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为刀俎 我为鱼肉 我一直相信善良的人总会得到上苍的眷顾,我自认为是个善良的人,但为什么老天从不怜惜我?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的生活等待着我。漫长无期,看不到未来和希望。我像是被囚禁在黑匣里,这里阳光照不进,连空气都日渐稀薄。我在夹缝里隐忍卑微的生长,我呼喊过,挣扎过,却没有人看到我,没有人来救我... 我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请耐心等待,永不放弃。因为每个人最后都会是幸福的。如果现在的你觉得自己还不幸福,那是因为你还未走到最后,还在通往幸福的途中,最后,每个人一定会幸福...“ 我紧握着这个信念,即使心生过无数次一死了之的念头,但没有最后,我不能对自己绝望,不能对生活绝望。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或许还在世上... 的确,时光悠然,岁月荏苒,我还在世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前厚重的窗帘缝隙照进来的时候,我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蜷缩在墙角。我习惯于隐身在黑暗中,那种不会被人窥探的感觉让我觉得十分心安,就像我的身份一样,只能在暗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只要再忍一忍,一切都会过去的。在那些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日子里,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我已经熬过了一大截,还差两百九十五天,我就可以逃离地狱摆脱恶魔,重新开始我自己的生活,只要再忍一忍就好了。 伸手想要拉一拉窗帘,才发现手被压得太久已经麻木,轻轻一动就扯得肌肉发疼。缓缓伸展开四肢,待麻木感退却才扶着墙站起来。这样的姿势保持得太久,对于向来贫血的我来说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我依然死不悔改,厚重的眩晕感会让我暂时迷失忘却所有,即使只有一秒,我也甘之如饴。 拉开窗帘,窗外那一园花团锦簇映入眼帘,盛开的花朵在晨曦中摇曳生姿,竟是那般迷人。那呈半月形展开的花圃里的每一株花都是我亲手种的,在住进这幢别墅的一个月后。莫璟灏第一次带我过来,他说,“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里面的一切你想怎样弄都随意,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这里一步。” 于是,我成了他被圈养的情人。 成了莫景灏的床伴后,我深深刻刻的感受到,莫璟灏就是那种穿着高档西装,外表衣冠楚楚,所有人眼中的豪门总裁,风光旖旎。一旦脱掉衣服,卸下伪装,他是个十足的禽兽。用禽兽两个字称呼他丝毫不为过,虽然我不知道他睡过多少女人,但至少我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对他的评断有绝对的发言权。 他高兴不高兴惩罚折磨我的方式都只有一种,就是无休止的索求。 很多时候我被他折磨得下不了床,在床上整整呆了两天。有的时候,因为身体实在疼得厉害,走路不稳,颤颤巍巍的,莫景灏会转过身一边瞅着我,然后哈哈大笑,看我像是在看动物园的猩猩。 每当这时我好想冲上去跟他大打出手,但他是债主,我是欠债的,哪儿有以下犯上的资格。可我也有生气发脾气的时候,有时心情不好不想跟他温存缠绵,他说话我也假装听不到,但结果可想而知,我没有一次高姿态的胜过他。反而是他把我狠狠揪到床上,发狂的蹂躏一通。他一边侵犯践踏我的身体,一边侮辱我的人格尊严。 他说,“你少在我面前装清高,给我脸色看?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个下贱的女人,一个玩物而已,我想要的时候你就得给,不想要你就得滚。你以为你很清高?哪天我厌倦你了,不想要你了,你比那些妓女还不如!” 我哭了,每次听到莫景灏这么说,我都忍不住要哭。我哭,他恍若未闻,继续他的兽性。等他发泄完后,穿上衣服,不会再看我一眼的便摔门离开。 老实说,我并不恨他,直到今天也不恨。这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我没资格去恨任何一个人,事实就是如此,他出钱救了我爸爸,在我想尽办法走投无路的时候。或许我还应该感谢他,若不是他,我连唯一的亲人也保不住。只要爸爸还在,这一切都值。 可我是个不乖也不听话的床伴,常常惹得莫景灏厌烦。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个字就是“滚”。我真的滚了,他恼怒,把我抓回来摁在床上,免不了一番作践;后来我学乖了,他让滚,我不滚,乖乖站在原地不动,可这样他也不高兴,他会讥讽的说,“怎么?成欲女了?不想走,还想要?我成全你!” 第二章 噩梦 然后,滚与不滚同样的命运。 我在他索求无度的时候会走心,心里想着其他事来忘掉自己肮脏的灵魂。 这时,莫璟灏会掐住我的脖子,发狠的说道,“不喜欢被我操?嗯?” 他从不疼惜我,从来不会... 一次,我刚洗完澡躺在床上,他一脚把门踹开。我下意识的拽紧被子,他踉踉跄跄的过来,重重栽倒在床上,浑身酒气,熏得我难受。 他熟悉的寻过来,翻身压住我,炙热的吻带着酒气吻得我胃里难受。我猛地推开他,跑到浴室里作呕,他紧跟着我进了浴室,从背后紧紧抱住我,开始吻我,他的唇游走在我的身上,每一个地方。那是第一次,在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莫景灏,我恨不得忘记自己是谁,羞愧得无地自容。 半夜,他睡着了,我一个人默默哭着。想着这样的日子多久才能终结。三年真是漫长,三年过后,我和莫景灏就形同陌路,从此再无瓜葛。 我有些困意,正准备睡了,莫景灏翻了个身,手搭在我肩上。我顿时不敢乱动。三年来,我已经熟悉他身上独有的味道,熟悉他的喜好习惯。 果然,不到五分钟,莫景灏像往常一样醒了,他迷迷糊糊的说着和以往同样的字,“脱...” 我含着泪,挎下肩带,一点一点慢慢褪去被窝里的衣衫。没等我结束,莫景灏的欲望已经蠢蠢欲动,他扯去我身上最后的遮蔽物。抓住我的手分开来,两只手将我的手压在两侧。 随着他的动作,我很快的暂时忘记思考,忘掉忧伤,不可遏制的主动迎合他。我极力隐忍,还是免不了发出一声呻吟。我的呻吟仿佛激起了莫景灏更加强烈的欲望,他动作越发粗暴。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好捂着嘴不敢再发出任何呻吟,莫景灏掰开我的手,冷笑道,“叫出来!想叫就叫,我喜欢听你浪叫!” 我盯着他,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可恶的禽兽。我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和勇气,狠狠甩了莫景灏一记耳光。 他被我打得愣住,停止了所有动作。 我闭上眼,准备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我原以为他会甩我一巴掌,或是立马掐断我的脖子,但是没有。他从我身上抽身出来,迅速穿好衣裤,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同样的,摔门而去。 摇摇头赶走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时钟已经指向七点,我赶紧走进浴室梳洗化妆,然后打开嵌在墙上的巨型衣柜,手指从那一排排华丽的衣裙上划过,最后还是从旁边的小格子拿了我自己的衣服来穿。 和每个月的这天一样,张嫂早早地就准备好了早餐和鲜花,莫璟灏安排的车会准时等在门口。我向来比较排斥莫璟灏的安排,但这件事除外。从东郊到西郊穿城而过坐公交需要两个小时,但开车不到一个小时,为了不浪费一分一秒所以没有什么是比选择服从安排更明智的决定,虽然我没有说不的权利。 7,我喜欢这个数字,它不仅是我的幸运数还是莫璟灏给我的特赦日。每个月的这天我都可以去看望在疗养院进行康复治疗的爸爸,然后去做一点我喜欢做的事,只要在9点之前回别墅就可以。 这是我争取了好久才有的福利,为了这个福利,我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也不睡觉,急得张嫂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她打电话给莫璟灏,我清楚的听到莫璟灏在电话那头语气森冷的说道,“是吗?随她好了,看着她,别让她死在家里,晦气。” 他挂了电话,我蜷缩在墙角,冷得瑟瑟发抖,饿得腹部绞痛。可我不能认输,一旦认输,我所有的争取都会变成笑话,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跟莫璟灏提要求。 我醒来的时候,莫璟灏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我,他不生气不动怒的样子让我很惊讶。 他说,“不就是想出去玩玩儿吗,只要不是背着我找别的男人,随你怎么玩儿。要是让我发现你偷偷跟别的男人有接触,你知道后果。”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然后又猛地摇头,“我不会找谁的,我只是想去看看我爸,陪陪他…” 莫璟灏噙着笑,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记忆中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对我这么温柔。 我痛恨选择了7这个数字,在跟了莫璟灏两年后的1月,父亲去世了,7号这一天。世间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我期盼着每月7号能去看看爸爸陪陪他,结果如愿以偿,每月的7号,我只能捧着他生前最爱的杨兰,带些他爱吃的糕点去陵园祭扫。 第三章 往事成追忆 严肃的车开得又快又稳,他是莫璟灏的得力助手,三十多岁的年纪永远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像极了莫璟灏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时候。 “白小姐,到了。” 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提醒着我目的地到了,和每次一样,我一言不发的下车,进门,自动忽略后面那一句或善意或警告的提醒,“请您准时回去。”不管莫璟灏在不在,严肃都对我很客气。 我抱着鲜花头也不回的走进那片安详宁和的净土。 这里有很多花草树木,空气中除了有淡淡潮湿的松露松柏的味道,也夹杂着微微甜淡的桂花香。高大的杉木树遮挡了阳光,只在石板路上洒下点点细碎的金芒,即使是盛夏,在这里也丝毫感觉不到热气。 和往常一样,爸爸的碑前又放了一束已经干枯的百合。我问过守陵园的老伯,他说没看见谁来过。我想不出会是谁来看爸爸。 清扫完陵前的落叶,我把花放在碑前。照片里的爸爸笑得很慈祥,一如生前的他善良实诚。善良的人不应该一直受到生活的苛待,怎奈老天无心,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机会感受幸福。 我站在陵前久久的沉默,想说的话太多,不知从何说起。我从不敢在爸爸面前讲述这两年来的遭遇,对莫璟灏的一切只言片语不敢提及。我总觉得爸爸能听见,他要是知道我跟了莫璟灏,做着当下最不入流的那种人,他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宁。 “等您康复了我们去乡下吧?我在书上看到一个地方环境特别好,到时候咱俩就去那儿,您呢就每天看看书喝喝茶写写字儿,没事儿的时候还可以种种地,我呢就负责赚钱养家,行吗?” “您看这里,空气污染交通堵塞,走哪儿哪儿都不好,等您好了我们就回归自然,体验一下那些文人墨士所说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您说好不好?” “小时候不管我犯了什么错您从来不会打我骂我,老是笑着跟我说‘我家苒苒呀总是这么调皮,将来要是嫁不出去怎么办呀?“ 我喉咙酸涩,哽咽着。低头叹了一声,一滴泪落在石阶上散开了花,激起一地的哀伤。一滴,两滴,我的视线渐渐模糊,看不清眼前的景。“是没法嫁出去了…那就不嫁了…守着你过一辈子…“ 以前我总嫌父亲唠叨,现在却只能唠叨给他听。我们总是在那些习以为常的东西失去之后才幡然醒悟,在拥有时却不好好珍惜。 严肃已经把车开走,我暂时恢复了自由身。一天的时间太过短暂,我得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跑下台阶,沿着山路一路狂奔,边打电话给赵师傅。赵师傅平时接单很多,但每月7号这天,总是推掉所有单子,做我一个人的专职司机。一次我去医院看望爸爸,碰到了正巧在医院照顾儿子的赵师傅,几次接触过后,我和他的儿子熟络起来。他的儿子刚考上大学却被诊断出患上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赵师傅家境不好,手术费昂贵他们承受不起。我回去求莫璟灏,他震怒了,说他不是慈善机构,见人要死就毫无条件的帮助。我跟他大吵一架,觉得他有钱为什么不帮助人,多做一件好事也算功德,莫璟灏回应我说,那是他有本事会挣钱,没钱治病,怪他们没本事挣钱。 我气得和莫璟灏冷战了两天,一个星期接到赵师傅的电话,他感谢我出钱给他儿子做手术,他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报答我,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我先是一愣,转头看莫璟灏淡定的吃早餐看着早报,瞬间明白过来这些原来是莫璟灏做的。 打完电话,赵师傅一会儿就到了。他的车就停在山脚下。我跳上车,“赵叔叔,老地方。” 赵师傅笑着点点头,“好的。您又来看你父亲,真是孝顺的孩子。” 当初为了医治爸爸的病,我求了所有能求的人依旧是杯水车薪。快要绝望的时候我遇到了莫璟灏。不,应该是莫璟灏找到了我。 那时,走投无路,欠了医院大笔的费用,一份契约换一笔钱,我妥协了。我断掉和所有人的联系,住进莫璟灏的豪华别墅,日复一日的等着作为雇主的他来临,然后履行作为雇佣的我应尽的义务。 从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第四章 回忆 我急匆匆的往广场对面的一栋大厦走去,入耳的广播声让我不由的停下来,抬头望去。 “莫氏国际总裁莫璟灏于今日和我市签署战略合作协议,据悉,莫氏国际将在我市投资XX亿,其中包括市政建设、铁路建设等多个方面的发展投资,这是继镜湖旅游度假中心后莫氏的又一重大举措,势必…” 前方水晶广场上悬挂着的巨大LED正播放着今天的新闻,画面上莫璟灏正和市长亲切的握手,他的笑还是那样淡淡的,不露声色,别人会以为他在笑,但我能看出他的笑绝没有发自内心。 莫璟灏长得好看,雕刻般的五官嵌在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唇角微微上扬,就是这副浅淡的模样令站在屏幕下方的众多女性忍不住心神荡漾,即使她们当中有好些看起来是已婚女士甚至是年过四十的阿姨们。 看着她们面带娇羞的模样,我竟有一种悲从心来的错觉。假若我不认识莫璟灏,也许也和她们一样把他当偶像一样敬仰,年轻有为,冷酷帅气,这样的男人不少但也绝对不多。 “莫璟灏好帅呀!” “又多金又帅气,不愧是我的梦中情人!” “我老公要是能有莫璟灏一半就好了,我也不用每天计算着买菜做饭柴米油烟酱醋茶了…” …… …… 当那些或艳羡或抱怨的议论声传进我耳朵的时候,我静静地看着屏幕上在众人的簇拥下娓娓走来的莫璟灏,心里不住的呐喊着,那不是他,我真有一种把那张伪善面具撕下来的冲动。 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让我恨之入骨却又逃脱不开。我心里默叹了数声,正准备走。 “你好,有兴趣参加我们的马拉松吗?”一个学生打扮的娇俏女生站到了我面前,小红帽下一脸灿烂羞涩的微笑,善意真诚。 我看了看她,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小姑娘笑着赶紧把话接了下去,“我们这个活动是一个公益项目,多一个人参加的话就可以多向山区贫困儿童捐赠一笔资金,如果您现在没什么特别着急的事儿的话请加入我们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小姑娘祈求般的看着我,充满希冀的眸子让人不忍拒绝。 我看了看表,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需要我做什么?” 我从小就不擅于跟人交谈,加上被莫璟灏‘囚禁’太久,我与人沟通的能力几乎没有。说出的话简短而冷漠,我自己能听出,倒是跟莫璟灏的语气有七八分相似。 小姑娘愣愣的看着我,笑意有些收敛,仿佛听出了我的疏远和冷漠。她简短的给我讲了讲关于这次活动的事宜。 我今天本来约了舞蹈老师上课。和莫璟灏的三年之约就要到了,我得学点东西,以后好养活自己的技能。虽然一个月只能上半天课,但几个小时的时间我学得很认真,很努力。 平时莫璟灏不在家的时候,我就没日没夜的拼命练习。毕竟我的年纪已经不小,身体不像小孩子那般柔软,所以我只能更加刻苦的练习基本功。 我也想过很多可以学习的东西,但发现自己对舞蹈更感兴趣。我想,以后若是离开了莫璟灏,还可以去当舞蹈老师。 起初,莫璟灏出去上班,我就一个人在家,常常坐着发呆过完一整天,无事可做的浪费掉大把大把的时间,想些许许多多有用没用的事情,弄得自己身心疲惫。 后来偷偷学了舞蹈,我的生活变得有了色彩。莫璟灏一走,我反而不觉得寂寞孤单,倒巴望着他快点离开家。他前脚刚走,我立马让张嫂收拾桌子,碗筷一扔,换上舞衣舞鞋到莫璟灏的健身房去跳舞。 小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钢琴,那个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看着邻居家的小孩都在弹钢琴,我很羡慕。爸爸为了满足我学钢琴的愿望,硬是东拼西凑了钱送我上了几节钢琴课。不知道是爱好还是什么原因,不过几节课学的东西,我后来再自学,居然可以弹好些难度较大的曲子。可是因为莫璟灏,我渐渐的有些惧怕甚至根本不敢在家里弹钢琴。 莫璟灏的客厅里摆着一架昂贵的三角钢琴,我第一次进别墅的时候,他正坐在窗前弹着我最喜欢的曲子。那个场景,从当时看来,还算美好。 在我熟悉他家里后的一个星期,张嫂和严肃都还没有过来。莫璟灏也没有碰过我。我从一开始的忐忑,到惴惴不安他何时会要我,再到最后慢慢地放松了警惕。真把他的家当做了自己的家。或许就是这样随意的态度,受到了老天的惩罚。 那天,我闲着无事,看到客厅里的钢琴顿时手痒的弹起来。谁知莫璟灏突然回来了,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我弹完一曲,这才注意到钢琴板面上折射出的身影,吓得赶紧回头。莫璟灏的唇却突如其来的凑上来,他摁住我一通狂吻。接着,他盖上琴盖,把我抱了上去….我想过他会要我,迟早会要的,但从未想过是这种情境下,这种地方… 第五章 生无可恋 “既能帮助贫困山区的孩子,又能免费去郡山上的度假村玩儿一天,您还不心动吗?” 我答应了她。这个活动确实挺有意义。郡山是爸爸很早以前爸爸去的地方,但直到他过世,这个愿望都没能实现。 郡山是S市有名的原始风景区,我和其他志愿参赛者一起坐上了活动方准备好的大巴。刚才邀请我的小姑娘热情的带着我到报名点,然后详细讲解了比赛的规则,她善意的笑着,说了一句让我后悔不及的话,“这个公益活动是由莫氏国际赞助的,要是拿下第一名的话会有一笔价值不菲的奖金,这笔奖金将以您的个人名义捐赠给慈善基金,而且莫总裁还会亲自与您颁奖合影哦!” 她脸上满是羞赧之色,“要不是限制了工作人员不能参与的话,我也好想参加呢!” 我真是傻瓜。拼命的逃离却是将自己的距离与他越扯越近。我还需要和他合影?每天都能看到他,我厌恶他的样子! 我的手被她拉住,硬拽着我往活动地点去。我冷漠的推开她的手,“不好意思。”然后往旁边的岔路跑开了。 太阳正烈,山路上高大茂密的树木遮挡住头顶毒辣的阳光,走在林荫小道上很凉爽。我并不后悔推掉了舞蹈课,这两年我能像如此悠闲的时光并不多,没有纷争没有吵闹,更没有嘲笑的目光,单纯如斯。大自然果然是个能够洗涤人心灵的地方,可惜爸爸再也看不到了… 我觉得自己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活在世上,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没有家,没有依靠,未来漫长的路还得一个人慢慢走下去。我现在是莫璟灏的玩偶,两百天以后呢,拥有着这样一个肮脏罪恶的灵魂的我,该何去何从? 幽静清雅的环境很容易放松自己,兜兜转转走了多久、走到哪儿了也不知道。但我不想停下,仍旧继续走着。或许就这么走到生命的尽头… 我终于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置于山顶的最高点,我依稀感觉自己的存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悬在头顶,仿佛随时会落下来吞噬一切。而我现在站的位置视野却是极好,放眼望去,地平线的那头有悄然落幕的夕阳,而这座城市的夜景也即将登场。 璀璨的华光包裹着整个城市,那些平日里只能仰望的高楼大厦此刻都像蚂蚁一样渺小,似乎只要轻轻一动手指头就可以把它们捏碎。 夜风拂面,很凉爽,我裹紧衣衫但不觉得冷,只觉得很快活。 电话如期而至,似乎比往常迟了一些,但终归还是来了。 我拿起电话放在耳边,他不说话,我也保持沉默。僵持了一会儿,还是他忍不住先出声问道,“说话。” “说什么…”我轻声回道。 隔着那么远,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竭力克制的怒火。“在哪儿?” 眼泪霎时如泉涌,我没有骨气的恳求道,连声音都在颤抖,“你放过我吧…” 良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他一贯冷漠的声音:“你想违约?” 听到他冷得像冰块一样的回答我顿时心如死灰。爸爸去世了,但我和莫璟灏的协议还在,三年,整整三年,少一天一分一秒都不行。爸爸从小教育我要守信,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人。协议是我自己签的,没人谁逼迫我。我应该守约。莫璟灏清楚的知道我的软肋,并且在捏着它的时候完全收放自如,就是我想故意折腾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他是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他宰割。、 我如释重负,轻松的笑问:“莫璟灏,你说我从这儿跳下去会不会死啊?” 脑子糊涂的时候,说的话就不经过大脑。 莫璟灏吼道,“你敢!站在原地不许挪一步!” 第六章 逃不脱的囚笼 “在哪儿?” 莫璟灏即便本事再大,倘若我不说,他应该不会那么快找到我。毕竟,这个世界还是挺大的。 我在心里哀默的叹口气,回答他,“我迷路了…” 不到半小时,严肃就站在了我身后,一身素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不露半分情绪的提醒着我今天的任性到此为止:“白小姐,请上车,少爷亲自来接你了。” 坐得久了,腿已经麻木。我踉跄的起身,差点滚下山崖。比严肃更快一步拉住我的,却是莫璟灏。他的动作太快,我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就过来的。总之,我一头栽进了他怀里,虽是厌恶但又异常的熟悉。 他松开我,先行走了。我慢吞吞的向车走去,感觉不是坐上别人梦寐以求的顶级豪车而是坐进了囚笼,心里妄想着这条路要是永远没有尽头该有多好,我可以一路前行,永不回头。可一般来说痴心妄想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所以不管我怎么磨蹭也终究是坐在了车里,莫璟灏却没了人影。我和严肃同乘一车,车厢里陷入了惯有的沉默。 严肃专心开着车,我贴着窗户看着外边急速倒退的景物发着呆。 “白小姐,以后别再这样了,莫先生会担心的。”严肃少有的开口说道。 担心? 我是不是应该感动得热泪盈眶? 可我偏偏觉得像是听了天方夜谭。也许是我没忍住的轻笑溢出了声让严肃觉得奇怪,他的音调竟难得的有了起伏。“白小姐?” 我想了想,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他:“严叔,你听说过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故事吗?” 在我回答之后车厢里又再次陷入了沉寂,直到到达别墅。站在门口的张嫂一看我们回来就立马迎了过来,打开车门如释重负般大松了一口气,“白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她扶我下车,我微微动了动嘴角,十分愧疚,“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张嫂是莫璟灏专门请来照顾我的,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看管,但大多数时候她和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和她都怕莫璟灏。 面对一只披着人皮的狼,若是不怕才是真的胆儿大,很遗憾我还没练就这种高深的本领。 “我是没关系,”张嫂顿了顿,“可…莫先生他…很生气。” “恩。”我连头都没点,只小声的回应道。张嫂又补上一句,“莫先生打电话说有事出去一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沙发上坐下,张嫂端了杯热茶来,踌躇了会儿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道:“白小姐,我晓得您性子倔,可再倔也不能跟自个儿过不去。等莫先生回来的时候您跟他认个错儿道个歉,兴许这事儿就过了,千万不能再像以前…”后面的话张嫂没有说出来,可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喝着热茶,身心暖和的清醒起来。我重重搁下杯子,“我又没逃跑,而且已经乖乖回来了,他还想怎样?” ‘乖乖’两个字,我故意念得很重。 “但是…”张嫂像是憋了很久的话,终于忍不住轻声嘀咕道,“可莫先生规定的是,你得在六点之前回家,今天整整迟了四个小时,莫先生生气极了,打你手机又一直不通…” 我不知道手机没有信号。听张嫂这么说,依莫璟灏的性子,应该会打了整整四个小时的电话我才接。难怪他会生气。 可最让我想不通,从开始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的是,莫璟灏身边美女无数,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偏偏抓着我不放? 透过茶杯氤氲出的水汽,我看到了张嫂脸上露出来隐隐的同情和忧虑,自从知道了我跟着莫璟灏的原委,她时常露出这样的表情,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但我都知道。从鄙夷到理解,而后心疼。 按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往沙发垫上靠了靠。有些困意。 “白小姐,您还没吃晚饭吧?我把饭菜给您热热?” 我摇头,扔下hello Kitty的靠垫。回到房间草草淋了个澡,将自己扔进那张宽大的席梦思里面,辗转难眠。床虽暖,心却是凉的。 第七章 爱是可耻 我很少忤逆莫璟灏,因为每一次忤逆的后果都不一定是我能承受的。 第一次,莫璟灏去国外出差。我终于有机会独自偷跑出去看爸爸。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偏偏有好事的记者拍到了我从别墅进出。不过一天,杂志新闻就全是我的照片。莫璟灏知道后,悄悄把爸爸转院到我找不到的地方。更加让我禁足。最长的时候,我有五个月零十一天没有踏出过房门。后来他的气消了,终于答应放我出去走走,可还没踏出大门,我就晕了过去。 第二次,他硬逼着我参加一个什么宴会。我不想别人看到我跟着莫璟灏,其实最主要的是不想别人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他全然不顾我的想法,逼着我去,任由 别人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整场宴会我成了“主角”。席间,他去应酬,没空理我。我独自坐在角落里,垂着头,干坐着,觉得浑身不自在。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过来搭讪,我连一句话都没跟对方搭白,莫璟灏就气得将我拎了回去。没过多久,就传出那个男人破产的消息。从此我成了除莫璟灏以外的男人绝缘体。 第三次,同样是宴会,因为有了前面的教训我乖乖的坐在最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看他和其他人觥筹交错谈笑风声。可就是这样,也还是被几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逼得退无可退,那时候我只是个没见过事没遇过事的乡巴佬,见这阵仗都给吓到了,哪儿还知道做什么反应。当我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莫璟灏时,他分明看见了我正被人欺辱却还是任由那个为首的女人将红酒泼了我一身,从头到脚,我被淋成了落汤鸡。 “下作…” “明知道莫总已经有了妻子还来勾搭,真是贱人!” “狐狸精…呵呵,叫你狐狸精都算抬举你了,你看你从头到脚哪点比得上莫太太?” 我至今都记得那个女人最后说的那句话: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东西,还指望莫少能护着你吗? 我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妻子——莫太太…若是我早知道的话…若是我一早就知道的话,又能怎样呢?还不是会签下什么三年床伴的鬼约定。 我与莫璟灏之间又不是爱情,只不过是一场交易。他结婚与否,对于那时只需要钱的我来说有何关系?他要我的人,我要他的钱,仅此而已。我并没有破坏也从未想过破坏他的家庭,我要的只不过是能就救命的钱而已。他不是也从我身上得到了他想要的吗? 莫璟灏回来的时候,我还穿着那身湿衣服不肯换下来,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等他回来跟他吵一架。 “你已经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我…你真是个混蛋!明明有了妻子,还!” 莫璟灏看着我,“告诉你什么?结婚了又怎样?你既然知道我已经结了婚,为什么不走?跟着我这个混蛋,你又是什么?” 我不顾形象的疯吼起来,“那是你不放我走!如果你肯放我…” 莫璟灏拎起我,“那是因为我有钱,只有我愿意救你的父亲!” 我被他推倒在地上。“休想我放你走,除非我死了。” 对于消息闭塞的我来说,网络是唯一和外界的联络。以前我只会用手机打电话、接电话、发信息,不会上网也不知道电脑拿来是做什么用的。 自从得知莫璟灏是有家室的人后,我开始沉迷于使用网络来获取最新的外界消息。我查了电脑,莫璟灏真的有一位妻子,一位年轻漂亮而且是富有的千金小姐的妻子。 可网上除了有莫璟灏和她的结婚照之外,我翻遍了所有网站都没有看到两人的其它合照。 我从之前的惧怕莫璟灏,到后来害怕他的妻子找上门来。每天心惊胆战的怕听到门铃响。外面只要有一丁点声响,我都怕是她来了。 那些人说得对,我是个不敢见光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另一半床塌陷了下去,随后一只手覆上了我的腰,冰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敏感的小腹,刺激得我一阵痉挛。我从半梦半醒中睁开眼,刚想起身去开灯,下一秒就被某个重物压上身。突如其来的压力吓了我一跳,鼻息间尽是浓烈的酒气。 “莫景灏?” 话才一出,某张唇就覆上了我微启的樱瓣,一双大手从裙底伸进游走于全身,那冰凉的触感让我眉头微蹙,我用尽全力推开压在唇上的莫景灏的脑袋,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你喝醉了?”这样的莫景灏并不多见,而上一次他出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我差点和他打起来。那时候他嘴里叫着“小雅”,我还对他抱着希望,不肯让他在想着别的女人的时候和我欢爱,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带我去参加了那个宴会,由着那些女人狠狠的教训了我一番,然后我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终于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小雅…”沙哑低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甚至能从声音里听出他毫不掩饰的情绪,似肃索疲惫,似焦虑彷徨,终而这些交织不平的心绪变成迫切的索求,强烈而莽撞。 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脸,也无法想象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可心里仍涌出浓浓的悲伤。虽然已经不会抱有任何希望,可这样的时候换做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会难过,我是一个俗人,所以庸俗得不愿和我欢爱的男人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即使我们只是简单的交易关系。 我躺在他身下不再挣扎反抗,任他随心所欲长驱直入。有人说女人的身体反应比嘴里说的话真实,嘴上说着不爱,可身体会代她们做出更诚实的回答。我一直对这句话嗤之以鼻,觉得两个人滚床单不过是满足彼此的生理需求,那些身体最原始的反应无关乎爱情,否则就没有从古至今长久不衰的私寮子职业,譬如我,虽然我一直觉得我和那些正儿八经做买卖的女人不一样,可也差不了多少。尽管不爱,可再木头的身体也经不住莫璟灏娴熟技巧的撩拨。 做了这么久的床伴,他清楚的知道我每一处的敏感所在,轻而易举就可以让我跟着他的节奏共赴巫山。腹部传来的炽热感令我忍不住轻颤,随着他的律动,快感充斥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将我抛上云端又坠下,继而反复。意识凌乱的我不知道他要了多少次,直至晨光熹微才终于在沉重的喘息中结束了这场战斗,没有精力去过问他,我在疲惫不堪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我,裹着薄被进了浴室,镜子里那个女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欢爱的痕迹,五官精致的面庞上却找不到半点幸福的踪影,唯有一脸平心静气。我看着她,觉得好陌生,那不是我。 这两年无论如何是学会了如何低眉敛眼,如何假装快乐。 打开花洒,热水自头顶冲洗着每一寸肌肤,却洗不掉侵入骨髓的屈辱。我早已是个不干净的女人,再多的水也冲不掉这一身的肮脏。蒸腾的雾气缭绕在整个浴室,不过半小时我就已经受不住的开始脑袋发晕,多少次我都想能这样死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可是却从来不敢付诸于行动,即使偶尔会冲动,也会在最后一秒唤回神智。莫景灏说得对,现在的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在我心惊胆战的度日没过多久,莫璟灏的妻子真的找上门来了。她温柔得不像样子,客客气气的跟我聊天,像许久不见的朋友一样。和我想象的相差太多。 她的确很漂亮,有着一张让女人见了都羡慕不已的容貌。她说她来只是想看一眼,让莫璟灏上心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说,“你误会了,莫先生对我并不上心,他十分讨厌我。” 她笑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笑。 在她进门后不久,莫璟灏也回来了。他们夫妻在我面前居然也像朋友一样的寒暄,没有任何的争执、打闹、埋怨。和电视剧里上演的情节截然相反。 “你怎么来了。” “过来坐坐,顺便看看白小姐。” “最近好吗?” “还好,你呢?” “…………” 我不好意思继续站在那儿,像个局外人偷听别人讲话。我轻声回了房间,他们两人后来的谈话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两年过去,我再也没有见过她。莫璟灏除了去外地出差以外,每晚都和我睡在一起。我开始疑惑,他的婚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第八章 他不爱我 每次一到危险期,我都不会掉以轻心,因为我和莫璟灏都决不允许意外发生。 我从洗手台旁边的储物柜里拿出药掰了颗放进嘴里,就着花洒冲出的水吞了下去,这是每次完事后的必行程序。即使我不这么做,莫璟灏醒来后也会立刻问我。他很关心我来例假的时间,他不许我怀上他的孩子。 去年夏天,我正坐在院子的秋千上看书。墙外飞来一个足球打中了客厅的玻璃,“砰”的一声吓了我一大跳。玻璃质量很好,没碎,只留下了一个凹印。 一群孩子在铁门外挥着手臂叫我,我意识到是他们玩球不小心误踢了进来。我捡了球给他们送过去,有两个小女孩一直往院子里瞅。我问她们在看什么,她们说院子里的园圃很美,小狗也很可爱,她们家里的园圃没有这儿的好看。 难得有一群可爱的孩子愿意到家里做客,我很高兴,没经过谁的允许便把一群男孩女孩招呼进家里。张嫂看到了,拉我到一旁,“莫先生说过家里不允许外人进的。白小姐你还是把他们弄出去吧。” 我没理会张嫂,“他们不是外人,是我请来的客人。” 其实我也很怕莫璟灏知道了跟我发脾气,我假装生气的警告张嫂道,“今天的事不许告诉莫先生,要是他对我生气,我就说你照顾我不尽心。我想换个人莫璟灏还是会听我的。” “白小姐我…你知道我一直护着你,我不会告诉莫先生的…” 张嫂人是不错的,日常生活也照顾我尽心尽力,但我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只有试探,不停的试探。虽然试探是最卑劣的行为,但也不得不承认是最有效的方式。 “反正你尽管试试,只要莫先生知道了今天的事,不管是不是你说的,我都只认你。去拿些点心水果来吧。” 张嫂一声不吭的进了厨房,我心里一阵难受。 我正带着一群孩子在偌大的房子里玩儿着游戏,莫璟灏居然破天荒的提前回了家。我笑嘻嘻的转过身,莫璟灏正冷着一张脸站在大厅门口。我的笑僵硬住,吓得手里的水彩笔掉了一地。 客厅里,茶几上,地面全是涂鸦,乱得一塌糊涂。莫璟灏脸色阴沉的瞪着我,我无辜怯弱的回瞪着他。孩子们仿佛也感受到他的阴冷,停止了追逐打闹,跟着我一起怔怔望着莫璟灏。 “全给我滚出去!”莫璟灏的声音大得惊人,孩子们被他的吼声骇得丢下玩具三三两两的跑了出去。 我赶紧蹲在地上收拾残局,一面讪笑的跟莫璟灏解释道,“他们说园圃的花很美想进来看看,我就请他们进来坐坐。我马上收拾干净,保证一切跟以前一样…” 莫璟灏一脚踢开了我手里的纸笔,我抬眼看着他,他俯身拽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他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怎么?喜欢孩子?我告诉你,不许怀孕。如果怀上了,就想办法给我弄掉,如果你敢生下来,我就敢弄死他!” 莫璟灏猛地松开我,随着他不经意的推力,我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眼泪簌簌的一直往下落,我傻笑着继续收拾落了满地的纸笔,擦着地板上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水彩画。那是小果果让我画的,她说你画一个你先生的呢?我画了莫璟灏。 我拼命擦着地板,大声喊着,带着难听的哭腔,“张嫂,张嫂!快拿点水来帮我擦地板,我擦不掉…” 洗完澡换了身休闲服,一下楼就看到张嫂正把桌上的菜往厨房里端。 我出声道,“张嫂,不用端了,放那儿吧。” 张嫂转头看见我,把刚端起的菜又放回桌子上。笑说,“我以为您还要睡一会儿呐,正准备拿去温着。” “看来我还起得正是时候。”我朝张嫂扬起一抹笑,做了个俏皮的表情。张嫂看我精神好,心情好,她也笑意盈盈。 我坐到餐桌旁,看了眼桌上的菜,仰头对张嫂笑道,“还有我最爱吃的辣子鸡?还是张嫂你懂我,谢谢。” 今天的我不知怎的,心情真的特别好,有礼貌又有笑脸,觉得这样的感觉真棒。 “您喜欢吃就好。”张嫂笑了笑,转身又进了厨房。“锅里还熬着你最爱的鱼汤,我去看看。” “好!” 别墅大得虽然冷清,但只要莫景灏不在,只有我和张嫂两个还是相处得比较愉快。 也许是知晓我从小没有妈妈的缘故,张嫂大部分时候更像一个慈祥可亲的长辈,像妈妈。每次我和莫璟灏闹不愉快,我悲伤得哭得肝肠寸断,张嫂见了不忍心,就会语重心长的劝慰我说,“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千万莫要想不开…”。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不管是张嫂还是我,或者是其他被生活辜负的人,我们都在努力活下去,又怎么会轻易去寻死呢?年华稍纵即逝,虽然会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但总会很快过去不是吗? 我连着早饭和午饭一起吃了,温饱解决之后还有张嫂的曲奇饼做下午茶,小日子其实过得挺惬意,这种闲适快乐只有在暂时没有莫璟灏的时候才能享受得到。 莫景灏最近在R市出差,我安安分分的呆在别墅里,可以一连几天见不到他,我着实小小地乐了一把。 可是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不知道是不是我太高兴以至于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所以在我偷着乐了几天之后“噩梦”又来临了。 第九章 可否温柔以待 我是被张嫂叫醒的,醒来才发现昨晚居然又睡在了花圃里,见此状,张嫂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就算是夏天夜里也会凉,以后可别再睡露天坝里了,又不是没有床!” 张嫂的语气有点重,可是听在心里却暖暖的,大概是很久没人关心过了,所以就算是责备的话语听着也十分窝心。她扶着我从地上起来,这时候才感觉脑袋晕沉沉的,也许是夜寒露重受了凉。我扶着她站了好一会儿,才往卧室走去。 “瞧,这下是真受凉了吧!”张嫂居然气得跺了跺脚,松开的手又扶了上来。“您在屋里坐坐,我去熬点姜汤。” “那可又得麻烦您老人家了。”我笑嘻嘻的回着她,在她出去之后,我换了身干净的睡袍又钻进了被窝里。人们常说“再要强的人也抵不过病来如山倒”,这下我是真明白这句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感觉张嫂把我扶着坐了起来,然后一口一口地给我喂了好多苦不拉几的汤水,最后又叽叽喳喳在我耳边说了好些话,但是我一句也没听清就昏睡了过去,浑浑噩噩中我做了好多梦,梦里有人一直在旁边走来走去,有什么东西从我额头上放下又拿走,如此反复。 梦里我还见到了离开的爸爸,见到了从未谋面的妈妈,却都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我努力想要抓住他们,却在快要走近的时候被张嫂叫醒。 “白小姐!白小姐!” 我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不解的看着她,有温热的液体从我眼角滑落。“怎么了张嫂?”话出口才发觉声音有些沙哑,喉咙也似粘合了般,一动就痛。 张嫂用手探探我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这才松口气般说,“还好烧已经退了。莫先生打电话来说晚上七点让您陪他参加一个宴会,您不记得了吗?” “什么?” 我大惊,转头看着时针已经指向6:30,三下五除二地从床上爬起来。兴许是动作太急,头又开始发晕,幸得张嫂眼疾手快把我扶住才不至于摔下床去。 “白小姐,要不给莫先生打个电话,就说您病了没法去参加宴会?”张嫂满脸的忧虑。 待眩晕感消失,我看向张嫂,摇头苦笑道:“不用。” 从幻想破灭开始,我就不再有所期待。他要,我给,仅此而已。 “你知道他只看结果的…” 张嫂动了动嘴唇,没再说什么,只是在旁边小心看着我,生怕我再有个什么闪失。 “放心,我没事。”看着张嫂心疼我的模样,我心里一暖。笑问道。“对了,莫先生有没有说今天晚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宴会?” “这个..莫先生倒没说。” “哦。” 我想了想,从衣柜里选了一条月牙白的斜露肩小礼服,长及膝盖,素雅又不失端庄,然后化了一个淡妆,因为脸色比较苍白,我特意往脸上多抹了点腮红,唇上用了淡粉色的唇彩,都说人靠衣装,这好生捯饬下来感觉人都有精神多了,这样的打扮既不出众又不逊色,足够我混迹于人群中了。 “白小姐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 张嫂感叹了一句,我却笑笑不置可否。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假若我并没有这张长得还算过得去的脸蛋,恐怕莫景灏也看不上我吧。 一看时间,已经6点58了,我赶紧拿起手包下楼,莫景灏是个讲究时间观念的人,哪怕迟到一分钟他都会不高兴。刚迈步,张嫂就叫住了我,拿给我一盒润喉片,“喉咙不舒服的时候就含两片,总可以缓解一些的。” “谢谢你,张嫂。” 张嫂看了一眼天空,“看这天气好像要下雨,您要不带一件外套以备不时之需?” “不用,来不及了。”我看了她一眼,小跑着下了楼,严肃的车已经等在门口。趁着小跑的间隙,我偷偷掰了颗润喉片放在嘴里,然后把盒子塞进手包里,做完这一切刚好到了车边,严肃替我打开车门,莫景灏已经坐在了里面,我弯身坐进去。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车厢里的温度莫名的就下降了几度,忍不住搓了搓冒出鸡皮疙瘩的手臂。 大概是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我的动作,严肃问道:“白小姐觉得冷吗,要不要把空调温度调高点?” 我瞄了一眼旁边正埋头办公的人,摇了摇头。正主儿都没发话,我哪敢随便发号施令。三个人一路上都是沉默无言,而我大概是因为感冒了再加上车内温度真的有点低脑袋又开始发晕,昏昏沉沉中我本能的朝热源靠近。 挪一挪,挪一挪,再挪一挪。终于靠近了某个热源体。 “你干什么?” 就在我努力汲取温暖的时候,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生生赶走了我的倦意。从昏沉中清醒过来,才发现我竟然靠在莫景灏身边,惊恐之下我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快速移到紧靠车门的另一边,怯怯的道歉说,“对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兴许是发过高烧,连带着舌头都不灵巧,哆哆嗦嗦的连我自己都听不清。只是无比懊悔,为什么不听张嫂的话带一件外套以备不时之需。我真的好冷… 等了半天,都没见到莫景灏作出任何反应,我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皱着眉盯着面前的电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见此,我偷偷松了一口气,然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倚在了车门上,抱着双臂又昏昏沉沉的闭眼小憩。 迷朦中,感觉周身的气温暖和了不少,我更加放心了睡了过去, 反正到了自然会有人叫醒我。 第十章 如此甚好 莫璟灏打开车门,探了只脑袋进来,“怎么了?”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委屈的望着他,嗓子哑得厉害。“没事…” 车门一开,冷风飕飕的往里灌,我下意识的裹紧自己。 莫璟灏不知道从哪儿拿了条好看的披肩将我裹得严严实实。他今天的举措温柔得让我不可置信。 “如果还觉得冷,就靠我近些。”莫璟灏说话的时候很少看着我说。 我点点头。他的身体从来都是自热源。体温向来比我高许多。我挽紧他,除了冷,还有就是实在走不动了。 莫璟灏像是感觉到了我的无力,扶着我更紧了些。 迎面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眉宇间带着不合年纪的深沉世故,我认得他,森港集团的董事长助理,大家都叫他小林。他走到莫景灏面前,身子微躬,“莫先生,董事长已恭候您多时。” 在小林的引领下,我和莫璟灏朝宴会厅走去。离开之前,小林客气的对我说:“白小姐,您请随意。” “谢谢。”我点了点头。 等莫璟灏和他们离去之后才跟着进了大厅。大概是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太过耀眼,以至于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都炙热得可怕。从我进门的那一刻开始,所有复杂且饱含深意的眼神就如影随形的跟着我。在场有不少是我以前跟莫璟灏时见过或者听说过的人。 人总是会因内因或者外因而慢慢改变,这两年多以来听的羞辱多了,见的鄙视的眼神多了,对于这些我越发的不放在眼里。因为不久后,我跟这样的场合,跟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便永无碰头的机会。 来的人很多,不时有陌生男人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带着暧昧不清的光,可笑的是携我一起来的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我。也许“携”这个字眼用得太矫情了,只该是“带”,随意带了个女伴来,仅此而已。 有侍者端着酒饮过来,询问我需要喝点什么,我从托盘里拿了杯白水,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大厅很暖和,我的不适感稍微减了一点点。可肚子却出奇的饿,从早晨到现在,只喝了水,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前面就摆着各式糕点,香味浓郁的一阵阵飘过来。我不停咽着口水。可这里的东西我从来不吃的。一是不好意思去拿,二是“不好意思”去拿。 肚子竟然咕咕的作响,我用手摁住肚子,真是没出息。 身边坐了个人。我没有正眼看是谁,只知道是个男的。我奇怪他这么多椅子空着不坐,干嘛非要过来跟我打挤。要知道,没有人愿意和我这样的女人搭上关系。愿意跟我接近的都是来羞辱我,或者看笑话的。 “吃吗?” 我低下头,他端了一碟小点心给我。我侧眼看他,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长相清秀,不过我没有那种本事,单凭长相就知道他是好是坏。 我摇摇头,转过脸不再看他。跟我说话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他愿意招惹事儿随他好了。莫璟灏爱对谁怎样怎样,只要不对我发怒就行。 “吃吧,估计到结束还有一两个小时。”他说话轻描淡写的。吃完一盘糕点又去拿了一盘水果。 稍纵即逝的念想一闪而过,我伸手去拿他盘里的食物。吃下一块越发饿得心慌。见他没反应,我又继续伸手去拿。他索性将盘子推到我怀里,自己又去端了盘新的。 他再过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他竟然将整个餐桌的一半食物都端了过来。瞬间一大堆吃食摆在我面前。 我愣了愣,将水杯放在一边,跟他一起不顾形象的大吃特吃起来。等满嘴的食物咽下肚以后才说了句,谢谢。 我打开皮包,递了张纸巾给他,“你的脸花了。” “谢谢。” 我赶紧起身,离他远远的,可以说是飞奔着朝莫璟灏走去。我谢谢他雪中送炭,但不想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刚才的事莫璟灏应该没有看到,也不会知道。 我笑着走向莫璟灏,“谈完啦?” 莫璟灏伸出手,我赶紧上前挽着他。“无聊吗?” “还好。” 他的声音很轻,“一结束我们就回去,我想你了…” 我脸嘭的涨得通红,看着莫璟灏,他却一本正经的望着前方。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过。他的一通话让我不由得心跳加速。 “各位来宾,欢迎来参加小女颜夕的生日宴,宋某荣幸之至..感谢!” 前方传来男人浑厚的声音,那些三三两两聊天的人也都自觉地汇集到礼台下方,侧耳倾听,虽然不想起身,我也只能随着人群前移。穿过黑压压的人群,看到礼台上站着的两个人。男人我有见过,S市的风云人物宋严国,年近50,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眉宇间依旧保留着一份张扬;而他旁边站着一个女孩,模样不大,年龄估计跟我相仿二十一二左右,穿着一条长及地的粉色鱼尾裙,极好的勾勒出她丰腴曼妙的身材,白皙无暇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在父亲致辞的同时她礼貌地向众人微微鞠了一躬,然后眼神落在正下方,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放佛那灵韵也跟着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高贵大方的神色自然流露出来,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艳欲滴,一头柔软的卷发又为她平添了几分动人的妩媚。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而且相当敏锐,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捕捉到她目光锁定的主人。 “宋小姐喜欢你…”我笑说道。今天,我居然意外的多嘴了。是莫璟灏的温柔让我一时得意忘形了吗?说完,我立马后悔了。 莫璟灏皱了皱眉,“这不是你该问的,跟你无关的事别多嘴。” 我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可说出话还怎么收的回? 再次抬眼时,宋颜夕已经走了下来,径直走到了莫璟灏面前。她的眼睛里只有莫璟灏,即便我和莫璟灏只隔了不到一毫米,她也完全无视。 “莫少,赏脸跳支舞吗?” “荣幸之至。”莫璟灏少有的笑容满面,绅士有加。 能让莫璟灏笑脸相对,有求便应,这位宋小姐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一般。 我没有主动退让开,而是被宋颜夕挤到了一旁。 在众人热烈的鼓掌声中,莫璟灏和宋颜夕踏着和谐默契的舞步,跳起了优雅的华尔兹。 那些带着羡慕或幸灾乐祸的议论一字不差的落进我耳朵里。子非鱼,焉知鱼之哀与乐? 第十一章 初见 我站在那儿真的很傻。突然有只手拉我脱离出了困境。他的步履很快,应该是腿长的原因,我踩着高跟鞋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有些胆怯同时又有些庆幸。 我被他拽进电梯,在严肃快要追上来的时候,门关上了。这一刻,我才知道害怕。随便被一个陌生男子从莫璟灏身边拽走,离开了莫璟灏,我才发现并非是件幸事,而是少了最安全的保护。 我拼命按着电梯按钮,拍着门。 “怕我吃了你?“ 我没回答他,开始踹门。或许只有大的动静才能掩饰住心里的恐惧,让他不敢靠近。 “别告诉我,你很愿意呆在那儿?我不会看错任何人。” 我讨厌别人揣测我的心思,而且猜对了。冷声道,“我不认识你。” 门开了。我不动,他也没动。 “你讨厌莫璟灏,那就跟着我。” 我鄙夷的盯着他。我是我自己的,谁也不跟!和莫璟灏在一起,并非出自本意,而是无奈之举。 望着面前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我毫不客气道,“我也讨厌你!” 我要走,他拉住我不让走,“吃完东西就不认账了?” 我甩开他,“东西又不是你家的。” 踏出电梯,觉得哪儿不对劲。又转身走进去,“你出去。” 他冷哼道,“电梯也不是你家的。” 我们又坐回去。等电梯再开的时候,我砰砰的小心脏才缓和下来,站在那儿的不是严肃也不是莫璟灏,是个比宋颜夕还漂亮的女人。 她的眼神自带高冷,望着我不是鄙夷和厌恶,只是疏远。我三两步踏出去,听到她冲我身后的人唤了声,“齐哥…” “白茉苒!” 我下意识的停下。他居然知道我的全名?!他到底是谁,我很诧异。 “白小姐。”严肃急匆匆的跑来,“莫先生到处找你。” 我点点头,莫璟灏肯定生气了。没再理会身后的人,跟着严肃找莫璟灏去了。 他正和别人说话,见我回去,跟对方点了点头,立刻走了过来。“去哪儿了?” 上次也是同今天这样的场合,一个男人不知是借酒发疯,还是知道我不过是莫璟灏的情人,居然硬拉着我要出去兜风。最后莫璟灏踹了那人一脚,救了我。隔天的商报一出,有个一夜之间破产的男人,我仔细一瞧,竟是昨晚拉扯我的那个。我瞅了瞅莫璟灏,他悠闲自若的喝着牛奶,什么也没说。可我肯定这件事一定是他做的。不过一天时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人家破产。从此,对他的畏惧又加了几分。 离约定到期的日子不远了,我只需要安安分分、如履薄冰的‘伺候’莫璟灏,尽量不连累更多无辜的人。 我平静的说谎道,“去了趟洗手间…” 他信以为真,“去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回道,“你在和宋小姐跳舞。” 出席宴会他总是很忙,我和他说了不过两句话,又有人来请他走了。我端了杯红酒坐回刚才的位置,“目不斜视”的盯着地板。 认识莫璟灏之前,我滴酒不沾。跟了他之后,我被逼着锻炼出了酒量。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生来就能喝酒,加之被莫璟灏调教一段时间后,我的酒量惊人,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从最开始的一杯到现在的千杯不醉,最骄傲的战绩是喝倒了一桌二十几个男人,全是白酒,一点没掺假。 大概我对于莫璟灏来说最大的价值只有这个吧,需要喝酒应酬的时候就拉着我挡酒,多好使用的一个工具。当然每一次生意谈成之后我会额外得到一些奖励,学舞蹈的钱就是从这些奖励中拿出的。 几杯红酒下肚,喉咙开始火辣辣的疼,脑袋沉重得发昏,脸颊也开始发烫。我摸了摸额头,一阵滚烫,比出门之前更严重了些。刚才还觉得适宜的温度此刻竟让我生生涌上一阵阵寒意,我摇摇头,强压下疲惫感,试图靠在椅子上缓和缓和。 第十二章 这就是下场 宋颜夕来了劲一样,傲娇的看着我,眉眼间全是藏不住的兴奋。“白小姐跟了灏哥哥这么久,还以为多少是有些特别的,原来和那些女人没什么差别。”她粉嫩好看的唇瓣凑到杯沿浅抿一口,继续说道:“其实白小姐又年轻又漂亮,找一个安稳老实的男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好吗,何苦这么作践自己?” 说完这句话,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我,那么专注的神情都让我怀疑她是不是恨不得要拿一个放大镜来观察我的表情,而我是真的已经累到无力去跟她耍嘴皮子,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放下紧绷的神经和身体,我已经不打算跟她继续说下去,半眯着眼想着她大概会自觉无趣然后就该干嘛干嘛去。 可惜,我还是低估了宋大小姐的骄傲和战斗力。 “白小姐不说话是默认了吗?有钱的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Eric?他根本不喜欢你!谁都知道,他心里念念不忘的是雅姐姐。” 我一怔,连带着心口一滞。又是一个‘雅’,她说的雅姐姐跟莫璟灏每每醉酒时口中唤着的小雅是同一个人吗? 她言辞间毫不掩饰的愤懑和讽刺,我突然火气上涌,强撑着睁开眼,直视着她:“若是宋小姐能说服莫先生放我走,大概我会感激您一辈子的。” 我想我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定是不屑又傲慢的,所以才会激怒这头小母狮。“你的意思是Eric粘着你不放?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她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扬手将杯中剩下的酒准确无误的倒向我的头顶,“不过是一个贪慕虚荣的贱女人!” 尖细的声音在柔和的音乐中显得十分突兀,以至于众人都将探究好奇的目光移了过来,唯独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我一脸淡然的看着肇事者。难道是习惯了才会这么淡定?不过为什么每次都要泼红酒呢,这么好的东西浪费掉简直太可惜了... “颜颜!” 正在交谈中的宋严国和莫景灏纷纷走过来,作为今晚宴会主人的宋严国瞪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眼。明明我是受害者,宋严国却正眼没瞧我,只是歉意的看着身旁的莫景灏,“颜颜真是不懂事,小孩子闹着玩儿的,你别在意,我马上叫人带白小姐去处理...”说着,朝身后的小林使了个眼色。 莫景灏没说话,皱眉看着我,我迎上他的视线,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丝毫没有上一次被泼酒的窘态和不知所措,甚至还带着笑意,任那一滴滴鲜红的液体滴落在月牙白的裙裾上,晕染成一朵朵罂粟似的花。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没等宋严国的人带我去处理,莫璟灏就会叫严肃来带着丢人现眼的我先行离开了。然后再经历几天低气压过境的寒流,毕竟他也不能扬起巴掌扇自己的脸不是。大概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我坦然得多,而我也正好可以提前离场。 再让我待在这里,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就在小林走近我的那一刻,莫景灏毫无预兆地开了口。“不用了。” 音落,他绕过小林直接将我打横抱起,然后朝着宋严国说,“我先带茉苒回去了,失陪。” 这是第一次,,莫璟灏没有称呼她或者这个女人,而是唤我茉苒。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莫璟灏抱着一身湿哒哒的我优雅的离场,任以宋严国为首的一群人怎么道歉和挽留他都不为所动。而我则从他抱起我的那一刻开始就震惊得无法言语,我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料到是这般结果,等我脑袋重新开始运作的时候,我们已经站在了电梯里,小林还在旁边继续道着歉,说什么“颜颜小姐年纪还小不懂事,回去宋董一定好好教训她”、“这次实在是对不起”云云,我悄悄抬头看了莫景灏一眼,眉眼间隐约透着些愠怒。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竟有些难以形容的激动,虽然我不知道他今天这样是为何,但总归是特别待遇了一回。 说了很多,但莫景灏一个字也没回,紧绷着的脸昭示着隐忍的怒气。也许是看他不可突破,小林改变了策略开始向我着手,“白小姐…”听到他一开口,我赶紧闭眼假寐。这两个人我是一个也得罪不起,惹不起只能躲了。 靠在莫景灏的怀里,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好像酒精也开始发挥了作用,本来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此刻是真的彻底罢工,禁不住席卷而来的倦意,假寐变成了真睡,顺便还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隐约听到一句“告诉宋严国,我会取消下一个项目的投资“。 第十三章 同病相怜 这一觉睡得出奇的安稳。 醒来时已经身在房间,张嫂正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睁开眼猛然看到一张放大的脸着实被吓了一跳。“张嫂?” “您可算醒了!”张嫂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接着,又伸手来摸我额头,然后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神情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烧退了应该就没事了。” 看到张嫂这样,我心里涌出一阵暖流,感觉自己的眼泪越发的不值钱,老在眼眶里打转。 “谢谢你,张嫂。” “傻孩子,谢我做什么,是莫先生叫了医生来!他抱你回房间,打电话骂了好多人。你该感谢的是莫先生。”张嫂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您也真是的,明知道在发烧还喝那么多酒,一点儿也不爱惜身体,万一真烧成傻子了怎么办呀?” 听着她责怪中带着关怀的语气,我笑道:“哪儿有那么容易烧成傻子呀。” “您可不知道,莫先生抱着您回来的时候您浑身烫的厉害,我吓都吓死了,先生也担心得不行,一直守在您身边。” 我心里一动,想起昨晚他的举动,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渐生。“那….他人呢?” “他昨晚陪了你一宿,都没睡觉。刚刚接了个电话才走的,走之前让我不要来打扰您,可我还是担心…” 说到这儿,张嫂露出担忧的表情。我握上张嫂的手,朝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放心,我命大,死不了。” 张嫂了然地笑笑,嘱咐我记得把药吃了。 她一走,偌大的房间突然就安静下来,而我竟然有点不习惯,难道是生病的人都会矫情?目光不经意间瞟到床头的钟,已是下午三点,我这一觉居然睡了这么久?脑中不经意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当时晕乎乎的没觉得什么,可现在清醒了再想来就是比火星撞地球还令人难以置信。莫璟灏叫我的名字,而且抱我回来,还是在那样的场合下?他疯了吗?记忆中,三年来,他从来不在人前跟我表现得很亲近或者暧昧的样子。可昨晚,他分明赤果果的表现出了和我的暧昧。他脑袋也烧坏了? 是同情、是怜悯、还是觉得在那样场合下别人欺负我就是打他的脸所以才不得不为之? 一时间各种想象全都钻进了脑子,才刚刚有些清醒的脑子又快成了一团浆糊…我使劲摇摇头,赶走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的又如何假的又怎么样,那样的怀抱再温暖也不是属于我的。 不过一场交易,凭什么和人家谈真情?想想都可笑。他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一时觉得我这个小丑很可怜,我却在这儿想东想西,高兴半天。真是傻瓜。吃了那么多亏都学不聪明,真是蠢到了家! 咕咕…… 肚子适时的唱起了交响曲,这才将我混乱的思绪扯回现实。我翻身起床换上舒适宽松的居家服,进行了简单的洗漱,刚把自己收拾整齐就听见张嫂在敲门。 “白小姐…您还在休息吗?” 我跑去开门,冲张嫂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闻到饭香就起来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您还生着病,所以我只做了些清粥小菜,“张嫂答道,”您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做。不过,只能吃些清淡的。“ “不用了,我也正想吃一些清淡的。”我谢过她的好意,关了房门,下楼吃饭。“以前我生病的时候爸爸就经常煮粥给我吃。”说到这儿,我顿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张嫂扭头看了我一眼,说,“严肃刚才打电话来说莫先生晚上会回来吃饭。” “哦。”回来就回来呗,这里是他的家,不是我的。他高兴几时回来就几时回来。他不高兴我了也可以随时撵我走。 “您好像不太高兴?”张嫂不解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没有。”我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有什么资格不高兴呢? 张嫂拿碗盛了粥递到我面前,然后坐在对面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实在不忍看她那么纠结,边喝粥边问:“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其实…其实…“张嫂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心一横把话说了出来。”其实我觉得莫先生还是很在乎您的。“ 一句话差点让我把刚喂进嘴里的粥全部喷出来,我先是故作惊讶的看着张嫂,然后嘻嘻笑起来,“大热天的说这种冷笑话可不凉快。“ “您不知道昨晚看到体温计上显示的温度时,莫先生脸色有多难看,连邵医生也说难得看到那样表情的莫先生。“ 说到这儿张嫂顿了顿,看了我一眼才有继续说,“张嫂是过来人,虽然不能说完全了解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可是多少也明白一些。别看莫先生平时对你又凶又恼,他心里肯定是在乎你的。你们不常说,越是在乎的人越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吗?我觉得莫先生对你就是这样。” 张嫂今天的话有些多了,不过我倒是不介意,乐呵呵的笑着不做回应,慢慢舀粥吃。 “张嫂,这些你是从哪儿看来的?” 许是看我的神情太淡定,张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也听人聊天嘛。” 我点点头,“多看书是好的,你平日除了照顾我也挺无趣的。” 在这栋房子里,只有我和张嫂两个人长年的相依为命。 “每天除了打扫卫生和做饭也没事可干,偶尔就看看电视。”张嫂答道,“虽然电视上老说莫先生和哪个女星小姐的关系,可这几年你也看到了,莫先生很少不回家,除了应酬外,连晚饭都很少在外面吃的。” 粥喝完了,我放下了手中的碗,很认真的看着她。“张嫂,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没看到的不代表没有。” 我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还有,这里根本不是他的家,也不是我的。”我早就知道,这里只是莫璟灏众多别墅中的其中一栋罢了。他的家,只会住着他的妻子和家人。 虽然宋颜夕说莫璟灏的婚姻的确有问题,但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改变也不可改变。 他会把这里当做家?若是家,会像住酒店那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若是家,家人又在哪儿呢?若是家,怎么会没有自由呢?这里不是家,我和莫璟灏也并非家人。 积压已久的情绪很容易在这种情绪下爆发出来,像汹涌的海水终于找到缺口,一发不可收拾。泪水模糊了视线打湿了面颊,尖锐疼痛的是心脏。关上房门,我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后背靠着墙壁,慢慢的滑下去,蜷缩在角落里。 在这场交易里,输的人注定是我。 无法自拔的除了萝卜,还有爱情啊…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暗暗滋生的情愫已经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早已在潜移默化中占据我最重要的地方,而我只能像乌龟一样缩在坚硬的龟壳中寻求自保。一个花钱买来的女人跟他谈爱情?大概只会被唾弃吧!我没那个胆量去试探一个不爱之人的心,就如我知道两条相交的平行线过了那个交点后只会越走越远一样,但愿在离别的时候还能换来一句“好聚好散”。 睡得不踏实。辗转反侧中,门开了。我知道是莫璟灏回来了,赶紧闭上眼,一动不动的假装已经睡得很沉。他倒也绅士,安安静静的摸索着上床。床塌陷了一些,接着,便没有一丝动静了。我闭着眼,黑暗中,却只听到了他重重的喘息声,就在我耳边不远的地方。我很紧张,可他什么也没做。好像下了床。跟着就看到浴室灯亮,他洗澡去了。 我继续装睡,忐忑的装睡,直到他洗漱完毕,再一次蹭到我身边。 他轻柔的吻着我的脸,唇。手也开始不安分的游走,很轻很轻。他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蜗,“我知道你没睡…” 他将我的身子扳过正对他,一边按开了床灯。我只好睁眼看着他。 他咽了咽喉,声音变得黯哑,“帮我脱衣服…” 我像个听话的木偶,他说什么我便做什么。他的身子滚烫,我的身子似乎比他还要炙热滚烫。我盯着他,这样的情景下看他,真的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他迫不及待的进入。 就这样,又是一夜,直到清晨。 第十四章 不能说的秘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暗红色地毯上投射出一圈圈的光影,那么炙热的光芒打在我身上竟一丝温暖也感受不到,除了深入骨髓的冷意和惧意,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包裹着我虚弱不堪的身体,放佛掉入了无底洞,只能一直坠落,坠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停下来,不知道在哪儿才能停下来… 我坐在地上,看着窗外生机勃勃的景物,视线渐渐模糊成一片没有焦距的光影,脑中几种声音在同时混乱的叫嚣… 离开他,你们不过一场交易… 告诉他,你爱他… 告诉他?你觉得他会怎样看你?你是为了钱才跟着他,你以为他会相信你是真的爱他而不是因为钱?他可以养你一个,也可以养两个三个甚至很多个。 “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个下贱的女人,一个玩物而已,我想要的时候你就得给,不想要你就得滚。” 混乱的叫嚣声让我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所有无助、绝望、不堪的情绪再次涌上来占据了所有细胞,而我只能把头埋在膝盖间,像鸵鸟遇见危险就会把头藏进沙堆一样。除此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其他方法来解决那些负面情绪带来的影响,只能这样子慢慢调节,靠着自我压制一点点恢复原状。我不能让其他人发现我的异样,至少,莫景灏不行。 我没资格质问他或者向他发泄不满,这是从一开始就规定好的,我必须服从。 整个下午,我都以鸵鸟之姿坐着,丝毫没有练舞的心情。直到突兀的开门声响起,我才把思绪从无尽的黑暗中拉回来。 我抬起略显沉重的脑袋转向门口,高大的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模糊不清,可是除了那个人,没人会这么进来的。 “你回来了…” 话一出口,才发现声音哑哑的,喉咙及其不舒服。可我现在无暇去顾及这些,扶着沙发小心站起来,脚却因为弯曲得太久在不争气的打颤,闭上眼赶走那席卷而来的眩晕,才敢看向门口那尊不出声不出气的男人。 “ 那个…对不起,没有下次了。”未经他允许就擅闯书房,冲动果然是魔鬼。 “我什么都没动过,你可以…可以检查的。”抬眼小心翼翼的瞄了他的脸色,可是在背光之下我什么也看不清楚,所以只能认命的等待宣判。 等待的那一分钟比一个世纪还漫长,直到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低垂的视线中,温热的大手抬起我的下颌,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撞进一双深邃带着怒气的眼睛里,男性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扰得我心神一阵不宁。我不敢直视他的怒气,只有将视线偏向一边。他却执拗的将我的脸搬正,强迫我与他四目相对,眼里的怒气更深了些。 “这么怕我?” 我摇头,没那个胆量去承认他说的是不争的事实,却也无法面对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我颤巍巍的问道,“张嫂说你晚上才回来,怎么提前了这么多?”橘色的霞光还渲染着整个天际,说明时间还尚早,确实不太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你…今天不忙吗?” 很久,他都没说话,就那么沉默的一直看着我,只是眼中的怒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戏谑的笑意,看得我一脸莫名其妙。就在我以为今天的话大概是多此一举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我了?” 这一问,问得我脸上的温度立马升了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原本只是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而已,显然这么做是有效的,但似乎让我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能告诉他说那样的话是因为身体里的有个邪恶小人暂时占了上风,亦或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已?估计哪一个都不会让我有好下场。 “快回答!” 磁性沉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男性气息扑洒在敏感的耳垂,引得我一阵颤粟。大手加重拿捏的力道,下颌传来微微痛楚,也带回了我越发紧张不安的情绪。 “我…我…我去看看今晚吃什么…”急切的想逃离他的桎梏,他的手却像钳子一样牢不可摇,根本不给我逃避的机会。 我看着他,被他深邃迷离的眼神看得心虚不已,“莫景灏…你…我…”只是想说点什么缓解现在尴尬的气氛,却发现我和他之间找不出什么共同语言。跟着他这些年,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他,他眼里那抹戏谑却在须臾间刺痛了我的心。他是猫,我是鼠,猫捉到老鼠的时候不会立刻吃掉,会在玩够之后再选择处决猎物的方式,胜利者总是有足够的特权。 第十五章 说你爱我 也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明智的作法。我垂下头,只希望他玩够了之后会放开我。那些不该有的肖想也只该埋在阴暗的角落,任岁月去埋葬。就在我胡思乱想间,额头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眼前突现一张放大了的俊颜。“不烫,应该退烧了。” 似自言自语的话听得我一愣,他今天怎么了?如此一反常态。 他反常的问道,“声音还是哑的,今天没吃药吗?” 我茫然的看着他,也许是习惯了他一贯的冷漠,突然间这么变得热心肠,倒让我不知所措起来。“莫景灏…你…” “生病不吃药,你真以为你是铁打的?”话落,他一把将我圈在怀里,“以后别再这么任性了。” 那么紧的怀抱,抱的我快要透不过气来。 “莫景灏你…” “昨晚把我吓坏了,你知不知道?”他打断我的话,将下巴搁在我肩上一阵摩擦,似眷恋似内疚般的语气在我耳畔再次响起,掉进心里激起千层浪。“如果再晚一点,你就真的烧成傻子了。” 现在这个是什么情况? “莫景灏…你…你没事吧?”我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我习惯了他的冷酷他的冷漠,面对他极为反常的温柔、怜悯,我慌乱错愕。 半顷,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才松开一点的怀抱又紧了起来,连带着我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上。 “莫景灏,你今天怎么了?”我的心脏真的禁不住这么大的惊吓。 “以后,你会习惯的。”莫景灏抬手摸摸我的头,温热的掌心那样的温柔宠溺,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模样引得我心里一阵翻涌,才刚刚平复过来的心情再次崩塌。靠在他怀里,心酸和不堪全转变成不明液体,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浸湿了他胸前一大片纯白的衬衣。 人在情绪涌上头的时候总是会让感性战胜理智,做出一些有反常态的事情来,虽然我不知道今天的莫景灏到底怎么了,可我必须得承认现在此时的我已经在他温柔的怀里沦陷,不论真心还是假意,我甘之如饴。 很久之后,我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轻轻推开他的怀抱,心虚的不敢直视他只好将头半低,“对不起,你的衣服…” “我去换件衣服。”说完,他起身出了房门,留下一脸歉然的我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风中凌乱已经不能形容我现在的心境。 不到一分钟,莫璟灏已经换身衣服进来。他一坐下,沙发凹陷了大半,我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他的一方倒去。 他一手搂着我,一手抬起我的下颌,吻了上来。我本能的回应着他的吻,他将我推倒在沙发上,欺身压了上来。这栋房子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我们欢爱的痕迹,在书房里行事已经不是第一次。 但是这是难得的一次,他在酒后对我这般温柔。我竟然可耻的贪恋着他带来的快乐。 他累得在我身上喘息,我抚上他的后背,汗涔涔的湿了满背。 我环抱着他宽厚的脊背,声音暗哑道,“你出了好多汗…” 他轻柔的舔舐着我的脖颈,声音比我的低沉了数倍,“说你爱我…” 我偏过头盯着他的侧脸,不可置信这话来自他的口中。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深奥的词汇。没有一个人敢轻易说爱,爱是什么? 我久久的不回答,莫璟灏抬头望着我,蹙眉道,“说!说你爱我!” 我不解的盯着他,猛地摇了摇头,“我说不出口。” 他突然掐住我的脖子,质问道,“你不爱我?” 原本停止的一切,因为我的不乖,又从头来过。 我被他弄得很疼,两只手拼命的乱打乱抓,“你放开我!” 他疯狂的索要,一直逼迫着我道,“说你爱我!听到没有!” 第十六章 转变 他生气了,我能感到他的怒气会很快将我湮灭,我服从了,认命了,“我…爱你…” 厨房里,张嫂正做着菜,看到我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白小姐,您这是…” 说话的同时立刻打开冰箱,从冷冻室拿出冰块用纱布包起来递给我,“怎么啦?是不是又和莫先生吵架了?”后面那句话她问得很是小心,眼里尽是担忧之色。 我接过冰块放在眼皮上敷着,摇了摇头。 “莫先生一回来就问我您在哪儿,我…我说您好像是在书房,那…您…您是不是因为这个被莫先生责怪了?” 说这话的时候张嫂有些愧色,我还是能从她略带紧张的言辞间感受到她的不安和内疚,“早知道我就不那么多嘴了,还害得您…谁知道莫先生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又没有提前通知我,不然您也可以早做准备,不会…” 听着张嫂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我心中感动,这个与我毫无关系的人却是为数不多关心我的人,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照顾早已让我们生出同仇敌忾般的友谊。 我看着她,扬起一抹不算难看的笑意。“张嫂,没事,我没跟他吵架。” 可刚才发生的事比吵架还惊险,我着实吓得不轻。 张嫂将信将疑的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叹口气,最后还是没再追问什么,转身继续翻动着锅里的菜。“那您先出去坐一坐,厨房油烟重,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好。” 走到客厅,看见已经又换了身衣服的莫景灏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的衣服可真多,一天换几件,一年都换不完。没有工作的时候,他穿的很随意,很悠闲,褪去平日里的西装革履,这会儿换上的是棉质T恤和运动裤,外搭一件灰色针织外套,看起来不是那么凌厉冷酷,多了几分慵懒和随意,像个邻家男孩。依旧掩不住他身上的光华和锋芒。 这样一个男人,即使是粗布麻衣也一样能穿出量身定做般的气质,难怪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我低头审视了自己一眼,除了别人夸奖的几分姿色和年轻外,还有什么? 凤凰栖于乔木,那乌鸦呢? “过来。”他盯着电视屏幕,朝我勾了勾手指。 我左右望了一圈,在确定这里只有我跟他,而他手指的方向也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便乖乖的踱步过去。 “坐下。”莫景灏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他说什么我做什么,我听话的乖乖坐下,和他指定的位置大概有半米的距离。 莫景灏什么也没说,拿过香梨木桌上的水杯和药盒扔到我面前,“水温刚好,把药吃了。” 他的今天态度就已经让我大为惊诧,我的第一直觉就是我是不是真的把脑子烧坏了,所以才会出现这么恐怖的幻觉? 对,一定是我的脑子坏掉了。 我闭上眼睛使劲摇摇不太清醒的脑袋,还伸手捶了捶,一定要把这可怕的幻觉赶走。快走吧快走吧快走吧…都是幻觉…幻觉… “你干什么?” 我睁开眼,莫景灏居然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握着药。看见他明显带着郁色的表情,我再也不敢犹豫,扔下冰袋颤巍巍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他把药递给我,端着水杯的手却缩了回去。 我拿着药不知所措,惊愕的看着他,“不给水怎么吃?吞不下去。” 他抓着我的手,送到我的嘴边,我张嘴把药全数抖进去,他端着水杯递到我唇边,我低头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在他晦暗不明的目光中迅速将药丸吃下去,然后猛灌水送药。 咳咳…咳咳咳…咳咳…用力过猛,被水呛住了。我弯身一顿猛咳,莫璟灏的手已经探在我身后,正轻拍我的背心。 一脸平静带着些许阴霾的他跟满面通红目瞪口呆的我在这一刻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第一次遇上这么窘困的状态。 不是幻觉?居然不是幻觉! “莫先生,白小姐,可以吃饭了。” 张嫂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顿时解救了尴尬得不知所措的我。顺过气,我逃似的站起来,“吃…吃饭了…” 路过张嫂身边时分明能看到她眼中的暗藏的笑意,背对着莫景灏朝我悄悄的挤眉弄眼。 我假装没看到,迅速冲出客厅,跑到露台餐厅坐好,努力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等着莫景灏的到来。 片刻,他便踏着霞光出现在门口,高大颀长的身形在暖色的逆光中犹如漫画中走出来的一般,恍惚得我失了神,再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了我对面,带着一丝我猜不透的笑意。 张嫂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便在莫景灏的默许下离开。 “来,多吃点。” 莫景灏夹了一只鸡腿放在我碗里,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我赶紧给他夹了他最爱的辣子兔丁,诚惶诚恐,“你也多吃点。”然后埋下头猛地扒饭。 几个星期后的一晚,我从浴室刚沐浴完出来,发现莫璟灏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他打电话说出差,要半个月后回来,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说什么也不要。 他说这次去的是澳洲,可以给我带喜欢的水晶饰品。我看着床边摆满一地的购物袋,心里很开心。床头柜上多了个宝蓝色礼盒,金色的蝴蝶结装饰得非常唯美,我走过去拿起来,打开一看,是天鹅状的水晶佩饰。 莫璟灏翻了个身,我赶紧盖上礼盒,悄悄的放回原处。下个月我要参加舞蹈考级比赛,正发愁用什么做头饰好,这下有了天鹅水晶,戴上一定会很美的。我心里赞赏道,莫璟灏还算有眼光。 “傻笑什么?” 我立即从幻想中回神,低头一看,莫璟灏醒了,撑着脑袋,正鄙夷的瞅着我。 “没…没什么..你快休息吧…” 他拉过我的手,我顺势坐在了床边。他勾住我的脖子,我栽倒在他怀里。他开始吻我,我保持着俯身的姿势,任由他吻着。 考试顺利的通过。我走到后台,其中一个评委老师还特意问了我头上的天鹅水晶是在哪儿买的。我满脸幸福的告诉他,是男朋友从澳洲带回的。 她一脸羡慕的看着我,我说完却觉得后悔,我撒谎了。 这天晚上我亲自下厨,做了好几个莫璟灏爱吃的菜。张嫂在一旁夸赞道,“今晚的菜都是白小姐一个人做的,我连帮忙洗菜她都不让,白小姐真是能干。” 我不好意思的脸红着埋下头,心里美滋滋的。莫璟灏盯着满桌子的菜,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你做的菜能吃吗?” 我抬眼瞪着他,不满他对我的鄙视。毫不夸张的说,我从三岁开始就会做饭了,爸爸常说我是天生的厨神,做的菜总是那么好吃。 莫璟灏从我脸色收回鄙夷的视线,终于舍得拿起筷子,夹了块离自己最近的糖醋鱼。 我紧张的看着莫璟灏会作何反应,但是他没有任何反应。夹一筷子菜,吃一口饭,端得优雅。 我自讨没趣,拿起筷子吃饭。 莫璟灏破天荒的吃了两碗饭,我还是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第十七章 占有欲 晚上,莫璟灏坐在阳台的凉椅上上网。我刚把咖啡放在电脑旁边,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我的手机权当摆设,几百年不会有人找,我奇怪的走过去。拿起来看是刘老师打来的。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莫璟灏,发现他专心的盯着电脑,没在意我。我拿着手机走出房门接起来,“刘老师,有事吗?” “茉苒,明天我们聚会,你也一块儿来?” “我明天有事,就不来了,你们玩儿开心。 在刘老师的可惜声中,我挂断了电话。我的手机里只有莫璟灏一个联系人,现在多了刘老师。我不敢让莫璟灏知道,他会生气。而且会看得我更严,不让我跳舞。 我一转身,莫璟灏双手环胸的倚在门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交新朋友了?” “我…没有…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紧张的握紧手机,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儿的,他听没听到我和刘老师的对话。 “谁打的电话?男的女的?” “女的…” 莫璟灏一把抓过我的手机,密码他知道,他在翻看着什么。电话?信息?或许都有。 拨号声响了,刘老师的声音传来,“喂,茉苒啊?” 莫璟灏挂了电话,把手机扔给我。“你得庆幸说话的是个女的。要是男的,你知道后果。” 我把手机抱在胸前,闭着眼深呼吸,谢天谢地。 离约定的日期越来越近了,我欢快的像只小鸟。终于能从见天日,摆脱噩梦。 我在藤椅上看书,一边吃着自己烤的饼干,喝着自己冲泡的咖啡。太阳不大,有阵阵清风,这样的天气,这样的下午实在惬意。只可惜我腿上打着石膏,走路不方便。 全是我自己活该,一边下楼梯居然一边做着舞蹈动作,结果脚下没踩稳,从二楼上滚下来,摔断了腿,闪了腰,脖子也拧了。 莫璟灏回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想都没想过会是这样。“不想我碰你,也不必用这种自残的方式。你胆子这么大,怎么不干脆死了呢?” 我愤愤不平的回道,“我早就想死了,但为了你,不值得!” 莫璟灏反常的没有冲我发火。只是抬脚狠狠踹了我脚骨折的地方,疼得我哇啦啦的大叫,眼泪纵横。果然,腹黑的人总会想到奇葩的方式来惩治忤逆他们的人,钻心刺骨的痛比莫璟灏掐我的脖子还来得“欢畅淋漓”。 这段时间莫璟灏抱我上楼下楼,甚至帮我洗澡。我理所应当的照单全收,没有说一句谢谢。谁让他那一脚踹得毫不留情,这些是他应该为我做的补偿。 卧床三个月,我的腿伤痊愈。 莫璟灏破天荒的准了我一天假,就在我欣喜的冲上楼准备换衣服出门的时候,他叫住我,“我今天休假,跟你一块儿,想去哪儿?” 坐在车里去欢乐谷的路上我都闷闷不乐,说好的放假,不是给我一个人独处自由的空间吗。与其这样,不如不说。害我白高兴一场。 心情的心情到了欢乐谷竟跑得没了影。莫璟灏拉着我踏上特洛伊木马,一圈下来他还不尽兴,拉着我又排了一轮。过山车,海盗船,极速飞跃,莫璟灏每样都要玩一次,感觉不是他准我的假,而是我来陪他玩儿的。 之后的鬼屋,因为我爱看鬼片,所以来者不拒,莫璟灏却踌躇着不愿意进,拉着我要玩别的,我不依,拉拖带拽的把莫璟灏推了进去。 一路上我的耳边都充斥着莫璟灏的狂叫,我没被鬼吓着,被他吼得耳朵快要聋了。出了鬼屋,他狠狠戳了我的脑袋,恢复高冷的姿态,理也不理我的提步先走了。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车里狂笑不止,花枝乱颤的快要笑断气。我实在没想到表面上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莫璟灏,居然不敢进鬼屋。 他冷冷的朝我甩了一个眼色,“你再笑,我立刻把你踢出去,你信不信。” 我赶紧收敛起来,嘴上不笑,心里却乐开了花。 第十八章 此生难忘 我和莫璟灏是同月同日的生日。前两年生日,都是和莫璟灏在争吵或打斗中度过的,今年,有些不同了。他早一个月就在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想了很久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特别的生日礼物。 起床后,我麻利的洗漱,穿了身自认为很美的衣裳。心情好得像花儿一样。 “张嫂,早啊!”我欢快的打了声招呼。 “白小姐早,慢一点。”张嫂关心道。 我嘻嘻笑着,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下楼。 “莫先生的车在外面,玩儿开心。”张嫂笑道。 我笑着点头。莫璟灏说今年的生日和我一起过。 我刚打开副驾驶座,就听到莫璟灏的声音,“你坐后面去。” 关门的一瞬,低头一看,才见到副驾驶座上坐了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心却突然砰砰的跳了两下。 我灰溜溜的钻进了后座。 男孩儿稚嫩的声音喊道,“爹地,我们马上要去接妈咪了吗?” 我靠在后座上。心叮咚叮咚的作响,像是马上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似的。 莫璟灏笑了,笑得很好看,他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温柔了好几倍。“是啊,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听妈咪的话?” “不告诉你!” “那明天不带你骑马了?” “听话了!妈咪说你不听话!” “我哪儿有不听话?” 难怪他会说,“不许怀孕,如果你怀孕了就打掉,如果你敢生下来,我就弄死他。” 原来他已经有儿子了,他对这个儿子十分喜爱、宠爱,所以才不允许别的女人再有了孩子来抢他的这份宠爱,独一无二的爱… 可前年他不是和他的妻子像陌生人一样吗?难道不是我以为的婚姻出了问题,而是一直很恩爱?又或者,他只对儿子尤其宠爱呢? 女人的思维很奇特,总是千奇百怪,总是爱胡思乱想。 我想了很多往事,想了所有莫璟灏曾对我说过的残忍至极的话。感觉有些窒息。 莫璟灏之前还温柔的说要送我的生日礼物,莫非他要送的就是这个? 我要死不活的躺靠在座椅上,头晕晕沉沉的,呼吸越发急促。 车子不知何时停下来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莫璟灏的儿子唤着“妈咪妈咪”。一个长发女人坐进来。我瞥了一眼,只看到她的侧脸,皮肤很白,应该非常的漂亮。否则莫璟灏也不会喜欢吧。 难过之余又有些差异,她并不是众人知道的莫太太,而是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女人。 莫璟灏的钱多,房子多,自然也可以养很多他喜欢的女人。 我想跳车,觉得气氛真的尴尬,又忍住了。什么都不打紧,命要紧。 我深吸一口气,长长的吐出。继续要死不活的靠在座椅上。 莫璟灏笑着问,“最近想我了吗?” 我心一咯噔。 回答的却是他的儿子,稚气的童声道,“不想!” 莫璟灏戳了戳他的小脸蛋,“我问的是你妈咪。” 她不仅人长得美,声音也极其好听,“当然,我们都很想你,最近过得好吗?” “还行吧,就那样。” 莫璟灏在我面前和在外人面前,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 莫璟灏很绅士的为她们开门,我自个儿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们一家三口走在前面,莫璟灏抱着孩子,有说有笑。我站在原地不知是该跟上去还是该转身走掉。 转身走掉,去哪儿?我只好呆呆的站在原地。今年的生日,似乎是有生之年最糟糕的一次生日。我忽然很想哭。 “站在这儿做什么,今晚的主角是你,还不进去?”莫璟灏走到我面前。 他只需要在冷漠之后稍微注意我一点点,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我?我怎么会是今晚的主角?” 莫璟灏掰过我的脸,我眼睛绕了一圈才看到聚焦到周围的展板上写满了我的名字。 “又在想什么?”莫璟灏皱眉道。 我摇头。心里的不愉快已然去掉了大半。 “刚才那个…是你的儿子?” “不是啊。”莫璟灏轻松的回道。 我欣喜的追问道,“不是吗?” 莫璟灏审视着我,“你吃醋了?” 我脸红道,“哪儿有。” 莫璟灏牵着我走进会场。红色的地毯,环绕的花环,见证的众人。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带我出席宴会。我有些错觉。女人,应该都会喜欢男人这样的举措吧。 他和我跳舞,也是第一次。 派对结束,他带我到了海边,第一次,两个人没有争吵,并肩坐在沙滩上,安安静静的谈心。 那晚的谈话,我永生难忘。 “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吗?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我要想很多事,也要考虑很多事…我结过一次婚,离婚了。我曾经喜欢的女人嫁给了我最好的朋友…” “小雅是吗?刚才的那个女孩?” 莫璟灏点点头。头埋得很深。 明天,不,过了今晚,三年之期就满了,我还是像以前一样抱膝坐在墙角,只不过这次没有拉上窗帘,任外面暖色的灯光铺洒进来,却独独照不到我的方向。恍惚间,这三年就像一场梦,我却觉得像经历了一辈子那么久,久到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或许就是梦,只不过到了该醒的时候。 夏夜微凉的风透过窗隙钻进来,打在我身上一个激灵,那感觉就像一个在梦魇中挣扎许久的人终于被叫醒,脑子里瞬间一片清明。我扶着墙站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将涌上脑袋的眩晕感赶走,这几年不管张嫂怎么给我大补特补,我贫血的毛病依旧顽固如初,丝毫不见好转。 缓缓推开落地窗门,凉风夹杂着露气扑面而来,冷得我寒颤不止,我抱着双臂搓了一会儿才适应这样凉飕飕的温度。 我赤着的脚踏上大理石铺成的台阶,那寒凉从脚心直达心底。怔了怔,还是顺着台阶朝下走,不过几步就到了花圃。 三色堇已是凋零之姿,而百合、茉莉、山茶却开得正盛,空气中花香四溢,闻一闻都觉得沁人心脾。这些花以半月形铺排开来,留着足够的地方可以躺下,睡不着的时候这里便是我的床,我喜欢躺在这里闻着花香望着夜空,这样的空旷足以装下我满心的遐想。 如果当初没遇到莫璟灏,我的生活是不是又是另一番模样?可是我不后悔,至少那时候爸爸的病有了一线希望,不管希望多么渺茫,我都必须要试试。怎么算都是我赚了,为爸爸治病的医药费,三年来衣食无忧的生活,我没理由不知足。 第十九章 缘尽于此 躺在这茵茵绿草上,望着那夜空中点点繁星,突然想起那部电影里的台词,我们活在浩瀚的宇宙里,漫天漂浮的宇宙尘埃和星河光尘,我们是比这些还要渺小的存在。你并不知道生活在什么时候突然改变方向,陷入墨水一般浓稠的黑暗里去。你被失望拖进深渊,你被疾病拉近坟墓,你被挫折践踏的体无完肤,你被嘲笑、被讽刺、被讨厌、被怨恨、被放弃。但是我们却总在内心里保留着希望保留着不甘心放弃跳动的心。我们依然在大大的绝望里小小的努力着。这种不想放弃的心情,它们变成无边黑暗的小小星辰。 我们都是小小的星辰,在这浩瀚的宇宙中沉沉浮浮,再不甘也只能接受现实,然后继续绝望着、努力着。或许我是不幸的,但比起很多人来说我又是幸运的,爸爸总说凡事无绝对,只不过站的角度不一样,直到现在我才终于算是明白了这句话。那些屈辱和不堪,那些自尊被践踏在脚底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明明该高兴该欣喜该放烟火庆祝的,可是为什么心里面却沉甸甸的?好重好重… 露气越来越甚,薄薄的裙衫已经被草尖的小水珠浸湿,寒意侵入身体,可此刻比身体更凉的却是心。 已经很晚了,莫璟灏此刻在干什么呢,是搂着另一个女人缠绵不休还是回到自己的家陪着家人,亦或在忙着工作上的事? 想着想着脑子开始沉重起来,唯有那么一丝清醒在暗示着自己,他怎么样、亦或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天之后,我们就再无瓜葛,唯一的交集都将被划上句号,萧郎从此是路人。 世界这么小,小到下一个路口就会再遇到。 可世界也是如此大,大到你日思夜想的人,此生都不一定会见到。 楼下车灯闪过。 莫璟灏回来了? 不过片刻,听到脚步声睁眼时,莫璟灏已经站在我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我还没来得及起身,他便躬身将我打横抱起,朝屋里走去。 “你怎么回来了?” 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居然让我刚刚还乱成一团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往里蹭了蹭,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贪婪地享受着最后一点温柔。 直到把我抱进卧室放在床上他都没有说话,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开口了,“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准备在外面呆到天亮?” 没等我开口,他已经脱掉衬衣,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去。 我坐在床上,静静听着从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 莫璟灏披着浴袍,掀开被子躺进床上,他抱着我,将我压在身下。清香好闻的沐浴露香气带着魅惑,我尽情的呼吸他身上浓郁好闻的香气。 莫璟灏抬起我的下颌,我直视着他。 他笑说,”明天你就可以恢复自由了,高兴吗?” 我望着他,这个我跟了三年朝夕相处的男人。养只猫猫狗狗的时间一长都会有感情,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心里酸涩,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谢谢你…虽然我爸爸去世了,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你,我爸爸连医治的机会都没有…”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莫璟灏伸手替我擦干。 “你不恨我?不恨我这样对你?” 我摇摇头,“不恨,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我说的是真心话。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没有谁有资格谈恨。 莫璟灏低头吻了我,缠绵温润,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我环上他的后背,回应着他。今天未过,我们的约定就还在,他是雇主,我是雇佣。这会是最后一次,如此靠近,如此亲昵。可这一次又不同于三年来的任何一次的缠绵。 “你跟着我吧…” 莫璟灏翻身抱住我,很轻的说话。 但我听得很清楚,却没有回答什么。 他松开我,再次翻过身,我们回复最初的样子,似陌生的,背对而眠。 我一夜没睡,到天灰亮的时候眼睛已经疼得睁不开了。只好闭着眼,结果不到半刻便沉沉睡去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莫璟灏已经走了。 我像往常一样,起床、穿衣、洗漱。三年前被莫璟灏带到这里,我随身带的只有一只皮箱,一个手机。三年后要离开了,我能带走的也只有这些。不,兴许会多了些回忆带走。 我走进莫璟灏的书房。 这里曾是他的禁地,不许外人进的。我坐在他平时工作的位置上,打开抽屉,拿起他常用的那只钢笔,宝蓝色的笔身,金色的笔尖,很重。这是我用过的最重的一只钢笔。 我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莫璟灏,谢谢…”。觉得不好,用笔划掉,将纸揉成团揣进了衣服口袋。 又写了一行字,“我从没恨过你…”还是觉得不好,又划掉,揉成团。 “我爱你…” 最终什么都没留下。我将信纸撕下来,折叠好放进了另一边口袋。 书桌上摆了张莫璟灏的生活照。 我犹豫了一会儿,将照片取了出来,也一并收走了。留了个空相框在桌上。好歹相处了一千多个日子,就当留个念想。不然时间一长,我肯定会忘了他长什么样子… 张嫂做了早饭,我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她不知道我要走,以为是莫璟灏允许了我今天可以出去度假。 她看着我拿着行李,笑呵呵的叮嘱我出门要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也许是莫璟灏提前打了招呼,出门的时候没有人阻拦我。我拖着行李箱,轻轻松松的出了别墅大门。 本来想回头看一眼,但想着走了便走了,没什么好看的,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初爸爸生病,我原本打算卖掉房子。可莫璟灏出现了,他不仅帮我还清了所有债务,还留住了我唯一的家。 那个时候的他,初次相见,在我心里是极好的。 他说,“你卖掉房子也无济于事,要是你爸的病治好了,没了房子你们住哪儿?你总不忍心见他一个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无家可归吧?” 莫璟灏…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从未看懂过。 回家前,我去了趟陵园,告诉爸爸苦日子到头了,一切终于好起来。从陵园回来,天空澄明蔚蓝,云如织锦团簇。不似往常的晦暗幽明,许是知道今天是我回家的日子。 走过熟悉的青石街,穿过狭长的小巷,我真正的家,从小长大的地方,算是这个城市环境最差,房龄最长的地段。 落叶归根,此刻我终有体会。走过熟悉亲切的通往回家的路上,我欣喜得热泪盈眶。三年来,我只回家看过两次。 我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前倚了个人。晃眼一看,欣喜之后有些失落。我误将他看成了莫璟灏。我以为是他来了。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我和他今生都不会再见了… 我停下脚步。他叼着烟,侧过头对我一笑。 他穿了身白衬衣,黑色长裤,外搭一双球鞋,比宴会上见到的他仿佛年轻了十岁。褪去了职场的沉稳成熟,他整个人看上去更青春阳光。 他直起身来,笑得很阳光,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简单的问候了一句, “好久不见。” 我望着他,很诧异,但又很平静的问道,“是你?”言下之意是你为什么在这儿,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笑起来,将半截没抽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烟雾遮住了他的脸,朦胧中我见他低头笑着。 他笑着朝我伸出手,“白小姐还记得我?” 我瞥了眼他伸出的右手,没有要跟他握手的意思。他笑了笑,十分自然的将手收了回去。好像知道我根本不会跟他握手。 对于莫璟灏那个圈子的人,我多少有些警惕。我和他只见过一面,总共说了不到五句话,连认识都谈不上。更何况现在四下无人,我怕他有什么歹心,把钥匙悄悄揣回兜里,不敢再轻易开门。 他好像看出我的戒心很重,笑说道,“白小姐放心,我不是坏人。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那天晚上在宴会上我就想认识你的,结果…” 他总是笑着。却让我想起一句话,总是对你微笑的人背后可能藏着锋利的刀子,随时准备着趁你不备,往你胸口上深深的刺一刀。 我不再理会他。转身往巷子外走。 我冷冷回道,“那你肯定知道我是莫璟灏的女人,他不喜欢我跟人交朋友。” 我想万一他真有歹心,听到莫璟灏的名字,总得忌惮三分。 莫璟灏的女人…我说起这句话来相当顺溜,也许是听别人这么说惯了,也或许是听莫璟灏说惯了,总之我说这几个字的时候竟没有一点违和感,尤其自然。自然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尽管现在我和莫璟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祁莫呵呵的笑出声来,“那你怎么不呆在姓莫的身边,要回来?他不要你了?” 从那次宴会见面,我发现祁莫从来不叫莫璟灏的全名,只称呼他为姓莫的,难道是跟莫璟灏不合? 不管怎样,我讨厌那些爱过问别人隐私的人,声音比先前冷了数倍的回道,“我的事跟你有关系?我们根本不认识。” 我不准备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着。 他在我身后呵呵的笑出声来,喊道,“白小姐的家不就在这儿吗?你不回家,准备去哪儿?” 世界上最糗的事情之一便是,看戏的人已经拆穿了你的谎言,你却自以为是的以为全世界都不知道,窃喜着、依旧自编自导、自演自唱。 我停下脚步,脸上有些烧。是啊,我还假装什么呢。如果他真想打我的主意,对我有歹心,怎么可能不把我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我家住哪儿,家里有几口人,这些最简单基本的信息随便一查就一清二楚。莫璟灏最喜欢跟踪调查别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都是那种人了,他圈子里的人应该都是这样的吧。 他不早不晚的站在我家门口,分明就是在等我。我还能往哪儿逃呢? 只是我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心里难免会害怕、恐惧。就像当初我不知道莫璟灏会对我做些什么一样。如今,这种感觉又来了… 可惜,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不懂人情的小女孩。 我昂着头,高傲的走回去。从包里摸出钥匙开门,进门后没有看他一眼,故意重重的关上了门。 他会找到这里来,而且准确无误的等在家门口,肯定是早就查过我的住址。我再掩饰,也没多大意义。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和莫璟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自以为没有什么是他或者其他人可以利用到的价值。 第二十章 曾几何时 我喜欢和孩子一起,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人一生最难的就是始终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现在,我每天和孩子打交道,不需要有太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因为孩子的世界确实要单纯许多。 莫璟灏以前说我除了吃喝睡,还会什么?根本一无是处,如果我是他手下做事的,他绝对一脚踢了我。 我不满的驳斥他,“我会商务啊,而且我有做商务的特质。” 他不屑的冷笑,“什么特质?特别神经质?” 我气恼的不再同他讲话,他也自顾忙着不再理我。我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个堪称狗血的主意。 当时我没有想过要学舞蹈,觉得自己能做的工作大概就只有商务。那么多人挤破脑袋的想进莫氏国际。我在网上特意查过,在莫氏国际上班的都是厉害拔尖的人物,薪水自然不在话下。如果我也能进莫氏… 我放下面子和身段,反正在莫璟灏面前我从来没有过面子和身段。所以谄媚的去央求他。还不惜牺牲了色相,穿了件尤其性感的衫裙在他面前晃荡。 莫璟灏坐在桌前敲着电脑,我一步一步的挪过去,带着天使般的微笑,手背在身后,腼腆的问道,“那个…那个…你们公司缺商务吗?要不以后,我去你们公司上班吧…” 话落,屋子里噼里啪啦的按键声响得更激烈了。莫璟灏压根不理睬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啪啦啪啦敲打着键盘。 我觉得有些尴尬,甚至十分的滑稽。以为莫璟灏会继续保持沉默,假装没听到我说话,正想回床上歇着,该干嘛干嘛的时候。他突然抓着我的手,一拉,我转了个圈坐进了他怀里。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挑起我的下巴,戏谑的看着我,眼中尽是讽刺。 他抬起下颌,笑得狡黠,“你想得倒挺美,我手下最不缺的就是人。像你这种低智商、低情商、又懒又笨的人还想为我做事?床上功夫都不过勉强可以,其他的你就不要妄想了。” 他一句话堵得我语塞,脸烧得绯红。我灰溜溜的垂下了头。他盖上电脑屏幕,轻巧的抱起我往床边走去。 我对于他的唯一价值,只是解决生理问题的工具而已。 水哗啦啦的从盆里溢出来,我才回过神来。眼泪滴进了泡沫里,和洗碗水混在了一起。我抬手搽了搽眼睛,胸口一阵沉闷。回忆对我而言,太过沉重… 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一个人,逛街的时候,坐公车的时候,跳舞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睡着了在梦中。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一举一动,都如此深刻清晰的刻在脑中。或许,我从未想过要忘记他,而是想将他记得更清楚。潜意识里都不让自己去忘记。 以前睡觉习惯了关机,也从没去注意过手机。现在,从早到晚,手机都一直开着,像是怕错过任何一个电话或者任何一条短讯。只要手机铃响,便第一时间打开来看。即便每次希望都落空,却每次依旧充满欣喜的去看。 原本以为失去自由,日子总是漫长;随心所欲,时光便能飞逝。可如今才知,时光并没有飞逝,两个月的时间,我觉得已经有两年那么久了… 或许是习惯了他的寻找,他的监视。他不找我,不监视我了,我反而不习惯了… 以前我离开他的视线一分钟,他就会满世界的找我,对所有人发火。现在我离开了他这么久,他都音讯全无。 我渐渐醒了…他对我真的只是一时兴起…他真的不会再来找我了… 和莫璟灏在一起的时候,我出门都是全副武装,包裹得严严实实,像是怕被记者偷拍的明星一样。常常戴一顶白色鸭舌帽遮住半张脸,然后一副大墨镜再遮住半张脸。现在出门就随意得多,不需要再刻意打扮。不必怕人知道我是谁,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第二十一章 庸人自扰 我站在一楼大厅等李老师拿道具过来。大厅的电视屏幕上播放着演厅的录制情况。“下面为大家介绍本次赛事的特别嘉宾,让我们掌声欢迎海外寰球舞韵组委会XXX主任,国家一级舞蹈演员XXX老师,寰球舞韵主席xxx老师,以及本次大会的特约赞助商影视传媒集团董事长秋莲女士…“ 秋莲女士…的确是很美很有气质的一位中年女士,有其母必有其子,但这是赞美的话。难怪生出了齐莫这样的儿子。不管是不是败絮其内,好歹是金玉其表。 楼道上走来一群红纱舞衣的古典美女,画着精致的妆容。 一群人从我身后走过,“不是舞蹈出身还跳舞,不知道靠什么混进来的。“ “潜水呗。“ “长这么丑还潜水?“ “呵呵…呵呵…“ 虽然别人并没有点名说是我,但听了心里总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我太自恋了,自己就对号入座了吧。 “堵车了吗?“ “是啊,外面停了车。我进来的时候后面还堵一长串。“ 拿了道具,小家伙们已经画好了妆。所有化妆间都挤满了人。我们只好往楼道挤一挤。 廊道上还有两排座椅,我和琳琳刚要去占位置,却被另一带队的几个女生抢先占了。 我将孩子们招呼到一侧的幕墙边,让大家稍微等一下,也好不妨碍过路的人。 琳琳却不知什么原因跟对方的人吵了起来,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连保安都惊动了。 我赶紧上去劝和,拉开琳琳。退后时,撞到了人。 “没事吧?“ 我抬头准备道歉,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道歉的话没有说出口,我从齐莫手里挣脱开,转身跟对方的老师赔了个不是。 有那么一瞬间,我又误将齐莫看成了他。 真怀疑我现在的视力,是否会将看到的每个男人都看成是他。 “茉苒。” 齐莫叫着我的名字,追了上来。 我只好停下,转身,尴尬的看着齐莫,跟别人一样,客气的称呼了他一声,“齐总”。 刚才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了齐莫的母亲,他母亲本来就是著名的舞蹈家,出席现场很正常。但我没想到齐莫也会来,这么巧又刚好碰到。 “齐总来看演出?” 在我看来,即便是自己的母亲出席活动,一个大男人也没有闲心陪同的。况且还是事业有成、整天忙公事的男人。 “今天休息。”齐莫回答得一本正经。 我一时无话,正想躲开。 琳琳突然凑了过来,“苒苒老师,这是你男朋友吗?好帅啊!” 我还没说不是,齐莫已经先回答了一声,“谢谢。” 琳琳笑着,不谢,我说的是事实。 我彻底无语了。瞪着齐莫,心想怎么有你这么厚脸皮的人呢? 他冲我笑,“到休息室坐吧,你们的节目还要等一会儿。” 琳琳说,休息室已经坐满人,挤不下了。 齐莫笑说,这里又不是只有一间休息室。 我赶紧拒绝,不必了,我们站一会儿就好。 齐莫说,孩子们站久了很辛苦,如果现在疲倦的话待会儿上台可能表现不佳。, 我冷冷的回道,这点耐性和坚持都没有的话,以后跳舞的苦怎么忍?不如不跳了。 齐莫似乎没辙,叫人端来几十条凳子。 我帮忙摆凳子,让孩子们坐下休息。娜娜忽然推了推我,我朝后望了一眼,身后几个女孩凑到一起,边说边看向我们。投来的视线不怎么友善。 我没坐,齐莫陪我站着说话。 “齐总很闲?” “和你聊天的时间还是有的。” 我瞅着他,“你说话都是这样一本正经?” 齐莫看着我,笑,“希望我对你不正经?” 这是话赶话吗?我别过脸不想理他。 “齐总还是忙正事去吧。” “和你说话就是正事。诶,你怎么老赶我走?” 直到有人叫走齐莫。我和他的谈话才结束。今天是和齐莫认识以来,我们之间最长的一次面对面的交流。 齐莫一走,娜娜问,苒苒老师,你有一位这么帅的男朋友都没听你说过呢? 琳琳好奇道,是他赞助的寰球舞韵?难怪我们的舞… 听完琳琳的话我心里不是很舒服。不关别人,连学校的老师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编排的舞蹈能上这么大的赛事演出。在她们看来,我不过是个外行。 我追了出去,齐莫的车正要开走。我挡在他的车前,他猛地刹车。他很快开门下车将我狠狠骂了一顿。 我没听清楚他骂了些什么,只问他,是不是你把我们的节目推上赛事的? 他直视我,我只是说这个节目还不错。 我冲他发火道,谁要你多管闲事的?! 我跑回演厅,蹲在了墙边。琳琳和娜娜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有些不舒服。 她们带孩子们上台演出。我还是继续蹲在那儿。这个姿势,和莫璟灏在一起的时候就习惯了。我蜷缩着,双臂紧紧圈住自己。 我太自以为是了。刘老师说过,能上寰球舞韵的历来都是舞蹈界拔尖的专业人才,许多都是有着十年以上的专业训练基础。可我想当然的以为自己的舞真的是凭本事才获奖的。 我讨厌齐莫,讨厌他的多管闲事,讨厌他害我出糗。 我的银行账户每个月都会打进来一笔钱,我猜是莫璟灏汇来的。 他虽然不联系我了,但钱还是照样打给我,是因为愧疚吗?可是我欠他的,已经用三年的自由还清了;而他并不欠我什么。 我猜不到他打钱给我的原因。但既然他不联系我了,我自然也没有再联系他的必要。反正打进卡里的钱我一分钱也没有用过。万一莫璟灏来找我还钱,我可以一分不少的还给他,万一是银行汇错了款或是有人汇错了款,我也可以一分不少的退还给别人。 寰球舞韵的演出结束后,我不再编排舞蹈。因为怀孕的原因,所以不敢再跳舞。我开始接手钢琴启蒙班。怀孕了不敢乱蹦乱跳,但还能弹琴,还可以赚生活费和奶粉钱。 离开前的两个月,我没有再服药。莫璟灏没有问过我,我也不会主动跟他提起是否服药。如果他知道了,会杀了我,还是会杀了我们的孩子…. 我不敢想。 我接了很多课,包括外面的商演。 在一次度假酒店的演出时,我终于遇到了莫璟灏。那是三年朝夕相处以来,分开后的再次碰面。 我刚弹完曲子,就看到莫璟灏从一旁走来。期待又害怕被他看见。 我急匆匆的往舞台后藏,撞到了服务生的托盘。哗啦啦的脆响,水晶杯碎了一地。 我赶紧道歉。负责人过来了,脸色很难看。估计是为难到底要不要我赔这些昂贵的酒杯。 我也苦恼,演奏一天或许才赚几百块,可这几个水晶杯的价格却是上千块。 那个服务生也懊恼得很,他一天的收入可能比我要低。 “怎么回事?“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来。应该是酒店的经理。负责人向他说明了情况。 我脸烧得厉害,毕竟是自己的过失。我愿意赔偿。我向酒店经理提出愿意赔偿的事宜,他冲我笑了笑,转过身去问他身后坐着的另一个男人。 看到莫璟灏,我整个人都失了神。下意识的捂着肚子。好在今天的礼服故意穿得很大,遮住了肚子。看起来只是比以前胖了些,但看不出来是怀孕。 莫璟灏站起身来,瞥了我一眼。对酒店经理说道,让人收拾一下,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第二十二章 如此陌生 看着他渐远的身影,我心里一阵寒冽。他变得完全像个陌生人。也许我们本就是陌生的,从未熟悉过… 我坐在化妆间里,一个人安静地、慢慢地哭着。我知道怀孕的人不能哭,不能伤心,但就是忍不住。 “嘭”的关门声响。我没理会,化妆间进进出出的人本来就很多。哭了一会儿,我抬起头,准备去拿纸巾。才发现镜子里映射出一个人影。我惊得转过身去。 莫璟灏整个人朝我扑来,他一手抓住我,一手摁住我的头。我的后背贴在梳妆台上,莫璟灏贴在我的身上,唇还紧紧贴在我的唇上。如果从侧面看,我们俩的姿势暧昧至极。像是正上演出一场情、爱电影。 我怎么用力使劲也推不开他。他的吻强烈莽撞,炙热狂烈,我根本耐他无何。只好放弃挣扎,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居然自觉的开始回应着他。 他捞起我的身子,我们俩顺势往沙发倒去。他的唇始终没有离开我的唇。他一只手搂着我,一只手拉开我后背的拉链,再熟练的单手解掉我的内衣纽扣。他温热宽厚的手掌游走在我的后背,撩得我阵阵心悸。 我看着他的双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将我整个人都席卷进去。我的身子不受控的颤抖起来。他的喘息也愈发沉重。熟悉的感觉,对于他也对于我… 欣喜的同时又担心他不至于在这种地方就把持不住了吧… 胃里突然一阵翻涌,我用力推开了他,怕呕出异物,捂着嘴,趴在沙发边沿上阵阵作呕。我翻身起来寻垃圾桶,莫璟灏已经递了过来。 胃稍微缓和了一些,不觉得恶心了。我搽了搽呛出的眼泪。却看到莫璟灏转身的脚步,随即比之间更响亮的一记关门声。 我傻愣在那儿。或许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会在片刻的温存后毫不留情的走掉。我不知道。 心里很乱,但我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因为一个人的思维和另一个人的思维很难合拍。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也懒得去猜。 我只知道,他如果爱我,就会来找我,就不会离开… 我提着刚买的菜,从超市往家赶。我可以挨饿,但小家伙不行。心里这么想着,甜甜的笑起来,觉得人生一下子充满阳光,多姿多彩。身后,灯光照射下拉长的黑影从我脚边一闪而过。 我走了几步,立即转过身去,齐莫冷不防我突然回头,猛地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不动。 他略显无辜的摊了摊手,“我真无趣,又让你发现了。” 我心想确实极其无趣。自从和莫璟灏分开后,齐莫就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从早到晚,从我工作的地方到回家。 我每次都重复着相同的一句话,“你到底要怎样?” 他也同样的重复着相同的回答。“不怎样,喜欢跟着你。” 齐莫总是这一句话将我抵得哑口无言。换做任何人,每天被人跟踪,肯定早就报了警。 我不报警的原因有两个,第一,齐莫只是跟着我,并没有做什么过激和伤害我的行为。其二,他每天开着一辆全球限量版的豪华轿车跟踪我,我觉得忒有面子,走在路上都昂首挺胸自信满满,怎么着,虽然我没钱,但好歹你看,有个这么帅气多金的钻石王老五整日跟在我身后当跟班,人生还有什么不知足? 齐莫那么有钱,我这么穷要什么没什么,他图我什么? 如果是个酒鬼或者酒鬼终日阴魂不散的跟着我,我肯定夜夜胆战心惊早就报了警。所以这不是看脸看钱的时代吗,齐莫有颜而且有钱,只怕跟在大多数年轻女孩的身后都不会舍得他离开吧。 齐莫俯身来拿我手里的口袋,我抓着不放,跟他拉扯了一会儿。他终于松手。眼神落在我腹部的位置,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盯着我,蹙眉道,“值得吗?一个人过得这么艰辛,怀了姓莫的孩子你居然想生下来?就算他知道了,你以为他会娶你吗?你以为他会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他不会,我劝你把孩子打掉。” 他不会,我早就知道。我探手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怀孕已经三个月了,腹部渐现。在别人看来,我这样做或许是傻瓜,但因为孩子的出现我觉得自己做了最正确的决定。我不后悔在离开的最后一段时间,想有一个我和莫璟灏的孩子。 如果没有怀孕,也就罢了,我只是有点遗憾;但既然有了,我绝不可能不要。我是多么希望能有一个长得即像我又像他的孩子。我不为钱,不为名利,所以莫璟灏一辈子也不知道他和我会有个孩子。 齐莫见我不说话,冷哼一声道。“你真是傻瓜,全天下没人比你更傻。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你还这么死心塌地的爱他?” 莫璟灏要结婚?这么快?我当然想过他会结婚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象莫璟灏娶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应该很温柔,比我更听他的话,也一定很漂亮,肯定比我好看太多太多,很有气质吧,是个大家闺秀?莫璟灏的脑子好用,他是个聪明人,他爱的女子也必须要很聪明。 一没留神,齐莫夺过我手中的口袋,扔了满地。水果和牛奶洒得到处都是,鸡蛋全碎了。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没有冲他发火。 我蹲在地上开始捡那些洒了一地的东西,买了三天的食物,花掉几百块钱;不节约一点,我的薪水不够自己的生活费,以后孩子要怎么办?我的脑子里只是不停的想着钱的问题,忘了其他。 齐莫一脚踢开我刚捡好一口袋的苹果和蔬菜,我彻底火了,站起来使劲儿推搡他。 “求求你别来烦我行不行,你有钱我知道!但我没有!”我指着地上的牛奶,愤怒的吼道,“你买它们很容易,可我买的时候还得掂量掂量今天钱带够了没有!” 小腹有些微微疼痛,我捂着肚子,不敢再有太大的动作,不敢生气。我又慢慢蹲在地上,继续捡着。 捡了一会儿,齐莫走过来,在我身边蹲下,说了句,“对不起。” 我没理会他,他抓了我的手拉我起身,“别捡了,弄坏多少,我赔你。” 我忽然哭了,说不出为什么哭。只觉得这几年哭对于我来说,是件太平常的事。连酝酿都省了,一想起莫璟灏,一想起那段时间的种种,眼泪很轻松的就能掉下来。 齐莫推着购物车跟在我身后,刚才洒的东西都买齐了,我思索着再买一些日用品。趁齐莫开车多买点,省得下回自己走路回家提不动。我选商品时,齐莫倚在车把上换了无数个姿势,很是不耐烦,大概嫌我啰嗦,他好像不喜欢这种环境,满脸的不悦。我装作没看见,依旧慢悠悠的选着商品。我有轻微的选择恐惧症,面对价格相同部分功能不同的东西很难抉择,正纠结着选哪个,齐莫的手突然伸过来,随意抓了件扔进购物车。 “诶。”我刚要拿出,他把我的手摁住,然后问了我一大堆问题,我全点头答是。 他白我一眼,高傲的推着车走了,“那不就行了,还纠结什么?” 齐莫竟然比我还了解我自己?需要什么,喜欢什么,选择哪个商品才更适合自己。 约摸拿够了齐莫损坏东西的价钱,我提醒他到收银台结账。他问,“怎么不多买点,我特意带你来买东西,你不搬空超市怎么对得起我?“ 我捋了捋头发,十分含蓄的说道,“知道你有钱,不用显摆。你弄坏我多少东西,我只拿该拿的就行。多的不要。” 他背靠着倚在购物车上,盯着我笑,“谁娶了你肯定幸福。” 我不解,问他为什么,他说男人的直觉其实比女人要准。 第二十三章 情不知何起 小巷太窄,车子开不进。齐莫把车停在巷口,提着东西和我一块儿走路回家。 “把孩子打掉吧。生下来受罪吗?” 今晚本来还算开心,齐莫忽的提起这个话题,我的心一下子失落起来。脑子里全是莫璟灏的身影。好不容易消失了片刻的人,立马又铺了满屏。 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有了孩子正好可以当个伴。” 齐莫皱着眉,好像十分的愤怒。“你这样不觉得很自私?因为自己寂寞想找个伴,就把孩子生下来受罪?你想没想过他一出生就注定没有爸爸,好惨…你养活自己都困难,凭什么养他,凭什么给他好的生活环境?” 齐莫说的这些我当然有想过,怎么可能不想…但孩子已经存在,我不能说服自己假装他不曾存在,也不忍心他明明来过这世上却因为我的无能而突然消失不见。 我不想跟齐莫争论这个问题。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这注定是个争论无果的命题。 我转移话题问他。“你这么关心我,在意我的生活,为什么?” 其实,我一直很纳闷齐莫怎么就突然闯进了我的生活。大半年来,抬头不见低头见。 除了晚上我和他各回各家睡觉。工作之外我见得最多的人就是齐莫,估计他见得最多的人也是我。 齐莫笑了,有点冷。“我讨厌莫璟灏的,你也恨他。都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你说我该不该关心我的朋友?” 我感觉到齐莫对莫璟灏没有好感,甚至是敌意。但他说我也恨莫璟灏,我觉得我并不恨莫璟灏,不值得恨,更没理由恨。 “你恨他,为什么?” 齐莫白眼我,“你是十万个为什么?”总之,他让我使劲儿猜,随便猜,就是不直接告诉我答案。他,为什么讨厌莫璟灏。 或许吧,有些事注定永远得不到答案,就像现在,我都不知道当初莫璟灏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停下来不走了。莫璟灏像个永恒的雕塑一般,以他独有的、亘古不变的姿势站在那儿。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连心跳都听得清晰,扑通扑通像要立马从我胸口蹦出来。那天他忽然摔门而走,后来我才想到一个可能的原因。他肯定是误会了我为何怀孕。否则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我怀的是他的孩子,一定会当场掐死我。 男人,永远是个孩子吧。脑袋里想的问题除了繁琐的工作,对待生活和感情都是特别的单纯,不会像女人那样千丝万缕、烦恼万千。 他想我了?所以才会在这儿出现… 我开始花痴的乱想一通。原来我还是非常非常期望再见他的。他真的想我了?是因为爱吗?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几千个念头。我忽的往齐莫身后躲了躲,不由得抓了他的衣袖。难道莫璟灏知道我怀的是他的孩子,所以来逼我打掉孩子?!!! 他越走越近,齐莫伸手拦他。 他停下脚步,冷冷的没有任何温度和感情的看着我。和以前他看我的所有神情都不同了。 我的心突然一紧。他的眼神很哀凉…带着恨意… 他忽的转身走了。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字。 我的身体像被抽空似的。 他分明是来找我的,可见了面却什么也不问、不说。他总是这样,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就是这样,心里想什么只有自己知道,不会告诉任何人。 偏偏我和他都是这样的人。 既然他不理会我,我自然也不会低三下四的去挽留他。走就走吧,他爱我自然会来找我,自然会忍不住联系我的…走和不联系,说明不爱也从未爱过。 我锁好门,往外走时。身前停着的一辆豪华轿车,让我不得不迅速抬头正视它的主人。 莫璟灏? 他就在我面前不到十米的距离。比起昨晚,今天的天很亮,我能看清楚他的模样。 还是那件黑色外套,头发比几月前长了一些,显得更年轻了。 我低着头,从他车前经过。 上车,我有话跟你说。他在叫我。 我回过头,看着他。我不想听你说话。 为什么?他缓慢的开着车,与我并行。 我和你之间没有要说的话了。 他的车停下了,我继续往前走着。心里竟莫名的失落,我希望他一直跟在我身后,却又不愿意轻易答应上他的车。 我的手被他拉住,他挡在了我面前。 就在这儿说吧。 我望着他,他的这句话说得很轻,氛围像是要永久的道别那样。 我突然有些慌乱,轻推开他的手。那你说吧。 他的眼神有些闪躲,迟迟没有开口。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腼腆、不善言辞的莫璟灏。 没什么。他沉默了许久,最后竟然是三个字,没什么。 他又想走,我拦住了他。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他终于才看着我的眼睛。我以为你… 他这样欲言又止的说话方式我很反感,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总是很霸道,很强势,在我面前从没有过这么怯弱! 实在没有耐心听他犹豫半晌不发一言,我追问道。以为我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离开…如果你爱我,在协议终止的那天,不会离开…即使离开也会来找我,会联系我。但是你没有…你和齐莫…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心隐隐作痛。随着他最后一问出口,蓦地一怔。我和齐莫在一起这话从何而来? 没等我反应回答,他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他的事我无权过问,但… 但是什么?!我差点吼起来。对他这种欲言又止的说话方式真的会抓狂的! 以前他总对欲言又止的我大发脾气原来是这种感受,我也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让他一口气赶紧把话全部讲完!不要吞吞吐吐,说一半还留一半在心里。 对不起,祝你幸福。 他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剩我孤零零的站在街上,尽管太阳很烈,却周身冰寒,凉到心底。 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祝福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致命的毒药! 我不要谁的祝福!更不要他的祝福! 我要他把这句话收回去,不要对我说! 视线渐渐模糊。他的车开走了,我知道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已经送上了祝福,此生再无相见的必要和机会了。 你不爱我,我凭什么要爱你?你不找我,不联系我;我又以什么身份和资格去找你,联系你呢? 我不明白莫璟灏说这番话的意思…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弹的什么曲子自己都记不得了。走出咖啡厅,刺眼的光晃得我头晕,突然眼前一黑。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病床上。莫璟灏就坐在我旁边。 上午我还在想和莫璟灏今生都不会再见了,不过几个小时,他又出现在我面前。所以有时候自以为是的东西不一定准的。 他递给我牛奶。医生说,你的手机里只有我的联系方式,所以打给了我。 我低下头。这个世上,除了他,我没有任何一个亲密的人。 这两次见面,他温柔绅士了百倍,就在一夜之间,全然变了个样。他说,有了孩子不要太劳累…自己保重身体…我已经叫人通知了齐莫,他应该马上就到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你等一下。我只知道自己想留下他,所以叫住了他,可为什么想要他留下,怎么让他留下,却不知道。只好说了句,谢谢…再见。 第二十四章 一往而深 莫璟灏走后,我浑身不自在,总感觉身边缺了什么似的。左顾右盼,坐立难安,才惊觉是心里缺了一块儿。 不见他,心里不舒服;见了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我坐在病床上认认真真的哭起来,脑子里一千遍一万遍的幻想着莫璟灏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的场景… 齐莫什么时候进来的,也浑然不知。 他安静的坐在我旁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我擦了擦泪,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坚定”地 说道,我要把孩子打掉。 齐莫更淡定,好,我去叫医生。 他起身往外走,我赶紧拉住他。等等,我再想想… 齐莫送我到家。 下车时,我态度坚决的说道,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们根本不认识,应该保持距离才好。 为什么? 因为…齐莫的问话总是让我难堪。我瞪了他一眼,难道不该保持距离? 为什么? 我们根本不认识呀! 我们可以现在开始认识。 你闭嘴! 我气冲冲的下了车。我很难和别人发火,但齐莫实在让人忍无可忍了。 你是因为莫璟灏对不对?! 身后尖锐的喇叭声阵阵响起。反正扰民的不是我,我问心无愧。 莫璟灏肯定以为我和齐莫在一起了。我们俩每天“亲昵”的如影随形,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认为的。 “苒苒老师,你男朋友又来接你了。” “好幸福啊,真羡慕你。” “你男朋友做什么的啊?长那么帅,还天天开跑车来接你。” 一下楼,就看到齐莫和他那辆招摇的跑车。 我故意装没看见,沿旁边过道走了。 齐莫走到身旁打了个招呼。我没理他,装没听到,继续埋头走着。 他亲切的说道,白小姐,我送你回去。 我还是装没听到。这一次一定要立场坚定,彻底和齐莫这个莫名冒出来的人断绝往来。 他却突然伸手来搂我的肩,我下意识的猛推开他。生气道,“你再动手动脚,我立马报警!” 他白了我一眼,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你! 他做了个无辜的表情,耸耸肩道,“好,我不碰你。” 我想过无数次要问齐莫的话,今天才敢问起。“你每天跟着我究竟为什么?我没钱、没权、没本事,要什么没什么。如果你是为了‘色’才纠缠我,那你打错了主意。再说,都知道我跟过莫璟灏,这样的女人你也稀罕?你祁少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吧。” “过去重要吗?” 不重要吗? 我笑了笑,“有些事一旦发生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抹掉。” 我以为我说这些就会让齐莫死心。可他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淡定。他像个智者,反过来宽慰我说。“谁没有过去?难道你要一辈子活在过去?把孩子打掉吧…我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我会对你好的。” 我停下来,看着齐莫。他说话的样子太认真了,我丝毫看不出他在开玩笑。 “你喜欢我?你这么好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为什么是我?” “把孩子打掉,跟我在一起。” 他避而不答我的话,却总是重复着同一句话,让我打掉孩子。 我一时来了兴趣,“你说喜欢我,说接受我的过去,那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孩子?我爱这个孩子,所以不会打掉的。这样你就不喜欢我了?我打掉孩子,你就喜欢我?这算什么逻辑?” 齐莫的脸色变了。 我知道说的话有些无厘头,但道理不是这样吗? 我接着说,“如果我正大光明的跟一个男人谈恋爱,倒也没什么,两个人即使走不到最后起码还能潇洒的说再见,然后彼此在茫茫人海中再寻找下一个伴侣。可我恬不知耻,为了钱当过别人的情人。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和理由,事实就是如此。我做过这世上最被人鄙视的那种人。没错,如果我不说,没人会知道我的过去。但我的良心会不安,我会时刻谴责自己,时刻提醒自己,自己就是这么下贱过。你懂了吗?我配不上你。所以,别再来烦我。” 齐莫果真没有再追上来。 这些话,我反复斟酌,反复练习,早已滚瓜烂熟。 一个礼拜后,我知道莫璟灏真的要结婚了,不是通过报纸杂志,也不是新闻媒体。而是我见到了他的未婚妻。三年来,莫璟灏在跟我欢爱时每每动情处呼唤的那个人,终于活生生的站在了我面前。 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祁莫不来烦我,总有人惦记着我。 我在大厦门口见到她。她站在那儿,高贵美丽、大方优雅,能形容她的词语实在太多,我根本想不全面。总之她就是那种美得让女人都动心的女人。 莫璟灏的前妻已经让我惊艳,她却是让我嫉妒的那种。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心中有些窃喜。因为我和她的长相居然有七分相似。不过是形似神非而已,我自然比不上她那么有气质。这算不算讽刺呢。 究竟她是我的替代品,还是我是她的… 说起初遇莫璟灏,是我一辈子都不能忘的那个午后。七八月份的天气,燥热得厉害,太阳炙烤着大地,脑袋顶上都能看到腾腾冒出的热气。 离大学毕业还有一年,我只能靠打临时工赚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 我和小伍一人抱了一大箱饮料到广场上摆点,箱子很沉,天气又热,我前脚刚迈上台阶,一辆黑色轿车猛地冲过来,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陡然停在离台阶和我的脚尖只差一毫米的距离。我吓傻了,怀里的箱子抖落在地上。玻璃的清脆碎裂声‘哗啦啦’作响。我踉跄的退了一步,摔倒在地上。 真是很戏剧化的一幕。像所有偶像剧里的男主角出场一样。车门打开了,一个高大颀长的黑色身影蹿出。 那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见莫璟灏。当时,我对他的印象是极好的,外貌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看上去虽然年轻帅气但却透着份与实际年龄不符的稳重成熟。 或许我是喜欢成熟一点的男孩子,所以对他的第一印象可以说是惊艳。只是后来才慢慢醒悟,一切第一印象纯属错觉,真的,第一感觉绝对不靠谱。 他戴了顶鸭舌帽,和脸型完美的搭配。 他站在台阶上,摘下墨镜。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嘴角有一丝玩味的笑意,却不明显。他的声音清润,不比相处之后的阴沉森冷。 他说,我弄坏了你的东西,你想要我怎么赔偿? 我那时候纯粹是个小女生,什么都不懂,没见过多少世面。只认得那辆黑色轿车的logo,便知道这样的人我轻易得罪不起。 可虽然东西是我自己摔的,却是他胡乱开车在先,吓得我摔坏的。 饮料是玻璃瓶装,全部摔碎了,一瓶也没留下。 小伍焦头烂额,急得抓耳挠腮。“还没卖钱我们先得倒赔钱?运气怎么这么背啊?”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身无分无。实在拿不出钱来。 我看着他,“如果我有钱不会让你赔,因为东西是我自己摔坏的,但我确实没钱…” 他笑得轻蔑,却异常的好看。“我已经说了,东西是我弄坏的,你想我怎么赔偿你?” 我还在斟酌,小伍已经替我回道,“一箱二十瓶,一瓶十六块,你赔三百二十块吧。” 我总觉得有些尴尬,但也没说什么。莫璟灏掏出钱包,左翻右翻,最后将钱包拿给我看。 “不好意思,今天出门得急,忘了带钱。这样吧,我把手机放在你这儿。等我拿了钱回来给你,你再把手机还我?” 第二十五章 绝望 最近电视新闻报导的骗局太多,我不敢轻易相信他。害怕他给手机是假,想不赔钱是真。正犹豫着该怎么办,小伍已经接过他的手机。仔细看了看,说。“行, 我们在这儿等你。你赔了钱,我们再把手机还你。” 他笑了笑,说好,然后开车走了。 我对手机没有研究。小伍却说,就算他人跑了,我们把这个手机拿去卖了,也抵得上几十上百箱摔坏的饮料。 我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既然他手机这么值钱,怎么会轻易给我们? “如果这手机是他偷来的。我们敢拿去卖吗?” 小伍愣住了,“对啊,万一是他偷来的…这就是赃物…” 他赶紧把手机扔给我,“你拿着,东西是你摔的。” 太阳很烈,我站在那儿浑身冒热汗,热得难受。同行的几个朋友已经完成任务,收拾东西准备回公司报道了。见我还在傻等,直骂我傻。应该揪着那人不放的。他现在跑了,肯定不会再回来的。手机说不定也是偷的。 小伍像是安慰我似的说道,“他开的是跑车耶,就算手机是偷的,车子不会也是偷的吧。再说,我看那人的样子就像是有钱人,长得很帅。” “有钱人身上连几百块都没有?你不知道现在长得帅才专门出来骗人吗?尤其是茉苒这种看着就好骗的女生。” 我望了她一眼,又实在不好反驳。照如今的情形看,我的确是被骗了。 “走吧,他是不会来的。那车说不定是偷的logo” 结果,没等来莫璟灏,却等来了主管的电话。说是摔坏的饮料有人做了赔偿。 我一直在广场上等到晚上,也没有见到莫璟灏的踪影。只好带着他的昂贵手机回家。 我不知道他是谁,住在哪儿。便每天小心翼翼的揣着手机,生怕摔了掉了,等他回来要手机的时候才真的傻了。 后来我才晓得这手机昂贵的原因。因为放了几个星期没充电,还能正常接到莫璟灏的电话。 他打电话来时,我正在上课。抽屉一直震动,我不敢接起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关掉。只好把手机藏在袖子里捂住。 他只打了一个电话,我没接,他就不再打了。下课铃响刚结束,电话才又再次响起。 那个时候我觉得莫璟灏好聪明。 “白小姐…” 平时我都很迷糊,但莫璟灏打来电话我一听就听出是他的声音。 “嗯…你好…你的手机还在我这儿…” “刚才不接电话是在上课吗?现在方便接电话了吧?” “嗯…下课了。” 那是我和莫璟灏第一次电话聊天,足足闲聊了十五分钟。他刚挂电话,上课铃就响了。 我在心里赞叹他的时间观念。他那个时候真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却不想他原来早就别有用心,专门了解过学校的课程表。 之后,走到哪儿都能遇到莫璟灏的身影。 因为莫璟灏的引人注目,我已经成了学校的话题人物。系主任找了我几次,说是私生活学校无权干涉,但既然作为学生,学校有义务监护,一定要爱惜自己,维护好学校形象和个人形象。 我一再解释和莫璟灏没有任何关系,可没人相信我。 连小雪和璃璃都不相信。 上公开课小雪和璃璃没兴趣,所以我坐的位置前后左右都不会有人。 从以前的默默无闻,到走到哪儿都会听到讽刺的议论。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得罪了谁。是莫璟灏招惹我,我没招惹他。 他毫不避讳的说,“我就是故意跟着你,怎样?” 我能怎样,天大地大,路又不是我花钱修的,又不是只能我一个人走。随他跟着好了。 我半祈求道,“那你能不能别开着车,太招摇了…” 莫璟灏真的把车扔了,就扔在了路边。跳下车跟我一起步行回家。 走了几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车不要了?” “那你跟我一起?” “我不坐你的车。” 我撇下莫璟灏跑了。管他怎样,车掉了不关我的事。反正又不是我花钱买的,掉了也不心疼。 直到爸爸出事,莫璟灏的出现对于我而言是希望也是绝望… 我和莫璟灏这位即将结婚的妻子并不认识,却聊了一下午。其实都是她一直在说,我充其量是个无关的听众罢了。 她举手投足都显得很优雅,一颦一笑,女人味十足。和她坐在一起,我自卑得要命,感觉她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而我是个一无所有的贫民。 “你和璟灏之间的事,他都告诉了我。茉苒,我可以这样叫你吧。其实,我应该替璟灏向你说声抱歉,璟灏他..他是因为太爱我太想我,所以我不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他觉得孤单寂寞,才来找的你。对你造成的伤害,实在很抱歉…“ “呵呵,想必你也看出来你和我长得很像吧,难怪…我不在的时候璟灏会跟你在一起。我想,他看你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肯定都是我吧…呵呵…”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不是羡慕嫉妒她和莫璟灏之间怎么怎么滴。其实,幸福是不需要跟任何人炫耀的。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你炫耀什么,就缺少什么。你隐藏什么,就自卑什么。 我不明白她说和莫璟灏多么多么恩爱有什么意图。 “我不认识莫璟灏,他对谁好、爱着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她讪讪一笑,“没事。听说你怀了齐莫哥的孩子,恭喜你了。齐莫哥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好男人。” 她轻松的说道。“我和璟灏下个月结婚,我们有孩子了。到时候要和齐莫哥一起来参加婚礼哟。” 她长得本来就好看,笑起来就更温婉动人。 我的手抖了抖,杯里的水洒在了桌上。我赶紧搁下杯子,没放稳,水又溢出大半。 我心里闷得慌,像是被什么重物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端起面前精致的杯碟,斯文的抿了一口。“你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璟灏除了钱什么也不会给你的,他爱的人是我。你选择齐莫哥很好啊,齐莫哥长得帅又有钱,好多富家千金都想嫁给他。” 我木讷的站在原地,只觉得天旋地转,好想就这么倒在地上永远不要再醒过来。 可惜我的身体健康得很,无论如何也没能倒下。稳稳的步下台阶,漫步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她也怀孕了…而且是莫璟灏的孩子,而且他们就要结婚了… 那我的孩子算什么? 我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齐莫说的话都是对的。如果我生下孩子,只会是遭人唾弃的野孩子,没名没分,没法活得坦然。 但她不一样,她是莫璟灏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注定受人瞩目,活在光环下。可我的孩子只能活在黑暗里。 我应该打掉孩子,不应该生下他到世上来受罪。我似乎曲解了齐莫的好意,他不是逼我打掉孩子,而是他考虑得比我周全。 我太蠢了。莫璟灏现在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不代表他永远不会结婚、永远不要孩子。他一旦结婚生子,我的孩子该如何? 我总是自以为是,一意孤行。对自己、对孩子,对莫璟灏,对他以后的妻子孩子都不公平。既然注定是不受祝福和期待的生命,何苦要留下它? 我在医院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头晕眼花。周围的人扶我到长凳上歇息。我的耳边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在挣扎吵闹,吵得我心烦意乱。我还没有做好最终的决定。 “你在这儿做什么?我找了你半天。” 齐莫总是能找到我。我被他跟烦了,生气的吼道,“你再跟着我我立马报警!你再跟着我我就搬家!” “好啊,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信不信?” 我扬起头,齐莫背光站着。在我脸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喘着粗气。 我的视线一下子模糊起来,连他的轮廓都渐渐看不清了。 伴随了一百多天的心跳,两个可爱的孩子与我的脉络很合拍的连在一起,连心跳都那么契合。我怎么狠不下心不要他们。医生说怀的是双胞胎,我身体虽好但有贫血的老毛病,要多吃营养的东西调理好身子。不然孩子生下来体弱多病。 齐莫扶我坐进车里,细心的帮我系上安全带。我低头笑说,再过几个月,坐车都不能寄安全带了吧。 齐莫望着我不解道,“为什么?” 他突然反应过来,尴尬的一笑,“是啊…肚子越来越大,就没办法寄了。” “我听子萱说她昨天跟你见了面,你们聊些什么?” “很多…她说要和莫璟灏结婚了,还说,她也怀孕了…” 或许是我说话的表情太过平静,齐莫盯着我看了很久。 “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死了又活过来了。”我笑嘻嘻的说道。 心想,只是你没有看到我刚才崩溃绝望的一面而已。 人只要坚强的度过那个绝望的瞬间,未来一切又都是美好的。生活再艰难,只要你没死,还得继续不是? “所以你到医院来是想打掉孩子?” 生意人果然精明。我瞅着齐莫,笑说,“你猜对了。” 齐莫冷哼一声,“怎么,还是狠不下心,还是固执的要把孩子生下来?” 我仰头回道,“是啊,我的孩子凭什么不要。“ 齐莫不屑道,“固执!“ 我笑,“是你害怕了吧,现在别人都以为孩子是你的。你怕我真生下来,会赖上你?” 齐莫瞥了我一眼,“你要是真赖上我,我求之不得。” 我别过头,不说话了。 “考虑好了吗?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我接受你的孩子,也愿意做孩子的父亲 。“ 我吃惊的盯着齐莫,像盯着一只怪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恨莫璟灏,我跟他在一起过,还有了他的孩子,你居然愿意做孩子的…“ 这太不可置信了,虽然我不了解齐莫心里在想什么。但我要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我这种女人。 “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别耍我好不好,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我认真的看着齐莫。他严肃的对我说道,“这种事能当玩笑说?我是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恍然一眼,齐莫和莫璟灏真有几分相似。莫璟灏的长相是那种冷漠不易亲近的,齐莫不同,他长得好看,是一种给人亲切感,易于接近、和善的长相。 我坐直身子,“没什么考虑的,我只当玩笑听听。“ “你会来求我,求我当孩子的父亲。“ 我望了望天,“我还真不信。“ “走着瞧。“ “瞧就瞧。“ 我开门下车,背对着朝他挥手,“不谢,不再见!“ 我不想吃晚饭,但想着肚子里还有两个小家伙不能陪我饿肚子,就开火熬了点鱼肉米粥,硬塞了些吃下。结果全吐了。 实在睡不着,坐起来打开电视。要是知道大半夜的还会播放娱乐新闻,我绝对不会看电视的。 “最近关于莫氏国际总裁莫璟灏的婚约被传得沸沸扬扬,有知情人士爆料莫氏未来女主人是某知名财团的千金,也有人透露莫氏婚姻系为炒作,莫氏总裁自三年前与前妻协议离婚后,一直处于…..” 莫璟灏在众人的簇拥下戴着墨镜走出莫氏国际,守在门口的记者蜂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莫先生,你和李子萱小姐结婚的消息属实吗?“ “莫氏国际的股票连续跌停,是否受到负面影响?公司是否面临重整和被收购的可能?“ “郡山土地的拍卖听说由齐氏寰宇竞得,这对莫氏的西部旅游开发计划是否有影响?“ “莫先生,莫先生,有传闻说李小姐已经怀孕,你们将奉子成婚?“ 莫璟灏一言不发的钻进车里,墨镜下的嘴角始终僵硬着。 跟他相处久了,我知道他在极力隐忍着怒火。以往回家有我当他的出气筒,现在不知道又是谁这么不幸。或者,有了李家千金,他回家不再动怒了,而是像个孩子一样委屈的埋在她怀里,哭诉也好、静静的躺着也好,温顺亲和的任由她安慰。 咳,我想这么多做甚么,莫璟灏和她如何相处,与我何干。我关掉电视,强迫自己放空入睡。 这几天,我没法正常工作和思考,生活一团糟。上课弹错曲子,孩子们跟着我的琴音合唱着跑了调,等反应过来窗外已是笑声一片。搭公车也总是坐错方向,明明六点就能到家,最后生生捱到了八点才回。 下课铃响,我抱着几本拜厄练习曲穿廊而过,两侧盛开的栀子花清香阵阵。这里的建筑全是欧式风格,白色尖顶或红漆木窗,偶尔会让我有置身童话世界的错觉。 我抱着书本徐步走着,不知为何开始会悄悄的低头偷笑。想到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他们会是一男一女,两个男孩子或者两个女孩子呢? 浅笑着,无预兆的抬眼,无预兆的,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影落进眼里。我呼吸一滞,手指生硬的掐紧书本。停了下来。 莫璟灏站在树荫下,白色的花瓣在他身边扑朔落下。 我时常在想,如此风景如画的场景如果遇到心上人,肯定是一番极为浪漫的邂逅。 如果此时,我和莫璟灏仍在一起,还算得上一对“恋人”,那该是多美好。 我上完课,他在教室外等我,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即便只是这样想想,都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可惜,幻想和现实总是差了那么十万八千里。 我刻意绕了很大一圈沿着湖边走。兴许只是无意遇到的,他来这儿也许是找人、也许是办事、也许是来看风景。总之,他不是来找我的。 我低着头,一双光洁发亮的皮鞋出现在眼前。我左,它左,我右,它右。我还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往右的步子还没跨出去,手已经被人紧紧拽住,怀里的书掉在地上。 我条件反射的盯着他,惊恐的想从他手里挣脱开,“放手!” 任由我怎么摆脱都没有用。他冷冷的盯着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他手下用力,我感觉手腕快要被他掰断掉。我推搡他,“你放手!” 莫璟灏根本不管我说什么,恶狠狠的自顾说道,“你真是…跟了我马上又去跟齐莫?” “你胡说八道!” 我尽力朝他掰手的方向侧身,好减轻一些疼痛,可额头上已经疼出汗来。 他抓着我的手,不再用力。一切恢复如常,刚才的一幕像是从未发生过。 “我只是来确认你怀的不是我的孩子。如果…” 我赶紧回道,“不是你的!“ 他没有一点掩饰,致命的威胁。我沉重的说道,”怎么可能是你的孩子,我死也不会跟你这种人生孩子的!” “很好!” 他松开我,我踉跄的退了一步。 他还是恶魔一样,一点没变。每每出现就会破坏我的所有心情,打破我原本平静的生活。 第二十六章 往事重现 莫璟灏对我下手很重,而且从不留情,我早就领略过。 单手捡起书,刚起身,手机又响了。费力掏出手机,是个陌生电话。 “喂,你好?” “我,齐莫。” 电话那头传来齐莫的声音。我已经没心思过问他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他问,莫璟灏来找你了?说些什么? 我四处瞧了瞧,方圆几里并没有可疑的人在跟踪我,也没见着齐莫的影子。怪异的问他,“你在哪儿?” “你以为我在跟踪你?“齐莫笑,”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正东张西望的到处看我有没有跟踪你?“ 被人猜中心思和小动作总是件不愉快的事。 我不悦道,“你到底在哪儿?跟踪我?“ 我又四处瞧了瞧,被人在暗处监视的感觉真的很毛骨悚然。 齐莫轻笑一声,“呵,放心,我现在离你有几个S市远,没那闲工夫跟踪你。” 我匀出口气,没耐心道,“那你打电话干嘛?” 我估计得了健忘。都说一孕傻三年,这症状我已经出现了。 他在那头笑嘻嘻的说道,“身为丈夫打电话关心妻子难道不应该?”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怒道。不喜欢他擅自做主界定我们之间的这种根本不存在的关系。 对于称谓,男人似乎都这么随便,可女人却不一样。女人认为称谓代表着身份,男人却只当做一个叫法而已。所以男女之别,在很多地方还是可以体现出差异的。 “我即将成为孩子的父亲,而你是孩子的母亲,你说我胡说?” “真是无聊!”我很生气,正要挂他电话。 “别急着挂电话!我还没说完。” 我再次左看右看,确定没看见齐莫在哪儿。他和莫璟灏一样,有预见的本事。 “不好意思我无话可说了!” “那你还不挂?” 我仿佛看到了齐莫一张嬉皮笑脸的臭脸,恨不得扇他两个打耳光。敢情他是在耍我。挂的意思有两种,一是不挂电话,二是怎么还不去死。没有犹豫,我果断挂了电话。 刚挂断,齐莫的电话又打过来,我决定不接,省得自己给自己难堪。电话打不通他不死心,又发来短信。 “这么小气,我话没说完就挂电话,有没有礼貌?” 我生平最爱的就是面子,谁要是说我穷说我丑都行,就是不能说我没有教养没有礼貌。我戳着手机屏幕,恨恨的回道,“是你让我挂的!” 他发来回信,“你有这么听话?让你挂你就挂?“ 我真的有打人的冲动。要是齐莫现在我面前,我肯定会踹他两脚。 “莫璟灏有没有对你怎样?你告诉他孩子是他的了?“ 我懒得回信,将手机揣回兜里。 如果莫璟灏知道孩子是他的,我现在肯定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孩子也已经没了。 吃了晚饭,在河边逛了一圈回家。关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几十个齐莫打来的未接电话和数十条短信。 “为什么不接电话?” “睡着了?“ “说话!“ “接电话!“ “你确定不接电话? “ “你再不回信今晚我不睡了!打到你接电话为止!“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想到齐莫的衰样就心情大好,但笑容还没绽开又收住。 从离开莫璟灏之后我没过几天开心日子,每天忧心难过,这会儿却因为齐莫的消息发自内心的开心。 人是怕孤独的,真的会怕。有些人嘴上说不怕寂寞,一个人照样过得好,可是真的当他们活在这世上,而这世界却将他们遗忘的时候,他们会害怕的。至少会感到孤独的。 有齐莫的惦记,我觉得自己还有人关心… 绿灯亮了,我还木讷的站在街边。看着眼前的车辆穿行而过,居然在想莫璟灏会不会正坐在其中一辆车里呢? 我肯定是疯了,他那么对我,我却还想再见到他。 莫璟灏和李小姐什么时候结婚呢? 他们的婚礼一定很盛大唯美吧,可我,这一生都不会拥有这样美好的爱情和婚姻了…. 突然想到郎才女貌这个词,用在他们俩身上,确实很恰当。 李子萱真是幸福啊,人长得漂亮,又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还能嫁给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 莫璟灏和其他养情人的男人还是有点差别的,至少他醒着或醉着的时候,嘴里喊的、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个人。 生理需求无论男女都难自抑,至少莫璟灏“专一”,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只爱着小雅。在这个混乱腐败的年头,莫璟灏的精神专一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我从心底羡慕李子萱,不知道自己究竟羡慕她哪一点,但就是觉得她很幸福。 我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们,不要再想这些伤感的事。要保持好心情,这样宝宝才会健康。 我记得小时候隔壁家的阿姨在怀孕的时候脾气很暴躁,三天两头就能听到她们家的吵闹声,有时会气得摔东西。结果后来她的孩子出生了,也是整夜啼哭,哭得没完没了,再后来,长大了些,就常和别的小朋友打架闹事,脾气总是古古怪怪。 我被他扔过石头,泼过脏水。读中学那会儿,听爸爸说他年纪轻轻就犯了事,被警察抓走了。之后便再也没见过。 不知道这些是跟胎教还是跟家教有关,所以我竭力让自己心情平和,每天微笑。 没有爸爸的孩子已经很可怜了,要是因为先天原因和后天的教育原因导致孩子成了社会败类,那我真会恨死自己。 固执的生下孩子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我努力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努力摒弃那些不愉快的念头。心里提醒着自己,开心,开心,一定要每天微笑面对生活。 头上猛地遭了一记爆栗,我疼‘哎呀’一声。 齐莫站在我面前,拿眼瞅着我。“颠了?一个人傻笑什么?” 我揉了揉脑袋,愤恨的瞪着他,“你才颠了!干嘛打我?” 齐莫抓起我的手往他头上戳,俯身到我面前,“来来来,让你打,随便打。” 我尴尬的从他手里挣脱开,垂下头。刚要走,被齐莫拦住。 “绿灯不走,红灯走。你有没有点安全意识?” 我委婉的、轻轻的将手从齐莫手里抽出来。 有齐莫这样的男友应该蛮不错的。他体贴入微,比较绅士,比较幽默,比较帅气。最重要的是有钱。 可惜,缘分这东西就是如此,在别人眼中再好的,只要自己不喜欢,他终归是棵草,变不成宝。 拿齐莫的话讲,大意就是,“我这么优秀哪点配不上你了?我这么优秀哪点比不上姓莫的?我这么优秀你怎么会不喜欢我?” 我无力反驳,他哪里都好,但我就是不喜欢。只好实诚的回道,“不,是你太优秀,我配不上你。” 齐莫突然伸手探上我的脸,捏着我的下巴正对着他。我反映灵敏的打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单身女孩确是弱势群体,只要身边没有护花使者,这男的就敢在旁边动手动脚。 我脸色难看的瞪着齐莫,生气他的无礼举动。移开两步往路边靠了些。 齐莫走过来挨着我,刻意保持了些距离。嘴里嘟嚷着,“没良心的女人,我一下飞机就赶过来看你,你却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冷笑,满脸鄙夷的说道,“谢谢你这么巴巴的来看我,我又没求你来看。” 齐莫似乎生气了,拉了我的胳膊,“你会有求我的一天!” 说完,留了个孤傲的背影,往斜对面停着的一辆轿车走去。发动机的轰鸣声像是哀怨低沉的回旋。他就这么开着车从我面前疾驰而过了。 离家不远的路灯下倚了个人,微弱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模样,只一个黑色框影。 一团袅袅的烟雾和星星点点的烟火弥漫在他周围。 我警惕着靠右行,加快了步子,几乎是贴着墙角边走。余光瞥了一眼,地上有好些烟头,是个烟鬼。应该在这儿站了有些时候。 那人突然直起身,朝我的方向过来了。我很紧张,只顾埋了头疾步走着。余光不时的瞥着身后的动静。这条路尽管走了许多年,但夜深人静,依然让人害怕。以前读书下晚自习,公车只到巷口,我不敢一个人回家,爸爸就在巷口等着,接我回家。 一想到爸爸,心里就难受。这世上再没有人愿意无条件的等我到深夜,陪我一起回家。 那人抓住了我的手,我吓得惊叫出声,没看清是谁就拼命喊放开,手不停脚不停的又打又踹。他干脆把我推到墙边,他的双手双脚禁锢住我的双手双脚。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一口气没叫出来,借着夜色却看清了他的脸。 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的,眼泪夺眶而出,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我和莫璟灏对视了很久,谁也不说话。我小声啜泣着…难过极了… “这么晚回家,跟谁出去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呼在我脸上,莫璟灏只问了这一句,猛地掐住我的脖子。我双手抓着他的手腕,想推开他却推不动。 他发狠的像要掐死我,“你怎么会这么贱?和我在一起,又怀了别人的孩子?” 我摇头否认,“不是这样的…” “这么迫不及待的爬到别的男人床上?” 莫璟灏死死的掐住我,我感觉脚尖在慢慢离地。呼吸越发急促。“放…开…“ 我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白茉苒!”莫璟灏吼道。 喝醉酒的人是疯狂焦躁的,没有判断是非对错的能力。莫璟灏的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狰狞。他不是人,而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我被他掐得快要窒息,恳求道,“放开我…求求你…” 我想如果此时说出孩子是你的这句话,他会不会放手呢?但更怕的是,我一旦说了,他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莫璟灏是个男人,男人的心思无非就是。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必须忠贞不二,我不说分手,你绝对不能提出离开,而且在我们和谐相处的阶段你还不能怀上我的孩子。可如果有一天我厌烦你了,你必须乖乖的、不吵不闹的离开;但不要以为分手了就万事大吉,分手了我可以去找别的女人,你却不能那么快就爱上别的男人,最好一辈子单相思的怀念我。 兴许他现在只是气头上,杀人会偿命的,他应该不会真的掐死我。 我闭了眼,跟死亡赛跑。我不能赢,只期望跑不过死亡。 忽然,身子没了支撑,我浑身一软栽在了地上。 我剧烈的咳嗽起来,腹部一阵微痛。我不敢乱动,保持着一个姿势等着阵痛慢慢消失。 目光触及莫璟灏,他冷冷地盯着我,脸上挂着森冷的笑意,他的手触到我的手,冰凉刺骨。我心一惊,想抽回手,他紧紧抓住,“白茉苒!你要是敢把孩子生下来,我杀了你!”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正午。我躺在一张硕大的暖床上,盖着很舒服很舒服的蚕丝被。我打量着这间足有我家五倍大的奢侈卧室。房间从天花板、窗帘、墙砖到地板都是纯白色。卧室和书房连在一起,但中间隔着拱形的镂空隔断,对面有张宽大的书桌,书桌后是整面的白色枫木书柜。 我对这间屋子一见钟情,乐呵呵的欣赏了一会儿。猛地清醒过来,掀开被子慌张又谨慎的扶着肚子蹦下床来。现在可不是我一个人活蹦乱跳的时候,我的每个举动都牵系着三个人的生命呐。 床边哪儿还有我自己的鞋子,规规矩矩放着一双亮晶晶的粉色拖鞋。一双拖鞋居然可以精致得像水晶鞋,我赶紧穿上,咬着手指认真回想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记得莫璟灏来找我,差点掐死我,然后齐莫出现了…再然后… 我用力摇了摇头,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我在屋子里上蹿下跳,东找西找,发现这屋子没有门!那我是怎么进来的?!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昨晚只遇到了莫璟灏和齐莫两个人,这屋子到底是莫璟灏的还是齐莫的? 我找来找去找不到门,只好跑向窗户。拉开窗帘,是一扇推窗。我冲到阳台一望,立刻放弃了跳窗的打算。 一看这屋子的构造和面积就知道肯定是在一栋别墅里,我原以为只是个两层高的别墅,运气好的话找个什么边沿阳台的就能顺着爬下去,却没想这卧室竟是处在这么高的地方。我刚才目测了一下,足足有四五楼层高。 抬眼,远处一片绿茵茵的植被,空空旷旷,这房子像是孤立独矗在山顶上,至少此时在我所能见到的范围内,再没有看见任何别的建筑。只对面远远的地方,有如许多小火柴似的白格子,那方是聚集的房屋和建筑,但离我现在的位置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阳台底下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在阳光的照耀下正泛着油亮亮的光。偌大的草坪上不见半个人影,我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还是被谁绑架到这么一处荒郊野外来了。 适应了屋里的环境后,我倒一点也不害怕。就算真是绑架,到时候了绑匪还得出来露个面打声招呼,可惜我姿色平平,要钱没有要权没有,绑匪如此大费周章的抓我来,我想他脑子肯定进水了,这么赔钱的买卖不亏死才怪。还有可能不是绑架。不管这儿是莫璟灏还是齐莫的房子,他们总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最后一尸三命吧。这样一想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可以不用工作,只需要舒舒服服的躺在这么安逸奢靡的城堡里白吃白喝,每天有人供着,多好? 这种睁开眼躺在一个陌生环境的恐怖境遇,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过。没事,多经历几次就练就了超脱淡定的本事,既来之则安之。 那个时候我天真的以为莫璟灏的别墅只有我住的那一栋,压根没想过他那么有钱的人怎么会只有一处家。 我第一次陪莫璟灏应酬,在这之前是滴酒不沾的人。我傻得以为我要做的只是陪在莫璟灏旁边,自个儿安静的吃饭就行,只要不惹事,其余的便可以不理会。人不是经历过后成长,而是吃亏以后。帝锦酒店的豪华包间里,一桌人除了我和坐在对面的一个女孩之外,其余的都是男的。莫璟灏坐在主位,我是他带来的女伴,自然的坐在了他旁边,单从外表和穿着看,这群人有颜有钱,和莫璟灏一起的人都不会很差。我头一回见识这么奢侈的饭局,包间出奇的大,圆桌像极了电视里演的能摆下一百零八道菜的满汉全席。仿佛奢侈豪华的代名词首要的就是一个“大”字。趁没人注意,我不时的抬眼打量着这包间。倒不是多好奇喜欢这种奢靡,而是这包间的装修风格我看着顺眼。想着如果能把莫璟灏别墅里所有的墙砖地板都换成这样亮堂堂的也好。 已经入座的人中,间隔还留有一些空位,我起初不懂是不是因为人没有到齐,故意空在那儿。 直到大门推开,随着上菜的人一起走进来了一群身材高挑穿着性感,打扮妖娆的美女们。她们分开两边,各自在这些原本的空位上坐下,不多不少,座无虚席。 莫璟灏的左边位置坐了个白色衣裙的女人,视线问题,我恰好能看到。她脸上的妆容精致淡雅,五官极美,不知道是由于化了妆所以看上去很像一位电影明星,还是她本来就是那位明星,但我想不起名字来,也忘了她拍过哪些电影和广告。席间,杯盏交错时我偶尔会看一看她,她的眼睛好像没抬起过,始终一副冷冷的神色,不苟言笑,给人高傲孤冷的感觉。和其他的一群谈笑风生的女子有些不一样。 由于我坐了莫璟灏右边的位置,所以我旁边也坐了个女人。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一股股的窜进我的鼻腔,我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惹来莫璟灏一脸的嫌恶。他恨我,我也回瞪着他,那意思很明显的你瞪我也没用,你以为我想这么粗俗鄙陋吗,问题的关键是这位美女不知洒了多少香水在身上,味道太浓,鼻子发痒实在难以忍住啊。 接连打了数十个喷嚏后,我决定瞧瞧是何方神圣。悄悄的假装低头摆弄腿上的餐布,快速抬眼瞅了瞅,结果视线只落在她胸部的位置,她忽的站起身来,我不好意思再抬头,那显得我很刻意的要去看她。我坐回身吃饭,没看清她的模样,只看到穿得着实有点暴露。 一侧头,我惊了一跳,原来她是端了酒杯从我身后绕了一大圈到莫璟灏旁边。她此刻正正夹在我和莫璟灏中间,我们俩的凳子挨得很近,她的身子真柔软,硬是从那么小的空隙中挤了进来。她端着酒杯俯身贴在莫璟灏的耳边,光看侧脸是个美人,下巴尖尖,皮肤白皙。 我实在不忍心她这么艰难的挤在我们俩之间,往旁边挪了挪。她像竹笋破土而出一样,嗖的整个身子挤进来,硬生生把我挤到了她刚才坐的位置上。无所谓吧,我要是莫璟灏正儿八经的妻子或者女友,倒可以一巴掌扇了她,你给我该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敢抢我的位置!但我和她们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她们还不如。所以我该干嘛干嘛。闷着头吃菜,心里赞叹这家酒店大厨做的糖醋鱼不错,拔丝苹果味道也极好。 我正吃得津津有味,听莫璟灏说道,“你让开。”一块苹果刚入口,莫璟灏的手唰的伸过来抓了我的手,我身子一轻,又从现在的座位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莫璟灏拉着我突然坐回去,那个女的端着酒杯退了几步,差点摔跤。她“哎呀”一声,我赶紧一看,酒洒在了她胸口的位置,绿裙上有了些水渍。她的表情狰狞,猛地抬眼瞪着我。我愣住,她同样愣住。我们都认出了彼此,但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跟对方打招呼。之后还是当做不认识的陌生人,各自吃饭喝酒。 酒还没过三巡,饭局已变酒局,凳子七零八落的散了四周,一桌子人三三两两的分为了几小拨。 “这是莫少的女人?” 一只手搭在我肩上,随即一个脑袋凑到我面前,他的手随意自然的搂着我,脸却朝着莫璟灏。听他们叫他萧耀。 我身子霎时僵硬得像块石头,两眼无辜的看着莫璟灏,莫璟灏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转过脸,端起酒杯一口灌完剩下的红酒。薄唇勾起一丝弧度,似笑着说道,“陪酒而已。” “哦?”萧耀转过脸看我,他模样长得不错,算得上有一张俊脸,但却一脸的痞子样,一看就是花花公子。他举着酒杯,抓我的手去拿我的酒杯。那时我已经和莫璟灏签了卖身契,所以单纯的小女生心思觉得自己就是莫璟灏的人了,应该要为他守身如玉,别人坚决碰不得,即便是手也不行!我倏地缩回手,萧耀抓了个空。但他丝毫没有挫败感,笑嘻嘻的说道,“来,美女,咱们喝一杯!” 他的酒杯递到我面前,我的眼睛绕过他,眼巴巴的看着莫璟灏,希望他能知道我现在的难处。可莫璟灏对我和萧耀的事充耳不闻,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儿吃菜喝酒。 我还在看莫璟灏,萧耀端起杯子摁住我的头,直接把酒往我嘴里灌,一杯酒总归呛下去了大半。我推开他,扶着桌子使劲儿咳嗽,酒从嘴巴鼻腔溢出来,鼻涕眼泪全混在一起,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的样子狼狈成了熊样。除了莫璟灏我不知道能向谁求救,可莫璟灏不会管我的死活,他眼睁睁的看着萧耀灌我酒,却见死不救。 我想逃,萧耀抓着我不放。我记不清被他灌了多少杯酒,只记得莫璟灏坐在一旁,完全置身事外,对我置之不理。 没人再灌我酒,我趴在桌上。莫璟灏走过来,挑起我的下巴,我傻乎乎的仰头望着他,傻乎乎的笑着。他俯身在我耳边轻声说着,“今晚你去陪萧耀怎样?不是说滴酒不沾的吗?跟人喝得这么欢快叫滴酒不沾?” 我没喝醉,只是有点晕。莫璟灏的话我听得清楚。一下子懵住,叫我来这儿的人是他,他的朋友要跟我喝酒,他就说我是来陪酒的,既然我是个陪酒的不喝酒岂不是驳了他的面子?我碍于他的面子被人一杯杯的灌酒,他现在居然这么说我?是我愿意跟人喝得“欢快”吗? 我使劲儿推了一把莫璟灏,就差没踹他一脚。我不敢踹,最后受伤的还是我,没必要自作孽不可活。 迷迷糊糊中莫璟灏连拖带拽的把我拖出酒店,扔到了车上。 意识一半清醒一半迷糊,手机响了,我去掏手机,却被莫璟灏夺了去。我无力去抢,一头栽在他身上。 第二天醒来,我就像今天早上这样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间,躺在一张大大的软床上。厚重的窗帘拉着,但能看到外面正晴空碧朗。我猛地掀开被子,还好不是光秃秃的裸着,还好穿着件真丝睡衣。昨晚醉酒后莫璟灏和严肃没有把我送回家?难道这里是萧耀的地盘?莫璟灏说过要她陪萧耀…… 我脑袋轰的快要炸掉,想打电话给严肃可手机怎么也找不到,这是哪儿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想通过房间找到蛛丝马迹,可晃荡了几圈房间干净得什么也没有,我猜不出这屋的主人是谁。检查过自己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身体也不觉得有任何异样,但我却只能往最坏的方向去思考。踌躇挣扎了半天,我大着胆子跑出卧室。沿着拐角处的楼梯,直奔到楼下,客厅大得离奇,屋子敞亮,陈设华贵,我顾不上欣赏这里是多么的奢靡豪华。转了一圈,屋子实在大得让我找不到方向,我本来就是个超级路痴。转了两圈又转回客厅,没见到半个人影。我当时很害怕,比现在可要不淡定太多。我想哭,却拼命忍住眼泪,咬着唇,浑身抽搐不已。我往门口跑去,却猛地被一只手拽了回来,身子一旋,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第二十七章 有那么一点心动 还有一次,我在院子里看书。张嫂说莫璟灏来电话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饭。 我点头应好,表面没多少神色,心里却乐开了花。莫璟灏只要出差或应酬,好长时间都不回家,这样我就能清闲几天。何乐不为?巴不得他每天应酬。 晚上张嫂做饭,我兴高采烈的去帮忙,将洗好的鱼刚扔进锅里,客厅的电话响了。 我催促张嫂去接电话,自己拿着铲子在锅中挥舞。鱼还没好,张嫂急匆匆跑进厨房,反催促我快去换衣服。莫璟灏不知发什么神经,在电话里对张嫂发火,说已经派了车来接我。 再不情愿还是得乖乖去。到了莫璟灏指定的酒店,我打电话给他,一连几个都被他直接挂断。我只好打给严肃,电话还没通就看到莫璟灏搂着一个性感妖娆的女人从酒店出来。 莫璟灏搂着那个女人走到我面前,明明有了醉意却仍旧趾高气扬,他把肩上的西服扔给我,“京源路。” 原来是找我来当代驾。 我接过他抛来的衣服,越看越觉得他身边的女人眼熟。看了一会儿总算认出来,奇怪道,“姚瑶?” 姚瑶冲我笑了笑,别开视线。不屑的神色我看得十分清楚。她靠在莫璟灏怀里,温柔温顺得像只绵羊。却也妖艳妩媚异常。 莫璟灏挑起姚瑶的下巴,两人柔情脉脉的对视。他温柔的对她说,“怎么,见到朋友不高兴?在害怕?你浑身都在发抖…放心,她是无关紧要的人,不用理会,有我保护你。” 这些甜言蜜语莫璟灏从来不会对我说。 我瞅着他们两个,觉得腻歪极了。很烦。 姚瑶一脸娇媚,眼似秋波的盯着莫璟灏。 我一直觉得娇媚这个词是对女人的夸赞,说明千娇百媚,风情十足,并不是贬义。但看到姚瑶靠在莫璟灏肩头,小鸟依人的样子,我想起这个词只觉得有些龌蹉。其实,我也龌蹉,比她好不了多少。 世界真小,莫璟灏的情场游戏中居然还能遇到我的“朋友”。上次宴会上姚瑶主动找莫璟灏喝酒,这次就喝到了床上… 莫璟灏让我开车。他和姚瑶坐在后座,我在前面漫不经心的开着车。不知道两个人在后座做些什么猥琐事,只听到说话声就能让人面红耳赤。 莫璟灏嘶哑低沉的嗓音,“想要吗?” 回应莫璟灏的是姚瑶千娇百媚的一声娇嗲,“恩…想…你给吗?” 我真的真的从来没有听过莫璟灏这么温柔的说过话。 “你要,当然给,对美女我向来温柔。” 好吧,敢情我不是美女。至少在莫璟灏眼里不是。 抬眼,瞅到后视镜里,莫璟灏笑容满面的伏在姚瑶的耳边低语,姚瑶满面红光的依偎在他脖颈里,也是笑意春风。 我别开眼,专注开车,内心狂躁的跳个不停。我确定是愤怒不是躁动! 莫璟灏突然发神经说不去京源路,要我开车送姚瑶回家。 莫璟灏说完这话以后,两个人在后座便异常的安静,没了动静。 车内气氛顿时变得凝重,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在车里,有些诡异。我忍不住又瞅了瞅后视镜,姚瑶和莫璟灏已经分开来各坐一边,隔了些距离。莫璟灏按下窗户,头朝着窗外似在看风景,姚瑶却低着头沉默不语。 怪事,刚才还黏糊糊的两人,说着露骨麻痒的情话,一分钟不到就成了陌生人。 总算熬到目的地,我觉得坐在车里是活受罪,备受煎熬。 “莫先生,到了。” 在外人面前,我总会给他几分颜面。 “过来开门。” 我解开安全带,千分之两百的不愿意下车,万分之两千的不愿意为莫璟灏打开车门。莫璟灏说,“那边!” 我不敢发气,轻轻的把车门关上,唯唯诺诺的走到姚瑶那方去开门。 谁说风水会轮流转,在学校的时候姚瑶就常欺负我。现在她摇身一变当了大明星,我却还是个小角色,鞍前马后的为她服务。老天不公平啊。 姚瑶踏出来,一脸落寞的盯着莫璟灏的后脑勺,莫璟灏从下车起脸就朝着大街上站着。姚瑶顿了会儿,瞥了我一眼,眼底的不屑和厌恶简直赤裸裸的毫无掩饰。 我心里嘀咕,你别看了,其实我也不喜欢你,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送走姚瑶,我去开车门,准备送莫璟灏回家。莫璟灏走过来推开我的手,探上车把,“你自己回去。” 莫璟灏要轰我走?我又怎么他了,哪儿得罪他了?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也只得听从,我靠边站。莫璟灏坐上车后,自己开车就走了。大晚上的,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街上。 我怔怔的看着莫璟灏的车消失,始终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儿做错得罪了他,他一个电话,我就马上舍弃温暖的被窝赶过来,即便这是我作为雇佣该有的职责,但莫璟灏作为雇主竟然一点不体恤佣人的辛劳,更何况是在我什么错都没犯的情况下,他竟狠心的把我一个人撂在路边扬长而去。 我刚招手要打辆车,莫璟灏的车又开了回来,车头突然向右急转,逼近了我,我往后连退了几步,最后车子稳稳的停在了离我脚尖一厘米不到的位置。这种作风我见惯了,莫璟灏就喜欢咄咄逼人。 他开门下车,走到我跟前。我望着他,想问他怎么回来了,莫璟灏突然掐住任轩的脖子。我下意识去抓他的手腕想推开他。莫璟灏掐住我的脖子一掰,我身子一旋,被他摁倒在引擎盖上。 他的样子很恐怖,像是要杀了我。“说!为什么把我的电话给别的女人?” 对天起誓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没人知道我在哪儿,做些什么。我也没有新交什么朋友,就算要暴露莫璟灏的隐私也没人可暴露。出去应酬时,确实很多男的女的想要知道莫璟灏的联系方式,可我统统回绝了,绝对守口如瓶。 我拼命摇头,“没有…我没有…没跟人说过…” 莫璟灏双眼泛红,挑起眉道,“姚瑶不是你朋友?她说是你给她的电话?你还想撒谎?” 莫璟灏勒住我的脖颈,我被他甩到车窗上。踉跄了几步,撑着车沿喘气。 肩膀突然被扣住,还没从掐脖的恐惧中回过神,身子一仰,莫璟灏把我摁在车窗上,吻铺天盖地的袭来,疯狂强烈。大马路上,他丝毫不顾行人来回经过,异样的眼光和议论。 我咬伤了他的舌头,血腥味霎时窜入鼻腔。他不要脸,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下拥吻,我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装作没人看见。莫璟灏终于松开了我。 他盯着我恶狠狠的道,“你就那么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我又急又恼又害怕,忙解释道,“电话不是我给的!我没有这么做…” 我和姚瑶是认识,几年前就认识。但离开学校后再没交集,上次见面后也没交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跟莫璟灏说电话是我给的。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到她,怎么会给她电话。 他生气,我还觉得自己比窦娥更冤。 “反正不是我,信不信随便你!” “如果再有下次,再有哪个女人说你把我的电话给了她们,你就去陪萧耀!反正他对你恋恋不忘!” 人一旦开始喜欢回忆往事,说明自己已经老了,我的年龄算不得七老八十,但应该是心老了吧。 肚子有些饿,外边太阳毒辣,肯定已经过了中午,就算囚禁人质这会儿也该送吃的来了吧。 我能撑住,两个小家伙不行。这间没有门的怪屋子我一定得出去。刚从床上站起来,对面的书柜哗啦一声从两边打开,齐莫风流潇洒的走进来,要是我没眼花,他肯定是迎着金光,满载着光辉进来的。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希望。 齐莫牵着我从书柜后穿过,书柜后又是一间客厅。到这间屋子才终于看到了门,不过却是电梯门。 “我怎么在这儿?这是你家?你真有钱,你家挺漂亮挺奢华的嘛…你干嘛带我来这儿?” 我跟在齐莫身后,进了电梯,指示灯显示第三层,我们从电梯另一侧出去,穿过长长的连廊,围绕别墅里围走了一圈,转了七八个楼道,再过了无数个连廊,在我一大堆叽里呱啦的问题中,齐莫终于说话了,“睡了十五个小时肯定饿坏了,午饭已经准备好,一会儿多吃点。” 他一个问题没回答,只用多吃点饭就把我给打发掉。齐莫带我转过楼梯角,楼梯下方出现了一个超大的餐厅,我发誓莫璟灏带我去过许多高档的酒店和餐厅,包括他住的别墅的客厅都比不上这里奢华。旋转楼梯两侧站了好些佣人,我和齐莫刚走下最后一阶,所有人齐齐躬身喊道,“白小姐好!” 声音大得我心脏病快吓出来。我脚一歪,反应灵敏的抓住齐莫的胳膊,齐莫立马伸手来扶我。我自问不是以前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瓜,但这样的阵仗也忒恐怖了些。这哪是有钱,分明是豪门做派。 齐莫挽着我的手入席。白色的大理石餐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却只有我和齐莫两个人吃饭。 我决定先喂饱两个小家伙再说。一坐下,便风卷残云的喝完一盆乌鸡汤,又端了一盆炖得糜烂松软的肘子,吃完再端了一盆鲫鱼在面前。拿餐巾擦嘴时,不经意扫过斜对面,齐莫一只手撑着头,筷子含在嘴里,正盯着我。我擦了嘴,放下筷子。 “吃好了?” 我点了点头,想忍住实在忍不住,十分不雅的打了个嗝。吃这么多还不撑的话,我真是成了猪。 齐莫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笑着伸手来拉我,“吃好了,我们去走走。” “你不吃吗?” 刚才我一直在吃,齐莫几乎没怎么动筷子。我吃得太饱身子有些沉,撑着桌子艰难的才站起来。 齐莫牵着我的手,我已经没有任何抗拒,温顺的任由他牵着。我们再次穿过长长的连廊,转了七八个楼道,再过了无数个连廊。我没看清齐莫的手在哪儿晃了一晃,旁边的红木屏风已经打开了,眼前出现个弧形的花园露台,有花有草,有乘凉的桌椅。 身为路痴的我已经晕头转向,打不准方向,一直以为我们在一楼和二楼转悠,探头一看才知道应该在三楼或四楼。我感叹道,“你家这么大,弄这么多高科技,是防盗防贼吗?你莫非是古墓派的?” 重重关卡让我联想起武侠小说里那些奇怪门派的机关,一下子脱口而出。齐莫摁住我的脑袋,一阵乱揉,我原本好好的头发被揉成鸡窝状。“你脑残剧看多了吧?” 齐莫和莫璟灏连说话的口气都一模一样,不愧是亲兄弟。莫璟灏以前常说我见识短,脑残剧看太多。 齐莫拉开凳子,推我坐下。他悠闲的在我对面坐下来,“我这么有钱,当然要防盗防贼了。你以为像你家那么寒碜,晚上睡觉不关门都不会有人惦记。” 我瞪了瞪他,别过头看风景。上周我已经申请停了课,早早回家也没事可做,反正难得见识这么漂亮和高科技的房子,酒足饭饱坐会儿看看风景也不错。 我还没急着问,“我怎么在你家?”齐莫先说道,“考虑好了吗?搬来和我一起住。” 我惊讶的看着他。 “昨晚莫璟灏那样对你,你不怕?我看你怕得要死,最后都吓晕了。” 齐莫一提醒,我才隐约想起昨晚的事。莫璟灏差点掐死我,是齐莫救了我,没把我扶到车上,我就晕了过去。 “他为什么…”我不明白,我和莫璟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什么要来找我。“我说了孩子不是他的,他为什么…”莫璟灏说我要是敢把孩子生下来,他就会弄死我的孩子。可孩子并不是他的,应该说他根本知道孩子是他的。 “因为孩子是我的。”齐莫笑着说道。他打开烟盒,抽了根烟出来。正要点烟,瞥了我一眼,又把烟放回了烟盒里。 “你抽吧,没关系,我先出去。” “我不抽了。”齐莫望着我,笑了笑,“正好趁你怀孕的这段时间戒烟,挺好。” 我脸有些烫,话说一两次会觉得是玩笑,说多了偶尔也会当真的来听。齐莫让我留在这儿,和他住在一起。他说莫璟灏会报复我,孩子即便是他的他也不会要,孩子不是他的他更容不下。 齐莫说的对,男人都一样,允许自己沾花惹草、喜新厌旧,见一个爱一个;但却不允许刚被自己抛弃的女人很快又爱上了别人。他们希望自己能祸害无数,又想被他们祸害的女人对他们痴心不忘,从一而终。即便分手了还应该对他们绝对忠诚,除了他们以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他和李小姐马上要结婚了,而且李小姐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现在那么幸福,再跟我这么个不幸福的人过不去,算什么?况且契约到期,我并不欠他什么。” 三年的朝夕相处,最后的结果就是互不相欠,形同陌路。 其实我算幸运的,至少三年以来过的生活极其奢侈,吃穿不愁。不像璃璃,谈了七年恋爱,最美好的年华都交给了一个以为会给她幸福的人。就在眼看着要花开结果的时候,男友却劈腿了,二话不说和她分手。不过一年时间就跟另一个女孩携手步入婚姻。璃璃这么久都走不出这段阴霾,到现在依旧单身一个。 我没答应齐莫的要求。因为遇到莫璟灏以后,我的整个人生已经不是自己的。我不奢望还能拥有幸福,只想安心的生下孩子,然后离开,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齐莫说。“莫璟灏以为孩子是我的,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他肯定会怀疑。但如果你是我的女人,有我在,他不会再来纠缠骚扰你。” “可孩子明明是他的…” 我难过,为什么莫璟灏连一丁点的疑惑都没有孩子只会是他的。 我不置可否,但和齐莫在一起并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我可以告诉莫璟灏,说你跟他一样,不喜欢我了,我们分手以后才发现有了你的孩子。” 齐莫笑了,“你愿意承认孩子是我的,却不愿意我做孩子父亲?” 我有点生气道。“那是因为你告诉李子萱我怀的是你的孩子,如果你不这样说,我可以随便杜撰一个人说孩子是他的,也没有之后的麻烦事!” 齐莫哼了一声,似乎很不屑道。“我认识莫璟灏二十年,你认识他才多久?莫璟灏是个怎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吧,你以为你随便说什么他就相信?要是让他一查知道你骗了他,孩子实际是他的,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我清楚莫璟灏的性子,他是那种追究到底的人。 “他想要的无论如何也要得到,看不顺眼的就会毁掉。呵…跟闫敏秋简直一个样,专抢别人的东西!” 齐莫的脸色不大好,多半提起闫敏秋又想起是她抢走了自己的爸爸,破坏了他幸福的家庭,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 齐莫说这么多,为我做这么多,我始终拒绝他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 “对不起,我…我不爱你,怎么跟你在一起?” 我低下头。“像李子萱说的,你这么优秀,有钱长得又帅,我要是做你的女朋友肯定会很幸福,最重要的是你不嫌弃我有孩子…可我对你…” 我对你没感觉的话实在不好一直挂在嘴边,不然伤了齐莫的面子。 齐莫嘴角微抿,眉头皱的很紧。我没说,他自己说了,“可你对我就是没有感觉是不是?” 我不好点头回应,只好又低下头。心拧成了一团麻。 齐莫的笑声有些冷,“我为什么不嫌弃?你以为我会比别的男人大度多少?你以为我愿意我爱的女人跟别人…..我恨你有莫璟灏的孩子!我恨自己没有…” 齐莫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再说下去,听了前半部分我大致能猜出后半部分。他可能想说我介意你跟过莫璟灏,介意你有了莫璟灏的孩子。他可能还想说我恨自己没有早点认识你,但最后这句话他没说,我也不好自恋的认为他就是这个意思。 “因为是你我才会愿意!” 齐莫猛地站起来,我面前的玻璃餐桌抖了一抖,桌上的水杯差点落在地上,我赶紧扶住。 齐莫一脚踹了面前的几盆白兰花,“你是太傻还是太诚实?!” 我低头搽洒在手上的水,尴尬的说不出话。诚实的另一个意思其实是傻。换做别的女人,怎么会直截了当的跟齐莫说这番话。我何尝不希望能给孩子一个健全幸福的家庭,有妈妈爱也有爸爸呵护疼爱着长大。可是莫璟灏不会让我生下孩子的。 齐莫愿意接受我,愿意做孩子的爸爸我很开心,觉得自己太幸运,兴许老天爷终于肯眷顾我。但恋爱和婚姻一样,没有爱情为基础,我不能接受。 我不爱齐莫,即使他再完美,我不喜欢他,怎么跟他在一起。 第二十八章 初识莫家 齐莫不见了人,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栋高科技的大房子里闷头乱窜。在狭长的走道里遇见个穿着职业装的高挑女人,我以为她是这别墅的女主人或是客人之类的,兴匆匆的跑过去问路,但她见了我立刻让开一旁立在墙边,弯了弯身客气的招呼道,“白小姐好。” 我抚了抚额头,急得汗水都出来了,总算见到个救星。 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是个女佣,齐莫未免有点“暴殄天物”。 她可比我美多了,模样好身材好,皮肤白皙样子水灵,身边放着美女不娶,非要找我一个拖油瓶,齐莫是瞎了眼?听说有钱人家的少爷,尤其那种豪门阔少审美都有点特殊的,齐莫估计就这样。 “白小姐不用客气,叫我Lisa就行了。” 我对人向来客客气气,不管主子下人。可能是我一路上都礼貌有加的跟她说话,弄得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脸微红着。 Lisa带我走了一会儿,两人进了电梯又出了电梯,终于看到上午齐莫带我走过的那个熟悉的客厅。我谢了又谢,她微笑的说道,“白小姐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第一次来这儿也常迷路,一个月才熟悉这里的路,这屋子确实有些大;你在这儿住久就会慢慢熟悉了。” 我摆手,刚想说我马上就要走,今天只是碰巧过来做客的。她已经引导我到一个花瓶前面,拉着我的手去摸墙后面一个凸起的按钮。 “这些屏风和花瓶后面一般都会有呼叫器,能自动报警也能说话传讯,你按一下这里,保全就知道你现在什么地方,十分钟之内就会有人赶过来了。但也不一定都在墙上,如果你在墙上找不到就得四处仔细看看,有的呼叫器藏在墙角和门后。” 我点点头,心里唏嘘,暗叹这次来齐莫家真值得,大开了眼界。 Lisa站在一扇雕花的玻璃门前,轻叩了扣门,“齐董…白小姐来了。” 齐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她弯了弯身,天使般的迷人微笑。“老爷子和齐董都在里面,您请进。” 她刚要推门,门已经打开。 齐莫站在门口,一脸冷漠的盯着我。“进来吧。” 他转身进去,看样子是冷酷劲儿犯了,和莫璟灏的脾气越发的像。 我走进去。水池边坐了个人,我一进去,他就从椅子上转过身来。是个老爷爷。 齐莫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爷爷…茉苒来了…” 齐莫又对我说道,“你自己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嗯,我应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觉得挨着齐莫坐比较好。走到他椅子后的躺椅边,还没坐下。 老爷子开口说道,“几个月了?是双胞胎?” 我赶紧站起来,朝他伏了伏身算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不能跟Lisa一样称呼老爷子,他是齐莫也是莫璟灏的爷爷,我便随齐莫一样称呼他,“爷爷好…快五个月了,是双胞胎。” 我礼貌的一一回答道。在大人物面前,总得小心翼翼。虽然我并不需要讨好这位老爷子,但我毕竟是齐莫带来的——客人。在主人面前礼数不能少。 我瞅了瞅齐莫,齐莫望着我,微微点了点头,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应该是还满意我的回答。我冲他笑了笑,意思是我不笨,很懂看脸色的。 齐莫收了笑意转过头去,我也悻悻的敛了笑。 老爷子点点头说了句。“坐吧。” 我忙点头,无比紧张的缓身坐了下来。一举一动都端得规矩有礼。 “既然有了孩子,就结婚吧。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你看着好的我也没意见。只要身家清白。别再让齐家的孩子流落在外。让人知道了,以为我们连个孩子都养不起。带她去见见你奶奶,她等抱孙子等了很久,一定很高兴…” “知道了爷爷…谢谢爷爷。” 齐莫谦卑的冲老爷子躬了躬身。 他回头看着我,我盯着他。心里憋了一团火。 “你们出去吧,我再坐会儿。”老爷子转过身去对着水池,摆了摆手。 齐莫站起来,冲他又弯了弯身,我和齐莫一样朝老爷子弯了弯身。 齐莫掩上门,拉着我原路返回。 离老爷子待的那间屋子有点距离后,我甩开齐莫的手。“你为什么要乱说?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我一激动就喜欢用排比句。一连串的反问,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的愤怒和不满! “爷爷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婚事,订好日子我们就结婚。”齐莫淡定如常的说着。好像我们俩是媒妁之言,两小无猜,你侬我侬。 我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你先告诉李子萱我怀了你的孩子,然后再故意激怒莫璟灏。所以他一威胁我,你就来救我,现在我跟他坦白也不行,不坦白也不行。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莫来拉我,我退了一步,打落他的手。 “你连自己的爷爷都欺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爱我,我真不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很有自知之明,论长相不是美得迷倒众生,可能连刚才那位女佣Lisa都不如;论才干能力我没有出彩的特长,拿莫璟灏的话来说,他手底下的人各个比我优秀;齐莫手下的人也应该一样个个比我出色。 “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我,跟我结婚,到底为了什么?你没目的打死我也不信!” 齐莫将我抓到他面前。他算温柔的,推我到墙上时还稍微承了点力。我脸侧到一边,不看他,他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正视着他。 “跟我结婚你究竟有多不愿意?!我就是处心积虑怎样!我恨莫璟灏,我想看你跟了我,莫璟灏是怎么怒不可遏又没办法拒绝的样子!” 齐莫放开我,笑得森冷。 我也附和他笑道,“我对莫璟灏来说什么也不是,根本不重要,我跟了谁他都不会在意!你用我来气他,找错人了吧!” 我是个旁观者,却无端卷入他们两兄弟的纷争中。 齐莫真的想错了,莫璟灏的占有欲再强,也不会把心思花在一个不感兴趣、无关痛痒的人身上。 我笑。“你就算要气莫璟灏,也该去找李子萱才对。她才是莫璟灏最在乎的人,莫璟灏爱她,跟我在一起常提起她,你有本事就去抢李子萱,莫璟灏一定难过痛苦到抓狂。” 我刚走几步,齐莫追上来。一边拉我一边解释。“不是为了莫璟灏,因为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和莫璟灏无关。“ 我不理睬他,去找出去的路。 齐莫还在不停解释。“你听我说,孩子需要爸爸,需要一个健全的家庭,这些我都能给你…“ 我捂住耳朵。 他拉开我的手,吼道,“爷爷病了,他很想抱孙子,我已经告诉他你有了我的孩子,他很高兴,你忍心看他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吗?!” 我停下来,恨着齐莫,质问他。“是我撒的谎?一切都是我的错咯?他是我爷爷,吗?是你对他老人家撒了谎,既然你不舍得爷爷失望难过,那你为什么要撒谎?” 我抬步要走,齐莫拦了我。“你跟莫璟灏签过三年之约。你现在和我签一个三年之约如何?和我结婚,我们只是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这样孩子有了爸爸,你也不必担心我会侵犯你。怎样?” 齐莫说的条件很诱人,我动了心。 “你疯了吧?” 我还是没有答应齐莫,虽然他提出的条件太好太好。但越是好的东西,越是不敢碰,天上哪儿有掉馅饼的好事。 齐莫不让我回家,让我待在他的房间好好考虑。他说莫璟灏的人一直守在我家门外,只要我一回去,就会被绑了送到莫璟灏面前。我不信,齐莫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视频,我家门外和我上班的地方到处都是莫璟灏安排的人。 我终于信了。莫璟灏真的是丧心病狂,居然有闲工夫对付一个完全不重要的人。 可能是因为我‘跟了’齐莫,“怀的”是齐莫的孩子。他不喜欢齐莫,连带着也一并恨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莫璟灏发现我现在跟的是其他人,不是齐莫,他绝对一辈子也不会再来找我。 他的报复心真重,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那么记恨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第二十九章 重逢重生 齐莫再厉害,也不敢随便囚禁一个无辜百姓。更何况还是一尸三命。 我从齐家出来。齐莫说,只要你愿意,随时过来找我,我们随时可以结婚。 我心中好笑,难道我的人生一辈子都要束缚于契约? 学生去参加比赛了,这周末奇迹的无课。 我逛着商场,想寻一件合适宽松的衣服穿。肚子越来越显,好些衣服都穿不下了。 这段时间虽然不再见到齐莫。但他派人送来的东西我都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起,一样也没动,连包装都没拆来看过。改天找个机会,还是要还给他的。 这个商场许久没来了。以前读书的时候爱和几个朋友一块儿来闲逛。后来遇到莫璟灏,很少上街,衣服都是他事先买好在家。我能购物的时间几乎没有。就再也没来过这儿。 莫璟灏带我去的店人少的可怜,常常是一层楼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逛。 路过一家熟悉的服饰店,勾起了些回忆。 我走进去,依稀能听到小雪和璃璃的批判声。 小雪对衣服的品质和设计很讲究,只要喜欢的衣服从不看价格,但却在其他方面很挑剔。她和璃璃争执的无非是颜色该怎么怎么,衣领怎么怎么,设计师怎么怎么。 我的手指滑过一排衣服,停在了一件蓝色绣着白色的褶叶裙上,旁边伸来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比我先一步抽出那条蓝裙。 她语气抱歉中带了些愉悦,“不好意思,我先看到的。” 我惊得抬眼一看,对方正拿了衣服在自己身前比着,她侧身往试衣间的方向走,我拉住她。 “天啦…”小雪两个字激动得没有喊出来,卡在了喉咙里。 世界真的很小,你心里想的人真会在下一秒便遇到。小雪回过头来,先看了眼拉住她衣角的手,脸色明显的不悦,蹙着眉抬头,直到眼睛对上了我的眼睛。 她嘴张着,和我一样的吃惊,她衣服一扔,扯着我喊道,“天啦!白茉苒!白茉苒!” 她的声音向来很大,大得我捂了耳朵,怕吓到了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 小雪显然没注意到我的肚子,扯着我狂摇,“你死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几个担心成什么样,你什么都不说的就走了,算什么朋友啊!” 我扶住一边衣架,“别摇别摇,头晕了。” 她又猛地摇了摇我几下才收手,“哼!要不是你男朋友露面说你没事,我们都要报警了,以为只有你失踪了,去你家找,结果连叔叔都跟着失踪。我们想了半天以为你们两个遇害了呐!真是白担心一场,你活得这么好,连肉都长了一大堆,胖成这样!” 我越听越迷糊,“男朋友?” “对啊,你男朋友可是极品,又帅又有型,我还在想你怎么认识那么一大帅哥!而且还开的超跑,老板?富二代?” 我继续迷糊和犯晕。都不清楚她说的男朋友是莫璟灏还是齐莫。 小雪盯着我上下打量又上下打量,最后狐疑的盯着我的肚子。“你不会是怀孕了吧?这不是胖耶?” 我讷讷的点点头,回答,“嗯。” “你刚才说男朋友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结的婚?孩子都有了?” 我和小雪几乎同时说道。两个人相视一笑。决定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 太久没遇到熟悉的人,我已经忘记这世上还有朋友。 怀孕生子,对于不认识我和我不认识的人来说,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我没必要跟任何人交待什么;我果然是个神经大条,考虑事情欠妥的笨蛋,面对熟悉我的朋友,我该怎么解释未婚怀孕这件事呢?他们会作何反应?能理解? 我和小雪坐在以前常来的餐厅,点了以往点得最频繁的菜品。糖醋鱼和糖醋排骨,我们被取笑成是酸溜溜的搭档,都喜欢酸甜口味。 “难不成你还有几个男朋友?就那个姓什么来着,诶…怎么突然忘了…你都结了婚,孩子都有了…时间真是快啊。” 小雪自顾着说道。她风卷残云的吃着菜,我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是不是姓莫,叫莫璟灏…” 小雪咬着筷子,眼睛转了一圈,想了想,摇头道。“不对…好像是两个字。莫什么....我忘了,璃璃应该知道。长得很帅!” 两个字?难道是齐莫? 这几年,除了莫璟灏,和我接触最多的就只有齐莫。 我更是疑惑。“他为什么找你,跟你说了什么?” 小雪狐疑的盯着我,“不是你让他来找我们的?” 她回忆说。“他只来过两次,第一次来说你父亲生了病,你现在住在他家方便照顾叔叔;第二次来的时候,他说伯父…去世了…” 小雪望着我。 我点了点头。“恩…去年…” 小雪脸色担忧的问,“因为生病吗?” “恩..”我轻点了点头。 “我和璃璃开始很怀疑,问他你怎么不亲自告诉我们,而且手机关机。家里也找不到人,发邮件讯息都没回音。他说是你照顾伯父忙,然后就走了。我和璃璃疑心,悄悄跟着他,发现他居然那么有钱!而且有佣人专职开车,还开的是豪车,觉得应该不会骗我们吧。“ 我心里好笑。有钱人就高人一等,连说谎都被剥夺了怀疑的资格吗? “后来,他再约我和璃璃出来,拿了好多你的照片,看上去像是在一栋别墅里,你看上去很幸福啊。我和璃璃才彻彻底底的放了心。心想你这个白眼狼,找了个钻石王老五,住进了豪宅就完全不搭理我们了。” 我住在别墅里,很幸福?更何况,莫璟灏从没给我拍过照。 不仅如此,平日里只有我和张嫂在家里,哪儿有什么人给我拍过照。照片哪儿来的?在那样憋屈的囚笼里,我会笑得阳光灿烂?即使真的笑了,也该是苦笑才对。 我赶紧翻出手机,找了张莫璟灏和齐莫的照片。 小雪指着齐莫,就是他。 我心凉了半截。我从最初和莫璟灏在一起的时候,齐莫就盯上我了?像当初莫璟灏盯上我一样? “你现在是嫁入豪门的贵太,每天日子过得轻松潇洒吧!” “有颜有钱又绅士,你说这么好的男人你都碰到了,该知足啦…” 我打断小雪的话,“我和他分手了。” “噗” 小雪嘴里的果汁差一毫米就喷到我脸上,我赶紧往后一躲。 淡定的拿餐巾纸擦干净面前的水渍,还好没掉进碗里。但一盆糖醋鱼却没能幸免。 “分手?神马情况?” 她突然反应过来,“诶,不对啊,那你这是未婚先孕?怀了孕再离婚?到底什么呀!” 我恨自己一时嘴快,要是闷着头不发言,任她随便揣测也好。 我不否认也不算承认,让她们误以为我是正经的结婚生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不算撒谎。反正始终闭嘴不提就行。偏偏我少根筋,心里憋不住话。 “我们没结婚…..“ “什么?你真未婚怀孕?!“小雪声音大了一倍,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四下望了望,庆幸这个点店里没什么人。 这种不光彩 的事实在不好大张旗鼓的宣扬。 我脸烫的厉害。 看来闷头不说话也行不通,我一脸尴尬,任智商再低的人也猜得出答案。况且小雪算个人精。 我大致讲了和莫璟灏认识的始末,除了契约一事没说,其他的都如实说了。 小雪啪的摔了筷子,“你傻呀?分手了还留着孩子干嘛,打掉啊!难不成你大好青春让两个拖油瓶连累?未来的路还长,你又不是长得吓死人,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别什么舍不得不忍心,你怀了孕他还跟你分手,他就舍得忍心?明摆着玩儿你嘛,这种人值得你跟他生孩子?再说,孩子才几个月啊,什么都不懂,长痛不如短痛,再过一两个月你想打掉都没机会了。“ 她噼里啪啦的劝了一大堆。可能是我表现得太淡然,因为这些话齐莫在我耳边已经说麻木了。 小雪越说越激动,火爆脾气上来摔了筷子继续摔杯子,“白茉苒!你别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跟你讲的是大实话,我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我爸那是有钱才变坏,这个姓莫的是本来就有钱,所以本来就坏!“ 小雪的情绪过于激动了些,我不知道说什么,但没人认同我的观点和想法,因为我的观点和想法都是错的。 “你爱他?“ “不爱。“ “你不爱他跟他生什么孩子?“ 我低了头。 准备默默听小雪的教导,她却说道,“算了…好歹是条生命,而且你的孩子,我都不忍心。你想生就生下来吧,我们一块儿养!我爷爷奶奶那会儿那么艰苦都养得起孩子,我还不信现在养不起一个孩子。” 我颇为害羞的微笑,眨了眨眼睛,“是两个…” “啊?“小雪扶着桌子勉强没倒下去。 “算了,你还是叫姓莫的养。他有钱,养十个二十个都不成问题。” 结果,莫璟灏和李子萱没有结婚,我却在生下诺儿言儿的第二年,和齐莫签了一份没有时间限制的约定。他说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解除‘婚约’,随时可以离开。 我们彼此不受对方的管束,爱干嘛干嘛,想干嘛干嘛。 我最终会答应齐莫,是因为他穷追不舍十分的真诚告诉我,他畏惧婚姻,不敢轻易爱一个人。婚姻对他而言可有可无,但老爷子希望他结婚生子。爷爷盼望着抱孙子,但齐莫一直没有找到愿意结婚的人所以很烦恼。正好遇上了我,正好我怀的是莫璟灏的孩子,也算齐家的血脉。与其随便找个人搪塞应付,不如跟我结婚。 我夸赞齐莫的演技高超,可以得世界最佳男主角。我都被他糊弄了,以为他真的爱上了我,所以才死皮赖脸的跟着我、逼我嫁给他。 要是早知道他结婚是为了凑合了愿,而我结婚是为了孩子,那么各取所需,为什么不合作一回呢。 我和齐莫举办了一场盛大热闹的婚礼。所有人都知道我现在是齐莫的妻子,有熟悉莫璟灏和齐莫的人认出了我是谁,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些深意,但碍于齐莫的身份,他们看我再不顺眼,表面也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这让我常想起老爷子第一次见我说的那句话,“只要身家清白就行。” 我不知道自己做过莫璟灏的情人,还算不算是个身家清白的人。可闲言碎语总是掩盖不了的,难保哪一天这些话就传到老爷子的耳朵里。我倒无所谓,我和齐莫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但这几年相处下来,老爷子对我、对两个小家伙都很好,我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爷爷,当做自己的长辈,不忍心外面的流言蜚语最后离间我们了之间的关系。 我看了电视新闻,莫璟灏在媒体面前亲口承认说自己并没有要结婚的打算,至于新娘是李子萱、还奉子成婚这一切都是媒体记者的瞎编乱造。 我不清楚莫璟灏和李子萱之间的私事,但李子萱亲口告诉我她怀了莫璟灏的孩子,怎么变成了子虚乌有? 齐莫的消息比记者都更快更真实,是他亲口告诉我莫璟灏要和李子萱结婚的。 至于李子萱为什么突然又没有孩子,也没有和莫璟灏结婚,好奇心驱使我去问齐莫,这种事齐莫肯定知道内情。尤其是莫璟灏的事。 “难道莫璟灏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所以抛弃了李小姐?或者李小姐流产了,因为没了孩子所以他们才不结婚的?又或者…” 我正挖空心思想着无数种可能,看能不能猜对一种。 齐莫冷眼盯着我,我顿时住了嘴,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脸温柔无辜的说道,“我真不是个八卦的人,平时你见我背后议论过别人吗?我不八卦,只不过是有些好奇…” “你只不过好奇莫璟灏的事,你只对他的事上心?”齐莫明明好生说着话却‘咚’的搁下杯子。 我担忧的看着那只价值不菲的水晶杯,深怕齐莫这一下给磕碎个缺。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在丈夫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这么明目张胆的关心其他男人,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我愧疚的埋下头。 “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所以加倍的对你好,期望你会感动,会一不留神就爱上我,但你…” 齐莫现在气头上,我怕他说着说着发起火,肝火旺伤了身,赶紧安慰他道,“好好好,不提了。我再也不提别人了行吗?我去叫诺儿言儿过来吃饭,不许生气了!” 齐莫在家生气的原因基本都是因为我,好在我找到了他的软肋。只要他一生气,我就抱来诺儿言儿两个捣蛋鬼,齐莫的气顿时就消了。 第三十章 往事已矣 我穿了条简单宽松的白裙,坐在齐莫常坐的位置上喝茶。这个方位视野好,离草坪和花圃也近,是个欣赏风景的绝佳之地。齐莫真的很会找地方潇洒。 餐桌上放了两碟我爱吃的慕斯蛋糕和绿茶布丁。因为怀孕和哺乳,我将近忌了一年半的口,每天清淡无味的菜汤吃得我反胃想吐。齐莫十分仗义的陪着我一块儿忌口,顺便把烟都给戒掉了。现在每每出去应酬,有人递烟过来,齐莫就马上回绝道,“谢谢,不抽烟。” 看来生孩子最大的好处就在于此。虽然齐莫现在被两个孩子折腾得够呛,他总说一个孩子闹腾,两个孩子简直闹翻了天,但我一拿戒烟的事来诓他,他又觉得孩子也是挺好的。至少督促着他戒了烟。 兰兰来收拾碟碗。我起身去客厅。顺便瞥了一眼挂在侧厅巨大的一幅照片。照片上是我和齐莫的亲密两人照。摄影师一直让我笑,我憋了好久才傻瓜似的咧了咧嘴,笑得真傻。 齐莫非说这张照片好看,非要挂在这里。我心想哪天一定要找个时间让他撤下来。 Lisa带着几个女佣正在打扫两个小坏蛋弄脏的客厅。地板上到处洒着水彩笔和蜡笔,雪白的墙壁上全是乱七八糟的水彩画。 我气得想打人,两个小坏蛋已经躲进了房间,把门反锁住不让我进。 现在的孩子是人精,三四岁就机灵成精,而我三四岁的时候在干嘛?估计八九岁还没他们两兄妹聪明。 今天周末,公司没事,但有一大堆应酬。齐莫贴心的放我回家休息,让我照看两小坏蛋,他去应酬了。 小雪和璃璃约了我吃饭。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个怪阿姨的想法,明摆着是想看两个小家伙了,居然找借口说什么想我?! 我故意说那我就一个人来赴宴,正好甩掉两个拖油瓶,一身轻松。璃璃听了一下子跟我急,说不带诺儿言儿来你也别来了。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好笑的是,齐莫故意推掉今晚的应酬,回来得比平日还早。一听我说要带诺儿言儿出去吃饭,这主很不开心,因为他正和两个捣蛋鬼玩儿拼图玩儿得兴起。 说也尴尬,我在外边耐心温柔的敲了整整两个小时的门这两坏蛋都不给开门,好吧,我耐心耗尽了,担心两小人在里面出什么意外,叫来七叔想撞门直接冲进去拿人。 齐莫突然回来了,他也跟我一样敲门,只是动作和声音比我轻了那么一点点而已,“诺儿言儿,爸爸回来了…快出来。” 奇迹呀,门居然就给开了!齐莫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门就给开了,两个明晃晃的小矮人冲出来,一边抱了齐莫的一只腿,那叫一个亲热劲。 甜丝丝的直唤爹地。我左手拎了只鸡毛掸子,扔给了兰兰,本来想痛打两小人一顿,看这情形也不敢打了。再打肯定连亲妈都不认,只认爹了。气得下楼去帮着收拾残局。两个十足的白眼狼,我十月怀胎生下、含辛茹苦的养大,我这么巴心巴肝的对两小人儿好,人家却不领情,胳膊肘偏往外拐;再要痛打一顿,估计我得被他们三父子扫地出门了。 我在卧室的衣帽间换衣服,听到齐莫叫我,就自然而然的应了一声。两个小家伙还帮忙衬声道,“妈妈在里面!” 额… 杯具发生了… 我竟然忘了锁门,齐莫直接推门进来。我刚脱掉上衣,惊得转身,见齐莫就这么直接进来了,吓得捂了身子赶紧躲桌子底下去。他也一愣,愣得直直的看着我。 “你还不出去?”我要不大吼一声,齐莫还得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赶紧转过身去,边往外走,边孩子气的说道,“我来是想让你带我一起去,你把我带上吧。” 还没说完,他倒退着几步又走回来,顺手把门带上。我心中一叹,齐莫真是位风度翩翩的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哪像莫璟灏那么卑鄙啊。 脑中思绪一闪而过,不知什么毛病犯了突然又回忆起莫璟灏的禽兽行为,他和齐莫实在不能相提并论,人品相差太远。 我换好衣服出去。齐莫带头起哄,拍着手掌说道,“漂不漂亮?” 两小人拍着巴掌,大声的说道,“漂亮!妈妈好漂亮。” 我头上三条黑线,刷刷刷的掉下来。 心想你再怎么夸我,也不会带你去的。如果是其他人请客吃饭带上齐莫倒也没什么,但这是闺蜜间的聚会,几个女人带上齐莫这么一个大男人,我们都会尴尬,吃饭时大眼瞪小眼恐怕连话都不好意思说。 我决定安慰齐莫,委婉的跟他讲一讲他今晚确实不方便出席。 我走到齐莫面前,正踌躇着怎么开口。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我,眉头皱的紧紧的,“算了,我不去。我在场你们也拘束。你早点把两个家伙给我送回来就行了,没他们俩陪着,我晚上睡不着。” 正合我意!我扬起大大的微笑,齐莫真是太懂事了。不仅风度翩翩真君子,还善解人意真可人。 “好!我会的。” 如果齐莫和两坏蛋一样大,我肯定会忍不住抱着他啵儿上两口。 可我不敢… 言儿叽咕一声突然窜到我和齐莫中间,吓得我退了一退,摸着那颗脆弱的心脏跳得十分剧烈。人吓人吓死人啊,我滴乖乖。 言儿仰面望了望我又望了望齐莫,耷拉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妈妈是干嘛的?为什么不让妈妈陪你睡,要我和诺儿陪爸爸睡?” 我一愣,望着齐莫,他也一愣。 诺儿蹲在地上玩拼图,头也不抬,稚嫩的嗓音却透着不合年龄的老成,“你怎么这么多事,不该你过问的事问这么多干嘛。我还奇怪你一个女孩子总挨着两个男人睡是怎么回事?” 我睁大眼睛盯着齐莫,那货跟我一样的惊讶。他耸耸肩,一副“我都不知道这两孩子什么时候已经成精了的样子。” 我唏嘘不已,当即命令道,“从今天起恢复以前的制度,诺儿和爸爸睡,言儿回来和妈妈睡。” 言儿兴奋的一把抱住我,扬起一张美美的小脸笑盈盈的望着我,声音嗲得快滴出水来,“我要挨着妈妈睡…” 我的心瞬间就融化掉,抱起她吧唧亲了几口,觉得亲不够,又吧唧亲了几口。 其实,就只有昨晚和前晚我闹肚子,怕吵着她,让刘妈带她睡,结果这货一直哭闹,最后还是齐莫出马,把她抱去了自己房里,好生逗了一会儿才止住哭闹。 不过两晚的时间,搞得我这个当妈的像是多狠心,让人听去了以为是我这当妈的不带孩子光让爸爸带去了。 诺儿在一旁像是送走一尊大神,将拼图抛上又接住,擦了擦汗涔涔的俊脸,“你早该哪儿来回哪儿去了,你在这,我还怕半夜滚床底下去。” 齐莫现在已经离不开两个小人儿了,吃个饭还要当兼职司机亲自送我们到餐厅。 到了目的地他又孤零零的开车回家,我都不忍心。他说结束用餐后给他打电话,他再来接我们。我都替他感到辛苦。堂堂的集团董事下班回了家已经够辛苦的,不能早些休息,还要为了孩子两头奔波。 我们用完餐估计有些晚了,我决定不给他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但为了避免他生气,只好笑吟吟的答应在先。“好,结束了我马上给你电话。” 齐莫一脸澄澈无伤的笑着。两个小家伙一边一个在他的俊脸上啵了一口,他立马笑得阳光灿烂。 他放下孩子,又想来搂我吧唧两口,还好我反应快,赶紧闪开来。 他只好摸了摸我的脸,“恩,乖了。” 祁莫一走,我黑着脸站在原地,下个月就满二十七岁生日的我,祁莫居然用一个‘乖’字来诓我?我没有假装很嫩的嫌疑好不好,虽说男人女人都怕衰老,男人想永远年轻,女人想永远青春。我自然不例外,可这个乖字还是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又发神了!” “妈妈,怎么还不走?” 两个小人儿不耐烦的在旁催促。我一手拉一个,直奔酒店大堂。诺儿却甩开我的手,“我一个大男人不需要牵着走。” “好吧,那你自己走。” 我松了手,牵着言儿走在前面。 我从来不把诺儿当成个小人,跟他说话都是用成年人之间的口吻交流,齐莫也一样。只有面对言儿的时候我们才时常哄一哄,诓一诓。毕竟女孩子嘛,确实要比男孩子娇气柔弱一点。 看着面前装潢华丽,金碧辉映的酒店外观,向来挑剔的言儿都啧啧的称赞道,“好美啊,我喜欢这里。” 第三十一章 恍若隔世 言儿拍了拍小手,笑得乐呵呵。看来小菇凉是遗传了为娘的审美,对建筑尤其热衷。为此,我很是得意,每到一处,特别引导言儿多观察对注意。偶尔她还能说几句貌似专业的点评。 有一次齐莫带她去参加一位友人的宴会,言儿的一番小人言论逗得在场的人惊呼奇女子,那时我带着诺儿参加璃璃的婚礼,不在场,至于言儿小盆友说了怎样的一番言论,齐莫却不告诉我,只一个人笑了好些天。 我问言儿,言儿说忘记了。小孩子的记忆总是短暂得可怜,这种一句话的事睡一觉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看着这家号称S市顶级的豪华酒店,感慨璃璃和小雪有钱任性。吃个便饭嘛,至于到这么富丽堂皇的星级酒店吗,破费。 一辆张扬酷炫的蓝宝石色跑车左转停到了台阶下方。 车身越看越熟悉,越看越熟悉,但车牌不对啊。 我屏住呼吸,又快速的呼吸。胸口闷得厉害。摇摇头,应该和莫璟灏的不是同一辆车,只是外形相似而已,因为车牌不对。 言儿轻车熟路的拉着我往餐厅左边的旋转楼梯上去,我不时回头盯着那辆张扬的跑车。突然,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一个身影从车里迅速窜出来。 我皱着眉,嘴唇紧咬着,不会这么巧吧? 呵呵…呵呵…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也忘不了这个禽兽,为什么始终不能接受齐莫。这不就是个看脸的时代吗,女人越老越不值钱,男人却凭什么越老越有魅力呢? 看样子,他这张脸,我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了。几年不见,他不仅没长丑长老,还越长越迷人了。我承认,他的长相成功俘获了我的心,但人品绝对没有! 莫璟灏一抬头,我赶紧背过身去,心里千祷万告着不要和他撞个正着。 我一边招呼身后的诺儿快点,一边理理头发,理理裙摆,虽说不想撞见,但万一撞见了呢,总不能让莫璟灏看到我如今一脸枯槁毫无形象的衰样。好歹我曾经也美过那么一瞬间。 我牵着言儿刚走完最后一级台阶。谁知这楼梯是对称的,迎面,莫璟灏也正巧走上来。他原本低着头,却突然抬眼看了过来。我愣在原地,他也停在那里。 四目相望,恍若隔世。 “妈妈,怎么不走了,快点…” 言儿不停的摇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催促。 莫璟灏的视线从我身上自然的往下,落在我旁边的小人儿身上。我拉过言儿紧紧搂着,言儿像是察觉到什么,乖巧的抱着我的腿,不再出声了。 这边安抚完了,那边诺儿不知何时站在我和莫璟灏中间,正和他两两对视着。 明面上,诺儿应该是齐莫的儿子,可实际是莫璟灏的。现在他们俩站在一块儿,完全是一个正版莫璟灏一个缩小版莫璟灏。 我几乎快要晕倒了。手心紧紧攥着。 庆幸的是莫璟灏和齐莫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诺儿和齐莫亦有七八分相似。所以诺儿一天天长大也没人说过诺儿不像齐莫,还都夸赞说他简直和齐莫小时候没两样。 连爷爷都这么觉得,抱着诺儿直唤小齐莫。 那是因为他们没看到诺儿和莫璟灏站在一块儿…谁说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呢… 他身后走上来一个助理一样的男子。“莫总?” 莫璟灏所有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诺儿身上。 他眼中的意味我看不懂。 我手心已经溢出了汗,说不明是害怕还是紧张。如果只看长相,很多小孩儿都长得一个样,难道这就是血浓于水不可分割的亲情吗?或者是他看到我,看到诺儿和言儿,就把对齐莫的恨意牵扯到我们身上。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诺儿已经冲莫璟灏跑了过去。“爹地…” 我看得很清纯,莫璟灏眉头蹙起,一脸的惊异。诺儿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只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我一只手紧紧抓住某个软绵绵的东西,竭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 言儿却蓦地哭喊道,“妈咪…疼…好疼呀…” 言儿甩开我。我才惊觉抓的这个软绵绵的东西原来是言儿的胳膊,赶紧撒手,低头一看,言儿的右胳膊上被我掐出好几条红印。 我难过愧疚的抱起言儿,好言好语的诓哄着,又是自责又是亲吻。言儿委屈的趴在我肩头低啜。 再抬眼时,莫璟灏竟然抱起了诺儿,笑容满面的往酒店大堂走去。 我回家得好好教训这个兔崽子,是眼神不好还是故意的?!平时看人看得真真的,关键时刻却当真眼瞎,怎么会把莫璟灏认成齐莫这么巧?! 算了,也不怪诺儿,他还小。可莫璟灏那么大个人,明目张胆的抱走人家儿子,也真够不要脸的。 我抱着言儿追上去,“喂…这位先生…你把我儿子抱哪儿去?” “你站住,还我儿子!” 我几乎是吼着说道。因为莫璟灏根本把我的喊声当耳边风。继续抱着诺儿往里走。 我一个箭步冲到莫璟灏跟前,喊声可以装做听不到,我这么大个人duang的落在他面前,他还能假装看不见? 莫璟灏扫了我一眼,冷冷的,看向诺儿时却笑开了花。他用头蹭着诺儿的小脑袋。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小家伙,你叫我什么?” 诺儿双手捧着莫璟灏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爹地…” “乖儿子”莫璟灏像是故意跟我作对似的,得意的瞥了我一眼。 要不是诺儿的样子长得还算个美男子,声音也清清脆脆的好听,我肯定会一巴掌扇晕这个白眼狼。 “诺儿!谁都能叫爸爸吗?” 我的声音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大,诺儿无辜的眼神瞪着我,毕竟是孩子,心灵哪就那么坚强。他隐隐呜呜的啜泣着,“妈咪…爹地…呜…” 晶莹的眼泪花在眼眶里包着,我看着心疼极了。 那厢,莫璟灏莫名其妙冲我吼。“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动不动就用吼孩子被你吓着了!” 我一怔,莫璟灏骂得也对,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有什么错呢。可我才是正牌妈咪,管教儿子天经地义。莫璟灏是凭个什么资格冲我发起火来。 看莫璟灏搂着诺儿轻言细语的哄着,我仿佛成了个外人,傻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妈咪,哥哥哭了…” 言儿拉着我的手摇了摇,看着诺儿哭我心都要碎了。 我伸手想从他怀里抱过诺儿,他却狠狠的打开我的手,抱着诺儿进了电梯。 我拉着言儿赶紧追进电梯。 天啦,儿子被人抢了,我这个当妈的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真是不配当妈。 诺儿被莫璟灏哄着哄着已经不哭了,像只受伤的小鸟依偎在莫璟灏的肩头,亲昵的搂着他。这画像实在和谐,我都不忍看了。 如果莫璟灏不是禽兽,如果我们现在甜蜜幸福的在一起… 可惜,造化弄人,没有谁的人生会样样完美。 诺儿见我看着他,居然小脸一偏,将头埋进莫璟灏的脖颈。嘿,这小子居然不愿意看我了? 我辛苦怀胎十月,辛苦的拉扯两个小坏蛋长大,付出了这么多心血换来的却是诺儿一个厌恶的眼色。试问莫璟灏做过什么?这么多年不见,一露面就抢了我的儿子! 我越想越气不过。“你放手!” 我开始用蛮力从莫璟灏怀里抢过诺儿,应该不是我力气大抢过来的,而是电梯门一开,莫璟灏很自然的便松开了诺儿。 我因为用力过猛,一下贴在了墙上。还好诺儿有我这个肉垫保护,无碍。 莫璟灏走了出去,愣是没看我们一眼,淡漠的神色仿佛刚才一切的温柔仁慈都是假象。 诺儿的不舍赤裸裸的流露出来。一个劲儿冲着莫璟灏的背影叫“爹地…爹地…” 不过倒也情有可原,因为他毕竟认错人了。但言儿也跟着搀和进来,我就着实想不通了。那货刚才明明没有认错人啊。 好了,这下两个小人儿被我紧紧拽着挣脱不开,否则肯定丢弃亲娘直奔莫璟灏去了。 两白眼狼扒着电梯门,巴巴望着莫璟灏的背影嗲声嗲气的喊着,“爹地…爹地…” 我差点没晕过去,赶紧捂住两个小坏蛋的嘴。 我的心脏这么健康,都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要是齐莫知道他几年来倾心呵护的两小人儿巴心巴肝的对着他们的亲爹发嗲,会怎样? 我不敢想,以后只能小心杜绝不能再让他们见到莫璟灏! 我明白为什么莫璟灏会突然放开诺儿。在这样的宴会厅里,认识莫璟灏同样也认识我的人绝不在少数,要是让人看到他堂堂莫氏国际的总裁却抱着前任情人和现任丈夫的儿子,岂不是个大笑话?众人一定会犯迷糊,这三人到底玩儿的什么游戏。 我也犯迷糊,莫璟灏到底安的什么心?诺儿小,将莫璟灏误认成齐莫情有可原;可莫璟灏这么大个人了,乱认儿子就有些过了吧? 莫璟灏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我看了看电梯,7楼,小雪和璃璃约的是5楼。我按下5楼。电梯门关上,与外面的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彻底隔开。 第三十二章 感同身受 小雪先到,璃璃路上堵车。 我把两小家伙往座位上一扔,任由他们胡打胡闹去。小雪立刻猛兽般的扑向两只小绵羊。揉搓捏,各种虐待,我看着都怪可怜。诺儿的表情明显是我忍你、我忍你;言儿的表情明显是别碰我,哎呀,你干嘛捏我的脸。 无奈小雪阿姨只顾自己的手感,全然听不到两个小家伙的心里对白。 我拽过一盘水果沙拉吃着,边吃边拿白眼瞅她,“那么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呗!” 小雪立马抗议道。“不!生孩子多麻烦还得先结婚,结婚多麻烦还得先找对象,找对象多麻烦还得先相亲,相亲多麻烦还得东家吃完吃西家。” 小雪说的东家吃西家,指的是相亲肯定东南西北的大小餐厅以及咖啡馆都要跑个遍。 我斜了斜眼。“又不要你掏钱,那些男的才可怜吧,请你白吃白喝一顿,完了这新娘还不是自己的,多亏啊?!” 小雪伸手来打我,“嘿!我说你这人,女的还常被男的吃干抹净呐,那最后新郎还是别人家的,女的就不亏啦?我看你是当了阔太,日子过得悠闲,吃喝不愁,不知道民间疾苦。” 算了,她那张嘴我拗不过。埋头继续吃自己的,不做声。 “雪雪阿姨,什么叫吃干抹净啊?” 一口苹果卡在喉咙里,我呛了几呛,咽了几下才痛苦的咽下去。 小雪捂着嘴巴看着我笑。“吃干抹净啊,就像你亲娘这样,喏,盘子都舔光了。” 我恨了小雪一眼。这不存心瞎教嘛。 言儿小丫头学东西很快,耳朵也灵敏。我忘了这种事怎么能在孩子面前大张旗鼓的议论呢,真是该打! 都说女孩子天生是感情尤物,这话不假。平时诺儿学东西其实更快,但通常面对这种话题的时候,他就像个隐形人,乖乖坐在一旁安静的玩游戏,丝毫不会参与女人们的热烈讨论中。 言儿嗖的一下蹿下座位,为娘的我还没来得及接住她,小家伙的衣裙掠过我的指尖,冲了出去。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璃璃。言儿抱着璃璃又是亲又是干妈的叫得一个亲热,璃璃脸都笑烂了,本来就小的眼睛笑弯成两眉小月牙,看不见了。 璃璃抱着言儿过来,将一个大大的泰迪熊送给她,又从包里掏出个变形金刚的玩具递给诺儿。言儿拿了玩具,撒丫子似的爬到一边,自个儿玩起来。 诺儿眼皮也不抬一下,冷酷劲儿十足的说道,“谢谢璃璃阿姨。” 我说言儿今天怎么这么热情,敢情是璃璃拿了玩具来给她。要是今天没带玩具,这货肯定也跟诺儿一样,眼皮都不带抬一下。谁家教的孩子呀这是,肯定不是我,我才没这么势利。 饭局还没开始,齐莫的电话就来了。 我接起来,“还没结束呐,你先睡吧,一会儿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 “没两个小家伙我一个人睡不着,你把电话给诺儿言儿,我听听声音。” 额…我自恋吗?照理说男人给女人打电话不应该是说这事啊?睡不着不应该是女人不在旁边所以寂寞空虚嚒,怎么换了齐莫就成了没孩子在旁边瞎折腾我睡不着? 好吧,世界进步太快,我有些跟不上节奏了。男人不需要女人,需要的是孩子了, “诺儿,爹地的电话。” 我把手机递过去。诺儿立马扔了paid,扬起俊脸,爬上餐桌,抢过了手机。 “爹地…爹地你去哪儿了?刚才你怎么走了不要我了?” 手机没开扬声器,餐厅太安静了,齐莫的声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爸爸有点事处理,一会儿就来接你好不好?” “恩…好吧…那你忙完了就下来接我们…” “好,把电话给妹妹…爹地跟她说话。” 我额头冒了两层汗,脚趾紧扣着地,一阵冷一阵热。幸好齐莫没追究字眼,不然还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 “爹地…爹地你吃饭了吗?你在干嘛呢?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吃饭?” “爹地有点事处理,言儿乖乖吃饭了吗?” “恩,乖乖吃了…” 我佩服齐莫的耐心,孩子一个问题可以问十几二十遍,他丝毫不厌烦的同一个问题重复回答十几二十次。齐莫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如果莫璟灏有他的千分之一该有多好。 不,人都是会变的。若有朝一日莫璟灏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家庭,他或许会比齐莫做得更好。就是不知道哪个女人会这么幸福,能等到那一天。 璃璃戳了戳我。“诶,怎么又发神呐?读书那会儿你就老爱走神,这么多年老毛病还没改呢?记不记得那时班里给你起了个什么名字?” 我瞪着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在提,不知道很糗吗。难不成你也提前衰老,这么喜欢回忆过去?” 小雪鼓捣着筷子,跺了跺菜,“不不不,这不叫提前衰老,这是返老还童。想点青春年少的事你不觉得一下子年轻十岁吗?对了,你那个绰号我可一直记得。” 小雪和璃璃异口同声的喊道,“白傻傻。” 我汗,旁边走过一个帅哥,两个人声音这么大,那个帅哥转过脸好奇的盯着我。估计在想看着这么灵气的美女,怎么能叫傻傻呢。哎,我一世英明总是会毁在一些不懂事的人手里。 一通饭吃下来,齐莫打了二十二个电话来。 第一个电话我误解了他是想我,第二个电话我以为他该问候我了,结果我还是误解了;直到第三个第四个,我直接不说话,按下接听键就递给两兄妹任意一个。 最后齐莫会让两小人儿把手机给我,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睡不着啊。” 一看时间,十点半。有小朋友在场,实在不宜玩儿太晚,不宜晚回家。 小雪和璃璃开车先走了。璃璃很想把两个小人儿带回家玩几天,幸亏两个小人儿死活不跟她走,抱着我绝不撒手;二来,就算硬捆了俩小人儿上车,估计齐莫也会风风火火的追到璃璃家要人。所以璃璃的计划只好作罢。 饭局结束后,齐莫又来了电话,我骗他还没结束。免得他又得出门接我们,多累呀。其实我还是个很贴心的“妻子”吧。 在酒店外等司机的空隙,言儿已经哭嚷着要睡觉。孩子贪睡,不比大人能熬夜,在家都是到点就睡了。 诺儿只是眼皮打架,好在没有跟着言儿一样磨人又哭又闹,不然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还真有点痛苦。 我抱言儿在怀里,好生哄着。没多会儿就趴在我肩上睡着了。沉得厉害,抱一会儿我的手都快断掉。诺儿居然也开始嘤嘤呀呀的吵着犯困。等不到司机了,我决定打车回家。 怀里抱一个,手里牵一个,艰难的往街边挪。挪下台阶,刚巧不巧莫璟灏正迎面走来。 我没精力回避,躲不开,生硬的打了个照面。 诺儿挣开我的手,飞奔过去。估计见了莫璟灏又以为是齐莫,甜甜的唤道,“爹地…” 斜对面急速驶来一辆轿车。我吓得惊叫一声,“诺儿!” 我抱着言儿飞跑过去。 莫璟灏比我先跑过去,抱起了诺儿。轿车明显的减速但车速太快根本停不下来,车头急速左转,还是躲避不及。 我看到诺儿被莫璟灏推到一旁,而他整个人却被车子撞出好远。 尖锐的刹车声,和身子落地的重创。我脑子轰的炸开了。 扔下言儿追着跑过去。 他蜷缩着身子,不停抽搐。脸上有好多血。 我吓得哭起来,手一直在抖,想碰又不敢碰他。 “你怎么样了…” 我声音粗得厉害,哽咽的快说不话来。 慌里慌张的打电话,说了几遍对方才听清楚地点。我晕血,身子软得连拿手机的力气都没有,晃晃潺潺。我强撑着不能倒下更不能回避。 我听到很多声音。孩子的哭声、很多杂乱的议论声,还有无数的汽笛声。 “死了吧?” “撞成这样肯定救不活了…” “孩子才惨,哭成那样…”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管。 那辆轿车司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我想抱起莫璟灏,但他的头部好像受了伤,还在不停淌血。我们谁都不敢去动他。 “怎么会这么严重?” 肇事司机自言自语着。 我低着头,意识很凌乱,却又很认真的说道,“他要是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换做以前,如果躺在地上的是我,莫璟灏也一定会这样说的。 依刚才的情形,如果只是单纯的撞击应该只是骨折,不会伤到脑袋。但我亲眼看到莫璟灏为了保护诺儿,用手挡了什么,头撞了上去。 “你没事吧…” 我拉着莫璟灏的手,居然冰冷彻骨。我知道他命大,肯定死不了。但却害怕他要是万一就死掉了呢。 “爹地…爹地…” 诺儿在旁边推搡着莫璟灏的身子。我狠狠打了他的手,“不许碰他!” 被我一打,诺儿哭得更加厉害。一会儿喊妈咪,一会儿喊爹地。我本来心乱如麻,听到哭声恨不得自己变成聋子。言儿也惊醒了,她本来就犯困,见了这场景更是啼哭不止。我没心思去照顾他们两兄妹,只求医生快赶过来。 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漫长,如果快一点,医生快一点到该有多好。小时候我见过一个病人,因为医生来得太迟,耽误了急救的最佳时间才身亡。 我连他的手都不敢握太紧,我听不到自己说话,只在心里喊着,“莫璟灏…你不能死,求你…求求你…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不许睡…” 一分一秒过去,还是不见医生的身影。他的身体开始还会轻微的颤动,还有意识,之后便如沉睡了一般。我看不清他了,搽搽眼,很快视线又模糊起来。反复几次,我彻底崩溃掉,“莫璟灏,莫璟灏…求求你坚持住,再坚持一下医生马上就到了…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 我守在门口,全然忘了时间,直到医生推着莫璟灏从急诊室出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医生说脱离了生命危险,脑部受了重击,但庆幸没有伤到小脑。会有后遗症,对记忆有一定影响。 没死… 还活着… 只要人还在就好。 全身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脚一软,有人扶住了我。回头一看,是齐莫。 他上下瞅着我,我低头一看,浑身沾满了血迹。都是莫璟灏的。 我一个没事人还霸占着医院的一个床位,有些过意不去。但身子困乏得很,实在站不起来。 等身子刚恢复些体力,我就掀开被子要下床。 齐莫走过来摁住我,不让我下床。“他没事了,死不了。医生说需要静养,你去了也看不到人。不用担心,多休息一会儿。” “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 我莫名其妙的冲齐莫吼道。 我推开他,摇了摇头,固执的要下床。“我没事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是为了救诺儿才被车撞的。” “白茉苒!” 听到齐莫这么叫我,我抬头愣愣的看着他。只一眼,又继续低头穿鞋。 从第一天见齐莫开始,他从没叫过我的全名。他叫我白小姐,然后茉苒,最后苒苒,但唯独没有叫过白茉苒。 他一直应该这么叫的,但我真有点不习惯。我看到他眼底的黯淡和忧伤,是错觉吗?所以不敢多看,因为内疚和不安。 他说。“如果今天躺在医院的是我…你也会这样紧张难过吗?” 我竭力躲避道,“别胡说,干嘛说不吉利的话…” 我刚走一步,齐莫将我摁到床上,欺身上来。他的脸贴我很近,鼻息可闻。“如果不是诺儿,他今天因为别的原因受伤,你还是会哭得这么绝望对不对?” 我心跳得很快,抬手撑在他两肩,抵住他越来越近的身子。 齐莫突然掰开我的手,“不许他死?为什么你要说不许他死?” 我睁大眼睛看着齐莫。我的崩溃和绝望他都看到听到了吗? 齐莫冷冷笑着,俯下身来。我赶紧挣扎着起身,头狠狠的撞上齐莫的眼睛。他捂着眼睛跌坐在床上,我趁机跳下床。 一个中年女人正在训斥严肃。我停了脚步,隐在一堵墙后等着。 我没有偷听的意思,只是腿软得不想再走回去,况且后面还有一个齐莫。五年不见严肃,他苍老了许多。 “你们如果一直跟在他身边,怎么会出这种事?!璟灏今天要是有个意外,你们全都滚吧!” 她的情绪很激动,来回在病房外走着,显得很是焦急。 她抖着手,指着严肃和其他几个男子,“谁开车撞的查出来没有?!” “好,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他今天撞的人是谁!” 严肃一直低着头。 我已经想到她的身份了。莫璟灏的母亲——闫敏秋。 她眉目间与莫璟灏有相似的神色。 我走过去唤了声,“严叔?” 严肃和严叔发音相似,他应该能听出我并没有直呼其名,而是尊重礼貌的称呼他一声叔叔。 跟着莫璟灏的那段时间,表面上他真的很严肃,但其实对我很照顾的。 严肃抬头一看是我,惊异之色明显。“白…白小姐…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顿了顿,在莫璟灏母亲面前,我实在不敢说实话。要是她知道莫璟灏是为了救诺儿才受的伤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她不会放过我肯定连诺儿也一块儿骂了。 我不说实话也不撒谎,回答道,“我…我来看一个朋友…” 严肃点点头,看着我只是叹了几声,但什么都没有说。 闫敏秋双手环胸,一副高贵从容的姿态走过来。她个子高挑,我矮了她整整一个头。我仰面望着她,她轻蔑的眼眸朝下打量着我,却是问严肃道,“她是…” 严肃面对她总是恭恭敬敬,说话前还要拜三拜。“夫人,这就是少爷跟您提过的白小姐。” 闫敏秋看我的眼色是从心底的排斥和厌恶,甚至是鄙视。 我怎么了?没杀过人没放过火,连偷鸡摸狗的事都没干过。难道说你儿子玩弄别人的感情,明明是他抛弃的我,我还得为他苦等终身,做个烈性贞女?我傻的吗,他可以风花雪月游走在温柔乡,左拥右抱,我却要放弃自己的幸福为他守候? 当然,这些话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 第三十三章 过错 错过 闫敏秋突然恨过来,但眼神却不是冲我,而是朝我身后。 她的眼神很可怕,我从未见过那样怨恨满满的神色。 一只手揽过我的肩,很熟悉的感觉,将我揽进一个宽阔的胸膛。 我抬眼,已经猜到是齐莫。 他的眼神同样的,怨恨满满,更多的嫌恶、不屑。 她看我的眼神,齐莫都一一回敬了她。 齐莫手下用力,掰过我的肩想让我离开这儿。 我愣是站着不动,不跟齐莫走。 闫敏秋眼神一扫而过,不再看我们,走进了莫璟灏的病房。 我赶紧跟上去,却被齐莫拦住。 我推搡齐莫,齐莫丝毫不让着我。 “求你了…”我忽然哭起来。 齐莫松手了。 我撇开他。到了病房门前却怎么也不敢进去。 我能以什么身份进去呢。 如果以朋友的身份,可我现在是齐莫的妻子,和莫璟灏该是仇人;如果是以看望救命恩人的身份,莫璟灏的母亲要是知道他的儿子是为了救我的儿子才被车撞成这样,肯定恨死我了… 我害怕闫敏秋,她的眼神足以让我惧怕。 我想一直守在这儿等莫璟灏醒来,等闫敏秋离开。但我不走,齐莫也不走。 回家的路上,我和齐莫一路无语,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想去看看诺儿,但他睡在齐莫的房里,便没去看了。既然齐莫没什么反应,诺儿肯定安然无恙。 我刚躺下,没打算睡也根本睡不着。手机响了。是齐莫发来的简讯。“你不问也不关心两个孩子有没有事?” 我心里很乱,因为这两天的事,因为莫璟灏的伤心情糟到极点。简短的回道,“有你在,我放心。” “很好” 他只回了两个字。我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可我有什么办法,当初的选择本来就是错误的。 或许,我有些明白当年莫璟灏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了…… 不是气恼,而是失望。 我去医院的时候,闫敏秋刚离开。医生不让我进去,说他需要静养。不能再有人打扰。 我在病房外和严肃说话。 严肃和我谈起前些年的事来。 他的原话是这样。“你走了以后,莫先生还是一直住在那里,到现在。你的所有东西他都让张嫂不要乱动,每天打扫着。我们都以为你还会回来….虽然莫先生从来不说,但大家都知道他一直记挂着你…” 从哪儿看出他记挂着我? 我心里的疑问刚抛出,严肃才说道。“这几年,莫先生常去你父亲的墓前看望。每次都在你走之后…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你已经和莫先生结婚了…” 我不相信。他是个禽兽,没心没肺,只会让别人对他念念不忘伤心流泪,他怎么会对别人念念不忘。 “可他从来没有找过我…“我很想明白这是为什么,既然他那么放不下我,为什么在我离开后从来没有找过我。 “莫先生说,如果你不想离开,一定会再回去的,既然没有回去,说明不愿意再回去了。“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莫璟灏才没有选择再联系我? 但我以为,如果他爱我,想我,一定会主动来找我,一定忍不住想要联系我的… 我一路哭着回去。 回到房间,趁着无人听到看到。才肆无忌惮的嚎啕大哭一场。 莫璟灏的心思重,我的心思未必藏得不深。 是不是人都会在深爱后沉默,在自以为是中错过… 莫璟灏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却能把感情隐藏得无影无踪。 要不是这次的车祸事故,齐莫应该也看不出来我对莫璟灏还是有感情的吧。 齐莫一定以为就算我不恨莫璟灏了,也铁定对他完全没有感情才对。我这么长时间心如死灰的将自己封闭起来,定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莫璟灏给了我很深很深的阴影,所以我才不敢轻信相信和爱上其他人。 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 几年的时间,养一只猫猫狗狗都会养出感情,可齐莫养我却怎么也养不亲。 我没脸再留在齐家,暂且不说我嫁了齐莫还念念不忘前任,这场“婚姻”我是最大的受益者,齐莫是最大的受害者。这不公平,不平等条约在国际上都不认可,更何况在个人。个人总是斤斤计较,齐莫却大度的不和我计较一分。我更良心不安。 诺儿和言儿一个在漫画堆里看漫画,一个在漫画堆里画漫画。两小人儿乖的时候特别暖心窝。我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趁两小人儿不哭不闹之际,正好收拾打包行李。 把衣帽间翻了个遍,拿起一件衣服看了看又从新挂上,滑过一排衣服,居然没有一件是我自己买的。我不甘心,跑到齐莫房间,打包两小人儿的东西。找来找去,总算翻出来一堆我买的衣服玩具。 带走这些已经足够。这几年我们娘三吃齐莫的住齐莫的用齐莫的,我却什么也没给过他。想想都觉得过意不去。我想过这么一天,离开齐莫,肯定一夜回到解放前。生活重新洗牌,由奢入简。诺儿每天的高级牛奶得断,言儿每天换不完的衣服以后得穿好久才行,我还好,过惯了苦日子,怎么也能很快适应。 如果我还做着以前的工作,估计要活活饿死两个小人儿,幸好这件事上我顺从了齐莫,到他的公司工作,薪水是以前的好几倍。现在公司的大小事务我都有参与,就算和齐莫“离了婚”,饭碗总不至于丢。给不了孩子们像现在这样奢侈的生活,至少吃饱穿暖不成问题。恩,这就够了。为娘的能力有限,只能做到如此。怪就怪你们做了我的孩子,没有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当个富二代。 我一边打扮装箱诺儿言儿的衣服玩具,一边默默的感叹着。思考着为两小人儿改生活习惯这个问题,恐怕要费好多脑细胞。每天的插科打诨肯定免不了。 齐莫悄无声息的进了卧室,摇了摇我的肩膀,“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魂吓飞了一半。捂着噗通跳腾的胸口,埋怨齐莫走路跟猫似的都听不到声音。 “好好好,我的错。”齐莫安慰着我,扯过我手里已经摺好的言儿的白裙往床上一扔,拉我起身道,“走,今晚有个重要的舞会。” 齐莫把我推进衣帽间,关上门,在外面指挥道,“你穿白色的好看,其实穿什么都好看。要不穿那条白裙子吧…” 他还没说完,我已经打开了门,“你说这件吗?” 齐莫愣愣的打量了我一圈,缓缓点头,木讷道,“是…” “那走吧…” 即便要走,我也陪他参加完今晚的宴会再走。请柬上写明了请携女伴出席,而且点名道姓的特别写上了齐夫人三个字,我要不去,齐莫随便找个女伴肯定容易,可一时半会儿找个齐太太却不容易。 诺儿和言儿两个跟屁虫吵着要去,换做平时,我不让他们去齐莫都会带上他俩,今天却格外慎重,语重心长的劝了半天说爹地妈咪有重要的事情处理,你们两个小家伙乖乖在家等爹地好不好? 好不容易说服诺儿乖乖点了头,言儿却不依不挠的蹭到齐莫身上,哭抓挠的要求带,齐莫连哄带骗的没用,我只好亲自出马。拎小鸡一般拎起言坏蛋,她双手在空中乱抓却抓不到齐莫了。我把她扔进站在我身后的兰兰怀里,拖着齐莫坐进了车。 该动粗时绝不能手软,对两个坏蛋仁慈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残忍。 齐莫的手伸过来,还没碰到我的手我已经迅速挪到左侧,他够不着的地方。齐莫慢慢挪着身子坐过来,我往车窗边死劲儿靠,直到无处可退。齐莫整个人已经坐到了我这边,将我圈进了他的臂弯里。 我抵着他的双肩,本想着打点完一切再告诉齐莫,看样子只能提前说了。 “齐莫…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 齐莫低头看着我,面色无恙,十分淡定。 “那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莫璟灏..” 齐莫坐了回去,我也坐直身子。“他救了诺儿我知道,然后呢,跟我们离婚有什么关系?” 我顿了顿,小心的说道,“你不是说..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离婚吗..” 说实话,谁要是我都不想离婚。家庭和谐,夫妻恩爱,母慈子孝,简直是完美婚姻的典范。可是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齐莫分明是个冤大头。 齐莫完全不理睬我的提议,“好了,安心当你的齐太太吧,别说傻话。” 我知道齐莫了解我,他懂我的想法,我也了解齐莫,他是个好人。不忍心我们孤儿寡母的过苦日子。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我以为齐莫知道了我对莫璟灏的心意,即便我不提他都会赶我出齐家,可实在是我多虑了。我这么在意这件事,齐莫其实压根无所谓。他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们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我却因为莫璟灏的举动,慌了手脚。 反正我也不是真的想离婚,既然齐莫都不在意,我就装傻的继续做齐太太。 今晚的宴会原是个慈善晚会,听说是知名富商安董和他的太太一起举办的。两人不仅在商业场上颇具威名,同样也是慈善事业的追捧者,他们常年旅居国外,这次回来专程举办这个慈善晚宴邀请了圈内众多企业家和商业大亨前来,连几个巨头集团的老董事都应邀露面,可见安董和安太太在圈内的影响力和好人缘。 齐莫不带两个小家伙来是正确的,这样的场合谁都不敢失了礼。 齐莫在我耳边小声的说道,“你猜猜安董的女儿是谁?” 我对安董和安太太的事情听闻很少,他们生的是个儿子还是个女儿我怎么会知道。讶异的盯着齐莫,他竟然问我这个问题就说明他们的女儿我肯定是认识的,而且还很熟悉。我想了一想,同样姓安,我身边听说和知道姓安的人只有,“安小雅?” 齐莫会心的笑了笑。“现在知道为什么连莫璟灏都忌惮她三分了吧。” 我若有所地的点点头,似乎明白过来。安小雅太过优秀,以至于莫璟灏如此心高气傲的人都曾经对她恋恋不忘,将她视为女神,更视为自己的梦中情人。连每次和我亲热的时候,口中都念着她的名字。 我突然有个念头,问齐莫道。“该不会你也喜欢安小姐?她是你的女神?“ 齐莫邪魅的朝我笑了笑,“聪明!“ 我斜眼瞅着齐莫,一脸嫌弃。他赶紧改口道,“如今,你才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女神。“ 我好笑着,毫不客气的泼了他一身的冷水。“既然是唯一,就不会分之前或之后,如今还是过去还是未来。你太虚伪了。“ 齐莫突然凑近我的耳旁,呼的热气让我直痒痒。“不允许看走眼,然后再看顺眼吗?“ 我怕他又来这种故作亲昵的姿态,赶紧点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位安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这么大的魅力,让我眼中的两位男神都奉之为女神? 那日在莫璟灏车里的后座不过一瞥,根本没看清楚究竟长什么样。 我又想远想深了去。齐莫递给我一杯果汁,“不许喝酒,只能喝这个。” 每次有聚会应酬,齐莫都会事先叮嘱我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因为宴会一开始,他就会被各种人群围着或闲聊或谈正事,根本无暇再顾忌我。 我笑着接过。有人过来打招呼,“齐哥,好几不见。”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多年不见的安小雅。我和她以前还有那么几分相似,如今比起来,我却成了黄脸婆,年老色衰。她却依旧貌美如花,青春少女。 同样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我怎么就成了十足的苦命妈妈,而她就是美丽十足的超级辣妈。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都会爱上她。如果我是男人也一定会爱上她。她的长相就是那种让人想看了又看的倾城美貌,加上气质,修养和对任何人都礼貌有加,完全没有高人一等的派头。是个女人都会羡慕和崇拜,更外乎男人。 不过几句话的交谈,我突然发现自己也爱上了安小雅,喜欢她的样子,喜欢她的平易近人,喜欢她的谈吐和风趣。 齐莫和她站在一起,我觉得是那么般配,男才女貌;而我在旁边显得那么不起眼,完全就是个小跟班。我脑中有个邪恶的念头,她才配做齐莫的妻子。 突然画风一转,我在想如果她的身边站的人是莫璟灏,还会更搭吧。 安小雅走后,周围渐渐来了人争先过来和齐莫打招呼。 我被晾到一边,没见着几个能说话的人。在齐莫的圈子里,喜欢我的人几乎没有,我跟着齐莫和跟着莫璟灏都一样,绝对交不到朋友。偶尔来一两个女人和我寒暄唠嗑也都有目的性,为的是接近齐莫或者为了跟公司合作。 我在冷餐区独自觅食,好巧不巧和对方看上同一块蛋糕,可惜盘子里只剩了一块,我立马收回手,大方的把蛋糕让给对方。 抬眼一瞧,对方竟然是今晚宴会的发起人安太太。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她居然亲自来拿点心。安太太长得漂亮,虽说是安小雅的母亲,气质却比安小雅还要出众许多。 她笑着把蛋糕放进自己的餐盘里,“不好意思,我家先生他不吃别的,唯独爱吃这种蛋糕,没关系,一会儿我让厨房再做一些。” 我笑着点头,“安太太说哪儿的话,真羡慕安太太和安董这么恩爱。” 她盯着我瞅了半刻,咦道,“你和我家小雅长得还挺像,也是个漂亮的孩子。” “谢谢。”我莫名的喜欢安太太,她为人亲和,容易相处。很难有像她一样的豪门贵太这么平易近人的,连安小雅都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她却没有。 严肃来了电话,我不顾齐莫的喊声和众人异样的目光,冲出来宴会厅。莫璟灏醒了,谢天谢地他终于醒了。 如果他一直昏睡不醒,我就守着他一生一世,当时我是这样想的。推开房门,闫敏秋和几个不认识的人都到了。医生还在为莫璟灏检查。严肃看到我,走过来说少爷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说恢复得很好。是吗?贪睡了整整一周还恢复不好的话,真是有够丢人。 我扬起一丝微笑,看着莫璟灏在医生的指挥下慢慢做着动作,温顺听话的像个孩子。 他双眼微闭,我几乎能看到他紧张得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他脸色苍白,本就白皙的皮肤如今没了一点血色,苍白如纸。我得告诉张嫂多炖点补血滋养的汤来喂喂他,除了脸色不好外,身子也消瘦了好多。 我问严肃,“昏迷了这么多天才醒,确定恢复得好吗?医生有没有说后遗症严不严重…” 严肃叹了叹气,“后遗症肯定会有..不过应该不碍事的。就是记性可能会不如从前。” 是了,那天手术完后医生也是这么说的。总归活着就好,没有缺胳膊少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闫敏秋听到我和严肃的说话声转过身来,目光凌厉的盯着我。她走过来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垂了头,“来看个朋友..顺道来看看..” 闫敏秋指了指门外,“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说完,转过身去。 我愣着没动,想看着莫璟灏睁开眼,亲口跟他说声谢谢。闫敏秋看我还没走,又下了一道逐客令,“严肃,还不让她走。” 严肃看着她又看了看我,多少有些为难。我盯着莫璟灏,看了一会儿,自觉的转身离开。 严肃送我到门口,我悄声说,“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我就过来。还有..他妈妈不在的话,也给我电话…” 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会的,你放心。” 我不舍的趴在门边又看了会儿,医生检查完,莫璟灏从新躺回床上,自始至终没有睁眼。我躲在外面,等医生出来。跟了上去,“马医生..等等..莫璟灏他怎么样了?” 我认识马医生,他却不认识我。“你是莫先生的?” 我咬了咬唇,想了想说道,“我是她大嫂..”其实我很想说妻子,反正都是骗骗医生,胡乱说一个身份也没什么。可谁都知道莫璟灏并没有结婚,说情人还有人相信,无端冒出个妻子就有点匪夷所思。 哦..马医生信以为真的点点头,笑了笑,“手术成功,加上莫先生身体素质也好,所以恢复得比预想要快。但因为伤的是脑部,不敢放松警惕,还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建议等伤口完全愈合后再出院..” 医学上的事我是外行,听了个大概意思。“现在只等伤好就行了是吗?只要伤口愈合就没事了。” “现在看是这样的..不过不排除意外情况发生..”医生都很谨慎,说话只说七分。 这个我能理解,又问道,“那之前说的后遗症呢..严重吗?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马医生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多严重的后遗症说不上,但你也知道做手术多少对身体会有一定影响,尤其是人的头部,十分脆弱。即便伤口愈合,也不是就完全没事的。头晕,头痛的现象以后肯定存在,甚至对记忆也有影响。” 我谢过医生,一路忧心忡忡的走出医院大门。莫璟灏脾气不好,爱发火,爱吼人,动作大的时候还会摔东西。病好以后要提醒严肃和张嫂多看着他,让他尽量保持心平气和,火气大的人也容易头晕头疼。 齐莫的车停在门口,我皱着眉,内心不安的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齐莫别过头,系上安全带,“自己的妻子慌慌忙忙跑了,身为丈夫能不管不顾吗?看你那么紧张的样子,我就猜到肯定是医院来的电话。” “齐莫..我们离婚吧..我说真的。” 这是我一天之中第二次提起这个话题。“我想好了,我们早该离婚,不,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签什么协议。现在想想真是荒唐!” 齐莫的脸色越来越沉,“荒唐?呵..不管你怎么想,我不会同意。” “你反悔了?说话不算话?”我侧过身子,准备跟齐莫理论。 齐莫冷笑,“没错,我是后悔了,不该答应你什么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这种狗屁条件!” 第三十四章 初恋 “可我们没有夫妻之实,连结婚证都没有..” 齐莫双手捶打着方向盘,发出阵阵杂乱刺耳的声音。前方正常亮起红灯,所有车辆都安静的停在各自的车道等候,只有齐莫不耐烦的一个劲儿狂按喇叭。 我看不下去,拉开他的手,“行了!” 齐莫挡开我的手,绿灯刚亮,一脚踩上油门,车子急速向前驶去。沉默了一路,我们俩没有任何交流。 齐莫把车子停在门口,我开门下车。他跟着下车,叫住了我。“我们好好谈谈…” 谈话的结果便是这件事又不了了之。齐莫的口才我比不过,说得头头是道,我只能一直点头称是。 他说,“你要离婚可以,离婚后呢?你带着诺儿言儿住在以前那个破房子里?这几年你应该存了点钱,买一栋房子的钱够吗?” 我确实不愿意两个小家伙住在那个简陋潮湿的老房子里。 “好,你肯定会说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不错。那孩子吵着找爸爸呢?别的孩子都有父母陪,诺儿和言儿万一想爸爸了,你上哪儿找一个?你连我都嫌弃,别的能入你眼的我敢肯定没有。如果你还期望着嫁给莫璟灏,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他和安小雅现在没结婚只是暂时的,就算他不娶安小雅你觉得他会娶你吗?” 或许会呢…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原来莫璟灏他爱过我,他可能..可能还爱着.. 我心里这么想着,望着齐莫正要脱口而出。 他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你觉得莫璟灏会相信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我震得彻底愣住。谁会相信?孤男寡女每天朝夕相处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虽然睡的是不同房间不同床上,可除了我和齐莫,还有两个不懂事的小人儿知道,谁还会相信我们之间清清白白,连手都很少牵过,肢体接触就更是止于礼。 “你不可能嫁给莫璟灏,我暂时也没找到适合结婚的,不如我们再凑合过一段时间。反正你也不吃亏,我也养得起。等你找到那个真心爱的人,我也找到我想娶的人,不用你说,我都会立马跟你离婚。” 照齐莫这么说,不是他不放我走,而是没找到合适结婚的,不然早一脚踹了我们娘三。好吧,我又妥协了。心里顿生出一个绝妙的念头。 我挂着副总的头衔,其实没去过几次公司。业务部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林峰打理,我只是最后做个决定,拿出公章朝着文件一戳,完事。我一进办公室,所有人像见了远方的故友,一片欢呼,“副总终于露面了!” 我很不好意思,朝大伙儿致以诚挚热情的微笑,然后拿包捂了头含蓄的小跑副总办公室。 上班的路上我给严肃打了电话,问莫璟灏的情况。他说闫敏秋一直在医院陪着,所以没有给我电话。今早已经办了出院手续,莫璟灏的精神状态挺好。 这声谢谢始终没能当面说,我琢磨着改天找个时间好好谢谢莫璟灏。那晚齐莫赶来时,诺儿和言儿已经趴在我身上睡着了,隔天起来早把车祸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我拽着手机,翻出莫璟灏的电话手停留在拨号键上迟迟未动。忍了这么些年不联系不见面不想念,这几天却疯狂的想要联系他,哪怕只是听听声音也好。 或许是严肃的那番话触动了我,莫璟灏他原来是爱我的。一切都是天意吧,如果当初没有误会莫璟灏来找我的意图,我也坚定自己的信仰不答应齐莫,现在我和莫璟灏会不会已经在一起了呢? 以前我总是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经历了这么多变故,是不是该成熟稳重了些?我滑过拨号键,通了。既然已经决定打这通电话,便没有后悔的余地,我清了清嗓子。 “喂?”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透着淡漠和清冷。是莫璟灏的声音,和他一贯的语气。 “喂…”我的声音在发颤,是不由自主的颤音。好像不管我再如何自诩坚强,经历再过,成长再多,我在莫璟灏面前依旧幼稚得像个孩子。 “谁?” “我是..白茉苒…” 电话那头一阵沉寂,但电话没断,莫璟灏还在听。过了许久才回道,“有事吗?” “那个..”我紧张得喉咙发紧,捂着话筒一方深呼了几口气,“我是想谢谢莫先生..谢谢您救了我儿子,一直没能亲口跟您说声感谢,实在过意不去…” “听说莫先生今早已经康复出院了,不知道能不能赏脸吃个便饭..你别误会,就当..我这个做妈妈的想替儿子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一通话说完心跳得实在厉害,我握着手机,手心已经出了好几层汗。官方的一堆说词,用的全是敬语,我竖起耳朵听着莫璟灏那头的动静,不知道他会作何应答。 “好..时间地点?” 莫璟灏居然答应了?!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打电话只是为了跟他说说话,想听听他的声音,完全没有抱他会答应见面的幻想,可是他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我压根儿没想过他会答应,所以根本没有事先预定什么餐厅和时间,刚才只是一番寒暄的说辞而已。只好胡乱说了个地方,得到莫璟灏会准时过来的应允后,我挂断电话,立刻打电话预约那家花园餐厅。 莫璟灏答应得突然,我一时情急,最快想到的只有这家档次不错,服务好而且生意一向火爆的餐厅,结果却被服务员告知明晚的预定都已经满员。 “有没有搞错啊?你再帮我看看,看清楚是不是没有位置了。” 我激动的吼道。平时很难对谁发火,但在听到对方再次给出“不好意思小姐,真的已经全部预定,没有多余的空位了。”我冲着电话胡乱骂了一通,大致意思是你们明知道生意好干嘛不多设几张桌子,干嘛不把餐厅扩大一些!对方在电话里连连道歉,可能觉得遇到了一个疯子,没等我骂完,便仓促的挂了电话。 林峰拿了资料进来,见我气急败坏的摔了电话,问怎么回事。我丧气的坐在椅子上,跟他说完事情的原委。不愧是业务部和企划部的精英,他立刻帮我出谋划策道,“这好办啊!交给我吧。” 不到一小时,林峰就弄到手一张明晚七点的预定号,而且是露台靠喷泉的。我死命的夸赞了林峰一番,决定弄个什么周奖励,所有获奖条件一律按照林峰的标准写!这么能干有效率的员工不愧是齐莫‘送’我的左膀右臂。 最近公司策划了新的企划案——选美。获得这次选美冠军的人便成为公司新项目的形象代言人。我从一大堆简历和一大堆视频里精挑细选的选出三名优质美女,倒不是真为了给新项目找什么代言人,而是这群入选者的每一个都是美女,模样比我好,身材比我辣,好像就没有比我差的。要是把这群优质美女往齐莫跟前一放,我看他还能把持住不动心?哼哼,不可能! 林峰见我笑容满面的翻看着这群美女的写真照,不时还点头称赞,品头论足一番,有些忐忑的问道,“白总..这是选形象代言人,没办法,客户首先看的就是第一眼。所以..只好选了这些来。你放心,如果是选其他的,我一定弄一群丑不拉几的过来…” 我噗嗤一笑,“你干嘛要弄丑不拉几的?就是要越美越好呐!丑的我还不要。” 林峰没有直接接过话,顿了好一会儿才连连说道,“是是是,白总你深明大义,难得难得…” 我不置可否,继续笑眯眯的看着照片。我知道林峰在想什么,他一定奇怪我竟然不怕一群美女在齐莫跟前转悠,齐莫被拐跑了。我还真不怕,要的就是齐莫能开开心心的‘出轨’。如果他真能找到自己心中所爱,我就算是功德圆满,没什么愧疚了。 这事儿搁外人看来,肯定觉得我这个当妻子的有病,而且是病入膏肓。可我本来就不是齐莫的妻子,我们俩充其量只是短期的战略合作伙伴而已。 转念一想,突然想到莫璟灏,如果现在齐莫和莫璟灏的身份对换,我还能这么兴高采烈大张旗鼓的为他找美女吗?不,我恨不得撕烂这群美女的脸,而且想法设法拉一车丑八怪来吓得莫璟灏晚上做恶梦睡不着觉。 和莫璟灏约的七点,我六点就到了。齐莫问我干什么去,我撒谎说小雪和璃璃又要请吃饭,我装出一副无可奈何十分厌倦的样子,齐莫没有怀疑,让我一个人小心注意安全。其实我大可不必撒谎,直截了当的告诉齐莫我约了莫璟灏吃饭,毕竟他救了我儿子,虽然也是他的儿子,于情于理我都该答谢人一番。 一个小时真漫长。我焦灼的在餐厅外徘徊,不知看了多少次时间。连餐厅的服务员都看不下眼,过来问了我几次小姐要不要先进去坐着等。我都摇头谢绝了。 我没有带诺儿来,因为带了诺儿就必定得带上言儿,两个小家伙面对着莫璟灏,我还没想过如何应对这样的情景。如果有可能,我会让诺儿和言儿一辈子不见莫璟灏。但世事难料。现在,我反倒希望莫璟灏知道诺儿言儿的存在,他知道我们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会怎样?依旧固执的说着要弄死他们,还是,即使我和他今生无缘,但面对两个孩子他会心生喜欢? “白小姐?” 我猛地抬头,莫璟灏站在我面前,眉头微蹙的看着我。我努力的一笑,尽量保持那种很客气又不做作的笑,感觉脸都抽筋了,“莫..莫先生..您好..我是诺儿的妈妈,白茉苒..” 我朝他伸出手去。悬在半空的手竟然不听使唤的在哆嗦发抖。莫璟灏简直是我的克星,我修炼多年终于练就出的一副高冷姿态,在他面前全部土崩瓦解。懦弱得像只得了瘟病的绵羊。 他低头盯着我颤抖的右手,盯了好一会儿。他越看我手抖得越厉害,完全不受控制的抖。我咬咬牙,尴尬的收回手。正要缩回来,莫璟灏突然握住我的手,紧紧拽住。我试图挣了挣,挣不开。他就这么牵着我走进餐厅。 明明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一个上了年纪的已婚妇女,可莫璟灏握住我手的一刻,我却像是有了初恋的那种感觉。想了想,发现自己有病。我的初恋不正是莫璟灏。 第三十五章 继续暧昧吧 这家餐厅的档次属于中高端,消费不算贵,加上菜品的口感确实不错,所以受众人群很广,每天都是满座。 坐下来我就开始后悔,去过那么多环境好的餐厅,怎么一家都想不起,偏偏只想到这家。其他的餐厅即便味道不咋滴,至少能让人安安静静的吃个饭,这家餐厅虽然装修不错,菜品不错,可环境真不理想,吵吵闹闹的。以前和小雪几个爱来这儿吃饭,印象中一切都不错,今天却大失所望。 莫璟灏一坐下就开始左顾右盼,感觉他哪儿哪儿都不舒服。我知道他不喜欢这种环境,而且是极其讨厌。换做以前他肯定早拍桌子起身走了,现在能坐上三分钟都不吭一声,实在是奇迹了。 看来,时间的确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忘掉忧伤的过往,也能悄然改变一个人的脾性。连莫璟灏都变了,还有什么是时间不能改变的呢。 服务员刚拿了菜单过来点菜,我拉起莫璟灏,歉意的对那位帅哥服务员说道,“抱歉,帅哥,我们临时有点事,这桌让给其他需要用餐的客人吧。” 我拉着莫璟灏径直走出餐厅,刚要松开他的手,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我转身望着他,他凑近了我说道,“你刚才叫那个人帅哥?” 我怔了怔。莫璟灏凑得很近,很近。这是五年来我第一次跟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我突然觉得喜新厌旧这个词说的并非是喜欢新人忘了旧人,其实旧人分开久了同样也变成了新人。时间一长,再熟悉的人也会存在陌生感。比如我们都是彼此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人,可五年不见,这一刻重逢,好似又有那么些陌生。 “你…” 莫璟灏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只说了一个你字,便顿住了。 我慌乱的别开眼,再这么看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持住。是,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玉女,但却只想做莫璟灏一个人的欲女... “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吃饭吧..对不起,没想到这儿会这么吵.. ” 我边说边低头走着。 走到街边去打车,莫璟灏问我干什么,我说打车啊。他问打车干什么,我说,带你去别的地方吃饭啊。 他呵了一声,无语的别过头,复又伸手拉我往回走,“我想不通你怎么想的。” “啊?”我吖了一声。 莫璟灏白了我一眼,“难道我是走来的?或者你觉得我用得着打车?还是觉得我有闲心去打车?” “哦!”我又答了一声。 莫璟灏问去哪儿,我说帝锦酒店。他侧过头上下瞄了我两眼,“去酒店,你想干嘛?” 恩?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脸顿时涨得通红,愤愤不平的抨击他的邪恶思想道,“你别乱想!我是说去那儿吃饭,帝锦的环境好而且几道...” 莫璟灏又扫了我一眼,“我也说吃饭,你想哪儿去了?” “你!” 他刚才那意思明明就不是指吃饭。 我脸鼓得像皮球。气鼓鼓的坐回椅子上,把头别向窗外。 听到那人轻笑了一声。 莫璟灏问,“怎么不带诺儿和言儿一起来?” 我说,“孩子小不记事,那天的事已经完全记不得了。” 莫璟灏看了我一眼,“所以你替孩子谢我,就请我吃饭?” 恩,我点了点头。尴尬道,“请吃饭是不是太寒酸了,不正式?你想要什么报答,你说,我会尽量做到。” 莫璟灏笑了笑,“我不是为了要报答才这么做,再说,你觉得我想要的报答你给得了吗?” 我抿了抿唇。莫璟灏要什么有什么,的确什么都不缺,即便是他想要的,名车名表甚至想要一架飞机一艘游艇,我就算工作一辈子也买不起。 莫璟灏又说道,“感谢的方式很多,为什么想到约我吃饭?” 感谢的方式多吗?我想了很久,如果莫璟灏没钱我可以给钱,如果没工作我可以提供工作,可他什么都有,除了大家熟悉的以命偿命、以身相许的方式来感谢我想不到其他。但这两种方法明显都不可取。 莫璟灏笑道,“你就这样跟别的男人出来约会,你先生知道吗?” 哈?我哑然的看着莫璟灏,彻底无语了。他嘴角的笑意似乎一直没有散过,“我救了他儿子,他居然一点表示也没有,怎么当爸爸的?看来他不是很在意这个儿子,你们夫妻关系不怎么好吧?” 莫璟灏什么时候变得会关心别人的事,而且是私事。 我垂下眼,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是有磁性,我可以随时沦陷其中。 我不置可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其实我很想说,“莫先生是随口问问还是想知道我们家的私事?”可估计这么一问出口,莫璟灏会直接踹我下车的。 久不听我答语,莫璟灏瞅了我好几眼,我都感受到了,却假意不知道他在看我。 “其实,你要感谢我的方式有很多。齐氏最近不是新拿一个项目吗,你回去说服齐莫把它让给我?” 莫璟灏微笑的看着我。 我却愣住了。他的好和笑,原来都是别有用心……我真是个傻瓜,至始至终都是个傻瓜! 这个项目倾注了齐莫很多心血,耗时半年才完成。拍卖当天吸引了几十家知名企业和上市集团争相竞拍,那是我陪齐莫参加过的最长时间的一次竞拍。竞拍成功那晚,齐莫喝得酩酊大醉,几个人一起把他抬进的卧室。倒不是高兴,而是被迫。 齐莫说那个项目很有价值,所以必须竞得。 我问莫璟灏,既然你也看重那个项目,为什么竞拍的时候没有参与? 莫璟灏看着我。当时没兴趣,现在感兴趣了。你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就让齐莫把项目让给我?我救了他儿子,他送个不值钱的项目,说到底还是他赚。 呵呵,我冷笑道。心中已骂了他千万遍,你救诺儿难道不应该吗?也对,这个儿子不是你希望有的,所以诺儿的死活都跟你无关是吧? 我沉声道,“你救我儿子原来是为这个?你停车!”我大吼起来。解开安全带,手放在车把上已经准备开门。 莫璟灏猛地一个急刹,车才停住。我推开门要下车,他拉住我,“你能不能别这么激动?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胡乱捶打着莫璟灏,他先是任我打骂不还手,随后将我摁回座椅上,毫无预兆的吻铺天盖地袭来。 “我好想你…” 莫璟灏唇齿之间说出这句话,我忽的浑身一软,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们似乎从未陌生过,不管时隔多久,就像现在,莫璟灏对我、我对他都不会感到陌生。熟悉的方式和感觉,无人可以替代。拉近男女之间距离的不是爱情而是情爱,能长久维系情爱的却只有爱情。 车内的气温逐渐攀升,车窗凝结起一层水雾,其实我们除了亲吻以外什么都没做。 如果跟相爱的人接吻是纯洁的,那我和莫璟灏只不过做了一件纯洁的事。 我满心欢喜的留恋和回味着这种熟悉的温存,莫璟灏却没有征兆的突然松开了我, 他看着我笑,“你们夫妻的感情果然不怎样?” 我怔怔的望着他,心跳得飞快,脸颊滚烫。我看着他开门下车。他站在路边抽烟。 我坐在车里理了理衣服,平静心绪。回想着他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吻又代表着什么?只是玩玩儿而已?他在耍我? 趁莫璟灏背对着抽烟时,我愤怒的提着包从车里跑出来。他开着车,很快追上了我。 他一直叫我上车,我当没有听见。最后跑累了,我放慢步子走着。他直接拦腰抱起我,扔进了车里。我也没打算下车了,走路回去实在不明智,估计走到明天晚上都见不到城里的月光。 我也不怕他对我做什么,反正早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第三十六章 对你温柔 车子在齐家门口停下。莫璟灏透过车窗打量着这栋别墅。 “你胆子这么大?居然不怕你家那位或者谁看到你跟个别的男人约会?” 我沉口气,半违心的说道。“清者自清,再说,我们是约会吗?” 莫璟灏低头笑了笑,抬眼看着我说,“再见…” “别再见…” 我习惯了转身,目送他离开,可他却从未转身看过我... 这一次,我也不会再转身看他。 我走到楼梯口正准备上楼,齐莫突然的开口吓了我一跳。 “你去哪儿了?” 他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我们借着月光看向对方。 我走过去啪的打开电灯。故作镇定道,“不是告诉了你和小雪璃璃去吃饭了吗?” 他起身,朝我走来。没几步便走到了我跟前。“茉苒,有必要对我说谎?“ 我怔了怔。心虚道,“当然没必要说谎….我没和她们去吃饭,是和…“ 齐莫打断我的话,“你和谁出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希望我们这样的关系你还对我撒谎。即便,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望着他,“齐莫..“ 这一刻,我除了叫他的名字之外,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我今晚..” 齐莫再次打断我,“见了莫璟灏。“ 他接过我的话,“小雪来电话说打你手机打不通,问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会展。我在家闷得慌,就开了车出去溜圈,你猜我看到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跳,“你看到什么?” 齐莫摸了摸我的头,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善的微笑道,“没什么,回房歇着吧。” 我慌乱扶着把手上楼,心有愧疚。走了几步齐莫又叫住我,“茉苒..” 我回头,“还有事吗?” 齐莫摇摇头,“没事…” 我点了点头,继续走,齐莫再次叫我,“茉苒…” 我被齐莫的举动莫名的弄得心乱,停下来,正视他道,“你想说什么,问什么,直接说好了,我会如实告诉你。我今晚见了莫璟灏,跟他一起吃饭,还一起去了海边看景,还..” 齐莫突然吼道,“不要再说你们怎样了!茉苒,你非要伤我彻底就高兴吗?” 齐莫拿了外套往大门走去,我的心有些难受,想了想冲他说道,“我已经找到我爱的人了…” 齐莫甩出一句话,“随便你…想离婚就离吧…” 他说出这句话,我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心疼得更厉害。说到底,我对不起齐莫太多太多。 第二天一早我轻手轻脚跑到齐莫的卧室门前,轻轻的拉了拉门把,锁上的,看来昨晚回来了,还在睡觉没有醒。 我暗自笑着,乐滋滋的踱下楼,准备亲自下厨做一桌丰盛的早餐向齐莫恕过道歉。我没什么本事,能做的只有这些。 刘妈和兰兰听到响声齐齐出现在厨房,见我在弄东西赶紧过来抢锅抢勺,我屏退两人,说今早还必须得我亲自下厨。 其实很简单,牛奶是现成的,不需要我自己去牛棚里挤,只需要放进微波炉热热即可;面包也是现成的,不需要我自己烤,扔进面包机啪啪两下就熟了;我做的就只有煎鸡蛋和小麦米粥,还有一盘水果沙拉。水果切好,沙拉都是现成的。着实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早餐,但却是我一片热枕道歉的诚心。 果然,掐算好时间,七点整,食物上桌,齐莫起床下楼。 我麻溜溜的端上一盘盘看似精致美味,实则完全现成的事物。见齐莫一脸无视我的走过来,我为了刷存在感,赶紧贴上去殷勤的问候道,“早啊,吃早餐,我做的。” 不会得表扬还会得两个白眼,早就是我预料之中的结果,所以没关系,我已经打了预防针,百无禁忌。 我为齐莫拉开椅子,笑得灿烂,“您请坐。” 齐莫顿了顿,还是乖乖坐了下来。在餐桌两边的刘妈和兰兰看得一愣一愣,我朝两人抛了个媚眼,她俩相视一笑,好心却会错意的一前一后退出了餐厅。 哎,我对齐莫好一点,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吗?很惊悚? 我在齐莫旁边坐下来,他刚要拿面包,我赶紧把面包连盘一起推到他面前,顺带把所有的食物都往他跟前挪了挪。 他喝了口牛奶,我赶快为他舀了碗粥,“先喝粥。” 齐莫自然的接过我递过去的粥,呼啦啦的喝下一大半。他放下碗,开始吃煎鸡蛋。 连吃个鸡蛋都优雅得无可挑剔,“你不必觉得对我有什么愧疚,所以故意用这种方式想弥补。昨晚我是说认真的,你想走就走吧。” 我双肘撑在桌上,殷勤的凑过去,面带微笑道,“我迟早会走的,但不是现在,我们可以再合作一阵子,我要帮你找到你真心爱的人以后再走。” 齐莫手里的刀叉‘砰’的搁在盘里,他转过头瞪着我,“你还真是我的好妻子。很好!” 我害羞又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去,“哪里哪里…我只是比较善良。” 齐莫还在瞪我,我又埋下头去,他的眼神有杀伤力。手机响了,齐莫接起电话,“不,我马上出来。” 挂了电话,齐莫起身要走,桌上还有半碗粥半个鸡蛋和半杯牛奶没吃完。 我站起来问道,“上班去了吗,时间还早,不吃完再走?”浪费我的心血是小,浪费粮食是大。 我说,“待会儿诺儿言儿醒了看到你有剩饭不吃完,会学你这种坏习惯的。”以为这样齐莫就会坐下来吃完再走,反正离上班时间还早,我一个下属都不急,他一个董事急什么。 齐莫穿上外套,瞥了我一眼,“已经气饱了!捡了别让诺儿言儿看见就行。” 我没辙了,不吃拉倒,反正浪费的又不是我的钱,挨饿的也不是我。 齐莫穿好衣服,“你不跟我一起?” 我摇了摇头,“我送完诺儿言儿再去公司,你先走吧。” 我跟在齐莫身后想送送他。据说贤妻良母都是这样的,特别是日本妻子,丈夫进门要问好,接过丈夫的公文包不够,还要鞠躬,“您回来啦。”丈夫出门上班也要问好,毕恭毕敬的递上公文包,还得鞠躬,“您慢走。” 这样的妻子固然是好,但丈夫又做些什么呢?女人同样会赚钱养家,丈夫就成了古代的皇上一样,是百姓的天,更是女人的天?我不屑这种传统,甚至有点鄙视。所以从来没有目送过齐莫上班,更不用说鞍前马后的拿包递包。 齐莫转过身来,我赶紧停下,他问,“你跟着我干嘛?” 我仰起脸笑了笑,估计笑成了一朵喇叭花,温婉道,“送你啊,我还没送过你呐。” 齐莫皱了皱眉,“送我什么?” 我一本正经的回道。“目送你上班啊!” 齐莫一脸茫然,捂嘴轻咳了咳,“那个…你还是正常点吧,你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我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没关系,以后我每天这样你就习惯了!” 齐莫瞪着我,一副你怎么这么死皮赖脸的鄙视样。 “好好好,我正常点。你走吧。”我转身往客厅走。这么劳神费力的演一个贤妻良母,我还觉得累呐,不喜欢更好。 齐莫总是这样,在你要干嘛和已经决定干嘛的时候叫住你,“喂!你这样挺好的…” 我无语的望着他,“那你到底希望我怎样?” 第三十七章 大秀恩爱 手机又响了,他公事向来缠身,齐莫皱眉道,“不,轰她走。”挂了电话,齐莫开门前或许想起还有问题没回答我,转身对我说道,“我希望你是真心真意的愿意对我这样。一辈子都这样。” 真心真意已经不容易,又有多少人愿意这样无怨无悔的付出,而且是一辈子。 其实我很自私,做这些不过是想达到我的目的。我叫住齐莫,“等等…” 齐莫转身看我,“有事吗?” 我该怎么开口跟他说莫璟灏要项目作为报答的事,诺儿是莫璟灏的儿子,难道父亲救儿子还要报酬吗?即便他要我报答他什么,也不该由齐莫承担。 我笑了笑,挥手道,“没事,路上注意安全。” 也许莫璟灏并不是想要报答,而是想要那个项目,所以正好找了这个理由。 我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却忍住没打,想发信息,还是忍住了。我打给严肃,让他帮我转告莫璟灏,他想要什么报答我都会尽量满足,除了齐莫手上的项目。 今天是海选第一天,比赛地点设在海边。舞台和栏杆外围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之前为了制造噱头,各部门就董事长是否亲临现场,是否亲自致辞在会议上吵起来。 明星大腕我们都请了,却唯独请不动齐莫。我双手赞成齐莫亲自到场。饭桌上,我一个劲儿劝齐莫去看看吧,有好些美女呐,他不屑的说道,“这么件小事也要麻烦我出席,我要那群人干嘛吃的?” 那厮竟全然不理会我,扔了餐布,带诺儿言儿出门玩儿去了。 我倚靠在舞台的幕布后面,林峰居然眼尖的看到了我。着急忙慌的走过来,“白总,怎么在这儿,去贵宾席坐吧?” 我摆摆手,“不用,我今天没打算来的,碰巧路过过来看看。” 林峰東瞅西瞅,问道,“齐董也到了?” 我摇头,“哦,他没来,带两个小坏蛋游泳去了。” 林峰笑得诡异道,作揖道,“齐董真是个好父亲,慈父啊。我得向齐董学习!” 我双手环胸,无奈的挑了挑眉,敢情这小子的言外之意是齐莫是个好父亲,我却不是个慈母咯? “白总,真不用在贵宾席给您留个位置?” 林峰劝了很久,我今天就是个普通观众,年轻时候崇拜明星,梦想着当明星。现在老了,明星梦做不成,只能看看过回干瘾。更何况这是企划部的方案,作为‘领导’我有义务保证活动的顺利实施。 佳丽们一个个上场,展示各种才艺。一群有颜的才女们。看了一轮的表演,正要打道回府,齐莫居然来了。林峰屁颠屁颠的迎上去,谦逊的点了点头,指了指正瞅着他俩的小偷样的我所在的方向。齐莫一身休闲装,带着墨镜,潇洒帅气的朝我走来,霎时吸引了无数女性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吗?”我鄙视的瞅着齐莫。男人都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的,心里巴不得揽一箩筐美女入怀。 齐莫摘掉墨镜,上下瞅了我几眼,“费劲选什么,你直接当公司的代言人不就行了?” 我听不出齐莫是夸奖还是贬损我,瘪了瘪嘴,抬步往场外走去。他跟在我身后,“我是说真的,你又生气?” 我边走边说,“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嚒?” 齐莫哼哼,“不像,你就是!” 我转身,谁想齐莫挨得那么近,没来得及停下直接撞了上来,我们俩直直往后倒去。倒地时,齐莫一只手抱住我,一只手撑地。这么短时间齐莫竟然反应灵敏的抱着我身子一旋,两人瞬间调换了位置。 “没事吧?” “你没事吧?” 我和齐莫同时说道。 他龇牙咧嘴的表情扭曲,我一咕噜从他身上爬起来,拉他起身。我碰了他左手,他惊叫了一声别动,我不敢碰他,只好去扶他的腰。 林峰和阳晨几个一时间都齐刷刷的跑了过来,黑压压一片,几十个人围住了我和齐莫。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从舞台上转移到台下。 林峰和阳晨,还有另外几个部门的负责人脸色都不好了,紧张的看着齐莫。我把齐莫的衬衣袖子拉高,检查了手腕和手臂,又蹲下来拉起他的裤腿检查,手肘和膝盖都磨出了血,不算太严重。但齐莫一直护着手腕,应该是倒地的时候伤着了手腕。 阳晨赶紧四处叫人准备车,要送齐莫去医院。齐莫点了点头没推辞,我担心他的手腕肯定是脱了臼。 去医院检查完,上了药绑了绷带,医生说是脱臼。见没别的大碍,我松了口气,其他人也都跟着松了口气。 出医院时,七叔已经开车过来,两个小人儿从车里蹿出来,风风火火的跑来,一边一个抱着齐莫的大腿。 “爹地,你怎么啦?”一般如此温柔贴心的关怀话语都是言儿小丫头说的。 “怎么受伤的?医生怎么说?”这样小大人般学我一个腔说话的口气,几乎只有诺儿。 齐莫笑,“爹地没事,救妈咪受伤的。爹地是不是很爱妈咪?” 我头顶飞过一群乌鸦,这算邀功还是怎的? 言儿甜甜的笑着,“恩..爹地爱妈咪,爹地本来就应该爱妈咪。” 一旁的诺儿也开了尊口,却是冲我说的,“妈咪怎么这么笨?不知道自己救自己,干嘛让爹地救。” 言儿说话中听,诺儿一发言都会让我有撵人和动手的冲动。这货绝对不是我儿子,肯定是齐莫和其他女人生的,我只是个后妈! 身后林峰一行人哈哈大笑起来,不免夸了两小人儿一番。 齐莫蹲下来,右手帮左手想要抱起言儿,我赶紧制止道,“都这样了还抱什么,他们又不是没脚,自己会走。” 齐莫抬眼看着我,“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我没事,快帮我。” 我刚拉过言儿,林峰和阳晨已经凑上来,一个抱起一个劝道,“齐董,你伤没好,还是听白总的。我们抱就行了。” 两个小人儿从来是生人勿进的,尤其是言儿,绝不喜欢陌生人抱。 今天却静静的不吭声,很识大体。还有个可能是,今天玩累了,本就不想走路,齐莫手伤抱不了,我是断然不可能抱他们两个的,所以只能纡尊降贵,勉为其难的让阳晨和林峰抱。 恩,这个恐怕才是真正识大体的原因吧。 我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尴尬的笑着。 齐莫起得比我早,我下楼时,他已经坐在餐桌旁吃早点。 “早啊。” “早!” 我刚坐下,齐莫扔给我一份晨报,继续喝着他的南瓜汤,嘴角却带笑道,“咱们夫妻上报了。” 视线扫过封面,我和齐莫的结婚照已经刊登其上。大大的封面照下是鲜红醒目的字,写着“豪门婚恋经得起时间证明,齐氏总裁的灰姑娘妻。” 天啦…我实在配合杂志社的人才,这种题目都能想得出。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不想看又忍不住翻开里面的内容。足足五页,描写我和齐莫的相遇相识、相知相恋,每一页精挑细选的图片无不昭示着这就是一段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的大好姻缘!美女配英雄,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合上杂志甩在一边,“你允许他们这么发?” 齐莫撕咬着一块切片面包,嚼起来,“我还嫌他们写得不够精彩。” 我无语的摇头,喝完一杯牛奶降降火。语重心长的教导起来,“幸福是自己的,根本不需要告诉别人知道。” 齐莫说,“我偏偏喜欢晒幸福,怎样?” 我瞪了他,“你爱怎样就怎样。只是我觉得表里不一,实际上我们有他们认为的这么恩爱?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协议结婚?” 齐莫双手托腮,望着我道,“什么意思?” 我也双手托腮,回望他道,“我们总会有分道扬镳的那天…” 齐莫打断我,“用词不当。” 我点了点头,重新改了措辞继续道,“我们总会有…分开的那天。” 齐莫再次打断我,“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辈子都做齐太太,我发誓。” 第三十八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 我没理会他,接着刚才的话头说道,“现在别人凑热闹看我们怎么恩爱,表面是如胶似漆幸福美满的样子;可等我们分开的时候,又闹得满城风雨,整篇整篇的报道一定全是‘齐董都离婚了你还相信世间有真爱吗?’实际上,我们连爱都没爱过,何来真爱之说?为什么不一直低调含羞的过日子呢,弄得人尽皆知,你很开心?” 以齐莫的能力和身份,只要他不想,杂志新闻根本不会出现昨天那件事的丁点报道。我不喜欢这样被人贴大字报一样围观,还得被迫品头论足。 “生气啦?” 我不想理齐莫,喝完牛奶接着喝完一碗粥,觉得不解气又吃了两块半面包。最后撑得站不起身来。 齐莫来扶我,“生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我正觉得感动,好歹他也是关心我,结果他又补充说了两字,“真傻。” 我刚抬手要捶下去,齐莫反应迅速的缩回了那只残爪。 齐莫不许我带诺儿言儿吃外面的东西,尤其是快餐。从游乐园回来,诺儿见其他小朋友在吃,非吵着要吃,一个小人儿闹不够,又加上个言儿。一边拉了我的裙子,嚎啕大叫着。我拗不过,觉得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就带着两小人儿难得的进了一回快餐店。还特意叮嘱兰兰回去别乱说话,不然都挨齐莫批。 兰兰照看着诺儿言儿,我去拿吃的。刚端了一堆垃圾食品转身,一个长相分外好看,穿着分外时髦的高挑女人拦住我的去路。 她一头长长的卷发,如海藻一样慵懒的披散在左肩,一双过膝高跟靴,短裤,不算太暴露的上衣,脸上画着精致美艳的妆容。乍一看,她出现在快餐店这种地方显得实在不搭,她这样的妆容打扮去参加舞会或者宴会应该会比较合适。 她斜勾起的嘴角,笑起来的样子是那种娇媚柔情的,根本不需要做作,就能美成那样。 “齐太太?终于见到你..本人了。” 她中途顿了一顿。 我看着她。我认识你?你跟我很熟吗?你这句“终于见到你”然后停顿了半刻,意思是见到我本人让你很失望? 我心里虽这么想着,但面上还得做出一副温柔得腻死人不偿命的淑女状、而且行为举止端庄有礼、十足的名媛风范。她不用做作就很美,我却必须要做作才能美。为了不输于人,我还是做作比较好。 我微微皱了皱眉,一副病态淑女的惆怅样,眼含秋波的温柔的望着她。然后声音柔得连我自己都想吐的说道,“你是…哪位?” 她一副强势的大女人样,我自然反其道而行之,一副弱不禁风的小鸟依人状。 这方法果然奏效!她瞅着我眼皮一跳一跳的,刚才的娇媚全变成了凶样。很显然没料到堂堂齐少的女人这么弱小? 哼,她声音比我大、比我粗,光说话这一局我就已经完胜。还要比什么放马过来!我没有幸灾乐祸的样子,仍旧凄楚万分的柔柔的瞅着她,故意做出“姐姐,我好害怕。”的样子。 女人的直觉果真准得可怕,她拦我的路,跟我打招呼,我就没觉得她是公司的某个合作伙伴或是认识齐莫的哪位名媛小姐。第一感觉便是此人来者不善,咄咄逼人,一阵杀气。 她脸抽了抽,高傲的抬起下颌。估计是见我一怕事儿的小女人,顿时气焰长了几分。“昨晚齐少在我这儿待了一宿,落了件东西在我这儿,我想还给你也是一样的。”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说,“这个,你还是自己给齐莫吧。他的事我不知道。”时间在走,人在变,不知道什么时候练就的本事,我的联想力和洞察力变得超群。 我愣了愣,笑道,“哦,我知道,你早上来过是吧?要知道是你,我怎么也会阻止齐莫不让他轰你走的。” 她的脸刷的一下黑成乌云,冷眼盯着我,哼了一声,甩手走人。 齐莫喜欢的好女孩,我会帮他留住;但齐莫厌恶的女人,我也会帮他赶走。况且,我不相信齐莫真的会看上她,即便是玩玩而已。 换成莫璟灏,也许会看上… 但以齐莫的审美,绝对不会。 诺儿一喊就乖乖的拾掇完过来吃饭,言儿坐在椅子上东倒西歪,吵着要玩儿什么丑鱼。我说没有丑鱼,只有糖醋鱼。这家伙‘噌’的溜到桌子底下去了,我也跟着爬到桌子底下,来回撵了几圈才把她给抓住。啪叽一下扔到椅子上,“给我坐好吃饭!“ 他们兄妹俩乖的时候我自然是个慈母,不乖的时候,我也成了巫婆。 齐莫在旁不满的吭声道,“轻点,摔着不疼啊。“ 我白了齐莫一眼,“慈父多败女。“ 齐莫不开腔还好,一出声本来没事的人,突然张口大哭,哇哇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妈咪坏蛋,我讨厌你…妈咪最坏了…“ 这饭没法吃了!吃得一肚子窝火。讨厌我?是谁十月怀胎,名誉尽毁的都要把你兄妹俩生下来的?如果我坏,我没有良心,当初知道有你们兄妹俩早就去医院了,还有你个小人儿在这儿张牙舞爪的骂我? 这些最多只能心里发发牢骚。我撩起言儿准备开打,齐莫拦了我,抱起言儿往外走,“别哭别哭,爹地带你吃好的。“ 旁边安静乖巧吃饭的诺儿见齐莫抱走言儿,面前的碗一推,筷子一扔,我刚要冲过去拽他,这小子已经嗖的跳下椅子,叮叮咚咚的追着齐莫去了。 “慈父多败儿!“看着三人渐行渐远,我气急败坏的吼道。 晚上两坏蛋的洗澡睡觉事宜我一律不管,只知道人平安给带回家了就行。我坐在喷泉旁观赏夜景,一边喝茶一边叹气。两个白眼狼啊。 旁边坐下个人,不用看脸,听声音就知道是齐莫。“生气了?“ 我没回头,继续喝茶,“没有啊,我生什么气。 “ 齐莫笑,“你吃醋了,两个孩子亲我,不亲你?“ 我斜眼瞪着齐莫,男人什么时候会猜女人的心思了?眼睛一瞥,落到他的手上。故作惊讶道,“咦?你手表去哪儿了?“ 齐莫蓦地缩回手,放到了桌子底下。“忘带。“ 我穷追不舍,纳闷的问道,“忘带?平时一直带着,今天怎么忘了。不会是掉了吧?不会是落在哪个美女家里吧?“ 我笑盈盈的瞅着齐莫。女人的第六感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会出错的。 男人哪儿有清心寡欲的,这就是个笑话。我和齐莫在一起这么久,虽然没见过他和别的女人一起过,也没听谁提起过齐莫在外面有女人,但我知道他肯定会有吧。因为他想要的,我给不了也不能给。 齐莫探过身子来凑近了些,“吃醋了?不愿意我落在别人那儿,那你陪我?“ 他的手一碰到我,我立马缩了回来。我的举动触怒了齐莫,他一下站起身朝我走来,我下意识的紧贴椅背。齐莫俯下身,将我圈在座椅里。 “我想要你怎么都可以,但是我不愿意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他低头要吻我,我赶紧别过头,撑着他的肩,“别,齐莫。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愿意做的事,没人能逼我。” 他眉头皱得很深,“所以你并不是委曲求全跟着姓莫的,而是心甘情愿…” 第三十九章 歪遇 齐莫上班去了,我把两个小家伙从床上拖起来,麻利的给两小人儿穿衣洗漱完,送去幼儿园之后才火急火燎的赶到公司。 刚坐下,手机响了。我摸摸索索半天从包里掏出手机,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私人电话,没想居然会是他打来的。 我握着不停震动的手机,手在发颤,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会让我慌乱不已。我期许这个电话多年,可它一直安静的躺在通讯簿里,悄无声息。以前不知道什么叫思念,总是嗤之以鼻,直到忍住打一个电话都是锥心刺骨的,才明白我对莫璟灏的感情,这辈子就这样了。除了他,我还能爱谁?这个混蛋! 我清清嗓子,眼泪都激动出来了。“喂?” 本想保持正常的声线,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抖了抖,细微的差异被莫璟灏给捕捉到。 “你在干嘛。”他的陈述句就是疑问句。 “没干嘛啊?” “接我电话很紧张?” ‘恩’这个字绝对不能说出口。我不能顺着莫璟灏来,他说什么我就乖乖回答什么,这样迟早被他带坑里。我避而问道,“莫少打电话,有事吗?” 他回答得极其干脆,“有。” 我在听他的下文,他隔了许久说道,“想约你吃个饭,不知道,是否赏脸?” 这么可亲可爱、还算客气的话会出自莫璟灏的口?我有些不信,错觉? 听我不回答,莫璟灏‘嗯?’了一声。 他绝对是在引诱我,声音魅惑道,”怎样,就我们两个,约吗?” 约?!!! 其实,我当然千分之一万的愿意,但是… “你胡说什么?”我生气道。 莫璟灏在那头笑道,“呵呵..没什么..玩笑而已。单纯的想请你吃个饭,不行?“ 当然行,而且求之不得。我心里窃喜着,严肃说莫璟灏曾心里有我,现在还是如此吗? 我问,“理由?” 他答,“想你算吗?” 说实话,再坚硬冰冷的人,也喜欢甜言蜜语。我对齐莫的甜言蜜语来者不拒,毫无反应;但对莫璟灏的,却无力招架。心化掉一半。 刚才是愤怒,此刻却轻飘飘的说,“你胡说什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今晚六点,我来接你。你准备一下。” 感觉又回到了从前,他在出差,我在家里,他一个电话要我去陪他,“你准备一下。“然后我立马梳妆打扮,穿着得体的去陪他,做他的女伴。 现在我不是他的‘雇佣’,他不是我的‘雇主’,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反驳,“你请我吃饭,我带张嘴来不就行了,需要准备什么。“ “你不需要跟你家人说一声今晚有约,跟谁约,他要是知道你今晚和我约,会同意?“ 莫璟灏的嘴依旧这么毒,这么损。不过齐莫还确实会同意。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 “我这不是关心吗,也叫操心?算了,我懒得过问别人的家事。“ 不能老纠结着一个问题翻来覆去的重复,我问他,“你请我吃什么?在哪儿,时间?“ 莫璟灏笑,“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见我?看来传言真不可信。” 我一怔,“什么传言?” “今早无意看了篇新闻,有些人昨天才在媒体面前各种恩爱,今天又各有新欢,呵呵,你说媒体可信吗?“ “媒体当然不可信,有时候眼见为实都未必是真的。” “说得也对。” “你的伤…都没事了吗?头还会不会疼?” “这么关心我,不怕姓莫的吃醋?” “你救了我儿子,我关心你难道不应该?” “姓莫的可没感激我救了他儿子。” 我心想别人为什么要感激你,那是你儿子! 一通电话我和莫璟灏打了整整一个小时。我听到那方有人说话,莫璟灏才挂了电话,要不然我们俩可能会天南地北的闲扯一上午。 莫璟灏在电话里一直洗刷我和齐莫,我觉得这才是他打电话的真正目的。齐莫去一趟夜店我都不知道,莫璟灏居然这么清楚,连细节都讲得一清二楚。听他一说,那晚跟齐莫一起的女人和那天在快餐店拦我的女人就是一模一样啊。可惜,关我什么事。 一整天脑袋都是蒙的,就因为莫璟灏的一通电话。他要请我吃饭,为什么?我不知道,只是自恋的以为他会不会对我有那么点意思呢… 我不停看着时间,一分一秒都过得如此漫长,什么时候太阳才会落山,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五点还没到,我已经收拾妥当,关了电脑,坐在办公桌前悠闲的望着窗外,手指轻叩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脆响。齐莫进来我都不知道,他戳了戳我的脑袋,我赶紧回头,望着他投下的巨大阴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我将齐莫看成了莫璟灏。原来,我真的很想他,没由来的,不受控制的。 “发什么呆?回家了。” 我张嘴望着齐莫,“嗯…今晚没应酬?”平时齐莫都很忙的,难得一次下班可以一起回家。 他摇摇头,“没有,今天有些累,想早点回家休息。”他靠在办公桌旁,手放在裤兜,慵懒随意。公司的女同事私下称齐莫是谦谦君子,而且是有钱有颜有修养有人品的谦谦君子,世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男人啊。我也叹,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被我给糟蹋了。怎么就看上我了? “我一会儿还有事…兰兰已经接了诺儿言儿回家,你也先回去吧,累了就早点睡。” 齐莫歪着头看我,“你能有什么事?” 我不假思索的回道,“朋友约了吃饭。” “好。”齐莫没有多问什么,抛起桌上的水晶球接住,放回了桌上,“那我先走了,早点回家。” “恩..好…”我刚说完,莫璟灏的电话就打来了。我看着手机,望了望已经走到门口的齐莫,他正好回头望着我,我冲他笑了笑,他转身出了办公室。我才接起电话。 “我已经到你们公司楼下,下来。” 说完,也不管我有没有回应便挂断电话。我讨厌别人用命令的口吻吩咐我做什么事,但莫璟灏只会用命令的口吻,而我却像他的专属奴仆,我可以对所有人的命令不屑一顾,偏偏对他这种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命令逆来顺受。 我匆匆下楼,不顾形象的冲出电梯,一路狂奔出大厦。在冲出大厦的一刻,我立马停住脚步,恢复常态,正经慢走起来,不露一丝慌忙的神色。如果让莫璟灏看到我飞奔的身影,以为我是有着急的想要见他。 莫璟灏的车停在前方,低调的跑车,张扬的男人。正值下班高峰期,几栋大厦的白领都倾巢而出,明知道自己长了一副吸引目光的脸还偏要在人前使劲儿显摆,深怕别人看不到他? 莫璟灏倚在跑车前,墨镜遮面,一晃眼以为是哪位明星在街边拍写真。他见我走过去,起身往驾驶座走去。 旁边一众羡慕关注的眼光我都一一接受,心底乐开了花,谁不喜欢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时刻。我有种自己正在会面某位大人物的错觉。 第四十章 共进晚餐 对于齐莫和莫璟灏的炫富综合症我已经习以为常。一顿饭明明可以简单含蓄的随便找块地吃了,两个人都喜欢兴师动众,吃得五花八门。 偌大的七星级海滨餐厅,从上个月起就开始不接受今晚的预定,所以整个酒店只有我和莫璟灏两个‘尊贵的客人’。 当然,莫璟灏有钱,喜欢这么显摆我不可能拦着,也没资格拦着。何况这酒店人家有百分之四十六的股份,说白了这酒店就是他的,他爱怎么弄怎么弄。 只是,真后悔没有把两小人儿一块儿带来,这样奢侈豪华的酒店,在市面上真是不多见。我怀疑这分明就是莫璟灏的私人会所,他一个人专享的娱乐场所,不然这么一个好地方外面从没听人提起过。以前跟着莫璟灏那会儿,他也没带我来过这里,看装修和建筑,修建的时间应该不久。 偌大的露台外围是彩色的喷泉水池,银色的树枝上闪烁着蓝色星光,映照着整个露台都是一片淡淡的蓝色。餐桌上铺着我最爱的一色碎花餐布,也摆满了烛台和鲜花。 我望了眼四周,餐桌和地上都摆满了花。各色花都有,唯独少了玫瑰。莫璟灏是知道我不喜欢玫瑰,所以才没有吗? “看什么?” 莫璟灏边喝水边瞅着我,我摇摇头,“没什么。” 我瘪瘪嘴,不置可否的算是做了回应。继续四处瞧着这里的景致。奢侈中透着静谧,颇有点出则繁华,入则宁静的意境。外围一圈是水池,仅有一条古典风格的廊桥通往我们坐的露台,露台却几近悬空的置于水池中央。 “喜欢这儿吗?” 我点点头,“很漂亮。” “难得齐太太喜欢,欢迎以后常来。” 我怔怔的望着莫璟灏,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心里有些难受。如果是莫太太,而不是齐太太… 莫璟灏望着我,眼中带笑,一脸的纯真无辜。他的脸干净好看,三十好几的人却还跟二十四五的少年一样。 他搁下杯子,嘴角勾起淡淡的一丝笑,“今天的晚餐你肯定喜欢。” 菜一上桌,我愣住。听到服务员一边端菜上桌,一边微笑有礼的报着菜名。“西湖醋鱼,水煮鲶鱼,香烤桂鱼,红烧鱼头,清蒸鱼腩,焖黄花鱼,湘香瓦块鱼,香炸沙丁鱼…” 我瞪着莫璟灏,他瞅我笑,“怎么样,喜欢吗?今晚主厨亲自下厨做的,全是你爱吃的菜。” 我擦擦汗,望了望四周,“原来这餐厅是家鱼餐厅。” 莫璟灏居然把我的话当了真,严肃生气的说道,“什么鱼餐厅?!我是知道你爱吃鱼,特意安排了一桌子的鱼,不喜欢?” 呵呵..我冷笑。他还反问人喜不喜欢?莫璟灏在生意上,在别的任何地方都能做得很出色,连齐莫有时都会暗叹莫璟灏的生意头脑和做事方式。 可生活上嘛,莫璟灏绝对是个神经大条的人。请人吃饭,点对方喜欢的菜固然挺好,但有他这么往死里点的方式吗? 一桌子的鱼,即便我再喜欢吃鱼,这全鱼宴席要真的吃完,估计会腻到以后见鱼就吐,一辈子都不想再吃了。 不过好在现在肚子空空,食欲正旺,要吐的事可以暂且放一边。我迫不及待的动了筷子,夹了块糖醋鱼咬了一口,啧啧,好吃!刷刷刷筷子挥舞,三两下解决掉半盆西湖醋鱼。准备再伸筷子,感觉要是一下子吃饱了其他菜就没法塞下肚了,赶紧筷子一转,又朝香烤桂鱼夹去。 刷刷刷,除了稍远一点的水煮鲶鱼和焖黄花鱼因为夹不到没吃成,其余的菜都被我一个人吃了大半。旁边有服务员走来,把水煮鲶鱼和焖黄花鱼从莫璟灏那侧端到我面前,我嘴里塞着沙丁鱼块,闷哼哼的说了声谢谢。我知道自己此时肯定形象全无,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胡吃闷塞。抬眼一瞧,莫璟灏静静的坐在对面喝水,他一点没动筷子,只看着我吃。 齐莫也常这样,坐在那儿不吃东西,光看着我吃。 我问他看什么,怎么不动筷子;齐莫就回答我说,看着你吃就好了,秀色可餐。我一般只是以白眼应对,冷呵呵一笑,然后埋头继续胡吃海喝。 但奇怪的是,莫璟灏这么看着我,我就变得浑身不自在,再也吃不进东西。 淑女的拿纸巾擦干净嘴,等食物全咽下肚里才说话,“你不饿?怎么不吃?” “我不饿,看着你吃。” 莫璟灏紧盯着我,手里握着水杯,薄唇轻触碰着杯壁,又像是在啃咬杯子。那家伙肯定是故意做这种诱惑动作,看得我心慌眼花。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妖孽?分明是活生生的诱惑啊。 其实我已经吃饱了,只不过是胃口好,消化系统好,所以约莫还能再吃下半盆没问题。 可碍于旁边站的服务员和对面坐着的莫璟灏,不让他们产生明明看外表是个淑女,怎么吃得跟猪一样多的质疑。我决定忍了,忌口! “吃好了?” 我矜持的点点头,“吃得很好,谢谢莫少的款待。” 莫璟灏搁下杯子,笑了笑道,“齐太太跟我不必客气。毕竟我们曾经朝夕相处过,就算感情不在了,友情还是有吧?” 心一顿,感觉有尖锐的东西划过,有些疼。往事历历在目,就算感情友情什么情都不在了,我都不会忘记眼前这个人。他对我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清晰的像发生在昨日。 我沉思起来,很久…. 直到莫璟灏起身走向我,说道,“你在想什么?” 我猛地站起来,拿起皮包,“谢谢你的晚餐,我该走了。” 我是疯了才会答应莫璟灏的邀约。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我们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来共进晚餐。 我慌忙想逃,拉开凳子起身时却不小心绊住了桌角,整个人重重朝地板砸去。莫璟灏和两个服务员反应再快,也不及我倒地的速度快。我膝盖磕地,疼得牙打颤,这是什么地板呀,比钢板还硬。眼泪花在眼眶里拼命打转,我强忍着不能哭,在这么多人面前要是哭了,真够丢脸的。 莫璟灏来拉我,一群服务员赶紧移开凳子桌子,我疼得站不起来,隐隐呜呜的喊疼。 莫璟灏蹲下来直接抱起我,一面吩咐说,“拿药箱,打电话叫刘杨给我赶紧过来!” 莫璟灏走得很快,我只好趴在他肩头,使劲儿抓着他的衣领才不怕被摔下来。进了电梯直到楼下的豪华大堂。 久违的拥抱,我已经来不及欣赏和回味。只觉得膝盖钻心的疼。大理石地板实在硬的厉害。 莫璟灏把我轻放在一张巨型似百合状的沙发上。有人拎了几箱东西放在旁边,打开全是药箱。莫璟灏蹲在地上检查我的膝盖,没流血,只是很大一片淤青,透着微红。肉不疼,骨头很疼,感觉膝盖还是一阵麻,钻心的麻。 第四十一章 杯具 他碰到我的膝盖,我一点没知觉。“疼吗?” 他蹙眉的样子也好看,是在关心我? 我心里在笑,面上却严肃的摇摇头,“不疼。” “撒谎。”他瞅着我,抛下一句话,转身去翻药箱。 拿起这瓶看了看扔到一旁,拿起那瓶看看又给扔到一旁,不一会儿地毯上就被他扔满了瓶瓶罐罐。我想问他到底要找什么,这种磕磕绊绊的伤都是皮外伤,不用药也很快就好了。但见他担心着急的神色,是在为我?心里一丝暖,坐在旁边不吭声,看他继续在药箱里翻了又扔,翻了又扔,还一边抱怨,“这都是什么鬼东西?!药水呢,能消毒化瘀的药呢?” 几个服务员一拥而上,赶紧帮着莫璟灏找药水。人多果然好办事,半分钟就翻出了四五瓶消毒祛瘀的东西来。莫璟灏一起收了扔在沙发上,盘腿坐在我旁边,左拿一个看看右拿一个看看,自言自语道,“用哪个好?” 这样近距离的看他,我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抵御力,就想浑身无力的借他肩膀一靠。他忽的抬眼,我心一颤,正紧张,他又突然望向别处,喊道,“刘杨怎么还不过来!快去给我叫人。” “不管了,先擦了再说。”莫璟灏自言自语的从沙发上滑到地上,抖抖药水就要帮我上药。我看了上面全是外文,如果是英文看得懂药效已经很不错了,可全是认不得的一连串外文符号,我赶紧捂住膝盖,不让莫璟灏给我上药,“什么东西呀你就给我乱涂?” 莫璟灏抓了个空,抬眼瞪着我, “涂点药会死嚒?不涂才会死吧!”接着完全不管我这个当事人的态度,掰过我的脚,硬是把一瓶什么功效都不清楚的黑乎乎的东西往我膝盖上抹。 呲…这药水凉飕飕,冰爽爽的很舒服。脚上的痛已经完全分散了我的注意力,莫璟灏却注意到我的胳膊上蹭出了血。 他正给我的胳膊清理伤口,熟悉的手机铃声传来。 这是我为齐莫特别设定的铃声,便于区分。 我撇开莫璟灏,跳着奔过去拿手机。 刚从这位美丽的姑娘手上拿了手机,‘谢谢’的第二个谢字还没说出口,转身,忘了左脚膝盖不能承力,一脚踩下去,脚下一软,身子一栽,又往旁边的玻璃桌上倒去。 慌乱中,我猛地抓着玻璃桌的边沿,手机飞了出去,连带着桌子水杯一起掀翻在地。 玻璃掉地上自然碎成了渣,我的手就这么幸运的啪叽一下重重压在了这堆碎玻璃渣上,一眨眼,鲜血霎时流了一滩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所谓祸不单行就是这样。 我坐在地上哇哇喊疼,膝盖疼,屁股疼,手更疼。 这回无论如何也得哭出来了,因为实在太疼,比摔了膝盖可疼多了! 手机还在响铃,吵得我心烦意乱,恨死齐莫了,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个时候打什么电话。 手掌心里全是碎玻璃渣,刺痛扯得我头皮发麻,每根汗毛都像是竖了起来。 最主要的是我从小就晕血,见满地的鲜红色,已经浑身发软,脑袋晕晕。以至于莫璟灏从地上抱起我,我整个人都像一潭水,浑身没力的栽倒在沙发上,嘤嘤呜呜的啜泣。 莫璟灏把我从沙发上扯起来,我直喊疼。 他面色森冷得像是怒到极致,可却反常的没有暴跳如雷,只是声音大了许多倍,“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看看你把手弄成了什么样!“ “抱歉莫先生,我来晚了。“ 刘杨在两个服务生后面,小跑着匆匆赶来。 本来膝盖磕伤是小事,刘杨来一阵也不起什么重要。现在倒好,手被玻璃扎上,没有医生还真怕手残废掉,所以刘杨这下来得正是时候。 莫璟灏倏地站起身,往旁边挪了挪步。一句话没说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周身的寒意,冷得让人胆颤,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瞥见刘杨好像也抖了一抖,看来依旧是人人都怕莫璟灏。 我瞥了一样莫璟灏,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眼睛只盯着我的手上。 刘杨接手帮我上药,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我的手,“怎么伤这么重?“ 我咬了咬唇,忍着疼尴尬的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说这伤是怎么二货弄成的。 莫璟灏在旁边冷冷道,“伤这么重就是等着你救命,如果你再迟到一会儿,这手废了怎么办?“ 刘杨拿着钳子和镊子为我挑手掌陷进的玻璃碎渣,莫璟灏说话的时候刘杨紧张得额头上满是汗水。 我怕他越紧张手抖得越厉害,现在已经抖得厉害,赶紧呵斥住莫璟灏,“你少说一句行不行…只知道在那儿说风凉话…“ “你…“莫璟灏已经火冒三丈,居然还没发怒,却是对刘杨说道,”你动作轻点。“ 刘杨微微点头,“知道了莫先生。“ 刘杨又抬眼问我道,”白小姐,如果疼的话就告诉我,伤口扎得深,疼是正常的,请忍一忍,我尽量轻一点。“ 我额头和后背都出了层汗,咬着牙点头,却把头别过一边,不敢看伤口,不敢见血,牙齿打颤。 摸摸索索的过了好久,挑完碎渣总算包扎完伤口,我倒吸一口凉气。 刘杨在旁边叮嘱着什么我也没听进去,看着包成粽子一样的手,唏嘘。吃个饭弄成了个伤残人员,这顿饭可不值啊。 莫璟灏掰过我的下巴,我吓得瞪着他。 “发什么愣,医生说的都听到没有?不许沾水,两天换一次药。少吃辛辣的东西。“ 我弱弱的点了点头,“嗯…“ 他看了我一眼,转身往沙发后走去。我看他弯身在捡什么,起身时手里拿的是我的手机。 他一面盯着手机屏幕,一面说道,“就因为他打来电话,你紧张成这样?” 莫璟灏每次提起齐莫,我都只是沉默着不说话,没有什么可回答和需要回答的。 我再抬头时,他居然在用我的手机打电话。直觉告诉我他真的知道我的手机密码!!! 我一蹦一跳的过去抢。 “还给我,你打给谁?!”其实,我已经猜到他要打给谁。 “居然对了?”莫璟灏冲我狡黠一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他迅速的左右闪身,躲着我不让我抢到手机。 我们俩一进一退,围着大厅转圈圈。 “喂?” 莫璟灏冲着电话喂了一声。他盯着我,笑得诡异。 我知道电话通了,肯定是齐莫。 第四十二章 原来都是恶梦 果然不出我所料。 “苒苒今晚住我这儿,你回去吧。” 我脑袋轰的炸裂成了无数瓣儿,心脏也像是要‘嘭’的从胸口里炸出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 生平第一次,我冲莫璟灏如此撕心裂肺的吼道。 “你个混蛋!!“ 生平第一次,我反抗莫璟灏如此彻底。痛快的骂他是混蛋! 我扑过去抢手机,却很容易就从他手里抢过来了…. 他松手了,悬在半空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他冷眼恨过来。 我被他眼中的恨意怔得愣住。 我平静的看着他,内心却懊悔得要死。 突然,他从我手里夺过手机,狠狠一扔,扔出了好远。只听哐啷哗啦的坠地声,格外尖锐。 我愣在原地。 他转身走了。 我看不清他此刻是愤怒还是平静。 眼睛忽然涩得厉害,我赶紧抬手揉了揉,怕眼泪又落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什么。但就是难过得要命,并不是因为手伤和脚伤而疼的。 我不想一次又一次的伤害齐莫,也绝不允许莫璟灏伤他。 莫璟灏伤他会比我伤他十倍更重。 齐莫一个人站在门口,等我。 看到他的一刻,我觉得很愧疚。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经这样一个人孤单落寞的等着莫璟灏,只是没有等到罢了。 我走过去,齐莫直起身来,站得是或许久了,他缓缓抬腿朝我走近。 “没事吧?“ 我总是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我以为他会恨我,会怪我,会喉我。可是都没有, 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在关心我…. 我咽了咽喉,嗓子酸涩得厉害。我摇摇头,“我们回家吧?“ 齐莫伸出手,想来拉我的手。这次,我没想躲开他,可他的手还没凑过来,却已经收了回去。 “走吧…“ “齐莫…“ 我叫住他,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齐莫见我哭了,赶紧走过来。“怎么了?莫璟灏他?“ 我赶紧摇头,“没有,他没对我怎样…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齐莫拥住我,“你曾经说女人害怕男人说对不起三个字,其实,男人也怕女人说这三个字…“ 女人怕男人说对不起,因为这说明男人有给不了的女人想到的东西。反之,男人在乎一个女人,同样害怕听到对不起三个字。我没办法理解齐莫对我的这种不正常的执着, 我紧紧抱住齐莫,放纵的哭起来。“可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隔了许久,他才缓缓说,“没关系…“ 我们保持着相拥的姿势,许久。 我想从齐莫怀里挣脱开时,他又抱紧我。“再等一会儿,好吗…“ 我点点头,这是我唯一能带给他慰藉的拥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不能和莫璟灏在一起了,可也不愿意和齐莫在一起。 每个人都是孤零零的来到世上,然后孤零零的离开人世。或许,我就是那个生来注定孤零的人。 好在,有诺儿言儿陪着,我并不孤单。 车开走前,我朝窗外瞥了一眼,不知道莫璟灏是何时站在那儿的。 我别过头去。 已经结束的,就不应该再开始。错误的开始,就应该早早结束。 我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即使莫璟灏曾经是爱过我的,但现在和未来,他都不可能再爱我了。 齐莫说的有道理,我和莫璟灏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因为谁都不会相信一个风风光光‘嫁给’齐莫,做了令无数人羡慕的齐太太的我,到今天和齐莫两个人都是清清白白,止于礼,仅此而已。 别人不相信,莫璟灏更不会相信。 就算莫璟灏和齐莫之间没有隔阂、没有仇视,但曾经做过莫璟灏情人的我又去当齐莫妻子的这件事实,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接受的,更何况是莫璟灏那样骄傲的人。更何况,莫璟灏和齐莫还有着这么深的仇恨。 每每想到这些,心口像窒息一样的疼。我叹息了声,“齐莫,对不起…” 车子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我整个人狠狠往前一栽,要不是有安全带的束缚,我肯定已经飞出去,撞晕在挡风玻璃上了。 齐莫的怒气在这一刻总算爆发出来,“你再说一句对不起试试?!你要故意气死我是不是?!你明知只要你肯留下,我什么都不介意!你瞒着我跟他见面,我已经不计较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齐莫一连几个问话,我无以回答。 我沉下气, “那你希望我对你怎样?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啊,只是彼此需要的合作不是吗?” 齐莫坐回身去,油门直踩到底。车子急速穿行在天桥上,阵阵咆哮的轰鸣声让我不由得害怕,照齐莫这么开下去,我们俩都会没命的。 我一手抓紧安全带,一手悄悄抓着椅凳,心悬到了嗓子眼。 幸亏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说的绝对就是我和齐莫。 原来我们都是祸害啊,在这么拥挤的车流道上,这么快的车速,我们俩居然能平安到家,算是个奇迹。 我这一天经历了乱七八糟的事也十分气恼。 我刚输完密码,齐莫已经一脚踹开了大门。 我赶紧躲一边,让他先进屋去。以免再伤到我的手和脚。 我跟在他后面进屋,我一只鞋还没脱完,他已经踢飞了皮鞋,叮叮咚咚踏上了二楼。 头重脚轻的走到卧室门口,手刚探上门把,另一只手从我身后伸了过来,触到我的指尖,凉得刺骨。我一个激灵将手缩了回来,倦意去掉大半。那只手抢在我前面打开了房门。我没回头看清楚是谁,已经被用力推进了卧室,随即一声关门声响。 “齐莫…” 我紧张的唤了一声。我知道是齐莫,家里警卫森严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除了齐莫,没人敢半夜三更出来吓我。 黑黢黢的房间里什么也看不见。黑暗中的气氛透露着怪异,我意识到有不好的事发生。 “有事吗?”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话还没说完,齐莫猛地推门而进。 “嘭”的关门声,将我所有的神经都吓醒。 我摸索到墙壁,正要迅速奔向灯光开关的时候,齐莫抓住了我的肩,我身子一旋,被他重重摁在墙上,他的身子紧跟着贴上来,将我紧压在他和墙壁之间。我脑子里只有一个二逼的想法一闪而过,男人都喜欢像这样把女人推到墙上贴成饼嚒,然后再欲行不轨?一个莫璟灏,一个齐莫。 事实证明了一句话,想什么来什么,说什么到什么。脑中的这个念头还没飘过, 齐莫已经用唇盖住了我的唇。炙热强烈的吻铺天盖地的袭来,我根本避闪不及。两只拳头拽得紧,狠命的捶他,揍他,推他,全然无济于事。 他浑身像块烧红的烙铁贴着我,又重得像石头,压根推不动。他一路疯狂的吻着,拎着我往床边退。齐莫以前从不逼我做什么,他想要的时候总是大大方方的直接问我愿不愿意,我说不愿意,他都从来不会碰我。 他说过的,“我不喜欢要强,我要你心甘情愿的跟我。” 可今天,一切都变了。男人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该相信的。 齐莫在我心里一直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他和莫璟灏的禽兽行径不同,莫璟灏是想要的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他舒服高兴了就好;至少齐莫会照顾你的想法,你说不愿意他就不会要强。 看来我想得实在天真,男人在性爱面前,从来没有君子一说。 脱掉衣服都是原始本色,顶多不同的是克制力强弱的问题。但绝对不关乎清心寡欲,耐得住寂寞与否的问题。没有清心寡欲和耐得住的寂寞的凡人吧。 我喊手疼,齐莫刻意的绕开我的残手,继续撕扯我的衣裙。 这衣服的质量确实不错,布料厚实,今天莫璟灏扯了许久没扯烂,现在齐莫现又来扯,还是没扯烂。 我不知道是齐莫的克制力太强,还是因为他以前对我没兴趣,所以在今天之前他从没对我要强过。 “我应该早一点要你的….”他浑身像火炭一样炙热。 和莫璟灏呆久了,我知道他此刻情欲正浓,可我对他却没有一点情欲。 第四十三章 了断 “齐莫,你冷静点!你说过绝不会强迫我的!” 女人的力气比起男人来,总是微不足道。无论我如何躲避,还是免不了零零散散的吻落在脸颊、额头和唇上。 衬衣撕裂的声音在夜晚尤其刺耳。慌乱中我摸到了一直藏在枕头下的军刀。那是莫璟灏从瑞士回来捎给我的,离开莫家别的东西我没带走,只带走了这把军刀。 一是留个念想,好歹跟了莫璟灏三年,朝夕相处,哪儿能说走就走,说忘就忘。留个东西当回忆。二来真是用来防身的。 嫁给齐莫固然是好,如果能洁身自好,当然更好。 我虽然不期望这辈子还能拥有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但这种不建立在爱情之上的事儿,我还是干不出来。 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种美好的诺言骗骗小孩就行,因为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能逃得掉的。 这军刀第一次使用,划伤的居然是齐莫。我连挥了两刀。一刀手臂,一刀脖颈。这种情境下,我下手还知道轻重,齐莫只‘嘶’的闷哼了一声。 趁他松手之际,我赶紧爬到床头去开灯,慌乱跳下床时,手里还紧握着那把锋利的军刀。 齐莫右手捂着脖子,左手捂着右手臂上,血从指间溢出。我没想轻轻一划,伤口会这么严重。应该是刀刃太多锋利了些。 我牙齿打颤,大热的天浑身却冷得像进了冰窖。我后背紧贴着衣柜,对不起三个字,真的说不出口。 齐莫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没有愤怒、怨恨,真的是面无表情,比他恨我怨我还让人觉得难受。 “你的伤…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我垂着头要去拿药箱。 齐莫喊住我,“不需要!” 我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他的眼睛却落在我右上握住的军刀上。我往身后藏了藏。他的视线随着军刀移动,有些嘲讽的笑道,“我一直奇怪你这把军刀究竟做什么用,现在总算明白了…” 他看了看我,冷冷的一眼,然后平静的转身,走出了卧室。我的心因他这冷漠的一眼颤了一颤,赶紧跟出去,齐莫已经不见人影。 我不敢一个人睡了,跑进了言儿的房间。关上门就蹲在地上哭了。 声音不大,还是惊醒了兰兰。她打开灯,见我蹲在地上,赶紧穿了衣服过来扶我坐到沙发上。她问什么我都摇头不回答。灯光太亮,弄得言儿也跟着醒了。 “妈咪…” 小家伙从床上爬起来,蓬头散发,奶声奶气的叫道。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等清醒了些就跳下床,光脚蹦上沙发蹭到了我怀里。 “妈咪抱…” 言儿一进我怀里,我整个人都要暖得融化掉。言儿望着我,肉嘟嘟的小手抹干净我脸上的泪,“妈咪…妈咪…你怎么哭了?” 我心情低落的紧紧搂着言儿,软绵绵的小人儿果然是治愈心伤的良药,我舍不得放开。言儿乖巧的趴在我的肩头,一边轻拍我的背,一边哄我道,“妈咪不哭…谁欺负你了我就去揍他…帮你出气!“ 我点头又摇头,“没人欺负妈咪,是沙子不小心迷了眼睛。” 我堆笑道,”谁说是爹地欺负妈咪啦,爹地对妈妈特别好,怎么会欺负妈咪呢…” 为人父母真的好难,随时随地都应该在孩子面前做好榜样。在孩子心里,爸爸和妈妈都应该是相亲相爱的。 到底是齐莫欺负我,还是我欺负了齐莫,这种纠结的事谁能理得清啊。人呢,一定要少欠人情,不然一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还,压根还不清。 言儿连打了两个哈欠,我抱她到床上,让兰兰回自己的房间睡。我替言儿掖好被子,陪她一块儿睡。 趁小家伙还有意识,我斟酌再三,这么小的孩子该不该卷入大人的世界。试探的问道,“言儿…” “恩?妈咪…我还没睡着呐…”言儿的声音好听得像只欢快的小雀。 我忍不住翻身,在小家伙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言儿搂住我的脖子,也吧唧亲了我一口。 趁当下气氛好,我赶紧问道,“言儿…如果爹地妈咪有一天不得不分开,爹地以后都不能陪着你,只有妈咪和哥哥陪你好不好?” 言儿愣了愣,瞪大眼睛,往我怀里蹿了蹿。“为什么爹地妈咪要分开?爹地喜欢上别的女人不要妈咪了?” 啊? 言儿的话像个晴天霹雳,我实在怀疑现在的孩子是怎么长成人精的。我以为言儿只会问为什么,然后哭着说不要不要,爹地和妈咪不能分开。 结果这小人儿开始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如果爹地喜欢别人不要妈咪了,那我和诺儿就跟着妈咪,以后都不理爹地。如果妈咪不喜欢爹地,不想和爹地在一起,那爹地还喜欢妈咪怎么办?爹地一个人不是很可怜?可要是妈咪喜欢爹地,爹地不喜欢妈咪了,妈咪一个人也很可怜啊…那到底是妈咪不喜欢爹地,还是爹地不喜欢妈咪呢…所以你们要分开..言儿不想爹地和妈咪分开…” 小家伙自言自语的就睡了过去。我刚开始听得两个头大,没想这小人儿说话还能这么顺溜,像说绕口令。仔细琢磨几遍,言儿说的确实有道理。 到底是谁辜负谁,谁不想跟谁在一起。我和齐莫好像连辜负这一层都谈不上吧。 不到六点,我就起了床。扒拉开身上的八爪鱼,蹑手蹑脚的下床。我拉开一条门缝,瞅着外面没丁点动静。这屋子统共住了我们四个,加上些佣仆,大清早的谁敢闹出动静。我踌躇了半刻,毅然决然的打开房门,轻轻掩上。齐莫的伤不知道包扎了没有,作为伤人凶手,我有义务和责任去问候一下齐莫。即便是下一秒就被他扫地出门,我也不该因为怯弱就不管不问。 心中笃定后,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敲门。 齐莫一般早睡早起,平常这个时候已经起床洗漱。我扬起微笑,手一抬,正要敲下去,刘妈喊我,“太太,齐先生不在房里。” “不在?”我恹恹的放下手。 “史管家说齐先生昨晚出门后,就没回来过。” 我施施然的应了声,转身回房想继续睡个回笼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言儿一醒,我也起来,给她穿好衣服,马上又去伺候诺儿起床。 刘妈已经做好了早餐,桌上并没有摆放齐莫的碗筷。忐忑不安的吃过早饭,还是不见齐莫的身影。可怜了言儿小丫头一起床就气鼓鼓的嘟起了那张可爱的包子脸,双手环胸一副要干架的阵仗。端坐在椅子上,吧唧吧唧的嚼着兰兰喂进她嘴里的饭食。 我猜小女子这般,是在等齐莫,想为我抱不平,可惜齐莫根本不在这房子里。我觉得自己现在是鸠占鹊巢,齐莫是这屋里的正主,我本是个外人,却堂而皇之的住得理所当然。就像强盗入室伤了屋主,屋主害怕,舍弃房子逃命去了。 我这个强盗也算厉害,刷刷两刀就白捡了这么大栋房产。 哐哐哐…言儿突然闹脾气的拿筷子猛敲碗,“齐莫呢?齐莫怎么还不来吃早餐?” 我当即生气的制止道,“言儿住手!直接叫爸爸的名字你觉得是有礼貌的行为吗?” 言儿筷子是放下了,却颇为不服的嘟嘴反驳道,“谁让他惹你生气的,他惹你生气,就是他不好。” 我有些刻意的提高了分贝,“他是谁?!” 本想将筷子也摔了,让小人儿知道我现在十分之生气她说的话。可又怕言儿学什么都快,以后一生气就学我摔东西。便只提高了分贝。 言儿见我动怒,压低了声音,还是不愿改变自己的认知,“齐莫…” 我的分贝继续增加,“你再说一遍!他是谁?” 言儿瞅着我,委屈的嘟囔道,“爹地…” 见言儿难受,我的心隐隐作疼。 虽然真正的爹地应该是莫璟灏,但我从不排斥诺儿言儿称呼齐莫为爸爸。莫璟灏虽是生父,可父亲的职责这些年却全由齐莫担着。齐莫对我对孩子都是极好极好的。所以我很自私,丈夫、老公这些称谓我叫不出口,只能让诺儿言儿唤齐莫爸爸。 我安慰道,“爹地没有惹妈咪生气,是妈咪惹爹地不高兴,妈咪觉得愧疚才难过的。再说,就算真是爹地的不对,你也不应该像刚才那样说话,爹地那么疼你,听你这么说会很难过的,知道吗?” 言儿很聪明,完全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她垂了头,不吭声,末了,抬眼望着我已经泪眼汪汪。“我不要爹地妈咪分开…爹地是不是不要妈咪了…” 一直安静埋头吃饭的诺儿听了言儿的哭诉,猛地扬起小脸,一脸茫然的盯着我。我望着两小人儿,才真是欲哭无泪。只能干瘪瘪的讪笑,连连安慰说,“没有没有,爹地怎么会不要妈咪呢,爹地和妈咪永远不会分开的。不会的不会的,别乱想啊。” 谁知我的话根本不起作用,居然不起作用?!言儿哇哇的张口哭得更厉害了,一旁的诺儿嘴角抽抽,毕竟自诩为男子汉,没有流眼泪,只是一张小脸已变得铁青,阴沉沉的,和莫璟灏竟有了十分相似。 第四十四章 一切该结束了 两小人伤伤心心的难过起来,早饭也不吃了。我抱着痛苦的言儿怎么哄也哄不乖。 她的小脑袋趴在我肩头,两只小爪子紧紧搂着我,撕心裂肺的哭道,“爹地不要妈咪了….爹地不要妈咪….呜呜呜….不要分开…我不要…” 我此刻才知道,孩子永远是孩子,她们所表现的坚强勇敢,小大人似的成熟老练,都是伪装。伪装她们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昨晚言儿的一番话我以为她什么都懂,实际上,她是什么都懂,但和大人们以为的懂是两码事。 诺儿垂着头坐在那儿,像在沉思什么。但我知道他是在难过,只是不好意思哭出来。 丽萨和兰兰闻声都赶来帮我哄孩子。 我们好不容易将两小人儿安抚下来,正要送去幼儿园。 这下好了,关键时刻,齐莫回来了。 我见他手上和脖颈处都上了药,便放心了。我给不了他的,总有女人给得了。我照顾不周的,总有别的女人可以照顾他。 昨晚,他应该睡得很安稳吧。还害得我内疚了一晚上,真是不值。 “爹地…“ 言儿失控的从我怀里挣脱,直奔齐莫。 齐莫弯身抱起言儿,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小人儿,却突然瞪向我。“怎么回事儿?“ 我实在是太无辜,面对齐莫的责问,我开始手足无措起来。抓了抓头,挠了挠手,回答道,“没,没事…小孩子嘛,总有哭闹的时候。“ 齐莫一出现,两小人儿居然奇迹般的不哭不闹了。 诺儿不合时宜的说道,“有事,爹地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不要妈咪了?“ 我晕! 我瞪大眼睛望着齐莫,苍天啊,我敢对天发誓这些话绝对不是我教这小家伙说的。 言儿皱起眉头一脸愁容的望着齐莫,诺儿也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酷帅,脸上虽不阴沉,但神色更冷淡了几分,和言儿一样,两小人儿齐齐瞪着齐莫。加上我,一时间,六双眼睛整齐划一的都盯着齐莫。 时间凝滞在这一瞬。 我还在想要要怎么跟齐莫委婉的解释一下诺儿这句话的另外涵义时,齐莫抱着言儿走向沙发。 “把报纸拿来。“ 我怎么没发现,齐莫的声音这么好听过? 成熟男人的象征便是,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就随它去吧,不理睬就好。我扬起一个大大的smile。 直到管家颤巍巍的递上报纸,齐莫接过报纸往我面前潇洒的一扔。 我低头,看到报纸上醒目触目的一行大图文,脸上的smile才瞬间石化,收敛,最后全无。 报纸上刊登的照片,正是昨晚我和莫璟灏的两个人的“亲密床照”。实际上我和莫璟灏双双衣着完整,哪儿也没露,什么也没发生,但就是他把我推倒在床这么一个简简单单、清清白白的动作,只不过两人距离得有些近,恩,应该是很近,这样就能让人想入非非了。大概吧,这两人都躺床上去了,还能什么都不做?除非是外星来的。 言儿和诺儿果然是人精,齐刷刷的伸长了脖子,两个小脑袋挤着要过来瞧。 我反应灵敏的迅速收起报纸,决计不能让两小人儿看到! 光画面还好,这是事实,我无话可说。但那配图的文字实在让人发指!那标题说的什么,“揭露豪门齐太不为人知的风流艳史”,还有旁边再加些小文字说的是,“昨日才公开大秀恩爱的齐太,今日却成莫氏国际少董的亲密床伴”。据悉“清纯齐太竟是莫少的昔日旧情!” 这种子虚乌有的报道亏得那些个没德编辑记者们的想象力太过丰富!虽然有的是事实,但大部分纯属虚构! 转而一想,八卦杂志用这样低俗的措辞还说得过去,可商报晨报上居然也出现这样的文章,就有点…除非是有人蓄意为之! 齐莫手上有几家大型报社和杂志社的股份,所以向来关于齐家的负面新闻都会提前告之齐莫能否刊登,或以删除修改,甚至是禁刊。只要齐莫没有应允,那些个负面新闻绝对不可能出现。 脑袋里能想到的只有莫璟灏。在我认识和了解的人中,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和齐莫对着干,恐怕也只有他会希望报纸杂志上出现齐莫的负面新闻,而且大张旗鼓的发行。 我看着齐莫,不解的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莫璟灏是单纯的因为讨厌齐莫,想看他出糗,想报复他,早些年干嘛去了,何必现在才用这种卑劣却无关痛痒的方式来报复。 “先送诺儿言儿上学。” 齐莫吩咐完,一边拉了一小人儿,我尾随在三父子身后。手里紧拽着报纸。一会儿得好好看个仔细清楚。 去幼儿园的路上,我都没时间看报,一直诓哄着两小人儿。可两小坏蛋就跟成了精似的,有预知未来的本事?无论我说什么,怎么哄,两小人儿坐在后座,一边一个趴在窗户上,谁都不愿搭理我,懒得理我。我使劲儿给齐莫递眼色,只要他说两句话就能让小人儿心平气和恢复正常,没想到他也不理我!三人就这样默契十足的把我一个人孤立起来。 到了学校,我赶紧开门下车。毕竟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哪儿能说丢就丢,说扔就扔。我谦卑献媚的要去牵言儿的手,扶她下车,小白眼狼居然躲开我的手自个儿跳下车来;好吧,我是自作多情,热脸贴了冷屁股,马不停蹄绕到后方又要谄媚的去扶诺儿,结果连碰都没碰到人,诺小子见我伸手过去,赶紧一闪身,嗖的跳下车。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两坏蛋绝对不是我生的!跟莫璟灏的臭脾气简直一模一样!一生气就把人当空气,全程无视!高兴了当你好玩儿,理你两下,不高兴了,你就是当牛做马都不会看你一眼。 “乖乖听老师的话,妈咪晚点就来接你们回家。“ 我冲着两个渐远的小身影热情挥手道别,脸都快笑抽筋了。哎,谁叫我是当妈的呢,孩子给你脸色看,你只得忍着还不敢记仇;若是你给孩子脸色看,完了,脆弱的心灵又给蒙了层灰。其实,我都不知道我哪儿做错了,害两小人儿都不愿意理我,我还得这么低声下气,卑微的去忏悔。 上车后我就将报纸里里外外,认认真真拜读了一番。越看越气愤,想撕了手里的报纸,又碍于懒得扔垃圾,便忍了。“胡编乱造,昨晚我和莫璟灏根本就…“ 我想说根本什么就没发生过,可昨晚确实什么都没发生,但很久很久以前貌似又什么都发生了,不然刚才那两小人儿从哪儿冒出来的? 齐莫很淡定的回道,“我知道你不会,但姓莫的会。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报复。“ 齐莫说我不会,我的脸一下有些滚烫,其实我会的,只要再多那么一秒两秒,可能把持不住的不是莫璟灏,而是我… 第四十五章 往事不堪回首 “还没吃饭吧?“ 齐莫停车要去买早餐。 我一点吃早餐的心情都没有。看了看时间马上上班了。 “不用了,我不饿。你还没吃饭吧?“ “我吃了,在酒店睡了一晚。有早餐。“ 他不听我的话,执意要下车给我买吃的。 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很温暖。 他刻意强调昨晚在酒店睡的,有什么意义呢? 齐莫回来了,他把早点递给我的同时,我把四年前签下的协议和新的协议一并递给了他。 他瞥了一眼,没有接。看向我。“干什么?“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你也把字签了吧。“ 他蹙眉看我,“就因为昨晚的事?你在恨我?” 我摇头,“不是。” “你已经拿刀子捅了我,还不解气吗?把这个拿走。我不会签的。” “你知道,我决定的事,不会动摇的。“ 齐莫猛地一点刹车,“我已经说了对不起,你还要怎样?我保证昨晚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还不行吗?” 我平复下心绪,不想跟他争执。“齐莫,你听我说。我是认真思考后决定的…并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才这样,昨晚的事我不怪你。” 他皱眉,“那是为什么?” “诺儿言儿长大了,爷爷也已经去世了,你应该找个好妻子,你们生儿育女组建一个完美的家庭,这样不好吗?” 齐莫认真的看着我。“我只要你…你为我生儿育女不就行了?“ 我语气生冷,“不可能。“ 他垂下眼眸,末了,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我考虑一下…“ 我追问,“多久?“ 齐莫恨着我,“让我想想。“ 我冷静的说道,“今晚之前吧?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不管你签不签字,我都会搬走的。“ “因为莫璟灏?“ 我心虚,“不是…是我对不起你….我…“ 齐莫打断我的话,“我说过,没关系。“ 我急道,“有关系。我不想这样…你这么好,找谁不行?“ 齐莫彻底怒了,“你还要让我说多少遍你才懂?我只要你!“ 每次谈话都是不欢而散。我不明白齐莫执着的是什么。 如果我爱上一个不爱我的人,我肯定会放手的。他又何以执着呢? 我下了车,齐莫把车开进车库,我赶紧追上去,将协议扔进了副驾驶座里。不忘嘱咐他,“记得签字!” 他一踩油门,车子从我身前飞驰而过。 生活不会一帆风顺。我的舒服日子过久了,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要给我点惩罚。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再笨的人也知道有事发生。报纸不光是家里有,全城都会有的。 还没进办公室,林峰就将我拖了出去。塞了份报纸给我。 “莫璟灏的旧情人,圈养情人,见不得光的情人。“ “揭露豪门齐太不为人知的风流艳史” “昨日公开大秀恩爱的齐太,今日却成莫氏国际少董的亲密床伴” “清纯齐太竟是莫少昔日旧情!” 一系列难听的骂名全都冠在了我头上。 我将报纸扔给林峰。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难受,但还是平静的说道,“见多不怪。” 我难受的是过往种种,与消息无关。回忆一涌而上,让我觉得岁月荏苒。 林峰愣在原地,或许是奇怪我为何这般事不关己的样子。 刚要走,齐莫的秘书又来找我了。 齐莫倚在窗前抽烟。这是几年来我再次看到他抽烟。 我轻轻掩上门。“你找我?“ 齐莫说道。“别太担心。这种事不会再发生,我会把肇事者找出来。” 我耸耸肩,“我不担心啊。这种事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齐莫转身看我,我也看着他。他似乎在找我说谎的痕迹。 我笑看着他,无比轻松。 他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反过来安慰他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继续说道, “我真的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你肯定听过一只鞋的故事吧。有一只鞋掉在了地板上,人们就会整夜不眠,担心另一只鞋何时会落下。如今都落下了,我也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反而觉得格外轻松。” 末了,我问,“对了,你考虑好了,把字签了吧?” 齐莫震惊的看着我,“茉苒,我真的从来看不懂你,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笑,“你不需要看懂我啊,我们本来就是不该相遇的人,结果相遇了。” 齐莫皱眉,“既然不该相遇也相遇了,就该在一起不是吗?” 我摇头,笑道,“我爱的是莫璟灏。” 齐莫松开我的手,认真的说道,“你们不可能的。” 我笑,“我知道。” 他说,“就算我们离婚了,你和他也是不可能的。” 我还是笑,“我知道。” 我笑看着齐莫,他思量的看着我。 我们都不说话了。 跟莫璟灏久了,我也学会了一个随心所欲的性子。想什么便说什么。 齐莫终于点头,“我签字…” 以后我再也不要被任何契约协议所束缚,也不必兜兜转转在莫璟灏和齐莫之间。 “谢谢…” 除了对不起和谢谢,我不知道还能对齐莫说些什么。 “我想一个人静静。” 齐莫下了逐客令。 一出办公室,我立刻打给莫璟灏。“你现在哪里?” “办公室,来的时候帮我买杯咖啡。” 我积蓄了满腔要质问的话,被他一句话堵了回来。我现在还有心情给你买咖啡?做梦去吧! 我冲到莫氏楼下,还没冲进大厦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凭什么拦我不烂她们?” 难道别人就长得像天仙,我一看就凶神恶煞? 保安问了我几句,我什么也答不上来,工作牌也摸不出来。换做平时随便找个借口轻轻松松的就能跟在别人身后进去,现在因为愤怒脑袋一片混乱,支支吾吾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两个保安直接将我推了出去。 无奈,打电话给莫璟灏。 我不过是告诉莫璟灏保安不让我进,原以为他会通知前台一声或者随便派个人下来接我,或者直接就不让我踏进莫氏一步。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亲自来了。 上门寻仇居然还让仇家亲自出门迎接,真是有够衰的。 他见我的第一句话却是,“咖啡呢?” 我瞪着他。开玩笑的还当真的?谁TM这个时候还有闲心给你买咖啡! 我抿了抿嘴,对他真的无语。 他突然亲昵的揽着我的肩。踏进大厦时,我一开始是没有拒绝的。为的是要让两个保安和刚才看热闹的一群人亲眼看到我并不是来这儿闹事的疯子,而是你们BOSS的贵宾。可本想等进了电梯后再暴打莫璟灏一顿的美好愿景终究只能是愿景了。 因为我连挣开他钳制的反击之力都没有,如何暴打一顿。 他将我箍得很紧,一脸堆笑的将我拐进了他的办公室。 第四十六章 片刻温存 门一关,只剩我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实话,身为女的,这事儿要传出去,我还是要比莫璟灏吃亏一些的。 我已经替媒体想好了明天的八卦标题,‘齐少不堪绿帽,模范夫妻终成陌路“ “风流齐太再会昔日旧情,不惧老公和媒体” 被莫璟灏这么一搀和,我刚才的气势汹汹已然偃旗息鼓,质问的话说出口像是在讲笑话。 “你为什么要登那些不实报道?” 莫璟灏讪笑的在我脸上摸了一把,十足像个流氓。 我厌恶的别开脸。幸好只是摸脸,不幸中的万幸。我胆子还是蛮大的,单枪匹马的闯了这个传说中香艳无比的办公室。 可并没有闻到这里面有多香,倒是烟的味道有些重。熟悉的、淡淡的雪茄烟味,夹杂着丝丝薄荷味,这味道是莫璟灏身上独有的,忽的觉得很亲切。 莫璟灏贴近我,我警惕的往后退。 “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脸正对着他,眼睛却不正视他,看左看右躲避着他的视线。支支吾吾道,“你要是…因为恨齐家…早干嘛去了,现在才用这种不上台面的手段来报复。” 他将我逼退到墙边,无路可退。他的身子贴上来,双手往墙上一放,我彻底成了落入虎口的羔羊。虽然我没有羔羊可爱娇小,但至少算只比较有肉有嚼劲的羔羊吧…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打落他的手,他又赖皮的放上来。 他挑起我的下巴,我躲开,他又来挑。“姓齐的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为你做过我的女人。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所以他羡慕、嫉妒,我有的一切他都没有。你别以为自己有多大魅力,天真的以为姓齐的会永远对你好?你不过是我玩腻的女人,我不信他不在乎。他犯贱想要我玩儿过的女人,我让给他玩儿好了。哦…对了。姓齐的肯定是看了今天报纸,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怎么,知道你昨晚跟了我…生气了?不要你了?呵呵…不是恩爱得羡煞旁人吗?” “你?!” 我抬手想给他一耳光,想到他为救诺儿头上受了伤,举起的手只得放下。医生的话我一直记得,他的身子不可能再比以前健康了。 我眼里有泪,他一口一个玩儿过的女人,在他眼里,我真的一直这么不堪吗? 他捏着我的下巴,狠狠说道,“跟了我,又跟了姓齐的,我以为你和别的女人有多不同?滚…” 我愣愣的望着莫璟灏,不太相信他的话。“你登报纸是为了报复我…和齐莫在一起吗?” 莫璟灏冷笑的看着我,“齐太太,你未免高估自己了吧?你跟谁在一起关我什么事?你觉得我很闲很无聊,大费周章就为了报复你?” 我不知怎么的,执拗的说道,“你就是!” 这次我没有顺着莫璟灏的话去思考,凭直觉感受他这么做就是因为很闲很无聊,就是单纯的想要报复我当年离开他,跟了齐莫。因为我相信严肃说的,他爱过我。 “因为你爱我…” 说完,我的心口跳得飞快。我只是赌一回,如果莫璟灏真的爱我,那说这番话也值得了;如果他不爱我,那算作我自作多情,反正没旁人听到,大不了让他一个人笑话一阵子我的自恋罢了,无伤大雅,我也不吃亏的。况且,以前被他取笑的时候还少吗。 莫璟灏愣愣的看着我,眼底的情绪不明。他的眼神我向来琢磨不透。 只是问了句,“你刚才说什么?” 我重复道,“你爱我。” 他紧走几步过来,搂着我,低头擒住我的唇,温热轻柔的吻变得急切热烈。 我攀上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 时间会带走许多,却带不走回忆,而回忆里藏着太多熟悉。我熟悉的只有他。 直到彼此的呼吸絮乱,我们才停了下来。 “你都知道?”他的唇贴在我的唇边说道。 我的额头轻碰着他的额头。“恩…你生病住院的时候…严肃跟我讲了很多…” 莫璟灏扣紧了我的脖颈,呢喃道,“为什么要跟齐莫?为什么?” 我心里难受。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但你说过不许我生下你的孩子。你说如果怀上了就打掉,只要我敢生下来,你就会想办法除掉。那时我不确定你会不会伤害诺儿言儿,我也不知道你回来找我是因为想挽留,我以为你是来伤害我的。跟齐莫在一起是最坏却是最适时的选择。 我有私心,在不确切了解莫璟灏的心思前,我什么也不敢说。他曾经那样伤害我,我不敢轻易相信他以后都不会再伤害我… 不跟齐莫一起,我也不会和他一起。何必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害人害己… 我隐瞒的回道,“因为你不爱我,齐莫却对我很好…”对于生下诺儿言儿的事,只能只字不提。 莫璟灏诧异的盯着我,“就因为这个?” 我点点头,嗯。 末了,他沉声说,“他对你比我要好…那个时候…” 直到有人敲门,我和莫璟灏才分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站在旁边,进来的是一个香气扑鼻的女人。我没听清她跟莫璟灏说些什么,只是抬眼时,她也正巧不屑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我的心一直砰砰跳个不停,等那人一走,莫璟灏又来拥住我,两个人真就缠绵了一会儿,但仅限于亲亲抱抱,并没有大尺度的做些什么。虽然我们早就什么都做过了。 莫璟灏让我留下陪他,晚上一起吃饭,我想了想,没答应。 “齐莫还在等我…” 我又一次违心了。我想留下,想和他一起吃饭,但是却不能说。 齐莫的担心是对的,莫璟灏是个不能招惹的恶魔,因为一旦沾上他就像沾上罂粟,再也戒不掉。 临走前,莫璟灏抱了我,吻了吻我的额头,最后霸道的提醒道,“记住,你是我的女人。你不爱齐莫,爱的是我。” 男人都有这样的占有欲吧。即便得不到人,也想留住心。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开门时想到一个问题,我想问莫璟灏,如果当年我没有和齐莫结婚,你会娶我吗? 这话,终是没有问出口。问题越多,越是庸人自扰。不如放空一切,活得自在一些。 第四十七章 咎由自取 回家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事,心里很乱。 其实,我不问莫璟灏这个问题不是懒得问,而是根本不敢问。我怕他给出的回答是我承受不起的。可谁知,不知道答案更会让人心烦意乱,我得各种琢磨和揣测,如果我问了,他究竟会给出什么回答。 我狠狠掐着自己的心口,因为很痛 。 他如果回答不会,这很正常,说明他不是真心爱我,也无法接受我嫁给过别人。虽然我和齐莫之间清清白白,关系比友谊还纯洁。但没人会信,莫璟灏更不会信。 我也实在解释不清自己和齐莫的这层复杂关系。 如果他回答会,那我是不是又该终日以泪洗面,悔不当初呢? 所以,答案会与不会,都会让我痛苦不堪。与其痛苦,不如放手。 我真是个纠结的人。这个问题刚放下,另一个问题又接着困惑着我。 假如莫璟灏爱我却不和我结婚。那当年我是要弃了齐莫这么好的男人和他无名无分的在一起?还是一边做我的豪门齐太,一边追求真爱的和莫璟灏厮混? 呵呵,两样我都做不出来。所以,我和齐莫也好,和莫璟灏也罢,都不应该在一起的。 一个是没有爱情只是合作关系的婚姻,一个是两情相悦却不能相守的情人。 公司的人应该都看了今天的报纸。在他们眼里,现在的我不过是个外表光鲜,内心龌蹉的人吧。 我默默的回办公室,安静的待了一整天。齐莫没有给我打电话,也没有发一条简讯。 快要下班前一刻,突如其来的新闻又让办公室炸开了锅。 齐莫的反击开始了。这次的新闻是对今早不实报道的澄清,以及证实莫璟灏‘床上女伴’的真实身份,照片上的放荡女伴原来不是低调的灰姑娘齐太太,而是长相酷似我的当红明星姚瑶! 我开门出去,聚在一起嬉笑议论的人群立即散开,各回各的座位。但还是有些聊得专注,并没有注意到突然开门的我,所以议论声未停。 “没想到是这样的女人,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炒作吧,肯定是为了辟谣弄的假新闻,找人姚瑶做了替死鬼。” 有人被旁边的人推搡了一下,才注意到我。有的赶紧捂了头,捂了嘴的,仿佛刚才他们什么也没说过。 我对别的眼神不熟悉,对这种鄙视、厌恶、瞧不起的眼神却太过熟悉。跟着莫璟灏那会儿没少挨过这种眼神。 可过去的事已经那么遥远,就算我曾经再不堪过,跟他们又有何相干? 扪心自问平时对他们已经很不错了,公司除非有紧急项目,一般不会留谁加班,不仅不加班,还时常提议齐莫给员工加薪。我自认在公司从没端过什么架子,更不会自持自己是董事长夫人就耀武扬威,趾高气昂。倒水泡茶,打扫办公室,甚至拿邮件寄邮件,订外卖的琐事都是我自己亲力亲为,没有命令过谁帮我做任何工作以外的事。 我不明白就是这样井水不犯河水,清白安稳的上下级关系,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 我连环视一圈看清楚是哪些人在背后嚼舌根的精力都懒得。刚要走,秘书急匆匆朝我跑来,“白总,齐董让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我点头应了声,我正要去找齐莫呐。 齐莫打开电视,画面上正召开着记者发布会,她和我真的有些像,尤其是侧脸。难怪齐莫很容易的移花接木,媒体拍到我和莫璟灏的时候,正好拍的是侧脸。 电视传来姚瑶好听的声音,“我和莫少的关系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我是他公司的形象代理人,除了工作外,不会有任何越界的关系,希望大家不要再拿此事做文章,我也不会再对此事做任何回应,谢谢!” 齐莫关掉电视。我靠在座椅上,整理思绪。 “莫璟灏报复你,你利用姚瑶反击,姚瑶是莫璟灏的人,自然会出来澄清。“ 齐莫冷笑,“越澄清事情越糟,谁让她是莫璟灏的人。“ 可惜, 这件事不光是为我,更为了齐莫的颜面,所以我无法劝说他别再和莫璟灏斗了。两兄弟,只能是两败俱伤。 齐莫看着我,认真的说道,“茉苒,答应我一件事…“ 我看着他。 “没什么…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 “齐莫,对不起….“ 他冷笑,“你这辈子对我说的最多的两句话,知道是什么吗?“ 我脸一红。 “对不起,谢谢。“ 我和齐莫“结婚“多年,统共见了齐莫母亲不到五次。她和莫璟灏的父亲离婚后,改嫁到了美国。平时本就难得回国。这次回来,看到新闻,第一个要来找的就是我。 她将报纸扔过来,差点扔到我脸上。我弯腰要去捡,被她喝住。 “你还有脸进齐家的门?“ 她气得拍桌子,震得烟灰缸哐当作响。我下意识拽紧手心,虽然她不知道我和齐莫已经协议离婚,但总归是我对不起齐莫,所以即使她对我再凶,我也会忍耐。 和齐家结婚前,我做了些功课,熟悉齐家的家史,从齐家的祖辈到齐莫和莫璟灏这一辈的恩怨纠葛,或多会少了解了一些。 我很怕她直接拾起烟灰缸砸到我脸上。齐莫以前爱跟我讲他小时候的事,每次提到父亲母亲责罚他的经历都是瑟瑟发抖的。他的后脑勺现在还有条深深的凹印,是他父亲亲手推倒他造成的。我看过也摸过他脑后的那条凹印,下手真狠。 “你这种女人根本不配齐家的门!” 又是一句‘这种女人’。我究竟是哪种女人。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了,或者谋财害命? 手机突然响了。我有些心烦,掏出一看,这个节骨眼上莫璟灏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但他的电话我从来不愿意拒绝接听。 毫不犹疑的接起来。 “你什么意思?” 莫璟灏一开口便是质问,语气极为的不友好。 今天出门我该看看黄历才对,不知道刮的什么风,早知道阴风阵阵,全部刮向自己,我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我连反驳的问话都没有,耐心的听那方莫璟灏的骂声,“你和齐莫根本是故意耍我的对不对?我早该猜到你会来找我是别有用心,你居然真的和齐莫合起来耍我!白茉苒!你以为让姚瑶做了替身,我就会善罢甘休?我告诉你,报复你的方法实在太多!” 报复?你一直都想报复我吗? 我把手机揣进兜里。除了莫璟灏的责怪,我还要承受齐莫母亲的辱骂,还要遭到所有人的白眼和鄙视。好累。 第四十八章 过去式 “你之前的事我懒得过问,你配不上我儿子。从今以后,你别再踏进齐家一步。孩子留下,你回去收拾完东西马上离开。” 连罪刑都没宣判,直接宣布死刑结果,我一时愣住。但从小习惯了乖巧听话,跟着莫璟灏又学会了逆来顺受,对她的话没有任何辩驳。 我是要走的,不用你说。 齐家儿媳可以出生贫寒但必须要身家清白。我不是个身家清白的人。在知道我和莫璟灏之间这段过往的人面前,我都得低头做人,小心做事。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们中的某某,我做莫璟灏情人的这段不光彩过往就得公诸于众。 我不明白的是,我的过去招谁惹谁,碍着谁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呢。死囚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能有。 谁不愿意身家清白,谁喜欢被人误解、嘲讽甚至不屑! “您放心。我和齐莫之间清清白白,我没有作贱糟蹋过您的儿子!我们之间的婚姻也只是协议而已,并没有夫妻之实。另外,感谢您多年来的照顾,但诺儿和言儿是我的孩子,恕我不能留下。收拾完东西我就会马上离开,有生之年绝不会再踏进你齐家一步!” 这段对于别人来讲无关痛痒的话,我说出来却觉得酣畅淋漓,一身释怀。或许是听到我要带走诺儿言儿,秋莲在身后不停的喊“你站住,你这个肮脏的女人!”。 我也是有心有肺,懂得痛的人,难得任性一回,就一直任性下去。我发誓,有生之年不会再与姓齐的姓莫的人有任何交集。 莫璟灏呢,刚才打电话来骂了我一通。可我并没有和齐莫联手起来想要报复他,坏他的名誉,也不是他想的那样我和齐莫有多恩爱。这些都是表面现象而已。 他可曾想过,如果齐莫不反击,齐家的声誉也会受很大的影响,齐莫会因为有个放荡风流的妻子而遭人笑话。 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不该动心的赴莫璟灏的约,也不该和齐莫签下协定,更不该生下孩子。离开就该潇洒坦然的离开,将一切断个干干净净! 可如果感情受人控制,就不称之为感情。 我带诺儿言儿走的时候,两个孩子奇迹般的不哭不闹,只回头看了看齐莫,有些不舍。两小人儿像是历经世事,什么都懂。 我也回头。那会儿离开莫璟灏的时候我都未曾回头。 齐莫站在楼上,孤独单薄的身影。我让刘妈和兰兰先带诺儿言儿出去。 我走到大厅,望着齐莫。见我回去,齐莫很快从楼梯走下来。眼神有些哀伤的看着我。 没有爱情,但三年来的朝夕相处,时时维护和关心,感情却是有的。 “谢谢你。齐莫,你这么好,一定会找到个好女孩的,祝你幸福。“ 千言万语,都不及祝福,真心的祝愿对方以后的活得幸福来得实在。 齐莫紧紧搂着我,“茉苒…” 他几度犹豫,“如果没有莫璟灏…你先认识我….你…会不会爱上我?“ 我不知道。 这种问题从来就不会有答案。我想了想,点点头道,“会的。“ 如果这样的回答可以宽慰齐莫,那撒个谎也没什么。反正,人生永远不可能重新来过。我也不可能先认识齐莫。 齐莫一丝眷恋的松开我,“我一直不信命运,但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紧紧抓着你,你会再放手了…“ 我心里一阵酸涩。 他眼圈有些微红,“下一步,你准备干什么?“ 我辞去了集团的职务。这是齐莫母亲的意思。离了婚,我得自食其力,不能再依仗齐家一分一毫。 男人终归比女人理性。齐莫想来已经彻底放下了。不管最初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跟我结婚,现在,我们只是熟悉的连朋友都算不上的‘旧识’。 我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咯,总归不会饿死吧。呵呵。“ “有任何需要,就来找我。“ 我感激道,“好,谢谢。“ 他点了点头,郑重的说了声‘再见。’ “再见…“ 我喉咙发紧。这个时候,我反倒没有齐莫洒脱。 我带着诺儿言儿搬到了新家。爸爸生前留下的那栋老房子拆迁完后,原地建成了高楼大厦。赔偿的新房在这座城市的东面。 齐莫住在南面,莫璟灏住在西面。东西,恰好是这座城市最远的距离。隔水相望。 新闻再次震惊了所有看稀奇热闹的人们。 我和齐莫三年前高调结婚,三年不到,如今因一则桃色绯闻,又高调宣布离婚。 我从豪门阔太的高枝儿上栽了下来,从新变回无人知晓的灰姑娘。 我被齐家撵出家门,净身出户,带着两个可怜的拖油瓶从此过上悲催的弃妇生活。 各种不绝于耳的猜测和嘲讽,大街小巷都能听闻。 诺儿言儿每天的花销被我锐减至从前的三成,各种能节流的方式都用上了,但花钱还是如流水一样快。除了节流,还必须开源。要是继续当舞蹈老师,以目前诺儿言儿每月的花费来看,我实在是供不起。所以只能选择去一家好点的公司上班,这样才能有一份可观的薪水。 但自食其力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我以为凭借在齐氏的工作经历,可以很快找到工作。结果却是我一天跑遍东南西北各个不同的地方去面试,得到的回答都是回家等消息吧,我仍怀着一丝期待,可回家以后都变成了杳无音信。 这些年吃穿用都是齐莫给的,我攒下的钱还够撑一阵子。杯水车薪,约莫着也撑不了太久。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从来没有一刻觉得钱是个好东西,是个这么好的东西! 为了应付两个小家伙的吵闹和不适应,我本来还想了一大堆实施计划。但完全没派上用场,两小人儿一点不用我操心,从离开齐家到现在,整整一个星期没出现任何反常的迹象。不哭不闹,乖乖的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啊。 要是工作找不到,两小人儿又跟我闹别扭,我整个人肯定会疯掉。 两小人儿很聪明,有心事都藏在心里。我不希望在诺儿言儿心里留下什么阴影,寻思着,找个时间得好好和两小人儿交谈一番。 终于,有家小公司肯录用我。薪水可观,但工作量是其他公司的两倍。苦点累点倒不怕,只要有钱挣就行。 现在的工作地址在东面,很少再有机会去南面和西面,也很少有机会再遇到什么熟人。新生活就这么悄然开始。身份陡然转变,但我的适应能力比较强,没过几天就对新角色上了瘾。我现在是努力赚钱养家的单亲妈妈! 电视网络上还会时常看到齐莫和莫璟灏的消息。莫氏国际从齐氏集团手里拿下西林的项目,却迟迟不敢动工。据说是因为政策问题,西林周边原预计要建的多项市政工程全面停止。我隐约猜到齐莫当时会眼睛都不眨的拿西林项目跟莫璟灏交换的真正意图。他对莫璟灏的仇恨其实一直都在。只是难得找个机会报复。 但莫璟灏也不亏吧,西林的项目他没有花任何代价就拿到了。 因为是用我去换的。 生意场上的事情我真的不太懂,只听说莫氏国际的股票近期一直下跌,接连变卖了香楠和港口两处酒店。我这个外行都知道莫氏肯定出事了。或许跟齐莫有关。 我脑袋一热,担心变为了微微的醋意。莫璟灏身边不是有好友安小姐吗。安小姐那么有钱,两人的交情又好,肯定舍不得见他倾家荡产的。安家出了名的什么都没有只有钱,只要他去求安小雅,安小雅肯定倾了自家的家产都不会忍心看莫璟灏倾家荡产。 第四十九章 你是希望也是绝望 呵呵,莫璟灏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地球,这一世才会有这么多人为他鞍前马后。不用我操什么心了,我自身难保,也帮不到他任何。 可能是换了幼儿园的关系,每次去接诺儿言儿放学,两个小人儿都耷拉着脑袋,一脸不悦。看得出是对学校的新环境还没怎么适应。我特意去问过老师,老师说诺儿言儿在班上几乎没有小伙伴一起玩。刚入学的时候还是有很多小朋友主动跟诺儿言儿说话,但诺儿言儿都不理睬,自己跟自己玩。渐渐的,与班里其他小朋友就少有交流。 这天下班去幼儿园接两小人儿回家,我匆匆赶到学校,老师却说人已经走了。我以为是被谁提前接走了,齐莫或是秋莲,但老师说是诺儿言儿自己走的。我一下慌了,难得生气的在教室门口就冲老师吼起来,质问她凭什么擅自做主放孩子离开。 老师被我吼得愣住,我顾不得许多,赶紧追出去找孩子。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从来没有过… 出了校门便开始迷茫,不知道应该往左还是往右,不知道诺儿言儿此刻会去哪儿。我胡乱奔了个方向,边跑边打电话给小区物业,让他们注意看有没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回家。 我像只无头苍蝇,没有目的的乱跑乱撞,找遍几条街根本不见诺儿言儿的身影,我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眼睛变得有些模糊。嘈杂哄闹的大街上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掉头往回跑。 “妈咪…” 一个小小的,带着哭腔,熟悉羸弱的声音喊着。我瞬间停住脚步,一回头,言儿坐在一家蛋糕店外的台阶上,一张小脸乌漆墨黑,眼睛里挂着两颗亮闪闪的泪珠,正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溺水过后一口新鲜的空气呼进肺里,我又活了。 我紧紧搂着怀里软绵绵的小人儿,这应该是言儿出生到现在,我抱她最紧最动情的一次。差点没忍住就抱着她在大街上痛哭起来。 “妈咪…”言儿的头搁在我肩头,手环上我的脖颈,“我害怕…” “怕?那为什么不等妈咪来接,自己就跑了。” 言儿趴在我肩头,身子一抖一抖的啜泣道,“想吃蛋糕…可妈妈一直不来,我饿…“ 我这才看到言儿刚才坐的地上是一家蛋糕店门口。心里涩涩的。 强忍着酸涩,我冲言儿笑道,“想吃什么?妈妈买!“然后抱着言儿进店里,不惜血本的买了一大口袋蛋糕,够我们仨吃一个星期的量。结账时收银小姐都不时打量着我和言儿。这两货真能吃。 言儿来了精神,破涕为笑,捧着一卷虎皮蛋糕吃得贼香。她啃了一大半,忽的仰头看着我,灿烂的小脸顿时阴沉如雨。 我伸手擦掉她嘴边的蛋糕屑。言儿垮着嘴角,忽的又眼泪汪汪的说道,“妈咪…今天幼儿园的小朋友…抢我和哥哥的饼干…还扔到地上弄脏了..我们没饼干吃,他们还欺负哥哥呐…” 我一阵心疼,疼到骨子里了。揉了揉言儿的脑袋。猛地反应过来,左右瞧着,诺儿去哪儿了? “哥哥呢?” 言儿晃着脑袋四下瞧了瞧,咦道,“刚刚还在的,哥哥呢?” 完了…这下才是真的完了…我抱着言儿发愣,没了任何方寸。又将言儿放下。东南西北到处望了个遍,慌神道,“哥哥没跟你一起吗?他去哪儿了?” 言儿一着急就会哭鼻子,嘴里塞满了蛋糕,呜呜咽咽的哭道,“哥哥说去找爹地就有钱买蛋糕了…” 我拉着言儿跑了几条街,言儿跑不动我就抱她,抱累了就背上。按照言儿指的方向追了很远都不见诺儿,两人都筋疲力尽,我打了辆计程车,让师傅沿着街道慢慢开。找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能尽快找到诺儿。 “妈咪…哥哥是不是走丢了..我们还能找到哥哥吗…” 言儿一直在旁边呜咽,我脑子一团乱,没了抓挠。 直到齐莫的电话打来,我才直到诺儿进了医院。 我好后悔,突然后悔得要死。我为什么这么冲动,为什么所有的事都自以为是。我感觉自己快活不下去了…. 我不停的打给莫璟灏,电话总是响一声便被挂断,这样打了几次,大概快十次的时候,他才终于接电话,“说。” 我声音低得吓人,拼命压住哭声问,你在哪儿。 “我很忙。” “求你别挂电话。”我太了解他的性格,所以赶在他要挂断电话的前一秒,这一声悲戚的祈求声,我想他会耐着性子听我说完。 我很少求他什么,即便是以前和他朝夕相处的那几年,我也难得求他一回。人都是这样,喜欢稀罕和反常的事物。 “诺儿在医院,求你救救他。我和齐莫马上过来,只有你能救他了,不然他会死的…”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齐莫抢过手机,“你TM快说现在哪儿!” 我赶紧从齐莫手里将手机抢回来,莫璟灏果然已经挂掉了电话。我马上回拨过去,已关机。我冲齐莫发火道,“你明知道他是软不吃硬,为什么要这样吼他!” 这几年流的泪,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流的多。我只好打给严肃。 可能我和齐莫有一些辨识度,保全站在那儿没有拦我们,我直接冲进了庄园。一边听严肃在电话那头指路。 莫璟灏和一大群人往山丘过来,我顾不得看是哪些有头有脸有身份的大人物,冲进人群拽住莫璟灏。 他力气很大,条件反射的甩开了我。“滚开!我不认识你!” 我跌坐在地上,齐莫很快已经跟过来扶起我来。 莫璟灏示意保全将我们赶走,我死皮赖脸的冲上去拽住莫璟灏的袖子。顾不得搽脸上的泪水还是汗水,“你跟我去医院吧,求你救救诺儿…求你了!” 他一脸冷漠,冷漠至极的说道,“我凭什么要救?滚开。” 如果莫璟灏再不答应,我真的会跪下来求他。我不知道他要怎么样才会答应。 齐莫从我身边闪过,我赶紧拦住齐莫。齐莫没有机会动手,我激动的冲莫璟灏吼道,“诺儿是你儿子,你为什么不肯救呢?!!” 莫璟灏盯着我,脸色大变。神色一如既往的是我看不懂的复杂。只怔了一秒,他快步绕过我,一面吩咐人去开车。 他的步子越来越急,最后快跑起来。 我和齐莫的车在前,莫璟灏的车紧跟在后面。绿灯刚一亮,他的车就绕过齐莫的车,飞驰而过。 我担心他中途变卦,不肯去医院,着急的让齐莫赶紧跟上。 还好,我和齐莫赶到医院时,莫璟灏已经进了病房。 第五十章 命运是什么 时间过得很漫长。我抱着言儿坐在长椅上,死死的盯着病房门口。齐莫过来跟我说了什么我听不大清楚。只知道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三个字。他派两个人保护诺儿言儿,但诺儿误以为他们是坏人,想把坏人引开,结果过马路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车辆。 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都没有意义。 我冷冷的甩出一句话,“齐莫…我一直觉得亏欠你太多…可如果诺儿有事,我会恨你的…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 “茉苒..对不起…是我欠你…太多…” 我那时没在意齐莫说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后来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莫璟灏一醒来便下床要走,我也没想他会说什么,会问什么。我道了声谢,他没理会。 闫敏秋来了,狠狠的扇了我两耳光。“你要害死我儿子是不是?上次车祸他已经死里逃生,这次又来输血,你想让他死是不是?” 她最后给的一巴掌,莫璟灏为我挡了。 齐莫冲过来的时候,那巴掌已经打在了莫璟灏脸上。 我心口一阵窒息,恨不得掐死自己。 我盯着莫璟灏,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他也盯着我。 我仿佛能看到他身上的伤,伤痕累累。好好一个健康的身体却为了救诺儿一次两次遭到摧残。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亏欠,总是要用另一种方式来偿还。 我和莫璟灏都是不擅于表达情感的人,明知彼此心里都有话要说,却总是藏在心里,不可能说。 一切回到原点。诺儿言儿是我和莫璟灏的孩子,我和齐莫不再是‘夫妻’关系,齐莫和莫璟灏依旧是仇人一样。 车祸的事告一段落,我更加小心的看着诺儿言儿。深怕再出一点状况。上学放学都亲自去接,虽然人比以前更累了,但比起上次车祸的担忧遭罪要好得多。我可不想再担惊受怕一次。 没多久,家里来了两位陌生的贵客,安先生和安太太。也来了位常客,齐莫。 我和安小雅长得七八分像,原来不是碰巧,亲生姐妹长得像是件太正常的事了。只是我们都没往那方面想过,我一个平凡人家的孩子怎么会跟豪门小姐扯上联系。 齐莫以前问过我,如果我先认识他而不是莫璟灏,会不会爱上他。人说话大多数时候是没有来由的,但偶尔也会藏着些特别的含义。 我和齐莫算是打小就认识,应该打从我在娘胎里,齐莫就和我认识了。那时,莫璟灏还不在这座城市。所以,我和齐莫自然比跟莫璟灏认识得早。 有缘无分说的就是这样吧。即便我和齐莫先认识,也没有爱上他。即便莫璟灏是后来者,却也居上。 齐莫说亏欠我,因为他把我弄丢了。我本来可以无忧无虑的在安家长大,过着千金小姐的生活,但他害怕那些抢走我的坏人,吓得跑了。我被那些人带去了陌生的地方,不知道因为什么途径和原因,给了养父。 齐莫对安太太和安先生的说辞是,他一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世,只是不确定,最近确定了才敢告诉他们。 可我从齐莫的眼神里看出,他不是一早猜到,而是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才会‘狂妄’到娶当时还怀着莫璟灏孩子的我。至于他娶我的目的,一直隐瞒事情的目的,我不知道。 齐莫拿了我平时梳落的头发给安先生,做了DNA。安太太找到我,一开始很淡定,淡定着、淡定着就不淡定了。激动的抱住我热泪盈眶的哭了一场,弄得我很尴尬,又不忍心推开她。 安太太成了家里的常客,安先生工作很忙,偶尔也会来坐坐。他们对我好像熟悉得很快,我对他们却仍旧陌生。一直都客客气气。安太太却把我家当做了自己的家,随意得很。她和安先生劝了我几次搬去安家,我都客气的拒绝了。毕竟,二十多年都没有接触过的人,突然冒出来说是我的亲生父母,有些诡异,更多的是不自然。在我的认知里,养父就是亲生父亲,但他已经去世了。 在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就是诺儿和言儿,还有…想象中的莫璟灏… 自从安太太出现在家里,诺儿言儿的吃穿用都不用我操心了。安太太完全把超市搬进了我家,现有的冰箱塞不下,立马又买了台冰箱回来。她给诺儿买了喜欢的玩具已经堆满了卧室,给言儿买的衣服也多得连衣柜都装不下。 诺儿言儿适应能力一向很快。两个白眼狼十分享受现在拥有的奢华。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两小人儿睡觉前紧搂着我,深怕如今的好明早一醒来就没有了。“妈咪,妈咪,让外婆一直住在这儿好不好,不回去了…不回去…” 安先生安太太对我和两个小家伙都太好了,好到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安先生再次邀请我‘回家吃顿便饭’,我也不好再拒绝。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齐莫说得好,“这世界欠什么都好,就是不要欠人情。” 或许是觉得对我这个迟到的女儿有亏欠,安先生和安太太几次提及要我搬回安家,我有些受宠若惊,接受了自己的身世却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爸爸妈妈四个字,再简单不过,却始终叫不出口。 我第一次到安家。以前听齐莫简单说起过安家的情况,亲眼所见,还是感觉不可思议。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 一家人团聚了。姐姐和姐夫带着他们的孩子回家了。我终于体会到了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在一起吃法是什么感受,很幸福!那是曾经从未有过的体会。每年 每天,都只有我和爸爸两个人生活。 都说姐姐比妹妹漂亮,哥哥比弟弟好看,这话果真不假。姐姐比我漂亮多了,难怪她是莫璟灏的梦中情人,也是齐莫喜欢过的人。 晚膳过后,姐姐和姐夫一家走了,我也执意要带诺儿言儿回家。安爸爸和安妈妈挽留不了。我带诺儿言儿坐上车时,两小鬼的脸上满是哀怨。 言儿是个人精,说话总是让人又爱又恨,“爸爸不要我们了,爷爷奶奶也不要我们了…我们好惨啊…” 她哭着扑倒在我怀里,一旁的诺儿也干巴巴的擦眼泪,弄得我跟他俩一样想哭得很。 也许人之所以难过,大多数时候不是因为失去了什么,而是失而复得后,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成了自己的,最终还是失去了。 赵叔叔是跟了爸爸十多年的老司机,看两孩子哭成了泪人儿,宽慰道,“爷爷奶奶怎么会不要你们呢,爷爷奶奶是想把屋里收拾赶紧漂亮了,再来接你们回家。” 我佩服赵叔叔的反应。两小人儿果然很快不哭不闹了。 第五十一章 转变 我不去安家。安妈妈就每天来家里,每天准时去接诺儿言儿放学。省了我不少事。 出公司门口,就看到诺儿言儿坐在车里冲我嚷嚷。安妈妈探出头,挥手招呼我。 我说回家做饭。妈妈却让司机往城中心开。说是诺儿言儿放暑假,得好好庆祝一下。我纳闷了,现在幼儿园孩子放个暑假也成了喜庆事? 诺儿言儿欢呼鼓掌,直嚷着奶奶真好。一边一个,亲了妈妈的脸颊。亲得叫一个腻歪,我看了都嫉妒。这俩十足的白眼狼! 正眼巴巴瞅着平时亲昵我的小人儿们此时此刻正亲昵安妈妈,她唤我。“苒苒?” 我回神,看着安妈妈。安妈妈长得很美,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始终难以置信眼前这么优秀的女人会是我的亲生母亲。 “齐莫,人不错。你们离婚…是为什么?” 我愣了,这是作为一个母亲在询问女儿的婚姻问题吗? 我笑了笑回答她,“您….没有问过齐莫,是为什么?“ 安妈妈冲我笑,“你这孩子。我当然问过齐莫,可他让我来问你。“ 在长辈面前,我实在不想也不好讲那么多情感纠葛。只能敷衍道,“不合适就离了,我…喜欢但不爱他…“ 我的话触动了安妈妈,她开始一个劲儿的“开导“我,”爱情和婚姻有时候就是两码事。看得出齐莫很爱你,他是在乎你的。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能找到一个爱自己的男人。齐莫这孩子不错,真诚,又能干,长得也算可以吧。你怎么不喜欢?哦,我知道,你喜欢,但不爱?“ 我觉得很尴尬。和长辈谈这样爱与不爱的问题,真的会脸红。幸好我现在才是安妈妈的女儿,不然肯定会被她和爸爸逼婚的,嫁给一个门当户对但是并不心仪的对象。 “既然你当初愿意结婚,说明是接受齐莫的,可现在却说不爱了,难道…你爱的真是璟灏?“ 我和莫璟灏的事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登了报,上了电视。恐怕没多少人不知道。我嘴角动了动,没解释,一脸通红。 安妈妈盯着我,似试探的说,“璟灏…心思很重,你爸爸算得上阅人无数,都看不透那小子的心思。“ 我愣了愣。安妈妈话里的意思,是她和安爸爸都不喜欢莫璟灏吗?要是知道诺儿言儿的亲生父亲偏就是莫璟灏,会怎么样呢。不过,孩子都这么大了,再不喜欢又能怎样呢,父母亲又不是孩子能决定的。 说缘分有些文绉绉的,但我和莫璟灏的缘分就这样吧,无始无终。 这顿饭哪儿是一席简单的家宴,分明是一顿撮合宴。齐莫穿着西装,手捧鲜花,不知情的以为我们俩在相亲。我冷冷地接过齐莫递来的花,嘀咕道,“你也太做作了吧。” 齐莫脸一抽一抽的,凑过来嘀咕道,“你以为我想丢人现眼?是你爸你妈非要我这么做。” 我没好脸色,“叫你做你就做,那么没骨气?” 齐莫瘪瘪嘴,“咱们俩的事,私底下协商解决?” 他这是在向我服软吗?但从这一刻我才更加坚定齐莫真的从未爱过我。 他和我为期三年的契约婚姻,不过是想还二十年前对我的亏欠吧,与爱无关。 可惜安爸安妈以为我和齐莫是夫妻俩闹脾气离的婚,还一厢情愿的竭力撮合。 安爸爸安妈妈想为我举办生日宴会,我来不及拒绝。所以到了生日那天,直接当了主角。 齐莫每年都为我庆生,一年比一年隆重。 莫璟灏再次找我的时候,我才知道齐莫为什么会突然告诉安爸爸安妈妈我的身世。 因为莫璟灏想联手安家收购齐氏股份。但如果我成了安然,是会站在齐莫这一边吧。 我陪着领导和几个客户在谈事。跟客户指完路,一转身,正巧撞在莫璟灏身上。何时何地,但凡遇到他,内心都不能安宁。 他看着我,冷冷的说了句,“过来。”然后转身往外走了。 现在是工作时间,领导都看着我。我冲经理点了点头,还是尾随着莫璟灏的背影而去。他总是这样,只顾自己,根本不管别人忙与不忙都一定要随叫随到。可偏偏他这么霸道无礼的流氓行径,我却不得不遵循。 第五十二章 多管闲事 莫璟灏背对着我站着,一身的黑,冷峻中偏又透着酷。我还没走进,他迅速转过身。四目相对,我比以前从容了太多。直溜溜的盯着他,毫无畏惧。他似乎看出了异样——我不怕他了。所以他看我的眼神反而有些迟疑。 “谁要你多管闲事?” “什么叫多管闲事?”我满是不屑的回问道。 他有些恼道,“我和齐莫的事跟你无关!不准你插手!” 我轻笑,“跟我无关?齐莫是我前夫,怎么会无关。他的事就是我…” “我的事才是你的事!” 话没说完就被莫璟灏给打断。 我发了怵。 莫璟灏看着我,陈述道,“你不是爱我吗,你爱的难道不是我吗?” 我心一跳,没理他。一心担忧他的身体状况,避而说到,“你好好爱惜身体…” 本来无心却发自真心的话,他却误解成,“你关心我还说不是爱我?关心我那你来照顾我啊。” 我瞪了他一眼,这人简直无理取闹。转身要走,他拉住我,我被他轻轻一带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紧扣着我。 我拼命挣脱,“你干什么?放开。” 他眼神暧昧的望着我,“来照顾我啊?想关心我不要只说不做,搬到我家来照顾我吧,每天。” 我撂下一句话,“疯子。” 他居然不管这里是公众场所,在我身后吼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过来照顾我!” 我逃也似的慌忙跑开,生怕别人看出我和这疯子是认识的。 去幼儿园接诺儿言儿的时候,老师告诉我孩子已经被接走了。我以为是妈妈来接的,打电话过去,妈妈回答我说今天你不是打电话来不让我去接了吗?说你要带孩子参加聚会。 我一惊,询问老师孩子究竟被谁接走了。她说,孩子爹地呀。 我赶紧打给齐莫。得到的回答一样,没有接走过诺儿言儿。 我一时心急,加之上次的车祸事件。没问清楚状况就向老师发火,质问她凭什么让陌生人接走孩子? 老师也担忧起来,一直跟我解释说接走孩子的确实是孩子的父亲,诺儿言儿都一个劲儿的叫他爹地,难道还能有错? 正紧张着,莫璟灏突然来了。诺儿言儿两个白眼狼就坐在他车上欢呼雀跃的叫我。 莫璟灏这个人做事从来只顾自己,完全不管别人是不是会害怕着急难过。 老师长吁一口气,“诺诺妈咪,是诺诺爹地来接的,没错吧? 我赶紧向老师道歉,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心想,下次没弄清事情真相前,决计不再轻易动怒发火了。 我将诺儿言儿从车里拽下来,一顿训斥。两小人儿委屈的盯着我,狡辩说我说的除了爷爷奶奶爹地妈咪来接他们之外,不能跟任何人离开学校,否则就再也回不到家见不到爹地妈咪了。他们说是爹地来接的呀,怎么就不对呢? 还敢狡辩!可我也无话可说,确实是他们亲爸来接的。只好硬歪曲事实教训道,“看清楚了,他是爹地了吗?“ 诺儿言儿望着莫璟灏,点点头,说是啊。 我转身瞪着莫璟灏,他冲我耸耸肩。“我是孩子的爸爸,这是你亲口跟我说的,这么快就忘了?“ 我拖走诺儿言儿,莫璟灏拖着我。 “上车。“ “不上。“ “诺儿言儿上车!“ 两小家伙迅速挣脱我,打开车门嗖的钻进了后座。 莫璟灏松开我,笑得邪魅,“你不上车就算了,诺儿言儿我们走!” 我站在原地,一头雾水。莫璟灏到底做了什么,让两小人儿对他言听计从服服帖帖。以前言儿听齐莫的话,诺儿有些叛逆;如今不仅言儿连诺儿都这么听莫璟灏的话,我望了望天空,太阳今早打西边出来的吗? 等莫璟灏车子发动,从我身边开走时,我才惊醒过来,追着他的车子,像个疯子一样,“你把我儿子带哪儿去?你停车!” 齐莫打电话关心诺儿言儿是不是出事了。我说,“没有,被莫璟灏接走以为是你接走了,所以打电话问问,没事了。 “莫璟灏吗?“ “嗯…“ 我忘了齐莫曾经是多疼爱两个小家伙,他要是知道他一离开,两小人儿就这么巴巴的贴着莫璟灏,一定会伤心的。 第五十三章 绯闻缠身 我和齐莫辛苦教育的这些年,辛苦的劳动果实就这么轻而易举被莫璟灏窃取? 我没吃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劲儿的换台。我不打电话去,莫璟灏也没一个电话打来。不知道为娘的会很担心孩子吗? 已经九点了。我忍不住拨通了莫璟灏的电话。 “你把人给我送回来!” 电话那边传来梁小人儿欢心愉快的尖叫声,“妈咪…妈咪…” 莫璟灏说,“我们已经准备睡了,你要过来一起睡吗?我让人过去接你。” 我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莫璟灏!你别装疯,赶紧把人给我送回来。” 莫璟灏啧啧了两声,“这么晚了,要送也是明天送去幼儿园。最后问你一遍,要不要过来一起睡?” 我气得跺脚,心平气和的说道,“你们慢慢睡吧,两个小家伙晚上闹腾着呐,你最好不要崩溃才是。” 其实两小人儿入睡后很乖巧,不吵不闹。我故意说来吓莫璟灏,他回答得很是淡定,“不怕,我的儿子自然跟我一样。” 没有两白眼狼的夜晚我居然失眠了。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大早,我在门口等着。见莫璟灏一手抱一个,一手牵一个的出门。还真有当爸爸的样子。 他的车开出来,我没想去打招呼。他知道送诺儿言儿去上学的。 他却好像看到了我,车开到前方不远处,停下了。 他打电话给我,我接起来。 “上车。” “不用。” “你要我们等你多久,孩子上学会迟到的。” 我向车跑去。开门进去的时候,两小人儿齐齐扑过来抱住我。“妈咪…” 还以为两个白眼狼把我给忘了,这一刻心酸得要命。眼泪都涌上来了。 我一边楼一个软绵绵的小人儿,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昨晚睡得好吗?” 两小人儿异口同声的回答我,“好!” 言儿亲昵的揽着我的胳膊,“妈咪,昨晚爹地还给我讲故事了。” 我望了眼专心开车的莫璟灏,低头笑看着言儿,用只有我们三个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问道,“是吗?爹地讲的什么故事?” 莫璟灏突然开口回道,“灰姑娘。” 我脸唰的红了。以为他专注开车不会听到我们的谈话。 言儿笑道,“讲的是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王子捡到灰姑娘的水晶鞋还给了她。” 我看诺儿一直不说话,带着欣喜的问道,“昨晚没见到妈咪是不是没睡好,很难过?” 诺儿摇头,“睡得很好。只是灰姑娘的故事好幼稚。” 好吧,我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 诺儿言儿今天异常的开心,其实我心里也很开心。因为这是几年来,我第一次和莫璟灏送诺儿言儿上学。 送完诺儿言儿,莫璟灏又送我上班。只看表面的话,我是个无比幸福的女人,拥有着一个完美无憾的家庭,实际却不然。 进电梯的时候,碰巧遇到同公司的同事。她站在我旁边,因为注视的眼神太过明显和炙热,我不由得瞟了一眼,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上下审视着我。 记忆中,我和她并没有交集。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只偶然见到办公室有这个人。 我今天并没有穿得特别时髦或不得体,她瞅什么呐。 快到中午饭点了,我去茶室泡茶。正巧走出来两个陌生的同事,也怪异的盯着我。 侧身的时候,余光瞥到两人还在回头看我。 注视和偷窥分两种,一是羡慕嫉妒,二是鄙视厌恶。 以前这种注视和偷窥受多了,我很容易分清到底是哪种。 奇怪了,来公司这么久,这样的眼神还是头一回见到。 我招谁惹谁了。 谜底总算在下班前揭晓。 莫璟灏打电话说在楼下接我。我跑到窗户边一望,这栋大厦的窗户正对着外面马路。我见他的车已经停在那儿了,着急忙慌的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他最讨厌人迟到,我可不想因为晚了一点点惹他不高兴。 原来,莫璟灏给我的阴影一直都在。无论我在外人面前变得多坚强多了不起,在他面前,我还是只小白兔,怕他怕得要命。 “别看外表清纯,原来是有钱人包养的情妇。” “你是说小三啊?哈哈…” “肯定是咯,她那么穷怎么可能开得起跑车。” “那么激动,傍大款去了…” 我人还没走,议论声已经不绝于耳。可别人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谁,我干嘛要对号入座。 但依我看,那些个偷窥鄙视的眼神就是因为这个吧。 第五十四章 共进晚餐 虽然我不在乎那些陌生人的想法看法和说法,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有些堵。 我招谁惹谁了这是? 言儿在车里冲我欢呼喊道,“妈咪…妈咪…” 我努力扬起一抹笑,挥手回应言儿。“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 我坐进车里,言儿说开心!我又问正低头玩儿iPad的诺儿,诺儿高傲的点了点头,只回答了一声,嗯,还行。简直随了莫璟灏的样子,完全就一个样。 我系上安全带,长吁一口气。莫璟灏一眼看出了我的异样。“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 我诧异的盯着他,这人难不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他开动车子,“快说,怎么了?” 我摇头,“没有,工作的事。” 他轻松无比的说道,“工作不开心就辞职,在家给我和诺儿言儿煮饭洗衣服就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有钱,我没钱,我不敢闲着,否则就得露宿街头。我一个人露宿街头就算了,我可不想诺儿言儿跟着我受苦。” 他侧头看我,“不想受苦,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的把孩子生下来?” 这是莫璟灏知道真相后,第一次和我谈及这个话题。我垂下头,不再吭声了。 他继续抱怨,“生了就算了,居然敢瞒着我。你有几个胆子?” 我依然垂着头,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不语。更何况,我并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质问。 有时候会后悔,因为害怕诺儿言儿跟着我受苦,怕我能给她们的太少太少。但大多数时间我是觉得幸福的。 吃过晚饭,莫璟灏执意要把诺儿言儿接到他家里住,我不肯,他说这是他的儿子。如果现在去法庭争夺抚养权,他一定会赢过我。 是啊,这不就是个向钱看的社会吗。只要有钱,黑的是白的,死的是活的。孩子也可以是他的。当然,本来也是他的。 我气得吼他,“你凭什么现在来抢我的孩子,早干嘛去了,你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职责吗?我辛辛苦苦将孩子带大,你就来跟我抢?你太坏了!” 莫璟灏堵住我的嘴。我惊慌失措的推开他。 他看着我笑道,“这一招果然有效,百试不爽。” 我上去给了他一拳。气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我和莫璟灏走得很近,几乎每天见面。诺儿言儿一晚睡在自己家,一晚睡在他那儿。依他的说法,如果现在跟我争抚养权,他铁定会赢的,倒不如我们各让一步,各带一天孩子。 我默默的妥协了,不妥协又能怎么样呢。 我和齐莫现在却是很难见上一面了。偶尔我会想起他,觉得愧疚太多…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当然,我也不敢真的去问候看望他。 我赶到幼儿园的时候,一幕奇特又尴尬的场景上演了。 齐莫来了,莫璟灏也来了。他们两个一人抱着诺儿,一人抱着言儿。老师夹在他们两人中间不知所措。一见到我,立刻愁容展笑颜,“诺言妈妈你可算来了,孩子安全在这儿,麻烦你接一下。” 说完,老师慌也似的逃了。我点了点头,有些木讷,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诺儿言儿,过来…” 我一喊,诺儿言儿还算给面子,懂事的从莫璟灏和齐莫身上摩梭下来,齐齐跑到我身边来。 两个人同时朝我看来,我只好尴尬的回避,低头给诺儿整理帽子,给言儿搽了搽脸。 好巧不巧,今天是安妈妈和我一起来接诺儿言儿放学。她在车里喊道,“齐莫,璟灏,难得碰到一块儿,一起吃个晚饭吧。” 我以为他们两兄弟会转身就走,结果却百年难遇的异口同声道,”好啊。” 我带着两孩子往安妈妈车里去,莫璟灏冲我喊道,“你坐我的车。” 在齐莫面前,我不想让莫璟灏难堪,只好不情愿的转身,轻声回道,“不了,我和安妈妈一起。” 齐莫转身往车边走来,为我和两小人儿开门。我感恩的说了一句,“谢谢。” 余光瞥到两人各自往一方向开车去了。 试问,哪儿有我这么好的运气陷入如此糗的境地。 第五十五章 谈及过往 周末带诺儿言儿回安家看望爷爷奶奶。姐姐正好也带了两个孩子回家看望。四个小家伙一块儿玩去了。 这是我和她第一次坐下来,闲聊了整天。她提到了齐莫,提到了莫璟灏。我这才知道齐莫和莫璟灏之间究竟有着什么不能泯灭的仇恨。 “秋莲阿姨是齐莫的姑姑,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的亲生母亲在他父亲,也就是莫璟灏的父亲和闫敏秋结婚的那天,自尽了。在我的记忆中,他母亲是个很温柔贤惠的女人,性情比闫敏秋好太多。不知道莫叔叔为什么会抛弃这么好的妻子另娶。” “齐莫的真正名字应该叫做莫璟言才对。秋琴阿姨死了以后,他跟着秋莲姑姑,改姓了齐。” 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事。听安小雅这么一讲,震惊得很。我感到心口有些疼。秋琴的死肯定给了他莫大的刺激,他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又跟别的女人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他就像是被丢弃的孤儿。难怪从第一眼见他,虽然他脸上永远都有着微笑,但我依然感觉不到他的笑意有多温暖。他给人的是一种亲切的疏远,他的心是封闭的。这和莫璟灏恰恰相反,莫璟灏表面给人森冷不易接近的错觉,实际上内心却很阳光,因为他是不缺少爱的。 我拿纸巾擦了擦眼。小雅关心的问我,“怎么哭了?” 她拍了拍我的肩,想宽慰我。“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 我摇摇头,带着浓浓的哭腔,“没事…眼睛有点疼…” 她笑道,“我明白了,你在心疼齐莫是不是?” 我不好意思了,脸有些烫。她递给我纸巾,说道,“或许这就是每个人的命运吧。注定今生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齐莫活得确实很辛苦,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何不宽心的往前看呢。秋琴阿姨和莫叔叔都已经去世了,恩恩怨怨让他们那一辈到天堂去计较吧,活着的人总归会迎来新的一天。其实,我反倒心疼莫璟灏,他小小年纪就懂得心疼哥哥。事实上,他很爱齐莫,是那种弟弟对哥哥发自内心的疼惜。所以他至今和闫敏秋的关系都不怎么亲近。我想,他心里会怨恨闫敏秋破坏了齐莫的家庭,也恨自己的出现夺走了原本属于齐莫的父爱。可是,孩子有什么错呢…他和齐莫那个时候都那么小,一切不过是大人们在为他们做选择和决定罢了。” 我沉重的叹了口气,心里像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对不起齐莫,他对我这么好,我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 安小雅笑了笑,摇头道,“没有谁对不起谁。你和齐莫还有莫璟灏之间的事,我有听说…是齐莫要死皮赖脸跟着你的不是吗,你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我倒觉得,答应他是最好的选择。对你来讲,一个女人能找到一个遮风避雨的肩膀,再幸福不过,莫璟灏来讲,失而复得他会重新认识你,看待你。至于你们以后会怎样,顺其自然吧。但对齐莫来讲,得到了再失去,他一定会更珍惜以后的每一次遇见。如今你们三个这样的结局,不是挺好吗。” 她像个历经世事的老者,她说话的方式和她的年纪并不相称。不偏不倚的观念,不贬不扬的态度。她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叙述着事情的经过,中肯的分析和见解。 我觉得她在我心里的高度攀了好几层,她就是我一直以来仰慕的那种人。温柔、知礼,可心,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和逻辑方式,对任何人任何事不会存在偏见,而是客观的看待,合理的去对待。她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对所有人都谦逊有礼,不管是长者,同龄人亦或是家里的下人。她都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和她的谈话,十分愉快,我豁然开朗了许多。 诺儿玩得满头大汗,一头扑进我怀里稚嫩的叫了声,“妈咪…” 我抱着他的软糯糯的身子,觉得这样就是幸福无比。 忽然想起多年前和莫璟灏住在别墅的点点滴滴。那个时候,我们还是雇主和雇佣的关系,两个年纪尚轻的少年和少女,每天朝夕相处,有吵闹有争执,有亲密无间过也有冷漠至极过。那个时候的我们,可曾会想到多年后我们竟会育有一对儿女,会经历如此多不平凡的遭遇。 命运一直将我们牢牢的牵绊在一起,不可分离。 第五十六章 浪漫的误会 清早一踏进办公室,就看到电脑桌上摆了束扎眼的昂贵鲜花。 我以为谁放错了地方放到了我桌上。搬走也不是,不搬也不是。正苦恼之时,邻桌的小倩给了建议,“看看签名呗。” 我点头,在香味刺鼻的花丛中翻找了一下,还真有张纸条。 她比我还心急。“谁送的,写的什么?” 我摇头,“看不懂。” 她抢过我手里精致的信笺。声情并茂的念了起来,“你知道我是个不善表达的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饭,好好聊聊。” 她读完后才反应过来,“没有落款耶!谁呀?” 我耸耸肩,“不知道。” 我把花放在地上,随后说了一句,“谁的花,请自行过来认领。” 快到午饭的时候,那花还静静的立在我的脚边。无人认领,真是可怜了。我在想,要是到了下班还是没人认领的话,我就带回去,放在客厅至少也能养一个星期。 抬头的正好看到办公室秘书抱着文件慌慌张张的往经理室去。她抬眼正好也看见了我,我冲她笑了笑。她看着我,突然一拍脑门。快步朝我走来,“茉苒,你老公送你的花我给你放桌上了,刚才太忙,都忘了。花你捡了吧?” 我老公?齐莫? 我愣愣的点头,“谢谢你啊,收到了。” 她笑了笑,“不客气。你老公可真帅啊!又年轻又帅。” 她毫不掩饰的夸奖,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尴尬的回她一笑。 她一走,小倩凑过来,“潜水潜得不错啊,原来是已婚人士我们都不知道呐。” 我冲她尴尬的笑了一笑。比哭还难看。 齐莫送花给我干嘛,今天不是什么纪念日也不是我生日啊。我瞥了眼地上的花,还以为是别人的,结果真是送我的。 我打给齐莫。“你干嘛,什么时候学会浪漫的,送花给我,还请我吃饭?有什么事吗?” 他在电话那头反应了好久才回道。“什么花?我没送过。” 我更纳闷了,“你没送?那是谁送的,还说晚上请我吃饭。难不成神经病啊,这么贵的花都能送错人?” 齐莫说道,“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我更愁诺儿言儿和安妈妈去国外度假了,留我孤寡老人一个实在无聊。爽快的答应了齐莫的邀约,“好啊,我想吃海鲜!” 齐莫豪爽阔绰的说,“sweetcooking?” 我心里那个开心激动呀,却依旧淡定的回道,“up toyou。” 我匆匆收拾东西,抱了一大束花挤进电梯。刚出大楼,莫璟灏的电话打来了。 “花收到了吗?应该下班了吧,我在你公司楼下,待会儿一起去吃晚饭。” 我停了下来,傻瓜一样的站在大厅不敢走出去。齐莫的电话这时也打了进来,我一时不敢接了。 “花是你送的?那你不早说,也不留个名字,谁知道是你送的?!” 我突然冲莫璟灏发起了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失控的想发火,莫名的,从心底很是生气。 他从来不干这种事,我压根没想到他会送花给我。如果早知道是他送的,要约我吃饭的也是他,我怎么会答应齐莫呢? “喂?喂…干嘛不说话…” 怒气不可遏制的涌来,我拿着电话吼道,“谁知道是你送的!别再跟我说话了!我没空,你自己去吃吧!” 我挂了电话,手在发抖,浑身都在发抖。 齐莫的电话又打进来。我接起来,有气无力的说了声,“喂?” “我到了,你下楼了吗?” “今晚能否不约了,我不饿。想早点回家休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不想吃饭了。不好意思,你回去吧…” “我已经到了。” 第五十七章 感情纠葛 一抬眼,齐莫正朝我走来。 这下才尴尬了,我放下手机。灵机一动,赶紧做出哪儿哪儿都不舒服的样子。 他走过来,见我脸色不好,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发烧还是怎么了?” 我推开他的手,摇头说,“没事,可能空调吹久了有些热伤风,我想回去休息了。” 是啊,我说谎已经开始不眨眼了。 “好,我送你回去。要不先去医院看看。” 我赶紧说道,“不用,小事,睡一觉就好了。” 齐莫非要抢过我的花和包,帮我拿。我打着空手,落得清闲自在。齐莫真是个好男人,真的。 心中赞叹发出一半,便僵住了。人倒霉起来,是一样连着一样的。兴许倒霉透顶以后才会转运吧。 我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也给忘了,莫璟灏他也在门口啊。 看到我和齐莫一起走出大厦,他表情有些愣。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失落的神情,突然有些不舍和难过。 但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他送花不说清楚,落款也不署名。 齐莫似乎没看到他。 他转身走了,没有上前跟我说一句话。 他生气,我比他更生气! 回家路上就收到他发来的信息。“你什么意思?明知我约了你,却和别人在一起?” 我一下恼了,猛戳手机回道,“谁知道花是你送的?!” 他秒回信息道,“不知道?我分明告诉了前台。好,行了,我知道了。从现在起,别再跟我说话了。” 我差点摔了手机,他脾气又上来了。到底谁的错他有没有搞清楚,又怪在我身上! “怎么了?” “没事,我是个混蛋。” 齐莫诧异的瞥了我一眼,“哪儿有自己这么说自己的。” 我真心觉得有的时候我比莫璟灏还混蛋。竟做些蠢事。 一连十多天都没有莫璟灏的任何消息。 他连诺儿言儿也不来看了。 每次回家我都心不在焉,小雅看出了我的不开心,总找我谈心。每次和她聊完后,心情真的会好很多。 她拿了张明信片给我。说是安妈妈交给她的任务。我问是什么。她神秘的说看了不就知道了。 我打开一看,像是份简介,原来是相亲对象的简介。 我赞叹道,“是个不错的人啊。不会是介绍给我的吧?” 小雅笑了笑,“自然是介绍给你的。抽空去见见吧,看有没有眼缘。” 我咬了咬牙,心里一梗。说话没底气道,“我没想相亲啊…现在这样挺好的…” 她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妈妈不知道,她总是对你好的。既然你犹豫不决,不如多去看看新的事物,接触新的人。说不定看法会改变呐。你才多大,难不成真要孤独终老?傻丫头。” 我紧拽着手里的东西,不知作何回答。她又说道,“就当认识个新朋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紧张。这也是给他们俩一个选择的时候,不是吗?” 感情这个东西就是麻烦。一个人还好,偏偏扯上两个人,三个人甚至更多的人。便越扯越乱了。 第五十八章 恶魔搅局 我照着小雅给的餐厅地址找过去,不早不晚,正好掐着时间到了。我以为既然是相亲,对方即使不会早到也不至于迟到吧。结果我一个人坐在那儿傻乎乎的喝了两大杯纯净水后已然过去一小时,我的耐心不错,为了不让小雅白费心思的为我张罗。等一个小时已是仁至义尽,失约的不是我,我何错之有。 正准备买单走人的,对方却姗姗来了。 他和照片上并无二致,是个英俊的男人。“白小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临时开了个会。十分抱歉。” 他道歉的态度还算真诚,最主要的是人长得不丑,挺帅的。和莫璟灏比起来虽然差了一截,但总归养眼。人不论男女,不都是视觉动物吗? 我很是尴尬,冲他点了点头,只得放下包。彼此打完招呼后又坐了下来。 他很绅士,“让你久等,我一个小时就准备出发的,结果…真的抱歉。” 他这么诚恳的道歉,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要是再埋怨人,倒显得我的不大气。“没关系,工作要紧。” 他好像有些害羞,不敢怎么看我。这个时候,我却像个老练的相亲者,十分自然的看着他跟他交流。 实际上,我也是头一回正儿八经的跟人相亲啊。和莫璟灏一起就没有谈过恋爱,直接那个那个,直接生儿育女了。和齐莫也一样,莫名其妙的就结了婚。现在想想,我真是白活了几十年。没有和正常人一样从恋爱到结婚再成家立业,经历人生正常的生活轨迹。 他正眼看我的时候,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还没吃饭吧?肯定饿坏了。” 他叫来服务员点餐,绅士的把菜单递到我面前。“你看看喜欢吃什么,多点一些,肯定饿坏了。” 他的谦让有礼让我感觉自己很受重视。我忽然有种不虚此行的得意。小雅说得不错,我就是接触的人太少,见的世面太少。世上好男人多了去了,非得吊死在莫璟灏一棵树上啊? 我看眼前这位帅哥就很不错嘛,除了长得比莫璟灏稍微差了点,没有莫璟灏那么强势霸道,也没有莫璟灏那么有钱。其他的都是满分。 上菜的间隙,我们渐渐热络起来。聊起了育儿经。 “你有一个儿子,现在多大呢?” “快七岁了,调皮得很。对了,其实之前宴会的时候,我有见过你和你的两个孩子,应该也有七岁了吧,很可爱。” “还不到七岁,完全是两个小坏蛋,一点也不可爱。” 菜上齐了,我们边吃边聊。不外乎都是孩子的话题。原来他是个很有爱的父亲,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和方式。我觉得相亲结束后,即便凑不到一块儿,也要交个朋友,好好请教请教,回家好治治两个小恶魔。 席间,相谈甚欢。 旁边突然站了个人,把我和他都吓了一跳。抬眼一看,莫璟灏带着大墨镜,双手插在裤兜,站在桌边,鬼鬼祟祟的又看不出神色。 我惊魂未定,吓惨了。转过头,对面的帅哥也疑惑的看着我。 完了,这下怎么解释呢。 心里默念着介绍台词:“额,这位是我的…情郎?”“嗯…他是…我孩子的父亲。”“这位是和我生下孩子的合作伙伴。”“他就是个路人,我不认识。” 呀的,这哪种说法都不对啊,怎么说得过去。 我讪讪的抬头,微笑着冲他打招呼。“咦?这么巧?你来这儿吃饭啊?” 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两巴掌。干脆就该当做没看见,继续吃饭不理会的。 他倒好,二话不说,我们也没请他,他就自己坐了过来。我赶紧往里挪了挪,给他老人家腾出位置。 他摘下墨镜,我瞥了一眼,确实是莫璟灏,没认错人。 李少有些懵,看了看莫璟灏又看了看我,“这位是?” 我赶紧解释道,“他是我朋友。” 莫璟灏丝毫不给我面子。“我是他老公。”从认识他第一天起,他何时会看我的脸色呢。 李少彻底愣住,尴尬得不能再尴尬的表情。我急中生智,“前夫。他有孩子的抚养权,所以我们还会经常见面。” 莫璟灏嫌弃的盯着我,“我们什么时候离婚的?” 我也彻底傻了。莫璟灏是来砸场子的? 李少似乎看出了端倪,饭吃到一半,推脱说有事,走了。 留下我和莫璟灏两个人,并肩坐着,一言不发。 好好的相亲就这样毁了,莫璟灏来得也太是时候了。 “你来干什么?” 他端起我刚才喝过的水,毫不避讳的喝了一口。“允许你来吃饭,我就来不得?怪了。” 一句话堵得我语塞。我着急拍了桌子,“你肯定不是来吃饭的!你就是知道我在这儿故意来的是不是?!” 他挑眉看我,“你少自恋了,你去哪儿我就跟哪儿,你有那么大魅力?“ 好熟悉的对话和吵架的情景,连口气都一模一样,多年前,我们不正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我突然怔住,趴在桌上放声大哭起来。我觉得委屈,这些年,过得并不如外人看来的那么好。虽然衣食无忧,虽然过着所谓豪门的生活,但心里并不快乐。 莫璟灏搂过我的身子,我扑进他怀里,哭了很久… 第五十九章 花式调情,虐狗 我坐进车里,眼里还含着泪水。他递来纸巾给我,“别哭了。你都哭了两个小时了,小心眼睛哭瞎。别人看了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我伤心的吸了吸鼻子,“本来就是你把我怎么了。“ 他冲我坏笑道。“你说说,我把你怎么了?“ 我抬眼瞪他。他突然看着我,神色有些怪异。 我紧张的问,“怎么了?“ 他抓过我的手,摸了摸他的脖颈。烫的像烧红的铁块,我赶紧缩回手。 他讽刺的一笑,“你说怎么了,想你了呗。“ 我脸一红,心砰砰跳了两下。他说了句更让我热血沸腾的话,“想要你了…怎么办?“ 我脸烧得滚烫,不比他滚烫的身子好多少。 我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现在不欠你什么,不必用身子还了…“ 说完,脸更烫了。烧得我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他火热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正视着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快忍不住了怎么办?“ 我惊慌的叫了一声,“啊?!“ 我哆哆嗦嗦的抖,几年前遇到这事我反倒不急不紧张,时过境迁,孩子都生了的人反倒不知所措起来。 “那你忍住啊!“ 他一脸鄙夷的看着我,怪我道,“就是你,哭什么哭。我真的忍不住了…“ 我羞愧的埋下头,感觉自己也浑身滚烫起来。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笑道,“你也想了?“ 我抬眼看他,羞赧极了。 奇了怪了,和齐莫在一起的几千个日子里我都没想过这种淫秽的事。莫璟灏一出现就搅乱我心神。 他坏笑的转过去。我脸涨得通红,脑袋里的恶魔一股脑的钻出来。 我瞥了眼他,刚才还一副邪恶得不要不要的样子,此刻却出奇的淡定。这个元凶,害得我越发不淡定了。我恨恨的咬着唇,心想这种火山喷发的处境千万千万别被他看破。 正祈祷着,他突然侧头看我,“你不会是想了吧?” 我抬眼瞪他,“胡说!” 他勾了唇角,似笑非笑。“呵,你真想了?” 他似乎很欣喜,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我打他的手,“你闭嘴!” 他突然一转方向盘,改变了路线。“我们去酒店。我早就忍不住了。” 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莫璟灏!”我大叫了一声。 他瞥了我一眼,坏笑道。“干什么,要叫也留着一会儿到床上再叫,乖。” 他笑得邪魅。我转过身去,整个人贴在了车窗上,不想再跟他说话。 过了许久,我转过去,恨着他。“不去酒店,回家!” 他看了我一眼,“你想回家做?” 我气鼓鼓的点了点头。反正看样子今天他是要定了,干脆回到家里两个人舒舒服服的黏在一起多好。 他看了看表,“回家至少还要四十分钟…” 我使起性子来,“不管!要么就不做。” 他猛地一个急弯,油门到底。想以最快的速度开回家。 我冲他吼道,“你再敢开这么快,也别想那个!” 他只好松了些油门。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速度。 第六十章 绯色缠绵 他拽着我上楼,一脚踹开门。吓得张嫂赶紧冲上楼询问。我笑着跟张嫂说没事,话刚说完,就被莫璟灏甩进了房间,他将门嘭的关上了。 他的身子贴上来,将我直接扔到了床上。 他的模样没变,但对我的态度比从前却温柔了百倍。 他以前都是要强的。不管我乐意不乐意,高兴不高兴跟他做,只要他乐意高兴就好。 现在嘛,我们两个都脱得精光躺在床上了,他才问我准备好没有。我咬咬牙,点了点头。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永生难忘。他看似很关心疼爱我的样子,可进去的时候,还和以前一样生猛,毫不温柔。 “再来一次吧?” 我慌忙推开他,他就像粘粘草一样又贴上来。 已经记不得奋战了几回。总之是记忆中他要得最久最长最多的一次。我们从前一天下午腻歪到第二天下午。 期间张嫂和严肃来敲了不下五次门。一会儿问我们饿不饿,一会儿问需不需要打扫房间。到了第二天上午,外面才没了询问,估计是知道里面翻天覆地的在干什么勾当。 完事后,我是累得筋疲力尽,他还是热情不减,我稍微一动,他就又要忍不住的样子。 我根本不敢去碰他,干脆变成木头人。 他粘人的凑过来,揽过我的身子。我不想睡在他的手臂上,他非要我枕在他的手臂上休息。 霸道强势的行为又展露无疑。“就这样睡!” 我挠开他,想要自己安静的休息会儿。“我不!” “必须!” 他兴致勃勃的要跟我聊天,完全不累的样子。 “我们有多久没这样了?” 我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忘了。很久了吧….” 他掐了掐我的脸,“五年零五个月…多少天…” 我抬眼望着他,“已经这么久了吗…” 他低头看我,捏了捏我的鼻子,“是啊…很久了…” 他用手揉了揉头,闭着眼,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赶紧坐起来,“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他摇头,“没事,头痛。” 我一下反应过来,他为了救诺儿受过很严重的伤啊。一想起当时车祸的画面,我就揪心不已。心疼得快窒息。 眼泪一下没忍住,我还没来得及擦,他已经伸手替我擦掉了。“别担心,我没事。” 我觉得难受极了,呜呜的哭起来。“没事才怪。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医生也说有严重的后遗症……怎么办….” 他搂过我,反过来安慰起我来。“什么怎么办,又死不了。别担心了,我真的没事。” 我从床上跳起来,麻利的穿衣服。他坐在床上疑惑的看着我,“你干什么?过来躺着。” 我猛摇头,“不了。我去厨房让张嫂熬点鱼汤,现在开始,你每天都给我好好补身子。把身子养好。” 他跟着跳下来,朝我扑来,轻松的又将我推倒在床上。开始挑衅道,“补什么身子?还嫌我战斗力不够,那我们继续吧。你就够滋补的,吃你就够了。” 我脸嘭的涨得滚烫,推开他,“别胡说,我真的要去熬粥了。” 他扑倒我,“做完再去!” 第六十一章 你我如初 我和莫璟灏一起下的楼,张嫂见了我很是激动。 “白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我心有感触,涌起一股酸涩。“张嫂,最近还好吗?” 她点点头,亲切熟悉的握住了我的手,“很好…我们都很想你….白小姐…欢迎你回来…” 我心中感动,冲她笑了笑。抬眼瞅着莫璟灏。他一碰到我的视线就别过头去,自顾着下楼往餐桌走去。像是没听到张嫂的话。 我忽然有些气恼。他这算什么意思啊,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 张嫂这么热情的欢迎我回来,难道他又只是玩玩儿,并不想我回来? 我抿了抿嘴,觉得有些难堪。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对张嫂说道,“谢谢张嫂,我也很想你。” 张嫂招呼我下楼吃饭,她欢喜的跑去厨房里端东西,我跟上去帮她。 她将我推出厨房,不让我动手。只让我坐下吃饭就好了。 莫璟灏坐在老位置上,我还在生气,故意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愤愤的坐下。 他斜靠在椅子上,朝我勾了勾手指,“过来。” 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坐这儿来。” 哼,我别过头去装没看见。 他站了起来,朝我走过来。 他在我旁边坐下。我又把脸别到另一边去,故意不看他。 “又怎么了?”他掰过我的头,我挣扎了两下,抵不过他手腕的力气。被迫转过脸来和他对视。 我没好气的瞪着他,他伸手掐了掐我的脸,哼道,“你又抽什么疯?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哼,我不看他,“你才抽疯呐!” 他忽然松开我,用手摁住太阳穴,表情凝重,一副痛苦的样子。 我心一紧,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暂时搁下,什么事都没他身体重要。我急道,“你怎么了?头又疼了是不是?” 他眉头皱得很紧,微微点了点头。“嗯…好疼…” 我心疼的摁住他的手,帮他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我们马上去医院看看?” 他一把搂过我,痛苦的表情瞬间笑成了一朵花。他差点把我搂得喘不过气来。“看你还敢不理我!心疼了吧?” 你!我气愤的用拳头锤他,“你撒谎!无病呻吟!” 他埋下头,凑上来狠狠吻住我的唇,吻得我一时找不到北。 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末了他松开我,小孩子般皱了皱鼻子,哼道。“我现在可是病人,你还不好好照顾我!还整天气我!” 我匀了匀呼吸,轻轻给了他一拳。“吃饭!一会儿去医院检查!” 张嫂端菜上来,盯着我们两个好笑。“早这样该多少,看你们俩现在真幸福。” 我和莫璟灏对视了一眼,我和他,此刻心中都各自有些感触吧。 人生就是无法预测的,如果有早知道,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和后悔了。那样的话,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完美无缺的。 我硬拖着莫璟灏去医院检查,他死活不干,说自己身体好得好,没事。我让严肃帮我劝劝,他也没辙。我只好打电话给胡医生,让他到莫璟灏的办公室来一趟。 他不愿意去医院,就把医院搬来好了。 我又临时请了一天假,好听听胡医生诊断的结果。 他检查了好几项,说一切正常,只是车祸的后遗症会时有发作,发作起来会头疼呕心,严重时会晕厥。但没事的时候又一切正常。注意调养身子,注意休息不要过度劳累。 莫璟灏坐起来,瞅了我 一眼,“听到没有,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我白了他一眼,问胡医生。“胡医生,我知道你对璟灏的病情时刻在关注,对我,你一定要实话实说。不要有所保留。” 胡医生冲我点了点头,“我知道,白小姐。放心,莫先生没什么大碍。” 我这才稍微安了心。 第六十二章 缠绵和冷漠,不过一瞬 莫璟灏拿领带圈我入怀。胡医生和严肃都在这儿,我推开他,不想用力过猛,将他推倒在床上。连着领带和我一同随他栽到了床上。 严肃和胡医生赶紧收拾东西退出办公室,两个人至始至终都垂着头。非礼勿视。 我羞红了脸,推了几次都没从莫璟灏身上挣脱开。 他坏笑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愣了愣,“没叫什么啊。” 他掐我的腰,我啊了一声,挠开他的手。 他不依不饶,非要我说。我拗不过他,被他掐的痒痒。“璟灏….” 他摁住我的头,一通热吻。 今天一天都陪他耗在了办公室。 他办公,我吃水果。 他发文件,我吃水果。 他开会,我吃水果。 他临时有约出去一趟,我继续吃水果。 秘书来给我续了好几回茶和咖啡,我喝得肚子好撑。没等他回来就在办公室里睡着了。 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天黑了。他正脱下西装给我盖上,他一边回头低声呵斥着秘书,“不知道拿被子给她盖上吗?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秘书被他吼得哆哆嗦嗦,连连道歉。“抱歉莫董,真的很抱歉…” 我就着莫璟灏伸出的手坐起来,“你干嘛那么凶,我刚刚才躺下眯了一会儿,还没睡着就听你大呼小叫的。” 莫璟灏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他伸手摸我的手,瞪了我一眼,“手都凉了还骗我刚睡下?” 我冲小洁递了个眼色,她冲我点了点头,一脸感激。然后退出了办公室。 他紧紧拥我入怀,在我肩头磨蹭着。“好想你…今天出去以后满脑子都是你…怎么办….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我捧起他的脸,他小孩子似的噘着嘴,“你想不想我?” 我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又胡说。过去几年你怎么都没想我?” 他抬眼瞪我,哼声道,“你又想跟我翻旧账是不是?那我们得好好算算,这几年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一下没了底气,垂下眼眸,“好好好,过去的事不说了。” 刚抬眼,他就将我推倒在沙发上,欺身上来。我慌乱锤他,“你干什么呀!” 他坏笑,“就地正法,好不好?” 我对他拳打脚踢,“不好!你放开!” 他把我从沙发上拽起来,扫过西装往肩上一挂,十分潇洒的说道,“走,回家做!” 接连纵欲无度几天,我整个人身心疲惫。我起了个早给他熬粥,出门上班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睡得正沉,估计也是累坏了。 我想随便找个人开车送就行,但严叔坚持要亲自送我。张嫂还贴心的给我准备了水果和糕点带上。我一一谢过。 我心情大好,满面笑容的进了办公室,来得很早。办公室里还没几个人。我和每个人笑着打了招呼。 一看桌上堆了好多文件。请了两天假回公司,事情已经多得堆成了小山,瞬间觉得好心累。放荡的后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快到午饭时间,倩姐看我还忙得晕头转向,端了杯咖啡给我,“歇歇,事情是做不完的。” 我接过咖啡,道了声谢。“今天事今日毕,再堆下去,明天后天的事就都做不完了。” 她谐谑的笑了笑,趴在我的电脑桌上,“你老公看上去挺有钱的啊,怎么,还舍得让你这么操劳?” 我捋了捋手中的文件,想了想,严格的来说齐莫已经算是前夫了。至于莫璟灏,还不算我的老公吧。我们还没结过婚呐。嗯,我认真的回道,“严格来说,他的钱是他的,我不能因为他有钱,就游手好闲不做事吧?“ 在我心里,还是默认齐莫才是我的老公,不,前夫。因为我们是在众人见证下,成亲的。 倩姐噘着嘴,摇头叹了声,“唉…傻姑娘。” 我笑了,继续忙活手里的工作。 快下班的时候,莫璟灏打电话说已经到公司楼下了。 我开心的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倩姐眼尖的盯着我,笑道,“你老公又来接你啦?” 我点点头,立马又要摇头。“不是老公,我…前前夫…“ 啊?倩姐夸张的一叫。“离婚了?“ 我点点头。 她奇怪的看着我,“离婚了还对你这么好?“ 我没回答,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六十三章 胡思乱想是女人的通病 坐进车里,莫璟灏递给我一束花。 “这是什么?” “送你的,喜欢吗?” 我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还行吧,谢谢。” “还行?”莫璟灏声音大了一倍。 他看出了我的不悦。“怎么了,心情又不好?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转过身,问他,“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在你心里,我们还是协议的关系吗?“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别过脸,看窗外。有些失落。“没什么。“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当然不是。“他为什么还要多次一问,反倒问我为什么要问他? 我心里憋得难受。见他开车的方向是往别墅去,我不愿意跟他一起回去。让他把车开回我自己的家,要不我就下车自己坐车回去。 他瞅了我一眼,“你又怎么了?抽什么疯?” 我恨着他,“我没疯,你停车,我自己回去!” 说着我就要打开车门下车,他赶紧锁上车门。过来拉我。 “说清楚,你闷闷不乐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摇头,“没事。” 他抬起我的下巴,我只好看着他。“说,你肯定有事!” 我张了张嘴,想说又不敢说。我怎么问?问他到底对我什么心思,问他从头到尾究竟有没有爱过我,究竟是玩玩而已还是真心要和我在一起,究竟他在不在乎我和齐莫结过婚,究竟他要不要娶我? 我没有信心和勇气问他,我和六年前一样,怕得到的回答是“NO” 安妈妈打来电话,说是带诺儿言儿度假回来了。 我和莫璟灏赶回安家。两个小家伙出门玩一趟,都晒黑了。成了两只小黑猫,却怪萌的。 言儿兴奋的跟我说,带了好多礼物回来。有妈妈的还有爸爸的,有姑姑的还有哥哥姐姐的。 姐姐也回来了。莫璟灏见了姐姐,连诺儿言儿也不看一眼,自顾着和她在一旁聊天。他的羞涩和腼腆,都是我不曾见过的。应该说他在我面前,是不会有这种神色的。 他们俩是青梅竹马啊,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成为夫妻罢了。 我心里一阵凉。带着诺儿言儿去了客厅,陪安爸爸安妈妈说话。 安妈妈让我去叫莫璟灏留下吃饭。 他推说有事,走了。我知道他在说谎,他今晚并没有什么应酬。虽知道他在说谎,我也没留他。 我们之间,似乎瞬间就变成了陌生人。昨天还亲热无比,今天就变得冷漠成冰。可笑的是,还没有过一天,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变得那么疏远。 正胡思乱想着,他走上台阶吻了我。轻轻一吻,干净纯洁利落。没有停留太久。 我愣了。我以为他又开始对我冷漠起来。原来都是自己胡思乱想来着。 他摸着我的脸,“临时有事,就不留下吃饭了。晚上我来接你们,今晚还是回家睡?嗯?” 我心里开心,脸面却平静的点点头,“好。” 他笑了笑,捏了捏我的脸。 “灏哥。” 台阶下停了辆跑车,一个三十出头的俊男倚在车边。长得酷酷帅帅的,很像某部偶像剧里的男主角。年轻又透着丝成熟,这不正是少女杀手吗,我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喂!”莫璟灏突然在我耳边大吼一声,吓了我一大跳。 我拍拍扑腾的小心脏,瞪了他一眼,“干嘛?” 他又伸手掐我的脸,“你在干嘛?我还在这儿,你却盯着别的男人看?” 敢情这家伙吃醋啦。我心情顿时大好。他比我高一个脑袋,我平时够不着搂他。这下好了,他站在台阶下,我站在台阶上,比他高出一截。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像只小浣熊一样攀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耳语道,“他虽然好看,但比起你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莫璟灏白了我一眼,“你拿别人跟我比?还只差一点点?” 我惊觉说错了话,赶紧捂了嘴,重新说道,“不不不,谁也比不上你。嘻嘻…” 莫璟灏这才作罢,没有与我发难。我深呼了一口气。 他要走了,我赶紧拉住他,悄悄的嘱咐了一句。“他要单身的话,一会儿把他的电话发给小雪,再帮小雪美言几句,你懂的。” 我冲莫璟灏眨了眨眼睛。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很想一巴掌给他抽过去,但是忍了,谁让我爱他呢,我在他脸上轻轻一啄,笑道,“好了,去吧!” 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着也得给小雪物色个如意郎君才是。都快三十的姑娘了,还待字闺中。 两个帅哥,一前一后开着跑车离开了。我在想,等咱们诺儿长大了,肯定也是个超级大帅哥,迷倒众生。至少第一个迷倒的就是为娘我。 这一刻,我觉得幸福不外如是。虽然我依然没有得到璟灏内心深处的答案,但至少他的举措让我觉得他是爱我的。他的感情没有一丝虚假。因为他是莫璟灏啊,他不需要虚假,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就像曾经,他喜欢我和讨厌我的时候,我都是能感受到的。 贾宝玉和林黛玉爱得那么深,可直到死也没有和对方说过一句“我爱你”。真正的爱不需要每天挂在嘴上,而是要时间去印证。 第六十四章 曲终人散场 齐莫收购了莫氏近一半的股份,那公司相当于和莫璟灏一人一半了。我知道齐莫不为别的,就为了气莫璟灏,就为了和莫璟灏争。他要证明自己永远强过莫璟灏,永远比莫璟灏优秀,是的,他赢了。 他赢了却又要走了,他不告诉我他要去哪儿,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会去哪儿。他只是问我几时和莫璟灏结婚。我说不知道,顺其自然吧,孩子都这么大了,结婚与否好像也没有实质性的意义了。 他将自己从莫璟灏手里夺来的全部股份转赠给了我。我不接受,他说这不是给我的,是给诺儿和言儿的。当然,也为了补偿他曾经对我的亏欠。 我接受了齐莫的馈赠。因为我知道齐莫没了齐氏对他而言并不是损失,反是是解脱。 他问我有没有那么一刻曾经爱过他,哪怕只是喜欢。 我很坦然的回答有,我一直喜欢你。 我确实很喜欢齐莫,他善良,对我好,对诺儿言儿好,这样好的男人我怎么会不喜欢,可是爱不同,爱和喜欢是本质的不同,我可以喜欢很多人,但我的心只有一颗,只能给我最爱的人。 我发了一段祝福的话给他,你总会遇到你所爱的那个人,她会是阳光,永远温暖着你。让你觉得世界是明亮的,不会再有黑暗。你会因为她,而热爱整个世界。 齐莫回了我六个字,“那不就是你吗。” 我好笑,同时心里又酸酸的。执着的人,是很难轻易改变心意的。齐莫这样执着,是永远也不会快乐的。 其实,自己何尝不是一个执着的人… 三年,我都忘了是怎么每天浑浑噩噩的度日,每天强颜欢笑,笑给谁看呢?忘了如何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翻来覆去从夜晚到清晨,想着从前无数的时光,好像眼泪流光了又好像从来不曾流过一滴泪。 我不愿看到莫璟灏听到有关莫璟灏的任何消息。我觉得生命是一件很幸运很美好的事情,有亲人孩子,有事业爱好,可又总觉得生命中缺少了一点东西。 晚上睡不着,我哭了一整晚,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 为齐莫,为自己,为莫璟灏? 言儿小丫头悄悄进了我的房间,她爬上我的床,我赶紧打开灯,搽干净眼泪。 坚强的笑道。“小家伙,你怎么来了?想陪着妈咪睡吗?” 言儿粉嫩嫩的小身板挤进暖暖的被窝里。扬起小脸望着我,“妈咪,爹地走了是不是?我听奶奶说爹地去了很远的地方….你哭了?” 她亲了亲我的脸。“我也很想爹地…” “妈咪,他是爹地,为什么不和妈咪一起呢?为什么要走呢?” 我看着言儿,问道,“那妈咪问言儿,你和哥哥有一个爹地,有一个爸爸,你更喜欢爹地还是爸爸?” 言儿想了想,“都喜欢!爹地和爸爸都爱我们。” 我点头,“因为爹地和爸爸都爱你们,所以你想爹地一直陪着你们是不是?” 言儿认真的点点头。 我点了点言儿的额头,“不管爹地去了哪里,他都永远爱你们。牵挂着你们。知道吗?” 言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爹地还是要走,不回来了是不是?” 我捏了捏言儿的小脸蛋,强装微笑道,“爹地想言儿的时候,就会回来的。” 言儿将头埋进我的脖颈,小声说道,“那我也会想爹地的…” 感觉脖颈处湿漉漉了一片,冰冰凉凉的。 言儿在抽泣中睡着了。 我一夜无眠。放下言儿,为她掖好被褥后,起身下了床,到客厅找能浇愁的东西。 第六十五章 结你是我的 我是向来不沾烟酒的,这一刻却很想尝尝大家所说的烟酒解千愁是个什么样的好东西。找遍了屋子,酒倒是不少,我拿了杯子把酒倒了满杯,但只抿了一口就放弃了借酒浇愁的方式。真难喝啊。愁没消,倒白白糟蹋了安爸爸的好酒。 从二十岁遇到莫璟灏的那年开始,到如今,三十而立。离而立之年也过去了三年。 真快啊,我们一起走过了三年,三年又三年,整整近十年… 新的一年到了。雪花漫天,整个城市今夜格外的美。我为全家人准备好了新年礼物。诺儿言儿陪着安爸安妈去了新年晚宴,我和刘嫂在家包饺子。 正和好面,客厅的手机响了。我洗了手,从容不迫的慢慢往客厅挪。好像手机对我而言只是摆设,工作上的业务有经理处理,生活中仿佛少有要紧的事与我联系。我已经从以往的苦等到如今的慢腾腾。 怎会想到拿起手机的一刻,才懊悔为何不早点接起电话。 璟灏... “我在楼下,出来。” 我匆匆换了衣服,又纠结了好一会儿应该扎什么发型。深怕那个电话是假象,也深怕那人转眼就不见了。匆匆下楼,直到熟悉的车辆,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我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 他今晚穿的衣服,还是那一年我亲自选的。 他向我伸手,我很惶恐。他主动走过来,拉我的手紧拽在手心。“怎么这么冷?”说着,便拥我入怀。我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躲进了他宽厚温暖的怀里。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在怀里蹭着,有些撒娇。 他抚着我的头发。“怎么会,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对纪念日,节日从不怎么在意。想了想说,“跨年?” 莫璟灏亲了我的额头,笑道,“和我一起跨过一生一世,愿意吗?” 这一刻,我不需要逃避遮掩,幸福从来不是等待给予,而是主动追求。莫璟灏抬起我的下巴,我正视着他。 “以后,你的名字冠以我的姓氏,你是我莫璟灏的妻子。莫太太?” “莫先生。” 我们在彼此的笑意中亲吻。同样没有一句我爱你,却一样承诺了一生一世。 原来,我不相信一生一世的,后来,才知道一生一世真的很简单。心之所望既是心知所往。 我笑说,“你明知道我会吃醋,会生气,还故意气我?” 他却不服气的说,“那你明知道我会生气,会吃醋,你也嫁给齐莫来气我?” 我争辩道。“那时我根本不知道你...” 他也学着我的样子狡辩起来,“那我也不知道你的心思啊?” 我继续刨根问底,索性把心底的一切疑问一次性问个清楚,省得憋在心里难受。“你后来看到去我和齐莫一起,是什么感受?你生气?” 他瞪着我,“不生气?你觉得呢?” 我嘻嘻笑着,笑问他,“你又怎么知道我和齐莫没什么?” 他却突然霸道的揽我入怀,狠狠亲了亲。“因为你是我的,除了我谁敢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