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话 莫名的穿越 当林音痛苦地呻吟着,抚着发胀、发疼的脑袋幽幽转醒时,门外却传来阵阵杂乱慌张的脚步声以及男子凄厉的哭喊求饶声。 男子恶毒暗哑地咒骂着:“你个小兔崽子,你的妻主已经死去多日,你早已答应卖身于我们醉红楼,为你妻主攒取出殡下葬的银两,今儿个,你就必须跟我回醉红楼,不能再拖了。” 男子最后一个‘了’字字音调拔得老高,尖锐又刺耳,不禁震得人耳膜阵阵发疼。 林音不悦地皱起眉头,她并没有听清楚对方的话,只是对于这个声音的主人很有意见。她最讨厌这种像是太监般尖锐的嗓子,仿佛是什么钝器在玻璃上摩擦时发出的难听的吱嘎声音,尖锐刺耳的同时带着让人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林音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冰冷的木板上坐起,想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那个发出这般让人厌恶声音的主人是谁。其实平日里,林音是一个喜欢安静的女子,她不喜欢八卦,不喜欢鼓噪,更不喜欢多管闲事。只是今日里这尖锐嚣张的声音实在扰得她心情烦躁,比大姨妈来的那几天都焦躁得难受。 “陆行首,求求你就发发慈悲吧!我妻主突然间猝死,尸骨未寒,也没个人为她送葬,让我暂时留下来一段时日,等她出殡入土,我就随你回去,不会耽误什么的,我只是想——”另一道轻声啜泣的声音响起,苦苦地哀求着,是男子绝望而痛苦的声音。 他似乎知道自己接下来将面对的是什么样残忍的命运,只是男子无力挣脱,想做着最后徒劳的挣扎。 乍然听到这个男子晴朗如泉水的声音,林音想起身的动作一顿,心底不知是怎么样的感觉,自己一时间也是说不清,带着理不清的复杂心绪。不过想来这个清冽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一个清秀而明朗的男子,带着兰花的贵气和高雅。 门外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先前那道声音恶狠狠地打断,“我呸——我们醉红楼可不是什么慈善堂,你不要把死人的晦气带进我们醉红楼。楼主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出了五十两的大价钱买下的你,你可别不知好歹。” 男子毫不犹豫的拒绝,带着鄙夷的嫌弃,依旧是那种尖锐又刺耳的声音。门外的哭喊声和咒骂的尖锐声混合在一起,连绵不断,而且有越来越响亮的趋势,像是涨潮时扑面而来的海浪。 林音僵硬地坐在那块发凉而硬直的木板上,揉着发胀的头,视线里的东西带着昏暗和模糊,她混沌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只是听到那样纷乱的嘈杂和尖锐的咒骂,林音终于坐不住了,不过挣扎着努力想站起来的她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像是散架了似的软绵绵地扶不起来。只想痛快地躺下来好好休息一阵,只是门外尖锐而刻薄拔高的声音俨然并不如她的意。 “还愣着干什么!”男子尖锐而刻毒的声音陡然再度拔尖,“还不动手给我拖走!” 那拔高的声音似乎震得房间的房梁都畏惧地抖了三抖,原本疲倦地想躺下的林音更是不悦地紧锁着眉头,还没来得及多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就霍得站了起来,想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三番两次发出这般令人厌恶的声音。 但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这个瘦弱的女子赫然发觉自己双脚根本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难以立住,她重重的跌回那块冰冷的木板。 林音深呼吸了口气,咬紧牙关,硬撑着虚弱而软塌的身体再次站立住,推开了那扇破旧而摇摇欲坠的窗格木门。 外面是个不大的庭院,但这个不大的庭院中挤了不少人,都是一群看起来不是善类的男子。个个长得魁梧壮实,面上肌肉横扫,一脸的凶相。 最瞩目的当然要数中间的锦服男子,他差不多三十岁,原本来说对于男子三十岁也是花一样的璀璨年纪,只是眼前的锦服男子抹了浓妆的脸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滑稽,像是小丑般可笑。 他一脸凶狠不饶人,利索地一挥手,就吩咐着身后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下手去抓那跪在庭院中的消瘦而发抖的白衣男子。 林音在角落中沉默而冷静地打量着庭院中的情况,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个锦服的中年男子身上,想着那样像是被人掐着喉咙发出来的破罗锅的声音倒是和这样艳俗装扮、苛刻的面相很是恰和。 阴影中的脸带着神秘而隐晦的色彩,只是颤抖的手已经泄露了林音汹涌澎湃不能抑制的心理。 要不是身体虚弱,她一定会放声尖叫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林音感觉被人从上到下淋了盆冰水,浑浊的意识被刺激得立马清醒过来。 她苍白的手死死的扣住长廊下的柱子,不长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柱子中,指尖微微见红,但她对这个一切都忙如无睹。她杏仁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庭院中的所有人,眼中流露出看见魑魅魍魉的惊恐表情。 有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庭院中的人都是穿着一身宽大的棉质长衫,黑色的长发或是高高的束起,或是用一根简单的簪子送送垮垮地盘起。 林音感觉自己颤抖的双脚已经难以支撑沉重而疲倦的身体,她沿着粗重的柱子慢慢的滑落蹲在地上。 她张开苍白干裂的唇畔,开始自欺欺人的喃喃自语,“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噩梦。” “快——把他给我带走。”随着男子刻薄尖锐的声音以及挥手的动作,林音无焦距的目光茫然地转向了跪在地上的消瘦男子,男子一身粗制的麻衣,却是穿的恰到好处,衬托出他修长笔直的身材,带着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一身劣质的麻衣应该是正在替某个亲人服丧,他因为背对着林音而跪,林音倒也没有看清楚他的模样,只是一眼扫过去,是个单薄消瘦的背影,女子暗想有着那样清冽如泉水声音的男子应该长得眉清目秀。 林音虽出了房门,但因为庭院中的动静太大,加之她走出的地方刚好是门前屋廊下的阴影中,所以一时间倒也没有谁注意到那个死去多日的女子已然悄悄苏醒过来。 这个破旧的宅邸周围俨然围了不少人,有男有女,应该是这附近的百姓,他们交头接耳着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这群打手的恶行,只是用或怜悯或可惜或鄙夷的眼神冷漠地看着庭院中发生的一切。 麻衣男子一个劲地磕头祈求着,能清晰地听到头地相磕撞的清脆声音,嘴里哭诉着哀求的话,不用看也能猜测到他脸上绝望而凄凉的表情。他不停颤抖的肩膀、哀求的哭诉以及话语中的绝望无奈,所有的一切无一不牵动着这个在二十一世纪受过优良教育并且主张人人平等的女子——林音。 虽然在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也有着许多黑暗血腥的一面,甚至是比眼前的情况恐怖或是血腥上一百倍,但林音终究没有亲眼目睹过那些惨烈悲壮的事情。 但而今被她碰到欺凌弱小、巧取豪夺的行为,林音感觉脑海一热,胸腔中充斥着愤怒和气愤。所有的一切都开始离她远去,她只看到一个瘦弱可怜又无助的男子在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哀求,而对方那个浓妆艳抹的可恶男子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露出鄙夷而厌恶的神情,显然不可能发善心答应瘦弱男子的要求,反而变本加厉的厉喝着那些凶狠的打手将他抓起来强行带走。 虽然林音很鄙视这样跪在地上祈求别人的没骨气的男人,但是善良而要强的她也不能容忍这样欺凌行为的存在。 或许自己没有能力救下这个男子,但她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样像是强盗抢人的事情在自己面前发生,看着这个瘦弱无助的男子被他们强行带走。 那群面色狰狞又猥琐,凶神恶煞的打手慢慢上前,先是围了个不大的圈,将那个那个已经瑟瑟发抖的男子包围住,防止他突然奋起逃跑,之后从队伍中走出两个身材健硕的男子,他们毫不留情地将跪在地上已经祈求着没力气的男子抓起来,一人一边将麻衣男子夹在中间,强拖着向庭院的大门走去。 男子拼命挣扎着,反抗着,扭动自己瘦弱的身躯,想挣开身侧两名身形壮实男子的钳制,但消瘦的他根本敌不过那些强壮并受过训练的男子。 围观的男女只是看着,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最多也只是同情地摇着头叹息。 第2章 第二话 英雄救美1 林音站在角落中,片刻前汹涌澎湃的心已经稍稍平复,另一股不能遏制的热血哄的一声袭上脑门,林音怒了,唰地站立起来,看着那些围观人群冷漠的嘴脸,她心底一阵发寒,嘴角却止不住的冷笑,无论是在哪一个世界,总是存在着一些事不关己看热闹的人。 只是对于眼前这样诡异又真实的情况,恼怒的林音疑惑了。 林音看了会,从他们交流的只言片语和之前自己模糊中听到的对话中大概明白了一点,像是旧俗和老套的电视剧中放的,只是这回是一个男子卖身,还是一个消瘦单薄的男子。 要不是情况严重,林音真想笑出来,这是什么诡异情况? 只是来不及感慨,眼看着那群打手气势汹汹拖人的架势,之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这个男子如果就这样被他们带走,肯定凶多吉少。虽然还没有了解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但眼看那个白衣男子就要被强行带走,林音当下脑子一热,什么也顾不得地挺身而出。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女子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如鬼魅般传来,所有人被这个带着阴风的声音吓了一跳,都胆颤心惊地转过头。不约而同地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子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身上还没来的及换下那一身素白的丧服,刚苏醒的脸上毫无血色,惨白的吓人,她乍然走出来,无声无息像是一个来索命的女鬼。 一出声,林音也被自己的沙哑暗沉的嗓音吓到了,这才惊觉自己的咽喉干裂得难受,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几天没有进水的旅人。 只是女子那双漆黑的眼睛带着从未有过的锐利,同时雪亮如军刀,带着冷冷的刺人寒意,陡然间,每个被她目光扫视到的人,都有一种刀刃加颈的感觉。 林音的话刚落,当即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叫,“诈尸——”话一出,整个人群像是炸开了锅。胆小的人群已经一哄而散,向着庭院的大门奔去。拥挤奔跑中有不少人被推搡在地上,一时间没爬起来,连着被人踩了好几脚。 但似乎是顾及到身后的那个可怖索命的女鬼,那些被踩到的人也顾不上喊疼,连滚带爬地到了门口,惊叫着爬起来跑了出去,谁也不敢回头。 不一会,不大的庭院中就剩下那队气势汹汹的打手,浓妆的锦服中年男子,被他们夹在中间、因为害怕而不停颤抖的白衣男子以及站在他身后和他们冷冷对视的素衣女子。 一时间,空气凝重如铁,谁也不敢先开腔。 那些打手似乎也因为突然出声的林音吓了一大跳,每个人瞬间苍白了脸,但毕竟是一群见过血腥的人,还算镇定地立在庭院中,况且没有行首的吩咐他们也不敢逃,要是这样慌不择路地逃跑,回去的惩罚可是不轻的。 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们并不是很好的脸色,林音在心底冷笑起来,原本这群无恶不作的打手还是害怕所谓的鬼魅? 良久,庭院中的几人终于回过神,原本畏惧和害怕的目光变得清明而疑惑,静静地看着忽然出现在庭院中的素衣女子。 望着像是鬼魅般突然出现在庭院中的白衣女子,每个人都在心底暗暗猜测着她究竟是人是鬼,但目光触及到她惨白无血色的小脸时,所有人下意识的一惊,不由自主的退开两步。 被架着的麻衣男子蓦然间听到这个声音,先是呆愣住了,接着不可置信地僵硬着转头看向白衣女子。 原本清秀艳丽的脸上泪水交错,水亮的眼睛中弥漫着绝望和无助,显得暗淡无光。涣散的眼睛终于定格在脸色苍白的素衣女子身上,慢慢的,男子原本绝望僵硬的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像是看到了救星般。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一下子挣脱开那两个被林音吓傻的强壮男子的钳制,奔到林音的面前,想冲上前抱出这个素衣女子。 但看到女子冷漠的表情和冰霜的眼神,像是能冻结一切,男子又在林音的面前硬生生地停顿住,之后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掩面痛哭起来。 林音第一秒也被这个男子惊愕住了,第一是这个男子绝美的样貌,第二是这个男子诡异的行为——他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听到这样巨大的声响,林音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不觉得膝盖疼吗? “妻主——”男子哽咽着,像是有许多话要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接着嚎啕大哭起来,似乎是要一下子把自己所受的所有委屈和苦水,全都哭出来。 林音秀丽的脸上再也不能遏制地露出诧异的表情,这次是因为这个俊美男子奇怪的称呼,虽然在刚苏醒的时候听到过,但当时林音意识不是很清醒,以为妻主只是一个人名字,没想到妻主居然喊的是她。 林音确定自己没有耳鸣,也没有耳聋,更没有出现幻听,她压下心底再次翻腾起来的海浪,只是微微蹙眉,难道妻主是自己名字?但再仔细一想也不对呀!哪有人喊我的妻主?你的妻主? 林音秀气的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配上她苍白的脸,带上了几分狰狞的可怖。她看着美丽男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不悦的皱眉——她最讨厌男人哭了。 虽然眼前这个男子很美丽,是的,是美丽——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勾人的挑花眼泛着盈盈光波,高挺的鼻梁下,是饱满水润的红唇,这真的是一个活脱脱的美男子呀! 如果忽略他此时没有形象的大哭,林音觉得还是比较赏心悦目的,但他哭天抢地的架势真心让林音不敢恭维,凄惨的好像家里死了重要的人。素衣女子第一次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她盯着这个男子看了好久,最终捂着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被他打败了。 林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面对眼前诡异的情况,她也来不及思索究竟是发生了哪些事情。只是想着先救下这个可怜的单薄男子,可他这样天崩地裂大哭的架势让林音根本不能静下心好好思考应对这群面色不善的打手。 “别哭了,哭什么哭——”本就头痛欲裂的女子被他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不自觉就吼了出来。 男子被她严厉的吼声吓住了,呆呆地停止了哭泣,无措而无辜地睁着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怔怔的看着一脸凶相又无可奈何揉着太阳穴的素衣女子。 男子美丽白皙的脸上泪水交错,虽然停止的哭声,但依旧轻声啜泣着,掩面嘤嘤答道,“墨棋不哭了,妻主不要生气。” 他细小的声音中带着哽咽,仿若受了莫大的委屈,好像林音吼他是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他细细嘤嘤的声音更像是在无声的控告和指责。 林音觉得自己要疯了,她最受不了男子像是一个柔弱女人般大哭,她都做不出这样矫情的事,更何况还是一个大男子。这样像是撒娇般的轻声哭诉让她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男子垂下头抬起手,用长长的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去,低着头,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又不敢言说的样子。 林音头疼得揉着脑袋,不再理会他,她将目光放在庭院中已经回过神来的锦服中年男子身上,毫无征兆的,林音阴测测地笑了,不能怪她恶劣的心情在作祟,她就是想恶整一下这个让她看不顺眼的男子。 原本一对精明的目光在素衣女子身上来回大胆地扫视着,但触及她像是女鬼般阴森的笑容时,陆连整个脸一白,瞬间又绿了,微微浑浊布满算计的眼睛里流露出克制不住的恐惧。 “你到底是人是鬼?”古人还是比较迷信的,对于神灵怀着崇高的敬仰,相对的,对于鬼魅也有着说不出的恐慌害怕。陆连不知道此时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的战栗。 看着他抹着白粉的脸上扭曲出有趣生动的害怕表情,林音真想放声笑出来的,但又只能硬生生的憋着,林音感觉自己都快憋出内伤了,她想此时自己脸上的表情定是很古怪。 “你说呢?”的确,虽然林音刻意憋着,但她灵动转悠的杏仁眼睛已经出卖了她,带着狡黠的笑意,任谁都看出这个素衣女子是在刻意捉弄他们。 回过神的陆连心下明白几分,暗骂自己没出息,经营醉红楼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今天倒是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子吓住了。 不过紧接着,陆连疑惑地蹙眉,有些不解,在鄠县,谁不知道林家家主——林音是一个胆小怕事、优柔寡断的女人。 前几天,毫无征兆地,这个女人一夜之间猝死,每个人都在暗叹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不过也是一夕之间这个女人又死而复生,而且此次见到这个女子,感觉还不一样? 只是想到不管对方是人是鬼,自己有握有她侧夫的亲笔画押签字契约书,陆连也不由暗暗有了些底气,想着自己毕竟是他们的债主。 “林家主,你的侧夫墨棋可是自愿签字卖身到我们醉红楼的,按照规矩,我今儿个就要带他回去和楼主复命的。”他昂着头,像是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只是不知道他此时傲慢的表情在林音眼中是多么滑稽又可笑。 第3章 第三话 英雄救美2 “哦?”素衣女子一整肃容,细长的眉一挑,那双黑眸依旧淡定而淡漠,一个字被她拖长般扯出一股威严的味道,她的语调阴阳怪气,此时任谁也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听到陆连对她还算恭敬又陌生的称呼,林音拼命抑制着心底呼啸奔腾的海浪。 ——怎么又成林家主?难道是自己和那个林家主长得很像? 看着对面刻意装作镇定的锦服男子,内心不平静的林音不由冷笑起来,之前着急和慌张的心里也不由慢慢平静下来。 现在不管他们把自己当成是谁,看他们还算恭敬的态度,那自己就假扮一回林家主,把这个男子救出来,林音当下就这么决定。 她一直怕对面的锦服男子会态度坚定而强势,完全不买自己的帐,如今听到他口吻强势但称呼恭敬,加上他急得已经暗暗流汗的情况,看样子要唬住他也不是不可能的——至少他不敢直接抚她的面子。 林音心底一阵窃喜,从男子的话中知道这个清秀的男子是自己的侧夫?侧夫是什么?自己是林家主?这又是什么?窃喜马上化为浓浓的疑惑。 只是她目无表情的脸上未显露半分,显然对于这件无厘头的事件,林音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尤其是那个男子和自己有些诡异而颠倒的关系,只是眼前紧急的情况不等林音细细捉摸和分析。 情况刻不容缓,林音飞快地转动自己有些迟缓的大脑,拼凑着一个又一个的计划和方案。只是并不是很了解情况的她,又只能一一否定着那些不完善的计划和方案。 她只能故作深沉,什么话也不多说,以不变应万变。对于林音隐晦不明的态度,让跪在地上的白衣男子俨然急了。说到底,谁愿意去醉红楼呢?那毕竟是一个风月场所,吃人不吐骨头,自己进去了可能就没有出来的日子。要不是妻主突然间猝死,而正夫林杨氏在妻主死后的当晚突然失踪,墨棋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林音身前对外是个好吃懒做、性格胆小如鼠的主,平时在家里又是一个十足挥霍如金、脾气暴躁的纨绔子弟,她父亲离开的早,母亲身前对她也是宠爱有加,毕竟她是林家唯一的骨血,虽然知道自己女儿不学好,但又不忍严厉的责备,最终只能带着遗憾离去。 果然,继承家财的林音对于做生意根本没有多少能力跟经验,在母亲离去后依旧只知道挥霍家里所剩不多的家财,虽然她也尝试着做生意,但她天生不是那块料。 没有商人的头脑和精明的她,被人骗了好几次,最近的几笔生意也都亏了本,已经欠了很多的债务,如今只剩下两个门面的店铺,生意也是惨淡无光,就算变卖了也没有多少钱财。 墨棋在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到了把自己卖进倌楼,攒取足够的银两让妻主出殡下葬,虽然这个女人在身前对自己很苛刻,但毕竟曾经是林家的人救了他。 “妻主,我——”林音的沉默让墨棋不由胆颤起来,对于妻主隐晦的态度,墨棋第一次捉摸不定。他颤悠悠的打算开口辩解,想让妻主救自己,但蓦然想到之前林音对自己并不友善的态度,男子只能低下头暗自伤神垂泪。 虽然墨棋有一张出色而美丽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林音却不是很喜欢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有的时候这个从小被宠坏的大小姐总是百般刁难他。 况且陆连手中有契约书,那是他亲自画押签下的,林音就是想救自己也是难于上青天。况且这个女子应该不会想救自己,能不把自己往火坑堆中推就感恩涕戴了。 林音定会想着法子把自己转卖出去,还能拿些挥霍的银两。一想到这,墨棋不禁神色黯淡而认命似的垂下头。 虽说将自己侧夫卖到醉红楼,传出去不是很好听,但对于只知道挥霍金钱的林音而言,有什么是比钱重要的,况且她原本的名声就不好,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条。 只是墨棋还是下意识的拉住素衣女子的衣袖,希望这个女子能看到往昔自己为林家做牛做马的辛劳份上,能救自己这一回。 进了醉红楼,那就是地狱式黑暗日子,再没有出来的机会,他不想过那样没有盼头和明天的生活,像是行尸走肉般。 墨棋曾经是一个流浪逃亡的孤儿,是林音的母亲看他可怜,收留了他,后来更是让他做了林音的侧夫。所以他很感激林家,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些年也一直默默的为林家付出,即使林音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友善,他也默默忍受着。 他可以为了林家将自己卖进醉红楼,可他不想去醉红楼,他宁愿以后的日子林音都对他更苛刻,甚至是辱骂他、踢打他,也好过去那种地方。 林音侧过头,无情感波动的目光淡淡的扫视了扯住她衣摆衣角的秀气男子一眼,看着他瘦弱的肩膀微微抖动,带着可怜而无措的感觉,像是一只即将被人抛弃的小动物。 刹那间,林音的心底涌现出浓浓的不舍和怜惜,虽然对方是一个男子,但谁没有脆弱而无助的时候呢?那只扯住自己衣摆的白皙却布满鲜明伤痕的手,让林音没有由来的感觉自己呼吸一窒,仿佛自己的心被人瞬间揪住,反复而剧烈的收缩着。 虽然不是很明白醉红楼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毕竟是活了近三十年的人了,况且一看这些人的架势和穿着,还有那个艳俗的名字,林音很快就想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应该是和现代社会的夜店一个性质,再加上知道这个男子说的是卖身,林音八九不离十地肯定。 只是不明白知男子卖身做什么,这一个想法冒出来后,又立即被林音抛在脑后,眼前把这个男子从虎口救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以后再商量和寻找答案。这个男子一旦被他们带走,后果不堪涉想,自己也再无机会救他脱离苦海。 像是知道墨棋想祈求自己妻主帮助的意图,那个锦服中年男子阴测测的开口,“墨棋你不要出尔反尔,这可是你的卖身契,”男子手中捏着张单薄而脆弱的纸,上面有几行黑字,林音离他有一段距离,看得不是很清楚。 锦服的中年男子随意地抖了抖那张纸,瞬间让墨棋原本就惨白的脸就愈加苍白,配上那张像是女子般美丽的脸,让人瞬间涌出无数的罪恶感。 其实还是有办法救墨棋的,墨棋是在林音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签的卖身契约,只要林音——墨棋的妻主,态度强硬不同意,陆连自然也没有办法强制将这个男子带走。 在都则,即使男子是自愿卖身进倌楼,但还是要主母或是妻主的同意,他们不能为自己人生中任何事情做决定。在都则,除非是有权势人家的男子,不然都是被人选择的命运,就像封建社会的妇女般,没有任何的地位和权力。 只是林音俨然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她连自己在哪,是谁还没有搞清楚,又不能明确的说出来询问墨棋,所以注定了这一场营救美男的过程是千回百折。 男子用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无措而无辜的看着林音,怯生生的喊了声‘妻主’,林音感觉自己整个心瞬间随着男子软软的喊声都开始融化和酥软了。 虽然林音不喜欢这种没有男子气概的男人,但是谁也抵御美好的东西呢,尤其是这样无措而弱小的美男子,带着无辜而害怕的表情,像是寻求庇护的可怜小动物,瞬间无限激发了林音骨子里的那种母性保护欲天性。 不能说她花痴,只能说人人都是有爱美之心。下意识的,林音原本散去的热血有一下冲了上来,觉得自己一定要搭救这个让人心疼的麻衣男子,只是感觉这情况似乎有些颠倒,人家都不是英雄救美吗? 怎么到她这儿就完全颠倒了,虽然美人还是美人,但自己却不是英雄,更不够潇洒壮实、威风凛凛。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和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先帮助这个瘦弱的男子逃过一劫再说。 “你还知道我是你妻主?嗯?”林音双手环胸,先是傲慢地看了眼跪在地上垂着头的白衣男子,接着眸光一转,扫向不远处如临大敌的打手。 女子的话依旧让人猜不出她真实的想法,好像是随口一句的话,又好像带着某种隐晦不明的含义。其实林音说的还真是废话,主要是现在的她真心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随口扯蛋了一句。 女子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不高的清喝,意晦不明的态度把刚想站立起来的白衣男子吓得一哆嗦,又颤抖地跪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清丽男子战战兢兢,像是一只在猛兽面前的一只无助颤抖的小白兔。林音陡然间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这不是应该形容在小女生身上的吗,只是由这个男子演绎出来却又丝毫没有做作的感觉。 但看着他这样畏惧战栗的样子,林音心里也浮现出一丝不忍,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男子能为自己的妻主出殡而做到卖身的地步,他还是有几分真情切意,勇气可嘉。只可惜自己并不是他的妻主,不知道他知道这个真相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第4章 第四话 盛怒的林音 “墨棋知道,墨棋该死,”男子的声音已经隐约带着哭腔,但依旧忍着委屈和无奈低低的开口认错,“墨棋自作主张,请妻主责罚。” 他几乎能想到妻主下面的话,肯定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卖出去,说不定会再和陆行首商讨着抬高价钱。她这样虚张声势的厉喝不过是给自己驳回几分面子,不至于场面太难堪。墨棋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未来的命运,以及陆行首那种可怖狰狞的吃人面容,甚至是那些在烟花场所中变态女人扭曲的笑颜。 看着声音中已经带着绝望的男子,林音的心不自主地一颤,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啦,为什么对这个才见过一面的男子产生不忍的心里,平时她一直是一个冷面冷心的人。可能是从来没有美男子像是一个柔弱女子般在她面前无助地大哭。 低头认错的男子美丽的桃花眼中已是一片死灰,带着视死如归的绝望。 林音几乎要抓狂了,下面该说什么呢?她有些无奈地揪着头发,完全是一筹莫展。 陆连对眼前的情况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捉摸不定林音的态度,看她好像是要将墨棋卖了,但又好像不是。一时间,摸不定林音态度的他也沉默着,小心的观测着林音的脸色变化。 周围的打手谁也不敢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陆行首和这个脸色惨白的素衣女子对峙,面面相觑。 终于还是林音先没有沉的住气,她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白衣男子,苍白素净的脸上露出疼惜的神色,身体也慢慢蹲下。 感觉头顶有一片阴影在扩大,墨棋抬起头,失焦而无神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素衣女子在他面前不断放大的面孔。看到男子美丽的桃花眼中是一片绝望死灰,林音感觉自己的呼吸一窒,像是忽然间被人扼住了咽喉,心也仿佛被人陡然间扯去了一块。 林音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带着怜爱和疼惜轻柔地抚摸着男子俊美却消瘦的脸颊,眼中温柔的表情不言而喻。 失神的墨棋陡然间怔住了,他一动也不敢动,那种乌黑如葡萄般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秀丽的温和女子,沉浸在她温柔注视的目光中,感觉自己沉浸在美梦中。 女子好像张嘴说了些什么,只是沉浸在林音这样态度大转变的清丽男子眼中只有她温柔而疼惜的眼神,其他的感知在瞬间都自动屏蔽。 只要温柔的女子不悦地蹙眉,显然对于墨棋这样发呆开小差的行为很是不满,自己这样深情脉脉地问他,他居然发呆,还什么反应也没有。 林音挫败了——自己真是一点魅力也没有? “妻主——”回过神的墨棋一灵光,看着女子不悦的容颜,愈加不安地开口。 “我问你愿不愿意去醉红楼?”林音只要耐心地把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了。陆连和一众打手早已惊愕住,有的人疑惑,有的人震惊,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林音居然会问墨棋愿不愿意去。在都则王朝,男子的身份向来低贱,男子贩卖也是常有的事,他们像是牲畜般被贱卖、兜售,主母和妻主一般也不会反对,更不会多加干涉,毕竟男子多的是,多如牛毛,命就如蝼蚁般低贱,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何必执着那一两个。 从来都没有人问那些男子愿不愿意的,都是主母或是妻主挥手直接做决定。林音这个动作对于那些人来说,不亚于是一颗平地惊雷。 墨棋也惊呆了,他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秀丽女子,一时间有点犹豫不决,只是看到女子坚定而温柔的眼神,他忽然感觉眼前是闪烁的光亮,那伤痕累累、已经不堪重负的心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暖,比曾经林母收养他时还要暖和。 那温暖似乎要从弱小的心脏中挤出来,冲破他单薄的胸膛。 “说话呀?”林音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一句话问了三遍,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任谁也不会有好心情。 “不——墨棋不想去!!”瘦弱秀气的男子几乎是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吼出这句话,他激动得全身颤抖起来,他乌黑的眼眸中霍然间迸发出希望璀璨的光亮。一瞬间如黑夜的星空般明亮夺目,瞬间让林音失了心魂。 清丽的女子看着秀气的男子眼中迸发出的绚丽光彩,一晃神,男子安心地笑了,美丽的桃花眼眯起,像是一轮新月,眼中闪烁着点点光亮。 林音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漏跳了两下,静静地注视着墨棋美丽的眼睛,那迷人深邃的眼睛像是一轮漩涡,让人不自觉地沉沦下去。 “林家主——”突然陆连刻薄而不安地尖叫声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暧昧又温和的对视。 温和的眸子下一秒变得如刀锋般尖锐,林音如军刀般雪亮的眼睛冷冷地扫向浓妆的锦服男子,“你没听到他的回答吗?” 虽然是平静而淡漠的口吻,但陆连也警觉地嗅到了其中危险的警告,只是他还硬撑着脸面,不放弃地开口:“林家主,这可不是墨棋说不去就可以不去的。” 他希翼着这个女子能给他一个台阶下,毕竟双方撕破了脸面,对谁也没有好处。只是他的眼神已经开始不自觉地飘忽,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安。 “他说不去就不去。”林音的声音虽没有拔高,但已经带上冷冷地警告意味, “怎么?你们还想明目张胆的抢人不成?”她微微眯起眼,一口坚定地回绝。 “林家主,做人可不能太绝,”陆连装作为难的蹙眉,依旧保持着强势不善的口吻,“有的时候,这话也是不能说得太绝的。凡事为自己留条退路,这样不论是对自己、对他人都是有必要的。” 听出陆连语调中的杀意和警告,墨棋有些不安地扯了下林音的衣摆,他是不想去醉红楼,可他也不想林音出什么事情。 “呵呵!”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音笑了,还是很森人的诡异笑声,“真是感谢陆行首的善意提醒。”林音把‘善意’两个字咬得很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妻主,墨棋愿意去醉红楼。”不等林音再说什么,墨棋连忙站起来开口,他已经听出陆连口气中强烈的杀意,他不希望林音和他们撕破脸皮,这样不仅是他连林音也会被连累,他们是讨不到什么好果子的。 冷笑的林音乍然被墨棋这样惊人的决定怔住了,她停止了阴沉地冷笑,、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瘦弱秀气的男子。 女子清澈的杏仁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失望,自己拖着虚弱疲倦的身体,不辞辛劳和这群不善的人周旋,还不是为了救他。 他倒好,到头来居然自甘堕落,这样一句简单的话,无疑是将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林音生气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怒中的她一巴掌毫不犹豫地扇出去,虽然此时的她身体虚弱,但愤怒中的她力气不小,手掌在空气阻力下呼啸着。墨棋却是定定地站在原地也不闪躲,被她盛怒中的一掌扇得趔趄着退开了几步。 男子白皙的脸上立即现出四个清晰的手指印,脸颊也微微肿起。墨棋捂着被扇疼的脸,眼眶中有水润的液体在弥漫,却被他硬生生地憋住。桃花眼水汪汪地看着林音,一脸无辜受伤的样子。 “你妻主我还没有死呢,这件事还轮不到你做主,要卖也是你妻主我卖。”盛怒中的林音冲口说出一句话,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伴随着那句冲口而出的话,似乎还夹杂对墨棋淡淡的不悦和鄙夷。 美丽男子睛眶中努力禁锢的泪水,再也遏制不住,扑簌簌地落下来,晶莹的泪珠串成线往下落。被林音这样误会,墨棋心底是一万个委屈,他张开干裂的唇畔,想为自己辩解。但想到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醉红楼打手,他张开的嘴又只好无奈地闭上。 看着怒目的林音以及委屈垂下头的墨棋,陆连精明的小眼睛中流露出惊喜的表情。 “林家主不要动怒,为一个不知好歹的侧夫动怒是不值得的。”陆连连忙假扮好人,宽慰着林音“只要林家主同意,我们马上就将他带走,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林音盛怒的情绪终于稍稍平复,看着委屈又不敢言的墨棋,赫然间明白,这个男子这样做的原因。他是在牺牲自己,墨棋这样的行为,在无形中愈加坚定了林音要救他的想法。 看着墨棋白净的脸上鲜红的手指印,林音的心是一阵抽疼,懊悔不已,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这一切让林音来不及多忏悔和道歉,因为陆连的话,让她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情,心下一动,终于有了一个主意。 林音其实还算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毕竟是考上大学的人,虽然实践能力不一定强悍,但这个脑子可是转得提溜飞快。不过跟在商场上打滚了不少年的陆连比,姜还是老的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林音凭的也是这股狠劲,况且她抓住了陆连话语中最重要的字眼——同意。 第5章 第五话 英雄救美3 素衣女子已经恢复成一片淡漠的神情,她不紧不慢地将目光投掷到庭院中的锦服男子身上,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慢悠悠的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自信满满的陆连,在看到林音这样诡异莫测的笑时,心底立即涌上一股淡淡的不安,果然,林音下面一句话,彻底让他无措起来。 “陆行首,真不好意思,刚醒过来,我这脑子一时有点糊涂,”林音笑呵呵的样子,只是这样的笑如女鬼般森人,“我记得男子进那种地方,哪怕是自愿的,也必须要妻主的认同吧!” 林音斟酌着用词,把话说得比较隐晦和含蓄,她怕自己说错一句,就可能把自己和这个男子都带入万劫不复的境遇,其实她也是在确定陆连之前说的那句话中的具体意思。 陆连不禁疑惑地蹙眉——这林家主好生奇怪,怎么会不知道这最基本条例。按照王朝的律法,即使男子自愿卖入烟花之地,也需要妻主或是当家主母的同意。这在都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陆连眼珠一转,随即明白林音故意这样说的缘由。 “林家主,”锦服男子弯腰作一揖,只是那对精明的眼中并没有任何诚意,带着让人厌恶的算计光芒。 陆连想着这个林家家主应该是想加价钱,毕竟这个墨棋还是长得比较出众,要是去醉红楼主后好好调教,定是能日进斗金。 想着这个清秀艳丽的男子能给自己的楼坊带来可观的利润,陆连似乎已经看到金光闪闪的元宝滚进了自己的口袋中,只是商人的天性让他不愿意再多出一分钱,毕竟五十两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是平常人家近五年的收入,就是对于表面上经营醉红楼的他来说也不少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这个林家家主还想狮子大开口的加价钱,他的心底自然是十万个不乐意。 “当日,墨棋是自愿卖身到醉红楼,说是林家家主已经猝死,我们楼主看他可怜才出了五十两的价钱卖下他,这是由他本人亲自签下这份契约书。”陆连的态度不卑不吭,拿着那份画押的契约书,眼神淡漠而凌厉,他所说的都是事实,他冷漠的声音同样是在警告这个素衣女子,不要再妄想再加价钱。 但林音俨然不是这样想的,在惊喜天无绝人之路时也以为是这个老男人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这毕竟是墨棋自愿签下的,并且清楚的说明了当时的情况——林家主当时是死的,女子心底发出一阵冷笑——想拿这东西来压我? 但林音还是不解地蹙眉,林家主死了?自己长得像林家主?所以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她?那真正的林家主去哪了?是生还是死? “可惜呀!”回过神的林音啧啧地摇着头,淡淡地看着那个锦服男子,漆黑的眼眸中满是不耻和鄙夷,像是挑衅般抬起下巴开口,“我还没死。” 林音的话一出,陆连开始忍不住皱眉了,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确,原本以为这个林家主能知难而退,不会反对这件事,但不知是这个女子没有听懂他的话还是故意这样的,陆连不知道林音已经不是原本的林音,原来的林音怕是早就已经妥协,但此时盛气凌人有满腔正义和热血的林音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中,况且她一心想救出墨棋。 陆连微微眯起眼,看着一脸傲气的女子,想着怕是林音铁定心要唬住他从而想多加些钱。只是感觉到凝重的空气中散发着似有若无的火药味,一群壮实魁梧的打手也是寒蝉若噤。 “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全,请林家主明示。”毕竟已经出了五十两这个不小的数目买下墨棋,陆连不会轻易的放弃这棵摇钱树就打道回府。 在都则,即使是一个平民女子,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毕竟这个国家繁衍还是要靠女人的,陆连也不敢贸然得罪这个女子,也不敢把事情闹大,要是惊动的官府,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陆连一狠心咬着牙作出了让步,想着这个只知道挥霍的女子,最多就是他多加点价钱。只是那个瞬间,他居然忘记没有先请示自己的主人就这样妄自让步,后来的他很庆幸这个女子并不是为了加价钱,不然回去他还不被那个阴晴不定的楼主扒了层皮。 “哦?”女子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但林音对陆连这样的退步很是满意,心底不由一阵暗喜,面上却是依旧毫无表情。林音当然满意了,自己和他周旋这么多就为了等他这句话。 面色虚弱苍白的女子双手环抱在胸前,像是深思般一步步踱到墨棋的面前,她一只手无聊地摸着下巴,细长的眉微微拧起,绕着这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的瘦弱男子细细打量起来,似乎估摸着他能值多少钱。 墨棋畏惧的蜷缩着身体跪在那,眼角的余光看到素衣女子正一步步向自己靠近,接着看到她的衣摆在自己的周围晃悠。 他的心陡然间凉了,之前所有的希翼像是不牢靠的土墙瞬间土崩瓦解,连哀求的话也说不出一句,感觉自己的咽喉被堵得难受。 但即使说了哀求的话,又有什么用,怕这个女子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救自己,自己又何必多浪费唇舌,作践自己的尊严呢。 陆连一看林音这样像是打量商品般的眼神,心下一喜,想着这个女子果然是想加点价钱,毕竟这个是她能卖的最后一个人吧!听说她的正夫——杨静在她猝死的第一晚连夜离去,不知所踪。渐渐的,陆连的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鄙夷和不耻的神色,毕竟他是一个男人,虽然自己十来年一直经营着醉红楼,迫害了无数的男子,但看到为了钱财,这样将男人当做是一个商品来买卖的女子,他的心底还是忍不住冒出唾弃的鄙视。 这个男子曾经为她家当牛做马的,最后不还是换来这样的下场?陆连心底冷哼一声。 墨棋想大声的哀求这个女子,让自己留下来,但他没有开口的勇气。他的心底弥漫着一片浓浓的绝望,在都则,男子本来就是这样的命运。 要不是林音的母亲在十年前收留了流浪的自己,怕是自己早就进入了那种地方,或许是被人拐骗进去的,或许是自己忍受不了那些飘零又挨饿的日子,自愿进了那样的地方,现在不过所有的事情都回到起点罢了。 墨棋思忖间,林音似乎已经打量完了,她停住了旋转的脚步,定定地站在墨棋跟前,面对着一群彪悍血腥而不善的醉红楼打手,女子依旧面无表情,让人一时间捉摸不定她的心境。 “男子,当然只是一堆破旧的饰物和衣物,”女子缓缓开阖着唇畔,淡漠而无情感的吐出这样一句话,像是冰珠般般的话砸向对面一群面色不善的人。 林音这话一出,对面的打手一片哗然,个个都是粗粝而狠戾的男子,听到她这般折辱男子,谁能咽下这口气。 只是陆连一摆手,他们也只能乖乖地闭上嘴安静下来,毕竟醉红楼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听了林音的话,陆连也只是不悦的蹙眉,但他心底却终于稍稍放宽了一些心,想着这个女子的话是间接说明自己愿意出售她的侧夫墨棋。 浓妆的眉宇间又了淡淡的喜色,林音虽然在贬低男子,但她这样说也刚好说明了这个侧夫对她并不是很重要,是可有可无的,那这次的买卖看样子也不会遇到说明太大的风险和阻碍了。 其实陆连就怕这个女子态度强硬起来,那自己肯定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不过,想着墨棋虽然长得标致而出色,以前听闻林家家主并不是很喜欢他,这次的事情怕是只要多出些钱就能轻易解决的。 只是陆连脸上的笑还没有舒展开来,眼中的忧虑已经开始蔓延,该死,刚刚居然把楼主给忘记了,就算是加钱,这也不是他能决定。 此时的陆连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不过想着还好自己没有明确答应价钱,更没有答应加多少钱,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而跪在地上的墨棋,在听到女子那没有情感的话语时,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妻主不要他了!!妻主的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要他了!!!他会被卖掉—— 男子的泪刹那间像是泉水般无尽的涌出,心底带着说不出的委屈和害怕,以及深深的绝望。陆连用眼神示意周围的打手上前一步围住消瘦的男子和素衣女子,防止他们趁其不备挣扎了逃跑。 有两个人更是出手钳制住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子,只是这一次,墨棋很安静,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娃娃,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乖乖地被那两个彪壮的大汉抓住。 只是男子在抬起头的那一刻,蓄满泪水的眼睛无焦距的看着面前脸色惨白而淡漠的女子。墨棋眼中刹那间凝聚的绝望和凄楚深深地震撼住了林音,虽然自己说的话只是为了让对方得意忘形,暂时放松警惕,能更方便的进行自己的计划,但林音还是对自己深深伤害了这个消瘦而单薄的男子感到愧疚。 林音暂时收起自己所有的心绪,进行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但是——”林音杏仁的眼眸一转,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眯起眼,苍白干裂如枯萎花瓣的唇又接着开阖,将尾音长长的拉起。犀利的目光凌厉地扫视过众人一圈,所有打手刚被林音折辱而在胸膛中腾起的怒火,在女子清冷的目光中消失殆尽。陆连心下一凉,陡然间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果然女子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心头一颤,震撼的同时是深深的无措,“就算是我不要的垃圾,但只要曾经是我的东西,绝不再进他人之手。” 素衣女子说得如此决绝,苍白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肃杀气势,带着某种让人不敢亵渎和侵犯的高贵气质。 原本已经面如死灰被两个强壮男子钳制的瘦弱男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赫然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绝望和凄楚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似乎也被女子那句话震惊到了。 第6章 第六话 英雄救美4 站立太久的林音眼前已经不能抑制的一阵阵发黑,她努力保持头脑的清醒,告诉自己还有一群才狼虎豹等着自己去打发,还有那个瘦弱而单薄男子等着自己拯救,而且自己也即将成功。如果自己现在没坚持住就这样倒下,眼前这个清丽秀气的男子一定会被他们抓走,进了那个什么醉红楼的地方,想要再救他就难如登天了。 有些眩晕的女子只看到眼前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地看着自己,似乎在那清澈见底的眼中还有隐隐的波光在闪动——是感动?不过林音现在可没时间和精力管这些。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快撑不住了,但还是硬撑着先打发了那些凶神恶煞的打手,她努力稳住自己,静默站立着,凝聚起微微涣散的神智。 这时候,陆连开口了,这个浓妆艳抹的中年男子,脸上已然很难看,脸颊似乎有微微的扭曲,他抹着白粉的脸看上去像是吃人的鬼差,他拉扯着嗓子尖叫一声,“林家主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出尔反尔?” 这个浓妆男子似乎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希望这句话能给女子,或是更多的也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但林音俨然并不买他面子,她一抬头,涣散的眼凝聚着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这个让人作恶的中年男子,她的眼睛像一条冰冷嗜血的毒蛇。 陆连觉得被她目光扫视过的地方,像是有什么沾粘冰冷的东西缓缓爬过,那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随着女子冰冷而诡异的目光以及她嘴角的阴沉的笑加重。看到男子浑浊的眼中流露出胆颤畏惧神色,林音心底不禁泛起冷冷的笑,她眼中似乎也有讥笑的光芒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我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女子冷哼一声,盛气凌人地看着对面的锦服男子,刹那间带着一种威严而强大、不容抗拒的气势,“我出尔反尔?我什么时候答应陆行首要将墨棋卖给你了?” 女子的话咄咄逼人,丝毫不退让。陆连的脸上似乎有些微微地挂不住了,眼前的林家家主之前一直不开口,但现在一开口就是这样犀利的架势和抨击的话语。不过她说的句句在理,找不出丝毫的破绽。这个女子自从死过复生后,似乎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霸道、冷酷、镇定,所有的一切让人觉得陌生。 林家祖上三代都是在鄠县做生意,在鄠县还是算是比较有名气的富商,只是到了林音这一代,这个女子不争气,人人都说富不过三,还真是这样子。林音是个十足的富家女子,只知道拼命的挥霍林家的财产,没几年林家在她手里没落了。 以前不是没见过,只是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个女子,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林家有个没用又败家的家主,想着那个女人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纨绔子弟,挥霍着家里的钱财,在醉红楼可能就耗去了半个家财吧! 加上她本身心思不在生意上,更没有经商的头脑,开始的时候被人骗了好几次,后来又亏了几笔生意,现在是到处被人追着讨债。 陆连心思千转百回间,只听到女子又冷如冰霜的声音再次响起:“陆行首应该是聪明人,什么时候说这么糊涂的话,我的意思不是很明确吗?这么简单的话,陆行首还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 女子的话掷地有声,像是一枚惊雷响彻天地,同时也在陆连心底轰响一片,他赫然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素衣女子。 女子一袭白衣裹身,灌满风的衣袖猎猎作响,像是无数在空气中飞舞的白色刀刃。那样凌然盛人的气质,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威严,陡然觉得心底有一种无形的说不出的压迫感,就算是见多识广的陆连也不由心下有些慌张,乱了手脚,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为了自己的侧夫买卖的问题上有这样强硬的态度。 陆连想着还是先回去请示楼主!林家主这样强硬的态度,他还是第一次见,他毕竟是一个男子,都则王朝的法律一向是对女子优惠,无论男子的身份多高贵,依旧不可随意惹怒女子。 毕竟这个国家繁衍还是靠女子,而女子的生育率以及婴儿出生中女子的比例有极其微小,所有这也导致了女子在这个国家占有优越的地位,即使是一个贫民女子,也不是谁可以轻易招惹的。 想到这里,陆连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打算先打道回府,同时派人监视着这里,自己回去请示主人的意思再动手,毕竟要是招惹了这个女子,到时候楼主不帮自己收拾善后,自己怕是会受到官府的严惩。 “我们走!”中年男子一声令下,所有的打手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但还是兴怏怏地听话地跟在自己主子后面,一群人雷厉风行的迅速消失在林家的门口。 看着视线里的一群人终于消失,林音感觉自己的神经一松,全身那种无力和疲倦感又再度回来。之前是因为这个粗衣男子的事,林音一直硬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和那群人周旋。 如今心底的事情一放下,林音的身体就再也支撑不了,她的身体摇晃了两下,之后便直直的往前栽去。墨棋看着那一群人终于离去,心下松了口气,正欢天喜地地想站起,不料头顶一大片阴影投下来,他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伸出双手接住那个僵硬倒下的白衣女子。 看到倒在他怀里的素衣女子依旧紧抿的唇和紧锁的眉头,苍白的脸色说明了她的虚弱,美男子的眼底有隐隐浮出一层波光,眼看又要哭出来了,女子紧闭的眼却陡然间睁开。 “不许哭!”厉喝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细如蚊鸣,但她脸上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减,好像她说的话就是圣旨,不容任何人的反抗和违背。 林音刚说完这句话,眼一闭,意识就真的彻底坠入黑暗中。只是昏迷中的女子依旧不安,她紧皱着眉头,惨白而干裂的唇畔紧抿着,惨白无血色的小脸上一片肃穆和严谨。 看着素衣女子真的是昏死过去,面容秀丽的男子撇撇嘴,眼中的泪水瞬间蒸发干净,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敛,哪还有之前半点柔弱可人的娇贵样子,乌黑水润的眼底却是闪过复杂的光芒,同时带着狐狸般狡黠。 要是林音看到墨棋此时的样子,肯定会惊叹变脸意境的高深。只可惜如今的她还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精彩的表演。 这一次林音苏醒过来,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怎么会这样?墨棋心底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想归想,墨棋还是把这个已经昏倒的女子抱进房里,虽然是一个瘦弱的男子,但力气却是不小,轻松地将那个素衣女子抱在怀里。 看着房间的正中央那张冰冷的木板,墨棋漆黑的眸子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疾驰而过,最终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抱着女子进了里屋的床榻上。 虽然他很想把这个可恶的女子扔在那块僵直的木板上,让她自生自灭去,但想到片刻前,这个瘦弱单薄的女子硬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从那群不善的打手下救出了自己,墨棋的眼中就闪过一道复杂和隐晦的光芒。 床榻上陷入极度昏睡的女子,一会不安的拧眉,一会激动地挥手。而穿着粗制衣饰的男子只是坐在床沿边静静地注视这个脸色苍白同时陷入梦靥中不安乱动的女子,漆黑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黝黑的瞳孔开始慢慢涣散起来,一时间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和对比中。 第7章 第七话 神秘的楼主 昏暗密闭的房间里,奢华而厚重的帘幕一层层垂下,挡住了帘后面人的样貌,只是隐隐可以看到一个修长的人影。虽然淹没在层层奢华的后面,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金贵包围的后面是 房间里到处摆放着简单却奢华的装饰,昏暗的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郁和甜腻的沁香,带着糜烂而腐化的错觉,让人在昏昏欲睡的同时又有中潜伏的危机感。 “楼主?”男子战栗畏惧的声音渐渐传来,定睛一看跪在重重帘幕外的男子俨然是白日里气焰嚣张,说话尖锐刻薄的陆连,只是此时的他全然不见白天的嚣张和刻毒,微微浑浊的眼中全无算计和精明,他颤抖的身体——畏惧着、带着谄媚而气愤的口吻将今天的情况细细汇报,同时夸张了林音的部分行为和举止, 他希望通过这个阴晴不定的楼主来给今天侮辱他的林音一点颜色看看。 但他的话音落下好久,房间里静悄悄的,静得出奇,也静得让人心慌,陆连只听到自己重而不安急促的呼吸声,一时间,这个锦服的中年男子不禁紧张起来,额头沁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汗珠慢慢汇聚流下,陆连却不敢抬头擦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气似乎变得沉重如铁块,陆连的心没有一阵由来的紧张和害怕。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帘幕后的那个不吱声的人心思向来让人捉摸不透。 就是在他身边呆了近十年的陆连在面对他的时候,也一直畏惧着,此时的陆连愈加忐忑起来,不知道帘幕后的那个人心情是好是坏,这样静谧的折磨是一种痛苦而没有尽头的煎熬。 陆连低着头,跪在地上的他几乎动也不敢动,虽然帘幕后的那个人没有吱声,但他能感觉到一道冰冷而犀利的目光投掷在自己身上。 “哦?”终于,帘幕后传来一道慵懒而低沉的声音,仔细一听,俨然是一道男子悦耳的声线,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随着男子拔高的语调,陆连感觉自己的心也是随之高高低低的起落,慌得难受。 “她真是这样说?”男子漫不经心的询问,只是他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某种恶趣味,像是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是的。”从男子的声音中俨然听不出他的心情到底是好是坏,陆连忐忑不安的回答着,他不敢多说一个字,怕惹恼了那个阴晴不定的男子。 之后又是一阵长时间的静默,陆连的心一直悬着不敢落地,楼主不开口,他更不敢开口询问,把自己当作是隐形的空气。 “下去吧!”终于慵懒的男声再度响起,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声音,更听不出对方话语中的心情,但对此时煎熬良久的陆连来说,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压于是柔和的圣歌,更像是君王的特赦令。 陆连连忙应了声是,弯着腰,佝偻着背,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带着一种绝对的虔诚和谦卑,一步步后退着往门外走去。不一会,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外浓重的夜色中。 入夏的凉风迎面吹来,让陆连全身猛然打了个冷颤,才惊觉自己全身的衣衫都湿透了,感觉自己像是从水缸里捞出来的。陆连长长的吁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 房间重重帘幕后的那个像是恶魔般存在的男子,带着让人战栗的畏惧,即使不说话,也能让人从心底感觉到畏惧和害怕。想到这些,陆连打了个冷颤,不由加快了离开的步伐,心底想着快些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远离身后房间里的那个让人恐怖的男子。 只是刚走出两步,他想到对于林家的事,那个男子并没有给他明确的指示,具体该怎么处理墨棋?但现在让他回头,这个锦服男子俨然没有这样的勇气,刚才在房间中,陆连就感觉自己的心几乎停滞了。 他在入夏的庭院中久久站立,画着浓妆的脸上闪烁着纠结而害怕的神情,一会又是畏惧和恐慌,无数的表情从他的脸上走马观花的闪过,但最终都没有定格下来,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回去,等以后看机会再请示主人,林家那边毕竟有自己的人监视着,应该也跑不了。 他最后回头看了眼身后没有点灯的房间,阴沉沉的一片,像是吃人的骷髅,干瘪着凹陷的眼睛死死而木无表情地盯着他,陆连的脸一白,旋即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几乎是落荒而逃。 “就算是我不要的垃圾,但只要曾经是我的东西,绝不再进他人之手——呵呵——真是有意思。”帘幕后传来男子喃喃低语的声音,带着某种飘忽的感觉,一会就消散在房间中甜腻而奢靡的香味中,似有若无的还有一阵阵的回荡声。 第8章 第八话 了解情况1 林音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像是烦人的蚊子,发出嗡嗡的声响,虽然不大,但对头疼欲裂的林音来说却是一种魔音的折磨。 素衣女子微微转动了一下有些呆板僵硬的眼珠,清秀而苍白的脸上满是浓浓的不悦,她微微蹙眉,思索着为什么老是听到男子的哭声。 林音感觉自己的全身依旧疼痛不已,像是散架之后勉强拼接起来的,再加上听到这样扰人的哭声,换了任何人心情都不会好的。 只是林音并没有立即发作,渐渐聚焦的视线中古色古香的帐顶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记得自己家里的席梦思是没有蚊帐的呀。她不禁疑惑起来,刹那间,记忆的潮水涌进她沉重而疼痛的大脑。她记起自己片刻前从如狼似虎的打手下救了一个男子。 之前林音一直是云里雾里,她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真的救了那个清秀又爱哭泣的男子。 哭?这个字眼立即吸引了林音的注意,因为耳边像是虫蚁般细小而压抑的抽噎声断断续续的响起,提醒着这个女子一个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林音几乎是瞬间感觉自己全身僵硬住了,身体里上一秒还流窜的血液也似乎冻结住了。不会吧!这个清秀的女子一边在心底拼命的否定,一边缓慢地转动自己僵直的头颅。 “妻主——”林音的头颅还没有完全转过来,就听到男子瞬间加大分贝的哭声,下一秒就感觉有一个东西压在自己胸口,顿时让她呼吸困难起来。 看到重新苏醒过来的素衣女子,墨棋哭得更大声了,他丝毫不顾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一下子扑到女子的床榻边,张开双臂将这个女子紧紧抱在怀里,似乎害怕这个女子下一秒会忽然消失。 他哭得凄厉而夸张,林音看着他这样大哭的架势,还有那脸上纵横勾勒的水纹图样,额头立即出现三条黑线,随即露出一脸厌恶嫌弃的样子。 任何一个爱干净的女生,应该不喜欢被一个哭的像是大花猫的男子抱着,还把脸上的可疑液体噌到你美美的衣服上,虽然现在林音身上穿的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丧服,质地粗糙,样式简单。 很快,被墨棋抱在怀里的林音感觉自己都要窒息的,被压制的胸腔中没有新鲜的氧气进来。虽然对方是一个看上去柔弱的男子,但他的力气却不小,双臂紧紧的箍住床榻上虚弱的女子。 “放开我——咳咳——我快喘过气来了……”林音尽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同时出声阻止这个神情和动作有些癫狂的清秀男子。 林音的身体原本就虚弱,又被墨棋这样大力压制着,她奋力想推开这个男子,但她的力气俨然是蚂蚁撼大树,一直没有进水和进食导致了她声音沙哑和干裂,勉强发出像是蚊子般的鸣叫。 不过沉浸在喜悦情绪中的墨棋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女子的呼救,他立即手忙脚乱地放开了这个单薄而瘦弱的女子,退开两步,转过身,用衣袖微微擦拭着眼中激动而喜悦的泪水。 一得到自由,林音就大口大口的呼吸珍贵的空气,“咳咳——”其间因呼吸的太急促,还不禁被口水呛到了。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和静默起来,墨棋虽然站在床沿边,但因为之前自己这样大胆的行为,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头,用擦眼泪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和尴尬。 而林音只是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不是自己初次醒过来的房间,虽然依旧是一个简单古朴而残破的房间,从木质的窗格向外看,发现外面的天色俨然黑下去了。 这间破旧的房间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映照着这一室的昏暗和隐晦,让人觉得这个房间是一个阴沉恐怖的吃人怪兽的内脏。房间里的不少陈旧摆设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在墙壁上落下投影,那些光影随着火光不安的跳动而剧烈诡异的扭曲着,像是一群鬼魅在欢快的起舞。 林音被这房间中陈旧而古朴的一切怔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在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哪些事情?怎么突然一下子到了这么一个古典又破旧的地方? 片刻前的记忆刹那间在女子的脑海中回荡,慢慢变得清晰和明朗,林音立即不可置信地偏过头看了眼床榻前擦着眼泪的清秀男子。 这时候的林音才终于把一切情况开始串联起来,不可置信却有是如此残酷的事实,触及到男子消瘦而单薄的身形,质地粗糙的麻衣,女子杏仁的眼睛陡然瞪得老大,久久不能回过神,呆滞良久,林音大胆的猜测——她好像穿越了。 只是对于穿越前的记忆,林音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她不禁低下头打量着自己身上古典的装扮,是一件样式简单质地粗糙的盘扣式长衫。 “给我拿一面铜镜过来。”现在的林音俨然没有心思去理会周围人的心情,她像是一个女主人般威严地发号施令——她想看看自己的样子,是不是真的穿越了。 虽然在现代社会的林音很喜欢看穿越类或是玄幻类的文章,但她也是一个很现实的女子,她从未幻想过这类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只是如今眼前的情况清晰而残忍的告诉她,她要么就是还在梦里,要么就是被朋友们整蛊了。 但是林音是一个比较冷淡的女子,朋友是有不少,但也不多,况且那群女人都已经谈婚论嫁,谁又功夫来和她开这么高难度的玩笑。 其实想到可能是穿越的瞬间,林音心头没有丝毫的喜悦,她还有爸爸妈妈,而父母亲只有她一个女儿。虽然她不是很争气,但还是很勤奋努力,顺利的考上了大学,然后顺利的工作,不过最纠结的就是快30的她被父母逼婚。 其实林音也不是不想结婚,只是她一向对于男女之事不是很热忱,况且结婚以后就是和另一个男子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一辈子,这样的事情对于林音来说,想想就觉得可怕。 所以她一直排斥着这件事情,而父母亲就相当的着急,怕自己的女儿再大下去,就没有人要了。一直张罗着为她物色好的人选,而已经结婚的同学也一直为林音说亲,但这个结婚的本人都不上心,其他人在上心也没有用。 此时的林音迫切的希望这是哪个热忱的好友弄出来耍她的,但这种可能性真的很渺茫。 听到女子话的墨棋一怔,随即目瞪口呆地转过头看着床榻上已经坐起来的素衣女子,清秀艳丽的眉宇间,是淡淡的疑惑。 “怎么?”林音被墨棋这样的反应弄得一愣,以为这里镜子不是这样的说话吧,或是这里根本没有镜子这种东西。 第9章 第九话 了解情况2 事实证明林音多想,墨棋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女子为什么会要一面铜镜,只是不容他多想,这个女子就摆出不悦的神色,吓得这个男子立即从房间的梳妆台上翻找出一面有些陈旧却依旧精致的铜镜,颤颤悠悠地递了过去。 林音用眼睛的余光瞥了眼这个男子,男子立即脸色大变,拿着铜镜的手不能抑制的颤抖起来。林音的目光慢慢转向疑惑,不过她并没有多在意,她随手拿过男子递过来的铜镜。 虽然很想看看现在是不是自己原本的样子,但林音还是莫名地紧张起来,她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将镜子拿到面前,等心情稍稍平复了,她才慢慢地睁开了一眼,随即另一只眼也睁开,但林音乌黑光亮的眼中却是死灰一片。 镜子里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还算小家碧玉,细长的眉,精致的脸庞,水灵灵的杏眼却显得暗淡无光,挺直的鼻梁,可能是身体不好的原因,瓜子般小巧的脸蛋苍白一片,原本应该红润的小嘴也是惨白干裂像是枯萎的花瓣。 这下,林音已经能肯定了,自己真的是穿越了,而且还是魂魄穿越,因为这个身体根本不是自己。 整个事情在林音脑海中慢慢串联起来,原本并不是自己长得像那个什么林家主,而是自己用了她的身体,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突然间猝死,而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魂魄竟然到了这个女子身上,事情在脑海中一清晰让林音有种瞬间抓狂的冲动,那自己原本的身体呢?是死了还是成了植物人?在现代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铜镜一直陷入沉思状态的清秀女子,这个一直装作纯良无害的男子,漆黑的眼眸中忽然出现一道亮光,一闪而过,陷入沉思的林音根本没有察觉到。 “妻主——”瘦弱的白衣男子弱弱地出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撒娇和酥软味道。林音一个灵光,缓过神来,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有万般愁思要吐露出来。 她这样消极而伤神的样子让墨棋一怔,林音是一个纨绔子弟,一直毫无节制地挥霍着家里的钱财。而且那个女子像是一个没心肝的人,她的脸上从来不会露出如此忧愁的神色,即使是在被人欺骗了做生意的钱财的时候,甚至是后来生意亏本,欠下无数的债务,她都没有露出半点忧虑的神情。 那段时间里,暴躁的女子就只会大发脾气,骂人,甚至是出手打人,将所有的责任推卸到被人身上,对于那样的林音其实墨棋一直很深恶痛绝的,只是因为看在曾经收留自己的林母的份上,他才一直忍受着林音的暴躁脾气,一直不愿离开。 但这一次从林音再度苏醒之后前后强大的性格发差以及从醉红楼那群人救下自己,种种古怪的行为来看,墨棋不发觉这个女子的不同之处都难,只是他不明白,这个死而复生的女子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林音陷入空白发呆的状态有一会,才惊觉这个清秀的男子一直乖巧地站立在床沿边,用无辜而疑惑的眼神静静地凝视自己,她放下铜镜的同时淡淡地开口让这个男子离去。 说完她也不理会那个男子脸上是什么样惊愕的表情,应该说如今的她根本没有精力去观测这些外在的东西,她直径躺回了床榻上,双眼有些无神的看着头顶上古朴的蚊帐。泪水在无声无息中不受控制地落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接下来该做什么,林音的思绪很凌乱,根本没有办法拼凑到一起。 爸爸妈妈,这是她第一个想到的人,虽然林音不是一个叛逆的人,但从小生活在父母身边的她一直渴望能远离父母,自己一个人生活。和父母的关系也不是很密切,稍稍有些冷淡,但这并不能说这个女子很冷血,林音原本就只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可以说这个女子有些木讷或是迟钝。 但如今真正远离了父母,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俩时,林音才霍然想起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虽然和他们的关系不是很亲密,但至少他们辛苦抚养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岁月,而自己却没有为他们尽丝毫的孝道。此时林音的心很乱,像是一团麻线,根本找不到线头。 她想放声大哭一场,但哭又有什么用呢?她惨白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想将压抑在心头的东西都发泄出来。 终于她还是没有忍住,双手捂住脸颊,放声大哭起来,她哭得很凄惨,也很绝望,她单薄的身体蜷缩着床榻上,像是回到母体的子宫里,寻求着下意识的保护和安全。 终于苦累了,林音抽噎了一会,就呆呆地、眼神涣散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一处,表情空茫而无奈。感觉过了很久,林音也想了不少东西,她的终于心里稍稍好受一些,安慰着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她也只能安慰自己乐观的向前看。 “妻主,我——我……”墨棋修长的手指无措的绞着衣摆,像是一个害羞小媳妇,男子灵动的黑眸中闪烁着担忧的情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看着林音毫无顾忌的大哭,布满泪水的脸上是忧伤的表情,以及最后眼神空洞地看着某一处,墨棋在心底暗暗吃惊着这个女子诡异的行为,没有像平时一样对自己拳脚相向,或是大发脾气,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有说,还让自己去休息。 墨棋的疑惑越来越重,像是一团聚集在一起的浓雾,这个女人甚至是连问也没问一下家里的情况,尤其是她已经失踪的正夫林杨氏。墨棋不禁好奇起来,对女子一系列反常的行为。 思绪已经转了一圈的秀气女子这才惊觉这个男子并没有离去。她微微有些不自在起来,毕竟自己刚才毫无形象大哭的邋遢样子,定是全被他收入眼底,她惨白无血色的脸颊微微发烫,但同时也止不住的担忧起来,自己这样反常的行为肯定是引起这个男子怀疑,自己不是林音本人这个事情是不是被他发现了?毕竟这个男子还为了那个女人不惜卖身,想来那个女人应该对他很重要——要是被他发现?他会是什么失控的反应? 林音的口吻有些不自在,忸怩而小心地开口“还有什么事?” 虽然林音对于墨棋会怀疑自己的身份而担忧起来,但眼角的余光瞥到墨棋像是一个忸怩小媳妇的样子,她松了口气,同时也不禁疑惑的蹙眉,不明白一个大男生有什么好别扭的。 只是看到墨棋眼中流转的担忧时,她霍然间一切都明白了——他是担心醉红楼那件事情。看样子根本没有时间自哀自怜,还是要解决眼前燃眉之急的事情。 自己毕竟用了人家的身体,为人家的家人做一两件事情还是应该的,林音是这样简单地认为,只是这一两件事情并不好解决。 墨棋一时间,捉摸不定这个女子是不是转性了,还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所以他不敢贸然地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虽然躲过了今天,但是明天呢,后天呢,总有一天,醉红楼的打手会再次回来找自己的。 卖身的大部分钱财都已经花出去置办一些丧礼上用的东西,所剩不多,就算自己能拿出那些钱财,想来那些醉红楼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些人怎么可能在乎这些小钱,都是不容易打发的主。 “这件事,你暂时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总会有解决的方案的,不会让你去那个什么醉红楼的。”思忖间,女子清冷而淡漠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听到女子冷淡的说辞,虽然话语中没有情感起伏,但不知道为什么,墨棋的心里居然有淡淡的感动像是涨潮的海水在慢慢浮现出来,渐渐的湮没住了他原本支离破碎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现在的墨棋愈加肯定这个女子不是林音,因为林音是不会说出这样安慰和安定人心的话,虽然她没有摆出和颜悦色的样子,但墨棋能感觉到这个女子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恶意,她的心是善良的——这是墨棋能真实感应到的。 知道这个男子在害怕着什么,虽然林音冷静而镇定地开口安慰他,但其实她的心里也完全没有底,根本没想到什么解决的方案,但目前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10章 第十话 美男子墨棋1 现在的她还不知道,以前的林音还给她留下了不少的债务,这些可是都有的她呛得的。 “先回去休息吧!”林音再度出声,毕竟已经不早了,说不定明天那群人就会凶神恶煞地找上门,自己和这个男子都需要好好睡一觉,补充体力。 等那群人再次找上门的时候,就不是这么好打发了,林音今天也只是运气比较好,刚好唬住了他们。 一场恶战随时可能来临,或许连今天晚上都睡不安稳。现在的时候是争分夺秒,虽然也想向这个男子问清楚一切事情的始末,但是俨然对于现在疲倦和劳累的他们,休息是最重要的。 但那个清秀明艳的男子依旧站立在床沿边不动,神色微动,勾人的桃花眼中闪烁着粼粼波光,像是清澈而碧绿的湖水。 “妻主——墨棋……怕,想和妻主——”后面的话男子支支吾吾地根本没有说清楚,后面的话像是蚊子鸣叫般一带而过。 “什么?”林音蹙眉疑惑,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她没有听清楚男子后面的话,不明白这个男子怎么三番两次的忸怩。 “想——想……”墨棋已经没有第二次说出来的勇气了,‘想’字说了半天也没有把下面的话带出来。 林音不由深深地笑了,为这个秀丽男子此时害羞和纯良的神情,林音觉得既无奈又搞笑,这个男子也算是奇葩一朵,林音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如此腼腆纯良无害的男子。 林音一笑,对面原本羞怯的男子眼睛都直了,虽然依旧是林音那张让人觉得厌恶的脸,但此时这个清秀的女子微微勾起嘴角,上扬一个优雅的弧度,那一如既往的冷面,刹那间在苍白的脸上折射出不一样的神采。 女子乌黑晶亮的眼睛像是两颗上好的宝石,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即使黑暗也掩饰不住她眼神的笑意和神采。 望着站在床沿边发起呆的墨棋,林音也微微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对方是一个男子,还是一个美男子,林音也是薄脸皮的女子,被人用这样直接而火辣的目光注视着,当然也下意识的脸颊发烫。 虽然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但林音从来没有真正谈过一场恋爱,最多就是和认识的异性像好友般相处,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直愣愣的目光看着她。 “咳咳——”女子轻微咳嗽了两声,提醒对方的同时,也稍稍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尴尬,“还有什么事情,快点说清楚。” 林音的话语中已经有微微的不耐烦了,心想着有什么事情值得一个大男子这样支吾着不说清楚,她最讨厌说话吞吞吐吐的人,一点也不是直性豪爽。 墨棋白皙清秀的脸哄一下红了,像是两个熟透的番茄,他修长而布满伤痕的白皙手指只是一下又一下绞着衣摆,水灵的桃花眼只是怯怯地看着林音,红润的嘴唇轻轻开启着,却一句话也没有吐露出来。 林音火了,这个性格冷淡的女子,第一次被这个忸怩而支吾这说不出话的男子弄得心底的怒火噌噌的往上冒,身体原本虚弱的她瞬间脾气的变得焦躁又火爆。 只是看到秀气男子脸上无辜又怯生生的表情,像是一只纯良无害的动物,林音有些头疼的抚着额头,赫然觉得自己真心拿这个男子没有办法。 她想板起脸面对这个柔弱装无辜的男子,只是看到清秀男子露出无措又透着微微紧张的表情,以及黑葡萄般提溜转悠的灵活眼珠时,林音就感觉自己的心硬不起来。 加上想到这个男子不久前经历的那些可怕事情,林音的心也不自觉的柔软起来,口吻也不禁放软了些,“不用担心醉红楼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绝对不会让你进那种地方的。” 林音觉得目前也只有这件事让这个秀气的男子放心不下,可墨棋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去睡吧!”林音的声音带着少许的无奈和疲倦,现在的她真心没有精力和这个男子玩什么猜字游戏。 林音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榻上,放松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利索的闭上眼,让自己的意识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虽然她也想了解清楚目前自己的情况和所在的地方,但一方面是她实在是太累了,另一方面是她不是很相信这个男子。 面对男子没有丝毫做作的可怜样,林音依旧不敢随意吧自己的情况说出来,吓了这个男子是小事,要他出去乱说,那自己不被所有人当妖怪绑起来火烧才怪,况且自己占据的是他妻主的身体,看他对带他妻主那样忠心,林音决定不到万不得已,或是真的已经确认这个男子没有善意的,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 至于这个男子,就让他慢慢去捉摸猜测吧,没有掌握确实的证据,相信他也只是在心底疑惑着。 “墨棋想和妻主一起——睡——”耳旁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仿佛是飘散在空气中的一股淡淡香味,最后一个字似乎是人掐着咽喉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暧昧而甜美的气息。 林音霍然怔住了,她瞪大着眼睛,看着已经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的清秀男子。墨棋一脸的羞耻,他紧张地咬着下唇畔,原本水润的上嘴唇上已经有一排整齐的牙齿印。 说出这话,是墨棋害怕这个女子会独自一人半夜逃走,被扔下的自己不就死定了?现在的他已经十分肯定这个女子不是林音,但他却拿不出什么确切的证据。 既然不是林音,那这个女子也极有可能会扔下棘手的自己,虽然今天她救了自己,以后可就不一定了,毕竟自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算起来,她已经救过自己一回,算是仁至义尽,也不欠自己什么。 不能怪墨棋把人都想的太自私,他从小独自一人流浪漂泊,见多了人间的冷漠和世态炎凉,虽然来了林家,但那些下人对他也从来不友善,虽然后来因为林家没落,还欠下无数的债务,所有林家的仆人都被遣散了。 在墨棋的眼中,或许只有林音的母亲是好人,那个亲切和蔼的妇女,对他像是对亲人般。 所以即使在最开始林音猝死的时候,他也想过要逃跑,和正负夫杨静一样,把所有的事情扔下不管,但一想到林母身前对自己的种种好,墨棋又心软了、犹豫着徘徊,他不能让自己恩人的女儿连一个坟墓都没有,最终选择牺牲自己。 墨棋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男子,有的时候他更是会钻牛角尖,但只要别人对他一点点的好,他会在心里清晰的记着,然后十倍的还给别人。 “你——你说什么——”林音感觉舌头好像打结了,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一句普通不过的话也支支吾吾地没有说连贯。 男子的头低得愈加低了,整个脸几乎已经埋在胸前,只是无措地站在原地,手指紧张而无措地绞着衣摆,再也不敢吱一声。 她肯定以为是一个不知廉耻而淫荡的男子,墨棋的心里开始后悔了,满脸的懊恼和纠结,要是以前的林音,他自然是巴不得那个女子会这样想,然后嫌弃他,厌恶他,离得他远远的。不再故意找他麻烦,不再故意刁难他,更不会对他拳脚相向。 只是如今面对着这张脸虽然和林音一模一样,但实则性情完全相反的女子,墨棋生平第一次生出羞愧的难为情,他恨不得立即跑出里屋,只是他又担忧这个女子会扔下他,只能尴尬而僵硬的战栗在原地,等着这个女子的宣判。 在这个世上,他什么亲人都没有,除了林音,所以除了跟在这个女子身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什么地方,只是如今在这个身体中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墨棋不敢抬起头,更不敢面对此事这个女子眼中鄙夷的神色,仿佛是看着一个肮脏的垃圾,他不喜欢那双清冷如冰霜的眼中流露出样不屑而鄙视的眼神。 已经无数次的面对那样嘲弄和鄙夷的目光,虽然他也伤心过,但他都佯装坚强的面对,只是在这个女子面前,墨棋下意识的不想这个女子把他当做不知廉耻的人。 现在的墨棋还不知道,他已经很在乎这个女子看他的目光,他更是下意识的依赖这个女子,虽然他们对对方一无所知。 时间在寂静中一分一秒的流逝,墨棋一动不动地站立着,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发麻。随着女子的沉默,墨棋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巨大海浪上的一叶扁舟,随着翻滚的波浪没有目的的起伏,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会如何。 第11章 第十一话 美男子墨棋2 “睡吧!”良久,终于传来女子低低地叹息声,墨棋没有抬头,看不到女子此时是什么样的神色,只是从她无奈的叹息声中似乎没有听到鄙夷和不屑。 墨棋几乎是感激涕零地抬起头,水汪汪的桃花眼中是不可置信的光芒,不过此时林音并没有看向他。她毫无形象地往里靠了靠,给那个秀气的男子腾出一定的空间,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只是随意抬头对墨棋示意了一下,之后也不管男子此时什么样的表情,直径闭上了眼睛。 不用仔细看,林音也知道这个明艳的男子红着脸害羞的样子,林音郁闷的撇嘴——他好像特别容易害羞,比她这个女生还容易,虽然他害羞的时候很可爱单纯,像是一只纯情的小白兔。 林音再一次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一个大男生怎么可能像只纯情的小白兔呢,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小白兔这个称呼跟他比较最贴切。 林音不看他此时的神情,同时旋即闭上眼,就怕这个纯良的男子会尴尬。 虽然知道让一个男子睡在自己的身侧很危险,不管对方怎么娇弱而无辜可怜的样子,不能否认对方是男子的事实。 不过林音还真是经不起别人软磨硬泡的攻势,还有别人扮出可怜兮兮的无辜样,她觉得自己的心房瞬间被攻破。 “我承诺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忽然,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女子坚定而清冷地说出这句话。 林音的话虽然是安稳这个男子,可说实话,这句话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 她的话一出,墨棋吹蜡烛的动作一顿,昏黄的烛光下,男子晶亮的眼睛变得深邃而隐晦,像是一口望不见底的深潭,而潭底深处所有的情感都搅合在一起,浑浊得让人分辨不清。 墨棋愣愣地看着床榻上已经闭上眼睛的清秀女子,依旧是无表情的脸,但随着女子的话说出,刹那间有一种异样的暖流流过他的心房,滋润着他日渐干涸的心田。墨棋闭上眼,努力抑制着眼眶中滚动的热流和浸泡中的酸涩。 不一会,林音听到身侧有悉悉索索衣物摩擦的声音,接着,整个房间的光线都暗了下来。林音不知道为什么,光线暗下来的瞬间心也不能克制地‘突突’跳动起来,急促的心跳让她几乎感觉心脏要疯狂地跳出自己的咽喉。 感觉自己的身侧有个人影躺了下来,林音一直尽量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不让身侧的男子察觉到。 虽然一直紧绷着神经,但渐渐,林音还是抵御不住疲倦而劳累的身体,向着梦境的最深处跌去。 她不知道,当自己沉沉睡去以后,黑暗中一直有一双晶亮而璀璨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带着刀锋般的锐利。 有人说,承诺了不一定做得到,不承诺不一定做不到。 林音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冷哼一声嗤笑着,这句说的应该是男子吧,林音是一个坚定而执着的人,答应别人的事情,她一定会做到,如果一件事是她做不到,那她也不会轻易许下承诺。 虽然对于墨棋卖身契约的事情,林音没有信心能百分百完美地解决,但她坚决不会放弃。 “砰砰——”猛然间,还在睡梦中的林音被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门声给惊醒了,林音虽然平时是一个冷面冷心的女子,但有一个小女生共有的坏习惯,那就是赖床。 尤其是在大学里度过的懒散四年,更是将赖床的习惯发挥在极致。一般不睡到自然醒,她是坚决不会起来的。 林音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耳朵,想继续蒙头大睡,但那个敲门的人却是意志力坚强,一直保持那样急促而紧凑的频率。 ‘砰砰——砰砰——’这样剧烈的敲击声近乎持续了近十分钟,林音感觉似乎连自己睡觉的床榻也随着猛烈的敲门声而微微颤抖着。 终于林音败给了那像是打雷般的敲门声,她气愤的一把掀开被子,一头竖了起来。林音在没有睡够的时候被人吵醒,就会变得脾气极度差。 虽然林音已经从温暖的被窝中国爬起来,但她的意识还是朦朦胧胧的,并不是很清醒。 “谁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林音不满地嘀咕着,她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只是眯着眼,摸索着向声音传来地走去。 第12章 第十二话 逼上门的债主1 视线中的场景有些模糊和陌生,却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没走出几步,林音就发觉不对劲的地方——这不是她租的小区公寓呀! 朦胧的意识随即清醒一大半,昨天的记忆也清清楚楚地浮现在她的脑海。林音转过头,看向床榻,那张古朴而有些岁月残旧的床榻上空空如也。 林音心底一颤,那个叫墨棋的男子呢?怎么不在床榻上?昨晚他明明已经睡在自己身侧了呀?会不会是被那群去而返回的打手带走了?可是自己不可能睡那么死呀?一个大活人失踪了也完全不知道? 难道是他们用了什么迷药?然后趁自己昏迷的时候将那个同样也昏迷的男子强行带走?林音越想越离谱,越想越纠结,虽然有点天马行空了,但穿越这种只有小说中经历的事情也都发生在林音的身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想象? 大胆猜测和古怪的想法掠过女子的心头,林音这下彻底没有睡意了,一个睡在她旁边的大活人没了,她能不着急吗? 况且自己昨天还信誓旦旦地对他承诺,自己一定会帮他解决这个件事,不会让他进醉红楼。才一个晚上,万一墨棋一醒过来发觉自己在一声陌生的地方,说不定认为是自己串通那群人,把他卖了呢!! 要是醉红楼就是那种夜店的话,墨棋以后的日子就是被一些老女人或是有特殊癖好的男子折磨着,他还长得那么水灵可人,一定有许多人垂涎的。 ——急!!!急!!!急!!!急呀!!! 正当林音焦头烂额得已经开始胡思乱想时,震天的敲门声也依旧坚持不断地响着,只是林音暂时顾不上这些,此刻墨棋的失踪让她急得团团转,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妻主——”忽得,身后传来男子怯生生地呼唤,林音唰地转过头,原本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迷糊的眼睛瞬间像是两束激光般,照射到长衫男子的身上。 林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盯着墨棋整整看了两分钟,确定他没有任何事情,只是去换了身衣物,本来悬着的心终于安静地放下。 墨棋被林音这样大胆而火辣的目光来回扫视着,脸颊不能抑制的发烫起来,他几乎想将自己蜷缩起来,藏进地缝里,清秀男子修长的十指又开始无措的绞着衣襟。 看到平安的腼腆男子,素衣女子拍着胸脯,长长的吁了口气,只是一口气还没有吐完,愈加激烈响亮的敲门声把她惊得一跳。 “妻主?”墨棋似乎也被这猛然加大的敲门声惊住了,看着林音不善而阴晴不定的脸,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 林音阴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还没有洗漱的她蓬头垢面,有些浮肿的脸颊和微微泛着血丝的眼睛,活脱脱像是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面色狰狞的索命女鬼。 “那群打手又回来!?”林音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恶狠狠的语气。 第13章 第十三话 逼上门的债主2 要是林音是一个巫女的话,她一定诅咒所有在早上扰她清梦的人断子绝孙。 虽然这说法很是夸张,但没有睡到自然醒就被迫苏醒过来的林音,脾气差得不是任何人能招架住的。 虽然林音是不善的口吻,但她心底却泛起了嘀咕和疑狐,如果真是那群打手又找上门了,这回该怎么办? 如果真是他们回来找自己,定是想好解决的法子,而自己一个晚上什么都没有想,怎么应对那群来势汹汹的男子? 林音下意识地凝眉,感觉在那样猛烈的敲击下,自己的门板怕是早已脆弱不堪,在这样强烈敲击的攻势下似乎也支撑不了多久。连续不断的敲击声像是催人的魔音,带着扣人心弦的战栗,仿佛在人脆弱的心房上一下下重重而不留情的敲击。 不过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定会有解决的方法的,林音整理好思绪,打算亲自去开门。 “妻主,应该是一些上门来讨债的债主。”墨棋柔弱的声音适时地传来,止住了林音走出去的步伐。 债主?林音一怔,旋即疑惑地转过头看着一直规规矩矩站立在一旁的秀气男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跑出来一群债主呀? “妻主都不记得了吗?”看到林音这样的惊愕的反应,墨棋故作疑惑的询问,其实早就猜到女子是这样的反应了。 “林音——林音,你快出来,不要躲在里面,快还我们的钱——”呆怔间,女子扯着嗓子喊出来的尖锐声音远远地传来。 那样拔高的音调像是针刺般在林音的耳边回荡盘旋,久久不能散去。林音顿时陷入空洞的状态,因为她听到的不止是一个女子的喊声,是一群女子在门外猛烈地敲击着那扇脆弱的门板,同时高声历喊。 “妻——”墨棋有些担忧地看着已经陷入呆滞神情的素衣女子,脸上有愧疚的神色闪过,毕竟这个女子不是林音,这个债务她根本没有必要承担,他刚开口唤道,却被女子一摆手打断了。 林音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径走出里屋,穿过大堂,随着她向大门越走越近,那门板的敲击声也越来越响亮清晰。 墨棋只是安静而乖巧地跟在这个清冷女子身后,不敢贸然开声打扰,看着这个面色阴晴不定的秀丽女子向庭院走去。 林音似乎能感觉到因为门板剧烈的敲击而带动着庭院中的空气抖动,门板的频率和振幅更是能清晰的感应到。 她板着一张扑克脸,漆黑的眼眸中是冰冷而淡漠的光,林音无所畏惧地走向大门,‘唰’得一声干净利索地拉开门刷。 脆弱的大门应声而开,原本在门外激烈敲击的人群,因为突如其来的开门,一时间都没有刹住车,挤在门板上的人都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啊——”人群里不可避免地爆发出一声声凄厉锐利的尖叫,都是那些被压在最下面的女人发出来的鬼嚎噪音。 第14章 第十四话 逼上门的债主3 不过林音对这一切都盲若无睹,她直接转过身,走进大堂。墨棋一直安静地站在屋檐的廊角下,一脸的乖巧无害,像是一个忠诚的仆人在等自己的主人归来。 “墨棋,给我打盘水来,我要洗漱一下,”林音慢悠悠地坐在大堂的主座上,不急不慢地发号施令,她慢斯里条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睡的有些起皱的衣服。 墨棋被林音这样不愠不火的态度弄得有些迷糊,不懂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转过头,看着哀嚎了一地的女人,葡萄般乌黑水亮的眼睛中是浓浓的不解。 虽然有满腹疑问,但墨棋还是聪明地决定按照这个女人说的去做,他转过身,从容镇定地去打水。 门外有几个站得比较后的女子勉强没有摔倒,她们看着堵在门口摔了一地的女子,又把目光转向悠悠然然走进大堂的林音。只是这个秀丽的女子态度冷淡,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们,只是威严地坐在主座上,慢斯里条地命令她唯一的侧夫墨棋去打水来洗漱,而她的侧夫还真乖乖听她的话去了,一时间所有人被这个女子古怪的行为弄懵了,面面相觑着。 谁也不敢贸然先走进这幢晦气的房屋,毕竟这个女子前不久才猝死过,昨天莫名听说她居然死而复生了。原本所有人以为自己的债务一定打水漂了,看样子,老天还是顾及他们的。不让这个骗了他们钱财的可恶女人这样轻松的死去。 没有摔到的几个先把地上摔得不轻的女人扶起,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门口对视着,时不时看向大堂主座上的素衣女子。 虽然此时的林音因为没有洗漱,而头发凌乱,衣物不整,但这个女人远远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只是用沉着冷静的目光扫视着她们,一群原本气势汹汹来讨债的女人瞬间都没了底气。 看着站在门外来讨债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女子,虽算不上高大,但都是中等个子,只是跟我们现代的那些娇小女子相比,其实也算壮实高大了。林音微微蹙眉,再看到墨棋那样乖巧顺从的态度,她陡然想到昨天临时兴起的一个想法——这个世界是女人当家作主? 虽然林音还存在着怀疑的态度,但昨天她摆出女主人的强势和傲慢的态度,终于将那群凶恶的打手唬住,这就是不争的事实,是铁一样的证据,说明女子在世界牢固强悍而不能动摇的地位。 望着门口那群女人只是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走进来,林音先是微微蹙眉,随即恍然大悟地舒展眉头。 古人还是比较迷信和忌讳的,尤其是她这样莫名其妙死而复生的,不仅是她,她与之相关的一切对她们而言,怕是都带着晦气。 钱虽然重要,但自己的生命和身体更重要,钱没有了,可以继续挣,但命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女子脸上不意外的流露出担忧又畏缩的表情,林音上扬的嘴角露出一个嗤笑的嘲讽,真是一群胆小的古人呢。 第15章 第十五话 逼上门的债主4 看样子,今天这个讨债的事情,应该比昨天那群打手更容易解决。 虽然林音什么都没有问墨棋,但从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来看,林音还是无意中得到了无数有用的信息。即使不少信息也是这个素衣女子片面的猜测,还有待她出去走走,进一步确认证实一下。 明白了那些女子在忌讳什么,林音原本揪紧的眉头也是一松,心下安定了几分,对于讨债的事情,也慢慢有了应对的法子。 很快,墨棋从后堂端来了一盆温水以及一些简单的洗漱工具,男子的动作从容优雅,不紧不慢,虽然做着下人的粗活,但他的脸上不见丝毫的卑微和胆怯,因为劳累和最近的操劳,男子红润的嘴唇有些干裂发白,虽然脸上还有淡淡的疲倦和愁容,但是秀丽的男子嘴角还是噙着欢愉的淡笑。 “墨棋,你去给我准备些吃的。”林音一摆手止住了原本想帮她洗漱的墨棋,她又不是什么残疾或是智障人士,这点事情还是可以自己做的。 看着亲自动手洗漱起来的素衣女子,墨棋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女子已经不是那个原本恃宠而骄、无法无天的林音了。 墨棋的脸上露出即使开心又是忧虑的神色,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立即转身去厨房为她准备一点简单的早膳。 说实话,从昨天苏醒过来的,林音就滴水未进,加上这具身体已经猝死了好几天,这回林音终于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 空空如也的肚子在拼命的叫嚣着,林音暗想这具身体自己还没用,倒是先狠狠减了一把肥。如果此时自己的面前要是有一整头牛,怕是林音也能毫不犹豫地吞下。 林音洗漱完,意识算是彻底清醒过来,看着门外神色各异的人,有的义愤填膺,有的畏畏缩缩,有的战战兢兢,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看着她们身上并不是很精致高档的服饰,林音心下也明白了几分,这些来找她的人,只怕都是没有多少家底的。 原本林音是打算用比较强制的手段来对付这群人的,但细致观察一圈下来,她最终低低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自己的原本的打算,本来的林音欠下的怕都是这些女子手头全部的家底。 林音虽然冷面,但她从来不是无情冷血的人,这些来讨债的人应该也有自己的家人老小。不过林音现在悲惨的境遇还没有资格去同情别人,想明白了这一点,林音决定用恩威并施的策略。 有句话说的好,欠钱的是老子,要钱的是孙子,虽然很讨厌这样像是流氓耍赖的行为,但此刻的林音也不是说愿意或是故意耍赖,只是看到家徒四壁的景象加上昨天墨棋卖身葬自己的情况就清晰地明白,这个家里怕是拿不出一文钱来还债。 捉摸了一阵,也犹豫徘徊了好一会,林音再度抬起头扫了眼骚动不安的人群。 第十六章 逼上门的债主5 那群女人依旧忌讳着什么似乎站在门外不住的徘徊,谁也不敢先踏进这破旧的庭院一步。 林音也沉默着不开口,打算先好好磨磨这群人的性子,让她们心底有个数,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招惹和得罪的人,更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虽然林音很同情她们的境况和遭遇,但眼下不是能同情别人的时候,一大堆破事摊上自己,像是烫手山芋,棘手得耍也耍不掉。 林音暂时也不吱声,看看有谁敢先闯进来。林音一向是个比较傲慢的女子,她从来不会主动去祈求别人什么,平时的她像是只高傲的孔雀。 况且眼前的债务又不是她欠下的,心底更不可能有丝毫的愧疚,有的只是对林音本尊深恶痛绝的怒火,要不是这个女子已经死了,她真想把她揪出来,饿她个四五六天。 林音可不是什么血腥暴力的人,虽然也很想动手教训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女子,但杀人要偿命,伤人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不一会,墨棋端上了一些简单的早膳,是简单的白粥加两碟小菜,带着清香淡雅的香味迎面扑来,把林音肚子里的蛔虫引得蠢蠢欲动。 林音到也没有挑剔,大病初愈的身体抵抗力还是比较差的,忌那些荤菜和油腻的东西。 墨棋将东西整齐而利索地摆在桌上,之后恭敬地垂下头立在一旁。林音看着他像是仆人般恭敬谦卑的动作,细长而秀气的眉一皱,生活在人人都平等的现代社会主义下的林音,当然不喜欢更不习惯墨棋这样尊卑有别的行为——自己做的,别人站着,自己吃着,别人看着。 又不是高级餐厅或是酒店里,即使在那些地方,服务员也只是因为负责上菜才会站立在包间的门口,当时的自己也因为是消费者,这是一种谋利的商业形式。 但此刻墨棋这样区分尊卑高低的行为搞得林音浑身不自在,虽然林音喜欢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但墨棋并不是她的下人,他和自己没有任何尊卑区别。 “一起吃,”素衣女子没有立即动筷子,只冷冷地丢下三个字,原本安静乖巧站立在一旁低垂着头的墨棋一怔,旋即慌乱地摇着头拒绝,“不——墨棋怎么可以——” 他的神色中有着几分慌乱,虽然林家已经落败了,但在墨棋的潜意识里还存在着那些迂腐陈旧的规矩,就算是平常人家,能和妻主平起平坐、一桌用膳的也只有正夫,因为他是妻主明媒正娶的男子,只有他有资格和妻主站在一起,其他侧夫或是侍夫只能站在妻主的身后。 不过墨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音不耐烦的声音打断,“我让你跟我一起吃就一起吃。”林音是一个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更不喜欢和那些虚伪的人客套。 墨棋霍然抬起头,看着没有动筷,只是用冷却坚定目光望着他的素衣女子,林音的漆黑深邃的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第17章 第十七话 逼上门的债主6 墨棋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被林音的执拗打败。他匆匆去厨房给自己添了副碗筷,但却是小碎步拘谨着挪到桌子旁,磨蹭着小心翼翼在林音的身边坐下。 面对这个清冷而态度坚定的女子,墨棋一向引以为傲的察言观色毫无作用,这个女子每做一件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根本让他没有招架的能力。 清丽的男子小口小口优雅而小心翼翼地喝着自己煮的白粥,和这个淡漠的女子同一桌,墨棋的心一直不安地跳动着。 “吃点菜呀!没味道的白粥有什么好喝的。”看着一直埋着头喝粥的清秀男子,虽然能体会到男子的拘谨和不自在,但林音还是希望这个男子能慢慢适应。 毕竟她不是原本那个林音,她不能对这样荼毒人权的事情视若无睹,况且醉红楼的事情解决也不是一时半会的,和这个男子可能还要相处一段时间。她可不希望以后自己吃饭的时候,这个男子一直站立在自己的旁边。 “哦哦!”这个一向害羞而腼腆的男子第一次这样的拘谨而忸怩,他可以从容自若的面对林音对他大发脾气或是大大出手,但却不能适应林音翻天覆地的转变。 虽然墨棋嘴上这样应承着,但是他却没有动筷,只是用那双无辜却魅惑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面慢斯里条吃着白粥。 门外站着一群并不友善的讨债者,林音却一副淡雅悠闲的样子,像是在自家庭院中踱步。丝毫没有任何危机意识。 看着只是嘴上答应,实际却没有动筷的清秀美男子,林音微微垂下眼帘,决定随他去。 墨棋抬起眼皮,用眼角的余光静静观察着素衣女子的神情变化,可惜的是,林音一直冷着张脸,微垂着头淡淡地喝着那碗白粥。 “那些来要债的各位老板——”终于墨棋有些不安地低低开口,他的目光随之转向庭院外。林音却是一个冷光扫过,墨棋旋即乖乖的闭上嘴巴。有的时候,他也会莫名地忌惮这个女人几分,尤其是被她这样冰冷而无情感的目光扫过时。 虽然现在是自己欠了巨大的债务,但林音可不会像墨棋那般没骨气地跪下来祈求别人的宽恕。下跪是没有任何用的,只会让别人愈加看轻你。 林音一直觉得下跪和求饶是弱者才会有的行为,虽然在现代的时候,她没有追求什么完美的女强人,但她绝对不会沦为失败者,或是怯懦者,这是对于她尊严的侮辱和践踏。 虽然林音吃得很慢,食物也不是很鲜美,但她多日未进食,身体已是极度虚乏,最终平时饭量本就不大的女子破天荒第一次吃了不少。只有当你真正饿的时候,就是白米饭也是人间美味,这句话用在这里倒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终于吃饱喝足,林音满足打了个饱嗝,但依旧是高贵优雅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说不出的淡定从容。 墨棋也利索地将桌上的碗筷收拾掉,躲进了后院的厨房中,他此时有点尴尬,虽然林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自在,但是他却不能做到盲若无睹的样子。 一方面是他从来没有和林音同桌吃饭的经历,气氛还是这么平静无波,加上门外都是一群恶狠狠打量他们的讨债者,真是如若坐针垫。 那群女子热烈而不避讳的目光让墨棋浑身不自觉起来,所有一有机会,他就躲进后院中了。 这样漫不经心的洗漱加上优雅慢吞吞的早膳,估摸着可能已经耗去了半个时辰不到,门外的那群女子早已沉不住气了,但始终没有女人敢走进这幢诡异和不详的府邸。 “周家主来了!!”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类似于欢呼的尖叫,林音看到有人率先穿梭过蹿动而拥挤的人群,在所有女子期待而激动的目光中走进了庭院。 林音眼前一亮,一直紧抿的嘴终于微微裂开,露出一个赞赏又诡异的笑。那是微微有些壮实魁梧的女子,这个世界的女子都不是娇小玲珑的主,毕竟表面上是她们持家并养着家里的一家老小。 不过不要以为这样,这个世界的男子都是娇弱的主人,这可就大错特粗了,女子是持家,但一些重活或是体力活都是男子来做,女子是负责管理,说的直白一点,女子是用脑子,男子是用体力。 不过要是柔弱娇小一点的妻主,虽然也会有男子喜欢,只是这样的女子说不定不好生孩子,男子嫁给你,无非是为了一个子嗣,病怏怏弱不禁风地生不了孩子,哪个男人愿意跟着你屁股后面转浪费时光。 当然女子挑人也会有自己的要求和条件,这条件可比男子的要求严格并苛刻得多的多,这个世界女子原本就稀少,择偶的标准当然是以女子的条件为重。 那种俊俏白皙,长得清秀,犹如谪仙般的高贵男子是最吃香,物竞天择,慢慢地自然这类的男子会偏多。虽然女子也会喜欢其他类型的男子,或是妖孽,或是霸气,或是魁梧的,但终究少之又少,不少人家为了自己的儿子能有个妻主和子嗣,当然把他从小就往大众要求的方向培养,这样被看上的几率就大多了。 不过也存在许多反面的例子,男子其实要是正常发育的话,一般都比女子要壮实,尤其是肌肉会发达,这个世界男子过多,就有不少沦为是奴隶,那种粗重的活做多了,都是皮肤黝黑粗糙、身形壮实的,远远似乎还能闻到汗水和体味混合的难闻味道,这类男子根本就没有女子会喜欢。 所以要是沦为奴隶了,在年轻白皙秀气的时候没有被谁看上,那以后也就更没指望了。 林音乍然看到眼前这个粗狂的女子,还微微有些不习惯,毕竟现代都是苗条纤细的女子,这个肩膀有些宽厚高大的魁梧女子虽然和昨天的打手差了一个等级,但已经算是女子中的勇猛者了。 “林家主——”对方虽然是一脸的愤怒和压抑,但还是比较有礼貌了作一揖,“我——” “墨棋,上茶!!!”林音却是直径大声打断了对方的话,稳稳地坐在大堂中,只是高高地扯了一声。 听到林音有力高音的墨棋,为难地蹙眉,随即嘴角露出一个苦笑,这林音是不是存心为难他呀!林家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她倒好,居然还要喝茶。家里有什么好的茶叶能让她喝得? 但是这个男子还是顺从地环视了一圈破旧而简陋的厨房,叹了口气去翻找蒙了不少尘埃的橱柜,看看是否在哪个角落有曾经被人遗忘在那的茶叶。说不定可以稍微缓解一下眼前尴尬的境遇。 林音扯着嗓子喊完之后,还真的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干哑,她淡淡地咳嗽了一声,之后又是正襟危坐。 “坐吧!”这句话,林音是对着已经走进大堂的女子说的。她并没有站起来,只是对着面前的女子点头示意,并指了指一旁的作为,一手作出了个‘请’的动作。 虽然林音依旧是目无表情的样子,但她清冷的声音中不带一丝傲慢和藐视,也没有刻意的谄媚和讨好。后续已经有不少女子大着胆子走进了这片普通的庭院中,只是所有人像是达成了一个默契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站立在大堂门口,看着最先闯进来的女子和林音静默的对视。 那个壮实的女子也没有推迟,直径找了个和林音不近也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漆黑有神的双眼紧盯着一脸悠闲的林音,脸上严肃的表情代表了她坚定的立场以及不会轻易屈服的态度。 看着那个淡漠的女子一脸的镇定和从容,周依原本有些气愤的情绪不由微微平复下来,望着瘦弱而秀气的林音,那种临危不乱的气势,周依英气的眉宇间有凝聚了淡淡的欣赏。 所有人似乎将那个最先走进来的女子默认为她们的代表,不过看着他们之间只是静默的对视,人群里已经有了不安的骚动。 恰好此时,墨棋从后堂走出,这个翩跹的公子哥长身玉立,虽然身上是一件简单的精棉布长衫,却依然掩饰不住他夺目而亮眼的风采,他一走出来,立即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秀外慧中的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像是夏季艳阳中的一缕舒适惬意的凉风。 不过林音俨然对于这些不感冒,她只是慢斯里条地端起墨棋奉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喝着。 当墨棋将另一杯茶水端到周依的桌前,这个秀气的男子对她友善一笑,粗狂的女子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颊微微发烫。 这一切互动,都没有逃过林音犀利雪亮的眼睛,只是她不动神色,依旧是淡漠的神色。 墨棋当然丝毫没有勾引别人的意思,对于这群气势汹汹来讨债的,他也一筹莫展,只是觉得能友善对待别人,应该能更轻松地处理这件事,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PS:大海已经开始码字了,喜欢的一定要收藏哦!!(*^__^*) 第18章 第十八话 谈判的诱惑1 人人都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话搁这儿,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墨棋的心底已经是十万分的火燎急躁,但反观林音,是一脸的从容淡定,还带着几分闲情逸致的高雅。 “前几天去阎王那喝了杯茶,聊了些事情。”林音突然轻悠悠地开口,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她的动作优雅得体,即使喝着墨棋冲泡的最劣质又低等的茶叶,但从她高贵优雅的行为上看,好像是在喝最上等的茶叶泡制的清香茶水。 微微有些浮肿的苍白脸上流露出淡淡的享受沉醉表情,仿佛她喝的是珍贵而稀有的琼浆玉液。 不过林音不高的话却瞬间让所有人放在墨棋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有些女子已经不能克制地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这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女,她凭什么娶墨棋这么优秀的俊俏男子,听说她猝死的时候,墨棋还卖身为她下葬呢。 所有人在鄙夷和唾弃林音的时候,也默默为不幸的墨棋叹息哀嚎。不过这些都不能在她们心底逗留太久,毕竟她们此次上门是为了债务的事情。 不过所有人听到林音的说法都是神色各异,有的是微微严谨认真起来,有的露出不耻的神色,有的人以为她故弄玄虚,一副怀疑的样子。 但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有人却没有开口反驳她的话,林音又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水,接着像是八旬的老太婆,用龟速的动作开始说着她离奇的经历。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隐忍的表情,要不是怕这样打断是对神灵的不恭,怕是早就有人掀桌子了。 “阎王说,我在人间还有好多债务没有换清楚,就打发我回来了。”林音一边摇头叹息着,一边又轻啜了口茶。 果不其然,每个人的脸上露出‘本来就应该’、‘阎王大人果然英明’等神情,对于虚幻的神灵的崇敬心情似乎又高了一层。 “在下当然是虚心受教,在回来的路上回想起人生的种种经历,真是后悔莫及,荒废了这大好青春的十几年。”说着,素衣女子掩面轻泣,似乎在悔悟自己过往的虚度的人生岁月。 每个人看着林音声色并茂的讲述,也微微有些感触,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地露出一些同情或是欣慰的表情。 只是想起自己手中不能兑现的借条,林音欠自己的一笔不小数目的银两,每个人的脸上又露出质疑和为难的神色。 虽然觉得林音能知错而该,善莫大焉,但是她们的钱财还是要拿回来了呀!! “林家主,今儿个——”看着一直打情感戏的林音,周依即使也有些感化,却微微沉不住气了,怕林音想变卦,拖欠她们的钱财,一时间着急口吻也变得不善而急促。 “当然会给各位一个说法,”林音却再度打断她的话,微微抬起眼皮,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表情一松,缓缓地吁了口气,不过紧接着又露出怀疑的表情。 “林家主的说法?”周依的口吻中带着说不出的怀疑,不能怪她,看着林音家徒四壁的景象,她还真想不出这个女子能给她们一个什么好的说法。 “对呀!什么说法?”后面已经有人不耐烦地叫嚣起来,人群闹哄哄地,开始不安的骚动起来,但林音却一脸的不以为然。 墨棋悄悄地躲在后堂听着她们的对话,对于林音能不能完美的处理好这件事,他还是持着怀疑的态度,这也不能怪他,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家已经是山穷水尽了,林音拿什么还钱给她们。 “说法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怕——”果然林音的话一个转折,所有人的心被猛地揪紧,原本暴躁不安的人群蓦然肃静下来,每个人的眼神定定地放在林音身上。 ‘怕’字之后林音故意停顿下来,她锋利而雪亮的眼睛扫视了一圈,看着每个人因为她的话都不自觉流露出紧张的表情,接着叹气般低低地吐了口气,“各位不会同意。” 大家一看她低迷颓然的神色,加上她的话,顿时心下明白了几分,知道这个女子是想再次拖欠她们的钱。 人群里慢慢喧哗起来,先是一点点小小的动静,接着声势越来越浩大。躲在后堂的墨棋不自觉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襟,漂亮而骨节分明的手心已经微微开始冒汗,他的心也不安而剧烈地收缩着。 “虽然我不能承诺在多少时间里,把大家的钱都还清楚,但我可以衷心地承诺,只要我有了钱,我一定会加紧还给大家。”看着已经开始混乱的人群,林音的秀气而虚弱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畏惧和慌张,她从容淡定地高声说出这段话。 虽然她的声音在闹哄哄的人群中不是很高,但却具有一股奇异的穿透力,随着她的话语,债主们渐渐安静了下来。但这种安静也只持续了片刻,每个女子定定地看着神色坚毅和镇定的林音,尤其是最开始走进来和她一桌而坐的周依,这个魁梧壮实的女子眼中是掩饰不出的欣赏,在她眼中此时的林音充满了强势的气魄和一种绝不推卸责任的担当。 要不会手里没有充裕的钱,谁愿意拖欠着别人的钱不给,这些事,林某人以前做不来,以后也做不来,更不屑这样做,只是眼前这状况不是她愿意的,更是由不得她。 不过人群中还是有那么几个得理不饶人的存在,其实所有人对于林音的话也是将信将疑的态度,只要是平日里这个纨绔的富家女子只知道吃喝玩乐,她有几句话是发在肺腑的。当初向她们赊账的时候也是死乞白赖地求着。 要是看在她母亲和她们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她们才不会一时心软赊了那么一大笔账,而今自己的生意资金周转停滞,生意的维持也是举步艰难。 看着大家将信将疑的态度,林音一狠心,决定抛出自己的诱饵,“对于大家欠我的钱财,从今儿个算起,每十两每十天就一文钱的利。” 这个时代,不知道是钱庄是怎么样经营的,但林音对于中国古代的那些钱庄还是了解一点。知道他们大多只是负责保管,根本没有利息之说,大多坑爹的钱庄最后还要算替存款人保管的保险费。 对于滞后的古代,根本没有什么借钱还有利润之说,能按时把钱还上就可以。所以林音的话一出,大堂的门外是一片哗然。每个人都被林音的话怔住了,每十两每十天就一文钱,这是多么大的利润呀!虽然对于做生意的人而言,这点利润不算什么,好的店铺,一天的进账都有百来两。但这次情况不一样,是你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去做,不用去烦恼,不用去算计,轻轻松松就能拿钱。 每个人手里的债务基本都有百来两的,这每过十天就是十文钱的利润,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诱惑。 墨棋也被林音这样大胆而古怪的说法吓住了,他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从哪想来的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但对于已经贫困交加的他们,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虽然债主们可能一时半会不会气势汹汹地上门讨债,但他们的债务会越欠越多,根本来不及偿还。这样的法子也只是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根本不能解决事情,所谓治标不治本。 墨棋只能在后面干着急,急得他几乎要跳脚,但他又不能贸然上大堂,毕竟是一群家主在谈论事情,男子这样冒冒失失地闯上去是不合夫德的,况且他也不能这样当面辩驳自己的妻主,这样也是不对的。 墨棋只能红着眼看着大堂门口的女人在那唧唧歪歪地讨论,有人似乎被林音提出的条件给诱惑了,打算再给她一段时间。 也有人却是果断地拒绝,原因不在乎是林音的名声不好,说不定是她用的缓兵之计,如今她们的店铺已经运行困难,这笔债务即使是让林音把那些破旧的店铺,或是这幢有些老旧的府邸卖了,也定要还上,她们才不会在乎那么些小利润。 一群女人已经争得面红耳赤,却依旧彼此并不退让,林音只是保持着优雅的体态淡然地坐在主座上,像是看好戏般看着那群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争论不休的女子。 周依看着下面已经丝毫不顾及颜面的女子,们,原本是同仇敌忾的盟友,如今为了一点小利,却是争锋相对,不禁撕破脸面。 周依微微叹了口气,不禁转过头,看着主座上神色淡漠的清秀女子,虽然林音身材瘦弱单薄,但却全身散发着强势而不能抗拒的威严,像是一个睨视天下的君主。周依被自己这样荒诞的想法弄得一怔,随即暗骂自己——这是对女皇的不敬。 周依不得不佩服这个秀气女子,她短短的几句话,就让原本统一战线的人倒戈相向,不得不说她还是有点本事的。 就这样——大堂的门口,一群七嘴八舌的女人在大声地辩驳着、议论着什么,而并不是很宽敞的大堂中,两个女子却是神色各异地沉默着,不知道她们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19章 第十九话 谈判的诱惑2 虽然争吵的过程很是精彩,但终究是会有一方败下阵。林音看自己要的效果已经差不多,虽然还是有不少女子坚持要林音立即还钱,但多多少少在心底已经被她提出的优厚条件吸引了,只是怕她的优厚条件是包裹着糖衣的致命毒药。 “各位考虑得怎么样了?”林音一直是不愠不火的口吻,仿佛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真正在意,她搁在桌上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微微屈起,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人群中沉默良久,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一个女子鼓足勇气,佯装气势凶猛地走出来,还没有开口,在林音冰冷如寒霜的目光中,开始胆颤地发起抖来。 林音盯着她的目光,让她头皮一阵阵发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做出头鸟,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把大部分人的心声说了出来,“我们只要求林家家主立即把欠下的债务还清。” 她的话一出,林音的目光似乎变得更冷了。躲在后堂的墨棋心也是一沉,不过沉下去的同时也是微微的一松。 素衣女子瞬间拍案而起,清秀冷漠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怒火,原本一直冷若冰霜的杏仁眼也似乎能喷出火来。她不小的动静吓得大堂门口的人一跳,每个人的脸上几乎露出惊恐的表情。不过林音却是一句粗话也没有说,只是冷冷地一笑。 但墨棋眼中,她这样的笑,比她辱骂自己或是虐打自己的时候还要恐怖。 “各位,是不是要林音把命留在这里,才能抵偿各位的债务?嗯?”此时的林音濒临爆发边缘,开始的时候她打算用强制手段来恐吓住这群生意人,但想着大家做生意赚两个钱都不容易,她就舍弃强制采用了怀柔政策,没想到这群人却没有懂她的用心。虽然不是步步相逼,却不打算退让。 “你的命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又不能抵我们的债务。我们要的是银两。”虽然被林音这样强势的态度吓得一愣,但还是有不少女子壮着胆子不甘地叫嚣起来,之后就弱弱地退回去。 林音的素白的脸一冷,嘴角的笑带着说不出的讥诮和嘲讽,“原来各位还是明白这个理儿的?” “不要怪林音不懂事,抚各位的面子,林音已经为各位做了很大的让步,难道各位还不能为林音退一步?我也知道各位有难处,难道林音就没有难处,林音是口袋里揣着大把钱还谎骗大家吗?”林音几乎想发飙爆粗口了,但还是硬生生地忍住,林音这段话扪心自问,没有丝毫的做秀,同时也是不争的事实。 人群中又是一阵静谧的沉默,周依却在那一瞬间利索而干脆地站立起来,她弯腰礼数周全的作一揖,“周某人暂且相信林家主一回,至于林家主提出的利也不需要,我半个月后会再次上门,我希望到时,林家会兑现你的承诺。” 周依诚恳的话让林音一愣,心底有点忸怩却没有丝毫表现在脸上,林音再一次打量着这个魁梧结实的女子,一双如墨的眼眸带着说不出的正直和坚毅,以及对林音深深的信任。 “林音定幸不辱命。”这一次,淡漠的素衣女子也恭敬地回礼,作了一揖。 “好好好!!!”壮实高大的女子豪气地大喊了三声好字,接着帅气地拂袖离去,对于人群中投掷过来询问的目光也丝毫不理会,仿佛没有看到。 林音不知道自己刚刚这样强势而威严的风采已经落入了无双眼睛中,让人倾醉久久不能自拔。 “林音,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空气中似乎飘散着奢靡的熏香,以及一个男子低沉而悦耳的声音,其中隐匿着发现猎物般的兴奋和激动。 看着已经拂袖离开的周家新一任家主,所有人开始拿不住主意了。原本就强烈支持林音加利条件的人,也随即匆匆离去。其实写不写新的条据都是一样的,反正她们手中已经握有林音的欠据。 乡下人淳朴,心思比较单纯,不过她们对林音的加利条件,没有抱太大希望,只要林音把她们的债务换清楚就可以,不过有一点格外的钱财还是好的,每个人心底还是抱着小小的幻想。 周家在鄠县可是算是大商户人家,为所有鄠县的布店提供货源,还其他一些小的领域。看着林音最大的债主都离开了,所有人也都灰溜溜地摸着鼻子相继三三两两地离开, 况且这个时间也不早了,她们不是要回去管理铺子,也要吃过午膳了。不要最后钱没有要到,就先人饿坏了。 看着自己妻主有这样的强势和不屈的一面,墨棋魅惑的桃花眼中是浅浅的骄傲和欣慰。他几乎感动地想落泪,这个女子终于可以独当一面,说不定还可以撑起林家。虽然他这个想法有点天真,也为时过早。 但墨棋就是这样固执又单纯地以为,如今正夫林杨氏不在,自己可以一直陪在妻主身边,即使他回来,怕是妻主也不会也给他好脸色,况且他也不会好意思再回来的。 送走了那群不善的讨债者,都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林音只顾着和那群人浪费口水,像是打太极般来回洽谈着,一时间也没有觉察出自己的饥饿。只是等她们一离开,精神一放松,就察觉到在叫嚣着抗议的肚子。 墨棋这时才敢悄悄地从后堂走出,他又是担忧又是激动地看着窝在椅子里的素衣女子,她疲倦地闭着眼睛养神。 清秀的脸依旧素白一片,带着说不出的惨淡和虚弱。墨棋的心瞬间被狠狠得刺痛了一下,这个女子从昨天苏醒过来,就一直没有停歇过。 她不仅无畏的勇敢面对那些凶恶而恐怖的打手,最终让他们兴恹恹的离去,今天一大早又完美地应对了一群气势汹汹的上门讨债女人。这些事情对于林音这个刚刚苏醒、身体还没完全复原的瘦弱女子而言,都是比较吃力的事情,但她却硬生生地挺过来,而且还做的很好。 “墨棋!”清丽的女子突然出声,将墨棋神游的思路打断。 “哦哦!什么事?”墨棋连忙应答,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自在地脸一红,他也不知道自己脸红些什么。 林音缓缓地睁开眼睛,乌黑晶亮的眼中是止不住的疲倦和劳累,“午膳!”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哦!”墨棋应着,匆匆走进了后堂里的厨房,将早就准备好的午膳端了出来。午膳也是一些比较平常淡雅的饭菜,不过不能例外的是,这些都是水煮的。 看着水煮的清一色的素菜,林音有些为难地蹙眉,她一直是一个食肉动物,无肉不欢是她在大学里的宗旨。如今面对一桌也仅有的两三盘素菜,她还真是难以下口。 但转念一想,这林家已经穷的叮当响,负了那么多债,这哪还有什么炒菜的油,能吃上水煮、微微有些咸味的菜,已经算是不错了。 墨棋小心翼翼站在一旁,看着林音变化的表情,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没有林音的话,他也不敢坐下来和林音一桌吃饭。不过看林音最终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墨棋的心里也微微松了些。 “站着干吗?坐下来吃饭呀?!”林音一侧目,有些诧异和惊愕地看着再一次站立到她身后的男子,带着恭敬的态度,低垂着头。 不过这一回,墨棋没有再为难而不安地推辞,林音一开口,他就自觉又乖巧地坐了下来,虽然他们之间只相处了短短的两天不到,但他对于这个女子的固执和执拗已经多少了解一点,明白要是自己不答应,这个女子怕是不会动筷的。 一顿饭吃得是相当沉默,林音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主,墨棋也一时间捉摸不定素衣女子是什么样的心境,只能静静观测着女子变化的表情,同时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菜。对于巨大的债务和那张像是定时炸弹的卖身契约,两个人的心里其实还是忧心匆匆的。 虽然饭菜不是很合林音的胃口,但还好,这个爱肉的女子有一个莫大的优点——不挑食。桌上的食物虽然粗糙了一点、味道也不是很鲜美,但林音还是吃下不少,毕竟这个身体刚刚复原,还是需要食物来补充能量。况且自己还不少硬仗要打,不吃饱一点,哪有力气应对那些人。 虽然摊上这样诡异又倒霉的事,但林音到没有抱怨,不过也没时间抱怨。这个清丽的女子是一个责任心强的人,她没有自哀自怜,更没有杞人忧天地抱怨老天,而是坚定地一肩挑起了所有的事情和责任。 虽然可以一走了之,但自己毕竟顶着张林音的脸,况且墨棋是无辜的,他有权利过平静安定又幸福的生活。 吃过饭,林音打算好好和墨棋商量一下,以后或许他们不会一直走下去,但目前这一段路他们还必须是一起走的,况且时间不多,许下加利的条件后,他们就更要争分夺秒。 第20章 第二十话 商量对策 等墨棋收拾好碗筷,林音又端着劣质的茶杯开始慢悠悠的喝茶,看上去像是清闲在家养老的长辈。其实他不知道,林音根本不是爱好喝茶,她只是借着喝茶来思考一些问题。 “妻主?”看到林音依旧是那一身死人穿的丧服,墨棋捉摸着开口,“你去换一身衣服吧!”毕竟没有死,这样不吉利和晦气的东西还是不要穿戴,今天那群女子开始的时候就是因为林音的穿着不敢进来。 林音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那套衣服,没有觉得有不妥的地方,只是因为昨天和衣而睡,有些边边角角的皱了。 “这是人离开时才穿的。”看着林音有些茫然不懂的样子,墨棋隐晦而含蓄的解释道。 “嗯?嗯!”一开始,林音也没怎么反应过来离去的另一层含义,但一想到自己,随即领悟地点点头。 “衣服就等会去换吧!”林音将茶杯放下,目光清冷而犀利地看着墨棋,“你坐下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墨棋忐忑不安起来,他不明白,林音和自己有什么好谈的,不过他还是顺从地坐在林音的右下方。一双有神而水汪汪的桃花眼无辜又疑惑地看着素衣女子。 被墨棋用这样像是小动物般呆萌而无害纯良的眼神盯着,林音也有些微微不自在起来,她咳嗽了一声,稍稍掩饰和缓解自己的尴尬,“把家里最近的情况都说说吧!” 林音的话说得比较笼统,虽然她没有刻意掩饰自己不是林音的事实,但她也没打算把自己的身份直接告诉这个男子,毕竟是才认识两天的人,还不能完全相信。 墨棋乌黑水润的眼睛滴溜滴溜灵活地转了两圈,不知道为什么,林音陡然觉得在这样一双像是小动物般纯良呆萌的眼中闪过狐狸的狡猾和算计,只是那样的光芒却是一闪而过,等林音再去细看的时候,已经恢复成原本可爱单纯的样子。 林音暗笑自己定时眼花了。墨棋没有丝毫的含糊,立即将家里的情况以及经济各方面都细细做了汇报。听得林音一个劲在心底暗叹这个男子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不知道以前的林音是怎么整的,有这么好的一个帮手,居然还把自己家的生意搞得如此惨烈。 虽然说那群女人可能不相信林音会为她们加利,但林音一直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她决定在短时间里先弄到钱,把债务还上,墨棋的卖身契约也赎回来。那时自己就是无债一身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没人会为难自己。 墨棋的话还没说完,林音就纠结地蹙眉,当墨棋忐忑不安地说完,她精致而细长的眉已经深深地拧成一个‘川’字了。 墨棋置办的那些葬礼上用的东西有些只是预定的,还没有拿回来,当时的他也只是付了一部分的定金。 墨棋的话说完很久,林音也只是紧锁着眉头陷入了沉沉的思索中,紧抿着并不水润的唇畔沉默不语。听完所有事情的林音很头疼,是剧烈而无奈地头疼,在这样的头疼下还有似乎下一秒就要气炸的怒火。 你说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就是没听父母的话去相亲,已经成为大龄女青年一个了吗?居然还莫名其妙的穿越,穿越就穿越了,也不穿好一点的人家。人家都说穿越好,要不就是什么千金小姐,要不就是什么公主或是妃子,再差也是个失宠的妃子。至少她们的生活和用度是不用再烦心了。就说女尊吧,要不是女皇也是皇女,再不济还是个将军或是文官的女儿,怎么所有的事情到她这儿就完全变了样? 先不说有没有显赫的身份,这我们就姑且不在乎,还臭名昭彰,这也算了,忍一忍就好,况且名声不好的人也多了去。但为什么让她在一分钱也没有的时候,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还跟着一个拖油瓶的侧夫,最重要的是墨棋亲自画下的契约书,那可不仅仅是五十两就可以换回来的。 现在的她已经欲哭无泪,头是一个比两个大,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和悲催呀?!摊上这么一大堆破事的女人,还好死不死地穿越在她的身上,她倒好,拍怕屁股走人了,潇洒地去阎王爷那喝茶了,留下可怜的她在这收拾烂摊子。 不过林音也就自哀自怜了几分钟,之后重新打起精神。而今墨棋卖身的不到五十两的银子是他们最后的家财,那怎么在最短的速度中,用小钱生大钱呢? 林音有些犯难了,她双手托着腮,有些天然呆的看着大堂的房梁,一脸的苦闷和纠结。而身侧的墨棋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音这样生动的表情,一时间被惊愕住了。 直到林音突然大气的一挥袖,豪爽地扯着嗓子,“走,带我去店铺看看。”这个已经看呆了俊俏男子才蓦然发现自己像是花痴般的囧态,白皙如陶瓷般精致的脸颊上立即飞上两朵可疑的红晕。 “哦哦!”一边他飞快应答着,一边悄然地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林音也没有仔细去看他,一时间也没有发觉他的尴尬。她决定去实地考察一下,说不定有意外惊喜发现,虽然这样的惊喜一般不可能发生。 所谓因地制宜,这样才能发掘店铺地理位置的优点,林音还是觉得做生意来钱会比较快,虽然自己做生意的经历仅仅是和大学同学一起摆地摊卖袜子。 林音回房换了身素洁的衣服出来,说实话,衣柜中的衣服,真心让她不敢恭维,都是花里胡哨的五颜六色,像是万花筒般,是不是要把自己打扮成五彩缤纷的凤鸟呀! 这林音家开的是布店,这本尊的眼光怎么差的一榻糊涂,虽然林音个人觉得女孩子一定要穿得鲜亮一点,像是一朵美丽盛开的花,但她觉得这身体原来的主人目光真是恶俗到了极点,像是花枝招展的娼妓,虽然这个时代没有这种地方,毕竟被朝廷知道了,谁也别想在都则混下去,都是掉脑袋的事。 墨棋看着一身素洁出来的林音,虽然女子的面容因为这几天营养不良而微微有点削尖,脸颊也浅浅地凹陷下去,但衬得她那对雪亮的眼睛愈加有神,整个人也是愈加干练利索。 向他信步走来的林音像是一朵遗世独立盛开的莲花,带着孤单的芳香,在世人追寻不再的世界里,傲然地盛开。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这段话真正真实的描写出林音此时的气质和孤傲,那种让人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冰霜气质。 出了门,是一条巷子,两边都是不高的土围墙,走出几步就是宽阔的道路。“你在前面带路。”林音直径开口发号施令。 “这——”墨棋一脸为难的样子,在都则,男子地位低下,是不能走在妻主的前面,就算是正夫,也仅仅是有走在妻主身侧的权力。他垂下头,邪魅的桃花眼中闪过精明而算计的光。 “那走我旁边,跟我说说这附近的情况。”林音也不再为难他,只是保持他并排走着。墨棋的心底蓦然涌出一股喜悦,那喜悦瞬间将他的心紧紧的包裹住。 “恩。”鼻腔中似乎有什么酸涩的东西在蔓延,发胀的眼眶中有什么滚烫的液体在叫嚣着、奔腾着,他拼命的抑制,才不至于让眼中的泪水滚落。 这附近都是人们的住宅区,过了这片住宅区,就是鄠县的商业区,所有的店铺都建在那里。此时住宅区的人还是比较少的,毕竟人人都是有工作的。但是一走出商业区,无数人侧目看她,同时不善的指点着,林音却是盲若无睹,依旧昂首跨步地走在大街上。 其实林音的心底已经有些犯难了,原本的林音名声不是很好,可以说是声名狼藉,你说这样的人,有几个人会光顾她的店铺,即使自己有不错的衣饰或是布料。所谓信誉第一,而我们的女主什么信誉也没有,名誉扫地还差不多,这样的情况下,有谁愿意来采购,同样是那样的价钱,我还不如去口碑好、质量有保证的店铺购买。 林音咬牙一想,他们还债的时间不多,必须要加紧呀!! 墨棋小心地跟在林音的身侧,同时身体下意识地会微微落后一小步,小心地低着头,一副顺从乖巧的样子。虽然他一路上会细细讲述着周围的风土人情和百姓的生活,但他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谨慎样子。 林音觉得他总是畏畏缩缩的战兢样子,她可不希望这个男子一直流露出害怕她的样子,她又不是什么恶毒的巫婆或是吃人的怪物。她转过头,想和墨棋好好聊聊,希望这个男子能放开些心。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就看到墨棋勾人的桃花眼中流出恐惧、惊讶、担忧混合的神色,他有些呆滞地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林音一愣,立即旋转过头,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她结结实实地撞上上一堵墙。 第21章 第二十一话 初遇妖孽楼主1 林音被撞得眼冒金星,她摸着自己被撞疼的鼻子,不悦地哼唧了两声,同时后退两步,她还有些孩子气的出脚踢了那堵墙两下。 真是,喝口水都塞牙缝,自从上了这个林音的身体,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林音的小孩子脾气蓦然上来了,就只能拿墙出气。 “妻主,”身侧传来墨棋弱弱的呼唤,带着藏不住的关心和幽幽的哭腔,“你没事吧,有没有撞疼,墨棋看看。” 她故作潇洒地甩了一下头,佯装坚强地回答,“没事,这能有什么事。”林音勉强扯出一个笑,想安慰那个似乎都快哭出来的清秀男子,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硬扯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怎么不疼,你妹的才不疼,她撞得眼泪都出来了,林音在心里无声地哀嚎着。 “对不起,我家妻主无意中撞到你了。”突然耳边响起墨棋柔弱而真诚的道歉,只是这样的道歉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害怕和战栗,连声音也不能抑制的颤抖着,“我在这给你赔不是。” 林音揉鼻子的动作一顿,这才缓过神来,她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墙’,不,是人,这才发现自己撞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墙,而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 看到男子容貌的那一刻,林音的脑子当机了——是帅哥呀!!!还是极品帅哥呀!!! 林音仰视的动作顿时石化,一向淡漠的脸上居然挂上了痴迷的沉醉表情,现在她的样子还是比较好的,没有直接流哈喇子,但已经快接近花痴的神情。 看到林音脸上露出的呆滞表情,李逸的心底充斥着大大的满足感,谁不希望异性被自己的样貌所惊艳,谁也不希望自己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出色样貌。 那是一张精致而绝美的脸,虽然没有细腻白皙的肌肤,但是出色而精致的五官完美地组合在一起,配上健康的蜜色肌肤。最为醒目的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挑就是销魂的魅惑,而最让人诧异和惊愕的是,那双勾人的丹凤眼中居然是一对如红宝石般的眼睛。 而此时这双勾人的眼睛正笑吟吟地看着林音,带着说不出的绚丽蛊惑。深陷的眼窝带着一种异族的美感,眼神深邃又迷人,那双如红宝石的眼睛对林音而言,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高挺而具有骨干的鼻梁,最下面是一张略显无情的性感薄唇,嘴角勾起的笑带着一抹说不出的狭促。 林音差一点放声尖叫起来,此时,心底所有对于穿越的怨言都离她远去,蒸腾在空气中,烟消云散,能看到这样极品的帅哥,这趟穿越还真是值了。 看见自家妻主这样死死地盯着其他陌生男子看,墨棋虽然害怕对方那样诡异犀利的眼睛,但心底还是不舒服起来,感觉在无穷无尽地冒着酸泡泡。 只是他又不敢这样妄然的打断妻主,只能委屈地垂下头,红红的眼眶中氤氲着雾气,带着几分小狗的楚楚可怜配上因为害怕李逸那样诡异而狰狞的猩红眼睛而不停抖动的肩膀,顿时让人心底生出无限疼惜。 一时间,大街上来来往往人都向他们投来注目礼,当看到是那个林家不学无术的子弟林音时,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愤愤不平和鄙夷。只是目光转向她对面的英俊的男子时,所有人的脸一白,瞬间低下头,匆匆离去。 那双像是野兽般的红色眼睛,似乎就在自己眼前,发成狰狞而猩红的光芒,带着说不出的犀利,瞬间能看穿人的灵魂和心底最龌龊的想法。 所有人厌恶那样的眼睛,却又畏惧着那样的眼睛。听说他的手段更是狠戾而残暴,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每个人都下意识地离他远远的,不敢靠近。 终于林音感觉自己仰得的脖子都有些发酸了,她默默感慨了一句,在现代就是好,女生还能穿高跟鞋,这样就不用因为仰视高大的男子而脖子发酸,发疼。 林音此时想的居然是这个问题,不得不佩服她的跳跃性思维。 不过眼前的男子长得真是妖孽,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那一头漆黑的墨发随意地披散下来,在空气的流动下微微起舞着,有几缕还调皮地耷拉在男子邪魅的脸颊上,带着几分致命魅惑的气息,刹那间林音感觉自己仿佛是被定影剑给定着,连目光也舍不得移开。 李逸好笑地看着面前一直紧盯着他样貌的消瘦女子,她大胆而火辣的目光也微微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微微不好意思起来,只是这样直接的目光却只带着惊艳和欣赏,和那些带着情欲和猥琐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李逸当然也知道自己出色的相貌,只是当那些女子触及到自己异色的眼睛时,都会战栗害怕着退避三舍。相比起他,那种身材修长,微微消瘦,温文尔雅带着几分谷道仙风像是谪仙般的男子,更是受到女子们的青睬。 其实他也知道是自己这双异样的眼睛和太过冰冷的目光,让那些女子远离他的原因。十足的气场和冰冷的威严,一个冷如刀子的眼神,都能把对方吓住。不要说是那些女子,就是自己的下属也怕自己,即使是呆在自己身边的人,又有几个是不畏惧他的? 更何况他猩红的眼看着脾气暴躁面色带着几分狰狞,还是温润如玉的男子看着脾气好。不过这一切虽然表面上好像没有在这个是妖孽般的李逸心底造成伤害,但其实他的心随着那些嘲笑和畏惧的目光而变得阴暗而冰冷。他好像从来没有在乎过,可是他感觉自己一个人站在高处太久,满是冷冷的寒风。 时至今日,看到林音这样欣赏有直接的目光,李逸的心在狂跳着,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女子的目光果然和别人不一样,面对自己这样冰冷的目光和异色的眼睛,她也没有丝毫的退缩,敢这样和自己直直对视。(其实是林音顾着欣赏帅哥,没有看他的眼神。) 胸腔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啸着,是一股说不出清楚的暖流将他日渐冰冷的心轻柔的包裹住,那一刻,李逸的心底居然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她不怕我,她居然他不怕自己。 一定要留下她,她是自己的,他的想法是那样的自然又霸道。 看了好一会,林音的目光下移,看到男子健硕而强壮的身材,乌黑的眼睛又是一亮,她几乎想伸出手去摸摸,那柔软布料下的身上是不是都是发达而有力的肌肉,不然自己刚才撞他在身上的时候怎么感觉那么硬? 当时撞上去的时候真心还以为是一睹墙,想到这林音有些龇牙咧嘴了,鼻梁骨还在隐隐作痛——不过好想知道他身上到底有多少料?(邪恶了~~) 虽然我们的林音同学是一个看上去冷面的女子,其实是个闷骚型的。这不,看见帅哥已经露馅了,那样赤裸裸直接的目光,就活脱脱像是一头欲求不满的色狼。 看着眼前邪魅妖气猩红眼睛的男子,林音的眼睛都直了,这实在也不能怪她,林音的审美和别人不太一样,她不喜欢那种正太的帅哥,更不喜欢那种清秀的小男生。 她更喜欢漫画中身材高挑有力、同时俊美无俦、可以和妖孽媲美的男子,虽然很不现实,但这不终于被她见到了,第一次嘛,肯定会因为激动而有些把持不住。 不过,林音还真差点没把持住,那发亮的眼睛似乎恨不得把对方的衣服都扒光了。虽然她也喜欢像墨棋这样清秀而温雅的男子,但她总觉得墨棋缺少了男子气概,平时过于唯唯诺诺,连大气也不敢出了一下,根本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倒是自己要保护他。 眼前的男子正好是符合她口吻的,撇开样貌不出,那一身高贵而盛气凌人的气质,真像是一个高傲的贵族,尤其是那双像是红宝石般晶亮璀璨的眼睛,泛着冷冷的青光,这个男子太有气场和feel了。 “口水都流出了!”终于,对方忍不住出声,不过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没有丝毫因为林音像是饿狼扑食般的目光而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反而心情极佳的样子,还轻声提醒她注意此时的形象。 男子慵懒而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戏谑的捉弄,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像是一头慵懒而高贵的猎豹,虽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猩红的眸子却已经死死地盯着他的猎物。 林音一怔,虽然还沉浸在对方像是大提琴般优雅性感的声音,但她的脸颊一热开始发烫。林音一直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她微微垂下头,不经意间用袖口轻轻擦拭着嘴角。 看到她像是乌龟般可爱迟钝的动作,李逸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心情是如此的好,要不是顾及到林音,此时的他真想放声大笑。之前看她还是一脸的强势和精明,而此刻怎么变得这般迟钝和愚笨,活脱脱像一只自己撞上木桩的蠢兔子。 第二十二章 初遇妖孽楼主2 看着林音下意识的动作,连一直害怕李逸狰狞红眼的墨棋嘴角也抽搐了一下,后脑勺瞬间出现三条黑线,觉得自己妻主也有些丢脸,不过他心底更多的是浓浓的不舒服,仿佛自己独自享有的玩具被别人夺去了。 林音擦嘴角的动作一顿,发现袖口根本没有任何可疑的不明液体。陡然间,她明白自己被捉弄了,原本只是发烫的脸颊‘哄’的一声红了,像是熟透的番茄。女子的脸原本就苍白,此时一红,倒是比较醒目。 看着已经羞得无地自容的清秀女子,李逸的心情变得愈加好,也变得愈加的恶劣。他脑子飞快的运作,想着怎么继续整这个女子,看着她白瓷般精致的脸上变现出更多生动而传神的表情。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李逸也只是抱着疑惑和试探的心情,想见一下这个能为一个侧夫而挺身而出的女子,加上她死而复生的离奇经历,使李逸对于这个神秘的女子感到愈加好奇。 脑海中不断盘踞着这个想法,想着那样一个英勇无畏的女人到底是长什么样的,想着她是怎么一个人坚持着面对那些醉红楼凶恶不善的打手。 在房顶的房梁上偷偷看着她怎么打发走那群气势汹汹的债主,每顿饭虽然简朴粗糙,却坚持和自己的侧夫一起吃,也没有变现出丝毫的抱怨,于是他就再也抑制不住地想和这个女子相识。 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想让她的眼中也有自己的存在。他的心底愿望是那样的强烈,几乎叫嚣着要冲破胸膛。虽然也有胆怯和忧心,怕她和其他人一样是畏惧和害怕自己的眼睛。但当看到她呆呆地看着自己如邪魅般的容貌时,他的心底却没有浮现出丝丝的不悦和恶心,相反的是克制不住的高兴和兴奋。 她的目光是那么的干净,又带着直视的火辣,毫无顾忌,不是那种肮脏的情欲,更不是那种恶心的猥亵。 但就是这样大胆而勇敢的她却因为自己一句调侃的话,为难地站在自己面前,像是一个忸怩和羞怯的小媳妇,一个女人怎么会如此多变呢?但是他喜欢,这个女的是他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飞快地道歉,一边拉着身侧墨棋从他身边迅速走出。虽然对方是一个帅哥,但看他红宝石的眼中流露出的狭促笑,还有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林音有点恼羞成怒了——这人怎么这么恶劣。 原本的光明如天使的帅哥,在她心底瞬间变成长着黑色翅膀到处捣蛋的小恶魔。在心中对于这个妖孽男子的好高也开始直线下降。 “一声对不起就可以了?”看着想从自己身侧逃离的清秀女子,李逸的心一紧,一直纵观全场,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李大楼主第一次茫然无措起来。 她也想逃离自己?她也害怕自己?这是李逸脑海中延伸出的第一个想法,不知为何他的心瞬间被这个想法紧紧地掠住,压抑着他喘不过气来。 不可以的,她不可以离开自己,他的心在拼命地叫嚣着,他努力压抑着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和害怕。曾经的他从未拥有过什么,所以即使失去他也从来没有在意过。 只有林音是他第一次迫切想留在身边的女子,可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留住她。焦急加上害怕,使得这个男子的口吻变得冰冷而强势,“一句对不起就可以?” 虽然是反问的语气,但在林音听来却像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地痞无赖,撞了人,除了说一句对不起,还能怎么样? 在李逸根本不知道如何挽留林音的情况下,这样随口扯出的一句话,其中语气变得冰冷而淡漠,捉弄的成分也已经烟消云散。李逸的本意是想多留住林音一会,就算不和她说话,只是看看她秀慧的脸上流露出那些生动有趣的表情,他也觉得是万般的满足。 只是没想到,他不经意的一句话,让自己原本在林音心底美好的帅哥形象一落千丈,不仅害得自己以后的情感路线不顺,还多出几条狼来,他就是捶胸顿足也来不及了,那是一个悔呀! 听到李逸的话,林音脚下生风的脚步一顿,旋即转过身,原本带着几分尴尬和羞涩的秀气脸上已是淡漠一片,乌黑的眼睛中闪烁着清冷的光。 墨棋垂着头,露出线条优雅如天鹅的白皙颈脖,只是他眼角的余光还是一瞬不瞬地注意着林音和这个恐怖男子,感觉他们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在两人冷冷地对视之间急剧下降。 他伸出手,颤巍巍地扯动了一下林音素白的衣袖,虽然没有直视这个陌生男子猩红狰狞的眼睛,但他的心底却有无穷无尽的不安和恐惧在蔓延。 此时的他不想林音有事,在相处的短短两天中,他已经把这个不知底细和来路的女子当成自己唯一的依赖。 直视着女子疏远而冰冷的目光,李逸原本洋溢在心头的怒火和害怕又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高大而挺拔的俊美男子像是犯错的孩童无措起来。他眼神飘忽着,不知道往什么地方看,他不敢面对林音此时淡漠而无情感的眼睛,他害怕那样美丽纯净而清澈如泉谭的黑眸下是深深的厌恶以及鄙夷。 李逸这样拼命掩饰的样子在林音看来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想讹她?没有想到古代也有这种不耻的敲诈行为。现在林音俨然把李逸当成是想敲诈她钱财的地痞无赖,还是一个四肢健全,俊美无俦的男子。 此时,在林音的心中已经把李逸定义为那种整日无所事事在街上晃荡顺便敲诈善良人们血汗钱的不良男子。汗!有的时候这个林同学的想象还真是不敢恭维,人家也就冷冷说了一句,你就在心里把人家定义为不良人士? 林音不屑地冷哼一声,口气不太好,“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样的说法。” 一听林音有些愠怒的语调,李逸一下子又紧张起来,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平时灵活精明的脑子此时忽然停止运转,愚钝得像是一个傻瓜。李逸的样子有点狼狈,他原本就不是要什么说法,只是想和林音多说上几句话。 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不善于和人打交道,一般都是他趾高气昂地下达命令,都是别人唯唯诺诺地恭维着他、应承着他。他从来不知道平常人之间应该怎么相处和交流,我们的李大楼主更是从来没有主动去顾及和考虑别人的心情。 此时林音晶亮的眼睛中带着说不出的戒备和冰冷,李逸一下子心慌了,为什么会这样?他说错了什么吗?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撞了人还是这种态度?”李逸嘴硬地开口,狭长的丹凤眼一挑,带着十足的媚气,略薄的唇畔拉扯出一个不屑的弧度,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嘲讽和讥诮。 他双手环胸,削减的下巴高傲的昂起,带着几份孤独又自我保护的倔强。 谁也不知道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底是一万个悔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但他还是装作镇静,拼命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和不自然,以及心底澎湃叫嚣的痛苦和难受。 林音一直镇定地站在他面前,一双乌黑水亮的眼睛像是看贼般盯着他,不再是那种惊艳和欣赏的目光,似乎在这样一双明亮的眼眸深处还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 “无理取闹,不可理喻。”林音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丢下这八个字,就拉着墨棋从他身侧快速走过,连一句告别的话也没有留下。 墨棋看着林音和这个陌生男子之间的怪异又说不清的气氛,秀气可爱的脸上露出迷茫而单纯的表情。他安静而顺从地跟在林音的身后,同时小心翼翼地撇过头,看着站立在原地的衣饰华贵的男子,觉得他高大的身影带着一抹说不出的受伤和悲切。 只是触及到男子猩红而带着杀气的眼睛时,墨棋的心一抖,缩了缩脖子,迅速地回过头。 看着素衣女子毫不留情远去的身影,李逸如血的眸子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受伤光芒。当触及她和墨棋相牵的手时,那淡淡的受伤瞬间转变为浓浓的不甘和杀意,在猩红的眸子中闪烁着,陡然间迸发出骇人的光芒,那光芒随着女子越行越远的消瘦身影而慢慢变得隐晦和黯淡。 来往的行人虽然惊艳男子惊为天人的容貌,但看到他狰狞的血红色眼睛时,都下意识地一胆颤,根本不敢看他的此时已经乌云密布的脸。 李逸虽然从小因为异色眸子的原因,被不少人歧视和鄙夷,受到非人的对待,但自从通过他不懈的努力,在拥有了自己的资产和权势之后,再也没有人给他过那样鄙夷和不屑的嘴脸。所有人变得唯唯诺诺,对他也是战战兢兢,不敢抚他一点点意思。 从未享受过被人爱或是爱过别人的李逸,对于这种差别待遇也没有多大在乎,所以这可怜的孩子压根想不明白,林音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第23章 第二十三话 出门事情多 林音是一个要强又死要面子的女子,而李逸又是一个鸭子嘴硬的人,谁也不会轻易低头去妥协,于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就是这样不欢而散,同时也导致了以后他们的相处是越来越困难。 不过林音是第一个不害怕他猩红的眼眸、还给他脸色看的女子,这点却恰恰顺了李逸的意。 墨棋小碎步跟在大步跨出的林音身侧,垂着头,默不作声,也不敢说什么,他能觉察到林音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所以聪明的他选择缄默。 低下头的他视线中是自己和林音紧紧相牵的手,墨棋的心底泛出丝丝甜蜜的感觉。 这个鄠县虽然是一个不大的城镇,却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点,是连接南北的重要小城镇。鄠县盛产蚕丝布料,每年都会像官府进贡一定的丝织品,名气在那了,自然会不少富商慕名而来,订购一定的布料或是丝绸,或是自己家里用度,或是到其他偏远的地方去贩卖。这就导致了鄠县上有不少的商户人家,都是开布店或是丝织品的。 尤其是鄠县的商业街是一排的全是布衣店。林家也曾经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虽然人丁稀少,在鄠县算的上是小有名气的商人。只是如今的林家败落,怕是只剩下这幢不大的府邸以及街道上那两扇不大的门面。 不过林音却还是有些开心的,至少那两门面是在镇上,而且算是繁华的商业街上,虽然已经门庭残破落后,生意也是惨淡无光,但至少有一个地利是好的,她这人还是比较容易满足的。 这是她这样的开心并没有维持多久,当看到那两破旧的店铺前围坐了不少人时,她的心瞬间跌倒了低谷。 在鄠县做布料或是丝织物产业的人还是比较多的,竞争也是相当的激烈,在这样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有一家要倒闭经营不下去了,其他人还不赶快落井下石,说不定自己的生意还会有一些起色。无奸不商,无商不奸,这是自古就存在的道理。 林音远远地站在街道的另一方,看着自己店铺前围坐的衣衫褴褛的人,心底冷哼一声,不知是哪家派来捣乱的人,真是卑鄙。 墨棋看着那群衣衫破旧,虽然面色菜黄,但都是面露凶相,老者不善,怕是聚众闹事,他怯怯地看了素衣女子一眼,希望这个女子能有个主意,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这个女子当成是自己所有事情的主干心。 似乎觉察到他不安的视线,亦或是牵着他手能感到他不安的战栗,林音转过头,露齿一笑,“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她说的是如此自信满满,一向神色淡漠的素衣女子狡黠地露齿一笑,带着说不出的光亮神采,瞬间照亮了墨棋灰暗的内心,虽然原本丰润的脸颊因为消瘦而微微凹陷,却显得愈加精明和干练。 林音勾勾手指,让他附耳过来,墨棋像是着了魔般,乖乖听话地凑上前去。被林音素白脸上那样耀眼夺目的光芒吸引着,呆呆地听从她的指挥。 墨棋感觉林音温热的气息抚过自己敏感的耳垂,接着钻进耳洞中,他的脸瞬间不能控制的发烫起来。林音也没有注意到他们此时的动作有多暧昧,女子的眼睛灵活地转动着,注意周围环境的同时细细地交代着他一些重要事项和细节。 墨棋一边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拼命的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对于妻主的命令当然是要听从的。 远远地,看着两人当众这样亲密而暧昧的动作,李逸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不受控制地裂开了,瞬间火山喷发出的炙热岩浆呼啸着奔腾而来,要将他淹没。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这么不由自主地默默关注着这个平凡却有带着不平凡气息的女子,刚才虽然她没有给自己好脸色,但他却没有生气,还鬼使神差了跟了上来,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一皱眉一发呆生动传神的表情,却是满心要溢出来的幸福。 霍然间,他想走近她的生活中,想靠近她的生命,想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就像是一个充满魔力的磁铁,带着被掩盖的神秘色彩在吸引着他一步步的沦陷。 李逸攥紧拳头,拼命的克制自己,才没有让自己失控地冲上前去。虽然他不排斥林音这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女子,但他抵触自己的心这样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他没有忘记片刻前这个女子冰冷而淡漠的神色,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即使是那样,李逸依旧不舍得离去,哪怕是站在阴影的角落里,他也想这样默默地关注着这个不出众却牵动他心的女子。如果此时这样贸然地冲上去一定会让这个女子愈加厌恶。 交代完一切事情后,林音坚定而信任地看了一眼墨棋,有种上刑场时的视死如归。她独自一个人负手迈开步伐,向着自己那两破旧的店铺走去,好像没有看到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群。 看着那个像是仙人般高贵典雅的素衣女子缓缓靠近,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不能扼住的尖叫和责骂,同时还有铺天盖地的不明物体袭击而来。 眼看那些肮脏而腥臭的菜叶子就要砸到林音的素净而白嫩的脸颊,但她却一脸的镇定,不躲不闪,依旧保持着那样优雅而得体地走姿,不紧不慢地走速,对那些扑面而来泛着作恶味道的不明垃圾没有丝毫的反应,像是一个盲人般。 李逸远远地站在街道的另一边,看着林音这样的处境,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快躲开呀!!快躲开!! 李逸在心底拼命地叫嚣着,但林音却没有听到,终于第一片叶子砸在女子白皙的脸颊上,不疼,但林音却紧抿起了唇畔,再无之前的优雅淡然。 她的心像是忽然间坠入了千年冰窟,冻得她全身瑟瑟发抖,但她没有变现出一丝畏惧,昂起头佯装坚强,接着是第二片叶子砸过来,然后是更多,数也数不清多的投掷过来的东西遮住了她的视线。 林音在心底坚定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可她还是感觉自己的眼眶不能控制地泛起酸涩,这就是所谓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林音苦笑起来,如果可以,谁都想成为名人,但这种成名方式,还真是……现在的林音已经深刻体会到混在娱乐圈的无奈,尤其是那些名声不好的影星,还真是要坚强的心理素质。 感觉自己的脚犹如铅块般沉重,再也迈不出一步,林音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站在原地,感觉那些比辱骂更沉重的东西砸在脸上或是身上,像是一枚枚淬着剧毒的针,飞快而无形的没入她的身体,而她根本没有反抗和挣扎的能力。 林音保持着昂首站立的姿态,带着圣神不能侵犯的气魄,像是一个落魄的贵族,即使被所有人排斥或是唾弃,依旧带着自己不变的绅士和贵气。 看着她挺直的脊背带着强撑的坚定,是易碎的坚强,带着让人心悸的同时是浓浓的不舍以及心疼,站在角落的李逸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林音还没有反应过来,感觉身后有一阵强风袭来,忽然间就落入了一个厚实温暖的怀抱,带着男子阳刚而坚定的气息以及一股奢靡的熏香。 她的大脑随即当机,呆滞的表情在她脸上悄悄地停留,呼吸间是一种安心的味道,让这个一向冷傲的女子有片刻的沉迷。 人群里也有片刻的停顿,看着突然出现的高大男子,每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下一秒,手里的东西依旧毫无犹豫地扔出去,力道比之前还要凶狠。 耳边不停止的咒骂让林音蓦然回过神,她努力探出头,想看看是谁忽然之间冒失地跑出来这样紧紧地抱住她,第一秒她以为是墨棋,但男子结实的胸膛和他铁臂般有力的双臂也否定了林音的猜测。 感觉回到了熟悉的往昔,那些满脸都是鄙夷和唾弃的神色,嘴里骂着侮辱的词汇,李逸不能抑制的开始颤抖,那些熟悉的东西是他心底最脆弱的一面,没有任何人知道和觉察。 感觉到抱住自己的男子开始不能抑制的颤抖,是一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害怕和战栗。林音一怔,开始不安的剧烈挣扎,同时心底对于男子这样奇怪夸张的反应很是疑惑。 林音终于千辛万苦地从男子的怀里探出了头,但依旧没有从男子的怀中挣扎出来。她为难地蹙眉,目光看到是片刻妖媚而不讲理的男子时,林音的心不受用控制的跳动了一下,带着一种猛烈的暴风雨席卷而来。 他怎么在这?难道是找自己说理来了?那他为什么替自己挡住那些扔出来的东西?一切的一切变成浓浓的烟雾在林音的心底盘旋,久久不散。 李逸不自觉地收紧双臂,抱紧着怀中的女子,他咬牙紧闭着眼,俊美的脸微微抽搐着,带着几分脆弱的狰狞,似乎在害怕什么。 第24章 第二十四话 再次争锋相对 “官府的人来了——快跑——”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原本就已经骚动混乱的人群愈加像是锅里煮沸的开水,每个人的脸上闪过惊恐畏惧的表情,接着有默契地一哄而散。 林音看着不明液体顺着男子保养良好的黑发缓缓的滴落,头上还有几片干瘪而腐烂的叶子,散发着让人作恶的臭味,林音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恶心和不适,她定定地看着眼前依旧紧抱着她的男子,感觉有什么东西蓦然堵住了自己的咽喉,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张开嘴,却是一股巨大而不能扼住的酸涩在咽喉口盘旋和冲击,林音几乎想落泪,还是被她努力的克制住了。 男子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但他依旧固执而坚定地抱着瘦弱而单薄的清秀女子。英俊的脸带着说不出的坚毅和顽强。 林音静谧地看着男子犹如艺术家精心雕琢出来的完美脸颊,想象着那双犹如红宝石般璀璨绚丽的眼睛,一时间,心底是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和感动。 林音缓慢地伸出手,不自觉地拥住这个看似坚强实则脆弱孤傲的男子,丝毫不介意他身上那让人泛恶的味道,只有满心说不清的喜悦和欢愉。 感觉有一双手轻柔地环住自己,似乎在无形中给予自己最大的支持和鼓励,李逸心底的害怕如同厚重的浓雾被刺眼的阳光瞬间全数穿透。 她就是自己要找的女子呀!!李逸感觉自己的胸腔已经不能承载那些不能言语的幸福和快乐,整个人像是在云端上,飘飘然起来,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妻主!?”墨棋怯怯生的声音传来,其中带着他也不知道的酸涩和不悦,适时地提醒了静默中亲密相拥的两人。 林音陡然间回过神,自己居然和一个陌生男子在大街像是情侣般紧紧相拥?当时心底还是浓浓的喜悦? 一向淡漠高傲的林音第一次尴尬了,几乎无地自容,她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林音垂着头,不敢看此时这个陌生男子的表情,更不敢看此时墨棋异样的神情,这些东西在她脑海中连想都不敢想。 她感觉自己脸颊滚烫,热得几乎能煎鸡蛋了,林音大大地吐了几口热气,同时吸进一些凉气暂时缓解一下自己紧张而尴尬的情绪。 她感觉这比自己第一次去公司应聘面试的时候还要紧张,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大脑似乎因为供不上氧,有点晕乎乎的。 林音开始拼命地挣扎,终于从男子结实的怀抱中跳出,但她死死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更不敢面对墨棋和这个陌生的男子的眼神。 她不知道他们会用怎么样的眼神看自己,她不敢面对,更不敢想象,宁愿像是一只缩头乌龟钻牛角。 感觉到林音的拼命挣扎,李逸也顺势放开了禁锢,他缓缓睁开双眸,一时间带着绚丽的流光溢彩,夺人眼球,慑人心魄。 林音感觉自己不是站在坚硬无温度的地壳,而是被绑在木桩下,脚下是燎原的熊熊烈火,她几乎站立不住,想跳脚又只能忍耐着,对于身侧流露出担忧的目光的墨棋,她没有精力和时间去顾及。林音几乎是夺门而逃的架势,从高大男子的身侧迅速地闪过。 看着林音异常的行为,墨棋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又转过头看着脸上隐约有愠怒神色的陌生,随即乖巧而害怕地垂下头,快速而听话地跟上了林音的步伐。 “你对恩人就是这种态度?”从睁眼就只看到女子黑压压的头顶心,李逸一直等着对方开口,不想林音什么话也没有说,垂着头像是只缩头乌龟般从他逃走。李逸生气了,是真正的大怒。 生气中的他口吻变得淡漠而镇定,似乎能瞬间将人冻结,只是其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受伤,但在林音听来却是赤裸裸的要挟。墨棋被李逸冰冷的声音吓得一颤,看到前面的林音顿住脚步,他也只能不甘愿却乖乖地停下脚步。 素衣女子没有回头,依旧垂着头颅,盯着地面,“是你自己突然跑出来的,我可没让你出来替我挡住这一切。” 林音最讨厌别人拿那些所谓的恩情来要挟自己,片刻前对这个男子的疼惜和爱护,此刻全部烟消云散,她几乎咬牙切齿,自己刚刚怎么就觉得这个男子很脆弱孤单呢? 李逸被林音这样犀利冷漠的话说的一怔,几乎不可置信,血红色的明朗眼睛中是受伤和伤心。 李逸怔怔地站在原地,再一次看着林音的身影离自己越行越远,虽然没有消失,但李逸感觉这个女子似乎已经走出自己的生命,她将自己毫不留情地留在原地,带着另一个男子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个场景是多么的熟悉,像是倒带的电影,回放着他生命中曾经无数次经历过的情景。只是这一次是满心痛苦以及悲伤,但却没有人知道和察觉。 当血红色的眸子扫过林音身后消瘦而淡泊的身影时,李逸妖媚的眼中闪过冷冷的杀意和抵挡不住的血腥。 ——林音我要看着你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我,我会让你后悔今天对我这样的冷淡和所作所为。 原本算的上是门庭若市的店铺门口此时一个晃神已经鸦雀无声,走的一个人不剩,那群乞丐走的雷厉风行,远远还能看到地上扬起的浑浊尘土,带着朦胧的模糊感。 虽然有那个陌生的男子为自己挡住了所有的垃圾,但此时林音的样子还是有些狼狈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身后紧跟着她的墨棋,更不知道怎么面对片刻前帮助自己的陌生男子。 情急之下的她像是一只被惹急的刺猬,张开自己尖锐锋利的刺,将自己柔软的心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不让任何人看见。 说出那句话的同时,林音真像抽自己一嘴巴字,但一向死要面子的她也只能咬牙硬撑着,不愿收回自己的话。 走出几步后,林音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下,想转身又不敢转身,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但心底的不自然和扭捏依旧在。 墨棋跟在林音身后走走停停,对于林音复杂而多变的心情也是捉摸不定。 终于清秀女子无奈而沉重地叹了口气,带着鼓舞的勇气利索地转过身,只是道歉的话卡在喉咙口,身后宽阔的街道上已经空空如也,那个男子不知在何时已经飘然离去。 林音顿时挫败地垂下肩膀,耷拉着脑袋,一脸的落寞和纠结。心底也不禁深深地疑惑起来,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他为什么会出手帮自己?他认识林音?这个林音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可男子也仿佛是第一次见她,并没有很亲切或是娴熟地打招呼呀? 林音暗叹了一句,将片刻前的不适和尴尬全数抛开,顶着这张女子的脸,真是走哪都不顺畅,这才来了两天,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没有一刻消停过来,真想一走了之,林音仰天长叹了一口。 林音目光随意的一转,就看到了安静乖巧立在她身侧的秀气男子——墨棋,他一直不开口,林音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注意到林音扫视过来的目光,墨棋旋垂低下头,默不作声,双手无措地绞着衣摆。 林音蹙眉,她就不明白,这个秀气的男子怎么老是一副害羞扭捏小媳妇样,躲在她的后面。她不喜欢他低头的样子,仿佛自己犯了什么天大而不能饶恕的罪,在开批斗会一样。 不过这些林音都没有心思去管,她转过头,看向路边落败而破旧的店面,在这个已经破旧不堪的店铺里,所有稍微值钱的东西早就哄抢一空,无数的桌椅和柜台不知道是被人无意和是人为故意损坏了。 看着眼前像是暴风雨席卷过的店铺,林音露出犯难的神情,这该怎么办? 要是自己想开店,一定是需要成本的,但如今他们负债累累,还有谁会借钱给他们? 他们根本没有家底如何创业,况且她已经对那些债主夸下海口,还算上了利息,要是自己不快速挣到钱的话,那利息可是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 什么生意是成本最低,收益最大呢?林音犯难了,她第一想到的是吃的,这很正常,每个女人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所以注定了这辈子是一个吃货。 林音很想进军美食界,但转念一想所谓术业有专攻,她也只是会那么几个家常菜,根本登不上什么台面,和现代的那些大厨相比,自己简直是弱爆了,况且那些难处里的料理,尤其是动物的内脏,这古代的调味料不足,那些膻味和腥味怕是难以去除。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林音也是一个爱美的女子,她不喜欢整天和油盐酱醋这些东西打交道。虽然俗话说的好,工作不分贵贱,都一样是为人民服务,但林音还是不喜欢油腻腻的厨房,更何况是没有油烟机的古代。所以即使她能弄出一两道不错的食物,但也仅限她心情好的时候。 第25章 第二十五话 猥琐女人 林音蹙眉——虽然在小说里,每个女主要是开店或是做生意都是信手拈来,而且绝对红火,不过幻想很丰满的,现实很骨感。欠了一屁股债的林音可不敢随便轻易地试验,她是一个做事比较小心谨慎的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放哪都是对的,虽然故人可能没有现代人的她有那么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但不代表他们是好糊弄的白痴。 林音摸着下巴,再认认真真转了一圈之后,走出自家的店铺,一抬头,喝——好样的,对面居然是一家客栈。 这鄠县虽然不大,但往来的人还是比较繁多,尤其是五月份入夏开始,不少人家养的蚕已经结茧,就有不少商人开始大批地进货,运往都则的其他地方,所以这也促使了鄠县有不少的客栈和饭庄。 多半那些来进货的老板都是女子,男子也会有,但都是跟着妻主,独立来得很少。 看着沉默的林音,墨棋撇着嘴望着眼前残破的店铺,心底是浓浓的失望和焦急。他眼眶红红地看着站在店铺门口的单薄女子,心底是一阵说不出的压抑难受。 林音愈发沉默,却是眉头紧锁,一脸忧郁苦闷的样子,“带着我四处走走。”将店铺看得差不多,林音再度开口。 她一直话不多,惜字如金,其实林音是一个滔滔不绝的人,以前和自己的闺蜜能说上一夜的八卦,主要是如今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的人也是不能完全相信,而卖身契约和债务的事情压得她喘不过去来,心情很抑郁。 墨棋连忙小跑两步,跟在她的身侧为她带路,林音一边信庭踱步地走着,一边四处张望街道两边的店铺。除去几家是开设其他生意,出售的都是人们平常的生活用度。剩下的基本都是成衣店或是客栈饭庄。 林音一边从容淡定地走着,一边思考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她一向是个心思缜密而慎重的女子,一件事情,要么不做,要做的话都把方方面面考虑清楚,然后一鼓作气,做到最好。 “哎哟,真是一个标致的水灵男子。”突然林音的思绪被人打断,是一个女子苍老却刻意发嗲的调侃,带着几分嫌恶的感觉。 林音转过头,将目光定格说话的女子身上,才一眼,林音就忍不住蹙眉,那是一个近四十岁的老女人,面色浮肿,眼眶微有红色血丝,皱巴巴的肌肤上深刻的皱纹已经纵横勾勒出不同的纹样。但她一身华贵的锦服,上面是精致而鲜明生动的刺绣,十指上都带满了璀璨而艳俗的宝石戒指。 ‘暴发户’?‘土大款’!这是林音第一个反应。似乎顾及到目无表情的林音,对方还不敢把话说的过露骨。 林音随即嫌恶的蹙眉,这一大把的年纪都可以做墨棋的老妈了,看着她面色发虚,脚下步伐趔趄,一看就是纵欲过度,林音很想鄙视的问,“大妈,就你这猥琐样?还出来调戏纯情良家男子?” 墨棋几乎是那个老女子开口的同一秒就害怕地躲到了林音身后,林音紧抿唇畔看了眼躲在她身后的秀气瘦弱的男子,在回转头扫了眼肥胖彪壮的老女人。她艳丽的脸上有扭曲的怪异表情,碰上这种诡异颠倒的情况和一群奇葩的人,林音真想仰天大笑三声。 虽然很想把墨棋拽出来,数落他这样没有骨气的行为,但感觉到墨棋贴着她背部瑟瑟发抖,不用看就能想象到他白皙精致的脸上楚楚可人的害怕表情,林音还是放弃了这个残忍的打算。 林音只冷冷地给对方一个眼光,什么也没有说。看到林音没有开口,对方愈加放肆大胆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林音身边,居然想探出手来抓躲在林音身后的墨棋,“美人,你躲什么呀?不要怕,到姐姐这来——” 猥琐的老女人一脸痴痴的媚笑,只是她这样刻意扯出来的讪笑,带着说不出的恶心,林音感觉中午勉强吃下去的饭菜快吐出来了。 现在的她并不是很想惹事,如今摊上的事情已经不少,可以的话,她真心不想和这个一看就财大气粗的女人翻脸。 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对方显然没有察觉到林音的善良用意,以为这个女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怕事,根本不敢招惹自己。 虽然乍然看到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这个老女人心底有微微的胆怯浮上来。仅仅一天,满县城都在谣传这个奇异女子诡异的死而复生,怕是没有人不知道林音这号人物了。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到哪都会遇上那么几个不知好歹的贱人。 随着林音的沉默,这个女人愈发没有顾忌,直接几步奔到林音的面前。随着女子的靠近,林音还闻到了对方身上廉价而刺鼻的熏香味。立即的,林音感觉鼻腔里是一阵阵难以抑制的瘙痒。 林音不悦地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最终抬手揉了揉鼻子,暂时缓解了一下那难以克制的瘙痒。 “过来呀!”女子刻意放柔的声音,带着某种蛊惑的味道,但明显不成功,墨棋贴着林音的背往旁边缩了缩。 随着女子的开口,林音似乎能闻到周围的空气已经变质——是从老女人嘴里发出的食物腐烂的味道,看着那带满戒指的油腻腻手指即将向自己身后袭去,林音冷冷一瞪,紧抿的唇畔扯出一个讥诮的冷笑,“当我是死的?” “呵呵——”对于林音威严十足的气势,对方讪笑着缩回了手,秀气女子扯出的冷笑像是刀子般锋利,瞬间将对方鼓起的不小勇气扎破了,说到底她的心底还是有些畏惧林音的。 对方虽然规矩地缩回了手,但并没有识相的离开,依旧站在林音的身旁,流着恶心的口水,眯起那双小如黄豆的眼睛,色迷迷地盯着墨棋。 看着一脸横肉的肥膘老女人,林音心底是浓浓的不屑和鄙夷。但一向爱好和平的她,努力克制了心底的不适,只是给对方一个冷冷警告的眼神,希望她会知难而退,不过林音显然高估了对方的智商。 淡漠女子一句话没说,直径拉着墨棋微微颤抖的手离去。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纷纷侧目,看林音会怎么回应那个好色的老女人,但可惜的是,林音最终选择直径拉着墨棋离去。 “慢着,林家主,请将墨棋转卖于我。”当林音牵着墨棋才走出两步时,就听到身后传开老女人傲慢的声音。 那句话像是闷雷般在林音的脑海中轰然炸开,感觉自己的大脑中充斥着耳鸣的嗡嗡声。对方那样随意的话,仿佛是吃饭喝水那么自然。在林音听来却是震惊不已,带着毛骨悚然的战栗——惨无人道的人口贩卖。人对于他们来说,到底算是什么?怎么可以这样随意的买卖、出售,口吻和手法还是这样随意和娴熟,仿佛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林音的心底慢慢升腾起不能克制的疯狂怒火。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还是有诸多不了解的地方,不过看到昨天那群打手的架势加上今天这个老女人随意的口气,她蓦然明白这种买卖似乎是不少女子之间随处可见的事,尤其是位高权重的门阀贵族之间难得的消遣娱乐,更是有钱人奉承王族或是官僚的一种手段。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第二天就会遇上这样的事情,林音感觉自己的胸口一堵,除却怒火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奈,感触很深,像是那八级的暴风雨席卷而来,根本就不能克制。她咬着牙,眼眶已经发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镇定。 林音蓦然想到,要是自己没有穿越过来的话,那这个叫墨棋的男子以后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境遇,他以后的人生过得该是什么荒诞和黑暗。 秀气的女子怜惜地转过头看一眼缩在她身后的可怜男子,恰好此时墨棋抬起头,水灵的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看着素衣女子,他双手握在一起,轻轻摇晃着林音的衣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好像的无声地祈求着什么。 林音原本就堵得慌的心愈加难受和抑郁,一定要照顾好这个男子,那一刻,林音的心底繁衍出浓烈的责任感,仿佛这个男子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你要买他?”林音勾起一抹笑,回转身看着那一脸骄傲的老女人,清秀的脸上是一片谄媚,决定要好好戏弄,顺便教训这个狂妄自大的女人。 她装作很热情地询问对方,杏仁的眼睛中闪烁着对于金钱的渴望和谄媚,一脸的狗腿样,就差没有摇尾乞怜了。看着林音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老女人先是一怔,接着会意地笑开了。她瞬间挺直了腰背,头也不自觉地昂起,下巴朝天,肥肥的手背着身后,一脸的傲慢。 “是的!”老女人眼高于顶的开口,像是一只滑稽的高傲孔雀,带着说不出的可笑,“林家主只管开个价钱。” 第26章 第二十六话 惊世之举 原本就滚圆的肚子向前挺起,像是一个有六七个月身孕的女子。看着她这样耍猴般搞笑的样子,还自我感觉良好,林音真想狠狠吐槽一番,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过林音面上依旧装作殷勤的谄媚和虚伪,“真的?价格随我开?” 墨棋看着一脸殷切询问价钱的清秀女子,可怜的桃花眼中满是忧伤和害怕,他又不敢随意开口,只能可怜兮兮地望着林音,但看到女子杏仁大的眼睛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原本担心的情绪一下子立即散开。 昨天是这个女子把自己从气势汹汹的醉红楼打手下救出,她不会今天就这样把自己卖出去。莫名的,墨棋在心底坚定地相信这个女人不是那种人,那种坚定是如此狂热的执着。 “这——”老女人的脸上露出犯难的神色,她的确很想买下这个水灵可人的男子,但就怕这个林家主会狮子大开口,狠狠敲她一笔竹杠。不过看着林音殷勤的样子,加上她点头哈腰的谄媚相,老女人心底的虚荣被大大的满足。 想这个男子再怎么值钱也不会多于一千两,她装作豪气的一挥手,“我出五百两。”她的话一出,周围人都傻眼了,500两!? 这个价钱其实真的是一个天价了,在这个男子泛滥的年代,奴隶诸多的世界,一个男子能卖到500两,真是的一个天文数字了。 林音也被她的豪气冲天的话说得一怔,那个醉红楼的楼主都只出了50两,这个女人一开价就是500两,涨了十倍呢?!看样子这个女人还真是一个财大气粗、不拿钱当钱的的主。 不过就算对方出五万两,她也不会心动出售,她可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墨棋卖出去,然后当着墨棋像是小动物般可怜的眼神下气定神闲的数着钱,像是大街上卖菜的大妈大婶一样自由随意。 “真是不诚心呀!”看着老女人尾巴翘上天的表情,林音撇撇嘴表示自己的不悦,似乎对对方出的价钱很是有意见。 已经有不少人纷纷停下来围观,指指点点地小声议论着什么,不外乎有深刻同情墨棋遭遇的,也有骂林音太贪心不知足的,也会有人说那个老女人猥琐财粗的,反正一时间,三个人都成了周围人谈论的焦点, “林家主,你是嫌少?”臃肿的老女人不悦地蹙眉,感觉自己出的价钱已经很合理的,够高了,如黄豆般小的眼睛闪过疑惑不解的光芒,掩住了其中算计和猥琐的光芒。 “不不不!”林音竖起一根食指,在空气中来回摇晃着,配合她来回甩动的头颅,秀气的脸上带着甜美亲切的笑容,“是多了。” 啊!!这话一出,周围又是一片哗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清秀的素衣女子,想着这死而复生的林家主是不是傻了,这卖东西哪有嫌多的道理。 停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将街道上的三人包围地严严实实,像是看杂耍般热闹。林音的话,从圈子里急速地传递到圈子的最外围。 所有围观的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认为这个林家主是不是傻了。 墨棋对于林音的话也是一滞,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撇过头看到女子苍白却坚毅的侧脸时,他的心底却是一股从未有过的心安。他下意识的选择相信这个女子,这种相信却没有任何证据来支撑。 “林家主嫌多了?”肥胖的老女人不可置信地喃喃重复了林音的话,对于女子这样的回答很是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的迷茫表情。 秀气的女子意味深长的笑了,收起片刻脸上谄媚而殷切的神情,带着神秘让人猜不透的笑容,微微颔首示意。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林音这样没有情感的笑,大家都一种不祥又头皮发麻的感觉,这样的林音没有片刻前的软弱和谄媚,完全像是另一个陌生的人。 “这位家主,真是抬爱了。”林音礼貌却不卑微的弯了下腰,声音平和,态度不卑不吭,“我相信对于各位来说,一个男子值500两,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林音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躁动不安的人群,奇异的,被她扫视过的地方,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林音不高的声音带着某种震慑人心的穿透力。 大家静静地注视着林音,那个一脸肃容的秀气女子,素衣裹身,身体单薄柔弱,却陡然间迸发出不能忽视的力量和威慑力。 每个人的目光变得疑惑不解,既然是天文数字,那为什么你不卖呢?每个人的脸上都直接地表露出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不过,那是对你们而言,”林音冷冷一笑,惨白干裂的唇畔勾勒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在你们的眼中,这个男子可以换成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像是家里养的一只鸡或是一只鸭,甚至是其他的家禽,长大了就拿出去卖了,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林音一字一顿地说着,她凌厉而有神的目光看着周围的男男女女,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听她诉说。 “但在我的眼中,他是一个人,”林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威严而霸道的气势,不容任何人质疑她的话语,“他是一个有思想的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不是我的一件附属品,用旧了就随意丢弃,更不是我家里随便养得一只家禽,长大了就卖出去。” “他是个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有自己的意愿!虽然他是我的侧夫,但我没有任何理由来将他买卖出售。” 话音刚落,林音的手一指那个臃肿的老女人,被林音那样犀利的目光扫视,对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你说要买他?” 虽然林音还什么也没有说,但震惊过后回过神的老女人不知怎么的突然害怕起来,这样认真而犀利的林音,虽然孱弱,但威严十足,神色和目光慑人心魄。 老女人战栗地哆嗦起来,一双戴满奢华戒指的手开始拼命的挥动,嘴巴颤抖翕合着,却紧张得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林音另一只手把一直躲在她身后,此时听到她的话也呆怔住的秀气男子拽出来,看着他绝美而精致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害怕和震惊,林音的声音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柔情,“你愿意跟她走?” 林音的手依旧直指那个发抖的老女人,目光却是坚定地看着身侧垂下头的男子,“你愿意将自己卖给她?” 林音的问话一出,安静的人群再度哗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转为震惊,如今到不可置信。 墨棋想重新躲回林音的身后,但这个女子这一次似乎是铁了心,纤细的手臂像是铁链般紧紧钳制着他的手腕,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放松一份。 墨棋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无措又委屈地看着林音,无声中似乎在哀求着什么。林音的心一软,几乎想立即松手,但想到那个老女人还在不远处,周围也是无数围观的人群,她毅然决然地没有松手,只是愈加坚定地看着这个秀美的男子。 墨棋眼神飘忽,四处闪躲,根本不敢和林音对视,这样的场面是他始料不及的,所有的事情从来都是妻主或是主母做决定,就算他们不愿意,最终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从来没有人在大庭广众下,询问他自己的意愿,墨棋呆滞地看着面前秀气威严的女子,满心不能抑制的感动,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害怕。 他不敢相信这个女子会这样善意地询问自己,即使知道这个女子不是林音,但墨棋终究捉摸不定她,看到周围都将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身上,墨棋已经不能克制的颤抖起来。 看出了墨棋的担忧,林音却只是愈加坚定和鼓舞的看着这个精致美丽的男子,柔和的眼神中满是鼓励和支持,“不用担心,你只要放心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林音温和的话像是一颗能安抚人心的镇定剂,让墨棋慌乱的心奇迹般安宁下来。秀气的男子第一次这样大胆而勇敢地直视女子鼓励而柔情的黑眸。 有一种眩晕而不能自拔的错觉,仿佛女子深邃而美丽的眼睛像是一口急速旋转的漩涡,将他的心神和理智都席卷一空,几乎不能呼吸。 “妻主,墨棋不愿意去,墨棋想——想永远呆在妻主的身边。”看着女子漆黑如墨的眼睛,墨棋第一次鼓起所有的勇气,颤抖却坚定地开口, 听了墨棋的话,林音会心的笑了,不再是那种没有温度的讥讽冷笑,也不是那种敷衍了事的淡笑。这样的笑带着说不出的温暖,仿佛是久久阴霾的天空中投掷下来的第一缕阳光,暖暖的沁人心脾,看着这样自然舒心的笑,嘴角似乎也不受控制的裂开跟随着她心情莫名变得愉悦,这样的笑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却瞬间让万物都失色。 第27章 第二十七话 偶遇周依 此时林音的心情很好,至少她教会了这个一直胆怯卑微的男子勇敢地说出自己的心声,有勇气拒绝别人,对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或是不愿意做的事情说‘不’。 “我相信你应该已经听到他回答了。”林音转过头,一脸骄傲淡漠地看着对面神色剧变的老女人,仿佛墨棋是她最出色骄傲的孩子。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白痴,无聊。”老女人佯装愤愤地说着,但底气明显不足,脸上油腻而彪悍的肥肉随着她嘴巴的翕合而在剧烈的抖动,面对这个秀气女子时,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心底散发着不能抗拒地散发着胆怯。 即使林音什么都不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你对面,用冰冷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你,也带着说不出的威严和压迫力。 一边激动地说着,那个老女人一边拖着肥胖的身躯,扒开围观的人群,开始奋力地逃走。林音没有在意,只是看着对方像是四只脚的爬行动物般可笑样子和动作,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而绝无仅有的表演。 终于挤出窜动人群的老女人,刚放松下来吁了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冷笑声,同时感觉到女子如激光般犀利的眼神。即使隔着那些躁动不安的喧哗人群,她依旧可以清晰地听到对方那淡漠和嗤之以鼻的冷笑,带着无尽的嘲讽和讥诮。 她的心下意识地一颤抖,不敢放松一份,随即马不停蹄地继续往前奔跑。 远远地,还可以看到她硕大的肥臀在剧烈而艰辛地扭动,好像后面有无数条凶猛的饿狼在追赶她。 人群中陡然之间迸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声,为林音这样勇敢坚毅有感人肺腑的拒绝,像是一个英气勃发的女战士;也为那个老女人灰溜溜地落荒而逃的举止。 所有的一切让人从心底觉得精彩,林音说出那段话的时候,无数男子的心底感觉是酣畅淋漓地爽快,仿佛是自己出手大打了曾经羞辱自己的人般痛快。 不过林音显然不会多在意这些,她一手紧紧地牵着墨棋,另一只手拨开已经沸腾的人群,艰难地走出了一直欢呼簇拥的男男女女。 周围人对于林音的目光已经彻底颠覆,虽然不少人依旧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地说着什么,但都不再是那些难听的责骂和不成器的叹息。 不过林音也没有刻意去在意,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要什么掌声和赞美。而且说到底林音也是一个比较薄面子的女子,面对那多人的赞誉,会从心底有多多少少的不自然, “帅哥真是麻烦!”林音头疼地抚着太阳穴,她几乎已经看到自己的未来是多么的坎坷和曲折,虽然能预示到那样不平坦的未来,但对于自己今天所做的决定,她没有丝毫的后悔, 她不是无情冷血的人贩子,即使是一个陌生人,她也不能做到心安理直地将对方当成一个物品一样买卖,那样像是牲畜般的交易,肮脏得让她从心底里排斥。 虽然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大好人,不是那种看见路边的流浪猫或是流浪狗就会带回家的烂好人,但她从来不会去做什么坏事,尤其是伤天害理的事, 不过谁要是惹到她,林音可不会就此打住,她会让对方深深的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很快,林音着壮志豪言以及她不同寻常的行为像是春风般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在说起这个女子当时壮阔的行为时,都是一脸的沉醉和赞赏,当然也少不了深深的质疑。 当然这一切也入了我们李大楼主的耳朵了。当时李逸躺着宽大的浴池里泡澡,将身上为林音遮挡的所有预示着屈辱的味道统统洗掉,其实他最想洗掉的是对林音那难以克制的悸动。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只是紧闭上了眼,默默地沉入水底,俊美的脸上目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通报的小厮也只是忐忑不安地暗暗瞅着眼李逸妖孽却冰冷的脸。 虽然小厮描述得很简单枯燥,但李逸闭上眼的瞬间似乎能清晰地浮现当时林音神采飞扬的脸,带着意气风发的神采,只是这样明亮璀璨的眼神却不是为了自己。 在昏暗而冰冷的水底,李逸慢慢睁开了眼睛,红宝石璀璨绚丽的眼睛陡然照亮了阴暗的水底,感觉眼眶中有无尽的酸涩冒出来,不知是泉水侵蚀了眼眶还是因为心酸得想落泪,结果没有人知晓。 “林家主!!”远远的,似乎听到有人大声而热情地喊她,林音苦笑着摇头,自嘲地暗讽自己——如今找她的人要不是气势汹汹的打手就是面色不善的债主,其他人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就怕林音身上的衰运会突然之间转移在自己身上。 不过她不知道刚才自己惊世骇俗的言行已经开始快速地流传,如今没有人再将她当成是之前那个让人生厌的纨绔子女。 对于林音,每个人的观念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只是对于她诡异而离奇的经历,人们还在顾及和忌惮着暗中揣度。 林音没有停顿,继续大步向前走着,跟在林音身侧的墨棋却听到了。不过他转过头的刹那,瞥到林音毫无感应的样子,又是让他不懂的地方,只是这个向来小心翼翼生活的男子什么不说。 渐渐的招呼的声音大了,也近了,更清晰了,是一个女子爽朗而豪气的呼声,“林家主。”对方的声音中气十足,但因为之前的急驰,而微微有些气息不稳。 这一次,林音终于确定是人在喊自己,但会是谁呢?转头的刹那,林音清冷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疑惑,看到不远处慢慢跑上来的魁梧女子,林音眼中的疑惑愈加大了。 “好巧!居然在这碰到你们。”等跑进了,那个壮实的女子倒是先热情地开口打招呼,目无表情的林音一怔,漆黑如墨的眼中是愈加不能掩饰的疑狐,不明白自己何时和这个女子关系如此熟络。 自己和这个女人应该只是债主和负债人的关系?况且自己欠了她不少钱,这个女子的态度照理不会这么友善,她这样热情的打招呼是什么意思?她在策划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音一直是个戒备心比较强的人,对于那些没有缘由的事,她从来不会天真而异想天开地接受,虽然疑心重,活的比较累,但终究没有犯什么致命的错误。 周依娴熟自然的口吻,让怀疑的林音微微有些不自觉,不过对方的声音中丝毫不糅杂做作和不自然,好像是好友偶然在街道上相遇打招呼。 现在林音悲惨而落魄的境遇,真心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这样熟络热情地靠近。 看着林音疑狐而戒备的眼神,这个气息不稳的壮实女子努力想辩解着什么,她不希望这个瘦弱秀气的女子用那样锐利而警觉的木管看着自己。但因为之前剧烈的运动,气息紊乱,周依只顾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却依旧没有顺利地挤出一句连贯的话。 “林……家主……,我不是……那个……” 周依有些暗沉的脸颊涨得通红,她拼命地拍着胸脯,想顺口气,但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什么,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林音突然觉得这个虎背熊腰的女子还是有点可爱的,看她长得那么彪悍,没有想到也有这么傻气的一面。 沉默时的周依带着几分稳重和老练,甚至有的时候能感觉到几分商人的精明和奸诈,但此时站在林音面前的高大女子,更像是一个单纯而傻气的孩子。 对于周依断断续续的解释,林音也只是微微颔首,原本紧绷的脸也是一松,抿着唇线也微微上扬,显示着她此时还算轻松的心情,不过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情感。 本尊原来是什么样的人,林音没有刻意去打探,更不感兴趣,在现代林音是一个连明星八卦都不去凑热闹的人,更别说是这个女人原来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即使知道了又怎么样,她已经不是原来的林音,她要做自己,不会顺着别人原来既定的路线走下去。 “有什么事!?周家主!”恢复成冷冰冰的口吻,林音僵硬而淡漠的询问,她不喜欢和陌生人走太近,这是她一贯的习性。 “这——”林音先开了口,周依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抛去片刻前的尴尬,她有些无措地挠着后脑勺,带着几份憨厚的傻气,丝毫没有生意人的精明,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那些木讷和无措。 “我知道目前林家很困难,我想——”周依斟酌着用词,在即不伤害林音自尊的情况下,能让林音来接受她的提议和帮助。 从今天早上林音的行为和举止来看,这是一个要强的女子,不知道那个不学无术的女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周依真实地想帮助她。 第28章 第二十八话 拒绝周依 周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想法,自从林家出来,在回家的路上,她的眼前一直浮现这个女子倔强而孤傲的眼神,就奇异地冒出想帮助她的念头,连吃饭也是心不在焉。 刚好下午去镇上的铺子查看,但没有想到会在路上碰见林音。于是周依想也不想就冲上来喊住了这个清冷秀气的女子,鼓起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女子愿意出手帮助自己,林音一怔,她微微垂下头思索着。这个女子为什么提出帮助自己?她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说是单纯的想帮助自己? 虽然说是为了债务,但她有什么理由相信自己可以将生意做好,自己就一定能还上剩下的债务,而不是把她的钱都打水漂? 是什么让周依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助自己,就算是好友,也未必能做到这一步,林音感觉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 林音思索的目光一转,瞥向一旁秀气精致的男子,而此时墨棋正好看着对面的周依,陡然间,有一道光亮从林音隐晦的眼中闪过,带着一丝彻悟地了解。 此时的墨棋是林音陌生的,这个男子感觉褪去了平时柔弱的外表,更像是一只狡黠聪明的狐狸,难道平时的软弱是他的伪装? 林音的心底突然冒出淡淡的不舒服,说不清楚,但压抑着淡淡的难受,好像是自己一直想买的某双限量版的鞋,还没等自己攒够钱,却突然间被别人买去了。 林音不知道的是,在她偷偷瞥着墨棋的同时,那个秀气精致的男子在探究对面提出帮助的高大女子。 而恰好此时周依温和地看着装作低头思索的孱弱女子,那样炙热而隐晦的目光让墨棋觉得害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了,还是眼花,秀气男子的心底是掩饰不出的深深震撼。他到愿意情况是其中的一种,而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三人就这样各自悄悄地打量着,揣度着对方的心思,却不知道对方心底真正想的是什么。 “不用了,谢谢!”三个人同时收回目光,林音抬起头,最终拒绝了周依的好意。 “为什么??”周依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愕,看得出这个魁梧豪气的女子是真心想帮助她,但林音觉得自己和对方的关系并不熟络。 人情债是最难还的,林音不想主动欠别人人情,这是她做事一贯的风格,虽然有点钻牛角尖,但她却是这样秉性。 对于这个周依,林音也不是百分之百信任,不能怪她有防人之心,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是恒古就存在的道理。虽然眼前危机的情况已不容许她退步,不过还是狠着心拒绝了。 “我想请问,周家主,为什么帮助我?”林音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淡漠地反问了一句。 “这——”周依被林音这样突如其来的犀利问题问的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住着,所有疑惑的表情僵在脸上,宽阔豪气的脸上是惊愕扭曲的神情。 林音看着周依呆滞和浑噩的表情,没有说什么,直径拉着墨棋从她身侧离去,没有再咄咄逼人地讯问答案。 “等一下,林家主!”刚走出两步,周依猛然回过神,又出声历喊住她。林音应声停顿下来,转过头,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身后身形壮实的女子。 周依小跑两步,立定在林音的身侧,她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身材瘦小却气势凌人的孱弱女子,黝黑的目光坚定而真诚,“你再仔细考虑一下,有什么困难或是想通了,随时可以到周家来找我。” 虽然林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周依主动提出的帮助,但这个豪爽大气的女子还是不放弃地开口,没有丝毫的介意和不悦。 周依的目光真诚而热烈,代表着自己坚定不更改的立场,知道林音的顾虑。从秀气女子深邃而雪亮的眼眸中就能了解到,但眼前的境遇不是逞强就能度过的。周依希望这个女子能依靠她,不要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去抗,这样肩上的责任太重了。 “好的。谢谢了!”看着这个高大的女子退了一步,林音也不好意思拒绝,再拂人家的好意。 说完,林音不再停顿,旋即大步跨出,匆忙离去,没有一丝的停留和留恋。 周依立在原地,失望而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瘦弱单薄的女子坚定地离去,望着她挺直的孤傲背影,周依的心底泛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她忽然想拥住那个女子孱弱而坚毅的身躯,想让自己为她遮风挡雨,想让她的眼中不再出现那样脆弱的坚强。 周依被自己的蓦然迸出来的想法吓住了,旋即慌乱地转过身,向着相反的方向匆忙地离去,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架势。 跟在林音身侧的墨棋,偷偷转过头,看着周依慌不择路地奔跑方式,乌黑水灵的眼中浮现深深的不解,但回转过头瞬间,却对上看林音冰冷探究的目光,墨棋身体一个激灵的颤抖,所有的表情瞬间僵住。 看着没有表情的林音,在她具有威吓力的目光下,墨棋感觉全身冰冷,仿佛置身在千年寒冰中,也不知道周围是否存在一些未知的危险,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像是等待法庭宣判的犯人。 他下意识地紧咬著水润的唇畔,泛着点点星光的桃花眼带着说不出的楚楚可人,无措又无辜地看着冰冷而无表情的女子。 最终林音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沉默着转过头,独自一人飞快地走在前面,墨棋在她目光转移的瞬间就大大地吁了口气,一直紧绷地神经也微微放松。感觉林音似乎心情不怎么好,墨棋的动作变得愈加小心翼翼,急促不安地跟在林音的身后,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林音全身感觉压抑得难受,发泄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心底不舒服,不知是因为那些烦人的债务,还是破旧的房屋,亦或是拮据的生活。 说不清楚,但就是不舒服,压抑着让她的脾气有些控制不住的暴躁。林音只能沉默着什么都不说,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大街上健步如飞行走的女子,明显能感觉靠近她身侧的气压比较低,所有人疑惑地看着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的女子,一头雾水。 一回到家,林音就把自己整个人仍在床榻上,随即她秀气的脸上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毕竟不是我们现代柔软的席梦思,发硬的木板床将她瘦弱的身体咯得生疼。 林音像是一条被人钉了七寸的蛇,在床榻上怪异地扭曲着,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狰狞。 墨棋没有跟进来,而是乖乖折道去了厨房间,林音感慨,自己总算是翻身当家作主人了,不用自己去做饭,碰那些油腻腻的东西。 只是欢呼声还没有喊出,转念一想到那么多债务不是轻易能解决的,而且自己还要挣钱养家,林音脸上愉悦的表情就瘪了。 虽然才两天,但林音已经充分了解到现代男子养家的苦楚和艰辛了。此时躺在床榻上的林音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 ——真是一趟倒霉的穿越,是谁说穿越好的,是谁说穿越了就可以不用工作,是谁说穿越后可以衣食无忧,还能遇见很多帅哥? ——都是浮云,都是骗小孩子,你妹的才好的,你妹的才不用工作,你妹的才衣食无忧…… 在心底林音已经把能想到的脏话都骂了出来,可惜没有人听到,她抱着头,几乎想把头上的头发都扯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啊!!!啊!!!要疯了!!! 平时在众人面前,林音都装作一副深沉而胸有成竹的样子,如今在小里屋中,这个女子褪去那些严谨而淡漠的外表,完全像是一个孩子,可爱而抓狂。 ‘砰砰’,突兀地传来一阵凌乱的响声,混着瓷器摔碎的清脆声,还有一些凌乱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人拉扯争执的声音,所有的一切在这个天色即将黯淡的安静黄昏尤其醒目。 “妻主,”突然响起墨棋惊恐而害怕的呼声,带着战栗的颤抖。 原本等得昏昏欲睡的林音像是陡然中被人泼了盆冷水,瞬间清醒,她一个鲤鱼翻身,从床榻上跳了起来,瘦弱的身体像是蓄满了力量,随即飞快而迅猛地冲了里屋。 墨棋被两个高大而健壮的男子钳制着,站立在庭院中,为首依旧是那个脸色磕碜的浓妆锦服男子,他带着阴沉而奸诈的冷笑,看着从里屋奔出来的秀气女子,一脸的鄙夷和不耻。 墨棋虽然被他们钳制着,但他不放弃地剧烈挣扎扭曲着,像是一只被猎人逮捕住的小动物,虽然知道没有希望,却没有丝毫的放弃。同时他用可怜而惊恐的眼神看着单薄的清冷女子,颤抖的唇畔说明了他心底惊恐的害怕和无助。 林音喘了两口粗气,惊愕地看着庭院中的一群人,看着那群面色不善的打手,她心底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无数的冷风呼呼地吹进来。 第29章 第二十九话 墨棋被带走 其实,陆连也是今天下午才被那个阴晴不定的楼主突然之间喊去,当时走在路上的他是极度忐忑不安,心慌张得无所适从。感觉脚下一阵阵发软,根本难以站立和行走。 虽然已经在这个男子手下打滚了不少年,但从未出现过楼主亲自喊他的状况,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猜不透这个冷酷男子的心思,尤其是面对他猩红嗜血眼睛,无论面对多少次,都从心底散发着不能抗拒的浓浓害怕。 楼主用强硬而冰凉的口吻一字一顿地交代,让他一定要将那个墨棋带过来,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可以,但千万不可以伤到林音,这一条被李逸细细地叮嘱了两遍。 虽然对于楼主前后矛盾的决定很是诧异,不过陆连还是识相地什么都没有说。如今有楼主给自己撑腰,亲自授意,他首先想到的当然是要好好出这个恶气。当初被林音打压和受的气,他一定要亲自讨回来。 还没有等到可口饭菜的林音就开始迷迷糊糊得去会见周公,但刚和周公说上两句话,林音刚想质问他,自己身上为什么发生这样灵异的事情。猛然间听到墨棋凄厉的求救声,当下意识清醒了大半。 虽然今天没有做什么劳累的体力活,但林音的身体原本就没怎么好,她是在听到求救声后第一时间冲出去的的,摇摇晃晃的身体说明了她的体力并不充沛。 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在回来,这些是林音始料不及的,疾驰而出的她看着那群气势汹汹的人已经钳制住了墨棋,清冷女子当即眉头紧锁——这一次,怕是不容易打发了。 昏昏欲睡的林音随即清醒过来,心底浮现浓浓的担忧和不安。暗怪自己有点轻敌,过于放松,只有火烧屁股的时候才会急起来,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应对的法子。 她不知道这事是因为李逸从中作梗,插了一脚,不然醉红楼的人根本不会这么快又折回来。 “林家主!”一脸小人得志的神情,陆连看着面色苍白的秀气女子,扬眉吐气的开口,“我们楼主授意今晚一定要带墨棋回去,希望林家主能通融一下,不要妄意阻拦,不然无意中伤了谁,我们可不能保证。” 潜台词——我是在给你面子,要是你阻拦的话,也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 其实陆连是可以直接将人带走,但他想到昨天的事,气不过,想着一定当面羞辱一番林音,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陆行首,你这是什么意思?”林音眯起眼,冷笑一声,淡漠地开口,看着尾巴已经翘上天的浓妆锦服男子,林音心底的不安愈加浓烈。 这些人背后有着一定的势力,就算他们这样明抢,最终吃亏的怕也只有是自己。林音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淡漠的神情,不让对方看出一分一毫。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陆连把林音曾经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感觉心底终于舒坦了一些,那张苍老而浓妆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奸笑。 想他陆连,平时连官府都会给他三分薄面,昨天却被这样一个毫无势力的女子辩驳地毫无情面。 看着陆连不加掩饰的得意,林音心底恶毒地诅咒,怪不得只能做只鸭,这么克妻的面相,有哪个女的会看上? 但是诡异的是,林音陡然间想到下午碰到的那个猥琐女人,突然感觉他们俩还真是绝配,一胖一瘦。 “怎么?你们还想明抢不成?”林音生气了,沉不住气了,没吃饱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和脑力来冷静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并顺利想出应对的良方。 人人都说大脑是最娇贵的吃货,还真是这样,此时林音感觉大脑根本无法灵活的运转,连自己暴躁的情绪也无法掌控。 “啧啧,林家主,这话就说的不对了。”陆连奸笑地摇头,脸上全是得意而傲慢的神情,“我们可是白纸黑字签下这卖身契约的,怎么能算明抢呢?!” 林音看着陆连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脸,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只想跳起来朝他脸上扇两巴掌。 冷静,淡定,林音深呼吸两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手里拿的卖身契约,我可没有亲口承认,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当时你哄骗我的侧夫签下的。”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口吻,林音苍白的面色有些狰狞,像是黑暗中走出来的嗜血罗刹,“今天,在大街上有人可是出了500两的大价钱的。” 说到这里,林音的话语中似乎有了些底气,此时目无表情的她一双黑眸冷冷地直视着庭院中的每一个人,似乎伴随着阵阵阴风袭过。 “这卖身契约,不需要林家主的同意。”看着似乎扳回一局的林音,陆连的脸色有些难看,要不是楼主的交代,他不会就这样单单站在庭院中。 “我们走。”虽然很想扬眉吐气一回,但和这个伶牙俐齿的女人说多了,还是自己吃瘪,陆连也一挥手,吆喝着自己的下属离去。 “妻主——”被死死禁锢住的清秀男子,楚楚可怜的喊着林音,他奋力而剧烈地挣扎,但都是徒劳的,他只能无助而绝望地看着林音,原本乌黑水润的眼眸泛着死灰的黯淡。 墨棋绝望如被困小兽的无助眼神刺痛了林音的眼睛,更刺痛了她的柔软坚毅的心,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像是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她奋力地想掰开那两个钳制着墨棋的高大男子。 此时的她毫无理智和形象,像是一个撒泼的野夫,林音感觉自己的心好冷,像是落入地窖般绝望,从来不轻易哭泣的她居然绝望地想落泪。 现在的她什么也顾及不上,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将这个纤细单薄的男子救下来。高大的打手看着几近疯狂的瘦弱女子,一时间被她这样癫狂的行为怔住了。 其中一个人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被林音挤到一旁。 “愣着干什么?快抓住她——”陆连气急败坏地吼道,声音中带着连他也战栗的惊慌。 一群打手在陆连刻薄而尖锐的叫声中赫然惊醒,手忙脚乱地制住那个行为已经癫狂的疯女人,同时将那个挣脱开来的秀气男子拉走。 三个高大的男子才将疯狂的林音死死地按在地上,其中一个粗犷而面色不善的打手狠狠地啐了一口痰,摸着脸上被林音尖锐的指甲划破的伤疤,面色暗了几分。他刚扬起手,想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女人。 “别伤着她——”忽然间,陆连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划破黯淡的黄昏,也顺利让那个打手放下了扬起的手。 “我们走!”陆连看着被钳制着却依旧不死心剧烈挣扎的单薄女子,眼中忽然有了淡淡的欣赏和诧异,他微微蹙眉,但随即展开。 被按在地上的林音披头散发,身上宽大的衣衫也在扭曲和挣扎中变得凌乱不堪,素白的长衫上沾染上无数的草屑和尘土,显得狼狈落魄。 苍白的脸颊上因为之前剧烈的动作而微微泛起潮红,林音一边喘息着,一边扭动着自己孱弱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放弃和灰心。 眼睁睁看着墨棋被带着,而被三个高大男子钳制住的林音根本毫无招架的能力,即使她拿出泼妇的架势,对于那个三个彪壮的大汉而言,没有丝毫的动摇。 毕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加上林音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没几下,林音就感觉呼吸急促而不稳,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 那三个男子是什么时候放开自己的,林音也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了。她躺在地上,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呼吸,渐渐的,眼前的黑雾慢慢散去,林音勉强支撑着自己单薄而虚弱的身体站立起来。 看样子,现在还是吃饭最重要,虽然此刻这样的想法有点没心没肺,但很现实,林音也一直是个现实的人,因为幻想和矫情是帮不了她的。 破旧的厨房间里,昏暗的视线里,隐约可以看到女子单薄而瘦弱的身影,颤颤巍巍地,她拼命地将饭菜塞进嘴里,此时拼命禁锢在眼眶中的泪水在无声无息中滑落,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子心底所受的委屈和无奈。 虽然那些东西吃起来,如同嚼蜡,不知所味,但林音还是忍着胃里的不适,拼命将那些东西塞进肚里,她现在需要体力,她一定要把墨棋从那个什么醉红楼救出来。 女子大气而豪爽地抹了一把脸上滑落的泪水,昂起头,一脸的坚定和顽强,其中带着她拼命掩饰的脆弱和孤单以及深深的无助。 林音决定了,晚上就去找那个什么醉红楼,今天就把他们的生意弄得一团糟,让他们以后再也开门做不了生意。 ——哼!敢惹老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底,林音还是一个有些孩子气的女人,不过这也是她可爱的一面。 第30章 第三十话 大闹醉红楼 虽然在二十一世纪活了近三十年的悠长岁月,但林音一直是一个规规矩矩的人,不要说是夜店了,就是酒吧,她也没有去过。 一方面是真心没有去那里的必要,另一方面,她也怕那些地方比较凌乱,存在隐患,自己一个瘦小女孩子去也不安全。 如今去那片奢靡的烟花之地,林音虽然有着壮士割腕的气魄,但心底依旧毛毛的,要不是想着墨棋最后死灰般绝望的眼神,林音早就做逃兵落荒而逃了。 因为对于这个诡异时空的陌生,一路上她问了好几个人醉红楼的地址,有男有女。这算是林音今生做过的最尴尬事情,目光飘忽着,根本不敢看对方异样的眼神,当时她也真心不知道这类问题是该问男的还是女的。 林音有一种是自己出去嫖娼的错觉,她揪着自己的头发,像是疯子般在路上纠结的打转。尴尬了很久,看着天色已经完全昏暗,才鼓起所有的勇气,慌乱中垂着头随意抓住匆匆而过的路人。 那些被问到的男人一般都是一脸的不耻和鄙夷,仿佛看着一个色欲不满的猥琐女人,不掩饰的鄙视目光让有林音锋芒在背的刺痛感和不自在,却依旧厚着脸皮开口,有的男子还不自觉地退开两步,仿佛避讳着什么邋遢的东西,似乎多看一眼这个单薄的女子,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而被问到女子大多会露出暧昧而猥琐的目光,似乎遇到了同道中人,让林音全身鸡皮疙瘩竖起来,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些女人的态度过于热忱,好像是对别人闺房中有什么重要而独到的发现,迫不及待来和其他人分享,八卦,甚至有的还亲自为林音带路,不过最后被我们的女主无奈而委婉的拒绝了。 也算是千辛万苦、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林音终于找到了那片风月场所,其实鄠县本来就不是很大,那些人也没有给林音指错位置,主要是她完全是个路痴,几次路过都没有发觉,一直在周围打转。 那一条胡同中都是倌楼,到处是一片靡靡之音,让人昏昏欲睡,霓裳倩影,到处悬挂着灯盏,亮如白昼。 林音感觉每走近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沉重却有疼痛,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咽口水,像是一个出来偷腥的猫。 不少秀气的男子站在自家的门口招揽顾客,他们或站或倚,姿态不同,薄薄的衣衫微敞,透着说不出的暧昧气氛,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别样的味道。 林音蹙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奢靡而荒诞的景象,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最暗黑的一面,掩藏着人们肮脏的欲望,用肉体交易的钱财。 她不理解,就算没有妻主,这些男子也不用在这种地方做什么牛郎吧!独自一个人过不是挺好的吗?在现代林音就想自己一个人过,她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她感觉那些东西离自己过于遥远了。 有的时候,林音的想法还真是单纯,要是那些男子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有谁愿意来这种地方。就像封建社会压迫下的女子,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虽然对于未知的前路,林音心底有些害怕,但她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她一边昂首阔步地走着,给自己打气,一边想着应对的良方。 路过的好几家都有男子想上来搭讪,不过对上林音冰冷而肃杀的眼神,犹豫着退却了,一个晃神,林音的身影早已远远地离去。 那些小倌也不是没有见过林家主,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如此威严恐怖的一面,让人望而生畏。 对于林音死而复生的传闻,他们或多或少地听过,传言她完全换了一个人,开始他们对于这样的讹传也是一笑置之,不过此刻也信以为真。 这个女子虽然穷得叮当响,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但这个女子却奇迹般成为了鄠县家喻户晓的名人,至于其中几分是因为她臭名昭彰,就不得而知了。 走进那家大气的醉红楼,林音眼尖地看到二楼栏杆边倚着的浓妆男子。他眯起眼,嘴角带着虚伪而客套的假笑,满意地看着生意如火的大厅里莺莺燕儿。 “林家主,”突然间,一个看起来挺小巧可爱的秀气男子猛然间冲上来,在林音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搂着她的胳膊,精致而美丽的脸上露出欢快的假笑,前后轻轻摇晃着她的胳膊发嗲。 林音一怔,全身不自觉的僵硬起来,看着朝她拼命放电的娇媚男子,秀气的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和鄙夷的神情。 其实林音一直是比较克制的女子,她觉得自己即使再不喜欢,也不能给别人留几分情面,但此时面对这个吐气如兰的小倌,她的克制和理智却死机了。 她毫不留情地甩开这个像是树赖般吊在她身上的娇小男子,精致的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此时她的心情是极度差,根本不愿加以掩饰。 她觉得能将心底所有克制的不悦发泄出来,此时全身心是一阵说不出的舒畅,一直为了顾及别人的感受而掩饰压抑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和不痛快,进而为难了自己。 “贱人就是矫情。”林音冷冷地扔下一句,没有看那个小倌脸上受伤而惊愕的表情。 看着大厅中的奢靡而艳俗的装潢,林音大剌剌地坐下,也不管周围人是什么样诧异惊愕的目光,她要的就是吸引别人的注意,这样她才容易办事。 “林家主——”刚坐下,锦服的行首就施施然走过来,浓妆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橘子皮的老脸上,那对精明算计的小眼睛中是毫不掩饰的鄙视,“你怎么来了?!” 行首也都是聪明人,在醉红楼打滚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可都是学到了家了。虽然对于林音此行上门的目的不言而喻,但所谓上门是客,这礼数还是要做周全的,到时候发难起来,他们也是有理的人,这点他们还是要做到的。 林音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聪明地没有点破,看到对方好言好语地对待,自己要是一开口就发难,自己倒成了理亏的那一个。 林音最受不了别人这样子,明明心底很不耻和不屑,却偏偏要装出一副谄媚和讨好的样子。她不开口,只是不屑而高傲地冷哼一声。 看着林音似乎不悦的态度,行首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僵硬地搁在脸上,厚重的浓妆已经看不出他原本的样貌和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当然是来这里找乐子了。”林音轻啜一口茶,缓缓地放下,一副闲然优雅的样子,仿佛自己逛的不是倌楼,而是恬静带着古韵的茶馆。 林音一脸老成,像是一个常客般熟练而自然的应道。她转过头,冰冷的眼暧昧地看着行首有些紧张的老脸。 “好好——”行首嘴上虽然这样应着,但精明的眼中明显对于林音怀着迟疑态度,谁不知道林家家主可是欠了一屁股的债,如今还有什么钱财来这里消遣? “怎么?”林音装作不悦的样子,眉头紧锁,看着并没立即下去的行首,“不相信?”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着,不过林音也没有动手掏出钱,她本来就没有什么钱。 看着对方这样强大而冰冷的气势,行首想到片刻前,楼主交代一定要好好地招呼这个女子,浓妆的中年男子也是一脸的为难,不过最终默默地转身去物色适当的小倌。 “慢着!”突然,林音喊住了对方,看着一脸为难和谄媚却又透着鄙夷的锦服男子,坚定道,“我找墨棋。” 那两个字像是一颗炸药般,在大厅中轰然响开,所有人把疑惑的目光投掷到林音这边,不管是男是女,都暂时停下了手头的调戏和暧昧,惊愕而疑狐地看着那面色苍白却秀气的女子。 原本喧哗热闹的大厅陡然间安静下来,静得似乎连一根针落地上,也能听到。 “我找了他好久,都没有找到,想来应该是被你们带回来了吧!”安静的大厅中,林音的声音渐渐清晰明朗起来。 听到她话的人,都面面相觑,有不解,有震惊。对于侧夫卖身而林音反悔的事情,在鄠县早已传递开来。 如今,林音一句风轻云淡的话,把醉红楼推上了风尖浪口,都则是允许男子买卖和交易,但必须要妻主或是主母的同意。 这条律例其实可大可小,一般都是钱财打点一下,有的妻主就算再不同意,在钱面前是不会和自己过意不去。 况且还有专门为富人小姐甚至是一般的贫民女子设置的奴隶买卖市场,那里专门出售男子奴隶。他们有的是从小被拐卖来的;也有家里比较清贫,被人亲人忍痛卖出去的:也有是家道中落、或是家主被人陷害后,家族中的男子也就自然被贬为奴隶。 从未出现过林音这样态度强硬的家主,甚至不惜这样找上门,不善罢甘休的人。 第31章 第三十一话 以死相逼 不过听林音隐晦的口气,好像是醉红楼暗抢过来的,大厅中不少女子已经愤愤不平,因为醉红楼这样的行为无疑不是对女子权利的一种公开挑战。 她们可以买卖甚至是奴役男子,但不允许不经过她们同意就妄自做决定的行为,这是对她们权利的一种藐视和挑衅。 一时间,大厅中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不例外的,都是贬低和不耻醉红楼这样强制的勾当。看着大厅中瞬间像是被煮沸的开水般热腾起来,林音冰冷的黑眸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猜忌、不悦、质疑像是瘟疫般在人群中大肆蔓延着,有的人甚至问起自己身边的小倌的身世。大厅里瞬间变为菜市场般杂乱和喧嚣,所有被问到的小倌刹那间哑口无言,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有的时候仿佛他们天生是应该呆在这种地方的。 就好像被奴役的奴隶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低贱,从来没有人敢反驳,更没有人敢反抗,从身到心都已经在黑暗中腐烂和扭曲,没有办法再重见光明。 “我们楼主有请。”突然间,陆连尖刻的声音插了进来,林音转过头,漫不经心又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这个点头哈腰的锦服男子。 想着片刻前,浓妆的中年男子对自己鄙视又羞辱不屑的眼神,林音冷笑一声,只是从她淡淡的声线中听出盛满的怒气和压迫的威严。 陆连把头颅昂起,带着几分死硬的强撑,似乎不愿意在这个女子面前丢了自己的颜面。 林音没有和他多计较,利索地站立起来,态度谦和温良,对着大厅中的人缓缓开口,“各位,我要去和楼主谈论一下了。” 虽然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瞬间将醉红楼抢人的事情算是做实了。看着瘦小的女子跟在陆连的身后,走上了二楼的雅间, 大堂中的议论声,久久不散,虽然说出来是找乐子的,但 看到那个妖孽一样俊美的男子,林音蒙了,从未想过和这个男子会再次相见, 看着男子那样雌雄莫辩的脸,林音有片刻的恍惚, 不过对方是淡淡的神色,仿佛是第一次相见的陌生人, 这是一件精致而别雅的房间,简单却带着奢华气息的摆设,如轻纱般帷帘,上面是各种各细腻的绣品,房间里飘散着缕缕青烟,带着一股昏昏欲睡的香味。 不过回过神的林音全然没有在意,她死死地盯着房间中挺拔而英俊的男子,他像是一把笔直而锋利泛着冷光的剑,直挺挺地站立在房间中, 看着走进来的林音,只淡淡的给了一眼,继而沉默着, 陆连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退下去,房间的门也已经完全关上,将楼下的嬉笑声和糜烂声也都被阻隔在。一时间,房间里静的出奇,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和争锋相对。 面色阴沉的男子垂下眼帘,将红宝石般亮丽的眼睛掩饰住,肃穆的脸上,似乎肌肉僵硬着,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听说你找墨棋?”终于,李逸开口了,他的声音是说不出的沙哑低沉,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 其实这次和林音的见面,从最开始的策划到如今的顺利进行,李逸的心底又是激动也是失望。 从二楼的窗沿边,看着这个女子像是偷尝禁果的少女般纠结无措在外围打转,好几次,看着她走到胡同口,他的心都不自觉地跳在嗓子口,但看到她的身影不知是无意识还是故意走过时,揪起的心像是大海上的救生筏,起起伏伏地漂泊着。 他几乎有种想出去将她抓进来的冲动,好几次,才勉强克制下来。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诡异的感觉,想故意忽视,但那种感觉却在瞬间变得愈加强烈。 看着林音摸索着到来,李逸的心底是说不清楚的激动,同时也有着淡淡的失望。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被人牵动的情绪,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他也想让这个女子完全离开自己的生命,彼此没有任何交集,但每每只是这样想着,心底就是沉闷而苦痛。 为什么,她不能像在乎墨棋那样在意自己呢?这句话,李逸差点没有理智地冲出口。 “是的!”林音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既然对方都已经先开口了,她也没有必要兜圈子。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两块巨石般压在李逸的心尖上,憋屈得难受,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但由这个女子亲口说出来,不亚于是凌迟。 “可惜,你不能将他带走。”李逸露出一个很挑衅的高傲表情,猩红的眼中是淡淡的不屑和不耻。他拼命的掩饰和克制才让自己做出这样无所谓的表情,似乎这样就能撇清心底沉重的感觉,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不在乎。 “不带走墨棋,那我也不会离开醉红楼。”早就预料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回答,不过看着这个陌生的艳媚男子,林音的心底百感交备。 其实李逸只是想亮出自己的身份,让这个女子跪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地祈求自己,求自己放过墨棋。 他不喜欢林音高傲如仙人般的遥远,这种模糊的感觉让他很痛苦,什么东西是他没有过的?没有——所以,他一定会不折手段地拿到。他想折断林音拿高贵而昂起的头颅,让她像所有人一样对自己俯首称臣。 是征服?但也奇怪,他对其余的女子从未有过这样诡异的感觉,即使她们鄙视他,甚至是唾弃他,他可以一笑置之,毫不在乎。 但只有林音不可以,他想这个女子对自己道歉,他真诚笨拙的付出,换来却是几句不慎在意的鄙夷,可笑。 想着林音的道歉会让他给自己安慰地找一个台阶下,让自己继续对这个女子有一份念想,不过这个打算俨然不可能实现。 李逸扯开嘴角,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雪白的牙齿带着阴森的毛骨悚然,“林家主在这儿呆多久都没有问题。” 他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随意样子,俊美的脸上带着无所谓的淡笑,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李逸也不再言其他,他怕自己再多面对这个一脸坚毅倔强的孤傲女子一刻,他就不能很好的维持自己的冷静和理智,高大的身躯转身推门走出去。 “不过我想,要是有人死在醉红楼的话,官府那也是说不清楚的吧。”林音的话顺利让一只脚已经跨出房间的李逸顿住了。 虽然是和对方说出这句决绝凛然的话,可不是代表林音真的不怕死,平时的她一直装作淡漠孤傲的神色,可谁不是珍爱生命的人。 俊美男子猩红的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却是稍纵即逝,用复杂而探索的目光细细地瞅着孱弱单薄的女子。 “可以呀!”当林音以为对方会妥协的时候,响起李逸玩世不恭地口吻,他右手一扬,一把锋利的匕首晃荡一声清脆也心惊地落在房间中间的价值不菲的奢华檀木桌上。 只是谁也不知道,他那样淡然冷漠的神情下,翻滚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看着那把泛着冷光的匕首,林音的眼神瞬息万变,不过所有的情绪都是瞬间疾驰而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神色冷淡的女子似乎迟疑了片刻,之后沉稳坚定又缓慢地拿起那把刀。锋利的刀刃在她如墨的黑眸下,泛着嘲讽的冷笑,瞬间刺痛了李逸的血红色的眼。 阴沉的瞳孔剧烈的收缩,映照着手起刀落间林音没有丝毫犹豫的坚毅脸庞。 其实这招棋,林音走的很险,她并不知道,这个男子背后有着什么样庞大的势力,自己的威胁甚至是死亡能让他的生意带来几分干扰,是不是可以将他脱下水。 但眼前的她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事情已经朝着自己没有预想的方向发展,如果此时她退却地放下匕首,那她就什么都没有可以威胁的了,连祈求的资格也没有。 看着对方目无表情的眼神,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林音认命的闭上眼——这样也好,说不定死了就穿回去了。 那一刻,林音的心底居然泛起一丝解脱的舒畅感,才来短短的两日,但繁杂和沉重的事务已经压制着她喘息不过来。 看着雪亮冰冷的匕首直直的落下,做加速运动,即将割破女子薄入蝉翼的肌肤,而透明的皮肤下隐隐可以看到跳动的脆弱血管。 李逸的心似乎随着落下的匕首也一起慌张地掉下来,慌乱中他宽大的手掌硬生生地接住林音下势猛烈的刀刃。 已经感觉到娇嫩的肌肤被森冷的匕首刺破的刺痛感,但下落的去势却被什么抑制住了。 殷红的血水缓缓地从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掌滴落,落到林音苍白的肌肤上,似乎像是滚烫的液体,惊得林音全身战栗,感觉手腕一软,根本拿不住那把匕首。 林音松开那把被李逸抓住刀刃面的匕首,清澈如墨的眼中浓浓的惊愕和恐慌,她缓缓地退开两步,胸口剧烈地起伏,不安的情绪已经失控。 李逸却仿佛没有丝毫的知觉,从他淡漠的脸上也看不出疼痛或是其他的情绪。 第32章 第三十二话 李逸的再次刁难 惊愕呆滞了两秒,林音立即冲上去,癫狂激动的神色中带着几分害怕和愧疚,以及深深的懊悔和自责。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把匕首从李逸血肉模糊还紧握的手掌中取出,之后笨手笨脚地从自己长衫的衣摆处撕下一条布韧。 “怎么样?疼不疼?呼呼——”林音尽力地对伤口吹气,口吻像是哄小孩子般,似乎想借此缓解一下对方剧烈的疼痛。 她的声音中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颤抖和害怕,几乎要哭出来了。一问完这句话,林音真想抽自己嘴巴子——简直是问的废话,这样子,怎么可能不疼。 一抬头,心虚地对上男子猩红冰冷的眼睛和没有表情像是僵尸般的脸,林音眼神飘忽着垂下头,剩下的话自然乖乖地吞回肚里。接下来的时间中,林音聪明地什么也没说。 不过从她并不熟练的包扎手法中,可以看出这是她第一次替别人包扎伤口。 气氛有点尴尬,林音只能尽量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包扎伤口上,让自己看上去专业细致一些。不过看她手忙脚乱地将布条缠绕在李逸可怖的伤口上,就知道她的手法是多么业余和外行了。 简单的包扎中,李逸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让这个女子用并不熟练的手法为自己做简易的包扎和她黑压压的后脑勺。中间好几次因为女子的毛手毛脚而触碰到自己的伤口,这个妖孽的男子也只是微微蹙眉。 看着比好像自己受伤还要紧张的林音,看着她不熟练却依旧笨手笨脚地为自己专心致志的包扎,李逸开心地笑了,他并没有笑出声,一直紧抿的唇畔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明媚的弧度。 垂着头,像是做错事孩子般神情无措的林音,自然没有注意到此时李逸心情大好的样子。静默中,林音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一直没有吱声的李逸。 看着他像是面瘫般僵硬的脸,林音心虚起来,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低着头,眼珠飞快地转动,想着该怎么在不忍怒他的情况下顺利把墨棋带走。 陡然间,李逸冷冰冰的目光转向她,在算计的林音被抓了正着,立即不安地垂下头,也愈加捉摸不定这个男子的心思。 看着林音表面装出来畏惧他的神情,实在还在心存侥幸想着算计他的灵动样子,李逸原本压抑的心突然之间放空,心底有说不出的东西在缓缓的流动。很奇怪,但不排斥和厌恶。 林音胡乱包扎之后,还特意打了漂亮的蝴蝶结,但不幸,手一抖,被她打成了死结。她只能有些尴尬地耸耸肩,示意她并不是有意的。 李逸从始至终沉默的,他像是一个聋哑人,一句话也说,甚至是一个变化的眼神和表情都没有,更没有表现出他的态度和立场。 “好了!”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断彼此之间的静默,但这段包扎的时间终究会结束。林音故作轻松的口吻,希望这个男子不要下一秒就喊人把自己抓起来。 “来人!”突然,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像是应征着林音心底的想法,他的声线带着威慑的穿透力和不容辩驳的威严。 林音像是被烧着屁股般刺痛了一下,立即抬起头,她的眼中有着淡淡的祈求和妥协,她清澈如墨的眼底,漂浮着一层名为恐惧的波光。 林音似乎能像看到自己下半辈子住在腥臭而腐烂的监狱,周围的狱卒投掷过来的鄙夷和唾弃的目光。 在现代,林音也算是半个好好学生,是个乖孩子,不要说什么进教管所,她一生的档案上怕是一个过的处分都没有。 “将墨棋带上来。”男子的下一话,在林音拜托的可怜目光中掷地有声的响起。在林音听来如圣歌般柔和婉约。 她原本有些黯淡的黑眸中迸射出希翼的璀璨光芒,但不消片刻,又慢慢变得灰暗无光。对于这个脾气和心性摸不透的男子前后这样巨大的反差,林音一时间蒙住了,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又在肚子里计划着什么阴谋。 此时,李逸早就不动声色地收敛起他淡漠的笑,目无表情地看着一会喜,一会忧的女子。看着她脸上不加以掩饰的情感波动,李逸像是在看一部精彩的话剧。 虽然触及女子眼中浮现的淡淡忧郁和欢愉,李逸的心底有难受的闷屈,但他还是作出了最大的退步。 “妻主——”伴随着房门轻声打开的声响,墨棋被带来出来,绝美的男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房间里的清秀女子,惨白一张精致的脸。 林音握紧了拳头,但依旧克制不住战栗的双臂,她勉强克制住自己没有激动地跑上去查看墨棋的情况。 不过一眼扫过,看到他大致完好无损的样子。林音暂时缓了口气,看样子他们目前还没有为难墨棋。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林音深呼吸了几口,最终还是担忧地询问出来,她的声音中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看着林音这样关心而担忧的目光,墨棋眼眶一红,滚烫的液体不能克制地滑落,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即使从前的林母也没有。 单薄纤细的男子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事,我——没事。妻主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怎么手上都是血?” 此时他的话语已经哽咽地说不清楚,要是平时他早就哭得背不过气了,但如今他依旧拼命地忍着,因为他记得林音不喜欢他哭,他一哭的时候,她就露出无奈而头疼的抓狂表情。 恐惧和害怕在看着林音满手的鲜血时,就久久缠绕着这个平时柔弱而单薄的男子脆弱的心,尤其是注意到秀气女子并不好的面色时,墨棋变得愈加紧张和不安,深深的恐惧像是藤蔓般没有缝隙地紧紧包裹着他的心,连唇畔也因为害怕而抖动起来。 也没有听林音的解释,更没有多看房间里的情况,这个男子固执地以为是林音受了伤,固执地以为林音是为了自己。 愧疚和难受让他一时之间失去了理智,当下噗通一声狠狠地跪在地上,他光洁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发出咚一声的轻响。 “楼主,墨棋……愿意留在……留在醉红楼,求……求楼主……放我妻主……回去……”一段不长的话,墨棋哽咽着断断续续地恳求道,以额头抵地的男子,开始抽噎,精致而绝美的脸上是纵横交错的泪水,带着楚楚可人的表情。 “墨棋——”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林音只能深情地呼唤着这个单薄而纤细的男子,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保护这个看上去柔弱而胆小的男子。 但是其实,从来都是他用自己瘦弱而单薄的肩膀,为自己挑起所有的责任和苦难,默默中守护着自己,保护着自己。此时的林音但有点羡慕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至少有一个人,曾经这样为了你可以连自己都不要。 那些可笑的自尊,那些虚无的骄傲,此时在这个男子胆怯又倔强的表情面前,是如此的脆弱不堪,像是一张白纸无力,瞬间粉碎。 林音仰起头,努力禁锢住眼眶中已经滚动的泪水,不让它们落下,她微微嗅了嗅鼻子,把鼻腔中的酸涩压制下来,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点。 那些自己一直自以为是的聪明,是自己一直过于自大或是自信的心理,才令自己和墨棋这样被动地推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遇。 “是我,都是我太没用了,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林音平复着自己已经失控的情绪,她的心底是深深的愧疚和自责,自己不该莽撞地找上门,不该不计后果。 看着两人情意浓浓,相互之间毫不掩饰的关心,李逸心底的感动维持了片刻之后是说不出的酸涩,他紧锁着眉头,不知道用什么词贴切地形容自己此刻矛盾的心绪。 但看到林音冰冷的眼中流露出的真实情感,像是情人之间的甜蜜担忧目光,像是一把无名火,瞬间将李逸的心头所有压抑的东西点燃。 璀璨的红色眼眸暗了暗,变得隐晦不明,没有丝毫的透亮,像是深不见底的渊,目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带着几分克制的狰狞以及可怖。 “呵呵——真是感人呀!”低沉的嘲讽话语中带着谁也没有察觉到的酸涩,李逸已经不动神色地将那只受伤的手放到了身后,紧紧握住,伤口瞬间裂开,止住的血开始缓缓地渗出来,“那我就仁慈一点,今天,你们之间可以有一个走出醉红楼。” 带血的匕首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刀口处泛着清冷的光,像是一只没有感情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押墨棋进来的打手早已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李逸的话一出,另外两人的表情随即一滞。 静谧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重而缓慢,林音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但又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面色苍白的她突然扯出一个虚弱却精致的笑,淡淡地看向跪在地上的纤细男子,似乎在安慰他。 第33章 第三十三话 救出墨棋 之后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林音眼疾手快地拾起地上那把还沾着血的匕首。 “妻主——”墨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那双如寒星般清澈璀璨的眼中是不可置信的光芒,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秀气女子毫不犹豫的出手、狠戾的眼神以及微微狰狞扭曲的脸颊。 看着那把泛着冷光无情地刺向自己的匕首,李逸笑了,他突然之间觉得所有的一切可笑到让人发指,勾起的薄唇带着冷冷的弧度,是一种嘲讽不羁,又不屑可耻的笑容。 所有不同寻常的一切都可笑得让人无语——先是自己莫名其妙对林音衍伸出来的情感,之后就这样莫名其妙又小肚鸡肠的为难,所以的一切已经脱离了他理智的掌控。 明明已经决定让他们离开,但为什么在看着林音对墨棋毫不掩饰的关切以及动容后,又临时反悔了呢?这样的自己真是奇怪,变得似乎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如今是不是可以真正死心了呢?不带着任何希翼和奢望,李逸慢慢的闭上眼睛,脸上似乎有解脱和如释重负的轻松,既不还手也不躲闪,做了这么多,似乎就是为了等着一刻的来临。 灵敏的耳朵能听到刀刃破空的尖锐声音,带着某种强势又软弱的气魄,李逸俊逸的脸上是认命不反抗的表情。 他微微阖上眼皮,不愿看此时林音憎恨而厌恶的眼眸,但疼痛却久久没有袭来。房间里只听到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人紧张地咽口水声。 林音是什么样的人,虽说人都是自私,林音也不例外,但她终究不是那种残忍的刽子手,她不能做到眼不眨地将这把锋利的匕首刺进对方的身体里。 况且现在的情况没有到达生死一线的状态,她没有必要杀了这个男子,她只是想自己和墨棋平安地离开这个肮脏而危险的地方。 陡然之间的晃神和迟疑,匕首的刃尖生生停顿在李逸结实而宽厚的胸膛上方。所有的转念在一瞬间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到李逸目无表情的俊脸,他丝毫不反抗的行为,淡淡的疑惑爬上这个女子的眉头——是杀了他?还是要挟他?然后带着墨棋顺利地离开? 这是林音用利刃抵着李逸胸口时,脑中迅速闪现的臆想,她紧锁眉头,心底发难犹豫起来。 她当然不会真的听信这个男子的话,什么让他们中的一个离开。虽然这具身体不是她的,但她也不会轻易放弃,更不会选择愚蠢的伤害。 她不会当一个怯弱的逃兵,因为活着远比死亡来的痛苦多,更不会用让别人活着这样美好虚伪的借口来装饰自己胆小而卑微的内心。 退一万步将,谁能保证再她死后,墨棋能顺利离开,以后的生活富裕安康,更没有人会来找他的麻烦。 这些东西是谁也保证不了,除非她亲眼看尽,或是用自己的双手为墨棋创造。所谓的誓言和承诺也只不过是人们掩饰谎言的手段。 ‘呼——喝——’林音因为紧张不安而变得呼吸急促,握匕首的手心已经潮湿一片,脸上和额头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李逸猛然间睁开眼,和林音四目相对间,有异样而诡异的情愫在空气中蔓延,变得暧昧或是有点尴尬。此时他猩红的眼眸很明亮,像是两颗上好的红宝石,没有之前的那种阴沉和隐晦,像是即将来袭的暴风雨。 那样清澈璀璨的眼睛,让林音蓦然间衍伸出强烈的负罪感。她颤颤巍巍地退后几步,脚步踉跄,打滑的手已经没有力气抓住那把匕首,‘铛——’传来清脆的金属落地声。 “妻主——”墨棋已经站在林音身后,扶住她柔软无力有些下滑的不稳身体。 林音努力的张开嘴,大口地用力呼吸,她感觉自己的咽喉在那双美丽而蛊惑的眼睛中被扼住,痛苦的窒息感在胸腔和口鼻中蔓延。 “走!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你们!”看着林音痛苦而难受的样子,李逸露出龇牙咧嘴的狰狞表情,几乎是吼出来的厉喝,震破人的耳膜。 墨棋看着俊美妖孽的男子如此狰狞可怖的扭曲样子,心下一个胆颤,手脚有些发软,差点没扶住林音,全身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 “走啊——”像是野兽般咆哮的厉吼再度传来,此时李逸像是从地狱走来的魑魅修罗,一身的煞气和恐怖,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冰冷无情。 “哦!哦。”墨棋几乎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胡乱不安地应着,扶住全身痛苦抽搐的林音,手忙脚乱地向房门走去。 看着他们搀扶着依靠的背影。李逸知道自己输了,还是输的如此的彻底,他曾经的自信满满和不屑一顾,在这个女子眼中瞬间支离破碎,一文不值。 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那股力量回来了?撇过头的李逸无奈地露出一个苦笑,或许他从来都应该只是一个人,不能侥幸认为有奇迹或是希翼存在。 虽然疼痛感在李逸移开目光的刹那撤去,但林音感觉此时大脑依旧很沉重,视线中是一片灰暗和模糊,她勉力支撑着自己沉重无力的身体,让自己恢复一丝清明和理智。 知道是身边的墨棋在吃力地搀扶自己前进,林音深呼吸两口气,将自己全身的重量暂时依靠在墨棋身上。 走出房间门的那一刻,咬牙凝聚神智的林音突然停顿住了,虽然一只脚已经跨出房门,秀气虚弱的女子最终还是扭转过头来, “你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李逸投掷过来的来不及掩饰的希翼目光,林音并不清明的大脑有片刻的短路,回过神的刹那,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尴尬,“伤口……好好处理一下。” 那几个字,林音说的异常艰难,复杂地从依旧带着刺痛的喉咙里挤出来。 其实再度碰撞到李逸真实不避讳目光的刹那,那种钻心的刺痛,有一种瞬间全数回来的错觉,疼痛中其实还有其他说不清楚的东西潜伏在黑暗幽深的最深处。 说完这一句,林音利索而决绝地转过头,已经恢复些许力气的她,推开墨棋的搀扶,夺门而出,她的背影带着落荒而逃的狼狈。 门外虽然不少下属看到自己的主人受伤了,但始终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询问,没有楼主的示意,他们谁也不敢逾越一步。 男子如幽潭般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是愈加复杂和纠结的神采,看着肩膀单薄的女子毫不留情地逃离。他缓缓滑落在地上,将脸埋在双手间,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脸上是没有人察觉到的孤寂表情。 终究只能是一个人在角落中孤独而绝望地舔舐自己溃烂的伤口。都是倔强要强的两人,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以死相逼。 没心没肺的林音不知道此时房间里那个男子受伤的表情,心底对李逸之后会不会报复他们继续不安地纠结着。 走出醉红楼才发现,原本还是星辰当空的夜晚在始料不及的情况下,下起了瓢泼大雨。回转身,看着灯红酒绿的醉红楼,大厅中灯火通明如同白天,带着华丽的喧嚣和糜烂的奢华,却像是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吃人野兽。 林音当下没有犹豫,她牵着墨棋纤细瘦弱的手,在泥泞的路上拼命的奔跑,豆大的雨水,砸的人脸颊生疼,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但林音的心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发泄后的舒畅感,她大口的呼吸,似乎要把心底压抑地一切东西都释放出来。 男子倚在窗口,看着两个人像是落汤鸡般,在雨中疯狂的奔跑,但他们的脸上流露出欢愉的笑,刹那间刺痛了他的眼,突然之间,心底很羡慕他们。 那种没有顾忌——开心就放声的大笑,疼痛就委屈地哭诉,但似乎连那些东西,他都失去了,变得不再是有一个七情六欲的平凡人。 李逸像是没有玩伴的孩子,他只是想加入林音一群中,却被所有人远远得鄙夷和排斥在外。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明白林音为什么不像对付墨棋那般和善有爱的对他。 难道仅仅是他是林音的侧夫,那他也可以成为林音的夫。只是封印已经失效的他,还有资格吗? 房间里已经昏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静谧而难受的感觉在惊恐地蔓延,呆着一抹说不出的危险气息。从窗格可以模糊地看到外面细密的串成线的雨珠,隐隐中可以听到哗啦啦的雨声砸向大地。 陡然间,阴翳的黑幕天空被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伴随着滚滚而吓人的天雷声,入夏的阵雨像是蛰伏的毒蛇,迅雷之下放射出致命的毒液。 楼下依旧是一片奢靡的莺莺燕儿之声,带着说不出的迷醉和腐烂,所有不见光的东西在这里堕落、消亡。 “怎么回事?楼主的封印怎么——”轰隆的雷声中,女子淡漠的声音传来,带着淡淡的焦急和关切,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为难地不知道该怎么叙述下去。 “是你的能力减弱了吧!”男子不屑地冷哼一声,“当初你师傅可是说这个封印会持续十年的,可如今才五年不到。” 第34章 第三十四话 林音生病 男子的声音已经染上了暴戾阴沉的气息以及深深的压抑怒火。 “不可能!”女子利索的反对,“我师傅的法术无能能及,我对她施展的封印一向有信心,她说十年——” “信心?还无人能及?呵呵——”男子仿佛听到一个滑稽的笑话,从鼻子发出鄙夷的冷笑,“本楼主还冤枉了你们不成。” “我会为楼主再施一次封印。”知道辩解也没有用,毕竟李逸的封印被解开是不争的事实,女子叹了口气作出让步。 “你?”看着帷帘后,那个女子淡薄的身影,李逸傲慢的音色中带着毫不犹豫的质疑。 “家师已经去云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语默不才,但也算是继承了家师一般的法术。”女子的架势破有种硬着头皮的感觉。 李逸沉吟片刻,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最终勉为其难地颔首同意。 林音从小到达的身体一直很硬朗,说是壮实也不为过,连那些感冒发烧的小毛小病都不经常发生,更不要说是那些大灾大病的。 但这一次,破天荒的生病了,还愈演愈烈,变得很严重的肺炎。最初虽然只是风寒,但却是来势汹汹,加上林音抵抗力不好的身体,根本没有丝毫招架的能力,就这样像靶心般被一击即中。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迟了,可能有半夜了吧,这里没有时间表,林音也不是很确定,问墨棋,他用弱智的眼神奇诡地看着林音,幽幽地回答已经是子时。 他鄙夷的目光让林音瞬间有种想去shi的冲动,她已经不好意思问,子时具体是几点,相信墨棋应该不会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忙碌了一天的林音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多动一下,更不要说是去泡个热水澡了。虽然泡热水澡是很舒服,但看他们家落魄的情况以及已经不早的时间,更不用提古代落后又破旧的条件。 那热水还不知道在那条河里静静流淌着等待你最初的提携。还有那些什么烧水的木材,墨棋连一顿晚饭也没有为她做好,更不要说是其他的琐事。 况且这个单薄的男子又受了不小的惊吓,林音也不好意思呼来喝去地让他像是一个老奴般忙进忙出的。 身上麻棉的衣衫,吸嗜了冰凉的雨水,而变得沉重而沾粘,紧紧地贴在身上,有种沉闷和窒息感,林音想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胡乱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匆匆上床睡了。 不论墨棋怎么苦心磨婆地劝说,就是雷打不动地躺在温暖的被窝,怎么也不愿意起来,并顺利在墨棋若声细语的荼毒声中呼呼大睡,会见国家领导人了。 后半夜,林音是被热醒的,她感觉整个人似乎在火炭上烤,咽喉都干得冒火,她难受地睁开一道缝隙。 说实话,她还没睡够,要不是被这个该死的缺水逼得难受,她连睁开一道缝隙也不愿意。她本想极力忍着的,就好比每位大学同学在难得的周末本打算好好睡上一天懒觉时,早上却被尿憋醒了,虽然难受,但还总想着先憋着吧。 林音也是最初的想法,可胸腔中的火不仅愈烧愈旺,还开始蔓延,从胸膛烧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每一个组织细胞也仿佛被木签串成一串,在火上兹兹地烤着。 她难受地踢开搭凉的被子,捂着胸口,大口地呼吸冰凉而新鲜的空气,像暂时缓解胸中火燎的干涸,让自己的上升的温度降下来。 下过雨的后半夜,空气还是比较冰凉的,林音很快感觉空气变得冰冷刺骨,但身体中却一直火燎地烧烤着,是说不出难受的煎熬。 头疼欲裂的她努力想睁开眼,但眼皮沉重如铅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在脑海中轰然炸开。不愿惊动墨棋的她将自己孱弱的身体蜷缩起来,紧紧抱住,像是回到母体子宫中的婴儿。 林音下意识地咬住自己干裂苍白的唇畔,防止自己痛苦地呻吟出声,瑟瑟发抖的同时一遍遍安慰自己——会好的,睡一觉就会好的。 身体冷得瑟瑟发抖,但身体内部却像是火炉般热得要炸开,一冷一热像是炼狱中的痛苦的折磨,终于在难受的煎熬中,林音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沉重,不是那种香甜地坠入睡梦中,而是朝无尽的深渊坠去。 “妻主——”猛然间,传来墨棋焦急担忧地大喊,感觉模糊的遥远,又似乎近在咫尺,仿佛在自己的耳侧。 此时的林音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她像是被困顿在梦靥中,浑噩的意识像是被浸泡在粘稠的福尔马林里。 她感觉整个身体都不再是自己的,虽然五官的感知还算清明,但意识已经控制不住沉重瘫痪的身躯了,做不出任何反应。 墨棋着急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秀气女子,原本苍白的脸颊泛着病态的潮红,额头已经沁出细密而沾粘的汗珠。像是枯萎花瓣的干裂唇畔痛苦地一张一合,因为缺水嘴唇微微脱皮。 墨棋用浸润了冰水的毛巾敷在林音额头,暂时为她降降温,同时还不忘用蘸水的毛巾滋润她已经开裂的嘴唇。 看到林音严重的状况,墨棋也是急得分不清楚东西南北,慌神的他都快哭出来了。只能一遍遍换着湿毛巾,一个人默默地祈祷林音能早点醒过来。 混沌中的林音只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担忧而无措的低喃,带着伤心和无助的啜泣声。也有争执不休的对话,有的时候,似乎又感觉到有人在静默中无声地注视着自己,那样深沉而隐晦的焦锐目光,即使是昏迷中的自己依旧能清晰的感触到。 浑浑噩噩中,林音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感觉口腔中被灌进了苦涩的液体。她努力甩头,想将那难喝的微烫液体吐出去。 但对方显然知道她的意图,死死地固定住她的头颅,不让那些液体洒出去,同时还捏住她的鼻子,让她只能被迫张开嘴呼吸。 被迫吞咽下那些苦涩又难闻液体的林音终于在被人这样痛苦折腾几次后,发现身体终于有了些许力气,大脑也不再那么沉重。 张开的第一眼,不外乎是看到墨棋憔悴而担忧的脸。可能是照顾她的原因,原本就消瘦的男子脸颊愈加凹陷,白皙的肌肤也变得暗淡无光,带着灰蒙蒙的疲倦和劳累。 看着他像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睛,林音心下明白,这个男子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哭了多少回了,林音心底一阵说不出的愧疚和自责。 “妻主——”看着终于苏醒过来的林音,墨棋大喜过望,一双哭红的眼中又蓄满了泪水,他扁扁嘴,大有阀门又要大开的趋势。 听到墨棋害怕而颤抖的声音,带着软诺诺的撒娇,林音也忍不住眼眶一涩,转动的眼珠中是说不出的肿胀感在徘徊。 胸腔被鼻腔中有什么东西满满的充斥着,是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和满足感,林音虚弱地笑了。冰冷的眼中是盈盈的笑意,带着醉人的发酵。 虽然只是一个感冒,但林音那林黛玉的体制加上要强的个性,顺利在一夜之间把它演变成了肺炎。 “我没事!”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林音却坚持从被窝里爬出来,看着家徒四壁的景象,她虚弱的靠在柔软的枕垫上,幽幽的询问,“我生病了?” 虽然这是不用问的事情,但林音其实更像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她有预感一定是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不详事件。 “嗯?这——”听林音一醒过来就提这件事,墨棋原本憔悴疲倦的脸色愈加不好看,他垂下头,眼神飘忽着,根本不敢面对林音。 一看墨棋这样虚心慌张的架势,林音头皮发麻,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墨棋显然并不善于撒谎,他支支吾吾地说着,说了半天特没有说出一句林音想要的答案。 “到底出了什么事!”林音脸一板,话不高,但压迫力十足,秀气的脸上是威严的气势,震得墨棋小心尖不住的胆颤。 只能硬着头皮乖乖地说出了这两天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 “什么?”墨棋的话还没有说完,林音吓得几乎从床榻上跌下来,她大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墨棋,似乎想从他清秀的脸上看出欺骗自己的破绽。 但可惜的是,这个实心眼的孩子,是一脸的为难和无措以及深深的懊恼和后悔。 “走,你扶我出去看看。”林音咬牙切齿地开口,虽然这样墨棋这样说,但她显然并不相信,虽然墨棋不会欺骗自己,但人总是自欺欺自己。 “妻主!你的身体还没有好。”看着已经掀开棉被的林音,墨棋忧心地劝阻道,“大夫说了要多休息。” 林音固执地下榻,大声地争辩道,“你说事情变成这样,我怎么能安心的休息?” 她的情绪有些失控,脸上是激动的潮红,胸口剧烈地起伏,墨棋根本阻拦不住,他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乖乖地扶住身体虚弱的林音站立起来。 林音愈逃,李逸却变得愈加执着,有的时候真心不知道说李逸是痴心还是死心眼。 第35章 第三十五话 竟被逼婚 看着宽敞破败的大堂中塞满了无数鲜亮的聘礼,大大小小的箱子摆得地上都没有通行的空间,上面贴着大红的喜字,活像是一个个大大的奠字,带着说不出的讽刺和不羁。瞬间刺痛了林音的神经和眼睛,孱弱的女子先是全身不能抑制颤抖,然后华丽丽地一翻眼皮,壮烈地晕倒了,其实是被活活气晕的。 “啊——”醒过来的林音揪紧了床单,像是疯子般不能抑制发出尖叫,一副贞洁烈女的不屈形象,她不甘心。 “妻主——”听到林音凄厉恐怖的尖叫声而闯进来的墨棋,看到秀气女子一脸的狰狞,像是一个凶悍的泼妇,清秀的脸颊也微微扭曲着。 跨进房门的脚步一顿,小心肝颤抖着,怯生生地退开两步,缩着脑袋站在门外,不敢走进去,怕下个会被殃及到的人是自己。 林音气得鼻子都歪了,她挥舞着自己并不坚硬的小拳头,一脸的愤愤不平。最初听到墨棋含糊的陈述时,她还在心底做着无谓的抗争,希望这只是那个男子一时没品随意开的玩笑,但眼瞅着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都已经送进她家,是板上铮铮的事情,丝毫没有开玩笑的破绽。 “墨棋,你进来!”林音气也发泄够了,这才发现那个胆小的男子正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探出脑袋查看房间的情况。女子没好气的开口,心想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亏得自己之前还这么没命地去醉红楼救他,真是最作孽。不过埋怨归埋怨,林音还是想到了首要正事——阻止这个男子嫁过来。 她可不是阿三阿四,是路边流浪没有家的动物,是谁都可以领回家的。她更不愿意自己当个没有主见的傀儡,被人牵着鼻子走,她自己的婚姻当然是自己做主。在现代,连父母都没有能逼迫她结婚成功,更不要说是这个和她仅仅只是债主关系的男子。 她可不会走身相许那些老套的剧情,那些都是没有能力的人想出来的虚伪借口,借以逃避责任。 “妻主,楼主说他明天会派人来休憩这幢府邸。”墨棋瞥到林音不善的面色,一时间心底也是毛毛的,捉摸不定地开口。 “老娘的狗窝老娘住的舒服,不用休憩,要是他不喜欢、住不惯,大可以不必来。”林音已经气得没有理智,直接在墨棋面前爆粗口,丝毫没有顾忌自己淑女的形象和妻主威严。 此时威严的形象也已经不重要,没有人可以逼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林音愤愤地咬着一口银牙,差点就想拿把菜夺门而出,找那个男的拼命去。 墨棋目瞪口呆地看着游走在爆发边缘的林音,但奇异的这一次,他从心底产生极度的恐惧开始慢慢减退,像是落潮时的海水。 以前每一次,只要林音一个诡异的咳嗽或是瞪眼,都让他胆战心惊。但自从林音苏醒过来,所有的东西似乎在微妙地改善。 “你先出去吧。”看着墨棋有些被吓到的青灰脸色,林音大手一挥。之后一肚子气闷进被窝里,想着应对逼婚的最佳政策。 虽然林音早上表现的很生气,但当墨棋冒着被批斗的危险来送饭时,林音大快朵颐,吃的比谁都欢,丝毫看不出她不久前大发雷霆的怒火。 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去革命——这是林音心底直接而现实的想法。虽然生气,但她不会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她一向如此认为。 “墨棋,你说有什么办法让李逸不能嫁过来?”趁着咀嚼东西的空档,林音难得腾出时间来询问站在一旁的墨棋。 此时她吃东西的形象已经接近于狼吞虎咽,好久没有这么毫无顾忌地吃过饭了!林音心底感叹了一句,前两次装出来的高贵优雅,真心让自己压抑的难受。 对于这个世界的规则或是典律,她还没有细心的了解过,所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询问墨棋。 墨棋支着下巴,仰起头,清澈的黑眸看着老旧的房梁,嘟着红润的嘴想了很久,最后终于在林音放光的眼眸中,无奈地摇了摇头。 “官府也管不了?”林音整张脸随即难过地垮下来,但她还是不死心继续的追问。 “这事不归官府管!”墨棋看着林音侥幸的目光,实在不忍开口毁灭她最后的希望。 “还没有没王法?居然逼婚?”林音一拍床沿,想将案几上的几道简单的菜全数掀翻,但想着最后受累的还是墨棋,她又只好暂时忍了下来。 询问墨棋无果,林音心情大跌,再也没有吃东西的欲望,只能让墨棋匆匆将那些饭菜撤走。 但事情还没有就此宣告结束,当墨棋端着一碗散发着苦涩气味的汤汁再度走进房间时,不祥的恐惧感笼罩着林音,果然在墨棋亲切温和的劝慰声中,林大家主像是被人侵犯的无辜少女,恐惧而害怕地蜷缩到床榻的角落。 “妻主,你的药。”看着林音恐惧的眼神,紧锁的忧郁眉头,墨棋不明所以的开口。 “你先放那,我等会喝。”林音佯装镇定自若的吩咐道。 “妻主,药要趁热喝才有效。”虽然这样说,不过墨棋还是乖乖地按照吩咐将药碗放在床头的案几上。 这个秀气男子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安静地站在一旁无声地监视着林音的一举一动。最后在墨棋的担忧而责备的目光中,林音只能硬着头皮喝下那碗腥臭的汤药。 一等墨棋兴高采烈的端着药碗离去,林音很没有出息的趴在窗沿边,吐得死去活来,几乎把肠子都吐出来了。 虽然林音极力的反对叫嚣着,但第二天还是有人准时上门报到,开始大肆要修他们这幢破旧的宅邸。 林音再度成为鄠县的名人,只因为醉红楼的楼主居然要下嫁给她,还送了那么多的聘礼,对于像是谜一样神秘的楼主,没有多少人真实地见过。 这虽是一个小城镇,但消息可算是传得飞快,李逸的那些贵重稀有的聘礼谁人不羡慕。 所以,在有人来休憩房子的第二天,就有人陆续上门拜访,美其名曰是拜访,其实是来刺探情况,情况属实那就好好的巴结一番。 不过,全被林音拿着扫帚灰头土脸地轰出去了,如今的林音已经处在暴走边缘,谁拿着这事到她面前一说,就像是原本就炸毛的公鸡,你还去它屁股上扎两针,她不跳起来,戳你才怪。 林音对于这个婚嫁的顺序一直没有搞清楚,既然是她娶那个男子,为什么是那个男子送聘礼。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林音为了这种小问题纠结一小会。但转念一想国家为了人口,管你女的愿不愿意,这婚是必须结的,不然这国家还怎么发展,人类怎么繁衍。 相对男子,女子其他的权力比较优渥,但在这结婚这一条上,政策就比较宽松。 “李楼主,你真要——”女子的声音卡咽喉中,不知道该怎么询问。李逸敏感的身份,让他不能随意暴露在阳光下,不然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语默心底泛着嘀咕和疑惑,他怎么看上那些单薄瘦弱的平凡女子,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更匪夷所思的是那个女子居然不同意,将第一天去休憩房子的工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 但李逸却仿佛预知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没有发飙,更没有暴怒,反而淡淡地笑了。不是那种冷漠的讥笑,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感觉,似乎其中还夹杂着一点点宠溺的错觉。 李逸没有回答语默的话,无论百姓之间是怎么言传的,两个当事人都忙如无睹,无论谣传是多么荒诞,也没有人出来澄清一句。 虽说是一年的婚期准备时间,但躺在床上的林音已经急的开始抓耳挠腮,感觉自己的精神濒临奔溃的抓狂状态。 这几天,冷静下来的林音比较乖巧地选择呆在家里,一方面是自己虚弱的身体需要静养,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那些债还是要还。虽然心底已经是十万分的火燎急躁,但还是压制着休息在家。 其实最重要一点,她在等着亲自上门的李逸,打算和他好好交谈一次。她一介女子,也不好意思亲自上门找对方,况且还是在悠悠之口谣传的白热化时期。 不过她忍着焦躁的性子在家磨了好几天,没有迎来那个妖魅楼主,倒是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周依给等来了。 犹记得上次在街上与这个粗狂女子的偶遇,对这个长得比较豪气粗犷还主动提出帮助自己的女子,林音多少有些印象的,虽不是很深。 此时见她主动上门找自己,林音第一个想到的是债务问题,不然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的事情, 但没想到她一开口,居然问的是自己的婚事。 林音当场傻那了,这才姗姗来迟地意识到,在自己缄默的情况下,自己被逼婚的事情已经谣传成各种不同的版本,却没有一个是接近真相的。 “你真要娶那个醉红楼的楼主?”周依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这样没有遮拦顾忌询问倒是让原本一直故作镇定的林音给问蒙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话 周依的登门拜访 “呵呵!”林音淡笑了两下,接着长长地叹了两口浊气,其中的无奈和苦涩不言而喻,周依长得是粗心了一点,但她不是一个笨蛋,一看林音这样无奈的苦笑还有大堂中摆满的聘礼,当下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白了几分。 “我——”看着林音无可奈何的表情,犹豫了两下,周依支吾着还是说了出来,“可以暂时帮林家主一把,虽说不一定,但绵薄之力,还是可以应承的。” 一听周依要帮她,林音当下再也淡定不住了,上次在街上的偶遇时,这个女子就主动开口要帮助自己,对于周依这样殷勤套近乎的手法,林音真的糊涂了,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好处可以让人捞吧? “没想周家主如此关心我的终身大事?”林音的话语中已经有了几分试探,听不出她心情的好坏。 林音这样隐晦的话,让周依有些不自然起来,她端起茶水,借着喝茶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周依的话让林音有种挖墙角的错觉,这个想法从脑中蹭过时,林音再度被自己惊为天人的想法雷得外焦里嫩。 林音像是一个刺猬,即使别人善意的帮助,也会被她认为可能是包着糖衣的毒药,她的心是如此的柔软脆弱,经不起一点点的伤害和波折。 所以她固执拒绝所有的帮助,即使其中有一丝温暖的善意,她也不愿意去考证,或是给别人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因为她没有承受失望结果的强大能力,况且希翼了一点,就会奢求更多,人的欲望是会无限庞大。过分的依赖别人,导致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压力和无尽的失望的结果。 舆论的压力是强大而恐怖的。有的时候,你就是有一万张嘴,也只能是越描越黑。因为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林音从没有深刻地感觉自己已经站在风尖浪口,她整天窝在自己的小屋里,倒是没有听到那些七七八八的不良而不善的言论。林音从未感觉当个名人是如此的不易,现在的她愈加明白那些明星的身不由己和尴尬。 喝完茶的周依尴尬地侧过脸,沉暗的肌肤上有几抹不自然,让林音看后愈家捉摸不定这个女子的本意,“周某别无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谁都有落难的时候,再说大家也是一个镇上的……” 周依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不过林音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周依的话说的很好很义正言辞,更是完美到无可挑剔,但就是这样找不出纰漏的话语中,林音才更加觉得奇怪。 因为用这些根本算不上理由的理由拼凑起来的话,带着说不出的别扭和不自然。 “谢谢周家主如此抬爱了。”林音出声打断了周依口如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说,“不过,林音自有法子应对。” 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却顺利让周依尴尬地闭上了嘴巴。 “这……”周依为难地搓着手,似乎还在想着法子劝说林音。对于周依的如此怪异的举止,林音心底愈加好奇。她微微蹙眉,心底有些不悦。 她不喜欢别人这样管她的私事,即使是父母亲也不可以。她向来不喜与人亲近,过分的亲密让她有种压抑的束缚感。 “墨棋,送客。”不让周依再有开口的机会,林音直接强势地下逐客令。 “林音——”看着秀气女子微微严肃的脸和强硬的口吻,周依一时情急,居然直呼林音的名字,过后才懊恼地饶头,“林家主!?” 原本抬脚走进后堂的林音站定,一双漆黑如夜空的眼眸没有情感的定定地看着有些急促无措的高大女子,目无表情的脸上什么也没有说。 看着林音深沉的审视目光,周依心虚地垂下头,感觉自己所有龌龊不堪的想法在这个女子犀利如锋芒的目光中一览无遗。 “要是林家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可以来周家找我。”虽然林音这样尖锐的目光让周依有种锋芒在背的刺痛的感,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把这一席话说完。之后也不等林音开口说什么,就慌张而飞快地夺门而去。 看着周依落荒而逃的厚实背影,林音眉头紧锁,眉宇间是一片浓浓不化的疑惑。 刚好被站在门口的墨棋看到,精致勾人的桃花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担忧和如释重负。有的时候不知道是说林音单纯还是愚笨,平时看她精明强势的样子,在周依的事情却是难得的迟钝。墨棋暗叹,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音似乎有一种认命的错觉,她以前欠下的那些债务,林音小聪明的脑子第一想到的就是那些利息。 自己的店铺不是一时半会能开起来的,又有那个妖魅男子一直从中搅和,如果和他正面交锋可是有的自己呛得。 林音再心底打起自己耳朵小算盘,她想先用这个男子送过来的聘礼还上那部分外债,等和那个男子协商完了,再把这笔不菲的聘礼还上。 最重要的一点,她可没有答应给这个男子利息。这样那笔利息钱是省了。就没有协商好,让他嫁了过来,到时候,姐让他有的好受。 林音心底那种小孩子的单纯报复心理完全被激发出来,虽然依旧是淡漠的神情,板着一张扑克的呆板脸,但她的心底已经开始计算自己的小九九。 终于,在林音千呼万唤中,李大楼主终于有幸降临了这个破旧的府邸。 这还是要归功于林音每天坚持不懈顶着杂乱不堪的鸡窝头,睁着红肿狰狞的眼睛,拿着扫帚,一副就怕天不破的架势将那些来翻新府邸的工人,统统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李逸无奈,知道这是林音想逼自己上门的小计量,她不会自己主动找上门,因为那样的话,无疑在无形中宣誓了自己的退让,预示着自己的气势弱了一截。 不过这样干耗着,对双方都不利,房屋的休憩没有丝毫的进度,不过他也不在意。但万一林音倔强起来,在结婚当日不出现,那就不好看了。 他其实没有想到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个强势精明的女子不好意思主动上门,这种事情,当然是要男生主动一点,这是林音最真实的想法。 已经五月末了,隐隐中,似乎能听到空气中有蝉鸣声,在炙热的温度下,空气微微地扭曲着,散发着让人抗拒不了的闷热。 当林音拿着人像模糊的铜镜,N次感叹到李逸是怎么看上这张脸时,她感觉自己即将无聊到发霉,而那个被她叨念到嘴皮都干了的罪魁祸首居然一点影子也没有。 林音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无聊的闭上眼睛,坐在庭院的树荫下,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林音感觉自己似乎快成典型的米虫了,她对自己的未来很忧心,但就是什么都不想动,有点现代社会的典型小市民心态。 在林音即将会见周公时,头顶上方居然落下一块厚重的阴影。林音暗叹糟糕,看样子要下雨了。 一个激灵,林音立马醒了,一睁眼,居然是自己‘日思夜想’了李大楼主。依旧是璀璨如宝石的红眸,带着琉璃的妖媚光彩,折射着午后绚丽的阳光,让人沉醉。 精致如线条勾勒出来的绝美脸庞,高而挺的鼻梁,削薄的红唇,下颌弧线优美。林音再一次感慨——他真想是漫画中走出来的绝美贵族男子,帅气、霸气,带着让所有人沉醉的英俊样貌,高大而挺拔的健硕身材。 林音赞叹的同时却是暗暗埋怨——造物主怎么如此不公平。 有的时候撇开其他不说,娶这样一个英俊倜傥的帅哥也不是一件坏事。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林音立马感到深深的恐惧。 这个帅哥的脾气超级不好,说不定哪个晚上就把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就算不会,未来的日子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况且她自认自己没有那种妩媚妖娆的能力,能把这个帅哥迷惑住。 李逸一直是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神色,依旧保持着之前冷淡不能靠近的气场,妖娆的红眸平静无波地看着胡思乱想的林音。 “李大楼主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回过神的林音忍不住开始讽刺,虽然李逸居高临下的神色,但林音气势上可丝毫不输给他。两个人算是仇人见面——当然分外眼红了。 不过林音嘲讽的话有点死鸭子嘴硬的强撑架势,也没有任何的作用,李逸神色未变的转身,素净的华服在空气中随着主人的转动而优雅的旋转,带着几分仙人的飘逸。 李逸直接走进摆满聘礼的大堂,他的动作从容优雅,在拥挤的大堂中丝毫不见慌乱,硬是狭小的大堂中找了一个位置坐定。林音也丝毫不退让,在李逸入座不久,她也幽幽地坐定。 狭小的大堂中,空气一下变得沉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墨棋看着相安无事静坐的两人,感觉无形中两人锋利的目光化为两把利剑,在空气中铮然相撞,散发出零星的火花。 PS:~~~~(>_ 第37章 第三十七话 狭路相逢 “我们也不要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重点。”林音打了两个哈欠,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整张脸都难看地皱在一起。 其实林音一般还算是臭美的女生,她在异性面前虽说不是做到举止优雅,端庄大体,但还是做到安静甜美如小家碧玉,终究是会顾及到自己美好的形象。 像这种打哈欠、伸懒腰的行为是绝对不会做的,尤其还是在李逸这样俊美倜傥的男子跟前,是想都不会想的。 但此刻的林音只想让自己的形象在李逸眼中一塌糊涂,这样或许能避免自己被逼婚的窘迫状况。 “我也没有打算和林家主拐弯抹角。”李逸看着在他面前毫无形象的女子,不禁莞尔一笑,似乎能见到女子这样真性情的一面而心情不错。 “我不会娶你的。”看到李逸不仅没有露出厌恶和排斥的表情,口气语调也变得轻快,林音一怔之后快人快语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愿。 “哦?!”奇怪的是李逸居然没有发怒,应该说连空气中也没有任何一点点火药味燃烧起来的趋势,好像林音的话,是在说明天你不要吃饭这样简单随意的事。 “那请问林家主,为什么不愿意娶我。”李逸随即好耐心好脾气的询问道。 “这需要理由吗?”林音奇怪的反问,双手一摊,“要是你被人脖子上架着刀逼婚,你愿意?” “本楼主没有拿刀架在林家主的脖子上,更没有逼迫林家主,本楼主是按照正常顺序,还下了聘礼的。”李逸的话不假思索,条理清晰,但从他已经改变的称呼中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在变差。 他的话就好像在说,我这是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来的。就好比检察院要查封一家企业,是申请到国家的搜查令,你本人不同意还是要同意。法律,我们是必须执行和服从的义务。 林音一下子气节,直接拍案而起,“可是没有经过我同意,更没有询问过本人的意思?” 林音其实更想直接掀桌子,现在的她不知道是说这个时代的法律好还是不好。 名义上,女子享有大部分的权力,但在婚姻上,却是国家做主,为什么?因为你曾经享有国家给予你的无数优惠的权力,那付出的代价就是婚姻,你没有说不的权力。 “林家主为什么不同意,”看着已经牙咬切齿,清秀的面色微微扭曲的林音,李逸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似乎真的不明白林音为什么放弃他这样的优质男。 “我为什么要同意,”林音几乎是厉吼出声,像是被激怒的狮子,“我不要二手货。” 想着李逸算是醉红楼的楼主,应该有过不少女人,气急之下的林音口无遮拦地直接骂出来。 但话一出口,林音后悔了,也觉得怪伤人的,就好比在封建社会,骂人家女的是荡妇,还是在没有任何确实证据的情况下。 林音有些心虚低下头,等着对方的雷霆怒火,劝慰自己无论对方怎么发火,自己一定要忍住。 “二手货?”李逸摸着下巴,有些不解的看着林音,没有明白她话语中奇怪的用词,“什么是二手货?” “就是别人用过的东西。”林音垂着头,咬牙切齿地嘀咕着,她也算是自言自语,并不想让李逸知道,没想到居然被他听到了。 “我不知道原来林家主是这样在乎的我的名节,真是太高兴了。”原本是一句鄙夷和唾弃的话,硬生生被这个男子曲解成是争风吃醋的话。 林音顿时有种想仰头大叫的冲动,这里的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奇葩? “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呀!”李逸开始循循善诱,低沉而悦耳的声音带着一股蛊惑的味道,“林家主娶了我,之前欠下的债务可以轻松还清,墨棋的卖身契约,你更不用担心。林家的两店面也可以顺利重新开张,日后保证生意红火。” 李逸一一列出娶了他之后的种种好处和便利,要是一般人的早就乐得已经点头应答,但林音却摆出一副宁死不惧的坚定表情。 “好个屁!”林音再也顾及不了什么,直接爆粗口,她现在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听到林音这样口无遮拦、没有顾忌的话,墨棋暗暗捏了把冷汗。不知道那个楼主会不会一生气起来,直接把林音杀了。 其实每次面对这个异眸男子时,墨棋的心底都散发着不能抗拒的害怕和畏惧。 “真粗俗。”李逸皱起好看眉,英俊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嫌弃。 “我就是粗俗,怎么着?我就是俗人一个。”林音的口气十足像是一个撒泼的野妇,没有丝毫的理智和缘由来讲解,“李大楼主貌美如仙人,还是不要和我这个俗人同路。” “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林音真的已经被逼急了,不然这样的话,她平日里是万万不会说的。 被抢台词的李逸,妖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有些不太好看。他沉吟片刻,似乎终于顺利压制着了胸腔中的怒火,削薄的嘴角上翘,“貌美如仙人?林家主真是谬赞了!不过李逸也一直自认是凡人一个,心境还没有洒脱如仙人般空灵,没有一丝杂念,忘却世间一切扰人俗事。” 被反将一军的林音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老虎,一双清澈明亮的黑眸中盛满了燃烧的熊熊怒火,她怒视着对面一脸坦然自如的李逸,似乎想从他俊美的脸上盯出一个血窟窿来。 她像是一个气鼓鼓的气球,被人突然之间用阵扎了一下,‘啪’一声全数泄气。 “李逸我是欠了你钱,但我不会卖身求荣。”林音义正言辞的开口,虽然脸上有着泄气的无奈,但她拼命摆出不屈的正义神色,像国家革命领导人绝不像反动派投降的架势。 “卖身求荣?”又听到林音古怪的用词,李逸一阵讪笑,显示着他的心情大爽,对于林音这个新词也感觉到蛮新鲜的。 “女的是不能卖身的。”李逸好笑地开口,“都则王朝尤其禁止女性的买卖,一旦查出可是诛九族的。就算你卖,也没人会买。”男子低沉的声音严肃而正经地解释道。 “我——我只是打一个比方。”林音已经被李逸这样悠闲的态度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子面前,她已经很难维持当初那样淡漠无所谓的神色。 或许是因为他第一次在街头为自己挡下那些泛着腥臭的垃圾;也或许是在醉红楼,在自己视死如归的时候,他突然间出手拦住那把下落的匕首;更或许是这一次自己生病,是李逸帮的忙,不然自己烧成一个痴呆也只怕是没有人管。 她能感触到李逸没有恶意的心,但这结婚可是大事, 虽然生活在万恶而势利的现代社会三十年,林音早已不相信那种纯真而美好的坚贞爱情,但这并不代表她会轻易地妥协,更也不会就这样随意的决定自己以后的路。 她也不排斥这样一个妖魅的美男子,但是粉丝喜欢歌迷和恋人之间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就纯粹是对美好事物的崇拜。 和李逸周旋了这么久,自己反而被气的不轻,林音有些无奈而吃力地捧着脑袋大剌剌地坐下。 林音实在没有办法顺利游说这个男子放弃,那就先想法子拖延,所谓缓兵之计。 林音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就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茶水,说得口干舌燥,嗓子不知是胸中的怒火烧的还是过多的言辞,也已经干得冒火。 幸好茶水搁那有一阵了,倒也不烫人。想个什么折中的法子——林音乌黑的眼珠子狡猾地转动着。 “听说,林家主的正夫前阵子忽然间失踪,还没好好找找吧!”早就把林音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的李逸,怎么会不明白她心底的小伎俩,只是他也不说穿,随着这个女子瞎折腾。 “对对!”林音像是鹦鹉学语般飞快地应承着,“我们要先找到——那个,我的正夫。对,就是我的正夫。” 林音也不知道那个男子具体叫什么名字,她从来没有刻意去询问墨棋关于林音的一切,现在说起来也不顺溜,有些磕磕绊绊的结巴。 “这件事情,我会让人看着办的。”李逸淡笑道,得意地看着林音傻傻地落入自己的圈套,“不过,要是官府一年后还是找不到人,就会自动定义死亡。” 这似乎是他下的最后通牒,“不过最多也就一年的时间,到那时不管找没找到你的正夫,你都要娶我。” “恩恩!!”林音沉浸在还有一年拖延时间的喜悦中,根本不知道这是李逸设下的套。一年的时间足够了,将那些钱还上,然后带着墨棋逃之夭夭——心里美美做的自己的如意算盘。 看着神色得意,暗暗计算着别人的林音,李逸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直径起身,优雅淡定地从拥挤的大堂中迈出。等林音回过神时,那个艳媚的男子早已走的无影无踪。 望着还在暗暗得意的秀气女子,墨棋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女的笨的可怜呢。 第38章 第三十八话 文雅公子周寒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安静祥和,林音感觉一直压在她头顶的两个大大的逼婚二字终于被撤去,心底是说不出的舒坦。 正确来说是和李逸相安无事,日子算是平静了,不过却忙碌起来,虽然还是拿捏不定主意,但林音已经开始试着着手营销的生意,和李逸的婚事也就先搁置了下来。 林音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而李逸李大楼主也算忙人一个,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林音总是不时回想起那一日,李逸的言行有些古怪,感觉好像婚事的拖延过于轻松,但具体是什么地方奇怪了,林音也整理不出头绪来。想不通的林音也就打算先不再细想,走一步算一步。 但平静下来的生活到处是让人不满意的细节,尤其是膳食。林音算不上是一个挑剔的人,所以那些粗粝的食物,她算是勉强吃了一个礼拜。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看一眼都是深深的反胃。 说实话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但林音真心吃不惯那些水煮的烂黄蔬菜,在现代吃惯了那些细粮和油炒的碧绿蔬菜,这些食物真是让人看一眼都觉得胃抽搐。 那些粗糙的东西吃一小段时间还好,但长久下来,根本不能当成是主食。这挑剔的视觉神经和身体,根本就没有办法克制和承受。 林音感觉自己的日子过得好清贫,无论怎么样都是不变的水煮蔬菜,好不容易来一个荤,还是带着腥味混乱一煮,真心勾不起她的食欲。 所以在林音还没有开始设计图纸和想着最佳生意的方案前,就步进了他们家破旧的厨房。在墨棋惊愕不已的目光中,稍稍弄了些卖相不错的炒菜。 这个时代没有制作出来的菜油,这是林音进了厨房之后,发现的最大问题。不过还好之前买的一些猪肉还在,林音就勉强凑合着整了一些,毕竟没有那些现成的食材,味道也是差强人意。 不过墨棋尝过之后,是一个劲的愧疚和赞叹,林音稍稍将其中的要领告诉他之后,自己也就完全置身世外,这算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 墨棋很聪明,虽然厨房里的食材不是很齐全,但他还是能适时的举一反三,刚开始的时候,林音还是很惊讶的,想着这个男子头脑如此灵活,将会自己生意的一把好手。 将来只怕是离了自己,他也能活的如鱼得水,但就是性子有点软弱,没有决策者该有的冷静和果断。 有的时候,当断就断,这一点,怕是墨棋很难学会。虽然自己的生意还没有开始,但林音已经开始计划着遥远的未来,现在的她必须学会未雨先筹谋。 自从厨房的事被林音一搅合,墨棋一个人顺利包揽下来,终于她也不用再天天忍受那样水煮淡味的蔬菜和带着腥味的肉。不过林音兴起的时候,还是会隔三差五地做一顿。 她有的时候真心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时代的服饰算得上是天花乱坠,这个饮食方面为什么是如此的糟糕落后,几乎是到达了惨不忍睹的方面。 最后也只能归功到一点,那就是食材不全齐全,看样子,她的胃和视觉神经还是要好好适应一阵。 伙食勉强算是跟了上来,林音正式着手生意的事,但一连几天,她都是一筹莫展,毫无进展。而上门的旁听侧击的人却愈加多起来,虽然其中有不少是带着小心思的人,但也不乏那些她的债主。 毕竟如今的林音已拥有高昂的聘礼,还债是不成问题。但他们却迟迟没有等到消息,不免担心林音是不是不想还钱。 林音真是有苦说不出,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动李逸的那笔钱,虽说现在是摆在她的面前,但谁知道这个后面的暗线是牵在谁的手中。 不过看着一大笔钱搁自己面前,谁不会小动一下心思,林音当然也不例外,不要把她想成是高贵的圣人。所以她打算不和自己为难,大不了就是娶了李逸,娶了还可以休,想通了这一点,不放心的林音也暗中询问过墨棋都则的法律,发现这个结婚是容易,离婚也蛮容易的。 林音终于放心大胆地将那些债务和利息顺利地还清,虽然她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着,但终于也算是了却了另一件事。 最终将那些薄薄的债券拿在手里,林音只感觉重如千斤,这些东西说不定,要让自己付出婚姻的代价。虽有些不安,但决定都做出来了,也由不得自己后悔。 林音冷然将那些债券全数扔进了火盆里,看着他们一点点化为灰烬,舒坦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沉重。她实在不愿多看一眼那些薄薄的纸张,像是一条一条坚硬而冰冷的铁锁,无形中将她一点点的束缚住,最终无力挣脱。 最后也只有周家的钱还没有还上,不知他们的当家人周依是怎么想的,其他债主都上门讨要,但只有周家没有丝毫动静。 周家在鄠县算的上是一大户人家,从那精致雄伟的府邸上,可以看出她家主的阔绰和大度。 “林家主!请进——请进。”刚走上台阶,就有一个机灵的门房迎出来,林音如今在鄠县算是传得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嗯。”林音淡淡应了声,还是不习惯别人对她如此的恭敬谦卑,点头哈腰的讨好样子,“你们家主在吗?” “在的——在的。”弯着腰的家丁连声应答,一只手伸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音跟在家丁后面,在偌大的庭院中走走停停,看着园中嫣红姹紫,百花斗艳,不禁感叹一句,不愧是有钱人家。自己的庭院中都是些茂盛的杂草,自己也没有时间去搭理,更请不起人去打理,只能放那荒废着。 突然朗朗的书声传来,走在园子里的林音不由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地转过头,询问身侧的家丁。 那个还算老实的家丁立即回道:“是公子,他就喜欢在园子里一边走一边大声读书。” 林音无语地笑了,一边走一边读书?真是个奇葩,这个周家公子还是真是有意思。 原本并不理会,林音也全当是一个笑话,听过就算,但随着林音在园子里的深入,那朗读声也越来越近。 不会撞见吧!林音狗血地想着,果不其然,嫣红姹紫处,走来一个翩跹的公子哥,他一身青色的长衫,衬托出他修长的身材,在一片桃红的园子里也算是清新醒目一片。 他摇头晃脑地眯着眼,脚下步子也是踉跄不稳,随时可能会倒下,但偏偏就是没有倒下。 看到他搞笑的动作,林音第一个联想到的是那些迂腐古板的夫子,以为自己饱读四书五经、学富五车,就认为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眼高于顶,总是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那些农民或是生意人。 周寒算是一个儒雅的翩翩佳公子,虽然不是俊美无俦,但他身上却有着有钱人的涵养和气度。 林音虽不是很愿意和他正面相撞,但想着毕竟算是第一次见面的人,礼仪还是要做周到的。 她挂上客套的笑,走上两步,彬彬有礼地开口:“周公子好。”林音不是很会这个时代的招呼用语,但也算是尽量在学了。 被人突然间打短,周寒有些不悦,但没有立即表现在脸上,只是抬头的瞬间看到林音那张熟悉的脸,周寒居然皱起好看的眉头,因为出于礼貌,他才没有立即折身离去。 “林家主!”虽不甘愿,但周寒还是礼貌地应承着,希望这个女子能立刻识趣的离开。 今天真是倒霉,原本一个好好的读书日,硬是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的打断,还是一个自己极度厌恶的女的。 林音当然不是瞎子,一眼就看出周寒眼底难以掩饰的厌恶和话语上的敷衍。 但她实在不懂自己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个儒雅的男子,还是说他在耿耿于怀自己欠了一大笔他们家的债务? 实在不愿多看林音一眼,周寒也不等林音再说什么,就直径从她身侧穿过,继续他眯着眼、摇头晃脑地读书方式。 “等一下!”林音追上去两步,情急之下的她,一把扯住了对方的衣袖,她实在不明白,这才和她第一次见面的书生气男子,为什么会露出如此厌恶嫌弃的表情,好像自己是什么恶贯满盈的大色魔。 看着追上来的林音扯住自己的衣袖,周寒眼中的厌恶更浓,之前林音在他心底稍稍改善的形象又被完全颠覆。 “为什么讨厌我?”林音最受不别人异样的目光,浓浓不屑和鄙夷,却又什么都不说,林音是个直接的人,她的问题更是直接。 周寒倒是被她这样直接的询问弄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的他不耻地冷笑,“哼!你做的那些事,让人想不讨厌你都难。” 英俊的书生周寒死死地盯着林音手中抓着的他衣服上的布料,后知后觉的林音讪讪的缩回手,这才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的形象多少还是受到之前本尊的影响,即使她从来不在乎,但别人异样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第39章 第三十九话 斗智坑人 “呵呵——”周寒冷笑,讥讽地看着面前神色尴尬的秀气女子,似乎在讽刺她装无辜还是装糊涂。脑海中随即联想到一个月前的大街上,这个女子对自己流哈喇子的猥琐表情,现在想来依旧让周寒感觉恶寒,平复的心立即涌现出一阵说不出的厌恶。 打算不再和这个女子多说,所谓多说无意。周寒冷漠地转过身,而此时,身后却传来林音真挚的道歉声。 “对不起!”看到周寒这样厌恶的神色,林音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又不能把真实情况告之对方,只能暗骂都是以前的林音惹得祸,不过她还是真诚而礼貌的道歉。 “……”林音的道歉让周寒一愣,但随即嘴硬的冷哼一声,不说一声,扬长而去。 真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林音无奈地摇头,看着周寒匆匆离去的背影,虽有不悦的,但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躲在转弯的角落中,看着女子单薄纤细的身影走远,周寒清澈睿智的眼中是一片浓郁的疑惑,虽然他也听过外界对于林音已经改善的各种奇异的传闻,他从来都是不屑的嗤之以鼻,但今日所见,转变之大确实让他惊愕不已。 毕竟这个时代,女子地位高于所有男子,即使是普通的女子,就算错在于女方,也没有必要和一个男子道歉,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女子给男子道歉的情况。 这样,周寒和林音的正式见面就这样不欢而散,虽然林音对于周寒的不善依旧是一头雾水。 下面的事情进行还是比较顺利的,只是周依态度激动得让林音有些不知所措,过于热情的方式让她有些吃不消。 激动中的周依还硬是要留林音吃饭,但都被本人一一委婉的拒绝了,她不喜欢吃那些水煮的蔬菜,这已经是被养吊的林音最真实的想法。 所谓一本万利,这做生意都是需要成本的,但林音的本依旧在茫茫的黑暗中飘渺地晃荡,无期中摇摇欲坠。 债务的事情勉强告一段落,林音也开始认真想其他的法子,虽然对于生意的有了初步的雏形,不过目前还在改善中。 在现代,林音学的是平面设计,她在一家不小的广告公司工作,一个月的收入不高,平时她还喜欢摆弄一些文字,弄些小外快,也算是勉强够她花销,反正将来,她可是不会养家的。 如今正值夏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第一批蚕已经顺利结茧。大多数人开始负责后期的抽丝剥茧,制作后期的绸布,同时着力准备第二批的养蚕。 虽说,鄠县是盛产蚕丝,但这养蚕的技术可是一门绝活,不是说所有的细节被这些古代人都掌握了。但从鄠县几乎家家户户都养蚕这样普及的情况来看,这时代的丝织业还是比较发达的。 林音赶了好几晚,总算是弄出了几张还算不错的图纸,有些是对店铺重新升级的,也有一些是店铺生意经营的新颖方式。 这是林音在大学里,偶然一次机会看到的,所谓以一对多的销售方式,这样不仅可以避免人员的浪费,同时也能提高做事的效率。 林音还将现代的购物券以及打折的方式都融进她的店铺生意中,这些新颖和具有诱惑力的经营方式能在店铺开张初期能吸引来打量的消费者。 但过一段时间,消费者的热情会慢慢冷却,也会陆续被其他的店铺模仿。 林音决定乔装一番,去各家打探一下各种布料的销售情况,将比较热销的商品稍稍提高价钱,一般而冷销的商品就低于平时的销售价钱。 不过这些都是林音初期的简单想法,没有完整的体系和思路,也不能完全实施出来,这毕竟还是有待完善和加强。 “今年夏天来的好早,天气太热,我养的这一批蚕都死了不少。”路人甲叹了口气,无奈地感慨着,黝黑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积淀。 “就是,我那一批也是,不知道后来能活下来的有多少,能有多少收成,蚕丝质量肯定也有影响。”路人乙的口吻已经颓然丧气,似乎对自己养的这批蚕放弃了。 “这可如何是好?”路人丙也凑了上来,“我那也是无望了。” 这是在店铺和家里来回忙碌的林音,听到的最多关于养蚕中遇到的问题和抱怨,林音倒也是无心中挺进去了几分。 将各家的债务一还,林音发现李逸送的聘礼还剩下些一些钱财,一时没忍住的她,想着反正已经死了一半,也不怕死的更加干脆了。 所以这几天也一直勤快地往店铺里跑,亲自找人来装修店铺,她拿着那几张没人看得懂的图纸,站在屋子里指挥的一头地劲。 林音有些锱铢必较,吹毛求疵的性格让那些工匠怨声载道,他们哪时遇到过这样挑剔和严谨的客人。 不过看在林音出的比别人高三倍的工资上,只能忍着那股怨气,认命地听从着她的指挥和派遣。 或许林音也有点强迫症吧!反正店铺中的事情,她是一点点看着来的,在她犀利的督促下,工匠们的进度也是飞快。 今天,林音很高兴,因为店铺所有的装修事宜都进行的差不多了,这个严格的老板也破天荒让那些工匠早早下班。 最后一个离开的林音绕路去了菜场,说是菜场,其实也没有我们现代那么具有规模的地方,只是有几户屠宰人家和其他卖蔬菜瓜果的商贩聚到一起的小街道。 看着那些肥瘦不一的肉条,刀工还算过的去,林音买了两条比较肥的肉条,其实林音是个比较喜欢吃瘦肉的人,但这个时代没有食用的菜油,她只能暂时用猪油代替。 原本卖猪肉的屠户女主看到林音还算和颜悦色,但一听她买那些比较肥膘的肉,脸上顿时差了几分,说不上难看,但已经没有之前的热忱。 林音也没有在意,更没有还价,因为她听到店铺后面能时不时传来猪凄厉的叫声,顿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看着摊位上都是清一色的猪肉条,和一些骨头,没有那些猪的内脏,更没有那些猪肚子里的油脂,林音灵机一动。 “你们这有猪内脏卖吗?”林音装作随意的一问,“哎!前几天,居然在路上偶遇一位邋遢的僧人,说是我身体亏虚,要多吃些动物的内脏。” “咦?有这回事?”对方显然也是将信将疑。 “想想应该是一位疯人的疯言疯语,不信也罢。我也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还问大姐。”林音立即摆手撇清关系,“这世上哪有人买动物内脏吃的。”说着林音也要离开摊位,好像急着逃离。 “等一下!”那些商贩眼珠一转,眼瞅着有生意撞上门自然不会放过,“僧人说的,可不能随意忽略。” 林音窃喜,但脸上是一片为难和迟疑的神色,“说的也有道理,可这哪户人家卖动物的内脏呀?” 那个长的一脸肥肉的女商贩,立即上前用油腻腻的手拉住林音,一脸的谄媚和讨好,“林家主,刚好我家杀了头猪,这内脏应该还在,我去帮你弄弄干净,装起来。” “不要——”林音装似很嫌弃的样子,拼命的摆手和挣脱开这个女子的拉扯,“那些腥燥的东西,我可吃不下。” “这不是高僧说的嘛!你就听一回。”彪悍的女商贩继续游说。 “这——”林音似乎有些动摇,清秀的脸上是拿捏不定的犹豫,“这内脏是怎么卖呢?” 林音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人道,但没有办法,她不喜欢被人坑,现在的她还是用的李逸的钱,能省一定要省。 “就五十文。”精明的女商贩眼珠一转,幽幽地伸出五个短又粗的手指。 “什么?五十文?”林音几乎要跳脚了,“你抢钱呀!我不要了。”说完就死命地要挣脱开女商贩的钳制。 “三十文?”一看林音的架势,女商贩也有些急了,可能觉得自己也是狮子大开口了,毕竟那些内脏,以前都是扔掉或是给狗吃的,根本没有人买过,更没有人愿意买。 “十五文。”林音停止了挣扎,虽然还有些犹豫,但神色微微透着凝重和坚定,“这是我出的最高的价钱,再多也没有了。” “好好——”女商贩脑子一转,看着林音不像开玩笑的说法,立即虚伪地应承到,“就十五文。” 说完就风风火火冲进后院,不一会就拿了一大包沾粘的东西出来,老远就能闻到腥臭和烦恶的味道。 林音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接过东西,匆匆扔下十五文钱就逃也似地走了。 看着林音似乎是兴高采烈走远的背影,女商贩总感觉是自己被坑了一把,嘀咕着“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林音兴匆匆地拎着东西往家赶,迫不及待地想尝试自己发现的新东西。说不定以后她就可以吃到用猪油炒过的菜了。 家里那所剩不多的猪肉早就已经吃完,林音感觉自己的嘴里最近已经清淡的出味了。 第40章 第四十话 居然被嫌弃 想着以后的滋润生活,林音不自觉地高兴地哼起歌,而过路的行人看着她拎着的腥臭东西,还一脸的喜悦,都纷纷露出不解的神色。 只是每个人都不自觉的绕开林音,一个个都脸色难看的捂着鼻子,闻着那股腥臭,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得难受,真心不知道林音是怎么拿着着恶心的东西还一脸的笑意迎人。 “墨棋,我回来了!”刚走进大门,林音就扯着嗓子喊,她今天回来算是比较早了。平日里,她一直要不停地督促那些工匠的进程,所以回来的都比较晚。 但不论多晚,墨棋都会在门口迎接她,只是今天破天荒的,在她喊过好一会之后,墨棋才急急地从大堂跑出来。 “墨棋,你在弄什么呀?”林音以为他是在着手晚饭的事,才没有立即出来相迎。 “妻主——”纤细的男子站在大堂门口,一脸为难和纠结的神色、欲言又止的样子,怯生生地看着林音却又是什么都不说。 “怎么?”林音蹙眉有些焦急的询问,但随即看到墨棋身后走出的男子妖魅而熟悉的脸,当下明白墨棋为什么流露出隐忍而无措的表情,这个不该在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俊美男子就是最佳的答案。 “你怎么来了?”不等李逸开口,林音直接不善的责问。其实她一直是个直性子,那些淡漠深沉的神色也只是装给其他人看的。 在面对这个逼迫她结婚的人,她的淡漠和隐忍时时冲破自己的底线,理智什么的早就抛去九霄云外了,所以从来没有好脸色相对。 “这可是我将来住的地方,怎么不能来?”李逸双手环胸,一副的傲慢和悠然,对于林音不善而质问的口吻也是盲若无睹。 “切——随你!”林音撇过头,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直径穿过他,走进大堂。 “你买的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面对林音抵触和敌视的态度,李逸却像是个没事人。瞥到她手里拎着的东西和周围空气中散发的恶臭,李逸俊美的脸上难得露出嫌恶的表情。 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高傲男子第一次露出紧张和畏惧的神色,倒是让林音原本不善好看的面色一喜。这实在也不能怪他,那些散发着臭味的东西,让他的胃翻江倒海的难受。 虽然他已经听属下来汇报过了,也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当自己真实嗅到时,还是让自己的胃一阵阵不能抑制的犯恶心。 虽然这些日子,李逸和林音一直没有撞面,但林音的一举一动,都细细地传入李逸的耳中。 李逸对于林音最近的行为都是了若指掌,一开始静默地听着。其实对于林音店铺的装修和分布格局,李逸倒是很感兴趣,他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她是怎么想出来的,但想着这个倔强的丫头肯定不会白白地告诉自己,也只能作罢,但他并没有就这样放弃。 而这一次,林音居然把别人不要的猪内脏带了回来,还出了十五文,他可不信林音那番鬼也不相信的说辞,他一直派人监视着她在外面的行为,从来没见过什么邋遢的僧人。 所以他决定留下来,见识一下这个女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林音也奇了怪了,自己平日里去店铺的早间,李逸还没来,而自己下班回来顺便逛过菜场之后,李逸一般都已经离开。 虽然从来没有撞见过他,但从家里那些飞快的装修进度上可以看出这个男子确实来过。今天很奇葩,这个李逸居然还没有离开,这个情况让林音有些始料不及。 看到李逸的那一刻,林音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自己招呼也没有打一声,就偷偷拿着李逸的钱花销起来,她强着嘴硬地开口。 “当然是吃的的呀!”林音屁颠屁颠地乐得开心,看着李逸那样吃瘪的表情,还故意拿到李逸的面前。妖魅的男子捂着鼻子嫌恶地退开两步,好像林音手中拎的是什么毒蛇猛兽。 “拿着我的钱出去忙乎了大半个月,就弄些这样的东西回来?能吃吗?”嫌弃的表情、厌恶的口吻,显示了男子的不悦。 “不仅能吃,而且用处多多!!哈哈——等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林音自动跳过李逸关于钱财的话题,笑着打马哈眼,她的口吻难得带着谄媚和讨好。 李逸上挑的丹凤眼一眯,掩住了其中好奇疑惑的目光,同时也掩住了他欢愉不错的情绪。 林音怕李逸再说一些有关聘礼的事,立马拉着墨棋躲进了厨房,乒乒呯呯地开始大展身手。 她吩咐墨棋将那些已经清洗干净的内脏浸泡起来,其中当然掺杂了不少酒,没办法这个时代没有那些作料,去腥的东西也是少的可怜,只有这酒能将就着使用一下。 其实那些内脏是次要的,林音最想要的是可以炼油的脂肪,果然在捣鼓一阵后,林音顺利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有些恶心地黏在内脏上。 墨棋也奇怪的看着一脸兴奋的林音,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看着林音双手拿着那些白白的、粘稠恶心的凝固液体。 “墨棋,快——愣着干嘛!快烧柴火!!!”看着呆滞在后庭院中的秀气男子,林音有些不耐烦地嚷道。 “哦哦——”虽然不明白林音是怎么一回事,墨棋还是乖巧地听从林音的话。 很快,墨棋原本怀疑的态度很快被打翻了,此时厨房间里飘出一阵阵香味,把人肚子的蛔虫引得蠢蠢欲动。 墨棋使劲嗅着鼻子,感觉空空如也的肚子开始咕咕地抗议了。而一直在大堂中等待的李逸终于也坐不住了,顺着那股香味,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破旧的厨房。 忙碌中的林音根本没有注意到李逸,她专心致志地翻着锅里的猪油脂,防止被炼焦了。锅里粘稠的液体噼啪噼啪地响个不停,锅上方冒着热腾腾的白气,伴随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看锅里的油脂被炼得差不多,林音找了个不小的容器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黏稠的液体盛起来,同时在还没有凝固的猪油中加了不少的粗盐。即将入夏,这个时代没有冰箱什么的,林音只能用这样比较原始的法子保持猪油不变质。 林音用最后剩在锅里的一点猪油,简单地炒了两个菜。看着慢慢一大盆的猪油,林音心情飘了起来。 “啊——”刚一转身,看到李大楼主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林音被吓了一大跳,她拍着胸脯长长地吁了口气,“干嘛一声不吭地站在别人身后。” 林音嗔怪的口吻,像是情人之间打情骂俏,带着她也不易察觉地撒娇。李逸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目无表情地转过身走出破旧的厨房——看样子,明天要让人把这里好好休憩翻新一下。 “来来,快尝尝——”林音将自己炒的素菜端上桌子,同时很‘热情’地招呼起李逸。 看着色泽鲜艳带着油亮的菜肴,李逸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三个人神色各异地坐成一桌,林音是一脸的期待和紧张,像是一个等着被人肯定地孩子;而墨棋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只是红着眼睛垂下头,扁着嘴巴什么都不说;而李逸的表情虽有所松动,但依旧是迟疑的神色和犹豫的态度。 “吃呀——多吃点!”林音一个劲地催促着,终于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墨棋和李逸艰难地提箸。 李逸从来没有吃过林音做的这种没有见过的菜色,心下有几分犹豫,墨棋早就吃过,只是他沉重的神色,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不过兴奋中的林音一时间没有注意到。 看着夹着的碧绿蔬菜,慢慢凑近自己的嘴巴,李逸眉头一皱,最终一咬牙,东西塞进了嘴里。在口腔中细细咀嚼了一番,接着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美味和沁香随着咀嚼在鼻腔中蔓延。只吃了一口,李逸原本一直僵硬的脸终于裂开一道缝隙,像是原本冰封的冰面咔嚓咔嚓地全数破裂。 看着李逸已经转变成惊愕不已进乎痴呆的表情,林音开始洋洋得意,小巧的嘴巴已经裂开。 回过神的李逸好笑地看着已经开始洋洋自得的女子,嘴角上翘,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桌上,墨棋倒成了透明人,他只是静默地扒饭,垂着头,什么表情都没有。 “墨棋?”后知后觉的林音担忧地开口,她看不清楚墨棋埋在阴影中的表情。 “我没事!妻主——”秀气的男子带着干净而单纯的笑,怯生生地抬起头,只是勾人的桃花眼中带着点点泪花,看着让人心怜。 林音疑狐地蹙眉,似乎不是很相信墨棋的说辞,只是李逸突如其来地一句话将她的思绪暂时拉走了。 “和菜一起煮的是什么东西?”李逸像是一个好奇宝宝,开始问东问西。 难得见这个傲慢的男子脸上露出像孩子般充满好奇的表情,林音抬高下巴,一脸的得意地将所有东西粗略解释一番。 第41章 第四十一话 第一次合作 “将这东西的炼制配方卖给我!”听完林音的话,李逸恢复成高傲的神色,用强硬而傲慢地陈述口吻,丝毫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 “咦?”讲得还洋洋得意的林音被李逸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怔,一时间愣愣地看着妖魅的男子。 李逸脑子转的可不慢,即使林音是粗略地解释一些,他也立即知道这些东西的市场价值,只是这猪油是怎么炼制和保存的,林音并没有明确地告知他。 这个男子在生意上可是一等一的精明的,他立刻嗅到了商业机遇,只要把这猪油握在手里,那醉红楼的生意可是水涨船高, 虽然很不满李逸这样狂妄自大的口吻,但林音也没有立即辩驳,只是脸色有点难看。清秀的女子支着下巴,皱着眉,像是陷入了苦思冥想中。虽说自己有不少好的主意,但毕竟缺少本钱,而且要是不立即占领商机,很快也容易被其他人仿冒了去,毕竟这炼油不是什么难事。 林音乌黑的眼中贼溜溜地转得老快,看着气定神闲的李逸,似乎是看到大量银子向自己发光招手。如果有了李逸这颗大树,情况就截然不同了,他能在第一时间,将所有的事情做得水泄不通,天衣无缝,这样其他的商家根本没有可趁的机会。 “不!我不卖!”林音利索地拒绝,看着李逸变臭的脸,才笑嘻嘻地开口,“我们合作!” “合作?”林音提议合作,这有点出乎李逸的意料。 “不错,我把配方给你,你出人力物力,我从每年销售利润中拿一定的分红。”对于做生意,其实林音不是很在行,但用白菜价一口贱卖的方法,她可是不会做的。所谓放长线吊大鱼,况且食是民之本,这可是真正的一本万利。 李逸摸着下巴,醉人的丹凤眼眯起,斜视着慢斯里条吃菜的林音,算计的红眸中看不出是什么样的心绪。 林音也不相催,她有自信,这个男子一定会答应的,所以她也不急。 “好!”李逸提筷的同时,淡淡地颔首应道。 “呵呵——李大楼主真是爽快人!”林音一边咀嚼着饭粒,一边开心地裂开嘴笑着,差点把嘴里的米粒迸溅到李逸的脸上和饭碗里。 李逸捧着饭碗迅速地移开一段距离,才免受殃及。只是抬起的眼帘中,晶莹的红宝石眼眸中满是无奈和气愤。 林音也不在乎,虽然李逸的脸色不好看,不过她还是一个人兴奋地开讲。 “李逸,你明天就派人去鄠县所有的屠宰户那里,将所有的……同时和他签下合同……对于,合同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吧!就是……” “知道,不就是契约书吗?”李逸直径打断林音聒噪地说辞,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呵呵——对对!!”林音有些尴尬地挠头,“让他们以后都提供给我们,要是偷偷出售给其他家的话,就付违约金……”秀气的女子依旧滔滔不绝地讲着。 “知道了——知道了!!!”李逸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她的话,他蹙眉不悦地眯眼看着唾沫横飞的女子,不仅一愣。 林音清秀的脸上是神采飞扬的激动,衬托着她原本苍白的脸颊上泛起微微地红润。此时秀气平凡的她,脸上是自信的神采,像是阳光般璀璨耀眼,让人不能直视。 林音还唧唧歪歪地说着什么,李逸只是机械地点着头, 等回过神,看着林音依旧一张一阖的水润嘴唇,李逸有些尴尬和不自然地撇过头。林音奇怪地看着突然害羞起来的男子,清澈的黑眸中是一片茫然,粗心的她没有发觉这个男子之前看着自己发呆的神色。 她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一旁一直默默吃饭没有吱声的纤细男子,发现他却是一脸的落寞和沉重,孤单地扒着饭,看着让人心疼。 “墨棋?”林音轻轻地出声,似乎怕自己会吓到这个单薄瘦弱的男子,温柔地询问,“你怎么啦?” “嗯呢——我没事!”墨棋从原本被抛弃的可怜小动物样一下子来了精神,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哦!?”林音拉长的声音中是明显地不相信,但却没有深究。 一桌上,三个人又是心怀各异的结束了这顿晚饭,尤其是墨棋,一直垂头沉默着,像是被人欺负了,却又不敢言说。 “墨棋!”送走李逸,林音喊住收拾好碗筷,正像厨房走去的清秀男子,对于他今天的古怪行为很是不解,“你怎么啦?生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妻主——”秀气的男子为难的看着林音,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可怜样子。 林音的耐心被磨得差不多,秀眉一拧,瞪大了眼睛,“不要支支吾吾的,有什么就尽管说!” “妻主真要和他合作吗?”挤了半天,墨棋却小心翼翼地说出这样一句前言不搭后调的话。 “有什么问题吗?”林音不解,疑惑地反问。 “没有——没有!”墨棋心虚地撇过目光,同时动作夸张地甩头,不敢直视林音清澈又疑惑的目光,“墨棋没事,墨棋很好。” 说着,也不等林音再说什么,就转身飞快离去,似乎也怕林音再问其他的。 看着墨棋逃也似的背影,对于这个男子敏感而异变的纤细心思,林音无奈地抓了抓头发,真是不明白。 第二天,李逸就和林音制定了契约书,两人商讨了一番,争得面红耳赤,虽然最后两人顺利谈妥并签订了条约,但双方依旧瞪着眼不甘心地互不相让。 合同的事情一落下,林音也送了半口气,但她又不放心地开始自己的长篇大论。直到李逸不悦地蹙眉,林音才惊觉自己言多了。不过这真心不能怪她,这毕竟涉及到两个人的合作事宜和以后的生财之路。 林音不细细地交代清楚,她不放心。李逸是很精明,但这完全是两码事,她不说,心里憋得难受。可说了吧,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李逸又听着厌烦,耳朵都要生茧了。 平日里,从来都是他一个挑眉不悦的动作,可以把那些多言的下人吓得嘘声,不过这一招显然对林音没有用。 即使如今李逸不悦的眼神已经开始喷火,近乎可以杀人,但林音依旧胆大地在老虎嘴角捋胡子,丝毫没有接近死亡的危险意识。 李逸也真不能把林音怎么样,毕竟是自己的合作伙伴,示好还来不及,怎么会得罪。不过孤傲自负李逸根本不会主动亲近,更不会去讨好别人。 “墨棋,好了没,我快饿死了——”终于把想到的细节都交代清楚,林音口干舌燥,将杯里的茶水一口喝了个底朝天,就捂着肚子,整个人趴在圆桌上,像是泼皮般无赖地大喊。 “妻主!马上就好了!”正好墨棋端着菜掀帘而进,他笑眯眯的样子加上轻柔温和的语调,带着说不出的好脾气。 “快——快点!”林音留着口水,搓着手,一脸馋像,急不可耐的样子好像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乞丐。 李逸看着林音一副小馋猫的样子,心底虽觉得可爱,但脸上却相反地露出鄙夷不屑的神色。 但墨棋却是一副温婉地贤惠表情,没有丝毫的不悦。林音立即帮着墨棋布碗筷,她可从来不愿坐享齐人之福,看着纤细男子一个人忙进忙出,她也不好意思。 看着一动不动,等着别人来伺候的高傲男子,林音撇撇嘴,虽有不悦,不过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不要看林音平时精明淡漠的样子,其实她是一个十足的吃货,还是一个甜品控,只是刚好这个时代没有这些她喜欢的东西,她又是大懒人一个,有些能制作出来的东西,她也不高兴做。 要不是为了还钱,她说不定连店铺也懒得打理。 日子过得轻松惬意起来,不过天也开始炎热起来,在这个没有短袖热裤的时代,林音天天还没动什么就是满头大汗。 没有空调和电扇的日子里,她是头晕目眩,全身乏力,几乎怀疑自己中暑了。 不过还好,贴心的墨棋给她做了不少冰镇酸梅汤,也算是暂时缓解了林音的炎热危机。林音暗暗咬牙,一定要弄出几件短袖来穿穿。 李逸回去之后,很快开始着手这方面的进度,可以说,他做事雷厉风行,林音虽不喜欢他高傲自负的态度,但对他的做事能力还是相当地佩服。 店铺的装修事宜顺利结束,林音也开始着手准备原料的事情,这些事情她一个人也很难忙过来,所以就临时起意让墨棋也进店铺里帮她。 开始墨棋是十万个不同意,一脸为难和纠结,一个劲地推拒,无论林音怎么说好话游说,就是不乐意。 但没过两天,他又突然来找林音,扭捏着说自己愿意去店铺,虽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之间改变主意,但墨棋不肯明说,林音又忙着店铺的事情,也很快被她抛到了脑后。 不得不说,墨棋很聪明,这个敏感而纤细的单薄男子,有着敏捷的思维和理解能力,林音从刚开始教他做饭菜就看出来了,后来墨棋在店铺中的变现和能力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第42章 第四十二话 莫名遇刺 李逸三天两头的出现在林音家,其目的昭然若揭——来蹭饭的。尤其是吃过林音的爆炒猪肝和猪肺汤,来的更是欢快。 一开始林音想着上门是客,也就忍着什么都没有说。但时间一久,林音想忍也忍不住了,所谓上门三天是客,你老来,人家也会嫌弃的。 不过李逸却自动忽视林音肺要气炸的表情和一些暗示性的表情,依旧是一副大爷的傲慢神情。 而且每次吃菜还挑东捡西,尽说些嫌弃的话同时伴随着嫌恶的表情,依旧不改嘴臭的死性,还每次和林音抢东西吃。 两个人虽是打打闹闹,但在这样古怪热闹的氛围中,两个人的关系在无形中似乎越来越亲近。 墨棋只是黯然神伤地看着,美丽的桃花眼中是说不出的落寞和孤寂以及深深地无可奈何。 生意上可算是一帆风顺,布料的进货渠道问题也已顺利解决,只要物色几个机灵的店员,选个不错的日子,就可以正式开张大吉了。 林音当然也觉察出墨棋的心不在焉,但询问他却是什么都不说,嘴巴紧得像是河蚌,怎么也撬不开。林音也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但看着纤细男子孤寂而忧伤的神色,心底只能干着急。 不过那些接从而来的繁琐事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和精力来关切墨棋。 午后知了欢快地叫嚷着,林音估摸着应该是七月中旬了,离自己来这里似乎快两个月了。炙热的阳光和升高的温度让躺在凉席上的林音精神不佳,食欲也是大减。 她闭着眼,昏昏欲睡,这几天终于把所有的事宜都安排下去,同时也确定下来,就把接下来一些简单的事情直接交给墨棋。人一放松,就整个像是一滩烂泥,躺在床榻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如今,连墨棋的冰镇酸梅汤也换不回她的精神。 直到,日落西山,温度终于降了下来。恢复些许精神的林音听到轻盈匆忙的脚步声靠近,想着应该是墨棋回来了。 但刚一坐起来的她,又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空气中漂浮着诡异而危险的气息,周围安静得让人害怕。 林音秀眉一拧,不对劲,她小心翼翼地下榻,尽量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蹑手蹑脚地林音向房门移动。 只是还没有走出两步的她,背后忽然一阵阴风袭过,紧张的她低身一躲,凌厉的剑伴随着呼呼地破空声从林音的头顶上方划过。 视线中是自己一缕黑发缓缓掉落,林音原本不安的心一紧,当下明白了自己危险的处境。她拼命地向门口跑去,只是才跑出一步,眼前一闪,一道黑影迅速地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眼睛一斜,就看到对方握着的冰冷长剑,在这带着些许闷热的傍晚,散发着清冷的白光,耀花了林音的眼。林音随即急急地刹住车,房间唯一的出口被人拦住了。 林音急促地喘着粗气,眼角的余光快速地扫视着房间里可以躲避的地方。但不等她作出反应,对方已经快速地出击。 单薄的女子只能狼狈地闪躲,对方出手凌厉,招招致命,看样子是一个老练的杀手。不一会,林音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体力根本跟不上,没躲几下,身体就踉跄着不稳。 房间不大,林音来回跑了几圈,里面不多还简朴的摆设,在黑衣人削尖的刀光中支离破碎,像是台风过境。 摇摇晃晃地林音捂着胸口,痛苦地呼吸,感觉口腔中呼进去的空气像是刺人的刀刃,似乎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一个精神不集中,整个人重心没有稳住,踉跄着摔在地上。瞪大的眼看着那白晃晃的长剑垂直落下,倒映在女子黑色的瞳孔中,清晰而冷冽,林音张大嘴巴,想是大声呼救,但咽喉害怕地发不出一点声音。长剑毫不留情地刺下,恐惧而颤抖的女子有些认命的闭上眼。 下一秒,空气中传来清脆的金属相撞声,接着相撞的声音愈加急促,体现了战事的紧张和急促。 林音立即紧张而期待地睁开眼,落入视网膜上的是妖魅男子高大而挺拔的身姿。此时的他动作敏捷,全身肌肉绷紧,像是一只危险而凶猛的猎豹在捍卫自己的领土。 妖魅男子手握长剑,凌厉而潇洒的挥出,剑锋干净利索,没有丝毫的犹豫,每一个动作都是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林音第一次崇拜地看着这个一直和自己拌嘴的男子,赫然觉得这个男子是如此的帅气。不是那种容貌上的惊艳,是对英雄的那种膜拜,是对他气魄和魅力的赞赏。 两把锋利的长剑在空气中飞快地相撞,又迅速的分离,两道人影也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相交错。林音看得眼都花了,原本就混沌的意识愈加眩晕。 突然,原本相互拼死相斗的两人,同时传来两声闷哼,这两声不大的痛苦闷哼让林音迅速回转过意识。 回过神的林音涣散的焦距慢慢聚集,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时,她的心一紧,看着两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影,林音感觉紧张和害怕得手脚都软了。 她手脚并用的爬到李逸身边,手足无措地抱住他的头颅,此时秀气女子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连自己的手脚也不知道放哪。 “李逸——”林音感觉自己的声音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哽咽地呼唤着这个妖魅男子的名字,希望这个男子能平安无事。 而此时,昏迷的李逸似乎是感应到林音的不安和焦急,一直面色苍白紧闭的眼眸慢慢无力地睁开。 看到林音紧张无措的表情,李逸虚弱的笑了,他的笑很干净唯美,抖动着唇畔仿佛想说什么来安慰着这个担忧不安的女子。 “李逸,你怎么样?”看着原本紧闭眼眸的男子终于睁开了眼,林音一喜,一直禁锢在眼中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像是雨水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只是李逸一张嘴,血沫子像是串成线的红珊瑚珠子,从男子削薄的嘴角滚落。 “李逸——”看到男子嘴角的血迹,林音变得愈加惊慌担忧,只能无助的抱紧这个男子。 可李逸却幸福而安心地笑了,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要是这样死去也是的值得的。 林音感觉抱着李逸的手心湿湿的,一看,妈呀!流血了,一阵眩晕的感觉袭上林音慌张的大脑,脆弱的心一紧。 ——怎么办?怎么办?焦急的林音已经六神无主,根本拿不定主意。 而就在此时,李逸的晶莹剔透的红眸,陡然间像是燃烧尽的蜡烛失去了光亮的色彩。他缓缓闭上眼,头无力地垂下。 房间里是一片狼藉,对于从未见过血腥的林音,今天的刺杀是个不小的打击,她呆呆地坐在屋里,紧张而无助地抱着李逸,目光呆滞而空洞,显然是惊魂未定。 “妻主——”忽然传来男子温柔而担忧的声音,终于唤回了林音游离的神智。 “墨棋——”林音感觉自己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焦急地开口,瞳孔的焦距有些涣散,看不清楚此时墨棋担忧而心疼的眼神。 “救他——救他——”她只是一个劲喊着两个字,紧紧地抱着李逸。林音全身不能抑制地颤抖着,鼻息剧烈地翕合。 惊魂未定的林音,没有看到墨棋此时淡定而坚强的眼神,而此时的纤细男子一改平时一向娇弱的形象,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和魄力,像是一个王者般,带着让人心安的感觉。沉浸在悲伤和无措情绪中的林音自然没有注意到。 墨棋利索的将李逸安置在床榻上,迅速地帮他简单的处理伤口,同时将房间里整理干净,趁着墨黑的夜色,顺利将黑衣尸体埋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不慌不忙处理完这些事情的单薄男子眼中哪还有半点泪水和娇弱,冷静的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陌生的让林音感觉害怕。 不过担忧李逸伤势的林音也来不及顾及这些,这件事情,的确不宜张扬。 到后半夜的时候,李逸开始发热,全身滚烫,烧得他脸颊通红,连呼吸也急促困难。林音吓死了,立即慌张地跑去镇上的药铺,把还在被窝里的大夫挖了出来,拽回了家。 虽然很不悦林音这样粗俗无礼的行为,女大夫还是勉为其难地坐下为李逸诊脉,帮他重新包扎了伤口,并开了几幅药。 林音是千恩万谢,就差点没把人家都当成是自己的祖宗。 看着床榻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妖魅男子,林音勤劳麻利地换下敷在他头上的冷毛巾。她脸颊苍白,原本水灵的黑眸像是蒙了一层灰,凹陷的眼眶下是重重的黑眼圈,显示了主人的疲倦和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的状态。 虽然很累,但林音一刻也不敢放松,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她有点强迫症加上对李逸深深的愧疚,要不是自己亲手来,她就会胡思乱想,以为别人没有做细致和周到。 第43章 第四十三话 孩童智商的李逸 林音揪紧着心,对墨棋忧心的劝阻也是盲若无睹,更不愿意走开一步去休息。 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林音心底是说不出的自责和惭愧,要是李逸能苏醒过来,以后我再也不和他拌嘴,一切都依着他。 林音无声地祈祷着,疲惫的眼眶中是拼命禁锢的泪水,李逸是无辜的,躺在这里的人是我,应该是我!!! 这样的话,林音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她清秀的脸上没有保留地写着。第一幅药熬好了,不过李逸的嘴巴却撬不开,牙关咬得死死的,林音原本想捏着昏迷男子高挺的鼻子给他硬灌下去,可惜这样野蛮而强盗的手法并没有任何效果。 看着昏迷中一直痛苦皱紧眉头的英俊男子,望着他眉宇间挣扎而脆弱的表情,林音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随着男子难受的神色像是在火里煎熬着。 秀气的女子一横心,把牙一咬,仰头大义凛然地将苦得发涩的药汁含在嘴里,之后对准男子紧绷成一条线的唇落了下去。 虽然有些不甘不愿,但林音还算的上是温柔地把嘴里的药汁一点点的渡到男子紧咬的嘴里。 纤细的男子睁大了清澈的眼眸,看着房间里暧昧而温馨的一幕,他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虽然明白妻主这样的行为是救人,但墨棋还是失望而伤心的转过身,悄然离去。 林音在心底一遍遍自我催眠,这是为了救人,我不是在占他的便宜。但她不想想,身侧再不济还有一个墨棋,这样的事,她自己想都没想就自己上阵。 渡药汁的过程里,林音从未感觉时间是如此的缓慢,她瞪大着眼睛细细瞅着李逸蜜色的脸颊,虽不是那种绝美精致,但肤质细腻,五官笔挺。如果忽略他平时那样的恶心恶气,还有各种嘴臭的性子,也不失一名美男子。 林音撇撇嘴,安慰地想到。灌完药汁,林音像是被烫到屁股的猴子,立即弹开,脸颊不自觉的发烫的同时还慌张地扫视周围,发现墨棋并不在,她才放心地微微舒了口气。 这个秀气的女子第一次可爱地吐吐舌头,不知所措地看着昏迷中的英俊男子。真是的,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盯着昏迷中一直痛苦皱眉的俊美男子,目光是深深的愧疚,只是这样浓密的愧疚中是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 “妻主——”恰时,墨棋温和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林音胡思乱想的神游, “什么……什么事?”随即回过神的林音做贼心虚地应到,她支吾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紧张。 “吃点东西。”墨棋不动神色地将林音所有表情尽收眼底,但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垂下眼帘,掩饰住乌黑眼眸深处的疯狂漩涡,将饭菜搁在了床头的案几上。 这两天,林音勉强给李逸灌了好两幅药,烧是退了,但迟迟不见他醒来。林音看着守着,也暗暗着急着,自责吞噬着她善良的心,这件事情毕竟是为了自己,因自己而起,看着躺在床榻上像是死人的李逸,她恨不得自己代替。 不过李逸的情况总的来说是有所好转,大夫也弄不清楚李逸一时没有苏醒过来的原因,不见李逸醒来,林音的心一直悬着,放不下来。 没有进食的男子,笔挺而俊俏的五官在慢慢消瘦下去,看着他每天憔悴的样貌,林音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剜了一块。 从失望到些微的希望,如今看着昏迷的李逸,好不容易升起希翼又瞬间落入深渊。秀气的女子一直呆呆地看着李逸,看不出她麻木的神色中隐藏的是什么样的心绪。 她无数次的祈祷,只祈求他平安健康。发呆的同时,林音还是会想到此次惊险的刺杀。她一直不在意从前的林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如今忽然之间摊上这样危险的事情,就算想忽视,也难以做到。 对于事情的所有的经过和事发的缘由,林音想了很久,也没有抓到一点头绪。 “嗯?!”终于,在林音又坚持守了两天后,头像是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时,床榻上传来男子痛苦的呻吟声。 林音立即像是打了鸡血精神亢奋起来,头也是一竖而起,浓厚的疲倦里是不能掩饰的光亮神采。 “李逸——你终于醒了?”女子沙哑的声音中是不能克制的疲倦和兴奋,“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女子上前将他扶起,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好几遍,此时的林音充分像是一个老妈子,一脸不掩饰的焦急和担忧。 “头好痛!?”林音仔细检查完之后,才听到这个让自己牵肠挂肚了好几天的人,委屈地开口抱怨。 他的声音软软糯糯,像是一个幼小的孩童,声音中带着茫然的不知所措和无辜。 “咦?”乍然听到李逸这样不同寻常的声音,林音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子英俊的五官——此时因为疼痛而微微扭曲着。 林音仔细地盯着他如红宝石的漂亮眼眸,看着他灵活的转动,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但这个男子英挺的五官,尤其是干裂枯萎的薄唇,不满地嘟起来,眉头也苦难地皱起,这倒像是一个讨喜而怜人的孩子。 林音看着李逸幼稚而生动的神色,脑子一下子短路——这不可能吧!这什么情况?这是? 精明淡漠的女子当机的脑子迟钝地转动着,想着一向嘴贱的李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情况的缘由。 “我头好疼,身上也好疼!”看着发呆的林音,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哄骗又安慰的话语,李逸嘟着嘴,不满而委屈的抱怨着,他的声音里隐隐有了哭腔。 林音嘴角无奈地抽搐了两下,虽然李逸做这样的幼稚而傻气的行为没有任何做作和矫情,反而带着说不出的美感和喜感。但林音见惯了他淡漠而嘴硬的不羁神态,乍然见到他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时间之间真是适应不过来。 但随即想到,男子会变成如今这样样子,还不是因为自己,虽然不是自己动手,但不能抹杀自己是罪魁祸首的事实。 林音心中原本就浓郁的罪恶感,再也不能抑制地在心底蔓延开来,将她一点点的湮没。 “不疼,不疼,我给你吹吹——呼呼——”林音拿出多年前哄骗小表妹的手段,恶心地哄着李逸。 “姐姐——姐姐——”没想到李逸立即像是一块牛皮糖,毫不犹豫地黏了上来。他张开双臂,仿若即将被抛弃的可怜孩子,紧紧地抱住林音。 被人熊抱的林音身体一僵,虽然林音告诉自己对方是孩子心智,但这样一个身体高大健康的男子抱住自己,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都做不到镇定自如。 “不疼——不疼,姐姐在这——”最终,林音还是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李逸柔软的黑发,眼中是深深的愧疚和说不出的柔情。 “嗯——”抱住林音的英俊男子像是孩子般手舞足蹈地开心起来,明显裂开的嘴角,显示了他心底的愉悦,林音轻柔的哄骗话语对他似乎也很受用。 自从李逸苏醒过来,他的身体就成飞速痊愈,只是他的智商却没有任何的提高,年老的大夫故作深沉的摸着胡子,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林音却是一句也没有懂,说的那么隐晦,她又不是学医的,怎么可能明白。 不过大夫总体的意思,林音还是听懂了,那就是李逸这样的状况可能是一时的,也可能是一世的。 林音悲怆地看着像是大婴孩趴在桌上玩弄墨棋前几天从柜子里翻出来的小玩意的李逸,满心的无奈和悲伤。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又不能把这两个男子扔下,自己跑路。一个是在自己刚苏醒时,一直默默不离不弃帮助自己的人;一个虽然关系不好,但却在紧要关头挺身出手救了自己,不然自己早已成为刀下亡魂,林音的良心驱使着自己做不了忘恩负义的人。 “姐姐——”此时,李逸也注意到林音投掷到自己身上的不同寻常的目光,他不解的瞅了眼林音。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兴奋地跑过来。 高大挺拔的男子一只手亲昵地挽着林音,同时还撒娇地前后摇晃着林音的胳膊,像是面对自己的母亲或是最亲近的人,经过几天休养已经红润光彩的薄唇微微撅起,似一个讨好糖果的孩子。 “姐姐——我们出去玩吧!我想去吃好吃的——”李逸一向淡漠冰冷的声音此时稚气未脱,十足是一个六七岁智商的孩子。 秀气的女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和她撒娇的男子,并不灵活的脑子有些短路,那个像是妖孽般淡漠而高贵的男子,居然像一个娇滴滴的柔弱女子般跟她撒娇讨好,还用那么软绵绵的棉花糖口吻。 被李逸抓着的胳膊一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林音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头皮发麻的她几乎想落荒而逃。 虽然从李逸苏醒后,每天都面对他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林音还是没有适应过来。她用力抓了两把自己乱如稻草窝的头发,之后用力地甩头。 第44章 第四十四话 不安分的主 想从李逸手中将自己的胳膊一点点抽出,但这个平时看着傻气的男子,此时却像是猴精般精明,他牢牢地抓着林音的胳膊就是不放,同时随着林音不动神色的挣扎,他如宝石般绚丽的眼眸中积起一层淡淡的水雾,带着无辜的委屈。 好像林音甩开他的手就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犯罪,看得林音那个心底是无奈和纠结,立即乖乖举白旗投降。 看懂了林音放弃挣扎的无奈样子,李逸才破涕为笑,流出真实的内心欢愉。林音看着他如此真实的笑容,有一瞬间的眩晕。 对于这个男子如此大的反差,林音并不坚定的心脏有的时候还是受不了,虽说这个男子已经救她而受伤,如今智商不行,像是一个懵懂的纯良孩子。 可纯洁的林音从来没有想过要占他的便宜或是对趁机报复,再说怎么可以向纯洁的孩子下手,太没有人性了。 之前他淡漠地说要带走墨棋时,当时他猩红的眼中闪过杀戮而残忍的光芒,如今的他更像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却依旧掩饰不了他的精明和高智商,林音已经被这个人折磨地几近疯癫。 “好好好——”虽然知道李逸可能是故意装出卖萌的神色,但林音还是耐心地安慰这个已经不满嘟嘴的男子。 他们如今不稳的境遇不适合随意出去瞎逛,自己已经就成为了别人的目标,是众矢之的,但对于这样的事情,有些马虎的林音一向不是很在乎。 “妻主——”在一旁永远是透明人的墨棋不忍出声劝阻,上次的事情还在他的眼前血腥的闪过,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 上次是幸运,最后危机时刻,李逸从天而降,化解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危难,却也付出了沉重代价,而如今的他也变成低智商的孩童,他们的安全更是没有保障。 林音转过头,漆黑的眼眸淡漠地看着墨棋,似乎知道纤细的男子想说些什么,不过她乌黑的眼眸毫无波澜,却意外带着某种沉重的东西,气氛让人感觉诡异而无端的压抑,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林音定定地看着墨棋,紧盯着他精致而绝美的脸,似乎是第一次遇见这个人,有一种茫然的模糊感。有一瞬间,林音感觉这个男子离自己很遥远,就好像天空中两片重逢相叠的云,站在地上的我们以为他们是在一起的,但其实他们只是处在两个不同的高度,根本不可能相遇。 “妻主?怎么啦?”担忧而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林音有些飘远的紊乱思绪。 “姐姐——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李逸稚嫩的声音也传来,提醒着林音此时有些反常的行为。 “没什么!”林音转过头,轻柔地抚摸着有些躁动不满的李逸乌黑柔软的长发,嘴角上翘,带着浅浅的笑,有一种温暖而安抚人心的力量,“姐姐带你出来玩,好不好?” 她将柔和的目光投掷在李逸单纯的笑颜上,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将目光转移到清秀男子的身上,仿佛他不复存在。 虽然反对林音这样不顾安危的行为,但墨棋并没有出声阻止。刚才林音好像千言万语的眼神让他心悸,没有指责、没有质问、没有疑惑,但又好像什么都包含在里面,沉甸甸地压制在墨棋细腻的心头。秀气的男子不放心地跟随在一旁,望着林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耐心和柔情安抚着一直无理取闹的李逸。 精致男子清澈而美丽的桃花眼有一刻变得混浊不安,像是一潭被搅浑的湖水,变得让人战栗和畏惧。 故意将墨棋晾在一边,林音在等,等墨棋对她开口坦白。她一直以为墨棋是那种柔弱纤细的男子,需要她的搀扶和帮助,但经过刺杀事件的林音才察觉到这个男子不同寻常的一面。 那样的墨棋冷静而淡漠,狡猾而机警,他根本不是自己看到的这样弱小单薄,不需要自己微不足道的保护,他完全有能力自己应对许多突发而危机的状况。 这样的意识让林音很气愤,自己像是个傻瓜般兴奋地充当着自己自诩的护花使者,完全蒙在鼓里,被他骗的团团转。事到如今墨棋却又是沉默着什么都不说,这样淡漠而无所谓的反应,让林音选择无声的冷战和怄气。 明明知道自己的境遇危险,却不顾及忽略墨棋欲言又止的担忧样子,带着心思单纯的李逸一起出门上街。 “李逸,你喜欢这个吗?”在热闹拥挤的小摊上,林音带着古典的狰狞鬼怪面具想吓唬一下性情大变的李逸,可当她转身刹那身后却没有那淘气而调皮的熟悉身影。 林音一怔,所有愉悦捉弄的表情一下子僵硬在脸上,感觉一颗心被人揪紧了,带着说不出的麻木和慌张。 “怎么办?怎么办?李逸——李逸——”林音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她喃喃自语嘀咕了两声,就扯着嗓子在繁华的大街上大喊大叫。 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奇怪地看着神经似乎有些癫痫的秀气女子。虽然明白自己这样的行为没有任何益处,但林音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焦急和担忧的心。 才带李逸出来一会儿,这个不安生的主就到处乱跑,现在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虽然他长得人高马大,但心智不高,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要是被人骗去卖了怎么办? 林音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一刻都平静不下来,她像是个疯子般沿着繁华的街道仔细又慌张忙乱地看着四周经过的人,在细致的辨别是否李逸就躲在其中。 墨棋一直安静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这样有些不正常的行为也不加以阻止,他像是一个影子般,乖巧而听话伴在林音左右不离不弃,没有丝毫的抱怨。 找了一下午,依旧没有李逸丝毫的影子和线索,林音有些气馁地坐在路边简陋的小摊上休息,李逸失踪的时间越长,林音就越着急,因为这意味着将李逸找回来的希望就越小。 “妻主,喝口茶歇会。”墨棋适时递上了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水,没有多余的话,但顺利让林音转移的目光和注意力。 看着这个在毒辣的阳光下没有任何一声抱怨,陪自己一下午找寻另一个人的墨棋,林音的心底一个咯噔。有什么东西瞬间涌出,说不清楚,但之前对墨棋的那种气愤已经不再那么浓烈。自己又何尝不是有秘密瞒着他,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着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林音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无聊的自己和自己怄气的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毕竟以后,她和墨棋走的是不一样的路,他们只是因为某种无形中的关系而暂时被迫捆绑在一起。 这个看似纤细单薄的男子有着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处事方式。他不需要都跟自己汇报或是解释,没有那个必要。 “墨棋!”林音一口气将凉茶喝完,长长地吁了口气,似乎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对不起——” 淡漠的林音一向也是嘴硬的倔强人,很少主动和别人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现在能主动开口,实属难得。 如谪仙般精致恬静的男子一怔,对于林音这样突如其来的道歉震惊不小,“妻主没有什么对不起墨棋的。” 他的声音哽咽着的,带着微微的委屈和说不出的心酸,似乎觉得终于觉得自己默默的付出有了可怜的回报。 “姐姐——”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安慰受到委屈的墨棋,不过林音还没张嘴,恰好此时李逸欢快的声音具有穿透力的传了过来。 林音像是触电般迅速地转过头,望着已经跑到她身边,像是小狗般腻着她的高大男子,林音有一瞬间的晃神。 接着喜欢的神色在她秀气的脸颊上飞快地蔓延开来,仿佛枯黄的草地在瞬间变成绿油油生机勃勃的一片。 “李逸!”林音惊喜地紧紧抱住这个英俊男子,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感动,她眼眶中是不能抑制的喜悦泪水。 “你有没有怎么样?”林音捧着李逸妖魅的脸颊,担忧地询问,焦急地查看。 “嚒——”抿着薄唇的高大孩童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事。 如清风般温和的男子静静地站在角落,看着所有注意力都在李逸身上的单薄女子,漆黑的眸中是说不出的哀伤和绝望,淡薄消瘦的身影仿佛融进了稀薄的空气中,不复存在。 有了第一次出门就玩失踪的教训,林音也不敢随意将李逸带出门。孩子都比较好动,这似乎是天性,如今变成低智商的李逸也不例外。说难听点是傻子,但傻子也是好动活泼的,即使身体或是智商并不健全。 无奈之下,林音只好选择带着这个吵闹不安分的男子在院子里玩耍。不过林音这样的好耐心并没有持续太久,身体已经完全硬朗的李逸实在是太顽皮,淘气得让人头疼。 林音每天都被他折磨得筋疲力尽,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昏天暗地的,根本没时间和精力离开一步去管理自己的店铺事情。 PS:今日三更,喜欢的亲也给力一点呀!( ⊙ o ⊙ ) 第45章 第四十五话 领回家收养 对于这个拼命折磨人的可恶男子,林音是说不出的又爱又恨,无力感油然而生。她气喘吁吁地转过头,看着趴在桌上似乎已经玩累的睁大无辜红眸的妖魅男子,决定还是把他送回醉红楼。 其实从很早开始,林音就捉摸着考虑怎么把他处理掉。茫然地跟在自己的身边,这不是一个良策,先不说自己动荡的处境,就说是这样养家的钱自己还没有挣到一分。 现在拿的是以前李逸下的聘礼钱,过着拮据而勤俭的生活。最主要的是自己根本保障不了他的安全,虽然把他送回醉红楼的行为很不负责任,有点过河拆桥的逃脱行为,但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林音也不想这样。 李逸养伤的那段时间倒是平静,但这个平静也让林音时刻不安着提心吊胆。尤其是晚上,都不敢平静的早睡,就怕自己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那种创伤后的阴影时刻陪伴着她, 她一有时间,就深思熟虑,重新审视自己的可疑身份,不过看着家事很青白呀? 虽然平日里不务正业些、吊儿郎当的,到处挥霍家财,可能还会欺压和鱼肉一下小老百姓,调戏几个貌美的良家妇男,但她从来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有结怨的,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得动白晃晃的大刀子呀。 在所有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前,李逸跟着自己也不安全,说不定给他带来的还有说不尽的伤害,哪天还会遇上什么危机性命的事情,到时候,林音可是自顾不暇,哪里分身法术去照顾这个半大的男子。 这是林音第一次严谨的正视自己的神秘身世,之前的她为了尽快还清那些债务,可算是东奔西走,在不同的人之间拼命周旋。 “你说什么?”林音的声音已经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平静的素颜下已经酝酿着狂风暴雨,这实在不能怪她克制力差或是脾气暴躁。 要是哪天你也遇上这个孽缘而巧合的事,你说不定也会怒骂老天的捉弄。 当那让自己极度厌恶的锦服中年男子顶着一张扑满白粉的狰狞面容,皮笑肉不笑地拒绝,同时黄豆大小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唾弃时,林音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怎么还忍得住,在现代社会,虽然处处存在着不公平的现象,但哪个笨蛋人会把这些情绪直接放在脸上。 所以即使是曾经面试被拒绝了无数回的林音,也从来没有遇见这么势利和狗腿的人,神色嚣张得毫不留情,说话更是赤裸裸的伤人,丝毫不顾及别人的自尊和面子。 “姐姐——我怕——”此时,躲在身后的李逸突然拉了拉林音的衣袖,平日里嚣张顽皮早的形象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睁大了一双晶莹剔透的宝石眼睛,泛着可怜无辜泪花来博取林音的同情。 听到李逸胆怯柔软的话语,即使是见过无数世面的陆连,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他鄙夷的神色变得愈加高傲,虽然不解李逸诡异的反差行为,但努力维持着自己恶人的形象,带着不屑又精明的样子,像是个十足的奸商和叛徒。 “没事——姐姐在这儿呢!”虽然已经怒气冲天,但林音在转头的瞬间,狰狞扭曲的面容恢复成一片和善的笑颜,轻声安慰着似乎受到惊吓的李逸,不过喷火的眼眸已经出卖了她真实的内心。 而纤细单薄的秀气男子安静地站在一旁,微垂着头,瑟瑟发抖地身体可以看出他的害怕和惊恐,颈脖优美的弧线像是脆弱的天鹅。 林音一眼扫过,顿时明白上次的事情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小的创伤,心底一个不忍叹息。那个想杀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派人来行动,林音偶尔会想着,自己当初那么执着的把墨棋救回来,是不是只是把他从一个火坑拉进另一个火坑里。 这样的犹豫和挣扎经常在穷困的女家主并不坚定的心底徘徊。 “呵呵,一个傻子还继续能当我们的楼主?”不等林音说什么,陆连枯黄的老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抢先说道。林音看着他假笑如菊花般灿烂的浓妆老脸,就感觉晦气和莫名的压抑,更是恨不得出手打两拳。 她拼命的握紧了拳头,努力压制着自己,看着他恶心的嘴脸,林音气得无话可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怜惜地看一眼害怕得躲在她后寻求庇护的傻气男子。 虽然平时她伶牙俐齿精明能干,但摊上这样近乎求人的事情,她也没辙。林音性子傲,从来不会说什么拍人马屁的软话。而事到如今,她需要陆连的帮助,将李逸照顾好,并保障他的人身安全。可陆连不需要她,这都算不上是双方之间的相互利用。 所谓的冤家路窄,有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说不出的该死巧合,不知道是老天爷不小心打瞌睡没管着,还是老天爷故意这样安排的。林音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抢了陆连的老婆还是给他带了绿帽子,这辈子两人的八字要这么相克、对盘,这真是比缘分还要恰好。 “姐姐——我不要去,你不要把我卖掉,我以后会乖的,会听话的。我不会再调皮了,我不会捉弄墨棋哥哥,我不会再把院子里的菜都拔了——”一条条述说着自己的‘罪状’,此刻的李逸像是一个即将被人抛弃的可怜孩童,可怜紧张兮兮地拉着林音的袖子,神态可怜无辜,害怕而颤抖地说着。 他抹着眼角的泪水,一抽一噎断断续续地反省着,以为林音要狠心地把自己卖掉。林音看着他这哭诉的架势,惊悚的,就怕他一口气没喘上来。 林音很无奈,也很头疼,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一直像孩子般哭泣的男子解释。虽然对方拥有成熟男人健硕高大的身体,但心智还是低下,所以李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单纯傻气的男子就白痴地以为林音要把自己卖了。 “不是的!姐姐没有要把你卖掉,只是托这个叔叔照顾你一下。”林音有些头疼地抚着额头,这件事说来简单却也复杂,只是碰上李逸这样简单智商的傻孩子,自己该怎么和他说清楚,不过就算说了他也不一定会明白的。 “我不要他的照顾,他好丑,长得好讨厌,我不喜欢他,我要和姐姐在一起——”李逸立刻大声的反驳,像是耍泼皮的猴子,一点也不愿意配合和支持。 李逸的话很直接,直接中带着孩子无知的单纯,不过陆连的脸立即就黑了。 “来人,送客!”也不愿和林音多费口舌,陆连直接下逐客令。 陆连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依旧努力扮演着自己恶人的角色,细小眼中的精光不时胆颤地看着扮作可怜低智商孩童的李逸身上。 看着他大喊大闹、无理取闹的架势,感觉心脏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负荷。 “陆连,今天你算是彻底把我得罪了,你最好以后小心点,不要落在我的手上,不然我一定让你后悔今天对我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恶狠狠的威胁,但消瘦的女子神色平静自然。不过就是这样淡漠的威胁中燃烧着浓浓的火药味,战事似乎一触即发。 “真是只只会乱叫的狗。哼——”对于林音没有任何根据的威胁,陆连根本不放在眼中,他不屑地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从后门轰了出去。那厌恶的表情和架势,好像林音一行人是茅厕里惹人心烦的苍蝇。 单薄的女子像是一节坚韧的竹子,静静地站在后门口,乌黑的眼眸冰冷地看着朱红的门扉渐渐阖上,缝隙中她冷冰的眼神像是条毒蛇一直紧紧锁住那个浓妆锦服男子。 林音最终看着陆连的那种怨恨眼神,让人感觉胆战心惊,它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块,在自己不留神间,‘磁’的一声,狠狠烙自己脆弱的皮肉上。 直到门扉真正阖上,不留一道缝隙,林音才目光收回,她转过头,沉默地查看李逸和墨棋,确保他们无恙。虽然陆连态度恶劣,但至少没有出重手。 林音决定自己暂时收下这个大累赘,毕竟是自己的种下的因,这果无论是好是坏,都要自己承受。 “走吧!回去了——”林音冷漠无情感的开口,之后独自一个人走在前面,一路的沉默和尴尬,空气像是浓重的铅块,压抑得人喘息不过来。 高大挺拔的妖魅男子和单薄纤细的秀气男子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两双不同的眼眸望着前方笔直僵硬行走的女子,眼中都闪过如有所思的表情,之后是诡异而沉默的对视。 回来后的林音就把自己锁进了破旧简陋的书房,一忙都是一整天。感觉她有什么地方发生变化了,但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 李逸经过醉红楼的事情,似乎也安静了不少,至少不再那么惹是生非,虽然还会制作不少麻烦,但那都是林音和墨棋可以接受的范围了。 这个单纯的男子固执的以为林音还想卖掉他,所以一有机会就会拼命地讨好她——大献殷勤,这一点让林音一直哭笑不得,但也不作解释。 PS:到此处,第一卷算是结束,期待第二卷,我们的女主怎么强势归来,将自己的商业发扬光大,当然美男是少不了的。期待吧!O(∩_∩)O 第46章 第一话 正式开张 ‘噼噼啪啪’,在一串鞭炮竹的热情喧闹的声音中,‘缺衣不可’这家店铺正式开张。林音并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只是现代的生活过的过于安逸,养成了她懒散的小性子。能少做一点,她肯定不愿意多做一些,是一种典型的小市民鸵鸟心理。 如今的她想着暂时经营布匹店,毕竟自己的资金有限,周转不是很灵活,有些滞后,等钱多一点,她再慢慢摸索着扩张店铺,或是发展其他行业。没有谁能一口吃成胖子的,况且家里还有两个大活人要她养。 看着外面都是探头探脑的小老百姓,林音挂上灿烂亲和的笑,在门口亲自招呼那些来往的好奇客人。 每次当他们问起时,林音却是笑而不语,故作神秘,吊足了不少人的胃口。那些人也主要是被林音做的前期宣传广告吸引过来的,大街小巷的都贴满了他们店铺即将开张的招贴画,林音和墨棋跑了好几天,忙的是脚不沾地,到处贴满了自己的手抄广告。 那些手抄广告也花了不少心血,可是她熬了两天两夜赶出来的,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印刷机,那些东西你是想要就立即有的。 不过林音暂时把自己想做活字印刷的想法记录下来,她有一个小本本,都是写的自己想到的一些能方便生活服务工作的东西,其实是她记忆力不好,看着平时深沉精明的样子,其实在生活中,性子很迷糊,健忘是最重要的特征。 如今的她还没有足够强大能力,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一一实现,这个乐观的女子还是积极向上的态度。 对于海报上写的打折让利优惠,还有送什么抵购券这些新颖的名词,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听到,更加不会明白,也就导致了成衣店门口挤满了人,门庭若市也不为过,即使有不少人是来图个热闹和新鲜。 但林音要的也就是这样的情况,所谓三人成虎,看得人愈多,也是越有机会,同时还能打响他们家的知名度。 宣传也是商业竞争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她要是的是人气,舆论是最好的宣传手段和资料。 “下面是什么情况?”对面的客栈也受到不少的影响,嘈杂的喧嚣,热闹拥堵的人群,攒动的人头黑压压的一片。 而此时正好二楼的雅间里,一位年轻俊美的公子哥正悠然的品茶。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优雅而贵气地端起精致的茶杯,深邃的五官带着说不出的立体和帅气。 那是一种不同于都则人的俊美,那种带着狂野的奔放,像是美洲草原上最残忍也是最敏捷的猎豹。 他靠在柔软舒适的椅塌上,半眯着眼,白瓷的茶杯中盛着清澈的微黄液体,像是琼浆玉液,在男子随意的晃动下,泛着粼粼波光。 房间里的环境很清雅,却莫名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沉重,一眼扫过,都昏黄黯淡的一片,仿佛潜藏着什么你肉眼看不见的危险。 “主子!”随着男子随意的询问,房间的空气慢慢变深,缓缓显示出一道黝黑的身影,深色劲装的男子淡淡地回答,“是对面的一家店铺重新开张。” 他的话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和情感,冷冰冰的只是因为主人的命令才不得已开口。 俊美帅气的男子明白从对方的嘴里听不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他亲自推开临街的窗户,漫不经心地倚着窗沿,深褐色的眼眸细细眯起,深色的瞳孔掺杂着若有似无的紫色,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夏日的清风吹起他飘逸的深色长发,他的头发并不是那种很纯的黑色,带着些微的赭石黄,他的一切都掺杂着说不出的异族美感。 他随意地听到、看到了对面热闹和喧哗的情景,偶尔还不自禁地蹙眉。 “主子——属下马上——”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野性的贵公子一摆手打断。 “我们也去看看,凑凑热闹。”深褐色的眸子里是淡淡的玩味,英俊的脸上却是淡漠而无聊的神色,也看不出他具体的心情。 “主子——”劲装男子对于主人突然兴起的行为很是不赞同,只是他没有明说,虽依旧是冰冷的声音,但其中已经掩饰不住淡淡的焦急和担忧,“我们来都则——” “影一!”男子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就顺利让对方闭上了嘴巴,叫影一的劲装男子乖乖地跟在贵气男子的身后,一声不吭。 修迦是按照父亲的命令来都则,不过这也是他第一次单独来都则,更没有见识过这里的风土人情,据说在这里男子地位低下。 虽然他们部落中,女子的地位是比男子高,享受更多优惠的权力,但着不代表男子没有权力或是权力低下, 毕竟在茫茫草原上,男子拥有力量,才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属于他们的财产。 “林家主!恭喜呀——”周依居然也来捧场了,这一点倒是让林音始料不及,自己虽然也向周家发了帖子,但林音压根没有想过周依会亲自来,这倒是让没有心理准备的林音有些尴尬。 林音一直觉得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但她一向不喜欢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至始至终觉得自己和周家的关系应该是极差,尤其是周寒对自己厌恶的态度。 不过当初考虑邀请谁的时候,林音也犯了难,要是邀请了对方居然不来,这不是掉身价的事吗?但后来仔细一想,自己发了帖子他不来,是对方的事;要是自己没发,那就是自己礼数没有做周全了,现在落魄的自己也不需要是面子或是什么身价。 这个壮实高大的女子一脸和善的笑容,那样客套的笑看着林音都有些不自然,明显带着讨好的意味。 她身后跟着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周寒,看到周寒淡漠而冷清的神色,林音一怔,心底的疑惑愈加大了,这姐弟俩是唱的拿出? 不过想归想,林音还是热情地把他们迎进去。 修迦逛得无聊,这种事情毕竟就不是男子做的,他淡淡地打了个哈气,带着说不出贵气和优雅。 “主子!”看到少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一旁僵硬地阻挡人群靠近的影一立即蛇随棍上冰冷而机警地开口,“这里鱼龙混杂,情况也比较混乱,说不定会有变数,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男子不悦地睨斜,对于这个过于忠心的下属很是有意见。 店铺里还是比较拥挤的,有不少是小老百姓来凑凑热闹,也有不少却是竞争对手派来的间谍,刺探情报。影一有些痛苦地护着他金贵的主人,不让周围的人群拥挤到。 看着店铺中比较新颖的装修方式,听着周围人口中叨念的一些新名词,修迦原本无聊的心底也泛起了淡淡的疑惑。 “你好!请问你需要些什么?”此时刚好和周依周旋完的林音一眼看看到了人群中神色淡漠相貌英俊的修迦。 眼尖的林音一眼就看出对方身价不凡,至少应该是个有钱的主,又将目光转到他那个保驾护航的劲装男子身上,乌黑的眼中带着说不出的笑意,说不出可以从这个男子身上拿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林音虽说是学设计的,不过刚开始去一家单位应聘的时候职位是储备干部,然后她就无奈地从最底层做起,最初去做的就是销售。 做销售最主要是抓住人的心理,话不能多说,但也不能少说,将顾客的心和情说出来后,让他犹豫的时候你也可以沉默,适时的吊起他的胃口。 不能一味的推销,有的人就对这样的行为有心里抵触情绪,言多必失,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林音还没有走进修迦,就被影一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林音灿烂的笑顿时僵在脸上,愉悦的心底已经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 “影一!”男子适时的开口,止住了劲装男子下一步的摧残行为。 “不好意思,我这个手下有些顽固——”修迦优雅的靠近,但他俊美如天神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歉意。 “没事——没事——”心底不悦的林音只是尴尬的一笑,示意自己无恙。 这个男子,从潜意识里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那种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提醒着林音,这个男子有多危险和恐怖,林音觉得自己敏感了。 “这店铺很有意思!”修迦的话模棱两可,淡雅的声音也听不出是赞美还是贬低。 “呵呵——一般!一般!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听着修迦有些阴阳怪气的语调,林音心底捉摸着,自己该不该继续留下招呼他。 “我想请问一下,什么是打折?什么是现金抵用券?”修迦一下子戳到重点,直言不讳地询问。 “打折就是你所购买的东西最后不用付全数金额,只要其中的一部分,现金抵用券是说你以后来买东西的时候,可以抵去一部分的现金,外面的告示上都有清楚的解释!”林音笑眯眯地耐心说道,但她平静的素颜和口吻下,已经是翻江倒海的怒火。 这实在不能怪她,关于这个话题,她一个上午就解释了上百遍了,说的她是口干舌燥。 第47章 第二话 招聘员工 这些古人,怎么理解能力这么低下,自己已经用文字简单地解释一遍,同时还张贴在了门外,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询问。 林音心底已经诽谤了无数次,但还是笑容可掬地回答每一个顾客的重复问题。 看着她微微扭曲的面容,却拼命压抑着,修迦觉得这个秀气的女子真是可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忍不住恶劣的作弄心起。 “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妙招?”其实只是想和这个看起来奇特不一般的女子多聊一会,修迦随意找了个话题。 “鄙人不才,一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小东西罢了。”林音谦和的开口,对于这个时刻挂着淡笑的英俊贵公子,她也忐忑起来,对方这样冷静而淡漠的神色让人捉摸不定,让人看不透的深沉。 “哦?”修迦惊愕,没有想到这些看似复杂,实则精妙的经营理念,居然是这样一个秀气淡漠的女子想出来的。 影一冰冷如冰柱般伫立一旁,没有任何情感起伏,深色的瞳孔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就是冷冷站在那儿,散发着冰冷而强悍的气息,阻止着其他客人的靠近。 林音并没有和修迦多参和,毕竟店铺里的事情,还有不少等着自己忙乎。 “你先随意看,有什么不懂可以随时询问我?”林音找了个借口顺势离开,等离开了影一的气压场,她才重重的嘘了口气,暗暗摇头嘀咕这两人的怪异和不同寻常处。 “影一!你觉得那个女人怎么样?”优雅得体的贵公子盯着单薄女子忙碌纤细的身影,像是一头猎豹灵敏而机警地盯着自己的猎物,若有所思的眼眸下是凶残而嗜血的光芒。 “身板单薄,身材矮小,走路有些虚浮,不够稳实,说明肌肉不发达,行为不敏捷。”男子冰冷而僵硬的总结着,“手无缚鸡之力。” “五官不精致也不突出,皮肤不够细腻白皙,身材也不丰腴,体制不好,难以孕育子嗣后代,生产也比较辛苦。”影一喋喋不休的说着,俨然是标准的雄性动物在挑选自己首领未来的雌性伴侣,那样严格的要求和目光。 修迦有种抚额头的无奈冲动,目光一转又变成带着些许玩味的恶作剧,“原来,影一喜欢那样的呀?”俊男的目光随意地扫向店铺中的一角,俊美高贵的脸上抹上些许捉弄的玩味。 劲装的男子随着主子的目光转动,触及到周依高大而魁梧的身姿,黝黑而粗狂的脸颊时当下僵硬如面瘫的脸忍不住抽搐起来,再也淡定不住了,面色顿时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俊朗男子虽然是嬉笑的口吻,但一直跟随在他左右的影一灵敏地觉察到少主生气了,他乖乖地闭上嘴,什么也不辩驳。 影一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少主如此不高兴,也怕少主的玩笑话会做真,把那个恐怖的女人硬塞给自己。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林音是缺鼻子少眼睛的,怕是在如今我们的修少主眼中也是风华绝代、光彩照人。哪会容许影一如此贬低林音! 优雅走出店铺的修迦转身看向身后依旧人潮涌动的店面,看着秀气的女子笑容可掬地招呼着所有客人,男女老幼,一视同仁,脸上挂着的笑既不做作也不虚假,真是越看越顺眼。 忙碌中的林音总感觉有一道不同寻常目光打量着自己,但等她抬头去人群和四周找寻时,却又是什么都没有,忙的有些晕头转向的林音只能暗暗嘀咕是自己多心了。 开张大吉这一天,收入还是比较可观的,至少比林音预期的还要多些。一时间,原本模糊而灰暗的未来一下子似乎明朗清晰起来。 在九月初这样风和日丽的好日子里,林音度过了一段还是平静忙碌的日子,她没有钱,更没有人脉。 算是东躲西藏过了一段时间,发现日子似乎还是比较平静安详。如今的她有些风声鹤唳,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仿佛身后有看不见的饿狼可能随时扑过来,虽然大着胆子开了店铺,忙碌生意的林音依旧感觉不安全。她身上仿佛安装了小马达一样,孜孜不倦的工作,不知辛劳和疲倦,像是一位辛勤的园丁。 只有她自己心中如明镜般雪亮,她需要钱,无穷无尽的钱,有钱后的她才能做到一些自己如今做不到的事。或许就能保住墨棋、李逸,甚至是自己的命。 林音每天都会忙到很晚,能想到的事情,她都一个不落地开始策划初期的计划和方案。 店铺的生意已经渐渐步入正轨,只是店铺里只有墨棋和林音两个人在忙碌,偶尔还要照看那个烦人的磨人精。除去第一天开张大吉的时候,他们暂时聘请了几个机灵能说的伙计,后来一直是他们两个在打理。 店铺中的生意也说不准,但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尤其是林音的那些创新消费方式,纷纷被各家模仿,但即使你临摹地再好,也赶不上原版。 一得空,林音就教墨棋打理店铺,好多事情,她都不再亲自着手,好在墨棋也是一个细心的主,林音交代的事情,他都做得稳稳当当、妥妥帖帖。 忙碌的生活并没有抹平林音心底的害怕和战栗,她过得小心翼翼、提心吊胆,那血腥恐怖的刺杀在她幼小而光明的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店铺的生意越来越好,林音和墨棋两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优秀的女主人最终决定招聘个机灵的伙计。 这是管理和经营中必须要经历的过程,但林音对于管理人员的事情还是比较烦躁的。索性她已经把大部分的事情交给墨棋来,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学习,而对于伙计的培养,更是可以交由墨棋。 “这个?是?”拿着林音写出来的要求单子,墨棋一下子被唬住了,紧锁着他秀气的淡眉,疑惑的询问。 什么迎宾员?什么送货员?这些名词他从来没有听过,林音有的时候奇怪的决定,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让聪明心细的墨棋也是深深的不解。 “秘密!”林音依旧故作神秘,即使是墨棋,也不多透露半个字,其实不是她不愿意说,只是她说了,墨棋也不一定明白,如今林音已经深深体会到过多的解释是浪费口水。 林音看了眼站在身前,微垂下的两名男孩子,虽然不是很结实魁梧,不过看上去还是比较机灵的,应该都是比较聪明的孩子。 当墨棋一脸疑惑地问起为什么招了两个男孩子的时候,林音很得瑟的笑了,她的笑容很欠扁,不过在墨棋看来却是光彩依旧,如清风般淡雅清冷的人第一次露出宠溺的无可奈何神色。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林音洋洋得意地说着,“这就是所谓的异性相吸,来买衣服布料的都是些女子,要不就是女子带着自己的夫郎。” “这是一定。”墨棋谦虚的微笑着,准备继续聆听着这个秀气女子古怪的道理和逻辑。虽然他也多多少少明白其中的道理和缘由,但他还是装作一脸不懂和茫然的神情。 “而且小孩子学东西也快,至少心思也不会那么老沉,不会轻易出卖我们的情报。哎!反正其中关系很复杂,跟你说,你也不会懂。”林音双手向上伸展,同时一摆手,有些无奈地终止了这段她单方面的讲述。 有的时候话匣子一打开,林音就说个不停,道理是一套接着一套,但在这个落后的社会,林音的话没有几个人会耐着性子听完,墨棋是唯一一个。 林音有的时候想,墨棋是好脾气,还是什么的,他听得懂自己有的时候不自觉说漏嘴的名词吗? 其实她不知道,墨棋是看林音当时眉飞色舞地演说,她只有在讲述这些东西的时候,才会神采飞扬,脸上洋溢着光彩,她或激动或蹙眉都是那么的丰富多彩,像是一幅美丽生动的画卷。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墨棋才感觉这个女子是如他一样的凡人。平时的她一直装作冷漠淡然的样子,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样冷清高傲的林音,让墨棋感觉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但相处久了,墨棋也知道林音没有这个时代女子的高架子和那虚无的优越感,偶尔和她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她也是绝对不会介意的。 对于林音教自己的东西,墨棋更是惊叹,虽然有些东西,当初他跟在林家母身边的时候接触过一点,不过他从未想过林音会这些东西,还亲手教会他。 更是让他管理店铺里的账目出入,墨棋小小的心底在希翼着,林音这样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呢?是接受吗?那他可以奢望吗? 看着秀气女子精致而唯美的侧脸,望着她脸上纯良而真心的笑,墨棋想——就这样吧!这样就够了,让我们一直维持着这样友好的关系。 第48章 第三话 被羞辱 刚从不远处一蹦一跳走来的李逸,触及到林音明媚如花的笑颜,而她的身侧站着长身玉立的墨棋,那个俊俏的清秀男子。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那样融洽和谐,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自己或是其他的外人都无法插足。 李逸兴奋的脚步当下一顿,来看林音的高兴像是空气中绚丽却易碎的泡沫,瞬间全数粉碎瓦解,被刺痛的血红眸子里不能抑制的闪过浓烈的杀意。 但暴戾的气息转瞬即逝,美丽的丹凤眼轻轻一转,眼波又迅速变成那种单纯无邪如孩童般清澈无辜的光芒。 “姐姐——”他像是一块万年牛皮糖,看见林音就立即粘上去,同时也顺利打断了林音和墨棋之间的对话。 他的口吻永远是柔软的撒娇,这样的黏人下似乎隐藏着害怕,担忧害怕这个女子下一秒就会消失,抛开自己,这样的服软和小心翼翼,让林音在受用的同时也产生不忍,每每都不忍拒绝他的要求。 不过林音每一次在做着退让时,总有一种被骗的错觉。不知道是和缘由,李逸特别喜欢黏着自己,怎么也甩不掉,说是雏鸟情节,但不见他黏墨棋,林音对于这一点很是无奈。 两人还像是多年不见的仇人,每次见面似乎分外眼红,好像墨棋抢了他母亲一样,林音一直这样无奈而尴尬地认为。 不过具体的情况她也说不清楚,不过好在墨棋每次都让着李逸,从来不计较什么,他只是风轻云淡的一笑,什么都不说,好脾气的让人恨不得数落那个无理取闹的男子。 李逸就是不懂事的孩子,把墨棋的这种退让当成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李逸闹的再厉害,好脾气的墨棋从来不和他多计较,这点让林音很放心,虽然头疼这样争锋相对的情况,至少他们不会真的打起来。 培训的事情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有一个称职的墨棋,林音可算是轻松了大半,顺利做了半个甩手掌柜,但墨棋总是不自信的态度,让林音也不能真正放心地撇下手,去忙其他的事情。 刚好给墨棋多磨练的机会,林音难得第一次早回家,从菜市场绕出来,林音拎着自己的奋斗战利品,兴匆匆的回家,打算给墨棋做些好吃的补补。最近看他忙前忙后的,人都好像瘦了一圈。 脸上挂着笑的林音一抬头,就眼尖的瞥到不远处,走路优雅得体的书生,宽大的袖口随着他高雅而缓慢的走姿而随意前后摆动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 俊朗如白莲的脸颊,水润如墨的长发,全身上下洋溢着说不出的浓烈书卷味,远远的,似乎就能闻到他身上带着的沁香墨汁味。 ——那不是周寒? 林音感觉被人当头泼下一盆冷水,好心情瞬间无影无踪,路上遇到周寒这样的事情,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林音立即作出反应,她迅速将目光移到一旁,装作四处瞅着,物色什么东西,并没有看到对方,同时也是给对方能离去的充足时间。 虽然周寒上一次跟着周依来了店铺的开张事情,不过不代表这个男子对自己的厌恶程度就减少,林音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 林音依旧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和这个男子相遇时,书生气的周寒对自己冷淡而不屑的态度,是记忆犹新,林音实在是不想上前自讨没趣。 不待见自己的人,她也不会厚着脸皮贴上去。想着周寒也恨不得没见到自己,这样正好给他、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 秀气的女子有些茫然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目光没有焦距而空洞,脚步放缓,随意地走着,就是不看迎面走来的那个文雅的翩翩书生,连眼角的余光也斜。 正当林音以为时间差不多,对方已经从自己身侧走过时。 “林家主!”耳侧传来男子悦耳的中音,舒适而清亮,如同平静的湖面投下一枚石子。 “……”林音转过头,有些惊愕地看着主动打招呼的周寒,书卷气息浓烈的他一脸温和淡雅的笑容,俊美的脸上散发着炫目的神采。 他的如寒星般明亮的眼中是偶然相遇时的惊愕和璀璨,似乎没想到居然会碰到熟人。 “好——好……”感觉自己打结的舌头捋不直,林音的回答有些尴尬和仓促,“呵呵——周公子是去干吗呢?” 傻笑两下的林音,不自然地随口找着话题,乌黑的眼眸转悠,目光飘忽有些心虚地不敢直视周寒如寒星锐利清冷的目光。 “二弟!”周依超大的嗓门忽然插进来,林音还没有回过神,一群人呼啦啦地,雷厉风行地奔到自己跟前。 “咳咳——”一大群人风风活活靠近的架势倒是把林音吓的后退一步,扬起的尘土让秀气的女子不悦地拧眉,她不自在地咳嗽两声。 除了周家姐弟,其他都是她不认识的人。林音还是比较认生的人,这么一大群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靠近,看着他们严谨肃板的面色应该不是什么善类。 此时的林音刚从菜市场奋斗出来,一副大妈的邋遢落魄样,手里不合事宜地拎着两个大麻袋,里面装的都是些蔬菜还有自己淘到的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虽说不上是拾荒者那样落魄狼狈,但和眼前一群光鲜亮丽,衣饰干净整齐的人相比,自己还是真像是一个小丑,到处显得格格不入,有种平民遇上贵族的错觉。 林音也浑身不自在起来,可一时间也不知道找什么借口离开。 “哎哟!这不是林家主吗?!”果不其然,正当林音想着法子脱身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了起来,在这喧闹的大街上,也是尤为的刺耳醒目。 林音原本皱起的眉一下子拧成一个‘川’字,她咬住唇畔,沉默着没有吱声。沉稳内敛的她不是喜欢惹事的主,如今世风日下,她只想安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平平静静的不想招惹一些琐事和杂事。 不过她沉默忍让的行为显然是让对方误会,更是无形中助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说话愈加变本加厉,态度也是尖酸刻薄。 “听说,林家主能言善辩,这巧舌如簧,今儿个怎么成哑巴了?!”对方嬉笑着开口,完全是不正经的口吻,倒是有几分地痞流氓的调侃和流气,哪里有文化人的涵养和情操。 林音这慢吞吞地才抬起头,不动神色地看着站在周家姐弟身边的几个女人,随着林音投掷过来的沉默目光,原本笑得花枝乱颤、有点幸灾乐祸的那群女子面面相觑。 站立一侧的周依是一脸的为难和尴尬,被夹在中间的她,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对于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预想过,但完全没有料到她们说话会如此的直接伤人。 儒雅的书生也是淡漠而事不关己地站立在一旁,不动神色地纵观全场,乌黑晶亮的眼眸暗暗观测着林音的反应,深潭般静默的眼底深处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林音没有开腔,只是沉默而冷静地盯着对方,更没有直接用语言来人生攻击,她的目光犀利如刀锋,每个被她扫视过的人有一种刀刃加颈的错觉。 惊人的冷静而淡然,反倒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谁也无法预料这样的平静下是怎么的恐怖爆发和惊涛骇浪的动荡。 被素衣女子沉敛的目光盯着,一群人最初奚落的笑声已经在无声中变质,心底发毛的同时却在强撑着冷笑。 林音不是不知道世界竞争中的残忍和不公平,别人恶意的奚落和冷嘲热讽,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但她从没有这样直接面对如此赤裸裸的打击和嘲讽。 “刘家主!我们先去看丝布料,这一批蚕结的茧,出丝量普遍比较高,茧丝也比较粗。”周依的笑有点勉强,僵硬而不自然,她开口打断这段静默的对视,想做个和事老,但一开口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这一群女人只是生意的伙伴,谈不上什么生死之交,或是人生知己,但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人。 如今的林家已经步上正轨,日子也算过的不错,只是刚起步的店铺经不起有心人的故意刁难。 就连此时富裕的周家也忌惮三分,毕竟对方不是一个人,要是把这一群人都得罪了,以后生意上和这群小肚鸡肠的人周旋,也够呛的。 瞥了眼有些急促不安的高大女子,她黝黑粗狂的脸上是为难和担忧,欲言又止的着急样子让林音眼角的余光带了些许的感激。 深深地看了眼那群骄傲女人,将她们的样子清晰而牢固的记在脑海中。林音一声不吭地从她们身侧穿过。 “林家主!不要急着走呀!”最中间一个精瘦的女子依旧不死心地开口,细长的眼睛里泛着算计的精光和恶毒的诅咒、浓浓的不屑以及厌恶的鄙夷。 所有人嘴上说着还算恭敬客套的话,但她们高傲的眼神早就出卖了她们真实的内心。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各位了。”虽然很想当场发飙,但林音还不想和她们彻底撕破脸皮,明着和她们对着干也是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第49章 第四话 为她出头的李逸 “听说林家主的店铺又重现开张了?!那些债务也顺利还清了?”虽然是询问,但对方用的是肯定的语调,“不知道林家主是用的何种法子攀上醉红楼的楼主?教教我们呢?!这样我们也能少走不少弯路,是吧!” 话音刚落,一群人相视而笑,嬉笑的口吻已经染上了某种暧昧而猥琐的味道,那个‘攀’字在他们千回百转的语调中似乎成为了妓女爬上别人的床的一种潜意识的代名词。 话语中的侮辱和鄙夷,在林音无声的沉默和退让中再也没有顾忌的掩饰的透露出来。 从始至终,周家姐弟也只是为难的站在一旁,什么话都说不上。林音心底冷笑一声,她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浊气,决定不在忍让,正打算开口狠狠反驳一番时,耳边意外之中响起了男子稚嫩而单纯的辩驳声。 “你们是坏人!你们欺负我姐姐——”颤抖的声音泄露了说话人心底的不安和害怕,却依旧坚定而勇敢地大声喊出来。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人表情一滞,不解的目光齐刷刷顺利地被这道声音吸引过来。气愤中的林音也是一怔,诧异地回过头。 不意外看见李逸俊美如天神的脸,此时那张带着傻气的脸,因为害怕和愤怒而微微扭曲着,但他却抿着嘴坚定地扬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的样子。 “哈哈!这是哪跑出来的傻子!?”维持了一秒的静默在看见出声人时被毫不留情地打破,人群中瞬间爆发出嘲弄的奚落和讥讽。 李逸长得人高马大,但看着一群人在他面前没有顾忌的哈哈大笑,也听出他们话语中的不友善,一时冲动后的他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连手脚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只是无措地绞着手指,紧张地咬住唇畔,垂下的头颅求助地瞥向林音。 “林家主,原来楼主是让你娶了个傻子呀?”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暗暗猜测,异口同声地哈哈大笑后,七拼八凑着似乎也隐约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投向林音的目光愈加不屑和鄙夷,像是看着一坨粪便,就差捂着口鼻了。 “娶个傻子多好呀!至少不会有二心。”秀气女子随手拨了下乌黑的长发,语气尖锐而淡漠,冷静下是针刺般压抑恐怖的怒火在蔓延,“不像某些人,都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说着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时时刻刻还要提防着他,说不定哪天就背地里阴你一招。” 含沙射影的话,迅速激起一层不小的风浪。林音嘴也很臭,说的难听一点是很贱,但她不会随便八卦或是嘴贱,只有别人真正惹到她的时候,她的爆发就是冷静的人身攻击。 “林音,你这话是怎么意思?”果然,被激得无法忍让的女子一跳而起,连称谓也索性换了,直呼其名。 “各位不是我身后的傻子,”林音瞥了眼身后瑟瑟发抖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将害怕的李逸安全地护着身后,坚定而孤傲地面对那群挑事的刻薄女人,“应该能明白。如果不明白,那我也是无能为力。” “傻子心思单纯,不会害人,这点是好,但就是料理起来很麻烦。”站在最中间,也是最冷静的精瘦女子淡淡地开口,顺利将围着她的已经蠢蠢欲动的女子轻松地压制住,“还不如养只猫呀狗什么的,畜生更加忠诚,林家主,你说是不?” 林音气得咬牙切齿,鼻子都歪了——居然说李逸畜生都不如! 今天算是碰上一个嘴皮子功夫是势均力敌地对手,正捉摸着怎么狠狠回击对方一番。 “坏人——你们是坏人!”躲在她背后的李逸开始不安分了,大家的目光不再聚集到他身上,危机一解除,就探出头得瑟开来。 “李逸!闭上你的嘴,少说两句。”看着那群人不善的目光又再次转向李逸,气愤中的林音压低了声音不悦地吼道,虽然她拼命克制,但周围明显的低气压还是吓得李逸脖子一缩,他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惹得林音生气。 不过他还是乖乖闭上嘴巴,只是泛着泪光的黑眸和忧郁的眉说明主人无辜而受伤的内心。 林音秀长的眉一拧——该死的!低低地咒骂出声。她忽然转身,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出乎意料地一把抱住李逸, 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惊愕而疑惑地看着大胆的林音。 李逸之前的沉默并不能说明他真实的内心,他在林音的怀中剧烈的扭曲着,对这个女子凶他的行为,闹着小孩子的脾气,林音拼命地压制住在她怀里因为愤怒而扭打着的男子。 “等会,姐姐一放开你,你就往家里跑去,姐姐和你比赛,看谁今天先到家,赢得人有奖品哦!”林音在李逸的耳边低低地诱惑道。 李逸从林音的怀中抬起头,红宝石的眼珠定定地看着林音,秀气的女子也是一脸坚定而认真地看着李逸。 这个单纯的孩子虽满腹疑问,但还是选择相信林音的话,答案很简单——因为这个女人从来没有骗过自己。 放开李逸的刹那,林音一个转身,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地闪到了姓刘的女子面前,她速度之快,像是一阵疾驰的狂风,在所有人没有做出反应之前出手了。 一巴掌扇出去,毫不犹豫,似乎用了她全身的力气,被林音一巴掌扇到的女子侧脸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个胆小怕事,一直唯唯诺诺的女人,居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毫不留情地给自己一巴掌。那清脆的肉体相撞的声音,如同晴空里的闷雷,在每个人心底回响。 林音秀气的脸上依旧目无表情,只是冷冰的眼眸带着渗人的光芒,像是猎犬般凶恶,静静地注视着那名精瘦的刘家主, 伸手捂着被打的脸颊,神色呆滞的女子缓缓地转过头,清醒过来的脸上换上凶狠和愤怒,她恶狠狠地盯着一脸淡漠、事不关己的秀气女子。 其他围观的人嘴巴张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就连周寒也被惊愕住了,但如幽潭的眸子里闪过淡淡的欣赏和赞同。 都则向来对女子优厚,尤其是打架这样司空见惯的事,只要不涉及男子,一般处罚也是极轻的,更何况林音只是甩了对方一巴掌。况且是对方先当街挑衅,冷嘲热讽了一番。 官府来了,也不会闹大,只会调节让双方息事宁人。 来这个古怪而诡异的时代也不少时间了,林音对于这个国家的基本法律法规还是知道些。 “虽然楼主是让你娶了个傻子,不过这买卖挺好的,是一庄不错的生意,很有赚头。”上翘的唇线勾勒出戏弄的弧度,耳边依旧充斥着嘲笑和奚落,但林音却是目无表情,对于那些讥讽也是冲耳不闻。 “各位有本事,也可以去娶个傻子,也可以做笔不亏本的生意。”气急败坏的林音有点口无遮拦,但甩巴掌的事都做了,也不在乎这样冷笑着,不痛不痒地进行着人身攻击了。 “林音,你等着……”在言语上占不到一丝便宜,刘云也不打算和她多费唇舌,就在一个城镇上,以后生意上的来往多了去,她就不信弄不死林音。 “我为什么要等着!”林音双手环胸,抬高下巴,不可一世的傲慢表情,“这商场如战场,到处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其中的变数也是说不清楚,刘家主可是要仔细了。” 原本威胁的话,却生生被林音抢先了台词,刘云冷哼一声,脸色变得很难看,原本就阴沉刻薄的脸变得愈加尖锐疯狂,其中浓浓的恶毒和诅咒不言而喻。 “周家主,看样子,这货源要改天去看了。”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女子转头的瞬间已经变成虚假而客套的微笑。 “好……好。”似乎还没从争锋相对的尖锐氛围中反应过来,高大的家主愣了一秒,才急急的应承着,不过那群女人已经面色不善地转身离去。 看着她们渐渐走远变得模糊的身影,出气的林音虽畅快了,但心底开始怯场了,这以后的生意怎么办,心底毛毛的。 “对不起,林音!”还没走远的周寒突然折返,心疼地看着被羞辱的秀气单薄女子,一脸的愧疚,仿佛林音受到羞辱是因为自己。 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忍耐,即使是笑的侮辱,她也会一一回敬给她们,不会让呆在自己身边关心保护自己的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事也不能怪你!”林音潇洒地一甩长发,故作轻松的开口,她秀气的脸上是风清云淡的神色,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清澈的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受伤。 站在周依身侧的儒雅书生周寒定定地看着这个故作坚强的女子,深沉的神色中看出他什么样的情绪。 “刘家主也是因为墨棋的事,对林家主一直耿耿于怀,不能释怀,加上之前你卖墨棋的风波传得沸沸扬扬,她不记恨才怪,以后你小心点,千万不要遇上她,遇上了也尽量避开,现在的你惹不起她的。”看出林音的要强和不会忍让的性格,周依不放心的交代,叨叨徐徐地,像是一个老妈子。 第50章 第五话 周寒的怀疑 “……”周依苦心磨婆的劝慰倒让让林音一怔,原本是因为墨棋呀,怪不得那个人的眼神是如此的恶毒,想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似乎自己夺走了她最重要的东西。 林音不羁地冷笑一下,看样子,自己居然还有一个商人情敌呢,今天还把她得罪了,看样子,以后的事业肯定不会平静了,想在异界闯出一番事业,真是难呀!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多谢周家主提醒。”林音表面客套地应承着,但冰冷的眼神泄露了她心底的凶狠和记恨。 “那就好!呼呼——”这个粗狂的高大女子长长地吐了口气,似乎终于放下了一件重要事情,“我送林家主回去吧!”不由分说就上前利索地拎起林音之前搁置在地上的大麻布袋子。 “不用了,”林音连忙制止了她的行为,“你还是去和那个刘家主多熟络一下,免得以后她为难周家。” 这个女子还算是不错,从来没有为难过自己,甚至主动提出帮助自己,虽然被自己拒绝,但依旧是好心肠、好脾气,要是那些阴险的家伙为此为难周家的话,林音在心上也是过意不去的。 “要是她们想的话,即使我再多讨好她们也是无济于事。”看着那群人的背影已经化为目力不能及的一黑点,周依老成地感慨道。 转头的瞬间,粗狂脸上的担忧和阴暗变为故作轻松的淡笑,“走吧!”她坚持要送林音回去,还自发地拎起地上不轻的麻布袋。 “真沉!里面装的是什么呀!”高大的女子已经迈出一步,随意找着话题和林音闲聊起来。 “真的不用了。”林音来不及阻止,只能疾跑地跟在她身侧,急急地劝慰道,“我自己可以的,你先回去吧!”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点小忙我还是可以帮的。”周依却不依不饶地走着,就是不愿意放下东西。 林音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姐,我不愿意呀! 林音是天秤座的孩子,怎么说呢?就是对越亲密的人,她的毒蛇功夫越彰显无遗,更是毫不客气地去麻烦别人,但面对陌生或是关系一般的人,她从来不好意思麻烦和使唤别人,因为这样,她总感觉自己欠点别人什么。 林音有点沮丧地走在后面,垂着头,一副低迷凄惨的神色,好像家里死了重要的人。 “你究竟是谁?”突然,原本一直安静呆着一旁的儒雅公子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疑惑和迷茫,里面是深深的不确定。 “咦——”萎靡的林音一激光,刷的抬起头,周大公子却突然凑近在她面前,倒是把这个女子吓得往后仰。 他乌黑深邃的眼眸紧盯着林音惊慌失措而虚飘的眼神,静默而诡异,像是能洞悉人的灵魂和真实的内心。 “我当然——是林音了!”秀气女子大着舌头,一把推开这个已经凑到她面前的男子,紧张地她自欺欺人的安慰是周寒靠得太近了。 那种近在咫尺似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汁香,沁香的味道让她紧张、不知所措,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在不受控制地往脸颊涌去。 虽然家里已经有两个成熟而英俊的男人,但保守而规矩的林音还是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和异性接触。 暧昧和紧张的气氛,加上这样亲昵的肢体行为,让林音心跳如擂鼓,紧张地直咽口水, “你生病了?”周寒挑眉,看着脸颊红彤彤的秀气女子,担忧而疑惑的问道。 之后也不等林音回答什么,不由分说伸出手探向她的额头。 “……”林音躲闪不及,想说什么,感觉喉咙被什么卡住了。 他的手很冰凉,敷在女子滚烫的额头肌肤上,居然有几分冰凉的舒畅的感觉,惬意得她只想闭上眼。 “好像是有点发烧!”周寒收回手,自言自语,也打断了林音的臆想。 “我没事,是这天气有点热。呵呵——”林音舌头打结着傻笑着辩解。 周寒挑眉,显然对于林音的话是半信半疑,“身体不好的话,要去看大夫,不要以为是小毛病,是一直硬撑着……” 周寒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被摧残的林音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有点无语地仰头,突然有想撞墙的冲动。 ——果然是姐弟呀!这唠叨的功夫也是一样的,这是林音最深切的感触。 “你们两个在后面磨磨蹭蹭干嘛呢?还不快点?”已经走出老远的周依调转头,扬声喊道。 林音只能疾步赶上,顺势也避开了周寒的口水攻击。 到家门口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纤细单薄的身影,林音当下眼眶一热,心底是说不出的激动和愧疚。 “姐姐——”突然有人怯怯地扯了一把她的衣袖,目送周家姐弟离去的背影而陷入感伤情怀的林音这才缓过神。 “谁让你突然间跑出来的!你知不知道那样很危险!”林音转身对李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毫无征兆。 去准备晚膳的墨棋脚步也是一顿,这还是林音第一次对李逸发火,以前因为李逸调皮捣蛋的行为,林音也是气的牙痒痒,但从来没有发过火,好几次举起的手都会在最后时刻软下。 高大兴奋的男子顿时委屈地扁扁嘴,红色的眼眸可怜兮兮地看着一脸怒相的林音,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又变为无声的抽噎。 “姐姐好凶,姐姐也是坏人。”面对发火的林音,李逸用最简单的话来表述自己受到的委屈和不公正。 气愤中的林音是对自己生气,幸好李逸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然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这个男子已经因为自己而失去了太多的东西,现在林音唯一想做的,就是让他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呜呜——呜呜——”看着痛哭中的李逸,林音的怒火早就飘向了九霄云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场火可以说发的莫名其妙,连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只是看到李逸那样单纯无邪的笑脸时,想着他因为自己被所有人嘲笑奚落,林音的心底就压抑着难受,要爆发出来。 “对不起,姐姐不该对你发火的。”凝眉的女子上前轻软的抱住这个高大如婴孩般痛哭的男子,疲倦的心底是浓浓的愧疚。 李逸只有在开始的时候在林音的怀里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最后也没有闹脾气,只是安静而乖巧地倚在林音怀里。 吃晚饭的桌上,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林音一个劲地给李逸夹他喜欢吃的菜,而安静吃着白饭的墨棋乌黑的眼眸羡慕地看着一脸得意,还不停指挥林音的李逸。 林音好多美美的衣服还没有实施,就算是夭折了,主要是她手工活很差,不要说是做一件衣服了,就是平时衣服哪里脱线了,纽扣掉了,她都不会缝纫,更不要说这样艰巨和浩大的工程。 算了,她安慰自己还有明年,她打算不久后在店铺里放置一些衣饰成品,来吸引更多的顾客。 虽说是成衣店,但这个时代,没有几个人是买现成的衣服,都是自己买了布料,回去自己的丈夫做,不要怀疑,这个时代男子都是会手工活的。 这还是林音无意中看到墨棋缝补自己破旧的长衫才知道的。毕竟这里的女子除了保留生孩子这项特权外,其他的都是男子来代替,尤其是出生的孩子一般是跟着父亲的,女子一般是没有义务来抚养那些孩子。 林音虽然没有刻意去了解这些,但呆的时间久了,她想不知道也难,耳濡目染,说的就是这些,那些东西像是暖风,统统吹进她的耳朵。 上次周家姐弟上门的时候,李逸全程拿敌视的目光警戒着,像是一只幼狮,似乎有了敌人来侵犯自己领土的意识。 单纯的他似乎也把这对姐弟纳入那群人嘲笑奚落他的人范围之内,虽然林音拼命的解释,可这样换来的结果却是截然相反,李逸愤怒而仇视的目光愈加张扬不掩饰。 有的时候甚至还会举着扫把赶人,这样野蛮无礼的架势是林音也始料不及的。秀气的女子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纵容李逸了。 林音也生气过,讲道理过,但却不能抑制李逸的‘恶行’,反倒是每次看着李逸可怜巴巴的眼神,似乎是大家合伙欺负他的样子。 对于李逸不能很好的明辨是非,林音觉得自己要负很大一部分的责任,所以,即使生气,林音不要说是出手,就是重话也没有说一句。她心疼李逸,这一点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即将入秋,雷雨也比较频繁,几乎是一个礼拜下一回,下一次,温度就会适时降下一两度,林音那些美裙的梦,更是没有实现的机会。 但总的来说,天气还是比较闷热的,林音安慰自己只能等来年。她感觉时间总是不够用,真恨不得拿一天当一个礼拜用,从早上爬起来,就事情不断,一直忙到晚上。 只是身体很累,但林音还是有点小失眠,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遇刺的事情在心底留下的小阴影,潜意识里不能完全放松下来。风平浪静的日子,总是让人在无形中放松警惕。 第51章 第六话 讲故事 “轰隆——”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原本就浅睡眠的林音从床上一跳而起。不是林音怕打雷,只是经历过那些现象环身的事情后,她有点小敏感。 “呼呼——”睡到半夜被响彻天地的打雷声惊醒,林音顺势就坐了起来,捂着冒冷汗的脸颊,长长地吁了口气。 意识刚清醒,就感觉被窝里有什么东西在拱来拱去,林音当即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紧张地闭上眼,祈祷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只要自己一睁眼,就什么都没有,可惜她睁开眼的刹那,被子里的动静依旧没有停止。 在这样闪电雷声雨水交加的危险夜晚,四周静谧得让人害怕,而她的被窝在无声中蠕动着。 林音捂着嘴巴,才没有让自己害怕地尖叫出声,可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感觉被窝下的双腿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在她被子里会是什么呢?是蛇还是其他的动物? 一想到可能是蛇,那种全身冰凉,皮肤上是沾粘液体,伴随着恶心扭动的脊椎动物,林音不仅胃里犯恶心,全身鸡皮疙瘩也都冒起来。 僵硬的林音一动不动,脸上是惊恐和害怕,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深呼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才猛然一把掀开被子,带着视死如归的战栗。 被子下居然是李逸,这个心智如孩童的男子睁大了一双红宝石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林音,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 林音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禁生气,是被人戏耍后的恼羞成怒——不带这样耍人的。 这个高大的男子只穿着一件雪白的亵衣,身材修长而匀称,有力而健硕的身躯却像是一个婴儿般紧张而害怕地蜷缩在林音的被子里。 “你……你……”你了半天,林音打结的舌头也没有掳顺,无奈而生气地盯着这个眼神无害的男子,几乎想从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姐姐,我睡不着。”怕他着凉,林音重新为他掖好被子,而李逸在被子立不安挪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紧张而不安地探出头,单纯的眼眸可怜兮兮的看着林音,英俊的脸上是人畜无害的表情。 原本想将把他赶出屋子的林音,当下脑子一蒙,喉咙被什么卡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和一个成熟的异性同床,一向精明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林音还是比较尴尬和扭捏的。但她觉得要是拒绝李逸的要求就是罪过,秀气的女子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了。 扶起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子,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细心为他掖好被子的同时还拿了件外套为他披上,以免他着凉。 “你想说些什么?”做好一切后,林音尴尬地挠着头不知道怎么引出话题,就扔给了李逸。 “姐姐,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李逸似乎很兴奋,因为林音把话题扔给了他,无形中体现了自己的重要性。 像是孩子般天真无心的一句话,让林音平静的心一个咯噔,惊愕地转头。此时看着她的李逸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要不是他依旧单纯清澈的眼眸,林音要怀疑这个男子已经变了回来——话语下的精明,那种模棱两可的试探,在静默的雨夜都让林音战栗和紧张。 孩子单纯天真的一个问题,往往却让大人尴尬。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林音眼珠一转,装成萌孩子询问一脸认真的李逸。 可怜智商不高的李逸无奈地挠头,一脸的不知所措的样子,似乎这个问题也把他难住的了。 “嗯——嗯……”支支吾吾着,男子费力地想着答案,林音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干着急的他。 “我不知道。”最终他双手一摊,无奈又诚实的回答。不过他的声音闷闷的,似乎不开心。 “姐姐给你将故事吧!”实在没辙的林音立即转换话题,这个应该可行,小孩子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就用故事来哄骗他们。 “好呀!好呀!”果然,李逸双眼放光,立刻拍手赞同,一扫之前郁闷的心情,似乎完全把刚才的问题抛之脑后。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城堡里,”林音开始柔声地讲述白雪公主的故事,其实她曾经也做过白雪公主的梦,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个梦在无形中一点点的破灭了。 虽然和李逸——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讲述这个唯美女气的童话故事很不搭调,但这是林音能立即想到的最完整的故事了,其他的还在脑海中酝酿着、七拼八凑的。 “很久很久是多久呀!?”李逸立刻像好奇宝宝,举手提出自己的疑问。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林音搔头,有点尴尬地傻笑。 “那你怎么知道有一个城堡呀?!”李逸充分发挥自己聪明的逻辑头脑,“而且,什么是城堡呀!?” “这是故事,是故事,你懂不!”林音要抓狂,早知道说什么童话故事呀,她简直是没事找抽,“城堡是国王和皇后住的地方。” 她将西方的建筑理念灌输给这个半大的孩子,之后还差点闹了笑话。 “你继续讲!”似乎也看出林音的不悦和不耐烦,李逸适时的聪明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有一个美丽的公主出生了,因为她皮肤很白,像是雪一样,国王就给她起名字叫白雪公主。”林音一边美美的幻想着,一边声情并茂地演说着。 “好难听的名字。”英俊的男子皱着鼻子,扁扁嘴巴,表示自己不同的观点,“皮肤怎么可能像雪一样白?” 李逸说出了这个故事最大的漏洞,林音感觉这个孩子是不是上天派来故意来折磨自己的,自己当时想给他讲故事的时候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踩了。 不过点火后全然不知的李逸眼巴巴地看着林音,对于女子抓狂暴走的行径还是不甚明白。 “你还要不要听!”林音怒了,觉得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秀气的面容扭曲着,不善的询问无辜的李逸。龇牙咧嘴的样子,在忽闪的闪电中若隐若现,带着一份恐怖的狰狞。 当时就吓得李逸手脚一哆嗦,不禁缩回被子里。 “啊……”恰好此时一个闷雷打过来,片刻前还强词夺理的李逸,立刻像是焉掉的茄子,双手捂着耳朵,害怕地躲进被窝里,在里面弓成一个圆圆的球状,还不停的颤抖。 “哈哈哈——”林音当下就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实在不能怪她恶劣的心情,主要是这个男子太恶劣了,这回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来惩罚他。 “姐姐是坏人——”听到林音幸灾乐祸的笑声,闷在被窝里的李逸不满的抱怨,指控林音恶迹斑斑的罪行。 “我可从来没有说自己是什么好人,噜噜——胆小鬼,喝凉水……”童心未泯的林音双手扯着自己的脸颊,淘气地吐出舌头扮鬼脸,像是半大的孩子和他斤斤计较,嘲笑他的胆怯。 “哼!”被气到的李逸说不出话,他愤愤地拉上被子,捂住脸颊,在被窝中大声的指控,“坏人——坏人!”不知道他是词穷,还是只会用这两个字。 欺负人的林音丝毫没有悔悟,她眼角上挑,一脸的无所谓。 李逸的指控渐渐小下来,最终变为小小的抽噎声。林音当下脸色一变,不仅懊恼起来,自己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和他一般见识,现在到好,把他弄哭了。 “李逸——”林音轻摇着床上那堆球状物,声音也是甜腻的发嗲,林音还是头一次发出如此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要是换了从前的她,就是拿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未必会做,实在是她这个人有点木讷,不喜欢矫情。 “姐姐……姐姐是、坏人,老……老是、欺负我。”被窝中的男子一边抽噎着一边哭诉,他上气不接下气,林音听得也是胆战心惊。 “是姐姐错了,是姐姐不对。”林音立刻丢盔弃甲地认错,态度诚恳,就差五指并拢,对天发誓了。 “别一直闷里面,会闷坏的。”林音劝慰着掀开被窝,倒是很轻松,李逸没有多抵抗,只是他扁着嘴眼眶红红的,一边委屈地抹着眼泪,一边抽噎着。 林音嘴角抽搐,有点无奈,但也没辙,感觉自己被一个小鬼吃的死死的。 这人都是贪婪的生物,不会轻易满足,林音如今可算是深有体会,欲望总是在无形中一点点的膨胀,以自己肉眼看的到的速度增长。 她刚刚改善了一下自己的伙食,就开始怀念那些小零食——锅巴、妙脆角、膨化类的食品、还是瓜子、花生、蚕豆、话梅、豆干、鸡爪,这些都是林音的最爱——来者不拒。 想当年在大学的时候,每天吃完午饭之后,这些恐怖而疯狂的女人还会风风火火地去扫荡一圈小卖部,把那原本长的就磕碜的阿姨乐得是满脸皱纹,都能挤死蚊子了。 如今也算是得空闲了下来,林音这嘴巴可是闲不住了,尤其是面对那些需要灵感的设计和创作,不嚼点东西,她根本进行不下去。 第52章 第七话 邀请帖 店铺里的事情有墨棋在打理,林音可以放一百万个心,那两个培训出来的小伙计,也很机灵,加上林音也不是一个抠门的主,给他们的月钱自然也不少。 好歹她曾经给别人打过工,明白那种打工的心酸和无奈,如今自己翻身做了小老板,自然不会为难员工,再说克扣的那些也都是小钱。 况且这个两个少年手脚还是比较麻利的,主要是月钱和他们的业绩相挂钩,这无形中也激发他们工作的动力。 总的来说,日子过得安逸惬意。就差像老爷爷老太太一样,养养鸟、听听小曲。 秋天算是一个收获的季节,闲来无事的林音就带着淘气好动的李逸在府邸后面不小的丛林里探险。林音从小生活在农村,经常去荷塘里钓鱼摸虾。 丛林说小也挺大的,两个人像是半大的孩子,几乎玩疯了,天天回去的时候像是一只大花猫,一身是泥,邋遢的要死。 但林音却是兴致勃勃,斗志昂扬的像是一只公鸡,对墨棋忧心而无奈的劝阻也是盲若无睹。 几天下来,收获也是不小的,林音发现了不少诱人的成熟果实,还有菌类植被,林音用自己少的可怜的自然知识,来辨别那些东西是否能吃,蘑菇是她找到的是最多的,还有一些土豆、大蒜之类,但不多,不过结果还是让林音很惊喜。最开心的是无意中发现了两颗成熟的向日葵,当即把她乐得笑开了花。 野生的向日葵,葵花籽也不是很饱满,但有的总比没有好。林音喜出望外,决定明年自己的院子里也种上几株,不要多,主要是自己没有什么时间打理,不过瓜子是消遣时光的好东西。 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带回家,取下中间已经变坚硬的葵花籽,林音挑出一些不错的,留下来做种子,其他的不用说,被这个嘴馋女人炒了当零食磕着呢! 后来,她就像是孜孜不倦的探险家,一直在房屋后面的那片丛林里搜索,找寻其他有用的好东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功利心了,之后除了一些蔬菜,就再也没有发现其他能当零食解馋的东西。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同样的,人们对于这个季节有着特殊的情怀,在如此情况下,也就会举行一些民间的庙会或是集市之类的娱乐活动。就在类似中秋节的那几天,具体是什么时候,林音也不知道,更不清楚,不过也无所谓。 在一个阳光还算惬意的午后,林音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悠闲地嗑瓜子时,居然有人来敲门,一个机灵清秀的小厮礼貌地笑着并送上一张烫金的帖子。 林音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转身,瓜子已经被嘴馋的李逸抢走,人早就跑远,不知所踪。虽然心疼自己的瓜子,但想着还好自己没有全部拿出来,也就没有去追李逸、把东西抢回来的心思。 来回翻弄着那张薄薄的帖子,奢华的烫金面,贵气不失优雅,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体现了主人坚硬的性格和强劲有力的书法。 晚上问墨棋的时候,他也是一惊,似乎没有想到,统御都则的七大商会家族,居然会给小县城上其貌不扬的林家发帖子。 而且发的不是一般的通行帖,居然是邀请帖,算是对林家身份地位的一种认同,不过林音对于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很热衷,但毕竟第一次,她对七大商会举行的那个大型拍卖活动还是比较感兴趣。 据说这个商会活动前身是奴隶拍卖,之前主要是地方官员或是国家派遣特定的人来举行的,不过后来它慢慢由七大商会经营,范围也在无形中不断的扩大,演变成一个大型的商会活动。 这个商会活动中会有来自天南地被的商人或是小贩,卖的都是一些奇异的商品。 名字起的是好听,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粉饰太平的东西,在听过墨棋大致的介绍和讲述之后,林音不屑的想。 终究不能掩饰其已经腐烂的本质,就算这是一个比较开明或是经济发达的国家,但始终不能否定它有不光彩的一面,就好像一将成名万骨枯的道理,贫穷、饥饿、寒冷其实到处困顿着这个王朝大部分的百姓,那些奢华和光鲜亮丽只属于权贵和王室。 不过吸引林音自然不会是那个惨无人道的拍卖会,是那些商会中可能出现的一些自己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据说为期半个月的商会上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贩,在这场盛大的商会里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林音是冲着这一点想去的,当时就兴奋直蹦跶,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她想淘一些奇异的东西,虽然目前没有细致的打算,但见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下手。 就好像现代喜欢逛街的女人,哪个不喜欢看美美的女服和鞋子,就算不买,逛还是要逛的。 当下就一脸不能抑制的激动,这算来是她第一次去大型的商场里去逛街一样。林音第二天就开始收拾行李,店铺也只能暂时关门休憩一阵。本来她也小小地纠结了一下,想轻装上阵,但转念一想,让墨棋一个人在家里看家太不人道了,万一有谁看上他的美貌,来个霸王硬上弓,不就完了。 将自己店铺中的商品带一部分去,虽然是比较普通的东西,但说不定也能打响自己品牌的知名度,不失是一个良策。 不过带着东西上路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有许多事情要细致打点,尤其是大家的人身安全,更是重中之重。 自己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没有自保能力的男子,还有一堆说多不多的货物,怎么看都是一块肥肉,说不定哪里就碰到什么强盗。 正当林音为此事烦恼时,周依居然主动找上门,提议要和她结伴上路。惊愕呆滞之后的林音想也没想,高兴地一口就应承下来,实在是雪中送炭。 不过周依来找自己搭伙上路的行为让林音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觉得周依有更好的选择。想不通之后也就没多想,觉得周依这个实在朋友,她也是交定了。 自此林音对周依的态度也热忱起来,但这个高大粗狂的女子反而拘谨着,这点倒是让林音不禁疑惑起来。 后面的事情,大多周依都打点好了,她也只是客气地跟林音解释一番,根本不用林音操心,什么都做得稳稳妥妥。 让林音感觉尴尬和不好意思的同时,对这个女子的态度也愈加客气和热心。有什么好处都首先想到的就是周依。 秀气的女子一脸萎靡的趴在马上窗沿上,惨白着小脸,看着人怪心疼的。清秀的脸像是包子一样揪在一起,同时似乎也揪紧了同一马车上那两个男子的心。 平时一直聒噪、淘气不安分的李逸也似乎知道这个女子的不舒服,乖巧而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担忧地看着林音,不时还送上水壶,让呕吐过后的林音漱口。 而墨棋一直坐在林音身边,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希望能舒缓一下她的难受。林音感觉自己真是没出息的要死,虽然她不知道原本的林音晕不晕车,但她晕车。 虽然还没有到上吐下泄的恐怖情况,但翻江倒海的胃特别难受,几乎要把肠子都绞一起,精神萎靡,对于大家消磨时光的活动也丝毫提不上劲,还顺带着墨棋和李逸陪着自己遭罪,林音心底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再加上古代的路比较崎岖,虽然是官道,也就宽阔了点,可以让三四辆马车同行,根本也没有平坦多少。疾驰的马车更是容易颠簸,哪能和我们现代平坦的水泥路以及那平稳行驶的公交车相提并论。 但还好有一点,那就是马车上的空气不是那么密闭,更没有公交车上那刺耳难闻的汽油味。林音一直被头探向帘子外,拼命的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但依旧止不住反胃上来的恶心酸水。 出趟门真是遭罪呀——林音感觉着自己打结的肠子似乎都已经被绞烂了。但这个时代只有马车是最迅速和便利的交通工具。林音感觉自己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在岸上拼命地挣扎扭曲着,大口呼吸喘息,但依旧感觉缺氧。 “妻主?”纤细的男子满脸担忧,看着表情狰狞痛苦的林音,心底也不好受。 “没事!我休息一会就会好的。”林音装作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安慰着马车上另外两个眼泪汪汪的男子。感觉那两个男子似乎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要一脸的痛苦和紧张。 林音胃抽搐着想,真心不知道这样的折磨到什么时候会是一个尽头。 一路上,他们大多是赶上驿站,在里面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吃着现成的热饭菜,睡着舒适柔软的床铺。但也有碰上特殊情况被耽搁后没赶上驿站只好露宿野外。 此时下了马车就生龙活虎的林音都会愧疚地大显身手,为两个照顾她的男子亲自做简单而美味的菜肴。 虽然林音品尝后不甚满意,但墨棋感动得热泪盈眶,嘴臭而挑剔的李逸也是默不作声,大口大口地吃着。 对于一路上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周依,林音当然是毫不吝啬,尽捡一些卖相好看味道有好的端过去,现在的她也只能做到这一点。 第53章 第八话 再遇修迦 不过这个粗犷的女子倒是一脸的幸福,好像谈恋爱的甜蜜,黝黑脸上露出快乐的傻笑,让林音无奈地嘴角抽搐,感觉她们之间似乎有些暧昧。 但转念一想,好基友不就是这样嘛!大学时代,经常和死党勾肩搭背,甚至是十指相扣。这样安慰后的林音也就没有多想。 一路上出奇的顺畅,既没有遇到什么强盗土匪,也没有遇上什么高傲来挑拨的主。除了林音因为晕车经常食欲不济,根本没有什么事。 林音开始对于这个时代的猪食深恶痛绝,就想回到自己的时代,好好饱餐一顿。那种胃被填满的满足感,经常在林音的梦里徘徊着。 一醒来,首先听到的就是肚子的抗议声,不过对于要么硬邦邦、要么腥味臊臭食物,实在是难以下咽,不是挑剔,而是有人会去吃猪食嘛。 “小林真是贤惠呀!”周依一边吃着林音刚为她端来的简单清爽的鸡蛋汤,还有几个简单的菜肴,“要是小林是男的,我一定就娶你。” 她一边大口的扒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夸赞林音的话,她们之间的称呼早就从什么家主变为直呼其名,后来觉得不礼貌,就小林,小周的喊,感觉还是挺亲切的,但挑眉的林音想着要是后面再加一个‘子’字,不就像是古代的太监嘛? 周依暧昧不清的调侃,林音也已习惯,这样的话,根本就是水火不进。 “我要是男的,一定要嫁周同学这样魁梧有力的。”眯起眼,好心情的林音顺势回答。 周依拿筷子的手一顿,接着一抖,有些兴奋地从碗里抬起头,神色激动地看着一脸调侃的林音,声音几乎在颤抖,“真的?” “呃——”笑还达眼底深处,被周依这样郑重其事的激动神态吓住了,“是的,是的。” 她忙不失迭的点头,其实林音很想说,要是你是男子,我才会选择你,不过她看着激动不已的周依,也只好乖乖把话吞了回去。 在休憩的小镇上,墨棋居然没有经过林音的同意就擅自换了辆新的马车,不仅里面铺的毛毯换了,连驾车人员也换了个熟手。 林音对墨棋的擅作主张有些不满,不过看到墨棋无辜又委屈的样子,想着他也是为了自己,只好叹气作罢。 之后恶心发晕的情况果然有所改善,不知道是林音有些适应那颠簸的马,还是因为他们走的是接近汉阳的官道,说白一点,就是路况比较好,不仅宽阔愈加平坦,又或者真是这位驾车师傅的水平比较高?答案,林音也不得而知。 往汉阳方向的官道上,渐渐的人流多了起来,都是来参加这一年一度的商会节,还没有到汉阳,就满满地都是商人和他们的马车以及行头,在马车里往外看,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当时新奇的林音四处张望,一脸的迫不及待,还真有几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穷酸样子。汉阳城中,客栈的房间早就被预定光,这结果不意外,跑遍了汉阳城,连个马厩也没有捞到。 虽然有些气馁,但好在大家乐观,最终决定睡在马车上,来之前也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对于这样客满的情况也是有所预料。 但奇异的是林音和周依一伙人,刚选择一个地点安置,就有一个白净的小伙计跑来来找林音,说是有人已经为她预定好了榆阳客栈里的包间。 林音一怔,感觉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自己身上,疑惑的目光中有猜测,事情不坏,但也感觉不到好。 林音本来不想去的,所谓无功不受禄,况且自己有地方住,而周依她们在外面挤马车,自己也是过意不去,秋老虎又猛烈,尤其是晚上。 但那个白净小伙计一听她不去,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可怜兮兮地抹着泪求她,当时就把林音吓得呀! 最后在周依的劝说下和半推半就的情况,林音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和墨棋、李逸住进了榆阳客栈。 这类神秘的事情让林音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遇刺的事,她不由胆战心惊起来,又想到自己之前收到的邀请函,越发觉得可疑。 可那人躲在暗处,没有丝毫的动静,林音就像只被困在油瓶里的老鼠,连往哪里跑都不知道。 看到像是猴子般在人群中兴奋来回穿梭的秀气女子,修迦深色眼底的笑意愈加深了。 上一次只匆匆见过一面,第二日被父亲的一封紧急书信召唤回去。听说是皇子的人在开京出动,却扑了个空,不知是消息泄露导致对方闻风撤走还是这原本就是敌人给的虚假错误信息。如今,在古都中的皇子倒是一直很安分,没有什么动静。 今天好不容易甩了影一那个古板唠叨的家伙,打算自己一个人好好逛一番,如此,反正过两日要回部落,这都则一年一度盛大热闹的商会,可是不能错过。没想到还真有一个意外惊喜。 这一次的收获还真不小的,虽然没有林音看得上的衣服款式,但有不少鲜少见过的料子还有皮革,高兴的林音想着回去之后,自己要赶几幅草图出来。 即将入冬,就美美地想弄出几双雪地靴来穿穿,之前夏天的裙装因为店铺的事情一直没有实施,是心底的一个遗憾。 心底乐呵呵地打着算盘,林音兴奋地一个转身,差点撞到到人,幸好急急地刹住了脚步,但还是撞到了对方,林音一个劲地弯腰道歉。 “呵呵——不碍事,林家主,好久不见。”慵懒性感的声音似曾相识,温和有礼。林音立马抬头,不意外地看到那种野性的英俊脸庞,当下一愣。 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对方,林音对于美好的事物,尤其是美男,还是保持着较高的记忆力,虽然和这个男子只有一面之缘,但林音依旧深有印象。 “怎么?被本少爷的风采迷住了?”看着眼睛都直了可爱的林音,修迦不禁出言打趣她。从女子清澈惊艳的黑眸中,他没有看到那让他感觉恶心的猥琐和欲念。 “切——”回过神的林音嘴硬的鄙夷,但其实她脸颊早就哄的一下通红,感觉头顶开始冒热气——真是丢人,“自恋!” “自恋?这又是什么新词?”修迦好奇地诧异,对于林音那些新颖的名词也很有兴趣。 “怎么没有看到那个黑色的冰块?”林音连忙转移话题,觉得多和这个人说什么自恋是没有任何营养价值的话。 “黑色的冰块?”对于林音这样独特的修饰词,修迦咀嚼了两下,随后露出好笑又好气的表情。 “有什么不对吗?”林音凝眉,觉得自己没有形容错。 “这到也没有什么不对,不过你倒是很关心我的下属?”修迦一挑漂亮的浓眉,话语依旧温和淡雅,但不知道为什么,林音居然灵敏地觉察到其中有一丝危险的生气。 对于这个古怪而神秘的男子,林音还是心生畏惧,觉得适当的保持距离是最恰当,毕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呵呵——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林音搔着头,摆摆手,很没骨气的示弱,这时候强势也没有任何好处和意义。 “刚好遇上了就一起逛逛。”修迦看着她手里拎的满满东西,开口提议到,顺便还接过林音手里一部分的东西。 他这样巨大的转变倒是把林音弄得受宠若惊,也把这个精明的女子弄蒙了,只好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后。 虽然开始的时候,戒备的林音很拘谨,但随着看到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商品,林音也顾不上修迦,开始自己的大扫荡。 好几次,还是这个一直温和淡笑的男子付的钱,他到没有买什么东西,只是看着林音兴奋的采购,嘴角一直挂着淡淡而舒心的笑容。最后还是这个和善的男子送她回了客栈,全程什么事都没有。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站在客栈门口,林音才能惊觉自己的粗心,居然没有询问对方名字,还和他逛了一下午的街。 “你就叫我修好了。”打算折身离去的贵气男子脚步一顿,转过头彬彬有礼地回答,“逛了一下午也累了吧,快进去吧!今天晚上也早点休息。” “哦哦,你路上小心。”听到男子对自己关切的叮嘱,林音为之前自己的多心羞愧,挺不好意思的,那样怀疑他。 昏昏沉沉的意识中,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也可能是大声嚷嚷,不过林音听不清楚,她努力想睁开眼,可不知为何此时的眼皮重如千斤,完全黏在一起,连一道缝隙也睁不开。 全身都不舒服,感觉被车碾过骨头都散架了,这是混沌意识中的林音最真实而直接的感觉,她痛苦地呻吟。 突然一盆凉水毫不留情地泼在脸上,浑浊的意识当下清醒一半,她伸出手抚着发疼的额头,同时慢慢起身。对于自己情况和处境也是云里雾里,显然不是很明白。 视线有些模糊,只隐隐绰绰地看着几个人影,视线昏暗中林音用力甩了两下头,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 终于努力了好几回,看清楚了眼前的境况,但瞬间让林音的心坠入冰窟。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脸淡笑的精瘦女子,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林音,风轻云淡的笑让林音不禁毛骨悚然。那样残忍而血腥的笑容犹如死神的镰刀,让林音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 第54章 第九话 被绑架了? 实在不能怪她,林音毕竟也只是小市民一个,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更没有见过什么的大世面,尤其是这样暴力血腥的阴暗场景。 她一直是比较乖巧听话的女生,虽然有的时候性格有点冷漠孤傲,但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更是第一次碰见这样暴戾的情况,一时间心慌害怕也是很人之常情。 老师曾经苦口婆心地教导过我们,‘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很安全。’虽然和林音此时的情况有点对不上号,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警戒我们的就是这个道理。 林音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小人,上次得罪了这个刘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着她应该会把自己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生意全部毁于一旦。不过迟迟没见她下手,放松警戒的林音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曾经得罪过这一号人物。 正当她玩的不亦乐乎、有点得意忘形时,刘云就没有征兆地蹦出来了。没有想到居然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林音害怕之下就是深深的气愤。 “刘云?”林音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机智、勇敢、可以和恶势力抗争的人,冷静下来后决定先拖延时间。 “原本林家主还是记得在下?”语调中的得意和阴阳怪气让林音没出息的一哆嗦,即使已经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但做到若无其事的样子,是要很高的心理素质,林音自认为自己不会有那样强硬的心脏。 “当然记得?”林音冷笑,“你这样这么有特征的脸想忘记可是很难的。” “你这话听着可不像是夸赞我。”精瘦的女子挑高右边的眉,微微昏黄浑浊的眼眸中是残忍嗜血的嫉恨光芒。 “刘家主看着也不想没有头脑的人,就这样直接把我绑过来,是不是有太多不妥的地方。”林音试探着询问。 “这一点林家主大可以放心,商会那么热闹,少个几个人也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更不会影响大家的兴致。”刘云风轻云淡讥笑,瞬间让林音的心一冷,燃烧起来的小火苗,噗的一声被浇灭。 “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刘家主这一点要搞清楚。”林音不死心,墨棋一定会来救她的,虽然这样自我安慰,但想着那个纤细的爱哭哭啼啼的男子,等着自己去救他还差不多。 “他们暂时是找不到你的,商会的权力可以暂时压制官府。等商会结束,你也早就被运走。”刘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得意地笑着。 “你是七大商会的人?”林音猜测的,原本冰凉的心一瞬间跌到了冰渊谷底。 “呵呵——得罪了人,居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精瘦干练的女子摇着头,一脸的可惜和嘲讽,“林音,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是傻还是太自大?” 此时林音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刘云居然是七大商会家族里的人,这一点倒是她始料不及的,虽然不是刘家的掌权家主,但看样子地位也不轻。 原本七大家族里面关系就是错综复杂、跟盘交错的,虽然是商人,但他们也算是商人中的门阀贵族,可不是一般的商人那般简单,毕竟他们掌管一定商品的领域,统御着都则所有的经济命脉。 也曾有人说,这七大商会祖上曾是都则王室的贵族,后来从门阀出退出下海经商。但具体是怎么样的,谁也不清楚。 难道那张邀请函就是她引自己来的诱饵,林音第一个联想到是这个。 “是你给我发的邀请函?”虽然面对强大的敌人,自己占据比较弱势的情况,但林音气势不弱,她压低着嗓子不悦的询问。 “哼!”刻薄的女子不屑地冷哼一声,“你鄠县一个小小商人,你有什么资格收到我们七大商会发出的邀请函。” 林音越加迷惑不安,如果不是刘云,那到底是谁给自己发出邀请函的呢? “你收到邀请函了?”刘云眯起眼,怒气冲冲的开口,她上前一把提起林音的前襟,和她近距离的面对面,怒火全喷到林音脸上,“你居然收到邀请函了?!” 她的语调有点癫痫疯狂,全身酥软无力的林音暗叫一声糟糕,自己好像在无形中点燃了某个看不见的导火索。 “贱人!”还没做出反应的林音当下被刘云拎着,猛烈地甩了一巴掌,甩得林音是眼冒金星,嘴里一口腥味冲上来。 “这是还你上次那一巴掌。”没缓过神的林音已经被放下,接着漫天的拳打脚踢,而林音也无力反抗,只是蜷缩成虾状护住自己的头部。 “贱人,我叫你嚣张,我看你还怎么嚣张……居然还敢把墨棋卖到醉红楼……”刘云一边毫不留情的出手,一边碎碎念念地说着脏话。 此时她丝毫没有平时装作的精明和谦和,恶毒的面容狰狞扭曲着,像是嗜人的恶魔。 “刘家主——”小厮的声音适时颤微的传来,也打断了刘云的暴行。 “呼……”精瘦刻薄的女子活动了一下筋骨,有对地上像是死人不动的林音加了两脚,才简单整理了一下衣饰,掸了掸上面的灰尘,不屑地冷哼一声离去。 “咳咳——”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林音吐出几口之前一直压制在喉咙口的血沫子,像是毛毛虫般艰难地爬到角落。 “他妈的,以后不要落在老娘手里,你他妈的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都是出来卖的鸡……”被揍的林音不能揍回去,只能口头上发泄一下。 “嘶……”每动一下,全身的肌肉和骨头关节都在不满的叫嚣抗议着,林音重重地喘着粗气,蜷缩在一个阴暗湿气角落。此时的她这才抬起头扫视关押她的地方。她也不是很清楚,猜测应该是密实,视线昏暗。 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墨棋应该发现她不见了吧,这个单薄纤细的男子那样柔弱,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她失踪的事实。全身疼痛、无力地蜷缩在角落,发泄之后就唉声叹气起来。 周围没有也可以取暖的东西,冰冷的密实内,柔弱的女子抱着自己单薄的肩膀瑟瑟发抖。眼角委屈的泪水在蔓延,一直不是个聪明的人,也不爱出风头,可为什么老是有人要针对她呢? 虽然没有什么折磨,但刘云把她扔在那里之后似乎就忘记了她的存在,没有吃的送来,只有最开始角落中盛了一碗水搁那。 不吃不喝的林音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低,疼痛的地方还是青一块紫一块,轻轻一按就疼得她跳起来。正当耷拉着脑袋的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的时候,就听到了笨重的铁链声音,接着是晃铛地开门声。 林音奋力睁开眼,投掷进来的光线很刺眼,她立刻用手挡住,微微眯起眼,一直呆在密闭房间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太强的光线,不禁流泪了。 “刘家主,真是大忙人呀!”虽然视线模糊,但依旧是记忆中那张狰狞而恶毒的精瘦脸庞,“把我留在这么久,也不支会一声。不知道刘家主打算怎么处置我呢?就这样饿死吗?” 林音自嘲地笑起,一个人在角落中自言自语。 “饿死你?”一直奸笑的女子不屑地撇撇嘴,“那多可惜呀,我打算把你贩卖到榆关,听说那里有个妓院,是专门供男人玩乐的地方,关押的都是不会生育的女子。” 说完就不怀好意地看向林音,同时奸诈地低低笑了。这个女人真是恶毒,她不用最简单的方法让你死的痛快,反而是一点点地折磨你,折磨你的肉体,更是折磨你的精神,看着你慢慢崩溃。 “至于你的墨棋,我会好好照顾的。”似乎这样也没有刺激到林音,这个女子有点气急败坏,顺势就搬出了墨棋。 “你敢碰他一根寒毛试试,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果不其然,一提到墨棋,林音就像是打了鸡血,一下子有了精神。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这个笑得一脸猥琐的女子。 想着那么一个柔柔弱弱如水的男子,居然要被这样一个恶心女子硬上,她的心就抑制不住的疼,比此时缺水缺食物的状况还要来的难受。 “我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对上林音愤怒到充血的眼神,刘云依旧笑得奸诈,似乎很享受林音此时无力挣扎的愤怒。 “我要杀了你——”秀气单薄的女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下子弹跳起来,奔到刘云面前,乌黑的指甲从措不及防的刘云脸上狠狠地划过。 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虚弱的林音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 这一招可算是用了她积蓄起来的全部力量,但虚弱中的她怎么可能会是刘云的对手,那用尽她全力的一击,也只是在刘云的脸上留下了红红的五道印子。 用力过猛之后,林音的身体一声虚脱,脚步也是踉跄着不稳,摇摇晃晃地根本站立不住。 被袭击的刘云一愣,之后怒火中烧,一脚踢出,毫不留情,直接将林音踢飞出去,碰的一声落到房间的角落里。 被踢的林音疼的弯下腰,像是虾子捂着腹部,疼地满头大汗,她不禁咬紧牙关,免得自己呻吟出声。 “将她带走!”看着表情痛苦隐忍的林音,刘云残忍嗜血的下达命令。 之后林音一直浑浑噩噩的,被人拖着扔进了类似箱子的东西里面,她也没有力气打开眼睛看一眼。 接着就感觉自己在路上颠簸,林音的胃又娇贵起来,虽然已经有两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但还是不能抑制胃里的酸水往上冒。被关在箱子里面的林音可算是难受了,还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和地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55章 第十话 遭遇强盗 知道自己离墨棋他们越来越远,林音恐惧地蜷缩在箱子的角落里,将自己紧紧抱住,开始无声的抽噎。 她害怕了、恐慌了,战栗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平凡的女生,她没有比别人多什么,说不定她还比这个时代的女子少一股持家的勇气。 不过软弱的抽泣也就维持了一分钟,可能比这还要短,绝望愤怒的林音转念一想,哭也不是办法,一把抹掉眼泪告诉自己还有机会,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把自己所受的痛苦都还个那个可恶的女人,还有墨棋等着自己去救,不然让他落尽那个女人手里,后果不是她能想象的。 虽然平时墨棋一直是副柔弱胆小的样子,但他脆弱的内心有多坚毅和决绝,也只有自己清楚。 突然一直行径中的车居然停了下来,可能是赶路的人要休息。林音喜出望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竖起耳朵,探听着外面的饿情况,决定要把握好机会,伺机逃出去。 外面突然传来兵器相撞的声音,接着是肉体被划开的闷声,还有人的惨叫声,这把小心翼翼注意外面情况的林音吓的又是一哆嗦,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遇到土匪还是强盗?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箱子被毫不留情地劈开,犀利的剑风划过林音脆弱娇嫩的肌肤,秀气的女子痛地皱眉,却硬忍着没有痛呼出声。 “老大,居然有一个女人!”不等林音适应刺眼的光线,突然有人在她耳边兴奋的大喊,林音眯起眼,朝着声音来源看去,那是一个高大皮肤黝黑的男子,此时他粗狂的脸上都是慢慢的兴奋。 “哦?”似乎是那个老大发出的声音,声音低沉悦耳,似乎还挺性感的。 林音艰难地站立起来,看着林子里都是精壮的汉子,一拍额头,感觉上天是不是在玩弄她——尼玛,居然遇上一群强盗,还都是野汉子。 那个被换做老大的人缓缓走近,那是一个英俊而狂野的男子,身板健壮修长,脸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在眼角,如果不仔细看,倒是像一颗泪痣。 林音很佩服自己此时没有惊恐的大喊大叫、惊慌失措的颤抖样子,其实是她没有力气大喊大叫。 “咦?还真是一个女人。”走近的男子细细地瞅着林音,一脸好奇宝宝的单纯样子。 林音不悦的蹙眉,听他的口气好像女人是什么稀有动物亦或是珍贵的标本。 “女人,你怎么不说话?”男子好像哥伦比亚发现美洲新大陆似乎,好奇挑弄着林音,有一种在挑逗自己宠物狗的习惯。 “说什么?”林音心情很不好,还没有找到机会逃走就稀里糊涂被这群强盗给劫去,心情能好才怪,没喝水的嗓子沙哑而低沉。 似乎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无礼地和他说话,男子摸着下巴好奇地打量起单薄瘦弱的女子,有点像是科学家研究稀有物种。 “咳咳——”身体不好的林音虚弱的咳嗽两声,倒是把那个男的吓得后退两步。林音挑眉,看着那个如临大敌的男子,有点无语又好笑,这是什么情况? “你……你生病了?”男子的声音有点结巴,磕磕绊绊地说着。 周围的男子看着自己老大如此紧张的反应,都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壮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大,不要怕,她们是不会吃人的。” “可是——”男子扭捏着挠头,有点无措,“我从来没见过女人,第一次,有点紧张。” “没事,第一次都会这样。相处久了,就会好的。老大你第一次随我们出山寨劫货就遇上个女人,运气不错。都则可是很少会有人敢贩卖女子到榆关去的。”一个军师模样的男子摸着长胡子走出来解释道。 “她怎么这么矮?这么瘦呀?”这个老大似乎还在评定林音,目光不离秀气的女子,“女人不是有男人养着的吗?怎么还这么骨瘦如柴?” 林音诽谤地想:我们是我养他们,这么操劳怎么可能不瘦。 “女人,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养你!”那个英俊的男子豪气的一拍胸脯,大气的宣布道。 林音顿时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这个老大是什么星球来的人?简直是奇葩呀! “我不需要你养,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林音抬起胸膛,淡漠地看着这个一脸豪气兴奋的男子。 叶拓一直觉得女人像是摆在柜子里水晶瓷器那样的生物,很容易就碎了、破了,他几乎不敢碰她们。 就怕自己粗手粗脚的会弄疼她们,觉得那娇嫩的肌肤,自己用力一捏,说不定就碎了。不像自己是个粗人,皮厚肉糙,怎么摔都不会坏。 “你看你这么瘦,怎么养活自己,就这么定了,跟我回山寨,以后我养着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男子独断专横地下着命令。 林音感觉自己在和一个单细胞生物交流,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还白白胖胖?你以为是养猪呀? “我不会跟你去什么山寨的,我要回家。”林音直截了当。 “你一介女子,还被人贩卖去榆关,可见在都则,你有仇人,还是来头不小的,不然她可不敢这么做。”军师模样的男子走出,一副深沉隐晦的样子,却一语戳中了林音的死穴。 “毕竟,都则对于贩卖女子可是处于死刑的最高刑罚,你回去也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愈加危险。”深沉的男子说中了林音的心声。 “对呀——对呀!你回去也没用。说不定更危险,还是跟我回山寨比较安全。”高大的男子看出林音的犹豫和纠结,立马附和。 秀气的女子为难地蹙眉,想着该用什么万全之策来对付刘云,还是先躲一阵,以后遇到机会再下手?但随即想到墨棋和李逸,要是他们找不到自己,该是怎么惊慌无措,说不定此时就已经抱在一起痛哭。 自己怎么可以为了个人的安危就没出息地躲起来,让关心自己的人白白担心。 “不——”女子目光坚定地看着劝说她的军师模样的男子,“我不能不负责地躲起来,让那些记挂我的人担心流泪。” ‘咻’一声,一支羽箭破空袭来,噌一下死死钉着林音身边的木板上,羽尾还在空气中剧烈地抖动着,所有人迅速转身分开,一副戒备状态。 “修——”看到不远处,马上英俊挺拔的异域男子,林音喜出望外,他居然来救自己了。站在他身后的是大队精锐的人马,林音鼻子一酸,有种看到自己亲人的亲切感。 “将这个女子留下,你们就可以平安地离去。”此时马背上的修迦没有平时的玩味和不正经,他板着脸,严肃而淡漠地开口。 “不行,这是我劫到的,她就是我的。”这个被唤作老大的男子邪魅一笑,一片流里流气的不正经样子。 他站在丛林中,神色傲然,风撩起他的黑色长发,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野性美感。 和片刻前面对林音如临大敌的样子截然相反,秀气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笑,但又觉得这样严肃戒备的场合实在是不适宜笑。 紧张的局势很快也感染到林音,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如擂鼓般,几乎要跳出自己的胸膛。 军师模样的男子从容地走上两步,附耳在男子身边低低说着什么,林音离的也有一段距离,没有听清楚。 只是看到英俊的男子先是慢慢皱眉,目光扫向林音,被他犀利的目光扫到,林音不知怎么的感觉心一颤抖。接着收回目光的男子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为难和纠结犹豫神情。 他皱着眉转过头颅,对着沉深的男子压低声音说道,两人交流了好一阵。 最终男子抬起头,看了眼林音,举起的手干净利索地做了一个撤的姿势,所有人齐刷刷的往丛林撤去。那个男子临离去时回转过头,深深看了眼林音,接着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的丛林后。 当时意识浑浊的林音也被他深沉晶亮的目光激得一个战栗,但她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疲倦的女子一看到那些强盗离去,精神一放松,全身的力气也瞬间被抽干,人直直地倒下来,幸好修迦及时接住了她。 望着怀里疲倦瘦弱的女子,她已经闭上眼安心的睡去,修迦的心像是被打碎的调料盒,各种不是味道。 当时知道这个女子失踪的时候,他紧急动用了自己所有的部下来找寻这个女人,甚至不辞辛劳自己亲自来营救。 修迦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担心、焦急、害怕,这些都是他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感知到。当知道这个女人要被贩卖到榆关做妓女时,他的心里是浓浓的愤怒和抓狂,其实下面掩饰的是深不见底的害怕。 修迦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还病的不轻,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尽快回部落医治,大巫师一定有办法的。 当林音苏醒过来看到修迦和那队人马时,感觉自己还是在梦里——晕晕乎乎,这样的场景好像是骑士或是白马王子来拯救宫主。 说实话,林音一直不敢相信来救自己的居然是修迦。对于修迦的本事,林音又多些意识,不过林音询问他怎么找到自己时,这个野性俊美的男子却不愿意多说一点。林音反而觉得他对自己越发冷淡起来,只能灰溜溜地摸摸鼻子,不去自讨没趣。 最可怜的就属那两个人口贩卖的家伙,做了替罪羔羊,刘云倒是什么事情都没有,毕竟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将林音卖给人贩子的。 即使有林音的证词,终究是比较片面的,再加上她是七大商会的人,七大商会的面子很难不给,官府对于这件事情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不了了之。对于这样的结果,林音没有愤愤不平,其实她一开始就预料到会是这样。 毕竟,都则的法律对女子很优厚,要是遇上这样的事情,除非是当场抓住,变成板上铮铮的事情,不然国家也不能拿女人随便开刀。 受伤的林音被勒令一定要在客栈里好好休息,这可急坏了林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已经因为之前的事情折腾而浪费了不少游玩的时间,如今居然还要限制她的自由。 第56章 第十一话 惊艳商会节1 来这个商会原本就不是想来做生意赚钱的,再加上出了这样的事情,林音更是有理由把那些布料什么的一股脑都不留情地扔给了周依。让她看着帮忙处理,能卖多少是多少,林音也不指望能赚多少钱。 林音不知道修迦来救自己的时候有多狼狈,不过丢人是一定的了,但幸好当时自己虚弱得晕过去了,要是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人家,只会给自己糟糕的形象再次减分。 身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主要是对方用了过量的迷香,然后贴上林音这样虚弱不堪的身体,还有最开始刘云不善的出手,结果迟迟不肯好。 这可急坏了好动的林音,原本她是个安静又安分的主,但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内心也泯灭不了那份童心和女孩子好玩的天性,让她老老实实的呆在屋子里真是一份不小的折磨。 因为绑架一事来回折腾了一些时间,商会却是如期举行,根本不会因为绑架这样的小事而推迟,等林音回来的时候,时间都过了大半。 无奈下的林音耍起小孩子脾气,她抱着肚子哼唧哼唧地在床榻上打滚,以示自己的不满,希望那个一直以她为天,事事听从她吩咐命令的温柔男子会心软。 可惜端着药汁进来的墨棋一脸无奈,虽然挂着温和无害的笑,但直接回拒的语气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除去第一次看到虚弱的她被抬进来,墨棋哭肿着一双核桃眼扑上来,之后就是沉默却悉心地照料,寸步不离的守护,似乎害怕一个转身,林音都可能失踪。 “墨棋——我身体都好了。”林音咬着牙一口气喝掉那碗苦涩的药汁,皱眉砸吧了两下嘴巴,感觉嘴里都是浓浓的苦涩味,她双手合并举过头顶,虔诚的态度加上可怜兮兮的讨好口吻,但似乎作用不大。 “妻主——”墨棋用更加无辜和担忧的乌黑眼睛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好像是曾经被抛弃过的大型犬,那样可怜而无奈的眼睛,让林音立刻败下阵来。 李逸更是发挥牛皮糖的黏人度,一直赖在她的床榻前,一个劲的撒娇示好。 好在商会最后几天的时候,大夫终于宣判林音可以无罪释放,当时这个女子乐得一蹦三尺高,差点摔出事情来,幸好眼疾手快的修迦抱住了她。 之后毫不客气地把她扔回床榻,眼神严厉又凶狠的警告,不过这个男子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给林音好脸色,还处处躲着林音,似乎林音的绑架是她自己多此一举招惹的,反倒是连累了他。 虽然林音有点不明所以,但自知理亏,也不好和那个救了自己的人多计较。只是捉摸着要怎么好好谢谢人家。 林音早早就听说,在商会的最后两天有一个大型的秀展,就是各位商人拿出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或是商品。 但其实说得更深一点或是白一点,就是有钱人的显摆会,把自己家里得意的宝贝拿出来炫耀一下,然后一群人显赫一下,甚至是客套又虚伪地恭维一下。 第57章 第十二话 惊艳商会节2 林音原本是对这个节目没有任何兴趣的,一想到这下面是如此不堪的黑幕,她就兴致恹恹,根本没有参加的兴致。 “听说没,今年这商会的秀展改变了以往的规则,还扩大了规模,更是将这个变成了一个赛事。”周依一冲进林音的房间就开始分享自己打听到的最新消息。 “赛事?什么样的赛事?”不知林音是身体没有完全好还是有心事,虽然抬起眼皮顺势询问了一句,但依旧一副精神萎靡的困顿样子。 “已经贴出布告了,就是每个商家都可以参加,由七大商会评定最后的决胜者,说是最后胜出者有什么神秘的奖励——”林音单手支着下巴,无聊地听着周依长叹短嘘,粗狂的女子偶尔激动地唾沫横飞。 虽然是这样说,但悲观的林音认定了这场比赛已经有了候选人,所以即使周依说得再眉飞色舞,她也权当是在说书。 “只要给七大商会留下些许印象也是好的——”突然飘来的话一下子打中了神游的林音,失焦的瞳孔看着叨唠的周依一直不停的嘴皮子,灵光乍现,似乎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音,你要参加?”原本还在感慨的高大家主,被林音振奋地拍案而起的声音唬的一愣,又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喊懵住。 一下子打了鸡血亢奋的林音嘴角挂出一个得意的笑,她是不稀罕什么奖品,但这林家的知名度,她是一定要打出去。 不怕丢人,反正她因为绑架的事情,成了人人侧目的对象,曾经她丢人的次数也多了去,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次。 说不准自己一把出众,还能好好挫挫那刘家女人的锐气,警告这个恶毒的女人不要那么嚣张,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在周依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林音破天荒地窝在房间里,谁也不知道她在捣鼓什么,好不容易抓住一最开始被她拉进去帮忙的墨棋。 这个永远一脸温和无害的男子也是一头的雾水,对于林音让他缝缝补补的几块材质奇特的料子也是不懂。 虽然对于林音神秘的行为很是不解,但周依的心思很快被商会的事情给勾去了,这件算不上是大事的事情,就这样被周依和所有人抛到了脑后,只余下那个整天围着林音上蹿下跳的孩子王李逸。 商会节可算是除了国祭和庆典之外,不多的节日,虽然是七大商会发起的,但在民间和商业界有着不容小觑的影响力。 不过节日在热闹,再隆重,那些自恃清高的门阀贵族,是不会踏足一步的,对于他们来说,这样民间的活动,是有失他们高贵的身份。 马车上,墨棋和李逸神色严肃地盯着黑色宽大斗篷裹身的林音,对于女子有些反常的行为不是很能理解 “咳咳——”林音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不自然地咳嗽两声,两道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视线是那样的浓烈,林音想忽视也难以做到。 第58章 第十三话 惊艳商会节3 林音如今全身裹尸的架势感觉很像隐藏的特务,更像是一个冷硬无情的犯罪分子。 “看什么看?!”李逸和墨棋毫不避讳的目光让林音别扭了好一会,忍无可忍之下,这个心虚的女子直接耍赖地转过头,装模作样的拿出家主的气势,没有任何预兆地低低吼出一声,但她的吼声没有任何威胁和气势。 李逸和墨棋除去片刻的呆滞,根本没有将她的威胁和不悦放在眼里,除了墨棋稍微给她一点面色,目光不再那么直白和肆无忌惮。 不过心智单纯的李逸倒是没有收敛,依旧不解地盯着行为反常的林音。闷在斗篷里的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发现这个看似孱弱胆怯的男子似乎越来越不怕自己,回想当初刚苏醒的那段时间,哪怕是自己一个微变的眼神都能让墨棋绷紧了神经,一副小心翼翼怕踩到地雷的战栗样子。 而如今这样没有顾及的直视自己,对于她的低喝也没有丝毫的胆怯,根本不能比的截然相反的情况。 没有任何威信度的林音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于自己脑子一时发热想出的办法后悔了,这样喧宾夺主的事情始终不适合自己,她不喜欢高调,虽然她也不喜欢低调到被人忽视,甚至是无视,可在这个奇异却古板恪守的封建世界中,自己独断和亮丽的行为,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她也隐约担忧起来,如果不能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反而被人抓到把柄和小辫子,甚至是朝着自己未知的方向发展——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妻主——”墨棋捉摸良久,终于忧心和不解地询问,“你这是??”下面的话他自动省略,小鹿般乌黑纯良的眼眸里忧心匆匆。 “这——”林音张了张嘴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无力地阖上嘴巴,嘴皮微微动了两下,“你就不要多问了。” 墨棋是帮忙她缝制衣服的人,但就是和她亲密合作过的人,她也不知道怎么和墨棋解释这件惊世骇俗的衣服,换做是在现代的自己也不会穿。 “哎呦——林家主还是真是有自知之民,知道难堪不能见人,用这么一个黑不啦矶的东西裹着。”刚步进会场,迎面走来的精明商人一脸冷笑,话语中的尖锐和嘲讽不言而喻,“不过我要是你就一定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林音没有说话,微垂着头,藏在斗篷yin影中的脸,也看不清此时她是什么样的神色。 “好狗不挡道。”良久,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林音会忍气吞声时,淡漠如冰凌的声音从yin暗的斗篷下斜射出,刹那间震慑住所有人。 “你——”对方自鸣得意的脸一僵,瞬间变得很难看,脸憋得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似乎气得不轻,“给脸不要脸的贱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对于对方干瘪瘪的咒骂,林音的语调一直很平静,轻轻松松地将对方的辱骂回击过去。 第59章 第十四话 惊艳商会节4 虽然林音不是什么天生的能言善辩家,但作为女生的天性,那就是嘴皮子功夫一直很厉害。 对方女子不禁顿足跳脚,被林音两句话就激得不能冷静,可顾及到自己的脸面,最终只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离开。 看着她走向会场的西南角,不意外看到刘云那张精瘦yin沉的脸。林音有些不屑地撇撇嘴,突然她从斗篷中伸出一条白皙的胳膊,对着那个已经投掷刻毒目光过来的女子竖起了中指。 林音一直是正直而公正的个性,觉得事事都应该公平公正,从来不会偏袒谁,这样的个性也促使她不会主动招惹别人,在自己能忍受的范围内,她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刘云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她,触及她的底线,甚至对她大打出手、拳脚相向,最后还恶毒地想把她买进妓院,这口气,她是怎么也忍不了。 果然对方先露出不解的神色,但随即也明白过来,这应该是挑衅的意思。精瘦的女子眯起眼,不悦的盯着着装怪异的林音,她的眼神犀利而刻薄,即使没有和她直接对视,林音也不由打了个寒战,碰上这样一个棘手的敌人,以后不知道多少明枪暗箭等着自己。 一向没心没肺的林音沉重地叹口气,转头看向身侧乖巧的墨棋,而此时这个温良的男子也恰好无辜懵懂地望向林音,一时间,四目相对,林音却瞬间有种被人抓住小辫子的窘迫,飞快而尴尬地移开视线,目光心虚地四处飘忽,幸好她穿着宽大的斗篷,这样掩饰的样子才没有被人看到。 她装作努努嘴,无所谓的耸耸肩,现在想这么多也是无济于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自己片刻前紧张如做贼的心情抛开。 会场是lu天的,只是一个简易的舞台,虽说是比赛,但毕竟是第一年举办这样的形式活动,还是有不少不足的地方,但总体来说也算可以。 会场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往年的商会活动,都只有一些富商参加,她们手里大多握着这个王朝的一部分经济命脉。 今年一改往年陈旧的规则,将这样一个奢华炫富的派对变成了一个竞争活动。不过场面有些凌乱,会场前的空地上都是满满的人,围得是水泄不通。 锣面被轻敲响时,混乱而嘈杂的场面微微有了控制,看着十个人一组的被喊上舞台,展示个人的作品,林音一时间苦笑不得,这海选要等到什么时候? 舞台不远处的高台做着一排齐刷刷的评委,无聊的林音数了下,不多正好是七个,不过中间却有一个清冷的男子,距离有点远,样貌林音看得不是很真切,但青衣的男子给人如清风干净的感觉。 林音紧盯这个男子看,似乎想看清楚他的样子,不想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突然之间转过视线,躲闪不及的林音被撞了个正着。 林音很没出息地脸红难为情了,不过对方显然没有在意,只是露齿一笑,明亮的眼眸瞬间弯成两道新月。 第60章 第十五话 惊艳商会节5 林音的脸更加红了,似乎能滴出血,她想移开目光,但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被对方晴朗而魔力的笑容沾粘住,手指无措地在斗篷下搅动,她扯动僵硬的嘴角,想对对方也报以友善的一笑。 突然手臂传来一怔剧痛,林音像是被人一盆冰水当头淋下,瞬间清醒,她不解而气愤地转过头,对上李逸冰冷而责备的目光,她的心又是没出息地一颤抖。 她慌神的刹那,李逸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变得无辜而可怜,“姐姐是个大色鬼——一直盯着那个好看的大哥哥。”yao孽的男子可爱地嘟着嘴,撒娇地指控着。 耶?没反应过来的林音一愣,完全是石化状态。 “什么——什么大色魔,你个——你个小孩子,不要——不要瞎说。”林音说话都结巴了,原本红透的脸瞬间冒出热气,像是被人正好逮到的行窃贼,说完也不敢看墨棋是什么样的表情,肯定是一脸的无辜而受伤,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动物。 好丢人呀!难为情死了!林音垂首双手捧着滚烫的脸颊,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己的衰运日,怎么一天到晚的脸红不停。[ 她像是乌龟般没骨气地缩进自己的壳里,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勇气去看这个评委台上的男子,连偷瞄一眼也没胆,更不敢面对身边两个男子责备的目光,好像她是出轨的妻子,还当着他们的面和别人在眉来眼去。 纠结在自己丢人和尴尬情绪中的林音,也没有觉察到时间的飞快流逝,很快就轮到她,她感觉那个播报员简直是她的救星,终于把她从那两个用目光轰炸她的男子身边解救出来。 不过在走上台的过程中,林音的心不可抑制地打起鼓,看着四周窜动的跃跃yu试人群,本能胆怯着想退缩,但有些僵硬的脚步还是匀速地往前走去。 前面九个人都早早展示了她们带上的东西,也只有林音是什么都没有带直接走上台,秀气的女子硬着头皮站在台上,紧张得深呼吸,看着抬起头无双眼巴巴望着她的观众,一瞬间脑袋空白,思想刹那被放空,整个人紧张得窒息。 台下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人群不安地sao动起来,交头接耳着神色各异,大部分人是疑惑不解,也有几个相关的人露出着急担忧的害怕神情,但也不能排除和她结怨已深的人不屑的嗤笑,同时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位家主——”旁边的播报员也适时的出声提醒神色呆滞木讷的林音。知道已经没有退路的林音一横心,把身上那件斗篷解开,让它自由滑落,但她本人却像乌龟般害怕地闭上眼睛。 原本有些闹哄哄的会场瞬间寂静,接着同时响起众人有默契的抽气声,像是突然间投入了一枚不小的炸弹。 而评委台上已经昏昏欲睡的七位家主,像是瞬间被人打了一棍,目光清凉如雪,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顿时也失去一贯的稳重老练,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第61章 第十六话 惊艳商会节6 七大商会虽算不上什么达官权贵,但她们这些掌管着一方经济命脉的人,也算是富甲一方的门阀,什么样奇异怪特的东西没有见过。 对于林音身上的服饰材料,她们也不陌生,只是对于秀气女子新奇而独立个性的穿着,她们倒是第一次撞见,大胆却不轻浮,轻佻却不是稳重。 评委台上冷清俊美男子先是眼前一亮,但随即恢复清冷淡漠,挂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笑颜,不似周围其他家主般躁动不安,冷静而淡漠地仿佛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大胆而火辣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林音身上游走,似乎带着一丝丝的震惊和不怀好意。 几位家主之间开始小声嘀咕私语,放下高傲的架子,怀揣着猜忌和怀疑,其中更多的像是好奇孩子,那种兴奋和不能抑制的激动,几乎强大得如同呼啸奔腾而来的海浪,瞬忽将她们淹没。 良久,提起勇气更是做好准备的林音大着胆子睁开眼,看着已经呆滞的众人,原本紧张不安的心一松,僵硬的神情带上了几分得意,她欢快地转动眼波,愉悦间夹杂着丝丝撩人蛊惑的妩媚。 瞥到已经不能平静的评委台,林音上翘的嘴角全是小女人的骄傲和自满,但瞟到那个冷清俊秀男子时,没出息的林音飞快的转移目光,有些做贼心虚的怂样。 她自然没有看到那个奇异的俊朗男子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原本有些无聊慵懒的目光变得欣赏透彻,似乎早就料定这个女子会带来不少的震撼。 无数人盯着林音身上的那件衣服,目不转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感觉这个秀气女子褪去凡人的俗气和平庸,犹如从天而降的仙子、如梦如幻。 瞥到底下人已经失去语言和思考能力的反应,林音自恋而得意地一捋额前的发丝,什么都没说,但属于女生的那份虚荣还在,她当然享受被异性惊yan目光包围。 穿着一直也是林音的强项,人家都说大学教会了你什么,林音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穿衣、化妆,明白无论是在哪穿的少才能最有效吸引群众目光这条王道。 林音临时做出来的衣服有点cosplay的韵味,还好她身材也算是凹凸有致,虽然样貌不是很出挑,但身材匀称修长,可能是前阵子发生太多事情,微微有点消瘦,但丝毫不影响她整体的协调美感。 尤其是那条紧身的黑色长裤,承托出女子修长笔直的腿,没有那种大的落地镜可以精确查看自己的情况,但林音一直保持自己感觉良好。 之前也看到过铜镜中自己模糊却依旧倩丽的身影,林音当时可是自信十足。她是学设计的,虽然专业不是服装,但身为现代人,她的品味也不低。 说起来,这可算是林音第一次正式参加的比较隆重的比赛,那些奢华珍贵的东西,她是没有,一个落魄的家主,即使有点小收藏的爱好,也肯定在形势所迫的情况下,被她没意志力的挥霍了。 她现在可是穷人一个,没钱、没权,只有一家勉强步上正轨的店铺,生意虽不是很差,但也不是很红火,想要能出彩,拔得头奖,那就只能创新。 感觉所有人的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身上,林音明白这件奇异的服饰为自己带来了想要的关注和效果,以后‘缺衣不可’店应该会慢慢活跃起来。 不过兴奋之余她渐渐不好意思起来,林音一向是喜欢平静和安逸生活的人,突然之间做这么高调的事,还有这么多注视着自己的人,她浑身不自在起来,尤其是感觉其中夹杂着好几道不善而冰冷的犀利视线,似乎想刺穿她而来。 那个不是长衫或是长袍的,林音第一次将上衣和裤子分开来,同时还制作无袖的上衣,露出自己雪白的双臂,要是有高跟鞋就更好了,这样拉长腿部的线条,更具视线的冲击美感。 上衣和长裤都是紧身的,在露出她修长的双腿和刺眼的雪白臂膀时,更是将她丰满的胸部和上翘的tun部显露无疑。 林音从容地拾起落在地上的黑色斗篷,将自己重新包裹住,不做声地迈开步子打算退场,虽然暂时没有收到七大家主的吩咐,但她站立的时间已久,她是来比赛的,不是来卖唱的,有不少男子的目光变得深沉而隐晦,变幻莫测中是让她恶心的情yu。 “等一下!”忽然评委席上传来一声清喝,林音疑惑地停下转头,发现正是那唯一的一位男家主喊的。他的神色最冷静,但也最让人捉摸不透。 在林音疑狐的目光中,对方勾起好看的唇畔,风轻云淡地一笑,如秋日凉爽的清风,却扔下一枚重量级的炸弹,“就请林家主即兴来一段表演。” 啥?神马情况?林音当众傻了,她感觉自己当时僵硬的表情一定很搞笑又滑稽。不过最坑爹的是,不等她想出合适恰好的理由完美的拒绝,下面居然有人叫嚣起来,接着大众起哄附和着,当时就让林音不灵活的脑子一片短路。 对方说的客气是请求,但谁也知道七大家主的地位和权势,哪怕是对方无意识轻飘飘的一句话,她们这些小商人是没有拒绝的权力。 现场即兴表演一段,为什么不见之前有人表演呢?再说这又不是什么选秀才艺大赛,当姐是卖唱的?林音立即额头青筋在突突跳,显然气得不轻,心底一个劲地对隽秀男子恶意诽谤。 她狠狠地瞪了那个一脸风轻云淡,双手环胸,事不关己的可恶样子,林音恨不得出手揍两拳。 看着男家主闲淡的表情,林音突然嘴角上翘,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颜,目光中的挑衅不言而喻。 ——这可是你让我表演的,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林音扬起因为养病而略微尖锐的下巴,神色间自信骄傲如同爱记仇的孩子。 斗篷重新落下的女子,扭动起自己纤细而柔软的身体,眼神瞥到下面人重新目瞪口呆的当机样子,林音嘴角的笑意更大,她的目光偶然间扫过评委台,带着高傲的挑衅以及浓浓的报复和不屑。 不意外看到对方已经惊愕到失控的嘴脸,片刻前心底受到的闷气一扫而空。 ——姐什么都不会,就会这扭腰加动tun的xing感舞步,就让你们这群老旧迂腐的古人见识一下,加上身上这套感性yao娆的装备,不让你们流鼻血,姐就跟你们姓。 虽然此时的林音看着游刃有余、应对自如,但其实也有一点赶鸭子上架的无奈,她根本不会优秀和拿得出手的才艺。清唱倒是会几首,只是这广阔幅远的地方,嗓子不扯哑了才怪。 看着台上女子惊世骇俗的行径,无数人的眼睛直了,周围都响起人们整齐而巨大地咽口水声。 林音不禁洋洋得意起来,但怪不好意思的,实在是一时间不习惯这么多火辣直接的目光,似是要将原本就衣服稀少的她完全剥开,赤luo裸地展示。 表演结束,她再次扬起得意的目光带着丝丝挑衅,看向评委席后一行出于石化状态的众人。 “可否满意我的即兴表演。”清丽的声音已经不能掩饰其中的得意以及丝丝挑衅,实在不能怪她不隐忍,主要是莫名其妙间,某个不认识的男子居然主动欺负到她头上,她怎么不火大。 不等对方回答,林音就直径抬脚下台,她表面看似傲慢得意,其中的紧张不安只有她自己知道。松口气的感慨最后总算被她糊弄过去,顺利逃不过一劫。 刚从简易台上走下来的林音却对上两道不善的目光,墨棋一向是稳重而内敛的人,他的目光到是没有那么浓烈和毒辣,只是一种隐含的责备,对于一向好脾气的纤细男子可算是第一次。 瞟到李逸yin沉而不善的面色时,尤其是那双如血的邪魅双眸,林音没出息地忐忑了。这个平时像大孩子一样缠着她的男子,一扫平时的可爱和傻气,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yao魅邪气的俊美脸上是严肃刻板的神情。 那个瞬间,林音突然有种错觉——那个yin枭可怖的李逸回来了,好似他从来没有变成智商不高的傻子。 虽然心底战栗不安,但林音自认没有做错事情,即使心虚,但她依旧勇敢的抬起胸脯,目光平视前方。 “这位家主——”四周有不少人窜动着围过来,男男女女唧唧歪歪地说着,众人七嘴八舌,林音一时间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林音只能暂时撇下欲言又止的墨棋和神色yin冷的李逸,挂上虚伪客套的笑应承那些围上的男男女女,不管她们怀揣着什么的目的和心思接近。 渐渐的场面有些失控,看着林音态度不错,没有直接沉下面色撕破脸皮,有些人已经试探着露出丑陋嘴脸。 脱下斗篷还是小要求,有的人更是毛手毛脚起来,趁着人多,场面有点混乱,开始状似无意的拉扯林音的斗篷。 第62章 第十七话 男家主韩钰 林音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但又不能当众没有形象的发作,只能一边拼命忍着,一边灵活地躲开那些不善意的咸猪手。 林音无声的忍耐显然助长了对方的嚣张气焰,那些浑水摸鱼的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步步紧逼,她的身边只有两个男子,一个柔弱纤细,一个是单纯无邪,他们也根本没有见过如此架势,似乎一直时间被吓住了,三个人如困兽般被困在人群中。 林音渐渐体力不支,毕竟双手难敌四拳,那么多人,根本阻止不过来,眼看着那一双双带着yu望或是利欲的手一寸寸的靠近,林音终于厌恶地拧紧秀气的眉,决定不客气发飙。 “滚!”一直沉默的李逸突然先她一步厉喝出声,唬得原本兴奋的人群一顿,配上他血红狰狞的眼眸,吓得所有人一哆嗦,齐刷刷的退开两步。 恰好此时周依她们终于扒开拥挤的人群,辛苦地挤了进来,这个高大黝黑的女子一脸的焦急担忧,质朴的黑眸里是不加掩饰的急切,她匆匆护住斗篷下的纤细少女,瞥到她蹙紧的秀眉,一下子就知道她濒临暴走边缘。 跟在自家姐姐身后的儒雅男子,看着这个从来都是冷静老练的姐姐,第一次露出如此焦虑担忧的表情,回想这一路走来,家姐和林音的相处,以及姐姐处处对林音的讨好和与众不同。 尤其是想到最开始,家姐主动提出帮助林音,当时他就隐约有怀疑,但只当是自己多虑,但如今的情况在眼前浮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突然浮上一层诡异的不安。 他似乎已经看透这种情况,但潜意识里自欺欺人地不愿承认。书卷气的书生为难地蹙眉,秀气精致的眉宇间,第一次浮现犹豫的不安。 “妻主——”墨棋害怕地扯动林音的斗篷,声音里已有了颤抖。 “没事!”虽然林音的怒火像是即将喷涌而出的火山,但她还是和颜悦色的安慰这个虽然比她高大,却比她纤细单薄的男子。 她一把拍在挡在自己身前如同母鸡保护住小鸡仔的周依的肩上,看着她一脸的凶相和戒备,心底不经意间还是暖暖的、很开心。 她对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恙,同时微笑着感激看似粗狂的高大女子。 “各位家主!”面对那些依旧围在四周的男男女女,林音一整肃容,板起脸的她全身透出说不出的威严和压迫力,从嘴里吐出的字铿锵有力,仿若胸膛中透出,带着说不出的冰冷清晰,如冬日的风霜,“林音虽不是什么富甲一方的商户,但起码,不是那些倌楼里的小倌,也是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可以肆意折辱的。” 犀利的目光扫视一圈,看到有些人已经心虚低下头,林音红润的唇勾起一个残忍而不屑的笑,其中透着丝丝的嗜血和讥讽,“今天是为了让大家看到这件衣服的效果,林音才亲自穿上的,不是来拉客的。” “要是想和林音探讨关于衣服的制作或是材质,可以随时来客栈找我,但要是那些目的不纯的,还是趁早断了那些不良的思想,要是不听林音今日劝解,依旧独断立行,林音就是倾家荡产,也不会轻饶。” 纤细秀气的女子说完,就利索的转身,也不管身后已经呆滞的人群,潇洒干脆的离去。 ——哼!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林家主!”带着墨棋和李逸,好不容易挤出那些蜂拥而来的人群,林音还没来的及喘口气,突然身后传来清冷的呼声, 林音选择自然而然的忽视这道声音,不管对方喊得是不是她,此时的林音只想先逃回客栈避难。 不过那道声音的主人并不打算放过她,声音是一声高过一声,誓有对方不理,他就一直扯着嗓子喊下去的架势。 林音极度不爽的转过头,不意外看见一张不陌生的脸。她不解的蹙眉,他怎么来了?自己和他不熟吧? “林家主,果然是跟别人与众不同。”跑近的英俊青年商人笑眯眯地开口,一脸的好脾气。不过林音对于他的称赞,没有丝毫的喜悦,虽然有被对方英俊无俦的笑脸震慑到,但反而觉得对方像一只精明算计的狐狸,而且那个被算计的人极有可能是自己。 身边两道冰冷的目光让她迅速回过神,身上忍不住冒冷汗,回想到片刻前自己和这位唯一的男评委‘眉来眼去’时,墨棋和李逸冰冷可怖的反应,她纠结了,感觉对方是不是故意来火上浇油? “林某不才。”林音客套的应承了一句,秀气的脸上也不见有丝毫的笑意,她实在不想多留,先不说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就是自己身边两个沉默的男子,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 “林某还有事,先行一步。”林音一边抱拳表示歉意,一边拔脚打算离去。 “林家主,这么急着离开,莫非是在躲在下?况且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呢。”对方慵懒的目光似乎一眼就看透的林音心底的小九九,平静的口吻下是隐藏的威胁和警告。 ——谁要你做自我介绍了?林音微微侧过头,不屑的鄙夷了一句。 “呵呵——当然不是。”林音无奈地重新转回头,有点尴尬地挠着后脑勺,不过她傻气僵硬的样子明显是在否认。 虽然林音显然是在糊弄他,但青年商人面上没有丝毫的不悦,毕竟在这样一个女尊的时代里,被一个男子随意地呼来喝去,有失尊严,算起来林音的反应也算是和颜悦色和恭敬。 不过应该也是看在他是七大商会的人,才会如此给他情面,不然以他男子的身份,换做任何一个平民女子早就翻脸出手。 一时间,敏感纤细的青年商人心底千回百转,对林音的看法也有了新的改变和转换。 不过林音在乎的到也不是在乎对方什么身份,更没有心恭维对方,只是觉得一脸神秘莫测的男子似乎有心为难自己,只想离得远远的, 她最害怕那些表面装作谦和恭敬,实在暗中嫉恨记仇的人,觉得那种yin沉的家伙最恐怖,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在背后捅你一刀,严重地连你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是吗?”果然,对方怀疑的眯起黑眸,透出丝丝的危险气息,精明的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第一次就姑且相信林家主。” 转瞬即逝后挂上笑眯眯的笑颜,口吻似乎也变得温柔体贴,却让林音不寒而栗,愈加不安,“我是韩家的暂代掌权家主,韩钰!” 韩愈?林音当下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子,一双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闪烁着商人的精明和狐狸的狡猾,线条流畅的挺直鼻梁,厚薄适中的水润嘴唇,尖尖的下颌,真还是带了点狐狸的魅惑。 但林音最大的疑惑是——这里不是女子做主的世界?怎么跑出一个男家主?就算有男子持家的特殊情况,但身边应该随时有一个挂名的妻主吧?这男子算是这个女尊世界中的奇葩。 不过疑惑过后的林音也没多在意,对于这个女尊世界来说,明目张胆掌权的男子可能是异类,但在现代社会中,到处是成功的男性商人,他们绅士而稳重,优雅而得体。 不过林音随即瞟到这个如狐狸般的男子,觉得他真和那几个词语挂不上边。 林音僵硬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客气的应承道,“林某真是三生有幸。”但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高兴和喜悦,只想着快点离开的焦急。 “今天林某真有急事,对不住了,改日有机会,我做东一定好好招待韩家主。”林音急吼吼地想离去,一边讪讪地说着,一边后退往场外走去。 “林家主就这么不待见我?”望着秀气女子迫不及待离去的黑色单薄背影,男子幽怨伤心的抱怨,瞬间让准备抬脚开溜的林音石化住。 男子哀怨如可怜兮兮被抛弃的小动物,好似林音是那种吃完拍拍屁股就走,完全不负责任的负心人,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口气。 果然墨棋和李逸齐刷刷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犀利深邃的眼神中是要她老实交代的威胁。 “韩家主说的是哪里话!”尴尬又着急的林音已经拿不出什么好脸色,之前就因为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遇,如今他还好意思来找自己?还没完没了地三番两次的刁难,难道他还嫌今天自己出的风头不够多吗?还要上来狠狠加一把柴火? “林某绝无此意,今天真的是有急事。”林音摆着手,一脸的真挚无邪,但这话几乎是从牙龈里挤出来的,似乎隐隐能听到吱吱的磨牙声。 “那好吧!”也不知对方是真的相信林音的说辞,还是今日有意暂切放她一马,狡黠的男子终于松了口,“林家主,可不要忘记我们的约会哦!” 第63章 第十八话 奴隶拍卖会1 林音刚挪开的脚步一顿,但随即想看鬼般战栗地瞥了他一眼,之后逃也似的离去。只有平时笑得如同孩童般纯真的血眸男子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狡黠的男家主,而精明如狐狸的男子也回他一个莫测诡异的笑容和眼神。 两人的目光瞬间化为锋利的无形刀剑,在空气中铮然交锋,冒出零星的金属火花。 良久,血眸男子似乎有什么心事,先败下阵来,随着那道已经飘远的黑色身影,头也不会的离去。 不知道是否自己多心,狐狸男韩钰最后一句话总是如魔音般回荡林音耳边,隐约中带着模糊的暧昧,以及那种似有若无的危机感,哪怕是后来细细捉摸,依旧觉得其中潜藏着缕缕诡异。 之后的几天,林音一直乖巧地窝在客栈中,虽然不定时有人上门,但比起那天商会节混乱无章的情况,已然改善了不少。 公布比赛结果后,就是商会节的最后压轴戏——大型的奴隶拍卖。林音原本就对于这样血腥无人道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更是对那些有黑暗内心和恶趣味倾向的女人,从心底泛滥着说不出的厌恶。 不过在现场喧哗的氛围和女子浓重的好奇心驱使,以及身边还有一个没完没了怂恿她的高大女子周依,林音原本兴趣恹恹的胃口一下子被调动,抱着看热闹的心境凑了上去。 当时的她刚去查看赛事公布的结果,不意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林音到也看得开,一脸无所谓,她对那些虚名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抱着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过忍不住的失望还是有的,还好这两日来客栈和她洽谈生意的人不少,稍稍给了她一些实质上的安慰。 但最多的依旧是倌楼里的行首,这点意识让她郁闷不已,也无奈的知道这是不能轻易改变的现状,这野蛮而封建的古代,即使女子持家做主,人的思想却不会因此改变,放荡而开明终究是时代的产物。 愉快地谈融了好几笔不错的生意,算来也赚了不少。不过她身边的粗狂女子倒是一个劲的抱怨发牢sao,替她愤愤不平,反倒是林音安慰她不少,这样的情况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周围似乎有人隐约认出她,但今日林音一反常态,一袭素衣纯洁干净如莲花,丝毫没有比赛当日的风、情万种、yao娆魅惑,前后形象反差极大。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他们也只敢窃窃私语,不敢当真的上前询问,尤其是她身边没有那个血眸的诡异男子,她们愈加不敢确定。 这两日也不知道那个喜欢捣蛋缠人的小祖宗是怎么了?一直耍脾气,无论自己怎么放软口气哄骗,他就是一直给自己摆脸色。 林音无奈地叹了口气,无力感油然而生,不管是这个男子正常时的邪魅冷酷,还是他变痴呆时的黏人淘气,甚至是如今闹情绪时冷面不语的样子,林音一直看不透他的心思,更摸不准他的脾气,感觉他像是一团烟雾,朦胧而模糊,而自己一直在这片浓厚的烟雾中打滚摸爬。 对于李逸,她心底是说不清的愧疚和无奈,尤其是面对他纯真无邪的红宝石眼眸,那样诡异而耀眼的光芒似乎能瞬间将她吞噬,连灵魂也能被吸嗜的虚无。 周围热闹喧嚣的氛围瞬间把落入低mi情绪的她感染,虽然留了下来,但她很快就后悔。买卖市场热闹是真实的,要是忽视那些像是牲畜被关进笼子里的人,更是完美喧嚣如市集。 他们睁着一双双无辜而害怕的眼睛,衣衫褴褛,都不能蔽体,裸露的肌肤上带着结疤的伤以及尘土,脏兮兮地如同从泥土里打滚爬出来的小乞丐。他们小心翼翼地蜷缩在笼子的一角,偷偷摸摸从眼角的余光里扫视那些走动以及大声喧哗交易的富商。 林音就站在这样黑暗交易的街道上,茫然地看着街道两边像是商品般陈列出来的奴隶,心底是说不出的压抑,沉重的熏晕让她整个人几乎透不过气。 人们的神色不再加以掩饰,直接赤、裸裸地暴露出心底那些肮脏而丑陋的黑暗,露出狰狞可怖的嘴脸。 其中不乏精明算计的商人,眼眸里闪烁着利欲熏心的光芒,却依旧故作镇定的看货,女贩子大声吆喝着,粗鄙的行为中尽显残忍冷血的本性。人们神色各异,但都不排除激动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看到这样以人为乐,泯灭人性,丧尽天良一幕的时候,林音才蓦然明白,这个世界是何其的残忍,自己曾经呆过的那一小方天地,原来是最美最安详的净土。 惊恐而战栗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样子,或是面如死灰,或是不甘的剧烈挣扎和反抗,但在人贩子狠戾的皮鞭下急速失去所有积蓄的力量和力气,这就是林音眼中所见到的情景。 无数精明的商人摸着下巴,装出深沉的思考样子,在物色自己最满意的奴隶。那些奴隶像是牲畜般,无力地蜷跪在牢笼中,让一双双带着不同色彩的眼睛扫过,待价而沽。 胸口中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林音脸上的肌肉剧烈扭曲着、抖动着,长袖下的玉手已悄然握紧。 林音不知道他们跪在地上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屈辱?是不甘?还是麻木?她只能用悲怆而无力的眼神扫视,心开始一丝丝地冷下去,如坠冰窟。 “啊——”突然,喧闹的销售场中传来和当时喧嚣热闹完全不同的凄厉惨叫声,一时间,所有的商人和人贩都停下手头交易的买卖,纷纷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中年微胖的女子捂着自己受伤而血淋淋的手,一脸的忿恨和怨气,因为疼痛,脸颊微微扭曲着,显得狰狞可怖。 “对不起——对不起——”女贩子拼命的道歉,同时扬起手中粗厚锋利的鞭子,对着一旁笼子里蜷缩着的瘦小人形,迅猛而狠戾的落下。 ‘啪’鞭子割破空气,呼呼作响,不用看,也知道那一鞭子落下去会有多重。但笼子的那人却只是闷哼一声,并没有发出凄厉的痛叫。鞭子接二连三的落下,而那人拼命地在笼子里闪躲,却根本避不开那道锋利如影随形的鞭子。 “真是不知好歹的畜生,居然敢咬伤人,”人贩子愤愤的骂着,唾沫横飞,“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周围人指指点点,或叹息的摇头,或冷笑着讥讽,或是幸灾乐祸,但却没有一个人是同情那个笼中瘦小的少年。 人贩子打累了,气喘吁吁地转过头,狰狞的脸上立即堆上谄媚的笑,“真是对不住这位家主,只是小人之前就好心出言提醒过,这个畜生很犟,不能靠近。” “您偏偏不听,如今出了这样的状况,可如何是好?”粗狂、野蛮的女贩子小心翼翼地推脱着责任,一脸为难。 “这咬伤的事情可不能白白算了。”女商人的脸色也不好看,紧抿着唇不吭声,看样子之前女贩子的确出言提醒过,但被白白被咬伤,就一分医药费不讨而离去?毕竟是商人,这精打细算而不愿吃亏的本性不会轻易改变。 女贩子脸上的笑堆不住了,“这——我之前已经提醒过这位家主,是你漠视我的好意,一意孤行——” 两人争执起来,各执一词,形势愈演愈烈,几乎到了剑张跋扈的状况。 “要不这样,在下有一个两全主意。”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清丽的女声,娟秀的素衣女子从人群中慢慢走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定格在她身上,但林音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没有丝毫的不适和紧张。 “这位家主有什么好的法子?”一听说有两全的法子,争得面红耳赤的女人贩立刻眼冒金星,讨好而谄媚的上前。 “……”这个时候,秀丽的女子反倒为难的沉默,清秀的脸上是纠结而难为的神色,最终憋出一句话,“就怕大姐你不会同意。” “耶?”凶悍的女贩子一愣,犹豫了片刻,似乎在捉摸素衣女子的话。 “这位家主,有什么法子,你先说出来,再商量也不迟。”被咬伤的女商人苍白着脸上前,女贩子也是同意的一点头。 “我把他买下来,”林音纤纤细手一指牢笼中如野兽般作出攻击状态的少年,“这位大姐就用我出的钱赔偿这位家主医药费。” 咦?所有人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对方提出的居然是这样的法子,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女贩子毕竟也是商人,这个法子对她们来说是一桩只赚不赔的声音,但吃亏的却是提出方案的林音,但有谁会这么傻,主动上门吃亏,其中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内幕或是yin谋。 林音奇怪而反常的行为自然是引起她的怀疑,“这位家主,为何要这样做?” “在下是见两位都有难处,才甘愿出手帮助。”秀气女子一整肃容,冷冷的回道。 第64章 第十九话 奴隶拍卖会2 “要是大姐不同意也没事,有什么疑虑更是人之常情,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下也就只是这么一提,要是两位不同意,就另找其他的法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到林音迅速不悦的翻脸,凶悍的女商贩立即挂上虚假讨好的笑,“只是觉得家主买这样一个如野兽的孩子,怕是不好调教,连我这混了十几年的人都拿他没辙。家主卖回去只怕是——” “我也并不想买他,”林音直接打断对方的话,口气中略有不耐烦,“只是看着两位大姐这么为难,况且我的侧夫又是个心肠仁慈的男子,所以——”说着她温情脉脉地看了眼身侧的纤细柔弱的男子。 “妻主——”墨棋是何等冰雪聪慧的男子,林音一个细微的眼神,他就迅速明白其中的寓意,“他真是好可怜,我们救救他吧!”清幽的口吻中是说不出的怜惜,说着不禁低下头,悄悄地抹眼泪。 最后林音花了五两银子买下了那个纤细瘦弱的黝黑男孩,虽然是有点多,但林音也不在乎。商人拿了一部分作为医药费,但终究不多,她吃了个哑巴亏,也只能悻悻的离去。 呸——女贩子粗鲁的朝地上吐了口痰,眼角瞥到那个龇牙咧嘴的凶恶少年,依旧是没好脸色,心口是散不去的怒火。 “好了好了,大姐犯不着为了一个奴隶生气,气坏了可不值得。”林音风轻云淡的笑着,只是这样的笑没有到达眼底。 “妹子真是好人。”长相凶悍的女贩子露齿一笑,带着几分奸诈和算计,让林音没有由来的一阵厌恶。 等围观的人群散去,林音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将那张薄薄的契约书捏在手,本想随手撕碎,但想了想,还是小心地叠好,放进了怀里。 她疲倦地揉了下太阳穴,感觉自己真的变了,换做是以前的自己,定是怒气冲冲的跑上,二话不说给那个女贩子一顿暴打。绝对不会像今天的自己,如同趋炎附势的小人,带着客套而虚伪的笑,打着善良淳朴的旗号和她们周旋,更不会在最初的时候,冷眼看那个少年被无情而凶狠地虐打。 “墨棋,”一丝劳累和疲倦袭上女子的心头,看着周围人淡漠无情的脸,“你说今天的我是不是很残忍,很无情?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最后还笑着用牲畜买卖的手段和交易。”她低喃的声音好似在自言自语。 温和的墨棋一怔,微微担心着开口,“妻主?”不是不明白女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他不知道说什么,的确,一开始在少年被虐打的时候,他们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 如今他们救下了这个可怜瘦小的少年,而那个凶残的女贩子没有受到任何的惩戒,安然无恙的同时还有了一笔进账,况且在都则,男子本来就是可以正常买卖的。 “妻主救下了他。”男子坚定的开口,用平静的语调讲述,不管林音用的是什么手段,结果是他们救这个苦命的少年,这就够了。 他看了眼身后跟着他们的脏兮兮少年,手脚都被铁链子栓了起来,身上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痕,不管是旧还是新的,有的已经结疤,而有些新伤在不断地沁出血。 虚弱的少年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们,那种像是野兽的目光,散发着骇人的光芒。他依旧不停的挣扎和嘶吼,如同被逼近绝望角落的受伤野兽。 墨棋精致的眉宇间露出担忧的神色,不是他不可怜这个瘦弱而单薄的男孩子。只是林家的生意稍稍有了起色,虽然债务是还清了,但李逸的聘礼必须尽快凑集。 最主要的是这个男孩的目光,战栗而恐怖,散发着野兽的光芒,如同吃人的猛兽。更知道林音做生意不容易,每日起早贪黑的,要强的林音虽然暂时用李逸的聘礼补上债务,但她不愿被李逸逼婚,一直辛苦地挣钱。 林音也听出墨棋语气中隐藏的担忧,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如同困兽抵死挣扎的少年,他在拼命地反抗着这个不公的命运,那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帮助他呢? 龇牙的他更像是一只被捕的野兽,困在牢笼中,那些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一切束缚在他身上的沉重枷锁。他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想要自由,不要那些不管是实在还是无形中的枷锁,他就是想轻轻松松而无拘无束地活着,然后不让任何人支配自己的命运。 相比起他,自己是何其幸运,这还不是人吃人的饿殍世界,也不是野兽般没有理智的世界,但这样看似平和的世界依旧存在着诸多不正和不平。 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自由和权力,能尽情无拘束地支配挥洒自己的人生。更多的人是为艰辛苦难的生活所迫,他们不得已接受那荆棘而灰暗的道路,艰难地奔跑行走,最终不能避免地悲壮死去,或是受不了苦难而疯癫失常。 冥冥中,这个世界就是一把大的无形枷锁,把无数人捆绑其中,无法逃脱。看着男孩倔强而孤傲的眼神,像是一只落入圈套的狼,不甘却拼命地挣扎着,林音有片刻的恍惚。 “你叫什么名字?”神游的林音喃喃地问了一句,虽然是她将他买了下来,但林音并不会就以此居高认为自己是他的主人。 虽然是一个少年,但有着狼一样坚毅而凶残的眼神,如同他坚韧而不服输的性格。却在林音一句恍惚遥远如梦幻的问话中,他的神色中有一闪而过的亮光,快的如同剑刃上泛过的冷光。 林音似乎也被自己这样愚笨可笑的行为弄得一怔,自嘲的勾起嘴角。她伸出手,怜爱的摸了摸少年脏兮兮的凌乱头发。那一瞬间,少年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只是茫然地看着那只靠近自己的细白手掌,带着温和慈祥的温度,动弹不得。 “真是的,忘了你不会说话。”林音和善的笑着,只是这样明媚的笑容中有着一缕不能掩饰的哀伤,虽说正是这样不屈服、不向命运低头的精神吸引着她,却也为此深深的担忧。 人性的探索和回归——《阿修罗》是林音看过的最深有感触的电影,这个少年就如同电影中的主人公,带着愤世的悲伤和无奈,宣泄着要活下来。 碰到如此相似的眼神,在刹那间或许是那部电影的无情唤醒林音的同情,在慌乱年代中被泯灭的人性,到底是什么毁灭了它,又是什么在代替它在蔓延。 四周那些伪笑的面孔,和自己、和这个少年是一模一样,但为什么她们可以么冷血的把人像是牲畜般锁进牢笼,随意的践踏和买卖,却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没有丝毫的悔悟。 那些肮脏的交易还在继续,没有因为林音内心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一丝丝的影响和改变,甚至没有人察觉。 感觉他和自己多相似,自己也是孑然一身,落入这样一个陌生荒凉的时代,没有一个是自己熟识、依靠的人。 墨棋一直乖巧地站立在一侧,不敢随意出声打断林音的思路,看着她脸上飞快变换的神色,有落寞、有悲伤,心底忽然有淡淡的不能抑制的不忍——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一定会陪在这个单薄女子的身边,不让她孤单一个人。 “林音,”远远的,就听到有人扯着嗓子欢快的喊她,一听那富有标志性的粗狂嗓音,林音就知道是大老粗周依。 虽然思绪被打断,不过林音秀气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对于这个一直对她莫名示好的高大女子,林音有从心底说不出的感激。 嘴角上翘地转过有,对方的身旁不意外跟着周寒,这个带着浓厚书卷气息的公子哥,倒是一直安分的跟着他姐姐身侧。只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就收敛起对林音的那种莫名敌意,林音自是也注意到这样情况,不过她一直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加上他沉默寡言的个性,倒也很容易让人忽略,存在感太不强了。 只是这一次,他看林音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探究,也似乎是捉摸,又似是深深的无奈。林音一扫而过的目光顿住,紧紧地缠绕着他身上,对他这样奇异的目光不明所以。 静静地和林音四目相对,周寒随即想到比赛那天,林音大胆而暴露的着装,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她撩人而魅惑的身姿。 儒雅的男子立即腼腆的侧过脸,耳根似乎有可疑的红晕在蔓延。林音蹙眉,愈加好奇,但细细想了一圈,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对于对方摸不到头脑的行为,秀气的女子也只能暂时抛开。 “你买了奴隶?”风风火火冲到她面前,周依眼尖地看着她身后邋遢的少年,原本兴奋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古怪。 “嗯!”林音沉默良久,最终蹙眉点头示意,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介绍少年尴尬的身份。 第65章 第二十话 玩失踪的修 “嗷——呃——”不等周依靠近,消瘦少年就警戒地弓起背,龇着牙,恶狠狠盯着新出现的高大女子,一脸的不善。 突如其来的状况倒是把刚走上前两步打算细看的高大女子吓得退开两步,“林音——林音,你这——这是买、买的什么奴隶呀?”对方的声音里有着不能抑制的颤抖,少年如虎般凶恶的目光下,即使是粗犷如周依也是脸色苍白。 “呵呵!”林音一拍后脑勺,神情有点僵硬尴尬,只能把当时的情况细细讲述一遍。 “林音,你干嘛做这个老好人!”周依刚听完就不满的嚷嚷,显然对林音近乎救世主的行为很是不赞同,“像他这样的奴隶太多,你又不可能全部买下。” “像他们这些奴隶,都是家主犯了事,家仆或是家眷就会贬为奴隶,要不就是出生低贱,根本不值得你搭救,他们生来就是奴隶,你买下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对方还在侃侃而谈,丝毫没注意到林音温和的神色在急剧变化,愤怒而狰狞着扭曲,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住口!”林音终于忍不住爆发,不等对方说完就一声怒吼,尔后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寂静,不少人再度将视线聚集到他们一行人身上。 周依也被林音没有由来的怒吼震得一怔,几乎傻了,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她反常的行为,“林音,你怎么啦?我说错什么了吗?对不起——” 高大伟岸的女子第一次小心翼翼的询问,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粗粝的脸上是完全不知所措的表情,如同一个懵懂而无知的犯错孩童。 林音刚吼完就后悔了,这样冲动血性的自己真是带着几分无知的任性和天真,尔后在听到周依小心翼翼地道歉和赔不是,她心底愈加难受煎熬,反倒希望对方也能翻脸怒骂她一顿。 “墨棋,我们走。”骄傲如她,明知是自己的错,不该如此的任性胡为,即使对方先开口道歉,在那可笑而骄傲的自尊和微薄的颜面下,她却依旧不好意思开口道歉,只能没出息地选择逃避行为。 她不敢看此时周依小心而担忧的眼神,充斥着害怕不安以及受伤无辜,知道奴隶买卖是都则人与生俱来的一种思想和观念,就好比自己生在现代社会,沐浴在提倡人人平等、言行自由的思想中,平时穿着也是个性时尚,独立其行。 实在是不能怪说出此番话的周依,但林音又不能忍受别人如此无人性的行为和目光,把人当做是牲畜来买卖交易,即使这个人是自己亲密的好友。 可是她能说什么?又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想法和接受的教育与这个封建自闭的社会格格不入,说不定她说出来,别人倒是把她当异类看待。 在这种情况下,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时,她只能选择沉默,带着诧异的墨棋和如野兽般凶戾的奴隶少年,情绪萎靡地离去。 “林音——林音——”周依不放弃地在她身后弱弱地喊了几声,最终怕适得其反,惹恼了对方,呼声渐渐低了下去。 林音的心情极度不好,闷闷不乐的样子,一味垂首走出繁华的奴隶买卖市场,顺着街道往客栈方向走去。 对身边两个跟着她的人也是不管不顾,墨棋只能小心地看守和戒备着一直保持警戒和攻击状态的奴隶少年,同时跟紧了妻主的步伐。等意识到自己走了不少路去依旧没有到达客栈,林音猛然回过神抬起头,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另一条相邻的街道上。 侧目,身边的一家客栈,刚好是修一行人住的,林音当下决定去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这几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林音总是觉得那些野性俊美的男子在刻意避开她。 除去比赛那一日,远远看到过一眼,但不等自己靠近,他就立即装模作样的迅速走开,虽然他刻意装出随意的样子,但依旧被精明心细的林音一眼看穿。 不过顾虑到当时人流较多,林音一时间也没有顾上他,本想着事后询问,但一直因为各种事情耽搁,而且忙的累了,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对于修躲避自己的行为,林音一直郁闷不已,想着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他吧!?捉摸半天也没有答案。 刚好今天无意中路过,林音抬脚就走了进去。但不一会,这个秀气的女子就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脸上是说不出的失望和无奈。 掌柜告诉她今早天还没亮透,这行人就收拾东西匆忙离去。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没有留下什么书信,结果对方很果断而肯定地摇了摇头。 看着陷入低迷、情绪的林音,墨棋更是不敢出声,望着她独身一人走出客栈,慢慢融化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也隐约猜到对方不在。 垂首的秀气女子情绪一落千丈,只是茫然地走着,不辨方向,对周遭的事情也浑然不知,看着第一次如此失魂落魄的妻主,墨棋水润而纯真的黑眸闪过奇异的光芒,追不到,也猜不透。 对于修的身份,林音也不是没有疑问,就他带领的那些人,她也是满腹疑问。只是想着这个男子对自己没有恶意,而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对方不说,她也就当没有发生,什么都不询问。 她不是一个喜欢追究细节和刨根问底的人,但如今看他连辞别的话也没有说一句,连书信更是没有留一封就匆匆离去,想来他对自己避讳程度已然严重到如此境地。 “哎——”长长地叹了口气,将那些压在心口的不适和烦躁都吐露出来。林音抬头蹙眉看着放晴的天空,撇撇嘴,兴怏怏地打道回自己住的客栈,这些事情再纠结也没有用。 对方已然离去,方向不明,只是知道对方一个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茫茫世界,如此广阔无垠,他们以后怕是没有机会遇上了。 “姐姐——”刚踏进客栈的门,李逸就扑了个满怀抱,巨大的冲击把林音趔趄着后退了两步,摇晃了两下身体差点没有站稳,幸好身后心细的墨棋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姐姐,你怎么出门也不喊上我,把我一个人扔这里。我还以为——以为你不雅我了!!!”林音还没来的及出声训斥,对方倒是先埋怨起来,说到最后,他掩面的声音里隐约有了伤心害怕的抽噎。 林音感激地瞥了眼身侧俊秀的男子,之后移过目光时,有些无奈的抚额头——小祖宗,也不知道是谁先闹脾气的,一直摆脸色给人看,这样一触即发的情况下,她怎么还敢去喊,这下到好,让他揪住把柄,恶人先告状了一番。 “好好好,是姐姐不对,”对于李逸无厘头的指控,林音耐着性子像是宽容而慈祥的大姐姐,面对对方一脸委屈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咬着红润的唇畔,林音根本硬不起心肠。 想着哄哄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是小孩子心性,一看到他纯真无邪的笑容,她心底像是有千斤重的巨石压下来,窒息难受地喘不过气来。 “我们李逸这么俊美可爱,姐姐怎么舍得扔下你一个人呢?”说着习惯性的伸出手掐了下他邪魅俊朗的脸。 “真的?”知道林音是在夸赞自己,李逸停止了抽泣,美滋滋地询问,一脸的得意和傲慢,像是一个小大人,“姐姐也觉得李逸很好看,是不是?” “当然,我们李逸是长得最漂亮的!”林音肯定的点点头,配上真挚而严肃表情。这话倒是不假,除去李逸的臭脾气以及现在的小天真痴呆,李逸的确是她见过的最邪魅俊美的男子,带着致命的诱、惑,像是一株盛开的yao娆罂粟。 “那姐姐娶我吧!”李逸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的吐出这句话,语不惊人死不休,当下周围的气氛就变了。 耶?话题怎么转到这上面来了?精明如林音,一下也愣住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身后清秀男子眼中闪过一道明朗的光,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诡异笑容。 “……”林音长这么大,这可算是第一次被人赤、裸裸而不掩饰地表白,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脸薄的她讪讪垂下头,神色紧张,眼神飘忽,带着几分小媳妇的害羞腼腆。 李逸睁大了一双如红宝石般璀璨的眼眸,纯良紧张的瞅着林音,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摆,似乎在害怕被拒绝。 “骗子!”李逸低而沉的声音传来,夹杂着浓浓的受伤,让林音霍然回过神,“姐姐是骗子。”对方只是茫然地重复着这句话,垂头默默地后退。 林音完全被搞糊涂了,“姐姐哪里骗你了?”今天心情原本就低落郁闷,被李逸这样三番两次的拨弄和无理取闹,林音也失了哄骗他的耐心,不过暂时压制着没有当场发作,但口气已然变差。 “你骗人,你说谎,你说李逸是最好看的。”男子如同一个被人欺骗孩子抬起头受伤地大声嚷道,红宝石的眼眸里似乎有隐隐的流光在浮动。 第66章 第二十一话 固执的李逸 “我没有!姐姐说的都是实话。”林音头痛了,和一个只有孩童智商的人辩驳好看和婚嫁事情,有些滑稽和无厘头。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李逸神情严肃地反驳,固执地昂起头,像一只受伤却拼命展示他骄傲和自尊的孔雀。 其实林音可以随口哄骗他——愿意娶他,但对林音而言,即使曾经生活在物质横流,满口假道德仁义谎言的现代,她依旧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做不到的事情,她绝不会开口应答。即便是善意的欺骗,她也做不到,欺骗终究是欺骗,不能因为它的善意和美好,而掩饰其谎言的本性。 “你好看和我娶你没有任何关系吧!”知道讲道理未必有用,但林音已完全被他打败,没辙下只好用成年人的逻辑以及思考方式和他沟通。 “我好看,那姐姐为什么不愿意娶我?”李逸偏偏固执起来,执拗的犟脾气,不知道他的心底是怎么把这两件事串联起来的。 “也不是不愿意。”林音苦恼地摸着下巴,一脸的纠结和无奈,“等你长大了,再说好吗?”无可奈何的她,只能暂时作出退步。 “我已经是大人了。”结果对方毫不领情,双手环胸,装出一副沉稳老练的大人模样,血眸和俊脸满满是稚气未脱的单纯。 “扑哧——”林音实在被他滑稽天真的样子逗乐了,但愉快的笑很快化为苦se,虽然没打算娶他,但她也会照顾他一生,因为是自己的责任,况且这么单纯无邪的他,林音也不放心交给别人。 “姐姐——欺负人——”自己如此卖力的辩解却引来女子的嘲笑,李逸的脸色瞬间变得臭臭的,愤愤的一跺脚,扭头就跑回自己的房间。 林音只好无奈地跟上去,好说歹说,千万好话说尽,也答应了无数割地赔款的条件,这中间丧失尊严的林音差点想一巴掌拍死他,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只能不甘地忍气磨牙。好不容易把这小祖宗哄骗顺心了,林音刚松了口气,以为万事大吉,不知道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后面等着她的是一颗定时炸弹。 刚推开门扉,墨棋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没想到林音突然开门,一时间没有刹住车,顺势撞在了她怀里。 “怎么?”墨棋身体纤细轻盈,虽然冲击力大,到也没有撞疼她,只是这个男子一向沉稳冷静,让他如此慌张无主的事情还是很少见,林音不由好奇。 “妻主,出、出事了。”墨棋还没有站稳,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从她怀里抬起头,不知是疾驰的缘由还是男子害羞腼腆的性格,他的脸颊红彤彤,映衬着他吹弹可破的白瓷肌肤,秀色可餐。 “什么事?”相比起墨棋的忧心和焦急,林音显得淡定不少,看着怀里如此风、情惑人的墨棋,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半拍。 “那个——那个奴隶……”墨棋大口地喘气,想努力叙述,无奈跑得太急,加上紧张得舌头打结,根本说不清,林音看他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就拉着他直径向他跑来的后院走去。 “姐姐,我也去,”李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一脸的好奇和激动,带着跃跃欲试的固执,林音本想劝阻,但一心挂念那个暴戾的奴隶少年,也就没有多加理会。 后院的情况有点混乱,林音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人们的惨叫声,凄厉而尖锐刺耳,混合着凌乱的脚步声,林音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但她却是担心那个脏兮兮的单薄少年,害怕他被这群没有良心的人欺负。 林音使出吃奶的劲,奋力的扒开那些疯狂拥挤的人群,人群围着最中间是那个带着枷锁的奴隶少年。 长发垂落,加上脸上灰暗的污泥,林音从来没有看清楚过他的样貌,只是从那双雪亮如军刀的眼眸里看到了残忍以及暴戾,以及野兽的凶狠,甚至是对这个世界的痛恨和报复。 如激光的眼神扫视着四周蠢蠢欲动的人群,持棒棍刀械的人顿时吓得退开两步,他的四周躺着几个痛苦哀嚎呻吟的人。 他的目光扫到人群中的林音,顿时一暗,神色间微微的闪烁,面对他的分神,身后的早就守备的人瞬时冲上去,奋力将扬起的木棍狠狠地落下,空气中逆风而下的木棍因为摩擦和阻力而微微弯曲,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狠戾可怖。 林音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眼底是浓浓的害怕和担忧,她张大的嘴巴拼命的摇头喊着‘不’,但那些几乎陷进疯狂眼红境遇的人怎么会听到她的呼声。 林音下意识的想闭上眼,不敢看这血腥的一幕,但冥冥中有什么让她一直睁大了眼睛。木棍落下的那一刻,少年猛然跳起,避开那致命的一击,虽然瘦弱,但他身体灵活敏捷,动如脱兔,下手狠辣。 林音感觉一颗心随着他的动作时而揪紧,时而放松,像是被人捏着手里反复搓揉。看着他用最原始的方式搏斗,如同野兽的狩猎,把那些试图上前抓住他的人一一逼退,虽然他只是孑然一身,身躯瘦小而单薄,但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力量,在这一刻,顺势爆发。 一轮交战下来,大家都已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少年依旧站在最中间和围困的人冷冷对峙。 而此时,林音突然冲进包围圈,站在了少年的面前,一袭素衣在带着血腥的空气中飘忽,拖拽出一道虚幻的白影。 突如其来的状况,四周的人都惊住了。“姐姐——”“妻主——”墨棋李逸担忧害怕的声音齐齐从人群里传来。 林音充耳不闻,只是慈爱而忧伤的望着如困兽的奴隶少年,一袭素衣承托着她像是悲天悯人的女仙。对方狠戾的眼神在触碰到林音的眼神时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接着却是猛地扑了过来,狠狠地咬住她的肩膀。 四周一片抽气声,林音没有退缩,也没有惊恐尖叫着后退,她轻轻的伸出手环住奴隶少年单薄的身躯,安抚着他躁动的情绪。 温柔的素手像是长姐姐般轻轻的抱住他,似乎有温暖透过那双手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他伤痕累累的身上。对方显然犹豫着松了一下,但不知想到什么,接着咬得更狠。 秀气的女子倒吸一口凉气,凝眉——真疼,但她努力扯出善意温和的笑,伸出手耐心地抚摸着对方干枯而邋遢的头发,安抚这个暴躁的奴隶少年,知道他心里的不安和害怕,林音心底愈加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不要怕,有我在。”林音这样空洞的安慰少年,其实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这个一时买下的奴隶少年,她根本没有来得及去了解他的身份以及惨痛非人的遭遇。 “不要怕,有我在,不要怕——”林音只能低声不停的重复这句话,虽然苍白无力,但话语中的担忧关切却是真实透露。 人群散去了不少,但还是有部分受伤的人以及家属留了下来。面对那些人,林音的脸色很难看,知道这个少年暴躁凶狠了些,但他不会主动攻击人。 就好比丛林里的野兽,只有在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们才会性情大变,发狂着露出凶恶的一面。 聪明乖顺的墨棋第一次主动提出帮忙解决,林音疲倦的一挥手,吃惊于墨棋的主动请缨,心底对墨棋的歉意和愧疚更深,但还是决定暂时由他去处理。 将那个男孩领回自己的房间,顺势打发那个小二伙计去备洗漱的水。被她喊到的小二战战兢兢,惊恐的眼神在她见红的肩头和凶猛少年之间飘忽,听到林音的吩咐后逃得比兔子还快。 李逸一直沉默地跟在女子身后,神色焦虑而疲倦的林音根本无暇顾及他,更没有注意到他沉着的俊脸,目光不善而凶冷。 他先是冰冷的扫视林音劳累的神色,之后目光定格在她已经被血液染红的肩头,尔后将恶狠狠的目光移到发出低低威胁声的奴隶少年身上。 虽然只是一介瘦小单薄的男孩,但他的气势却一点不输给李逸,无所畏惧地盯着他那双散发着骇人光芒的血眸,一时间空气的温度降到极致,冻得人瑟瑟发抖。 林音有点摸不到状况,糊涂地看着目光迅猛交战的两人,不悦的皱眉。 “他是谁?”灵敏而机警的李逸迅速先发制人,直指向林音身侧的少年,他锋利如刀刃的眼中露出戒备和威胁,像是一只雄狮面对侵略者,誓死捍卫着自己的领土。 “他?”林音一懵,呆了片刻,只好讪讪的回答,“他是姐姐的另一个弟弟。”不知道该怎么和李逸解释奴隶,只能这样含糊其辞,再说她从未把这个暴戾凶狠的少年当做奴隶来看。 可是这两人不知怎么回事,才刚一遇上就不对盘,相互之间看彼此不顺眼。 “他不是姐姐的弟弟,他是个奴隶,是个低贱的奴隶,”平日单纯可人的邪魅男子却仿佛瞬间换了个人,神智清醒,神情冷静而从容,口齿清晰条理有序,第一次用如此粗鄙的话贬低讥讽一个人。 第67章 第二十二话 神秘邀请信 这样冷静从容的李逸,却像是陷入了某种疯狂的境遇不能自拔,口不择言地伤害别人。 “李逸,住口,我不许你这样说他。”林音也刹那被激怒了,红着眼看着自己平时宠溺的男子,第一次毫不退让地说出重话,“你看看他的脸、身体、四肢,哪里和我们不一样,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就偏偏认为他比我们低一等,认为他比我们低贱?你说呀?” “姐姐——”李逸第一次被林音教训,一下子愣住了,之后委屈地眨巴眼睛,璀璨的眼眶中流动着一层晶莹的液体。 林音从来没有严厉地对他大呼小叫,训斥的话让李逸的脸色红了一阵、白一阵,很是难堪,“他咬人!他咬伤了姐姐——”李逸低低的辩驳指控着,有点死鸭子嘴硬,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惹恼林音,却死死不愿意承认错误。 听出李逸委屈口吻里的关心,林音心中百感交集,咽喉中有什么哽咽着,却说不出来。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只是太害怕了,他害怕姐姐会伤害他,所以才咬人的。” “可是姐姐没有伤害他呀!他咬伤了姐姐,他是坏人,”林音突然放软的口吻似乎给了李逸希望,他有偏执的认定自己的想法,小心翼翼的恶毒提议,“姐姐,我们把他赶走吧!” “李逸,”林音霍得抬头,不悦的蹙眉,不懂李逸为什么对第一次见面的奴隶少年有如此大的成见,“我们把他赶走了,他一个人怎么生活?” “姐姐喜欢他不喜欢我了,是不是,”血眸的男子终于发飙了,似乎认定林音不会轻易被他说服,将这个不善的奴隶少年赶走。 林音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忍气吞声、割地赔款才好不容易哄骗住的小祖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一点征兆都没有,让已经是焦头烂额的自己根本无暇顾及。 不知何时,自己成了托儿所,怎么周围都是些长不大的固执小孩,思想单纯,头脑简单,想方法和问题都那么直白明了,这时才想起在外面为她处理棘手事情的墨棋的种种好。 邪魅的男子生气地瞪着林音身边的奴隶少年,两人对峙了良久,突然有人找上门,而此时气氛几乎达到剑张跋扈的境遇。 “请问林音林家主在吗?”响起不协调的敲门声,伴随着少年清爽干脆的问话,稍稍缓解了房间里紧张的气氛。 “我是!”秀气女子疑惑的转身开门,并随口应道。 “这是您的信!”清秀的小少年站在门口,一脸的乖巧可人,笑眯眯的样子虽不是很赏心悦目,但给人一种舒适干净的感觉,林音顺手给了对方一些小费。 只是少年眼角的余光扫视到屋里剑张跋扈的气氛时脸上有了害怕的颤抖,林音到也没有多在乎,接过信件,随口将门关上。 修的信?还是那个帮助过自己神秘人?这是林音脑海中第一想法。虽然对那个为自己安排和打点好一切的陌生人很好奇,但他不出现也是没有办法,那段时间好奇不安像是有猫爪般在林音心底轻轻挠过,煎熬的难受。 不过后来一段时间,出现了个刘云到处找自己的麻烦,又是商会节比赛什么的,忙碌的林音几乎把这件事情淡忘了,今天居然有人送信上门,才让林音警觉不安起来,封面上没有写署名,只有飘逸的林音二字。 字体虽飘逸柔美,却又不失苍劲有力。信纸上也只有短短的两行字,‘明日午时,凉湖亭一见’。 看到信里的内容时,林音止不住失望了,不是修的告别书信,急急看向书信的左下角却没有落款。是谁约她见面?是已经离去的修?还是那个为自己打点一切的神秘人? 林音古怪的猜测,是不是本尊在汉阳城中认识的人?可要真是这样就没必要送一封没有落款的书信,直接上门就可以。 “姐姐——”李逸凑上来,却被烦躁的林音一把推开,利索地将书信收回怀里。 “客官,水烧好了。”恰好此时小二颤抖害怕的声音响起,他匆匆进门将木桶以及冒着热气的水放下,接着马不停蹄的离去。 看着不甘心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林音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时为难起来,这个少年会自己洗澡吗?看李逸生气的样子,肯定不同意帮忙,墨棋又不再,自己动手又不方便。 “姐姐,我帮他洗。”李逸忽然好心地开口。 “你?”林音显然是在怀疑,她已将少年手脚上的枷锁褪去,将哗啦作响的一堆金属扔进角落,摸着少年磨破的纤细手腕,一脸的心疼和难受。李逸的主动请缨让她不放心地蹙眉,犀利的目光在李逸和奴隶少年之间来回审视观测。 “好啦好啦,我要帮他洗漱,姐姐你快出去!”李逸耍起小孩子脾性,撒着娇半推半就将林音赶出房门。 林音站在已经反锁的门外,无奈的摸着鼻子,有点落魄,对于李逸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的行为,她当然不放心,就一直默默地守在门口,要是房间里一有什么异样的动静,她就立即冲进去。 不过从头到尾,房间里只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并没有什么反常声音传出。 李逸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守候在外的林音先是一愣,接着似乎想到什么迅速沉下脸,什么都不说,甩门就离去。 对于今天李逸古怪多变的性情,林音可算是见识到了。看着俊朗男子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带着说不出的受伤和寂寥。 不过林音的目光很快被房间里神情清冷倨傲的少年吸引,洗漱后的少年,面色苍白,却气势不输人,消瘦的脸颊上有着几道错落的新旧伤痕,肌肤因为营养不良而泛着不健康的饥黄,如花瓣般干裂的唇畔紧抿成一条线,眼神雪亮犀利,其中的警戒像是铠甲般厚重。 虽然少年是防备敌人的机警目光,林音却挂上和善的淡笑,为他点了些饭菜。少年迟疑地坐在桌边,全身僵硬不自然,戒备的神色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揣度。 林音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在他面前将每道菜一一试吃过,才交给少年,示意自己并没有想害她的打算和企图。 对方一直沉默,不知是不会说话还是不愿说话,定定地瞅着林音,最后拿起碗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显然是饿极了。林音不时递上茶水,防止他噎着,心底泛着说不出的酸se。 傍晚时分,墨棋才姗姗回来,虽然他刻意保持温和的淡笑,但看得出他眉宇间的疲倦,林音原本想和他商量信件的事情,但见他如此劳累疲倦,心下不忍,愧疚之情愈加浓烈,也不好意思拿这件事情让他担忧。 林音将那个奴隶少年暂时安排在墨棋房里,虽然知道对不住他,但想着李逸恐怖的狰狞表情以及他说变就变的古怪脾气,她乌龟似乎的不想面对,能躲一时是一时。 站在房间里的少年面色苍白、身形消瘦、骨瘦嶙峋,像是倨傲的小狼,神情傲慢而冷酷,沉默而冷淡。无论林音怎么逗他,他都不买账,不仅不说一句话,连个神情都吝啬地不给。 林音有些丧气,但失望之后也重整信心决定慢慢来。和他沟通交流是有些困难,不过终究没有放弃。 “妻主,你的伤?”最后离开时,娟秀如水墨的男子打破有些古怪的气氛关切地询问。 “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事!”林音潇洒的一甩胳膊,笑得大大咧咧,一脸不在乎,之后神色一转,变得正经而严肃,眉宇尽是担忧,“倒是你,今天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 “能为妻主分忧,是墨棋的荣幸,哪里辛苦之说。”男子腼腆的垂下头,露出白皙的颈脖,线条优美如天鹅,一脸的娇羞。 林音的心没有由来又漏了半拍,紧张地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气氛变得有些暧昧模糊,她甩了下头,瞬间移开被沾粘住的目光。 “那早点休息,他就麻烦你了。”林音简单而匆匆交代完,迫不及待的离去,几乎是落荒而逃,她不敢看墨棋此时希翼而小心的眼神,她不知道自己在逃什么,又在害怕着什么。 将房门反锁,林音整个人无力的靠在门板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如同离水的鱼,感觉身体里某个角落有看不见的东西在剧烈而沸腾地燃烧,将她身体里的所有水分都蒸干殆尽。 她趴在桌上,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茶水,但依旧感觉身体里严重缺水。林音疑惑了,自己这是怎么啦? 这一晚,林音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很晚才睡,她一直是占床就睡着的类型,除去遇刺后的几天一直活在惊吓和yin影中,这还是林音有史以来第一次失眠,被所谓的心事困恼,但具体是什么心事,她也不知道。 第二天,林音准时去了凉湖亭,这还是汉阳比较有名的景点,她虽然不认识,不过一问掌柜的就清楚知晓路线。 第68章 第二十三话 和韩钰的约会 林音提前到底目的时对方还没有到,细心的她查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埋伏,不过没什么特别的发现。说实话,等待的过程是一种无声的煎熬,对于情况以及结果没有任何预料性,因为对方没有给她半点提示,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好。 无聊地等待中,目光一瞥,瞄到不远处走来的清冷商人,一袭素青衣,带着几分谷道仙风的飘逸。那双狭长的美目半眯,掩饰其中算计的光芒。 “韩钰?”林音几乎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是你让人送的信?” 没有想到约她的人居然是韩家的男家主,林音气结的同时有些无奈,害的自己疑神疑鬼了半天。 “难道韩某不可以送信邀请林家主出来一聚吗?”林音大跌眼镜的表情似乎激怒了他,对方冷冷的反问一句。 “这——倒也没有!”感觉怒火已碰涌到自己脸颊上,林音讪讪的否认,笑得有点心虚和傻气。 “林家主是不是把人家给忘了呀?!”韩钰脸色一转,变得千娇百媚,勾人的眨着眼睛,吐气如兰,媚眼如丝。 “呵呵——”林音忍不住开始嘴角抽搐,也算是风骏神朗的韩钰开这样暧昧不清的玩笑,真心让她没有办法招架,她只能傻笑着打马虎眼想糊弄过去。 “受伤了?”看到素衣女子脖颈口不在意露出的白色纱布,韩钰神色再度极度变化,低沉地询问,刹那间他的语调变得古怪。 “没事,一点小伤。”林音故作轻松地笑了,试着活动了两下筋骨,告诉对方自己并不是在说谎。 “哦?”韩钰拖长了语调,危险的眯起眼睛,如狐狸般狡黠,在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时,毫不犹豫一巴掌落在她肩头,没有准备的林音顿时痛得龇牙咧嘴,差点跳起来弹开两步。 “你神经病呀!”林音火了,怎么自己认识的人都不正常,连个招呼特不打一声就出手,太欺负人了。 “这还算是小伤?”盯着林音痛得抽气的脸,痛苦地扭曲皱紧,男子不悦的冷哼一声,立即拆穿了林音的小伎俩,对于林音不悦的咒骂却是毫不在乎。 带着关心和责备的语调一下子让林音蒙了,她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对她好,也太容易心软,尤其是面对异性。于是她只能有些心虚的垂首不语,默认了自己的谎言。 真心搞不懂这些男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们的脑容是由什么构造的,还是说这个女尊社会的男子和现代社会的男子不一样? 林音感觉自己变笨变傻了,不要说是看透对方的内心,就是他们一个动作,她也不懂其中的含义。这样的意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像是空气般一点一点的渗进自己的脑海中。 现在的她真的搞不懂这些歌出现在她身边的男子,大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男人心呢?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身边这位是?”瞥到他结伴而来,林音赶紧转移话题,真心不想继续那样暧昧而凌乱的对话,她怕自己的心脏会承受不了。 韩钰这才似乎意识结伴而来的好友还在身侧,但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沉重中带着难堪的别扭。 “咳咳——”他单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尴尬地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这是王家主的小儿子,王梓。” 哈?啥?王子?林音觉得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很搞笑,虽然不是很呆滞,但和木讷应该差不多。 “王梓,这位就是惊yan商会节比赛的林音林家主。”韩钰在说这话时,特别加重惊yan两个字。果然,他一说完,对方疑惑好奇的表情就转为了然。 回过神的林音看着韩钰和他身边新伙伴间的神色互动,习惯性的蹙眉,有点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图。 王梓是位看上去文雅的贵公子,带着几分浓郁的书卷气息以及富贵人的傲慢矜持,相貌也是潇洒风流,虽比不上李逸的邪魅惊yan,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你好!”林音对对方的样貌到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现代社会俊男美、女看多了,审美眼光也高,她微笑颔首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你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林音直奔主题,不想和他们多啰嗦,自己出来的急,并没有和墨棋说清楚,就打算尽量早点回去,免得他们担心,其实她有些怕这个狐狸男韩钰,总是觉得他美目中时不时闪过的冷光透着算计的光芒。 “难道一定要有事才能约林家主出来吗?”韩钰微蹙秀眉,一脸委屈的控诉,顿时梨花带泪,无限惹人怜。 林音忍不住在肚子里不满地诽谤——你没事找我干嘛?真是闲的没事找事干!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呵呵——当然不需要。” 林音感觉自己越来越出息,讪笑的脸也有些抽筋麻木,但却不敢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想来这个男子也是口头上占自己些许便宜,比起那些看着面善,实在背地里算计的人不知好上多少了。 但林音也开始疑虑了——这是女尊社会,照理泼皮无赖的不都应该是女子吗?男子应该是矜持高贵,一脸腼腆内敛的呀?为什么,自己的境遇却是恰恰相反?总是被人调戏和调侃,自己是逃也逃不过、躲也躲不了,真是好无奈纠结。 “林家主这话说的好假呀!上次可是林家主亲口邀请在下,说是改日做东宴请在下的。”对方反倒一把,看着似乎想打马虎蒙混过关的林音,韩钰毫不留情的揪出,一把狠狠拍死在墙上。 咦?后知后觉的林音这才反应过来的确是有这档子事,不过两天一忙绿,她早就把这档子事扔到九霄云外去了,再说她躲这个狐狸男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上门找他? 要是昨天知道是他送的信,她就是连夜收拾东西也要闪人。不过现在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好比入了虎口的兔子,怎么逃?往哪逃? “之后,我就一直等待林家主的书信和邀请,不想商会节快结束了,一丝音讯也没有传来,害的我苦苦等了那么久。”一边说着,韩钰抬手状似用袖口抹泪,不过林音觉地就算有眼泪,那也是鳄鱼的眼泪。 林音神色尴尬,灰溜溜的摸着鼻子,感觉周围的人似乎都将目光定格自己身上。她求助地看向韩钰身侧,希望那个文雅金贵的富贵公子能出言劝慰好友。 哪想到对方傲慢地昂起头,调高了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对林音的百般暗示无动于衷,只是偶尔不屑的斜两眼。 “眼看商会节就要结束,各位家主也纷纷收拾行囊离去,在下苦等数日无果,只能厚着脸皮书信一封送上门,邀请林家主出来一聚。”韩钰小声埋怨着,抽泣着喋喋不休,一口气说落着林音的种种不是,把这个素衣女子说的是一愣一唬。 林音最后都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自己是不是上辈子作孽了,怎么到处摊上不好惹的主,客栈里还有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更是不她省心。 只有墨棋最好了,林音悲哀的想,她就是想过点正常人的生活,这都不可以?这也有错? “是在下的不是,是在下的错——”万般无奈的林音只能把所有责任揽下,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原本想使出浑身解数来哄骗这个娇滴滴抽噎的男子,但一转念只是感觉这样很奇怪,面对李逸,虽然他也是一个成熟的男子,但毕竟他心智只是几岁孩童,但这个韩钰不一样呀! 他是个成熟、稳重、成熟的正常男子,自己怎么能用哄小孩子的那一套哄他呢?那不幼稚、无聊?不被嘲笑才怪。 林音最后还是没有脱身成功,只能陪着这两位大娇气又高傲的少爷去游湖、吃饭、听曲、看表演,一直还弄得很晚才放她回去,林音都快被他们弄得半条老命去了。 约会的过程中,林音好几次神情尴尬难堪,因为并不是知道韩钰约自己出来,身上没有带够银两,只能是韩钰付钱,不少人好几次那眼睛斜她,其中的鄙视、不屑、轻蔑、嗤笑不言而喻。 好几次和那个王家的小儿子说话,谁实话,林音还是不适应他的奇葩名字,每次都喊不出口,总感觉怪怪的。 最后好不容易放她回客栈,林音客气地说打算隔天把今天的花销给韩钰送去。没想到人家大气的一挥手,说不用了。林音刚送了口气,韩钰又冒出下半句——以后要去鄠县,还请林家主多多招待。 尼玛,当时就把吓的林音呀,想着回去就搬家,一定要搬家。 客栈门口站着几道不安的人影,来来回回焦灼的走着,林音远远就看到门口的墨棋李逸,神色焦虑、眉头紧皱,还有他们身后跟着的沉默少年。突然感觉是满满的幸福,塞满了全身——至少这个世上还是有不少关心自己的人。 年轻的女家主扬起一抹欢快而轻松的笑,飞奔上前一把抱住急急迎上来的单薄忧虑男子,心底郁闷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投诉的地方,“墨棋,我今天被拉出去陪客了。” 第69章 第二十四话 打劫的杀手 秀气女子撅着红润小嘴撒娇,满脸的委屈,不满地控诉,她两只胳膊挂在墨棋优美的颈脖上,来回摇晃。 “陪客?”腼腆脸红的墨棋被她突如其来的大胆行为弄的一怔,但听到她的话却马上大惊失色,“他们是谁?怎么如此大胆妄为,居然拉妻主去陪客?” “不行,我们要去报官,不能让那些人逍、遥法外。”看着眉宇间都是浓浓疲倦的林音,墨棋一板俊脸,纤细单薄的身体中散发出凌厉而冰冷的气势,拉着林音就往官府的方向走去。 看着墨棋那么严肃紧张的样子,林音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感觉今天所有的劳累和疲倦在这笑声中烟消云散。 “你呀!”林音连忙拉住急吼吼的他,晶莹的美目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轻点他好看秀气的鼻尖,“看你一脸紧张的样子,呵呵——我是骗你的。” “妻主?”墨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不同寻常的焦急和紧张,脸一红像是熟透的番茄,羞得直跺脚,“你怎么可以骗墨棋?” 他声音里有了隐隐的气愤和委屈,林音也知道玩笑开得有点过头了,毕竟她失踪了大半天,一回来就说自己被拉出去陪客了,还不让已经担心一下午的人怎么想。 “好啦好啦,骗你是我不对。”林音连忙举起手,真诚地低头认错,“其实,也不算骗你,今天是被韩家的那个男家主拉出去陪他玩了一天。” “走得我脚都疼了,”瞄到墨棋已经变柔的神色,林音全身软趴趴地坐在地上,“现在双腿发软,全身无力,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一脸的垂、涎赖皮。 墨棋忙紧张的上前扶住她,关切的询问,“很疼吗?我马上让小二烧热水,准备宵夜,晚上再帮你揉揉。” 顿时林音感觉整个人都浸在蜜罐子里,看着关切娇羞的墨棋,感觉自己的咽喉又开始奇怪地干se,林音连忙转移注意。 “李逸——”她像是只花蝴蝶,立即奔向下一个帅哥,双手出击,一手一边毫不留情的捏住对方俊美的脸颊,看着它们在她手下渐渐变形,像是猪头般可爱滑稽。 但从头到尾,李逸都只是目无表情地看着她,看得林音心慌发毛。最后觉得无趣的她只能讪讪地放下手,朝下一个目标进军,但还没走出几步,触及到对方冰冷如霜的警告眼眸,没出息的打了退堂鼓。 林音只好讪讪地折回去找墨棋,“还是墨棋对我最好,以后我们就是好闺蜜。”一把搂住比她高出一截的纤细男子,秀气女子一脸的豪爽大气。 “闺蜜?”墨棋虽然因为林音这样亲密的动作而有片刻的脸红,但对自家妻主时不时冒出来的新奇词汇还是好奇不已。 “就是好姐妹。”林音简单地说明,却立即感觉周围气氛有些僵硬,透着古怪的难堪,似乎瞬间降到了零下。 她转过头,看着已经默默离去的修长男子,欣长的背影透出无边的怒火,以及淡淡的哀伤。沉默的奴隶少年也只是鄙夷的斜视一眼,之后利索干脆的离去,林音有些疑惑不解看向已经拍开她手臂的纤细男子,刚想开口。 “妻主,你忙了一天,早就回去休息吧!”墨棋退开一步,俊美无俦的脸上挂着温和顺良的淡笑,出声坚毅地打断了她的询问。 迟钝的林音皱眉不解,想不透为什么感觉所有人变得的怪怪的,似乎只是瞬间的事情,绞尽脑汁也想不透,长长地吐了口气,算了也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 奴隶买卖会还在继续,林音却没有兴趣看那些泯灭良心的买卖和交易,甚少露面,上门谈生意的到是有不少,接二连三,却也不是什么大买卖。 林音待得开始无聊发霉,和周依闹翻了暂时没和好,做什么都觉得没意思,自从上次不知道为什么,李逸一直对她冷冰冰的,什么话也不说,无意中似乎也在渐渐疏离她,林音对此状况完全摸不到头脑。 墨棋虽然对她还是温和照顾、关心挂念,但总觉得他是例行公事一样,疏离的关心透着敷衍。 闲着无聊的她随手找了一本书,开始交这个奴隶少年识字,那些铁链和锁扣,被她统统摘除,明白存在着许多不确定因素,不管是谁好心出声劝阻,林音坚持如此做,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付出总是相对的,双方面的,现在她是不可能指望这个少年先付出,所以只能自己先投入。 上次被这个少年尖利的牙齿、迅猛的力道咬得很疼,但林音没有在意,当初决定买下他,那自己就会负责到底。 趁着这段时间,年轻的家主出去打听了不少关于此奴隶少年的身份和遭遇,汉阳终究是大城市,各路小道消息源源不断从四方传来。加上举办商会节的隆重和盛大,不少四方的商人都来相会,这消息自是多。 严格说起来少年并没有名字,他的经历也算渊源丰富,他算不上是完完全全的人类,在六岁之前,他是在深山中和猎豹一起生活的。 对于这样离奇光怪的事情,乍听到的林音还是挺惊愕的,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场景和剧情很狗血,几乎是故事或是小说中才有的题材,什么人猿泰山、狼女狼孩的。这样的事情,在报纸和新闻上也屡见不鲜,但林音从来都是一笑置之。 后来少年被无意中上山打猎的猎人救下,但无法确认他的身份,自然就编制成了奴隶。因为他天性残忍、好杀嗜血、到处惹事生分、咬人伤人无数,后来没辙的猎人只好把他弄到了奴隶市场低价出售。 其中不长的时间里,他辗转到不少女贩子以及女主手中,但没有一个人的皮鞭和折磨能顺利调教好他,反倒是被他伤的伤、气的气。 最后这些女子反倒都急着脱手,扔了又觉得可惜,也有气得不轻,但又不能把他杀了,偏偏百般折磨,他倒是像坚韧的小草,硬是在苦苦煎熬下挣扎过来,没有轻易倒下。 林音叹息着,听完零星拼凑的关于少年的遭遇,压抑的内心有点无奈和奔溃,只是感慨自己没有早点遇上他,将这个倔强的少年带离那些如血腥地狱的肮脏苦海。 但她和少年相处的并不顺利,情况不但没有改善,反而有点严重,少年变得愈加像只独立个性的野兽,孤僻而冷漠、凶残而淡漠。永远是拿斜视的眼神看林音,透着高傲和不屑。 林音苦思冥想地为他起名字,自己的姓就直接送了给他,名倒是物色了不少,但李逸和墨棋都甚少理会她,奴隶少年更是沉默不语。 不日,商会节全部结束,他们就收拾东西打算回鄠县,和周依碰面是必不可少的,林音又开始装作如无其事和她说话,倒是让这个高大女子惊得欣喜若狂。 “那天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林音咬牙,最终还是有些为难请的开了口,虽然有点马后炮,但不说话,那些东西沉积在心底也怪不舒服的。 “没事,没事。”周依受宠若惊的抓头,憨笑着一脸幸福和欢愉,看着对方黝黑的脸上如此明朗阳光的笑,林音也不仅莞尔,心底如释重负,却不想对方看着她干净如莲花的笑颜傻愣住了。 这次回去,林音的晕车情况明显有所改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里作用。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很怪异,受不了的低气压,好几次林音想直接大吼一声‘摊牌‘,直接询问这亮哥好几天对她爱理不理的男子,但触及李逸投掷过来的如冰棱般冰冷无情感的眼神,一下子什么勇气都没了。 百无聊赖的林音献宝的拿出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白纸,讨好地递到马车角落中垂首不语的奴隶少年面前,温声细语的询问,“我给你起了几个名字,你听听看喜欢哪一个?” 少年应声抬起头,依旧是苍白如纸的面色,雪亮如军刀的眼神,锋利而冷冽,他定定地看着笑得讨好的秀气女子,清冽的眼眸染上淡淡的疑惑,不知他是不懂林音的意思还是不懂林音为他取名的行为。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半蹲在马车中间的林音由于惯性往前一冲,差点被甩出马车。 狼狈地摸着被马车盖撞得头晕眼花的脑袋,林音整个人马车里东倒西歪,不等她重新坐好,外面已经齐齐响起马儿惊恐的嘶叫声。刚想开口咒骂林音心下一惊——有情况?! 她立即掀帘望向,离马车的五十米开外齐刷刷的站着一排黑衣人,神色肃穆、眼神凌厉,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杀手?林音吓得手一哆嗦,没出息地缩回马车里,不禁埋怨最近怎么老是不太平。 “留下钱财、马匹以及男子。”马车外响起黑衣人冷漠的喝斥。 “打劫的?”调整好心态的林音再度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刚好撞上骑马回头的周依担忧的目光,但瞬间她坚定一点头,示意林音安心。 第70章 第二十五话 和大部队分散 有一瞬间被对方强大冷凝的气势震慑到,但林音很快恢复冷静,一双犀利的明眸思考的眯起,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凝固起来。 墨棋三男子也是面面相觑,但各色眼眸中的冷静和决绝,有种的诧异危机感。 气势汹汹的对方,林音渐渐镇定下来,虽然对于这样紧张的状况觉得棘手和担忧,但她很快开始有条理的分析。 一般来说,不管是去商会节还是回程,都会专门聘请游走江湖的侠士保驾护航,虽然不一定做得万无一失,但一般的商户即使是家产大一点的,你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让那些江湖高手垂、涎,而来打家劫舍的一般强盗是构不成威胁的。 林音和周依所带去的布匹和锦绸,已然在商会上全数销售一空,尤其是林音后期在商会活动上的变现,更是将她们的生意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销售就是最好的证明。回程时刚好那些游侠士碰上紧急事情,匆忙之间,大家商量着分道扬镳,可不想偏偏遇上了土匪。 双方的人员一对比,就知道我方寡不敌众,只有一些随行的家仆和店铺中帮忙的伙计,都不是常年和刀剑接触、打滚的人。 况且一见对方如此凌厉不善的气势,她们早就吓破了胆,不要说和黑衣人对战了,能做到镇定自若的也没几个。 看黑衣人井然有序的队形,要说他们是打劫的,林音倒是有几分怀疑,年轻女子深沉的眯起眼,在匆忙中不忘飞快而理性地分析和整理。 周依一人一马上前,试图和那些人交流,坚毅冷静的脸上不露丝毫胆怯和慌张。周家主这一点让林音很是敬佩,其实竞争的世界就是如此,你的态度愈加低微胆怯,对方当你胆小怕事、态度得寸进尺、变得嚣张粗鲁,你强势一点,不想把事情弄太严重的他们,可能还会退两步。 人生在世,无非是为了钱财,尤其是这些做土匪或是强盗的,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有些人并不是本意要堕落,有钱拿的情况下,相信没有几个人愿意手上背负几条人命。 马车和黑衣人还是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林音掀帘目不转睛地看着周依和对方交涉,呼吸也微微变得沉重,紧张地捂着胸口,感觉胸腔里害怕又压抑地难受和抑郁。 不多时,看到周依愤怒地一挥袖,利索而干脆地勒马转身,愠怒的黑脸上浮现少有的气愤和苍白。林音纳闷了,周依算是一个隐忍的人,毕竟是已经在商场上打拼摸混了好几年,基本能做的神色不露,很少直接露出如此愤怒激动的神色,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过分的话,才会让这个一向好脾气又冷静的爽朗女子如此义愤填膺。 ‘唰唰唰’整齐而渗人的刀剑出鞘声,在周依转身离去的刹那响起,白晃晃的刀刃在阳光和灰蒙蒙的烟尘里闪着刺眼的光,锋利而冷芒。 林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担忧地看着马上背对黑衣人的高大女子,整个人下意识的探出马车,秀气的小脸浮现满满的担忧和焦急。 全身心都关注在周依身上的年轻家主,也明显感觉到随着对方拔剑的架势,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住,如同铅块,让人紧张战栗地窒息。 阳光下刺眼的白光已然掠夺去所有人的呼吸,“杀!”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周依还没来得及转身时,从黑衣人首领口中坚定而冷漠地吐出,像是一支锋利的箭呼啸而来,瞬间洞穿所有人脆弱的心房。 “一个不留!!!”所有人的表情刹那间浮现灰色的死白,看着那一把把泛着冷光的刀刃逼近,似乎已经看到了死神挥出的镰刀。 周依没有回头,双手在马鞍上用力一按,当下借力一个后空翻,漂亮而潇洒,如墨晕染开的青衣在黑衣人中间灵活而飘逸地挥洒。 林音一吓,第一次知道原本这个女子还会些许武功,看着她高大的身影在黑衣人中来回游走,显得游刃有余,青衣飘洒,即使是飘忽的身影也是稳定有力。 第一次,秀气的女子觉得这个黝黑粗狂的女子还是挺干净帅气的,透着几分女军人的干练和英姿飒帅,在她这个运动细胞完全为零的白痴眼中,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墨棋吃味地看着一脸崇拜和羡慕的林音,漫不经心地瞄了眼故意耍帅的青衣女家主,有点孩子气地撇撇嘴,美丽的桃花眼中是不屑和鄙夷。 李逸和那个冷酷的奴隶少年根本看都没有看不远处打斗的状况,他们昂起下巴,各朝一方,冷冷的表情下是没有出手帮忙的打算。 林音不知道这个世界最初的混乱,女子稀少的原因,迫使不少为了子嗣后代、甚至是发泄情yu的男子起了歪念头,有了抢夺的企图,甚至是有些打算霸王硬上弓。 所以不少女子会学习一些基本的防身术,在危机的情况下可以保护自己、或是逃脱魔爪,虽然如今这样的情况已然改善不少,但习俗还是保留了下来,不少女子甚至小时候就开始学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是每个爱护子女的父母苦心地心境。 不过即使周依的身手再好,双手难敌四拳,那么多黑衣人,她也不能一一顾及,不少人已然持刀朝他们逼近。 不想那个平时看着文弱的书生也不是吃素的,看到周依和对方周旋良久,有些寡不敌众,清喝一声,飞快地窜出马车。 “拿起车上的兵器,保护好自己和周围的亲友。”男子一声令下,被吓傻的家仆和伙计立即清醒大半,一个个利索地拿起车队里可以御敌的兵器,紧张兮兮地缩在角落。 不过还是有不少英勇的女子和逼近的黑衣人对战,但情况并不是很乐观,对方训练有素,下手也是狠戾毒辣,有的甚至是一招毙命的。 林音的马车刚好窝在最后,现场一片混战,看着那些四面飞溅的血水,混合着女子的惨叫声,不少残肢断臂的在半空中飞旋然后迅速落下。 林音小脸苍白,手哆嗦着已经抓不住帘子,空气中让人作恶的味道不停歇地蹿进她的鼻子,顺着鼻腔进入胃里,难受得让人几乎想吐,但还是被她硬生生地压制在咽喉中。 林音的眼睛有些无焦距茫然地看着四周,根本定格不住,也不清楚自己该看哪里,但不少逼近的黑衣人让林音忽然意识到对方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对方是蒙面的,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只是从那狠戾如狼的眼眸中,看到的只有淡漠、无情、冷血,望着她好像是看着一个已经死掉的人。 “妻主,小心——”墨棋尖锐又焦急的声音响起,在马车口有些心绪不宁的林音突然被一股大力拉扯着往后仰去。 天旋地转的瞬间,马车已经被对方劈得七八烂,已然看不出原本的样子,马儿也受到惊吓,感觉到危险和杀气地靠近,长嘶扬起前蹄,奋力挣脱开缰绳的束缚,不顾一切地朝相反方向跑去。 林音踉跄了两下,在一只铁钳般有力大手的牢牢禁锢下顺利站定,林音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林音纳闷了——自己只是一介没有武功的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但那十来个黑衣人却是瞅准自己凶猛而迅速地扑过来。 转过头,不意外看到那张邪魅蛊惑众生的脸——英俊如天神,但此刻的李逸却是紧抿着唇畔,刀锋般的俊眉紧拧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这样的李逸带着魅惑众生的气质,霸气而睨斜天下万物,俊朗的面容、英挺的眉目,所有的点点滴滴无形中能将人的灵魂也摄取,林音在他结实有力的臂弯里感觉从未有过的安全和舒适,好似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 一招没有得手,黑衣人迅速反应过来,长刀架起,身体灵活地扭转,目光变得尖锐刻毒,死死地定在秀气女子的身上。 几个人之间迅速眼神交流,之后似乎达成了一致的默契和目标。李逸轻而稳地推开有些呆滞的林音,抽出腰间的软剑,眼神凌厉锋芒,如同一只被吵醒的猎豹。 消薄的刀片映照着他冰冷的脸,像是一尊没有情感的雕塑。男子持剑而立,像是守护神般坚毅。 林音有片刻的怔住,直到耳边响起清脆地刀剑相撞声,才一下子回过神,开始慌不择路地逃跑,找寻合适的躲避地方。她当然没有忘记身边其他两个男子,拉着他们就像是一只掉进米缸的老鼠,开始不分方向没头没脑地疾驰。 跑着跑着,那些刀剑相碰声慢慢淡出自己的听力范围,林音在稍稍放心地放慢速度,只是她转头的刹那,发现身后跟着的居然是自己最不待见的两个男子,而最称自己心意的墨棋不知道在奔跑中落在了哪里。 林音急急刹住疾驰的脚步,慌张地四处找寻,她跑得气喘嘘嘘,隐约觉得口腔中有腥甜味浮现,空气沉重如同刀刃,林音没每呼吸一口,就感觉咽喉被刺痛一下。 第71章 第二十六话 野外过夜 不仅没有看到墨棋的人影,连周依她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周围静静的,一点人气也没有,林音不仅害怕地握紧了身侧两个男子的手,小心翼翼地走着,像是怕踩到地雷。 四周是大片的丛林,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林音不禁诽谤,这古代环境是好,就是树木实在是太多了,一到晚上,yin森森地恐怖。 侧过头,看着一脸警戒的李逸,他优美的侧脸依旧摄人心魄,但林音像是突然被什么刺到,飞快地甩开紧握住的对方手,同时移开视线。感觉李逸似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但胆小的林音却没有勇气和他对视,连大声质问的勇气和理由也没有。 ‘沙沙’突然从不远处的丛林里传来两声低不可闻的声响,但在万籁无声的深夜里却是尤为醒目,林音原本放松的心又被蓦然吊紧,大气也不敢出。 李逸在异样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身形一动,飞快地朝着目标赶去,几个轻快无声的起落就让他到达那堆发出sao动的草动。 手中细薄而锋利的软剑不知何时已紧握在手中,林音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脸淡漠冷酷的血眸男子,看着他轻如飞燕的身形,凌厉而轻快的剑法,全身带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年轻的家主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的变冷。 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可能是装扮成傻子来欺骗自己,让自己泻下那些冰冷的围墙和装备,但这样突如其来的结果,还是让秀气的女子始料不及。 男子的手法凌厉而稳重,身躯优美如猎豹,带着蓄势待发的蓬勃力量,那两个追上来的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对方迅猛而凌厉的招式一招毙命。 算上这次,他总共救了自己两回,但林音压抑的心底依旧不能释怀,她最不能原谅的就是别人的欺骗,因为欺骗后的伤害和痛苦,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看着李逸手起刀落,利索地解决掉两个跟上来的黑衣人,那微热的血红液体喷溅在冰冷的空气中,预示着黑暗的到来、一条生命的结束。 这样血腥而暴力的场面,林音看着也不是无动于衷,但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虽然他们是来追杀自己的,但秀气的女家主终究不想以结束对方生命为最终的落幕。 看着李逸没有表情的俊脸,林音沉重而压抑的心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感,说不清又道不明。 月上中天,大地上扑满了一层银灰色的光芒。毕竟是中秋节左右,皎洁的月光扑闪在每个人的脸上,应在每个人璀璨的眼眸里,带着说不出的感伤和无助。 林音有点漫无目的地走着,身体已经极度疲乏,就随便找了空旷的地方想坐下休息,但沉默的李逸却是毫不留情一把将她抓起,拖着她疲倦的身躯大步向前走去。 “李逸,你干吗?你快放开我,你抓疼我了,知不知道!快放开我!”林音的精力已经在白天的逃亡中消耗殆尽,她只能在李逸的钳制下,无力地随他拉扯前进。 李逸对于女子严厉的质问无动于衷,只是手腕的力道微微放松了一些。直到找了个比较隐秘的地方,李逸才放开钳制住林音的手腕。 那个冷淡的奴隶少年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跟随在他们身后,一双如狼般锐利的眼睛悄无声息地打量着、暗中观测着。 筋疲力尽的女子顺势倒在地上,秀气的脸上的表情有些空洞,她慢慢蜷缩着坐好,接着紧紧抱住自己双臂,将脸埋在双膝中,开始无声的抽噎, 她拼命地将内心的害怕和痛苦压抑住,告诉自己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子。她感觉原本自己的心智还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成熟和坚强,这样一个混乱而不公平的世界,自己又能待多久呢? 没有任何亲人好友的帮助和勉励,自己一个人能在这个处处是陷阱和yin谋的世界里能生存下来吗?这样的生活好累,好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上一次的绑架和遇刺,已然在她并不是复杂的心底留下了太深的恐惧和yin影,她突然很想逃避,她想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而且绝对公平公正的世界里。 可是这样的世界根本不存在,她不会讨好人,她不够圆滑,就是在现代社会中,也是处处碰壁和遭受不公平的待遇。 现在和大家走散了,林音更加沮丧害怕,精神萎靡而内心压抑,毕竟是一个弱女子,她的内心还不是那么强大,足以克服所有的害怕和焦灼。 无声地哭泣了一会,林音的内心终于稍稍平复和安稳下来,抬起头,自己的面前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一堆篝火。 眼眶和鼻尖红红的,林音呆呆地看着跳动的火苗,明灭间蒸腾着她眼眶中的泪水。现在的她什么都不去想,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而且一下子又是那么多事情,林音的心彻底乱套,根本无法拼凑起来。 说实话,现在的她根本不想面对李逸,尤其是邪魅正常的他,带着冷酷无情的色彩。林音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变成痴呆的孩童过,还是说从头到尾都是在装扮成痴傻的样子欺骗自己,但即便是这样,她依旧不敢去证实。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能改变如今李逸已然恢复正常的结果。那个会对自己撒娇的大男孩;那个一直姐姐地喊着、依赖自己的大孩子;经常和自己闹脾气撅嘴、甚至是无理取闹的样子。 所有的一切都不像是刻意装出来的,林音漫无目的往篝火中添加干的树枝,心情极度压抑和沉闷,年轻的女家主苦笑一下,之前做的种种打算,怕是要一一取消了。 心情灰暗的林音没有任何胃口,但肚子却不合适地咕咕叫起来,不想吃东西,但胃开始剧烈地抗议。 而李逸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沉默着垂下眼皮,篝火映照出他yin晴不定的脸,看不清楚他脸上具体的神色,似乎是悲伤,又似乎是无奈。 林音转过头,却发现那个奴隶少年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唰的一下子站起来,虽然精神不是很好,但依旧不能掩饰眉宇间的关切和担忧。 “他去弄晚饭了!”李逸依旧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不动,波澜不惊地开口。而恰好此时少年双手双脚着地,如同野兽捕猎回来,嘴里叼着一只刚死去的血淋淋的野兔走来,将东西轻轻的放在秀气女子身侧。 接着他没有任何言语和眼神,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林音先是呆愣,接着喜不自胜,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心底终于有了淡淡的安慰,想着自己这多天的遭罪终于有了回报。 激动之下,眼眶不自觉的又红了,却是欢喜的泪水,之前郁闷和无助的心情也微微有了改变。林音看着被扔在地上的动物尸体,虽然惨不忍睹,可以说是血肉模糊,但看着它像是看到了一盘美味的食物。 面色苍白的纤细少年依旧是一副不愿看她的趾高气扬样子,但他的行为里的关切和在意却是显露无疑,林音原本黯淡的黑眸中有了笑意,突然脑海中灵感一现,秀气的女家主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突然之间干劲十足,双手将衣袖一掳,将那一潭东西开始麻利地整理,虽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林音幻想着最后的烤肉,开始不能控制地流口水。 不一会,丛林里飘出阵阵的幽香,几乎将人肚子里的蛔虫都引诱出来,奴隶少年和李逸纷纷侧目,但触及到林音玩味而意味深长的眼神,又都飞快地转过头。 虽然肚子抗议良久,但林音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也没有吃太多,她顺其自然地将一部分分了一直偷瞄烤肉的奴隶少年, 虽然对方拒绝了一下,但看得出他眼神里的渴望和垂、涎,林音没有说穿,只是含笑着继续将东西递出。 看着坐在不远处的邪魅男子,他只是安静而沉默地坐在那,看似随意,但其实林音知道他是把风,防止有人靠近。 他高大的身影带着说不出的寂寥和无奈,林音心下不忍,虽然有些闹脾气,但还是将已经烤的食物给他送了一些。 虽然是递到对放手里,但林音当初垂着头,根本没有看李逸的表情,她也不敢看,虽说被欺骗的人是自己,但林音却不敢理直气壮地面对他。 李逸也没有说什么,依旧沉默地从年轻女家主手中接过食物,只是两人的手指在不经意间突然触碰了一下,林音像是被什么电到了,迅速地缩回手。 林音匆匆坐回原地,奴隶少年很不是高兴,无声地扯了下林音的袖子,似乎是因为女家主把他辛苦捕获来的食物给了李逸,这样的情况让年轻的女家主有点苦笑不得,看不出来,这个奴隶少年还是一个很斤斤计较的孩子。 “对了,我决定给你起个名字,一直没有名字也不知道喊什么好呢!”林音迅速转移话题,拿出那张已经被揉皱得不像样子的白纸,但上面几个黑字依旧看得清楚。 第72章 第二十七话 顺利汇合 “姓氏就用我的林吧!”秀气女子可爱微笑着,一脸的和颜悦色和刻意地讨好。好像片刻的追杀和死亡没有在她的心底留下任何yin影。只是她不知道这样一句不经意的话,却是让两个男子的心底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奴隶少年怔怔地看着一脸兴奋的林音,神色恍惚、眼神复杂,不知道他心底想些什么。这样关切的林音即使冷漠的李逸也不忍拒绝。 少年异样的神色让拿着纸张凑到他面前的林音有些不自然起来,咋舌想着自己真是粗心,虽然之前教过少年一些简单的识字,但他终究不是清楚地认识所有的字体。 “呵呵——看我粗心的,居然忘了你可能不认识。”年轻的家主讪讪的收回手,打算逐字念出来,解释一下每个字的寓意。但收到一半的手却被少年一把抓住,神色复杂而深沉地看着有些尴尬的秀气女子。 少年又定定地看向纸张上那几个有些歪歪扭扭的字,最终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点中其中一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带着说不出的磅礴气势和坚毅的神色。 手腕的力度和手指的动作一贯行云流水,像是在指挥千军万马时的坚毅和冷定。虽然依旧是冷酷的拽样子,沉默而冷静,但似乎在决定其中一个字时,少年的神色变了,变得让林音看不懂,更是看不清。 林音觉得自己也变了,以前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她是从来不做的,人家不理我,我也懒得理别人,这是她一贯做人的原则。 她从来不会去顾及那些冷酷面具下受伤的心,不会去管理那些经历过太多苦难而显得沧桑无助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但落入这样一个陌生的时空后,她突然觉得很无助和孤单。 没有一个人会帮助自己,可她不想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那样太冷了,所有她试图去帮助那些被孤立和冷却的人,或许不会再那么冷,说到底,她依旧是冷漠自私的人,虽然对别人很好,但其实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温暖。 林音一看少年指出的字,开心地笑了,“林旭,以后,你就叫林旭,旭就是刚出生的太阳。”林音一脸的激动和高兴,兴奋的嚷个不停,心底美滋滋的,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不远处的李逸安静地吃完手里的烤肉,神色落寞地看着篝火另一侧热闹的情况,俊美的容貌下是落寞无助的神情。 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能融进他们的生活中呢?为什么自己总是被排斥的那一个?李逸低不可闻地叹息,带着说不出的惆怅和忧伤。 恰好此时林音抬头,高兴的神色定格在她秀气的脸上,看着从来都是冷酷霸道的李逸居然有如此软弱无助的样子,反倒好像是自己欺骗了他。林音想说什么,但她微微干裂的嘴无声地张了张,最终犹豫着闭上了,什么都没有说。 虽然李逸近在咫尺,但林音还是刻意忽视他浓重的气息以及不时投掷过来的热切目光,小时候不是没有被那些带着恶劣捉弄心情的同龄孩子欺骗过,当时单纯而傻傻的自己从来没有怀疑,即使事后知道了真相,难过和伤心也是短暂的。 终究是小孩子的心性,很快又会忘记了,因为想要朋友,不想自己孤单单的一个人,所以林音还是会刻意装出乖巧的好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欺骗的事情也时不时的发生,但当时她已经学会冷漠对待,毕竟那些人并没有真正入驻她年轻却坚韧的心底。 她时时刻刻防着身边每一个人,不轻易相信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却轻易地相信因为自己而变成孩子心智的李逸,把他当做最亲近的人来宠,无论是对方多么不合理的要求,她都会忍耐,尽量的满足。 所以才会在知晓真相的那一刻,不能轻易的原谅。因为在乎、关心,所以才会装作冷漠,无法轻易的释怀。即使自认成熟的林音也没有一下子就清晰地明白这个道理,即使明白了,她依旧不能轻易原谅李逸。 秀气的女子这回算是找到了人,她抓着林旭就开始天南地北地聊,即使说着口干舌燥也不愿意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周围那种透着诡异和邪魅的寂静就会瞬间将她吞噬,会一下子感觉到浓浓的孤单,所以她不敢停下来,只是下意识地说着什么,让自己微微沙哑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回荡。 说着说着,林音的意识开始浑浊,原本就筋疲力尽身体已经不能抑制地疲倦和沉重,上下眼皮也打架。但她嘴里依旧咕哝着说着什么,很快她清脆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只能平稳的呼吸声。 林旭看着即使睡着依旧抓着他胳膊不放的女子,第一次感觉被人依赖和信任很好。他不受控制地伸出手,着迷般轻轻地抚摸了了一下女子柔软的黑发。 一直佯装如磐石的心,似乎已经开始皲裂,如水流般温暖的液体开始包裹着少年冰冷而伤痕累累的心。即使只有一点,但不能控制胸腔中无限放大的兴奋和高兴。 一直紧抿的冷酷嘴角在他不经意间慢慢上翘,这个女子其实和自己一样,她看似自由洒脱,其实和自己一样孤单无助,她害怕一个人。 林旭这样想着,不仅握紧了女子白皙纤细的手,带着说不出的怜惜和痴迷。李逸静默地看着篝火旁两个相互依偎的人影,心中的热度在篝火的映衬下一点点的冷却。 林音做了一个梦,一个不算长的梦,梦里,爸妈在吵架,依旧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林音站在一旁,事不关己地看着他们吵,突然之间觉得满满都是幸福。 妈妈一边吵,还不忘翻腾锅里煮的菜,锅盖掀起的那一刻,林音闻到自己喜欢的香味——是辣子鸡。顿时一向精明成熟的女子,居然露出小孩子的谗样,她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想提前吃上一口。 锅里的鸡肉泛着诱人的色泽,散发着勾人的香味,让人垂、涎三尺。林音匆匆取了几块已经熟透的鸡肉,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碗里。 “看你那馋样,急什么,跟你老爸一个样。”老妈愤愤地骂着,但没有阻止林音猴急的行为。有的吃,林音也懒得回嘴,捧着碗里几块散发着香味的鸡肉,找了个角落,慢慢享受到嘴的美食。 在古代,即使是林音亲自下厨的食物,因为配料稀缺,味道简直和猪食没有任何区别,而现在居然能吃到老妈的拿手菜——辣子鸡,林音早就被馋的口水都流,刚抓了个滚烫的鸡块,要塞进嘴里,身体居然被人剧烈地摇晃,到嘴的鸡肉就这样没了。 林音气愤的睁开眼,捂着没有饱口福的肚子,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打扰了自己的美梦。年轻的女家主很是气愤,毕竟刚苏醒,一副睡眼惺忪的迷蒙样子。 身侧依旧是那个神色淡漠的奴隶少年,他一只胳膊被林音当做是枕头睡了一夜,另一只手坚定地放在林音单薄的肩头,不耐烦地摇晃着。 林音不悦的蹙眉,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要摇醒自己,打断那段没有做完的美梦,这是她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梦见父母。 少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举起自己被林音压了一夜的手臂,微微活动了一下。林音立即尴尬地垂首,自知理亏,也不敢看周围,感觉脸颊开始发烫发热。 少年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的不自然,将衣袖放在林音眼前,脸上是不能抑制的嫌弃,袖子上是一块块可疑的水印。 林音再也不能克制,脸颊哄的一声红了,骤然地难为情起来,脸颊像是火炉般滚烫绯红。年轻的女家主难为情地咬出唇畔,想说道歉的话,但支吾了半天,依旧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林音——林音——”尴尬中的秀气女子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呼唤是如此的悦耳和赏心悦目。 她立即抬头,惊喜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如果没有猜错,这个粗狂而沙哑的声音应该是周依。 视线里很快飞奔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黝黑而粗狂的女子虽然是一脸的疲倦,但也难以掩饰眉宇间找寻到林音的急迫和欢悦。 林音也是笑着站起来,刚站定,对方已经奔跑到她面前。 “林音——”周依欢喜地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其中包含着关切、担忧、挂念、思念。高大的女家主喜极而泣,她魁梧的身体似乎再也抑制不住,开始微微颤抖。 “我没事!”看着流泪的好友,林音心底也是一阵发酸,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她扯住欢快而轻松地笑,安慰这个像是孩子般哭泣的好友。 “林音——”周依的声音哽咽在咽喉中,努力想说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不能清晰而连贯地吐出一句话。 神情激动的周依突然将她一把紧紧抱住,像是害怕失去对方般,紧紧搂着怀里,同时还在原地转了两圈,劫后余生的快乐和重逢的喜悦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她们并不强大的内心。 第73章 第二十八话 和韩钰的不期而遇 所有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古怪和尴尬,纷纷不自在地侧过头——非礼勿视,被紧紧抱住的林音也不自然地咳嗽两声,“大姐,你不要这么激动!!!” 周依情绪波动如此之大,有点超出她的预料范围。转了两圈后,周依依言听话地放下怀里纤细的女子,但眉宇间的激动依旧不能平静,让神色尴尬的林音动容不已。 其实近距离看周依,她长得还算俊美,只是皮肤过于黝黑,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烈日曝晒所致。五官精致而小巧,一张适中的嘴唇带着唯美的线条。而此时她一向炯炯有神的眼角居然有晶莹的泪水在流动,脸上坚毅的神色似乎有了松动和破裂,这一点让林音无措起来。 看着周依略憔悴的脸,知道这个女子可能一夜担忧着自己而没有睡好,林音愧疚之情愈加浓烈。几乎都不好意思抬头,她刚想开口说什么,一道柔和而关切的声音打断了她。 “妻主——”墨棋从人群中走出,依旧是单薄而纤细的身影,带着如竹的坚韧,美丽的桃花眼也是黯淡无光,其中的疲倦和劳累被点点星光遮掩。 “我没事!”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墨棋,林音心底愧疚和幸福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把无形的火焰在燃烧。扫了眼他们身后那些疲惫的家仆,有的人几乎站立不住,林音心底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自己一定要变得强大,变得可以保护自己,不让自己身边的人为自己操心而担忧,年轻的女家主握紧拳头,一脸的坚毅和决绝,乌黑的眼睛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慢和冷静,如同一片冷风里的落叶。 坚强而无畏地和这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寒风做着坚韧的抗争,不因自己的渺小而卑微,不因自己的弱小而绝望,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成为强者。林音的心在疯狂地叫嚣着、呐喊着,对于那些不公不正,要用自己尖锐的声音划破这个灰蒙蒙的天空和大地。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她不想死,她不想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自己身边人的安宁,她做不到那么伟大和无畏,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一个平淡的女人,她没有佛家弟子看破红尘和生死的觉悟,也做不到那样的博大和宽广的胸襟。 对面高大的女家主一顺不眨地看着清丽女子突然变得沉稳和坚毅的神色,那样冷意而傲慢的林音带着让她有着着迷的气势,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在她的脚下,觉得呆着她的身边是一件让全世界幸福的事。 渐渐地,她黑亮的眼中似乎又夹杂着什么其他的东西,疾驰而过,让人看不懂,不等林音仔细,她连忙尴尬地避开目光。 这样的周依透着古怪,让回过神的林音感觉有些诡异和寒冷,有种毛骨悚然地错觉,好似自己是只落入圈套的小羔羊。草草地扫视一圈,秀气的女家主感觉自己身边的每个人神色似乎变得不同寻常,就是出了趟汉阳,就变得如此诡异。 “我们回去吧!”气氛有点尴尬,虽然大家的样子很是狼狈,马车行李什么都没有,但林音的心底还是开心的,至少还是有不少人活着,虽然其中不见了几张自己熟悉的脸旁。 如果可以平安的回到家,对经历这些多变事情的林音而言,是不幸中的万幸,每个人的脸上依旧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慌张,一行人的行径速度比较慢,却是慢悠悠地沿着官道前往下一个城镇。 林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体制特别虚弱,还没走几步,就不能抑制的气喘吁吁,感觉手脚发软,每走一步,身体沉重如铅块,虽然不是yan阳,但林音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头晕目眩。 “妻主——”细心的墨棋亦不亦随在女子身侧,一脸的关切和担忧,他用自己并不健壮的身躯托住秀气单薄的女子,以至于不让这个虚弱的女子倒下。 “谢谢!!”林音侧首,对一脸温和关心的清水男子淡然一笑,微微苍白的脸颊中带着病态的红晕,呼出的热气几乎碰到男子清秀的脸颊。 ‘咚咚’身后的地面传来巨大响声,引起了一行人的注目,大家纷纷回转头,是一行商队浩浩荡荡而来,扬起滚滚厚重的烟尘。 林音原本是请求对方的打算,但觉得这样求助陌生人的行为很是贸然,不敢随意开口,毕竟是不久前才经历那些险象生还的事,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所有人如同惊弓之鸟,到处小心翼翼、有一点就风吹草动就风声鹤唳。 揪紧着心看着那些商队走近,之后也没有停顿就扬长而去,马蹄和车轮的咕噜声在林音的耳边清晰的回荡,地面也隐隐有了震动。 林音刚送口气,还没吐完,商队中有一辆奢华贵气的马车居然从浩浩荡荡的大队中出列,接着马车向站在路边的一行人靠近。 随着车子的靠近,林音似乎隐约闻到淡淡的幽香,舒适中带着沁人心脾,秀气的女子疑惑的蹙眉,对于这辆莫名靠近的马车露出浓浓的不解。 马车行径的速度很快,但在林音看来却是异常的缓慢,她感觉胸腔里的心脏似乎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在疯狂而剧烈地跳动,几乎要跳出咽喉。 骏马在她面前仰嘶稳稳停住,厚重的马鼻出喷出重重的热气,吹打在林音娇嫩的脸颊上,宽大厚实的马蹄在地上来回扒动,扬起一阵不小的烟尘。 ‘咳咳’,林音用宽袖掩住口鼻,但终究没有来得及阻止一部分尘土被吸入口腔咽喉中,不能抑制地咳嗽了两声。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缓缓挑开了车帘,接着一张媚如狐狸的脸露了出来,嘴角上翘,他净白的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美目里是水意荡漾,勾人心魄,但林音似乎从他的微笑中看出了嘲讽和算计。 他的眼中虚假而官方的微笑在看到邋遢的林音时,明显一震,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状况。 “果然是林家主,我刚才在马车上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依旧是那种酥软媚人的腔调,带着软软糯糯的撒娇,说实话,着实把林音吓的不轻。 没有想到居然会碰上狐狸男——韩钰,当时形象俱毁,一片狼狈的林音有种想去撞墙的冲动,这可是关乎面子的事情,以后这可是有把柄落在韩钰手里,在商场打滚,和他相遇是必然的。 “韩家主,可真是眼尖呀!”林音冷哼一声,平和的声音中隐隐有了讥讽和嘲弄。她双手环胸,微微傲慢地侧过脸,实在是不想看韩钰那张可恶到极致的脸,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一拳打上去。 “多谢林家主谬赞,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眼尖。”韩钰露齿一笑,还微微歪头,雪白的虎牙露出,配上他人畜无害的表情,真是让人目眩神迷,“不知林家主发生什么事,为何如此狼狈?” 女家主心底狠狠唾弃了一把,这个狐狸男还真是爱演戏,这么聪明顺溜的脑袋瓜,会不明白她话语中掩藏的讥讽?打死林音也不相信,但表面上还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哎,一言难尽。”既然他这么爱演,那自己陪他演! “距离下一个城镇还有不少路呢!林家主若是不嫌弃,和我们一路,顺便可以带林家主一程。”韩钰抬首,看着渐渐yin暗的天气,好心的提议。 秀气的女家主似乎为难了一下,垂首犹豫了片刻,但眼角的余光瞥到身后那些劳累不堪的家仆,最终一咬牙,点头同意了,“那就劳烦韩家主了。” 周依站在一旁也看出了女子的犹豫,明白这个人情债是难还清楚的,扫视到哀声叹气的人群,心下一犹豫,但走出的步伐很快止住,因为林音已然点头同意。 随着年轻女家主的同意,人群中爆发了欢愉的呼叫和掌声,虽不是很高,但显示了大家希望的心。 “妻主!?”墨棋一直静默地陪在她身侧,不言不语,但在必要的时候会出声提醒,看出林音和韩钰同坐一个马车的尴尬,墨棋低低地唤道。 林音侧头一个舒适的微笑在她娟秀的脸上舒展开来,无声安慰着身侧纤细关切的男子。 墨棋的眼眶突然不能抑制的发酸发se,这个女人虽然不是最坚强的,但她一直用最温和善良的一面保护自己、安慰自己。从来不让自己担忧,有什么苦水和痛楚都是自己一个人承受,用她单薄而消瘦的身躯。 这一次经历——匆忙中,林音突然和自己走失,当时的自己吓得六神无主,连呼吸也停止。这时他才忽然意识这个女子在生命中对自己是多么的重要,才惊觉自己若是有一天失去了这个女子,自己的生命该这么继续呢? 墨棋垂首,露出白皙优美的颈脖,带着几分青se的害羞。魅惑的桃花眼中是滚动的泪水,但这个泪水是幸福的,他不禁握紧身侧女子单薄的手掌,幸好,她没事,她依旧平安地在自己身侧。 第74章 第二十九话 飞来横祸 “林家主,要不是来点糕点。”韩钰从马车的隔间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一脸笑眯眯地靠近,但就是这样看似亲切的韩钰,却莫名让林音感觉有一股yin冷的寒气从四面八方不断涌出,强烈地一波又一波地侵蚀自己脆弱的心脏。 宽大的长袍穿在他的身上丝毫不嫌累赘,还有一种飘逸的感觉,笔直修长的身躯,配上精致唯美的五官,完美地挑剔不出一点毛病,可是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美男在林音面前晃荡,却让林音觉得是幽灵在面前飘忽。 “呵呵——不用。”林音立马把凑到自己面前的木盒推开,同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虽然她的确是饿得前胸贴后背,除去昨天晚上吃了一些兔肉,她还没来的及吃早饭呢。 但已经让韩钰载自己一段,这算是欠了对方不少的人情,她可没有忘记自己之前没有欠韩钰人情,还被他整的不轻的状况。要是自己再多欠他人情,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灵敏的鼻子早就闻到木盒里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但林音坚定的告诉自己一定要防守最后的底线。不能在这个一直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中的男子面前彻底落魄,林音还是想垂死挣扎地维护自己最后可怜而可悲的尊严。 韩钰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不肯妥协的女家主,璀璨明眸中是难得的笑意和深意,似乎早就看透林音的那点小心思,只是笑而不语地没有揭穿。 “妻主,吃一点吧,到下一个城镇还是有不少时日的。”意外的,乖巧静默地墨棋居然接过了那个木盒,轻柔的放在膝盖上打开,取出其中色泽诱人而精致的糕点,递送林音的嘴边。 林音愣愣地看着第一次擅自行动的清秀男子,清澈的眼眸中是浓浓的不解。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墨棋手中的糕点吸引住,这种糕点还是林音第一次看见,在她并不宽广的意识中,这个破旧的古代,什么都是落后的,连菜油都没有,能有什么好吃的零食、糕点? 不过眼前的这块糕点做的很精致,看样子也是可口诱人,林音摸着已经开始抗议的肚子,再也忍不住,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咳咳’随即,女子有些痛苦地弯下腰,捂住嘴巴,拼命的咳嗽,韩钰见状,有些无奈地摇头叹气,同时不忘好心地递了杯茶水。 林音抓起茶杯,也不试温度,就直接往嘴里灌,果然,下一秒,女家主嘴里的糊状物混合着液体一起凶猛地喷溅出来。 林音张大了嘴巴,拼命的呼吸,好似一条离开溪水的鱼,对面的韩钰依旧笑得春风得意、人畜无害,好似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妻主!”墨棋一声尖叫,飞快地扑到林音身侧,一脸的担忧和关切,看着神色痛苦的妻主,清秀的男子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剜去一块。 墨棋抬起头,微微撇过头,淡淡地看了眼神色坦然的男家主,那样冷清的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尖锐和冷意,似乎瞬间就能将人冻结。 看着林音嘴里不断喷出的东西,韩钰狡猾的眼中露出嫌弃的表情。对墨棋如刀刃的目光也是视若无睹,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林音将嘴里的东西吐完,感觉全身似乎虚脱了一般,身体软趴趴地,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妻主,你没事吧!”墨棋放下精致的木盒,将全身瘫软在地上的狼狈女子扶起,神色间的自责和愧疚几乎将他湮没。 林音坐在位置上的时候,全身乏力,只是想着身侧坐着那个时时让自己坐立难安的男家主,女子原本的苍白的表情立即就萎顿,吃在嘴里的美食也完全变了味。 不过幸好,韩钰并不是以鄠县为目的,他也只是刚好路过。七大商会的总部是在央都,那里算得上是整个都则王朝的经济和文化中心,繁华和富裕程度是不言而喻。 在新的城镇点,经历劫匪一事的大家身心疲倦,虽然有韩钰的出手帮助,但林音还是忐忑不安,打劫过后的第二天就碰见韩钰,事情未必发生得太巧合了? 而那些狠戾凶残的黑衣人引得年轻女家主不得不怀疑,这究竟是一群凶残的劫匪还是有心人派来的杀人?结果究竟怎么样?没有江湖势力的林音根本无从查起。 “林家主,一定要记得韩某哦。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去鄠县做客。”马车渐行渐远,那个下巴尖尖的男家主倚在马车窗口,细密的长发被轻轻的拂动。绝美的男子眯起眼,慵懒而风、情万种地开口,像是一个即将远行的情郎对自己心爱的女子细心地嘱咐、交代和依依惜别。 已经洗漱过,脱去一身风、尘的女家主站在临时休憩的客栈前, 目送韩钰男家主的离去,女子小小的脸上满是期待,一双清澈璀璨的明眸好似在说,你快点走吧,你快走吧。 看着没有丝毫留恋的女家主,韩钰微微叹息,感叹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子,敢情自己不辞辛劳,讨了前往榆关的苦差事,更是日夜间程。想尽快地赶到她身边,了解她的情况。没想到这个女子是如此的不领情。 “回去,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看着那行商队化为目力不能及的一个黑点,早就急不可耐的林音立马转过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粉红的小舌微微曲卷,秀气的脸上是放松的惬意。 “等一下!”墨棋突然停住,伸出手为她缕好耳鬓被风吹乱的细发,慵懒的林音一下子被怔住,呆呆地看着身侧温和善意的清秀男子。墨棋一直是个温柔细腻的男子,他像是一尊玉佛像,即使远远坐着,什么都不说,全身依旧散发着温润的气息,让人感觉很舒适、很淡然,懒洋洋的,似乎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惬意地舒张开来。 林音神色恍惚,被墨棋温柔可人的样子迷得晕乎乎,很快反应过来的她立即难为情起来,看着长身玉立清冷男子,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嫡。 “快回客栈休息一会,累死了,累死了——”林音立即大声嚷道,掩饰自己不自然的样子但她越是这样,无疑是心虚的表现。男子笑得温润如玉,嘴角的笑意在看到林音自言自语的行径后慢慢延展开来,璀璨的桃花眼中满满是幸福和甜蜜。 刚洗漱完换下一身脏衣服的李逸原本抬起,墨棋眼底温暖的笑意和幸福在那一刻,化为无形的讥讽和利剑,呼啸着向他刺来,将他一直伪装的坚强狠狠劈成两半。他健硕的身躯不能抑制地摇晃了两下,接着痛苦地捂住心口,感觉自己一直保护自己的坚硬铠甲,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虽然比预计的迟了好几天,但林音一行人还是顺利回到了鄠县,除去第一天徒步行径了一段路程,后来的事情还是比较顺利的。在新的城镇落脚后,周依就尽心尽力地置办了不少回程的交通工具。 周家还算的上是有名望的大商户,在别的县城内都是有些合作伙伴,只要亮出你是周家的女家主,那些女老板这些小忙还是会帮助的。 林音欢快地从马车上跳下来,之后极其不雅地伸了个懒腰,将全身的筋骨都舒展开来,她懒懒的闭上眼,将胸中的浊气都吐出。 坐了好几天的马车,林音感觉自己全身的筋骨都被跌散了。不过相对于之前的劳累,一想到能回家,可以有柔软的床榻,有热腾腾的饭菜,还有热水澡,女家主受伤的心底就不能抑制的一阵激动。 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这几天因为之前打劫的经历,在大家的心底还是蒙上了不小的yin影,所有人白天只是拼命的赶路,四周的氛围都是死气沉沉。 李逸因为身份被揭穿,有些尴尬,自动离林音远远的,什么解释都不说。林音也懒得去顾及他,他不来找自己,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对方。 走过熟悉而繁华的街道,林音有种故地重游,劫后余生的错觉,女子垂首微微感慨,虽然名义上她的家和店铺是在这里的,但她的心终究不在这个封建野蛮的古代。 纷纷有行人投来可怜的目光,有的甚至啧啧叹息的摇头,其中还不乏自己店铺的老顾客。林音一个心下不安,不明白这些人的目光是什么含义,难道自己不再的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林音疑惑地蹙眉,有些不解地看向身侧如影随形的墨棋,温和的男子却也是回给她一个不明白的眼神,两人用眼神暗暗交流了一阵,之后不禁加紧了脚步,往自家店铺的方向奔去。 看着自家的店铺变成一堆废墟,早已面目全非,乌漆麻黑的块状物,到处横着的残垣断壁,林音当下一个没站稳,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 身体摇晃了两下,她想努力站稳,但被抽干的身体已经没有那个力量支撑住自己。最终头一栽,身体沉重地往下倒去。 好想就这样睡去,也好想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境,那是一个备受打击的梦,可只要一醒过来,一切还是好好的,梦中可怕的一切会化为泡沫和碎片。 第75章 第三十话 墨棋的恳求 林音自欺欺人地想着逃避一切,陷入混沌的意识中,最后落入了一个厚实稳重的怀抱,在那个怀里,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和安全,意识模糊里,她似乎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关注着自己,和当初自己生病时一样,那样浓烈又哀伤,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却又靠近不了。 她突然很想睁开眼,看看这个男子究竟是谁,是墨棋?但似乎不想,墨棋温和无害,他的目光即使浓烈,也不会如此尖锐犀利,好似一把尖刀,能硬生生将人破开。 终于,不知道在混沌的意识中呆了多久,林音终于感觉自己的身体可以动弹,疲倦和沉重的疼痛压制在胸口,她幽幽地睁开眼,看到床榻旁墨棋关切而憔悴的脸。 林音定定地看着对方柔和的脸颊,紧闭的眼眸下是一道浓重的yin影,羽扇的睫毛,白皙的肌肤,高挺的鼻梁,熟睡的墨棋像是一个乖巧可人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犯罪。但总感觉少了什么,上次醒来的时候看的也是墨棋,但感觉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林音自己也说不清楚。 转念一想到自己几个月的心血毁于一旦,胸腔中似乎有什么要呼啸着喷涌而出,怎么也压制不住。女子咬紧了牙关,把那些想宣泄又找不到出口的委屈和不平强硬地压回心底。 “墨棋——”林音长长地吐了口气,轻柔出声唤道,她原本苦se不甘的表情也变得平和安详,好似那些罹难的事件从未发生。 但心底拼命叫嚣的窝囊和委屈并没有随之表情的松动而烟消云散,它们只是暂时被搁置在心底某个最暗黑无光的角落,不知哪一天会呼啸奔腾着卷土重来。 “妻主!”林音低而稳的呼声让一直浅睡的墨棋立即转醒,望着床榻上神色依旧疲倦虚弱的女子,故作坚强地对自己微笑,但从来不懂完美掩饰的明眸里盛满了说不清楚的哀伤,又怎么能躲过他的厉眼。 那样苦se而压抑的神情,如同曾经伪装许久的自己,久得似乎已然带上了虚假的面具。曾经面对那个暴戾的女家主,他小心地捉摸着对方变化无常的脾气和心绪,慢慢揣度她话语中深沉意思,默默忍受着她的暴打和折磨。 突然之间,男子眼眶发se,感觉得坚强了很久的人却不再坚强,墨棋也完全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音,只能看着她将自己的心蜷缩起来,像是乌龟般躲在角落。 伴随着女子经历的种种挫折和苦难,他也深有感触,而林音经历的这些,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和压抑,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痛苦。 蓦然,清冷的男子痛恨气自己的无能和弱小,在关键时刻只能无用地陪在这个女子的身侧,什么也做不了。 就好比上次,林音淋雨后突然生病,当时被救出的他还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想着即使这个女子死了,自己也没有损失。但这个女子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笑着安慰自己,仿佛生病的人是他,让心虚的他着实深深愧疚。 对这个女子的改变,他一直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所以即使是这个女子让自己着手店铺的事,他在各方面也是有所保留的,对于店铺的事情并没有尽心尽力。 而曾经自己那些卑鄙而黑暗的怀疑和质疑终于在林音一次又一次温馨又安慰的笑容下土崩瓦解,击退得粉碎。她从来都是为他着想的多,即使自己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侧夫,但在她的眼中,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她的心如同明镜般透彻雪亮。 在女家主不顾一切买下那些奴隶少年,同时还花心思教对方识字说话做事,耐心地教会对方生活方面的自理能力。 即使奴隶少年对于女家主的好意无动于衷,态度变得恶劣极致,但林音却没有丝毫的怨言和不满,依旧耐心,好似对方是自己辛勤养育的孩童。 从那时开始,他就深刻地明白,眼前顾盼浅笑的女子已然不是原本的林音,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她们的思想反差如此之大,让人诧异和震惊。 也不知何时起,连他也不清楚,他的心不再是原本的麻木和死静,在林音一句句关切和维护的话语中变得鲜明,在女子关切而忧心的目光中悸动不安。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关注林音,不能压制自己的目光不跟随着那纤细的身影飘动。看到她对别人露出善意的浅笑,哪怕是不经意的,自己的心开始不满地酸se。 那样不满而不甘的情绪让墨棋迷惑而害怕、担忧而紧张,几乎让他变得不再认识自己。想逃避的心在第一时间涌出,但看着她一步步向别人靠近,内心忿忿不平地叫嚣着,将自己的心痛苦地煎熬着。 尤其是当看着她在自己身侧消失,他的心彻底疯狂而癫痫,奔溃得不知道是怎么找到她的。他无数次地祈求只要让自己找到她,无论今后要遭遇什么样的苦难,他都愿意承受。 如今,他已经能勇敢地直视自己的内心,明白对林音的感情变化。坚定地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守护这个女子,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久未进水的嗓子已经干得冒火,女子清冷的声音带着难得冷静和沙哑,淡漠的询问下是翻滚的波涛。 “墨棋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得邻里的只言片语,前阵子鄠县久未降雨,前两日天气过于干燥炎热,店铺又长期没有人照理,不知为何就……火是从街道东边的铺子先燃起来,但大多人还是在睡梦中,救火的人不多,就殃及到我们店铺……”下面的话墨棋自动沉默,他神色不安地草草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不想让这女子过多的想起伤心的事情。 这两个不大的店铺,却是林音花了无数的心血支撑和建立,墨棋看着林音一步步用心地打理,知道店铺被毁对林音的打击不小。 面色苍白虚弱的女子听完这段话,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冷静地坐着床榻上,什么都表情也没有,眼神空洞而茫然,无焦距地看着虚空的某一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这样压抑的氛围让墨棋下意识咬出水润殷红的唇畔,心底感觉有点恐怖和压抑,男子勾人的桃花眼中有点点星光在闪耀,似乎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或主意,但看他神色并不坚定,隐隐有着犹豫。 突然,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林音的床榻前,垂首,单薄的身子在剧烈而不能抑制的颤抖。 “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跪地上干嘛?”孱弱的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回过神,看到墨棋反常古怪的行为完全懵了,立即叫嚷着要下榻,挣扎着要搀扶对方起来。 “妻主,你就卖了墨棋吧!”男子似乎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艰难而苦se地开口,“这样我们林家才能安全度过这场危机。” 墨棋还想说什么来劝慰林音,但绝望的声音早已哽咽住,怎么也发不出音色的话,虽然他这样说,但秀气的脸上满满都是绝望和痛苦,让林音感到深深的震惊。 林音放在墨棋身上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恳求她将自己卖掉的男子,看着他俊秀的脸上挣扎而痛楚的表情,最后像是虚脱了般,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这个俊朗飘逸的男子,是在用他的方式保护自己,即使这种方法很决绝,很让人匪夷所思。 “墨棋!”林音不禁板起脸颊,坐直了身躯,“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你是我的好友,是我的亲人,或许在都则所这没什么,更没有人在乎。有些人为了生计可以出卖自己最亲近的人,甚至是自己的骨肉。” “但我做不到,我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我不可以不顾别人感受而将他们卖掉。墨棋,大家都是人,大家都是有感情的,我们不是囚禁在牢笼的牲畜。” “即使你说着让我把你卖掉,但你的脸上依旧是痛苦的神色,我无法忽视那样痛楚的表情,你心底也是不愿意的,既然不愿意,那就不要做,更不要说,因为没有人可以逼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林音一口气说了很长的话,最终叹息般吐出一口浊气,“这件事情,我希望以后你也不要再提及。” 生病中的女子说出这段不短的话,时时透出无形的气压和气魄。刚听到墨棋的请求时,林音很生气,但她生气不起来,看着墨棋倔强而绝望的脸,看着他俊秀的脸上露出痛苦而挣扎的表情,年轻的女家主清楚地明白,对方心里的痛楚,所以她根本说不出一句重话。 “这件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但绝对不是用来卖人来解决。”林音拍了拍对方瘦弱的肩膀,心疼地安慰。 “妻主,哇——呜呜~~~~ ”墨棋再也克制不住,上前一把狠狠抱住林音,大哭起来,似乎要把心底的委屈和压抑都宣泄出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林音笑着安慰秀气的男子,轻柔地拍着对方的消瘦的脊背。好似一个大人在安慰和哄骗自己受委屈的孩子。 第76章 第三十一话 痛饮 男子坚韧的手腕紧紧抓着女子雪白的衣襟,像是抓住一颗脆弱的救命稻草,哭了很久,只隐约感觉怀里的男子纤瘦的肩膀在无助而不停地颤抖,林音所有的安慰最后只能化为无声的叹息。 感觉这都是什么事?遭遇不幸的是自己,但反倒是自己来安慰身边的这些个单薄而纤细可人的男子。林音额头不禁挂上三条黑线,感觉情况似乎有点古怪。 “要不,妻主就娶了李逸吧!”哭了好一阵,墨棋宣泄的情绪得到了平静,但他依旧埋在林音的怀里不愿出来,正当林音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闷闷的声音突然从女子的胸口传出。 “……”墨棋的提起完全出乎林音的预料而承受范围,这个请求比墨棋向她提出卖自己来的更加震惊。 林音感觉自己的心蓦然又是一个沉重,她不禁想到那个邪魅男子纯真而直爽的笑容,但一想到那样明亮的笑容下掩藏的是罪恶而不能原谅的欺瞒。心底是说不清楚的复杂,所以林音只能沉默以对。 墨棋没有放弃地抓紧林音的衣襟,神色坚定,他缓缓从林音的怀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面色yin晴不定的妻主,大气也不敢出,虽然知道即使发脾气的林音也不会对自己拳打脚踢,更不会把火气洒在自己身上,但看着神色严谨而肃穆的林音,墨棋感觉沉闷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其实最终林音无论选择的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他愿意见到的,但没有办法,如今他们只能求助于李逸的势力和财力。 他从最开始就清楚的认识到,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子,都不可能最终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与其紧紧抓着不放,直到让对方厌恶、唾弃,倒不如潇洒忍痛,或许最后能在对方不大的心底留下属于自己的一丝一毫的yin影。 如今发生这等事情,他就只是回到起点——林家没落的时光,仔细算来他是没有什么损失,可他不愿见辛苦奔波了那么久的林音什么都没有得到,就被毫不留情地打回起点,回到什么都没有,欠一屁股债。 “为什么?”林音定定地看着神色紧张的墨棋,感觉怀里僵硬的身躯,看清楚男子美丽清澈的眼底的纠结和落寞,明白他的不舍和不愿意。他越是这样,越是林音难受而压抑,他沉重的言语在林音心底投下了一颗巨大的石头,立即引起巨大的海浪以及不能遏止的涟漪。 她这个听着的人都心酸不已,她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当事人——墨棋,心底是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只有这样,我们林家才不会垮掉,”墨棋看着神色空茫的女子,神色认真而坚定,这样神色坚毅的他反倒露出几分过分的执着和傻气。 “真是个傻孩子,”注视他良久,林音叹了口气,退去严肃的表情,一脸的疼惜而心怜。她伸出怜爱的一下下抚摸墨棋细软的长发。 虽然知道墨棋的话很中肯而现实,但林音不想深入去思索,因为自己一旦向现实屈服,那自己以后的人生就会一直被那些沉重的压力和外在的物质所牵绊。虽然知道命运的不公和坎坷,但她不想轻易的屈服。 林音的身体会垮掉,大部分是个人心里因素,人一转醒,身体是在飞速恢复,但郁闷而压抑的情绪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辗转难眠,无声的叹息一声重过一声。李逸没有再出现,似乎也知道林音对自己的冷淡和疏远,自强而骄傲的男子也不打算自讨没趣,在无声中悄然离去。 林音自从苏醒就没有见过李逸,林旭倒是会时不时出现,但时间和次数都不长,加上林音本身不好的情绪,自然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停留在对方的身上,就连林旭变得异样的目光也没有察觉到。大家似乎达成了一致的默契,神情古怪而欲言又止,却是什么都不明说。 “林妹子!”周依扯着大嗓门,如入无人之境、堂而皇之地闯进林音临时搭建的书房里。看到一直埋头苦干的单薄女子,乌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怜惜,很快又被精光隐没。 林音原本是想着哪日赚到钱了,就重新建造书房和翻新府邸,但钱还没有赚到,一场莫名大火就把她所有的努力和心血化为灰烬。 “周大姐?”正和挣钱思路做着剧烈而艰难斗争的女子勉强从一堆废纸中抬起头,看着一脸心高彩烈进门的高大女子。她大而清透的眼睛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脸颊可能因为几夜没有睡好而浮肿,整理好的头发也因为她时不时的抓挠而变得七零八散,柔软的细发不知是何缘故而变得毛糙无光泽。 她坐在案几后,身侧一圈都是些被揉皱的白纸,高高低低不规则堆砌着,秀气消瘦的女子整个人仿佛泡在这片白色的纸沫里。 周依随手捡起一张滚到她脚下的白纸团,摊开,发现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地画着些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符号和一些奇怪而丑陋的字体。 “你怎么来?”气虚的女子眼角瞥到对方手里拎着的一个深褐色酒坛时不禁一亮。虽说林音是土生土长的苏南人,但因为家里制作酒酿的习俗,可以说她也是从小在酒坛子里泡大的。酒量不一定惊人,但闻到酒香还是会忍不住小心思蠢蠢欲动,大学聚会的时候每次喝得最多的也当属是她。 周依看着手上摊开的白纸,古怪地蹙眉,想开口询问,但眼尖地瞥到林音眼底被唤醒的喜悦,不禁爽朗一笑抬起手,晃了晃那坛光亮的酒坛,一脸的神秘而带着某种深深的诱?惑,“当然是来找你喝上两杯,我还特地带了自家珍藏的雕花酒。”随着她大幅度的摇晃,林音似乎隐约闻到其中飘散的淳厚香味。 “好呀好呀!”禁不住对方话语中的诱?惑,林音急急的附和着,原本萎顿的表情也变得激动兴奋,二话不说,就迫不及待地和周依隔案几对饮起来。 随着瓶塞的拔出,林音立即灵敏的嗅到那一股清幽的香味飘忽在空气中,无形中把她肚里的蛔虫都引诱出来。 林音也没想多喝,只是想着好久没有想这样和朋友、知己面对面地痛饮,自从大学毕业后,同学也是各奔东西,之后更是被工作和压力所牵绊,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相聚一堂。 “真是好酒,唇齿留香,回味无穷。”第一口白酒下肚,林音轻抿红唇,就感觉一线淳厚在口腔和唇舌间萦绕盘旋,久久不散,她暗叹,果然是不错的酒。 没想到在这技术落后的古代居然能喝到如此淳甘味美的酒,也属于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如同上次韩钰拿出来的那一盒精致糕点。林音不禁纳闷,这古代人是不是家家户户都藏了好东西?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们家的珍品,要不是林妹子,我可是舍不得拿出来。”周依笑开了黝黑的脸,一拍胸脯,爽朗的脸上染上难得骄傲和自豪。 所谓小酌怡情,豪饮伤身,林音原本也是打算喝两杯就结束,但喝着喝着,她就完全停不下来,虽然理智告诉她酒量已经到达极?限,却是没有办法停顿自己这样自暴自弃的行为。可能是一下子有太多的事情压在心头,根本无法排解,她只能一杯一杯把这烈酒当白开水一样灌。 胃里火燎火燎的难受,她食欲一向不好,加上并不可口的饭菜以及乱七八糟繁琐事情。而此时浓烈的白酒在胃里翻腾,辛辣的味道呛着她直流眼泪。 “这酒真是烈!”林音哽咽着,随着泪水的泻下,她感觉自己抑郁太久的情感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咳咳’,秀气的女子轻拧秀眉,神色痛苦地捂住口鼻,稍稍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泪水模糊了视线,冰凉的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林音感觉耳朵也染上热度了,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红得像包公。林音自娱自乐地想着,偶尔露出像是白痴一样傻笑,但这种自我安慰排解的阿Q精神让人觉得无限地心酸和无奈。 “林音!你少喝点。”看着她自暴自弃的行径,周依唏嘘,不禁出声劝慰,林家的事情,她一回到鄠县就听说了,作为一个生意人,她也明白林音心底的苦楚。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但又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最初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林音,知道她一直是个要强自尊心重的人,尤其是听说她病倒了,更是急的团团转。如今总算见到了,都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尽量不触碰那样敏感的话题,就是怕引起对方的伤心。 “周大姐可是心疼自家珍藏的好酒了!?”林音不仅调侃,虽然她是笑着说的,但感觉她整个人的语调似乎要哭出来了。 “林音——”周依突然绕过案几,一把紧紧抱住这个纤细的女子,感觉手掌下她冰凉的肌肤,似乎总是觉得这个女子离自己很遥远,尤其是她笑得时候,几乎有一种模糊的朦胧感。 第77章 第三十二话 旖旎美梦 被抱在怀里的林音意识开始模糊,只发觉身体沉重得难受,身体包裹着一种炙热的气流,在胸口里飞快地流蹿。将她的理智统统淹没,完全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哪里。 突然,她觉得一切都变得轻飘飘的,感觉似乎是灵魂摆脱了沉重身躯的束缚。 周依看着怀里秀气的女子眼神迷离,被醉意染红的双颊,波光流转的眼眸带着些许迷茫,好似在深情地望着她。 周依看着如此风?情而yao娆诱人的林音,全身一震,之后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着魔般低头,厚薄适中的性?感唇畔痴迷的靠近那双水润的红唇,她的头越来越低,眼看她的唇就要落下,两片唇畔就要靠在一起。 林音却是浑然不知,只是露出痴痴的傻笑,好似一个单纯的孩童。周依一个心下犹豫,墨棋清冷的声音就插进来,“妻主——” 事情发生得突然,几乎是瞬间的事情,周依像是触电般,迅速抬头,但并没有放开抱着的双手。 她转过头,眼神犀利而凌厉地看向书房门口素衣的纤细男子,对方毫不畏惧,回给她一个冷冷的眼神。 周依暗暗吃惊,这个如春风和煦的男子何时变化如此之大,完全没有了当初的羞怯和腼腆,虽然他的表情依旧矜持,但神色间的大胆而无畏给他染上了强大的气势和变化。 “妻主,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墨棋看也没有看周依一眼,就直径从对方怀里把醉得如一潭烂泥的女子挖出来,横抱起来,施施然地离去。 从头到尾,墨棋都没有和周依说一句话,当她是透明的空气,周依神色尴尬地立在原地,好像是出去偷情的丈夫被妻子抓了正着,但他的妻子却是什么样的反应也没有,那样让人捉摸不透的忐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周依也只能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热——这是林音最深切的感受,她知道自己喝多了,她努力想保持理智,但周围都是混沌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 她感觉自己在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中,她扬起头,想努力看清楚对方的脸,但视线模糊一片,沉重的大脑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一贴上床榻,林音就难受地扭动身躯,要把身上厚重的衣物褪去,她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胃里翻腾得难受。 看着床榻上醉人的林音,墨棋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这个女子醉了,刚才那一幕还在她眼前浮现。 温和的男子突然间身边变得狠戾毒辣,他气愤地握紧修长的五指——妻主是他的,那个恶心的女人居然想妄图指染,谁都不可以夺走他的妻主。 看着神色已经迷离的女子,墨棋狰狞的面容很快重新变得柔和温良,但随即俊秀的脸上露出纠结苦闷的神情。 林音在床榻上努力的挣扎,解开身上厚重的束缚,太热了,她感觉自己全身似乎浸泡在热水中,闷得她几乎窒息。 终于繁琐的衣物被她褪去一个角落,她将一条细长的白皙手臂暴露在空气中,感觉肌肤表面的汗水很快蒸干在空气中。 深秋的夜晚略有寒意,汗津津的手臂刚伸出来就一阵刺激,让秀气的女子忍不住一哆嗦,皱了下小巧的鼻头,但只是不满地叮咛一声,一个翻身,继续呼呼大睡。 看着眼前香yan而血脉膨胀的一幕,墨棋清澈的眼睛变得深沉,黑曜石的瞳孔变得愈加浓暗,最终再也不能控制地低了下头。 男子带着虔诚而膜拜的心,细细的亲吻女子手臂袒露出来的柔嫩肌肤。接着他的温湿的唇渐渐上,落在女子小巧而圆润的肩头,之后是性?感的锁骨,线条优美的颈脖。 林音小巧而可爱的耳垂肉嘟嘟的,带着几分酒精晕染过的红?粉,弧度优美的耳廓,白皙的耳膜几近透明,墨棋定定地看着陷入糊涂意识的秀气女子,清澈冷冽的眼中有情yu像是漩涡般疯狂,似乎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吸入。 突然一条灵活的物体滑进林音的口腔,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林音不禁舒服地眯起眼,露出猫咪般慵懒的表情。 那条湿漉漉的东西在她口腔中剧烈的翻腾,将她口中的一切都温柔又霸道掠夺去,连她的呼吸也不放过。林音原本想将这条东西赶出口腔,无奈对方异常灵活,根本奈何不了它。 她只能被迫张大嘴,拼命的呼吸,无奈地接受这一切。她有些不舒服的挣扎,想推开朦胧中立于身前的身躯,但双手柔软无力,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情况也随之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善。 正当林音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时,那东西终于离开了她的口腔,得到自由的嘴巴再也克制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 接着那一条灵活的东西在她的身上不安而挑?逗地游走,虽然她身上的肌肤很炙热,而那条滑腻的东西带着丝丝说不出的凉意,但不知道为什么,它游走过来的地方,却像是火舌舔舐过,带着苏苏麻麻的难受。 有什么东西压抑在身体中,煎熬着她的神经和理智,茫然的林音很难受,她想痛快地宣泄出来,但却完全找不到发泄的源头。 身上的衣物被一层层温和而强势的退去,渐渐的林音纤细而白嫩的身躯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因为酒精的缘故,白瓷般全身从内泛着一层诱人的粉红。 墨棋的黑眸变得愈加晶亮幽深,好像两颗上好的宝石,在黑暗中散发着夺目的光芒。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但他却没有办法制止自己的疯狂。 在妻主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和妻主同房,如果严厉的妻主追究起责任的话,自己定时难逃其咎,可他已经停不下来了。即使是付出死亡的代价,他也要尽情地占有她,让她的生命中有一刻是只属于自己的。 “妻主!”俊朗伟岸的男子喃喃地喊着女子,眼神中带着自己从未有过的深情和痴情,目光炫目神迷地望着他身下的女子,感觉她纤细柔嫩的娇躯在无助地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悸动。 他难耐地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间覆上女子柔软的身躯。在身下不住颤抖的身体中一点点的探索和找寻,感觉她的美好和娇媚,像是一朵绽放的毒花,只为自己绽放的花束。 林音秀气的眉一拧——疼,想把那具压在她身上的冰凉身躯推开,身体被填满的感觉很奇怪,虽然不排斥,但也不舒服。 肌肤相贴处是汗津津的湿润,身体随着对方的律动而在摇晃,无力的身躯像是一片飘零的落叶,被随意地捏在对方宽大的手掌中,剧烈而疯狂的摇动。 林音梦呓一声,不舒服的哼唧起来,但虚脱的自己根本没有力气阻止对方温柔而强势的行为。 渐渐的,身体深处有一股陌生的感觉浮现出来,飞快地窜上女子的脊背和腹部,林音下意识地摇头,想抑制这种感觉。 她并拢修长白皙的双腿,同时咬住水润红?粉的唇畔,像克制住自己对这种感觉的不控制感。她一直是个自信而自强的女子,她喜欢把自己的一切都掌控自己的手心,第一次在浑浊的意识里,充满着对所有一切的不确定和难掌控。 对方似乎也看出她的意图,强势的律动不变,却温和地俯下身,一张温湿的唇撬开了她的嘴,然后在她咬紧的口腔中肆无忌惮的横扫,激起她一阵阵不能克制的热流。 最终抵不住对方强硬的攻势,林音感觉全身都软成一滩水,从紧绷的神经一松,就从女子的嘴里发出叹息般的呻吟。 终于她不再克制自己,随着那即将淹没自己的巨浪而浮浮沉沉,虚屈的五指在空气中茫然地抓着什么,后仰的颈脖拉扯出一个高贵而优雅的弧度。 望着身下的女子,她雪白而细腻的身躯像是残破的树叶,一下下地摇晃,肌肤表面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大腿内侧的肌肉因为悬空的姿势而紧张的拉紧,轻盈的腰肢僵直着,小巧而细致的脚趾也因为激?情而害羞的蜷缩着。墨棋看着如此可爱的女子,不禁莞尔。 最后释放的激?情让女子的身体剧烈的抖动,墨棋重重舒了口气,之后躺在床榻上一把抱住这个依旧意识浑浊的女子,闻着对方身上好闻而淡淡的幽香,心底是满满的幸福。这是他的妻主,一个他全心全意爱着的女子,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女子。 林音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旖旎美好的春?梦,在梦里,她看不清楚男子的样貌,但他注视自己的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柔情和深情,那是自己一直找寻的痴情男子。 林音感觉自己醉了,不仅是身体,也醉在男子那样温和痴情的目光中,像是暖暖的春水,将她全部湮没。 她嗤笑——自己是不是太饥渴了,居然做起春?梦?想来还是有点哭笑不得,却真实地感觉自己的身体酸楚不已,腰都直不起来,全身好像被卡车碾过,双腿也是发软,根本并不拢。 林音揉着发疼发胀的脑袋,哀叹着宿酒的后遗症,她闭着眼,不舒服的哼唧两声,只觉得嘴里口干舌燥,就自己摸索着想下床弄杯水喝,但入手却是摸到一片温热的肌肤。 第78章 第三十三话 冒出来的正夫杨锦 什么情况? 林音浑浊的意识立即清醒了一大半,看着手掌下那一片如玉的温热肌肤,带着年轻而阳刚的纹理,年轻的女家主彻底傻眼了。 “啊——”凄厉的尖叫声刺破耳膜,但林音只喊了一声,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死死捂住嘴巴。她惊疑不定的目光慢慢上移,终于看到了一张精致而娟秀的脸。 脸上挂着安静而祥和的表情,像是沉沉入睡的婴孩,露出毫无防备的神色,吹弹可破的肌肤,水润性?感的唇畔,高挺迷人的鼻梁,上翘的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所有的表情组合在一起,唯美到让人惊yan,但——但为什么——为什么那张脸,那张脸居然是男人的脸。 而这个男人,林音也不陌生,就是和自己朝夕相处了近一年的文雅男子——墨棋。 林音一下子怔住,久久回不过神,呆呆地看着对方熟睡时如神嫡般绝美出尘的样貌,感觉自己做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绝美男子羽扇的睫毛微微动了几下,接着那双耀眼璀璨的明眸渐渐睁开。修长的手指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睡意朦胧的黑眸漫不经心地看向身侧大惊小怪的女子,脑子当机的林音依旧保持着尖叫的动作。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上惊慌失措的样子,刚苏醒的墨棋心情大好,突然很想逗弄这个看着精明、实则呆笨的女子。弧度优美上翘的嘴角洋溢着欢快的愉悦,但这样显而易见的愉悦却瞬间让林音头皮发麻,有种想逃的冲动。 几乎是马上,怪异的感觉让她清醒的意识到被单下赤。裸而不着片缕的身躯,林音像是被扔进沸水里的老鼠,从床榻上一弹而起,手脚并用地爬着,手忙脚乱地用被单裹住光滑的身体就想逃出房间。 随着她大动作的拉扯,遮住两人的被单从墨棋如玉的肌肤上滑落,一大片春。光乍现。但对方却没有丝毫的尴尬,虽然红润的脸庞上浮现腼腆的害羞,但相对于林音无地自容的窘迫,他算是临危不乱了。 羞愧的林音连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直接的面对男子的裸。体——太刺激了,香yan到让她想流鼻血。 那是一具肌理分明的男性体魄,虽不是很健壮,但有着成熟男子该有的结实,如玉的肌肤包裹着健康结实的肌肉,像是连绵起伏的山峰,侧卧的身体散发着如珍珠的光芒,诱。惑而刺激,不禁让人遐想联翩。 林音怔怔得看了会,触及到男子似笑非笑的表情时,霍然醒悟像是被人当头一棒喝醒。原本就尴尬的脸哄的一下炸开,烫得几乎能煎鸡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盯着墨棋的裸。体看,等清醒过来,她连杀了自己的想法都有了。 慌乱而利索地扯着被单就想跑,不经意间的肌肤相贴,让林音已经羞愧的神色加深,几乎恍惚起来。而墨棋从头到尾一脸的悠然自乐,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淡然地看着,迷人的嘴角挂着满意的笑。 身上一丝不挂的尴尬境遇是林音从来没有遇见过的,生在二十一世纪的女子虽不是一个保守刻板的人,但也不是那种放荡形骸的女子,风月场所更是涉及的也甚少,毕竟那些都不是一个正常平静生活的人会去的地方。 在父母或是朋友眼中,她一直是个稳重健谈的女子,私。生活也干净清澈,从来不追求奢华糜烂的金玉生活,更不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狐朋狗友,从来不会为了寻求刺激而来一夜?情,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如今不会处理的下场就只能尴尬而拼命地躲开,林音快奔溃了,抓狂也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心境。她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包的像粽子,慌里慌张地朝门口爬去,偶尔还会踩到拖在地上的床单,接着身体就开始不稳的摇晃,一段不远的距离,但却怎么也走不完。 林音哭笑不得,越尴尬,心情愈加不安紧张,手脚颤抖着怎么也逃脱不了现在的境遇。 “妻主?”看着即将夺门而出的女子,男子难过的垂首,眼帘忧伤的垂下,三千青丝顺势搭在他精瘦而有力的肩头,遮住他俊美的脸,更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听到对方可怜兮兮的呼唤加上似有若无的啜泣声,一味想逃避的林音顿生罪恶感,她进退两难地止住脚步,不知所措的咬住唇畔,紧张而担忧地转头看向床榻上那一抹纤细的影子。 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出浓烈的哀怨和忧伤,那样无助而悲伤也深深感染到她。但转念一想,这样的情况让人啼笑皆非。,一般来说,在这方面都是女子吃亏,自然一般清醒过来哭诉的人也是女子。 但如今,想逃避不负责任的人是自己,墨棋反倒成了受害者,无助而凄悲地哭诉。难道女尊国就是完全反过来,发生这种事情,要女子对男子负责吗?林音不禁抓耳挠腮起来,一脸的不解和郁闷。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夫妻关系,发生这样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关键是她并不是林音本尊,她也从来没有将墨棋看做是自己的男人,这样一错乱,以后还怎么理顺,怎么和墨棋说清楚这件事? 人家都说酒后乱性,还真是这样,自己一喝多,就什么都不记得,糊里糊涂地和别人发生关系。 “咳咳——”女家主尴尬地咳嗽两声,也是提醒对方自己开口的意图,“墨棋,这——我昨天喝多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音其实很想问墨棋昨天的具体情况,但眼角偷偷瞥到他垂首黯然伤神的姿态,怕是昨天的事也不好说。脸皮薄的林音更不好意思多提及,只是心底的顾虑以及疑惑挥之不去。 “妻主——我们本就是夫妻。”墨棋突然装出小媳妇扭捏的样子,把林音吓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这还是他认识的墨棋吗?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娘娘腔,把她恶寒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虽然以前的墨棋很腼腆害羞,说话轻声细语,动不动就跪地哭诉,处处像是一只被恐吓吓唬的缩手缩脚小兽,似乎连走路也是小心翼翼,怕踩死一只蚂蚁,或是走错一步。 即便是缩头缩尾一脸战战兢兢的墨棋,也没有此刻他撒娇的样子来得让林音吃惊,以她对墨棋一直畏惧自己的神情来推测,加上街坊邻里对林音的鄙夷,林音不认为自己短短的一年能改变墨棋一直根深蒂固的想法——妻主是个无法无天。喜怒无常的暴君。 看着一脸羞愧难为情的墨棋,林音也不好直接询问事情的过程和起因,实在很为难,昨天是她自己没有控制住一下子喝多了,说不定最后是自己死死的抓着帅哥不放。 她不知道自己酒品好不好,大学的那几年是喝酒最疯狂的时候,但大家喝的一般也是啤酒,从来没有尝试白的,更没有喝醉过,就算喝的胃撑,也只是难受,意识还算清醒的。 之后的几天,两人相见的情况很是尴尬,奴隶少年林旭疑惑地看着他们之间不一样的地方,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身体早就恢复,但压抑的沉闷依旧时时环绕着年轻的女家主,但日子还是要过,那堆已经化为灰烬的废墟,几乎让她不敢直视,却终究要面对的。 在书房里思索几日无果,林音打算亲自实地考察一番,亲力亲为才能收到最显著的成效。这几天,她也想了很多,不做生意,自己还能干什么呢?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家里还有两张嘴,除了动脑子的事情,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如果现在轻言放弃,那自己在商会节上作出的牺牲都付之东流。林音只能强打起精神应对一切,她哀叹地想古代为什么没有保险公司,如今这个突如其来的损失也没有个担保人,都只能独自一人承担,真是社会制度的不健全。 所有的事情似乎看着没有关联,但冥冥中又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林音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没有经历那些yin谋诡计,唯一的一次也是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答辩的老师居然让她不过。 当时还和舍友调侃,是不是这个答辩的老师想让她送礼?不过事实究竟是什么样,谁都不得而知,那一切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 看着那两间不大的店铺,林音感觉压力山大,原本似乎看到丝丝透露出来的曙光,但一场大火将一切都华丽的燃烧殆尽。 呆呆地看着,思绪开始飞远,年轻女家主黑色明亮的眼眸变得迷茫而遥远起来。 “妻主——”忽然人群中冲出一个衣衫破旧、形象邋遢的男子,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抱住了林音,看他小小的身体,力气却大得惊人,几乎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对于一个陌生人如此热情的行为,林音一时间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一懵,根本没来的及反抗。 秀气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一头钻进她怀里的陌生男子,听到他清冽如泉的声音,心底一股熟悉的感觉慢慢浮现。 第79章 第三十四话 杨宁的无理取闹 “妻主?!”嘤嘤的抽泣声伴随着欣喜若狂激动,怀里的男子终于抬起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圆圆鼓鼓的脸颊配上大而提溜的黑眼珠,让林音原本僵化的表情也忍不住舒展开来。 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林音一时间母性大发,伸出手怜爱地抚摸着男子柔软的细发,虽有些落灰,但依旧顺滑的手法让秀气的女家主一时间停不下手。 而双臂紧紧搂住林音的男子在女家主温和的抚摸下也慵懒地眯起眼,像是一只收起利爪打盹的猫咪。大而圆的眼珠细长的眯起,可爱的脸上是满足的幸福。 “太好了,妻主你没事,锦儿担心死了。”小男生在她怀里蹭了蹭,先是夸张地露出紧张担忧的神情,随即飞快地一转又变成一脸的惬意和高兴,那样光亮的表情完全是发自内心,没有丝毫的娇柔做作。 “你是?”后知后觉的林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忧心地蹙眉询问,对于小男生吃她豆腐的行径也不打算深究。 “妻主?你不认识锦儿了?”原本一直扑在她怀里的男子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疑惑地抬头,一双水亮的黑眸在长而密的睫毛承托下忽闪忽闪的,紧张而害怕地看着林音,“我是锦儿呀?妻主仔细看看——” 男子素白的手死死地抓着女子的衣襟,整个人压迫式的挤到林音面前,“你好好看看,我是锦儿!” 林音忍不住满头黑线——大哥,你满脸污秽,我怎么看清楚你的样貌。对方凑近一分,她就往后仰一分,也不是她不想给对方面子,主要是男子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怪异,加上他邋遢污垢的形象,林音实在不能不把两者联系起来。 污黑的尘埃混合着细密的汗水,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个大花猫的嘴脸,根本看不出他原本的样貌,但从对方璀璨如寒星的眼眸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机灵可爱的孩子。 他的言行举止单纯无邪,是没有心机的可爱和纯良,和墨棋那种扮猪吃老虎的行为简直有着天壤之别,要不是见到这个男子,林音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清澈透白的男子,好似一块上好的未经雕琢的璞玉。 他不似李逸那种佯装的孩童般的低智商淳朴,他像是一张白纸,虽有着成年人的行为举止,但依旧保持着那份赤子之心,纯白和善良与明亮的璀璨是与生俱来的,没有丝毫的掩饰和做作,能刺破所有人内心深处肮脏和黑暗。 转念一想,林音苦se一笑,李逸扮痴呆欺骗自己的时候,自己何尝不是像是个傻子般耍得团团转,完全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林音重新把目光落定在一脸希翼看着她的可爱男生,细细的分辨——在紧张而担忧凝视自己的清亮眼眸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的。 “锦儿,回来!”霍然一道严厉的女声响起,惊得原本一对凝视的人心惊地回过神。林音调整视线,入目的是一张yan丽的脸,林音疑狐的蹙眉——不认识的人! 而那个自称锦儿的男子早已害怕地躲到了林音身后,瑟瑟发抖的样子如同一只惊吓到的老鼠,大而圆的黑眸瞪得大大的,一脸惊慌失措,胆小战栗的样子和之前抱住林音的大胆行径相比是截然相反。 “不,姐姐,我不回去!”虽然男子一副缩头受惊的表情,但他却倔强的叫嚷着,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愿,似乎仗着有林音,他找了些许胆量。 清澈而坚定的神色,让林音顺间动容的同时也让不仅深深怀疑,到底本尊的林音是什么样的人,她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又是有什么魅力,在让所有人厌恶唾弃以及鄙夷不屑的同时,却让这个单纯如玉的男子深深的信任和关切。 他如同孩子般清冽的行径,像是对待亲人和父母般全心全意的相信,把这个女子当做是自己的天地,支撑着他的所有。 “锦儿,不要胡闹。”女子的表情一沉,好似乌云密布,空气中似乎隐隐能闻到火药味了,虽然对着男子说话,但女子的眼睛一直盯着林音,那样yin沉不善的表情看得林音心底一阵发冷,感觉身体坠入冰窟。 “我没有胡闹,是姐姐不好,我已经嫁给妻主了,我当然是跟着妻主!”少年依旧在不平地叫嚷着,不依不休,委屈的撅嘴跺脚。 林音僵硬的大脑哄的一声炸开,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不停辩驳的男子,一时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林音头疼起来,看着这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辩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能不能有人出来告诉自己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尴尬地杵在中间当了他们的挡箭牌,受着他们莫名的言语攻击和眼神炮轰。 “杨哥哥!”姗姗来迟的墨棋惊讶地看着缩在林音身后的可爱男子,神情有些呆滞,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再次出现。很快,他黑眸中惊异的神色闪过,变得深沉而隐晦,带着某种说不清楚的古怪而捉摸不定。 墨棋的称呼刹那间把林音逗乐了,墨棋虽也是个翩翩少年郎,但看他心智成熟,表情稳重而端庄,完全是老练的大人,却称呼一个整天笑嘻嘻、像是纯白孩童的男子,虽然对方的年龄从那张娃娃脸上看不出来,但还是让觉得很是不协调。 可能年龄上男子会比墨棋大,但乍看之下,还是觉得墨棋应该是对方的哥哥。墨棋被蓦然出现的可爱男子也吓得不轻,听着他的称呼,看样子应该是认识对方的。 “墨棋,墨棋——我开心!”一见到熟人,这个娃娃脸的少年完全忘了自己紧张而危险的现状,急急就向对方怀里扑去,一脸的亟不可待。 林音暗暗揣测,喊自己妻主,而墨棋称呼他为杨哥哥?是自己那个从一醒来就失踪的正夫杨锦? 林音向墨棋投去疑惑询问的目光,但对方却一如既往地故意回避她的目光,讪笑着接住那个扑进他怀里的人。林音的神情也不自然起来,居然在这个时候忘记他们之间发生过那样尴尬的关系。 但林音急切地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事情怎么一件接一件,永远不停歇,她压抑而沉重的心境,不禁头疼起来。 “杨哥哥,你怎么弄成这样,前阵子你去哪了?害地我们好担心!”墨棋把埋进他怀里的男子挖出来,急切地询问,眼底是真心实意的关切。 女子似乎受够了林音一行人的漠视,狰狞而yin沉的表情清晰地表现她黑暗而yin冷的内心,她二话不上,上前一步直接扣住那个叫锦儿男子纤细的手腕,拉扯着要将他带离。 “我不走,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妻主,我要跟妻主在一起,姐姐你快放手,你抓疼我了。”男子在女子大力气的钳制下,一脸的委屈和伤心,大而圆的眼睛水汪汪的,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转过头,可怜兮兮地望向不远处一脸不知所措的林音,哭嚷着,“妻主,救我!锦儿不要离开妻主——”他伸出另一只没有钳制住的手,一脸的期待和害怕,希望林音能拉住他。 而林音对眼前的情况完全没有头绪,她茫然而定定地看着那只拼命伸向她的手,五指乌黑,修长的手指有些地方微微破皮,结疤也不少,但在他剧烈而不甘的挣扎下重新裂开,沁出鲜红的血液。林音难以想象这个清澈单纯的男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会把自己弄得如此伤痕累累。 “杨家主,请你放手!”墨棋冷哼一声,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一只手伸出搭在了女子手腕上,止住了女子粗暴的行径,“杨哥哥毕竟是妻主明媒正娶的正夫,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你不能这样张扬的将他带走。” “区区一个侧夫,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女子不悦的眯起眼,脸上有着得意的神情,“如今什么都没有的林音有什么资格做我弟弟的妻主,她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怎么让我这个什么苦难都没有吃过的弟弟过上安稳惬意的生活。” “你也不要在这里为她说话,听说之前你就被卖过身,虽然不知道最后怎么化险为夷,不过依我看过不了多久,她应该会把你买了过日。你还是回去准备准备,学习学习怎么张开大腿迎接那些变态女人。” 女子尖锐的话像是一把把利剑,毫不留情地刺向对方,精亮的眼中是浓浓的不屑和唾弃。墨棋瞬间脸色苍白,似乎被对方说中了什么,接着眼底冒出强烈的羞耻感和愤愤不平。 被人大街上如此肆无忌惮的侮辱,墨棋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但此刻却是在林音的面前,他气愤而克制的咬住唇畔,五指渐渐收紧,不长的指甲已经陷进掌心的肉里,带出丝丝血迹,但他却仿佛毫无察觉。 女子表情依旧高高在上,不屑得斜视墨棋后,拉着可爱邋遢的男子就要离去。 “我有说你可以离开吗?”林音yin沉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着实让嚣张刻薄的女子打了个冷颤。 第80章 第三十五话 李逸的退婚 林音冷笑一声,秀气的脸平静而淡漠,但凡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生气了,而且是生气到濒临爆发边缘。态度不可一世的杨宁转过头,斜视那个原本性格软弱无能的女子,而林音亦是无所畏惧地回视对方,温软的嘴角上扬一个讥诮弧度,不屑而鄙夷地望着美yan的女家主。 杨宁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心下暗暗吃惊,此次见林音,态度变化之大,让人侧目。其实当初母亲将自己唯一的弟弟嫁给这个一无是处的女子时,她是极力反对的,除去这个女子并不是弟弟的良人,她yin暗的内心还掩藏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从小因为母亲忙于打理家业,而父亲因为事故早早去世,她和弟弟的童年是孤单而无助的。是她一点一点把这个单纯无邪的胞弟带大,在自己未丰满的羽翼下看着这个让骄傲而喜爱的纯良男子慢慢长大,不受世俗污秽的一丝丝感染。那种不可言喻的自满激动不是所有人能深刻地体会到。 所以在弟弟离开自己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能完全释怀的,她曾经也想当然的以为这个依赖自己的胞弟是不愿意嫁给一个游手好闲的妻主,只是碍于不能违抗母亲的命令。 但偶尔的一次探访中,却看到这个在自己用心经营和呵护下健康成长的弟弟却对着另一个女子灿烂微笑时,她的心抽痛了,所有被掩盖的情感像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刹那间将她湮没。痛苦的她也想拼命抑制那样禁ji的情感,那样不甘的嫉妒,换来的却是愈加痛苦的煎熬和折磨。 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懦弱的女子猝死时,她立即将弟弟带回了本家,没有想到这个平时和自己亲密的胞弟恍若变了个人,拼命的和自己对抗,想要回到自己妻主的身侧。 那一刻,她嫉妒到发狂,而她以为必定会死的人,在随后的几天里,却又再次苏醒,就如同她的猝死,带着让人不能理解的生疑。 面对胞弟的抗争,听说林音的复活,她的心底是浓浓的害怕,因为她清醒的知道,弟弟在一点一点离自己远去,但她却没有任何办法挽留。 而她的囚禁只能把自己心爱而在乎推得越来越远,但她却没有办法阻止,更没有放手。在自己的一个疏忽下,胞弟终于逃脱了自己的囚禁,那一刻,她深深的明白——这个男子,自己保护又呵护了一生的男子,再也不会回头了,他走得是如此的潇洒和义无反顾,只留下遍体鳞伤的自己。 可要强而倔强的自己如何开口,那样不被允许的感情只会换来胞弟更加恐惧和深恶痛绝的眼神,她害怕那样的眼神出现在纯洁如玉的弟弟眼中,所以她只能缄默。 如今,从林音的面前带着他,其实是没有任何立足的资格,只是努力了那么长时间的她做着最后徒劳无力的挣扎,因为放弃,实在是太难了,她坚持了那么久,怎么放弃? 再见林音,感觉她完全变了个样,从她一开始对锦儿冷淡的态度,到后来的无动于衷,都深深的让杨宁不解,但窃喜的她认为上天是在帮自己最后一次,可林音一句话又是让她不安起来。 而现在,杨宁只是看着林音淡淡的眼神,却有一股冰冷从脚底冒出来,那个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女家主,只要自己骄傲地昂起头,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她就会自动卑微地低下头,一脸的胆怯和懦弱。 “林家主有什么赐教?”她摆出一个自认傲慢的态度,觉得这个女子可能是在糊弄自己。 “呵呵!”林音冷笑起来,纯黑的眼眸中有冷光一闪而过,“大街上公然抓着我的正夫,对我的侧夫冷嘲热讽,你还想让我有什么赐教?是我该问杨家主你想要什么赐教!” yan丽的女子被林音不愠不火的话刺激的面红耳赤,粗着脖子,愤愤地想争辩什么,但支吾了半天硬是没有憋出一句话。 趁着她发呆的时刻,那个落魄的男子奋力掰开了她的钳制,恶狠狠地瞪了女子一眼,之后小跑到林音的身侧,小脸上挂着崇拜的闪耀光芒,水亮的眼眸里是熠熠生辉的兴奋和喜悦。 “一段时间不见,林家主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嘛?”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失落明显从女子绝美的脸上一闪而过。 “承蒙夸奖!”林音从鼻子里发出两声不满的哼唧,“不过林某至少知道做人标准和底线,刚才你说的那段话是在侮辱我的侧夫,更是在侮辱我,杨家主不觉得欠林某人一个说法吗?” 林音字字句句带针藏冰的,处处针对态度嚣张的女子,不给她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林家主,话不能这样说!”开始因为林音态度转变之大,杨宁一直处于弱势,她调整好错愕的情绪,冷冷的回击,“我也只是实话实说,难道墨棋之前没有卖身醉红楼?” 鄙夷的斜视一眼林音,美yan的女子冷笑起来,冰冷的眼眸里全无笑意,只有无尽的嘲笑和奚落,她双手抱臂,好整无暇地打算看林音的难堪和笑话。 望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墨棋和杨锦只能不安而紧张地扫视,脸上紧张不安的神情似乎比当事人还要纠结。 “消息传可真快,不过你的消息好像落后了,你看,我的侧夫——墨棋依旧好好站在这里,如假包换,倒是杨家主的行径,让人费解呢?”林音可爱地歪着头,一脸的天真无邪,话语中带着几分活泼淡定。 yan丽的女子沉默了,好似林音的无意间隐晦的话戳中了她心中某个柔软不能曝光的秘密,她yin沉地看着对面秀气单薄的女子,看着她脆弱白皙的颈脖,有一种嗜血的冲动。 “如果杨家主没有什么事,林音还有事,就此别过。”年轻的女家主微微鞠躬,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毛病。 “我们走!”林音不也不想和这个无理取闹的女子在大街上多对峙,不小行人驻足观测,议论纷纷,她讨厌别人窥视的目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妻主,妻主!”邋遢的小男生屁颠屁颠地跟上,笑眯眯地看着一脸严肃的林音,丝毫不在意对方并不友善的目光。 墨棋静默地跟在林音身后,什么话都不说,但微微黯然的神色以及闪烁的泪光还是说明了他的伤心和小小的感动。 但目光触及那个天真无邪的男子时,即使对方落魄而邋遢,但依旧掩饰不住他夺目而绚丽的光彩,不论到哪里都会吸引着别人的眼球,即使曾经个性暴戾的林音也不例外,对他一直是宠爱有加。 墨棋不懂了,为什么同样身为男子,他的遭遇和对方是天壤之别,如同云鱼,是天上地下之差。渐渐的,不甘而愤恨浮现在他俊朗的脸上,微微嘟起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杨宁美yan的脸上露出狰狞可怖的神情,将她绝美的脸勾勒得支离破碎,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在如血的唇畔上留下深入骨髓的痕迹。 一路上都是杨锦一个人唧唧歪歪的说着什么,大花猫的脸上挂着欢愉地笑,小巧的嘴角几乎裂到耳朵边了。林音好几次蹙眉想打断这个鼓噪的小男生,但看到他兴奋的小脸,只能哀叹一声放弃。 沉默而忧伤的墨棋微微侧着头,不敢看走在前面的女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从那宿醉的一夜开始变得微妙而复杂。每一次碰面都尴尬到极致,他知道林音在逃避,如此一味的逃避也深深伤害了他。 让他变得没有自信,变得害怕和焦虑,甚至疑神疑鬼,这样焦躁不安的自己也深深让墨棋厌恶,可他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行径。他深深地不甘心,可是林音的态度让他失望而无奈。 走进那片不大的庭院,那个可爱活泼的男子就跑开了,他好奇地张望近一年不见的庭院,感觉变化很多,有许多自己不认识的东西种植在其中。 他一个人在庭院里跑来跑去,玩的不亦乐乎。林音也懒得管他,疲倦地走进大厅,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觉得老天是不是在存心捉弄自己,这个消失了近一年的正夫居然莫名其妙的出现,而且还引来一个不是小麻烦的女子。 回想起那个女子说的话,态度嚣张,句句伤人带刺,林音不禁纠结地蹙眉,她一向不喜欢惹事,但为什么,这些女子一个二个都找上她。 猛然抬头,瞥到等在客厅里的锦服中年男子,林音再度拧眉,他怎么来了?依旧是花哨到让人感觉厌恶的锦服,浓重的脂粉味冲鼻,年轻的女家主后退开两步,警惕地看着来客。 “楼主让我带句话,和林家主的婚约今天起取消。”陆连露出一丝讥诮的不屑,淡漠地扫了眼秀气的女家主,神情傲慢,圆润的下巴扬起,倨傲里透着鄙夷。 林音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李逸居然会提出退婚,这个剧情虽说有点像电视剧中演得,当男主角破产而一无所有时,势力的女朋友就毫不犹豫地离他而去。 第81章 第三十六话 韩钰的拜访 之后就出现一个全心全意对他好、不在乎他钱财和落魄遭遇的女主角,让他在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之后幡然悔悟,同时看清楚了女主善良的内心和那个美丽女朋友丑陋而拜金的黑暗本性。 好狗血的剧情呀,但每个做着灰姑娘梦的女子都相信,而且我们的男主角一定会东山再起,之后就开始上演前女友和现女友的爱情争夺赛。 林音满头黑线,开始自娱自乐地浮想联翩,边想还边恶寒,如果让人知道她想的是这些有的没的,定是苦笑不得。 看着面前神情倨傲的中年男子,回过神的女家主自嘲而苦se一笑,真是神也是他,鬼也是他,他想结婚就不管对方的意愿毅然决然地送上聘礼,哪天他一不高兴了,就直接派人上门一句话,一纸文书,双方立即解除婚约。 难道他连自己最后一面也不愿意见?随意派人支会自己一声,林音心底冷笑,嘴角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自己从来都像个傻子被他耍得团团转。 陆连看着秀气女家主脸上急剧变得yin沉的神情,倨傲的神情不变,但隐隐其中有了忌讳的光芒,他自是没有忘记这个女子猝死醒来的第一日,给自己一个大大的难堪,让他在楼主面前多年的努力居然落了个办事不利的记录,这几乎是他的耻辱。 说不恨林音是假的,但他那个向来做事没有准则的楼主居然突发奇想地扮成傻子,呆在这个落魄的女家主身侧,楼里的事务也一股脑交给了得力的下属处理。 可前两日突然回到楼里,更是派遣自己将之前硬性下的婚约给取消,感觉真是人心难测,根本看不出他们楼主对这个秀气单薄的女家主抱着是什么样的心态。 说风就是雨,性情不定,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是他们楼主一贯的做派,所以这些年呆在他身边的人都是战战兢兢,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是老臣而有丝毫的松懈。 其实这个的结局不是林音没有预想过,只是当真实发生的时候就又是另回事了,回想起李逸呆在身边的那段时日,到处黏着自己,偶尔捉弄自己,更是大胆地抢夺自己喜爱的零食。 每次都笑眯眯地大口吃着自己做的菜,更是‘姐姐’‘姐姐’地不停追在她屁股后面,像是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有一会不见自己就开始到处的找寻。 被人依赖的感觉真好,那样的李逸是多么真实,真实到让她战栗和害怕。为什么同一个人的行径和性格会反差如此之大,大到她几乎怀疑李逸的假扮和自己的猜测。 “你回去告诉你们楼主,想解除婚约,让他亲自来和我说。”林音秀眉一挑,冷冷回个对方一个傲慢的。 看到落魄的林音依旧气势逼人,衣饰花哨的男子心底一个不服,原本就想奚落几句,但一想到性情古怪的楼主,他的话又只能打回肚子里。 “我们楼主可是忙人,楼里不少事务还等着他处理,根本没有时间见那些有的没的人!”浓妆的陆连宽大的衣袖微动,带出一阵刺鼻而浓烈的熏香。 说实话,已经步入中年的陆连依旧体态轻盈多姿、娇柔妩媚、风韵犹存,可以说除去面色有些桑老,他作为小倌的资本还是有的,随意地搔头弄姿,摆出一副欲求不满的妩媚样子,能瞬间夺去不少人的眼球。 想必当年他也是楼里有名的小倌,不过他再风韵多姿,在林音的眼底依旧是面相刻薄、说话尖锐、动作娘气的老男人。 “如果你们楼主没有空来,那我亲自去去见他,你只需回楼里带句话。”林音也知道李逸怪异而捉摸不定的脾气,知晓要是他不愿意,自己就是在家里等死了,他也不会出现。 虽然此时自己去找他有点掉面子,但这婚约毕竟不是小事,她想当面谈清楚。要是这个取消婚约是在自己遇刺之前,那林音定是举双手双脚赞同。 如今,李逸救过自己两回,和李逸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个中复杂不是一两个词可以简单概括的。 林音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怎么总是有难,虽然最后总是有人出手帮助后化险为夷?自己是不是就天生是个灾星?到哪都不平静? 看着陆连已经踏出大门的背影,林音无力地坐下,整个人全部重量都依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疲倦地长长地吁了口气。 眼睛一瞥,就看到端着茶杯离去的消瘦背影,透着说不出的萧条和寂寥。林音的嘴张了张,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伸到半空的手僵硬住,直到瞳孔中的素色身影消失,才无力的垂下。 “啧啧,真是落魄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调侃的声音,吓得原本神情恍惚的林音一个激灵,飞快地转过头,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子,林音几乎回不过神来,年轻的女家主不禁蹙眉——他怎么来了? 弧线优美的唇吐露出幸灾乐祸的话,俊美邪魅的脸上也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林音顿时有种想一拳打在他脸上的冲动,想将他所有伪装到完美的表情都打散。但隐忍的个性告诉她,冲动是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每次面对这个狐狸男韩钰,林音的心底总有不舒服的感觉在淡淡地浮现,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发麻的头皮在劝诫她离这个男子远点,但却又总是被这个男子身上一些神秘而不羁的色彩所吸引。 最近被乱七八糟的事情搞的晕头转向、焦头烂额,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等这个男子再度神秘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林音也是一懵。 “你怎么来了?”清秀的女子不解地蹙眉,其实说对韩钰反感也不算,只是不喜欢他这样似笑非笑的算计表情,让人感觉锋芒在背。 “当然是来拜访林家主了!”狡黠的男家主妩媚一笑,直径坐在林音的身侧,舒展着有些酸se疲倦的四肢,跟随他而来的秀气小男孩立即为他揉肩敲背,他安静而乖巧地垂首,露出恬静优美的侧脸。 看着没有任何改善的家境,林音一阵尴尬和不悦,作为人的自尊和自强,她还是有的,她一向不喜欢被别人看到自己软弱落魄的一面。 但为什么这个男子却是偏偏算好时间似的,总是在她无地自容的时候出现,如同高高在上的纯洁神灵?散发着让自己有嫉妒又羞愧的闪耀光芒。 为什么如此巧合?几乎天衣无缝的时间差,林音灵敏地抓住了这几个字眼,想到自从认识了这个狐狸男韩钰,自己的遭遇似乎越加波折,几乎让人窒息的挫折感。 “那想必韩家主也知道林某的近况,实在也是没有什么可以招待韩家主的。”虽然不知道这个狡猾的男家主是怎么来的,但心情抑郁的林音也没空去管理这些。 “韩某人从来不是以钱财来衡量朋友的,”韩钰微微一笑,似有几缕清风拂面,“而且我相信以林家主的能力、再加上韩某的财力,假以时日,林家一定可以东山再起,说不定还能跻身七大商会。” 韩钰的笑意味深长,说的话更是耐人寻味,却让林音的心一分分冰凉下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绝美的男青年,看清他眼中算计的精光,削尖的下巴微微上扬,带着傲慢而不可一世的态度,像是王者睥睨斜视天下苍生。 修长纤细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红木的桌面,他舒服地眯起眼,享受着身后小男孩灵活手指在他背上揉捻,让舟车劳顿后酸se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舒展。 “韩家主为什么要帮助我?”对方提出帮助,林音却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像狐狸般狡黠的男子是不会这样轻易的帮助自己,在他帮助的背后一定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就算我有经商的天赋和才能,相信天下我这种人多了去了,韩家主怎么偏偏选择帮我?” “一些客套虚伪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喜欢坦诚布公地讲出来,换个说法,我更喜欢交易,至少我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对方为我做了什么。让我清楚地明白这是一场公平的买卖,而没有亏欠任何人,如果我觉得我做不到韩家主提出的要求,至少现在的我还有拒绝的权力。”林音喝了口水,淡淡地看了眼神情悠然自得的男家主。 她忽然觉得这女尊文的男子真是心细如发,又是个个善于掩藏的高手,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做喜怒不露于色,反观自己,似乎被这些男人看的透彻,还吃的死死的。 “呵呵——林家主果然是聪明人。”韩钰掩面娇笑,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娇羞和矜持,他一挥手,止住身后男孩的动作,男孩静默地退到一旁,依旧垂首不语,让人几乎怀疑他是不是个哑巴。 “那我就和林家主做一个交易,怎么?”俊朗的脸庞突然凑到林音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男子凑得很近,林音几乎能感觉他碰出的热气吹拂在自己的脸颊上。明明是热气,却让她有一种战栗的寒冷。 第82章 第三十七话 狐狸男的交易 秀气的女子讪笑地后仰,离开绝美男子的危险范围,她笑得很僵硬,林音一直不会很好地掩饰和异性接触过于亲密时的不自然。 韩钰到也没有为难她,看她尴尬而眼神飘忽地站起来后退两步,就没有步步紧逼,只是自然地直起身,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秀气的女家主。 越过韩钰修长的身形,林音瞥到墨棋离去的单薄背影,带着说不出的萧条。秀气女子一凝眉,目光疑惑地转向悠然的韩钰,触及他俊美的脸上依旧淡笑的神情,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 林音只能疑狐地收回目光,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但具体是哪里,她也不捉摸不定。 墨棋茫然地端着茶水不知道往哪去,他只能随意地走进隔壁的房间,老旧的门板发出痛苦的吱嘎呻吟。房间没有点灯,有些昏暗,他茫然地向房间里面走去,手上动作不变地端着那两杯新冲泡的茶水。 他刚刚端水进去,就望见两人暧昧地靠近,是韩钰在亲吻林音的情景。他扫到林音脸上惊愕的神情,但她应该没有看到自己吧! 卑微而胆怯的墨棋紧张而害怕地想,看着自己的妻主和别的男人如今暧昧不清,他的心一阵阵的抽痛,可是他没有资格上前阻止,因为林音不喜欢他,他清楚的感觉到林音对他好、关心、爱护,但其中不包含男女之情。 他想——要是如今的林音有足够的财富,怕是他们之间这样的关系就会终结,他总感觉有林音有足够多让自己下半辈子无忧的钱财时,她就会离自己而去。 只因为愧疚和苦难才把他们捆绑在一起,即使他们之间因为醉酒有了关系,但感觉无形中他们的心越来越远,他拼命地想追逐这个女子,想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可林音却开始狂奔,她将自己的心房厚厚的包裹起来,坚定地和自己保持距离,不让任何人踏入让她心动的范围。 墨棋长长地叹了口气,一直坚强直起的肩膀,突然无力地松下,感觉很累,他想放弃,可是舍不得,放弃之后的目标是什么,他一片茫然。 比林音好的女子定有很多,可能怎么办,他却仅仅看到林音的好,其他人的都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入不了他的眼。 “唉声叹气的有什么用!”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冰冷而嘲讽的话,低沉的声音像是磨砂玻璃般迟钝,空洞而遥远,扩散在深秋的傍晚,带着深入骨髓的寒。 墨棋吓得手一抖,端着的茶水没有拿稳,‘啪’一声清脆的落地。娟秀的男子脸色苍白,恐惧地看着声音来源的黑暗处。他下意识地抓住自己的前襟,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谁?你出来!不要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墨棋壮着胆子喊到,瑟瑟发抖的身体以及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他晶亮的眼眸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虚空的某一处,好似黑暗中会突然扑出一个吃人的怪兽。 听完韩钰的提议,林音的神情已经变得相当严谨,她黑曜石的眼眸紧紧盯着这个谈笑风生的男子,突然之间觉得眼前的男家主很可怕,他的野心几乎让人战栗的恐惧。 其实韩钰提出的交易还算公平,最主要是很诱人,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如果成功了,双方都能获取大量而意想不到的财富,但一旦失败,那韩钰就会落得财名两空的悲惨境遇,更可能给韩家一个借口,可以顺利撤去他家主的身份。 而自己的境遇会更可怕,不仅仅是财富的落空,更是会付出生命,林音微微犹豫起来,她也只是一个良好的小市民。她不一定要大富大贵的生活,如果有,那自然是很好,皆大欢喜,但如果没有,她也不会去强求,尤其是在可能付出生命作为代价的情况下,她更倾向于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林音惜命的心理开始作祟,她静默地垂首迟疑,凝眉不开口。 “这件事,我也不强求林家主。”看出林音的犹豫,韩钰依旧好脾气的温和样子,没有丝毫发火的迹象,“我也知道危险性很高,但也是林家不可多得的转机。” “上次商会节和林家主一次偶遇,尤其是林家主在台上的服饰和表现让我觉得林家主一直是我找寻的合适人才。” “虽然长得并不漂亮,但聪明而机警,思维总是异于常人。对了,我听说你猝死过,是不是因为这样,你的性格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听着他越扯越远,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林音不悦的蹙眉,满头黑线,其实她是心惊,对方对自己的情况是如此的了如指掌,但自己呢?对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狐狸男又知道多少。 瞥到林音不悦的眼神,韩钰自觉闭上嘴,连忙转换回原来的话题,“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不劳而获的成果,要达到某些目的,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们都则盛产蚕丝,相应的因为地理位置的缺失,皮革、香料、毛毯都方面都比较稀缺,原本我们还和兰竺的一些商户略有走动,虽不多,但索性还是勉强能供应起来皇城里的需求。但近十年,游牧族不断壮大,同时开始不断的洗劫那些和兰竺做生意游走的商户,更是不断sao扰我们边境。如今的榆关已变的鱼龙混杂,当地官府无力管理,朝廷也是鞭长莫及,不少亡命的逃犯或是杀手以及一些江湖中人都会聚集在此。” “此处,赌博、嫖娼、打架、斗殴,各种不良风气蔓延,慢慢地,此处属于无人管辖的地带。” “虽然危险性很高,但相信以林家主的聪明才智都能一一化解,况且这是打开都则市场的好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希望林家主可以好好考虑清楚再回答我,当然我还是那句话,不会强求林家主的。”男子的声音悦耳动听,像是一首完美的谱曲,一字一句都扣人心弦,其中带着说不出的诱·惑。 “呵——”林音嘲讽地冷笑一声,水润的唇扬起,“恭维的话少说,这打开了市场,好处只怕也是韩家的吧!” “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了林家主。”知道林音是在担忧自己过河拆桥,韩钰马上保证。 “我自然是相信韩家主,都是做大事的人。”林音微微一笑,带着摄人心魄的美,“不过相信归相信,口头的承诺永远没有含金量,我还是比较喜欢书面的文字。” 林音也知道这个狐狸男是引诱自己上钩,说不心动是假的。即使从小被教导做事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但如果有捷径的时候,谁不愿意走,只要这条捷径不是完全的死路,它有可能带领我们飞快地攀登上胜利的顶峰,那就会有人愿意去尝试。 现在对林音而言,眼前是两条路,一条是需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去踩踏的,不外乎有无数的荆棘和苦难等着自己;另一条却是迷茫看不到尽头的,可能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但也可能下一步就是海阔天空,那种未知的感觉和希翼折磨而煎熬着林音脆弱的心。 “那是自然,我们都是做生意的人,诚信最重要,这书面文字也是必不可少的。”看出林音的松口,韩钰知道自己的目的基本到达。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吃亏的人是林音,可她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她为难地低下头,神情严肃而纠结,虽然答应了对方,但她依旧在犹豫,这件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能做到。 汉朝时期的丝绸之路,也是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才得以打通,其中的负责人,被汉武帝委托重任的张謇更是花费了漫长的一生,林音苦笑不得——那我岂不是也要头发花白,满脸褶子?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林音也只能走一步险棋,不然自己根本没任何机会翻身,大火的事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意外,只是不知道依旧是那个因为墨棋而嫉恨自己的刘云所为,还是有新的敌手出现。 反正自己每一步都受制于人,书房里那一堆厚厚的账本,上面清晰地记载了自己因为这场大火而亏空的债务。 不知道墨棋用了什么法子,暂时将她们打发,但没有钱,这依旧是林音的心病,这个时代没有银行,更没有钱庄愿意借钱给她做生意,她连抵押的东西都没有。 想到墨棋心酸地求自己卖了他或是娶李逸,林音那一刻几乎恨不得杀了自己,想大哭一场,却不想让墨棋看到自己的脆弱,心痛到死过去,但死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自己被韩钰利用,但这说到底只是一个交易,本来就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只是如今的自己站在弱势的位置,那只能被人利用,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韩钰照样可以利用别人。 这场交易带着自己根本无法预知的危机,先不说游牧名族的不善友,敌视而鄙夷以女子为尊的都则,没有他们的帮助在那片荒芜的草原上是寸步难行。 第83章 第三十八话 扳回一局 最主要是要穿过榆关,榆关可以算是这条道的必经之路,那一带混乱到根本无法想象,各种凶险只有经历过的人明白,只是听韩钰描述就觉得胆战心惊,林音不仅冒出一身冷汗。 那里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如同现代的金三角,危机处处存在、枪林弹雨、罂粟毒品,似乎连地下走的一方土地也可能存在着地雷。 胡思乱想的林音又犹豫了,并不胆大的她开始摇摆不定,韩钰有些鄙夷地看向她,上挑的狭长眼眸中明显有着不悦,她其实不是一个意志坚强的女子,优柔寡断是她最致命的缺点,她从来都是随行而为,最顾忌的就是自己的生命,她什么都会玩,但绝对不会玩命。 “哼!真是胆小!”黑暗中突然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铿锵有力的力道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我可没有鬼鬼祟祟,你进来之前,我已经呆在这里很久了,是你自己一脸垂头丧气地走进来,就坐在那里唉声叹气,黯然神伤,我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好心提醒你。”昏暗的视线中渐渐浮现一张熟悉的面容。 看到黑暗中出现的那张熟悉的轮廓,墨棋的心稍稍放松下来,但依旧紧提调着心,这个锋利如利剑的少年,他当然认识。但惊讶的是,这个少年居然开口说话,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少年总是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周围的一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此刻他说话是真的关切自己还是用一个怜悯者的角度赏赐般劝慰。 “你——你会说话?”墨棋舌头打结说出一句话,惊愕地看着冷淡的少年,也顾不上少年眼底的唾弃和不耻。 “我本来就会说话!”少年不悦地看他一眼,神情倨傲地昂起头,苍白的面容上有着不容抗拒的威吓,“只是我从来都不说而已,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说话。” “既然喜欢她,就应该说出来。你这样一个人躲在暗处伤心,她那个粗心的性子加上如今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根本不会注意到你的变化。” “哪怕是伤心,也要让她看到你的伤心。”少年嘴角上翘一个嘲讽的弧度,“她现在身边的男人可不少,还有一个妄图指染她的女人,我们的敌人可是不少。我们必须连成一线,把那些人逐个击破。” “我——我们??”墨棋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几乎尖锐刺耳起来。 “呵呵,不连手的话,你觉得单凭你或是我,有多少把握能击退她身边每个不善意接近的男子?”微微扬起的声调,最后一个字音被古怪地拖长,在墨棋听来却是另一种意思。 墨棋沉吟片刻,林旭说的不无道理,眼前的境况的确如此,他没有把所有情感勇敢告诉林音的胆气,更不能直面坦荡去对付那些靠近妻主的男子,他需要有一个人在背后推自己一把。 “林家主要是怕的话,可以拒绝,韩某再三说过,这件事林家主可以不同意。”韩钰打算用激将法,但上挑的狭长美目中有鄙夷和不耻疾驰而过,但依旧被心细的林音捕捉到了。 “林某是很爱惜生命,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怎么随意割舍自己的生命。不过看韩家主如此大义凛然、忧国忧民,应该不是因为害怕而不去的吧!”秀气的女家主倒是反将一军,说的对方哑口无言, 韩钰完全没有想到林音会直接承认自己怕死,这样的境况和自己当初用激将法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但就是林音不同之处,俊美的男家主尴尬地咳嗽,用喝水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不过这场交易我做,”忽然林音抬起头,坚定的点头同意,随着她一点头落下,她不同寻常的一生就此拉开帷幕。 对林音能当机立断做下如此大的决定,韩钰还是挺欣赏的,“给我十天的时间,我要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 林音答应了韩钰的交易,也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她必须为最坏结果发生后的所有人料理好一切,尤其是他们的下辈子。 “但我也有我的条件,”林音紧接着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精明的男子摸着削尖的下巴,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带着几分逗弄小动物的嬉戏,“说来听听。” “要是我和你失去联系有一个月之久,你就帮墨棋和林旭伪造两个假身份,让他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安排他们在身边或是给他们足够的钱财打发都可以,至少让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如果可以的话,为他们找个好妻主。”林音盯着虚空的某一处定定的说道,感觉她的灵魂似乎离开自己的身体,清脆的声音扩散在空气中,居然变得飘忽空旷起来,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中传来,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感觉声音哽咽在咽喉中,只感觉气流在咽喉中打转。 “可以,你的条件我都允诺了。”紧紧地盯着神情恍惚的林音,韩钰的眼神也变得认真而古怪起来,突然他会心的一笑,“我突然发现你挺有意思的。呵呵——” 林音的心随着他这无意间模棱两可的话一怔,不明白他是夸赞自己还是贬低自己。 在大厅中一场扭转王朝经济的交易刚刚落定,而隔壁的房间里,两个男人之间也达成了一个协议。 当晚林音留下韩钰吃饭,其实主要是自己一直被这个看似善良的伪装男欺负着,林音自然像在他面前扳回一局。 “妻主,好好吃的样子哦!”单纯无邪的杨锦先喊了声,林音只是报以简单的微笑。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单纯杨锦,此刻已经被墨棋收拾干净,脸上的污秽都清洗干净,露出一张白净的娃娃脸,两颗大而亮的眼珠像是上好的璀璨宝石,熠熠生辉。 林音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对方的身份,居然是自己的正夫杨锦。她不由疑惑地想,自己从一醒过来碰见的就只有墨棋,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一个正夫。 杨锦单纯无邪的纯真模样,加上他近乎孩童般无心机的行径,林音很是担心,他怎么没有被人卖掉,为什么后面还有一个跟着他到处跑的姐姐? 果不其然,韩钰的目光也因为杨锦的喊声,立即被桌上几道简单而好看的菜肴吸引住。看到饭桌上颜色亮丽的菜时,狐狸男一直微眯的狐狸眼有吃惊闪过,他举筷夹住其中一片叶子,看着上面泛的诱人光泽,终于止不住他的疑惑,“早听说鄠县有几家酒店的菜肴就是用的此种烧制法,没有想到林家主也会。” “稍微会点,烧的差强人意,希望韩家主不要嫌弃。”虽然自己想要就是这种效果,但被这个男子如此直接的赞扬,林音还是不禁露出欢快而得意的笑,其中有几分刻意压制的腼腆。 看着秀气女子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韩钰一阵好笑,有的时候真不知道这个女子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说她沉稳吧,现在露出像孩子般的欣喜,说她没头脑吧,有的时候还真是让人惊yan。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林家主真是谦虚了,我发现林家主其实可以往饮食业发展。”吃了口林音做的菜,韩钰yao媚的脸上却是一派放松,露出舒适而享受的表情,他急急地睁开眼提议道。 饭桌上另外两个男子的表情却变得一致yin寒,死死地盯着谈笑风生、悠然自得的男家主,还有自家妻主谄媚而讨好的表情,想着桌上的佳肴都是妻主亲自为他下厨,就气的牙痒痒。 纵观全场,只有杨锦埋头猛吃,看样子,真是把他饿坏了。 “哎——”林音放下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林某人不想,只是不知老天爷是不是在惩罚我以前犯下的错事,如今我是口袋空空、两袖清风,即使想发展这餐饮,也是有心而力不足。” “等林家主顺利完成这次的买卖,那我们可以再好好商谈这饮食行业。”韩钰一眯眼,乐呵呵地说道。 两个原本埋头吃饭、把碗咬得咯吱咯吱作响的男子霍然抬起头,疑惑而担忧地看向年轻的女家主,黑亮的眼眸中有着隐隐的责备和不悦。 “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两天,我会和你们说的。”林音到也没多在意,好脾气地为他们夹菜,安慰道。 “我已经把这烧制的法子和秘方都交给了墨棋。”言下之意,你可以找墨棋合作。林音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眼优雅吃菜的男家主,“不一定要等我完成这次买卖回来。” “有生意,韩某人当然是不会拒绝的。”擦了擦嘴角根本没有菜汁,韩钰依旧笑得人畜无害。 杨锦终于从饭碗里抬起头,满脸都是菜汁和米粒,打了两个饱嗝,之后傻呵呵地笑起来,显然没有注意听之前林音和狐狸男的对话,他笑得一脸天真无邪,两颗大而圆的眼睛不禁舒服而享受地眯起来,“妻主,你做的菜好好吃,以后锦儿每天都要吃到妻主做的菜。” 第84章 第三十九话 李逸的张狂告白 话还没有说完,疲倦的他就在饭桌上打起盹,小脑袋一点一点,如同小鸡啄米般,带着几分可爱和纯真无邪。 林音苦笑不得,这顿饭也就这样草草结束。送走韩钰,林音刚回到大厅,带杨锦去睡觉的墨棋被林旭推着扭扭捏捏地过来,林音奇怪地看着神色各异的两人,不解地皱眉。 “韩钰和我合作的事情,等我有时间会告诉你们的。我现在很累,要去休息了。”年轻的女家主疲倦地打了个哈欠,“韩钰说和你合作餐饮的事,你注重一下,把东西和自己的想法梳理一下,和那个狐狸男谈生意,可是一件苦差事,不要被他算计了。” 草草交代几句,也不管墨棋和林旭之间的小互动,林音直径穿过大厅,走进后庭自己的房间里,扑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林旭唾弃地看眼神色扭捏、畏手畏脚的清秀男子,“你要是再犹豫,哪天说不准她就是别人的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可是,可是——”墨棋委屈地捏着衣服的下摆,可怜兮兮地想辩驳,但在林旭有威吓力的瞪眼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很明白奴隶少年的话,但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对林音说出自己的感情,他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只是和这个狠戾的少年达成某种一致抗敌的协议。 “随便你!”林旭冷冷地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转身离去。 再度踏进醉红楼,林音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大厅中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带着奢靡而金贵的气派,到处是一片莺莺燕燕,嬉笑声、靡靡之音,浓重而刺鼻的脂粉味呛的人难受。 林音望着楼里红火的生意红火,有一种心酸,看着那些不管是男的、女的,脸上浮现让自己厌恶和不耻的情yu和猥琐,林音有一种作恶的感觉。 其实她一直觉得,无论是现代还是在古代,那些妓女或是牛郎甚至是禁脔都是身不由己的,他们在最好的年纪堕落近黑暗,之后的一生都爬不出黑暗的禁锢。 年轻的女家主看着从身边走来走去的人,最后无声地叹了口气。不过这次倒没有什么猛男或是娘娘腔的跑上来和她搭讪,大厅里依旧喧闹不已,林音却清静不少。 秀气的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郁闷地想难道自己变丑了吗?她不知道,李逸早就下了命令,谁敢上前勾?搭她,不被他们的大楼主剥掉两层皮才怪。 等了好一会,陆连才出现,林音独自一个人站在大厅里都快变成所有人关注的对象了,所有人怪异而猜疑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林音只能心理安慰自己——我是在等人,她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等着陆连的出现,因为她不知道李逸现在在哪里,不然的话,她早就冲进去了。 女子好面子,或者说是比较矜持。陆连的晚到场虽让她有些不满,但没有当场爆发。见李逸是首要的,其他的她一时半会的也顾及不上。 虽然严格上来说她这次来找李逸,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她不是来挽留什么,也没有什么可以挽留,只是不甘她和李逸就这样再也不相见,哪怕就是当面把事情说清楚。 她想这次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见李逸了,他们之间的纠葛和关系也到此结束。林音边想边随着陆连沿着曲折而多变的廊道行走,四周昏暗的光线让她不禁战栗起来,自己不要被前面那个变态大叔给带到什么僻静的小屋后,圈圈叉叉了不是被杀掉然后毁尸灭迹,就是被卖进窑子。 林音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地扫视着四周,戒备地盯着可能出现危险的地方,所以同学总是嘲笑她电视看多了,就会胡思乱想。但有的时候,情况如此诡异,不能不让她胡思乱想。 正当林音想的一发不可收拾,想转身逃命时,陆连在廊檐的最后一个房间门口停住,他轻轻地推开房门,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之前,对林音略一弯腰,作出一个请的姿态。 林音因为这个锦服男子为难墨棋的事而心存介意,但看到他的动作也不由赞叹真是专业,不愧是在李逸手下做事的。 林音将信将疑地走进视线昏暗的房间,她有些紧张地揪着衣服,探头探脑地像是一只小心翼翼的老鼠。 房门很快在她身后关上,吓得林音又是一哆嗦,害怕地看着身后紧闭的大门,她花了好长时间才克制自己不慌张跑上去将门重新打开。 她随即想到那个yin晴不定的血眸男子,感觉自己有点没事找事做,既然对方都提出取消婚约,自己干嘛多此一举地上门。不仅自取其辱,说不定对方一不高兴就把自己杀了,不是没有见过李逸的神兽,相信要是真把他惹?火了,自己这小命可能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从林音一进门,李逸就一直站在暗处看着她,好笑地望着平时大大咧咧地女子像是受惊的小兔子处处畏畏缩缩的。觉得自己还是足够地看透彻这个女子。那些自己多年养成的看人目光,到林音身上似乎没有太大的用,因为这个女子从来不用一般人的思维来衡量。 强势的恐吓似乎只能收到相反对抗的效果,而往往只会带来更多践踏和屈辱的示弱反而能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 派陆连去取消婚约时,他就决定把这个女子的信息摒除在外,自己再无半点关系,可当听到她想见自己时,李逸明确地感觉到胸腔中那颗飞速跳动的心。牵连着全身都轻飘飘的,如同飞上云端,那是让自己难以想象的快乐,是不能抑制的欢愉,是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少的可怜的期盼和得到的满足。 他清楚地明白无论自己是怎么自欺欺人的否认,都不能改变自己内心真实的感触,他做不到不在乎林音,一点也做不到。它在听到对方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回报也是开心到无与伦比。 “你不是要见我吗?怎么一来就畏畏缩缩的?”男子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清晰地传来,带着几分心情愉悦的欢快,随着越来越响亮的脚步声,男子高大而修长挺拔的身影慢慢浮现。 依旧是邪魅摄魂的血眸,如同两颗最璀璨耀眼的红宝石,刀削般有力的剑眉,只是英俊饱满的脸颊以不能抑制的某种可怕速度憔悴下去。 xing感的薄唇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红宝石般的眼散发着最后一点耀眼的光芒,似乎要拼命地燃烧尽他最后一些生命光辉。 如此神情黯淡,消瘦憔悴的李逸让年轻的女家主一怔,没有想到这个一向倨傲的男子仿佛步入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的眼中已然没有生活的追求和ji情,他是心事?还是被什么麻烦难以解决的事情困顿?林音疑狐的一拧秀眉。 望着不说话的素衣女子,只是用那种打量和探究的眼神望向自己,其中隐隐夹杂着关切和担忧。李逸的心又是不能克制的一阵喜悦狂跳。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李逸装作不悦地蹙眉,神情有着淡淡的傲慢,但不能掩饰他开朗的好心情。 “也没什么事!呵呵——”林音傻笑地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想见这个男子,但见了面又是如此的尴尬和语塞。 “我就是告诉你婚约的事,我同意了。”觉得实在不说什么有点过不去,林音只能随意找一句想搪塞过去。 “这种事,不用林家主亲自前来,我原本就是让陆连去通知林家主婚约取消的事。”李逸负手而立,声音一下子也变得冷漠而疏远,他静静地看着神色尴尬的女家主,神情犀利而毒辣,几乎要把对方看透彻。 “毕竟是我们的婚姻大事,我希望能亲自告诉楼主,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由他人代为转达就不一样了。”知道李逸说的很对,但实在词穷的林音也只好搬出这一条。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怎么说。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那我就告辞了。”林音害怕李逸再说什么让彼此尴尬的话题,就草草提出离开的话。 林音实在太紧张,在这视线昏暗的空间里,她感觉李逸全身散发着沉重的气压,她连抬头看对方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停顿了一会,也没看此刻李逸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林音直接打算开溜。蹑手蹑脚地往大门走去,眼看一只手就要触摸到门扉了,身后赫然想起一道如雷的声音。 “林音,你给我站住。”李逸好似发火了,声音陡然拔高。也顺利镇住了打算跑人的女家主。 “呵呵——请问楼主还有什么事?”林音笑得很贼,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没出息地谄媚开口,额头有簌簌的冷汗往下落。 房间里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林音感觉房间里有yin风阵阵,同时还伴随着什么东西被沙沙吹动的声音,她吓得又往后挪了两步,骨瘦的脊背就直接靠在木质的门板上。 第85章 第四十话 霸道的强吻 李逸半隐半现的俊脸在这诡异而恐怖的氛围承托下,有着说不出的狰狞和可怕。 “李大楼主?”林音再也难以维持她的镇定,抖着声音开口,现在的她几乎欲哭无泪,真是好日子不过,非要往枪口上撞,“没什么事的话,我真的要走了哦!” 看着李逸几乎一成不变的yin沉面色,林音再度蹑手蹑脚地去开门。这一次李逸居然没有再出声阻止,只是因为害怕而紧张,女家主手脚微微发软,一个很简单的开门居然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门终于在林音期盼和焦急地等待中裂开了一道缝隙,本来苦着脸的女子终于破涕为笑,外面稍稍光亮的奢华和糜烂之光,在她眼中却是光明的象征,她急不可耐地要离开这个压抑而让人窒息的房间。 “林音,你赢了。”正当她一只脚刚踏出房门,身后却陡然传来哀伤而绝望的声音。 “咦?什么我赢了?”林音半个身体已经踏出,她就站在门口,保持着一半身体在外面,一半身体在里面的样子,动作僵硬而怪异地转过身,秀气的脸上挂着浓浓的不解和疑问。 “林音,我喜欢你,该死的,我非常喜欢你,喜欢你到发狂,喜欢你到奔溃,你这下满意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李逸先是低低地陈述,紧接着情绪失控的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像是一个极度神经病患者。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但他话语的内容却让林音惊愕到忘记害怕地缩脖子了。 “你——你说什么?”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林音能清晰地听出自己声音变了。 “林音,我喜欢你。”男子低沉有力的声音伴随着靠近的身躯传来,穿透女子脆弱的耳膜,在她纤细敏感的心上留下重重的一击。 “你喜欢我?”林音喃喃地重复着李逸的话,一脸的茫然,感觉身在梦境中,虚幻到不真实。 “是的,很喜欢,喜欢到发狂、喜欢到绝望、喜欢到自卑、喜欢到无助——”李逸说了很多个喜欢到,看着神情茫然可爱的女子,他暴躁的心瞬间被软化了,他轻轻地环抱住这个女子,感觉她纤细的骨骼和柔软的身体。 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她就在自己怀里,她离自己是如此的近,又是如此的远。 “不!李逸,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带着那么多我数不清的谎言和欺骗。”林音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回过神,坚定地推开轻柔抱住自己的男子,冰冷的黑眸里有些晶莹滚动的泪水,但她红润的唇畔却说出如利剑般伤人的话,“呵呵,那我不稀罕这样的喜欢,不稀罕这样的在乎。我不要这样的喜欢,李逸,我拒绝你的喜欢。” “什么,你敢拒绝我?”李逸的声音变得狠戾和yin沉,英俊的面容刹那狰狞的扭曲起来,他放在林音单薄肩头的手掌一用力,狠狠地握住女子纤细的骨骼,几乎能听到咯吱一声脆响。 但年轻的女家主却只是咬紧牙关,将那痛苦的呻吟压制在喉咙里。冷冷地和暴怒的男子对视,毫无畏惧,“我为什么不能拒绝你?!爱情是权利,而不是义务,你喜欢我,不一定也要我喜欢你。” 女子坚毅的话像是漫天尖锐的利剑,纷纷刺进他褪去铠甲后脆弱的心脏。他第一次这样放下自尊地去求一个人,他这一次这样低下高高扬起的高贵头颅,以为她会看到自己的心,可换来却是血淋淋的伤害,无情的讥讽。 “呵呵——”李逸发狂地冷笑起来,林音看着几乎暴走的男子,虽面上勉强维持着镇定,但她的心早就怕的砰砰乱跳。 他的笑声中带着凄楚和绝望,瞬间刺痛了林音倔强的眼,他的话语却暗含着一贯的霸道和强势,“你当然不能拒绝我。” 上扬的嘴角发出冷冷的笑,像是从地狱来的修罗,血眸中带着嗜血的光芒。李逸将林音逼近一个角落,有力强壮的手臂撑住她两侧的墙面,将单薄纤细的女子圈在自己身下,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倔强而狠心的女子,血红的眼眸中有些谁也看不透的希翼和绝望。 “林音,你没有资格拒绝我!”话音刚落,男子的冰冷的薄唇也随之落下,带着最后的绝望凄楚,狠狠地吻着他爱的女子,他的吻霸道而残忍,就如他的人一般。 林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几乎要在他英俊的脸颊上盯出一个窟窿。她咬紧牙关,不让对方的舌入侵她的口腔。感觉到林音的抵触,李逸眼中的暴戾光芒更甚。他略一张口,咬住女子柔嫩的唇。 林音吃痛,紧抿的唇微微张开一条缝隙,李逸的唇顺势就滑了进去。随即在她的口腔里疯狂而霸道地翻滚,捕捉着她到处躲闪的丁香小舌,几乎把林音的呼吸都掠夺过去。 林音开始拼命的挣扎,手脚并用。无奈李逸似乎铁了心,林音一挣扎,他把整个身体都压在林音略微单薄的身躯上,一只手顺利制住她不安乱挥的双手。 李逸沉重的身躯压下来,林音立即感觉肺里的空气立即被挤出一大半,女家主的呼吸愈加困难。 被李逸翻腾的口腔一片凌乱,嘴唇被吻得发疼,林音美丽的黑眸里隐约有了泪光,浮动在眼球表面,朦胧间显得楚楚可怜。 李逸看着倔强的女子第一次落泪,心也不由地被狠狠刺痛了一下,手腕的力道微微放松了几分,但随即想到林音是在排斥自己的吻、排斥自己,狭长的美目一眯,刹那的柔情被凶残所替代。 看着暴戾凶残的李逸,林音眼珠灵活一闪,突然想到垮下是男子的雷区,虽然这样做很不地道,而且要是自己没有掌握好力度,李逸可能下半辈子就不举了,但这一切和自己的名节比起来,还是后者更重要。 林音当即立断,右脚积蓄力量,飞快屈起,狠狠地踢往李逸的下方。李逸完全没有想到林音会来这一招,暴戾的脸上随即显现痛苦的神色,他弯下腰,双手捂住下体,额头上几乎青筋暴起。 李逸一松开对林音的钳制,秀气的女家主惊慌失措地离开对方的危险范围,惊魂未定地望着捂住下体蹲在地上的邪魅男子,看着他脸上痛苦又失望、依旧狠戾的吃人表情。 原本想上前查看他情况的女子立即吓得后退两步,打消了这个善意的想法。林音匆匆从李逸的房间里逃出来,她神色惊慌失措,衣衫不整,一不小心就是一个趔趄。 突然身后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才免于面朝下、摔个狗啃屎的丑态。但林音不敢回头,她害怕见到那张脸,害怕见到上面失望和痛苦的神情,也害怕见到其中夹杂的怒气和暴戾,她根本没有办法承受住对方滔天的怒火和气压。 “咦?林家主也来这里?”身后传来疑惑的询问,之后是意味深长的奸笑,“呵呵——明白,林家主也真是性情中人,在出发前好好享受一番。” “不过怎么衣衫不整的就跑出来,这样可是要给人看笑话的。呵呵!!!”说着,一双修长美丽的手伸出来帮她整理好衣服。 林音还没有从之前的事情中反应过来,惊魂未定、小脸面色苍白、嘴唇还是颤抖,连韩钰笑得打趣她也没有回嘴。 “我没事,我没事,我要回家。”林音词不达意地说着,断断续续地抖动着唇畔,但苍白的面色说明她的惊魂未定。 “林家主?”韩钰调侃的表情在看到林音空洞茫然的神色时,也渐渐转为担忧和关切,“林家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没事!”林音依旧是那么几句,但慌张的情绪微微有些平定,黑色的瞳孔也慢慢聚焦,终于看清楚对面神情关心的狐狸男。 如何做到一世一双人?林音怔怔地看着眼前俊朗如神嫡的男子,随即想到房间里那个同样邪魅出色的男子,说没有感觉是绝对骗人的,尤其是对方大声地喊出喜欢自己,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脏漏了一拍。 可她同样也迷茫了,她完全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所以她只能旋转拼命的逃避,尤其是觉察到自己的悸动,可无论自己怎么逃,李逸却步步紧逼,带着强大的气势和霸道。 这种情况是林音始料不及的,她从来没想过要和他们其中的一个人一起生活的打算,就好像当初的自己一直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刚开始他们呆在自己身边,林音都是帮他们当做是自己的亲人看待,也没有觉察到任何不适和不妥。可如今他们的心性发生改变,墨棋也和自己有了这样混乱的关系,年轻的女家主也做不回当初的自己。 娟秀的女子无声地叹了口气,也没有心情理会安慰般拍他肩膀的男家主,直径转身离去。离去的小小背影在视线里渐渐缩小,她穿过喧哗而奢靡的大厅,对周围的一切盲若无睹。 第86章 上架感言 李逸到底是什么样神秘的身份?我们的女主又有着什么样隐晦的身份?到底是谁想杀她?目的有是什么? 林音的生意也会有着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离去的修迦甚至是叶拓和她又会演绎出什么样的故事? 新出来的韩钰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身份?我们的女主又怎么在异界将自己的事业发展起来? 后面会有许多惊险刺激的事情一幕幕发生,女主的情感也会随着多变的事情而一步步发展和错乱。 且看女主在异世里的精彩绝伦! 到今天,妻主这本书已经陪伴亲爱的读者们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不管妻主带给大家的是惊喜,是开心快乐,还是心酸难忍,这里面都有我的努力和心血。 我会努力的去写好这本书,希望你们可以鉴证我在以后几个月里的成长。 本文从今日起加V了,我知道,这必定会失去一些习惯了阅读免费小说的读者,也必然会引起一些争议,甚至是谩骂或者是发泄怒火的不良言论,这些都是入V之后,可能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但是也会有些读者会感到开心,不用你催文了,作者必须及时进行更新,花了钱的读者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想什么呢?快更新,不然拿砖拍死你,也会心疼的安慰作者,说你是终于入V了,你的作品终于有价值了,可以体现你自己的价值的作品,你一定要好好加油!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会非常、非常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的大众亲亲们,能让你们看得开心是写文的宗旨,一起努力,一起加油,偶会坚持不懈。喜欢我作品的,在评论中支持一下。 觉得郁闷的,在评论中随意吐槽,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只是觉得如果还要进行谩骂的话,你会有点自毁形象,并不代表网络是虚拟的世界,自己的言论就可以没有束缚了,一个高尚,有品质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会做出和自己身份相符合的事情,你在骂别人的同时也会向别人证明了你就是那种人。不过,朋友之间的骂骂还是可以的,因为你们是朋友,只有朋友才会关心你。 今天首次入V,更新大回馈,今天更新2万字,希望亲爱的读者你们喜欢~ 好了,说到这里,故事一同分享,生活永远都是精彩的。 以下是充值方式,给有疑问的亲们解惑~ ★充值方式★ ●网上银行● 步骤:登陆香网——充值中心——我要充值——网银在线——选择充值数额(10元起充)——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提交——确认——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支付宝● 支付宝这种充值方式大家都比较熟悉了,在此就不再详细叙说了。 ●财付通● 参照“网上银行”支付方式 ●手机充值卡● 步骤:登陆香网——充值中心——我要充值——手机卡充值——选择是移动神州行充值卡(序列号17位)还是联通充值卡(序列号15位)——选择充值金额(10元起充)——提交——确认——进入支付页面,填写序列号充值即可。 【温馨提示:这种方式是1元买90个香币,各大报刊亭、手机店均有销售】 ●Q币卡充值● 步骤:登陆香网——充值中心——我要充值——Q币充值——选择数额——提交——确认——输入Q币卡的卡号和密码即可充值。(请购买卡号为9位,密码为12位的Q币卡进行充值) ●游戏点卡● 【特别提示:这两种方式是1元80个香币,各大网吧、报刊亭均有销售】 ★友情建议★ 大家还有不懂怎么办? ●去论坛提问●连接地址:http://bbs。xiang5。com/forum。php?mod=forumdisplay&fid=41 ●联系客服●QQ号码:1328664723 在线客服工作时间:早上9:00---晚上18:00 在这里务必提醒大家的是:请大家记好充值单号,以便查询(任何一笔充值都可以凭借充值单号得以解决)另外,有时候因为网络问题会慢一些。 ~~~~~~~~~ ★★【VIP读者的义务】★★ 对于所阅读的VIP作品内容有不传播及不泄露的义务,不利用VIP之便进行各种侵犯香网和作者权益的活动,不利用VIP阅读之便以手打、OCR或传播图片形式损害作者及其他会员利益。如果故意、过失或保管帐号不慎,而造成该帐号所阅读的VIP作品内容被传播或被泄露,香网有权对该帐号作取消VIP资格的处理,且其拥有的香网阅读币一律取消,情节严重者,其帐号终生禁止登录香网。对于滥用某项权利,严重侵害到网站或者其他用户正当权益的,我们有权收回此项权利,不另行通知。如有需要,将追究法律责任。 ★★作者声明★★ 《妻主不好当》目前只独家授权发表于香网一家网站,凡未经香网和本人授权同意而擅自转载本人小说的网站、博客、空间等皆属于盗版!请尽快删除!否则,本人及网站将通过相关渠道,并依照相关著作权法之规定将向侵权方提起诉讼! 第87章 第四十一话 墨棋的忠贞不弃 韩钰精亮的眼眸也变得深沉隐晦,他利索地一转身,大步走进林音跑出来的房间。扫到案几后那个神色坦然、悠闲自得的男子,狐狸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林音一路上都神情恍惚,感觉意识慢慢剥离开这个身体,头重脚轻的情况有点严重,她的身体摇来晃去的,像是个喝得酩酊大醉的老汉,路上的行人纷纷让道侧目。 对林音如此不正常的情况暗暗猜测、指点,不少人自然是把店铺失火的事和林音如今不正常的精神情况联系在一起。 林音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踉跄着走着自己的路。 到家的时候,墨棋刚好在准备宵夜,这是林音贪吃的个性留下的后遗症。虽然睡前吃东西对胃不好,但林音没有丝毫的危机意识,照样我吃的我的,潇洒得不得了。 “妻主,你回来了!”墨棋从厨房里探出头,欢快地喊着林音,看他脸上愉悦的笑,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我准备了你喜欢吃的土豆烧鸡以及泡菜。” 不过对于此时的林音而言,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好事。 墨棋兴匆匆地把东西摆上桌,等着林音赞扬自己,顺便把今天韩钰来找他合作一起开酒楼的事说出来,让妻主也高兴一下。以后,他也能自己挣钱,那就不用妻主一个人来负担那些沉重的债务。 墨棋欢快的笑颜让林音说不出什么扫兴的话,她随手夹了两块放在嘴里咀嚼,尝尝味道,不过终究没有母亲做的入味,食不知味的她叹了口气,又放下了筷子。 “杨锦怎么样?”林音随口问道,虽说她不记得杨锦这号人,但毕竟人家已经跟到自己家,而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顾及这个活蹦乱跳的男孩子。 今天又是匆忙的一天,适当的慰问还是需要的。林音有种无力的苍老感,力不从心地叹了口气。 “锦哥哥就是比较好动,一刻也呆不住,妻主也不用太担忧。今天他一直追问妻主的去向,我只是安慰他妻主有生意忙,不过他还是嚷着要见妻主。最后还是没熬住,像是犯困的猫咪一个劲的打盹,现在已经睡得了。” “我认为明天妻主出门前最好和他打个招呼,免得他一天到晚又不安生。”墨棋有些甜蜜而酸se地说着杨锦今天生活的所有细枝末节,“不过今天他和林旭闹了点小矛盾,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嗯!”林音听着墨棋细腻的汇报,漫不经心地点头示意,但她依旧提不出什么精神,病恹恹的、神情萎靡。 “妻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还是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墨棋早就看到林音灰暗而抑郁的面色,心细的他自然也注意到林音红肿的唇畔、微微凌乱的头发,心头的怒火不知怎么的噌得冒上来。 他清楚地知道今天妻主出门是去找李逸的,但敏感的男子什么都不敢问、也不敢说,更不敢把他的不悦表现在脸上。他害怕妻主的讨厌,害怕妻主厌恶和不悦的眼神。 “墨棋,你是一个好男人。”林音望着虚空的某一处,不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感伤地娓娓道来,“做事细心,温柔体贴,几乎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墨棋安静地站在一旁,心底一阵阵发寒和恐惧,不知道为什么,林音虽说得是赞扬自己的话,但他却不由深深的害怕起来。 “可惜我没有那个福气,我也不是你的良人。”林音清脆的声音微微泛着苦se,她转过头,视线定格在墨棋苍白的秀脸上,“我们并不合适,你做我的侧夫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不——墨棋没有委屈!!!”纤瘦的白净男子立即摇头否定,他黑耀的眼中闪过惊恐的光芒。 “说吧!你还有什么愿望,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帮你实现的。”林音却没有顾及他的否认,只是微微笑开口询问。 “我的愿望就是永远能呆在妻主的身边,希望妻主永远不要离开墨棋。”其实墨棋更想说希望妻主的生命中只有自己一个人,但他知道这样的愿望真的只能是愿望,可以说是奢侈。怕这样的愿望即使在梦境中也难以实现。 “除去这个愿望,我不能做到。其他的我都能竭尽全力完成。”秀气的女子一脸沉重,无奈地叹口气,“墨棋,请你不要为难我。” “可是——我只有这一个愿望。”墨棋地下头,微微啜泣起来,宽大的衣袖卷起轻轻擦拭眼角。颤抖的单薄肩膀,带着几分让人心怜的脆弱。 “就这样决定了,你想出去住或是暂时住这里,都随你。反正过两天,我就有事要出趟远门。”秀气的女家主心下有几分不忍,但坚毅的她狠心一咬牙,作出了这个决定,什么都没再说,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妻主——”眉清目秀的男子忽然跪倒在地上,一把抱住林音的大腿,哭得是梨花带泪,阻止对方的离去。 望着神情楚楚可怜、黑眸水汪汪地像是无助小动物的墨棋,林音心底浮现浓浓的不舍,但她一闭眼,狠下心,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可以心软,她清楚地明白,这次的事情她不能退让。 此次的事非同小可,她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不能被墨棋可怜无助的祈求样子打动,不能心软,不然墨棋的下半辈子跟着自己就真是毁了。 就好比今天第一次知道血眸男子是如此的霸道,面对他强势的表白和霸道的吻,说没有感觉是全然骗人的,只是那种被压迫和束缚的感觉太强烈,压制着她几乎要窒息。 他为什么会看上自己?他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情有独钟?林音不解,李逸如此优异,他想要什么样的妻主没有?为什么会偏偏挑上自己? 他对自己是如此的固执,相比起来,自己能给他的就很少,可以说少的可怜,那他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与自己? 单薄女子无力地捂着脸,垂下头,修长白瓷的颈脖带着忧郁而脆弱的线条,让人在心怜的同时想好好地将她拥进怀里疼惜。 “妻主?”看到沉默下来的年轻女家主,墨棋停止了哭泣,他的声音依旧微微弱弱,带着说不出的害怕和小心,希翼和害怕在他清丽的眼眸里交织成璀璨而绚丽的一片光彩。 女子坚定地抬起头,神情淡漠而无情地看了眼抱住自己大腿的纤细男子,右脚猛一用力,对着男子单薄的胸膛狠狠踢了下去。墨棋完全没有想到林音会如此狠心,秀气的脸因为疼痛刹那变得苍白。 纤瘦的身体也因为突然的力道而往后仰去,摇晃了几下后,最终坚定地没有倒下,纤细的男子紧抿着淡色的唇畔,表情痛苦而绝望地捂住胸口,倔强而无助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女家主,他乌黑的眼中有一种悲伤和绝望在蔓延。 这一脚几乎耗尽了林音的气力和勇气,踢完之后,她根本不敢看墨棋受伤的表情,男子痛苦的闷哼声已经撕裂开她痛苦煎熬的心。 清冷的女家主咬住不停抖动的唇畔,狠心地侧过脸,也不管坐跪在地上的男子是怎样失神而受伤的表情,抬脚就往后后院走去。 远远的,林音依旧能听到男子拖着疲倦而受伤的身体在她身呼喊,好几次,她都想回头,但却硬生生地忍住。清秀的女家主盲若无睹地走进自己房间,将房门反锁上,之后终于虚脱般倒地,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压抑窒息的感觉微微有了改善。 门外男子哭喊的声音像是一道道鬼符,虽不高,却一声声催促着林音,揪紧了她的心脏,脸呼吸也变得那么痛苦而绝望。 林音坐在黑暗满布的房间中,她不敢点灯,不敢让门外的人知道自己的情况,黑暗能给她带来保护,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但其实她一直坐在黑暗中,屏息听着门外的一切动静。 墨棋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几乎没有。不放心的林音透过戳破的窗纸向外看去,发现那单薄纤瘦的身影僵硬而笔直地跪在门外,带着让人窒息而绝望的凄楚。 清冷的人紧抿着嘴,俊美的脸上是孤独的倔强,虽然他的面色在寒冷的天气下渐渐转为苍白,但他却丝毫没有妥协放弃的意思。 林音无奈地叹了口气,已经看不下,只是希望这个倔强而孤傲的单薄男子不要固执太久。 半夜里,外面刮起了冷风,寒风呼啸着,刺穿人纤细脆弱的耳膜。毕竟已经入冬,虽不是寒冬腊月的,但鄠县晚上的温度还是比较低的。 衣着并不厚实的男子在寒风中像是枯叶般瑟瑟发抖,他一直希翼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希望它在某一刻突然开启,就好像妻主的心,终于能接纳他。 黑暗中,一直倔强冷静的女子渐渐落下了一颗泪,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白皙透明的脸颊滑落,在脸上勾勒出一条蜿蜒的痕迹,不知道是同情这个纤细的男子,还是为他执着的倔强而感动。 第88章 第四十二话 僵持而倔强的两人 寒风依旧呼啸着,肆虐这片黑暗的天地,似乎要将这方地方的黑幕撕裂开来。哀嚎的凄厉像是冤魂来索命,充满了恐怖和让人战栗的氛围。 冷风中秀气女子的脸变得愈加yin寒,光滑的脸颊似乎能冻结一切,“你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和爱你的妻主,我和你不合拍,我们都不是彼此生命中对的人,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而我为你做的少之又少,如今你可以解脱去找寻自己的幸福和想要的生活。” 林音最终还是没有克制住,走了出来,瑟瑟地站在寒风中,不是她愿意,实在是她不忍心。她一直是个心软的人,有时候的冷漠和坚强也是自己佯装出来的。 “我不要,我只要呆在妻主身边。”墨棋在寒风中抖得瑟瑟发抖,变得暗紫的唇和雪白的脸颊几乎麻木,但他的黑眸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毅和顽强。 男子神情坚定而固执,看得林音即是无奈又不舍,但还是狠心的克制住想要妥协的话。她不能,真的不能,这不是小事,要是自己退让的话,会拖累墨棋下半辈子的,到那个时候,她不希望见到墨棋暗暗责备的目光。 “墨棋,你不要这样固执好不好?或许你离开我可以过得更好。”林音的声音终于软下来,她希望能动之以理,晓之以理,能让墨棋退让。 “墨棋不知道离开妻主之后能不能过得很好,但墨棋知道墨棋离不开妻主。那种感觉太痛苦了,只是妻主这样说,墨棋就心痛得难受。墨棋只是坚持自己喜欢的、自己想要的,有什么错,我这不是固执,而坚持自己所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妻主不是这样告诉过墨棋的嘛?!” 呼啸的寒风中,墨棋的声音断断续续,可他的神色是如此不可动摇,黑曜石的眼睛死死地望着林音,其中的坚韧和固执让人震惊。林音慌忙避开对方的视线,她害怕这样的眼神对视和神情交流。 她怕自己坚持不下去,墨棋一向柔软的眼是坚毅而顽强,如同一个面对死亡也无所畏惧的烈士。 林音有些不舍,她想说什么来继续劝慰这个顽固的男子,可她连自己的心都不透彻,又如何去劝慰别人。 这个男子自己从来不愿意伤害,他是如此的晶莹透题,像是一尊水晶,晶莹剔透,易碎也易让人心怜。 林音也不是傻子,一段时间的相处,尤其是墨棋临危不乱的处事方式。让她深深的意识到这个男子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只要遇上一个对他好、欣赏他的女子,一定会成就一段不错的因缘,甚至是有一段不错的事业。她明白自己不应该束缚住他,可正当自己有了想放他自由飞翔的时候,居然出了那样稀里糊涂的事。 说实在,林音也不是很在乎,虽然她是一个保守而传统的人。她不滥情,更不会乱和人发生关系。但事情已经发生,还是在自己没有预料的情况发生,她自然不会过分纠结这样紊乱的结果。 最初不让墨棋离开,是因为自己一时的贪念,她讨厌独自一人的孤单,刚到这个异类的世界,即使她面上佯装坚强,但不能克制内心的孤单。 如今自己落魄又贫穷,加上和狐狸男韩钰的合作,林音觉得是时候让墨棋离去。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可能还会在将来的时间里丢弃自己的生命,不能强留着这个聪明而纤细的男子。 可这个男子又是如此的死脑筋,这种不离不弃的忠诚,林音不知道是该说他忠诚,还是迂腐。他是一个冰雪聪明的男子,加之有经商的天赋,林音之前微微试探过韩钰的口吻,他们之间的合作可能极大,假以时日,墨棋一定可以有自己的一番作为,林音一直坚信。 其实林音在经商方面只能算的上是侥幸,她根本没有任何经商的天赋和头脑,有的只是现代那些新奇的想法和经营方式。 其实林音也只是想吓唬一下对方,让墨棋知难而退,但却忽视了男子纤细外表下一颗坚韧而顽强的心。望着一只跪在门外的纤细男子,感觉他单薄纤瘦的肩膀在颤抖,林音心疼了,她回想起第一次苏醒过来时,也是这个清秀而骨瘦的男子卑微倔强地跪在庭院中祈求那些凶狠的打手。 那时候的他也是害怕得瑟瑟发抖,但他却没有逃避,而是将倔强顽强地跪在庭院中。单薄的脊背挺得直直的。用他单瘦的身躯来保护已经死亡的自己,用自己的后半辈子来交换让妻主的她下葬。 林音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的王子不一定是骑着白马,他也不一定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勇敢而伟大,他也一样会受伤,一样会心疼,一样会挣扎痛苦。但他却是会用尽自己全力来保护你的人,即使他从来不完美。 林音哀叹,墨棋喜欢的是自己,还是他的妻主林音,或者他爱的是妻主这个身份而已。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结果,自己即使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墨棋,但依旧被他的行为和固执感动。越是如此,越是告诉自己不能妥协。知道劝慰也不会有太多的效果,更不能让这个男子低头。林音只好狠心再度折身回房间,她不相信墨棋能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坚持很久。 墨棋在庭院中跪了一整整夜,林音在房间里也是整夜都难以入眠。她时不时望向天际,从未感觉时间过得如此缓慢。 夜色渐渐变成灰白,一缕缕不一样的光线从天边透出来,呆在房间里的林音也是心急如焚,希望这个固执而单薄的男子会坚持不住而回去,但整夜只听到大风哀嚎的凄厉,伴随着让人心惊的胆颤。却没有男子离去的声音。 林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的跺脚,想出去看看,但刚走到门口,又犹豫着退了回来。她不敢看呀,她觉得要是自己再看一眼,定是再也不能忍住。 不过即使呆在屋里,听着外面萧瑟的寒风,对林音而言,也不亚于是一种无形的折磨。她先是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走了好几趟,之后就寂静无声地坐在黑暗中。她在等墨棋的妥协,等待着完全的天明。 但她似乎小看了对方的固执程度,一直到天色完全亮起来,门外依旧寂静无声,林音同时也是一夜未眠,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妻主!妻主——”伴随着砰砰的敲门声和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嗓门,林音不用猜都知道是前两天刚冒出来的正夫杨锦。他似乎看到了跪在门外的墨棋,所以才会如此大的动静吧! “妻主!”看着女子终于再度从房间里走出,杨锦立即扑进她怀里,先是撒娇地噌了两下,之后才可怜兮兮的问,“妻主,为什么墨棋在外面跪了一夜,他做错什么事了吗?是不是惹妻主不高兴了?” 林音越过杨锦清瘦的身躯,望向门外跪了一夜的男子,感觉他笔直的肩膀骨瘦单薄,让人心怜而心疼。 杨锦简单的问话却把林音难住了,说到底,墨棋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也没有惹自己不高兴。 “杨锦,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就不要问了。”林音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拿出这个理由暂时搪塞杨锦,面对杨锦那样单纯无邪的眼眸,她实在不能扭曲事实的真相。 “妻主为什么撒谎,杨锦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墨棋哥哥没有做错的话,妻主就不应该这样罚他,罚得太重了。”杨锦皱眉,抬起头纠结地看着林音,又转头看了眼跪在早霜的男子。 冻得发紫的唇畔,苍白冰冷的脸颊,失焦无神的眼眸,单薄而纤瘦的肩膀,修长而僵硬的身躯,所有的一切都显示了这个男子在室外挨冻了不少时间。 “妻主——”杨锦可怜兮兮地拉住林音的衣袖,祈求道,“再冻下去,墨棋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林音神情淡漠地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倔强男子,一瞬间动容,她像是被控制住,全身不能抑制的战栗起来,动作僵硬地走近那道笔直下跪的男子。 “妻主?!”看着渐渐走近的身影,墨棋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望着他的女子,勉强一笑,女子修长的身影逆着光线,投掷在他失焦的瞳孔上。 望着女子秀丽的面容,上面带着自己熟悉的温柔和不舍,浓浓的责备和懊悔,墨棋知道这场不容易的仗自己赢了,欢愉和喜悦在他眼眸中跳动,只是僵硬的嘴角已经无法正常的裂开。 意识越来越沉重,浑浊到让人浑噩的感觉,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摇晃了两下,最终一头栽到在僵硬的土地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望着即将歪倒在地上的男子,林音眼疾手快,在落地前一把将他抱住,感觉怀里的男子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全身僵硬而冰冷,像是一个冰块,女子的心也不由苦se起来。 第89章 第四十三话 墨棋病重 林音妥协 “傻孩子,”眼角晶亮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抱住墨棋的秀气女子哽咽的声音回荡在身侧,带着让人心酸的苦se。林音默默地感慨,不知道是该说这个男子傻还是固执,但这样可爱固执的墨棋真是让人又疼又爱。 奴隶少年很早就出现了,比起咋呼的杨锦,他更像是一团安静的空气,带着永远能让人忽视的存在感。 林音利索地将男子抱回房间,杨锦咋呼着要出去找大夫,林音只是沉默地坐在床榻般,失神地看着这个行径让人动容的男子。 林旭将家里所有的棉被都拿了出来,将墨棋包裹着像是棉花般厚重的一团团,但陷在柔软棉花的中面色苍白的男子依旧毫无生。 望着呼吸微弱的秀气男子,他原本就不红润的脸颊开始变得死灰,那样让人战栗和害怕的颜色,林音几乎害怕地想要落泪。 “墨棋,你醒醒,我求你醒过来,是我不对,是我错了,墨棋,你醒一下,我求你醒过来,好吗?”林音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她像是疯子般喃喃自语,神情癫狂。因为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慢慢死去的感觉很挣扎、很恐怖,带着让人疯狂奔溃的绝望。 年轻的女家主轻柔地抱着这个僵硬的男子,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她除了说了这个词, 不也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她握住墨棋变得冰冷而僵硬的手,感觉生命的温度正在她手掌中一点一点的流逝,她拼命揉搓着对方修长美丽的手,希望能让血液流动片刻,能让生命挽留片刻,失去得不是那么快。 林音忽然很能理解那几次,自己昏迷时,墨棋怀着是什么样焦急而痛苦的心,因为自己对他而言,是妻主,是一个家的资助,而自己却无声息地躺在那,呼吸微弱,那样纤细单薄的人,当时该是多害怕和无助。 可自己却从来没有看见,即使是在苏醒之后,也没有好好地宽慰他好几次。犹记得自己苏醒过来时,墨棋黯淡的黑眸中是那样晶亮的光彩,是让人开朗的欢愉。 虽然自己并不是他的妻主,可他却拿出对待妻主的真挚和诚心来对待自己,而自己呢,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亲人吧!从来没有真正地去关心和爱护他,只是想到他心底装的是另外一个人,就一味而拼命的逃避。 总是自私地想着这样或是那样对他是最好的,却不知道那并不是他想要的。这一刻,林音才真正的认识到自己真是自大而自私,其实以前的自己就是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女子,只是身边有着父母或是其他亲友的中肯而直接的提醒,所以在她心高气傲的时候被人适时掐断上翘的尾巴。 而如今在这个女尊的时空里,没有任何人发出善意而中肯的提醒,虽然这段时间里她遇到了不少挫折,但她却越来越自以为是,以自我为中心。 大夫来了,林音依旧魂不守舍、呆呆地看着床榻上静躺的男子,神情恍惚、双眼失焦,感觉她整个人的灵魂不知道在何时悄然离去。 杨锦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一直安静而乖巧地呆在一旁,神色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东张西望,一会望望失魂的林音,一会看看呼吸微弱的墨棋。 单纯的男子纯se的眼眸中都是慢慢的关切,双手紧张地搓着,咬了咬果冻般水润的唇畔,想说什么,但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了。 大夫细细地查看了一下墨棋的情况,叹息地摇头,显然对于墨棋的情况不乐观,“这位公子本来就有些气虚,如今这样长时间受冻,身子虚弱到极致,只要醒过来,生命就不会有太大危险,只是这以后不能坐什么粗重话,怕是身体会一直亏虚,需要长时间的好好调养。” 大夫的话说得也比较委婉,神情恍惚的林音也没有听见多少,杨锦又微笑把那个年长的女大夫请去了客厅,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好似自己做过无数次。现在沉稳的杨锦倒是有几分男主人的气势,褪去那咋呼而好动的活泼个性。 秀气的女家主一直守在虚弱男子身侧,想他一苏醒过来能第一个看到自己。林音心情极度郁闷,可以说是极度恶劣,加上墨棋这样严重的冻伤,她更是焦躁不安,所以当那个老女大夫神情严肃而淡漠地问她要钱的时候,林音冷冷地回绝。 “我没有钱!”女子的话一字一顿,像是冰凌般尖锐扔向别人。其实钱的话,她立即可以去问韩钰要,肯定会有的。 但她如今一门心思都在墨棋身上,根本不想走开半步,而当那个没有眼力的女大夫摆出不悦而鄙夷的眼神时,林音被激怒了,彻底恼羞成怒。 不过她发火,不会龇牙咧嘴地露出凶狠表情,只是冷漠地讥笑,让人如坠入冰窟,冻得瑟瑟发抖。 “林家主?!”对方的话被林音一下子哽住,年长的女大夫粗着脖子、红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似乎第一次见到如此无理取闹的人。 “钱过两天会给你的!”林音摆出地痞无赖赊账的样子,冷冷地望着隐隐发怒的老医女,其实她已经作出让步。 “哼!”女大夫一甩衣袖,愤愤地离去,似乎也知道和这个女子多说无益,虽不甘而不平,但事情闹大了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只能自认倒霉。她也没指望这个女子过两天真的把钱给自己,女大夫边走边骂、大大咧咧地粗俗样子。 “妻主,你还厉害呀!”杨锦水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把情绪抑郁的林音唬的一怔,“两句话就把那个凶巴巴的大夫打发走了。” 年轻的女家主听了他的话苦笑不得,对于这个男子的思维方式,她再度认真地重新审视,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跟别人不一样,他的想法和别人是如此的异类。 “那个女大夫,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去请她的时候就不愿意来,当时幸亏有一个大哥哥付过钱,她才乐的屁颠屁颠地赶来。我看到哥哥给她的是很大一个元宝,她居然还如此贪心,居然问妻主要看诊的钱。”杨锦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段,口无遮拦的样子。 林音注视墨棋的视线变得惊愕不已,显然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娟秀的女家主蹙眉,想不透会是谁为自己付看病的钱。 “哎呀!”杨锦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可爱地捂住嘴巴,一脸的懊悔和自责,“大哥哥让我对谁也不要说的。” 单纯的男子为难地撅起嘴巴,一脸的担忧。 “没事,他不会知道的。”林音为这个男孩子的可爱而会心一笑,之后再度忧心地转头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瘦弱男子。 林音握住对方修长美丽的手,想将自己的力量通过手掌之间的接触来传递给对方,想把自己的心绪和想法让对方知晓。她第一次这样慌张而害怕,连笑容也是那么的虚假和勉强,她的心很乱、七零八凑的,根本无法衔接。 林音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动作,握住对方冰冷纤细的手,深情而痛苦地望着床榻的男子,期盼着他早早苏醒,感觉每一分钟都是那样无声的漫长。 时间在静默中慢慢流逝,林音却浑然不觉,她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放在烈火上一点点的烤着,那种火燎火燎的煎熬几乎压制着她透不过气。 床榻上的男子一直悄无声息,好似沉睡的,玉石般雕琢的精致脸庞,却映衬着死亡的灰白,即使裹了打量的棉被,起色微乎其微。 林音一眨也不敢眨眼,就怕自己错了他苏醒的时间,但静躺着的墨棋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不变,仿佛永远不会苏醒。 太阳从东方升起,而后渐渐往西边落下,案几上的水和食物也换了好几趟,但林音吃得很少,不吃也明白自己的身体扛不住,但她的食欲实在提不上。只能为难地吃下两口,不仅是安慰杨锦他们,也是安慰自己。 明白自己不能轻易地倒下,和韩钰的合作也是迫在眉睫,但她却是一件事都难以处理好。女家主虽担心,但不能克制劳累的心。终于还没听到墨棋睁眼,林音困顿地打起盹,整个人伏在床沿般轻轻地睡着了。 墨棋感觉自己被困在一片黑暗的牢笼中,他拼命地往前跑,可怎么都跑不出这片被黑暗围困住的天地。他害怕地抱紧自己,紧张地四处张望、叫喊,却只有自己的回声在空旷的地方回荡,像是被人刻意无限次的循环播放。 浓浓的无助包围住他,英俊的翩翩男子开始发慌、战栗,却没有丝毫的办法。他的思维和冷静已经被害怕冻结、被恐惧吞噬。 不知在黑暗中呆了多久,无形中感觉一束温柔而悲伤的目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落在自己身上,无处不在地包围自己,似乎伴随着清幽的呼唤。 不知是何缘故,对方的声音似乎被什么阻隔在外,听不真切和真实。 第90章 第四十四话 开口说话的林旭 也不知道自己在那片荒芜的黑暗中呆了多久,但墨棋没有真正绝望,虽然孤单和害怕一直如影随形。他的内心依旧是高兴的,那道柔和坚定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自己,那是他在那寂静无人的黑暗中唯一的慰藉。 像是母亲般轻柔地包裹住自己,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亲人的呵护,因为他是一个被人捡来的孤儿,但他想那一定是自己期盼已久的亲情关怀。让他全身洋溢着舒服的感觉,即使在黑暗中,也不是那么害怕和无助。 当墨棋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灰色微微剥落的屋顶,他记得这是妻主的房间。接着转动还有些僵硬的眼珠,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房间的一切,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熟悉,让他有种陡然心惊的感觉,这就是妻主的房间? 难道妻主已经抛下自己独自一人离开?墨棋的脑海中立即闪过这个可怕的念头。想法一经冒出,就像是条毒蛇紧紧地缠绕住自己,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身体孱弱的男子胡乱摸索着,但不仅身体僵硬到难以动弹,连手指也麻木到失去知觉。 陡然间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双柔软的手紧紧包裹住,那双手并不大,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和温度,墨棋不禁贪恋起那一丝一缕的热度。 贪恋的同时却不仅怀疑,是谁?他害怕而颤巍巍地转过头,沉重的身体、僵硬的关节所有的一切让他的动作做起来都比较吃力。 眼角的视线不可置信地扫到一个光滑黑亮的头颅,头颅的主人也似乎因为他的动作而幽幽转醒,那是一张睡眼惺忪的秀气脸,乌黑的眼眸因为熬夜或是睡眠不足而充满血丝。 “墨棋,你醒了?”林音感觉手心的手在微微动弹,她立即兴奋地扑向床榻上,看着呆滞望着她而傻掉的男子,好心情地笑开了。 “嗯!”看到是记忆中熟悉的脸和关切的询问,墨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他依旧紧抿着淡色的唇,担忧地地望着林音,不知道这个女子还会不会敢自己走。 但林音却是满眼的欣喜和欢愉,对于墨棋的担忧和害怕也是粗心的忽视。 “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林音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不用温柔关心的话语来安慰人。就这两句简单的问话,说的也是僵硬而尴尬。 “我没事!”墨棋淡淡的一笑,其中带着几分病态的虚弱和娇美。 “你有没有脑子,那么大冷的天,居然在外面跪一夜,你知不知道,再迟一点,你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林音忍不住蹙眉责备,她着急了那么久,急需一个发泄的路径。 “妻主?!”看着即将处于暴走缘边的女家主,墨棋揪紧了被单,担忧的询问。终于在女子不悦的责备声中,痛苦地挣扎着下地。 “如果不留在妻主身边,墨棋宁愿去死!”男子垂首说着丧气的话,一脸的可怜兮兮和楚楚可人。 “你干什么?”林音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行为,愠怒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暴风雨的痕迹。 “是墨棋不好,墨棋不该逼妻主的,可墨棋就是一心想呆在妻主的身边。”男子固执地要掀开厚重的被单,虚弱的跪在地上,剧烈运动后,苍白的脸颊上浮现淡淡的病态晕红。 “你?!”林音彻底语塞了,所有的责备和愤怒,在这个男子简单的一句话前面土崩瓦解,“你先起来,不要跪在地上,地上凉,你的身子骨弱。” 林音想扶起纤细的男子,固执的对方却死死地跪在地上,无论林音怎么拉都不愿意起来,林音头疼的蹙眉,“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那妻主是留下墨棋了?”男子抬起头,虚弱而固执的询问,乌黑的眼中是亮晶晶的期盼光芒。 林音没有想到对方一醒过来,问的居然是这些事,他心心念念的居然是自己留不留下去。面对一脸期盼和可怜的墨棋,林音根本说不出重话,她虽然有的时候嘴巴毒,得理不饶人,但她其实是一个心软的人。 “墨棋,我不是你的妻主,”林音鬼使神差地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她说完之后立马就想扇自己两巴掌,心底是一万个后悔,她微微侧首,不敢看墨棋的眼睛和他失望惊讶的表情。 虽然自己并不是墨棋的妻主,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别人。这个秘密,她只想自己守护着。 “我知道你不是林音,”耳边传来男子清澈而微笑的声音,似乎女子能向他说出这件事,是无形中肯定了他的地位,“妻主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这有什么的,你是我的妻主,是墨棋的好妻主。” 林音突然很没出息地想落泪,墨棋的话质朴而单纯,但却感动得想大哭一场。想想也是,墨棋是何等冰雪聪明的男子,自己那么多反常的行为,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怀疑和察觉。但他从来不说什么,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心底一片雪白透亮。 望着男子执着坚定的目光,林音叹了口气,真是被他彻底打败了,只能点头同意,她不知道自己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 随着林音的点头,墨棋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忧心而紧张的神色舒展开来。身体放松地往后仰去,依靠在床榻边。 林音重新把他搀扶上床榻,男子这一次没有反抗,似乎刚才的一番争斗耗去了他不多的精力。俊美的脸上是满满的疲倦,他微微阖上眼,林音刚小心的为他掖好被子,他也沉沉睡去,一脸的安详和平静。 晚饭林音就简单弄了些食物,守了墨棋一天,虽然是白天,但依旧劳累不堪。但看看一个淘气活泼的杨锦,一个沉默孤僻的苍白单薄少年,林音实在不放心交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妻主,晚上我来照顾墨棋吧!”正当林音打算自己辛苦一下,熬个夜什么的,好动单纯的杨锦居然自告奋勇地开口了。 “你?”看着大男孩豆芽一样纤细的身姿,林音一脸怀疑。 “妻主忘了吗?以前你生病的时候,都是锦儿照顾的。”男子眨巴着水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即可爱又诱人,水润的红唇微微嘟着,对林音怀疑他能力的行为很是不满。 虽然不是很放心,但杨锦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样子,而且大有林音不同意就去跳江的架势,年轻的女家主还是勉强同意了。 不过,睡前林音还是细心地查看了一下墨棋的情况,监督着他喝下那浓稠的黑药汁。墨棋的脸上一直挂着和煦春风的微笑,即使喝腥臭的药汁时,也是一脸的幸福甜蜜,好像自己喝得是蜂蜜糖水。 那样神经质而面瘫的表情实在让林音看得浓浓地不适,不过幸好晚上并不是自己守夜。 各自回屋的时候,林音叫住了往自己房间走去的林旭,面色苍白的少年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听话地随着女子进了房间。 说实在,林音和林旭对视的那一瞬间,有种战栗的错觉,那样冰冷的视线,让精明的女家主畏缩了一下。林音一直看不透这个奴隶少年,看不透他的表情,也看不透他的心。 他好像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永远是同一个姿态和表情站立在那边,即让人忽视,又让人难以忽视。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了事情,我都没顾上你,真是不好意思。”林音开口就是道歉的话,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需要道歉,但她对所有人都那么客气,当然家人除外,这几乎是她的个性和通病。 少年只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沉默着,他英俊的脸在烛光的应承下,明灭不定,带着让人捉摸不定的隐晦。 对于少年的沉默,林音早就习以为常,自从将这个少年卖回来,她就从来没有听这个少年说过一句话,除去自己教他说话的时候,不然她都以为这个少年是一个哑巴。 林音突然从房间的橱柜中拿出一张泛黄的薄纸,她递到少年的面前,奴隶少年看到那张纸的刹那,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浮现压抑而痛苦的神情。 林音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慰似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当着他的面,将那张泛旧的纸张卷成卷,放在蜡烛上。火苗一下子就舔舐到那张写着黑字的白纸,渐渐将它吞噬。 寂静的房间里,两个人的目光都定格在那种徐徐燃烧的纸张上,黑色的瞳孔映照着那燃烧的纸张。少年的原本痛苦挣扎的表情渐渐变得复杂而纠结,他抬起头看了眼对面秀气的女家主,深色的眼眸中是浑浊的不解。 “现在,你自由了!”女家主简单而郑重地说出这几个字,娟秀的脸上挂着释然而轻松的淡笑,一脸的开心和愉悦。 望着林音发在内心的笑容,少年一下子被镇住了,接着他面部肌肉剧烈抖动起来,似乎在隐藏着某种激烈而即将爆发的情感。浑浊的黑眸也变得支离破碎,各种复杂的情感混合在其中,最后变成掺杂得动容。 “为什么?”突然少年张开嘴,轻而沉重地问出一句,却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嘶哑的声音带着某种磁性的魅力。林音在烧他契约书的时候是那么的轻松自然,没有丝毫的不舍和犹豫。 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沉默的少年会开口说话,虽然只是简单的词汇,但足以让林音兴奋了一把。可能是一直不说话的原因,他的声音带着某种隐晦的暗哑。 “林旭,我曾经说过,我不是你的主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但我说的时候很有诚意,也是真心的。我不知道你心底是怎么想的,虽然你从来不说话,但我感觉你从来没有开心过。” 女子的话刚落,少年就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复杂而呆滞地望向林音。 “其实那张契约书,我早就想给你的,但一直没有机会。如果你一直是介怀那张契约书的话,那我已经把它烧掉。如今,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可以束缚你的东西了。” “你可以自由地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你也可以回到森林里,去见你曾经的家人或是朋友,我想他们一定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林音讲得很ji情,似乎想唤起这个少年那些开心愉悦的回忆,让他能变得开朗点,不是那么消沉而yin郁。毕竟对方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自己十几岁的时候还在上学,虽说不上是无忧无虑,开朗活泼,但至少没有这么yin郁消极。 “我的亲人和朋友都死了。”少年似乎回忆起什么恐怖的事情,他的表情先是变得痛苦,接着转为yin枭而狠戾。他愤愤地咬着一口银牙,似乎要将仇人的颈脖咬断。苍白的脸上露出狰狞恐怖的表情,黑眸里闪烁着野兽凶残的光芒。 “现在你是自由的。”惊讶和慌张也只在女子秀气的面上维持了几秒,之后她又重新变得自信而开朗。她希望用这个可喜的事情,让少年暂时忘却那些杀戮的血腥和恐怖。 “你真的要放我走?”少年调整情绪,一脸复杂地看着年轻的女家主。 “契约书我都当着你的面烧掉了,你还觉得我是在骗你了?”林音有些不悦地凝眉,觉得这个少年的防人之心太重。那是因为她没有经历过少年经历的那些苦难和折磨,能挣扎地活下来,就已经是幸运。 那些痛苦的往事在残忍而血腥地提醒着他不能轻易相信别人,他是年轻,但他的身上同样背负着太重的苦难以及折磨。 “我相信你。”少年僵硬地吐出这几个字,直视林音的眼睛中带着野兽的光芒,其中有着宣誓的坚毅,林音不知道这几个简单的字对林旭而言代表着什么。 “但我不会离开的。”少年紧接着说道,那样强韧的目光让林音也战栗和胆怯。 第91章 第四十五话 杨锦的离去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林音几乎想要发飙,她本来不是火爆脾气的人,但面对这些个个都固执己见的人,她想压制都困难。 自己也是为他们好,他们怎么就看不到自己的良苦用心?“不行,你必须离开。”林音几乎拿出女强人的威严,想给对方一个威吓的形象,但显然没有什么效果。 “我不会离开的。”少年固执地陈述自己的意见,骄傲地扬起头,不愿有丝毫的妥协和退让。 “我跟你说了,我不是你的主人,我也烧掉了你的契约书,你还有什么顾忌呢?”林音蹙眉,虽然少年没有对她龇牙相向,但她也多少知道当初这个少年跟着自己的不情愿。 她本来是想将这个少年的身体养好,然后给他一部分钱后放他离去,但总是事与愿违,计划赶不上计划。 “不,你不是我的主人。”少年坚定地昂起头,固执地望着神情无奈而头疼的女家主,“以后,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暗哑的声音带着固执而坚毅,就如少年这个冷意的人,藏着说不出的尖锐和锋芒。林音在感动的瞬间,却是为奈何无可奈何,怎么这些男子一个比一个固执。 虽然心底很恶寒而无奈,但林音感动得想大哭一场,原来上帝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那些恩惠和关切从来没有失去,反而越积越多,只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注意过。 林音已经说不出什么话,她和少年静默地对视。对方的眼神清澈而凌冽,带着某种魔力的气势,让她不能抗拒和抵触,那样真切的感情。 女家主什么都没有说,只能叹着气转身离去。她感觉自己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总是唉声叹气,仿佛一个年过六旬的小老头,这样总是容易屈服的自己真是怯弱,林音暗自嘲讽。 干净纯黑的夜空挂着一轮孤单的明月,发出清冷的光芒,和这地面上的人远远相望。哈出的气在空气中很快凝结成白雾,林音有点沮丧的垂首。墨棋还在自己房间里养病,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林音百般阻止他要回自己房间的打算。 家里的房间虽不是很多,但四五间还是有的,只是有些经常没有人住而荒废着没有打扫。林音不是一个娇身冠养的挑剔人,只要不是那种脏到极致,一般她都可以忍受,毕竟条件有限。 林音随便走进一间看上去不是还算整洁的屋子,走进屋里才发现,里面简单的摆设也落了层薄灰,应该前一阵还是有人居住过的。再仔细一看,居然是曾经李逸住的房间,是在后院一排厢房中最东面的一间。 走进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似乎有一种故地重游的错觉,邪魅男子所有的表情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在眼前,他爽朗活泼的笑、他的生气,他的蹙眉,他撒娇时的可爱撅嘴,其实到现在林音都不敢相信那些是正常的李逸能作出的事。 但后来忽然之间痊愈,毫无征兆,他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更没有解释,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林音心碎和失望。 似乎随着男子的离去,那些美好的画面在记忆中碎裂开来,变成无数片不能拼凑的屑渣滓。 林音不是一个很愿意去怀旧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她总是很容易感伤和小失落,那些失去的东西,总是不能很好的释怀。 或许自己还没有好好的领悟这个人生的真谛,她连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都想不起来。有的时候,在这个时空呆久了,那些在现代的恍惚记忆好似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变得遥远而不切实际。可她又清楚的认识到这并不是梦,因为自己并没有关于这个时空的任何记忆。 黑暗中,林音没有点灯,只是垂首叹了口气,静静的坐在床沿边。床榻上的被褥散发着呛人的灰尘和霉味,女家主却从中间闻到了李逸的味道,她也说不清李逸是什么样的味道,只是感觉很熟悉。 房间所有的一切都带着李逸的味道,似有若无,像是一个个藤蔓,疯狂地缠绕住林音脆弱的心脏。脑海中不自然地闪现他痛苦而纠结的神情,带着霸道和执着,向自己强势的宣誓,那样的李逸有着自己喜欢的男子主义魄力,却终究被自己狠心拒绝了。 她和他的人生已经交错开,那偶然的相处,只是人生中不能避免的相遇,却终究不能一起走下去。人的一生会有无数的过客,但当时天真的以为那些过客是能陪伴我走过一生的人。 其实如果可以,林音不想和这里的任何人牵扯上任何关系,因为她害怕,即使否认,她依旧害怕在这里遇上的一切,有一天会变为她梦境中的一部分,就像她如今以为现代的生活也只是一个遥远和恍惚的梦境。 可她已经不能放下墨棋,虽然主要是和对方有了关系,,没有什么致命影响,却不能忽视。加上墨棋那样固执而倔强的性子,林音想把他摒弃都困难。 如今的自己已经有了墨棋和杨锦,虽然杨锦只是名义上的,怕是难以摆脱,墨棋就不一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起源时就是复杂而难以理顺的。 虽然内心感觉沉重而压抑,但林音忽然有了昂扬的斗志,她握紧拳头,想象着美好的未来。不愁吃穿的财富,有墨棋一直安静地陪在自己身边,或许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林音从来没有想过爱情会是这样的平淡而隐射,但有的时候她来的就是如此快和悄无声息。电视剧让人产生了美好而甜蜜的幻想,以为爱情就一定是轰轰烈烈,天本地裂。但林音却突然感觉那是种割舍不断的情感,它是潜移默化的,就好比血液一点点的渗透进自己的生命中。 即使这只是一个梦,依旧要活出自己的精彩、自己的个性。那些刁难自己折磨自己的人,总有一天会让他们对自己当初的行径追悔莫及。 天才蒙蒙亮,林家就迎来一位稀有客人,是个清冷yan丽的女子,气质脱俗不凡,昂起的下巴带着傲慢的态度,像是天神宠爱的小女儿。她是杨锦的姐姐杨宁,如今杨家的当家家主。 杨锦刚刚结束守夜,双眼布满血丝,大大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往自己临时住的小屋走去。家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从来没有消停过。杨锦不满地撅起嘴,为什么妻主总是遇到这么多事情? 看妻主的样子都快被压垮了,他一定要好好努力,多帮妻主分忧,让她少操心一点。杨锦想到这里,不禁惬意的眯起眼,一扫之前的劳累和疲倦。 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虽然有些累,但幸运的是墨棋的情况已然转好,相信过不了两天就能生活自理,不用谁照顾了。 不过大夫仔细交代过,长时间受寒的身子虚,不能过度操劳,需要慢慢调养。不过他会帮着妻主监督墨棋的,一定把墨棋养着健健康康,白白净净。 乐呵呵地做着未来打算的小男生还没有来得及倒在床上睡觉,和周公会面,小屋的大门轰然大开。 “妻主?”杨锦先是看到了林音那张秀气的脸,疑惑的光芒在他有神的大眼睛里闪过,接着他脸色大变,娃娃脸上有害怕战栗的表情在蔓延,仿佛看到一张凄厉狰狞的女鬼脸,yin森森地恐怖,瞪圆的大眼里是满满的恐惧,似乎完全不相信她会出现在这里。 “姐姐,我不回去!”还不等对方说什么,杨锦可爱秀气的脸上立即露出害怕倔强的神情,他慌张地摇着头,一边后退,一边慌张地躲进角落里。 小男孩畏惧地缩在角落的样子,好似一只无处可逃的老鼠,可怜兮兮望着走进房间的两个女子,小脸上浮现认命的绝望。 他将希翼的目光投掷在年轻的女家主身上,希望她会帮自己一次,但林音微微错开对方求助的目光,愧疚和难过在她心底痛苦地煎熬着,面上却是装作毫无表情的样子。 “锦儿,乖!来,和姐姐回家!”望着难以启齿的秀气女子,杨宁率先开了口,轻柔的口吻带着哄骗的味道。 “我不!”杨锦却丝毫不领情,像是个固执的孩子,倔强地一别脸,不看那个一脸讨好谄媚的yan丽女子。 “锦儿!”看到弟弟如此顽固不化,杨宁的好脸色难以维持,她低吼一声,美yan的脸迅速yin沉下来,变得女鬼般yin冷可怖。 “——”这一次,杨锦没有说话,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娃娃脸的男孩子垂首,优美的颈脖线条,带着孤单的脆弱。 他的缄默无形中助长了杨宁的怒火,“锦儿!”乌云密布,眼看就要狂风暴雨,杨锦纤瘦的身体在恶劣的天气下吓的瑟瑟发抖,却没有丝毫的妥协和退让。 林音一伸手,顺利止住了杨宁的继续发火,双眼喷火的女子一转头,对上林音清冷淡漠的目光,刹那间所有的怒火褪去的干干净净。 第92章 第四十六话 周寒同行 杨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居然一眼就能让暴走发怒的自己平静下来。杨宁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很容易发火咆哮,尤其是面对自己唯一疼爱的亲弟弟杨锦,更是难以控制。 可她就是难以控制自己,躁动的情绪根本无法平静,她从来都不想用那些刺激的话去伤害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可往往得到的却是相反的效果。这个曾经和自己最亲近的人越来越远,远的几乎和自己在两个平行的世界中。 “杨锦!”林音蹲下身,友好而善意的伸出手,望着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男子,她实在是难以想象他和杨宁之间有着什么样可怖难忘的经历,才会让一个如此开朗个性直爽的男子如此畏惧他的亲姐姐。 “妻主?”杨锦可怜兮兮地看着林音,似乎有点不愿意相信秀气的女家主,他看了眼林音,之后就害怕畏惧地扫视了眼面色yin沉的杨宁,似乎在斟酌要不要牵住林音伸过来的手。 “没事,不要怕,我在的。”林音笑着鼓励对方,一脸的和善和微笑,对这个单纯无邪的男子,林音永远做不到杨宁的声形厉色。 在林音鼓舞的目光下,杨锦终究把自己的手颤巍巍的交给和善微笑的林音,只是他惊疑的目光总是时不时扫向杨宁。 牵着杨锦嫩滑的手,林音缓慢地走到面色沉凝的女子面前,之后隆重而神圣地将杨锦的手转递到杨宁的面前。她的表情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谨慎,好似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交托出去。 “妻主?!”完全没有想到妻主会把自己交给姐姐,原本就惊魂不定的可爱男子吓得立即缩回手,惊呼的同时夸张地跳开几步。在他的意识中,如果跟姐姐离去的话,那自己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妻主,他的想法很简单,但很真切实际。 “先跟你姐姐回去,等妻主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就会去接你的。”林音实在是头疼之极,老是要装出那种可爱而甜美的声音,来哄骗这些半大的孩子。 “乖乖,你要好好听姐姐的话。”林音感觉自己好像育儿所的阿姨,用自己最甜美娇气的声音来和心智不成熟的小朋友交流。 杨宁神色复杂地看着秀气的女家主,真切地觉察到她的变化极大,但似乎是变得更好、更有人情味了。 杨宁虽然不否定自己对弟弟那样畸形而近乎变态的情感,但她从来没有指望自己的感情能得到回应。不过她不会因为害怕和战栗而自欺欺人的无视那些疯狂奔腾的感情,她希望弟弟的妻主是一个有能力的女人,她就像一片天,能为弟弟挡去所有的灾难和风雨。 或许林音是弟弟合适的人,只是自己从未发现,因为排斥母亲擅作主张的行径,她也就一味的排挤林音,加之林音不好的名声,导致自己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不管对方做什么,她都觉得碍眼。 杨锦眨巴着水亮的大眼睛,疑狐地望着林音,他的眼神清冽如泉,却有着异样的光芒,似乎能看穿对方的灵魂和心底黑暗的想法,在杨锦温和纯良的目光中,林音感觉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暴露无遗。 她讪讪地移开目光,有点心虚地咽了下口水。 “嗯!”杨锦突然乖巧的点头同意,当时林音那个激动,简直是热泪盈眶。感觉这些男人一个个打发真是不容易,只有最好哄骗的杨锦才被她稍稍唬住。林音暗叹,自己说服人的技术是不是下降了。 不过杨锦嘴上答应了,但圆圆的眼眶红红的,清澈的眼睛也告诉林音他的不情愿,他所有的表情清晰地呈现在脸上,没有丝毫的掩饰和伪装,这是一个多么纯真的人呀! 杨锦可以说是林音唯一一个说服的人,是他的单纯无邪和无条件信任给了对方机会。 年轻的女家主突然觉得上天从来没有舍弃自己,虽然遇到那么多磨难,却有着无数关心和爱护自己的人,况且生活从来没有把自己逼进绝路。 事情没有发展成林音想要的结局,不过她也没有多强求,人定胜天是她一直信奉的原理,那自己会被这个男子打动而改变也是正常的。 林音没有多逗留,杨锦和他姐姐一离去,她就开始着手准备,面对墨棋和林旭的固执,她实在没有办法和多余的精力去改变,说她自私也好,她其实还是蛮希望在这个时候,有人留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安慰自己、至少感觉不孤单。 索性还好,墨棋和韩钰合作事项开始洽谈,酒楼开张也在紧锣密鼓的安排中,不少事情还真需要墨棋亲力亲为,虽然比较辛苦,但相对他跟随自己出去历险,林音还是希望他乖乖在家里等自己。 感觉这个情况有些古怪,一般不都是丈夫做生意出远门,而妻子在家里翘首以盼地等他回来,怎么事情到他们这里就有点颠倒呢? 尤其是面对哭得梨花带泪的墨棋,林音愈加头皮发麻,全身恶寒冒鸡皮疙瘩。她不喜欢矫情,也不喜欢落泪,又不是自己出门就不回来,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怪难受的。 墨棋默默地帮她准备好多行李,几乎装了满满一大车,林音当时看到了差点气昏过去。又不是出去旅游,更不是搬家,带那么多衣服干什么,劳心劳力的,只要一些简单的换洗衣物就可以。其实林音还算是个喜欢简单的女子,况且他们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根本不能像是一般出去旅游那么简单,要轻装上阵,说句丧气的话,到时候逃命起来也快。 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告诉墨棋和林旭实情,韩钰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林音觉得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安全问题其实一直林音比较关心的话题。 她三番两次遇到杀手或是土匪,她不是傻子,有人想对付自己,但自己一没有什么江湖势力,二也没有什么钱财人脉,活脱脱是等着被宰的兔子。 林音迅速起身,把一些不要的衣物剔除,果然这种事情还是需要自己亲自来,毕竟是自己穿衣,只是为难墨棋为她打理了那么久,都白费了。 墨棋和韩钰的合作到了对紧要关头,根本无暇分身,林音遇见这样的情况也乐得高兴,少一个人和她上路,她也能安心几分。 纤细的男子万般无奈下抽空和妻主依依惜别,当时哭得架势都把林音震住了,想着以后出门一定要提前走,绝对不要傻傻等着和这个泪腺发达的男子告别,不然就会酿成水淹鄠县的悲剧。 原本以为只有林旭一个人跟着自己出发了,但到走的那天居然出现了林音怎么也想不到的另一个人——周寒。 望着眼前这个文雅瘦弱的书生,林音有片刻的恍惚,想到那个高大而豪爽的女子,才陡然想到自己有不短的时间没有见到对方了。 周寒的理由很简单、也很诡异,和姐姐吵架了。林音顿时无力地抚额头,“你既然和你姐姐吵架了,就离家出走呗,干嘛和我们一道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你不能因为只是和姐姐吵一场架,就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和我们一道可是很危险的,你随时可能会没命的。”林音郑重的警告对方,她不是吓唬文雅的书生,事情可能会朝着自己不能预测的方向发展。 有的时候真不知道这些男子的脑子构造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总是用自己不能或是难以理解的逻辑方式思考问题。 “我知道你们要去哪里,我也已经认真思考过了。”周寒却是一脸的无所谓,随意地抖动肩膀,没有丝毫的恐惧和危机感,“韩家主早就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林音不禁疑惑——难道韩钰并不只是和自己一个人合作。转念一想,也疏朗明晰,这是正常不过的事情,韩钰不可能也不会只找自已一个人合作,多些人,他也就能多些选择,同时成功的几率也高几分,光撒网,说不定他们其中还有人真能顺利到达竺兰。 第一次,林音觉得韩钰——那个狡诈精明的狐狸男有着如此深不可测的心思,让她在畏惧的同时感觉深深的恐怖和战栗。 不过,对于此事,林音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这件事,并不她也能做主的,她也只是一个被人使唤的小兵。 而前路茫茫,不知道有多少艰难和危机等着自己。不过坚韧的女家主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轻易退缩,虽然她比较爱惜生命,感觉怕死有些没出息,但答应别人的,她就会努力拼命地做到。 她早就有觉悟可能随时会献出自己的生命,虽然说的有些大义凛然,但林音也却是有了这种视死如归的打算。 其实出使的事情,林音也不是没有退缩过。她本身是个贪图安逸的人,如果在有限的空间里,能发展自己的事业以及生意,那她自然不会有过多的野心。但如今林家穷困潦倒、颠沛流离。为了家族,哪怕是为了那些个她要养活的男子,她必须要作出牺牲。 汉武帝时期的丝绸之路,是动用了无数的人力财力,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打通。不过林音却没有那样的人力和财力,除去背水一战,她似乎没有其他的良方。 此去凶险异常,却不是她能逃避的,人生的大起大落,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这一次可能会赌上自己的命。 最近周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躲避自己,不过手忙脚乱的林音根本没有多在乎,直到文弱的周寒出现时,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那个有着爽朗笑容的女家主。 为墨棋付医药费的人,林音依旧没有任何线索,好似是个突然出现的大善人,之后又突然从人间蒸发,没有任何征兆。 “妻主!”长身玉立的修长男子站在茫茫的天地间,孑然一身,孤单而落寞,林音坐在马车上遥遥相望,突然觉得这个男子是如此的绝美出色,好似一朵出水芙蓉,秀外慧中、温柔体贴。 坐在马车上的林音美滋滋地想着自己其实也算是捡了一大便宜,忽然发现墨棋真像是个大型的犬类,老是摇着尾巴,一脸的兴奋的凑近自己,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忠诚和固执。想到这些,她也不仅眼眶红了。 虽然此去是做生意,但林音没有带上大批的钱财上路,那样不仅招眼醒目,还容易让人眼红嫉妒。韩钰写了封隐晦繁琐的密信,加上一个信物让她贴身保管。林音突然觉得自己是只信鸽,这个想法让她苦笑不得。 事情进行的比较顺利,但枯燥无聊的旅程让林音频频打哈欠。刚感慨好无聊,一口浊气还没有吐完,突然冒出一群土匪。 听着外面粗汉子梗着脖子嘶喊的声音,林音和周寒面面相觑,她依旧可笑地维持着打哈欠的动作。 林音不知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很劫匪有缘,无论什么时候出门,总是会遇上劫匪,几乎是算计好的,好似是上天的戏弄。 挑开车窗帘的一角,林音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外面的情况,乍看一下,惊得手一哆嗦,帘子又重新落下。 “马车里的人出来!”好比地雷的大吼传来,林音几乎下意识的捂上耳朵。感觉耳膜震得一阵阵发疼。 马车里的三人神情无奈,相互推拒,似乎在催促着谁出面解决,不过谁也不愿意出去做活靶子。 林音看着林旭,他一直垂首不语,林音也知道他的个性,加上他是自己的人,林音也不好意思把他退出去,视线犀利的扫向周寒。 但平时文弱的书生淡笑着挑眉,回给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却把林音吓得一抖,她可没有忘记上次遇上劫匪时,周寒凌厉而优雅的身姿,在她的记忆中变为恶魔恐怖的身影。 第93章 第四十七话 求助叶修 秀气的女家主没出息地打了退堂鼓,颤悠悠地缩了回来,她突然觉得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是自己可以看透彻和清楚的。不是妄自菲薄,不是自己没眼力,只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些男子隐藏的深,那些自诩的小聪明他们一眼就能看透,只是他们笑而不语。 有点耍猴的给别人当笑话看,自己沾沾自喜的小聪明,或许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而自己看到的那些或许害只是他们的冰山一角。 外面的人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不由提高了音量,“我操,马车里的识相点就给老子立即出来,再不出来,老子一不爽就直接放箭了。到时候看你们还怎么躲!”粗哑的嗓子一听就知道是个粗俗的汉子, 对方威胁的话让年轻的女家主一颤抖,林音立即乖巧地掀帘探出头,露出讨好虚假的笑,她可不想在马车里被利箭射成刺猬。 围住马车的是清一色的汉子,黝黑的肌肤、粗粝的相貌、粗俗的言语、鄙夷高傲的神色,林音当场愣住,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周围是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林音疑惑的蹙眉,眼尖地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而英俊的脸,她瞬间明白,不能抑制的尖叫起来。幸好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才阻止了她这样无礼同时可能惹恼对方的行为。 清一色壮实的莽汉中长身玉立的男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他狂·野的气质却和那些强盗出奇的融洽。他似乎也看到了林音,英俊的男子一挑狭长的眉,眼角的淡红疤痕也跟随着跳动了几下,带着说不出的魅惑,xing感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像是无聊的日子里终于发现了有趣的猎物。 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变化总是无常而戏弄凡人,因为我们永远预测不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这个相遇有些狗血,好似电视剧里演得一样,但它却真实的发生在林音身上,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居然再一次碰面。还是在类似的地点、类似的情况,几乎狗血到不能狗血。 林音一直是个无神论者,她从来不信奉任何神明,她在想是不是因为这种藐视,所以穿越者的倒霉事情总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简直可以成为倒霉集中营了。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把自己的事情记载下来,告诉那些穿越者们,不是所有的穿越都是美好的,也不是所有的帅哥都是你的。 榆关也不是见不到女人,但终究是少。那些亡命的江湖人或是逃犯聚集于此,完全不受朝廷的管辖,这里有都则王朝唯一一家妓女院,在律法严密保护女子的都则,这样的事情是严禁发生的,但朝廷也花了不少的人力和物力来治理这块边境,但成果微乎其微。 周围的汉子开始瞎起哄,不过也有不少人露出疑狐的神情。林音头皮发麻,感觉大事不妙。那段被绑架和贩卖的时间算来是自己最倒霉的时候,但愿自己此刻和当时的样子有了些变化,不会被他们轻易认出来,她可是一点都不愿意提出那段算得上灰暗的日子。 周围是不见头的森林,树木葱郁,草木葳蕤茂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好地方。林音哀叹,为什么古代永远是无边际的森林,然后就会遇山劫匪,这样的事情已经在她生命中上演了无数次,几乎可以写成一本血泪辛酸史。书名就叫如何在古代做一名成功的劫匪。 然后把自己凄惨的经历和过程都续写下来,这遇劫匪都遇得有心得了,这是林音最无奈的地方,感觉自己可以改行做劫匪了。 虽然隐隐认出了彼此,但俊美无俦的男子没有立即走近,而是一脸看好戏呆在一旁,双手环胸静默得打量着秀气的女家主。 狂·野的男子目光尖锐而锋利,像是一把利刃将林音一点点细致的解剖开,蹙眉的男子带着蛊惑人心的xing感,微微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像是疯狂吸引人身陷的漩涡。 似乎有点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只是隐隐怀疑,毕竟林音此时干净秀丽的容貌和当时一脸担惊受怕而落魄邋遢的样子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 林音稍稍吁了口气,但她不敢询问,一颗心被提调着,不知所措而担惊受怕的样子。内心矛盾而挣扎,一方面她希望叶修认出自己,顺便可以帮助自己脱离目前的险境,但另一方面,她也不希望叶修认出自己,实在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并不乐观,其实他们总共两次的相遇都很戏剧化。 “啧啧,居然有女人?”周围高大壮实的汉子猥琐的摸着下巴,看着林音秀丽出众的样貌直流口水,“老子好久没碰女人了,还是这么细皮嫩肉的,榆关那些窑子里的娘么长得不怎么样,还金贵的要死。” 单薄的女家主一脸担忧,水亮的黑眸不安地转动,紧抿着苍白的唇故作坚定。她不知道,这样佯装出来的坚强让人欲罢不能,活脱脱像是任人鱼肉的小羔羊。 对方旁若无人的粗笑和鄙夷猥琐的话语,让林音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一脸惊吓不安的无助样子,轮暴’?林音脑海中闪过这个两个字眼,随即害怕的颤抖两下,她对男女之事不是很热衷,也不喜欢被人强上。不过试问有哪个女人喜欢被人强上的? 站在她身后右侧的苍劲少年适时出手扶住她战栗的身躯,他的手强劲有力,虽瘦弱,像却无形中给了她支撑的力量。 一行人不安地站在马车旁,周围是一群虎视眈眈的劫匪,看着貌美单薄的女家主直流口水。不远处的草丛堆里,躺着车夫静默的尸体。林音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死,只是看着他一动不动、毫无气息,心下又不安了几分。 “把她抓回去,让大家乐一乐。”一人振臂一呼,那呼啦啦的一群人都跟着起哄。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和光彩,伸出魔爪,像大灰狼般朝瘦小的林音步步紧逼。 叶修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和反应,他站在人群外,看着那个素衣女子孤立无援的样子。不由冷笑,黑眸中有光亮的冰冷闪过,如同一把寒气渗人的刀刃。 文雅的书生只是看着,神情淡漠而冷静,却不吱声,不过现在就算他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这么多高大威猛的粗汉子,他一个人怎么对付得过来。 “怎么办?”林音似乎完全慌了神,她一左一右抓住周寒和林旭的骨节分明的手,不安的低低询问。 林旭和周寒的脸上也是凝重不安的神情,却紧抿着唇,没有说一句。 林音最终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掷到人群外的叶修身上,至今清晰地记得叶修望着自己的神情,高兴、担忧、害怕、紧张、不安,喜悦,各种神情混合子安一切,实在是搞笑到滑稽,让人觉得无可奈何又可爱有趣,他的反应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每次想起,都让林音哭笑不得。 林音实在不愿意那些猥琐的手靠近自己,哪怕只是在身上触碰一下,她都从心底泛出作恶的感觉。 只能紧张的张望,期盼着叶修能解救自己的困境。 “叶——呼!叶修!!!”林音先是低低的喊了一个字,接着闭上眼深呼吸,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把对方的全名奋力喊了出来。 她这样大喊的气势也把全场靠近她的男子都震慑住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呆呆地回头看向自己的首领。 这个女子居然认识他们的首领?是首领在外面的女人?所有男子瞬间发挥八卦的能力,小声地议论开来,相互之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呵呵,女人!你喊我有什么事?”叶修终于也维持不了他那万年不变的悠闲样子,懒懒地直起身,摇晃着向被围困在最中间的男女三人走来。 林音呆呆地望着向她走来的俊美男子,带着狂·野不羁的气息,像是一只向自己猎物悄然靠近的狮子。林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随着叶修的靠近,她似乎觉得看不见的危险离自己更近了。 而就在此时,在所有人看着叶修向美丽大方的女家主靠近,从林音的身后突然窜出一道黑色的人影。 那道影子的速度极快,快得林音几乎肉眼看不清楚,伴随着一声声野兽般的厉吼,女家主突然醒悟过来。 手掌已经空的感觉让她的心愈加冰凉战栗——是林旭!那个扑出去的黑影是林旭,林音像是陡然被人扼住呼吸,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叶修似乎也没有料想到会有人突然发难出手,一怔之后迅速避开。 所有人的目光被场地中相互搏斗的两人吸引去,不过要数最担忧的人还是林音,那些粗狂的汉子一脸兴奋,好似在看难得一场的搏斗赛。 他们面红耳赤,争论着谁输谁赢,不过依旧有一部人在放哨,警戒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而安全。可以看出是蛮训练有素的队伍,即使只是不入流的土匪,想来在这一带混的风生水起。 第94章 第四十八话 我养你,女人 叶修虽然在第一招及时避开了对方迅猛的攻势,但他躲得有些狼狈,他刚摆出防卫的姿态,对方也紧接着使出第二招不弱的攻击。 林音忧心地看着旁若无人博弈的两人,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就怕会出现让自己心惊的一幕。她想出声阻止几近疯狂的林旭,可是她不敢,她怕自己的声音会让林旭分心。 所以她只能揪紧了胸口的衣襟,大气也不敢出。她隐隐希翼着,如果林旭能擒住对方,那他们就能顺利离去,相反的,可能他们就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早就听闻这靠近余光一带土匪猖獗,乍听到时林音不以为然,如今她是一个万个后悔,怎么就不请一些江湖人士保驾护航,不过不清楚行情的她不会知道,就算有钱,那一般的江湖游侠也不愿意来榆关着鱼龙混杂的地方。 出门在外,存在着诸多不便,这也是林音未成熟、欠考虑的地方,不过就算她当时能想到,也不能都完善的处理。 周围喝彩的粗汉子没有一个打算上去帮忙,不知道他们是对自己的老大比较有信心还是也不满这个老大。但看着他们兴高采烈,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想来是第一种可能性比较高。 林旭毕竟没有学过武功,他的能力也只仅限于在山岭里学到的捕猎本事,现在他就把叶修当做是自己的猎物,只是现在的境况把捕猎来的愈加严峻,他必须不顾一切的抓住对方,不然他们一行人的生命可能不保。 他们搏斗速度虽然快,但终究没有超越人类的ji限,肉眼还是能扫到他们的身影,不过即使这样对林音这个运动白痴而言,都已经算是天方夜谭,有点天马行空了。 现在的他们说不上是学武之人间的打斗切磋,是生与死的搏斗,是一场攸关生命的较量,是非死不可对决。 林音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好几次捂住嘴,就怕自己的呼吸太大,会影响到他们。可她越看越胆战心惊,想喊他们停下来,却不敢贸然出声。 “不用太紧张。”观看了战局好一会,文雅蹁跹的书生反倒安慰起身侧神情过于紧绷的女子,“林旭未必会输。” 林音抬起头时,刚好儒雅的书生低头露齿一笑,猝不及防间,两人的目光相撞,一个是紧张而不安,惊慌失措,而另一个却是气定神闲,带着温和祥静的气息,温和中居然掩藏着甜美的气息。 林音第一次发现周寒的眼睛是如此漂亮,配上他这样文静如水的气质,简直是致命的吸引,纯黑的眼眸好似黑洞的漩涡,美丽到惊叹。 “好!”粗汉子们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把神情恍惚的林音喊回了神。她急急往场中看去,打斗的两人已分开,各自落在对峙的角落,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却是双手双脚着地,背部微微弓起,如同一只进入战斗状态的猎豹。他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呼,平时就深沉冰冷的眼眸第一次不再掩饰其中让人战栗和恐惧的光芒。 这是林音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清楚的看着少年搏斗时完全爆发的情况,她几乎承受不住,那哪里还是人,这分明是一只在丛林里捕食的野兽。黑色的瞳孔剧烈的张开,染上嗜血的光芒,雪白的牙齿带着森森寒光,好似一把把利刃,只要他一下子弹跳起来,扑到你身上,狠狠一口就能咬破你颈脖里的血管。 林音不寒而栗地退后两步,说实在,她害怕这样几近疯狂的林旭,说她胆小也好,说她怯弱也罢,她从心底恐惧着这样如同野兽般存在的人。 就好像天天和你一起玩耍的好友,有一天突然露出尖锐的獠牙和锋利的利爪,即使他没有对你面露凶相,依旧不能克服心底冒出来的恐怖和战栗。 如果有一天他疯狂了?奔溃了?也对自己刀剑相向?用那锋利的爪子无情地划破自己身体,啃噬自己的血肉?那是怎么都难以克制的噩梦。 到底在他的身体内中是人性保留到多还是动物的野性保留的多,而哪一部分才是主导他思想意识的主体? 林音畏惧地退后两步,落尽了一个清新温和的怀抱里,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那个文弱的书生,他在安慰和鼓励自己。但她的眼中满满都是少年疯狂暴走的表情,带着嗜血而冷酷的无情,似乎下一个目标就会是自己。 依旧苍白透明的面容,少年淡色的嘴唇却染上yan丽的血红,带着yao娆而妩媚的xing感,却是让人疯狂的痛苦。因为他嘴里叼着从对方身上撕咬下来的一块生肉,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年轻的女家主依稀能闻到空气中腥甜的血味,她几乎想吐。 林音蹙眉难以想象那是怎样的疼痛方式,活生生被人从身上撕扯下一块肉,而叶修居然可以忍受,没有痛苦的闷哼,她抬头看向长身玉立的狂·野土匪,眼眸中闪现不可置信的光芒。 两人的情况可以说都很狼狈,不仅衣服在搏斗中被撕烂,脸、头发、鼻子、眼睛、嘴角,没有一处很完美无损的,几乎都有一些擦破和淤青。 叶修自然不会白白给对方撕扯下一块肉,他用那块肉来换取了对林旭生命的掌控权,手中的长剑直指少年脆弱的咽喉,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划破林旭雪白的颈脖。 或许这就是人和动物的区别,因为在人的意识中生命最重要,我们经常会舍弃一部分来换取更多更好的一部分。但动物不会,他们单纯而直接,只是简单的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暴躁,用力量来决定一切。 叶修一挑眉,讥笑地望向林音,手中的长剑移动了几分,他腕力控制的很好,只在林旭柔嫩的颈脖上留下一道红色的血痕。 知道对方是在威胁自己,林音为难地望着身后的男子,想询问是否有解决的办法,但可恶的周寒居然避开了她求助的视线。林音欲哭无泪,只能克制着心底疯狂涌现的恐惧,勇敢的走上几步。 这实在不能怪她,她不是什么圣人君子,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崇高品德,有资格立什么功德纪念碑。她只是一介普通的小老百姓,想过自己安逸舒坦的日子,可以的话,她真不喜欢过刀口舔血的日子,每天担惊受怕的,连觉也睡不好。 和那些喜欢说场面话或是客套的话人,她还能耍点小性子或是小心眼,糊弄过去,但面对这些拿着真刀真枪的家伙,随便一句不正确或是不恰和他们心意的,就可能会让自己脑袋搬家, 她实在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况且她的脑袋也只有一个,只够划一刀。 “呵呵——好久不见,叶修!”林音笑出自认为是最甜美可爱的笑容,但依旧能感觉僵硬的面部肌肉。 走进几步,林音才发现叶修身体僵硬,好似在硬撑着,她扫视到男子深色的衣袍右下摆是一大滩晕染的血迹,惊愕的她恍然明白,再度勉强自己看了眼林旭嘴里的那块血肉,林音不禁蹙眉,感觉好疼的样子。 但叶修却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要不是情况特殊,林音真想为他拍手叫绝。只是如今女家主难受得几乎想吐,不是她没有出息,真的是近距离看场面太震撼了,空气中散发着那股恶臭味,不停侵蚀着她脆弱的胃部。 林旭居然咬人?像野兽般狂乱的咬人? 林音自认比较了解这个性情古怪而暴戾的奴隶少年,虽然他时常摆出狠戾yin沉的姿态,但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真正去伤害过一个人,至少林音是曾经这样认为的。 虽然后来发生了不少事情让自己无论何时都忽视了这个沉默内敛的少年,但林音在有限的时间里都会认真看着这个少年的行径。 尤其是他认真而笃定的说‘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那句话的震撼一直留有余音在女子的心底,如今他们和恐惧战栗一同覆盖席卷而来。 他似乎学着慢慢融进大家的生活里,此刻的林音很矛盾,女性是一种有爱心而盲目的生物,面对那些可怜无助的家伙,她们都会爱心泛滥,无私的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可同样她们也是胆小怯弱的生物,面对那些凶残暴躁而易怒的少年,她们又会露出害怕无助的神情。 眼前这个有着离奇曲折可怜悲惨遭遇的少年,个性凶残易暴躁不安。而他投掷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小心翼翼,带着斟酌的害怕和担忧。 “是很久没见了!”野性的土匪头迷人地微笑着,手中的长剑并未收起,“女人,你倒是变得更漂亮了嘛!” 男子的话很直接,但痞气的口吻带着几分轻佻和调戏,上挑的眼线有几分魅惑的蛊,狭长的依稀带着狭促的笑意。 林音不禁脸一红,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被异性夸赞,尤其是一个长得不错的男子。秀气的女家主不好意思的垂首,一脸的害羞和矜持。 知道对方是随意或是调侃自己,但林音依旧不能一直脸红心跳加速。她虽然活了那么多年,但在恋爱方面只是菜鸟一枚,虽然三十岁高龄,也算是大龄剩女一枚,但她的恋爱经历是少之又少,几乎达到可怜的地步。 “谢谢夸奖,咳咳!!”林音很快镇定回过神,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不自然,“叶修,我们好歹算是相识一场,我也不会白白要求你放了我和我的人,但只要你提出条件,我一定尽量做到。” 林音尽量把话说得很委婉和合乎情理,她不会傻到天真地以为自己能什么都不付出就平安的离去,她和叶修的交情也还没这么深。况且人家是做土匪的,不总能让人家白忙乎一场吧! 其实她看着那些率真的粗汉子,突然很想大哭一场,‘大哥,我是最穷的,我一直没有什么钱和积蓄,为什么你总是来打劫我呢?’ ‘天下有钱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还就偏偏找上我?你的情报有误呀!!’ 林音内心早就哭成了一片汪洋大海,只是无人知晓,希望叶修不要狮子大开口,不然她又要多一笔巨额外债,真是屋漏偏逢下雨。 “你的人?”叶修蹙眉,抓到了几个比较重要的字眼,他明亮调侃的眼眸一下子变得昏暗而隐晦。 “嗯!”林音到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是随意地点头。 “就是你的夫?”狂·野的土匪头子终于危险地眯起眼,装似无意的询问。不知道为什么,林音却陡然有种不祥的感觉,脊背上窜上冰凉的寒意。 “不是!”林音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大声的反驳,“不是,这个是我弟弟林旭,那个是我的朋友。” 女子葱葱玉手一指,不过她的否认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让人愈加可疑。 “是吗?”对方显然不相信林音的说辞,怀疑的眯着眼,死死地盯着神情紧张不安的女家主。林音反而被叶修盯得心虚发毛,明明是事实的话,却没出息的一个劲发抖不安。 女子洁白的额头紧张得沁出细汗,但眼神坚定凌冽,嘴巴倔强地紧抿着,孤傲地和叶修锋芒的眼神对视。 “真是没用,差点让自己的妻主被人贩卖到榆关,还不如死了算了。”男子叹息地摇头,似乎在感慨,他说着,还不等一群人反应过来,手中的长剑已然转动。寒气和剑气混合在一起,直逼人心,吓得林音没出息的哆嗦两下。 “不要!”急忙之中,林音不顾一切地大喊,忘记林旭给她带来的恐惧和战栗,忘记对方野兽般噬人的目光,只想着不可以让林旭死,他不能死,不应该死。 不过年轻的女家主没出息地闭上眼睛,不敢看那让自己震惊而战栗的一幕。迟迟没有听到血肉被利剑刺穿的声音,林音刚想疑惑的睁开眼。耳边就传来叶修不爽的抱怨,“不要就不要,干嘛吼那么大声!” 第95章 第四十九话 做压寨夫人的那些日子 林音惊喜的睁开眼,望着依旧双手双脚着地处于戒备状态但完整无缺的少年,眼角有惊喜的泪水冒出。松了口气后感激地望向一贯张狂ye性的男子,而对面的叶拓很不爽地挖了挖耳朵,显然对林音在他耳边大声叫喊的行为很不满。 周围那些粗野的汉子却是看了一场免费的好戏,聪明伶俐的早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些愚笨还是一知半解,叽里呱啦地大声讨论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老大已经不爽的臭脸。 其实林音想,他们应该也是想小声讨论的,但无奈他们的粗哑嗓子就那么大,根本没有办法压低。 “安静点!吵什么吵!”叶拓一脸的不爽,脸色臭得没办法说,那把无名火不能发泄在林音身上,只是转嫁到那几个八卦讨论的无辜男身上。 那么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都比叶拓要高出一个头,却一个个在体型修长的男子面前畏畏缩缩的,像是乖巧听话的小媳妇,一幅幅低头认错的可怜样子。 林音看他们被逮到是的表情,几乎要哭出来了。额头被叶拓狠狠的敲了几下,也只能无奈地摸摸,不敢做任何反抗,委屈的脸上也没有丝毫不满。 林音忍不住想笑,看着高大的粗汉子像是幼儿园的孩子整齐地排排站,感觉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劫匪中很是古怪,可谓是奇葩。不过也清晰的认识到,原本八卦并不是女子的特权,男子一样也会八卦。 “原来是那位女家主呀!”依旧是那个军师模样的男子,在一群野汉子慢慢走出,嘴角依旧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林音对于他没有什么坏印象,但同样也没什么好印象。 “走吧!”发泄完怒火的男子终于微笑着走上前,像是一只高贵优雅的猎豹,步伐从容。他在林音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紧接着蹙眉,“女人,虽然变漂亮了,但怎么感觉你比上次还要瘦?神情似乎也不太好?” 他暗暗蹙眉嘀咕着,一脸不满,斜视的目光带着杀人的冷意,傲慢而鄙夷地看着周寒和林旭,话却是对林音说的,“我就说让你跟着我,你还不乐意。我可以养你,绝对把你养的白白净净。哪会现在是明显的营养不良。” 林音直接想翻白眼,但她不能,所以只能无视对方的话。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不好说什么来辩驳,只能自我催眠我没有听到、我没有听到。 “女人,我说了,你只要跟着我,就什么都不用烦心,我一定把你保护得好好的。吃的好,穿的好,生活完全没有忧愁和顾虑。”男子再度开口,凑到林音面前的俊脸带着谄媚的笑,眯起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悦耳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诱huo。 虽然那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米虫生活,但林音还是勇敢地克制住了对方勾引的魅力。秀气的眉毛跳动了两下,要是手里有东西,她一定毫不犹豫一下子拍到对方的脑门上。她真恨不得挖开对方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是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顾及到对方是土匪老大的身份,加上自己和周寒他们的小命还捏在对方手里,林音还是不敢贸然出手,硬生生地忍下来了。 周围的土匪似乎第一次见到他们老大用如此猥琐无良的表情去勾da一个小女子,纷纷露出惊愕不已的表情,有的已经惋惜着摇头,觉得他们老大完了,堕落了。 “去哪?”林音只能把注意力转向第一个问题,忽视男子一脸诱拐小妹妹的猥琐大叔样。 “当然是回寨里。”叶拓看林音丝毫不为自己的条件所动,也收敛起诱huo的表情,直起身,昂起下巴,一脸的理所当然。 “宅里?寨里?”林音喃喃低语了两声,接着不可思议的尖叫起来,“寨里!”她的表情好似看到了死去多日的亲友突然从坟墓里爬出来,惊慌又不可置信。 叶拓微微放慢了脚步,挑眉斜视大惊小怪的女家主,他的眼神显然是在问,你有什么问题?你有什么不满? “呵呵——”林音只能傻笑两下来缓和自己那样无礼的行径,突然瞥到对方怪异的走姿,蓦然想到叶拓腿上被林旭咬去的一块,当下林音的脸色就变得很古怪。支吾着想说什么,但扭捏着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将他们两个看好。”叶拓扬起头,朝着身后吆喝了几声,随即看到一群大汉手脚利索地将周寒和林旭包围起来,接着麻利地将两个人反手捆绑起来。 周寒没有丝毫的反抗,乖乖地让他们摆布,林旭倒是露出凶恶的表情,低低威胁着那些妄想靠近他的人,不过他的威胁声没有什么太大作用,很快也被捆成大肉粽。 注意到林音扫视到自己腿上的古怪目光,叶拓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他冷哼一声,大步折身,直径走到瘦小的奴隶少年前,薄唇勾勒出一个凶残的笑容。 “你要干什么!”惊愕之下的林音慌忙大喊,但话还没有说完,对方手起刀落,飞快地从林旭纤细的手臂上削下一块肉。那块带血的块状物,在空气中飞舞,带着一道优美的弧线,血珠飞扬在空气中,血腥味再度弥漫在鼻腔里。 林旭咬住不停抖动的血红唇畔,眼神凶猛而而恶毒地盯着对方,不顾受伤的手臂和被捆绑的境况,奋力挣扎着,似乎要把对方撕咬成碎片才能泄恨。 夜色的瞳孔似乎变成狰狞的血红,原本要上前的查看他伤势的林音被他如此狠戾恐怖的眼神吓住,当场怔在原地。 “哼!咬人的畜生!”叶拓不屑的冷笑,修长的手臂理所当然地环住林音削薄的肩膀,拖着呆滞的女子走开。林音好似被什么震慑住了灵魂,神情恍惚,一时间也任由叶拓拖着往不知名的方向走。 “她都已经走了,还不去追?在不追可是要来不及了。”黑暗中传来男子低低的调笑声,带着几分戏谑嘲讽的味道。 “你是故意的!”冷漠的音色里,暗含着咬牙切齿的怒意。 “没有什么故意不故意,这只是我和她做的一场交易,你情我愿。”对方的怒火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男子的声音依稀带着笑意。 “看样子,我当初还真不该让你见到她。”低沉悦耳的音色中夹杂着追悔莫及的痛楚以及深深的无奈。 “呵呵,已经晚了!”男子的声音渐渐隐没在黑暗中,带着狐狸般精明的奸诈和算计。 林音很无奈,自己还没有进入榆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人半路拦截,还都是清一色汉子。来到这个世界后,男人多的几乎让林音反胃,长得稍稍不错也就算了,关键还是群行为粗鄙,长相磕碜的狂ye黑汉子。似乎一靠近,还能闻到他们身上浓重的汗臭味。 人的一生中在类似的地点遇上同一批的人概率几乎为零,但林音就偏偏遇上了,还是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女家主真想仰天大呼,就算是土匪能不能换点人呀! 这不是演电视剧中的群众演员,不要每次都是那么几个人出来客串呀! 林音的日子终于步入清闲的地步,每天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也完全没有人管,不仅这样,她身边还多个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小男生,长得不是很漂亮,也不是很养眼,五官还可以,勉强凑合,就是脸上雀斑太多,密密麻麻的,几乎布满了他整个干净的脸颊,一张还算秀气白净的脸完全被毁了。 林音有轻微的密集恐惧症,所以她甚少看小男生的脸,实在有点难以适应。 寨子是三面环山,一面靠水,地势居于高处,倒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寨子。叶拓是寨主,这是林音早就知道的事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听一个口无遮拦的粗汉子大声叫嚷过。 走出房间,呼吸一下深山里的新鲜空气,林音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休息的十来天都把身体养懒散了。 自从叶拓说,‘女人,我养你’,她的感动还没有降温,就陷入了噩梦之中,她成了这寨子的女主人,但同样也失去了自由。 这段时间,林音可以说是被绑架了,在这个寨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实在没辙。虽然叶拓没有拿绳索捆绑住自己,如同周寒和林旭,但她的活动范围并不大,就以她的房间为点,半径为十米左右的地方。 最多也就半个寨子,有些重要的地方,都有人看守,林音也无法靠近,就照顾自己的秀气男生也是变相监视自己的。 况且遇上叶拓那个神经和别人不一样的男子,她怎么可能有机会跑路,根本是想不都不要想,加上这个寨子地势复杂多变,说不定哪里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机关陷阱。 林音一直是惜命的主,虽然渴望自由,但比起老命,还是决定从长计议,不过现如今她身边连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眼下周寒林旭也不知道被关押在哪里。 林音可没有忘记叶拓眼不眨就削下林旭一块血肉,身上被林旭撕咬下来的血肉,却是没皱一下眉头,想来叶拓能坐上老大,手段和能力不是盖得,最好不要触及他的底线。 虽说现在他对自己的态度暧昧不清,但谁知道他会不会翻脸无情、把自己一刀宰了。况且她没有整理好思路,该怎么重新面对林旭,那个如同野兽般狠戾凶猛的少年。 也不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林音担忧起来,囚犯一般不会有治愈伤势的特权,只要不死就可以。那么大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会感染腐烂的。 林音不能控制的胡思乱想,加上十来天没有见到叶拓以及周寒林旭,她不免担心怀疑。一直想不透,叶拓是不是因为没有见过女人,他是整个寨子的老大,为什么偏偏盯上自己? 房间里实在呆的无聊,林音趁那少年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一方面找找叶拓或是林旭他们,另一方面也可以顺便打探一下地形,真是一举两得,她不仅洋洋得意起来。 这个寨子类似于一个小型的村庄部落,到处是简陋破旧的屋舍。林音走着走着忍不住蹙眉,无论到哪都是清一色的男子。 这还不是重点,最主要是他们的眼神,实在是恳切到让人胆颤心惊,火辣而直接。他们望着林音的表情,好似对方是一只被剥光皮放在火上烤的小羔羊,裂开粗厚的嘴,笑得好不怀好意,垂xian欲滴、垂xian三尺、直流口水。 她隐约记起第一次遇见叶拓时,一个粗大汉的嚷叫的话,终于能理解叶拓第一次看见自己时惊喜又惊愕的表情了,因为这里,这个寨子中压根没有一个女人,活脱脱就是传说中的男儿国。 不过虽然是这样,但索性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长得三大五粗,不少清秀端庄的少男还是有的。林音不禁暗暗诽谤,叶拓为什么找来照顾自己的少年长得如此隐没,直接是挑战的她的视觉神经,为什么不找一个白净秀气点的少年。 第一次偷偷摸摸地溜出来,林音只能灰溜溜的打道回府。因为不少发现她的男子,直接把她围在中间,虽然没有动手动脚起来,但他们唧唧歪歪地议论着,活像村上的三姑六婆。还有他们大胆毒辣的眼神,将她体无完肤地一点一点解剖开,丝毫余地不留。 “耶?这就是女人?果然跟我们是不一样呢?”一个男子偷偷摸摸拉扯着同伴的衣袖,嘀咕道。 “当然不一样,不然怎么会说是女人!”同伴很不屑这个愚笨的同伙,给了鄙夷而不耻的眼神,“听说我们都是女子生的。” “啊?我们都是她们生出来的?”同伴显然是第一次听到惊人的消息,惊愕不已的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我们怎么会是她们生出来的呀?” 第96章 第五十话 又被逼婚?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来的”神情傲然的男子昂起下巴,似乎有点不悦,面对愚笨而反应迟钝的男子,蹙眉冷嘲热讽。 “我——我不知道呢?!”男子傻傻的辩驳,只是他的话干瘪瘪的,没有什么辩驳的营养价值,“那她是怎么生出我们的呢?看她们瘦瘦小小的,怎么的生出孩子呀,真是好不可思议!” “我又不是女人,我又没生过孩子!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同伙似乎被男子简单却直接的话问住了,恼羞成怒吼道。 “哦!”似乎不明白自己同伴为什么突然之间打发雷霆,那个怯弱傻气的男子只是无奈地摸摸头,一脸委屈却不敢言的样子。 林音当时真想仰天哈哈大笑三声,觉得这个画面好有爱、好协调哈,这样一群大男人聚集在一起,有的性格直爽,有的畏畏缩缩,也有的傲慢矜持,有的卑微怯弱。 虽然说林音是个思想纯洁的好孩子,但依旧不能排斥开始痛苦的幻想,实在是那些人咬耳朵的动作太暧昧,在这个女尊而女少的世界,应该会有些异类的存在吧! 女家主一边YY的幻想,一边意味不明的坏笑。原本把林音当成稀有动物的围观的男子们,看到单薄纤瘦的女子露出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不禁面面相觑。对上那样暧昧而诡异的笑容,感觉背上寒毛都树立起来。 不过对于他们的谈话内容,林音有些哭笑不得。在现代,女人生孩子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在这女尊的时代,因为女子稀缺,交通不便利,信息不发达,文献不完善等各方面的原因导致了人们消息的滞后。 尤其是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女子几乎没有,男子对女子的了解几乎只是口头传颂下来。林音有的时候还是觉得他们很可怜的,因为在他们眼中,女子居然成了传说中的东西。 好奇和小心翼翼是他们见到女子时的第一表情,她想要是再过个几百年或是几千年,女子会不会越来越少。到那时,女子会不会真的就成为在博物馆才能看到的标本。 想想这样的情况就觉得恐怖,仿佛那个被做成标本、放在博物馆里供人们参观的人是自己。 “林家主!你怎么出来了?”想事情想得太入神,连有人走到身后都没察觉到。林音暗骂自己粗心,干笑着转身。 留着山羊胡的男子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太尊养尊处优的表情,瞥了眼独自一人的林音,有些不悦的蹙眉,“怎么就林家主一个人?小一呢?” 小一是照顾林音饮食起居的小男孩,就是那个满脸雀斑的少年,林音乍听他的名字的时候,以为他是在拿自己开刷,后来看到他哭丧的表情,才知道那就是他的名字。林音一直觉得自己很懒,但跟为这些寨子里起名字的人相比,她可以算是劳动模范了。 她至今听到他的名字,还是忍不住会想笑,每次瞄到小男孩委屈而控诉的表情,林音笑得愈加没心没肺。 一直不知道军师模样的男子的名字,其实男子的年纪并不大,也就三十来岁,可能更小些。但主要是他留着个性鲜明的山羊胡,加上老是一副深沉内敛的样子,林音一直把对方当做是上了年纪的大叔。 这样仔细而近距离地看对方,发现他五官很精致细腻,可能长时间在野·外曝晒,有些粗糙,但总体也算是不错的文雅公子哥,只是这个山羊胡真的太影响他形象了。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待得比价闷,就自己一个人出来走走。”林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个老是yin冷淡漠的男子,总是给人疏远的冰冷感。 “我故意没有告诉小一,就是希望一个人走走看看,也算是散散心,这里风景很不错。”林音瞄到男子突然变得yin沉而不明的表情,急急为她的小仆人辩解开脱,她不希望有人为自己的任性买单,其实她还是挺害怕这个甚少说话的男子。 总感觉他的目光过于尖锐锋芒,好似一盏明灯,能照亮所有人心底黑暗而肮脏的地方。 “以后不要一个人随意出来,虽然是在寨子里,还是有不少地方是不能去的,很危险。”男子也明白林音的小心思,却没有揭穿,只是细心地交代了两句。 “嗯嗯!”林音忙不迭的点头,一脸乖巧好宝宝听话的样子。 “林家主不要多逗留了,早点回房间。”山羊胡男子低低说了一句,就走开了,“大家也不要都聚集在这里,快回去吧!” 走出几步的男子提高嗓门喊了一声,那些男子虽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离去。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林音汗哒哒的,我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吧!你用不着用这么不舍的眼神看我。 哄聚的人们散去不少,三三两两开始忙活自己手头的工作,继续晾衣做家务,或是维持家里生计的工作。 他们的生活倒是挺安逸惬意,一片祥和。林音沿着来时的路,朝自己居住的房屋走去。远远就看见那精瘦的小男孩在门口急急地团团转,看到女子纤细的身影出现,像是抓住一颗救命稻草。 “林家主,你可总算是回来。我的祖宗,你跑哪里去了?老寨主和寨主都来了好一会了,看见你不在,寨主差点大发雷霆,当时把一个茶杯给摔了,幸好被老寨主劝住了。”男子低低地说着,不时回头看看那紧闭的房门,防止有什么可疑东西突然飞出来。 林音一边听小家伙夸张的说,一边瞥了两眼静静关上的房门,感觉像是定时炸弹,可能随着自己的推开,演变成自己根本无法预测的结局。 “他们现在还在你的房间里,你进去的时候自己小心点,不要再惹恼寨主。”这个精明的小家伙摇头晃脑,一脸的疑惑不解,“啧啧,最近寨主的脾气怎么无端变得那么暴躁?” “小一!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活太轻松了!”房间里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威胁声,显示了主人极度暴躁和压抑的心情。 “林家主回来了!”小一立即狗腿地朝着房间里大喊一声,把林音推到自己的身前,作为挡箭牌。 慌乱中的林音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踢开,叶拓那张比千年寒冰还冷的脸立即出现在她面前。 “嗨!”被小一一把推出来的林音哭笑着打招呼,一脸的小心,几乎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就怕自己踩到雷区,哪里得罪了这个瘟神,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嗨什么嗨,那么长的时间,你死哪去了?你再不回来,我都打算派人去找你了。”叶拓一上来就噼里啪啦地把林音臭骂了一顿。 俊秀的女家主虽心里不满,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半分,依旧笑得傻不拉几的,憨厚老实。 小一说的很对,这叶拓的性子似乎变得古怪而暴躁,几天不见,一上来就大骂一通,实在是让林音摸不着头脑,就算是自己偷跑出去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吧! “拓儿,不可无礼,她是你未来的妻主,你要对她放尊重点。”房间里传来另一道沧桑暗哑的劝慰声,带着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 林音还没有从被叶拓大骂的风波中反应过来,老者的话像是另一道轰顶的大雷,无情地朝她劈下。 “妻?妻主?”林音卷曲着舌头怪叫起来,一副不能接受的惊愕表情。 “怎么?做夜月寨寨主的妻主还委屈了你不成?”像是吃了火药的叶拓马上沉下脸,喷火的眼睛好似在说,你敢拒绝就试试。 “林家主,进来之后再细说。”房间里的老者倒是预料到林音此时抗拒的情况,他的声音带着笃定的信心,依旧温和威严。 林音看着大开的房间门,门口站着长身玉立的狂ye男子,他有着俊美而出色的外表,高大而健硕的身材,xing感而精致魅惑的五官,尤其是眼角的刀疤幻化成醉人的泪珠。 但站在门口的年轻女家主犹豫了,看着自己住了十来天的房间,突然觉得它变成面色可怖的怪兽,正张大了嘴巴,等着猎物乖乖自己走进腹中,好好美食一顿。 “师傅让你进来,你就进来,傻愣在门口干嘛?”不知为何如此急躁的叶拓长腿跨出,一把拉住女子纤细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将对方拉进了房间。 林音刚想求助,才扭转过头,就发现门外早就没了小一的身影。女子不甘地诽谤——关键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真是没义气的小子。还没诽谤完,紧接着房门就晃荡一声关上。 感觉整个屋子也不能抑制地在颤抖,林音看了眼可怜的房门,看到上面好几个大大的脚印,感觉自己的命运不会比它幸运。 案几的上座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子,摇曳的胡须也白了一大片,脸颊上的肌肤因为年纪的缘故而松弛,但皱纹倒是没有多少。 对方看上去差不多有六旬高龄,浑浊的黑眸依旧带着精光和睿智,那是时间积淀下来的财产,沧桑而幽远的瞳孔。看到林音时,他和蔼为慈祥的微笑起来,脸上的肌肤随着他的愉悦的笑容而皱起来。 “恩!不错!”老者自顾自的打量起林音,一边捋着摇曳的胡子,一边点头称赞,表示自己的满意,“很不错的孩子。” 虽然对方在称赞自己,但林音实在高兴不起来,她倒宁愿对方看自己不顺眼,这样自己说不定能逃过一劫,不用和叶拓结婚。 以前叶拓在口头上沾点自己便宜也就算了,过去了林音也就当没发生过,可为什么要真结婚,这样的事情太没有征兆,也太出乎意料了。 虽然叶拓老是说,女人,我养你,但天知道,林音根本不想让对方养她。她好手好脚的,自己可以养活自己,干嘛要男人养她。 况且她不喜欢依靠男人,在这个女尊社会,女子的地位本来就比男子高,同样在经商或是仕途上,女子也有一定的优势和优先。 所以她不觉得自己不需要男人来样,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如果自己还要男人养,那自己和一只猪还有什么区别。 “我不会和叶拓成亲的。”林音开门见山,直接说出的自己的想法。不是不想委婉,但委婉也要拒绝,到不如直接一点,干脆一点。 “你说什么!?”叶拓的声音再度拔高,不亚于雷阵雨的滚滚雷声。林音甩开被钳制住的手腕,看着上面一条浅色的淤青,眼中有淡淡的不满在浮现。 “哦?”老者依旧新脾气和的样子,丝毫没有动怒,也没有被拒绝时的难堪,“真是有意思的女娃,不过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听说你也是做生意的,有了叶拓这位夫郎,以后你的货物在榆关一带可以畅通无阻,要是你想,还可以继续发展壮大,就是要遍及整个都则也不是不可能。”老者慢悠悠地摸着胡子,眯起浑浊的眼,掩饰其中算计的光芒。 他的话不长,但慢吞吞地说了不少时间,林音听着,其实多多少少有些东西,她要出使竺兰,有了叶拓在榆关一带的势力,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但婚姻不是建立在利用和势力上的,这是林音一直简单而固执的想法。因为靠利益维系起来的婚姻根本不会长久,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林音还没有急迫到马上需要叶拓的力量,她可以重新建立或是找寻新的力量,哪怕最后依旧是和叶拓合作,也比用这种不光明又欺骗的手段来的好。 “如果我是为了势力和你叶拓成亲,你觉得这样对你的徒弟公平吗?这样的女人,你放心让你的优秀的徒弟跟着她?”林音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坚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原谅我,上帝,我不是在夸叶拓,我也不是喜欢他,我只是实话实说。 第97章 第五十一话 这女人,你不能放手 房间里是一片死寂般的安静,只听到长长短短的呼吸声,林音也紧张得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同时不安地瞅着神情各异的两人。 上座上表情依旧没有变化的老者,身侧似乎还在暴走边缘的叶拓,林音沉闷的气氛几乎要把自己逼疯了,感觉这样直接的拒绝是不是太不明智。还是要找个恰当的契机,和叶拓好好说说,解释一下。 林音在心底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徒弟,这女人,你可不能放手。”老者抿了口茶水,依旧是晃悠悠的神情,淡淡地看了眼自己出色的徒弟,眼中是不容抗拒的威压。 “是!师傅,徒弟一定不辱使命。”叶拓笑得跪下同意,一脸的愉悦,怎么都克制不住。在俊脸无俦的脸上升腾蔓延。 “哈?”林音当时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看着一老一小在唱台戏似的,当机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等——等一下!” 她以为自己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对方一定不会再为难她,哪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局,难道还真要自己当时很狗腿又势力的点头同意,然后老者会翻脸坚决不同意? 林音当时都想晕过去了,觉得他们真不愧是师徒,连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都是如此的相似,几乎如出一辙。 “老寨主,我的话说得很明白!”林音还想垂死挣扎着说什么,希望有转圜的余地,她期待地望着悠闲的老者,自己的心情一点都不轻松。 结果她的话被对方一挥手毫不留情的打断,表情也被直接忽视,“哎呀,真是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站立起来的老者像是孩子般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林音目瞪口呆地望着对方故意的忽视,心底那个急呀,那个气呀!但她能怎么办?能说什么,自己脚踩得都是别人的地盘,说话总是矮了半截。 “啧啧,这孩子心眼好、长得也可爱水灵,徒弟找的不错,师傅我很喜欢,师傅我支持你。绝对支持,徒弟你就放手去做吧!”语重心长地拍拍了叶拓宽阔的肩膀,林音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她垂首,用脚尖不停地在地上画着圈圈。她不知道如果不用这个法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自己会作出什么可怕的行为。 “林音!”看着秀气的女子委屈而可怜的低着头,露出一节白皙优美的颈脖,叶拓望着这单薄却倔强的女家主,心头洋溢着淡淡的喜悦和开心。 从小到大,寨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他从来不需要去争什么、抢什么。久而久之,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师傅给的他都会接受,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 直到遇见林音,他突然觉得这样枯燥而单调的生活中有了一丝涟漪,即使当时这个女子邋遢而狼狈,但在听他的眼中,却是那样精致小巧,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里好好呵护。 那是他第一个见到的女子,是他认定的一生的妻主。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却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 直到他们戏剧而命运的第二次相遇,她的形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变得愈加美丽而夺目,但他依旧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子。 只是这样胆小却倔强的女子身边有了别人,最可恶的是她拒绝了自己。暴躁的叶修几乎想杀人,他一向自诩的克制力在这个女子面前荡然无存。 他也想通过躲避的方式来克制自己变得不正常的心,可是逃避换来的却是愈加痛苦的煎熬和折磨,他从来不知道,在乎一个人会变得如此纠结而痛苦。 最后,他想到了最愚钝的办法,让师父来评定。如果师父同意,那他就不顾一切地去追求,用尽一切办法站在这个女人的身边,因为他相信师父,没有办法和理由的相信。 但如果师父否定了这个女子,那他就真正死心,或许他做不到,却是为自己找了最好的借口。 说到底,其实自己也是个懦夫,他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在感情方面亦是如此,不会真正做到那么奋不顾身。最后的结果还是让自己惊喜不已,但他不敢想象要是师父不同意呢?自己又该怎么办? 林音沉默地抬起头,望进那双忧伤而无奈、同时带着深深害怕的黑眸,她一时间怔住了,近距离看这个男子,发现他似乎愈加憔悴。 但林音什么都不敢问,因为那个暧昧的问话会引起彼此心底的希翼和绝望。她转头,发现那个老顽童的师傅倒是走了,只是留下了这个烦人的徒弟。 秀气的女家主只想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什么都不想过问,什么都不想知道。她想发火,想大声的呵斥,但很快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权利。 这些遇到的男子们,虽不是一等一的好,但比起自己都算是优秀青年一个个,为什么他们总是喜欢用逼婚这招,难道是自己长得就是一副好欺负的软相,还是说他们实在找不到妻主了? “周寒他们被关在哪里?”其实林音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她并不想提及周寒和林旭,但和他们长时间不想见,让她的心底愈加不安。 果然,叶拓原本柔情温和的表情立即yin沉下来,眼看着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但又立即多云转晴。 林音奇怪地挠了挠头,显然对于叶拓如此多变的情绪很是捉摸不定。 “他们很好,就是你弟弟的伤有点小麻烦,他戒备心很重,不肯让大夫上药。谁靠近就咬谁。”叶拓第一次安静祥和地把周寒林旭的情况告诉林音。 “我要见见他们。”林音的心立即被揪紧,紧张地拉扯着叶拓的衣襟,一脸的不安和担忧,其实此时提出见面,也是人之常情。但林音没有多说一句,直接要求见他们,在叶拓听来就是不相信他的说辞。 “可以!你跟我来!”俊脸不由黑了几分,但还是点头同意,只是一路上少寨主的叶拓沉默没有说话。 跟随着叶拓穿过那些村庄,往后寨子的最后面走去,这一次,那些好奇的男子没有再围上来,只是远远的看着,窃窃私语地议论着什么。 林音对于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成为焦点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反应,她一颗心被揪紧着,想着周寒和林旭到底会怎么样? 有没有被这个凶残暴躁的寨主折磨,有没有被那些粗粝的野汉子为难,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在靠近榆关的夜月寨,现在可算是隆冬的气候,他们有没有被冻着。 林音一路走,一路想,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详尽的想到。走在前面的叶拓时不时观测着陷入自己意识的林音,黑眸深处有着不易察觉的苦楚和无奈。 很快,他们就到了关押周寒和林旭的屋子,屋舍有些破旧,但和那些寨里大部分房屋相比,也差不多。 门口立着两名彪形大汉,双目炯炯有神,站在低温的空气中,也如一尊石佛般笔直坚毅。 “寨主!”看到叶拓,他们齐齐跪下行礼,态度恭敬而谦卑。叶拓身后的女家主,他们也只是草草地扫视一眼,就立即移开。 对于他们这样敷衍或者说是避之不及的眼神,林音很好奇,整个寨子里似乎只有这两个男子独独是例外,看到自己不仅没有丝毫的反常,似乎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叶拓没有多说话,直接让他们打开房门,随着门板吱嘎作响,林音也暂时收起那害死人的好奇心。原本以为会是光线昏暗的屋子,但里面最中间的小桌上却燃着油灯,不是很亮堂,但给人很温暖的感觉。 房间里收拾很整齐的,虽然只是一间普通的屋子,而且是用来关押人的,但有这样的待遇还是相当不错。 林音原本提调着的心稍稍放松,房间的东北两个方位各有两个床。文弱的书生依靠在床榻上,一派轻松悠闲的样子,完全不似是被关押的阶下囚。 因为天气寒冷,湿气比较重,房间里的霉味也比较刺鼻。即使处在这样杂乱破旧的房间,他素净的衣服也沾染一丝霉味和尘埃,好似从天而降的仙人,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晕圈,将那些杂质和灰尘都阻隔开来。 林旭也同样是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不过在他听到开门声时就立即警觉地坐起,目光戒备而狠戾的望着即将出现在门口的人。 先进门的是叶拓,林旭立即摆出战斗的姿态,龇着牙,发出低低的威胁声。但不等他扑上去,叶拓的身后出现了另一道让他们熟悉而挂念的单薄身影。 “姐姐!”林旭收起张牙舞爪的凶狠姿态,呆呆地望着安然无恙的林音,他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让我和他们单独相处一会,你把治伤的药留下。”林音克制住自己立即想冲上去的冲动,转过头和叶拓平静的交涉。 “恩!可以!”叶拓的脸色一直不好看,但他扫了眼受伤的林旭和没有任何危险性的周寒,勉强点头同意了。 随着房门关上,房间里的视线变得有些昏暗,林音第一个奔上去查看林旭的伤势。虽然少年狠戾搏斗时的样子让她胆颤,但此时看得他可怜而倔强的眼神,林音还是不能不管。 林旭一头扎进女子的怀里,像是离开母亲很久的孩子,再度回到母亲温暖的怀抱,他抱着林音柔软温和的身躯,几乎感动得想落泪。 曾经想着自己一定会努力保护这个人爱护过自己的人,但他的努力在叶拓面前却像是小孩子的玩具,脆弱而不堪一击。 他是那样的绝望和伤心,也是那样的无助和害怕。他当然不想让林音看到自己狰狞可怖的一面,他害怕林音会像其他人一样远远的逃开。 可其实在他的心底,也在暗暗希望着林音会接受那样痛苦不堪的他,那样面目全非的他。 在撕咬下叶拓的血肉时,瞥到林音恐惧而战栗的目光,林旭绝望了,那一点点暗含的希望被打得支离破碎。可是有什么办法,这个让他再一次相信情感的人,他不忍心、也舍不得杀。 蜷缩在yin暗的角落,他突然之间想到了死,其实很久以前他就想到了死,可是看到抚养他的狼妈妈被猎人打死的时候,发现死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光亮的眼睛一点点变得灰暗,直至无光,黑色的瞳孔中个再也映照不出任何人的身影,温热柔软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再也不能拥抱自己来取暖。那样的死亡真的很恐惧,痛苦而绝望。 可是林音疏远而畏惧的眼神让他觉得,这样努力挣扎着活过来的人生更加痛苦。他宁愿用死亡来代替,永远看不到林音像是看见怪物时害怕惊恐的眼神。 他不想看到,一点都不想看到,如果死了,是不是还可以幻想,她曾经那么温柔如水的目光,她曾经轻柔的身躯紧紧抱住自己。在自己最最最暗黑、最最最绝望的时候,她用自己的一双柔软细腻的手拉住即将坠入万劫不复的自己。 如今,她再一次关切地抱住自己,就像是自己曾经幻想的死亡之后会出现的美好梦境,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其实死亡也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恐怖。 他什么都不想,只想紧紧抱住眼前的人,抱住这个梦,希望她永远不要消失。 “咳咳——”林音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咳嗽两声,拍了拍了少年僵硬而颤抖的肩膀,低声安慰,“没事,不用怕,我在这里。我再也不会离开了,对不起,请原谅我当时的胆小和怯懦,我再也不会逃避了,不管你是什么,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 从来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如此害怕和无助,林音的眼眶已经不自觉地发红,虽然被少年勒得几乎喘不上气,但她没有丝毫的不满和不悦,也没有出声阻止,只是让这个脆弱无助的少年一直紧紧抱住自己,好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 第98章 第五十二话 古代版的订婚 周寒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床榻上,神色复杂地盯着对面紧紧相拥的两人。看着林音已经涨得通红的脸颊,但她依旧是一脸的包容和耐心,他的心弦突然之间被触动了。 他突然想到了姐姐,他那个精明能干的姐姐,虽然长得粗狂黝黑,却体贴心细的大姐,是不是也被这个女子的率真爽朗包容给吸引住呢? 想到离开鄠县的前一晚上,他和姐姐大吵了一架,那是他们姐弟十几年的相处中吵得最厉害的一次,几乎到要分裂决绝的地步。 当时府邸的不少人都被惊动了,只是他们的争吵从未提及那些敏感而隐晦的字眼,所以听到的人也只知道他们姐弟俩在吵架,但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 他原本也只是刚好路过书房,看到书房的灯亮着,就想进去打个招呼。谁知看到姐姐对着一幅画像迟迟回不过神,他当时还好奇地想着会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哪里想到画像上的居然是一位秀气单薄的女子,这个女子还是他熟悉不过的人——林音。 不知道姐姐让哪个能人巧匠画的,竟画得如此传神逼真。好似画上的人真的活过来一样,明眸浅笑,顾盼流离,一颦一笑间带着活泼好动的性子。 其实最初他就有不好的预感,从姐姐拉着林音和他们一起参加商会节,姐姐劳心劳力地做着一切,那个时候,他就心慌而心惊,但他一直自欺欺人的安慰是自己多想了。 直到看到姐姐在书房里痴痴地看着林音的画像,轻柔温和的抚摸,那样柔情的姐姐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想姐姐也是极痛苦的,喜欢上和自己一样性别的女子。在都则,男子要是相恋是默许的,虽然律法上没有明说,但男子在一起的例子不再少数,但女子的相恋却在朝廷的律法中明确提出不可以,它是天地不容、有违道德沦丧的。 至今还没有一对女子相恋能在一起的事例,朝廷为了杜绝这样的事情,哪怕当时要处死一两个女子,也坚决会做。 他也知道,在都则,女子稀缺,所以为了繁衍子嗣后代,让所有的女子都怀孕生子,这样有悖的事情是不允许发生的。 他同样不能理解已经成婚的姐姐,为什么会再爱上林音?那个单薄而瘦弱的女家主,有点小聪明和小伎俩。 但是她有什么地方值得姐姐那样有悖伦理道德、不顾一切的去喜欢呢? 他一直不明白,直到此次和林音一起出使。他和韩钰之间也同样有着一场不为人知的交易,虽然明白自己可能会遭遇到的重重不测,但负气的他依旧毫无反顾的跟随林音一行出发。 一路走来,和林音相处的越久,就愈发觉得她性子开朗乐观,无可厚非,自己的心弦也在尘封中被一点一点的波动,却也只是仅有的一点。 这样开朗性子的女子很少见,都则的女人都要学会当家作主,所以她们从小就学着yin谋诡计,尔虞我诈,不仅是家族内部,在商场上也是如此。 所以很少有这样性子开朗、无忧无虑的女子,即使前不久她还遭遇了种种不测。 不过如今他对林音的想法再度发生改变,看着细心为林旭上药的女子,一脸的心疼和不舍,那样担忧而小心翼翼的神色,之前身陷在其中的恐惧和害怕都烟消云散。 难以想象,即使是自己见到那个凶恶毒辣的野兽少年,也不能抑制心底的恐惧和震惊,但这个女子就仅仅用了几天的时间就克服了? 或许,这就是最普通也是最难得的善良,这个世间上能有多少人一直还是保持着那淳朴善良,随着外界越来越重的物质利欲,渐渐被泯灭。就好像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忍着点,会很疼。”将已经溃烂的伤口周围的布料一点点的撕裂开,林音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上药。 想着被叶拓硬生生削去一块血肉,林音心疼的蹙眉,好似被削去血肉的人是自己。血水混合着脓包水,隐隐发臭,女子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的难受。 林音甚少受伤,至少在现代,她是平安过了三十年左右,大小病会有,但从来没有如此震撼的直视一大片血肉模糊的伤口。 哪怕是第一次李逸为救自己受伤时,也不是她亲自包扎。况且当时就是李逸血流的多点,她就已经吓得脸色苍白。 虽然是一介女子,但不可否定,在包扎上她不仅是新手还比较粗手粗脚。即使她刻意放轻了手脚,期间林旭好几次蹙眉倒吸凉气。却紧抿着苍白的唇,什么都不说。 “不好意思!”知道自己笨手笨脚,但伤口不能不包扎,已经恶化化脓的手臂,要是稍有不慎,可能会影响整条手臂。 整个包扎过程不仅把林旭弄的汗流浃背,同时让林音也紧张地满头大汗。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种窒息的寂静,只偶尔听到林旭和林音刻意放缓的呼吸声。 等林音为林旭包扎完,叶拓也刚好推门而进,他的脸色一直不好看,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不过林音也没有多在意,他爱摆脸色给别人看,她还不爱看。 林音和林旭周寒都没有说上话,就被叶拓带走了。不过年轻的女家主也没表现出太多的不满,毕竟这里是叶拓的地盘,她还不敢贸然造次。 叶拓并没有为难林旭和周寒,这一点倒是让林音刮目相看。原本男子多变而yin枭有些抹黑的形象慢慢清晰明朗起来,但即使这样,她对叶拓还是没有结婚的yu望。 回到临时居住的房间,林音决定和叶拓坦诚布公的好好交流一次。在关押的房屋里,她暂时没有说她和叶拓的婚事,一方面这件事还没有确定下来,另一方面,她不想稍稍有些安分的林旭再度暴动起来。 “叶拓,我想和你好好谈一次。”林音喊住即将步出房间的修长男子,表情严肃而拘谨。 “你想说什么!?”男子转过身,优雅地走到林音身侧,掀袍坐下,他依旧面无表情,林音一时也捉摸不定他在想什么。 “我想和你说我和你的婚事问题。”林音微笑着,尽量保持着温和善意的态度。她一时间恍惚,曾经她也是这样语重心长的告诫另一个倔强孤傲的yao媚男子。 “哦?你有什么意见?”男子一挑眉,依旧毫无表情,这样麻木的神情让林音看着不禁心头发毛。 “叶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意见?”林音不禁疑惑,其实对于叶拓的想法和心思,她还是不够了解和清楚。 “你希望我有什么样的意见?”男子的回答yin阳怪气,同样也让林音始料不及。 “我希望你再慎重的考虑一下,这毕竟不是儿戏。”秀气的女家主艰难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慎重考虑过?”狂也不羁的男子声音中隐隐有了怒意,但被他拼命抑制着。 “叶拓,或许在你们的意识中,一生一定会选择一个女子相嫁,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嫁给她?”林音再一次扮演一个睿智的领导者,其实在爱情方面,她也是个小白痴。 这个问题似乎把叶拓难住了,因为表情yin冷的男子沉默不语,渐渐露出凝重而疑惑的神色。 “你可曾想过,你的一生以后一直会和她牵扯在一起,你觉得是什么可以把彼此的生命和情感牵绊在一起?”林音继续发问,但她说的有点茫然,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是想简单地说服这个男子,让他放弃这场莫名的婚姻。 “女人,我的要求很简单,就只是希望和你一直在一起,你经历过的酸甜苦se都我的参与。”叶拓的声音迷茫了,林音的话其实很简单,但被她说的复杂了。 说到底,林音是个不愿负责人的人,她不愿过多的负担起自己最不愿意负起和沉重的责任。虽然认清楚了现实的残酷,但她同样在内心深处幻想着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能将她吞噬的爱情,况且在她的观念里,爱情是平等的,一对一的。但她知道这样的爱情可遇不可求,她在现代等了整整三十年也没有出现,在这个男子泛滥的古代,更是少的可怜。 墨棋是唯一一个和她发生过关系的男子,那个纤细白净的男子有着令自己惊愕的坚韧,他固执而温柔,坚强而体贴,是不可多得的好丈夫人选。 加上他宁愿冻死也不愿离去的性子,林音算是被迫答应和他在一起。既然有了一个人,林音自然不会再和其他的男子拉扯不清,这样她会觉得对不起墨棋。 其实对于墨棋,爱情不是最大的因素,责任和心疼是导致林音默许他在自己身边的最大缘由。 叶拓的话倒是直白而简单,却同样把林音怔住了。 “叶拓,我不喜欢你。”林音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要和这个男子绕圈子,多说无益,直接的拒绝才是王道,“所以我不想和你成亲,也不愿意和你成亲。” “——”男子沉默了,俊美的脸颊上有痛苦闪过,“不需要你喜欢我,只要我喜欢你就可以。” 俊脸上眼中的痛苦被挣扎着掩盖,男子突然站起身,背对着林音强势的开口。他不敢再看林音的表情,那样真挚而关切的表情,嘴里却说着最残忍的话。 林音彻底无语的同时也生气了,为什么这些个男子一个个都如此的霸道而强势,说的话是如此的不负责任。 “什么叫你喜欢我就可以了!”秀气单薄的女家主陡然拔尖了音量,同时也气呼呼地站立起来。 “叶拓,说话不可以这样强词夺理,成亲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你同意或是他同意就可以的。”年轻的女家主眼中几乎在冒火,她认识的男子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是如此自私,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意愿和想法。 叶拓没有再说话,他背对女子而站,望向门外的庭院,林音的话每一句都像是利剑般刺向他高大厚实的身躯。扎进他脆弱的心脏,将他的心脏扎得血肉模糊。 之后房间里是你长时间的静默,叶拓似乎生气了,林音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气压明显降低,她小心翼翼地退开两步,防止这个yin枭的男子突然对自己发难。 她这瘦弱单薄的小身板可扛不住对方一招,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压抑沉闷的氛围下,林音却感觉到另一股淡淡的忧伤,仿佛有什么在悄悄哭泣。 林音嘴角抽搐,想着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为什么会觉得有什么在哭泣呢? 不等她去细致分析,叶拓动了,他背对着林音,直接走出房门,没有丝毫留恋,一次也没有回头。 林音本想出声喊住对方,因为他们的讨论还没有任何结果,其实是她还没有劝说成功。随即触及到叶拓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冰冷怨气,林音只能牙齿打颤的乖乖闭上嘴巴。 叶拓大步走着,不一会就走远了,林音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成为目力不能及的一点。叹了口气,沮丧无奈地坐下。想着该怎么顺利劝说叶拓那个强性子,却不知道还有更危机的事情即将上演。 才两天,林音一走出房间,就发现寨里到处张灯结彩,无数男子忙着挂红灯笼,贴喜字,闹热又喜庆,每个人脸都洋溢着喜气。女家主不禁蹙眉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不过这寨子里没女人,应该不会办成亲的婚事,那除去这个,还可能会是什么事?随便拉扯过一个人询问,没想到就是自己贴身小厮——小一。 但这个平时伶牙俐齿的小男孩,居然只是看着秀气的女家主痴痴地笑着,那种不怀好意、还带着点矜持娇贵的笑,让林音心底直发毛。 “你倒是说话呀!干嘛只笑,你笑什么笑呢?还笑得那么丑!”林音很不爽,这种全世界都知道,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境况抓狂又揪心。 林音不禁诽谤,眉头拧在一起望着满脸雀斑的小男子,暗想:大哥,难不成是你嫁人?如果有误,请原谅我用错了词,实在是这小子欲语还休的表情引我如歧途。 “林家主真是糊涂了,难道你忘了和我们寨主的婚事了吗?”男孩单薄的身体在林音大力的摇晃下,像是一块破抹布,他终于回过神,收起那痴呆般傻子的笑,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咦?”林音当下就傻了,这婚事是提过,但老娘还没有同意,你们居然就擅作主张办起婚宴? 第99章 第五十三话 被拐到婚礼1 林音肺都气炸了,这就是所谓的先斩后奏?到时候,就算自己想反悔、想申诉,似乎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到时候,事情可能会演变成骑虎难下,不结婚也会被他们押着上礼堂。 看着寨中到处贴满的大红色喜字,林音顿时觉得那都是催命符的奠字,将她紧紧遏制住,连呼吸也变得奢侈不已。 秀气的女家主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的女人也不是那么好混,虽说在都则男子地位低下、权力稀少,但他们生来是那种带着强势主义的生物,即使没有权力,他们一样拥有野心和手段,不是任意一种方式可以践踏、蹂躏、压迫。 “把叶拓找来,就说我要去见他!”俊秀的女家主随即叫嚷道,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意外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震慑力,侧首的目光也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认真。既然和对方说理说不通,那她只能拿出狠心和绝情这把杀手锏。 满脸雀斑的小男生原本以为年轻的女家主只是开玩笑,但触及对方犀利冷然的目光,有种刀刃加颈的寒意,吓得整个人一哆嗦,手里抱着的东西差点没有拿稳。 “寨主……他可能……也在忙的……”打颤的牙齿让话语没有任何说服力,从来不知道平日里平易近人的女家主严肃起来是如此恐怖的境况。 可怜的小男生哪里见过女子发过火,说起来男女发火起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男子易暴躁,会使用暴力等比较过激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情绪,但女子就会相反的选择比较沉默的方式,只是同样恐怖,而且有的时候后者更具爆发力和威慑力。 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男孩可怜巴巴地望了眼双眼如冰的女家主,之后一溜烟像是兔子般慌忙逃脱,林音也不知道对方记不记得去找叶拓。不过看他如此慌乱六神无主的样子,应该也不记得找。 林音无奈地摇了摇头,耸耸肩,捉摸着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但这个想法很快一闪而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是阻止这样疯狂进行的婚礼。 林音也算是个毛躁的急性子,但所幸她这人比较理智,考虑事情比较周全,所以一般来说,做事倒也不会显得有些不足和毛躁的地方。 抬眼,那种刺眼的颜色像是一种暗讽,时时刻刻在嘲讽她的无能和软弱,连自己的婚姻也不能自由做主,那样的颜色逼迫着她几近奔溃。 走进宽敞而原始气息浓郁的大厅时,叶拓正坐在上位,一脸的严肃和威吓,透露出他寨主不能撼动的地位。旁边眯着眼的老寨主一脸不能抑制的激动,却拼命佯装镇定淡漠的高深样子,还装模作样的捋胡须。所有诡异而平静的氛围在林音看来都是催命的恐怖符号,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师徒两人会同时选择上自己。这种瘦弱而一无是处的女子,可以说满大街一抓一大把,但偏偏就是拽着自己不放。 第100章 第五十四话 被拐到婚礼2 土石堆砌的大堂中,气氛很是古怪。林音警觉地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具体是在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 她很想逃走,压抑地她想疯狂而绝望地离开,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所以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虚幻而朦胧地仿佛发生在梦境中,林音一直忐忑而不安地如此以为。 秀气的女子自恋的仰头暗想,是不是自己独特人格魅力一下子转运了?但潜意识里依旧不能摆脱自己平凡无为的根深蒂固想法。 这样几乎算的上是倒霉、而且极其伤害人自尊的事情,为什么要摊到她身上,她一直是个低调到不能低调的人,似乎冥冥中老天就喜欢和她过意不去,老是找她的麻烦。 不过,开朗而乐观地林音却暂时将其转变为自欺欺人的安慰方式,说实在的,她不是第一次这样被人逼婚,说是麻木也好,说是过激也罢,被人逼迫着结婚,感觉是种沉重而苦闷的束缚。 装作强势的她,其实一直是个性格柔弱的女子,她一直自诩的坚强其实只是她脆弱的保护层,只是她从来没有清醒的意识到。 “拓儿!?”老寨主不能抑制的兴奋和激动,终于把他的干儿子兼徒弟嫁出去,有种母亲嫁女儿时的不舍和留恋,更多的是深深的欣慰和放心。 听见老者开口,像是一个危险的讯号,一直萎靡情绪的林音陡然缓过神,不等神色严肃威吓的男子开口,秀气的女家主急急出声,“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只是她焦急的语调中早已没有谈判的气势和底牌,因为她早已失去谈判的筹码和立场。话音一落,大堂中的空气再度下降,如同隆冬的腊月,空气化为丝丝割破脸颊的利线,淡淡生疼。 其实现在的榆关也差不多是这样寒冷的气候,只是林音莫名觉得在叶拓变得阴沉的目光中,空气的温度变得愈加刺骨。 “女人,我说过我会养你。”沉闷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一直算的上是和善笑容的叶拓,突然态度大转弯,第一次用如此严肃而阴沉的口吻直叙,几乎变得让林音陌生而畏惧。 他语气生硬而恐怖,说出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却是用肯定而直接的语调,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和空间。 ——但我没说要你养呀!林音沉默,脸颊气鼓鼓的,憋得脸通红,却不敢在男子危险而威胁的眼神中勇敢地说出——我不想结婚。 虽然说出来有点让人无语,但林音毕竟是个单纯如纸的女子,在恋爱方面并不是一个高手,被这样高大帅气的男子如此赤luo裸的表白,即使之前有不喜欢或是不愉快的地方,措不及防间,腼腆的脸红和矜持是最基本的反应。 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霸王硬上弓,可爱脸红的女家主暗暗嘀咕着,她讨厌这样强势的对白,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第101章 第五十五话 被拐到婚礼3 “我已经有人养了。”知道如果说出自己不需要他养,对方会是什么暴走而恐怖的反应,林音灵活的脑袋一转,想出在不惹恼对方的情况下轻松地说出另一个拒绝的理由。 “有人养?”一直居高临下坐着的狂野男子慢慢眯起眼,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削尖的下巴,随着他简单而随意的动作,林音却有森然不好的预感冒出,“有人养还这么瘦?” “我这不是瘦,是苗条!是骨干!”林音昂起头,骄傲地辩驳,“我不是圈里的,不需要养。” “圈里的?”犀利对视的眼眸里流露出迷茫的可爱表情,漂亮幽深的璀璨眸子里散发着慑人心魄的光芒,林音很没出息地有一瞬间被对方那美丽的眼睛所吸引。 “呵呵——”只是停顿了一秒,对方似乎也明白了圈里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神情被勾人的笑意所替代,长时间曝晒后而呈均匀古铜暗色的肌肉在铿锵有力的笑声中微微抖动着。 “那我就把他杀了,以后就会是我一个人养你,也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养你。”没有想到叶拓语不惊人而漫不经心的冒出这一句,立即把林音吓得后背直冒冷汗。 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个笑,秀气的女家主知道自己此时哭丧着脸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可是她真的笑不出,一触及到对方狠戾而恐怖的眼神,散发着致命而不甚在意的悠闲,林音就有只好没出息的退缩了。她不敢捋老虎尾巴,更不敢尝试,她已经什么都不奢求,只希望她们三个人的命能安全保住。那些生意,或是翻身的机会,她统统来不及考虑。 “叶拓,你——”葱白的玉指直指上座的男子,林音一张白皙的脸被气得涨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遇上有力说清的,她只能词穷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心底的胆怯被压制着,面上却强行装作愤怒而爆发的样子,这样的挑战对林音显然不容易。女子的气势明显低了下去,话语中有了无可奈何的苦涩,“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和你成亲的。” 女家主拿不出以死相逼的决绝,她还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拿自己宝贵的生命开玩笑。说她胆小也好,说她畏惧强权也罢。虽说她做事一向很有原则性,但真正和生命相比,她还是会选择后者。 “女人,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叶拓原本就阴沉的脸愈加灰暗,好似大片的乌云,伴随着轰隆的雷声,着实吓人。 林音沉默了,她一般沉默的时候就代表着无声的抵触,面对月夜寨的寨主——这个无力而强势的狂野男子,任何辩驳和争论都是徒劳的。 “呵呵,拓儿,不要和自己未来的妻主气氛闹得如此僵硬。”一旁一直抱着看好戏心态的长者似乎觉察到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笑呵呵地打着圆场。 “女人,要不我们先订婚,未来一年,要是我能把你养胖了,那你就必须和我成亲。”叶拓那死人般僵着的脸瞬间松垮下来,上翘的嘴角带着几分淘气可爱的味道。 第102章 第五十六话 被拐到婚礼4 狂野男子诺诺的口吻有着几分商量和撒娇的语调,无形中还带着坏大叔骗小朋友的感觉,没做好准备的林音几乎吓得下巴要脱臼,同时惊得一身鸡皮疙瘩——真的很难想象,这是同一张脸、同一个人会做出的事。上一秒还乌云密布,眼看就要雷霆闪电,而这一刻,却拿出猴子般嬉笑玩耍的脸,那样快速的变换,林音一时间还真难以接受。同时也是满头黑线,感觉这样的叶拓好狗血, 林音其实很想说‘不要’,但考虑到男子隐藏在笑容灿烂背后的白牙阴森,秀气的女家主只能为难的沉默起来,她不喜欢和别人打赌,况且她现在也没有这样的心思。类似躲猫猫的无聊又幼稚的游戏,她实在没有充沛的精力来应对,可她目前的境况也说不出强硬的拒绝。 “叶拓,希望你不要逼我。”女家主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少有的恳求,只是被她严谨的语调掩盖住了。 “林家主怎么来了?”刚走出大厅,就碰上那个晦气的山羊胡中年军师。说实在,林音此时的心情很糟糕,她什么都不想说,所以只是懒散的抬起眼皮看了眼那一脸幸灾乐祸的男子,搭耸着脑袋,无精打采地从他身边绕道而过。 她很沮丧,同样也很气愤,想大哭一场来发泄一番,这都遇上的什么奇葩情况,为什么被逼婚总是她,能不能来几个正常的男人。他们就那么缺女人?不是还有他们如女友的右手? 蹙眉的林音牢骚地想直接骂人,刚从男子身侧绕过,一个转弯之后,双手握拳的女家主张大嘴开始无声地咆哮,气氛的她奋力地跺着脚,仿佛地面是叶拓那张欠扁而可恶的脸。弯曲的双手时而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时而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 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很无理取闹,同时也很丢人,如同骂街的泼妇,但她就是克制不住,如果再不好好发泄出来,她一定会被逼疯的。 自己一个人在僻静的角落里慢慢的发泄,什么样纠结而痛苦狰狞的丑态都暴露无遗,发疯的样子配合着手舞足蹈的样子,此刻的林音所有努力维持的稳重严肃、老练谨慎的样子纷纷破碎一地。 怕是墨棋看到说不准也会吓一跳,这充分说明在人被逼迫到一定程度时,什么样高贵优雅的姿态都会维持不住。 在心底将叶拓的祖宗十八代都好好的问候了一遍,女家主也好不容易发泄完在叶拓那受到的窝囊气。林音深呼吸一口气,脸上恢复成正常的表情,红润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不羁而嘲讽的笑。 刚巧一个转身,女子的笑就彻底僵在脸上。定定地对视几秒,林音感觉脸上僵硬住的肌肉微微抽筋起来。 而对面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双手环胸,好整以迭的看着她。那样探究而意味深长的目光,带着几分逗趣和戏谑,让林音直接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103章 第五十七话 被拐到婚礼5 和对方大眼小眼的对视了几秒,静默中尴尬的女家主能明显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和热量直往头顶冒,直接轰炸着她无地自容。自己刚才的挫样一定被对方一览无余,女家主心底咯噔了一下,接着疯狂而痛苦的纠结起来。内心早已哭天抢地的苦笑不得,面上却依旧努力维持着坦然。 “呵呵——”女子的笑声这诡异而寂静的对视中俨然变得尴尬,被对方戏谑而探究的目光扫视着,林音实在难以接受,但只是这样诡异的对视也实在尴尬到让人无地自容。 “今天天气还不错嘛!”一开口,林音真想直接咬掉自己舌头,这算说的是什么话。但混混噩噩的脑子里一片浆糊,张嘴的刹那基本没有完整的思绪,更说不出连贯的话。 她还真的傻不拉几地配合着抬起头,看了看月夜寨的天空,上面漂浮着几朵像是棉花般柔软洁白的云朵,蔚蓝的天空一览无余,虽然不时有凉风吹来,在这已经入冬的榆关,这个明媚的日子算的上是好天气了。 “今天天气是不错。”男子微微颔首附和了一句,但似笑非笑的表情实在看不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年轻的女家主沉默了,垂头丧气的样子好似一只斗败的公鸡。但灵活的眼珠提溜转着,眼神飘忽,显然她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表示的那么消极,不知道她的心底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林音自认跟对方的关系也不熟,大家年龄也不是在一个阶段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共同话题和爱好,再加上自己刚才抽风的样子被他看到,女家主根本不想和他多呆片刻,只想避开对方,想到什么就立即付诸实施,秀气的女子就直接小碎步地从男子身边小跑而过。 她的步伐虽小,但频率还是相当快的。女家主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男子看似诡异而微笑的男子,她突然觉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那么简单,不知道是不是内心对叶拓有着太深的阴影。不过一向戒备心比较重的她,灵敏地怀疑起身边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她一直觉得所有的仗都是要自己一个人打,她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也不会轻易将别人归入自己的队友中。虽然有点可悲和可怜,但这就是她的生活方式。 但内心深处还是真实地渴望出现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人,他足够强大,也足够爱护自己,可以为她挡去所有的困难险阻。 可是不轻易相信人的她如何遇上这个强大又足以让她敞开心扉的人,这也是她的矛盾所在。 林音一直是个方向感比较差的人,在现代有着条条宽阔的马路,再加上完美的公交设施,实在不行,手里还有着一个可以随时查询的地图,想迷路说不定还有好心的市民会善意的提醒。 林音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可能也就是北京了吧!不过是和一个年级的同学一起去的,有着四五个老师和四五个导游同时盯着,去的地方也比较局限,也实在没有被落掉。 但在这个到处是相同和类似树木的寨子里,不一会儿,她就可是晕头转向了,面对一条条相似的泥土石子路,她也真心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走过。 第104章 第五十八话 森林迷路1 在这个类似森林的偌大古寨中,秀气的女家主慌张而焦急地穿梭着,良久,她终于严重的认识到自己是真的迷路了,却为时已晚。 其实在找寻道路的过程里,开始会时不时撞见一群群壮丁男子严肃而拘谨地巡视,清一色伟岸而壮实的黝黑肌肤,目无表情的神色好似神庙里摆放的雕塑,透出生人勿进的无情和让人战栗的冰冷。 加上林音不想很没面子地上前打听路线,心底残留着对叶拓的不好印象,现在只想远远避开他的人。 导致了林音像是走死胡同一般,越绕越近,越绕越死,最终等到我们骄傲的女家主想落下面子去询问时,那些巡视的人似乎同一时间达成默契,都统统玩起了失踪。 入冬的天很快黯淡下来,加上茂密的丛林,周围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压抑。随着灰暗的天色,连温度也急剧下降。 林音搓着手,缩了缩脖子,哈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变成氤氲的白雾。秀气的女子扬起头,双眼失焦的望着黯然的天空,突然之间觉得四周好安静,所有的声音都被禁止了。 那一刻,忽然有一种错觉,好似宽阔的天地之间只余下她一人。那样可怕而无助的孤单,却有一种无力而苍白的痛苦,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疯狂蔓延。 想起来到这个陌生时空不短的时间里,她一直是一个人,不管是安静的日子还是激烈的战役,虽然身边会有着形形色色的男女出现,但没有一个人是可以让她真正相信。 她也尝试着和他们好好相处,会为他们打抱不平,或是脑子发热,但依旧不能排除她和所有人的诧异。 那种好似已经根深蒂固的东西,在冥冥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每一次高兴时,会一点一点窜出来,然后将她全部淹没。 疲倦的无力感从林音内心深处涌现出来,那些被压制住的痛苦和懦弱也随之一起喷发。年轻的女家主沉重的呼吸一口,之后像是虚脱般双脚一软,就直径坐在了冰冷的泥土上,寒气透过厚实的衣物直接抵达温热的肌肤,让原本浑浑噩噩的林音打了一个冷颤,可内心的沉重和孤单让她的精神依旧无力和萎靡。 即使知道地上寒气重,知道自己不能久坐在地上,可她就是不想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起来后该干嘛,既然不知道该做什么,那就一直这样坐在地上。 身体和内心的疲倦让女家主不能抑制的犯困起来,虽然她被冻得瑟瑟发抖,但林音固执地双臂环住自己,微微阖起眼。 突然很想就这样睡过去,那些犯人又扰人的事件也随之丢弃。她还深深抱着希望,是不是一觉醒来,就会回到自己家里呢? 身边是刻薄却疼爱自己的父母,奚落但真心关切自己的好友。虽然可能还会被父母逼迫着去相亲,可能依旧没有任何好的结果,但她忽然很想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穿越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想起来有的时候,她常常会错觉地以为自己在现代的生活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就如同在这里的生活也是自己的一个梦。 第105章 第五十九话 森里迷路2 林音已经分不出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究竟哪一个才是事实,哪一个又是真正的自己。 人或许在脆弱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美好而虚幻的事物,然后就会想疯狂而不顾一切地抓住,想留在最美好的环境里,哪怕那是自己编织出来的幻境。 想着想着,意识不能控制地飘忽起来,秀气的女家主能明显感觉到全身的热量被什么东西拼命的吸嗜着流出身体,感觉流淌到身体每个角落的血液速度愈加缓慢和冰冷。同时她也明白自己这样睡过去的可怕后果,但她突然很想勇敢地尝试一次,她想赌一把,她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回去,回到那个看似苦恼,实则无忧无虑的现代。 可以有父母哭诉,可以有依靠的朋友,如果那些都会不确定的离自己远去,那至少,自己可以缩在无人的角落,孤单和寂寞如影随形,却没有掩藏的伤害和阴谋。 即使清醒的意识到这样荒唐的想法根本不能实现,但同时又自欺欺人的抱着幻想,或许可以的,是可以实现的。 清醒却又混沌的眩晕过去,脆弱的女家主已经没有任何主见,她安慰又怯懦似的把所有一切交给上天来安排。 黑暗永远伴随着可怕的寒冷,那无边无际的刺骨冷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毫不留情地将她撕裂。 林音想屈起双手环抱住自己,带来丝丝珍贵的暖意,可她僵硬的身体根本不听从使唤,关节如同生锈的机器,咯吱咯吱地作响,带着让人战栗的恐怖和担心,仿佛下一秒就会轰隆一声彻底瓦解。 “阿音!”忽然脑海中传来男子柔情的呼唤,好似从遥远的时空传来,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深情,像是一条暖流从林音心底滑过。 “是谁?是谁在这样温柔而深情的喊我?”林音想大声询问,不仅是对这个温和男声的好奇,更多的是对他音色里带着那样浓烈而炙热感情的诧异。 可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体连动一下都难以做到,更不要说发出声音。她忽然很想抓住这个人,不管他是什么样,她很想依靠在他的身边,她实在太累了,累到她没有任何精力去应对身边各种复杂多变的事情。 但身体的无能为力又深深让她痛恨,知道冥冥中有人守护在自己身边,但她却无法脱离混沌的意识,无法苏醒睁开眼,看看那个人究竟是谁。 想知晓的意识是如此的强烈,林音从来没有对一个男子那样迫切过,温和无害的气息浓浓包裹着自己,让一向风声鹤唳的女家主有种安心的错觉。浓厚的淳朴气息熟悉又陌生,仿佛他一直守候在自己身侧,为何自己从未知晓。 所有的一切好似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她清醒的时候从未感受到那份浓浓的关心和爱护,仿佛自己是他追寻半生的至深至爱之人,一切是不是脆弱不已的自己幻想出来的? 为什么只有当自己不清醒的时候,他才会出现?林音不禁深深疑惑起来。 第106章 第六十话 人生的第一次婚礼1 那个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絮絮叨叨的,但虚弱的女家主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她的听力随着寒冷被一点一点的驱散。 可男子有力的双臂却紧紧的抱住自己,炙热的温度能透过厚实的衣饰一点一滴传递过来,林音能强烈而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包裹在温度里的压抑情感。 那是她今生体会过的最深切拥抱,带着浓郁而说不出的安心,却是那样执着和不顾一切,似乎要把天地所有的东西湮没。 难以置信在朦胧的意识里也能接受和发现那么多卷狂的情感,林音也很奇怪自己会感触颇多,但那些东西仿佛早已镌刻在心底,无法忽视和磨灭。 林音幽幽转醒时看到的是一张狂野而桀骜不驯的脸,脸上线条棱角分明,带着说不出的冷酷,只一眼,女子美目中是止不住的失望,连全身叫嚣的疼痛而眩晕也没比不上。 女子撇过头,有些无神地望着房梁,那个人的热度似乎隐隐残留在背上,想仔细地找寻,却依稀少的可怜。 林音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是在期盼什么,可她的内心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自己是浓浓的失望和害怕,她忽然很想有那个一人,全心全意爱护自己,能让自己全然相信。 即使可能那个人只是她意识混沌时的一个错觉,但如今脆弱的她急需一个精神支柱,不然她一定会倒下的,可世界这么大,她又从何找起。 况且在情感方面,她一直是个自私又胆小的人,她从来不愿主动交出自己的心,算起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和胆小鬼。 叶拓什么时候走的,他的神情语气,林音也统统不知道,也不在意,她就像是死去了躺在棺材里的尸体,没有什么可以打乱她如死水般的心。 她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心死了,还是因为虚弱的身体导致她萎顿的情绪。不过这件事,很快被女家主亲自证实了。 看着桌上香碰碰的饭菜,林音很没出息地摸了摸了肚子,她知道自己很饿,如果给她一头活物,怕是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终于活过来了?看你还能要死不活地装到哪里去!”叶拓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望着拼命咽口水的女家主,虽然嘴里说着刻薄的话,但一直紧锁的眉目间有了调侃的笑意。 他暗暗松了口气,其实对于刚开始精神失常的林音,叶拓还是相当担忧的,他一万次反省是不是自己把她逼得太紧了。不过看着眼前狂咽口水、一脸馋相的女家主,他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下来。 扫了眼一脸看好戏样的叶拓,林音丢脸的撇过头,但没有坚持两分钟,她又忍不住偷瞄桌上的食物。虽然是很简单的几道素菜,但做的还是比较可口诱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林音饿了,很饿很饿。 林音一直觉得自己太没有原则,老是为了那么点事,很没出息的折服的,但她也实在没有必要太过坚持,因为这样倔强的僵持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第107章 第六十一话 人生的第一次婚礼2 娟秀中带着狂野不羁的男子也不开口,静默地坐在床榻前,用他一贯冷傲犀利的眼眸探究地瞅着病重中的女家主,看得林音全身发寒,在不自觉中颤巍巍地垂下头。 林音最受不了对方用那种审视的目光探照灯般锐利地照耀这自己,它好似一把锋利的尖刀,能从头到尾,顺着肌肉的纹理把自己一点一点的解剖开,心底的想法纤毫毕现,隐藏不得一丝一分,而自己根本无能为力,连挣扎也显得可笑地浪费。 所以林音一旦遇上这样的目光,她就会下意识的避开。不过肚子的抗议声很快把她拉回现实,摸着已经饿扁的肚子,林音脸颊发烫,却也不好意思主动询问,只能可怜兮兮地望着平时她根本不屑一顾的‘猪食’暗咽口水。 她时不时小心翼翼地抬起眼角看看叶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变化,说实在,并不是她害怕这个男子,只是有些不习惯面对突然变得锋利如刀的他。 房间的时间骤然凝聚,孱弱的女家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饿的缘故,总觉得每一秒像是在刀刃上走过般煎熬而痛苦缓慢。 叶拓看着她,她看着食物,这种必然和偶然之间的联系让他们之间本就尴尬静默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住。 “呵呵——”忽然,男子淡淡地扯开嘴线笑了,他的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愉悦和爽朗,将片刻前聚集在他英俊脸上的阴霾消散干净。 “还不饿?还是说你不用吃,看看就饱了?”对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让林音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从他轻快的语调中听得出他似乎不错的心情。 秀气的女家主微微撇过头,蹙眉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男子英挺的鼻眉间散发着魅惑的俊朗以及舒心的愉悦。 放心下来的女家主真想没有顾及地对他大翻白眼,不过她还是不敢说什么,就怕这个已经多云转晴的男子再度晴转多云,只能一脸无奈的样子又不情愿的样子,实在是憋屈的难受。 是谁一直神叨叨地看着我,好像我是被监禁的囚犯,女家住心里暗暗的诽谤,不过考虑到叶拓可能发飙的几率,她还是默默而乖乖地把话吞回了肚里。 林音感觉自己越来越没骨气了,有点越活越往后退缩的错觉,要是换做以前心直口快的自己,早就不满的大发牢骚,怎么可能这样默默的忍气吞声。 暗暗又狠狠地唾弃自己一番,林音只好把视线转移,埋头大吃起来,液体的温热食物流进胃里,感觉一直难受痉挛的胃终于得到缓解,好似全身蜷缩的神经慢慢舒展开来。因寒冷而麻木的胃被一层层淡淡的暖流包裹着,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 俊秀的男子一怔,似乎被林音夸张恐怖的吃相吓得目瞪口呆,不过他也没有多在意,紧蹙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 上扬的唇线带着幸福的弧度,饱满而红润的双唇,叶拓此刻满溢光亮的眸子里带着贤惠妻子温柔地注视一天劳作而归的疲倦丈夫,对自己精湛厨艺的肯定。 房间里被凝固的氛围缓缓纾解,转而换上而满满的幸福。 等胃里终于被食物填满,林音的吃相也终于有所改善。虽也称不上优雅得体,但还算得上是斯文有礼。 脑海中忽然闪现一张秀气而精致的脸,带着一如既往的谦卑而恭敬,年轻的女家主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墨棋的,或许是想起那些自己亲手教他的烹饪。虽然自己也只能算是半路出家的师傅,但这些在这个技术和生活条件都落后的古代已经算的上是先进了。 不知道他现在和韩钰的酒楼生意做得怎么样,想起离开鄠县时,白衣的孱弱男子泪流满面的依靠在破旧的门扉前,目送她离去,苍白优美的唇紧抿着。虽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微微抖动的脸颊已经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安和担忧。 美丽的桃花眼中满是恋恋不舍,其中掩藏着像是小动物般的害怕和无助,现在想起都让秀气的女家主一阵揪心的难受。 不过为什么会想起他呢?女家主不禁深深疑惑起来——或许是离家的时间太久了吧!‘家’这个字眼在林音眼前划过,让这个一向淡漠的女家主也为之深深的一怔。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那是自己的家吗?难道自己真的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在心底将它评定为可以让自己依靠的港湾?不知道为什么人似乎突然一下子变的很脆弱,明明平时是那么要强而淡漠的女子,仿若一切入不了她的眼底。 但如今似乎不再负隅顽抗,不那么坚定不移地抵触所有的一切,在不知不觉的无形里,它们融为影子慢慢渗透进自己生命中,即使朦胧,却依旧不能让人轻易忽视。 “在我面前,不可以走神!”耳边蓦然响起男子愠怒的声音, 被陡然惊住的女家主一怔过后,迅速撇过头,不悦而傲慢地看了眼神情冷傲的男子,她的神情带着说不出的挑衅、不满、以及深深的张扬。 “你刚才在想谁?”林音的眼神刺痛这个平时懒散而不羁的男子,叶拓忽然一下子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不自觉中他的声音变得让人战栗,好似从千年冰窖里传来——阴森而冰冷。 林音紧抿着稍稍恢复血色的柔软唇畔,没有吱声,因为不知道是该否认自己走神还是否认自己并没有想别人?她本就是个不善言辞和谎言的女子,况且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心底的秘密,没有否认和辩解的必要,不然一切都会显得可笑得多余。 叶拓感觉自己奋力挥出去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一时间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填满了他愠怒而愤恨的心。面对林音仿若默认的沉默,狂野的男寨主感觉心底万般怒火即将喷涌而出,却找不到一个宣泄口。 “以后在我的面前不可以走神,不可以想的别的男子,更不可以看得别的男子。”浑厚而僵硬地说着霸道而无理取闹的话,傲慢的男子一脸冷硬。 年轻的女家主无奈地暗翻白眼,觉察到稳重而强势的男子如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任性而无礼地提出要求。 面对依旧什么都没有说的林音,叶拓也无力发火,只能愤愤地一甩长袖,故作潇洒地离去。 厚重而陈旧的木门吱吱地关上,投射进来的阳光也随着缓慢移动的房门渐渐缩小,变窄,直至消失不见。 林音呆呆地看着消失的光线,好似生命中消失的热度和光源,呆滞而无神的疲倦样子如同失去灵魂的傀儡娃娃。 婚礼在她的身体痊愈后如期举行,即使林音一万个反对,可是相比起那一万个同意数量,她的呼声已然被淹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林音真正形势上的第一次婚礼,人生里最重要而美好的时刻,但此刻的林音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与美好。 在现代,即使已经是三十高龄的恨嫁女,但相比起那些焦急的大龄女青年,林音反而变现出从未有过的悠然淡定,面对那些多铺天盖地的压力,不知道她是以何种乐观而积极的心态来面对的。 优秀的男士她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只是在内心深处,似乎对于恋爱存在着最初的幻想,那么甜蜜而美好的臆想。 但同时,她也深深地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和冷漠,她知道自己并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那些东西就像是雨后晴朗天空中的彩虹,根本不能长存,或许连定格的瞬间也会变得虚无。 耳边是欢快的曲调,眼中是一张张喜悦而激动的脸,再瞥到自己身上,穿的却不是梦想中纯洁美丽的婚纱。 被强迫套上红色喜服的女家主无力的抬起头看了眼身侧高大的男子,英俊的样貌如同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可林音深深的明白,这个男子并不如表面的那么温柔。 周围源源不断的祝福声传来,看着周围清一色的男子,林音自嘲地笑了笑,她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羡慕和祝福的。 林音很讨厌古装剧的女子婚嫁时戴着喜帕,但此刻她却迫切地想要一块能将自己脸遮起来的厚实喜帕,同时又能挡住别人异样而让她刺痛的眼神。 不过事实总是跟她想到背道而驰,她不知道是不是上帝的捉弄还是恶搞,女尊社会里婚娶女子不需要遮头避人。 林音只能茫然地看着四周,接受着周围人抽丝剥茧的犀利眼神。她呆滞而无神的样子,用她的沉默来抵触着现实而让她不满的一切。 这里不要说是她的娘家人,就是同性的女子也没有一个人。林音忽然觉得很悲哀,有种苦涩的凄凉在心底蔓延。 那个军师的中年男子,依旧带着让她毛骨悚然的神秘微笑,好似能洞穿一切,却是故作深沉地什么也不说。 年轻的女家主心里翻着白眼,真想说,你又不是蒙娜丽莎,不用笑得那么诡异又神秘! 第108章 第六十二话 李逸的出现 “你还是多看几眼你那个文雅的情人和暴躁的弟弟吧!”忽然男子垂首在她耳边轻幽的开口,那样轻柔缓慢的语调,狂野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柔情,好似情人间亲昵低喃的耳语,但他的话却是从未有过的刻毒,让人如坠冰窟。 反应过来的林音迅速转变视线,终于,在大厅的最角落里,她看到了一直让她放心不下的两人。周寒和林旭的面色有些苍白,身形略显单薄,不过周寒的眼神带着一如既往的淡定和冷静,这让林音稍稍有些安慰。 年轻的女家主也一直深深地明白这个男子的冷静和智慧,加上他文雅消瘦的身形下有着深不可测的能力,林音倒不是很担心——相信这个有着聪明头脑和缜密心思的男子不会莽撞地跟随自己出门。 只是当视线调整到周寒身侧那单薄瘦小的身影时,林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清澈的美目被狠狠地刺痛。她没有忘记林旭如同野兽般的决绝和暴戾,但她当然也没有忘记叶拓是怎么回敬这个暴躁而狠戾少年。 林旭的野蛮虽然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但那是在他的生命或是身体受到伤害时,作出的本能反击,这是动物和人的天性。他的心智犹如未成熟的孩童,根本没有完全开发,无法理智地辨别是非好坏。 但叶拓不一样,表面的他从容优雅,美丽而动人的面具下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他像是蛰伏在森林里的鬼魅,梦幻而童话,却是残忍而惊恐。 注意到女子投掷过来的视线,原本垂首的两人立即抬头,正好和林音担忧而无奈地视线相撞,两人凹陷憔悴的脸上都不由浮现激动的红晕,尤其是林旭,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挣脱开身后几个壮汉的钳制。 这个一向单纯而野蛮的少年,根本不懂得镇定和伺机而动,他的心思明朗而清晰,从来不懂得掩饰,哪怕因为这样吃过无数的苦头,依旧死性不改。 看着他在束缚和一群人的钳制下不停地挣扎,林音不知道该说他是固执还是愚笨。 “他们可都在看着你,他们的命运和这场婚礼的举行都要看你的态度,要是不好好配合,无论是这场婚礼还是他们的性命,我想都不会有好的结果。”叶拓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刻毒的冰冷和寒意。 那一刻,她感觉全身的肌肉被冻结住,声音被淹没在咽喉中挣扎着吐不出。那样浓烈的森森寒意,让她牙齿都忍不住的打颤。 秀气的女家主仿佛一时间终于从虚幻的梦境里回过神,她僵硬的转过头,只能用她觉最恶毒而不屑的眼神看着身侧一脸得意傲慢的男子,她说不出威胁的话,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因为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样的话,都无法扭转眼前的局面,更不会让叶拓清醒过来。 上座的唯一老者带着慈爱却让林音觉得虚伪作恶的笑容,不听话的胃微微抽搐着痉挛,林音没有感觉到,她觉得周围人的嘴脸离自己越来越模糊,她已然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只能僵硬而呆滞地跟随着叶拓而动,像是被扯动引线的木偶,而叶拓就是那种握有引线的操纵者。 叶拓很开心,那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的,这个在寨子里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男子,终于和他第一次下山相见的女子成亲了。 据说这样的婚礼是会受到所有天神的祝福,是可以永远不变而长存的,因为人生的初见决定了彼此的缘分,那是月夜寨的人深深地相信着的美好爱情。 即使他们是男子,有着比任何女子都坚强的心灵,但不能忽视内心最深处的脆弱而柔软。即使他们曾经有了此生都不可能出嫁的觉悟,但在他们的心底依旧有着无尽的希翼和盼望。 所有人也看出了新娘的异样,呆滞而无神的神情像是死心、像是妥协、亦或是绝望,不过没有人关心,更加不会有人提出来,或者说有些盲目崇拜和迷信的他们天真地以为他们的寨主会得到幸福。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现场很热闹,到处都沉浸在火红色的海洋中,似乎要把整个天地都燃烧起来,不过这样的气氛感染不到林音一丝一毫。 她独独像个异类,接受着无数人的簇拥和祝福,却没有被传递到任何喜悦和欢乐。 “慢着!”正当林音想着就这样吧,已然向命运妥协时,一道低沉阴冷的男中音传来。男子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是平地响起一枚惊雷,在热闹和喧哗的大厅中投下。 大厅里随即安静下来,所有人像是很有默契般闭上嘴,同时又同一时间望向声音的来源——大厅门。 男子的脚步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出,人群只是安静了片刻,接着爆发出愈加喧哗的议论声。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不友善男子,每个人都戒备地紧盯着,同时也不住地暗下猜测。 林音在那一片寂静中猛然回过神,接着有片刻的呆滞,之后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转过头看到身后那种妖孽般俊美无邪的脸时,她差点尖叫起来。 当然不是被吓到尖叫,而是惊愕和激动到想尖叫。不过周围疯狂而大声的议论也让她深深的意识到对方的出现是多么不合时宜。 他的出现陡然之间打断了无数的契机,依旧是上扬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挑就是销魂的魅惑,那对如红宝石般的眼珠散发着蛊惑人心的绚丽。 深陷的眼窝带着一种异族的美感,眼神深邃又迷人,高挺而具有骨干的鼻梁,最下面是一张略显无情的性感薄唇,嘴角勾起的笑带着一抹说不出的冰冷和高傲。透着贵族的张扬和傲慢,那种独占的霸气表露无疑。 看着突然出现的高大男子,叶拓也是一怔,脸上闪过惊愕的表情,但他掩饰的很快,随即恢复为淡然地镇静。 林音曾经以为她和李逸再也不会相遇,他们彼此的人生已经在自己狠心拒绝他的时候错开,可是此时,这个男子确确实实地站在自己面前,带着一脸高傲的霸气和冷然。 一颗拼命抑制在平静的心陡然间被狠狠地打动,就在也不能平复。 其实李逸的出场有点喜剧话,但却让林音感动到无与伦比,真的,她忽然很没出息的想落泪,不过被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忽然很想奔到那个男子的身边,似乎在他的范围内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那是林音突然衍生出的可笑想法,可身侧那个全身散发着冰冷寒意的男子让她瞬间冻结住了脚步。 如刀刃的视线在空气中诤然相撞,接着迸发出零星的火花。周围的议论声再度恢复安静,只是偶有几个人在胆大地窃窃私语。 林音很快就笑不出,更感动不了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李逸那张妖媚的脸带着说不出的恐怖和阴沉,看着男子熟悉而陌生的神情,好似换了一个人。 林音心底浮现浓浓的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不能抗拒的是,在她心底已经把李逸的出现当成是自己的救赎,林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诡异的心境,但第一次,这个血眸的男子以自己真正的神情出现,林音没有深厚的排斥,可能是与他天真无邪的样子相处久了,已然在心底排斥不了这个时而淘气捣蛋的大孩子。 其实这是一件很哭笑不得的事情,她不知道李逸是如何在正常的情况下扮演一个智商为几岁的孩子,这对他李大楼主也是一种挑战吧! “妻主,婚礼居然不请我这个先入门的,这样有些不合规矩吧!”林音还没有浮现连篇完,李逸就调整视线,有些埋怨地看向林音,当场把这个年轻的女家主雷得外焦里嫩。 什么叫先入门的?你什么时候入门了?林音真想冲上去抓着他的衣襟狠狠质问一番,但不过眼下还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随着李逸的问话,叶拓冰冷的视线也如激光般扫描到了她的身上。 林音立即感觉自己像是只被射击了无数个血窟窿的刺猬,即使再缩,也不能把自己缩不见。 李逸看着林音,叶拓也是看着林音,两人似乎在向林音讨一个说法。不知道为什么,林音突然想到那些封建古装剧里的某些情节,花心的少爷或是好色的老爷想娶年轻而新鲜的小妾,正牌夫人千百阻挠,但依旧不能阻止贪财势力的小妾,不过当他们最终要举行婚礼的时候,他们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正牌夫人突然杀出来,杀的他们片甲不留、毫无招架之力。 然后小妾和正牌夫人哭闹着要求这个老爷给一个说法,这样戏剧化的情节似乎就可以沿用这个简单的婚礼现场,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成了那个好色的老头或是花心的少爷了? 林音无聊地撇撇嘴,觉得还是不能对号入座。一直盯着她表情的李逸嘴角抽搐了两下,冰冷的表情暂时有了缓解,和这个女子相处了几个月,对于她的个性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第109章 第六十三话 被搅黄的婚礼 明白她最喜欢胡思乱想的性格,思绪像是脱缰的野马天马行空地跑,有的时候明明是很焦急的事,她依旧不愠不火地想着那些稀奇挂怪、有的没的。 有的时候,李逸火起来还是想劈开这个女子的大脑,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妻主的侧夫还是挺多的,怎么没有和我一一明说。”叶拓优雅得体地侧过头,脸上挂着恰当的微笑,“你知道夫君我一向是个大度的人。” 男子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音几乎能听到了磨牙的声音,大度两个字也被他咬得很重。 看着他故意拉扯出来的微笑,冰冷刺骨,林音只感觉后背一阵寒意。不过无论是对李逸还是叶拓,他们这样自觉对号入座的情况让林音极度不爽,但她乖巧地选择什么都没有说。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现这两个男子正在气头上,不让他们狗咬狗的对打,难道要让他们把火气转发到自己身上?林音才不会这么笨,逞一时口舌之快,心底是舒坦了,但之后的日子就不舒坦了。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正当林音尴尬不已,垂首不语时,李逸带笑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侧夫。” 李逸的辩驳带上了不悦的色彩,不过他克制着没有当场发作。也是一脸温情脉脉的看向林音,“妻主你说呢?” 林音听出李逸话语下的威胁,目前的境况很尴尬,不管是李逸还是叶拓,她都不敢随意惹,一个不小心,粉身粹骨的人就是自己。 现场的气氛静默着,尴尬到了极致,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打破。最终还是上座的老者开了口,“拓儿,以后你们就是兄弟,要好好相处。” 不急不慢的语调下是另一种深意,抚着花白长须的老者一脸的意味深长,浑浊的目光带着看透一切尘世的睿智和幽远。 叶拓的脸当下就黑了,老者的话刺中了他的内心一直担忧的敏感内容,虽然清醒地知道老者的话没有任何错,可他忽然发现正真做起来——好难。 早就知道林音不会只有他一个丈夫,但这段时间他一直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天真地以为他和林音成亲了,那就是最完美的结局。那些个讨厌的侧夫和其他情人,他会一一想办法将他们赶走,最终林音就是他一个人的。殊不知此刻,李逸的出现再次让他清醒的意识到曾经的他只是沉浸自己编织的美梦中。 叶拓沉默着,站在他身边的林音能明显感觉到他拼命抑制的怒气,额头突突跳动的青筋。他闭上眼,扬起头,重重地吐了口气,像是终于下了某种艰难的决定。 最终,婚礼自然没有进行下去——因为李逸的不适宜出现。秀气的女家主坐在布置一新的房间里,心底百感交集,也说不清楚是担忧还是无奈。 她幽幽地吐了口气,不知道那两个男人去了哪里,虽然他们的离开给她释放了不少压力,不过还是有点担心他们会大打出手,但相比起自己的小命,林音还是乖乖地选择远离。 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男人去解决,她一个弱女子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拗也拗不过他们,反正最后吃亏的都是自己,还不如就他们这样无聊地去对决。 如今林音深切地感觉到自己像是一个新奇的玩具,被这两个不服输和倔强的孩子拼命地拉扯。他们谁也不愿意主动放弃,而处在中间的自己更是痛苦,如果他们继续这样不退让的拉扯、争夺,最终受伤和破裂的人只会是自己。可她却没有反抗和辩驳的能力,更没有说‘不’的权力。她只能任人捏在手里揉搓,变圆或是变方。 秀气的女家主长长的吁了口气,从床榻上跳下,她随意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盯着阳光穿透的窗纸发呆,好像能看到蔚蓝而干净的天空,感觉自由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她知道门口有叶拓派来看守的人,她当然不会很傻很天真地往上撞。再愚笨的人,被叶拓这样精明而周密地监视着,也会变得稍稍聪明。 林音一直想不明白,她没有那些言情剧里女主的可贵善良,更没有她们永不放弃的坚毅。可偏偏这些个男的就是缠着自己,她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平凡的女子。那些冷静而傲慢,都是她佯装出来的面具,因为生活的逼迫,她不想做一个认命的人。可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经历和生活似乎不能在让她恢复到平庸的生活中。 为什么她如此简单的要求,上天也不愿意满足,她只想做简单而平凡的人,但命运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她,打破她努力维持的平静生活。似乎从她一穿越来,总是倒霉事不断,没有一件事情是顺着她心意来的。 况且,最重要的一件事——她不想做已婚女人,林音感觉结过婚的女人好萎靡和颓废,一结婚,感觉女人就再也没有出息。 她的生活和生命被丈夫和家务填满,之后就是孩子。她已经没有闲暇的时候却想或是做其他的事情,她要把女子最美好的青春岁月奉献给别人,却得不到任何回报。 退一万步将,林音就算哪天想通了,想结婚了,也不想要那么多丈夫,数量上的不单一,让她原本就压抑的内心分外沉重,尤其是被逼婚的,她想以后的日子都是在逼迫中度过,这样束缚和压抑的意识让她很不悦,从心底泛出浓浓的排斥。 但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要怎么样挣脱开这些强加而来的束缚呢?怎么样逃脱这逼人的氛围和强势霸道男子以及透不过气来的逼婚? 空旷的房间里弥漫着死寂般的凝重,似乎连空气也被这份寂静感染,慌张地想逃脱。 “说吧,你的条件!”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出声,一样的鄙夷,一样的冷傲,带着同样的谈判。话音刚落,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愣住,他们都以男主人的身份自诩。好似这个女子就是他的所有物,龇牙咧嘴的模样好像被侵犯领土的野兽。 之后房间里又陷入长时间的静默中,两人各自陷入了沉思,只是不经意抬起的视线会赫然相撞。 良久,两人是同时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两人像是达成某种默契般,都阴沉着脸不说话,其实他们早在对方出现的一瞬间就把彼此的利弊条件都分析透彻,所以最终的决定也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然注定。 在新房中等待多时的林音有些焦躁,这样茫然没有尽头的等待让她浓浓地不安,像是即将被宣判的犯人。可她从来没有任何犯罪以及不良记录,似乎这样的宣判也是让她感到冤屈的。 房门突然吱的一声打开,毫无预警,把原本思绪飘忽不安的林音吓了一大跳。她受惊般立即转过头,门口两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想簇拥进来的阳光,在不大的房间里投下了厚重的阴影以及强大的压迫感。 看着完好无所的两人,林音先是送了口气,一口气还没有吐完,接着莫名的紧张起来。她害怕地咽了下口水,一双水眸受惊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打算先开口说些什么。 “妻主——”两人异口同声的呼唤随即让她还没有构建连贯的话胎死腹中。男子们的语调中带着郑重其事的恭敬,让原本就慌乱的女家主愈加不知所措。 “你们——这——”林音的脑子被他们古怪的行为弄得直接短路,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个有着三分之一人生阅历的女子,在情爱方面就完全像是十七、八懵懂的少女。 “以后,我们会作为平夫侍候在妻主左右。”李逸那张妖媚众生的脸隐藏在巨大的阴影下,林音看不清他是什么样的神情。 如果她可以看到,就会发现无论是叶拓还是李逸,此刻他们英俊而出众的脸上都是极其纠结和痛苦的。 “咦?”虽然话是这样说,但这样僵硬而宣判的口吻,只是在例行公事的通知素衣女子。对于他们擅作主张的行径,林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不会同意的。”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想发火的林音最终也是郑重而僵硬地吐出这个六个字,话语中的坚决体现了她从未有过的决心。 不过她的呼声并没有传递到两个心情极度不爽的男子心底,面对这个并没有能力和他们抗衡的女子,他们自然而然地忽视了她小小心灵下坚韧的决心。 他们没有多停留,更没有针对林音的话说什么,虽然投注在门口的背影带着高大和强势的压迫感,但林音还是灵敏地觉察到他们的疲倦和劳累,年轻的女家主对自己这样有些荒诞的感触很是错愕。 对于李逸的突然出现,林音还是抱着极大希翼的,她衷心的期待这个出众的男子可以将她从这个逼婚的牢笼中解救出来。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李逸曾经也是一名逼婚者。 第110章 第六十四话 李逸的心事1 事情根本不会朝着她期待预想的方向发展,不朝着难以预计的方向坠落就已经不错了,林音当然深刻地明白这一点。 所以即使听到李逸和叶拓执行般通知的口吻,年轻的女家主也没有太固执己见,她深深地明白和无奈,自己没有和他们足以抗衡的能力。 不过,有一点还是让她如死水般平静的内心翻滚起浓烈的波涛——以为和李逸的生活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尤其是再自己狠心拒绝他后。 想来换作是任何有点要强的男人,都不会再出现在曾经给过自己难堪的女子面前,即使他们曾经再爱这个女子,但一旦涉及到面子和尊严,他们的爱都会变得很薄弱。 这是林音那些年和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之后最深刻的感触,男人是一种很爱面子的生物,对于他们而言,性和尊严是首要的。 所以李逸的出现让她激动了不少时间,虽然自己的境遇可能并没有什么改善,但至少他缓解了自己被逼迫成婚的现实。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想起那一日李逸张狂的告白,还有他没有一点回转余地的强吻,林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而且一想到当时的境况,她的脸颊就不受控制的滚烫起来。 林音的软禁并没有维持多久,她不知道李逸和叶拓达成了什么样共同一致的决定,反正她自由了,还顺利见到了周寒和林旭,看着他们虽憔悴但还算健朗的身影,心底一块大石头终于稍稍放下。 虽说这两个人是硬死皮赖脸地跟着自己出来的,不过,一个是挚友的亲弟弟,一个是自己认下的弟弟,林音就是不想负责也难。 原本以为只能等自己和叶拓成亲以后,才可以找机会救出林旭和周寒,现在情况多少改善,即使要付出代价,林音也没有太多的怨言。 想要得到某些东西,也就要相应付出等同的代价。在那疯狂而不公的社会呆久了,想不接受这些偏执的观念也不行。 身体已然恢复的林音整日无所事事,想做的事情一件都不能顺利完成。对于此次出行的目的,年轻淡然的女家主心里是一片焦急。 他们在这个月夜寨里耗费不少的时间,林音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和那些兰竺的商人达成协议,况且狐狸男给她的书信早就不知道被她什么时候弄不见了。 她也曾暗暗着急过,还尝试去找寻过,不过一直大海捞针、毫无结果,因为她也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弄丢的。 林音懊恼得一把猛揪住自己秀丽的长发,一脸的抓狂,想着当初怎么不问那个狐狸男韩钰要一件信物之类的东西。不过转念一想,就凭自己这丢三落四的习惯,不论给什么都是落什么。 林音头疼得整个人晕乎乎的,感叹还是现代好呀,想怎么样,一个电话就可以轻松解决,如今网购盛行,快递也是一家家的快速崛起,想要什么样的东西,人家都是送货上门,那服务态度好的简直没话说。 网上鼠标一点就什么都轻松搞定,还是高科技的今天好呢!林音负气地想,快点让我回到现代把!那些没有电脑、没有电视、连电灯都没有的日子,林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过所幸还好,天气已然慢慢转凉,她也不怎么喜欢运动,人开始变得懒散而无力,每天就知道窝在烧着地垄的房间里,根本不愿意出门。 虽然不爽叶拓把自己像是奴隶和畜生般囚禁在房间里,但林音每天睡个大懒觉,然后起来就吃,之后就悲催的发现自己整整胖了两圈了,肚子上的游泳圈也慢慢浮现。 其实林音也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孩子,只是吧,这个国家和民族没给她这个机会,她也一直是有心而无力。 这一日,林音吃过午饭,就特别勤快地出来散散步,其实她是怕自己在这样下去,身材会变形,即使她不是一个很在乎别人目光的人,但潜意识里依旧是个爱美的女士。 这样的散步其实也坚持不了几天的,林音心底也明白,但有什么办法,她一直是这样散漫的人,叶拓的囚禁让她的散漫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林音很快后悔这样的午后散步。她心底一万个悔恨,自己怎么不乖乖躺下来休息会,如此,根本不会发生现在这样尴尬的事情。 因为已值冬季,山中的草木都已凋零,枯黄的落叶在瑟瑟的寒风中无助地发抖。让人莫民地感伤,林音就一直垂首,一边无聊地踢着地上的落叶。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根本不看四周的环境,其实看不看都一样,林音是个路痴,她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如今败落的树木看上去都是一样的凄惨。在冷风中单薄而瘦弱地发颤,失去蔽体的绿叶,他们的生命早已不再完整。 林音走着走着,突然一双男士长靴映入眼帘,那应该是上等的皮革制作,因为鞋面泛着冷冷的青光,好似在嘲笑般看着素衣女子。女家主的脚步一顿,对于忽然出现的人她一向是抱着不予理会的心态。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想知道。所以她依旧保持冷静而淡漠的垂首姿势,从对方身侧绕过去。 但她才踏出一步,对方却好像和她杠上般轻移步伐,轻松而固执地拦住她去路。以为对方也只是想走这边,情绪算是低落的林音没有多想,立马抬脚往另一边走去。 没想到对方居然也跟随着她的脚步,拦住她另一边的去路,来来回回好几次她走哪,那双奚落般嘲笑的长靴就拦到哪。 对方显然是在危难她,素衣女子气愤地瞪圆了眼睛抬起头,入眼的首先是笔直而修长的腿,接着是一身花哨而贵气的长袍,女家主的心底一咯噔,对于站在她面前并拦她去路的人,心底已经有了大概。 果不其然,最后入目的是李逸那张似笑非笑的妖媚脸,上扬的嘴角带着轻佻的笑意,红宝石璀璨的眼眸带着冰冷的寒意, 看到林音终于抬起头看他,他不可一世的双手环胸,嘴里吹着轻浮的口哨,吊儿郎当的样子如同地痞无赖。 李逸张狂而轻佻的样子让林音不满的蹙眉,不过她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因为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最初见到他的激动早就在这几日冷静的思索中慢慢平复,最后像是烟尘般融进空气里,再也找寻不到。 秀气的女家主紧抿着唇畔,秀丽的眉头紧锁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最终她还是依然决然地转身,打算快步离去,仿佛和这个男子多相处一秒,都呼吸着有毒的空气。 “见到恩人就是这种态度?”李逸的声音依旧似笑非笑,慢慢从身后传来,不过林音听出他话语中的冰冷和寒意。 她匆忙离去的脚步一顿,不可否认,李逸的确是帮助了自己不少,至少他让林旭和周寒平安无事,这一点让林音难以推脱。 其实自己没有资格和李逸生气的,生什么气?他做错了什么?是跑来瞎说是自己正夫?还是最后和叶拓两人自顾自地决定了平夫的地位? 说到底无论是哪一点,就算李逸得到了好处,自己的利益并没有收到损害。 “你希望我是什么样的态度?”素衣的女家主不卑不吭地转过身,无所畏惧地盯着对方散发着千年寒冰的血眸。 其实林音的心底紧张得要死,可是她不能把自己的软弱和怯懦暴露给这个阴晴不定的男子,因为自己已经落到了这个男子手中,她一直觉得哪怕是要死,也要死得有点尊严。 “什么态度?”林音的话似乎一下子刺激到了李逸,男子伟岸而高大的身躯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空茫的声音里居然有了一丝凄凉。 这样无助而单薄的李逸瞬间揪痛了林音的心,看着对方一片茫然和空洞的眼神,秀气的女家主心底泛起了深深的罪恶感和浓浓的愧疚感。 “林音,你真是狠心!你够狠!”一脸受伤悲怆的李逸突然回过神,恶狠狠地盯着面前单薄而秀气的女家主。红眸里是疯狂到不顾一切的色彩,那样处于癫痫状态的李逸让林音莫名的害怕。 他一步步逼近瘦小的女子,眼中的红色已然浑浊到扭曲,“有的时候,我真想挖开你的胸膛看看,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心!” 李逸凑到林音面前,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嘴角叫嚣的话语带着某种疯狂额而恐怖的战栗,但极度畏惧中的林音还是听出了其中凄楚无助的味道。 “对不起。”承受着他滔天的怒意,林音愧疚的垂下纤细单薄的颈脖,一直高傲的头颅第一低下,真心实意地道歉,不管李逸接不接受,她都会这么做,这句话是自己欠他的。 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年轻的女家主不知道自己在悲伤什么,痛苦什么,她不知道,对于内心她是茫然一片,或许李逸说的对,她是没有心的。 第111章 第六十五话 李逸的心事2 寒风在空气中呼呼肆虐,似乎要把这片土地上的人都冻结起来。周围是大片凋零的树木,北风已然侵袭到这片绿洲,让他渐渐剥落下自己原本的色彩。 风中站立的女子身影更显单薄,苍白干裂的唇紧抿着,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倔强。她定定地看着面前服饰花哨的男子,眼底是浓烈的愧疚和忧伤。 男子的面色同样也不怎么好,身体周围透出隐隐的怒气,连这嚣张的寒风似乎也有所顾忌般,从他身侧小心的绕过潜行。 “对不起!”听到林音突如其来的道歉,李逸也是来不及反应,只能定定地看着这个一向傲气冷淡的女子,似乎也在猜测着她的道歉中有几分真意和几分谎言。 良久,男子的怒火终于被打散,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要把自己一生积累的哀愁都吐干净。 之后,两人是长时间的沉默,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时间一下子凝固起来。 林音捂着胸口,感觉胸腔中翻滚着汹涌的波涛,可她却不清楚那波涛下掩盖的是什么?为什么没有心的她还是那么难受呢? 林音忽然想落泪,但眼角沁出的泪水很快被寒风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耳边传来李逸纠结地叹气声,周身的怒火趋于平淡和冷清。 “为什么要来呢?”林音蓦然幽幽地开口,其实她是不想说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上龟裂开的细纹,或许在某个时刻,连自己也无数察觉时疯狂而不顾一切地蔓延开来。 她拼命的抑制才让自己苍白的面上看上去是如此的淡然和冷静,其实她的内心早就如海浪般绝望而痛楚地翻滚着,她的声音蔓延在死寂在的时间中,在光阴的流逝中变得苍老忧伤。 “你不是很清楚吗?”李逸也同样苦涩地回了她一句,但林音从对方那双依旧娇美的眼眸里看到浓浓的悲伤。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楼主,为什么会这样呢?林音是现代人,在她的观念中并没有什么绝对爱情,她一直觉得那是童话故事中才会有的东西,他们纯美而脆弱,经不起现实的一点点考验。所以,在这个已经物欲很流的世界,根本不可能找到爱情,他们都是脆弱的蜗牛,没有仅存的壳,是会死的。 对于李逸的情感,林音从来不认为那是多么深刻而难忘的东西,所以,她坚信在自己绝情拒绝这个男子后,他也应该很快把自己淡忘了。但如今看着他渐渐麻木到绝望的空洞眼神,女家主感觉胸腔中一直跳动的东西,被人挖去了一块,李逸的回答让她哑然。 “你——其实不必这样的。”感觉自己的声线已经变了味道和频率,干涩地像是从玻璃表面挤摩出来的。 李逸这样的执着是该说是痴情还是不甘心,但似乎他的痴情已经到让人绝望而无法挽回的地步。 林音感觉自己曾经拼命抑制的东西又回来了,她捂着胸口,张大了嘴拼命而痛苦的喘息着,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但预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英俊而魁梧的男子忽然走上前,轻轻的环住她,他的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而易碎的瓷器,他一向低沉而磁性优雅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软弱而苦涩,“林音,我是爱你的。” 怔怔地被李逸抱住,在他宽阔而温暖的怀抱中,感受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听着他像是梦呓般低喃的告白,那一刻,林音觉得自己苦苦支撑的心房轰然倒塌,什么东西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般疯狂地沦陷。 ‘我爱你’这三个零散拼凑起来的字,似乎像是文字游戏,却将无数的人都击溃。 林音一直不承认自己是个心狠的人,不是没有尝试过,而是做不到。其实每次在拒绝别人的时候,她的心也同样在滴血、愧疚、不安,别人放不下的情感,她也一样。 都是人,都是血肉之躯铸就,但为什么偏偏有些人认为她绝情而冷漠。难道是因为她刻意伪装的冷淡面具? 曾经面对李逸的指控和责备,她没有丝毫的反驳而怨言,因为在她出口拒绝这个男子的时候,这些东西早就没有任何意义。 林音安静地呆在男子怀里,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失去了自主运动的能力和思考的力量。她的面深深埋在男子的怀中,所以看不清楚她此刻是什么样的神情。 李逸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梦幻的世界里,在这个纯美的国度中,他曾经不顾一切去追寻的身影如今是这样安静而甜美地依靠在怀中,她柔弱而纤细,但就是这样孱弱的外边下掩藏着一颗坚韧而顽强的心,这一直是李逸深深好奇而不解的。 不过,这些都不再重要的,因为这个女子已经这样柔顺而听话地依偎他怀里,这样就足够了。 李逸也不由缓缓地闭上眼,双手自然收紧,感觉怀里女子柔软而单薄的身躯,寒风似乎如春风般沁人心脾,线条优美的嘴角不禁荡漾起幸福的微笑。 “你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女子闷闷的声音忽然在他怀中传来,瞬间打碎他编制的美梦。接着林音不顾男子惊讶而呆滞的神情,从他怀中剧烈挣扎而出来。 李逸并没有太为难林音,一方面是他还没有从这样极度的美梦中苏醒过来,加上林音的力气陡然加大,他一时间也没有阻止她的离去。 林音退后几步,固执地瞅着对方,她的眼底有一种害怕和孤单的东西在流动,如涟漪的水纹,一圈一圈飞快地扩散。 李逸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冷风无情地穿透,将片刻前温存的暖意驱逐的一干二净,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林音,那一刻,这个倔强而孤傲的女家主居然不敢和他对视,男子悲伤而痛苦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进她的心脏。 素衣女子却倔强而固执一直不愿意打开自己的心肺,还是说她的心已经向这个三番两次锲而不舍追求她的男子打开,只是她本尊不愿意承认。并不是说林音以前受过情感上的伤害,只是说她太缺少安全感了。 她什么都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因为相信的话,就意味着可能有一天,会让自己万分痛苦地失去或是遭受背叛。 她害怕心痛,害怕失去,尤其害怕谎言,现实教会她一件事——生活就是一个谎言,谎言是无处不在的。 所以她坚持从一开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相信。但显然如今面对李逸的她已经做不到心如止水,所以她只能慌张地转身就想逃开。 她忽然之间害怕了,很害怕,不是面对那种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担忧,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害怕和无助,是一种生物本能的战栗以及无所适从。 寒风中站立的男子孤单而无助,但俊美出色的样貌好似一朵上好的睡莲,娇美的盛开。她想,这个妖媚如花的男子定是山中的精灵,他是想来掠夺自己的心。 想法虽可笑,可她就是如此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林音,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如此软弱的人。”李逸的声音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嘲讽,几乎是在奚落这个落荒而逃的女子,嘲笑她一味的逃避和怯懦。 林音没有回答,她不敢回答,更不敢回头,她不敢看李逸此时哀伤却倔强的眼神,她怕自己会妥协、会退让、会心软、会无助、会迷惘,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不住的沉沦。 看着林音飞快消失的单薄背影,李逸紧抿着苍白无血色的唇,美丽黯淡的血眸中是一片担忧而气愤。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想追上去,但双脚犹如灌了铅般沉重,根本踏不出去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素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这个寒冷而绝望的冬季午后。 林音在这个陌生的山岭中疯狂而快速地奔跑,她早已分不清楚方向,但眼前的她也顾及不了那么多,只想快速的跑,快速地离开那个危险男子的气息范围。和李逸多呆一刻,她都感觉自己会窒息。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但能明显感觉身体的负荷在加重,她气喘吁吁地坚持跑着,想停下来,却又不敢停下来。 好像一旦停下来,她的背后恐怖追赶她的东西就会笼罩她,将她无情地吞噬。 过分负荷的身体却开始叫嚣抗议,林音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视线中的景物有些模糊。突然她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重心不稳,一个踉跄着往地上栽去。 “小心!”耳边传来一声疾呼,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林音,才让她免于摔个狗啃屎的惨样。 男子特有的温柔嗓音忧心地响起,“你没事吧!”话语中的关切和担忧不言而喻。 林音依旧喘着粗气,浑浑噩噩地被扶起好久才缓过神,她紧张地一台头,看到对方那张笑得人畜无害的儒雅俊脸时,才暗暗舒了口气,全身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她全身的力气似乎瞬间被抽干,身体软软地朝着地面栽去。 第112章 第六十六话 周寒的古怪 幸好文雅的书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不要看周寒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力气不小,手脚也利索,或许精瘦的身板下还掩藏着不为人知的强劲力量。 “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看你跑得那么急?”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女子,好似遇见了多么恐怖邪恶的魑魅魍魉,周寒一脸担忧而疑惑地询问。不过眼前焦急而惊慌的女家主,说她是丢失了灵魂更加贴切。 “没事,我没事!”林音失焦的眼睛定格在男子儒雅而秀气的脸上,似乎在确定对方是否具有危险性。良久,女家主有些茫然的视线才渐渐明朗,她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拼命的摇头否认,连带着双手也左右摇晃着。 大冷天的,女子苍白而俊秀的脸上沁出一层层细细的汗,剧烈运动后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在剧烈地起伏,失焦而茫然的眼神,像是在森林中迷路后狂奔找寻出路的孩子,带着害怕和惊慌失措。 林音的样子根本不像没事,只是她不住的否认,其中定是有问题,周寒略一蹙眉,没有再多加询问。知道年轻的女家主不愿意多说,聪明的书生也就识相得没有再说什么,更没有过多的追问。 “啊——”看着自己居然还依靠在周寒的怀里,林音手忙脚乱地挣扎着跳开两步。疾驰之后微微红润的脸颊尴尬地发烫,素衣女子害羞地垂首,有些不敢看对方。 她这样大惊小怪的样子,害的周寒也是一阵难得尴尬,只能讪讪地收回手。 “谢谢!”必要的道谢,林音还是不会忘记的。只是她低着头,细小的声音如同蚊鸣。一脸欲语还休的矜持模样,这样小女人的林音还是周寒第一次见到,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陡然之间像是漏掉了一拍,同时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似有若无地挠着他难受。 一时间,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两人之间是长时间的沉默和尴尬,谁也不开口,连视线也不敢相互碰撞,不知道在躲避什么。 “这么冷的天,你跑这来干嘛?”一方面见她对于刚才的话题不愿意多说,另一方面为缓解自己陌生的心境,文雅的书生适时转移交流内容。 “我只是出来散散步,”神情有些恢复不在那么害羞的女家主释然地开口,“只是不小心迷路了!” 说这话的时候一向淡漠的女家主居然像是孩子般傻气地挠挠头,一脸纯真无害的样子,似乎对自己是路痴一点也不害臊。 她的说辞让周寒只能无奈地一翻白眼,似乎有些受不了她这样神经质的样子。其实在周寒的印象中,林音是那种老练而沉稳的女子,带着淡漠和疏远。有的时候又像是唯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永远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傲神情。 眼前的林音说着实话,一脸害羞和傻气,透着少女的淳朴和至真,如此真实的林音更像是活得,让人有淡淡的心悸。 第一次,周寒感觉这个女子也是人间的一员,她也有缺点,她也是凡人,她更是真实存在的,她并不是自己表面看到的那么完美无缺。 如此的林音让他觉得更加的亲切,让他更加想靠近。心底突然冒出这样古怪的想法,让这个一向冷清的文雅书生一怔。他突然想,是不是姐姐就是发现这样一面的林音才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不顾自己和她同性的忌讳,更加没有考虑到自己已经有了丈夫的事实,只是跟随着自己的心不住的沦陷。 想到这些,他的脸色一阵泛白的难看。但会不会是这个女人刻意勾引姐姐呢?周寒还是忍不住恶毒地想,姐姐一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她应该不会如此轻易而不顾一切地喜欢上一个女人,作出如此大逆不道、有违人伦的事情。 突兀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周寒,俊美文雅的脸变得扭曲得难看,阴晴不定让人猜不透他是什么样剧烈变化的心思。 林音看着自顾自陷入沉思的男子,秀气的小脸上挂满了不明所以,面对男子凝重而狠戾的脸色,如同吃人的恶魔,年轻的女家主也只好暂时明智地不开口。 午后的月夜寨依旧蔓延着抵挡不住的寒气,空气中掩藏着不为人知的利刃,呼啸着刺痛女子娇嫩脆弱的肌肤。 林音单薄的身躯像是一棵瘦弱的小树苗,在空气中忍不住瑟瑟发抖,但她又不敢开口打扰沉思中的男子。只能双手无力的环抱住自己,汲取那一丝丝少的可怜的温暖。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向来耐心不好的林音先开口告辞,外面寒冷的空气将她脸部的肌肉冻结住,她能感觉自己说话时,脸颊僵硬而不自然的抽动。 “我送你回去吧!”知道这个女子是不会顺利找到回去的路,神情恢复自然的周寒好心地这样建议。 但他的语气强硬而冷漠,在林音听来好像送她回去是多么不情愿的一件事。 “呵呵!这个就不用了。”虽然心底有些不爽,林音还是乐呵呵地委婉拒绝,她一向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 所以即使她摸索不到回去的路,她也不希望这个脸色难看的男子一直跟着自己。 “你想晚上在这山岭里过夜?”周寒毫不客气的开口奚落,眼神冷漠而倨傲,他昂起头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缩成一团的林音。 秀气的女家主本来想狠狠辩驳一番,但转念一想,这个男子心情不好,自己还是不要去碰一鼻子灰了。 就当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这一回。她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和谁计较,人家好心送她回去,她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如此暗暗诽谤对方。 “好吧!”林音的回答很牵强,心底不悦的周寒也只是略拧秀眉,没有说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地走在寂静的山岭中,气氛尴尬而冷清到了极致。林音几乎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畏惧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柔弱书生,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气魄。 一路上,林音都是低着头,自顾自地走,好几次,她能感觉到周寒落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目光,不过她不敢回应,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加快脚步。 远远的,看到屋门前熟悉的树木,林音的心底是说不出的一阵激动,好不容易到了,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古怪的书生,终于可以享受温暖的被窝了。 林音心底一阵雀跃和欢呼,不过她并没有变现在脸上,只是压抑着,同时不自禁地加快了步伐。 不过还没有走进,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地咆哮,“看一个人,你都看不住,还有什么用,给我拉出去。” 林音对于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她疾驰的脚步一顿,原本喜悦的晶亮双眸也是一暗,脸上欢悦的表情已然凝固。 居然忘了,自己还在这个人的地盘上。暗暗嘀咕的林音想今天是不是自己的倒霉日?不就是突发奇想地出来散个步,先是遇到妖媚悲切的李逸,后是撞见文雅古怪的周寒。现在好不容易回到房间,以为万事大吉,一连数日不曾出现的叶拓却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凑热闹。 以后是不是要多看看黄历,今天的是不是写着不宜出行呀? “寨——主!寨——”马上,小一断断续续地声音传来,他似乎是第一次面对如此盛怒的叶拓,一向伶牙俐齿的他居然有些结巴,说了好几次,都说不清楚,“不——那个——林家主——他是——” 这个单音节拼凑起来的话,听到林音忍不住的焦急,更不好说此时心情不好的叶拓。 “嗯?你到底想说什么,给我好好说清楚!”果然,房间里马上叶拓不满的声线,被刻意拉长着在空气中婉转盘旋,让原本紧张不安的人愈加惊慌失措。 “不是——是那个——林家主——”小一的声音中已经隐隐有了哭腔,他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着,依旧说不连贯。 “要喊主母!”叶拓的声音已然不耐烦,林音能听出那样低沉的声线下接近爆发边缘的怒火。 不过那个‘主母’称呼还是让站在门外的林音听得是满头黑线,什么主母,真是个自大的家伙。 “说不清楚就快去给我去找,找不到,看我怎么收拾你。”显然,叶拓并不想听小一的解释,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林音哀嚎一声,想着应该是什么东西成为他手下的牺牲品了。 不过下一句,让林音一下子淡定不了,“找到了看我怎么收拾她!”叶拓低沉的语气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张狂。 “哼!我到要看看,你想怎么收拾我?”林音冷笑着,推门而进,房间里的两人闻声齐齐望过来。 瘫跪在地上的小一当然是一脸的惊喜,更多的应该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叶拓依旧是张狂野而盛怒的神色,倒是一点也没有自己背后骂人被撞破时的尴尬。 他喷火的双眼盯着林音,似乎要从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尤其是在看到林音身侧出现的周寒时,他的怒火又噌噌往上冒了几层。 第113章 第六十七话 叶拓的怒火 房间里的温度陡然之间上升了好几度,和房间外犹如冰窟的寒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这样高温的房间也不是那么容易呆的,必须要有顽强的抗压能力,抵御那个一脸怒意的男子如冰刃的目光。 林音也被他凶恶的眼神盯得心底发毛,但仍然坚持顽强对他对峙,不过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女子眼角的余光扫过房间,入目皆是一片狼藉,想来房间里的东西都成了这个男子怒火下的发泄物和牺牲品。 瘦弱的身躯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为这房间里自己精心独特的布局毁于一旦而哀嚎。林音很不爽,极度不爽,虽然这正真意义上并不是属于自己的房间,但好歹是她住了几个月的地方,期间她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很精力来整理和布置的。 却在叶拓蛮狠无理的手段下,片刻之间就狼藉不堪,想着自己离去前还是那惬意舒适的环境,林音不悦地蹙眉——她不喜欢这到处凌乱不堪的样子,像是猪窝般。 “叶拓你要发火,可以,但请不要再我的房间里。”这是林音最想说的,她抬头,眯起眼,和这个男人冷冷的对视。 知道此举不亚于在老虎嘴边拔胡须,但林音亦是坚持如此。 “我想在哪发火就在哪发火!哼!”叶拓的脾气似乎一下子也上来了,他不可一世地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和瘦弱的女家主对视,“况且这是我的地方,想在哪发火也是我的自由。” 惊讶于林音瘦小的身板,却不输于他的气魄。叶拓心底不由暗暗佩服和骄傲,不愧是他看上的妻主,果然有独特的魄力。 林音被他一句话噎住,也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没错,但就是不爽对方如此嚣张跋扈的态度。 周寒安静地呆在一旁,看着两大人像是孩子般斗嘴,简直是说不出的幼稚,不过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瞥见林音惨白的面色,想劝慰的话再也克制不住地冲出口。 “林家主,何必和这种人动怒呢!”周寒适时的出声圆场,气氛虽然很尴尬,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就是见不得林音一脸惨白的憋屈样子。 “是不是和这个男人出去鬼混了?”见林音脸色不好,而那个一直立在她身侧的儒雅书生语气温软的宽慰她。叶拓一上来的口气就不善,醋意横飞,把谁都当做是情敌,矛头直指才出来维护林音的文弱书生。 林音刚不想和他计较,但叶拓说话实在是太难听,是不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林音可以说真的被叶拓这句话撩拨起了爆发点。 想着周寒有什么错,不就是安慰了自己一句,反倒成了叶拓的炮灰,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或许周寒不在意,可她不能忍受朋友这样被对待。 况且叶拓的态度实在是嚣张,林音也不能一直这样任他欺负,要学会适当的反击,不然自己会一直被这个男子没有尊严地踩在脚底下。 女家主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脸色一下子急剧阴沉,“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林音的火气一下子也上来了,什么叫和这个男人出去鬼混,她向来不怎么注意自己的名声和形象,也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随便让人污蔑。 “哼!要我嘴巴放干净点,你就不要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真是不知廉耻,看见男人就勾搭,你是不是很饥渴?”叶拓显然没有发觉林音已经生气了,还继续口不择言地羞辱对方。 他被怒火一时间冲昏了头脑,今天本来是想和这个女家主好好谈谈,增进彼此的感情。没想到她一吃过午餐就不见踪影,询问小一也是不知去向。 等待良久都不见她归来,想着他堂堂一个寨主从来都是别人等他,什么时候要如此等待一个女人。随着时间的流逝,等待煎熬的叶拓想着她是不是这几日子都背着自己出去找别的男人,想到这些,他心底爆发出藏不住的怒意。 正想派人出去找寻,她倒是乖乖回来了,只是一回来,不等他开口询问,反倒对着他这个将近等了一个时辰的人大发脾气。 她的身边站着的那个文雅书生,似乎无形中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叶拓的怒火终于再也不能克制,疯狂地燃烧起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他发狂、他嫉妒,才会口不择言地中伤对方,话语中的恶毒和羞辱并不是他的本意。 但没有想到,林音居然如此维护那个文雅的书生,她的举动不亚于在已经燃烧的篝火上再加一把柴。空气中闻到剧烈的火药味,带着让人战栗的颤抖。 看着年轻的女家主迅速阴沉下来的面色,叶拓没有丝毫的退让,他冷笑一声,变得猩红的眼眸带着一如既往地残忍和冷意。 “不知廉耻?”林音好像听到最可笑的话,“是谁不知道廉耻的逼婚,又是谁不知道廉耻的和李逸谈判,现在你到好意思跑到我面前来说我不知廉耻。哼!到底是谁不知道廉耻。” “叶拓,你不要以为,我没有能力和你对抗,就以为我是可以任你们搓方揉圆的玩物。”林音的话一字一句都踩着叶拓的痛处骂,丝毫不手软和心痛。似乎要把对方逼近绝望的困境,才会善罢甘休。 林音一向是个以和为贵的人,她不喜欢和别人起冲突,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和和气气地生活,但叶拓却把她如此冷酷的一面逼出来,可见他说的话是多么伤人。 林音每说一个字,叶拓英俊的脸上就闪现出纠结而痛苦的样子,但已经红了眼睛的女家主却浑然不知。 情况似乎朝着不能预料的方向在发展,周寒看着步步紧逼的林音,这个一向淡漠冷傲的女子似乎是第一次如此冷牙利齿,丝毫不顾及对方受伤的心境。 她是为了自己?周寒的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变化着,清冷的目光变得复杂。都则的女人从来不会如此出言维持一个男人,即使那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或是亲人,比起她们想争夺的权势或是地位,任何人都是无助轻重、可以牺牲的。 周寒想那就是满满的感动吧!因为从未没有人如此的看重他。即使是亲姐姐的周依,怕是在如此的时刻,也不一定能像林音般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 叶拓野性而英俊的脸上露出纠结而痛苦的表情,面对女子毫不留情地质问,他步步败节,输得是一塌糊涂。 周寒陡然间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虽然在这块不大的地盘上,都是他说了算,但他依旧不能随心所欲的操控人心,尤其是他喜欢的女子。 想来,叶拓是喜欢林音的,不然也不会在林音晚归后如此盛怒,甚至是把矛头指向自己,但有这么多人喜欢和围绕的林音,却让他的心底泛出淡淡的不适,好像自己发现的某样重要东西被夺走了,好不甘心! 他霍然之间猜不透,这个狂野的寨主最初接近林音时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另有目的?但看到男子此刻如此痛苦的表情,想来即使当初怀着不单纯的目的,他的心也已经无可救药地沦陷。 “我先回去了!”虽然在别人争吵的时候开口打断有些不礼貌,但周寒真的呆不去了,尤其是想着林音已经有了那么多夫君,他的心是一阵压抑的痛苦和抽搐,他想要是自己再不离开,一定会露馅的,此时他的样子应该也不好看。 “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谢谢你给我带路。”林音转过头时,立即换上了一张和颜悦色的脸,对于面色并不好的周寒,心底是浓浓的愧疚,想着无论是谁,被别人这样讽刺和奚落,都不会开心的。 看着周寒精瘦的背影走远,叶拓似乎终于从盛怒中缓过神,“他给你带路?你在山岭里迷路了?”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询问,想着之前自己说了那么多难听而恶毒的话,心底是一万个懊恼和后悔,自己不应该那么冲动的。 明明自己平时也是小心谨慎的人,但似乎一遇上林音的事,就理智全无。 “——”林音没有理他,只是将目送周寒离去的视线收回,同时冷冷地瞥了眼神情拘束小心的男寨主一眼。 她自顾自地找了个还算干净和完整的椅子坐下,小一早就在他们弄得人仰马翻的时候溜得不见踪迹。 水壶似乎是第一个成为叶拓怒火的牺牲品,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茶水流了一地。林音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走回来,连一杯热腾腾的茶水也喝不到, 之前还和这个小气而刻薄的男子对骂了那么久,她早就口干舌燥。 但一向懒惰的林音根本不想自己动手,怎么办?她思索了一下,还是等一会儿小一送晚饭来的时候,让他重新端一壶来。 不过,叶拓之前那么恶狠狠地吓唬他,不知道他还没有胆量来送晚饭。 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在山岭中走了大半个时辰的林音累得一屁股坐在那唯一一块完整的椅子上,根本不想挪动半分。 第114章 第六十八话 听话的叶拓 看着立在一旁的男子,俊美的脸上依旧带着紧张和小心翼翼,林音一蹙眉,理所当然地下达命令,“把房间给我清理干净。” “啊?”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女子会突然使唤自己, 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同时被人伺候惯了的大寨主,一时间也愣住了。 这种下人才会做的事情居然使唤自己做?叶拓心底一阵恼火,但自知之前是自己太冲动还误会林音,明白理亏的同时也只好暂时忍气吞声。 “小一!”男子历声呼喝,不过他一连呼唤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这混小子,跑哪里去了?” 不能再当着林音大发脾气,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大寨主只能咬牙暗暗咒骂,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想来他应该是被自己之前恶狠狠的样子吓住跑远了,如今还是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叶拓陷入了一种纠结而混沌的状态,一直被人伺候习惯的贵公子只能仰头哀叹,有着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他偷偷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女子,正好和她投掷过来的不耐烦视线相撞,叶拓立即低下头,无聊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此时的叶拓褪去那一身燃烧的怒火,一脸茫然无措地站在狼藉凌乱的房间中,像是一个迷途中不知往哪里走的孩子。英俊的脸上是满满的纠结和无奈,欲言又止的眼神可怜兮兮地望向林音,再触及对方的视线后又迅速垂首。 这样可爱中带着几分天真的叶拓让年轻的女家主一时间哭笑不得,想着片刻这个暴躁的男子是如何用刻薄而尖酸的语言挖苦和奚落自己,林音的笑就无法顺利展开。 不是她爱斤斤计较,只是不喜欢也不习惯这样飞快变脸的人,前后如此大的反差让她的心里一时间难以接受。 “怎么,还不动手?打算晚上让我睡在着一片狼藉中?”对于手脚无措、都不知道放哪里的叶拓,林音不满的蹙眉,冷冷地讽刺。 “不是的,这——”叶拓马上拘谨的回答,片刻前的怒火早就退的一干二净,他无奈而纠结地挠头,一脸天真无邪的懵懂样子。 “那还不整理?”林音显然不知道这个高高在上的寨主没有做过什么粗重活,以为他只是在想着法子逃脱责任,不愿意打扫。 在现代生活过的林音,显然这种事情对于她是家常便饭,从十岁开始就学着洗衣做饭,收拾房间,但有着森严阶级等级的古代,这种活都是分开而行,像这种收拾房间的事,曾几何时,轮到这高高在上的寨主动手过。 “这——我——”叶拓茫然地站在房间中央,一脸无措紧张,拘谨得像是懵懂不安的孩子,支支吾吾地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其实对于眼前的状况,林音还是比较意外的,尤其是叶拓对自己使唤他而没有发火的表情,不安而拘谨,哪里还有寨主的威严和前几天的冷傲淡漠,对于叶拓如此听话的样子,林音吃惊不小,不过既然他如此听话,女家主抱着有资源要好好利用的心态。 哪里想,叶拓只是支吾着,就是不动手,林音暗暗纳闷,想着你要拒绝 就干脆坚决冷漠点,不要搞得一脸难为情的样子。 好像自己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在胁逼良家男子为娼。 之前叶拓那么大声的叫喊,小一都没有出现,想来也指望不上他了。林音无力抚头哀叹了一句,自己的命运真是悲催。 “算了,你回去吧!房间我自己来打扫。”林音也不想在这件事情和这狂傲不羁的男寨主多争论,反正这个房间一定是需要人来打扫清理。 看叶拓的架势是不会动手了,如今小一也找不到人,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样干巴巴地耗时间也没有什么意思,不然晚上可能真要睡在一片碎屑狼藉中。 “我来帮你!”对于自己把人家的房间弄得像是台风过境般狼藉,叶拓心底还是微微过意不去的,加上之前自己那样恶毒而刻薄的话,导致他想也不想就冲口说出帮忙的话。 不过,话一说出口,叶拓就深深懊恼起来,自己从来没有打扫过房间,加上眼前惨烈的破坏情况,这收拾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 “咦?”林音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着依旧站立不安的男子,望着他拘谨的神情,清澈动人的眼眸中是藏不住的怀疑。 不过想到浩大的工程量,秀气的女家主还是点头同意。看着她勉为其难的样子,叶拓的脸色也不好看,想他堂堂一个大寨主,居然屈尊为她打扫房间,她是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居然摆出如此嫌弃的表情。 自己一定要好好变现,将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让她刮目相看。想他这么聪明英俊的男子,管理整个大寨子也是井井有条的,区区一个小房间,应该也不再话下,不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出去嘛!很简单的。 叶拓一时间信心十足,神情不由倨傲起来,似乎想着最后林音对自己流出赞赏的眼神,他的心底已然有只小鸟在雀跃庆祝。 房间里蓦然又传出‘乒乒乓乓’的声响,伴随着易碎品清脆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子咬牙切齿的怒吼。 林音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而且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这个男子完全就是个生活白痴,或许还有一个可能,他是上天派来故意捉弄和为难自己的。 “叶拓!”女家主拔高的声线中已然带上咬牙切齿的怒火,只是看着面前一脸可怜委屈的男子,林音有些头疼,明知道他在装可怜博取同情,但她还真能狠不下心。 不是看不出他是真心想帮忙,整理房间的样子粗手粗脚,但依旧努力在做。可是林音纠结地想——大哥,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呀! 看着丝毫没有改善的房间,似乎比之前愈加凌乱的状况,林音无力地哀嚎。 “我还是找下人来帮你打扫吧!”深知自己越帮越忙的现实,叶拓备受打击的开口。 “嗯!”已经无能为力的林音也只有点头默许的份了,不然今天晚上还真的只能睡在这类似猪窝的地方。 看着进进出出的下人,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林音也就干净甩手,当个不做事的清闲人。看着他们灵活的手在房间里舞动,修长的身影在房间里穿梭,像是仙女般轻松施展的魔法。一会儿,房间里就变得整齐起来,同时变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林音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不由的陷入悠长的深思中,那个聪慧的男子也是如此的勤奋,虽是破旧的屋舍,但他总是能打扫的一尘不染,迎接自己的归来。 想必这背后一定是付出了惊人的辛苦,但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看见呢? 不知道自己这趟远门何时能归去,相比之下,他也是等得焦急不安了吧!况且自己还没有任何书信传递回去,告诉他自己一切平安无恙。 那个神情傲慢的楼主,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如此不辞辛苦,大老远的追随。林音疑惑了,或者说她迷惘了更加贴切。 心底空空的,像是有无数的阴风穿墙而来,原本就空洞洞的地方愈加被侵蚀的难受,林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叶拓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女子脸上急速变换的神情,最后清秀的脸上露出落寞孤单的受伤神情,不知道她想到了谁,但应该是在思念某个人。 一时间,男子俊狂的脸上也是寒霜笼罩,他的拳头握紧了又送开,如此好几回,但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没有说。 “你怎么还没有走?”独自陷入神游状态的林音,等回过神的时发现房间里只有叶拓一个人。她立即不安地警觉起来,环顾四周,发现那些打扫的下人不知在何时走的干干净净,房间里的布置已经焕然一新。 到也不是林音是多么在乎名节的人,只是她还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到和任何人上床的女子,即使这个人自称是她的丈夫,如果没有得到她的认可,那是什么都不是,那些世俗的婚礼根本无法约束这个有着现代思想的女子。 “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林音强装镇定的开口,门外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天知道她的心里是极度的不安和紧张,就怕这个男子一时间兽性大发,把自己怎么了? “你在怕我?”虽然林音刻意装出冷静的样子,但她飘忽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女子心底的不安和恐惧。 叶拓一下子凑到林音面前,温热的气息直接吹拂到女子娇嫩敏感的脸颊上,带着说不出的酥麻。 看着一下子放大的英俊脸庞,林音连呼吸都吓得停止了,和异性如此亲密地靠近,尤其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女家主吓得似乎连心跳也停止了。 “没——没有,我——为什么——要怕——怕你!”话一出口,林音就想直接咬掉自己舌头,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结巴起来,而且说的内容,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115章 第六十九话 榆关之行1 “这样的妻主真是可爱呀!”叶拓突然开心得笑了,不小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其中有璀璨的光芒在闪耀,同时伸出手爱怜地抚摸着女子柔软的头发,嘴里的话也不知道是褒义还是贬义。 林音不满地撇撇嘴,总感觉他像是对待宠物般,这样的认知让她心底极度不爽起来。刚想抬起头反驳几句,入目的是男子爽朗而明媚的阳光,那样带着绚丽光彩的笑容瞬间把林音惊艳住了。 “怎么又发起呆了?难道是被我的笑容迷住了?”望着一脸惊讶的秀气女子,她清澈眼眸里的惊艳不言而喻,但清冽而不染丝毫下贱的情yu,如同是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叶拓调侃的话让林音下意识地垂首,脸颊泛起微微的红晕,带着高温的滚烫,“谁看着你发呆了呀!!!” 林音干巴巴地辩驳着,不过显然有些羞怯的她言辞过于苍白无力,总觉得有些做贼心虚。 “妻主怎么低着头?是不是害羞了?”叶拓不死心,继续逗弄着已经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的林音。 “害羞你个大头鬼!”林音被捉弄得恼怒了,她不用抬头,几乎想象也能想象得到这个男子此时欠扁而可恶地表情。 可她不能理直气壮地昂首挺胸,因为脸颊上的热度提醒着她红晕还没有散去。担心脸上的不自然被叶拓发现,年轻的女家主索性转过身,背对着男子。 “呵呵呵——”林音小女生羞怯的反应似乎让叶拓很受用,他并没有追究到底,只是立在女子的身后开心地笑了。 低沉的笑声在胸腔中有力的回荡,接着飞速在空气中蔓延,刺激着林音所剩不多的理智。女家主恶毒的想,你这么爱笑,索性笑死你算了! “天色不早了,妻主也早点休息吧!”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声音,林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想反驳,谁是你妻主呀? 转过身的同时,男子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门扉外。 叶拓的背影潇洒而落寞,这是林音最深切的感触,在渐渐暗淡下来的天光下,男子高大而健壮的背影有一种萧条的错觉,形影孤单,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心酸。 暗骂自己像是忧郁症患者那么多愁善感,林音只能用这种方法来磨平心底的难受。 晚饭比平时送的迟,饿得林音差点前胸贴后背,在心底把那个畜生般没人性的小一骂了一万遍,他才探头探脑地出现。 林音一见他就来火,本想吃饱之后好好训斥一顿,哪想到那个小子似乎会读心术,当林音摸着滚圆的肚子,酝酿好台词时,他早就溜得不见人影。 年轻的女家主只好叹着气,幽幽地去见周公了,把那些准备好的台词用到周公那。 从那以后,林音就再也没有出去午后散步,说实话,和李逸的偶遇让她一直心有余悸,每每想起,都觉得很不是滋味。 她几乎是足不出户,加上冬天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状态,林音除去必要的晤面、慰问、照看外,一般还是极少出门的。 不过,即使这样,还是不能避免和李逸的碰面,但秀气的女家主都会选择下意识地侧过脸,眼神不敢看他。 林音也知道这样龟毛的行为很可恶,可她没有办法改变,更没有办法适应,如今,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李逸。 所以她发挥出自己另外一个更加可恶的缺点,那就是能拖就拖,丝毫不顾及别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并没有在月夜寨拖延很久,李逸和叶拓准备好行李,准备好了路上的一切打点。 这次出发,一行人中又多出来两个,路上的气氛多少有些尴尬,毕竟对叶拓的敌意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消散的,尤其是林旭和周寒。林音本身没有太多的感触,因为从头到尾受到伤害的人,她是最少,虽然被逼婚,当时也是感到深深的无奈,但考虑到解救林旭和周寒,并没有太多的抵触和憎恨心里。 况且一行人中,有一个真正让她分心不安的人——李逸。自从那一次偶然的会面后,林音的心一直难以保持平静,她变得害怕面对李逸,更不敢看他的眼眸,那摄人心魄的血眸好像把她整个灵魂都吞噬干净。 林音知道如此逃避的行径并没用,更不能解决目前的处境和尴尬的境况,可她完全不知所措,做不到镇定自若地面对李逸,尤其是在了解了李逸的心意后,自己不能回应他的状况下,林音更是痛苦不安。 焦灼侵蚀着她脆弱幼嫩的心,有的时候说起来简单,往往做起来就是最痛苦。 心底深刻明白,所以,秀气的女家主只能逼迫自己刻意去忽视,但往往忽视的最终结果就是让自己愈加心绪不安。 越接近榆关,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山岭,光杆司令的枝桠在呼啸的冷风中哆嗦,像是没有人管的可怜孩子。温度也是一度一度毫不留情地往下降,冻得人都只能不住地跺脚。 有一阵没有运动的林音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适应这颠簸的旅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自己身体愈发沉重,整个人更是懒洋洋的不想动,只想躺在那惬意的打盹。 况且没有平坦柏油路的古代,即使有马车依旧不能克服车身颠簸的状况,尤记得上一次去商会节的时候自己上吐下泻狼狈不堪的样子,林音现在想起都觉得胃里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虽然身体一直抗议叫嚣着,但林音却是咬牙不愿意说,一路走来的艰辛和沉闷的气氛让她觉得自己不能成为一个无形的累赘。 说来,她似乎在和自己赌气,但具体是什么,林音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还疯的很彻底。 不过,即使单薄秀丽的女子不说,那些心细如发丝的男子也能察觉到她的不适,从明显慢下来的行径速度就可以直观地感觉到。 只是似乎每个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联系和保护才层,那种若有似无的疏远从加入的两个人之间蔓延,谁都不主动询问,相互之间只是礼节性的问好和打招呼。 有的时候,他们还会刻意地避开相互交错的视线,只当没有看到对方。 被他们看穿自己的不适,林音心底有些不安和急躁的,但既然他们没有说破,她自然也不会去傻傻地点破。 况且,她的身体还真一时半会适应不了舟车劳顿。对于自己变弱的体制,林音表示深深的唾弃,但也是衷心的无力和哀叹。 林音也不知道如今行驶到哪里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完全的路痴,加上周围都是些相似景物的山岭,反正她看看都是差不多的。有的时候,她依稀能从太阳的方位判断哪是东,哪是西,不过也是仅此而已。 林旭的伤和叶拓的伤,似乎在她不关注的时间里飞快而悄然地痊愈,想着自己也没有对他们的伤势多表示慰问和关心,林音又是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和压抑。 半月有余,几乎都是在山岭中度过的。那些打来的野味几乎吃得林音嘴里出味,虽然好几次,她也自己动手制作,想着那些电视剧是多么容易和轻松就制作出来一道香气四溢的美味,林音不仅食指大朵,下手似乎更 有干劲了。 不过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尤其是在这条件艰苦的野外,想弄出一道像样的美食,还是要考验这厨师的能力和本事的。 不过,恰好,林音就是那种没有太大本事的,她最多算的上是半吊子的厨师。 有着现代的瓶瓶罐罐的调味剂,她当然能作出一道道美味的食物,可在这贫苦而落后的古代,那就只能成为空想了。 虽然最后李逸和叶拓都一个劲地夸赞她的食物不错,连周寒的脸色也微微有些诧异和变化,林音也看不出他们是真心的还是在安慰自己,但她对于自己的料理根本不满意,也只是草草地吃过两口就去睡了。 之后,无论他们几个男的怎么要求,林音也丝毫不妥协,坚决不再去碰那些食材,对自己的厨艺已然失望透顶。 虽然已经是寒冬腊月,但一连半月不洗澡,这对林音来说也是比较极端痛苦,不亚于酷刑。 索性这一日,天刚刚黯淡下来,他们一行人就看到了一面黄土朦胧的围墙,一群精神萎顿人立即精神振奋。 不由加快的脚程,手上的皮鞭也落得愈加轻快,连马儿也似乎知道今晚能过上一个安逸的马厩,马蹄撒泼开来,跑得也是愈加欢快。 一行人风尘仆仆地驶进那扇并不高大而且陈旧的城门里,一时间也被城里的景象给吓住了。 虽然已经是入夜的傍晚,寒风吹拂在脸颊有些刺痛,但街道上依旧拥满了人,似乎家家户户都出来做生意、游逛。喧嚣的街道上空已然是温热的空气,街道的两边摆满了摊位,简易而有些破旧,但每个摊位上的东西都让人眼前一亮。 第116章 第七十话 榆关之行2 马车里好动又好奇的女家主早已按耐不住,在听到外面喧闹的吆喝声时,她兴致勃勃地掀帘跳下马车。 “妻主,先不要下马车!”李逸刚出声提醒,哪想到平日里病恹恹的女子此刻好动活泼地像是一只猴子,他的劝说已然迟了一步。 几乎是在林音出现的一瞬间,街道上无数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他们的身上。对李逸善意而苦口婆心的劝告茫如无睹,好动而有些自以为是的女子早就伸长了脖子,张望着两边,从未见过的新颖事物吸引着她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以至于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也没有发现。 李逸有些头疼地抚摸额头,无奈地看了眼像是孩子般纯真无邪的素衣女子。接着血眸凌厉地扫向四周,警告着那些蠢蠢欲动的男子。回头望向如同孩子般好奇不已的女子时,红宝石的眼眸里是流转着满溢的柔情,还有深深的无力,有的时候真不知道这个女子是白痴还是愚钝,有些拿她没办法的无可奈何。 如今在阻止林音的行径已没有任何意义,李逸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冲出来扫林音的兴致。反正他们已经暴露,如今在遮遮掩掩也只会让人愈加侧目,倒不过做的光明正大,明目张胆些。 四个男子有默契地将那个神情激动而高昂的女家主包围住,在不打扰她游逛的同时,也能保护好她的安全。街道的每个角落,似乎有一双双如狼的眼眸探出,散发着狠戾而阴冷的光芒,在触及那个四个如同保镖的男子,只能隐忍地退缩回去。 林音自顾自地看着摊位上的皮革、香料、挂饰,还是一些她说不上名字的奇怪东西。 杏仁大的明眸清澈见底,闪着晶亮的光芒地打量着它们,在心底默默猜测是用来干什么用的,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 “妻主,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尽快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看着已经完全黯淡下来的天色,李逸冷傲的开口,语气中有着正夫才有的睿智和果断。 他的口气强硬而不可抗拒,有着王者的独断和强势。林音虽有些愚钝,但并不傻,更不呆,被那些新奇事物吸引去的痴迷目光很快清醒过来。 她重新四下扫视,终于发现了某些不妥的地方,无论是行走的还是摆摊位,都清一色是男子,然后就是所有人凝聚在自己身上的不善目光,如同野兽般,要将她生吞活剥。 其中眼神越发凌厉的反倒是那些角落中长相粗粝和邋遢,说是蓬头垢面也不为过的乞丐,林音原本雀跃的心一咯噔,似乎也意识到如今的行为有些欠妥。 而李逸、叶拓、林旭、周寒四个人零散地站立在自己不同的方位,看似随意,其实将自己整个人密集地保护起来,英俊的脸上都是一片肃穆,一副如临大敌的戒备样子。 林音似乎也感觉到有什么地方欠妥,但不明白自己这么一个简单路过的人物,有什么地方招摇过市,值得那么多人像是才狼饿虎般盯着。 来之前已经想过榆关会是什么样,只是听说鱼龙混杂,不过同样也没有想到,它是如此的繁华和兴旺,当然除去那些不善的目光。 不过路上没有一个女子的情况让林音原本不安的心愈加焦躁,年轻的女主感觉自己太莽撞,也太粗心了,居然没有打探清楚情况就这样横冲直撞地进入榆关,或许换一套男士的长袍出来,就不会如此的招摇过市,让人眼红。 躺在一间干净整洁的客栈里时,林音还在暗暗不爽中,尤其是拿房门钥匙给他们的男掌柜,那阴暗而猥琐的眼神让秀气的女家主浑身不舒服。她不知道,一旁的李逸也是恨不得挖出对方眼珠的恐怖神情。 对于这一路的平静林音还是有些诧异的,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目前一帆风顺,但总觉得有什么巨大的阴谋在等着他们。而他们却是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似乎连那个无形里收紧的网也无所察觉。 不过,虽有些顾忌,但这一路的颠沛流离还是耗损了林音相当大的精力,在疲倦不堪身体沾上床榻的刹那,即使僵硬的床板搁的她背生疼,被褥也带着一股霉味,但林音还是甜甜地进入梦乡,去和周公下棋去了。 其他两个房间中的男子却是如临大敌,没有丝毫的睡意。 暗沉而奢华的房间里,燃烧的烛火在冷硬的空气中不安而诡异地跳动着,它的身影投掷在房间一大片飘扬的纱幕上,如同受刑者痛苦的扭曲和挣扎。 整个房间像是陷入了一场疯狂的鬼魅宴会,流转的空气中似乎能听到那些异类的尖叫和奔跑,让人战栗到胆战心惊。 远远的,听到房间外传来的笙歌,带着溃烂的萎靡,侵蚀着人残留的理智。 “真是没想到呢!榆关居然来了位稀客,这算的上是十年来,第一个走进榆关的女人吧!”黑暗中,有男子淡笑的声音传来,他的声线被拉长后,有些纤细显得如同女子般尖锐,“我还真想见见这个人,她到底是胆大还是白痴!” “少主要是想见她,属下可以马上——”昏暗的视线里传来另一道低沉而暗哑的恭敬声音,男子的声音撕裂般破碎,如同被人用烈火灼烧过他的声带。 “不——”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之前那道尖锐的声色打断,“先不要急,想来这榆关的各方势力都会关注这忽然出现的神秘女子。” “我们还是不宜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男子冷静的分析,话语中的淡漠和高傲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学会克制着冷静观察他的猎物。 这可以算是林音离开月夜寨之后睡得最满意,最舒心的觉了,因为长途跋涉,她感觉整个人都出于虚脱状态,不要说是精神,力气也被剥丝抽茧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家主原本香甜的美梦被脑袋的昏昏沉沉驱使,渐渐有了浑浊的意识,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房间里休憩时和周公会面被突然打断,因为无形里似乎闻到了一股甜腻的味道,接着她的意识就浑浑噩噩的不再受自己控制。 林音哀嚎一句,心底明白好像被算计了,但为时已晚,全身像是棉花糖般没有一丝力气,意识也只能维持在半清醒半浑浊的状态。 恍惚中似乎听到他们四人焦急的呼唤,房间里隐隐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几乎就在她耳边,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离他们越来越远。 女家主心底焦急而暴躁,拼命挣扎着想从混沌的意识中想来,身体已然不受她控制,她的意识只能朝着更黑暗的地方坠落而去,最后似乎耳边连李逸的呼声都消失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虽不清醒,但朦朦胧胧得有了些知觉,林音感觉自己是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驾驶人似乎在逃命般,丝毫不顾及马车的剧烈摇晃。 秀气而狼狈的女家主在马车像是木桶般,一会儿滚到车头,一会儿滚动车尾。好几次,头和身体还磕到车厢里僵硬的木板上,疼得昏迷中的林音是龇牙咧嘴。 良久,当马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林音像是滚珠般的命运才暂时告一段落,她尝试着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麻木的四肢还算有点感觉,但被人用绳索紧紧束缚着,无法挣脱。 在不惊动外面人的情况下,林音尝试和那些绳索斗争,努力了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素衣的女家主暗叹想着自己是第几次被人绑架了,为什么天下间的绑架似乎都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为什么从来没有安稳的日子可以留给自己? 突然,有匆忙的脚步声走近,林音立即紧张的闭上眼,虽然不知道绑架自己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胆小害怕的她还是决定先装死。 果然,马车帘子被唰地掀开,刺眼的阳光随着来人一起投掷进来,对方看了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女子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一会儿又重新放下帘子。 “妈的!什么玩意!真是气死老子了!”马车外随即响起一道骂骂咧咧地粗俗男声,林音还没有反应过来,马车的帘子再度被掀开,原本想睁开眼睛的林音吓得再度紧闭上眼眸。 “妈的,本来还想着绑了这女人到风月楼能大赚一把,哪想到刚出师就亏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丑陋粗俗的男子骂着粗鄙的话,丝毫不注意形象地吐了口痰。 看着似乎睡死过去的你女子,不甘心地抬脚,似乎要把一身的怒气都发泄在马车里这一动不动、处于浑浊意识的女子身上。 闭着眼的林音吓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是睁开眼和对方好好谈判呢?还是就这样继续一动不动地装死,乖乖让人踹? 第117章 第七十一话 被卖到妓院 不过想着对方那样高的怒火,自己的谈判也未必有用,说不定被修理的更惨,林音又开始犹豫了。 正当年轻的女家主举棋不定时,一道狗腿讪笑的声音响起,“虎哥,这可使不得,看这女人细皮嫩肉、柔不禁风的样子,你这一脚下去,她哪里受得住,出点了事情,就不好卖了,况且折损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这可不能成为一个亏本的买卖。” “对呀!虎哥可不能冲动!这个女人可算是我们摇钱树。”另一个眼尖的男子立即上前抱住男子抬起的粗脚,一脸的谄媚和讨好。 “嗯!”那个叫虎哥的男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考虑片刻,终于还是收回自己的腿,“还是小六你聪明,想的周全。” 马车上的林音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在那个男子放下脚的同时暗暗舒了口气,为自己顺利逃过一劫,不过一口气还没有吐完,那道谄媚的声音又响起,带着让她一贯的厌恶和猥琐,“嘿嘿,虎哥,我们也难得遇见到这样极品的女子,不如我们先玩玩,过两天再送给风月楼吧!” 猥琐男小心翼翼地看着首领的男子,男子一身壮实的肥肉,听到下属的提议,男子眼珠一转,其中的不怀好意显而易见,林音还没有放下心又瞬间被吊起来。 “不行!”那个叫小六的男子一改之前的狗腿和谄媚,蹙眉一脸义正言辞地开口,“要是我们动过这个女子,那些风月楼里的人可是成精的,在这方面可是行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况且这女子身边那几个男子也不是吃素的,看我们之前折损的那些兄弟就知道了,我们还是尽早把她脱手,省的多惹麻烦。”男子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林音的心一惊,没想到这些看似粗俗大条的男子中居然有个人这么精明,考虑事情如此细致。 “小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又胆小了!”那个叫虎哥的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不满地叫嚷起来,对下属如此怯懦还指挥自己的行径很是不爽。 林音想着这个叫小六男子还挺深思熟虑的,虽然他说的不一定对,但从这些分析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深谋远虑的男子,和那些脑子里只有女人和钱的家伙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 “小六,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跟虎哥这样说话!”之前提议的男子对小六打断自己的好事很不爽,添油加醋地说道,“亏得虎哥救过你,甚至还出钱请大夫,为你病重的母亲的买药。” 林音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男子和所有人格格不入,听得出他的话语下掩藏的深深厌恶,只是无力抗拒。 “虎哥,小六怎么会有那个心思,只是为了虎哥的安全考虑。”男子忍着怒气和不甘,低声下气地劝说。 林音对那个叫小六的男子虽没什么好感,但毕竟这个人出言救了自己两次,她这个人还是公私分明的,以后有机会,她是会换男子这个人情的。 面对他们内部起的小冲突,林音还是挺高兴的,但也不由深深担忧起来,毕竟这冲突里也涉及到自己的命运。 要是那个小六的男子不能说服他们,自己还是会成为他们的玩物,这样的情况想想都让孱弱的女家主战栗。 叫虎哥的男子犹豫起来,他当然知道这个小六的男子不会背叛自己,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眼前的女子太可口诱人,让人忍不住想食指大朵,不过说道底,他们还是为了钱的人,不能为了个女人,就把他们做事的一贯原则打破。 “虎哥,我们也是拿钱办事,不能动货物是我们做事的首要原则,不然要是被买主知道,以后我们怎么在这条道上混。”这是一个地下的人口贩卖小团伙,这样的团伙在榆关也存在不少。 平日里,他们都是劫持一些绕过榆关外的商人,不管男女,他们都会贩卖到风月楼。后来随着商人的减少,他们只能把注意打向游牧族那些彪悍的女子。 他们曾经动用过不少人手来劫持那些异族的女子,长相彪悍而凶猛的女子不同于都则王朝女子的清瘦和修长,个个猛如老虎,他们勉强抓住了几个身形瘦小的,但一样负隅顽抗,那异色的眼眸呢是如狼的凶恶和倔强。 折损了不少兄弟后,他们的收入也不是很乐观,随后游牧族首领的儿子,那个长相俊美的异域男子带着大批人的大闹了风月楼一趟。将那些被劫持而来的女子统统解救回去,之后风月楼也明确规定不再接收游牧族的人,不管男女,这件事才算平静。 他们这些靠贩卖人生活的人只能放弃了那些精壮而彪悍的游牧族人。不过想来,当时的情况依旧让人心有余悸,那个异族男子几乎将整个榆关都被闹得人仰马翻、不得安生。 高头大马上的男子有着飘逸的深色长发,他的头发并不是那种很纯的黑色,飞扬中的头发带着些微的赭石黄,他的五官掺杂着说不出的异族美感。 深褐色的眼眸细细眯起,深色的瞳孔掺杂着若有似无的紫色,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慢慢凝聚着无数的冷光,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将所有的敌人击退。 他如同一个高傲而冷酷的战神,他的长剑指向哪里,哪里就血流成河。 如今的榆关也算平静了一段时间,慢慢从那场不小的战役中复苏过来,只是他们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根本找不到可以下手的人。 直到今天,在街道上晃荡时,偶尔看见这一行新进榆关的人,终于让他们枯萎而失望焦躁的心找到了久未的一丝希翼。 他们当然知道有其他人也同时盯上了这个女子,所以他们只能先下手为强。 如今的女人可是越来越难找,尤其是那些看上去柔弱纤细的女子,想着一定可以买个好价钱。 不过这对禁yu数月的他们而言也是一种无形的煎熬,只能看不能吃。也只有那些榆关有权势或是钱财的达官贵人才可以享受到。 “我们尽快把这个女人脱手!”身材魁梧,长相丑陋的男子——虎哥,沉吟片刻,果断而坚决地下达指令,他冷傲的声音里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和凌厉。 毕竟做过几年老大,这种关键时候,定力还是有的,况且他也觉得自己好像惹上了不能惹的麻烦,必须尽量扔掉这块烫手山芋。 虽然众人对不能吃这到嘴的肥羊而怨声载道,但老大的表情过于肃穆和凝重,让他们只能乖乖地听话照做,统统把不满和牢骚咽回肚里。 林音努力凝聚着涣散的意识,但空气中一股似有若无的熟悉香味,将她重新拉回暗黑中。 几个身材魁梧,长相粗鄙的男子重新上马,驾驶着那辆马车疾驰而去。 殊不知,黑暗中早就有几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像是盯着已经死掉的猎物。要是他们已有动作,手中的冷剑就会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割破他们的咽喉。 “咳咳!”有什么难闻的东西刺激着女家主的嗅觉,林音难过地咳嗽了两声,终于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她的脑袋依旧沉重,周围陌生的场景让她一时间难以适应地呆滞住了。 浑浊的意识立即清醒了一大半,林音最后记得是自己在客栈的房间休息,她还听到了李逸他们焦急的呼唤声,可当时头重脚轻的自己根本无力回应。 素衣女子立即惊慌地跑下床榻,连鞋子也顾不上穿。一双杏仁的眼眸瞪得老大,像是惊吓过度的小绵羊,好奇又害怕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间空旷的房间,周围并没有太多的摆设,看起来更像是一件密闭的囚室。而林音像是一只被囚禁在牢笼中小鸟。 看着房间里像是无头苍蝇吓得团团转的女子,苍白秀气的小脸上满是心有余悸的惊愕和害怕。花瓣的唇微微颤抖着,勾起人最邪恶的施虐因子。 黑暗中,男子优美而性感的嘴角勾勒出一道残忍而无情的笑,其中有一抹戏谑的味道,好似一只捉弄老鼠的恶劣猫咪,似乎看着老鼠无力挣扎着想逃跑,但最终依旧落在自己手掌中。 看着她所剩不多的希翼一点一点破碎,最后化为浓浓的绝望,这种游戏实在是太有意思了。黑暗中,男子迫不及待地舔舐着嘴角,带着那种久未的激动和战栗,如同一个心理变态者。 实在是太久了,太久没有玩这个游戏了,真是怀念呀! “真是没有想到呢!我还没去找她,她到自己送上门来了!”男子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激动不已的心,佯装平静的开口,“小风,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嗯?” 男子微微侧过头,看向身侧站的如枪杆般笔直的黑衣少年,少年有着一双晶亮而明媚的眼眸,秀气而略精致的五官,细腻的肌肤如同女子般吹弹可破,但他总喜欢耷拉下眼皮,不让别人看到他的眼睛。 第118章 第七十二话 古怪而变态的少主 听到少主的称呼,黑衣少年嘴角无奈地抽搐了两下,其实他更想翻白眼,不过介于少主和他悬殊的身份,也只好忍耐下来,更是什么都没有说,不过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少主的心里真是越来越变态了,作为下属的他却无能为力,能说什么?这是少主的心病,还是永远都治不好的心病。 少年心底暗暗嘀咕着——曾经被女人伤过,最终还被那个狠心的女子抛弃并贩卖到青楼,这样的少主怎么可能还会有对女人存在希翼。 怨恨让他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他们虽没有这样痛彻心扉的经历,但看着少主这样几乎自残的精神变态心理,心底还是一万个同情和不忍,只是作为下属的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少主!”身侧垂首而立的黑衣少年,带着一脸的疑惑和不解,“你还有什么吩咐?” “就先这样吧!那几个人也不要留了。”男子风轻云淡地说着,打了个哈欠,一脸慵懒惬意的样子。 “是!”少年点头同意,接着他的身影很快融进浓厚的夜色中,再也找寻不到。 林音实在是太累了,加上迷香的作用,在听完那段对话后,她就昏昏沉沉的进入梦靥,虽然马车晃得她身体极度难受,可疲倦的身体不能忽视,在不断的抗议声中,她不安却又顺利地进入梦乡。 如今虽然清醒过来,但迷香的副作用还是相当大的,林音只感觉全身酸软,难以站立,身体摇摇晃晃的不稳。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虽没有破皮,但还是惨不忍睹。 望着面前的长袍素衣男子,林音始终不能接受,自己为什么睡了一觉就到妓院的事实,还是卖身的,是死期。这应该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一边暗骂李逸和叶拓的无能,不赶紧来救自己,一边应对着面前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变态男子。 说实话,面前的男子样貌出众,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俊美青年,饱满而性感的红唇,长袖束发,可他阴冷的眼眸让人对他的印象大大折减。 而且他左半边脸,以高挺的鼻梁为界,被一张狰狞的面具覆盖。这张诡异而邪气的面具不禁没有减损男子的俊美,反倒给他增添了一股神秘的气质。 林音一直不觉得世上的帅哥多,但为什么,遇见的男子偏偏个个都如此出色俊朗?还是说古代的基因比较好,没有被什么射线或是大气污染导致变异,所以古代的美男子偏多? 不过即使如此,对于本尊却是个秀气的小女生,林音还是相当不悦的,为什么只有自己没有变得妖媚、性感? 心底不平衡感让她一直愤愤不安,加上如今的经历和境况,似乎倒霉的总是她,上天似乎就是看人捉弄的。 愤愤不平之后就是浓浓的沮丧,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让林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去个香火旺盛的寺庙烧香拜佛一次,还是自己的人品真有问题,为什么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摊上这些倒霉事。 站立在陈旧而昏暗的房间里,眼前英挺的男子先是将她的境况大致说了一些,之后就兴致盎然地望着自己,好似看着自己新发现的有趣玩具,他戏谑而玩味的目光让林音渐渐变得焦躁不安。 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更不知道如今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叶拓和李逸他们怎么样?知不知道自己现今的状况? 所有的疑虑侵蚀着她原本就脆弱不安的内心,让她整个人几近发狂状态,加上现眼前还有着捉摸不定的家伙一直死盯着自己,林音的精神几乎到了奔溃的状态。 林音很不爽地蹙眉,孤傲地昂起头,倔强地眼前阴冷的男子对视,对于对方不礼貌的打量很是无奈和困惑。 韩穹很欣赏这个女子在如此陌生的状态下,依旧保持着她的冷静,不过他会慢慢调教这个女子,让她明白什么是恐惧,什么是害怕,什么是绝望。 一想到这里,一想到这个女人跪倒在自己的脚下,用那种祈求和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而自己是能主宰她命运的主人,男子的心底是一阵不能抑制的狂欢和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腔里疯狂地流窜,有什么在等待着他的开发和研究,那种新奇的激动让他整个人不可抑制地战栗起来。 林音看着沉浸在自己假想世界中的男子,一脸的猥琐和花痴,只能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喂!发什么愣!怎么样才可以让我离开,要钱的话,我可以写个字据或是欠条什么的,”林音不悦的撇撇嘴,不满地先叫嚣起来。 “哼!”男子性感的红唇勾出一个冷漠的笑,眯起的眼看着像猫咪般难以驯服的女子,“现在你可是在我手上,还敢这样大言不惭地说话?我不缺钱,只要你在我手里,榆关有脸有钱的人会乖乖把钱送上门的。” 对方的话不愠不火,却是一针见血,让林音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秀气的女家主只能嘴硬地叫嚷着,“在你手上又怎么啦?我不叫嚷,你会放我走?”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对方突然掩面低低的笑了,虽然这个动作很女气,但这个男子做出来却一点也不显得娇柔做作,反倒透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谢谢你的夸奖,但我一点也不觉得我很聪明,聪明的话就不会落到你的手里了。”林音砸吧着嘴巴,有些侃侃而谈。 “落到我的手里也没有可耻的,这并不代表你不聪明,只是运气不太好,碰上我这个更聪明的。”男子的话直接把林音雷到了,尼玛,这不是拐着弯夸他自己吗? “呵呵——”林音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两声,第一次感觉这种对敌之间的谈判很尴尬。还是说对方是非人类,和他难以沟通? 在林音暗暗猜测对方智商高低的同时,韩穹也在默默观察着林音,他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原本昏暗冷硬的眼眸里一下子迸发出晶亮的光芒——越难驯服的人才最有意思,这样才越有挑战性,日子真是无聊了太久,终于找到个人好好打发了。 不知道为什么,触及男子玩味的目光,林音陡然一个战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但又说不清楚是什么。 “游戏马上开始!”男子淡笑着离开房间,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音一眼,却让秀气的女家主整夜都难以合眼。 脑海中一直清晰地浮现那个男子最后离去时的样子、以及他说的话,让人深深的不安和焦虑。 林音突然之间很害怕睡觉,她不敢睡着,因为好几次,都是因为睡着然后出现这样难以预测的绑架事件。 她不知道那个看上去神经不太正常的男子会用什么法子来折磨自己,但她能感觉到男子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她之前嘴硬的不承认,但心底被害怕满满占据,所以女家主一连好几日都不敢入睡,况且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晚上,什么时候是白天。 不过这样不休息的后果就导致女子极度困乏的精神,虽然人还清醒着,但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人一放松就往后仰。却不敢真的睡着,只是小憩般打个盹。 看着房间的女子一副如临大敌而不敢睡的样子,杏仁的眼睛变得灰蒙蒙的,眼睑下是一层浓重的黑眼圈。男子慢慢笑了,笑得很满意,就像他说的,游戏开始了,这还只是第一步。 终于,极度疲倦的林音再也无法抗拒周公的诱惑,沉沉的睡着了。梦里,她回到了鄠县,见到了墨棋,那个总是温柔注视自己的男子大胆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住的抱怨。 面对墨棋的指责,林音却是开心的,心底像是灌了蜜糖般,有人关心和挂念真是好。在睡梦中,秀气的女家主不禁笑了,笑得很开心。 陶瓷般晶莹剔透的肌肤虽然因睡眠不足而失去水润的光泽,但依旧让人爱不释手。红润的小嘴微微扬起,带着一丝骄傲和娇气。 其实她要的也不多,只是想无忧无虑的过属于自己的平静生活,最好又关心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两人融洽又甜美的生活。 林音是被不舒适的睡姿弄醒的,她迷糊着眼睛,动了动四肢,发现居然被铁链束缚住了,她混沌的意识立即清醒了一大半。 睁大的瞳孔倒映出男子绚丽的笑容,以及他身后各色斑驳而陈旧的刑具。看到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林音原本就瞪圆的眼睛不可抑制的瞪得更大更圆,十足像是一只被吓坏的小猫咪。 男子看到林音有趣的反应,心情莫名的愉悦,“睡美人,你终于醒了?” 韩穹从太师椅上站起,懒懒伸了个懒腰,看样子,还真是年纪大了,坐一会就浑身不舒服。 林音将视线从男子身后调到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接着有转移到自己周身,才发现自己原来被几条铁链禁锢着,有手指粗的铁链嵌在石壁中,一头连接在自己手上,在林音不安的晃动下,清脆而悦耳的响着 第119章 第七十三话 角色扮演? 索性自己是坐在另一把太师椅上,和男子刚好隔对,不过手上沉重的铁链让林音深深的不安,之前被刘云绑架时,在密实惨烈的毒打过于强烈,以至于她对这样视线昏暗的房间很是敏感。 林音试图挣扎了两下,发现铁链只是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了两下,镶嵌在墙壁中的部分却是纹丝不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音举起手上的铁链,一脸的责备和理所当然。 “奴隶是没有资格责问主人的!”男子一脸正色道,接着他就扬起手中的长鞭,毫不犹豫的落下。 “等一下!”林音对男子突如其来古怪的行径有些不明所以,连忙出声喝止,可惜对方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更没有丝毫停手的迹象。 小巧精致的皮鞭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而凌厉的弧线,最后迅猛地落在女子孱弱的身躯上。林音秀气的小脸一下子剧烈而痛苦的扭曲起来,单薄而瘦弱的身体更是痛苦的蜷缩,之后是难以抑制的痛苦颤抖。 “奴隶是没有资格命令主人的!”英俊冷硬的男子不急不缓地说着,之后修长的手指紧握着精致的皮鞭如死神的镰刀继续落下,没有丝毫的怜惜和不舍,男子脸上冷硬的神情像是对着一尊雕像抽打。 这一次,林音乖巧地选择没有出声,她知道自己说的越多,只会换来这个男子愈加冷酷无情的毒打。 两鞭落下,林音全身出了身冷汗,汗水浸透了她贴身的衣服,女子拼命咬住唇畔,想让自己抑制那脱口而出的痛苦呻吟,细白的贝齿咬破了柔软脆弱的红唇,殷红的血慢慢沁出,带着一抹妖艳而绝望的蛊惑,承托着女子刹那间愈加苍白无助的脸,让人心疼和愈加不忍,但男子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眼神空冷而无情,像是冷血的刽子手,连眼神也没有丝毫的颤抖和动摇。 林音的大脑一阵嗡嗡巨响,身体的剧烈疼痛让她的意识有瞬间的空白,虽然想极力忍住,但意志力不够坚强的女家主最终还是痛苦的哀嚎出声。 “啊——”凄厉而绝望的惨叫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回荡,经过墙壁的反射,最终回到了林音的耳边,如此凄惨的叫喊让人不寒而栗,女家主原本还有些侥幸的心理算是彻底绝望。 不过即便如此,女家主的咒骂并没有结束,在她心里早就默默把这个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好了个遍,虽然这并不能减轻她肉体上遭受的痛苦,但至少能让她心里稍稍得到一些安慰。 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生的,这个做母亲的太没有责任心了,就知道把他生下来,也不教教他做人的基本道理,还有着暴躁的性格,不知道是遗传了他母亲还是父亲? 林音痛的差点昏厥过去,这样毫不留情的毒打,在她的印象里是为数不多的,基本上,林音也算的上是细皮嫩肉的贵族小姐,只是有小姐的身体,没有小姐不用劳作的命。 算起来,无论是在现代还是穿越而来之后,林音无时不刻不是在为了钱而奔波,没有一刻消停过。 如今,算不算是自作自受,这趟兰竺之行,基本都是她在自讨苦吃。 不过这个男子是不是有心里问题,要不要建议他去看看心理医生?林音很佩服自己在受到如此酷刑之后,还能想那么多,更能为这个男子潜在的问题担忧和思考。 “说我是你的主人!”男子低沉冷酷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林音天马行空的想象。 “我是你的主人!”女家主不假思索的冲口而出。 “错了!”人的尾音刚消失在空气中,皮鞭就呼呼咋响咋耳侧,吓得林音下意识很没出息的一蜷缩。 “要反过来说!”男子昂起头,像是王者般居高临下地望着狼狈蜷缩的女家主,冰冷无情的眼眸中是淡淡的不屑和高傲。 啥?虾米?反过来说?女子身上沉重的伤让她一向敏捷的思维持续缓慢下来,但一秒钟后,她像是幡然领悟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英俊而冷酷的男子,为什么要说他是我主人? 伤口火辣辣的疼,刺激着女家主的理智,不等她继续思考,耳边魔音般诡异的声音再度传来,“不可以直视主人的面容,更不可以在主人面前发呆。” 面具男的话让林音直想笑,可是她不敢笑,在男子说话的瞬间,她就紧盯着男子手中细长的皮鞭,看它在男子手中嚣张的舞动,就怕下一秒会落到自己身上。 女家主小心翼翼又龇牙咧嘴地听男子自顾自地说着,满头黑线,暗想这个面具男是不是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主人了?还是说对方又心里问题,喜欢和热衷于角色扮演? 当然,这些内容,遭受酷刑的女家主也只敢暗暗想,要她说出来,还不如让她去死来得更直接。 林音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应还是不应男子的话,应了话不就代表自己和他一样神经有问题?但不应的话,就怕这个男子一个不爽,多赏赐自己几皮鞭,那就有的受了。 “你你要学会做一个乖巧的奴隶,那这样主人才好好的疼你!”索性男子似乎暂时没有考虑到这件事,只是一个劲地说,越说越兴奋,眼睛里闪烁着让人战栗的猩红,那种无法言语的激动让人害怕,毕竟有哪个人会这样变态又语无伦次地讲述。 林音尽量不出声,将自己蜷缩起来,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打扰这个男子演讲般的说话和激昂的兴奋,她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苍蝇躲起来。 “只有主人一个人说,是很无聊又孤寂的呀!”面具男终于发现了一直不出声的林音,低笑着开口。这样诡异而恐怖的笑声,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穿梭回荡,对林音而言,不亚于魔音和催命的鬼符。 “呵呵——”秀气单薄的女家主尴尬的笑了两声,不过她的笑扯动了身上受伤的肌肤,一下子让她的笑变得龇牙咧嘴般狰狞。 “是是!”虽然一身酸痛不适,但林音不敢表现出来一丝一毫,只能一个劲的点头应答,“我听到了,我都听到了。” “你听到了什么?”男子显然不相信林音简单而敷衍的说辞,拧起帅气的剑眉,一脸怀疑而不悦的询问。 “要听主人的话呀!”林音反应很快,虽有些被这个男子威压而恐怖的气势吓住,但灵活的脑子几乎是下一秒作出反应。 男子对林音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似笑非笑地扯动嘴角,接着颔首,“还有呢?” 咦?还有什么?林音撇过头,暗暗不爽地骂了句变态,然后一脸纯真无辜地看向冷酷的男子,还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 男子掩藏在面具下的那只眼眸散发着猩红的诡异,像是一只吃人的发狂野兽,让胆小的女家主几乎不敢直视。 年轻的女家主倒霉地想自己这一次算是真的遇上变态了,还不是简单普通的变态,是有着太阳级别的超级大变态。 她几乎欲哭无泪,哀叹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那么几个稀有的奇葩总是被自己撞见,然后就是悲催命运的开始。 ‘啪’,女子无辜的眼神并没有换来男子一丝一毫的怜惜和耐心,皮鞭飞扬而起,接着无情而下。 皮鞭扬起的同时,似乎有血珠飞扬在空气中,林音想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出现幻觉了。但身上的疼痛是如此的剧烈,让人清醒又混沌。 单薄孱弱的女家主经受不住那无情的一击,整个人痛苦的抽搐,脸颊上的肌肉和青筋突突地跳起,痛苦的哀嚎伴随着气愤的咒骂再一次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回荡。 细长的伤口处有红色的液体沁出,微微浸润了女子素白的衣服。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呀!”这一次,林音再也忍不住,愤怒的话冲口而出,疼痛像是一把熊熊的烈火,燃尽她的理智。 “对主人不敬,还出口辱骂主人。”男子一边条条列列地说落着女子的‘罪证’,一边无情地执行惩罚。 皮鞭接二连三的落下,在空气中呼呼的刮过,然后清脆而响亮的落在女子单薄而瘦小的身躯上。 林音自然不会选择有骨气的憋住不出声,她一向认为自己是没出息的人,况且叫喊是反应和转移疼痛的最好方式,如果不这样发泄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会被逼疯掉。 其实她现在已经在抓狂了,可是她不愿意就这样屈服,所以只能一遍又一遍忍受那无情落下的皮鞭,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颤抖得像是风中无助落下的枯叶。 充血的耳膜在嗡嗡作响,痛疼侵袭着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索其他。 开始的时候,林音还一鞭一鞭地数着,借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慢慢到后来,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受了几鞭。 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耳朵也听不到那个男子冷酷无情的话,意识开始不受自己的浑浊不清,所有东西混合着搅在一起,让人辨别不清。 第120章 第七十四话 黑衣少年 皮鞭还在落下,但林音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意识渐渐飘忽起来,向着无尽的黑暗坠落而去。 这样也好,就让他打吧,一次打个够,我昏倒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少主!”韩风进入昏暗的密室时,就看到韩穹像是发疯般拼命地抽打着被悬吊在墙壁上的女子。单薄而瘦小的女子已经疼得昏过去,头无力地垂下,乌黑的长发凌乱不堪,遮住了她秀气而苍白的脸颊。韩风心一惊,连忙出声制止那个像是陷入癫痫状态的少主。 听到韩风的呼喊和喝止,面具男才像是突然从神游状态中苏醒过来,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女子,他冰冷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滚动的涟漪,他轻松自然地扔掉手中的长鞭,一脸漠然无所谓的转身,“什么事?” 他知道这个理智而冷静的下属一般没有什么紧急事情是不会如此无礼地独闯密室来找自己的。 “那个些人找上门来了。”黑衣少年看了眼墙壁上已然昏死过去的女子,意有所指的开口。 “哦?”面具男感兴趣的一挑剑眉,英俊冷酷的脸上浮现奇异的表情,“居然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这么快找上门?看样子,他们还是有点能力的!” 男子口气中有着明显的惊讶和赞赏,他转过头,眼神幽远地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女子,眼中是浓浓的疑惑和兴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女人?” 出众而俊朗的脸很快恢复冷静和傲慢,像是非洲丛林里不能侵犯的猎豹,有着属于他的优雅和骄傲。 “你把他们都打发了,我想在这里他们还是不敢随便乱来的。”男子的话带着一贯的冷静,从容淡然,有着不容挑战的威严和冷冽。 “是!”韩风微微颔首示意,这点他还是能做到的,只是这些人的能力,他还是要尽快报告给少主。 这些男子,看着并非善类,也不是能随便好打发的,想着这一次容易,但等他们下一次再找上门,想打发就不容易了。 不过,他的少主似乎没有考虑和担心到这个问题,年轻英俊的少主优雅地转身拍手,一脸轻松地打算离开密闭,只是在转过头时,看到墙壁上垂拉着脑袋的狼狈又无精打采的女子,他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的让人看不清。 “这个女子,你把她送去治疗一下吧!”男子风轻云淡地开口,像是一时兴起随意下达的命令,如同赏赐阿猫阿狗般。 跟在他身后的黑衣少年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少主口中的她是谁,然后他明亮的眼眸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疑惑,被他一瞬间又遏制住了。 林音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是生生被疼醒的,全身的肌肉和肌肤几乎都在叫嚣,抗议着他们之前受的苦难和不公正的待遇。 饶是如此,她到宁愿自己永远不苏醒过来,省的面对那张如鬼魅般恐怖的脸和没有止尽的酷刑折磨。 “你醒了?”林音的小心思还没有冒完,身边突兀传来一道冷漠的询问,吓得已经被打怕的林音下意识的一哆嗦,等辨别出并不是那个恐怖面具男,女家主脆弱的心灵才稍稍得到缓解。 干燥的口腔,发疼的喉咙,还有能感觉到干裂的唇畔,所有缺水的症状让林音难以出声。她只能忍着身体的不适和剧痛,勉强地点点头。 身上的疼痛还在继续,但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敷在表面,减缓了疼痛的蔓延,不管这个人是谁,林音还是感激他的。 黑衣少年并没有停留太久,他只是吩咐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给她喂了点水和药,就急急离去。好像在避讳什么,或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去处理。 “少主,她已经醒过来,大夫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体孱弱,一时之间难以——”说到这里,一向冷漠的少年居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停顿下来,同时意有所指地看着面具男。 “嗯?”负手而立的英俊男子疑惑的转身,另一边隐在面具下的肌肤透出冷冽的青光,整个人给人一种狰狞的恐怖感。 他惊愕地看着少年羞怯的表情,再联想到自己的经营的场所,陡然间明白那个大夫话语下的含义。 韩风虽是自己的下属,但甚少接触风月楼的事,他一直贴身保护自己和照料自己的生活起居,所以这个看似淡漠的少年实则内心单纯如雪,亮如明镜。 自己易爆易怒的性格,还有自己亲身的惨痛经历,也教会这个黑衣少年世间女子的无情。加上榆关本来就是一个属于男人的世界,即使来的女子,要不是那种壮实魁梧型,就是三大五粗的,实在很少那种柔软纤细的娇媚女子。 导致了韩风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更不热衷。 “她的眼神还真是和那个女人该死的相似呀!”男子忽然喃喃地自语道,像是陷入了某种极端美好却又痛苦的回忆,他裸露出来的半边英俊的脸带着某种微妙而奇异的神色,复杂而脆弱地糅合在一起,组合成让人捉摸不定又像是深思所虑的城府。那样惨痛而悲壮的记忆,已经被他刻意埋葬了整整十年。 他曾经也像那些爱幻想、爱执着的少年们一样不顾一起的去追寻属于他的爱情和独一无二的女子。 曾经的他也是多么单纯又天真,以为这个世界总是有几个不一样的女子,可情爱之路的坎坷和痛苦教会了他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是一样的,对于她们而言,男人只是一件可以随意丢弃和买卖的礼物。 曾经天真懵懂的他不懂,但现在,他是深刻体会到了,如今,他也把所有的女人当成是交易的买卖和礼物,将那些曾经取笑过他的人一一踩在脚下,毫不留情。 可为什么即使这样,他依旧不开心,不痛快,想来是那个正真害的自己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女子还没有受到惩罚,她依旧潇洒而自由地活在那个明争暗斗的家族中。 “少主?”虽然知道面具男口中的女人指代是谁,但聪明心细的韩风自然不会戳破,不然两个人都要难堪。 黑衣少年的呼声让面具男迅速回过神,他目瞪口呆了两秒,接着露出自嘲又自厌的表情。 “你打算怎么安置她?”少年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对于这个阴冷多变的少主,他有的时候完全摸不透对方的思路,就拿这个新贩卖来的纤细女家主,暴戾的少主第一次破天荒杀了那几个粗粝的人贩子。 他从来没有一次心慈手软治疗那些受过酷刑的女子,但这一次似乎他的处理方式似乎已然脱离了少年的思索范围。 林音扶住身边唯一可以支撑自己的床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原本是想下床走动两下,顺便上个洗手间,实在是实木的床板硌得她脊背生疼,况且这种事情也不好意思喊别人,林音从来都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 好不容易用颤抖的双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还没有走出一步,林音就感觉到身体上的伤口在剧烈的翻腾,让她整个人几乎踉跄着跌倒在地上。 秀气倔强的女家主想再度靠着自己的力量从地上爬起,可全身的力气似乎用尽,身躯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办法支撑而起。 这一系列的动作不仅没有丝毫的效果,还冒出一身冷汗,身上的伤口在女家主蛮力的挣扎下重新裂开,咸咸的汗水浸润着伤口,让林音差点忍不住痛呼起来。 瘦弱的女家主死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痛呼声传出,上臂支撑着身体,俨然是一个匍匐的动作。林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那一刻,她几乎悲伤地想落泪,事实上,她也确实落了。 她忽然很想李逸,那个总是用已双如血的眼眸温情注视自己的妖媚男子,那双似乎如深潭的血眸总是浮现各种狂躁不安的神情,像是能让人不住沉沦和身陷的漩涡。 林音想到他绝望的表情,是不是比受到酷刑的自己愈加痛苦不安?女家主懊恼地想这算不算是自己辜负李逸的惩罚。 韩穹和韩风推门而进的时候面对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纤细单薄的女家主着雪白的亵衣,身上的伤口在她剧烈而不能抑制的翻滚下重新裂开,冒出殷红的血,浸润了雪白的绷带,饶是如此,这个倔强的女子却是硬生生地咬住唇畔,将哀嚎吞回肚里,只是苍白干裂的唇被她重新咬出了一个血痕。 她清澈的眼神看着虚空的某一处,像是陷入了某种遥远的时空回忆中,璀璨的明眸里有着说不出的喜悦光点,如同夜空里闪烁的星辰,但光亮很快黯然,转为寂寥和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狼狈而孤寂的林音居然让人有一种不敢直视的高贵和出众,一时间,两人都愣在门口,不敢打扰女子的遥远回忆。 第121章 第七十五话 韩穹的古怪 “你们怎么来了?”最后反倒是林音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两人,率先出声。明显中气不足的声线里带着浓浓的疑惑,不过这疑惑在触及到那个熟悉而狰狞的面具时,转为浓浓的战栗和恐怖。 实在是韩穹毒辣而不留情的手段给林音内心留下了太沉重的阴影,素衣女子心下意识一颤抖。虽然她拼命抑制,但脸上的肌肉却开始不自然的抽搐和颤抖。 女子的问话让两人齐齐回过神,黑衣少年受到少主的指示,不动神色的上前抱住女子单薄而伤痕累累的身躯,抱起的那一刻,手中的重量让他不禁感慨,怎么轻的如同一片羽毛。 女子的身体先是一僵,接着她秀气苍白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衬托着怀里的女子愈加娇媚小巧,让人不禁怜爱。 直到黑衣少年将她重新放置在床榻上,为她掖好被子,单薄的女家主才稍稍缓过神。 毕竟已然是隆冬腊月,之前在地上剧烈的挣扎一番,加上房间里有着地垄,林音一时间到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寒意,等入了温暖如三月的被窝时才深深觉察到自己微微有些冻僵的身躯。 女子娇弱的身躯在被窝里忍不住瑟瑟发抖,她也不敢抬头看立在床头边的面具男阴冷而恐怖的神情,只是感觉身体已经在她本能意识之前发出了恐惧的叫嚣。 看着女子的反应,韩穹应该是很满意,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女子对自己的畏惧而不敢言,然后一点一点的剥落她身为女子的自尊,但他却莫名的烦躁起来,在潜意识里,这种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霍然烦躁起身,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惊愕唏嘘不已的下属韩风。 直到男子修长笔直的身影消失在门扉外,黑衣少年还保持着惊愕呆滞的纯真样。 床榻的女子更是惊诧不已,睁大了杏仁的明眸,虽有些不明所以,但男子速然离去还是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圆圆的猫眼咕噜地转着,带着几分灵活和秀气,深色的瞳孔深处有一抹狡黠疾驰而过,“人都已经走远了,还看?” 林音突然好心情地恶劣捉弄这个看起来淡漠实则可爱内敛的少年,“都快成望夫石了!” “啊?”思索着少主为何突然离去,少年秀丽而精致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疑惑和一本正经,林音的话更是让他一时之间没有摸到头脑。 女家主恶劣地好心情,不知何缘故,只是愈加觉得这少年可爱纯真,然后就莫名的想捉弄,其实是她在韩穹的手下吃过不少苦头,就暗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两下拉下水,然后搅浑一池黄水,这样心底也能稍稍得到些许安慰。 “我会祝福你们的。”床榻的女子一脸正经的说道,仿佛是多么庄严肃穆的事。 女家主没有任何前奏的话让黑衣少年一时间摸不到头脑,他娟秀的脸上露出比之前还要疑惑不解的神色。 “虽然觉得这样很可耻,更是不伦,也不被别人认同,可是真爱是没有界线的,你们要勇敢一点,我相信只要是相爱的,就一定可以冲破所有的界限和障碍在一起。”林音其实已经忍得很辛苦,几乎笑到内伤,但她还是拼命忍着,然后摆出一脸正经的说教样子。 看着少年的表情转为纠结和茫然,她就笑着想的在床上翻滚——这个孩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所以不要犹豫了,人生……”韩风看着自顾自说的一头劲的女子,有点黑线,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拧起精致秀丽的眉,可爱地歪过头。 站在门外的英朗男子一脸的狰狞和恐怖,显然是被那个自编自导说个不停的女子气的,“我不知道原本你是如此关心我们俩的终身大事,真是感激不尽。” 去而返回的韩穹一脸阴测测地站在门口,双手帅气而悠闲的抱臂,上挑的剑眉,眯起的狭长眼眸,露出外面的半边脸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和战栗。虽然精致完美到无可挑剔,但林音还是感觉到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吓得她没出息地一哆嗦,接着很自觉的停了口,颤巍巍地低下头。 看了眼床榻上那个神情茫然而懵懂的黑衣少年,韩穹暗骂自己怎么有一个愚笨的下属。 接受到少主不爽和恐吓的眼神,黑衣少年瞬间晃神过来,虽对断袖接触不多,但好歹是在榆关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所谓没有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把这枷锁生硬套在自己和少主身上。 面对林音的话,虽的确有点尴尬,但少年并没有多往那方面想,更没有这个癖好,所以尴尬和不自然很快转为浓烈的好奇和不解,这个女人还真是大胆,居然敢这样直接说出祝福对方的话。 断袖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不被人们接受,在都则虽不是禁令,但还是禁止提及的,但林音却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说着,不带任何避讳和畏惧,像是在谈论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细腻而精致的脸上没有不耻和嘲笑,虽怀着捉弄的心思,但没有任何嘲讽和不屑。 不仅是韩风,韩穹对于林音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也是好奇不已,只是这闷骚的家伙装在肚里不说而已。 脸上摆出一副吃人的恐怖表情,其实心底已经好奇死了,但就是不说,更不表现出来。 其实这也怪不得林音,实在是这个阴冷的少主给她的感觉太变态了,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来理解。 虽然后期有我们的小林同学故意曲解的话语,但看他们的亲密程度,年轻的女家主不得深深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的确有奸情。 日子实在是无聊又难熬,有着可以打发的八卦话题,即使那个人是面色不善的韩穹,林音自然也不会放过,加上对韩穹的敌意,女家主打也打不过,骂也不能骂,更动不了对方,那索性就毁毁对方名誉吧! 林音能明显感觉到韩穹对自己的敌意,这一点发现让女家主惊愕不已,照理来说,自己只是一个被贩卖而来的女子,就算这个男子想调教自己,但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之间应该算不上是什么仇人呀! 但不知为何,这个面具男无时不刻散发着阴冷的仇视和鄙夷,似乎自己是——是什么?对!辜负他的女子。用这个词形容的确是最贴切的,虽然是有些古怪。 “真是,一天不抽你,你就皮痒,是不?”靠在门扉上的面具男大步跨进房间,逼近单薄瘦小的女家主。 这一次,林音到没有退缩,只是转移了阵地,躲到了黑衣少年身后的床沿边,说不怕眼神恐怖的面具男是骗人的。 你平白无故给一个脾气暴躁、阴晴不定的人打一顿,你会不怕?心里阴影还是有的,况且身上没好的伤口在提醒着她眼前男子的恐怖和决绝。 “我和你有仇?”虽然很不想搭理这个面具男,对方长得是不赖,但这并不能成为林音原谅他的资本和依据。只是如今自己在别人手中,要方要圆的,都是别人说了算,林音就算生气,也不能真拿这个男子怎么样,“还是说你和痛恨所有的女子?” 林音小心翼翼斟酌着用词,希望子不惹恼对方的前提下找出他心结的所在。面具男冷酷的面上虽没有太多的肌肉抽动反应,但他黝黑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黑衣少年也露了馅,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躲在他身后的单薄女家主,眼中的疑惑和不解不言而喻,清澈无邪的眼眸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 “女人,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面具男昂起头,很不屑的开口,冷傲的声音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带着说不出的 鄙夷和唾弃,“如今你只是我风月楼里的一名雏妓!还是不日就要拍卖初夜的。” 男子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开口,神情倨傲冷漠,却像是受伤后依旧逞强不已的狼。 秀气瘦小的女子突然低低的笑了,不过她的笑很快化为哀呼,她实在有些学不乖,身上惨烈的伤口毕竟没有痊愈。 疼痛并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其实我很想说,姐已经不是处女了,所以没有初夜可以拍卖。” 林音一脸的理所当然,说的毫不客气,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怯和矜持。反倒是挡在她面前被当做挡箭牌的韩风先不好意思起来,幸好他是背对着女子,林音到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红晕。 面对着他的韩穹看得一清二楚,同时也被这个女子无厘头的话气的是七窍生烟。 这也不能怪林音,这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呀,初夜不就是那些黄花大闺女被迫无奈卖进妓院后的第一次接客。 虽然自己在现代是还没有结婚,但上床的男子还是有过的,加上穿越来时已经有两个夫郎,她不相信这个女人还是会处女,说这些似乎扯远了。 “哼!我可没空和你贫嘴。”男子不悦的眯起眼,冷哼道。 林音不爽地撇撇嘴,想说,姐说的是实话,谁又心思和功夫和你贫嘴。 第122章 第七十六话 被拍卖1 “看样子,我要加快调教的进度了。”韩穹扯动着嘴角,勾出一个放荡不羁的笑容,但这笑容在林音的眼中化为无情的刀刃,将她好不容易组件起来的信心瞬间瓦解地支离破碎。 “少主,她的伤——”黑衣少年有些可怜地望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女家主,一个心下不忍地开口。 “你对我的决定有异议?”面具男调高了下巴,英俊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不耐烦,似乎对自己的下属为这个才见过几次面的女子求情很是不悦。 “韩风不敢,只是风月楼一年一度的风月节就要开始,要是她的身上再多添些伤疤,到时候——”黑衣少年的眼神欲言又止,其实说的也并无道理。 韩穹为这一次的风月节可算是绞尽脑子,虽然节目什么的可以重新排练,也不需要太注重什么创新性,但那些上门而来的富豪强势,终究是为了找乐子和女人,要是没有一两个新鲜的角色怕是留住那些已经日渐厌倦和不耐烦的老爷们和家主们了。 所以,林音的出现似乎也是给他们风月楼一个转机,虽然并不惧怕那些只追求情yu和肉欲的男人们,但万一有个什么,还是挺麻烦的,所谓小鬼难缠。 韩穹有些头疼地抚着额头,深感纠结和无力,突然他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很有意思的主意。 从前的女子都是他调教好了,然后再给那些权贵们送上门,一来是为了怕那些没有被驯服的女子扫兴了客人的雅兴,另一方面被驯服的女子比较听话。 不过今年倒是可以增加一个兴起的节目,想到这里,韩穹俊朗不凡的脸上再也难以掩饰激动和兴奋,看着林音的目光再度变得让人战栗和畏惧。 林音赫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狼看中的小羔羊,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让大夫用最好的药,在风月节的那天,不要再让我看到她身上那些碍眼的伤疤。”微微侧过头,面具男摸着下巴,一脸深意地交代黑衣少年。 “嗯?是!”韩风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显然对少主的决定存在着不解,但也不敢询问。他可不觉得自己的话会让少主回心转意,他一定是想到了另一种方式来折磨这个可怜又瘦小的女家主。 只是作为下属的他,根本没有劝阻的资格。这些年,看着少主将心中的不平和怨恨发泄在那些无辜被贩卖而来的女子身上,明白他内心痛苦和不甘韩风也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惋惜,却没有出言劝说。 但少主的心理似乎没有因此得到丝毫的纾解,反而越来越阴暗,让人摸不到底。他不能放任少主这样没有尽头的走下去,最后落尽无人能拯救的深渊里。 可是谁能拯救他们少主呢?谁能看透他阴暗绝望的内心,正真发自内心想解救他?这个世上怕是没有人了,韩风有些心灰意冷地想着,心不在焉地跟随面具男离开了关押林音的房间。 林音的失踪自然是让李逸和叶拓一行人抓破了脑袋,只是自己的势力并没有涉及榆关,找一个被别人刻意掩藏起来的女人更是不容易。索性到也不是全无线索,只是来的比较慢。 你能想象有一天自己被五花大绑,坚韧的绳索将你的手脚紧紧地束缚在身后,身上只穿一件薄纱似的单衣,同时还要面对一大群留着口水的大叔大爷们。 现在的林音就正遭受到这种情况,愤怒和寒冷让她瘦小的身躯在空气中瑟瑟发抖,更是惹人怜爱。 想着那个变态的少主,林音原本还在诧异之后他为什么没有再对自己实施酷刑,不过她从来不相信那个男子是良心发现,所以她时时小心的防备,但还是着了对方的道。 现在想想就是一肚子的气,秀气纤细的女家主几乎想把那面具男那张可恶的嘴脸撕碎。 奋力扭动的身躯在那种原本就遮不住什么的单衣下若隐若现,有的时候还是露出一片洁白细腻的肌肤,引得周围那些饿狼更是红了眼。 几乎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让高台的女家主深刻体会到林旭当初在牢笼中的孤立无援,只是当初的他有自己来帮助,而如今的自己呢? 不过,比起林旭,她要幸运的多,没有过多的毒打和酷刑,还有同伴来拯救的希望,虽然希望好像不大。 想到这里,女家主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那几个男的怎么还不来救自己,这都多少天了。 她也不想想,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况且李逸和叶拓在榆关没有属于他们的势力,他们即使知道林音被卖到风月楼里,那也要有本事从别人的地盘将林音带走。 还是说他们不打算来救自己?一想到是这种可能性,林音的心就一阵绝望的抽搐,脸上是泫然欲泣的娇艳表情,引得周围那些豺狼们几乎想扑上来。 原本也只是随意一瞥,居然看到了人群中的那张熟悉的面容,女子原本绝望的表情再度扭转,精致的小脸上浮现闪亮的惊喜和开心。 接着她像是想到什么,撅起嘴狠狠地瞪了对方几眼,虽然想大发脾气地大哭一场,抱怨自己受到何等惨绝人寰的酷刑,但女子清澈明朗的眼眸中盛满了委屈和害怕,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哭诉,让那些一直注意她表情的权贵达人,更是欲罢不能止,想立刻把这个娇小柔弱的女子揉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这个女人,真是该死的,干嘛露出这样的表情!”叶拓最先不满的抱怨,虽然他很想这女人露出如此脆弱需要依靠的眼神,但不是现在,更不是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她不知道这样只会让周围的人用更猥琐肮脏的眼神看着她嘛!” 叶拓转过头,有些不满地向李逸控诉,但已然将血眸变成黑眸的妖媚男子却是死死盯着高台上的女子和那些用目光猥琐她的臃肿肥胖男子们。 已然是黝黑的眼眸里依旧可以看到其中散发出来的星星点点猩红,像是吃人的野兽,让人不寒而栗。 叶拓乖乖地闭上嘴巴,只是转过头时,眼神变得冰冷彻骨,那些看过她身体的男子都应该死。 这种类似现代拍卖会的雏形,林音接触的不多,上一次商会节的时候还抱着看热闹的心里。但当主角一旦转换成自己,林音的心底又是另一中异样的感受,各种滋味也只有体验过的人才会明白。 凝聚在身上的沾粘目光让林音感觉淡淡的恶心和不适,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这高台下恐怕早已是一片尸海。 虽然很不爽那些大叔大伯的猥琐眼神,但被迫站立在高台的女家主却没有任何办法。 “各位,”高台的另一侧出现一位中年男子,没有浓妆艳抹,却也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情,“今天进行我们风月楼最后一项节目,风月楼的老顾客应该都是明白的,只是今年我们要换个玩法。”说到这里男子略有苍老神韵的脸上浮现一种奇怪而诡异的表情。 “不要说那么多废话,还饶那多圈子,什么新玩法。”原本台下的人就被林音如此娇媚的身躯和动人的眼神弄得心猿意马,听到有新的玩法,更是激动不已。 那一张张肥硕的脸上带着昂奋的激动,一双双细小如鼠目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那中年男子落在林音身上的暧昧目光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陡然间有一种不好预感,果然他接下来的话让林音差点想撞墙,“我们这个新来的小美人,叫月,是没有经过任何的调教。不要看她一脸温婉可人,性子可是想野猫般桀骜不驯,今天要是哪位大爷买下她的初夜,我们风月楼会提供免费的调教工具,让你亲自来调教。” 中年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台下却像是炸开锅得热闹起来,对于这个新的玩法——自己调教雏妓,所有人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的激动表情。 而那些常年被听话乖巧的妓女伺候惯的老爷和家主更是兴奋不已,如果能亲自体验一下这种调教的过程,想想都让人血脉膨胀, 林音暗骂了一句,韩穹,你果然狠!那些亢奋激动的嘴脸中不排斥那些有着特殊癖好的。 帘幕后的半张狰狞的面具下,线条优美的嘴角带出一抹冷血的弧度。 林音还没有从自己要被某个不知名的陌生人调教的事实中和对韩穹的咒骂里反应过来,拍卖会已然开始。 年轻的女家主一颗心悬着,耳边听着不断增高的数字,没有丝毫的喜悦和激动,她只感觉自己像是置身冰天雪地,冻得她痛彻心扉。 “陆爷已经出到一万两了,还有谁加价钱吗?”中年男子的话因为激动而不能抑制的拔高,尖锐而高亢。 这个时候林音才像是陡然间回过神,她抬起头,看了眼那些叫陆爷的中年男子,接着不动神色地垂下眼帘,想来自己被这个叫陆爷的中年男子拍卖下来似乎已然成定局。 第123章 第七十七话 被拍卖2 中年男子有着一张方圆的国字脸,身上带着厚重的书卷气息,干净整洁的长袍素雅而洁净,像是正人君子般。他笑得翩翩有礼,如同谈拢了一桩收益巨大的生意。 虚伪做作的面具让林音没有由来的一阵厌恶,看他这个年纪,应该也有妻儿,居然还来这种地方,就算长得在忠贞爱国,也不掩饰他豺狼的本性。 况且男人有钱了哪一个不风流成性,林音记得以前有一句话,天下男子皆薄情,不知为何,她就是深深记住了这个原理。 所以她一直不愿意结婚、生孩子,因为她不能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别人,还是随时可能背叛你的男人。 人生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加上林音戒备、没安全感的心里,她从来不愿主动交出她的心。 女子羽扇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她心底的害怕和畏惧,接着不由自主的垂下,在精致而白瓷般的脸颊上留下厚重的阴影,如同一滴酝酿了很久却终究没有落下的泪珠。 一万两,原本自己还是值一万两的,林音突然自嘲而低低的笑了,一万两还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呢! 已然没有人再度叫价,中年男子方正的脸上带着自信满满,像是独占鳌头的王者,但仔细看还可以辨别出其中被掩埋的欲望和兴奋。 周围不少人显然认出他是榆关三大势力之一的陆家家主陆昭,出于对陆家的忌讳,还有那如同天价的出手,不少人还是暗暗打了退堂鼓。 人群里的李逸和叶拓似乎俨然有些焦急不安,个个紧皱眉头,却毫无办法,总不能在这风月楼里直接抢人。 风月楼是榆关唯一一家女子妓院,不禁如此,他背后的老板怕是支撑榆关三大势力中韩家。在别人的地盘上,真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就怕救不出林音,反倒让自己泥足深陷。 调教雏妓的想法似乎收到了不少好评,无形中更是提高了风月楼的人气。 “如果没有人再出更高的价钱,那这个月姑娘今天可就归陆爷了。”中年男子伸长了脖子,在找寻可能出更加价钱的下一位金主。 台下已然一片肃静,大家面面相觑,相互左右观望,看是否有谁敢为了美女和这个有着龙头老大势力的陆爷叫板。 正当大家放弃的时候,台上的中年男子也打算扬手下宣判时,一道突兀的男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我出两万两。”气定神闲的语调,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略沙哑低沉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磁性和优雅,如同一枚惊雷,在风月楼的大厅中炸开,“黄金。” 男子最后两个字显然更有分量,原本只是有些议论纷纷的大厅一下像是一锅煮沸的开水,喧哗的让人侧目。 所有人的视线转向那个出声的男子,连台上已经心灰意冷的林音也有些惊愕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的金主。 男子一脸肃容,冰冷的眼眸下是疏远的淡漠,灰色的长袍勾勒出他修长匀称的身材,长袍淡雅而不俗,简单有大气,承托出男子的优雅而贵气。 但真正知道的人就知道这是榆关三大势力之一的何家家主,据传何家家主年轻有为,能力不俗,刚出二十,却把何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何家掌管着榆关个个货物进出,凡是想在榆关出货或是进货,都必须问过何家的人。 陆爷的脸色很难看,原本还笑得温和的脸变得僵硬狰狞,正直的眼眸里散发着冰冷慑人的寒意。 原本这个小美女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没想到何家这小子突然出来插一脚,不是说何家的小子不近女色,一般不来这种地方? 为什么偏偏今天来了,还把自己看中的女子故意买下初夜,这不是故意和自己对着干!中年男子原本笑得慈善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看得人发慌生寒。 原本以为稳操胜券,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怎么让陆昭不恨,况且这个人还是和陆家一直相抗衡的何家 虽然心底不悦,但沉稳的中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脸色并不好看,想来这样的事情隔谁身上都不会惬意的。 两万两的黄金自然是最后也是最高的价位,听着中年男子已经发狂的音色,林音不禁感慨,这要是在鄠县可以盖多少房子,修多少店铺,买多少个墨棋了。虽然是自己卖肉的钱,可惜不进自己的口袋,真是感伤。 这两万两对林音而言,只能是一个臆想的数字,她还没机会见过那么多钱。 依旧被捆绑着带下高台,秀气的女家主被带进了一间布置一新的房间。 她的身体几乎被冻僵了,脸色已然微微发青,虽然大厅了放满了暖炉,但只穿一件单薄纱衣的瘦小女子怎么受到住。 虽然房间四面到处都是艳丽的红色,如同别人婚嫁时的新房,但明显有什么地方不一样,等林音的视线触及墙壁上悬挂的东西时,她整张小脸都扭曲起来。 尼玛,开什么玩笑,那些看起来稀奇古怪的东西虽不知道是怎么用的,但想来应该都不是用来当摆设看的。 在细细闻,房间里似乎焚了什么东西,因为有一种奇怪的甜腻香味在飘荡,带着某种情yu的暧昧。 林音暗想自己不会再遇上变态男吧,就像韩穹一样,长得是不错的,但好皮囊下往往有着最腹黑和恶劣的本性。 女子不安地房间里走动,因为有地垄的关系,即使只着一件纱衣,她也不觉得冷,冰凉的四肢微微有了暖意, 虽然她很想拿一床床单裹在身上遮住裸露的身躯,但被反绑的双手显然并不利索。女子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着那个男子出现后自己该如何应对。 这种事情实在是生平第一次遇到,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虽然对象从一个猥琐的大叔晋级成一位翩翩俊公子,但她还是莫名的紧张,毕竟要和一个陌生人在这个房间里过一个晚上。 怎么办?怎么办?林音踱着脚,一脸的欲哭无泪,懊恼地用头轻撞床头,活像是只被猎人抓住,又难以逃脱的兔子。 就在此时,门吱嘎一声开了,林音立即竖起来,紧紧盯住从门口悠然走进的男子。瞪大的眼珠转悠着,像是只惊慌失措的兔子。 男子直径走到她面前,林音一直往后缩,对方目无表情的脸一直往前凑,直到女家主退到墙角,男子也一直跟到墙角。 “你——你想——干——干什么?”林音结结巴巴地问,一脸的不安和紧张,却佯装镇定,眼神飘忽着不敢看对方。 她的问题实在很白痴,你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男的还是花了两万两黄金买下她初夜的人,他想干什么,或者说他应该干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林家主,你是几岁的清纯无知少女,居然问这种白痴有无聊的问题。 一直目无表情的男子突然古怪的笑了,“呵呵——”他的笑声依旧低哑暗沉,有着大提琴般优雅磁性的味道。 目无表情的脸不再僵硬淡漠,舒展开后有着让人说不出的舒心和阳光,原本就精致出众的五官配合着他嘴角上翘的笑容,更是如谪仙般飘逸洒脱。 林音不由惊呆了,没办法,近距离地接触帅哥,还听到帅哥的如此磁性动人的笑声,加上那如天神般出众的英俊样貌,女家主想维持定力也难。 “你双手一直被反绑着不难受吗?”笑过之后的男子突然这样问了一句,让还陷入梦幻状态的林音一怔。 “啊?”显然没有跟上男子的思路,林音张着被冻紫的小嘴,一脸惊愕呆滞。 “我说,你的双手一直被绑着不疼吗!”男子再次好耐心地询问一遍。看着秀气纤细女子一脸天然萌呆的样子,终于明白自己那个冷血薄情的好友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瘦小的女人了。 真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呢,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然后狠狠的欺负她。何楚想想就觉得心血澎湃,不过现在先不能吓着这个多疑的小家伙。 今天晚上有的是时间,虽然花了两万两黄金,不过有那个一心挂念妻主的损友付,他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就先让他在外面等一会,着急一下。 难道看到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如此的关心和着急一个人,这还是第一次呢!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谢谢你!” 摸着已经有淤青的手腕,林音一脸的感激,不过对这个男子的戒备她并没有放松,对方这样好心的给她松绑说不定只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她千万不能上当。 何楚好笑地看着杏仁眼一直不停转溜的女子,知道她的心里在打着其他的鬼主意,对这个有些古灵精怪的纤细女子,他从心底说不出的喜欢。 他不太喜欢女子,也并不是说他喜欢男子,只是觉得那些都则的女人过于势力,在她们的眼中只有拼命争夺的权势和地位,男人只是一件用来商讨或是等价估量的商品。 第124章 第七十八话 楚公子 眼前这个纤细秀气的女子,似乎和那些争权夺势的都则女不一样。至少在她的眼中看不出那样浓烈有深沉的欲望,加上好友如此在乎她,想来她一定有什么过人的手段,可以把那个心比天高,什么都不放在心里的妖孽男迷得神魂颠倒。 “你会些什么呢?”何楚也只是随意一问,这个女人虽然可以捉弄,但毕竟不能真碰,不然那个好友还不找自己拼命。 林音歪着头,绞尽脑汁想了很久,可悲的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不会,“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最后女家主硬着头皮装作欢快的提议。 “你会唱什么歌?”男子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来了兴趣,一般只有伶人能歌善舞,在一些重要的晚宴上表演节目,而风月楼的女子都如同行尸走肉般机械地伺候男人,对她们而言就只要负责纾解男人的欲望。 “我唱的和别人的不一样的。”在林音的意识里,妓院里的女子为了博取男子的垂怜,一般都是能歌善舞,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所以她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并不足,虽然很想让对方刮目相看,但她总不能说我会唱流行歌曲和爵士。 “那就唱来听听,跟别人怎么不一样了。”何楚看着急急辩解的女子,愈发觉得有趣,淡漠的声音中依稀有了笑意。 说实话,一时间让林音想一首歌还真的比较难,要恰和古风,又让人觉得不会放荡大胆的歌曲还是比较稀少的,思韵良久,女子侧目撇过,发现男子微蹙的眉头略带不耐烦。只得张开嘴,清脆的声音如流泉般倾泻而下。 白绫纱,青丝发,你眉目亦如画;恍惚间,相望早已无话,心如麻;千古月,付韶华;那一瞬,成刹那;逝年华,转身泪流如雨下;抱琵琶,声声弹,咫尺却隔天涯;空回首,一场盛世繁华,如昙花;红朱砂,卓风华,倾城颜,吟蒹葭;桃花尽,转身,寂寞的喧哗;夜,五更寒的空洞,喑哑;江山长卷,却也泛黄,被历史风化;你,我一生的牵挂,沙哑;花前月下,化漫天黄沙。 女子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空灵,如百灵婉转优扬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久久不散,带着淡然的忧伤,虽不至于让人流泪,却让人心下凄凉无助,淡淡的哀愁如同丝网般纠缠不清。 何楚望着眼前沉浸在歌声中的女子,蓦然一阵恍惚,陷入了零星的记忆中,失焦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古怪,幽远而复杂,让人看不清,更摸不透。 直到女子的歌声停下良久,他还是沉浸在这首歌里久久不愿回过神来。 这歌声、这词曲实在是不得多的的好曲。 男子奇怪的眼中陡然迸发出激烈的光芒,像是发现埋葬了许久的宝藏。这样古怪的眼神让林音头皮一阵发麻,男子像是看摇钱树的目光让秀气的女家主极度不安和不悦。 林音扯过一条床单将自己包裹起来,眼神戒备而凌厉地盯着对方,虽然是他将自己买下,但要是他要胁迫自己的话,林音可不会乖乖就范。 “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何楚看出了女子的不安,连忙收起有些骇人的目光,温和优雅的开口。 你说不会就不会?林音鼓着腮帮子不满的嘀咕。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似淡漠的男子却给她一种温和无害的感觉。女子疯狂的摇头将这个吓人的想法甩掉,千万被对方帅气英俊的外表迷惑了。 “你的歌声很优美,清脆而空灵,像是天上的仙人般。”男子毫不吝啬自己的言辞来夸赞秀气的女子,听得林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很想说这歌是我抄袭别人的,但想了想,何必多此一举。就姑且让他这么认为吧,反正他也找不到歌曲的原版作者,只是这样承受别人的赞美有些过意不去。 “谢谢!”林音有着得意又不好意思的道谢。 “你再唱一首。”林音的道谢还没说完,对方恬不知耻的提出新的要求,果然,林音不爽的眯起眼,姐又不是八点档的点播机,你想点哪首就换哪首。 “公子,作为礼尚往来,如果我已经唱过一首,是不是你也该回一个表演呢?”林音大着胆子提议,言辞还不易过分强硬,免得激怒这男子,“只有我一个人唱会很无聊的。” “你觉得无聊呀?”男子突然单手支起下巴,紧随眉头,一脸苦恼纠结的样子,突然他一拍手,兴高采烈道,“要不找几个风月楼的伶人和你一起表演,或是找几个乐师。” 男子完全忽视林音变得多云的脸,更是忽视她话语下的正真含义。直接起身就往门口走去,作势要喊人。 “不不——”林音立即紧张地抓住他的长袖,笑话,要是让韩穹知道了,她说不定还要多一项任务——卖唱,“我还是一个人唱好,比较自在。” 林音笑得像是弥勒佛,杏仁的明眸都眯起眼,那样子活像是一只向你摇尾乞怜的小狗,秀气的脸上挂着谄媚而讨好的笑。 “既然你喜欢一个人唱,那就不喊别人了,我也觉得你唱的好听。”何楚一脸正经的重新坐下,看着哭丧着脸不爽的林音,心底笑得早就前翻后仰,这一次真是赚了。 “闹够了没有!”房梁上突然传来一道冰冷彻骨的声音,吓得刚准备开唱的林音立即紧闭上嘴巴。 何楚原本正经而淡漠的脸上突然露出懊恼的表情,似乎对这个突然出声打扰他们的人很是不爽。 “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尴尬的神色瞬间闪过,何楚镇定自若地喝着茶,一脸的悠闲。 “哼!”房梁上的黑衣男子不满冷哼一声,接着一个闪身,如老鹰般矫捷的身姿轻松而安稳地落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林音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一时间蒙住了,只是觉得对方的声音似曾相识。直到看到对方刻意伪装却依旧在昏暗中散发着猩红的眼眸时,才惊觉这个人是李逸。 “你怎么来了?”林音一个箭步冲到对方跟前,清澈明亮的眼眸里是满满的激动和不可置信。 “怎么?觉得我的出现打扰到你的好事了。”李逸的口吻相当不善,怎么可能好的,因为顾及到身份的暴露,他只能迂回又忍气吞声地委托自己在榆关的生意上的好友来将林音暂时买下。 这个风月楼的幕后主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自己和他周旋了那么久,他却一直没有露出庐山真面目。 只是今晚他左等右等就不见好友出来给自己报信,怕他们出什么事,李逸只能孤身涉险地独闯风月楼,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两个人谈笑风生,远远更是听到妻主的歌声。 妻主还从来没有为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唱过歌,而且他还不知道他这倔强的妻主有如此的动听美妙的歌声,只是第一个欣赏和知道的人却不是自己,这一点让李逸相当生气。 他知道自己是个独占欲很强的男子,他不允许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任何窥视到一分一毫,今天在风月楼的大厅里,他几乎想杀了那些直直看着林音的恶心丑陋男人。 没想到李大楼主脾气如此暴躁,秀气的女家主一时间尴尬的立在他面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房间里只剩下李逸和林音,暧昧的房间里,两人的气氛却尴尬而冷寂到了极致。 何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然离去,似乎觉察到李逸的不悦和怒火,他还是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他是你的好友。”林音先软下声询问,其实是用来缓和彼此间僵硬的气氛。 “嗯!”李逸的声音还带着怒火后的余韵,发出一个单音节后就不再出声。 “其实不是你想到那样的。”林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李逸解释,其实不管这个男人怎么误会都没有关系,但她下意识的不希望这个男人误会她是花心多情的女人。 林音惊愕不已,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在乎李逸的感受了。 “我知道。”林音原本以为李逸又会大闹一番,但没想到他也是示弱般低低地开口,“是我太冲动了,如果说的话伤到你了,我向你道歉。” 李逸一段服软的话让林音没有由来的陷入沉思,“我知道,关心则乱,你是等得太久太急躁了。我不怪你,那些话本不是你的本意。” 两人难得彼此之间如此理解和包容,几乎如同守得云开见月明般。只是相顾无言间又是一阵难以言说的尴尬。 “谢谢你来救我。”林音突然哽咽着开口,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在别人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无助和脆弱,“我以为你们不会来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莫名的哀切和凄楚,像是被人抛弃的痴情女子,却久等不来自己的恋人。 “怎么会?”李逸激动的上前一步,“你我的妻主,我怎么可能将你忘记。我就算忘记了全世界,也不会忘记你的。” 第125章 第七十九话 沉沦的心 李逸吐字清晰有力、信誓旦旦,说到神情激动处,他长臂一伸,将那个垂首欲泣的单薄女子揉进怀中,有力的双臂紧紧箍住女子,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其实没有见到林音之前,李逸一样也深深地害怕和担忧,见到林音之后他更是揪心不已,只是向来面色沉稳的他没有在这个已经受到惊吓而焦灼不安的女子面前表现出来。 虽说都则是女子当家作主,但这并不代表男人是依靠女子而生,尤其是在强势而霸道的李楼主心底,他要的是女子依赖他、需要他,而不是他去祈求着。 虽然林音拒绝过他一次,但他并没有就这样灰心丧气,更没有低微到没有尊严的去祈求女家主的同情和乞怜。 这一次,女家主意外没有挣脱开他的拥抱,面对李逸强大到几乎将她骨头捏碎的力道,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莫名安心,就像、就像在那个梦里一样,那个虚幻却温暖的人给她的感觉一样。 女家主连日来遭受恐惧和威吓的心有无数的脆弱在蔓延,相信他一次,就一次! 女子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蛊惑道,而林音却放弃了所有的排挤和坚持,内心的天平不能抑制的发生动摇,女子将头乖巧而温顺地搁在男子肩上,秀气而苍白的小脸上有着受伤和孤寂后的落寞以及无助。 “李逸!”女子低低的呼唤着他的名字,而妖媚的男子更是受到无法克制的蛊惑般紧抱住,像是揉进身体里一样,温婉秀丽的女子将头埋在他厚重的臂弯中,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男子特有的气息和心跳。 她告诉自己这就是她选择的男人,带着强势的手腕,不顾一切地来到她的身边,即使她狠心关上门扉,他也从未放弃。 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刻,是他出现,在自己无助受伤后,他依旧会第一个出现,无论何时,当自己需要帮助时,他像是天神般永远第一个降临在自己身侧。 这样的男子还有什么好令她犹豫和徘徊的,林音的心在一遍又一遍的游说自己,她知道自己已经沉沦了,还是那样无可自拔。 女子忘情的伸出手,抚摸着男子的脸颊,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类似肌肤的东西,但林音依旧能感觉到李逸脸上剧烈抖动的肌肉,想来他也一样和自己激动不已。 “如若有一天你负我,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林音的眼神带着孤傲和认真,但其实掩饰着最深处的害怕和无助。 她知道如果有一天这个男子真的辜负自己,那她也只有认命的份,她似乎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男子,在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时刻,而今更是没有办法将他从心底摒弃。 她不知道爱会不会转变成恨,但如果李逸离去,那她也只能黯然垂泪,曾经深爱过的人,如何去恨。 “此生我定不负你!”李逸的眼神也变得从未有过的认真,定定地看着他怀里温婉秀丽的女子,瞬间,他的心被满满的暖意包裹,身轻如云,如同置身在仙气缭绕的天堂。 不过林音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她还裹着床单,而且床单下是那件几乎没穿的纱衣,而她一伸手,床单就不由自主地从圆润的肩头滑落。 等她手忙脚乱地想将床单重新裹好,能感觉到李逸陡然剧变的眼神,整个人是像是触电般僵硬住,男子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尴尬地撇过头,不敢看林音的眼睛。 林音更是羞得将头低胸口,哪还敢看面前男子如狼似虎的眼神。不过李逸的眼神很快变得狠戾而恐怖,如同嗜血的头狼,想到这血脉喷张的香艳景象被无数的男子看了去,就恨不得挖去所有看过林音妙曼身躯的男子眼珠。 不过羞怯不敢抬头的林音并没有注意到情人心底瞬间的剧变,房间里的气氛着实尴尬到极致,女家主一向苍白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她双手无措的绞着床单,眼神飘忽着或死死盯着地面,精致如白瓷脸上泛着滚烫的潮红,让她愈发不安和心慌。 虽然片刻前两人之间还是浓情惬意,是说不出的甜蜜,但毕竟还没有到发生关系的这一层。 林音不习惯和异性单独相处,尤其还是这样暧昧而尴尬的气氛下,可想而知她此刻的心境几乎是羞恼,想找个地洞将自己藏起来。 “咳咳——”李逸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干裂的唇畔下尴尬地咳嗽两声,不过望着妖艳欲滴、诱人可口的妻主,男子性感的喉结还是不住的上下滚动。 眼底的欲望呼啸着奔腾而来,撞击着炙热的胸膛,接着往下腹而去,却被李逸硬生生的遏制住。 清纯诱人的女家主却是小心翼翼的揪住胸口的床单,一脸羞怯而心疼的望着辛苦忍受的男子,她下意识的咬出唇畔,白瓷的脸上透着诱人的粉红,眼神无辜如清纯懵懂的天使。 “你能不能转过身去,不要这样看着我。”小女人的林音很可爱,垂首害羞,几乎让人欲罢不能止,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一脸的担忧和羞怯。 只是这样示弱的林音带着柔美的千万风情,李逸何时见过她如此娇美可人的样子,当下被遏制的欲望比之前愈加凶猛的奔腾而来。 看着男子愈加猩红的眼眸,林音微微不安起来,要是李逸硬上怎么办?自己该不该拒绝? “你快转过身去!”林音气恼地一跺脚,撒娇的口吻配合娇美的表情,红唇微微嘟起,当下让呆滞住的李逸鼻子一热。 高大魁梧的男子飞快转过身,脸上的表情甚是狼狈,他微微扬起头,让鼻腔中温热液体逆流而上。 林音一怔,到没有想过对方这样听话,她甜蜜幸福地笑着,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在云端飞翔。 不过高兴只是维持了片刻,她知道有些话还是要和这个刚成为她情人的男子说不清楚,不然以后会成为他们之间难以磨平的鸿沟。 “李逸,你也知道墨棋他——”虽然此刻说这个话很是煞风景,林音的开口也为难,只是问题如果不及早拿出来,在彼此的心底会埋下疙瘩,时间一长,这疙瘩会越结越大,最终可能导致他们情感的破碎。 林音是个理智的人,虽然她不是很聪明,但她明白这个问题是目前他们之间最严重的阻碍,它会像是一颗没有长成熟的毒瘤,在他们避而不谈的时间段里飞速的蔓延。 听到林音为难而纠结的开口,背对着她的男子身影明显僵硬起来,一时间,静默而尴尬的气氛在他们之间弥漫,冲散了片刻前暧昧而甜美的气息。 “李逸,我——”林音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她毕竟和墨棋真的发生过关系,虽然是她宿酒的情况下,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不能当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当着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开口说自己和别的男人有染。 她想李逸一样会疯掉的,要是换做她,她也会疯掉的。 “墨棋的地位依旧保持不变,我不会针对他的。”李逸不用转过头,都可以想象女子秀气精致的脸上是何等纠结不安的表情。他沉重地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前世一定是欠她的,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悲恸而无奈地开了口。 他不明白,林音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提及墨棋,还是说在她的心底,墨棋有着不可估量的地位,不过想想也是,在她家道中落、家徒四壁的时候,只有墨棋一人独自留下,为她苦苦支撑家业,甚至为了她自愿卖身到醉红楼。 这样的男子,这样的情谊,不是谁都可以随意抛弃的,如果林音真这样做了,为他抛弃墨棋,那自己说不定就不会喜欢她了。 “墨棋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林音没有想到李逸会如此让步,一个男人可以容忍和别的男子一起分享自己的女人,这是多么大的牺牲,况且李逸还是个独占欲如此强大的人。 只是她想说的是并不是这件事,但她又如何和李逸解释自己自猝死醒来后一直和墨棋相敬如宾,从未越池一步,直到那次意外的发生。 她虽有为墨棋重找妻主的打算,但这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加上墨棋桀骜的性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的,自己也是麻烦事情不断,根本抽不开身。 “我本想为他找一个好妻主,只是墨棋有些死心眼,加上之前麻烦事情不断,我认识的人也不多,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女家主最终还是叹气着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李逸的人源广,他应该会有许多合适的人选。虽然说这样有点奇怪,让自己的夫君帮自己的侧夫找妻主。 “你说什么?”林音还没叹完气,李逸就刷的转过身,一个箭步冲到女子面前,双手激动而颤动地握住女子单薄的肩膀,整个人还是处在狂喜而癫痫的状态中。 第126章 第八十话 韩穹的过去1 女家主被李逸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看着男子眼底流动的液体和不可置信,才有些无奈而好奇的反驳,“难道你想让他留下来?” “不是,不是!”男子立即反驳,但似乎觉得这样说有点排挤对方的意思,“这——那——我——” 李大楼第一次如此支支吾吾,有些语无伦次的连话也说不清楚,原本英俊冷硬的脸,此刻满布喜悦和高兴,整个人笑得像是傻子一样。看他一脸范呆的样子,林音没有忍住,一个扑哧笑出了声。只是明朗的笑容下依旧存在不易察觉的担忧,算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那件事情还是暂时不要说,说出来实在是扰乱此刻的气氛、 林音的心底抱着侥幸的心里,想着就那一次,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但没有想到那一次也是不容小觑。 “对了,这一次,那个何楚卖下我的初夜,是用的谁的钱。”话题转的很快,几乎让喜悦中的李逸来不及反应。 他不假思索的回道,“当然是我的!”话语下是浓浓的不解和询问。 “什么!”林音瞪大了眼睛,几乎跳脚,接着痛心疾首地捶胸顿足起来,那样子霎是可爱。 李逸有些奇怪望着妻主一脸心疼的样子,好像死了父母似的,他不明所以的挠挠头,用眼神示意。 “说,你有什么钱财?”林音随即压低了声音,逼近妖媚的男子,粉嫩的小手揪紧对方的衣襟,一脸凶相恶狠狠的询问,眼神活像是在询问出去喝花酒的丈夫,你今天给我老实交代。 “这个?”李逸的脸上露出犯难的神情,他摸着下巴,拧着眉头,像是在计算和思索,“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况且各个产业,我都是交给不同的人打理的,等回到鄠县,你去问他们吧!”李逸最后爱莫能助地摊开双手,好心的建议道。 败家,真是败家呀!自尊心受到严厉打击的林音心底一片哀嚎,双手晤面,一脸的羞愧——这样的男人自己怎么养得起。她有些灰心丧气的低下头,一脸的挫败和纠结。 “怎么啦?”看着情绪低落的恋人,李逸一脸紧张而不明所以的询问,怎么就问了一下钱财的事,妻主就变成这样? “没什么,”林音不甘心的撇撇嘴,否认道,总不能说自己嫉妒他有钱吧! 知道林音不愿说就不会说的性子,李逸也不再多询问,只是他紧盯着林音脸上的表情,细细探究和揣摩着。 如果他成为自己爱的人,那他的钱不就是我的钱了吗?一定要看牢他的钱财,可不能被别人吞去了,林音心底打着小聪明的算盘,现在的她越来越像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这样想着,她沮丧的表情慢慢散开,诱人的小嘴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白净的脸上换上欢快的笑意。看着林音缓解过来的表情,李逸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这个女子已经在心底想着怎么把他的变得自己的,说的好听是怕有外人私吞,其实还不是为了满足她膨胀的小欲望。不过这也是林音一直被迫拼命挣钱后养成的习性,有些小拜金主义,加上这一次李逸买下自己花了两万两的黄金,怎么不让她心疼。 虽说不是韩穹将自己拐卖来的,但他也不是通过合理的渠道将自己弄来的,这两万两黄金实在是花的太冤枉了,早知道,那天就小心一点,还能省下那多钱。 林音有些欲哭无泪,但眼前再懊悔都没有用,钱都花出去了,自己还白白给那个姓何的唱了一首歌,这可是她的处女秀,居然就这么给一个无关重要的人了。真是气死了她,那个男人还故意整她,等她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看她怎么好好回敬他当初的‘照顾‘。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心底纵然有千般不舍,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李逸只能不舍而苦涩的开口。 “李逸!”林音也是同样的心境,好容易确定下自己的心思,还没有和这个男子好好相处,他们就要分别了,而且还不知道下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所有的一切侵蚀着她不安而脆弱的心。 “你——你不能带我一起离开吗?”林音小心翼翼的开口,白瓷的脸上浮现着从未有过的担忧和恐惧。 “妻主,”李逸的口吻颇无奈苦涩,他苦笑一下,伸出手怜爱的抚摸着女子秀丽的长发,之后愧疚着微微垂首,“要是可以的话,我怎么会不带你离开。” 林音也明白,要是可以,李逸绝对不会让自己在这不堪而凌乱的地方多呆一秒。只是她不喜欢这个地方,更不喜欢那个阴晴多变的面具男,想起那段被关在密室中被毒打的暗无天日时光,身上早已痊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那血腥的记忆似乎已经深到骨子里,让她的肉体和灵魂一同记住。 林音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原本想说起那段痛苦的时光,跟爱人哭诉来寻求安慰和保护,但又怕李逸愈加担忧,离去的更加不安,如今的他应该被不少事情忧心着,实在不愿拿已经过去的事再来让他分心。 “那你一定要照顾到自己,周寒和林旭,你也多多看护着点。”林音上前一步,给对方一个不舍的离别拥抱,在他耳边简单地交代了两句。 “嗯!”男子微微颔首示意,最后不舍而深沉地看了女子一眼,似乎要将对方印在的心上,很快,他的身影隐没在房间的黑暗处。 密闭的房间里莫名有一阵寒风吹过,连男子不羁而放荡的气息也被顷刻间消散的一干二净,而女子依旧看着空气发呆,久久没有回过神。突然,她瘦小的身躯如寒风中飘零的枯叶无助的颤抖起来,她伸出双臂,将自己紧紧环住,似乎这样就可以保护好自己,不再受到伤害。 女子低下头,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般微微哽咽起来,说实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李逸什么时候可以将自己带离这里。 衣着素雅、样貌俊朗的男子一脸淡漠地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背对她哽咽的女子,一贯冷漠的眼中突然浮现复杂的神色。他想上前安慰这个孤单的女子,但僵硬的身体立在原地根本不听使唤,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 发泄过后的林音再度勇敢而坚韧的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浮现从未有过的坚定。李逸很快会将自己带离这里的,很快的,说不定就是明天,她这样积极而乐观的安慰自己。 自那一日何楚离去后,林音一直无所事事的空闲着,也没有收到什么接客的要求,她不知道是何楚或是李逸做了什么,还是说韩穹在计划着什么。一想到是后者,她后背一阵发寒。 她被囚禁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能去,门口高大的守卫让她望而生畏。 不过,她和那个一本正经的黑衣少年相处的还不错,对方到也是不定时的来看她,会给她送来不少的糕点或是小吃。 林音也不客气,统统都接受笑纳,这李逸花了两万两的黄金,自己连黄金的屑沫都没看到,一分不剩的被那个阴险的面具男给独吞了。她怎么说也要捞点本回来,虽说这糕点根本值不了几个钱,和那万两的黄金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但能拿回来一点是一点,林音心底会好受些。所以她现在过的是圈养式的生活,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消瘦的脸颊微微有些饱满、红润,瘦小的身躯也日渐圆润。 这一日,林音正狼吞虎咽地吃着,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慵懒地眯起眼一脸警觉地询问,“你那少主是不是被女人伤过?有心里创伤?” 这话可以算是女家主随便一说,也可以算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猜测,虽并不确定,但她觉得有必要一问。韩风一下子惊呆了,清秀的小脸是满满的不可置信,明亮的黑眸紧盯着吃相并不优雅的女家主,“你怎么知道的?” 林音停下和那些食物的奋斗,看着一桌子的杯盘狼藉,不雅的大翻白眼,“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其实从很早之前,林音就注意到韩穹的眼神,那包含怨恨和寒意的眼眸,如同一直身处地狱的修罗,怨恨着所有在美好人世间生活居住的人类。时而消沉低迷,时而癫狂忿恨,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林音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人,遇到一点点的挫折就经受不住,然后开始怨恨着世界。是他自己抛弃了世界,反倒是说是世界抛弃了他。 “他自己没有能力度过那一段痛苦的时光,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简直是懦夫的行为。”林音冷哼一声,不屑的开口谴责。 “你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就不要这样妄自猜测。”一向淡漠好脾气的黑衣少年,刷的站立起来,清秀的脸上露出饿气愤而冰冷的表情。 毫无准备的林音被少年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一怔,她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少年涨通红的脸,微微蹙眉。 她没有继续出声反驳,不明真相的辩解没有任何意义,况且这个少年算是帮助过自己的人。 第127章 第八十一话 韩穹的过去2 韩穹算是少年的主子,而她和韩穹算是死对头,三人之间本来就是一种矛盾而尴尬的关系。彼此看着就不顺眼,根本就不可能和平相处。 面对少年出口袒护那个变态的面具男子,女家主秀气白净的脸上虽有羞恼,但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没有说出来,她可不喜欢为了别人来破坏和少年之间美好的气氛。 少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说的话也有些伤人,只是他不能这样作视少主被别人议论,只是一向不善言辞的他倔强的不开口道歉。 “还说你们之间没有什么,我看你这么激动,就是喜欢他,不然的话也不会这样出言维护他。”女家主突然出言调侃道,狡黠地挤眉弄眼,一脸的暧昧。 韩风无奈地看了眼秀气的女家主,明媚的眼眸里是捉弄的狡黠,不知道她几句话是真的,几句话又是在开玩笑。 不过看林音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样子,韩风稍稍松了口气,他也明白少主之前对林音的种种不是,她对少主有不善的见底也是正常,毕竟少主之前那样不要命的毒打她,林音没有摆出一脸苦大仇深的怨恨样子,更没有整天咬牙切齿地嚷着找少主报仇就不错了。 其实这个单纯的孩子想错了,林音是什么样的人,她是一个女人,古之圣贤者孔子就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和小人的共同之处,那就是他们爱斤斤计较。 他们小肚鸡肠,他们心胸狭隘,所以林音是不可能轻易原谅那个毒打她的面具男的,再说,在大丈夫中,也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女家主只是苦于现在没有报仇的能力和机会,即使说出来表现出来也没有什么任何意思,所以她一直在忍让,刻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以此来迷惑敌人甚至让敌人放松警惕,但这并不代表她心底不记恨。 她在等待,等着以后有机会,一举推翻那个可恶的暴君,之后再好好的折磨他,她可是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可以复仇的机会。 小不忍则乱大谋,女家主还是懂的,她必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努力为李逸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来救自己。 林音发现自己开始想李逸了,这样情况有点吓住了她,这就是所谓的思念,不过想到这个优秀而俊美的男人是自己的男朋友,女家主的心底是一阵说不出的骄傲和甜蜜。 “月,你在想什么?”看着思绪偏远的女子,黑衣少年好奇的出声询问,这样的眼神他也看少主流露出来过,只是其中还是夹杂着痛苦和无助。 “我知道你喜欢你家少主,不过不能因为这样就偏袒他。”回过神的林音聪明地转移话题,只是她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和不自然。 “不是那样的,我和少主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少年被女子大胆的想法震惊住,脸一红,急急的辩解,却没有发现女子的尴尬。 林音没有说话,但她给了一个‘你骗谁’的眼神,显示了她并不相信黑衣少年的话。 “真的!真的不是那样的。”黑衣少年着急的快哭出来了,却只能干瘪瘪地说着不是,苍白而无力的言辞显示了他此刻无辜而害怕的内心。 “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他只是我的少主,是在我父亲将我卖到风月楼时帮助过我的人。”少年似乎很怕林音认定他们是那种关系,于是一个劲的解释和撇亲他们的关系。 但林音依旧摆出一副轻松而镇定自若的表情,似乎少年说什么都不会动摇她的观点和看法。 “行了,你不要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林音一摆手打断他的话,看着他委屈而憋红的精致脸庞,只觉得捉弄他实在太有意思了。 “什么怪逻辑!”少年不满的嘀咕道,显然对林音先入为主的观念很是不悦,但又不好说什么,只是不满地发牢骚。 “说说你们少主的事吧!”林音决定刺探一下敌情,虽然可能让少年起疑,但她实在是无聊的发慌,就想八卦一下,顺便打探点情报。 “这个——”少年露出犯难的神色,一脸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子。看样子,肯定知道一些内幕,只是迫于老大的威信和恩情,不愿意也不敢说。 “要不这样吧!”林音摸着下巴,贼兮兮地和神情为难的少年商量着,“我来说,你只要负责点头或是摇头就可以了,这样行吗?” 女子的提议让少年依旧蹙眉紧锁,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喂!你不会这样都不给面子吧?”林音露出受伤的表情,理直气壮地叫嚣着,“我又没让你说话,你只要点头或是摇头,这样都不可以?” “好吧!”少年只能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不过他看到女子脸上随即露出的偷笑表情,感觉自己被戏弄了,不过反悔已经是来不及的事了。 “我来猜一下,是不是你们少主曾经被喜欢的人抛弃了?”林音简练地说着,一脸沉深冷静,像是爱情专家,不意外看到少年瞪大的眼睛。 林音真想仰天大笑三声,这个少年怎么如此单纯,真是一个可爱的活宝。 “嗯!”少年吃惊过后随即乖巧地点点头。 “然后他就怨恨所有的女人?”林音继续再接再厉,“之后开了这家风月楼,把所有的女人都训练成妓女?” 这个问题让少年思考了片刻,他摇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头。这个反应让林音有些纳闷和哭笑不得,你摇一下头又点一下头是什么意思?只是少年很遵守他们的约定,除了点头和摇头,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林音不由摸着下巴深思起来。 “既然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你就亲自来问我好了。”突然阴森森的话语从女子的身后传来,把正认真思考问题的林音吓得一大跳。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神出鬼没的,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弹跳起来的女家主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一脸的责备和埋怨。 不过她乖乖地闭上嘴巴,背后议论别人是非就是不道德的行为,还被当事人抓个正着,这个时候无论林音说的对还是错,都变得不好。 “之前还唧唧歪歪地说个不停,现在怎么成了哑巴,什么都不说了。”韩穹找了个位置坐在林音身边,冰冷的目光中散发着森人的寒意。 林音将头垂在胸口,活像是被人抓住罪行的小偷,心虚不已、眼神飘忽。听到韩穹不善的口吻,虽听不出他话语下的心情,但依旧不悦地撇撇嘴,感觉很无聊,又是一个男子被负心女抛弃的故事,实在是太无聊了。 跟电视剧里演得一样狗血,她不满的撅嘴,一脸的无所谓,当然这些小动作她是悄悄做做的,不敢让身边的变态男发现。 “少主!”也知道林音的尴尬和为难,黑衣少年不安地开口解围,但他刚张口,面具的邪魅男子一个凌厉的眼神,瞬间将他肚里话冻结住。 “不要说得那么轻松,事件的主人公又不是你,你当然可以以一种局外人的高傲态度来批判所有人,但如果有一日这样不公又不平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未必就是这样淡然而嘲笑的态度。”男子眯起眼,第一次耐着性子教训起来这个没有经历过任何情感挫折的单纯女子。 “不能否认,要是有一天,我爱的人负了我,我肯定做不到现在这样淡然。”林音突然认真的抬起头,一脸肃穆而大胆地盯着男子吃人的眼睛,“但我不会这样自爱自怜,在那儿埋怨整个世界。” “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如果你在见过天堂之后再落到地狱,你就会明白这种无法发泄出来的痛苦和煎熬,那种极端的差距。”面对林音清澈而冷静的眼神,韩穹却莫名暴躁起来,他抓了把头发,接着气愤地拍案而起。 “哼!”女子不屑地冷哼一声,抬起头漠然地盯着焦躁的男子,“不要说得好像只有你才见过地狱,其实谁都见过地狱。我也不例外,或许有的人到现在还在地狱里挣扎煎熬。” “不要说得理所当然,地狱还有十八层的。”男子突然不满地叫嚣起来,他像是急着诉说自己才是那最痛苦的人。 “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意外的,林音既没有露出害怕和惶恐的表情,也没有跟着对方见长的脾气一起发飙,秀气的女家主一脸惋惜而语重心长地说道。 林音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吵架和争辩的人,况且她的确很同情男子的遭遇,不过同情不等同于原谅,那一顿毒打她可不轻易忘记。 黑衣少年静默坐在不远处,看着两人来回争辩,有些担忧的蹙眉,却是一句话也插不上。 “不知道你没有这个能力承受这个,”男子突然冷笑起来,一脸鄙夷地看着神色同情而悲怆的女家主,英俊的半边脸露出狂乱而痛苦的表情,让一个女人来可怜他,这是对他的屈辱和践踏。 “咦?”林音有些不明所以,男子毫无预警地拿下了那张狰狞的半边面具,女家主原本不明所以的目光立即惊呆,瞪大的杏眸里是满满不可置信。 第128章 第八十二话 面具下的自残 黑衣少年根本来不及劝阻,看着少主一气之下拿下来的面具,他有些不忍心地闭上眼,不敢看林音此时战栗的表情。 面具下的脸颊肌肤已经溃烂、化脓,像是死去的尸首般被那些微生物分解着,那半边脸颊几乎看不到完整肌肤。男子一半的脸英俊如谪仙,但另一边却恐怖如鬼魅,两个极端却在同一张脸上浮现。 那个视觉冲击,要是来个心脏承受能力比较小的,说不定当场就吓晕过去了。 不过林音没有放声尖叫,这一点倒是让韩穹吃惊不小,看着女子只是紧盯着那破碎的半边脸颊,原本的苍白的脸颊愈加惨白一片,倒是让人有几分怜惜和不忍。 女子倔强的咬住血色尽褪的唇畔,虽然清澈明亮的眼中闪烁着不安和害怕,但女子却没有回避,她死死地盯着男子那半边破损的脸,盯得韩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面对女子佯装出来的镇定和冷静,韩穹又是一阵没有由来的暴躁不安。他突然恶劣地将脸凑到林音面前,嘴角勾勒出邪魅而恐怖的冰冷笑意。 随着男子凑近的脸颊,林音几乎能闻到一股腥臭的腐烂味,鼻腔被刺激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想吐。 女家主拼命的忍受着胃里的不适,她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变现出任何不适和嫌弃,不然就是她输了,这个已然受伤的男子会愈加排斥和针对她。 “不用凑得那么近,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东西的地步。”秀气的女家主打着胆子故作轻松的回答,突然她不悦的蹙眉,“你变态啊!干嘛不用点药敷一下。” 林音不相信这个脸会天生这样,或是从一开始就这样严重,最开始肯定只是一些伤口,然后这个变态的男子就不好好治疗,让它们一直恶化下去。 林音到没有想到这个男子还被人毁容,虽说她也不是很在乎样貌的人,但要是这样的事情摊到自己身上,还真不是可以轻易释怀的。 “恩!你的痛苦我有点能理解了。”林音点着头,一脸认真和坚定地说道。 “不,你不理解!你一点都不理解”男子冷哼一声,接着情绪激动的叫嚣起来。 “不过,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好像没有太大的意义。”林音直接无视他的不满叫嚣,冷静而一针见血地奚落。 林音也知道自己说的过于轻巧,任何一个人在受到这样不公的对待后怎么能不心生怨恨。如果是她,怕也是早已把对方的头发扒光了。 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过分纠结也只会让自己愈加痛苦难受,挣扎得让它过去,说不定还能给自己一条路走。 虽然林音很同情这个男子悲恸的遭遇,对于那个抛弃男子的女人也是深恶痛绝,但这并不表示她可以原谅这个男子的罪行。 看得出脸上伤口是人为划破的,之后一直没有用药来治疗,不禁如此,男子似乎用了一些药材来阻止皮肤本身的愈合,让他一直不停地溃烂下去。 对方一看上去就是常年处在阴暗角落,心理灰暗扭曲变态的人,所以女家主只会同情不会原谅。 “女人,不要把别人的痛苦说的那么轻巧。”韩穹突然低低的笑了,他笑得很诡异,那半边似乎见到骨头的脸颊也跟着抖动,脓水在脸颊上蜿蜒,走出一个嘲笑的路径。 林音很同情韩穹的遭遇,对女子中有如此歹毒的异类更是深深的不耻和唾弃,可韩穹自暴自弃,叛逆的心里变得恶毒和刻薄,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看着男子突然伸出手指,在自己面前像是没有知觉般抠挖着脸颊上那一块块腐烂掉的肉,林音瞪大了眼睛,心底是说不出的骇然和森人。 韩穹却是面色不变,脸上的肌肉都不抽动一下,嘴角像是没有痛觉般继续微笑着,真像是魔鬼的微笑。 这样变态级别的对战,当然是林音必输,女子飞快地转身,拼命的捂住嘴巴,但依旧没有抵住难受的干呕。 随着男子五指灵活的翻滚,空气中似乎散发着腥臭的味道,让人恶寒到极致。 “行了,你不要在那挖来挖去的,那半边脸几乎都烂了,只能直接把腐肉刮掉,让它长出新肉。”干呕过后的林音胃终于稍稍得到缓解,她转过头,一脸严肃的告诫男子。 “小风,你去找个大夫,把你少主脸上的伤治治。”林音对着一直呆愣在一旁的黑衣少年发号施令,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哦哦!”少年不敢看少主已然变黑的脸,立即灰溜溜地跑了出去。不过他知道即使大夫请来了,少主也不会同意治疗的, 少主似乎已经把那腐烂的半边脸当做是一个教训和提醒,提醒着他曾经那个辜负过他同时狠心将他卖掉的女子。 “哼!”望着韩风飞速溜掉的背影,男子不屑地冷笑,“我不需要治疗。” “我记得有人说过,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你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林音一脸调侃的开口,重新坐下,望着一桌子的狼藉,想着应该交代小风整理好了再去请人的,反正他们少主的脸已经溃烂,不会有比这更严重的情况。 “你居然敢说本少主长得丑。”韩穹一听这话,立即像是炸开毛的公鸡,直接跳到林音面前。 “你觉得你很英俊?”林音不屑的反问一句,生了个懒腰,接着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你就算曾经再英俊,这个伤不治好,还任其恶化,那就是丑,这个有点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的。” 林音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管韩穹已然如锅底般漆黑的脸。 “林音!”男子突然咬牙切齿的喊着她名字,牙齿咯吱作响,似乎恨不得把女家主整个人咬碎。 “你知道我的名字?”女子原本嬉笑的表情一僵,接着怀疑而警备的望向男子,语气咄咄逼人。 韩穹立刻支吾起来,心虚地眼神飘忽,接着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全身的毛瞬间炸开着叫嚷,“知道你的名字又怎么样?” 叫的大声并不能让他理直气壮,反而是他最大的可疑点,瞳孔细微的变化当然也没有逃过林音的眼睛。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女家主继续追问,她有些不安,怕李逸他们有危险,要是这个男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那真是一件很糟糕又不利的事。 “哼!”片刻前被女家主紧追不舍时的尴尬和无措终于消失,这个男子恢复成一贯的冷漠而淡然,嘴角勾勒出不屑地冷笑,“我当然有我的办法知道你的名字。” 一句话将林音堵死,女子不甘心地瞪对方一眼,不过气势不怎么足,对韩穹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只是被爱的人伤了一次,他就如此叛逆和憎恶,好像是全世界的女人抛弃又伤害了他,林音有点讨厌对方的自以为是。 男子冷笑着自顾自地转移话题,“原本这榆关是没有女子妓院的。”语气阴测测得,带着诡异而战栗的笑,“风月楼之前也只是一个倌楼,我只是被卖进来的一个小倌。” 听到男子平静地讲述自己的过去,林音先是一怔,接着凌厉逼人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深沉而隐晦。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个风月楼里来过无数的妓女,但韩穷从未对她们提及这些事情,今天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然这个女人知道。 “那一天是我和她约定一起私奔的日子,却也是我人生所有噩梦的开始。”男子激动地讲述,没有预警的转过头盯着女家主。 “脸上的伤是我自己划的,我不愿意接客,不愿意让那些恶心又变态的男人触碰,所以我选择了这条最极端的路。”男子平静的面容下掩饰着翻滚的惊涛骇浪,他的口吻平静淡漠,吐字清晰有力,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到了极致,林音连呼吸也变得缓慢低沉,不敢打扰这个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男子。 “毁容后的我更没有价值,差点被赶出风月楼,遭受着最没有人性的对待,我像是一个畜生般没有自由、没有休息,只能拼命而不停的劳作,做那些下人干的粗重活,有的时候还会受到别人的奚落和嘲笑,甚至是毒打。” “好几次,我都想到了死,我有勇气接受死亡,其实在她抛弃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可是死亡不能让那些人受到惩罚,不能让他们痛苦,他们依旧过的惬意舒适,或许我的死会让他们更加开心。” “所以我一直坚持活着,不让自己死去。最后他们都得到了惩罚,我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没有尊严地跪地求饶,曾经不屑嘲笑我的人也不敢轻视我。我踩在所有人的身上,毫不留情的将他们踩下去,看着他们哭喊求饶,却是无动于衷。” 韩穹说的很简短,但林音听出了其中的艰难困苦、血腥残忍,那样颠沛流离、如同行尸走肉的日子,不知道他是如何挨过来。 第129章 第八十三话 搬进风月楼 韩穹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说了那么多关于以前的事,可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曾经努力封闭的情感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想找个人倾诉,想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林音在故作轻松的否认那些痛苦和折磨时,他的心底关押的猛兽再也不能掌控住的奔腾而出。 在韩风那一众下属面前,他是冷情嗜血的少主,他强大而无情,没有任何弱点和缺点,可嗜血和无情却不是他与生俱来的。 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心死了,但今天似乎发现,他还在绝望里挣扎,在想着怎么逃脱出来,似乎冥冥中,他在妄想着等待救赎他的人出现。 男子自嘲的勾起唇畔,想着这份痴念还是早早放弃的好,不然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最后 不要说自尊那可笑的东西,就是报仇或是生命都可能丢弃。 恰好此时黑衣少年清冽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传来,“大夫来了。”附带着门扉上清幽的几声脆响。 “哼!”男子一抚长袖,如梦初醒般迅速将那半边狰狞的面具带上,冰冷的眼眸里是满满的不屑和嘲笑,接着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跑什么呀!”房间里的女家主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悦地冷哼道,对于闹脾气的面具男,是说不出的头疼。 “少主!”站在门外的黑衣少年留了个心眼,木门被推开的同时已然灵活地侧身避开,毕竟还有些孩子心性,他微微得意地扯开嘴角。 “韩风,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冰冷无情的话像是淬了毒的利剑,瞬间将少年嘴角未扯开的笑意冻得发寒。 “属下当然记得。”黑衣少年恭敬的后退两下,静默垂首,看不到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呵——”饶是如此,面具男突然轻笑出声,悦耳的声线带着魔音般的战栗让人抗拒不了心底的恐惧。 年轻的女家主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子绝望而无助的掩藏,他带着厚重的铠甲将一切接近自己的人当做是敌人消灭,被至深之人伤过之后的浓浓悲伤和绝望。 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愿意相信。林音眯起眼,一脸不屑地看着眼前像孩子般闹脾气的男子,一张苍白而秀气的脸,略带无奈。 “韩风,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下一次。”男子冷笑着盯着跟在少年身后颤巍巍的老大夫,对方被男子冷冽的视线一瞥,顿时觉得犹如坠入冰窟。 不屑的勾起唇畔,男子不发一言,直径从黑衣少年的身侧穿过,周身散发着阴冷诡异的气息。 面具男的不配合说到底其实和女家主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有的时候,她爱管闲事的性子就是会突然冒出来。 “面具男,你给我站住。”看着男子越行越远到的修长背影,林音一冲动,话倒是冲口而出。 虽有不悦,面具男到还是乖乖地停下疾驰的步伐。他转过身,脸上挂着俊美如斯的笑,璀璨而耀眼,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冰冷彻骨,“不要忘了你的身份,看你这么有精力,想来初夜之后的调教已然恢复,在过两日,你可以挂牌接客了。” 男子噙着笑,漫不经心地说着,看着女子渐渐苍白的小脸,他的心底是没有由来的一阵复仇的快意。 他还不需要一个女人来怜悯,他从来不需要那些看似可笑的东西。那些根本不了解他痛苦和煎熬的人,凭什么说着那些大言不惭的话,一脸的悲悯和慈善,好像自己是可以救赎所有落尽地狱恶人的佛。 男子的眼神恢复成冷漠和淡然,看着秀气的女家主,似乎只是看着一件邋遢肮脏的东西。 林音怔怔的站在原地,脑海中不住的浮现那个男子毒打自己时的疯狂,好像要把自己置于死地。画面一转,又回想起自己像是一件物品般陈列在所有带着肮脏欲望男子的面前,不着片缕。 乌黑清澈的眼眸里浮出淡淡的不能抑制的恐惧,接着全身开始战栗起来,她悠然的生活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门外的人何时走净,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冬日的寒流在空气中肆虐,透过门扉间的缝隙毫不犹豫的穿墙而来。 林音,其实本来就是个脆弱的女子,但生活的压力和魄力让她一直佯装坚强,那种逞强似乎已经如影随形,那么柔弱无助的女子,却一直逞能,硬撑着,什么都不说。 人本来就是脆弱的生物,所以才需要彼此依靠和信赖,才需要相互拥抱,相互取暖,那样才可以一起活下来。 似乎是林音的行为惹恼了那个一直阴晴不定的男子,又或是林音知道了他太多的事情,反正林音当晚就被安排离开了那座与世隔绝的独立院落,住进了风月楼。 之前只有在被拍卖初夜的时候进了一回风月楼的大厅,对于这个都则唯一一家女妓院,林音也算是好奇已久,当初来榆关的时候,心底就暗暗兴奋着,要是有机会,自己也定要来好好参观一番,没想到这个参观的机遇会是如此的可笑。 不过自己似乎冥冥中就和这里接下了不解之缘,当初刘家那个恶毒女也是想把自己贩卖而来,倒是半路被修救回去了,才幸免于难。 想起那个风华无双的男子,林音的眼神是一片黯然,连书信也没有留一份,想来他是极其重要的事,不过也不排除他厌恶自己,女家主有些自嘲的苦笑。 房间还可以,比起之前睡的地方,也差不多了多少,只是换了陌生的地方,有些认床,躺在床榻上,一时间居然睡不着。 安静下来之后,只听到房间里,自己略有急促的呼吸,似乎感觉周围的那些人都是在干着那档子事。 林音感觉着实的别扭,想睡,可眼睛一闭上,似乎冥冥中就可以听到女子痛苦的呻吟,男子猥亵的调笑,带着几分色情的猩红,暧昧而糜烂的气息在她周围弥漫。 楼下似乎还有丝丝笙箫之乐传来,伴随着男子猥琐的大笑,躺在床榻上的女家主从心底泛出一阵说不出的恶心和不悦,她紧抿着唇畔,精致秀丽的眉紧锁,努力将那些恼人的烦心事驱逐出自己的大脑,强迫压制自己入睡,但又怎么可能做到。 黑暗中,窗外明媚艳丽的烛火透过窗纸慢慢的投掷进来,在地上留下一个暧昧模糊的阴影。 林音先是拼命的捂住耳朵,但似乎那调笑和不加抑制的喘息愈加清晰明朗,在她耳边回荡,嘲笑着她的纯情、奚落着她的故作清高。 林音差点被逼疯,想着自己日后就是不愿意,也要在那些男子身下奉承,心底被关着的野兽一下子呼啸着冲破一切束缚而来。 不会的,李逸不会让自己遭受这样的待遇的,林音又开始拼命的否定着,有些自欺欺人的安慰道。 可心下依旧不安,算起来也有好几日了,自从初夜拍卖之后,但李逸却一直没有现身,这让不安的女家主愈加焦躁担忧。 害怕那个男子出了什么意外,但更害怕的是那男子一去不复返。 自己在那一夜向他告白,不会让他以为自己是想利用他离开这风月楼把!林音不安的心又开始胡思乱想。 怔怔看着黑暗的某一处,女家主的瞳孔渐渐放空,侧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突然抱紧自己,眼神无助而茫然,她张了张嘴,清幽地呼唤出一个人的名字。 一个人的滋味太孤单、也太绝望了,尤其是在这个阴谋而慌乱的世界,活得实在太折磨、太煎熬。 就这样,林音一直望着黑暗发呆,什么时候睡去的,她也不记得了。只是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巾上是一片濡湿。 林音揉揉了眼角,自嘲的笑开,感觉心底有了李逸之后,似乎表现的越来越不坚强了。她用力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能一直依赖那个男子。 自己不是一个需要男人来保护的人,在他可能孤身奋斗之时,自己一定要坚强和勇敢,不能在让他分心,没有什么是自己没有面对过的。 恋人是相互扶持的,而不是一味的依赖和依靠,这样长久下来,彼此都会累的。 推开窗户,没想到居然一座不小的院落,因为入冬的寒冷气候,庭院中的植被都已败落,带着无尽的萧条而冷漠,林音一怔,因为是晚上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安排进了哪个房间。 呼吸了几口还算新鲜的空气,女家主转身推开了房门,有着长长的廊道而行,周围一片静寂,像是走进了一片墓地。 清晨的风月楼很安静,安静的几乎吓人。 “啊——姑娘!”突然前方传来一道低呼,吸引了原本四处张望的女子目光。 那是一个消瘦的男孩,纤细的骨骼说明他并没有发育,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愕和诧异,算的上清秀的五官隐在昏暗的视线里,一时间倒是让人雌雄莫辩。 第130章 第八十四话 不平静的青楼生活 “姑娘,你等一下,小木这就去把洗漱用具端来。”林音的沉默让那个瘦小的男孩以为对方生气了,赶紧慌张的溜开。 虽然等会将东西拿来时,这个女人不一定会放过自己,但在这个幼小孩子稚嫩的心理,能躲一时是一时。风月楼的女子一般要日上三竿才起来,这个大清早就起来的,还是头一回见,那个纤细的男孩疑惑嘀咕着,脚下倒是没有丝毫的停顿,立即折身离去。 看着走远的男孩,林音秀气的五官一时间皱在一起,她看了眼周围紧闭的房门,像是一个个嗜人的魔窟。在那一间间昏暗的房里不知道躺在多少对赤身裸体的男女,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底是一阵没有由来的恶心, 林音随即转身,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紧紧阖上,仿佛外面有什么毒蛇猛兽在追赶着她,而这里是她唯一的避难所。女子依靠着门扉,揪紧了胸口的衣襟,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苍白的脸上浮现疾驰后的红晕,让女子看上去带了几分艳丽。 很快,那个男孩端来了洗漱用具,纤细瘦小的身材搬运这些东西,显得有些吃力的。即使大冬天的,男孩白净的额头还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无所谓的摸了摸脸上的汗渍,一脸憨厚地对着临窗而立的女子微笑,那笑容里有着讨好。 因为开了半扇窗户,房间里的视线到也不至于那么昏暗,男孩也得以看清那个长时间沉默女子的容颜。乍然一下,男孩似乎被惊呆了,那是一个美丽而灵动的女子,有着飘逸而谪仙的气息,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秀气而精致的五官,清澈璀璨的眼眸里有着些微朦胧,让人感觉她还在幽幽的梦境中。 这个女子似乎和这风月楼的每一处都格格不入,这是男孩最深刻的感触。 “放那吧!”素衣女子清幽的开口,窗外带着寒意的空气终于让她被烧尽的理智微微熄灭,只是看着满目的萧条和白败落,林音感觉空前的茫然。 男孩愣愣地缓过神,将用具搁下,关上房门,静悄悄的离去。 林音倚在窗柩边,久久没有动一下,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塑,直到传来房门吱嘎地打开声,这个沉浸在思绪中的女子才缓缓转过头,看着跨门而进的黑衣少年。 “你怎么来?”林音压低了声音询问,沙哑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疑惑。 “来看看你,还适应吗?”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一脸羞涩地开口,他故作轻松的环顾四周,似乎看看有什么地方欠缺的。 “不适应,还能给我换一个地方吗?”面的少年的好意,林音心底是一阵莫民的来气,没有控制地对着这善意关切她的少年一顿不犹豫的发泄,“不过,就算换,也不离这个风月楼的地盘。” 说道最后,女子的声音里带着苦涩的嘲弄,转化为至深的叹息。 “——”房间里是一阵尴尬的静默,少年被林音的怒火惊愕到,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她,眼前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徒劳而无济于事的。 最后少年只能尴尬地道别离去,整个上午就他的到来让林音稍稍感觉有些人气。 到中午时分,终于听到门外的廊道上有来回走动声,同时伴随着女子嬉笑打闹的声响。林音不禁愕然,那些女子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听着门外的声音不时响起,到下午,似乎人流越来越多,外面渐渐嘈杂混乱起来。 日子似乎在等待中煎熬而过,女子感觉那些喧嚣离自己遥远,一扇门,却如同隔开了两个世界。 林音的心慢慢变得焦灼而不安,她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扉,就怕下一秒有人突然推开,她揪紧着一颗心,像是等待盘旋的犯人。 接近黄昏的时刻,门终于被推开,林音几乎条件反射般从床榻上一跃而起。看到并非是那个像是鬼魅的面具男,她心下微微松了口气,但一口气并没有吐完,那走进房间的男子却阴测测地开口。 “请月姑娘沐浴更衣,准备挂牌接客。”房间里并没有点蜡烛,长时间呆在黑暗中,林音到也没看清楚对方的脸,只是可以看到一双如鬼魅的眼眸,像是饿狼般死死地盯着她。 那双诡异的眼睛里似乎带着依稀的笑,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房间里的烛火很快被人点上,一下子明亮的视线,让女子长时间呆在黑暗中的眼眸无法适应过来,只能微微眯起。 那是一张艳美的脸,男子的年纪差不多三十上下,带着一脸的奸诈,不屑而淡漠地看着女子。身后的侍从端进来一大木桶,不住冒着热气,瞬间氤氲了房间里寒冷的空气,那半开的窗户不知道何时被人关上。 女子呆呆地看着他们忙碌,心一点点的落尽冰窖里。她茫然无措地想往后退,可是身后就是那张床榻,哪里还有退路。当门重新关上时,屋子里中剩下那个面色诡异阴寒的男子,他隔着那冒着热气的木桶,和惊慌失措的女子遥遥对峙。 “月姑娘!时间不多了。”男子的话语恭敬有礼,只是他喊月姑娘这三个字时,带着冷漠的讥诮和嘲讽。不等林音说出拒绝的话,男子已经上前,伸手触及女子的衣襟。 “等一下!”林音急急出声喝止,好不容易惊得回过神,“我——我自己可以的,你——你先出去!”林音结巴着,打结的舌头一时间没有捋顺。 对方挑高了眉头,探究般盯着林音,那双犀利如刀刃的眼似乎能洞悉一切,让女子几乎不敢对视。 “好!”就在林音快撑不住的时候,对方却做了让步。男子举止优雅的打开房门,转过身时,淡然一笑,“月姑娘,时间不多,可不能再拖了,过了时间点,月姑娘要是还没好的话,韩某可是要直接闯进来的。” 不理会林音变得铁青的脸,男子依旧淡笑着,施施然飘远。看对方的样子不似说笑,林音也不敢把对方的话当成是玩笑话,乖乖,要是没有洗好,那个人突然闯进来,那自己不是亏大了。这样想着,女家主飞快地脱干净了衣服,全身都浸泡在那大木桶里。 温热的水瞬间拂过冰冷的肌肤,让她被冻僵的肢体渐渐有了暖意。林音不禁大大地舒了口气,感觉全身的细胞在温热液体的爱抚下慢慢舒展开来。 虽然热水澡很舒服,但林音还是不敢呆太久,捉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迅速从木桶里爬出,草草将全身擦干净了,换上那身干净的衣服。 说那时迟,也是快,房门再度被打开,“月姑娘这时间可掐的真是准!”依旧是阴阳怪气的声音。 林音最后将身上的衣服稍稍整理了一下,看着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才悠然的转身,“当然,我还没有把身体随便给陌生人看的习惯。”女子不屑的冷笑,一语双关的刺激对方。 倒是男子一时间怔住,像是没有听到女子话语里的冷嘲热讽,一向犀利的眼眸第一次迷蒙的看着对方。 沐浴过后的女家主带着一份惑人的慵懒,平时苍白细腻的肌肤因为热水蒸腾,带上了一份红润,散发着诱人的色泽。额前几缕长发被热水浸湿,乖巧地贴在女子的脸颊上,黑色的发承托着白瓷的肌肤,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性感撩人。 男子的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着,接着眼底的笑冰冷的漫开,“月姑娘还真是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呀!” “多谢夸奖!”对于眼前这个阴阳怪气的男子,林音心底是说不出的厌恶,可以看出男子对她的鄙夷和不屑,可他老是阴奉阳违地说着那些刺激人的话,让女子的心底泛起浓浓的不舒服。知道那是社交必须要会的阳奉阴违,可林音一直保持着直爽的性子不变,为什么要为了他人来改变自己,来约束自己。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很简单的道理,但有些人往往就喜欢把事情弄得复杂,让所有人摸不到头脑。 “不要说那些客套话,我听着恶心。”女子直径从男子的身侧穿过,留下一句。 男子依旧挂着那让人感觉诡异的笑容跟随在女子身后,只是那犀利冰冷的眼眸下有着看不清的暗流在浮动。 虽说是挂牌接客,其实和第一次的拍卖差不多,不过并没有上一次举办的那么隆重,况且已经被玩过一次的女人,就算再美丽诱人,有些有洁癖的权贵并不会再花那么多的精力和钱财来孤注一掷。 林音坐在帘幕后,听着前面那阴阳怪气男的声音,就觉得一阵恍惚,还是没有逃过吗?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吗? 林音的情况毕竟特殊,和风月楼里其他已调教完毕的女子不一样,虽说是接客,但其实依旧是调教,毕竟这可是一个很吸引人的地方。 第131章 第八十五话 胡搅盲缠 林音坐在帘幕后,虽然看不清楚那些男子的脸,但依旧可以感受到众人锋利赤luo的眼神,通过那层薄如蝉翼的帘幕,直直投射进来,几乎要把她生吞活剥掉。 调教只是一个吸引男子的诱饵,尤其是满足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让他们领略到驯服女子时的成就感,那是让人几近陷入疯狂的状态,可以极大地满足他们的欲望和虚荣,并极度膨胀。 林音想着这一次,是不是就要真正面对那些猥琐的男人。紧张而不安侵蚀着她焦急凌乱的心,却又一遍遍带着侥幸的心里来安慰自己。 竖起耳朵听着外面侃侃而谈的交流,内心是一阵阵的冰凉,用来交易的人是自己,怎么能不担忧。争辩维持了很久,似乎依旧没有什么结果。 不久后,林音倒是被请了出去,这样一来,女子呆在房间里只能越加坐立难安,感觉似乎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好几次,林音冲到门口,双手想用力的推开门扉,最后想到那个阴冷的面具男,纤细的手只好颓然放下。 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之前被叶拓软禁的时候,她就明白在别人的地盘上,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死的很惨的人就是自己。 只是这样枯坐着,等待李逸的解决,也不是唯一的办法。女子深沉的摸着下巴,想着如何逃出这个鬼地方,前提当然是和李逸商量好。 不过上次一别,已经好久不见那个妖媚的男子,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想来至少应该比她这个被软禁的人过的惬意些。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了不少,房门被重新打开时,把深思中的女家主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那张熟悉而冷淡的俊脸时,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说实话,万一进来的是一张完全陌生而猥琐的脸,她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月姑娘这如释重负的表情,该不会是一开始看在期待何某的出现吧!”男子难得挤眉弄眼地调侃起来林音,一向清冷的俊脸带着淡淡的暧昧。 “你说什么胡话!”被说中心思的女家主沉下脸,眉头紧锁,不悦地低喝道。 “可是我走进来的时候,明显发现月姑娘脸上沉重的表情一松呢!”面对女子的不悦,男子不怒反笑,轻松地戳破对方没有任何根据的谎言,“月姑娘是不是对何某的调教很是怀念呀!” 男子越说越离谱,林音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忘了吃药呀?”秀气的女子不爽的蹙眉,既然对方喜欢玩,那她就陪对方玩呗! “呵呵——月姑娘真是爱开玩笑,何某的药不就是月姑娘吗?”男子掩面轻笑,一脸的情se猥琐,话语中的挑逗昭然若揭。 吓——这小子不会是想乘人之危吧!林音吓得冒出一声冷汗,不由自主地抱紧胸口,同时危险地往后缩了缩,终于发现这个男子俨然并不是他表面那样看似冷清寡欲、正人君子,有的时候说的话几乎可以让你吐血。 “月姑娘,上次一别,何某甚是想念,今日终于有机会再和月姑娘共度良宵。”男子说着,就往床榻边走来,“我们还是尽早办正事吧!” 修长的身影缓缓逼近,带着说不出的压力和气魄,吓得林音四肢发软,几乎动弹不得。李逸这个家伙,不会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吧!林音心底哀嚎着,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 男子将已然吓坏的女家主压在身下,修长白净的五指在她胸口灵活的穿梭,不一会儿,复杂的衣襟就被对方轻易的解开。 “等一下!”感觉胸口一片冰凉,林音的脑子瞬间被冰冷的空气刺激到,急急出声喝止男子荒唐的行径。 “还等什么呀?何某可是等了好久了!”男子不满的嘀咕道,俊秀的脸直接埋在女子胸口,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女子娇嫩而敏感的肌肤上,鸡皮疙瘩顺起。 林音哀呼,难道今晚就要被这只白眼狼给吃了,她深呼吸,让发软的四肢慢慢复苏,看着伏在她身上陷入如痴如醉状态的男子,暗暗凝聚力量,将他一把推开。 就在此时,门‘碰’的一声巨响,被人用蛮力从外面突然推开,把房间里的男女都吓里一大跳,林音以为是李逸来了。 吓得直径从男子禁锢的怀抱中滚出来,此时秀气的女子双眼迷蒙,委屈地咬着下唇畔,想像自己的恋人告状,清澈的眼眸里聚集着滚烫的水滴,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样子,却让人忍不住的想蹂躏。 不过,林音跨出两步就随即停止,看着那张正直的脸,犀利的眼眸里掩饰着滔天的怒火,在看到林音乍泄的春光时转为浓烈的欲望和猥琐,让女子害怕地一缩,意识瞬间清醒了一大半。 “陆爷!别来无恙啊!”看到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一向淡漠的楚公子居然也没吃惊,似乎早料到对方会出现,俊美如斯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只是他的笑并没有到达眼底。 男子从床榻上坐起,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个王者般,他慢斯里条地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襟,一副被人打扰到好事很不爽的样子。 而那个闯进来的中年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喘着粗气,一脸气愤而狂怒地看着床榻上的青年男子,恨不得将他撕裂。 “陆爷,不要这样看着何某,很荣膺让人误会的。”男子依旧调笑着,对男子狂怒的目光丝毫不在意。 “何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面对这个三番两次和自己做对的青年,中年男子的怒火似乎终于遏制不住,一股脑地全部发泄出来,愤怒的脸上带着被羞辱后的激动红晕。 “陆爷,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男子嘴角噙着笑,一脸的不在乎,他双手负在身后,施施然走到对方面前,狭长的眼微微眯起,犀利的冷光从中激射而出,“来了风月楼不去找别的姑娘玩,反倒是跑到我的房门口偷听。” 说道这里,男子故意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傻愣愣站在一旁的女子,“这好像不是您陆爷该做的事,传出去还真有失您的身份。” 男子的话虽然是对中年男子说的,但他的眼神一直不离林音,看到秀气的女子显然一副被吓坏的样子,心底泛出一股异样的情绪。同时深深的疑惑也像是附骨而生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心,密不透风。 看到女子裸露出来的半个香肩,凌乱的衣袍也只是随意的搭在身上,身上好几处细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何楚的心底是一阵浓浓的不悦,注意到陆昭一直定格在女子身上的猥琐目光,心底的不悦慢慢扩散,渐渐转变为恼火,似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 他大步走上前,将女子凌乱的衣衫整理好。林音只是畏惧地缩了缩,却没有拒绝男子的帮助。 “何楚,你三番两次和我过不去, 你到底是想怎么样?”从惊艳中回过神,正直的国字脸男子阴沉着面色不悦而阴冷的询问。 “什么我想怎么样?这是我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吗?风月楼是谁的地盘,大家心知肚明,谁敢玩卑劣的手段。上风月楼玩,大家都是各凭本事的?”男子冷哼一声,好整以暇得看着对方,一脸悠然的双手抱臂,英俊的脸上带着自信满满的笑以及深深地不屑。 “何楚,你——”对于青年男子如此明目张胆的侮辱,国字脸的中年男子难以忍受,看着对方比他出众饿优秀的脸,原本温良虚伪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狠戾毒辣,似乎要把对方置于死地。 看着两人这样不甘示弱的对视,犀利恶毒的眼神像是两把利剑,在空气中铮然交错,似乎依稀能见到那零星散落的火花。 林音不敢说什么,吓的整个人蒙在那,其实不是被吓住的,只是不愿意上去多参合一脚。何楚带给她的震惊早在他为自己整理衣物时就已明白,只是想到这个看似冷清的青年男子讹了李逸好大一笔钱,作为他的恋人,这样可以报仇雪恨、一雪前耻的事,她怎么可以放过。 虽然两人在年龄上相处挺多的,但何楚在气势上可是丝毫不输给那个看似正直的中年男子。 “两位客人这是怎么啦?”匆匆赶来的风月楼主事,讨好地看着两个他不敢轻易惹恼的大神,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哼!”不想把事情闹大的中年男子只能不悦的冷哼道,接着愤然转身离去。 “何家主,真是对不住。”男子点头哈腰地说着讨好谄媚的话,希望这个财神爷可不要动怒,毕竟那几万两的黄金可是他们风月楼近两年的收益。 当房门被重新掩上时,何楚似乎终于松了口气,他转过头,淡笑着看着身后的女子,嘴角噙着不羁而放荡的笑,“美人,我可是为了你得罪了小人!” 第132章 第八十六话 被扰乱的清晨 “哼!”林音却是丝毫的不领情,她不悦地侧过头,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依旧在为片刻前的事耿耿于怀,虽然对方是事出有因,但他这样不吭一声,着实把自己吓得惊慌失措,女家主决定不可以轻易原谅。 不过,何楚显然是没有耐心和精力来安慰这个闹脾气的女子。虽说榆关是三足鼎立,何家和陆家也是各自掌管着不同的区域,但时间久了,毕竟相互之间还是会存在着说不清楚的矛盾和摩擦。 只是多年来,忌惮着对方相互等平的实力,而不敢轻举妄动,其实早就暗潮涌动,这一次怕是惹恼了这个看似正人君子的陆昭,他会狗急了跳墙,或是这也正好给了对方一个开战的借口。 “这一阵子,大家真是有的忙了!”男子一语双关地开口,桀骜不羁的话语中带着丝丝苦恼。 林音撇过头看了眼神情冷清的男子,疑惑的蹙眉,却是没有主动开口询问。但事情涉及到那个人,她又不得不问,“他怎么样了?怎么没有来?” “你以为那个韩穹是好对付的?”男子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什么不该说的,接着紧闭上了嘴巴。 “你什么意思?”女家主看着对方一下子变得古怪的表情,心下愈加不安紧张,也忘了片刻前彼此间的暧昧和不愉快,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去。 “没什么!”男子故作轻松地耸立耸肩,一脸不在乎的安慰,“能有什么事,你不要想太多,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 可惜男子飘忽的眼神泄露了他的心虚和谎言,林音眯起眼,清澈璀璨的眼眸一下子变得犀利精明,好像海底深处的探照灯,所有掩藏的黑暗东西在她面前都是纤毫毕现。 “你不和我说实话,只会让我更加担忧,或许榆关是男子的天下,但我不是需要躲在别人身后、需要完全保护的女子。”林音生气了,真的很生气,她生气时往往特别冷静,话语冷冽,一字一顿像是冰刃的利剑。 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总是把她当作是纤细柔弱的无助少女,总是用他们的方式来保护她。可他们从来不询问她的想法,问她是否需要这样过分的保护。 身为女人,林音一直觉得她需要的不是保护,而是恋人相互之间的扶持,是彼此的信任和帮助,那才是一对情侣之间平等地位的体现。 一方过于保护另一方固然是好,可是终有一天,其中的一方是疲倦、会劳累,这就会直接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就是被一堆麻烦事情缠上了。”意识到林音的不悦,男子也只能实话实说,但他俊朗的脸上不见任何沉重,“不过,想来那些事虽麻烦,但也难不倒他。” 何楚的话语里有着对李逸的奚落和调侃,但也是说的实话,林音悬着的心稍稍放下,那个男人的实力,她是没有正真见识到,不过想来能在鄠县呼风唤雨,又能在月夜寨进出自如,还能和叶拓谈条件,在榆关更是能有人脉,想来就算和那个面具男正面相对,应该也不会吃亏到哪里。 “这边,我会看着办,”沉默良久,林音清幽地开口,虽然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把握和信心,但为了不让他们分心,她也只能这样强撑着安慰道。 “你怎么看着办?”男子挑高了眉,直接毫不留情地奚落道,虽然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可这样赤露罗的打击实在是太伤人了。林音不悦的瞥了眼他,冷哼一声侧过面,“我才懒得和你这种人一般见识。” 软诺诺的语调中有着小女人撒娇的口吻,当然让这个冷清的男子璀璨的眼眸暗了一下,好似被搅浑的黄水。 “哎!”男子很快恢复如常的神情,好笑地叹了口气,发现这个女人真是可爱又有意思,但她究竟是哪一点吸引那个冷清无心的大魔头呢? “哈——”女子极其不雅的打了个哈欠,之后伸了个懒腰,也不管对方几乎瞪出来的眼珠,直接整个人摔到柔软的床榻上。 “我累了,要休息了,何家主就请自便吧!”林音的话没有丝毫转换的余地,直接下起逐客令。 想着自己方才奚落定时伤了这个女子的自尊和面子,才会惹来她如此不悦的排挤。不过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回。 自能暗自摇头叹息,刚才来混弄陆昭的事,他可是不敢再做一次,让那个脾气暴躁又不定的男人知道,回去不把他扒层皮才怪。 林音实在是累极了,虽然躺在床上时不停的告诫自己,房间里还有存在一个危险分子,但竖起耳朵静听着房间的风吹草动,良久没有动静后,林音实在抵抗不住周公的诱惑,沉沉地睡去。 ‘叩叩’清脆的敲门声像是扰人清梦的闹钟,在好梦的女子耳边不停的响起,着实让人讨厌。林音不悦地咕哝了一声,抱住被褥,翻了身想继续她的好梦。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整个人一竖而起,杏仁的迷蒙眼眸睁得老大,她扫视了眼房间,发现只有她一个人,耳边嘈杂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林音不悦的蹙眉,想着是谁一大早就来破坏她的好梦,风月楼的女人不是一般要太阳晒屁股才起来吗? 女子双眼浮肿,眼睑下是深深的眼袋,一头柔软的长发因为她不雅的睡姿而变得七零八散,如同定着一头鸡窝。 不过林音丝毫不在意这些,草草将衣服整理了一下就直接冲向房门,在门口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唰的一下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人也显然被这个没有预警的动作吓住了,看到那个一脸睡意,邋遢凌乱的女子时,又再次被惊愕住了。 门外是一群女人,用林音苛刻的眼光来判定,虽不是个个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但也算是小家碧玉、清新可人。 而此时这样一群女人就聚集在她的门口,一个个像是被吓住的神经质,露出傻傻的表情。 “你们是谁?大清早的有什么事?”林音不等她们回过神,就先发制人的开口,浓重的鼻音里有着慵懒的疲倦和淡淡的不悦。 “呵呵——我们都是风月楼的姐妹。”一个天蓝衣裙的女子先开了口,僵硬的脸上刻意拉扯出来的笑,带着几分渗人的惊悚。 谁是你妹妹?!林音的睡意顿时清醒了一大半,精致的眉挑高,一脸的不耐烦和不爽,只是暂时压制着没有发飙。 “想来是昨晚的事,把月妹妹给累着了吧!”另一湖水绿长袍的女子突然掩面轻笑地调侃道,但她的笑声中明显带着一丝暧昧和不屑,“我们还真是挑错了时间呢?” “昨天是妹妹搬进来的第一日,大伙刚好都有事,于是就凑着今天一起上门来看看妹妹。”最开始那个天蓝衣裙的女子笑眯眯的说着,装作亲热的样子上前抓起林音细白的小手。 “不就是多个人吗?没什么好看的,还麻烦各位亲自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林音客气的寒暄两句,要她喊姐姐这个恶心的称呼,她还真是叫不出来,清澈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如果没什么事,大家都会去各忙个的。” 说着秀气的女家主就想阖上房门,重新躺到床上去补眠。 “月妹妹,等一下,不要这么急撒,我们姐妹们好不容易有时间聚一块,一定要多聊聊。”那个说话刻薄尖锐的湖水绿长袍的女子却轻轻止住了林音的行为。 林音却没有让道,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如此多的都则女人,俗话说,女人多了肯定没好事,她一直深信不疑,况且这么多陌生女人一大早兴师动众的上门,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看她们一个个笑里藏刀,都不是吃素的主。 “昨儿的事,我们都已经听说了,这月妹妹的风采真是与众不同呢!才出来短短几日,就引得这何家家主和陆爷争锋相对,真是羡煞我们这些做姐姐的了。”看秀气的女家主不开口,那群难以消停的女人终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了。 真是一群让人头疼有聒噪的女人,林音有些无奈抚额头,想来昨天晚上的事情似乎闹得人尽皆知。 “呵呵——”依靠在门扉上的女子突然诡异地狂笑,几乎笑得喘不过气来,可她依旧在剧烈而拼命地笑着,那些原本满脸不屑和鄙夷的女子听到她莫名的笑声后都感觉一阵阵阴寒的冷风吹拂而过,好几个人都已经没出息的缩了缩脖子。 “月妹妹,这是何意?”等林音终于停下笑声,最初就针对她的湖水绿长袍的女子终于憋不住厉喝道,脸上的笑也已然僵硬着挂不住。 林音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双手抱臂,随意地靠在门扉上,如同一吊儿郎当的痞子。削尖的细白下巴微微昂起,精致白瓷的脸上带着不悦而鄙夷的冷笑。 第133章 第八十七话 打群架的女人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很好笑。”林音傲慢地开口,像是一个君临天下的女王,睨视着所有的一切,如同渺小的万物。 “有什么好笑的。”那个湖水绿长袍的女子随即阴沉下脸,不悦的询问。 “你觉得不好笑,可我觉得很好笑呀!”女家主依稀噙着笑,可爱地歪着头,一脸纯真地回答,只是白皙若净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一个阴沉着脸,一个风轻云淡地噙着笑,眼神却是犀利而不相上下地在空气中交锋,瞬间让那些围观的女子打了个冷颤。只感觉空气中似乎有无数的刀刃在飞旋,呼啸着奔腾而来。 “其实我们众姐妹是商量着来和妹妹讨教一下房中之术的!”最初那个天蓝色衣裙的女子面不改色地说着上前打圆场,但精致的面容上粗鄙而不悦的鄙夷之情难以掩饰。 “在风月楼那么久的老人反而要向我这个新人来打听这房中之术,说来也不怕人笑话?”林音挑高了秀气的眉,装作一脸惊愕的询问。 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这群喜欢搬弄是非的女人,自己也没什么地方惹到她们,居然这样上门来挑衅滋事,也不看看她是谁。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hello kitty?女家主不留情面的回击似乎给了那些女人狠狠一巴掌,每个女子都面面相觑,只是个别几个羞恼之后有着深深的气愤和恼怒。 不过林音盲若无睹,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看别人脸色、同时讨好别人过日子的人,况且她们都是风月楼的女人,地位也不见得比她高多少,还不是一样要躺在男人垮下奉承婉转,不比她清高多少,此刻倒是连成一气来欺负她这个新人。 “还有什么疑问?没事的话,我就不请各位进来了,大家也各自回去歇着,昨天晚上,劳累的可不是我一人。”林音的话意味深长,眼神变得幽远深邃,看到好几个女子脖颈处的淤青,透着暧昧和疯狂的余韵。果然好几个人涂弄的雪白脸上立即浮现羞恼的红晕,而后好不意思地垂首掩面匆忙离去。 “你这嚣张的贱货,不要把自己当回事,以为楚公子来了两次就是看上你了吗?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正打算关上房门、去补补眠休养的林音被这道尖锐的声音止住。看着湖水绿长袍女子的嘴里迸发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语,撕破了她们之间简单而平静的祥和。 “你说什么?”林音手上的动作一顿,眯起眼,看着那个张牙舞爪的女子,精致的妆容下微微扭曲的脸。 “我说你是贱货,不要痴心妄想,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吗?都是被千人骑、万人枕的贱货。”瞥见林音难看的脸色,女子像是终于出里口恶气,昂起下巴,话语中带着几分底气和傲慢,口调不善的警告。 “啪!”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像是孔雀般翘起尾巴的女子一下被打蒙住,脸上骄傲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周围的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瞬间都被林音的行为吓愣住了,女家主却是一副淡漠而无所谓的样子,她吹了吹发疼的手掌,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你——”刻薄的女子捂着发疼的脸颊,一脸不可置信,接着她也咬牙切齿地扬起手,想给对方一个回敬。秀气的女家主显然不可能如她的意,看她一动,自然知道她想干嘛。 当下手脚也没闲住,左腿朝女子的小腿肚狠狠的踢去,趁女子吃痛弯下身时,给她腹部狠狠的一脚。在大学的时候,因为有段时间校园里突然出现一个暴露狂,惊吓住里不少妙龄女子,自此,林音在一群损友的唆使下,居然脑子抽掉,去学里点防身术。 虽然她是一个比较懒惰的人,也没什么毅力和恒心,但考虑到自己的清白问题,这让她稍稍有了些许动力,至少坚持了一段时间。学成后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也是有模有样,至少和别人对打起来,还是可以坚持一会。 “各位都是风月楼里的姐妹,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以后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要弄得如此僵硬。”另有女子拔高了音量来劝阻,但林音哪里听得进去,只是冷哼下,下手可是一点没有手软。 这官话是说的好听,一群人来上门找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些,现在吃亏反倒用这些大话空话来安慰她,当她是三岁小孩来忽悠。林音越想越生气,所谓有人可打,她可不会轻易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再说这些势力的女人,不给她们点颜色,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想着法子暗算她。 那些女人虽脚下有些虚浮,但毕竟人多势众,那么多人一起围上来,林音势单力薄,还是吃不消的。等到最后,场面似乎已然失控,林音也顾不上那些学到的防身术,用四肢和嘴巴,一切她认为可以执行的方式来拼搏。 廊道里发生凄厉的惨叫,还混合着肉体碰撞的沉重声,以及地板承受不住那么多的人重量和挤压奔跳后发出惨烈的抗议声。 虽然乱,但林音丝毫不含糊,看她现在的样子就知道,虽不是游刃有余,身上也有好几处挂了彩,但神经正常,理智也还在。反观那些女人,一个个比她惨烈的多了,就像是一群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 那场面真是说不出的壮观,一群女人聚集在一起打群架,风月楼的不少管事来,也还没有能够成功阻止那群眼睛发红的女人,最后还是黑衣少年出面,才止住了那些精神癫狂的女人。 虽然林音最后的情况也很惨,但说实话,打的很爽,看那些女人的情况也不必她好到哪里,林音心底是一阵没有由来的满足。秀气单薄的女家主看着瘦小的,可力气不小出手也是不犹豫,睡眠充足的她比起那些夜晚操劳、脚下虚浮的女人,显得精神百倍, 虽然那段防身术她没有坚持学完,但仅仅她学到的那些用来对付这几个只知道过着奢靡纵欲生活的女人还是够的。挂彩这也是不能避免的,毕竟那么多女人的,双手难敌四拳,被弄伤也是正常情况。 记得当时唯一一个被扯进密室的她面对那些暗暗幸灾乐祸的女人,心底是浓浓的不爽。已经坐在里面的韩穹,脸色很难看,几乎和茅厕里的石头一样。 看着这个男子还会有如此大怒的神情,林音心底又是一阵大爽,想发声大笑,可惜刚扯开嘴角,就扯痛了脸上的伤口,只能愤愤地放弃了这个动作。 其实这个架,林音是赚到了,先不说那些挂彩的女人,就是她也是一副泼妇的形象,风月楼怕是有一阵不能开了,至少这些女人是不会带着堪比猪头以及熊猫的脸出来,这不是吓人,更是自砸招牌。 一想到这些,林音心里就痛快,所以她乐了,还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嘲笑,看着韩穹如同便秘的臭脸,她心里是一万个痛快。最后,林音是安然无恙的离开了密室,韩穹虽然是极其生气,额头的青筋都在突突的跳动,但他似乎忌惮着什么,最终没有教训她一句就放任她离去。 最近最让榆关人津津乐道的是那个一向对女色不热衷的何家家主居然对一个青楼女子情有独钟,看似冷清无欲无求的何家家主居然对一个雏妓倾心。 这让人们不禁纷纷猜测他们是否之前就熟识,还是说是真的倾心于此女子,但这也都只是猜测,事情的真相就不得而知。 据说其中还流传着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月姑娘第二次接客时,陆爷居然和何家主闹出矛盾了,据说闹得还不轻。 人们不禁好奇,纷纷猜测到底是什么样风华绝代的女子会引得榆关两大霸主如此争锋相对,打破了榆关十几年来一直平静的岁月。 还有一件事是最让人匪夷所思的,那就是一向生意红火的风月楼居然宣布闭楼几日,想来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何家和陆家的影响。 人们更是纷纷猜测,那个从来不关店门,几乎没日没夜营业的风月楼为什么会突然一夕之间关门停业,难道是楚公子或是陆爷幕后施加威力。 不过,谁也不会想到,风月楼正真闭楼的原因是一群女人在里面打了群架、破了相,然后不能正常接客迎宾,只好暂时停业。说出来,怕是会惊掉他们的下巴。 林音暂时就被何家主何楚给保养下来,这让风月楼的女人红了眼,不过她可不在乎那么多,她心疼的可是那些钱,那么多钱,都是李逸的,也间接算都是她的,就这样白白流进那个变态的面具男手里,真是心疼死她了。 对于时不时出现的何楚,她可是一点耐心都没有,直接当透明人无视。 “月姑娘,何某人为了你,可是连清白都毁了。”连日来的几天,林音都没有好脸色给他,这个性情淡漠的男子也不禁苦着脸抱怨起来。 第134章 第八十八话 韩穹的质问 “以后,还有哪个女子愿意娶何某呀!”男子低低说着不禁黯然泪下,同时用衣袖擦拭眼角根本没有的泪水,希望借机博得这个女人的同情和怜惜。 “不愿意娶你的话,就你娶别人好了。”林音对于他的哭诉和指控显然没有丝毫的愧疚,只是微微侧过头,看了眼入戏十足的男子,淡淡的击碎他的演技。 “月姑娘这话说的,哪有男子娶女子的呀?就你算有男子愿意娶,也没有女子愿意被娶呀?”对于林音新奇的想法很是震惊,男子却是中规中矩的称述,话语中有着淡淡的无奈。 “如果那个女人是真的喜欢你的,又何必在乎谁娶谁,反正是两个人相守,那些世俗的礼仪又何必在乎。”林音无所谓的耸耸肩,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 “那要是李逸娶你的话,你愿意嫁给他吗?”何楚突然摆正了脸色,严肃的询问。 女家主被他肃穆拘谨的样子吓得一怔,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这有什么,他娶就娶呗,反正我身上不会少块肉。”林音的话理所当然,好像说的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要是旁人不同意呢?要是别人说三道四呢?”何楚似乎一下子来劲了,不停地询问秀气的女家主。 “你烦不烦呀!”林音似乎也被他恼地火了,不过想来换做是任何人遇上这事都会不耐烦的,“李逸娶的是我,只要我同意就可以了,别人不同意又有何关系。” “那些喜欢说三道四的人,我也没辙,嘴巴长在他们嘴上,我总不能把他们嘴巴都封起来吧!”虽然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但女家主还是耐心的解释了几句,她发誓要是这个可恶的男人再问东问西,就直接揍他,不过一定揍不过。 “林家主的目光和想法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呢,如此才会让那个一向无心无欲的他如此真心而拼命的对待。”说的最后,他的话语中俨然有了低低的羡慕。 男子剧烈的转变让林音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抓了把头发,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这个情绪低落的男子。看得出,他不是一个奸恶狡诈之徒,说不上是什么慈悲怜悯救苦救难,却也是年轻有为的青年。 但别人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林音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不被这个时代的任何条条框框束缚牵绊,所以可以那么娴熟自然地说出那些惊人的想法。 同样她当然明白无论是舆论的压力还是道德的谴责,都会压制着古人喘息不过。其实好多人最过不去的是自己那一关,因为新生活是从各种沉重的束缚枷锁中挣脱而出,不是所有人都具备那些巨大的勇气和无穷的力量,能坚持到最后。 或许他们最开始就没有勇气去冲破那些无形却沉重的枷锁,陈旧而迂腐的思想是最恐怖的武器,让他们作茧自缚,把自己活活困死在里面。 “何家主,何必太过于执着呢?陈旧的东西终有一天会破碎,我们生活在这世上本就是为了自己,为了身边所爱的人,那些虚幻的东西要了又有何用,只会加重自己的负担罢了。”林音想了想,决定还是说两句。 “好的心情是一天,不好还是一天,没有什么东西是相对的,或许你在乎的,别人不一样在乎。”林音开口安慰道,同时绞尽脑汁斟酌着用词,其实她不是一个喜欢交矫情的人,只是面对这情绪低落的男子,她还是由衷的希望对方可以过的潇洒自如一些。 “没想到,堂堂楚公子还要一个青楼女子来开导,真是失败呢!”男子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嘴角不羁的笑慢慢延展,显得桀骜而放荡。 “真是好心当驴肝肺!”秀丽的女家主不悦的撇撇嘴,既然对方不领情,她也没必要留面子,真是枉费她之前那么用心的想安慰词,却是让对方狠狠奚落了一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又不是神,不是什么都可以看清看透彻。” “对了,李逸怎么一直不来呀!”林音才想起最重要的事,虽然气愤那个妖媚的男子久久不来看望自己,但她更担心的是那个男子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唔——我记起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生意要谈,我得赶快走了。”男子张望了一下四周,自言自语地说着,看也不看林音一眼拔腿就往门口逃。 “喂!”林音叫喊着想追上去,实在是那男子敏捷的身手不是她这身单力薄的弱小女子可以抗衡的。男子修长有力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女子的面前,在风月楼里,林音也不敢大声呼喊,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望着男子的背影化为目力不能及的一点,林音也只好咬牙切齿回了房,她不知道,楼道的暗处,有好几双眼睛在狠戾的盯着她,像是盯着已经上钩的猎物。 不安的事情算是过去了一大半,也不枉林音在房间里对着不知道是不是西方的地方磕了无数个响头,希望天上那些神灵可是暂时怜悯她想守身如玉的心境。 可李逸一直没有出现和具体情况,这让林音很是担忧,问何楚,他也只是潦草地概括的说了两句,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清楚,这让林音悬着的心久久难以放下,每次在梦里,她都是被惊吓着醒过来。 她看见李逸浑身是血,安慰地对她笑着,而那个面具男则是冷测测的站在李逸背后,站在让所有人仰视的高地,嘴角噙着胜利的微笑。林音显然被吓坏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还是情况真如她预测担忧的一样,心底有着隐隐的不安在跳动,但人被困顿在风月楼,像是被剪去翅膀的小鸟,如何翱翔天际。 脸上的伤已然好的七七八八,犹记得第一次何楚面对她满脸的淤青、肿起的嘴角,一副憋着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那样子实在滑稽可爱。 “想笑就笑出来,憋着不辛苦?”林音大大的白了他一眼,不雅而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情况?”男子终于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话语里没有丝毫的关心。 “看不出来吗?”林音指了指脸颊,神气十足的说着,“当然是打架打的。”她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好似打架是多么光荣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十来个女人冲上来,不过,哼哼——都被我打的趴在地上,一个爬都爬不起来,身上的伤更是比我惨上一百倍。”林音算是发挥她伶俐的口才,手舞足蹈地说着,还配合着当时的动作,讲述地绘声绘色。 听得一旁的青衣男子一头黑线,感觉这个女人像是无赖的痞子、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平静安然的日子并没有去维持太久,在一个惬意温和的午后被狠戾的打破,那个始作俑者当然是一直和林音作对的面具男。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冲进来,抓着躺在贵妃椅上素衣女子的衣襟就恶狠狠地开口,“说!你到底是谁!” 睡意朦胧的林音幽幽的睁开眼,一看到那张放大的狰狞脸颊,配上那张诡异战栗的面具,更像是地狱而来的修罗,带着无尽的嗜血和狠戾,几乎要把瘦小的女家主生吞活剥掉。 “我是谁?”听到对方的提问,女家主的心下咯噔了一下,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不然这个男子不会流露出如此气急败坏的神色。 但她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的风轻云淡,无情地冷笑一下,“少主你是在说笑吧!我是谁,你不是再清楚不过?我只是你风月楼的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被贩卖而来的女人,这样简单的问题还要来问我?” “少主不会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容易健忘?”林音不禁调侃起来对方,不过面具男显然没有什么心思和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废话。 黑衣少年一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明亮的眼神清澈复杂,但其中的疏远不言而喻。 看着神色有些怪异的黑衣少年,再瞥了眼怒火滔天的面具男,林音将衣襟对对方手里挣脱而出,将被弄皱的地方抚平,她暗暗奇怪的凝眉,面具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来应该是李逸开始动手了,林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知道在这个可以一手遮天、连天子都无暇管理的地方,这些人就是这块土地的王者,他们拥有掌控所有人生死、贫穷、富贵的权利。 这个地方俨然是男子称霸的地盘,而身为女子的她不要说是言论的权力,必要时连人身权力都已经剥夺掉了。 “林音,您最好不要和我装傻,你那些男人的手段我可都是心理有数,他们是带不走你的。”男子恢复了冷静和淡漠,一脸冰冷地说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脸色苍白的女家主暗暗握拳,坚定而镇静的昂起头,和恐怖的面具男嗜血的目光对上,冷然而坚持的否定。 第135章 第八十九话 去陆府 “呵——最好是这样,不然定是要心疼死那些男人。”面具男忽然直起一直弯着的腰,像是鬼魅般眯起眼轻笑起来,锋利的光芒在其中闪烁,让人猜不中其中算计的精明。 单薄的女家主一直半躺在贵妃椅上,虽清丽的脸上维持着镇定自若的神色,但加快的心跳早就出卖了她的不安和担忧。 男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巨大的阴影带着浓厚的压迫感几乎让那瘦小的女子喘不过气来。走之前,面具男突然回首阴测测的笑了笑,“不管你是谁,很快你就要去陆府了,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跟在他身后的黑衣少年听到这句话时,也是一脸茫然和震惊,接着复杂的眼神变得隐晦不清,像是浑浊着飞速旋转的漩涡。 男子的话让神情一松的女子再度揪紧了一颗心,之后再也无法平静。而对方却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惊愕却久久难以平静的女家主。 “呵呵呵——”空气依稀能听到男子的不屑的嘲笑,像是讥讽般时时缠绕盘旋。 陆府?陆府!这两个字像是催命符,一直在女子的耳边和眼前盘旋围绕,连睡觉时也不能停歇。 真的要去那里?还是那个面具男子一次恶劣的捉弄?半夜被噩梦惊醒的女家主难以再次入眠,只能用着渐渐转凉的被窝,灰心丧气地担忧着、猜测着。 林音就算心底一万个安慰自己是多想了,但事情似乎朝着自己不能预测的方向发展。去陆府的这一日,天气很好,久未的太阳终于探出头,似乎也在暗暗看着这个女子的人生经历会如何的变化,带着一丝的幸灾乐祸。 林音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固执的认为,或许周围人的目光中带着羡慕和嫉妒,但统统被她归结为幸灾乐祸。 不知道是那看似正派的中年男子真的喜欢她,还是为了向别人宣告他不可侵犯的权力,同时炫耀他的胜利,林音是白天的正午,也是从正门被接近陆府的。 女家主想应该是后两种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她和那个男人没有见过几次面,连话也没有说上几句,想来也不会多得那个男子的欢心和倾慕。 虽然是坐在软轿里,林音依旧可以听到周围人毫无顾忌的大声喧哗,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如同对她的讥讽和嘲笑。 中年男子并没有亲自出来想迎,众人在纷纷这个女人的身份和魅力时,也不禁疑惑,那握有一方权势的陆爷是真的喜欢那默默无闻的雏妓? 静默的书房里,视线昏暗阴沉,不带一丝人的诡异气息,阵阵阴风从无边黑暗的角落中吹来,让人刺骨畏惧,黑暗中,案几后坐着一道阴霾的身影,而人影此刻望着书房中的某个方向,似乎在追忆着什么,在看着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而来,隐隐能看到是一张画像,在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昏黄却微亮的色泽,至于画上的内容却是一片模糊,让人不得而知。他明白,自己一直没有忘记那个独领风sao的人,瘦小而单薄的身躯,却拥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和魄力。 可最开始就是自己放开了她,没有任何的资格追述,可谁又明白,心底的痛苦,那些高傲执着的不愿意,冷清而绝望。他有他倔强自尊,他不会和别热一起来分享喜欢的女子,如果不能完整的得到,那就毁掉对方。可惜,不等他正真狠下心出手毁掉,那个人却香消玉殒,随风而去。 “陆爷?”一道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男子久远的思绪,“月姑娘已经进府了,也按照你的吩咐安置在了东阁。” 管家的声音带着恭敬和谦卑,没有丝毫的马虎。对着无尽的黑暗,他一板一眼地汇报着今天主人交代的事情,只是良久也没有听到主人的回音,这让他的内心微微泛起不平静。 “嗯!很好!”良久,黑暗中传来中年男子淡然冰冷的回复,之后就回归于死寂。年老的管事知道追随多年的主人在思念一个人了,所以他默不出声地悄然褪去。 “呵呵——”黑暗里传来男子诡异的笑声,带着胜利者的自豪,“何楚,你想和我争?你拿什么和我争?”接着男子的笑声渐渐放大,显得放荡不羁,如鬼魅般阴寒战栗,连空气也微微颤抖着,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挑衅和胜利者的宣扬。 奴仆带着林音七拐八拐,在她已然快头晕的时候,终于到了一栋奢华高调的建筑物前,高大而宏伟的屋舍,精致而小巧的阁楼,所有的一切带着和都则屋舍完全不一样的建筑气息,那种异域风情和元素已然在其中微微体现。 走进那栋建筑,林音更是惊得合不上嘴,在现代社会,林音也只能算是普通小市民一个,那些奢华唯美的欧式别墅当然也只是在电视中看到过。尤其是带着古代异域风情元素的建筑,更是少的可怜,之前入住的那些破旧屋舍,也只是几间简单的屋舍,没有丝毫的艺术美感。 林音像是乡下人进城般,露出傻笑土气的神色,不过幸好领来她来的人已经悄然退下,不然一定会极其不雅的大翻白眼,鄙视这个落魄没见识的女人。 林音东摸摸西看看,清秀的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像是好奇的孩子。那是一座很大的院落,客厅、厢房、阁楼、厨房、书房倒是一应俱全,不过林音一路走下来,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像是鬼屋般让人阴寒战栗。 走着走着,林音就有些害怕了,初进陆府的激动和好奇早就烟消云散。况且她还是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自己只是一个被送上门的食物,而那个要把自己肢解烹饪的猎人,还不知道躲在哪里阴寒的角落,把自己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那个看似正派的中年男子下一步会做什么?林音揪着衣襟不安地担忧道。李逸和何楚那小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放任自己被那个变态的面具男送进陆府?还是说他们遇到什么麻烦,顾及不了她? 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被送陆府,不过,今天的事情这般大张旗鼓,那个叫陆爷的男子似乎还就怕别人不知道她进陆府,想来他们应该也收到消息了。林音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地支着下巴,自己何时能摆脱这些不吉利的事情,不行,要想办法溜出这个阴气不散的地方。 秀气的女家主鬼鬼祟祟地开了扇门,探出脑袋看看了四周的情况,外面是一个偌大的庭院,三四米高的假山建造在一个椭圆的鱼池里,显得悠闲而大气。 等一下,现在不是看风景的时候,女家主及时收回自己飘忽的心境,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不能再坐以待毙,那些小兔崽子们,真是一个都靠不住。 尤其是那个该死的男人李逸,自己一说喜欢他,居然就再也没人影,之前自己拒绝他的时候反倒是整天追着自己跑,不会是对自己腻了吧! 还是说他和别人打赌一定要追到自己,然后就暴露本性?把自己扔下不管? 林音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自信的人,恋人一旦露出反常的行为,她都会胡思乱想上好几天,她也不好好考虑一下,现在是什么时候,是逃命要紧。 “月姑娘,想上哪?”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从天而降,拦住了女子的去路,四处张望的林音被吓得后退两步。 看着面前目无表情的男子,林音算是知道什么是影卫了,眼前这个大哥就是活脱脱的例子,表情僵硬冰冷,双眼犀利冷酷,刀刻的五官带着些许僵硬,跟黑社会的保镖差不多。 “呵呵,”女子笑得痴傻也尴尬,讪讪地打了招呼,“你好呀!我刚来就是四处走走看看,这个院落挺大的,蛮漂亮的。” 女子天南地北地说着,指手画脚的样子甚是滑稽,就是想将她激动的心境表现出来,同时传染给对方。 “陆爷有交代,月姑娘暂时不要随意走动,院落大,很容易迷路。”不过对方显然并不领情,看着女子可笑地唱着独角戏,最后一板一眼的回答,将那个主人的交代清晰的传达。 “呵呵——这样呀?我知道了,”林音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了对手指,真是带了几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怂样,只是她有的时候缺根经,更是缺少自知自明。 “还请月姑娘回房。”男子再次僵硬的开口。 林音看着他石化的僵硬脸,就怕他一说话就全哗啦啦的碎掉。虽有不甘,但现在不是可以正面冲突的时候,女子愤愤地转过身。 白瓷秀美的脸上随即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气愤的咬着手指,暗暗嘀咕着,“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的声音很小,几乎是耳语,不知道身后那黑衣男子有没有听到,不过林音可不在乎这些。年轻的女家主走出几步后再小心翼翼回过头时,那个男子的身影俨然消失不见,如同蒸发在空气中的幽灵。 “真是一个怪人。”秀丽的女子暗暗嘀咕了好几句,知道那个男子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也只好乖乖回了房。 第136章 第九十话 逃出魔窟 当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悄然投掷进来时,林音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极其不情愿的幽幽的转醒,秀气的小脸上带着朦胧的睡意,显得青涩而诱人,沙哑的声音像是撒娇般不悦地哼唧了两声,抗议着自己不愿苏醒过来的意愿。 阳光却像是一只温柔的手,轻柔的抚摸着女子娇嫩细腻的肌肤,像是一个贴心的恋人在唤醒自己的爱人,却拿她的娇气无可奈何。 林音艰难地从床榻上爬起,活动了一下胫骨,接着揉了揉朦胧模糊的眼睛,然后不满的撅起嘴巴。 好困,还想再睡一会!女子这样想着,身后又不由自主地往床榻上靠去,像是条柔软无力的蛇。 “月姑娘,老爷要见你。”一道冰冷的声音瞬间将林音的动作冻结住,短路的大脑终于暂时被接上,女子如梦初醒地大叫一声‘惨了’!之后手忙脚乱地起来穿衣服。 男子却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对于女子像是热锅上蚂蚁团团转的样子也无动于衷。 其实这也不能怪林音太没有警戒心了,来了陆府已经一周,而那个陆爷却是连人影都没有看到,而她却是被好好招待着——整天好吃好喝。慢慢的,她心中的警戒在安逸中被削平,等她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时,早就无法像最初入府时心生芥蒂和危机感。 林音算是天生懒人一个,不喜欢那些尔虞我诈的生活,更不喜欢算计和暗算,只想着每天吃好睡好,这样米虫的生活让她很是向往,什么都不用烦心,更不用操心。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无论是在现代还是这个封建的古代,她一直要无生活奔波劳累着,之前经商也是迫于无奈。 其实最近发生的一个奇怪现象也让林音转移了对陆府的警备,那就是她最近似乎很容易饿,但面对那些诱人甜美的食物,她又吃不下多少。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里作用,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但会是怎么不好的事,现在的状况还不够糟糕吗?被人当做是宠物般关押起来,虽说是吃好穿好,但却没有丝毫的自由和人格,像是被圈养的牲畜。 不过所有的事情在今天晴朗而明媚的清晨被打散,因为那个男人要见自己,林音当然第一反应是不安和害怕。那种不知道任何危机在等待自己的害怕比呆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屋舍里更来的让人惊恐。 影卫只是将这件事通知到,也不管林音是如何的手忙脚乱和焦灼不安,直接没心没肺地闪人不见。等到奴仆来敲门时,林音的衣服也刚刚穿好。 再度跟着那个清秀却淡漠的奴仆穿梭在偌大的建筑群里,林音看着四周几乎相同类似的风景和屋舍,感觉到一阵眩晕。 虽然有钱人的房子比较考究,有着细微的差别都是身份和地位的差异之处,不过在林音看来,可以住人就可以了,何必弄那么多麻烦的事情,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清晨的陆府很安静,但庭院中已然有了不少的侍从和一些家仆匆匆而过,他们或低着头打扫着院落里的落叶和尘土,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林音奇怪地看着没有人气的陆府,感觉前路是一阵荒凉、萧条和寒冷,虽然已是隆冬,但从这个府邸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有无数的地狱阴冷之气传来。 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待着她,消瘦的女家主尽量让自己蜷缩起来,不让别人注意到,周围的人却只是自顾自的活,对走过的女子盲若无睹。 在一间装潢精美而大气的大厅里,中年男子慢斯里条地吃着早饭,保养良好的脸上是一片优雅、从容,反观站在不远处的女子却是站立难安,偷偷摸摸地观测着男子脸上的神色,秀气白皙的脸上却没有男子的淡定和从容。 “坐吧!”男子只是简单抬起头示意女子坐在他右侧,林音看到那里已经摆好了一副碗筷。而整个大圆桌,只坐了男子一人,满满的一桌菜,各种精美的食物,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虽然味道并没有现代的食物美味,林音已经见识过无数回这里的饭菜,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越来越适应这样时代了呢,搁在现代连那些狗也不愿意多看一眼的食物,她却是觉得理所当然,有的时候吃的更是不亦乐乎。审美也真是越来越低俗,林音幽幽地叹了口气。 中年男子显然是不可能知道这个女人心底想的东西,只是见她苦着一张小脸低低的叹气,以为这些菜色并不如她的意,他略一蹙眉,冷硬地开口“来人,把这一桌撤了,换一桌新的来。” 命令下达的毫不犹豫,大手一挥,就有无数的奴仆从她身后冒了出来,三除五下二就把那些菜色都端走了。 林音倒是一惊,这还没开动怎么就要换一桌呀?但她也不敢随意说什么,只是老实的坐在男子身边,低垂着小脑袋,等着新菜上来。 菜很快就被端了上来,林音刚拾起筷子,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就小心翼翼地撇过头看了眼身边的中年男子,发现他居然也瞅着自己,女子心下大惊,慌忙胡乱地吃起来。等待菜入口,林音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征询这陆爷的意见,不会惹他不快吧!男子到也没有责备她的无礼,也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那些菜是什么味道,林音却是完全没有品尝出来,如同嚼蜡般,食不知味,只能僵硬地咀嚼着,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问。饭桌上的气氛很诡异,诡异到让林音头皮发麻,几乎想逃走。 “我吃好了。”匆匆吃过两口,林音就放下碗筷,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饭局。 “那么点就够了?”男子可疑的望了眼林音的饭碗,接着质疑的开口。 “这点就够了!”林音也不知道男子在想什么,只是肯定的点点头,想着快点让我回房吧!不过她越这样想,对方却像是知道她的心思,越不如她的意。 “那我领着在陆府走走,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你来了这么久,我还没空带你去走走呢!今儿个天气好,我也刚好有空。”男子说完就放下碗筷,领着欲哭无泪的林音跺出了大厅。 跟在屁股后面的林音心底哀嚎了一句,我想回房我要回房。此刻,她很害怕和这个看似正派的男人单独相处,不知道对方打得是什么主意,这让林音极度不安和恐慌。 “这一片都是——”男子在她面前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但林音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她实在是太害怕和担忧了,就怕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化身为狼,把自己没几两肉的身体咬碎了吃了。 榆关的隆冬干燥而寒冷,即使没有寒风,依旧让人感觉丝丝寒意从四面八方传来,透过厚重的衣物,直达肌肤。 “你先回房吧!”看林音的心思显然并不在这上面,男子淡淡的开口,林音如同接到了特赦令,冻得惨白的小脸上立即浮现淡淡愉快的笑,像是冬日阴霾天际里的一束阳光。 “再见!”女家主难得心情好的跟对方挥手道别,转身就打算小跑离去。 “今天晚上,我去你房里过夜。”林音转身的动作一顿,接着杏仁的眼睛瞪得老大,一脸惊愕和难以相信,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无辜而朦胧的眼神让人心底泛起隐隐的兴奋。 陆昭最喜欢林音这个表情,曾经在她拍卖初夜的时候,她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底下那些眼眸里盛满情yu的男子,像是被惊吓住的小动物,让人想保护的同时也让人想更加狠狠的欺负她。 女子在房间来回不安的踱步,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怎么办,怎么办’,到最后她转狂被揪着自己的头发,像是疯子般全身扭动,然后锤从顿足一脸纠结的神色。 年轻的影卫在暗处看着神情癫狂的女子,一直僵硬的脸颊微微抽搐起来,不明白老爷是什么地方看上这个神经有些问题的女子,还非要把这女人接到府里来。 看陆爷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说不定那个中年男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该怎么办? 现在一个人都不在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不过她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跑路,女子握拳暗暗为了自己打气。 轻轻地打开一扇窗户,四处瞅了下情况,很好,一个人都没有,一只脚慢慢跨翻出来,整个人可笑地跨坐在窗柩上,身后左右摇晃着不稳。林音来回深呼吸好几次,双手抓着实木的窗柩,鼓励自己还只有一只脚,跨出去就有机会了。 “月姑娘!”就在此时,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林音被一吓,手瞬间打滑,没有抓牢窗柩,接着整个人不能抑制的往地上摔去。 ‘啊——’女子惨烈地尖叫起来,伴随着落地时的闷响,索性林音是住在一楼,而窗户外是一片草地,虽然草木都已枯萎,但地面到也不是僵硬。 天哪!好疼!全身像是散架了!林音捂着摔疼的脑袋,愤愤地看着身侧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冰冷无情的影卫。 第137章 第九十一话 李逸负伤 真是阴魂不散,无论自己做什么,他总是会悄无声息的出声,然后把自己吓一大跳。林音揉了下摔疼的屁股,不爽地瞪了男子一眼,自己想逃走的计划就这样落空了。 看着摔倒在地上的女子,男子的眼底没有丝毫的怜惜,只是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下有着什么东西在隐隐浮动,一闪而过的急驰,快的根本让人看不清。 最后,他似乎被这个女人打败了,一副无奈的样子,在感叹这个女人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他们老爷的注意。 不过他的感慨还没结束,被人背后偷袭,一招击中,还没做出反击,就被对方制住,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趴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换做平时,影卫当然不会如此粗心大意,更不会让对方这样一下击中,要不是林音让他分心。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林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里,男子双手有力地环抱住她,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自责的道歉。 秀丽单薄的女家主先是惊慌失措地想挣脱对方的钳制,在听到男子那沙哑低沉却熟悉的嗓音时,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住了。 她伸出手,将男子魁梧和高大的身躯围住,身体放松,整个人懒洋洋的窝在对方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林音的眼泪再也遏制不住,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是从未有过的心安,她微微闭上眼,眼角有晶莹的液体在沁出。 “对不起,我来晚了!”男子抱着她,自责和愧疚吞噬着他,只能紧紧的抱住自己心爱的女子,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对方,希望借机抚平对方心底的阴影。 “我没事!”女子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依稀带着笑意。她揉了揉眼角,暗骂自己没出息。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林音也看不清楚李逸的脸,只是能看到一双晶亮的眼眸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将她团团的围住,其中的温柔和担忧毫不掩饰。 两人在暗黑中对视,虽然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但眼神却清晰地表现了对反的爱意和不舍。相扣的十指久久缠绕在一起,宣誓着远不分离的决心。 “起火了!”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才让对视的两人齐齐回过神,李逸牵着林音,利索地往一个方向跑去。 林音转过头,查看四周的情况,发现黑暗中亮了无数的星星点点,分散在各处,像是涌动的萤火虫。 而在那些萤火虫中间,有着一束冲天的火光,猩红的大火舔舐着周围的一切,像是一头陷入暴走境遇的神兽,而它身上的火更是随着它的怒火往四周涌去。 李逸牵着她手,在黑暗中熟练的游走,如入无人之境,这让林音惊愕不已,更是羡慕和钦佩不已。 “有贼!”正当林音以为他们会安然离开这个府邸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喝,接着点亮的火把以他们为中心急速地簇拥过来。 李逸当机立断,手中利剑出鞘,毫不犹豫地斩杀了一个冲上来的家仆。另一只手却是紧紧的握住林音纤细的手,没有丝毫的放松。 林音胆战心惊地看着白雪的利刃在黑暗的空气中交汇,接着碰撞出耀眼的火花,时不时还会传来男子痛苦的惨叫以及利刃刺破血肉的闷声,她跟随着李逸的脚步东躲西藏,真是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样强大的本事。 即使不强大,会个三五招,自己能轻松应对那些男子,也可以让李逸不那么吃力应付。 林音此刻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弱小,不行,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至少不要让保护自己的人受到伤害,即使不去保护别热,但总要可以自护,这是女家主此时心底最坚定的想法。 周围的人还在无穷无尽的涌上来,林音担忧地看着男子黑暗中帅气逼人的侧脸,苦涩和害怕里却是慢慢的幸福和快乐。 没事的,相信他就可以,可以的!年轻的素衣女子如此宽慰自己,像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催眠。随着男子痛苦的闷哼声,单薄女家主的催眠终于失效,她像是终于缓过神,脆弱的内心一紧,愈加抓紧男子的修长宽大的手。 “你怎么样?”林音努力让自己镇定,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的害怕和恐慌。 男子却是没有吭声,手中的长剑迅速扬起,在空气中划过几道优美的弧线,利索地解决到贴身的几个家仆,拉上女子就往黑暗中跑去。 刺骨的冷风在他们没命的奔跑先,疯狂的灌进他们的鼻子和嘴里,冻得他们几乎张不开呢嘴。 林音也不不知道他们是往哪里跑的,只是触手却是沾粘的液体,她的心一凉,心中已然有了不安的想法,周围一片漆黑,依稀能闻到其中夹杂的血腥味。 “李逸?”看着身前还在狂奔的男子,林音不安地开口,寒风将她的声音割破在空气里,显得支离破碎。 身后的嘈杂喧哗的追击声越来越远,最后隐隐没了,男子才像是松了口气,慢慢缓下速度。 只是他一缓下速度,就整个人往林音单薄的身上靠去,如同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 “李逸!?”林音连忙手忙脚乱地扶住对方,接着微弱夜光,看清楚了男子苍白而冒着冷汗的脸,沉重的呼吸好似要窒息般挣扎时的痛苦。 “李逸!?”林音感觉整个人被扎了一下,要死过去一样,她轻轻摇晃着怀里的男子,感觉眼中有着滚烫的东西在流动,但被她硬生生的憋住,什么都没有落下。 她不可以哭,一定不能哭,现在哭泣没有任何意义,必须要坚强,必须要带李逸离开。 面对李逸时,林音总是没有面对墨棋时的强势和冷静,在她的印象和意识里,李逸是一个绝对强势冷静的男子,他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到任何伤害,他比自己强大。 动物在抉择配偶的时候也是如此,她们总是会选择基因最优良,或是能力最强大的来作为另一半,林音觉得自己可能也是这样吧! 所以在这个男子受伤后,林音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完全不知所措。她扶着男子沉厚的身躯,沿着不知名的方向拼命的跑,不可以让身后那些人抓住他们,不可以。 “在那里!”心底往往越担心什么,就会出现什么,林音扶着一个高大男子后,速度明显不如之前。很快,隐隐的,从身后传来喧哗声。 林音一惊,知道那些人找上来了,她扶住身边已然昏迷无力的男子,只得加快脚步。李逸,你再坚持一会,林音,你再坚持一会。 林音知道自己此时说这话没太大的意义,可她除了鼓励这个男子,鼓励自己,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看着身后意识浑浊的男子,林音心底是一阵抽痛,俊美的脸上还是冒着冷汗,他应该是极累了,只身独闯陆府,避开那些影卫的眼线和复杂多变的地形,说不定其中还有一些机关暗器,最后顺利找到自己,可惜最终还是被人发现,和人打斗中也没有挺出,还受了伤。 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被抓住的,怎么办?怎么办?林音急的几乎要疯掉了,最后她一咬牙,还是决定放下了这个男子,利用周围的景物遮挡住,自己去引开那些追踪的人。 虽然被抓会回去后,自己可能会遭受酷刑,但只要李逸没事就好,反正自己不过是转了一圈,再回到自己的原来的境遇中去。 那些人的搜索声音越来越清晰、响亮,几乎就在耳旁回荡,情况已经不容她多想,身边扶着一个半死的大重人,怎么逃命。 林音迅速地看了眼四周,挑中了一处假山,虽不是很隐蔽,但因为天色昏暗,假山中有个阴翳覆盖的山洞,刚好可以将李逸塞进去。想来那些追着自己疾驰而去的家仆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其实林音的脑海里最初浮现了极度恶劣的想法,一时间被自己极度鄙视,她想抛下这个男子自己逃命,虽然这想法被她很快否定,但她依旧羞愧难当。 这个男子为什么会变成,还不是因为她,林音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如此自私自利的人,她口口声声说喜欢这个男人,是不是她的喜欢还带着一丝帮助和利用的色彩。 可是当时那个男人的表情是那样的开心,如同得到了全世界般满足,几乎没有怀疑到任何东西,还是说情感可以蒙蔽理智的双眼。 李逸是那么聪明又精算的人,他只要稍稍动动脑子也会想到这样一层关系。可他厮混一碰上她的事,就会变得完全不像他自己呢。 搬运一个比自己沉重的活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林音使出吃奶的劲,才把李逸拖到那块加上后,看着要把这长手长脚的男子塞进那个洞里,似乎有点困难呢。 “快,在那边!”喧哗声渐渐逼近,林音惊得手一软,男子整个人就软软的后仰往地上栽去,幸好,林音眼疾手快地扶住,不过细小的手臂支撑不住对方的重量,连带着她也向地面栽去。 “回去,一定要李逸减肥,一定要。”被连带着要滚落在地上的女家主气愤的想。 不过,摔到一半的时候,就被一个力道稳稳地扶住,林音惊地连忙护住怀里的男子,像是母亲护着自己幼小的孩子。 第138章 第九十二话 东躲西藏的追杀日子 女子精致秀气的脸上是满满的害怕和担忧,但毕竟对方身材高大修长,她根本护不住。只能可笑又滑稽得拥着对方,维持着半仰的痛苦姿态。 听着那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音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就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冷风,“快跟我走!”那是一道冷冽的男音,刻意压低的音色听不出主人的心情。 女子这才如梦初醒地打了冷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源,漆黑的深夜里,看不清楚那张俊美狂野的脸,只能透过微弱的光线,描绘出对方优美的轮廓。 “叶拓!?”女子低低的喊了声,虽然黑暗掩藏住了大部分的光线,但她却是一眼就认了出对方,清幽的话语里是忧伤的复杂。 对方对女子的呼喊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接过女子怀里已然昏死过去的男子,之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奔进黑暗中,徒留下林音茫然地站在原地。 “发什么呆!”发现身后的女子并没有跟上来,男子高大的背影猛然一顿,接着转身疾驰而来厉喝,低沉的声音里有着难以发泄的气急败坏,但却被刻意压制着。 “快四处找找,他们应该没有走远。”中年男子充满怒火的叫嚣声在身后的不远处响起,吓得林音触电般立即跳了起来,马上跟随上男子的脚步。 两人猫着身子,同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在浓重的夜色里行走,连微弱的月光也被那厚重的云彩遮住,似乎不忍看这胆战心惊的一幕。 身边那些肆无忌惮的搜索声音还在继续,林音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几乎是憋着呼吸跟在快步行驶的男子身后。 林音毕竟是女子,还不会武功,身体素质也比较差,之前扶着那么重的李逸已经是强如之末,如今还要她如此飞速的行走,对于这个体力已经透支的女子也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不过,虽然胸中像是有千万把刀刃在划割,林音还是隐忍着,没有说出来,李逸已经倒下,叶拓也在竭尽全力帮助她,她绝对不可以再拖累大家。 “在那里!”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的脚步加快了向他们靠近的声音,林音刚暗叫里一声糟糕,没想到以为离那些危险远去,只是一瞬间就拉近了好不容易挣脱开的距离。 前面的叶拓显然也知道,只是他没有片刻的犹豫和停顿,依旧不减速度地望着一个方向疾驰。林音也不敢吱声,虽然危险如影随形让她的内心像是在火上煎熬般,但还是不敢妄然出声。 林音紧紧跟在叶拓身后,却是在咬紧牙关硬撑着,她感受双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耳边有嗡嗡响的耳鸣声,全身都已经剧烈而提心吊胆的运动而冒出一身冷汗,然后在寒冷的夜风下迅速凝结成冰珠,刺得她脸颊生疼。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连呼吸都来不及,一张口,就灌了满口的冷风。 林音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只是拼命而机械地跟在那个人身后,咬牙坚持着。 视线似乎越来越模糊,林音能听到自己愈加沉重的呼吸声,可是领头的那个人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即使她没有跟上来,他也可能不知晓。 突然林音双腿一发软,没有稳住重心,整个人就直直往地上栽去。林音挣扎着舞动双手想平衡自己的身体,但她实在太累了,累得一动也不想动。 “小心!”正当林音以为自己一定会很糗地和大地做个亲密接吻时,一直没有回头的男子突然转身抓住了她在半空中挥舞的手臂,同时牢牢的稳住了她的身体,阻止了她摔在地上的悲剧。 “谢谢!”刚很感激的开口道谢,对方却是早早就放开了她的手臂,将身侧扶着的高大男子交到她手里。 林音只感觉眼前一黑,接着肩膀上一重,等她手忙脚乱的扶住那个沉重的身躯时,哪还有叶拓的身影。林音只感觉脑子一懵,整个人大脑轰隆的巨响,他不会是扔下自己一个人跑了吧? “林家主!”林音还没开始恶毒的诅咒那个扔下她独自逃命的懦夫,身后就传来一道温良的呼唤,吓得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女家主一个惊恐。 肩膀上的重物一轻,林音这才得以喘息,周寒和林旭的出现对林音而言不亚于是厚重阴云里的一束阳光,真是绝处逢生,而那些缠人的追兵也在悄无声息中离他们越来有远。 秀气单薄的女家主这才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感觉全身的力量被瞬间被抽干,整个人虚脱了般往地上栽去,一屁股重重的坐在冷冻的泥土上,丝毫不顾及形象,僵硬的土质似乎也不能影响到她的休息。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出的浊气在空气中变为一团团白色的氤氲,模糊了她的视线。已然被汗水湿透的亵衣在寒冷的夜里变为僵硬的冰凌,刺得女子脊背微微刺痛,她浑身不舒服的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这个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林家主,我们不能在这里多久留,叶拓也只是去暂时去引开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你快快随我们离去。”周寒好心地提醒,看着女子满脸的疲倦,深深明白她的疲劳,实在不愿意打扰她的休息,只是他们如今在陆府的出口处,要趁着这段时间的慌乱逃出去,不然被那个像是豹子般灵敏的陆昭嗅到,可是很难在摆脱对方的追踪。 双腿发软的女子根本不想站起来,她当然明白周寒说的意思,可是她真的太累了,累得沮丧的想就这样被抓回去吧! 瞥到身侧那个面色苍白,死死咬住牙关的男子时,林音的心一下被揪紧了,那一刻身上所有的不适和难受统统消失不见,在她的眼底只有这个为了她受伤不轻的恋人。 “李逸!”林音出手抚摸了一下男子削瘦俊美的脸颊,只是觉得一阵没有由来的心痛,这一阵子,自己进陆府的事一定是把他极坏了。 也不知道叶拓是在什么时候悄然回来的,林音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别的事上,只是紧紧拥住身边那个全身颤抖的男子,暗暗祈求着,无助而害怕的担忧着,每次那个男子痛苦闷哼时,她的脸上都会流露出惊慌失措的脆弱。 马车在昏暗的小街道声疾驰而过,悄无声息,林音却是抱着那个紧紧阖上眼的男子久久不能入睡,她实在太害怕了,害怕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这个男人就会停止呼吸,就会离自己远去。 这就像是噩梦般时刻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她知道自己不可以这样想,但她却克制不住自己。 林音还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通缉犯,她一直是安分守己、老实本分的人,不想自己也会像那些杀人犯、江洋大盗般被通缉。 不过这样的日子似乎充满了刺激,要是以前可能想想觉得让人兴奋和激动不已,不过要是真的经历到了,就会发现其中的危机,这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最近榆关可是丝毫都不平静,可以说是暗潮涌动。榆关的两大势力龙头,陆家和韩家同时在找寻一个女子,一个据说是风月楼里有名的名妓,只是初夜就以两万两黄金被拍卖下来,之后更是让何家那冷傲的楚公子连着两次点名,后来却被陆爷不知用什么手段弄进了陆府。 人们还都记得当时的女子进陆府的情景,虽算不上是明媒正娶,但那架势和排场,几乎和明媒正娶没有什么区别。 人们不禁纷纷猜测那个女子去了哪里,是被人劫持了还是说逃走了,但想着逃走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有那么富足的生活,还能攀上榆关最有权势的陆爷,傻子才会逃走。 应该是被那么不要命的人贩子或是强匪劫持了,不过这样惹上榆关的陆爷,只能说那些劫匪是没有眼力还是胆子比较大? 看着身边还处于昏迷装的李逸,睡梦中依旧不安地蹙紧了眉头,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林音衣袖,不愿松开,不知道在他的噩梦是不是还在继续那场惊心动魄的追逐。 女子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男子皱成川字的眉,希望借机抚平他的噩梦和心底的不安。 因为处于对陆爷的忌惮,何楚他们并没有请大夫,只是向医馆里的郎中描述了一下李逸大致的情况,然后抓了些药回来。 叶拓算是半个大夫,毕竟是在道上混的人,受伤挨刀也是常有的事,对于治疗伤势还是有点经验和看法的,尤其是包扎伤口。 李逸那一刀刚好在胸口的上方,伤得比较深,加上他剧烈的挥剑动作,没有丝毫顾及伤口,致使伤口流血过多才会昏迷的。 叶拓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但林音显然不是很相信,这个武功算的上一等的男子不可能会如此轻易的受伤,就算受伤,这样的皮外伤也不可能让他一直昏迷不醒。 “你先回避一下,我要给他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剪开已经和血肉混合在一起的衣服,叶拓蹙眉不悦地下逐客令。 “不要,我要在这里看着。”林音是很讨厌血腥的人,在空气中闻到微微的血腥味都会让她有着作恶的恶心。 第139章 第九十三话 逃出榆关 这一次,林音却是倔强的要留下来,周寒和林旭想上前将她拉出房间,但被女子凶恶而犀利的眼神逼退开来。她像是护着孩子的母狮子,紧紧盯着每一个靠近李逸的人,就怕他们会作出对李逸不利的事。 叶拓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尖锐和犀利,像是一面平静无波的湖面,下面却有着飞速旋转的浑浊,林音显然不知道他眼底的变化代表着什么。 “你信不过我?”男子压低了嗓音淡漠却气愤地开口,眯起的眼眸里有着犀利的冷光在闪烁。但林音却是无所畏惧地面对这似乎可以将她碎尸万段的眼神,空气中的气氛陡然间凝聚起来,所有人都是一片凝重之色,看着倔强对峙丝毫不退让的两人,有着隐隐的担忧。 “林家主,你还是暂时回避一下——”那文雅的书生刚焦急地开口,就被叶拓一挥手打断,狂野男子的眼神并没有看向文雅的书生,依旧死死盯着林音,“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也就不包扎了。”男子的话说得很不负责任,几乎像是孩子般任性。 “叶拓,你在说什么胡话?”一旁的何楚看不下去,躺在床榻上出气多进气少的人比较是他生意的伙伴,两人的关系虽还没好到生死之交的那种,但也不是可以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林音被叶拓的话一刺激到,几乎是下意识的咬住唇畔,清澈的眼眸却是一下子红了,其中有着晶莹的液体在流动和徘徊。 这样倔强而嘴硬的单薄女子带着几分让人心疼的脆弱,她昂起下巴,冷冷的看着叶拓,眼底没有丝毫卑微的祈求和妥协。这样的林音反倒让叶拓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取闹和任性,觉得自己似乎是开了一个不能开的玩笑,正当他打算投降的时候。 林音却上前一步,一把将床沿边的修长男子推开,自己坐在了床榻边,冷漠的话像是冰刃般毫不留情地砸向身后一群惊愕的男子。“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自己来。”她的话掷地有声,不像随意说说的,却把她身后的那一群男子给你惊住了。 “林音,你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上街买东西拿了就走。”何楚一脸怒像,冲上几步就想抓着林音的衣襟将她唤醒,却是被叶拓一伸手拦住了。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女子转过头,一字一顿漠然地开口。 “你会医术?”看林音严肃认真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在说笑,何楚冷静下来,却还是止不住疑惑的询问。 林音对何楚的疑惑盲若无睹,拿出剪刀,将男子胸口周围的的布料剪去,只余下那块血肉凝结在一起的那块血红色布料。秀气的女子略一为难的蹙眉,还是决定自己动手,可微微颤抖的手却泄漏了她心底的不安和害怕。 伤口很长,几乎横跨男子整个胸口,跟随着男子微弱的呼吸狰狞可怖地起伏着。如果这样严重的伤势只是包扎的话,恢复的极其慢,虽然他们有一些简单的药材,可是陆家和韩家的人在追捕他们,李逸的伤如果不静养的话只会慢慢恶化。 林音是学艺术的,对于医学也只是出于兴趣和好奇,尤其是古代中医,在大学的时候,度过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对于一些药材有着微薄的认知和意识。 虽然在军训时期,她还跟随着那恐怖的教官上过包扎课,但那也是基本混混时间的,知道的根本不多。看到这条狰狞恐怖的伤口时,林音第一个想法是要用针线将它缝合起来,这样才会好得快。可就怕在这技术落后的古代,缝合的后遗症是细菌感染,之后发热发烧,没有消炎药的古代,她担心李逸会撑不过来。 不安让她犹豫不决,要是李逸真的感染,之后再也醒不过来呢?不能冒险哪。 “何楚,我们就不能躲在你府上,同时给李逸找个好的大夫吗?”林音突然转过头恳求地询问道。大家看着一直发呆的林音,瞥见她拧紧的眉头,知道她在为李逸的伤势伤神纠结,只是没有预料到她会这样问。 “要是可以的话,我何必跟着你们藏在这个破山洞里。”何楚叹了哭气,话语中有着淡淡的无可奈何,“榆关的另外两大家族可是在拼着命联合打压何家,我如今也算是自身难保。靠着何家百年的基业苦苦支撑着。我们要是找榆关大夫的话,这行踪就会被他们掌握,不要小看陆家在榆关的地位和势力。” 何楚没有再说下去,林音沮丧的转过头,知道这件事算是希望渺茫。她不能为了李逸一个人把这些救她的人都拉下水,这不公平。 “我来替他包扎!”叶拓上前一步,直径坐到林音的身边,实在是不忍见到这个女人如此灰心丧气又无精打采的样子。她应该昂起头,像个小公主般洋溢着淘气而天真的微笑,或是像是君临天下的女王般高傲淡漠,这种沮丧而落寞的表情实在不适合她。 “不!”林音突然坚定地推开叶拓的双手,坚定的抬起头,片刻前阴霾沮丧的表情统统烟消云散,“我来!你们去帮我拿根针和一些线来。”说完女子也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表情,直径垂首静默地注视着床榻上昏死过去的男子。 “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林音在心底为自己暗暗打气,握住男子宽大却冰冷的手,她的心是一阵没有由来的失落和惊慌。 “李逸,请给我力量,我一定可以做到的。”心底说着鼓励的话,眼神却满是悲伤的望着床榻紧闭眼眸的男子。 男子或许是被梦靥住,又或许是不妨心自己吧!他在不安的晃动着已经残破的身躯,如同还在保护自己做着斗争。叶拓拿了他所要的东西很快就回来了,对于李逸的伤势,林音根本没有太多的把握,只是如今可以相信的人只有自己,这个男人就算死,就让他死在自己手里,不然她会怨恨所有人的。 林音先是用一些碎布料塞进李逸一直紧闭的牙关中,这个工作倒是花费了她不少的精力和时间,幸好有叶拓和何楚他们帮忙。 都说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紧闭上嘴巴,以此来保护自己,这话说的还真是不无道理,李逸的牙关几乎要把牙齿碎掉了。 条件比较艰苦,林音也只能讲究,用自己有限的知识和条件来最大限度地拯救这个男子,这个让她愧疚和决定相爱一生的人。 女子的手一直颤抖着,像是中风般,无论如何都难以遏制。林音就当即立断,用那锋利的细针狠狠扎在了细嫩的手臂上。叶拓和何楚根本来不及阻止,看着白瓷的手臂上迅速浮现的血迹和淤青,一下子都怔住了。 问何楚要了点比较猛烈的酒,这个男人先是犹豫了一会,过了一会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林音倒是没有多在意,只是开始她的缝合过程。 光是把那块已经和血肉凝结在一起的布料取下来就让林音紧张的满头大汗,更不要说身边那些看着的男子。泛着冷光的细针从男子的皮肉中穿梭,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刺痛声,这样细微的声响却像是世界上最恐怖和战栗的催命符,一滴滴的剥夺着林音的冷静和理智。 每次当她失去理智和冷静时,双手就会不能控制的颤抖起来,接着林音就会毫无预警地狠狠扎自己一把,疼痛似乎是世界上最好的麻痹剂,能让这红着眼的素衣女子将伤口完整无误的缝合上。 当最后一针缝好后,林音整个人像是松了口气,一软就往后栽去,也管身后是什么。幸好叶拓一直守在她身后,见她放松的神色,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女子瘦小的身躯。 山洞中的几个男子似乎也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只是瞥见女子已经面目全非的手臂时,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复杂的光芒。 追捕没有给这些劳累的人太多喘息的时候,何楚还有他的家族和府邸,只是暗中让自己的人马帮助他们,独自一人回了何家。 榆关已经成了一块烫脚的地盘,他们谁都不愿意多呆一分钟,不过顾及到李逸的伤势,他们的行动还是受到各方面的限制。 林音这辈子或许都不会想到自己有如此狼狈的时刻,居然是逃出榆关。还好,逃出榆关并非一件难事,何家主要是毕竟掌管着榆关所有的货物进出,他们要是躲在其中任何一批货物中倒也是让人难以发现。 不过麻烦的是陆家偏偏是掌管着榆关所有的路线,也就是说任何的路口关卡都有陆家的人,其中的惊险和刺激就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 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平静,但往往这样压抑的平静总是让人不自觉地绷紧神经。林音一行人躲在货车里,马车在不平的道路上来回剧烈摇晃着,摇得她头晕目眩,几乎想吐。更不要说躺在她身边,伤势还没有这么好转的李逸。 林音当初是想要报官的,可转念一想,榆关是怎么一个地方,那是一个连都则的女王也难以掌管的地盘,不要说那些有名无实的官府,只会让大家自投罗网罢了。 第140章 第九十四话 居然怀孕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就算是何楚安排他们连夜离开榆关,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李逸,林音没有办法强硬的反对,只好咬牙硬撑下来。 在这片土地上崛起的由男子主持的家族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虽然榆关的局势千变万化,在大家族没落的同时也有新的小家族崛起,可是在过去的十来年中,何家、陆家和韩家这三个家族掌握着榆关不同的支柱命脉,像是支撑着榆关的三大支柱,一时半会是不会轻易倒台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音更是深切的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微弱。她躺在一堆货物里,微微侧过头,看着身侧男子依旧紧闭的双眼,却是一阵没有由来的感伤。在狭小的空间里,她努力伸出手紧紧拥住那个男子高大而修长的身躯,吸收着他身上那让自己心安的气息。 可惜那气息在无形中慢慢弥漫、减弱,让她不知所措起来,她突然很害怕李逸也像那些气息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离自己远去。 “停下!”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叫嚷声,货车行径的速度随即停顿下来,这让林音原本不安的心愈加恐慌不安。 她和周寒、林旭、叶拓乘坐的并不是同一辆货车,出于对叶拓的敌意,林音并只能时时将这个男子放置在自己的身边、眼睛可以看得到的地方,才会稍稍的安心。 李逸和叶拓是谈判和对立的关系,这是林音一直默认的关系。虽然那男子一直整天板着一张俊美的脸,没有任何阴沉的表情,但林音依旧不放心。 虽然外面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一下紧张起来,但还是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林音明白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把昏迷状态的李逸交给别人,任何人都不可以。 消息对于他们这些东躲西藏的人是最为敏感的,榆关已经乱到什么地步,虽没有亲眼见识,但想着那几个权势大如天的男子冷硬的表情,就不难想象。 “这位大哥,这是新月坊老板亲自要求送出去的货。”一个态度不不卑不吭地响起,却没有让林音有丝毫的心安。 “是要送到哪里的?打开,我们要检查一下。”听见周围有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同时伴随着手指敲击货车车厢的声音,那像是最诡异和恐怖的催命符。 听到自己乘坐的货物车被毫不留情的打开,接着那个人的声音愈发的接近,他只是在货物堆的出口微微看了几下,同时随意的翻动了几个,之后就懒洋洋的开口,“嗯!不错,没有什么异常,可以过去了,放行!” 听着那催命符的声音第一次发出如此悦耳的圣歌声,林音紧紧揪住的心终于稍稍送开,暗暗吐了口浊气。想来应该是何楚隐藏在陆家的间谍,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他们过去。 货车开始继续摇晃着前行,但这一次,林音却觉得这种摇晃格外的亲切和舒心。伴随着货物摩擦间的咯吱声,像是一首无形的催眠曲,林音克制不住地开始上下眼皮打架。 想着,能瞬间出榆关了,同时还要漫长一段时间要货物的中转站,林音就拥着身边的男子沉沉的睡过去。 只是睡梦里,她依旧不放心地蠕动着,似乎害怕有谁突然出现,将她身边的男子带走。这一觉睡得很长很沉,却是同样也不安稳。 等到货车一停顿时,林音就也幽幽的转醒,她刚转过头确认一下身边的男子是否安好,就发现昏暗中一双如血的眼睛盯着自己,那样专制而认真的样子,带着男子一贯的强势和霸道。林音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这个男子苏醒了,惊喜来得毫无预警,让秀气的女子猝不及防间泪流满面。 她实在是压抑着太辛苦,一个人守护的感觉太过于孤单和绝望,虽然她一直相信这个男子会苏醒过来,但面对着无数的苦难和一些潜在的危机,林音却是一个人在打仗。 “不要哭!”男子伸出手,抚摸着女子因为长期辛苦而微微变得枯燥的长发,一时间也是压抑的心酸和难受。 将女子瘦小的身躯揉进怀里,因为扯动了胸口的伤,李逸虽不好看地龇牙咧嘴了一会,却固执没有放开对方。但是他怀里的林音听到他痛苦的抽气声,急的想推开对方,一想到他胸口的伤,伸出的手却没了动作。 李逸的苏醒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等到他们全部下货车后,他又昏睡过去了,只有年轻的女家主独自一人知道李逸的苏醒,面对可能对李逸不利的叶拓,她选择了三缄其口,但她的神经已然不如之前那么紧张。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行径的还是比较慢的,幸好何楚还是为他们准备了一辆小马车,算起来,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出了榆关,入目是一片黄沉沉的草原,因为是冬季的缘故,碧绿的草都枯黄凋谢,只余下黄色尘沙。不知道现在的榆关闹得如何人仰马翻,这却是如今林音一行人来不及思考的事情,他们向着那一片黄沙中的某个方向行驶,不带任何目的。 身体为什么愈发沉重不似自己的呢?这是在马车中并不厚实的地板滚来滚去的女家主最纠结的想法,想自己是不是在陆府的日子真是太过于安逸,居然把自己养成了一个圆柱体,可以直接在地上滚动的了。 但那个时候,自己吃的并不多呀?林音深深疑惑着,却不敢妄自揣测,只能暗暗捉急。 林音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种关键逃命的时候,会有如此惊悚荒诞的事情发生,她怀孕了。她觉得自己一向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子,不喜欢乱交性伴侣,更不会乱和别人发生关系,尤其是在这思想保守落后的古代,难道是自己孤性繁殖?就算是这样,可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怀孕呢? 林音一下子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她一拍脑袋,想到了一件很糗也很重要关键的事。那一次,周依上门来找自己喝酒,当时刚好遇上那么些不顺心的事,她一下子没把持住,就多喝了些。 她酒量其实是还可以的,但不知道是心情实在郁闷难以疏通,还是那酒的度数太高了,反正最后的结局是她喝多了喝得不醒人事,然后一喝多就出事了呀!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就看到了一大片如玉的肌肤,真是好的羡慕死她了,但同时也发生了一件让她后悔万分的事情。 这是她和墨棋唯一一次的肌肤相亲,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的,都则女子为尊就是因为女子数量稀少同时极其难受孕,但为什么一到她这里,就一次中枪了呢? 林音无力捂着脸,惨烈的哀嚎了一声,四周几个男子看着她怪异扭曲的表情和纠结挣扎的动作,显得不明白她内心的小心思,只是尴尬得面面相觑,但其中已然有了暗涌波流。 林音突然停下一切动作,怪异地抚摸着不仅不平坦的腹部,在那里居然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它来的是如此的突然而没有任何的征兆,就连她这个做母亲也是满心的惊愕,还有深深的不知所措。 这个孩子流着她身体里的血,以后或许长得像她或是墨棋,可能是男孩也可能是女孩,但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她有深刻联系和羁绊的人。 她希望是个男孩子,这样他长大了可以保护母亲,林音想着不自觉偷偷笑了,白瓷的脸上流露出母亲圣洁的光辉。 她流转的目光变得坚定而温柔,她一定要变得坚强而勇敢,不让任何人可以伤害到她和那个孩子。一想到这些女子就神色剧烈转变地抬起头,犀利而淡漠地扫视了一眼床榻前的几个男子,眼神冷漠而锋利,像是护着幼狮的母狮子。 “这件事,我希望就暂时就我们几个知道,不要告诉李逸。”冷如冰棱的话从女子红润的嘴唇间吐出,带着忧心的纠结。 林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李逸说起这件事,她是喜欢对方,但那是在两人都没有束缚的情况下,如今情况突然发生了大逆转,牵扯到她肚子的孩子,这两者极其矛盾又复杂,让她难以抉择。 她不知道李逸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如何的大发雷霆,还是气愤的拂袖而去,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让她难以接受的。原本一个墨棋就让她和李逸之间心生芥蒂和不快,如今加上他们父亲和孩子两人,女家主不知道李逸会不会疯过去。 要是她的恋人和别人有了孩子,她想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因为那样的背叛太过于严重,已经到了无法原谅的地步。 可她是如此的喜欢李逸,真的很喜欢,喜欢到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和一切,第一次有这样一个男子让自己放弃一切,是一种痛苦的罪恶。 她想自己实在太贪心了,真的,以后上天一定会惩罚她的,可就算这样,她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放手。 叶拓和周寒却是眼神复杂的离开房间,心思重重的林音也无暇顾及他们在想些什么,只是沉浸在自己时而低沉萎靡,时而幸福温馨的情绪里。 第141章 第九十五话 知晓真相后的李逸 “林旭!”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的少年却是被林音喊住,神情倨傲淡漠的少年转过头,目无表情的看着秀气女子脸上流出的幸福表情,只是觉得这样的表情下似乎掩藏和压抑着深深的苦涩和无奈。 可他依旧觉得那样阳光满溢的笑容比较刺眼,因为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和自己认定的唯一亲人并没有对他流露出这样幸福的神色,这样时候,他的心底反倒有着对那个小生命深深的嫉妒和恨意。 他当然明白如果这个女子知道自己有如此恶毒的想法,定是不会在看自己一眼了,少年的心里有些担忧和害怕。 “林旭,以后你有侄子了!”嘴角挂着愉悦的笑,怎么样都难以克制,林音还是希望此刻有人可以和她分享这件值得快快乐乐的事。 周寒最多只能算是一个认识的人,虽她和周依的关系不错,而这个人是她的弟弟,但她和周寒间的关系还是保持在一种微妙的气氛里。 而叶拓想来也不会怎么乐意,不知在他的心底,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地位,但看他冷峻而目无表情的样子,也知道他不会怎么开心。 最后剩下的只有这个冷傲的少年,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毕竟是我认下的弟弟,还把自己的姓氏给他,想来他是最合适也是会替自己开心的人。 “嗯!”哪想到少年却是干瘪瘪地单音节应了声,之后就什么都没有说。 林音嘴角的笑有点僵硬,想着这个少年本来就不爱说话,可能一时间也难以接受自己有身孕的事,这样一想也就心情明朗。 现在连她也似乎难以接受自己有了身孕的事,这个孩子真是不会挑时间找母亲,这样带着一个小累赘,她怎么去兰竺。 入目都是一片黄沙,虽说是草原,但如今是隆冬季节,怎么可能会有绿色植被。收留他们的是一户还算祥和的放牧人,其实他们也算是都则的百姓,只是靠近榆关,那地方本来就鱼龙混杂,并不太平,连都则的女王都难以管理住,所以他们只好放弃在关内的生活,在关外的一小片地盘上放起了羊,过着还算平静的生活。 索性游牧族的人还没有占据这块土地,更没有刻意为难他们。 现在是隆冬时节,穿的衣物也比较多和厚重,遮住了她微微有些臃肿的肚子,林音这才稍稍放宽心,陪着李逸在这户牧主家养伤。 半个月的时间里,李逸的伤势恢复地很快,那样惊叹的速度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草原上经常不定时飘雪,在榆关也挺多的,只是被囚禁起来像是金丝雀的林音却没有任何的心思去观赏那美丽扬散的雪花。 如今算是逃过一劫的他们终于有闲下来的时间好好观赏这些难得的雪景,房间的最中央挖了个炉洞,此时正燃烧着暖暖的篝火,带着妖媚如血的颜色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林音心底略有沉重,实在是太多的事情压制在她心头,剪不断理还乱,根本无从下手。她依靠在微微开出一道缝隙的窗柩前,想让钻进来的冷风能让她清醒片刻。 突然女子略有粗胖的腰身被男子有力的臂膀环住,接着英俊的男子眉头一皱,转到她身前亲昵地咬着女子的鼻尖开玩笑,“你怎么就肚子上胖了?” 李逸的话本就是无心之说,倒是让怀里做贼心虚的林音一下吓住,整个身躯僵硬在男子的怀里。 “呵呵——”女子笑得很尴尬,几乎不敢看李逸的如红宝石晶亮的眼睛,神色讪讪的解释道,“可能是不爱运动,老是坐那,所以肚子上不能避免的长肉了。” 她的话说的很牵强,李逸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但林音却神色异样的解释,这倒是让李逸不禁有些疑惑,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男子却是捉摸不出来。 一旁坐在篝火边取暖的几人,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默契的对视了两眼,心底的话秘而不宣。叶拓虽依旧冷着张死人脸,但他对林音的身体却照顾起来,从每天丰富的菜色里可以明显看出来。只是这个过于警戒又过于迟钝的的女家主没有发现罢了。 这件事情就算林音刻意想瞒李逸,也是不可能美好做到的,毕竟纸包不住火,况且她的肚子是最难以骗人的,李逸整天和她黏在一起,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这个男人可是比任何人都精明和细心,只要看着她的饮食习惯,动作习惯,也能猜到一二。反正对方是什么时候察觉的,林音倒是不清楚。她一直觉得自己还真不适合做一个演员,因为她蹩脚的演技是欺骗不了任何人的。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这一日,正好是李逸拆除绷带的时间,刚好一个人都不在,林音不知道他们是被李逸故意找借口支出去了,还是他们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早早躲了起来。 依靠在床榻上的男子依旧一副慵懒而随意的样子,但他模棱两可的问题让林音内心一跳一跳,愈加不安,她隐约觉察得李逸的怒意,可为什么会生气呢?自己做的那么小心翼翼,应该不会让他发现的呀?况且冬天的衣服那么厚实,已经完美地遮好她微微凸起的肚子。 “没——我没什么事情瞒着你!”林音嘴硬地开口,却是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肚子上。男子看到她下意识的动作,陡然间瞳孔猛烈放大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刺激到,接着猩红的眼眸里浮现愤怒而气急败坏的光芒。所有的情绪都只是一闪而过,片刻就恢复成死寂般的平静。 “真的没有?”李逸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怒火,却被他硬生生克制住。他直起半依靠的身子,心虚的林音垂首并没有发觉,只是愈发嘴硬要辩解。 “没有,真的没有,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林音故意眨巴着清澈的眼眸,装出一副天然纯真无辜的样子。其实她紧张而不安的内心里是一片茫然的绝望和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就快要失去这个男子了,一旦李逸知道她有了别人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还会继续下去。李逸是何等骄傲的人,要他接受别的男人的孩子,谈何容易。 “林音,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居然敢这样睁着眼睛骗我!”李逸冷哼了一声,眯起眼,锋利的眼光在其中流闪而过来,淡漠的开口,“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让你这样肆无忌惮的欺骗,当是个猴子团团耍?” 男子一贯低沉压制的声音不能控制的越来越高,到最后陡然变的尖锐,带着一丝癫狂的痛苦。 林音沉默着垂首,她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现在的她是什么也说不清楚,说什么也不是了。“对不起,李逸!”单薄秀气的女子担忧的退开两步,就怕这个发起火来的男子会作出伤害她和孩子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男子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似乎要在她瘦小的身躯上盯出一个窟窿来,“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李逸暗哑的音色里带着说不出的绝望还有一丝侥幸的希翼,女子抬头望着男子祈求的眼神,一时间竟被哽咽着说不出话。 “我——我——”林音实在说不出来,这样的话对李逸而言太残忍了,不亚于是一把凌迟的刀刃,而刀刃的手柄依旧握在她的手掌里,她怎么下的了手。 “既然知道了,有何必让我开口。”林音撇过头,声音恢复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我要你亲口说出来!”李逸难得像是孩子般固执,血红的眼中流淌的液体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珊瑚血珠。他想让这个女子告诉这一切不过是他多想了,并非真实的。 “李逸你明知道,我说不出来,对着你,我怎么说的出来?!”女子看着对方,杏仁般清冽的眼中扑簌簌地滚下泪珠,占湿了如羽扇的睫毛,精致的眉宇缓缓皱起,带着一抹说不出的伤心和无奈。 “你之前说过,等回去会给墨棋找个好妻主,如今——”李逸的声音中带着疯狂的气急败坏,说道这里也不自觉的停顿下来,苦涩的话语中有着深切地无可奈何,“这要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处理?” 女子站在不远处,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直低着头,什么都不说,白皙细长的十指无措地绞动着。 “你说话呀?”男子猛然从床榻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女子面前,在她来不及逃脱之前,双手紧紧抓住了对方单薄的肩膀并剧烈摇晃起来,猩红的眼眸里有着痛苦挣扎的神色。 “我不知道。”女子在他有力的禁锢下像是一个破碎的洋娃娃,无力地随着他强劲的力道而前后摇晃着。闷闷的声音传来,显示了主人的不知所措,所有的一切似乎成了定局。 第142章 第九十六话 闹僵的两人 林音曾经说过李逸要是有一天背叛她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伤害对方。可惜命运总是喜欢这样无厘头的捉弄和戏耍人们,现在倒是她先背叛了李逸,还背叛的如此严重和彻底。 以后要是李逸有什么事情对不起她的话,林音根本没有辩驳的资格,因为这场爱情已经不公平了,就算他们两人还在一起的话,隐忍会成为他们以后生活必不可少的东西。 不!她绝对不能接受这样委屈而隐忍的爱情,她可以为爱赴汤蹈火,但绝对不会为爱委曲求全,如果以后要在那样的日子里度过的话,那她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一份已然变成负担的爱情。 况且,这件事的确对李逸不公平,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放他离去,让他去找一个更好的女子,以他如此优良的条件和富裕的钱财,想找一个良人也不是难事。 可她的心真的好难受,这些话要怎么说出来? 看着林音的反应,李逸当然也不好受,这能怪谁?墨棋是她的侧夫,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为她卖身集钱出殡。是他发现的太迟,动手的不够迅速和彻底,才会让别人钻了口子。 “啊呀!”男子忽然抓狂般双手抱头,俊美的脸纠结在一起,露出痛苦而无奈的神情。他放开对单薄女子的钳制,呼呼地哼着冷气。 “李逸!”女子突然抬起头,眼神无奈而绝望地看着对方,干裂的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发现声音哑在了喉咙了。 “你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看着林音决绝的表情,李逸突然害怕起来,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想避开对方的眼神。 “李逸!”林音依旧干瘪瘪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像是即将离世的恋人,不舍而无奈的叫喊着对方的名字。“我们——就这样分手吧!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吧!” 男子还来不及逃离,林音的话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巨石拦住了他所有的去路和退路。 “林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子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眼底有着浓浓的受伤和害怕的脆弱,“你马上说收回这句话,我就当自己没有听到。”男子的声音到了最后俨然有了惊恐的害怕和战栗。 “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回来?李逸,再说一次,从这一刻起我不再喜欢你!以后,你也就不要再喜欢我了。”林音闭上眼,一口气说出这些话,只是说出的刹那,她就后悔了,她能感觉到眼眶里不能控制的激流。 房间里是一阵死寂般的气息,林音闭着眼,不敢睁开,不敢看李逸此时的表情,她感觉到眼眶里发涩发酸,还有滚烫的液体在打转。 “林音?!”李逸的话语中有着淡淡的不可置信,接着口吻一转,变得冷漠而压抑,“你是说真的?” 林音不用睁眼都能感觉那嗜血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女家主低下头,装作不经意地揉眼睛。 “你拿这个来威胁我?”男子压低的声音里有着如狂风般的绝望和怒火,看林音垂首不语的样子就一阵来气,却又不能把这个女人怎么样。 “我可是在你身上花费了那么钱和精力,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手?”男子昂起下巴,像是受伤的天鹅,却固执地维持着他的骄傲和自尊。 “——”林音微微红着眼,皱眉抬起头看着男子冷漠而倨傲的表情,“那些钱,我会还的。”她的话说的很坚定,其中却蕴含着哽咽的痛苦和悲切。 林音的话像是狠狠抽了李逸一巴掌,男子整张脸瞬间阴沉而来,泛着隐隐的绿光。 “好!防止你想抵赖,还是写张欠条吧!”男子一气之下,还真的嘴硬的让林音写下欠条。 “写就写,有什么大不了的。”林音似乎一下子也来气了,居然敢这样怀疑她的人品,不就是一张欠条而言,她还会不还吗? 不过她目前的确是没有能力还,之前记得何楚说过那拍卖初夜的两万两黄金就是李逸掏的腰包,加上其他零零散散的费用,想来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难以还清呀! “那么多钱,你觉得你何时能还清?”李逸抬起下巴,嗤之以鼻道,一副痞子吊儿郎当的模样,丝毫不把林音放在眼底。 “我粗略的算了一起,这最起码十万两银子是有的吧!”男子时而摸着下巴,时而用食指点着太阳穴,傲慢的奚落,眼神里是满满的不屑和鄙夷。 林音突然懊悔起来,自己干嘛要答应他还钱的事,这样多伤人呀?这个男子之前为了救自己还受了伤,这份人情,她怎么也还不清楚。 只是看着李逸无所谓还落井下石的样子,她也一阵来气,什么态度,有什么好嚣张的。 林音走的一份简陋的案几前,大笔一挥,就洋洋洒洒地写好一张欠条。之后赌气般拿到李逸面前,往他怀里一扔,“喏!给你!” 之后也不管李逸是什么的表情,直径潇洒的转身离去,头也不回。走出去才想到绷带还没有为对方拆,女家主不悦地翻了个白眼,不爽的冷哼一声,“他本事大,就让他自己拆去。” 最近的气氛明显变得很古怪,不管是谁都可以觉察到,那个伤势基本痊愈的血眸男子似乎像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每个人时时刻刻都能闻到火药的味道。 看着那刻意和叶拓保持着亲密动作的女家主,在撇过视线到那黑脸的男子身上,每个人头上满布黑线,还是决定明智地什么都不要说,埋头大吃,不要让这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殃及到自己。 看着满桌子丰富的菜肴,李逸赫然觉得是莫大的讽刺,看所有人缄默的表情,似乎早早就知道林音怀孕的事,却是独独瞒着他一人。当初叶拓亲自出去找寻那些野味来张罗菜色的时候,他就深深的纳闷,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用苦大仇深来形容,这个阴险的男人不想着法子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善待他。 现在他算是知道,对方打的是迂回战术,用着美食来笼络人心,现在正值隆冬,天气寒冷,本就没有什么好的食物,这一下子,李逸的脸色更加好看不到哪里去了。 想到那个男人居然挑他们闹矛盾的时候下手,还是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血眸的男子幼稚的糊口大吃起来,把这些食物都吃光了,看他拿什么来讨好林音。 吃到一半时,他的动作猛然一顿,想着林音那么瘦小还是怀着一个孩子,的确需要好好补充营养。自己养伤期间就让她费了不少的神,每次醒来,都发现她就守在自己床榻前,劝她回去休息,她也不听,问她为什么,也是支吾着不说。 想想自己的行为真是幼稚,是不是所谓的爱情不仅让他失去了理智,更是失去了聪慧的大脑。 林音不知道自己是该暂时停顿下来,找个地方安胎,叶拓立即提出回月夜寨,这自然遭到了李逸坚决的反对,林音对叶拓的芥蒂并没有放松,不然当初李逸受伤的时候就不会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 但这片草原上哪里能找到一个适合他们居住的地方,商讨的最后结果就决定前往兰竺,趁着孩子还未出世,尽快找到那个大城市,这样才有足够的物资和条件。 天气在一天天变得恶劣,上路的比较勉强,一路上林音因为身体的沉重,做事都比较困难,索性身边还有几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她也没推辞,毕竟现在实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虽然在现代并没有怀过孩子,但母亲教授的一些基本知识还是知道的。 现在她和叶拓故意保持着亲密,就是想让李逸知难而退,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是任性,可她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让李逸一直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自己身上,这是不公平的。 叶拓也似乎知道她心底打的小主意,却是没有揭穿,他从遇见这个女子开始就一直没有机会和她好好相处,相遇和离别总是过于匆忙,即使有了时间,这个女人却不再给予自己机会。 他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可以让自己得以表现,即使林音是带着目的和功利,故意和他走的亲近,可他的心底还是浓浓的满足和愉快。 “喝点水吧!”把水囊交给已经闭上眼的女子,叶拓知道她并没有睡着,这样寒冷的天气加上一直颠簸摇晃的马车,还没有哪一个人可以睡着。 “谢谢!”虽然有些辛苦,但她还是刻意扬起一个幸福的笑,接过男子手中的水囊,入手却是一片温热。 其实她并不想喝这冰凉的水,感觉喉咙都要被冻住了,只是在李逸面前,她必须装出和叶拓很亲密的样子,以此让他放弃自己。 “喝吧!我已经热过了,不冷的!”看着她迟迟没有动作,秀气的小脸上痛苦的纠结和无奈,李逸幸灾乐祸的看着,正想装作好心又温柔地要过为她热一下,狂野的男子去抢先一步温柔的笑着,侧过头贴心的提醒。 第143章 第九十七话 前往兰竺 李逸刚伸出一半的手有些僵硬的停在半空中,可恶,被抢先一步,不爽地暗骂了一声,看着对方手掌间还没有消退的红印,不悦的冷哼一声,傲慢地撇过头。 “叶大寨主是不是觉得自己内力太多,居然拿来做热水这种琐事上?”本来是想狠狠讥讽对方一番的,但没有想到对方却只是风轻云淡的一笑,将他的讽刺和嘲笑轻松的回击过来。 “这当然要看是为了谁?要是为了自己心仪的人,这内力定是源源不断的。”说着他温和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转向一脸惊愕住的林音,同时伸出手抚摸着女子枯黄的长发,其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占有和宣告。 林音却是愧疚地低下头,在别人看来,倒是显得女子不好意思的娇羞,更是让李大楼主不爽的握紧了拳头,瞥了身旁几个依靠着的马车上看好戏的家伙,李逸只能恹恹的转过头,灰溜溜的摸着鼻子,自讨了一个没趣。 这样类似的事情在这段不算长的路程里可以经常看到,文雅的书生却是一脸沉默,严肃的表情也看不出他对此是什么样的看法,倒是那桀骜不驯的少年一脸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叶拓那笑得恶心的嘴脸给撕裂。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了身孕的姐姐会发生如此大的逆转,之前还提醒他要提防这个阴沉的男子,一转身,她却对着那个男子笑得一脸的甜蜜和温馨,比之前她有身孕的时候笑得还要刺眼。 他愤愤转过头,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但他们时不时说笑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他耳畔,如同一个细小的针在他脑海里乱窜,刺得他难受。 林音当然也知道他们落在自己身上异样的目光,只是她无心在乎,加上她把大多数的心思放在护理孩子和身子上,这些误会一时间也难以解开。 索性那是一户善良的人家,虽然打扰了半月有余,倒是没有太多的抱怨,临行前还为他们准备了不少的干粮,这到让林音相当不好意思。 这个孩子偏偏挑在这个时候不理智地跟着她,也只能注定要吃太多的苦,在一户人家终究不能打扰太久,人家就算再友好,你毕竟不是她家的亲戚或是亲人。所谓上门三天是客,打扰了这户游牧百姓太久,离去成了必然。 因为一下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造成了林音什么资料都没有留下,去兰竺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地图,没有地图,连往哪里走都不知道。 索性林音是比较迟钝,不代表那些男人会被她同化,该准备的东西是一件也没有少,完整到让人满意,虽然她也想帮忙的,无奈这身子不听话,也不利索,一动就浑身不舒服不说,还频频出麻烦,简直是在帮倒忙。几男子也被她吓住,再也不同意让她动手。 还好,林音没有太多的害喜反应,只是神经比较懒惰,整天穿的像是一个北极熊般,就知道窝成一团睡觉,自然也就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 林音喝过水囊中依旧温热的液体,听着耳边李逸和叶拓的你来我往,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和无力感,只是刚转过头,就瞥到那像是孔雀般高傲又自以为是的男人,看着他俊美出众的侧脸,心下是一阵难受的抽痛。眼角有什么东西在滚动,注意到对方突然转移过来的视线,她连忙装作自然的低下头。 感觉到对方从自己身上一瞟而过的视线,她的心底有着说不出的轻松和难以描述的失落。她不知道身边还是有一个男子在密切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女子眺望的视线和逃避的行为,他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她不知道自己这阵子还要持续多久,叶拓对她的好突然让她不知所措和惊恐的害怕起来。 游牧族一直是居无定所的,现在这个冬季,定是找了个山头躲避那些风雪和恶劣的天气。正值隆冬,更是他们休养身心的好时机,谁也不会冒死挑这个时候出来滋事。 所以林音一路行驶都是相当平静,到也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只是呼啸的寒风和巨大的暴风雪让他们寸步难行,耽误了不少脚程。 这两天的风雪太别大,几乎像是和他们作对般。林音每次掀开车帘,入目都是白雪茫茫的一片。而雪白的天地间只有他们这一辆马车在孤单的行径,显得有些凄凉。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他们几个男人在商量事情,林音原本想睁开眼睛的动作一顿,想听听他们究竟会聚在一起商量什么事情。 李逸和叶拓的敌意是不用说,这两个无时不刻散发着强烈男性荷尔蒙的雄性像是两只在求偶的孔雀,拼命的展示出自己最魅力而魄力的一面,更是将温柔和贴心发挥到了极致。 只是李逸依旧在和她闹矛盾,变现关心的手段有点幼稚还让人啼笑皆非。想到林音小巧的嘴角不禁勾了勾。 周寒和林旭在叶拓手下吃过不少苦,对他更是有着天生的敌意,三个人碰见就当对方是空气,直接无视。 而就是这样四个算是仇人的家伙,此刻居然聚集在一起,这怎么不能林音好奇。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周寒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儒雅,却也掩饰不了其中的焦急和担忧。 “我们只能暂时顺着路线上所指的方位行走。”沉默了片刻,叶拓冷静的开口提议道。 “当初就是你指的路,才会让我们陷入这样的境遇中,让我们再白痴样傻傻地相信你?我才不是那愚笨的女人,被你两三句花言巧语骗的团团转。”李逸冷哼着醋味十足的奚落,真是三句话都不离被人横刀夺爱之恨。 他们简短的对话却是林音好奇的心愈发往下沉,其实这个事情,她也发现了,只是每次她询问起来,叶拓和周寒安慰只是她的错觉,他们依旧顺着地图上的路线正常地行走。如今听着他们刻意压低的争论和辩驳,林音深刻地认识到他们的迷路怕是极其的棘手和严重。 “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叶拓不爽的辩驳声嘲笑般响起,“你要是有本事就把她重新多回去,我随着等待着你的战书。” 马车里一下子陷入死寂,林音维持着沉睡的动作一动不动,不一会就感觉到手臂发酸,她只能装作刚刚转醒般,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迷蒙的眼睛半睁着,最后长长的打了哈欠。 男人们看她苏醒过来,在悄无声息中分开了位置,坐落在马车各个不同的角落,只有叶拓却是一脸温柔的凑上来关切的询问‘你饿不饿,渴不渴的’。 心情沉重的林音只能尴尬一笑,淡淡而不着痕迹的回拒了对方。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破这个尴尬的谎言,迷路并非一件小事,她们车上的干粮也在一天天的减少,而这冰天雪地的,就算叶拓或是李逸武功再高,也弄不到什么猎物。 “我想下车看看!”之后的几天,叶拓和李逸脸上的凝重之色没有丝毫的缓解,林音知道他们还在迷途中。 她的方向感不好,出门一般也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但她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跟着他们一起坐以待毙,绝望中的潜力,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被激发出来,但是说没有到时候。 马车外的温度几乎可以将所有的活物冻为冰柱,林音加了件厚而沉的斗篷,依旧能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寒意从某个黑色的角落中传来,侵蚀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物。 “妻主,这外面着实冷,你还是回马车上歇着吧!有什么需要的,你告诉我就可以了。”注意到林音在寒风中瑟瑟的颤抖,叶拓体贴开口,刚说完,就招来李逸不悦的冷瞪——又被人抢先一步。 叶拓却是挑衅了回了一个不屑的眼神——有本事,你就早一点说! 林音对于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却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像是一座雕像般在雪地里僵硬而笨拙的移动着。 她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地理知识,想简单的分辨出方向,她像是往前走了五六步,之后90度转弯,再走了五六步,之后在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看着地上用脚印呈现出来的十字,林音依旧很茫然,没有丝毫的头绪,她苦闷地抬起头,想借着太阳来分辨一下方向。 可惜,她的算盘还是落空了,天际一片阴霾,厚重的云层将那发光的热源体严严实实地遮盖住,像是太阳一床厚实的棉被。 清秀单薄的女家主无奈的撅起嘴,嗅了嗅被冻得通红的鼻尖,感觉呼吸进去的空气也像是一片片刀刃般刺痛她的肺部。 她伸出已经冻僵的小手,动作麻木的搓着,之后放在嘴下哈了两下,哈出的热气稍稍缓解了血液难以流畅的手指,带着些许暖人的温度。 林音的手还是没有放下,被另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修长白皙的五指散发着如玉的光芒,有力的手掌带着烫人的温度将她冻得没有知觉的手细密的包裹住,渐渐有了暖意在凝聚。 抬起头,露出眼帘的是那双如血的眼眸,带着晶亮而璀璨的光芒,此刻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林音却像是被烫到了一下,急速想将手抽回。 第144章 第九十八话 和修伽的重逢 可惜对方紧握不放的力道大的多,单薄的女家主就是拼尽力气,也没能把手从李逸握紧的手掌里抽出。 “你放手!”林音急了,她感觉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这个男人面前土崩瓦解,她怕自己会一下子把持不住,扑进他的怀里诉苦着祈求他不要离开。 她不敢第二次抬头看李逸的眼睛,那双如红宝石的眼眸像是会蛊惑术一般,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不自觉的沉沦其中。 “放开她。”叶拓一下子插到他们中间,握住对方的手腕,“你已经把妻主的手腕抓红了。” 这样一说,李逸确实也注意到林音刚才大力气的挣脱时,细白的手腕上有了隐隐的淤青。看着垂首露出纤细颈脖的女子,天鹅颈般脆弱的心,让李逸心中一个不舍,渐渐送开了钳制的手。 林音立即如释重负抽出手,捂着微微发疼的手腕躲到叶拓身后。 还是等着晚上出现星云的时候再来辨别方向吧!林音躲在男子宽阔的背后,像是躲进避风的港湾里,自欺欺人想着其他事情来转移着注意力。 “有什么话和妻主好好说,不要如此粗鲁的动手,你会弄疼她的。”叶拓第一次这样语重心长的劝慰,不带任何讥讽和嘲笑。 “林音,我要和你单独谈谈。”李逸红着眼,却也渐渐恢复了理智,冷着声音开口。他的话语带着一贯的强势和霸道,直接用称述句,不给对方丝毫反驳的机会。 “不要!”女子固执的回拒,不给对方一丝的余地和解释。 “林音!”李逸刚刚拼命压制后才缓缓消退的怒火在女家主一句‘不要’下噌的冒了上来,眼看一场暴风雨就来上演。 “既然妻主不想和你谈,你也就不要勉强她。”叶拓适时出手拦住了欲将他身后女子拉出来的李逸,话语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淡然和温和,同时也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吓和警告。 “妻主,还是回马车上休息吧!”男子转过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了躲在他身后的娇小女子,扶住她微微发抖的身躯,往马车方向走去。 疲倦的马儿在寒冷的雪地里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可爱的动作和滑稽的表情却逗得刚刚还一脸惊恐的女子哈哈大笑。 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了一阵呼啸的狂风声,带着惊天动地的气势,隐隐的,感觉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林音放在马车上的手一顿,接着疑惑的转过头询问地看向叶拓,对方却没有看她,只是闭眼屏息,细细地聆听着空气中的声音。不一会,他突然睁开眼,大喊了声,“不好!” 男子一向冷漠的表情里染上淡淡的惊恐,手上不停的扶着林音上马车,“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不过显然来不及了,只见白茫茫的天地间,远远的有一股巨大的风席卷而来,同时将地上的雪卷起,隐隐的看到一个白色的大飓风向他们靠近,飓风的中心是飞速旋转的漩涡。 一时间,看着这诡异的大自然现象,所有人都怔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片刻的时间,飓风已经向他们奔来,刚开始还只是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现在连上面被席卷的雪花都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一场暴风雪来的太突然,几乎要将他们灭顶。 “快上马车!都愣着干什么!”叶拓猛然间厉喝起来,话语里有着担忧和焦急。所有人急速向马车靠近。 一时间,天地间都是随风而行的雪花,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女家主双手紧紧抓住马车的车辕,努力保持着大风中摇晃身体的平衡和重心。 马儿似乎也意识到了危急,在飓风中不安的嘶叫着,扬起前蹄想奔走,马车似乎也成了不安全的地方。 纤细的双手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褪去温度,冻僵的双手难以抓牢车辕,巨大的风力将她的纤细的身躯卷起,女子闭着眼,感觉身体不受自己掌控,而双手的力量越来越微弱,最终,她没有坚持住,手一送,整个人都被风雪刮起,悬浮在半空中,她连忙像是旱鸭子般挥舞着粗短的手臂,却是徒劳无功。 林音想开口呼救,但一张口,却是吃了满嘴的冰屑子,她微小的声音被飓风刮散在空气中,支离破碎地绝望。 林音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升越高,身体却依旧沉重,头重脚轻的感觉很不舒服,压制着难以喘息,同时心底的恐惧和害怕却是满满占据着她的心。 额头上已经急的流出汗水,却很快变得刺人的冰柱,林音似乎感觉身体里的每一滴水分都跟随着这寒冷的空气凝固成冰雪,从她身体内部刺透而出。 突然,身体上升的速度一顿,感觉有什么东西扯住了她的脚。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被这种重力拖拽着往下落。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回荡,带着激烈的叫嚣声,似乎把着天地的一切都撕碎、撕裂。林音努力喘息着,感觉那风如同闪亮的刀刃,将她脸颊的肌肤和身体内部的每一处都要切割开。 僵硬麻木的身体最后落尽一个厚实的怀抱中,男子解开厚实的裘衣,将女子冻得僵硬的脸颊赛了进去,女家主僵硬而艰难的侧过头,还没来的及看清楚对方的样貌,却瞥到了一闪而过的红光。 不知道这场暴风雪持续了多久,林音整张脸埋在对方的温热的胸膛里,同时那双抱紧自己的手臂似乎也有着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来,熏得她混混欲睡。 在迷糊中,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被人转手抱着,但具体转过几个人的手,她就不清楚了。 朦胧的意识中听到马车吱嘎吱嘎地着在风雪中艰难的行走,外面还能听见呼呼肆虐的飓风,草原上的风雪似乎越来越频繁,也似乎一次比一次大,索性他们并没有再遇上那样恐怖和惊悚的暴风雪。 林音躲在马车的一个角落,身上还是披着带着男子体温的厚实裘衣,但依旧感觉寒冷从四面八方传来,现在她肚子饿得很难受,想吃东西,可也清楚地知道根本没有任何的储粮。 那些为数不多的干粮在三天前就吃完了,只从遇上那恐怖的暴风雪,他们已经在这白雪茫茫的原野中走了整整十天了。 她不知道李逸和叶拓他们是怎么找回这辆马车的,不用问,其中的艰难险阻、坎坷磨难是难以描述,但这几个男子却是像是达成一致默契,都没有相互埋怨,更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起。 突然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升起了一缕小小的炊烟,虽然很快就被风雪掩盖吹散,但眼尖的李逸还是发现了。 一行人兴致匆匆的驾着马车向那个地方奔去,他们实在是太饥饿、太疲倦,而这个炊烟对于他们而言不亚于是一个救命符号。 每个人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惊喜,不一会就转为浓郁的严肃。 入目是一群穿着裘衣的粗狂男子和女人们,身材高大壮硕,如同非洲野人差不多,即使女子也是个个结实如牛。 听到疾驰而来的马车声,这群男男女女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将视线凝聚在林音一行人身上。此刻除了林音,其他四个男子都是满脸的风霜和雪花,全身被雪花覆盖了薄薄一层的轻纱。 所有人先是惊愕地看着他们,接着不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不过叶拓和李逸却是茫然的对视一眼,都无奈地耸了耸肩,因为他们听不懂对方在说。 不等他们想出办法向这群服装怪异的人解释自己的需求和目的,那些人各个折身抄起了家伙,接着气势汹汹的就要冲上前。 不过他们显然对于这群陌生人有着警惕的畏惧,不敢轻易动手,只是将他们和马车一群围困起来。李逸和叶拓已经内力损耗严重,加上多日未进食,身体也是极度虚弱,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好好的休息和饭菜,而不是一场恶战。 “等一下!”刚听到动静,掀帘而出的林音连忙出声制止,可惜对方根本不听他们的解释,直接把它们当做是来入侵的敌人和怪物,粗狂的嗓子叫嚷着要将他们赶出去,可惜他们奇怪而拗口的话语,咿咿呀呀地如同刚学语的婴孩,林音也根本听不懂他们的意思。 他们在风雪中飘荡了那么久,以为就会这样活活的饿死或是冻死,却是陡然间遇到了一群人,算是天无绝人之路,林音可不希望就这样和他们闹出矛盾,语言不通会是最大的障碍,可是该怎么解释他们并没有恶意和敌意呢? 林音急得团团转,只能干瘪的喊着,“冷静一下,大家不要激动,我们并没有恶意,我们只是在雪地上迷路了而已,只是无意中走到这里的。” 女家主哑着嗓子叫喊着,希望把自己的愿意和传递给对方。显然没有收到什么显著的成效,对方威胁似的挥舞着木棍,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同时伴随着呼呼作响的警告声。 第145章 第九十九话 游牧族 李逸和叶拓也护住林音的左右侧,分别摆出防备的动作,充血的眼珠死死盯着那些面色狰狞而不善的男女,像是护着伴侣的野兽,一看出对方有什么不良的动作就一口气狠狠扑上去死死咬出对方的咽喉。 蓦然,从包围圈的外面传来了一声厉喝,不过说的依旧是林音他们不懂的语言,而那些暴动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口令,随即集体恢复冷静。 只是目光依旧不善的看着他们,防止他们做出什么突如其来的动作,即使面对李逸那黯淡却依旧威吓力十足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人群慢慢向两边分开,让出一个道来,从远处走来一个白色裘衣的男子,那柔软的皮毛像是这片纯白的雪地上的精灵,在这一片人群里尤为扎眼。 高挑的身材,精致而细腻的五官完美的融合在那张狂野的脸上,异色的长发在空气中盘旋飞舞,像是不听话的孩子。对方步履优雅从容,显得不急不躁,探究和审视的目光里带着尖锐的犀利,在林音一行人身上来回扫视,触及到女子那张熟悉的面容,男子的脚步先是一顿,接着不由的加快起来。 林音也是满心的惊愕,看着对方在她面前不断放大的俊颜,一时间也蒙住了。 “怎么是你?”当浑身裹在裘衣中的男子站在瘦小单薄的女家主面前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出口询问。之后两人同时愣住,最后就同时大笑出声。 身后那些异族男女看着他们的少主人第一次露出开心的表情和如此爽朗的笑声,一时间也是搞不清楚的面面相觑。 见过修的人并不多,除去林音店铺张开时的偶遇,就是在商会节上的晤面,当时李逸倒是跟着林音去的,最影响深刻的就是从叶拓的手里把林音救了回来。大家也算是打过一次照面,可惜都不是友好的相处,不过如今算是仇家见面分外眼红。 “谢谢你呀!修!”林音坐在暖和的帐篷里,冻僵的小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冒出的热气一下子氤氲了女子的视线,看清楚修是什么样的表情,呼吸着帐篷中暖和的空气,秀气的女家主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只是这过于天然的牛奶中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味,让林音空空如也的胃一下子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将手唔暖后,她就将那杯有些冷却的牛奶推开了一些,根本没有喝下去的打算。 “这牛奶虽然腥了些,却是对身体滋补和美颜都极好的。”修笑得一脸神秘,对林音像是欺骗邻家小妹妹的大叔,循循善诱道。 “滋补美容不一定要喝这个,其他滋补美颜圣品多了。”林音却是根本不上他的当,两句话就回绝的轻轻松松。 “呵呵——”修突然笑了眼睛,他笑起来的时候线条粗狂的脸会微微柔和起来,配上那精致细腻的五官,就如同画中的仙女,“林音,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要是不牙尖嘴利,那就不是我了!”林音难得好心情的和他调侃起来,像是多年未见的挚友,彼此的关系温馨而融洽。 “对了,你当时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林音一下子跳到邪魅的男子面前,兴奋的唧唧喳喳地说着,秀气苍白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 “我当时去客栈找你来着,可惜掌柜说你一大早就急急离去了。”林音依旧自顾自的一个人说着,“你当时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呀?” 女子秀丽的妙容凑在男子跟前,修的鼻息间还依稀可以闻到女子身上那不一样的味道。 “嗯!当时的确有急事!”看着在他面前像是淘气的孩子般不停晃动的女子,修心猿意马,努力维持着渐渐扩散的定力,嘴角噙着风轻云淡的笑。 “到底是什么事那么急,让你连一封书信也没有留。”正当修想出手抓住她时,林音又一个灵活的转身,坐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此事事关重大,攸关我族人的生死存亡,我怎么能不急。”修低低地叹了口气,忧心匆匆地回答。 “我希望你就不要多问了!”再也难以维持那虚假微笑的面具,修对自己要求冷下面容,带着让人敬而远之的功效。 林音无奈的撇撇嘴,似乎也察觉到这个男子心底的不悦和不快,只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对这个敏感的话题也不再继续。 其实修的内心是在欢呼的,尤其是看着女子像是仙女般从天而降来他的部落里,他怎么可能不惊愕?不欢快? 可是他不能让这个女人知道,不能让她觉察到自己的心思,看着她身边那样貌出众而优秀的男子,他明白他们之间已经晚了,迟到的相遇和自己懦弱的逃避造就现在一无所有的结果,这样的果却只能他一人独自承受。 现在他们还能像是朋友般随意地聊天、开玩笑,他就觉得很满足了不能在奢求太多,不然他连现在仅存的宝贵东西也会失去。 “你先好好休息会吧!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喊你。”不等林音再问什么,那俊美无俦的男子就直径掀帘而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喂!”秀气的女家主喊了几声,发现对方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故意忽视,根本没有回头,她无聊的撇了撇嘴,慵懒地眯起眼,大大的打了哈欠,发现全身的确累得如同散架了一样,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了。 扑进那厚实的被窝里,林音嗅着被褥间阳光的气息,感觉是满心的幸福个满足。她盖好被子,抚摸着肚子里平安无事的孩子,嘴角挂起幸福和甜蜜的笑,接着沉沉的进入梦中。 等到房间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帐篷的帘子再度被掀开,看到床上已经入睡的女子,才大着胆子悄声走进。 睡梦中的林音可爱地眨巴了两下嘴巴,可能梦见吃什么美食了,嘴角还可疑的晶莹液体在流动。她突然伸出手,翻了个身,却是把做贼心虚的对方吓了一跳,连忙蹲在下。 发现女家主并没有醒过来,他才送了口气,慢慢站直了。男子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加上可爱纯真的动作,不禁轻笑起来,微凉的手渐渐抚摸上女子消瘦而苍白的脸颊,带着说不出的心疼。 林音感觉这应该是她旅途中睡得最好最舒适的一次觉了,从暖洋洋的被窝里不舍的爬出,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感觉全身是说不出的舒畅和轻松,之前在寒冷的风雪中冻僵的关节和麻木的四肢都得到了舒缓。 这次的事情,林音觉得也算是天无觉人之路,修迦的态度并不热情,这让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林音有些微微失望和失落。 在暴风雪里挣扎着走了出来,身上脸上都有好几处冻伤的地方,但和李逸叶拓他们比起来,自己算是幸运的了。其实算起来也这也不能说是幸运,在所有人中她的伤最少最轻,是李逸和叶拓两人一直轮流护着她,用内力保持她身体的体温,防止她被冻伤冻坏。也正是如此,她肚里的孩子才会平安无事。 虽然当时意识清醒的她很想推开他们两个,不让他们继续做这样无用功的事,但没有丝毫力气的手臂犹如铅块般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不要说是推开他们。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不受控制的眼泪直流,却没有落下,只在脸颊上很快凝聚成冰珠。 现在想起还是让林音觉得后怕,要是他们没有找到这群驻扎在山麓背后的游牧族,他们的命运会怎么样延续,是不是就那样冻僵在风雪里,最后被那残忍的白色掩盖,无人知晓。 修迦将他们安排在临近的帐篷中,方便彼此之间的照顾和走动。 晚饭的菜饭,修迦是让人送到房间里的,林音正好乐的轻松不用去面对那一群凶狠的男男女女,回想起他们拿着木棍和其他的武器,将他们当成是怪物或是入侵的敌人,那样充满敌意的眼神让她感觉刺痛和不适。 冻伤的地方再上了一次修送来的药,林音打算去看看李逸和叶拓的情况,感觉他们没有太大的问题,但还是要确定一下会比较安心。 加了件厚实的裘衣,才掀开帘子,那止不住的冷气还是往身上钻,林音拢了拢脖子口的衣襟,呼了口冷气,稍稍适应了那寒冷的温度才走出帘子。 旁边的帐篷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这倒是让林音不安又好奇起来,四个人在里面的,总不能什么声音都没有吧!掀开帘子,却发现四人各个坐在帐篷的不同角落,像是在马车的情景,相互之间也不理睬。林音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是不是来得挺不是时间的,这群男人有时候如同半大的孩子,相互之间闹起矛盾,显得幼稚又执着。 帘子掀起的那刻,所有人的视线定格在林音的身上,所有人同时起身,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齐齐地坐回原位,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看林音会先去谁那里。 林音当然知道他们的小心思,只是站在帘子口,将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细细地扫过,确定他们没事后,才点着头,掀帘而去。 “妻主——”“姐姐——”最终还是有两人没忍住,一个当然是那平时似乎和她和亲昵的叶拓,另一个当然是她的名义上的弟弟。 “有什么事?”林音嘴角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却装出一副懵懂而无辜的不解样子,好奇地折过身,歪着头询问。 “我好痛呀!全身都不舒服!”叶拓眯起眼,俊美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无力的呻吟道。这样娇气的撒娇却让林音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她直接无视,转过头询问她那最会闹别扭的弟弟,“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一样,就是感觉浑身不舒服,连呼吸也困难。”少年说着还真的痛苦地喘息了两下,配合着脸上流露出痛苦纠结的表情。 “真的那么痛苦吗?”林音装出一副关切和着急的样子,在门口转了两下,就是没有进去,“你们先忍一下,我马上让修请大夫给你看看。” “等一下!”林音的手刚触碰到毛毯般厚重精致的帘子,身后四个男声齐齐响起。 “还有什么事?”林音这下是彻底迷糊了,有点搞不懂他们的状况,其实她的心底已经快笑得内伤了。 “我发现胸口已经不闷了,想来是血气通畅,休息一晚应该没事了。”叶拓神色尴尬地开口,微微垂首不敢看女子此时疑惑的表情。 “我也是!”林旭接着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表情倒是比叶拓真挚可信多了。 “既然没事了,那你们就好好休息,我也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秀气的女家主说着单手掀开了帘子,最后还不忘回头嘱咐,“记得那冻伤膏药一定要多涂点,每个人都要涂。” 等他们几人抖落了身上积累的厚厚一层雪,同时养好那苍白的面容,这群粗狂的游牧人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秀气单薄的美丽女子和三个长相出众挺拔的男子以及一个精瘦却神情倨傲淡漠的少年。 所以男人和女人们都不由的愣住,纷纷为这些人的美貌折服,尤其是那个血眸男子,一双冷冽的红宝石眼睛散发着世界上最晶亮璀璨的光芒,立体的五官带着异域的深邃和美感,像是最邪恶的魅惑花束,简直和他们那俊美如天神的三少爷有的一拼。 所以李逸经常看到一些女人刻意从他身边经过,同时指指点点的,黝黑粗糙的脸颊上却浮现深色的可疑红晕。 他不爽的瞥了对方几眼,晶亮的红眸一下子变得暗沉,蕴含着主人不悦的心情,却是带着神奇的魔力般更让人疯狂和着迷。 李逸最近也遇到一件算是麻烦的事情,他一直认为自己这双异色的血眸,只会给所有人带来深深的战栗和恐惧,但在这大胆开放的游牧族里,他似乎成了稀有动物般珍贵被人瞻仰着、追求着、迷恋着,但其中没有他心仪的女人。 第146章 第一百话 前奏1 “妻主!”挺拔俊美的男子扬着笑,随手掀开厚实的毛毡,伴随着他的进入,毡子里似乎侵入了一场不小的寒风,让原本暖意洋洋的女家主陡然间生出一股不协调的冷意。 “嗯!”面对叶拓别扭的称呼,林音实在是难以适应地回应着,虽然彼此间装作亲密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但要她接受一个大男人如此称呼她,心境还是截然怪异和难受。奇怪的是,从前墨棋一直这样称呼自己,她却从未感觉过不适和别扭。 惟独是这个一向专制独裁的男子亲密称呼自己时,年轻的女家主就浑然不适,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里缘故还是其他的因素,或许她和这个男子还真是难以相处。 其实对于自己利用叶拓来刺激李逸的行径,想着那个些男人一个比一个精明,或许自己笨拙的演技根本无法欺骗住任何人,反倒成了她自编自演的一场骗局和闹剧。 温暖厚实的帐篷因为挤进一名高大修长的男子而显得异常拥挤,似乎连空气也沉重到让人难以喘息,女子微微有些紧张和不自然的垂首,心虚而匆忙地四下扫视,发现男子的身后并没有跟随任何自己相识的人,才稍稍松两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在瞎紧张什么,还是在忌惮着。 “叶拓!”林音难得摆正神色,一脸严肃而正经地教训道,“以后,你不要这样喊我。” “怎么?不喜欢?不习惯?”魄力十足的男子假装疑惑的摸着下巴,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样子,有神而璀璨的眼眸中闪烁着不一样的亮光,“还是说,要我喊其他亲昵的称呼?” “小音?音儿?阿音?”男子一脸兴奋的提议,沉浸在一个人的编剧中,丝毫不顾及女子越来越暗沉的脸色。 “叶拓!”看男子丝毫没有觉悟的迹象,林音蹙眉打断对方的臆想,精致的眉宇间是浓浓的不悦和沉重,“你明明知道我和你之间并没有什么!况且我们的婚姻并没有法律的认定和公证,根本不作数。” 林音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现代的说法,男子会不会明白,但她深刻的明白到一件事,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光顾爱情。 肚子里的那一个不知性别的婴孩已经成为她以后人生里找寻伴侣时的‘污点’,没有人会不在乎和不考虑。 不过,即使它来的这样匆忙和毫无知觉,林音还是不打算厌恶和放弃它。即使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但这并不代表她心底有排斥和抵触,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罢了。 不过距离孩子出生还是有很长的时间,她可以和这个陌生的小家伙一起好好的相处,相信他们之间会有一段愉快的旅程。 “林音?”对于女子如此决断的说法和表情,叶拓一下子有些茫然,他不懂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惹对方不快?还是说怀孕会让女子的情绪忽好忽坏、变化无常? 第147章 第一话 气氛的闹僵1 林音的翻脸和变化无常似乎有些微微惹恼这个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任何人都不会忤逆的寨主,英挺的脸上染上淡淡的愠怒。 帐篷里的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对视中林音挺直了腰板,似乎要通过这个动作为自己找回些许的气势和自尊, “这样的游戏玩下去也没有任何意思。”秀气的女家主轻描淡写的开口,掩盖住话语下的苦涩和无奈。 “这个游戏还不是你先挑起的?”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女子会如此迅速的翻脸不认帐,俊美娟狂的男子不悦的冷笑,黝黑诱惑的双眸里有着说不出冷光闪烁,如同一把泛着残忍青光的利刃。 女家主一怔之后紧张而不安地抿紧了唇畔,感觉和这手腕强势的男人硬碰硬,的确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精致的眉头紧拧着,林音的口吻渐渐缓和,带着从未有过的无可奈何。 “叶拓——这不值得,连李逸我都放弃了,我实在是一个很糟糕的人,这样懦弱无能的我有什么资格——”说着年轻的女家主的声音微微哽咽起来,她转过身,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眼角中有抑制不住的液体在流动。 她知道心底自己划破的伤还没有彻底好,怎么可能好的了,她不是冷血的人,只是性情有些淡漠,李逸是那么优秀,帅气到让她不忍放手,可有什么办法,她已经没有任何资格。 突然想起那首《如此懦弱的我》,‘你离开的时候,一次次还在回眸,等待着简单的一句挽留,我没有开口’,还真是恰和她怯弱的性格和心境。 “谁说我是喜欢你?”身后传来男子高傲的冷笑,仿佛在讥讽女子的自作多情,“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以为谁都围着你转。我不过是要一个子嗣来继承我月夜寨的位置罢了,都则的男子可不会傻得爱上一个女人,或许你们女人把我们当成是权力和政治的筹码,但你们也同样只是我们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身后男子淡如清水的音色像是没有起伏的直线,却在无形中个将女子的身体一点点冰封住,林音僵硬着根本无法自如的转过身。 “所以,说不定那个李逸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孩子,我看他最近也不怎么伤心和难过,看样子十有八九是有新的猎物了。”身后男子如鬼魅般森冷的声音继续传来,透着漫不经心的冷笑和不屑。 “呵呵——说起来,我还真是谢谢你的提醒。”秀气单薄的女家主僵硬了很久,才镇定住自己涣散的意识,佯装淡漠和冷静地开口。 她感觉浑身冰冷,如同坠入冰冻的地窖里,那种没人会救援的无助下,连那个男子是什么掀帘而去,也没有察觉到。 寒意似乎通过娇嫩的肌肤侵蚀着她纤细的骨骼,一动就发现僵硬住的四肢根本没有丝毫的力气,不可抑制的朝地上栽去。 第148章 第二话 气氛的闹僵2 滚在那厚实的毛毯上时,林音还是下意识的护住了腹部,这个孩子,让她看清楚了无数人险恶的用心,她真是傻得可以,天真到迟钝。 她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平凡女子怎么可能让那醉红楼握有一方权势的楼主倾心,或许他觉得这样单薄的女子更容易操控和掌握,自己只是不幸被他选中了,从一开始,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在演戏还是说他的演技更好。 神色恍惚的女家主知道自己不应该过分在意叶拓的话,或许他只是在激怒自己,在报复自己无心的戏耍。可是她做不到不在意,就好像有什么已经镌刻在她心底,想磨平只会加剧那块伤痛的苦楚。 帐篷中铺垫着厚实的毛毡,浓密的绒毛带着抵挡不住的暖意,却让跌落在地的消瘦女子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她感觉胸膛的某一处空荡荡的,有无数的冷风不住地从某个不知名的黑暗角落袭来,穿梭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腹部传来不自然地疼痛让秀气女子恍惚的神色终于转变为紧张,这个幼小的生命或许也是觉察到母亲的痛苦和不安而微微抗议着,也可能是安慰。林音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她努力调整好呼吸,让自己的情绪不要过于激动。 说不清楚心底浮现的是什么样的感觉,有点累,像是所有积累的东西堵塞在咽喉,将她一片片撕裂开来,可她却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姐姐!?”不知何时,那个一贯沉默的少年突然掀帘而进,看到坐在地上神色茫然的女子,他诧异而心疼地开口。 “你怎么啦?”少年急急奔到她面前,永远淡漠的脸上终于流露出焦急和担忧,削瘦却有力的手掌落在女子单薄的肩膀,长期不开口让他的咬字和发音并不标准,加上焦急的心境,一句简单的话,他费力地说了不少时间。 林旭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子流露出如此脆弱而无助的样子,那一刻,他深切的感受到这个女子原来也是需要人呵护的。 “没事!”缓过神的林音虚弱的对神色不安紧张的少年淡然一笑,微微摇了摇头,腹部的疼痛感已经减轻,女家主调整着呼吸,试图从毛毡上站立起来。 不知道是在地上坐的时间太久还是身体因为怀孕而虚弱的缘故,林音感觉四肢都没有支撑身体重量的力气。刚有些直立起来的身躯在颤颤巍巍下毫不犹豫地落回地面,幸好不放心的少年还搀扶着她。 最后还是靠着少年的搀扶下坐回床榻边,林音对于自己糟糕的身体很是不满,如今的情况,她还能做什么? “遇到什么事了?怎么我进来的时候,你坐在地上?”少年组织了很久,才把这句连贯的问话提出来,却是在林音发问之前。 “没什么太大的事,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少年的眼神却和他拖沓的问话截然不同,那双闪烁着野兽光芒的犀利眼眸,此刻带着锐利和精湛,将对方心底的思绪一览无余。 第149章 第三话 气氛的闹僵3 面色苍白的女家主吃力地摇头否认,即使面上装作不在意,其实潜意识中还是在乎的,尤其是那段关于子嗣的话语,就算林音安慰自己,一遍遍对自己下心理暗示——那是叶拓的手段或是阴谋,但想做到毫不在乎,怎么可能? 用了好几次力,淡漠的女家主可恨地发现浮软的双腿还是没有凝聚足够支撑身体的力气,尝试了好几次,根本无法顺利站立,一遍遍可怜又狼狈的跌落在厚实的床榻上。 忽然,握住臂膀的手蓦然收紧,气息不稳的女家主疑惑的抬起头,耳边却落下少年冷冽而清晰的话语,“站不起来,就不要做无用功的挣扎了。” 淡漠而疏远的话语陡然像是一根尖针刺到了林音心底某个伤痛的位置,蓦然涌现无数的无力和沉重,像是什么被压制着一下子宣泄而出。 想不留情反驳一句,但张了张干裂的惨白唇畔,林音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或是说她没有什么可以刺激到这个冷淡的少年。 忽然发觉一切是可笑又可悲,那些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不管男女,都带着她不知道的面具,自己或许从来没有正真的认识他们,了解他们,而自以为是的她看得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我累了,要休息了。”最后,秀气的女家主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幽幽地开口,垂首闭眼的她根本连看身侧少年的力气都没有。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林音的身子并不是很坚朗,尤其容易疲倦,加上心累的缘由,她更是感觉身心俱裂。怀孕似乎让她找到了一种借口,她本来就是属于懒人级别的,之前要不是为了那俊美的侧夫,她算是勉强勤快了一把,现在一有事就立即将懒散的性子发挥到极致。 根本没有时间感慨她和李逸那不了了之、无疾而终的恋情,孩子和怀孕期间的种种不良反应夺去了她不多的精力。 听到帘门旁传来窸窣的声响,感觉那挡风的棉布在空气中随意晃动了两下,灰色的阴影在房间中来回走动,鬼魅般,最后趋于平静。 强迫自己闭上眼的女子却在被窝里动了动,接着眼皮包裹下的眼珠转动了几下,接着那双黑亮的眼眸霍然睁开,清澈中带着精光和锋利,像是一把刚刚迎风拔出的利剑,在太阳光下泛着冷冷的青光。 有两三天没有见到李逸和叶拓,甚至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修,除去偶尔会来她帐篷里坐坐的文雅书生和那沉默冷冽的少年,林音微微有些不适应和别扭。 她当然明白,李逸和叶拓不来的原因,可为什么连修也不露面?正常的情况却透着诡异的暗波,林音的直觉是如此告知她。 听着那俊美书卷气息浓烈的男子有板有眼地说着很冷的笑话,年轻的女家主只有苦笑的份。只是她大部分的心思并不在这个不出彩的故事上,早就随着帐篷外呼啸的寒风,在那片广阔无垠的沙漠上飘荡。 第150章 第四话 无礼的男人1 “李逸——叶拓——”直到文雅的书生说完很久,回过神的林音却这样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她只是简短地说出那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就再没有开口,干哑的音色带着说不出的沧桑和悲凉,声带将那四个字微微撕裂。 她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有很多东西想咨询这两个和他们生活在同一帐篷中的书生和少年,但或许也觉有几分唐突和尴尬。所以匆忙下说出那两字后就再也不发声,一时间,帐篷里的气氛被微微凝固着,沉重如铁。 文雅书生和冷厉少年到也没有开口相催,只是静默地注视着神情劳累疲倦的秀气女子,神情淡漠而诡异。 “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最后,林音还是轻轻地放弃了,她实在是觉得精神劳累和力不从心的疲倦。罪恶感和愧疚同时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器,在疯狂而拼命嗜咬着她并不坚硬的内心。她应该从什么立场和资格去关心那些算起来和她没有太大关系的男子们。 和李逸的分手似乎没有让她觉察到什么痛苦,还是说痛苦太过于强烈,让她麻木到无所适从?恋爱经历为零的女子第一次面对如此沉重的情感而漂浮动摇着,像是一个刚步入社会的婴孩,一脸的懵懂和无措。 直到周寒和林旭离去很久,林音还处于神游状态,她似乎能觉察到精神力的流逝,这种消极的情况很糟糕,让她并不好的记忆力急剧衰退。冥想了不一会,她就不能抑制的打了个哈欠。 “哈——”秀气的女家主毫无形象地张大了嘴巴,杏仁大的猫眼慵懒的眯起,眼角沁出颗颗透明的泪珠。 突然,毡子门口传来有力的脚步声,打断了她凌乱的神游和衰竭的精神。来人似乎故意放重了脚步声,不知是担心里面的人听不到,或是特意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秀气的女家主略有不解地蹙眉,想着这个时候会是谁?脚步声拉进得很快,几乎是在林音猜测的那一刻,对方就毫不犹豫地掀帘而入。 第一个闯入视线的是那只算不上特别和漂亮的手,粗大的骨骼,生硬的线条以及暗黄的肌肤一眼就让林音蒙了,还没来得及思索,一张陌生俊朗的脸就挤进了她的视线里。 “你是谁?”愣了一秒,单薄瘦小的女子凌厉而不客气地质问,僵硬的口吻说不上生气和愤怒,但浓浓的不悦已然暴露无遗。 对方却先是给了她一个不羁放荡的笑颜,如同痞子般,但那不纯黑的眼眸里折射出细腻的探究和打量。 不一会,他收回让林音浑身不舒服的目光,嘴角不羁的冷笑变得不屑而鄙夷,冷冽的目光继而转向林音盖在被褥下的腹部。 林音敏感的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腹部,好在,她的双手在被窝下,不过过激的动作让对方的笑愈加冷锐。 林音几乎要被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犀利的目光搞得发狂,“你到底是谁?”女家主刻意压低了嗓音询问,这个无礼而自大的男子给她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第151章 第五话 无礼的男人2 精致的细眉微微拧起,透出女子此刻不悦而压抑的心境,不过对方却是浑然不觉,只是昂起下巴,挑高了那浓密的眉毛,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慢慢升腾起怒火的女子,像是看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宠物。 “嗯?的确是一样!”男子粗粝的食指摸着下巴评头论足,他的目光放肆而无礼,大胆而张扬,即使瞥到女子阴沉的脸,也没有丝毫的收敛。 “修真是不会管理自己的人!”林音冷哼道,陌生男人看似高档而华贵的服饰,披着光亮的裘衣,腰间缀着细琐的玉石,那张虽曝晒过却依旧俊朗明晰的脸都显示着对方有着不俗的地位。 果不其然,对方的面色在林音提到那个名字时急速阴沉下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床榻边,长臂一伸,林音只感觉眼前一花,女子削尖而光滑的下巴已经落入对方手掌,男子细细摩挲着女子细腻的肌肤,动作暧昧而亲昵,像是久未见的情人般。 但林音却是感觉到刺骨的疼痛,对方看似粗粝的手指带着让人意想不到的力道,紧紧捏着她的下巴,她似乎能听到脆弱的骨骼发出清脆的抗议声。 “虽然不一样,可是这样性子真是一点都不招人喜欢。”男子深棕的眼眸紧盯着女子强作镇定的黑眸,凑到她脸颊般,轻轻的开口,只是话语和眼神中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林音费力摇晃了好几次,都没有把自己发红发疼的下巴从对方魔爪里救出,一向清澈淡漠的杏仁里有了淡淡的愠怒。杏仁的大眼不悦的眯起,视线慢慢凝聚成一束冷光,从深色的瞳孔里飞逝而过。 “摸够了没有!”可以压制着心底翻腾的怒火,年轻女家主此刻的音色算的上是和颜悦色了,只是冷冷的黑眸透露着她心里积蓄的怒火。 “啧啧——”面对似乎达到爆发零点的女子,男子戏谑的眼眸深处浮现淡淡的嘲讽,看着女子可笑而无声的挣扎,不屑地勾起唇畔。 ‘真是到处都碰见可恶的家伙!’心下不满的林音暗暗嘀咕着,紧张和不安慢慢爬上她的大脑,尤其是被男子触摸的地方,能觉察到千万条蚂蚁啃噬的难受。 “都则的女子长得是俊美出挑,可惜这脾气也同样让人头疼。”男子自顾自地说着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林音却显然没心思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废话,那双带着飞沙气息的粗粝手指磨得她下巴发疼,同时也让她觉得现在没有必要继续礼貌下去,既然对方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也不需要顾及对方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刚扬起的纤纤玉手被一道突兀响起的充满怒火的男声打断,秀气的女家主一怔,错愕的表情从她精致白瓷的脸颊边闪过,接着归于沉寂。 陌生男子没有回头,他只是意犹未尽地盯着女子转瞬即逝的表情,对身后那疾驰而来的冷冽气息和眼神毫不在意。 第152章 第六话 李逸的误会1 帐篷中的空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林音刻意放缓了呼吸,微微侧首看向站在毡子门口的妖魅青年,感觉那双血红的眼眸如同两把熊熊燃烧的巨火,在顷刻间将所有的一切化为虚无。 在这样一触即发的境遇下,那个罪魁祸首——陌生男子,却是一脸的悠哉和惬意,好像事不关己般紧盯着神色剧变后拼命克制的女家主。 “放开她!”转过平静的声音里还是有着不能压抑的狂风暴雨,李逸沉着嗓子喊道。 对方到也没有什么奚落和反驳,轻轻松松就放开了对林音的钳制,同时修长的身躯漫不经心地直起,不在意地转身瞥向身后的高大男子。 “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男子又露出那种放荡而不羁的笑容,挑衅地望了眼那血眸男子,潇洒的挥手离去。 “等一下!”明知此刻开口挽留并不合适,但林音可是锱铢必较的小女子,怎么可以容忍别人在她脸上扇了一把,就轻松让他离开。 李逸原本就阴沉的俊脸在听到林音的开口挽留时变得愈加难看狰狞,整张脸剧烈地扭曲着,几乎揉成一团。鼻翼在起伏不定的呼吸下,剧烈抖动着,泄露了主人即将爆发的怒火。 “这游牧族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我很喜欢,虽然这体魄我不是很中意,但本家主也是个有担当的人,就让你当我的侧夫吧!”说起调戏,谁不会,林音冷笑着扬起下巴,不顾李逸愈加疯狂的脸色和陌生男子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的臭脸色,冷清的眼底有着淡淡的骄傲和不容挑衅的威吓。 挂在男子脸上的笑慢慢变得僵硬,那种不在意的放荡不羁也显得多余和可笑,转为凝重的脸上那双深棕的眼眸陡然迸射出骇人的精光,让林音浑然间一抖。 年轻的女家主当然明白自己话语里的侮辱会给对方带来如何沉重的打击,说不准这个陌生男子怒火一飚上来直接赏自己一拳。虽然她觉得打女人是一件很怂的事,可对方不管这怂不怂。 正当帐篷中的气氛再度僵持下来,李逸却是先开了口,“林大家主真是魅力无穷呀,这有孕在身,一样还是不甘寂寞,看到男的,就一如既往地往上贴。”男子讥诮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割破女子的尊严。 他的话很难听,不过出奇的林音并没有生气,或许觉得有愧于这个男人,罪恶感强于羞耻感。 想来李逸会突然来访,怕是听了周寒或是林旭的说辞,但没有想到匆匆赶来,入目却是这样一幅亲昵而暧昧的场景,换做是自己,怕是早就掀桌子,砸场子了。 淡漠的女家主坐在被窝里,瞥了眼青筋暴起的陌生男子,又看了眼神色压抑的李逸,想说什么,但想着目前的误会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之前刻意和叶拓靠近距离,就是想着用这样狗血的剧情刺激这骄傲男子不可一世的自尊,让他再也不会回头,虽然最后没有收到预想的效果。 第153章 第七话 李逸的误会2 如果这样可以让李逸彻底死心,不管这忽然出现的男子怀着什么样复杂的心思,她何不利用一下,只要选择缄默,说不定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为什么不说话?”面对脸色沉静如水的素衣女子,李逸几乎是狂吼出来,这样反倒显得他是那个做贼心虚者,当事人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差的境遇真是可笑呀! “你不是都看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秀气的女家主紧抿着唇畔,最后还是倔强开了口。她的话不亚于是淬毒后的利剑,呼啸着洞穿男子苦苦支撑的内心。 妖媚的青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如同看着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原来无论自己怎么样付出和努力,这个自认不同的女人其实和都则其他的女子一样铁石心肠,或许说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而她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冷静的个性,将自己完全掌控在她的手心,为她所用,当发觉自己阻碍到她的道路时,便会被一脚狠狠的踢开,毫不留情。 为什么当初觉得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还是过于孤寂的自己的错觉,太过于幻想和着急一个可以陪伴自己的人出现。 李逸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光洁的额头有青筋在突突的跳动着,一双血红的晶眸更是充血般,显得狰狞而恐怖,如同吃人的恶魔在他身躯里呼啸着要挣扎而出,握紧的拳头也昭示着主人如何拼命克制的怒气。 原本神情淡漠而阴沉的陌生男子先是转为淡淡的不解,接着意味深长的看着床上那柔弱的素衣女子,深棕色的眼眸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兴趣。他再度恢复成那种放荡不羁的笑颜,似乎女子片刻前那种挑衅的话丝毫没有挑起他的怒火。 诡异的气氛在四周蔓延,透出冰冷的绝望,李逸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怨恨过一个人,是那种无助而绝望的怨恨。 以前嘲弄和奚落过他的人,都在他拥有权势的那一刻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可是面对林音,他手中的权力却是显得多么讽刺和可笑。 “林音,你果然不简单,以前,算是我看错你了。”咬破的薄唇沁出丝丝殷红,浸润着男子性感的唇畔,配合他脸上刻意掩饰的受伤,有种说不出的妖媚。 女家主的心在那一刻不能抑制的颤抖起来,有什么东西疯狂呼啸着要奔腾而出。 ‘李逸——李逸——’她的心在癫狂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总感觉像是别人挖去一块,空洞洞的。 邪魅的男子潇洒的转身,衣摆在空气中旋转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接着跟随着主人的步伐帅气的摆动,像是在讥讽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家主。 林音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抓住空气中那一片在摇曳的衣摆,视线渐渐朦胧起来,有氤氲的雾气慢慢涌上,好像身体里有一个煮沸的温泉。 她颤巍巍的张开如花瓣的唇,吐出一句低喃,可惜她的声音只如一丝从嘴里流泻而出的气体,根本没有人听到。 第154章 第八话 兄弟的矛盾1 沉重的意识伴随着黑暗向她席卷而来,最后阖上眼帘的瞬间,是那个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去。 结束了吗?看样子一切都结束了呢!黑暗中她自嘲的勾起唇畔苦笑着。这不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但为什么当一切来临时,没有丝毫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有满心的绝望和痛苦。 她知道自己在意那个男人,有谁会不在意一个全心为自己付出果的人,况且那个男子还有着出色的样貌和相当不错的身世背景,可是,她不知道原来要自己拒绝那个男人是那样痛苦的事, 即使从一开始,这个沉重的决定是自己做出的,可当真正发生时,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原本在不知不觉中,在自己不愿意承认下,还是喜欢上那个千变万化的男人。 心很难受,撕裂般的剧痛,难受地她什么都不去想,却依旧不能让那满心拥挤的痛楚排挤出去,仿佛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空气。 耳边有嘈杂的声音在盘旋着,影响着她焦虑不安的睡眠,秀气的女家主极度不悦的蹙眉,想出声喝止那扰人清梦的噪音,可惜沉重的意识,疲倦的身体让她的行动举步艰难。 噪音还在持续不断,如同一根上下波动的声线,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挑拨着女家主脆弱的神经线。谁这么烦?林音难受的想骂人,如果她现在醒着,一定破口大骂。 终于一直浮浮沉沉的意识终于着地了,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明朗清晰起来,那是两个男子在争执。 “你们他妈烦不烦?要吵也出去吵!”没有细致听他们在争论什么,不知何时已然幽幽转醒的年轻的女家主烦躁的破口大骂。 现在她的心情极度不爽,焦虑和烦躁压制着,得不到宣泄,一双疲倦却依旧犀利的黑眸透出极度的不悦。 “林音?”被骂的两个人同时止声,其中一人急切的转头惊呼起来,接着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女子难受的揉着太阳穴,感觉到丝丝的舒畅,才睁开酸涩不已的眼,赫然放大在面前的俊脸倒是把她的吓得一后仰。 苍白秀气的小脸上满布惊愕,带看清楚男子的面容时才不悦的蹙眉,男子自知失礼,连忙讪笑着退开两步,眼底的关切也迅速褪去,慢慢被淡漠和冷静取代。 “你怎么来了?”女家主哑着嗓子开口,这话是说的不假,除去刚来这个族群时和修相处了几日,后来也不知道他在忙碌些什么,终日不见人影。 “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恢复成冷静的男子公式化地询问,如同为病人医治的大夫,有点义务的形式化。 面对他没有温度和情感的询问,秀气的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首望向他身后陌生的男子,略有不满的质问,“他是谁?” 不用回头看,修也知道林音问的是何人,这个不小的帐篷里总共就这么三个人,林音忽然晕倒的事,他还没来得及通知周寒和林旭。 第155章 第九话 兄弟的矛盾2 最近的修很烦躁,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君父的年纪也大了,再无当年草原儿女的气概英雄,就算有,也被那荒诞奢侈的岁月冲洗的差不多了。 而二哥的塔伽,也是处处找他的茬,加上他的身份比自己显赫,修也不愿意和他直接扯破脸皮,如今这族长的位置却是不少人眼红地看着,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每天和那些存着心思的人斗,连安稳的睡觉都是一种奢侈。自然缺少时间和精力来探望那个女人。今天也刚巧路过林音的帐篷,在赫然想起这个算起来被他遗忘不少时日的都则女人。 却不想才刚走近就看到那个妖媚不似人的男子怒气冲冲的掀帘而出,一张俊朗出众的面容被生生扭曲着,张牙舞爪。 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才打算进去看看情况,不想掀帘而入的那一刻,看到床榻上苍白如纸的女子昏厥过去。 而那个一向和自己争锋相对的二哥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安置好女子,刚想去请族里的巫医,也不想被那个阴阳怪气的二哥千般阻扰,还是口出恶语,修也并非想在这里和自己的哥哥闹翻,只是对方说话实在是难听,见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弟弟也是一脸的隐忍,更加肆无忌惮。 挂念着床上昏厥过去的女家主,修只是淡漠的抬了下眼皮,用无声来作为不屑的回击,“二哥要是得空,就帮我跑一趟吧!” “这个跑一趟倒是没什么,只要那肚子里的是我未来的侄子,我跑十趟都是没事的。”男子冷笑着,粗狂的面容配合着立挺的五官,却说着让人生厌的话。“不过,作为兄弟,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这都则的女人可是夫郎众多,即使有孕,也不一定是你的孩子吧!五弟还是不要过于欢喜才是,说不准这女人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呢!我看她身后那跟来的四个男人,怕是都有一份!” 锦服裘衣的男子话越说越难听,修精致白皙的脸上有着隐隐的怒容浮现,却被拧眉的动作克制着。 对方还是喋喋不休地说着,修咬着牙关,回击的话最终还是没有关住,演变成两个男人之间的争锋相对。 “你们他妈烦不烦?要吵也出去吵!”不想最后打断他们争执的是那突然幽幽转醒的女家主,清澈的杏仁里隐约有着朦胧的沉重和难以掩盖的愠怒。 面对许久突然现身的人,林音并不灵活的大脑缓慢转动着,在触及男人变得冷漠的目光和公式化的询问时,才赫然清醒。 “他是谁?”面对一个忽然上门挑衅的人,林音还是秉承着有仇必抱的理念,虽然想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不过却打算在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后再实施。 俊美的男子沉默着,没有开口,他实在不知道如何介绍这个危险的男子给林音认识,多少他还是希望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家主。 第156章 第十话 兄弟的矛盾3 沉默的情况多少有些尴尬,帐篷中的气氛也达到前所未有的凝重。修一向冷清的眼眸里忽然有了飘忽的心虚,他不敢看向林音此刻清澈而犀利的黑眸,那会强烈地压制着他,让他喘息不过。 “修,你怎么不开口?”陌生男子先开口打破了一室的静默,用了比较亲昵的称呼,随意而亲切地语调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谈不上温和无害,至少也是彬彬有礼。 修的心里不仅冷笑一声,他这个看似温和的二哥还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背地里不知道在给他搞多少小手段。 只是他不想让这个清秀干净的女子参与到他们之间的争权夺势中来,毕竟算起来她也只是一个过路人。想到这些,男子清亮的眼眸不禁暗了暗,心底终究是复杂的,毕竟在他内心最深处,还存在着那难以整理的东西。 “你好好休息!”修霍然起身,神情变得倨傲冷淡,倒是把陷入思索状态的女家主吓了一怔。女子清丽的素颜上不禁流露出疑惑的表情,对男子莫名其妙的行径和如此反常的严肃神色。 “我们出去说!”高大的男子并没有回头看一眼,直径走过陌生男子的身侧,从他身侧擦肩而过时,低低侧首开口。 陌生男子只是不经意的挑高了一侧粗粝的黑眉,面对床榻上孱弱的女子,再度浮现出那种诡异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林音却是直接转过头无视,虽然修什么都没有说,但从他顾忌的神色中,她也隐隐猜测到对方的身份,至少不是她这个外来人员可以随意惹怒的。 面对女子故意无视的挑衅,男子原本冷笑的神情变得阴郁,深棕色的眼眸里浮现冷冷的冰刃。 “塔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五官精致的男子一开口就是严厉的质问,咄咄逼人的语调下有着难以抑制的怒火。 不过被称作塔伽的男子似乎丝毫不在意,削薄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讥诮的弧度。现在,他们之间连那些虚假客套的称呼都不需要了。 “她就是一直让我们这部族里第一美男心心念念的女子?”面对张牙舞爪的精致五官,那被称作塔伽的男子没有丝毫的动怒,好看的唇畔微微上扬,看着隐隐动怒的对方像是看着一只还未成形的幼狮,虽凶恶,却没有任何致命的杀伤力。 这个冬天比往昔愈加漫长和寒冷,这已然直接影响到他们部落的生存。按照惯例储存的粮食已经所剩不多,但春风却迟迟没有来临,这多少有些让本来就不安定的族人愈加焦躁不安。 族里也隐隐有了不安分的势力在躁动,部落一般都推崇的是自由和野性,谁有能力,那就可以带领整个族群,他们不需要那些弱者和优柔寡断者。 君父已经老了,他已然没有压制住族群里新鲜的势力崛起的能力,加上突然出现的林音一行,族人们更加忌讳不安。 第157章 第十一话 争权夺利的开始 “心心念念说的有点夸张了吧?”修当然也是当仁不让的反驳口吻,轻佻的语气变得漫不经心,其实在他的心底浮现着隐隐的不安。 今天塔伽亲自来,说明他的情报已然万无一失,深知他性情的修明白对方一向是个不达目不罢休的人,怕是今天如果不是刚巧路过的话,说不定真会弄出些事情来。想到这些,修还是不禁心有余悸,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觉一丝丝后怕的凉意。 “难道不是?”粗粝中带着几分阴狠的男子讥诮地勾起唇畔,似乎为男子苍白微弱的辩解觉得可笑。这个一向做事狠戾,精明到无可挑剔的弟弟,原来一遇上情感的事情就会变得如此幼稚。真想毫无顾忌地讥笑一场,不过考虑到修已经被挑起的怒火,他还是决定收敛些,毕竟以后有的是机会交锋。 所有的筹码不需要一次性用完,况且他已经稍稍摸索到修的逆鳞,不能一下子拔出,一点点地松动再取出,才能让这个一向自视清高的敌人尝到最痛苦和煎熬的滋味。 塔伽似笑非笑地表情让修临近爆发边缘的情绪被点燃,不过现在还不合适作出什么明显的反击,只能暗暗握紧了拳头,将这受到的屈辱和不甘咽进肚里。 “有些人不要总是自作聪明,天真的以为握住了别人的软肋,其实握住的只是一劫无用的枯藤。”修也只能暂时用声东击西的方法来混淆对方的判断,他不知道这阴狠的哥哥会听进去了多少,还是觉得他是在无用的辩驳。 塔伽的性子多疑,猜忌,希望这些话可以暂时混淆他的耳目,影响他一时的判断,可以为林音暂时赢得一片安静的时光。 “呵呵——”男子拢了拢身上贵气的裘衣,俊朗的眉目间带着凶狠的暴戾,轻轻一笑如同寒风中的刀刃,瞬间让修的颈脖边有了微微的寒意,“修,怎么办呢?我已经知道你的弱点了,还是如此幼稚脆弱,现在的你在我眼中只是一张脆弱不堪的白纸,轻轻一戳,就能破成碎片。” 粗粝的男子说完不禁大笑起来,带着嘲讽的不羁,接着毫无顾忌地转身离去。 看着兄长俊朗脸上深深的鄙视很不屑,修却只是紧蹙着眉头,一言不发,空气中回荡着对方铿锵有力的大笑,带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要刺破人的耳膜。 看着兄长离去的暗色背影,修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和冥想中,那讽刺的背影先是慢慢缩小,接着消失在渐渐暗淡的夜色中,成为目力不能及的一点。 只是他不知道,身后的帐篷微微露出一道缝隙,厚重的毡帘后,一双清澈如泉的黑眸微微闪了闪。 林音也并不是有意要偷听修和那陌生男子的对话,她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尤其是涉及到别人的隐私,她是没有一丝打探的兴趣。 第158章 第十二话 离开的前奏1 只是这件事至关重要,还涉及她的身家性命,想不关系也难。所以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多知道一些信息对自己比较有利。况且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在她帐篷一侧说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的情况下,年轻的女家主就顺利成章地偷听到了。 不过,显然那个上门挑衅的陌生男子并没有搞清楚状况,以为自己是他那弟弟金屋藏娇的情人,想着利用自己来对付和他对峙的敌人。 对于他们的对话,林音也不是很理解,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那就是她被很可怜又悲催的当成炮灰了。 那个有着偏执狂想症的异族男子显然不是好惹的,看似俊朗无俦的外表下有着偏激和固执的疯狂扭曲的心理,这或是也是生在贵族或是王室的悲哀。 秀气的女家主无奈的撇撇嘴,是不是每一个古代人,尤其是生活在帝王家族的人,都有被害妄想症,以为每个人都对他不利。 他也把她看得太重吧!以为握住她就能逆袭?执掌大权?林音并不是一个畏惧权势的人,只是她并不喜欢也不习惯这样被人当做异类看待。 她受到了修不少的照顾,虽然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还需要静养和调理。 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下定决心离开,一方面,她不想自己无缘无故地成为这些争权夺势者们炮轰的对象。另一方面她和修的关系,也只是算的上是几面之缘,对方也曾帮助过她,但对方似乎并不想和她走的过于亲近,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缘由。她不会去过多的责备,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不知好歹地询问, 只是如今和李逸、叶拓的关系闹得很僵,韩钰给她的任务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不断的出现,让她根本始料不及,现在的她即使去了兰竺,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场交易看样子只能临时中断,不管对方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她也没辙。可以想象那个精明的狐狸男会露出如何抓狂和气愤的表情,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林音再笨,也嗅到空气隐隐散发的火药味。让她大脑中那根弦一直紧绷着,久久难以平复入眠。和周寒和林旭说起这件事时,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那文雅的书生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带着纠结的为难。沉默而淡漠的少年只是微微颔首,没有一句下文。 虽然让林音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这两个和自己同行者心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不能否认的,她还是松了口气,至少不用花费心思来说服这两个人。 这倒是和修说出离开的事,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是对方帮助了自己,现在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下离去,就像畏惧的逃兵一样。总觉得自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的行径让人不耻和发指,林音却还是厚着脸皮说了出来。 第159章 第十三话 离开的前奏2 从头到尾,修迦都维持着一张僵硬的微笑脸,这让林音的独角戏也难以唱下去,感觉自己是不是踩到了什么雷区。明明是微笑的神情,却是带着丝丝侵入肌肤的寒气。 “你就这么急着想离开?”等秀气的女家主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出来,对方就木无表情的询问。站在奢华贵气的帐篷里,案几后的俊朗青年却是用那双不同寻常的眼眸注视着自己,林音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说起来,自己是欠了对方不少人情,可也没必要这样窝囊吧!这样如同审讯犯人的境况,让傲气的女家主很不爽,可不敢有丝毫反驳的勇气。 “也不是这样说,只是觉得这样麻烦你也不是一件事,肚里的孩子在一天天长大,我必须要找个合适的地方静养和分娩。”年轻的女家主斟酌着用词,尽量婉转地说出自己想要离开的决心和原因。理由她说的是不假,不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没有说出来。 “我这个地方不能让你静养?”俊朗的青年抬高了下巴,精致的眉头轻拧,一脸不怎么相信的表情。 林音没想到男子的心思如此细腻和敏感,她另外的担忧不说对方已经猜出七八,即使这样她不打算说给修听。女家主的性子是直了点,不过在这个下一秒都充满危机的古代,没有父母亲友的帮助,她也是变得愈加小心谨慎。 案几后五官精致的男子摸索着下巴,修长的食指如同弹钢琴般在白皙的下巴来回跳跃着,俊美的脸上是冷冷淡淡的表情,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只是深邃而犀利的眼眸中带着洞悉一切的明朗,让人感觉到言不由衷的战栗。 “我不喜欢麻烦别人,况且我们的关系也只能算的上是萍水相逢,你三番两次的帮助让我很难承受。”虽然这样说话有点伤人,年轻的女家主还是决定下一剂猛药。 “你觉得你现在没有麻烦我?”俊美的青年垂下眼帘,冷冷地说着,异色的眼眸中闪动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修,我今天只是来告别的,你的帮助我会记着,他日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倾尽全力帮助。”女家主的声音陡然间变得严肃而淡漠,冷淡地前后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既然你已经有了细致的打算,又何必来找我说。”这样孩子气的话多少表明了主人此时不爽的心情。迟钝的女家主却只是微微蹙眉,并没有去深思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反常的行径。 “你遇到什么烦心事?”林音停止了疏远而僵硬的称述,睁大了眼睛不解的询问。 “没有。”这一回修却是撇着嘴倔强道,硬邦邦的声音不带任何喜悦。 看出对方的心情并不怎么好,带着几分赌气时的幼稚,林音也不是一个傻子,不过有点摸不到头脑的她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安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性恹恹地闭上嘴巴。 第160章 第十四话 挑衅的回击1 一时间案几前后的两个人是相顾无言,视线在空气中凌乱地飘忽着,偶尔还会相撞,却是迅速闪开。正当帐篷里的气氛达到前所未有的尴尬和沉寂时,一道戏谑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凝重。 “好巧呀!我们又见面了!都则的女家主!”不知道是不是林音的错觉,她总是觉得对方似乎很咬重都则这两个字,带着某种复杂而鄙夷的情绪,像是故意在讽刺她一般。 但都则两个字怎么可能刺激到林音,穿越而来的女家主并非是都则土生土长的女子,她没有这个时代女子当家作主的自负和傲慢,自然也不会有被侮辱时的屈辱感。 虽然并没有被强烈的侮辱感刺激到,不过清秀的女家主还是极度不爽——碰见这可恶的男人,当即脸色一变,身体也有些不自然地僵硬起来。 其实不止是她,案几后那可以直视男子的青年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一时间暧昧带着几分尴尬的气氛变得沉重而诡异。空气中飘忽着淡淡的火药味,好像一触即发。 林音没有回头,她也懒得回头,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不好看,她可不想更不好看。可能是有了第一次并不怎么愉快的会见,清秀的女家主对这个男子哪怕是他的声音也意外的敏感和厌恶。 似乎只要那个男人一出现,哪里的空气就立马变得凝重,,修一向还算和气的脸上也会挂上寒冰,房间里的温度陡然间降到零下, 之前在她的帐篷里,这两个男人一见面就是剑张跋扈,像是两只被炸开毛的公鸡,没有一个倒下,就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不过沉重和剑张跋扈也仅仅维持了几秒,青年俊朗出众的脸上闪过各色不一样的神情,糅合掺杂着错综而复杂。 “二哥这么得空,就帮着处理些事物吧!”拍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木板,修的脸上挂着疏远而客套的讥笑,熟悉的声音中带着刻意伪装的淡淡疲倦。 “五弟的事物,我可不敢干涉,毕竟是君父亲自交托给你的,我可不敢越权处理,要是被有些有心人知道了,就会大做文章。到时候全身就是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我们就老实本分些,做做悠闲人,到处晃荡,顺便还能看看都则的美女。”男子一开口就推辞的干干净净,调笑的语调伴随着放肆的目光,在背对着他的女家主身上来回扫荡,没有丝毫的顾忌。 林音一直不觉得自己是那种可以忍气吞声的主,对于男子上一次的上门示威没有回击,一方面,是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和地位,怕自己踩了雷区,让修难做。当时对方更是有备而来,出手迅速又凌厉,她根本招架不住。 如今算是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和地位,虽然凭借着她外族人的身份不能把对方怎么样。不过言语上的攻击她一向是比较在行的,况且她从来都不是会认输的性子。 第161章 第十五话 挑衅的回击2 就算真的把对方惹毛了,她可以闪人,大不了马上跑路,反正她也有了这个打算,不怕和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来几招。 “美女这称呼我还是担当不起,我觉得美男这称呼倒是挺适合你的。”要调戏谁不会,林音眯着眼微笑转身,龇牙咧嘴的样子更像是一个白痴。不过她不在乎,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何必在乎他会怎么想。 林音的出声让两个男人同时沉默起来,只是脸上的表情都不约而同地一僵,接着变得深沉而隐晦。 “要是在我们都则,那倌楼里定是人满为患。”林音悠闲地迈着八字步,背着手走到男子身侧,脸上夸张地表情不变,眯起的眼眸里冷光四射,带着不屑的讥讽。 “你——”女家主如此含沙射影地讽刺,让一向狂傲的男子俊脸一暗,讥诮的神色里有了不寒而栗的阴冷。 死死地盯着眼前单薄而瘦小的女子,清丽而苍白的面容下有着顽强抗衡的倔强,单薄如花瓣的唇紧抿着,带着几分冷酷疏远的感觉。 男子骇人的眼神变得狠戾而悠远,夹杂着一丝意犹未尽的玩味,却是冷冷的盯着女子。这样放肆而不敬的眼睛没有让女家主有丝毫的退却,反而有种越战越勇的感觉,她昂起头,扬起下巴,挑衅地望着男子。 男子狂野不羁的目光几度变化,最终却是趋于平静,削薄的唇畔再度勾起,依旧是那么玩世不恭地态度和狂野。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两位了。”不等对方说出什么威胁的话,单薄的女家主直径一个潇洒的转身,对着案几后的青年礼貌周全地说道,接着干净利索地从男子身侧穿过。 看着女子扬长而去的单薄背影,不急不躁,没有丝毫的胆怯。塔伽的眼眸里有了那种异样的光彩,像是许久不打猎的猎人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猎物,让他重新燃起打猎的热血和激情。 再一次,这样一个女子让他一向放荡不羁的内心似乎有了悸动的感觉。案几后俊朗的青年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反驳那个狠戾男子后没有任何畏惧神色而离去的女家主,眼中有了淡淡的不舍和眷恋。 只是在侧首触及到塔伽如狼似虎的目光时,他的内心闪过了浓重的不安和担忧,随即想到年轻的女家主即将离开,他又稍稍安慰了些,只是宽慰过后又是无尽的苦涩。 那样怅然若失的感觉似乎愈加浓烈,比当时不告而别离开商会节的时候有增无减,他有一次感到深深的害怕和无助。 走出帐篷,年轻的女家主还是能感觉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告诉着主人她内心的不安和害怕。她不由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这是非之地。 总感觉那个男人似乎阴魂不散,自己走到哪里都可以碰见他。其实当时说出那段话时,林音的内心还是极度害怕的,她不是有高强武功可以保护自己的大侠,也不是有着雄厚背景的权贵。 第162章 第十六话 风道扬镳1 如果惹得对方不快,她随时可能小命不保,就算有修迦罩着,一些皮肉伤还是难以避免。依靠着一棵枯树,苍白的女家主劫后余生地匆匆呼吸了两口寒气。 感觉到隆冬阴寒的气息在肺部周旋,她才微微缓过神来。抬起念头,看着无边无际的原野,林音强作镇静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疲倦和忧伤。 她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忙的,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还未显形的腹部,虽然还没有做好为人母亲,在措手不及的慌张后是难以形容的愉快和期待,夹杂着淡淡的害怕和不平静。 连恋爱还没有好好体会,去来了一个孩子,真是一个着急的小家伙。林音不知道此时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现在只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坚强一点,不要耍什么小脾气。 耳边是马车咕噜咕噜前行的声音,带着几分扰人的烦躁,在马车里放松身体随着不平的路颠簸着,孱弱的女家主苍白的脸上带着抑制的疲倦和劳累。 修为他们准备了马车,虽说不上奢侈豪华,林音本来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不像来时一样用走的就可以了。 虽不想欠别人的人情,不过到咽喉的拒绝的话被林音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现在是一个孕妇,想嘴硬也不能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纤细却不再白皙的手挑起车帘,秀气的女家主最后瞥到男子复杂的表情,心情也是凌乱。再次上路,只是一行人都是各怀心事,周寒已经连夜离去,一声不响。 依靠在马车里,年轻的女家主捏着手中那张泛旧的薄纸,却没有任何感觉。现在虽然少了一个人,但似乎没有人受到影响,那个文雅的书生如同一滴雨水,消失在茫茫的荒漠里,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在意。 白纸上只有寥寥的几个字,字体霸气而凌厉,完全不像他儒雅的气质,内容简单干练。只是说自己离去一事,同时微微表达了他的愧疚。但对他离去的缘由却是只字未提,好像他只是出去散步一样。 对方似乎对她也没什么话要说,不过他们的关系也说不上什么好或是不好,也没那么多话要说。林音不知道周寒写下这个几个字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过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有些头疼的抚着额头,蹙眉的女家主深深地吐了口气,并不宽敞的马车里也只做着两个人,另一个人当然是一贯沉默的奴隶少年。 另两个人似乎在一夕之间和她变成了陌生人,从她身边走过也好像没有看到,目无表情,从来不和她说话,但两人却是默契地照顾着她,除去摆着僵硬的扑克脸和不和她说话,其他都没有什么差异。其实想想,感觉蛮像两个闹脾气的孩子。 不知道修用了什么法子,虽然外面还是刮着呼呼的寒风,但马车里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相当暖和。 第163章 第十七话 分道扬镳2 不过对于一直不运动的某人来说,再暖和,一直像是某种冬眠动物窝在那儿,四肢也会慢慢趋向冰冷。 从指尖传来的寒意终于让林音难得动了动,稍稍搓了下手,放到嘴边哈了两口气。一旁的奴隶少年只是沉默着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冷漠的脸上也没什么感情变化。 两人不言一词,马车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中,诡异而安静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流转,年轻的女家主落寞地垂首,眼皮无力耷拉着,维持着蜷缩在角落里,隐在阴影下的神色淡漠而无神,给你诡异莫测的心境。 突然马车猛地急刹,传来骏马有些焦躁不安的嘶吼,车里的两人根本没有心理准备,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往门口栽去。 精神不济的女家主更是被摔懵了,急急想伸手抓住点什么东西来阻止自己往外载的身体时,已经来不及了。 眼瞅着自己要被甩出马车外,摔个狗啃屎的糗样时,一只纤细的胳膊伸了过来,带着千钧之势一把稳住沉重而不受控制的身躯。 孱弱的女家主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想来扯开嗓子发飙,外面传来赫然传来一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当场让她的脸色一白。 身旁沉默而冷峻的少年显然也听到了那激烈地碰撞声,当下面色一沉,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眼年轻的家主,刚好碰上林音略惊慌失措的眼神。 少年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他纤瘦却有力的手掌重重地压了下女子的肩膀,奇异地,林音刚跳动不止的心有了微微的安宁,似乎从对方的手掌中传来一种奇异的安稳。 不等林音回过神,少年已经一个纵身,轻松地掀帘而出。厚重地帘子虽只露出一角,但坐在马车中央的女家主感觉一股刺骨的寒冷。 比起眼前不知名的危机,这点寒冷还算不上什么。林音拖着微微沉重的身躯往前挪了几步,侧耳仔细辨认着呼啸风雪中的情况,虽然并没什么显著效果。 不要怪她很没骨气地躲在马车里,实在她对自己那点能力有着深刻的了解,出去了根本帮不了什么忙,说不定还会成为他们的负担。 女家主也只能算是凡人一枚,除去一点个人的小聪明,也算不上是什么能人异士,没有过人的耳力,更没有高强的武功或是深厚的内力。 挣扎呼啸着风雪中,金属碰撞的声音尤为刺耳,带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恐慌,其他的一切就被悄然地掩盖住,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少年的加入就像是一滴落入大海的水,并没有让他们的战局得到任何的扭转,在高压而严峻的气候里,总会克制 虽然李逸和叶拓都算的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同时面对如此多的人围攻,也会相当的吃力,不仅要顾着突然偷袭的敌人,还要分心马上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女人。 风雪掩盖住了不少人的行迹,幸好他们都习武之人,耳力过人,但身上还是不能避免地留下几道口子,血微微沁出,在寒冷的气候下又迅速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