魅骤然现身,她的四周站满了手持长刀的神秘黑衣人。
暗夜里,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与冰冷霎时将灰色的空间冰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鞅!
梵音心头大骇,猛地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你们是什么人?”她警惕道旎。
“取你性命的人!”
一声凛然的话闭,
“呼!”
四周的黑衣人猛地扑了上来。
那飞驰着的黑色蝙蝠,像是饿狼扑上了猎物,迫不及待的将残忍嗜血泼洒!
“呀!”
梵音一声惊呼,手中的武器猛地拉长。
侧身的同时,运足的全力挡住了从上而下向她劈来的几把长刀。
“哧!”
她准确无误的挡下,铁器碰撞,擦出电石火花,顷刻间照亮了晦暗的天色。
梵音趁机猛踹出一脚。
“嘭!”
她面前的一个人被狠狠的踢飞出去。
至此,四周的包围圈有了一个小小的突破口。
她一个侧翻身,从那个缺口处滚了出去。
着地、站起,眨眼间,她已经再次用正面对着敌人,手中的武器也登时做好马上出击的准备。
这是她作战的一贯原则,绝对不可以将后背暴露给对方。
你可以躲,你可以攻,但就是不要将后背这个致命的弱点双手奉出。
她宁愿面对着敌人被砍的血肉模糊闭上双眼,也不要承受别人的背后出刀给她的一刀痛快。
“轰!”
四周黑衣人对她的攻击不曾有有一刻的停歇,他们随时变幻着招式。
梵音滚落出去的那一刻,他们忽然以诡异的姿态也在地上翻滚而出。
等到起身时,每个人手上持刀的动作已经改变——
他们达成了连环攻击的默契。
“嗖!”
第一个人攻击梵音的左方,同时“唰唰”几声,右方上方又有人以不同的招式围堵。
“哧!”
梵音马上将手中的武器迎上左方致命招式,同时身体侧出,躲避右、上方的攻击。
左攻,右闪,飞踢一脚,拳肘斜攻,上下移位……
这般费神费力的推挡方式,没有多久她便觉得支持不下去了。
她体内的力量已经耗损了一大半。
这伙人,她虽不知道是谁,但是他们来势汹涌,且人数繁多,定然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今晚潜伏在这里等着她,肯定就是铁定了来要她的命的!
战斗持续了一刻钟、两刻钟……
梵音从没有一刻放松警惕。
终于,对方人多势众,再加之现在天色昏暗,更对她的攻击与躲避造成了极大的障碍。
她躲避与出招更加迟缓了。
“哧!”
她手中长长的刺再次狠狠的刺上了其中一人的手臂。
那人一痛,她马上收回一个飞旋推猛然踢出。
“咣当!”
那人被她踢飞,撞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她轻功运起,想借此逃离。
其实这么久的打斗,每一步险峻的招式过后,她都在试图逃离。
但是那些人前赴后继,总是不给她丝毫的机会。
他们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被刺的浑身鲜血也会再次凶猛的扑上来。
已经打斗半晌,梵音虽说没有受大伤,仅仅破了点儿皮儿。
不过体力耗损了不少,对方有几人被她刺中,但是他们就跟暴怒的野兽一般,伤口丝毫不太影响其战斗力。
梵音深知,再这么恶战下去,她一定会力竭而死。
她身体飞至半空,忽然“呼”的一声森冷在耳边刮过,带着地狱的魔音,刺得她浑身一凛。
这是暗箭!
梵音一声惊呼,赶忙扭转身体!
下一刻,她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着她的脸颊划过去。
“咔嚓”一声,插进了对面的高墙之上,力道之大,震颤的整个地面似乎颤了又颤。
“扑簌簌!”
梵音骤然失力,整个人忽然跌落,暂时提不起力气。
眼底,忽有明光一闪,刺得她眼睛一痛,立刻,她再也找不到方向感,找不到躲避或是攻击的着力点。
“呀!”
梵音再次惊呼一声。
方才那明光一闪,她知道是什么。
那是一把锃光瓦亮的长刀,正以诡异的姿势,带着的摧枯拉朽的力量朝她劈过来!
她怎会不晓得,这一刀下去,她一定会被砍成两截,从此孤魂飘落……
不行!她不能死!
她到北暝的愿望还没有实现!怎么可以死?
梵音猛地挣扎起来,试图将自己的死穴避开,至少,让她不要死的这么无力,连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至少,她还要垂死挣扎,她不要死的这么的窝囊!
她挣扎着调动全身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弹向一侧。
挣扎,再挣扎……
可惜挣扎只是徒劳……
她感觉到了那头顶那阵阵寒光,感觉到了耳畔那飒飒阴冷,感觉到了那股锋利渐渐靠近她的死穴,马上就要在她身体内爆裂……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绝望,陡然间袭来。
“咔嚓!”
下一刻,耳畔一声巨响,好像一道闪电,刹那间劈开浓烈的灰暗的雾气,劈开阴郁的天空,劈开邪恶与黑暗的残影。
那把来自地狱的刀,登时被劈成了两半,惨淡的摔到在地上,蹦跶了两下,了无生气!
“呀!什么人?”
四周的黑衣人一声惊呼。
杀气,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梵音永远都记得那种感觉,感动与庆幸的感觉。
那是在漫天黑暗、毫无方向可知时候的光明一现;
那是马上被冻僵时的苍穹之上忽然洒下的暖暖阳光;
那是绝望之后,陡然间浮现出的新生……
那一刻,她惊喜的几乎落泪。
她挣扎的身子失去了力气,在那狂刀断裂之后继续坠落。
然后,她撞进了一个硬硬的怀抱。
那个怀抱,有些冰凉,但足够温暖她那冰封了的绝望。
梵音知道,有人来救她了!
居然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救她了!
依稀觉得,她耳畔有一缕发丝交织缠绕,在瑟瑟风中飞舞盘旋;
依稀觉得,她后背贴上那个胸膛的时候,他的心脏在里面嘭嘭的跳动;
依稀觉得,那怀抱的颜色是大红色,红的妖冶,红的绝世……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
这是他说的话!
她被放在了角落中,呆呆的站着。
她看着他与黑衣人厮杀成一片,看见他愤怒的残忍的卸了他们的胳膊,看着他的剑狠狠的刺进他们的心脏,带着愤怒,带着凶煞。
她听着那刀尖碰撞的激烈对决,听着他手中的长剑没入黑衣人身体的“噗噗”之声。不知怎的,她觉得那是美妙的鼓声。
她更感觉到那飞舞的横刀,时不时的穿插进他的身上,鲜血顺着他的衣服流下,可是他浑然不知道疼痛……
“哧!”
“嚓!”
“噗!”
各种尖利的、惊悚的、刺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到处都是厮杀之声,到处都是黑衣人最后挣扎之后的惨叫声,世界仿佛陷入了一场绝望的灭顶之灾中,仿佛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终于,世界静下来了。
“嘭!”
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在地上,鲜血,自他的胸膛中喷涌而出。
他永远的失去了生气,最后失去了温度。
“嘭!”
他也支持不住似的跪倒在了地上。
“喂!你怎么样?我知道你的,你是告诉我用夜明珠帮千金子的那个神秘人!我没有想到,今晚居然是你救了我一命。”
梵音赶忙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试图将他扶起来。
不料,手上却触及了黏黏的东西。
她反射似的抽回了手,昏暗中,她闻到了近在咫尺的血腥味,看到了那一片诡异的猩红,重重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你受伤了……你伤到哪里了?伤的严不严重?”
梵音焦急的晃晃他,“你说话啊!喂!你可别死啊!我可不想做间接地凶手啊!”
“噗通!”
他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喂!你醒醒!”
梵音惊吓的晃了半天,那人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心头咯噔一声,马上伸手试探一下他的鼻息。
还好,还好,鼻尖还有微弱的气息,还好只是昏过去了。
他应该是力竭了。
梵音没有再耽误时间,她艰难的将人扶进了房中躺下,又给他将身上的伤口包扎清理包扎。
他身上的伤口不致命,但是很多,会流血。
她费了老大劲儿才将他身上细碎的伤口处理妥当。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总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天傍晚他出现的时候,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居然能够感觉到他身穿大红色
的衣服。
甚至,就连他手指上面唯一的一根大红色的长长的指甲盖都能感觉得到。
今晚听到他开口说话,她一下就记起了他。
如今在烛光下,她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是个男人!还是个妖孽一般的男人!
他长得很俊美,可惜,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子冰冷。
他身上的衣服是大红色,如今红的更妖冶了。
梵音知道,那大红色掩盖下的是他的鲜血。
还有他那唯一的一根手指甲盖,是大红色的没错,可惜断了一节。
应该是方才的恶战中造成的。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梵音又出门,院子里还有好多尸体呢,她必须处理掉。
她找来了一辆小推车,趁着夜色又将这些黑衣人全部运出去,扔进了附近的一条河中,让其顺着水流而下。
等到她大汗淋漓的收拾好回到房中,那个人已经醒了。
他撑着桌子站着,似乎要往外面走。
“喂,你受伤了!”
梵音赶紧过去扶住他,“你需要休息,不可以随便乱走!”
“你,不害怕我?”
他扭头看向他,神色中带着认真。
梵音一怔,“吭哧”一笑道:“害怕你?为什么要害怕你?”
“因为,我是坏人,很坏很坏的人!”
他答得很干脆,很认真。
“噗哈哈!”
梵音忽然乐了。
“你这人真逗!之前那些尸体们那么凶,差点儿要了我的命我都没有害怕,为什么要怕你?再说,你方才那么拼命的救了我一命,我还怎么怕你?”
“我比他们还坏一千倍!”
他说的更认真。
“奥?”
梵音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你是坏人?那么,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
他摇头。
“那不就成了!你只要不把方才救我的这条命再要回去,我干什么要怕?”
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笑了,那样的笑,在那张妖孽一般的脸上,着实很别扭。
梵音托着下巴看了他良久,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个男人肯定跟她很熟,可惜,她脑子里面没有记忆了,不知道曾经他们经历过什么。
再者,这个这个男人有些别扭。
理由如下——
他今晚救她的时候,那可是拼了性命的去救,拼了性命的将那群黑衣人赶尽杀绝。
但是,到头来却告诉她他是坏人!
拼了性命去救她的人,怎么说自己是坏人?很可疑!
还有,他给人的感觉,总是有种痞里痞气不像正经人,就好比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拽拽的,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被他踩在脚底下似的。
可是今晚他居然说的话一本正经还冷冷的,竟还露出了那种不大可能出现在他脸上的“娇羞”之色。
所以,她觉得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出于某种坏坏的心思,所以第二天早上,等他醒来后,梵音还是问了他几个问题。
她问:“你说我们以前认识,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答:“凤长欢!”
她指指他又问:“那,昨天晚上,你那么拼命的救我,是不是来我身边图谋不轨?你给我讲实话!”
“不是!”
他回答的很焦急却很认真,好像怕回答晚了会被她误会。
梵音微微一笑,抱着手臂,指指他,恍然大悟道:“奥,我知道了!你没有图谋不轨,却拼了命的救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登时,她看到凤长欢的脸色变了,他的眸子里闪出了挣扎,以及他压抑着的情绪。
再然后,那一整天他没有再跟她讲话。
梵音摸着鼻子,摸着鼻子,尴尬的摸着鼻子,好久……
可能、大概、也许、似乎是她太自恋了。
就自己现在这副丑陋的尊容,哪里会有那么多美男喜欢她?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一定是个自恋的逗比。
梵音猜测,凤长欢不说话,大抵是不想打击她的自尊心吧!
她最后一次摸摸鼻子,耸耸肩,乖乖的给救命恩人做饭去了。
第三天,凤长欢的精神恢复了好多,身上细碎的伤口也开始愈合,他的别扭闹过去了,也开口了。
第一句话便问她:“你想不想知道,这东陵国中,究竟是谁想杀了你?”
正坐在桌旁喝茶的梵音一怔,接着缓缓地放下了茶杯。
回想起当晚,杀她的那些黑衣人,个个出手狠辣,招招都是要她的命。
他们真是比地狱的魔鬼还要凶恶几
分。
记忆中,这些是她见过的最残暴的人,所以他们死有余辜。
要不然,凤长欢将他们赶尽杀绝了之后她不觉得他们有丝毫的可怜,更不觉得凤长欢的做法有丝毫的残忍。
想了一会儿,她问道:“当初你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给我套口供,肯定说明你知道所有的事情吧!你说说看,我听着,跟我无冤无仇的东陵国,究竟是谁闲的没事将仇恨撒在我身上?”
凤长欢起身,走到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道:“你卷入了东陵国一场巨大阴谋中,所以,那个人才想要杀了你,阻止你的一切对他不利的行动?”
“巨大的阴谋?”
梵音缓缓地放下茶杯,眸子里闪出了凝重。
“什么巨大的阴谋?”她问。
“那个阴谋,会牵扯到一个惊天的真相。”
凤长欢缓缓开始讲述,“冕城之北的树林之后,有一座东陵国的死亡之谷。十几年来,无人敢入。你若是想要解开真相,就必须亲自前往凶险的死亡之谷……”
“死亡之谷……”
梵音轻声呢喃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忽然想起,当初在“铁铸城堡”中,听到那个神秘黑衣人提到过这样一个地方。
这日,凤长欢在告诉她一切之后便离开了。
她问他,何时再见?
他说:“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出现!”
这句话,让她思考了好久。
她需要他?她什么时候会需要他?为何要需要他?
后来,梵音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整理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急急赶去了夜王府。
因为现在,她有重要的行动需要跟凌夜风商量。
令她大跌眼镜的是,踏进王府的那一刻,她居然看到凌夜风蹲在花园中,小心翼翼的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似乎很用心,还很认真。
她悄悄地靠近,却发现他正在为一株奇怪的花木施肥。
那花木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它在这个冰冷的季节居然长出了嫩绿的叶子,而且看着很茂盛。
它这种长势,完全跟一月份的冰冷的天气格格不入。
这不知名的花草,真是高冷的很啊!
梵音站了好久,凌夜风却丝毫没有注意。
他依旧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侍弄着,全身心的投入着。
她终于无语的开口道:“夜王爷,您可真逗啊!东陵国正有灾难蠢蠢欲动,您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摆弄花木!如果我是杀你的人,是不是你为这花草出神的连自己是怎么丢掉性命的都不会知道?”
梵音开口,凌夜风终于将思绪拉了回来。
他最后含情脉脉的望了一眼那棵“五年生”,起身笑道:“梵音姑娘,就算是那灾难马上要来了,可也不在这一时就能够解决的,倒是这棵花木,它到了施肥的时候若是得不到营养,就会枯萎凋零!”
“嗯?你说这样的话——”
梵音一怔,“怎么,你已经知道了?”
194.194东陵国皇室惊天秘密被揭晓
凌夜风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弄得梵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良久,他叹了口气才道:“我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天为母后泡茶的两个丫鬟死了,伺候母后的那个婆子也死了,都是被割断了喉咙!而她们,恰巧都参与过你为母后治病的那件事!”
“咣当!”
梵音的大脑,瞬间像是被人打了一榔头。
这是什么情况旎?
这不是典型的杀人灭口?
不仅要杀了知晓真相的丫鬟以及无辜的婆子,还要杀了她这个治病关键人物鞅。
那两个丫鬟还有那个婆子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很轻易的就被人了结了。
而她柳云凡,不也是差点儿死在一群高手手中?
那人的动作,真是麻溜啊!
“梵音姑娘,你今日急匆匆的来找我,莫不是已经想到了化解那场灾难的方法?”
凌夜风见她不说话,又道。
皇宫中一晚上死了三个人,就算不是灾难,也一定是一场阴谋啊!
他又怎么会意识不到?
“我?”
梵音指指自己,点点头,道:“不错,我想到了。”
“奥?什么方法?”
凌夜风好奇的抬眸。
“将我们的行动推迟一个月!”
凌夜风明显一愣。
阴谋将至,却要将行动推迟一个月,这不显然就是给对方机会先发制人?
但是当触及她凝重的眸子时,他还是点头了。
眼前这个女子的能力他是知晓的,不得不说,她是这世间,他见过的最特别也是最厉害的女子。
既然她说要推迟一个月行动,自然有她推迟的理由。
他既然已经跟她达成了交易,当然要听从她的见解。
“一个月后,我们一鼓作气,冲破那背后的阴谋!”
梵音说的很坚决,也很自信。
至此,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匆忙离开了夜王府。
凌夜风没有想到,梵音说行动推迟一个月,而她自己却从此消失在了冕城。
她在冕城中居住的小院萧条空旷了,而他更猜不到她去了哪里。
这一个月,梵音交代他一件事——好好保护皇后娘娘,好好保护皇上,好好保护自己,好好保护所有人。
她没有细说缘由,但是他还是点头照做。
还是那句话,对于梵音,他是百分之百放心的。
很快,他将阴谋之事告知他的太子哥哥,让他在皇宫内外加派人手,并且将皇后皇上身边服侍的人都变成了心腹。
这一个月,他不会轻举妄动,但是一定要提高警惕,防备着暗中之人忽然射出暗箭。
满身戒备的人,只有他还有凌夜辰。
而皇后还有皇上,却是不曾被这暗中的勾当所拖累。
经过梵音的救治,皇后的病痊愈,气色也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笑容。
自从皇后娘娘的怪病好了之后,皇帝凌御寒每日都会过来陪她聊天解闷,到了傍晚之后便告辞回宫。
这一点,已经给凌夜风还有凌夜辰两兄弟极大的安慰。
日子,一点一点的过去。
凌夜风在花园中侍弄着那棵“五年生”半个多月之后,皇宫中依旧平静,而他的夜王府也很平静。
这样的平静让他隐约觉得不安,似乎是暴风雨要来的预兆。
为了给自己多一些回旋的余地,他也开始了自己暗中的探秘行动,那个对“铁铸城堡”神秘之地的探秘行动。
这些年来,他一直沉浸在琉璃郡主过世的痛楚中,身边的事情忽略了太多。
尤其是那个神秘的“铁铸城堡”,他从来没有注意过。
那个神秘的地方存在了这么久,除了给世人带来神秘与茫然之外,并没有引发什么重大的事件。
所以,不管是他,皇上还是太子,都从来没有探究过它。
以前是那般,可今夕不同往日了。
皇后的怪病忽然就被治好了,并且,梵音在皇后的病情方面也给他的一些提示。
至此,他深深觉得这个“铁铸城堡”绝对不是一般的地方,他需要重新去探寻。
因此,在半个多月之后,一个夜色朦胧阴郁的阴天的晚上,凌夜风第一次去了那个神秘诡异的地方。
这晚的天色,很湿很冷。
原本应该清辉洒落半边天的月色悄然无声的躲在了阴云后面,像是娇羞了一般,更像是害怕了一般。
那浓密的层云,带着暗夜里凄然的晦色,涌动出最耸人的色泽与阴谋。
一切,都在静谧中向着更高的浪潮中迸发;
一切,走在不知不觉中被剥开层层外衣;
一切,都在神秘莫
测中渐进脱去它们的诡谲,露出了惊人的真相……
冕城的小巷,陷入了一片静谧与森然之中,静静伫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咻!”
风停浪息中,陡然间一阵衣襟翩飞之声打破了沉寂。
阴郁中的小巷中,立刻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像是一只黑色的、巨大的蝙蝠,在曲曲折折的巷路中缭绕飞舞,追寻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那黑色的蝙蝠继续飞着、飞着……
终于——
“唰!”
一阵浅浅的收身之势,他站在了那座高高的厚厚的如同钢铁铸就的坚实的墙外面。
“嗖!”
那身影又忽然弹起,弹进了高墙院落中,顺着静谧与森然,缓缓走到那灯火通明的房间之外。
他的行动变得更加清灵了。
缓缓地、一步一步的、慢慢的靠近……
他看清楚了里面彤红的火炉,看到了里面正在填着炭火的被火光映成了同样诡异红色的人。
他听见了炉火中“咔嚓咔嚓”如同垂死的挣扎的声音,听见了肃杀空气中隐藏的灼灼戾气。
他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皇后的病,正是来源于这个地方吧!这个魔鬼一般的地方。
唇角忽然一勾,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上弦月。
这“铁铸城堡”无声无息的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消失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这“铁铸城堡”之后,神秘大胆的人究竟是谁。
“扑簌簌!”
又是一阵衣衫翩飞之声,那黑色蝙蝠的身影弹指间消失在了院中。
“嗖嗖!”
在他离开了之后,院中才落下一个黑衣蒙面人。
他身后,还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
“主上,凌夜风发现了,我们该怎么办?”
道士恭敬道。
“哼!”
黑衣人暴怒着冷哼一声。
“那个坏事的女人,本座派出去的人没能杀的了她,现在她居然失踪了。如今夜王爷已经开始怀疑这里,一定睡那个女人跟夜王说了什么。本座绝对不可以留下祸患。所以——”
他的眸子中忽然划过一阵狠悷,“杀无赦!”
“是!主上!”
道士应了一声,伴随着扑簌簌的声音,下一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凌夜风……”
黑衣人的眸子忽然望向了夜王府的方向,那尖利的眸光好像穿透了一层又一层的屏障,直直刺中那个还在巷子中狂奔的身影。
“这是你自找的,休要怪本座不近人情。既然,你不想做自己的闲散王爷。那就不要怪本座送你下地狱!”
那声音,阴森、恐怖!
夜色,更深了。
刹那间,将半空中那惊悚的魔鬼之音猛烈吞噬,留不下一丁点儿提示,更留不下丝毫的轨迹。
唯有,这耸人之夜,勾勒出一幅幅血腥又残忍的预知未来的画面。
可惜,夜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了解不到,什么都无法无法体现。
这个漆黑之夜,终究也是个迷茫之夜。
隐藏了太多,隐去了太多。
凌夜风坐在书房的窗户前面,静静的望着那昏暗阴郁的天色。
从“铁铸城堡”回来,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了。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出了最爱的那张娇美的脸……
她的死,还有他们孩子的死,绝对不会白死!
“咔嚓!”
他攥紧的关节愤怒的发出了一声嘶吼,好像天空中划过的雷电,刹那间将灰暗的夜色照亮了好多,好多,好多!
他曾经十几年被埋在了鼓中。
如今什么都明白了吧!
那日,梵音问他琉璃郡主的事情,问他们孩子的事情,他已经觉察出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后来梵音又提到了“铁铸城堡”还有皇后的病。
她说:“夜王爷,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我相信我的猜测极大可能是真相。所以,夜王爷只要去‘铁铸城堡’看一看,我想你一定也能够捋清楚所有的事情。”
所以,他今晚去了。
所以,他今晚明白了一切。
所以,他给了自己下了一个决心——
他一定要揪出“铁铸城堡”的幕后黑手,将他碎尸万段!
哪怕是抗衡到死,他也要去做。
凌夜风没有想到,自己的死亡之旅会来的这么快。
就在他暗中吩咐凌钟密切监视“铁铸城堡”一举一动十多天之后,杀气陡然间蔓延了他整个萧然的夜王府。
那个傍晚,他去了陵园看琉
璃郡主。
在她的墓前面说了好多话,说了好多忏悔的话。
他说——
“琉璃,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你不该跟我说‘对不起’的。从来都不是你对不起我,而是,我对不起你!”
“琉璃,你放心。既然我知晓了真相,就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不得好死,为自己的罪孽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琉璃,这些年,我的消弭是因为你,如今的重振也是因为你!你放心,你不会白死!”
“琉璃,保重……”
他恋恋不舍的起身。
站在琉璃郡主的墓前又看了良久,转身终于迈出了铿锵的一步。
他与梵音的一月之约马上就要到了。
很快,就会赢来他们与“铁铸城堡”这个神秘之地的最后对决、浴血厮杀。
从这晚开始,他浑身第一次充满了力量。
因为,那个尘封的真相,马上就就要浮出水面了。
那些受到牵扯的人——
他的父皇、母后;他的爱人、孩子;他的兄弟……还有所有因此陷入灾难中的无辜之人,终于要重获自由!
细细数着这近一个月以来,他除了去查探“铁铸城堡”,他还做了些什么呢?
每隔三日,他总会抽一段时间进宫看母后。
好多年了,他总是沉浸在失去琉璃的悲痛中,对于自己的母后,他的关心少了很多。
现在早已经对自己的不孝痛改前非。
他在每隔三日的清晨,第一件事便是来皇宫中看母后,回去之后的第二件事便是侍弄那一棵时不时便给他异样感觉的“五年生”草。
正巧,每次去母后宫中,他总会看到他的父皇凌御寒的身影。
那时,他是开心的,开心母后能够重得父皇的恩宠。
每次,他总会看到父皇握住母后的手,而他听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皇后,近日晚上,身体可曾有任何异样?”
皇后回答:“托皇上的洪福,臣妾的病已经完全好了。自从那位梵音姑娘给臣妾治过之后,便再也不曾犯过。”
父皇点头:“好!好啊!”
虽然,皇帝凌御寒依旧不会在皇后寝宫过夜,可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却已经感觉到了欣慰。
比起这些年来凌御寒不露面要强很多。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为此,他也更坚定了铲除“铁铸城堡”的决心。
傍晚,渐渐过去了,深夜来临。
今晚的夜,不是阴郁的,但是已经没有了月亮的光辉。
因为,已经是月底了。
夜晚,只有黑色一种颜色自由混搭。
可惜不管再怎么混搭,依旧是黑的淹没了一切。
从陵园回来的那条路,凌夜风完全是凭着直觉来的。
那是一段黑漆漆的路,他脑中思绪万千,脚底高高低低、不平不稳的走着。
好久之后,光明来了。
夜王府大门外两盏大大的灯笼,为他照亮了回家的路,给他带来了久违的温暖。
可惜,他此时还不知道,那是一条光明之路,也是一条死亡之路。
凌夜风敲门,里面的仆人马上为他开门。
今晚,这仆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低垂着头,丝毫没有见了主子之后的恭敬的问好,反而,他周身显现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煞气。
只一眼,凌夜风马上发现了不对。
他猛然后撤一步,大喝一声:“什么人?”
紧接着,从袖中拔出了一把短小的匕首。
傍晚他去看望琉璃郡主,并未有带着自己的长剑,只是拿了一把小匕首防身。
“哧!”
他拔开匕首,一脚蹬上了身后的大门,狠狠的冲向那人的命脉。
“哧!”
那仆人抬起头的瞬间,也拔出了隐藏在要将的长刀,挥动着猛烈的力量抵挡着凌夜风的匕首。
“嗖嗖!”
半空中,忽然间传出一声哨响。
夜王府大院中潜藏的杀手立刻得到命令,一时间如炮弹一般弹了出来,迅速将凌夜风包围。
“呼!”
他们如洪水猛兽,聚拢而来。
凌夜风匕首弯转,“咔嚓”一声,轻而易举的便折断了那假仆人手中的长刀。
下一刻,他旋身而起,飞进王府院落的宽敞处。
“唰唰唰!”
所有的蒙面杀手几乎在同时,奔涌而至,再次将他围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一鼓作气,丝毫不会给目标任何喘息的机会,刚聚拢而来,立刻便挥刀而至。
凌夜风纵然武
功不弱,可惜,这手中的匕首终究太短,面对如此之多的高手攻击,他根本无法做到一招对付多个人的招式。
他的攻击点不外乎上下左右,短小匕首弊端太多更加削弱了他的力量;
而对面的杀手,以他整个身体为目标,大刀每每都是从容劈下!
很显然,他在开场的时候便处于劣势。
这些武功高强的人,不难想象,就是“铁铸城堡”里面的人。
那个幕后黑手人,终究在他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了。
杀了他凌夜风,那么,反抗他的力量会被刹那间抽丝剥茧。
下一步,他再逐步击破,用不了多久,那个幕后黑手又可以继续肆无忌惮的在“铁铸城堡”中践踏无辜的人命。
“哧——”
刀剑与匕首的交织摩擦中,凌夜风的体力与战斗力越发的下降。
况且,身体已经有有几处伤口,就算是不致命,却也带来不小的疼痛。
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嗖!”
半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朝他劈下来,森冷阴郁。
凌夜风慌忙去躲闪,身体狠狠的低下,就在他躲开那一刀时,却迎来了后面的致命一刀朝着他的头顶劈下。
“呀!不好!”
他大惊不已,却再也没有能力去躲避。
原以为他命丧于此,却不料半空中陡然飞来一根长箭,准确无误的插进了那手持长刀之人的胸膛。
刹那间,致命刀锋顿在空中,那人像是被瞬间冰封。
下一秒,“嘭”一声,那人狠狠的掼在地上,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嗖嗖嗖!”
又是几根暗箭射过来,分别插上了其他黑衣杀手的身上——或是手臂,或是胸膛,或是腑脏……
箭声过后,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哎,夜王爷,还好我赶来的及时!要不然,真就没有人陪我继续并肩作战了!喂,接着你的剑!!”
凌夜风一顿,忽然笑了,他弹起身子紧紧的握住了那把生命之剑。
不远处,还是那个令他佩服的传奇女子。
她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混成了夜的颜色,手中握着弓箭,缓缓的自墙头上飞下来,飞到了他的身边,与他并肩站着。
“喔!”
梵音扫了一眼因为她突然出现,尚未从震惊中出来的黑衣人。
“上次那一批人就是这么刺杀我的,后来,他们变成了尸体!看来,今日,你们也活够了,我让你直接变成木乃伊啊!”
她话音刚落,四周受伤的黑衣人也反应了过来,又举起长刀狠狠的朝他们劈过来!
“嗖!”
长刀刮出了凶猛的疾风。
“哧!”
梵音扔掉弓箭,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与凌夜风背靠着背,对抗着周围前仆后继的黑衣人。
这场战斗,并没有向上次那般血腥,而是很快便结束了。
有无耻的梵音在此,她怎么会舍得跟这些人硬碰硬消耗自己的体力呢?
战斗中,她与凌风转了一个圈砍倒了几人,弹指间又将袖中的毒药洒了出去,准确无误的洒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很快“噗通”几声,他们因为毒药骤然失力,跪在了地上,呈现出了痛苦之色。
“快说,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在哪里?”
凌夜风忽然飞剑一扬,架在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脖子上。
黑衣人没有说话,忽然将颈项往剑上狠狠的一抹。
刹那间,血溅而出。
凌夜风大惊,慌忙飞身退出,才不至于被鲜血溅了满身。
“噗噗!”
周围又是几声刀剑没入身体的声音,剩余中毒的黑衣人,居然纷纷举剑,狠狠的冲进了自己的胸膛。
“嘭!”
几乎同时,他们倒在了地上。
“喔!真是一群忠诚的傻蛋!”
梵音摇摇头,挨个试探了一下他们鼻息,起身感慨道:“全死了!哎,可惜的很!这下,那个幕后指使可又少了好几个武艺高强的帮手啊!”
她抬眸时,忽然瞥了一眼花园的方向,瞥向了里面的“五年生”,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她还是非常深情的看了一眼。
梵音话锋一转道:“夜王爷,一个月不见,你那一株花木,一定长的很肥了吧!”
“那花……确实长得很肥了!”
凌夜风一愣,一时间倒是不知道她说这个是何意。
半晌之后,他笑着反问,“不知道,梵音姑娘你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摆弄的那棵花木,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
他的意思,是问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要去办的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梵音抱起了手臂,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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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的那一株,也很肥了,恐怕不比你这一株差!倒是王爷您,等到将我那一株棘手的花木被拔了之后,你是不是应该去追逐那棵真真正正的‘五年生’呢?”
“拔了?”
凌夜风疑惑抬眸,“梵音姑娘,这句话是何意?”
“夜王爷,我想说,我决定,今晚的计划就要实行,所有的真相会在今晚大白天下。”
她踱了几步,又道:“方才,我只是为了我的朋友们的幸福,多说了一句!”
凌夜风陷入了沉思。
她说的“五年生”是千金子吧!
她要他,去追逐千金子。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去追寻她!
“夜王爷,算了!”
良久得不到他的回音,梵音摆摆手,“也许,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你也便想明白了。”
“梵音姑娘,你说今晚真相大白?是不是,你早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凌夜风抛却那混乱的思绪,接着她的话茬又道。
“嗯!知道!”
梵音点点头。
“我有个很厉害的朋友,一个月前,他直接告诉我谁是幕后指使了。只是,我觉得太不可思议,所以没敢直接告诉夜王爷。不多今晚,夜王爷可以同我一起揭开那个真相!亲眼目睹那个真相!”
凌夜风心头一怔,直觉有些不妙。
隐约中,他对那个真相的到来有些恐惧。
“夜王爷!”
梵音抬眸看向他,“你派凌钟去‘铁铸城堡’监视一切,今晚,却是帮了我大忙!那里的问题,差不多已经解决了,所以,现在我们要去另一个地方!”
“哪里?”他道。
“皇宫!”
这一次,凌夜风的心头才是真正的一紧。
梵音说,今晚会解开真相,但是今晚却去皇宫……
或许,他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通往皇宫的路子,不是一条漫长的路,可是却是一条漫长的通往真相的路。
凌夜风一路都是忐忑的。
路途中,听闻他大胆的猜测,梵音并没有否认,可同样还向他卖了一个关子。
她说还有一个真相,等到所有人到齐了之后,她再公诸于众。
可对于凌夜风来说,他猜到的那个真相,已经够残忍了。
今夜的皇宫中,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他们走在灯火通明的宽广之路上,却再也见不到一个巡逻的人。
许是看出了凌夜风的疑惑,梵音开口解释道:“在赶到王府救你之前,我已经来过皇宫里。这里面与真相无关的人,我用了些药,将他们迷昏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
凌夜风应了一句,他的手,却渐渐地攥了起来。
因为,他们正往皇帝的寝宫走去,这样就意味着,那个令他难以接受的现实,马上就要被事实证明了。
没多久,他们到了。
“吱呀!”
梵音推开了皇帝寝宫的大门。
“谁啊?”
此时的凌御寒还没有睡,听到开门声,他警觉了起来,同时也往门口处踱了几步。
“是我们!皇上!”
梵音笑眯眯的与凌夜风并肩走到了他的跟前。
“这么晚了,你们来朕的寝宫做什么?”
凌御寒眸中划过一丝焦虑,但马上被怒意占领。
他看向凌夜风,怒道:“风儿,一个山野女子不懂规矩,难道你身为堂堂王爷,也不懂规矩吗?”
“皇上,是这样的!”
梵音垂眸一笑,抢着回答。
“今晚,夜王府忽然遭人偷袭,居然有人想刺杀夜王。我们活捉了几个,录了口供,顺着他们说的,我们才来到了这里!”
凌御寒明显身子一颤,暴怒道:“大胆!居然敢对朕如此不敬,你们捉人居然捉到朕寝宫里来了,真是反了!来人,将这女子拉出去砍了!”
良久,没有人进来。
凌御寒一阵慌乱,马上又喊:“来人!快来人——”
“皇上,你不要喊了!”
梵音打断凌御寒的叫喊声。
“今晚,你的心腹们不会来的!他们现在,要么呼呼睡觉,要么在地狱陪着阎王爷喝茶,恐怕是没有功夫来陪你玩儿游戏了。”
“你——”
凌御寒暴怒着指着她,“你这不知好歹的女子,你居然对朕如此不敬,难道你想要造反?”
他忽然又看向凌夜风,“风儿,难道你跟这个女子一样,也想造反?”
凌夜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父皇,这赌局一般的戏,您赢了十几年了!也演了十几年了,今日,便不要再演了吧!”
“啊?你——”
凌御寒踉跄了一步,“风儿,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哈哈!他才没有胡说呢!”
梵音笑眯眯的抱起了手臂,像是讲着一个唯美的故事。
“东陵国的皇帝凌御寒,十几年前建立了一座神秘的‘铁铸城堡’,有着铜墙铁壁,无人进的来。里面设有丹炉,企图用它来炼制长生不老之药。这么多年为了试药,他不惜用自己的结发妻子,当今的皇后娘娘作为试验的对象。
“每日,他都会命人在皇后的茶水中放药。所以十几年来,皇后才会得了那种怪病。一到晚上,皮肤就会变成诡异的红色。这不是什么怪病,而是中毒的迹象。”
“啊!你,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凌御寒忽然颤抖着手指着她,惊诧不已。
“我是谁?”
梵音诡异的笑了笑。
“我是老天爷派下来,拆穿你阴谋的人!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这是个很巧的巧合,一个多月前的某天晚上,我偷偷听见了那两个灭口的宫女的谈话。她们想给皇后用两倍的药,不过被我制止了!她们提及丹炉,所以我展开了对‘铁铸城堡’的探寻。”
她嘴角一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道:“奥,对了!现在可是个非常精彩的时刻,总得让大家见证一下才是嘛!”
她忽然看看门外,道:“人都来了没有?进来吧!”
她话音未落,“吱呀!”一声,凌夜辰推开门。
他的身边,站着皇后,他们的身后,跟着凌钟。
他身后还有十几个护卫,他们守在了门外。
“皇上,我说的对吗?”
梵音微微勾唇,“用活人做实验,只为了炼制你的长生不老之药。呵呵!凌御寒,你果真是没有人性!”
“皇上!这些都是真的吗?”
皇后忽然心痛的哭了起来,“皇上居然用臣妾来试药!”
凌御寒没有开口,是他的手掌却缓缓地攥了起来。
他试验了十几年,都没有人人发现,可今日,居然被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丫头破坏了一切。
怒气与不甘,缓缓涌至。
“皇上,你试药的人其实远远不止皇后娘娘吧!”
梵音踱了几步。
“当初,夜王爷的准王妃琉璃郡主,以及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你杀的吧!”
一听闻琉璃郡主,凌夜风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攥的关节“咔咔”作响。
就算是他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可当它被挑出来的时候,他依旧觉得全身神经像是被捆绑针扎一般。
刺得他的杵在那里,动弹不得。
“皇上,我曾经听夜王爷说,琉璃郡主死前一直跟他说‘对不起’。”
梵音挑眉,继续道:“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因为不能陪夜王长相厮守才会觉得抱歉。后来,我又琢磨了一下,觉得事情好像不是这么简单。她说对不起,应该是因为——她曾经欺骗了王爷吧!”
欺骗?
这当头一棒的话令凌夜风猛然抬起了头。
怎么可能?琉璃怎么可能会欺骗他?
“皇上,您现在可不可以说一下,您跟琉璃郡主,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凌御寒似乎已经从慌乱中走了出来,他不再暴怒,也不再惶恐,像是认命了,又像是适应了,忽然间拿出了一副帝王的霸气。
他冷笑了一声,道:“你真是个不简单的女子,也最该死的人!居然从五年前已经死去的人的遗言中也能够联想到这么多。朕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多派出人手杀了你!”
“哎!皇上此言差矣!”
梵音不赞同的摆摆手,“我早就说过,你的行为,老天爷都看不惯了!所以,就派我下来阻止你继续下去的阴谋。好了,现在大家都在,皇上应该不介意说说,当年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吧!”
凌御寒被她逼得眼神微微一动,半晌才道:“没错,琉璃郡主,确实跟朕的关系不一般!她是我的一名忠实的手下。十年前,朕曾经救了她父亲一命。为了报恩,她才甘愿为朕做一切事情。
“七年前,也是朕将她派到凌夜风身边的。东陵国之人都知道,夜王凌夜风是个厉害的角色,有勇有谋,机智过人,平定叛乱,又使东陵国变得国富民强。
“朕是害怕他有一日会识破‘铁铸城堡’中的阴谋,识破我用活人试药的真相,所以才派琉璃郡主到他的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可是朕万万没有想到,琉璃居然真的爱上了他,从此呆在他身边不愿意离去,沉浸在恩恩爱爱中,对于我下达给她的命令,越来越不肯执行。后来,她居然怀孕了。
“朕怎么可以允许自己的属下做出一丝一
毫违背我心意的事情?那一日,琉璃来求朕,求我放过她,放她跟夜王过平淡的日子。她说她会说服夜王爷,从此做个闲散王爷,什么事情都不理。
“这样的请求,朕怎么会这么轻易答应?所以,我与她做了一个交易。用她腹中的孩子做交易!我让她帮我试药,看看那药的毒性究竟有多大。这样的话,我会同意她继续呆在夜王的身边。
“她同意了,每日都会服用我给她的药!没多久,她腹中的孩子被毒死了。而她终究也在那药力的作用下死了。那药毒死了两个人,当然我要考虑重新配置药方了。
“我原以为所做的一切会暴露,可没想到凌夜风居然沉浸在琉璃郡主死去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再也没有经历管其他的事情。甚至,连琉璃郡主的死都没有丝毫的怀疑。我以为我从此会高枕无忧,没想到你居然来了!”
凌御寒愤怒的盯着梵音,“都是你,坏了朕毕生的大事!你坏了朕长生不老的实现!”
“皇上,这世间,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之说?都是骗人的!”
梵音无语的摇头,扶月帝国的摄政王也是为了长生不老药,结果还不是被毒药毒成了疯子?
如今,这位东陵国的皇帝凌御寒也是为了长生不老药,还丧心病狂到用无辜的性命试药。他就算是没有服药,却疯的更加厉害。
凌夜风的手指早已经攥的发白。
好可笑!
他爱了七年的女子,他内疚了五年的女子,居然是别人用来麻木欺骗他的棋子啊!
凌夜风早已经愤恨的说不出话来。
他站在那里,仿佛是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脑海中,那个美丽的女子,苍白的脸颊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
她在他怀中,哭着说“对不起”,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
原来,她的对不起是那个意思啊!
她原来是欺骗他啊!
所以她觉得对不起。
呵呵!
他觉得上辈子就认识的女子啊!终究只是一个凄美到令人痛恨的谎言!
“骗人?我从来不觉得长生不老是骗人!”
凌御寒愤怒的否定着,“炼制不出来,那是世人的愚昧!我不要做愚昧的世人,我此生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炼制长生不老之药,就是为了长生不老。”
“父皇,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凌夜辰震惊不已,“您怎么可以用自己的结发妻子试药?您怎么可以这般算计自己亲生儿子?您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残害那么多无辜的性命?”
凌御寒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更甚者,他丝毫不屑于回答。
“太子殿下!我替皇上回答究竟是为什么!”
梵音的嘴角勾出了浅浅的弧度,他忽然一指凌御寒,“因为,眼前这个人,他根本不是东陵国的皇帝,他不是皇后娘娘的夫君,他更不是你们的父亲!”
“什么?”
在场所有的人,全部震惊了。
“怎么回事?他不是皇上,那么他是谁?”
凌夜辰惊诧道。
195.195神牛圣女
“啪啪啪!”
梵音忽然拍拍手掌,看向门外。
“凤长欢,你们进来吧!”
房中所有人,齐齐往大殿门口处看去。
伴随着一声门响,外面走进来一个红衣人,他搀着一个同样穿着黄色龙袍的人进来鞅。
那个人,居然长得跟凌御寒一模一样。
只是,他略显得苍老些病态些旎。
“啊?怎么回事?怎么会两个皇上?”
所有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皇上凌御寒!”
梵音走到那人跟前微微抱拳行礼。
抬眸时,他看向了对面那个穿黄袍之人,又道:“而今晚我们要讨伐的这个人,他根本就是个冒牌货。所以,他才会用皇后试药,会欺骗自己的孩子!”
“啊?怎么会?”
假皇帝踉跄了几步,不可思议的盯着那个苍老的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明明已经将这个人囚禁在死亡之谷试药药,怎么会?
他记得,上次见他时,他已经因为试药变得奄奄一息,可是现在他怎么会出来?还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
何况,他早就吩咐好了人,死亡之谷有任何的异动,便速速来报告他,难道——
假皇帝猛然惊恐,颤抖着手指指着梵音,“原来……是你!是你将他救出来的!”
“不错!是我!是我去死亡之谷将皇帝救出来的。”
梵音笑眯眯的点点头。
这话,要从一个月之前说起。
那日她被假皇帝派出的人刺杀,凤长欢将她救了之后,告诉她死亡之谷的事情,并告诉他东陵国皇室的秘密。
他说:“当今皇上,不是真正的皇帝。东陵国真正的皇帝凌御寒,被人囚禁在死亡之谷已经有十几年了。而这个假皇帝,他在东陵国十几年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用‘铁铸城堡’炼制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之药。”
梵音那日听闻时,已然惊诧。
那一刻她才想起,为什么她用血茶救了皇后娘娘之后,皇帝会第一时间去了皇后寝宫。
当时她还乱七八糟的想什么,皇帝是个好女色的肤浅男人,认为他是想皇后再给他生一对双胞胎公主。
此刻想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她给皇后解了毒,不正是破坏了假皇帝用皇后娘娘试药的计划吗?
自己的计划被破坏,他怎么可能会不在第一时间前去查看?
也正是那日假皇帝前去查看,才引得她回到暂住的小院便被人一批神秘人刺杀。
知晓了这个惊天真相之后,她马上见了夜王,推迟他们围堵“铁铸城堡”的计划,而她马不停蹄就赶往死亡之谷。
梵音历经五天的行程,终于到达了那里。
死亡之谷是一座幽深的谷底,那里不像她当初沉睡的蓬莱幽谷。
蓬莱幽谷虽然毒物多,但是花草植被也多,再怎么着也是充满生机的。
而死亡之谷,它里面全是腐朽的气息。
里面的花草是腐烂枯萎的,在里面呆着的人,全是些身患疾病半死不活的人。
梵音本以为会经历一场恶战才能够将真皇帝救出来。
不曾想,到里面才发现,那里所有看守的人,居然早已经被人杀了。
就在她惊诧之际,她看到了一个红衣人。
他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那个人长着国色天香的妖媚脸颊,手指上面有一根手指甲很长很长,像是尖利的匕首。
他站在她的跟前,一只手正握着一把长长的剑。
剑上,鲜血直流,汇成妖艳的血色瀑布。
而他大红色的衣服上,隐约有血迹斑斑。
那一刻,梵音无比惊诧。
凤长欢急着离开,竟然是先来到了死亡之谷,将这里所有的人全部替她摆平了。
她记得,他说的唯一的话就是:“跟我来!”
那句话,像是一个不容抗拒的命令。
梵音真的跟在了他的身后,跟着他进了一间密道。
很快,他们救出了真的皇帝,又让皇帝休养了几日之后才带他来到了冕城。
“我不把真的圣上救出来,怎么解开你的真实身份?”
梵音笑眯眯的瞥了一眼假皇帝,又看向真的凌御寒道:“皇上,今日就请您说出真相,戳穿这个人的阴谋!”
凌御寒点头,悠悠开始讲述。
“这个人,是朕的孪生哥哥凌御轩。他在十五岁的时候,忽然间迷上了道士修行炼丹之术以及长生不老之术。他的迷恋的非常疯狂,以至于不久之后便不顾东陵国皇室的颜面,毅然做了道士,从此离开冕城。
“朕的父皇为了维护皇家颜面,便对外宣称皇子凌御轩抱病身
亡。从此,凌御轩便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后来,朕登基。就在朕的两个皇儿出生后不久,凌御轩突然回来了。他用毒药威胁朕,为他出资建立一座坚固的城堡,供他炼制长生不老之药。
“朕无力抗衡,便答应了!从国库中支出打量的银两,花了近十年的时间,为他建造了那座‘铁铸城堡’。十五年前,凌御轩忽然将朕囚禁了。他自己穿上了龙袍,当了皇帝。肆意支配国库开支,私底下在‘铁铸城堡’中炼药。
“再后来,朕被他囚禁在了死亡之谷。那时才知道,为了试药,凌御轩居然抓了冕城好些的壮丁,将他们囚禁。不幸的是,朕也成了其中的一个试验对象。这一待,便是十几年!没想到,就连朕的皇后,朕那个没有出世的孙儿,也成了他试药的对象!”
凌御寒痛心疾首望向凌御轩,“你做出的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凌御轩,十多年前,你给朕服毒将朕囚禁,如今,我们所有人已经将你的阴谋识破,你还有什么能耐?”
“不会的!我不会输的!”
凌御轩终于完全被抽空了气力,他踉跄着步子,跌撞着。
“我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我不会输的!”
他忽然抬起头,疯癫一般的指着他们。
“不会的,我还有‘铁铸城堡’,我的秘密军队会将你们一网打尽!他们就在这里,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进来!”
“喂!凌御轩,我说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梵音笑嘻嘻的抱着手臂在他跟前踱了几步。
“就你那个‘铁铸城堡’,我回来时候,顺道在你的炼丹炉里面放上了一些木炭啊,硝石啊,还有硫磺啊什么的!很不幸的,它们那会儿‘嘭’的一声,早就爆炸了!难道,你睡得这么香,没有听到吗?
“至于,你那一支秘密军队。好像,他们原本都是皇家军队吧!你训练了这么多年,倒是训练出了一支很勇猛的部队啊!不过,他们理应听命于真命天子的。”
她忽然从怀中甩出了一个包袱,晃了晃,“凌御轩,只有这里面的东西,才能调动你的秘密军队吧!今日,理由交给真的天子。”
这些东西,是她今晚上才偷出来的。
与凤长欢救回了凌御寒之后,在他的讲述中,他们知道了这凌御轩的实力。
这些日子她没有露面,实际上是在查询凌御轩秘密部队的下落。
终于在今晚彻底搜寻,及时的将这个珍贵的调动那支强大军队的信物偷了出来。
话闭,她恭敬的交到凌御寒的手中。
站在旁边的凌夜风猛然醒悟。
他记得,梵音曾说,他派出去的凌钟帮了她的大忙。
看来,指的就凌钟协助她是用火药炸了“铁铸城堡”毁了凌御轩的另一部人力量吧!
“啊!你……你怎么会偷走?我藏得那么严实……”
凌御轩不可思议的盯着那个布袋,这个东西,他一直都随身带着,怎么会被人偷去?
他赶忙摸摸袖中,果然,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哎!亏你还拿活人试药呢!”
梵音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我呢,恰好刚研制了一种让人精神恍惚的药,那会儿潜进来的时候,顺道让你做了一回试药的对象,尝尝被当试验品的滋味。
“看来,我比你强太多了。你炼药十几年,迫害了无数条生命,那什么长生不老药不仍旧没有练成?可是我呢,就用你一个人试药就成功了!”
梵音将手中的小瓷瓶收回去,禁不住又自恋了一回——她的血可以解毒,她的脑子还可以认毒造毒,她真的好厉害的说。
“怎么可能……”
凌御轩又踉跄了一步。
“你、你们……怎么会……”
“噗通!”
凌御轩跪倒在地上,“怎么会?我怎么会失败?我怎么可以失败?”
“你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梵音依旧笑眯眯的盯着他。
“你走的这条路,是跟成功截然相反的方向,怎么会成功?丧尽天良,草菅人命……老天爷怎么会让你善终?”
她转身看向凌御寒,恭敬道:“皇上,梵音要解开的真相已经全部说完了。”
“来人!将这个叛贼给朕拿下!”
凌御寒话闭,凌钟马上带着人,将凌御轩五花大绑了起来。
整个过程,他连挣扎都没有。
因为,如此的惨败,让他早已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所有的想法……
东陵国的叛乱结束在了凌御寒最后一句威严的话中。
离开皇宫之后,凤长欢将梵音送回了小院,又告辞了。
他转身的那一刻,梵音却叫住了他。
下一刻,她却跑过去从背后拥住
了他。
她说:“凤长欢,我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还帮了这么多次!我想了好久觉得,就算是你不要的报答,我也不能真的知道感恩。所以,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今晚送给你一个熊抱!”
凤长欢的身体忽然僵住了。
等到身后的人撤开身子,他才转身,嘴唇动了好几次,终于开口道:“我是个坏人!”
“我知道!”
梵音无所谓的摇摇头。
“你……怎么知道?”
凤长欢一怔。
“你方才自己说的啊!”
梵音无辜的回答。
凤长欢忽然扯开嘴角,笑了。
或许这辈子,他都没有像此刻这般开心吧!
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当初,他是为了完成主子的任务才会接近她。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上她了呢?他又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呢?
他总会在后面悄悄的跟着她,看着她古灵精怪的耍人,看着她为了脱身,什么样的阴谋诡计都使得出来。
原以为,他那么喜欢跟在她身后,是为了想得到她,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只是想要看到她。
他舍不得像对待其他女子那样对她来硬的,却更见不得别的男人碰她。
所以,他要挟柳云婷,跟他演了一场好戏。
那晚,柳云婷对他说:“你喜欢她!”
那句话,仿佛一个霹雳,将他从茫然中劈醒。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矛盾了。
原来是他喜欢她啊!
他很久之前就喜欢她了吧!
那个日子,久到——
她将柳云凤第一次骗入了池水中;又扛着铁铲砸上她的手背,第二次将她吓入池水中。然后,那个毒辣的女子便被她早就放在池水里面的蚂蝗爬了满身……
两年了,他却终于参透了那份喜欢的意思。
那就是,永远希望她好好的,不要受到任何的伤害,永远幸福快乐。
所以,就算是他没有了任务,他也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只为护她安然无恙。
“谢谢你的熊抱!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出现。”
凤长欢缓缓地收回了笑容,终于转身离去。
梵音怔怔的站着,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良久没有回神。
这是个令她感动的傻男人啊!
她想不明白,这个男人为她付出这么多,到底图什么呢?
那日,他们去救真皇上的时候,他们经历了些什么呢?
他们一起进了凶险的密室之中,可是她却被责令站在一旁。
看着他独自一个人,毁掉了所有的机关暗器;同样,看到了他一不留神被暗箭刺中的手臂……
那时,梵音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这个对她来说如此陌生的男人,居然两次为了他浴血奋战。
再后来,凤长欢将老皇帝带了出来。
那时,皇帝已经被毒药侵蚀的奄奄一息。
他说:“你的血可以解他的毒!”
那一刻,她恍然大悟——
她到这里的目的,就是用鲜血为真皇帝解毒。
所以,她必须要来;所以,他带她过来。
可是这一路,凤长欢却从未让她出手,将她保护的像是笼中的金丝雀……
梵音疑惑了,后来,他也给她解惑了。
他说:“我想你活着,活着走到终点!然后,活着越过终点,最后开开心心的过完一生。”
她问他:“凤长欢,你喜欢我是吗?”
他撇开了脸颊。
她又问:“你是觉得追不到我,所以才从不说的对吗?”
他还是不说话。
她说:“凤长欢,你说你喜欢我,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跟你交往的。就算是我现在不喜欢你,可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呀!”
他终于开口了:“你的此生,永远不属于我!”
她恨恨的道:“凤长欢,那你就是傻子!对一个不可能的人这么好,恨不得为她丢掉性命,你就是个傻子!”
“我就想做那个傻子!”
那时,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后来,他又说:“你的路还很长,小心的走,千万不要走错了一步。我不过是生命中曾经一个令你愤恨的过客!”
梵音叹了口气,凤长欢已经不止一次的跟她说他是个坏人了。
有时候她都会错觉,可能他真的是个坏人,是个已经痛改前非的坏人。
不过她很确定,现在她就算是对他没有喜欢之情,也绝对没有讨厌之情。
有的只是感动感激吧!
所以,她才会说给他机会
,只要他表白,她会考虑。
可惜,终究是他不肯给他自己机会!
这晚,梵音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她梦见,她从后面给凤长欢一个大大的熊抱,笑着说:“书中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今日你投我以救命之恩,我就投你一热烈熊抱!”
再然后,他转身,忽然在她的额头上轻点一吻。
随即,是他模糊却又清晰的声音道:“书上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投之以熊抱,报之以香吻!你方才那么好爽的给了本公子一个拥抱,为了答谢,本公子自然要送还一份厚礼了!”
梵音惊愕的抬眸,骤然间,她发觉凤长欢那张妖孽的脸颊看不清楚了。
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令她又熟悉又陌生的人。
隐约中,她看到了他脸上温润的笑容,看到了他眸中温柔的春水,感受到了他周身温暖的味道。
隐约中,她看到他身上的衣服,时而变成紫色的,时而变成大红色的。
隐约中,她看到了那张脸,长得很俊逸,又很朦胧……
梵音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那个奇怪的梦境,她没有做过多的考虑。
着急做后面的事情,因此她很快收拾了一下自己东西准备动身。
东陵国皇室中的巨大秘密已经真相大白,下一步,她得跟凌夜风换取她的报酬了。
她救了皇帝凌御寒,皇帝要重重酬谢她,问她想要什么。
梵音唯一想要的报酬就是翳珀灵珠,但从一个天子的角度考虑,她料定凌御寒肯定很难交出来,到时候因为这个闹出乱子就不好了。
她当然说不得这个愿望,所以只能通过夜王的口知晓翳珀灵珠的下落。
为了将凌御寒的报恩搪塞过去,她还是跟皇帝要了一些钱,说是要周游南碣作为盘缠。
梵音休息一夜,收拾好了东西,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就进了夜王府。
那一刻,她毫不意外的看到凌夜风蹲在花园中,仍旧在侍弄着花草。
这次她刚踏进院中,他已经知晓,开口道:“梵音姑娘,今日是来让我兑现承诺的吧!”
梵音笑着点头,“不错!这是一个方面。”
她走到花园跟前,放下包袱坐在了旁边一块石头上。
“夜王爷,除此之外,我想跟你最后一次聊聊天。我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我们朋友一场,算是临别赠言吧!”
“好!”
凌夜风笑着点头,将方才给“五年生”施肥挖开的小坑填上。
“梵音姑娘想聊些什么呢?”
“我们,就聊聊王爷手中这棵草。”
梵音指指地上那“五年生”。
它的叶片又大了好多,看上去很肥,一看便知没有少施肥。
“我们,就聊聊,王爷觉得这棵‘五年生’,今年会不会开的很艳丽呢?”
她想听听看,凌夜风究竟又没有因为她昨日的劝告而想开。
凌夜风忽然怔住,轻抚花木的手一顿,最后肯定的点点头。
“会的!它会是今年王府中开的最艳丽、最有生机的花儿。”
“喔!那我知道了!”
梵音也点头,忽然笑了。
“好了,王爷!现在我洗耳恭听,您说说看,我要的东西在哪里吧!”
“在东陵国的东方,有一个普渡海。翳珀灵珠,就在海中那象征东方的上古神兽‘青龙’雕像的口中。”
凌夜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袋。
“我这里有一张地图,上面有一些提示。里面还有一本书,记载我们东陵国一些神秘之事。或许对你的寻找之旅减轻一些困难!”
“好!那就谢谢夜王爷肯告知了!那我就告辞!”
梵音接过包裹起身,背起了包袱,最终绝尘而去。
凌夜风起身,盯着她的背影却良久没有回神。
这个传奇女子,总喜欢跟他打哑谜啊!
她今日来问“五年生”,不过是在问琉璃郡主还有千金子而已。
因为这棵草,承载了她们两个人的记忆。
对于琉璃,他不否认,知晓真相的那一刻,他痛到了极致。
她居然是假皇帝凌御轩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居然是用来监视他的人,而他却傻傻的爱了这么久,念了这么久,也愧了这么久。
这样一个欺骗的坎儿,他觉得好难跨过。
昨晚,当他失魂落魄的走出皇宫的时候,梵音找到他,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她说:“夜王爷,感情上的真挚比什么都重要,不管那段情的出发点是怎样的,只要是真挚的,那它就绝对不可以成为你前进道路上的阻隔。逝去的真挚情感已经无法挽回,所以,还是直面自己的心,挽回另一段真挚之情吧!”
他明白她的意思。
梵音是要他想开,不要因为当年的欺骗便忽略了那份真情。
就算是琉璃在他身边别有所图,可是她却在用心、用爱、用生命在回馈他的爱。所以,他不应该只抓住她的欺瞒,而忽略了她的真心。
她要他将琉璃的那段感情永久珍藏,然后,重新试着去认清自己的心思,重新追寻另一段难能可贵的情谊。
所以,她方才才会询问那棵“五年生”。
她想知道,她说的那句话他究竟有没有想明白。
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那个美丽的白衣女子。
她追逐了他七年。
她由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变成了乖巧懂事的邻家女。
依稀记得,她总是无数次的透过书房的窗户望着里面空无一物的书桌,神情忧郁;
依稀记得,她细心的将他的书房外面的门窗擦的干干净净,擦的时候,她满脸笑容;
依稀记得,她乖巧的从来不会触及他的禁忌,无数次的干着下人的活,只为麻痹她那颗时刻隐痛的心。
依稀记得,她看到他的那一刻,雀跃的迎上来,得到的却是他的漠视与冷淡。
凌夜风再次蹲下了身子,缓缓地抚摸上了那棵“五年生”。
那是第一次,他看到她脸上浮现出了生机吧——那天,她看到了这棵坚强的花木,她雀跃着奔过去,却被那个坑狠狠的绊倒。
从此,那个女子开始了与这棵默然的花木交流的生活。
他在书房中,远远地听到了她的呢喃。
她说:“小花儿,你好厉害!居然在这么冷的天也可以发芽!”
她笑:“小花儿,你一定要长得壮实一点,再壮实一点,一直陪着我好不好?我很需要你!”
终于,在那个风雨交加、雷鸣电闪的冬日的雨夜,她哭着窜进花园,嚎哭着,抚摸着它,“求求你……不要死……”
他到底有多么的冷漠呢?
看着她淋着大雨,哭了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
终于,他心软了,他冲了出去,将挣扎的她抱进了房中。
她抱着他,说了好多话。
她说,她觉得他们上辈子就认识……
那句话触动了他!
他明白那种感觉的,也明白了,她对他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居然有些好后悔,后悔在她昏倒的那一刻,他没能及时的转身接住她。
第二天,她带着病走了。
他没能说出挽留的话,可是,她走出王府时那阵声嘶力竭的痛哭声,终究还是刺痛了他。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这棵“五年生”,成了他手中的宝贝。
凌夜风那时想,他对这棵花木上心,是因为,它的身上,有她们两个人的痕迹吧!
可是现在呢?
他侍弄的比以前更加用心了!
他缓缓地抚摸着那棵小花,嘴角轻轻地勾起来。
良久,他缓缓开口:“如果,天涯海角,我去找你,你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你说,你喜欢我是因为七年前我站在碧波湖游船上的孤独让你莫名的心疼——”
他叹了口气,“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忧郁?因为,我是一个迷失方向,失去了自我的小鸟。我一直在寻找自己,寻找家。
“如果再见时,我说我早已经被你打动,你会不会相信?我说我想你成为我一半的自己,一半的家,你会相信吗?你可不可以再陪我找回另一半的自己,另一半的家……”
他的眼角,忽然划过了泪,流下来,砸在了地上。
一阵寒凛的风,悠然吹过。
吹在他略带忧愁的脸上,也吹远了他悠悠的心声。
像是跳跃的精灵,缓缓地将他心底那渴望被知道的秘密传播进遥远的人儿耳中。
“呼!”
风忽然吹的大了。
恍惚间,变为千里之外翻滚的浪潮,汹涌澎湃,激昂万里……
这风,是风啸辰渊的大风,这浪潮,更是风啸辰渊的浪潮。
而这一切的阴云翻滚,浪潮迭起,狂风骤雨,都是因为那个传奇女子的一路前行!
她就像是一条线,将所有的人与事,情与景,真相与诡异,欺骗与深爱,背叛与不弃,牢牢地拴在了一起,牵在了一起。
当那阵风吹上梵音的脸颊时,她莫名的打了个冷战,紧了紧身上的包袱。
这才想起,她已经牵着马儿走了好久了,如今马儿休息的差不多了,她也是时候要骑上了。
按照图纸上的示意,普渡海在东陵国以东,她算过,如果她骑马加步行的话一个多月的行程,中途会经过好几个村镇,是一段不短的旅程。
梵音骑上马儿飞奔的时候,她特别想唱一首歌:“走
东方,路迢迢水长长,一村又一庄。看斜阳,落下去又上来,眼看从冬走到春……”
图纸上除了画着普渡海的方位,村镇的方位,上面还写了一首怪异的诗,似乎是提示了翳珀灵珠所在的具体位置。
诗是这么写的——
普渡东海,东海之东。
岸边石老,石老岸边。
月月潮汐,圆月潮汐。
潮汐礁石,礁石之底。
百年有石,百岁神兽。
神兽之口,中有珍奇。
莫要贪念,莫要怀敛。
生生息息,不间不断。
鬼蜮之处,闲人莫入。
梵音细细品了一下这首诗的内涵,很快了然。
应该是说翳珀灵珠在普渡海的正东方向,在每个月圆时日,潮汐会触到一块礁石,在礁石的底下是有那青龙之像,青龙口中会有翳珀灵珠。
她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到了普渡海的西岸,等到她转悠至东岸,便已经到了四月份。
天气变暖,阳光也变得越发的明媚。
那首诗中说,必须要等到月圆时才可以知道那处礁石的标志究竟在什么位置。
那就意味着,梵音必须要在普渡海的东岸至待上近半个月。
梵音又看了一下地图,上面标记着,东海岸之东最近之处,有个神秘的原始部落,叫做“魑魅部落”。
她赶忙从包袱中找出了那本书,从里面找出了那本书。
没有翻几页,她便找到了对这个神秘部落的解释。
说这个魑魅部落在普渡海东海岸的东面,这里的人崇尚鬼怪。
这个部落中每四个月的月圆之日都会有一个盛大的祭祀活动。
那日,他们在普渡海东海岸大摆盛宴,庆祝普渡之神。
并且,还会为普渡之神献上一位漂亮的女子。
书上解释说,最开始仙祭的所有女子都是当地部落中的。
可是随着仙祭次数的增多,部落中的漂亮女子越来越少,以至于部落中的漂亮的后代也是越来越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部落中逐渐兴起了选丑大赛,越丑的人反而地位越高,受到的待遇也越高。
尤其是丑女人,在这个部落中相当的吃香。
于是乎,时间流逝,漂亮的基因流传的越来越少,这个部落中的人长得也越来越丑,最终真的应了他们的名字“魑魅部落”。
梵音合上书,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扩大了。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有人以丑为美,越丑越美!
这个部落,真是丑女人翻身的好机会。
她摸摸自己额头上的画上去的血红色的胎记,诡异一笑。
自己这副尊容,如果去这个部落暂住十几天,应该会受到优待的吧!
想罢,她从包袱中拽出一块布子,将头发一包,重新绑好了包袱,抬脚往前面走去。
梵音到达魑魅部落时已经是晚上,那里正举行着盛大的篝火晚会。
到处都是火堆,将黑夜照的彤红。
虽然不像是白天看的那么清楚,至少能够看到这黑夜中所有轮廓的。
有大有小,火堆之上正烤着香喷喷的羊肉。
最中间的位置是最大的燃烧最旺盛的火堆,上面烤着最大的一只羊。
火苗上窜,下面的柴火时不时的发出“咔嚓”的烧的旺盛的声音。
火堆旁边都围满了人群,在中间最大的那个火堆的正北方向有一个帐篷,帐篷下面是一张桌子,桌子旁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人。
他们服饰华丽,穿着上档次,头上带着烛光闪闪的宝石。
他们的脸看不清楚,但从服饰上不难猜测,他们就是这魑魅部落的首领跟首领夫人。
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袖珍型的小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全身缀满五颜六色花朵的奇怪动物。
它外面穿着大红色外套,肚子上穿着大红色的肚兜。
外套上面,插着小小的五彩斑斓的鲜花。
它露在外面的毛发是纯黑色的,在彤红的火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奇光。
此刻,它正抓着一把瓜子,吃的优哉游哉。
梵音远远地望见了,好奇似的的又稍稍靠近了一些中间的位置。
实际上,她是被那烤羊肉的香气吸引过去的,那些的晚会活动她才不会感兴趣,她就是对好肉填饱肚子最感兴趣。
她深吸了吸鼻子,让空气中的香气尽可能多的吸收一些,暂时解解馋。
今日的宴会很是盛大,大家都沉浸在自己开心之中,再加上火堆照明度有限,倒是没有人注意到旁边多出了一个穿着怪异、背着包袱的奇怪女子。
“大家先静一静!”
正中间位置的部落首领忽然起
身,张开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今日,是我们魑魅部落一个非常特殊的日子。”
他忽然伸手指指桌子上坐着的吃的正香的肥球,“这位是受普度之神之命来到我们魑魅部落的‘神牛圣女’。”
说到这里,椅子上坐着的那位肥球,拽拽的将自己的屁股挪起来,对着周围的人招招手,以表现自己圣女之神圣。
“啊?神牛?”
“圣女?”
四周的众人盯着桌子上面肥肥的、不像老鼠、不像兔子、不像猪、不像羊更不像牛的那肥球惊讶的张大了嘴。
“大家莫要惊讶!”
首领摆摆手,“神牛圣女告诉我说,今日会有神女降临我魑魅部落,将会给我们带来前所未有的恩赐。半月之后,神女将会亲自为我们主持盛大的祭祀仪式。到时候,普渡之神会永远保佑我魑魅部落风调雨顺,无灾无难。”
正说着,桌上的某只肥球拿起了一根长长的木棍,戳了戳首领的衣服示意他靠近些。
然后,它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他。
首领看完之后,笑着点点头,继续对众人道:“方才神牛圣女告诉我说,神女已经到来,它现在马上需要作法,为我们找出神女的下落!大家屏住呼吸,不要乱动。”
刹那间,四周站着的众人变成了雕像,静静的虔诚的望着桌上怪异的神牛圣女。
对于这个奇怪的动物,他们是非常之惊奇的。
明明长得四不像,却叫什么“神牛”?牛有它这么小吗?
还有,圣女有它这诡异模样的吗?
在众人惊诧的眸子中,神牛圣女将木棍搭在椅子把上,退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接着将自己的肥肿的身体挤上去,又艰难的站在上面,最后才威武霸气的将那长长的木棍握在了爪子里面。
它晃动着木棍,又是伸胳膊,又是腿;又是扭腰,又是转屁股;又是左挥,又是右甩……
总之,将所有诡异姿势都呈现了一遍之后,这才双手合十,将木棍包在里面,口中“唧唧唧唧”的念念有词了一般。
下一刻,“唰”的一声,它将手中的木棍朝着正前方指了出去,顺道抬头示意了一下首领。
他马上会意,起身冲所有人道:“神牛圣女已经为我们找到了神女的准确方位,她就在正南方。”
大家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视线齐齐的朝向那里。
再然后,他们看到了正在火堆旁边、偷摸撕羊肉吃的正香的梵音。
196.196魑魅部落
梵音虽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虽然方才的吃相非常的不雅了,虽然她吃的非常的香了,可是身后那灼灼的视线她还是感觉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冷风嗖嗖……
她正捏着一块羊肉的手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心道,完了,完了,她偷吃羊肉被逮个正着,死定了,死定了旎!
不知道这个落后的残忍的鬼魅一般的部落,对于偷盗之人,会让她怎么个死法?
就在方才,首领讲话的时候,她趁着大家都起身拿出十二分认真的听着,便赶紧跑过来大快朵颐,先填饱肚子。
不过,那会儿光顾着吃了,首领说的关于神女降临的那番话她是没有听到的,以至于现在她的脑袋开始跟眼前的事实脱节。
“她是神女?她就是普度之神派来的神女?鞅”
众人盯着看着面前那个姿势不雅的偷吃羊肉的陌生女子的背影疑惑不已。
这个女子,是他们的神女?
怎么看着不像神仙,倒是像要饭的?
不仅众人疑惑,就连首领还有首领夫人都变了脸色了。
传说中的神女,不应该是高贵典雅、华美无双吗?
怎会是这样一个穿着普通,而且手脚不干净而且非常嘴馋的女子?
首领的嘴角抽了抽,嘴巴哆嗦了一下。
又盯着梵音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他赶忙低头看向还在椅子上站着的神气不已的神牛圣女,小心翼翼道:“圣女啊!这——”
神牛圣女并没有理会他,自顾颠儿颠儿的从桌子上爬下来。
越过人群中主动让出的道儿,最后走到梵音的腿跟前,它飞起一脚狠狠的踹上了她的腿,骂道:“蠢猪,你傻了!老子好不容易让你当上神女,赶紧转身让大家看看的你的模样!”
梵音这才低头,立刻看到了脚跟前用两根腿站着的穿着妖艳的某只诡异的动物。
她“嗖”的一下将手中羊肉丢了出去,接着用那两根油乎乎的手捏上了眼底那只诡异动物的皮毛,笑眯眯道:“你说什么?你说谁是蠢猪?”
有一点,梵音自己也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听懂这只诡异动物的话?
不过,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次被人骂蠢猪,怎么着也得讨回来,她得好好给这个小玩意儿一个下马威。
“呀呀!你这个可恶的蠢猪?你往哪里擦?好恶心,好恶心!”
地上那肥球赶紧伸出爪子嫌恶的就打她的手。
它今天可是刚洗的澡,刚穿上的新衣服,绝对不能让这个脏兮兮的女人给弄脏了。
梵音怎么会让它得逞?
她刹那间收回手,马上拎着某肥球的大红色的外套将它拎起来,拎到自己的眼前。
她现在明白了,感情自己被抓包是这只肥黑球搞得鬼,都是它乱说什么神女,害的她不得不终止吃货行动。
梵音瞪着眼睛,跟眼前的肥球大眼瞪小眼儿,凶巴巴道:“你丫的臭球!老娘方才吃的好好的,你居然半道上跑出来搞破坏!你是不是欠抽?”
“啊呀!你这个恶毒的妇人,快点儿放开老子!”
某只肥球愤怒的挣扎着,挣扎着。
“老子本以为你能够稍微改变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泼辣这么可恶!”
挣扎了一会儿,它好脑袋忽然灵光了,赶忙伸出爪子解开了自己外套的扣子。
“嗖!”
它借着外套游荡了一下,将自己弹了出去套脱掉。
飞出去的那一刻,还不忘再补充一句:“你就是个蠢猪!老子都被你蠢哭了!当上了魑魅部落的首领,多少只羊不够你吃的?到时候你吃屎都没人拦你!”
梵音没想到,这个丑陋的肥球居然还有这样逃跑的头脑,惊诧了一下,马上丢掉手中的袖珍外套,也“嗖”的窜出去。
“你个死肥球!你说什么?你说谁是蠢猪?你说让谁吃屎?”
梵音风一样的身影在后面追着,口中又开骂了。
“你个蠢猪,说别人对得起你?”
某肥球继续狂奔在火堆中,穿梭而行。
“你丫的死肥球,你给老娘站住!老娘非得扒了你的皮!”
梵音暴怒着,腿脚的速度又快了些。
“老子才没有你那么傻,人家要扒你的皮你还站住乖乖让人家扒啊!”
“啊!该死的!”
梵音这会儿真是到了怒火中烧的地步了。
这个该死的肥球,她梵音招它惹它了?第一次见面就这样骂她!
更可恶的是,她什么时候被“非人”这么说过?简直太丢面子了。
要是不捉住它,好好给它个教训,以后她还怎么立足?
想完了,带着那股子愤怒,梵音忽然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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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球扭头见大事不妙,赶紧又将自己的小短腿奋力的迈出去啊,奋力的旋转啊,奋力的逃命啊……
四周的人都看的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的神女居然追着神牛圣女围着火堆到处跑。
难道,这神仙们都好这口?难道这是她们见面的方式?
众人愣着,愣着……
篝火旁边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还是追逐……追逐……
终于,追逐结束了——
梵音忽然拔出了腰间的武器,“咻”的一声掷出去。
“咔嚓!”
它紧紧地插进了土中,下一刻,某只肥球没有刹住步子,肥肥的身体“咣当”撞在了上去,接着顺着滑下来。
“嘭!”
它躺倒在地,撞昏了过去。
“哼!跟老娘斗,不自量力!”
梵音上前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又将地上那只肥球捡起来,颠了颠,扔进了口袋中。
她得等着这货醒了之后,好好教育教育它!
“哎!神女啊!”
梵音正美滋滋的开心自己成功捉了这么一只好玩儿的小怪物,结果就听到后面有气喘吁吁的声音。
她抬眸,瞧见是那位首领。
他走过来,恭敬的低头道:“神女,我们魑魅部落盼了您几百年,您终于来了!神牛圣女说您法力无边,不知道,普度之神让您为我们带来了什么福祉?”
“啊?”
梵音一怔。
心道,完了!完了!坏菜!
这只肥球好像是他们的神牛圣女啊!
它说什么神女的,硬给她扣帽子,现在被首领问及这样的问题,她哪里知道?
这会儿这货被她给弄晕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啊!呵呵!”
梵音干笑两声,“首领大王啊!普度之神确实让我带给你们福祉!只是……”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笑的非常勉强。
“为了给你们送福祉,我已经连着赶了好久的路了,现在需要好好吃一顿,然后好好休息,才能够给你们派发福祉啊!”
“奥!神女说的言之有理!”
首领点头,赶忙吩咐下属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梵音痛快的大吃大喝了一场,又以休息为借口离开了篝火晚会。
进了首领为她准备的房间之后,梵音才神秘兮兮的将口袋中的那只肥球拿出来,放在床上。
这货打着呼噜,睡得正香,哪里像是被敲昏了?
梵音瘪瘪嘴,看来,这小东西早就从昏迷中醒了,这会儿又睡上觉了。
她戳戳它的肚子,叫道:“喂,你醒醒!我有话要问你!”
那四个小短腿蹬了蹬,像是发泄不满似的,继续呼呼大睡。
“喂,你给老娘醒醒!”
她扒开它的眼皮,却只看见了白眼珠子,某球还在呼呼大睡。
“死肥球!”
梵音气的骂了一句,想了一会儿,她忽然贼溜溜的笑了。
感慨似的,道:“哎,方才的篝火晚宴上,好像烤的都是羊啊!老娘吃的都有些腻了,这儿正好有只神牛,要是烤着吃了,不知道有什么不一般的功效啊!”
说着,她“哧”的拔出了武器。
“正好这货的罪过老娘,趁现在它睡的这么香,先拿铁签串起来,再拿到火堆上面好好烤熟。”
她捏捏某球的屁股,又捏捏脑袋,自言自语。
“这要从哪一头开始串呢?还是从脑袋——”
“哎呀!你敢!”
某球忽然用一个一百八十度鼠辈腾飞术弹了起来。
它伸出爪子摸摸自己的脑袋,又摸摸自己的屁股,接着凶巴巴的指指梵音,“警告你,你要是敢打老子的主意,老子就咬死你!还不快收起你的金箍刺!”
“臭屁!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梵音笑着剜了一下它的脑袋,顿时惹得某球的眸光刀子一般刺了过来。
她恍若未见,看了一眼自己手中这个被称作金箍刺的武器,貌似挺贴切的,以后就叫它这个名字了。
梵音抬头,又道:“什么打你的主意?明明是你打老娘的主意吧,居然敢污蔑老娘是什么神女!告诉你,老娘就算是名花没有主,也不会喜欢你的!你就别觊觎了!”
“啊啊啊!”
某球疯了似的抬起一脚就往梵音的手臂上踹过去,却被她迅速的躲开。
它只好恨恨的踹了几脚床道:“告诉你,蠢猪!老子是女的!老子有相公!老子还有女儿!”
“喔喔!你是母的啊!”
梵音忽然一把将它抓过来。
“给老娘检查检查,你究竟是不是母
的!万一你骗我怎么办?半夜要是爬上我的床,那老娘的名节岂不就遭受损害了?”
说着,她就要去掀它的肚兜。
“啊呀!救命啊!非礼啊!非礼啊!”
梵音还没有碰到它的肚兜,某只肥球已经在她手中挣扎个不停。
“额!好吧!”
梵音满脸的黑线。
这小东西肥的跟个球似的,看着像是吃货,不过又不同于一般的吃货,居然脑子这么灵活,而且还懂得这么多。
梵音将它重新放回了床上,道:“好了,那我们谈正事儿!你说说看吧!为什么要胡说八道,说我是魑魅部落的神女?”
“老子才没有胡说八道,你就是他们部落的神女!是她们等了几百年的神女!更是为了颠覆他们执念的神女。”
某球撇开嘴,臭屁的挪挪身子,用半个屁股对着她。
“蠢猪,要不是因为你真的是神女,老子才不会将这个好差事留给你!”
“你——”
听到那句“蠢猪”,梵音一下又恼了。
不过还没有发泄出来,她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从这个肥球对她的态度来看,她们好像挺熟悉的,那么是不是可以从它口中知道她的过去呢?
想了会儿,梵音捏捏它的耳朵道:“喂,肥球,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不是认识?”
“嗯?”
肥球一愣,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将脑袋拧向一旁,就算是她们认识,它也要装作不是很熟的样子。
谁让这个女人这么无耻,这么不要脸,这么会误会好人?
“老子叫东方呆呆!”
呆呆姑娘瘪瘪嘴,对着她翻了几个白眼儿,“至于你,以前我们有过几面之缘。”
它是这么考虑的,出嫁从夫嘛!
为了表示它对自家相公的忠诚,它要在成亲之前就跟着自家相公姓了。
“喔!”
梵音点头,又抬头道:“你这只怪物,居然还有姓,还是个这么洋气的复姓!”
“你要是也想姓这个,老子可以赐给你一个名字。要不以后,你就叫东方云凡好了!”
呆呆姑娘是这么想的,它这个失忆的可恶的主子要是跟了阁君主子姓,到时候阁君主子一定非常非常的开心。
那么,将来它跟东方小白成亲的时候,阁君主子就会不吝惜花钱,好好的给它们办酒席。
想想都是美哉啊!
它禁不住深深地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
“你少在这里臭屁啊!”
梵音敲了它的脑袋一下,将呆呆姑娘从憧憬中拉了回来。
“老娘叫梵音,多么霸气简单?才不要跟着你姓!你说你叫啥不好?非叫呆呆?”
梵音鄙夷的摇摇头,“我看,你真是跟你的名字一样呆傻。恐怕,给你取名的那人也是个呆子!”
“呀!你真是神人啊!你果然是神女啊!”
呆呆姑娘忽然激动的跳到她的手臂上,满脸崇拜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她说它呆傻而生气。
“你说的不错啊,给我取名的那个人真的是个呆子啊!想我大呆呆这般聪明贤惠,怎么能是这个名字能够配的上的?那个女人,真是个蠢猪!我大呆呆骂的她不错!她就是蠢猪!蠢猪……”
梵音越听,脸色变得越狠了。
似乎,她明白了些什么。
好像、貌似、大概……她跟这个呆呆怪物不止认识,应该非常熟悉。
熟悉到,她曾经还给它取名字……
那不就说明,从前这货是她梵音的宠物?
她的宠物居然敢骂她是蠢猪?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个死肥球!你居然敢以下犯上!又骂老娘是蠢猪!看我今天不将你变成烤乳牛!”
“哧!”
它拔出了金箍刺。
呆呆姑娘见势不好,赶紧“嗖”的一声从窗户上奔了出去。
“呆呆,你给老娘站住!我非得好好修理你!”
“你想得美啊!”
呆呆姑娘逃跑的更加卖力了。
它想啊,今夕不同往日啊!
以前的时候,无耻的柳云凡是绝对不会真的打她。
可是现在不行了,她失忆了,再加之她变得更加无耻了,要是被她捉住,难保它不会被这个恶毒的女人拔光了身上的毛。
于是乎,这一主一宠的追逐之旅,再次打断了魑魅部落的篝火晚会。
众人惊诧的看着,这次又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神仙的相处方式真是与凡人不同,就连梦游都是初见时打招呼的场景。
这次的追逐,又是以呆呆姑娘被金箍刺撞昏而结束。
梵音是阴
森森的笑着,捏着它脖子上的皮毛将它捏进房中的。
篝火堆旁边的所有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他们点点头,可能、大概、也许、这真的是一场梦,瞧瞧吧,他们的神牛圣女不是已经睡过去了吗?
看样子,神牛圣女跟神女,都不是平凡之辈啊!
等某神牛圣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了。
某球睁开眼,立刻便跟梵音进入了大眼瞪小眼的状态。
它看到自家主子笑的那个猥琐加阴险啊,不自觉的就将肥肿的身体缩了又缩,退了又退,直到梵音伸出两个指头,挡住了它肥肥的屁股。
呆呆姑娘后退无望,只得抬头朝她咧嘴一笑道:“你想干什么?”
“喔!”
梵音抽回了手,脸色认真了起来。
“我觉得,你的到来是一场阴谋!说说看看,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呆呆姑娘磨磨牙,这个没良心的无耻女人。
还不是阁君主子担心她的安危,才让它大呆呆来这里等着,陪她度过这场劫难的嘛!
她居然觉得它大呆呆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它愤怒的将脸一撇,道:“你真是没有良心!有人让老子来帮你化解灾难。不过老子来了之后,看到你这副丑陋的尊容,我大呆呆也就放心了。”
它认为,柳云凡如今这副长相,额头上那么大一块丑陋的胎记,正好对了魑魅部落以丑为美的癖好。
冲她这样貌,就算她不是神女,在这里也能够很滋润的待下去。
“有人让你来?”
梵音摸着下巴思考了一阵,“谁让你来帮我?”
“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呆呆姑娘不屑的瘪瘪嘴。
好久之前,阁君主子给了它这么一道命令,要它来神秘的魑魅部落解救主子,它当然是极不情愿的。
可是阁君主子告诉它说:“呆呆姑娘,你要想好了,你跟小白的婚事一定要由我跟你的主子一同主持的,要是她回不来,你们就没法成亲!”
主子不回来,它跟小白就永远无法成亲,这可不行!
没办法,呆呆姑娘又被威胁了,只要含情脉脉的告别自家小白相公。
走的时候,它干女儿拽着它耳朵一个劲儿的喊着:“干娘不要走!”
虽说耳朵被那只小狐狸差点儿拽掉,某球还是非常之开心,非常之温馨,非常之欣喜啊!
后来,它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终于走到了这里!
当然,呆呆姑娘大抵是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明明这一路它都是搭便车来的好吧。
来到了这个神秘部落之后,呆呆姑娘姑娘在一个大老鼠洞中藏了三天,将这个神秘的部落观察了三天之后,终于在一个青天白日里出去了。
它背着一个包袱,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首领的门口,等到有仆人经过的时候,它从包袱里面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
仆人看了几眼,惊讶的看了它几眼,最后进去禀告首领了。
它的纸条上写着:我是神牛圣女,进去转告你们首领,我是奉了普渡之神的命令来的。
很快,首领接待了它。
这球拽拽的将神女将至,魑魅部落福祉将至的消息告诉了首领。
首领大喜!
正是因为这个,它受到了最好的招待。
就包括那个篝火晚会,也是为它举办的。
至于,篝火晚会的中途它忽然要做法寻找神女,完全是它那灵敏的嗅觉闻到了柳云凡的到来。
“喂,好呆呆,你说说看嘛!究竟是谁啊?”
梵音讨好的顺顺它的毛,“究竟是谁让你来帮我的?”
“这个嘛……”
呆呆姑娘清了清嗓子,“那个人说了,等以后他亲自来到你跟前,跟你说明真相。”
它还记得,临走时问阁君主子道:“阁君主子,我大呆呆要不要跟主子说她有相公,有孩子,说当初都是误会一场,说你从来没有欺骗她?”
阁君主子摸摸它的脑袋笑道:“呆呆姑娘,谢谢你的好意。不要跟她说了!那条路,她已经踏上去了,便让她走下去吧!等我休养满三年之后,我会去找她,亲自跟她说明一切。”
“卖什么关子!真是无聊!”
梵音瘪瘪嘴,这不是吊她胃口嘛!
既然这样,那她就等着好了。
她暗自寻思,说不定,背后那人是一个有钱的、厉害的帅哥。
而且,还是暗恋了她好久的帅哥,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神女,不知道是否已经休息好了?我们首领想要见您!”
门外,有女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梵音胡思乱想的美事情。
她慌忙回神,“奥!我马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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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从床上蹦下来,顺道将呆呆姑娘带下来,小声道:“呆呆,都是你!你看看吧,跟那些怪人说什么我是神女,他们跟我要什么福祉,我哪里知道?现在我出去怎么说?”
“这个简单,你就跟他们说祭祀的事情就行了……”
呆呆附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梵音笑着频频点头。
果然,魑魅部落的首领,见到梵音之后,将她请到了上座,询问的正是普渡之神到底托她给他们带来什么福祉。
“这个福祉嘛……当然是有的!”
梵音清了清嗓子,“普度之神让我来,询问一下你们,这个月的祭品,你们可曾已经准备好了?”
首领慌忙俯身恭敬道:“神女请放心,早都已经准备妥当!”
“可是,我可早就知道,你们魑魅部落中,早已经没有了合适祭祀的女子!普渡之神说了,如果这次给它的女子不合胃口,这福祉可就不让我带给你们了。”
她说这些话,一方面是瞎编着瞎话将“神女”之说搪塞过去,另一方面,也是好奇,他们如今究竟从哪里弄来真正的美女祭祀。
书上说,魑魅部落中现在只剩下了丑陋的人,她开始还是怀疑态度的,怀疑这些人丑陋的程度。
今日在太阳底下一见到,她也不得不佩服了。
果然个个都是歪瓜裂枣,她所见到的,不管是仆人还是首领,真是没有一个能够拿出手。
而且,随着身份地位越高,丑的越厉害。
尤其是眼前这位首领,以及他的夫人。
真的是……长相惊悚……
脸色黝黑,五官极不协调,反正是她见过的最丑的人了。
好在,这首领对她这个神女还算是恭敬。
要不然,就冲他这副长相,她也是要害怕的。
“神女这个大可放心,今年真是老天爷眷顾我们。前不久我族人们出海,在海上居然碰上了一位姑娘,她的长相,在我们魑魅部落中一定是丑到极致的,但是对于普渡之神来说,一定是他眼中的美女。所以,我们就将那姑娘捉了回来。”
梵音的眼睛一下子瞪起来了。
魑魅部落居然从普渡海上面捉回了无辜之人。
她怎么可以让他们肆意的就将人拿去祭祀那莫须有的神灵?
这样草菅人命,绝对不可以!
梵音非常坚定立场,一定要将那个无辜女子救出来。
想罢,她抬头又道:“喔!普度之神既然会派遣我前来为魑魅部落派福祉,那么我必须要尽到做神女的责任。为了确保祭祀品合普度之神的口味,我这个神女必须要提前去验一下。”
“这个应当,这个应当!”
首领点头,随即带着她进了一间奇怪的圆形房屋。
房屋上面的牌匾上写着“祭品阁”几个大字。
与其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为快要死的人建造的陵墓。
推开门,里面的床上果然躺着一个白衣女子。
梵音马上扭头,朝抽领道:“好了,本神女要在这里亲自验一下这个姑娘合不合要求,你先出去回避一下吧!验好了之后,我会出去通知你的。”
她必须要将他支开,单独跟这个无辜的女子谈谈,了解真相,并借机想想怎么将人救出去。
“是!”
首领恭敬的退出去,梵音才一边往前走一边冲着床上女子叫道:“姑娘,你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床上的女子没有丝毫的反应。
“姑娘——”
她走到了床前,看到床上人儿的模样时,猛地一颤。
下一秒,她猛地冲上去摇着床上的人,压抑着声音惊呼道:“呀!千金子,怎么是你?怎么回事?你醒醒啊!”
197.197露馅儿
床上的女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呆滞的盯着她,没有丝毫的意识。
“喂,千金子,我是梵音啊!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她晃晃千金子的肩膀。
可惜,她依旧是一副呆滞的模样,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丝毫不给他任何的回应。
梵音一下子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旎。
她自己在这个诡异的地方都是泥菩萨过江再加上一个千金子……
看她这副木讷无知的模样,一定是中了魑魅部落的诡计鞅。
梵音记得,凌夜风说千金子在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过后便离开了。
只是不知道她这是要去哪里,今日竟然被魑魅部落的人捉住。落难至此,马上要被奉为祭品。
所以,她必须要想办法将她救出去。
梵音深深感知,这件事不是那么好办啊!
十五月圆之日,正是魑魅部落祭祀的日子,也是她寻找青龙雕像夺回翳珀灵珠的日子。
到时候,既要救千金子又要找宝物,她一定分身乏术。
可是现在要立刻救走她的话,势必没有机会去取翳珀灵珠。
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千金子恢复意识。
一来,她恢复意识后便可以有自保的能力;再者,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她们到时候可以一起想办法逃离。
问题是,她现在并不知道怎么去救她。
梵音踱着步子想了好久,终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的血不是有解毒功效吗?
不管千金子到底是不是中毒,她都得尝试一下。
想罢,她“哧”的拔出了匕首。
就要将自己的手腕划出一道血口子的时候,“嗖”的一声飞过来一个肥黑球。
它肥肿的身体在半空中来个一个三百六十度超拉风陀螺旋转,接着狠狠的一脚踹上了她的手臂。
“蠢猪!”
呆呆姑娘愤怒的骂了一句。
“你以为你的血是万能的?千金子中的又不是毒,是催眠术。魑魅部落中,祭祀用的女子都会被巫师提前催眠,防止她们献给普渡之神的时候胡乱挣扎,引来晦气。”
“我的血救不了她?”
梵音没有怪罪它骂她,更没有怪罪它踹她,而是收起了金箍刺,又问道:“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呆呆姑娘又斜着眼睛瞅了她一眼,鄙夷不已。
没有它大呆呆在身边,这个主子果然变蠢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当然让这里的巫师为她解开喽!”
“你个死肥球,你傻啊!”
梵音没好气的戳戳它的脑袋,“巫师怎么可能会乖乖的给她解开?巫师要是能给解,就不用施展催眠术了。”
“这就得你想办法了!”
呆呆姑娘的鄙夷依旧,“反正,那个人让我大呆呆来帮你,能帮的地方我都帮了。至于怎么救千金子,得你这个蠢猪好好想想了!”
“你——”
“神女,这么久了,不知道您是否已经检查好了?”
梵音刚要抬手打上某只肥球的屁股,不料门外传来首领的声音。
她马上收回了手,紧接着某只肥球“跐溜”不见了踪影。
“不仗义的死肥球,就会夹着尾巴逃窜!还得靠老娘自己!”
梵音暗骂了一句,马上看向门外,便走边道:“好了,检查好了!我马上就出去!”
话闭,她正好打开了门,看到首领在外面恭敬的站着。
“你们做的很好,那姑娘安安静静的,肯定不用担心她跑了,更不用担心祭祀前会出任何的状况!”
梵音点点头,出去后带上了门。
她往前面走着,首领在后面乖乖的跟着。
“首领大人,我有个疑问!”
“神女请讲!”
“几百年来,你们每年选三个漂亮姑娘祭祀,人再多也有穷尽的时候。那么这儿的漂亮姑娘都祭祀用完了之后,你们再从哪里找?”
“回神女,那些姑娘都是在海上捉的过路的,若是捉不到……”
首领顿了顿,“我们就会报告给巫师,让她想办法。巫师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她可以解决任何棘手的问题。只要报告给她,她总能够第一时间为我们找到合适的祭品。”
“巫师……”
梵音勾唇一笑,看来这又是个厉害的角色。
她居然无所不能,还能够从万众丑女中找来漂亮姑娘,肯定是不一般的人物。
“不错,神女!在我们魑魅部落,巫师是除了首领之外最大的人。她无所不通,能够预知过去未来。这次,就连神女的到来,也是巫师的提点。
“我们从巫师圣殿专用的祭坛上
面发现了一本几百年前第一任巫师留下的书籍,里面提到近日神女将至。果不其然,我们真的将神女等来了。”
“喔!原来是这样!”
梵音点点头,那巫师五百年前就能预知五百年后的她,果然够传奇。
她好奇似的又望了望四周,道:“我来这里也一天多了,怎么没有见到巫师呢?难不成她闭关修行了?”
“巫师五天前出门采药了。每个祭祀的前夕,她总要出去采药,明日差不多便回来了。”
“奥!我知道了!首领大人,我也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你也下去休息吧!”
梵音支走了首领,又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她需要将这些事情好好捋捋,看看能不能从中查到有用的蛛丝马迹。
抬头看到床上坐着的那只正在吃的不亦乐乎的肥球时,她无语道:“呆呆,你能不能不要总想着吃?”
“不吃那做什么?”
呆呆姑娘非常无辜的抬眸,“老子已经睡够了!”
“你猪啊!”
她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不是吃就是睡,活成这般模样,也真是悲哀!”
呆呆姑娘不以为然的翻翻白眼儿。
它活成这模样怎么了?反正它活的很开心。
不等它为自己辩解,梵音就神神秘秘的凑过来道:“喂!肥猪!你有没有觉得,魑魅部落中的巫师好厉害啊!她不仅能够预知未来,五百多年前就知道我会来,而且居然还会大变活人,能够在每需要的时候,立刻便弄回来一个漂亮姑娘。”
呆呆鄙夷的瞅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着,不理她。
“喂!臭球,我跟你说话呢!”
“蠢猪!”呆呆姑娘白眼儿一翻。
“你再骂我蠢猪?”
梵音的眼睛登时就瞪了起来。
对于这块货,她不跟它一般见识了反而它越发的胆大包天了。
“你不是蠢猪是什么?什么五百多年前就能预知?什么大变活人?她又不是神仙,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呆呆姑娘满脸的不屑,撇着嘴,震得小胡子一颤一颤的。
“你——”
梵音指指她,一瞬间气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很快,她忽然笑了,讨好般的走到它跟前,顺顺它的毛道:“好呆呆,看样子你好像知道原因哎!来,乖乖!说说给我听听!”
呆呆姑娘白了她一眼,神气道:“你听好了,蠢猪!”
梵音磨磨牙,被一个肥球鄙夷成“蠢猪”真的很不爽。
不过最终为了查明真相她还是决定偃旗息鼓,不跟这个臭屁的肥球一般见识。
“那位首领说的五百年前留下的那本书,其实是我大呆呆提前偷摸放在祭坛上的。这是那个一心为你着想的人,害怕你给人家欺负,所以让我大呆呆来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一回骗子。”
“奥!”
梵音终于恍然大悟,哆嗦着爪子指着它,道:“原来这神女是你杜撰出来的?我说呢,我怎么会突然就成了他们的神女!看来,让你帮我的那人貌似挺不错的!”
“当然不错了!除了我家相公,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
“巧把你给美的!”
梵音拽拽它的胡子,盯着它傲慢的模样瘪瘪嘴。
“蠢猪,这个也不是很保险的了!我帮你暂时当这个神女,是方便你熟悉这里的一切,好逃命的时候容易些。”
呆呆说着好像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要是巫师忽然回来,你就露馅儿了!到时候,你可得想好办法自保。”
“喔!明白!”
梵音点点头,话锋一转又问:“神女的事情是假的,那么巫师大变活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想知道真相?”
呆呆终于停止了自己的贪吃,好像是主子真的问到了一个有营养的问题。
它颠颠儿的从床上跳下来,直接朝着门口走去,边走边道:“现在跟着我大呆呆走吧,我带你去揭开真相!”
“嗯?又是真相?”
梵音不解,她这一路,好像揭开了不少真相了。
“当然了,真是搞不懂,你这个蠢猪蠢成这般程度,上天怎么会让你做打开真相的钥匙?苍天无眼,真是苍天无眼!”
呆呆姑娘一边走,一边感慨。
梵音就在后面冲着它的后背磨着牙,挥着拳头,挥着拳头,再挥着拳头。
要不是因为这只球好像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她恐怕早就将它打昏了。
现在,先让它神气一会儿!
呆呆在前面领着他,越过首领居住的华美建筑,又走过寻常族人的简陋房屋,最后到了一个类似于窑洞但是布置奢华的建筑跟前,类似于一个地下宫殿。
“那
,蠢猪!这个门里面就是巫师用来告知族人大事情的祭坛!”
呆呆姑娘指指里面。
“有任何的命令,她都会通过祭坛传达。魑魅部落的人对祭坛深信不疑,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大呆呆带来的那本书能够成功的让首领以及族人相信你这个杜撰的神女。”
“你带我来这里,意思是让我进去吗?”
梵音不确定的指指道。
“蠢猪!当然要进去了!”
梵音又磨磨牙,没有答话,迈开步子打开了那扇门。
对于某只肥球鄙夷她“蠢猪”的话,她似乎已经产生免疫力了。
一般情况下都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她悄无声息的打开门,缓缓地走进去。
第一眼果然看到了里面的祭台。
祭台大约有一人高,是石头砌成的,每一处都打磨的非常光滑。
下面是一个高高的石台,用来踩着收放祭品。
上面摆放着各种鱼肉,还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
祭台后面,是个不短的走廊,不过放眼望去,能够看到走廊一个突然的拐角。
梵音正想象着里面走廊拐角处的模样,不料前面传来一阵高高低低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她还没有来得及躲避,已经看到了从拐角处奔出来的衣衫破烂的浑身是伤的瘦弱女子。
她跌撞着拐出来,浑身惊恐,刚跑了几步,脚不小心踩到的石头上,身体便狠狠的栽倒下去。
梵音见状,想都没想便冲了进去,在女子倒地前将她接住。
不过,她还是体力不支似的昏了过去。
“喂!姑娘,你怎么了?”
梵音晃晃她,女子垂着头,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又将她脸上蓬乱的头发剥开,准备试探她的鼻息。
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刻,她心头一震。
怎么会?
这个女子居然是她在魑魅部落中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女子。
不止在这个部落中,放在扶月帝国与东陵国中也都算得上是美女。
猛然间,她想起了那位神秘巫师所谓的大变漂亮的活人祭品。
或许,她已经想明白了些什么。
她没有犹豫,立刻吩咐呆呆为它把风引路,悄然将这个受伤的女子带回了自己的房中,顺道关好了门窗。
梵音有种直觉,这个女子一定能够为她解答好多问题。
梵音为女子清洗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又给她擦掉了血迹,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女子醒了。
看到梵音的那一刻,她猛然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梵音赶忙摆手,费了不少的口舌才将她安抚。
从女子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梵音得知,这个女子正是巫师这个月用来祭祀的祭品。
不过中途千金子在海上被抓获了,替代她成为祭品。
巫师便将她先囚禁起来,等到下一次祭祀的时候再用。
梵音又问她:“你们魑魅部落,怎么会知道普渡之神的存在,并且还会想到用活人祭祀?”
女子回答:“我听传言说,普渡之神是几百年前我们魑魅部落的巫师告诉我们的。那是一个非常厉害又神秘的女人。她精通占卜之术,更精通巫术。曾经在一个月圆之日,她在普渡海东海岸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百兽祭祀法宴,用了九头活羊。回来时,便告诉族人们,普渡之神现身享用祭品。
“当初族人们是不信的,那名巫师便又带了一头羊,将羊拴在了一块石头上,对着天际说‘普渡之神,若有灵犀。活羊祭祀,血溅石碑。’果然,她说完之后,四周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刮的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大风过后,那羊真的不见了,只在石头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自那之后,族人们便相信了巫师的话。后来巫师又说,普渡之神每月需要活羊祭品,族人们便照做。再后来,活羊就变成了漂亮姑娘。巫师说,这是普渡之神要求的。”
除了问及巫师的事情,梵音还询问了这个女子的居住环境,以及她自身的经历。
听了她的话,她浅笑着点头,又明白了好多东西。
因为,呆呆说的那个真相,或许已经离她不远了。
梵音决定,为了那个真相,她要再探巫师居住的地下宫殿。
所以这晚,她安顿好了房中那位受伤的女子,粗暴的将某只睡眼惺忪的肥球揣进了袖中,趁着昏黄的天色,出发了。
梵音辗转走了好久,再次到了那扇大门之前。
门前的烛火是灭着的,这就意味着,巫师还没有回来。
首领之前跟她说过,巫师出门采药了,明日才回来。明日她要是一回来,她的身份就会被识破。
所以她必须要把握好现在这个时间,尽可能多的去了解真相。
梵音悄
无声息的开门,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越过祭台,她走了一步,两步……
忽然,“呼”的一声,那条长长的走廊陡然间变成了灯火通明。
下一秒急促的脚步声充斥了森冷的空气。
梵音刹那间惊诧,赶忙抬头。
“呵呵!本巫师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缓缓地朝她走近。
她长得身材矮小,奇丑无比。
眼睛细小,鼻子塌陷,嘴唇厚重,皮肤暗黄,像是丑陋的黑毛蝙蝠。
梵音不得不承认,她是她见过的最丑的女人了。
之前被她所救的那个将要被祭祀的漂亮女子曾经说过,历代巫师寻找下一任继承人的时候,一定是要找最丑的。
看来,这位巫师也是沾了丑陋的光。
“你居然已经回来了!”
梵音心头顿时觉得不妙。
呆呆的预言,马上就要成真了。
“本巫师当然要回来了,不回来,怎么能够戳穿你的假身份,真阴谋?”
巫师阴险的笑了笑,配上她丑陋的容颜,愣是显得更加阴森恐怖的几分。
她忽然拍拍手。
下一刻,她身后走廊的拐角处忽然走出来几个丑陋的男人,他们拖出来一个漂亮的女子。
那女子正是梵音救的那个祭品。
梵音又是一怔——原来,这是一场早已经安排好的瓮中捉鳖的戏码!
“你居然将我们的祭品救走,显然是想让我们魑魅部落触怒普渡之神。如此心思,你怎么会是普渡之神派下来的神女?”
“蠢猪!事情被你搞砸了!现在让人发现了!”
呆呆姑娘在她袖中狠狠的踹了她的胳膊几脚,笑声道:“聪明的,待会儿你赶紧逃!”
梵音不满的捏了它屁股一把,告诉它她知道该怎么做。
巫师冷冷的看了她几眼,忽然扭头,“首领大人,现在您是不是相信我的话了呢?”
巫师今晚一回来便觉察到有生人的气息,马上去找首领,并从他口中得知了一切。
她这才紧赶慢赶的准备,等到梵音出门的时候将那个用作祭祀的女子从房中抓了回来,从另一条路进来。
并且让首领也一同跟着来了,就是等着捉这个不知好歹、图谋不轨的外族女子。
一阵高低不平的脚步声之后,走廊的拐角处居然出现了那位首领的身影。
他怒气冲冲的盯着梵音,厉声道:“没想到你居然联合那什么神牛圣女欺骗我魑魅部落众族人。对我们魑魅部落族人不敬,对普渡之神不敬的人绝对不可以留在这个世上。来人,将她拿下!十日后一同祭奠给普渡之神!”
“呼啦啦!”
四周立刻冲上了了一群人。
他们有的拿着刀,有的拿着绳子,扑上来准备将梵音捉拿捆绑。
梵音岂会乖乖就范?
她踢飞了众人的刀,抓住了众人手中的绳索。
几个圈儿下来,三下五除二反倒是将那群人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废物!一群废物!”
首领急的直跺脚,这时候,巫师开口安慰道:“首领大人莫及,看本巫师用混沌之术将她拿下!”
她忽然以诡异的步子,幽灵一般移步到了梵音的跟前,在她的脸前轻轻的一挥手。
刹那间,梵音浑身一阵捆绑的感觉,接着四肢僵硬了起来,脑子里面也开始混沌!
“蠢猪!不要给人迷惑了!”
袖中的呆呆姑娘敲鼓似的狠狠的踹了她胳膊一脚又一脚,“当初你学的那些阵法白学了?快给老子回神!”
“啊!”
梵音大叫一声,被呆呆一提醒,马上活了过来。
她挣脱了束缚,劈掌便朝着对面还在做法的巫师打了过去。
“呀!你居然还能反抗!”
巫师惊呼了一声,赶忙艰险的躲开了她那一掌。
“那当然!你的手段,可不是任何时候都又用的,看招!”
梵音拔出金箍刺,再次出招,却在巫师后撤躲避的时候她猛然转身,飞奔而出,接着破门逃离。
为今之计,她要先保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妥当。
其他的事情,回头再从长计议。
所以,方才她才耍了这么一招声东击西的空招计谋。
梵音一路狂奔,等到确保那个会诡异催眠术的巫师找不到她了,方才喘息着停住脚步。
耳边,是一波又一波的海潮之声,汹涌着,奔腾着,像是在朝她展示自己的威严。
梵音一怔,茫然的往往四周。
她一路狂奔,没想到来到了普渡海的东海岸。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原本
她是要等着十五那天再来的。
可惜,居然提早就被人发现了端倪,如今没能查出真相,不过能够安全的逃离出来已经是万幸。
她摸摸袖中的肥黑球:“呆呆,看来我们今晚要露宿野外了!”
呆呆姑娘不满的蹬着爪子,“老子不管,老子怕冷,反正是要睡在你的袖中的。”
“你美的你!”
梵音将它拿出来,走到远离海岸的位置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呆呆姑娘瘪瘪嘴,乖乖的跟了上去。
不过它决定,夜凉之后它要找暖和地方呆着,谁都无法阻止它。
看着自家无耻主子躺下,呆呆姑娘咧开嘴,邪恶的笑了。
它悄然走过去,呆在了她的旁边,等待机会钻进主子温暖的怀抱里。
半夜时分,梵音是被胸前痒痒的感觉弄醒的。
她嘀咕了一句,将手伸进胸前的衣服里,果断将那个不老实的肥球拎出来,“嗖”的一声扔了出去。
呆呆姑娘划着优美的弧线还没有落地,忽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她们脚下像是地震了一般,猛地摇晃了起来。
“啊!”
梵音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
“嘭!”
她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上来,惊得她也“嘭”的跳了出去。
“啊呀!蠢猪,不好,有危险!快闪开!”
在身后呆呆姑娘焦急惊恐的声音中,梵音再次使出吃奶儿的劲儿,连着几个跟头,艰难的翻进了丛林中。
198.198魑魅部落祭祀的真相
“轰隆隆!”
脚下的地面颤抖了良久,终于寂静了下来。
时间,好像在一瞬间静止;世界,也好像经历了一场浩劫,万物都无声无息了。
良久,呆呆从一块石头后面钻出来,开始贴着地面嗅着。
小鼻子动啊,动啊,圆圆的屁股扭啊,扭啊鞅!
“呆呆,怎么回事?”
梵音也从一堆枯草中闪出来,疑惑的跟在它屁股后面,“难道地底下有什么东西?旎”
呆呆嗅了好久,直起身来走到她跟前道:“下面好像真的有东西。就算不是在我们脚下,应该离着我们这儿不远。”
它说完了,居然有模有样的用爪子点着下巴,像是陷入了非常凝重的思量中。
梵音盯着它奇怪的模样好久,忍不住道:“你究竟想到了什么?又知道些什么?”
“喔!”
呆呆姑娘抬头,白了她一眼,道:“蠢猪,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
梵音捏了它耳朵一下以示对它不尊重人的教训。
“我当然是来取这儿的翳珀灵珠了!”
“那不就成了!这里就是普渡海的东海岸。”
呆呆鄙夷哼了一声。
“老子当然是在想,你要找的翳珀灵珠,是不是跟这里有点牵连。”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啊!”
梵音不可思议的盯着它道。
“蠢!”
某肥球甩出这么一句话,拽拽的找了一个石台,接着将自己肥肿的身子挪上去,闭上眼睛,睡了。
它才懒得告诉眼前这头蠢猪,它大呆呆早就将她的包裹翻了个遍,里面那本书还有那个地图也都翻看了个遍。
梵音瘪瘪嘴,到现在没有几天的功夫,她已经被一只球鄙视了无数次了。
这只肥球究竟怎么得知这么多东西的,她还真就是没有想到。
可能、大概、也许她是真的蠢吧!不过,无耻的梵音才不要谦虚的承认。
她拖着腮想了半晌,也找个地方将身子一蜷缩,也睡了。
次日一早,梵音决定重回魑魅部落。
让她做出这个决定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饥肠辘辘的肚子,另一个就是——
一大早,呆呆姑娘忽然从睡梦中腾飞而起,惊呼道:“蠢猪,你的包裹还在魑魅部落中放着呢!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可不能不要了!”
“我知道啊!”
梵音这次答的非常不屑。
她一直都记得她价值连城的包裹,里面除了宝物就是钱。她那么爱财如命的人,怎么舍得扔了?
之前害怕丢了,她将它藏在自己在魑魅部落房中的梁上去了,所以一定要回去取。
半个时辰之后,她悄无声息的躲过族人们的视线,悄悄的溜进了房中,三下五除二已经从房顶上拿下了自己的包裹。
再然后,她溜进了厨房,她得照顾下自己的小胃了。
俗话说,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怎么着,她也得填饱了肚子再说。
于是乎,主宠两个开启了在厨房中狂吃的扫荡模式。
对于这场偷着摸着的盛宴,呆呆姑娘提起了的时候总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自己那个无耻的主子撕个粉身碎骨。
原本它吃的挺开心,挺痛快。
可是,就在某球抱着肚子打着饱嗝的时候,梵音突然伸出手粗暴的将它捏起来扔进了袖子中。
这一倒腾,某肥球晕头转向的差点儿将刚吃进去的饭吐出来。
逼不得已,它恼恨的抬起爪子狠狠的踹上了梵音的手臂,“蠢猪!你干——”
“嘘!”
它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嘴巴已经被它那无良主子隔着袖子堵住了。
呆呆姑娘立刻安静下来,抽回脑袋小声道:“蠢猪,咋了!”
“我看到巫师了!”
梵音躲到了窗户一旁,小心翼翼的露出头看向外面。
那里,一身黑衣的巫师手中提着什么东西,正匆匆忙忙往东面走去,似乎是要离开魑魅部落族人的住处。
呆呆姑娘也赶紧从她的袖子里爬出来,急急火火的爬到了她的肩膀上,最后又爬到了窗台上,这才看到了巫师远离的身影。
“蠢猪!你要是聪明的话,就赶紧跟上——”
“老娘知道!”
梵音没好气的拽拽它的胡子打断它,伸手一捞又将她捞进了袖中。
接着一个跟头翻出了窗户。
此时,巫师的身影几乎已经离开了魑魅部落。
她赶紧加快了脚步追赶。
跟着巫师进了一个树林,看见她走到一棵树下,居然眨眼之间,她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
踪。
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再瞅见巫师的人影。
梵音马上走过去,也站在那棵树下看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关键之处。
这树里面有机关,还有阵法保护。
她试着在周围挪动着步子,寻找阵法的突破口。
当看到空气中一条七彩之光的时候,梵音勾唇一笑,那里就是阵法的入口。
她拔出金箍刺,轻轻的一挑。
下一刻,眼前一亮,她看到了潜藏在树中的机关。
伸出手,轻轻旋转。
“轰!”
机关马上被开启。
伴随着自由落体运动以及周围的呼呼风声,没多久她们就落在了一另一片森林中。
这里,跟方才她站的那个森林很不一样。
这里是温暖的,草是青的,树是茂盛的,好像是个只有春天与生机的地方。
不远处,居然还有许多房屋,完全就像是另一个部落。
梵音在树后面躲躲闪闪,看到那个黑色的如幽灵一般的身影,她进了那片房屋中最大的一座。
梵音紧跟着,绕到了那房屋的窗户后面,悄无声息的往里面观看。
看清楚里面情况的时候,她忽然一怔。
那里,巫师正抱着一个长相漂亮的小姑娘,她身上挂满了魑魅部落特有的漂亮配饰。
女孩儿正巴拉着巫师带来的包裹,从里面拿着零食吃。
她们相处的样子,就像是一对母女。
不错!是母女!
因为,下一刻,那个小姑娘甜甜道:“娘亲,这个东西好好吃!”
梵音一下惊诧!
巫师长得这么丑,怎么会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
正在这个时候,她们身边走过来一个黑衣男子。
他长得很俊朗,很温和,笑着接过了她手中的小女孩,柔声道:“娘子,今天来的很早啊!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我们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吧!”
梵音更惊诧了,那个俊朗男人,怎么会喜欢上巫师这么丑的女人?
她还猥琐的想,莫不是因为魑魅部落中的女人没有漂亮的,以至于让男人都饥不择食了?
正惊讶着,巫师居然伸手往脸上一触,接着撕下来一张面具。
下一刻,那张隐藏的美丽的容颜骤然闪现——
脸庞白皙,眉眼娇柔,鼻梁挺立,嘴唇红润。
魑魅部落的巫师,居然是一个长相貌美的女子。
她哪里是魑魅部落最丑的女人?
“那个女人逃走了,可惜,没有将她杀了!始终是个祸患!”
巫师随手将面具扔到了一旁,“整日带着这个面具,真是闷得很!”
“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若是将来被首领发现了,我们一家三口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
“你放心,我肯定会小心翼翼的。而且,我们外面的机关还有阵法保护,怎么会轻易被人发现……”
梵音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震惊程度了。
什么魑魅部落以丑为美?什么魑魅部落的巫师是长得最丑的女子?什么用漂亮女子来祭祀普渡之神。
呵呵!
这一切,不过是欺骗族人的手段吧!当年那个巫师的做法,真是惨绝人寰啊!
梵音感慨了好久,直等到里面一家三口团聚的时间结束,巫师重新戴上面具从里面出来之后,她也开始行动了。
她悄无声息的点晕了那个男人,然后点晕了那个小女孩儿……
梵音将那个非同一般的世外桃源好好的逛了一圈,带着足够的自信回到了魑魅部落。
如果她所料不假的话,魑魅部落那个颠覆性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了。
而他们,终将拭目以待。
梵音将这场颠覆性的大事件安排在了第二天骄阳似火的中午。
清风徐徐,温暖惬意。
梵音背着包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首领的居住的华美建筑中。
毫无疑问,下一秒,她便被首领手下的人围个水泄不通。
她却大方的摆摆手道:“首领大人,您先别急着捉我!让巫师前来,我一定乖乖就范。”
没多久,巫师果然来了。
她看到梵音的那一刻,嘴角中露出了算计。
上次梵音逃了,可这一次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巫师专门为她准备了魑魅部落秘术所制的蛊毒,任何人一旦沾上,哪怕是再厉害,也在瞬间变得任人宰割。
“本巫师终于等到你了!”
巫师笑的阴险。
她的手刚要伸向腰间的秘密武器,不料梵音忽然一扬手道:“巫师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猛地抬头,看到梵音
手中那熟悉的配饰时,心头一紧道:“你,你把她怎么样了?”
这个配饰,是她为女儿定制的。
如今在梵音的手中,一定说明,她最疼爱的女儿在她的手上,她怎么敢轻举妄动?
“巫师!你放心!只要我没事,她就没事!那,还给你!”
梵音笑眯眯的将配饰扔过去,巫师一伸手马上接住,却不敢再有任何坏心思。
“巫师!这个妖言惑众的女子,您怎么不将她抓住?”
首领不解道。
“哎!首领大人!”
梵音叹口气马上接话。
“您可真是个实诚的人。被巫师欺骗了这么久,到现在还奉她为神灵啊!也好,我今日便让你们看看你们的巫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的话音未落,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如脱兔一般,“嗖”的站到了巫师的面前,下一秒,她的手掌在她面前一挥。
“哧!”
那张象征丑陋的脸皮已经被她轻而易举的撕了下来。
整个过程,巫师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
等她看到梵音手中摇着的面具时,猛然醒悟,惊恐似的捂住脸颊,“你……啊!不要……”
这一刻,巫师之前的霸气,浑然不在。
她捂着脸,恐惧的蹲在了地上。
此生,她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用自己真实的面貌去面对族人们。
因为这意味着她美满生活的终结。
可是今日,不得不去面对了
在场所有的人,看到巫师那张清秀美丽的本来面貌,已经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巫师怎么会是这么个样子?”
良久,首领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
梵音勾唇一笑,“首领大人,这才是你们巫师的本来面貌。我想,她只是一只想从笼中挣脱的飞鸟吧!她是想得到自由,说的更准确一些,她是想活命!”
“巫师……”
首领又看向她,“梵音姑娘说的可都是实话?”
巫师在地上蹲了好久,好像已经认命了,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现实。
她缓缓放下了手臂,将真面目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
“回首领的话!没错,我就是为了活命!我不想像其他女子那般成为祭品,所以,从小我就学会了带着面具。再后来,我有幸被上一任巫师选中,成了她的接手人。”
巫师的紧握的手掌也缓缓打开,人已经不再紧张。
“首领大人,我想,您一定疑惑,我们魑魅部落怎么会还有漂亮的女人是吧!”
首领点头。
“因为,几百年前有一位巫师,她害怕终有一日,族中没有了合适的祭品。所以,她便在魑魅部落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重新建立了一个部落。她偷偷的选出了部落中漂亮的孩子,偷偷在那里将他们抚养长大,然后让他们传宗接代。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那些孩子们在那里生活,在那里休养生息。有了他们的后代,然后有了祖祖辈辈……一直延续到了现在。所以,几百年来,巫师总能够及时的为族人准备出合适的祭品。
“我原本也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人,可是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成为祭品。所以,我从小便学会了怎么利用自己的心机。那些被祭祀的女子,之所以被用巫师秘术催眠,就是怕她们将真相说出去。”
巫师顿了顿,又道:“首领大人,我原以为,我会这么瞒一直瞒下去,一直将我这个地位至高无上的巫师当下去。可惜,不成了,现在是交代实情的时候了!”
“实情?什么实情?你方才说的不是实情?”
首领不解道。
巫师摇摇头,“其实,在这普渡海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普渡之神。这一切,不过是第一代巫师编造出来的谎言而已。那一带巫师,她长得丑陋无比,处处被族人嘲笑。于是,她便开始痛恨长得漂亮的女人。
“她利用普渡之神做幌子,实际上是为了杀害族中的漂亮女子。就包括当年她在东海岸做的那场盛大的法事,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蛊惑族人,以达到她泄愤的目的。”
首领惊诧不已,周围的人更是惊诧不已。
有些可笑!
他们奉行了几百年的命令,不过是为了一场仇恨的宣泄。
巫师说完了,突然看向梵音,“梵音姑娘,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现在,你可不可以放了我的孩子?”
“嗯……”
梵音想了一会儿,“巫师大人,你放心!还有最后一件事,你做到了,我就放了你的女儿。”
巫师没有想想到,梵音让她做的事居然是带着魑魅部落的族人进了那个秘密的地下部落,让里面的人重见光明。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进去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自己的丈夫
跟女儿,他们全都安然无恙。
巫师惊诧的看向梵音,她却无辜的一笑道:“巫师,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抓了你的女儿。我只是借了一下她身上的配饰而已!”
昨日巫师走了之后,她将那父女点晕了,只是拿走了小姑娘身上的一件配饰。
她料定,巫师作为一个母亲,一定将女儿看的很重。所以,她根本不需要真的将人绑架。
那些被禁锢着生活在这里几百年的魑魅部落族人走出牢笼时,他们纷纷朝梵音跪了下去,感激的几乎泣不成声。
因为还是在昨天,梵音拿了小女孩儿身上配饰,又来到了这里,见到了这里的人。
她告诉那些人说:“你们放心,明日,我一定将你们救出去。让你们过正常人的生活,让你们永远都不用被当做祭品。”
这个神秘的由漂亮的人组成的部落,梵音其实早就知道。
当日救回那个漂亮女子时,她已经跟她提起过,就是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这样的结局,无疑是让人感慨又津津乐道的。
传成了几百年的祭祀活动,终于宣告结束。
魑魅部落中,没有了嘲笑,没有了歧视,不管是丑的人还是漂亮的人,都有资格开开心心的住在这里。
巫师受到的刑罚就是革去了巫师的职位,成了一个平凡人,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
这,其实是她渴望的生活。
对于此种结局,呆呆姑娘给了梵音一回难得的赞赏。
它说:“蠢猪!这一次,你终于没有丢了老子的脸!”
梵音扬扬起巴掌拍它的屁股几下,顺道骂了一句“臭屁”。
祭祀活动没有了,那么千金子也就脱离苦海。
可是当梵音请巫师为千金子解开催眠术的时候,她却抱歉的摇头说:“用在祭品身上的催眠术,因为不需要解,所以我从来没有学过!她不会死,可是会一直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就在梵音失望时,她又道:“梵音姑娘,虽然我不会解,但我曾经听上代巫师说过。我们用的催眠术,最初来源于一个神秘的地方。”
梵音知晓了那个地方是哪里,它就是——北暝。
也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这就意味着,她以后的行程,都要带着千金子这个拖油瓶。
想想,貌似是件挺头疼的事情。
梵音的到来,给魑魅部落带来了一场颠覆性的解放。
首领为了表示对她的感激,专门为她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篝火宴会。
宴会上,她酒足饭饱,又跟首领道:“首领大人,其实,魑魅部落中还有最后一个秘密没有揭开。”
“那是什么?”首领明显一怔。
梵音微微一笑,“我们等到月圆之日,那个真相会浮出水面。”
199.199真正的普渡之神现身
梵音的一句话,又让魑魅部落的族人陷入了莫名的忐忑中。
巫师说出的秘密对他们来说已经够惊讶的了,可是竟然还有真相没有揭开。
他们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真相是他们蒙在鼓中的。
十五之前的那些日子大家都是紧张的,纷纷在私底下谈论这些事情。
一方面非常的好奇,另一方面又觉得心里面惶惶的鞅。
唯有某只肥球,心底是有一股子愤恨在酝酿的。
它觉得,自己的聪明才智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呆呆姑娘这些日子,正吃着零食突然就会重复这样几句话—旎—
“那头蠢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让我大呆呆防不胜防啊!”
“那头蠢猪,蜕变成这般模样,以后,还有我大呆呆立足的地方吗?”
“那头蠢猪,蠢起来又可爱又可恨,可是不蠢的时候,她就只剩下可恨了!”
“……”
梵音对于某只肥球呜呜噜噜的话,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恼怒。
只是这只球每说完了一句话之后,她会笑眯眯的偷偷从它的零食袋里抓出一小把松子,自己吃了。
她无缘无故成了某只肥球开骂的对象,怎么着也得给它点儿惩罚!
呆呆姑娘只顾着埋怨气恼了,丝毫没有注意自家腹黑主子的阴谋诡计。
它依旧一边吃着零食,一边骂着。
直到,四月十四的那天晚上,呆呆姑娘再次习惯性的将爪子伸进零食袋中。
摸一把,摸出来一个松子儿;摸一把,再摸出一个松子儿……
某球不淡定了,赶紧将袋子翻过来,里面居然只剩下了一颗松子儿。
它想不通啊!
当初装松子儿的时候,它可是用自己的爪子一把一把的量的。
这些日子,每吃一把,它也都记得非常清楚。
按照日子掐算,最早明天下午才能吃完,怎么今天就没了呢?
呆呆姑娘托着腮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将目标锁定在那头无耻的蠢猪身上。
于是,某球拽拽的走到梵音跟前,抬起后爪一脚踩在了她的袖子上,凶里巴气道:“蠢猪,老子的松子儿呢?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偷吃了?”
“你猜!”
梵音潇洒一扬手,将袖子抽出来。
某球跌了一个跟头,马上丢脸的爬起来,摸摸屁股,又道:“老子猜测,肯定是你这个馋猪偷吃了!”
“你再猜!”
梵音笑眯眯又道。
“就是你!肯定是你!”
“你还得猜!”
她仍旧笑靥如花。
“老子不管猜几次,都是你!”
“蠢猪!”
梵音瞪了它一眼,甩下一句话,转身躺在了床上,睡觉!
这次,换做呆呆姑娘想不明白了!
它肯定猜对了,怎么会是蠢猪?
它很聪明好吧,它猜到了哎!
某球愤怒的盯着梵音的脊背,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蠢猪这个词,是它大呆呆叫她专用的,谁都不可以剽窃!
呆呆姑娘肯定不会明白,梵音说它蠢猪是因为,它不该一次又一次的问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而且还傻乎乎的对她的故意耍弄回答那么多遍!
所以,梵音认定,蠢猪就是蠢猪,它再说别人一万遍蠢猪,它自己也还是蠢猪!
十五日,天亮还早,呆呆姑娘又被自家无良主子拽起来了。
可惜,素来将睡觉当做第二件大事情的呆呆姑娘、是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熟睡时与自家相公约会的机会的。
它闭着眼睛,垂着脑袋靠在床头,怎么都清醒不过来,更不愿意醒过来。
后来,逼不得已,梵音拽拽它的耳朵说:“呆呆,你知道为什么魑魅部落中的祭品,都会事先被催眠后再送到普渡海东海岸上去吗?因为,催眠了之后祭品不会再挣扎,也比较好享用!”
她清了清嗓子,“今日大潮,我们要拜祭真正的普渡之神,所以,到了那里还呼呼大睡的某肥球,一定会成为普渡之神最好的祭品!或许,是它这辈子从来没有尝到的最好吃的‘呆呆肉’。”
此话一出,呆呆姑娘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
都要被当做祭品了,它怎么还敢不醒过来?
它意识到了,那个普渡之神的威力,真的是非常非常之大的。
它必须要马上清醒,到时候死死地抓住主子的袖子,说啥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想罢,呆呆姑娘“跐溜”钻进了梵音的袖中。
一主一宠出门时,外面已经集结了好些魑魅部落的族人,都是些健壮的男人,其中包括首领还有巫师。
族人们手中都手持刀器,这是梵音说的。
她早就跟首领打过招呼,十月十五日那天,或许他们会经历一场恶战,所以带着武器比较稳妥!
梵音拿出了凌夜风之前给她的那张地图,借着火光,她再次看到了那首诗——
普渡东海,东海之东。
岸边石老,石老岸边。
月月潮汐,圆月潮汐。
潮汐礁石,礁石之底。
百年有石,百岁神兽。
神兽之口,中有珍奇。
莫要贪念,莫要怀敛。
生生息息,不间不断。
鬼蜮之处,闲人莫入。
现在,第一件事,他们必须要等到潮涨到最高的时候,找到潮水触及的那块礁石。
那神秘之处就在礁石之底,若是有必要的话,她得进行一次挖掘行动。
卯时之前,他们赶到了普渡海的东海岸。
那时的潮水,已经涨到了很高。
巫师以自己的测天之术,帮助梵音找到了普渡东海的正东位置。
魑魅部落的族人便根据这一段位置,开始拿着火把寻求那所谓的礁石。
终于,再满朝的那一刻,他们锁定了所有的礁石,并在上面做好记号。
这样,可以等到潮汐退去之后,再次锁定究竟是哪一块礁石。
根据时辰,午时潮水会退到最低,梵音必须要动作迅速,要在傍晚第二次涨潮时把一切事情都解决掉。
此时的天不过才蒙蒙亮而已,离着中午还有一段时间。
岸边没有丝毫的动静,这是梵音比较欣慰的事情。
因为如果这里再发生震动,势必会连累无辜的魑魅部落的族人。
目标已经锁定,也没有她想象中的恶战。
没多久,她便将大家遣回部落,她跟呆呆两个在这里守着。
寻找礁石,她已经接受过魑魅部落族人的帮助了,她不想因为自己个人的利益再将他们卷入无辜的灾难中。
对于梵音这种不知好歹的做法,呆呆姑娘是一千万个不满意的。
它认为,主子这种孤军奋战、放弃帮手、不知死活的做法是非常蠢的。
有吃魅族人在这里呆着,不仅壮胆,还可以帮忙,毕竟人多力量大的,可是这头蠢猪居然将人都遣回去了。
它叽歪了半天,后来梵音说了一句话,它乖乖住嘴了。
她说:“你要是贪生怕死,那你也回去躲着,我不拦着你!”
就这一句话,呆呆姑娘偃旗息鼓。
它怎么可以丢下主子呢?
阁君主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它一定要时刻呆在主子的旁边,虽说不用做到嘘寒问暖,至少得帮她把风,注意危险的到来。
当初,阁君主子就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是这么跟它说的:“呆呆姑娘,你想想看。要是你的主子有什么意外,那么我一定是吃不下饭的。我吃不下饭,我家小白也就跟着吃不下饭,我家小白吃不下饭,呆呆姑娘你还能吃的下吗?”
呆呆姑娘当时低头瞅瞅自己肥肿肚子,点点头,它家相公吃不下饭,那么它肯定是吃不下饭的。
所以,保证自家无良主子的人身安全,是重中之重。
就在呆呆姑娘做好护花使者准备的时候,她们呆着的地下忽然猛烈的震动了起来。
像是剧烈的地震到来了一般,马上预示山崩地裂。
潮水,已经退了!
而他们的恶战——到来!
“呀!出现了!”
梵音猛地拔出了金箍刺,一个机灵跳了开去。
她要等待的东西出现了!
这回,她有了上次的经验,不会吓到的到处乱窜,而是稳住身体慢慢的探测着震源究竟在哪一个方位。
“蠢猪,在这里,这块石头!”
不远处正贴着地面到处嗅着的呆呆姑娘忽然抬头朝她示意。
梵音还没有来得及抬脚,前面那块石头像是被狠狠的撞击一般,碎裂开猛地冲上了天空。
“轰!”
石子在半空中炸开了花,四散飞去。
与此同时,地面裂开了一条长长的缝,越来越大,几乎变成了一个大峡谷。
下一刻,天上四散飞起的石头落回来时狠狠的冲着呆呆身上砸下去。
“啊!呆呆小心!”
梵音大惊,“腾”的飞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比炮弹还猛烈的冲过去。
“啪!”
在最关键的时刻,她一脚踢飞了空中那块石头。
下一秒迅疾俯身一捞,已经变得呆滞的呆呆姑娘便被她捞回了袖中。
腿脚一弹,她整个身体再次撤了回去。
“轰隆!”
地面裂开的缝隙似乎越来越大了,好像山崩地裂的世界末日。
“嘶!”
地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嘶吼,在召唤。
“嘭!”
尘土飞扬之后,地面的颤抖静止下来了。
乌蒙蒙的空气中,梵音似乎看到头顶有什么粗壮灵活的东西在翻滚飞舞。
它像是一个舞动的鞭子,在空中诡异的缠绕,跳着惊悚的舞蹈。
拿东西,发出“咝咝”的声音。
隐约中,它伸着长长的舌头。
“哗啦!”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带着一股难闻的腥味,以及杀气。
这是——口水!
梵音猛地甩掉了那恶心东西,接着金箍刺出窍,人瞬间飘离到另一处。
“呼!”
陡然间,一阵大风吹过,吹落了方才的灰尘漫天。
周围寂静下来时,而那个流着口水的东西,似乎重新落回它的巢穴之中。
梵音站在一旁,呆愣愣的。
方才那个巨大的活物,她看到了!
那个东西,真的大的可怕,刚刚它不过是从裂缝中露出一个头而已!
她必须要小心行事!
梵音剥开眼前的刺鼻的灰尘,再次一步步往前走去。
方才的裂缝,变成一个很深很深的坑,更确切一些,像一个苍凉的地下墓地。
里面,似乎有什么扭动身体的声音,发出“哧哧”的刺耳之音。
她走到边缘,朝下面看了一眼,猛然惊诧,接着惊喜至极。
梵音居然看到了青龙雕像,它岿然矗立在里面,栩栩如生!
她知道,她知道第二棵翳珀灵珠了。
可眼前的一切都表明,第二颗翳珀灵珠根本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因为在她面前的诡异墓穴中,除了那巨大的青龙雕像,还有一条水桶粗的巨蟒。
它盘踞在上古神兽青龙雕像之上,两颗大大的眼睛,已经盯上了她!
方才,那个露出的大大的脑袋,就是这条巨蟒吧!
梵音嘴角一勾,原来,这个才是普渡海东岸,真正的普度之神!
“啊哟,我得个乖乖娘啊!”
呆呆从袖中露出脑袋看了一眼,赶紧缩了回去。
它比量了一下,它这个圆滚滚的身体,比它的眼睛大不了多少。
“完了完了,蠢猪!这回我们要变成祭品了!”
呆呆这次用爪子挠挠她的胳膊。
“就算是变成祭品,也得杀了它!”
梵音手中的金箍刺,猛然间变化到了最长。
而墓穴中的巨蟒,也早已经被眼前美餐的味道吸引的再次流出了口水。
它盘踞在青龙雕像之上,扭动着粗重的身体,缓缓地往前弹着头,觊觎眼前的猎物,正在寻找下口的地方。
“出来吧!出来,我才有机会干掉你!”
梵音小声吐出一句话,忽然从手中弹出了一块石头,准确无误的弹上了蟒蛇的眼睛。
“嘶!”
它痛的一声嘶吼,“轰”的一声,扭曲着身体冲着她飞过来。
“很好!”
梵音挥动金箍刺,在它庞大的身躯冲过来时狠狠的插向它的颈项。
“呀!”
没有听到兵器刺入血肉中的“噗噗”声响,而是梵音惊诧的一声惊呼。
因为,这巨蟒的皮厚的她根本刺不下去。
她就像是挠痒痒一般的那一刺再次激怒了巨蟒,它长开血盆大口,露出长长的尖牙,直直冲着梵音咬下来。
“不好!”
梵音大叫一声马上收回金箍刺,一个跟头翻到一旁。
“咔嚓!”
巨蟒的大口居然咬碎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石粉从它大口中像流水一般淌下来。
梵音吓出了一阵冷汗。
如果这一口咬在她身上的话——
她没敢往下想,眼前那血盆大口再次发动攻击。
它甩动着长长的尾巴,追逐着梵音灵动的身影,总是瞅着合适的机会狠狠的插下一口。
呆呆姑娘已经从她的袖中跑出来,惊吓的捧着肚子。
这场恶战,它真的是帮不上忙啊。
面对这个蟒蛇,它是真的没有本事啊!
不过,某球一摸肚子的时候,忽然灵感乍现,惊呼道:“蠢猪!快戳它肚皮!它肚皮上的皮薄!”
它之所以有这样的灵感,完全是因为它自己的肚皮上没有皮毛,比其他地方更容易受冷。
梵音马上会意,她踩上了一块岩石,狠狠的将自己弹出去,躲开巨蟒的大口,飞出去的时候,她横着将金箍刺插向了巨蟒的白肚皮。
果然,“噗”的一声。
她戳透了。
金箍刺狠狠的往外面一掰,“嘶啦!”一块白白的蛇皮耷拉了下来。
巨蟒因为这阵剧痛,更加恼怒。
它像是疯了一般,甩动着脑袋,移动着巨大的身躯朝梵音攻击。
“呀!不妙!”
在巨蟒差点儿咬到她衣襟的那刻,她惊险的逃离。
眼睛一瞥间,她看到了某只将自己团成球的胆小的呆呆姑娘,梵音马上道:“呆呆,快点儿!戳瞎它的眼睛!眼睛是它最薄弱的地方!快!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今日,她自负了!
实在是小瞧了这巨蟒的能力,更高估了自己的本领。
呆呆拿开捂着脸的爪子,“轱辘”从石头后面滚出来。
完了完了!
这个蠢猪要是坚持不了多久的话,那么它大呆呆的婚姻就会不幸福的。
它可不能不幸福啊!
“你蛇奶奶个熊!老子豁出去了!”
呆呆姑娘瞅准蟒蛇闭口的时候狠狠的将自己弹出去,弹到了蟒蛇的头部。
下一刻,它狠狠的踹出爪子,用上了比平时自己无良主子重百倍的力道踢进了蟒蛇大大的眼珠子上。
“嘭!”
明明踹的是眼珠子,它却像是踹了一块石头,蟒蛇没有丝毫疼痛感,倒是它的脚丫子啊!
呆呆姑娘痛的抱住爪子,又迅疾的从蟒蛇的头部飞下去,跳到石头上就开始捏着脚丫子按摩。
“蠢猪!什么它的眼珠子最薄弱?明明比石头还硬好吧!”
呆呆姑娘抱着爪子,气愤不已。
这边,梵音还在跟蟒蛇抗衡着,没有心思去理某只肥球的抱怨。
暴怒之下的蟒蛇已经变成了最致命的杀人武器。
而且,它铜铁一般的身体,根本刺不穿,她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啊呀!蠢猪!”
呆呆姑娘看着此,放下爪子,焦急不已,“蠢猪你快用轻功,飞,飞,飞的高一些……”
还轻功!
梵音已经连翻白眼儿的力气都快使不出来了,她都躲避这么久了,力气都用来插巨蟒厚厚的蛇皮了,哪里还有力气?
怎么运行轻功支撑自己的身体飞的高一些?
“呼!”
那巨蟒长长的尾巴忽然朝她扫了过来,梵音赶忙躺倒,那阵冷冽的风贴着她的鼻尖划过去。
前面惊险刚过,后面巨蟒再次将尾巴砸下来,她又赶紧翻了个跟头躲过去。
“哎!娘啊!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她抹了一把汗,继续倾尽力气去躲避。
“梵音姑娘!”
正在这时,巫师忽然从后面飞驰而来。
她身影一刻不停,直直朝着蟒蛇的脑袋处飞过去。
飞至时,她忽然掏出了一枚带着血色的银针,狠狠的刺进了蟒蛇的眼中。
再拔出来,那银针上面的血色已经不见了踪影。
“嘶!”
蟒蛇忽然一声凄厉的嘶吼,扭头朝巫师进攻。
不过好像突然间,它巨大的身体不再那么灵活了。
“梵音姑娘,快用你手中的武器,打它的七寸,不要刺!要用力打!”
巫师一边躲避,顺道吸引着巨蟒跟着,一边扭头道。
“好!”
已经得到喘息机会的梵音立刻将手中的金箍刺倒过来。
她握住纤细的一端,整个人飞身而起,狠狠的打上了那蟒蛇的七寸之处!
“咔嚓!”
似乎有轻微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咝咝!”
蟒蛇痛苦的扬起了头,惨叫连连。
梵音一鼓作气,再次运行轻功将自己的身体稳住,扬起金箍刺,重重的打下去。
“咔嚓!”
这一次,骨头断裂的声音非常大。
“嘶!”
巨蟒再次发出了一声惨叫,下一刻,那巨大的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在地上挣扎了半晌,终于抬不起头来了。
“死了……终于死了……”
梵音像是骤然失力,抹了一把汗,缓缓地将手臂耷拉了下去。
“梵音姑娘,你没事吧!首领让我过来看看你这儿的情况。”
巫师焦急走过来询问道。
“没事了!谢谢!还好你赶来的及时!”
她拍拍胸脯,“你方才刺进它眼睛中的是什么?”
“奥!不瞒梵音姑娘!”
巫师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
“那是之前我用来对付姑娘的蛊毒,可以让人变得迟钝,功力尽失,方才刚好用在了蟒蛇的身上。”
梵音点点头,了然。
怪不得方才她这个体力还有机会给那蟒蛇狠狠的打两棍子,原来是它在蛊毒的作用下,变得反应迟钝。
梵音扭头看看旁边的巨蟒。
此刻,它几乎已经动弹不得,只有尾巴还微微活动着。
她马上转身,跳进了那个深坑中。
栩栩如生的青龙雕像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几百年了,还不曾有过一丁点儿磨损,甚至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
不难想象,一定是外面那条巨蟒守护着这个宝物。
下一步,她需要从青龙雕像口中拿出第二颗翳珀灵珠。
梵音小心翼翼的走到青龙雕像跟前,害怕会触及机关暗器,伸手到青龙口中时,她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手指触上了冰凉的青龙之口,她缓缓地摸着、试探着,可惜好久之后,她什么都没有摸到,就连机关暗器也都没有。
梵音不死心,又小心将眼睛凑上去看,看了好一会儿,依旧什么东西都没发现。
最后,她又将雕像里里外外全部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
梵音惊诧了!
书中写的,那翳珀灵珠确实是在青龙口中,怎么会没有呢?
难道跟扶月帝国的一样,这样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那么,究竟在哪里呢?
正想着,外面传出呆呆姑娘骂骂咧咧的声音道:“该死的巨蟒,你奶奶的熊的!那么硬的眼珠子将老子的爪子都撞疼了!该死!真该死!”
它抬起后爪,又狠狠的踩了上去。
可是这一次,它脚底的眼珠子软软的,竟然被它尖利的爪子插破了,还有液体缓缓流出!
“咦?怎么不是坚硬的了?”
呆呆姑娘抬着爪子点着下巴,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后面的梵音忽然从深坑冲窜了出去。
她的目标,直冲蟒蛇的另一只眼睛。
“哧!”
站到跟前,她拔出了金箍刺,狠狠的刺进了蟒蛇的眼睛,将那颗眼珠子抠了出来。
蓦然发现,这哪里是蟒蛇的眼珠子?
这是一块圆形的石头啊!
石头上隐约有一条裂缝,好像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
梵音马上拿起金箍刺的尖儿,将那个石头小心翼翼的扣开。
顿时,一阵闪耀的七彩之光射向了她的眼睛。
这是一块圆形的紫色的石头。
梵音再清楚不过了,它就是她要找的第二颗翳珀灵珠。
此刻,真相彻底明朗!
这条巨蟒,一定是几百年前东陵国皇室为了保护翳珀灵珠而派放在这里的守护者。
他们害怕翳珀灵珠被盗走,便早早的找到这条巨蟒,将巨蟒的一个眼珠子换成了包裹石头的翳珀灵珠。
他们将巨蟒安放在地底之下,还雕刻了一座青龙雕塑供它盘踞生存。
第二次了,书上记载的东西,果然又是骗人的!
扶月帝国中,翳珀灵珠不在菩提塔中,而是在麒麟兽的口中。
东陵国中,翳珀灵珠根本不是在青龙雕像的口中,而是在这条巨蟒的眼睛中。
想必,几百年来这条巨蟒一直生活在普渡海的东海岸岩石之下的墓穴中。
当年,魑魅部落的第一任巫师或许也是发现了这里的秘密,所以才会编造出普度之神的说法,以此来杀害漂亮姑娘。
至于,几百年前那第一任巫师带来的羊祭品一瞬间消失,不难猜测,一定是这条蟒蛇出来吃掉的。
而后来用作祭品的漂亮姑娘,恐怕也都进了这个蟒蛇的口中吧!
用活人喂蟒蛇,真是残忍!
魑魅部落的人知道真相了。
他们知道,几百年来他们供奉的普渡之神竟然会是一只大蟒蛇。也知道,几百年来,他们族中漂亮的女子就这样含冤而死。
魑魅部落的族人们在深感遗憾的同时,也将所有的愤怒撒在了那条蟒蛇的身上。
他们纷纷拿起了刀,将巨蟒剖开了,取出了蛇胆。
又将巨蟒的肉切成一块一块的。
就在当晚,魑魅部落又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蛇肉晚宴。
大家载歌载舞,吃肉喝酒,好不快活。
呆呆姑娘也吃的好饱,用它超级不要脸的话说就是——
用蛇肉抚慰它那条受伤的爪子。
梵音是在第二日离开魑魅部落的。
第二颗翳珀灵珠已经得到,她不可以久留,必须要尽快寻找下一颗。
第三颗翳珀灵珠要去南傲国取,南碣五国,她马上要去第三个了。
魑魅部落是近海的,所以,走水路会比较方便一些。
她带着呆呆,坐上了首领送给她的一条船,船上储备了好些干粮,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梵音大概是不会知道,魑魅部落的族人在她走后不久,为她矗立了一座雕像,真的将她奉为部落中的梵音神女,永远承受香火的供奉。
梵音更不会知道,在普渡之神从普渡海上湮灭了之后,她会成为魑魅部落所有族人的精神寄托,变成了他们心中的神。
普渡海之上,苍茫一片,浩渺无垠。
唯有她划着的一叶扁舟,正卖力的朝着自己既定的方向迈进,到那个地方去,她是充满了动力。
虽然,她这一叶扁舟在如此广袤的大海上显得那么的渺小。
此时的海面是平静的,海风轻轻的吹着,勉强算得上另类的惬意。
梵音一边划着浆,一边哼着小曲儿,又一边回味着一路的惊悚与艰辛,惊诧与觉悟。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是她走了两国之后最大的感慨吧!
她的肩膀上,站着某只迎风招展,黑毛攒动的肥黑球。
此时,它一定认为自己非常之帅气、迷人、魅力十足。
它也“唧唧”的在唱着歌。
歌词的意思大约是这样的——
“大海啊,老子第一次拥抱你,快点吧!快点投入老子的怀抱,让老子给你温暖!”
“海浪啊!你雄伟的步伐,不知道能不能追上老子矫健的身姿,愿你永远被老子踩在脚底下!”
“海风啊!老子柔顺的毛发是你温柔的抚摸,来吧,摸老子吧!”
“……”
“噗!哈哈哈……”
梵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肥球,那歌词要不要搞的这么凶残?
就它那小模样还要拥抱大海?恐怕精卫填海的时候都不屑于拾它吧!
就它这体格还雄伟的步伐?还要踩着海浪?开什么宇宙玩笑?用不着它踩,海浪恐怕已经将它吞噬了吧!
还有,居然还要海风抚摸,海风那不叫抚摸好吧,那叫以尖锐的刀子将它刺成马蜂窝!
笑了好久,她终于停下问道:“呆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这三个愿望实现的话,你的下场是什么?”
呆呆姑娘暂时止住了自己粗暴的歌喉,不屑道:“还能是什么?当然老子是征服一切的万能的王者!”
梵音笑着摇摇头,“我看,王者你是当不上了,孤魂野鬼倒是可以凑合!”
听罢,呆呆姑娘照着她的肩膀狠狠的踩了几脚,顿时没有心情唱歌了。
两年多了,主子还是这么损!太过分了!
它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肩膀上,捻着她的一缕头发玩儿了半晌之后,才道:“蠢猪!老子问你个问题!”
“说说看!”
“你觉得老子美吗?”
“咳咳!”
梵音一下就让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嗽了好久,她用奇怪的目光瞅瞅肩上的肥球,十分认真道:“老实说,我这辈子,还真就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丑的动物!”
呆呆姑娘磨了磨牙,这头蠢猪,还是跟从前一样,从来就不肯承认它大呆呆长得漂亮!
磨了好一会儿牙,呆呆又道:“蠢猪!老实说,老子以前觉得你长得挺美的,怎么现在堕落成这个狗屎模样了?你额头上的胎记是怎么回事?老子看着好像有两层哎!”
某球邪恶的想,主子失踪了那些日子,它再见她,居然发现她额头上多了一块丑陋的胎记。
更令它开心的是,它发现那蹭胎记是假的,但是胎记之下的红色倒是真的。
它想,一定是这头蠢猪不小心将额头划伤了,所以才会用胭脂掩盖伤疤。
某球觉得,天地下没有比主子毁容更让它开心的事情了。
这样子,她就没有资格再说它大呆呆长得难看!
“喔!你真是火眼金睛,这个都看出来了?”
梵音淡淡的瞟它一眼,“没错,我额头上,确实多了个东西!露出来,不大好,我就将它盖起来了!”
“蠢猪,把你的妆卸掉,给老子瞅瞅,看看这么久不见,你究竟变成了什么丑样子了!”
“你确定要看?”
梵音笑问。
“看!当然要看!”
呆呆姑娘说的非常之坚决。
可是,当梵音真的将额头上的胭脂抹掉的时候,呆呆姑娘立刻嚎啕大哭了起来。
它大骂天地,大骂沧海,大骂高山,大骂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这头蠢猪已经长得这么美了,偏偏还要让她的额头多出一朵艳丽的梅花?
这不是又拉大了它大呆呆跟这个头蠢猪的在相貌上的差距了吗?
这是什么世道?
某球真的陷入了忧伤之中。
它沉默了!
沉默的盯着自己越发肥肿的身子,又看看眼前那头蠢猪生完小宝宝之后重新变回了原本妙曼的身姿。
它也想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也许,它大呆呆也得减肥了吧!
这之后,它仍旧沉默的忧郁着。
后来,呆呆姑娘开口了。
它说的第一句话,是“啊啊啊”的尖叫着钻紧了梵音的袖子。
呆呆姑娘那是吓的啊!
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疾风骤雨,好像是末日的灾难。
一瞬间昏天黑地,眨眼间风浪四起。
巨大的风浪刮破了她们的小船,刮跑了她们船上的日用品,还差点儿将她们掀进大海中。
好在,老天爷眷顾她们。
就在小船翻掉之前,将风暴及时的停住了。
那一刻,呆呆姑娘后怕的从梵音的袖中钻出来。
它是非常之后悔的。
之前,它为什么要想到减肥的事情?
现在好了吧,她们储备的粮食也被风浪刮走了,以后没得吃,它大呆呆想不减肥都不成了。
还不知道多久才靠岸,她们真的是要喝西北风了。
呆呆姑娘陷入了挨饿的绝望之中!
这一次,好像又是老天爷眷顾她们。
这两位在大海上饥肠辘辘的飘荡了一天之后,她们看到了一艘大船。
那船上面挂着大大的旗子,旗子上面写着“盗”字,另外还画着一个牛头马面的怪物。
梵音瞪着眼珠子看了好久,大抵明白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海上盗贼”,简称海盗!
不过现在,管他是不是盗贼,管他是不是贼船,保命要紧。
他们有大船,她得想办法上了他们的大船。
“咻咻!”
梵音没有再犹豫,马上脱下了一件外衣。
站在小船上一边挥动着衣服,朝着那嗖大船叫喊:“喂喂!把船开过来啊!这儿有人啊!喂喂……”
大船上巡逻的小喽啰们远远地看到了她的小船,马上进船舱。
跟首领报告:“老大,不远处好像有人,看着像是个女人。老大要不要将船开过去,顺道将她收了?”
“女人?”
满脸络腮胡须,长相粗狂的独眼大汉一惊,马上惊喜了起来。
他起身,诡笑道:“女人,当然要收!马上将船开过去!将那个女人捉上船,给本首领做夫人!”
200.200拉风的海盗首领
“哎哎,呆呆,有门,有窗户哎,那嗖大船往这边开过来了!我们有救了!”
梵音激动的将饿得头晕眼花躺在甲板上攒力气的某肥球抓了起来。
呆呆姑娘别看这么胖,却是个挨不了饿的吃货。只不过一天没有吃东西而已,它就没出息的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我们有救了!”
梵音又激动的在呆呆姑娘的胡子上狠狠的亲了一口鞅。
“喔喔!蠢猪……”
呆呆姑娘气若游丝,嫌恶的将嘴巴扭向一旁。
这头蠢猪的口水什么的,它大呆呆最讨厌了旎。
“麻烦你待会儿跟他们要点儿水,老子……老子快不行了……”
勉强着说完,它脑袋一歪,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昏了过去。
“真是没用的东西!”
梵音嘟哝了一句,将它扔进了袖中。
她背起包袱,朝着越驶越近的船再次激动的挥手。
很快,那艘大船靠近了,梵音也在同一刻看到了生命的曙光。
就在上面的人将梯子滑下来的时候,梵音已经踩着小船将自己弹起来,下一秒已经利索的飞到了大船的甲板上。
这么惊悚的身手,愣是吓得穿上的小喽啰们瞪大了眸子好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虽是海盗,打劫过无数船商,可是从来都不会这飞檐走壁就跟鹅毛似的轻功活儿。
“喂,你们老大呢!我要见他!”
梵音不等小喽啰们通报,已经掀开了船舱的门帘进去。
里面,有一个大汉坐在桌前面。
他长的满脸胡须,横肉乱飞,带着眼罩,身材肥肿,长相丑陋。
看着就没有好人的样子,看着就是一副坏人的影子。
门帘打开,看到梵音容貌的那一刻,他直接惊呆了!
他在海上漂泊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子。
不仅五官周正至极,皮肤白皙水嫩,眼眸灵动逼人,居然额头上还有一朵精致的梅花。
太漂亮了!
太漂亮了!
他早已经将眼睛看直了。
“有水吗?”
梵音不理他花痴的模样自顾巡视着四周。
看到桌上的茶水,赶忙拿起来,转身去了角落中。
将袖中某只不中用的肥球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在地上,给它喂了些水。
呆呆姑娘渐渐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这货一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踉跄着身子,抬起后爪狠狠的踹了梵音的鞋子一脚,口齿不清道:“蠢猪,你这头蠢猪!当初那个拽拽的、冷冷的黑衣人要将千金子小姐带走,你这头蠢猪居然死活不同意!
“还好老子够聪明,及时说服了你,要不然加上千金子这个木偶一般的拖油瓶,那场风暴我们都得玩儿完!”
梵音笑嘻嘻的弹了它一下,道:“老娘就知道,你这只臭肥球,永远都是这么不仗义。我怎么可以随便将千金子送给不认识的男人?不过,我当时要是真的坚持不让他带走千金子的话,真的可能将她的命丢进普渡海中。”
千金子被带走这件事情,要从她离开魑魅部落的头一天晚上说起。
那晚篝火宴会过后,梵音吃饱喝足带着呆呆姑娘回房间,正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悄然翻进她的房中。
直觉来人不善,她立刻拔出了金箍刺冲了进去。
怎料,竟看到那到那人抱起了床上的千金子,正要离去。
梵音当即大喝一声“放下她”,接着闪身冲了上去。
那个神秘男人似乎没有料到她突然回来,愣了一下,赶紧将千金子放回了床上,下一刻拔出腰间的剑迎了上去。
毫无悬念的,两人打成一团。
她一招一式短促有力、刚劲坚韧,杀气直逼对面的黑袍男人。
不过很奇怪,他只是推挡、躲闪,丝毫没有回击的意思。
梵音一门心思,以为他对千金子图谋不轨,所以招招狠辣,最后终于将他逼近了死角。
这时候,黑袍男子终于开口道:“我不想杀你!我只要带走千金子!”
她毫不留情分的回绝:“不可以!千金子是我的朋友,我必须要护她周全!任何对她的不利的人或事,我都不允许出现!”
说话间,手中的金箍刺的继续刁钻毒辣的刺过去。
最后一次,他终于提起了周身的内力,与她抗衡了一盏茶的时间。
就是这一盏茶的时间,他冷冷的解释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千金子的人!也是最不忍心看到她受伤害的人!你一路前去,定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倒不如,将她交给我,我想办法将她的催眠术解开!”
“蠢猪!你答应他!他是千金子的爱慕者!老子相信,他是不会伤害千金子的。答应他!”
正在梵音犹豫的时候,呆呆姑娘站在旁边的桌子上朝她挥手。
听到这话,梵音收回了了真力,也收回了金箍刺,“嗖”的一声落到一旁,仍旧有些质疑道:“你真的不是对她别有所图?”
“为了她,我可以不惜性命!”
黑袍男人虽然还很冰冷,但也收起了全身的真力。
“如果,你想好好办自己的事情,就将她交给我。我说最后一遍,我绝对不会伤她一分一毫!”
梵音思量片刻,终究答应了他。
于是就在当晚,那个神秘黑袍男子带走了千金子。
她叹了口气,在普渡海上经历那么一场风暴,她还真的要庆幸那个黑袍男子的出现。
要不然,就不是害了千金子那么简单了,就连她自己性命,外加某只肥球这条贱命也要搭上。
“是!你厉害行了吧!”
梵音没好气的剜了呆呆姑娘一下,愣是将它戳的东倒西歪,最后“噗通”坐在了地上。
就在某球哀怨的、愤怒的朝她投去尖利目光时,她忽然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个小馒头。
这是她方才拿水的时候顺手从桌子上拿的。
于是乎,拜倒在饥饿石榴裙下的呆呆姑娘马上丢掉了所有的节操,抱起馒头就开始狼吞虎咽,也顾不得其实它以前非常非常的不爱吃馒头这种“便宜货”。
等照顾好了这只肥球,梵音才坐到凳子前面。
面前的海盗首领,依旧盯着她愣愣的看着。
方才她跟呆呆姑娘的窃窃私语,在他看来,那是美妙的催眠曲,搞得他沉浸在里面无法自拔,几乎睡了过去。
都忘记了要给他一门心思看上的“未来夫人”一个下马威。
“喂!你是这艘船的头儿是吧!老娘我今天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她敲敲桌子,示意他回神。
“美人……漂亮……”
海盗首领痴痴的看着,痴痴的说着,丝毫没有听到梵音究竟说了什么。
“喂!老娘跟你讲话!嘭!”
梵音恼怒的狠狠的拍上了桌子,那独眼首领才反应了过来,“喔!美人儿,你想说什么?”
“我想雇你们的船只到南傲国去!”
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颗金子放在桌上,“这是租金,应该足够了吧!”
独眼首领看看金子,又色眯眯的看看她,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儿,不坏好意的笑道:“美人儿,其实不用金子的,只要美人你肯跟了我,你想去哪里都成!美人,你说——啊!”
独眼首领伸手就要摸梵音的脸颊,却被她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手腕。
接着一招反关节擒拿,他已经痛的嗷嚎着,庞大的身子直直地跪了下去。
“美人,放、放、放手……”
独眼首领痛的话都说不利索,他的重心越来越低,最后脑袋贴近了地面,可惜,手腕上的疼痛却因为梵音越发扭转的弧度演变的更加厉害。
“你同不同意?”
梵音的话刚落,外面的小喽啰们发现的船舱中的异动。
他们冲进来看到自家首领给人家拿住了,马上扛着棍子“啊啊啊”乱叫着就冲着梵音打过来。
“不见棺材不掉泪!”
梵音一掌打开肥肿的独眼首领,胳膊一横,挡住了头顶上方的一排棍子,接着顶肘,抬脚,腿拳,擦掌。
没几下功夫,小喽啰们已经被他打到在地。
梵音还不罢手,转身从地上捞起了一根长长的麻绳,三下五除二便将这群不管是首领还是小喽啰牢牢地捆在了一起。
拍拍手掌,梵音“哧”的拔出了金箍刺,在那些人眼前甩了甩,立刻吓得他们大喊着“饶命”。
“饶命?”
梵音用金箍刺一下一下的砸着自己的手掌,“怎么能饶了你们呢?饶了你们再让你们报复我?”
她挨个在他们脸前比量着,挥动着森冷的武器,“老娘我要将你们捆在这里,然后一刀一刀的将你们的肉割下来喂鲨鱼!”
“啊!不要……饶命啊……”
被捆成粽子的海盗鬼哭狼嚎的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没有了他们往日打劫商船的魄力。
梵音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这样吧,老娘我先去找点儿吃的,你们就先在这儿呆着,顺道好好考虑考虑,等会儿你们表现好了我就放了你们。”
说完话,她收起金箍刺揣进怀中,拐弯儿抹角的到了另一个舱房中。
很快,她找到了厨房,巴拉出来来一些食材,做了顿饭,填饱了肚子,顺道将某只要死要活的肥球拿出来感受一下生气。
当然,鉴于呆呆姑娘已经啃上了一个馒头,所以,为了它的小胃着想,它不能再吃了。
就这样,呆呆姑娘流着口水,看着某头蠢猪大吃大喝的好不痛快,它心里面早将自家腹黑无耻的主子咒骂了一遍又一遍——
她就是看不得它大呆呆吃好东西,所以提早给它扔块馒头将它的小胃装满。
茶足饭饱的之后,梵音带着呆呆姑娘,端着一个茶壶出去了。
外面绑着的那群海盗还在那里鬼哭狼嚎的,看到她出来了又开始“饶命饶命”的喊着。
梵音笑嘻嘻的走到他们跟前,将茶壶中的水,挨个儿送到了他们的嘴边。
确保每个人都多多少少的沾了些之后,才恐吓道:“警告你们,我方才给你们喝的是毒药,要是你们以后敢不听我的吩咐,那么我会立刻让你们身体内的毒药发作。你们知道那毒药发作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吗?”
她说话的语气变得阴森了几分,“毒药发作的时候,你们会觉得浑身疼痛,脏腑剧痛,最后全身溃烂而死!懂了吗?”
袖中的呆呆姑娘鄙夷的又是翻着白眼儿、又是磨牙,什么毒药?
这头蠢猪就是无耻,茶壶里面放的明明是白开水好吧!
但就算是白开水,海盗们还是被吓的几乎腿软、屁滚尿流。
觉得他们确实不敢有半点儿报复心思的时候,梵音才清清嗓子道:“告诉你们,以后这艘船上,老娘是老大!而你!”
她伸着手指指那位海盗首领,“你就当小三儿吧!至于这艘船上的老二是谁——”
梵音忽然从袖中掏出了某肥黑球呆呆,“老二就是这只又丑又肥的怪老鼠,你们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它!”
对于梵音对它貌美如花的长相如此侮辱性的形容,呆呆姑娘原本是要发火的。
但是看在这头蠢猪让这些小喽啰当它大呆呆手下的份上,它就大度的不计较了。
于是,某球抬着头,斜着眼睛盯着那群海盗,拽拽的站在梵音的手掌上,一脸的“你们不要小瞧老子,你们要是小瞧老子,老子一屁股坐死你们”的架势。
海盗首领看看她,又看看她手中奇怪的肥球,连连点头,道:“是是……”
“嗯!这就好!”
梵音笑眯眯地点点头,“以后,你们就乖乖听话。等我到了南傲国,自然会给你们解毒,到时候,这老大的位置我也还给你!”
“是是是……”
梵音满意的“嗯”了一声,给所有海盗们松绑,又指指海盗首领,“你,马上给老娘准备一套跟你一样的行头,眼罩给老娘做的漂亮些!”
“是!”
海盗首领点着头,赶紧下去准备了。
他是被毒药给吓怕了,要是不动作快点儿,惹得新老大催动他身上的毒药,那可不得玩儿完!
他不要玩儿完!
于是就在这个盛大的日子里,一直游荡在普渡海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船换了主人。
那海盗船上的老大,是一个戴着梅花状眼罩的长相貌美、身手不凡的女子;老二是一个戴着松子儿状儿眼罩的怪兽。
听路径普渡海的船只传言说,这两位时不时的便会站在甲板上眺望大海,神情霸气威武。
当然,只有梵音跟呆呆姑娘知道那两位眺望大海的真相——
那位老大说:“大海,你快点儿将老娘送到南傲国吧!老娘还有正事儿要干啊!”
老二说:“大海啊!你慢些送走我们吧!老子还没有在这艘船上待够啊!”
从此,这艘海盗船,一路都是往南走,仍旧打着海中盗贼打劫旗号。
但他们的口诀只有一个:此路不是我开,此海也不是我挖。尔等船只我一定劫,想要善终速留钱财。
他们不会将来往船只洗劫一空,只拿供船上人之人的一个月的生活费。
当然,不给钱财也可以,给食材、水、柴米油盐、松子儿、糖啥的也凑合。
于是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先打劫不眨眼的海盗船口碑变了。
众人纷纷说:那船是好船啊!还能够给我们留点儿老本儿……
梵音的海盗船在大海上飘荡了四个多月。
头一个月塑造了良好的口碑。
后三个月,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只要有过往的船只,一定会停下来,将船上早就准备好的柴米油盐、山珍海味、衣物等双手奉上。
头两个月,他们还飘荡在东陵国的普渡海域之内;从第三个月开始,他们进入了南傲国的海域。
八月底,他们的船靠岸了,彻底踏上了南傲国的陆地。
梵音命令将船划到港口停泊,却惹得海盗首领“噗通”跪在地上哀求道:“老大,船只千万不要靠岸啊!南傲国的官府正要在通缉海盗啊!若是一上岸,我们一定会被抓的!”
梵音不理,继续命令人靠岸。
船不靠岸,她怎么进南傲国的陆地?怎么进南傲国的皇宫?怎么去寻找第三颗翳珀灵珠?
果然,一上岸,不知道是谁提前去报的信儿,“哗啦啦”真的过来一群衙役将他们团团围住。
那个个手持长刀,凶神恶煞。
“老大,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打?”
海盗首领靠近梵音问道。
她想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倒是忽然揭开眼罩,大哭着扑向了一个衙役道:“这位衙差大哥,快些救救民女吧!我随父亲越海经商,没想到半路遇到了海盗,结果就被他们抢来当了夫人。衙差大哥快点儿救救小女子,将这些挨千刀的海盗们通通抓起来!”
那位衙差看到这么一位漂亮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心也软了下来,根本就将传言中说的“海盗船的首领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这个惊天信息抛之脑后。
他将梵音拉起来,安慰道:“姑娘放心,我们今天一定会将你救出来,将这帮打家劫舍的海盗一网打尽。”
“谢谢衙差大哥……”
梵音这一席不按套路出牌的话,愣是让海盗首领和小喽啰们全都惊呆了!
他们很不可思议啊!
他们的首领,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卖他们。
这简直晴天霹雳啊!劈的他们外焦里嫩。
所以,海盗们愣愣的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拔刀反抗了,任由衙差们拿来绳子,一个一个将他们五花大绑,然后拖着往牢房走去。
“衙差大哥,真是谢谢您啊!”
梵音冲着他们的背影挥挥手,贼溜溜的笑着。
“喂!老大,你不能出卖我们!我们会没命的……”
走出几步之后,海盗首领跟小喽啰们反应过来了,一边挣扎一边扭头朝她大喊。
“老实点儿!再不老实,现在就砍了你们!”
海盗们的声音渐渐淹没在衙役的恐吓声中,最后消弭在了遥远的路的尽头。
“喔喔!蠢猪,你怎么对待人家,真的好吗?”
呆呆姑娘从她袖中爬出来,摘掉了眼睛上的松子儿眼罩,狠狠的丢了出去。
“你傻啊!”
梵音白了它一眼,“这是在南傲国的境内,我怎么能上来就跟人家打架?我可不想被南傲国官府通缉。
“但是这不打架,就得乖乖让人当海盗捉进大牢,进了里面,那我还怎么向我的人生目标奋进?没办法,只能先出卖他们喽!”
“那你也不能为了自己活命出卖了那么多兄弟啊!他们可是要被砍头的!”
呆呆姑娘不赞同的摇头,“他们就是蠢点儿,其实秉性还不坏的。依我大呆呆看来,他们那蠢样子能够打劫船只,恐怕也是碰上了老实胆小的船商。”
“谁说我要让他们死?”
梵音又白了它一眼,“你个蠢老鼠,呆头鹅!我这么做,当然有我的考虑!”
“蠢猪!你才蠢!”
被骂又蠢又呆,呆呆姑娘气急败坏的踹了朝着她面前的空气狠狠的踹了几脚之后,灰溜溜的钻回了梵音的袖子中。
她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与此同时,南傲国外面也贴出了告示。
说一直在普渡海上飘荡的海盗们已经全部被抓获,等候处置,让大家可以放心的在普渡海上行走。
这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南傲国城中百姓纷纷举杯欢庆,热闹开怀。
只有呆呆姑娘蹲在客栈房间的桌子上,托着腮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蠢猪,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想当初,还不是因为海盗船上的那些蠢货救了你,你才能够活着走出普渡海?”
“蠢猪!你个丧尽天良、没人性的的东西!想当初,还不是因为那群蠢货没本事,才被你驯服的服服帖帖、唯命是从?”
“蠢猪!你个过河拆桥的怂玩意儿!想当初,还不是因为那群蠢货那么蠢,你才会舒舒服服的活到现在?”
“……”
梵音坐在一边喝着茶,终于听不下去了,她“啪”的一掌在桌子上,愣是将呆呆姑娘肥肿的身子吓得弹起了老高。
“蠢猪!你真是头蠢猪!”
梵音指着它的鼻子大骂,“我要是这么不仗义的人,当初在魑魅部落打巨蟒的时候,就不会将石头踢开,救你出来!我要是没人性,早把你秃了毛,煮着吃了!”
在自家主子如此阵势之下,呆呆姑娘吓得偃旗息鼓了。
它开始持怀疑态度了,莫不是,它真的误会这头蠢猪了?
这头蠢猪,实际上良心未泯?
就在呆呆姑娘满心疑虑的当晚午夜时分,呆呆姑娘又被自己的主子拉着出门了。
她们没有去别处,而是往县衙的方向走去……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县衙的大牢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衙役们刚刚抓到了的海盗们全部逃走了。
从现场看来,是有人潜入大牢,迷昏了看守的衙役,撬开了大牢的锁,将里面所有的海盗全都救了出来。
这一消息,再次震惊全城。
好不容易捉到的海盗,怎么又给人救走了呢?这真是老天爷不长眼睛啊!
大家遗憾愤怒的时候,某只肥球正在房中讨好的为自家主子剥着瓜子。
因为,它家主子办了一回人事儿,值得它大呆呆表扬。
昨天晚上,正是梵音连夜进了大牢,将海盗们救出来。
不止如此,她从此警告那些人说:“我将你们救出来了,但是,你们不许再当海盗,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身上的毒我就不给你们解了。只要你们不做坏人,那毒是不会发作的!”
她的话说完了,海盗们也别无所求,千恩万谢的走了。
这次,要不是他们的老大回来救他们,恐怕他们全都得掉脑袋。
能够保住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想着重操旧业?
为了他们体内的毒药不发作,他们还是乖乖做好人吧!
“呵呵,老子没想到,你有时候也是挺仗义的人哈!”
呆呆姑娘谄媚着用木头缝挤着瓜子,连那“蠢猪”都不叫了。
某女不理。
“呵呵!老子也没有想到,你还是蛮有头脑的哈!”
呆呆姑娘继续夸奖。
某女还是不理。
“呵呵!老子更没有想到——你的瓜子咋吃的这么快?老子剥的都供不上你吃的了!”
呆呆姑娘的语言风格忽然转变。
这一次,某女有反应了,她淡淡的瞥了某球一眼,道:“蠢猪!”
呆呆姑娘:“……”
被反将了一军,呆呆姑娘恼恨的磨牙半晌。
某肥球有时候会想这么一个问题,就像眼前这头蠢猪这么可恶的生物,怎么生出羽瑶这么可爱的孩子?
它可是清楚的记得,东方羽瑶学说话的时候,先学会的叫“爹爹”。
阁君主子对这个女儿疼爱的不得了,恨不得将十分的爱变成一百分加在她身上,理应先会叫爹爹。
第二个学会的就是叫“干娘”,羽瑶的干娘是它大呆呆啊!
那个时候,呆呆姑娘激动的路都走不了了。
它又激动的跑进鸡圈了,扬起耳刮子将里面无辜的鸡崽儿们“噼里啪啦”一顿猛扇,惹得鸡圈外面的东方羽瑶咯咯咯的叫着“干娘”直笑。
后来,呆呆姑娘为了取悦自己的干女儿,时不时的就会跑进鸡圈里面扇鸡崽儿们耳刮子。
再后来,它大呆呆此生也背负上了一份拿不出手的、丢脸至极的、掉尽节操的责任——
此后每次的鸡食,都是它给和的。
它记得,当时阁君主子交代它这项任务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呆呆姑娘,你知道吗?那些鸡崽儿们整日承受你这般凶残的扇巴掌,它们身心都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它们一痛苦,便会影响长肉,若是一不长肉,就影响羽瑶吃鸡肉。所以,你必须要好好给它们用食物补充营养。”
就因为这样,呆呆姑娘做了鸡崽儿们的饲养者兼暴力鞭打者。
一方面,呆呆姑娘为了让自家干女儿开心,时不时的会将自己挤进臭臭的鸡圈中扇无辜的鸡崽儿们巴掌;
另一方面,呆呆姑娘为了让自家干女儿能够早早的吃上鸡肉,又忙不迭的给鸡崽儿们补充各种各样的食物营养。
这样子,就导致鸡圈里的鸡崽儿们对呆呆姑娘是又爱又恨又怕又期盼。
呆呆姑娘泄愤的想,眼前那头蠢猪,让她这么轻易的就相信圣娘娘的话,这么轻易就钻了人家的圈套,还差点儿害死了阁君主子,活该她见不到自己可爱的女儿。
它还更开心的想,东方羽瑶第二个学会的词可是“干娘”,是它大呆呆!
殊不知——
呆呆姑娘没有注意到,其实东方羽瑶是先学会叫“娘”,才学会叫“干娘”。
而且,在她家深爱着娘亲的爹爹的教导下,小家伙从小就听不得别人说自己的娘亲不好,要不然,呆呆姑娘家就不会无数次的被某只小狐狸揪住脖子扔出去。
“呆呆,老娘的话你听到没有?给我看看告示上面写的什么?”
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呆呆姑娘是被主子粗暴的揪着耳朵回到了现实中。
它迷茫的让自己的感觉神经归位。
耳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喧闹,很嘈杂,还有些拥挤。
在它面前,有好多人正围在贴告示的墙跟前,你拥我挤的看着什么。
这才想起,一早它是陪着这头蠢猪来逛街的,逛着逛着,某头爱凑热闹的蠢猪就被这群人吸引了过来。
人太多,这头蠢猪笨重的挤不进去,所有就让它大呆呆上前去看。
呆呆姑娘愤怒的抬头瞅了梵音一眼,没好气道:“只知道了!”
说完了,呆呆姑娘开始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
当然,它才不会傻到在地上瞎钻呢,万一被人踩到了怎么办?
它是霸气十足的踩着众人的肩膀走到告示墙最前面一排的。
一只长相奇怪的老鼠如此惊世骇俗的走法,自然是立刻就吸引了在那里看告示的人,他们纷纷扭头欣赏。
于是乎,在众人惊愕的眸子中,呆呆姑娘拽拽的、超级自豪的看完了告示上面的内容,然后旁若无人的又踩着众人的肩膀回到了梵音的肩膀上。
在大家继续惊愕的眸子中,梵音将它带到了角落中,小声问道:“怎么样?告示上面写的什么?”
201.201卖艺(补更)
呆呆姑娘酷酷的白了她一眼。
伸出爪子,梵音会意的掏出两颗松子儿放进它的爪子中。
“咔嚓!”
呆呆姑娘狠狠的咬开了松子儿。
将松子儿肉放进嘴里嚼完了之后才拽拽道:“告示上说,南傲国皇帝最近心情不好,想看戏!到处寻找有才的艺人,进皇宫给皇帝表演解闷。鞅”
顿了顿,它又道:“上面还说了,不限身份,不限种族,不限年龄,只要能将南傲国的皇帝逗开心了,一切都好说,荣华富贵数不胜数!”
“喔!”
梵音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不限身份,不限种族……旎”
正嘟囔着,她便将眼珠子瞥向了呆呆姑娘。
再然后,倒霉的某球便被主子算计到未知的阴谋中去了。
她面对着它,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梵音那刺拉拉的眸子,终于让呆呆姑娘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它忽然瞪起了眼珠子,惶然道:“蠢猪,你想干什么?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老子!老子心里发慌!”
“啊哈哈!”
梵音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巴,“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她正愁着找个什么借口到南傲国的皇宫里面见皇帝呢!
如今这告示,不正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如果,她扮成戏子给皇帝表演的话……
她盯着呆呆姑娘又露出了算计的笑。
某球愣是被她给盯得浑身发冷,它向来知道眼前这头蠢猪的心到底有多么腹黑多么无耻。
就好比现在,看着它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
呆呆姑娘缩了缩身子,再缩了缩身子。
阁君主子让它先来,保护主子的周全,可是它怎么觉得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呢?
它觉得主子是想要出卖它忠诚的心……
呆呆姑娘开始胆颤的倒退着,倒退着。
就在转身的那一刻,梵音猛地扑上去将它抓进了手中。
“呆呆,你马上可是要成为主角,怎么能走?”
梵音笑眯眯的盯着她,一下又一下的捋着它的毛发,愣是将它浑圆的身体捋的直发抖。
“蠢猪!告诉你,老子绝对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
呆呆姑娘挣扎着,一脚踹上了她的手掌。
“告诉你,老子是个有原则,有底线,有骨气有——呀!松子儿饼……”
呆呆姑娘那慷慨激昂的话戛然而止。
下一刻,却看着梵音手中拿出了一块饼子馋的直流口水。
那流出的哈喇子已然将它出卖,滴下去,缓缓地组成这么几个字:在美食面前,老子的骨头永远是软的,老子的底线永远是没有的。
“蠢猪,快给老子吃!”
呆呆姑娘窜出去要拿的时候,梵音眼疾手快的移到了一旁,某球扑了个空。
“蠢猪,你不给老子吃,就不要馋老子……”
呆呆姑娘的口水止不住的流出,正好流到了梵音的手掌中。
她嫌恶的将它扔在地上,一脸恶心的开始甩着手上的口水。
“哇!你这个死肥球,好恶心!”
“蠢猪,老子饿了,快把那吃的给老子!”
呆呆姑娘说一句,口水又止不住的流出嘴角。
梵音撇着嘴,站的离它远了一些,又扬起手中的松子儿饼道:“你想吃这个东西,很简单!只要你乖乖听我的安排,吃多少都没有问题!”
呆呆姑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一秒,松子儿饼儿真的进了它的口中。
就这样,没有骨气的呆呆姑娘再次成为了美食的阶下囚,它答应了梵音的一切要求,包括——
在众人面前卖弄风姿,取悦所有人。
某肥黑球是在去南傲国的都城德祐古城的一路,才渐渐察觉自家主子逼迫它承诺的这件事情究竟有多么凶残。
那头被它鄙夷成蠢猪的女人,居然让它大呆呆放下一切傲娇用卖艺的手段给所有人演戏看。
他们走了两个月,呆呆姑娘也卖了两个月的艺。
这两个月以来,它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事情是它没有干过的,直白的坑蒙拐骗、变相的打家劫舍、霸气的明争暗抢,它反正都干过。
在街巷热闹的地方,它那腹黑主子会拿着一面锣,“乒乒乓乓”的到处要喝,说她驯服了一只世间少有的神牛圣女,也就是它大呆呆是也。
神牛圣女是呆呆姑娘在魑魅部落的艺名,倒是现在正好又被拿出来当艺名。
梵音说,这位神牛圣女,它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可以认字儿,可以打拳,可以耍剑,可以以其高智商完成各种高难度的游戏。
广告一打出去,马上吸引了一批人前来观看,认识一下这位名字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神牛圣女”究竟是何模样。
当大家看到呆呆姑娘模样的时候,表示非常之震惊之遗憾,但是看到呆呆姑娘精彩的表演,他们又是非常之震惊之震撼!
关于认字游戏,呆呆姑娘会轻轻松松的从无数字条上面找出梵音念出来的字——
在它眼中,主子是个太奸诈的人,她让它找的字,往往都是有特殊谄媚意义的话。
比如说,她会让它从好多字条上面找出“在场的所有人今年会发大财”。
并补充说一句:“神牛圣女可是金口玉言,它说的话,就一定会成为现实。大家可以放心过来用碎银子钱压财运!”
于是乎,后面好多不曾过来看热闹的人,也都呼呼啦啦的跟着过来了。
因此实际上是,大家在今日会破财。因为他们只要来,一定是要打赏的,顺道以这样的方式,用碎银子来压财。
关于打拳,呆呆姑娘用两腿站着,前面两个爪子就到处划拉,就跟小傻子似的——这是呆呆姑娘对自己羞答答的拳法的评价。
可是,就它随便打的这么烂的拳法,无耻主子也能给它取一个非常洋气的名字叫做“神牛圣女健身拳”,常炼此拳法,可以延年益寿,祛除百病。
于是乎,她们卖艺的地方又会变成了这样的场景:好多人围成圈子,跟着它做着更加诡异的动作。
呆呆姑娘这个时候总是笑的前仰后合,结果周围的人以为这位神牛圣女换了招式,赶紧也跟着前仰后合。
最后它笑的倒在了地上,所有人也都倒在了地上……
关于练习剑术,它拿着一把袖珍小剑,自家主子便在一旁念念有词:“神牛圣女,神灵圣使。带来天赐,驱赶鬼怪。为民除害,为民祈福……”
那个时候,所有人又会虔诚的低着头,跟着一起祷告。
呆呆姑娘总会舞动着小木剑,龇牙咧嘴的笑着,腹黑主子每说一句话,它就在后面补充一句:“骗人的!”
身为松子儿饼阶下囚的呆呆姑娘,这一路,听到的最多的声音就是主子那“乒乒乓乓”的锣鼓声。
像是晴天里面的雷声,轰轰隆隆又刺耳又不和谐。
而且,那声音总是在它昏昏欲睡的时候骤然间炸响,接着便是主子更加刺耳的声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神牛圣女,预知天命。知晓财运,带来彩头。不要错过,过期不候……”
无数次的,它想跑过去狠狠的踹无耻梵音一脚,顺道骂一句:“你个蠢猪,可不可以不要打扰老子睡觉?”
后来,想到松子儿饼,想到自己肥肿的完美身材,它又将嘴边的话咽回去。
扭头,它会看到主子在台前故意弄上的小彩旗,在微风中,它们飘飘扬扬,似乎想要挣扎着飘向远方,远离这里的嘈杂。
往往在那个时候,它总是要服从围观之人的意思,扛起他们指定的任何一面彩旗。
在看戏之人的要求下,围着场地或是跑一圈,或是走两圈。
每每这个时候,呆呆姑娘总觉得,那头蠢猪让它卖艺,简直就是侮辱它大呆呆的“牛格”跟智商。
它大呆呆是智商多么高的高等动物啊!居然被这些人当猴耍!
每每这个时候,它又会想到松子儿饼。
因此,它又认命的想,侮辱就侮辱吧,吃货的事业。
除了吃,别的都是次要的!
呆呆姑娘从前觉得,自己这肥肿的身材,减不下肥来的身材,会永远衬托出它非同一般的曼妙风采,永远陪伴着它度过幸福的一辈子。
后来,它才明白,原来一直都是它错了!
那头蠢猪,就是有那种化腐朽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必然的能耐。
当她们在两个月之后到达德祐古城。
她们走进客栈,站到镜子跟前,呆呆姑娘才猛然发现,这两个月来,它为了几块松子儿饼,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它居然发现自己的腰细了,它发现自己团成的球不圆了。
它更发现,自己的红肚兜已经能绕着它的胸脯缠两圈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这就意味着,以后阁君主子给它做衣服就省布料了。
以后阁君主子完全可以用给主子做衣服剩下的碎布料变废为宝给它做衣服。
从前雍容华贵的身材没有了,从前各种待遇也会遭遇打折,所以,呆呆姑娘哭了!
后来,呆呆姑娘又笑了!
因为,梵音花了大价钱给它买了一大袋子松子儿,并告诉它,以后的它要是再卖艺,就是为重量级的人物表演。
呆呆姑娘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知道什么重量级人物。
它光顾着吃松子儿了,并在心里面暗暗骂一句“老子终于摆脱了那狗娘养的卖艺生活”。
丝毫没有注意,其实这一路走来,它的表演,早已经红透了半边天。
在这个国家的好些地方都有这样的传言说,南傲国近来有一位远方而来的女子,带来了一位厉害的“神牛圣女”。
听闻那位神牛圣女长得健硕肥美,比一般牛小很多,至于小到什么程度,大约跟一只大老鼠那么大。
它拥有一身溜光漆黑色的长毛,那毛发便是福祉,如果能够得到其一根毛发,也是万世修来的福分。
它会很多东西,可以教大家练习剑身拳,为百姓祈福,可以预示天命……
总之,那位神牛圣女是非常非常之厉害的。
总之,这些呆呆姑娘都不曾在意的。
它在意的,只是自己肥肿的身材究竟能不能再吃回去。
它害怕,自己猛地瘦下去,万一自家小白相公不喜欢它了怎么办?
不得已,呆呆姑娘开始用上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吃、吃、吃,拼命吃。
梦里吃,梦外吃;躺着吃,坐着吃;吃了睡,睡了吃……
总之,它是要长膘!
再后来,当肚子被撑得圆滚滚的时候,呆呆姑娘终于知晓了那位重量级人物究竟是谁了。
那人居然是南傲国的皇帝,它受宠若惊,差点儿吓尿。
它知晓,主子又开始勾搭皇室成员了,又开始拿自己的命当赌注了!
呆呆姑娘紧张了起来。
德祐古城来了这么两位传奇的组合,自然很快便传到了皇帝南天霸的耳朵里。
于是,这位一直郁闷的皇帝开始心痒痒了。
他想见识一下,那两位传说中的组合,究竟传奇到什么程度。
更想见识一下,那位可以祈福的“神牛圣女”,能不能帮他解决掉眼前的困难。
梵音带着呆呆住进德祐古城客栈的第三天,有敲门声传来。
房门外忽然多了一位身穿官服的人,他自称是皇帝身边伺候的近侍。
他手中拿着一张画,将梵音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才道:“看来,南傲国近日传的沸沸扬扬的人就是你了!现在带上你身边那位‘神牛圣女’,跟着本大人走吧!”
梵音一喜,知道自己的要钓的大鱼马上就要上钩了。
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而是换上疑惑的样子道:“大人请恕民女惶恐,这不知道大人是要将民女领到什么地方?”
那近侍扭头,有些不悦道:“本大人让你跟着,自然是要见皇上。圣上近日忧烦难眠,心情欠佳,既然你手里有那么一位厉害的‘神牛圣女’,那就跟着我去给皇上表演一番。若是让皇上开心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将她被绸条遮挡的额头之下精致的五官看了个遍,补充道:“更甚者,这是你飞黄腾达的绝好机会。”
这些日子,梵音表演时,在额头上用一个布条将梅花记遮住。
这样的扮相,也便成了大家用画寻找她的依据。
梵音惊喜般的点点头,道:“大人稍等,我收拾一下,马上跟您进宫!”
关于南傲国皇帝南天霸的故事,她老早就已经打听清楚了。
她总是秉承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作战方针。
说起来,这位皇帝的经历,必须要用“诡异”来形容。
另外,还要再加上另外两个字——“可怜”与“可悲”。
传闻说,在南天霸的皇宫中有一棵珍惜的树木,叫做长寿梦。
它的存在寄托了他身为皇帝对长生不老的向往。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他一直将它当做心头的挚爱。
但是,近年来这棵树却越来越接近枯死的边缘,不知道是何缘由。
他也由此变的忧心忡忡,苦苦寻找能够找回“长寿梦”生机的方法。
除此之外,梵音还打听到。
南天霸是风啸辰渊大陆有名的无子皇帝,他后宫佳丽无数,可是妃嫔们的孩子不是夭折就是小产,这么多年没有活下一个。
因此,南天霸认为是妃嫔们勾心斗角所致,含冤被打入冷宫的女子数不胜数。
他一直心情不好,想要找戏子唱戏解闷的原因,也不过是这两个——
一个是长寿梦渐渐枯死,他失去了生活的寄托;另一个就是多年没有子嗣,不仅丢了身为皇帝的颜面,更丢了身为男人的颜面。
至于南天霸多年无法诞下子嗣的原因,更是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一段诡异的惊悚的传说。
那是一段“诅咒”又或是一场“选择”。
202.202冷宫
传闻中提到,多年前,曾经一个奇怪的老道士进入了南天霸的梦中。
告诉他说:“皇上,如果想要长生,就不会有子嗣,如果放弃长生的念头,就会子嗣满堂。”
当然这个传言是伺候皇帝的近侍从他的梦呓中经过长久以来的观察推断出来,然后散播出去的。
曾经,这个言论风靡过南傲国各地,后来传到了南天霸的耳中,他便下达圣旨,狠狠的整治了一批传言最疯狂的人。
一次惨烈的杀鸡儆猴,闲言碎语才得到禁止,大家也只是私下里谈谈那件事,绝对不会跟外人讲的鞅。
梵音当初为了弄出这些信息,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点不假。
她千方百计打听到了一位“万事通”,专门靠卖消息赚钱旎。
那可是为了钱,不顾及杀头危险胆大的人物!
他是个长胡须的老头,满脸的褶子,一看就是经历尽沧桑的人,看上去不属于慈祥的一种。
他自夸说自己知晓南傲国所有的事情,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问得出。
梵音问及他知不知道南傲国的镇国之宝翳珀灵珠在哪里,那老头非常自信的说他知道。
并且,他狮子大开口,要十两金子才可以告诉她真相。
梵音身上没有金子,只有银票,便跟他商量,可不可以给他银票。
那老头道:“银票也勉强可以,但我就不能直接告诉你翳珀灵珠的具体位置了。我可以告诉你有关南傲国皇室的一些事情,你顺着这个,一样可以找到镇国之宝的所在。”
就这样,他们达成了协议,从老头的口中知晓了在街巷阔道上面打听不到的一切事情。
最主要的就是南傲国皇帝南天霸的秘闻。
梵音跟着那近侍进了皇宫。
她没有立刻去见皇帝,而是被安排在了一间房中暂时休息,等到第二日再去面圣。
进了房,呆呆姑娘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主子袖中钻出来,直奔梵音的包裹而去。
它巴拉着包裹,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一并塞进去。
捣鼓了好久,终于把自己的美食巴拉出来了。
梵音自顾坐在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了半晌,又欣赏了一会儿某只球不雅的吃相,道:“呆呆,我辛苦给你带零食,可不是让你白吃的。吃完了,给我到处溜达着走走,将这皇宫的大体布局跟我讲讲。”
呆呆姑娘恍若未闻,仍旧津津有味的吃着。
不过,等到将东西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它灰溜溜的从窗户上钻出去了。
主子交代的事情,它听的时候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是做的时候却从来都不敢怠慢的。
因为它的死穴被主子牢牢的握在手中——
它若是不乖乖听话,一定是要克扣伙食费的,本来它就瘦了好多,可不能再吃不好了。
对于某无耻的肥猪如此的行径,呆呆姑娘是深恶痛绝、义愤填膺的。
可惜,它身子弱小、地位低下,根本与这头蠢猪抗衡不了,只好忍气吞声。
就拿它大呆呆这两个多月来一路卖艺来说吧。
它辛辛苦苦的出力、卖力、牺牲肥肉,结果换来的钱却全部进了无耻主子的腰包。
而它大呆呆得到的,不过是一袋子松子儿而已。
某球想,终有一天,它大呆呆要翻身奴隶把歌唱。
到时候,一定要这头蠢猪狠狠的卖弄姿色,卖弄诡异的动作,让所有人当猴看,最后得到的钱全部进它大呆呆的腰包。
呵呵呵呵!那可真是妙极了!
呆呆姑娘想着,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到时候,它也要好好的“回报”那头蠢猪的小气对待,它一天就扔给她三个馒头吃,只给她吃馒头——
“圣上,臣妾没有做……”
呆呆姑娘正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想象中,空气中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女声。
它马上停止幻想抬头,竟然下了一跳。
前面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衣,头发蓬乱的女子。
现在已经是寒冷的冬日,可是她依旧穿着单薄的夏衣,身上还挂着重重的锁链,每走一步,便会发出“叮铃叮铃”的诡异声音。
冷风嗖嗖的吹着,将她蓬乱的头发吹动的越发的凌乱。
不过,她似乎毫无觉察,依旧跌撞着身子,甩动着铁链,没有方向的到处飘荡着。
有时候走一步退三步,有时候左拐之后右拐再回来。
冷清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好像照出了幽灵的影子,有点儿恐怖,有点儿阴森。
“臣妾没有罪,臣妾是无辜的……”
因为锁链的重量,她趔趄着步子,凄厉的嘶喊着,像是哀怨的鬼魂……
呆呆姑娘发现目标,下一秒“嗖”的一声就往自家主子房中窜去。
它记得,那头蠢猪在喝茶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样的预言:“南傲国的皇宫,一定潜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个啥都知道的“万事通”老头告诉我南傲国皇帝的事情,恐怕就是想让我自己去挖掘出那些秘密,然后顺着这些线索找到翳珀灵珠。”
如今,皇宫中半夜有“女鬼”到处游荡这么重大的事情,它当然要马上回去跟那头蠢猪说了。
说不定,她们会有重大的发现。
月色清辉下,呆呆姑娘瘦了一圈但是仍旧算不得瘦的黑色身子消失的那一刻,四周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很快,一个男声命令道:“大家快将将那疯女人抓回冷宫中。若是让圣上知道了,我们谁们都不会好过。”
后面的人齐齐应了一句,冲着那白衣女子一哄而上。
有的抓胳膊,有的捂嘴,还有的将更重的锁链套在了她的身上。
女子发不出声音,只是挣扎,唯有徒劳。
没多久,侍卫们将女子拖到了一座冷清的宫殿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门,将女子推了进去。
“这几日,大家一定要严加看守,绝对不可以让冷宫里面的人再出来!”
关上了大门,那领头的侍卫又吩咐。
“我听闻,蓝贵人又怀了圣上的龙种,一定不要让这冷宫的弃妃们有机可乘对小公主小皇子不利!”
顿了顿他又道:“尤其是方才那位被废掉的珍贵妃,上次蓝贵人小产就拜她所赐。听闻她是江湖女子,有一身好武艺,千万不要再让她出来做出什么让我们大家掉脑袋的事情。都听明白了吗?”
“是!”
周围的侍卫们回答完了,马上四散分开,守在了冷宫的各处。
四周,渐渐静止了。
半空中,半月梢头挂,洒下凄冷一片,还是带着鬼魂的哀怨。
“呼!”
一阵细小的风吹过,伴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梵音缓缓地从角落中走出来。
她的肩头,蹲着正在啃松子儿的呆呆姑娘。
此时,它悠闲的很!因为,它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了。
不久之前,呆呆姑娘火急火燎的跑回房中,一边跑一边大喊:“蠢猪,有重大发现!老子找到了皇宫囚禁妃嫔的冷宫,还看到了一个全身挂满铁链的疯女人。”
听闻这话,梵音马上让它带路,跟着去了发现那个疯女人的地方,正好赶上侍卫们将她拖走。
梵音又悄悄的跟着,想去一探究竟。
果然没有白来,侍卫的一番话,已经让她多少获得一些信息。
她盯着冷清的冷宫门口看了一会儿,感慨了一会儿,最后找了宫墙一处合适的位置,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冷宫之内,走近之后才觉察,它并不是清冷的,而是嘈杂的。
房中隐约有好些身影攒动,还有铁链晃动的声音。
一个女子疯疯癫癫的声音道:“圣上……我要告诉圣上……我是无辜的,我没有设计害掉蓝贵人的孩子……”
又一个女子叹了口气道:“妹妹啊!你就是想不开了,害了这种疯病!试问,我们冷宫中的所有人,谁不是无辜的?这些年来,谁没有小产过?可是最终,不都背上了杀害龙嗣的罪名?”
“是啊!我当初以为,嫁给了皇上就会一辈子荣华富贵。后来,怀了龙种,我又想,将来我会不会子凭母贵。
“再后来,腹中的孩子居然没有保住,我又将怀疑推向了其他的妃子……可是最后,我居然可笑的成为了别人怀疑的对象,为那个幕后黑手背了黑锅。”
“哎!现在又能如何呢?究竟是什么人跟圣上有仇?居然杀害了他那么多没有出生的子嗣。最终也害了我们所有人啊!”
“可惜,圣上他不会相信我们的话……”
“……”
房中,有好多女人在感慨,可是外面的梵音已经听的差不多了。
她嘴角轻轻一勾。
原来,南傲国的皇帝没有子嗣,原因不是妃子们的勾心斗角!
那么,那个一次又一次的害的妃嫔们流产的,究竟是什么人?
她还听闻,皇上身边的蓝贵人又怀孕了。
如果那个人这次还要动手,或许,她可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梵音又想到了“万事通”所说的传言中出现在南天霸梦中道士,他说南天霸若是想要长生不老,便不会有子嗣,这两者只能选其一。
那么,这一切会不会跟那个神秘的道士有关?
梵音慢慢的换上了凝重了神色,转身,悄然回房。
203.203面圣
这夜,外面北风呼呼,萧然的庭院中在这种阴冷的氛围中变得越发的凄凉。
树木枯枝惶惶,随风摇摆,孤苦伶仃。
半月当空,昏暗的微光缓缓飘落,映在地上,照的夜色亮堂了些。
风忽然间好像静止了,月儿四周,渐渐模糊了一层暗色晕圈,缱绻难安,孤独幽怨。
如此清闷的夜,似乎已经注定了当下的不平静魍。
那清冷无眠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梵音站在窗前,盯着那早已经光秃秃的树干,久久的凝视。
好像,那样的干枯晦色,将她带回了遥远的回忆檎。
到今日为止,已经是她离开扶月帝国两年多了。
秋冬交替,这种萧条,她也感受到了两次。
也唯有这一次,她望着那片凄然心境伤感。
恍恍惚惚中,眼前不再是昏暗的了,而是变成了一片的雪白。
皑皑的白雪,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
在那片皎洁之中,似乎有影子在晃动,晃动,一直晃动。
她看不清那影子的模样,依稀觉得,那是个男人,是个笑的很温柔的男人。
他在靠近,缓缓地靠近,向她张开了怀抱。
梵音像是着了魔一般,缓缓地伸手。
一刹那间,她心头生出了强烈的念头,她好像扑进那个陌生的却很温柔的怀抱。
“呼!”
一阵风忽然吹过,吹起了地上沉积的白雪,四散飘扬。
白雪随着风儿飞扬,化成了一面透不过视线的墙,然后缓缓地倒向了那个递给她温暖怀抱的影子。
顷刻间,他变成了白雪砌成的墙,与四周的白色浑然一体。
“轰!”
天地间的雪白陡然沉寂,像是被人关上了控制的开关。
眼前,骤然间再次变回了从前的昏暗。
窗外的树,还在风中孤独的感受着冷风的凉意。
“哎!”
梵音叹了口气,回神。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出现那样的幻觉?现在才十月份,哪里这么快就有白雪呢?
还有,怎么还会有个陌生的男人?
难不成她想男人想疯了?
自己一定是觉得寂寞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哎!”
她的肩头,也传来了一阵叹息声。
呆呆姑娘蹲在那里,同她一样,盯着窗外久久凝视——
它其实什么都感受不到,它这副模样,不过是在装深沉而已。
呆呆姑娘觉得,适当的忧郁,可以表现出一个人对待这个世界的大彻大悟。
而它这个样子,正是表现出了它大呆呆对这个给它无尽美食的彩色世界的终极感悟。
“呆呆,你叹什么气?”
梵音扭头看看头,看到它站的笔直,眼睛直勾勾盯着外面的模样时,忽然“吭哧”一声笑了。
这肥球,这么一脸认真的模样着实滑稽。
呆呆抬头,神情更加凝重的盯着她,回答道:“蠢猪,我在感悟生命!”
“奥?”
梵音勾唇一笑,伸手轻轻弹了它一脑瓜崩道:“你感悟到什么了?说出来,让老娘听听你的觉悟。”
“这个……”
呆呆姑娘点着下巴想了好久,道:“蠢猪,你不觉得如果不是你让老子一路卖艺耗损肥肉,这四季轮回怎么会让老子失去从前妙曼的身姿?”
“噗!哈哈哈哈……就你以前肥肿的身材也叫妙曼身姿?哈哈……笑死老娘了……哈哈哈……我一直觉得你的身材像是屎壳郎滚的粪球,圆圆的,黑黑的……哈哈哈……”
梵音忽然大笑了起来,前仰后合,久久没有停止。
她左摇右摆的身子,终于将呆呆姑娘从肩膀上晃了下去。
它嫌恶的跳到桌上,盯着梵音来回晃动的身子一遍又一遍的瘪着嘴巴。
这头蠢猪,居然讲它大呆呆美妙的身材比作屎壳郎的粪球,真是太过分了!
它冲着她笑的一颤一颤的脊背,恨恨的磨着牙齿。
“喂!蠢猪,有这么好笑吗?”
呆呆姑娘掐着腰站着,终于忍不住开始控诉。
梵音不理,继续笑。
“喂!蠢猪,不许笑!老子保持以前妙曼的身材难道不行吗?”
梵音不理,还是笑。
“喂!蠢猪,你再笑……你再笑……老子不理你了!”
话闭,呆呆姑娘扭头,颠儿颠儿的爬到了床上,拽出自己的袖珍小被子。
躺下,连头一并掩了起来。
它不要跟这头蠢猪一般见识啊!
呆呆姑娘觉得,它家主子今天抽风了、犯癫狂了、有病了、没救了……
它大呆呆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回应。
所以,它果断明智的不要再去理啊,理啊!
呆呆姑娘嫌恶的闭上了眼睛,渐渐地意识飘远。
它没能看到,站在窗前的梵音,大笑着,大笑着,最后眼角流出了眼泪。
那不是笑出来的泪,而是痛出来的泪。
梵音不知道,为什么会笑的这么痛,为什么会笑的心好痛。
她的泪流的很凶,打湿了面颊,砸上了地面,溅起了泪花……
那阵痛,来的无缘无故,好像是某种恨意,更多的却是眷恋!
梵音只知道,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这样的没有来由的痛……
渐渐地她的笑声低了下去,她的身子也弯曲了下去——
她捂住脸,嘤嘤的哭泣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哭,想痛哭一场。
呆呆姑娘没有听到她的哭声,因为它早已经熟睡了。
它的梦里是彩色的,里面有小白相公,有它温柔的询问,有它温润的眸子,它依偎在它粗壮的腿上,久久不肯离去……
唯独,没有梵音凄厉的哭声。
梵音啜泣了好久,起身,洗了一把脸躺到了床上。
心头,还是那份迷糊的痛,不过哭出来,已经好多了。
她就这样,迷茫的痛着。
这一晚,她做了一个梦,像是接着睡前的幻觉做下去的。
梦中,也是一片白雪皑皑,也是一片银装素裹。
梦中,没有冰冷,没有孤寂,只有温暖。
不远处,有一个白衣人,他的面容是模糊的,他的眸子是温润的,他的周身是温暖的。
他缓缓地走近,温柔道:“崖边的梅花开了,我陪你去看梅花好吗?”
她问:“你是谁?我又是谁?”
他依旧问道:“崖边梅花开了,我陪你去看梅花好吗?”
她摇头:“我不要去看梅花,我想知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他不开口了。
梵音感觉到他脸上的忧伤与失望,像是清冷早上绽放在鲜花之上的冰凉的白霜,不协调,更不搭调。
他的脚步也止住了。
然后,转身,缓缓地消失在苍茫的白色之中,像一个被扔出去的雪球。
“喂!你不要走,你告我啊!”
梵音急了,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你停下,你不要走!我陪你去看梅花,你告我你是谁,我又是谁?”
他的脚步还是没有停止。
“喂!那我陪你去看梅花,什么都不问了好不好?你停下啊?”
在她的哀求之中,他的脚步真的停下了,缓缓地转身。
这一次,梵音又看到了他脸上淡淡的温暖的笑容。
“我陪你去看梅花——”
她还没有走到他跟前,那个雪白的身影,恍惚间变成了更白的雪色,然后朦胧,朦胧,最后变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你不要走……”
梵音梦呓着醒来。
耳边,还是一阵细细的呼噜声。
呆呆姑娘睡的正香。
她起身,稍微梳洗打扮了一下,给呆呆姑娘留了一张字条,悄悄的走出了房门,她想找找皇宫的梅花园,看看那现实中的梅花。
梵音走了没有多久,伴着一阵敲门声传来那位近侍的声音道:“梵音姑娘,圣上邀您去演出,不知道您是否已经收拾妥当?”
床上的呆呆姑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鼻尖立刻闻到了松子儿饼的味道。
它一个机灵跳起来,颠儿颠儿的从窗户上面爬出去。
门外站着的侍从,手中正端着托盘。里面有与有肉有馒头,有松子儿饼。
那香甜的味道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它二话不说,“嗖”的窜过去,拿起松子饼儿就开始啃。
近侍对于它惊悚的吃相,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结巴道:“那个,神……牛圣女……不知道梵音姑娘是不是已经收拾妥当?用完早饭后,要为圣上表演!”
呆呆姑娘这才想起自家那无良主子,貌似,方才睁开眼睛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它马上示意那位近侍将托盘端进房中,而它则是从窗户上面爬进去,远远地便看到了床上那张字条。
呆呆姑娘拿起来看了半晌,又递给近侍。
字条上写着:我去看梅花!
近侍看完也是一愣,喃喃道:“梵音姑娘的行为真是与众不同,这个时节,哪里会有梅花?”
呆呆姑娘思索了半晌,将松子儿饼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又拿了一个馒头用小包袱包住背在了身上。
最后又掏出木炭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上:带本圣女去找她!
近侍早就被它娴熟的装馒头的动作惊得长大了嘴巴,这会儿又看到它写的字,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圆乎乎的小东西,哪里是个动物?分明比人还聪明好吧!
他暗自点头,看来,这传言中的神牛圣女本事非凡果然不假,看样子它是能够为圣上解除危难。
“好!我马上去!”
近侍一伸手,“圣女先请!”
呆呆姑娘趾高气昂的从桌子上迈出了几步,忽然“嗖”的一声,跳到了近侍的肩膀上,悠然的坐在了上面。
近侍憨憨一笑,再次认定了这神牛圣女果然非凡夫俗子,就连“懒惰不想走路”都演绎的这般超凡脱俗。
呆呆姑娘坐在他的肩头,一边啃着松子儿饼,一边开心的哼着小曲儿。
某球这么开心,是因为它的愿望马上就就要实现了,它可以让这头蠢猪只啃馒头了。
到时候,它要凶里巴气的将包袱中的馒头扔给那头蠢猪,然后说:“蠢猪,老子给你带了馒头,不要挑食!否则,馒头也没得吃!”
呆呆姑娘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老远就看到了梅花园跟前痴痴望着的梵音,它马上从近侍的肩头跳下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了梵音的脚底,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凶巴巴的将馒头递了上去。
梵音那时还看着那光秃秃的梅花树,眸子里没有了一切,只有梅花树。
其实她知道,这个时节是不会有梅花的。
她只是不甘心,想来看看。
来到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那梅花树的孤独与落寞。
光秃秃的一片,被寒凛的北风呼呼的吹着,不好看,可是她的心头却莫名的安慰。
因为,她做到了,来看梅花。
脚上面被什么压了一下,梵音才猛然回神,低头,看到举着馒头的呆呆姑娘。
联想起方才它踩她时说的那句凶巴巴的话,她忽然蹲下身子,接过馒头揪揪它的胡子道:“呆呆,如果以后赶上饥荒,你也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我送个大馒头就好了!”
呆呆姑娘翻翻白眼儿,意思是:“蠢猪你想的美啊!真到了饥荒的时候,老子一定让你喝西北风。”
梵音微微一笑。
这只球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清楚呢?
总是拽拽的不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到处都跟她对着干。不过,她大度,这会儿就先不跟它一般见识了。
下一刻,她捞起呆呆姑娘装进了袖子里,起身时正好那位近侍也过来了。
她点头一笑道:“大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为圣上表演吧!”
“梵音姑娘,您的早膳——”
“神牛圣女不是已经给我带了一个馒头了吗?这个足够!我们走吧!”
“好!梵音姑娘这边请!”
两人马上走至皇帝寝宫,没几步,不料迎面走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
她长相貌美,不过妆容画的有些夸张。
脸上浓妆艳抹,头上金钗玉饰堆积一片。
呆呆跟梵音不会否认,这位女子,是她们见多的插头饰最多的贵妇人。
女子款款走来,满脸带着一股傲气,看到他们一行人过来了,马迎上去,不理那位近侍的行礼,对着梵音道:“你就是皇帝招来的戏子?”
梵音微微蹙眉,这位近侍大人方才叫她蓝贵人,恐怕,她就是昨晚冷宫中女子口里面怀了龙种的蓝贵人了。
“回蓝贵人,民女正是前来为皇帝表演的人!”
梵音微微颔首。
戏子这个词,含有鄙贱的意味,她是绝对不会用在自己身上的。
这时候,呆呆姑娘从袖中忽然钻了出来,朝着蓝贵人做了一个鬼脸,愣是吓得她倒退了一步。
许是觉得被一只老鼠惊吓有些丢人,蓝贵人赶忙让自己镇定。
“是吗?”
下一刻她就换上了满脸的不屑与质疑,围着梵音上下左右前后的看了一圈,头上身上价值不菲的配饰也随着她的晃动“叮叮当当”作响。
“但愿你真的是去表演!”
说完,她鄙夷般的瞅了梵音一眼,转身带着丫鬟往皇帝寝宫走去。
还没有走几步,那近侍忽然又追上去道:“蓝贵人请留步!”
“怎么了?”
“下官奉圣上之命,来请梵音姑娘还有神牛圣女前去表演,暂时不见任何人。还请蓝贵人改日再找皇上吧!”
“你!大胆的奴才!”
蓝贵人狠狠的甩了甩袖子,“你吃了狗胆吗?连本宫都敢拦?”
“下官不敢!”
近侍将脑袋垂的更低,似乎更虔诚了些。
“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蓝贵人定然知晓圣上君无戏言,若是下官不按照他的话做,恐是会掉脑袋的。还望蓝贵人体谅!”
“你——”
蓝贵人指指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听得出,这位近侍的话,是说给她听的。
若是她不按照皇上的吩咐来,下场一定会很凄惨,这种惩罚,不会因为她怀了龙种便有一丝一毫的开恩。
蓝贵人气呼呼的瞪了一眼梵音,又瞪了一眼她袖中的呆呆姑娘,最后气愤的转身,领着丫鬟打哪儿来又回哪儿去。
送走了这位半路插出的蓝贵人,梵音跟着那近侍继续前行。
等走到了皇帝南天霸的大殿之外,她才捏捏袖中的肥球叮嘱道:“呆呆,待会儿在皇上面前表演,你可要拿出自己十二分认真来!”
她这么叮嘱,实际上就是警告它:待会儿见了皇上,你可要小心行事,别把事情给老娘搞砸了!
呆呆姑娘别扭的踹了她一脚,表示自己不是傻子,不用她这么不放心。
迈进大殿,梵音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无子皇帝南天霸。
他端坐在龙椅之上,身穿晃眼的神圣的龙袍。
这位皇帝也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只是眉宇间总是挂着淡淡的忧伤。
似乎多年的悲惨经历,让他身上的棱角磨平了。
梵音看着他,倒觉得有种羁旅在外、失意落魄、孤独游子的意味。
她走至大殿中央,俯身行礼:“民女梵音,参见皇上!”
梵音俯身的同时,她袖中呆呆也从里面钻出来,站在她的肩膀上,有模有样的朝着南天霸行礼。
“免礼!”
南天霸看到她肩头呆呆的那一刻,忽然露出了惊喜,道:“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神牛圣女吧!”
“回皇上的话,不错!”
梵音点头,恭敬的回答。
“不知道这位被大家传的神乎其神的神牛圣女究竟有什么本领呢?”
“回圣上,它可以为圣上表演书法,打拳,跳舞,舞剑,猜谜。民女今日,便为圣上精心准备了书法跟跳舞两个节目。可以马上为皇上表演!”
在南天霸点头之后,梵音看向呆呆道:“呆呆,圣上要看你表演书法。这样吧,你就将你看到当今圣上之后的印象写下来吧!”
她将执笔铺在地上,呆呆姑娘蹲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
这样的表演,这头蠢猪事前可没有跟它大呆呆说过。
她之前只是警告它小心行事,这其实就是废话,为了保命它大呆呆当然要小心行事了。
如今,让它写出对当今圣上的印象,呆呆姑娘警告自己,它可得好好谄媚一些。
思量半晌,它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
南傲之国,国君不凡。器宇轩昂,威武霸气。眉间流砂,天下皆安。事事岁岁,烦扰心累。吾皇龙气,所向披靡。
南天霸看后,果然心情大好。
呆呆写的这些,都是夸赞他的话。
说他有一国之君的霸气,而且政治开明,在其领导下,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是有不顺心的事情,也能够因为他不凡的龙气而变得迎刃而解。
这话说到了南天霸的心坎里去了,他立刻命人,将那份珍贵的书法拿下去装裱,他要贴在御书房,每日观赏。
呆呆姑娘递给梵音一个阴森森的笑容,那意思是:蠢猪,老子有时候还是很有才华的是不?
梵音点头,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趁着这个茬儿,她马上又道:“皇上,下面有请神牛圣女为您再跳一支‘忘忧舞’。您看了之后,一定会开怀大笑。”
她扭头看向呆呆姑娘,“呆呆,快将你最拿手的舞步使出来,好好让皇上开心一番。”
呆呆姑娘抽搐了一下嘴角,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梵音,那意思是说:
蠢猪,老子哪里会跳什么“忘忧舞”?你这不是坑害老子吗?你早说有这个,老子也有个时间提前排练一下啊!
“好好!朕要看这‘忘忧舞’!”
南天霸爽朗的声音将呆呆姑娘埋怨的眼神拉了回来。
它狠狠的咬了咬牙齿,豁出去了,什么节操,什么面子,什么脸,它大呆呆今日通通不要了。
于是乎,呆呆姑娘冲着南天霸做了一个揖,开始摆弄自己的四肢,一边编舞一边跳。
那头蠢猪说的‘忘忧舞’肯定是要搞笑的,那它就发挥它大呆呆超级武器逗比的一面。
它摆弄着四个爪子,先是跟个傻子似的到处扭着、拍着、将身体扭动出了诡异的弧度;
接着,又变成了醉鬼,打起了醉拳,东一拳西一拳,最后打着打着居然把自己给狠狠的摔到在地,翻着大红色肚兜。
再然后,呆呆姑娘又开始时装走秀。解开了自己小肚兜的一半,到处扯着,摆着各种性感时髦的二货姿态——
时而娇媚的踮起一只脚做飞燕冲天之势;时而团成一个球做屎壳郎滚粪球之势;时而仰卧拉伸,做剑拔弩张之势;时而俯卧煽动四爪做比翼双飞之势……
“哈哈哈……”
南天霸终于止不住爽朗的笑出了声。
这果然是“忘忧舞”啊!
让他看一眼便想笑,那根本就停不下来啊!
此生是第一次,他看到这么精彩的舞蹈。
旁边的梵音,早已经憋笑憋出了内伤。
她都搞不懂了,她让这货究竟是在跳“忘忧舞”还是跳“脱衣舞”。
“好好!”
就在呆呆姑娘以拉风的鹤立鸡群之姿结束这场舞蹈时,南天霸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拍手鼓掌。
“精彩!真是精彩啊!神牛圣女的舞蹈实在是太精彩了!这么有创意又有笑点的舞蹈,朕还是第一次看到!”
梵音好不容易止住了自己内心疯狂的笑意,俯身道:“能够让皇上高兴,自然是我们的荣幸。”
“好!很好!很精彩!朕,重重有赏!”
有了南傲国皇帝丰厚的赏赐,梵音跟呆呆两位可是兴奋而归。
尤其是呆呆姑娘,给皇上演了一场戏之后,它甭提有多么傲娇了。
这两个节目,可都是它临阵磨枪磨出来了,没想到居然得到皇帝如此肯定,而且还得到那么多的赏赐。
某球禁不住又开始在心底自恋了——
哇咔咔,它大呆呆好厉害,好厉害,随便摆几个娇美的动作,随便写几句谄媚的话,结果就获得了一国之君如此的赞赏。
它觉得自己的肥圆的身体,马上就要飘起来了。
呆呆姑娘自恋了半晌,才想到了那笔巨额财产的分配问题。
这两个多月来,它大呆呆卖艺的钱都让无良主子给扣押下了,如今南傲国皇帝的重赏,它大呆呆可不要再被这头蠢猪一个人吞掉。
于是,呆呆姑娘一脚踹上了梵音的肩头道:“蠢猪,告诉你,老子这次赚了那么多钱,你不可以那么无耻再给老子扣下了。”
梵音淡淡的瞥了它一眼,道:“好啊!你的钱,我可以一分都不要!不过,以后你自己扛着上路!”
“好!这是你说的,你要是反悔就是小狗!”
呆呆姑娘指指她的下巴。
“不错!但愿你到时候不要求着送给我!”
梵音白了它一眼。
“你放心,老子要是求着给你,老子就不是东西!”
呆呆姑娘脑袋傲慢的瞥向了一旁。
梵音噗嗤一笑,“怎么,呆呆你现在是个东西?”
“老子不是……老子是……”
呆呆姑娘立刻瞪起了眼睛,开始纠结于自己到底是不是东西。
纠结了好久,它终于妥协的承认——
可能、大概、也许、应该……它自己在这个问题的设定上,从出发点上就是歧义甚重的。
因为,不论它是不是东西,都不是个好词儿!
她们回房之后没有多久,南天霸的御赐之物便送来了。
呆呆姑娘双目放光,盯着那些金银珠宝、玉器首饰看的那叫一个直勾勾啊!早就将它是不是东西的问题抛之脑后。
它想,它大呆呆以后要发达了!发达了!
看了半晌,它一个猛子扎进去,将金银首饰什么的捡着自己喜欢的开始往身上套。
套上一件,便跑到梵音的跟前问一句:“蠢猪,快看看,老子美吗?”
梵音淡淡的瞥一眼,一边倒着茶,一边道:“你再套上一件更美!”
呆呆姑娘便撤回去,又捡了一件挂在身上,继续到她跟前问:“蠢猪,这次呢?老子美吗?”
梵音仍旧淡淡的:“再套一件,更美!”
于是乎,呆呆继续套继续问;梵音继续答同一样的话。
等到呆呆姑娘全身挂珍珠挂的都走不动,几乎是挪到她跟前的时候,梵音终于说了终极的一句话——
“呆呆姑娘,你要是能够将所有的金银珠宝全部装饰在身上,那么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生物。就算是我们人类的美女也赶不上你!”
言罢,她在心底默默的补充上一句: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生物才是真的。
呆呆姑娘白眼珠子狠狠的一翻,“噗通”倒在了地上。
它踢蹬着四个爪子,一边蹬一边道:“他奶奶个熊!怎么这么重?老子套不上了!看那个蓝贵人顶着这些东西挺轻松的,怎么我大呆呆挂上去之后,恨不得把老子的腰都给扭断了!”
呆呆姑娘就是因为看到那位蓝贵人,将身上能插珠宝的地方都插上,以显示自己身份尊贵,所以亲自来感受一番。
如今体验完了,它才觉得这插那么多珠宝首饰真的很不好!
它还想着,那个蓝贵人绝对有病。
“噗哈哈!”
梵音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蓝贵人是人,而你不是人啊!”
“蠢猪!你说什么?你说谁不是人?”
呆呆姑娘一个机灵翻身,却又被身上的金银首饰压的重新倒了回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说别人,对得起你?”
梵音笑眯眯的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逗弄着某只肥球。
抬眸时,眼睛忽然瞥向了窗外。
那窗缝中,透出一个艳丽的身影渐渐靠近。
隐约中,还听到环佩叮当响,头上金珠撞。
她个身影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她时不时的便会在一旁搀扶着。
梵音嘴角一勾,轻声道:“呵呵!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老子觉得,那个蓝贵人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才不是人!”
呆呆姑娘为自己辩解完,忽然抬头又问:“曹操?曹操是谁?”
梵音一怔,思索了一会儿,脑子里面有些茫然。
好像,她不知道曹操是谁,但是她这么顺口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好奇怪。
她似乎明白这句谚语的意思,就是说某个人来的很巧,很赶时候。
思考半晌,梵音起身,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道:“曹操,就是蓝贵人!”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接着是一个冷冷的凶巴巴的女声道:“梵音姑娘,我们家主子蓝贵人来访,请快点儿开门!”
204.204长寿梦
“呀,那个不是人的蓝贵人来了?”
呆呆姑娘嘀咕了一句,轱辘从珠宝首饰里面钻出来,又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一边道:“蠢猪,你先不要开门,让老子将贵重物品先收拾起来。这钱财不能外露的!”
梵音笑眯眯的看着它,没有点头,但也没有立刻起身开门。
“啪啪啪!魍”
敲门声还在继续,“咚咚咚”的比打鼓还要烦人。
那丫鬟凶里凶气的声音也还在继续,“梵音姑娘,请快点开门!最好不要让我们蓝贵人等的太久!否则,那后果是你担当不起的!”
梵音不理,还是笑着盯着呆呆姑娘忙里忙外的收拾珠宝檎。
看它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才慢吞吞的应了一声道:“稍等!马上开门!”
起身,她缓缓地走到门前,慢慢的将门打开。
第一眼看到是那位丫鬟。
她看到梵音时,马上瞪了她一眼,一边退到后面,一边不满道:“姑娘,怠慢了我们的蓝贵人,可是你担待不起的!”
梵音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角。
等丫鬟退到了一旁,看到外面蓝贵人的那一刻,她才微微俯身行礼道:“民女见过蓝贵人,蓝贵人快请进!”
“嗯!算你识时务!”
蓝贵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晃晃头上戴着的金簪银链金步摇,款款的迈进了房中。
她还是那张浓妆艳抹的脸颊,不过似乎抹得更红艳了些。
她还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的,走一步晃三晃,扭转腰肢进去。
梵音带上门转身时,正看到那跟来的丫鬟急急搬出了凳子让蓝贵人坐上。
看到自家主子坐稳了,又恭敬的退到一边。
不过,那双傲慢的眸子却再次盯上了梵音。
梵音权当没有看到,勾唇一笑,往前走了几步之后站在了一旁,道:“蓝贵人今日到访,真是让民女倍感荣幸。不知道今日来找民女,所为何事?”
“本宫方才去找皇上了。”
蓝贵人将一只手手臂搭在桌子上,眼睛斜斜的傲气凛然的瞥向一边的窗户。
“本宫看到皇上今日的气色很不错。皇上他很开心,还跟本宫连连夸赞那位神牛圣女有多么厉害,它的表演多么精彩。所以,本宫今日不是来找你的,而是——”
她忽然一伸手,指指蹲在一张凳子上跟一尊神似的呆呆姑娘,“找它!”
眼睛盯上呆呆时,蓝贵人的眸子里闪出了一丝的怒气与嫉恨。
想当初,为了取悦皇上,她这个贵人也曾跳了不止一支歌舞,还好几次扭伤了脚。可是皇上从来就没有赏赐过她那么多东西。
如今,一只长相丑陋的老鼠随便跳了一支难看的舞曲,居然就得到皇上如此夸赞,还得到如此丰厚的赏赐,她觉得很不甘心。
当然,蓝贵人的嫉恨不仅仅在赏赐上面。
她想到了更长远的东西。
她认为梵音用一只老鼠为皇帝表演,实际上是为自己谋取嫔妃之位。
蓝贵人害怕有朝一日,梵音真的因为这只不同凡响的老鼠而吸引皇帝的眼球。
到时候,若皇帝真的纳她为妃,那么她蓝贵人的地位岂不会被动摇?
因此她今日前来,就是要戳穿这只老鼠的把戏,及早的告知皇上,并将这妖言惑众梵音连同丑陋的神牛圣女一并赶出去。
“啊呀!找老子?”
呆呆姑娘一个机灵,圆溜溜的眼珠子顿时瞪上了蓝贵人。
以呆呆姑娘那发育不健全的大脑来想,是不是因为皇上赏赐了它大呆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没有赏赐她,她嫉妒它大呆呆了。
今日想找它要回一些去?
呆呆姑娘想到这里,马上庆幸自己方才将金银珠宝都收拾了起来。
若是被这个财迷的蓝贵人看到,指不定她说什么手段给它抢走!
“奥?找神牛圣女?”
梵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蹙眉,“不知道蓝贵人找神牛圣女做什么?”
“本宫想看这只老鼠的表演!”
蓝贵人的手依旧指着呆呆姑娘,“皇上说这只老鼠的表演很不一般,所以,本宫想来感受一下!”
呆呆姑娘磨牙,两只脚站着,靠在一个凳子腿上气的“唧唧”大骂:“蓝贵人你奶奶个熊,老子才不是老鼠,你才是老鼠!你个人摸狗样的臭老鼠……”
它的话,只有梵音听的懂。
她刚笑眯眯的勾起了嘴角,结果蓝贵人又道:“皇上还说,这只老鼠的表演,让他觉得比当初得知本宫怀孕的时候还要开心!”
皇帝的态度,才是蓝贵人最愤恨的地方。
原本,她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位怀了龙种呆在皇帝身边的妃嫔,她以为自己的地位会很不一般。
可是这句话,让她明白了。
皇上,似乎根本没有将她肚子里面的龙嗣看的很重,甚至,还不如一只别有所图的老鼠的表演。
蓝贵人刺拉拉的眸子马上又转上了梵音,转上了这个她认定的罪魁祸首。
“梵音姑娘,你说,本宫应不应该看看这老鼠的表演,也开心一下呢?”
梵音差一点儿乐了!
她早就打听过,这后宫之中,只剩了蓝贵人一人,剩下的都被打入了冷宫。
如今,她恐怕是找不到吃醋的人了,居然跟一只老鼠跟一个外人争风吃醋。
梵音想了想,点头道:“既然蓝贵人这么想看神牛圣女的表演,那好吧!不知道蓝贵人想要看什么表演?”
“就表演你们最拿手的东西!”
蓝贵人不怀好意的微微一笑,待会儿,她可要看仔细些,细致的去看。
因为她今日专程过来,就是为了看看,她眼中的这只老鼠究竟耍的是什么花招。
她不会让别有目的的人蒙蔽了皇上的眼睛。
“喔!既然蓝贵人这么说——”
梵音伸手摸摸下巴,点点头,“这样吧,就让神牛圣女施展一下它另一项绝招吧!这个绝技,它还不曾给皇上表演过。今日,就先给蓝贵人表演一下吧!”
“好啊!”
蓝贵人鄙夷的点头,“那本宫可要用心去欣赏!”
梵音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这个表演,就是让神牛圣女为蓝贵人占卜一卦,顺道,用它的火眼金睛与心理感应跟蓝贵人腹中的龙种交谈一番,向蓝贵人您传达一下那位未出世的小皇子的心声。”
蓝贵人不屑的将眼睛瞥向一边,“骗人的把戏,休要蒙骗本宫的眼睛。”
“是不是把戏,蓝贵人看了之后自然就明白了!”
梵音转身朝呆呆姑娘一招手,“呆呆,过来为蓝贵人这位大贵人占卜一卦。一定要拿出你的看家本领,看透小皇子的心声。”
呆呆本来拽拽的靠着凳子腿,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蓝贵人,以此来表现它的不满与愤慨。
后来梵音一叫它,它马上变成了立正站好的姿势,样子更是十二分的谦恭。
当然,它这恭敬的样子是做给蓝贵人看的。
它可不能在阴沟里翻船,本来这蓝贵人就来者不善,它就更不能让她抓住什么“对她大贵人不敬”的把柄,因为这个理由到皇上那里告它一状,岂不是节外生枝?
梵音不动声色的朝呆呆眨眨眼睛,某球再次心领神会。
呆呆明白主子的心声。
因为它们的心声是一样的,都不喜欢这个没事找事的蓝贵人,都一心想着将她赶走。
呆呆姑娘有模有样的捋捋自己的毛发。
当变得更加油光之后,它颠儿颠儿的走到蓝贵人的脚跟前,盯着她全身上下看了半晌,伸着鼻子闻了半晌,最后像是被呛到了似的用前爪子捏捏小鼻子。
撤回身子,又围着她连同那张桌子人模狗样的走了几圈,最后朝梵音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看出来了。
梵音领会的点头,将纸笔摆在了它跟前。
呆呆姑娘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了良久,看的蓝贵人跟她的丫鬟目瞪口呆。
不大一会儿,它写完了,又用木炭笔在爪子上面画了画,“啪”的一声,在上面盖了一个爪印。
对于某球的臭屁模样,梵音好笑的摇摇头,才恭敬的将纸呈递给了蓝贵人。
“唧唧!”
它叫了一声。
梵音给它翻译道:“蓝贵人,神牛圣女已经将为您卜算好了一切,您请过目!”
“啊!”
蓝贵人这才从惊愕中回神。
她垂下双目,有些不可思议的接那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将上面凤舞飞扬的字仔细的辨认着。
等到看完了之后,她忽然惊恐了起来。
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万分的事情。
蓝贵人手指哆嗦着,手中那张纸,忽然间像是失去了支撑的秋日黄叶,缓缓飘落到桌子上。
她猛地起身,声音颤抖着跟身边的丫鬟道:“我们走!”
蓝贵人几乎是仓皇的夺门而出,到了门口,还不小心撞到了门框上,惹得丫鬟一阵惊呼。
等她们身影逃远了,呆呆姑娘才仰头倒地,踢蹬着四爪哈哈大笑,简直就停不下来。
呆呆姑娘想,它大呆呆终于见到比那头蠢猪还要蠢笨的女人了。
它大呆呆不过就是编了几句瞎话而已,结果就吓得那蓝贵人狼奔豕突。
蓝贵人太蠢,它大呆呆太聪明。
那张纸上,呆呆姑娘是这么写的:
蓝贵人,本圣女承自天命,可堪破世间众多神鬼之事,更对人事命数了然于目。
方才本圣女仔细看过蓝贵人的面相,确为大富大贵之相,此乃蓝贵人之福气。
本圣女又堪破贵妃腹中的龙种之心,他蜷缩于宫房中,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本圣女前去询问才知,原来是小皇子害怕蓝贵人寝宫之外的浊气。
蓝贵人出来已久,小皇子生力骤减。
本圣女劝阻蓝贵人,此刻马上回宫,以暖炉温腹,方可以让小皇子重回生气。
蓝贵人切记,不可怠慢,不可不信,不可拖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呆呆姑娘这么一说,不管是不是真的,蓝贵人都会害怕的不得了。
如今后宫中只有她一人,若是能够诞下子嗣,那么她将子凭母贵,离着一国之母不远了。
所以,当看到神牛圣女说腹中胎儿因为她离开寝宫吸收浊气而抱恙,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探究真假?
赶紧回宫才是正事。
呆呆姑娘笑了半晌,终于有气无力的爬起来。
爬到了桌子上站住,朝着端坐在桌前继续喝茶的梵音道:“蠢猪,老子有个问题要问你!”
那会儿,呆呆姑娘倒在地上笑的没有形象,她就坐在那里淡然的喝茶,思考着问题,倒是没有理这只臭球的猥琐模样。
这会儿它开口了,她才淡淡的瞥它一眼,道:“放吧!”
呆呆姑娘磨磨牙,“老子跟你说正经的。”
某球非常愤恨这头蠢猪对它的话这么不重视。
还放吧!它又不是放屁!
磨了好一会儿牙,呆呆姑娘才道:“方才蓝贵人来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她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梵音手中的茶杯一顿,忽然笑道:“浓重的脂粉味有什么可奇怪的?呛得我都想把鼻子粘住!”
“不是!老子说的不是脂粉味!”
呆呆姑娘一脚蹬上了她手中的茶杯,“一看你就是头蠢猪!老子说的是,蓝贵人身上那脂粉味掩盖之下的气味,是——毒药!”
“毒药?”
梵音一怔,神色忽然凝重了起来。
蓝贵人身上有毒药的味道?
可是她怎么除了浓重的脂粉味之外,什么都没有闻到?
如果真的有毒药的话,这南傲国皇宫的事情,恐怕又不是那么简单了。
她不确定的将眸子看向呆呆姑娘,“你的老鼠鼻子灵不灵啊!有没有出什么叉子?”
“告诉你!老子的鼻子从来都不会出问题,尤其是对毒药!”
呆呆姑娘对她的质疑非常不满,可是又不敢踹她,只好狠狠的踹了桌子一脚。
“蓝贵人身上的毒药味道很轻,但是老子闻的出来,那是种罕见的剧毒,很少很少量就足够致命。”
听闻,梵音的神色更加凝重。
看来,这对于她此行的目的,是个极好转机啊!
这一条珍贵的线索,很可能会查到很多的秘密。
这蓝贵人的身上,怎么会有毒药呢?
究竟是谁想要谋害她?
那个人,究竟是为了谋害她,还是她腹中的——龙种?
梵音猛然大惊!
这岂不是说明,蓝贵人腹中的孩子又要保不住了?
其他妃子都被关进冷宫后,蓝贵人还能中毒,这岂不是还说明,那个真正谋害龙嗣的人仍旧在逍遥法外?
那么,这一次又是谁被黑锅?
梵音又想起,当初那个“万事通”告诉她,只要顺着南傲国皇室发生的怪事查下去,可以达到她的目的。
看来,这件事情她必须要亲自查清楚。
因此这晚,为了尽可能弄清楚那幕后下毒之人,她将呆呆姑娘派了出去。
让它将皇宫的里里外外用它的老鼠鼻子闻了个遍,包括冷宫也不例外。
子时之后,呆呆姑娘迈着小猫步回来了。
那时候,梵音还坐在桌前悠然的倒着茶水喝茶。
看到它回来了便道:“怎么样?”
呆呆颠颠儿的爬到桌上,将脑袋伸到她的茶杯中喝了一口水才道:“除了蓝贵人的寝宫,其他地方没有丝毫毒药的味道。”
呆呆姑娘报告完毕,便钻进了麻袋中剥松子儿吃去了。
这是它那无良主子给它的报酬,要不然,它才懒得给主子到处施展它灵通的鼻子。
梵音则是爬上了床,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在东陵国,皇后娘娘也是被人下毒试药。
不过,那人是假皇帝;而如今在南傲国,身怀龙种的蓝贵人也同样被人下毒。
但这次,如果真的是这个毒药害的龙嗣保不住的话,受牵连的人就不止蓝贵人一人了,还包括其他的妃嫔。
这么多年,未出世便死去的皇子公主们恐怕已经数不胜数了吧!
究竟是什么人?
还有那个传说中告诉南天霸长生不老与子嗣之间关系的道士,又扮演什么角色?
梵音想了很久,没有丝毫的头绪。
最终带着这个疑虑,她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皇帝身边的近侍前来请她,说皇帝有件棘手的事情,想请神牛圣女帮忙。
这次皇帝的目标,居然也换成了神牛圣女,而不是她这拥有神牛圣女、伺候着神神牛圣女的梵音。
她叹口气,觉得,自己的光环真的要被某肥球给盖过去了。
听闻皇帝指明召见,呆呆姑娘甭提有多么得意了,盯着梵音的眸子里面满眼都是傲娇之色。
本想将那头蠢猪拖过来好好奚落一顿,不料它却被梵音拽着小耳朵道:“呆呆,老娘先跟你说清楚!若是在皇帝面前说露了嘴,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砸了老娘的场子!那么老娘可是自己背上金银珠宝跑路。倒时候你不要怪我不仗义!”
呆呆姑娘顿时偃旗息鼓了。
它明白了什么就做宠爱与凶险并存,一国之君是不可以欺骗糊弄的,更是不好糊弄的。
皇上点名要见它,请它帮忙,那么它可得要谨慎行事,千万不要让那头蠢猪有机会携巨款潜逃。
某肥球正神色凝重的想着,她们已经跟着近侍来到了大殿。
皇帝南天霸坐在龙椅上,看上去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眉间的阴郁少了很多。
梵音带着呆呆姑娘行了礼,南天霸才看向她道:“,梵音姑娘,朕今日有件烦心事,不知道神牛圣女可否为朕解决呢?”
梵音微微垂眸,恭敬道:“圣上有忧心之事,梵音与神牛圣女定然会尽力为皇上排忧解难。”
“梵音姑娘这么说,朕就放心了!”
南天霸点点头,又道:“朕听蓝贵人说,神牛圣女有预卜先知、与神灵同心的能力。所以,朕今日想亲眼看看神牛圣女的能力。不如,现在就让神牛圣女为朕卜算一卦,就卜一下,朕究竟因为什么事情而烦心。不知道梵音姑娘意下如何?”
梵音勾唇一笑,这才是她想达到的目的。
她让呆呆在蓝贵人面前表演占卜这项本领活,就是想通过蓝贵人之口让皇帝知晓。
这样子,皇帝才有可能将皇室的秘密告知她。
如今南天霸请她们来排忧解难了,看样子是有门儿了!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
梵音的话未说完,她肩头的呆呆姑娘就狠狠的用后爪子抓了抓她的肩膀。
随即附在她耳边唧唧道:“你这头蠢猪,老子哪里会卜卦?之前不过是欺骗蓝贵人的把戏而已,你居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你是不是要迫害老子?”
梵音不理它,继续道:“皇上请放心,梵音现在立刻就让神牛圣女为皇上卜卦,并为圣上想法子排解忧难。”
“好!那朕也好好见识见识!”
梵音将呆呆姑娘从肩膀上拿下来,蹲下身子将它放在地上。
立时,呆呆那双幽怨的、愤怒的眼神就射了过来。
它盯着梵音,恨不得将她的脑门戳个洞。
某球认定了,眼前这头蠢猪就是铁了心要它大呆呆掉脑袋。
还占卜!
它会个脑袋才怪啊!
“呆呆,现在是需要你发挥自己身为神牛圣女卜算极致的时刻!”
梵音不理它的幽怨,温柔的顺顺它毛发,“待会儿,你卜算完了之后,可以告诉我,让我将结果告诉圣上!好了,去吧!”
她说完,将呆呆姑娘往大殿正北的方向推了推。
呆呆姑娘最后用杀人的眸子狠狠的戳了她几下,缓缓地转身。
没办法,既然要占卜,那么它就装吧!
反正,最后是这头蠢猪自己圆谎。
它大呆呆要做的事情,就是想法子将自己的卜算本领表现的有模有样一些,争取在皇上面前蒙混过去就行了。
想到这里,呆呆姑娘小心的走到了南天霸所坐的龙椅的台阶之下。
起先,它双爪何时,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的一般;
接着,它开始迈着小猫步在下面来回的盯着南天霸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它又伸出了前爪,有模有样的掐算了几遍。
等到演的差不多了,它又换上了一副什么都知道的高深莫测的模样,了然点点头,转身,走到了梵音的脚下。
她会意的俯身,将它拿在手中,问道:“呆呆,如何?”
“蠢猪!老子警告你,待会儿你自己圆不了谎,老子可不陪你一起进大牢被砍头。到时候,不要怪老子丢下你自己跑路!”
顿了顿,它又道:“反正你这头蠢猪就是这么不仗义的人,早就做好了丢下我大呆呆自个儿跑路的打算。所以老子也决定了,今日若是有什么变故,一定先下手为强,先丢下你这头蠢猪。”
它“唧唧”的、愤恨的说着,梵音自始至终都认真的听着。
她眯着眼睛,时不时的会点点头,或是恍然大悟、或是赞许不已,最后又点头,表现出已经明白的意思。
若是有外人听得懂呆呆姑娘话中真实的意思,再看看梵音这副演戏的模样,一定会觉得非常非常之滑稽。
等到呆呆姑娘抱怨完了,梵音狠狠的的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如实替你传达给皇上。”
话闭,呆呆姑娘再次站在了它的肩上。
不过这次,它是笔直的站着,并且做好了随时准备逃跑的准备。
它想,如果待会儿主子露馅儿,它好第一个奔出大殿,远远地溜走保命。
“呀!梵音姑娘,莫不是神牛圣女已经占卜到了所有?”
南天霸惊愕不已。
方才呆呆占卜的时候,他一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不过他是大气都不敢喘的,生怕会让自己的命运变糟糕。
梵音点头,“回皇上,神牛圣女确实已经占卜出了一些。”
“快些说来给朕听听!”
“皇上,神牛圣女占卜道:天树灾,天人灭。起死生,何去从?长寿梦,长生梦。生生息,不尽兮。天劫过,郁结去。”
梵音说着顿了顿,话锋一转,“皇上的烦心事,可是这个?”
“不错!不错!朕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才会一直忧心忡忡。”
南天霸显然有些激动,好像方才一刻的怀疑在这一刻完全散去——他完全相信了这个神牛圣女的能力。
“皇上莫要揪心,神牛圣女既然能够占卜到皇上的心结,应该也是有办法为皇上解开心结。”
梵音勾唇轻笑。
刚刚说给南天霸听的这段话,当然不是呆呆姑娘说的,而是她自己编的。
她编的有理有据。
之前,她早就从“万事通”口中将南天霸的一些秘闻打听好了。
知晓他在皇宫秘密一处种植了一株奇怪的名为“长寿梦”的植物,以此来寄托他对长生不老的期盼。
最重要的是,这几年长寿梦越发的不旺盛了。
梵音不难想到,一个对长生不老如此执着的人,很容易便会因为这寄托之树产生心结。
所以,她大胆的编出了这么一段,有意提及了长寿梦。
“梵音姑娘,神牛圣女当真能够为朕排忧解难,打开这个心结?”
南天霸不放心又问道。
“皇上,正所谓对症下药才会有效。不过皇上心结已久,神牛圣女卜算能力毕竟有限,要找到根源,这个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想到。”
“这……”
南天霸迟疑了一会儿,好似下了非常大的决心,才神色忧郁道:“不瞒梵音姑娘,朕的心结是什么,怎么解决,其实朕心里面非常清楚。”
他话锋一顿,“梵音姑娘,朕领你们去个地方,看样东西吧!或许,你们可以立刻想到办法解开朕的心结!”
梵音心头一喜,她说出“神牛圣女能力有限,找不到根源”的话果然有效,就是想让南天霸亲自跟她说出秘密。
现在,她大概能够猜出南天霸想要带她去看什么。
她也很好奇,那有长生不老之传说的东西,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这一步,也是她寻找第三颗翳珀灵珠的关键性的步骤。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惊喜,只是垂眸道:“是!梵音遵命!”
南天霸转身,进了大殿之内,梵音也赶紧跟上。
皇帝打开了一个机关,立刻一间密室。
他们进入那间密室,结果密室中还有密室。
又走了好久,他们拐进了几个被夜明珠照的雪亮的密室。
里面放着的,居然全是农用工具,以及各种漂亮的巨大花盆。
它们居然全都是金子打造的,看着富丽堂皇。
密室到了尽头之后,他们又来到了太阳之下。
那是一个偌大的庭院,庭院中有精美的池水,还有漂亮的假山,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不过很奇怪,这么大的庭院中,有的只是冰冷的石头或是玉或是金子做成的雕像,居然没有树林,没有花草,整个一处单调的色彩。
在庭院最中间的位置,她看到了一个非常大的金子打造的花盆。
那个花盆大的出奇,足足有几个浴桶那么大。
花盆中,矗立着一棵光秃秃的树木。
那棵树长的很诡异,没有树皮,周身都是干裂的,灰暗的,看着似乎早已经没有了生机。
梵音微微咬住了嘴唇——这个,就是南傲国皇室秘密的终极之巅吧!
南天霸领着她靠近那棵树,道:“这棵树,就是朕一直奉为宝贝的‘长寿梦’。原本,它是四季常绿的,很繁茂,很富丽。”
梵音轻轻一笑。
她已经猜到了,皇帝就是要带她来看长寿梦。
那棵神秘的树,南天霸从来不会随便给别人看。
如今他直接领着她过来了,就说明对她已经没有了丝毫戒备的。
她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南天霸伸手指指,语气哀伤,“可惜,这些年它的生命里已经越来越弱了!到今日,几乎变成了干枯的木柴。朕找过好多人,也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式,仍旧不能让它重新恢复绿意。”
南天霸叹了口气,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良久之后,他扭头看向梵音,话锋一转道:“不过多年前,朕曾经见过一个世外高人,他跟朕说了一番话。让朕看到了让‘长寿梦’重新活过来的希望。可惜啊!”
南天霸忽然陷入了沉默中。
“世外高人?”
梵音一愣,又是一个神秘的世外高人。
这一切,仿佛又在引导着什么阴谋在前行。
她抬眸,接着又问:“皇上,不知道什么样的世外高人?当初,他又说了什么呢?”
205.205美丽坊
“那位高人——”
南天霸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又道:“朕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只记得,他是灰白胡须的老者。
“多年前,他告诉朕说,将来会有个厉害的人物来我南傲国,他将会给朕的‘长寿梦’一个好的归宿。
“朕遇到那老者的时候,长寿梦的长势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他居然可以准确的说出长寿梦的长势情况,所以朕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后来,朕多方寻求精通奇树致病之理之人,可是都没有得到过丝毫的成效。不过这老者的话,仍旧给了朕一丝的希望魍。
“这些年,朕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那位厉害的人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惜,长生梦就在今年落掉了它最后一片叶子。到现在,它已经在垂死的边缘徘徊。”
南天霸扭头看了一眼那金铸花盆中光秃秃的树木,摇头叹着气,忽然又惊喜似的抬头。
“如今见到了梵音姑娘还有神牛圣女,见识到了神牛圣女的过人之处,朕大胆的猜测,那位灰白胡须的老者所说的厉害角色是不是你们两人?檎”
“这……”
梵音微微点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个灰白胡须的老者,能够预言出这样的事情,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只是,她们真的是那位老者口中的厉害的人物吗?
她哪里有本领给长寿梦一个好的归宿?
更棘手的是,那位老者说出这样的话,又是怎样的意图?
“梵音姑娘,朕猜测,老者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们能够为朕想到办法,将这棵长寿梦重新救活呢?”
看到她良久不说话,南天霸又焦急的开口问道。
“皇上,说实话,起死回生确实很难——”
“梵音姑娘,这棵长寿梦,已经陪着朕二十多年了。它若是枯萎了,朕会觉得失去了一个挚友。”
南天霸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不管怎样,朕还是希望梵音姑娘能够尽最大的力量,让这棵长寿梦重回生机。到时候,梵音姑娘想要什么,朕都会赏赐。”
“皇上言重了!”
梵音恭敬的欠了欠身子,“梵音如果有能力让长寿梦起死回生的话,定然会竭尽全力。只不过,梵音听皇上方才说,这长寿梦已经陪了皇上二十几年了,可是事实?”
“不错!”
南天霸不解的点头。
“那么,皇上可否知道这棵长寿梦年龄究竟是多大?”
“长寿梦的年龄……”
南天霸思索了一会儿,道:“应该有一百多年了吧!这棵珍奇的植物,是一百多年前,一位常年游历在外的皇室贵胄进贡的稀世玩意儿。它一直都是我南傲国历代皇帝珍爱之物。等到交到朕的手中时,它已经生长了八十多年了。
“可惜,到了朕手中不过二十几年,它却开始渐渐枯萎了,到现在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朕是在将它看的太重了!”
他又看向梵音,“梵音姑娘问这个,可是有解决的方法?”
“皇上!”
梵音一抱拳,“让长寿梦起死回生的方式梵音倒是没有想到,只是,梵音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便是!”
南天霸一扬手。
“皇上,这万物的生命都有寿限。当然,花木也不例外。所以——”
梵音顿了顿,“皇上有没有想过,这长寿梦是一株植物,它也有寿命。毕竟已经一百多年了,是不是,它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呢?”
“油尽灯枯?这怎么可能?”
南天霸明显的不相信,情绪有些激动。
“它名字叫做长寿梦,怎么可能只有一百多年的寿命?何况,当年的那位皇室贵胄曾经说过,这棵难得的花木,若是能够找到利用它的好方法,可以让人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这些年长寿梦落下的每一片叶子,漏下的每一滴水,朕都让人收集起来,用不同的方式进行尝试,看看能不能制出这样令人长生不老的药。”
又是长生不老药!
梵音闻言近乎无语。
当初,东陵国的假皇帝为了长生不老药杀了那么多人,而这位南傲国的皇帝,仍旧为了长生不老药费尽心机。
可是,她依旧坚持,这个世间,绝对不会有长生不老药的存在。
“皇上莫要怪罪!梵音只是猜测而已!”
梵音赶忙道歉,她看了一眼那棵长寿梦,又道:“皇上,不如先让神牛圣女看一下,让它心中有个谱,回去之后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想出办法尝试一下。”
“这样也好!”
南天霸点头,“音姑娘跟神牛圣女若是能够想到办法让这棵‘长寿梦’重新恢复生机的话,朕的心结也便解开了。”
梵音摸摸袖中呆呆,道:“呆呆,快点儿出来,为皇上检查一下这棵长寿梦,看看它究竟还剩下几分的生机。”
呆呆姑娘踩着她的手臂伸了个懒腰。
方才它一直沉浸在自己美妙的梦境中,如今被梵音弄的醒过来了,开始瘪嘴埋怨这头没事找事的蠢猪。
还以为它大呆呆装模作样的骗过了皇帝,便不会有它什么事情了,结果还是摆脱不了干系。
它睡的好好的,这头蠢猪却偏偏见不得它睡舒服,非要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扔给它大呆呆,实在是讨厌。
它大呆呆哪里懂看这棵植物究竟有几分生机?它又不会跟一棵木头交流。
呆呆姑娘朝着梵音的手臂狠狠的踹了一脚以表示自己内心强烈的不满之情,这才颠颠儿的从里面爬出来,爬到了长寿梦的周围,转了几圈,闻了几圈。
当嗅到花盆底部的时候,它没忍住多闻了闻,最后又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等到想的差不多的时候,这才回到了梵音的脚边,唧唧道:“蠢猪,好了!老子的戏演完了,你可以跟皇帝说打道回府了!”
梵音点头,将它捞进袖中,起身跟南天霸道:“皇上,神牛圣女说它已经看完了!而且它已经看出些许端倪,不过具体的结论它还没有想出来,所以,它想回去好好想想,理清思路之后再告知皇上。”
“既然神牛圣女已经看出些什么来了,这当然最好!好,那就等它想明白了之后再告知朕。”
南天霸有些兴奋,“不过,时间不要太久!这样吧,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内你们一定要给朕一个答复!”
“是!”
梵音点头应允。
到此,南天霸带着她们离开这一处秘密之所。
她们回房后,呆呆姑娘将它闻到的关于长寿梦的事情一一跟梵音说完后,直奔自己的金银珠宝而去。
它喜滋滋的在里面巴拉了半晌,又跑到了角落中找了一根粗壮的绳子。
把绳子拽过来后,便一点一点将零碎的珠宝捆在了一起。
它是这么想的,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那头蠢猪不知好歹的接下了这么一个活,居然要给皇帝将那棵破树起死回生,她自己捣鼓去吧,反正它大呆呆是没有那个本事。
它不要被腹黑无耻的主子连累,不要被砍头,不要做冤死鬼。
所以,当然要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了。
自认为绑好了行礼收拾好了一切,呆呆姑娘一边抹着汗走到梵音跟前道:“蠢猪,你怎么还不收拾东西赶紧跑路?你不会真的是脑残吧!长寿梦本身就有问题,你还要两天之内复命,要是你救不活那棵怪树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趁现在有两天的时间,你还不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你不走,老子可要走了!”
“走人?”
梵音依旧悠闲的倒着茶水,“现在走的不是人吧!”
方才她一直在考虑呆呆姑娘跟她说的长寿梦的疑点之处,也一直努力的将长寿梦与长生不老还有皇室子嗣繁衍联系起来,始终都不曾有什么头绪。
她知道两天的期限的紧迫感,但绝不会在没有达到目的时便逃之夭夭。
呆呆姑娘理解了一会儿,主子居然骂它不是人!
它气呼呼的踹了她一脚,“蠢猪,老子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你不走,老子先走!”
说完,它抓住了自己行李的小绳,拖着就往外走。
拖一下,行李没有动静,再拖一下,还是没有动静。
呆呆姑娘急了,又折回到梵音的跟前,道:“蠢猪,老子拿不动!你快帮老子拿着,跟老子一起跑路,到时候老子分你点儿赏赐!”
“喔!我不是说过吗?我一分不要,你自己收到的赏赐自己扛着走吧,我不拦着!”
“你——”
呆呆姑娘气绝。
赌气似的又抓住了小绳,就跟老牛拉破车似的忙活了半天,那金银珠宝的行礼还是没有动一动。
没办法,它又跑到梵音的跟前,道:“蠢猪,这样吧!你给老子拿行礼,老子将财产分你一办!”
“不稀罕!”
“你——”
呆呆姑娘又气绝。
它磨磨牙,又妥协,“这样吧,三七分成好不好?”
“不稀罕!”
“那二八分成?”
“不稀罕!”
“那一九分成?”
“不稀罕!”
“总不能都给你你才肯给老子背着这些财宝吧!”
“不稀罕!”
梵音抿了一口茶,“呆呆,你要是觉得自己拿不动,就扔掉好了!我可没有那个力气帮你拿!”
“扔……扔掉?”
呆呆姑娘结巴着话都说不好了。
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怎么可以说丢就丢掉?这让它怎么舍得?
呆呆姑娘心疼的都要哭了!
蜷缩着身子想了好久,它终于决定抛开脸皮不要了。
它走到梵音跟前,哀求道:“好主子,你就给我大呆呆带着这些财产吧!大不了,我一分钱不要,都是你的!”
“你这是再求我?”
梵音笑道。
“算是吧!”
呆呆姑娘狠了狠心道。
“是谁说过,要是它哀求着将这下财宝送给我那‘就不是东西来’?”
梵音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
呆呆姑娘词穷了半天,忽然想开了。
反正,它大呆呆不管‘是东西’,还是‘不是东西’都不是个好听的词儿,所以,是不是东西也就无所谓了。
“好吧!老子是说过!”
呆呆姑娘嘴硬着,“没错,老子不是东西怎么了?只要你给老子将这些财产带着,老子愿意做一回不是东西。”
“嗯?这么痛快?”
梵音顿住了手中的茶杯,笑嘻嘻的盯着它,“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
“把这个馒头吃掉!”
梵音忽然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包袱。打开后,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白白的有点儿发硬的馒头。
当初这货说给她馒头吃就不错了,冲这球那拽拽的欠扁的模样,她可没有说永远都不跟它计较。
现在,她认为是时候应该反击了。
呆呆姑娘苦着脸盯着那馒头看了半晌,又扭头看看身后那些金银珠宝。
好难吃的硬馒头啊!它大呆呆金贵的牙齿啊!高贵的小胃啊!挑剔的肠子啊……
可是又有好多钱啊!可以给它买好多好多松子儿、瓜子儿、西瓜子儿啊!扔掉好舍不得啊!
它纠结了半晌,终于走到那白馒头跟前。
用它那尖利的牙齿,在最中间的位置咬了一口,一边痛苦的嚼着一边艰难的下咽着,馒头的碎屑顺着它像是漏斗一样的嘴巴流下来。
就这样,呆呆姑娘扔一大半,吃一小半,终于成功的将那馒头钻了一个洞。
紧接着,它将自己尖尖的脑袋连同细细的颈项一同钻进去,整个身体横在馒头中间的洞中,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这是它的终极战略——发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雄姿。
爱咋咋地吧,反正它大呆呆是吃不下去了。
梵音盯着它圆滚滚的屁股看了好久,也笑了好久,将馒头拿起来又将呆呆姑娘从里面拽出来。
下一刻,她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绳,把馒头穿进去,随手挂在了墙上道:“呆呆,这馒头给你留着,下一顿再吃!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呆呆姑娘“啊”了一声,忧郁的倒在了桌上。
这屁股刚着桌面,立刻又被梵音捞起来放进了袖中。
昏暗的眼帘下,呆呆姑娘听到她道:“呆呆,你不是不想死吗?所以,我们现在要出门找一个人,问问他有没有方法让长寿梦重回生机。”
梵音言罢,从呆呆姑娘得到的赏赐中拿出了几块金条,掂着有一斤多,又塞进包袱中背着出发了。
她出了皇宫,走上了德祐古城的最繁华的街巷。
梵音记得,那个“万事通”就是住在那条街巷中的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中。
南天霸的长寿梦,她不知道它是不是寿限已到,更不知道怎么让它起死回生,但是那位“万事通”就不一定知不知道了。
现在,皇上赏赐的金银珠宝中正好有金条,应该可以买他开口。
按照记忆中路线,梵音很快找到了那个小角落。
“包子铺!”
当她念出记忆中那角落店铺上面的牌匾时,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是个包子铺?
她当时明明看到的是“万事通”的牌匾!
还记得,那个牌匾写的非常的隐秘。
不过只要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里面一个灰白袍子的老者。
他模样虽然冷冷的,但是真的让人看到变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让人看一眼便觉得,这是个经历过万千事态、看尽世间万象的人物。
而现在,怎么会变成了一个包子铺?
梵音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又四下看了看。
没错啊!就是这个地方。
梵音站了片刻,抬脚迈步进去。
迎面便有伙计过来招待道:“这位姑娘,几位?这边请!我们可是刚出炉的包子,姑娘要几笼!”
“小二哥,我不是来吃包子的,我想打听个事儿!”
梵音笑着摇摇头,“几天前这里不是一个叫万事通的人住的地方吗?怎么会变成了包子铺?”
“万事通?什么万事通?我们这可是老字号的包子铺,在这里都经营了好几年了!”
店小二不悦的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姑娘既然不是来吃包子的,那打哪儿来就请回哪里去!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
他说完,转身便走。
“小二哥莫要生气!”
梵音一把拽住他,忽然从包袱中拿出了一块金条,“你若是能够告诉我那万事通的去向,我就将这金条送给你当小费。这可是你在包子铺干一辈子都不可能挣到的钱!”
店小二淡淡的瞥了一眼,像是生气了一般,伸手将她往外推:“对不起,小店不知道姑娘说的人,姑娘还是请回吧!”
话音落下,梵音也被他推出了门外。
“嘭!”
门忽然关上了。
“喔!蠢猪,吃了闭门羹了吧!”
呆呆姑娘落井下石的露出脑袋,“老子觉得,你应该是走错地方了。或许,这德祐古城中,还有一处跟这里一模一样呢?”
梵音没说话,用金条将呆呆姑娘戳进了袖中,又将金条放回去。
看看头顶那个写着“包子铺”的牌匾,忽然勾唇笑了。
小二哥那副表情,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猫腻呢?
看来她没有找错地方。
方才她拿出那么大一块金条,这位小二哥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她推了出来。
试问,如果他真的是个店小二,怎么会见到钱不会流出渴望的神情呢?
恐怕这包子铺一定是有人有心安排的。
或许,他们针对的人,就是她这个从遥远的扶月帝国而来的一心想要去北暝的人。
他们不想再让她见到那位“万事通”,不想让她找到让长寿梦起死回生的方法。
既然今日见不到了,梵音没有在这里多逗留,转身便出了那条小巷。
现在看来,所有的事情都得她自己亲自去查了,询问“万事通”这条捷径是走不得了。
一路往回走,梵音有些奇怪。
这条宽阔的街道,在她进包子铺之前还是非常热闹的,怎么一会儿工夫人就少了很多?
正疑惑着,不远处一个巷口的拐角处忽然涌出了一群人,有男有女,他们一边跑,一边急急说着话——
“今日美丽坊的东西大减价,我们一定要把握时机,那里的胭脂水粉都是专门供给皇上妃嫔专用的,用秘制配方做成。今日若是有幸抢到的话,真是捡了宝贝!”
“是啊!是啊!美丽坊可是我们南傲国最有名的胭脂水粉店呢!听闻,他们卖的胭脂水粉,可以让肌肤雪白。不管过么黑的女人,只要抹了它,一定会变的雪肤花容。美丽坊的东西,果然能塑造美人。就看皇上身边的嫔妃就知道了,本来就貌美如花,再擦了美丽坊的胭脂,就更美到极致了!”
“以前这美丽坊的老板可是从来不会卖给平头百姓的,今日居然破例了,不止如此,居然还打折了!真是个难得的机会!”
“难得赶上今日,咱们快点儿,晚了该让别人抢走了!”
“……”
那群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身影已经走远了。
美丽坊这样的胭脂水粉店,跟梵音的目的完全不在一条直行道儿上,所以她是不会在意的。
至于那打折的胭脂水粉,她更是不感兴趣。
她对这里的胭脂水粉唯一有的感觉就是,像蓝贵人那般浓妆艳抹的模样真是俗气!
梵音刚想转身,不想袖中的某球忽然不安分的踩着她的胳膊乱动,似乎到处嗅着什么。
很快,呆呆姑娘从袖口拱出来,“嗖”的一声跳了出去,鼻子朝天撅着,依旧在闻着什么。
“喂!呆呆,怎么了?”
梵音不解的开口询问,呆呆姑娘不理她,竟迈开小短腿往前面走。
那方向,真是方才那群人一拥而去的地方。
“你去哪里?”
梵音又问了一句,也赶紧抬脚追了上去。
呆呆还是不说话,仍旧往前走。
梵音没法子,只得跟着。
不多时,呆呆姑娘到了美丽坊的大门口。
那是一座华美的建筑,门前的人群熙熙攘攘,有男有女。
门口处,有好多的胭脂水粉。
有人按照次序,付一份钱,交一份胭脂水粉。
它站在人群后面踮着脚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从一旁的窗户寻找着捷径进去了。
梵音也没有再迟疑,紧瞅着它跟上。
她人太大,从拥挤的人群中是挤不进去,更不可能像呆呆那样贴着窗户走。她只好绕到后院,从后面的墙上纵身一跃跳进去。
脚刚落地,正好看见呆呆从一个老鼠洞中钻出来,目标直冲一间紧闭的房门而去。
那房间布置的很封闭,门窗关的死死地,上面还用木板紧紧地挡住。
“喂!呆呆,麻烦你先说下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可以吗?这样子我很闷啊!”
梵音小声冲它道。
“蠢猪!”
呆呆姑娘扭头,鄙夷的白了她一眼,颠颠儿的爬到门前,从门缝中闻了半晌,这才抬头道:“蠢猪,我闻到了蓝贵人身上的脂粉味道。”
“哎呀我去!老娘还以为多大的事情来!”
梵音无趣的剜了它一眼,“方才那群人不是说了吗?美丽坊的胭脂水粉是供给皇宫妃嫔用的,你闻到了蓝贵人身上的味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蠢猪!”
呆呆姑娘扒着门底下的缝子又闻了好一会儿,道:“老子说的是,老子闻到了蓝贵人身上的毒药的味道。就是这间房中,毒药的味道最浓!”
“什么?你说毒药——有人!”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梵音的话戛然而止。
下一刻,她忽然捞起呆呆姑娘,纵身一跳跳上了屋顶。
没多久,两个女子从走廊中拐出来。
她们穿着一样的衣服,看上去简单朴素,应该是两个丫鬟。
“哎!明姐姐,你看看最近我们美丽坊的生意,真是大不如从前了。我们美丽坊,曾经可是以美白肌肤塑造美人出了名的,所以胭脂水粉才能卖得好价钱。尤其是皇帝的妃嫔,曾经可都是我们的老买家。”
其中一个叹了口气,“可是现在,皇帝将妃嫔们几乎都打入了冷宫,没有妃嫔们来买胭脂水粉,我们这美丽坊的生意,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可不是嘛!”
另一个也摇头叹息。
“以前还好了,皇上只少还会纳妃子贵人的,今年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了?老板让我们制造出了那么多胭脂水粉,这要是卖不出去,马上就会坏掉。只能减价卖给那些平头百姓了!真是便宜了他们。”
“是啊!我们造这些好东西,可是从来都没有用过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说起来,也真是可笑。多好的胭脂水粉啊!任凭皮肤再黑的人,抹上去,也会变白!我真想有天也抹一下,让脸变白些!”
“认命吧!我们这些没有人身自由的人,哪里还有这样的资格?”
“算了!不提了,我们快去看看,里面还有多少存货吧!若是被老板娘知道我们私下里乱说话,又该被罚工钱了!”
“……”
两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像是烟云飘渺在了空气中。
梵音躲在屋顶上看着两个丫鬟开门的那一刻,忽然朝着她们的脚底弹出了一块石片。
“哎呦!”
“哎呦!”
两个丫鬟尖叫着倒地的那一刹那,她忽然幽灵一般的飘进了房中,找了一个角落躲藏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方才觉得腿一痛呢?”
一个丫鬟坐起身子揉揉腿。
“是啊!我也觉得,真是见鬼了——”
“你们怎么回事?还不快点儿将胭脂水粉拿出来?”
院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她凶巴巴的甩着手绢,对着两名丫鬟训斥。
“老板娘来了,我们快起来去拿胭脂水粉!”
两个丫鬟起身应了一句,赶紧进房中,将东西收拾好,端了出去顺道带上了门。
“再不麻溜些,早些卷铺盖滚蛋!”
院子中,老板娘凶辣的声音渐渐远去,梵音才从房间角落中走出来。
呆呆姑娘也从她的袖中爬出来,开始伸着鼻子到处的嗅着。
最后,它的小身影定格在了一个木架之上的一个盒子中。
“蠢猪,胭脂水粉中的毒药就在这个盒子中,你打开来看看!”
呆呆姑娘示意完,梵音马上将盒子打开。
里面,居然是一片片干枯的叶子。
“呆呆,难道,这个就是——”
“没错,蠢猪!算你还有点儿脑子。”
呆呆姑娘鄙夷的点头,“这根本就是毒药,美丽坊中的人,居然用毒药制作胭脂水粉,还卖给皇宫中的嫔妃娘娘。”
它顿了顿,又神气道:“蠢猪,看吧!老子这个神牛圣女还是很有本领的。老子觉得,你现在应该可以跟皇上交差了!”
“就你臭屁!”
梵音点了它脑门一下,又将它塞进了袖中,悄然出门,又飘上了房顶。
出了美丽坊,一路她都是神色凝重的。
原来,这叶子就是美丽坊制造胭脂水粉的秘方!
今日一行,真相虽然被她们误打误撞的解开了,可是最关键的那个关于长寿梦的真相——
不知道皇上他能不能接受……
梵音忽然开始忧心忡忡,她害怕,这个真相会将她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是呆呆姑娘是不会做这么长远的考虑的。
离开了人群,它马上从梵音的袖子里钻出来,开始在地上蹦跳着。
用某球自己的话说,这是为了让屎粑粑们尽快的与茅房亲密接触。
说的文雅一点儿,就是它赶紧运动一下,让自己的小胃小肠子们赶紧将那块讨厌的馒头消化掉,好给它腾出地方来回去吃松子儿。
它得意洋洋的想,它这个厉害的神牛圣女又帮助皇上解开了惊天的真相,怎么着皇上也得再次好好赏赐它的吧!
到时候,松子儿、瓜子儿零食们还不得铺天盖地的朝它砸过来?
呆呆姑娘一路喜滋滋的蹦跶着回房,可是没有想到,等待她们的,绝对不是南天霸的恩赐,而是——断头台!
她们主宠二人走过冷风呼呼的宫中小路。
丝毫没有觉得,此时的风已经刮的大了些,冷了些。
好像一层层淋淋冰水,马上要浇到鲜亮的花朵之上,阻断一切生机,斩杀一切生灵。
她们推开房门,刚迈进一步,耳边忽然传来阴鸷之声:“来人,将她们拿下!”
下一刻,一主一宠的颈项上立刻便架上了两把明晃晃的大刀。
锋利的刀刃,散发冷冷的光芒,更散发着地狱的气息。
206.206小产
她们还没明白什么事情,头顶再次传来了那近侍冷冽的声音道:“梵音协神牛圣女妖言惑众,欺骗圣上,谋杀龙嗣,死不足惜。本大人奉了圣上之命将她们打入天牢,明日午时三刻处斩。”
“嘎!处斩?”
呆呆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狠狠的哆嗦了一下,“噗通”坐在了地上!
它惊恐的瞪着眼珠子,心头惶然的想,怎么会?事情怎么会这么快就败露了?
可是,谋杀龙嗣是怎么回事魍?
它盯着脖子上的长刀,僵硬着身子动弹不得。
梵音倒是非常淡定,瞅瞅脖子上架着两把刀,不慌不忙道:“大人,请恕民女愚钝,实在是不知道大人说的这几宗罪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何时欺骗圣上?又何时谋害龙嗣?这么大的罪,梵音实在是担当不起!”
“哼!檎”
近侍冷声一哼,“真是大胆之徒,休要狡辩。圣上对你们器重有加,你们居然做出谋害龙嗣之事,简直罪不容诛!”
“大人这么说……”
梵音忽然一怔,“难道蓝贵人腹中的龙种——”
“你休要装糊涂!”
近侍板着脸,不带一丝感情,“快点儿从实招来,你们究竟是用什么手段害的蓝贵人小产?”
蓝贵人小产是今日一早发生的事情。
丫鬟们伺候起床梳洗时,蓝贵人腹中忽然绞痛急传御医。
等御医到的时候为时已晚,蓝贵人腹中的龙种已经化为一滩血水。
御医们诊断,龙嗣很大可能是被人下了毒,不过他们也不是很肯定。
“蠢猪,老子要被你害死了!都怪你,让老子给蓝贵人腹中龙嗣看相,编出那样的话,现在可好,龙嗣真的没有了!你想死,不要拉着老子陪你啊!”
呆呆姑娘满脸的埋恨,但又碍于脖子上面架着两把刀,它不敢动弹的幅度太大。
“大人,大人恐怕是弄错了吧!”
梵音白了呆呆一眼,表示对它的胆小怕死的鄙夷,不慌不忙的解释,“蓝贵人小产之事,绝对不关我们的事情。皇上呢?我们要见皇上,皇上他一定会相信我们是无辜的!”
“朕就在这里!今日就是朕命人来捉你们。”
层层叠叠的侍卫忽然让开了道路,南天霸从里面走出来。
他带着满脸的怒气,走到梵音跟前。
看了一眼她又看看瘫倒在地上的神牛圣女,戾声戾色道:“朕没有想到,今日居然引狼入室,又害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你们居然是来谋害朕的子嗣的,朕被你们骗了!”
“皇上,这抓人杀人要讲求证据!”
梵音神色镇静,“皇上既然一口咬定是我们谋害了蓝贵人腹中的胎儿,总要拿出证据才能服众吧!”
“你要证据!那朕就拿给你看!”
皇上忽然一招手,“来人,呈上来!”
话音未落,立刻有侍卫将一个小盒子送到了他的手中。
南天霸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根黑黑的毛发:“这是朕命人在蓝贵人的寝宫中找到的东西。毋庸置疑,这是你这位神牛圣女身上的东西吧!”
顿了顿,他又怒气冲冲道:“你派神牛圣女去蓝贵人的寝宫做什么?”
梵音跟呆呆姑娘已经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一根毛发也可以作为证据?
一根毛就断定是她谋害了龙嗣?
这也太武断了吧!
某球看看自己圆滚滚的身子,又看看自己油光美丽的毛发,心头那是一万个心疼啊!
它非常不合时宜的想,它大呆呆什么时候有了掉毛的毛病了?
以前在扶月帝国太子寝宫,它需要毛发占地方的时候,可是要用爪子划拉几下才能掉的,现在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掉在了蓝贵人的寝宫?
它真的非常非常的心痛啊!
而梵音看到这根毛发,也已经无语了!
这只吃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当日,她是让它去皇宫内外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怎么它偏偏在蓝贵人寝宫中留下了这样的踪迹?
“你不说话?那么朕替你说!”
南天霸怒气冲冲的开口,“我看,你们来皇宫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给朕表演,更不是为了给朕排忧解难。你们是为了谋害朕的子嗣吧!
“先让神牛圣女胡乱占卜,欺骗说能够跟蓝贵人腹中的胎儿交谈,后来又说什么蓝贵人腹中龙嗣受不住外面的浊气已经抱恙!”
越说他脸上的怒气越重。
“你们就是以这样的手段迷惑所有人,以为蓝贵人腹中胎儿真的是因为受了浊气而小产。实际上,你们是想借着这个诅咒,让神牛圣女偷偷进入蓝贵人寝宫,用下毒诡计谋害了来贵人腹中龙嗣!”
他今日刚听闻蓝贵人小产,是非常震惊的。
因为后宫中只有一个蓝贵人一人,根本不可能再有其他妃子争风吃醋谋害龙嗣。
他对这个孩子是寄予厚望的,可惜这个居然也没有保住。
他听闻这件事情,便急匆匆的去了蓝贵人寝宫。
那时,她已经哭成一片。
在蓝贵人断断续续的话中,他才知道神牛圣女为她占卜的结果,完全是诅咒龙嗣的话。
又询问御医,才得知蓝贵人很有可能是被人下毒才会小产。
他立刻命人检查蓝贵人寝宫的里里外外,结果就发现了一根神牛圣女的毛发。
又联想到它之前为蓝贵人占卜的一卦,他便自认为什么都想明白了——
他不该轻信什么神牛圣女,更不可以天真的以为她们真的可以帮助他让长寿梦重回生机。
南天霸最终决定,要将这两个谋害龙嗣,欺骗君王的梵音与神牛圣女斩首示众,以示威严!
听完这么一番话,梵音几乎趔趄了一步!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
老天,所有的事情怎么会这么赶巧?
她当日命令呆呆这么说,不过是想将蓝贵人赶走。
后来呆呆跟她说蓝贵人身上的有毒药的味道,她才又命呆呆前去查看。
呆呆不小心留下了一根毛发,居然成了指认她梵音杀人的证据!
她这是做了些什么事情啊!
貌似这南天霸推理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似的!
梵音不悦的瞪了呆呆姑娘一眼,那意思是:你丫的死肥球,你什么时候掉毛不行,飞得办正事的时候掉;你在什么地方掉不行,非掉在蓝贵人的寝宫?
某球瞪着无辜的小眼睛凄凄然的看过来,好不委屈,那意思是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呆呆姑娘要掉毛,这是老子说了算的吗?
“你无话可说了吧!来人,将她们压入大牢,明日——”
“呀,等等!”
梵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皇上,我可以证明,不是我们杀害了蓝贵人的龙嗣!”
看到南天霸没有动容的意思,她又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初有个人跟您说的话?长寿与子嗣不可兼得?”
“啊!你——你怎么会知道?”
南天霸一怔,忽然警惕了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知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他跟那个世外高人!
可是梵音一介女流之辈,怎么会知晓那么秘密的事情?
到现在,他都没有参透那句话的意思。
方才她说出这句话,难不成她已经参透了?
南天霸眸光猛地刺向她道:“你快从实招来,你究竟是什么人?来到朕身边究竟为了什么?”
梵音的自信忽然间全部回来了,她轻笑道:“皇上,我现在就可以向您证明,蓝贵人腹中胎儿死亡的真相,以及这些年来妃嫔们所怀的龙种的死亡真相!”
“你——”
“皇上,您若是想要知道真相的话,那就请这些侍卫们退下,我们去蓝贵人寝宫,一切真相都会解开!”
梵音话闭,南天霸立刻有种被威胁的压迫感,更感觉到妃嫔纷纷小产的非同一般。
逼不得已,他一摊手,“都退下!”
呼啦啦,架在梵音跟呆呆姑娘脖子上的刀全部拿了开去。
顿时,呆呆姑娘的呼吸正常了。
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嗖”的冲上梵音的手臂,扒开她的袖子就钻了进去寻求庇护。
“朕就信你这一次!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朕定然不会饶恕!”
南天霸一挥手,转身带人往蓝贵人的寝宫走去。
他暂且决定不收押梵音,是做了这么一番考虑。
他想知道,梵音来这里的最终目的。
他并非没有头脑之人,梵音能够知晓当年那位世外高人跟他说的话,说明她在进宫之前,已经将所有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就连他这一国之君的秘闻都打探的十分清楚。
凭这一点,她的能力便不可小觑。
还有一点就是,如果她不是别有目的,为何要打探这么多事情?
既然梵音说能够解开这么多年龙嗣之死的真相,南天霸认为,应该给她一个机会证明,然后顺藤摸瓜击破她的最终企图才是明智之举。
如果她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此举只是想耍花招,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
南天霸有他的考虑,梵音自然也有自己的对策。
她已经料到,南天霸对她已经不再信任。
要不然,他就不会刚刚跟她说好、两天时间给他长寿梦起死回生的答复,却在下一刻便派人来抓她,还认定她就是凶手。
待会儿说话,她一定要万分小心才对。
“啊!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呜呜……”
正想着,蓝贵人凄厉的叫喊声忽然在她耳边炸响。
梵音赶忙抬头。
这才瞧见,他们已经到了蓝贵人的寝宫。
蓝贵人正捂着肚子趴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痛哭着就要往床下面爬,却被丫鬟拦住了。
“皇上,就是这个贱女人!是她还有那只臭老鼠害的臣妾腹中的胎儿不保!”
蓝贵人死死地抓住丫鬟的手臂,又是哭喊又是愤怒,俏脸上已经是梨花带雨。
“爱妃放心,朕一定为为你还有腹中孩子讨回公道!”
南天霸走到床边抱住她,将她小心的移到床里面。
“朕一定让那罪魁祸首死无葬身之地!”
蓝贵人靠上了床头,指着梵音哭道:“皇上,就是她,就是她啊!她还有那只丑陋的老鼠就是罪魁祸首啊!皇上快点儿为臣妾还有腹中孩子杀了她们!”
梵音神色淡淡的,眸子里挂着浅浅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蓝贵人的辱骂呈现任何担忧愤怒之色。
她袖中的某肥球却在咬牙切齿的大骂:“你丫的蓝贵人,你才是丑陋的老鼠!老子长得最美的,老子比老鼠美上万倍!你才是丑老鼠……”
梵音将手伸进袖中,捋着它的毛安抚了一下。
呆呆姑娘这才停止了叫骂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掌心,难得温柔了一次。
“爱妃不要激动!”
南天霸拍拍蓝贵人的肩膀安慰。
“朕今日将她们带来,就是要看看她们究竟还要耍什么花招!你放心,只要是她们谋害了朕的孩子,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蓝贵人安静下来了,南天霸才起身冲着梵音道:“现在,你是不是可以为朕证明你所说的真相了?蓝贵人腹中的孩子是怎么死的?还有,这么多年来,朕其他妃嫔腹中的孩子又是怎么死的?”
梵音勾唇,微微点头,忽然拍拍袖中的肥球道:“呆呆,你现在马上把证据找出来!你要仔细些,我们两个的命,可都在你的手中握着!”
这话吓得呆呆姑娘狠狠的打了个哆嗦,之后才钻出来,直奔蓝贵人的梳妆台而去。
它在里面翻了半天,拿出了一盒胭脂盒闻了闻,确定了之后,颠颠儿的回去交到了梵音的手中道:“蠢猪,就是它了!它里面有毒药的成分!”
梵音将胭脂盒打开,冲南天霸道:“皇上,这就是杀死蓝贵人腹中龙嗣以及所有妃子腹中龙嗣的罪魁祸首!”
“啊!怎么可能?”
蓝贵人看到那胭脂盒,惊诧的摇着头,“那是本宫最喜欢的胭脂水粉,更是德祐古城最昂贵效果最好的胭脂水粉,它怎么可能会杀死本宫腹中胎儿?”
她忽然激动的扒住南天霸的手臂。
“皇上,一定是这个女人想要逃脱罪责,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手段欺骗皇上。您千万不要相信她!臣妾的胭脂,怎么会杀害龙嗣?不……不会的……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言!”
“蓝贵人,我问你,你说这胭脂是德祐古城最好的,那么,它究竟比普通胭脂好在哪里?”
梵音笑眯眯的看向她又问。
“这……这胭脂水粉会让皮肤不仅红润还会更加白皙。它可以让脸变的很白,普通的胭脂水粉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功效。”
蓝贵人声音有些颤抖,“本宫一直用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杀了本宫的孩子?你是在危言耸听,逃脱罪责!”
“啪!”
梵音将胭脂盒盖上,“蓝贵人,就是因为它有增白的效果,就是因为你一直用它,所以才会让它成为杀死你腹中胎儿的凶手!”
她顿了顿,“有个常识我们应该都知道。胎儿在头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时候,倘若这个时候母亲接触到什么有害的东西,很可能便会小产。蓝贵人小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胭脂水粉中增白的东西有毒!
“这种毒,量很小。对大人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表现,但是对不足三个月的胎儿说,随着日积月累,会变成致命的毒药!
“所以——”
梵音看向南天霸,“皇上将那么多的妃嫔打入冷宫中,恐怕都冤枉了她们。龙嗣胎死腹中,根本不是妃嫔们勾心斗角相互陷害所致,而是因为妃嫔们都用这种胭脂水粉。里面的微量毒药日日积累,最终毒害了她们腹中的孩子!”
“什么?胭脂水粉有毒?怎么可能?”
南天霸惊诧的从床边站起来,一摆手,“来人,将这盒胭脂水粉拿去太医院,马上让他们检验一番,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毒药!”
“是!”
有侍卫应了一声,拿过梵音手中的胭脂水粉匆匆下去了。
房中,骤然间沉浸在了一片寂静中,所有人都沉默了。
而蓝贵人更是面色死灰的扒住床沿,没有了哭声,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多久,侍卫回来了。
同时,还有一位太医也跟着来了。
他手中拿着那盒胭脂,见了南天霸马上跪地行礼:“微臣叩见圣上!方才圣上让微臣检查这胭脂,如今来复命!”
“奥?快说说,里面究竟有没有毒?”
“回皇上,这胭脂确实有毒!微臣将这胭脂涂抹在了怀孕的母兔身上,量抹的大了些,没多久真的有小产的迹象。
“微臣又将胭脂的材料做了分析,与普通胭脂做了对比,真的发现它多了一种药材。那药材的量非常之少,而且是微臣从未有见过的。
“那种药可以让让母兔的肚皮变白,恐是有增白的功效。但是,却有剧毒!如果娘娘们长期抹这种胭脂,很容易会让腹中刚怀上的龙嗣中毒离开母体。”
南天霸惊诧半晌,最后点点头,“好了你退下吧!朕知道了!”
“皇上,如今御医都已经证明了胭脂有毒,那么,是不是可以还梵音还有神牛圣女一个清白了?”
梵音说完,某肥球龇着牙就冲她猥琐一笑。
那意思是:蠢猪,还不错啊!你想象力够丰富的!居然还让你给蒙对了!
南天霸神色凝重的想了一会儿,起身走到梵音跟前,“朕还有疑问,我们借一步说话!”
他走到了寝宫离蓝贵人床边较远的一处窗户跟前,才声音冷冷道:“梵音姑娘,蓝贵人小产之事与你无关,不过朕想另一件事一定与你有关系!”
梵音一愣,垂眸问道:“不知道皇上指的是何事?”
“朕想知道,你来到朕的身边,究竟是什么目的?”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南天霸又道:“从你的出现开始,朕便知道你还有你手中的神牛圣女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如今,你又为朕查明了这么多年龙嗣之死的真相。但是朕更知道,这远远不是你来这里的目的。”
梵音思量半晌,倏地笑了,“皇上恐怕是多心了!梵音不过是带着爱宠一路卖艺赚钱恰好来到这里,又恰好碰上皇上。没想到在宫中遇到这种差点儿掉脑袋的事情,梵音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才碰巧的解开了多年的真相!
“再说,梵音觉得这是积德行善的一件好事。揭开这个真相,也是功德一件,可以让无辜被打入冷宫的娘娘们沉冤得雪!”
“奥?是吗?”
南天霸勾唇一笑,脸上忽然露出了阴阴戾气。
像是横在上空中的乌云,背后承载着剧烈的狂风暴雨,阴郁又让人惶恐!
“既然梵音姑娘只是碰巧,那么朕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等朕处理好了胭脂水粉、处理了冷宫娘娘的事情,再赏赐梵音姑娘‘恰好为朕揭开真相的功德之事’吧!”
这句话,让梵音的心猛地紧了起来。
南天霸这么说,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不用说他不信,她自己的都不信。
她才不会吃饱了撑得来招惹这些人!
只是,她来抢南傲国的镇国之宝这样的目的她怎么能说出口?
何况,南天霸的话,还有某种算计,似乎马上要滋生某种阴谋。
这会儿,她看不透这个皇帝了!
就在梵音忧心忡忡的第二日,她听闻了一件惊天大事。
制造胭脂水粉的美丽坊中所有人都被抓进大牢,而冷宫中无辜的娘娘们也被关入了大牢。
南天霸下旨,三日后将他们所有人斩首示众。
给他们定的罪名便是“谋害龙嗣与欺君之罪”。
一时间,德祐古城中的百姓们沸腾了。
他们不理解,美丽坊一天前还做的好好的,生意火爆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阶下囚?
还有冷宫娘娘们,不都因为谋害龙嗣被打入冷宫了吗?怎么突然间就要处斩?
就在德祐古城全城人民都在震惊的时候,皇宫中去了一个神秘人。
听闻那是个道士打扮的人,听闻皇帝南天霸用盛大的宴席招待的他。
关于这个神秘人,梵音只是让她在脑中微微一过,并未有细想。
她满脑子想的,就是那些马上要被砍头的无辜之人。
如此的惊天巨变,她最清楚里面的细节与真相,也让她从忧心忡忡变成了内疚与更加忧心忡忡。
她开始思考,自己这次是不是做错了!
冷宫的娘娘们是无辜的。
她们从未有谋害龙嗣。
美丽坊的人其实也是无辜的。
他们虽说制造胭脂水粉,但是绝对不会知道多加入进去的那一种微量药材会有毒,更不知道它们在很微量的时候对大人没有害处,但是会对胎儿不利。
何况,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也不是美丽坊制造胭脂水粉的人。
梵音猜到了那个最终的真相,却不能立刻就跟南天霸说出那个真相。
只因为,她还没有完全搞明白一句话——
为什么那位神秘的道士说的“想要子嗣便要放弃长寿”的话的意思!
她知道子嗣保不住的原因,却没有参透如何长寿。
之前她提到这句话,不过是情急之下为了自保,想让南天霸给她机会证明自己不是害蓝贵人小产的罪魁祸首。
事到如今,似乎只有最后的真相才能够证明所有人的无辜。
可是,那句话的意思她又没有完全弄懂,恐怕是说服不了南天霸。
若是弄巧成拙,说出了真相后再搭上她自己的性命就得不偿失了。
梵音神色凝重的思考了良久,终于决定再去找南天霸,她想以“长寿梦起死回生之法”为借口,劝他推迟将那些无辜之人斩首的日期。
她好利用这些日子,继续查下去,争取能够弄明白所有的迷茫点。
可惜,梵音还没有走出门,南天霸已经来了。
他是笑着进来的,眼睛里面全是冰冷。
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了一股寒气。
看到梵音,他第一句话便道:“梵音姑娘,真是托你的鸿福啊!要不是你那个真相,美丽坊的人不用死的这么早,朕冷宫中的嫔妃们也不用死的这么早!”
那话,有些冷嘲热讽。
梵音攥着拳头,忽然“噗通”一声跪下去道:“皇上,梵音斗胆,想为那些人求情,请皇上不要将他们斩首!”
“理由!”
南天霸坐到了一张凳子上,脸上冰冷之色没有丝毫的缓和。
“皇上,‘长寿梦起死回生’之法还需要继续寻找,皇上恐怕不宜沾染血腥。何况,美丽坊中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加进去的那种药材是毒药。而妃嫔们小产,也并不知道胭脂水粉有毒!他们都非常无辜!”
“你想让朕放过他们?”
南天霸拿起了桌上一个小小的茶杯,在手中缓缓的转动着。
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带着某种算计。
“皇上,他们都被蒙骗了,罪不至死!”
梵音低头又道。
“好啊!朕可以考虑放过他们。”
南天霸点点头,“朕有一个要求,只要你能够做到,朕就马上收回成命。不仅不会杀了胭脂坊的人,还会让他们重新开张做生意;也不会杀了冷宫的妃子们,朕会让她们离开冷宫过自己自由的生活。怎么样?”
梵音心头一喜,马上又是一忧!
南天霸这么说,肯定提出的要求一定不容易做到。
想到为了那么多条人命,她没有想太多,还是问道:“不知道,皇上想让梵音做什么?”
南天霸忽然起身,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朕要你做南傲国的皇后,为朕生育子嗣!如何?”
“什么?”
梵音惊诧的猛地抬头,并借机将下巴从他的手中移开。
她还没开口,袖中的呆呆姑娘已经朝着她的胳膊踹了一脚又一脚,唧唧道:“你个蠢猪!你敢做人家的皇后,你要是做了你对得起阁君主子吗?你对得起羽瑶吗?你对得起小白吗?你对得起我大呆呆吗?”
“啪啪啪!”
呆呆姑娘泄愤的猛踹着,“蠢猪,你不要答应他!不要答应他!”
梵音听见了它的话,虽然对于里面提到的名字她感到很陌生,但是她是赞同它的观点的。
她要去北暝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怎么可以留在南傲国当皇后?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事情。
“皇上!梵音一介民间乡野女子,不懂规矩,怎么配得上皇上?”
梵音慌忙摆手委婉拒绝,“若是因为梵音坏了规矩,失了体统,可会丢了皇家颜面。何况这南傲国泱泱大国,大家闺秀数不胜数——”
“如果你不答应,朕立刻就斩了那些人!”
南天霸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但是,如果你同意做朕的皇后,朕同样会立刻就放了她们!”
梵音紧张的手指再次握紧了起来。
她终于明白了,南天霸将那些人斩首的那一记,就是冲着她去——他从未有想过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过她。
良久,梵音抬头道:“皇上,何苦用那么多条人命逼迫梵音?”
“你想知道原因?那朕就告诉你!”
南天霸笑了笑,“梵音姑娘,你知道有位高人告诉朕‘长寿与子嗣不可兼得’,所以朕怀疑你就是那个可以让朕的长寿梦起死回生的人。而现在已经确定你就是那个人了。因为,那位世外高人又出现了,是他告诉朕的。”
世外高人出现了……
梵音一怔!
怪不得,怪不得近日皇宫中会有那么隆重的宴席,南天霸盛宴招待的那个人,就是一直在冥冥中指引他们的神秘高人!
他终于露面了!
可是,他又是谁?
南天霸嘴角微微一勾,“你又帮助朕解开了为何朕没有一个子嗣能活着出生的真相,使得朕更相信你能力非凡。以后那胭脂水粉不会有了,朕的子嗣自然也就有了。
“朕不相信朕真的不能将这两者兼得。只要娶了你,朕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呵呵!朕要长寿梦,也要子嗣!”
南天霸自信的笑着,“梵音姑娘,如果你想看着那些人死,可以不当这个皇后,而且也可以马上离开皇宫。不过,你会选这一条路吗?”
梵音冷汗涔涔,几乎瘫坐在地上。
今日的南天霸实在是盛气凌人!太可怕了!
他抓住了她致命的弱点——她绝对不会放着那么多条性命惨死刀下。
更何况,她夺取翳珀灵珠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不可以离开皇宫。
为今之计,只能是先答应他,等到她将最终的真相揭开,真正救得所有人之后,再想法子脱身!
梵音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做你的皇后!”
她话音刚落,袖中那肥球狠狠的又踹上了她的手臂,整个儿就跟疯了似的,一边踹一边道:“蠢猪,你不可以做他的皇后!这辈子,你只能嫁给一个男人,就是你孩子的爹——”
呆呆姑娘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梵音隔着袖子堵住了嘴巴。
她在心底暗自翻着白眼儿,这肥球说的不都是废话!她的嫁的人,当然是她孩子的爹!
还有,它就是这么没有脑子,永远这么不识时务!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当然要先保命救命要紧了,至于她梵音究竟要嫁给谁,以后再说吧!
“好!很好!”
南天霸垂眸看看她一鼓一鼓的的袖子勾了勾唇角,那里是呆呆姑娘气不过,还在拼命挣扎。
他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不凡的女子会这么老实的呆在他身边为他所用,所以,他还要想想办法。
又或许,应该请教一下那个第二次来皇宫的世外高人!
“那么朕的皇后,朕就先回寝宫了!明日,朕会告知全国,举行盛大的大婚仪式!皇后,你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
南天霸消失在她房中的那一刻,梵音终于瘫坐在地上。
没错,她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
她真是一直小瞧了这个男人的狠辣!他施加在她身上的压力,真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明日就大婚!
难不成,她真的要把自己的小命搭在南傲国?
梵音的手指不自觉的又攥了起来。
呆呆姑娘从她袖中爬出来,倚着桌子腿气呼呼的不理她。
某球这次是给梵音扣上了不忠不洁的大帽子了,它再次肝肠寸断的为它家阁君主子不值!
梵音也没有跟它解释,她觉得这货大抵是属于自私型的,放着那么多条性命不顾也会心安理得,不过她梵音不行啊。
那些人,明明是因为她解开的中间真相才会遭受杀头之罪,但最终的真相却与他们无关,她怎么忍心看到那么多人枉死?
如今被人威胁了,她只是觉得自己太窝囊,太没有本事了!
在这种自责心理影响下,梵音坐在地板上一直坐到了傍晚。
身边某只肥球,跟她一模一样的姿势也坐到了傍晚。
不过它是愤怒的、鄙夷的表情,并且骂了一整个下午的“蠢猪”。
等到斜阳落下,房中幽暗,空气也变得冰凉时梵音总算是找回了一点儿生气。
她随便找了些东西吃,刚打算早些躺在床上想想对策,敲门声再次传来。
紧接着,是那个近侍的声音道:“梵音姑娘在吗?下官来给皇上传话!”
她打开门,正见那个近侍站在门口,身后还有两位丫鬟她们手中端着两个托盘,似乎端的是衣服。
“大人,皇上让你传什么话?”
梵音靠在门框上,没有让他进屋。
恍惚间,她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梵音姑娘,是这样的!”
近侍指指身后两名丫鬟,“圣上派下官前来安排姑娘沐浴,今晚侍寝!”
“啥玩意儿?侍……侍寝?”
梵音夸张的瞪大了眸子,差点儿一个跟头从门框上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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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梵音姑娘!”
近侍非常肯定的点头,他的话他的表情依旧十分的冰冷。
“如今宫中妃嫔除了蓝贵人便再无其他人,而蓝贵人小产,自然是服侍不得皇上!所以,只能请梵音姑娘这位准皇后移驾圣上寝宫了!”
近侍忽然又变得非常自信,补充道:“下官猜测,梵音姑娘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梵音扒着门框良久才稳住身子魍。
好一个不可捉摸的南天霸啊,居然招招都想在她的前面。
今晚居然让她侍寝!
他一定是看透了她接近他别有所图,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逼迫她檎!
如果她不从,势必会与他的变成了明面上对立,那么对她取得翳珀灵珠十分的不利,更甚者,可能直接激怒他被一刀宰了。
若是从了,她梵音可不是一个会出卖*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
几句话在脑海中划过,她脑子立刻已经乱成了一团。
“梵音姑娘,现在是不是可以准备了?”
近侍微微低头,又催促道。
“啊?呵呵……”
梵音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巴,“喔我知道知道,我当然知道怎么做!你们把东西留下,我自己可以的!”
“梵音姑娘,那可不行!这是宫里的规矩,您可是我们南傲国的准皇后,怎么可以自己动手?”
近侍忽然朝两个丫鬟招招手,“你们伺候梵音姑娘沐浴,待会儿送她去圣上寝宫!”
“是!”
丫鬟们行了个万福礼,近侍也很快便下去了。
梵音纠结着眉毛,半晌之后,她吩咐两个丫鬟去准备热水沐浴,自己钻进了房中,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这会儿,她烦闷的几乎眼泪都要滚出来了。
她实在是想不到,待会儿应该怎么做啊!
要是跑的话,她再回来可就难了!
若是不跑,带会儿拒绝的话,下场更凄惨;若是不拒绝,她的尊严的下场就更更凄惨。
正焦急着,呆呆姑娘忽然吹胡子瞪眼的跳到了桌子上,朝着她的胳膊狠狠的踹了几脚道:“蠢猪,老子警告你!你要是敢不给老子洁身自好,再给老子整出啥来路不明的小崽子,老子灭了你!”
“你才是个蠢猪!”
梵音火大的一把揪住它的脖子,“是老娘想的吗?老娘比谁都想脱身,可是现在,还怎么脱身?你以为老娘就是这么随便的女人?”
“哼!”
呆呆姑娘将脑袋一扬,鄙夷的白了她一眼,“没错!你不是个随便的女人,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你丫的死肥球,你胡说什么?”
梵音腾出了一只手揪住它一根胡子,“你不是说你是别人派来保护老娘的吗?你现在倒是保护啊!你的本事呢?你的能耐呢?就会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喘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是哪个脑残的家伙,居然派你这个草包来帮助老娘?你是个帮忙的材料吗?你整个就是一个拖油瓶!”
呆呆姑娘被说的涨红了脸,气的鼻子都歪了!
这头蠢猪骂它大呆呆也就罢了,居然还敢骂阁君主子是脑残!是可忍孰不可忍?
某球张开嘴巴,挣脱束缚,恶狠狠地就朝梵音扑过去,不料梵音早已经看透了它这招,早早的一躲闪。
更巧的是,两个丫鬟正好抬着满满的一木桶热水推门而入。
“噗通!”
呆呆姑娘肥胖的身体准确无误的弹进了里面。
两个丫鬟吓了一跳,慌忙“噗通”跪在地上,“奴婢办事不利,请姑娘责罚!”
“啊呀!”
梵音走到水桶跟前将某只湿漉漉的肥球捞出来放在一边,摆摆手道:“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两个丫鬟低着头默不作声,依旧跪着。
“喂!我说没事的,你们下去吧!”
她又摆摆手。
两个丫鬟忽然“砰砰砰”的在地上磕着响头,“姑娘,奴婢恳求您快点儿梳洗吧!若是晚了时辰,奴婢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喔!我晓得的!”
梵音点点头,忽然在两个丫鬟的肩头一点,她们应声倒在地上。
呆呆姑娘见状,马上颠儿颠儿的跑过来,因为身上有水忽然着凉,它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才道:“蠢猪,怎么你想清楚了?咱们现在就逃走吧!”
“逃走?谁说要逃走?”
梵音拽出了一块毛巾给它擦着毛发上的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道:“我们现在就去找南天霸!”
“啊?找他干嘛?难不成蠢猪你想行刺皇上?”
“什么刺杀?当然是去侍寝了!”
梵音没好气的剜了它一指头。
“啊!侍寝?”
呆呆姑娘夸张的弹起身子,接着“咚”的栽倒在了地上……
夜色,完全笼罩了下来。
皇帝寝宫中,灯火通明,映照着金碧辉煌的大殿,明亮中却带着某种虚幻。
南天霸坐在桌前,静静的斟着茶水品尝着。
大殿的窗户是开着的,时不时有凉凉的风吹进来,吹上金黄色的龙床上的同样金黄色的布幔。
像是一片汪洋大海,里面承载的是金山银山,金黄的波浪化作珍奇的宝藏,彰显着不一样的气派与富丽堂皇。
南天霸自斟自酌着,直到耳边传出轻微的脚步声,他才勾唇一笑道:“梵音姑娘,朕原以为你不会来呢!看来,你是舍不得!”
梵音端着一个托盘,缓缓地站在了他身后。
听到他说的那句“舍不得”,她的心还是微微一颤。
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他说她舍不得放弃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所以,今晚她会来,但是不会侍寝,而是跟他聊聊其他重要的事情。
“皇上邀请,梵音怎敢不来呢?”
南天霸深吸了一口气,道:“有酒味,恐怕,梵音姑娘今晚不是来侍寝的!”
他转身,正看见梵音依旧穿着原本的衣服,额头上面还包着一块布条。
她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面,放了一个酒壶,还有两个酒杯。
南天霸微微蹙眉,这个女子的行径,还真是让他越来越看不透了。
“梵音当然不敢!”
梵音微微低头,“皇上乃一国之君,真命天子,说出的话有谁敢不从?梵音可不想因次背负上忤逆皇上的罪名!只是兴致忽起,想先过来跟皇上喝一杯。”
她转身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又将酒杯酒壶通通移到了南天霸面前的桌子上。
放妥当了,梵音将托盘倚到一旁,笑道:“顺道,跟皇上聊聊您最关心的事情!”
“奥?梵音姑娘今晚专门来跟朕聊天?”
南天霸似乎兴致盎然,看了一眼酒壶,道:“好啊!那梵音姑娘请坐吧!”
“谢皇上!”
梵音在他对面坐下来,将两个酒杯中斟满了酒,一杯放在了南天霸面前,一杯放在了自己的跟前。
“梵音姑娘想要聊什么?”
南天霸端起酒杯,在鼻尖闻了一下,却又放在了桌上。
“皇上今日说过,皇宫中来了一位世外高人。他曾经说梵音就是那个能够给‘长寿梦’一个好归宿的人。梵音斗胆,想恳圣上,能否让我见一下那位高人呢?”
“这是为何?”
南天霸抬眸,神色一片淡然,看不出是什么态度。
“喔!”
梵音勾唇一笑,“梵音只是好奇,那个世外高人为何这么厉害,竟然有这般预言能力。梵音只是想见识一下他是什么样的人而已!”
“你要见那位高人?”
南天霸又端起酒杯闻了好久,终于抿了一口,“朕没有意见!只是,那位高人除了朕,谁都不见!”
“不见?”
梵音点头,这样的结果在她的意料之内。
反正这件事只是她随口问问而已,她是为了另一个目的。
“不见也没有关系!”
梵音摆摆手,又道:“皇上,我们再聊点儿别的。”
她忽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似乎是为了壮胆,放下酒杯的时候还发出了轻微的“啪”的声响。
“别的?那是什么?”
“皇上,梵音今晚过来,其实想跟皇上做个交易!”
“说来听听!”
“那位高人既然说梵音可以救活长寿梦,梵音想了好久,恐怕是想到办法了!”
“你想到办法救活长寿梦了?”
南天霸明显一激动,但又马上镇静下来,“你想做什么交易才肯让朕的长寿梦起死回生?”
“皇上真是爽快!那梵音也就不卖关子了!”
梵音忽然起身,朝南天霸抱拳,“皇上,之前梵音答应做南傲国的皇后,完全是为了救那些无辜的人。所以,梵音希望这件事情,皇上绝对不可以反悔!”
南天霸心头微微划过一丝疑惑,不确定她说这些话的意思,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君无戏言!”
“梵音先谢过皇上!”
她俯身作揖,“那梵音就跟皇上说那个交易了!”
她顿了顿,“梵音可以用那个方法去救回长寿梦,但是想皇上用一样东西还有梵音的自由来交换!”
“你想要自由?那就是不肯做朕的皇后?”
“皇上说过,君无戏言!不可以再杀害那些无辜之人!”
梵音赶忙接话道。
南天霸忽然一笑,有些赞许眼前这个女子。
她恐怕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厉害的女人了!
不止相貌姣好,而且心地善良,秀外慧中,足智多谋!
能够用这样的方式跟他做交易,她真是好心机啊!
现在他才明白,方才她问那些话的意思。
先让他亲口保证君无戏言,既然当初她答应做他的皇后,那么他就不可以再伤害任何人;
接着又用让长寿梦起死回生当做筹码,换她不当皇后。
他身为一国之君,早已经许下君无戏言的承诺,自然不可以再以她不当皇后为由杀了那些人。
这个女子,真是好算计啊!
南天霸笑着沉思了半晌,微微点头:“朕答应你!只要你救活了长寿梦,朕会还你自由。你再说说看,你想从朕身上得到的那东西是什么?”
“皇上,我想要南傲国的——”
“呼!”
一阵疾风吹过,房中的烛光骤然间暗了下去。
窗户上,一个暗色的身影忽然闪过!
“喂!什么人?”
梵音忽然惊呼一声,最关键的话忽然咽回了嗓子眼儿。
她急速的运起轻功追了出去,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天霸有些惊愕她如此迅疾的速度,等他奔到殿外叫来侍卫时,外面早已经恢复了宁静。
没有了那个神秘人的影子,也没有了梵音的影子。
他叫来的侍卫,只能在院中盲目的搜寻着。
只有微凉的风轻轻吹着,吹喧嚣了萧条的小院。
那风一直吹着,刮过梵音脸颊时,仿佛变成了锋利的刀锋,刺痛的皮肤生生的痛——她飞奔的太快了!
梵音追着那个神秘的影子,越过了一片花园,越过层层宫殿,最后进了皇宫中一片萧然的竹林中。
影子不知所踪,她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这时,呆呆姑娘从她的袖中钻出来,到处闻了闻,又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梵音环视着四周,又警惕道:“你到底是谁?我知道你就在这里,马上出来!”
方才,呆呆姑娘附在她耳边说:“蠢猪,那个人气味还在,你用你的河东狮吼吼吼他,看看能不能将他吼出来!”
梵音照着做了,果然,风中一阵扑簌簌的衣襟飞落之声。
她的眼前,鬼魅一般的多了一个黑衣人。
他背对着她站着,好像一尊散发着冷意的雕像。
“你是什么人?”
梵音警惕的话还没有说完,呆呆姑娘已经惊恐的“嗖”的一声钻回了她的袖中。
“梵音姑娘,别来无恙啊!”
来人缓缓地转身。
暗色中,他模糊的面容似乎勾起了如同锋利镰刀般的笑容。
“呀!这个声音……”
梵音一愣,“你、你就是那个万事通!”
借着昏黄的天色,她似乎看到了他灰白的胡须,他冰冷的笑容。
“你究竟是什么人?来皇宫干什么?又引我来南傲国的皇宫干什么?”
梵音警惕道。
“梵音姑娘,你方才不是想见老夫吗?怎么现在见到了,反而如此惊恐?”
万事通似乎是在笑着。
可是那清冷的话,却比冬日里融雪而成的冰凌还要坚硬寒凛。
“啊!你……你就是南天霸请的那位世外高人!”
梵音的拳头不知不觉的攥紧了起来,“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梵音姑娘,老夫当然是为了帮你!”
万事通抬手捋捋胡须,“要不是我给你指点,你怎么会知晓那么多真相?让你帮助南傲国揭开这惊人的真相,其实也是功德一件的事情。你看看,从今往后,南傲国再也不会出现龙嗣保不住的情况了。”
“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梵音语气冷冽,她当然不会相信这个万事通那么好心的帮她。
他在利用她达到某种目的还差不多。
“梵音姑娘,你非要说老夫有什么目的的话,那恐怕只有一个了!”
万事通忽然一笑,“老夫今日突然出现,其实是为了救姑娘的性命顺道帮助姑娘达到目的而已!”
“救我的性命?一个别有企图的人,会有这么好心?”
“就是因为老夫别有企图,才不想让姑娘死!你死了,我的目的也就达不到了!”
万事通语气一顿,又笑的道:“姑娘恐怕不知道,你方才的做法,实际上是将自己往死路上推!所以老夫才会及时的出现阻止!”
“我将自己往死路上推?这话是什么意思?”
梵音心头疑惑忽起,“我所做的都是力求自保,怎么会将自己往死路上推?”
“梵音姑娘!”
万事通捋捋胡须,“我知道姑娘会用什么方法去救长寿梦!不过,那个方法是绝对行不通的!”
“奥?你知道我用什么方法?”
梵音忽然间来了兴致,“你倒是说说看!我想怎么去救长寿梦?它又为何是行不通的?”
208.208毁灭
昏暗的夜色中,万事通似乎微微一笑道:“梵音姑娘,你的鲜血有解毒奇效。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你一定是想用自己的鲜血去救长寿梦吧!”
梵音浑身一凛,“你居然什么都知道!”
没错,今晚来找南天霸之前,她想到的就是这个方法。
原本她是非常没有信心的,可是呆呆说:“蠢猪,你试试吧!你的鲜血是这世间非常神奇的东西,说不定真的能够救了那棵快要死去的怪树!”
呆呆这么说,她一下子好像吃了定心丸魍。
她知道这只肥球之前一定跟她很熟悉,可是不论她怎么威逼利诱,它就是不肯跟她透露一丁点儿以前的事情。
总是说什么将来会有人亲口告诉她一切。
后来她干脆就不问了檎。
不过对于某球的建议,她还是觉得可信度非常之高的。
它既然这么说,就说明以前她曾经不止一次经历过用自己的血救命解毒的事情。
“呵呵!梵音姑娘,老夫当然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你的鲜血,根本救不了长寿梦!”
万事通抬手,缓缓地捋着胡须。
“所以,你不需要再问我到底是谁,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会达到自己得到翳珀灵珠的目的。”
万事通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还是让梵音震惊了一番。良久,她开口问道:“要得到翳珀灵珠,我需要怎么做?”
“呵呵!梵音姑娘果然识时务又爽快!在南傲国,你不需要再进书房查找了,因为那里没有记载翳珀灵珠去向的书。”
万事通说着,身体忽然间缥缈了起来。
下一刻,他的身体,渐渐地变成了一团黑气,越来越淡,慢慢的四散开去。
“皇家密室,长寿梦中。翳珀灵珠,现身之处……老夫今晚为你拖住皇帝……”
那飘渺的话闭,他身影化为的那团散去的黑雾,“呼”的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家密室,长寿梦中。翳珀灵珠,现身之处……”
梵音盯着他消失的身影,轻声呢喃着这句话。
思索片刻,她恍然大悟,那个奇怪的世外高人这么说,不就表明翳珀灵珠跟长寿梦有关系吗?
既然这个老者要帮助她,那么她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只要她能够拿到第三颗翳珀灵珠就行了。
反正这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想罢,梵音马上折回了南天霸的寝宫,果真看到侍卫们除了在巡逻,还有就是有丫鬟们忙忙碌碌的似乎是在准备酒宴。
她勾唇一笑,那位万事通速度真快!
看来他通为了自己的目的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她拿到翳珀灵珠。
梵音没有丝毫的犹豫,再次进了那藏有密室的皇宫大殿中。
凭借上次的记忆,她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机关暗道,一路畅通无阻,穿过好几道密室之后,梵音总算是到了那一处院落中。
借着手中的夜明珠,她看到了院中最扎眼的硕大的金色花盆,以及花盆中是那棵了无生气的长寿梦。
它的树干干枯光滑,像是被扒了树皮的干柴,在夜明珠的光晕中,显得有些苍白与狰狞。
“呆呆!”
梵音碰了碰袖子,呆呆姑娘立刻会意。
从袖中钻出来之后围着长寿梦的花盆闻了半晌,检查了半晌,最后朝梵音道:“蠢猪,过来吧!没有机关暗器!”
梵音点头,缓缓地靠近。
那个世外高人说“长寿梦中是翳珀灵珠的现身之处”,是不是说明这长寿梦所生长的金色花盆的土壤中会藏着翳珀灵珠?
梵音暂且让这个假设成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铲子,围着长寿梦周围的土壤开始挖着。
挖一层,没有动静;再挖一层,还是没有东西。
许是她挖的太入神,她的手不小心触上了长寿梦光滑干枯的树干。
忽然间,它像是害怕了一般,猛烈的颤抖起来,再然后,那花盆像是发生了一场大地震,更加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没多久,“轰”的一声,长寿梦居然倒在了花盆中,它的根翻出了土外。
那暗色的皱巴的根,像是干枯的红色血管,配上树干的狰狞,看上去更加扭曲了些。
这个模样已经表明,长寿梦恐怕早已经失去了生机,它再也不可能起死回生了。
梵音有些惊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植物的根部居然会是暗红色的。
她猜测,如果它还没有死的话,根部应该是血红色的。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那位神秘的世外高人的话了,他说她的鲜血绝对救不了长寿梦。
且不说它的根部已经干枯到这种程度,就算是还没有干枯,她也救不了了。
方才她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长寿梦,结果它就这般惊恐似的轰然倒地,若是再用她的鲜血,还不知道它会变成什么可怕的样子。
梵音还在诧异着,呆呆姑娘忽然走过来,用爪子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往长寿梦根部的另一边看过去。
她疑惑的将视线移过去,赫然发现,那根部居然挂着一块黄色的东西,它被土包围着大部分,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它是黄金打造而成的。
因为露出的部分闪着金黄色的光芒,跟花盆的光泽几乎是一样的。
梵音赶忙拿过来,将上面的泥土全部抹掉。
很快,这黄色东西的样貌显现出来了。
原来是一块金牌,上面突兀着一些字迹——
南傲之威,无上山巅。
承祠寺内,翳珀灵珠。
万人追逐,千人挣抢。
镇国之宝,宝之镇国。
朱雀口中,灵珠现位。
梵音读完了上面的字恍然大悟,她知道南傲国的翳珀灵珠在哪里了。
它在南傲国无上山巅、承祠寺上古神兽朱雀雕像的口中。
翳珀灵珠在五百年前就被放在了无上山上,可是却是在只有一百年树龄的长后梦的根处发现了指点翳珀灵珠去向的金牌。
这只能说明一点,金牌是几百年之后才放上去的。
她忽然明白那位高人为什么说她不必去书房找《国史》了。
一百年前,当这棵长寿梦被运来的时候,那一任南傲国的皇帝为了让镇国之宝更加保险,一定毁掉了《国史》,并将翳珀灵珠的去向刻在了一块金牌之上,放在了长寿梦的根部。
长寿梦一直深得历代皇帝的珍视,自然会好好看守,便不会有人轻易将它从土壤中挖出来。
只要长寿梦的根不离开土壤,翳珀灵珠的去向就不会暴露。
可是现在真的一切都是天意。
长寿梦死了,它所保守的秘密也完全暴露了。
梵音拿走了那金牌,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密室。
她没有注意,离开大殿的时候,她拿出来的那块金牌又不小心掉了出来。
梵音只是匆忙的回了房间,将东西收拾好,背起了南天霸御赐金银珠宝,连夜悄悄地离开了皇宫。
就在当晚,梵音又敲开了一家银庄的大门,拿着匕首架在老板脖子上,逼得他将她身上的金银珠宝全部换成了银票。
她晓得,南碣虽有五国,但是各国的银票是想通的,可以在任何一个国家使用。
所以她完全不用担心银票没法花的问题。
等到那老板战战兢兢的给她兑换完了,她又一掌将人打昏,防止他报官捉她,这才背着银票上路了。
呆呆姑娘大抵是后悔的场子都青了。
当初它居然哀求主子收下金银珠宝,想想真觉得颜面尽失。
它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有银庄这种好地方呢?
可以将钱换成银票!
某球一直想看主子被银子压得直不起腰来。
现在可好,主子居然昂首阔步,迈步朝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于是乎,就在梵音连夜往无上山赶路的时候,呆呆姑娘蜷缩在她装银子的包袱中,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老天爷真不是个玩意儿!为什么总是让老子栽在这头蠢猪的手里?”
“老天爷真不是个玩意儿!老子明明是穷光蛋,居然老是被这头富裕的蠢猪压榨!”
“老天爷真不是个玩意儿!老子心地善良、长相貌美、花容月貌、胸无城府,干什么老是让那只蠢猪欺负?”
“……”
呆呆姑娘这些话,足足抱怨了七天。
梵音一句都没有说,更没有跟它计较。
她想,那个用绳子绑着的干馒头她都大度的没有责令它背着,现在看在它给她挣了不少钱的份上,就由它别扭几句吧!
反正,调教它的机会来日方长。
七天过后,她们来到了无上山脚下。
那日,天空中忽然下起了一场鹅毛般的大雪,呆呆姑娘终于停止抱怨了。
它发觉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老天爷似乎被它骂的生气了,要不然它怎会赶在这个时候抽风的下雪?
梵音没想就此停止,她给自己定的目标是用一天一夜的时间拿到翳珀灵珠。
所以她必须要在大雪铺满地之前赶到无上山顶,找到承祠寺。
呆呆姑娘将自己藏在了银票的最深层,越发的安静了下来。
它开始默默祈祷,大雪千万不要在它藏身之处融化啊!
它大呆呆喜欢干净的床铺啊!
它不要让自己金贵的爪子在地上划拉啊!
好在那场雪下蔓延的范围不是很广,至少梵音到达山顶的时候,那里一片晴朗,没有丝毫的积雪覆盖。
无上山顶的承祠寺非常好找,在很远处她就看到了。
走近才发现,承祠寺后面居然坐落在山崖陡峭的地段,如果要攀上去,还需要爬上高高的陡峭的岩石。
更危险的是,承祠寺后面是一个万丈深渊。
它立在那里,好像挑在宝塔尖儿上的大山,摇摇晃晃,一不小心便会掉下来,跌落悬崖,粉身碎骨。
这样的危险,对于梵音的轻功来说,就算不是小菜一碟也算的上是轻易的搞定。
她没费多大的力气便进了那承祠寺。
那寺庙不大,里面到处蛛网横生,荒凉不已。
最显眼的东西便是最中间那上古神兽朱雀雕像。
它站在地面上,却做出展翅高飞之势,雄姿英发。
梵音没有迟疑,直奔朱雀之口而去。
这一次,终于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朱雀口中暗器飞出,她潇洒躲过之后,轻易的从里面拿出了第三颗翳珀灵珠。
这次是大红色的有些透明的卵圆型。
梵音惊喜的收好,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喜滋滋的往承祠寺外面走。
她觉得,寻找了三颗翳珀灵珠,只有这一次最轻松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就在梵音以为这次终于不用大战一场的时候,空气中忽然传来阴森暴怒的男声道:“毁朕的长寿梦,又抢我翳珀灵珠之人,今日怎么可以活着离开南傲国?”
听闻这熟悉阴森的声音,梵音惊诧一声猛地循声看去。
她面前不远处,竟然不知何时层层叠叠的围满了侍卫。
此时的南天霸正手执长剑,站在最中间的位置,盯着她神色狠悷。
209.209你不来死我一个,你来了多一个冤魂
“我的娘娘神啊!”
呆呆姑娘从袖子中露出一个脑袋又赶忙缩回去。
外面的阵势,实在是让它大呆呆难以直视啊!
“蠢猪,看样子今天我们走不了了!”
它抖擞着声音道魍。
梵音看到那一片人山人海,心里面也有些打怵了。
南天霸今天带来的人可真是多啊檎!
放眼望去全是手持长刀的侍卫们,个个蓄势待发。
再加上这里地势这么险峻,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滚落山崖,甚至掉入那万丈深渊!
“朕今日终于知晓,你来我南傲国的目的了。就是为了我们南傲国的镇国之宝翳珀灵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南天霸忽然扬起手中那块金牌,阳光下,那金黄色的光芒闪烁了她的视线。
“‘南傲之威,无上山巅。承祠寺内,翳珀灵珠。万人追逐,千人挣抢。镇国之宝,宝之镇国。朱雀口中,灵珠现位。’呵呵,要不是因为你,朕居然都不知道南傲国镇国之宝究竟在哪里。”
七日前他与那位世外高人彻夜长谈,破晓时分,那位高人就拜别了他。
之后他又进了密室,却惊诧的发现,他的长寿梦被人连根拔起。
暗红色的根直冲天空,已然没有了丝毫的生机。
南天霸当时怒火中烧,立刻调动所有侍卫搜索整个皇宫,一心想找到蛛丝马迹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
当日,皇宫中炸开了锅。
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禀告,说梵音跟神牛圣女不知所踪,她们的行礼与御赐之物也都不见了踪迹。
另外,他们还捡到了一块奇怪的金牌。
那一刻南天霸忽然想到了当日梵音没有说完的那个交易,她说她想要南傲国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奇怪的黑影打断了。
侍卫呈递上了金牌,看了之后,他知晓了。
她想要南傲国的镇国之宝翳珀灵珠。
有人觊觎自己国家的镇国之宝,这怎么可以?
南天霸立刻带了千名侍卫赶往无上山巅,可不曾想路上遇到风雪,无上山一片雪白,路滑难行。
他的队伍爬山时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爬到山顶,因此耽误了一些功夫,以至于让梵音将翳珀灵珠拿到了手中。
“敢在朕南傲国国土上放肆的人,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南天霸忽然一扬手,“来人,将这个女人杀无赦!夺回镇国之宝!”
“呼啦啦!”
侍卫们忽然冲了上来。
梵音立刻拔出了金箍刺,却是飞身而起,站到了身后一块大石头之上,朝着南天霸高声道:“皇上,当真这么着急杀我?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句话究竟怎么理解吗?长寿与子嗣不可兼得?”
“都先住手!”
南天霸听了这番话,没有迟疑的先让侍卫们退了回来。
“朕也不急于这一时杀你,反正今日料你也逃不出去,倒不如让你说说看,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梵音从包袱中掏了掏,忽然掏出了一片叶子,猛地朝南天霸掷了出去,“皇上可识得这是什么?”
那叶子划过空气,好像带着巨大的能量,发出“咻咻”之声,飞到南天霸跟前时,他手指一扬,轻而易举的将它捏在手中。
南天霸只看了一眼便猛然惊诧道:“长寿梦的叶子!”
他忽的抬头,心头一凛,“你手中怎么会有长寿梦的叶子?”
“皇上!”
梵音站在石头上,用金箍刺轻轻地拍打着手掌。
“还记得我当初说美丽坊的人为何都是无辜的吗?就是因为这个!”
她勾唇一笑,“我记得皇上说过,长寿梦是珍惜的东西,它的叶片以及它所生长的土壤中渗出的水都是宝贝。所以,您将它们交到下边人手中研制,看看能不能将其应用于长生不老之法上面。”
顿了顿,她又道:“皇上是个聪明人,想必知晓,长寿梦早已经没有了叶片,我不可能是进密室的时候偷拿的。所以,我手中这叶片的来源,皇上肯定猜得到。”
南天霸沉思片刻,心头凛然过后已经知晓。
长寿梦早已经不长叶子了,那么这片叶子,一定是以前他交到手下那批炼药人手中的那些。
可是,这些人都是为他秘密办事的,不肯能被别人知晓。
“皇上,我之前曾经说过,蓝贵人以及皇上的妃嫔小产,都是因为胭脂水粉中有一味毒药。它有增白的效果,但是对胎儿有致命的作用。
“现在我可以告诉皇上,那胭脂水粉中的毒药,就是长寿梦的叶子。这就怪不得御医也不认识那种毒药,长寿梦这么金贵的东西,怎么会轻易被人看到?
“后来长寿梦能够进入美丽坊被加到胭脂水粉中去,恐怕是皇上寄予厚望的那些人的作为吧。他们一定是在偶然间发现了长寿梦叶片虽有毒,但是有增白效果,他们没能将之与长生不老联系起来,倒是将其与胭脂水粉联系了起来。所以,才会将长寿梦的叶片偷偷卖给了美丽坊!”
南天霸听着,咬紧了牙关,紧攥的拳头也渐渐开始青筋暴起。
看来,那群秘密为他办事的人,阳寿要尽了。
“那位世外高人说,皇上长寿与子嗣不可兼得,就是说,如果长寿梦的叶子继续存在于胭脂水粉中,那么不论皇上娶多少妃子,子嗣永远都保不住。
“所以,只有长寿梦的秘密解开,它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间,皇上才能够有子嗣。长寿梦没了,也就没有长寿之说了,可是却有了子嗣以另一种方式将‘长生不老’诠释。说到底,还是皇上你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呢!”
梵音忽然露出了嘲讽之色。
“你——”
南天霸的骤然间觉得颜面无存。
这种事情的确可笑!
他一心当做宝贝的东西,居然扼杀了他那么多子嗣!
他一心想要的长生不老,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滑稽可笑的游戏!
南天霸暴怒着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之后,眸中冰冷的看向梵音:“你以为你揭开了最终的真相,朕就会放过你?”
梵音无所谓的耸耸肩,“皇上放不放过都无所谓,因为这翳珀灵珠我抢定了!”
“呀呀!蠢猪,你怎么还这么说话?”
呆呆姑娘埋怨的踹了她一脚,“那么多人,你一个人怎么能搞定?要不咱们先不要翳珀灵珠——”
“你才是蠢猪!”
梵音没好气的打了它一下,“你以为我们放弃翳珀灵珠他就会放过我们?”
“呵呵!”
南天霸冷声一笑,“不错,你们今日必死无疑!”
他忽然一扬手,“杀无赦!”
这一次,退回去的侍卫们再次举起长刀,以更猛烈的势头朝她冲过来。
呆呆姑娘见状,立刻从她袖中钻出来,跐溜窜上了一块大石头缝中,将自己肥肿的身体塞了进去。
某肥球的举动还是非常之明智的,它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还是把自己藏起来别当拖油瓶就是了!
“哧!”
“跐!”
“咔嚓!”
空气中很快蔓延着兵器交锋的声音。
梵音手持金箍刺一脚踹开一个,一拳打倒一个,然后一刺刺中一个。
她大抵是知道的,这次,她是真的完了!
因为她面对的可是南天霸的千军万马啊!
“呼!”
更大的一拨人涌过来了。
梵音抗衡着,越发的吃力起来——这场垂死挣扎,真的太难过了!
“嘭!”
她拉长的金箍刺狠狠的一甩,有几名侍卫的长刀被她打落在地。
趁这个空当,梵音扭头看了一眼,马上将脑袋拧过来道:“呆呆,我看今日我是活不成了!你快点儿逃命去吧!”
“蠢猪!”
呆呆姑娘从石头缝中露出半个脑袋,“嗖”的一声,不远处战斗飞起的一块石头忽然朝它打过来,它赶忙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老子答应过那个人,再也不会抛下你!就算是你真的活不成了,老子也要亲眼看着你死在乱刀之下!”
呆呆姑娘这次是记住了阁君主子的话了,永远不会抛弃主子。
只是,它表达的那个意思的方式有点儿难听。
梵音几乎被它的话惊得猛然一个趔趄,这只肥球,果然是不会说话。
当然她是没有时间怪罪呆呆姑娘的,身旁的刀光掠影再次“嗖嗖”而过。
“蠢猪,你坚持住!”
呆呆姑娘又试图露出脑袋。
“老子曾经让人为你卜算过一卦,你死不了的。只要你继续垂死挣扎下去,一定会活着实现自己的愿望的。”
这话它说的不假,这是阁君主子说的。
阁君主子说,他的武功三年才能够恢复,那时候才能来保护她。
他还说它家主子可能会经历一些惊险,到最后都会化险为夷的。
梵音有种先扭身回去将某只不会说话的肥球胖揍一顿的冲动,奈何要杀她的人是不会给她机会的。
“蠢猪,你一定要坚持住,老子说的话就是真理——哎呀,蠢猪小心!”
呆呆姑娘正说着,话锋忽然一转。
因为,它看到南天霸忽然拔剑冲着梵音飞身而来。
某球几乎吓尿了。
它知晓自家主子的武功,本来就不是很高的高手,曾经都是在阁君主子的庇护下走过来的,现在她已经跟许多侍卫恶战好久,体力耗费太多。
如今南天霸亲自上来了,她还怎么是对手?
“哎呀呀!蠢猪,你小心啊、小心啊!”
呆呆姑娘焦急的也不躲在石头缝中了。
它“嗖”的一声将自己的身体弹起来,直冲梵音面身后的侍卫的眼睛上面踢过去。
“啪啪啪!”
呆呆姑娘抓着那侍卫的头发,快如流星疾如闪电的佛山无影脚在他的眼睛上狂踢。
那侍卫痛的一时间失去了方向,整个人到了下去。
呆呆姑娘趁机又跳到另一个侍卫的脑袋上,又是朝着眼睛狂踢。
它想稍微腾出一个空子,让梵音对付南天霸。
“嗖!”
南天霸手中的长剑如毒蛇一般飞冲而至,直直插向了梵音的胸膛。
“呀!”
梵音惊呼一声,也幸地呆呆打到了几个侍卫,让梵音背后有了一个空缺的位子。
她赶忙将自己的身子一侧,可惜那剑气锋芒太大,还是擦着她的肩膀划过去了。
划破了她的衣服,也划破了她的皮肤。
梵音站住脚,下一刻,肩膀上已经传来一阵阵刺痛!
“啊呀呀!蠢猪,你受伤了!”
呆呆姑娘惊呼一声,它黑色的身躯还没来得及窜出去,南天霸已经再次挥出长剑,这一次是横着削上了梵音的脖子。
“啊!蠢猪——不要——”
呆呆姑娘嘶声竭力的大吼起来。
第一次它有了崩溃的感觉,它虽然老跟某头蠢猪对着干,可是它从未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她没了,它会怎样。
它真的舍不得某头蠢猪香消玉殒啊!
“咻!”
那锋利之气越来越逼近,越来越冷厉。
就在梵音拼劲全力躲避,但仍旧认为自己逃不过这一劫的时候,“咔嚓!”一声,南天霸手中的长剑猛然间断成了两截。
“扑簌簌!”
半空中一袭红色的身影如血色蝴蝶翩然而落。
那妖冶的影子,似乎带着灼热的烈焰,又带着生命的气息闪电般落在了梵音跟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温暖,陡然间占据了梵音的全身。
依稀记得,这个男人说过,她有危险的时候他会出现,他真的再次出现了!
呆呆姑娘也窜到了后面一块石头上,愣愣的看着来人,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老实说,它本来是想逃离的。
因为这个红衣男人身上恐怖的气息!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恐怖的人,他居然会出手救主子?
呆呆姑娘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述自己的心境了。
“凤长欢,我没有想到,这次居然是你来救我!”
梵音一手捂着肩头,情绪有些激动,“我居然好开心看到你!”
凤长欢没有扭头看他,但是他向来冰冷的眸子中却浮现出了一丝暖暖的笑意——他也好开心她会这么说。
呆呆姑娘惊诧的几乎变成了雕像。
这头蠢猪什么时候跟坏人好上了?
怎么听着这话,这头蠢猪好像对这个坏男人有意思?
那怎么可以?这头蠢猪怎么可以忘记了她孩子的爹,她怎么可以喜欢别的男人?
所以,呆呆姑娘换了表情了——
它咬牙切齿的盯着凤长欢大红色的背影。
就算是他救了这头蠢猪怎么了?
他要是敢将自己塞进某头蠢猪的心里,它大呆呆第一个不会放过。
“你——你是什么人?”
南天霸惊诧的望着手中断成两截的剑。
这可是他的宝剑啊,居然让这个人轻而易举的折断了。
四周的侍卫看到有厉害的人物过来了,都不敢继续上前。
“救她的人!”
凤长欢微微勾起了嘴角。
“好,既然又来一个不怕死的,那朕就成全你们!朕就不相信,带来的这一千名南傲国精心打造的将士们还杀不了你们两个人!”
南天霸忽然撤退一步,一摆手,“上!给朕杀了他们!”
侍卫们听闻,相视点头,“呼啦啦”再次冲了上来。
凤长欢将梵音护在了身后,手中举着长剑,几乎为她挡下了所有的长刀。
这注定是一场血战。
凤长欢与侍卫们的对决,远远要比梵音与他们的对决要惨烈太多。
到处都是厮杀声,到处都是刀剑断裂之声,到处都是侍卫们倒下最后的呻吟声……
鲜血,四溅……
染红了干枯的草地……
尸体一层又一层……
可是前仆后继的侍卫们早已经杀红了眼,他们只会冲上来,砍上目标,然后被一刀或是两刀或是多刀砍死,倒在地上。
这个过程,重复着,重复着……
凤长欢大红色的宽袍上,鲜血染上了一层又一层,滑落下来,或是渗透进去。
他的身上,又被砍上了无数细小的伤口。
可是那如滚滚浪涛的侍卫们,在是黑压压的一片包围着他们。
一千人,怎么可以说杀光就杀光?
所有人都杀红了眸子,南天霸也是,他盯着那惨烈的战斗,愤怒却势在必得。
“凤长欢,你没事吧!”
梵音的金箍刺狠狠的刺中了一名侍卫,为凤长欢除去了那一刀。
在他近乎失力趔趄的那一刻,她猛地过去扶住了他。
“凤长欢,其实你不该来救我的!”
梵音低低吐出一句。
这个男人救了她太多次了,她也欠他太多了。
欠他的命,她恐怕再也还不上了!
“我们走不掉了!你不来,死我一个,你来了,多一个冤魂。”
“不会……这个世界谁都可以死,可是你不可以!我不允许!”
“哧!”
凤长欢将长剑狠狠的抡了半圈,又是几个人流淌着鲜血倒了下去。
后面的侍卫见到这凶残的一剑,吓得愣了片刻。
“我们还有最后的机会!”
就是这个机会,凤长欢忽然伸手揽住梵音,耗尽最后的力气冲上了无上山巅的承祠寺。
呆呆姑娘见状,也马上跟了上去。
它必须要紧跟着某头蠢猪,要看着她好好的,更要看好她不可以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尤其是这个妖孽坏男人。
它的身后,侍卫们在南天霸的指挥下,叫嚣着往峰顶之上爬过来。
“什么机会?”
梵音一怔,自己的身体已经偏离地面越来越远。
凤长欢揽住她,飞奔的步伐没有停止,最后带着她走到了承祠寺后面的悬崖跟前。
“啊,凤长欢,你想干什么?”
梵音惊恐的开口,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在这千人围堵的杀戮中,他们杀不出重围了。
可是凤长欢居然带她到了这一处悬崖之上,他是想要绝处逢生啊!
而这一线生机,渺茫的很,惊悚的很啊!
“对不起——这是你唯一的生路!你必须活着!”
凤长欢忽然抱住她,将她紧紧地护在怀中,包住了她纤瘦的身躯,纵身一跃跳进了那万丈悬崖。
210.210住店(男主复出)
“啊!蠢猪!”
呆呆姑娘站在悬崖边上,惊诧的望着下面雾茫茫的一切。
完了完了,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就算是不死也要缺胳膊少腿了。
“蠢猪,你等等老子,老子现在就去找你!”
呆呆姑娘小心翼翼的走到的悬崖出,伸出锋利的爪子,牢牢地攀住崖边岩石,提起十二分精神来缓缓地往下面爬下去魍。
悬崖之下,凤长欢抱着梵音还在“嗖嗖”的往下坠落。
梵音知道,这就是一场走向地狱的死亡之旅檎。
她感觉的到,凤长欢起初还在运行轻功减慢他们下落的速度,后来他渐渐体力不支了。
可是他依旧紧紧地搂住她,那样的架势似乎铁定了是要给她做垫背。
她是要牺牲他自己的性命,成全她的生存!
“凤长欢——”
伴着耳边冰冷的风,梵音好不容易挤出了那个名字。
可她不知道怎么往下面说,不知道是问他为什么,还是骂他是个傻子。
那深渊,不晓得究竟有多深,她更不知道他们离死亡究竟有多远。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他们在自由坠落,他在走向最终的死亡。
“你知道吗?”
凤长欢忽然附在她耳边柔声的开口,“其实,方才我可以用轻功带着你飞离包围圈的。”
“你——”
梵音猛然惊诧,他说他可以救她,可是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丢掉自己性命的方式?
“为什么?凤长欢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非要牺牲你自己?”
梵音想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她想跟他一同面对死亡,可是他的手臂环的很紧,很紧。
“因为我想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生命!我想你活着,我想为了你而死!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讨厌我!你的路很长,记得走下去,不要屈服天命!”
凤长欢的话闭,梵音忽然觉得面前一阵猛烈的撞击,面前的男人的身体撞击在地面上。
她的脑袋狠狠的冲上了眼前红衣男人的胸膛。
梵音眼前猛地一阵眩晕,不自主的意识开始漂移。
失去意识前的一刻,她脑中想说:“你怎么这么傻?没有任何人值得你放弃生命去拯救!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崖底的两人,终于安静了下去。
“圣上,他们跳崖了!”
悬崖之上,有个侍卫走到南天霸跟前报告。
“很好!”
他神色森冷的点头,“承祠寺后面的悬崖那么高,料他们也活不成了!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南天霸转身,带着庞然的队伍回去了。
高高的山岗上,只留下了那些惨死的侍卫。
他们的伤口处流干了鲜血,他们的鲜血在地上流淌,然后渗进去。
那鲜血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着,像是一片人间地狱。
梵音的梦中就是这样凄凉恐怖又惨烈的景象。
那是一片一片的尸首,那是一处又一处的鲜红,以及在遥远天际一角的那抹更加鲜红的血色。
似乎,她看到了云端的男子。
他身着一身大红色妖艳的衣服,他的身上是冰冷的。
她想要靠近他,他却不停地远离。
后来,他转身,朝她温柔一笑……
“凤长欢!”
梵音猛地睁开眼睛。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这里,似乎是一家农家房。
四周是石头砌成的,房中的桌凳的黝黑色已经显示出其年代久远。
看着虽然简陋,却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她身下的床铺,也是同样的简陋却纤尘不染。
“咦,姑娘你醒了!”
门口处一位老妇人端着托盘进来了,“正好我刚熬好的粥,你趁热喝吧!”
老妇人将粥碗放在了她床边的桌子上,自顾道:“姑娘真是福大命大,看样子是从悬崖上面摔下来的吧!居然毫发未损!可惜,那个人——”
老妇人突然捂住了口,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一般。
过了片刻,她又叮嘱:“姑娘,快些喝粥吧!”
“婆婆,是你救了我对吗?”
看到老妇人点头,梵音忽然拽住了她的手,“那你告诉我,我的朋友怎么样了?”
“你的那位朋友……”
老妇人支吾了半晌,终于道:“我去采药,结果就看到了你们。我将你救了回来,可是你那位朋友……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呜呜……”
梵音忽然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本来该死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这么傻……”
她哭了好久,终于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婆婆,他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你带我去看看他……”
梵音挣扎着下床,却因为浑身没有力气狠狠的栽到了地上。
老妇人赶忙蹲下身子去扶她,“姑娘,你先喝点儿粥,有了力气我带你去他的坟前看看!”
“好……我喝粥……”
梵音撑着地面爬起来,靠上床边狼吞虎咽的将那碗粥喝个精光。
放下碗的那一刻,她再次抓上了老妇人的衣服,“婆婆,你带我去啊!”
老妇人搀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出门,走过一片枯黄的竹林,在竹林的尽头,她看到了那座新坟。
它孤零零的立在那里,盖着的土还是湿润的。
坟前面简单的竖了一块木头当做墓碑。
墓碑上面什么都没有写,只挂着一块红色的布子。
“姑娘,你们两个是夫妻吧!那个男人,他一定很爱你!”
老妇人叹了口气,“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
她的眼神望向了竹林的另一边,眸子里面全是眷恋。
她的相公,也是坠崖死的,他是为了给她采药。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深深地爱着她们。
梵音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墓碑,再次抑制不住的啜泣起来。
她哭的声音很大,哭的很凄惨。
老妇人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她想给他们一些独处的时间!
“凤长欢,你这个傻子!”
梵音哭了好久,嘴里面终于蹦出了一句话。
再然后,她心底所有的恨所有的痛所有的内疚全部歇斯底里的发泄了出来——
“我不讨厌你啊!你根本用不着拿命像我证明的啊!”
“你这么做不是让我一辈子内疚吗?你这不是在救我啊,你这是将我往深渊里面推啊!”
“你不要死……呜呜……”
她的头抵着墓碑,痛哭的泣不成声。
梵音哭斜了太阳,哭累了寒风,哭静了夜色,哭来了半月……最终也哭哑了嗓子。
又过了好久,她才从怀中掏出金箍刺,用最尖利的刺端狠狠的刺上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氤氲而出。
她颤抖着手指,用鲜血在墓碑上一笔一划的写上——凤长欢之墓。
写完了,她又从头开始描一遍,再描一遍;手上的鲜血渗不出来了,她就再刺一根。
一遍又一遍,一根又一根,终于,那血色的字迹变成了烈火之焰,红的触目惊心。
“蠢猪!老子没想到,那个坏男人居然会因为你而死!”
身后,呆呆姑娘迈着小猫步缓缓的靠近她。
它从悬崖上面爬了一整天,总算是爬下来了,后来寻着气味找到了那位老妇人的家。
梵音昏迷着,它就在一旁守着。
这几日,它一直跟着老妇人吃喝,一直守着这头蠢猪。
“以前,我很怕那个男人的!他真的老子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可怕的男人!”
呆呆姑娘蹲在了她的脚跟前,抬起脑袋看看那墓碑上的字。
看了半晌,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以前真的很坏吗?”
梵音沙哑着嗓子,缓缓地开口。
“嗯!非常坏。老子不知道他是坏人的手下还是坏人的头领,总之他坏透了。他还欺负过你!”
梵音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没能理解,又或是觉得已经无所谓了。
“我从来没有讨厌他!”
她忽然换了话茬儿,“可是,他没能听到我说这句话……”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又带上了哽咽。
呆呆姑娘沉默了下去。
原本它是非常想为阁君主子打抱不平的,可是看看现在,它要是上去将这头蠢猪踹两脚实在是不地道。
毕竟,那个凤长欢虽然是个坏男人,但是实实在在救了这头蠢猪一命。
现在想想,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坏!
想了半天,呆呆姑娘又将自己的观点否定了。
凤长欢就是个坏男人,他这么做,可能是对这头蠢猪有什么非分之想,他是阁君主子的情敌。
但是再细想想,它好像犯不着跟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较真了……
呆呆姑娘矛盾了好久,最后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心态面对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陪着梵音伤心流泪。
她哭着,它看着。
那晚,梵音回到老妇人的住所时已经是深夜了。
她有些疲惫,最重要的是心痛的疲惫。
那一夜,她的梦中全是那个大红色的身影。
他静静地站在她面前,浅浅的笑着。
而她看着他,泪水直流……
梵音知道她受伤了,她的心受了很重很重的伤。
她欠了一个男人的债,一个生生世世注定换不了的债。
她知道,她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疗伤;她更知道,她的伤口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愈合。
他是钉在她心脏上的钉子!
梵音在老妇人的家中住了好久。
陪着她过完了一个新年,直到来年的二月份,她决定离开了。
这些日子,她几乎每天都到凤长欢的坟前,跪在那里,静静的陪他聊天。
她说:“凤长欢,我不讨厌你,真的!可是你能活过来吗?”
她说:“凤长欢,你是个傻子,喜欢我为什么不说?你说了,我说不定真的会跟了你啊!”
她说:“凤长欢,你是我见过的最蠢的人了!为什么非要选择那条路?为什么非要牺牲性命?难道你宁愿让我记你一辈子,也不愿意亲眼看着我过完一辈子吗?”
这样的话,她起先是痛哭着说的,然后是哽咽着说着,最后她终于学会了平静的说。
她终于将这种痛融入了生命中。
阳春二月的午后,梵音再次来到了凤长欢的墓前。
她小心翼翼的摸着他的墓碑,充满爱怜的盯着上面从未有消失或是变淡的字迹——
这些日子,那几个字只要淡了,她一定会再刺破手指重新写上。
梵音不记得自己写了多少遍,不知道自己描了多少层,也不知道自己默默地读了多少遍,想了多少次。
她只知道,她痛的麻木了,不管是手指,还是心。
她盯着那孤寂的坟墓,缓缓地跟他道别:“凤长欢,我要走了!以后不能时常过来看你了!我已经托了婆婆,她会在你的祭日的时候为你烧些纸钱。”
梵音嘴角轻轻弯了弯,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手帕紧紧地绑在了墓碑之上。
“我走了之后,它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就像我陪在你的身边一样。”
呆呆姑娘忽然从她的袖中钻出来,走到墓碑前,轻轻用爪子拍了拍道:“你这个大坏蛋,这头蠢猪为你哭成了这般,你也是赚了!”
它叹了口气,又道:“忽然发觉,老子已经不讨厌你了!哎,你安息吧!”
它还有模有样的拜了几拜。
那日,梵音背着包裹,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的。
她为婆婆砍了一年烧不完的柴火,又给她留了好些银票,最后踏上了去西荒国的行程。
梵音知道,她的未来,将会是漫长的一路。
为了那个愿望,她不可以放弃;为了因她而死的凤长欢,她更不能半途而废。
为了那个不可不实现的愿望,她已经走了快两年了,是真正的从春走到冬,从秋走到夏。
后面的路子,她说不上究竟还要走几个春夏。
可她知道,不管多远,多久,她都要去。
梵音要去的下一站西荒国,是个充满了邪恶的地方。
南碣有传言说,西荒国的摄政王西凉越是个残忍到变态的角色。
他杀害皇兄,让一个几个月的娃娃当皇上。
每年,他都会为那个娃娃纳妃子,可是那些被安置在皇宫中的妃子,最终都被他一人享用。
传言中的摄政王,是嗜血无情的,说他是个吃人的恶魔。
那些被他享用过的妃子,最后都被他煮着吃了,真正的享用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所以进宫的妃子好多都会离奇失踪。
正是这些传言,让西荒国一直都处于惊恐中,尤其到了摄政王为皇上选妃的时候,所有人更是惶惶然避之不及。
梵音打听着这些传闻仍旧瘪嘴,因为这根本无法阻挡她前行的道路。
西荒国,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
去西荒国的这一路,呆呆姑娘总共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唱歌,时不时的会蹲在梵音的肩头展开它刺耳的歌喉——
“啊!老子的春天来了!”
“啊!老子的冬天被砍头了!”
“啊!老子马上要根另一个世界接轨了!”
“啊!老子马上就相公女儿双全了……”
对于第一句歌词,梵音总会顶一句:“你的春天来了,那春天的冬天也来了!”
第二句歌词,她还顶一句:“冬天觉得,当你的冬天,还不如被砍头!”
第三句歌词,她又顶一句:“这里的世界总共有两个,一个是人间,另一个就是地狱!”
第四句歌词,她终于好奇的问了一句道:“呆呆,你这个丑样子,能找到相公吗?”
前三句时候,呆呆姑娘总会哀怨的用眸子杀过千军万马。
可是到了最后一句,她非常不屑的将鼻尖一抹,道:“你知道什么?老子的相公雪白雪白的,高大威猛,俊朗无双,倾国倾城!老子的女儿,可爱又漂亮!”
梵音满脸质疑的翻着白眼儿,“你那个雪白雪白、高大威猛的相公能够看上你,一定是眼神不大好吧!还有你那个女儿,一定是花色的吧!”
呆呆姑娘总会被她的毒舌气的吹胡子瞪眼。
气完了之后,它又开始做第二件事情。
就是巴拉着爪子计算日期。
它要算算,三年的期限,究竟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它巴拉着爪子算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算出来了。
离着三年之约还有五个月左右。
到时候呵呵——
某球邪恶的想,某只蠢猪的冬天就来了!
梵音当然不会注意到某只肥球的异样,她只是有些感慨——
从南傲国到西荒国,真是一条漫漫长路啊!
她们走过水路,走过旱路;她们骑过马,她们坐过车;她们拖了一层层的衣服,她们扔了一件件的累赘。
终于,五个月的艰苦旅途,梵音踏入了西荒国的境内的一个小镇。
那是个七月份的亥时,夜深人静,所有人家烛火熄灭,就连院子里面的狗都睡了。
客栈的伙计正打算关门,梵音火急火燎的奔了了过去。
就在她伸手挡住一扇门时,有另外一个紫色的手臂挡住了另一扇门,跟她同时开口道:“小二哥,我要住店!”
“两位……”
小二哥看着他们有些为难。
“两位客官,我们小店只剩下一间房……可是你们两个人……”
梵音的眸子“唰”的一下看向了紫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这人衣着华丽,样貌不凡,眸中含笑,像只狐狸,不知好坏……
“这位公子,你一个大男人,不应该谦让一些吗?难不成你想让我这么一个弱女子睡大街?”
她皱皱眉,反正今晚这店她是住定了。
紫衣人微微一笑,温和道:“姑娘说的对!本公子确实应该谦让一些,大度一些!”
他忽然看向店小二笑道:“小二哥,这样吧!房钱我出,我可以腾出一个地方,让这位姑娘跟我住一间房吧!”
“啊?什么?让我跟你睡一间房?”
梵音的斗鸡眼儿立刻夸张的瞪了起来。
“怎么?姑娘不远跟我睡一间房,难不成是想睡大街?”
紫衣人勾唇一笑,饶有兴趣的问道。
211.211这个耍无赖的男人……
“嗯?为什么是我睡大街,而不是你睡大街?”
梵音瞪了他一眼,对这个没有风度的男人非常之不满。
“这个嘛……”
紫衣人顿了顿,忽然迈步走近客店中。
“因为,这最后一间房,本公子睡定了!”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魍”
梵音也赶紧跟进去,“那姑娘我也告诉你,这最后一间房我也睡定了!”
“那正好,我们两人一起睡!”
“……你这个人——”
梵音话还没说完,紫衣人忽然一扬手,一锭银子直直飞进小二哥的手中,“小二哥,准备房间钥匙!”
“奥,好,客官楼上请!”
小二哥看着他两人的架势,不敢插嘴,只得照办。
他赶忙在前面带路。
梵音看着紫衣人上楼了,也慌慌张张跟上去。
好像进去晚了,她会被关在门外。
开了房门,交了钥匙,小二哥带上门下去了。
梵音这才开口道:“喂,你这个男人好没有风度!我们素不相识——呆呆你干嘛?”
袖子中呆呆姑娘忽然狠狠的踹了她一脚,愣是阻断了她的话。
还不等她照着某肥球的屁股捏一把,呆呆姑娘已经从里面钻了出来。
它颠儿颠儿的爬到她的肩膀上,附在她耳边道:“蠢猪,老子给你闻闻,看看这个男人是坏人还是好人,是小人还是君子,你先别说话,等着老子的检查结果!”
话闭,呆呆瞪着她的肩膀狠狠的往前一窜,准确的跳到了对面人的肩膀上。
紫衣人自始至终的都是笑眯眯的神色,笑着看着它在他身上装模作样的嗅了半天,又用爪子拽拽他的衣服像是看看是什么材料的。
最后,它才缓缓地靠近他的耳边。
一边伸着鼻子胡乱嗅着一边小声道:“阁君主子,你放心,这些日子我大呆呆你给你看着她。帮你挡下了很多情敌!这头蠢猪很懂得洁身自好。”
稍稍一顿,它的声音更小了,“不过阁君主子,既然你来了就不要让她继续洁身自好下去了,羽瑶不是想要个弟弟吗?我大呆呆也还想要个干儿子!这个蠢猪,花痴的性子还没变的!你一定要***哈!”
紫衣人眸子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就知道,她的凡宝宝永远都是那么可爱,就算是失忆了忘记了他,也一样的可爱。
这个见面的日子,他盼了整整三年了。
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天知道方才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心底究竟有多么欣喜。
恨不得立刻将她拥入怀中,揉进身体里。
但他知道不可以这么做。
现在的他对她来说,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尽管如此,他已经觉得是上天眷顾他。
三年前,圣娘娘给他下毒,试图让他忘记自己深爱的女人,好在那个关键的时候那两个人去了。
他们不仅帮助他保住了记忆,还帮助他恢复了功力,他已经觉得欣喜若狂。
如今只是她忘记了他,他果断选择跟她重新开始,重新获得她的芳心。
呆呆姑娘有模有样的将戏演完了,又“嗖”的跳回了梵音的肩膀上。
附在她耳边悄声道:“蠢猪,这男人身上没有胭脂水粉的味道,说明他是没有碰女人的;他身上没有邪气,说明他这个人不坏;他体温比较高,很适合暖被窝,所以——”
呆呆姑娘清了清嗓子,“所以,老子得出的结论就是。蠢猪你可以跟他同床共枕,让他给你暖暖被窝。若是还冷的话,就干脆跟他抱——”
“你胡说八道什么?”
梵音一把揪住它的胡子,“老娘是那种随便的人吗?随随便便就跟男人同床共枕!”
“啊呀,蠢猪!放开老子!”
呆呆姑娘狠狠的拍了她的手一巴掌,梵音将手拿开,它又气呼呼道:“这个问题,老子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你不是个随便的人,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噗嗤!”
梵音光咬牙切齿还没有来得及朝着某肥球的屁股打一巴掌,面前的紫衣人忽然噗嗤笑了。
她露出个凶神恶煞的神色,盯着他,恶声恶气道:“喂,你笑什么?”
“我?”
紫衣人无辜的摸摸鼻子,指指她肩上的呆呆。
“我觉得你手上这只老鼠挺好玩儿的,姑娘要是实在不想留在房中,那就出去吧!不过,本公子挺喜欢这只老鼠,就让它呆在房中暖和吧!”
梵音扬起的巴掌忽然放下了,她低头看看呆呆,它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再看看眼前的男人,他露出不忍心的样子。
还没能发表意见,紫衣人又叹口气道:“本来本公子怜香惜玉,可惜,某位姑娘不领情,还将我当成大奸大恶之人。也罢!人都是自私的,本公子可不会放着好好的房间不住去睡大街!冻病了就得不偿失了。”
他继续叹口气,“为了证明本公子不是个要对姑娘图谋不轨的人,本公子就不阻止姑娘睡大街;为了证明本公子心地善良,那只老鼠,就让它在暖和的房中过夜吧!”
“蠢猪!”
呆呆姑娘又狠狠的踹了她肩膀一脚,“你别犯傻了,答应他!待会儿老子可不陪你睡大街,老子要睡在暖和的房中。”
梵音想了想,指指床又指指地道:“那我睡床,你睡地板!”
“这恐怕不行!”
紫衣人为难的摇摇头。
“毕竟是本公子付的房钱,本公子当然要睡床上。”
“那我付房钱,我睡床你睡地板怎么样?”
“这个,可以考虑!”
“好,这是房钱!比你的还多很多,算是给你的小费了。”
梵音从怀中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给他。
紫衣人没有迟疑,毫不客气的拿了过来。
将钱踹进兜里的时候,他又道:“我叫东方弗离,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东方狐狸?”
梵音一怔,又点点头,“嗯,果然是人如其名,挺狡猾的!”
“是弗离,不是狐狸!”
东方弗离忽然伸手弹了她的额头一下。
依稀中,又想起四年前他们相识的场景,她也是将他的名字听成了“狐狸”。
“喔!晓得了!”
梵音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摸摸被敲的头,虽然不疼,但是有点儿丢脸。
“我叫梵音!”
她又道。
“嗯……梵音……”
东方弗离点点头,“也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说完了,他望望窗外迷蒙的夜色,那里一片黑暗,像是一个大锅盖,黑压压的盖下来,挡住了苍穹之上的日与月。
朦胧间,会让人错觉有一丝一毫的光明闪现。虽然只是短暂的,虚幻的,可已经足够让迷茫的人找到回家的方向,找到生的希望!
“梵音姑娘,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话音未落,他紫色的身影已经翩然飞身,抱起她刹那间飞至了床上。
梵音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床里面,而他也舒服的躺在了外面。
呆呆姑娘则是顺势邪恶的笑着蹲在了旁边的枕头上。
“喂喂喂,东方狐狸!”
梵音“腾”的从床上坐起来。
“我已经付了房钱,所以这个床是我的!你要睡地上的。”
“本公子也没有说睡地上,本公子只是说要考虑考虑!”
东方弗离微微挑眉,“现在考虑好了!地上太凉,不管是谁付的房钱,本公子都要睡在床上。”
“……啊,你这个人好无赖!”
梵音嘴角抽搐啊抽搐啊!
真的,他是她这两年见过的最无赖的男人。
“本公子原本不无赖的,只因为现在天太冷!”
“……你这个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本来不厚的,只因为现在天冷。”
“……你这个人好没有风度!”
“还是因为天冷!”
“……”梵音终于词穷了。
她觉得,反正今晚她肯定是不可能将这个男人踢下床去的,因为她肯定踢不动。
她磨了磨牙,干脆拽过被子将自己一蒙,狠狠的倒在了枕头上,愣是将呆呆姑娘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它扭头埋怨了看了一眼梵音,又扭头讨好的看向东方弗离。
他支起身子,撑住了脑袋,温柔的盯着里面的梵音看了好久。
等她呼吸声渐渐均匀的时候,他才看向呆呆道:“呆呆姑娘,讲讲你跟着她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
212.212阴魂不散
“啊呀呀,阁君主子,你不知道我们经历的事情,那可真是惊心动魄啊!”
呆呆姑娘蹲在他旁边的针头上,手舞足蹈,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点不落的讲给他听。
从魑魅部落开始,一直讲到了梵音推上了这家客栈的门。
呆呆姑娘讲的绘声绘色、惊心动魄,更是上蹿下跳激动不已。
东方弗离大多时候是保持微笑的,但是听到她要当南傲国皇帝南天霸的皇后时,他的脸色变了变魍;
听到凤长欢为了她而死的时候,他的又心颤了颤。
虽然多出了一个情敌,可是他还是庆幸,庆幸那个男人也同他一样爱她。
后来又听到呆呆姑娘说,凤长欢要是表白的话,梵音就会真的跟了他,他就觉得更庆幸了檎。
还好那个男人没有表白,还好那个男人没有他这般厚颜无耻。
呆呆姑娘讲了整整一夜,东方弗离也用一种姿势听了整整一夜。
最后赏给了它一颗超大个的核桃籽儿,某肥球立刻欢天喜地的开吃。
日上三竿,梵音睡醒了。
好奇怪,这居然是她两年来睡得最香的一觉。
身边睡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她竟然会感觉到无比的有安全感。
睁开眼睛,呆呆姑娘那肥肥的圆圆的屁股正对她。
她不悦的伸出手弹了它一下道:“呆呆,你敢拿屁股对着我?那以后我就将它当你的脸了!”
呆呆姑娘扭头瞪了她一眼,“蠢猪,你的脸才是屁股!老子只是觉得,拿屁股对待一位善良的美男有些不地道!”
说完了,它忽然趴到梵音的耳边道:“蠢猪,老子觉得这个男人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结束单身生活?”
“嗯?”
梵音瞪了它一眼,“我可记得,以前我要是跟哪个男人走的太近,你立刻就疯了!”
“那时候老子不是觉得你没有遇到良人嘛!”
“你给老娘起开,不许乱点鸳鸯谱!”
梵音一伸手将呆呆姑娘拨拉到被子上,更准备起身,不料正对上床外侧撑着手臂侧躺的紫衣人。
他笑眯眯的盯着她,眼睛里面温柔的像是荡漾的春水。
尽管他是温柔的,可梵音还是被他盯得浑身发毛。
她觉得对面人的样子,好像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猎物了一般。
梵音打了个冷战,又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她有种感觉,对面的男人是只狐狸,她就是狐狸口中的兔子美餐。
“梵音姑娘睡的可香甜?”
东方弗离眸子中的笑意更深了。
“呵呵……还好——”
“可是本公子却睡的很不好!”
东方弗离神色委屈不已,原本笑意洋洋的眸子,忽然间转上了一层忧郁。
“那个……”
梵音抖了抖身子。
该不会,昨天晚上她累的又打呼噜又磨牙的,影响的他没有睡好觉吧!
那么,自己岂不是出糗了?
在这么个美男面前……虽然他脸皮有点儿厚,人有点儿无赖,她自己做出这般的举动,总归是不好的。
“不知道公子因为何事睡的不好?”她颤抖着声音道。
东方弗离又叹口气,“不瞒姑娘,本公子已经是奔三十的人了,这些日子,一直遭到家人的逼婚。说什么男大当婚,不可以总想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本公子正是忧心自己的终身大事,所以才晚上没有睡好觉!”
“奥,这样啊!”
梵音放下心来,还好不是因为她打呼噜。
可马上她心里一惊,等会儿!
这只狐狸对着她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东方弗离又道:“梵音姑娘,通过昨夜与姑娘的同床共眠,本公子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姑娘既然未嫁,本公子正好未娶,这不正好是一对吗?也省的我那家人总是催促!”
他说的家人,当然是他的宝贝女人东方羽瑶了。
这只小狐狸一会说话,就吵着要娘亲;等到她会走路了,又到处跑着找娘亲。
东方弗离好不容易挨到三年,带着自己女儿的愿望,来找自己老婆了。
“啊?”
梵音“腾”的从床上弹起来,将蹲在被子上邪恶思考的某肥球掀了几个轱辘。
呆呆姑娘最终以四爪朝天、肚兜朝上的姿势倒在了床上。
它缓过神来,爬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梵音跟前,抬起爪子狠狠的踹了踹她的被子道:“你个蠢猪!答应就好好答应,干什么吓唬老子?”
呆呆姑娘方才正在想自己的相公跟干女人,想着见到他们的时候怎么扑入自家相公的怀抱,然后再扑进自己干女人的怀抱……
结果,它就被大惊小怪的某蠢猪掀了几个轱辘。
“答应你个脑袋!”
梵音没好气的戳了戳它的脑袋。
她现在想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这只狐狸一定对她图谋不轨。
她自恋的猜测,这个男人就跟她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上就要娶她,肯定是觊觎她漂亮的容貌。
正想着,东方弗离又道:“梵音姑娘,你不可以不同意。昨天晚上睡了本公子,害的本公子名誉受损,你得负责!”
梵音“咚”的一声倚到了墙上,她真是冤枉啊!
是她非要跟他同床共枕的吗?
她狠狠的瞪回去:“臭狐狸,是老娘要你睡在这床上的吗?老娘还没说我的名誉受损呢!”
“喔!”
东方弗离支起身子,轻轻挑眉,“梵音姑娘要是觉得自己吃亏的话,本公子决定好好赔偿你!”
“你……老娘的名誉赔的起吗?”
她瞪着斗鸡眼儿。
“赔不起也慢慢赔,这样吧,今天,本公子就先把自己赔给你……”
他满脸无辜的商量。
梵音有了终极的危机意识了,这贴狗皮膏药牌子的狡猾狐狸太难缠了。
不行,她得马上离开,远离这只倒霉的狐狸。
否则,以后她一定沦落到被人卖了还的给人家数钱。
因此,就在那个温暖融融的中午,梵音借口出去逛街吃饭,背上自己的包裹,拎着呆呆姑娘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逃走的时候,某肥球将她埋怨了千百遍——
这头蠢猪,难道不知道跟着阁君主子是最安全的吗?
不过这次它变聪明了,没有跟某蠢猪抬杠,它只是悄无声息的用自己独一无二的爪子抹上木炭,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印记,供阁君主子一路追来。
当然,某肥球想得到阁君主子的本领,但是它就想为阁君主子的追妻之路贡献一份力量,就算是那份力量没有啥用处,它一样觉得沾沾自喜。
梵音只顾着逃跑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某只肥球背着她已经将她出卖了无数遍。
她的逃跑旅程方向明确,就是要去西荒国的国都荣越之都。
她要去寻找第四颗翳珀灵珠。
就在这一路,梵音感触颇深。
自从认识了东方弗离,梵音明白了两个词的意思。
一个是“阴魂不散”,另一个是“如影随形”。
她以为,那个中午背着包包偷跑出来之后,她就可以远远地甩掉那个男人。
可惜想错了。
梵音饥肠辘辘的去面馆吃饭,刚踏进去,小二哥就笑盈盈的迎上来:“姑娘里面请,那位客官已经为您叫好了面。”
她抬眸,果然触上了某只紫衣狐狸那笑眯眯的眸子,又是美的一塌糊涂。
梵音咧嘴一笑,佯装风度翩翩,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他的桌前。
下一刻,她狼吞虎咽的吃相还是将她的秉性暴露。
她在吃,人家在笑;她没形象,人家超级优雅;她眼珠子滴溜溜转想着怎么摆脱他,人家神色淡淡的眸子笑意浓浓……
这次,梵音是用上茅房的借口躲开她的。
可是不曾想,当她走了半日,下次从茅房出来的时候,某腹黑男人又等在了外面。
还是那张笑眯眯的脸庞,还是那个副俊美的一塌糊涂的模样。
他提着一个包袱,里面有几套衣服,递给她道:“本公子看你衣服旧了,给你做了几件新衣服。”
此举却惹得呆呆姑娘哈哈大笑,附在她耳边问道:“蠢猪,你老实告诉老子,你进茅房是不是忘记带手纸弄脏了衣服,所以让人家给你送来?”
“你丫的死肥球!滚出去!”
梵音咬牙切齿的,将某只肥球拎着脖子丢了出去,正好被前面的紫衣人接住,免去了责罚。
后来,她再也没有机会惩罚某欠扁的肥球。
半个月的时间,梵音觉得为了甩掉这只狐狸已经心力交瘁了。
他总是神出鬼没在她面前的屋顶上;出现在她吃饭的餐桌上;出现在她睡觉的床边上……
总是无赖的枕着她的肩膀,抱着她胳膊:“你睡了本公子那么多次,当然要负责到底!”
梵音仰天长啸:“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狗皮膏药,老天你宰了我吧!”
某狐狸也仰天哀求:“老天爷,你把她交给我吧,让她任我宰割!”
梵音倒地装死,她究竟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居然碰上这么一只倒霉狐狸。
后来没多久,她的春天来了……
213.213他们第二次成亲
又是半月之后,梵音经过了一个小城。
小镇上热热闹闹,她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一日,竟然是好多女子成亲的大日子。
路上来来往往都是花轿;里里外外都是吹罗打鼓的声音;街上更是人挤人,人挨人,人撞人。
梵音在里面穿行着,穿行着,脑子里面杂七杂八的想了好久。
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一个坐着新娘子的花轿中—魍—
因为她想到了逃离某只狡猾狐狸的好方法。
进了花轿,她将新娘子弄晕了。
又跟她互换了衣服,将她藏在轿子中,自己盖上了红盖头,坐在了新娘子的位置上檎。
抬轿的轿夫觉得花轿忽然重了一半,但他们并没有在意太多,抬着轿子往新郎家走。
没多久,轿子到了目的地。
梵音代替新娘子下了花轿,进了喜房,坐上了喜床。
她想的是,先在这位新郎官的家里躲避一下某只狐狸,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再找机会逃离。
如果那个时候新郎官来了,她就一并弄晕,自己再逃出去继续赶路。
以梵音自恋的想法,她这么聪明,藏进花轿里的好方法一定会是某只狐狸想不到的,她自负的认为这次她一定会成功。
斜阳渐渐没下山头,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窗外,昏暗的像个无底洞。
没有月光,没有星光,只有轻微的凉风呼呼的吹着。
不冷,但是越发的体现着夏末将至。
梵音坐在床上,无比焦急的等待着最终的黑夜的到来。
呆呆姑娘蹲在桌子上,正捡着里面的好吃的大快朵颐。
对于梵音这种自作聪明的事情,某肥球向来是不敢恭维的。
它当然知道阁君主子能猜透某蠢猪的想法,因此它并不担心,仍旧奋斗在吃货的大业中。
喜床上,梵音当然不知道某肥球的想法。
她摆弄着裙角,暗自叹息着。
为了摆脱某只阴魂不散的狐狸,她选在夜晚赶路也是醉了。
没办法,谁让她对那只不算坏就是特别毒舌的狐狸那么惧怕呢!
惧怕到,她将“远离狐狸,真爱生命”当成了世间真理。
梵音心里面翻江倒海的想了好多,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微风灌进来,吹动了她脸上的红盖头。
不过那盖头很重,倒是没有被掀起来。
她赶忙回神,知道是新郎官要来揭新娘子的红盖头了。
梵音做好了准备,等到他过来的那一刻,马上出手将他弄晕,自己立刻逃之夭夭。
脚步声越来越近,梵音手中的动作也慢慢的提起来。
她没有想到的是,脚步声还没有近前,“呼”的一阵更大的风吹来,居然将她头顶的红盖头掀了开去。
下一刻,忽然一个红衣人猛地扑过来,将她扑倒在床上。
顺势将脑袋枕在了她的肩头委屈道:“你怎么可以那么无情?说好的负责呢?居然忍心差点儿将人家弄丢!”
梵音的脑袋像是让人狠狠的劈了一掌,“轰”的一下机灵了过来。
苍天,怎么会是那只狡猾的狐狸?
新郎官怎么会是那个狡猾的狐狸?
苍天,自己怎么被他这么轻易的就压倒了?
“你……我……”
梵音的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
想动动手臂,被他压着袖子;想动动脑袋,被他压着头发;想动动身体,整个都被他压住。
她心头那个惶恐啊!
为什么她还是没有摆脱?
为什么这贴狗屁膏药粘的这么紧?
她的身子,像是给冻僵了,再也动弹不得。
东方弗离感觉到了她浑身的僵硬与不自在,嘴角一勾,忽然从她身上撑起了身子。
他笑眯眯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那里是鲜艳的喜庆的大红色,看着暖意融融。
他抬手摸了摸同样大红色的床幔道:“你这么想当新娘子,莫不是你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本公子?”
“啊?”
梵音惊讶了一声,马上哆嗦着嘴唇,无言以对。
对于某只狐狸扭曲事实的本领,她真的是招架不住啊!
“喔,看样子你是默认了。那正好!今晚你是新娘子,本公子又是新郎官,也就是我们两个成亲了!”
他忽然起身,朝对面桌子上正在大吃大喝的某肥球招招手道:“呆呆,不如你今日当我们两个的证婚人吧!”
某肥球听罢,喜滋滋的跑了下来,冲着梵音龇牙一笑。
又狠狠的点头道:“蠢猪,老子说了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们要是需要过洞房花烛夜的话,老子不介意回避一下!”
“过你奶奶个熊的洞房花烛!”
梵音没好气的拿起一个枕头砸了过去,呆呆姑娘一个轱辘躲了过去。
枕头要砸到它的美食时它狠狠的一脚踹过去,枕头华丽丽的掉落在地上。
又吃了一口,呆呆姑娘开始冲梵音龇牙咧嘴的做做鬼脸。
她狠狠的咬咬牙齿,想要再拿起枕头时,却发现枕头已经被某只狐狸靠在了身后。
“呆呆,为了感谢你方才给本公子证婚,到时候我给你多加一袋子松子。”
东方弗离笑眯眯的说完,呆呆姑娘立刻笑的露出了大白牙。
梵音无奈,那只肥球居然跟某只狐狸变成一伙的了,她就彻底变成孤家寡人了。
末了,她终于哭丧着脸看向东方弗离哀求道:“我说狐狸公子啊!我真的有事儿啊!我真的有事儿急着去荣越之都,麻烦你让我安安静静的去做事可以吗?”
“嗯……”
东方弗离沉思了片刻,很认真的点头道:“可以!”
“那以后你不要再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了成吗?”
“成!”
东方弗离答应的这么认真痛快,反而让梵音觉得又惊喜又诧异了。
不过这诧异归诧异,她绝对不敢细想的,她需要趁着这个势头赶紧逃才是正事儿。
“狐狸,既然如此,那我走了!你不要跟着了!”
于是乎,梵音马上巴拉出自己的包裹,拎起呆呆姑娘,拔腿就往外跑。
手还没有触及房门,某狐狸的声音忽然传来道:“其实,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嘎?”
梵音夸张的转身,“告……告别?”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她心底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舍。
“你……你去哪儿?”
她结结巴巴的询问道。
梵音忽然间觉得自己非常矫情。
人家死乞白赖跟着她的时候,她除了逃就是逃。
而且逃了一个多月。
如今,人家要跟他再见了,她反而觉得心里别扭了。
“本公子当然是回家了!哎!”
东方弗离叹了口气,眸子里面又挂上了忧郁。
“原本,本公子以为出来之后能够讨个老婆回去。没曾想,追逐了一个多月,什么成效都没有。本公子当然要回去了!”
蹲在梵音肩膀上的某球几乎笑岔了气儿。
它家阁君主子,永远都这么会装!这么会演戏!演的就跟真的似的。
打死它大呆呆它都不会相信,阁君主子舍得丢下这头蠢猪回家去。
它依稀记得,阁君主子就爱用这招勾出某只蠢猪的真切情感。
抬头,它果然看到某头蠢猪的脸色变了。
“喂喂喂……狐狸……”
梵音急急火火的又窜了回来,“你这个……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的,你——”
她差点儿说出:你再坚持一个月啊,你再坚持追逐我一个月,说不定我就同意了当你娘子了!
还好,还好!她很庆幸关键时候停住了!
她要去北暝,哪里能够随便给人家当娘子?只怕会拖累了他!
就像凤长欢……
骤然间,她眼底划过一丝阴郁,但又很快便消失掉。
抬眸,看到东方弗离饶有兴趣的眸子时,梵音才尴尬的摸摸鼻子,嘿嘿一笑道:“那个,狐狸,我是说……你放弃也行!回家好好跟你家人说说,单身好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喔!”
东方弗离起身,“那本公子就听你的话了,回家!”
“嗯!既然说再见了,那我们就再见!我走了!”
梵音再次转身,心里面又一阵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怎么,跟他告别好忧伤呢?
“哎,等等!”
她的手触及门把手,后面那人急急又叫了一声。
梵音马上扭头,有些惊喜问道:“怎么了?”
她之所扭头这么及时,只因为她心底好想他开口让她停下。
为了这个期许,她一直做好了随时转身的准备。
“临走前,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对你有用处!”
梵音脸上的惊喜陡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还以为,他改变主意不回去了……
原来,是她奢望,是她异想天开了。
“什么事情?”压下一阵忧伤,梵音还是开口问道。
她的语气里,带上了淡淡的哀伤。
东方弗离叹口气道:“你知道这小城中,为什么这么多女子成亲吗?”
“成亲还有为什么?到了年龄了,找到对象了,当然啊哟成亲了!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梵音不解道。
“这几日,西荒国的摄政王西陵越正在为小皇帝纳妃选秀。”
“西陵越……”
她呢喃了一句。
这个名字恐怕是西荒国中梵音最熟悉的名字。
传言中,摄政王西凉越是一个将妃子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的魔鬼。
他打着选妃的名义将许多姑娘弄进宫中,玩儿腻了之后又残忍杀害了那些无辜的女子。
既然摄政王要选妃了,这就怪不得那么多人成亲!
成了亲,就不会在选秀的时候被选上。
东方弗离说的对,选秀,正是她进入西陵国皇宫的绝佳机会。
东方弗离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叮嘱了一句道:“我不在你身边,凡事都要多加小心。打不过,就要早早的跑,知道吗?”
梵音瘪瘪嘴,眼珠子翻向一旁。
那酸溜溜的意思是:你都要走了,我们又什么关系都没有,说这么多好听的话做什么?
东方弗离盯着她的模样浅浅一笑,转身离开时,说了最后一句话:“我走了,你保重!”
“嗯……”
梵音应的这一身拐了好几个弯儿,到最后一个弯儿的时候居然带上了一丝丝的哽咽。
她撇嘴,苦涩一笑。
方才明明是她要走的,现在反而换成了他先离开。
“半途而废的臭男人!好没有风度的男人,你就不能目送着我离开吗?”
她埋怨了一句,跟着那个紫色身影带出的一阵风走出门去。
梵音的背影消失后,东方弗离才从角落中闪出来,盯着她远去的方向,悠悠道:“云凡,我此生,唯有爱情不会半途而废!等我办完了事情,会去找你,我一直等你回归!”
他轻声一笑,再次悠悠道:“我怎么舍得不目送着你离去?”
话闭,他紫色的声音飘然而起,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214.214我留下他,答应他,才是对不起他
梵音为了一己私利,搅黄了人家的大喜之事,但她向来自私的不觉得亏欠别人。
只要不会害了对方性命不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她是非常喜欢做损人利己的事情。
她甚至都没有丝毫的担心,此时此刻,真正的新郎新娘就竟怎么样了。
顶多,她会在脑海中将一句话过一遍——
新娘子被她捣鼓晕了取而代之,八成新郎也是那个样子被某只狡猾阴险的狐狸取而代之的魍。
反正,她无耻的将之当成他们的命。
梵音出了喜房,宾客们还在痛快畅饮,并不知道新郎新娘不知所踪。
她没有停留,又悄悄出了那办喜事的人家,最后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下檎。
某只狐狸回家去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夜间赶路了。
就在这天晚上,呆呆姑娘蹲在客房的桌子上,脚下踩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两个字——蠢猪。
它在上面唾弃的、恶狠狠地踩着、踩着,口中一直骂着——
“蠢猪,你就是头蠢猪!那么好的男人你不知道早早的弄到手中!”
“蠢猪,你个败家老娘们,人家走了,你开心了?”
“蠢猪,天底下真是没有像你这么蠢的女人,活该你这辈子孤独终老……”
“蠢猪,老子都为你的凶残的智商着急!”
桌子上的烛光闪闪,呆呆姑娘的身影晃晃,挡住了烛光,映在了窗棂上,看上去诡异的很。
呆呆姑娘这么骂,就是看不惯梵音那种在它看来不知好歹的样子。
阁君主子对她多好?
结果她说忘了就忘了,害的阁君主子糟了那么多罪,甚至连自己女儿都忘了。
当初,为了解毒,为了不要忘记她,阁君主子真的承受了太多太过的痛苦。
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居然这么茫然,这么漠视。
“蠢猪,你对不起他!你就是对不起他!”
呆呆姑娘又踩上了纸,恨恨道。
“我对不起他吗?”
梵音呢喃着,一晚上也在想这个问题。
那只俊美又温柔的狐狸,她不喜欢是假的。
这相处的一个多月,他给了她太多的温情,太多的关怀,太多的温暖。
不知不觉中,她心底早已经为他留了一份不可被占领的位置。
之前她一次次的想将他甩开,不过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开心的耍矫情而已。
如今,他回家了!
她的矫情该被砍头了!
其实,这样也好啊!
“我留下他,答应他,才是对不起他!”
梵音叹口气转过身,盯着呆呆姑娘那肥肿的胖嘟嘟的红肚兜,陷入了沉思中。
脑海中,是那身紫色的华美与高贵;是那张俊脸的温柔与笑意。
不自觉的,她陷入了痴痴的想象中,好像想他的时候,觉得他就在眼前。
“蠢猪,你赶走他才是对不起他!”
呆呆姑娘将那张纸踩了半天,终于颠颠儿的从桌子上下来,爬到梵音的床上,又跳到了她的被子上狠狠的踹了几脚。
“人家对你多好?你个白眼儿狼!”
梵音又翻了个身,呆呆姑娘没有踩着步子,轱辘滚到了床里面。
它起身,哀怨的瞅了梵音一眼,再次跳上了被子,恨恨的道:“白眼儿狼!”
“呆呆,你让他跟着我,难道想做下一个凤长欢吗?”
梵音摇摇头,眸中划过一丝伤感。
她知道自己这一路凶险,跟着她的人总会经历各种各样的磨难,甚至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已经有一个无辜的男人因为她而死了,她绝对不可以再害人。
后面的路子,她决定自己走,也必须自己走,她不可以在连累无关的人。
不管走不走得到,她都要走下去。
梵音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想事情,又似乎想入睡。
“蠢猪,不过你说什么理由,总之,老子鄙视你!”
呆呆姑娘又恨恨的踹上了她身上的被子。
没错,它大呆呆就是鄙视这个不知进退的白眼儿狼;
就是鄙视这个不知好歹的害人精;
就是鄙视这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白眼儿狼!
梵音睁开了眼睛,淡淡的瞥了它一眼,道:“鄙视我的人多了,你慢慢排队!”
“你——老子——”
某肥球气绝,良久没有找到反驳的话。
它一直蹲在被子上,鼓着腮帮子,生着闷气。
桌上的烛光,越来越弱,房中也越来越暗。
蜡烛缓缓燃尽,最后终于沉默在了黑暗中。
屋子里,变成了与外面一样的黑色,沉闷又迷茫。
呆呆姑娘这会儿已经安静了,胸口的气也渐渐消了。
它沉思了好久,终于呢喃道:“你个蠢猪,你害的他还少吗?你对不起他的事情还少吗?当年为了不忘记你,他承受了太多*上的痛苦!而当年的当年,他更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啊……”
它忽然抽泣了一声,“可惜,你就是头蠢猪!你不会知道!你不会知道啊……”
梵音真的不会知道。
她没有听到呆呆阴郁的话,因为她早已经安静的入睡了。
梵音自己心里清楚的很,那个紫衣人,早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还在最深处最深刻的位置。
所以她想着他,念着他,直到将他唤进睡梦中。
依稀听见,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鬼头,我叫东方弗离,你叫什么?”
她惊得转身,却见他紫色的身影,斜斜的躺在树杈上。
那微微吹风的风,轻轻吹起他华贵的衣角,飘成翩然的蝴蝶羽翼,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俊美的笑眸,荡漾着柔情碧水,随着风飘飞着,飘进了她的眼睛里。
她看得见他温润的笑,看得见他四散的温存,看得见他华丽的柔情……
那一刻,她痴了。
“你叫东方狐狸?”
梵音终于诧异的开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点点头道:“果然是个很贴切的名字!人如其名!”
低低的笑声传来,伴着一阵清风,他瞬间飘落在她眼前,伸出手轻轻弹上了她的额头:“小鬼头,不是狐狸,是弗离!”
“好嘛,好嘛!是弗离!”
她声音有些委屈,“你就不能顺着我的话来嘛!”
“那好,顺着你。小鬼头,我叫东方狐狸!”
他浅笑着,又忽然抬手弹上了她的额头。
不知为何,她居然扑上去就打他!
梵音从来不记得,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发展的这么快,可以像恋人一样跟他打闹。
那人只是笑,却不动。
任由她软绵绵的拳头砸上了他的胸膛,一边打一边道:“臭狐狸!不许敲我脑门!会敲傻的!”
他说:“怎么会?你的智商已经到底了,没有继续变傻的机会了!”
“喂喂,臭狐狸!毒舌的臭狐狸!”
她嗔怒的拳头打的更快了。
他还是笔直的站着,伸手虚虚环住她,笑道:“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倒了!再打,真的就倒了!”
“胡说!你哪里那么弱不禁风?”
她软软的拳头像是敲鼓一样再次落下,每一下的触摸,她都能够感觉到那胸膛的温暖,很真实的温暖。
打着打着,忽然间,他的身子往后倒去。
倒下前的那一刻,他的手环住了她的腰。
梵音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趴在了东方弗离的胸膛上。
她脸一红,还没有说话,东方弗离忽然笑着,声音充满魅惑道:“你这么主动的投怀送抱,看来本公子也只能用香吻回报你了!”
他忽然抱着她身体一转,他们的姿势瞬间变成了梵音在下,而他的唇缓缓地压了下来……
“啊啊啊啊——”
梵音尖叫着从床上弹起来。
眼睛缓缓聚焦,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场梦啊!
她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怎么梦到那只狐狸亲她呢?
她这是有多么缺男人啊!
要是被那只狐狸知晓了,她的老脸往哪儿搁?
“蠢猪,大早上的你杀猪啊!”
呆呆姑娘不满的睁开眼睛瞪着她,接着“轱辘”爬了起来,埋怨道:“你个败家老娘们,是不是身边没个男人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老子早就警告过你了,答应做人家娘子,可是你这头蠢猪就是这么不解风情。哎!”
它有模有样的叹口气,“看吧,没有男人在你床边的第一晚,不适应了吧!”
梵音碰头乱发的抬起脑袋,又摸摸呆呆姑娘的脑袋,差不多把它脑袋上的毛搞乱了之后,才道:“你大概不知道,就是因为认识了那个男人,我才会做噩梦!”
她在心里默默地嘀咕,要不是因为遇见了那只狐狸,整天粘着她跟她同床共枕。
晚上睡觉还时不时的的给她讲个小故事,温柔的让她芳心暗动,她至于做个梦都这么凶残吗?
居然梦到那狐狸赠她香吻。
“嗯?还有这回事?”
呆呆姑娘抬着脑袋,丝毫没有注意自己脑袋上原本柔顺的毛发早已经变得比它家主子的碰头乱发还要乱了。
它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老子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了!一定是蠢猪你在潜意识里将那个温柔的男人当做你的守护神了,所以他走了之后你才会梦到一些邪魔鬼祟。”
“邪魔鬼祟你个脑袋!我们退房走了!”
梵音又没好气的继续拨乱它身上的毛发,完了掀开被子起床开始穿衣服。
“蠢猪,你要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呆呆姑娘不依不饶,赶紧扭动着肥肿的身子靠近他。
“蠢猪,有那么个好男人当你的守护神,你真的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
“遇到你这么只管的宽的、自以为是的、贱贱的臭老鼠,老娘一定到了十八辈子霉!”
梵音不悦的接话道。
某球不理她的鄙夷,继续道:“蠢猪,那个男人长的好,以后你生的孩子随他的话,一定很漂亮。”
它陷入了回忆中,貌似,它的干女儿东方羽瑶真的长得像阁君主子多一些,很漂亮很漂亮的。
“你的意思是孩子随我不漂亮?”
梵音蹬上鞋子,转身一把将呆呆姑娘拨到一旁,“你闪开,老娘叠被子!”
“老子又没有见到随你的孩子长得啥模样!”
呆呆姑娘委屈的跳到一旁,一边看她麻溜的叠被子,一边又道:“要不,你跟那个男人生一个娃娃给老子瞧瞧,让老子看看那娃娃要是长得像你的话,漂不漂亮!”
梵音那双凛冽的眸光一下就杀了过来,某肥球吓得缩了缩脖子。
“算了,你要是不想生的话就作罢好了!不过蠢猪,你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老子的建议!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老娘今天就不住这个店了!”
梵音没好气的剜了它一眼,真不知道那只狐狸除了松子儿,又给了这臭球什么好处,它居然这么为他说话。
她没有询问,只是扭头背上自己的包袱就走了——
她的路子,还没有走到终点,必须继续走下去。
下一步计划,她早已经想好,就等着付诸行动。
215.215被选中献给残暴的摄政王
她决定要去选秀。
跟着选秀的队伍进荣越之都,然后进皇宫。
只有进了皇宫,她才有机会弄清楚下一颗翳珀灵珠的下落。
梵音一路走来,基本上都是这同样的步骤——
进都城,进皇宫,见第一把手,探寻有关记载魍。
梵音现在到达的这个小镇,果真也有一批衙差打扮的人在四处寻找适龄的姑娘。
听闻西荒国的摄政王西陵越选妃至今已经好多次。
从前,他是招贴皇榜,昭告天下选秀的大事檎。
后来关于他将妃子煮着吃了的传闻盛行之后,再也没有人家愿意让自己女儿被选中进宫,自然一看到皇榜便采取措施藏女儿。
至此,那皇榜便不再张贴,而是变成衙差们偷偷摸摸的突然袭击。
就算如此,他们也很难找到适龄的漂亮姑娘。
因为西荒国的百姓们为了自己女儿的性命安危,采取了更保险的手段,他们会早早的给女儿找个好人家,早早的就嫁了。
为了演好这场戏,梵音先将自己好好包装了一番。
首先,穿上某狐狸为她准备的新衣服;
再然后,将自己那些贵重物品玉佩、夜明珠、珍珠、银票什么的,一并进自己的衣服兜里。
害怕鼓鼓囊囊的,她就多穿了几件。
最后,她包袱里面只剩下了几件衣服。
开始行动——
梵音背着那些件衣服,鬼鬼祟祟的在选秀的衙差面前出没。
她故意让他们看到,在他们看到的那一刻“啊”的一声,似乎是惊吓一般,又赶忙撒丫子跑掉。
好几天一无所获的衙差们看到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顿时惊喜。
光这一个漂亮的就可以交差了,哪有不追的说法?
他们立刻叫齐了人,一边在后面追,一边喊:“站住!快点儿站住!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梵音装模作样的卖力的朝前跑了一阵,像是体力不支似的,“嘭”的趴在了地上。
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回头望望那些追来的衙差,又试图爬起来继续跑,可惜再也爬不起来。
“快抓住她!”
梵音没有挣扎几下,后面的衙差们已经赶到了,一边一个将她牢牢的抓住了。
“太好了,这个姑娘长得漂亮。抓住这一个,我们就可以跟上面交差了!”
其中一个侍卫说完,其他几个纷纷惊喜的点头。
“啊!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不想死啊!”
梵音故意挣扎着,扯着身子往后面挣脱。
“你不死,我们就得死!”
“求你们,呜呜……”
她呜噜着哭出了声,“我不要当妃子,我不要死……”
在梵音鬼哭狼嚎声里,她被两个衙差拖向了县衙。
一路,都是百姓们指指点点的叹息声——
“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漂亮怎么不早早的找人嫁了?怎么为人父母的?”
“是啊,入宫之后,她这一辈子就断送了!”
“真是可怜呢!这么漂亮的姑娘,马上就要死了。”
“……”
众人们都在同情遗憾,只有角落中的呆呆姑娘露出了鄙夷。
它一直都知道,这头蠢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猪了!
方才它跟了一路,看了一路,看到某头蠢猪演戏演的那叫一个逼真啊!
某肥球唾弃似的翻翻白眼儿,悄悄越过人群,跟着衙差们进了县衙,又跟着他们进了一间偏方外面的草丛中。
直到他们出来,将房门窗户锁好的时候,呆呆姑娘才捅破了窗户纸,将自己肥肿的身体塞了进去。
梵音方才扒着门又咋咋呼呼的演完了戏,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方才的惶然之色,倒是淡然的很,坐在桌前优哉游哉的喝茶。
“蠢猪,老子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以秀女的身份进皇宫?”
它顺着梵音的腿爬到桌子上,又走到她面前撑着脚。
“你我们自己去,你偷偷摸摸的潜进皇宫不行吗?”
“你个蠢肥球,跟着秀女的队伍,不就省了好几顿饭钱吗?”
梵音斟着茶,口气淡淡的。
“鼠目寸光!”
呆呆姑娘恨恨的骂了一句。
它一心认为,这只蠢猪,若是答应了阁君主子,到时候她可是扶月帝国的皇后啊!要多少钱没有?
非要现在为了省几顿饭钱演出这么一场无耻的戏!
真是有病!
“嗯,这个词儿挺适合你!鼠目寸光,你哪里懂得其中内涵?”
梵音抿了一口茶水,却不再言语。
她要以秀女的身份进入西荒国的皇宫,只是为了更有机会打入对方内部。
秀女的身份是最不引人怀疑的,到时候她光明正大的进皇宫再去寻找翳珀灵珠的下落,总要比偷溜进皇宫再找翳珀灵珠风险小。
更何况,这一路,她一定会增加不少的见闻。
风险总是要有的,没有风险怎么去做大事?
听闻她的话,呆呆姑娘龇了龇白牙在桌子上趴在,同样不再理会她。
因为,它貌似觉得,梵音的说法听着就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
毕竟它是没有决定权的,一切都得服从蠢猪命令,听蠢猪的指挥。
阁君主子临走之前,曾经悄悄地告诉它说:“呆呆姑娘,你主子想干什么随她去。记得,保护好她!”
顿了顿他忽然笑了,“呆呆姑娘,这次不是我要叮嘱你的,而是羽瑶。她非常想见到你这个干娘呢!如果你能够让她亲娘完好无损,她说几个月之后会亲自送你几个香吻。”
听完这话,呆呆姑娘当时就开心了,自己干女儿要给它香吻,那是多么荣幸的事情啊!
好幸福,好幸福!
而且,它那个干女儿的话,它向来都是唯命是从。
羽瑶让它大呆呆保护好某蠢猪,它就会非常卖力的用鼻子为她探索一切危险,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保护某头蠢猪的安全。
呆呆姑娘狠狠的点头。
殊不知,人家东方羽瑶的真正意思,是迫不及待的见到自己的亲娘,顺道看看它这个干娘;
人家东方羽瑶是要给自己亲娘几个香吻,顺道给它这个干娘几个飞吻。
当然,东方弗离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避重就轻的,只说某肥球喜欢听的话,这样它才能办事心甘情愿。
“哎!为了老子的干女儿,老子还是乖乖睡觉明日有精力,好好保护这头蠢猪。”
呆呆姑娘咕哝完了,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东方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她们居住的县衙便闹腾起来了。
貌似是衙差们要带着秀女去荣越之都复命。
梵音赶忙起床,将某只呼呼大睡的肥球装进了袖中,听到外面脚步声靠近,她猛地窜上了床——
继续演戏。
她得将自己的恐惧演的“灵气十足”加“逼真十足”了,才不会让人觉得她别有目的。
开锁的“哗哗啦啦”的声音过后,进去了两个衙差。
梵音忽然惊恐的缩到了床角,颤抖着声音哀求:“两位官爷,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死啊!”
“放过你?那谁放过我们?算你倒霉!”
两人上前,“轻而易举”的将她从床上拖下来,又“轻而易举”的将她拖进了一辆马车中。
呆呆姑娘是被自家主子演戏的鬼哭狼嚎演戏的声音弄醒的。
它拽着梵音的袖子,早已经将她鄙夷到月亮之上了——
这头蠢猪,就是这么的无耻啊!
明明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跟着走,偏偏还装的这么痛彻心扉的。
呆呆姑娘觉得用一句话形容主子比较贴切——
嘴上说的“不要”,实际上,心里面想:“啊呀,你们快将我捉走啊!快将我献给摄政王啊!我好迫不及待啊!’
在某个鄙夷与愤怒交汇的点儿上,某球会想:蠢猪,你照这个样子下去,小心让那个可怕的魔鬼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正想着,它肥肿的身体猛地撞上了一面墙,接着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道:“你看着点儿,车里面还有人呢!”
呆呆姑娘赶紧露出眼睛,却见某头蠢猪有些狼狈的几乎以四仰八叉的样子倒在了马车里。
而她身旁,似乎坐着个花枝招展的妖娆女人。
她的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还带着浓浓的脂粉味道。
呆呆姑娘看了一眼,闻了一下,便有些厌恶重新钻回了梵音的袖中,用袖子夸张的堵住了鼻孔。
216.216你留下来陪本王
“喔,真是对不起!”
梵音有些惊愕的道歉。
方才,她是为了演戏,所以故意跌撞着冲进马车。
怎料里面还有一位女子。
似乎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就是口气不大好,傲气的很魍!
梵音撑着马车壁做好了,故意往角落中缩了缩,表现出极为惊恐的模样。
那女子望了望她昏暗中的影子,声音冷清道:“你是选秀的秀女?”
“是……”
梵音小声的应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梵音……”
“喔!一看你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那女子话中带着鄙夷。
“像你这样的女子,我见的多了!胆小怕事,这个样子,不等着被淘汰还能怎样?”
她叹口气,摆弄了一下衣服。
“我就跟你们不同,我从来不怕传说中的摄政王!你不知道吧,我真是好奇,那个传说中凶残无比的摄政王究竟是什么模样!”
梵音听着听着,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这个女子,貌似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能耐啊。
她真是疑惑,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说这样的话。
“可是……”
梵音的声音故意装的弱弱的,道:“传说中,那些被送进宫中的女子,最后下场凄惨。更甚至传言,她们都被摄政王煮熟了吃了……这么可怕……好可怕……”
“可怕吗?”
女子挑眉不屑。
外面的天色变得亮了起来,光线从马车的窗户上射进去。
梵音看清楚了眼前女子的模样。
她穿着华丽,长相貌美,只是娇俏的脸上带着一股傲气。
“我一直觉得,她们会有这样的下场,全都是因为她们的魅力不够!”
那张傲气的脸上,红艳的嘴唇缓缓张开,像是一朵娇艳的花朵,缓缓绽放,又缓缓合上。
吐出的话,就是那张与合之后散落的血色花瓣。
“你也是秀女,难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害怕?”
梵音又问。
“害怕?又什么可怕的?”
女子的傲气又升腾了些。
“要是害怕,我早就答应了父母为我找的那几门婚事。我觉得,男人一定都喜欢才貌双全的女子。摄政王也不例外,他一定不舍得杀我!”
她停顿了一下,娇媚的脸上露出了自信到自负的笑容。
“我就不相信,我征服不了那样的男人!”
梵音不动声色的瘪瘪嘴,这个女人又这样的想法,不是有病就是犯贱。
那样变太残暴的男人,岂是说征服便征服的了的?神经病才会想着征服他!
“你怎么这么自信?”
“我当然自信!”
女子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我比你这种寻常女子可厉害很多!幸运很够,也更有魅力!”
“奥?”
梵音忽然来了兴致,“姑娘介不介意说说看?”
“好啊!”
女子似乎很兴奋,“我比你有才艺,我手中有‘三绝’——泡一手好茶,弹一首好曲,跳一身好舞。
“我比你幸运,一来我的名字叫做宗如意,谐音就是‘总如意’,这就说明我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顺心到底。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比你长得漂亮。”
宗如意自信的笑了笑,“梵音姑娘,你说我这么大的魅力,怎么还不能留住摄政王对我的宠爱?”
梵音暗自摇头,这个女子真是自恋到了病态的地步。
她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袖中的某肥球已经发出古怪的作呕的声音。
“什么声音?”
宗如意忽然警觉的打量着她的全身。
“什么?我怎么没有听到?”
梵音不动声色的掐了一把袖子里的呆呆姑娘。
它憋了好久,终于安静了,马车中的两人也安静了下来。
再后来的一路,她们几乎没有了话聊。
也不是没有了话聊,而是一遍一遍的重复一样的话。
宗如意一直强调她自己多么多么厉害,多么多么超乎寻常女子,一路都在自夸。
梵音觉得无趣,倒是不开口,只是时不时的便要伸出手指堵住袖中某肥球奸笑的嘴巴。
她们像是被押运的牢犯一样,坐着马车走了一个月——
当然,这只是梵音的感觉。这些日子被禁足着,各种不许,不能,不可以,她认为就是在坐牢。
但是那位宗如意却没有丝毫被禁锢的感觉,反而她觉得这是一种无上的殊荣。
衙差将她们交到了荣越之都专门负责挑选秀女入皇宫的女官手中,交代了她们的背景后便打道回府了。
衙差们为了表现自己的英勇,愣是将捉拿梵音的艰难添油加醋的说成了“上刀山下油锅”那般的难以达到。
女官们听闻梵音是逃跑的时候被捉住的,再加之她胆小模样俏丽,倒是对她没有丝毫的怀疑。
至于宗如意,她那张大话连篇的嘴直接将她的智商暴露,更暴露了她内涵没有深度,女官们自然更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仍旧只看相貌。
询问完了之后,就在当天晚上,女官们急急火火的从当日送到的秀女中挑选。
梵音听女官们私下说话的意思,好像是宫中极为缺人,摄政王已经好久见不到满意的女子了。
没多久,她们已经挑选完毕。
所有的秀女都被分成了两波,一波说是漂亮的,可以立刻就送往宫中;
令一波是丑的,女官先给她们安排住宿,等以后有需要,再从里面挑出勉强看得上眼的送进宫中。
与她们同来的一批,只选中了两人送到宫中,正是梵音跟宗如意两人。
当晚戌时,她们两人穿被女官们收拾妥当后便进了皇宫,见到了摄政王西凉越。
西凉越的样貌,跟梵音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一身雪白的衣衫,年纪三十多岁,长相俊朗。
眼若流星,眉若扁舟,鼻头渐渐,鼻梁挺白,嘴唇薄润。
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文弱俊逸的书生,完全跟传说中的残暴模样挂不上边儿。
虽是如此,梵音还是看出了他的不同。
他的眸子里面时常挂着的那种薄凉之气,就深埋在冰潭中的青石,又冷又硬。
光他那双眼睛,已经将整个人出卖——冷漠、无情。
梵音此行是别有目的,既然戏已经演到这里了,当然要继续演下去方才可以。
所以她瑟缩着身子,表现出了更加惊恐的样子。
双脚使劲儿往后面撤着,似乎马上想要逃离。
而与她同来的宗如意则是完完全全与她不同。
看到西凉越的第一眼,宗如意的脸上马上露出了兴奋,甚至脸上还飘过了一丝红晕。
不难看出,这位如意姑娘对摄政王一见钟情啊!
西凉越盯着她们两人看了好久,上上下下打量着,最后忽然抬起手捏住了梵音的下巴,声音冷清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摄政王……的话……”
梵音结巴着,“我叫梵音……”
她嘴上这么演戏,心里面早就火冒三丈了:你奶奶个熊的西凉越,敢捏老娘的下巴,小心惹恼了老娘,折了你的手爪子!
“梵音……”
西凉越重复的念完,“是个好听的名字!”
“好听你娘个脑袋!”
梵音在心底暗骂。
“王爷,民女的名字更好听呢!”
宗如意忽然嗲声嗲气的开口。
“奥?你叫什么名字?”
西凉越放开了梵音的手,饶有兴趣的扭头看向宗如意。
“回王爷,民女叫宗如意,谐音就是‘总如意’,是个吉祥又好听的名字。”
总如意霎时间心花怒放,笑靥如花的脸上多了几道浅浅的笑纹。
“如意……”
西凉越呢喃着,“如意好啊!如意是本王的最爱!这样吧。”
他指指宗如意,“今晚你留下陪着本王吧!”
“如意遵命!”
宗如意听闻此事,兴奋之情跃然纸上。
她以为,留下来陪摄政王是件好事;
她以为,她这是因为自己的魅力无穷,一露面便激起了摄政王的兴趣;
她以为,摄政王说最爱如意就是最爱她。
可惜,残酷的现实,远非如此。
摄政王先选中她,确实仅仅只是因为他那句“如意是本王的最爱”。
更可惜,此“如意”非彼“如意”啊!
摄政王偏头看向梵音,“本王会先给你安排一个房间住下,等到过几天再过来陪本王‘彻夜长谈’。”
她正在低头沉思摄政王那句话的意思。
梵音当然不会认为这摄政王真的喜欢这位宗如意。
如此自命不凡、又不知天高地厚、没有自知之明的女子,哪里能够激起男人真正的“感兴趣”?
怕是,里面有什么猫腻吧!
217.217血石塔
“遵命……”
梵音将自己的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她还时不时的抖擞一下身体,以表现自己此刻无比恐惧的心情。
很快,梵音被一个老婆子带下去了。
她安排在皇宫的一间房中魍。
那婆子伺候着她睡下才放心的离开。
这婆子前脚刚离开,梵音轱辘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这么美好的夜晚,若是用在睡觉上,岂不是太可惜了檎?
她来这里,这是要办大事情的!
梵音将几乎睡着的呆呆姑娘拖出来,轻轻的拍了几巴掌道:“呆呆,不要睡了,我们要行动了!”
呆呆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蠢猪,行动你个脑袋?夜深了,老子要睡觉!”
说完,它上下眼皮又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不许睡!”
梵音不悦的拽了拽它的胡子,又挠挠它的肚子。
“你知道现在那个残暴的摄政王跟那个宗如意今晚会干什么吗?”
呆呆姑娘蹬了几下,将那只手踹开,依旧闭着眼睛,口齿不清道:“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还是晚上……这个小白哥告诉过老子……差不多是生小宝宝……”
它似乎更迷糊了一些后面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当年……你跟阁君主子生老子干女儿……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
“你个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梵音没好气的捏了它一把,又将它扔进了袖子里。
呆呆姑娘后面的话她是没有听清楚的,因此她也没有好奇的问下去。
再加之今晚她对那个摄政王杀人煮肉吃肉这个说法非常的感兴趣,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第一晚就开始行动。
毕竟,早些行动早有收获。
梵音想着在今晚,有个宗如意陪着西凉越,正好可以分一下他的心,她就把握住机会在这皇宫中到处转转。
看看能不能碰巧找到自己想得到的信息。
梵音给自己的设定的路线的第一站就是摄政王在皇宫中的寝宫。
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一个心思严谨的人。
查案当然要从源头查起来。
这传言源头里面的人物便是摄政王。
传言中的事件便是摄政王是不是真的先这样享用那些准妃子,然后再那样享用准妃子。
她得看看这摄政王究竟残暴到什么程度。
除了这些传言,她还得知了一个更加惊天的秘闻。
好像每一位跟摄政王睡过一晚之后的准妃子,第二日都会惶恐万分。
若是摄政王让她们继续侍寝,她们的惶恐就会减少一些;
若是带着她们进书房,那么她们一定是要吓得魂不附体。
也是这个非常令人疑惑的特点,梵音便断定两点:
第一点,那些无辜女子侍寝的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第二点,摄政王的书房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除此之外,梵音还曾经听闻另一件非常奇怪甚至说诡异的事情。
说是,自从摄政王当政之后,西荒国再也不曾发生过有囚犯在菜市场午时三刻被砍头的情况。
这并不是因为西荒国中犯罪的人都绝迹了,而是另有隐情。
这些日子,西荒国每每有作奸犯科之人出现,必定下一刻便会被官府中的人捉去。
而且他们被捉去之后,从此便再也没有了音讯。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大家口口相传时,从不会过多的思考他们去向的问题。
他们更多的是非常解气的说:“摄政王做的对啊!那些坏人,活该遭到这样的下场!”
听闻这些话,梵音的结论只有一个:
这个西荒国,也是一个充满秘密与神奇的地方。
说不定,它跟之前的东陵国皇室、魑魅部落祭祀、以及南傲国皇室那般,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梵音抱着这样的假设,偷偷摸摸的溜去了摄政王与宗如意待的房间外面。
当然,她自己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样子偷摸看人家风花雪月是不道德的事情。
梵音还是会为自己找那个非常合适的借口——
这是办案需要!
她一定会无耻的忽略一点:
摄政王跟宗如意究竟有没有这样那样,其实完全可以等到第二天问问她,一探究竟,没有必要大晚上的来亲眼见证他们的好事。
不过,有一点梵音是必须承认的。
虽然她脸皮厚的对偷窥之事义无反顾,可是真的让她靠近,听到房中不和谐的声音之后,她还真就有些呆不下去了。
梵音当时扒着窗户堵着耳朵站了一会儿,便悄无声息的退到了旁边的树林中,靠上了一棵树。
毕竟,里面发生的事情是完全跟她要查的讯息没有啥关系的。
她要做的,就是得等里面平静下来,确定他们都熟睡了没有啥诡异发生之后再离开。
就在梵音靠着树干打哈欠的时候,房中忽然传出了说话声,伴着一阵阵不大和谐的杂音。
她赶忙悄然靠近,房中,断断续续护短忽长的声音此起彼伏——
“王爷,您觉得臣妾伺候的您好吗?”
这是宗如意的声音,软软的,酥到骨子里。
“好,当然好!以前,她们伺候的王很好,可都不及你好。本王可以断定,过不了几天,你一定会伺候的本王更好的。”
这是摄政王西凉越的声音。
隔着一堵墙,梵音还是听得出里面的冰冷。
“如意真是谢谢王爷的厚爱。如果能够一直跟着王爷,真是如意此生的荣幸。”
梵音大抵能够想象宗如意笑颜如花的模样。
她知道,这个自负的女人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摄政王,为了显示自己的自恋与不自知的不知好歹。
如今,得到他如此的说法,表面上听着确实是已经被她吸引。
宗如意不会深究,自然乐的无法形容。
“你那么喜欢呆在本王的身边?那么,本王让你换一种方式呆在身边可以吗?”
不知怎么的,梵音听闻这句话,浑身莫名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话里面,带着非常恐怖的气息。
那种恐怖,近乎将人带入了死亡中。
“王爷,只要如意能够呆在王爷身边,以什么方式都可以。”
宗如意一定笑的更甜。
“好好!如意啊!你真是让本王爱极了!”
“如意真是幸运至极。”
“你知道,本王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
西凉越的话,说的越发的阴凉,可是沉浸在宠爱中的宗如意丝毫没有注意。
她依旧娇滴滴的询问:“王爷,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你叫‘如意’,你跟本王很有缘分啊……”
“真的吗,王爷!如意真是开心!”
宗如意发出了浅浅的笑声。
渐渐地,那笑声越来越飘渺,最后如烟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梵音又等了一会儿,里面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她确定他们是睡了。
既然睡着了,那就进行下一项计划了。
方才那段对话,梵音差不多是能够猜测里面的不同寻常。
摄政王说的话,明显是话中有话,还需要她做进一步的调查。
下一步,她要去摄政王的书房看看。
看看里面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会让那些准妃子们如此的恐惧。
顺道找找看看有没有关于西荒国翳珀灵珠下落的书籍。
想罢,她退回到阴暗处,凭借着自己自恋的认为的非同一般方向感与敏捷的洞察力,她开始寻找书房的位置。
梵音之所以自恋成这地步,完全是她通过夺取前三颗翳珀灵珠,得出了一个结论。
就是她经历的这三个国家——
扶月帝国、东陵国、南傲国,它们的皇宫的布局基本都是一样的。
除了占地面积上的不同,各个宫殿所在的位置大体上是一样的。
所以她相信自己应该可以找到摄政王书房的位置。
这西荒国明着有个小娃娃当皇帝,实际上摄政王一人独揽大权。
自然,他自己不仅有个摄政王府,更在皇宫中还有一处“幕后老大”的华美宫殿。
真正属于那小娃娃皇帝的,恐怕只有他睡觉的那个稍大一些的摇篮。
随着时间的推移,摄政王这位幕后老大,越发的将皇宫当做自己的来去自如的天堂之地。
自然,皇帝的地方就变成了摄政王西凉越的地方。
摄政王的书房肯定就是皇宫的御书房了。
传言中还说,自从摄政王当政霸占了皇宫之后,里面也多了好多处禁地。
其中,最大的一处禁地是在皇宫东北角上的一处地下宫殿。
说是地下宫殿,实际上从外面看,那建筑是一个很高很高的石塔,但是在地底之下还有好几层。
有人说有十八层,也有人说有十九层。
这个说法不确定,总之是个名副其实的地下宫殿。
这座神秘的石塔,摄政王不许任何无关的人进入。
若是有人误闯,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不得好死!
梵音正往她认为的御书房的方向走着,越过一片池水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似乎有铁链的“哗哗啦啦”声清晰传来。
貌似有什么人在靠近。
她马上找了一个地方躲藏起来。
不多时,便见着几个模糊的影响由远及近。
那锁链的声音也变得越发的清晰可闻。
渐渐地,梵音做出了最终的判断。
那是好几个侍卫,手中押解着一些人,好像是囚犯。
他们身上挂着长长的锁链,胸膛中发出闷哼之音,带着惊恐。
很明显,他们嘴巴被塞住了,发不出任何呻吟声。
看那些被锁链锁住的人,像是囚犯。
她一下便联想到了传说中那些作奸犯科后被捉,最后又失踪了囚犯。
很显然,他们激起了她的兴趣。
梵音躲在角落中看着他们迎面走来,又看到他们转弯而去,最后盯着他们朦胧的背影慢慢远去。
“嗖!”
最终,她忽然从角落中跳出来,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想到囚犯问题的那一刻,她忽然改变注意了。
先不去书房,她要跟着那些人,看看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梵音一直不远不近的追踪在他们的身后,约莫着走了一刻钟,那些人停下了。
“呼!”
他们亮起了火把。
就是火焰冲天的那一刻,梵音看到了他们旁边坐落的那高高的石塔。
石塔有十多层高,里面一片漆黑。
在第二层石塔上,挂着一块石头做的牌匾,上面用鲜红的大字写着“血石塔”。
梵音大抵知道这座石塔是什么了。
它应该就是传说中摄政王在宫中建造的最大的禁地。
那些人带着被锁链捆绑的囚犯进到了塔中,梵音也紧跟着进去了。
可惜,进去之后,她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因为刚刚举着火把进来的人,居然在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塔中烛光十分的微弱,几乎看不见脚下的落。
一时间,梵音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但是她没有踌躇太久。
既然方才那些人在瞬间消失,只能说明这里有机关密室。
她马上开始了搜寻工作。
梵音摸着墙角,试图从里面找出相关的机关暗道。
她仔仔细细的摸着血石塔中每一处墙壁,缓缓地试探着,更时刻注意着脚下的东西。
“吧嗒!”
似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滴上了她的脸。
梵音反射性的就用手指去抹。
粘粘的,似乎还带着一丝的腥味。
她将手指凑像鼻尖一闻,整个人好像突然间被扎了一刀。
因为,滴在她脸上的东西是——人血!
218.218屠宰场还是地狱?
“哇呀,好大的血腥味!”
睡眼朦胧的呆呆姑娘拧着鼻子,缓缓地从梦中清醒过来。
它扒着梵音的袖子嗅着,嗅啊!
嗅了半晌,慢慢的钻了出来。
又踩着她的胳膊站到了她的肩头闻了半天道:“蠢猪,你这好像是来到了屠宰场啊!哎呀,这宰杀的可真不少啊!”
“屠宰场?什么意思?魍”
梵音不解的扭头看向它,忽然瘪嘴摇头,点了点它的脑袋道:“你以为这里是杀猪的地方?还屠宰场!麻烦你用词文雅些好不好!”
呆呆姑娘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道:“蠢猪,老子虽然叫你‘蠢猪’,但是老子真心觉得你现在的智商还不如猪的!”
它又伸着鼻子闻了一会儿,嫌恶似的咳嗽了两声。
“老子说的屠宰场,不是杀猪的,而是杀人的!这里,杀了好多人,有好多尸体。你好好闻闻看,还带着淡淡的烧烤的肉香呢!”
梵音嘴巴抽搐了一下,胃里面差点儿一阵翻江倒海。
杀人的……肉香……
这肥球还真会用词!
它的言语用词,已经不是文雅不文雅的问题了,而是恶心与更恶心的问题了。
梵音还未开口表态,呆呆姑娘又感慨道:“蠢猪,其实你理解成杀猪也没有错!这里的屠夫,一定是将人当成了猪!先屠宰完了,然后进行烧烤,兴许还不如猪……嗯!”
呆呆姑娘很肯定的点头,“老子的嗅觉很灵敏,这里真的是烧肉的味道。只不过,老子不喜欢肉香。蠢猪你应该比较喜欢!”
“喜欢你个脑袋!这可是人肉啊!我才没有那么变态!”
梵音没好气的敲了它脑袋一下。
心里嗔怒这只肥球真是越发的不会说话了,居然说她喜欢人肉。
不过按照它的说法的话,传言中摄政王吃人肉的说法倒是不无根据。
通过今晚一路尾随那些人来到这血石塔中,她大抵是可以将这眼见的真实跟传说联系起来。
西荒国的囚犯好久不在菜市场门口被斩首了,那就是都被押解到了这血石塔中被杀害。
他们被杀之后,还都被弄成了“烧烤”,应该说明“摄政王吃人肉”这件事情是大有可能的。
唯一与传言不一样的地方是,摄政王不是吃的那些准妃子的肉,而是这些作奸犯科的囚犯的肉。
吃谁的肉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吃的是人肉!
这个……
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梵音不自觉的真的打了个哆嗦。
这次,她遇上的人恐怕是个吃人不吐骨头渣的豺狼。
尽管西凉越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道貌岸然,黑心凶肝。
至于传说中,那些妃子为何最终都不见了踪影,她只能往一个地方想了。
那就是摄政王西凉越的书房!
那个地方,一定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梵音正想着,呆呆踹了踹她肩头道:“蠢猪,你往前走十步,右手边有一副画,机关在画的最顶端,你打开看看!”
方才呆呆姑娘见她出神至此,便悄然下去,开始用自己的鼻子到处闻着。
这昏暗的地方,唯有那幅画上面的各种气味是最重的,说明它经常被人抚摸。
顺着那画,它的鼻子嗅到了上端,终于找到了那机关。
那里有一处的气味在整幅画中最重的,它便断定机关就在那画中。
梵音点头,顺着它说的方向走去。
果然找到了一副画。
隐约中看到,上面画的正是这座血石塔。
似乎,它是鲜红色的。
她缓缓地抬起右手,摸上了画的最顶端。
这才发现,那机关坐在地正是血石塔的塔尖处。
梵音微微用力。
“轰隆隆!”
脚底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她赶忙跳开。
身体刚闪出,脚底下的地面忽然裂开了一道缝,接着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台阶,直冲向地下。
呆呆姑娘对着那密道入口闻了闻,道:“蠢猪,快进去!就是这里,下面是地狱!”
言罢,它“嗖”的一声窜了下去。
“什么地狱?哎,呆呆!”
梵音伸着手,话刚问出口,那黑色的影子已经消失在了昏暗的台阶上。
“呆呆,你等等我!”
梵音也赶紧往下面走去,踩着台阶急急地往前追过去。
这楼梯台阶不算长,她拐了一个弯,看到呆呆姑娘站在另一条阶梯的尽头等着她。
那里的光线明显已经变得亮堂了些,光线非常均匀,没有烛光的闪烁,显然里面应该放置的是夜明珠。
呆呆看到她之后,赶紧招招爪子,道:“蠢猪,快点过来看看!你绝对没有看见过这么壮观的景象!”
梵音一听壮观,立刻就被吊起了胃口。
她急急火火的窜至楼梯口处,但是看到里面的景象时,她的脸唰的一下吓白了。
这怎是一个惊悚了得?
那是一间宽敞的房间,房间中八个方向摆着八颗夜明珠,将房间照的通亮。
也正是这八颗夜明珠,才将房中的一切闪耀的那么清晰明朗。
最中间的位置,是一个大大的池子,池子里面装满了鲜红的血液。
血液顺着池水延伸出的细流,慢慢的流向了下一层。
血水池子的四周,摆放着一个又一个的盒子。
每个盒子的上面,都摆放着一根人的大腿骨。
不难想象,这盒子中装的应该是人的骨灰。
“蠢猪,老子不是跟你说过吗?老子闻到了肉香,就是从这些盒子里面发出来的!”
呆呆姑娘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一个骨灰盒之上。
它伸着爪子敲了敲,“这里面,都是被焚烧后的尸骨!”
梵音觉得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
她大抵是想将某只欠扁的肥球狠狠的胖揍一顿的。
这里的景象是壮观吗?
明明是惊悚到让人魂飞魄散的地步好吧!
这里,真的就是一座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比东陵国那死亡之谷还要恐怖几分。
那里是活死人,而这里,是不得好死、死了都不得安生的可怜的鬼魂。
梵音缓缓地走近最中间的血池,血腥味更加浓重了。
她哆嗦着手靠上了池子边缘,微微将头探过去。
池水的下面,是镂空的,上面有一个管子,正往下流淌着鲜红的血水——
上面,此刻一定正在杀人!
站在血池旁边,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它连接着下一层的血池。
那里面也是鲜血涌动,缓缓地伸出一条条细流。
好像一根根魔鬼的利爪,将这些鲜红的涌动的液体层层递进,层层运到更深处的一层。
她不自觉的攥起了手掌——
这里,才是真正的十八层地狱吧!
而那摄政王,他又是什么呢?他比魔鬼还要可怕太多!
今晚那些被锁链拷住多大囚犯们,一定先被拉到了上面,然后被放血。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被放血!
他们的鲜血,一定会沿着这个血池流到了地狱的最深层。
而他们的身体——
“哒哒!”
阶梯上似乎有人在靠近,梵音一下从沉思中苏醒过来。
她一把将呆呆姑娘抓住扔进了袖中,下一刻“嗖”的一声躲在了四周那盒子后面。
“骨碌碌!”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楼梯上面滚下来,接着传来一个抱怨的声音道:“血都流干了,死了还这么重!整天抬死尸,真不是人干的活!”
“哎,兄弟,不干的话,我们的下场可是会跟他们一样!”
另一人叹口气道。
“是啊!摄政王那么厉害,我们只是一群没权没势的下人。性命还比不得草芥。只要一犯错,死了还不算,还要被放血,被焚烧。”
“真不知道摄政王要这么多人血跟人骨头干什么,我们常在这里是见惯了。这若是被其他人知晓这血石塔的秘密——”
“不要说了!你想跟他们一样吗?摄政王让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声音越来越小,那两人抬不动尸体,便将其在阶梯上滚着。
他们滚动着尸体直接奔去了下面一层。
梵音听不到声音,赶紧也闪身出来,跟着他们下到了底下的一层。
“兄弟,每天闻着这样的气息,我真的要作呕了!”
没多久,梵音又听到了那两个人的对话。
她悄悄地躲在了阶梯之外,缓缓地探出头去,看到了声音嘈杂处的状况。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了一股股的热浪不断的涌上她的全身,炙烤的她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第二层的房中,除了中间的血池,还有一个很大的炼丹炉。
丹炉之下,炭火汹汹。
炉子的四周几乎变成了赤红色。
那两人正将手中的尸体一点一点的用粗壮的木把铁棍往炉子里面捅。
尸体,缓缓地滑进去,最后他们将丹炉封上。
“谁说不是呢?就因为整天看这个,我连肉都戒了!哎,这些人,谁让他们犯错?”
“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些漂亮的准妃子又有什么错?但最后的下场——”
“喂!你又多嘴!小心变成他们一样!”
说到关键点上,另一个人一声呵斥,正说话的那侍卫猛地将嘴巴堵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不是个久留的地方,我们快点儿烧完了赶紧走吧!”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将丹炉打开,从里面勾出了一块烧红的铁板。
刹那间,一阵香味飘出。
那铁板上面是些白色的粉末以及骨头的碎渣,大腿骨还没有烧透。
不久前还是一个大大的人形肉团,此时已经变成了人形骨头碎末。
那两人将铁板放在外面,等到凉透了之后,将骨头放进了一个骨灰盒中,最后带了出去。
梵音紧紧地盯着他们,躲躲闪闪的跟着他们到了上一层。
看着他们将那新的骨灰盒摞在了之前的骨灰盒上面,又放上了一个大腿骨。
没多久,那两人撤下去了。
梵音缓缓地露出脑袋,四下左右到处看着,也悄无声息的走出了血石塔。
此时的天际,已经翻着微弱的红色。
破晓已过,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
梵音没想到,自己会在血石塔中呆了几乎一夜。
现在,皇宫中的丫鬟仆人们已经起床,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自然显得嘈杂了些。
这个时候,梵音是不大好再去摄政王的书房一探究竟了。
一来,摄政王恐怕快要睡醒了;再者,天马上要亮了,到时候人多眼杂不好躲闪;还有就是她一晚上没有睡觉,体力精力也消耗的有些多。
综合考虑一番,梵音还是决定先回房间,等到合适的机会之后再一探究竟。
就这样,她在天色微亮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梵音刚躺到床上,脑子里还想着今晚上看到的事情,不想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
她赶忙拽过被子将自己捂住,平静下呼吸闭上了眼睛。
房中,有一盏灯还有浅浅的脚步声缓缓地靠近她的床前,将四周照耀成了晃动的海市蜃楼。
梵音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有些紧张。
如果来者不善的话,她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之有来无回。
那个神秘人挑着灯笼往她的床上看了几眼,轻轻地舒了一几口气,像是放松了一般,很快又转身走出去。
那人转身的一刻,梵音睁开了眼睛。
借着灯笼剩余的光芒,她看清楚了那个人。
正是昨天晚上领她来这房间中的婆子。
梵音记得,昨天晚上这婆子看着她入睡了之后才离开。
想必是不放心,所以一早她又过来看。
她有些庆幸自己早早的回来了。
等到那婆子走了,梵音起身靠在了床头上。
呆呆姑娘颠儿颠儿的从被子中钻出来,又颠儿颠儿的爬到了她的被子上,道:“蠢猪,老子觉得,这个摄政王西凉越不是什么善茬儿。老子估计,你摊上事儿了!要不,咱们早早的撤吧!”
“撤?那怎么行?翳珀灵珠一颗都不能差的!”
梵音只看得清它的轮廓,但还是将眼神中覆上了一层鄙夷。
“你要是怕了,可以逃走。我又不会绑着你!”
“老子当然知道翳珀灵珠不能差一颗!但是,这颗翳珀灵珠根本不用——”
说到一半,呆呆姑娘忽然捂住了嘴巴。
差点儿,它差点儿就将秘密给说了出来。
阁君主子走之前叮嘱它的,让它瞒着这头蠢猪。
它可不能做忤逆阁君主子的事情。
真是好险!
“不用什么?”
梵音接着它的话问下去。
“喔!呵呵……”
呆呆姑娘笑的有些不自然,“老子……老子是说,你放心大胆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只要你不离不弃,老子一定生死相随!”
某肥球说完了,还不忘记瘪瘪嘴。
都是阁君主子,给了某头蠢猪这样的权利。
不仅允许她自己想当然的干蠢事,还责令它大呆呆一定要想尽办法、想破脑袋也好护她周全。
“有病!”
梵音嘀咕一声,将被子往上一扬,自己“跐溜”钻了进去,闭上了眼睛休息。
呆呆姑娘被她猛地掀进了床里面,跌了一个跟头,不悦的爬起来,狠狠的冲着那条被子踹了几脚道:“你以为老子真的想有病?老子还不是被人逼得?”
当然,逼呆呆姑娘的人肯定就是它嘴里面经常挂着的阁君主子。
但是,那个叫东方羽瑶的小娃娃似乎逼迫的更厉害了。
她的手段更高明,因为她是“不逼”胜过“逼迫”,绝对是逼它大呆呆的绝佳好手段。
梵音丝毫没有理会它的埋怨,反倒是马上就要进入梦乡。
某肥球自觉无趣,只得偃旗息鼓。
它凶巴巴的拽过被子的一角盖在自己的肚子上,“咕咚”倒在了床里面也呼呼大睡。
某球想,它不要跟蠢猪一般见识!
到时候,让阁君主子告诉她真相好了!
现在,就让她自己在这里作好了!
就在这一主一宠睡着一个时辰之后,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冲进它的耳朵。
接着,是一个嘹亮的带着一些兴奋与傲气的女声道:“梵音妹妹,你起来了吗?如意姐姐想跟你聊聊天,分享一个小秘密!”
梵音悠悠的睁开眼睛,刹那间清醒过来。
219.219昨天晚上没有来陪你,你有没有寂寞?
“蠢猪,起来!那个女人来了!”
呆呆姑娘一个机灵爬起来,抬起脚冲着梵音身上的被子狠狠的踹了几脚。
“老娘不是聋子!”
梵音没好气的掀了掀被子,又将它滚进了床里面,潇洒的起身开门。
宗如意春光满面的站在她的门前,看到她打开门,还不待梵音将她让进门去,她人已经迈开步子进去。
走到桌前坐下,笑眯眯道:“妹妹今日起床够晚啊!魍”
“喔!”
梵音几乎惊愕的关上门,转身走到她对面坐下,也笑道:“姐姐真是勤快,起的可真早!”
“哈哈哈……妹妹有所不知,王爷可是个体贴的男人!”
宗如意娇羞的掩住了嘴角,“原本,他让我多多休息一会儿的。可是我就是这么个不安生的命,觉得女人应该好好伺候男人的。
“所以,自己男人要起床了,我怎么可以继续睡下去呢?”
“喔,呵呵!姐姐真是贤妻啊!”
梵音嘴角抽了抽。
这个自恋的女人,这是一早跑来跟她炫耀了!
“妹妹真的这么觉得?”
宗如意激动地捉住她的手,“那妹妹觉得,这算不算一个女人魅力所在?”
“呵呵!”
梵音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姐姐当然最有魅力了!让妹妹我自愧不如啊!”
“妹妹,你这么说真是过奖了!我也就只比你有魅力那么一点点而已。”
宗如意捻着两个手指头,“可是,恰恰是这一点点,姐姐我已经比妹妹多走出好多步去了!”
梵音馒头黑线。
好吧!
她真是低估了这个宗如意不害臊的程度,这欲扬先抑的反转,可真是……啧啧……让她大开眼界!
“不知道姐姐今日一早来找妹妹,有什么事情呢?”
梵音收起了心头的万千思绪又道。
“妹妹,是这样的!”
宗如意像真将她当成了好姐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妹妹,今日我听闻王爷想请妹妹今晚侍候他。”
顿了顿,她又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脸颊。
“我身为姐姐,今日一看妹妹居然睡到日上三竿还不曾起床,着实为你担忧。若是真的让你伺候摄政王,恐怕不出岔子是不大可能的!所以——”
宗如意抿嘴一笑,又握住了她的手。
“所以,我这个做姐姐的想先开口,帮妹妹一把,今晚便代妹妹侍候摄政王。妹妹,觉得怎么样?”
梵音听罢,差点儿乐了。
好吧!
她真是嘀咕了这个宗如意的臭不要脸的程度。
明明是她自己没有侍候够那位冰冷的王爷,却偏偏说为让她不出岔子代她服侍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姐姐要代妹妹服侍摄政王?”
梵音故作惊讶,看到宗如意狠狠的点头之后,她更加重重的点点头。
“好啊!姐姐!正好妹妹我对这方面没有经验,姐姐好歹已经有过一次,怎么着也比我更会伺候。
“那姐姐,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你来代替我。”
听闻她的话,宗如意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梵音终于瘪瘪嘴贼溜溜的一笑。
这老天爷闭着眼睛都在帮她啊!
摄政王这么快让她侍寝,她还真没有想到什么好方法躲过去。
如今宗如意首选开口了,她正好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一来,躲过伤脑子跟摄政王斗智斗勇的一劫。
二来,为她省下时间好好查探一下摄政王的书房中究竟藏有什么忙秘密。
所以就在当晚,摄政王招梵音入寝宫服侍,结果是宗如意代她去的。
对于这个女人的下场。
梵音不是没有想像过。
依着她看过血石塔之后对摄政王的印象,他若是知晓宗如意如此大胆的忤逆,最严重的惩罚恐怕就是将她置之死地了。
梵音倒是没有同情她。
这样的女人,心高气傲,自然有她自己的路子要走。
最终的结局如何,都是她的造化。
这无所谓同情或是讽刺。
只要是她自己想走的,哪怕早早的走到死,也无需旁人的感慨。
梵音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哪有心情担忧别人?
所以趁着当晚,梵音又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她的目的地,还是摄政王的书房。
她一心就想知道,书房中究竟藏有什么样的秘密,才会有妃子惊恐进书房的传言传出。
在夜色朦胧,大地漆黑的时候,梵音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房间。
此时的天是阴着的,氤氲着飘渺的如浓雾一般的气息。
夜色阴森森的,好像一个无边的暗罩,将苍穹与大地紧紧地包裹。
袖中,还是那只肥黑球。
但是今晚,它不是熟睡的。
它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这是阁君主子的命令!
它知晓,某头蠢猪在这里呆着的时间越久,危险也就越大。
而它更要拿出十二分的认真、用上自己百分之二百的精力保护她。
梵音没有想到,这一次,她去书房一探究竟的计划再次被打破了。
半个时辰之后,她好不容易找打了书房的准确位置。
怎料想,在书房的门口处,她又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侍卫,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兄弟,今晚我们要去拿几盒?”
“你猪啊!当然是三盒!王爷不是交代过了,每三天一个循环!昨天我们不是才搬来了两盒?”
“喔!兄弟,还是你的记性好!”
梵音听着这个声音憨憨的,后来,那个训斥的声音又道:“你以后好好记着,万一弄错了,我们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
梵音觉得他们的话不简单,再次一路尾随。
没想到,他们居然去了血石塔,还从里面搬出来了三盒骨灰盒。
他们又搬到了书房,打开了书房窗户外面的锁链,将骨灰盒放进去,又将窗户锁上。
梵音躲在不远处,再次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兄弟,你说这王爷总让我们搬这些奇怪的盒子做什么?我还没有打开看看,这盒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呢!貌似不是骨头!”
“你想死吗?摄政王的事情你哪里那么好奇?乖乖做事就行了!闭嘴……”
这两个人的声音渐渐弱了。
他们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可梵音却再清楚不过了。
那盒子里,是那些可怜的囚犯被焚烧之后的遗骨。
摄政王让这些人将遗骨放到书房来,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他在这里吃?
想着想着,梵音的胃里面止不住的一阵阵翻江倒海。
梵音打了个哆嗦,这摄政王的怪癖,她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目送着放骨灰盒的两人离去,梵音悄无声息的靠近了窗户。
她扒着窗户缝看了半晌,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她又扒着门缝看了半晌,可惜里面还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喂喂,蠢猪!快点儿给老子撤离这儿!有人来了!”
她正扒着看的起劲儿,袖中的呆呆姑娘狠狠的踹了她几脚。
“老子听那人走路的声音,是个厉害的角色。你要是想要抱住小命,现在赶紧给老子逃命!”
梵音猛地警觉,下一刻,她也听到了不远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脚步声铿锵有力,确实是个高手。
她马上撤回身子,“轱辘”连着翻了几个跟头,滚进了后面不远处的丛林中。
果然,不远处一片白色渐渐靠近书房。
那身形,梵音记得。
正是摄政王西凉越。
就算是在黑夜里,他雪白衣服散发出来的冷气依旧十分明显。
梵音不自觉的将身子缩了缩,只露出宽阔的视线。
盯着摄政王打开了书房的门,走进去,又马上将门关上。
房中,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梵音又在不远处观望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到书房外面一探究竟最为妥当。
所以,她不顾及呆呆姑娘的警告,悄无声息的接近。
书房中,依旧漆黑一片,静谧一片。
她贴着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唰唰唰!”
忽然间,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紧接着,摄政王的声音缓缓地传出来:“我昨天晚上没有来陪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寂寞呢?”
梵音浑身忽然一凛。
摄政王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难不成,这书房中关着什么神秘人物?
220.220不管是男的女的,血还是肉,我全都奉献给了你
“为了你,我真是付出太多心血了!”
昏暗的房中,摄政王叹了口气。
“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心血,还有千千万万人的心血。你看看他们,还有她们……不管是男的女的,他们的鲜血还是*,我全都奉献给了你……”
梵音将脑袋紧紧贴着门窗,仔仔细细的听着里面的一字一句。
越听她越好奇,这摄政王西凉越究竟在跟什么人说话魍?
他说的话,怎么这么恐怖?
他话中的男的女的,血与肉,是不是说的那些囚犯跟妃子?
貌似,他们最后都献出了自己性命檎!
摄政王的做法,似乎跟魑魅部落中的祭祀一般,他也用那么多人的血肉祭奠什么神秘人物。
细细想来,西凉越做的更残忍一些。
他弄来的那些人,死的太凄惨!
正想着,摄政王的话忽然小了,而且说的断断续续:“你的子子孙孙,我可都给你养在了血石塔中。它们长得太慢了!又过了这么久了,却一丁点儿都没有变化。
“你说……难道是我准备的东西……他们不喜欢……”
扑簌簌!
身后忽然一声微弱的衣襟声飞过,带着一阵微弱的风削上了梵音的全身。
有人!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扭头,果然一个黑影一闪而逝,好像无声的诱惑。
不再停留,梵音马上悄无声息的往后面奔去。
越过一片错落萧然的花园,居然真的看到了一个神秘的黑影。
他跳跃着往前走,看着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似乎有意让梵音看到。
她没想太多,拔腿就追了上去。
既然有意让她看到,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这西荒国皇宫中,到处都充满了惊险。
与其等着惊险来找她,倒不如她先下手为强,将不可预知的危险阴谋提前戳破。
所以她要看看,那个神秘的黑影,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紧随其后。
那个黑影丝毫没有躲闪,完全没有想要躲避她的意思,而是指引着她一直走,一直走,最后走到了一处静谧的昏暗的宫殿的墙角处之后停了下来。
梵音也在他后面不远处停住了脚步。
她望望四周,确定安全之后,才小声的警惕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梵音姑娘,我们别来无恙!”
那人缓缓地转身。
他的背影是漆黑的,可当转身而来的时候,他的正面却更加漆黑。
那个声音,梵音听出来了。
正是因为听出来了,她的心才会被蒙上了一层更加浓重的阴影。
“万事通!居然又是你!”
她的口气里的警惕更加浓烈了几分。
“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万事通笑了笑,“南傲国的皇帝是个有头脑的人,他竟然想到了那晚我拖住他,让你入密道彻底杀死了长寿梦。所以,下了通缉令,到处通缉我。为了保命,我只好先来西荒国避避风头了。”
他的笑,带着一种莫名的阴冷与森然。
让人觉得像是穿透黑夜的寒光利剑,刺得梵音浑身的不自在。
“避风头?”
梵音微微勾住唇角,“不见得吧!避风头,就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也就不用故意引我来到这里。怎么,这西荒国中的秘密,也与你的切身利益相关?”
“啪啪啪!”
万事通忽然拍起了手掌,“梵音姑娘真是聪明,我今天专门是来找姑娘的。”
“你究竟想干什么?”
“姑娘知道,我叫‘万事通’,自然知道所有的事情。
“可是有时候知道的事情太多,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也着实难受。所以,今天我想请姑娘做一下倾听者。”
“你又想利用我做什么?”
梵音曲着的手臂攥了起来,不料胳膊上那只肥球却轻轻拍拍她道:“蠢猪,你不用紧张。这老头儿身上没有杀气,他说什么你好好听着,或许对你有帮助!”
“梵音姑娘,你的宠物朋友说的不错。我不会伤害你,你我只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昏暗中,万事通的眼睛缓缓地往下移了一番,好像隔着一层布料,他就已经看到了她袖子里的真相。
梵音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
这个万事通,真是越发的令她感觉震撼了。
能够听得清呆呆的话,说明他功力深厚,能够听懂呆呆的话,说明他本事更加不一般。
“那好,既然如此!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让我得到什么利益?又或是,你想让我为你得到是什么利益?”
“梵音姑娘,你带给我的利益,恐怕现在完全看不到。但是,我却会帮你很大的忙。”
语气一顿,他又道:“西荒国,跟南傲国一样,也有秘密。那个秘密,跟你得到翳珀灵珠也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我可以给你指点。让你顺着这个线索,知晓真相,得到目的。”
“是什么线索?”
梵音又问。
“南傲国中血石塔中的血池你可曾看到?”
梵音微微点头。
万事通微微一笑,“方才西凉越的话,你一定也听到了。所以,现在你可以立刻去血石塔的最底下一层一看究竟。到时候,你会想到些什么。
“然后,等到他带着女子进书房的时候,你再跟着,到时候,一切真相你都会明朗!”
陡然间,那黑色变成了舞动的蝙蝠。
“呼”的一声飞上了苍穹,弹指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半空中,只剩下他带着虚幻的警告:“福祸成败,皆看你的造化!”
梵音愣愣的站着,直到袖中的呆呆姑娘颠儿颠儿的爬出来,缓缓爬到她的肩膀上,踹了她一脚道:“蠢猪,你愣着干什么?人早走了!你还不快去血石塔一探究竟?再磨叽,天要亮了!”
梵音方才回过神来,不再犹豫,她赶紧找到血石塔的方向,悄然赶过去。
她小心翼翼的进了血石塔的大门,直奔地下的几层。
没多久,她到了血石塔的最后一层。
这一路,到处都被夜明珠照的通亮,就算是最底下一层也不例外。
梵音站在台阶上,一边往下走一边往里面看去。
还没有到血池跟前,她已经看清楚了所有。
血石塔最底下的一层是一个圆形的池子,池子的朝向的四个方位分别立着上古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它们比血池高出很多,样子极其威严雄壮。
血池中,盛着半池血水。
血水之上,是一些巴掌大的植物。
它们的叶子呈卵圆形,叶子不是绿色的,而是诡异的红色。
叶脉上的色彩更加鲜亮也更加浓重一些,很像突出的血管,里面充满了鲜血,时刻在来回的穿梭。
血池上方,有一个石铸的管道,正缓缓往下流淌着鲜血。
那一滴一滴的滴到池子中,缓缓地催动着血水。
血池之上的血色植物缓缓地涌动着,幻化成一叶叶扁舟,在浩瀚的大海中遨游——
池中之血,看着太触目惊心了。
就算不是一片汪洋,可是它所带出的惊悚却远远超过了浩瀚无际汹涌澎湃的大海。
梵音盯着血池上面的血色植物,久久凝视。
她知道了!
今晚,西凉越原来是对着一株植物在说话!
他说它的子孙后代都在血石塔中,肯定就是眼前这些用血水浇灌的植被了。
常年的吸收血液,时时刻刻被血液浸泡又不见阳光,它们终于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变的如此狰狞。
它们真是太恐怖了!
而摄政王,太残暴了!
了解到了这些,梵音叹息着摇摇头离开。
离开血石塔的过程中,她又看到了有侍卫带着囚犯上了血石塔的上层。
接着看到血池中的血水缓缓增加,又顺着石管道滴落到了最底下的一层,浇灌着那些植被。
回到房中,已经是子时。
皇宫中没有什么动静,看样子,摄政王似乎并没有在意宗如意代她侍寝的事情,她松了一口气。
还好西凉越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较真儿,要不然,若是派人来找她却见不到人,势必会怀疑。
总之,她走的这是一部险招儿啊!
第二日,梵音没有听到西凉越的传召,倒是宗如意又得意洋洋的去了她的房中,开口便道:“妹妹,姐姐今日有个喜庆的事情要与你分享。王爷他打算带我去书房,见见他最珍视的东西。他说,那个东西,他从来只给重要的珍视的人看。”
她的语气很傲,就是在故意显摆挑衅。
梵音不理她的高傲,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恭贺了几句。
可她心底担忧骤然升起——
马上,要出大事了!
221.221呵呵,书房中的宝贝……
宗如意趾高气昂的走了之后,梵音立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番,装到了小包袱里。
她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毕竟,摄政王那么一个残暴的人居然没有因为她随便忤逆他的意思不去侍寝而生气,正是说明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她得时刻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不过,在逃走之前,她还要做最后一件事—魍—
她要进书房一探究竟,寻找翳珀灵珠的下落。
宗如意说西凉越将会带着她进书房见他最珍视的宝贝,而万事通说她想要知晓真相的话就跟着他们过去查探真相。
因此,这个难得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檎。
所以当天下午,梵音交给了呆呆姑娘一个任务,让它监视宗如意的一举一动,只要她去找摄政王,立刻回来跟她报告。
呆呆姑娘不辱使命,很快将可靠消息带回来——
在天色将暗的时候,摄政王要带着宗如意去书房。
她没有犹豫,立刻背上包袱,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书房的窗户外面。
摄政王每次来书房,从来不带属下,因此四周是极为安全的。
她慢慢的贴上了窗户,听着里面的响动。
没多久,里面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伴着衣衫抖落的声音——
“王爷,您说如意是您的挚爱,是真的吗?”
“那是当然,本王爱如意爱了好多年了!要不然,今日本王就不会带你来书房了!”
“王爷……”
宗如意声音娇媚无比。
“如意真是三生有幸,得到王爷如此垂怜……您放心,如意今晚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候您!”
“好好!”
西凉越的声音比以往冰冷了好多,可惜宗如意却丝毫看不出。
她依旧痴傻的沉浸在自己臆想的幸福中。
窗户外面,梵音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既然传言中说那些“被煮着吃了的准妃子们”最害怕的地方就是书房,那就说明这个地方真的是个非常恐怖的地方。
她有些为宗如意感到可悲。
此时此刻,她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到气氛不对劲儿,仍旧沉浸在了自己一厢情愿的情情爱爱中。
书房中,是昏暗的。
可宗如意将自己剥了个差不多,又娇滴滴的去解西凉越的衣服。
他还是一身雪白的衣衫。
那片雪色,在昏暗中却看得尤为清晰。
清晰过后,那雪色,居然会有种血色的错觉。
如同一汪汩汩流淌的血池,螺旋着盘旋而下,里面流淌着腥味冲天又刺目的鲜血。
“王爷,来嘛……***一刻值千金啊!”
宗如意娇滴滴的就攀上了他的胳膊,“您难道忍心让如意伤心难过?”
“怎么会?”
西凉越忽然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
那双锐利的眸子,在黑夜中闪着刺骨的寒光。
“本王怎么舍得辜负了如意的一片真心?”
他忽然将宗如意拉起来,一手揽住她半露不露的香肩。
“如意,你知道本王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与本王最爱的东西重名啊!”
西凉越搂住她,缓缓地朝屏风后面走去。
“你知道吗?本王样了一颗珍贵的树,它的名字叫做‘如意树’。本王现在就让你开开眼睛。”
闪到了屏风后面,接着微弱的余光,摄政王指指正中间位置的一棵枝繁叶茂的植物。
“如意,你看,它就是如意树!它是我们西荒国的福祉之树,只要它生长的好,我们西荒国就会国泰民安,富裕强大!”
宗如意抿嘴笑的更甚了。
“王爷,今日您带着如意来看这么贵重的东西,真是让如意受宠若惊!”
“不,你应该看!每个像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女人,本王都会让她们亲眼看看这颗如意树。你叫如意,跟如意树这么有缘,本王当然更应该让你看。”
西凉越忽然朝着如意树靠近,充满爱抚的抚了它繁茂的叶片。
“如意,你知道本王是如何让这棵树长得这么茂盛吗?”
他声音清冷着问。
“王爷如此能力非凡,所用的方法自然是常人所想不到的。如意,又怎么会知道呢?”
宗如意走近,又搂住了他的身子。
西凉越没有躲开反倒是顺手揽住了她,“你这么受宠,本王不介意告诉你真相。”
他的唇角微微一勾,“因为,本王是用鲜血浇灌它们的!而且还是用的人的鲜血。”
“王爷真会开玩笑!”
宗如意掩面一笑,丝毫没有往心里去。
“本王从来不会开玩笑!”
西凉越伸手缓缓地摸上了她的脸颊,“以前,本王总会将那些选出的妃子们带到书房,然后拿出一把匕首,将她们的血管割断。用最新鲜的鲜血去浇灌我最爱的如意树。”
宗如意本来还只当做笑话,可是当西凉越忽然从怀中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触上她脸颊,那股冰凉充斥她全身敏感神经的时候,她顿时花容失色。
她脸色骤然间惨白,惊恐的倒退着,摆着手:“王爷,不要!王爷,您忘了吗?如意有三绝!如意会侍候您,会给您泡茶,会为您跳舞,会为您弹曲。您不要杀我!”
“你有三绝?”
西凉越冷笑一声,匕首再次划过她的脸颊。
“本王最看重的不是你的三绝,而是你跟如意树的有缘啊!所以,本王怎么舍得让你的鲜血白白浪费了呢?”
“啊,王爷,原来你说的最爱如意不是指的宗如意,而是这棵如意树……”
宗如意惊恐的倒退着。
“不错!本王最爱的是如意树啊!”
西陵越握着匕首步步紧逼。
“啊!不要——”
宗如意凄厉的声音,惊到了窗外面偷听的梵音。
方才他们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知道此刻里面将会发生什么。
她知道,如果现在她不冲进去,宗如意一定必死无疑。
虽说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宗如意自己咎由自取,但是如今她碰上了,见死不救觉得做不到。
书房中,传出宗如意更加凄惨的声音。
随即,“嘭!”的一声,梵音破门而入。
“住手!”
她大喊一声,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嗖”的一声冲进了屏风中。
“呼!”
就在她的脚落地的那一刻,书房中的蜡烛陡然间被点亮。
顷刻间,万象巨变。
耳边,早已经听不到宗如意惊恐的呼喊声,四周骤然间寂静下来。
眼前,西凉越蹲在地上。
他的跟前放着一个金色的盆,盆中是半盆触目惊心的鲜血。
他正拿着匕首在里面搅动着,像是怜爱的抚摸着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在金色盆子的一旁,是半裸的宗如意。
她裸露的肌肤上面沾染了鲜血,看着更加触目惊心。
此时,她瞪着大大的没有一丝光芒与生气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惊恐。
嗓子被割断了,刀口处还在细细的流着鲜血。
一刻前还是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却被人残忍的割喉放血。
“呵呵!你来这里,果真目的不单纯啊!”
西凉越忽然端起血盆,缓缓地走了几步走到那棵如意树的跟前。
抬起来,慢慢的浇下去。
在昏暗烛光的掩映下,血红之色伴着错落的惊悚的泡沫缓缓地渗透进了带着暗红与晦色还掺杂着点点白色的土壤中。
再然后,他抓起了旁边一个盒子,从里面铲出了一铲子白色的粉末,缓缓地洒在鲜血之上。
梵音大惊!
那盒子,正是从血石塔中拿出来的骨灰盒。
它们混着鲜血,共同供养那棵如意树。
它有一人多高,它的叶子,是巴掌大的卵圆形。
叶片没有了丝毫的绿意,而是浸染着更加浓烈的鲜红色。
这个就是摄政王的宝贝啊!
梵音渐渐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原来,这就是之前准妃子们死亡的真相啊!
她们被带到了书房,鲜血被放出来,浇灌了这棵如意树。
还有那些囚犯们,他们同样被放了血。
在血石塔的最后一层,她看到的那些小的植物,正是这如意树的幼弱植株。
它们是用囚犯们的鲜血孕育的。
而他们的骨灰,最后被拿到书房中,用来为这棵最大的如意树提供养分。
“西凉越,你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梵音紧紧地咬住了牙关,“他们有些人无辜的,但有些虽然犯错,却远不至死!”
“本王从来不在乎他们该不该死!”
西凉风放下了骨灰盒,缓缓地朝梵音靠近了几步。
“本王在乎的是,我最珍爱的如意树,需要用人的血肉来浇灌!呵呵!”
他阴然一笑,“你知道如意树,它是来自于哪里吗?它可是北暝的圣物啊!传言说,只要如意树茂盛了,国家就会强盛了。你看看,难道不是这个样子吗?”
他又往前踱了一步,森然气息直逼梵音而去。
“本王的西荒国,是不是所有百姓都惧怕本王呢?他们那么听话,从来不敢造次。你说,本王怎么可以不好好将如意树供奉下去?本王还要继续杀人,继续用她们的鲜血浇灌……”
越说他的声音变得越发的恐怖,好像魔鬼的声音冲进了地狱,又被里面阴戾气息狠狠的反射上来,变得更加阴森。
222.222放开那头蠢猪,让老子来
“你真可悲!”
梵音恨恨又鄙夷的吐出一句。
“将国家与皇家的命运寄托在一棵植物上面,还残忍的杀害了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你真是个魔鬼,真是愚昧无知!
“如果一棵树真的可以保佑国家富强的话,那么上天一定也可以看到你的暴行。你小心些,多行不义必自毙!”
“呵呵!本王从来不相信如意树会让本王不如意。只是——哧——魍”
西凉越拔出了匕首,充满爱怜的看着。
“本王曾经说过,凡是进到书房中的女子,都是奉献给本王最珍爱的如意树的。所以,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自然也不能例外!
“本王的宝贝今日很幸运啊!可以尝到两位美女的美味鲜血。檎”
西凉越的话,无疑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向梵音的全身各种。
她不自觉的的攥起了拳头。
眼前这个魔鬼一般的西凉越,她与他对面交锋不过一次而已。
仅仅是那一次,他的冰冷与残暴已经让她寒毛耸立。
再加之后来在血石塔与今晚在书房中看到的一切,她的惊恐更甚了。
如果,她也像宗如意一般手无缚鸡之力,下场一定也是这般凄惨。
“怎么,害怕了?”
西凉越冷冷的盯着她,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地擦拭着锋利的匕首上留下的鲜红血迹。
梵音倒退了一步,掩饰掉惶恐,声音铿锵道:“王爷真会说笑,害怕有用吗?不过我明白一个道理——这里危险,我当然要逃离!”
她话未完,整个人像炮弹一样狠狠的往窗户外冲过去。
“逃离?休想!”
西凉越雪白的身影也猛然一弹,瞬间一股内力冲上了窗户。
“嘭!”
那股强劲的内力打在了窗户上,竟然像一个巨大的吸盘,将窗户紧紧地吸住。
梵音见状不好,赶忙撤回身子。
就在她折身回来的时候,西凉越匕首在手中轻轻转动,锋利的尖端直冲她的脉门而去。
“呀!”
梵音惊呼一声,身子一个狠狠的侧翻。
“哧!”
匕首贴着她肩头的衣服划了过去。
皮肤之外的衣物,被划了一道很深很深的口子。
梵音倒退了几步定住步子,扭头看看自己的肩膀。
方才她要是躲得的慢一些,这道口子就会留在她的颈项上。
那么她的结局,也会同宗如意一样,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没有血色的干瘪尸体。
梵音抖了抖袖子,示意呆呆姑娘赶紧逃命。
如今敌强我弱,能逃走一个是一个。
某球立刻会意,马上“嗖”的一声闪电般冲破了窗户纸,飞入了夜色中。
“本王真是小看了你的本事啊!”
西凉越薄凉的眸子更冰冻了几分。
话语间,射出的寒光如同刀锋闪电,来回间划过黑夜,刺穿血管,留下血红一片。
“躲过去一招,本王不信你能躲过去十招!”
西凉越勾唇森然一笑,“在本王的地盘,没有人敢撒野!”
“呼!”
他周身的内力陡然间聚拢,手中的匕首像变魔法一般,“哧”的变成了一圈刀子。
“嗖!”
那刀子骤然间变成了飞镖轮,带着“咻咻”的声音朝着梵音的脑袋削过去。
疾风吹来,冷意森森。
在尖锐的风刮过之前,她赶忙扭头躲闪。
那飞镖轮速度之快,竟然在瞬间便让她有种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的感觉。
她的每一步躲闪,绝对不可以时间太长,更不可以幅度过大。
否则,飞镖轮回旋削飞的时间太短,力道太大,她根本无法快速躲避每一招。
这就意味着,她会经受长时间集中注意力的考验。
耳边的发丝,有几缕被割了下来,缓缓飘落在地。
梵音躲闪的动作,似乎也在往迟钝方向转移。
西凉越站在一旁看了片刻,微微勾唇。
他忽然闪身飞起,如同幽灵一般靠近了梵音。
瞅准时机,手指在她的肩头迅速一点。
刹那间,一阵麻木的感觉从肩头蔓延至全身。
再然后,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动弹不得——她被点穴了。
“咔嚓!”
那飞镖轮也在下一刻被西凉越握在了手中,下一刻,它又变回了匕首的模样。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从本王的书房中逃脱!”
西凉越拿着冰冷的匕首,缓缓地触上了梵音的颈项。
那如同寒冰一样的温度,逼得她全身的汗毛直竖,浑身不自觉的打着冷战。
可惜,她的神经根本无法调动自己的四肢,根本无力再跟面前的恶魔抗衡!
此时只能麻木的站着,任由别人宰割。
“相对于女人来说,本王更喜欢如意树!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啊!”
西凉越的匕首,又缓缓地抚上了梵音额头上的梅花。
“这么美丽的花,用来浇灌本王的如意树,来年春天也让它开满血色的梅花,真是妙极了!”
梵音的牙齿紧紧地咬合住。
她知道,只要那只匕首往她的脖子上轻轻一割,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而那一刀,离她很近很近了!
她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没有合适的话说。
求饶的话她不会说,发狠的话,说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所以,她选择保持沉默,留着力气聚集力量尽量用内力尽快的冲开穴道。
“都这个时候,你体内的真力居然还可以四处流窜寻找契机挣脱!呵呵!是个有趣的女人!”
西凉越忽然抬手,在她的肩膀上又狠狠的点了一下。
刹那间,周身的血液像是遇上了一层阻隔,她的真力也在同一时间被一股更强悍的真力打压下去。
梵音的脸色刹那间一片惨白。
窒息与无力渐渐地将她整个身体包围。
就连自己的脑袋她都觉得支撑不住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拼力的支撑着。
用梵音自己的话说,就是“就算垂死,也要挣扎”。
这句话,就是她走这一路的箴言。
“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人了,难得见到你这么倔强又强悍的女人,倒不如让本王看看,点你的死穴,你还能活多久!”
西凉越带着地狱回音的话再次缓缓传来。
梵音的脸色更白了。
她的感觉身体每一个角落都处于窒息封闭的状态,大脑运作的慢了下来。
不过她还有一些思考能力。
她晓得,方才西凉越的那一下真的点点上了她的死穴。
她也知道,自己的功力,只能坚持半个时辰。
若是这半个时辰不能解开,那么她必死无疑。
“你、这、个、魔、鬼!”
梵音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口中崩出来。
方才一刻她还心存侥幸的希望,那么这一刻,她只有被绝望包围了。
“呵呵!没错!本王是个恶魔,还是个变态!”
西凉越忽然收起了匕首,探过身子靠上了她的耳边。
“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你是本王这辈子见过的,最有趣的女人。本王忽然想起,你当秀女进我西荒国的皇宫,还没有侍候过本王呢!
“那些死去的她们,生前可都曾经奉献过自己呢!如今,你是不是也应该跟她们学学呢?”
他的手忽然抓住了梵音的手腕,摸上了她的脉搏,把了一会儿,勾唇一笑阴*:“还好,你活着的时间,足够侍候本王一回,本王可不喜欢跟一具尸体欢愉。”
话闭,他忽然抱起梵音转身就往屏风里面的榻上走去。
“你……现在就杀了我……”
梵音狠狠的瞪大眸子。
苍白的脸上没有了丝毫的血色,就连她的声音也低沉颤抖的不成样子。
每说一个字,她都是在透支生命。
“本王怎么会舍得?”
西凉越将她放在了榻上,顺势坐在了旁边,“还是个贞洁烈女,本王喜欢!”
他的手,缓缓地触上了她的脸颊。
“啧啧,比起你的身份,你的目的,还是这样脸更有吸引力!”
莫大的羞辱瞬间将她包围。
这样的死法,梵音打死都不会想到。
原本的垂死挣扎,最后却变成这般侮辱。
一种心死的绝望,终于蔓延到了她全身最末梢的神经。
“淫贼!放开那头蠢猪,让老子来!”
西凉越的手还没有抚摸至她额头的梅花,伴着一阵“唧唧”之声,一块圆圆的石头狠狠的朝他脑袋砸了过来。
再然后,是一个黑黑的圆圆的球在半空中旋转着,将爪子里面的石头又狠狠的朝他丢过去。
丢完了时候,那肥球又支棱着尖利的爪子再朝西凉越的脸抓过去。
这是呆呆姑娘搬来救兵过来营救了。
223.223这只狐狸,居然敢亲她
刚刚呆呆姑娘爪子里面的小石子一块接一块的冲过去,西凉越不停的躲闪。
直到它的一只尖利的爪子狠狠的朝他的脸抓过去时,西凉越终于从榻上一个旋身飞起,之后落在了两步开外的地方。
就在他落地的同时,房中一抹紫色恍惚一闪。
闪出的一阵疾风吹风过之后,榻上的梵音已经被他抱在怀中。
再现时,他们已经靠在了后面的墙跟前魍。
东方弗离飞身而起的同时,手指在她的肩头一点,刹那间为梵音解去了死穴,减轻了她片刻的痛苦。
仿佛一睹挡住空气的墙轰然倒塌,梵音的全身也在刹那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不止是体内的真力没有被压制,没有窒息感了,最重要的是,身边的这个紫衣人,再次给了她生的活力与温暖檎。
“狐狸……真没有想到,居然是你救我!”
梵音有些激动,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神中有些犯痴的盯着他。
“乖,想想怎么报答我!”
梵音一愣,还没想到怎么答话,东方弗离已经浅笑着让她靠在了身后的墙上,又朝半空一摆手。
某肥球立刻会意,“嗖”的一声飞过来蹲在了梵音的脚边。
它得听阁君主子的话,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当护花使者。
“西荒国的摄政王爷,真是久仰大名啊!”
目送着呆呆姑娘站在了岗位上,东方弗离才笑眯眯的看向西凉越。
“不过,你要杀我的人,今日恐怕是不行!”
“你是什么人?”
西凉越瞬间警惕。
虽然他没有跟眼前的人过招,但是光从他救人速度如此迅速来看,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杀的人对我很重要!”
东方弗离说的不慌不忙,悠然的抱起了手臂。
“王爷,我今日只带她走,不会动你西荒国一草一木,你觉得如何?”
“呵呵!想从本王手中救人,简直痴人说梦!”
西凉越冷笑着,“既然再多一个找死的,那本王今日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西凉越周身的内力涌动而出。
瞬间,那锋利的飞镖轮再次飞出去。
这一次,它带上了明亮的如电石花火般的色泽。
“咻咻”的真力灌注,让原本闪电般的速度再次加快了百倍。
那飞镖轮如同刁钻的眼镜蛇,在东方弗离的身侧伺机而动寻找合适的时机猛然下口咬上去。
东方弗离前一刻静若处子,后一刻腰间的千变幻灵玉猛然拔出。
刹那间,七彩之光闪耀在整个阔大的书房中。
指间轻轻用力一点,幻灵玉也变成了长眼睛的活物。
飞镖轮在它的周围试图找机会进攻,而千变幻灵玉更加霸道的守护在主子的身侧,不让一切危机靠近。
它们在抗衡,更是他们两个的内力抗衡!
房中,闪电呼啸滑落,还伴随着雷鸣之声,掀起了一场狂风骤雨。
一切都在僵持……
一瞬间、一盏茶、一炷香……
终于“啪”的一声,飞镖轮上面断了一支匕首。
刹那间,它像是折翼的雄鹰,在苍穹中陡然间失去了平衡。
西凉越涌动的内力再也无法有效控制飞镖轮。
它变成了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的冲出了书房,消失在了夜色中。
“啊!你,你究竟是谁?”
西凉越猛然心惊。
方才的傲气与不屑也在此刻缩回了自己巢穴中。
他的飞镖轮是最坚固的金刚石所造,居然让对面人一块玉石击碎。
“你手中的武器——”
西凉越惊诧的指着他的千变幻灵玉。
顷刻间,他的心头一凛。
他想到了那块玉佩究竟是什么。
那是幻灵玉啊!
幻灵玉是南碣少有的宝物,传言说,只有扶月帝国的蓬莱阁君才会有这样的东西。
他是个神一般的存在,武艺高深莫测,时常神出鬼没。
他听过那首赞美蓬莱阁君的诗歌——
都言北暝蓬莱岛,中有白须不老仙。
一朝不醉无缘见,只有梦中相聚欢。
怎比南碣蓬莱阁,内住华衣俊朗男。
来无影来去无踪,勾魂摄魄赛神仙。
西凉越心头马上又划过一丝疑惑——
他在几年前曾经听闻,蓬莱阁君已经死了。
具体因为什么而死却不知道。
可如今,这个衣着华丽,长相不凡,武功更是不凡的男人手中居然会有千变幻灵玉。
难道说,他听到的传言是假的?
蓬莱阁君是假死?
“你是——”
“王爷,不如今日您退一步,我只救我最珍视的人!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东方弗离笑着打断他的话,有意不让西凉越说出他的身份。
“井水不犯河水?哼!”
西凉越冷笑一声,“在本王眼中,从没有井水不犯河水之说。既然你冲撞了本王,那么不管你是谁,今日必须死!本王的如意树,可从来没有尝过厉害人物的鲜血的滋味呢!今日,本王不介意满足它的愿望。”
话音刚落,他忽然双手交叉,瞬间真力在指间滑动,口中念道:“起!”
“呼!”
书房中的马上有了回应。
四周的墙面上,忽然射出了长长的箭,朝着东方弗离射了过来。
昏暗的烛光下,那箭头上泛着青白色的光芒。
一看便是涂抹着剧毒。
东方弗离瞬间移动到了梵音跟前,伸手揽过她,紧紧地护住。
呆呆姑娘也在同一刻“嗖”的一声跳上了他的肩膀寻求庇护。
千变幻灵玉在他手中轻轻摇转,刹那间将近身的箭打个粉粹。
东方弗离扭头看看怀中的梵音,她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四散飞来的长箭。
人虽然依旧清醒,但是眉头紧锁,似乎很不舒服。
他马上意识到,方才他大意了。
西陵越点的死穴,其实不是那么容易就解开的,可能得花费一些精力。
而他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为她疗伤。
想罢,他一边撤掉飞速冲向他们的长箭,一边笑眯眯的冲西凉越道:“王爷,我想你对付我的暗招,在这书房中恐怕还有很多。不过,今日我没心情继续尝试了!所以,对不住——”
他将千变幻灵玉轻轻一弹,七彩之光猛地冲上了那棵西陵越无比珍视的如意树。
“哧!”
它被锋利的极光狠狠的刺上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霎时间,鲜红的汁液从里面涌出。
“啊!”
最爱的东西被人伤害,西凉越一时心痛的忘记了反应。
满心都是那棵树上被划上的触目惊心的一刀。
接着西凉越愤怒走神之际,东方弗离抱起梵音,带着呆呆姑娘眨眼间消失在了书房之外的夜色中。
房中,西凉越明白过来时,已经为时晚矣。
如意树受伤了,而伤害如意树的人也早已经逃走了!
他痛心疾首的抚摸着如意树,终于猩红着眸子吩咐皇宫中所有的侍卫紧锣密鼓的搜索他们的踪迹。
可惜,终究是徒劳的。
因为,东方弗离早已经带着梵音到了德祐古城之外的一座荒庙中。
此时的梵音,她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就是觉得胸口处的有些刺痛。
刚开始,东方弗离为她解穴的时候,她觉得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全身的压迫感也都不复存在。
但没过多久,胸口处就开始隐痛,后来变成了刺痛,最后刺痛的越来越厉害。
随着呼吸的行进,她发觉那股刺痛已经尖锐到了她全身的骨髓中。
东方弗离赶忙将她放在了荒庙中的草堆上,又为她把脉半晌,点了她身上的几个大穴,让血液流动的慢一些。
最后,他命令呆呆姑娘去外面把门,他需要用内力催动一下她体内错位的经脉。
东方弗离以单指灌注内力,缓缓地顺着梵音身体各处血流的方向推拿着。
他不难知晓,西凉越点梵音的死穴,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她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汗涔涔的停了下来。
梵音也睁开了眼睛。
浑身,已经全都不难受了。
视野清晰的那一刻,她正好对上对面东方弗离略显疲惫但是依旧笑眯眯的眸子。
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低头娇羞了半晌,终于支支吾吾道:“狐狸……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正好赶上救了我一命?”
东方弗离勾唇轻笑着,眸子里,还是柔情似水。
他弯着嘴角笑了好久,才叹着气道:“本公子听见你喊我,说想我了,所以我就赶紧回来了!”
“我——”
梵音猛地抬头,方才的娇羞掩面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怎么忘了?
这只狐狸向来都是这么厚脸皮又无赖的。
“我什么时候喊你了,又什么时候想你了?”
梵音说着话,还差点儿被惊得咬到了舌头。
“哎!”
东方弗离伤心似的垂下眸子。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枉本公子一路辛苦,大老远跑来营救,还将你当成我最珍视的人!可惜,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好吧!那本公子只好打道回府了!”
他忧伤的起身,好像因失望伤透了心,缓缓地往外走。
“喂喂喂!臭狐狸!”
梵音起身慌慌张张的就跑到他跟前将他拦下。
“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怎么说走就走?”
“不是本公子小气,只是本公子觉得好没有面子!这些日子念念不忘的人,居然从来都没有想过我,更甚者连个像样的感谢都没有。哎!哎!算了!”
他连叹两声,又摇摇头,仿佛心底真的藏着巨大的委屈与压抑。
他垂下眸子,眼底却染上了一层笑意。
“好吧,臭狐狸!你不就想我感谢你嘛!”
梵音妥协似的摇摇头,“不管怎么说,你今天也救了我一命,我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说完了,她忽然张开怀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道:“书上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今日投我以救命之恩,我就回报你一个热烈的熊抱!”
恍惚间,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
不是那次她为了救命之恩给凤长欢的熊抱,而是更早之前,仿佛有过这样的场景。
在她脑海中划过的时候是隐约的,但细细品味又是深刻的。
可是,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呢?
梵音迷茫了……
他高大的身体被那个娇小的手臂搂住的时候,东方弗离先是一怔,接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幸福笑颜。
他好开心,原来她一直不曾变过啊!
曾经,这样的话他听过。
他还记忆犹新,当初他是怎么回答她的。
几年前的开始在今日的再次上演,他可不介意重新将过去原封不动的重演。
东方弗离轻笑着,缓缓的曲臂搂住了她。
就在梵音收回身子结束那个拥抱的时候,他忽然俯身,在她嘴角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
当初,他也是这么回应她的。
梵音愣住了!
方才那温润的唇靠近,贴上的那一刻,她一下明白了他是在干什么,再然后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只狐狸,居然敢亲她!
她愣愣的站着,回神前却又听到一个温柔的带着丝丝无赖的声音道:“书上还说,投之以熊抱,报之以香吻。本公子觉得,理应礼尚往来。”
224.224她的意思是说‘别说话,吻我’
梵音的嘴角抽搐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什么逻辑?
她什么时候要他报答她的熊抱?
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厚颜无耻?
她拧眉盯着东方弗离,死死地盯着,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戳个洞,目测一下他的皮究竟有多么厚…魍…
而此时他们身边的地上,呆呆姑娘两脚站着,伸着爪子将眼睛堵住。
可是总是时不时的露出一条缝瞄几眼,好像在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檎。
某球觉得,方才那一幕,实在是少儿不宜啊!
更重要的是,它的阁君主子永远都是这么腹黑,这么无赖,这么个……额……绝世靠谱好男人!
没错,阁君主子就是个绝世好男人,靠谱好男人!
这话要退回不久前说起。
那时梵音遇险,呆呆姑娘听从她的话离开危险的书房。
它当然不是真的去逃命,它是去搬救兵了。
某球当时的想法只有一个,就是去找它家阁君主子。
他是它唯一能够想到的救兵。
它也坚信,只有阁君主子才能救出那头要被放血的蠢猪。
可是等到出去好远之后它那个总短路的小脑袋瓜子终于接通了。
它想起,阁君主子早就去办事儿了,连他去了哪个方向它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找到他?
立刻,呆呆姑娘伤心欲绝了。
找不到阁君主子,那头蠢猪就必死无疑了。
那么,它大呆呆使命没有完成,还有什么颜面回去?
就在它绝望的认为某蠢猪在劫难逃,决定回去陪着梵音一同赴死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熟悉的男音问道:“呆呆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主子呢?”
呆呆姑娘立刻一个机灵抬起了头。
仿佛在这一刻,它看到了万里光明之路缓缓铺就。
就算是夜色昏暗,它还是看清楚了眼前那高大的紫色身影。
那么的高大威猛,那么的温暖怡人,那么的令它大呆呆兴奋癫狂……
它死去的心一下子活了过来。
“嗖”的一声,呆呆冲到他的胸前。
扑在他怀中扒着他的衣服哭道:“嘤嘤……阁君主子,你终于来了,太好了。你现在快去救那头蠢猪,她马上就要被人放血了。”
东方弗离听闻后浑身一凛,马上让呆呆姑娘带路前去营救。
他也是因为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心中的那人。
所以办完了事情,连夜赶到了西荒国的皇宫中,正好遇到了呆呆。
得知梵音的处境,他真是担心的不得了。
可是踏进书房的那一刻,他居然看到她差点儿被另一个男人欺负。
这是绝对不可以容忍的!
好在赶到的及时,他们将梵音成功的救了出来。
呆呆姑娘又捂着眼睛看了半晌,最后走到梵音的脚跟前,放下爪子踹了她一脚道:“蠢猪,老子觉得,阁君主子说的对,你们理应礼尚往来,这才不算是失礼嘛!”
“对你个脑袋!”
梵音被踹回神后,没好气的瞪了它一眼。
某只臭肥球,名义上是她的宠物,却总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实在是可气!
她愤怒了半晌,又抬头看向东方弗离道:“臭狐狸,你这是什么逻辑?我给你的熊抱明明是表达我对你救命之恩的感谢,什么时候需要你用香吻回报了?”
“喔,你的意思是说,本公子方才的香吻不能算作回报你的熊抱喽?”
东方弗离抱着手臂,笑嘻嘻问道。
“是啊!这怎么回报?你真是逻辑不通!”
梵音撇着嘴巴,丝毫不知道,自己又坠入了某只狐狸温柔的圈套中。
“嗯!言之有理!”
东方弗离像是非常赞同似的点点头。
只是,那双俊逸飘然的眸子里,却笑意横生,眼波流露。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方才赠你香吻一枚,你是不是应该回报一下本公子,也应该以香吻回应?”
“啊!”
梵音惊得差点儿咬到了自己舌头。
防不胜防,防不胜防啊!
她真是没有见过这么无赖的男人。
摆明了就是揩她的油嘛!
“喔,你这个样子,应该是很不情愿了!”
东方弗离见她呆愣愣的表情,又垂下忧郁的眸子。
“算了,本公子就不要你的香吻回报了。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你另一种回报方式了。”
梵音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另一种回报方式?她什么时候说过另一种方式了?
她疑惑了片刻,反射性的问道:“什么方式?”
“以身相许!”
“噗通!”
梵音听罢,冷不丁的跌了一个跟头。
她的嘴巴,哆嗦的已经说不成话了。
这个无耻的男人,居然还敢对他图谋不轨,居然一个香吻就想让她将自己整个人送给他。
那怎么行?
她岂不是很吃亏?
“怎么,你觉得自己很吃亏?”
梵音还没有开口说话,东方弗离已经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
“吃亏,我当然吃亏!”
梵音将字咬的很重,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模糊的轮廓。
“我当然很吃亏了!好歹我奉献出的是一百多斤肉呢!你一个香吻,顶多少了一丢丢口水。”
“奥,你要是觉得吃亏的话,我倒是有个好方法让你占到很大的便宜。”
东方弗离顿了顿,“你看这样行不,本公子送给你香吻,不要你以身相许……”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下来。
“那你想怎么办?”
梵音支起身子准备爬起来,顺道傻乎乎的接话道。
“本公子就把我自己这一百多更多斤肉全送给你好不好?你看,这次你绝对不吃亏。”
“噗通!”
梵音爬到一半又猛地跌落了回去。
她差不多是要仰天长啸的——
苍天啊!给老娘一块豆腐撞死吧!
这只臭不要脸的狐狸要不要这么厚颜无耻啊!
这两个选择有区别吗?
老娘这辈子做了什么孽啊,怎么会碰上这么一只难缠的狐狸?
默默的长啸完了,梵音干脆倒在地上装死!
她不要说话啊,她不要接话啊,她不要表态啊,她不要再被这只臭狐狸刺激的外焦里嫩了啊!
东方弗离居高临下,眼眸含笑看着她。
半晌之后,他才好奇似的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本公子方才的建议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很好?所以,默认了?”
好你个臭狐狸脑袋!
梵音鼓着嘴巴,磨着牙,正想着怎么回绝。
不料旁边的某只肥球颠颠儿的跑过来,十分霸气的踹了她的胳膊一脚,冲着东方弗离里道:“我大呆呆晓得这头蠢猪不说话想表达什么意思。”
它清了清嗓子,继续拽拽道:“她的意思是说‘别说话,吻我’!”
“噗,哈哈!”
东方弗离顿时乐了。
还别说,他倒是不介意这么做。
可惜,某女肯定是不懂得情调的!
“你个臭肥球,你说什么!”
梵音腾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劈掌就朝呆呆姑娘打过去。
“啊呀!好暴力的蠢猪!”
呆呆姑娘见状不好,赶紧撒丫子开溜。
它一边一窜还一边振振有词道:“蠢猪,难道老子说的不对吗?你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要人家的吻,要么要人家的人。老子只是为你选择了一个比较合时宜的决定而已。”
呆呆姑娘喘着粗气跳到了庙台之上,继续道:“难不成蠢猪你想在这里就跟人家洞房花烛?你要是有这个想法,你有考虑到老子这个旁观者看到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的心境吗?”
“你丫的,死肥球,你再给老娘胡说八道?”
梵音“哧”的拔出了金箍刺,“嗖嗖”的挥动着就冲了上去。
“老子才没有胡说霸道!你就是这么想的!”
“你再胡说?”
“蠢猪,老子再说无数遍也还是这么说。”
“你丫的就是胡说!老娘今天一定宰了你!”
“蠢猪,你要是没有这么想,你怎么会恼羞成怒要宰了老子?”
“老娘没这么想也要宰了你……”
这一主一宠,又开启了你追我赶的打架模式。
东方弗离依旧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看着。
看着她们的身影在昏暗中来回攒动,扇出瑟瑟凉风;
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吵骂顶嘴;
感受着那一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曾经的过往……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言一行,她的一切的一切。
这三年间,他在脑海中回忆一遍又一遍,想了一重又一重。
以至于每一次的回想,都觉得这只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你……给老娘站住……”
良久之后,梵音气喘吁吁的捂着肚子停下了脚步。
“老子就是不站住……”
呆呆姑娘也捂着肚子停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
东方弗离浅浅一笑,从回忆中走到了现实。
他迈步走到呆呆姑娘跟前,将它拿起来放在肩膀上休息,又走到梵音的跟前,将她扶到草堆上面休息。
他“吭哧”笑了一声,才道:“你俩争论追逐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看来,本公子的香吻是得不到回报了!哎,算了!本公子还是认命吧!这辈子就是打光棍儿的命啊!”
说完了,他还不忘记满脸忧郁的摇摇头。
梵音听他这么说,忽然又同情心泛滥了。
泛滥了半晌,她果断将自己的圣母的伟大心灵残忍的掐断——
要是同情这只无耻的狐狸,她梵音才是白痴呢!
她故意将头扭向一旁,不去看他的表情,甚至不要去感受他的气息。
又过了一会儿,她干脆仰头倒在了干草上。
倒下的同时,还偷偷的瞥了一眼东方弗离。
发现他笔直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不过,那架势好像在说:你害的本公子要打光棍儿了,难道不该说些什么呢?你不觉得心里面的内疚吗?
当然,这是梵音猜测的意思。
至于某只狐狸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说,她也无从得知。
心情有些烦乱,梵音干脆闭上了眼睛,不要去想关于那个回报不回报的问题。
今日这只狐狸为她解开了死穴,救了她宝贵的性命。
但是她为人处世也是讲求原则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做出以身相许的事情?
因此,就让这只无耻的爱演戏的臭狐狸独自哀伤去吧!
现在,她必须要养足精力,找个时间继续寻找西荒国的翳珀灵珠的去向。
今天去书房啥都没有办成,还差点儿丢了性命,那么下一次,她可要谨慎些。
千万不要再被——哎等等!
还没有想完,梵音“腾”的一下从干草上面爬起来。
因为她想到了一件比天塌下来还吓人的大事——
225.225我用性命与一生的幸福与你做赌注,赌我最珍视的东西
貌似,她现在根本就没有机会再回书房了。
她记得,他们离开书房之前,那只狐狸用他那件极其厉害的武器伤害了如意树。
隐约中,她看到了那棵血色的怪树流淌出了鲜血。
清晰间,她看到了西凉越的惊诧、心痛以及愤怒。
如此一来,西凉越一定会派人通缉他们。
他那么看重那颗如意树,不惜用无数人的血肉去浇灌魍。
今日它忽然遭此劫难,摄政王定会将书房看的更紧,一定不许任何人进入。
到时候,她还怎么进书房?
进不了书房,她如何寻找翳珀灵珠的下落?
梵音深感棘手的咬住了嘴唇。
接着有些埋怨的看向静静站在一旁的东方弗离。
他看着非常无辜与淡然,仍旧抱着手臂,悠然自得。
仿佛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或是有做的不恰当的地方。
梵音盯着他模糊的身影看了会儿,终于起身,哼哼唧唧冲他道:“臭狐狸,我终于发现,你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儿。”
“奥?”
听闻这话,东方弗离忽然来了兴致。
“为什么这么说?”
梵音跳了一步靠近他,道:“狐狸,今日你来救我,带着我又不是真的逃脱不掉,你干什么要毁了西凉越的如意树?你难道不知道他爱那棵怪树,胜过爱一切吗?”
“我知道啊!”
东方弗离点头,神色颇为无声。
“你知道你还要损坏那棵树?”
梵音没好气的瞪着他,“你这不是将我的后路都堵死了吗?”
“本公子不管!”
他忽然开始耍无赖,“谁让他差点儿毁了我最珍爱的东西,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了。他最喜欢那棵如意树,我就灭了那棵树的半条命。”
东方弗离说的非常有底气,“本公子只是为了给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出气,所以说,本公子觉得自己没有错!”
梵音一个趔趄,她什么时候成了他最珍爱的东西了?
她怎么这么无辜?
她是个人好吧!怎么能说成是东西?
想了半晌,她瘪瘪嘴。
好吧!
这只狐狸不仅是无耻,而且小气的很,什么都斤斤计较。
一个大男人,居然也会像小孩子一般生气,还这么没有风度的毁掉一棵怪树也真是醉了。
“好了,那我们不谈原因!我们谈谈结果。”
梵音妥协似的摆摆手,又伸出手指指他,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狐狸,你知道吗?你这样一弄,伤了如意树,一定会激怒西凉越。以我现在这个本领,根本没法再回书房做事。你这一弄,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你回书房做什么事?你根本不用回去做事。”
“你又不是我,你又不知道我做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不用回去?”
梵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我来西荒国,是为了一件宝物。可是那件宝物的线索,很可能就在书房中。现在西凉越那么戒备,我肯定进不去书房寻找了。”
说着,她忧郁的垂下眸子。
如果现在将这只狐狸胖揍一顿能够挽回一切的话,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你可以不用去书房寻找。我知道你要的宝物在哪里,你想不想我告诉你?”
东方弗离忽然靠近她耳边,声音有些魅惑道。
梵音被他的气息吹的有些不自在,她往外撤了撤脑袋,有些丢脸自己保密工作做得不好,导致这只臭狐狸总是对她行动了如指掌。
她抬头,看向他没好气道:“我当然想知道宝贝在哪里。不过——”
梵音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朦胧的轮廓,瘪瘪嘴。
“我知道你总爱跟我讲条件,与其跟你做一些我完不成的交易,倒不如我自己慢慢找好了。”
“真是冤枉!”
东方弗离煞有其事的叹口气。
“这次,本公子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谈什么条件。现在我可以无条件的告诉你,你要的西荒国的翳珀灵珠究竟在哪里。”
“真的?”
梵音一惊,又不确定道。
“当然是真的。”
东方弗离浅笑着点头,“西荒国的翳珀灵珠,在不死渊荒废宫殿中白虎雕像的口中。”
“嗯?”
梵音忽然惊喜,这狐狸居然这么麻溜的就跟她说了,简直不是他的风格啊!
“臭狐狸,难得你这次这么痛快,真是谢谢你的提示。明早我就去不死渊,从白虎雕像口中拿回翳珀灵珠——”
“那是以前!不过现在,翳珀灵珠已经不在不死渊了。”
梵音的话音未落,东方弗离紧接着开口。
顿时,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行吧!
这只狐狸真是会给她整啊!又拿空话耍她。
什么叫做无条件的告诉她,说了一个假话,哪里有资格跟她谈条件?
“说了等于白说。”
梵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就看你没有诚意。”
“谁说本公子没有诚意?本公子当然知道翳珀灵珠现在在哪里!”
“你——”
梵音气的磨磨牙,“臭狐狸,你能不能一气儿说完!”
“好吧!”
东方弗离掏了掏胸前的口袋,接着将手往前一伸道:“现在翳珀灵珠就在我的手上。”
透过他纤细的指缝,梵音看到了那个圆滑的放着淡淡光泽的绿色的奇异之物。
“呀,你把它给我!”
她兴奋的往前走了几步,抬手就去夺。
东方弗离旋了个身,手臂同时抬高,她的手没能触及。
“喂,臭狐狸,你快点儿把它给我!”
梵音不死心,扒着他的肩膀跳着身子就去够他手中的翳珀灵珠。
可惜,她太矮,总是没法够到。
“这是本公子千辛万苦才拿回来的东西,为了它还差点儿丢了性命,怎么能说给你就给你?”
东方弗离笑眯眯的耍无赖道。
他的话说的一半真一半假。
翳珀灵珠确实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拿回来的。
但是他说的丢了性命,却不是说丢了自己的性命,而是差点儿丢了自己最珍爱的人的性命。
几天前,他跟梵音分别,实际上就是去不死渊为她寻找翳珀灵珠。
不死渊是西荒国地势最险峻的地方。
西荒国历史记载说,从前那里也是平坦一片,而且还是一座华美的人间仙境,曾经是王侯贵胄们的豪宅。
五百多年前,那里忽然发生了一场地震,天崩地裂,平坦的地面变成了险峻的悬崖峭壁。
那座华美的宫殿沉入深渊后也变成了一片废墟。
后来没多久,西荒国的皇帝为了供奉镇国之宝翳珀灵珠,便派人去重修了那座宫殿。
又在里面铸造了白虎雕像,并将翳珀灵珠放入白虎口中,以镇四方动荡。
东方弗离的腿脚快,没多久便到了不死渊,还找到了那座废弃的宫殿。
它几乎坐落在一片深水之上,是一座蛛网丛生的水上宫殿。
那里之所以没有人去,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死渊的水中毒物丛生,平常人很难靠近。
东方弗离进了宫殿中,因为他本领强大,武艺超群,几乎不费吹嘘之力便得到了那颗绿色的翳珀灵珠。
他之前没有告诉梵音,他离开是为了为她取回翳珀灵珠。
也没有阻止她自己以身犯险去西凉越的皇宫,其实是因为他在梵音身上耍了一个小阴谋。
得到翳珀灵珠之后,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宫中。
他知道梵音在那里一定危险重重,更知道,他必须马上回到她身边保护她。
怎料,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真的差一点儿就葬送了她的性命。
这一点,东方弗离想想都觉得后怕。
他真庆幸,他耍的那个自私的阴谋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伤害。
要不然,他一定会懊悔一辈子。
“臭狐狸!你究竟想怎样才会将翳珀灵珠给我?我真的很需要!”
梵音伸着手胡乱抓了半天却未果,终于开始说软话。
她知道,以自己的本领是不可能从这只狐狸手中将翳珀灵珠夺过来的。
自己在武功与计谋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东方弗离会交出翳珀灵珠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拿出来。
“本公子知道你很需要。”
东方弗离放下手,轻轻转着手中的翳珀灵珠。
“当然了,本公子是一定给你的。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
梵音说到这里忽然一顿,话锋一转道:“你先说来听听,我觉得能办到才行。”
她差点儿就说成“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好在脑袋瓜子及时反应。
这只狐狸的嘴说起话来没个正形儿,万一他说什么为难她的条件,她可要好好考虑一下,尽可能的讨价还价才好。
“本公子就是想你答应我两个要求,至于是什么要求,那等我想好了再说。”
“啥玩意儿?”
这话,让梵音大跌眼镜。
好吧!
还是狐狸狡猾啊!
真是逼得她不能答应却又不得不答应啊!
他提的这个要求很简单,她完全可以给他肯定答复;但是,以后他让她兑现承诺的时候,那两个要求就不一定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梵音的脑袋中激烈的斗争了好久,又紧巴巴的看了翳珀灵珠一眼,最后重重的点头道:“好吧!臭狐狸,我答应你这个条件。不过,到时候我不能保证你的要求我一定能办到。所以,你最好要求简单一些。”
“没有问题,我提的要求,你肯定做的到!”
东方弗离忽然笑了。
好在老天爷眷顾他啊!
他费尽心机耍的这个小阴谋,不过是想她答应他两个要求而已。
因为,四年前她曾答应的他的三个愿望只完成了一个,就是去蓬莱阁作客。
而今日,他让她将剩下的两个愿望补上了。
东方弗离终于张开了手掌。
上面,静静的躺着那一颗卵圆形的绿色的翳珀灵珠。
它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奇异的光晕,为这黑夜中带来了唯一的光明。
梵音惊喜的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放起来。
此时,她还不曾预料,她答应东方弗离的这两个愿望,将来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灾难!
梵音都忘记了!
忘记了从前,忘记了一切,忘记了不止一个人曾经对她说的:你是他的劫难啊!
可惜,她都不知道了!
被扣掉了记忆,又因为一个强烈的迷茫的愿望,她彻底的坠入了那个圈套中,还为了那个圈套冒了三年多的风险。
而为了那个圈套,她的风险将会持续下去,直至那个命运指定的尽头……
东方弗离的笑意慢慢的收了回来,俊脸几乎在一瞬间乌云密布。
他抬头望望庙外昏暗的天色。
那里,好黑、好远、好宁静、好朦胧啊……
他在心底,缓缓地叹息一声——
我用性命与一生的幸福与你做赌注,赌我最珍视的东西。
可惜不知道,北暝的尽头,是你赢还是我赢啊!
226.226跟她待久了我会智商降低,你也不想身边的朋友都是蠢的吧
夜已经深了,空旷又寥远。
荒庙之外,更加寂静了。
虫鸟早已休息,唯有轻微的风声,时不时的刮过缭绕的草木,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仿佛是遥远天边的神秘召唤,召唤着那些逃走的灵魂缓缓归位……
召唤着那些多年之前,承载着悲伤与绝望的灵魂;召唤着他们回去……回家…魍…
东方弗离的脸上划过一丝忧郁。
伴着夜色的浩渺,薄凉了几分,同样也朦胧了几分。
这一刻,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变了一个样,变了一半心…檎…
那是最悲伤的忧郁……
他默默的垂眸,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变回了一贯的从容淡定。
他缓缓走到梵音跟前,伸手揽过她,笑道:“夜深了,我们就寝吧!你要是不乐意以身相许,至少暖下被窝吧!”
梵音惊讶的张嘴,还没有说话,身子已经被人抱起。
等她全身的知觉回拢时,她已经躺在了干草之上,也躺在了他的怀中。
“你——”
梵音惊诧,嘴角动了动。
还暖被窝……
“嘘!睡觉!”
东方弗离用手指堵住了她的嘴巴。
“唔——”
她发不出声音。
“蠢猪!听话,睡觉!”
早已经走过来的呆呆姑娘朝着她的胸膛踹了一脚。
接着伸出爪子掀开了她胸前半截衣服,将自己肥肿的身子塞进去一半,团成一个球进入了梦乡。
梵音呜噜了半晌,伸了好几次手要将某只欠扁的肥球扔出去,每次都被东方弗离阻止,只要作罢。
反正,她有这么一种感觉——
这个世界深深地刺痛了她!所有的东西,不管是不是东西,都跟她作对。
气鼓鼓的想了半晌,她也闻着旁边人清香的气息沉入了梦乡。
很安逸,也很安心。
梦里,居然是一片血色的红梅,红梅之下,是厚厚的纤尘不染的白雪。
她站在雪地里,看着红梅却感受不到寒冷。
某只臭狐狸堵在梅花树前面,身姿妩媚的摆弄着肢体,一边摆弄一边笑道:“喂!你有没有觉得,本公子长得比梅花儿好看?它是红的,本公子却红的发紫!”
“好自恋的狐狸!”
她翻着白眼儿,时不时的瞥着他紫衣华服,是紫色的没错,可是那是红的发紫吗?那根本就没有红过好不好?
“你觉得本公子不好看?或是,本公子不如梅花好看?”
某狐狸的眸子里,瞬间染上了一层忧郁。
“好吧!那本公子现在就离开你的视线!”
言罢,他在身影一闪,眨眼睛消失在了血红色的梅花树前。
“喂!”
梵音恨恨的跺跺脚,“小气的狐狸!说不见就不见!”
她磨磨牙垂下眸子,心头微微期盼,期盼他会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跟她笑着说:“喂!本公子跟你开玩笑呢,本公子怎么舍得离开你?”
可惜,良久没有他的身影,没有他的声音……
陡然间,“呼”的一阵风吹过。
抖落了梅花树上层层叠叠的花瓣。
它们落下来,铺在地上,一层接着一层。
红色,越来越深了!
像铺了一层红绸缎,红绸缎上又一层层的刷上血色的染料。
它们变成了流动的了,它们没有接连,它们变成了涌动的液体——
最后,它们变成了一地的鲜血,汩汩的流出,沾染了雪白的地面,将白雪染成了赤红……
那如河流翻滚流淌的鲜血,缓缓地靠近了梵音的脚跟……
“啊啊啊!好多鲜血啊!”
她大叫着从梦中醒来,狠狠的抹了一把汗。
“呀呀呀,蠢猪,你嚷嚷什么?小心老子一屁股坐死你!”
不远处,呆呆姑娘站在东方弗离的脚跟前,扭头不悦的瞪了她一眼。
又赶紧将脑袋扭向东方弗离,“你就让我大呆呆跟着吧,我想吃油炸爆炒烤松子!”
东方弗离收回了看向梵音的视线,冲着呆呆道:“不行,你得留下!我出去给你买。你说清楚,究竟吃油炸的、爆炒的、还是烤的?”
“我大呆呆就吃油炸爆炒烤松子儿!”
呆呆姑娘咬住他的衣襟,呜呜噜噜道。
“你别咬,我身上都是你的口水!”
东方弗离无奈的拽拽衣服。
“不行!我大呆呆要跟着你,不要跟着这头蠢猪!跟她待久了,我大呆呆会智商降低。你也不想身边的朋友都是蠢的吧!”
“喔!好吧!你好像说的有点儿道理。”
东方弗离头疼的扶额,“你跟着吧!但是说好了,不许乱跑,不许瞎逛,买完了赶紧回来。”
“没问题……”
呆呆姑娘“嗖”的一声跳上了他的肩膀……
梵音从梦中惊醒后,并没有沉浸在那个恐怖诡异的梦境中。
她只是简单的将梦境在脑海中一过,认为做那个梦,完全是因为她对某只狐狸的恐惧之情。
之后,她坐在干草床上,拖着腮,静静的看着门口处一高一矮的对话。
她心想:走吧,走吧!都走吧!你们走了,老娘也要走了!老娘的下一站是北苍国呢!
正乐呵呵的看着,东方弗离扭过头看向她道:“梵音,我们出去买吃的。你在这里等着!”
“嗯嗯嗯,你们放心的去吧!”
梵音点的头就跟敲鼓的似的。
目送着他们出门了,她才贼溜溜的笑声道:“老娘才不傻,在这里等着你们。反正西荒国的翳珀灵珠已经到手了,老娘才不要再吃你这只狐狸的瘪了。”
说完,她马上收拾好东西,她得在他们回来之前逃离。
身边没有那只处处惹她生气的肥球跟着,也没有那只处处刺激她的狐狸跟着,她真的觉得解脱了。
真是人生妙哉!
西荒国的大街小巷还张贴着皇榜通缉他们。
瞅着那模样,西凉越悲愤的不轻。
为了躲避追踪,梵音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小乞丐的模样。
就这样,她东躲西藏的离开了西荒国,一路向北行驶。
对于他们在西荒国的种种行径,梵音大抵是没有丝毫愧罪感的。
哪怕是损毁了西凉越最珍视的如意树,哪怕是闹得西荒国好长时间剑拔弩张。
在梵音看来,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没有出人命的代价还是可以接受的。
因此,她全身心投入到下一步计划当中。
她的下一站是北苍国。
这是南碣最后一个国家。
北苍国是传言中离北暝最近的国家。
翳珀灵珠她已经得到了四颗,若是再得到北苍国的,那么她通往北暝的路便在眼前了。
梵音非常之庆幸,走了几个月的路。
从秋天走到冬天,从叶落走到树枯,从温暖走到严寒,某只腹黑赖皮的狐狸跟某只胳膊肘子往外拐的肥球始终没有跟来。
对那只狐狸的感情,梵音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跟他一起的时候,感觉很安全,很安心,但是她总是潜意识里又对他有种莫名想要逃离的感情。
尤其是在他用第四颗翳珀灵珠逼迫她答应两个要求之后,她更觉得——
真爱生命,远离狐狸。
梵音的一路前行,时间几乎都用在了路上。
去北苍国的路也是不例外。
新年到来之际,正好赶路到北苍国边境的客栈,在那里她度过了一个简单到独特的新年。
说简单,是因为她的除夕夜,是跟客栈中唯一留下来看门的店小二一起过的。
他们贴完了春联,简单的吃了一顿年夜饭,梵音象征性的朝着天空放了几个炮仗,这热闹也就算是过了。
说独特,就是除夕夜她放完了炮仗之后,那位店小二居然搬出了一盆红色的染料,将正北方向的一面墙刷成了红色。
梵音有注意到,那面墙原本就是红色的,她还好奇的抠了一块墙角。
发现里面居然被红色染料侵染了厚厚的一层,似乎那些染料已经涂抹了多年。
梵音蹲在一盘看着店小二刷墙面刷了半晌,才问道:“小二哥,你这用红色的染料涂抹墙壁,这是为何?”
小二哥道:“梵音姑娘,这是我们北苍国近几十年来独有的传统。在我们北苍国,在除夕这日,我们会张贴大红色的对联。而到了除夕夜,家家户户必须要将朝向皇城方向的那面墙上刷成大红色。”
梵音不解,“这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寓意?”
“是的!梵音姑娘。”
店小二点头,“用红色的染料涂抹冲向皇城的墙壁,确实有着不同寻常的意思。是我们北苍国百姓不得不做的事情!”
“咦?这么坚决?那是什么寓意?”
梵音伸长了脖子好奇道。
227.227……呜呜……娘亲,救命……(小狐狸粉墨登场)
店小二又道:“红色象征着喜庆,而将朝向皇城方向的墙面刷成大红色,表示我们对圣上的尊重。
“我们北苍国的皇帝爱民如子,是个正直清明的好皇帝。不过,他有一个独特的爱好,就是喜欢朱砂。
“多年来,他收集了好多的朱砂,皇宫中的一间房子全是用朱砂建造的,里面的日常用具,桌椅板凳床榻是用朱砂做的,还有墙上的字画也是用朱砂写的。
“可能是因为爱朱砂的原因,圣上与一般的男人不同。他穿朱砂色的衣服,就连龙袍都是朱砂色的,他还喜欢涂抹女人的胭脂。”
顿了顿,他继续道:“尽管圣上的言行举止有些娘娘腔,但是他执政近二十年,我们老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幸福,所以都非常爱戴他。于是便用这种方式表达我们对圣上的尊崇与敬爱。魍”
店小二指指自己手中的染料道:“梵音姑娘,这也不是普通的染料。里面掺着朱砂,涂在墙上可以辟邪,驱除噩运……”
经过店小二的一番讲述,梵音对北苍国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对那位北苍国的皇帝也有了一个粗略的印象檎。
那位皇帝在百姓中的口碑不错,可能是个好相处的人。
应该不会像南傲国的皇帝还有西荒国的摄政王那般残暴。
想到这里,梵音陷入了沉思中。
怎么南碣五国中,除了扶月帝国的皇帝,其他四位皇帝都多多少少有些怪癖呢?
东邻国的假皇帝,一心苦练长生不老药,不惜牺牲好多人的性命;
南傲国的皇帝,一心只想长寿梦起死回生;
西荒国的皇帝,居然用无数无辜人的血肉浇灌如意树;
到了北苍国的皇帝,又独爱朱砂,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她嘴角缓缓地勾起来——
这个南碣真是有意思,就是不知道,北苍国皇帝爱朱砂之说的背后,又是怎样的真相。
而她,怕又是揭开真相的人吧!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第二日一早,梵音拜别了那位小二哥。
大年初一的早上,她再次踏上了征程。
新年的第一天就是在路上,便意味着她这一年都将会在路上。
细细数来,梵音从沉睡中醒来开始计算,走到现在已经走了近三年半了。
这些日子,那个潜藏在心底的愿望没有一刻时间停息过。
最开始,她是因为那个强烈的愿望而开始的旅程。
后来,走过南碣四国之后,她越来越发现,似乎她去北暝的道路,是一条必须走的路。
如若不然,为何偏偏是她揭开了南碣各个国家中不为人知的真相与秘密?
随着日子的推移,随着她走的路程的加长,她已经将“行走”当成了一种习惯,将那条“不知道何时是尽头”的路当成了踏脚而上的必然——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放弃。
“啊,救命啊!你们放开我!呜呜……”
梵音正背着包在树林中走着,脑袋里面杂七杂八的想事情,忽然间耳边出来了一声孩子凄厉的哭声。
她猛然抬头,才发现远处有几个大汉扛着大刀往前走着。
最中间那个大汉胳膊底下抓着一个小女孩。
哭声,正是小女孩发出来的。
“放开你?那怎么行?”
女孩儿在挣扎,可大汉的手臂没有丝毫的松开。
“李员外的那个四岁的智障儿子就喜欢你这个小女娃娃跟他玩儿。我们将你送回去,可以得到一百两银子的赏银。”
“呜呜呜……我不回去……”
小女孩凄惨的哭着,“我要找爹爹,我要找娘亲……呜呜……我不要跟那个傻子玩儿……呜呜呜……”
“真该死!”
梵音恨恨的骂了一句。
早在听到女孩哭声的时候,她就不淡定了。
她直接运起轻功就追了上去。
眼见着马上追上了,她大喝一声,一脚狠狠的踹上了一棵树,身子翩然飞出。
“喂!你们这是拐卖人口吗?放开这个孩子!”
梵音的话音未落,她的人已经轰然落地拦在了几名大汉前面。
“啊!”
他们几人下了一跳。
看清楚梵音的样子时,他们又换上了凶巴巴的样子道:“你谁啊?我们带着个孩子去李员外府上,可是为了她好。以后,她这一辈子可就不愁吃不愁喝!你到底是谁?不想挨揍的话,赶紧滚开!否则,我们手上的刀可不客气了!”
“不客气?唰!”
梵音忽然拔出了金箍刺。
“你们要是不马上放了这个孩子,我对你们不客气!”
小女孩儿似乎听到了梵音的声音,哭声渐渐停下了,她扭头看到梵音的那一刻,忽然哭的更狠了。
她一边踢蹬着夹住她的大汉,一边喊道:“娘……娘亲,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跟那个傻子玩儿!”
梵音差点儿趔趄了一步,这孩子被吓傻了吧!
怎么见着一个女人就叫娘。
她要是个男人的话,她是不是该叫爹了?
“你给老子闭嘴!叫娘没用,谁都救不了你!”
大汉低头,在小女孩的背上打了一下。
女孩儿顿时哭的更凄惨了:“娘,娘亲,救我!呜呜……”
她的哭声,终于将梵音从片刻的惊讶中拉回来,她“唰唰唰”挥动了几下金箍刺,声音也更凶了几分。
“你们是聋子吗?老娘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马上将这个孩子放了!”
“放?哼!”
大汉冷冷一笑,忽然一摆手,“兄弟们,给这个娘们儿一个教训!”
“是,大哥!”
“哧!”
另外几个大汉忽然扬起刀,狠狠的朝梵音劈过来。
她抬手,左挡右挡,转身,踢腿收回……
“嗖嗖嗖!”
大刀们猛然飞出去,眨眼间,大汉们就倒在地上捂着手腕呻吟。
“啊!”
夹着小女孩的大汉见状忽然惊恐,他指着梵音,“你、你、你……”
“还不放人?”
“是是是……”
梵音又吼了一句,大汉终于哆嗦着将小女孩儿放下。
就在他准备逃离的时候,梵音忽然弹出一颗石子,下一刻,他猛然一个跟头栽倒在了地上。
抱着给这几个贩卖人口的坏人们一个教训的态度,梵音将他们几个人狠狠踢了几个跟头叠在了一块,又用他们的腰带将几人结结实实的绑在一起。
大汉们呻吟着,求饶着。
梵音豪不同情的起身拍拍手掌。
她才不会可怜他们。
这些人,活该受一次教训。
方才,她下手还轻了些!
“哇,娘亲,好棒棒!”
梵音才刚站直身子,双腿忽然就被紧紧地抱住了,紧接着一个甜甜的声音传来。
她低头,正好看到那个被救的小女孩儿,扬着脸看着她,双手却紧紧地抱住她的腿。
这会儿,她看清楚小女孩儿的模样了。
长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粉嫩粉嫩的,就跟个瓷娃娃的似的。
“呵呵……”
梵音不自然的笑笑,摸摸她的脸颊,“小朋友,我不是你的娘啊!呵呵,你这个娘亲也不能随便叫的!”
“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娘亲!娘亲,你带我走啊!”
小女孩儿搂的更紧了。
“额……”
梵音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孩子是什么逻辑?
是不是跟爹娘走丢了,想娘亲想的不行了,以至于随便碰上个女的就叫娘啊!
“那个,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我真的不是你的娘啊,你叫我‘阿姨’成不成?”
“我叫‘狐小狸’!‘狐狸’的‘狐’,‘小孩’的‘小’,‘狐狸’的‘狸’。我就是要叫你‘娘亲’。”
梵音头疼的扶额,“你叫狐小狸啊,怎么还这么个名字?你怎么不叫小狐狸啊!你还非叫我娘亲,可我不是你的娘亲啊!”
“咦?你真的是我娘亲啊!”
狐小狸更加兴奋的抓住她的衣服。
“娘亲就叫我小狐狸的!娘亲叫我小狐狸,你真的是我娘亲。我一直在找娘亲,让她跟爹爹给我生个小弟弟呢!”
“噗通!”
梵音没站稳,猛地栽了一个跟头。
228.228就在当晚,梵音睡的正香的时候,她们的床上爬上了一个不速
“啊!还生小弟弟……我……”
梵音满脸黑线,勉强站直了身子,强硬的扒开她抓住她衣服的手。
这孩子是不是想娘亲想疯了?
就这么点儿大的孩子,就开始不正常了。
她蹲下身子,语重心长道:“那个,小狸小朋友,我真的不是你的娘啊!现在坏人已经被我制服了,你去找你的爹娘好不好?他们找不到你,一定会担心的!阿姨还有好多事情,先走了啊!髹”
说完,她起身便走。
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不能半道儿上弄出一个拖油瓶。
她认为,既然这么个漂亮聪明的小娃娃能够出现在这里,她的爹娘也一定在附近蠹。
方才她已经救了她了,她的爹娘应该很快会到。
自然,也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
“呜呜……哇哇哇……”
狐小狸站在后面忽然嚎啕大哭,“娘亲不要我了,爹爹也找不到了。呜呜……小狸好可怜……小狸找不到爹爹了……娘亲不要小狸了……”
“啊呀,你这孩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娘啊!你——哎呦!”
梵音愣是被她哭的心软了,又折回来,刚蹲下,狐小狸上来就紧紧地搂住她的脖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娘亲,你不要再离开小狸了!你不要丢下小狸了……小狸跟爹爹好想娘亲……呜呜……娘亲不要丢下小狸……”
“好了好了,小狸不要哭了!”
梵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个孩子哭起来,真是揪的她的心生生的疼。
她继续拍着,安慰道:“小狸,你说你找不到爹爹了,那么阿姨带你去找爹爹好不好?把你交给爹爹之后,阿姨还要重要的事情去做,好不好?”
“嗯……娘亲,你不要丢下小狸……找到爹爹,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要分开……”
“好……阿姨带你找爹爹……”
梵音十分的郁闷,这个小孩儿,怎么就是讲不明白呢?
还非就认定了她是她的娘亲!
“娘亲,这些坏人欺负小狸,小狸要报仇!”
狐小狸指指后面被捆成粽子的大汉,接着拿过梵音手中的金箍刺,道:“娘亲,你到前面等着小狸,小狸要给他们些教训!”
“啊?”
梵音一下愣住了,这小娃娃说要报仇?
“娘亲,你去前面等着小狸……呜呜……”
她还没弄明白啥事儿,这边狐小狸又开启的嚎啕大哭模式。
梵音被她的哭声弄得心里乱糟糟的,结果就稀里糊涂的往前面多走了几步,乖乖的等在那里。
狐小狸拎着金箍刺,走到几名大汉跟前。
还没有开口,他们已经痛苦道:“小姐啊,以后您要演戏,千万不要找我们啊!夫人打架太厉害了,小的们差点儿皮开肉绽啊!”
“你看看你们这些出息!挨一顿打就哭爹喊娘的。”
狐小狸再开口,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孩子的模样。
眼睛里,没有方才的天真烂漫,倒是有一股不和年龄的成熟与睿智。
她掏了掏口袋,拿出了一包银子,不动声色的放在他们身上道:“我知道你们挨揍辛苦,所以,这次雇佣你们的费用会加倍!”
她忽然扬扬手中的金箍刺,“我跟娘亲说要来找你们报仇,所以,带会儿配合着点儿。”
话闭,她猛地一扬手,狠狠的刺下去。
下一秒,整个林中都充斥着大汉们的惨叫声。
“叫你们要将我卖给那个傻子,叫你们得罪本小姐……”
“啊!嗷——饶命,我们不敢——嗷——”
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在空阔的林间传来又传回去。
梵音站在远处,听着大汉们的哭叫声,那身子也是颤了又颤。
主要是这声音太凄厉了,太恐怖了。
这个小娃娃,这么小就这么心狠手辣的——
梵音当然不会注意,狐小狸拿着金箍刺,每一下都准确无误的插在大汉们身前的地面上。
而他们,总是无比配合的发出一声声凄然的惨叫。
最后一刺,狐小狸刺上了绑住大汉们的腰带上面,将其斩断,他们慢慢的挣脱了绳子。
“喂,本小姐警告你们。你们的戏已经完成了,所以,赶紧回扶月帝国的聚香酒楼,以后不要出现在我跟娘亲面前。要不然,扣你们的工钱。”
大汉们点着头,等到了狐小狸跟梵音的背影消失之后,才将腰带凑合着绑好,携了银子,回家了。
梵音不知道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扶月帝国的这几年,聚香酒楼跟地狱无门都换了主人。
那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娃娃,整天酷酷的戴着一张面具,游走于两者之间,将里面的生意照顾的红红火火。
她只知道,自己身边这次真的多了一个拖油瓶;
她只知道,她得赶紧帮这个小屁孩找到爹娘;
她只知道,她必须要抓紧时间,在有生之年将自己的愿望实现。
这一高一矮两个人并肩走着。
大约出了林子之后,梵音才道:“小狸,你几岁了?哪里人氏?你爹娘他们在那里?”
“我三岁半了!”
狐小狸甜甜的回答完,忽然又换上了忧伤的神色。
“娘亲,你在小狸刚出生的时候就抛下了小狸还有爹爹。爹爹又受了伤,休养了三年多,后来才出来找娘亲。小狸现在快四岁,才有机会出来找娘亲。娘亲——”
“喂喂,好了好了,小狸,你还是回答下一个问题吧!”
梵音头疼的挠挠嘴角,这孩子想娘想的走火入魔了吧!
做啥子追着她不放了?
狐小狸话被打断,倒是很快收起了伤心,继续甜甜道:“我是南碣人氏,爹爹说,他要去北苍国都城华都。”
“咦?北苍国?”
梵音心头一喜。
正好,她也要去北苍国。
这岂不是正好顺道?
想罢,她有了思量。
暂且带着这个小娃娃去北苍国华都,尽量帮助她找到爹爹。
到时候,将这小孩儿安排妥当,她再寻找翳珀灵珠。
就这样,梵音带着狐小狸走了两个月,到了阳春三月,她们抵达北苍国的华都。
这些日子,梵音体会到了一个做母亲的感觉——被一个小娃娃整天黏着的感觉。
几乎她走一步,她跟一步;睡觉要紧抱着她;吃饭要紧挨着她;时不时的就爱拽着她送上一枚又一枚的香吻。
开始她还不习惯的,后来,却错觉自己真的是这小娃娃的娘亲。
再后来,她就没有什么芥蒂了。
她们到达华都的那日,华都城内举国欢庆。
梵音一打听,才知道是北苍国的皇帝正准备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
听闻,是皇帝要祭祀一个神秘的女人。
传闻中说,没有那个女人,也就没有北苍国皇帝的今天。
那个神秘的女人,对皇帝的影响力非常大。
梵音摸着下巴想了好久,大约给出了这么几个定论——
第一点,那个神秘的女人是皇帝的娘。
因为没有他娘肯定也就没有他,更没有他的今天。
第二点,那个神秘女人是皇帝的爱人。
因为从爱情的方面来讲,爱这个东西是非常有潜力的,可以发挥非常不一般的功能。
“咦?娘亲!”
梵音正想着,狐小狸拽拽她的衣袖。
“娘亲,我们去北苍国皇宫看看吧,爹爹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说不定能够遇到爹爹呢!”
“去皇宫?”
梵音不确定的盯着她,“你也去?可是,我没有那个本事将你这个拖油瓶带进去。”
虽说传言中北苍国的皇帝是个明君,但是这偷摸着进皇宫的事情,总归是让人误解为行刺的。
梵音早就决定,一定要将这小娃娃送给她爹爹之后再去皇宫。
“小狸,你再想想看看,你爹爹还有可能在什么地方出现?”
梵音摇摇头又开口,“到时候我们找到你的爹爹,将你送回他的手里。我也要去干我的正事了!”
狐小狸瘪嘴半晌,想了半天之后道:“娘亲,那这样吧!你不让我跟着去皇宫,那我们就去等爹爹,我们去华都最大的客栈等爹爹吧!他是个爱面子的人,住店一定要住最豪华的。所以,我们在那里等着,一定可以等到!”
狐小狸的提议,梵音觉得可行。
她是不打算放弃一切机会将狐小狸送到她爹手里。
于是不再迟疑,带着她进了华都客栈。
就在当晚,梵音睡的正香的时候,她们的床上爬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229.229狐狸,好巧啊
那个不速之客,正是一个肥肥的软软的温暖的黑球。
它大晚上的过来,是为了享受亲情。
梵音是被身上那重重的脚步重踩醒的。
她的第一反应,以为是床上进了老鼠,于是抬手一抓。
结果,熟悉的手感忽然涌来髹。
梵音用脚丫子想想也知道了,这就是那只肥球啊!
所以下一刻,她“嗖”的从床上窜起来,走到桌前将呆呆姑娘放下,又点了蜡烛。
而后神秘兮兮的跑到门口蠹。
打开门,又往外看了半晌,更神神秘秘的将身子探回来。
她这是要看看,某只刁钻、狡猾、厚脸皮的狐狸究竟有没有跟过来。
到处张望完了,她才放心的回到桌前坐下。
还没有说话呢,桌上某只神气的肥球便拽拽道:“蠢猪,你不要看了!他先让我大呆呆来找你,至于他什么时候会到,那就不一定了。”
呆呆姑娘翘着爪子,冲着虚幻的烛光抓了几把道:“蠢猪,老子告诉你,上次你居然不辞而别,玩儿失踪……哼哼哼……你惨了!”
某球酷酷的说完,又用前爪子抹了一把胡须。
那架势大有“蠢猪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的意思。
呆呆姑娘的话,让梵音胆战心惊了一会儿,但没多久就释然了。
她想啊,反正某只狐狸现在还没有来,大不了明天一早她继续逃命。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嘛!
她要躲躲躲……
呆呆姑娘是看不懂她的潜藏的心思的,它递给她几道鄙夷的目光之后,便将目光投床上呼呼大睡的狐小狸。
那里漆黑黑的一片,隐约中能够看到被子下面稍微高起的轮廓。
它知道里面睡的是谁。
呆呆姑娘充满怜爱的看了半晌,才扭头道:“蠢猪,床上那小娃娃老子挺喜欢的,今晚老子要跟她一起睡!”
“喂!你想的美啊!”
呆呆姑娘从桌子上跳下来,好巧不巧的跳进了梵音早已经张开的手掌心中,又被她抓在了手中。
“小狸她才那么小,万一你身上带着什么不干净的生物,比如说虱子跳蚤什么时候,对她的健康发育可很是不利。”
“喂!你才带着虱子跳蚤!你放开老子,老子要跟那个孩子一起睡!”
呆呆姑娘狠狠的冲着她的手掌踹了一脚,挣扎着就要下来。
“不行!你不能在上面睡!”
梵音使劲抓着它肥肥的身体。
不料呆呆姑娘却故意露出尖利的爪子挠了她一下,梵音只得松手。
不过在呆呆姑娘跳下去的那一刻,她扬起巴掌朝着它的屁股打了一下,用来稍稍解恨。
某肥球趁机抓着床单跳上床,又钻进了狐小狸的被窝里,最后没有了动静。
梵音跟着它爬上了床,却再也找不到它的踪迹。
她没法掀被子,害怕那小娃娃着凉。
没法子,她也只能让某只肥球暂时呆在狐小狸的被窝中。
不过,后半夜,梵音再次胆战心惊了。
某只肥球已经找到了她,那么凭借某只狐狸那腹黑能耐,肯定也会马上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梵音如此惧怕见到狐狸的原因其实有两点。
第一点,她上次不辞而别,那小气的狐狸肯定又无耻的跟她算账的。
到时候,她只能落个心虚低头被逼无语的下场。
第二点,就是她半路上捡了一个孩子,问题是那个孩子叫她娘叫的就跟真的似的。
要是被那只狐狸听到了,他还指不定将她当成什么随便的人呢!
梵音胆颤半夜,到天快要亮了的时候,她忽然又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她害怕个啥子?
那只臭狐狸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干什么要害怕?她可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想到这里,她非常安心的沉浸在了梦乡中。
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她是被某只肥球踩醒的。
那是呆呆姑娘出门尿尿,折回来时,梵音忽然身手一把将它抓住,下一刻睁开眼睛凶巴巴道:“呆呆,告诉过你了,离这个孩子远一点儿。万一你给她传染上什么疾病怎么办?”
“蠢猪,你才给她带来疾病!”
呆呆姑娘十分不悦的踹了她一脚。
踹完了,见到梵音还不松手,它忽然贼溜溜道:“蠢猪,你老实告诉老子,这个孩子是你的什么人啊!该不会是你生的吧!你的速度可真快啊!”
“什么什么人?什么我生的?什么速度这么快?”
梵音狠狠的瞪了它一眼。
“是我在路上捡的!等我找到她的爹爹,以后就不会带着她了。”
“喔!”
呆呆姑娘失望的努努嘴,“原来不是你生的,不过老子挺喜欢她的,干脆就认她做干女儿了。”
说完,呆呆姑娘扒着她的手指头就要往下走。
“就你?你还当她的干娘?你想的美啊!”
梵音剜了它一指头,“你这个凶残的模样,小心吓到她啊!”
“胡说,老子最美了!老子的小白哥说老子是世界上最美的!”
呆呆姑娘气势吓人。
“你的小白哥眼睛有问题!”
梵音淡淡回击。
“胡说!小白哥的眼睛很健康!”
呆呆姑娘气的磨牙,“觉得你美的人才眼睛有问题!”
“胡说,那只狐狸的最有眼光了……”
在她们激烈的唇枪舌战中,床上的狐小狸翻了个身醒过来。
当看到床上蹲着的呆呆姑娘时,她先是一喜。
接着喜悦缓缓收回,渐渐变成了惊诧的模样,指着某肥球道:“娘亲,这只老鼠好可爱!我要跟它一起玩!”
说着伸出手将呆呆姑娘抱进怀中,猛地亲了一口。
某肥球顿时觉得满满的幸福,欢喜的贴近了狐小狸的耳朵小声道:“乖女儿放心,阁君主子他今天就到了!”
狐小狸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
“娘亲,这老鼠真的好可爱!”
梵音满脸的惊愕,这只老鼠可爱?
这只不如老鼠的怪东西从来只有可恨,哪里来的可爱?
“娘亲,我要它陪我玩儿!”
狐小狸抱着呆呆姑娘,可怜兮兮的拽拽梵音的手臂来回的晃着。
最后,终于晃得她瘪嘴点头道:“好好好,在碰到你爹爹之前,就让这只臭老鼠陪你玩儿!”
梵音觉得很不可思议啊!
某肥球居然跟这个小娃娃一见如故,第一次见面就亲密的让她妒忌。
搞得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不如某只肥球平易近人?
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活的还不如一头“非人”?
这个问题,真是困惑了梵音好久。
直到那大小孩儿加一肥球嚷嚷着饿了她才想起来她们还没有吃早饭。
于是,赶忙带着她们下楼,找了小二哥要了一碗丰盛的酒菜。
三位正在大快朵颐,忽然门外闪进一个熟悉的身影,接着是一个更熟悉的声音跟小二哥道:“小二哥,给我一个上好的房间。”
怎么是那只阴魂不散的狐狸?
梵音夹着菜的手猛地一哆嗦,筷子上面的菜掉在了桌子上。
脑袋像是被人用绳子拽着,极不情愿的扭向了那紫色身影的方向。
梵音其实是非常想逃离的。
不过,她最想做的还是将马上将狐小狸找个桌子塞进去,坚决不要被那只狐狸看到。
于是,她真的立刻起身,将狐小狸抱起来,放在了身后藏起来。
她再抬头的那一刻,正好看到东方弗离笑眯眯的看过来。
那双俊逸的眸子,带着戏谑,带着玩味,还带着深藏的欣喜。
“呵呵!狐狸,好巧啊!”
梵音嘴角哆嗦着,朝他招招手,又不动声色的用身体将狐小狸挡住了。
东方弗离笑意忽然加深,他倒背着手缓缓地靠近:“怎么会是巧?上次你不辞而别,我可是一路追随你的脚步来的。”
他微微探探身子,指指她身后道:“你在藏什么?”
“呵呵!没有,没有什么!”
梵音傻乎乎的回答,傻乎乎的以为人家什么都看不到,傻乎乎的以为自己还可以瞒天过海……
她想,她不要让这只狐狸知道这小娃娃喊她娘亲啊!
要不然,指不定这只狐狸会怎么想她呢!
她不想给他留下坏的印象啊!
当然,这一切做法都只是她傻乎乎的白痴举动而已——
她身后的狐小狸似乎根本不那么听话,她似乎是有意要被人发现。
梵音还没有说几句话,她忽然露出了头。
瞥见东方弗离的那一刻,狐小狸忽然欣喜若狂的从梵音的身后奔出去,直接扑过去抱住东方弗离的腿道,撒娇道:“爹爹!”
“爹爹?”
梵音的嘴角哆嗦了一下。
230.230她有种要进某只狐狸圈套的不祥预感
这孩子是真的变傻了吗?
怎么随便见到一个人就喊爹娘?
她赶紧走过去,强行将狐小狸从东方弗离的腿上拽下来,抱在怀中。
又非常不好意思道:“狐狸,不好意思啊!这孩子找不到爹了,我承诺帮她找爹来着。她胡乱叫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东方弗离只是笑眯眯的站着,却不言语髹。
“娘亲,我没有乱叫!”
狐小狸委屈的嘟着嘴,“他就是我的爹爹!我要找的爹爹就是他,他就是爹爹!”
“啊?蠹”
梵音惊得一个跟头瞪起了眼睛。
“你你……”
梵音指指狐小狸,“你不是说你爹爹来这家客栈住宿吗?”
“喔!本公子方才叫了一间雅间,难道你没有听到?”
东方弗离笑意更深了。
“是啊!娘亲!”
狐小狸拽拽她的衣服,“娘亲,你看小狸的爹爹长得好看不?”
“好……好看……”
梵音结巴着。
这完全是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啊。
这只狐狸,居然是个四岁娃娃的爹。
这只臭狐狸居然已经有妻室了!
还有这只小狐狸,居然想要她梵音给他当继室……
“娘亲!”
狐小狸又拽拽她的衣服,“娘亲,你觉得爹爹温柔吗?”
“温柔……”
梵音正在杂七杂八的乱想,顺着某只狡猾的小狐狸的话说下去。
“娘亲!”
狐小狸继续拽着她的衣服,“娘亲既然爹爹这么好,今天晚上你跟爹爹给小狸生个小弟弟好不好?”
“好……不好!”
梵音终于反应了过来。
下一刻,她刺拉拉的眸子狠狠的射向了东方弗离。
这只臭狐狸,居然跟自己的小娃娃想三想四的。
她还有自己的千秋霸业需要奋斗,怎么可以被这种凡尘俗世所拖累?
“怎么不好?”
狐小狸将嘴一瘪。
“就是不好!”
梵音瞪她一眼。
“可是,你说了不算!”
狐小狸忽然放开她的衣服,走到东方弗离跟前。
东方弗离俯身,顺势将它抱在了怀中。
“爹爹说了才算!是吧,爹爹!”
狐小狸搂住他的脖子,看向梵音,又道:“娘亲,你没有听到爹爹方才又叫了一间房吗?还是雅间。那是让我跟干娘睡的!”
“干娘?什么干娘?”
梵音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只小狐狸的娘可真多。
先是喊她娘亲,接着又冒出来一个干娘。
“蠢猪,老子就是她的干娘!”
呆呆姑娘“嗖”的一声跳起来,冲进了狐小狸的怀中,神气不已的望着梵音。
“蠢猪,今天晚上,你必须要跟老子干女儿的爹爹一起睡!要不然,你就别睡!”
“你——”
梵音扬起手就要去抓,结果某只肥球早就瞅准了她的意图,“嗖”的一声就往后面窜过去,最后躲在了东方弗离的肩膀上。
于是乎,梵音悲催的被这两人加一个“非人”给算计了。
那晚,她被赶进了东方弗离的房中。
某只狡猾的小狐狸用了这么一个伎俩。
她将客栈剩余的房间全部花钱租下来了。
但是哪一间都不给梵音住,就是逼着她跟自己爹爹一个房间。
还是那晚,某只小狐狸贼溜溜的跟某只肥球躺在被窝中聊天——
“小狸,你喜欢你娘给你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喜欢弟弟。”
“为什么呢?要个妹妹不也挺好?干娘觉得,弟弟妹妹都挺好。”
“妹妹不好!我不想有第三个女人跟我共享爹爹。”
这句话,呆呆姑娘用它那不发达的大脑想了好久,终于想明白了。
自家干女人言之有理啊!
真的是言之有理啊!
虽然它根本就没有想到,究竟多一个女人跟她分享阁君主子究竟哪里不好。
“干娘,你喜欢娘亲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正想着,狐小狸又摸摸它的脑袋问道。
“这个嘛!真是难为干娘了!”
呆呆姑娘摸摸脑袋,“干娘觉得,男的女的都行吧!只要别跟你的娘那样,对待我这么凶就行了!”
“……”
这间房中,狐小狸跟呆呆姑娘彻夜长谈,另一间房中,梵音跟东方弗离也是彻夜未眠啊!
他们倒不是讨论谁睡地上谁睡床上的问题。
因为东方弗离的立场向来坚决,他是一定不要要睡地的,除此之外,梵音也是一定要睡床的。
所以,梵音也就无所谓了。
跟这只狐狸认识这么久,她早就摸透了某只狐狸的厚颜无耻。
只要他们一起睡,那就必须睡一起……
反正床那么大,怎么着还挤不出一块来给那只狐狸展示他的厚脸皮?
她靠里面,某只狐狸靠床外。
梵音的想法是,若是这只狐狸真的想跟她生什么小娃娃,就直接一脚踹下床去。
虽说某狐狸五次,可梵音知道,他从来不淫秽,自然不用太担心。
只是,当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时候,东方弗离忽然缓缓开口道:“梵音,你知道为什么小狸她喊你娘吗?”
“她缺少母爱呗!不然还能是什么?”
梵音睁开眼睛,翻了翻白眼儿。
“你说的对!”
东方弗离叹了口气,“小狸的娘亲,在她出生一个月之后,就丢下我们走了!”
“她娘抛弃了你们?那她真的好过分!”
梵音瘪瘪嘴,又问:“那你们恨她吗?”
“不恨!怎么会恨?不是她想离开我们的,她只是身不由己!”
“喔!你可真是个好丈夫!”
“梵音,我知道,你失忆了!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东方弗离忽然拉过她,跟她面对面躺着。
“我的过去?你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东方弗离点头,“你本名不叫梵音,你叫柳云凡!你的丈夫是扶月帝国的太子东方聿,也是蓬莱阁的阁君东方弗离。”
“啊!你是蓬莱阁君,也是我的丈夫?”
梵音不可思议的指指他,“那……小狸就是我的女儿了?”
她记得当年就是在蓬莱阁的蓬莱幽谷中醒来。
“不错!小狸她的名字叫东方羽瑶,是我们的女儿。”
提起女儿,东方弗离脸上浮现出了幸福与柔情。
“那发生了什么事情?”
梵音又问。
“当年发生了好多事情……”
东方弗离将当年她遗忘的真相一点点的说出来。
包括他们的相知相遇的点点滴滴,他们经历的所有事情,扶月帝国的变迁,他们的孩子,以及他们最终走到现在的前因后果……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圣娘娘假扮成你的模样,让我误会,然后趁机给我下毒?”
梵音真觉得好不可思议。
她居然还会有这么玄幻又魔幻的过去。
“不错!”
东方弗离忽然抬手摸上了她额头上的梅花。
“是圣娘娘给你下了毒,所以,你的额头上才会出现梅花的图案。我们以前经历好多!我们的感情很深!小狸这么多年来都非常的想念你这个娘亲。”
“你讲的,我全都不记得!好像在听故事一样。”
东方弗离忽然间忧伤的垂眸,可半晌再抬起时,那双闪着睛光的眸子却熠熠生辉。
“梵音!”
他叫了一声,“你还记得,上次你答应我两个要求吗?今天,我想你先兑现一个!”
“是什么?”
梵音忽的感觉浑身一凉,浑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因为,她有种要进某只狐狸圈套的不祥预感。
“我这个要求就是,请你相信我的话。相信我是你的丈夫,羽瑶是我们孩子。相信,当年我从未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我今天将真相告诉你,让你相信,就是希望将来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不要将记忆停留在圣娘娘故意让你误会的场景。”
“你真的没有欺骗我?”
面对他这么认真的模样,梵音反而不好将他想成小人了。
“没有!”
他回答的很肯定。
“好吧!我答应你这个要求!”
梵音很认真的点点头。
“你答应了,真好!”
东方弗离忽然拉过她,将她搂紧了怀中。
“喂,臭狐狸!虽然我答应了,可是那些记忆不属于我,你不能真把我当成你妻子!”
那微热的气息忽然靠近,梵音忽然间身体僵硬了起来。
“还记得上次你离开吗?”
东方弗离没有理会她的抵触,居然再次耍无赖道:“上次,我去买吃的,结果你就不辞而别了!这笔账,我们怎么算?”
“啊?”
梵音惊呼一声,顿时醒悟——这才是真正的圈套!
231.231老子就是不跟她一般见识……不跟蠢猪一般见识……
还未开口,东方弗离忽然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干馒头。
“幸好本公子那天为你买的馒头而是不是面条,要不然,真不知道留到现在会变成什么模样。”
梵音惊诧的盯着他手中的馒头。
额头上的黑线已经张了一条接着一条。
呵呵髹!
狐狸就是狐狸啊!
做出的事情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馒头蠹。
心底一遍一遍的想着,她走了几个月,这个馒头就留了几个月。
某只臭狐狸,该不会是想让她将这个陈年老馒头再吃了吧!
“你你你……”
梵音挣扎了好久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他,“你拿这个干馒头干什么?难不成你算账用它算?”
“是啊!”
东方弗离无辜的将馒头在手中转了几圈。
“那日你不辞而别,害的本公子拎着馒头到处找不到你,很是伤心,以至于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你说,就冲你让本公子如此伤神,如此难过的份上,你是不是要付出点儿代价?”
“你你你……我我我……”
梵音伸手戳了一下那馒头,终于将心一横道:“臭狐狸,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究竟想怎么着?”
她重重的咬住牙齿,又狠狠的弹了一下那比石头还硬的馒头。
死猪不怕开水烫,她豁出去了。
“你说吧,你又耍什么阴谋?”
“噗哈哈!”
东方弗离忽然爽朗的笑了好久。
昏暗中,梵音是能够想象到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模样,想象到他周身散发的戏谑。
反正很是欠扁就对了。
“笑什么笑!”
梵音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
“好,本公子不笑。本公子认真地跟你算账!”
东方弗离停止了笑声,道:“本公子想了想,本公子不缺钱花,所以这精神损失费你赔多少都不可能入了我的法眼。因此,我就不让你赔钱了!”
他忽然将馒头往前一探道:“这样吧,本公子就罚你随身挂着这个馒头,挂一辈子吧!”
“什么?”
梵音几乎从床上蹦起来。
挂着这个干馒头?
她有病才会挂着它。
还不等她开口说话,那干馒头像是自己长了手脚,穿上了一根绳子,下一刻已经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喂喂,臭狐狸——”
“乖!我们睡觉!”
说到一半,梵音的嘴巴忽然被堵住了。
再然后,脑中忽然一阵困倦。
梵音打了个哈欠,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梵音晓得一件事,只要狐狸在身边,她一定是要做梦的。
这件事情在梦中她都知道。
那时候,她手中握着一块干馒头,一边走一边骂道:“臭狐狸,居然敢用一个干某头辱没老娘完美的形象。你小心老娘在梦中将你胖揍一顿。”
她正走着,眼前忽然一阵雪白飘过来。
再然后,无数的馒头从天上砸下来,砸在了她的周围,没起了她的脚腕,腿腕,腰……最后是脑袋……
“啊啊啊……闪开……好多馒头……”
梵音大叫着又从梦中惊喜。
窜起身子,睁开眼睛,正好看到脸前站着一个小娃娃,正跟她大眼瞪小眼儿。
而小娃娃的肩膀上,正蹲着一脸嫌恶的呆呆姑娘。
东方羽瑶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扭头看向东方弗离道:“爹爹,你说的很准呢!你怎么知道娘亲会尖叫着醒过来?”
“这个——”
“干女儿哎!这个让干娘回答你!”
呆呆姑娘忽然打断了东方弗离的话。
“你爹因为跟你娘亲睡的久了,所以,那脾气什么时候早就摸清楚了。”
“爹娘睡了多久?”
东方羽瑶巴拉着手指头数了半天,疑惑道:“干娘,不对啊!爹爹跟娘亲睡了不过一年,可是你跟娘亲可是睡了十几年啊!怎么,你还不了解娘亲的脾性呢?”
“这个……这个……”
呆呆姑娘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了。
“羽瑶,娘亲知道原因!”
梵音忽然扭头瞪了东方弗离一眼。
那意思是说“臭狐狸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能不能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诋毁我的名声?”
瞪完了她倏地笑着看向东方羽瑶继续道:“羽瑶,你的干娘它天生蠢笨,你让它跟我睡一辈子,它醒来还是傻的什么事情都不会知道。”
“喂!蠢猪,你说什么?”
呆呆姑娘怒了,“嗖”的一声冲出去就要扇梵音的巴掌。
她眼疾手快,躲过去了之后,不忘扬手在呆呆姑娘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吧唧!”
某肥球被拍在了床上,跌了一个***的狗吃屎。
“嘤嘤嘤……”
呆呆姑娘忽然委屈的开始在床上打滚,“蠢猪,你欺负人!嘤嘤嘤……”
“你是人吗?你都不是东西!”
梵音笑道。
“老子不是人,可是老子是……不是……东西……嘤嘤嘤……”
呆呆姑娘哭的更凄惨了,“蠢猪,你才不是东西……”
“我是人,可是你呢?你看看你哪一点儿长得像人?你连老鼠都算不上!”
“嘤嘤嘤……你再侮辱老子的智商?”
“呸!你配吗?侮辱你的智商,那才是对老娘智商的侮辱。”
“……”
呆呆姑娘跟梵音的唇枪舌战就此开战,硝烟四起,鬼哭狼嚎,漫天风沙……
梵音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硬是将某只肥球气的肝肠寸断。
后来,呆呆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东方羽瑶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跳过去在梵音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道:“娘亲,你就不要欺负干娘了!看它的样子,好可怜!”
忽然间被自己白捡的女儿亲了一口,梵音倒是一时间心底甜了起来。
她忽然抱过东方羽瑶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好吧!乖女儿这么说了,那娘亲就发发慈悲,不说话了!”
“嘤嘤嘤……蠢猪……你不要停啊……老子还没有跟你骂够……”
呆呆姑娘喘着粗气沙哑着嗓子继续逞能。
“干娘,你不要哭了,你不是娘亲的对手的!”
东方羽瑶将某只肥球抱起来,“干娘,我们不在这里了,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老子要报仇!”
呆呆姑娘继续嘴硬。
“干娘,我们出去吧!我带你去吃糖炒栗子好不好?”
“吃糖炒栗子?”
呆呆姑娘的眼睛顿时亮了,它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点头道:“好啊,好啊!干女儿,我们去吃糖炒栗子。老子不要跟这头蠢猪较劲儿了!老子不跟它一般见识……”
“老子就是不跟她一般见识……不跟蠢猪一般见识……”
梵音目送着东方羽瑶出门,收回视线之后,慢慢的移到了东方弗离的身上。
骤然间,她脸上笑眯眯的表情收起来了。
昨天晚上的发生的事情,骤然间回拢,梵音的眸子顿时刀子一般的杀过去。
这一个早上,东方弗离都保持同样的姿势坐在桌边。
一边喝着茶,一边笑眯眯的优哉游哉的听着梵音跟呆呆姑娘吵架。
听到搞笑的地方,他的笑容会增大一些,听到有韵味的地方,他会深思熟虑一番……
直到梵音的视线撇过来,他才缓缓地抬头,冲她弯了弯嘴角道:“怎么,你这个样子,是想跟我一般见识?”
“没错!臭狐狸,你居然敢给老娘脖子上栓馒头!太过分了!”
梵音说着,“嗖”的异色从床上跳下来,大喇喇的就坐在了他旁边的桌子上。
“老娘警告你,你那干馒头,老娘打死都不挂!你要是硬要让我挂,我就收回之前答应你的要求。我就是不相信你,不相信你,不相信你……就算是恢复记忆也不相信你……”
她将最后一句话一直重复着,直到憋得脸痛通红,再也说不出来方才停止。
东方弗离的心明显被刺的一痛,神色一变,但很快他又变成了淡然的神色道:“你看看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什么?”
梵音好奇的低头看去。
232.232要说有话说,她就是想骂几句狐狸无耻
她寻觅着想象中的大馒头,看到了红色的绳子,顺着看去,忽然惊喜,“呀!怎么不是馒头了?”
那是一个拇指甲盖大的馒头样式的玉石,用绳子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惊诧的将那玉石拿起来,居然发现上面刻着两个名字。
一边刻着“东方弗离”,一边刻着“柳云凡”。
“呵呵,狐狸,没想到你这么人性化哈!居然知道我的喜好!髹”
她爱不释手的摸着那块价值连城的玉馒头。
“就是嘛!这样的东西才有纪念意义嘛!你整一块干馒头给我挂脖子上算怎么回事?”
她又盯着那两个名字看了半晌,道:“虽然我不记得以前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到这东西,我一定会想起我们后来发生了什么。蠹”
东方弗离轻轻一笑,道:“我送你这个,就是不想你忘记了答应我的承诺。我希望你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能够解开对我的误会。”
“好!没问题!”
梵音点点头,“如果我真能恢复记忆的话,冲你这么坦白的份儿,我应该不会再生你的气!”
“本公子也觉得你不应该生我的气,更不能惹我生气。”
东方弗离忧伤似的叹着气。
“你不在的这些年,羽瑶是我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都没有尽到做娘的责任,如今回来了,应该好好的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以及作为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爱,通通补回来。”
梵音听完,翻翻白眼儿。
某只臭狐狸老不正经,她现在好在已经习惯了。
将他的话忽略掉之后,梵音才换上了认真的神色道:“狐狸,羽瑶她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如今跟着你到处闯荡,会不会不太安全?”
这个问题,她在救东方羽瑶的时候就想到了。
毕竟这扶月帝国之外的局势是他们所不能预料的,一个小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到处游荡总归是不好的。
“羽瑶?”
东方弗离摇摇头,“她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遇到危险的人。”
“嗯?”
梵音蹙眉,“你这么肯定能够将她保护的很好?”
“不是!”
东方弗离一声叹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害羽瑶,也没有一个人敢害羽瑶。”
“喔!这小娃娃这么牛!”
梵音耸耸肩。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谁是最可能遇到危险的人吗?”
东方弗离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忽然间转了话题。
“谁?”
“你!”
对于东方弗离这样的结论,梵音思考了好久。
他的话,她向来是深信不疑的。
而且,通过这一路惊险走过,她更是深有体会。
所以她的思考仅仅限于以后怎么面对这样或是那样的凶险。
他们一家三口相见的第二天晚上大抵是梵音这辈子最难忘的一晚吧!
那晚,东方羽瑶早早的爬上床钻进了她的怀中,附在她耳边小声问——
“娘亲,小弟弟在你肚子里了吗?”
“小弟弟怎么会没有在你的肚子里呢?昨天晚上,羽瑶没有来打扰你跟爹爹啊!”
梵音嘴角一个劲儿的抽搐,她居然不知道再怎么跟她解释了。
只好将头一拧不理。
没想到,这小娃娃居然粘着她不走了,非要跟她一起睡。
没办法,那天晚上,床上的人是这么睡得——
东方弗离怀中抱着梵音,梵音怀中抱着东方羽瑶,东方羽瑶怀中抱着呆呆姑娘,呆呆姑娘怀中抱着一包糖炒栗子……
这天晚上可苦了梵音。
她被某只狐狸抱着那个别扭啊!
再加之晚上睡觉之前她在饭桌上各种憋屈,没有吃饱饭,所以第二天一早就饿了。
可是碍于某只狐狸抱着她这么紧,只能勉强露出两只手来乱动。
更可恨的是,某狐狸居然装睡,就算是感觉到她的不自在也不会睁开眼睛。
梵音又不敢乱动,生怕弄醒了怀中睡得正香的东方羽瑶。
后来,看到东方羽瑶怀中的呆呆姑娘的是时候,她想到了办法。
某球怀中不是还抱了一袋子糖炒栗子吗?
她大可以先借过来吃着垫一下肚子。
于是乎,三下五除二,她就将呆呆姑娘藏得美食扫荡完毕,将所有的栗子皮全部塞进了它的口袋中。
这么吃了一些,她觉得肚子里好些了,闭上眼睛,继续睡下去。
没多久,呆呆姑娘一阵凄厉的声响响彻整个房间。
再然后,东方弗离睁开了眼睛,梵音睁开了眼睛,东方羽瑶也睁开了眼睛。
只见床上呆呆姑娘抱着自己的美食袋子哭的一片凄然——
“老子的栗子呢?老子记得没有吃。”
“老子的栗子怎么只剩下皮了?”
“那个王八羔子吃了老子的栗子?”
梵音盯着呆呆姑娘肥肿的身体,看着它用短短的爪子巴拉开袋子,将肥肥的脑袋伸进去,又哭着拿出来,再伸进去,再拿出来……
好久之后,她终于翻翻白眼儿,佯装无辜的将脑袋拧向了一旁。
以梵音腹黑的心思来想,这只欠扁的肥球居然跟这只老狐狸还有小狐狸串通一气欺骗她,活该被她偷吃了栗子,活该哭成这般模样!
所以,她丝毫不会为自己的不讲道义赶到羞愧。
正撇着嘴暗自无视着,鼻子忽然被人轻轻刮了一下。
接着是东方弗离笑眯眯的话道:“呆呆姑娘,我知道谁吃了你的糖炒栗子。”
梵音先是因为他刮她鼻子,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接着听到他要出卖她,便瞪出了更很的一眼。
甚至,将目光都杀成了刀子。
那是在警告说:臭狐狸,你要是敢出卖老娘,老娘就不相信你,不相信你,不相信你,不认你当相公,不做你女儿的娘……
东方弗离无辜的摸摸鼻子,才勾唇一笑道:“呆呆姑娘,我昨天晚上看到你自己吃的。当时我还戳了一下你的脑袋,问你大半夜的吃东西,小心长胖。可惜,你全然没有反应,看样子你是在梦游。”
他叹了口气,“呆呆姑娘,你这梦游的毛病可是大病。你看看吧,自己的东西被自己梦游的时候吃了,等你醒了却连着骂自己是王八羔子……这真是有点儿……额……匪夷所思。”
“什么?”
呆呆姑娘立刻将刚放进袋子中的脑袋伸出来,“是我大呆呆自己吃的?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东方羽瑶也点头肯定,“干娘,昨天晚上我有注意是你在吃的。而且,吃的很香。你这个毛病,就是不知道干爹它知不知道……”
“啊!”
呆呆姑娘害怕了。
阁君主子一人的话它就深信不疑了,在加上干女儿的说辞,它更加没有怀疑的理由了!
某肥球忽然间害怕了。
要是被它家小白相公知晓了自己这个臭毛病,岂不是非常丢面子?
不行,它可不能让它知道!
首先,它必须要否认阁君主子跟干女儿看到的一切,它必须让他们相信它不会梦游,这样才不会传到小白相公的耳朵中。
呆呆姑娘想完,干笑了两声道:“呵呵,那个,老子不是在梦游的时候吃的,老子是在半夜忽然觉得饿了,所以在清醒的状态下吃的。”
“奥,是吗?”
东方弗离质疑道。
“是啊!是啊!千真万确!老子现在又饿了,先去找东西吃了。”
说完,呆呆姑娘灰溜溜的从床上爬下来。
刚走一半,忽然被东方羽瑶一把抓住道:“干娘,你等我一会儿,我也饿了。我们一起去吃。我们昨晚耽误了爹娘一整晚,他们一定好多话要说。走,我们一起去找吃的。”
梵音瘪瘪嘴。
这只小狐狸,现在也来了孝敬的了。
昨天晚上,要不是她在饭桌上就开始叨叨叨叨的要跟她一起睡,然后某狐狸也挣着跟她睡,她至于连饭都吃不好吗?
现在倒好,这小娃娃居然也人性化的考虑到她跟某只狐狸有好些话要说。
她哪里有话说?
她才没有话说。
要说有话说,她就是想骂几句狐狸无耻。
可是她知道,要是说这些话,一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最轻的代价,就是再次无限级的再次承受某狐狸的厚颜无耻……
东方羽瑶从床上下去出门之后,梵音才翻着白眼也起来。
本打算不开口,不料某只狐狸却也撑起了身子,笑眯眯的盯着她道:“怎么,你真的觉得跟我没有话说?”
“是啊,我无语!”
梵音说的简短不已。
但下一刻,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鼓了起来——臭狐狸肯定又在挖陷阱
233.233我们现在所面对的一切,都是真相之上的层层遮掩
“嗯?你无话可说?好吧!”
东方弗离笑着点点,“可是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你的话?得了吧!都是废话,有什么好说的。”
梵音满不在乎的瘪嘴。
“臭狐狸,我算是看清楚了。认识你这么久,你嘴里的话,从来都没有正事儿,你就是会说废话。髹”
“哈哈!”
东方弗离爽朗一笑,“你以前也是这么说我。蠹”
“那又如何?不管我何时说,说的都是真理。”
“那好吧!本公子只好承认这是废话了!”
东方弗离失望似的叹口气。
“本想跟你讲讲北苍国的皇帝以及镇国之宝翳珀灵珠的事情,既然你说这是废话,本公子只好闭嘴了!我还是留着口水待会儿好好品尝美味佳肴吧!”
话闭,他忽然掀开身上薄被子。
刚想下床,不料手腕被忽然窜过去的梵音拽住:“臭狐狸,你等等,我今天改变主意了,就想听听你说的这些废话!”
原本,她是非常不待见这只狐狸的说辞的。
可他居然会提及翳珀灵珠的事情。
那她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弄清楚才是。
“你想听?”
东方弗离又将身子退回去。
“想,很想听!”
梵音认真的点点头。
“嗯!那本公子就给你讲讲。”
东方弗离微微一笑,“我想对北苍国的皇帝颜如玉,你应该有所了解。尽人皆知的就是他非常爱朱砂,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
“这几日,他正在筹备盛大的祭祀仪式。传言说,是祭祀一位非常神秘的女子。据本公子的深入调查,好像,他要祭祀的那位女子是他二十多年前过世的红颜知己。
“颜如玉是个明君,深受百姓爱戴。他还跟他的臣民们说,那位红颜知己是天神转世,祭拜了她会得到四方平安。好了,本公子讲完了!”
“啊?”
梵音惊愕的冲他瞪起了眼睛。
“你不是说要跟我讲翳珀灵珠的事情?怎么完全没有提及就讲完了?”
“我知道的就这些。至于你的说的翳珀灵珠,我也已经告诉你了啊!”
“哪里有?”梵音满脸疑惑。
东方弗离轻笑一声。
“当然与颜如玉那位二十年前过世的红颜知己有关。”
说到这里,东方弗离又停顿下来。
梵音急急的拍了他一下道:“臭狐狸,你能不能一气儿说完?我听的真的很着急。”
“你不要急嘛!”
东方弗离依旧不慌不忙。
“你想去夺翳珀灵珠,势必要去找颜如玉,而马上要来到的祭祀大典正是你”接近皇宫探求翳珀灵珠所在地的绝佳机会。本公子就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进了皇宫之后,做了别国皇帝的皇后,而不做本公子的太子妃。”
“这是什么逻辑?”
梵音夸张的瞪大了眼睛。
“臭狐狸,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做那个颜如玉的皇后?怎么可能,他那么娘!光听名字就让人觉得鸡皮疙瘩四起,我怎么可能会做他的皇后?你怎么会将我的眼光看的这么低?”
“可是,当初本公子也很娘,你不也跟了我?当然,那时候看上我是你的眼光好,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的眼光恐怕是要变化的。”
东方弗离唉声叹气几声。
“本公子最害怕是,祭祀大典中祭祀的女人若是你跟你长的很像,又或是,机缘巧合的跟你长得一模一样,颜如玉因此旧情复燃。
“你若耳根子软,禁不住一国皇帝的穷追猛打,再次将我们父女抛下,那本公子真的觉得活不下去了……”
梵音嘴角抽搐了几下。
这只臭狐狸,绝对就是在装、装、装。
他要不要先这么委屈?
她挣扎了半晌,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臭狐狸方才说什么万一她长得跟颜如玉要祭祀的女人很像……
他既然这么说,恐怕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
“喂,狐狸!”
梵音碰碰沉浸在忧伤中的东方弗离。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说我有可能长得像那个神秘的二十多年前过世的女人?”
“这个……”
东方弗离迟疑了一下。
“本公子听闻,颜如玉一直在等一个人,等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对他非常重要的女人。由此本公子就做了这么一个推测。
“他在等一个与二十年前死去的爱人很像的女人。而你,恰好又来了。联想到你这一路你给南碣各国带来的不同程度的灾难。本公子就更加大胆的猜测,颜如玉是不是在等你呢?
“所以,你是不是跟他曾经的爱人很像呢?若真是这样,你去找颜如玉了,岂不是对本公子还有我们的女儿很不利?”
梵音有倒地装死的冲动。
这狐狸的联想能力也太丰富了。
以他的脑子,若是想的话,肯定能够策划一场重大的阴谋。
瞧瞧吧,现在啥都没有见到的,他居然就将她跟颜如玉要祭祀的女人联系在一起,还将她的命运都预测了大半截。
总之,狐狸的想象力真是太惊悚了。
惊悚的,现在完全吊起了她的胃口。
她真想看看,颜如玉要祭奠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如他猜测的那般,长得跟她很像。
梵音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思路,道:“狐狸,你这么说,是不是要阻止我?”
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一路中途会遭到阻挠,尤其是这只狐狸的阻挠。
因为,她真的害怕自己被他灌了*汤,就此丢下心底那份遥远的期望。
“如果我阻止你就此停手,你会听吗?”
东方弗离忽然非常认真的看着她。
梵音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摇摇头:“不会!”
“那我不便不阻止你!”
东方弗离垂下眸子,“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不想停下,就一直往前走,保护好自己。中途的任何一站,都不是你多做停留的地方。
“你遇到过的危难,还不是你遇见的最危难。记得我的话,永远保留自己的善念,永远不要忘记,你还有丈夫,还有女儿,你记得永远不要抛弃我们,记得,不管在多远的未来,我们都不会抛弃你……”
梵音被他的话弄的整个人忽然间伤感了起来。
东方弗离的话,怎么好像是离别不舍还有一份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悲恸……
“喂!臭狐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天我就要离开了,带着羽瑶离开。”
东方弗离缓缓抬头,“梵音,我晓得,有些真相,是需要勇敢面对的。所以,我决定去直面,不要继续逃避下去了。”
“真相?什么真相?臭狐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梵音急急道。
东方弗离摇摇头。
“我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可是我知道,我们现在所面对的一切,都是真相之上的层层遮掩。我离开,不过也是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真相。
“我让呆呆姑娘留下在你身边照应。羽瑶我会带着,我们走了之后,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梵音静静的听着,愣是给他煽情的话催的掉出了几滴眼泪。
流到了脸颊上,她忽然毫不客气的将脸蹭上了东方弗离的肩膀,将泪水全部蹭到了他的身上。
东方弗离说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那只能说明,她这一路前去一定有问题。
可惜,她失忆,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东方弗离讲述的都是他知道的东西,可是她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他恐怕知晓的不多。
没有这么一层清晰的感受,她自己根本无法思考。
隐约间,她可以猜到,她这一路中牵扯到一个重要的人物就是圣娘娘。
东方弗离说她是扶月帝国的长公主,也是他的姑姑。
可是圣娘娘究竟为何要做那么多事情却是梵音无法想到的。
想要解开一系列的真相,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条漫漫长路继续走下去。
这一日,梵音没有开始自己的行动。
她陪着东方弗离还有东方羽瑶快乐的玩乐了一天。
有这么漂亮乖巧的女儿,还有这么俊朗温柔的丈夫,梵音还是觉得挺开心的,挺愿意接受的。
倒是害的呆呆姑娘蹲在一旁郁闷了半天,此刻,它近乎成了多余的“非人”。
东方羽瑶自从有了娘亲之后,只要有梵音在的地方,它这个干娘便没有了地位。
就好比今日,他们一家三口在打闹玩耍,可是它却只有在一旁羡慕又嫉妒的看着。
于是乎,某肥球看着看着就想起了自家相公东方小白。
它们分别好久了。
它们分别真的太久了。
想当初,它们两口子分别时可是那般的依依不舍啊!
“呀!哪里来的野狗,闪开,不要吓到我女儿!”
呆呆姑娘正回忆着当初的美好,不料耳边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属于某头蠢猪的声音。
234.234偷爬到祭祀大殿中探实情
它赶紧看去,刹那间,眼睛亮了起来——
不远处,梵音手持金箍刺,满身的防备。
而她的面前,正站着一位挺拔健硕俊朗无比的威风八面的白兽。
那个,不正是它的小白相公?
呆呆急急的就往前面窜过去,它要扑进自家相公的怀抱中,诉说思念之情蠹。
而此时,它的目标所在地,梵音依旧保持警惕的姿势,一边恐吓一边道:“喂,野狗,老娘警告你,不许靠近!”
眼前陌生的大狗,对现在的她来说就是一种威胁髹。
尤其是女儿东方羽瑶正在附近跟她玩儿捉迷藏,万一一不小心被这白狗吓到,实在是不好。
东方小白站在她几步远开外,雪白的额上已经是满头黑线。
它记得,呆呆主子第一次见它就是骂它野狗来着。
东方小白十分难过的低头看看自己雪白的身体——
它这副模样,哪里像是坏的,哪里凶神恶煞了?
明明很可爱,很招人喜欢好不好!
“喂!你听到没有,我让你走开!”
梵音看到它没有动,又恐吓道。
可惜,它还是没有动。
“咦?干爹!你怎么来了?”
这时候,东方羽瑶听到动静从角落中出来了。
看到东方小白时,它马上开心的跑过去,一把抱住它的脖子,亲昵不已。
她本来跟爹爹娘亲捉迷藏的,可是突然看到干爹过来,立刻高兴的跑了过来。
“干爹,你也来了,看到你好开心!”
东方羽瑶抱完了东方小白,扭头冲梵音道:“娘亲,你怎么可以骂羽瑶的干爹是野狗?干爹不是狗,更不是野的。”
“干干……爹?”
梵音的话都说不好了。
这只纯白的野狗怎么成了她女儿的干爹?
这个世界有点儿疯狂,她有些招架不住。
“蠢猪!”
从后面赶过来的呆呆姑娘狠狠的一脚踹上了梵音的脚。
“你见识了吧!那就是老子的相公东方小白,长得俊吧!蠢!”
这下,梵音更惊讶了。
怎么这只白狗除了是她女儿的干爹之外,怎么又成了某只肥球的相公?
而且,它们两个这小身板的差距也太惊悚了。
这东方小白长得真的比这只肥球好看一万倍。
它怎么会喜欢这球儿?莫不是,眼睛有问题?
还不等梵音从震惊中回神,呆呆姑娘已经颠颠儿的跑到东方小白跟前,紧紧地抱住了住了它的腿。
“小白哥,真没有想到今天能够看到你,我真高兴!我还以为,我们要在北暝相见呢!我真是高兴,好高兴!”
就这样,呆呆姑娘陷入了极度的甜蜜之中,展开了同东方小白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的幸福生活。
这一刻,它们完全不去在意任何人任何事情。
而另一边,梵音还是愣愣的看着,丝毫没有觉察,身边那抹紫色缓缓靠近。
“它是东方小白,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是弟弟。”
东方弗离笑着开口,梵音也慢慢的回神。
“你第一次见到小白,也是叫它野狗,还拿打狗棒打它。”
他吭哧笑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失忆后再见它,还是骂它野狗,对它这么警惕。”
“我发现,你的宠物们都好有意思,还是各种有意思。那白狗,被误解了也不解释;那只肥球,真的很欠扁,刚刚它居然又踹了我一脚!”
梵音扭头瘪嘴道。
“噗!哈哈!”
东方弗离忽然乐了。
“呆呆姑娘不是我的宠物,它是你的宠物,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是,好像它一直不怎么待见你,尤其是几年前的那次变故之后。”
“变故,什么变故?”
梵音好奇道。
“我记得你以前告诉我,你身体里面的灵魂,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坠海身亡的人。”
东方弗离顿了顿,“你还说过,自从你不再是你之后,呆呆姑娘对你的态度才发生了变化。”
“嗯?这是什么意思?”
梵音微微蹙眉,“难不成我是借尸还魂?而且,我这还魂还的这么不简单?”
“嗯,有这个可能!”
东方弗离点点头,“所以,我怀疑你的此行,与你的借尸还魂有关系。”
“喔,还整的这么玄幻!”
梵音瘪瘪嘴,“看来,我真的必须要恢复记忆。”
她砸砸脑袋,东方弗离说,圣娘娘给她下了毒她才会失忆,恐怕,她要恢复记忆,得先解毒才是正事儿。
可惜的紧儿,她连圣娘娘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跟她讨要解药?
“好了!本公子要交代你的东西都交代完了,你可能需要的东西,我有放在客栈的房中。”
东方弗离摆摆手,忽然走到前面,将一直在看着呆呆姑娘跟东方小白重逢诉请的东方羽瑶抱在怀中。
“所以,我们要分别了!小白跟呆呆姑娘会一路护送你。记得我的话,永远心存善念。”
他抱着东方羽瑶靠近她,然后往前一递道:“羽瑶,给娘亲一个熊抱,跟娘亲说再见。”
“娘亲!”
东方羽瑶非常乖巧的探出身子搂住梵音的脖子。
“娘亲,再见!”
东方羽瑶甜甜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又将身子撤回来搂住东方弗离的脖子。
东方弗离怕她抱不动,一直不曾松手。
“娘亲,羽瑶会想你的!”
“喂,臭狐狸……”
梵音欲言又止,再开口时话锋已经转变,“羽瑶,娘亲也会想你的!”
她有些伤感的瘪瘪嘴。
方才,她想问为什么这臭狐狸不能护送她去北暝。
后来一想,只是她自己的未了心愿,怎么好意思连累他?
毕竟她失忆了,就算真的跟他有过孩子,现在看看也只能当做有很多点陌生的熟人。
何况,他已经为她做的不少事情,也付出了好多心思。
若是她再要求太多,真的有点儿过分了。
“嗯,娘亲再见!”
东方羽瑶又甜甜的摆手。
“再见!”
梵音也冲他们摆摆手,最后目送着他们远去。
老实说,她还真有些不舍。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后,她才恋恋不舍的扭头回来。
前面,呆呆姑娘依旧抱着东方小白的腿,正在有说有笑。
梵音坏坏的想,她喜欢的人离开了,她当然最见不得这只总跟她唱反调儿的肥球幸福。
更何况,现在她还有大事要做,更不能被这两位耽误了时间。
想罢,她赶紧往前走了几步道:“呆呆姑娘,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麻烦你收起自己那副花痴相,给我做一下护花使者。”
话音未落,呆呆姑娘那刀子眼就杀了过来。
某肥球心里面跟明镜的似的,某蠢猪就喜欢跟它大呆呆对着干,就是仰仗阁君主子对她的宠爱,所以无所忌惮的跟它大呆呆过不去。
只是恨归恨,呆呆姑娘还是不敢不听从命令的。
阁君主子让干啥,它就得干啥。
若是不照事儿来,那么它的干女儿第一个就会不高兴。
某肥球是最舍不得自己的干女儿不开心的。
呆呆姑娘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抱着东方小白的腿,缓缓地走到梵音的脚跟前,又踹了她一脚道:“蠢猪,你让老子干什么?”
“哈哈!”
梵音阴笑着蹲下身子,将它捏起来,“我听说,明天就是北苍国皇帝颜如玉祭祀那个神秘女人的日子。所以,我要你跟我去祭祀的地方看看热闹。”
呆呆姑娘忧伤的看看东方小白,看到它点头了,才极不情愿的垂下脑袋道:“好吧,蠢猪!老子答应你,明天跟你一起去!”
“嗯!乖!”
梵音爽快的赏了呆呆姑娘一记温柔的抚摸。
除此之外,她还大发慈悲,放了呆呆姑娘半天假,让它跟它家相公约会。
某肥球自然开心了,马上奔上了自家相公宽宽的背,眨眼间消失。
呆呆姑娘跟东方小白去约会了,但是,它们的约会可不仅仅是一场约会。
它们更为下一步做了打算——
等呆呆姑娘跟着梵音去看祭祀活动的时候,东方小白会悄悄地跟在她们后面,随时观测险情,必要的时候冲出去救她们。
这个夜色,不再是朦胧一片。
上空有星星点点的光芒,眨着眼睛,又像是闪着泪花。
似乎,这又是某种指引。
迷茫的背后是真相,真相的背后,恐怕又要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辛酸艰难。
梵音睁着眼睛思索了大半夜,总算是想到了一个看热闹的绝妙方法。
第二天,天色刚刚蒙蒙亮。
梵音就收拾好了起床,顺手将趴在东方小白怀里睡的正香的呆呆姑娘拎起来扔进了口袋里出发了。
她晓得皇帝祭祀的威严性与震慑力。
到时候,一定敬畏森严。
她若想要看看祭拜的究竟是什么人,光明正大的方式大抵是不太可能靠近的。
所以,她决定提早潜入祭祀大殿中藏起来。
北苍国皇家祭祀都有专门的祭祀大殿,里面有雄伟的祭坛。
祭祀大殿在华都皇城正北面的一片建筑中。
梵音一路顺着东方弗离早为她准备好的地图,准确无误的找到了那大殿,并在所有人行动之前,她藏在了大殿高高的房梁之上。
果然,在天色破晓之际,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来了。
紧接着,大殿中有序的进来一批人,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一切,摆好了祭品,又训练有素的站在了大殿的四周,将中间宽敞的位置留了出来。
不多时,外面忽然有尖利的声音道:“皇上驾到!”
梵音立刻屏住呼吸。
皇帝颜如玉露面了,她的探索行动要开始了,这将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开端。
下一秒,大殿中忽然间变得灯火通明。
颜如玉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来了。
他一身华美的黄袍,头上带着十二道坠珠的旒冕,看上去气势恢宏。
有一点不同的是,他黄袍上面的龙形图案,都是用大红色点缀而成的。
在黄色的衬托下分外的扎眼。
这一点,与他喜欢朱砂有着莫大的关系。
再说他的长相,眉清目秀,玲珑玉鼻,娇俏小嘴儿。
猛一眼看去,真有几分小女儿的娇媚,像是伪娘皇帝。
只是这盛大的祭祀典礼之上,颜如玉还是迈着铿锵的步伐进来,站在祭坛跟前。
接着有人高呼:“我主隆恩,吾皇圣恩。祭拜天神,护佑天下。祭祀第一步,天神起步。”
话闭,后面马上上来两个人,手持一张长长的画卷,在祭坛上方缓缓地打开。
梵音扒着高高的房梁,死命的往下面看去。
如果她所料不错,那画中画着的,就是传说中那位二十多年前死去的神秘女子。
她很好奇,那只狐狸的猜测究竟对还是不对。
画卷中的女人,是不是真的跟她长得很像。
梵音使劲儿探着身子身子,伸着脖子往下面看去。
由于大殿的房梁太高,她只得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伸长脖子。
渐渐地,她看到了画中女子的衣服,那是大红色的。
她又看到了她裸露在外面的脖子,是非常白皙的。
马上,还有脸……还有脸……有些反光,她得调整角度才能看清楚……
嚓啦!
她正奋力的寻觅着,脚底忽然一滑。
下一刻,梵音全身骤然间失去了支撑,“啊啊啊”尖叫着,整个人直直冲向祭坛上面的祭品砸下去。
235.235四幅诡异的画
梵音这声尖叫,立刻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警觉。
所有人都从庄严的祭祀仪式中回神出来。
就连皇帝颜如玉,也在惊讶中赶忙抬头。
看到那坨直直朝着祭品砸下来的重物也陷入了片刻的惶恐,忘记了祭祀的礼仪。
总之那一刻,对梵音来说是千钧一发。
她知道,她自己摔个狗吃屎也就罢了髹。
要是砸了人家的祭坛,将北苍国盛大的祭祀活动搞砸了,她可是十个脑袋都不够被砍的。
好在她脑子灵活,还够机敏。
在双脚未有触及祭台时运行轻功,狠狠的将自己的身体甩向了一旁。
她想的是挺好,躲开了祭坛,就此冲出窗外赶紧逃离。
可是没想到这一用力之后整个身体跑偏了。
她的身子在偏离祭坛正上方后骤然失去了控制力,整个人冲着那抹威严的黄色冲了过去。
“嘭!”
“哎呀!”
伴着一声凄厉的男音,她狠狠的砸在了颜如玉的身上。
一代皇帝,就这般十分没有形象的被像苍蝇一般拍倒在地上。
“啊呀,皇上!”
所有人惊讶的大呼一声,忽然间吓得呆若木鸡,大脑都不去运转了。
甚至都不知道赶紧上前将对皇帝大不敬的危险人物捉住。
他们呆呆的站着,呆呆的看着……
房梁之上,某只肥黑球,用前爪捂住了双眼。
底下的一幕,它大呆呆真是不忍直视啊!
它总算是见识到某头蠢猪究竟有多么蠢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丢了它大呆呆的脸啊!
她怎么会从梁上掉下去呢?
她怎么会在半道转弯之后没有了控制身体的能力呢?
这头蠢猪的轻功不是挺不错的吗?
真是蠢!
呆呆姑娘再次将她鄙夷到了苍穹之巅。
地上仍旧压在颜如玉身上的梵音,此刻她的心也在瞬间坠入了冰窖中。
她打死都不会想到,她跟北苍国皇帝见面的场景会是这样。
这个,似乎比砸了祭品的罪过还要大吧!
真该死!
好像是有人故意想让她这么狼狈。
方才她从梁上掉下来,根本就是遭人陷害。
她的脚底,明显是被什么震了一下才会滑倒。
而她掉下来运行轻功躲避的时候,也是有一股外界的力量在操控着她,让她瞬间拿捏不住身体的方向,这才砸在了颜如玉的身上。
要不然,她一定会稳稳的停在大殿中间的。
刚刚一定有另一人出现过,破坏了她逃走的计划。
梵音恨的咬牙切齿。
他奶奶个熊,要是让她逮到了那人,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下倒好,那人害她将这位伪娘皇帝得罪的更彻底了。
“哪个刁民敢砸朕?”
身下传出几声闷哼,梵音才慌忙撑着身子从颜如玉身上爬起来。
“皇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不要杀我啊!”
她一边道歉,一边急急忙忙的往一边挪。
这个是非之地,她不得不为逃跑做准备。
“朕是明君,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可是你方才砸了朕,对朕大不敬,朕当然——”
颜如玉揉着胸膛爬起来,看到梵音的模样时,他的话忽然一顿。
接着像是惊喜一般,一把抓住了梵音的手。
“就算你对朕大不敬,朕也不会怪罪你!”
“噗通!”
梵音猛地栽了一个跟头。
她抽搐着嘴角,不可思议的盯着颜如玉。
这态度也转变太快了吧!
此时,他居然笑靥如花。
居然还是发自内心的笑。
被人无缘无故砸了还笑的这么开心,不是有病还是什么?
“呀!你没事吧!”
颜如玉看她趔趄了一步,赶忙单手用力扶住她,接着将她扶起来站好。
“朕真是没有想到,我们见面的方式会是这样!”
颜如玉并不在意她满脸的惊讶,继续道。
“那个……皇上,我们……很熟吗?”
梵音不确定的问道。
“啊?”
颜如玉这才一愣,道:“奥,确实是,朕应该把你介绍给朕的部下!”
他长袖一挥,“大家听着,这个女子就是天神派下来给我们北苍国带来福祉的神灵。”
众人一下都惊呆了。
刚刚他们沉浸在忽然从天而降将他们的圣上一顿好砸的惊悚场景中。
这会儿,他们圣上又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们这不得已更惊讶了——
圣上是被砸晕了吗?
这砸了圣上的人怎么会是神灵?
明明是刺客好吧!
要不是刺客,怎么会偷偷躲在祭祀的大殿中?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儿祭拜神灵!这二十多年来,朕一直都盼望着天神为我们派遣神灵,造福百姓。”
看到大家呆愣着,颜如玉忽然呵斥了一句。
众人这才纷纷回神,俯身行礼:“拜见神灵!”
“呵呵呵!”
梵音皮笑肉不笑的的使劲儿往后撤撤身子,摆摆手。
“大家不要客气哈!”
这是什么情况?
她怎么还成了神灵了?
她一下想到了当初在魑魅部落时候发生的事情。
她当什么神女,都是某只狐狸故意安排的。
可这次,又会是谁故意安排的呢?
梵音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趁现在,她得抓紧去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再然后,她的视线很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那张画上面。
狐狸说,画中的女子有可能跟她长得很像。
这会儿她看了,很是失望。
因为我画中画的是一个女子正面的身子,侧面的脸。
她根本无法看清楚那个女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不过,那只狐狸说的另一句话倒是得到了应验。
他说,颜如玉这些年一直在等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极有可能就是她。
此刻已经得到证实了。
颜如玉如此表现,又说了那番话。
看来他真的等了她二十多年。
话说回来,他等她做什么?
梵音杂七杂八的乱想着,在颜如玉进行完祭祀仪式之后,也很自然而然的跟着他进了皇宫。
进宫第一天,梵音没敢轻举妄动。
她得先摸摸颜如玉对她的态度,会不会非常残暴的杀了她。
这日,她受到了最好的优待,颜如玉亲自陪同。
陪她吃,陪她聊天,表现的非常之热情好客。
只是,他聊的东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完全与她的目的毫无关系。
比如说,聊他皇宫的美景,聊他的国泰民安,聊他的清明统治……
聊完了这些,颜如玉终于含情脉脉道:“你知道吗?朕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停顿一刻,他忽然话题一转道:“哎,对了!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了,朕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噗通!”
梵音惊吓的差点儿从凳子上摔下去。
这颜如玉确定不是猴子派来耍她的逗比吗?
跟她说了这么半天话,还说什么做这些都是为了她,原来他压根儿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我叫梵音!”
她哆嗦着嘴唇回答,一度怀疑究竟是对面男人的智商有问题,还是她本身就是个弱智。
“梵音……”
颜如玉小声呢喃了几声,点点头,“好名字,真是好名字!朕喜欢!”
他夸赞完了,接着又开始了滔滔不绝——
“梵音,你觉得朕的皇宫布置的如何?这里可是花了朕二十多年的心血才弄成的。朱砂是朕的最爱,所以,在皇宫的每个角落中,朕都埋上了朱砂,以镇四方祸乱。”
“还有朕的形象如何?这么多年了,朕一直都在改变。为了你而改变!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如今的转变。”
“这一日,朕盼望了太久太久……”
颜如玉不吝惜口水的说着,梵音却在一旁听得肝胆具裂。
她真的好无辜。
看着颜如玉口水满天飞,却啥事儿都不知道,另外还一句嘴都插不上。
她真的好想问问他,为什么等她,有什么阴谋。
可惜,这位逗比皇帝完全长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再也无法自拔,完全不给她机会开口。
后来,一直到了晚上。
许是说废话说的累了,颜如玉终于告辞。
梵音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很遗憾,她依旧没有得到刨根问底的机会。
她懊恼的趴在了桌子上,只好一遍又一遍的感慨人生中有太多的无奈……
颜如玉如此热情的待她,反倒是弄得她找不到方向去行动了。
总有种错觉,这个人是神经病,从他身上查出来的线索,大多都是不可信的。
就在她满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说了无数遍“我该怎么办”的时候,呆呆姑娘戳破了窗户纸进来了。
它颠颠儿的跳上了凳子,又跳上了桌子,最后朝着梵音的手臂踹了一脚。
看到她抬头之后,才道:“蠢猪,老子觉得,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一定是笨死的!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好意思在这里纠结?”
“不然呢?”
梵音白了它一眼。
“颜如玉真是不安套路出牌啊!他这东一榔头西一棍子的跟我扯话,真是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是看不透他这个人啊!你说,他到底是认识我还是不认识我?”
“你管他认不认识你啊!”
呆呆姑娘拽拽的托着自己的下巴。
“反正你最终的目的是来拿北苍国的翳珀灵珠的,只要灵珠到手不就行了?所以,老子给你指条明路。
“在这皇宫的正北方向上有一座房子。它全是用朱砂建造的,里面的摆设也全部是朱砂所制,颜如玉将所有的珍惜宝物放在那间房中。
“也说不定,你要的翳珀灵珠就在里面!所以,蠢猪,老子觉得你与其在这里纠结,倒不如今晚找个时间去那间房中找找看看。就算拿不到翳珀灵珠,蛛丝马迹的线索总归能得到的吧!你说呢?”
正所欲,一语惊醒梦中人。
梵音当时就大彻大悟。
对啊!
这偌大的皇宫中,除了颜如玉本人可疑之外,那朱砂建造的房子也是非常可疑的地方。
她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前去探查真相呢?
想罢,梵音立刻就行动。
她一路朝北,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了那间传说中的朱砂房子。
梵音悄然走近,又悄无声息的钻进了房中。
进去之后,她拿出夜明珠,露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始巡视房中的一切。
里面真的如传言中所说,桌椅床榻,都是用朱砂粘制而成。
看完了地上的,她又开始看墙上的。
珠光虽然微弱,梵音还是看清楚了墙上的一切。
那里挂着好多字画。
字全部是用朱砂写的,画也是用朱砂画的。
字看着龙飞凤凰,颇有大家风范。
画也都非常大气。
整个房间中总共挂了四幅画,分别占据房间的四个角。
上面分别画了四种艳丽的大红色的奇异的花。
它们的颜色之艳丽,红的恨不得滴下来。
贴在墙上,美的触目惊心。
梵音不认识那花究竟是什么。
总之,那花让她看着非常不舒服,刺得她浑身发冷。
画上面,除了血色的花朵,还有工工整整的题字。
题目分别是:红梅,赤棠,血莲,血仙萝。
这些,应该代表了那花的名称。
每一幅画的旁边,又都写了一首诗词作为解释说明——
《红梅》
梅之艳艳,其华灼灼。
寤寐思之,辗转求之。
采之萋萋,望之迷迷。
寤寐求之,琴瑟赞之。
思之悟之,追之留之。
伊人芬芳,遗人芬芳。
《赤棠》
碧叶血棠,叶蕊繁繁。
勿败其茂,勿怪其艳。
风霜傲立,雨雪漠然。
吾心所向,吾情所至。
《血莲》
陌上莲兮艳丹砂,山雨渡兮娇如霞。
赤色羞兮别面去,莞尔笑兮走天涯。
《血仙萝》
朱砂血,朱砂恨。
蓬莱仙,蓬莱坠。
菩提花,菩提泪。
血仙萝,仙萝回。
前三种的释义,梵音都看的明白。
那都表现了那人对这些诡异的花儿的非比寻常的喜爱。
这个,再次验证了传言。
颜如玉,又是一个奇怪的皇帝。
南碣大陆中,东西南北四国的皇帝,都有自己不同程度上的怪癖呢!
那四幅画中,唯独最后一个,好像是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非常模糊又耐人寻味却寻味不到任何的故事。
从这几句话中,她又完全看不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不出颜如玉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真是好奇怪!
梵音盯着最后那首诗,一遍一遍的看着。
不料,呼的一阵风声,房门骤然间被打开。
仿佛刮过来一缕缕幽灵的形体,渐渐的聚合,聚合,成为巨大的力量集合体……
顷刻间,房中烛光倏地亮起。
伴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到来,那声听着温和实则令梵音惊恐的声音道:“没想到你居然喜欢到朕的朱砂房中观赏,今日你怎么不直接跟朕说明呢?”
呀!坏菜!出师不利!
居然会被颜如玉抓包!
梵音的心,当场就凉了半截。
236.236神秘的地方
她只愿这颜如玉不会派上千八百人在外面等着她。
下一刻,梵音忽然弹身而起,直冲紧闭的窗户冲过去。
可惜,还未近前,忽然“嘭”的一声。
窗户里面居然瞬间多出了两扇厚重的木门将其堵得严严实实的。
梵音飞到半道儿,逼不得已又弹回了地面上髹。
紧接着,其他门窗边上也多了一道结实的木门。
她紧张的摩挲了一下手掌,干笑道:“呵呵!皇上!我就是好奇你这个传说中的房间,所以才会趁夜色前来观赏瞻仰一番。蠹”
颜如玉“哈哈”一笑,忽然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朕没有怪你啊!你想看这个房间,朕就让你看个痛快,朕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给你!”
梵音被他拉着,往一面屏风后面走。
听着他说的话,她止不住的一阵阵头皮发麻。
这颜如玉的话,究竟是陷阱还是圈套?
怎么他这种御敌之计,让她完全把握不住呢?
此刻,逃走吧,门窗这么严实;
不逃走吧,又不知道颜如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留下来还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危险。
要不然,还是不要惹恼了他,争取好好跟他说,先放她走吧!
到时候,他要是不肯,她再出手跟他打一架也不迟。
想罢,梵音往后撤着身子,干笑两声道:“皇上,呵呵……我想应该不用了。我……现在不好奇了!真的!我出来也有好一会儿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那怎么行?朕可不相信你不好奇了!反正早晚你都要看的,赶早赶晚都不如赶巧儿。那就今晚看吧!”
颜如玉摇摇头再次抓紧了她的手臂。
梵音心头又是一紧,只得跟着他继续走。
颜如玉将视线瞥向四周的墙上,伸手一指。
“方才,朕画的这些话你都看到了吧!朕还有一些宝贝,拿出来给你看看!”
颜如玉将她拉到榻上坐下等待,而他则是打开了墙角处的一个朱红色的橱子。
片刻之前。梵音还急着想逃走的,可现在看到颜如玉身上没有怒气,对她更没有杀气。
再加之他要拿东西给她看,梵音很快便来了兴致,真的乖乖的坐着等着她。
没多久,颜如玉抱出了好多画轴,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你看,这些才是朕真正的宝贝!”
颜如玉将第一幅画轴打开。
梵音的脸前立刻一亮。
画中,竟然是一位红衣美女静静站立。
她最大的亮点就是通红的嘴唇,额头上点着一个圆圆的朱砂痣。
“看看这些美丽的画,美丽的人。这都是朕亲手画的。这么多年来,朕最喜爱朱砂,不惜在这宫中用朱砂建了一座房子。”
颜如玉轻轻抚摸上那美女,仿似陷入了回忆中。
“朕喜欢用朱砂写字作画,尤其是用朱砂画美女。这些画卷,都是朕画的自己喜欢的女子。”
梵音看完了第一幅美女,又开始翻看其他的画卷。
同样的,上面画的还是一些红衣女人。
她们一样的唇红,额上一样的朱砂痣。
“这些女子的画卷中,朕最喜欢的还是最后一幅画卷!”
颜如玉正说着,梵音正好打开了最后一幅画卷。
看到里面女子的那一刻,她忽然惊诧的手指一颤。
那画中的女子,怎么会……
怎么会是她的模样?
只不过,里面的女子虽与前面画像一样,是一身的红衣,红红的嘴唇。
但是额头上原本点着朱砂痣竟然变成了一朵红梅。
正是她额头上的红梅。
这不就说明,这个女子就是她啊!
可是画中女子的眸子,竟然比她多了几分冰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东方弗离的讲述,她这是第一次来到北苍国,从来不曾见过颜如玉,为何他会有她的画像?
梵音紧紧地抓住了画轴,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好久,猛然扭头看向颜如玉道:
“你说你在等我,还能画出我的样子,就是说明你认识我。那么,你等我做什么?究竟是什么目的?还有,你祭拜的二十年前过世的女人又是谁?”
颜如玉因为她忽然的严肃,渐渐收敛脸上的笑容。
他缓缓地伸出手,开始整理桌子上的画卷,悠悠道:“朕等你,当然有目的了。”
“你想要干什么?”
梵音急急又问。
“朕听闻,你能打开北暝的结界。那个神秘的地方,朕活了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去过。”
颜如玉吭哧一笑,“所以,就在这里等你了!”
“你想要去北暝?”
梵音质疑一般又问了一句。
“不错!朕确实想去北暝。朕猜测,这北暝也不是只朕一人想去,南碣有很多人都想去吧!他们一直等待着机会,等待着南碣一位奇女子,打开结界,探寻极北的秘密!”
听完这么一番话,梵音渐渐放下了戒备。
这个问题说的通了。
她能够打开北暝的结界。
颜如玉若是也想去北暝,定然不会对她不利。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颜如玉一见到她就会对她那么热情,这么优待她。
“至于你说的那个朕祭祀的女人……”
颜如玉似乎想入了回忆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抬头,道:“她是朕此生最爱的女人。可惜,二十多年前她就过世了。为了表示对她的思念与宠爱,朕才会每年都为她举办盛大的祭祀仪式。”
“我跟她有任何关系吗?又或是说,我长的像她吗?”
梵音问这个问题,完全是因为祭祀时候展现的那幅画不是主人公的正脸,她不知晓主人公的模样。
而某只臭狐狸曾经猜测说,颜如玉祭祀的女人可能跟她长得很像。
为了验证那只狐狸猜测的真假,她才会亲口询问。
“你跟她?”
颜如玉一愣,马上仔仔细细的开始打量她的模样。
打量了半晌,遗憾的摇摇头,“你们两个完全是不同风格的人。她比你美上一万倍!对她,朕是爱。而对你,朕是喜欢。”
“噗通!”
梵音差点儿栽了一个跟头。
这个皇帝有毛病吧!
干什么牵扯喜不喜欢她这个问题?
好吧!
她承认,那个他最爱的女人在颜如玉心目中的地位,肯定是任何女人都无法代替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伪娘皇帝颜如玉也真够花心的。
真爱只有一个,可是他喜欢的女子真是不少啊。
光那些画吧,包括她梵音在内,起码也有几十个。
颜如玉这么说,梵音反倒是放心了。
要是她真的跟那个死去的女人长得很像,说不定就会给某只狐狸弄出一个情敌出来,冲狐狸那臭不要脸的腹黑模样,那他还不得把她逼疯!
梵音想了一会儿,又问:“我很好奇,你去北暝做什么?莫非那里真的有那么吸引你的东西吗?”
颜如玉叹口气,道:“其实,去北暝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最爱的女人的心愿。”二十多年前她过世了,没有机会再去实现愿望,所以我想代她去,代她去看看那北暝的秘密。”
梵音有些赞许的点点头。
这个颜如玉,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方才她说他花心似乎也不对。
因为这二十多年来,他紧紧只是画了几十张美女的画像,并没有娶妃子,身边也没有个女人。
她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阵,才赶紧将思绪回拢。
颜如玉既然也想去北暝,那么她拿翳珀灵珠恐怕就会简单了一些。
还不等梵音开口,颜如玉已经抢先道:“朕知道,你来北苍国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我过镇国之宝翳珀灵珠。”
梵音一喜,马上接话道:“既然皇上都知道,那么皇上的选择是什么呢?那翳珀灵珠,是不是要给我?”
“翳珀灵珠在我北苍国怪影林中玄武雕像的口中。”
颜如玉缓缓开口。
“原本,这镇国宝物护佑我国,是断然不能交给外人的。不过——”
他话锋一顿,“既然她想去那个地方,朕便成全她。所以,朕会将翳珀灵珠交给你,让你打开北暝入口处的结界。但是,朕要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
梵音心头一怔,“什么条件?”
237.237第六颗翳珀灵珠
“我要你心甘情愿的一滴血放在这个瓶中!”
颜如玉忽然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瓷瓶。
“如果你肯答应,我不仅会将翳珀灵珠拱手相让,还会帮你找寻最后一颗翳珀灵珠,助你打开结界,进入北暝之地。”
“第六颗翳珀灵珠?”
梵音一愣,“翳珀灵珠有六颗?髹”
她一直以为,南碣一共有五个国家,每个国家的镇国之宝都是翳珀灵珠,那么总共就有五颗。
只要她收集五颗翳珀灵珠,就能够顺利进入北暝圣地蠹。
如今听颜如玉这么说,恐怕事情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
“不错,南碣大陆中,翳珀灵珠总共有六颗。除了每一个国家中都有一颗,还有第六颗。它究竟在哪里,南碣中少有人知道。如果,你不答应我这个要求,朕便有能力让你得不到第五颗跟第六颗,进不了北暝。”
梵音陷入了沉思中。
这个颜如玉这么说,恐怕是两把刷子。
她不能武断的做出决定。
“你要我的血干什么?”
梵音带上了警惕又问。
“你放心,朕知道你的血不同寻常。所以,只想留下一些,说不定将来用作救命之用。”
颜如玉将瓷瓶往前面一递。
“朕给你时间考虑考虑,带着这个瓷瓶回去,明天你想好了之后,再来这里找朕!”
梵音没有拒绝,她接下了那个瓶子。
但是她也没有轻易答应。
她不可以贸贸然的答应或是拒绝。
必须要利用今晚的时间,好好的想一下。
到底她的血是不是真的这么值钱,还是,颜如玉为了别的什么目的才会要她的鲜血。
梵音回到房中时差不多到了子时。
那时,呆呆姑娘跟东方小白还没有回去。
她进了房中点上蜡烛,坐在桌边托着腮,看着那瓷瓶好久。
隐约中,她有种直觉。
颜如玉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他居然能够预言她的到来,知晓她的模样,甚至了解她太多的事情。
今晚与他的对话,她仔仔细细琢磨过。
颜如玉的话,听着不像是假的。
在他的言语中,她听出了他对二十多年前过世的那个女子的爱与思念,以及完成她遗愿的决心与勇气。
从他的外表,她看不出他的残暴,也看不出他的伪娘模样,倒是觉察到了某些温和的气息,与传言中的明君差不多能够重合。
再联想到他们彼此的利益关系。
她要去北暝,他也要去北暝。
她去北暝在某种程度上要靠他;而他要去北暝,也离不开她。
在这一点上他们彼此之间是不对立的。
最终的问题,又到了他要她一滴血的问题上。
他说是用来救命的,想了好久,梵音也只能想到一种解释——
她的血,或许在某些时候能够作为某种珍贵的药引,救人性命。
想到这一层意思,梵音渐渐地放下了疑虑。
这笔交易,说到底她获利匪浅。
至少颜如玉能够帮助她集齐六颗翳珀灵珠,通往北暝圣地实现她这么久以来的强烈愿望。
没有迟疑,她拔出了金箍刺,在手腕上刺了一下。
血渐渐涌出,她赶紧又拿起瓷瓶,将血装了进去——这个样子,应该算是她心甘情愿了吧!
弄好盖上盖子,梵音将瓷瓶收了起来,就等着明天见到颜如玉之后与他达成最后的协议。
那天晚上,呆呆姑娘跟东方小白没有回来。
梵音趴在桌子上,陷入了某种不可自拔的相思之中。
那腹黑狐狸跟小狐狸都走了。
只给她留下一对恩爱夫妻——东方小白跟呆呆姑娘。
名义上说是要它们跟着她,保护她。
实际上在梵音看来,这两位就就是在她面前秀恩爱的。
尤其是这大晚上的,它们不知道跑哪里去约会了,独留她一个人在房中胡思乱想。
那两位在那里卿卿我我,她却一个人孤独寂寞。
这想着想着,她就去想某只臭不要脸的狐狸了。
想起他言语容貌,想起他的温柔笑意,想起他的腹黑还有臭不要脸……
后来,她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中。
睡着前,她告诉自己,她要在梦中见到那一大一小两只狐狸。
于是,她真的看到了。
那是白茫茫的一片。
白茫茫的一片雪域之地。
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的,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远远地,她看到了一片茂盛的梅花林。
它们开的好娇艳,大红色的梅花,映衬着洁白的雪地,对比出另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梅花树前面,她看到了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那抹紫色,手中牵着一个粉衣的孩童。
他们背对着她,静静的盯着眼前的梅花林。
像是在欣赏,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良久之后,那个小小的身影抬头,身影甜甜的问:“爹爹,娘亲说她会陪我们一起来看梅花,可是娘亲怎么还没有来呢?”
那个大大的身影忽然弯身,伸手将她抱起来,柔声道:“羽瑶,娘亲不会不来的,娘亲不会说话不算话的。”
“可是,娘亲走了三年多,娘亲她都不要我了……”
“不会的,娘亲不会不要羽瑶的,也不会不要爹爹的……”
不知怎的,梵音听着听着,胸中莫名的一阵痛意,愣是让她痛出了泪。
她忽然想起,现在她不是来了吗?
下一刻,梵音赶紧扬手,急急地朝他们招呼道:“喂,小狐狸!娘亲没有食言,娘亲来了——”
“哗啦!”
耳边忽然传来锁链的攒动之声,紧接着,她眼前猛地滑下来一条长长的粗粗的锁链,猛地套住了她的脖子。
梵音挣扎着,她想要呼叫,想引起前面两人的注意,却再也讲不出话来。
“呜呜呜……娘亲是骗子……”
耳边,渐渐回荡着一声声伤心的痛哭……
她的心也跟着一阵一阵的刺痛。
“放开我……”
梵音猛地伸出了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脖子上的锁链。
她想将它拽下来,可是她越是用力,脖子居然被勒的越狠。
窒息与绝望的感觉逐渐将她包围……
“啪!”
脸似乎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梵音慢慢的睁开眼睛,意识渐渐回拢——
原来方才只是一场梦啊!
眼前的一切缓缓清晰起来,所有的感觉也慢慢的回拢。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紧紧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若是醒不过来,真不知道她会不会将自己掐死。
桌子上,还蹲着某只肥肥的黑球。
它翻着白眼珠子,一脸鄙夷的盯着梵音。
看了好久之后,它一爪子拍在桌子上,酷酷道:“蠢猪!方才要不是老子回来的及时,恐怕就要给你收尸了!”
昨天晚上,它为了不让梵音打扰它们的二人世界,便跟东方小白出去溜达去了。
今天早上回来,一打开门,居然看到梵音趴在桌子上,面色痛苦。
她紧闭双目,双手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脸上都已经被憋的通红。
它立刻就看出,这是梵音做噩梦了。
所以,本着将某头蠢猪从阎王殿救出来,它牺牲了一下自己的爪子,拍上了在它看来还比不上它的屁股好看的梵音的脸……
梵音依旧呆愣愣的。
倒不是她还没有从梦境中出来,而是出来了之后又进去了。
她在回忆着那个诡异的梦境。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遇到过梦中那熟悉的场景。
梦中那熟悉的痛,熟悉的悲凉,熟悉的无奈……
“喂!蠢猪,你傻了,老子跟你讲话呢!”
呆呆姑娘见她没有反应,又在她手臂上踹了一脚。
“你真的很烦啊!”
反应忽然一抬手,拎着呆呆姑娘的脖子,“嗖”的一声扔了出去。
它黑色的毛发在风中凌乱着飞扬,勾勒出一幅乱糟糟的美感……
“啊,蠢猪,你奶奶个熊的你恩将仇报……”
呆呆姑娘撕心竭力的声音,最终腰斩在了它家小白相公软软的背上——
幸亏它家相公及时的出现接住了它,要不然,它非得摔一个狗吃屎。
梵音淡淡的瞥了它们一眼,起身就往外走。
收拾好思绪之后,是时候去找颜如玉了。
那座朱砂建造的房子中,颜如玉早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梵音推门而入的时候,颜如玉正背对着她站着。
听闻她脚步声渐渐靠近,他转身笑道:“考虑的怎么样?”
话闭,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不知道我要的东西是是不是也准备了?”
梵音没有开口,只是慢慢的抬手,那瓷瓶静静的躺在里面。
“很好!”
颜如玉将盒子放在了她的手心,收回手的时候,将瓷瓶一并拿了回去,装进了袖中。
“你不检查一下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梵音微微一笑,边说着边打开了那盒子。
瞬间,耀眼的蓝光缓缓从里面发出来。
这颗翳珀灵珠是蓝色的,梵音仔细检查过,是真的,与之前得到的那些质地说是一样的。
到目前为止,她已经获得了五颗。
分别是黄的,紫色,红的,绿色,蓝色。
“朕相信你!”
颜如玉轻声一笑。
“我们的交易算是达成了,所以,我会帮助你找到第六颗翳珀灵珠。你想打开南碣北暝的结界,这第六颗才是最重要的。拥有它的人,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朕不确定,你是不是能顺利得到。”
梵音点点头,问道:“第六颗翳珀灵珠究竟在谁的手中?”
“它在南碣之王的手中。”
“南碣之王?”
梵音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一愣。
“他是谁?”
“南碣之王,不是真正的南碣的王。”
颜如玉嘴角一勾。
“只是因为,他在南碣五国中活动,这些年不止一次跟南碣五国中的皇权的领导者有交易,甚至操控着某一些人。
“他知晓过去未来,他有厉害无比的手下。可惜,这么多年了,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干什么的,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在南碣中,他是个神秘到可怕的人物。
“他的存在,随时都可能会威胁到皇权的统治,威胁国家安定。南碣之王的真正身份,就是扶乩宫的宫主。”
“扶乩宫的宫主?”
梵音慢慢的回忆起东方弗离曾经给他讲述的扶月帝国的故事。
他说,当初摄政王叛乱,他的王府中就住着一个无上老君,专门为摄政王炼制长生不老药。
可惜,最后摄政王政变的时候,他却用毒药将他毒疯了。
东方弗离有提到过,那个无上老君就是扶乩宫的宫主,那也就是南碣之王了。
为扶月帝国摄政王办事,实际上不正是操控着他吗?
后来又毒疯了摄政王,不就是威胁皇权吗?
貌似,那扶乩宫宫主身边有四大高手。
“扶乩宫的宫主手下有四大高手。分别是玉面琵琶、青目鬼手、追月双刀还有阎罗幽绫。”
梵音正想着,颜如玉便为她提及了。
“第六颗黑色的翳珀灵珠就在扶乩宫的宫主手中。如果我们硬抢的话,恐怕不是他手下四大高手的对手。”
怎么夺取第六颗翳珀灵珠的问题,梵音蹲在门口处想了好久。
貌似,打不过人家是个硬伤啊!
貌似,她还听那只狐狸吹嘘过,想当年他一人跟那四大高手对打过。
哎,要是狐狸在就好了。
他那么厉害,一定什么事情都能够帮她摆平。
可惜,她没有这个福气。
梵音思考的期间,呆呆姑娘一直蹲在东方小白的身上,在院子中来回兜着圈子故意给她看。
某肥球知道,梵音纠结的时候,一定是在想阁君主子。
这个结论,是阁君主子走之前跟它说的。
他说:“呆呆姑娘,你主子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你要是亲口问她有没有想我,她是指定不承认的。
“所以,只要你看到她在沉默,那就说明她在想我。你要给我记清楚,她究竟想了我多少次。若是数不过来的话,到时候就告诉我她想了我无数次……”
呆呆姑娘将这句话奉为箴言。
为了让某头蠢猪更加相思难忍,它决定跟自家相公在她面前死命的秀恩爱,秀恩爱。
这样,它要看看某蠢猪反应多大。
她反应越大——就好比之前将它扔出去,那就说明她越在意阁君主子。
等到跟阁君主子重逢的时候,它要将某蠢猪的相思之苦夸大一万倍……
也算是为阁君主子的伟大爱情大业做出那么一丁点儿的贡献。
这两位脚步的嘈杂声终于还是引起了梵音的不满。
她抬头看看在院中狂奔的东方小白,又看看它背上黑毛迎风招展的呆呆姑娘,瘪嘴冷哼。
在她看来,某球的身上,满满的写满了“带我装逼带我滚”的讨厌的字。
看了良久,梵音终于忍不住进了房中。
起身的那一刻,她口中一遍一遍的嘟囔着:“秀恩爱,散的快……”
等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了,呆呆姑娘才从东方小白的背上爬下来,得意道:“小白哥,看到了吧!这就是成效,阁君主子就是料事如神。这蠢猪那副嫉妒的模样,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说完,呆呆姑娘忽然忧郁了。
“只是,阁君主子料到的第二件事,以及那个神秘的老头找我们,要我们转告蠢猪的话,我们是不是得赶紧转告她了?”
238.238那是一条回不了头的绝路
神秘老头的事情,要从梵音离开房间去找颜如玉的时候说起。
东方小白跟呆呆姑娘两个准备出门吃大餐,不想刚迈出去,竹林中就就走出了一个身穿斗篷的胡须灰灰长长的老头。
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幽灵一般。
呆呆姑娘下了一跳,马上跳到了自己相公的背上寻求庇护。
东方小白也是一脸的戒备,警觉道:“你是谁,想干什么?不许伤害我的呆呆!”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只想请你们为我跟梵音转达一件事情!髹”
神秘老头似乎笑的有些阴森。
呆呆跟东方小白一愣。
这个老头居然能够听懂它们说话。
东方小白扭头跟呆呆姑娘对视了一眼,达成了协议之后,又扭头看向老头道:“你想让我们传达什么事情?”
“告诉她,今晚子时我在皇城之北的竹林中等她。如果,她想马上得到第六颗翳珀灵珠的话,就来找我!但是,不要惊动北苍国的皇帝颜如玉。”
老者的话闭,忽然“嗖”的一声消失在了竹林中。
东方小白想了一会儿道:“你家主子不是一直在找翳珀灵珠吗?既然这个神秘的老头知道第六颗翳珀灵珠的下落,我们当然要告诉她。”
呆呆姑娘点点头,马上跟着东方小白进房。
当时梵音正拖着腮一脸忧伤的支在桌子上。
呆呆姑娘瞅着她这副模样,龇牙咧嘴的嘲笑了一番,才将神秘老头的话转告给她。
不过为了报答梵音将它扔出去差点儿被摔个狗吃屎的“恩情”,呆呆姑娘在说话的过程中,果断狠狠的踹了梵音一脚。
她被这个突来的消息震惊了,所以没有在意呆呆姑娘的报仇举动。
一个神秘的老头找她,还说什么与第六颗翳珀灵珠有关。
而且,还要她不要告诉颜如玉。
这不就是说明,他根本不想让颜如玉介入第六颗翳珀灵珠的事情?
那个神秘的老头,又是谁?
梵音想了好久,终究还是决定,今晚她要去皇城之北的竹林中找他。
她要看看,那个老头是谁。
还要看看,他帮助她拿到翳珀灵珠究竟有什么目的。
是夜,上空半月若隐若现。
飞泻而下的模糊的光晕,有种雾色缭绕的感觉。
梵音很早便偷偷离开了皇宫,直奔皇城之北的竹林中奔去。
约莫子时,她到了那片竹林。
凉风时不时的吹着,吹着光秃秃的竹竿,发出“咻咻”的诡异之声。
梵音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绕着四周看了一圈之后,她大声开口道:“你是谁?你不是想要等我吗?我现在来了,你可以出来了!”
话闭,“呼”的一阵更急的风挂上了她的脸颊。
疾风过后,她的面前忽然站上了一个黑影。
那人背对着她站着,然后,缓缓地转身。
“梵音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缓缓地开口
“这个声音……”
梵音心头一惊,猛然看过去。
月色之上的朦胧,仿佛被一阵狂风刮飞。
四周仿佛一瞬间明亮起来。
那个苍老的声音清晰了,那个苍老的容貌更加清晰了。
“万事通!又是你!”
“不错,是我!”
万事通点点头,“这一路,我一直都跟着你。”
“你跟着我,想干什么?”
梵音警惕道。
“哈哈哈哈!”
万事通放声大笑了一阵,道:“梵音姑娘,你应该感谢我帮你,要不然,你婆婆妈妈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第五颗翳珀灵珠?”
梵音怔了怔,将他话在脑海中再过了一遍,陡然间想起了在祭祀大殿上面,她从梁上滚下来的场景。
她记得,自己好像被什么打了一下才会摔下来。
后来,她也是因为被一阵诡异的外力推了推,才没能逃离出大殿被颜如玉发现。
“是你!当初是你在北苍国祭祀的大殿中阻止我逃走!”
梵音伸出手指指着他道。
“不错,是我!”
万事通点点头,“我知道北苍国的皇帝颜如玉在等你,我也知道他等到你之后,会将翳珀灵珠拱手相让。所以,我就祝你一臂之力,让你早一些拿到翳珀灵珠。”
梵音的拳头攥的紧了起来。
这又是一个等着她打开南碣北暝结界之门的人吧。
“那么,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今天晚上你叫我来,就是要帮我弄到第六颗翳珀灵珠?”
梵音缓缓开口,“然后,通过我,去达成你不为人知的目的。”
“呵呵!不错!我是要帮你得到最后一颗翳珀灵珠!”
万事通捋捋胡须,“梵音姑娘,第六颗翳珀灵珠,就是你在南碣的最后一站。得到了之后,你就可以为我们找到去北暝的通道。到时候,我就可以进入北暝之地,实现我终极的目标。”
他的手慢慢的放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往前面一递。
“梵音姑娘,这盒子里面,就是你要的第六颗黑色的翳珀灵珠。继续北走,你会找到那个结界。月圆之夜,你便有机会将那个被封锁了的通道打开。”
梵音接过来,打开检查了一番。
不错,这确实是翳珀灵珠。
收起来的那一刻,她忽然嘴角一勾道:“万事通,通万事……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南碣之王!也就是扶乩宫的宫主,还曾经是扶月帝国摄政王东方正请来的那位无上老君吧!”
“哈哈哈!梵音姑娘果真聪明!”
无上老君大笑起来。
“没错,是老道!原本,我想在扶月帝国借着东方正的力量夺得皇权做一回皇帝。可惜,他不争气啊!居然败在了蓬莱阁君的手中。所以,我就毒疯了他!
“做不成皇帝也成啊!至少,我还有遍布南碣五国的扶乩宫。我还有那个潜藏在心底几十年的心愿要去完成。我就跟着你来了。”
梵音浅笑着点头。
这个无上老君,终于坦诚了一切。
她哼声一笑,又道:“你这么急着将第六颗翳珀灵珠拱手相让,除了急切的想让我得到,打开结界帮你实现愿望,还有一点就是,你不想让颜如玉插手吧!”
顿了顿,她继续道:“颜如玉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而你又这么介意他出现,我是不是可以猜测,你们之间有什么渊源呢?喔!当然,这是你们的事情!”
梵音无所谓的摆摆手,“我的目的就是得到六颗翳珀灵珠去北暝,如今得到了,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了!所以,无上老君,我们北暝再见!”
说完,梵音打了个哈欠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无上老君没有走,他盯着梵音离去的方向,渐渐地勾起了嘴角——
就是不知道,这场赌博,究竟是命运获胜,还是人获胜啊!
约摸梵音走远了之后,他才抬头斜看向前方道:“皇上,藏了这么久,请出来吧!”
“呵呵!扶乩宫的宫主,果真不同凡响啊!”
“唰!”
几声衣襟颤抖之声,颜如玉瞬间出现在夜色中。
“皇上也不简单啊!老道这么小心翼翼的行事,不还是被你发觉了。”
无上老君再次捋捋胡须,“皇上,老道本不想与你正面交锋,既然你对我扶乩宫这么感兴趣,那么今日不妨说说吧,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颜如玉冷冷一笑,“宫主此言差矣,朕不是对扶乩宫感兴趣,朕只是担心无关紧要的人呢会破坏朕的计划。毕竟,我们的目的都是去北暝。可是谁又知道,宫主去北暝又是为何呢?朕,当然要防着些!朕想弄清楚,你作为扶乩宫的宫主,居然什么都知道,你究竟是谁?”
“奥!皇上原来是担心这个!”
无上老君似是笑着摇摇头,“老道是谁,恐怕不重要!重要的是,老道不是你的绊脚石。将来阻隔你的,只有是命运,是人!”
“这样,最好!如果你阻止,朕会现在就除掉你!”
颜如玉脸上带上了狠悷。
“哈哈哈!皇上真是为了那个目的不择手段啊!老道佩服!”
无上老君虚虚的抱抱拳头。
“皇上,那我们后会有期,北暝再见!到时候,老道会作为旁观者,看看你究竟是胜还是扶!”
话闭,无上老君的身影好像化成了一片透明的雾气,渐渐淡去,最终化为乌有。
颜如玉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他计划了二十多年。
谁都不可以阻止,谁都不可以从中作梗。
他要的是——颠覆的成功。
夜,渐渐地寂静了下来,也再次昏暗了下来。
天,仿佛在一瞬间阴沉下来。
阴郁,像是一片黑色的幕布,紧紧地包围着一切——爱、恨、情、仇……
此时的房中,梵音已经熟睡。
呆呆姑娘蜷缩在她的怀中,床下的摊子上,东方小白趴在那里,也在安静的睡着。
梵音知晓,这晚之后,她将会通往未知中。
那份未知,更可能会是一条回不了头的绝路。
239.239结界打开
次日一早,梵音收拾好东西,准备不惊扰颜如玉离开北苍国皇宫。
因为无上老君曾说,他不想让颜如玉知晓他的行踪。
如果她去跟颜如玉告别,不就等于告诉他,她已经见过扶乩宫的宫主,已经得到翳珀灵珠了。
不料,她刚打开门便看到颜如玉已经站在门前等着他。
他身上背着一个黄色的包袱,穿着一身的便装,看样子是要远行蠹。
梵音心中微微凛然。
心道,看这样,颜如玉一定是知道她见了无上老君也就是扶乩宫的宫主,也知道她肯定已经拿到了第六颗翳珀灵珠髹。
或许,这两个人早已经见过面了吧!
只是,他忽然到来……
不管了!
她将心一横。
现在见招拆招吧!
看到梵音背着包袱出来,颜如玉笑眯眯道:“梵音姑娘,这么着急走,却这么不礼貌的道别,是想瞒着朕吗?”
梵音呵呵一笑,“皇上,您误会了!我只是怕惊扰了您的好梦!”
“好梦?”
颜如玉微微挑眉,“从你来到我北苍国开始,你就已经惊扰了朕的好梦。倒是你走之前若是来道别的话,可以作为一种补偿。”
梵音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再看看他这身行头,她更知道这条大尾巴是甩不掉了。
她勾唇一笑开门见山道:“看皇上这副打扮,定然是想与梵音一同离开。那皇上,我们走吧!南碣北暝的结界,还等着被打开呢!”
她说完,直接越过颜如玉往前走。
东方小白背着呆呆姑娘,也越过他往前走。
等他们走在前面,颜如玉才转身迈开步子跟上去。
“梵音姑娘,朕跟在你身边,会比你单独行动强的多!”
颜如玉疾步走到她身边,跟她并肩之后又笑呵呵的开口。
“南碣北暝的结界,朕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找到。换做旁人,却要用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够找到,你也不例外。虽然每个月圆之夜都可以打开结界,但是你却要浪费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皇上迫不及待的要去北暝,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帮助我对吗?”
梵音扭头,笑眯眯的打断了他的话。
颜如玉被噎了一下,话锋一顿,哈哈一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北暝之行异常艰险,唯有一条路可以通往。那里有未知的凶险与秘密。不过你放心,为了朕最爱的女人,朕会一路护你周全。”
他忽然嘴角不明深意的一勾,“只是到了北暝的终点,朕恐怕就无力护你了。生与死都是你的造化。”
“喔,你的意思是说,在到北暝的终点之前,我是一定死不了的?”
梵音反问了一句道。
颜如玉点点头,“理论上是这么说。只要有朕在,就一定会护你周全。”
“那我就放心了!行吧!”她摆摆手,“你跟着吧!”
言罢,她继续前行。
梵音此时只是单纯的怀疑,颜如玉这么说了,就真是的这么回事儿。
实际上,他是话中有话啊!
可惜,那个真相只有梵音亲身经历过之后才会明白。
此刻,她只是对前路要走的一段路有了一些底气。
她暂时死不了就行了……
跟在她身边的呆呆姑娘跟东方小白,它们的眼睛时不时的瞄上颜如玉的身影,眸子里露出了丝丝的惊恐与愤怒。
这些,梵音没有注意到,而东方小白跟呆呆姑娘也不曾跟她提起。
只因为,它们也搞不清楚,这丝毫的惊恐与愤怒究竟来源于哪里。
南碣与北暝的结界,在北苍国之北。
颜如玉手中带了一个司南,指引着方向前进。
那段路途,他们的可谓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从初春找到了初夏。
到了四月上旬过后,他们终于按照司南所指的方向找到了结界的位置。
它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密林之中。
此时的天气已经避开了寒冷,一切都变得温和起来。
万物复苏,百草重生。
颜如玉没有说空话,他果真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找到了那面结界之墙。
那是一面很奇怪的巨大的岩石。
好像镶嵌在两处窄窄的山崖之中的一扇门——
那门的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
树林里面的树木的长势几乎一样,很容易便会让人迷路。
除了这些,梵音还看出,这里似乎被什么人布置上了某种阵法。
当再加上这茂密的丛林,非常容易让人在这里迷路。
一迷路,很多人可能面临绝望的境地。
这恐怕就是世人需找北暝总是被结界挡住的原因。
颜如玉告诉她,结界就像是一把锁。
白天,那锁眼儿不好寻找。
只有等到月圆之夜,夜色明暗适宜的时候,才能够找到结界上面准确的锁眼儿,钥匙才能够插进去。
这一点,梵音记得无上老君也有提过。
他们等了一日,到了四月十五的月圆之夜。
重新来到这里,颜如玉拿出了夜明珠照着。
走近了那块大石头,指指上面几处凹进去的地方道:“这巨石是一处阵法,你用六颗翳珀灵珠分别堵住它们,便能够破了这阵!”
梵音赶忙靠近去看。
果然,那些凹陷的地方,依稀能够看清楚,它们与翳珀灵珠的形状有某种相似的地方。
好像翳珀灵珠能够完全契合在里面。
她赶忙将翳珀灵珠拿出来,就要往里面按的时候,颜如玉忽然伸手阻止她道:“等一等!”
“为何?”梵音不解道。
“你有没有看到,这些凹下去的地方,四周生长着一些细小的蠕动的虫子?”
梵音听罢,仔细的看去。
果然,她看到了一些很小的蜷缩在里面的会动的东西。
“它们叫做‘趋石虫’,夜晚喜欢呆在干干的岩石缝中,到了白天才会出来觅食。”
颜如玉将夜明珠靠近了些,“如果你就这么将翳珀灵珠放进去,它们会阻止珠子与岩石的接触。我们恐怕破不了阵法,也就打不开结界。所以,我们必须要将它们全部赶走,必须一个都不剩!”
“赶走?还一个都不剩?那怎么做到?”
梵音有些惊诧。
如果用东西将它们捅出去的话,势必会弄死一些粘在里面。
那样的话,翳珀灵珠一样不能契合的完美。
“用你的血!你的血液的味道可以一个不剩的赶跑它们。”
“我的血?呵呵!我的血真是万能的!”
梵音惊诧一声,摇摇头。
她的血可以救命,她的血可以解毒,她的血可以将长寿梦杀死,她的血还可以趋虫子……
“哎,算了!”
她摆摆手,“既然这么有用,当然要用在刀刃上。”
她毫不犹豫的拔出了金箍刺,用刺尖儿插上了自己的手腕。
拔出来时,上面已经带上了斑驳血迹。
她慢慢的将金箍刺伸进那小小凹陷之处。
果然,在夜明珠光亮的照射中,那些趋石虫们立刻四散涌出来,很快消失在了石头之上。
梵音瞅准了这个机会,立刻拿出一颗相匹配的翳珀灵珠放进去。
后面的几个她都是这么做的。
直到放上最后一个,那石头忽然间剧烈的摇晃起来。
还发出巨大的嗡嗡嗡的巨响声,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抽着脊梁。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巨石轰然倒地,巨响声消失。
眼前,豁然开朗。
仿佛一瞬间,那层遮掩一切的纱雾消失了。
放眼望去,那里竟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神奇之路。
“呀!打开了!”
梵音激动的跳了进去,“北暝!我来了!”
她更加激动的大喊了一声。
这一刻,她终于离着心中那个不得不去实现的愿望更近了。
北暝之行,她不仅要弄清楚牵绊她的那个愿望是什么。
她还要弄清楚,东方弗离口中的圣娘娘究竟有什么目的,以及无上老君与颜如玉又是什么目的……
东方小白背着呆呆姑娘率先奔到了前面。
它脚下的步子是用跑的,而梵音跟颜如玉是疾步前走的。
梵音还没有走出多远,忽然听见前面呆呆姑娘急急大喊:“蠢猪,蠢猪,你快点儿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闻言,她也立刻放开步子,往呆呆姑娘声音传来的方向冲过去。
240.240这样一个处处为她着想的男人,她是不是应该好好感激呢?
那里,竟然矗立着一座矮矮的石碑。
石碑的上方蹲着某肥肥圆圆的黑球,它扒着石碑的边沿往下面看着,似乎是在好奇的看着什么。
石碑的前面蹲着东方小白,它像是一个英勇的武士,守护着自己心爱的另一半。
石碑正面,似乎密密麻麻刻着一些字,可能是时间久远,看的不太分明。
梵音好奇的靠近,仔细辨认了一番,缓缓地读出了上面的字——
魔幻林,恶兽出髹。
凶险地,人不归。
长相思,黄粱梦。
勇直前,不回头。
涅荒城,藏诡异。
此生去,地狱门
……
她看着上面的字,陷入了沉思。
莫不是,这石碑又是某种提示?
因为,这一路而来,提示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蠢猪,这是什么意思?”
呆呆姑娘倒挂着,将上面的字迹看了一遍又一遍。
梵音没有回答。
因为,她也猜测不出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提示了什么。
她能够做的,就是继续往前走,往北走,往未知的迷茫中走去。
她相信,等到遇到了,她会知晓那是什么意思。
梵音的疑惑,没有多久便被解开了。
一路向北,他们到了一处阴森恐怖的森林,里面充斥着血腥与冰冷。
原本的春日,婆娑的代表生机与活力的嫩绿色,却愣是被这种令人悚然的气氛渲染成了代表死亡的地狱。
他们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踩到了陷阱一般。
梵音的第六感觉总是时不时的便出来作怪。
她感觉到浑身汗毛耸立,似乎有冰冷刺骨的气息逼近。
借着明亮的月光,他们磕磕绊绊的走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风平浪静。
约莫破晓时分,天际忽然划过一阵凄厉的狼嚎之声。
梵音与颜如玉皆是一怔,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渐渐地,他们听闻有急速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直到——
黑暗中,他们看到了那黄绿色闪着冰冷寒光的眼睛。
“呀!不好,是狼群!”
颜如玉惊呼一声,瞬间拔出了挂在包袱中的剑。
梵音也在下一刻拔出了金箍刺,做好的防备的姿势。
“嗖嗖!”
那些闻到了肉香的凶残生物,在首领的带领下,迅疾的将他们包围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那狼王的首领在正中间的位置,紧紧地盯着他们,绿色的眸光中露出了贪婪。
梵音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四周,缓缓转动手中的金箍刺。
“我们只能杀出去!”
她话闭,人还未动。
四周的狼群忽然间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跃而起,冲他们扑过去。
“咻!”
狼群奔驰中刮起一阵阵阴风。
“小白,你保护好呆呆!”
梵音命令了一声,举起金箍刺,狠狠的插向了从头顶一跃而下的那狼的喉咙。
“嗷!”
它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渐渐埋没。
“哧!”
梵音狠狠的一甩,那狼的尸体“嗖”的一声冲了出去。
紧接着她弯身躲过侧方来的长着血盆大口的一只,回身时,金箍刺狠狠的敲上了它的脑袋。
那狼闷哼了一声,晕头转向的朝地面倒下去。
四周的敌狼前仆后继,梵音还算是应对的游刃有余。
而旁边的颜如玉更是轻松。
他的长剑,每挥出一下,必定要见血才可。
要么削下狼群的脑袋,要么会削下一根腿。
战斗持续进行。
厮杀惨重,狼群死伤更是惨重……
“嗷呜……”
狼王忽然又嘶吼了一声,似乎是呼唤着家族的支援。
“不好!”
颜如玉一声惊呼,“狼王怒了!这山中的野狼若是全部被它唤出,就算是我们长着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做到将它们杀光!”
“那怎么办?这里是它们的地盘儿!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梵音狠狠的踹出了一只凶残扑过来的野狼,迅速将身体移向颜如玉。
没错,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对抗,对抗到底……
“嗷呜……嗷呜……”
忽然间,空气中又传出了几声野兽的叫声。
这叫声,有点儿像狼叫,但是又不像,倒是什么野兽在模仿狼叫。
叫声里,带着命令式的恐吓与警告。
下一刻,四周的野狼忽然间惊恐似的往后面倒退着,就连狼王也倒退着。
昏暗中,它眸中绿色的幽光躲躲闪闪,似乎有种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服从命令,没有继续呼唤家族中的野狼,而是慢慢退出。
梵音赶紧顺着那叫吼声看过去,竟然看到东方小白伸长了脖子,正仰天长啸。
而那声音正好是从它喉咙中发出来的。
呆呆姑娘立在它的背上,配合着它的姿势,也伸长了脖子,眼神中带着洋洋得意。
没多久,野狼们居然惊恐的通通散去。
梵音紧紧地握住手中带血的金箍刺,有些惊诧。
这位初见时被她两次当做野狗的东方小白,居然这么牛气。
随便吼上一嗓子,这些野狼就被通通吓跑。
“蠢猪!”
呆呆姑娘叫了梵音一声,那模样,神气十足。
“你看老子的相公厉害不?”
“厉害!”
梵音点点头,又笑着摇摇头。
“要是早一点叫的话就更好了,不用我们厮杀了这么久。”
东方小白听闻,雪白毛发之下的脸颊有些涨红,它支吾了好久,才道:“我……我学它们的叫声也得需要时间……要是学的不像……它们也不会听……”
梵音摆摆手,意思是说她在开玩笑。
颜如玉收起了长剑,扭头看向东方小白,慢慢的陷入了沉思,眸子里闪出了片刻的忧虑。
良久之后,他抬头道:“既然危险解除了,我们继续前行吧!”
后面的路,梵音很是惊诧,居然再也没有什么碰到什么伤人的野兽,就连毒虫类的生物都不敢近他们的身。
这一路,她更奇怪的是,东方小白总是时不时的就会消失一下,过一会儿又出现,不知道它去做了什么。
后来,还是呆呆姑娘为她解开了迷惑。
某球蹲在她的肩膀上,故意狠狠的踹了她一脚,道:“蠢猪,阁君主子说,老子的相公是万兽之王。这世间所有的野兽都害怕它,也害怕它的排泄物。要不是我家相公时不时的在你们前行的路上留下点儿震慑之物,你们哪里会走的这么痛快?”
听闻这番话,梵音一下子明白了。
怪不得,怪不得东方弗离将东方小白派到她身边保护她。
如果今晚不是东方小白学狼叫吼了那一嗓子,他们两人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杀光整座山的野狼?
那个人,总是处处留给她安全感。
忽然间,对那个男人,她说不出的感激。
这样一个处处为她着想的男人,她是不是应该好好感激呢?
发您暗暗下了一个决心,等到结束这一场旅途,如果她还有命在的话,她一定要好好报答那个人……
再往后的路,真的一帆风顺。
在这片诡异的森林尽头,他们看到了一座庙宇。
那座庙宇有些破烂,远远地,便看到蛛网丛生,交错纵横。
庙宇上方的牌匾上写着几个大字——魔幻林尽头。
“魔幻林……”
梵音小声嘟囔着,恍然大悟。
记得在初进结界的时候,在那块石碑之上她看到了一些字——
魔幻林,恶兽出。
凶险地,人不归。
长相思,黄粱梦。
勇直前,不回头。
涅荒城,藏诡异。
此生去,地狱门
……
方才他们走的就是魔幻林,那么这些话是不是预示着他们后面将要遇到的危险呢?
眼前的诡异的庙宇,似乎散发着某种诱惑,诱惑着她不由自主的靠近、再靠近。
仿佛里面有稀世的宝物,调动着她的好奇心。
她心头忽然生出了一种信念,她要进去看看,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要是不进去,她一定会遗憾终生。
梵音顺着自己的心中强烈的愿望,果断迈步进去。
瞬间,庙宇中的一切尽显她眼前。
里面供奉的竟然是南碣四方之国中的上古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神像。
就在她抬眸细看的那一刻,神像中竟骤然间被一阵白光笼罩。
那光芒在顷刻间恍惚了她的视线,也恍惚了她大脑的判断力。
梵音呆住了,没有了任何支配自己的意识。
“嗖!”
紧接着,那神像中忽然射出了四根冰针,准确无误的插进了她额头之上。
梵音只觉得额头狠狠的一凉一痛,身体猛地趔趄了一步坐在地上。
那阵痛意很短,很急促。
在痛意消失,她的意识也在顷刻间回拢。
她伸出手,缓缓地触上了额头。
那里光滑的很,也没有疼痛的感觉。
她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
明明那四根冰针插进了她的额头中,怎么会没有伤口,没有血迹,也没有了疼痛?
好奇怪!
“蠢猪,你怎么了?”
这时候,呆呆姑娘还有东方小白以及颜如玉才赶到。
“没事!”
她撑着地面站起身来。
“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可看的,我们快走吧!”
颜如玉环视了一下四周,道。
梵音没有点头,缓缓地走出了庙宇的大门。
她不确定,方才的经历,要不要问一下颜如玉。
这是个不能令她信任的男人,他与东方弗离不同,因为他的追随是别有目的。
脑海中挣扎了半晌,梵音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搁下。
东方弗离说他们肯定会再见,所以询问那个男人好一些。
他们一行人离开了那座庙宇,继续往北而去。
颜如玉又拿出了司南导引着方向。
魔幻林已经渐渐被他们甩在了身后,可是身前的一切,仍旧是未知的。
在这样的荒郊野岭中,他们的每一步,仍旧需要小心翼翼。
天已经大亮了。
这是他们走了不知道第几个白昼。
梵音只记得,他们一直都在没日没夜的赶路。
雾气,似乎越来越浓重了。
虽然没有高大树木的遮掩,但眼前的视野却在越来越狭窄。
白茫茫的一片,好像被白面揉成了一团的水蒸气,遮挡着所有的一切。
他们看不到前面有什么凶险,只能凭借脚步声还有脚底的触觉来感受前方的平坦与坎坷。
脚下的路子越来越软,越来越低,好像正在步入幽深的坑洼之地……
“呀!不好!”
“噗通!”
梵音尖叫的一刻,地面骤然间像是被人凿了一个深洞,她的身体猛然间迅速坠落。
241.241梦妃冢
“轰隆隆!”
好像有什么坍塌了一般,他们掉落的瞬间,鼻尖伴着泥土的冰冷气息,那是接近地狱的冰冷气息。
他们眼前,也忽然间变成了漆黑的一片,好像进了墨色的染缸中。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唯有那令人恐惧的窒息之感。
坍塌声音继续着,而那泥土的冰凉变成了一阵阵清香的气息髹。
黑暗中冲进他们的大脑。
让他们开始感觉置身娇艳迷人的花海中,感受着花儿的芳香,感受着绿意的昂扬…蠹…
“咚!”
他们的身体落地了。
脚下是平坦的,周身是阴冷的。
周围还是黑漆漆的。
梵音赶忙从怀中的包袱中掏出了夜明珠,将四周的环境照亮。
这才发现,他们掉落在了一处四四方方的由石头垒成的深入地下的石框,头顶上方也是被石头垒砌而成的。
在正对着她的地方,是一个隐隐约约的石门。
石门上面刻着一只美丽的鸟儿,清晰无比。
它羽翎高扬,似乎展翅飞起之状。
它的眼睛被墨色点缀,呼之欲出。
颜如玉站在后面,看到之后,竟然有些激动的奔过来。
他缓缓地伸手,触摸上那鸟儿的身体。
颜如玉爱怜的抚摸了半晌,悠悠道:“这里,应该是一座墓地!墓主人,一定是个身份尊贵的人。朕想进去看看!”
话闭,他又伸出手在石门的旁边摸索着,摸索着。
“吱呀!”
似乎有齿轮咬合的声音,接着“轰”的一声,石门骤然间开启。
“呼!”
开启的瞬间,仿佛打开了另一个世纪的大门,立刻有一阵阴冷的风迎面吹来。
梵音反射性的就去躲避。
因为若真是墓地,里面一定有机关暗器或是毒气。
可是躲开了几步之后才发现,风过后,一切都是平静的。
原来这墓地中根本什么暗器都没有,是她大惊小怪。
颜如玉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直接冲着墓室门走进去。
梵音、东方小白还有呆呆姑娘也紧跟着进去。
墓室中,不像外面那么黑。
它是光明与雪亮的,四周都是明亮的夜明珠。
墙壁上面刻着好多的笔画,有鸟兽,有人物,有豪华的大殿,有高贵的王者,象征王者的龙凤……
墓室正中间,冲着门口的地方,是一座展翅高飞的鸟儿的雕像。
它正跟方才石门上面刻着的一样。
颜如玉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扭头看向梵音道:“你知道这是什么鸟吗?”
梵音正看着四面墙壁上的话,推测着墓主人的身份,听闻颜如玉开口,她回神,摇摇头。
“这个鸟儿叫做翳鸟,是上古时候的神鸟。传言说,翳珀灵珠就是翳鸟的眼睛。”
颜如玉又缓缓地开口。
“传言还说,只有这世间最尊贵的人,才有资格享受翳鸟神像的守护!”
梵音的手慢慢的触上了包袱,摸了半晌才想起,翳珀灵珠被她嵌在结界的石墙中了,并没有取回来。
她暗自摇摇头。
颜如玉的说法,她肯定是不相信的。
按理说,眼珠子都是圆的,可是那六颗翳珀灵珠,明明都是椭圆形的。
所以这个奇怪的鸟儿,大抵是大家杜撰的吧!
“翳鸟的眼睛?世间最尊贵的人?”
梵音又扭头看向墙壁上的画,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这世间哪里有这个样子的鸟儿?因此这世间,又怎么会有最尊贵的人之说?”
“你没有见过,所以,你不会相信!”
颜如玉听到她质疑的话,似乎有些生气,语气都变得生硬冰冷了起来。
“可是我见过最尊贵的人!这世间,唯有翳鸟才能有资格守护。”
“喔!你说的对!”
梵音嘴角一勾,微微偏头冲他一笑。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见到了世间最尊贵的人,我会相信你的话的!”
言罢,她不再理会颜如玉的神情,继续看着石壁上的画。
似乎,这些画连起来讲了一个故事。
应该是一个深受百姓爱戴的女王。
画中——
她坐在辇中看着底下百姓的欢呼雀跃;她坐在大殿之上,享受着臣子的毕恭毕敬;她站在花园外,欣赏着院中娇艳的花儿……
梵音看着看着忽然愣住。
因为,她居然在花团锦簇的花园中看到了梅花。
梅花……
似乎,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似乎,在梦中,她曾见到过梅花,还是无数次的见到过梅花……
梵音的视线缓缓地从梅花上面移开,转向了那位受人爱戴的女子。
那壁画上面细小的轮廓,却精致的让人称奇。
女子很美,应该是世间少有的美女。
但也很冷,冷的让她莫名的觉得恐惧。
她继续沿着画面看下去。
最后一幅画,她看到的是女子入殓时候的场景。
举国痛哭……
她死的时候应该年纪不大。
躺在水晶棺中,隐约中看到她脸上的不甘与遗憾——
她的死应该很不一般吧!
画上还画着有她的墓冢,就是现在他们进入的这个墓地的平面图。
上面刻着“梦妃冢”几个字。
“梦妃……”
梵音小声的嘟囔出来。
这个女子名字叫梦妃还是她是某个皇帝的妃子呢?
梵音思索了一会儿,渐渐抛之脑后。
“梦妃冢”几个下面,还刻着一些字——
香梦长眠兮雨潇潇,雅妃久睡兮路迢迢。
魂灵兮归天夜残照,故冢兮静留独逍遥。
莫以嗟心兮论旧事,赌过方晓兮今世缘。
黑白兮难断身后命,子夜归止兮妄自嘲。
梵音像是着了魔一般,一遍遍的读着上面的字。
恍惚间,她看到了漫天红色的飞雪。
那是女子手中长剑滴落的鲜血……
她跪在雪地中,雪白的衣衫挂着妖娆的血色,墨色的头发凌乱了一地。
她跪了好久好久,终于倒了下去。
再然后她看到了一双属于孩童的清澈的眸子……
梵音的脑子忽然像是被人用针刺了一下,她猛然回神。
狠狠的眨眨眼睛,眼前的幻觉消失。
留下的只有画,只有画中梦妃入殓时的忧郁的场景。
“等待总是漫长的,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你们该去了!”
颜如玉忽然间感慨了一句,将梵音彻底的从迷茫中走出来。
她赶忙惧怕一般的离开了面前的画,走到颜如玉跟前。
梵音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他是不是跟她说话,便见他伸手,缓缓地扭上了翳鸟雕像上面一根凸出的羽毛。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
墓室中镶嵌在墙中的门再次被打开。
骤然间,更为浓烈的香气充斥了他们的鼻尖。
颜如玉第一个冲了进去,梵音也紧跟其后。
迎面,她居然看到了一座漂亮的水晶棺。
棺中,远远地便看到了一名面容安详仿佛沉睡一般的女子。
她一身大红色的宫服,脸上的胭脂从未因为岁月的久远而将娇艳淡去。
她的容貌,正是跟壁画上的女子的一模一样——她就是梦妃。
此时的她,像是沉睡了一般,静静的躺在那里。
那阵阵的香气,正是从水晶棺中散发出来的。
梵音不知道为何,见到她居然会有种敬畏之感。
隐约中,她居然有些赞同颜如玉的话。
赞同这个女人,就应该是这个世间最尊贵的人。
“这么多年了,你从来都没有变过啊!”
颜如玉怜爱的抚摸着水晶棺,好像在抚摸着最心爱人的脸颊。
“颜如玉,她究竟是谁?你跟她是什么关系?跟我是什么关系?”
梵音指指水晶棺中的人疑惑道。
“她?”
颜如玉凄然一笑,“她是个不该死的死人啊!有任何的关系,又有什么用呢?”
“你这话是什么——”
“啊……不要……”
梵音话还没有问完,呆呆姑娘忽然像是疯了一般,惊恐的尖叫着四处乱窜。
那肥肥的身体,扇出阵阵阴风,刮过梵音的脸颊。
“喂!呆呆,你怎么了?发什么疯?这里是墓地,你小心触动机关!”
梵音一惊,马上转身想将疯癫的呆呆抓住。
“方才它看了一眼水晶棺中的人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东方小白一边追着,一边解释。
“呆呆,你怎么了?不要到处跑!”
梵音差点儿就要抓住它,可是呆呆却像是见了什么更可怕的东西,一阵嘶声竭力的大吼,肥肿的身体又窜了出去。
它到处乱撞着,不知道是撞到了什么机关。
“轰”的一声,脚下的地面骤然间抬升。
而那口装着梦妃遗体的水晶棺连同颜如玉却在渐渐下降。
似乎,又要沉入更深的地下。
“喂!呆呆,你停下!危险!”
梵音大叫着扑了上去。
在最后的关头,她紧紧地抓住了呆呆姑娘,止住它胡乱扭动的身体,将它紧紧地护在了怀中。
“轰隆隆!”
他们脚下的地还在抬升,缓缓地与原本的地面冲齐。
“梵音姑娘,后面的路你自己走吧!朕恐怕要食言了,不能陪你走到底。这是天意的指引,也是那个人的指引吧!不过,一路向北,我们会再见的!”
颜如玉的话从地底下传出来的一刻,她与东方小白已经完全站在了地面上。
梵音没有多说什么,这条路,本来就是她自己走的,颜如玉停下了脚步,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是顺应天意吧!
她手中依旧紧紧地抓着呆呆姑娘。
某肥球完全处于呆傻与茫然的状态。
东方小白焦急的围在旁边,伸着爪子,小心的摸着呆呆的脑袋,想将它从惊恐中呼唤出来。
终于,呆呆姑娘有了反应。
它缓缓地抬头,看到梵音的一刻,忽然间抱住她的手指头嘤嘤的哭了起来:“蠢猪,你不要走啊!你不要走啊!你要永远是现在这副模样!你不要走……”
呆呆姑娘哭的肝肠寸断,梵音却听的云里雾里。
这肥球到底是说了些啥?
她安慰似的轻轻摸摸它的脑袋,道:“呆呆,你怎么了?什么我不要走?我走去哪里?”
“嘤嘤嘤嘤……”
呆呆姑娘又哭了一阵,才泪眼朦胧的抬起眸子。
“蠢猪,方才……方才老子看到你被水晶棺中窜出来的一团火包围了,然后烤焦了,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了。你走了……你不要羽瑶了,你不要阁君主子了,你不要呆呆了,你不要我们了……嘤嘤嘤……”
梵音满头黑线,感情这肥球说的她走了,就是她“被火烧死了”的意思。
她还以为是她拽拽的将他们这些拖油瓶给扔了,原来是不小心把自己的命给扔了。
这可不是个吉利的征兆!
不过冲着呆呆姑娘对她的这份依恋,梵音还是耐下性子来,好好的安慰了呆呆姑娘一番。
没想到,许是太伤心了,呆呆姑娘想起来便“嘤嘤嘤”哭几声,弄得她跟的东方小白一脸的无奈。
要是一路都听着这肥球鬼哭狼嚎的声音,他们是不是要崩溃?
七天之后,呆呆姑娘的哭声止住了。
因为,它遇到了比它哭的还凄惨的声音。
那是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刮着凉凉的小风。
梵音带着东方小白小两口走到一座铁索桥。
桥下,是万丈深渊,雾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他们刚到了桥中间,下面就传出了嘤嘤嘤的似女子的哭泣声与歌声。
那声音随着风声刮过来,像刻刀一样,深深地刻进他们的耳朵里——
“长相思,永生年。我的郎,何时恋。念长生,愿长生。风没路,雨遮海。坟墓里,石碑前。地狱门,鬼蜮间……我的郎……去无缘……好生安……”
前面是唱的,后面又变成了说的——
“三把魂回夜,七日阳间尽。我的郎,安息去吧!”
呆呆姑娘红肿着眼皮,满脸的惊诧;东方小白竖着耳朵,满身的好奇。
他们三个,都是静止的。
可只有梵音知道,她通往北暝的下一站到来了。
此刻,她应该驻足……
颜如玉曾说,她不到最后是不会死的。
所以,前方的哭声,不会是危险。
他们赶路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有人住的地方,他们应该停下来休息一下了。
梵音站在铁索桥上望着雾茫茫的下方看了好久,最终决定走到铁索桥的下方。
她要找到那个哭泣的女子,寻个村庄借宿几晚。
铁索桥的下方,虽然看着雾茫茫的,可从女子的哭声上听来,她应该离他们不远。
下了铁索桥,居然真的有一条幽静的小路通往下面的万丈深渊。
他们沿着那条小路走了一会儿之后,哭声与说话声变得越来越清晰。
不过,眼前的雾气却越来越浓重。
骤然间,好像进入了神游太虚的幻像中。
浑浑噩噩的走了好久,在视线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一抹白色。
那似乎是个戴孝的女子,乍一看,如同鬼魅一般。
她坐在石头上,背对着他们,发出一阵阵高低起伏的凄厉的哭声。
梵音一下子从虚幻中走了出来。
她定定神,冲着那个悲泣的女子的背影喊道:“姑娘,你为何坐在这里哭?”
242.242长相思
女子没有回应,哭泣的声音依旧从半空中传出来。
就这一刻,她仿佛变成了一尊静止的雕像。
“蠢猪,那不是人吧,是不是女鬼啊!”
呆呆姑娘缩在东方小白的背上,露出惊恐的小眼神望望前面的白色,又望望梵音。
她没有理会,朝前走了几步,靠近那身穿孝服的女子之后,又道:“姑娘,你为何在这里哭的这么伤心?”
顿了顿,她又赶紧补充道:“姑娘,我们不是坏人,也没有恶意。髹”
梵音的脑海中虽然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可是该了解的东西她都知道了。
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鬼之说。
所以不论眼前的女子哭的多么伤心,哭的多么恐怖,她也只可能是个人。
她向前的脚步没有停止,而前方女子的哭声似乎有了一些高低起伏。
那哭声渐渐小了,她缓缓地扭头。
一瞬间,梵音看清楚了。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美丽妇人。
只是脸色苍白,脸上挂着浅浅的泪痕,看着让她整个人憔悴了几分。
“姑娘,你是路过的吧!”
妇人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地开口。
“我们的族人,是从来不会问这个问题的。”
梵音盯着她的浑浊又带着隐约清澈的眸子,点了点头。
女子起身,将身上的孝服拢了拢,走到梵音的身边缓缓地转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几百年了,我们这里从来没有来过外族人,你是第一个。”
她抬起手中的手帕轻轻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姑娘,不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奥,这位姐姐,是这样的。我赶了好久的路,今日路过这里,看到有人便想过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梵音改了称呼,打量了四周白茫茫的雾气之后,小心翼翼道:“姐姐,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有人,就说明有村落。
只是,这么大的雾气,她完全看不到任何房屋建筑。
她害怕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或是潜在的危险,所以才会小心的询问。
女子好像疑惑似的看了她几眼,又看看她紧跟在她身后的东方小白与呆呆姑娘,道:“姑娘,我们这个地方叫做‘长相思’。今日是我夫君的头七之日,我来这里送他最后一程。”
梵音惊了一声,慌忙道歉:“喔,姐姐,方才真是对不住,我打扰到了你,还惊扰到了亡人!”
她没想到,这女子年纪轻轻便失去了丈夫,真是人生不幸。
“没关系!”
女子摇摇头,“在我们长相思,这已经成为了惯例。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子,大抵都会经历这场生离死别的。”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梵音不解道。
“姑娘刚来到我们长相思,不知道我们这个与世隔绝的部族发生的凄惨的事情。”
女子哽咽了几声,摇摇头凄然一笑,道:“神灵说,我们长相思部族的女子,注定是要守寡的……”
在女子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梵音知晓这个她的名叫穆容,还听闻了这么一个故事——
这个长相思部族,存在了有几百年了。
但是就是这几百年,不变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部族中的男人普遍的非常短命。
几乎都在成婚后十年左右便安详的离开人世。
所以这里的女子,都在三十岁左右的时候便守寡。
有孩子的,一个人带着孩子艰辛的生活;
没有孩子的,便由族长主持,以火葬的方式追随夫君而去,以惩罚她们没能为丈夫留下一儿半女的罪过。
几百年来,长相思的大夫都看不透男子究竟为什么永远过不去短命的坎儿。
所以,为了抚慰那些英年早逝的魂魄,长相思的族长便为他们修筑了一片气派的陵墓,叫做“英灵墓”。
并告诉男子的妻子,一定在他们头七之日在条索桥下的望夫石上哭送夫君通往极乐世界。
而哭完了头七,那些没有孩子的妻子便要承受火葬之刑,之后魂魄去阴间陪着丈夫。
听闻这些,梵音点头了然。
当初她确实听到这位叫做穆容的女子在说一些送别的话,应该是在送自己夫君的魂魄一路走好。
只是,这长相思部族的“火葬相随”的刑罚,实在是太惨绝人寰。
讲完了这个故事,穆容朝着英灵墓的方向祭拜了一番之后,便带着梵音一行人回了长相思部族中。
临行前,穆容交代了梵音几句话:“梵音姑娘,你要记得,莫问、莫讲、莫好奇!长相思只是你旅程中休息的地方,所以长相思的一切都是与你无关的,千万不要过多的参与,不要到处走动,若是闯了禁地,便是大罪。”
穆容说了这么一番话,梵音的好奇心马上又被挑了起来。
她好想问问长相思究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禁地又在哪里。
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得跟着穆容去住所休息。
很快,他们冲出了雾区,到了穆容的家。
那是一处简陋的茅草屋,在村落偏远的地方。
房屋中摆设也是简陋,还有种了无生气之感。
“梵音姑娘,我家比较简陋,你就将就一下吧!”
穆容搬出了一个凳子让她坐下。
“我们长相思部族从来没有外族人来过,所以你尽量不要让别的族人看到。”
她忽然叹口气,“梵音姑娘,不是我不想留你,只是,我只能留你三天。这三天,你什么都不要过问,好好休息一番后就离开吧!”
穆容说完了这些话,转身去了里屋,过了一会儿,她端出来了一些饭菜,让梵音一行人将就着吃了一些。
梵音连连道谢,没有辜负她的心意,吃喝都没有耽误。
不过,她早已经开始在心头泛着嘀咕。
穆容跟她说的话,都好奇怪。
而且,她的模样,看着有种释然与洒脱,好像要迎接什么大事情一般。
尽管如此,穆容不让她问,她自然也就不好去询问。
在长相思住着的两日,她非常安分。
不会到处乱跑,不会四处好奇,就是害怕给穆容这位好心收留她的善良女子找麻烦——
穆容没有过多询问她的事情就这么痛快的留她在家住宿,而且叮嘱她不要走动注意身边的危险。
这足够说明,她有颗非常善良的心。
直到第二日的下午,穆容忽然慌慌张张的从外面回来,拉着梵音的手便道:“梵音姑娘,族长来了,你快先藏起来,千万不要被他看到!”
梵音看到她焦急的模样,立刻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很紧急。
马上责令呆呆姑跟东方小白一起藏到了里屋之中。
没多久,外面真的有一群人进来了。
领头的是个衣着不凡的白须老者,他手中托着一根树枝。
他看着对那根树枝非常虔诚,将之缓缓地放在了穆容房中的桌子上,道:
“头七已过,你的罪孽都将在明日偿还。这神圣之树的枝桠你呆在身上,希望它能够普照你早日赎罪。”
“是,族长!”
穆容赶忙低头行礼。
她还穿着一身的孝服,今日看上去更加苍白憔悴了。
梵音躲在里屋的墙上,紧紧地听着外面的对话。
族长只说了一句话,可是聪明如她,早已经猜到了一切。
这一切,真的是如此的不妙啊!
外面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消失。
她马上从里屋闪了出来,急急道:“穆容姑娘,你说你只能留我三天,是因为头七过三天之后,你就要死了是吧!”
她扭头看向桌上静静放着的那根树枝,“族长今天来,就是让你准备好明日的火葬对吧!我早该想到的!”
梵音有些自责。
两天前,进这房子的时候,她就应该发现端倪的。
这房子里面没有孩童,而穆容不过三十岁左右,这不就说明,她跟自己的相公根本就没有生过孩子吗?
长相思的风俗中不是有吗?
若是丈夫死后,女子没能孕育出子嗣的,便会遭受火葬之刑,魂魄去阴间忏悔。
“梵音姑娘,记得我说的话吗?莫问、莫讲、莫好奇!”
穆容叹了口气,“是我跟你讲的太多了吧!可能会害了你!”
“穆容姐姐,我知道我不该插手你们长相思部族的事情,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愚昧与无知葬送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梵音有些愤怒的咬了咬嘴唇。
“这不是你的错,为何要你葬送性命?”
“梵音妹妹,你阻止不了的。”
穆容苦笑着摇头,“这是我们长相思几百年来的风俗,我早已经认命!”
“我不信我阻止不了!任何事情都有因有果,我不信找不到源头。”
梵音上前抓住了穆容的手。
“慕容姐姐,长相思几百年来男子普遍短命,你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吗?他们的死,肯定不是神灵‘说死便死’的那么简单!”
243.243英灵墓
穆容面色凄楚的摇摇头,微微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长相思部族的男子死的蹊跷。可是,就连大夫都无能为力的事情,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有什么本事呢?”
她拿起了那根树枝,满身虔诚的捧着在手中。
“梵音妹妹,你知道吗?我们长相思部族,以这神圣之树的护佑为骄傲。所以,不论是谁,在死亡的那一刻有它相伴,便已心满意足。我也一样!”
穆容的脸色又惨淡的几分,她的眸子似乎不再聚焦,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那里是幸福是美满,是开心是追随…髹…
那里,是她放不下的人……
“我跟相公非常恩爱。可是,他还是没能逃脱命运的折磨,这么早便离我而去。”
穆容的脸颊再次流下了泪痕。
“在他死去的那一刻,我便知道,等待我的只有死亡。因为我没有为相公留下后人,按照族规必须去死。况且相公死了,我活着也就没有了意义!明日的火葬之刑,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梵音很惊诧,穆容居然这么认命,这么心甘情愿被愚昧摧残。
可是,她看不下去。
既然来到了这里,这个闲事她就管定了,她一定想办法救穆容。
她一定要找到长相思男子短命的原因,若是能找到,就不是只救穆容一人的问题了。
她可能会救好多男子,以及男子的妻子。
“梵音妹妹,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里屋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干粮,明日一早你就离开长相思吧!踏上你的旅程,我祝你一路顺风。”
穆容说完了话,没等梵音答应还是拒绝便转身离开。
就在穆容转身的那一刻,呆呆姑娘忽然间窜上了梵音的肩膀,在她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些话。
梵音越听,神色越凝重。
终于,在穆容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奔出去急急道:“穆容姐姐,先请留步!”
穆容定住了脚步,缓缓转身。
“穆容姐姐!”
梵音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树枝道:“姐姐方才说,这神圣之树是长相思部族的护佑。所以,姐姐能不能给我讲讲这神圣之树?”
她怕穆容不肯跟她透露,赶忙又解释道:“姐姐不要误会,我虽是外族人,可是对长相思部族的神圣之树还是充满敬畏与尊崇的。我这么问,没有任何恶意。”
穆容思量了一会儿,微微一叹气道:“原本,我不想你知道太多的,可惜你是个太过聪明的女子。族长的一句话便让你猜到这么多,也罢!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吧!”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神圣之树,将事情娓娓道来。
“我们长相思的神圣之树,它的名字叫‘迷幻树’。它存在我们长相思部落已经有几百甚至上千年了。我们之所以奉它为神圣之树,只因为它会带给我们幸福。
“濒临死亡的人,死前的一刻若是看到它,便会产生此生最愉悦的感觉,可以抛却遗憾,快乐的进入极乐世界。所以,它才叫做‘迷幻树’。
“在我们长相思,男人是一个家的顶梁柱,也是整个部族的顶梁柱,所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以男人为中心的。又要一个家中的男人幸福了,所有人才会幸福。
“所以,神圣之树便有了另外的作用——只要男子成家之后,族长便会命人为那男子在后背上面用神圣之树的汁液纹身。背上的纹身,会陪伴着他们到死亡的那一刻。
“等到男子死去之后,族长又会命令族人,用神圣之树的汁液涂抹在他们遗体之上,然后再用朱砂作凤凰飞天图,将他们葬于部族北面的英灵墓中。凤凰飞天,寓意引领男子通往他们魂灵该去的地方。
“这样,他们就会在神圣之树护佑的幸福中去往极乐世界。至于那些被火葬追随的女子,同样也会受到神圣之树的庇佑,依旧幸福的追随自己的爱人。”
“神圣之树的汁液纹身……”
梵音叨念着,忽然想起方才听到的族长的声音。
那个声音,听着有些别扭,似乎有些苍老,但又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穆容姐姐,长相思的男子都在三十岁左右便死亡,可是方才我听族长的声音,似乎有些苍老了!他恐怕不是个年轻人吧,可为何他能够活这么久?”
“梵音妹妹真是细致入微,族长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你就能够发现这么多端倪。不错,族长他是位老者!已经年过六十的老者。”
穆容疑惑的摇摇头,“我们上代族长死的时候也是三十多岁,只有族长一个儿子。他死后,现在的族长就继位了。他娶过一个老婆,可惜她族长夫人没能给他留下一儿半女。
“在族长三十多的时候,族长夫人便去世了。那个时候,本应该是族长寿限将至的时刻。谁曾想到,死的居然是族长夫人。他们夫妻两个颠覆了我们长相思部族丈夫短命妻子长寿的惯例。
“族长夫人死后,族长就再也没有娶妻子。而且从此之后,族长居然一直健康的活着,一直到现在已经六十岁了,还是那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族长说,神灵曾托梦给他,说他身为族长,对长相思部族功劳很大,所以神灵给他特殊恩赐,让他继续为我们部族贡献力量。”
梵音听完了穆容的讲述,安静了进了自己的房中。
长相思中整件事的关键点,她大概已经知晓了。
几百年来男子短命的原因,她也有了自己的看法,现在缺少的就是证据。
另外还有一点比较可疑,就是那个族长。
什么神灵托梦,显然就是骗人的。
还不知道他在背地里搞什么猫腻儿呢!
凭什么别的男人都死了,偏偏他活了这么久?
因此,她必须要进行一次深入的调查。
不久前,呆呆姑娘告诉她,这神圣之树跟南傲国的“长寿梦”很像。
听闻这个,梵音才焦急的叫住了穆容,询问她神圣之树的事情。
当初的“长寿梦”就是毒药,毒死了嫔妃们腹中的孩子。
而如今,长相思部族中的神圣之树汁液曾经一直陪伴在部族男子背上的纹身之上。
它又与“长寿梦”很像,是不是说明,长相思部族中的男子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被毒死的呢?
如果他们真的是被神圣之树毒死的,她必须要找到证据才可以。
所以,梵音决定,今晚她要做两件事。
第一件,她要去英灵墓中一探究竟。
第二件,她要去族长的家中悄悄会会那个长寿的族长。
想到这里,她微微勾起了唇角——恐怕她要颠覆长相思部族推崇几百年的信仰了!
她的一切行动必须在明日寅时之前完成。
因为明日寅时,穆容就会走向火葬台。
她想要救穆容,就必须在那个时间之间,将证据找到,将所有的真相揭开。
很快,梵音行动了。
她带着呆呆姑娘跟东方小白向北而行。
它们两个的鼻子非常灵敏,既然英灵墓中的男子身上都被涂抹了神圣之树的汁液,那么那个地方一定会有非常凝重的迷幻树的味道。
只要它们闻到地下有这样的气息,就说明找到英灵墓的所在地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齐心协力找了一个时辰之后,在呆呆姑娘的惊呼声中,他们遇上了巨大的转机——英灵墓找到了。
在一片占地巨大的密林处,梵音转悠了好一会儿方才找到了入口。
那是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英灵墓”几个大字。
梵音借着夜明珠的光,从墓碑上面找到了机关,轻轻打开的瞬间。
伴随着“轰隆隆”的一声巨响,那更浓重的属于迷幻树汁液的味道扑面而来。
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腐朽的气息。
英灵墓中空气没有很浑浊,看样子是经常有过世的男人住进来。
正对着她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她小心翼翼的踏进了走廊,看到了一处石门。
石门上面刻着一颗郁郁葱葱的树木,树的旁边还刻着“神圣之树”几个大字。
另外还刻着一些用来宽慰灵魂安息的话——
英灵墓,英灵去。
长乐界,长生界。
魂去兮,魂去西。
此生憾,此生散。
来世缘,来世见。
貌似,这里就跟梦妃冢里面的石门差不多,都有刻着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物体。
梦妃冢上面刻着的是翳鸟,而长相思中刻着的是神圣之树。
她再次找到机关打开了石门。
“轰!”
巨响过后,出现在她眼前的居然是竖在墙壁上的层层叠叠的木棺。
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244.244真是遗憾,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要戳穿你的阴谋
“呀,蠢猪,这就是长相思里面男子的葬身之处了!”
呆呆姑娘马上走到那片棺木跟前转悠了几圈,又挨个闻了闻扭头道:“蠢猪,老子认为,这越靠后面的棺木中的人死的越早,不过,他们好像有个共同点哎!”
梵音也在到处转悠着,听到它的话,转身问道:“什么共同点?”
呆呆姑娘哧的一笑,走到她脚跟前踹了她一脚,道:“这里面的尸体,应该没有腐烂!所以,你要是确定他们是不是中毒而死,需要剥人家皮肉看看了!”
某肥球忽然变成了鄙夷与幸灾乐祸,“蠢猪,老子警告你!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小心他们的鬼魂来找你索命啊!蠹”
“剥你个脑袋!”
梵音没好气的白了它一眼髹。
她觉得挺没面子的,自己的想法居然被这么只奇怪又丑陋的动物给窥探透了。
之前,她猜测长相思中男子是中毒而死。
而看他们中不中毒的最确定的方法就是看骨头。
迷幻树的汁液在他们的身体中呆了十多年之久,势必会渗透进骨头当中。
如此一来,他们的骨头一定会发黑。
可是呆呆说他们的尸体可能没有腐烂,她要是看人家骨头的话,可不是要剥人家皮肉嘛!
她托着腮沉思了好久,走到了最外面的一口竖直的棺木跟前。
这棺木中的人,应该刚死去不久。
在实行呆呆姑娘说的那种不仁义的手段之前,她还是心存那么一丁点儿侥幸的。
万一能够从刚死去不久的尸体的肉身上看出中毒的迹象,不就省去了她剥人家皮肉这大不敬的一步了吗?
梵音朝着棺木,双手合十拜了拜道:“各位亡灵朋友,请千万不要见怪。我只想查明真相,并非有意要惊扰你们。只因救人心切,况且我怀疑长相思部落中存在着一场惊天阴谋。所以,请莫怪我的不敬!”
虔诚的说完了,她抬手缓缓地将棺木打开。
又是一阵浓重的属于迷幻树汁液的刺鼻气味,棺木中的一切尽显眼底。
那是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男子。
他笔直的站立在棺木中,双目紧闭,了无生气。
他露在外面的肌肤,都被画上了朱红色的或大或小的凤凰飞天的图。
只是,他的身体真的没有一处腐烂的征兆。
除了脸色苍白之外,没有任何的异样。
“该死!居然什么迹象都没有!”
她恨恨的嘟囔了一句。
看来,真的要看骨头了!
梵音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呆呆姑娘又在她脚上踹了一脚道:“蠢猪,老子的小白相公为你找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棺木,那个好像有腐烂的味道,你过去瞅瞅,说不定就不用割人家的肉了!”
梵音听罢,赶紧跟着呆呆姑娘,走到这墓室中最靠里面的一座朱红色的竖棺之前。
她又是一阵虔诚的拜祭,再次“轰”的一声打开了棺木的盖子。
刹那间,一阵浓重的腐朽的气息混杂着迷幻树汁液的味道扑面而来。
梵音被刺激的连忙掩住口鼻,可是在看到棺木中尸体模样的那一刻,她心头一喜,顷刻间看到了光明。
因为,她看到了尸体发黑的头骨和手骨。
这是一具干瘪的尸体。
看上去有几百年的历史,已经干瘪失水。
凹陷的脸颊上包裹着干缩的皮肉,那皮肉早已失去了光泽,剩下的是黝黑的中还依稀泛着红色的凤凰图。
他额头上的肉明显已经烂掉,只剩下了黑色额骨。
还有他裸露在外面的手指,也已经没有了肉质,依旧是黑色的骨头,
身体的其他部分,也呈现出了零零散散的腐烂迹象。
梵音仔细看过,那些腐烂的地方,正是没有被画到凤凰图的地方。
尸体不腐烂加上尸骨发黑,这两点,是不是已经证明一些什么了呢?
迷幻树很可能是一种可以令尸体不腐的毒药!
穆容说过,长相思部族中男女的唯一区别是,男人在生前就被用迷幻树作纹身,而女子则是在死后才会有这样的殊荣。
再加上如今他们的尸骨发黑,已经说明迷幻树是一种剧毒的东西。
何况,呆呆姑娘还曾说迷幻树跟“长寿梦”有相似的地方,这就更说明它是毒药。
弄清楚了这一个问题,梵音马上带着东方小白还有呆呆姑娘出来。
下一步,她要去去看看这长相思的族长究竟有什么猫腻儿。
从英灵墓中出来,梵音估摸了一下时辰,大约是丑时。
她必须要在寅时之前找到族长所住的地方。
梵音不敢保证去了一定会查到什么,但是不去的话一定是什么都查不到。
对于这个长寿的族长,她差不多能够做出这样的结论:这个族长的身上,一定没有用迷幻树汁液所刻的纹身。
所以,今晚只要她让呆呆姑娘潜进族长的房中,用它灵敏的嗅觉来探寻他身上究竟有没有迷幻树汁液的味道。
在呆呆姑娘跟东方小白的带领之下,梵音没多久便找到了族长的住所。
房中早已经亮起了蜡烛,隐约中有人影攒动。
梵音看看天色,时间马上要到了。
族长必须要早些准备,在寅时执行火葬之举。
依计行事,梵音跟东方小白等在窗户外面。
而呆呆姑娘从窗户上悄然进去。
过了一会儿,它出啦了。
在梵音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半天。
梵音先是惊诧,接着频频点头,最后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族长长寿的秘密,她解开了!
正想着,外面忽然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梵音赶忙带着呆呆与东方小白躲在了另一边。
族长的房间门外,有人急匆匆的敲门道:“族长,时间到了!”
“好!”
房中,有低沉的声音应了一句。
很快,门“吱呀”一声开了。
族长已经穿戴好,走出来之后,带着方才的人离开。
“我们也跟上!”
梵音小声的说了一句,悄然跟过去。
约莫走了一刻钟的时间,族长停了下来,梵音也停了下来。
前面不远处是一片空旷的地段,有好多人举着火把将周围照的通亮。
他们中间,是一个用木头搭建的台子,台子下面放满了木柴,台子上面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正是穆容。
她穿着一身的孝服,脸色苍白,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在赤色的火光下显得艳烈又凄凉。
族长走到了台子跟前,道:“穆容,今日的火葬之礼,你可有怨言?”
“穆容甘愿!”
“好!”
族长一招手,“来人,将药拿来!”
很快,有人端着一碗药上来。
“念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本族长赐你这碗药,让你浴火之时免去痛苦!”
“多谢族长!”
穆容站在木台上倾身作揖。
接着有人将药递上去,她接过来就要喝时,半空中忽然飞过来一个石头,“嘭”的一声击碎了她手中的碗。
药汁滴落在木架台上,最后渗进了下面层层叠叠的木柴之上。
“穆容,这药你不能喝!”
梵音一个翻身飞到了木架台的前面。
“呀!你是什么人?”
族长惊呼一声,盯着梵音满脸的惊讶。
“梵音姑娘,这不关你的事!”
穆容惊恐的开口,她乞求的看向族长,“族长,梵音姑娘是无辜的人,她是个好人,恳请族长不要为难她,放她离开长相思!”
“哼!穆容,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瞒着全族人私自结交外族人,。”
族长陡然间勃然大怒,“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长相思部族几百年来从不许外族人进入吗?”
“族长!是穆容的罪过!”
穆容急出了眼泪,“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千错万错都是穆容一个人的错,请族长放过梵音姑娘!”
“哼!”
族长一声冷哼,“穆容你今日犯下这么大的错,死不足惜。而这个随意进入我长相思部族的外族人,本族长为了全族人的安危,定然也不可以轻饶!”
“族长,求您不要!”
穆容在木架台上面磕起了头,“族长,梵音姑娘是个好人,请您不要为难她!”
“穆容姐姐!”
梵音扭头看向她,“你放心,今天我死不了,你也死不了!”
话闭,她又转过头看向族长,嘴角微微勾起道:“族长,我叫梵音,是个路人。真是遗憾,第一次见面,我就要戳穿你的阴谋了!”
245.245长相思族长的秘密
“呀!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我长相思又所为何事?”
族长听闻“阴谋”二字,马上慌乱的攥紧拳头。
他紧紧地盯着梵音,脸上闪现出了不一般的惶恐。
“族长大人。”
梵音微微一笑靠近他几步,“我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就是救穆容姐姐!她不可以死,也没有必要死。髹”
她抬手一指,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族长大人,我觉得你没有本事阻止我救人。”
“大胆!蠹”
族长忽然间暴怒。
“你一个外族之人,擅自闯入我长相思已经难逃惩罚,现在居然敢忤逆本族长。”
他一招手,“来人,将这个搅扰我长相思平静生活的女人捉住!”
“呼啦啦!”
四周举着火把的人马上涌了上来。
就在他们扑上来要捉住梵音之际,她忽然一摊手道:“慢着!”
周围的人被她如此有气势的命令吓得一顿,竟没有一人敢上前去。
趁着这个空当,梵音继续道:“族长大人,我还有要您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今晚我来这里的时候,很巧的经过族长的房间。又很巧的碰上族长也更衣起床,更巧的是,我还不小心看到了另一个潜藏在黑暗中的不一样的族长。”
“啊!你,你在胡说什么?”
族长惊呼一声,身体明显有些站立不稳。
“我怎么会胡说?”
梵音勾唇一笑,“族长大人这是在比我当众将那个不为人知秘密说出来吗?”
“你——你想怎样?”
族长似乎完全被她威胁,语气也不再那么强势生硬。
“我让你马上放了穆容姐姐,然后你我二人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谈谈,如何?”
族长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他一摆手,“放了穆容!”
看到穆容被人从木架台上面放下来,梵音才迎上去牵过她的手,冲族长道:“族长大人,现在我们就去你的住所商谈吧!请吧!”
“你——哼!”
族长气愤的狠狠的甩了甩衣袖,转身在前面带路。
没多久到了目的地,族长遣散了族人,又让下人们都下去。
梵音也将穆容安顿好,派东方小白跟呆呆姑娘留下保护,最后才跟着族长进了房中。
进房中的第一句话,她就非常真诚的表明自己的心迹道:“族长大人,我不是来破坏长相思部族之安逸生活的。我不过是想族长不要用那些无情的族规草菅人命。”
“你的心思究竟是什么,别人又怎么会猜得到?所以,你的一面之词本族长又怎么可以轻易相信?”
族长抬头,满身警惕的盯着她。
“我知道,族长是聪明人,一定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我存心想与族长过不去,存心想要搅动的长相思部落不安宁,方才当着众人的面,我大可以将今晚上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
“可是如今,我只是将族长单独叫过来商谈。因此,族长应该相信,我并非惹是生非之人,也不想让族长难堪,不想让族长成为族人眼中罪孽深重之人。”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族长心头一凛道。
“恩,好吧!”
梵音点头,“那我就将我知道的东西,一一说给族长听。”
她在房中踱了几步,勾唇微笑道:“族长大人,这第一件事,我想说说——族长的真正身份!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啊!族长大人你,居然会是一个女人!呵呵!一个伪装男人伪装的太好的女人!”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是呆呆姑娘告诉她的。
夜半时分,呆呆姑娘偷摸潜进族长的房中,恰好碰上其更衣起床。
很巧的,居然发现族长是女儿身。
她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坐在梳妆台前化妆然后黏贴胡子。
“啊!你——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本族长怎么会是女人?”
族长猛地趔趄了一步,差点儿站不稳当栽倒在地上。
“喔,族长大人,让我猜猜看哈!我猜测,你的真实身份应该是族长夫人。”
梵音没有理他的话,伸手点着下巴作思考状。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很多很多年前,你的夫君,也就是长相思部族真正的族长英年早逝。处于某种私心,你改头换面扮作男人,扮作自己夫君的模样当了族长,一直扮到现在。族长大人,你说,我猜测的对吗?”
梵音笑眯眯的盯着族长,缓缓地放下了手臂。
她很有信心,自己猜测的很靠谱。
族长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良久,她好像是想开了一般,紧绷的全身慢慢的放松下来。
她忽然伸手,一把撕下了嘴角上的胡须,露出了整张光洁的脸颊。
没有了胡须,她的样貌看上去确实有了老妇人的影子。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女人,我的夫君才是真正的族长。没想,我保守了几十年的秘密,居然会被你一个外族人识破!”
族长夫人凄然一笑,“当年,夫君忽然离世,留下我独自一人。跟了夫君那么多年,因为身体原因,我不曾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可按照族规,没有生育子女的寡妇,在夫君头七过后,必须要被火葬前去陪同。
“夫君还未有过世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如果夫君一去,我必须死。但是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活够!
“我很愤怒,为什么没有孩子的女人就要被活活烧死?这不公平,我们没有做错事!夫君也不是我们害死的!所以,很早之前我就开始计划着将来。
“我开始模仿夫君的一切!训练嗓子模仿他的声音,用化妆之术模仿他的容貌,模仿他一切的一切。终于,在我模仿的越来越像的时候,夫君走了!
“那日,我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便谎称是族长夫人过世。我将夫君的遗体化妆成我的模样,最后火葬,族人们没发现。而我,从此将自己变成了夫君的模样。
“我成了第一个长寿的族长,也是长相思部族中唯一长寿的‘男人’。这些年来,我看着好多长相思的男子英年早逝,也看着好多无儿女的女子葬身火海。
“我同情她们,也可怜她们,更痛恨这可恶的族规!可惜,我没有本事将族规废除。我也更加没有胆量,我害怕一个小错误,就会将我极力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真相暴出。
“我同情那些火葬的女子。所以在我苟且偷生的这些年里,那些因为族规被火葬的女子,在她们被火葬之前我都会赐给她们一碗药,让她们在睡梦中麻木被烧身的痛苦。”
说道这里,族长夫人长舒了一口气,好像卸下了好多年的包袱。
“梵音姑娘,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是这般。如今,你已经知道了一切。我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你与族人们说出真相。”
她摇摇头轻叹一声,“偷生了这么多年,我也应该知足了吧!或许,我是时候去陪着夫君了。”
“族长大人,我说过,如果我想要拆穿你,就不会在这里与你单独交谈。”
梵音微微一笑。
“我想让你废除族规,解放所有的族人们,也想让族人们原谅你。”
“姑娘此话是何意?”
族长不解道。
“族长大人,你想想看,如果长相思的男子以后不再英年早逝。那么,那令人痛恨的族规是不是就可以被废除了呢?”
“长相思的男子不再英年早逝?”
族长夫人疑惑的抬头,“姑娘,这如何能够做到?”
“当然能!”
梵音很肯定的回答,“如果,我们找出他们早早死亡的原因,让后将那个源头因子彻底拔掉,男子们不就不用死了吗?”
梵音忽然从袖中拿出了一根干枯的树枝,“族长大人,可认识这个?”
“这、这是我们长相思部族的神圣之树迷幻树!难道它与我们部族男子之死有关系?”
“不错!”
梵音点头,“族长大人,我听闻长相思部落中有这样的习俗。每当男子成家之后,一定会用迷幻树的汁液在身体上作纹身。”
“不错!我们将之作为长相思部族最神圣的殊荣。”
“这就怪不得几百年来你们一直找不出部族男子死亡的原因了。你们这么信赖它,这么崇敬它,又怎么肯怀疑它呢?你们当然不会想到,男子英年早逝,其实是被它们的汁液杀死的!”
“姑娘说是神圣之树杀死了我们部族的男子?”
族长夫人不可思议的接过那根干瘪的树枝,“这怎么可能?它是我们长相思部落的圣物,怎么会害死我们的族人?”
梵音想了片刻,道:“族长大人,我想英灵墓你肯定有去过,难道你从来不怀疑,英灵墓中男子的尸体百年不腐的原因?”
“姑娘可能不知道,在我们长相思部族中有个传说。”
族长夫人又缓缓开口,“英灵墓中男子遗体百年不腐,说明他们每个人都还有重生的机会。
“在我们长相思部族中,每户族人家中都会供奉鱼妇的神像。它象征的是死而复生。而我们最希望的就是英年早逝的部族男人都能够得到复生的机会。
“所以,当看到英灵墓中遗体完好无损,我们就认为他们的魂灵不曾离开我们的部族。只要他们尸身不腐,就一定有机会重新活过来。”
“族长大人,我想,死去的人恐怕难以复生!”
梵音摇摇头,指指她手中的迷幻树。
“这迷幻树的汁液,其实有毒的!它可以说是一种慢性毒药。长相思部族中的男子都用它们作纹身图,久而久之,毒液就会渗透进皮肤血肉中。
“当毒侵入到一定分量的时候,人就会毒发身亡。长相思部族中的女子不会短命,男子在成家之前好好的,但是成家之后十年左右的时间便会死去。
“这是因为,女子身上不会用迷幻树汁液作纹身。男子成家之前也不会用其作纹身。之后成家后,毒药才会慢慢的渗透。
“迷幻树的汁液除了能够毒死人,还会令尸体百年不腐。族长若是不相信可以去英灵墓中看看死去日子久一些的族人遗体,他们身上没有画凤凰图的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他们露出的尸骨也已经发黑。
“族长大人,我告诉您这些,不仅想让您相信,还想通过您的口,让族人们相信。只有这样,才可以找到最合适的理由废除荒谬残忍的族规。”
“我们的神圣之树杀死了我们族人!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族长夫人感慨了一会儿,忽然担忧道:“梵音姑娘,就算是我一个人相信了,可是长相思那么多族人,我又怎能保证他们所有人都相信呢?毕竟神圣之树我们都敬畏几百年了!”
“族长请放心,只要你明日召集所有的族人,我便有办法让他们相信!”
梵音说罢,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246.246起死回生
翌日,长相思部族中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就是每家每户供奉的鱼妇雕像前面,都出现了几个字——
时辰将至,颠覆之始。
鱼妇神灵,死而复生。
长相思中,显灵救命。
这些,当然是呆呆姑娘在梵音的吩咐下,趁夜色跑断了腿,才在每家每户中留下,以便翌日之用髹。
众族人看过之后,皆是疑惑不已。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族长将其召集到了一起,非常郑重道:“各位族人,今日,是我们长相思部族发生大事的日子。有几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大家知晓。”
族人们窃窃私语,不晓得族长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们小声嘀咕了半晌,忽然间有聪明的人联想到了今天一早鱼妇显灵的事情,遂开口道:“族长大人,今日的大事情,可是与神灵鱼妇有关?”
族长点头,“不错,我们供奉了几百年的神灵鱼妇,一直期盼着它能够显灵,让我们长相思过世的男子起死回生。几百年过去了,定是我们的诚心感动了神灵。所以,它才会显灵,告诉我们真正的起死回生之法。”
“鱼妇显灵?”
“起死回生?”
“几百年了,起死回生真的会有?”
“……”
众族人再次陷入了议论纷纷之中。
“没错,鱼妇神灵显灵了!”
族长张开手臂,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他忽然一指梵音的肩膀,“是本族长的疏忽,竟然不晓得鱼妇神灵派遣了一位神牛圣女前来告知我们起死回生的方法,还差点儿忤逆了他们。”
大家赶忙疑惑的看向梵音,却见她袖中有什么东西胡乱动了动,接着从里面钻出来一只黑黑的肥球。
它迅速的顺着梵音的手臂爬到了她的肩头,又神气十足的用双脚站立着,摆弄了几个洋气的动作之后,从肚兜里面掏出了一张纸往肚子上面一勒。
大家顺着看去,赫然发现上面写着“神牛圣女”几个大字。
族人们一阵惊诧,接着不知谁率先反应过来,忽然扑在地上虔诚的跪拜道:“见过神牛圣女!”
“见过神牛圣女!”
其他族人见状,也纷纷跪拜。
呆呆姑娘洋洋得意的一摊手,那意思是“老子接受你们的诚意”。
梵音不动声色的鄙视了它一眼,扭头对众人道:“神牛圣女说大家不要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吧!”
族人们起身,梵音又道:“神牛圣女不会讲话,所以,鱼妇神灵吩咐它的话,就由我转达给大家。”
底下众人立刻挺胸抬头,作洗耳恭听之状。
“鱼妇神灵一直知道长相思部族祭拜的诚意,也正是这几百年来的诚心诚意打动了它,所以今日鱼妇神灵最终显灵,以神字告知族人长相思将要发生的一切。那就是,长相思将要起死回生,也就是将要颠覆!”
她顿了顿又道:“大家还记得,昨日寅时我突然出现,救下了穆容姑娘。其实,这是鱼妇神灵的旨意。大家既然将它奉为神灵,期盼它恩赐起死回生,那么,它当然不会忍心看着再有无辜的人牺牲。”
“啊?穆容不可以被火葬,是鱼妇神灵的旨意?它是何意?”
“是啊,为何这么久鱼妇神灵才会显灵?”
“究竟是怎么回事?”
“……”
底下,还是众说纷纭。
“大家莫要嘈杂!”
梵音又摊手,“方才我已经说过,鱼妇神灵是被长相思部族几百年的诚意打动的,当然时间会久一些。不过,在几十年前,鱼妇神灵早就选定了一个人,让其按照神灵指引做事。等到时机成熟之后,起死回生自然办到。
“今日,就是最后的时间,也就是长相思起死回生之法公诸于人的时刻!”
“啊?鱼妇神灵告知给了谁?”
底下有人询问。
“这个人就是站在你们眼前的族长!”
梵音伸手一指。
族长夫人点头,知晓这一刻是她说出那个半真半假的故事的时候了。
“啊!族长?”
族人们全部惊讶的看过来。
族长夫人舒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件事,是我一直瞒着大家!几十年前,我曾经得到鱼妇神灵托梦。它说,几十年之后,长相思会有一场巨变,而伴随着那场巨变而来的是我们一直崇尚的起死回生之法。但是,我必须要答应它一件事情。”
“答应鱼妇神灵一件事情?什么事情?”
底下有人小声道。
“它要我当族长,将它的恩赐奉给族人。一直等到时机的成熟,去迎接起死回生之法。”
“族长大人,鱼妇神灵这是何意?您不就是我们长相思的族长吗?”
“我不是你们真正的族长!”
族长夫人摇摇头,忽然揭下了嘴上的胡须,“我,其实是你们的族长夫人!”
“啊!族长夫人,怎么会这样?”
众人惊讶的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族长夫人叹口气,“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在夫君过世之后,背着大家扮作了夫君的模样,继续将族长当下去。
“到今日神牛圣女的到来,我知道自己的使命完成了!等神牛圣女将起死回生之法告知大家之后,我这个冒牌大家的族长也就没有什么存在意义了。到时候,任凭族人们的处置!”
族长夫人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没想到,族长死了之后,族长夫人一直欺骗我们。”
“是啊!这样的欺骗,我们怎么可以容忍?”
“话说回来,族长夫人欺骗我们,也是鱼妇神灵的指引啊!我们好像又不能真的怪罪于族长夫人。”
“这话也对……”
“大家听我一言可以吗?”
梵音将手掌往两边一压,“族长夫人也是有苦衷的。大家想想看,这么多年来,族长夫人可曾做过坑害过大家的事情?她被迫当族长,是带着鱼妇神灵的恩赐来的。
“大家还记得吗?长相思部族的火葬之礼,族长夫人不是曾经做了一些改变。对那些忠贞不二的寡女子,赐予她一碗药,那样遭受火葬之礼的时候不至于太痛苦。这些,都是鱼妇神灵的恩赐。
“大家试想一下,若是没有族长夫人,你们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恩赐?”
族人们听到梵音这番话,思考片刻之后,纷纷点头认同。
梵音看着他们想的差不多了,继续道:“所以,今日,神牛圣女传达鱼妇神灵的命令,想为族长夫人求情。请大家宽容她,今日过后,她会让出族长之位。我希望大家能让她在长相思安享晚年。
“如果大家诚心答应的话,神牛圣女会立刻将起死回生之法传授给大家,完成鱼妇神灵的命令!”
“好,族长夫人既然是按照鱼妇神灵的托梦做事,我们身为族人,自然不能为难。”
“好……”
“可以……”
“那好,我们开始吧!”
梵音一摊手,立刻有人将的东西搬了上来。
那是迷幻树的汁液,几十只老鼠还有一些粮食。
她要在族人面前做一个小小的验证。
借此,告诉长相思所有的族人们那个所谓的起死回生之法。
她将两笼子老鼠各放一边,然后准备好了两份食物。
一份食物里面加上了迷幻树的汁液,而另一份中加上了水。
当着众人的面,她将两种食物端进两笼子中喂给老鼠。
并告诉族人们道:“这两份粮食唯一的不同就是有一个加了迷幻树的汁液,有一个加的是水。我做的这个验证,想让大家看看,你们所崇尚的迷幻树的汁液,对这些老鼠们究竟有怎样的影响。”
半个时辰之后,吃了混有迷幻树汁液的食物的那一笼老鼠竟然全死爪抽搐死亡,而另一笼的老鼠却依旧活蹦乱跳。
族人们看着那一只只垂死挣扎的老鼠,皆是陷入了近乎惊恐的惊诧之中。
他们此刻怎么会不明白,老鼠都是被毒死的!
等到最后一只吃下迷幻树汁液的老鼠停止挣扎,彻底死翘翘之后,梵音指指笼子里面的死老鼠道:“大家看到了吗?这些老鼠都死了,因此,说明了一个问题!神圣之树,也就是迷幻树,根本不值得大家花推崇。它是害人的毒药!
“大家定然记得,几百年来,长相思的男子在成家之后,一定要用迷幻树的汁液纹身。这其实不是神圣的象征,而是致命的前兆啊!那些男子,都是被这毒药毒死的。”
族人们的惊诧,已经不能与言语表达。
原来,是他们自己害死了自己啊!
良久之后,有头脑灵活的族人反应过来,道:“梵音姑娘,你不是要告诉我们死而复生之法吗?这个验证,又怎会与死而复生有关系?”
“我告诉你们族中男子的死亡真相,实际上就是死而复生之法。那个方法,就是——不死!”
“啊?不死?”
“不错!不死!”
梵音微微一笑,“大家试想一下,如果长相思部落中的男人不再用毒药做纹身之用,不就不用英年早逝?过了那个命中注定的死亡年限,他们是不是再一次的重生了呢?
“鱼妇神灵派我们为大家揭开这个真相,是不是告诉大家死而复生之法了呢?男子不死,女子不用守寡,也不用火葬相随,这不也是长相思中女子们的死而复生之法吗?”
“原来是这样!”
族人们恍然大悟,皆是跪地叩头,“多谢神牛圣女,多谢鱼妇神灵!”
……
长相思部族的起死回生之事,就此也算是一个了结。
族长夫人不再当族长,而传给了族中廉德的男子,她也没有受到族人的惩罚。
说起来,整件事情,梵音与族长夫人做过一次郑重的商讨。
经过再三考虑过后,她决定用呆呆姑娘那个久用不衰的神牛圣女的称号。
她想到,要彻底的让族人宽恕族长夫人,就必须要让大家知道族长夫人假扮族长这一事实。
但是,如果真的将事实完完全全一字不改的告诉族人,愤怒的族人们定然不会就这么放过那个欺骗他们的贪生怕死的女人。
因此她就利用鱼妇神灵、起死回生与神牛圣女编了这么一个故事。
里面真真假假,有了长相思部族族人们崇拜的鱼妇神灵作为后盾,相信他们会宽容族长夫人。
果然,大家深信不疑。
之后她用老鼠做了那个实验,证明迷幻树是剧毒之物。
自此,长相思部族的族人们不会再将之当做圣物,而梵音没有将鱼妇神灵从他们的崇拜偶像中剔除。
毕竟,它象征的寓意是好的,留着它,也让族人们有个精神寄托。
就在梵音打算离开长相思,继续北走的时候,族长夫人忽然找到了她,阻止她马上离开。
她叹着气道:“梵音姑娘,你用老鼠证明了迷幻树毒死了长相思的男子,告知族人们起死回生的另一种解释方法。可是,你有所不知。我们长相思部族,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法啊!”
“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法?那是什么?”
梵音有些惊诧道。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可是我知道,那个起死回生之法,害死了我的夫君。”
族长夫人陷入了悲痛之中。
“起死回生之法害死了你的夫君?可是,你的夫君不是死于迷幻树汁液之毒吗?”
梵音浑身一凛,心头居然莫名的产生不祥的预感。
247.247禁地探秘(恢复记忆)
族长夫人摇摇头,“我的夫君如果不是去过禁地,也不会这么快便死去。他比长相思其他男子,更短命啊!”
说着,族长夫人的眼角流下泪水。
“梵音姑娘,原本我也不想阻止你离开。可是想到当年我的夫君就是因为去禁地,回来之后就七窍流血而死。我曾经尝试去禁地一探究竟,可是我去过很多次,都无法找到禁地的机关,根本无法进入。
“梵音姑娘能够为我们长相思部族解开困惑了几百年的迷幻树之谜,我想你一定有能力帮助我们解开禁地的秘密。我的夫君死的那么蹊跷,所以,我恳求姑娘帮我最后一次。算我这个土埋半截的老婆子求你!蠹”
“噗通!”
她跪在了地上。
“哎,夫人不要如此!快请起!”
梵音赶忙俯身去扶她,“我答应你便是!髹”
“谢谢姑娘!解开相公的死亡真相,我想我这个老婆子此生无憾了!”
梵音马上离去的脚步,就这么被族长夫人耽误了。
她记得,穆容曾经提及,长相思部族中有过禁地。
她没有详细的问过。
但是,只要提及禁地,自然是不许任何人进的地方。
既然上任族长是进过禁地,回来之后七窍流血而死,肯定说明禁地中有什么类似毒药的东西。
她脑洞大开了一下,禁地中不会囚禁着什么怪物吧!
就好像在魑魅部落中,那条守护翳珀灵珠的长长的蟒蛇。
正想着,耳边传来族长夫人的声音道:“梵音姑娘,我们到了!”
她慌忙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一人多高的石碑,石碑上面刻着“禁地”两个字。
后面是一个山洞,山洞的门口被一块巨大的青石门挡住。
青石发出幽幽的冷意,刺得人浑身的发凉。
“夫君曾经说过,这石碑连接着禁地的门,上面有机关,可以打开后面这座石门。”
梵音闻言,围着石碑转着,看了好久,又摸了好久。
石碑的面上,并没有任何凹凸的类似机关的地方。
“呆呆,小白!”
她招招手,示意身后一路聊天的两位,“帮我过来找找看!”
命令一出,东方小白倒是非常乖顺的过来。
可呆呆姑娘可不是心甘情愿,它愤怒的剜了梵音一眼,才不情愿的从自己相公背上面下来。
它东方小白负责检查石碑,而它个子小,只能围着石碑的基部,拧着鼻子围着一圈闻着。
闻几下,用爪子巴拉一下石碑边上的土,再闻……
半晌之后,呆呆姑娘抬头朝梵音招招爪子,道:“蠢猪,老子老子好像找到石碑的机关了!你过来,将这块石碑往后面推!”
梵音赶忙照做。
将石碑往后面推,慢慢的用力。
渐渐地,石碑动弹了。
她感觉石碑埋在地下的好像是长长的一段,她推的时候,下面好像有一个支撑点,整块石碑的重心慢慢的往后面移动。
“吱!”
石碑基部好像压倒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紧接着“轰”的一声,他们面前的石门奇迹般的开了。
“禁地的门开了!太好了!”
族长夫人惊喜不已,“我就知道,梵音姑娘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她转身就要冲进去,却被梵音一把拽住。
“夫人请勿焦急,这禁地中危险不知,我们不要硬闯!”
她说完又示意了一下呆呆,它立刻会意,轻声轻步的从门口处钻进去。
呆呆姑娘沿着墙壁检查了半晌,又回到洞口处,示意梵音进去。
她这才点头,带着族长夫人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去。
这洞首先有一条长长的只能容得下一人走路的狭窄通路,越往里面走越黑。
梵音拿出了手中一直呆在身上的夜明珠做照明之用。
大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隐约前方有水声传出,而且越来越大。
他们又走了几步,眼前狭窄的通道居然豁然开朗。
变成了一个宽敞的洞穴,此时,那阵阵水声变得越发的清晰了。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他们看清楚了里面一切。
这是一个座四四方方的用石头砌成的密室,密室中几乎空荡荡的,只有最中间的位置伫立着一座雕像。
他们靠近,赫然发现。
这居然又是鱼妇的雕像,还是半人半鱼的形象,不过与长相思部族中家家户户供奉的鱼妇又不大一样。
后者面容模糊,神态朦胧,姿势肃然。
而眼前的鱼妇雕像,有一人多高。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好像有什么愿望达成了。
他的双手,正展开一条长长的用石头刻成的竹简,竹简之上,又刻着字——
北暝鱼妇,死而复生。
自北而来,长生殿中。
机缘天意,颠覆苍穹。
山海经文,诗赞情郎。
梅花烙印,虽死犹生。
梵音盯着那字看了半晌,扭头道:“夫人,这禁地的由来,从前可有什么说法?”
隐约中,她有种直觉,好像这些话跟她此次的北暝之行有冥冥中的联系。
“这个嘛……”
族长夫人迟疑来一番,思考了片刻。
“关于禁地,我也只是听闻一句半句。夫君以前曾经跟我讲,我们长相思部族的先祖,是自北面而来。好几百年前,我们的先祖好像是从更北面一个叫做‘涅荒城’的地方迁移而来的吧!
“这个秘密只有历代族长知晓。照此看来,应该是先祖们不想族人们知晓长相思起源于何处,但是某种程度上面又不想真的抛弃一切。所以便以我们供奉的象征死而复生的鱼妇神灵。将之放置于禁地中,珍藏这段秘密。”
“这是个很靠谱的解释。只是这涅荒城……”
梵音梵音点头呢喃着。
这个名字好熟悉,在哪里听过呢?
她想了没多久,恍然大悟。
这是初进北暝时,在石碑上面看到的字——
魔幻林,恶兽出。
凶险地,人不归。
长相思,黄粱梦。
勇直前,不回头。
涅荒城,藏诡异。
此生去,地狱门
……
是了,这是她一路经历的地方。
有魔幻林,有长相思,有涅荒城。
那么她的下一站,毋庸置疑,就是涅荒城了。
耳边,哗哗啦啦的水声忽然间增大,甚至大的有些刺耳。
梵音还没有来的反应,呆呆姑娘已经尖着嗓子大叫:“蠢猪,情况有变,水声有问题!”
它话音未落,眼前的鱼妇雕像猛然间震动了起来。
那震动配合着洞外面流动的越发激烈的水声越发的激烈。
空气中,好像有种无形的波力,狠狠的刺着他们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皮肤到五脏六腑。
梵音只觉得头剧烈的痛起来,浑身的血液在全身各处胡乱窜着,几乎要冲破身体,飞流直出。
而她的五脏六腑,就好像被人用铁锤砸着,痛苦万分。
鼻尖有腥味划过,她猛地一抹,才发现她居然开始流鼻血。
族长夫人曾说,组长就是七窍流血而死的。
这不就是他死亡的真相?
“快,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小白,你快点儿带呆呆出去!快!”
梵音猛地将呆呆抓起来扔到小白的背上,狠狠的将它们往洞口外面推出去。
接着,她又冲到族长夫人的跟前。
她已经被那阵巨大的玻力震的倒在地上,鼻子与嘴角都已经流出了鲜血。
梵音吃力的将她扶起来。
就在她们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梵音忽然觉得脑海中血涌澎湃,似乎一瞬间,她记忆的屏障被鲜血冲破。
尘封的记忆,仿佛决堤的洪水,奔腾涌流而回。
头剧烈的痛了起来!
“啊!”
她痛苦似的抱住了头,轰然蹲下身去。
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危险与她无关,疼痛与她无关,流血也与她无关。
她的鼻子流出了鲜血,她的嘴角也开始流出了鲜血。
她额头的血色梅花,好像也在一瞬间被冲散。
光洁的额头上,白皙渐渐出现……
脑海中,一幕幕的往事,变成了从天而降的冰雹,狠狠的砸向她的身体,将她打的遍体鳞伤,将她冻得全身麻木……
记忆力,那些亲密的人,那个紫色的身影,那个襁褓中的婴儿……
那个带给她无数关心的丫鬟,那个因为她而死的轻诺;
那个欺负她的妖孽,那个同样她而死的凤长欢;
那个让她恨到骨髓的南碣浪子;
那个白衣女子,那个操控她的女人,那个假扮她最爱的人伤害她的圣娘娘;
那个见面就喊她娘亲的可爱的女儿;
那个为了她而受伤,那个为她不惜牺牲性命的男人,那个将一切真相早早的告知于她的她最爱的男人……
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回来了!全都回来了!
她爱的人,她该恨的人;
她要报的恩,她要报的仇;
她要解开的真相……
呵呵!一切都回来了!
那个从东方弗离口中听到的故事,现在,她可以用自己的愤怒,自己的感激,自己的执着,自己的力量讲出来了。
她记得了,她不叫梵音,她叫柳云凡,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那个世界是先进的。
而来到这里,她有大仇未报,她有恩情未报,她有心愿未了——
圣娘娘一心想让她去北暝,那么她就去!
从前,东方弗离阻止她,可是现在他出现在她前行的路上。
她晓得,他同意她去挖掘那最终的真相了!
那条路,还很长!
“梵音姑娘,你……你怎么了?快起来!”
族长夫人踉跄着身子摇晃着她,梵音倏地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
是啊!
她还要继续北行,她要寻找最终的真相,她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梵音终于撑起身子,拉住族长夫人,拼命的往洞外面跑。
水声,刺激着鱼妇神像,依旧散发着令她们难受的声波,弄的她的五脏六腑剧烈的难受着。
这样的感觉,这样的反应……
冲上那狭窄通道的时候,柳云凡的脑海中忽然明朗。
她知道族长为什么会死了。
他死亡真相,一定是这洞外面的水声,刺激着鱼妇神像,发出了次声波!
对!是次声!
也只有次声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随着她们的远离,终于,那令她们难受的声波渐渐消弭了,五脏六腑也好受了很多。
不远处,已经看到了光明。
那是洞口处,有斜阳的余晖洒进来。
她们马上就要走出去了……
“轰隆隆!”
就在她们前脚马上要踏出去的时候,洞口忽然倒塌。
上方的巨大石头,猛地冲向柳云凡砸了下去。
248.248涅荒城中的故人
“梵音姑娘,小心!”
族长夫人忽然猛地将她往前一推。
柳云凡被她推到了安全的地方踉跄了几步。
她还未有站稳身子,身后“嘭”的一声巨响,接着是一声凄惨的呻吟。
洞口坍塌,一块巨石狠狠的砸向族长夫人的身体。
她倒在了洞口处髹。
“夫人!”
柳云凡大惊,稳住身子赶忙转身想冲过去。
“轰隆!”
又是一块巨石砸下来,阻断了她的去路。
“梵音姑娘,你快走,离开长相思,继续你的旅程!”
巨石废墟中,族长夫人艰难的抬起头。
“族人们要是知晓你擅闯禁地,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快走,不要管我!谢谢你帮我打开禁地,让我知道夫君的真正死因。如今,我已经了无牵挂,是时候去向他忏悔了!”
“夫人……”
柳云凡试图向前,可是洞口的巨石却不停的滚落下来。
或是阻挡着她前行,或是砸在废墟中老妇人的身上。
“梵音姑娘,不要管我,你快走——轰!”
最后一声巨响,洞口彻底坍塌,掩盖了族长夫人最后的声音。
纷落的巨石尘土,厚厚的将一切包裹,阻断了最后的生机。
“夫人……”
柳云凡“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族长夫人救了她一命啊!
可惜,她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埋在石堆之下。
甚至她都无法将废墟挖开,让她真正的入土为安——因为,她必须要马上离开禁地,若是被长相思族人们发现,她惹的麻烦会更多。
“砰砰砰!”
她磕了三个响头,“夫人,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柳云凡没齿难忘!若是他日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将夫人好好安葬!”
“呆呆主子,呆呆主子……”
她磕完了头,刚站起来,身后就传来东方小白急急火火的身影。
“呆呆主子,你快去看看呆呆怎么了!”
柳云凡心头一凛,赶忙跟着东方小白急匆匆赶过去。
她记得,方才那水声震动鱼妇神像发出次声波的时候,恍惚间瞟了一眼呆呆。
它好像抱着头痛哭的在地上打滚。
后来,东方小白将它叼到背上背出去了。
难道那次声对它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东方小白带她到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跟前停下。
而石头上面,正四仰八叉的躺着呆呆姑娘。
它爪子朝天,一动不动。
睁着圆圆的黑眼睛,可是一眨都不眨。
两只眼睛的眼角处还挂着两滴泪。
“喂,呆呆,你怎么了?跟主子我说话啊!”
柳云凡小心戳戳它的肚子,“我是柳云凡啊!我回来了!”
她又戳了一下。
“啊傲!”
呆呆姑娘忽然倒喘了一口气,眼睛开始动了。
“你看看我,还记得吗?我是柳云凡!我记起以前的事情了!”
呆呆姑娘的眼珠子转动的越发的快了,当黑眼珠转到柳云凡身上时,它忽然“嗖”的一声蹦了起来。
接着狠狠的扑上柳云凡的胸前,扒着她的衣服嘤嘤开始哭泣。
“蠢猪主子,蠢猪主子!你终于恢复记忆了!”
它哭的好不凄惨,“阁君主子苦了这么多年,想了你这么多年!羽瑶也想娘亲想了这么多年啊!你终于恢复记忆了!嘤嘤……
“你把老子忘记了,所以老子一时生气,就随着老子的小白哥跟着阁君主子姓东方了,你可不要打老子啊!”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相信,这个肥球绝对不是真的害怕她打它。
要不然,它就不会在她面前一口一个“老子”的叫着,这么没有礼貌。
事实证明,柳云凡的想法是正确的。
因为某只肥球经历了死而复生,抱着她嚎啕大哭的过程之后,再次变回了从前不怀好意的神色。
柳云凡还是习以为常的。
这只球原本就是胳膊肘子往外拐,一心向着那只狡猾的狐狸。
现在某只狐狸不在跟前,但是它的胳膊肘子也不会往里面拐的。
考虑到这层意思,柳云凡大抵会有种死心的冲动。
为了不给自己找不痛快,她决定暂时抛却这些,一心往前看。
今日在长相思的禁地中,她被鱼妇神像与水声磨合发出的次声震的恢复了记忆,所以她的北暝之行已经不是盲目的了。
她不是为了什么必须实现的愿望而去北暝,而是因为圣娘娘不可告人的目的去北暝。
至于圣娘娘的目的是什么,她必须要继续北走,走到最后才会知晓。
多年之前,圣娘娘在暗处一直指引她,神出鬼没的给她制造各种悬疑事件。
后来扮作东方弗离的模样演了一场戏,伤透了她的心,并借着那个机会给她下毒让她失忆。
此时此刻再回想,当年的蓬莱阁的灭亡,以及她被囚禁于蓬莱幽谷谷底的水晶棺中整整一年,也是圣娘娘所为。
正是因为中毒,她的额头上才会多了一朵梅花,她的声音也因为水晶棺中的香气有所改变。
不曾想在长相思部族阴差阳错,她的被封锁的记忆被次声波冲破,额上的梅花烙印消失,圣娘娘给她下的毒也解了。
这就是天意吧!
柳云凡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帮她。
她恢复了原本的她,就算真的是圣娘娘的棋子,她也会想方设法将自己从棋子的陷阱中拉出来。
她会好好爱护自己爱的人,她会为自己无辜而死的亲人、朋友报仇雪恨……
柳云凡还记得,她此行之地的神奇,以及多么令世人向往——
天玄地黄,北暝有殇。
寒冬秋陨,暑过夜长。
冰火璇玑,一梦他乡。
只此一世,莫悲仓惶。
天秘纠葛,万古流芳。
翳珀灵珠,去日参详。
寻签断事,永生殿旁。
“永生殿……”
她轻轻呢喃着。
北暝的之巅,那个所谓的“永生殿”是不是世人最推崇的地方呢?
是不是也是圣娘娘最推崇的地方呢?
为了让她打开结界,大费周章,甚至化作一缕幽魂,在深夜中将她引出去。
在无人的阴森的古晋城乱坟岗处,化作鬼魅,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一句又一句——
“记住我的话,不要贪恋那个人的温暖……不要贪恋……在扶月帝国……除了你自己,没有人真正对你是真心的……”
“他们只会欺骗你……只会欺骗你……因为他们是自私的,在他们心中……你不配拥有爱……”
“不要相信他,不要爱错了人……”
呵呵!
柳云凡冷笑一声。
圣娘娘这话说错了吧!
这一辈子,她做的最不可能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她女儿的爹爹。
所以,她怎么会是爱错了人?
她在他心中,怎么会不配拥有爱呢?
为了她,他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生命作为代价!
这一刻,她更加坚定了信念。
她一定要揭开圣娘娘的阴谋,她要看看,这位神秘的扶月帝国的长公主,究竟想要做什么。
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渐渐远去的被死亡深埋的族长夫人,柳云凡狠了狠心带着东方小白跟呆呆姑娘继续向北而行。
这一回,让她自私一回吧!
抛却道义,抛却恩情……
她真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柳云凡走了。
当然,她不会知道。
就在她走之后不久,那禁地废墟前面出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他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将废墟挖来,里面死去的老妇人抱了出来,让她入土为安。
他跪在坟前,说了几个字:“谢谢你救了她!”
除此之外,他还将降低坍塌的石头重新垒砌成了一面高高的墙壁,墙壁的前面仍旧竖着刻着“禁地”的石碑。
从此,这里还是禁地,但是将会变成没有入口的禁地,无人再有能力进入。
柳云凡还不晓得。
她走了之后的很多年之后,长相思部族中的男子停止以迷幻树汁液纹身后真的不再死去。
为了表示感恩,他们将鱼妇神像的样貌变了。
鱼妇神灵的模样变成了柳云凡,而她的肩头坐着一团黑漆漆的神兽。
她们的前面,昂首挺胸的站着一只威武的白兽……
柳云凡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不是不想回来,而是等她能够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必要了——
长相思部族既然与世隔绝,她就应该放任其自由,不该再破坏他们的宁静。
一个月之后,他们到达了涅荒城。
那是一座古怪的小城。
里面集结了喧嚣与宁静,温馨与冰冷,神秘与诡异……
她听到了来往街道上的吵闹,听到了两边茶楼的宁静;
她看到了一家人携手的温馨场面,看到了他们彼此冰冷的眼神;
可是当视线转向城中最高的那座城堡时,她莫名的打着寒战。
还未有进去,她全身已经毛骨悚然。
好像,里面藏着巨大的诡异。
进城的第一天,他们到处寻找客栈想要住下。
可惜,问了好多人,他们都摇摇头道:“我们涅荒城没有客栈!”
再然后,他们的神色会全部变成了惊恐:“你知道吗?我们涅荒城的城主沉睡了好多年了!她再不醒来,我们涅荒城就就要灭亡了!”
“涅荒城,藏诡异……”
这是柳云凡的第一反应。
她点着下巴自顾沉思着。
看来这一切,冥冥中真的有定数。
在魔幻林的那块石碑上,北暝之行的艰险早已经有了预兆。
天意的注定似乎慢慢的在灵验。
柳云凡忽然想到那个假的千金言说过的话,她的终点就是“死亡”!
那么,在北暝之巅,她真的必须要死吗?
柳云凡忽然间攥紧了拳头。
她自己的命运,永远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天意支配她的生命。
涅荒城是吧!
藏诡异是吧!
既然此时上天给了她这样的提示,她就应该将诡异狠狠的揪出来。
她要揭开秘密,她要掌握一切,小心翼翼为自己某求希望与生机。
柳云凡沉思之际,眼角的余光忽然间瞥上了一抹深黑色的衣襟。
那片衣襟,很熟悉。
那个身影,更加熟悉!
那是她在晋宁侯府见到过好多遍的,与之暗中冲突正面演戏的人!
那个人,就是原本那个晋宁侯府三小姐的亲生父亲——柳贺!
“柳贺……”
她缓缓地呢喃了一句,立刻转身追了上去。
直觉告诉她,侯爷柳贺来此定然目的不简单。
柳云凡记忆犹新,从前他多次偏袒于她,就因为她是璇玑福女,可以打开北暝结界。
在柳贺的书房中,供奉着一个女子的画像。
传言说,那画像是他的大夫人。
曾经,她在书房之外探秘,曾经听到他在房中与画像的对白。
他期盼,此生能够再次见到她!
那个她,究竟是谁?
而柳贺,居然在今日来到了涅荒城,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否与画中神秘女子有关?
柳云凡追逐着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249.249涅荒城中的秘密禁忌
“姑娘,买一朵花吧!买来送给情郎!”
柳云凡正追着,手臂忽然被什么人拽住。
她胡乱的摆手,甩出一句“不用了,谢谢!”
可惜,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前面那个熟悉的背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柳云凡有些懊恼。
好不容易巧合的碰上柳贺一次,只跟了几步就跟丢了髹。
下次再遇见,还不知道是猴年还是马月。
“姑娘,您买一朵吧!就买一朵,我可以给您便宜一些!”
那只手又抓住了她的手臂。
柳云凡这才扭头,顺着自己的手臂看过去。
身旁,站着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
她衣着朴素,脸色黯淡无钢。
一只手抓着她,另一只手托着一篮子漂亮的花儿。
“抱歉,我不买花。我的情郎不在这里。”
柳云凡依旧摇摇头。
“喔,姑娘原来不需要啊!那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啊!”
女子失望的垂下眼睛。
原本明亮的眸子中闪出了浓浓的遗憾。
柳云凡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抱歉,思索了片刻她问道:“姑娘,你是靠卖花为生吗?”
“是的,姑娘!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卖花赚钱养活自己还有妹妹。”
“喔,原来是这样!”
柳云凡忽然一喜,“姑娘,你是涅荒城的人,我今天虽然不买你的花,可是我想买别的东西。”
她慌忙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姑娘,我叫柳云凡,初来涅荒城。不过,我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些钱,算作我给你的报酬!”
“这……”
女子看到她手中的钱,双眸中闪过惊喜,可是她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柳姑娘,只是动动嘴告诉你涅荒城的故事,其实不用钱——”
“你拿着吧!”
柳云凡拉过她的手将银子塞进去。
“你要是怕我亏本,这样好了,我正好没有找到客栈住下,你不介意的话,让我带着我的朋友去你家暂时住着。”
女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就这样,跟踪柳贺跟丢了,柳云凡带着东方小白还有呆呆姑娘住在了这女子的家中。
她跟踪柳贺的那段时间,那夫妻两个是没能帮上忙的。
因为,东方小白必须要照顾呆呆姑娘。
至于为什么要照顾他,这要从一个多月前离开长相思部族开始。
呆呆姑娘受了那次声波的刺激,之后身体巨变。
柳云凡记得曾经听轻诺说过,呆呆姑娘出现在晋宁侯府的时候就那么大,长了十几年还是那么大。
可是经历了次声波的刺激之后,一下全变了。
只一个月的时间,它的身体居然长了一大半,而且还长得更胖了。
以前,柳云凡总是有事没事将它往袖子里一塞。
现在,情况变成了这般。
某肥球一边往嘴巴里塞吃的,一边呜呜噜噜道:“蠢猪,看你还怎么将老子往袖子里塞!”
柳云凡龇牙阴森森的笑着就去打它。
虽然呆呆姑娘因为肥胖行动不便,但是人家的好相公可是处处偏袒。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照顾自己肥胖的娘子,就连自家主子交代协助柳云凡的事情都放下了。
对此,柳云凡自己也只能仰天长啸,顺道感慨冤枉人家一句——男人有时候真的是靠不住的。
当日,柳云凡在卖花女子的家中住下。
她的家虽然简陋了些,但是房间有两个,地方还算宽敞,满够他们住的。
从女子的口中,她断断续续的知道了涅荒城的很多事情,包括这个地方这么诡异的原因。
女子名字叫秋水,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
从小就卖花为生,与妹妹相依为命。
后来,妹妹失踪了。
对于秋水家庭成员的情况,柳云凡就了解了这些。
剩下的就是关于涅荒城的事情。
听秋水说,涅荒城的城主原本是个非常快乐的地方。
这里的人安居乐业,过着平凡又自在的日子。
可惜,在二十几年前,城主突然间沉睡不醒。
一直到了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城主沉睡的这些年,发生了很多变化。
尤其是城中的百姓。
他们摸不透城主长眠的原因,所以渐渐生出了惶恐。
甚至,有传言说城主若是再不醒来,涅荒城就要灭亡了。
自此之后,涅荒城中表面的平静与温馨之下,总是有种死亡的阴霾笼罩。
秋水讲到这里忽然感慨道:“柳姑娘,你说,是不是上天真的要灭亡我们呢?城主已经沉睡了二十几年了,听城堡中的人说,城主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说到这里,秋水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与回忆中。
她好像非常出神,柳云凡叫了她好几声,她才慌忙抬起头道:“柳姑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想问问,你们城主沉睡十几年的原因是什么?”
柳云凡又道。
“这个——”
秋水忽然间压低了声音,“柳姑娘,说起来,这是我们涅荒城的禁忌!如今,根本没人敢在明面上提及,只是在背后里谈谈。”
“什么禁忌?”
柳云凡马上竖起了耳朵。
秋水更靠近了她一些,“柳姑娘,我们涅荒城有这样的禁忌,说城主不可以随便喜欢男人。她的夫君,必须要由城中各位长老共同选出,然后生育下一代城主。历代城主都遵循这个规定,直到我们现任城主,她打破了一切的平静。
“传言说,在二十几年前,我们涅荒城的城主喜欢上了一个平凡的男子。他只是我们涅荒城中的一介百姓。听闻,城主一次狩猎时与之一见钟情。
“可惜,男子不是各位长老选定的城主夫君。城主与之眉目传情,自然遭到长老们的百般阻挠。然而,他们的感情并没有从此消弭。
“后来,又有消息传出说,城主与那名男子偷偷幽会,还生下了一名男孩儿,这在长老们看来,简直败坏风气。因为城主初犯了城规,长老们便将那名男子活活烧死了。
“他们回到城中,打算将城主还有那个孩子囚禁了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城主居然躺在了床上一睡不醒,而那个男孩儿也消失不见了。直到现在,城主一直沉睡着。”
“为了一个男人……”
梵音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男人会不会是柳贺?
会不会当初他没有被人烧死,而是逃走了。
他逃到了扶月帝国,虽然又娶了妻室,但是依旧不能忘记涅荒城的城主。
所以,他才会在书房中挂上她的画,才会期盼北暝结界打开,他好有机会前来看望自己的挚爱。
这么想的话,貌似挺合情合理。
柳云凡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她居然好像看看那位沉睡的城主,究竟是怎么样一位女子,会让她的侯爷爹爹念念不忘了二十多年。
“喔,秋水!”
她抬眸时忽然换上了笑意,“你们涅荒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预言,说什么将来有一天,若是有一位白马王子到来,然后亲了城主一下,结果她就从沉睡中醒来了?”
“柳姑娘,您真会开玩笑!”
秋水嘴角有些抽搐,“这么荒谬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长老们一直找不出城主沉睡的原因。他们本想等她醒来后好好惩罚她的不守城规,可惜这么久了,他们总是等不到。
“传闻提到,长老们说等到城主没有了生命迹象的那天,他们会重新选出下一任城主,将这段污浊的历史从涅荒城的记忆中抹去。”
柳云凡耸耸肩。
好吧!
这是现实,不是个童话故事。
就算柳贺是城主的白马王子,唤醒她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
秋水给她讲完所有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
她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肚子,便带着呆呆姑娘还有东方小白回房。
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如今也要好好休息一番。
她放下了戒备,安然入睡。
她以为,她初来涅荒城,除了认识秋水之外没有别人,这便不会有危险。
可惜,柳云凡又估算错误了。
可等她睡着之后,房门“嘭”的一声被什么人踹开。
接着,伴着一个凄厉的女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冲她刺了过来,“你是你什么人?居然敢闯进我家中。”
柳云凡一个机灵跳了起来,麻溜的躲开了匕首。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趁夜杀我?”
抬手之间,她已经将那女子手中的匕首夺下。
匕首反射着窗外面的飘渺的月光,缓缓洒落在女子的脸上。
将她脸上细致的五官清晰照耀。
柳云凡眸中余光瞥上她脸颊,心头一颤,惊呼一声道:“秋水?怎么是你?你为何要杀我?”
250.250又是一个熟人
“你放开我,你居然随意闯入我家中,我要杀了你!”
秋水被她紧紧地束缚着,却仍旧拼力挣扎着。
她像是疯了一般,死命挥动着手臂,奈何总是无力挣脱。
“你是什么人,是不是你带走了我的妹妹,你把妹妹还给我,你快把妹妹还给我!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她说着,忽然张开嘴便朝她的胳膊咬下去蠹。
“喂,秋水,你在说什么?”
柳云凡急急跳开一步,将自己的胳膊躲开髹。
她不放心似的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秋水看了几遍。
没错,是秋水。
可是,她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明明她与她的妹妹毫不认识,秋水怎么说让她将妹妹还给她?
“秋水,你听我说!”
柳云凡抓住她的手依旧没敢松开。
“明明是你带我来你家的!我什么时候带走了你的妹妹?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妹妹!”
“我带你来的?我怎么可能带你来?”
秋水陷入面色狰狞中,“十几年了,我从来喜欢清静的生活,我怎么会将陌生人带进家中?”
“你是不是梦游了!”
柳云凡伸出一只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梦游了?”
秋水你呢喃着,忽的抬起头,“我没有梦游,我很清醒,我——”
她话说一半,眼睛忽然闭上,好像瞬间失去了生机,身体猛地往后仰去。
柳云凡眼疾手快抱住了她,才让她不至于摔在地上。
“喂,秋水!”
她晃晃她的身子,秋水却再也没有了反应。
“蠢猪,她又睡着了!”
呆呆姑娘变得肥大的身体从她腋下钻过来。
它拧着鼻子在秋水身上嗅了一会儿,有模有样的点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道:“蠢猪,老子鼻子很灵哎!你想知道老子方才闻到了什么吗?”
“什么?”
柳云凡瞥了她一眼,将秋水抱到了床上,转身瞪了呆呆姑娘一眼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卖关子!”
“蠢猪!”
呆呆姑娘不满的走到她脚跟前,抬起爪子想要踹她一脚时,柳云凡却更麻溜的将脚移开,它扑了个空。
“算了,老子不跟你这头蠢猪一般见识!”
呆呆姑娘大度的摆摆爪子,“老子在她的身上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云凡不解的说完,又弹了它一个脑瓜崩,“你不要乱说话!”
“蠢猪,老子才没有乱说!你还记得在长相思部族时候,族长夫人跟你讲过的那一段话吗?”
呆呆姑娘“蹭蹭蹭”的爬到了床上坐下。
“她曾说,长相思部族里面的迷幻树,最初来源于涅荒城,也就是我们今日所在的地方涅荒城了。”
它回头看了一眼秋水,继续道:“老子方才在她身上闻到了迷幻树的味道。想必,她也曾经接触过迷幻树的毒。那个毒,会折寿的!”
“原来如此!”
柳云凡严肃的点点头。
方才,秋水提到她的妹妹,还认定让她还妹妹。
照此看来,秋水妹妹的失踪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她明日必须要更进一步的询问一番。
给秋水盖好了被子,她也趴在了桌子上休息。
翌日,柳云凡一早进厨房忙碌。
房中的秋水醒来后,听闻厨房中的动静,进去时,正看到柳云凡在烧火做饭。
她马上奔进去,接过她手中的柴火,歉意道:“柳姑娘,我来!真是不好意思,您是客人,怎么可以做这些活?”
柳云凡微笑,由她将柴火接过去。
秋水只说了一句话,她的心中却已经有了思量。
秋水如今的话很诚恳,不像是做戏。
而昨天晚上,她忽然间变成那般模样,不像是梦游,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这其中,一定有着不简单的逻辑。
昨天她有提到自己的妹妹失踪的事情。
柳云凡觉得,现在必须要问问。
想罢,她站到秋水的身旁小心翼翼道:“秋水,昨天晚上,你可记得你做过什么事情?”
“昨天晚上?”
秋水疑惑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昨天晚上我一直在睡觉啊!怎么了?”
“喔!没事!”
柳云凡摇摇头,“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她缓缓垂眸。
看来,秋水对于自己昨天的举动完全没有意识。
也对!
昨晚上她的言行举止,与此刻真是大相径庭,就好像是两个人一般!
“秋水,我记得你有提过你的妹妹,现在她去了哪里?”
柳云凡暂时抛开了第一个疑惑,又问道。
提及妹妹,秋水立刻换上了忧郁的神情。
她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好一会儿才抬眸看向炉子中烧的旺盛的柴火,悠悠道:“妹妹失踪二十几年了吧!到现在,我没有她丝毫的音讯,不知道她究竟是生还是死。我找了这么多年了,可惜啊!”
秋水伤神的叹息着,将往事娓娓道来。
“我叫秋水,我的妹妹叫寒冰。二十几年前,涅荒城的城堡中从城中百姓家中选丫鬟进城堡中侍奉城主,妹妹被他们挑中了,于是进了堡中。
“那个时候,我每年还能够见到妹妹一两次。可是几年之后,城堡中发生了一件怪事,听说侍候城主的丫鬟们失踪了好多。也是从那之后,我的妹妹也再也没有出来见我一面。我猜测,她一定也失踪了。
“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够失去她。所以往后的日子,我一边卖花养活自己,一边赚钱从别人口中打探讯息,就期盼能够找到妹妹的踪迹。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进不去城堡,妹妹也始终没有出现。”
锅中烧的水开了,秋水抹了一把眼泪,将锅台上的面放进去煮。
滚烫翻腾的热水瞬间安静了下来,她口中的话再次悠悠吐出:“我想,妹妹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柳云凡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没有再言语。
她在秋水家中用过早膳之后,便告辞了。
之前无意间碰到了自己的爹爹柳贺,她得看看自己这个爹爹来到这北暝的涅荒城干什么,而他会不会是唤醒沉睡城主的男人?
想要了解这个真相,她最应该去的地方就是涅荒城的城堡。
到里面去看看那传说中的沉睡的城主是什么样子。
如果柳贺真的是为了城主而去的话,很可能他们会碰上面。
柳云凡在告辞之前,还无意间从秋水的口中获得了一个很关键的消息。
那就是,涅荒城中的人,在出生之后都会经历一场人生的洗礼,就是进行一场百花浴。
将水中放上各种各样的花瓣,最重要的是要放上涅荒城中的宝树“遂愿树”的花瓣。
这树的彩头好,预示着心想事成幸福快乐。
柳云凡让秋水描述了一下那遂愿树的模样之后彻底的了然了。
这涅荒城的遂愿树,正是长相思部族中的迷幻树。
它是一种有毒的树。
呆呆曾说秋水中过迷幻树的毒,恐怕这毒酒来源于刚出生不久之后的百花浴的洗礼吧!
她同情的叹口气,愚昧无知真是害人不浅啊!
正想着,她的衣襟忽然被踹了一脚,接着是呆呆姑娘的鄙夷的声音道:“蠢猪,你快回神!前面侯爷又出现了!你这次别再跟丢了,老子跟相公找个地方喝个下午茶!”
话闭,东方小白扭头走了。
柳云凡赶忙抬头。
果然,在前面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真的看到了侯爷的影子。
她二话没说,抬脚就跟了上去。
这次,她要小心再小心,看看柳贺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她跟着柳贺走了几条街,终于清楚他的去向了。
柳云凡的猜测没有错,他真的走到了涅荒城城堡之后,悄无声息的运行轻功飞身而入。
就在柳云凡也要运行轻功飞身而进的时候,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紧接着是一个惊喜的带着一丝熟悉的男声道:“柳小姐,真是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云凡心头一惊,猛然转身。
251.251坠入陷阱
眼前的男人,高大威猛又帅气,眉宇之间还是带着隐约的憨厚。
但细看之下,又觉得那憨厚中带着精明与睿智。
那双棱角分明的眸子,总在无意间闪现着异样的光泽。
这个人,曾经在她生命中是神秘的出现,让她无从了解,也无从查探。
今日,他再次神秘的出现蠹。
“你……你是常安?”
柳云凡惊讶的指着她,“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拿着一张画询问我。髹”
“是啊,三小姐!”
长安点点头,“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画中女子。找完了南碣,如今我又来了北暝。”
“那么,你找到她了吗?”
柳云凡又问。
“没有!”
常安遗憾的摇摇头叹口气。
“我来到涅荒城有段时间了,可惜……”
说到这里,他住了嘴。
柳云凡自然听得出他还没有找到。
“你找了她这么多年,那个女子一定对你很重要。能不能告诉我,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你与她之间发生过什么呢?”
“她是我的母亲!三小姐,多年之后再见,也算是缘分一场,我给你讲讲我殴斗身世吧!”
常安低头缓缓道出。
“我是个出生在黑暗中的孩子,是个见不得光的孩子。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吧!所以母亲一直将我在阴暗偏僻的地方紧紧地保护起来。
“因此,我不晓得我出生在哪里,也不晓得母亲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所以她才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活的健健康康安安全全的。
“一切的改变,都发生在为我会走路说话之后。有一天,母亲急急忙忙的来到我住的地方,将我抱走。那是一个简陋的房子,很暗很暗,几乎不会有阳光射进来。
“她在我耳边一遍一遍的对我说‘常安,母亲希望你一直平安下去,所以我必须带你离开这里。如果离开了,就永远不要回来’。
“就这样,母亲第一次带我离开了那个黑暗的地方。可惜,命运似乎总是捉弄我们。我们在逃跑的路上遇到的劫匪,母亲将我藏在了草丛之后,自己却被劫匪劫走了。
“那时的我很幸运,碰上了师傅。他救了我一命,并把我抚养成人,教会了我好多的东西。”
常安嘴角轻轻一勾,某种幸福的感觉在脸颊上滋生。
“师傅对我的恩情,我真是一辈子都报答不了。他还帮助我找母亲,鼓励我无论在多么失望的情况下,都要坚定找到她的信念。
“可是都这么久了,对母亲我依旧了无音讯。我有些害怕,她是不是忘记了还有我这么个儿子,她是不是忘记了,她曾经对自己儿子有多么的疼爱。
“我想,就算是她没有忘记,恐怕也不会认识我了。那个时候我还那么小,甚至对她的容貌的记忆都是朦胧的。那张画,也是我靠着模糊的记忆画出来的。
“我更害怕,当初母亲被人劫走,会不会已经遭遇不幸。直到几个月前,师傅才肯为我占卜了一卦,说母亲尚在人家,他要我往北而行,一定可以找到母亲。听从师傅的话,我就来到了涅荒城。”
“奥对了,三小姐,为何你会来这里呢?”
“我只是路过!”
柳云凡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在这里交了一个朋友顺便帮朋友一个忙。”
她说的朋友,自然就是指秋水。
而要帮的忙,就是进城堡中探查一下她的妹妹寒冰的下落,也查探一下柳贺的目的。
就在当晚,柳云凡踏入了涅荒城城堡中。
她挟持了一个老婆子,威胁她问了几个问题。
第一个就是多年前城主身边叫做寒冰的丫鬟的去向。
老婆子惊恐的支吾半天,最后给出了一个答案回答道:“姑娘,老婆子不晓得有叫寒冰的丫鬟。不过……二十几年前,城主身边的丫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好多。你要找的人,或许就在那一批中。”
老婆子的说法,正好印证了秋水的猜测,寒冰真的失踪了好多年了。
她还问了另一个问题,就是那位沉睡了二十几年的城主,究竟睡在哪里。
问完之后,她将老婆子打昏藏起来,独自前往城主的房中。
那是城堡中最正中的房间。
远远地看去,灯火通明。
柳云凡躲开了守卫从窗户中跳了进去。
房中,布置简单,唯有正中间那雪白的绸缎最为清晰。
它遮掩的很紧实,好像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柳云凡脚落地的那一刻,正好带进了一阵风。
那风很巧的吹开了白色绸缎。
后面的一切豁然开朗。
那是一张大大的床榻。
榻上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白衣女子。
她面色有些苍白,静静沉睡。
虽然面无血色,可那玲珑的眉眼还是衬托出她别致的美丽。
柳云凡看着她,莫名的有些熟悉。
好像,她曾经在哪里见过。
柳云凡疑惑的蹙眉,不自觉的一边想一边往床边走。
她想靠近,看的更仔细一些。
她想的太入神了,也看的太入神了,丝毫没有注意脚底踩上了活动的地板。
陡然间,“轰”的一声。
地板好像被她踩塌了,她的脚深深地陷了下去。
“哗啦!”
又是一声奇怪的声响,她脚底一阵悬空,柳云凡还没有机会运力提起身子,下面忽然间涌出了一股强大的力气将她狠狠的拽了下去。
眼前忽然间一片漆黑。
“嘭!”
她的身体重重的栽在硬硬的地板上。
再然后,鼻尖飘过一缕清香,她的意识忽然间开始漂移。
就在昏倒前的一刻,她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这个陷阱我们设了二十几年了,就是期望有朝一日那个孩子回来。今日,看来是用上了。”
话闭,柳云凡全身的神经,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中。
她不晓得,就在她方才踏进的那个房中,还藏着另一个人。
只不过,柳云凡不如那个人心思缜密,一眼看出了地板上面的陷阱。
柳云凡醒来时,已经是很久之后。
黑暗中,耳边依稀间听到一个声音道:“城主当年不是生了一个儿子吗?如今闯进来的怎么会是个女子?”
接着另一个声音道:“城主生的儿子不错,很可能,这个女子是那个孩子的同党。”
柳云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她除了饥肠辘辘、头昏脑涨与浑身无力的感觉外,烛光映照下的视野中还出现了三个胡须长长又花白的老头。
同时也看到了自己的处境——那是一处阴暗的地牢。
三个陌生老头面色中带着怒气,其中一个看到她醒了,语气不善道:“你是哪里来的女子,居然敢擅闯城主的房间?”
“我……”
柳云凡爬起来,思索了片刻,有气无力道:“我只是想进来找妹妹!多年前我妹妹来城堡中做丫鬟,可是莫名失踪了……我舍不得妹妹,所以就想亲自来看个究竟。”
“既然找妹妹,为何要近城主的房间?”
“因为妹妹曾说,她是伺候城主的丫鬟……”
三个老头相视一眼,摇摇头,没有说话却转身离开。
“喂……”
柳云凡有些惊诧的张开无力的手,“你们不要走,我现在很饿,能不能给我点儿吃的?”
三个老头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走到地牢的墙壁跟前,伸手一按,“轰隆”一声打开了一扇门。
三人相继进入,又是“轰隆”一声,墙壁关上,地牢陷入了一片寂静。
“该死的老头!别让老娘出去,否则,揪了你们的脑袋。”
柳云凡恨恨的骂了一句。
骂完了,她将肚子一捂,有气无力的倒在了干草上面。
如今,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现在后悔的紧。
之前进城主的房间真是大意了!
居然因为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孔而忽略了身边的危险。
真是不该!
她恼恨的砸了一下脑袋。
可就是砸了这一下,她的脑袋好像忽然间变得灵光通彻了。
她忽然想到,为何看着涅荒城城主的面容会这么的熟悉的原因了。
曾经在北苍国,喜欢朱砂作画的伪娘皇帝颜如玉曾经给她看了好多张女子的画像。
其中有一个女子的容貌,正是这涅荒城中城主的模样。
柳云凡猛地心中大骇!
颜如玉如何画的出城主的模样?
难道,他们认识?
又或是,北苍国与涅荒城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正想着,耳边忽然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有什么人进来了。
柳云凡赶忙将自己缩进了烛光照不到的角落中。
252.252涅荒城的荆棘
“云凡,你可是醒着?”
伴着一声温润的男声,地牢的门被打开,一个带着紫色光环的身影慢慢靠近。
这个人,这个声音……
柳云凡近乎喜极而泣。
她恢复记忆之后,无数次想要见到的人,就在此刻心想事成了。
“臭狐狸,你终于出现了!髹”
柳云凡忽然泣不成声,慌乱的从角落中将身体闪出来,扑进了那个冲过来抱住她的人的怀中。
到现在几年了呢?
快四年了吧!
她脑海中的记忆,与他分别了快四年了!
“臭狐狸,我终于想起你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她扑进他怀中泣不成声。
“你从来没有欺骗我,你从来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你从来对我问心无愧!”
柳云凡紧紧地抓住东方弗离的衣服,“还好,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
“我知道!”
东方弗离温温的回答,搂住她身体的手又紧了些。
“我知道你会明白真相,我知道你不会误会我,我也知道你从来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我更知道你不是个无情的人。”
“对不起!这些年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羽瑶,我没有尽到一个好妻子好娘亲的责任……”
她恨恨的抽泣了一声。
暮然间,因为情绪波动,一阵眩晕席卷而来,柳云凡脑海中的意识渐渐漂移——她昏了过去。
“哎!”
东方弗离叹口气,抱起她转身。
“不是你的错啊!说到你,你也是个无辜的人,无辜却必然的要被牵扯进来!”
他眸子中染上了一层忧郁,“可是,又究竟应该怪谁呢?或许,怪我吧!你放心,羽瑶她很好,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
那紫色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淡去,最后消弭,化作虚无的空气……
他的怀中,柳云凡的梦境,居然出奇的令人迷茫。
那是一片茫茫的雪原,纤尘不染,洁白如玉。
雪中,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她穿着很厚的棉衣,可看上去身子还是那么的单薄。
她立在雪中,定定的望着远方,口中一直不停的喃喃道:“我要回去了吗?我该回去吗?我必须回去吗?”
柳云凡觉得自己是站在她背后的。
因为她可以看见她笔直的后背。
可是,她又觉得她能够看到她正面的模样。
依稀间,看到那张苍白的没有丝毫红晕的脸颊;看到那双沧桑却又迟疑的眸子……
“该回去吗?”
柳云凡自己情不自禁的跟着她喃喃出口。
嘴角有温热的甜甜的液体划过,她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面前,东方弗离坐在床前,手中端着一个碗拿着一个勺子,正往她嘴角处蘸水。
看到她睁开眼睛,东方弗离惊喜道:“云凡,你醒了!”
他赶忙放下碗,将她扶起来靠到床边,“我做的粥,你等我拿给你!”
“嗯!”
柳云凡冲他扯出了一抹微笑。
东方弗离伺候她喝完了一碗粥,她方才觉得身体里面有了力气,这才问道:“狐狸,你的事情又办完了?”
“嗯,办的差不多了!我来这里,想陪你将后面的走下去。”
东方弗离在她床边坐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
“只是,你在涅荒城的事情,似乎有些棘手。”
“什么意思?”
“当年,我的姑姑,也就是圣娘娘一心想你进北暝,原来目的不止是让你打开结界这么简单。”
东方弗离叹了口气,“因为北暝中,还有更大的秘密需要你亲自来解开!从前,我不想你来,不过是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如今,一切都进入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正如离弦的弓箭,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所以,我只希望不管将来如何,你都能够平平安安。”
“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还是,你知道什么!”
柳云凡俯身依偎进了他的怀中,东方弗离也顺手将她揽住。
“知道与不知道,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更说不出啊!”
东方弗离依旧叹着气,“命运是一个过程,恰恰这个过程是最不容易让人捉摸的,更无法真真正正的控制。北暝的尽头,是我们两人的劫难啊,一个无法说出来的劫难!”
柳云凡忽的一惊。
劫难!
她早就知道这是个劫难了!
有人告诉她,那是她的劫难!
有人告诉她,她是别人的劫难!
如今,那个劫难麻马上就要来了吧!
柳云凡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反手抓住了东方弗离的手,坚定道:“就算是劫难,我也会与你一起扛!我相信事在人为!”
东方弗离点头,没有再接话。
柳云凡在他怀里迷糊一阵之后又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又是一个时辰之后,一阵一阵“卡擦咔嚓”吃坚果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柳云凡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一定是某只肥球在这里。
果然,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只肥肥的大大的屁股对着她。
那“咔嚓咔嚓”的声音还在继续,肥肥的屁股也随着声音震颤着。
柳云凡皱眉看了一会儿。
好像,某球最近又长大了不少。
据她的目测来看,没多久,它就能够长到东方小白的个头。
只是好奇怪,这肥球长个子的事情好奇怪。
好像给人施了什么法术,说不长二十几年来一丁点儿变化都没有,这说长没多少日子就令人瞠目结舌。
想了半晌,她伸手戳了戳它的屁股道:“喂,呆呆,那臭狐狸留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让你转告我?”
她记得,好像她跟东方弗离的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就犯困睡着了。
她的疑问还没有说出来呢!
呆呆姑娘扭头,嘴巴咀嚼着,鄙夷的看了她了一眼。
那意思是“蠢猪你能够想到这么一层意思,说明你还没有蠢得无可救药”!
“没错,阁君主子是有话让老子转达给你!”
它拍了拍爪子,往床里面的柳云凡肩膀跟前靠了靠道:“蠢猪,你说的很对!阁君主子临走时吩咐老子为你解答问题。”
它有模有样的清了清嗓子,“好了蠢猪,你问吧!老子已经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了。”
“瞧你这拽拽的欠扁的模样!”
柳云凡没好气的点了它的鼻子一下。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吧,既然狐狸派你留下来了,那我就赐给你个机会,让你为我解惑!我问你!”
柳云凡从床上爬起来,顺道将呆呆姑娘放到自己胸前的被子上。
“狐狸说我在涅荒城可能会遇到棘手的问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喔,这个问题简单!”
呆呆姑娘伸着爪子挠着自己的下巴,“阁君主子的意思是说,让你‘打不过,就跑’!”
柳云凡嘴角抽搐了一下。
呆呆姑娘传达的这句话,倒是蛮像那深沉的狐狸说出来的。
语出惊人实际上啥意义都没有!
她瘪了瘪嘴,表示鄙夷。
“喂,蠢猪!你不要这副表情!老子会觉得为阁君主子传话很没有面子!”
呆呆姑娘不满的踹了她一脚,“你起码得表现出大彻大悟的样子的才行嘛!”
柳云凡翻翻白眼,忽然夸张张大嘴巴道:“啊!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好啊!我大彻大悟了!”
说完了往后倚了倚身子,漫不经心道:“怎么,这样满意了吧!”
“不懂情调!”
呆呆姑娘将头一扭,“怪不得阁君主子这两日这么忧郁,肯定是你对人家不够热情!”
它忽然往前探探身子,用猥琐的眼神望了一眼柳云凡的肚子,道:“真是可惜,蠢猪,羽瑶吵着要一个弟弟,老子也缺一个干儿子,但是看你这模样——”
“喂!你真无聊,闭嘴!”
柳云凡拍了它屁股一下,接着之前的话题问道:“那狐狸让你转告给我那句话,是不是还让我继续去查?”
“是不是让你去查老子就不知道了!”
呆呆姑娘嫌恶的看了一眼她的手,“老子只知道,阁君主子还让我转告你,那个‘常安’的来历不简单,貌似跟你有些渊源!你想在涅荒城披荆斩棘,少不了从他身上入手。”
“常安?”
柳云凡一惊,几年前的疑惑再次出现。
她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常安,当初寻找画中女子为何要询问她。
当初他说,认为她居住古晋城,见的人多。
从呆呆的话看来,他当初的说辞已经完全被否定了。
那不就说明,之前常安几乎认定她跟那幅画中的女子认识!
那么,画中女子是谁?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253.253涅荒城城主苏醒(暂停更写全文大结局,年后一起上传)
柳贺、常安还有她一定都与涅荒城有着某种关系。
那狐狸托呆呆告诉她,第一步可以从涅荒城那位沉睡的城主身上下手。
想了解真相,只要让那位城主醒过来不就行了吗?
柳云凡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再次进涅荒城的城堡一探究竟。
当天晚上,趁着夜色,她再次出发进了涅荒城的城堡髹。
月色朦胧,风声咝咝。
柳云凡飞檐走壁,不多时已经到了城堡中最中间的那间房屋蠹。
里面烛光攒动,视线越过的时候柳云凡忽的一惊。
因为,那房间中似乎有个黑色的影子映在了窗棂之上,影子头上戴着一顶边沿垂纱的帽子。
像极了夜间行走的鬼魅。
她极为细小的脚步声还是让里面的影子觉察了,“嘭”的一声,它忽的从另一边的窗户夺窗而出。
这是什么人?
居然会进涅荒城城主的房中?
柳云凡脑袋中疑虑闪过,马上绕到另一边。
恰好看到那影子消失的方向。
她没有想其他,拔腿追了上去。
前面那个黑影,早已经注意到了她的追踪。
它的模样不慌不忙,看着完全不似在逃走,而是在引领,引领着柳云凡去往某个未知的地方。
柳云凡有觉察到它的意图,但是她没有停住脚下的动作。
她以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从前,不是有好多人都是用这样的方式引领她的吗?
时间与空间在一点一滴的转变,很快,她们走出了涅荒城的城堡,步入了一片森林的中。
午夜清凉的风,吹的夏初的树叶沙沙作响,掩盖了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也掩盖了忽然出现的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柳云凡盯着那个黑影,步步追寻,直到——
眼前忽然出现了另外一个高大的身躯拦住了她,还伴着一声熟悉的男声道:“三小姐,不要再追了!”
柳云凡猛然顿住了脚步,抬头看向眼前。
那里站着一个黑衣蒙面男子。
看到她抬头,他撕下了脸上的蒙面布。
“常安?”
借着昏暗的月光,柳云凡不确定的叫出了一个名字。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何拦住我?难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我已经秘密追踪了她好久了,我只知道她是个女人!”
常安叹口气,“从我来到涅荒城开始,就有注意到她。那个神秘的女人,总是带着面纱出没在涅荒城城堡中,出现在城主的房中。可惜,我从未有查到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柳云凡盯着他,又道:“今晚你出现,又是为了查探那个神秘的女人吗?”
“不是,三小姐!”
常安摇摇头,“我是去看城主,结果看到她居然又出现在城主的房中。我一直躲在暗处,本想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不曾预料到三小姐你突然出现。
“以前,我也有追过她的踪迹,但是每次到了这片树林之后便没有了踪影。这片树林容易让人迷路,而且里面的毒物很多。最重要的是,方才我隐约感受到那神秘女子发现三小姐时露出的愤怒。
“想必,她可能与三小姐有过节。我是担心三小姐应付不来,所以才会阻止你继续追。希望三小姐你不要怪我!”
“不会,我怎么会怪你?”
柳云凡无所谓的摆摆手。
“我也看的出,方才那个影子是故意让我一路追着的。既然她对我的态度很愤怒,那么你阻止了我也是阻止我往危险中靠近,实际上是救了我一命,我应该感激你。”
说完这些话,她陷入了沉思中。
她初来涅荒城,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有人恨她呢?
真是奇哉怪也!
想了一会儿她抬头又道:“为何你要去看城主?你不是找你的娘亲了吗?找到了吗?”
“我的娘亲……”
常安微微一顿才点头道:“找到了!”
“找到了?那是好事啊!恭喜你啊!”
柳云凡激动完了,忽然又陷入了疑虑中。
呆呆不是说常安与她有渊源吗,这个渊源应该从哪里找?
正想着,常安又道:“我找到了记忆中母亲带我避难的那个黑暗的房子,顺着线索查到了母亲的近况,结果却令我大吃一惊啊!”
“大吃一惊?为何?”
“因为我的母亲,居然就是涅荒城那位沉睡的城主。我竟然是传说中涅荒城主违反族规生下的孩子。”
“啊?”
柳云凡也大吃一惊。
“我今晚去那里,就是想看看她的样子,想办法唤醒她。”
“唤醒她?”
柳云凡又是一愣,“涅荒城的长老二十多年来都没能唤醒城主,难道你有办法吗?”
“我没有办法,但是三小姐你或许会有!”
常安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柳云凡吓了一跳,赶忙探身去扶他。
常安躲开了她的手,道:“三小姐,其实当初在扶月帝国,为了寻找母亲的下落,我一直都在伪装,不惜扮作聚香酒楼的店小二。
“当初,我拿着母亲的画询问三小姐认不认识,其实是因为我错觉三小姐身上有我母亲的味道。后来三小姐说不认识,我知道那熟悉的味道不过是巧合而已。
“师傅告诉我,三小姐是璇玑福女,拥有常人所没有的力量。我还知道,三小姐的血与常人不同,可以解毒。所以,我想恳请三小姐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将我的母亲从沉睡中唤醒。”
“我……我懂你的意思……你先起来……”
柳云凡再次执拗的伸手去拉他,“不就是几滴血而已嘛!我答应你了!”
这算是误打误撞的切入正题了。
他们之间的渊源,好像有些眉目了。
更何况,柳云凡也想将这位城主唤醒。
她还要帮助秋水询问一下城主,当年她的妹妹寒冰究竟被什么人带走了。
到此,他们不再迟疑,马上折回了城堡中。
唤不唤的醒城主,都在今晚的尝试中。
柳云凡与常安走了之后,丛林之中才慢慢的闪出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他凝视着柳云凡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久,才转身看向丛林的深处道:“前辈,出来吧!”
“咻!”
一阵衣襟飘飞的声音,东方弗离的面前瞬间多了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女子。
“呵呵!你对她,可真是真爱啊!”
女子冷笑一声道。
“多谢前辈夸奖!”
东方弗离客气的抱拳,“我只是担心前辈如此愤怒,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毕竟,她与前辈还有一层很深的关系。若是前辈做事太绝了,恐怕不好!”
“哼!”
黑衣女子狠狠的一挥衣袖,“我让她多活了二十几年,已经是对她的仁慈!”
她忽然靠近了东方弗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冷一笑:“蓬莱阁君……呵呵!真是可笑,到头来,还不是心甘情愿的做别人的棋子!”
“前辈这句话就说错了!其实,我与前辈一样,都不甘心做棋子!”
东方弗离轻轻一笑。
“要不然,二十多年前,前辈为何要策划这么一出戏呢?”
“你果真什么都知道!”
黑衣女子的衣袖中的手慢慢的攥了起来,“你那么爱她,肯定早已经告诉她我的身份了对吧?”
东方弗离摇摇头,“前辈多虑了!在下从来只说该说的话,从来不会泄露天机!”
不错!
他不敢泄露天机,他只害怕他付出的一切功亏一篑!害怕他最爱的人离他而去!
“今日出现在前辈的面前,仅仅只是想要保护我最珍视的人。现在,她安全了,我也放心了!”
东方弗离话锋一顿,“前辈,在这里我只想恳求你给她一次机会,可以吗?她犯下的错,我为她承担!”
“你来承担?你承担的了吗?你能让死去的人复活吗?”
黑衣女子显然有些激动,“你能挽回所有的伤害吗?你能让我忘掉所有的痛苦吗?呵呵!”
“前辈,我虽然不能让死人复活,但是我知道前辈也不确定那个人真的死了。要不然,前辈就不会寻找了这么多年!”
东方弗离忽然伸出了三根手指,“前辈,我东方弗离再这里对天发誓。如果,你要找的人真的死了,我愿意以命相抵,偿还罪孽,但只求你放过她们!我女儿的母亲是无辜的!”
“哈哈哈……”
黑衣女子忽然狂笑了起来,“放过她们,哈哈哈……你真伟大……放过她们?我不过是她们的棋子而已……我也只是个棋子啊……她无辜?哈哈哈……”
黑衣女子放声大笑着,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昏暗的月色中……
东方弗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那里,半月氤氲,四周朦胧。
“天命……呵呵……”他摇头一笑,也转身消失在夜空之下。
那个他最不想见到的对决,马上就要到来了吧!
最后的最后,究竟谁又是最后的赢家呢?
唯有、天命、知晓!
……
另一边,柳云凡与常安很快到了城堡中沉睡城主的房间中。
床上,城主还在安详的沉睡着。
柳云凡没有迟疑,用金箍刺刺破手指将几滴鲜血喂进了她口中。
常安又拿出了温水,将鲜血彻底送入她的胃中。
做完了这些,两人躲进了房间的角落中,静待城主的反应。
大约等到了丑时,床上的女子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就在柳云凡晃悠着身子打盹儿的时候,门外忽然又人举着火把到处攒动着。
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不好了,长老们被人杀了!”
柳云凡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
涅荒城的长老被人杀!
来的也太突然了吧!
当然,这个惊天消息对她来说是个好事儿。
谁让当初那三个老头想要饿死她来着?
“长老的房中鲜血四溅,每具尸体的旁边都写着‘血债血偿’几个大字。看来是长老的仇家前来寻仇了。”
“……”
外面咋咋呼呼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伸着耳朵听了半晌,顺道思考了半晌——
还记得当初她被三个死老头关进地牢的时候,听他们说什么“那个孩子会回来报仇”。
他们说的那孩子应该是城主的孩子,也就是他面前的这位“常安”了。
柳云凡忽然扭头,看戳戳他道:“喂,常安!外面人说长老死了,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分身杀人!”
常安满脸惊愕的摇头:“三小姐,你误会了!今晚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怎么会有机会杀那三位长老?”
“喔!也是!”
柳云凡点点头,“不是你杀的,你娘又躺在那里,根本不可能爬起来杀人。那会是谁杀的?谁还跟那三个长老有仇啊!难不成是你爹?
她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我记得传言中说你亲爹让长老们给烧死了,你说会不会他只是假死,二十多年之后回来找自己的仇人报仇?”
不知怎的,柳云凡忽然间就想到了柳贺。
他大老远的从扶月帝国跑到涅荒城,肯定有目的。
她曾经两次跟踪他都跟丢了。
第二次,好像柳贺是去往城堡的方向……
呀!
柳云凡忽然间瞪大了眼睛盯着常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常安岂不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这个、这个结论好像太惊悚了,她又多了一个哥哥……
“喂,常安,你在这里观察你娘的动态,我出去看看!”
她拍了拍常安的减半,悄然飘到窗户外面,又悄悄地跟上了那些嘈杂的拿火把的人。
柳云凡先进了三位长老的房中,查看过死亡现场之后,又顺着延伸而出的血迹一路前行。
在血迹的尽头,他真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站着。
昏暗中,他手中的匕首清晰可见!
他望着前方绵延的黑暗,背影很深沉。
老天!
她柳云凡是不是可以做侦探了?
真的让她猜对了?
柳贺真的是涅荒城城主的丈夫?
“哎!”
柳贺似乎叹了口气,收起了匕首往前方走去。
柳云凡捂住了嘴巴,也缓缓地折回去。
她想,如果城主醒了,她得将这个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好消息告诉他们母子两个。
那狐狸所说的她跟常安的渊源,是不是他们是亲兄妹呢?
不过可惜,她弄错了!
柳云凡没有注意到,那把匕首,其实是柳贺刚从地上捡起来的。
长老们,不是柳贺杀的!
而他,更不是当年涅荒城城主深爱的男子!
柳云凡兴奋的飘进城主的房中,见到常安,激动道:“常安,我知道还有谁跟长老有仇了——”
“咳咳!”
正在这时,床上的城主发出了咳嗽的声音。
“母亲醒了!”
常安没有给她机会将话讲下去。
他直接奔到了床边,握住了城主手,看到她不断转动的眼珠子,惊喜道:“母亲,母亲你醒了!我是常安啊!”
城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先是眯缝着,最后完全睁开。
看到一左一右趴在床边的两张陌生面庞,她露出了一脸的茫然。
“母亲,我是您的儿子啊!您不记得我了吗?二十多年前我跟你分别了,我找了你二十多年了!”
常安几乎喜极而泣。
城主依旧茫然的看着他,然后看看周围。
当看到她身下躺着的床榻时,她忽然像是受惊了一般,猛地将手从常安的手中抽了回来。
弹起身子,跪在地上惊恐的磕着哭头道:“城主,您放过我吧!您绕了我吧!我是个无辜的人!城主,求您放过我吧!我不要做假城主,我不要做假城主……”
这下,换做常安与柳云凡两人呆住了!
怎么,这个城主是假的?
“你不是城主?那么真的城主去哪里了?”
常安惊讶的问道。
“回公子的话,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因为长得有几分像城主,所以被城主招到了身边。二十多年前,城主让奴婢假扮城主。后来又让奴婢服下令人沉睡的毒药,城主才得以安全的逃离涅荒城。”
嘎嘎嘎!
柳云凡只觉得头顶有几只乌鸦飞过。
她还以为这是柳暗花明,她还没有询问寒冰的下落呢!
结果,上天就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真正的涅荒城城主又去了哪里呢?
柳云凡忽然想到了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
今晚,那个神秘女子不是来过这个房间吗?
看来,她得重新假设一切了!
神秘黑衣女子、柳贺……
呵呵哒……
柳云凡已经冷笑不出。
254.254常安的母亲竟然是……
“怎么会这样?我刚刚才找到了希望!”
常安像是丢了半条魂魄似的小声呢喃着。
是啊!
怎么会这样?
他花了这么多年,怀着希望寻觅了这么多年髹。
好不容易找到了母亲的下落。
好不容易知晓母亲就是涅荒城城主蠹,
好不容易将传说中的沉睡城主唤醒……
他满心以为,他终于可以跟母亲团聚了。
他满心以为,他的苦苦追寻终于有了圆满的结局。
他满心以为,沉睡的城主醒来之后会同他抱头痛哭,互诉思念之情……
可惜,这个被他们从沉睡中唤醒的城主,竟然将残忍的将一切又全部打回到了起点。
在他面前的这个涅荒城城主不是真正的城主。
她不是她的母亲,不是他心愿的归宿啊!
常安失望的低垂着眸子。
柳云凡抬头看看他,流露出了叹息。
她能够理解常安的心情。
满怀希望突然变成了绝望,这样的落差,怎会让人好受?
就好像一个人历尽千辛万苦,自以为已经站在了高山之巅,可惜有残酷的声音告诉他说:“你错了!其实你还在谷底,你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柳云凡暗自叹口气,又看向床上跪着的假城主,道:“我问你!真的城主离开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比如说,她要去哪里,她还回不回来,又什么时候回来?”
“城主她……”
假城主想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回姑娘的话,城主离开前,曾说她暂时带着自己的儿子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居住,并没有说回不回来。”
“这样啊……”
柳云凡略微点头。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看来,当年城主做的很是小心翼翼,不想被任何人透露他们母子二人的踪迹。
想罢,她走到常安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常安,你不要灰心,或许我们还会有别的线索。还记得我们见过的那个神秘的女子吗?她的身份我们还没有弄清楚。既然她来过这个房间,说明她可能跟你的母亲有联系。我们不妨试着找找她,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常安抬头冲柳云凡微微一笑,感激道:“三小姐说的对,我既然这二十多年都找了,曾经失望了无数次,又怎么可以在乎这一次的失望?何况,那个神秘的女子说不定真的是我寻找母亲下落的线索。”
“嗯……”
柳云凡垂下了眸子。
她记得,自己之前见过那个神秘的女子。
那神秘的女人好像故意引她去某个地方。
她为何要引她呢?
难道,她们认识?还是,那个女子别有所图?
柳云凡迷惑至极。
“喔喔喔……”
窗外,鸡鸣声传来,携来了看不见的光明。
眼前的事情虽然一头雾水,可他们晓得,天要亮了!
下一刻,床上坐着的假城主忽然间像是被闪电劈了一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床板发出的震颤声让柳云凡与常安一惊,纷纷朝她看过去。
只见假城主忽然间抱住手臂,似乎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她死命的往床角缩过去。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假城主的身体已经贴上了墙壁。
半晌,她的颤抖停止了。
她忽然间抬起头,眼神凌厉的看向柳云凡,命令道:“天都快亮了,你这个丫鬟怎么还不过来给本城主更衣?”
“我?”
柳云凡惊愕的指指自己,又疑惑的看向常安。
意思是询问他可知道这位假城主的变化是什么意思。
明明一刻之前还胆小的承认自己是个丫鬟,怎么几秒钟的时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眼前她这气势,还真有主子的模样!
常安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晓得。
“没错,就是你!快过来给我更衣!”
假城主又训斥了一声,抬起手臂松了松筋骨。
“这一觉,本城主睡的好沉,感觉睡了好久!当年那一杯茶……喔……我睡了有一年吗?”
她的话说了一半就咽了回去,话锋随之改变。
柳云凡嘴角有些抽搐。
这假城主是不是有病?
忽然间就变了一人,现在又胡说八道的甩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她睡了有一年,她睡了明明二十几年好吧!
而且,还将这句奇怪的话说的这么顺口自然!
只不过,方才她改了口,恐怕是害怕说漏了她不是真正城主的事情吧!
她这番话太奇怪了!
明明刚刚醒来时她已经不打自招,说出了她不是真的城主。
柳云凡不禁佩服,这女人说自相矛盾的话还这么脸不红气不喘,她真是佩服!
“本城主马上要找长老们商量事情!你还不过来伺候?”
柳云凡正腹诽着,假城主又命令道。
“奥!是!”
柳云凡冲着常安点头示意,他转身回避后,她才走到假城主跟前,为假城主拿来了衣服穿好。
柳云凡这么听话,主要是想弄清楚这假城主突然转变的原因。
她此刻的模样,很是威严,俨然就是真的城主才有的气势。
她得搞清楚,怎么鸡一叫她就变了模样?
还有方才她说要见长老,那又是为何?
柳云凡思索片刻,决定顺着她的话问下去,道:“城主,不知道您这么早就召见长老们,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你是新来的丫鬟是吧!”
假城主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看样子你是不晓得很多事情!本城主沉睡之前,长老们跟本城主说过一个提议。睡了一觉之后,我茅塞顿开,忽然觉得他们的建议不错,所以决定采纳。”
假城主又瞥了她一眼,“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肯定不会知道什么事!”
“城主向来英明,您觉得不错的建议,那一定很不错!”
柳云凡顺着她的话拍马屁道。
假城主听闻,忽然开心了起来,略加赞叹道:“本城主看你是个信得过的丫鬟,倒不如告诉你了。
“长老们一心想让我回心转意,忘掉那段不该有的情分,之后会让我继续当这个城主。如今,本城主觉得是时候回归了!”
“恭喜城主想开了!”
柳云凡低头。
忘掉那段不该有的情分?
是吗?
她暗地里冷笑——又是一个看中权势的女子。
如果她猜的不错,这位假城主说的应该是二十多年前,真的城主与自己爱的男子之间的情谊吧!
这假城主如此说,说明她有私心,想将错就错,将这城主继续当下去。
想到这里,柳云凡疑惑更甚了——她要是这种想法,之前刚醒来的那会儿为何要原形毕露?
这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而且她方才说那段非常有气势的话,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早已经暴露了假城主的事实。
变了一个人,忘记了……
柳云凡暗自呢喃着。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个人——秋水!
依稀记得,那日在秋水家中,她曾发现秋水白日里跟晚上简直判若两人。
一个柔弱善良,一个刚强无情。
当时她寻思,秋水是不是因为遂愿树的毒才会这般模样?
而眼前这位假的城主,也是两种性格,一种是软弱胆小,一种是霸气威严,会不会也因为中了遂愿树的毒?
“你说,长老们会不会赞成本城主的做法呢?”
假城主再开口,柳云凡猛地从沉思中回神。
她将头一低,恭敬道:“回城主的话,若是今晚之前,长老们可能会答应。可是现在,他们恐怕答应不了了!”
“大胆!”
假城主忽的变了脸色,冲她吼了起来,“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活够了!”
“城主息怒!请听我说完。”
柳云凡不慌不忙的解释,“城主大人,您还不知道,今天晚上三大长老们全被人杀了!”
“什么?那三个老东西死了?他们死的可真是时候,真是天助我也!本城主不用再看他们脸色了!老东西们,等我送你们一程!”
假城主惊讶完,接着“哈哈哈”大笑了几声,猛地冲了出去,消失在昏暗的天色中。
她身影从房中消失的那一刻,常安从外面闪了出来。
柳云凡扭头看向他,问道:“常安,这假城主的异常,你怎么看?”
“她的变化……”
常安微微思索片刻,“在涅荒城中见怪不怪!”
“见怪不怪?什么意思?”
柳云凡疑惑道。
“我来涅荒城好些日子了,发现这城中哼多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晚上与白天就像两个人一样,言行举止完全不同。
“更奇怪的是,他们白天不晓得晚上的事情,而晚上又不记得白天的事情。通常,他们所成为的两种人是完全相对的性格。
“正义与邪恶、冷酷与温柔、无情与多情……总之,涅荒城中的人性情恨奇怪!”
“他们这种好像是是——双重人格!”
柳云凡忽然间想到了一个词。
不错!
秋水是这样,假城主也是这样,涅荒城中好多人都是这样!
他们有两种人格。
白天与晚上判若两人。
归根结底,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与“毒”脱不了干系,那所谓的毒,恐怕就是遂愿树了。
“不错,三小姐说的这个词很恰当!”
常安赞同的点头,“他们每个人确实有两种人格,而且彼此的人格之间并不相通,并不认识。更甚者,他们自己都不晓得有另外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常安顿了顿,继续道:“不知道三小姐是不是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涅荒城中所有人,将一种名为‘遂愿树’的奇怪的树作为圣物。
“他们会将遂愿树的花朵放入百花中为婴儿沐浴,可是那种树的花本身有毒性。我在城堡中无意中得知,当年涅荒城城堡中曾经失踪过丫鬟。与丫鬟一起失踪的,还有城堡中开的鲜亮的遂愿树血红色的花。
“那一大片,竟然在一夜间被人摘的无影无踪。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遂愿树……长寿梦……迷幻树……失踪的丫鬟……”
柳云凡小声的呢喃着。
有某种蛛丝马迹缓慢呈现——
圣娘娘想方设法让她来北暝,来遇见这些诡异的人,诡异的事……
那个神秘的女人,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目的?、
再然后她一路的经历,千奇百怪……
南碣与北暝,究竟有着怎样深藏不露的真相呢?
陡然间,她的脑袋里面变成了一团浆糊,毫无头绪。
此时此刻,柳云凡还不能晓得,也无从晓得。
她自己也知道,这些疑惑的背后定有联系。
所以她必须顺着蛛丝马迹继续寻找。
离开城主的房间之后,柳云凡跟常安飞上了城堡高高的屋顶上。
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成为他们解决问题的宝贵密码,他们不想放过。
两人坐在屋顶,静静的看着下面的喧嚣与吵闹。
下面是涅荒城三位长老的葬礼。
那位装的有模有样的城主为他们办的那叫一个风光。
柳云凡能够理解假城主的感激与兴奋之情。
三大长老死了,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的继续做自己的城主,不需要再过着受人压迫的日子。
她坐在屋顶上,看着假城主亲自为长老送葬;
目送着三口华美的棺木消失在城堡中。
顺道,也看到了城堡的某个角落中站着的某个熟悉的黑色的身影。
那是她的父亲——柳贺!
柳贺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假城主。
他看了半晌,似乎叹口气,转身消失。
屋顶上面,柳云凡眼睛的余光洒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便将心也落在他的身上。
她的爹爹,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柳贺转身要离开,她也焦急的向常安告别,飞身而下,紧跟而上。
方才,柳贺盯着假城主时那认真的神色她看的清楚。
这一点,更加让她坚信,柳贺一定与涅荒城的城主有什么关系。
同样的,也让她坚信了自己畸形的假设——
三大长老是柳贺杀的,他为了给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有自己的儿子报仇!
柳云凡认为,自己有必要马上用事实确认一下,好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常安,先让他们父子团聚,她也好白捡一个哥哥。
她紧瞅着柳贺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她跟了好久。
直到,走出了涅荒城的城堡,到了大街上。
柳贺停下,转身,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来不及躲避的柳云凡的身上。
“爹……”
柳云凡有片刻的慌乱,但是又马上淡定,随即换做惊讶道:“爹爹,原来真的是你!你如今报完了仇,还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过让自己失散的儿子认祖归宗?”
柳贺被她的话弄得骤然间茫然,疑惑道:“云凡,你在说什么?什么报仇?什么认祖归宗?”
“嗯?爹爹,你来涅荒城不就是为了杀三位长老报仇雪恨吗?当年,他们差点儿害死了你,还害的你妻离子散?”
柳云凡瞪着眼睛解释道。
“云凡,我想你误会了!三位长老不是我杀的!”
柳贺摇摇头,“我此生也只有柳云飞一个儿子,更不需要让儿子认祖归宗。”
“什么?三大长老不是你杀的,可是我明明看到你手中的匕首?”
说完,柳云凡猛地捂住了嘴巴。
好像,她不打自招了。
这一句话,不就是在告诉他,昨晚她跟踪过柳贺吗?
不就告诉他,她早就对他这个爹爹各种怀疑了吗?
“那匕首不是我的,是我从地上捡起来的!”
柳贺并没有异样,竟出奇的好脾气的给她解释。
他抬眸,看向柳云凡,“云凡,我知道,在这里见到我,你一定很疑惑,我究竟为何来到这涅荒城。”
柳云凡反射式的点头,承认了心中的迷惑。
点完了头才反应过来,柳贺肯定早就知道她跟踪他了。
“云凡,我来这里,的确有未了的心愿。”
柳贺叹了口气,“你我父女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在你的面前提过你的母亲。倒不如今日,我给你讲讲我与你母亲的故事吧!”
柳云凡没有说话,点点头。
柳贺既然决定给她交一些底儿,她自然不能拒绝。
直觉告诉她,柳贺将要讲述的东西,与他来涅荒城的目的有密切的关系。
“你母亲是个刚烈的女子。此生,她唯有一个深爱的男人。只不过,那个男人不是我!在我遇到你母亲之前,她跟那个男人生过一个孩子。关于你母亲的这些真相,是我最近才查到的。
“当年,她带着孩子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可是很不幸碰上了我。是我抢了你的母亲回到侯府做了三夫人,才害的她与自己的孩子失散。他们一别就是二十几年。这就是你母亲一直恨我的原因。
“在侯府,我虽对你母亲冷淡,可是心底的那份愧疚还是有的。”
柳贺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愁容。
柳云凡听闻,惊诧不已。
原来,她这个身体的本尊竟然是一段孽缘的产物。
柳贺与红鸾媚之间没有爱情,有的只是逼迫与无奈。
所以,那个真正的柳云凡的来到这个世界上注定会遭遇非人的苦难。
“爹爹,那你那个未了的心愿,是不是与母亲有关?”
她又问。
“不错!”
柳贺点头,“爹爹当时年少轻狂,直到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才想通了好多事情。原来,我一直追求错了东西。人这一辈子,长生不老又能如何?
“倒不如幸福快乐的去生活,无怨无悔的去经历,问心无愧的去行事。如今,只希望你的母亲能够原谅我。原谅我一时的冲动给她造成的伤害!”
“爹爹这番话……”
柳云凡疑惑的开口,“是不是说母亲并没有在当年二夫人制造的那场大火中死去?”
这个结论,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最强烈的时候就是二夫人被人杀了之后。
但后来又因为没有线索证据便否定了。
如今柳贺再提及,她不得不再次往那个想法上面靠。
“云凡,既然你也来到了这里,有些真相你早晚都会知道。倒不如,我现在便告诉你。”
柳贺轻叹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其实,你的母亲红鸾媚的真实身份,就是涅荒城的城主!那个神秘城主的故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不难猜测,假城主沉睡之事,你母亲才是幕后的操控者。”
“我母亲红鸾媚是涅荒城的城主?”
柳云凡惊呼一声。
这下换做她傻眼儿了。
涅荒城城主是常安的亲生母亲。
那常安不就真的是她的亲哥哥?
原来,她都猜错了!
常安不是她猜想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而是同母异父的亲哥哥。
“不错!”
柳贺微微点头。
“当年,你的母亲,也就是涅荒城真正的城主,为保住自己与心爱的男人的孩子,便找了一个丫鬟代替她做城主。她自己则将孩子偷偷的带到安全的地方。为了有足够的时间逃离,她便让那个傀儡城主沉睡了。
“也正是那场逃离,你母亲才倒霉的会被我遇上。我像是一个打劫的强盗,抢走了她的人,让她与自己的孩子从此失散。
“今日,我来这里就是想找到她,希望她能够放下从前的仇恨,平静的生活下去。我老了,不想再背负年轻时候的债了。”
柳贺叹息着。
第一次,他依旧年轻的脸上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沧桑。
柳云凡怔怔的看着他,此刻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震惊,可是更多的是疑惑。
红鸾媚真的没有死。
那为何不去找她这个女儿呢?
她不是很爱自己的女儿吗?这么多年怎么会舍得不来见她?
柳贺这么肯定红鸾媚在涅荒城,但是她自己女儿来了,她怎么从来不出现?
是不是,真相根本不像柳贺说的这么简单?
难道,又是阴谋,深藏曲折?
“妹妹……”
柳云凡正思索着,半空中,一个带着兴奋的男声陡然间传出来。
抬头的瞬间,正看见常安焦急的身影从角落中窜出来。
他惊喜的盯着柳云凡,道:“三小姐,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我的亲妹妹!怪不得,怪不得当年我会感觉到你身上有母亲身上的味道。”
常安走到她身边,忽然张开了手。
他的掌心中静静的躺着一个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圆形的石头。
“妹妹,你知道吗?这块辟毒石是母亲留给我的。它就是我的附身符。辟毒石一共有两块。一块是太阳形状的,它会发出七彩的光芒,正是在我的手中的这块。还有一块,是红色的月牙,被母亲留在了手中。
“当初,我就是感觉到三小姐身上有母亲手中辟毒石的味道才会拿画询问你母亲的下落。或许是母亲离开的早,所以你不记得母亲的样子,当时并没有认得母亲。如今我知晓,你是我的亲妹妹,那么,月牙形的辟毒石,母亲一定留给了你。”
“红色月牙形状……”
柳云凡猛地想起,她手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东西。
可当初的侯府三小姐懦弱无能,月牙形的辟毒石早已经被姐姐们打碎成了两半。
几年前她跟柳云婷和好的时候,她才将那一半被夺走的辟毒石还给她。
“侯爷,你说想要找到母亲,是不是你很肯定母亲在涅荒城中?我已经找了她二十几年了,可惜毫无线索。”
柳云凡还没有开口,常安已经惊喜的扭头询问柳贺。
“不错,我见过她!”
柳贺重重的点点头,“可惜,她不肯承认。我想,她非常恨我吧!”
“爹爹,我们的母亲,是不是一个戴着斗笠的神秘女子?”
柳云凡也急急的开口询问。
她思来想去,也只有那个从城主房中出来的神秘女子能够与红鸾媚联系在一起。
“如果是的话,我很疑惑,既然她出现了,为何不肯与我们兄妹二人相认?她一直不肯现身,我们又怎么可能找到她呢?”
“你母亲,她总是戴着斗笠。我猜想,大概是多年前你二娘放的那场大火,她毁容了吧!至于她不肯与你们相认……”
柳贺摇摇头,“我想不到原因。在我的记忆中,你的母亲从来没有因为恨我而恨你这个唯一的女儿!所以,她不该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见的。”
“柳贺,我还以为,你除了面对书房中的那幅画便再也没有温情可言,再也不管别的事情了呢!原来,你也记得当年我在大火中毁了容。”
伴随着一阵阵扑簌簌的衣襟翩飞之声,他们的面前骤然间多了一名白衣女子。
她除了身上的白衣,头上还带着白纱垂沿的斗笠。
“原来,你也有心,你也记得我的伤疤!怎么,二十多年了,你现在才感悟到是你给我造成的伤疤?”
“夫人,你肯现身了!”
柳贺看到她时惊喜乍现,但说话的口气中却带着一丝的无奈与悲凉。
“是啊!我肯现身了!现在,也应该是我现身的时候了!”
红鸾媚的声音很冰冷。
“要不然,你们怎么会安心?”
她看了柳云凡一眼,又看了柳贺一眼。
“母亲,是你吗?”
常安看到红鸾媚,急急的冲到了她的跟前。
“母亲,我找的你好苦!”
“安儿!”
常安的一句呼唤,让红鸾媚收起了所有的冰冷,换上了前所未有的温柔。
她忽的抱住眼前那个高大的男子。
“娘亲一直在找你,可惜找了好多年都没有找到。今日,要不是你拿出了太阳形的辟毒石,娘亲恐怕还不会出现。”
“母亲,安儿这些年一直想着母亲,一直找着母亲。今日终于与母亲团聚,与妹妹团聚。”
常安激动的声音有些发抖。
“与妹妹团聚?”
红鸾媚忽然间抬眸。
刹那间,原本温柔的眸子冰冷一片,透过那层洁白的纱巾刺向了柳云凡,刺得她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朦胧中,柳云凡记得这样的白色,这样的冰冷。
曾经,那抹白色说过要杀了她!
“她怎么会是你的妹妹?她是母亲此生最恨的人!”
红鸾媚放开了常安,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愤怒。
“安儿,今日遇到了你,母亲知道,我是该以真面目示人了!”
她忽的一扬手,扯掉了头上的斗笠。
刹那间,一张倾城绝世的脸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就是那张脸,震惊了所有人!
255.255多年前匪夷所思的真相
柳贺惊讶了!
他惊讶这张脸与记忆中的脸变了好多,再不是曾经熟悉的惊艳。
常安惊讶了!
他也惊讶这张脸与记忆中的脸变了好多,再不是记忆中,不是画中的模样。
柳云凡最惊讶髹!
她惊讶这张脸,与记忆里那微风撩开洁白的纱缎时露出的冰冷与痛恨是那般的相似,再相似,最后完全的重合!
这个女子,这是个她见过好几次却让她看不透的女子啊蠹!
“婆婆……竟然是你,你竟然真是红鸾媚!”
柳云凡惊讶万分。
竟然,这才是真相啊!
那个在古晋城坟岗之下世外桃源居住的神秘秘婆婆;
那个心地善良,救人性命,抚养疯癫宝宝长大的好心的婆婆;
更是——那个对她恨之入骨的婆婆……
脑海中,流窜着从前的记忆。
婆婆那愤怒之后的满身冰冷,像寒冬里面的三尺寒冰,刺得她浑身麻木。
曾经,婆婆说过什么呢?
她说,不要让她再见到她,否则会杀了她!
她说,她柳云凡是个煞星,是专门给身边人带来灾难的煞星!
那个让她萌生出深深地愧疚之情的婆婆,居然是她的母亲红鸾媚。
一切,太不可思议!
坟岗处的老妇人就是红鸾媚这个假设她不是没有想过,可到最后都被她否定了。
因为轻诺说过,红鸾媚很爱她这个女儿。
直到今日,最后的最后,真相才揭开——
怪不得红鸾媚不肯与她这个女儿相认啊!
原来,这个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要杀了她的婆婆真就是她的母亲;
原来,轻诺曾经说的都是假象啊,她的母亲红鸾媚对她的恨,难以言说……
“母亲,您为何这么说?妹妹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常安走过去握住红鸾媚的手。
“您怎么会恨自己的亲生女儿呢?妹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您怎么可以说说这样的话?”
“安儿,她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她不该出现的!”
红鸾媚缓缓地扭头,扫了一眼柳云凡,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一旁柳贺的身上,缓缓地抬手指上了他。
“要不是这个男人,我们母子二人怎么会分开?这个女人又怎么会来到这个世上?安儿,你可知道母亲这么多年来活着是为了什么吗?”
说着话,红鸾媚愤怒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狰狞。
“我活着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自己失踪的孩子;第二件事,就是报仇!我要亲手杀了伤害我挚爱之人的仇人!”
她情不自禁的攥起了拳头。
“当年,我身为涅荒城的城主,本来不该拥有自己的爱情。可是上天让我遇上了你的父亲,我们相爱了,后来我生下了你。可是那三个长老却不依不饶,不肯放我们一家三口过平静生活。
“他们为了那所谓的城主血统与城堡名誉,竟杀死了你的父亲。我为保你的性命,便将你藏在隐秘的地方小心的抚养,打算等待时机带你离开涅荒城。
“那时,我迟迟不肯交出城主圣物,加之长老们一直想从我口中得知你这个不该出世的孩子的下落,所以才没有急着处分我。
“没多久,我真的等到了机会。在长老们失去耐心要处罚我的时候,我找了一个长的跟我几乎一模一样的丫鬟,我让她做了傀儡城主。
“为了用她拖住三个长老,后来又给她服用了让人沉睡的药,放在了茶中让她喝下去。借着这个机会,我成功过的将你带出了涅荒城。
“我本打算带着你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将你抚养成人。可惜,老天爷跟我作对。半路却杀出了一个男人,就是柳贺!”
她又伸出手指着柳贺,倾城的容颜更狰狞了几分。
“我们母子二人从此失散。我被他带到了扶月帝国,被逼做了他的三夫人。那时候我武功修为不高,再加之怀孕,无法逃离侯府。
“即便如此,我也不曾忘记自己的仇恨。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让自己的变强大。我要逃离,我要找到你,然后回涅荒城为你死去的父亲报仇。
“天还是很眷顾我啊!我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虽然一直没有找到,但我找到了报仇机会!
“不久之前,我来到了涅荒城,杀了三个长老,我为你的父亲报了仇。好在当年我给了你一块辟毒石,让我在今日找到了你。”
红鸾媚看向柳贺,冷笑一声道:“柳贺,我红鸾媚这辈子,给你的定位永远都是仇人。只不过,这个仇恨,我并没有去报。从前不会报仇,以后也不会去报仇。可是,你永远是我的仇人!是天命注定的仇人!”
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变成了鄙夷。
“柳贺,你是个可悲的人!可悲的以为,逃离了就会脱离被人掌控的命运。可怜你不知道,你就是一个棋子,一个就算是逃离也在别人计算之内的棋子!呵呵!你的逃离,牵连了我,牵连了太多无辜的人!”
“夫人!”
柳贺脸色一变,惶然过后,倏地又变成了无奈的神色。
“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也曾尽我的努力让你平息心中的愤怒不是吗?二夫人,她不是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中?你何苦揪着那些仇怨羁绊着后半辈子?”
“二夫人吗?呵呵!说起她来,不正是体现了你的冷漠?她这个为你生儿育女的结发夫妻,最不值钱的就是命啊!所以,你才这么便宜的卖给我!”
红鸾媚的笑容冰冷了起来。
“二夫人,她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更是个心狠手辣的蠢女人。她竟会觉得柳贺你是个有感情的人!呵呵!她居然以为我比她受宠啊!所以,她用毒药陷害我,还放火烧了我的院子,若不是上天眷顾,我丢的不是容貌,而是命!
“哼!不过反过来我还得感谢她呢!要不是她弄了这么一出,我就不会坚定报仇的信念,狠下心来逃离侯府。为了恢复这张脸,我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
红鸾媚指着自己的脸。
那张脸,早已经与原来的样子大相径庭,可是依旧美艳动人。
正是这十几年的空闲时间,红鸾媚才有机会静下心来修炼武艺。
也是这段时间,她遇上了一个被人追杀奄奄一息的孩子——真正的千金言。
她救了那个孩子,还将他抚养成人。
直到看到那个孩子有了自己最好的归宿,她才离开了扶月帝国开始了自己下一步的复仇计划。
“多年之后,你又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愁儿……事实上是仇儿啊……你要找二夫人报仇啊!”
柳贺小声呢喃着。
“我知道愁儿就是你!是我那份迟来的愧疚在作怪吧!我没有阻止你杀了二夫人,我也没有阻止你离开,就是想让你报仇,算是弥补当年我的冲动犯下的错误。
“夫人,这么多年,我一直怀疑你的真实身份,我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时至今日来到这涅荒城,我才真正的知晓你的身份,原来是涅荒城的城主。所以,你知晓我是那人手中的棋子也不足为奇。你或许不会理解,做她的棋子,我甘之如饴!”
柳贺像是松了口气,“今晚你肯出现,还说了这么多,我想我来到涅荒城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不管你当我是仇人也好,路人也好,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的人生算是又圆满了一步。我得去为自己实现下一个愿望!
“二十多年前,我为了那所谓的长生不老与永葆青春选择了逃离。经历了这二十几年的相思苦之后,我也该为自己的逃离做一个了结了。”
柳贺说完,扭头再次看向柳云凡,道:“云凡,爹爹要离开了。爹爹是个冷漠的人,一个不合格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给你一丝一毫的温情。
“甚至,我和其他人一样,仅仅看中你是璇玑福女,仅仅将你当做打开南碣北暝结界的钥匙。今日,爹爹跟你说一声抱歉吧!希望你不要怪我!”
柳云凡怔怔的望着他。
她怎么觉得,柳贺的样子有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韵味。
柳贺真的是看破生死,大彻大悟了!
“临走前,我想给你最后一点忠告。北暝凶险,不是我们任何人能够参透的地方。你遇事千万不要太偏激,一定要用理智去判断,莫不要忘记了一个情字。有时候,它比任何都重要!”
柳贺叹口气,又道。
“是,爹爹!云凡记下了!”
柳云凡点点头。
柳贺转身离开。
“呵呵?柳贺居然跟你说‘情’字。你对得起这个字吗?”
他背影消失之后,站在一旁的红鸾媚却忽的冷笑着甩袖。
眨眼间冲到了柳云凡面前,脸上的愤怒劈头盖脸的朝她砸下来:“我从来都认为,你这样的女人,不配有那样优秀的男人执着的爱着!可惜,上天总喜欢折磨善良的人!之前我答应过他,不会杀你!永远不会杀你!可你绝对不是他口中所说的无辜之人。你好自为之!”
柳云凡被她的话刺激的委屈咬住了嘴,“婆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红鸾媚愤怒的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你还有人性,就好好想想怎么去拯救那个世间最爱你的男人!好好想想,他曾经为你付出了什么,而你又对他做了些什么!”
“婆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给你指点一个拯救自己拯救他的办法而已!安儿,我们走!”
红鸾媚忽然拉过常安,不待他有任何异议便带着他飞身而起。
“哎,婆婆——”
柳云凡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空气中的人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红鸾媚究竟说的什么意思?
拯救他?
他是谁?
他是那个世间最爱她的男人?
那么,他是东方弗离?
可是,究竟会发生什么?
她又如何对他?
她应该怎么去拯救自己拯救她?
好像方才红鸾媚根本就没有说什么办法。
柳云凡的心,骤然间陷入了寒冷的冰潭之中。
原以为,她的母亲应该给她温情的。
可事实上,她却只能叫自己的母亲“婆婆”,她只能从婆婆的冰冷的警告话语与眼神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焦虑。
婆婆仍旧说,北暝之行,她是煞星!
她是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的煞星!
婆婆说,东方弗离的劫难,还没有过去啊!
柳云凡像是丢了魂一般,木讷的转身。
她不晓得,她是不是要将那条路走下去。
如果停下,不要继续探索下去,一切会恢复如初吗?
如果走下去,会伤害到那个最爱她的人吗?
会伤害到她在乎的人吗?
她真的不知道!
这一刻,她好害怕,好迷茫,好无助,好凄凉……
与柳云凡相对的方向上,红鸾媚还带着常安朝遥远的天际飞奔着,携风卷云,乱人心神——
被母亲拽着离开的时候,常安还是呆愣的。
等他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托起时,他反应了过来。
他握紧了红鸾媚的衣袖,小心翼翼询问道:“母亲,安儿不明白,三小姐明明是您的女儿,为何您要对她如此无情,甚至如此仇恨?”
“安儿,我说过!她不配做我的女儿,不配做你的妹妹!她是个煞星,是北暝的煞星,是南碣的煞星!”
这样的话,似乎让红鸾媚更暴怒了几分。
常安垂眸,禁了声。
眼前这个他找了二十几年的母亲,对他来说是陌生又恐怖的。
小时候的温情,在此刻却被蒙上了厚厚的阴影。
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让母亲这么恨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常安真的想象不到。
眼前,母亲这般模样。
纵然他心中的疑惑再多,他也不敢问,更无从去问了吧!
大概,他也不需要再问了。
母亲若想让他知道,会告诉他的。
常安只有安静的跟随着红鸾媚,朝着未知的前路行进。
从前他人生的大事,就是找到母亲。
如今母亲找到了,他人生的大事,就是跟着母亲,再也不要跟她分离。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他随着红鸾媚来到一座旧房子跟前停了下来。
常安记得,这是小时候母亲带他避难的地方。
曾经,他在这里度过了好多个黑暗的日子。
今日再来,难道还是为了避难吗?
“母亲,如今我们母子团聚,您是不是想留在这里过平静的生活?”
盯着那扇破旧的房门,常安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那门外,早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隐约中多了几分生气。
“我来这里,与你的父亲告别!涅荒城是母亲的梦魇,除了你父亲的遗骨,我没有任何的留恋!”
红鸾媚推开了破解的木门。
“我来这里陪了他这么多天,是时候离开做另一件事情了!等到做完了那件事,我会重新回来,带着你父亲离开。我们一家人,去过真正平静的生活。”
“另一件事情?那是什么事情?母亲,您难道还有什么仇恨需要报吗?”
常安很疑惑,母亲说过她活着的目的,除了报仇就是找人。
如今已经找到他这个儿子了,是不是还有别的仇恨未报?
“不是仇恨!母亲要找一个人,找一个对你我来说都非常重要的人,一个必须要找到的人。”
红鸾媚语气坚定道。
“对我们非常重要的人?那是什么人?”
常安疑惑的问。
256.256月圆夜的回忆
“那个人是……”
脑海中忽然间闪现出一抹紫色的身影,红鸾媚欲待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她答应过那个人,不可以轻易的说出真相。
那个温文尔雅深藏不露的的男人;
那个强大的让她看不透的男人髹;
那个对爱执着的令她咋舌的男人;
那个传说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蠹;
更是那个被命运捉弄栽在最爱女人手中的男人……
对于那个男人,红鸾媚是敬重的吧!
他的话,总是触动她内心最敏感的弦。
他求她:“不要伤害她,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求她:“我知道这世间,你是那个知晓真相的例外。我恳求你不要说出她的身份,我害怕天命有变,天命难改。”
他承诺她:“如果你要找的人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东方弗离愿意百倍千倍的赎罪,只要你不要加罪于她……”
他所做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那个令她痛恨到骨髓的女子啊!
真是天底下最傻的男人!
那样的女人,她配吗?
红鸾媚不自觉的攥紧了手指。
呵呵!
棋子!棋子!棋子!
所有人都是棋子!
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过程!
所有的无辜人都是那个密谋环节中的工具!
那个女人真是狠啊!将她自己都变成了棋子!
呵呵!
好啊!
天地诛灭,何处留情?
罪孽深重!
红鸾媚冷笑不已。
“母亲,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什么人对你我很重要,必须要找到?”
常安的再次询问,将红鸾媚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她紧绷的脸上缓和了下来,轻轻握住了常安的手。
“安儿,等我们找到了那个人,你就会知道的!”
一瞬间,她目视前方的眼睛不再聚焦,仿佛看到了那个对她很重要的人。
“你会知道一切,所有人也会知道一切!”
后面的话,红鸾媚说的很悠长很低沉。
“那么母亲,我们去哪里找?”
常安又问。
“一路向北……”
“一路向北?”
涅荒城城堡的正北面,一棵粗壮的树下,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高的是东方弗离,他还是一身紫色的衣衫,高贵华美中透着苍劲有力。
矮的是柳云凡,她穿的灰色的衣服,满身的阴暗与阴郁外加满脸的忧郁。
此时的她,在惊诧完之后,正抱着一棵树,将脑袋枕在上面,一锤一锤的砸着树,整个人苦恼不已。
“我们难道不可以回南碣去吗?北暝之行就此打住好不好!那个未知的真相,我们不去找了好吧!”
她的话带上了哀求的意味。
柳云凡真的被红鸾媚吓到了,她不想再靠近那未知的险境中。
“不可以!那个真相不可以不去寻找。”
东方弗离坚决的摇头。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都应该走下去!在圣娘娘的真正意图还没有被戳穿之前,我们不会有真正的安定。所以,逃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可是,臭狐狸,我那个恨我入骨的亲娘红鸾媚说,我要是继续走下去会害了你!可我不想害你,不想害任何人,我不想做他们口中的煞星!”
柳云凡纠结的将脸贴着树干更紧了些。
不久之前,她听闻红鸾媚不善意的忠告,心头便开始焦虑。
他们离开后,她也沿原路返回。
当她正心事重重的游走时,东方弗离出现了,说是过来给她这头丢了方向的小蠢猪指路。
这个比喻,柳云凡是不会否认的。
她确实是头丢了前进方向的猪。
柳云凡思索半晌,考虑到了前路的凶险,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东方弗离,他们前行的方向可不可以做一下调整,可不可以停止或是转身。
结果,她得到的却是“一路向北”四个字。
于是乎,她这头怯场了猪淡定不了了。
“云凡,难道你真的这么认命?你如何晓得,别人口中的天命是注定的不可以改变的?不去尝试,怎么会知道结果?
“有时候,泄露的天机会脱离天命的轨道运行!别人说你是煞星,未来还没有到来,你还不是煞星。所以,后面的路你应该想方设法改变这个预言!”
东方弗离硬将她从树干上扒下来。
看到她死死地低着脑袋,一身的泄气,他倏地嘴角一勾,笑道: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做煞星,你想打退堂鼓,想做缩头乌龟,那么本公子只好自己将剩下的路走下去了!”
他叹息一口气,声音沉郁。
“正好,本公子看看,身边没有了你这个‘煞星’,是不是真的就没病没灾,平平安安的走到终点!怕只怕,本公子天生倒霉,身边没有了煞星煞气反而更重——”
“啊!呸呸呸……”
柳云凡猛地抬头,狠狠的朝着正前方啐了几口唾沫星子,嗔怪的戳了东方弗离一下,责备道:“臭狐狸,你胡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说什么晦气?什么煞气更重!你非要走,我陪你一路向北还不成嘛!”
她委屈的瘪瘪嘴。
没办法,谁让她摊上了这样腹黑狡诈的丈夫呢?
类似的事情,柳云凡早已经领教过很多次,某只狐狸臭不要脸的行为总能逼得她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纠结惶恐之余,柳云凡脑海中还会闪现出这么几句话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狐狸就吃瘪认栽做刀板鱼肉盘中美味惊弓之鸟瓮中之鳖……
反正,她认命了!
哎!
柳云凡叹气。
所遇非人,所遇是神,所遇是奸诈之陷阱啊!
可是,就是这只狡诈的狐狸,总是让她放不下,舍不得,爱的深,爱的甜啊!
回首往事,她一路走来,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艰苦之行,身边最浓重的色彩便是那个人。
现在,他们又一起来到了涅荒城。
马上,会继续向北。
他们会继续并肩而行,这也是他们无法斩断的缘分吧!
柳云凡终于想通,一起,走吧,都走了这么久了,不差最后的几天……
此刻,她不会忘记。
曾经她所经历的好多——
或是惊险刺激,或是感动流泪,或是不可思议,或是震颤人心的事情。
从南碣到北暝,隐约中,柳云凡脑海中总有某个非常确切的结论在回荡:南碣与北暝,在冥冥中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但是这种了联系,她走了这么多年也不曾找出来。
从前,柳云凡会说,那个联系让不让她发觉,都是老天爷说了算。
可是现在,是某狐狸说了算啊!
某狐狸是个比老天爷还厉害的人物啊。
没法子,硬着头皮往下走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南碣北暝之间有联系,她迟早会找到真相的。
柳云凡觉得,以前大概是老天爷不想让她知道南碣北暝之联系的真相,所以不肯给她任何线索;
可是现在,大概老天爷觉得是时候让她从闷葫芦里走出来了,因此不吝惜的给了他们提示。
那个提示,是这样发生的——
那是离开涅荒城的前一天,呆呆姑娘嘴馋的跑去了涅荒城中百姓集中种植遂愿树的地方。
呆呆姑娘是鬼鬼祟祟进到里面,某球认为,做贼就应该心虚一些才好。
但是令它大跌眼镜的是,在那里,它看到了一个比它还要鬼祟的男人。
他在茂密的遂愿树后面,手中拿着毛笔还有札记,口中一边摘遂愿树的花叶品尝,一边往上面记着什么。
多事的呆呆姑娘因为太好奇了,就偷摸的钻到那人跟前,趁其不备,将他手中的书本抓了过来,“嗖”的一声躲进了茂密的丛林中。
它抱着札记,隐藏着自己的身体,盯着男子死死地看着。
洞悉了他茫然的神情,又清晰的听见他嘟囔了一句“好大的风!我倾尽毕生所学,好不容易研究出了这遂愿树的些许毒性,居然让风给吹走了!我还是赶紧回去重写一份!以流传后世!”
之后,男子仰天长啸一声,转身离去,而它也抱着札记原路返回。
那札记上面记载的东西,呆呆姑娘是第一个从头看到尾的。
可惜的很,它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以某肥球比较低下的智商来理解,这札记里面就记载了遂愿树的毒性与自然习性——
比如说,遂愿树的花是大红色的,跟朱砂有的一拼,所以可以用来辟邪;
遂愿树会因为生活环境的改变自身也会发生变化,如果以动物鲜血浇灌的话,它会相应的变成红色;
遂愿树有一定的毒性,而那毒性对于不同的人来说,不同的药量也会产生不同的毒理效果。有的会让人产生幻觉,有的会逼得人发疯,严重的最后致人死亡;
遂愿树的汁液还有防止尸体腐烂的作用,可能在炼丹制药上有一定的潜能……
呆呆姑娘是只顾品尝的,因为不论那遂愿树有多么毒,都对它没有丝毫的影响。
它随便札记扔在了柳云凡的身上。
怎料想,这本抢来为了好玩儿的札记,给柳云凡带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震撼!
因为,它给了她灵感,将南碣北暝的所有怪事联系在了一起。
札记中记载,遂愿树若用动物鲜血浇灌,会变成红色;它有防腐的功效……
柳云凡猛地想到了长寿梦的根是血红色的,想到了西荒国的皇帝西凉越用嫔妃的鲜血浇灌植物,想到了长相思部族中的逝去男子们的不腐之谜……
好像,这就是联系!
难道,这就是北暝与南碣的连接点?
“云凡,涅荒城是你北暝之行的第一个终点!”
东方弗离看完了札记,缓缓地靠近了她。
“这里,有你我从前不得而知的真相。”
“真相?怎么又是真相?”
柳云凡不解道。
东方弗离叹口气,“遂愿树,是连接南碣五国与北暝的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南碣果,北暝因。因果相连风啸辰渊,涅荒毒树北暝南碣。遂愿树,它坑害了整个南碣啊!”
“遂愿树坑害了南碣……难道……”
柳云凡一怔,随即明白了一些。
因为,那遂愿树真的害过不少人啊!
“你还记得当年在扶月帝国,摄政王东方正的死吗?以前我不能确定,可是今日看了这本札记,我大概明白了些。”
柳云凡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东方弗离继续道:“当初,东方正除了想篡位之外,还一心想要炼制长生不老药。为此,他不惜花重金雇佣无上老君,也就是扶乩宫的宫主南碣王为他炼药。
“无上老君曾说,长生不老药中有一味药引叫做‘血中朱砂’,它产自北暝。在摄政王叛变之日,长生不老药炼成,东方正服用之后却疯掉了。
“他突然疯掉,就是因为那‘血中朱砂’。札记上说,遂愿树的毒性可能让人疯掉。这不难想象,那血中朱砂恐怕就是南碣王用遂愿树血红色的根研磨而成的。而继扶月帝国之后,南碣四国无一个脱离过这遂愿树的坑害。”
东方弗离将曾经的事实与如今的真相缓缓道来——
多年前,柳云凡离开扶月帝国,第一站先来到东陵国。
正值东陵国的皇后得了一种怪病,身上的皮肤会在半夜变成红色,无人能治。
她到了之后,用自己可以解毒的鲜血治好了皇后的病。
也解开了皇后怪病的原因——假皇帝用皇后试长生不老药。
那长生不老药中药引,也有遂愿树的毒。
它混合了另外几种草药的毒性,才使得皇后得了怪病。
另外还有东陵国夜王凌夜风深爱的女子琉璃郡主。
她怀着身孕,也被东陵国的假皇帝用来试药。
最后孩子被毒死在腹中,她也中毒身亡。
在南傲国,南天霸的宝贝长寿梦其实就是遂愿树。
只因为长寿梦与遂愿树生长的环境条件不同,所以两者才会长的不太一样。
南天霸的妃子们也是因为用掺了遂愿树毒药的胭脂水粉才会小产。
在西荒国,西凉越用鲜血浇灌的奇怪植物也是遂愿树,它的根部被浇灌成了更深的血红色。
后来到了北苍国,颜如玉所画的朱砂画中,其实也掺了一些遂愿树红色花朵的汁液。
最后到了长相思部族。
那里早已经流传一种说法,他们的神圣之树自北而来,正是先祖们从涅荒城带过去的。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与遂愿树有着紧密的联系。
南碣北暝之间,早在很久之前就有着如此不一般的联系。
可这不一般的背后,紧紧是一棵有毒的植物。
柳云凡震惊之余,陷入了沉思之中。
既然,南碣北暝有着这般紧密的关联,那么,究竟这是时间上的巧合,还是有人曾经在幕后控制着这一切?
倘若有人操控着,那么那个人真的是强大的可怕!
那个能操控一切的强大之人,现如今她能够想到的人就是圣娘娘。
所有的问题再次归结到了一点一—
圣娘娘如果真的强大至此,她到底目的何在?
柳云凡又询问东方弗离对南碣北暝这一莫大联系的看法。
他摇摇头,说涅荒城遂愿树引入南碣是几百年前之前的事情,或许仅仅是历史的行进与巧合而已。
对于他的观点,柳云凡没有否认。
毕竟操控几百年前的事情实在是有些玄乎。
也可能,这遂愿树只是几百年来大家对长生不老之术的一种寄托而已。
正因为这种盲目的追捧,让它风靡各处,珍惜无比。
那个幕后之人,只是故意引领她这个传说中的璇玑福女来北暝达到某种目的。
而她柳云凡能解开各国的诡异真相,仅仅是误打误撞。
她没有多做思索,她还要继续北行,将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揪出来。
柳云凡此刻的信念已经很坚定了,她一定要走都最后。
当柳云凡背上行囊往北而行时,东方弗离叫住了她。
然后,非常认真的问了她一个奇怪的问题:“云凡,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对吗?”
柳云凡被他问的云里雾里。
她茫然的盯着他看了几眼。
当触及到他眸中淡淡的忧伤与担忧时,她非常坚定的摇摇头道:“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故意做伤害你的事情!”
“你不故意就好!”
东方弗离点点头,忧郁的神色渐渐地收了起来。
“臭狐狸,你又发什么神经?”
柳云凡迷惑的拍了他一下,下一秒,过往那酸涩的记忆猛然间涌上心头,恍如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了她。
她忽然扑进东方弗离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情绪激动道:“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丢了,请你一定将我找回来。只要你来找我,我就会一直等你找到我!”
“嗯!好,我找!我一定去找你,一定会找到你!”
东方弗离缓缓伸手环住了她,“我错过了一次机会,错过了你三年。后面的日子,我绝对不会再出差池。”
“嗯!”
柳云凡的嘴角不知不觉的扯出了一丝笑容。
可很快,她的笑缓缓地收回去。
盯着东方弗离脸颊的那一刻,她的心底陡然间生出了几年前那似曾相识的惶恐——
东方弗离的劫难还没有过去,她好害怕,她会在无意中伤害到他。
脑海中,那些遥远的记忆慢慢涌来。
那是个月圆之夜,那微凉的风吹动她鬓角的发丝,那寂静的田野触动着她麻木的、迷茫的心……
当年,那一场场诡异的梦游,那个将她引出去的诡异的声音,再次如同梦魇一般占据了她的全身。
那个声音,用恐怖的口气警告她——
“记住我的话,不要贪恋那个人的温暖……不要贪恋……在扶月帝国……除了你自己,没有人真正对你是真心的……”
“他们只会欺骗你……只会欺骗你……因为他们是自私的,在他们心中……你不配拥有爱……”
“不要相信他,不要爱错了人……”
“……”
不知怎的,那些曾经模糊朦胧的话,忽然间无比清晰起来。
仿佛一根尖利的刻纹身的细针,深深地刺进她的脑海中。
那个诡异的清冷的声音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话中,他们是谁?为什么要骗她?
他是谁?为什么不要相信他?
不要爱错了人……
她爱上自己孩子的爹,难道爱错了吗?
不会!
绝对不会!
她坚信,此生,她柳云凡爱上了对的人!
柳云凡站在那里,脑海中涌入了惶恐与挣扎……
她今生陷入的,究竟是怎样的阴谋?
257.257监视她的那双眸子
“云凡,我们走吧!这里没有继续逗留的意义!”
东方弗离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慰一样。
“这条路快要到终点了,所以,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那是逃不开的命运。但是不要想太多,扭转局面,只是事在人为。”
“往北走……”
柳云凡呢喃了一声,脑袋从他身上离开。
她终于抛开了所有思绪,悠悠问道:“下一站,是哪里呢?髹”
“听闻,那个地方叫做‘凤凰翼族’,几乎是北暝之尊,凶险诡异,更有神秘诡谲的传说……”
“奥?又是怎样的传说呢?”
柳云凡扭头好奇道。
貌似,这一路上都是诡异的传说,然后,所有的诡异与传说的背后都是早已经被人计划好了的阴谋。
“暂时我也不清楚。”
东方弗离笑眯眯的摇摇头,“等我们到了那里,我打听清楚了再讲给你!”
“又卖关子!”
柳云凡瘪瘪嘴。
鬼才相信,这只臭狐狸对那所谓的传说一无所知呢!
她翻了翻白眼儿,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柳云凡本以为,去凤凰翼族的路子会是压抑的,无趣与担忧的。
可事实上,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的路,很充实,很喧闹,也很憋屈。
而让她有这种感觉的罪魁祸首就是呆呆姑娘。
自从某肥球从自相思部落出来后,身体就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长大了好几圈。
他们到达涅荒城的时候,呆呆姑娘的身体已经长到东方小白的一半体长。
而从涅荒城向凤凰翼族进发,它身体增长的更是迅速,眼看着就要赶上东方小白的身体大小。
某肥球一路走,一路长,除了超级能吃之外,那张欠扁的嘴从来就没有停下。
它那张嘴,除了整日对着自家相公甜言蜜语,对着东方弗离谄媚讨好,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朝柳云凡道:“蠢猪,有本事你再把老子扔进袖子里啊!有本事你再拎着老子的脖子将老子扔出去啊!羡慕老子矫健又迷人的身姿不?”
说一次,柳云凡不理睬;
说两次,柳云凡烦的变了脸;
说三次,柳云凡撸起袖子,满脸凶相的指着它:“你丫的,你给老娘过来!老娘才懒得将你扔袖子里,老娘要拿把刀,将你剁的一块一块,然后一块一块的扔出去……”
每每这个时候,呆呆姑娘会嗖的一声躲到自家相公身后,朝着她挤眉弄眼的做个鬼脸。
柳云凡叉着腰,跟个泼妇似的吼半天,在看到东方弗离抿嘴而笑之后也就偃旗息鼓——
因为她想明白了,貌似,她这种泼辣的、非常之蛮横霸道的行为很丢自己孩子爹的脸。
有个严肃的问题,她不是没有幻想过。
就是,要是有一天,这肥球对她,就跟东方小白对待东方弗离那般言听计从、尊重敬畏该多好?
想归想,她自己用脚趾头思考也知道,想得到这肥球的尊重真是比登天还难。
因为,有时候她会觉得,呆呆对她有什么她不曾知晓的偏见。
正如很久之前它说过,她柳云凡不是一个值得它尊重的人!
每每想起这个,柳云凡又要唉声叹气几声了,毕竟她觉得自己冤枉无辜。
但是话又说回来,呆呆姑娘这么吵闹着也好。
至少她的旅程不会孤单寂寞,更不会因为闲的慌拿出太多的时间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有关未知命运的事情。
两个月的风餐露宿,他们两人两宠终于到达了有人居住的地界。
那里,正是东方弗离口中所说的凤凰翼族。
他们看到了看到了房屋,看到了宫殿,可就是没有看到类似客栈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这里太过与世隔绝吧,从来不会有外人来,当然就不会有客栈了。
来这个同样神秘的凤凰翼族的第一晚,他们找到了一处荒废的宅院。
东方弗离收拾出了两间屋子,准备在里面将就一晚上。
柳云凡跟呆呆姑娘吵了一路,没有尝到甜头,心中憋屈。
于是就以自己跟东方弗离分房睡为代价拉着呆呆姑娘一起,让它跟自家相公分房睡。
就是这晚,某长大的了肥球被柳云凡搬上了床。
她伸着手指,坏坏的咯吱的它笑了几乎整整一晚。
也因为她玩儿的太嗨了,没有注意到,那晚隔壁的东方弗离其实是出去了,等到鸡鸣时分才回来。
至于他干了什么,她不会知道的很清楚。
翌日早晨,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将柳云凡从睡梦中惊醒。
她睁开眼,习惯性的往床外面看去,结果看到某只黑黑的大大的四仰八叉倒在床沿上,流着口水,睡相极为不雅的呆呆姑娘。
“真是猪!”
她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又伸出手咯吱了一下呆呆姑娘的咯吱窝,看到它不满的蹬了蹬腿,她才起来穿好衣服开门。
那刻,东方弗离正端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外。
他笑眯眯的简单的叮嘱她几句,让她洗漱完毕吃完饭后一起出去。
还说,今日是凤凰翼族的大日子。
柳云凡点头应了,收拾妥当后,他们去了热闹的大街上。
那里早已经有好多人排好了队等待着。
他们盛装出现,个个焦急而又耐心。
柳云凡与东方弗离跟在了人群后面,顺着众人视线追寻的方向看过去。
看了好久,也翘首等待了好久,柳云凡才扭头询问:“狐狸,这凤凰翼族今日有这般的盛况,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该不会跟你之前说的那个神秘诡谲的传说有关吧!”
“嗯!有些关系。今日是凤凰翼族的女王月盈女巫出关的日子。”
东方弗离抱着手臂,看向远处的那双眸子神色复杂。
“传言说,月盈女巫已经在凤凰翼族的圣塔镇妖塔顶修炼了四年,在今日正式出关,好像是为了迎接什么大事情。”
“镇妖塔?里面镇的是蛇精、兔精、还是蜈蚣精?”
柳云凡扭头,笑眯眯的挠挠嘴角。
“怎么这凤凰翼族还信奉道教,专门做捉妖精的买卖?”
“这倒不是!起码凤凰翼族的族人们不会像道教的无上老君们那样炼制不大可能存在的长生不老药。”
“喔,还真的有道教,我是瞎说的而已!”
柳云凡摆摆手,怎么两个不同时空的大陆竟然有相通的文明,奇哉怪也。
东方弗离微微一笑,继续道:“我还听说,凤凰翼族的族人们,跟随他们的月盈女巫一起,在其出关的日子年年都会祭拜祭台上的封魂印。封神印是月盈女巫祭拜了几十年的圣物,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大家能够看到的,就是一颗圆圆的泛着七彩光芒的珠子。”
“狐狸,你居然知道这么多东西!”柳云凡惊讶的抬头,“我发现,北暝的事情你几乎全都知道!”
“还好了,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哎!”
东方弗离好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唉声叹气了一口。
“我原本不想知道这么多的,可惜昨天某人为了报一分仇不惜付出三分的代价。结果,本公子就变成了孤苦伶仃的孤家寡人。
“本公子觉得孤枕难眠,只好拉着小白跟我一起出门散心!顺道伸长了耳朵多听了一些。哎呦,牺牲了自己的精力去打探别人的故事,本公子这买卖真是亏大发了!
“只是可惜了了!无人给本公子赔偿啊!真是一笔赔钱的买卖。”
柳云凡翻翻白眼儿。
她认识某只狐狸这么多年了,他什么德行,自己早已经一清二楚。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狐狸说的如此委屈,就是想让她感到内疚,想让她自己走近圈套,然后羊入虎口。
可惜,她才不要内疚呢!
所以,她用不着赔偿!她不要赔偿!
柳云凡歪着头,眼珠子轱辘着朝一旁看去。
她看不到啊,她理解不了啊,她问心无愧啊……
东方弗离站在旁边,看着她的侧脸半晌,倏地笑了。
他的凡宝宝,这么多年了,那份傻傻的可爱从来没有变过啊!
看了半晌,沉默了半晌,他转移了话题道:“云凡,以前我问羽瑶,娘亲将来会给她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她说,会生弟弟!”
“嗯?”
柳云凡的脑袋立刻从诡异的角度转了过来,奇怪的打量着东方弗离——
他手这个话,又想干什么?
东方弗离脸上的笑容忽然扯得更大了,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羽瑶为什么说的这么肯定?其实我也好奇,所以我就问羽瑶原因。她说,她不想要妹妹,她不想要第三个女人跟她分享爹爹!”
柳云凡马上一脸的黑线。
她生的那个娃娃,满脑子是什么逻辑?
也太可爱了吧!
不知不觉中,她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小小的可爱的身影。
她们又分开了!
而且,又好久不见了!
如果在记忆恢复之前,她对那个娃娃恐怕只是偶尔的想起,可在现在,过往的记忆恢复以后,她萌生出的是无尽的思念。
当年那个孩子在她肚子里面时候的调皮与乖巧;
当年那个孩子出世时候她的激动与慌乱;
当年与她重逢时,她赖皮的喊她娘亲……
狐小狸……真是只小狐狸啊!
不知不觉中,她嘴角勾起了笑容。
那个是她的女儿啊,她也是做娘的人了!
“后来,我问羽瑶——”
东方弗离的话成功的将柳云凡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你问那只小狐狸什么问题?”
她急急又问。
“我问她,如果娘亲生个弟弟的话,弟弟会跟她争娘亲的。”
东方弗离说完,故意似的又停了下来,笑着望着柳云凡。
“哎呀,臭狐狸,你能不能一气儿说完!”
柳云凡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总会吊人胃口,小狐狸又怎么说的?”
“羽瑶非常认真的想了半天之后,说:‘那就让娘亲生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吧,到时候让他们两个去争。他们在那里争爹娘的时候,爹娘就属于我一个人了!’”
“噗嗤!”
柳云凡笑出了声。
她这个女儿啊!
那只小狐狸一定随了某只狡猾的大狐狸。
怎么可以祈祷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弟弟妹妹身上呢?
“哎,臭狐狸,这些年小狐狸一定被你教坏了!”
柳云凡笑道。
“恩,我觉得也是太宠她了。不过,有一点羽瑶她说的非常对。”
柳云凡:“什么?”
东方弗离浅笑:“我们的确应该再给她生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柳云凡:“……”
她缓缓垂眸,再给狐狸生个孩子,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
她也不是不想生,只不过这不是时候。
东方弗离呆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他们只是像成亲前那般,仅仅睡在同一张床上而已。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不用言说的默契——他们第二个孩子,一定要在一切阴谋结束之后到来,他们要给那个孩子一份平静与安宁。
柳云凡晓得,东方弗离话,只是玩笑而已,玩笑的说出他心底那份暂时不可以付诸实践的期盼……
“月盈女巫来了,大家快些行礼。”
噪杂的光明大道上有人呼喊。
哒哒的马蹄声中,所有人让开了一条宽宽的路虔诚的垂首行礼。
路前方,有人骑马在前。
后面是几个人抬着轿子缓缓驶过。
轿子的四周被白色的绸缎遮住。
有微风吹来,掀开了纱帐,露出了里面的白衣蒙面女人。
只是惊鸿一现,早已触动人心!
柳云凡好奇的伸着脖子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可惜风停了,轿子中的白色人影再次变为了虚幻,什么都看不到了。
柳云凡遗憾的收回了脖子。
恍惚间,人群中有双毒辣的眼睛盯着她。
那样的视线中,似乎带着异常的愤怒与仇恨,好像要将她处之而后快。
她赶忙看过去,只一瞬间,那双诡异的眸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奇怪!
方才那双眸子,一定是她仇人的。
可是这凤凰翼族中,怎么会有她的仇人?
她是第一次来而已!
柳云凡抬头,想询问身边的东方弗离是否注意到方才那股毒辣的视线。
视线扫过时,才发现他此刻正目不转睛的望着月盈女巫乘坐的轿子,那神情很专注。
他的专注中,带着令她看不透的异样的眸光。
“狐狸!”
她叫了一声,东方弗离没有回应。
“狐狸!”
她又叫了一声。
“嗯?何事?”
东方弗离好像一下子被惊醒。
柳云凡看看从他们面前缓缓驶过的月盈女巫,又看看东方弗离,道:“你方才看的那么专注,又知道那月盈女巫那么多事情,你是不是知晓她的底细?”
“我……”
东方弗离欲言又止。
最终他摇摇头,道:“云凡,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原本我是该告诉你一切。可惜,是天命不许吧!”
他忽然伸手将她轻轻揽入了怀中。
“我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对抗天命。我一直认定,人定胜天。可惜唯独在你的身上,我不敢违背天命。所以,有些天机,就算我知道也不可以跟你讲出来。我害怕,天命有变,变得我一个人无法把握。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月盈女巫是一把被锁住的神秘之门,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你是那扇门的钥匙。有些东西需要你自己去寻找,去参透,然后解开月盈女巫的神秘面纱。”
一瞬间,柳云凡觉得东方弗离身上的忧郁重了好多。
她感受到了他的无奈,他的恐惧,他的惶然与留恋……
258.258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你
此时此刻,柳云凡明白的很!
东方弗离作为一个知情人,更是一个智慧的人,让她自己寻找真相自然有他的道理。
正如他说说的那样,这是天命,应该还是一个危险的天命。
一旦天机泄露,若所有的事情不按照天命的轨道来运行,就可能将他们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从前,柳云凡不相信天命的,那种不相信建立在了一种不惧怕的基础上。
可是,当那个她最在乎的人开始在乎天命的时候,当那个人露出了对天命的迷惑与惶然的时候,她尊重他的在乎髹。
月盈女巫身上的秘密,她决定自己去探寻,抓紧那个秘密的关键点。
没有再迟疑,柳云凡立刻前去打探。得知盈女巫出关之后会去凤凰翼宫中居住。
凤凰翼宫是凤凰翼族的神圣宫殿,首领的寝宫。
她想要探查这位神秘的月盈女巫,当然要进宫去。
这种重大的事情,柳云凡没有迟疑。
她选择了这一天的晚上开始行动。
柳云凡是一个人前去探秘的,因为东方弗离不知道做什么,离开了他们居住的废弃宅院,而东方小白跟呆呆也不知道去哪里腻歪去了。
只有她一人留在那废弃的宅院中,当然探寻真相是她唯一能做的有意义的事情。
凤凰翼宫是凤凰翼族的首领月盈女巫居住的行宫,自然是整个凤凰翼族最为豪华与神圣的地方。
第一次来这里,她没有一个确定的方向探查,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瞎碰运气。
小心翼翼走的这一路,柳云凡出了见到稀稀拉拉的丫鬟仆人挑灯经过便再也没有任何发现。
她继续走了几步,正是泄气之际,忽然间,天际好像流星一闪。
紧接着,她居然看到了一轮硕大的圆圆的月亮,有种虚幻迷茫的感觉。
那大大的月亮上,是一个黑色的人影,衣衫飞动,如梦似幻。
她禁不住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明亮的圆月前方,那拂动的影子,像极了今日她见到的那位月盈女巫。
她的身姿清晰的照映在月亮上。
前方,是一个方形的祭台,祭台上面放着一个圆圆的东西,散发着彩色的光芒。
此时,月盈女巫正拿着三炷香千城的祭拜。
柳云凡立刻就联想到东方弗离之前跟她提到过的月盈女巫所居住的凤凰翼宫中有座祭台,祭台上面供奉着神秘的封魂印。
那个圆圆的东西,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封魂印呢?
柳云凡点着下巴,出神的看着。
好诡异的寝宫,怎么会有这样壮丽的景象出现呢?
隐约中,不远处的昏暗地带又有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她。
很熟悉,好像是今天中午迎接月盈女巫时混在人群中监视她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射出的寒光依旧像是刀光一样,恨不得将她刺个稀巴烂。
她晓得的,那人一定跟她有仇!
柳云凡慌忙将视线从那虚幻又真实的月亮场景中收回,直接刺向那双熟悉的眸光。
果然,一道黑色的影子一闪而逝,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连着两次了,这人究竟是谁?
柳云凡没有再迟疑,倏地飞身而起,急忙跟了上去。
她追逐的方向正确,追随的速度很快,那一闪而逝的黑影很快又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如同一只黑色的诡异的幽灵,在她的面前跳跃的奔跑着。
柳云凡步步紧逼,那幽灵也步步逃离。
害怕声音过大惊动了凤凰翼宫中的人,两人的步伐皆有些轻缓。
她追着那抹黑色,一直出了凤凰翼宫。
没想到,一到静谧空旷的外面,那影子变成了真正的幽灵,凭空消失在了夜色中,任凭柳云凡如何睁大眼睛搜寻都无法找到。
柳云凡终于沮丧至极。
这双神秘的眼睛,再次让她陷入了敌明我暗的境地中。
她的仇人,又是谁呢?
现在她真是想不到。
柳云凡懊恼的转身,正准备打道回府,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妹妹,等一等!”
她扭头,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自黑暗中缓缓靠近。
那人,正是常安,是她同母异父的亲哥哥。
“常安,是你啊!”
她笑着打招呼。
虽然知道常安是她的亲哥哥,但是柳云凡却叫不出那声哥哥。
一来,她不是真正的柳云凡。
二来,他们的母亲对她恨之入骨,有红鸾媚横在中间,她这声哥哥叫出来着实尴尬!
“怎么你也来到了这凤凰翼族?”
柳云凡好奇的又问。
“嗯!”
常安点点头,“母亲带我来这里找人。她说要找一个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找人?找什么人?”
柳云凡点着下巴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母亲没有言明。”
常安遗憾的摇摇头,“母亲说,那个人,我们必须要找到,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朝柳云凡又靠近了几步,嘴角扯开了一抹笑容:“妹妹,没想到在这里我们又碰到了。妹妹——”
常安欲言又止,停顿片刻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又道:“妹妹,其实我想告诉你,千万不要恨母亲。”
“没有,我没有恨她!”
柳云凡摇摇头,“我从来没有很过她,虽然我从来不知道她对我恨之入骨的原因。”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常安的心渐渐放下来。
“妹妹,我相信,母亲对你的这样的态度,一定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母亲带我来到这凤凰翼族找人,我便联想到,母亲对你这么仇恨的原因,很可能跟我们必须要找到的人有关。
“所以妹妹你不要着急,等我帮母亲找到了那个人,一定帮你弄清楚真相。”
言罢,常安好像怕被人发现似的,不安的望望四周,慌慌张张又道:“妹妹,今日先跟你说这么多。我走了!母亲她不许我再见你!”
柳云凡还没有回答,只听“咻”一声!
一阵衣衫飘飞之后,常安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红鸾媚要来凤凰翼族中找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柳云凡缓缓的抱起了手臂呢喃着,“那么,又是什么人呢?”
想了好一会儿,她毫无头绪的砸砸脑袋。
又是一个棘手的迷茫问题!
她真搞不懂,天下间哪里这么多奇怪的事情都让她一个人给碰上了呢?
前面那双诡异的仇恨的眼睛还没有找到呢,如今又出现了一个更神秘的人——
一个对红鸾媚非常重要的人,一个很可能解开红鸾媚恨她的原由的人。
“哎,臭狐狸!这条探寻之路,怎么这么艰难呢?”
柳云凡缩了缩身子,抬头望望夜空,唉声叹气了几声。
是时候回去了!
那条通往他们简陋居室的路上,老远,柳云凡便听到了一段越来越清晰的人兽对话。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外加呆呆姑娘越发尖利洪亮的声音,演绎成一段超级搞笑的对话——
“呆呆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久不见,你居然长得如此夸张吓人。本来我还想,见到你之后要好好将你拿在手里把玩一下!现在,只能抚摸一下你的毛发表达思念之情了。”
“喔奥,还好了!老子长了这么多年,终于自豪自己能够出人头地,不用再被人随随便便扔进袖子里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还在单身。都快四十岁的人了,终身大事要尽快了。你看看,那头蠢猪的孩子都好几岁了。”
“哎,呆呆姑娘,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感到自卑!呆呆姑娘你这么惊悚的模样都告别单身了,我一个快四十岁的俊朗有味道的老男人,居然还是一个人,实在是不应该啊!大概,苍天无眼!”
“咦,你这话就不对了!这叫做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看看,蠢猪那副德行的女人都有阁君主子那么好的人要了,老子这么好,怎么会没有相公?老子判断,你一直没有人要,可能你长得太跑偏了,既不是萝卜也不是白菜。”
“呆呆姑娘,我们怎么着也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你什么时候学的跟那小孩儿似的,说话这么跑偏了?我记得,从前带你不薄哎!”
“喔,老子是让你提前适应一下,省的待会儿那头毒舌的蠢猪来了,你招架不住……”
“噗嗤!”
走到门口的柳云凡禁不住笑出了声。
想不到,这凤凰翼族中,除了不少诡异的事情,还能够见到自己的老朋友。
房里这个男人,不就是她当年的老师尘夫子吗?
那只肥球这意思是在给尘夫子上课啊!
她嘴角一勾,貌似呆呆说的对啊,从前在尘夫子面前,她老爱毒舌的开他的玩笑。
可惜,他们多年不见了!
还记得,当初她走出百兽林,尘夫子在尽头等着她,最后消失在她眼前的空气中。
后来他又在汉霄学府的书房中留下了一封信,让她不要悲伤他的离去,他要她珍惜狐狸,他说他们会再见。
时隔这么多年,他们这不是要见面了吗?
那年汉霄学府巨变时,尘夫子已经离去,她还曾给尘夫子烧过一封书信,告诉他汉霄学府发生的事情。
现在回想,她真是个欠扁的倒霉小孩儿!
柳云凡浅笑着推门而入,看到那纤尘不染的白衣人,笑道:“尘夫子,我还以为你就这么臭屁的神秘下去,永远都不出现了呢!”
“呀呀呀!你这个小屁孩儿!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尊重自己的夫子。”
尘夫子看到她,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
“没有了!”
柳云凡摆摆手,“我是觉得跟尘夫子您实在,所以才会感情流露嘛!”
她歪着头盯着尘夫子看了半天,笑道:“尘夫子,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多年前你对我进行的教育就非常之离谱怪异加滑稽,怎么今日你又准备给我来上一课?哎,你这夫子做的,真是尽职尽责。只要一出现,一定见不得我这倒霉的学生休息。”
她拖过一张凳子坐下,“好了,我仔细听着,尘夫子您开始上课吧!”
“嘿!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污蔑你的夫子!我今天来,可不是来给你布置功课的。”
尘夫子嗔怪了一句。
“真的?”
柳云凡挑眉疑惑。
“真的!”
尘夫子点头肯定。
“喔,那太好了!”
柳云凡从凳子上蹦起来,拍拍尘夫子的肩膀,道:“那尘夫子,我们师徒今日久别重逢,倒不如叙叙旧好了!”
她清清嗓子,“方才,我听闻夫子你依旧单身,这可真遗憾啊!怎么,我那个师母就那么不好追求吗?你说出来,让徒弟我给你想想办法!你看看,都四十岁的人了,没有个老婆孩子可不成!”
“你可真是个倒霉孩子!”
尘夫子没好气的将自己的肩膀从她手底下移出来。
“小屁孩儿,就算我尘土没有老婆孩子,可是现在我也是做祖父的人了。你看看,我是你的师傅,你的娃娃是不是管我叫祖父?有这个,暂时就够了!所以,你别想拿这个开你夫子我的玩笑!”
“哎,好吧!”
柳云凡无辜的摸摸头,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摆手道:“算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其实有正事要问你的。”
她撇了撇嘴,神情渐渐正色起来。
“尘夫子,这里是凤凰翼族。狐狸说是个比涅荒城更加诡异神秘的地方,这个我有体会的。”
柳云凡这话,指的是最近在暗处时不时注视她,对她流露仇恨的那双眸子。
“在这里,我见到了认识的人,也碰到了神秘的人,今日又见到了尘夫子你。可是我知道,你绝对不是来找我的。”
她踱了几步,转身。
“坦白说,我早就知道你跟狐狸之间关系不一般。从前你不说,今日,在那个终点马上到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
尘夫子欲言又止,下一刻倏地笑了。
“小孩儿,你真是想多了!蓬莱阁君是汉霄学府的主人,我是汉霄学府的夫子,我当然算是他的下属——”
“尘夫子,难道说出你们的关系这么艰难?”
柳云凡的模样又严肃了几分。
“究竟是你在防着我,还是那只狐狸在防着我?”
“你错了!我们不是防着你,我们是防着命运!”
伴随着一阵吱呀的开门声,一个清冷的女人缓缓迈入。
她一身肃杀的黑衣,乌亮的头发简单的盘起,衬托着脸上的表情更加沉郁了几分。
当她的目光落在柳云凡身上的时候,清冷中立刻多了几分怒气。
这个女人,柳云凡认识啊!
“林青妹!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柳云凡惊讶的盯着她。
此刻,命运的轨迹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毫无征兆的再次将一个熟人送到了她面前。
这个来金赌坊的老板,这个对她态度不善的女人,这个令她琢磨不透的女人……
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出现呢?
半晌之后,她的惊讶缓缓的缩了回去。
因为她想起,好像当初在汉霄学府,林青妹曾经找过尘夫子。
那时她还判定,林青妹与尘夫子在二十几年就认识。
今日两人一起出现,实则不足为奇。
只不过,有一个问题她需要好好思考了。
那就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
“柳云凡!你居然说出这番恩将仇报的话。”
林青妹缓缓的走到了她面前,身上的冰冷不仅没有有一刻的消解,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暴怒。
“但凡有良心的人,绝对不会生出你这般的怀疑!所以,你不配拥有别人的爱与付出!”
她忽的攥紧了拳头,“你知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柳云凡愣愣的站着。
从对方女子的眼中,她看到了燃烧的熊熊怒火,恐怖至极。
259.259月盈女巫的邀请
“青妹,你不要冲动!”
尘夫子忽然冲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努力让她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她是无辜的!这是你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更可况,那个人的命令,我们绝对不可以违背!”
他微微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柳云凡。
“小孩儿,很抱歉。四年前我没有告诉你天机,四年后的今日我还是不可以说。但是该说的,那时我已经告诉你了!
“至于我们两人来这里的目的,这凤凰翼族,不过是我们回家的必经之路而已。所以,小孩儿,你对于我们,你不该有任何的怀疑,更不可以怀疑蓬莱阁君。髹”
“已经告诉我了……”
柳云凡轻声呢喃着。
尘夫子什么时候告诉她的呢?
遥远的记忆,再次如汹涌的浪潮涌进了她的脑海中。
仿佛胸口忽然压上的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是林青妹对她的愤怒。
她曾诡异的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她曾攥着拳头说要杀了她。
她曾抱着头痛苦的说不可以恨她,不可以杀了她!
她曾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了痛恨与挣扎!
今日,她又说了那么一番话。
还是对她的仇,对她的恨啊!
还有谁对她这般仇恨呢?
一个是她的娘亲红鸾媚,另一个是假的千金言。
他们都恨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她柳云凡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何会有好人对她恨之入骨?
难道,她柳云凡是天底下最大的坏蛋?
这个结论,打死她都不会认可。
她抬起头,缓缓地扫向了他们两人。
当触及他们一个愤怒,一个无奈时,又缓缓垂下了眸子。
尘夫子的话,说的很明确了。
该说的,四年前他已经说过了。
他说的什么呢?
她其实记忆犹新啊!
他说——
“我与她,此生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救一个人!救一个,对我们两个人非常重要的人。至于他是谁,小孩儿,我不能说。你是风啸辰渊大陆至关重要的璇玑福女,有些东西,是需要你自己去探寻的。”
他说——
“我害怕我所知道的天机,如果泄露出来,会将那个我一心想救的人,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小孩儿,虽然我不可以对任何人泄露天机,但有一点对你非常重要。你的命运,注定是坎坷的。那些坎坷磨难,有时候需要你一个人去克服。”
他说——
“那将是孤独又艰难的。我作为你的夫子,能够教你的,除了让你变得武艺高强之外,还会教你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以后,不论在哪里,永远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不要随便杀人!不要被邪念控制,否则,你会堕入别人的圈套之中,万劫不复……”
柳云凡早就明白了!
她正经历的这场诡异的旅途中,好多人都是知情者!
圣娘娘是知情者;
假的千金言是知情者;
尘夫子是知情者;
林青妹是知情者;
红鸾媚是知情者;
柳贺是知情者;
甚至东方弗离也是知情者……
可是这些知情者,没有一个人会告诉她真相。
他们都想让她自己亲自去挖掘真相!
他们有人相信天命,所以千方百计的引领她往那所谓的天命之路上行进;
他们有人愤恨天命,所以将那所谓的仇恨释放在了她的身上;
他们有人害怕天命,所以不敢对她泄露天机……
柳云凡的心头,五味具杂!
她是棋子,更是一枚被人唾弃的棋子!
可是,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无辜的人——
她真的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啊!她何曾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小孩儿,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尘夫子看到她惨然的脸色,赶忙前来安慰。
“你是个善良的人,我一直都知道的。我相信好人会有好报!所以,只要你的善良永远不会泯灭,所有的事情不会步入不可挽回的凄惨地步。”
柳云凡没有说话。
她知道。这句话只是尘夫子的安慰而已;
她知道,这句话本身对改变局面没有任何用处;
她更知道,她将要面临的,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垂死挣扎……
尘夫子叹了口气,终于拉着林青妹离开了她的房间。
走至门口处,他又扭头叮嘱道:“小孩儿,我说不准下次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但是有一点我能够肯定,在风啸辰渊大陆中,没有人能够伤害得了你。能够伤害你的,只有你自己!你要心里有数,我们走了!”
没有人能够伤害得了她,只有她自己会伤害她自己?
这句话,在柳云凡的心头反复的回旋着。
它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另一曾意思呢?
她柳云凡就是风啸辰渊的煞星,她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最后也给自己带来了灾难!
她害人终害己!
她缓缓地扭头,将视线放在了蜷缩在旁边椅子上的呆呆姑娘。
它大概是被方才林青妹的阵势吓坏了,脑袋紧紧地贴着椅子,几乎大气不敢喘。
柳云凡盯着它的眸子看了好久,看到它呼吸均匀了,才问:“呆呆,你觉得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只能做一个煞星?”
呆呆姑娘抬起脑袋看了她一眼,又垂下脑袋想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道:“蠢猪,说实话,老子虽然有时候会在心里萌生出对你的讨厌,但是大多时候你还是没有那么可恶的。至少,你给老子生了一个干女儿,再说这些年你对老子也不薄。”
“可是为什么,他们都恨我呢?”
她压低了声音,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记忆中,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我的命运,是从死亡的那一刻才改变的。”
柳云凡苦笑着摇摇头,“呆呆,我不是你那个原本的主人啊!我不过是异世来的灵魂,我只不过借着晋宁侯府三小姐的身体重生了而已。所以,你说,我会不会是一个做替罪羔羊的无辜人呢?”
她自欺欺人似的安慰自己,或许这本应该是那个真正的侯府三小姐该经历的,偏偏让她这个异世的灵魂阴差阳错的打开了天机的锁链,成了替罪羊。
呆呆姑娘茫然的看着她,“蠢猪,你在说什么?什么你不是我原本的主人?什么你借尸还魂?老子从来没有将那个软弱的你当做主人,所以,老子的主人就是现在的你!”
它忽然贼溜溜的一笑,“只不过,以后老子会不会叛变就不一定了!毕竟,好多人都说你不是啥好鸟!”
“你这臭肥球,你说什么啊!”
柳云凡忽嗔怪的瞪了它一眼,瞪完了脸上的忧郁又重新回来。
她伸手抚摸了一下呆呆姑娘大大脑袋上的毛发,道:“呆呆,你放心!如果,我真的做出十恶不赦的事情,我真的是煞星,我会为自己的过错赎罪……”
没错!
如果她真的是煞星,真的害了人,她一定会为自己的过错承受该有的惩罚。
柳云凡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她只记得她一直都在心事重重的想这些事情。
想着尘夫子的警告,想着林青妹的愤怒,想着东方弗离的忧郁与纠结……
醒来时,鼻尖有一股浓浓的茶香。
就像一缕清新的风,缓缓地拂过她混乱的大脑。
慢慢的,那里清明起来。
柳云凡睁开眼睛,从床上起身,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桌边喝茶的东方弗离。
他的神色淡淡的,姿态悠然的,好像在沉思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仅仅是在喝茶。
“喔!狐狸,你看上去好清闲啊!”
柳云凡想了片刻,故作轻松的从床上走下去,走到桌边坐下。
“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有没有见到尘夫子他们?”
东方弗离手中的茶一顿,随后点头道:“见过了!见过之后,我才又离开了。”
他放下了茶,“云凡,你知道吗?见到了他们之后,我才想起,原来还有人会帮我们,还有人跟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所以,我们都不要害怕!”
昨晚经历的事情,又缓缓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尘土与林青妹突然出现,他才会出门。
这两个人,是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朋友吧!
几年前,圣娘娘给他下毒,在毒发的最后一刻,这两人出现将他救走。
他们带他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悉心照顾,不惜耗费真力为他解毒,只为保住他脑海中宝贵的记忆。
也是他们两人,给了他们一份更加宝贵的原始记忆。
昨晚,他们两人出现,只不过在他与那两人交谈之际,他收到了一个神秘的邀请函。
那个人的邀请,他不得不去,于是就让尘土跟林青妹回来他们暂住的小屋里等待柳云凡。
给他发邀请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凰翼族的首领月盈女巫。
那分邀请中,她用了一个筹码。
筹码的名字叫——东方羽瑶。
月盈女巫竟然那他最疼爱的女儿要挟他。
东方弗离没有否认,他真的被威胁到了。
他如约而至,凤凰翼宫的大殿中,他看到了那个面纱遮颜的神秘女子。
她背对着他站着,再次渲染了那份神秘。
“你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东方弗离开门见山。
月盈女巫听到他的声音,转身。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道:“羽瑶,她真的很可爱!”
“羽瑶是我的女儿,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东方弗离说的很坚决。
“你知道的,我不会伤害她!”
月盈女巫轻轻叹口气,“你更知道,整个风啸辰渊大陆中,除了一个人,谁都不会伤害她!”
“不,你错了!风啸辰渊大陆中,没有人会伤害她!那个人也一样,不会伤害她!”
“你——”
月盈女巫一下子被他堵得词穷。
良久,她摆摆手,“罢了!我一直知道,与你争辩不会有任何甜头。但是我还想提醒你,你不是不知道那个既定的结果。那个女人必须死,天下间无人能够改变。而你,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局外人。
“所以,你应该学着聪明些。想想羽瑶,不要再去做无谓的牺牲。你也不想羽瑶失去娘亲之后,再失去爹爹吧!
“如果你想这样,想让她孤独,无依无靠,当初又何必让她来到这个世上?难道,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全都是自私无情的吗?
“我的建议,你好好想想。你改变不了大局的,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一切!”
月盈女巫说完,甩袖离开了大殿。
她的背影,充满着仇恨。
东方弗离知道,那是对男人的仇恨啊!
他无奈伤叹。
她们的心结一样啊!
何时,他才能打开她们的心结呢?
不知道,在那个终点上,会有多少人大彻大悟!
“尘夫子说,凤凰翼族是尘夫子与林青妹回家的必经之路。那么,他们的家在哪里呢?”
柳云凡细腻的声音将东方弗离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伸手端起了茶壶,斟上了一杯新茶,悠悠回答:“他们的家,在北暝长生殿!”
“北暝长生殿?”
柳云凡一愣。
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
早在几年前,扶月帝国中就有一首歌谣叫做《笑红尘》——
天玄地黄,北暝有殇。
寒冬秋陨,暑过夜长。
冰火璇玑,一梦他乡。
只此一世,莫悲仓惶。
天秘纠葛,万古流芳。
翳珀灵珠,去日参详。
寻签断事,永生殿旁。
这首歌谣里面有“永生殿”一词,永生殿恐怕就是长生殿吧!
“是啊!长生殿!是那个神圣的地方。”
东方弗离重重的咬着每一个字。
“你知道关于长生殿的传言吗?”
柳云凡摇摇头。
“长生殿是北暝之尊,更是文化之源。传说,早在千年之前,长生殿中的第一代圣君自海外而来,受了神灵指引,创建长生殿为众民造福。他是一个博学多识的人,将北暝最北的野蛮之地变成了文明之始。
“第一代圣君死后,后人为了纪念他,便在大殿中供奉他的画像,希望他以这样的方式永生,永远活在大家的心中。长生殿也从此保留了下来。几百年来,长生殿一直安宁平静,没有纷争。直到二十几年前,长生殿中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自此一切改变!”
“惊天动地的大事?什么大事?”
柳云凡的胃口立刻被吊了起来,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相传,二十几年前,长生殿经历了一场灭顶之灾。”
东方弗离叹了口气。
“在那场灾难中,死了好多人。那日的鲜血,将整座圣殿染成了血红色。从那之后,长生殿不再是长生殿,而是成了阎罗殿。侥幸活下来的人逃离了出去,而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唯有将尸骨永远留在了那片迷茫的净土中。”
“长生殿不是一直平静吗,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柳云凡不解的问。
“和平与动荡,不过是相对的而已!”
东方弗离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也许,操纵那场颠覆发生的人,太厉害了吧!厉害到,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你说尘夫子还有林青妹就是长生殿中的人,那么,他们应该是那场灾难中侥幸活下来的人吧!”
柳云凡恍然大悟道。
“不错!他们是活下来的人!他们是带着使命活下来的人。如今,他们要回去完成使命了!云凡,你也一样!”
东方弗离忽然起身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你也有你自己的使命!在南碣有,在北暝也有。现在在凤凰翼族,也只有你,才会让月盈女巫交代一切真相。”
“我吗……我可以吗?”
柳云凡小声呢喃着。
东方弗离这么说,是不是在暗示她,让她为寻求真相做些什么!
所以,她应该继续去查探月盈女巫!
柳云凡的下一步计划,终于没能等到她主动实行。
当她漫步在大街上,为自己筹谋计划的时候,月盈女巫派人给她送来的一封信,让她陷入了非常被动的境地。
260.260镇妖塔中囚禁着什么人?
月盈女巫居然邀请她进宫,有事相商。
柳云凡忽然忐忑了起来。
她与月盈女巫素不相识,为何她会忽然请她?
阴谋!
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东西。
柳云凡不安的进了凤凰翼宫,在丫鬟们的引领下,见到了月盈女巫髹。
令她惊讶的是,她不仅看到了月盈女巫,还看到她正在祭拜一个圆形的散发七彩之色的东西。
她拜的很虔诚。
柳云凡立刻便猜到了那个彩色之物究竟是什么。
它就是凤凰翼族的圣物——封魂印。
“你让我来,是为了何事?”
柳云凡一边靠近,一边开门见山的开口。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也到了月盈女巫身后一丈之外。
“柳姑娘真是爽快!”
月盈女巫插上了香转身,“本宫今日请姑娘来,其实是想跟姑娘做个交易!”
“你竟然认识我?那么,你又是谁?”
柳云凡警惕了起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合作的交易。”
“什么交易?”
“本宫可以答应姑娘的任何要求,只换取姑娘在封魂印上滴上一滴血。”
“你想要我的鲜血?”
柳云凡看了一眼那圆圆的封魂印,“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柳姑娘,这是我与你做的交易。你只需要回答是否答应,其他的事情,请不要多问。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害姑娘!”
“既然月盈女巫对我无可奉告,那么,请恕我无法与你做这个交易!”
柳云凡扭头便走。
“柳姑娘且慢,请听我一言!”
月盈女巫又开口,柳云凡果真住了脚,但是没有转身。
“柳姑娘,我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情。我也不会拦着你。不过,我希望你记得,如果回去之后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她轻笑了一声,“姑娘不觉得这个交易对你非常公平划算吗?我只要你的一滴血,而你可以从我这里索要任何一个要求!”
“公平划算?”
柳云凡冷笑了一声,“这怎么可以用划算来衡量?你早已经计划好的阴谋,对我怎么会公平划算?所以,我不用想通!现在,我已经想的很通彻了!我不会跟你做这个交易!”
“柳姑娘千万不要这么早便下结论!”
月盈女巫呵呵笑了几声。
“或许,用不了多久柳姑娘就会改变注意的!本宫真的很期待与姑娘下一次的见面呢!”
“哼!”
柳云凡冷声了一声没有说话,转身绝尘而去。
月盈女巫要与她做交易,她当然知道她的目的不单纯。
所以,就算是她不答应她所说的事情,一样可以自己去查探,查探她需要她一滴鲜血的目的何在。
柳云凡迈着步子,霸气十足的往凤凰翼宫外面走去。
远远地,有脚步声传来。
接着是两个丫鬟的对话——
“你说,我们这凤凰翼族的镇妖塔中,真的囚禁着妖怪吗?”
“我想应该是吧!要不然,怎么会叫‘镇妖塔’呢?”
“可是,你看看月盈女巫让我们天天去镇妖塔送饭,送的还是我们凡人吃的饭。难道,那妖怪跟我们人一样,吃的是五谷杂粮?”
“谁知道呢!也许,这个妖怪与众不同。又或许,月盈女巫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那个妖怪改邪归正。
“哎,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是我们两个丫鬟该管的事情。我们还是乖乖做事吧!若是去晚了,饿着那妖怪,惹怒了它可就不好了!”
“是是,我们快走吧……”
“镇妖塔中的妖怪?”
柳云凡点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立刻小心翼翼的窜出去跟在了那两个丫鬟的身后。
她早就对那个所谓的镇妖塔好奇的紧,今日正好是个契机。
想罢,柳云凡一路跟随着两个丫鬟进了来到镇妖塔。
镇妖塔地上有好多层,地下也有好多层。
进去后,那两个丫鬟往地下走了一层,将手中的食盒通过一个小门放入后就离开了。
柳云凡盯着那不大的小门看了一会儿,接着继续往下走。
镇妖塔中,囚禁着什么活物是真的了。
至于到底囚禁的是人是妖还是怪物就难说了。
所以,她要亲自下去看看。
她走至楼梯的一半,便看到了下一层那被巨大铁锁牢牢锁住的赤色的铁门。
柳云凡下一步还未能迈出去,下方忽然间有两个黑色的身影滚落进她的视线。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一根根的暗器好像长了眼睛一般步步逼近那两个狼狈的身影。
他们躲闪的,似乎越来越艰难。
“这两个人是——常安与红鸾媚!”
柳云凡惊呼一声。
他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凤凰翼族神秘的镇妖塔中?
疑惑略微在脑海中掠过,柳云凡立刻从楼梯上飞身而下。
她站在入口处安全的地带,拔出了了金箍刺,将它拉长也加入了进去。
又多了一个统一战线的人,红鸾媚与常安同暗器的对抗也变得轻松了很多!
“快,快往出口地方走,那里是暗器的死角!”
她喊了一句,另外两人立刻抓住机会,闪身而出。
“嘭!”
三人一起滚落到楼梯的地上,脱离了暗箭的射杀范围。
他们安全了。
“你们怎么会来这镇妖塔?还触动了里面的机关?”
柳云凡一边撑起身子,一边疑惑问道。
红鸾媚率先站起来,怒气冲冲的甩甩袖子。
“这个与你无关!你不要以为今日救了我们,我红鸾媚就会感激你!”
柳云凡站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
“婆婆,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感激我!我只是好奇你们的行踪而已。”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们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红鸾媚暴怒着说完,狠狠的拂袖,转身离开镇妖塔。
“哈哈哈哈!”
不远处,她的笑声忽然回荡而来,“你不知道吧!古人们都到齐了,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呵呵呵!棋子啊!操控啊……”
红鸾媚尖利的嗓音,终于消失在浑然的天际。
“妹妹,你不要难受!”
常安看着红鸾媚的身影消失,扭头看向柳云凡抱歉不已。
“母亲她也是心中有结,所以才会对你有诸多误解。”
“没事!”
柳云凡摇摇头,无奈的叹口气。
“我只是一片好心,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镇妖塔。如果我可以帮忙的话,我一定竭力相助。”
“妹妹,实不相瞒,母亲她怀疑镇妖塔中被囚禁的正是她一直在找的人。所以,我们才会来这里一探究竟。本想将门打破救人,万万没想到,那门如此坚固,我们反而触动了机关。
“好在你及时出现,救了我们一命。否则,我真不知道会不会有命活着出去。”
常安疑惑的摇摇头。
“可惜啊!镇妖塔中打开那铁锁的钥匙在月盈女巫的手中,我跟母亲也都没有把握能够将钥匙弄到手。想要救那个人,真是棘手的很!
“喔!妹妹,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要不然,母亲会不高兴!”
常安说完,转身追着红鸾媚背影消失的方向而去。
柳云凡盯着他远去的身影好久,终于收回了视线。
红鸾媚与常安不就是要救镇妖塔中囚禁的人吗?
既然对他们来说那么棘手,那么就交给她做吧!
她有十足的把握,将镇妖塔中囚禁的人救出来。
所以,她决定与月盈女巫做交易。
月盈女巫已经算准了她会来,早早的便在大殿中等候。
听到柳云凡窸窣的脚步声,她悠悠道:“柳姑娘,是不是已经想清楚了,所以回来跟本宫做那个交易?”
“不错!我想清楚了!”
柳云凡重重的点头,“我在封魂印上面滴一滴鲜血,换取你手上打开镇妖塔中的锁链,如何?”
“好!”
月盈女巫痛快的便答应了。
看着柳云凡将鲜血滴入封魂印上面,她才放心的一挥手,
袖中一把钥匙还有一个锦囊“嗖”的一声冲柳云凡飞了过去。
柳云凡赶忙抬手接住,握住锦囊疑惑道:“这是什么?”
“最近,可能会有人对你不利。”
月盈女巫面色平静的开口。
“那个锦囊可是助你脱险,你记得要随身携带。好了,你去吧!三天之后,我再要再你来我凤凰翼宫!”
261.261杀倪裳
柳云凡既然收下了钥匙还有那个神秘的锦囊。
那么,月盈女巫的要求,她就必须要做到。
所以,她必须要趁着这三天的时间,去镇妖塔将里面囚禁的人或是怪物救出来。
三天之后,去月盈女巫的宫中完成她的承诺。
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柳云凡鼷。
就是月盈女巫说她可能会遇到危险。
究竟是什么危险逆?
她真心不得而知!
回到她们居住的简陋的小屋,柳云凡一眼便看见了站在窗前出神的东方弗离。
就在这一刻,那抹静谧的紫色,被昏暗的光线渲染成了阴郁的墨色。
“你回来了!”
柳云凡还没有开口,东方弗离已经转身。
语气中尽是叹息,还有些凄凉。
柳云凡应了一声,不等他询问,便将自己去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又有怎么样的疑惑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东方弗离仅仅是静静的倾听着,一直没有说话,但是整个人一直是沉思的模样。
终于,柳云凡讲述完了。
他却忽的张手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
“云凡,月盈女巫给你的东西,你要好好利用!”
“嗯!”
柳云凡答应着。
东方弗离却再次长叹一声,揽住她的手忽然间更紧了些。
他就那么抱着她,好久没有放开。
柳云凡不会晓得那声叹息还有那个长长的拥抱会是这样的含义——
云凡,凶险将至了。
我不知道我究竟能不能拯救你;
我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有命拯救你;
我更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将何去何从?
回首望去,我竟已经错过了你二十几年;
可是你的生命中,真正有我的时候,是多少年呢?
这些,柳云凡都不知道。
她只是偎依在他的怀中,尽情的攫取的着他的温暖,他的深情,他的厚爱,以及他默默的付出……
与月盈女巫约定的第二日,柳云凡再次去了镇妖塔。
那里,已经不似从前那般看守严密了。
应该是月盈女巫有意让她进塔中救人,所以便将塔外面仆人们全部都撤走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令柳云凡疑惑不已。
就是这一路上,她再次感觉到了那道出现多次的灼灼目光。
还是那双熟悉的带着仇恨的眼睛,还是那双毒辣的眸子。
她不用用眼睛去看,皮肤里面的每一个细胞便感觉到了那灼烧般的怒火。
可是每当她转身看去,那抹余光总能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云凡岂会不知,那个人一直都在跟踪她。
她看了看装在身上的,月盈女巫送给她的那只锦囊,不动声色的笑了。
那个沉不住气的人,恐怕马上就要行动了吧!
她暗自冷笑了一会儿,她可没有想过会怕。
还是那一贯的作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只管若无其事的去镇妖塔,开锁救人。
进塔,往下一层……
镇妖塔的地下一层还有些昏暗。
她借着怀中的夜明珠,慢慢的找到了那扇被铁锁链紧紧包住的门前。
拿出钥匙,就在她准备开锁的时候,忽然间“嗖”的一声!
半空中竟有几把飞镖狠狠的冲她插了过来。
“呀!”
柳云凡一声惊讶,赶忙放开锁闪身躲避。
“嗖嗖!”
又是两声衣衫飞动的声音,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黑一红两个身影。
那红的是一个女子,虽然光线昏暗,可是她身上散发出的冷气与仇恨还是难以遮掩。
那黑色是一个男子,他笔直的站着,像是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毫无自己的感知与意识。
“柳云凡,我们好久不见啊!”
红衣女子冷冷开口,指指身边的黑衣木讷的男人。
“我记得我们之间还有一笔仇恨呢!所以,我带了一个熟人一起过来。你应该认识他吧!南碣浪子血煞灵。你想不到吧,现在他已经被我控制了,成了我的杀人工具!”
“倪裳,竟然是你们!”
那一刻,柳云凡那平静的心再次呼啸奔腾。
不用等她来报仇了!
这两个名字,这个女子还有这个男人,是她柳云凡今生今世最大的仇人!
他们害死了轻诺,他们害死了柳云婷。
他们害死了她的亲人,害死了她的朋友!
这个深仇大恨,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这么多年了,她内疚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就是期望有朝一日能够为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报仇雪恨。
今日,终于等到那个机会了!
“不错,是我们!”
倪裳哈哈一笑。
“柳云凡,你抢了我心爱的男人,逼得我背叛圣娘娘,这笔账我还没有好好跟你算算呢!呵呵!”
她冷笑着,“算起来,你是我的仇人,东方弗离是我的仇人,圣娘娘也是我的仇人。而你又是东方弗离最爱的人,还是圣娘娘手下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所以,我今天杀了你,就会让东方弗离心痛,就会让圣娘娘的计谋失败,真是太划算了!”
“倪裳!我答应过轻诺,今生今世,天涯海角定要为她报仇。今天,我要将您们碎尸万段!”
柳云凡愤怒的说完,忽然拔出金箍刺,运起轻功朝倪裳冲了过去。
“咻!”
金箍刺摩擦着空气,混杂着她的愤怒,她的愧疚,以及她的疯狂……狠狠的朝倪裳的胸膛插了进去。
“嗖!”
倪裳灵活的闪身一躲,冷笑道:“想杀我,没有那么容易!”
她忽然扭头看向一旁呆愣愣的血煞灵,“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儿给我杀了她!”
那抹黑色前一刻还不动,下一秒忽然像加足了动力的机器一般,挥拳擦掌的朝柳云凡杀过去。
她虽然愤怒,但并没有失去任何主张。
她伸手一勾,将月盈女巫给她的锦囊勾了出来。
口一松,里面有白色的粉末洒了出来。
“咻!”
她扬起衣袖,朝血煞灵一挥。
那白色的粉末尽数进入了他的口鼻中。
几乎是立竿见影,血煞灵的行动立刻变得迟缓僵硬起来。
没多久,“噗通”一声,他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进攻的余地。
“啊!你居然出阴招!”
倪裳惊讶的看着地上的血煞灵。
“比起阴毒狡诈,我柳云凡怎么会是你的对手?”
“哧!”
柳云凡拔出了金箍刺,再次挥力扬起,狠狠的朝倪裳扎了过去。
“倪裳,我要你为轻诺偿命!”
“哧!”
是金箍刺碰撞到倪裳手中匕首的声音。
她们僵持着,匕首与金箍刺僵持着。
直到——
“噗”的一声。
柳云凡腾出的另一只手中的匕首,准确无误的插进了倪裳的心脏。
“倪裳,我说过,今天是你的死期!”
柳云凡几乎说的咬牙切齿。
“嘶啦!”
她拔出了金箍刺。
鲜血,飞喷而出……
倪裳惊讶的眸子还睁的大大的,盯着鲜血从自己的胸腔中喷涌而出,喷到了对面女子的脸上,身上。
“你……”
她的声音定格在这一刻。
“嘭!”
她的身体狠狠的倒在了地上,定格在脸上的神情尽是惊诧与不甘。
柳云凡猩红着双眸,居高临下的盯着地上那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这就是下场,这就是害死轻诺的下场,这就是得罪她的人的下场。
恍惚间,这样畅快杀人的时候已经体验过一次。
这一刻,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阴险嗜血。
眼前的血腥画面,她居然在欣赏……
没错,是欣赏。
可惜,她自己毫不知情!
好像那流淌出的鲜血不是血,而是墨。
好像那血迹不是血迹,而是用墨泼洒而成的一幅漂亮的画。
好像眼前的尸体不是尸体,而是一个用来塑造美妙图卷的逼真道具……
柳云凡完全沉浸在了自己营造的仇恨的氛围中。
她盯着尸体看了好久,终于缓缓起身。
顷刻间,她又变成了一个索命幽灵,再次缓缓地拔出了金箍刺,朝着地上那个黑衣男人走过去。
“南碣浪子血煞灵……”
她蹲下身,扬起了金箍刺。
“你也是个该死的人!”
金箍刺,狠狠的插了下去。
“叮!”
就在那尖利的刺尖儿快要刺中血煞灵衣衫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枚石子。
准确无误的敲在了金箍刺上,震得她的手狠狠一麻,失去力道也失去了方向。
那一刺,她没有刺中。
“谁?什么人?”
柳云凡愤怒的大呼一声,“谁要阻止我?滚出来!”
“云凡!”
东方弗离缓缓地从楼梯的拐角处拐出来。
“狐狸,怎么是你?”
柳云凡惊讶的睁大了眸子,“你为什么要阻止我给轻诺报仇雪恨?你怎么可以阻止我?”
“对不起,云凡!”
东方弗离抱歉的摇摇头,“今日,你不可以杀了血煞灵!”
“为什么?他杀了轻诺,他该死!我一定要杀了他!”
柳云凡愤怒的说完,又冲上去,扬起金箍刺。
几乎同一时间,东方弗离鬼魅一般的身影忽然间冲了过去,挡住了她的武器。
柳云凡没能又机会朝着地上的人下手。
“云凡,你听我一句劝。莫要动怒,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只想告诉你,有时候自己的眼睛也会出卖我们自己。”
他忽然伸手揽住了她。
“云凡,你听我说。我今日不让你杀血煞灵,只是不愿意你因为愤怒被邪念所支配。你知道吗?你方才杀人的模样,就像是一个魔鬼。你可以杀你的仇人,可是我希望你是在理智的情况下杀人!”
“我是魔鬼?”
柳云凡狠狠的推开他,所有的愤怒朝着他发泄了出来。
“东方弗离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可以帮着别人?他是我的仇人啊!你怎么可以不让我杀他?他杀了轻诺啊!”
她说的语无伦次,硬生生的被逼出了眼泪,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
“我答应过轻诺,绝对不会放过杀害她的人!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血煞灵这个魔头。”
“云凡,你不要激动——”
“我怎么可以不激动?”
柳云凡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让我的轻诺死不瞑目。”
她逃窜着身子,狠狠的冲撞着东方弗离挡住她身体的双臂,将胸中无尽的愤怒尽数发了出来。
“云凡,你冷静点!”
东方弗离试图安抚她,可无济于事。
“我不能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柳云凡激动的情绪越发飙升。
“云凡,对不起!”
东方弗离轻声说完,忽然在她肩头一点。
前一秒,柳云凡全身的神经还处于亢奋的状态,可是后一刻,她忽然一阵困意袭来。
失去意识之前,她隐约听到了东方弗离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云凡,血煞灵我帮你看着,等离开凤凰翼族,你想报仇的话就报吧!”
说完,他又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
“物极必反啊!也许,我这个筹码用了等于没用吧!”
柳云凡没有听到最后一句话,但是却将前一句听进了脑子里。
她记得的,她要报仇。
他一定要找机会报仇,她要杀了血煞灵。
东方弗离身后接住了她垂落的身体,盯着她带着怒意的脸,长叹一声。
“云凡,也许当你打开这扇门,知晓真相之后,你就不会坚定报仇的信念了!有时候,真相就是这么的残酷。”
他悠悠说完,轻轻将她的身体放在了地上。
“云凡,我留你在这里解开真相。”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起身。
“我想让你知道,不论这扇门后面的真相是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你。正如当年为我为自己取的名字一样——东方弗离。弗离,便是不离、不弃……”
话闭,他转身带着些许的眷恋,还是离开了镇妖塔。
柳云凡觉得自己很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身处的究竟是什么地方,那里好像陌生,又好像熟悉。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中,那悬崖边的梅花正开的茂盛。
苍茫的一片,唯有那点点鲜红的花儿,红的似血。
寒冷的北风呼呼的吹着,吹动着她的衣服,吹动着悬崖边上那朵朵凌寒绽放的艳丽梅花。
好奇怪,她感觉不到冷。
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唯有在那花儿来回的晃动中,她感受到了它们无奈,甚至是凄凉。
隐约中,她看到了一个粉衣小女孩儿。
她站在悬崖边上,缓缓地探着身子。
好像,她想要摘下一朵梅花。
那个小女儿,粉嘟嘟的,很可爱!就像她的羽瑶那样可爱。
“灵溪!”
她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抬头,居然看到了一个白衣人。
他看不见面容,可是笑的很温柔。
他缓缓地靠近悬崖边的小女孩,将她轻轻抱起。
“灵溪,天冷,跟爹爹回房间好吗?”
“爹爹,房间里没有娘亲所以一样冷。可是,娘亲的房间更冷!”
女孩儿的声音很清脆,她却感受到了里面的凄凉。
“不会的!有灵溪的地方,不论那里都是温暖的。”
白衣男子抱着小女孩儿,身影在悬崖边上越来越模糊……
忽然间,柳云凡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做梦!
那一刻,她好想叫住他们。
因为,她想起,这两个身影,已经出现在她梦中好多次了。
她异想天开的想在梦中问清楚,问清楚他们是谁,他们又为何出现在她的梦里。
可惜,已经没有了机会。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夕阳的余晖缓缓地洒在她的身上,光芒无限好。
她茫然的望望四周,意识总算回拢。
她记得,她杀了倪裳,可现在,她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她记得,东方弗离不让她杀血煞灵,一定是他将倪裳的尸体弄走了。
她还记得,东方弗离又说会给她机会报仇!
她更记得,她失去意识的时候,满脑子里面想的都是报仇。
因此,当务之急,她必须要用手中那把来之不易的钥匙打开面前的铁门。
柳云凡慢慢的起身,拿出钥匙,插进了锁眼儿。
轰隆隆一声巨响,铁门缓缓地打开。
262.262镇妖塔中囚禁的人,她怎么都没有想到
腐朽沉闷的气息,骤然间扑面而来。
柳云凡被冲的掩住了口鼻。
等那阵呛鼻的感觉消失后,她缓缓踏入。
光线从门口进入,刹那间照亮了里面的一切。
柳云凡的视线,慢慢的在里面移动着。
终于,在墙角处,她惊诧的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鼷。
她惊恐的蜷缩在角落中,紧紧贴着墙壁,身体颤抖着,声音也是颤抖着,一遍一遍道:
“不要杀我!二姐……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她一遍一遍的说着,身体瑟缩的也更加的厉害。
“姑娘,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柳云凡一边靠近,一边询问。
“不要……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女子还在惊恐的呢喃着。
“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不杀你!我带你出去好不好?我们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出去?”
女子终于抬起了头。
看到柳云凡的那一刻,她的惊恐陡然间被放大了百倍。
她大声尖叫着睁大了眼睛,再然后,她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
“哎,姑娘!你怎么了?”
柳云凡急忙奔过去,终于在最后一刻抱住了她。
可惜,女子已经吓昏了过去。
“怎么回事?我有这么可怕吗?”
柳云凡暗自嘀咕了几声,背起了女子,缓缓走出了镇妖塔。
她带着女子回到了他们居住的简陋小房子,又准备了热水干净衣服,为她沐浴更衣。
当柳云凡将她脸上的污垢清洗干净看清女子的容貌的时候,她惊讶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刚刚从镇妖塔中救出来的女子,居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看着那个女子的模样,她感觉自己是像是在照镜子。
这是什么情况?
凤凰翼族中,怎么会有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月盈女巫,又为何将她囚禁在这里?
还有她们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柳云凡怎么都不会想到,真相中,还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转折。
“啊……求求你们,放了我……我不想死……”
柳云凡正在思量的时候,床上的女子大叫着醒了过来。
“我不想死……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看到柳云凡,她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整个人又抱住了头,一窜一窜的往身后猛撞着。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杀你!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不会再有人杀你了!”
柳云凡轻声开口,试图安抚她。
“我不会杀你,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杀你。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女子听到她的话,慢慢的抬头,眼神依旧惊恐。
“我……我……”
她断断续续的开口,“我叫柳云凡,是扶月帝国,晋宁侯府的三小姐。”
“你是扶月帝国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柳云凡?”
柳云凡已经无法用言语描述自己惊诧的心情!
怎么会?
真正的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柳云凡不是已经死了吗?
所以,她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不是借尸还魂了吗?
怎么现在又出来了另一个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柳云凡?
如果,这个女子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借尸还魂使用的身体又是谁的?
柳云凡陷入了深度的沉思中。
还记得当年,她从碧波湖畔醒来的时候,身上穿的就是一身古装,还是晋宁侯府三小姐的衣服。
怎么此刻,事情会发生这般令人难以想象的转折?
“我……我是晋宁侯府的三小姐……”
女子又颤抖着声音道。
“……你怎么会被捉到这里?”
柳云凡抬头,又问。
“我不知道……”
女子慌乱的摇头,“我只记得,那年二姐柳云凤抢了我的东西,将我领到了碧波湖畔,然后,她将我推下了碧波湖的最深处。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抓我,抓我做什么。”
她依旧惊慌的摇头,“可是这些年来,总会有一个声音在门外说,我的罪都是因为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活着,也是为了她,否则我活着就没有任何意义……”
“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柳云凡像是喃喃自语,“那不就是再说我吗?”
她忽然凄楚的一声冷笑。
呵呵!
她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大傻子啊!
多年前,什么借尸还魂,什么魂穿!
全都错了啊!
这个身体,不就是她自己的身体吗?
当初她在异世执行命令,不想死无全尸,毅然决然的跳海。
一定是她跳海的地方正好连接着时空隧道,将她整个人都送到了另一个世界,也就是扶月帝国。
因此,她不是魂穿,而是整个身体都穿越到了这风啸辰渊大陆。
至于,当初她醒来的时候穿着晋宁侯府三小姐的衣服,恐怕只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早就有人安排好了一切。
当她的身体自异世而来时,便早早的有人等待时机,给她换上了真正的晋宁侯府三小姐的衣服,让她从此顶替晋宁侯府三小姐的身份,进而做那个传说中的璇玑福女。
而真正的晋宁侯府三小姐就被人囚禁在了北暝的凤凰翼族中。
在异世,她的名字叫柳云凡,而在扶月帝国还有一个柳云凡,而且她们的相貌也是一模一样,这不正是在两个世界里冥冥中的契机吗?
因此,她身体会穿越,来到异世中的扶月帝国,代替了另一个柳云凡!
柳云凡有种无语凝噎的冲动。
她居然可笑的没有觉察到,她一直使用的身体就是她自己的身体啊!
可怜四年多她从未有在这件事情上的疑惑过。
不过——等等!
柳云凡忽的又想起另一件事情——
传言不是说,南碣北暝一直都是隔绝的吗?
那么,真正的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怎么会被人从南碣捉到北暝来?
这不就说明,南碣北暝根本不是完全隔绝的,只不过那入口不太容易被人找到。
因此,关于璇玑福女打开南碣北暝结界的传言,不就成了那幕后之人操控一切的手段之一吗?
急促的脚步声冲进柳云凡的耳朵中,惊得她猛然抬头。
只见房门忽的被推开,常安与红鸾媚急匆匆的靠近。
红鸾媚进来,看了柳云凡一眼,马上将视线挪到了床上已经醒来的真正的晋宁侯府三小姐身上。
“凡儿!”
她激动的流出了泪,冲过去搂住了真正的晋宁侯府三小姐。
“凡儿,母亲找了你这么多年,今天终于找到你了!”
红鸾媚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几乎泣不成声。
常安惊讶的看着床上的三小姐,又看看床边站着的柳云凡。
良久,才指指三小姐道:“母亲,您说的对我们非常重要的人就是她吗?可是,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柳云凡?难道我有两个妹妹?”
“怎么会?你只有凡儿一个妹妹!”
红鸾媚紧紧地搂住还处于惊恐与迷茫状态的三小姐。
“她才是你的妹妹柳云凡!当年,虽然我是被逼做柳贺的夫人,可是我跟她的女儿是无辜的。她是我的孩子,哪有做娘的不疼自己女儿的?而这个女人——”
她恨恨的指着柳云凡,“她是个煞星!她不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你的妹妹!”
“母亲,她究竟又是谁?为何跟妹妹长得一模一样?”
常安疑惑的看了一眼柳云凡。
“她?呵呵!她不过是个为了死亡而生的工具而已!”
红鸾媚愤怒的瞥了一眼柳云凡。
她脸上的神情,还是之前那一贯的仇恨!
“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的女儿我就会感激你!要不是因为你这个煞星,我的凡儿就不会遭这么多年的罪!”
“婆婆,您一定知道真相知道那个阴谋对吧!我恳求你,告诉我可以吗?告诉我,我为何会是煞星?我又为何是工具?”
柳云凡用恳求的语气问道。
263.263故人(结局倒计时1)
“我当然知道阴谋!”
红鸾媚冷笑了一声,“从我的凡儿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一场阴谋。所以,后来我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探查北暝与南碣之间的真相。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查到了!不过,你这个煞星怎么配知道真相?你没有任何资格!”
她说完,轻轻将依旧在床上缩着身子的女子拉下来,扶着她越过柳云凡。
走到门口,她忽然又停住,却没有回头,道:“我女儿的命运拜你所赐。我说过,今日你救她,我红鸾媚不会感激你。女儿我已经找到,心愿已了,其他事情再与我无关鼷。
“我不会告诉你真相,最主要的原因是,有人不让我告诉你真相。不过我奉劝你,千万不要被邪念冲昏了头脑,伤害了那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另外——”
她语气一顿,“还记得在宝宝仙居我刻的那字吗?俯仰大笑,谁比苍穹?我不晓得,究竟是你颠覆苍穹,还是他颠覆苍穹!总之,你好自为之!逆”
红鸾媚说完,带着自己的女儿,又示意了一下常安,离开柳云凡的居处。
柳云凡站在那里,紧紧地攥住了拳头,良久没有动弹。
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告诉她真相?
红鸾媚不告诉她,东方弗离也不告诉她。
她真的好迷茫。
还有,红鸾媚已经不止一次的提醒她,不要伤害那个真正对她好的人。
她说的那人,就是东方弗离吧!
他是真的对她好,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不会伤害她。
那么,他之前阻止她杀血煞灵也是有他自己的意图吧!
这与红鸾媚提及的刻在宝宝仙居上的字又有什么关系?
秋潭悠悠,其水清清。
甘如玉露,醇似仙琼。
沉沉落石,婷婷藻青。
涅荒倾城,百害具增。
送我长留,误我终生。
曲曲默默,恨水云浮。
风啸辰渊,璇玑有谜。
北暝南碣,诡异横生。
天降横祸,天命难从。
俯仰大笑,谁比苍穹?
这是那些令她迷惑的字。
柳云凡不晓得,那天降横祸,究竟如何!
“蠢猪!”
她正想着,呆呆姑娘从门外走进来,惊得她收起了思绪。
“阁君主子还有小白哥都不在,老子要跟你好好谈谈!”
它进来之后,走到一张大大的椅子上跳了上去,团成了一个肥肥的大大的球。
“你想谈什么?”
“其实不是老子要跟你谈,而是阁君主子让我转告你。他阻止你杀血煞灵,不是不让你报仇,也不是有意包庇血煞灵,而是里面有内情。他让你先去找月盈女巫赴三天之约,到时候小心行事!”
柳云凡垂眸想了一会儿,道:“狐狸去做什么了?”
“阁君主子说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去北暝最北面的长生殿,他想为你铺一条最安全的路。不过,他不能亲自跟你道别。”
顿了顿,它忽的叹了口气,道:“蠢猪,你大概不会知道,这些日子,老子的身体长大了,脑海中也多了好多东西,好多人,心底更多了许多的感慨。
“老实说,老子挺喜欢现在的你。虽然有时候不怀好意,但是没有害人之心,更没有权念贪欲。如果,你永远这么下去就好了,可惜啊!”
说到这里,呆呆姑娘垂下了脑袋,伤感不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云凡不解道。
“老子是说,也许有一天,你不再是你,到时候老子会恨你!就算羽瑶不恨你,阁君主子不恨你,老子也会连同他们的恨一起恨你……所以,你一定不要变……”
呆呆姑娘的话,让柳云凡想了好久。
她是想不明白啊!
为什么她不再是她?
柳云凡不相信这个假设能够成立。
她不再是她的情况只有一个,那就是,除非她死了!
她死了……
柳云凡的心头忽然大骇!
她不是早就知道,她柳云凡这传说中的璇玑福女,去北暝的结局只有一个吗?
就是为了那传说中的“死路一条”。
难道,北暝最后一站长生殿中,她会死?
除了那句话,呆呆姑娘还曾说:“蠢猪,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你是最没有资格报仇,最没有资格愤怒,最没有资格恨任何人的人!”
她真的不理解!
这番话,留给她的无疑是世间最深刻的诬陷。
“哎!”
柳云凡叹了口气,抬头看看自东边而出的太阳。
那光芒温柔而恬静,可是她的心潮却在灰暗中起伏不定。
东方弗离与东方小白离开后真的没有再回来,就连呆呆也向她告辞了。
它说它不放心阁君主子,代她照顾他!
柳云凡不会阻止它这样的请求!
所有人都离开了,所有的朋友也都离开了。
所以,这第三日的赴约,只能她孤身前行。
夏日的风轻轻吹来,吹的她的思绪越发缥缈了些。
风中,伴着青草的芬芳,也带着一股属于女子胭脂的淡淡芳香。
凤凰翼宫里面有豪华的宫殿,可是外面,唯有用萧条一词形容。
柳云凡还没有走到宫门口,身后忽然“咻”的一声,似乎是衣服闪动的声音。
她急忙扭头,正好看到一片小小的白色衣襟在远处的宫墙外一闪而逝。
“什么人?”
柳云凡反射似的大呼一声,忽的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隐约中,她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熟悉。
她也好奇怪自己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为了一探究竟,她暂时放弃了赴约的想法,赶忙追了上去。
追了一半,身旁却有另一个白影闪过,接着是一个焦急的男声道:“喔喔,小孩儿,原来你在这里!”
尘夫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她走近拦在了她的跟前,嗔怪道:“你这倒霉孩子,我在凤凰翼宫门口处等着你,本想告诉你小心赴约,我在外面接应你,你有事大声喊我。结果等了好久不见人。你瞧瞧你,到处乱跑什么?”
“喔!尘夫子,我刚刚看到了一个身影有点儿熟悉,所以才会赶过来看看。”
柳云凡抬头看向那个背影消失的方向,“您方才可曾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消失?”
“身影?什么身影?我没有看到!”
尘夫子摇摇头,“我只关心小孩儿你是不是去办正事,你小心入了别人的圈套!”
他忽然走过来,推着柳云凡就往凤凰翼宫的方向去,“下孩儿,你不要忘记了跟月盈女巫的约定,也别忘记了,蓬莱阁君会在长生殿等你!”
“奥……”
柳云凡重重的应了一声,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折回去。
她不会想到,尘夫子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后,才看向空荡荡的前方,道:“她已经走远了,你可以出来了!”
方才,他是故意阻止柳云凡的。
目的,就是让她不再追寻那个身影。
“咻!”
一个白影刹那间闪现。
那是一个白衣女子,她表情原本冷冷的,可看到尘土的那一刻,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次我又欠你一个恩情!……她还不可以看见我。”
女子缓缓开口,声音里面还带着些许习惯的冰冷。
“我以为我帮助你,救你的性命,最后找到了真正的你,就是真的救了你!哎!没想到你还是不肯脱离那个人的掌控!”
尘土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回忆再次涌现。
那个令他至今难以忘怀的时刻——
二十多年前,在扶月帝国那条通往汉霄学府的熙熙攘攘通往的大街上,那个倔强的抢包子的孩子,那个对他冰冷相对的孩子,那个让他找到了好久的孩子。
如今,她出现了!
还是一贯的冷漠表情。
冷漠的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眸子冷的像是一块千年寒冰。
当年,那张小脸上,他完全看不出属于孩童的天真,那冰冷的眸子了,他更看不出属于孩子的清澈与无邪。
能够看到的是,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人,在经历了万千世事之后,看淡了全世界,淡漠了所有人,最后高傲的鄙夷了生命。
“她是我的主子,我不可以忤逆她!”
“你的人,真的就像你的名字一样,寒冰,寒若冰霜!”
尘夫子无奈叹息。
“你知道吗?我很想带你离开。这个想法,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有!可惜,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你!直到,你出现在她的身边!”
264.264月盈女巫的真面目
“大哥哥……”
第一次这样称呼人,寒冰叫的有些生硬。
她从来是一个冰冷的人,也习惯了冰冷,习惯了孤独,这三个字,是她从来不曾说过的。
“除了姐姐还有她,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温柔的人,可惜,我只会让你们希望。”
寒冰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茶。
“当年,我想去找你!可惜,主子不让我去。我不可以忤逆主子的意思。她将我从涅荒城带出来,教会我很多东西,但是教的最透彻的就是忠诚!
“为了主子,我甚至都忘记了我的家在涅荒城,忘记了在涅荒城还有一个亲姐姐叫秋水!大哥哥,你知道吗?逆”
她缓缓抬头,“当以另一个身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枚孤苦伶仃的落叶,没有了根的归宿。
“可是当真正的我回归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孤苦伶仃,都是因为我必须要效忠的那份信念。我做不到违抗主子的命令!”
“寒冰,不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理解你!正如当初我看见你那双倔强的眸子,我相信你的倔强自有你的个性!”
尘土摇摇头,微微叹口气。
“只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你欺骗了她会怎样呢?她一直拿你当最亲的人。”
“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知道还有另一个我,不会知道我与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寒冰缓缓垂眸。
“等到主子功德圆满的时候,我会出现在她面前。不论她怎么对我,我都毫无怨言!哪怕她杀了我,也无所谓。若不是你相救,多年前坠崖的那一刻,我就是个死人了!”
寒冰抬起了头,“大哥哥,我很开心今日看到你,我很满足了,我该走了!”
“寒冰!”
转身的一刻,尘土忽然又开口叫住了她。
“大哥哥,你还想说什么?”
“如果……”
尘土迟疑了一刻,“等到一切结束之后,跟我走好吗?”
“嗯!”
寒冰重重的点头,忽然将冲进了尘土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
“大哥哥,我答应你!结束之后,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会心甘情愿的跟你走!到时候,你带我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吗?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要再听别人的命令,不要再有任何的阴谋……”
“好……”
尘土凄然答应,缓缓的伸手揽住了她。
“我答应你,带你走,带你离开!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们一起掌握自己的命运,再不要听从别人的命令。”
“嗯!”
寒冰点点头,忽然抬头擦了擦眼泪。
“她恐怕已经见到主子了,很快就是我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了!大哥哥,我们再见!”
寒冰终于放开了尘土,带着眷恋,缓缓走远……
“哎!小孩儿,你的劫难还是来了!不知道我教你的,永远不要被邪念冲昏了头脑你记住了多少啊!”
尘土叹着气,久久望着寒冰的背影。
那里面,是无尽的眷恋与伤感——
寒冰,我也希望能够像他一样,拯救自己最爱的人!我希望,我能够有机会拯救你……
另一边,柳云凡进了凤凰翼宫中。
那里,月盈女巫早就等在那里。
她还是一身雪白的衣裳,脸上蒙着同样雪白的面纱。
这个扮相,在柳云凡看来,似曾相识。
只不过除了月盈女巫之外,她还看到了另一个令她不可思议的人。
那人便是她的父亲柳贺。
他们面对面站着,彼此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月盈女巫才缓缓开口道:“怎么,我凤凰翼族的凤凰右使,我很意外你会千方百计的回来。当年你偷走了我们凤凰翼宫的珍宝《凤凰引》难道,你不怕我治你得罪吗?”
“换做从前,我一定怕死!可是如今,不重要了。”
柳贺语气哀叹。
“那时候,我太看重长生不老了。我以为,《凤凰引》真的可有令人不老的本领,所以才会起了私心偷走了它。为此,不惜离开我最爱的人。
“我离开了凤凰翼族,离开了北暝,最后去了扶月帝国。又侥幸的被皇帝封了一个侯爷。可是这么多年来,我经历无数的相思之苦,经历无数的肉欲贪生,才真正明白。此生于我最重要的,不过是能够每日看见你。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凤凰翼族的右使,怎么有资格爱上自己的主上?可是就算没有资格,我还是想回来再看看你!”
“哼!花言巧语!”
月盈女巫狠狠的甩了甩袖子。
“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有良心!在你们的眼中,永远不会真情二字!如果,当年不是他背叛我,我怎么会策划出这样的阴谋?男人,都是一样的负心汉!”
“主上这么说,只是因为爱的太深了吧!”
柳贺叹口气,“主上,其实我们一样,都有执念,都是用情太深的人!”
“对他用情?他怎么配?”
月盈女巫冷笑不已,“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他怎么配我对他用情至深?还有你凤凰右使,你怎么配说自己用情至深?”
月盈女巫鄙夷一笑。
“当年你因为私心,偷走《凤凰引》,还修炼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它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了吧!
“你是不是很失望?《凤凰引》它可不是什么令人长生不老的东西。如今你用用情至深这个虚伪的借口回来,是想找我凤凰翼宫中别的宝贝吗?”
月盈女巫继续冷笑了一声,“恐怕你想多了!我凤凰翼族中,再不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说的不错啊!后来我才知道,《凤凰引》它确实不是什么令人长生不老的东西,它不过是一本医书。”
柳贺语气中尽是感慨。
“传言中说《凤凰引》,引凤凰。双入对,双宿飞。除去百病,足百欲,比神功,揽天下。无所求,无所欲。阴阳合,刚柔谐。长生矣,众人求。求不得,枉此生。
“这其实是说《凤凰引》是一本治疗男女隐疾的医书。只是,若是正常人炼的话,可能会让人产生太多的肉欲贪念。”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深受其害?呵呵!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个吗?不都喜欢始乱终弃吗?怎么,现在你是回来跟我说自己追悔莫及?真是可笑啊!”
月盈女巫鄙夷不已。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冷漠,知道你对男人有多恨!但是,当年你派凤凰左使凤长欢来我身边,并没有让他杀了我。说明你不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你只是一个被因爱生恨的孤苦女人。”
柳贺没有否认她的话。
“我没有奢望你能够原谅我,我回来,只是想多看你一眼,以了去我多年的心愿。你的画像,我一直珍藏在书房中,每天都要看到你才会觉得日子充实。如今,我亲眼见到了你才真正安心。”
“呵呵!凤凰右使,你真是痴情!或许,你说的不错!我不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可是,自从他背叛我之后,我就变了!你的痴情,与我来说毫无意义!所以,我怎么不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呢?
“我让凤长欢去你身边,一来想拿回《凤凰引》,二来就是监视你还有璇玑福女。我凤凰翼宫的凤凰右使精通卜算之术,我又岂会不知?我可不想让你知道太多坏了我的大事。
“至于不让凤长欢杀你,不过是念在你生了两个女儿,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孩子去承载那段让她回归的记忆,最后,你与红鸾媚的女儿成了最好的载体。
“为了达成那个目的,不得已我只好囚禁了你另一个女儿。不过,你放心,我放她走了,红鸾媚带走了她,现在你的那个女儿已经安全了。”
“你想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坏你的大事!你也根本不需要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因为离开北暝之后,我的心愿就是能够再回来见你一面。可惜,那时我才发现,北暝与南碣的结界,在南碣之地根本找不到。
“后来我听到一个传言,如果想回来,唯一的途径就是璇玑福女。所以,我借着那个机会回来了。还有这本《凤凰引》——”
柳贺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它该重新回归了!”
门外,柳云凡惊诧了。
原来,柳贺是凤凰翼族的凤凰右使;
原来,凤长欢是凤凰翼族的凤凰左使。
原来,《凤凰引》是本医书,正常人炼的话,会淫念无穷。
怪不得柳云凤当年会与凤长欢假扮的李陀儿幽会;怪不得柳贺整日往胭脂坊跑……
原来,月盈女巫囚禁真正的三小姐,就是为了让她回归。
可是,那个她,究竟又是谁?
“该听的都已经听完了,现在可以进来了吧!”
里面,月盈女巫的声音忽然间低沉了些。
柳云凡一惊,马上意识到她是在跟她讲话。
不再犹豫,她推门而入。
里面,柳贺早已经不在,只有月盈女巫站在房中。
“方才,我真的弄清楚了好多事情!”
柳云凡紧紧盯着她。
“都到了现在了,恐怕我再不知道你是谁,就真的傻到家了!月盈女巫,或者说圣娘娘,我今日是来赴约的,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策划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目的?要我的一滴血祭奠封魂印,又是为了什么?”
“呵呵!当年,我果然没有找错人!”
圣娘娘的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那是一张倾城绝世的脸,也是属于扶月帝国的公主东方雪的脸。
只不过,这张脸上,少了太多胭脂水粉的妖媚,多了太多刚劲冷漠的和谐。
“你的确很聪明,不枉我将你送到另一个世界去历练。”
圣娘娘微微一笑。
“当年,你的母亲红鸾媚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我看中了你不一般的身体,正好可以为我所用。所以,我带走了你。
“为了能够让你在异世的无间道中生存下去,不被时空的巡回羁绊,我给了你一副异于常人的身体。我将几个月的你泡在药水之中,那样可以让你适应外界环境的诸多变化。
“你也看到了,你的鲜血有解毒的作用,正是当年那药水的作用。之后我送走了你,却也给你定了一个期限。十八年之后,你会重新回归!而晋宁侯府三小姐的身份,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原来是你在背后操控着我的命运!”
柳云凡缓缓地攥紧了拳头。
“那么,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圣娘娘嘴角一勾,忽然从怀中拿出了那圆圆的封魂印。
“我希望你在上面滴一滴鲜血。我说过,你的鲜血可以解毒,而我需要用它来救一个人。”
“救人?救人何苦大费周章设计那么多环节,装扮成圣娘娘,引领着我从南碣道北暝一路艰辛的走来?你大可以带着封魂印去扶月帝国,将我捉来索要鲜血便可!”
“天命自有其轨道,而我要救人,恰恰需要天命相助,自然不可以恣意妄为。”
圣娘娘将封魂印往前一伸。
“你兑现了你的承诺之后,我会让你知道一切!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最终目的,我会告诉你,我究竟想要救什么人!”
“好!我柳云凡向来言而有信!”
她接过封魂印,用金箍刺刺破了自己的手指,缓缓地将鲜血滴在了上面,最后又交到了圣娘娘手中。
“好了,现在你是不是可以让我知道一切了?”
“我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承诺了,自然会让你知道真相。”
圣娘娘一挥手,“你们出来吧!”
伴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房中屏风后面,缓缓地走出一男一女。
那难的一身大红色衣服,涂脂抹粉妖艳不已。
柳云凡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谁,他正是北苍国的皇帝颜如玉。
这个人,是柳云凡没有想到的。
北苍国的皇帝,居然会跟凤凰翼族的月盈女巫有牵连。
颜如玉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当她的视线落在女子脸上时候,柳云凡惊诧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子啊……
她柳云凡这辈子都不可能认错!
“小姐……”
女子缓缓地开口。
柳云凡动了动嘴唇,良久口,中终于吐出:“轻诺……”
这怎么可能?
上天真的跟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啊!
她最亲的亲人轻诺居然还活着;
她最愧疚的亲人轻诺居然跟圣娘娘是一伙的;
她积攒了四年多的仇恨,居然只是一场笑话啊!
呵呵!
她的亲人,不过是有心人安插在她身边的一个奸细啊!
“小姐,对不起!”
轻诺靠近了她,“无论怎样,我不可以违背主子的命令!主子让我从小跟在你身边,就是为了引领你去探寻这一刻!
“当年,真正的晋宁侯府三小姐被柳云凤逼落碧波湖,是我救了她。也是那个时候,我从碧波湖中救回了你。
“是我给你换上了晋宁侯府三小姐的衣服,是我让你误以为自己的身体就是晋宁侯府三小姐的,让你代替了真正的三小姐。
“还包括好多个晚上,是我用奇怪的声音将你引到扶月帝国古晋城的乱坟岗上。几年前,我们被血煞灵逼到那个悬崖边上,我跳崖之后,是尘土救了我。
“也是借着那个契机,我从此消失,回到了主子的身边做事……”
“好啊!很好啊!哈哈……”
柳云凡又哭又笑了起来。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付出感情最深的人,居然是欺骗她最深的人啊!
“柳云凡,或许,你不应该怪轻诺!当初她所做的一切,她自己也根本不知道。”
圣娘娘忽然开口。
“轻诺,确切的说她应该叫寒冰!是我从涅荒城带来的。那里的人与常人不同,他们因为中了遂愿树的毒,所以身体中会存在两种不同的人格。
“寒冰很小便被我从涅荒城带走了,我将她安插到你身边之前,她还是那个冷漠的寒冰。到你身边之后,我便将她变成了那个软弱的轻诺。
“那个属于寒冰的冷漠人格,总会在我的指引下出现,为我做事。但是身为轻诺的那一个人格,是不会知道她自己究竟做过什么。”
“寒冰……”
柳云凡呢喃着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她熟悉啊!
这是涅荒城中,秋水的妹妹啊!
原来,涅荒城的城堡中消失的那些丫鬟是被圣娘娘也就是月盈女巫捉到了凤凰翼族。
原来,她捉她们来,是为了选出一个人来,利用她的双重人格安插在她柳云凡身边完成那个阴谋啊!
“小姐……哧!”
轻诺忽然从怀中拔出了一把匕首,往柳云凡的跟前一递。
“小姐,如今的我是寒冰,可是我却从尘土那里知道了轻诺与小姐曾发生的一切。我知道小姐对轻诺的大恩大德,我知道对不起小姐。所以寒冰的命,今日任由小姐处置!”
“好,好啊!”
柳云凡凄楚一笑,缓缓地接过匕首。
265.265长生殿的复仇(结局倒计时2)
“寒冰……轻诺……呵呵……”
柳云凡面色惨然。
现在,她知道东方弗离阻止她杀血煞灵的那一刻所说的意思了。
这就是所谓的真相啊!
她最亲最爱的亲人,却是欺骗她最深的人茶。
这,真的好讽刺啊!
曾经她身边那个懦弱的丫鬟,那个处处为她着想的丫鬟,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丫鬟,不过是一支厉害无比的麻醉剂啊逆!
麻醉的她看不清阴谋与真相;
麻醉的她神魂颠倒;
麻醉的她好坏不分……
柳云凡低头看看手中的锋利的匕首,忽然狠狠的一甩。
“哧!”
伴着一声巨响,匕首插进了她身后的门上面。
顿时,木屑纷飞。
“这一刀之后,轻诺的仇我不会再报!对轻诺的愧疚,也不复存在!”
柳云凡冷声再道。
“尘夫子总是告诫我,不要被邪念冲昏了头脑,我一直都记着。我更知道,尘夫子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我杀了他找了二十几年的人!你走吧,我不会杀你!可是我知道,我心目中的轻诺已经死了!”
“噗通!”
寒冰忽然间跪在了她跟前,“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小姐,寒冰感谢小姐的不杀之恩。可是小姐请相信寒冰,我以轻诺身份呆在小姐身边的那些年,对小姐都是真心的。
“不管是第一个小姐,还是后来的小姐,我从未有过虚情假意。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来小姐身边是别有用心的事实。可是,有且情感我还是要表达!”
她继续“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小姐,寒冰走了!您保重!”
寒冰起身,又冲着圣娘娘行了礼,含泪离开。
她答应过大哥哥,不论是生是死,她都会跟他走。
现在,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走出大殿门口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那个纤尘不染的白衣人。
他微笑着看着她,悠悠道:“我知道,小孩儿她一定不会杀你!”
“大哥哥,谢谢……”
寒冰终于泣不成声,大哭着扑进了他怀中。
“大哥哥,我情愿她一刀杀了我,也胜过面对她的冰冷与心痛!”
“寒冰,给她一些时间,她会放下的!”
尘土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等她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她不会怪你……”
他的话,很温柔。
被风吹散,温柔了周遭的空气。
飞到大殿门口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里,在一片沉寂过后,柳云凡忽的挺直了身体,盯着圣娘娘,缓缓开口,声音里面带着些许的感慨道:“圣娘娘,你真的很会找人啊!你的阴谋,几乎天衣无缝!”
“将寒冰从涅荒城捉来,利用她的双重人格安插在我的身边。当她是轻诺的时候,完全不会晓得另一个自己是寒冰。她们就像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所以,她在我面前,根本不需要做任何的掩饰,更不需要有任何的心虚。
“因此,她跟在我身边那么久,我都没能觉察出任何异常。不得不说,你的阴谋得逞了。你送轻诺来的那一刻,我便注定是输家了!”
她的视线又缓缓地转向颜如玉,嘴角一弯。
“皇上,我现从你身上又了解了好多真相!”
“奥?知道了什么真相?说给朕听听!”
颜如玉捏着耳畔的发丝,饶有兴趣道。
“当年我在北苍国你的朱砂房中看到的那些女子的画像,那些不止是美女的画像吧!最重要的,她们中,有一些是这场阴谋中的棋子!
“我这个来自异世的柳云凡是棋子,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是棋子,涅荒城的城主红鸾媚也是棋子!你这盘棋下的够大,下的时间够长,下的够执着啊!
“当初你伴我北暝之行,最后留在梦妃冢中,对里面的人那般的恋恋不舍。所以,我可不可以猜测,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了她呢?”
柳云凡记得,在颜如玉的朱砂所制造的房中,除了那些美女的画像,还有几首诗词——
《红梅》
梅之艳艳,其华灼灼。
寤寐思之,辗转求之。
采之萋萋,望之迷迷。
寤寐求之,琴瑟赞之。
思之悟之,追之留之。
伊人芬芳,遗人芬芳。
《赤棠》
碧叶血棠,叶蕊繁繁。
勿败其茂,勿怪其艳。
风霜傲立,雨雪漠然。
吾心所向,吾情所至。
《血莲》
陌上莲兮艳丹砂,山雨渡兮娇如霞。
赤色羞兮别面去,莞尔笑兮走天涯。
《血仙萝》
朱砂血,朱砂恨。
蓬莱仙,蓬莱坠。
菩提花,菩提泪。
血仙萝,仙萝回。
当时她还想,这最后一首诗与前三首很不同,似乎深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如今看来,那个故事有了眉目了。
“哈哈!你果然聪明,我们当初果然没有找错棋子!”
颜如玉娇柔一笑。
“没错,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梦妃!为了那个这个世间最高贵的女子!”
他忽然将封魂印拿了出来,缓缓地抚摸着,手中渐渐聚出耀眼的光芒。
慢慢的,柳云凡滴上去的鲜血渗透了进去。
封魂印的颜色开始变得微红。
“柳云凡,你知道为何所有人都说你是煞星吗?”
颜如玉突然问出这个多次出现的问题,柳云凡忽的一惊,她反射似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本来会有好多人会因你而死!”
圣娘娘首先开口。
“蓬莱阁中好多人因为你变成了行尸走肉,蓬莱阁也是因为你被灭!原本,汉霄学府也是要被毁灭的。很早的时候,我就将千城府主的儿子千金言换成了我的得力手下。我将他安插在那里,等待命令。
“汉霄学府的存在,就是为了你让你学的真本领,通过汉霄学府百兽林的试炼,看到我刻在石头上面暗示——天地动、北暝殇、璇玑梦、寒冬长、悲苍凉、天秘珠、永生殿!
“而他的使命,就是在你学成之后,毁灭汉霄学府,阻断几百年来南碣之人对北暝的念想。不过可惜,那个计划被我一手打造的蓬莱阁君毁掉了!是他减轻了你的罪孽!”
“还有那位真正的晋宁侯府的三小姐,她实际上是你的孪生妹妹。天命注定,你出现了,她就必须要消失!可是我没有杀她,只是将她囚禁在了凤凰翼族。”
圣娘娘忽然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可以左右天命,可惜,弗离总是一步一步的打破了我的计划!他拯救了所有人!以至于,你不再是那些人的煞星。可是——”
她忽然一顿,神色变得有些悲愤。
“柳云凡,你会是他的煞星!你会害了他!为什么?为什么弗离会爱上你?为什么,他偏要为你付出这么多?那个天机,他本不该介入的!否则,万劫不复啊!”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我会是东方弗离的煞星?”
柳云凡激动的往前走了一步。
“圣娘娘,我恳请你明明白白告诉我,究竟怎样做才可以不要伤害到他?”
“叮铃叮铃……”
期盼回答的疑问还没有得到回答,她耳边,倏地多了几声铃铛的声音。
刹那间,柳云凡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拉着她的意识慢慢漂移。
不好!
柳云凡恍然醒悟。
她逼着自己抬头,只见颜如玉手中拿着一个铃铛,铃铛上面隐约中一丝血色闪现。
“这是朕当初跟你索要的那几滴鲜血,附于这招魂铃之上。”
柳云凡渐渐模糊的意识,越发迟钝着回忆着过去。
似乎,她真的有给过颜如玉几滴鲜血。
原来,颜如玉要来这鲜血是用来控制她意识用的。
呵呵!
她又着了别人的道儿啊!
很快,她大脑的思考能力骤然下降,自控能力也越来越差。
眼前,颜如玉另一只手中的封魂印发出的光芒忙逐渐将她全身笼罩。
那光芒,像是一条条虫子,争先恐后的钻进了她的大脑。
脑海中,恍惚间有个声音出现。
那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她说:“你做的很好!现在,是你完成自己最后一个使命的时候了!等你完成时候,你也就没有了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意义……”
这声音就像是一个魔咒,让她自我意识逐渐飘离。
柳云凡不想被梦靥控制,可是她无法阻止。
脑海深处,有一段刻苦铭心的记忆似乎奥冲破脑袋。
那是愤怒与私欲铸成的巢穴。
那是权利与尊严焙就的天朝……
终于,她大脑最后的感知只剩下了两个——梦妃!
她没有机会去思考了!
灵魂仿佛已经被挤掉,然后收拢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柳云凡的身体,缓缓地滑落了下去。
就在落地的那一刻,颜如玉接住了她。
“时辰差不多了!是我们该走的时候了!”
他看向圣娘娘,勾唇一笑。
“二十多年了,谢谢你当年的帮助!如今,是时候让梦妃重振长生殿了!梦妃的身体,我已经带回,用柳云凡鲜血,应该可以让她起死回生!”
待圣娘娘点头之后,颜如玉抱着柳云凡离开了大殿,离开了凤凰翼宫,离开了凤凰翼族……
空旷的殿中,只有了圣娘娘一个人。
她站在那里,好像被抽掉了灵魂一样,孤单与落寞,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原以为,二十几年的恨意发泄了之后她会开心,可是如今,她为什么觉得这么空虚,这么落寞呢?
难道,她不应该报复?
“圣娘娘!”
这个熟悉的声音,终于惊得她慌忙转身。
看到那缓缓靠近的紫衣人,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惊喜。
“弗离!你还肯见我?我以为,四年前我便伤透了你的心,你再不会回头了!”
“不肯又如何?总归于事无补!”
东方弗离神色叹息。
“你最终还是让她走到了你早已经为她设计好的那一步!”
“弗离,这是我与她之间的约定,原本你不应该被牵连进来的。只要你放不下她,你的劫难便永远不会过去。”
圣娘娘有些焦急的走过来。
“你听我的话好不好?不要再执着下去了!柳云凡,她自有自己的路!而你,也有自己的路。当初我没有反对你们成亲,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你听我的话,回扶月帝国当你的太子。你不要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女儿,她还需要你这个爹爹。”
“圣娘娘,你还记得我有个女儿,你还记的羽瑶?”
东方弗离苦笑一声。
“我没有得到过母爱,我不想自己的女儿也失去母爱!”
“弗离,我——”
“圣娘娘、月盈女巫、长公主、姑姑……”
东方弗离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更确切的说,我应该叫你——母亲!对吧!”
“啊?”
圣娘娘忽然愣住。
“弗离,你——”
“我都知道了!”
东方弗离再次打断她的话。
“原来,我不是扶月帝国皇帝的儿子,我是扶月帝国长公主的儿子,而我的父皇本应该是我亲舅舅!”
“这些都是我不久之前才知道的。母亲,您恨父亲,所以策划了这一切。可是云若皇后是无辜的,您为何不肯放她一条生路呢?她只不过知道了一个事实而已!
“她知道了父皇没有正常的生育能力,所以她与父皇所孕育的孩子才会未出生便夭折了。她知道了我不是父皇亲生的孩子,我是一个外姓人,是外人,根本没有资格继承皇位。
“当年,云若皇后知晓天秘,可是父皇没有杀她,只是将她囚禁,不许她与外界接触。父皇这么做,最终逼疯了她,为此父皇内疚了。可是母亲你呢?又何苦断她性命?她已经够可怜了!您又为何这般无情?”
“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当然要死!”
圣娘娘声音清冷。
“二十多年前,你的父亲纳兰朔背叛了我,一怒之下,我才将你送给了皇兄抚养,做了扶月帝国的太子。我想让你姓东方,我要你当扶月帝国的皇帝,因此,你不是真正皇室子嗣的真相绝对不可以让外人知道。”
“母亲,您这一场阴谋仅仅是为了报复我的亲生父亲,对吗?”
东方弗离抬头看向大殿之外。
“我的父亲纳兰朔……长生殿的圣君殿下……”
他凄然一笑,“你要让长生殿易主,你要毁了他毕生的心血,以此来报复他,对吗?”
“弗离!你放手吧!木已成舟,一切都不可能再有挽回的余地!长生殿的圣女殿下,马上将要复活,而长生殿也是要改天换地的时候了!就算母亲恳求你,好不好?”
圣娘娘口吻恳切不已。
“很久之前,我在蓬莱阁中你的房门外,听见你说‘我掌控不了你的命运,我便掌控他的’
“我知道,那个‘你’是父亲,那个‘他’就是我吧!你一心想我当扶月帝国的皇帝,就是想掌控我的命运是吗?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您是不是早已经发现,我的命运也不好掌控?”
所以——
放手?
他怎么会放手?
从开始的那一刻,他就没有想过放弃。
东方弗离没有说话。
直倒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才缓缓开口道:
“母亲,父亲在传言中是个正直善良的君主,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你误会了他?”
他顿了顿,“北暝长生殿,我一定要去!如果母亲你想找到父亲问清楚一切,就一起来吧!我相信,母亲的执念比孩儿更深!”
“我的执念更深……”
圣娘娘呢喃的。
是吗?
她的执念更深?
或许是吧!
为了一场等不到的约定,她用了近三十年的时间去仇恨,去报复,去策划……
走出凤凰翼宫的那一刻,东方弗离的拳头缓缓地攥了起来。
他看向遥远北方的天际,心头思绪悠然飘出——
云凡,他们说的不错,你真的是我的劫难!
如果我拯救不了你,我情愿死在你的刀下!
也许百里之外的长生殿,终究是我永久的长眠之地……
266.266有个人想见你
漫天皑皑的白雪,将世界塑造成了一片冰冷与绝望。
如狂风吹舞下的柳絮,密密麻麻,包裹苍穹。
柳云凡木讷的站在大雪中,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寒风。
甚至,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生气……
她只觉得,耳边的发丝被狂风吹起,眼前的一切,虚幻又迷茫。
耳边,似乎有人在默默低语,有人在叹息吟唱,声音悲切—茶—
菩提树下,莫莫青藤。
繁繁佳木,萋萋草生。
缠绵毫末,去留匆匆。
以吾之灵,涤尔夙愿。
素白天地,血染华宫。
心心念念,何处归程?
“心心念念,何处归程?心心念念,何处归程?心心念念,何处归程……”
柳云凡一遍一遍的念着。
心头,是那份难以忍受的凄清。
心头,是那种不可摆脱的痛处。
她眼前,渐渐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他们的模样,是那般的熟悉,那么的令人心疼,又那么的让她无可奈何。
那小的一身粉嫩的衣服,长得粉嘟嘟的可爱至极;
那个大的一身不同往日的雪白的衣服,但是那张脸,还是那般温柔那般深情……
她认出来了,那是她的女儿,她的丈夫。
再然后,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爹爹,你说崖边的梅花开了,可是娘亲什么时候才会陪我们去看?”
“很快就会的。”
“可是,爹爹我哀求过娘亲好多次……”
东方羽瑶忽然哭了起来。
“我恳求她陪羽瑶去看梅花,可是娘亲让羽瑶滚开,呜呜呜……”
“不会的,娘亲不会让羽瑶滚开的。娘亲最爱羽瑶了!”
东方弗离将她抱起来,用身上厚重的衣服包裹住。
“你想看梅花,爹爹陪你看……爹爹……会一直陪着你看下去……不论你什么时候想看,爹爹都陪你……”
“爹爹,我好希望,娘亲有一天可以陪我们一起去看——”
东方羽瑶一头扎进他的怀中。
“爹爹,你说娘亲会不会陪我们去看梅花?”
“会的!终有一天,她会的!”
“爹爹,我还能不能等到哪一天?”
“一定能的,爹爹陪你一起等……一直等……”
“可是爹爹,万一我们一直都等不到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一定可以等的到……”
“羽瑶,狐狸……”
柳云凡哭着呼唤着。
“你们想去看梅花,我陪你们去——咻!”
眼前的画面,陡然间改变。
方才的皑皑白雪,刹那间变成了血红一片。
那是一场鲜血浇灌的杀戮——
她看到那白衣人胸前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看到他抱着怀中忽然变得了无生气的孩子倒了下去……
“啊!不要!东方弗离,你不要死……”
柳云凡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我陪你们去看梅花,我陪你们去看梅花,我现在就陪你们去看梅花……我现在就陪你们去看梅花……只求,你们不要离开我……”
“噗通!”
她狠狠的跪了下去,心痛至极。
“求你们,不要离开我……”
“吧嗒!”
上方有湿湿的雨滴落下。
柳云凡觉得自己的身上被淋湿了,自己的心也被淋湿了……
“啊!不要离开我……”
柳云凡梦呓着猛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心头,那个凄凉的梦,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她梦到她的女儿,她的丈夫离开了她……
她整个人,痛的无法呼吸……
“狐狸,羽瑶……你们在哪里?”
柳云凡掀开身上的被子奔了下去。
她奔出了房门,走进了繁华的园林,穿过一条一条走廊……
像是无头的苍蝇,一间房一间房的胡乱窜着,找着那个对她最重要的人。
终于,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影子。
那是林青妹,还有尘夫子。
她看到林青妹红肿的眸子,看到她视线落在她身上时立刻表现出的愤怒。
“尘夫子,东方弗离呢?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柳云凡焦急的询问。
“你想见他?你有什么资格见她?”
林青妹挥动着拳头,情绪激动的朝她吼了起来。
“柳云凡,还想杀他第三次吗?这么多年,他为你付出了什么?你又对他做了什么?柳云凡,如果这次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林青妹,一定第一个杀了你!”
“我……”
柳云凡忽然哽咽的摇头。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着了圣娘娘还有颜如玉的道儿,后面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她哀求的看向尘土,“尘夫子,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里?他怎么了?”
“哎!”
尘土叹息一声。
“小孩儿,我知道你是无辜的!这样吧,你跟我来,我让你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尘土说完,转身在前面带路。
“小孩儿,你知道这里哪里吗?”
出了门,尘土缓缓地开口。
柳云凡茫然的摇头,他继续道:“这里就是北暝之北的长生殿!也是我最初的家。可惜,二十多年前那场灭顶之灾之后,我便成了家破人亡的可怜人了。”
“长生殿?”
“不错,是长生殿!有个人想要见你!”
尘夫子推开了长生殿正北方向的一扇大门。
“他就在里面。见到他之后,你会明白好多问题的。”
柳云凡思绪茫然,但是还是迈进了那扇门中。
“你来了!”
她刚踏入,立刻有苍老的声音传来。
房间正中间的位置,站着一个白衣白须的老者。
他看上去很和蔼,很慈祥。
看清楚他的模样,柳云凡忽的惊讶,道:“您是——当日汉霄学府中那个柴水老伯?”
“不错!柳小姐!我叫纳兰朔,是这长生殿中上一任圣主。”
纳兰朔微微一笑,点头。
“尘夫子说您要见我,还说我会明白好多事情,是这样吗?”
“是的!”
纳兰朔再次点头。
“柳小姐,还记得很多年前我在汉霄学府告诫过你的事情吗?我要你千万要永远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不要被利益熏心,不要被贪念左右,不要被诱惑蒙骗!”
“恩!我记得的!”
柳云凡重重的点头。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我知道你没有忘记,只不过,这就是你们两人无可避免的劫难吧!”
纳兰朔的神色忽然变得伤感。
“而那个劫数,却也是因我而起!柳小姐,你可能猜不到,我还有另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
“我是扶月帝国太子的亲生父亲!也就是你的公公,羽瑶的爷爷。”
“你——”
柳云凡不可思议张大了嘴。
“你是弗离的亲生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记忆中,再次涌现出扶月帝国皇宫中那豪华皇宫中疯癫云若皇后的凄厉之声——
“雾隐云,风掩月。春夏覆,秋冬灭。天下坠乱,苍空阴怒。皇室清脉血雨浊,王座龙涎了无声……”
“天道灭国,百灾具临。皇族正统,血染龙脉……”
“苍天有道,天道难断。人间有情,有情无情……仓皇殿,地狱门。浊清灵,妖言惑……”
“扶月帝国……东方辙……我诅咒你……叛乱灭国,涂炭生灵,覆灭苍穹……”
原来,云若皇后说的是当今太子东方聿不是皇帝的孩子,不是皇家正统……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纳兰朔将往事娓娓道来。
“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北暝长生殿的圣君纳兰青帝,二儿子就是扶月帝国的太子东方聿。不过,柳小姐你不要误会,聿儿他并非私生子。扶月帝国的皇帝东方辙虽不是他亲生父亲,可却是他的亲舅舅。”
“亲舅舅?”
柳云凡一怔,“那么,弗离他是你与长公主东方雪的儿子?”
“不错!”
柳云凡诧异至极,东方弗离这样的身份,实在是令她难以置信。
“当年,我将长生殿圣君的位子传给大儿子纳兰青帝,本打算与雪儿还有我们襁褓中的孩子去过隐形埋名的闲适生活。可惜,事情就是那么凑巧,青帝他忽然受伤,命悬一线。
“我为了挽回他的性命,不得已闭关为他疗伤。雪儿没有等到我,所以来到了长生殿中。我因为闭关无法出去跟她解释,便从此错过。雪儿是个容不得别人忤逆的人,所以她执拗的认为我放不下至高无上的权利背叛了她!
“等我救回青帝的性命,再去凤凰翼族与她解释,却已经晚了。我千方百计打听到,她带着我们的孩子去了扶月帝国。之后,我此生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找到雪儿,跟她解释清楚。”
“老伯,当年在扶月帝国见到你,是因为你一直在找他们吗?”
柳云凡又问道。
“是啊!我一直都在找他们。后来,我找到了!雪儿与扶月帝国皇帝东方辙是月盈女巫与上代扶月帝国皇帝所生的孩子。
“那场误会之后,她将我们的儿子送给了她的哥哥东方辙抚养,而她自己也重新恢复了长公主东方雪的身份,开始在扶月帝国创建蓬莱阁。
“好像上天一直跟我作对,从来不肯给我时间将真相告诉她。随着时间的推移,雪儿她将对我的恨转变成了对所有男人的恨意。甚至,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仇恨。
“为了仇恨,她不惜杀人灭口,不惜将所有人当做棋子,不惜以牺牲太多无辜之人作为代价。
“终于,在聿儿七岁的时候,她策划了一场阴谋,确切的说,是帮助别人策划了一场阴谋。而那场阴谋的主角儿,就是柳小姐你!可惜,我根本阻止不了。因为我知道,柳小姐你既然是阴谋中的主角,那么也只有你才能终止这场阴谋。
“所以,我才会不断的告诫你,千万不要让邪念控制,也让我的徒儿楚尘飞,也就是你的夫子尘土一次次的告诫于你。”
“阴谋的主角是我?老伯,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究竟是什么阴谋?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唯有我不知道?”
柳云凡语气中充满的恳求。
“今日,你醒来了,说明那场阴谋已经过去了!”
纳兰朔叹口气,“现在,是时候让你的记忆衔接起来了!”
纳兰朔忽然一挥手。
“轰!”
他们身后大殿的墙上,陡然间裂开了一道口子。
口子越来越大,终于,里面的一切全部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幅巨大的画卷,画卷上面有人物,有建筑,有鲜花有草木,还有情感……
“老伯,这是什么?”
柳云凡疑惑的盯着那幅画卷。
“还记得那首《笑红尘》吗?——
天玄地黄,北暝有殇。
寒冬秋陨,暑过夜长。
冰火璇玑,一梦他乡。
只此一世,莫悲仓惶。
天秘纠葛,万古流芳。
翳珀灵珠,去日参详。
寻签断事,永生殿旁。
“这就是里面提到的冰火璇玑壁画。里面,记载的就是那场阴谋!”
“这副冰火璇玑壁画就是阴谋?”
柳云凡不由自主的靠近,再靠近。
“呼!”
陡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壁画中冲出来,她只觉得一阵莫名的眩晕,紧接着便感觉整个人被壁画吸了进去。
267.267恨意
华美的床上,白衣女子缓缓睁开眼睛。
床边,原本伫立的丫鬟立刻上前去,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一边惊喜道:“圣女殿下,您终于醒了!华大人已经等了您好久了!”
“我是谁?这是哪里?”
白衣女子一脸茫然,“华大人又是谁?”
“咦?圣女殿下,您怎么什么都忘记了?”
丫鬟惊诧不已茶。
“您是我们长生殿的圣女啊!三日前,您跟华大人约好有什么事情要商量一下,可是那天你跟圣君见面之后,回来便带着怒气躺下了。谁知,您这一睡就是三天。华大人已经在外面等了您整整三天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印象都没有了呢?”
白衣女子轻轻敲了敲头,招招手,“你让华大人进来吧!”
“是!”
丫鬟退下了。
没多久,一个红衣人推门而入。
当注意到床上女子茫然的神色时,华颜担忧道:“圣女殿下,您怎么了?莫不是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
白衣女子微微蹙眉,“我怎么发现睡觉醒来之后,好多事情忘记了!”
“忘记了?”
华颜一惊,“圣女殿下,您怎么可以开这个玩笑?华颜为了您千秋霸业,可是费尽心思,您怎么可以忘记?”
“你别急,让我想想看!”
白衣女子缓缓从床上下来,拖出桌子下面的一张凳子坐下。
“我觉得脑海中的记忆好像被什么封锁了。你先告诉我,我是谁?叫什么名字?”
“你的名字叫梦妃,是长生殿的圣女殿下啊!您怎么会忘记了呢?”
华颜急急走到她跟前,“您不是还有霸业要做吗?”
“我叫梦妃?我们有霸业?”
梦妃紧蹙眉头,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接着是丫环的声音道:
“圣女殿下,小姐过来了!她说非要见你!”
“华颜是吧!”
梦妃从凳子上起身,“要不然今日你且回去,让我想想。”
“圣女殿下,您怎么会——”
“好了,不要说了!你先先去吧!”
梦妃打断了他的话。
华颜满脸的不甘,可还是不情愿的转身离开。
他出门的那刻,门口处正好有个小女孩怯生生的走进来。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裳,粉嘟嘟的脸上长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很是漂亮。
小女孩儿的怀中,抱着一个黑白花色的圆滚滚的毛绒绒的小动物,她的手上捏着一朵小小的艳丽的花儿。
看到梦妃,小女孩的脸上划过一丝喜悦,但紧接着又换上了怯生生的模样道:“娘亲,灵溪刚刚摘了一朵很美的花儿,花花说这么美的花儿最配娘亲了。所以,它陪我过来送给娘亲!”
她看了一眼窝在她怀中的小兽花花,慢慢走到梦妃跟前,将肉呼呼的小手摊开。
“娘亲,这是灵溪送给娘亲的。”
“我是你的娘亲?”
梦妃茫然的看着她。
“恩!”
灵溪狠狠的点头。
“这是送给我的?”
梦妃又指指她手中的花儿。
“恩恩!”
灵溪点头更狠了,灵动的眸子里充满了渴望,“是灵溪送给娘的!”
梦妃伸出手,将那朵艳丽的花儿接过来。
“娘亲,灵溪好开心!”
灵溪激动的低头看看怀中的肥嘟嘟的花色圆球,“花花,我送给娘亲的花儿她要了!她居然会要了!”
花花冲她龇牙一笑,意思是它一样开心。
看到花花如此表情,灵溪高兴的咧开嘴看向梦妃,“娘亲,爹爹从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给娘的头发上戴上一朵艳丽的花儿。今日,可不可以让灵溪为娘亲戴上?”
梦妃调动着大脑里面的记忆,可惜无论她怎么想,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
她丝毫想不起自己是谁,也想不起这是什么地方,更记不得这个孩子是谁,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娘亲……”
梦妃还在出神,可是听到灵溪甜甜的带着哀求的声音,她忽然不忍,最终蹲下身子点头道:“好!”
“恩恩!灵溪为娘亲插上一朵美丽的花儿!”
灵溪开心的将花儿小心翼翼的从她手中拿回来,更小心的为她戴上。
戴上之后,她忽然雀跃起来,惊喜道:“娘亲好漂亮!娘亲真的好漂亮!爹爹说的没错,娘亲戴上花儿真的更漂亮。”
她摸摸花花的脑袋,“花花,娘亲居然同意让我为她戴上一朵儿花儿,我好开心。我要去告诉爹爹,爹爹一定也非常开心。”
灵溪说完,跳跃着转身,一边惊喜的喊着。
那个粉色的身影,踏进了院子,变成了一只飞舞的美丽蝴蝶,最后翩然消逝。
梦妃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心头的柔软处被触动了一下。
好像,记忆的深处,也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影子,让她放不下,丢不开,舍不了。
鬼使神差般的,梦妃走出了房门,追着那个小小的消逝的了身影。
她想要去看看,看看那个孩子要去做什么。
她想要去找找,找找自己的过去究竟是怎么样的。
那是一条清幽的绿意盎然的小道儿,鼻尖散发着清香的气息。
她穿过丛林,又越过碧池。
终于,在前面不远处的凉亭中,她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正依偎在一个白衣男子的怀中,而花花正依偎在她的怀中。
隐约中,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爹爹,灵溪好开心,娘亲居然理我了。她还同意灵溪给她插上一朵美美的花儿。”
“灵溪开心了,爹爹也好开心!”
“爹爹,你总说娘亲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你说现在她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呢?”
“爹爹不知道。可是,爹爹会永远坚信,娘亲总有一天会明白,明白我们都是爱她的!”
“嗯!灵溪好爱娘亲!灵溪更知道,爹爹也好爱娘亲!爹爹,你说今年梅花开的时候,娘亲会不会陪我们一起去看梅花呢?”
“会的!一定会的,娘亲一定会陪我们去看梅花的!”
“……”
梦妃站在不远处,盯着那两个朦胧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轻轻勾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很温馨!
她缓缓地椅上了一棵树,静静的望着。
脑海中,忽然间被一片混沌席卷。
刹那间,她变成了苦海中的一叶扁舟,随风荡漾,了无方向。
记忆深处的巢穴,有回忆在涌动……
她好像记起来了,她叫梦妃,是长生殿的圣女殿下,也是长生殿的圣君夫人。
她的地位,仅次于长生殿的圣君。
回忆中,有个熟悉的白衣人影。
他温润的眸子,他温柔的声音,他温暖的怀抱……让她看着觉得好幸福。
似乎,这个人就是她此生最爱的人!
想着那个人,她觉得好温馨,好开心!
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终结,下一秒,那抹温暖的白色陡然间变成了一片冰凉,变成了一片狰狞。
她看到了他们的新婚夜,红烛窗影。
本该是喜庆的事情,他冲她吼着:“梦妃,你已经有了圣女之位还不满足!你嫁给本尊,不就是为了那所谓的圣君夫人之位吗?好啊!我成全你!我给你这个机会,我成全你这个只看重地位的肤浅女人!”
……
她看到她为他生女儿的那刻,他冷漠的坐在自己的房中,淡然喝茶,独留她一人在产房中心痛心死……
她怎么都想不到,她会爱上了这么一个没有心的无情男人!
她好悔,好恨!
再后来,她又看到他冷漠唾弃的眸子,听到教唆他们的女儿,不要认她这个娘亲。
她甚至会听见她的亲生女儿指着她,说她是个只看重地位的肤浅女人!
最后,还是他!
他拿着匕首,狠狠的插向了她的心脏!
她的心,刹那间,痛了!碎了!
梦妃没有想到,她居然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遗弃了!
那个冰冷无情的男人,亲眼看着她倒在血泊中时,才幡然悔悟,抱着她痛哭不已!
可惜,已经晚了!
一切都晚了!
那一刀,葬送了她对他的一切爱意,抹杀了她所有的情谊。
那一刻,她只知道,她对那个人恨之入骨!
那样的男人,只配她用无情去回馈!
脑海中的场景,继续换着。
渐渐地,再浮现出了那名叫华颜的男子。
他端着茶水,在床边侍奉着她,小心翼翼的侍奉着她喝完。
忽然,他跪在了地上,一片诚心道:“圣女殿下,华颜求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您对圣君如此深情,可是他又是如何对待您的呢?他是要杀了你啊!”
“你说的对啊!我这么爱他,他却要杀了我啊!他连女儿都不肯让我见啊!”
她的心,依旧痛到了极致!
“所以,圣女殿下,您还留恋什么?”
华颜又为她端上了一杯水,亲眼看着她喝下去。
“既然圣君那么无情,既然他统治的长生殿如此黑暗,倒不如您反了他,自己来做这个长生殿的圣君。”
他顿了顿,“圣女殿下,您并非不晓得华颜对圣女殿下的一片痴心。可是华颜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华颜知道自己配不上圣女。但是华颜愿意为了圣女奉献自己的一片热血。
“多年前,华颜也是为了圣女殿下,才会暗中对圣君下杀手。可惜,他太幸运,居然被突然赶回来的老圣君所救。但请圣女放心,同样的失误华颜绝对不会犯第二次!所以现在,华颜只听圣女说一句话!”
“好啊!”
梦妃凄然一笑,握住空杯的手猛地一用力。
“咔嚓!”
杯子变成了一片粉碎,扎破了她的手掌,鲜血流出,刻画成了刺目猩红,她却浑然不觉。
“纳兰青帝,我恨你!我恨你!你不配得到我的爱,你不配拥有长生殿!不要怪我,灭了你的长生殿!”
梦妃咬牙切齿的说着,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第一眼,她看到了那个令她恨到骨子里的男人。
她觉得现实中的他,还是如梦中那般冷漠,狰狞!
“纳兰青帝,你来做什么?”
梦妃倏地从床上坐起来。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滚出去!”
“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纳兰青帝微微叹口气,“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灵溪还等着我回去告诉她你没有事!”
他起身,落寞的离开。
“纳兰青帝,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梦妃盯着他的背影,近乎咬牙切齿。
“所以,不要逼我马上要做的一切!几年前,纳兰朔抛妻弃子回来救了你一命,可几年后的现在,你不会这么幸运了!我一定将你曾经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268.268灭顶之灾
“来人!”
确定纳兰青帝的身影消失,梦妃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吱呀!”
门开了,丫鬟走进来,“圣女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华大人找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搀”
“是!”
丫鬟退下去了悦。
没多久,华颜推门而入。
当看到梦妃那双熟悉的泛着冷光的眸子时,他忽的一喜,道:“圣女殿下,您回来了!”
“嗯!”
梦妃应了一声。
“华颜,我们的计划,你可都布置妥当好了?”
“请殿下放心,华颜已经在加紧准备,等到几个月之后,我们的势力将会与长生殿不相上下!”
“很好!”
梦妃点点头,视线忽然间看向窗外锦簇的鲜花,嘴角冷冷勾起。
“纳兰青帝,百花尽谢,寒梅盛开,冬雪覆地之时,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而长生殿,将会收入我梦妃的囊中。”
那声寒凛的声音,在苍穹中久久回荡,凄厉又恐怖……
一日之后,梦妃的房中多了几个不速之客。
他们是灵溪,花花,还有另一只纯黑色的肥肥大大的像狗又不像狗的动物。
它是花花的母亲,名字叫黑竹。
灵溪怀中依旧抱着花花,小心翼翼的走到梦妃的跟前道:“娘亲,爹爹说娘亲病了,需要休息,所以昨天不让灵溪过来看娘亲。现在,娘亲的病好些了吗?”
“你小小年轻,也学着他那样虚伪吗?”
梦妃冷冷的盯着她,“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
“娘……娘亲……您怎么了?您昨天不是这样——”
“那我是哪样?”
梦妃忽的从凳子上站起来,俯视着身前那个小小的身躯。
“你跟他一样!当初,我就不应该将你生下来!现在,你最好滚回到他身边,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娘亲——”
“哞哞……”
黑竹忽然用脑袋蹭了蹭灵溪的身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暂时先离开。
“姐姐,你听娘亲的话,先回去吧!”
灵溪怀中的花花用脑袋蹭蹭她的手,也抬起头,“不要惹圣女殿下不高兴!”
灵溪的委屈的抬头看了一眼梦妃,当意识到她几乎喷火的眸子时,她终于吓得将身体缩了回去。
“娘亲,灵溪先回去了!娘亲好好休息!”
灵溪说完,抱着花花,恋恋不舍的离开。
房中,只剩下黑竹与梦妃。
黑竹沉默了好久,还是抬头哞哞道:“主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灵溪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我印象中的主子,是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忍心对自己的孩子的态度如此恶劣。
“我也是个母亲,对花花,我疼爱都来不及,怎么会吵它?灵溪那么可爱,那么懂事,圣女殿下又怎么忍心?”
“我忍心?”
梦妃满脸怒气的盯着黑竹。
“我变成这副模样,都是他们逼我的!是他逼我的!我没有想到,你是我亲手养大的,怎么会处处向着外人?”
“黑竹不敢!”
黑竹垂下眸子,“黑竹只是觉得,灵溪是个可怜的孩子,她需要母爱。黑竹只希望,圣女殿下能够给她哪怕丝毫的温情——”
“我为什么要给她温情?她从来没有当我是她的母亲,她的眼里只有那个自私自利的爹爹,怎么会有我?”
梦妃恼怒的攥起了拳头,“如果,你觉得的跟着我这个主子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那就随时滚开,我不会拦着!”
“黑竹不敢了!圣女殿下请息怒。”
黑竹的头垂的更低了,“黑竹不打扰圣女休息了,告退!”
说完,黑竹慢慢的退了出去。
它虽然只是一只动物,可一样有人的情感。
它什么都懂,什么都理解,什么都明白!
唯独想不通,圣女殿下为何忽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从前的圣女,善良又温柔,与圣君殿下相亲相爱。
可是自从他们成亲之后,一切都变了!
长生殿中,立刻被一层乌云遮蔽。
圣女与圣君的婚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带着毒液的牢笼,荼毒的他们任何一个人都痛苦不已。
可惜,它只能眼巴巴看着,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
“干娘,干娘……”
黑竹正忧伤着,脖子忽然被一双小手搂住。
灵溪一边哭着,一边呜呜噜噜道:“干娘,娘亲怎么又这样对待灵溪?爹爹说,娘亲不是故意的,可是灵溪怎么都觉得娘亲是真的不喜欢灵溪!”
花花看到自己娘亲了,立刻爬到它背上,用脑袋蹭着灵溪的手,似乎是在安慰。
“灵溪!不哭了!”
黑竹柔声安慰着,“圣君说的对,你的娘亲不是故意的。从前的她,那么善良,怎么会忍心这样对你呢?”
“可是,娘亲什么时候才会变回从前的模样?”
“快了!一定快了!干爹、干娘、花花还有圣君,一定会陪着灵溪一直等下去,一直等到圣女殿下找回从前的自己……”
“可是,我们要等多久呢?”
灵溪哭着,呜呜噜噜的问。
是啊!
我们要等多久呢?
这辈子,还是下辈子?
黑竹伤神的垂下了眸子。
这个时间,它说不出来!
可是,它相信圣君的话,他说可以等到,他们就能够等到……
时光在飞逝,长生殿终于由一片油绿,变成了白雪皑皑!
那崖边的梅花,又开了!
开的很艳丽,开的很迷人。
梦妃披着雪白的大氅,自房中缓缓踏入那片洁白之中。
她的步伐是踉跄的!
神情中带着绝望!
因为,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还没有付诸实践便已经失败了!
呵呵!
梦妃冷笑着。
几个月前,纳兰青帝答应她,只要她肯解气,做什么都可以!
她说要长生殿,要他的命!
他点头同意!
可是到头来呢?
他居然解散了长生殿!
那么,这样徒有虚名的长生殿她要来还有什么用?
那日,他们见面时候的记忆她依旧记忆犹新。
他问:“梦儿,要如何我才能够找到从前的你?”
她冷笑:“纳兰青帝,我梦妃的今日,都是拜你所赐!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跟前忏悔?”
他说:“你要长生殿,我给你!但是,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个愿望?”
她继续冷笑:“好啊!我答应你那个愿望,是什么愿望?”
“等到我将长生殿交到你手上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最后的心愿是什么。”
可是今日的结局是什么呢?
长生殿解体了!
就算是她的部下攻上来,又有什么意义?
看到的不过是一场躯壳而已!
纳兰青帝,他又欺骗了她一次啊!
他带着他的心腹——楚尘飞、纳兰青妹还有彭越,居然早早的抽掉了长生殿的内在支柱。
虽然长生殿还存在,可是里面的阶级关系已经不复存在了。
就算是她当了长生殿的首领,也再也无权利号召任何人!
梦妃紧紧地攥住了拳头——纳兰青帝,不要怪我上要做的事情,我都是被你逼的!
半个月前,华颜已经跟她做了另一个部署!
长生殿南面有个神秘的民族叫做凤凰翼族,里面有一种秘术,叫做封魂印,可以储存一个人的灵魂与记忆。
更甚者,他们,可以做到控制一个人的生死存亡。
凤凰翼族的首领月盈女巫已经答应她,会将她的灵魂与记忆放到神秘的空间中封存二十年。
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她会重新回归!
到那个时候,她要重振长生殿,抹去长生殿曾经的一切!也抹掉,她将要做的一切!
天空中,大雪忽然间纷飞而起。
落在了她雪白的衣服上,变成了一片冰凉。
而她脸上的神色,更是冰冷如冰。
“梦儿,灵溪又问我,崖边的梅花开了,你什么时候陪我们去看梅花?”
身后,还是那个温润的让她愤怒的声音。
“呵呵!纳兰青帝,你耍我啊!”
梦妃猛然回头朝他吼道。
“梦儿,我答应给你长生殿,我从未有想过要食言!如今,我已经不再是长生殿的圣君。那个地位,你随时可以拿走。”
“现在的长生殿?现在的长生殿还有人吗?”
梦妃娇媚的眸子里几乎喷出了火焰。
“我要这样的长生殿,还有什么权利?还有什么意义?你毁了长生殿的一切啊,就连那象征君主身份的圣物都毁掉了!呵呵!你究竟留给我的是什么?”
“梦儿!长生殿,本来的存在与否就没有差别!我只不过不想你因为所谓的权利地位,犯更严重的错误而已!”
“我犯更严重的错误?”
梦妃冷笑着指着自己,“好!”
她凄然一笑,“纳兰青帝,你不是在维护他们吗?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我犯得是什么错误,他们又究竟是怎样的下场!”
说完,梦妃大衣一挥,整个人飞奔而出,直冲长生殿的方向而去。
“梦儿,你不要做错事!你的仇人只有我纳兰青帝一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纳兰青帝心头一凛,直觉不好,马上追了过去。
可是,等到到达长生殿的那刻。
猛然发现,那里正经历着一场厮杀!
他辛辛苦苦要保护的长生殿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那样了无生气的躺在了血泊之中。
“不要,梦儿!快停手!”
纳兰青帝竭力想要阻止她。
可惜眼前的女人像是疯了一般,大笑着,看着鲜血将白雪染红,看着白雪将鲜血冰冻,看着眼前的生命一个一个消逝……
这,是长生殿的灭顶之灾啊!
那是梦妃与华颜的手下!他们拿着刀,见人便杀!
纳兰青帝震惊了。
他辛辛苦苦要保护的长生殿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那样了无生气的躺在了血泊之中。
“不要,梦儿!快停手!”
纳兰青帝竭力想要阻止她。
可惜眼前的女人像是疯了一般,大笑着,看着鲜血将白雪染红,看着白雪将鲜血冰冻,看着眼前的生命一个一个消逝……
这,是长生殿的灭顶之灾啊!
“纳兰青帝,这都是你逼我的!他们的死,都是拜你所赐!哈哈哈……”
梦妃疯狂的大笑着。
“怎么?看到他们死在你面前,你是不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我就是让你不舒服!”
“娘亲……”
小小的身影,像是一只跳跃的蝴蝶,缓缓地出现在了梦妃的视线中。
那个身影的后面,还站着黑竹。
“娘亲,你不要杀人了好不好?灵溪求您,让他们停手好不好?灵溪不想母亲的双手沾满了鲜血!灵溪不想看到娘亲是刽子手?”
“刽子手?真正的刽子手是他!”
梦妃忽然伸出手指指着纳兰青帝,“是他!长生殿的灭顶之灾,都是拜他所赐!你们今天,谁都逃不了,谁都逃不了……哈哈哈……”
“娘亲,爹爹说,我们能等到跟娘亲一起看梅花的……”
灵溪大哭了起来,“原来,爹爹也有说错的时候!爹爹说错了好多,爹爹说娘亲是善良的人,可是娘亲现在却在长生殿杀无辜的人……娘亲……”
她忽然跑到梦妃跟前,伸出手抱住了她的手臂。
“娘亲,灵溪求你收手……收手……”
“主子……您不要滥杀无辜了好吗?圣君答应给您长生殿,已经办到了,您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黑竹也走到她跟前,哞哞几声。
梦妃紧紧地咬住牙关,视线猛然间冲向黑竹。
“你背叛我太多次了!梦妃,从来不允许你这样的叛徒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狠狠的一扬手,袖间真力涌现,直逼黑竹的全身。
那一股大力,让黑竹一时间无法躲避。
“嗖!”
它的身体猛地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狠狠的撞击在了一颗干枯的树枝上。
树枝上面,落雪纷飞。
还伴着点点血红,从黑竹的口中流了出来。
“啊!干娘,你怎么了?”
灵溪大哭着冲了过去,将黑竹抱起来。
她碰到的那一刻,它口中忽然有鲜血涌出,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干娘,您怎么了?你不要吓唬灵溪……”
可她怀中的动物,双眸中的焦距却越来越涣散。
灵溪抬头,“娘亲,您怎么可以杀干娘?呜呜……干娘……”
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话闭,梦妃忽的转身,决绝而去。
“梦儿!”
纳兰青帝再次跟上了她的步伐。
“黑竹跟了你十几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它?”
“纳兰青帝,你是想说我没有人性吗?不错,我没有人性!我没有人性都是被你逼的!”
“或许,你说的对吧!我本是个该死的人!”
纳兰青帝凄凉的苦笑一声,“梦儿,还记得我让你答应我这个将死之人的最后一个愿望吗?今日,是要兑现的时候了!”
“愿望?呵呵!好啊!纳兰青帝,我还是最后的赢家,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大概不会知道,二十年之后,我会重新回归,抹掉今日的一切,重振长生殿!”
梦妃冷笑了一声,“所以,我会满足你最后一个愿望!”
“好!”
纳兰青帝忽然间从怀中拔出了把匕首往前面一递。
“梦儿,我最后的一个愿望,就是让你亲手杀了我!”
269.269地智门中的景象
梦妃一愣,忽然间咆哮着躲过匕首。
“纳兰青帝,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她忽的扬起了匕首,狠狠的捅进纳兰青帝的胸膛中。
刹那间,鲜血染红了那洁白的衣衫,勾勒出了一朵艳丽的妖娆的触目惊心的牡丹花。
“梦儿……”
纳兰青帝的脸颊瞬时惨白搀。
“我不知道……用我的命,黑竹的命,灵溪的命,搭上长生殿几百人的性命,究竟能不能拯救你……”
“纳兰青帝!是你逼我的!”
梦妃一刻前还是黑色的眸子,瞬间变成了猩红的血色!
“是你逼我的……”
眼前,那白衣人胸前的匕首上,汩汩的流出鲜血,染红了她的视线,刺痛了她的过往,更勾回了她脑海深处那些遥远的回忆。
还记得,那长生殿长生崖上开的旺盛的梅花;
还记得,那梅花树下那温润的白衣人;
还记得,那长生崖断魂处,他纵身一跃的舍身相救……
梦妃忽的抱住头,痛苦的蹲了下去。
好像,这些记忆好遥远,深藏在她大脑的最深处,可是同样的,那些记忆又好沉重,沉重的如同烙铁印上去的一般……
她怎么忘记了呢?
那个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情郎。
她是长生殿的圣女,他是长生殿的圣君,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那个冰天雪地中,她如同一只快乐的蝴蝶,翩然在寒雪中的红梅之下。
红梅天,断魂处……
这是她记忆中的虚惊一场——
当年她失足坠落悬崖,正是那个少年舍身相救,抱着她落入崖底,以近乎伤残为代价救了她一命。
从此,她许下期盼:“青帝,我此生,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你携手白头!”
他揽她入怀:“梦儿,我也想,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共度一生!”
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另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
他叫华颜!
那个男人的出现,彻底的改变了她的命运。
她再也看不到那个对她舍身相救的男人的好!
她再也看不清事情的本源。
她眼睛里能够看到的,耳朵里能够听到的,心底里能够想到的唯有华颜的那一句话——圣女殿下,华颜对圣女爱慕多年,可自知配不上圣女,所以,一心只希望圣女殿下幸福!
脑海中,有些朦胧的东西在闪现……
那是华颜端着茶水,走到她跟前,说:“圣女殿下,不久之后就是您的大婚。像此刻这般为圣女端茶送水,恐怕不多了!还请圣女给华颜几次奉茶的机会!”
她结果来了,一饮而尽。
混乱从此开始!
她整个人变得狂躁,变得疯狂,变得不近人情……
她的生命里,留下的只有对那个人的仇恨与愤怒。
她颠覆了对他的一切判断——
从前,他是正义与温柔的,让她爱不释手;后来,他是邪恶无情的,让她恨之入骨……
新婚之夜,她究竟做过什么呢?
她在他们的茶水中下了药,双目猩红的扯着他的衣服:“纳兰青帝,你不是喜欢我吗?那我们今晚一起沉沦!”
再后来,她得知怀了那个人的孩子!
因为那莫名的愤怒,她想尽一切办法想将那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打掉……
可惜都被他阻止了,她心头的愤怒更甚了。
几个月之后,他们的孩子出世了!
他终究在她虚弱的伸手想要掐死那个孩子的时候及时的将那个孩子抱走!
以后的年年岁岁,他教导那个孩子,要爱自己的娘亲,要孝敬自己的娘亲。
此刻,梦妃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一直以来错的都是她啊!
原来,华颜给她的茶水中,下的是毒药啊!
让她神智混乱的毒药啊!
因为那个毒药,她变成了一个恶毒的女人!
她颠倒了一切是非黑白!
曾经的邪恶与背叛,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她一直在伤害他,一直在伤害他们的女儿……
可反过来,她却一直都认为是他们在伤害她一个人。
曾几何时,那个粉嫩衣衫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询问她:“娘亲,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灵溪去看梅花好吗?”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滚!”
呵呵!
她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女儿说滚?
她怎么可以对那个最爱自己的人做出那样的事情?
梦妃还记得,当年的崖边相救,她问他:“青帝,我真的值得你这么奋不顾身吗?”
还躺在床上养伤的他扯出一抹微笑:“梦儿,我这辈子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尤其是对你的遗憾!”
她问:“为什么?”
他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他指了指墙上面挂着的一把古琴。
那琴长的很奇特,每根琴弦上居然都雕刻了一朵精致的梅花。
“这琴叫做七弦烙梅琴。它的铸造者是我们长生殿的第一代圣君。他除了是圣君之外,还是一千年前风啸辰渊大陆中最著名的琴师,更是当年红极一时的美男子,但他一生爱琴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第一代圣君将一生都用在了谱曲造琴上,他立誓要打造风啸辰渊大陆最绝世的曲目,做出最绝世的古琴。为了自己的理想他抛弃了一切,包括自己的爱情。所以到了而立之年仍旧不娶妻生子。
“传言说,第一代圣君曾说自己来自一个叫做大秦帝国的地方,那里有着非比寻常的繁华。所以,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秦郎’。这么多年来,长生殿中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诗——
“‘易求人间无价宝,难得一梦有秦郎。嗔痴只为七琴故,不理倾心红颜命。雪落花残风逐愿,消香殒玉金星灭。烙梅艳丽铸琴弦,终成万古长青恋。’秦郎,也就是第一代圣君,成了很多女子眼中的倾慕对象。
“当所有女人将他当做神一般可望不可即的人物的时候,有一个女子脱掉了羞涩出现在了他面前。传说,那个女子耍了一个小小的计谋,故意跌落长生崖让恰好经过的秦郎相救。于是,那女子便赖皮的留在了他的住处,说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秦郎拒绝不了,也便默认了!那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是秦郎的聆听者,是他的陪伴者。她乖巧的从来不开口打扰他,只是默默地为他做饭洗衣,俨然就是一个好妻子的典范。他赶她,她笑着拒绝;他劝她,她还是笑着摇头。终于,他将这段相处当成了习惯!女子一呆便是十年!”
“十年的时间,秦郎的琴艺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谱的曲子可以风靡整个风啸辰渊,他造的古琴都是风啸辰渊的珍品。就是那一年,他想将自己毕生所学发挥出来,铸造一把流芳百世的七弦古琴。
“所以,整个冬天他都窝在房中造琴。有一天,女子突然敲开了他的门,央求他可不可以陪她去看看崖边盛开的梅花!因为琴马上铸造好了,他没有多想便拒绝了,便承诺她一天后陪她去看!女子失望的点头,失望的离开。
“一天过去了,当他想起女子敲开她房门的时候,却见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头上插着几朵已经枯萎的梅花,而身体早已变得冰凉。女子早就已经病了,她一生爱梅花,这十年来年年去崖边看梅花;但一生更爱秦郎,用十年间的时时刻刻去陪伴他!
“那一刻,秦郎终于幡然悔悟,他抱着女子的身体失声痛哭!那一刻,他才明白,他多么舍不得她,原来这十年的习惯是因为爱,不知不觉中,他早已经爱上了这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原来他谱曲的灵感都不源于这个他不曾真正去弄懂的女子;原来他弹了十年的琴,弹走的是一个妙龄女子的青春年华,是一个善良女子的宝贵生命。
“秦郎哭了整整三天,终于蓬头散发的从房中出来。在一个下雪的冬日里,他亲手将她埋葬。之后他选择了一种方式赎罪,更是为了惩罚自己。他将自己最后心血铸成的琴拿了出来,耗费掉后半生的时光打造了七朵小巧的金红色的梅花,他将它们按在了琴弦上。这种毁灭的方式很唯美!
“七弦琴琴弦上烙上了梅花,自然音调便不准了,琴便废了!所以,他这是毁了自己一生的心血!”
“秦郎将这把七弦烙梅琴葬在了女子的墓旁,让那七朵带着他心血与悔悟的梅花永远陪伴她!而秦郎最终也在那墓碑旁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纳兰青帝轻声一叹,“梦儿,我不想成为下一个秦郎,我不想错过自己最爱的人!”
“不想错过自己最爱的人……”
梦妃呢喃着。
她也不想错过自己最爱的人啊!
可是,为何她会变成了这般模样?
她变成了魔鬼,然后仇恨所有的无辜人……
华颜……
呵呵!
此刻,她终于想起华颜是谁了!
那个多年前,想与纳兰青帝的师叔公孙涅一起谋权篡位的人!
公孙涅最后被纳兰朔赶出了北暝,而华颜却留下了。
可是,这么多年,他谋权篡位的心思却从未有停止过!
那茶水中的毒药——原来他是在利用她谋得长生殿圣君之位啊!
之前,他不是已经行动过了吗?
他暗中用毒药伤了纳兰青帝,若不是老圣君纳兰朔及时赶回来相救,恐怕他早已经死了!
梦妃忽的醒悟。
那么,后来华颜带着人马灭了长生殿之后,还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带着她找到了凤凰翼族的月盈女巫。
请她帮忙,借用她的封魂之力……
月盈女巫被心爱的人背叛,恨男人,所以才会帮助他们!
阴谋,还在继续啊!
封魂印,归来时,颠覆始,长生覆啊……
可是,那场天大的误会与天大的过错,她已经犯下了!
梦妃痛恨的猛地砸上了自己的脑袋。
她居然杀了自己养大的朋友黑竹,她居然用刀子捅进了自己最爱人的胸膛……
“黑竹……青帝……对不起……”
梦妃心痛的大哭了起来。
她忽的窜起了身子。
她要找到他们,她要忏悔,她要赎罪……
可惜,眼前什么人都没有了!
只有血流成河,喊声凄惨,横尸遍野……
她看到了黑竹了无生气的身体,看到了灵溪没有呼吸的身体,看到——
纳兰青帝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
他胸前的鲜血,与大红色的衣服浑然一体,唯有那湿漉漉的样子,将红色的衣服渲染的更沉重刺目了一些!
“青帝……对不起……”
她喃喃着,想要触碰眼前人苍白的脸颊。
可惜,她触不到!
视野中,纳兰青帝踉跄着身子,手中握着一本书。
他朝着身下招招手,有气无力道:“花花,圣君爹爹今天教你念书好不好?”
“好!”
花花“唧唧”点头,顺着他的衣服爬到了他的胳膊上。
“圣君爹爹,爹娘去哪里了?花花将字学会了之后,还要写给爹娘看,读给爹娘听呢!”
“好!”
纳兰青帝费力的扯出一抹微笑。
“等花花学会了,就写给爹娘看。”
“恩!”
花花用脑袋拱开了书本。
“圣君爹爹,我知道你要教我什么。这是《诗经》对不对?我知道的,里面有一首‘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是啊!花花真聪明!”
“圣君爹爹,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圣君爹爹带你去地智门好不好?爹爹感觉很孤单,花花陪着圣君爹爹好不好?”
“恩!花花会一直陪着圣君爹爹的……”
“地智门……地智门……地智门在哪里呢?”
梦妃喃喃自语。
“地智门……青帝……”
“咔嚓!”
头顶一阵轰雷,柳云凡猛然间如灵魂归位,倏地睁开了眼睛!
面前,纳兰朔还是那般慈祥的面容。
“柳姑娘,刚刚从冰火璇玑壁画中,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
柳云凡狠狠的点头,“我都看到了!原来,我是梦妃啊!我杀了那么多人,我居然还杀了他!原来,二十多年之后,我的回归,是为了一场复仇的阴谋啊!”
那首《笑红尘》中说——
天玄地黄,北暝有殇。
寒冬秋陨,暑过夜长。
冰火璇玑,一梦他乡。
只此一世,莫悲仓惶。
天秘纠葛,万古流芳。
翳珀灵珠,去日参详。
寻签断事,永生殿旁。
里面的冰火璇玑,指的就是眼前那幅冰火璇玑壁画吧!
它让她重新经历了一场过往,终于让她彻底醒悟。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是所有人眼中的煞星!
只因为,她是刽子手!
这场回归,是她自己操作的!
她被那些虚幻的仇恨蒙蔽了双眼,被人利用,她将自己都当成了棋子!
“是啊!你就是梦妃!”
纳兰朔点点头。
“华颜给你的毒药只是引子,真正的邪恶,是源于你的内心!源于你内心的自私!二十多年前,你是梦妃,是青帝深爱的女子。可是,你回应给青帝的爱,却掺杂着一股冷意!”
他的手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盒子。
“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柳姑娘,你已经不是梦妃,你比梦妃有情,你比梦妃正义。只是,青帝他在地智门中等了你二十多年了,你去接他出来吧!”
“老伯,这里面是——”
“这是天灵锁!是打开地智门的钥匙!”
纳兰朔叹了口气,“青帝,他是个固执的人啊!爱的深切,执念深重!实际上,地智门是牢笼,天灵锁是牢笼之上的锁,只有你才是打开锁与牢笼的钥匙。青帝他牺牲那么多,只为拯救你,如今是你拯救他的时候了。柳姑娘,你快些去吧!”
“嗯!”
柳云凡哽咽着应了一声。
她记得,从冰火璇玑壁画中,她看到纳兰青帝被鲜血染湿了红衣,听见他说要去地智门。
柳云凡再也无法描述此刻的心痛与悔恨!
她不敢想象,纳兰青帝在地智门中等待了二十几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当初进去的时候,她是捅了他一刀的!
现在,她真的不敢想象。
柳云凡哭着打开了地智门。
伴着轰然响声,里面骤亮。
“青帝……不要……对不起……”
看到里面的一切,柳云凡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270.270救赎(大结局上)
正对着她的位置,是一个盘腿而坐的红衣人。
更确切的说,是一个身穿大红色衣服的骸骨。
他就像打坐一般,安详的坐在那里,可是,早已经死去了很多年。
他的头发已经掉落,头上脸上只剩下雪白的骨头,看着狰狞又凄凉。
他的双手交叠在一起,同样也只剩下了纤细的指骨。
柳云凡的眼泪,止不住的簌簌的落下搀。
这是那个二十多年被她捅了一刀的白衣男子!
这是那个穿着一身红衣,满脸绝望的默默死在地智门中的白衣男人!
这是那个她此生最最愧疚的人!
“青帝……对不起……”
柳云凡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跪着走到了他的跟前。
“青帝……对不起啊……是我害死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此时此刻,柳云凡除了这一句话,再也说不出其他!
她的悔恨,难以言说。
“唧唧!”
纳兰青帝胸前大红色的衣服忽然间动了动。
接着,钻出了一个抱着书本的小小的圆圆的黑白花色的动物。
它露出脑袋,伸了个懒腰,又用小爪子柔柔眼睛,最后又抓抓眼前那抹大红色的衣服,唧唧道:“圣君爹爹,天亮了,起床了!圣君爹爹不要偷懒奥!”
头顶上面没有声音,花花好奇的抬头。
当看到它温润的圣君爹爹变成一座骷髅时,它顿时惊得哭了起来。
一边拽着那抹红衣服,一边哭道:“圣君爹爹,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嘤嘤……花花不喜欢这样的你……你答应花花……要将这本书全都教会花花的……嘤嘤……圣君爹爹,花花不要圣君爹爹死……”
“花花……”
柳云凡看着眼底那个哭的肝肠寸断的小家伙。
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呆呆——它除了身上的毛发不一样,俨然就是变大之前的呆呆。
“嗯?”
听到有人叫它,花花泪眼朦胧的抬起脑袋。
当看到柳云凡时,它的哭声收了收,疑惑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花花?”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叫花花!”
她将花花从纳兰青帝的怀中抱出来,抱在了自己怀中。
她吸了吸鼻子,问道:“花花,能不能告诉我,你圣君爹爹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花花扭头,看到纳兰青帝清冷的遗骸时,又抽噎了几声道:“圣君爹爹……他说了好多奇怪的话。他说他心里很迷茫,让花花在地智门陪着他。他还说教花花念书……可是……
“呜呜……圣君爹爹是个骗子!他教花花念书,却不解释那是什么意思。花花不知道,什么菩提树下,什么青藤。什么血染华宫……圣君爹爹是个骗子……嘤嘤嘤……”
花花委屈的抱着柳云凡的袖子,放声大哭。
“菩提树下,莫莫青藤。
繁繁佳木,萋萋草生。
缠绵毫末,去留匆匆。
以吾之灵,涤尔夙愿。
素白天地,血染华宫。
心心念念,何处归程?
心心念念,何处归程?”
柳云凡喃喃着那首诗。
“血染华宫……以吾之灵,涤尔夙愿……”
眼角的泪,再次掉落下来。
她明白了!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纳兰青帝牺牲了自己的性命,牺牲了太多人的性命,只为了换回曾经的她啊!
可是如今,她的善良回来了,她的悔恨回来了,她的痛苦也回来了……
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她柳云凡,就是风啸辰渊的煞星!
“嘤嘤……你是谁?你可不可以为圣君爹爹报仇?”
花花忽然用爪子拽拽柳云凡的衣服。
“花花不喜欢那个女人!是她杀了圣君爹爹!她总是让灵溪姐姐伤心!她就像一个邪恶的魔鬼……”
“花花……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魔鬼,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柳云凡喃喃两声,将花花放在了地上。
她俯身,缓缓的将眼前那冰凉的骨架搂在了怀中。
“青帝……对不起……我回来了……可是,却再也看不到你了……”
她的泪,顺着眼角流到脸颊,最后滴到了身前那副骷颅之上。
“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什么要我杀了你?为什么不去躲开呢?那一年,我捅你的那一刀,很痛吧!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痛过?对不起……对不起……
“还记得你给我讲的秦郎的故事吗?最后,我还是变成了秦郎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唤我回来,却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你都不肯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啊……”
“哗啦……”
她怀中的骨头忽然碎裂,哗啦啦掉了一地。
那撞击地面的清脆的声音,如同一把尖利的刀子,狠狠的插进了柳云凡的全身。
她的额头上,恍惚间有无数根利剑,狠狠的插进去,搅动着她的脑子,让她痛的难以忍受,痛的近乎窒息。
脑海深处的墙被打破了,那被遮住的记忆,像是被抽丝剥茧,一点一点的被挖掘了出来。
那段记忆的结局,是属于她的,更是属于梦妃的!
她清晰的看到了,那个被邪恶吞噬的自己,从怀中掏出了金箍刺,狠狠的刺向了那个红衣人的胸膛。
还是,鲜血喷涌……
她更清晰的看到了,那个被她捅一刀的人,他的名字叫——东方弗离!
这不是梦境,这是现实啊!
“啊!弗离……怎么会这样?”
柳云凡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几乎连滚带爬的往外面跑。
“弗离,对不起,我怎么会杀了你?对不起……”
柳云凡哭哑了嗓子。
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亲手杀了两个最爱她的男人?
纳兰青帝……东方弗离……
二十多年前,二十多年后……
她亲手杀了他们啊!
“弗离……你在哪里啊……”
这一刻,柳云凡终于明白——
为什么林青妹对她的恨表现的那么激烈;
为什么东方弗离失踪到现在都不肯出现;
为什么圣娘娘说她是东方弗离的劫难啊!
原来,在最后的最后,是她亲手将金箍刺插进了他的身体中!
是她伤害了他!
她就是东方弗离的煞星啊!
可是,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她不敢想象!
她真的不敢想象!
柳云凡跌跌撞撞的撞开了一间又一间房门,终于,在最后一扇门中,她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红衣男人!
他安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的很安详。
而床前,却坐着一个熟悉的女子的背影。
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东方弗离手。
柳云凡站在了门口处,却再也迈不尽一步去。
那个女子,她认识,她是汉霄学府的千金子小姐。
今日看到她,她知道,当年千金子身上的蛊毒解了。
可是,什么时候她与东方弗离靠的这么近?
柳云凡整个人僵住了!
再然后,千金子开口了——
“聿哥哥,我才知道,我追了那么多年,一直都追错了人啊!原来,我不是真正的千金子!我本是东陵国的琉璃郡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会变成扶月帝国汉霄学府的千金子小姐。还失掉了所有的记忆,包括我们曾经的记忆。”
“聿哥哥,你醒来好不好?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年我们的誓言!那日,在扶月帝国的皇宫中,我们在站在花园中,看着满园的春色,你曾经许下诺言。你说你会央求父皇与我东陵国结亲,你说你长大之后要娶我的。”
“可是,你怎么忘记了呢?我们怎么都忘记了呢?我忘记了你,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我们的曾经……今天,我将一切都记起来了。可是你,是否还记得,当初对琉璃郡主的誓言?”
“千金子小姐,或是琉璃郡主……”
东方弗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将手从千金子手中抽了出来。
“对不起!我没有忘记誓言,可是我却不能兑现与你的誓言。”
“为何?”
千金子神色伤心道。
“因为,我不是真正的东方聿!七岁之后,东方聿便不再是东方聿了!我此生,只对一个女子有过承诺。而我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为了她。”
“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你说的那样,忽然有一天,当你醒来的时候你猛然发现,自己不是千金子小姐,而变成了另一个人的灵魂!”
千金子震惊问道:“你不是东方聿,那么,你的灵魂又是谁?”
“我的灵魂,是——”
“咔嚓!”
门口处,柳云凡头顶恍惚一声闷雷闪过。
那个被劈开了一道口子的记忆之源终于全部打开。
那段被鸿沟阻隔的属于梦妃还有她回忆,一点一点涌进了她的脑中。
那日,在凤凰翼族的凤凰翼宫中,柳云凡遭到颜如玉的算计,被封魂印中那些过往的记忆所控制。
她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她眉目冰冷,却不再是柳云凡!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熟悉的部下,看到了帮助她报复无情负心汉的月盈女巫。
那个部下叫华颜,还有一个名字,叫颜如玉!
“圣女殿下,华颜终于等到圣女殿下回归!二十多年了,华颜冒充北苍国的皇帝,等了二十多年了,只为再见圣女殿下!华颜倾慕圣女殿下的高贵气质倾城容颜,为了圣女殿下,华颜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华颜俯身作揖。
“圣女殿下的身体,我已经从梦妃冢带回,只要我们回到长生殿,华颜便可以用柳云凡的鲜血,重新让圣女殿下起死回生。到那个时候,整个长生殿就是圣女殿下的了。到时候,没有任何羁绊,而华颜愿意一生都守候着圣女殿下。”
她点头,随着华颜回到了长生殿。
当年,她请月盈女巫将柳云凡的还是婴儿时的身体用特殊的药水泡过,就是为了今日用她的鲜血将已经死去的梦妃起死回身。
也是那一年,梦妃死了!
她是含着一股怨气,躺在了石棺之中。
虽然她看上去停止了呼吸,实际上生命迹象并没有完全丧失。
只要能够有合适的血源,梦妃就可以重获新生。
再后来,她躺的石棺被移到了梦妃冢里,还有上古神兽翳鸟的雕像作镇邪之用。
可惜的是,梦妃与华颜回到长生殿,却再也找不到她当年的那句含恨而终的身体。
他们遇到了另一个人——东方弗离。
一个在梦妃看来无关紧要的人物。
“我答应过月盈女巫,不杀你!所以,你最好不要插手!”
这是梦妃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
“本来我不想插手,可是你要杀了我女儿的娘,我怎么可以不管?”
东方弗离还是那般淡淡的神色。
这次,他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
那是属于太子东方聿的扮相,可是那张俊美的脸,依旧是蓬莱阁君。
“东方弗离,我知道你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可是你不要忘记了,柳云凡不过是我梦妃另一半灵魂而已。而那一半灵魂,为的就是拯救那个真正的梦妃。”
“我知道!可是,你的两半我都想拯救!梦儿……”
“你——你叫我什么?”
梦妃忽的一怔,这个熟悉的名字……
“梦儿……我叫你梦儿……”
东方弗离轻轻叹口气,“二十几年了,今日,我们终于相见了!”
“你——你不是东方弗离,你是纳兰青帝,你是那个我最恨的男人!”
梦妃不可思议的盯着他,“怎么会?怎么会?纳兰青帝不是在地智门中?或许,他早已经死了!他怎么会是你?你又怎么可能是他?”
“梦儿!你错了,我是东方弗离,也是纳兰青帝!”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他?不会的!”
梦妃忽的抱住了头蹲在了地上。
“梦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弗离吗?那是对你不离不弃,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拯救你!拯救我女儿的娘亲。”
“你要拯救我?呵呵!你有那个本事吗?”
梦妃冷笑着起身,“除非你死了,我才能真正得到救赎!”
“梦儿,何时你才能不要执迷不悟?”
东方弗离叹息着摇头,“梦儿,你回不到梦妃的身份了!那幅身体,我早已经给了她最好的归宿。而我、灵溪、羽瑶想要的,不过是从前善良的梦妃,和那个善良的柳云凡!
“当年,我为你修建梦妃冢,就是希望你有一个安静的环境,不被任何人干扰。所以,梦妃的过去,都是属于梦妃冢的。”
“梦妃冢是你修建的?”
梦妃忽的咬牙切齿,“纳兰青帝,你究竟还做过什么?”
“我……”
东方弗离顿了顿,“梦儿,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与华颜在背后策划的一切了!可是我知道,自始至终你都是无辜的,你不过是被华颜的手段迷惑了情感。所以,早就在你策划一切的时候,我也在策划着一切。”
他记得那个白雪皑皑的日子,他说:“梦儿,我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让你亲手杀了我!”
她真的拔出了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中。
东方弗离永远记得,那样的痛有多么的煎熬。
可是他同样知道,为了拯救那个自己最爱的人,所有的痛都不可能让他退却。
也是那一天,他安排好了一切!
那是一段拯救阴谋的阴谋。
他安排纳兰青妹与楚尘飞离开长生殿,他安排彭越为他布置好北暝的一切。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一场爱的救赎。
“梦儿,我知道你秉性不坏,你也许不是最善良的人,可你是个可以变善良的人。我不想你因为心头那隐形的贪念被人所利用,所以,我也策划了一场阴谋中的阴谋,一场拯救你的阴谋。
“还记得在魔幻林中,从上古十大神兽身上射出的四根冰针吗?那是我让彭越做的。我知道,那四根冰针,可以辅助换回那个真正的善良的你!所以,梦儿你收手吧!你的每一步计划,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只求你听我的话,让我帮你找回真相,找回失去的记忆!
“我知道,我一定可以做到!”
“纳兰青帝,你痴人说梦!我既然选择在二十多年之后重生,就不会让你再伤害我一次!”
梦妃的愤怒,在这一刻忽然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猛地拔出了袖中的金箍刺狠狠的刺向东方弗离的胸膛。
“纳兰青帝,我能杀你一次,同样也能杀你第二次!”
东方弗离没有躲开。
那尖利的刺,“噗”的一声,穿透了他的身体!
271.271大结局(下)
“梦儿……”
东方弗离没有动,任凭那根尖利的穿过他的身体,又被拔了出来。
“纳兰青帝,你就那么不肯成全我一回吗?”
梦妃握着金箍刺,手指都攥成了青白色。
她愤怒至极,眼角,滚出了热泪搀。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还想要成全你。”
东方弗离的声音绵绵的,全身的力气一直在流失悦。
“我希望你过的好,我希望你幸福,我希望你的认真会真正过的开心。”
东方弗离凄然一笑。
“梦儿,我早就料到这样的结局,可是我从没有怪过你。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刀,我不怪你,二十多年之后的这一刺,我仍旧不会怪你。
“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回来。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拯救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哈哈哈哈哈……”
梦妃忽的大笑了起来。
“纳兰青帝,你真是可笑之极!你怎么会爱别人,你怎么会爱我?你爱的人不是只有你自己吗?你还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她笑着笑着,身体忽然蹲了下去。
因为额头上,忽然间好像被什么尖利的针刺中,刺得她的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脑海中,好像有另一个灵魂在冲撞着想要出来。
梦妃的意识,渐渐消弭。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段记忆。
那是善良与温情,深爱与付出……
那是,属于柳云凡的记忆。
她是被那个凄惨的梦吓醒的。
梦里,她看到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羽瑶,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东方弗离……
所以,她醒过来了!
此时的柳云凡,依旧愣愣的站在门口处。
这两段不同寻常的记忆,她都找回来了。
一个是属于现在的她的记忆,一个是属于二十多年前梦妃的记忆;一个是梦妃回归时借助她的身体所做的事情,一段是她恢复意识时所做的事情!
而整件事情的连接点,就是在魔幻林中,上古四大神兽之上射出的四个冰针——锁魂针。
锁魂针,锁住魂魄,亦是留情针啊!
当初在凤凰翼宫中,那封魂印中的记忆被华颜植入了她的脑海中,于是,属于梦妃的那段记忆被灌注进了她的身体中。
因此,属于梦妃的意识占据了她的全身。
之后,她随华颜去了长生殿。
本想利用柳云凡的鲜血将真正的梦妃唤醒,可惜,却被东方弗离阻止。
梦妃得知东方弗离就是纳兰青帝的真相,一怒之下再次拔出金箍刺刺向了她。
这个时候,柳云凡额头上的锁魂针起了作用,它唤回了陷入沉睡中的柳云凡的意识。
她醒来之后,为了寻找东方弗离,被纳兰朔引入了冰火璇玑壁画中。
在这个壁画中,她得知了自己过去的一切,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最后找回了真正的自己,看清楚了二十年前的真相,也唤回了曾经善良的自己。
而此时此刻,柳云凡将一切都弄明了了。
她居然,亲手杀了纳兰青帝两次啊!
眼角的泪,终于如豆粒般滚落。
她看着躺在床上那个已经苏醒了的男人,庆幸的说不出话来。
还好,还好他没有事!
这一刻,她想到了一个她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东方弗离离她而去了,她会怎么样呢?
此刻,她有了一个很肯定的答案:她一定活不下去。
床前的千金子惊愕了好久,终于开口道:“你说你是纳兰青帝,不是聿哥哥,那我的聿哥哥去了哪里?”
“当年,我为了自己自私的想法,想方设法找一个合适的身体可以让我重生。后来,我找到了。他就是扶月帝国的太子东方聿。那时候,他是个孩童。可是他命中有一个生死之劫——他会大病一场,性命堪忧。
“我就是借着他生病的时候,利用封魂之法将自己变成了他。只不过封魂之法也有缺陷,就是我不能立刻拥有所有的记忆。只有在以后的日积月累中,才会找到真正的自己。
“因为当初我的记忆一片空白,这才有了扶月帝国的太子大病一场变成了疯癫之人的假象。至于那位真正的太子东方聿,他是我的亲弟弟。除了这个原因,再就是作为对他的弥补吧,我将他变成了另一个人,还给他安排了人生中一段美好的姻缘!”
“另一个人?聿哥哥他变成了谁?”
千金子急急问。
“勃勃青萝,娑娑叶泽。
朝开暮合,冬没夏灼。
灵灵佳人,绰绰约约。
执子之手,天地盟誓。
同心同结,与子偕老……”
东方弗离没有说话,房中另一处角落中,缓缓走出了一个白衣人。
这首诗……
千金子永远不会忘记,这是当年她与她的聿哥哥在花园中誓言。
这个誓言,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此刻,有人说出了他们的誓言,那么,不就说明这个人就是她的聿哥哥?
可是,这个声音好熟悉!
千金子猛然转身。
当看到身后那个温润的白衣人时,她近乎喜极而泣!
她真的没有想到,东陵国的夜王爷凌夜风也是一个被偷换了灵魂的人。
她更想不到,她的聿哥哥居然会变成了凌夜风。
她最想不到的是,她追逐了半生,竟然没有追错了人啊!
“聿哥哥……”
千金子哽咽着,扑进了他的怀中。
“聿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怎么都不会想到,你会是我的聿哥哥……”
“琉璃……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琉璃郡主……对不起,我没有认出你……者们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真正的自己。直到来到这长生殿中我才知道,原来,我本应是扶月帝国的太子东方聿。”
凌夜风紧紧地搂住她,再也舍不得松开。
当年在东陵国,千金子失望离开他之后,他才发现那个追逐了他多年的与众不同女子在他心中早已经刻上了牢固的印记。
从此之后,他踏上了一条不知尽头的追寻之路。
再后来,他从假的千金言手中将千金子夺了出来。
费了千辛万苦,终于解了她身上的蛊毒。
而正是这一场经历,才使得她恢复了自己原本的记忆。
良久,凌夜风终于抬头看向还有些虚弱的坐在床上的东方弗离,“哥哥,我应该谢谢你的成全。谢谢你成全了我跟琉璃。”
东方弗离摇摇头,“这都是天意吧!我也只能顺应天意,却不能改变天意!”
看到这样的场景,柳云凡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跨入房中,几乎飞奔到了东方弗离的床前。
“弗离,我回来了!”
看到他苍白的脸颊,柳云凡又心疼又内疚。
她抓着他的手,再也不肯放开。
“对不起!我真的成了你的煞星,我差点儿第二次杀了你!”
“云凡,不要自责。你从来都没有杀过我,不管是哪一次!”
东方弗离伸出手将她的眼泪勾去。
“你知道吗,还有一个人非常想见我们!你能不能扶着我一起去看看她?”
“嗯!”
柳云凡狠狠的点头。
她没有想到,东方弗离再次领她来了地智门中。
他打开了里面隐藏的机关。
地智门中,奇迹般的又多了一间密室。
密室中,放着一张水晶床,水晶床上面静静的沉睡着一个粉嫩衣衫的小女孩儿。
她睡的很甜,很香!
那一刻,柳云凡的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她认的那个孩子。
她叫纳兰灵溪。
她是二十多年前纳兰青帝与梦妃所生的孩子。
“灵溪,她怎么了?”
柳云凡扒住水晶床,几乎哆嗦着将手往灵溪的鼻尖上放去。
“她没有事情,只是沉睡了而已!”
东方弗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缓缓地道入了灵溪的口中。
“云凡,其实二十几年前,就算你捅了我一刀,我也死不了。最终,我在地智门中死去的原因,只是因为我耗尽了全身的功力。
“其实,从你与华颜密谋一切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一切。我预测出未来好多事情。所以,在你的阴谋开始的时候,我的计划也开始了。之所以没有早早的阻止你,只因为我想给你另一个没有污点的人生。
“因此,我默认了你用封魂印封锁自己的记忆,还将一半灵魂放进了一个孩子的身上。而我,也是用了几乎同样的方法,塑造了另一个我。我抹去了白松的记忆,让它去了扶月帝国,变成了东方小白。
“当年带着花花进地智门之前,我还做了好几件事情。我将灵溪放在了这里,你失手杀了黑竹,我便将它的灵魂封锁,后来又塑造了另一个它,也就是一直跟着你的呆呆姑娘。
“这是冥冥中的天意吧!二十几年前的一刀,我将灵溪封印;二十几年后的一刺,我又将灵溪身上的封印解开。当初,正是因为我耗损了全身仅剩的功力,所以才会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至于长生殿中的其他人……”
东方弗离忽然顿了顿。
“你如今应该都知道了。林青妹就是纳兰青妹,楚尘飞就是尘土,而彭越,其实就是南碣浪子血煞灵!”
彭越的事情,柳云凡还是震惊的。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南碣浪子血煞灵居然是东方弗离故意安排的一个角色。
他的坏,他的狠,他的绝情,实际上都是为了激发柳云凡的正义之心,让她尽可能不要被邪念蒙蔽双眼。
因此,血煞灵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包括他杀人,包括他残害良家女子……
都是假的!
而真相是,当倪裳在杀人的时候血煞灵在救人。
那些遭迫害的女子的死亡其实都是假象,是血煞灵在她们身上用了一种药。
最后她们的尸体消失,是因为血煞灵要重新救活她们,只能偷偷抢走她们的身体。
至于最后那些女子被送到了哪里,自然是血煞灵的秘密住处中。
柳云凡暂时没有机会见到所有人,只是听东方弗离说,当初被血煞灵抢走的人中,有三个人最后选择当了血煞灵也就是彭越的夫人。
她们分别是——她的姐姐柳云婷、扶月帝国跟她抢老公的程锦儿、还有那位
李员外新夫人小琴。
柳云凡对此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回头看看这一路,其实无所谓好人与坏人。
灾难的源头,不过是她的邪念与贪念而已。
其间的所有人,不过都是无意或有意间被卷入的棋子。
她的邪念,将所有人都变成了棋子,包括她自己!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恍惚间,柳云凡想起了很久之前在梦妃冢里面她看到的诗句——
香梦长眠兮雨潇潇,雅妃久睡兮路迢迢。
魂灵兮归天夜残照,故冢兮静留独逍遥。
莫以嗟心兮论旧事,赌过方晓兮今世缘。
黑白兮难断身后命,子夜归止兮妄自嘲。
在一切都结束的今日,她是要自嘲一番的吧!
她自己是开始,也是终结啊!
那日,东方弗离还问了她一个问题:“云凡,还记得当年我让你答应满足我的那三个愿望吗?”
她点头。
他说:“那第一个愿望,是让你去我蓬莱阁作客。第二个愿望,是在你失意的时候请你相信你我是你的丈夫,相信我跟你说的一切。第三个愿望,就是在冰火璇玑壁画中,纳兰青帝让你杀了他!”
柳云凡猛然怔住!
这三个愿望,一个比一个沉重,一个比一个令她心痛啊!
她忽的扑进了他的怀中,哭道:“弗离!我也有一个愿望,我希望能够一直陪着你,一直陪着你走下去……”
那日,水晶床上的那个孩子醒了。
柳云凡抱着她,一遍一遍的承诺她:“灵溪,娘亲答应你,等崖边的梅花开了,娘亲,爹爹,羽瑶妹妹,花花妹妹,黑竹干娘,白松干爹,一起陪你去看梅花……”
一刻前看着她陌生的面孔还处于呆滞中的孩子,下一秒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脖子,哭道:“娘亲,娘亲,灵溪终于等到了!灵溪跟爹爹终于等到了!”
这一刻,柳云凡感觉无比的幸福!
似乎,一切都团圆了。
东方雪与纳兰朔的误会解开了。
二十多年前,华颜暗算纳兰青帝。
纳兰朔为了救自己大儿子的性命,这才毁约,没有来得及解释原因,后来便没有机会解释了。
东方雪因爱生恨,一恨就是二十几年。
不错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了他,因为纳兰朔并非真正的背叛!
当知晓自己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不是她亲儿子的那一刻,东方雪还是愤怒的,可当得知自己的孩子没有死,变成了东陵国的凌夜风时,她又觉得无比安慰。
在那里,柳云凡还见到了故人。
他们是扶月帝国的无上老君和神丹宫的小无上老君,他们都是纳兰朔的同门师兄弟。
那位无上老君就是当年长生殿中叛变的公孙涅,他曾与华颜策划叛乱,可惜失败了,被纳兰朔驱逐出了北暝。
而那位小无上老君,则是在神丹宫被柳云凡抢了之后,半道上被纳兰朔捉回了长生殿。
除了了解这些,柳云凡还破译了一个惊天秘密!
那就是这一路上,她非常好奇,为何风啸辰渊大陆中,有太过的文明与她所待的那个世界类似。
像汉字,像诗经中的情诗,像山海经中的上古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鱼妇、翳鸟……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七弦烙梅琴那个凄美故事中的秦郎。
纳兰青帝给梦妃讲的故事中,曾经提到过大秦帝国。
这个大秦帝国,柳云凡想到的便是秦始皇嬴政。
于是,她专门好奇的查探了一下长生殿中古文典籍。
终于,她找到了一段有用的记载。
那是关于秦郎的来历!
典籍中记载的大体意思是说,在远离风啸辰渊大陆的地方有一个大秦帝国。
国中有个厉害的人物,他博学多才,通晓医学、天文、航海,他的名字叫徐福。
当年,秦郎跟随徐福,带着童男童女各三千人,乘船去找寻传说中仙岛。
结果途中遇上蛟龙,秦郎被冲下了大海。
他大难不死,醒来时候,发现自己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个地方叫做风啸辰渊,而徐福与三千童男童女却早已不知了去向。
从此,徐福便留在了这里。
他将自己在那个世界所学到的东西一一传进了风啸辰渊大陆中。
其中,就包括《诗经》《山海经》……
除了这些真相,柳云凡还挖掘到了一点。
那就是,风啸辰渊大陆中,那所谓的翳珀灵珠,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传说中的翳鸟的眼睛。
它们实际上都是秦郎遗体火化之后的舍利!
看到了这些,柳云凡忽然觉得好亲切!
原来,一千多年前,早已经有过一个人跟她一样,从大海中穿越到了这里。
真相揭开了!
这是一个完美的结束,更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正如她再次看到凤长欢的时候,那开心的模样,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述。
原来,那个因为她而死的男人,没有死啊!
那一年,凤长欢为了救她,抱着她纵身跳入悬崖。
在崖底,她看到了他的墓地。
可是如今在长生殿中,她却看到了他的人,只不过,他的重伤恢复不过来了。
原来,是纳兰朔救了他啊!
虽然他的拄着拐杖,可是依旧让她觉得安慰。
原来,崖底的坟墓,只因凤长欢不想让她看到他残缺的模样……
当第一朵梅花盛开的时候,柳云凡静静的站在梅花树下,勾唇轻笑。
她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一片幸福洋溢。
他们现在已经是四口之家了,马上,就是五口人了!
“蠢猪!”
呆呆姑娘粗鲁的声音,从老远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蠢猪,老子恢复记忆之后,本来想着要好好恨你一次。可是看在老子干女儿和未出世的干儿子的份上,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不过,你猜猜老子第二胎会生儿子还是女儿?会生个什么颜色的?会不会还像花花似的,一撮白的一撮黑的,跟我俩谁都不像,难看死了……”
“嘤嘤嘤……娘亲坏坏,娘亲怎么可以说花花长得丑……”
柳云凡还没有接话,眸子圆滚滚的肥球已经从柳云凡的袖子里钻了出来。
它爬到了地上,伤心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又伤心的哭喊的往前跑。
一边跑一边哭道:“嘤嘤……花花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花花被自己的亲娘嫌弃了……嘤嘤……娘亲有了弟弟妹妹就更不喜欢花花了,花花不要活了……”
“啊呀!蠢猪,你怎么不跟老子说这小家伙在这里?啊呀呀!老子被你整惨了!”
呆呆姑娘话没说完拔腿就追朝自己那无赖闺女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呼喊:“花花,谁说娘亲嫌弃你了?娘亲也没有不喜欢你啊……你不要再跑了……”
柳云凡望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摇头一笑——
这个花花,可不就是呆呆姑娘欠扁的小时候嘛!
这一刻,依旧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