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我不是你,可以为了钱抛弃自己的女儿 A市,炎夏。 宋漾坐在公交站台的长凳上,低头浏览着手机里的招聘网页,适时,身侧一阵热浪袭来,她以为是公交车来了,抬头,却是一辆黑色宾利。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女人,端庄富贵,身后有一黑衣男子为她打伞。 宋漾看了那女人一眼,复又低头,全程表现静如止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当看到那张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庞时,她早已咬破了自己的唇。 女人走了过来,在她身前站定,“漾儿。” 漾儿—— 有十二年没听过了。 宋漾抿唇,拎过旁边的背包站起,面带微笑的看向这位妇人,“夫人,有什么事吗?” 林书妤,她的亲生母亲,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连熟悉都算不上的陌生人。 宋漾神态自然,就连眼睛里的那丝笑意都是明亮的,林书妤看着她许久,想碰她,却又不敢伸手,只柔声道,“我下午两点飞美国,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我有约了,谢谢。” 宋漾转身就走,态度礼貌却疏离,林书妤向身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会意,上前拦住了宋漾,“宋小姐,请您上车。” “……” “漾儿,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找你,跟我上车,我们谈谈。” “……” 她的话,强势的不容拒绝。 宋漾低眸,敛去眼底的水雾,转身便向车子的副驾驶室走去,途中不曾去看林书妤一眼。 见她坐进副驾,林书妤轻叹了口气,她这个女儿……怕是一点都不待见她。 …… 西餐厅里。 林书妤将亲自切成小块的牛排推到宋漾面前,“这家餐厅牛排不错,尝尝。” “好。” 宋漾顺着她的意,叉了块牛排送进嘴里,细细嚼着,林书妤满意的点头,将一份资料递给她,“CY集团,世界五十强上市公司,漾儿,你学的是市场营销,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营销策划文员这个职位。” “工作我自己会找,不麻烦您了。” “你二十二了,我给你物色了一个结婚人选,薄景琛,CY集团未来的继承人,虽然比你大了十岁,但各方面条件都很好,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 “不劳您费心,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那个欠下百万巨债的赌鬼的儿子?漾儿,我是过来人,你跟着他不会幸福。” “……” 咀嚼的动作一滞,宋漾放下刀叉,抬头看着林书妤许久,忽的笑了,“我是跟人结婚,不是跟钱结婚,我不是你,可以为了钱抛弃自己的女儿!夫人,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也不想再见到你,既然你以前对我不闻不问,请你以后也别来掺和我的事!” 宋漾吸气,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她拎过包起身走人,林书妤心急之下拉住她,“漾儿!我做这些只是想补偿你! 2.002逼她嫁给陌生男人 补偿? 呵。 宋漾甩开她的手,红着眼瞪她,“我过得很好,不需要你的任何补偿!” “那陆铭呢?他的生死你也不管了吗?” 陆铭? 宋漾愣怔,林书妤缓了口气,打开手机里的一段视频,“他爸欠下五百万赌债,追债的人上门把他绑了要挟他爸还钱,如果还不了就废他一双手,漾儿,现在只有我能帮他。” 陆铭是她的男友,而视频里播放的正是数名男人对他拳打脚踢的画面。 宋漾连忙接过手机,反复看了两遍才颤着嗓音问她,“这视频哪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知道他爸的债是个无底洞!他一个自身难保的人有什么资格给你安定的生活?” “我的事不要你管!” 宋漾情绪激动,当场砸了手机,林书妤睨了那手机一眼,淡然道,“好,我可以不管,不过你要知道,如果还不上五百万,他陆铭从今天起就是个废人,当然,你也可以无视这段视频任他自生自灭。” “你是在拿他的命威胁我吗?” “我只是为你好。” “……” 看,这就是她的母亲。 一个无视她的痛苦,拿她的感情当筹码,逼她嫁给一个大她十岁的陌生男人的薄情女人。 宋漾仰头,逼着眼底的泪往心里流,“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要亲眼见到陆铭。” “可以。” …… 林书妤以她的方式还清了五百万债款,也让宋漾在见到陆铭之后断清了关系,更是大发善心的送陆铭出国深造。 宋漾站在机场入口,目送他们离开,唇角,噙着抹苦涩。 林书妤安排了她和那个男人在后天下午见面,那么,为了感激林女士这么“煞费苦心”的安排,她也该好好准备一番才是。 毕竟相亲是双方的,她单方面愿意了,也得看对方这个世界五十强的上市公司的未来继承人愿不愿意吧? 只要对方不同意,那么这事也就黄了。 …… 相亲的日子,如期而至。 见面地点约在卡西亚餐厅,宋漾一身学生打扮,素净的小脸上架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满溢着“书呆子”的气息。 和身边专门从美国飞回来的以贵妇形象示人的林书妤形成鲜明对比。 “景琛已经到了,见面后你们好好聊,我想你会喜欢的。” 林书妤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今天的装扮,只偏头交待了她几句,宋漾仔细听着,眼帘轻抬间跟着她进了包厢。 包厢里,落地窗前,男人负手而立,在这逆光中,更显气质卓然,背影清冷。 宋漾推了下镜框,在男人转过身且林书妤唤了声“景琛”后,她朝着他九十度鞠躬,脆生生的叫道,“叔叔好!” 3.003不带脏字儿的骂她傻 一声叔叔好,让男人的眉梢几不可查的跳动了下。 薄景琛看着她,眼神意味深长,而林书妤则尴尬的满脸笑容僵住,扭头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闻言,宋漾无辜的耸肩,“你的朋友自然比我大一辈,难道我不该叫他叔叔吗?” “……” 宋漾是故意找茬,林书妤是看破不说破,至于薄景琛,则是涵养极好的自动忽略宋漾的敌意,转而打趣道,“林董,你这女儿懂礼貌,识大体,不过怕是教科书看多了,下次得空儿你教教她该怎么叫人。” 薄景琛说这话时是笑着的,但话里话外都是不带脏字儿的骂她读书读傻了连人都不会叫了。 宋漾眯眸,思味了番认真道,“我跟着父亲生活,对你们的人际圈不太熟悉,下次我会好好理清楚的。” “恩,记得别再叫错。” “好的,薄先生。” “……” 宋漾改口,唤他薄先生,薄景琛勾唇,噙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招呼两人入座,席间,宋漾不曾动筷,林书妤皱眉问她,“不喜欢这里的菜色?” “不是,是我最近一直没什么胃口。”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书妤目露关切,宋漾摸了摸肚子,无奈又困惑的道,“也没什么不舒服,就是偶尔想吐,也不知道怎么了。” 肚子,想吐,联系在一起,总是让人想入非非。 薄景琛听着母女俩的对话,再捕捉到宋漾那副黑框眼镜下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狡黠时,他就知道,等会儿有好戏要上场了。 果然,三分钟后,包厢的门自外被人推开。 进来一个年轻男人,二话不说便奔向宋漾,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就哭,“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花钱了,你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以后我一定会好好顾家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男人声泪俱下的忏悔着,而宋漾则是被“吓”的跳了起来,一边慌里慌张的和男人撇清关系,一边又做贼心虚似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那神情动作,连头发丝儿都是戏。 薄景琛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整这一出,无非是想给他留一个表里不一的坏女孩形象,好让这场相亲以失败告终。 只可惜,她算错了一点。 他要的结婚人选恰是那种对他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的人,而她,正好合适。 所以—— 在林书妤出手前,他叫来安保拖走了这个男人,简单粗暴的解决了这番纠缠,而宋漾则借上洗手间为由暂且避开了林书妤的怒然拷问。 因着这出意外,林书妤喝了一大杯水来压惊,“景琛,你别信刚才发生的事,都是那丫头在胡闹!让你看笑话了。” 闻言,薄景琛抿了口酒,轻笑道,“我对令嫒很满意,林董,我去趟洗手间,失陪。” 4.004胎掉了? 女厕。 宋漾坐在马桶上,扫了眼纸篓里刚刚被换下的姨妈巾,她想,若不是姨妈突然造访,方才她一定可以演的更凶猛些。 不过,等回去后估计林女士会对她更凶猛。 宋漾抿嘴苦思了许久,才起身去开门,然,就在门把旋开的刹那,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顺势跌坐在了马桶盖上。 惊慌中抬眸,只见薄景琛反锁上门,而后单手抄兜瞥了眼纸篓里的某物若有所思道,“胎掉了?” 他的嗓音,清冽醇厚,却又偏偏透着股迫人的霸道。 宋漾借推眼镜的动作掩饰着此刻的心虚和惊慌,稳了稳心神才嗫嚅着开口,“这、这里是女厕……你、你怎么能进来……” “我们谈谈条件吧。” “……呃?” 谈条件? 她和他? 宋漾不解,眯着眼警惕的看着他,薄景琛俯下身,抬手摘了她的眼镜,撩唇一本正经的道,“我需要开拓海外市场,你母亲想打入中国市场,她撮合我们是为了商业联姻,大家互惠互利,我认为这种无关乎爱只关乎利的婚姻最稳固,你觉得呢?” “我认为最好的婚姻是因为爱情,而不是掺杂了别的因素。” “喔,你说的是你跟陆铭吗?不过我记得你们为了钱已经分手了吧?” “……” 薄景琛,CY集团首席总裁,在赴会前,她特意百度过他,是个厉害人物,所以,她的事,只要他想查,估计祖宗十八代都能被他挖出来。 至于陆铭这事,他知道实在是不稀奇。 宋漾微吸了口气,索性跟他坦白,“我不喜欢拿婚姻当交易的筹码,我们之间也没有感情,我来这里也是她逼我的。” “她能逼你跟我结婚也能逼你跟别人结婚。” 话落,她怔住。 在林书妤的世界里,薄景琛只是个钱权势的代名词,她要她嫁的,是金钱权利,而不是薄景琛这个人。 就算她使计让这场相亲失败,她还是会想办法再挑个人选出来,直到她服从。 所以,薄景琛这句话,恰是惊醒了她这个梦中人。 宋漾咬唇,看向薄景琛的眼神多了分痛楚,“你想怎么做?” “隐婚,人后互不干涉,人前在必要场合时得把戏做足。” “给我一天时间考虑。” “可以。” 两人达成协议,薄景琛满意的将黑框眼镜架回到她鼻梁上,指尖轻触到她微凉的肌肤时,他笑得邪魅而无害,“你不戴眼镜的时候更可爱。” “……” 宋漾嘴角微抽,推开他开门出去,薄景琛轻挑眉梢,跟着出去,两人一前一后从女厕出来,引得身边的路人暧昧眼神无数。 宋漾低头,避开这些灼人的目光,尽量加快步伐远离薄景琛,适时,林书妤从包厢里出来,撂下一话便匆匆离开,“我有急事先走了,景琛,吃完饭你帮我送漾儿回去吧。” 5.005明天就去领证? 宋漾情绪低落,巴不得林书妤走,而薄景琛却显得尤为殷勤,“林董,我送你到门口。” …… 餐厅门口,林书妤将一张银行卡交给薄景琛,“这是我给她的零花钱,密码是她的生日,还有衣服和包我放在餐厅经理那了,你一块儿帮我转交给她吧。” “好。” 薄景琛收了卡,默了几秒问她,“就这么放心的把她交给我?” “看到她额头的伤了吗?” “恩。” “那是被她继母打的。” “……” 闻言,薄景琛挑眉,林书妤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她这十几年过的并不好,景琛,不是我放心你,而是我不得不把她交给你,我想让她尽快脱离那个家庭,而你,是我最好的选择。” “但愿她会领你这份情。” 薄景琛敛眸,对她这番苦情说辞不置可否,“放心吧,我会好好待她,就当还你七年前对我的那份恩情。” “谢谢。” “对了,我跟她说我们这是商业联姻,所以,委屈林董您扮演一个为了商业利益舍弃女儿幸福的坏母亲形象了。” 薄景琛这招纯属先斩后奏,在林书妤错愕后怒视的眸光下,单手抄兜如绅士般优雅的转身闪人,“只要能让她点头答应,理由并不重要,林董,等我们的好消息。” “……” 这混小子,非得将她一军才舒坦! …… 薄景琛回到包厢,见宋漾慢条斯理的扒拉着饭,他拉开椅子坐在了她的正对面,将银行卡放至她手边,“这是你妈给你的零花钱。” 闻言,宋漾头都没抬一下,“请你拿回去。” “我先替你收着,需要的话随时问我拿。” 薄景琛没勉强她,将卡收了回来,“明早九点,到CY集团人事部报道,如果同意这门婚事,就带上你的户口本。” 户口本? 他的意思是……如果她同意的话明天就去领证? 宋漾抬头,眸里满是惊讶,薄景琛看着她,端起酒杯抿了口红酒,“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何况,生意不等人。” “……我知道了。” 宋漾微吸了口气,顿时胃口全无,取过背包站起,对着薄景琛微微颔首,“我吃饱了,薄先生,再见。” “我送你回去。” “不用——” “走吧。” “……” 薄景琛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宋漾无奈之下跟上,待坐进了那辆拉风的玛莎拉蒂超跑时,她后悔不迭,“我没开车上路过……” 说好的他送她回家,怎么就变成要她开车了? 还是手动挡的。 宋漾咬唇,不满的看向坐在副驾闭目养神的男人,等了许久才等到他开口,“我喝了酒,不能开车。” “我给你找代驾。” “我不喜欢别人开我的车。” “我——” “开车。” “……” 她和他的争执,总是败在他的独-裁霸道下。 6.006准是在外面干不干净的事 宋漾无语,默默的白了他一眼,他是不怕死,可她还是要命的,启动引擎时,她拉了拉他的衬衣袖子,“你别睡着了,我开的时候帮我看着点。” 听这声音,宋漾是紧张的,薄景琛抬眸睨了她一眼,“开这车没人敢跟你抢道,你开慢点就好。” “……” 薄景琛的态度漫不经心,宋漾也不指望他了,挂挡,抬离合,轻踩油门,松手刹,起步—— 正如薄景琛所说,一路上,没人敢跟她抢道,也没人敢近车身,只是在宋漾的掌控下这车调皮的玩起了三部曲:起步,行驶,熄火。 直到开至小区门口,薄景琛才表情复杂的吐槽她,“我还以为刚才在骑马呢。” “都说了我不会开!” 宋漾恼羞成怒,下了车就走,薄景琛叫住她,从后备箱里取出购物袋给她,“这些都是你妈买给你的,拿着。” “我不要。” “要我亲自送到你家里?” “……” 宋漾犟着不肯拿,薄景琛见她不做声,便作势往她家里走,还没走几步,手中的袋子便被她抢了去,“我拿着就是了,再见。” 宋漾快步离开,忽的又折了回来,“薄先生,你喝了酒不能开车,那你怎么回去?这里也不好叫车。” “我只喝了一口,现在酒精也散了,可以开回去。” “喔,那您路上小心。” 宋漾挠了挠头,转身离开,薄景琛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唇角牵起一抹清浅的弧度,这小丫头,还挺会为人着想。 薄景琛笑着,适时,助理达森打来电话,『薄总,您的车在路上熄火十多次被人拍了视频发微博上去了,转发量很大,需要公关出面撤掉吗?』 薄景琛听着,没说话,只是看着宋漾离开的方向,思忖了番道,“不必,联系发布者和网站,把车牌和人模糊掉,买水军把视频冲到热搜榜。” 『好,我这就去办。』 …… 宋漾回到家时,王美芳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她回来,只瞥了一眼权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嗑着瓜子。 她这幅态度,宋漾已然见惯不惯,倒是那位比她大了一岁的挂名姐姐宋思思将她堵在了房门口,指着她手中的购物袋讥诮道,“普拉达,香奈儿,LV,古驰,全是奢侈名牌,这是勾搭上哪个野男人了?” “你要的话送你。” 宋漾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全塞给她,顺势推开她走进房间反锁上门,宋思思拿着这些奢侈品,愣了会儿忙翻出来看,竟然全是真品! “宋漾搭上谁了?出手这么大方!妈,你看看,这些东西加起来好几十万呢!” 宋思思又羡慕又嫉妒,王美芳听了只冷冷一笑,“那贱丫头的男朋友是个穷小子,哪买得起这些东西,准是她在外面干着什么不干不净的事!” 7.007被偏爱的人,都这般有恃无恐么? “我也觉得,不然谁会平白无故的送这么多好东西。” “……”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满怀恶意的揣测着,宋漾靠在门背后听得一清二楚,饶是再坚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若不是顾虑到爸爸,她真的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家! 宋漾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在黯然神伤时偏偏又想起了白日里的事,不免更添了一份委屈,她发呆了许久,终是拾起电话打给了好友程旖旎,“旖旎,我跟陆铭分手了,还有……我要结婚了……” …… 入夜。 CY集团大厦,三十三层总裁办,依旧亮如白昼。 薄景琛站在落地窗前,那双幽深如墨的眸子,透过轻烟薄雾,半眯着看向对面那幢大厦上的电视广告—— 此刻,正播放着国际巨星沈念晴浅尝一块黑巧克力的画面。 回眸一笑,倾城惑人。 薄景琛看着,黑眸不由得深了几分,待一支烟燃尽,他才拿起手机打给身在大洋彼岸的她,“什么时候回来?” 那头,处在一片嘈杂声中,忽的又安静了,随即传来一道娇声,『再过两三个月吧,怎么了?』 “有件事我想当面跟你说,方便见面吗?我去找你。” 『恐怕不行,我电影过两天要上映,这时候我不想闹出绯闻,景琛,等忙完这里的事我马上回国找你,好吗?』 “我想见你,念晴。” 话落,那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而后,传来颇为无奈的低笑,『你想见我?所以故意让我看到网上的视频?景琛,你能不那么幼稚么?我不在乎坐在你车里的女人是谁,你愿意等,我会回来找你,你不愿意等,大可随便找个女人玩玩,只要别太过分就行,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好了,我去忙了,回头给你带礼物,拜拜。』 通话被利落的切断,薄景琛还想再说,却只听得忙音一片,垂眸黯然间不由得牵唇苦笑。 被偏爱的人,都这般有恃无恐么? 沈念晴。 一个高傲到不可一世,却足以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 …… 这一晚,宋漾趁着夜色摸黑偷出了家里的户口本,许是做贼心虚,第二天一大早便出了门,在外逛了一圈后准时踩点CY集团人事部。 待办完入职手续,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 『是我。』 嗓音,低醇清冽,化为音频传入她的耳里,很陌生,却又似曾相识。 宋漾愣住,秀眉轻拧间轻轻的问出口,“您是?” 『薄景琛。』 原来是他…… 『到地下二层停车场来一下。』 “好的。” 挂了电话,宋漾下意识的抓紧了背包带子,而后,深吸了口气走进电梯,按亮了B2楼层—— 8.008放心吧,我不会欺负你的 薄景琛的车跳着双闪灯,是一辆黑色辉腾,很低调,不似昨日玛莎拉蒂超跑般的酷炫和拉风。 宋漾走了过去,打开车门,略显拘谨的上了车,偏头看向坐在车里的男人,唤道,“薄先生。” 薄景琛靠着座椅假寐,听到她叫他,才睁开眼,目光凉凉的落在她身上,似是打量,“考虑清楚了?” “嗯,这是我的户口本。” 宋漾拿出户口本,递给他,薄景琛接过,看了眼,缓缓道,“领完证后我送你回家,你把东西收拾下搬到我那边去。” “今天就搬吗?会不会太匆忙了?我还没跟家里人说过……” “那依你的节奏,是打算多久再搬?” “我——” 宋漾哑然,似乎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咬着唇,神情复杂,至于薄景琛,一向发号施令惯了,自然由不得这个小丫头磨叽,直接踩下油门发车,“系上安全带。” 薄景琛开着车,坐在一旁的宋漾欲言又止,最后终是鼓足了勇气开口,“其实结婚的事我不打算告诉我家人,至于搬出来我会找好借口的,你也说了要隐婚,所以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是吧?” “随你。” 薄景琛的态度,冷冷的,一副旁人勿扰的姿态,宋漾微僵的脸上闪过些许尴尬,抿了抿唇,而后沉默的看向窗外。 车内气氛,莫名的淌着丝丝不快。 一路上更是无话。 直到在民政局领完结婚证拍照时,两人脸上才挤出一丝不痛不痒的笑,惹得一旁的工作人员小声嘀咕,“这互相嫌弃的小表情,怎么看都像是来离婚的……” 办完手续回到车里,宋漾看着手里的红本本,竟是不自觉的轻嗤出声,那细微的声响,挟着嘲讽,落入身边薄景琛的耳里,“觉得这婚结的很讽刺?” “……呃?” 她讷讷回神,脸上现过一丝迷惘,这不经意流露出的天然呆模样竟是看得薄景琛心里的那点阴郁霎时消散无踪,他弯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以着哄孩子的口吻道,“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放心吧,我不会欺负你的。” 他笑容暖阳,宋漾怔怔的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只觉得脸颊发烫,心思跳转间,忙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发丝岔开话题道,“我们现在去哪呢?” “去你家。” “嗯?” “搬家。” “……喔。” …… 宋漾到家时,已是午饭时分,王美芳正在厨房忙活,见状,她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没让薄景琛上来,不然撞见了又是个麻烦。 偷偷的将户口本放回主卧,出来时却跟王美芳撞个正着,吓得她小心脏咯噔一跳,而王美芳,看了眼她身后的房间,皱眉狐疑道,“你进我的房间做什么?” 9.009她想,这是最后一次了 王美芳的样子,极不友善,宋漾定了定心神,道,“我找了份工作在市区,这里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所以我打算搬出去跟旖旎住,爸这几天出差,我来看看他回来没,好跟他说一声。” “你要搬出去住?” “恩,今天就搬,我去收拾东西了。” “……” 宋漾绕过她走回房间,王美芳看着她的背影,讶异过后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忙跟了上去,“宋漾,这回是你自己要搬出去的,可不是我逼的你,别回头在你爸跟前乱嚼舌头。” “放心,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家庭和睦。” “知道就好。” 王美芳满意的回厨房烧她的菜,还哼起了小曲,宋漾面色微冷,低头收拾着衣物,她东西不多,只一个行李箱就搞定,除衣物外,她唯一带走的是十岁生日那年父亲送给她的小猪玩偶。 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宋漾有着不舍,但更多的,是一份解脱。 拖着行李箱走到楼下,不想,王美芳却在这时追了过来,当下便抢了她的行李箱翻找起来,“好你个臭丫头,刚才就看你不对劲,原来是去我房间偷钱了!” 王美芳破口大骂,将整理好的衣物翻得凌乱不堪,宋漾心生不悦,正要阻止时,她又冲了过来,夺过她的背包就是一顿乱翻,待翻出那两千块纸币时,她恶狠狠的指着她的鼻子骂,“果然是你偷的!你这贱丫头,学什么不好偏学人家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王美芳抬手就打,宋漾本能的后退一步,皱眉冷冷的盯着她,“我没偷钱!” “钱都被我翻出来了还不承认?” “我没偷!这钱是我的!” “你一个毕业生哪来那么多钱?宋漾,这事我就不跟你爸说了,以后你收敛点,手脚别那么不干净!” 话落,王美芳拿着钱转身走人,宋漾受了气,又不甘被这么冤枉,当下拉住了她的衣服,“我没偷就是没偷,你把钱还我!” 她拉皱了她的衣服,她转身,怒斥间扬手给了她一巴掌,“不知好歹的臭丫头!” 清脆的声响,充斥在耳畔。 这样的情景,在过往的几年里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宋漾捂着脸,眼眸低垂间忽的低低笑开,而后,抬眸,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女人。 那双眸子,盈着淡漠,充满了恨意。 她想,这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她不会再这么任由她欺负。 宋漾站在那,背脊挺得笔直,在正午浓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孤单和自傲。 薄景琛坐在车里,并未出面帮她,只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她在女人离去后蹲下身整理行李箱,看着她慢慢的走过来将行李放进后备箱,看着她一言不发的坐进车里,而后一扫阴霾笑着跟他说,“让你见笑了,我们家的人就这样,有时候动作会比较粗鲁,呵呵。” 10.010她在他面前,犹如一张白纸 她的左脸,印着明显的指痕,就连唇角,都隐约可见鲜红的血迹。 薄景琛侧身,扳过她的脸细细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什么,默了半晌,才问她,“她为什么打你?” “她怀疑我偷了她的钱。” “以前她都是这般随意打你骂你吗?” “……” 他的指尖,挟着微凉,触在她的肌肤上。 宋漾动了动唇,没说话,只不着痕迹的低头避开他的碰触,而后从包里拿出两张纸和一支笔给他,“这是协议,一式两份,麻烦您签下字。” 协议? 他微讶,接过看了起来,是她自拟的一份很不规范的婚后相处条约,总共就那么四条。 1、隐婚 2、互不干涉彼此生活 3、必要场合上演恩爱戏码 4、拒绝负距离接触 前三条他没有异议,是他当时亲口提议的,至于这第四条—— 落笔的动作一滞,薄景琛似是不解,抬头问她,“这拒绝负距离接触是什么意思?” 他这么一问,宋漾那张白皙的小脸“刷”的一下红了,尴尬间总觉得他这是明知故问,对视了好半天才支吾着道,“就是夫、夫妻……咳……性-生活。” 话落,薄景琛秒懂,脸上忽的闪过一抹怪异的神色,“原来是这个意思,负距离,真是描绘的含蓄又有深意。” 他这番感慨,让宋漾的脸色又红了几分,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更添了分禁欲的暧-昧。 幸好,他没继续深入这个话题,提笔,在她娟秀的字迹旁,签下了那刚劲有力的三个字——薄景琛。 宋漾看着,待脸上的红潮褪去,才指着上面的条款道,“刚才你问我后妈对我怎么样,我想我是可以选择不回答的,因为这是我的*。” 她说得振振有词,似乎就是等着他签完字才重提这个话题,薄景琛听了,微怔过后颇有深意的凝了她半晌,下一秒,竟是欺身过来捏住她微扬的下颌凉凉道,“小丫头挺会来事儿,你这是在跟我玩心机?” “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你想多了……” “没有就好。” 啪嗒——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锁舌入扣,发生清脆的声响。 是他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薄景琛眸光迫人,尤其是唇边的那抹似笑非笑,看着尤为渗人,宋漾只觉得心头一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这会儿,她才清楚的意识到,眼前这个比她大了十岁的……成熟男人并非善茬,更不是她使点小聪明就能左右的人。 她在他面前,犹如一张白纸,至于那点小心思,更是瞒不了他。 所以,她识相的放弃了挣扎。 然而,正当她要开口述说她家里的事时,薄景琛忽然松开了她,“协议我会遵守,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 11.011同一屋檐下,她出力,他出钱 在宋漾的心里,自初次见面薄景琛闯入女厕的那刻起,她认定了此人并非谦谦君子,所以,当他说会遵守协议时,她听出了一番以退为进的威胁味道。 当然,宋漾也不笨,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就笑呵呵的装傻充愣道,“谢谢您的理解,希望我们以后……相处愉快。” 她笑着,唇边现出浅浅梨涡,薄景琛开着车,拿余光瞥了她一眼,心中冷笑,这个丫头,看着乖,其实滑的很。 呵,有点意思。 …… 薄景琛的别墅,坐落在市区寸土寸金的『皇府壹号』富人区,宋漾拉着行李箱站在客厅里,环视着这简约大气又极具富丽堂皇的欧式风格建筑,止不住的连连赞叹。 童话中的美丽城堡,也不过如此吧。 她就像个灰姑娘,踏入了这座宫殿,而后看着薄景琛这个国王坐在沙发上施施然的同她宣布主权,“除了书房和主卧,其他地方你可以随意走动,你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第一间,因为我们的关系比较特殊,所以我辞掉了所有的佣人,以后家务活你来做,水电餐费我来付。” 言下之意,同一屋檐下,她出力,他出钱。 真是相当……剥-削人的买卖! 宋漾嘴角微抽,无奈寄人篱下,只得答应,“这个我接受,不过书房和主卧我不能进,所以只能您自个儿打扫了。” “我是说不能随意走动,如果是为了打扫,自然可以进。” “……” 薄景琛加重了“随意”二字,面上神情更是一副吃定了她似的悠然自若,宋漾听了,心中兀自腹诽,这男人,说什么不会欺负她,明明就把她压榨的连渣都不剩了! 枉他还比她年长十岁呢! 宋漾微叹了口气,下一秒,展颜笑道,“好的,薄先生。” 那模样,真真是乖巧极了。 薄景琛睨着她,唇边笑意森森,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放到茶几上,“这里交通不方便,你拿着去买辆代步车。” “我刚毕业,买车对我来说太奢侈了,出别墅区后左转直走一公里有公交站点,我到那边坐车就可以了。” “我让你去买车,车自然是送你的。” “在钱这个事上我想我们还是分得清一点比较好。” “……” 宋漾这套理论,听在薄景琛耳里竟是出奇的很。 他身为薄家三少,又是CY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但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敢大言不惭的想跟他的钱划清界限。 薄景琛眼眸微眯,而宋漾,则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薄先生,你和我是商业联姻,所以,等到你强大到无需靠联姻维系生意或者我的能力足够给我安全感的那一天,我们的婚姻关系自然也到头了,现在我们的财产实行独立分开制,那么,离婚的时候就不会有任何的争议了。” 12.012你演,我配合 一番话,铿然落地。 她心中所想,并非他今后的打算,若是真等到她有能力离开他的那一天,他自然会放她走。 只是,早上刚领的结婚证,这会儿就跟他提离婚财产争议的事,多少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薄景琛眸光轻闪,当下心中有了算计,“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勉强你,你房间里有套衣服,现在去试穿下合不合身,晚上跟我回薄家吃饭。” “回薄家吃饭?”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你能瞒着家里人,可是我不能。” “……” 都说豪门规矩多,宋漾是打从心底里畏惧豪门媳妇这个身份,所以,眼下提到见公婆这事,她是抗拒的。 然而,似乎看出她的犹豫,薄景琛起身,踱步至她身前,低眸笑道,“放心,我父母很好说话,何况你是我挑的人,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乖,去换衣服。” 他声线温柔,像是含着一股魔力,无形中诱哄着她,一步步让她按着他的意思做事。 就仿佛,此刻,她穿着一席裸色连衣裙,脚踩七公分的高跟鞋站在试衣镜前,耳畔回荡着的都是薄景琛那温柔缱-绻的嗓音。 这男人勾-引起人来,简直会让人中毒! 宋漾脸颊微红,心神竟是因着他方才靠近的气息而轻颤,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许久之后才深吸了口气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旋转楼梯处,她轻搭扶梯拾级而下,垂眸间,梨涡浅笑,摇曳生姿,伴着那几缕划过耳畔的碎发,轻轻的落入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泛起点点星光,后又迅速湮灭在一片黑暗里。 薄景琛站在那,面上讶异一闪而过,唇角的那抹似笑非笑,更是因着她缓缓走来的身影而僵住。 不可否认,宋漾是清纯的。 然而这一身搭配,却赋予了她从未示于人前的妖艳之色,衬着她本身的气质,足以清新的让他眼前一亮。 看来,他挑衣服的眼光真的不错。 薄景琛勾唇,待她走近后,抬手将一包冰袋敷在她脸上,“终于穿得像个女人了,记住,从今天起,至少在名义上你是我薄家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打得的,明白?” “……以后不会了。” 宋漾仰着头,眸中流光熠熠,对上薄景琛微冷的目光时,她扬唇笑道,“我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林董在我身上砸了五百万,怎么说我也不能让她亏了本,薄先生,今天晚上,我会好好配合你演出的。” “不,是你演,我配合。” 薄景琛笑得像只狐狸,宋漾看得心里颤了颤,总感觉今晚……这货会坑她…… …… 除了沈念晴,薄景琛从未带过别的女孩子回薄家。 所以,当看到他的车上下来一个陌生女人时,薄家下人皆是一愣,尤其当那女人挽上薄景琛时,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薄家大少都不由得看了过来—— 13.013宋漾,我老婆 薄锦程站在玄关处,松领带的动作微顿,抬眸看着走近的两人,视线自宋漾身上移向薄景琛,“女朋友?” “恩,漾儿,叫大哥。” 一声漾儿,让宋漾冷不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弯唇,暗中掐了薄景琛一把,而后乖巧笑道,“大哥。” 薄景琛受了她一掐,闷哼时揽过她的腰,当下还了一手,笑对薄锦程道,“我那乖侄儿和嫂子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薄锦程看着两人的“眉来眼去”,面上神情忽的高深莫测起来,“他们有事不过来了,快进去吧,爸妈在等着了。” “好,马上过去。” 薄锦程走后,宋漾看了眼他锢在她腰上的手,陪着笑脸道,“刚才跟你开个玩笑嘛,不生气吧?” “你下手这么重,我怎么敢生气?” “重了么?我看看,要不要帮你揉揉?” 宋漾说着就要上手,薄景琛冷冷的推开她,“不必。” 似乎,是真动气了。 宋漾讪讪,觑了他一眼,不敢再靠近,薄景琛睨着她,神情晦暗不明,下一秒,却是拉她入怀,附在她耳畔低低道,“真以为我生气了?” “……呃?” 她微怔,不明所以,而他,却是低低笑开,“别那么当真,刚逗你玩呢。” “……你!” 宋漾气结,咬着牙骂了他一句老狐狸,薄景琛笑意森森,揽着她的纤腰走向餐厅,“我大哥好糊弄,可我妈是个人精儿,在她面前,你最好别搞小动作。” “你妈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 如薄景琛所说,陆小婳确实不喜欢她这款儿的,席间,非但不拿正眼瞧她,还当她透明人似的大谈薄景琛的感情事,“晴儿那丫头一直耗着你,要我说啊,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早点断了你的念想,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么拖着算怎么回事?” 提到沈念晴,宋漾怪异的瞅了薄景琛一眼,适时,他也望了过来,视线对撞间,响起了薄锦程的轻咳声,“妈,阿琛的女朋友坐着呢。” “她坐着我就不能说了?” “……” 陆小婳呵斥,薄锦程皱眉,看了眼薄家之主薄傅生,见他不予理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正要低头吃饭时,这位薄家女主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锦程,你猜我前几天在机场碰到了谁?” “谁?” “林书妤,当年把你折磨的差点出车祸的女人!” “……” 林书妤—— 那么多年了,听到这个名字,他仍会觉得心痛。 薄锦程面色微僵,顿时胃口全无,而宋漾,则是惊的连筷子都握不住,诧异抬眸间,薄景琛握住她的手,站起,而后看着陆小婳,缓缓道,“爸,妈,大哥,我向你们正式介绍下,宋漾,我老婆,早上我们刚领的证,还有……林书妤是她的母亲,所以请您嘴下留情。” 14.014为了他,而挨打? 薄景琛的这番话,如一颗响雷,震惊四座。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沉默间,传来陆小婳不可置信的质问,“你说什么?” “我说,她是林书妤的女儿,我跟她结婚了。” “混账!” 陆小婳气得站起,扬手便要打人,薄景琛站着没动,似是早已准备好了受这一巴掌,然而,在那电光火石的最后一刹,宋漾挡在了他身前,咬牙硬生生的替他挨了这记耳光!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小婳愤怒,却让薄景琛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是在护他? 为了他,而挨打? 薄景琛愕然,一时之间忘了做任何的反应,而宋漾,忍着脸颊处袭来的丝丝疼痛,微吸了口气道,“我跟阿琛在一起,本来是给大家一个惊喜的,想不到却闹成了这样,是我们考虑不周,对不起。” 她鞠躬,道歉,态度不卑不亢,“伯父,伯母,大哥,你们是长辈,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祝福和谅解,至于我母亲跟薄家的过节,那是过去的事了,如果她曾对你们造成伤害,我表示很抱歉。” 话落,她转身,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薄景琛,温柔笑道,“这顿饭怕是吃不成了,你跟你家人好好聊,我在外面等你。” 宋漾走得落落大方,薄景琛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方才一言不发的薄傅生开口,“这小丫头,是个人物,像,真像啊。” 不矫揉,不造作,眉眼间的从容大方更是像极了当年的林家长女林书妤。 之于宋漾,薄傅生是另眼相看的。 可陆小婳,却是截然相反的态度,瞪了眼追着宋漾出去的薄锦程,又回头拉了薄景琛过来,“看看,你老婆跑了,你大哥追出去了!儿子,你长点心吧!你跟她在一起,我还宁愿让晴丫头耗着你了!” “妈,宋漾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别把对她妈的偏见放到她身上,这对她不公平。” “要公平做什么?被你这么一搅和,本来当你嫂子的人现在成你丈母娘了,我跟那女人还成亲家了!” “……” 陆小婳在气头上,想到什么说什么,薄景琛剑眉轻皱,不想在这事上多做纠缠,“爸,妈,我跟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在CY上班,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影响工作,所以,我们选择了隐婚,也希望你们能保密。” “你通知完了?” 说话的,是薄傅生。 那隐含的不悦,竟是不怒自威。 大儿子薄锦程弃商从医,二女儿薄婧琳一心扑在设计上,唯独这个小儿子薄景琛,手腕强硬狠辣,在政商两界如鱼得水,颇合他的心意。 只是在这娶媳妇的事上,竟然也做得这般随心所欲,翅膀硬了,也就不把他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了! 15.015如果她这么说,他会信吗? 薄傅生冷哼,搁下筷子起身走人,“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见状,陆小婳眉头深锁,瞪了眼薄景琛,无奈之下跟着薄傅生离开,惹得候在一旁的佣人面面相觑。 难得一次家宴,却闹了个不欢而散。 薄景琛挑眉,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而后,单手抄兜朝门口走去—— …… 夏日的夜,闷的厉害。 宋漾站在薄家花园喷泉旁,抬眸,看着追上来的薄锦程,似是不解,“大哥,有什么事吗?” 月光下,她眉目如画,尤其是唇边那淡笑时的浅浅梨涡,似重锤,一下一下的击打在他的内心深处。 薄锦程心思微晃,默了许久才道,“你的脸……还好吧?” “不碍事,一点都不疼。” 宋漾眸光澄澈,毫无半点被骂被打后的怨恨,薄锦程看着,蓦地一阵心疼,不知是为了心里的那个女人,还是为了眼前这个看似不谙世事的女孩。 他看着她,失神片刻后终是问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你妈妈她……过得好吗?” 妈妈? 宋漾想了想,耸肩无辜道,“如果您问的是我的生母,我想没人比她过的更好了。” “过得好就好,自从十二年前她离开了A市,我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好巧,她也是呢。 那双明亮的眸子,忽的蒙上了一层黯淡。 宋漾抿唇,和薄锦程一起,陷入了不知名的沉默里,适时,肩膀上突得沉了下,耳畔传来薄景琛的嗓音,“在聊什么呢?”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亲昵的很随意。 宋漾敛神,不着痕迹的拿开他的手,笑道,“大哥见我挨了打,过来安慰我一下,你呢?聊好了?” “嗯,好了。” “现在回家?” “嗯。” 小两口你侬我侬着,薄锦程自感无趣,默默的走了,待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畅聊着的两人忽的静了下来,就连脸上的那抹暖意,也渐趋冷淡。 宋漾摸了摸红肿的脸,忍不住嘲讽,“林董事长和你们家有过节,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她俏脸微寒,想必是生着闷气,薄景琛凝了她几秒,对她这判若两人的态度颇感兴趣,不禁反问道,“为什么替我挨打?” 为什么? 因为她厌倦了家庭暴力,因为她这份来不及思考便冲上去的本能。 如果她这么说,他会信吗? 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信。 宋漾轻嗤,抬眸,好整以暇的迎上他探究的目光,“为什么?因为我这么做戏才更逼真不是么?连你都信以为真了你爸妈还不相信我们坚贞无比的感情么?” 演戏? 她这么做只是在演戏? 呵,逼真的他都信了! 薄景琛冷眸,面色恢复了惯常的漠然,连语气都含了疏离,“宋小姐演的一手好戏,薄某自愧不如,至于林董的事,我想这是我的*,你似乎没必要知道。” 16.016我不介意把我们的关系坐实 此时,薄景琛和宋漾之间,是剑拔弩张的。 宋漾看似柔弱,但性子极倔,被薄景琛这么一针锋相对,火气上涌时专挑他的痛处挤兑,“林董的事我没必要知道,那晴儿呢?她是你的心上人吧,我们结婚这事她知道吗?” 从陆小婳的只言片语中,她知道,这个叫做晴儿的女人,必定是他心里的一抹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凭他的家世背景和号称“商界鬼才”的铁血手腕,还用得着靠联姻来开拓一个小小的海外市场?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他娶她,只有一种可能。 “你说你不可能瞒着家里人,其实是想通过他们的口告诉她你结婚的事实,好让她回头找你是吗?薄先生,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很幼稚么?你跟那个女人一样,总是任性的自以为是!” 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很幼稚么? 景琛,你能不那么幼稚么? 话语重叠交、合,记得当初,沈念晴便是这么说他的。 似是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薄景琛眸色血红,欺身靠近扣住她的手腕阴狠道,“你再说一遍!” 他神情骇然,宋漾凝着近在咫尺的他,七分畏惧下,仍有三分赌气,忍着腕部袭来的痛楚直起脖子跟他对峙,“好,我就再说一遍,我说你幼稚!自以为是!怎么了!” 她如同发怒的小兽,每根血管都沸腾的跟他叫嚣着,薄景琛紧抿薄唇,脸色愈发阴沉,他上前,她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他冷哼一声,松开了她的手,然后,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瘦弱的身子倒向喷泉水池里——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伴随着她的惊恐尖叫。 月光下,透过这水幕雨帘,宋漾清晰的捕捉到了薄景琛唇边的那抹轻蔑笑意,嘲笑着她此刻的狼狈,讥讽着她的不自量力。 泉水冰凉刺骨,饶是在夏日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宋漾费力爬起,抱着身子怒瞪着眼前的男人,薄景琛邪肆勾唇,满意的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宋漾,别再试探我的底线,你和我是各取所需,如果你想越界,我不介意把我们的关系坐实。” 他的底线。 那个晴儿吗? 宋漾咬唇,纵使心里再气,多少也忌惮着薄景琛的话,权衡之下,只得忍气吞声的提着湿漉的裙摆走出喷泉水池。 裸色裙子浸水后微透,因是黑夜,看不大出。 宋漾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正要往外走时,薄景琛拉住她,“你就这么出去?” “不然呢?” 不是他把她推下水的么? 现在怪她咯? 宋漾语气生硬,薄景琛懒得跟她置气,颇为不耐烦的道,“过来。” “干嘛?” “抱你。” “……” 宋漾语噎,看着他的眼神无不透露着“你有病”的意思,薄景琛嘴角微抽,凉凉道,“戏还没到结束的时候,这里人多眼杂,你这幅样子出去他们会怎么想?” 17.017宋漾,别再违逆我的意思 她这幅样子,他们会怎么想? 恐怕只会浮想联翩吧。 宋漾摸了摸鼻子,轻哼道,“依你的性子,会在乎别人怎么想吗?何况,我们这幅样子不是显得更暧-昧么?” 今晚她这态度,跟吃了火药似的,字字扎着他。 薄景琛微觉头痛,本以为这丫头会乖巧的安分守己,哪知是这么个挠人的刺猬,才一天的功夫,就敢这么跟他横了! 若他这会儿还顺着她,往后的日子里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思及此,薄景琛寒了脸,“宋漾,别再违逆我的意思。” 他看着她,眉目清冷,简短的几个字,平缓无波,却充满了警示意味,宋漾承着他无形中赋予的压力,莫名的感到了丝丝寒意。 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的蜷起。 宋漾动了动唇,只觉得喉咙发涩,因着年少气盛,她搁不下脸来服软,倒是目光微微避开。 薄景琛何许人也,捕捉到她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冷眸微眯间,本扣住她腕部的手稍一用力,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完美又浪漫的公主抱姿势。 宋漾被他抱着,不再做任何反抗,鼻息间,满是他清冽的气息,就连呼吸,都觉得是冷的。 这个坏男人,有本事就去追心上人啊,把气撒在她身上算怎么回事? 就算她刚才在言语上冒犯了他,他也不该小气到把她推进水池里吧? 哼,这个小心眼的老男人! 宋漾鼓着腮帮子嘀咕着,薄景琛垂眸,目光掠过她含着水珠轻颤的睫毛,见她怕了乖了,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这挠人的利爪,就该把它拔了! …… 出了薄家的大庄园,一路上两人无话。 宋漾抱着身子缩在座椅里,身上盖着薄景琛放在车里的西服外套,等回到『皇家壹号』后,她嫌弃的将衣服一丢,转身下了车。 然而,脚还没触地,头顶便响起了薄景琛讨厌的声音,“捡起来,拿回去洗干净。” “……” 得,他是王,她是奴,她乖乖听话就是了。 宋漾撇了撇嘴,回身拿了衣服抱进怀里,“好的,薄先生!” “明天七点半,准备好早饭。” “……啥?” 宋漾错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明天七点半准备好……早饭?” “知道就好。” “……” 薄景琛长腿一迈,径自走向别墅,宋漾不甘的跟在他身后,“我是嫁过来的,不是来当老妈子的!” “早上不是说好的家务活由你来做?” “……” 他理直气壮的,宋漾回想了下,确实如此,不过—— “我不会做饭。” 宋漾坦白,薄景琛顿住脚步,偏头看她,“没有谁一生下来什么都会,你不会,那就去学,百度搜狗上菜谱多的是。” 18.018我,薄左栩,正式追你 薄景琛训完她,掏出钱包从里抽出了一千块,“冰箱里有食材,不够的话你看着买。” 钱,塞进她手里。 薄景琛离开,宋漾看着他给的钱,突然眼睛发涩。 她想爸爸了。 还有陆铭。 那两个真心疼她爱她的人…… …… 宋漾听了薄景琛的话,洗完西服后便在网上研究起了菜谱,而闹钟,也被她调到了六点三十分。 …… 翌日,雨天。 餐桌上,摆放着三明治和一杯牛奶,还有一张便利贴,写着:薄先生,我去上班了,早餐请慢用。 “上班时间八点半,走得还真积极。” 薄景琛看了眼腕表,坐下用餐,然而,第一口便吐了出来。 吐司片中的蛋饼和培根,透着股淡淡的焦味。 对于舌头刁钻的他来说,简直是难以入口。 薄景琛喝了口牛奶润口,正要扔掉手中的三明治时,眼角余光瞥到纸篓里焦的更惨不忍睹的蛋饼和培根,动作微滞,难不成他吃的这个是她数次失败后的成果? 原以为,她做的这么难吃,是故意在敷衍他。 不曾想,竟是真的用了心。 薄景琛低眸,苦笑间,张口,咬在了那模样丑陋的三明治上—— …… 宋漾第一天上班,因是空降兵,部门同事对她的身份多有猜忌。 直到午后薄左栩的出现,才坐实了宋漾薄家小公子女友的身份。 员工休息室里。 宋漾“咕噜咕噜”的喝完一大杯白开水,这才转身看向跟着自己进来的薄左栩,怒道,“薄少,就算我跟陆铭分手了,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麻烦你带着你的花离开好吗?!” 薄左栩,薄锦程的儿子。 她和他认识,是在学生会主办的高校联谊会上。 两人只是打过几次照面,并无深交,何况她现在是薄景琛的妻子,论辈分,她还是他的婶婶。 然而,就在刚才,这位混世小魔王捧着一束玫瑰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她告白,“漾宝,我不屑当第三者,但旖旎说你跟陆铭分手了,所以,从今天起,我,薄左栩,正式追你!” 程旖旎跟他玩得好,眼下,就是这闺蜜把她出卖了。 不过结婚这事,她倒是守口如瓶了。 宋漾心中腹诽,说出去的话也是要将薄左栩一棒打死,可薄左栩呢,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追你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我也是要在这个公司上班的,漾宝,咱们……来日方长。” 他态度明朗,霸占之意表露无遗,宋漾揉着太阳穴,颇感无力,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二世祖? 她面色难看,薄左栩以为她不舒服,上来搭把手时,休息室的门,突然开了—— 19.019她不是薄景琛的人么? 来人,是达森。 薄景琛的首席助理。 从他的视野看去,宋漾揉着头,薄左栩忧心的护着她,再加上外面疯传的八卦,连他都觉得宋漾是靠着薄左栩这层关系进的CY了。 尽管宋漾是他受了薄景琛的命令亲自安排进来的。 达森暗自揣测着他们的关系,在薄左栩看过来时,轻咳一声道,“薄少,薄总让您去他的办公室找他。” “好,我马上过去。” 薄左栩搞当众表白这一出,无非是要告诉公司里的人宋漾是他的,谁也不准抢,所以此刻被达森撞见,他非但不避讳,还刻意搭上宋漾的肩膀说出一句暧昧不清的话,“我送你的巧克力记得吃,别不舍得。” “……” 宋漾皱眉,白了他一眼,目光触及到达森探寻味十足的视线时,心里一惊。 此时,她的表情,尤为古怪。 而达森,在这古怪的情绪中,探出了一抹心虚。 她在心虚什么? 难不成真的和薄左栩有一腿? 可是,她不是薄景琛的人么? 哎,贵圈真乱。 …… 总裁办。 薄景琛刚结束一个国际视频会议,此刻靠坐在沙发上懒懒的看向恭敬的站在他身前的薄左栩,“你的那个科技公司目前筹备的怎么样了?” “我想暂时搁置这个计划,小叔,我刚毕业,我想进公司的技术部学习,多积累点经验,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 薄景琛直截了当的否决,薄左栩皱眉,坐了下来,神情肃然的看着他,“小叔,我是认真的,你放心,我会好好配合部门工作的,绝对不给你惹事!” “万一惹事了呢?” “随你处置!” “……” 他这个侄子,自小被家里人宠着,哪肯在别人手底下干活,先前闹着开公司,这会儿又跟他说来这里打工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他对电脑编程确实有过人的天赋,进技术部锻炼,一来积累实战经验,二来磨磨他的性子,也是好的。 薄景琛把玩着手机,故意沉默了许久才道,“那就依你的意思,等会儿让秘书多米带你去办入职手续,明天来上班。” “谢谢小叔!” 薄左栩心满意足的离开,薄景琛眯了眯眸,叫来达森,“这小子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来这里上班了?” 达森摸了摸下巴,觑着薄景琛的神色道,“可能是因为宋小姐?” “哪个宋小姐?” “宋漾,宋小姐。” “……” 宋漾? 她怎么又跟小左搭上边了? 薄景琛不解,微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达森斟酌了番,道,“中午的时候薄少拿着玫瑰花跟宋小姐表白,刚才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们两个在员工休息室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20.020来,这就是他的心上人啊 达森是真不知道薄左栩和宋漾在干什么,但这话到了薄景琛的耳里,却是变了味儿。 不知道在干什么,另一层含义就是干了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 呵,宋漾这小女人,勾-引男人的本事倒不小。 薄景琛沉眸,面上表情晦暗不明,只撩唇意味不明的道,“看来,不管是英雄还是痞子,都难过美人这一关。” 只是,上了他户口本配偶一栏的人,是否该跟他的侄子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关系,他得跟她好好理一理。 …… 下班前一秒,薄景琛收到了宋漾的短信:薄总,我晚上有事,迟点回来,晚饭请您自行解决。 落地窗前,薄景琛转着手机,眸光,轻浅的落在大厦前的黄色兰博基尼上。 这是薄左栩的车。 而宋漾,坐进了它的副驾。 跟自己的侄子约会,这就是她说的有事? 薄景琛轻嗤,目光渐冷下,给宋漾回了信息:注意分寸。 …… 雨势,渐大。 宋漾坐在车里,收到薄景琛简短的四字回复,顿时懵了。 注意分寸? 怎么个意思? 难不成他知道她现在和薄左栩在一起?且把他们想成了……那种关系? 宋漾恶寒,心里叫苦不迭,若不是薄左栩死缠烂打的要送她回家,她也不至于上他的贼车,况且,她报的是旖旎家的地址,一个在东,一个在南,这大雨天的,她还得往回赶。 她想,薄家的人已经知道她的身份,那么她也没必要瞒着薄左栩了吧。 只是,她要怎么开口跟他说她是他的婶婶呢? 宋漾陷入了两难境地,适时,她瞥见车里放着本封面是沈念晴的周刊杂志,思忖了番,她捞了杂志过来跟他搭话,“你喜欢沈念晴?” “我喜欢她干嘛,我小叔喜欢她,也不知道看上她哪点了,都没你长得漂亮。” “你小叔?薄总?” “对啊。” “……” 沈念晴…… 晴儿…… 宋漾粉唇紧抿,微垂的视线,深深的锁在杂志上女人灿若桃花的脸,原来,这就是他的心上人啊。 沈念晴,著名国际影星,众人趋之若鹜的国民女神。 和他,旗鼓相当,真的很般配。 宋漾但笑不语,心中却莫名的艰涩,当着薄左栩的面,那句“其实我是你的婶婶”再也说不出口。 下车后,程旖旎在小区门口接她,为了不露陷,宋漾拒绝了薄左栩蹭饭的要求,等他走后,她才和旖旎去了旁边的快餐店解决晚饭。 等到回去时,已经是八点。 宋漾下了公交车,冒雨走在里程一千米且人迹罕至的繁华地带,身侧,驶过一辆黑色辉腾,看车牌,是薄景琛的。 照这雨势,他没停车,想必是没看到她吧。 宋漾这般安慰着自己,不曾想,这车突然停了下来,而后开始倒车—— 21.021那你呢?经得住吗? 迎合车的倒退,宋漾快步走过去,待车停稳后,她敲着车窗,笑看向车里的男人,“薄总,你也刚回来啊?” 她笑容满面,似乎心情很不错。 想必跟他侄子玩得很开心。 薄景琛俊脸紧绷,抬眸,看着发梢微湿的她,“事办完了?” “呃?” 她轻讶,想到之前发他的短信后,又弱弱的补了一个“嗯”字。 “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您能载我一程吗?” “……” 宋漾答非所问,薄景琛寒了脸,摇上车窗,径自踩下油门而去—— 留得车后的宋漾在风中凌乱。 他就这么走了? 打击报复她昨天不要他的车? 果然,她就不该对他抱有太大希望! …… 宋漾回到别墅的时候,身子湿了大半,正准备回房洗澡时,薄景琛拿着一筐衣物拦住了她,“我每天换下的衣服放在浴室左边的收纳箱里,记得洗。” 他穿着真丝睡衣,比起惯常的禁欲系正装,多了分家常味道。 就连棱角都柔和了许多。 宋漾接过收纳箱,视线触及到其中的内-裤时,顿时羞的满脸通红,连说话都结巴了,“那、那个……贴身衣物也要我洗?” 她换了个含蓄的词,薄景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很纯洁很无辜的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我、我没洗过男、男人的那个,我觉得这、这样不太好。” “都交过男朋友的人了,别说还没看过男人的那个?” 此那个非彼那个。 薄景琛故意模糊概念,宋漾听了脸更是红得能滴出血来,咬着唇刚要反驳时,薄景琛忽的痞痞笑出声,讽刺味十足,“宋漾,别跟我说你现在还是个处-女,刚跟陆铭分手,又搭上了我侄子,我想你干净不到哪里去吧?” 他的话,露骨到折辱了她的人格。 宋漾靠在墙上,脸上的血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病态的苍白。 收纳箱,掉落在地。 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漾咬着唇,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这一刻,她的处境,像是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家。 养母,姐姐,都认定她是不堪的。 而薄景琛,也是这么想的。 原以为,他会和她们不一样呢…… 宋漾弯唇,勾着浅浅的苦笑,她垂眸,眼底的失望被浓密的睫毛阴影而覆盖,而薄景琛,恰是因着她这副“心虚”的表现而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他欺身上前,单手攫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收起你这副隐忍无害的表情,宋漾,薄左栩是我侄子,他还小,经不起你这种女人的诱-惑,记住,以后离他远点。” 她这种女人? 呵。 宋漾轻笑,水眸微抬间,抚上他的手,“他还小,经不住我的诱-惑,那你呢?经得住吗?” 22.022宋漾,别玩火 宋漾吐气若兰,一双水眸更是亮如星辰,和着颊边未干的雨珠,清纯中无不透着股羸弱娇柔的妖媚。 这般致命的蛊惑,使得薄景琛漆黑如墨的双眸里,燃起了一团火。 在他眼里,此时的宋漾,分明是个妖精! 蚀骨噬血的妖精! 薄景琛气息微沉,凝着她的眼眸愈发深邃起来,他不是柳下惠,无法做到面对诱-惑而无动于衷,只是—— 他忍了这么多年,不想却被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轻易勾起了火。 薄景琛抿唇,哑着嗓子警告她,“宋漾,别玩火。” 别玩火。 言下之意,她勾起了他的火。 宋漾莞尔,眼底却无半分笑意,瓷白的小手,慢慢的,抬离他的手,使他松开自己,“小的经不住,大的……似乎也不怎么样,看来,我也得离你远点才是。” 宋漾语调轻嘲,收了笑,蹲下身捡起收纳箱,而后,面无表情的从他眼前走过。 薄景琛下意识的伸手,然而,指尖只碰触到她的衣角,挟着一丝微凉,直直的,蔓延进他的心里。 宋漾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可因着薄左栩的关系,他克制不住的说了那般伤害她的话,明知道,她不是那么不堪的人…… 薄景琛自知失言,站在原地许久,而那道紧闭的房门,再也没开过。 …… 第二天,薄景琛早早的起来,想探探宋漾的气消了多少,哪知这丫头说到做到,远离的他根本看不到她人影。 只有一桌难吃的早饭,和一张便利贴。 这回只写了三个字:请慢用。 她出门比他早,回来比他晚,甚至于,当晚上他在家的时候,她宁愿在外寻个角落坐着,哪怕是刮风下雨也不进去,直到他熄灯。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周,她竭力避开他,只用无数张便利贴和万年不变的字迹同他交流。 比如:请慢用,衣服已洗,食材已购,晚饭请自行解决。 薄景琛忍了一周,阴郁之下,把火都发在了CY集团中高层身上,以致整个公司都处在一片乌云之中,尤其,是营销部的人。 身为首席助理的达森,更是首当其冲,被扣了一个季度的奖金不说,还包揽了销售业绩下滑的责任,这罪名扣的实在是冤枉。 以致他直接去找了销售总监诉苦,恰巧碰上了来送文件的宋漾。 宋漾—— 难不成…… 达森心里一个激灵,待宋漾走出办公室后忙追了上去,“小宋。” “达森哥?” “我有急事要出去,你帮我把这份文件送到总裁办公室。” “我——” “你尽快送过去,薄总等着要。” 达森把文件袋塞给宋漾,转身闪人,寻了个角落给薄景琛打了个电话,“薄总,我出去办事,在楼下碰到了宋漾,就让她帮忙把文件给您送过来。” 『……好。』 23.023听说某人不太乖,所以我回来看看 一个“好”字,让达森欣喜若狂。 按着这几天的惯例,他这么说,薄景琛肯定会骂他假手于人不认真办事,可这一回,他竟然说了“好”字。 所以,他想,这几天影响总裁情绪的人,必定是宋漾无疑了。 这次可算押对宝了! …… 总裁办。 薄景琛挂了电话,那张线条冷硬的俊颜终于有了丝柔和,这个达森,还算有点眼力见,不枉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叩叩—— 门被敲响。 来得还真快。 薄景琛勾唇,眸底挟了抹暖意,下一秒,收了笑,沉着嗓音道,“进来。” 门,缓慢打开。 露出来者窈窕的身姿。 而薄景琛,在看清来人后,脸上暖意顿消,随之而来的,是错愕,惊喜,还有……点点的失望。 “念晴?” 薄唇轻启,他怔怔的唤出声。 来人,正是沈念晴,他曾心心念念的女人。 沈念晴摘下墨镜,看着他惊讶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surprise!” 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她走向他,而后张开双臂笑看着他—— 薄景琛思味过来后起身抱住她,而后礼节性的松开,“不是说要两三个月吗,这么快回来了?” “听说某人不太乖,所以我回来看看。” 沈念晴意有所指,在薄景琛探寻的眸光下,抬手解开他的领带,而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礼盒,从中取出质感甚佳的领带为他系上,“我跟伯母通过电话,她说你结婚了,是真的吗?” “……” 沈念晴将话挑明,薄景琛顿了几秒,应道,“是。” 此刻,他看着的,不是面前的女人,而是站在门口抱着文件袋看着她们的宋漾。 四目相视,出奇的平静。 宋漾杵在门口,思前想后,还是走了进去,将文件袋放到办公桌上,恭敬颔首,“薄总,您的文件。” 话落,她便听到这两人当她透明人似的对话。 沈念晴:“那天电话里你说有事找我谈,指的就是这个事。” 薄景琛:“是。” 沈念晴:“那时我不同意你就不结吗?” 薄景琛:“是。” 哐当—— “嘶——” 两道声响交叠,宋漾打翻了桌上的茶杯,惊慌中捂着被开水烫到的肌肤连连道歉,“对不起,我马上收拾。” 适时,沈念晴才注意到她,皱眉间,只觉得眼前一晃,竟是薄左栩冲了进来,拉过宋漾的手一脸担忧,“怎么这么不小心?小叔,你这边有烫伤药吗?” 薄景琛伸出的手顿在半空,看了眼忍痛低眸的宋漾,连忙道,“带她去我休息室冲冷水,我去拿药膏。” “好。” 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忙前忙后。 沈念晴狐疑的看着他们,向来性情乖张的薄景琛薄三少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除了她以外的女人了? 24.024接下来,该是她夺回领地了 宋漾左手食指上裹着创口贴,这会儿因着冲凉水将它撕了下来,露出细微的刀割伤口。 薄景琛墨眸一沉,问她,“这个伤口怎么回事?” “不小心割到了。” “这两天别碰水。” “……” 宋漾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在薄左栩殷勤的要为她涂烫伤药时她收回了手,“我自己涂就好。” “烫成这样了还逞强,别动,女孩子留疤不好看。” 薄左栩硬拉了她的手过来,宋漾拗不过他,只得随他去,至于薄景琛,就这般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只是眸色黯了许多。 而脸色更难看的,则是惊喜现身却被晾在一边的大明星沈念晴。 受众星捧月惯了,突然被冷落,尤其是被另一个女人抢走关注度,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沈念晴虚咳了声,走过去站在薄景琛身侧,看着宋漾道,“这位是——” “销售部员工。” 薄景琛这么介绍她,宋漾听了,又补了句,“沈小姐,我叫宋漾,您叫我小宋就好。” “你认识我?” “对啊,你是大明星嘛,以前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我好朋友还是您的忠实粉丝呢,她一直把你当偶像来着。” 宋漾笑得羞赧,唇边浅现的梨涡可爱极了,沈念晴淡笑,那张对着镜子练了许久的招牌笑容忽地凝住—— 宋……漾? 这个名字不就是陆小婳告诉她的和薄景琛结婚的女人? 怪不得他会在意她。 沈念晴理着思绪,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几人,依陆小婳传达的意思,薄宋两人是隐婚,外界并不知情,而薄左栩,看他对宋漾的态度,似乎是喜欢她的。 如果说,薄景琛结婚的目的是逼她回来,那么,他成功了。 接下来,该是她夺回领地了。 沈念晴重拾笑容,主动挽上薄景琛的臂弯,柔声道,“我定了餐厅,小左,晚上跟我们一起吃吧。” 薄左栩是不想当这个电灯泡的,刚要拒绝时,沈念晴又暗示了句,“当然,为了不让你尴尬,你可以带上你的女伴。” 她意有所指,薄左栩听出话外音,想着平日里约个吃饭都被拒绝,这回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当即欣然应下,“那行吧,我就带上我家漾宝好了,今天下班后一起过去。” “我就不去了……” 宋漾拒绝,沈念晴看了眼脸呈菜色的薄左栩,帮腔道,“小宋,一起去吧,今天你也算工伤,吃个饭就当公司补偿你了,对吧,阿琛?” 沈念晴看向他,薄景琛回望过来,不答反问道,“去公共场合吃饭,不怕被拍?何况你的电影昨天刚上映,这个时候闹出绯闻不太好吧?” 以往,介于身份,她从不会跟他同框出现在公众场合。 更不会来公司找他。 今天,却一一破例。 25.025跟她离婚,我们在一起吧 沈念晴的反常,足以证明一点,她在向宋漾宣布她对薄景琛的占有权。 是以,当薄景琛将她之前的顾虑说出时,她灿然一笑,释然道,“以前是我太过束缚自己,现在想通了,做人嘛开心就好,何况吃个饭而已,被拍到也不会怎样。” “既然你不介意那就这么定了。” “我下飞机后就来找你了,现在好累,你的休息室借我睡会吧,等你下班后我们就去吃饭,嗯?” 沈念晴个性强势,这回难得温柔,薄景琛心思深沉,唇角轻扬时,不动声色的应下,“你好好休息,我在办公室,有事随时叫我。” 之于沈念晴,薄景琛是温柔的。 宋漾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自己鸠占鹊巢了,薄景琛用极端的方式逼心上人认清对自己的感情,现在,沈念晴回来了,他的目的达到了,那么—— 她是不是该退出了…… …… 餐厅。 薄景琛和沈念晴相对而坐,四人的饭局,莫名的成了单独约会。 宋漾和薄左栩纷纷爽约。 沈念晴看了眼时间,摊手无奈道,“第一次被人放鸽子,小左还是这么任性,只顾着带女朋友玩,把我们抛脑后了。” “不是女朋友,宋漾是他小婶。” “……” 薄景琛抬眸,看着笑容微僵的沈念晴,再次开口,“念晴,你知道我结婚的事,那宋漾的身份,我想你也该知道了。” 薄景琛坦白的很彻底,沈念晴了然,举杯抿了口红酒,才噙着抹不可思议的冷笑质问他,“我说过,如果你觉得寂寞,大可找个女人玩玩就好,你现在却跟我说你结婚了?薄景琛,她是你老婆,那我呢?我算什么?” “朋友。” “……” 薄景琛答的冷漠,沈念晴咬唇死死的盯着他,不可置信后一双美目充满了懊悔,连握杯的指节都已泛白。 好一个朋友关系。 曾经,他多次明示或暗示喜欢她,而她呢,常以事业为重婉拒他,并以朋友的身份要求他,所以,他现在是在报复她的不珍惜吗? 沈念晴牵唇,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而后,拎了包起身,“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吃了,送我回酒店吧。” “……好。” …… 车,停在酒店门口。 沈念晴喝了酒,慵懒的靠在座椅上,并不打算下车。 她偏头,看着侧颜清俊的他,默了许久,才涩着嗓子开口,“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意……阿琛,你赢了,跟她离婚,我们在一起吧。” 高傲如沈念晴,能说出这番话,若不是因为好胜,便是心里真的有他。 我们在一起吧…… 这是他等了多年最想听到的话。 可是,此情此景,他的心境,都不一样了。 薄景琛敛眸,抿唇苦笑时,她却解开了安全带,就这般毫无征兆的吻了过来—— 26.026你想要的,是予取予求,而不是我 柔软的触感,挟着灼热,烙在他的唇上。 薄景琛气息微沉,皱眉间推开她,冷声,“你喝多了。” 那双墨黑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欲,沈念晴脸颊绯红,就这般怔怔的看着他,似乎不相信他会推拒她的主动,“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薄景琛,我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想我怎样?!” 她放下矜持,主动表白,主动索吻,难道还不够么? 还是说他真的变心了? 为了那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 沈念晴美目怒睁,她不信自己会输给那个女人,而薄景琛,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掏出打火机点上了烟,夹在指间,并不抽,“感情没有输赢,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念晴,回去醒醒酒,刚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大家以后还是朋友。” 朋友? 呵呵。 “你非要拿我曾经说的话堵我是吗?” 沈念晴一手撑着方向盘,一手抓在他的臂膀处,所有的骄傲和清高在这一刻溃烂成泥,“你说我心里没你,那你呢?心里真的有我吗?如果有为什么这么轻易的放弃我跟别人结婚?” “轻易的放弃?当年为了你所谓的爱人我被人打断肋骨,我可曾抱怨过什么?这么多年,我为你保驾护航,你想要的,是予取予求,而不是我。” “……” 当年,他对她的好,有目共睹,而她,一直理所当然,且视而不见。 沈念晴眸色沉痛,咬着唇,慢慢的……抱住眼前这个疼了她十多年的男人,“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不懂得珍惜,这一次,换我等你好不好?阿琛——” “……” “不管多久,我都等,像你等我那样,等你。” “……” 沈念晴低低的说着,出于多年的情分,薄景琛没有推开她,只是他知道,他对她的感情,终究是不一样了。 …… 闷热的夏夜,雷闪过后,下起了磅礴大雨。 宋漾站在医院的长廊上,看了眼躺在病房里昏睡不醒的男人,终是给那个女人去了电话,“是我,宋漾。” 『漾儿?』 “我爸生病了,需要一笔钱做手术,你能……借我点钱吗?” 她的父亲,出差回程的途中突然晕倒,被送往医院后检出是急性白血病,她赶过来时王美芳正为钱的事急的团团转,家里本就没多少积蓄,根本承担不起治疗费,现在有能力帮他的,只有他的前妻,即她的生母——林书妤。 然而,在这生死关头,她给她的回答却是—— 『漾儿,你爸能耐的很,钱的事我想他不需要我帮忙,何况,就算我有心帮忙也未必有能力出钱。』 “我爸得的是白血病,真的需要很大一笔钱,不治疗的话情况会恶化,林董,我求您了,您先借我,等我有钱了立马还您!” 27.027大半夜的做贼去了? 宋漾紧握着手机,低垂的睫毛因为害怕而轻颤,而林书妤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血色全无。 她说—— 『白血病?那真的很不幸,漾儿,告诉你爸,如果想要钱,就让他带着那个女人过来跪下来求我,我或许还会救他一命。』 窗外,雷鸣电闪。 和着她心里的无助,透出几抹悲凉的绝望。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和她有着血脉相连的母亲,会薄情冷血到对曾经爱人的生死毫不在乎。 宋漾捂着心口,那里一抽一抽的疼。 她咬着唇,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泪,这才抬起头向病房走去—— 宋永辉已经悠然转醒,此刻正和王美芳说着话,见宋漾进来,忙招手让她过来,那张慈爱的脸上写满愧疚,“漾儿,你妈说你搬出去住了,在外面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离公司近,上下班很方便。” 宋漾鼻子微酸,强忍着泪搭话,宋永辉拍着她的手,宽慰道,“我得的这个病,难治,咱就不花这冤枉钱了。” “爸——” 宋漾声线沙哑,情急下反握住他的手,紧紧攥着,“钱的事您别担心,我刚给我妈打了电话,过两天她就把钱汇过来,您好好养病就行。” “她愿意借钱给我?” “对啊。” “……” 宋漾弯唇浅笑,宋永辉看着她,眼睛莫名的发涩,当年,是他对不起林书妤,让她含着怨恨远赴美国,时隔多年,想不到她还愿意帮他这个负心人。 宋永辉轻叹着气,眼角隐隐湿润,“漾儿,你明天要上班,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这里有你妈照看着,不用担心。”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 “恩。” 出了病房,宋漾转身折进了暗黑的楼道里,深呼吸下,拨通了那个让她噩梦缠身许久的电话—— “二哥,我是28号,请您在一周内帮我安排两场A-级赛事。” …… 凌晨一点。 宋漾打车到离别墅一千米的公交站点下车,她收了伞,任凭雨点打在身上,而后,解下腕带系在额上,按下秒表计时器,开始跑步—— 一公里,三分零二秒。 退步了。 宋漾摇头,喘着粗气开门进去,在玄关处换好鞋,转身时,原本黑静的客厅,突然亮如白昼,刺得她的眼生疼。 宋漾眯着眼,看清坐在沙发上面目冷沉的男人时,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他不是在酒店门口跟大明星沈念晴车内激-吻来着的吗? 刚才在出租车上微博都被刷爆了,据网友推测,此时他该在滚床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漾满腹狐疑,而薄景琛,等她等到凌晨早已是怒火中烧,这会儿见她全身湿漉更是气的肺都要炸了,沉声就是一顿骂,“大半夜的做贼去了?!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28.028从今天开始,门禁十点 宋漾领教过薄景琛的毒舌,只是这么直接的骂,倒是第一次。 她微讶,不明所以的接话,“我吵到你了?” “……” 茫然无知的反问,让他这记怒火重拳像是打在棉花上一般无力受挫。 薄景琛薄唇紧抿,恨不得出手教训她,盯着她半天,终是忍住了这口气,“给你十分钟,把自己整理干净了再来书房找我,我们谈一谈。” “……喔。” 他找她谈,是为了沈念晴的事吧。 早点结束这段荒谬的关系,也好。 …… 十分钟的时间,只够她快速冲凉。 宋漾穿着卡通睡衣,站在书房门前,心思凝重的敲响了门,“薄总。” “进来。” 门没锁,宋漾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灯光昏暗。 薄景琛倚在书桌旁,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眸,看不清里面的情愫,他抽着烟,吐雾时撩唇道,“之前我说你的话重了,你躲了我一星期,气也该消了吧?” 那些话,挺伤她心的。 宋漾低着头没说话,不知该怎么回答,薄景琛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了下去,“宋漾,我答应过林董要照顾你,你气我也好,不理我也罢,但闹脾气总要有个分寸,一个女孩子天天凌晨回家像什么样子?万一出了事你让我怎么跟你家人交待?” 原以为他是来道歉的,听了半天敢情是训她来了? 宋漾不太服,“哪有天天,我就今天回来晚了点。” “前几天十一点十二点的都算早了?” “……” 那还不是为了躲他…… 宋漾语塞,憋屈的不想跟他讲话,薄景琛灭了烟,语气微凉,“从今天开始,晚上门禁十点,过了十点扣半个月工资。” 谈到钱这事,宋漾炸毛了,“不是说好不干涉彼此私生活的吗?何况,你凭什么扣我工资?要是我迟到两次一个月工资不就没了?这个门禁我不同意。”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反正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 “你不讲理!” 宋漾气急败坏的跺脚,一张小脸憋的通红,薄景琛吃味的看着她,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正怒视间,一道不和谐的音符打破了这番对峙,顿时让场面变得滑稽而尴尬。 咕噜——咕咕—— 声源,来自宋漾的肚子。 叫嚣着它饿了。 宋漾捂着肚子,窘迫极了,薄景琛好整以暇的凝着她,颇为玩味,“怎么,薄左栩没喂饱你?” “你!我——” 宋漾懊恼,转身就走,薄景琛伸手拉住她,而后,牵着她走出书房,“正好,我也饿了,陪我吃顿夜宵。” 他的手,牵着她的。 触感分明。 宋漾不自在的红了脸,跟着脚步也乱了,她咬着唇,忸怩了半天才故作镇定的探他的话,“我想请假一周,你能帮我签个字么?” 29.029这傻孩子,活得还真是简单 按着CY集团的规定,员工请假一周及以上,需提前三天申请。 宋漾等不了这个时间,而眼前这个最高掌权者,刚好可以给她行个方便。 薄景琛步伐微顿,“请假一周做什么?” “毕业旅行。” “去哪里?” “韩国,明早就走。” “……” 宋漾答得有模有样,撒谎不带脸红的,薄景琛打量着她,想着刚给她下了门禁,这会儿给她点甜头尝尝也好,“去写张请假条,我给你签字。” “好,我马上去写!” 宋漾笑着跑回房,薄景琛看着她乐不可支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这傻孩子,活得还真是简单。” 宋漾拿着请假条跑到客厅的时候,薄景琛正挽着袖子在厨房下面条,她是第一次见他下厨,闻着香味,好奇下忍不住凑了过去,“好香啊。” “再等两分钟就可以吃了。” “恩。” 薄景琛煮着面,神情专注,宋漾托着下巴等在流理台前,难得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清爽的短发,深邃的眉眼,性感的薄唇,无一不是上天最精心的雕琢,配着他的权势,这样的薄景琛,很完美。 完美到……让她自惭形秽。 何况,未来的一周,她未必能保住自己四肢健全。 顾虑到这点,她想应该尽早将他还给沈念晴才是。 宋漾咬着下唇,在薄景琛捞了面盛好端给她时,支吾着开口,“你跟沈小姐的新闻我看到了,如果你想离婚的话我没意见,随时都可以办理。” “吃你的面,大人的事少管。” “我是说真的!” “面还吃不吃了?” 薄景琛面色阴沉,端了碗就走,宋漾眼疾手快的抢回来,讪讪道,“我吃我吃,唔,好好吃喔,你厨艺真好。” 宋漾不遗余力的夸赞他,乘着间隙,忙把假条和笔递过去,“您在这里签个字,明天帮我带给人事部就行。” 薄景琛眼梢微凉,提笔签字后将假条放进衬衣口袋,这才给自己盛了碗面,吃了一口,问她,“味道怎么样?” “做的比我好吃多了,想不到你还会做菜。” “学着点,那么难吃的早饭,也只有我吃得下。” “哪有,以前陆铭就爱吃。” “……” 陆铭二字,一下子冷了气氛。 宋漾嚼着面,心里一时不是滋味,眼底也开始发涩,薄景琛知道她的心思,抬手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深夜适合谈心,跟我说说你和他的事。” 一记亲昵的摸头杀,莫名的让她对他产生依赖。 宋漾吸了吸鼻子,吧唧了一口面,才笑着道,“他会唱歌,会跳舞,还会弹钢琴,最重要的是……对我很好,他和我爸,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男人,如果不是那个人从中搅局,我和他就结婚了。” 30.030后天再打一场,你不死也得残了 宋漾卸下心理防备,真把薄景琛当成了倾诉对象,思绪回转时,耸肩低落道,“不过现在,我和他……不可能了。” “未必。” “呃?” 她讶异,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薄景琛噙着一抹笑,耐人寻味道,“他家欠林董的钱,我来还,至于我这边,你们可以分期慢慢还,怎么样?” 他的声音,如根羽毛般在她耳畔划过,撩-拨的她心动。 这一刻,她的眼睛里,亮的能射出一道光来。 显然,他这个提议,让她动心了。 薄景琛哂笑,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还当真了,收起这份心思,你跟陆铭,想都别想。” “……” 情节,大反转。 宋漾难得跟他吐露心声,不想竟被他戏耍,当即来了气,“你又给我吃套路!” “住我的房子,吃我的面,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你当我这是慈善机构?” 薄景琛沉脸,连眼神都蒙上了一层冷气,“宋漾,我说过不干涉彼此生活,并不代表你可以给我戴绿帽子,只要我们一天不离婚,你宋漾就是我薄景琛的人,明白?” 看看,变脸比翻书还快。 宋漾鼓着腮帮子,心里生着好大的闷气,薄景琛瞧她这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扯唇冷哼了声,“我的一举一动代表着薄家,也代表着CY集团,而你薄家三少奶奶的身份随时会被抖出来,所以,你最好别在外面给我惹事生非,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他的话,让她心里一颤。 好果子……会有多好吃? 宋漾咽了口唾沫,心虚的打着哈哈,“我一直安分守己的,想惹事也惹不出啊,呵呵。” 干笑了两声,她低头,扒拉着面条,只觉得食之无味。 薄景琛这只老狐狸,太阴险了! 枉她刚才还对他掏心掏肺的,简直蠢到家了! …… 数日后,酒店。 沈念晴品着红酒,漫不经心的听着面前的男人跟她汇报,“这两天宋漾住在她朋友那里,别的都正常,只有一点很古怪。” “哪一点?” “她去了旦斯格斗场,我去打听了一番,他们叫她28号。” 旦斯格斗场,富人们赌钱取乐的地方,处在红线边缘,里面的格斗选手,都以数字代号,而这28,想必就是她的代号了。 想不到,她还有这本事,不知道薄景琛知不知情。 沈念晴挑眉,凝着杯中的猩红液体缓缓道,“她下场赛事是什么时候?” “后天晚上。” 后天? 她倒想看看,被人当作玩-物赌注的宋漾,薄景琛看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 小小的出租房里,程旖旎心疼的揉着她手上的淤青,忍不住嗔怪,“我看你是在拿你的命换你爸的命,后天再打一场,你不死也得残了!” 31.031坑他?我可没这个胆 宋漾躺在床上,粉唇因为疼痛紧紧抿着,听了程旖旎的话,她叹了口气,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亲爱的,我这是生活所迫。” “你就是性子倔,什么事都要自己扛,我说漾宝啊,只要你招一招手,薄左栩那家伙立马就捧着钱过来了。” “毕竟是自己侄子,不能坑他。” “好,不坑侄子,那你那个身价百亿的老公呢?就不能从他身上挖点金子出来?” 提到薄景琛,宋漾整张脸都苦了,丢了手机给程旖旎,再次哀叹,“他这只老狐狸,跟大明星的绯闻满天飞,却不准我给他戴绿帽,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坑他?我可没这个胆。” 程旖旎刷着微博,看着那数天占据热搜榜的车内激-吻照片,对宋漾深表同情。 俯身在她脸上亲了口,以表安慰,“宝贝,你真可怜。” “还好有你在,等我赢了后天的比赛,付完医药费后请你吃大餐,亲爱的,我好困,先睡了啊……” 宋漾有气无力的,不一会就睡着了,程旖旎看着她满身的伤痕,真的担心她后天会出事,权衡下,终是拿了宋漾的手机给薄景琛打了电话—— “薄先生,我是宋漾的朋友,有件事我觉得您有必要知道。” …… 新城馆。 薄景琛听着电话,指尖的牌已经转了好几圈,末了,才冷冰冰的回了句,“这是她的选择,我尊重她。” 挂了电话,他将手中的牌打出,墨眸深了几分。 坐在他下位的宋迟言等了很久,挑眉间,忍不住调侃道,“谁的电话打了这么久?难不成是我们的沈大美女查岗来了?” 这几天,薄景琛和沈念晴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知道他们关系的几个兄弟都觉得是好事近了。 所以宋迟言才敢这么开他玩笑。 薄景琛睨了他一眼,拿起他刚打出的牌,而后推倒自己的牌,“胡了。” 还是清一色,这生意做的。 宋迟言当场嚷了起来,“你这是情场赌场双得意啊,三哥,可不带你这么玩的!” “宋少这是眼馋呢还是愿赌不服输啊?” 斜刺里,响起一道轻柔的戏谑声。 沈念晴拎着夜宵进来,见众人的视线扫过来,不由得轻笑道,“知道你们在这玩牌,我刚好路过给你们带点宵夜。” 绯闻女主角出现,众人看薄景琛的眼神都开始暧-昧起来。 宋迟言第一个起哄,“真是托了三哥的福,大半夜的还能吃到好东西,你们说是不是?” 闻言,殷奕炜和苏有时对望一眼,推了手中的牌懒懒道,“看来又要三缺一了,迟言,我们走了,你继续留着吃?” 三人唱戏,薄景琛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正要留他们时,只听得沈念晴道,“你们别贫了,我朋友送了我几张旦斯的票,我听说迟言喜欢看格斗赛,大家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32.032或许,这场比赛会爆冷门 旦斯。 呵,偏偏那么巧。 薄景琛听着,唇角扯出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间,听得宋迟言的兴奋之声,“你是几号的票?” “后天晚上。” “巧了,我也买了,奕炜,有时,难得晴姐约我们一次,我们哪有不去的道理,跟你们讲,前天比赛的一个女孩子,看着清秀,下起手来凶悍的很……” 宋迟言滔滔不绝,沈念晴笑着在薄景琛身边坐下,偏头问他,“你呢?怎么说?” “你有心邀请,我怎么能不去?” 薄景琛爽快应约,沈念晴舒心的笑了,她探过达森的话,知道他后天晚上有个重要的饭局,可现在,他却答应了。 单凭这一点,足以证明他还是在乎她的。 沈念晴弯唇,心中积郁的阴霾一扫而空,不自禁的挽上他的臂弯示好,“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瘦肉丸,快去尝尝。” “好。” 薄景琛应着,面上表情淡淡,而眸色,却渐渐转深。 …… 旦斯格斗场。 宋漾走出换衣间,身着赛服,露出腹肌马甲线,彰显着蓄势待发的力量,然而,相比其他选手,她显得尤为弱不禁风。 好比此刻,八角型铁笼中,她站在那,瘦削单薄,而对手5号,肌肉横生,身型比一般男人还壮上几分。 口哨声,不绝于耳。 观众席上,薄景琛等一行人开始下注,宋迟言兴致高昂,指着场上的宋漾同他们科普着,“那天我说的女孩子就是她,28号,别看她瘦瘦小小的,打起人来那叫一个狠,上次我押她赢了,今儿我还押她,你们呢?押谁?”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薄景琛看去,视线触及到宋漾那张漠然的小脸时,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倒是沈念晴,觑着他线条冷硬的侧颜,忽的讶然出声道,“那人长得好像宋漾,阿琛,你看像不像?” “像。” 薄景琛应着,将砝码放到工作人员的托盘上,“三十万,押28号输。” 出手,比同行的几人都阔绰。 殷奕炜看了过来,见沈念晴脸色有异,似乎想到什么,忙做起了和事佬,“念晴,别耷着脸了,景琛也是偶尔赌一次,何况这次还是你带他来的不是?” 殷奕炜是好心,薄景琛听了,凉凉的掠了他一眼,而后看着沈念晴,道,“你希望谁赢?” 他问她,希望谁赢,而不是觉得谁会赢。 简单的一个问话,好似看穿了她所有的把戏。 沈念晴心绪不宁,但毕竟是影后,面上还是故作轻松道,“当然是5号啊,你不是押了28号输么?” “或许,这场比赛会爆冷门。” “……” 薄景琛的话,似是而非,隐晦的连沈念晴都听不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押了28号输,却又希望她赢? 是这个意思么? 33.033怎么看到了你这只老狐狸…… 沈念晴自我揣测着,适时,哨声响起,比赛开始,而薄景琛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场中—— 旦斯场的格斗赛,唯一的规则是没有规则,击打至对手无力反抗为止! 宋漾紧了紧拳,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音,那双看向对方的清冷水眸里,含着一抹无可奈何的悲凉。 拳风,扫过耳畔,她敏捷躲过,而后,回击。 两道身影,牵动着数人的心,厮打在一起。 程旖旎等在后台,一颗心因着场上宋漾的一举一动而揪在一起,然而,当视线扫过观众席捕捉到薄景琛和坐在他身边的沈念晴时,她的脸色,唰的白了下来! 他竟然来了! 还带着他的女人! 这算什么? 来看她家漾宝的笑话? 程旖旎气的牙齿咬得嘎嘣响,“漾宝嫁的这都什么人啊!说什么尊重她的选择,我看都是屁话!完了,漾宝看到后会不会气的发挥失常啊?” 思及此,程旖旎忙敛神向台上看去—— 场中,宋漾已经挂了彩,因着前两天的伤势,她今天明显吃力了许多,面对对手的攻击,竟是连连后退。 呼吸,越来越重。 宋漾被打得躺在地上,吞咽着喉中腥甜的液体,血汗淋漓中,她几乎看不清对手的样子,只能感觉到身上正承受着一阵阵麻木的钝痛。 嗡响的耳畔,开始了裁判的倒计时。 十、九、八、七、…… 不、不行! 她不能输! 输了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没有钱,爸爸就不能治病,不行,她不能倒下! 宋漾,你快起来! 爸爸在等你…… 脑海中,不停的撞击着各种声音,宋漾蓦地睁大眼,伴着额头爆起的青筋,化为一头悬崖岸边绝地反击的凶狠猛兽,挥着利爪,挠向骑在她身上的强悍女人! 这一刻,全场雷动。 就连薄景琛,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削薄的唇,更因宋迟言的一句“这丫头就是一匹黑马!一招锁喉反败为胜,妙啊!”而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反败为胜? 怕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吧。 这丫头,宁愿拿性命去拼也不肯跟他要钱,到底在固执什么? 薄景琛眯着眸子,左心房的位置,因宋漾再次倒下的身体,而隐隐泛疼。 对打,持续。 如薄景琛所说,这一回,她不是绝地反击,而是回光返照。 宋漾拼尽了最后一口气,依然听到了自己腿骨错位的咔擦声,哨声吹响,终结了这场比赛。 她……输了。 唇角,淌着血。 她躺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上空,直到眼前出现一片黑影,她傻傻的笑了,眼角却开始流泪,“我是被打糊涂了么?怎么看到了你这只老狐狸……” 34.034你可真行 老狐狸? 原来,在她心里,他是这么个形象。 薄景琛蹲了下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撩唇笑道,“韩国好玩吗?” 韩国? 等等,这声音—— 不就是薄景琛么? 原来不是幻觉啊…… 宋漾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什么,忙抬手遮住了自己的脸,“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你可真行!” 薄景琛收笑,拉开她的手,在她害怕的双眼紧闭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另外一条腿我也给你打残了!” “……” 宋漾被他吓得,身子都颤了一下,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衬衫一角,惊惧下,忍不住偷偷的拿眼瞄他,见他神情骇人,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时,只听得一道男声灌入,“三哥,你怎么了?抱着28号算怎么个意思?” 听男人这么说,宋漾才惊觉薄景琛是从台上将她抱下来的。 这么一来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她和他的关系,该怎么解释? 宋漾皱眉,慌乱四顾间,这才看清周围站了数人,三男一女,单看相貌气质,皆是人中龙凤,而方才说话的那位,更是一脸哀怨的看着她,恨不得将她从薄景琛怀里拎出来,“28号,你让我输的好惨啊!” 原来,是赌输钱了。 宋漾咬唇,回了他一个抱歉的眼神,而后,承着众人似探究似困惑的眸光,尤其,是那道来自沈念晴的锋芒寒视,她无所适从的低了头,默默的,很是尴尬的缩进了薄景琛的怀里。 她丢脸不要紧,可这回,连带着薄景琛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可想而知,后果有多严重。 宋漾生无可恋的埋头在他怀里,薄景琛垂眸,凝着那乌黑的小脑袋,冷声,“我送她去医院。”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听了薄景琛这话,大抵知道他和这个28号是怎么个关系了。 只是,薄景琛这一走,最尴尬的,莫过于沈念晴这个“正牌”女友了。 宋迟言看了眼殷奕炜,又看了眼苏有时,三人对视过后心领神会,纷纷找了理由离开,只留得沈念晴杵在原地气得脸色发青,“薄景琛,你太过分了!你让我难堪,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墨镜遮脸,但身上的那份戾气,就连站在远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程旖旎都由不得一怔。 她是模特出身,偶尔出演小角色,在这个娱-乐圈里,她视沈念晴为偶像,以她为目标而拼搏奋斗。 可刚才的一幕,让她觉得,荧屏中的女神,在现实中似乎不一样了。 漾宝……是斗不过她的。 …… 拐角阴暗处,男人执着手杖,静静的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幕。 那双微挑的凤目,染了几抹兴味。 薄景琛啊薄景琛,你的软肋永远是女人…… 35.035摊上这么个不安分的老婆 锦绣私立医院。 VIP病房。 宋漾做完一系列检查,此刻,正躺在推车上眼巴巴的看着薄锦程,“大哥,我会残废吗?” 薄锦程身为主刀医生,给了她一个最官方的回答,“手术成功的话行走没有问题。” “那就好。” 宋漾舒了一口气,正暗自庆幸时,耳畔传来薄景琛冒着寒气的冷冽之声,“手术全程不要麻醉,直接做就好。” “为什么不麻醉?” “你不是很能打吗?要什么麻醉。” “……我又不是铁人……” 最后一个字音,因着薄景琛扫过来的冷厉眼神而弱了下来。 宋漾闭嘴,趁薄景琛回头之际,双手合十,向薄锦程做着拜托拜托的手势,待某人看过来时,又忙把手缩了回来,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的薄锦程会心一笑,“这里是医院,凡事都得听医生的,哪有不打麻药的理。” “嗯嗯,大哥说的是。” 宋漾赶紧搭腔,刻意避开薄景琛那灼人的视线,而薄景琛,盯着她红肿的侧颜,眼梢薄凉,那双墨瞳深处,忽的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 手术灯,灭。 宋漾被推了出来,面色苍白,仍处在昏迷中,薄锦程摘下口罩,看着一直等在外面的薄景琛道,“麻醉药效还没过,我会安排护工照顾她,你先回去休息。” “别安排护工了,今晚我陪着她。” “哟,我们薄家的三少爷也会照顾人了?” 薄锦程打趣着,薄景琛排行老幺,在家里是最受宠的,这会儿居然主动提出整夜在病房里守床,这绝对是稀罕事。 当年可是非沈念晴不娶的,现在对这丫头如此献殷勤,他就有点看不懂了。 哪怕这丫头是他突然冒出来的弟妹。 薄锦程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薄景琛承着他这般探究的眸光,理着宋漾贴额的发丝无奈道,“摊上这么个不安分的老婆,只能学着怎么照顾人了。” “你啊,安下心来就好。” “……” 薄锦程走后,薄景琛待在病房里照顾宋漾,时近凌晨,他关了灯,和衣躺在床上,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难以入眠。 侧身,借着月光,看向邻床的宋漾。 她睡的并不安稳,许是麻醉药效过后身体的痛楚,让她眉峰紧蹙,微张的小嘴,更是不断的蹦出细碎的字音。 “不要……爸……” “爸爸——” “不行……不要……陆铭!” 紧闭的双眸,豁得睁大! 宋漾自噩梦中惊醒,回神间,放大的双瞳因亮起的灯光而缓缓聚拢,且慢慢的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她的眼睛里,充满畏惧,她在害怕,害怕他。 薄景琛剑眉微拢,起身走向她,“醒了?” “恩。” 宋漾低声应着,缓神后揪着被子忸怩了许久,才红着脸小声道,“我、我想上洗手间……” 36.036这般轻-浮的举止,说什么都不能忍 宋漾腿上有伤,行动不便,所以上洗手间的话,得有人扶一把。 眼下,能扶她的也只有这位爷了。 只是……这男女有别…… 宋漾很纠结,眼角余光瞥到某人微抽的嘴角时,顿觉还是自己爬过去比较好,正试图下地时,身子忽的腾空,薄景琛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麻烦。” “……” 宋漾心塞,因自知理亏,所以此刻就算被嫌弃也乖的跟只小猫咪似的,进了洗手间,她还来不及让他出去,他便利落的脱了她裤子并将她按在了马桶上,“快点!” “……” 她又不是小孩,他一个大男人凭什么脱她裤子?! 都被他看光光了! 这般轻-浮的举止,说什么都不能忍! 宋漾攥着裤子,狠狠的瞪着面前一脸云淡风轻的男人,磨着齿缝出声,“我自己会脱,你这种行为很不礼貌!” “还上不上了?” “你在这我没法上,你出去,把门关上!” “还蹬鼻子上脸了!” 薄景琛本就不耐,自听到她的梦话后心里就蓄了一股无名火,被她这么一折腾,哪会给什么好脸色,至于宋漾,平白的被他呵斥,只觉得委屈极了,瘪了瘪小嘴,连带着眼眶都红了。 她就想尿个尿,被他看了就算了,还要被他骂,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宋漾梗着脖子,索性不尿了,快速的穿上裤子,而后咬牙单腿站了起来,推开他就往外蹦,这副倔驴样,看得薄景琛的脸黑了一层又一层。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宋漾蹦的急,腿又痛,没几步就摔了,幸好薄景琛手快,扶住了她的腰,“大晚上的闹腾什么,这腿还要不要了?!” “哪里是我在闹,明明是你欺负我,你老是凶我!刚刚还看了我的——” “你的什么?” “你看了的!” “我闭着眼睛脱的。” “……” 话锋,急转。 宋漾愣住,薄景琛默了几秒,继续道,“我接了你家里人来的电话,她问你钱什么时候到账,你爸急着用,我听着也挺急的,要不你现在回个电话过去?” 汇钱…… 她输了比赛,哪里还能汇钱过去。 眼下,也只能用最下乘的办法了。 宋漾深吸了口气,看向眼前这根“救命稻草”,清了清嗓子道,“薄总,我想跟您坦白一件事。” “不急,回床上再说。” 薄景琛重新抱起她,宋漾这次很配合,然而,偏头的刹那,粉唇不小心轻擦过他的脸畔,这蜻蜓点水般的柔软碰触,惹得两人皆是一怔,还是薄景琛率先反应过来,垂眸凉凉的睨了她一眼,“色-诱,没用。” “……” 色-诱? 他? 谁稀罕啊…… 宋漾背手抹了把唇,想着等会儿有求于他,还是不顶嘴了,在他将她放回床上时,她拉住了他的衣角,“我爸爸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 37.037我们夫妻毕竟有名无实 宋漾说这话时,是小心翼翼的,见他表情淡索,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我瞒着你去旦斯比赛,是为了筹钱,之前我赢了一场,只要再赢一场就可以了,可惜我今天输了,钱也没了……” 薄景琛听着,等她说完了,才顺手拍了拍她仰起的脑袋略带遗憾的安抚,“没关系,比赛天天有,你还有机会。” 聪明如薄景琛,不可能听不出她的话外音,此刻这么说,肯定是气她之前骗了他,所以故意装傻充愣呢。 宋漾提了一口气,捏得他面料上好的衬衫都皱了,“我伤了腿,打不过她们,薄总,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她的嗓音,软糯怡人,认错间隐隐挟着几分撒娇,任哪个男人听了,都不忍心拒绝。 偏偏,薄景琛是个例外。 他“喔”了声,阴阳怪气间,问她,“你要我怎么帮你?” “借我三十万,我按银行利率分期还你。” 话落,薄景琛再次“喔”了声,而后,掰开宋漾的手指,意味深长的道,“三十万不是小数目,我不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偿还,况且,在钱这个事上我想我们还是分得清一点比较好。” 最后一句话,听着特耳熟,是她当初为了划清界限跟他说的。 这男人,记性真好! 宋漾汗颜,腆着脸皮再次揪上他的衣角,“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是我不懂事,薄总,您就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帮我一次吧。” “我们夫妻毕竟有名无实。” 说话间,他再次拂开她的手。 薄景琛始终一副爱莫能助的态度,宋漾看着心急,这回直接拉住了他的手,不肯松开,“我真的急需这笔钱,这样吧,您先借我,等我伤好了马上去旦斯筹钱,总有一场我能赢的,等赢了我就还你,好不好?” “你还想着去那里?” 薄景琛冷声,宋漾反应过来后忙摇头,“不、不去了,我想别的方法赚钱还你!” “……” 宋漾仰着头,一双水眸亮若星辰,见薄景琛沉默,小手不自禁的捏了捏他的手,恳求道,“可以吗?” 感受着掌中的温软,薄景琛的眸黑了几分,“我考虑一下。” “谢谢!” “手可以放开了吗?” “呃?……喔。” 似触电般,宋漾忙松开手,憨笑间拉了被子过来盖上,默了几秒又掀开,再次红着小脸道,“内个……我突然又想上洗手间了……” “……” 头一次,薄家三少被个小女人折腾的一晚没睡! …… 翌日。 CY集团,总裁办。 薄景琛处理完公事,休憩间想到宋漾求他的事,当即拨了内线叫来达森,“宋永辉的医疗费还差多少?” “我去医院查了,都付清了。” - - - 题外话 - - - 作者(沐小夏):内个,谁说色-诱没用?牵个小手就答应了呢!~~~ 38.038这个小白眼狼 都付清了? 薄景琛皱眉,“怎么回事?” “是薄少付的钱。” “小左?” “恩,他还带了礼品去看望宋小姐的父亲,我觉得薄少这次是认真了,这几天宋小姐旷工他天天逮着人事问,因为顾忌着您,才没把公司闹翻天。” 达森一五一十的汇报着,薄景琛冷哼,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假条,“不算旷工,她的假条我批了,你把它交给人事,假期再延长半个月。” 达森接过假条,看着上面清秀的字迹以及薄景琛那镀金般的签名,顿时糊涂了,“这个假条——” 太儿戏了吧? 达森面带犹疑,薄景琛眼梢微凉,“有问题吗?” “没有!” “出去。” “……是。” 嗅出危险的味道,达森快速闪人,薄景琛眯眸,在门合上后握拳重重的砸在桌上,钱都给她备好了,她却转身找了别的男人! 这女人,显然是做了两手准备,他倒成备用的了! 亏他还照顾了她一个晚上! 这个小白眼狼! 薄景琛生着闷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刚点上便接到了薄锦程的电话,『宋漾吵着要出院,你过来一趟。』 “我没空,她爱怎样就怎样。” 『……小两口吵架了?』 “……” 意识到自己异样的语气,薄景琛烦闷的掐了烟,“我有重要的会议,大哥,你帮忙安排个人送她回家,就这样,我开会了。” 切断电话,微信进来一个消息:晚上酒吧? 来自他们的四人兄弟群。 薄景琛挑眉,而后秒回:好。 …… 私人医院VIP病房的日消费高达上万,宋漾不舍得也觉得没必要花这个钱,她不想欠薄家太多,所以强硬的要求提早出院。 幸好,脚伤并不重。 回到别墅,宋漾坐在沙发上,看向墙上的挂钟—— 下午六点,他该下班了吧。 程旖旎扛不住薄左栩的追问,透露了她家里的情况,于是这位薄家小少爷慷慨解囊替她预缴了三十万的医药费,这些原本没什么,只是她昨晚刚求了薄景琛,今早薄左栩就交了钱,这么一来,她很难跟薄景琛交代。 她等在这里,也是想给他一个解释,以防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只是这一等,便等到了天亮。 却始终不见他的人影。 宋漾顶着两个黑眼圈,踌躇间,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喂?』 这声音…… 不是他。 是一个女人。 宋漾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机,咬唇试探道,“我找薄总,他在吗?” 『他在洗澡,你有事吗?』 “没、我没事。” 宋漾匆忙挂断了电话,这个声音,她听出来了,是沈念晴…… 39.039凭什么她门禁十点,他就可以夜不归宿? 一颗心,抑制不住的加速跳动。 宋漾捂着心口,不知是在生气还是愤愤不平,她等了他一个晚上,而他却在跟别人滚床单! 在这段婚姻里,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凭什么她的门禁是晚上十点,他就可以夜不归宿? 这不公平,她得找他好好谈谈! …… 酒店。 沈念晴收了电话,凝着屏幕上“小白眼狼”的备注,心里忽的一阵钝痛,曾几何时,他的手机里,出现了特殊的备注。 指尖,轻点,删了通话记录。 而后,放回原处。 适时,浴室门开,薄景琛围着浴巾出来,晶莹的水珠沿着分明的肌理线条淌下,没入腹部之下,惹人遐想。 他擦着头发,径自走向床边,拿起手机看了眼,见没有某人的来电,又悻悻的丢了回去,眉宇间全是不爽。 沈念晴不动声色的看着,从旁取了新买的衬衣给他,“昨晚喝了那么多,头还疼么?” “他们人呢?” 他们,指的自然是喝醉后和他同床共枕的宋迟言等三人。 沈念晴瞥了眼凌乱的床,好笑道,“迟言这小子鬼主意多,大早上的打来电话托我买四套衣服,帐全记在你名上,现在他们各回各家了,所以这钱也只能你给我了。” “你还任他们使唤。” “也就我能看得了你们的糟蹋样,四个大男人睡在一块儿也不嫌丢人。” “……” 薄景琛和沈念晴相识多年,此刻突然听到这番话,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国外的那段时光,青春懵懂,很快乐。 她一直都是这样,知性,大方,哪像宋漾这个小白眼狼那么恼人。 想到宋漾,他一张俊脸又沉了下来。 “我去换衣服,卡在钱包里,你自己拿吧。” 薄景琛接了衣服,走向浴室,身后,传来沈念晴轻幽的嗓音,让他步子微顿,“还是那张没有密码的卡吗?” 那张专门为她而设计的卡。 “那张我已经扔了。” “……” 门,合上。 隔开了她殷切中失落的眼神。 沈念晴低眸,掩去眼底的黯然之色,听得门开的动静,她抬头,依然笑着看向穿着正装丰神俊朗的他,“一起吃个早饭?” “不了,我公司有事。” 薄景琛打着领带,沈念晴上前,踮起脚尖,为他理着领口,“你是故意躲我,还是怕小宋误会?” “我是真的有事。” “我讨厌一个人吃饭,你不陪我我就不吃了,今天一天都不吃!” “……” 沈念晴松开他,赌气的往外走,薄景琛无法,只得顺了她,“好了好了,陪你吃就是了,不过我真的只能空出半小时。” “半小时就够了!” 沈念晴开心的挽上他的手,薄景琛眸色微深,看到她笑得像个孩子,脑海里,却蹦出了宋漾这只小白眼狼,不知道这个瘸子吃饭了没…… 40.040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反了天了 薄景琛想着,以致早饭后去公司的途中又折返驱车前往『皇府壹号』别墅区。 回到家里,迎面扑来一股浓浓的泡面味,让他眉心一皱。 玄关处,薄景琛换上凉拖,冷眸半眯间,扯下领带直接甩在了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泡面的宋漾头上! 这一甩,吓得宋漾几乎懵逼,叼着一根泡面回头,便见薄景琛臭着一张脸上楼,她窒了窒,开口,“我出院了。” “……” 某人没有反应,甚至连个眼神都不屑给她。 宋漾拢眉,舔了舔唇,再开口时,语气硬了几分,“你昨晚没回来!” “……” 话落,仍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就这般无视她的存在? 宋漾哼了声,盯着他的身影,赌气道,“你可以夜不归宿,我也可以在外面过夜!我们是平等的,你没权利扣我工资!” 这一回,他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了。 只是这眼神,颇为吓人。 宋漾抿唇,承着这无形压力,不敢再搭话,而薄景琛,则转身下了楼,缓慢踱步至她身前,撩唇问道,“说完了?” “……差不多。” “好,那么接下来,该我说了。” 薄景琛噙着冷笑,弯腰俯身,将宋漾锁在了双臂间,那近在咫尺的距离,和着他刺骨般薄凉的眼神,让她窒了呼吸。 男女之间,这等距离,极易引发化学反应。 宋漾不自在的往后缩,她每退一分,薄景琛便进一寸,直到她退无可退,他才沉了嗓音道,“第一点,我的房子里不允许出现令人作呕的垃圾食品。” 尾音方落,他长臂一伸,将茶几上的泡面丢入纸篓,当面给了她一个威严震慑。 “第二点,在这里,规则由我来订,你只能服从,至于讨价还价,想都别想。” “至于第三点——”他稍作停顿,捏着她微扬的下颌发出最后的警告通牒,“我说过,不准再接近薄左栩,可你却变本加厉,把他当猴子耍吗?!” 他一一列举着她的“罪行”,宋漾想他知道了薄左栩的事,索性就趁这个机会把话说开,不过,在这之前,她也不能任他搓圆揉扁! 手,摸到领带,她抓起,狠狠得摔向他的脸! “你不允许,你不准,这里的一切都是你说了算!薄先生,你的规矩大如天,我宋漾也有我的规矩,第一点就是看不惯别人往我身上砸东西!” 宋漾卯足了劲跟他对抗,薄景琛睨了眼自他脸上滑落的丝质领带,不疼,却足以勾起他的征服欲,“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反了天了!” 敢往他脸上扔东西,她还真是不怕死! 薄景琛怒气阴郁,单手扣住她的双手锢在头顶,另一手,按住她挣扎扭动的纤腰,而后,将身体重量全部压下,不由分说的吻上她的唇! 41.041那是狩猎的危险信号 宋漾以为他只是想吓唬她,却没想到会真枪上阵! 唇齿交融,他攻城掠池,微凉的气息灌入,强夺她的呼吸,宋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失守后忙奋力反击,毫不犹豫的咬破了他的唇!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齿间。 薄景琛吃痛,皱眉退了出来,然,看向宋漾的眼神,愈发深邃。 眸底,掠过绿色的光芒。 那是狩猎的危险信号。 他舔着唇,裹血吞入腹中,面上腾起的邪佞之色,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而宋漾,瞥见他领口处的一抹唇印时,心里的气更甚,“恶心!肮脏!离婚!!!” “再说一遍!” 他的手,探入她衣内。 灼烧着她的肌肤。 他在威胁她。 要是她真的敢再说一遍,他保准马上扒了她衣服! 宋漾僵着身子,因双手被他桎梏,所以只能如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此刻被他这么一威胁,张了张嘴终是忍住了不骂,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笔账,她迟早会跟他算回来! 见她妥协,薄景琛缓了神色,正欲抽手时,门铃响了。 画面上,现出薄左栩的脸。 “来了也好,他这笔账,今天就清一清。” 薄景琛松开她,宋漾得了自由,下一秒,利索的给了他一巴掌,“流-氓!” “……” 她会格斗术,这一巴掌,自然不轻。 薄景琛眯了眸,看着双手防备在胸前的她,默了几秒,并不恼,只轻蔑的哂笑,“瘸子。” “……你!” 宋漾被气得不轻,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薄景琛意犹未尽的瞄了那里一眼,而后起身,慢条斯理的走去开门。 门开,薄左栩一脸谄笑,刚过了玄关便道明来意,“小叔,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听念晴姐说前天您在格斗场堵赛赢了三十万,您看这钱能不能借我用几天?” “你爸不是刚给了你一笔创业基金?” “我女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我把钱给她了,我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我没创业让我把钱还回去,这一来二去,我资金就周转不过来了。” 薄左栩摸了摸头,表情讪讪,薄景琛听着,语气微凉,“你的钱全花在了女人身上,上次是分手费,上上次是打胎,这一次又是什么?找个时间把你女朋友带过来让我见见。” “现在还不是时候。” 薄左栩一脸甜笑,薄景琛会意,也跟着笑了,“那好,就再等等,对了,上次家宴我带了你小婶回来,你没在,今儿就见见。” “小婶?我爸没提起过啊,小叔,你不是和念晴姐——” “漾儿,出来吧。” 薄景琛打断薄左栩的话,侧身,看向客厅沙发,唇边笑意森森。 宋漾趴在沙发上,听到薄景琛叫她,便知避而不见这招已然行不通,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边拄杖,徐徐站起身—— 42.042上面有血迹,你大姨妈来了? 宋漾的出现,让薄左栩呆若木鸡。 薄景琛略一沉眸,开口,“小左,叫人。” “……” 这一刻,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薄左栩愣了许久,才不可置信的看向薄景琛,“小叔,别开玩笑了,她怎么可能跟你在一起。” 无论是年龄,身份还是地位,宋漾和薄景琛之间,都隔了一个银河的距离。 打死他都不相信他们会在一起。 直到宋漾发声,“薄少,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这个事,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一直将他当傻瓜来戏耍? 明知道他的身份,却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对她的追求? 他可以被拒绝,但绝容忍不了被欺骗! 薄左栩脸色微白,不吵,也不闹,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宋漾,而后,轻笑了一声,转身,沉默的离开。 身后,宋漾跌坐在地,脸色,竟是比薄左栩还白了几分。 她忘不了他的那个眼神,付出真心却惨遭尊严碾压的痛苦,指责,以及怨恨。 这次,是她做错了。 …… 宋漾抱着头,陷入自责和愧疚中,薄景琛走了过来,垂眸,看着她,脸色是异于往常的凝重,“他对你,是真上了心。” 不然,也不会是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薄景琛是最清楚薄左栩性子的,他这么说,基本上也是这样了。 宋漾吸了吸鼻子,看着地板,幽幽开口,“他帮我垫付了三十万医药费,你这边三十万我就不借了,还有我自己的住院费和手术费,我会尽快还你,这几天我都在家里,你要回家吃饭的话提前一小时告诉我,我会备好饭菜。” “鉴于你受伤,这几天我会请家政。” “我手头紧,你把请家政的钱省下来付我吧,一点小伤而已,家务活我能应付的来。” “……” 宋漾开口要钱,薄景琛眸光微闪,抿唇间丢了张卡给她,“多买点骨头,补钙。” 他话里带刺,宋漾收了卡,学着他惯常的语气,不紧不慢道,“今天周五,有高层例会,您把衬衫换一下吧,留着唇印有损您薄总英明神武的形象。” “唇印?” “领口左边。” 顺着方向,薄景琛看去,果真有一抹淡淡的绯红唇印…… 宋漾素面朝天,这唇印必然不是她的,那么,只能是早上为他整过衣领的沈念晴了。 只是,她什么时候也学会使心机了? 薄景琛心思微沉,看着宋漾,想解释,却又觉得没必要,最终,只给了她一句话,“我给你延长了半个月假期,职位给你留着,伤好后好好工作。” “……谢谢薄总。” “……” …… 往后半月,宋漾在家养伤,厨艺精进了不少,而薄景琛,也不至于太没人性,慢慢的将家务活揽了过来,这会儿,正捏着宋漾的小内内若有所思道,“上面有血迹,你大姨妈来了?” 43.043他只需逼着她主动投怀送抱…… 宋漾叼着一片吐司面包,听见薄景琛的话,忙燥红着脸从他手上将内-衣裤抢了回来,“这个就不劳烦您薄大总裁洗了。” “以后买好一点的牌子,不会侧漏。” “……” 薄景琛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宋漾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客厅,“早饭我做好了,您慢用,我去上班了。” “时间还早,吃完早餐我送你。” 今天是她休假后第一天上班,也是薄景琛第一次提出送她,这般献殷勤,实在不符他的性子。 怕是不安好心。 宋漾想了想,笑着婉拒,“不了,我坐公交过去时间刚刚好。” “……” 自那次“谈心”和强-吻后,宋漾就一直在防备他,生怕再着了这只老狐狸的道,而薄景琛,自尝了一次甜头后,对待宋漾的心思便不一样了。 尤其是看着她的眼神,都抹上了极强的掠夺性。 于男人而言,捕捉猎物时,最有意思的,莫过于追逐和征服的过程,宋漾这个小白眼狼已经在他的手心里,接下来,他只需要一步一步逼着她主动投怀送抱…… …… 宋漾是新人,进公司没几天便请了二十多天的假,部门经理对此颇有微词,尤其在听说薄左栩交了新女友后,便将宋漾叫进了办公室训话。 只是,刚骂了两句便见总裁助理达森敲门进来,亲切的跟宋漾打过招呼后才笑看向他这个部门经理,“叶经理,小宋的假条是总裁亲自批的,她贪玩不懂事儿,总裁已经替你骂过她了。” 叶经理只知宋漾和薄左栩的关系,此刻听达森这么一说,难不成这姑娘跟薄景琛薄总也有关系? 而且这关系还不轻? 叶经理面上表情复杂,宋漾听达森如此抹黑自己,更将自己和薄景琛的关系描述的暧-昧不清,当下也急了,“不是这样的!我那天有急事刚好在公司楼下碰到薄总,就让他帮我把假条批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一席话,越描越黑。 叶经理思味着,立马三秒变脸,笑着将宋漾和达森送了出去,“既然是总裁批的假条,那我就不追究了,小宋啊,好好工作,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我保证知无不言!” “叶经理,我——” “好了,别说了,我都懂的。” “……” 叶经理笑容谄媚,宋漾倍感无奈,只好将达森拉到了角落质问,“达森哥,刚才你干嘛这么说啊?经理会误会的!” “是总裁交代的,他说你是正当请假,不能让经理委屈了你。” “……他倒是好心。” 宋漾撇嘴,一脸的不领情,达森看着她,也是满满好奇,“小宋,我看薄总挺维护你的,以前可没见他对哪个员工这么上心。” 达森的话,多半带着探究,宋漾不自在的挠头,刚想敷衍几句蒙混过去时,斜刺里,响起一道清冷寡淡的嗓音—— 44.044我爱他就够了,别的不重要 “除了裙下之臣的关系,还能有什么。” 拐角处,薄左栩靠在墙上轻晃着咖啡,斜眼看着宋漾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讥讽,想必,是将方才的对话尽数听了过去。 达森是个人精儿,见情况不对立马脚底抹油溜走了,宋漾神情微僵,干巴巴的跟他打着招呼,“你……还好吗?” 话落,便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问什么不好,偏偏问他好不好。 薄左栩脸色阴鸷,沉默着不说话,宋漾微吸了口气,低头看着地面小声道,“谢谢你替我垫付了医药费,三十万我分两年还你,按银行利率计息每个月我还你一万三。” “不必了,你是小叔的人,三十万他替你还了。” “他还了?” 宋漾抬眸,满是惊诧之色,薄左栩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弯唇冷笑,“对于女人,我小叔一向大方,就像当年他拿着第一桶金为沈念晴买下一套房子。” “……” 薄景琛喜欢沈念晴,这一点,宋漾心知肚明。 没什么好争执,也没什么好嫉妒的。 宋漾面色如常,薄左栩盯着她,逼近一步道,“他不爱你,他的心里只有沈念晴,你知不知道他追了她十年?他不可能就这么放手!” “那又怎么样?我爱他就够了。” “你说什么?” 薄左栩愕然,宋漾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说,我爱他就够了,别的不重要,薄少,我不欠你什么,从一开始我就没接受你的追求,至于身份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如果没别的事,我去上班了。” 宋漾转身离开,走过他身侧时,眸底有着不忍,但很快就隐下。 既然解释不清,索性,就让他厌恶她吧。 也好过继续牵扯不清。 宋漾做得绝情,薄左栩握杯的手都在发抖,半晌,才咬牙道,“婚姻不是单恋就能维持下去的,漾宝,我会证明你爱错了人!” …… 宋漾回到办公桌,思想前后,还是给薄景琛发了条微信:你给了薄左栩三十万? 讯息,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复。 宋漾又编辑了一条:两年期,每月一万三,月末我会打到你卡上。 按下发送键,她舒了一口气,适时,进来一个电话,显示——王美芳。 想必是为了爸爸的事。 宋漾看了眼周围,拿着手机躲进了楼道里,这才接起,“阿姨。” 『宋漾,医生说了,你爸爸的病还要进一步化疗跟骨髓移植,三十万只够付前期的费用,你看……能不能问你妈再要一点儿?』 “……好,我尽量想办法。” 『你爸爸的病就靠你了。』 “……” 挂断电话,宋漾脸色惨白的挨着墙坐了下来,爸爸的命要救,那么钱—— 重新解锁手机,她打给了程旖旎,“旖旎,你帮我问问哪个剧组需要武替……” 45.045听说沈千金怀孕了…… 宋漾最不喜欠人情,自然不肯再问薄景琛拿钱,所以,只能找其他的路子赚钱,而武替,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 只是,最近薄景琛看她看得紧,她得想个法子避开他的眼才行。 …… 午休期间,集团员工食堂。 宋漾吃了满满两大碗饭,看得同事小许张大了嘴,“小宋,看你细胳膊细腿的,竟然这么能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真羡慕你这吃不胖的体质。” “呵呵~” 宋漾笑得腼腆,小许凑了过来,刷着微博八卦道,“听说沈千金怀孕了,不会是我们老板的吧?我可是我们家薄总的超粉诶,小宋,你跟薄少走得近,能不能跟我透lù点内幕消息?” 沈千金,是粉丝对国际巨星沈念晴的爱称,因她演过的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千金角色。 微博画面上,她穿着平底鞋,小腹微凸,面上更是笑意暖暖。 这般孕相,加之和薄氏总裁的绯闻,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宋漾收回视线,适时,屏幕亮起,跳出薄景琛发来的微信,只简单的一个字:好。 翻过手机屏幕,她抬眸看着小许,抱歉摇头,“他们的事我不太清楚……” 闻言,小许一脸失望,下一秒,又满血复活,“听说薄总过两天去温哥华出差,偏偏沈千金就在温哥华拍戏,唔,绝对有猫腻!” “他要出差?” “对啊,不过是小道消息,至于真假我还说不准。” “那大概出差多久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问这个干吗?” 小许面带疑惑,宋漾后知后觉,忙将话题引了回去,“时间越久说明他对沈千金用情越深啊,我吃好了,先走了。” 天时地利,薄景琛要出差,那她就自由了! 眼下,得赶紧规划好空暇时间排兼职才是! 宋漾走得雷厉风行,殊不知,身后的小许已变了脸色,此刻,正冷笑着拨通了沈念晴的电话,“表姐,消息我透露给她了,哼,一个土包子也敢跟您抢姐夫,太不知天高地厚!” …… 西餐厅。 给宋漾打完电话后,王美芳便带着宋思思来到了这家餐厅,人均消费一千。 宋思思切着牛排,却无半点胃口,“妈,爸的病要花很多钱,我们这么吃不太好吧?” “用不着你瞎操心,林书妤那贱人有的是钱,我们一餐饭两千,不为过。”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当年她抢走你爸爸,害的我未婚生子,那么多年了我还记得那些人嘲笑挖苦我时的恶心嘴脸!现在你爸病了,让她拿点钱出来怎么了?” 王美芳嗤笑出声,似乎嫌不够,又让侍者开了瓶上好的红酒,“你爸的病要花五十万治,我偏让她们母女拿一百万来,思思,以后咱们母女,该吃的吃,该买的买,别舍不得花钱!” 46.046衣服给了你,那我穿什么? 宋思思虽然拜金,但到底跟王美芳不同,犹豫了一番,终是逆了她的话道,“妈,有一次爸喝醉了,他跟我说当年林阿姨根本不知道你跟他的事,所以我觉得,在这件事里,错的人一直都是——” “你爸么?” 王美芳接了她的话,轻嗤间,又满含无奈道,“他是你爸,我的丈夫,这十多年的怨忿我不能发在他身上,林书妤走了,但宋漾还在,我每天看着她就会想到以前的事,思思,我心里难受,我只能恨她们,你明白吗?” 她抓着她的手,神情凄楚,宋思思知道她心里的苦楚,叹了一口气,反握住她的手,“妈,我都明白,好了,咱不说这个了,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宋思思收回手,不料碰倒了酒杯,猩红的酒液洒了一身,她本能的跳起,慌乱间撞上了走在过道上的人,“对不——” 眸光,落在俊美儒雅的男人身上,那个“起”字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竟然……撞上了薄景琛?! 那个活跃在财经板块多次登上富豪榜的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 宋思思惊讶兴奋到哑然,瞥到他纯白衬衣上沾了几滴酒渍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忙歉然道,“都怪我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这样吧,你把衣服给我,我洗好后亲自送到你家里。” 她想,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主动的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何况,她暗示的那么明显。 宋思思笑得妩媚,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加任何的掩饰,而薄景琛,始终表情淡淡,听了她的话,反问出声,“衣服给了你,那我穿什么?” “……呃?” 他不按常理出牌,宋思思愣怔,而同行的宋迟言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逻辑性极强且一本正经的回答,他给满分! 宋迟言笑得欢,薄景琛睨了他一眼,继续道,“我的衬衫,专人定制,专人清洗,如果你觉得抱歉,那就按市场价赔钱吧。” “市、市场价?” “恩,两千。” “……” 宋思思真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清洗一件衬衣要两千? 这不是讹人么? 可对方偏偏是薄氏总裁,这衬衣必定是极贵的,所以应当是要花这个价的吧? 思及此,她忙从手包里抽出两千块,双手递给眼前这个看似清风霁月但气场却极强的男人,“真的很抱歉。” 薄景琛坦然收了钱,微一点头,“下次小心点,别横冲直撞了。” “谢谢先生提醒。” “……” …… 待薄景琛和宋迟言迈步离开,王美芳赶紧拉过宋思思道,“你这孩子,怎么平白被人讹钱呢?” 宋思思看着薄景琛卓然的背影,眸里燃起了一团火,“妈,你知道他是谁么?” 47.047这小白眼狼,只有他能欺负 宋思思目光笃定,在王美芳困惑的神情下,缓缓开口,“世界五十强上市公司首席总裁,A市首富薄家三少爷薄景琛,更重要的是……他未婚。” 哪怕是结了婚,只要能成为他的女人,不要名分也无所谓。 “今天就当邂逅了,妈,只要能钓到他,我们就能挤进上层的圈子,别说爸的医药费了,就连这家餐厅,也能归入我们囊中。” 一颗心,蠢蠢欲动。 这个人,她要定了! …… 雅致的小包厢里,薄景琛慢条斯理的切着牛排,因着方才的事,遭来对面宋迟言的吐槽,“三哥,你最近是不是缺钱花?洗个衣服都要讹人家小姑娘两千块钱?” 还讹的那么高境界! 宋迟言觉得挺丢人的,薄景琛淡淡看了他一眼,“我讹了么?” “得,是您老人家脸皮厚。” 宋迟言比了个赞的手势,而后起身往外走,“我去趟洗手间,顺便抽支烟压压惊。” “……” 门,一开一合。 薄景琛放下刀叉,趁着这空档给宋漾去了个电话,“下班后到B2停车场等我。” 『有什么事吗?』 “请你吃饭。” 『……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啊?』 电话那端,宋漾捂着砰砰砰乱跳的心脏,视线一刻不离记事本上的兼职计划,她刚写完,他就电话打来了,难不成是发现了? 不可能的事啊…… 宋漾询问的口吻,充满着小心翼翼,而薄景琛,听着她这般胆战心惊的绵羊音,语调不由得上扬了几分,“今儿爷高兴。” 这调调,听着似乎真的挺高兴的。 宋漾松了口气,马上配合的应下,『好,我知道了,谢谢薄总。』 收了线,薄景琛满意的放下手机,唇角,不自觉的扬起,然那眸底,却犹如三尺冰冻,赅然冷厉。 他的老婆在外面受苦受累,还差点断了腿,这对母女倒好,吃香的喝辣的,还想着勾-引男人。 呵,这小白眼狼,只有他能欺负,哪轮得到她那恶毒的继母来插一脚? …… 下班后,薄景琛带宋漾进了一家特色餐厅,听着大提琴悠扬的旋律,看着窗外瑰丽的夜景,吃着琳琅美味的食物,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宋漾吃得欢,待到七分饱后才腾出嘴跟薄景琛说话,“薄总,谢谢您的款待,我能再点一份冰激凌么?” “你忘了你还在流血吗?” “……啥?” “这两天忌生冷,冰激凌就别想了。” “……” 原来他说的流血是指大姨妈。 宋漾脑补着那流血场景,顿时脸颊绯红,当即喝了口果汁去去热,似乎想到什么,半试探的道,“薄总,你应该不是单纯的请我吃饭吧?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比如,要去温哥华出差让她好好顾家什么的…… 48.048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宋漾眸光熠熠,似是在期待什么,薄景琛抿了口红酒,面上神情忽的高深莫测起来,“事倒没有,不过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 “你月薪四千,拿什么还我一万三?” “……” 薄景琛比她年长十岁,又久经商场的诡谲风云,那看着她的一双眸子,如一把利刃,生生剖开了她的身子,让她无所遁形。 宋漾吞咽着口水,又因心虚,连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有自己的小金库啊,还有现在不都流行网、网红嘛,我微博粉丝很多的,玩直播的话他们都会送我礼物,能赚好多钱呢!” “你还玩直播?” “对啊,他们都说我是网红脸中的一股清流,你要不要也关注我一下?” “就你?现在的审美观都扭曲了么?” “……对对对,就你家沈千金最美了。” “……” 宋漾反击,薄景琛脸色微变,再开口时,每个字都透着寒气,“别跟我打马虎眼,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赚钱,但有一点你必须记住,犯法的,有损身体的,决不能碰,听明白了?” 这话听着,特像老子在训儿子。 宋漾心里打颤,面上还是特乖巧的应着,“恩,我心里有数的,绝不会再做犯浑的事了。” 她认错态度良好,薄景琛暂且信了她的话,“后天我去国外出趟差,你一个人在家好好待着,有事随时call我。” 去国外出差? 终于说到正题了! 宋漾难掩心中的兴奋,唇角弧度忍不住上扬,“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的兴奋,溢于言表。 薄景琛冷眸微眯,撩唇,凉凉开口,“我走了你就这么开心?” “我开心么?没、没有啊……” 宋漾咬唇,忙低头去喝果汁来掩饰眸底的喜悦,薄景琛琢磨着她细微的表情,眉心缓缓聚拢—— 估计这丫头又想背着他干“坏”事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 出差那日,宋漾自告奋勇,亲自驱车送薄景琛到机场,再亲眼目睹他上了飞机后才安心的约了程旖旎出来商讨武替大计。 白天工作,晚上和双休日兼职,一周下来,宋漾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 …… 这一晚,程旖旎等着拍凌晨戏份,宋漾累的不行,干完活便出了剧组,这会儿,正趴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前的塑料桌上,睡得迷迷糊糊。 手边,还冒着半碗泡面的热气。 三两个醉意醺醺的混混路过,见她孤身一人,便动了歹心,然而,当手刚触及到她的发丝时,手腕处,袭来锥心的剧痛,竟是被人生生折断! 尖叫间,霎时出现数个精壮的黑衣男人,为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开道,路灯重影下,似有大人物来了…… 49.049我就喜欢你这股横劲 宋漾被打斗的动静惊醒,睁开眼时,见到的便是跪在身侧的陌生男人,以及负手而立站在两侧气势庞然的黑衣男人。 还有……那辆让她记忆深刻的劳斯莱斯幻影。 这般大场面,难不成……是那个人? 宋漾唇色发白,攥紧了拳头冷冷的看着前方—— 车门打开,率先落地的是一柄墨黑手杖,而后,是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禁欲系正装,以及……那张雕琢着蓝瞳如暗夜魔灵的纯美容颜。 男人缓步走来,手杖拄在地上,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气氛,凝固到窒息。 宋漾脸上血色尽失,下一秒,本能的拔腿就跑,却被黑衣男子拦住,身后,更是响起了那久违的鬼魅之声,“漾儿,不认识我了?” 男人在她身后站定,宋漾紧了紧拳,极深的畏惧感迫使她僵硬的转身,“陆先生找我?” “我看到有人欺负你,就出手帮你解决了,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陆司南轻笑,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黑衣男人领命,将跪在地上的人拖了下去,夜色中惊心动魄的刺耳尖叫,让宋漾跌坐了回去。 这就是陆司南,心狠手辣,一如当初她救了他,而他却将她丢进了八角铁笼,逼得她以命相搏。 宋漾眸光呆滞,如提线木偶般傻傻的坐着,陆司南在她身前蹲下,抬手,轻触着她淤痕遍布的手臂,幽幽开口,“可怜的孩子,我要飞温哥华,需要一个贴身保镖,日薪一万,比你做武替强多了。” “在场的人都比我能打,我胜任不了这个职位。” “别谦虚,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不会去的。” “……” 宋漾不假思索的拒绝,她不想和这个披着天使外衣的魔鬼有任何的接触,而陆司南,听了她的话,眸光渐冷,“漾儿,我知道你是最乖的,你应该不希望你爸爸躺在病床上还为你担心吧?” 父亲,是她的软肋。 可他,偏偏拿这个威胁她! 宋漾恼怒,抬手直接掀翻了桌子,“陆司南,你敢动我爸爸试试!” 她过激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陆司南拄着手杖站起,面对她的愤怒,他抚掌而笑,“我就喜欢你这股横劲,既然站起来了,我就给你三十秒时间上车。” “……” 秒针,滴答走过。 陆司南开始数数,那双蓝瞳亮得惊人,宋漾紧抿着唇,无计可施下只得上了他的车,右眼突突的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 没有任何缓冲,宋漾直接被陆司南拎着上了私人飞机。 手机被上缴,她只能百无聊赖的靠在座椅上休憩,且享受着陆司南的私人医生对她身上伤口的料理。 50.050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宋漾的伤,多半是摔的,尤其是腰侧最为严重。 医生辛可儿揉着那抹淤青,手法温柔而娴熟,宋漾放倒座椅,索性趴了下来,因着连日的疲累,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听着她微弱均匀的呼吸声,辛可儿慢慢止了动作,转身看向阖眼假寐的陆司南,“先生。” “她的伤怎么样?” “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她体力消耗大,营养却跟不上,这几天需要好好调理才能补回来。” “好,你去休息吧。” 辛可儿退下,陆司南睁开眼,那双碧蓝的眸子,似一汪海洋,深不见底。 他起身走至宋漾身边,捞了毯子过来,弯腰为她盖上,“性子还是这么倔,像我。” …… 宋漾这一觉,睡得很沉。 醒来时,已经身处酒店房间。 她坐在床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看向站在落地窗前品着红酒的陆司南,“我们到温哥华了?” 嗓音沙哑,许是睡得时间太久了。 陆司南闻言回头,笑看向她,“晚上八点,以女伴身份陪我出席一场商业酒会,衣服在柜子里,你试一下,若不合适可以再改。” “你雇我是做保镖的,没说要当你女伴。” “是贴身保镖,女伴是最贴身的。” “……” 陆司南总是有他的理由,宋漾听着就来气,又因脑子还迷糊着,当下就驳了他的话,“陆司南,我到底哪里碍着你的眼了?你要这样想方设法的折磨我?!莫名其妙的把我带来这里,还要陪你去参加酒会,如果知道是这样,我宁愿当初不救你,就看着你被他们打死好了!” “这么说……你是后悔救我了?” “是,从你恩将仇报把我扔进八角铁笼里时我就后悔了!后悔的要命!!!” “……” 宋漾鼓足了气朝他吼,陆司南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蛋儿,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依旧气定神闲的开口,“不知好歹的小东西,给你十分钟时间换衣服,如果到点了不出来,你就永远待在这别回国了。” “不回就不回!” “但愿你等会儿还这么有骨气。” “……” 宋漾冷哼了声,扭头不去看他,陆司南唇角上扬,兴味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出了房间。 …… 十分钟后。 宋漾身着一袭天蓝色抹胸礼裙,脚踩七公分裸色高跟鞋,不情不愿的出现在门口,却不见陆司南的身影,唯有一个打扮怪异的男人翘着兰花指冲她笑,“宋小姐,我是你今晚的造型师,陆先生给了我一个小时,请问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造型师? 宋漾摸着下巴,半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妖娆的男人,“你可以把我打扮的看不出是我吗?” 51.051他真想抽死眼前这个女人 陆司南是行走在灰色地带的人,谁知道他口中的商业酒会是不是做地下买卖生意的。 不管怎样,她都要为自己留一手。 免得以后埋下祸端。 宋漾有着自己的考量,而造型师,似乎特好说话,欣然答应了她的要求,只是,一个小时后,当她以这副妆容出现在陆司南眼前时,她想掐死造型师的心都有了! 这就是他理解的认不出本尊的妆容? 狐媚子妆? 果然是让她“焕然一新”! 宋漾颇为嫌弃,陆司南却很满意,从首饰盒里取出一条钻石项链亲自为她戴上,“别忘了你的职责,保护我,寸步不离。” “……我知道。” 宋漾垂眸,陆司南轻勾起她的下颌,浅笑,“是个好苗子,走吧,随我去酒会。” “……” …… 酒会地点,定在温哥华著名会所。 出席的,皆是社会名流。 宋漾挽着陆司南的臂弯,听着他用纯正的英文和各商界人士切磋交流,觥筹交错间,入口处,迎来一位气质卓然的男人,眉目英挺,薄唇轻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深邃清凝,蓄着一股看透人心的锐利,这人不是薄景琛又是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宋漾慌忙转身,下意识的揪紧了陆司南的衣服,不过一秒的时间,便觉得后背一凉,情急下捂着肚子佯装痛苦状,“我突然肚子不舒服,陆先生,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她想逃,可陆司南偏不如她的意,不动声色的扣住了她的手腕,“漾儿,别那么没礼貌,有人过来跟我们打招呼呢。” “我真的很急!” “再急也给我忍着!” “……” 宋漾背着身,陆司南噙着一抹笑,看向正缓步走来的薄景琛,撩唇开口,“薄总,在这异国他乡见到你,真是幸会幸会。” “陆总。” 薄景琛言简意赅,目光若有似无的掠过宋漾,思味了番,再次开口,“难得见你带女伴出席酒会,介绍下?” “她呀,就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到底是被我惯坏了,连基本的礼数都不知道了,漾儿,还不转过来?” 陆司南沉声,偏偏一席话说的宠-溺又暧昧,宋漾无法,磨蹭了好半天才硬着头皮转过身,不敢去看薄景琛,只能低着头直接给他来了个九十度鞠躬,“薄总好!” 这画面,像极了第一次见面时她对着他九十度鞠躬,叫了声“叔叔好”的场景。 原本,他还只是猜测和怀疑,现在,他真想抽死眼前这个女人! 让她乖乖待着,她倒好,居然跟着男人跑温哥华来了! 这个男人,还是他的死对头陆司南! 她是想存心气死他吗?! 薄景琛眯着眸子,心里气得肺都要炸了,可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扯唇笑了笑,“陆总的女伴真有意思,不知是从哪里捡来的?” 52.052来路不明的你也敢带在身边? 薄景琛是笑里藏刀,而陆司南则是笑里藏毒,搭上宋漾纤细的腰肢柔声道,“陆总的眼睛真毒,这丫头确实是我在路上捡的。” “路上捡的,这来路不明的你也敢带在身边?” “那有什么办法呢,半夜三更的她一个人睡在路边被混混欺负,我向来心善,不可能坐视不理,所以只好带在身边养着了。” 两只笑面虎你来我挡的寒暄着,宋漾夹在中间,只觉得一片刀光剑影,时时凌迟着她的肌肤。 真真是备受煎熬。 适时,华尔兹乐声响起,陆续有人涌进舞池,薄景琛剑眉微挑,对着宋漾绅士伸手,“今儿个我没带女伴,陆总,你腿脚不便,可否将你的女伴借我一用?” “请自便。” 陆司南笑着,但宋漾分明感觉到他置于自己腰上的手忽的加深了力道,想必,是薄景琛这话刺痛了他心里的某处。 腿脚不便,换言之,便是残疾。 宋漾偏头,看着他轻垂的长睫,以及那太过白皙的肌肤,失神间竟生出了几分心疼,直到掌心被一股暖意包裹,她才怔怔回神。 两人,迅速融入舞池。 薄景琛锁着她的腰,掌心,贴着方才陆司南碰过的地方,“心疼他?” 她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穿。 哪怕是一闪而逝的情愫。 宋漾瘪了瘪嘴,还是老实的回答了他的话,“我知道他不好,但你当面说人家腿残也不对,算了,你本来就这样,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你在为他说话?” “我是实事求是!” “你跟他什么关系?” “这是我的私事,你没必要知道。” “嘴挺硬。” “……” 薄景琛面色微冷,手稍一用劲,迫使她紧贴着自己,而后,附在她耳边低声道,“看来你是习惯性的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酒会结束后,到这个地点来找我。” 他塞给她一张卡片,宋漾本能的攥进手心,因为靠的近,鼻间满是他清冽的烟草味道,混着成熟男人沉稳内敛的气息,隐隐的让人心醉。 宋漾眼神微醺,思绪游离时跟不上他的舞步,慌乱间踩上他的脚,薄景琛眉心微蹙,冷声低斥,“专心点!” “……” 她又不是故意的…… 宋漾稳了稳心神,一支舞毕,刚要分开时,全场忽的暗了下来,漆黑间,尖叫声此起彼伏,薄景琛沉眸,正要拉宋漾入怀里护住时,她却猛地推开他,暗叫了声“不好”后迅速的跑向陆司南所站处—— 指尖,轻拂过她薄凉的裙衫。 什么都没抓住。 灯光,再度亮起。 伴随着酒会主人的致歉声,薄景琛定定的看着站在陆司南身侧的宋漾,忽的弯唇笑了,那笑,挟了抹意味不明的苦涩。 53.053他让她晚上去见他,是要找她算账么? 宋漾跑回陆司南身边,确认他无碍后回头时,看到的便是薄景琛转身离开的背影。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宋漾想叫他,张了张嘴,终究没发出声音。 只是手中的卡片握得更紧了。 陆司南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抬手将她的脸扳了过来,“跳了一支舞就舍不得人走了?” “……我刚踩了他,还来不及道歉呢。” 宋漾面不改色的扯谎,陆司南不置可否的弯了下唇,“刚才为什么跑过来?” “不是你要求我寸步不离保护你的么?刚才突然熄灯,我怕你有危险。” “……” 宋漾的理由,很简单,陆司南听了,却是心里一震。 这丫头,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掳了她过来,她还真一门心思的为他? 陆司南忽然有些想不明白了,他带她来这里,是想探探她在薄景琛心里的位置,而薄景琛今晚的表现,也是让他捉摸不透,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似情人,不似路人,真是让人费解。 眸光,轻轻的掠过她紧握成拳的手,以及……那露在外面的卡片一角,陆司南忽的来了兴致,“吃饱了吗?” “唔,差不多了。” “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 陆司南步伐缓慢,宋漾小心翼翼的跟着,心思却飞到了薄景琛身上,他让她晚上去见他,是要找她算账么? 那么,这个约,是赴还是不赴? …… 回到酒店,陆司南大发善心的让她回房休息,宋漾坐在床尾,盯着手中卡片上的地址许久,才咬牙决定,“去就去,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我不成?何况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哥又打不过我!” 宋漾如此这般的催眠着自己,只是门口守着保镖,她要怎么出去呢? 对,叫餐! …… 酒店侍应生推着餐车进来,待了二分钟,又推了出去,寂静漫长的走廊里,宋漾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直到电梯门合上时,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响起道道沉闷的笃笃声。 陆司南自隔壁房间走出,唇角含笑,意味深长的看向那道阖上的电梯门。 “终于按耐不住了呢……” …… 出酒店前,宋漾进洗手间换了套干净利落的衬衫牛仔,以防被陆司南的人发现,她戴上鸭舌帽悄悄的从消防通道溜走,正凝神戒备间,眼前迅速驶来一辆黑色辉腾,明亮的车灯刺得她睁不开眼。 宋漾以手遮眼,待缓过来后五指微张,隔着指缝眯眼向前看去—— 开车的人……竟然是达森! 那么坐在后座的男人,无疑是他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她的债主薄景琛了。 54.054惹恼了他,最多扒你一层皮而已 薄景琛的出现,让她始料不及。 宋漾快步走过去,径自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偏头,看向身边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 “……” 呵,真巧。 宋漾半信半疑,看了眼时间,匆忙道,“我没多少时间,您有什么话尽快讲。” 她行色匆匆,薄景琛看了眼她的装扮,凉凉开口,“不急,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达森,开车。” “……” 达森听着老板的命令,启动车子,抬眸瞥了眼后视镜中的两人,他忽的纳闷了,老板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就是为了等宋漾? 还去温哥华观景台玩浪漫,搞得他误以为是约了大明星沈念晴呢! 达森心里腹诽着,只听得后座的某个小女人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跟他的大老板叫嚣着,“薄总,去哪里好歹告诉我一声吧?需要多长时间,待多久,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怎么,怕被陆司南知道你偷偷出来见我?” “……” 薄景琛一语中的,宋漾眸光轻闪,身上的气焰顿时消失无踪,薄景琛见了,扯唇微讽,“放心,他这人一向怜香惜玉,惹恼了他,最多扒你一层皮而已,不会有事的。” 这话,是拐着弯的骂陆司南心狠手辣呢。 宋漾紧张的吞咽着口水,被他吓了一回,也放弃了同他吵闹,只趴在车窗边心绪不宁的看着极速倒退的异国夜景。 她跑了出来,万一被陆司南发现了,爸爸会有危险吗? 还有她的一万日薪是不是也没着落了? …… 温哥华观景台下。 宋漾下了车,看着这空旷的地界一脸困惑的看向薄景琛,“这是什么地方?” “进去就知道了。” 薄景琛走在前头,宋漾神情戒备的跟在后面,微光下,直到看到一个玻璃电梯时,她才止了脚步,“我不想走了。” 这个玻璃电梯,高达百米,虽能尽收温哥华惊艳夜景,但是……她恐高! 宋漾唇色苍白,扭头就往回走,不想,薄景琛在这个时候拉住她,竟是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拖拽了进去,“本事大得都能上天了!总得让你长点记性才行!” “你放开我!我不要进去,不要!” 宋漾闭着眼睛,双手胡乱的拍打着,薄景琛面无表情的任她打,按下电梯键后,才箍住她的皓腕迫使她转身,“睁开眼睛!” “我不要!薄景琛你混蛋!你让我下去!!!” 宋漾叫得撕心裂肺,想是真怕的要命,薄景琛冷眸半眯,转过她的身子揽了她的腰道,“现在知道怕了?” “……你卑鄙!” “还敢骂人?” “……” 薄景琛低斥,宋漾悻悻的闭了嘴,在他松手之际,忙搂住他的脖子,而后双腿一抬,夹在他的腰上如八爪章鱼似的贴着,识趣的服软,“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55.055今晚我就让你看看你老公我还没死呢 宋漾埋头在他胸前,紧贴的睫毛早已被泪水濡湿,透过轻薄的衬衫,薄景琛明显的感觉到一股湿意。 哪怕是在旦斯格斗场,尽管被打得爬不起来,她也不曾掉过一滴泪。 可现在,却哭的像个小孩,抽泣不止。 薄景琛眸色转深,单手托着她的臀,心软之余,放柔了声音,“放你下去可以,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恩。” 她哽咽着,薄景琛垂眸,面上神情晦暗不明,“我问你,为什么跟陆司南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宋漾的心里防线,在这一刻是完全崩溃的,他问什么,她都不经大脑的按实说了,“他拿我爸爸威胁我,让我当他的保镖,我就陪他参加了今晚的酒会,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软糯的嗓音,含着哭腔,听着可怜极了。 薄景琛脸色微缓,连眸光都亮了几分,“那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我大学当兼职那会儿,晚上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一群人在打他,我就把他救了,然后他把我送去了旦斯,让我跟别人打,我赢了,他给了我十万块,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她大学那会儿? 顶多三四年时间,那时陆司南已经是家族的上位者,还有谁能在街头打他? 薄景琛陷入了深思,宋漾见他半天没动静,颤着嗓音问他,“好了没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快点让电梯下去!” “……” 宋漾闭着眼睛不敢睁开,薄景琛好笑的拍了拍她屁股,“电梯就没上去过,瞧把你吓得,好了,睁开眼看看。” 对于高处,宋漾有着极深的恐惧,所以一进玻璃电梯便闭了眼睛,此刻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抱紧他后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水雾后的一双眸子,残留着些许后怕,待看清四周环境后,她忽的恼羞成怒,对着他的肩头就狠狠咬了下去! 恨不得撕碎了他的骨头! 这个混账!!! 宋漾咬的狠,薄景琛皱眉闷哼了声,也不恼,直接抱着她出了电梯,没走几步,她就自个儿松了口跳下他的身子边抹眼泪边骂,“你跟陆司南就是一丘之貉!枉我还想着你的好大半夜的出来找你,结果呢!你就是挖了坑等着我跳!专门整我呢!” “我给过你机会,酒会上你什么都不肯说,不用这法子你还能自个儿招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私事!我们约定过的!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宋漾气急败坏的跟他呛,薄景琛刚下的火气又被勾了上来,瞧瞧她这态度,忘了刚才是怎么跟他认错的? 瞥了眼被她咬过的地方,薄景琛薄唇微抿,拽过她的手就往车里拖,“屁个约定!你宋漾就是欠收拾!今晚我就让你看看你老公我还没死呢!” - - - 题外话 - - - 亲爱哒们!都出来冒个泡吧,让我强烈的感觉到你们的存在!!! 56.056我教训我老婆,轮得着你插嘴? 薄景琛用强,宋漾一路反抗,最后还是被他扛着丢进了车里!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且落了锁。 伴着薄景琛的怒吼,“达森,出去!” 驾驶室里,达森一脸懵逼,看着薄景琛压在宋漾身上,虽然不清楚状况但也能料到会发生什么,他解开安全带,正要出去时,便听得宋漾绝望至极的呼救,“达森哥,救我!” 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 若只是单方面的意愿,那不就成了强-奸么? 不行,他得阻止老板这一兽行! “薄总,宋小姐她不愿意,您总不能……强上吧?” 达森顺着良心搭上身家性命劝阻,薄景琛眸光冷鸷,凉凉的睨了他一眼,目光最终落至宋漾那张惨白的小脸上,“我教训我老婆,轮得着你插嘴?!” “老、老婆?” 达森惊得闪了舌头,而宋漾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他五雷轰顶,“薄景琛,你敢乱来的话我告你婚内强-奸!!!” 敢情这两人是夫妻关系?! 天哪,太劲爆了! 在薄景琛的又一个眼刀飞过来时,达森识趣的闪人,更是体贴的为他们拉下车帘,并躲到一边默默的消化这惊天内幕,他的大Boss居然结婚了!对象竟然不是绯闻女友沈念晴!城里人会玩啊…… 车内,空气紧绷如离弦之箭。 薄景琛不给她一丝辩解的余地,俯身便封住了她吵闹的小嘴,将不堪的话语尽数吞入,唇舌交缠,他长驱直入,手上动作亦不安分,已然探入衣内攻城掠池般的灼烧着她每一寸肌肤! 男人的气息,侵蚀着她全部的感官。 让她恶心到胃里翻涌。 宋漾喘息着,抗争着,每一次反抗,换来的都是他狠狠的压制。 他剥夺着她的呼吸,欺凌着她的身体,怒意盛然的眸子里,毫无半分怜惜,有的,只是霸道的惩罚,令她畏惧的毁灭之意! 她越哭,他罚得越凶,直到她安静了,不反抗了,他才从她脖颈间抬头,咬着她耳朵出声,“宋漾,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以前念在你乖的份上,我纵容你,今晚你口无遮拦,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我,我照样办了你!” 最后的紧急关头,他刹住了,没有要了她。 宋漾咬着红肿的唇,被他欺负的怕了,这会儿哪敢再驳他一个字,只委屈的眨了眨泪眼,恳求他放过她。 她敢怒不敢言,还一副委曲求全的姿态,薄景琛缓着心中的怒气,趁着这个机会将话挑明了,“从今天开始,去哪里,做什么,都要一一向我汇报,我准了才能去做,明白吗?” “……嗯。” 她点头,声若蚊蝇,薄景琛拍了拍她的脸,满意起身,适时,手机震动,他捞过来看了眼,来电人:小白眼狼。 想必是陆司南用她的手机打来的。 薄景琛偏头看了眼宋漾,思忖了番,拿着手机下了车—— 57.057在跟我置气?无声的反抗? 薄景琛下车后,宋漾抹了抹眼泪,默默的整理好衣服缩进角落,她颤着身子,抑制不住的咬破了唇。 她恨他。 恨透了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 薄景琛倚在车身上,腿随意的交叠着,听着手机那端陆司南的明知故问,『我的小东西不见了,留了张卡片,上面的地址是你入住的酒店,敢情是被你拐走了?』 “忘了告诉你,这丫头是我的人,不算拐,顶多是物归原主。” 薄景琛点了支烟,缓缓的抽着,那边陆司南默了几秒,忽的低声笑开,『原来是薄总你的人,看来是我不懂规矩了。』 “记得把手机送回来。” 『这是自然,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不是对念晴忠贞不渝的么?当年肯为了她被人打断肋骨,不知道这丫头是否也这么值价?』 曾经的伤疤被揭开,尤其是从陆司南的嘴里,薄景琛眸色猩红,冷沉出声,“你不配提念晴!” 『呵呵,她为了救我恳求你放手肆意被他们虐打,这么伤心的往事,我确实不该提,薄景琛,我挺佩服你的,一个被我玩腻了的二手货你都能当宝似的供着,现在你有了新的女人,我真的要恭喜你终于开窍了。』 陆司南拿捏着他的痛处,薄景琛掐灭了烟,看着前方的暗处,轻然讥笑,“陆司南,跟我逞嘴上功夫没用,你想让我痛苦,可你别忘了,你失去的是一个为了爱你连命都不要的女人,你肆意践踏别人的感情,迟早有一天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通话,不欢而断。 薄景琛气血微涌,接连抽了两支烟后才平复了烦闷的情绪,划开手机,给殷奕炜去了个电话,“奕炜,帮我办个转院手续,将宋永辉转到我哥的医院,委托人写宋漾,尽快。” 收了线,薄景琛回到车里,吩咐达森,“回酒店。” 转头,看向身体几乎贴合车窗的宋漾,冷声,“我把你爸转到了锦绣私人医院,那里有我哥看着,陆司南动不了手脚,至于你,今晚跟我回酒店,明天回国。” “……” 宋漾低着头,没说话,薄景琛只当她是默认了。 车,平稳的行驶着,一路无话。 到了酒店,住同一个房间,薄景琛以为她多少会闹一下,哪知这回乖的很,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顺得跟只小猫咪似的。 洗完澡穿着他的衬衫睡在沙发上,宋漾拿被子闷住了整个身体,薄景琛见她不言不语的,突然有些不习惯了,拉开她的被子看着她思味道,“在跟我置气?无声的反抗?” “不敢,我困了。” 宋漾转过身子,背对着他,薄景琛凝着她乌黑的小脑袋,伸指弹了一下,非要招惹她一番,“睡床上去。” “……” 她吵闹,他要骂,她一句话都不说了,他又非来惹她,到底要她怎么样才肯顺了他的心?! 58.058为老不尊 宋漾微吸了口气,提着被子起身,依言往床边走去,薄景琛的目光,落在她衬衫之下两条雪白的双腿处,喉结,冷不丁的滑动了下。 之前在车里亲她时,他就有了反应,但到底忍了下来。 这会儿孤男寡女共睡一床的,两人又是夫妻关系,不发生点什么是不是不太正常? 薄景琛暗中动着心思,等她上-床了,也跟着睡到了她身侧,沉默了数秒后对着她的后脑勺一本正经的道,“宋漾,你冷吗?” “……” 宋漾紧闭的眼睫颤了下,不予理会,继续装睡,薄景琛轻咳了声,将她的被子往下拉了几公分,“女人也有生理需求,我不许你跟别的男人接触,但也不能白白让你守活寡,你看——” 听到这,宋漾猛地一拉被子,将他的话隔绝在被外。 得,好一个自讨没趣。 薄景琛悻悻的闭嘴,不死心的继续扯她的被子,柔声诱哄着,“小东西,真的不想要?别不好意思,这种事人之常情。” “有完没完?!” 宋漾火大,直接跳了起来,“为老不尊!不要脸!!!” “……” 他侵犯她的事,她怕他就忍了,想不到他还这般得寸进尺! 宋漾情绪激动的胸口上下起伏着,薄景琛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是正当的夫妻义务,我要求你履行一下怎么了?” “当初说好了不发生关系的!你有需求的话自己用手好了!” “……” 宋漾口不择言,薄景琛的脸黑了一层又一层,正要逮她过来时,她机警的跳下了床,顺便拾了他铃声作响的手机过来,“大半夜的你女朋友打电话过来了,刚好,你找她睡好了!” 宋漾把手机丢给他,薄景琛接过,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才接起,“喂。” 『阿琛,我拍戏的时候伤到了手,现在在医院,你能过来陪我吗?』 “严重吗?” 『左手骨折了,打了石膏,可能要拖累剧组的进度了。』 “听医生的话,该休息多久就多久,别逞强拍戏,你把地址发我,我等会儿过来。” 『恩,阿琛,谢谢你。』 薄景琛挂了电话,迎上宋漾略……挑衅的眼神,扯唇哼了声,“我出去一趟,你给我老实待着,别再跟我玩花样!” “慢走不送。” “……” 薄景琛出去会佳人了,估计滚完床单也不会回来了。 宋漾躺在大床上,只觉得浑身舒畅,没了需要防备的人,不多久便进入了梦乡,而薄景琛,如她所言,一晚上都没回来过。 他不在,她也乐得自在,跟着达森回了国,刚下飞机便直奔程旖旎处,交待完这几天的事后才跑去公司上班。 薄景琛留在温哥华数日,网上炒翻了他和沈念晴的八卦绯闻,在传出两人好事将近时,一篇标题为“豪门梦碎!沈千金和富豪男友因小三插-足疑似情-变!”的贴子横空出世! 59.059快上微博,你和薄景琛的事被扒了 批-斗小三向来是键盘侠们的最爱。 正当帖子经各大营销号广泛流传时,宋漾正一门心思的捣鼓着她的直播,见到一个名为『宋小样她老公』进到直播间时,她暂停了唱歌,逮着他问,“这位大侠,今儿个你不会又狂送游艇岛屿给我吧?” 连续三天了,他沉闷不响,进来就狂送礼物,专挑最贵的! 她微博名宋小样,他偏偏取名宋小样她老公,存心膈应她呢?! 宋漾今儿非得问明白,可那人置若罔闻,她话音方落,他又刷起了礼物,全程一副“我有钱我任性我偏刷”的高姿态。 神秘马甲保持沉默,围观的吃瓜群众却炸开了锅。 A:小样,你老公人傻钱多,你安心收着就行。 B:这位仁兄霸气,我只敢叫宋小样她男票,你直接就老公了! C:小样,别装了,你和你老公玩得嗨啊。 D:刷不过他,我自动认怂退出! E:…… 看着满屏的评论,宋漾无奈抚额,“他不是我老公!” 薄景琛才不会玩这个呢! F:那谁是你老公啊? 这位观众很会抓重点! 宋漾撇嘴:“我没有老公!” 话落,又炸响评论无数。 宋漾看得眼疼,索性拿起耳机清咳了声嗓子,“宋小样她老公,你继续刷吧,反正礼物多多益善,亲爱的们,你们想听什么歌?继续点吧。” 这回,评论区出现了『宋小样她老公』的身影:说谎。 其他人跟着起哄:唱说谎,你老公让你唱说谎。 “好,林宥嘉的说谎。” 宋漾点开伴奏,开始跟着旋律唱,然而,还没唱几句,忽的有人开骂了,大致内容全是小三、不要脸、滚出微博直播界! 还有问候全家乃至器官的。 黑粉开骂,死忠粉反击,一时之间流量大的卡屏,宋漾看得发懵,又因网络中断,被迫下了线。 正纳闷间,接到了程旖旎的夺命call,『漾宝,你快上微博看看,你和薄景琛的事被扒了!现在网上全在骂你是抢了沈念晴男朋友的小三呢!』 “怎么会?我跟他在外面基本不同框啊。” 『别人都拍到你们进出酒店了!网络的声讨有多可怕你是知道的,你现在赶紧给你家老狐狸打个电话,让他把这个事情压下去!』 “我去看看网上是怎么写的,等会聊。” 宋漾打开网页,找到那篇被转发了上百万的帖子,点了进去—— 曝光的是她和薄景琛在餐厅吃饭的照片,以及在温哥华那晚搭乘玻璃电梯上观景台和入住酒店的“铁证”。 文章主旨,偏向维护沈念晴和谴-责她这个不入-流的第三者。 真真是图文并茂。 只是,明明是三个人的纠葛,却没有一个人是站出来骂薄景琛的。 这个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的人渣。 60.060离婚可以,先向媒体认了她薄太的身份 微博评论区已被沈念晴的铁粉攻占,因着爸爸生病住院,宋漾看不得咒她全家去死的话,只得关了电脑给自己留个清净。 她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理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发帖者拍到了她和薄景琛在外仅有的几次单独会面,且对他们三人的关系拿捏的非常精准,再加上各营销号的一起发难,想必这起风波的背后是有人在精心策划。 她是个不知名的小人物,不值得别人劳民伤财的大动干戈,可偏偏目前所有的矛头都只针对她,难不成是薄景琛为了沈念晴演这出戏逼她让位? 这么一想,所有的疑点都理通了。 能近距离偷-拍到他们的,一定是帮凶达森,花大价钱买通营销号和雇水军,且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的,不是他薄景琛还有谁? 毕竟这年头谁没事敢爆他的丑闻? 哼,想离婚就直说,正好称了她的意! 宋漾愤懑,气鼓鼓的拨通了程旖旎的电话,“我看这事八成就是老狐狸搞得鬼,他想离婚就离呗!我祝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什么气话呢,我看你家老狐狸不像是这种人。』 “那是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卑劣!哼,那次在温哥华为了跑出来见他,我手机没了,一万块工资也泡汤了,也不见得他补贴我一点,尽知道和沈大明星鬼混!” 『诶呦,我咋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醋酸味啊。』 程旖旎打趣着,宋漾是真心疼钱,没好气的道,“反正这婚我是离定了!” 『别介啊,你要真离了婚难不成想戴着小三的名头过一辈子?漾宝,你得为自己想想,就算离也让他把这关系给澄清了,让大伙儿瞅瞅谁才是正宫娘娘!』 “他那么护着沈念晴,肯定不会澄清的。” 『那你就守着红本本恶心死他们,漾宝,这事你得听我的,别傻傻的把婚离了,让那白莲花有机可乘!』 “……” 让她占着茅坑不拉屎,别说恶心他们了,连自己都得恶心死! 宋漾听着程旖旎的劝诫,聊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成功被洗脑。 总之一个宗旨:离婚可以,先向媒体认了她薄太太的身份,不然,休想让沈念晴上位! …… 这一晚,宋漾失眠了。 …… 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她精神不佳的游移在客厅里,烤了两片吐司,转身之际迎头撞上了晨跑回来的薄景琛,吓得咬了舌头,“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薄景琛大汗淋漓,看了眼她身后的流理台,“给我也准备一份。” 他命令的理所当然,宋漾舔了舔唇,硬声硬气的问他,“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宋漾闷声质问,薄景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忽的想到什么,扬眉道,“陆司南把你的手机和一万块送到我这里,等会儿给你。” 61.061皮糙肉厚贱命一条 提到钱,宋漾的眼睛蓦地亮了,“怎么不早说?害我买了新手机!” “也没见你问我。” “……” 得,什么事都是她的错。 宋漾摸了摸鼻子,想到网上的帖子找他问清楚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瞧他的样子,只字不提网络上的事,似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好,索性她也不提,看谁能沉得住气。 思及此,她转身去准备早餐,薄景琛却在这时拉住了她,掀开她衣服一角盯着她的腰道,“青一块紫一块的,你又背着我做了什么?” 他目光灼热,宋漾忙退后一步抚平衣服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撞上腰了。” “下次注意点。” “恩。” 宋漾心虚的别开眼,薄景琛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看着她的眼神忽的耐人寻味起来,“这两天好几个剧组电话我要求把一个叫‘宋漾’的武替工资发到我卡上,起初我以为是你,想把钱给你来着,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是那人跟你重名了。” “内个……其实我……” “我去冲个澡,记得鸡蛋煎成七分熟。” “……” 薄景琛这招,够狠! 宋漾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欲哭无泪,这个混蛋,是在断她兼职的后路呢! 给她吃套路就算了,还白白的吞了她的辛苦钱! 这个人渣! 宋漾气的磨牙,将鸡蛋当成他来发泄,七成熟?她偏给他来个十成还带焦的! …… 宋漾拿回手机和一万块钱,拎着包出门坐公交,薄景琛开车自她身边经过,摇下车窗问她,“大热天的,要不要上车?” 哟,示好来了? 哄她开心了就能乖乖让她走人了是吧? 想得美! 宋漾扯笑,阳奉阴违道,“我粗人一个,不怕晒,薄总,您好好开车,别回头撞了您心爱的千万座驾。” “行,那就随你,反正也皮糙肉厚贱命一条。” “……” 薄景琛疾驰而去,宋漾对着尾气一顿踢,“就你细皮嫩肉!切,小白脸一个!” …… 一大早心里受堵,就连挤公交时都觉得旁人看她的眼神极不友善。 甚至还有人明目张胆对着她拍照的。 宋漾拧眉,抬手挡着镜头问那个学生妹,“你拍我干什么?” “小三上街,人人喊打!” “……” 敢情网上申讨蔓延到现实里来了? 宋漾定了定神,无欲争辩,只不嗤的笑了笑,“网上的东西你也信?我要是真攀上那个姓薄的,还能在这里跟你挤公交?” 话落,学生妹狐疑的瞅着她,“但照片上的人明明是你!” “长得像的人那么多,何况这画质还这么糊,小妹妹,你认错人了。” 宋漾苦笑摇头,坐了两站便提前下车,脸上神情却不再轻松,她忽悠得了这个学生,那么……公司里的人呢? 她要怎么面对? 62.062烦请你让他出来证明我是小三 宋漾忽的有些怯了。 她可以不理会网上的谩骂,但无法逃避相识之人的谴-责。 前方,像是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欲将她撕裂吞没。 宋漾揣测着,忧虑着,起了无数个想逃的念头,然而,到公司后,却没有她想象中的指指点点,恶语相向,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利索和忙碌。 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一天相安无事,临近下班时,她去了趟洗手间,就在那里,听到了同事间的谈论。 其中一个,是和她关系较好的小许,也是将薄景琛去温哥华出差的消息透露给她的人。 墙镜前,几人补着妆,由小许开了这个头,“看到没?都被人爆出当小三了还跟个没事人似的,亏得还有脸来上班。” “轻点,好歹也是薄总的人,得罪了她小心你职位不保!” “怕什么,薄总看上她只是图一时新鲜,等劲头过了她连屁都不是。” “……” 几个人说话都很难听,宋漾坐在马桶上,扯唇了然的笑了。 都说职场如战场,小心他人两面三刀,看来,这话真不假,最会演戏的都在这片地上呢。 拉开门,她走了出去。 坦然自若的看向此刻看到她跟见了鬼似的女人们,“继续说啊,我听着呢。” “……” 说小话被抓包,几人红着脸面面相觑,唯独小许站了出来,“说就说,你当小三拆散人家感情——” “谁当小三?” 宋漾打断她,小许窒了窒,铁定道,“你!” 话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宋漾大声笑了出来,“凭网上的猜测就能证明我是小三了?如果是这样,我也可以上网杜撰一篇沈念晴是小三的帖子,还有小四小五,喔,对了,还有你,想不想当小六呢?” “你强词夺理!除非你让薄总出来证明你不是小三!” “也烦请你让他出来证明我是小三!” “……” 这番争执,以小许落败而告终。 看着几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宋漾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缓缓平复着呼吸,她不气事件本身的胡捏乱造,气得是她把那人当知心朋友,而那人却在背后这般诋毁她,只因网上不知真假的话。 终归是她笨,认不清人。 宋漾在洗手间里待了很久,直到公司没人了才打卡下班,却在门口被宋思思堵住,“网上说的是真的吗?” 为了碰上薄景琛,她到处打听他的行踪,甚至在CY集团附近蹲点守着,而她这个好妹妹,神不知鬼不觉就上了他的床,真是出息啊! 宋思思来者不善,宋漾没心情应付她,“你爱信不信。” 她要走,她拦住她,“你是我妹妹,我不能让你被男人骗了!带我去见他,这事我得给你讨个说法!” 63.063她抱着他,亲了口 讨个说法? 宋思思什么时候好到肯为她出头了? 宋漾抿唇,随意敷衍了句,“网上的事子虚乌有,你就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当小三这事一旦传开让我们家怎么做人?如果爸知道了非得被你气死不可!” 宋思思双手环胸,气势凌人,宋漾心头一颤,当即寒了脸,“爸在治疗阶段,受不得刺激,别让他看到网上的新闻。” “眼睛长在他身上,看不看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好歹他养了你们母女十多年,就算你不是他亲生的也该盼着他好吧?” “……” 在父亲这事上,宋漾容不得半点马虎,宋思思美目微扬,内心嗤笑着她的无知,全家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宋永辉在跟林书妤结婚前已经和现任的这个妻子生过孩子。 这也是当初林书妤远赴美国的根源所在。 而这个蠢猪,只当是林书妤抛夫弃女而深深的痛恨着她的亲生母亲呢。 宋思思摆弄着新做的指甲,见宋漾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忽的一改冷硬的态度温柔笑道,“我的好妹妹,我们是一家人,自然要盼着对方好了,我来之前买了件男士衬衫,阿玛尼的,你拿去送给薄总,别被沈念晴比了下去。” “……” 怎么个意思? 宋漾眸带不解,宋思思将印着阿玛尼标志的手提袋塞到她手里,“想要笼络住男人的心,必须对他好,你把这袋子原封不动的送给他,我保准你能把他吃得牢牢的。” 不等她推劝,宋思思径自拦了辆车离开,临走前强调了“原封不动”这四个字。 宋漾杵在原地,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着手上的衬衫,想扔掉,又觉得浪费,索性带着了。 一个人,不想回家,兜兜转转逛到了夜市。 小摊前,宋漾叫了啤酒和烤串,大快朵颐,喝至微醺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她打着嗝,按下接听键,“谁啊?” 『漾宝,是我。』 这声音,辨识度极强,是陆铭。 宋漾愣住,下一秒,借着醉意趴在了桌上跟他撒娇,“陆铭,你在哪里啊?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想你……”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漾宝,网上的新闻我看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着我回来好吗?』 “好,我等你回来……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你喝酒了?』 “没有,一滴都没喝呢。” 宋漾说着胡话,意识涣散间,碰到了挂断键,她毫无察觉,继续说着话,喝着酒。 慢慢的,迷离的水眸里,渐渐映出了陆铭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她看着,傻乎乎的笑了。 身子晃荡着坐正,她揉了揉眼,开心得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口,“陆铭,你回来啦……只有你不会骗我,说回来就回来了,漾宝好想你啊……” 64.064少跟我耍酒疯 她抱着眼前的男人,像猫咪似的轻蹭着他的脸颊,饕餮十足。 因喝了酒,她的体温热乎乎的,薄景琛被她这般又亲又抱的,本就黑沉的脸愈发铁青,“喝得连人都不认识了。” “嗯哼,我认识,认识的……” 宋漾黏在他身上,沾了油渍的小手淘气得在他脸上乱摸,薄景琛剑眉深皱,抓住她的手拿起筷子就打了下去,“少跟我耍酒疯!” 抽打的声音清脆无比,宋漾看着白嫩处凸显的两道红痕,委屈的瘪了瘪嘴,“唔……疼……” 她哭疼,薄景琛唇角微抽,掏出两百块放到桌上,“老板,结账。” …… 宋漾喝了酒闹得很,又是个好歹不分的主,薄景琛无法,只得半哄半骗得诱她上了背,“我背你走一段,你想吐的话提前说,要是吐我身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才不舍得吐你身上呢,陆铭,你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宋漾趴在他身上,双手欢喜的圈着他的脖颈,闭上眼睛浅浅的笑着,“他们都欺负我,骂我,只有你对我好……” “你知道么,好多人都让我去死,哼,我才不要死呢……” “我还要照顾爸爸,照顾你,我舍不得死。” “陆铭,我结婚了,那个老狐狸对我一点都不好,我想离婚……离……婚……” “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们生好多个宝宝……” “……” 宋漾呢喃着说了好多,薄景琛听着,耳边的每个字都那么清晰。 她的心里,始终藏着陆铭。 只有在陆铭面前,她才能放下所有的戒备,说出埋藏许久的心里话吧。 他忽然在想,当初答应林书妤娶了她,是不是做错了? 薄景琛怀疑着自己的决定,思味了番,问她,“你说那个老狐狸对你很坏,那你讨厌他吗?” “何止讨厌,我恨死他了,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薄景琛:…… 想捅死他? 他现在就该摔死她。 免得以后养虎为患。 薄景琛脸色阴郁,到底念在她醉酒的份上不跟她计较,而宋漾,依然心宽体胖的吧唧着嘴,继续诅咒着此刻背着她的男人。 …… 达森开着车在后面慢慢的跟着,看着大Boss背着宋漾走在夜深人静的路上,忽然心生许多感慨。 得一个为其保驾护航的男人,真好。 纵使是老夫少妻,也很幸福。 他忽然也想结婚了。 …… 烧烤摊前,陆司南在宋漾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拿起被她遗忘在脚边的手提袋,打开,翻出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薄总,我是宋漾的姐姐宋思思,我们见过一面,这件衬衫是我的赔罪礼,至于我妹妹的事,我想找你当面聊一聊。 - - - 题外话 - - - 男猪(薄景琛)有话说:达森你过来,我老么?你说谁老夫少妻呢!!! 65.065这火……我还得加一把 陆司南看着纸条末尾处的手机号码,眸中兴味十足,“姐妹争夫,呵呵,有点意思,看来这火……我还得加一把。” 适时,路边走过一个拄杖的乞讨者,邻桌的男人嫌他倒胃口骂了句“瘸子”,陆司南闻言,淡淡的看过去,蓝眸之下,是嗜血的猩红。 执起手杖,他起身,缓步走向邻桌。 将手提袋递给乞讨者,“这件衬衣不错,送你。” “谢谢,谢谢先生。” 乞讨者颤着手接过,向他鞠了一躬,这才弓着背一瘸一拐的走了。 陆司南噙着浅笑,见他走远了才迈步走向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幻影。 上车之际,他回头看了眼光着膀子喝啤酒的男人,轻然道,“打断他的腿。” …… 皇府壹号。 宋漾折腾到半夜才安稳了下来,薄景琛坐在床边陪着她,等她睡熟了才轻轻的将手抽了出来。 打开手提电脑坐在沙发上浏览起了网页。 眉峰,因着不堪入目的话语而深深皱起。 合上电脑,他给技术部总监去了个电话,“查到发帖者了吗?” 『查到了,是小少爷,薄左栩。』 “还真是他搞的鬼,你把他前女友堕-胎和打架斗殴飙车的事捅给他爸,记得,别留痕迹。” 『明白。』 收了线,薄景琛烦闷的捏着眉心,让他在沈念晴和宋漾之间二选一,亏这小子想得出。 真是给他出了道难题啊。 …… 是夜,送出衬衫后沾沾自喜的宋思思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薄景琛的首席顾问律师,『您好,宋小姐,我是秦律师,关于您妹妹的事,薄总全权委托我来跟您解释,明天晚上七点,有空吗?』 宋思思自诩貌美非凡,不甘心只在十八线徘徊,这会儿逮住机会哪舍得放过,“有空的,地点是?” 『新宁路12号咖啡厅。』 “好的。” 薄景琛的首席律师,想必也是人中之龙。 傍不上大的,摊个小的也好啊。 宋思思想着,脸上笑容更灿,能不能搭上高富帅……就看明天了。 …… 翌日。 宋漾宿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敲了敲头,混沌中只记得昨晚在撸串来着,那她又是怎么回来的? 等等。 昨晚……她好像看到了陆铭。 他回来了? 是他送她回来的? 思忖间,忙拿起手机翻找着通话记录,没有他的号码,也没有任何陌生号码,难道这断了片的记忆只是她的假想? 宋漾很失落,想着今天是周末,拉上被子逃避似的再睡个昏天暗地时,头顶,忽的炸响一道怒斥,“自己喝得不省人事,还让我儿子烧饭洗衣服干家务,你就是这么当人老婆的?还不快给我起来!” 66.066她好歹是我老婆,您就不能嘴上留点情? 宋漾听得训斥,心头一跳,猛地坐了起来,见到来人是陆小婳时,顿时睡意全无。 皱了皱鼻子,讷讷道,“伯母,您怎么来了?” 陆小婳本就不待见她,这会儿更是没半点好脸色,“这是我儿子的房子,我不能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跟我装委屈,我儿子又洗衣服又下厨,你在这儿睡着是不是还想等他把中饭端上来亲自喂你啊?” “……平时都是我做家务的,我不知道今天他为什么——” “喔,平时都是你做,偏偏我来的时候就撞见他做了?你这丫头懒就算了,怎么还撒谎呢?!” “……” 陆小婳对她偏见颇深,宋漾有口难辩,悻悻的闭了嘴,适时,薄景琛系着围裙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见宋漾醒了,极其自然的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口,“快去洗漱,下来吃饭。” “……” 宋漾抿着唇,因陆小婳在场,不好说什么,只偷偷的拿被子狠狠的擦着被他亲过的地方。 薄景琛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也不恼,只抬手揉着她低垂的小脑袋,满是宠溺,“快点,妈等着呢。” “……知道了。” 宋漾挡开他的手,苦着脸去浴室刷牙洗脸,陆小婳见她这般模样,心里火气更甚,“瞧瞧她这个态度,我们家欠了她几百万啊?阿琛,这媳妇你要是管不了的话我替你管!” “她还小,很多事可以慢慢教,你跟她置什么气?” “我看着她就来气!跟她妈一个样!” 陆小婳加大了分贝,故意想让宋漾听见,薄景琛看了眼浴室那道紧闭的门,蹙眉间拉着陆小婳出去,“她好歹是我老婆,您就不能嘴上留点情?” “我教训自己儿媳妇怎么了?” “行了,出去说。” “……” 听着渐行渐远的争执声,宋漾使劲儿的刷着牙,边吐白沫边骂薄景琛,“好一个居家好男人,这演技都能得奥斯卡了!” …… 餐桌上,薄景琛不厌其烦的听着陆小婳的念叨,说到网上的帖子时,他终于有了丝反应,“妈,这事你别掺和了,不然这水只会越搅越浑。” “你心里什么想法我知道,你不澄清事实是因为顾虑到晴儿是公众人物,名声和面子对她来说很重要。” “阿琛,你跟妈说实话,你跟宋漾结婚是不是只是为了刺激晴儿?” “这次的事件你宁愿让宋漾背负小三的骂名也不愿让晴儿受委屈,说明你心里的人一直是她,你在温哥华照顾了她那么多天,她跟我聊起的时候都念着你的好,我看那丫头也是想和你好的。” “宋漾这边……你不好意思提离婚的话,那就让妈来当这个恶人替你去跟她说怎么样?” 67.067怕是他找的人让她知难而退 陆小婳越说越离谱,薄景琛搁下筷子,正欲开口时,宋漾冷不丁的出现,面部表情有些复杂,“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慢吃。” 她走得急,连包都没带,想是突然间找的借口。 怕是听到那些话了。 薄景琛眉梢半挑,看着这一桌亲手为宋漾做的菜,突然间没了胃口,“妈,我和宋漾在一起挺好的,我不希望以后再从您嘴里听到那些话,我吃饱了,您吃吧。” 他站起,捞了茶几上的车钥匙出门,估摸着是去追宋漾了。 陆小婳一个人坐着,看着相继离开的两人,忽然有些看不懂了。 这些年轻人,到底在别扭什么? 一个个都跟打哑谜似的! …… 宋漾出了别墅区,漫无目的的走着。 夏日的午后,路上人影稀少,偏偏她衰神附体,迎面飞来一个臭鸡蛋,正中她的左胸。 刺鼻的恶臭,让她隐隐作呕。 宋漾低头看着胸前的蛋液,正想着是谁乱扔时,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里下来数个女人,个个手拿箩筐,对着她就是一顿猛砸。 蛋壳打在身上,很疼。 她抱着头,紧了紧拳,没有还手,就这般咬牙挺着。 耳畔,响起她们的谩骂和嘲笑。 “狗屎一样的东西,不自量力!” “喂,拜托你离我们家沈千金的男人远点,这次是砸鸡蛋,下次可没这么幸运了!” “……” 明星的效应,不同凡响。 这些人都是为了沈念晴在找她的麻烦呢。 宋漾不想惹事,只默默的受着,等着她们砸完,薄景琛坐在车里,看着她忍气吞声的模样,好似领证那日在她家楼下她被继母欺负时隐忍却倨傲的姿态,“这丫头,真能捱得住。” 熄火,解锁,正要下车时,薄左栩出现了。 他挡在宋漾身前,将她们手中的臭鸡蛋都砸了回去,“滚!” 几人被砸,面面相觑,为首的打了个电话,这才悻悻的上了面包车离开。 见她们离开,宋漾才放下手,看着薄左栩狼狈的样子,笑道,“危难关头见真情,薄少,谢了。” “你还笑得出来,没事吧?” “没事,就是臭了点。” 宋漾无奈摊手,薄左栩不嫌脏的帮她擦着脸上黏腻的蛋液,“他的车就停在路边,可他没有出来帮你,漾宝,他连向大众承认你是他老婆都办不到,你还爱他什么?” 他在旁边,她又何尝不知道。 那辆面包车走了,他也跟着驱车离开,原本她以为这是沈念晴的粉丝所为,现在看来,怕也是他找人让她知难而退罢了。 宋漾心头酸涩,拿下他的手,浅笑道,“那你呢?我已经嫁作他人妇,心里还爱着别的男人,你又爱我什么?” 68.068下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宋漾这一问,问住了薄左栩。 看着他微愣的模样,她笑道,“得不到的才更想要,薄少,你换女人如换衣服,其实根本不差我一个,对了,你奶奶在你小叔家,要跟我一起回去吗?大家都脏了,洗洗吧。” “……” 宋漾走在前面,薄左栩默默的跟着,心里愧疚万分。 他不该发那个帖子的。 明知道薄景琛不会保她,依然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是他做错了。 …… 面包车在一栋民房前停下,下来一个女人,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才走进了一条巷道,拐了几个弯后才停了下来,看着等在那里的女人道,“事情办完了,钱呢?” 小许恭候多时,将装了现金的信封递给女人,“尾款,两万。” 女人接过,数了下,一分不少。 “合作愉快。” 女人离开,小许弯唇轻哼,“见钱眼开的家伙。” 拍了拍手,准备离开,却在转身之际,撞上了跟踪女人而来的薄景琛,她吓得后退一步,颤声道,“薄、薄总,您怎么在这里?” 薄景琛单手抄兜,看着神色慌张的她,语气微冷,“是你在找宋漾麻烦?” 纵使是炎炎夏日,他一个眼神,依然能让她置身寒窖,“她破坏你和我表姐的感情,我、我就想教训她一下……” “是你的意思还是沈念晴的意思?” “是……是我的意思,我表姐并不知道。” 小许狡辩着,薄景琛拿起她的手机,拨通了沈念晴的电话,而后,按下免提,“讲话。” 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和着那迫人的视线,小许吓得双腿发抖,只能按他的命令行事,“姐。”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什、什么事情啊?” 小许试图蒙混过关,薄景琛心中了然,再次夺过她的手机,“念晴,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下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不等她说话,他便切断了通话,随手将手机扔在地上,踩了上去,“明天去财务部领工资。” 她被辞退了。 小许瘫坐在地,看着男人清冷的背影,心有余悸,待缓过神后忙捡起地上的手机给沈念晴打电话,“姐,我被薄总发现了,他还把我开了,我看他真的很在意宋漾,姐,薄总是不是真的不要你了啊?” 『蠢猪!』 电话那头,沈念晴气得砸了剧本,“这帮蠢货,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不对,还不到输的时候。 之前薄景琛试探她,她只说了事情,并没有承认什么。 只要她好好解释,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场爱情的争夺战,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一旦她输了,就会成为娱乐圈的笑话。 不行! 她不能输,一定不能输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 69.069她在洗澡,你进去的时候记得敲门 沈念晴想着理由,和小许通完气后便给薄景琛打电话,却被他一次次拒接。 “不会的,不可能的,他怎么会不接我的电话呢?” 以前,只要她需要他,他都会及时出现。 断然不会像现在这般。 难道……他真的放弃她了吗? 沈念晴第一次意识到了危机感,正不知所措间,经纪人火急火燎的进来,将最新一期的娱乐周刊摊到她面前,“昨天晚上,CY首席总裁和他的小新欢在街边撸串,这又亲又抱又背的,就算瞎子也看得出薄景琛对这女人喜欢的紧,念晴,现在网上的声音是倾向你,但是失去了薄景琛这个金主,损失最大的还是你!” 两人亲昵的画面,深深刺痛着她的眼。 尤其,在这个时候。 沈念晴垂着眸子,在外人面前依旧极力保持着优雅温和的姿态,“放心吧,前些日子我们闹了点小别扭,他这是故意在气我呢。” “真的?” “当然,我跟他那么多年的感情,还比不过一个野丫头?” “你心里有分寸就好,念晴,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是他在背后帮你,没有他,单单在应酬上你就会被人占去很多便宜,我的意思你能听明白吧?” 经纪人话中有话,从旁警示她,沈念晴勾唇浅笑,扬眉道,“我知道娱乐圈弱肉强食,也多的是趋炎附势之人,安达姐,追我的男人能排一个连,就算没有薄景琛我也倒不了,你不必这么着急。” 沈念晴不是软柿子,骂得安达面红耳赤后悠然的捡起地上的剧本,“我休息好了,去拍戏吧。” 她颐指气使的,安达忍了,心里只道她是个狠角儿。 这么有恃无恐,想必是吃准薄景琛了。 …… 薄景琛回到别墅的时候,只见薄左栩穿着他的衣服坐在客厅里玩游戏,“她人呢?” 薄左栩闻言,头都没回,“奶奶回去了。” “……” 薄景琛走过去,关了机子电源,再问,“你小婶呢?” 薄左栩坐在地毯上,看了眼黑屏,到底不敢放肆,只悻悻的放下无线手柄,“我爸知道了我干的混帐事,打了我一顿,还没收了我的车和卡,肯定是你出卖了我。” “你做了什么我要出卖你?” 话落,薄左栩看了眼楼上,这才敢压低声音,“一天的时间,够你查出发帖者是我了。” “那这些照片呢?小三上位,是你将功赎罪的杰作?” 薄景琛打开公关部发给他的照片,薄左栩见了,忙摆手,“这真不是我干的。” 这组照片,无疑是火上浇油,加剧了事态的严重性。 想他也没这个胆子。 如果不是他,那么就是有其他势力加入了。 是她? 还是…… 陆司南? 薄景琛思味着,慢慢的往楼上走去,身后,传来薄左栩的焦躁声,“她在洗澡,你进去的时候记得敲门!” 70.070我好好的在洗澡,你来捣什么乱? 房门,虚掩着。 薄景琛直接推门而入,坦然自若的在床尾坐下,眸光森森的看向传出哗哗水流声的浴室—— 一个来回,约莫一小时。 论时间,早该洗好了。 难不成是晕倒在里面了? 思及此,他忽的心头一紧,忙起身快步走过去敲响了门,“宋漾。” “……” 没有回应。 他再敲,“说话!不说我进去了!” “……” 一如既往的水流声。 薄景琛眸色转深,往后退了三步,一个深呼吸后,蓄力往前撞去,恰是此时,门开了,宋漾裹着浴巾出现,而他,却来不及收力! 刹那间,两人撞到了一起。 准确的说,是他撞倒了她,且……慌不择路的扯掉了她的浴巾! “啊!!!” “嗯哼!” 宋漾尖叫着,薄景琛闷哼出声,脸色发白的搂紧了她滑嫩的纤腰,“别叫了,我、我撞到腰了,快扶我起来。” 以防她摔着,他在紧急关头抱紧她倒向了浴缸。 薄景琛声音虚弱,宋漾光着身子在他怀里,见他伤得不轻,咬了咬唇,还是捡起地上的浴巾随手往身上一披,边费劲的扶起他边抱怨,“我好好的在洗澡,你来捣什么乱?” “大白天的你洗什么澡?” 伤到腰,薄景琛心情差的很,宋漾见他无理取闹,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只小声咕哝着,“要不是你派人拿鸡蛋砸我,我能洗澡么?我不洗澡的话你也不会受伤,哼,自作自受,活该!” “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重诶!” 他的身体,几乎全压在了她身上。 宋漾吃力的将他扶到床上,这才利索的围好浴巾,“我让薄少送你去医院。” “回来!” 他冷声,宋漾站住,不耐烦的瞪他,“还有什么事?” 薄景琛扶着腰趴着,脸色黑的不行,“我缓一下就好,没必要去医院。” “那我叫大哥来一趟。” “我说了没必要你听不懂吗?” 薄景琛语气太冲,宋漾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火,当即也拧眉朝他吼,“薄景琛,你吃火药了啊!身体是你的,你爱看不看,我还懒得管呢!” 吼完,她扭头就走,忽的又折了回来,指着门道,“这是我的房间,你出去!” “……” 宋漾较起了真,薄景琛凉凉的睨了她一眼,微抽了一口凉气道,“女人真是善变,昨天还缠着我说喜欢我想跟我上-床,今天就过河拆桥赶我走了?” “什么意思?” “打开手机上微博看看,这会儿估计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就你自个儿忘了。” “……” 宋漾半信半疑,听完他的话后马上打开微博,刷到那些被疯狂转发的照片时,脸色,唰得白了下去。 她怎么会……抱他? 还亲了他? 71.071他梦到了年少时那个女孩 不对啊,她断片的记忆里明明是陆铭,难道……是她把他认成了陆铭? 所以才对他做了亲昵的举动? 那昨晚……不会还发生了关系吧? 宋漾心惊,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匪夷所思,想问,又不敢问,薄景琛看穿她的心思,嗤然道,“你是想要,不过被我拒绝了,前胸贴后背的,我怕硌得慌。” 他嫌弃的瞄了眼她颈部以下,宋漾下意识的捂胸,心里却暗松了一口气,幸好,她还是干净的。 她面露轻松,思味过来后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他身畔,试探道,“这么说网上的事你都是知道的?” “恩。”他大方承认。 宋漾转了转眼珠子,再问,“那你怎么看网上的事?” 她到底年纪轻,沉不住气,率先问出了口,薄景琛一直在等,等她在意这件事,“你想让我怎么做?置之不理还是出面澄清?” 他将问题推给她,宋漾扬唇,笑道,“没人喜欢听别人骂自己,如果可以,当然是希望你能出面澄清。” “好,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 “很快。” “……” 薄景琛应得爽快,出乎她的意料。 宋漾眯了眯眸,暗自揣测着他的心思,她不信他真能舍沈念晴而护她,至于很快,她倒想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 因薄景琛受伤,宋漾找了个理由打发走了薄左栩,而后烧饭做菜且亲自端给这位爷吃,而这位爷呢,伤了个腰跟瘫痪了似的,赖着她的床不肯走了。 宋漾没见过像他这么碰瓷的,愠怒着小脸道,“你睡这里了我睡哪里?” “这么多房间你随便选一间。” “你房间就在隔壁,我背你过去还不行吗?” “我伤得很重,不能动。” “……” 一个下午了,他都是这个理由。 也不见得虚弱到哪里去。 还不能动,不能动怎么上的厕所? 宋漾搞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劝说无用后,只好不情愿的离开了本属于她的领地,反正她房间里没藏什么秘密,就算他翻遍天了也翻不出能威胁她的东西来! 随着房门合上,薄景琛脸上雅痞之气全无,双手叠在脑后,兴味的瞧着房间里各种物品的摆设。 他留在这里,根本没任何目的。 只是单纯的想睡在这里而已。 他从未对女人耍无赖过,尤其是这么一个小女生,和沈念晴的相处模式不同,在宋漾面前,他很舒服,无论吵还是闹,他都觉得……很有意思。 枕间,残留着她的发香。 独特的清新味道。 薄景琛阖上眼,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他在笑,笑着进入梦乡,然而这一觉,却睡得并不安稳。 他梦到了年少时樱花树下回眸一笑的女孩,那女孩的脸,怎么也看不清,却能始终牵动着他的心…… 72.072记忆存在过,他却把它忘了 梦里,他笑着向她伸出手,女孩唇边浅现的梨涡慢慢清晰,忽的又模糊不堪。 他想靠近,却再也迈不开脚步。 下一秒,脚下出现了裂缝,重心失衡,他淬不及防的摔下—— 黑眸,倏得睁开! 薄景琛从噩梦中惊醒,墨深的瞳仁中,难掩梦中惊惧,明明只是一场梦,为何梦中的小女孩却似曾相识? 好似……真的存在过。 就像是零碎的记忆片段,存在过,他却把它忘了。 薄景琛汗湿全身,开了壁灯掀被起身,进浴室冲澡后才意识到这是宋漾的房间,愣了几秒后,直接用了她的毛巾。 冲完澡,他围着浴巾坐在沙发上,习惯性的点了支烟抽上,顺手揽过她极为喜欢的小猪玩偶。 一个半人高的毛绒娃娃。 烟灭的灰烬,落在绒毛上,他伸手一掸,却摸到了小猪口袋里的硬物,掏出一看,却是一张旧照片。 三人的合影。 宋永辉,林书妤,还有小时候的宋漾。 “到底是亲生的,表面上恨得要死,背地里还是藏了她的照片。” 薄景琛勾唇轻笑,照片上的小宋漾,清秀可人,唇边梨涡浅现,特招人喜欢。 那样的梨涡,他看着,忽的想到了方才的梦境,心头发震间,忽然头痛欲裂,他抱着头,感受着每根痛觉神经的叫嚣,隐忍闷哼时,生生的咬牙挺了过去。 阵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薄景琛气息微喘,只觉得方才的痛怪异的很,他刚做过体检,身体不可能会出问题,那么这痛又是为什么? 他困惑不解,垂眸间,看着被烟头烫烧的照片时,哪还有琢磨的心思,忙把未燃尽的烟摁灭丢进了纸篓。 好巧不巧,偏偏烫掉了小宋漾的脸。 若是被她看到,保不准要气炸。 薄景琛暗道糟糕,默默的将照片放回原处,想了想,又把纸篓里的烟蒂拿出来丢进马桶来了个毁尸灭迹。 一系列幼稚的举动后,这才放心的捋顺小猪的毛,将它小心翼翼的摆了回去。 而后,熄灯睡觉。 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 翌日。 宋漾早早的起床回到自己的房间,见薄景琛睡着,便悄声进了浴室洗漱,毫不知情的用着被薄景琛擦过身子的毛巾。 洗漱完毕,按着往常的惯例做好早饭去上班,只是这次,体贴的将早餐端上来放在床头柜上,留下一张便利贴:请慢用。 而后,虚掩上门,轻轻离开。 适时,薄景琛睁开眼,偏头看着热腾腾的早饭,心里蓦地淌过一股暖流,唇角,也跟着微微扬起。 因着过往的生活经历,宋漾年纪不大,但一直都很懂事。 尽管在某些事上太不听话。 薄景琛起身,心情舒爽的给秘书多米去了个电话,“通知人事部,将营销策划文员宋漾提前转正,加薪两千。” 73.073宋漾这只小绵羊深得总裁大人欢心 宋漾到公司后,迎头就收到了两个重磅消息。 第一、小许被开了。 第二、她转正加薪了。 两个消息,经总裁秘书室发出,由人事部直接传达通知,和着时下最热门的八卦绯闻,各层领导员工皆道宋漾这只小绵羊深得总裁大人欢心。 就连绯闻女友沈念晴都给比了下去。 午休期间,宋漾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小礼物,是各部门同事对她莫名的善意示好,临走之前都不忘抛给她一记暧-昧眼神和留一句“以后要多多来往喔”的话。 看着这堆物什,尤其是借她的手送给薄景琛的男士用品,宋漾不禁摇头苦笑。 这些人可都站错队了。 一一将礼物分类,而后,趁着大家午睡时拎着属于薄景琛的礼物去了总裁办—— …… 适时,总裁办。 沈念晴被秘书多米拦在门外,“沈小姐,薄总在休息,吩咐任何人不准打扰。” “连我也不见?” “是的。” “……” 多米态度强硬,沈念晴听了冷笑出声,“看了网上的一些报道就敢拦我了?多米,我劝你最好去请示一下,看他是见还是不见。” 沈念晴气场十足,多米顾虑到她的身份,犹豫间,又来了个宋漾,此刻正拎着一袋东西交给她,“多米姐,麻烦你把这个袋子交给薄总。” “情敌”见面,理应分外眼红。 宋漾却打起了退堂鼓,匆匆将东西交完后就想闪人,不料被多米叫住,“宋漾,薄总交待过,如果是你可以直接进去找他,不论何时。” 说着便将袋子退还给她。 宋漾微愣,下意识的看向沈念晴,而后者,被这双标气得脸上红青相加,见不到薄景琛,便将气撒在了宋漾身上,“呵,好一个狐媚子!” “……” 宋漾无端被骂,觉得挺无辜的,她什么事都没干,就成了沈念晴和薄景琛之间感情的调剂品,简直不能太冤! “沈小姐,我——” 她开口解释,她却夺过她手里的袋子,拿出里面的一条领带嗤笑道,“这个牌子的也有脸送?阿琛穿的用的全是私人订制,就算是买,也一定不能比CK差,你送他这些破玩意,是想让他穿出去丢人现眼么?” 沈念晴气势逼人,将袋子嫌弃的扔到她脚边,宋漾怔了怔,矮身捡起散落一地的小物件,“我知道你比我更了解他,不过这些东西,你看不上,但却是我们能给予的最好的。” 宋漾站起身,面对她的敌意,平静的笑了笑,“沈小姐,你是个聪明人,薄总的意思,不是只见我,而是单单不想见你,所以,我想你应该不会继续在这里自取其辱吧?” 宋漾反击,沈念晴略感意外,看了眼多米,再看了眼那道紧闭的门,生生吞了这口气,“小人得志,属于我的你永远也抢不走,我们……走着瞧!” 74.074她对我一直都这么尊敬 生平第一次在薄景琛这里吃了闭门羹,还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三欺辱,沈念晴再也端不住那股优雅风度,撂下狠话后趾高气扬的离开。 但,也算走得灰头土脸。 这一刻,宋漾真有种小三上位的即视感。 赶走了某人的心上人,她打算拿这些小礼物进去赔罪,然而,当看到会客区有外人在时,她话锋一转,颇为殷勤的道,“薄总,这是员工送您的一番心意,请您收下。” 宋漾九十度鞠躬,见薄景琛怪异的看着自己,顿时也被自己蠢哭,讪笑下忙把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他手边,“您忙,我先出去了。” 她一口一个您字,听得一旁的宋迟言大笑出声,“我又不是外人,你们在我面前装什么客气?” 宋漾在旦斯格斗场见过宋迟言一次,此刻听他这么打趣,估计跟薄景琛是哥们儿,也不知道对他们的关系知道多少,以免露馅索性保持沉默。 只安静的垂手候在一旁,听听他怎么说。 况且,他答应过她要澄清事实,眼下,就是一个机会。 宋漾拭目以待,而薄景琛,面上表情始终淡淡,看了她一眼,凉凉道,“她对我一直都这么尊敬。” “……” 对,她一直都很尊老爱幼! 宋漾扯笑,弧度淡淡,宋迟言看着两人的眉来眼去,顿时不乐意了,长臂一伸搭上宋漾的肩道,“嫂子,上次旦斯比赛你跟我三哥是不是串通好了?他买你输赚了三十万,我赔的最惨,所以这钱……你是不是该分点给我?” 简短的一句话,宋漾听出了两个重点。 那天她被打的那么惨,他竟然还死没良心的买她输? 赚了三十万连屁都不放一个! 还有,宋迟言叫她嫂子又是什么鬼? 宋漾一脸惊愕,宋迟言自来熟的锤了她一下,“都说了我不是外人,你们结婚的事三哥告诉我了,你不必太过惊讶。” “他告诉你我们结婚了?” 宋漾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 他不是打算跟她离婚的么? 又怎么会…… 她忽然想不明白了,而薄景琛,颇为在意的打掉宋迟言这只咸猪手,而后亲昵的揽上宋漾的肩,眼梢微凉,“别对你嫂子动手动脚,我老婆最近缺钱,你手上资源多,看看哪些广告适合她。” 这次,不止宋迟言,连宋漾都惊呆了,“你让我接广告?” “怎么,不乐意?” “……为什么?” 宋漾呆呆的问出口,薄景琛摸着她的头,淡笑出声,“让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干活,我比较放心。” 薄景琛的用意,她猜不出,不过拍广告这条路,确实能解她的燃眉之急。 宋漾想了想,接受了他这份提议,“好,那就多谢薄总了。” 75.075一段对他对你而言都很重要的过往 宋漾笑靥如花,薄景琛心情甚佳,手一直不离她的发,“具体事宜我会和迟言对接,至于广告酬劳,我七你三。” 得,好一个吸血的资本家。 宋漾处在劣势,自然是他说什么她听什么,“好,成交。” 两人握拳相碰,沈迟言看着他们独特的秀恩爱方式,只觉得辣眼睛,当即背着薄景琛嘀咕开,“万一把她捧红成下一个沈念晴,估计又得被折腾死,爱上一匹野马,头顶一片草原哟。” …… 沈念晴窝了一肚子火,因顾虑到形象,无法去酒吧买醉或干出一些出格的事,更无心工作,只好回家喝闷酒解忧。 她租了一套市区精装公寓,安保系统非常完善,然而今天,在开锁时,却发觉了异常。 沈念晴眉心微凝,担心是粉丝闯入,为了安全起见,思虑间打算离开,恰是此时,后背被人猛地一推,竟是直直的被拽了进去! 恐惧,蔓延心头。 沈念晴花容失色,还来不及呼救便被人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挣扎声,客厅沙发上,陆司南正襟危坐,见着眼前这般场景,轻然道,“沈小姐是主,我们是客,怎么能这么粗鲁呢,还不快松手?” 陆司南发话,黑衣男人听命,立马松开手侍立在侧。 沈念晴得了自由,惊惧消退间,看着这个曾经爱过的男人,眼里不再有倾慕的光彩,“陆先生不请自来,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 “惊是有,不过这喜……还在后面。” “喔?说来听听。” 沈念晴双手抱胸,潜意识里对他产生了防备,陆司南淡笑,拄杖起身,缓步踱至她身前,抬手轻拾她的下颌戏谑道,“老情人见面,不打算温存一番?” 他嗓音低缓,沈念晴别开脸,轻讽,“吃过一次亏,怕了。”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该给你的我都给了你,怎么能算吃亏呢?” 陆司南蓝眸妖异,面上尽是无辜之色,沈念晴被他这幅无害的模样骗过一次,眼下绝不会再上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我看你过得不好,想着以往的情分来帮帮你。” “呵,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离开了你,我过得很好。” 沈念晴嘴硬,陆司南听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以前你对薄景琛爱理不理,现在却高攀不起,念晴,我比你更了解他,比你更懂他的过往,想不想听听?” 陆司南话中有话,他来这里自然有他的目的,沈念晴抓住重点,面露惑色,“他的过往?” “对,一段对他对你而言都很重要的过往。” “……” 话落,沈念晴沉默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陆司南摩着手柄,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她面上复杂的情愫,“想听故事,不倒杯水给我喝么?” 76.076万一他恢复了记忆,你就再无翻盘的胜算 敞亮的客厅里,弥漫着逼仄的低气压。 沈念晴握着水杯,精致的妆容,因着陆司南的话而渐趋狰狞。 他说,“十七岁那年,薄景琛经历了一场绑架案,因脑部受到撞击,失去了部分记忆,而那些记忆,是关于他跟一个小女孩的。” “那个女孩是他的心头宝,也是他最想妥善呵护的人。” “据我调查,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宋漾,你最有力的竞争者。” 话,点到即止。 陆司南顿住,喝了口水,目光凝睇看向沈念晴,而后者,脸上血色全无,静默了几秒后,忽的嗤笑出声。 她不信这世上真有这么离奇凑巧的事,“故事很动人,不过听着更像是你随口编的。” “那年跟他一起被绑架的人是我,我这条腿,也是在那个时候废的,如果你不信,可以找人打听。” “……” 他这么说,估计一半是真的了。 沈念晴半信半疑,陆司南转着杯子,继续悠然道,“当年,我和他是兄弟,无话不谈,那个女孩子的事,只有我知情,当然还有他,不过他忘记了。” 薄景琛和陆司南的恩怨纠葛,沈念晴多少听过一点,两人曾经确实是兄弟,只是后来闹翻了。 所以陆司南的话,宁可信其有。 沈念晴微吸了口气,敛眸问他,“你告诉我这些,是想怎么帮我?” “你知道宋漾的软肋是什么吗?” “是什么?” “她爸。” “……” 沈念晴微怔,陆司南拿出一个牛皮档案袋递到她手边,“宋永辉得了白血病,目前在治疗期间受不得刺激,这个档案袋里是宋漾姐姐和男人的床-照,更重要的是她姐姐一直认为这个男人是薄景琛的人,如果你把这事添油加醋的捅到她爸那里,你觉得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当然会气死! 陆司南的阴毒,沈念晴领教过,想不到这次竟然教她用病人做文章。 “如果这事导致她爸的病情加重,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陆司南蓝眸闪烁,眼底满是算计,“据我所知,她和薄景琛的事她爸并不知情,如果你能结合她当小三的事,那么她迫于家庭压力就不得不放弃薄景琛了。” 招,是好招。 不过,太过阴损。 沈念晴咬唇迟疑着,陆司南喝完了水,也是时候离开了,“东西我给你了,做不做就看你自己了,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万一薄景琛恢复了记忆,那么你就再无翻盘的胜算,所以,想拿住他,得趁早。” 陆司南撂下这话离开,沈念晴却听得眼睫猛颤,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就真的没有任何退路了。 视线,落在档案袋上,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 …… 网上的小三风波,因一起小鲜肉隐婚生子的重磅消息而消停。 宋漾过回了安稳日子,也就不去追究薄景琛曾答应过她的“很快澄清”,然而这一晚,却比往日都不太平。 时近凌晨,她接到了继母的电话,说她爸病情不稳,让她赶紧来医院。 宋漾当即慌了,匆忙从床上爬起边穿衣服边往外跑,迎面撞上了半夜三更出现在走廊上的薄景琛,“这么晚了去哪里?” “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 “什么事?” 薄景琛追根究底,宋漾理好衣服,直接绕过他往楼下跑,“回来跟你说,你车钥匙借我用下。” 他的车钥匙,放在玄关处。 宋漾嘴上说借,然而不等他回答就拿起跑了出去,身后,薄景琛抿唇站着,耳畔,回荡着一分钟前薄锦程打给他的那通电话。 他说,宋家出事了……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就啰嗦这么多,最后感谢亲们收藏、送花、给月票哦!谢谢亲们的支持!爬走码字去鸟~~~BYE~~~~ - - - 题外话 - - - 沐七夏:文文明天就上架了,届时凌晨两万大更,望各位亲爱哒支持正版,支持七夏,支持首订! 更多精彩,尽在下文! 订阅多多,更新就多多哟~~ 77.077不就一个薄太的位置,有必要做到这么绝么? 宋漾的身影,迅速融入黑暗里。 薄景琛捏了捏眉心,轻叹,“出了事什么都不肯说,放着我这个多金的老公不利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 锦绣私立医院。 宋永辉进了重症监护病房,宋思思躲在原病房里掩面哭泣,手臂上赫然是一道道血红的抓痕,至于王美芳,早就失了主见,双手抱胸在病房外焦急的来回踱步。 宋漾气喘吁吁的赶来,还来不及缓口气便跑过去问王美芳,“我爸怎么样了?偿” 王美芳见着她,面目顿时变得狰狞可怖,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下去,“你还有脸问!” 宋漾被打得身子趔趄,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发什么神经?!” “你看你干的好事!如果不是你你爸会气成这样?宋漾,你当什么不好,偏偏学你妈去当小三!” 王美芳指着她的鼻子骂,看着这张和林书妤七分相似的脸,恨得扬手又要打下去时,被闻声赶来的薄锦程拦住,“不是她的错,这次的主要责任在你女儿身上。” 薄锦程虽是院长,但到底是外人,王美芳收回手,寒着脸道,“这是我的家事,不劳烦薄医生来说教。” “家事?我也是她——” “薄医生!” 宋漾急忙打断薄锦程的话,在王美芳看过来前朝他使了个眼色,“薄医生,我想问问我爸的病情,能否借一步说话?” 薄锦程默了一秒,道,“好。” …… 寂静的长廊上,亮着橘黄色暖灯。 宋漾站在薄锦程身侧,略显拘谨,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踌躇间开口,“大哥,其实我结婚的事我家人还不知道,所以……刚才真的很抱歉。” 宋漾坦白,深感歉意,薄锦程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微微皱了眉,“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你,根本没资格当你的母亲。” “继母不都是这样的么?何况,我从来没把她当母亲,她也没把我当女儿,这么多年我爸爸一直夹在中间,其实最辛苦的还是他,大哥,我爸爸他……不会有事的对吧?” 她的眼,充满希冀,明亮的惊人。 薄锦程怔了怔,而后,拍着她的肩宽慰道,“目前刚渡过危险期,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你爸爸的事我会尽力,别太担心。” “谢谢大哥,不过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宋漾没说下去,薄锦程会意,接着她的话道,“下午有个女人闯进病房,揪着你姐的头发就打,骂你姐抢她未婚夫,手上还有你姐跟她未婚夫的照片,你爸妈来劝架,那女人又搬出你在网上被人传小三的事,争执间你爸突然就晕过去了,幸好及时抢救了回来。” “我姐抢人未婚夫?她那么清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其中肯定有误会。” 宋漾对事不对人,难得维护起了宋思思,“我去找她问清楚。” 宋漾风风火火的离开,薄锦程摇头失笑,瞥了眼隐在暗处的薄景琛,兴味道,“你老婆这宽宏大量的性子,比起你的锱铢必较要好得多,在待人上,你还得向她多学学。” 之于薄锦程对宋漾的赞赏,薄景琛颇为不屑,“她这个不叫容人之量,顶多是蠢猪一头。” “若是人人跟你一样算计,那这世界多没意思。” “你和姐各自快活,单单把集团丢给我一人,如今我变得工于心计,那也是拜你们所赐。” 薄景琛对他们这种不负责的行径颇有微词,然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用,只看着宋漾离开的方向徐徐开口,“今天来闹事的女人身份查过吗?” “一个普通白领,不过这照片,我倒是捡了一张。” 薄锦程自白大褂内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薄景琛,“每一张照片上宋思思的脸很清楚,而这个男人只有一个背影,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 薄景琛接过照片,细细打量着照片上的每一个细节,那双深邃的眸子,并未因着照片上女人全-裸妖娆的身体而有丝毫的波动。 他在想,这样的体-位,是情起所至,还是故意摆拍? 若是故意的,那么女人大闹医院,又扯出宋漾当小三的事,便是背后有人在指使,至于宋思思,怕只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 那么,这么做的目的呢? 是想逼出他和宋漾的真实关系还是另有它意? 薄景琛理着最近发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自从薄左栩发出那篇帖子后,之后的事,便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漩涡将其慢慢卷入,至于到底有多深,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但愿,事情并非他所想的这般复杂。 …… 病房里,亮着白炽灯,冷冰冰的。 宋思思长发凌乱,狼狈得缩在角落里,宋漾悄声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蹲下,迟疑间,终是抬手抚上她的背,“姐。” 闻言,宋思思僵硬的抬头,面上的浓妆早已哭花,那双稍显呆滞的眸子见着宋漾时,终于聚焦了点光。 她吸了吸鼻子,抓着这个跟自己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的手,哽咽着,“宋漾,我没有当小三,我不知道他有未婚妻的,他瞒着我跟我发生了关系,还被拍下那样的照片,我也是受害者啊。” “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姐,那个男人呢?” “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姓秦,是薄景琛的顾问律师,宋漾,我看他是个律师,在为人上肯定是可以的,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裸-照外泄,落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难以承受。 尤其这照片,她本人并不知情。 宋思思后悔莫及,不仅钓不到金龟婿,反而把自己的名声赔了进去,她焦躁不堪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缩在角落里躲避着外人异样的眼光和指责。 宋漾为她的遭遇感到气愤和难过,听她提到薄景琛三个字,忙追问道,“薄景琛的律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我……” 宋思思欲言又止,见宋漾迫切的盯着自己,六神无主间,只好半真半假的说了,“那天我去找你,你不肯带我去见薄景琛,我怕你太单纯被男人骗,所以就在袋子里留了我的联系方式,约他出来谈谈你的事。” “你们见面了?” 话落,宋思思摇头,“来的人不是他,是秦律师,我们聊的不错,彼此都有好感,所以就……” 宋思思咬唇,断了声音,宋漾听出了个大概,撇开秦渣男不说,这事跟薄景琛脱不了干系。 很快澄清? 呵,果然很快。 如果她没猜错,宋思思这事八成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甚至从一开始的发帖,借小三事件发难,到街边撸串预示小三上位引沈念晴粉丝攻击,最后以宋思思勾引人夫为由将事情捅到宋永辉处,逼迫她在各界压力下自动让位。 至于让她接广告,是打了她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么? 之前想不通,现在倒是全连上了。 这一环扣一环,实在是精心算计。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到如此不择手段么? 宋漾脸色苍白,细想之下只觉得全身泛凉,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她还不妥协,他是不是会干出更加丧心病狂的事? 他是薄景琛,是在A市能一手遮天的薄家三少,她……根本斗不过他。 宋漾抿唇不语,起身,失神落魄的走到重症监护病房外,看着躺在病床上被-插满各种冰冷仪器的父亲,呢喃出声。 “爸,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您,以后不会了。” “我不争那口气了……” 宋漾认输了。 以后,不会再有人去伤害她的亲人了。 …… 宋漾做好了离婚的打算,就在她准备今晚在医院陪夜时,却被薄锦程告知薄景琛来接她回家。 住院部大楼前,薄景琛倚着车身,双腿闲适的交叠着,宋漾小脸微寒,冷冷的看着她这个“二十四孝”老公,“你怎么来了?” 来看她在他的一步步算计下如何被伤的体无完肤? 宋漾唇角轻勾,无一不流露着嘲讽,薄景琛担心她大半夜开车不安全,纯粹是好心来接她,此刻看她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吃味。 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到最后俨然变成了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调侃,“你走的那么急,我来看看你爸还活着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灼得宋漾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他把她逼到这个地步,怎么还能狠心到在她面前咒她爸死? 不就一个薄太的位置,有必要做到这么绝么?! 宋漾粉拳紧握,清冷的眸子里倒映出他轻佻傲慢的容颜,她勾了勾唇,周身笼上一层对敌杀气,下一秒,抓住他的臂部投出以雷霆之势将其狠狠的摔在地上! 来势之猛,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薄景琛仰躺在地,本能的护住伤愈不久的腰,而宋漾,屈膝顶在他前胸处,揪着他的衣领狠狠一拳打下! 拳风扫过脸畔,拳头,落在了离他一厘之距的水泥地上。 他微怔,浓眉紧蹙,而她,眸色血红,视线掠过自他衬衣里滑落的照片时,凄清一笑,“薄景琛,你赢了。” 当所有的猜测,因着这张照片被证实,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痛了。 她多么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可事实就这么血淋淋的摆在面前。 如此猝不及防。 宋漾微吸了口气,捡起照片,而后,一点一点的撕碎,砸在他那张俊美无俦却在她眼里最为丑陋不堪的脸上。 她松开他,站起身,他却猛地将她拉了回来,“不过说了你爸一句就发那么大的火?” “这里没有外人,别演了。” “我演什么了?” “人前恩爱,人后……”她顿了一秒,启唇冷声,“是鬼。” “……” 宋漾对他的敌意太过明显,不像是因为一句话惹起的,薄景琛瞧了眼她流血的手,皱眉,“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当然有。 她误会了他能跟她相敬如宾和平相处。 她误会了他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她。 她更是误会了他会真如他所说去澄清网上的那些虚假报道。 她对他的误会,真的挺多。 宋漾厌恶他这幅假惺惺的模样,掰开他的手,哑着嗓音道,“让你的律师拟离婚协议书吧,我说过,你想离婚,我会无条件答应,所以,你根本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你在说什么?好端端的提离婚做什么?” 何况,谁说他想离了? 这丫头的脑回路是不是烧短路了? 薄景琛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只觉得这丫头今晚来了这里后就很不对劲,想问出个所以然来,她偏偏跟你打哑谜,搞得他也是莫名其妙。 宋漾陷在她自想的“阴谋计”里,早就无心跟他打太极,索性遂了他的意由她当这个婚姻破裂的始作俑者,“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想离婚,我想结束这段荒谬的婚姻关系,离婚协议书我去找律师拟,这样可以了么,薄总?” “宋漾你够了!” 薄景琛忍无可忍,被她的态度一再激怒,他低斥,宋漾不在意的笑了笑,从他身上爬起来转身就走,末了只留下一句话。 “别再演戏了,我看了恶心。” …… 宋漾走得毫不留恋,连头都不回一下。 薄景琛坐在地上,被她最后这句话气得呛住,他对她好就是在演戏了? 她还不乐意别人对她好了是吧? 想着那晚她喝醉后把他当成陆铭时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想离婚跟陆铭好,当我薄景琛是想嫁就嫁想离就离的男人?呵,痴心妄想!” …… 薄景琛受了一肚子气,也懒得再管这个脑子进水的女人,直接驱车回别墅,而宋漾,回到病房后直接上网咨询了离婚流程及注意事项。 她和薄景琛没有财产争议,应该不需要离婚协议书,也省了请律师的钱。 所以,直接去民政局办手续就可以了。 另外,她在CY集团上班,势必会碍到他的眼,那么,她还得准备一封辞职信才行。 宋漾是行动派,想到便去做了,因为右手受伤,这封信也写得颇为不易,简单几句话形式一下,她就收了纸张揣进口袋里,这才上-床踏实的睡觉。 梦中,又将薄景琛爽快的打了一顿。 …… 翌日。 宋漾探望了眼转危为安的宋永辉后,便打车去了公司。 且……直奔总裁办公室。 薄景琛没在,她有特殊通行证,直接坐在了他的办公室里等他,秘书多米体贴的为她端上一杯热牛奶,“今天总裁去B市分公司视察,估计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那我在这里等到下午。” “那你的工作?” “我是来辞职的。” “……” 多米愣了一秒,秉着良好的职业操守并没有多问,笑了笑,合上门退了出去,转身便进了秘书室给薄景琛通风报信,“总裁,宋小姐是来辞职的,还说要在办公室等到您下午回来。” 『让她等。』 “是。” 办公室里,宋漾捧着热牛奶傻乎乎的坐着,她不信薄景琛真的出差了,只好用最下乘的方法等在这里守株待兔。 茶,续了一杯又一杯。 等不到薄景琛,她靠在沙发上慢慢打起了盹…… 而另一边,暖阳下,青青草地上,薄景琛一身休闲装扮,挥杆入洞,引得身侧金发女郎拍手叫好,“薄总真厉害。” 女人胸前波霸,隐隐蹭着他手臂一侧,薄景琛眸色清冷,将高尔夫球杆丢给她,径自走到宋迟言身边坐下,喝了一口酒,偏头问他,“二十出头的小女生是不是特会闹?她说不想跟你好的意思是不是就是想跟你好?” ---题外话---万更1 78.078你这是要哄老婆的节奏? 薄景琛难得这么严肃的问他一个关于女人的问题,宋迟言是娱乐公司老总,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对付这点小问题自然是绰绰有余,“女人的口是心非,只针对喜欢的男人,这得看她对你的感觉是什么,怎么,你家里那位小老婆闹你了?” 宋迟言打趣着,薄景琛思量着他的话,不回答,只再问了一句,“她这个年龄的女人喜欢什么?” 他问到这份上,宋迟言总算明白了,“你这是要哄老婆的节奏?” “……” 薄景琛要面子,轻咳了声没理他,宋迟言拿捏着分寸,觑着他的脸色道,“这哄女人啊,得看她想听什么,只要你说了她想听的话,送了她想要的东西,这事就成了。” 她想听的话? 谁知道那疯丫头想听什么。 至于她想要的,估计就是钱了。 真要直接送她钱,依她的性子,肯定拿这钱当场砸你脸上,不带犹豫的。 薄景琛琢磨了半天,唯有在接广告挣钱这事上能讨她一点欢心,“广告选得怎么样了?有合适的么?” “嫂子出道的第一支广告一定不能low,经过慎重选择,我挑了十本合同,你带给她看看,觉得哪个合适就签哪个,要是都喜欢就全签了。” 宋迟言是有备而来,响指一打,身边助理递上十本合约,呈给薄景琛,“薄总,请过目。” “办事是你利索。偿” “三哥的事自然要摆在第一位。” “……” 宋迟言大献殷勤,薄景琛拿过合同,粗略看了眼,只留了一本在手里,“就这个了。” “这么快决定?” “不然呢?” 薄景琛反问,宋迟言悻悻的闭了嘴,默了几秒,又道,“沈念晴是我公司旗下的艺人,下周开始有两部大戏要上,现在靠绯闻炒热度,你之前说让公关团队澄清你和她的关系,我在想……这事要不要拖一拖?何况念晴那边似乎不想配合。” “为什么不想配合?在公众面前她一直想跟我撇清关系,这次正是一个好时机。” 薄景琛避了沈念晴多天,很多事都经由宋迟言之口传达,他的用意很明显,宋迟言看破不说破,只溜着边际为难道,“三哥,捧红一个人不容易,她在媒体面前暗示过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现在要她公开澄清不是让她自个儿啪啪打脸吗?” 好歹追过人家那么多年,这说翻脸就翻脸也不太好吧? 虽说有了老婆要自律,但终究不能太过不是? 宋迟言心里嘀咕着,到底没敢把话说出口,至于薄景琛,自有他的考量,“暗示不代表明示,现在澄清不会有损她的形象,如果换我开口公布宋漾的身份,媒体只会颠倒黑白抨击她消费粉丝的信任,到了那个时候,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原来你是这个打算,我以为——” “以为我得不到她就想毁了她?” 薄景琛接过话茬,撩唇轻讽,宋迟言被说穿心思,当即干笑了几声,讪讪道,“我怎么会这么想你呢,何况现在你是名草有主,念晴想回头啃你这株草都啃不起了。” “所以你呀,也要好好珍惜眼前人,别等到失去了再追悔。” 薄景琛开始说教,宋迟言头疼的拿起手边的高尔夫杆,“爸妈逼婚逼得我够烦了,连你也来催我,我还是去打球吧,那么多的美女等着我宠幸,我才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进了棺材。” “现在不进到老了就死无葬身之地。” “……那我宁愿选择横尸荒野。” 宋迟言是恐婚主义者,薄景琛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淡淡笑开,“等你遇到了有意思的人,别说恐婚,就是不婚也想婚了。” 就好比他,碰上了宋漾。 凡事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 宋漾在总裁办公室等了一天,也睡了一天,醒来时,身上多了件小毯子,她以为是薄景琛回来了,忙起身跑去秘书室找多米,“多米姐,薄总呢?” “薄总还在外面办事,可能今天不来公司了。” “……” 偏偏她找他的时候,他就各种忙,连人影都见不到。 宋漾苦着张脸,闷闷的走出秘书室,思前想后,终于决定直接打电话给他,响了三声被接起,她压低了嗓音,很严肃的开口,“你在哪里?我找你有事。” 『在B市分公司,今晚不回来了,你一个人在家关好门窗,早点睡。』 “你明天回来吗?” 『这个说不准。』 “……” 薄景琛跟她打着马虎眼,宋漾咬唇,眸中散发着坚定的星芒,“好,我知道了。” 在B市是吧? 好,既然他没空,那她就过去找他! 就不信见不到他了! 宋漾拎着背包离开公司,直接打的去了车站,买了晚上六点的车票,两个小时后,她下车拨通了薄景琛的电话,“我到B市了,你住哪里?我去找你。” 电话那端,沉默了数秒。 薄景琛倚着台球桌沿,面上神情颇为怪异,想着她的话,轻咳了声斟酌着字词道,“喔,我回A市了,你去B市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 『……薄景琛,你混蛋!!!』 “……” 薄景琛将手机放远,听着她的怒吼声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他的初衷是想让她一个人静静,别跟个疯子似的逮着他就提离婚,至于去B市分公司视察不过是随口找的一个幌子,她还真傻不愣登的信了。 甚至跑到B市去找他,单单这份心,就能看出她确实很想跟他离婚。 薄景琛捏了捏眉心,等她骂完,刚要说话时,她猛地挂了电话,只留了句口齿不清的话,『喂,站住!别跑!——』 这话,不似对他说的。 难不成遭扒手了? 薄景琛回拨了过去,却一直处在无人接听状态,他担心她出事,放下台球杆子捞了外套就往外走,“我有事先走了。” 他走得急,刚摆好的牌局又三缺一了。 殷奕炜和苏有时对望一眼,纷纷看向宋迟言,“谁让他这么上心?又是念晴的电话?” “沈念晴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啊,他一颗心拴在家里的那位姑奶奶身上,我看这个28号比沈念晴更能作,折腾的咱们薄家三少不要不要的。” 宋迟言吐槽着,挺看不惯薄景琛为个女人劳心劳力的,而殷奕炜,摸着牌百无聊赖道,“我看他倒是挺享受的,迟言,这个28号到底什么来路?薄三怎么就跟她闪婚了?” 说到这个,宋迟言兴味的凑过来,拉开椅子坐下开始跟他们普及起了薄景琛的感情史,“这个嘛,让我慢慢道来——” …… 薄景琛上了车,边启动车子边给在B市的朋友去了个电话,“乾东,帮我找个人,她叫宋漾,照片我等会发你微信上。” …… B市。 宋漾追了偷她钱包的扒手三条街,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将他制服,反扣着他的双手厉声道,“把我的钱包拿出来!” 男人被她压在地上,颤着手将钱包举起来,“哎呦喂,你这姑娘太能跑了,是体育生吧?” 宋漾拿回钱包,起身愤愤的踢了他一脚,“哪来那么多废话!” 男人叫疼,宋漾不在此地多留,转身往主流道路上走,看到一个小卖部想着去买根雪糕吃时,这才发现钱包里竟然没钱! 他还她的是一个空壳!!! 这丫的! 宋漾暗骂了声,返回去找那个扒手,空空如也的小巷子里哪还有人影,只有打斗过后的痕迹,暗喻着她是多么的愚蠢。 宋漾懊恼不已,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闷闷的找了个公园坐着,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薄景琛的电话。 她看了眼,按掉,再响,她再按,还响,直接关机。 眼不见为净! 如果不是他存心耍她,她也不至于沦落到睡大街的境地。 真是太可恶了! 宋漾心生愤懑,眼巴巴的看着广场上跳舞的大妈们,舔了舔唇,正想着今晚要怎么度过时,无意间对上此刻正向她看来的陌生男人。 男人的行径,颇为怪异。 像是……故意在她身边逗留。 宋漾提了个神,故作镇定的别开眼,细细观察后,发现盯着她的男人不止一个,难不成自己被人盯上了? 最近都在传团伙作案,难不成是刚才那人劫了财后又伙同他人来劫色? 这一想,惊出了一身冷汗。 宋漾自认不是黑寡妇,干不过那么多人,思忖间,弯下身佯装捡东西来观察公园的地形和最佳逃跑路线—— 扫视一圈后,她慢慢的站起来,朝着左侧走去。 随着她的走动,那些人也悄声移动着,却只是盯着,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宋漾暗吸了一口气,走了一百米,见着右前方显眼的『城南公安分局』标识时,她抿了抿唇,默数十个数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拔腿就跑! 豺狼在后,她拼了命的跑,直到跑进公安大门后,才气喘吁吁的抓着民警的胳膊指着后面道,“我要报警,有人在跟踪我!” “跟踪你?” 民警看了眼她的身后,眉含困惑,“不急,进去喝口水慢慢说。” “恩。” 公安分局办公大厅。 宋漾简述了方才钱包被偷的经过和在公园里被可疑人士跟踪的场景,民警听了,按流程做了笔录,至于被跟踪的事—— “宋小姐,你住在哪里?如果不放心的话我派个同事送你回家。” “我住在A市,能送我回去吗?” “……” 宋漾眸光熠熠,民警面露难色,“这个跨市的话可能不行。” “可我身上没钱了,外面又有坏人,我能在你们这里睡一晚吗?就当把我拘留一晚也行啊。” 宋漾出着馊主意,民警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更像是来砸场子的,“你监护人的联系方式是多少?我让他来接你。” “我爸爸生病了,来不了,警察叔叔,如果这里不能睡的话你让我蹲一晚也可以的,我是良民,保证不会惹事的!” 宋漾也是没有办法,民警皱眉,当即沉了声音,“这里是执法部门,不能胡闹!” 这个民警油盐不进的,宋漾无计可施下,一咬牙,直接挥拳打向他的面门,“对不起了,这样可以把我拘留了吧?最好单间的那种!” 民警:…… 捂着流血的鼻子,警察叔叔指着一脸愧疚又满是无辜的宋漾好半天才气得骂道,“你!竟然敢袭警!关、关进去!!!” 话落,宋漾如愿以偿。 生平第一次,主动要求被拘留。 …… 公安分局外,男人见宋漾进去后就没出来,只好给上面汇报情况,“东哥,宋小姐进城南公安分局了,一个小时了也没出来。” 『你原地守着,有情况随时汇报。』 “是。” …… 晚上,十点。 城南公安分局迎来了B市公安局长的突击检查,值班的民警冷不丁一个激灵,忙端茶倒水的前后招呼着,“乾局,这么晚了还来视察工作,您辛苦了。” 乾永波的身侧,站着一个男人,眉目英挺,气质清朗,却隐隐透着股生人勿进的疏离感,只见他看了眼四周,对着倒茶的民警淡淡道,“这里来过一个叫宋漾的人吗?” 宋漾? 那个在公安大厅出手袭警的小女娃? “有个从A市过来的,打了警察,被拘留起来了。” “带我去见她。” “这个——” 民警看向乾永波,后者点头示意,“她是薄先生的朋友,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随着乾局一起来的人,正是连夜从A市驱车赶来的薄景琛。 他跟在民警身后,到了关押宋漾的房间时,见她抱着身子可怜兮兮的蜷缩在角落里,积了一肚子的火顿时偃旗息鼓。 缓步走过去,他抬腿踢了踢她,“醒醒。” 宋漾迷糊中听得动静,抬头,揉了揉眼,看清是薄景琛时,以为是在做梦,直到掐了自己一把觉得痛时才瘪了瘪嘴,瓮声瓮气的道,“你来干什么?” “起来,跟我出去。” “……我袭警了,出不去。” 宋漾耍着性子,一副我就要待在这里的倔驴样,薄景琛窒了窒,黑眸深处怒火渐涌,“袭警,轻则处拘留罚金,重则判有期徒刑,要不要出去,你自己决定。” 薄景琛撂下话走人,宋漾被他唬住,当下跳起抓住了他的手,“我袭警是有苦衷的,你帮我好好说说,让他们放我出去。” 宋漾怕了,薄景琛冷哼,轻蔑之意甚重。 带着她走出房间,薄景琛跟乾永波附耳低语了几句,后者看着民警拿过来的宋漾笔录,叫来受伤的那位民警协调一番后,才把宋漾不留案底的捞了出来。 …… 出了公安分局,薄景琛没有回A市,反而在B市城区订了酒店房间,一间双人套房。 去酒店的路上,宋漾坐在副驾驶室,心里余气未消,掀唇拐着弯儿得挖苦他,“别以为我会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进局子。” “把局长都请来了,你咋不上天呢?” “官-商勾-结,哼,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了。” “滥用职权,搜刮民脂民膏。” “……” 她絮絮叨叨的,薄景琛抿着唇不说话,宋漾只道他心里憋着坏呢,当即将藏在口袋里许久的辞职信丢给他,“我的辞职信,麻烦你签一下。” 薄景琛瞥了眼,提档加速,终于开了口,“不急,到酒店再说。” ---题外话---万更2 79.079压了一晚上的火,终于是时候收拾她了 不急,到酒店再说?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宋漾寻思着这话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对,在温哥华那次,他也说不急,然后就把她带到观景台的玻璃电梯里吓她! 那样深刻的体会,让她至今难忘! 宋漾吃一堑长一智,眯了眯眸,戒备的盯着他,“你不急我急,麻烦你赶紧签了,我还要下车去找酒店住。” “有钱住酒店?偿” “……你借我点,明天还你。” “忘了那些跟踪你的人了?” “……” 薄景琛神情漠然,宋漾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她倒忘了这茬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失了薄景琛的保护,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眼下,还是安全最重要。 宋漾权衡着利弊,终是妥协的在车上乖乖的坐着,到达酒店后,薄景琛领了房卡,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神情紧绷的宋漾,“怕我吃了你?” “怕你用歪门邪道害我。” 宋漾磨着牙齿,薄景琛勾了勾唇,面上表情意味不明,“你这只小强一般人害不了你,走吧。” 听惯了薄景琛的毒舌,宋漾已然有了抵御力,全程不把他的话当话,跟着他进了电梯,随时随地保持一米的距离。 一个晚上了,薄景琛的态度,不温不火,就连脾气都没发过,宋漾直觉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进了房间,见着里面……不一般的情-趣用品时,宋漾有些懵,回头看向跟进来的薄景琛,“你定的什么房间?” 薄景琛站在门口,反锁上门,而后,松了松领带,撩唇沉哑出声,“拒接我电话,袭警,不知好歹不知感恩,还敢辞职跟我提离婚,宋漾,你越来越能耐了啊。” 压了一晚上的火,终于是时候收拾她了! 薄景琛薄唇轻勾,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蹿着深浓的火光,他脱了外衣,解了袖扣,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像来自无间地狱的神魔,几欲将她焚烧殆尽。 宋漾被逼后退,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双手交叠握拳护在胸前,“你想干嘛?我告诉你,你打不过我的!” “我不屑跟女人动手,但这一次,实在是你太不听话。” “你别过来啊,我警告你,我认真起来下手真的很重的,如果打伤了你,你、你可不能让我赔医药费!” 宋漾吞咽着口水,薄景琛挽上衬衣袖子,微挑的眉梢刻满邪佞,似一头觉醒的猛兽,享受着捕获猎物前的快感。 “床上有绳子,识相的自己把手脚绑好,你乖一点,我下手也会轻一点,明白?” “明白泥煤!” 乖乖的把自己绑了趴床上好让他拿鞭子抽? 傻子才这么做! 宋漾粉唇紧抿,瞥了眼床上的物什,先发制人的抢了那鞭子,指着薄景琛道,“有本事你过来,我不会手软的!” 她拿鞭子往地上抽了下,威慑力十足,薄景琛看着她的行为,无动于衷,三两步走到了她身前一米处,“拿过来。” 他伸手,她凝眸,执鞭往他手上抽去—— 她不想伤他,只使了七分力,然而,就在鞭尾触及到他掌心时,他猛地握住,顺势往怀里一带,那力道,生生的将鞭子从她手里夺了过去! 下一秒,她还来不及讶异,他已经跨步到她身前,扣住她的手腕往后翻转,宋漾只觉得耳旁一阵风刮过,本能的抬腿踢他裆部,他却未卜先知般的躲过并屈膝顶在她的腿弯处,逼得她跪下! “三脚猫的功夫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薄景琛轻而易举的将她拿下,利索的拿绳子捆住她的双手背在身后,而后,拎着她的后衣领将她丢上了床,“给我好好趴着!” 宋漾手脚被绑,只能跟个圆桶似的在床上不安分的来回滚着,一边惊讶畏惧他藏得极深的身手,一边给自己壮胆的跟他叫嚣着,“薄景琛,你敢抽我试试!” 啪! 声响,惊心动魄。 响在她的耳畔,吹起丝丝发缕。 宋漾噤了声,盯着落在她脸畔一厘之距的鞭身,吓得不敢再动弹,薄景琛收回鞭子,弯腰扳过她的脸,冷声质问,“我找你,你发脾气关机,万一真出了事,你负责还是我负责?辞职,离婚,你想怎样就怎样,真当是在过家家了?” “关机是我不对,但这也是被你气的,何况,离婚是你想要的,我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有什么不对?” 宋漾顶嘴,薄景琛紧了紧鞭子,眉目更冷了一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离婚?” “你嘴上没说,但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 看看,又在强词夺理! 薄景琛冷哼,看了她一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她多做争执,“武替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今天这事,过不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骂你,你不听,我打你,你总该长点记性了。” “你宋漾是进过旦斯格斗八角铁笼的人,被人打断了腿骨都不吭一声,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把骨头能硬到什么程度!” 他扬鞭,作势打下,宋漾绷着身子,闭上眼睛大喊,“等一下!” 她喊停,薄景琛动作微顿,眯着眼看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宋漾见鞭子没打下,暗暗松了口气,翻了个身,拿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脚,“绳子太紧,我脚腕好痛,可能是旧伤复发了,你能帮我松开一点吗?” 她秀眉紧蹙,真像是这么一回事,薄景琛掂量着她话中的真假成分,矮身捞起她的双腿,看了眼,问道,“真疼?” “恩。” 她点头,郑重其事,薄景琛气归气,到底是在意她身体的,哪知,刚解开绳子她就一脚踢了过来,若不是他闪躲的快,这一脚,怕是直接能中伤他的眼! 下手,够果断,也够狠! 薄景琛面色清冷,在她逃跑之际迅速抓住她的脚踝往回拖,这一回,直接将她锁在了床尾两只手铐里,“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骗人!” 宋漾计谋失败,被他抓了回来呈“人”字型趴在床上,只觉得屈辱不堪,在求饶和抵死反抗间毅然选择了后者,“你这是家暴!我、我要告诉大哥!我还要上法院告你!!!” “还懂得告状,行,你就回去让他验验伤,看法院能判我什么刑!” 薄景琛铁了心的要教训她,让她尝尝苦头,下次就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手中的鞭,再次扬起,拿捏着力道,隔着轻薄的衣衫,打在她挣扎的臀部上。 鞭子,是酒店准备的,用于情-趣玩乐。 只要力道拿捏适中,并无多大的杀伤力。 薄景琛把握着分寸,让她感到痛,却不会伤到内里,至于宋漾,被他这么打了两下,屈辱下咬牙开骂,“薄景琛,你这个变态!你放开我!!!” “还有力气骂,很好!” 她骂一句,他的力道就重一分。 宋漾疼得咬起了被子,挣扎着身体开始喊救命,似乎听到了她薄弱的呼救声,门在这个蓦地被人踹开,鱼贯而入一群穿着警服的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上演全武行的两人傻眼,而房间里的情景,也让闯入的人惊愕万分,直到为首的警官打破这份怪异的沉默,“卖-淫嫖-chang还玩S-M,通通给我带走!” 敢情是碰上扫黄的了。 一切,突然变得戏剧性起来。 宋漾埋头伏在被子里,无脸见人,而薄景琛,正教训到一半被人打扰自是不悦,将鞭子往地上一扔,冷声开口,“我跟我老婆开-房玩个游戏都要查?” 这样的说辞,警官已经听得腻烦,“这家酒店是卖-淫窝点,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如果你们夫妻关系属实,我们自然会放人,现在,带走!” 扫黄大队,向来执法雷厉风行。 薄景琛碍着身份,不方便跟警察起冲突,就这么跟宋漾被押解着出了酒店,外面,围观群众对着一众失足女一个劲的拍照,纷纷发着朋友圈和微博。 闪光灯下,薄景琛拿外套罩着宋漾,防止她的正脸曝光,至于宋漾,被他打了一顿,屁股疼的很,心里也气的不行,但眼下名声要紧,只能乖乖的躲在他怀里避风头。 两人被押着上了警车,宋漾折腾了一晚,又饿又累,耷拉着脑袋靠在薄景琛身上,听着警车的鸣笛声,莫名的生出一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明明……讨厌他讨厌的要死…… 宋漾闷着小脸,经不住上下眼皮打架,捂着干瘪的肚子慢慢闭上了眼睛,薄景琛低头看着她疲倦的脸,气消之后挺后悔刚才动手打了她。 自她挂了电话拒接后,他一路超速赶到这里,生怕她出什么意外,他越担心她的安危,就越生气她耍小孩子脾气的行径。 再加上之前她瞒着他去当武替,搞了一身的伤回来,他看了不是不心疼,只是找不到借口去关心。 何况,她对他的说教,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这点,恰是引发他动怒的导火索。 俗话说,关心则乱。 对于宋漾,薄景琛不可谓不上心。 …… 市公安局。 一番调查取证后,扫黄行动大队队长腆着笑脸跟薄景琛赔罪,“薄先生,真的对不住,是我们工作失职,给您添麻烦了。”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薄景琛握着水杯,轻言笑道,“查清楚了就好,不过你们警方这种宁可错抓三千不愿放过一个的执法宗旨真是让薄某大开眼界。” “薄先生说笑了,您看这么晚了我让人送您回酒店?” “酒店都被你们端了,我们还怎么回去?何况,被抓的时候到处有人在拍照,我的形象代表着CY的形象,若是因为这起事件造成CY股价大跌,那我真的要问贵警方索赔声誉损失了。” 薄景琛唇角挂笑,然话中威胁之意甚浓,宋漾坐在他身侧,实在是饿的不行,直接摊手在他面前打断了这番谈话,“给我点钱,我去买吃的。” 她有气无力的,薄景琛瞥了她一眼,“晚饭没吃?” “恩。” “……” 他皱眉,掏出钱包置入她手心,队长见状,忙把自己的夜宵贡献了出来,“吃这个吧,我老婆亲手做的,营养又健康。” 队长示好,宋漾看着挺过意不去的,拉了拉薄景琛的衣服附在他耳畔道,“算了吧,别为难他了,人家也是秉公办案,偏偏运气不好碰到你这尊大佛,何况又是那样的场景,在这个卖-淫窝点里任何人都会想歪的。” 宋漾想息事宁人,薄景琛看了眼那保温饭盒,默了几秒,终于起身站了起来,“我不想在明天的头条新闻上看到有关我今晚因误会被抓的任何信息,麻烦你们的网警辛苦下。” “我明白,至于酒店房间我去安排一下。” “不必了。” 薄景琛冷言,揽着宋漾的肩膀出了公安大门,适时,眼前驶过一辆保时捷,那半开的车窗后,是张阳光帅气的侧颜。 那是……陆铭! 宋漾眼尖,推开薄景琛追了上去,跑了百米后因体力不支踉跄的摔倒在地,这时,身旁走过两个民警,隐约听得他们的对话。 “儿子刚有了出息,这老头就走了,享不了清福啊。” “那老头酗酒嗜赌,在外面欠了不少债,就算他儿子再有钱也补不了他那个无底洞,这次因为意外死了,我看他儿子一滴眼泪都没掉过,想是巴不得他早点走了。” “那样的人活着也是拖累,但到底是自己爸爸啊……” “……” 两人嗟叹,宋漾从地上爬起来,拦住了他们,“谁意外死了?是不是姓陆?” 见着突然蹦出来的宋漾,民警一愣,思味着道,“是姓陆不错。” “陆保国?” “你认识他?” “……” 看样子,是没错了。 宋漾咬着下唇,看着汽车消失的方向,颤声道,“他的儿子是不是叫陆铭?刚才来过这里?” “对啊,你是他的——” 民警询问,宋漾煞白了脸,他刚刚就在这儿,就在她的身边,他爸爸走了,他一定很伤心,不是不哭,是泪都往心里流了。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别人不懂,但是她懂。 宋漾红了眼,心里难受的紧,“我是他朋友,他爸爸……是怎么意外去世的?” “喝多了酒,失足掉进了海里,捞上来时已经没气了。” “……” 薄景琛追上来时,宋漾呆呆的坐在地上,膝盖处破了皮,沁着血丝,他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剑眉紧皱,“碰到熟人了?” “我碰到——” 尾音,微顿。 宋漾惊觉回神,生生将“陆铭”二字吞回了肚子里,忙转了话锋道,“我以为是旖旎呢,没追上,可能是我认错了。” “是么?” 可他分明听到了她和民警之间的对话。 薄景琛没有拆穿她,不动声色的将她抱回了车上,从后备箱里拿了几包薯片出来,“将就着吃点,吃完后闭上眼睛睡一觉,我开车回A市。” 他的车,后座很宽敞。 宋漾趴在座椅上,食之无味的啃着薯片,薄景琛开着车,不时得从后视镜里瞄她一眼—— 这丫头一颗心全系在陆铭身上,于他而言,原本是好事,可现在,事情发展早已脱离了最初的设想。 他对她,上了心。 又怎么能……轻易的放她走? …… 回到A市,已经是凌晨两点。 宋漾睡得熟,薄景琛不想叫醒她,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回了房间,在床边坐了会儿,他起身拿了医药箱过来,而后,缓缓的褪下她的裤子—— ---题外话---万更3 80.080这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把她的脸给抠没了? 宋漾皮肤柔嫩白皙,那几道红痕,衬着她的肌肤,更显得触目惊心。 薄景琛动作轻柔,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看着她那里,毫无半点猥-亵之意,有的只是如月光般的一抹清冷。 他疼惜,他自责,但更多的,也是觉得她活该挨打。 省的以后把自己给作死撄。 …… 上完药,他替她掖好被子,指腹触碰着她温热的粉唇,那么的不经意,又是那么的故意。 薄景琛扯唇,笑着捏了捏她清秀粉嫩的脸颊,“这样多乖,多好。” …偿… 翌日。 宋漾醒来时,床头柜上放着吐司和热牛奶,还有一张便利贴:吃完早饭,来书房找我。 是薄景琛写的。 想到他,屁股还隐隐作疼。 宋漾摸了摸伤处,心底生出恐惧,她怎么就……落入了家暴男手里! 哼,他不仅家暴,还人格分裂! 暗地里用计逼她离婚,明面上又死活不让她离,这不是人格分裂又是什么? 她得赶紧逃出这个火坑,省的哪一天又被他绑起来活活打死。 宋漾心意已定,洗漱完后草草的吃完早餐依言去书房找他,薄景琛坐在书桌前,西装笔挺,颇有几分禁欲系味道,但宋漾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披着人皮的禽兽! 她杵在门口,不敢进去,薄景琛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伤好些了吗?” 他问这话,是字面意思,而宋漾听着,就觉得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说这话膈应羞辱她呢! 宋漾寒了脸,这会儿顾不得害怕,咬唇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猛地一拍桌子,“这事,没完!” 动静之大,让桌上的纸张飞高了几厘。 薄景琛抬眸,看着她愠怒的小脸,不紧不慢道,“昨天我因一时之气打了你,事后想了想,确实是我处理不当,为了弥补你的精神和*损失,你欠我的三十万一笔勾销,另外,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你爸爸今后的医疗费我愿意承担一半。” 他先发制人提出歉意补偿,而这补偿的力度着实大的惊人,宋漾本想清高的拒绝,但实在受不了这巨大利益的蛊惑,想了想,还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你对我造成的精神损伤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但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不过……以后你不能再打我了!” “好,那这事就算过了?” 薄景琛淡淡发问,宋漾违心的摸了摸鼻子,瓮声道,“嗯,过了。” 两人初步和解。 薄景琛合上手提电脑,将一份合同递到她手边,“念在你有伤在身,今天特许你带薪休假,在家好好看看这份广告合同,没问题的话下周开拍。” 宋漾接过合同,粗略看了眼,是一则知名品牌的果冻代言广告。 它曾经的代言人,全是一线明星大咖。 让她这个十八线开外的直播小网红情何以堪。 “你让我拍这个,不是向全世界宣告我被潜-规则了么?” 宋漾不想接,薄景琛眉梢微挑,反问,“难道不是吗?” 她宋漾能拿到这个资源,全靠薄景琛这层关系。 这在本质上,就是一种人脉潜-规则。 宋漾窒了窒,无话反驳,有他这么个大总裁当老公,她确实得到了许多特权,只是,她真的不想被黑子喷死啊! 宋漾陷入两难,薄景琛知道她的顾虑,指尖轻敲着桌面道,“想想你爸的医疗费,只有接这种大品牌才能承担得起,何况,你的分成只有三,所以,好好考虑。” “……” 薄景琛搁下话起身去公司,留她一个人在家好好想想,宋漾看着合约,想挣钱,但又不希望家人饱受争议。 进退间始终做不了决定,索性换了衣服出门去了趟医院。 …… 锦绣私人医院。 宋永辉过了观察期,被安排送进了VIP病房,宋漾站在门口,心生怯意,踌躇着不敢进。 直到宋永辉看见她招手让她进来时,她才硬着头皮怯怯的叫了声“爸”。 护士做完例行检查,走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了她们父女俩。 宋漾坐在床边,看着气色渐好的宋永辉,哑声道,“爸,感觉好点了吗?” “好很多了,傻孩子,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受了很多委屈吧?” 宋永辉心疼的拉着她的手,眉眼间满是慈爱之色,宋漾听着,只觉得鼻尖一阵发酸,她以为他会责骂她不自重,想不到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不是怪她,而是满满的疼惜之意。 “爸,我没受委屈,网上的话哪能当真呢,您呀,就好好养病,别听那些胡说八道的话给自己找气受。” “网上的话我是不信,但那些照片不会骗人,漾儿,你跟我好好说说,你跟那个……什么薄的男人到底怎么回事?你老实说,有什么事爸给你出头,别以为我病了就不中用了,我们老宋家的姑娘可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宋永辉护女心切,那般模样,逗得宋漾都乐了,“都一把年纪了还想着打架呢?” “怎么,嫌我老了?” “哪能啊,您好好躺着,我给您解释解释。” 宋漾替他拉上被子,这才就着网上的事件跟他一一分析起来,“那个男人是我们公司的老板薄总,我跟他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至于吃饭在温哥华同游被拍,是因为我那个在美国的妈妈跟他有交情,托他多关照着我点,然后媒体就断章取义说我们有私情,又牵扯到大明星沈念晴,所以就报道的更加夸张来夺人眼球,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就算有照顾的情分,你都那么大了,他总不能把你当小孩一样的又抱又亲吧?” 宋永辉身体有疾,不代表脑子有病,他追问着细节,宋漾在来之前早已打了满腹草稿,这会儿被他问起,自然面不改色的回答—— “温哥华那次,因为工作要上观景台,我因为恐高,站不住脚,他就好心把我抱了下来,至于街边撸串那次,我喝多了,他下班刚好路过看到,就把我送回家了,至于我亲他抱他完全是我在发酒疯,我也是看了网上的照片我才知道自己那晚干了什么……” 半真半假的话,才能让人信服。 宋永辉将信将疑,眸底隐隐的浮着一抹忧色,“漾儿,你乖巧懂事,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但你姐姐心气高,上过男人的当很容易走歪路,漾儿,一旦我走了你还有你妈照顾,她们却落得个孤苦无依,到了那个时候,你要多帮衬着她们点,尤其不能让你姐姐走了错路。” “爸,别说那些话,你会好起来的,姐姐的事还得你来操心。” 宋漾听不得他说丧气话,宋永辉知道她的意思,咧嘴笑了笑,“我的漾儿……长大了。” 他真的很庆幸有这么一个懂事的乖女儿。 如果书妤不离开,他们一家三口一定很幸福。 只是—— 说什么都晚了…… 他负了她,到头来还得靠她的钱维系生命,孽缘啊…… …… 宋漾在医院里陪了宋永辉一天,听他说了很多的往事,包括,和她生母林书妤的故事。 故事,让她震惊。 让她颠覆了对林书妤的看法。 原来,她的母亲,并非贪恋财权之人,她出生书香门第,是林家长女,因爱嫁给了她的父亲宋永辉。 他们的爱情故事,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一切都顺理成章。 且幸福的过了十年。 然而,就在宋漾十岁那年,家里来了一个女人,带着十一岁的女孩来认父,这才牵扯出宋永辉在认识林书妤之前的一段荒诞感情。 林书妤的性子,敢爱敢恨,眼里更是容不得半点沙子,在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当晚便拉着行李箱离开,这一走,就是十二年。 得知真相的宋漾唏嘘不已,她想,林书妤是任性的。 即使被丈夫背叛,也改变不了她丢弃女儿的事实。 所以,她依然无法做到原谅她。 宋漾心里受了极大的震撼,回到别墅后便抱着小猪玩偶自言自语着,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忸怩了好半天终是忍不住将小猪口袋里的老照片拿了出来,这一看,将她吓得够呛! 照片上她的脸……怎么没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呢? 怪吓人的。 宋漾捏着照片的手都在发抖,努力想了想,除却牛鬼蛇神这种可能外,这栋别墅里能动她照片的人只有她和薄景琛两个人,她自己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能是薄景琛了! 这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把她的脸给抠没了? 宋漾想想就觉得心惊,不行,她得赶快离开这里,这个变态家暴人格分裂男发起神经来迟早会把她吓死的! 冷静,冷静…… 她得想个万全之策,不能这么硬碰硬的。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能做到全身而退又不至于得罪他,还可以让他自愿离婚。 毕竟他势力那么大,就算离婚了也能动动手指就捏死她,所以,她得好好筹谋一番。 …… 薄景琛今天下班回来的早,玄关处,宋漾特殷勤的将拖鞋摆到他身前,顺便接过他质地上好的西装外套,扬唇笑道,“饭菜我准备好了,还有您最喜欢吃的红烧鲤鱼。” 今天这么乖? 薄景琛不动声色的看着,换了鞋,上了桌,盯着面前她亲手盛好的米饭,凉凉开口,“有事求我?” “没有啊。” 宋漾矢口否认,在他左手边坐了下来,想了想,夹了个西兰花放到他碗里,“尝尝,我练了好久的。” 她无事献殷勤,薄景琛一一收下,尝了口,道,“还可以。” “喜欢吃就好,呵呵。” “……” 薄景琛看着她,面上表情不明,默了会,问她,“广告考虑的怎么样?” “我想了很久,决定接下来,这是你特意帮我问宋先生要的资源,我得好好珍惜,不能辜负了你一片好意。” “懂得感恩,很好。” “是您教导的好。” “……” 宋漾不遗余力的拍着马屁,薄景琛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有事就直说,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拐弯抹角。” 他沉了嗓子,宋漾点到即止,觑着他的神色小心探话,“其实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这周五晚上中高层领导的庆功宴……我能参加吗?” 瞧瞧,小狐狸的尾巴马上露出来了。 薄景琛勾唇,反问她,“中高层的聚会,你一个基层员工去做什么?” “多认识一些领导,以后办事也方便点嘛。” “你认识我这一个领导足够你方便办事了。”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薄景琛不松口,宋漾泄气的搁下筷子,唬着脸瞪他,“给不给去?一句话!” “不给。” “……” 薄景琛冷冷拒绝,宋漾没想到他是个软硬不吃的主,思忖了番,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只能继续腆着脸皮求他,“求你了,就让我去嘛,反正多我一个不多,你又没什么损失……” 她难得撒娇,薄景琛在夹菜的同时多看了她一眼,“给我一个你非去不可的理由。” 宋漾咬着唇,想了想,十分为难的道,“你知道的,旖旎是我朋友,她试了一部戏,刚好是CY投资的,所以她想借这个机会露露面,你就行行好给我两张邀请函呗。” 原谅她,拿好友当了回挡箭牌。 宋漾演技满分,薄景琛静静的看着她,眼神颇为耐人寻味,过了数秒,才吐出一个字,“好。” “你答应了?” “嗯。” 薄景琛应下,宋漾暗自松了口气,心情大好下胃口全开,立马重新拾起筷子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第一步已经迈出,她重获自由的日子……不远了。 宋漾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薄景琛兴味十足,倒是挺期待在庆功宴上她能给他捅出什么幺蛾子。 …… CY集团中高层庆功宴,定在周五晚上,而在这前一天,娱乐版头条新闻是沈念晴在媒体前公开承认了她和薄景琛的恋情,自爆两人正处在热恋期! 但男方,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应。 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至少宋漾是这么想的。 他们公开恋情,也就意味着她是时候退出了。 幸好,她早作了准备。 …… 是夜,书房里。 薄景琛看着那篇新闻报道,第一时间打通了宋迟言的电话,“你就是这么管理旗下艺人的?” 『这完全是她自作主张,我给她的通稿是澄清,不是公开恋情,三哥,她一直是你护着的,我……我不太好管啊……』 “她人在哪里?” 『听经纪人说是去你家了,估计快到了。』 “……” 话落,门铃声应时响起。 映出沈念晴的脸。 薄景琛挂了电话,起身走出书房,路过宋漾的房间时,顿了顿,敲响,“睡了吗?” “……” 没有回应。 晚上十一点,应该是睡下了。 薄景琛思味着,下楼去开门,但并不放她进来,“到车上说。” 门口,停着黑色辉腾。 薄景琛率先上车,沈念晴红唇轻勾,跟着上了车,而后,二话不说直接坐到了他腿上,媚眼如丝下,抚着他健硕的胸膛低喃出声,“终于舍得见我了?” 她行为放-荡,薄景琛面色微寒,拿开她的手,眸底凝着厌恶,“我已经结婚了,你这么做,不合适。” ---题外话---万更4【今日两万更毕】 81.081只要宋漾消失,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薄景琛强调自己结婚的事实,在肢体上也刻意与她保持距离,沈念晴红唇妖娆,双手,再次攀上他的脖颈,极尽挑-逗,“我知道你结婚了,我也知道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既然还是朋友,你拿原本属于我的代言送她当礼物,不太合适吧?” 那份果冻代言广告,最初定的人选是沈念晴,然而,在签订合约的前一天,却被告知换人。 她跑到宋迟言办公室闹,这才知道是薄景琛的意思。 因为他要捧他家里的小妻子,所以,只能委屈她这个挂名女友了。 沈念晴心生愤懑,只觉得他欺人太甚,一气之下当着媒体的面非但不澄清反而承认了她和薄景琛的恋人关系,势必让这趟水越搅越浑偿。 至于今晚跑来这里向他兴师问罪,多半是想唤回他曾经对她的感情。 沈念晴跨坐在他腿上,妩媚至极,薄景琛眼梢微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像是看一个不曾相识的陌生人,“这支广告给她,我拿别的代言补偿你。撄” “补偿?” 沈念晴挑眉,修长的指,滑过他的脖颈,落在他胸前的扣子上,“好啊,你拿你自己来补偿我好了。” “念晴!” 他按住她的手,厉声呵斥,沈念晴美目微扬,在他冷冷的注视下吻上他紧抿成线的唇,却被他……厌恶的躲开。 她主动索吻,主动求爱,而他,却对她弃之敝履。 “为什么?那么多年你都追过来了,难道现在对我一点感觉都没了吗?阿琛,我知道我的心意了,以前是我不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沈念晴摇着他的手,凝泪恳求,薄景琛无动于衷的看着,默了许久,才道,“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薄景琛,如果不爱一开始你就别对我这么好!你这个骗子,骗子!” 沈念晴哭得声嘶力竭,薄景琛眼睑低垂,不懂一向优雅大方的她为何变得像现在这般不通情理,“在温哥华照顾你的那几天,我以为我讲的很明白了,以前我追随你,心甘情愿的护着你,我把一颗心都给了你,可是你不要,你说那不是你想要的爱,念晴,我累了,现在的我有了家庭,也有了自己想要的女人,你又何必活在过去的回忆里?” “我也不想的,可是没了你,我什么都没了!” “那些华丽的东西,都是虚的,离开了你,我身上的光环都会消失,你看,现在已经有人在抢我的资源了,什么影后,什么巨星,统统是假的!假的!” “我什么都不想要,阿琛,我只想要你!” “……” 沈念晴说了很多,语无伦次,但薄景琛听出来了,她至始至终想要的,是财富,是头衔,是可以给她带来物质享受的薄家三少。 而不是他薄景琛。 “人在负面情绪时,最容易暴露出本性,念晴,你变得……不像我认识的你了。” 眼前的沈念晴,和那些贪恋荣华的女人无异,早已失了最初的那份纯真。 很让他失望。 薄景琛撂下话,无欲多说,径自推开她下了车,“回去安安分分当你的大明星,我不会动你,也不会再护你,你好自为之。” 薄景琛走得决绝,沈念晴抓不住他的手,颓然的瘫坐在椅上,看着他清冷的背影怔怔出神—— 这一步,是她走错了。 她不该这么沉不住气,不该……逼他逼得那么紧。 他只是一时被那个女人迷住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找她的,一定会的。 只要宋漾消失,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薄景琛这条路行不通,那么她只能在宋漾身上下功夫,只要这个狐狸精离开,那薄景琛就是她的了…… 沈念晴红唇轻勾,想着还有陆司南这个“盟友”时,忽然觉得一切都明朗了。 下了车,站在这栋别墅前,看着那朦胧的暖橘色灯光,她扯唇笑了,“这里的一切迟早会属于我沈念晴的,阿琛,就让时间来证明最适合你的人是我,而不是她这个一无是处的黄毛丫头!” …… 薄景琛回到别墅里,余光瞥到宋漾卧室那道轻晃的门时,微微沉了眸。 跑得倒是快。 薄景琛心如明镜,上楼推开那扇门,见着侧躺在床上装睡却气息不稳的宋漾时,好笑得扯了扯唇。 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他轻声道,“我知道你都看到了,她来找我评理,是以为你抢了她的代言,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你安心拍广告就行。” 宋漾双眸紧闭,听着他的话,不敢吱声。 只是被子下的手,紧紧攥着。 薄景琛开了壁灯,借着光看清她轻颤的睫毛,也不为难她,任由她这么装睡下去,“网上的事,别太当真,我跟她只是朋友。” 他解释着,宋漾心想,这人是不是又精分了? 都情不自禁到家门口了,完事后又巴巴得跑回来跟她解释,想想都觉得渗人。 宋漾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薄景琛只当她是脸皮薄不愿当着他的面醒来,就这么盯着她素净的脸蛋看了半晌才起身离开。 随着房门的关合声,宋漾慢慢的睁开眼睛—— 小手,捂上砰砰乱跳的心脏,她大口喘气,“妈呀,吓死宝宝了!” 整一个午夜惊魂啊! 宋漾撑着身子坐起来,怕他回来,忙巴巴的跑去把门锁了,这才安心的重新躺回床上,“再熬一天,等过了明晚我就自由了,再也不必看着他的脸色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 庆功宴,如期而至。 宋漾邀请了程旖旎,而程旖旎却成了薄左栩的女伴,两人哥俩好的有说有笑,独留她一人在旁听着他们互相捧梗。 这次盛宴,属于CY集团中高层领导的狂欢。 出席的,皆是商场精英。 而薄景琛这位首席大Boss,在宴会开始后始终不见人影,直到酒过三巡后才姗姗来迟,一现身,便被人如众星拱月般团团围住,着实吃香的很。 当然,这不乏宋漾的功劳。 她以着总裁大人新欢的身份在薄景琛到来之前四处暗示着他特喜欢下属向他敬酒这一喜好,是以,为讨老板欢心,那些人自是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宋漾奸计得逞,咬下手中最后一块糕点,顺手捞起长桌上的威士忌尝了一口,而后,闭着眼睛一口喝光。 她喝得凶,程旖旎见了抽空回到她身边拿手肘撞了她一下,“悠着点,你酒品不好,别到时醉了发酒疯。” “……我解渴。” 宋漾白了她一眼,推搡着她离开,“我心里有数,你自个儿玩去,别来烦我。” “哟,我跟薄少多聊了几句你生气了?” “我生哪门子气啊,亲爱的,我有正事在身,关乎我的生死存亡,所以,你就乖一点让我一个人凉快凉快?” 宋漾陪着笑脸,程旖旎来了兴趣,忍不住逗她,“正事?对付你家那只老狐狸?” 程旖旎一语中的,宋漾急得忙捂住她的嘴,“嘘!你别乱说!” “诶呀,妆都花了!” “……” 程旖旎扒开她的手,赶紧拿手机检查着自己的妆容,宋漾心虚的朝薄景琛处看了眼,见他忙于应酬才稍稍松了口气。 转手拿了块小蛋糕塞进她嘴里,“事成之后我再告诉你,现在,保密!” 程旖旎嚼着蛋糕,无语的朝她翻了个白眼,“我连秘密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保什么密?” “反正你别管就是了!” 宋漾急得跺脚,连脸都红了,程旖旎最了解她的性子,见她真急了,忙正了神色安抚的捏了捏她略带婴儿肥的小脸,“好好好,我不管,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就你这傻乎样还对付他,别到头来被他抽筋剥皮连骨头都不剩了。” “让你别说你还说!” “好,好,我不说,不说。” 程旖旎讪讪吐舌,在她怒瞪的眸光下转身走人,宋漾看着她走远,低低的哼了声才转身继续盯着薄景琛的一举一动。 她在等时机,等着他酒后吐真言。 而她,在等待中为了给自己壮胆,威士忌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觉得无所畏惧到洪荒之力即将爆发时,才稍稍歇了歇。 觥筹交错间,灯光迷离中,薄景琛一直拿余光注视着他这个一直嚷嚷着要来的小妻子,见她一个劲儿的灌自己酒,那双深似海的眸子一沉再沉。 82.082我们薄家人,没有离婚的先例 她来这里,不该是为了贪酒喝。 那么愣把自己往死里灌,是想做什么? 犹记得上次街边她醉酒不识人的模样,怕是随便来个男人都能把她拐走。 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活到现在也是奇迹。 薄景琛眯了眯眸,在寒暄中借口离开,放下酒杯,径自朝外走去,眼角余光瞥到宋漾跟上来的身影时,唇角,兴味的勾起。 看来,她是借酒壮胆想在他身上打主意…偿… …… 薄景琛出了会场,宋漾贴着墙壁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双眸迷离,大脑在酒精的驱使下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逼薄景琛……就范! 不对,是逼他离婚! 宋漾敲了敲额头,眯眸盯着那道模糊的背影,抬腿跟了上去—— …… 男厕,洗手台前。 薄景琛洗完手,抽出纸张慢条斯理的擦着,宋漾脸颊绯红,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块『正在维修中』的黄色警示牌,这会儿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的摆在了男厕前。 摆好后,转身,步伐踉跄的冲到他面前,踮起脚尖揪着他的衬衣领口恶狠狠的道,“薄景琛,今天我一定要跟你把事办了!” 还认得他是薄景琛,很好。 她身子不稳,左右摇晃着,薄景琛扶着她的腰,顺着她的话玩味道,“要跟我把什么事办了?” 他的声线,不再清冷,难得的透出丝丝蛊惑,又耐人寻味的很。 宋漾听着,纤指一抬,无畏得挑起他的下颌,更是不怕死的捏了捏,“你这个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家伙,害我,打我,还欺负我家人,姓薄的,我受够你了!” 她双眼迷离,像是含了一抹朱砂,清纯中尽显妩媚。 极其勾-引人。 薄景琛摩挲着她腰间的软肉,黑眸幽幽转深,“我怎么害你了?又怎么欺负你家人了?来,好好跟老公说。” 怎么害她的?又是怎么欺负她家人的? 宋漾想了想,特别生气,“啪啪”拍了他两下脸后身子前倾一压便将他抵在了洗手台上,“你把我们的事曝光到网上,害我被人骂‘小三’,还利用这个事把我爸爸气得差点走了,我知道你喜欢沈念晴,你喜欢就喜欢嘛,我走就是了,但你丫的偏偏又不让我走,你人格分裂什么时候好啊?!” 宋漾筹谋了很久,千算万算没算到酒后吐真言的人不是薄景琛,而是她自己! 更没算到,酒后不仅会吐真言,还会乱性! 她媚眼如丝,展现着从未有过的迷人之姿,薄景琛紧了紧喉结,当她的胸不自知的抵着他腹部之上时,他深切感受到了某处的反应,当即眸色一沉,单手托起她的臀折身翻进了门后,在她惊呼时俯身覆上了她的唇—— 以吻封喉,将她的话尽数吞入口中。 呼吸交炽,唇舌相濡。 暧昧气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骤升。 薄景琛吻得温柔,也吻得霸道,点点品尝着她的甜蜜甘汁,宋漾被夺了呼吸,意乱情-迷下想推开他,偏偏身子柔软无力,细微的推拒更像是另一种偏执的迎合,激得他掠夺更甚。 低低的喘-息,溢出唇舌。 半睁的眸,隐去了最后的一丝清明。 宋漾坠入了一种难以言述的感官世界中,薄景琛一番攻城掠池后,意犹未尽的退出她的领地,双眸幽深,磁哑着嗓音问她,“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 声音,飘忽在耳畔。 宋漾舔了舔唇,喉咙干涩,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似乎觉得奇怪,又捏了捏,下一秒,傻傻的咧嘴笑了,“你不就是老狐狸么?” “认识是我就行,那接下来……该换个地方把我们两的事办了。” 迟到的洞房花烛夜,总归要找个好点的地方。 在洗手间里,实在不太像话。 薄景琛将宋漾拦腰抱起,大步流星的出了男厕,间隙,听得怀里的小女人抓着他丝质滑凉的衬衣撅嘴控诉着,“对,把事办了,今晚来这里堵你,就是想跟你说,说——” “说什么?” “说……让你薄景琛赶紧给我个痛快话,要么离婚,要么……要了我!” “……” 要了她? 好,正合他意! 薄景琛心领神会,抱着她去了这家会所里独属于他的房间,刷卡,关门,反锁,下一秒,来不及开灯便一路夺吻辗转到了床上。 月色清冷,室内,却温如春。 暖了彼此的身。 …… 宋漾自宿醉中醒来,全身酸痛得像是被卡车辗过一般,她疲累的躺在床上,伸手习惯性的去开壁灯,却怎么也摸不到开关,这才舍得睁开眼睛。 然而这一睁,看着陌生的房间布景时,混沌的脑子,轰得一声炸开! 地上,散着衣物。 内衣尤为刺眼。 宋漾僵硬的低头,掀开被子看了眼,这一丝不挂的…… 扭头,看清身边躺着的男人时,她咬了咬唇,默默的拿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天啊,我都干了什么混帐事!” 她竟然……把薄景琛给睡了! 这、这完全违背了她的初衷啊! 宋漾欲哭无泪,从地上捡起衣服想偷偷溜走时,横空伸出一只铁臂将她揽了过去,紧接着响起一道沙哑且慵懒的嗓音,“想跑哪去?” “……” 宋漾僵住,不敢动弹,薄景琛搂紧她,指腹,轻抚过她红肿的唇,低低笑道,“我们薄家人,没有离婚的先例,你这招霸王硬上弓,不错。” 他这么说,她真的……很想哭! 宋漾吸了口气,只觉得空气中透着一股迷之尴尬,她垂着眸子,不敢去看薄景琛的眼睛,只低着头道,“我、我昨晚喝醉了,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我先走了。” 她想逃,薄景琛拉住她,格外有耐心的开导她,“我们是夫妻,发生这种关系很正常,既然我们有了夫妻之实,那以后的日子,我们慢慢过。” “可是——” “没有可是。” “……” 薄景琛利落的打断她的话,在她咬唇之际,抬手理着她耳际的发丝再次开口,“说你是小三的帖子是小左放的,跟我无关,我想你一开始就误会我了。” 他开口解释,宋漾怔了怔,忙反问出声,“那件事不是你做的?” “我没那闲工夫。” “那上街撸串暗示小三上位的报道呢?” “不是我。” “朝我砸鸡蛋的事呢?” “你觉得我有那么幼稚?” 她的猜忌,被他一一否认。 宋漾激动的坐了起来,就着最后一件事问出口,“那你的首席顾问秦律师呢?他欺骗我姐姐的感情,还拍下那种照片,难道也跟你无关?” 人证物证都有,他一个大总裁总不至于抵赖吧? 宋漾的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薄景琛的视线,颇为意外的落在她毫无遮挡的……胸前,黑眸,深了深,干着喉咙道,“在我面前这么秀身材,我很难做到坐怀不乱。”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 宋漾不自知的低头,羞恼间忙扯了被子过来紧紧的捂住,当即红着脸骂他,“流-氓!” 她怒骂,他不以为意的扯唇笑着,看得出来他睡了她之后的心情……很好。 薄景琛双手枕在脑后,满意的看着她身上欢-爱过后留下的痕迹,在她气急败坏的再次逼问后,他无辜的挑了挑眉,不懂她在说什么,“我有一个专业的顾问团队,但那些人里没有一个是秦的,跟你姐好的男人是怎么冒出来的?” “这个你自己心里清楚,她送你的衬衫里留了字条。” “衬衫?她什么时候送我的?” “就是那天晚上——” 忽的,宋漾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再问时已然没了那份理直气壮,“那晚你背我回来时没看到一个阿玛尼的手提袋?” “我只看到了一个醉鬼。” “……” 他没看到,那手提袋被谁拿走了? 那个秦律师又是什么人? 宋漾的大脑急速旋转着,像是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平行世界,那么多她自以为的事都被一一推翻,逼得她不得不重新审视整个事件。 然而更重要的是,一旦她的假设不成立,那么她眼下做的一切都将变得讽刺。 可万一,他在说谎呢? 这只老狐狸,又不是没骗过她…… 83.083欲夺其身,必先正其名 宋漾狐疑的瞟了眼薄景琛,又迅速的收回了视线,她想,既然都问到了这份上,索性将心里的疑惑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你说我姐姐的事跟你无关,那你手里怎么会有她的照片?撄” 那张印证了她所有猜想的艳-照! 宋漾拧眉,薄景琛好整以暇的盯着她,想了想她口中所说的照片,意会过来后轻然道,“你说的是那张床照?那是大哥捡了漏给我的,让我查查是谁在背后搞鬼。” “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只有一个男人的背影,毫无头绪,如果你姐肯配合的话——” 薄景琛话语微顿,探着她的意思,宋漾想了想,否决了,“她受了很大的打击,不能再去揭她的伤疤了。” “你倒是心善。” “……” 又不是你家人出事,就会说些风凉话。 宋漾心里腹诽着,到底没敢说出口,抿了抿嘴,看着这一室的狼藉以及身上的青紫斑痕,顿生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不,是被狗日了偿! 薄景琛这条狗! 宋漾有苦难言,抱着被子在他迫人的注视下磨蹭的下了床,正要捡起地上零散的衣物时,薄景琛光着身子坐了起来,“别捡了,我让人送套新的过来。” 宋漾垂着眸子,因唯一的被子在她手里,这会儿哪敢抬头去看床上全-裸的他,僵了一秒,几乎落荒而逃般跑进了浴室,顺手将被子丢了出去,“给你,遮着点!” 这般小女儿的羞涩,不可谓不纯情。 薄景琛看着,低低笑开,深眸映进白色床单上那抹赫然的罂粟红时,他心头一跳,昨晚进去的时候就有感觉,敢情她真的是个处? 那她和陆铭的恋爱只是牵牵小手过家家? 在这个上了床都未必有结果的年代,柏拉图式的恋爱确实珍贵,难怪她心里的某个位置,一直有他的存在。 这样一来,想将陆铭从她的心里剔除,与他而言,会是一个漫长且艰难的过程。 薄景琛想着,心里开始了算计,恰逢今日七夕,捞了手机过来登录微博,发表文字:情人节快乐,纪念领证六十六天。宋小样 配图:深夜里她趴在桌上熟睡的模样。 一人唱戏,总得有人来和。 薄景琛拿了宋漾的手机,无需输入密码,直接登录了个人中心,而后,关注了自己微博,再转发了他新发的动态,配上一个『爱心』表情。 此举一出,算是正式公开了两人的夫妻关系。 按薄景琛的意思,这便是欲夺其身,必先正其名。 也当是他出面表了个态。 他这厢轻描淡写的指尖一点便搅动了半边江山,而此刻躲进浴室里的宋漾,仍不自知的挣扎在懊悔和自责里。 她错怪了薄景琛,硬是将平行线的两人拉成了相交线,如此一来,往后的日子她该怎么面对? 过真实的夫妻生活? 不可能。 薄景琛心里有人,她心上也有放不下的人,他们两个,气场频道都不同,无论在哪个方面,他都是爷,她顶多一个小奴婢。 地位不平等,跟他在一起,她只会受压迫。 何况,他就算不精分,也是个暴力男,一言不合就打她,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她才不想过! 宋漾愤慨之余,又心疼自己的第一次没得这么不明不白,在浴缸里把自己搓得红红的才爬起来裹着浴巾隔着门缝去叫薄景琛,“衣服送来了吗?” 尾音,还未落干净。 门“哗”得被打开,宋漾光脚站着,一脸懵逼,薄景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手在她脖子处抚了抚,“衣服在床上,去把头发吹干,等我洗完澡一起去吃早饭。” 脖颈,是她的敏感处。 被他碰着,宋漾只觉得全身发麻,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身子左倾,避开他的碰触,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越过他出了浴室。 宋漾变得沉默寡言,不似往日的欢闹活泼,薄景琛幽眸转深,回头看了她一眼,薄唇张了张,终是没说话,思虑间进了浴室冲澡。 待再出来时,房间里早已没了宋漾的身影,而他,似乎料到了会是这种情况,撩唇,低低的骂了句,“小兔崽子,睡完人就跑,没白骂你是只喂不饱的白眼狼!” 适时,达森打来电话,他知其来意,接起直接开口,“让公司公关出面,洗白宋漾。” …… 药店。 宋漾买了事后安全药,就着热水喝了,得知薄景琛擅自将他们的关系公开后,她直接将电话关机。 只为了不想跟复读机似的跟所有人解释她何德何能嫁给了A市颜值权势皆逆天的薄景琛薄大总裁。 漫无目的的在外逛了一圈,宋漾不知道该去哪里,走着走着来到了A大,她的母校,有着她和陆铭的回忆。 她守着和他的七年之约,为了这个约定,她等待着,期盼着,可结果,却被她亲手毁了。 她不干净了,已经无颜再去赴那个干净帅气带给她亮光男孩的约。 宋漾抚过藏在记忆深处里的一草一木,走过那个石斑小道,看向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男生们,她笑了。 清冽的水眸里,渐渐孵化出陆铭的样子,曾经,他在这里夺冠,曾经,他抱着她在这里绕场三圈,曾经,他们在这里拥抱相吻…… 泪水,蓄在眼眶里,轻轻打转。 宋漾坐在台阶上,舔着冰激凌,就这么静静的待了一下午,直到宋思思气急败坏的跑来找她算账。 也难为她能找到这里。 宋漾敛了神色,抬眸看她,宋思思将手提包重重的砸在她身上,劈头就骂,“好一个薄太太!宋漾,你跟薄景琛合着来看我笑话是不是?!” 她和宋漾从小不和,偏偏在她出事的时候她过来猫哭耗子假慈悲,现在想来,这事八成就是她在背地里指使! 专门来整她呢! 宋思思表情扭曲,宋漾站起身,不解的看着她,“看你什么笑话啊?我和薄景琛结婚的事,原本不该瞒你们,只是你们从没在意过我的事,所以我也就……” “所以你就高枕无忧的去当你的富太太了?” “……” “亲妈在美国当阔太,老公又是豪门子弟,宋漾,原先我还为让你背负爸的医疗费而愧疚,现在,我真觉得自己蠢!” “……” 宋思思自说自话,宋漾有心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能选择沉默。 她不吭声,宋思思看了更气,摊手在她面前道,“我要去国外散散心,你有钱借我点,回头还你。” “你要多少?” “五万。” “……” 宋思思狮子大开口,宋漾捏着衣角,低低开口,“我没那么多钱,我赚的都付给医院了,姐,我的婚姻不是你想象的样子,在财务上我和他是独立分开的。” “别找这些蹩脚的理由,我只问,五万你给不给?” “我说了我没有这么多钱。” 如果有,她又何至于跑到旦斯那种地方去筹钱? 宋漾心里苦,宋思思听了,冷笑出声,“宋漾,你就是个自私鬼!” “……” 宋思思骂她,宋漾坦然接受,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她听惯了她们的粗言恶语,单单一个自私鬼,根本不会造成她情绪的波动。 刚缓和的姐妹情,因着这次矛盾,轻易破裂。 宋漾目送宋思思离开,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想到在医院里的父亲,这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去医院跟他解释和薄景琛结婚的事。 …… 宋思思出了学校,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女人,笑着和她搭讪,“宋小姐,你好。” 女人年轻貌美,宋思思吃过一次亏,此刻提防得看着她,“你认识我?” “你是宋漾的姐姐,我对宋漾很感兴趣,不知可否跟我聊一聊?” “你对她感兴趣找我做什么?” 宋思思双手抱胸,一脸的不耐烦,尤其是对宋漾的事,女人勾唇浅笑,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因为你是她最亲近的人,有个好买卖,我想同你谈谈。” 好买卖? 这个女人来路不明,看衣着装饰,全是名牌,但又不似千金名媛。 怕只怕会是第二个“秦律师”。 宋思思凝眉,态度有所保留,女人见她表情有所松动,掀唇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和你这个妹妹自小看不对眼,我手头上有个生意,需要你牵线,事成后……必有重酬相谢。” 84.084他各方面都很好,就是腰有点不好 女人有备而来,宋思思琢磨了番,似乎动了心,“什么生意?”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就近找个茶馆,详谈一番如何?” “好。” …撄… 宋漾跟宋永辉解释完和薄景琛隐婚的事,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在路边摊吃了碗麻辣烫,这才心满意足的搭公交车回家。 然而今天的别墅,亮如白昼,喧闹鼎沸,让宋漾一度以为是自己走错了。 俊男靓女,恣意纵情,好奢华的一个烧烤趴偿! 宋漾杵在白色围栏前,看着此刻的狂野,有些傻眼。 薄景琛不喜热闹,又怎么会在自己家门口开趴体? 正狐疑间,宋迟言眼尖,自一众美女间抽身出来搭上她的肩膀道,“哟,我们的女主人回来了,大家热烈欢迎!” “……” 宋漾不自在的打掉他的手,无意参加他们这个圈子人的聚会,正要回房休息时,被宋迟言这个家伙一把推了出去,且大声吆喝了起来,“嫂子脸皮薄,大家都过来打个招呼,认识认识。” 宋漾身上自带薄景琛老婆的光环,自然得到众人的奉承。 她一一听着,也一一敷衍着,有人来敬酒,她不好意思推拒,仰头正要喝时,手中的酒杯被人夺过,紧接着左肩一沉,耳畔响起一道清冽寡淡的嗓音,“这酒,我替她喝了。” 揽着她,为她挡酒的人,正是薄景琛。 他如清风霁月般出现,宋漾呆呆的看着,一时之间忘了作何反应,等到他喝完杯中酒时,她才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他离得她,很近,近到能嗅出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道。 挟着抹醇厚的酒香。 宋漾咬着下唇,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悸动,自昨晚和他发生了关系,她看待他的心境都变了,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心思晃动,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分明是小家碧玉的乖巧和羞涩。 这样的宋漾,是惹人怜惜和疼爱的。 殷奕炜执着酒杯过来,细细打量了番低眸不语的宋漾,而后才看向护妻护得紧的薄景琛,“今天七夕之夜,我们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庆祝你们领证六十六天,你不让主人公喝酒,这……说不过去吧?”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对啊,薄总,难得嗨皮一回,就让嫂子一起乐乐呗。” “你们喂了我们这群单身狗一卡车的狗粮,喝杯酒总要的吧?” “我看过宋小样的直播,人家可会玩了,哪有像现在这样拘谨的,薄总,是不是你家教太严了啊?” “……” 大家众说纷纭,盛情更是难怯,宋漾被口水围攻,正要妥协投降时,薄景琛先她一步开口,“她身子弱,这两天忌酒,何况我们夫妻同心,谁喝不是喝?这样吧,你们只管敬她,酒我来喝,如果你们能把我喝倒,我送你们每人一次马尔代夫游怎么样?” 每人一次,人人都有。 看来这次是下血本了。 薄景琛豪言一出,现场立马沸腾了起来,纷纷开了酒瓶,势必将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薄大总裁给喝趴下! 众人拾柴火焰高,目标一致的针对他们这对新婚夫妇,宋漾见情况不妙,忙出声为薄景琛说话,“单单喝酒敬酒多没意思,我们来玩游戏吧,输了喝酒怎么样?” “啧啧,嫂子这是心疼咱们薄总呢。” 宋迟言打趣着,薄景琛心情甚佳,好笑得摸了摸宋漾的小脑袋,“好,就玩游戏,玩盘大的。” 游戏,最经典的莫过于真心话大冒险。 而他们玩的,是加强版。 十二个人,围坐一桌,五十四张牌,依次抽取,第一局,拿到相同花色的人,有两个,而宋漾,便是其中一个。 薄景琛十分自觉的喝了一杯酒,宋迟言满意的看着,第一个向宋漾提问,“你觉得你老公哪一点不好?” 她老公? 宋漾还不适应这个称呼,缓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知道他问的是薄景琛后,下意识的瞥了眼身边的男人。 其实……他缺点不要太多! 只是这时决不能拂他的面。 所以,她避重就轻的回了一句,“他各方面都很好,就是腰有点不好。” 腰不好? 这个—— 宋迟言瞄了眼脸色铁青的薄景琛,终是忍不住笑喷出来,“嫂子,你怎么能那么实诚呢!我三哥身强体壮的,真看不出来他腰不大好啊……” 在场的人,无一不污,腰不好,自然代表了那方面不行。 这姑娘,还真敢说!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捂嘴憋笑,薄景琛承着他们异样的眸光,偏头问向宋漾,“我腰哪里不好了?” 他问得阴沉,她答得天真无邪,“上次你腰撞浴缸上了,还赖着不去看医生,忘了?” “……我腰确实受过伤,不过现在,好了!” 最后两个字,薄景琛强调的咬牙切齿,宋漾摸了摸鼻子,不甚在意的敷衍着,“你说什么都对,你说好了那就是好了。” “……” 两人的对话,落入众人耳里,分明是越瞄越黑。 总之薄景琛腰不好这个事实,已经明朗了。 宋迟言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难得的语重心长道,“都是自家兄弟,知道也没什么,何况薄大哥是医生,这个腰不好可以治疗的,没事儿。” 薄景琛:…… 她这个猪脑子,他真的挺担心等会儿还会闹出乌龙。 游戏继续,薄景琛再喝了杯,下一人提问,“到我这就玩大冒险吧,今天良辰美景,你吻你老公一分钟,我这关就过了。” 话落,宋迟言带头起哄,“好!吻一个!吻一个!” “吻一个!” “一分钟!” “……” 宋漾被一片叫声淹没,为难的看着薄景琛,若是正常夫妻,这自然没什么,可他们有名无实啊……不对,虽说现在有实了,但始终是一场交易,让她吻他一分钟,她扪心自问……做不到。 微妙的气氛,悄悄蔓延。 薄景琛得了这么个好机会,本该心安理得享受就是,收到她不情愿的讯息,终究没有勉强她,“小姑娘害羞,这吻就算了,我自罚三杯。” 他笑着,斟满酒,仰头,一饮而尽。 动作,重复三次。 满满的三杯酒,一滴不落。 薄景琛语调轻柔,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番话语,这般举动,都透着不寻常。 这场婚姻,本就让人意外,而眼前的种种迹象,哪怕两人掩饰的再好,也没有新婚夫妇般的甜蜜和腻歪,总之,就是少了点什么。 还有,这场玩闹,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宋迟言拿捏着分寸,向旁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这局后只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问着,薄景琛依然为她挡着酒,哪怕胃难受,也不动声色的喝着 宋漾在旁看着,心慢慢的揪起。 他欺负她,她委屈,气愤。 但他对她好,她突然难受了起来。 这一刻,她宁愿他凶巴巴的骂她,也不愿意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 她不想欠他。 一点都不想。 …… 烧烤趴,到凌晨了才散。 薄景琛躺在沙发上,宋漾收拾完残局,这才煮了醒酒茶端到他嘴边,“喝一点,暖暖胃。” 薄景琛眉头深锁,掀眸看了她一眼,指着橱柜虚散的道,“帮我拿胃药过来。” “胃痛?” “嗯。” “怎么不早说?你刚才喝了那么多酒!” “你再啰嗦我真的要去医院了。” “……” 薄景琛艰难扯笑,宋漾匆匆放下茶杯,起身去拿医药箱,因为慌张,动作也不利索起来,好半天才找到了胃药过来,倒了两颗递到他唇边,“吃吧。” 她的额头,沁着薄密的细汗。 薄景琛吞了药,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好笑道,“胃病而已,别一副如临大敌我要离开人世的样子。” “呸呸呸!别乱说!” 宋漾听不得这些,见他脸色好转,忽的也心平气和了下来,“今天……谢了。” 她忸怩道谢,薄景琛缓了疼痛,坐正身子道,“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勉强你,至于昨晚的事,不管是不是意外,它都发生了,所以,我会对你负责,只要你有要求,都可以跟我提。” “昨晚是我的责任,你不需要负责……” 85.085她走过最长的路,就是薄景琛的套路 宋漾想要的,是跟他划清界限,而不是他的负责。 薄景琛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也不说透,只装糊涂的避开了这个话题,从搁在茶几上的钱包里抽出了一张镀金黑卡塞进她手里,“这卡你拿着,全球通用,无上限。” “我不想要你的钱……” “外界已经知道你是我薄景琛的太太,在饮食着装上需要注意,不能太寒碜,否则丢的是我的脸。” “……撄” 薄景琛的决定,不容置疑。 宋漾摩着手中烫金的卡,想了想,暂且选择了收下,“为了形象分,这钱我就用来买衣服,保证专款专用。偿” “随你。” 薄景琛捏了捏眉心,有些乏,宋漾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将醒酒茶往他面前推了推,“喝一点吧,喝完我扶你回房间。” “放着吧,我等会喝。” 他靠在沙发上,缓着胃痛,宋漾小脸微白,也不离开,就这么坐在他身边等着,闷声不语。 薄景琛眼眸半眯,见她坐着,扯唇笑了笑,“不放心我?” “恩。” 宋漾回答的耿直,薄景琛听着,眼梢不自知的跳动了下,想不到她还会有关心他的时候,还真是心地善良。 醉意扰人,在这静谧的夜晚,最易吐露心声。 薄景琛抚着腕上的名表,垂眸,凝着上面滴答行走的指针悠然道,“每次我应酬回到家都是在半夜,醉了就躺在沙发上睡,没人管我,也没人敢管。” “等第二天酒醒了,照样去公司上班,在外人眼里,我手握重权,无所不能,而你宋漾,是第一个会说不放心我的人,你说,这话好笑不好笑?” 他低低笑开,声音磁哑,宋漾认真听着,摇了摇头,“不好笑,你又不是铁人,迟早有累的时候,我哪里说错了?” 宋漾反问,薄景琛气息微沉,抬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笑道,“你没说错,我是在夸你。” 指腹温凉,摩搓着她的肌肤。 宋漾拧眉,微微偏过头,起身朝浴室走去,“我去拿块热毛巾给你擦擦脸。” 每当有所接触时,她总是找各种理由逃避。 好比这一次。 他不过捏了下她的脸,她就慌到躲浴室里去了。 真是可爱的紧。 薄景琛神情柔和,端起水杯喝了口醒酒茶,虽然感觉味道怪怪的,但也很给面子的将它全喝了。 只是这绿豆蒲公英解酒茶,并不适合气虚胃寒的人饮用。 他胃疼,本想拖着不喝,偏偏这丫头死心眼的不放心他,为了不辜负她一片好意,他只能将就着喝了。 但愿别喝出什么毛病来。 …… 这一晚,宋漾恪尽妻子本分,扶着他上了床且等他睡着后才回了自己房间,她这般尽心尽力,多半是为了还他挡酒这份情。 至于另外一小半,纯粹是因为相处多日也有了不一般的“室友情”。 彼此照顾,也是应该的。 …… 因着薄景琛的缘故,宋漾在CY集团的地位在一夜之间变得无人能及,就连她的顶头上司也不敢给她派活,殷勤献得只差把办公室腾出来给她使了。 宋漾闲的没事做,百无聊赖的趴在办公桌上看视频,薄景琛恰在这个时间点下部门巡查,见她无所事事的在看电视,屈指在她桌上扣响,“CY聘用你是让你来吃闲饭的?” “……” 宋漾戴着耳机,全神贯注,根本听不见。 薄景琛皱眉,抬手直接摘了她耳机,“光拿工资不干活,看看别人在做什么,你又在做什么!” 在工作上,薄景琛向来严苛,宋漾冷不丁被他这么一训,在他身后一众精英的注视下,小脸刷的红了,“经理不分活给我做,我看没有事情就——” “别给我找理由!” “……” 薄景琛冷声呵斥,宋漾憋屈的噤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头,只觉得丢脸至极。 她又不是不想工作,明明就是没工作可干啊。 偏偏又不听解释,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她,一点面子都不留…… 宋漾心里腹诽着,薄景琛眉目冷硬,睨了她一眼,直接没收了她的手机,“既然你觉得没事可做,那就把公司员工规章手册抄一遍,下班前拿到我办公室换手机。” “……” “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宋漾软绵绵的应着,等到头顶那抹无形压力消失后,才敢慢慢的抬起头,见他走远了,才闷闷得翻出员工手册,见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在上班时间看电视是不对,但也要问问原因嘛,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收她手机罚她抄写,索性冤死她算了! 宋漾握笔,似泄愤般,字抄的极重,适时,同事小雪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刚得到消息,经理被罚了一个季度的奖金,所以,总裁罚你抄写只是小惩,他还是很罩着你的。” “那完了,我岂不是要被经理骂死?” 宋漾听岔了重点,小雪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笃定道,“放心吧,经理不敢的。” “我在这里是不是会碍到你们工作啊?” “怎么会呢,有你在,我们整个营销策划部都特别吃香,在跟别的部门衔接上是前所未有的顺利,全是靠了总裁夫人您呐!” 宋漾听着,干笑了几声,指了指笔记,“牺牲我一人,幸福大家伙,我得抄我的笔记了,你也快去忙,免得总裁大人突然杀回来抓着我们在聊天又罚我们。” “哈哈,好嘞!” “……” …… 宋漾抄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笔记,只觉得头晕眼花,喝了满满一杯蜂蜜水后才拿着本子去总裁办交差。 秘书多米对她很客气,在她敲响红木门前,稍稍拦了下,“总裁在里面训话,建议你推迟十分钟再进去。” “他心情不好?” “是工程项目出现了纰漏,性质很严重,里面的都是高层领导,被骂得很惨。” 多米是个能干又幽默的人,宋漾对她很有好感,这会儿自然听从她的建议在秘书室坐了会儿,等里面的领导出来了,她才深呼吸了一口气进去。 恭敬的将笔记本双手呈上,而后,低头看着深色地毯,撩唇道,“员工手册我抄好了,请您过目。” 室内,空调打得很低,宋漾只觉得寒气阵阵。 在内心深处,她还是怕薄景琛的。 所以这会儿,规规矩矩的站着,不敢有丝毫的放肆,薄景琛神情微缓,凉凉的睨了她一眼,而后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翻开—— 字迹,还算清秀工整。 并未随意应付了事。 宋漾认罚态度端正,薄景琛合上笔记,松了松领带站起,“果冻广告定在晚上八点,吃完晚饭我送你过去。” “……诶?” “有问题?” “没有。” 宋漾摇头,乖乖的跟他出了总裁办公室,还以为进来要挨训呢,幸好他宽宏大量不计较,放了她一马。 宋漾暗自庆幸,薄景琛拿余光扫了她一眼,将手机还给她,“要看就偷偷的看,别再傻乎乎的被我逮到。” “我保证,在工作时间,绝不做任何跟工作无关的事!” “算你有眼力见。” “……” 薄景琛套路多,幸好她没顺着他的话接,不然肯定又是一通训。 她想,她走过最长的路,就是薄景琛的套路。 宋漾机智应答,托薄景琛的关系提早半小时下班陪他共进晚餐,这顿饭,吃得还算愉悦,两人一路都很和谐。 只是进了影视棚后,看到跟她搭档的男艺人时,她彻底傻眼。 竟然是……陆铭! 宋漾震惊无比,薄景琛单手搭上她的腰,跟陆铭的经纪人单歆意打招呼,“单总。” 单歆意年过四十,却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她含笑回礼,和薄景琛握手道,“薄总亲自陪着过来,这份恩爱真是羡煞我们这些旁人啊。” “单总说笑了。” 薄景琛淡笑,疏离有礼,单歆意细细打量着宋漾,而后偏头看向正在化妆的陆铭,“小陆,过来跟薄总打个招呼。” 这支广告,是宋漾的首秀,也是陆铭的出道作品。 两方人,都看得很重。 此刻,化妆师停了笔,陆铭转过身子,眸光触到宋漾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清瘦容颜时,顿时脸色忽变。 和他搭档的人竟然是—— 86.086她该一探究竟,还是就此止步? 陆铭从惊愕中回神,露出他招牌式的爽朗微笑,向着宋漾,伸手,“好久不见,漾宝。” 他喊她漾宝,一如往日撄。 单歆意听着,并不惊讶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反而如知情者般挽唇笑道,“你们是好朋友,认识的时间也久,对彼此都很熟悉,我想这支广告应该也能配合的很默契。” 好朋友…… 也对,她和他已经分手了,不算恋人,不算陌生人,那就是好朋友了吧。 宋漾掩下眸底的酸涩,伸手,握住他的,“第一次合作,很荣幸,钢琴王子。” 手,相握。 久违的熟悉感。 宋漾扯唇,松开手,薄景琛注意着她脸上细微变化的表情,眸色幽幽转深,“去化妆吧,等会就开拍了。” “好。偿” 宋漾应着,她不知道薄景琛安排她跟陆铭拍同一只广告的意图,她只知道,现在的陆铭,过的很好,本就是天才级别的钢琴王子,有了单歆意的保驾护航,星途势必一片坦荡。 知道这些,就够了。 只是,经历了相识,相爱,相离的轨迹后,本该是朝思暮想的人,等真到了眼前,相视一笑后便泯了所有的恩仇。 心境,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宋漾坦然接受着眼前的一切,而陆铭,因顾忌着单歆意在场,只能压抑住所有的情绪若无其事的坐在宋漾身边,余光,瞥到薄景琛和单歆意在热聊时,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向宋漾,“他对你好吗?” 宋漾看着镜中的自己,释然的笑着,“挺好的。” “……” 心里,有着千言万语,到最后,只是动了动唇,再没说出口。 定妆后的两人,郎才女貌,很登对。 拍摄的也很顺利。 薄景琛和单歆意坐在一侧,看着镜头前从容自如且默契十足的两人,凉凉开口,“想必单总是知道他们关系的,你突然撤人让陆铭顶替上去,难不成是想看看他对前任的抵御力有多少?” 单歆意四十未婚,最喜小鲜肉类型。 她捧陆铭,无非是看上了他。 薄景琛看破不说破,单歆意喝着果汁,坦然承认,“薄总,我们是多年的合作伙伴,我们家小陆的前任是你的老婆,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光明正大的见一次,也好让他们彼此心里清楚谁是谁的归属。” “那依你看来,他们两个现在如何?” “都是能装的主,一时半刻也很难看清。” 单歆意说话有所保留,薄景琛但笑不语,唯有那双幽深如墨的眸子,始终不离宋漾的一颦一笑。 来之前他就得知陆铭顶替上位的事,他本可以以此为由推掉宋漾的这次拍摄,可转念一想,与其这样避而不见不如索性让他们见上一见,他也很想看看,这两人见面后会上演出怎样的一个戏码。 然而结果是—— 两人都很风平浪静得完成了此次拍摄,好似真的放下了彼此。 宋漾卸完妆,笑着跑来跟薄景琛邀功,“我拍的还可以吧?” “嗯,很好。” 薄景琛递给她一瓶水,宋漾接过,喝了一小口,余光瞥见陆铭走了过来,她僵了几秒,主动牵起薄景琛的手,暖笑道,“我们可以回家了吗?我好困啊……” 她撒着娇,嗓音绵软,薄景琛洞悉她的心思,长臂一揽,抱她在自己腿上坐了,“真困?” 薄唇,贴着她的耳畔,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分贝。 宋漾脸颊微热,靠在他怀里低低“嗯”了声,陆铭来的时间,见到的便是两人贴面热聊的场景,他别开眼,看向单歆意,“单总,我们走吧。” 单歆意纵观全局,应道,“好,那薄总……我们先走了。” “慢走。” “……” 单歆意带着陆铭离开,宋漾从薄景琛怀里抬头,见人走远了,才从他腿上爬下来,承着薄景琛这双耐人寻味的眸光,她摸了摸下巴讪讪道,“那我们……也回去?” “你演这出戏是想让他死心?” 平日里喝醉了都念着他的名字,这会儿见了倒是懂规矩的能避则避了。 薄景琛捅破了窗户纸,宋漾抿唇,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本正经的道,“人前要恩爱,这不是你规定的么?何况,我与前任保持距离,也是在尽一个好太太的义务,对吧?” “能一直这么乖下去就好。” “……” 薄景琛起身,宋漾连忙跟了上去,这狗腿子的模样,忍不住将薄景琛逗笑。 这次前任危机,总算和平渡过。 …… 宋漾坐在副驾驶室,正昏昏欲睡时接到了继母王美芳的电话,约她明天下午来医院一趟,说有事要商量。 王美芳母女都不是善茬,薄景琛听着,特意提醒了她一句,“你爸爸的医疗费直接付给医院,别经过她的手。” “你的意思是怕她私吞医疗费?” “她是不是那种人你比我更了解。” 薄景琛答的似是而非,宋漾思味了番,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我去电信局查了那个秦律师的手机号,上面有一些信息,你人脉广手段多,能帮我查一下他吗?” “查他可以,不过我有什么好处?” 薄景琛问得现实,宋漾想了想,“那人说是你的首席律师,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假借你的名义干坏事吗?” “不想。” “……” 薄景琛就是这样,拒绝起来每次都这么干脆。 宋漾悻悻,想再劝时,薄景琛先她一步开口,“这是宋思思的事,你就算查到那个男人了又能怎样?涉事人都不追究你一个外人何必费那么大的劲?” “她怎么说也是我姐姐。” “可她从来没把你当妹妹。” “……” 薄景琛讲话不留情面,但说得的确是事实,宋漾张了张嘴,无法反驳,只听得他沉了嗓音道,“这事就让它过了,追究下去对你没好处。” 他一反常态,宋漾狐疑问出口,“你是不是已经查到这个男的是谁了?不如你怎么知道追究下去对我没好处?”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每天接触这只老狐狸自然也多了个心眼。 再说,以他的势利,那么多天了,想必已经查出这个男人的身份了。 只是……不方便让她知道? 或者是让她知道后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宋漾臆测着种种可能,薄景琛开着车,抽空瞥了她一眼,“有些事情,知道的太清楚未必是好事。” 他这么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宋漾会意,不再追问,只看着窗外默想,这个秦律师,想必不简单呢…… 连薄景琛都忌讳了三分。 那她,到底是该一探究竟,还是真的如他所说就此止步? 倒退的风景在眸中掠过,她想,凡事总归是要弄清楚的,这么不明不白的,不是她想要的。 …… 翌日午后。 王美芳和宋漾约在医院旁的一家奶茶店里谈事情。 她给了她一份合同,犹疑着道,“你爸爸一直有个心愿,想把东城那块地改建成一个游乐场,这个项目谈了很久,临近成功时不想遇到了车祸,宋漾,你爸爸躺在医院里都在跟我念叨着这个事儿,我想你是大学生,懂得多,就想让你看看能不能帮你爸完成这个心愿。” 这个项目,之前确实听爸爸提起过。 宋漾翻着合同,细细琢磨着,这个工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凭着她一个外行人去谈,显然不太可能。 “这块领域我没涉及过,你让我谈,可能拿不下来。” “这是你爸的心愿,你要不……就试试?约甲方的项目负责人谈一谈,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没事,你爸也不会怪你的。” “……” 王美芳目光殷切,宋漾想了想,迟疑道,“你来找我是瞒着爸的吗?” “你知道你爸这个人的,他什么事都自己扛,自然不想让你去谈这笔生意,我也是听他念叨多了,所以就自作主张的来找你谈谈,宋漾,这事不能让你爸知道,万一他再生个气——” 王美芳左右为难,宋漾知道轻重,斟酌着应下,“这份合同我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等摸透了我再联系那边的负责人谈谈。” “那行,等你好了和我说声,我去联系。” 王美芳主动揽着事儿,宋漾没多想,就这么应下了。 87.087她撞见了他的秘密…… 傍晚回到家,宋漾研究着合同,就相关事宜咨询了父亲的同事,待差不多了,才想着在细节方面去请教下家里的这位大总裁。 薄景琛自回来后就进了书房,一待就是三个小时,中途没踏出过一步,宋漾站在门口,轻扣门扉道,“薄总,你在吗?” “……撄” 没有声音,安静的好像没有人。 宋漾拧眉,再次敲门,“我进来了?” “……” 依然没人应声。 难道是出去了? 宋漾狐疑,轻轻的推开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隐隐透着股丝丝凉意,她将合同放在桌上,坐在那张大班椅上摸着下巴嘀咕,“灯还亮着,人去哪了?偿” 他的外套,搭在椅背上,显然是还没有出去。 难道这间书房里还有别的通道? 记得第一天来的时候,他就警告过她,书房和卧室是她不能随意走动的地盘,除了必要的打扫外。 所以……这书房有猫腻? 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漾脑洞大开,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好奇心驱使下,就着里面的摆设研究了起来,左侧墙上,挂着一幅画,她伸手,在裱框上摸了摸,而后,小心翼翼的抬起—— 墙壁光洁无痕,再摸了下,真的只是一面墙壁。 宋漾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估计是这两天悬疑侦探剧看多了,摇了摇头,将那幅画挂了回去,然而,虎口处忽的传来一抹钝痛,想是不小心碰到了尖锐的东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画框左侧三厘处,慢慢的裂开一道缝,而后,缓缓移动,竟成了一道墙门! 微弱的光,透出。 宋漾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无以复加,她捂着胸口,鬼使神差般的往前走了一步,明明想逃,但肢体不听使唤,反而顺着壁门走了进去—— 通道,很狭窄。 光线,很幽暗。 走了五步距离,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间三十平米的幽闭密室,墙上,贴了许多照片,皆是血肉模糊,大多……是死人的形态。 房间正中,薄景琛坐在摇椅上,全神贯注的盯着经投影仪播放在墙上的画面,听到细微的动静,他偏头,看着贸然闯入的宋漾,那双清冷的眸子寒意袭人,“滚出去!” 他的眼神,似淬了毒,极其骇人。 宋漾吞咽着口水,不敢在这里多待一秒,转身踉跄的跑了出去! 出了密室,她连书房都不敢待,匆匆拿起合同出去,直到关上房门她才腿软的跌坐在地,“薄景琛到底是什么人……在书房里建密室,还放着那么多死人的照片,他、他到底在干嘛啊……” 宋漾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他那双生人勿近且寒气逼人的眼神。 看得出,对于她的闯入,他很生气。 她意外撞见了他的秘密,他出来后会不会整死她? 总之,是没有好下场了。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这回,真的要害死自己了! …… 宋漾坐在客厅里,提心吊胆的,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薄景琛从书房里出来。 他表情淡漠,周身笼着一层寒气,似乎余怒未消,宋漾看到他,猛地站起来,觑着他的神情颤声道歉,“我错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没看到什么?” 薄景琛问,语气薄凉,宋漾思味着他的话,总觉得回答什么都是错,索性闭嘴不言,只轻轻的摇了摇头。 宋漾是聪明的,她知道他的点在哪里,薄景琛颇有深意的盯着她,就这么直直的看了一分钟,才道,“把今天看到的,都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能提起,明白?” “恩,明白。” 宋漾郑重点头,薄景琛倒了杯水喝着,“找我什么事?” “……诶?” 宋漾有点懵,这事就这么过了? 她愣怔,薄景琛搁下水杯,屈指在她额上敲了一记,“我在问你话。” “……” 宋漾回神,将手中捏得发皱的合同递给他,“这份合同上有几个细节我不太能把握,想让你看看给我点意见。” 合同封面的标志,并非CY。 薄景琛扫了眼,语气微冷,“刚抄过手册就忘了规矩?在外做兼职一经发现做开除处理,你拿着这个来问我是想挑战我的权威?” “这不是兼职,这是——” 宋漾呛住,忽的反过来驳他,“拍广告也是兼职,还是你让我接的呢!” “捧红你,连带着CY也给宣传了,这是公司活动战略。” “……” 得,你有钱,说什么都对。 宋漾撇嘴,想了想,又用上了惯常的借口,“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他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所以就托我让你看一眼,真的,一眼就好。” 宋漾比了个“1”的手势,眸光诚挚,薄景琛接过合同,真的就粗略的看了一眼,然后还给了她,“项目不错,但投资风险大,想要谈成,尽量详述如何规避风险。” “规避风险?除了这个呢?还有别的问题吗?” “什么朋友让你这么上心?” 薄景琛挑眉,语气不善,宋漾讪讪,不自在的捋着发丝讪讪道,“一个好闺蜜,正创业来着。” 这谎扯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薄景琛弯唇,弧度浅浅,“达森对这块很熟,有问题你让她联系达森,就说是我说的,还有,明天我去青岛一趟,在那里待七天左右,这几天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别再要命不要钱的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他说话的口气冷冰冰的,但宋漾却听出了一种关心的味道。 她受了伤,是他抱她去的医院,她被陆司南挟制,也是他替她解决了麻烦,虽然很多时候用的方式不对,但总体而言,他还是想她好的。 单单冲着这一点,宋漾也就忍了他的臭脾气,立马化身小绵羊乖乖的应着,“你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现在顶着个薄太太的帽子,绝对不敢给您捅娄子!” 宋漾打着哈哈,薄景琛眯了眯眸,挑眉捏着她这张小嘴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狗腿呢?” 这性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薄景琛笑着,心情转好,宋漾也不反抗,就让他嘚瑟一番,只是视线,不自觉的往书房的方向飘去—— 他明天出差,刚好给了她一个独处的机会,所以……她就可以再入密室一探究竟了。 …… 薄景琛出差那日,宋漾心痒难耐,当晚就摸进了书房。 按部就班的打开了壁门,进到密室里时,原先贴在墙上的照片已然消失无踪,投影仪关了,桌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平板电脑,这一遭,仿佛跟她唱了一场空城计。 宋漾心情低落,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打开,跳出了一段视频,是薄景琛录制的。 醇厚的嗓音,低低流转,他说: “就知道你不会死心,既然好奇心这么强,那就在这里待个够,门在十二个小时后重新打开,晚安,老婆。” 话落,通道里,传来壁门合上的声响。 宋漾讶然,转身跑了过去,见门墙无缝连接,气的踢了一脚,“薄景琛你这个坏蛋!” 把她关在这里十二个小时,是要闷死她吗?! 宋漾闷闷的坐在地上,后悔莫及,薄景琛这只老狐狸,留了好几手来对付她呢,亏她还巴巴的自动送上门来…… 看,马上就被他整惨了! …… 十二个小时后…… 宋漾灰头土脸的从密室通道里爬了出来,顶着两个黑眼圈有气无力的晃到厨房里找吃的。 她嚼着吐司面包,七魂出窍间接到了王美芳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可以约项目负责人谈谈。 宋漾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索性今天不去上班了,“就约在今天吧,最好是下午。” 『好,我去联系,生意在饭局上谈比较好,我约今天晚上吧,地点等会发你,可以吗?』 “也行。” 『好,就这么说定了。』 “恩。” 挂了电话,宋漾回房间睡觉,刚沾上枕头就去会了周公,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她看了眼时间,忙起来梳洗着,而后拿上合同匆匆出了门—— …… 饭局地点,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 宋漾身着正装,放下了平日里束起的马尾,那黑直长发,衬着她略施粉黛的娇俏容颜,平添了几分妖娆。 88.088被这么个人玷污了,我看阿琛还要不要你…… 王美芳等在酒店门口,见她来了,忙迎了上去,态度是难得一见的亲和,“宋漾,你终于来了,王总已经到包厢了。撄” “路上堵车,耽搁了。” “快点进去吧。” “嗯。” …… 宋漾跟着王美芳来到408包厢,圆桌主位上,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秃头圆肚,想必就是王美芳口中的王总了。 她上前一步,礼貌性的伸出手,颔首,“王总,您好,我是宋漾,今天由我来代替他就东城的项目和您进行更近一步的协商沟通。” 宋漾说着最官方的开场白,王成明小眼微眯,起身,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宋小姐,幸会。” 男人的手,宽厚肥腻,本该握一下就松的礼节,他却延长了数秒,且暗示性的捏了捏她的手心,这才色眯眯的笑着放开。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这个王总……不是个好东西偿。 宋漾抿唇,不动声色的掩下眸底的厌恶,王成明拉开身边的椅子,对着宋漾笑道,“宋小姐,请坐。” “谢谢。” 宋漾扯唇道谢,弧度淡淡,王成明看了眼一同入座的王美芳,两人一番眼神交流后,让侍应生开了两瓶红酒,斟满宋漾手中的杯子,他开始劝酒,“听闻宋小姐酒量不错,咱们先走一个?” 饭局上谈生意,比的无非是酒量。 宋漾知道这个规则,当下也不推却,执起酒杯道,“王总说笑了,第一杯,我先干为敬。” 她仰头,一饮而尽。 王成明看得很是满意,眸光,落在她身上,由上而下,最终,落在她挺翘的臀上—— 这女娃,真不赖。 不愧是薄景琛的女人。 王成明收回视线,拿起酒瓶在宋漾的空杯上再倒了一杯,“宋小姐好酒量。” 宋漾的酒量,并不算差,只是空腹喝酒,多少有点难受,她稳了稳神,将合同放到桌上,“王总,这酒也喝了,要不您先看下合同?” “合同的事慢慢来,不急。” 他的手,放在合同上,慢慢的,顺着往上,牵住了她的,“宋小姐,只要你今晚陪我喝个够,这合同啊也就不是事了。” 这话,摆明了是想睡她。 宋漾不是傻子,寒脸抽出了手,“我是来谈生意的,还请王总自重!” “商场上怎么谈生意的难道宋小姐不懂?” 王成明压低了嗓音,宋漾看着他,只觉得胃里犯恶,“王总这套谈生意的法子我不敢苟同,这生意不谈也罢。” 宋漾起身,撂摊子走人,王美芳见状,忙拉住她,“宋漾,这是你爸的心愿,为了你爸,就忍忍吧。” 忍忍? 呵。 借着帮她父亲完成心愿的名义,把她送上陌生男人的床,这一招,够阴险的啊。 她怎么就信了王美芳的话呢…… 宋漾扯唇自嘲着,轻轻拂开王美芳拉住她的手,“这么好的生意,我看还是留给你女儿吧。” “宋漾!” “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宋漾拎起包,刚迈开腿,便觉得全身乏力,适时,王成明见机扶住了她的腰,“宋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别摔着。” “……” 宋漾脚步虚浮,只觉得头越来越重,一杯红酒的后劲,不该是这样,除非……酒里下了药。 她咬着下唇,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眼神迷离中抄起桌上的酒杯朝自己的大腿上刺去! 她必须要清醒! 疼痛,刺激着神经末梢。 宋漾深吸了口气,拿着酒杯破裂后的碎片指着此刻满脸堆笑的王成明,“我是薄景琛的老婆,你要是动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此刻,宋漾不得不搬出薄景琛太太的身份。 而王成明听了,更是笑得猥琐,“就因为你是薄景琛的老婆,我才想上-你,呵呵,我就爱尝尝他们女人的滋味到底有多美妙……” “……” “宝贝儿,你就从了我吧,我一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 王成明扔掉了她手里的玻璃碎片,宋漾身子疲软,根本无力反抗,在他背着她出门时,她试着抓住王美芳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阿、阿姨……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啊……不要……这么对我……” 宋漾凝泪恳求着,王美芳阴冷一笑,毫无半点同情的怜悯,更是在旁帮衬着王成明犯案,“我女儿受的苦,我会一点一点从你身上讨回来,宋漾,这是你欠她的!” …… 长长的走廊上,偶有几个服务生走过,却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忙,只因王美芳佯装慈母的拍着她的背说着,“怎么喝的那么醉?乖,我们现在回家,你再忍一忍,别吐你老公身上了……” 一场戏,演的惟妙惟肖。 适时,隔壁包厢里,走出一个女人,戴着鸭舌帽,墨镜遮脸,红唇优雅的向上挽起,“宋漾,被这么个人玷污了,我看阿琛还要不要你……” 沈念晴压低了帽檐,余光瞥了眼被破坏的监控摄像,满意的折身回到房间。 …… 六楼,是酒店住房。 电梯前,宋漾脸颊绯红,艳红的鲜血,顺着大腿根部流下,触目惊心。 叮—— 电梯门开。 里面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矜贵非凡,年纪轻轻却拄着一根手杖,女的***妖娆,夸张的烟熏妆透着丝离经叛道。 两行人,猝不及防的对视。 陆司南扫了眼身前人,面上表情无波无澜,女人挽着他的臂弯,随着他的脚步走出去,适时,王美芳和王成明互看了一眼,强装镇定的背着宋漾进了电梯。 而后,按下楼层。 电梯门,关。 陆司南转身,抬头,看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开口,问向身边的女人,“听到了什么?” 女人叫卡洛拉,有着一对超强听力的耳朵,她扬唇,笑道,“那个女人说‘救我’。” 电梯屏,在六楼停顿。 陆司南低眸,看着地毯上那点滴的暗红血迹,淡淡牵唇,“我们上去看看。” “是,先生。” …… 酒店,六楼606房间。 将宋漾送到床上,王美芳拿着钱离开,而王成明,早已迫不及待的脱了衣服,光着满是赘肉的身子扑向宋漾。 宋漾小脸惨白,闭着眼睛早已失去了最后一丝清醒,她昏迷着,任他脱了自己的衣服,任她摆布着自己的身体,任他—— 被人折断了手! 卡洛拉身手矫健,折了王成明的咸猪手后一拳利落的将他打晕,而后,看向陆司南,“先生,怎么处理?” 陆司南抖开纯白的空调被,轻轻的盖在宋漾赤-裸的身上,“扒光衣服,找个垃圾桶扔了,还有,去查下那个女人的身份。” “是。” 卡洛拉领命,离开房间,陆司南坐在床边,拿着热毛巾动作轻缓的擦拭她脸上的冷汗,“这么容易就着了别人的道,真是个傻丫头。” 对于陆司南而言,宋漾是特殊的。 她不贪权,不图利,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像是一股清流,让他忍不住得像要圈进自己的地界里好好呵护着。 只可惜,这丫头,竟然做了薄景琛的老婆。 这一点,着实让他始料不及。 陆司南难掩心里的失落,将手杖轻轻的放到床头,而后,和衣躺在了她身边—— 宋漾被人下-药送上了男人的床,接下来必有标配的好戏出场,他留在这里陪她,就是想看看那些人的意图是什么。 三个小时后…… 卡洛拉回来复命,见陆司南躺在宋漾身侧,那张千年冰块脸上有着些微的诧异,“先生,人我处理了,至于那个女人,我查了,是宋小姐的继母。” “继母啊……” 陆司南念念有词,偏头,看着宋漾,轻然道,“卡洛拉,你去我的房间睡。” “这——” “按我说的做。” “是。” 卡洛拉跟在陆司南身边多年,是他最为信任的贴身保镖,也知晓他所有的私生活,在他那么多女人中,宋漾,却是一个例外。 89.089他垂眸,看着她,似乎在想怎么惩治她 陆司南心思深沉,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而在宋漾面前,他的眸底,是暖色的。 就连她腿上的伤,也是由他亲自处理包扎。 这样的陆司南,让卡洛拉感到意外撄。 或许,这就是他真正想要的女人吧。 …… 这一晚,于昏迷中的宋漾而言,惊心动魄,却又安然无恙。 …… 翌日。 陆司南洗完澡,围着浴巾自浴室出来时,便听得门被撞开的巨大声响,他挑眉,镇定自若的看向蜂拥而入的媒体记者—偿— 原来,是唱得这出戏啊。 捉-奸在床,证据确凿,足以让宋漾身败名裂。 陆司南心中了然,适时,宋漾自沉睡中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见到的便是出浴美男陆司南以及疯狂拍照和提问的八卦媒体们。 她反应迟缓,意识到被下的自己一丝不挂时,忙如鸵鸟般缩进了被子里,她屏蔽着外界的一切,也逃避着昨晚被下了药***的事。 她“婚内出轨”,不知薄景琛回来得知后会是什么反应。 肯定很后悔娶了她这么个不安分的女人吧…… 宋漾蜷着身子,生生的咬破了自己的唇,陆司南深瞳湛蓝,执起手杖将记者挡在了门外,“请你们出去。” 在A市,有两个不能惹的人物。 一个是薄家三少薄景琛,而另一个,便是陆氏集团掌权人陆司南。 此刻,薄景琛的老婆上了陆司南的床,这么一个重磅新闻,千载难逢,任谁都不想错过。 胆子大的记者早就递上了话筒,“陆先生,请问您和宋小姐是什么关系?” 见有人发问,其他人趁势追问,“据我所知,七夕那天CY集团总裁公布了和宋小姐的夫妻关系,您这算是夺人所爱吗?” “您和薄总是商业上的竞争者,您和宋小姐在酒店开-房,是为了向薄总宣战吗?” “……” …… 记者的问题,很刁钻很赤-裸,陆司南等他们尽情问完了,才启唇缓缓道,“我跟宋小姐开-房,纯粹是为了聊天,至于聊天内容,恕陆某无可奉告,各位记者朋友,请回吧。” 话落,他关了房门,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 转身,看向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小人儿,“人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陆司南的声音,尚算轻柔,宋漾慢慢的探出头,见着他,伤心的连脾气都没了,“我昨天在电梯前看到你了,你什么时候救的我?那个秃头男呢?” “秃头男我帮你教训了,至于你和我,在外界看来,不管有没有睡,都是睡了。” 陆司南笑着,拿起衬衣不紧不慢的穿着,宋漾紧了紧拳头,见他穿衣服,也跟着捡起地上的衣服穿起来,只是腿上的伤让她的动作稍缓。 穿戴完毕,宋漾抢过他手里的拄杖,寒脸质问,“请你把昨晚发生过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她气势汹汹的,陆司南好笑的瞥了眼她手里的拄杖,兴味道,“昨晚那秃头男想对你行不轨之事,幸好我来的及时,把你救了,然后,再把你睡了。” “……你无耻!” 宋漾挥仗,打向他的臂膀,陆司南不闪躲,硬生生的将这仗受了,适时,卡洛拉开门进来,见着这般情景时,因护主心切,本能的推开宋漾,在她摔倒之际,骑在她身上就是一拳挥下! 却被陆司南呵住,“住手!” 拳风,扫过耳畔,生生顿住。 卡洛拉听令,无奈下只得起身,宋漾被她这么一推,腿上伤口破裂,只能忍痛咬唇躺在地上。 陆司南眉头轻皱,缓步走过去,试图去拉她起来,却被她猛地打掉手,“你这个瘸子别碰我!” 瘸子…… 她骂他瘸子。 记得上次骂他瘸子的人,被他废了一双腿,眼前这个小家伙,使起性子来真是让人恼火啊。 陆司南收回手,垂眸,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在想怎么惩治她的法子。 房内气息,倏得低了几度。 卡洛拉负手而立,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骂了自己主子瘸子的不知好歹的女人会是怎么个死法—— 三人的动作,齐齐止住,仿佛时间静止了般。 最终,还是宋漾先开了口,对着陆司南,不再是冲的语气,倒是像极了抱怨,“碰到你总没有好事,我一次次被人算计,现在好了,我笨的连我自己都讨厌,你们爱咋咋样,大不了我从这扇窗户跳下去就是,也好趁了你们的心!” 宋漾愤懑难平,说着气话,陆司南眼眸半眯,接了她的话道,“好,卡洛拉,推她下去。” “是!” 卡洛拉得令,挽起袖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宋漾看着这个冷面罗刹,即使腿受伤,也本着求生***慌忙爬起,跳离她一米之距,“陆司南,你别乱来,杀人是要犯法的!” “是你说要跳楼,我不过帮你一把而已。” “我说笑的,你别太当真了!” “……” 宋漾跳脚,陆司南冷哼一声,从地上捡起拄杖,扫了眼她腿上开始渗血的伤处,“既然是说笑的那就乖乖坐下,卡洛拉,帮她重新处理伤口。” 转折,太过戏剧。 卡洛拉微怔,偏头看向陆司南,“先生?” 这事就这么过了? 按他的性子,不应该啊…… 卡洛拉紧了紧拳,不肯就此罢休,陆司南以眼神警示她,这才让她慢慢松了手,而后,看着宋漾冷冷道,“躺床上去。” “我坐着就成。” 宋漾讨价还价着,生怕自己躺床上后就会被扔出去,毕竟站在她眼前的男人是陆司南,有什么恶事是他干不出的。 宋漾警惕心重,卡洛拉哼了哼,提了医药箱过来,捞过她的腿,算的上很粗鲁的替她换着药,疼得她额上冷汗密布。 卡洛拉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都不吭,挺能忍的啊。” “……” 宋漾咬牙,白了她一眼,并不打算还嘴,卡洛拉包扎好伤口,起身,走向陆司南,“先生,好了。” “你出去,我跟宋小姐有话说。” “是。” 卡洛拉依言退下,在陆司南看不到的地方,对着宋漾挥了挥拳头狠狠威胁了一番,宋漾看着,不以为意,待到门合上时,才扭头看向陆司南,“我可以走了吗?” “你和薄景琛什么时候好的?” 他答非所问,宋漾皱了皱眉,没好气的道,“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你现在成了我的女人,对你的感情生活我还是有一定知情权的,对了,什么时候想离婚了,告诉我一声,好让我这个第三者可以上位。” 陆司南说的有板有眼,宋漾觉得他这番理论荒唐至极,扯唇不屑的笑出声,“就算我跟你上了床,我也不是你的女人,况且,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谁知道有没有和你上过床……” 宋漾是真的没有一点感觉,跟薄景琛的那次,至少醒来后身上痕迹是有的,可这一次,干干净净的好像都没有发生过,除了被自己弄伤的那条腿。 所以,她很怀疑陆司南是在骗她。 故意借这事来打击薄景琛呢。 至于媒体的到来,就不知道是他所为还是王美芳所为了…… 宋漾太阳穴微胀,陆司南噙笑在她身边坐下,“这事暂且不争,外界自有定论,有一点我挺好奇的,你明明成了薄景琛的老婆,你那个继母怎么还会把你往别的男人床上送?你得罪她什么了?” “我也想知道我得罪了她什么,反正她从小就看我不顺眼。” “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 陆司南好心建议,宋漾知趣拒绝,“谢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我救了你,没半点谢意就想走?” “……你想怎样?” “帮我带两个字给薄景琛。” 陆司南言笑晏晏,那双蓝眸更是妖异的出奇,宋漾微吸了口气,掀唇问道,“哪两个字?” “肋骨。” “……” 肋骨? 他和薄景琛之间的暗语? 宋漾动了动唇,没说话,陆司南拄杖起身,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走吧,笨丫头。” 陆司南动作亲昵,宋漾往旁躲了一躲,跟着起身,看着他缓慢走动的步伐,她心生愧疚,想着就刚才骂他瘸子的事跟他道歉,张了张嘴,又觉得他活该。 他是大坏蛋,她费不着跟他道歉。 90.090薄景琛,你为什么相信我? 媒体记者已经被酒店保安遣散,宋漾跟在陆司南身后,左手边,是左右看她不顺眼的卡洛拉。 两人很不对盘,就连进电梯时都是肩并肩挤进去的。 陆司南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双妖艳的蓝眸里,沁出丝丝笑意。 …撄… 以防记者蹲点,宋漾搭了陆司南的顺风车,在锦绣私人医院附近一带下车。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人行道上,陆司南将手搁在腿上,若有所思道,“如果我的腿没残……该多好。” …… 宋漾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王美芳算账,然而,到了医院病房后,却见她恶人先告状的将事黑白颠倒的跟宋永辉复述了遍,以致于她一现身就处在了被动状态偿。 许是被这事闹的,宋永辉气色很不好,见宋漾来了,更是直接将脸别过,对她来了个不理不睬。 王美芳将热粥放在柜子上,拍了拍宋永辉的背道,“我先出去了,你们父女两好好谈一谈,永辉,你这个女儿是该管教管教了,看看都把她宠成什么样了!” 王美芳恨铁不成钢的,宋漾冷冷的看着她,在她经过她身侧时,她扯唇冷笑,“阿姨,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爷都看着呢。” “……先过了你爸这关再说吧。” “……” 两人,撞肩而过。 火花四迸。 宋漾敛眸,隐下怒意走到宋永辉身边坐下,端起桌上的热粥低唤道,“爸,趁热吃点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宋漾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宋永辉哼了声,抬手打翻了它,“你还有脸回来!” “……” 热粥,被打翻在地。 灼得她手背肌肤烫红一片。 宋漾攥拳,忍着锥心的疼痛,轻声道,“你就那么相信阿姨的话吗?” “她的话可不可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些照片都是真的!漾儿,你跟我保证过什么?你和薄景琛的事,起先瞒了我,后来不还是成真的了!我住院了个把月,你尽学些坏的东西!” 宋永辉沉痛呵斥,宋漾被他训了一句,鼻子一酸,连声音都哽咽起来,“爸,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你知不知道阿姨都对我做了什么?!” “我不管她对你做了什么,我只知道这件事你做错了!做错了就得认!” “……” 宋永辉认定了这事是她的错,宋漾抹着眼泪,想解释却又觉得可笑的很,只能将一肚子的委屈憋回去,凝眸看着父亲动怒的脸庞,她低头,紧咬着下唇道,“好,这事就当是我错了,对不起,惹您生气了,我过两天再来看您。” 宋漾捂着手背,起身离开,恰在门口,撞见了提着一篮水果的宋思思。 宋漾红着眼眶,而宋思思,却是笑容满面,似乎心情格外的好,见着宋漾,挑眉阴阳怪气的道,“哟,这不是我们的豪门阔太么,怎么有空来看望我们这帮穷亲戚啊?” “今儿得空全拜你们母女所赐,我……很感激。” 最后两字,着重强调。 她真的很感激这对母女给她下了那么大一个圈套,还赏了她这么一个大冤屈,真是让她……没齿难忘。 宋漾牵唇,面色铁青的从她身边走过,宋思思吃着香蕉,不以为意的跟走过来的王美芳搭话,“这个贱人就是运气好,跑了那个秃头男,竟然搭上了陆司南,不过,结果是好的就行,这一次,看她怎么摘掉婚内出-轨这顶帽子。” …… 自小三爆贴事件,到被薄总扶正为薄太,宋漾的人生轨迹,被洗得白白的。 可眼下这出“证据确凿”的“婚内出-轨”,让她的名声,再次跌入谷底。 继母陷害,父亲不信,就连同事看她的眼神都自带有色眼镜,一-夜之间,她宋漾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薄景琛从青岛回来的时候,宋漾已经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三天。 他推开门,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宋漾坐在地上,背倚着床沿,脚边,七零八落躺着数个空瓶子。 薄景琛踩着酒瓶空隙,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抬手,轻捧起她迷醉的小脸道,“没事了,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醇厚温柔。 他的手,宽大有力。 宋漾慢慢的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男人的容颜时,她扯唇笑了笑,清清淡淡,“你相信我吗?” 她问着,薄景琛听着,摸了摸她的头,开口,“信。” 信? 他说……相信她? 想不到最后信她的人竟然是这只老狐狸。 宋漾笑着,眼角忽的泛起了泪光,她伸手,抱住了眼前的男人,“所有人都不信,连我也差点不信了,薄景琛,你为什么相信我?你什么都不问就这么信了我吗?” 细微的嗓音,低低地响在耳畔,痒痒的。 薄景琛垂眸,回抱住她瘦小的身子,哑声道,“没有为什么,就是相信了。” “谢谢。” “……” 当所有人都在谩骂她时,薄景琛站在了她这一边。 哪怕他是众人口中的感情受害者。 这一刻,宋漾抑制不住的哭了。 所有筑起的坚强防线,在他毫无保留的信任面前,倒塌的溃不成军。 宋漾哭得像个小孩子,薄景琛摸着她的头,将她抱进了浴室,而后放满浴缸的温水,回头对她说着,“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宋漾低着头道歉,薄景琛起身,瞥了眼外面的空酒瓶道,“如果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了。” “嗯。” 薄景琛看了她一眼,走出浴室,宋漾将门轻轻的阖上,而后脱了衣服踏进浴缸里—— 洗完澡出来时,卧室被收拾的很干净。 宋漾心中悸动,踩着拖鞋下楼去了客厅,厨房里,薄景琛系着围裙正神情专注得下着面条,宋漾走过去,趴在流理台前看他,像是面对那日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下厨时好奇稀有的眼神,“以前没觉得你好,现在觉得……你真好。” 她发自肺腑的赞叹,薄景琛抽空瞧了她一眼,“对你好一点就感恩戴德了?” “起码你没有落井下石啊。” “把自己关了三天还有力气调侃我?” “哪有调侃,明明是赞美你。” 宋漾勾笑,唇边的梨涡煞是好看,薄景琛关了火,将面盛进碗里,而后递给她,“全吃了,一根都不许剩。” “好嘞!” 宋漾笑得甜,大口大口吃着面,薄景琛看着她,等吃得过半了才开口问她,“这几天你待在家里休息避避风头,不过我离开之后在你身上发生的事你得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 提到那件事,宋漾吃面的动作微滞。 一根面,断在齿间。 哗啦一下,嚼了进去。 宋漾想了想,搁下筷子,老实的将事说了。 从那日王美芳约她去医院附近奶茶店里谈工程项目开始—— …… 薄景琛听着她的讲述,将事情大致理了遍,串成一条线后就是王美芳设计将宋漾送上王成明的床,结果中途却被陆司南所救,而后陆司南将计就计,利用王美芳叫来的媒体记者来暴露自己和宋漾的关系,以此来打击他这个死对头,至于他让宋漾带得“肋骨”两字—— 肋骨,暗指他曾被打断的肋骨? 那事和沈念晴有关。 但这事是王美芳所为,又关念晴什么事? 还是说,陆司南把宋漾比喻成他的肋骨,像当年抢走沈念晴一样的抢走她? 所以,肋骨二字,是他向他下得战书? 其中含义,牵连甚多。 总之,对于宋漾,陆司南是虎视眈眈。 薄景琛想着,心中大致有了数,宋漾瞧着他的神情,继续道,“还有,宋总说广告商那边要求撤人,我觉得我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代言广告确实不太好,要撤就撤吧,我没关系的,你别去为难宋总了。”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无关紧要的人着想。” “他是你兄弟,好歹叫过我那么多次嫂子,也不算无关紧要。” 宋漾打着哈哈,薄景琛眸光微闪,趁机追问道,“这么说,你是觉得他叫你嫂子是叫对了?” 薄景琛这话,一语双关。 似乎影-射了什么。 宋漾舔了舔唇,刻意绕了弯的回答,“来日方长嘛,我还是希望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91.091把你惯得脾气都大了 宋漾重新拾起筷子,低头吃着面条,薄景琛不想逼她太紧,这样的相处方式,于现在而言,刚刚好。 趁着宋漾吃面的间隙,薄景琛去整理还来不及收拾的行李,恰是这个时候,接到了陆司南的电话—撄— 这么直接的联系他,真是难得。 薄景琛接起,撩唇道,“陆总。” 『薄总,在你出差期间,我不小心睡了你的老婆,真是很抱歉,今天特意打电话过来跟你道声歉,希望你别太放在心上。』 “陆总真会说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么?我老婆跟我解释过了,这一次,多亏了陆总你出手相救,改天我定登门道谢。” 『呵呵,看来薄总很相信我的为人,也对宋小姐很有信心啊。』 “我的女人自然是我最清楚。” 薄景琛笃定非常,陆司南低低笑着,摸不清这淡笑的意味,『我向来很欣赏真心相爱的人,我手上有秃头男的一点线索,不知道薄总感不感兴趣?』 秃头男,是宋漾对王成明的描述偿。 现在,已然成了他的代名词。 陆司南抛出了杆子,薄景琛没有不接的道理,“喔?说来听听。” 『秃头男有个嗜好,喜欢搞小明星和有钱人家的姑娘,而且手段特不人-道,之前出过几起玩死人的事件,不过被压下来了,薄总,你这个丈母娘的心可是真的黑啊。』 言下之意,如果他那日没有碰巧撞见,那么宋漾,指不定会受什么苦呢。 那样的后果,是远远不敢想象的。 陆司南也是想给他提个醒,让他防着点宋漾那一家子人,薄景琛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想不到陆总对我老婆还挺上心,那个秃头男我自会去收拾,就不劳你费心了。” 『行,那就请你代我向宋小姐问声好,那个和她共度***的夜晚,我过的……很愉快。』 陆司南是存心膈应他,薄景琛冷脸切断了通话,后背,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不是陆司南出手,那么宋漾很可能就—— 薄景琛不敢往后想,握着冰凉的手机许久,才稍稍放开,走出房间,看着正埋头吃面的宋漾,忽的生出一种愧疚。 林书妤把她托付给他,他似乎……从来没照顾好她。 不仅让她饱受非议,还将她置身于那般危险的境地,是他疏忽了。 接下来,是该他来一一收拾那些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了…… …… 涉事酒店四楼和六楼的监控被破坏,但大门和停车场进出的监控,以及出入酒店人员的信息还在。 薄景琛的动作,雷厉风行,抽丝剥茧下,一点一点找出了出事那晚进出酒店的相关人物。 其中,出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物。 沈念晴。 …… 入秋时分,薄景琛躺在阳台的白色躺椅上,轻轻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垂眸,静听着身旁男人的汇报—— “王成明的公司已经进入破产清算环节,我这边以被害人的名义起诉他两起故意杀人罪,至少能判他个无期徒刑。” “从王成明的口中得知,当时参与牵线的人是宋思思,并非王美芳。” “至于宋思思这对母女,我派人跟查了很久,发现王美芳这个女人的底……并不干净,她在嫁给宋永辉前,还跟过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混黑分子,酗酒后经常打骂女人,王美芳跟他处了没多久,就受不了虐-打离开了,之后的十一年,仿佛销声匿迹了般,没人知道她的去处,直到十三年前,她带着宋思思来宋家认父。” “……” 这段王美芳的往事,他不惜一切人力物力,在找到那个酗酒的混黑分子时,才慢慢的理出了头绪。 男人汇报完,恭敬的垂手侍在一侧,薄景琛慢慢消化着他的话,蹙眉思味道,“这么说来宋思思很有可能不是宋永辉的女儿,可依林书妤的性子,必定是让人做了亲子鉴定的,她的出走,意味着两人鉴定的结果是父女关系。” 除非—— 送去鉴定的东西被调了包。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了。 一个小小的家庭,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竟是比豪门都要扑朔迷离。 薄景琛举杯,抿了口红酒,细细品尝着,“从宋思思头上拔根头发并不难,找个时间把宋思思和宋永辉的亲子鉴定再做一次,有结果了尽快告知我,下去吧。” “是。” 男人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毫无动静。 薄景琛轻摩着杯壁,若有所思。 之前顾虑着宋漾这层关系,她对宋思思母女有所保留,那么,如果鉴定出他们不是父女关系,他自然可以放开手脚收拾了…… 薄景琛盘算着计策,适时,宋漾敲门进来,带着一盒围棋坐到了他对面,“今天来玩这个。” 这几天,宋漾闷在家里,都快憋坏了。 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薄景琛一人。 而薄景琛这些天推掉了所有的晚宴应酬,每天的行程安排除了家就是公司,就这么和宋漾过起了两人世界——下棋。 宋漾不懂棋,只是个初学者,薄景琛耐着性子教她,久而久之,两人倒是建立起了棋局上那非常耐人寻味的师徒关系。 外面的世界多纷扰,宋漾觉得目前的生活状态很好,她不上网,不刷微博,只看着电视剧和综艺,本能得将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绝在外。 薄景琛陪了她几天,忽然觉得不对劲,现在的宋漾,虽然笑得很开心,但是她不敢出门。 不敢接触外面的东西。 她在害怕。 害怕所有的人,除了他。 薄景琛放下红酒杯,接过宋漾手中的围棋摊开摆好,有心却不经意的问着,“有想去旅游的地方吗?我带你去出去走走。” “没有,在家待着挺好的。” “不闷?” “有你陪着,不闷。” “……” 宋漾拒绝出门,对他更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依赖性。 按理,是好事。 但这病态性的依赖,却让他高兴不起来。 薄景琛执棋,落下,再次试探着开口,“如果我不在呢?” “你不在我就一个人待着呗。” “你可以让你的闺蜜来陪你,比如,那个叫程旖旎的。” “……” 薄景琛话语轻柔,宋漾却听得不耐,只觉得浑身都烦躁起来,丢了棋子就往外走,“不下了,我回去睡觉了!” 在他面前,她的性子,越来越放肆,也越来越暴躁。 宋漾负气走人,薄景琛起身拉住她,顺势将她抵在了阳台上,捏着她微扬的下颌凉凉开口,“把你惯得脾气都大了!” “……是你老说些让我反感的话!” “不想出去?还是不想见人?” 连去医院看宋永辉都不干了,不得不说她在心理上确实出现了问题。 薄景琛咄咄逼人,宋漾紧咬粉唇,在他迫人的视线下崩溃的抱头嘶喊,“是!我就是不想出去,我什么人也不想见!他们都在骂我,我为什么要看到他们?我不要看!我不想看!” 宋漾在自我逃避,把自己关进了自我的那个狭小世界里,薄景琛气息微沉,心情复杂的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好了,不出去就是了,是我说错了,我们不出去了。” “……” 薄景琛轻拍着她的背,在她情绪渐缓时,不自禁的在她微凉的脸畔亲了亲,宋漾也不抗拒,似乎准许了他的这番亲昵。 她仰着脸,衬着月光的清冷,那凝在眼角的泪显得分外楚楚可怜,薄景琛又心疼又好笑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看着看着,忍不住在她唇上亲了口。 他得寸进尺的,宋漾被亲了,也不恼,反而是舔了舔唇眨巴着泪眼看他。 那小模样,别提多可爱。 多勾-人了! 不拒绝,就表示着接受。 所以—— 薄景琛试探着加深了这个吻,温柔的掠夺间,宋漾小心翼翼的迎合着,身子后仰,双手,情不自禁的圈住他的腰—— 她没有喝酒,意识是清醒的。 此刻,她愿意将身体交给他,是打算接受他了? 薄景琛眸色转深,揽着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走回卧室将她放倒在床,而后,欺身压了上来,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哑着嗓子开口,“我想要你,可以吗……” 92.092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妈妈了…… 暖橘色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溢出荷尔蒙碰撞的暧-昧。 宋漾气息微喘,双手圈着薄景琛的脖颈,而后,抬头主动的吻上了他的唇—— 这么明显的暗示,薄景琛要是再不知趣的问,那就是活该吃不到肉了! 一-夜*,坐实了两人的关系。 …撄… 事后。 宋漾疲累的窝在他怀里,眼眸轻阖,安静的像个初生婴儿,薄景琛低头亲着她额头,柔声道,“你比任何人都果敢,想要什么就做什么。偿” 她不忸怩,不造作,接受他就是接受了。 宋漾舔着唇,有些渴,“当我深陷泥潭不可自拔时,是你拉了我一把,你让我知道,我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放弃。” “傻丫头——” 薄景琛轻笑,在寂静的黑夜里,安心的抱着怀里的女人,十分知足,“你那么好,谁能舍得放弃你。” “……” 宋漾枕在他的臂上,依恋着他的温度,她知道,她不爱他,但也不讨厌他。 生活,就这么过吧。 柴米油盐的日子,不需要轰轰烈烈。 这也算……她对这个世界的妥协。 …… 在这段安逸的日子里,宋漾成了薄景琛养在豪华别墅里的金丝雀。 这一天午后,她抱着小猪玩偶坐在客厅里专研棋谱,正绞尽脑汁解局时,玄关处传来细微的动静,她想当然的以为是薄景琛,当即头也不回的问着,“今天这么早回来了?我想吃东记那家的酱香蹄子,你能帮我去买一下吗?” “平时你就是这么指使我弟弟的?”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 不是薄景琛。 宋漾闻言,回头,见着站在玄关处的陌生女人时,她紧了紧怀里的小猪,站起,戒备的盯着她。 薄婧琳是头一回见着宋漾本人,之前在网上看过她的高清照片,是个清秀丫头,不过口碑并不怎么好,她忙工作,也懒得管自家弟弟的这些破事。 直到闹出沈念晴割脉自杀的事,又因她和念晴私交甚深,所以才不得不回国一趟看看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 薄婧琳将这里当成自个家似的换上了一双女士拖鞋,她走近宋漾,扫了眼她怀里的玩偶以及那摆在茶几上的棋局,挑眉轻哂道,“外面闹的沸沸扬扬,你倒好,一个人躲在这里不问世事,清闲的很啊。” 她对宋漾的印象并不好。 因着那些乌烟瘴气的事。 薄婧琳的态度并不友善,宋漾无心做任何解释,看着她,静默了数秒,而后转身往楼上走去。 宋漾这副不理不睬的姿态,在薄婧琳眼里,则是傲慢非常。 她哼了声,快走几步挡在她身前,“我想你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阿琛的姐姐,按着辈分,你也该叫我一声姐姐才是。” “……” 宋漾听着,至始至终一张冷漠脸,连多余的微表情都没有。 就像是一个无线木偶。 对外界没有任何的反应。 薄婧琳皱眉,大感奇怪,见她绕过她又往楼梯处走时,她眉梢一跳,直接抢了宋漾怀里的小猪玩偶,摸着它绵密顺滑的绒毛道,“多大了还玩这个,阿琛这是把你当女儿养了啊。” 怀中,忽的空了。 宋漾那双轻灵的水眸里,终于有了丝温度。 朝着薄婧琳伸手,她掀唇开口,“还给我。” 终于说话了。 薄婧琳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丝毫没有要将玩偶还给它的打算,只撩唇难以置信的道,“你跟沈念晴比起来差远了,我真不知道阿琛为什么会选你当老婆,我更想不明白念晴这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会为了阿琛割脉自杀,诶,不是我八卦,我真的挺想知道你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还给我。” “喂,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阿琛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怪物?” “我说,还给我。” “……” 宋漾来回重复着那三个字,薄婧琳被她惹的火大,伸手一扬,将玩偶扔在了地上,滚了几圈,落在了她脚边。 薄婧琳的动作,极具挑衅。 换做一般人,应该都会被惹得炸毛。 可宋漾,偏偏没有任何脾气,慢慢的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的玩偶抱进怀里,而后轻轻的擦拭着它身上的灰尘,转身,慢慢的走向楼梯—— 全程,不曾看她一眼。 薄婧琳看着她清瘦的背影,眉心越皱越紧,而宋漾,不疾不徐的走着,在踩上最后一个台阶时,她忽的模糊了视线,而后,身体一晃,竟是沉沉的往后栽了下去! 疼痛,太过麻木。 她只听得有人尖锐得叫着她的名字。 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 医院里。 薄婧琳守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宋漾,心里满是自责,等到薄景琛闻讯赶来时,她忙拉着他的臂弯解释,“你这老婆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什么都没干就说了她几句,她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还好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你说她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何况她傻愣愣的,我能说她什么呀!” “……” 薄婧琳也不想的,宋漾摔下来时她也慌了,背着她上车直接送进了医院,这才通知了薄景琛来看,而后者,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径自向宋漾走去。 在床边坐下,看着她打着点滴的手,薄景琛沉了口气,抬手抚上她清秀且安静的小脸,低声道,“别害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你。” 薄景琛轻声细语着,薄婧琳从未见过他这般温柔的模样,当即抱胸来了兴致,“喂,薄景琛,你是娶了个老婆还是养了个女儿啊?” “闭嘴,她需要安静。” “……让我闭嘴?薄景琛你能耐了啊!” “出去!” “……” 薄景琛疾言厉色,薄婧琳张了张嘴,十分怨念的嘀咕了句,“跟你老婆一个德行!” …… 薄婧琳被轰了出去,在病房门口恰恰撞上了薄锦程。 她面有郁色,将薄锦程一块拦在了门外,“人家小两口你侬我侬的,你进去凑什么热闹?免得说句话都被他轰出来。” “他对你发脾气了?” “谁知道他吃了多少包火药……” 薄婧琳靠在门框上,一脸不屑,薄锦程会意的笑了笑,轻叹道,“你一来就把他老婆整医院里了,难怪他要凶你,还好宋漾肚子里的胎儿没受影响,不然你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胎儿?那小丫头怀孕了?” “嗯,刚检查出来,两个月,我来就是跟他说这个事。” “……” 天啊。 这真是又惊又喜啊。 上天保佑,还好没出什么事。 薄婧琳暗自舒了口气,拽着薄锦程的胳膊推门走了进去,见薄景琛凉凉的眼神扫过来,她大人不记小人过的锤了他一下,掀唇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当姑姑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要当爸爸了!诺,你老婆有了。” 薄婧琳朝着宋漾伸下巴,薄景琛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才不可置信的看着薄锦程道,“她有了?” “嗯。” 薄锦程笑着,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薄景琛忽然觉得自己像中了头奖,宋漾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 他们……有孩子了?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 让他开心的紧紧握住她的手,“漾儿,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你要当妈妈了。” 薄景琛的喜悦,溢于言表,薄锦程看着他,心里也为之高兴,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得提醒他,“有了孩子固然是好事,不过以宋漾目前的精神状态,很不适合养胎,这一点,你要多注意一下。” “精神状态,她怎么了?” 问话的,是薄婧琳。 见薄锦程面有顾虑,她接着道,“今天我去找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怪怪的,我跟她说话都不理我,只管玩自己的东西。” 薄婧琳感触颇深,薄锦程看了薄景琛一眼,转而拉着薄婧琳出去,“这事说来话长,到我办公室去,我慢慢跟你解释。” “呃?还要出去说?” “……” 薄婧琳跟着薄锦程出去,等房间里安静下来了,一直昏迷不醒的宋漾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薄景琛柔柔笑道,“我听到了,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妈妈了……” 93.093他在怀疑孩子是陆司南的么? 自薄婧琳说到她要当姑姑时,宋漾早已醒了过来。 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却不知如何面对,只能等到他们离开后,才敢睁开眼睛看向薄景琛,“我只是不想见人,不想跟那些人说话,景琛,我的精神没有问题,我可以当妈妈的。” 很多事,宋漾都明白。 只是不想说罢了。 薄景琛看着她,那双幽深的黑眸里,是难以言明的宠溺,“我知道,你很好,你没有问题,我们不听他们说的。” “嗯。偿” “医生说你是血糖太低才昏倒的,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以后你得按我制定的食谱进餐,不能再使性子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呵呵,就知道你最乖了。” “……” 只有在薄景琛面前,宋漾才会笑得像个孩子,仿若最初的那个自己。 …… 宋漾有孕的消息,一经传出,立马引来了薄家二老的探望。 薄傅生少言寡语,关怀了宋漾几句后便去了薄锦程的院长办公室视察工作,相对而言,陆小婳则是热情的很,握着宋漾的手嘘寒问暖个不停,当然,因着薄景琛之间的嘱咐和提醒,她对宋漾的不言不语丝毫不放在心上,倒是难得的心疼了起来,“你这丫头也是命苦,好端端的怎么就——” 陆小婳有感而发,薄景琛见话势不对,忙打断了她,“妈,她累了,让她好好休息。” “她是头胎,你工作那么忙没时间照顾,我看不如把她放到我这里,家里佣人多,更方便照顾。” “薄宅人多,她喜欢清静,你就别折腾她了。” “不行,家里没个人哪行!” 陆小婳坚持己见,既然宋漾不能来薄宅,那她就派个体己的人过去,“这样吧,等宋漾出院了,我让桂嫂过去照顾,这么一来我也放下,万一像今天这样突然昏倒出了事,我的孙子怎么办?” 陆小婳的想法没有错,可宋漾这种情况,显然不好让生人介入。 薄景琛皱眉,正想着要找个借口推脱时,宋漾却轻轻的应了声“好”。 适时的化解了这紧张又尴尬的气氛。 听宋漾说好,陆小婳自是乐得开怀,忍不住又唠叨了几句,薄景琛揉着耳朵,像宋漾递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后者接收到讯息,扯唇笑了笑,以示理解。 这回婆媳的相处,因着肚子里宝宝的缘故,尚算愉快。 只是,在薄景琛送陆小婳离开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小插曲。 病房门口,陆小婳似想到什么,压低了嗓音面有疑虑的拉着薄景琛的手腕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宋漾怀孕两个月,按着时间推算,怎么刚和姓陆在酒店开-房的时间对上了?你说会不会——” “别瞎想,没有的事。” 薄景琛一口否决,只觉得陆小婳这纯粹是无稽之谈,而后者,则是煞有其事的拧紧了眉,“你说那晚他们没发生过什么事,但这事只有他们两个心里清楚,谁知道有没有,这孩子的事你还得留个神!” 陆小婳疑神疑鬼的,薄景琛多说无益,索性顺着她的话说好把她打发走,“好了,我心里有数,看这天快下雨了,您还是赶紧和爸回去吧。” “喜当爹这事搞不好就成全城的笑话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 “……” 薄景琛不走心的敷衍着,陆小婳恼了他一眼,再次强调叮嘱了几句后才离开,适时,宋漾穿着病号服静静的靠在门背后,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面上血色全无。 原来,那件事一直在,从来没有过去。 尽管她自我逃避似的充耳不闻。 记忆,出现了混乱。 甚至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薄景琛的…… 或许薄锦程说得对,她生病了,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她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要这个孩子。 宋漾陷进了极端的自我肯定和否定中,她抱着头痛苦的蹲在地上,她想回家,回到那个保护壳里。 这里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好。 宋漾想着,呆呆的看着地面,而后,扶着门框站起,旋开门把,寻着记忆中的路线,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 宋漾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赤脚走在医院的长廊小道上。 她身无分文,坐不了那趟熟识的公交车,只能步行走回家。 熟悉的街景,熟悉的店铺。 她却不敢抬头去看。 她怕有人会突然冲出来拿臭鸡蛋砸她,她怕有人认出她后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她害怕外面的世界,害怕外面凶神恶煞的人。 宋漾低着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经过人行横道时,忽得抬头,怔怔的看向高楼大厦上那显赫的电子屏幕—— 播放的,是那则果冻广告。 画面中的人,俊美靓丽,是陆铭和……沈念晴。 果然,还是她替代了她。 宋漾抿唇,吃吃的看着陆铭那张阳光帅气的脸,真干净,真好。 不像现在的她,连见人都没了勇气。 红灯,亮。 耳畔,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司机探头出车窗的谩骂。 宋漾站在人行横道中间,瘦瘦小小的身子,穿梭在车流中,她止步不前,看着电子屏幕上的人儿出神。 她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就连眼底,都是温柔的。 薄景琛站在人行横道尽头,看着她,而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身后那面电子屏幕—— 看着画面上的男人,薄景琛的心里,滋味难明。 这段日子里,宋漾依赖的人,是他薄景琛,而真正能引起她注意的,却是那个叫做陆铭的男人。 这,不可谓不讽刺。 十多步的距离,他站在她面前,而她的眼里,至始至终,都不曾有他。 薄景琛涩然,在下一个绿灯亮起时,随着人-流走向她,直到在她面前站定,她才慢慢的收回了视线,而后落在他身上,“你来了。” “回去吧。” “我不想回医院,我们回家吧。” “好。” 薄景琛语气淡淡,看了眼她光裸的脚踝,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下次别再乱跑了,我会担心。” “……” 薄景琛的态度,冷淡了很多。 宋漾心思敏感,觑着他的脸色,试探着问出口,“你……生气了?” “没有。”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 宋漾小心翼翼的道歉,薄景琛脸色微寒,没应声,只是抱着她上了车,为她系好安全带后低声交待了句,“我去药店买消毒酒精,乖乖的等我回来。” “嗯。” 薄景琛关了车门离开,宋漾看着他的背影,有着些微的失落。 他生气了。 是在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陆司南的么? …… 此时,陆司南正坐在他的座驾里,将方才宋漾和薄景琛在人行横道上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许久未见,那丫头竟然瘦成了竹杆子。 穿着病号服,失魂落魄的赤脚行走在街头,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打击。 陆司南思味着种种可能,低头,看着手上这份卡洛拉刚刚交给他的宋思思和宋永辉的亲子鉴定报告,科学证明,两人并非父女关系。 “先生,薄景琛那边的人也拿了这份报告,估计和我们一样都查到了这一步。” 卡洛拉汇报着情况,陆司南静静的听着,眸底情绪不明,“故事越来越有趣了。”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请宋小姐到我的车上叙叙旧。” “是。” 卡洛拉领命,下了车,趁薄景琛去药店的间隙,打开了宋漾一侧的车门,“宋小姐,我们陆先生想请你到他的车上去坐坐,赏个脸吧。” “……” 宋漾认得卡洛拉,听了她的话,粉唇微抿,而后,轻轻的将头别过。 只是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腹部。 宋漾不作回应,卡洛拉美目微扬,伸手就去拽她的胳膊,却被她灵敏的躲过,下一秒,车内响起了报警器,惹得周边的路人纷纷向这里看过来。 宋漾很不配合,卡洛拉当即黑了脸,冷哼出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卡洛拉下手阴狠,宋漾吃过她的亏,自然是警惕对敌,正打算还手时,薄景琛及时赶到,轻而易举的制住了卡洛拉,反手一扭,竟是生生的将她的骨头扭错了位! 94.094如你所愿,她被你逼疯了,你满意了? 薄景琛的身手,宋漾见识过。 但这么心狠手辣的,还是第一次。 卡洛拉脸色惨白,捂着手腕咬牙躺在地上,薄景琛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 卡洛拉身手不错,很少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她忍耐力极好,哪怕扭伤了手骨依然虎视眈眈的盯着薄景琛,势必要将宋漾拉出来,适时,陆司南亲自下了车,瞥了眼卡洛拉后,对着薄景琛轻笑道,“好端端的怎么成了这样?我不过是想来跟宋小姐打个招呼而已。” “陆总打招呼的方式还真独特。偿” 薄景琛轻嗤,将手中的酒精和棉花棒放进车里,这才关了车门看向陆司南,“陆司南,我警告你,别再去惹她。” “如果我说不呢?” “你要对付的人是我,有事尽管冲我来,别跟个小人一样在背后搞鬼!” 薄景琛神情阴戾,陆司南听了,不以为意的笑笑,“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要对付的人是你不错,但我想得到的人却是她宋漾,薄景琛,你把她照顾成这么个不死不活的样子,还不能让我抢了?” “她这个样子,不正是你想看到的?闹了那么大一出戏,如你所愿,她被你逼疯了,你满意了?” “什么意思?” 陆司南收笑,神情是难得的严肃,怎么会被他给逼疯了? 他放她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 陆司南皱眉,心中有惑,下意识的往车里看了一眼,因着玻璃的阻挡,他根本看不起宋漾的样子,只是联系到方才的情景和薄景琛的话,确实感觉到宋漾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对。 但也不至于……疯吧? 她不像经不起挫折的人。 陆司南敛眸,面上表情忽的高深莫测起来,薄景琛无心跟他废话,只道,“如果你把她当成手中的棋子来对付我,那我只能告诉你,最后你只会满盘皆输。” “……” 话落,陆司南怔在原地,薄景琛睨了他一眼,开门上了车,而后驱车离开。 卡洛拉从地上爬起,惨白着脸唤着兀自出神的陆司南,“先生?” “……” “先生?” “……嗯?” 陆司南回神,偏头看向她,默了几秒,才道,“方才和宋漾接触的过程中,你感觉到她有什么异样吗?” “挺正常的,就是感觉眼神呆滞了很多,没之前灵活了。” “……” 自那日酒店事件后,陆司南曾派人跟过宋漾,但她一直待在别墅里不现身,他只好撤人回来。 如今细细想来,许是那事对她造成了影响。 可依她的性子,不该那么脆弱。 难不成是他高估了她的战斗力? 陆司南细细琢磨着,想了半天,才弯唇对着卡洛拉道,“走,去医院看看你的手,顺便拜访下宋小姐的父亲。” …… 锦绣私人医院。 自上次骂走宋漾后,连续两个月了,都不见她的人影。 宋永辉心中自责,消极得配合着治疗,因为化疗,头发已经掉光,容颜更是前所未有的憔悴,他打过电话给宋漾,却一直处在关机状态,想着可能是上次说她的话重了,想道歉,但宋漾始终不来看他,这事也就这么拖着。 卡洛拉去做手骨接位手术,陆司南独自一人拄杖来到了宋永辉的病房,将一篮水果放到桌上后,他在椅子上坐下,微微颔首,“宋叔叔,我是宋漾的朋友,陆司南。” 陆司南,可不就是报道上的那个男人么? 宋永辉打量着他,见他身有残疾,不禁微微讶异,“陆先生,你和我们家漾儿——” 他的声音,苍老了很多。 陆司南听着,淡淡一笑,“我们只是朋友,之前一直忙于公事,忘了跟叔叔您解释了,我想宋漾已经把事情跟你解释明白了吧?” 陆司南拐着弯儿的探话,宋永辉一听,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尴尬,“这个……那孩子忙,还来不及跟我解释呢。” “既然这样,那我就跟叔叔解释一下。” “好,我就听一听你怎么说。” “……” 宋永辉冷静下来后,理智了很多,他听过王美芳的版本,今儿,就听听这位当事人的解释。 至于陆司南,见着他是这般态度,心中了然。 想必宋漾今天这副样子,是被这个家人的诬陷和不信任害的。 越是亲近的人,对其造成的伤害,将会是千倍万倍。 这一点,他陆司南深有体会。 指腹,摩着手杖。 陆司南梳理了番,开口,“那晚在电梯里,我碰到了三个人,宋漾被一个男人背着,身旁陪着他们的正是您的妻子王美芳。” “那时,宋漾的腿在流血,我感到奇怪,就跟踪他们到了酒店房间,哪知那个男人正在对她行不轨之事,我大感震惊,幸好及时救了她,只是我赶到的时候,王美芳已经不在了,不知这事她知不知情。” “救下宋漾后,我才发现她被人下了药,她昏睡不醒,我怕她有危险,就一直陪她等到了天亮。” “不曾想,竟然有了后面的误会。” “不过那些记者的消息如此之灵通,也是让我匪夷所思。” “……” 陆司南只是将自己看到的做过的事叙述了遍,只是这样的一番描述,给了宋永辉许多的遐想空间。 以及颠覆了王美芳同他讲述的版本。 果真……是他误会了漾儿吗? 所以她才委屈的两个月不来看他? 宋永辉深深自责着,一时之间胸口闷的说不出话来,陆司南达到了目的,见着他悔恨的模样,心中莫名的起了一丝快意,起身,颔首道,“今天来打扰了,您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探望。” “陆先生,今天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的事。” “我只是澄清了该澄清的。” “……” 陆司南离开后,宋永辉想了很久,终是掀开被子出了病房,他不知道宋漾住哪里,只能去找薄锦程要来薄景琛的别墅地址,换了衣服后才瞒着医护人员离开了医院。 …… 薄景琛驱车回到别墅,将宋漾抱到沙发上坐着后,才拿起镊子消毒后清理着嵌进她脚底的碎石子,“光着脚走了这么多路,不知道买双鞋穿穿?” “身上没钱,想买也买不了。” “不疼?” “嗯,不疼,我皮厚。” “……” 宋漾笑着,多少有点讨好的成分在,薄景琛淡淡哼了声,不知是生气还是原谅了她,“都是要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胡闹。” 薄景琛提到孩子,宋漾咬着唇,试探着问出口,“这个孩子……你想要吗?” 如果不想,她可以去打掉的。 宋漾的想法很简单,一切以薄景琛的意志为主,而薄景琛,奇怪得盯着她,默了数秒后才反问她,“你不想要?” “我都可以,你喜欢就好。” “……” 什么叫她都可以? 如果他让她打掉,她也照办? 还是说,这个维系了他们感情的孩子,她要不要都无所谓? 毕竟不是陆铭的,她一点都不在乎是么? 薄景琛抿唇,清理完她的伤口后,将热毛巾敷在了她脚上,“孩子在你肚子里,去留你决定,想要就留着,不想要我安排医生手术。” “……” 宋漾想要的答案,无非是一个肯定。 可他,却将决定权丢回给了她。 还丢的这么冷冰冰。 宋漾心头酸涩,在他转身之际,将热毛巾泄愤似的丢到了他身上,“你担心这孩子不是你的所以不敢要是不是?你和你妈在病房外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话落,薄景琛回头,面上早已失了往日的温柔,这会儿黑着脸冷冷的盯着她,“担心我不敢要,所以方才那些话都是在试探我?宋漾,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是不是?!” “你藏了那么多秘密,我怎么知道你是哪种人?” 薄景琛发着脾气吼她,宋漾窒了窒,不过大脑的顶了他一句,不曾想,这席话竟是激得他瞬间炸毛! “对,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也只想知道你的陆铭在哪里,在干什么!你心里的男人一直都是他!我倒想问问你,既然你心里忘不了他还接受我干什么?是妥协,还是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只能跟着我?” 95.095逢场作戏,也不知是谁当了真 薄景琛发火,怒点不离陆铭二字,宋漾被他吼得愣住,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怎么解释都是多余。 两人看似亲密无间的关系,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撄。 宋漾微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无奈,“我们好好的在一起不可以吗?为什么要提那些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呵,好一个不相干。” 薄景琛哂笑,不屑而又自嘲,他抓了抓头发,只觉得胸口烦闷的很,捞起沙发上的外套搭在臂弯处,转身就往外走,“我出去一趟,晚饭别准备我的那份了。” “回来睡吗?” “不知道。” “……偿” 薄景琛撇下宋漾离开,宋漾看着摆放在茶几上的消毒酒精,唇角,扯出淡淡的弧度。 犹记得初见时薄景琛说过,无关乎爱只关乎利的婚姻最稳固,他跟她结婚,无非是想要个稳定的婚姻关系。 可现在,这场渗进了感情的婚姻,终究是要动-荡了…… …… 是夜。 薄景琛喝得酩酊大醉,被沈念晴搀扶着回来,宋漾等在客厅里,见到门开的动静,忙起身迎了上去,见着沈念晴时,微微一滞,而后别开眼,伸手去扶薄景琛。 她的手,刚碰上他的衣服,便被他狠狠甩开,像是在甩一个厌恶的脏东西。 宋漾拧眉,略尴尬的收回了手,对着薄景琛道,“我去煮醒酒汤。” 她转身走向厨房,薄景琛忽的在这个时候拉住了她,单手,扣着她的脖颈低笑道,“除了醒酒汤,你还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吃你,可以么?” 薄景琛牵唇,低头吻她,宋漾下意识的躲过,双手挡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皱眉,“你喝醉了。” “宋漾,拿镜子照照你现在的表情,你在嫌弃我,躲着我,明白吗?” 薄景琛凶她,宋漾往后退了一步,适时,沈念晴靠了过来,扶住薄景琛摇晃的身子柔声哄着,“好了,别闹了,上楼睡觉去。” 她露在袖外的皓腕处,有一道明显的割痕,记得薄婧琳说过,沈念晴曾割脉自杀,眼下,看来是真的了。 她对他的感情,是真深呢。 宋漾默然不语,知趣的向厨房走去,大方得给他们留了个二人空间,薄景琛醉意使然,却偏偏残留着那么一份清醒,在她毫不在乎的离开之际,他抱着沈念晴跌倒在了沙发上,而后,就着那烈焰红唇吻了上去! 当着她的面! 赤-裸裸的婚内出-轨! 两人明目张胆的在沙发上热-吻缠绵,宋漾冷冷的看着他们,无动于衷,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看来不需要醒酒汤了,你忙吧,我先回房睡了。” 没有哪个妻子,可以做到像宋漾这般大度。 也没有哪个小三,可以做到像沈念晴这般登堂入室。 逢场作戏,也不知是谁当了真。 何况,演的如此投入。 薄景琛一个法式深吻,沈念晴迷醉的回应着,暧-昧的气息,裹着荷尔蒙的味道,充斥了整个空间。 宋漾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只道,眼不见为净。 只是心里莫名的开始难受。 她一直觉得,在这段感情里,她是薄景琛和沈念晴的第三者,哪怕她占着薄太太的名份。 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好。 那么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怕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 这一晚,宋漾失眠了。 身边的床,空荡荡的。 曾经的枕边人,正陪着另一个女人,彻夜未回。 …… 翌日。 落地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犹如她此刻的心情,阴霾非常。 宋漾拉下窗帘,低头抚着尚算平坦的小腹,歉然道,“宝宝,对不起,爸爸不要妈妈了,妈妈不希望你出生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你会原谅妈妈的对吧?” 单亲家庭的孩子,会被人嘲笑。 就像她,被林书妤抛下后,每每上学,都会被同学嘲笑是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孩子。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重蹈她的覆辙。 宋漾吸气,换下睡衣后出门准备早餐,然而,餐桌上,早已备上了丰盛的食物。 花样,比她做的更精美。 薄景琛坐在主位,慢条斯理的喝着热牛奶,沈念晴穿着他的白衬衫,坐在他的右手边,那个原本该她坐的位置。 宋漾僵了一秒,面无表情的走过他们身侧,在厨房里烤了几片吐司以及温好牛奶后端出来坐在了沈念晴对面。 空气中,流淌着丝丝尴尬。 宋漾小脸寡淡,情绪不悲不喜,一如往常,沈念晴切着荷包蛋,咬了一口,看向宋漾的眼神颇为寻味,“昨晚睡的好吗?我们没吵到你吧?” “……” 宋漾沉默着,兀自啃着吐司,嚼在嘴里,却怎么也咽不下,胃里一阵翻涌,她豁得站起,捂着嘴跑向浴室,趴在盥洗台上就是一阵干呕。 呕吐,是怀孕初期的症状。 薄景琛眸光微动,放下刀叉,而后看着沈念晴凉凉开口,“昨晚上谢谢你的照顾,吃完早饭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这么急着赶我走?昨晚上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 沈念晴半开玩笑的调侃着,薄景琛黯了眸色,“昨晚我没醉,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你拿我来气宋漾,可结果呢,人家对你不理不睬,阿琛,强扭的瓜不甜,感情这回事——” “你说得对,强扭的瓜不甜,你无须装作深情的样子演割脉自杀这出戏来博取大众的同情,还有,宋漾在酒店被人下-药这事我想你脱不了干系,我不动你,是在给你机会,你最好识趣点,别再踩我的底线。” “……” 宋漾被人下-药的事,由薄景琛提出放到桌面上来谈,沈念晴有些懵,当即耸肩无辜的道,“什么下-药?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这个人你认识就行了。” 薄景琛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置在桌上,沈念晴扫了眼,惊的连叉子都握不住,咣当声清脆的响起,伴着薄景琛微凉的嗓音,“别的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画面上的女人,正是和宋思思接头的人。 他竟然……抽丝剥茧到了这个程度。 沈念晴偷鸡不成蚀把米,面部线条不自然的抽-动着,她的默不作声,是默认。 薄景琛仔细看着,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待到得出了心中的答案后,他轻轻嗤了声,“原先我还不确定,现在……我想这事背后的真正主谋是你无疑了,沈念晴,你真是让我失望的够彻底。” “……什么?” 沈念晴诧异,他方才只是在试探她? 而她却因为做贼心虚主动招了? 还是说,他设下的这个局,从昨晚喝醉后主动打电话给她让她来接就开始了?最终目的是为了套出她的话?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深的可怕。 沈念晴面色惨白,薄景琛扫了眼她桌上的早餐,说出的话,愈发冰凉,“开发布会澄清宋漾和陆司南在酒店开-房的事是你在背后一手策划,沈念晴,你搞出的摊子该当由自己收拾干净,如果你还不了宋漾清白,那么在娱乐圈里,你别想再有立足之地,记住,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你这是在把我往死路上逼!” “这路是你选的,没人逼你。” “……” 薄景琛不给她留半点余地,沈念晴心伤之余忽的笑了,“听婧琳说宋漾怀孕了,阿琛,你想让我死,我至少也得拉一个人陪葬才行!” 狗急了还会跳墙,更别说她这个被逼到绝路上的人! 沈念晴这回是豁出去了,踢开椅子就朝着浴室跑去,薄景琛眼疾手快的拦住她,而后,在宋漾看过来前,硬生生的将她拽出了别墅大门,“如果你不想让宋家陪葬,最好乖乖按我说的话去做!” “宋家?你以为我会在乎那帮势利眼的死活?薄景琛,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会遭报应的!!!” 这一刻,电闪雷鸣。 大雨磅礴中,沈念晴湿了衣衫,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厉声嘶吼着,薄景琛掰开她的手,毫不留情的将她甩了出去,“虚伪,狠毒,这才是你沈念晴身上真正的标签,当初是我薄景琛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 96.096盖着白布的尸体,怎么可能是她爸爸? 薄景景追了沈念晴多年,也守护了她多年。 这份感情,或许是因为心里的那么执念。 也或许是因为她塑造成了他最为欣赏的模样。 更或许是因为他将她想象成了心中最美好的那个影子。 然而这一刻,在她卸下伪装时,所有的幻想都支离破碎,好似这场本由他主导的梦,最终也由他来结束。 雨水,倾打在身上偿。 浇灼了昔日所有的情分。 薄景琛眸色清冷,看着她时隐隐带着丝憎恶,沈念晴摔倒在地上,污水脏了她的手,也脏了她本就污浊不堪的身和心。 唔,好一对……感人肺腑的新欢和旧爱。 宋漾站在门口,神情漠然的看着他们痛苦相离的画面,她撑开伞,踩着凉拖踏入雨水中,慢慢的走向此刻正表情复杂的看着她的薄景琛—— 伞,移向他,遮住了风和雨。 宋漾扬笑,低声道,“秋天湿气重,别淋感冒了。” 她的伞,给了他。 滂沱的雨,瞬间淋湿了她瘦小的身体。 薄景琛皱眉,握着伞柄将伞推到了她头上,“快进去!” “不了,我还得去医院呢,我想过了,这孩子不能要,你帮我安排医生做手术吧。” “……你说什么?” 薄景琛愕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宋漾摸着肚子,面上表情始终淡淡,隔着雨帘,轻启粉唇,“我说,这孩子我不要了,你帮我联系医生安排手术吧。” “……” 薄景琛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她会不要这个孩子。 是因为……在生他吻了沈念晴的气? 薄景琛思忖着,正要解释时,沈念晴却在这个时候扑上来推开了他,被雨水打乱的精致妆容在此刻显得尤为狰狞和可怖。 她大笑着,忽的又止了声,下一秒,指着薄景琛的鼻子恶毒诅咒,“报应来的真是快啊!薄景琛,这就是你娶的女人!她肚子里怀的是陆司南的野-种,当然要不得!我诅咒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就算有,也只会是个死胎!死胎!!!” 沈念晴发了疯似的吼着,说出的话,恶毒无比。 空中,电闪雷鸣。 雨伞落地,三人隔空对立着,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许是……因着她歇斯底里的诅咒。 薄景琛面色阴沉,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闪电,自他身后划过,照亮了他眸底骇人的寒意,此刻,他像是来自地狱的撒旦,伸手,扣住了沈念晴纤细的脖颈,而后,带着她的身体缓缓上提,“你……真该死。” 他的眼神,似淬了毒。 只要再多一秒,他便能扭断了沈念晴的脖子。 宋漾站着,理智上要去阻止,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潜意识里,她不想去救这个女人。 只想让她恶毒的话语跟着她一起消失在眼前。 体内的魔鬼因子,在慢慢复苏。 赐予了她无动于衷的冷血。 宋漾闭上眼睛,任指甲掐进了掌心,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她渴望眼前这个将她当成假想敌并设计陷害她的女人死,可最后,许是不能让薄景琛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她终是睁开了眼睛,快步上前,伸手握住了薄景琛的手—— 与此同时,一行人冲了进来,拉开了薄景琛和沈念晴。 及时制止了一桩命案。 来的人,身穿警服,此刻看着他们的眼神,颇为怪异。 为首的警官,不去问适才发生的事,反而将目光投向了看上去情绪较为冷静的宋漾,“你们这里有叫宋漾的吗?” 宋漾被点名,皱眉间,下意识的看向薄景琛,而后者,挣脱开两个警察的束缚,沉眸开口,“找她什么事?” “认尸。” “……” 认尸? 谁的尸? 薄景琛闻言,看向宋漾,就连沈念晴都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雨中颇为孤立无助的宋漾—— “认尸?” 宋漾僵硬的问出口,警官点了点头,看着她继续道,“昨天下午发生了一起车祸,事故中死了一个乘客,他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只有攥在手里的一张字条,因为沾了血字迹模糊不清,经过我们技术人员的恢复,才看到上面写着这里的地址和宋漾两个字,死者尸体还在医院,希望你尽快去认领。” 写着这里的地址和她的名字? 知道她住在这里的没几个人,难不成是……旖旎? 宋漾心中发怵,脸色煞白间,颤着嗓音道,“我就是宋漾,请你带我去见她。” 应该不会是旖旎的。 她这么鬼马,怎么会命丧车祸呢…… 希望一切只是个误会,希望那个人……不是她认识的…… 宋漾上了警车,薄景琛急忙跟了上去,“我是她丈夫,我必须得跟着!” “这——” 警官很为难,车上只留了一个人的位置,若是被他坐了,他岂不是要冒雨走回去? 正想着要拒绝时,薄景琛丢给了他一把玛莎拉蒂的车钥匙,“座位留给我,你开我的车过去。” 警官接了钥匙,看着上面的豪车标志时,紧张的吞咽着口水,然而内心里又有一丝小兴奋,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那行吧,你就跟着他们去,我就将就着开你的车去。” “谢了。” “没事,认尸要紧。” “……” …… 宋漾不是第一次坐警车,然而这次,心头隐隐的泛着不安。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冥冥中失去了。 薄景琛抱着她湿漉的身子,下巴,轻轻的抵在她的头顶,“别那么紧张,说不定只是一个狗仔来打听你的住址。” 虽说狗仔也是人,但他已经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安慰词了。 薄景琛第一次感到口拙,宋漾听着外面的雷鸣声,心跟着一惊又一惊。 此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都不去想,也什么都不敢想。 只是如木偶般的坐着,认命得去接受已经发生的一切。 …… 医院里。 停尸房。 宋漾站在里面,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冰冷。 工作人员推出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对着她,颔首,“宋小姐,请看下这人你认不认识。” 车子,稳稳的停在她身前。 宋漾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松开。 她抬手,试着去掀开白布,适时,一道闪电打下,让她的动作微滞。 白光,照亮了她半边脸颊。 她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不知为何,始终没勇气掀开。 恰是此时,薄景琛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按掉,然那人又打了过来,连续不断的响着,似乎真的有急事。 宋漾回头,看着他,轻声道,“接吧。” 薄景琛看了她一眼,侧转过身,这才按了接听键,然而,还不等说话,那头便火急火燎道,『昨天查房时宋永辉不见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你和宋漾有没有他的消息?说不定他去找宋漾了。』 “你说他可能去找宋漾了?” 打这通电话的人,是薄锦程。 他医院的病人失踪了,他自然是责无旁贷。 只是昨天下午的事,怎么到今天才来通知他?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薄景琛压低了嗓音,偏偏宋漾耳尖,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便松手走到了他身边,此时,薄锦程在电话里继续说道,『嗯,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昨天宋永辉问我要了你的住址,我写给他了,所以我想他应该是背着我们出院去找宋漾了,宋漾跟你在一起吗?问问她有没有看到她爸爸。』 声音,经着电磁波,一点一点的传入宋漾耳里。 失踪,字条,地址…… 警官说,那人死于车祸,手里,紧紧攥着的是一张字条。 而那字条上,是薄景琛别墅的地址,还有她的名字。 所以—— 这个躺在推车上,盖着白布的尸体……很有可能是她爸爸对吗? 宋漾脸色苍白,怔怔的看着薄景琛,希望从他眼里看出那么的一丝不确定,她后退着,不想哭,眼睛却止不住的在流泪。 她摇头,牵强的扯了扯唇,自我否认着,“不是的,他不是我爸爸,一定是弄错了,我爸爸在医院里好好的,我好久没去看他了,不行,我现在就去看他,他一定在等着我呢……” 97.097杀人解决不了什么,你别再给我犯浑了 宋漾说着就往外走,薄景琛拉住她,将她拽回了推车前,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狠心道,“你不敢掀的话,我来掀!撄” 话落,他手一扬,就这么掀开了白布。 而后,男人青肿的脸,猝不及防的映入了她眼眸。 宋漾屏息,在视线触及的那一刻,全身忽的失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竟是直接跪在了推车前,小手,轻颤着又小心翼翼的抚上那张憔悴苍老的容颜—— “爸,你怎么了?你快醒醒,这里冷,咱们不躺这了,我带你回家,回家好不好?” 宋永辉躺着,鼻间没了气息。 他是因车祸意外去世,五官里还残留着丝丝血迹,走得时候,一定很疼很痛吧…… 宋漾接受不了父亲去世的事实,尤其,是在去找她的途中走的。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不该因为赌气而把自己藏起来不去看望爸爸,如果她能常常去医院陪爸爸说说话,那么她爸爸就不会急着来找她了,不找的话就不会出车祸,所以,爸爸是因为她死的,是她害死了爸爸…… “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你啊爸……” 宋漾趴在推车上,一个劲儿的摇着宋永辉的身体,薄景琛蹲下身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尽力抚平她的情绪,“不是你的错,别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偿” “是我,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自私,我明知道他病着还不去看他……” “不是的,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是我没把他想见你的意思传达给你,这事是我的责任。” 薄景琛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宋漾跪在地上,捂着心口抑制不住的喘-息着。 她疼啊,疼得快喘不过气了。 “啊!——” 她抱着头,哑着嗓子歇斯底里得宣泄心中的悔和痛。 …… 警官和医生在旁看着,皆是背过身子偷偷的抹着泪。 失去至亲的痛苦,别人无法感同身受。 却足以被其感染。 …… 外面,狂风大作。 室内,冷寂如冰。 宋永辉的身份被确认,警方照着名单,通知了他的家属,此刻,警务室里,王美芳正和肇事司机的亲属商量着赔款事宜。 薄景琛在外打着电话,宋漾目光呆滞的坐在长椅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渍。 宋思思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看着装扮,似乎是从酒会上赶过来,她的脸上,没有半分哀伤,反而像是摆脱了累赘般,走到宋漾面前趾高气扬的冷嘲热讽着。 “现在心痛了?爸没了完全是因为你,你要是真孝顺他,就该陪着他一起去,到了地下还可以赎罪。” “不过看你这样子,怕是舍不得现在的荣华富贵,也对,有个得了白血病的爸爸,说什么都是累赘,早点走大家也早点解脱,宋漾,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 “毕竟是进了豪门的人,有个没出息的父亲也是丢脸的。” “……” 宋思思极力挖苦着,宋漾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皲裂的反应。 她抬眸,慢慢的站起,而后,仰头看着比她高出了十多公分的宋思思,唇角轻扯,那双原本澄澈的水眸,此刻布满了血丝,赅人的很。 曾听过一句话,我们这一代人终将感到悔恨,不仅仅因为坏人的可憎言行,更因为好人的可怕沉默。 宋思思如此的嚣张跋扈,正是因为她的懦弱和沉默。 宋漾眸如寒霜,看着宋思思得逞的模样,心生一股从未有过的恨意,“你说得对,我是该死,可更该死的,是你妈!是她毁了我,也毁了这个家!” 宋漾的精神,已然处在崩溃边缘,而宋思思的话,吹灭了她痛苦世界中的最后一盏明灯,瞬间让她被黑暗包裹,感受着无比的绝望和哀伤。 她转身,火红的眸子里,映出的是那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女人。 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一句话,萦绕不绝。 黄泉路上,爸一个人走得太孤单,要下去陪着他的,不止是她,还有那个叫王美芳的女人…… 王美芳,她……该死。 宋漾走得缓慢,每一步,都像在踏入浓浓炼狱,她身子瘦小,穿梭在忙碌的警员中,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警务室小圆桌上,有把锋利的剪刀,折着灯光,落入她的眼眸里。 宋漾拿起,向着王美芳的后颈处,狠狠刺下! 刀尖,没入皮肉,迸出艳红的鲜血。 眼前,猩红一片。 一切的痛苦根源,就这么结束吧。 然而,就在她笑着拔刀时,王美芳却惊恐的转过了头,吓得身子往一旁倒去,适时,警铃声大作,薄景琛忍着手上的巨痛,拼命的摇着她的肩膀,“宋漾,你醒醒!杀人解决不了什么,你别再给我犯浑了!” “……” 一片浑沌世界中,薄景琛的声音,唤醒了她眸中的一许清明。 宋漾怔怔的看着他,想极力捕捉到什么,下一秒,又觉得什么都没有,视线,触及到他手上沽沽流出的鲜血时,她慌忙松了手,伴随着剪刀落地,她抱着头慢慢蹲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拦我……她该死,该死的……” 宋漾闷声哭泣着,薄景琛制止了想要上前抓捕宋漾的警员,单膝跪地,轻轻的将她揽入怀里,“丫头,别干傻事,你爸爸在天之灵看着你这样也会难过的。” “他肯定心里在恨我,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走的……” “不是的,你爸爸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恨你?你不是一个人,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宝宝,你这么折腾自己,你爸爸知道了怕是真的要生气了……” 薄景琛柔声诱哄着,宋漾潜意识里将爸爸的死归责到自己身上,哪还听得进任何安抚的话。 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一把扯下来,薄景琛向着周围的警员使了个眼色,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抱起宋漾就往外走,“她情绪不稳定,我带她回家。” …… 嘈杂声,渐渐消逝。 王美芳看着遗落在地上那把沾血的剪刀,心有余悸,宋思思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的和王美芳对视了一眼,心里只道:这丫头疯了…… 如果薄景琛没拿手挡着那一刀,恐怕现在倒在血泊里的就是王美芳了。 她这是……起了杀心啊…… …… 薄景琛冒雨带着宋漾回别墅,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后才替她换了衣服,等她喝了热水渐渐平复情绪后,他才打了电话给薄锦程,“哥,我手被剪刀刺穿了,你来趟我家。” 他轻描淡写的讲述着,薄锦程听了直接开骂,『被金属刺穿?你是想让我搬手术台过来?』 “我要陪着宋漾,走不开。” 『……』 提到宋漾,薄锦程沉默了。 宋永辉因意外事故离世,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默了几秒,他松口,『好,半个小时,等我过来。』 “嗯。” 挂了电话,薄景琛拉下窗帘,隔开了迷蒙的雨雾,适时,宋漾躺在床上看着他,眸光轻轻的落在他染血的手背上,“我就是个害人精,不仅害死了爸爸,还害了你。” 闻言,薄景琛转过身,撩唇柔声道,“你从来没有害过人,叔叔的死是个意外,你别太自责,不然他在天上看着,也会走得不安心。” “你别安慰我了,很多因果,我都知道的。” 宋漾幽幽的说着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而后闭着眼睛道,“你去医院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一点小伤,没必要跑医院,你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等醒了再说。” “……” 宋漾缩进被子里,小手,轻轻的放在肚子上,她闭着眼睛,滚烫的泪珠沿着眼角,鼻梁,一颗一颗的流下—— 因着在警局里发生的事,薄景琛生怕她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即便见她睡着了,也不敢离开半步。 …… 半小时后。 …… 薄锦程提着医药箱风尘仆仆的赶到薄景琛家里,见着薄景琛手上的伤口时,眉峰紧紧皱起,“怎么伤的这么重?” “我简单处理了下,你帮我看看。” 薄景琛忍耐力极强,在宋漾面前装的跟个没事人似的,这会儿静下来后才不由得闷哼出声。 薄锦程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打开医药箱后给他打了剂麻醉针,这才仔细处理起了伤口。 薄景琛全程不闷不响,只是在包扎收尾的时候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宋漾轻声道,“宋永辉的死对她打击很大,我真的很担心她会想不开……” “阿琛,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要不要带她去看看?” 心病还需心药医。 不能任由她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了。 薄锦程提出了最中肯的建议,薄景琛想了想,这确实是个有效的法子,只是要怎么说服宋漾去看心理医生? 若是她不想去,他还能强逼着她去不成? 薄景琛烦闷的捏着眉心,低头叹道,“这事让我想想,还有,我不能让宋漾离开我半步,让妈叫桂嫂快点过来吧,做做家务也好。” “好,等会我跟她说。” “嗯。” “……” 薄景琛疲累的应着,薄锦程拍了拍他的肩,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床上的人儿,“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等她缓过来就好了。” 缓过来? 他怕的就是她缓不过来…… 两人静坐着,相对无言,薄锦程留下来陪着他们,直到桂嫂来了才起身离开。 宋漾哭累了,这会儿睡的很沉,薄景琛轻触着她皱紧的眉,缓缓揉开,对着候在身后的桂嫂道,“她这几天胃口小,你做点软食,还有孕妇不能吃的东西你注意着点。” “好的,少爷。” 桂嫂恭谨的应着,弯腰退了下去,薄景琛侧身在床上躺了下来,手,搭在她的腰上,而后阖上眼睛小憩着。 宋漾悠然转醒时,见到的便是薄景琛这张放大的略显憔悴的俊颜,她轻吐着气息,抬手,小心的触着他下巴处的青青胡渣—— 硬硬的,有点扎手。 宋漾看着他熟睡下毫无防备的模样,淡淡的弯了下唇,适时,桂嫂推门进来,见到醒来的宋漾后,忙颔首道,“少夫人,晚饭我备好了,您是下楼吃还是在卧房里吃?” 宋漾醒了醒神,看着这个态度温良恭谨的陌生女人时,低声问出口,“你是桂嫂吧?” “是的,少夫人。” “我不饿,等薄先生醒了我们下楼吃。” “好的。” 桂嫂依言离开,只是在阖上门的时候多看了宋漾一眼,心思琢磨间,想着陆小婳和薄锦程的交待,稍稍对这个小夫人留了点心。 薄景琛睡的沉,想必是累坏了。 宋漾想起身去洗把脸,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箍在她腰上的铁壁,试了好几次,终是躺了回去,偏头,看着他的表情很是无奈,“你这又是何必?怕我想不开做傻事吗?” 98.098少夫人和少爷闹离婚了 宋漾的声音,很轻。 像是在喃喃自语。 她强行撑起精神,想到父亲去世的事实,心中不由得一阵悲痛,她还要处理爸爸的后事,现在不能倒下。 宋漾在床上磨蹭着,薄景琛感觉到动静,困乏间,强自睁开了眼睛,对上她惶惑的视线时,哑声问着,“醒了?” “嗯。” 她应着,听起来状态好了很多偿。 薄景琛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坐起,看着窗帘缝隙中漆黑的夜色时,微微讶然,“天黑了?” “桂嫂烧好晚饭了,我们下楼吃吧。” “……” 宋漾的情绪,太过平静,静的让他更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薄景琛眼眸半眯,细细琢磨着她的话,宋漾见他这般深思的样子,不禁牵唇笑道,“怎么跟见了鬼一样?我这副样子很吓人吗?” “……去吃饭吧。” 薄景琛虚咳了声,避开敏感点,起身整理着衣服,宋漾收笑,执起他包扎着绷带的手道,“你怎么那么傻拿手去挡?万一我刺偏了呢?” “当时情况急,我想不了那么多。” “我想杀她,不是因为冲动,是真的想让她死。” “……” 宋漾直言不讳,薄景琛捂住她的嘴,凝眉沉眸,“我好不容易把你捞了出来,你说这话是想让他们判你个故意杀人罪?” “精神病人杀人不犯法,可判无罪。” “……” 宋漾冷言以对,见薄景琛眸光震动,她扯唇,自嘲着继续说了下去,“不止你们,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你收了房间里所有尖锐的东西,就是怕我发病对不对?” “你别想太多。” “其实你大可不必瞒我,我有精神疾病理应去看心理医生,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景琛,我只希望如果我控制不了自己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时,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别把我关起来?” 宋漾有着这层顾虑,她可以配合他去看心理医生,但绝不想被人当成疯子似的关在一个小黑屋里。 她表情戚戚,那模样,好似预料到了他真的会这般对待她一样,薄景琛听着,好笑的揉了揉她凌乱的长发,“说什么呢,就算你做的再过分我也不至于把你关起来。”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 “……” 薄景琛给了她肯定,宋漾怔了怔,默了半晌才道,“这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嗯,不反悔。” 薄景琛应着,牵起她温软的小手,向着门口走去,“好了,别瞎想了,吃饭去。” 饭桌上,气氛尚且平和。 记得早餐时,这里是剑拔弩张的。 宋漾低头乖乖的吃着饭,薄景琛扫了她一眼,斟酌了一番道,“你爸爸的后事我会妥善处理,至于沈念晴,我希望你别误会,我跟她没什么。” “她什么时候开记者会?” “这两天会安排。” “我想去看,你能安排位置吗?” “……可以。” 宋漾忽然对沈念晴的事来了兴致,且主动提出参加记者会,薄景琛思味着,觉得她对外界的事产生兴趣是件好事,他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有一事,他还得跟她确认,“早上你说不想要孩子,是认真的?” 提到孩子,她握勺的手一顿,垂眸,凝重碗里的稀粥舔唇开口,“我这个精神状态,不适合要孩子,何况……等我爸爸的事情结束后,我想离婚。” 离婚二字,轻易的自她口中溢出。 宋漾气定神闲的喝着粥,似乎早作了这个打算,薄景琛听着,犹如当头棒喝,明明是那么的不可置信,却在下一秒,又觉得她这话是蓄谋已久且在意料之中。 喉结滚动,艰涩的咽下食物。 薄景琛搁下筷子,抬眸,深深的看着她低垂的头,弯唇轻嗤,“等你爸的事一完,你确实没有需要我的地方了,既然你想这样,那就这样吧。” 他起身,离开餐桌,宋漾咬着下唇,在他踢开椅子转身之际,任着一滴热泪落入碗中。 那就这样吧。 等一切结束后,就分道扬镳吧。 …… 一顿饭,不欢而散。 桂嫂在厨房里收拾着厨具,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耳尖的捕捉到“离婚”二字时,她吓得手一颤,差点将瓷盘给砸了! 惊惧间,忙擦干净手掏出手机给陆小婳通风报信:少夫人和少爷闹离婚了! …… 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卧室里,熄灯过后,两人背对而睡,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交集。 宋漾的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指腹,摩着那空空的洞。 这是薄景琛的杰作,拿烟头烫掉了她的头。 当时气得要死,现在想来,也着实有趣。 宋漾闭着眼睛,唇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她回忆着和他初识的场景,以及婚后两人的生活,点点滴滴,从未像现在这般深刻过,也让她感叹原来这一切都完好的保存在了记忆中。 离婚这事,其实她没想过。 只是饭间突然说出了口,许是潜意识里的想法,也或许是真到了该走这一步了。 薄景琛……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 午夜。 薄景琛悄无声息的下床出了房间,书房里,有个黑衣男人站在暗处,见到他进来,忙颔首轻声道,“薄总。” 薄景琛应了声,在书桌前坐下,点了一支烟抽上,才开口问他,“找到了吗?” “找到了,那个人不愿意出来作证,但是愿意提供手里的证据。” “视频看过了?” “嗯,这个视频里拍摄的恰恰是监控的死角,只要把这个公诸于众,必定能还夫人清白。” “……” 男人汇报着,薄景琛深深抽了口烟,吞云吐雾间,打开抽屉从里取出一份文件掷到书桌上,“把这份合约和视频证据送到陆司南手上,让他后天出席记者会指证沈念晴,去吧。” “好。” 男人离开,薄景琛靠在大班椅上,沉沉的吐了一口烟雾。 他拿上亿的生意单子和陆司南做交换,只为了防止沈念晴在记者会上反咬宋漾一口。 薄景琛想,不管证据多么有力,由当事人出面澄清,总会事半功倍。 可惜,他一心一意的为她,而她,到头来还是想着跟他离婚。 真是养了一头小白眼儿狼。 薄景琛叹着气,看着抽屉里的另一份亲子鉴定资料时,他想了想,打开电脑,给林书妤发了份邮件—— …… 记者发布会,定在后天下午两点。 早半个小时,记者便候在了现场,薄景琛履约为宋漾安排了位置。 此时,她坐在记者区里,戴着鸭舌帽,架着一副墨镜,手里拿着一个提问话筒,为了不引人注目,刻意将自己乔装成了记者。 沈念晴在圈中一向以准时获各路好评,这次却姗姗来迟,足足晚了一个小时才现身。 她的眼圈,红红的。 肿的像是哭了一-夜。 在静止的妆容下,颇有一种梨花带雨的韵味。 真真是我见犹怜。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沈念晴在指定位置入座,对着一排的话筒,她清了清嗓子,面向各位媒体记者朋友们开口,“今天的记者会,是为了澄清前段时间在网上掀起的CY集团总裁夫人宋漾婚内出-轨陆氏集团掌权人陆司南的不实谣言。” 沈念晴是国际巨星,是公众人物,由她这个不相干的人来澄清他人的恋情,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就不知她在这场戏里扮演的是哪个角色…… 记者翘首以待,宋漾隐在人群里,小脸漠然的听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在这里,我想讲述下那天晚上的事件经过。” 沈念晴的声音,含着脆脆的沙哑。 她眸光闪烁,似乎不愿说,但又不能不说。 细细听去,竟带了丝哽咽的味道。 “那晚,宋漾约人去谈一笔生意,在谈判桌上,她被人下了药,昏迷不醒。” “然而,在从饭局到去酒店房间的途中,恰巧碰上了陆司南,于是,接下来就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陆司南赶走了宋漾的生意伙伴,怕她昏迷中再遭侵害,所以就当了回柳下惠在房间里孤男寡女的陪了她一晚,也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的那种。” “大家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因为这整件事背后的策划者……就是我。” “……” 话落,炸响议论无数。 记者群里闹开了锅,沈念晴满意的看着他们的反应,将话筒拿近了些,继续说了下去,“你们一定很奇怪我怎么就成了整个事件的幕后主导者,可能有人会说我是嫉妒宋漾抢走了我的男朋友才做出陷害她的事。” “唔,起先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编个再好再合理的理由也抵不过薄总为了他夫人的名誉精心编织了这个故事将所有的脏水往我身上泼。” “我听他的话,无可厚非。” “不妨告诉大家,我沈念晴就是他一手捧出来的,如果他为了讨新欢欢心,毁掉我这个旧爱也是情有可原,我……无话可说。” ”好了,今天的记者会到此为止,谢谢大家。“ 沈念晴破罐子破摔,违背宋迟言的交待就这么当众丢出了一颗重磅炸弹,下一秒,不等记者提问便起身离开,却被自一旁走出的抚掌而笑的陆司南拦住,“沈小姐说了这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总得让我这个当事人也插句嘴吧?” “……” 陆司南的出现,让她滞了身形。 沈念晴现在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会儿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轻勾红唇,盛气凌人得看着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陆司南拄着手杖,不紧不慢的将一个U盘递到了工作人员手里,而后,看着一众媒体记者轻然道,“沈小姐的话,真真假假,连我这个当事人听了都觉得扑朔迷离,我今天来这,只是想给大家看个东西,毕竟眼见为实,总比听些虚头巴脑的话要来的实在。” 伴随着话音落下,投影仪上,现出重重影子。 画质,不算高清,但起码能还原出现场情况。 这段视频,从宋漾被王成明背出房间开始,一直到第二天媒体记者围堵酒店房间结束,当然,其中的一段亮点是沈念晴在四楼过道里出现过,还眼睁睁的看着宋漾被男人背走而无动于衷。 视频,和方才的澄清,形成鲜明对比。 无疑,是对她的啪啪打脸。 沈念晴想过多种可能,她站在这里,敢大放厥词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没有第三者能证实那晚到底发生过什么,然而现在,这个视频却如一记狠厉的耳光,生生的甩了她一巴掌! 薄景琛重情,帮着宋漾也就算了。 可薄情狠辣如陆司南,为什么也甘愿站出来帮她澄清? 99.099老婆都快跑了我还要什么脸? 想当初,陆司南花言巧语且不折手段的将她骗到了手,掳获芳心后又弃之敝履,只为了气气追她而不得的薄景琛。 如今,宋漾成了薄景琛的老婆,按理,他更该希望她身败名裂,好让薄景琛头上的那顶绿帽常青才是。 然而此刻,他却站出来为她出头。 为的又是什么撄? 沈念晴红唇轻颤,在一众记者围上来提问时,她恍若未闻,只紧紧盯着台前的男人,沉声问出口,“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她?” 记者会,是直播现场。 镜头,拉近。 画面切换到了沈念晴那张曾貌美惊如天人此刻却极其狰狞浮肿的脸偿。 她低低质问着,陆司南闻言,扬唇淡淡一笑,“没有为什么,我只是觉得宋小姐不该承受这不白之冤,所以陈述了下事实而已。” 当然,今日出席澄清,小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陆司南挂笑,眸光浅浅的看向后台站在暗处的男人—— 薄景琛不惜花上亿合约的代价让他出面澄清,这份情面,他自然是要给的。 台上,嘈杂非常。 台下,宋漾抿唇坐着,搭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力道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那晚的事,被投放出来,一幕幕的映入她的眼眸里。 原来,王美芳只是被人当了枪使,真正的主谋就是眼前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沈念晴啊…… 亏她还真的以为她是被逼无奈才开的这个记者会。 直到—— 看到了这个视频铁证。 宋漾摘下墨镜,缓步行走在拥挤的人群中,薄景琛站在暗处,见她起身,忙眼神示意黑衣保镖为她护航。 苍白清瘦的小脸,暴露在人前。 自婚内出-轨事件发酵后,宋漾就像人间蒸发了般销声匿迹,此刻现身,立刻引得轰动一片。 有眼尖的记者认出,立马调转了话筒递向宋漾这方,“宋小姐,你低调消失了两个月,今天和陆司南双双现身是为了澄清事实吗?” 闻言,宋漾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名记者,扯唇笑了笑,难得的正面回答起了问题,“清者自清,又何须澄清?我来只是想看看坏人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请问你听到沈念晴的发言后对她是什么看法?” 记者追问,宋漾眸色微凛,在一众黑衣保镖的护送下踏步上台,她站在陆司南和沈念晴的中间,对着镜头,温声开口—— “这段时间,感谢所有的声音,你们不明是非的诽-谤,讨伐以及不知轻重的人身攻击,让我深受其害。” “今天,真相大白,我更不需要你们的怜悯和同情,我只想恳请大家,请你们放过我。” 一席话,没有声泪俱下,更没有痛心疾首。 宋漾情绪平淡,对着镜头,也对着在场的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一幕,足以让众人动容。 就连记者,也不由得噤了声。 孰是孰非,在这一刻,一目了然。 在这片突然的静默中,宋漾直起身子,转身,看着面容早已扭曲的沈念晴,“一分钟前,我心里还是恨你的,可现在,我只觉得你可怜。” 可怜到……让她放弃了动手的念头。 宋漾轻嘲着,沈念晴攥紧了拳头,然而当真众人的面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忍了下来。 她气得磨牙,宋漾完唇,弧度淡淡,然而那双清澈的水眸里,却有着刺穿人心的锐利,“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沈念晴,我不会让你消失的,我只会看着你如何从云端掉到泥潭里,然后被人狠狠的踩在脚下……生不如死。” “……” 比拳头打在身上更痛的,是人心的消蚀和腐烂。 宋漾眉梢微扬,抿唇间,梨涡浅现,明明是那么温纯美好的一张面容,此刻,在沈念晴眼里,却比恶魔还要恐怖几分。 那几分相似的影子,竟是像极了陆司南同她说分手时那绝情寡义的样子。 …… 沈念晴惊怔出神,宋漾戴上墨镜,从她身侧撞肩而过。 陆司南拄杖站着,近距离听清宋漾同沈念晴说的那番话,顿觉兴味。 这丫头驻在心里的小恶魔终于觉醒了呢…… …… 宋漾下了台,朝着薄景琛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保镖贴身护送,阻挡了记者跟踪的镜头。 薄景琛脱下西服外套,体贴的罩在她身上。 动作,娴熟而温柔。 毫无半点昨日清冷的影子。 宋漾抬眸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谢谢。” “接下来想去哪里?” “医院。” “……” 她指的医院,自然是为她堕-胎的医院。 薄景琛不动声色的听着,护着她上了车后才道,“堕-胎对身体影响很大,需要技术好的医生,不过很不巧,我定的医生刚好出国学习了,大概一个礼拜后回来,等他回来了我们再去。” 没有比这更蹩脚的理由了。 宋漾只当信了这回事,撩唇应下,“好。” “你爸头七后下葬,薄家这边长辈会以亲家的身份出席,至于你这边,需要通知你母亲吗?” 薄景琛探话,宋漾抠着安全带,想着当时父亲病重急需钱的时候林书妤说的话,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早就不关心我爸的生死了,没必要通知她。” 宋漾的声音,瓮瓮的。 默了几秒,又补了句,“就算通知了她也不会来。” 这话,明着说不想通知,但内心深处,到底是希望她来的。 宋漾别扭着,薄景琛会意,故意逗趣道,“好,我知道了,放心吧,你母亲这边我不会通知,免得你看到了膈应自己。” “……” 闻言,宋漾扭头看向窗外,掩去眸底的点点失落。 薄景琛开着车,拿余光斜了她一眼,视线,轻轻的掠过她并不明显的小腹,“陪我去趟商城买点东西。” 薄景琛带她去的店铺不是奢侈品专场,而是……婴幼儿专区! 宋漾看着那粉蓝色调的母婴区,微微皱眉,“你想买什么东西?” “朋友的老婆刚生了个女儿,得送点礼品过去,你们女孩子心细,帮我挑挑送什么比较好。” 送礼这种小事,本该可以交给助理做。 他巴巴的亲自跑这一趟,宋漾总觉得是刻意做给她看的。 为了不让她打掉孩子。 薄景琛的用意很明显,宋漾故作不知的向前走着,认真的挑起了礼物,“这种情况一般送奶粉和衣服比较合适,我去看看哪几款比较好。” 宋漾很尽责的做着薄景琛交给她的任务,进到婴幼儿服装区时,她拿了套粉色的连衣裤放在自己身上比划着给薄景琛看,“这套好看吗?” “好看。” “那这套呢?” 宋漾拿起左手边的一个背带裤,薄景琛赞赏的点了点头,“也好看。” “……你怎么什么都好看?” “确实都挺好看的。” 薄景琛扬眉,上前将她手里的两套衣服拿了过来,丢给导购员,“包起来。” “……跟你逛街真没劲。” “……” 宋漾忽然兴趣淡淡,薄景琛牵起她的手,朝着玩具专区走去,“小孩子都喜欢玩,我们去买个全套的变形金刚。” “人家生的是女儿,何况才刚刚出来,除了喝奶就是睡,哪会玩啊?” “你又没过孩子,怎么会懂。” “……” 薄景琛专挑她的痛处说,宋漾窒了窒,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肚子,医生判断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她除了偶尔呕吐外对这个孩子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没怀一样。 是因为时间太短没有感情还是医生诊断错了? 宋漾不禁狐疑起来,扯了扯薄景琛的手道,“我肚子还是那么平,会不会没怀上小孩啊?我觉得可能是医生诊断错了……” 宋漾疑神疑鬼的,薄景琛没好气的敲了她一记额头,“才两个月当然还是平的了,不过话说回来,反正你要去打掉的,管他是不是诊断错了。” “……” 他这话,说得极其有道理。 真是让她……无法反驳。 宋漾摸了摸额头,不作声,薄景琛自有他的一番套路,把她折腾的心情沉重了才满意的去挑喜欢的玩具。 什么战斗水枪,芭比娃娃,卡丁玩具车,就连摇篮小床都买上了! 一大堆物什,摆在脚前。 也不嫌钱烧得慌。 宋漾额头冒黑线,指着地上的玩具道,“你干脆送你朋友一家小孩玩具店得了。” “谁说这些送他们了,留着给我以后的孩子用。” “……” 薄景琛的话,似是而非,宋漾听着,不置可否,弯腰抱起了芭比娃娃和战斗水枪,“剩下的你扛车上去?” “自有配送员送货上门,费不着自己动手。” “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就是矜贵。” 宋漾讪讪的放下手里的玩具,薄景琛懒得跟她磨嘴上功夫,长臂一揽,搭上她的腰道,“趁着儿子还在,让我跟他多待待。” “……” 瞧他这可怜见的,好像她打掉这个孩子有多十恶不赦似的。 宋漾撇嘴,任着他的手沿着她的腰际抚上她的肚子,“趁着我还在,您还有什么想奴役我的地方尽管说,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过两天就要离婚了,该整的还是早点整吧。 宋漾坦然以对,薄景琛听着她这薄情的话,低哼了声咬牙开口,“如果不是顾忌着你的身孕,我真想……干死你。” “……” 这话流-氓的让她面红耳赤。 宋漾瞪着他,拿手肘撞在他坚实的腹肌上,“不要脸!” “老婆都快跑了我还要什么脸?” “……” 无论哪个局外人看了,都觉得宋漾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婚纯粹是过河拆桥的性质。 薄景琛面有怨色,宋漾踮脚,在他俊朗的侧颜上蜻蜓点水般的啄了口,“你对前女友挺狠的,希望以后你能对我这个前妻温柔点。” “我哪来什么前女友?就连第一次都是跟的你。” “沈念——什么?第一次?” 宋漾跳转着捕捉到重点,薄景琛面色一僵,默了几秒,而后,真的是为了留住老婆连脸都不要了,“在你之前,我没谈过女朋友,我这人吧,在那方面也有洁癖,不会随意跟人上-床,当然,除了你。” “可你不像第一次啊……” 技术那么好…… 当然,后面那句宋漾是打死都不会说出口的。 薄景琛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是不是第一次难道还能看出来?如果论技术的话,我们男人在这方面通常都会无师自通。” 薄景琛说到了点上,宋漾眸色轻闪,一张小脸更是红成了熟虾子,她怎么就……在大庭广众下跟他讨论起了这么污的话题? 100.100漾儿,他是你弟弟,诺恩 宋漾红着脸,为了遮羞,慌里慌张的别开脸往前走,“不说了,回去了。” 她恼羞成怒,身后,传来薄景琛低低的笑声。 不由得让她火上加火撄。 就算第一次给了彼此又能怎样? 在这个上了床都未必有结果,结了婚都未必能白头偕老的年代,有什么好纯情的! 这婚,她还就离定了! …… 宋漾气恼的回到车上,薄景琛惹恼了她,积郁了许久的心绪稍稍好转,似乎这个样子的她,才像是当初他认识的模样。 有生气多了偿。 …… 跑车,疾驰而去。 汇入车流中。 商场前停车库里,陆司南靠在座椅上,眸光随着跑车消失的方向而幽幽转深。 记者会后,见着宋漾离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般鬼使神差的尾随着他们的车过来,直到他们携手进了商场,他才派了卡洛拉跟过去。 适时,卡洛拉回来汇报情况,“先生,他们去了婴幼儿专场,购置了一些婴儿用品。” “婴儿用品?” 陆司南皱眉,莫非……是有了? 心里,隐隐的有些失落。 蓝色瞳仁,悠悠转淡。 陆司南抿唇不言,卡洛拉觑着他的神色,不敢再吱声,只规矩安分的坐在他身边,心里只道:难道先生真看上那个叫宋漾的女人? 不然,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她跟了他那么多年,从未见他像现在这样沉默失落过。 陆司南抚着左手小指上的尾戒,收回视线,看向沉默不言的卡洛拉,“宋永辉的葬礼安排在什么时候?” “三天后。” “那天你跟着我出席。” “……喔。” 卡洛拉应着,这一下,她终于感觉到陆司南这颗冷冰冰的心终于遇上了能将它捂热的人了。 …… 三天后。 宋永辉的葬礼上。 呈着沉重压抑的黑白色调。 出席的人,是宋、薄两家的亲戚。 薄傅生、陆小婳、薄锦程、薄婧琳、薄景琛一一出席。 薄家在A市是人人可望而不攀的大户,宋家人见着他们,多半都是羡慕而讨好的,纷纷道宋漾嫁了户好人家,真真是福气不浅。 宋漾被亲戚安抚着,让她节哀顺变,而王美芳和宋思思站在一侧,因着记者会上公布的视频,早就不被人待见,又因是重组家庭,此刻更是没人搭理她们母女。 这场宋永辉的葬礼,王氏母女更像是局外人。 宋漾穿着丧服,泪早已哭干,薄景琛全程陪伴在她身侧,看着挂在墙上的黑白照片,眼底隐有泪水打转。 葬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然而在家属答谢环节,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宋永辉的前妻,也是她宋漾阔别了十二年的生母——林书妤。 她的出场,气势庞大,身后,跟着四名精壮男人。 手边,牵着一个长相酷萌的混血男童。 眉眼间,和宋漾有几分相似。 单单这般架势,不像来吊唁死者,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宋漾皱眉,偏头看向薄景琛,“她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爸出殡的日子?” 那冷冽的眼神,显然是在兴师问罪。 薄景琛挑眉,很是无辜,“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 薄景琛否认,宋漾心知肚明,懒得去追责,跨步上前走到林书妤身前,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祭奠前夫。” “……祭奠完就赶紧走。” “……” 在父亲的葬礼上,宋漾不想闹事,只希望她看完父亲早点走,这时,被她牵着的小男孩走了过来,伸手牵住了她微凉的手,“姐姐。” 男孩的声音,带着孩童的稚气。 软软糯糯的。 宋漾低头,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林书妤看着他们互牵的小手,表情欣慰,“漾儿,他是你弟弟,诺恩。” 她知道,林书妤在国外和她现任的丈夫生了个儿子,今年应该七岁了吧。 想必就是眼前这个小男孩了。 她同母异父的混血弟弟。 宋漾抿唇,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而后,面无表情的回到了薄景琛身边,全程,不再去看那男孩一眼。 林书妤深知宋漾的性子,也不去勉强她,只带着诺恩给宋永辉上了三炷香,礼毕后,才转身走向一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王美芳面前,“这几年多亏了你照顾漾儿,我备了点薄礼,方便跟我去拿一下吗?” 她口中的薄礼,想必是极重的。 王美芳痛恨林书妤,但也为钱心动,当即点头应下,“好。” “带上你女儿一起吧,我买了点首饰,很适合她。” “好的,你有心了。” “……” 林书妤语气柔和,看着宋思思的眼神颇为意味深长,王美芳寻思着,叫上宋思思跟着林书妤出去,适时,薄锦程因着林书妤的出现,淡如水的心境早已不再平和,在她们出去后便借口离开。 薄景琛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里只道:大哥的心里始终放不下这个初恋啊。 …… 小插曲过后,葬礼继续进行。 …… 林书妤将王氏母女带到了隔壁酒店,命人将诺恩带去儿童区玩耍后,才进电梯上了预定好的房间。 踏入房门前,宋思思感到不对劲,拉了拉王美芳的手,低声示意,“妈,我看这事不对劲,她是宋漾的妈妈,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给我们送礼物?要不我们出酒店再说吧?”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恰恰落入了林书妤的耳里。 林书妤转身,牵唇,兴味的看着她们,“来都来了,总要进来坐一坐的。” 随着她的尾音落下,黑衣男人直接推了王美芳和宋思思进去,在她们步子趔趄间,借势将她们跪押在了地上。 跪人,是极大的耻辱。 膝盖,撞击在地。 宋思思痛呼出声,抬头瞪着坐在躺椅上的林书妤,恶言相向,“林书妤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林书妤捧着一杯热茶,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吃吃笑出声,“你们这两人似乎记性不太好,忘了前段时间是怎么阴我女儿的?” “果然是为了这事来的,我早该猜到的!” 宋思思皱眉,昂首扬着脖子,就不信她能大白天的在当众带走她们的前提下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她打着赌,林书妤抿了口茶,从手包里取出一张折叠了的A4纸,轻飘飘的甩到了她们眼前,“宋思思,今天我是来让你认祖归宗的,好让你活得明白点,起码知道自己的是谁的种。” 白纸,飘落在地。 宋思思捡了起来,看清上面的亲子鉴定结果时,脸色唰的白了下去,扭头,看向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王美芳,“妈,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爸的女儿吗?” “……” 纸,包不住火。 这事,终归是让人查了出来。 王美芳挣开黑衣人的钳制,捏着这张白纸黑字,释然的笑着,“人都不在了,查出来又能怎样?到地下去告诉他吗?” 人走茶凉,兔死狗烹。 一场重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宋永辉本就没什么家财让她可图的。 何况,等将他入土安葬后,她也不指望继续守着寡妇的名义,所以眼前这份亲子鉴定书,对她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王美芳不以为然,林书妤搁下水杯,迎上她淡定自若的眸光,抚掌赞叹道,“当年你在亲子鉴定一事上动了手脚,生生将我们这一家子拆散,听你这语气好像没半点悔过的意思,不过我这个人啊,向来不与人计较,而且也特爱看到别人一家团圆,所以今天,我将你女儿的亲生父亲请了过来,好让你们享受一下迟到的天伦之乐,阿彪,进来吧。” 阿彪。 这个名字,如鬼魅般,让王美芳心头一颤! 门把,旋开。 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脖间挂着一条粗大的黄金链子,额头上的刀疤,更是狰狞可怖。 见到他的那一刻,王美芳跌坐在地,就连身子都止不住的在颤抖,“林书妤,你把他找来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疯了吗?!!!” 王美芳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发疯了似的朝着林书妤扑过去,幸好阿彪眼疾手快,拦腰抱住了这个泼辣娘们儿,“看到我见了鬼啊?偷我的钱带我女儿跑路,这么缺德的事你是怎么干的出来的呢?!”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疯子?老子就疯给你看!” 对着这个泼辣娘们,阿彪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打得她眼冒金星还不够,抬腿又是一脚踢过去,正中她的心口,“你这贱娘们,就是欠揍!” “……” 王美芳倒在地上,齿间溢出了鲜血,宋思思见状,忙爬过去抱住了她,“妈,你没事吧?” “……我没事,思思,你快走,他吸毒,赌博,发起疯来根本不认人的,你不能跟他走。” 王美芳拉着宋思思的手,眼泛热泪,她对阿彪的暴行,感到深深的恐惧,往日遭到毒打的一幕幕,如电影镜头般一一浮现在脑海里。 她拼了命的逃离他,想不到最后还是落到了他身后。 如果…… 当初她对宋漾好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个报应了? 王美芳后悔不迭,林书妤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幕重逢戏码,捧杯漫不经心的品了口茶,“从小到大你打过漾儿多少个耳刮子,她年纪小,忍了,我不在她身边,也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却变本加厉的将她送上别的男人的床,王美芳,你知不知道我看到这则新闻后有多心痛?” 同样都是有儿女的人,何不将心比心? 林书妤远在美国,无法照顾到宋漾,本就心怀自责,如今再发生了那样的事,更是心痛。 林书妤放下杯子,最后看了眼这个蛇蝎毒妇,而后,对着阿彪道,“你的老婆和女儿自己领回去,对了,你这个女儿长得不错,可以卖个好价钱,不过毕竟是亲骨肉,就看你这毒瘾大不大了。” “林书妤,你可以恨我,但我求你,放过我女儿,她是无辜的!” “无辜?呵,未必吧。” 林书妤撂下话带人离开,阿彪反锁上门,将处在惊恐中的宋思思关进厕所后,才粗鲁的扒光了王美芳的衣服将她扔上了床—— 噩梦轮回。 宋思思坐在冰冷的瓷砖上,听着外面母亲的嘶喊和哭叫,生生将唇咬出了血。 林书妤,宋漾。 你们等着瞧!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 林书妤出了房间,下电梯后,迎面碰上了……薄锦程。 这个印象中温文儒雅的大哥。 他的手中,牵着的正是诺恩。 怕是在路上撞见就一起带过来了吧。 “锦程哥。” 林书妤笑着,轻唤出声,恍若当年最美好的模样。 101.101薄景琛顿生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林书妤笑着,敛去了平日里在商场上的那抹干练,薄锦程听着那声久违的“锦程哥”,心里记挂着他的同时已然将她当妹妹来看,“今天你能来,看来是真的放下了。” “这么多年了,还能不放下么?撄” 林书妤释然,薄锦程笑了笑,藏在心中许多想对她说的话,等真见到了她,忽然觉得那些话没了意义。 辗转经年,两人对立相望着,适时,诺恩扯了扯林书妤的衣服,奶声奶气的道,“麻麻,我们可以去找姐姐了吗?” 他的中文,并不流利。 但多少能表达的清楚。 林书妤蹲下身,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启唇,“你喜欢姐姐吗?” “姐姐漂亮,我喜欢。” “臭小子,这么小就学会看颜值了?” “……不过姐姐好像不太喜欢我,可能我长得比较怪。偿” 诺恩摸着下巴思考,林书妤被他这般认真的模样逗乐,抬头看着薄锦程道,“我晚上约了阿琛吃饭,你要是有空的话也一起过来吧,难得聚一次,我们好好聊聊天。” “好。” 薄锦程欣然应下,林书妤牵起诺恩的手,“走吧,我们去看看姐姐。” …… 葬礼结束后。 始终不见王美芳和宋思思的影子。 宋漾心有疑虑,逮着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的薄景琛问,“阿姨和宋思思被林书妤带走后就没回来过,会不会出事了?” 薄景琛疲累的睁开眼,抬手安抚的捏了捏她的脸,“林书妤好歹是你妈,这么指名道姓的不好。” “……你别模糊重点!” “能出什么事啊,你妈还能杀人放火不成?” “万一她真的要替我出头呢?阿姨这么对我,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 与其说宋漾担心王美芳和宋思思遇到了什么不测,不如说她是担心林书妤为了她干出一些违法乱纪的事。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 薄景琛牵唇,坐起身,看着蹲在他身侧的女人道,“我跟你妈约了晚上吃饭,既然你这么担心她,那就跟我一起去见见,顺便问问王美芳的下落。” “谁担心她了,我才不去!” “真的不去?” “你很烦诶!” 宋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起身闷闷的走了几步,忽地又折了回来,“爸爸的事结束了,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趟民政局。” “等我有空的时候吧。” “什么时候有空?” “有空的时候。” “……” 薄景琛跟她玩着文字游戏,宋漾轻咬粉唇,很是无奈,“我会跟达森哥确认你的行程安排。” 她这么说,跟他离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薄景琛听着,并不表态,不拒绝,不接受,就这么战略性的拖着,拖到她放弃离婚的念头为止。 …… 是夜。 宋漾一个人回了别墅,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忽然觉得很落寞。 这段时间,她变得自闭而孤独。 平时有薄景琛陪着,还好些,可现在,真真是冷冷清清孤零零的。 她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抱着薯片看动画片,而此时,另一边,薄景琛正抱着诺恩跟林书妤相谈甚欢,其乐融融。 …… 薄景琛回来的时候,客厅里早已没了宋漾的身影,时间还早,她不可能这么早睡,想必是去了儿童房。 这间因为玩具太多而特意布置的房间。 至于用意,两人心知肚明,谁也不说破。 宋漾坐在绕着花藤的吊椅上,听到门把旋动的声音,立马反射性的站了起来,而后随手拿过旁边的鸡毛掸子,装作在打扫卫生的样子。 薄景琛开门进来,见着她一副忙碌的样子,轻笑道,“鸡毛掸子拿反了。” “……我喜欢这样拿!” “行,你喜欢就好。” “……” 宋漾脸颊绯红,薄景琛拽出跟在他身后抱着他大腿的男孩,将他往前推了一把,“他爸妈忙着做生意,没空管他,所以拜托我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被推出的男孩,正是诺恩。 只见他皱了皱小鼻子,睁着大眼睛讨好的看着宋漾,“我麻麻很忙,姐姐你能收留我吗?我很乖的,会烧饭做菜洗衣服,还会打扫家务。” 诺恩穿着小西装,单单凭打扮,是个斯斯文文的小正太。 任谁看了都会喜欢。 偏偏宋漾,不怎么待见他。 她放下鸡毛掸子,径自绕过诺恩向门口走去,路过薄景琛时,顺手将他拽了出去,一路沉默着进了书房后,她才转身冷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诺恩又乖又可爱的,你不喜欢?” “对,不喜欢!我有多恨林书妤就有多恨他,薄景琛,今晚要么我走,要么他走,你自己看着办!” 宋漾胸口起伏,显然是动了怒气,薄景琛没想到她反应会那么大,默了几秒,才为难的道,“他妈已经回美国了,这么晚了,你让他走去哪里?” “这是你的事,我不管。” “……” 宋漾转身,背靠着墙壁拉下小脸,薄景琛思忖着,正想着对策时,书房的门被敲响,而后传来诺恩稍显稚嫩且小心翼翼的声音,“叔叔,你们不要吵架,我走就是了。” 那声音,含着抹委屈,听着煞是可怜。 薄景琛开了门,宋漾透着门缝看过去,便见诺恩吃力的拉着一个小行李箱,落寞的走在木质地板的长廊上—— 他低着头,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 宋漾咬着下唇,想别开眼不去看,但终又忍不住就这么看着,直到他走到楼梯口时,她才追了上去将他手里的行李箱拿了回来,“今天就睡这,等明天天亮了再走。” “长痛不如短痛,迟早你都要赶我走的,我还是现在走吧。” “……” 这都哪里学来的话? 宋漾汗颜,看他还小,明明很生气但又始终狠不下心,只好妥协道,“谁说要赶你走了,只是你住在这,我们照顾不到你。” “没事的,我可以照顾你们。” “……” 听着这话,宋漾再次……汗哒哒。 这个磨人的小家伙! 诺恩表着决心,宋漾想了想,转身看向倚在扶梯栏杆上正兴味的看着他们姐弟两的薄景琛,“他是你带回来的,你自己照顾。” 言下之意,便是同意诺恩在这里住下了。 薄景琛轻挑眉梢,和诺恩对视一眼后,才郑重其事的道,“小子,以后叫我哥哥,别叫叔叔。” “可你那么老——哥哥!” 诺恩一番疑惑后立马激灵的改口,宋漾听得背后稚嫩的童声,唇角不由得向上扬起,这孩子,真是个鬼灵精。 思及此,忽地又耷下了脸。 那是林书妤的儿子,她才不要夸他! 宋漾在自我矛盾中躺上了床,薄景琛收拾完诺恩后将他抱进了房间,顺手扔上了床,“今晚他跟我们睡。” 瞧瞧,这自作主张又得寸进尺的! 宋漾恼了,正要发作时,诺恩软软的小手圈上了她的脖颈,撒娇道,“我害怕一个人睡,姐姐,晚上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 宋漾现在是看出来了,这小子贼的很呢! 明着装可怜,暗地里就是要让她就范! 听听这话说得,她能拒绝么? 宋漾恶寒,身体默默的远离了点这个小恶魔,琢磨了番,若有所思的看向正欲上-床的薄景琛,“这床小,我肚子里又有宝宝,既然你让他睡这里,那你就去睡客房吧。” 薄景琛错愣,诺恩利用完薄景琛立马识相的抱住宋漾大腿,“哥哥,我会保护好姐姐的,你放心去隔壁睡吧。” “……”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会把自己踢出局。 这一刻,薄景琛忽然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这臭小子,厉害啊。 薄景琛僵在床边,上也不是,走也不是,宋漾顿觉快意,拉开被子盖住自己,顺带着将诺恩一并揽入了怀里,“我们睡觉了,薄先生,您请自便。” “……” 宋漾关了灯,薄景琛抽了抽嘴角,看着盖同一条被子的两人,闹心之余,也不嫌丢人,直接扯过被子睡了进去,“我看这床挺大的,装得下我。” 102.102CY,似是冥冥中注定了两人会结为连理 黑夜中,床发出细微的声响。 被子,高低起伏着。 诺恩夹在中间,被闷得透不过气来,翻了个身踢了薄景琛一脚,“你摸错了!我不是姐姐!” 诺恩其实不喜欢别人碰自己,这会儿寄人篱下的又想跟宋漾睡,所以才勉为其难的让这个臭男人睡旁边。 但是他老摸自己的胸,这就不能忍了! 诺恩发着小孩子脾气,这一叫,将宋漾引了过来,下意识的问出口,“他摸你哪里了?要不你睡我另一边?偿” 宋漾让诺恩睡另一头是真没别的意思,薄景琛却听出了味道,忙把诺恩往那赶,“听你姐的话,快点过去!” 薄景琛拍着他的屁股,诺恩挣扎了会,终于爬起来翻了过去,却是顺势抱住宋漾的脖子让她对着自己,“麻麻说,喜欢一个人就要跟她心对心。” 所以,他要跟她面对面,因为他喜欢她啊。 小心眼是他多。 诺恩毫不吝啬的对宋漾表示着他的喜欢,宋漾对着这么个孩子,心里因林书妤的关系对他的那点怨恨也渐渐淡了。 况且,他跟她,终究是有一半血缘关系的。 如今爸爸走了,她剩下的亲人也只有林书妤了。 不知怎的,宋漾的心境忽然开朗了很多,原先,她是有自杀念头的,可现在,她觉得,她应该有个全新的开始以及全新的生活。 而薄景琛,绝不是她的归宿。 宋漾想着,适时,薄景琛自背后抱住了她,手,轻轻的落在她的腹部上。 他的下巴,抵在她顺滑的发丝上。 眼眸,轻阖。 哑声道,“还以为那些玩具放着派不上用场了,这不,你弟弟就过来蹭了,也好,家里有个小孩,热闹。” “你喜欢小孩吗?” “你生的,喜欢。” “……” 薄景琛低诉着,宋漾睁开眼睛,看着诺恩酷帅又呆萌的小脸,心里有着丝丝悸动,她是不是……不该不要这个小孩? 如果继续和薄景琛生活下去的话。 …… 这一晚,深思熟虑后的宋漾,开始摇摆不定了。 …… 诺恩这一住,就住了三个月。 至此,王美芳和宋思思像从世间消失了般再没出现过。 听人说,是被前夫带走了。 至于这个前夫,不得而知。 …… 天气渐冷,而宋漾的肚子,也渐渐大了。 打胎,离婚,本来心心念念的两件大事,就这么在薄景琛的拖延战术和诺恩的搅局下搁置了。 怀着五个月的身孕去打胎,显然很不合适。 所以这孩子,只能生了。 宋漾抚着肚子半躺在沙发上,诺恩剥了一颗葡萄送进她嘴里,而后很天真烂漫得问着,“甜吗?” “恩,还行。” 薄景琛坐在落地窗前敲打着键盘,听着这对姐弟的对话,忍不住插话,“让七岁大的弟弟伺候你,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宋漾。” 薄景琛为诺恩打抱不平,宋漾听着,挑眉漫不经心的道,“前几天我去公司找你,看到新来的秘书亲自喂你喝咖啡,就差嘴对嘴了,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个总裁潜-规则运用的挺溜的。” “……那人不是被你辞退了么?” “喔,听这语气你是不舍得了?那行,赶天我再把她招回来伺候你。” “……” 跟女人讲道理,其实真的是自找罪受。 尤其,是在她抓住你小辫子的时候。 薄景琛懂她的意思,听她这股酸溜溜的话,就知道该把话往她想要的方向接,“下次我让多米只招男秘书,绝不给外面那些妖娆贱货半点接近我的机会。” “招了男秘书那达森哥可得吃醋了。” “……” 宋漾肚子大了,脾气也跟着大了,哪还有半点怕薄景琛的样子,桂嫂洗着水果,听着客厅里少爷和少夫人的拌嘴,总感觉有了个家的样子。 她端着盆切好的苹果出来,诺恩好动,忙上前接了过来,率先拿了块尝起来,“唔,好吃。” 诺恩是个很懂事很有教养的孩子,宋漾和他相处了三个月,不知不觉间便喜欢上了这个混血弟弟。 他让她一成不变的生活多了分生动和活力。 宋漾笑着,招手让他过来,“诺恩,你吃胖了,等会儿我带你买衣服去。” “好啊,我要多买点,对了,哥哥说想带我去拍照,不然等我下周回美国了就很难再见面了。” “你下周要回国?” 怎么这么突然? 宋漾诧异,连指间捏着的葡萄都掉了下来,诺恩不舍的在她脸上亲了口,拿额头蹭着她白皙纤嫩的脖颈,“麻麻说姐姐肚子大了,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再让我缠着你了,下周她就来接我回家了。” “那你想回去吗?” “我当然想在这里了!” 诺恩飞快且肯定的表着决心,但下一秒,忽然又低下了头,眨巴着大眼睛道,“不过我粑粑说想我了,其实我也挺想他的……” 小孩子心里,到底还是念家的。 宋漾会意,尽管心中再不舍,也只能宽慰的回抱住他小小的身体,“只要有心,不怕没时间见面,等我生完小孩我马上飞美国去看你好不好?” 闻言,诺恩抬头,眼底已然有了些许湿意,“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我们下午去拍照好不好?” “好啊。” “带上哥哥,我们去拍全家福!” “好,听你的。” “嘿嘿。” 诺恩开心的笑着,抱着宋漾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个不停,薄景琛听着她们的对话,起身走了过来,抬手挡住了诺恩这张沾满了口水的小嘴,“当着我的面揩我老婆的油,活腻了?” 薄景琛摆着脸色,诺恩瘪了瘪嘴,委屈的看着宋漾,手却抱得更紧了,“姐姐,他凶我!”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小子,以后有的是出息!” 薄景琛明褒暗贬着,宋漾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跟个孩子置气,就你最有出息!” “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闹着不是他走就是我走的脾气,我看这个家,还是你最出息。” 薄景琛翻起了旧账,宋漾暗恼,狠狠瞪了他一眼,“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诺恩下午想去拍照,你把时间空出来。” 瞧瞧她这话说的。 以前都是“薄总,您有空么?”,或者“薄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现在直接就是“你把时间空出来”。 这前后态度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偏偏,他还就没脸没皮的享受着这被奴役的感觉,欣然应下,“好嘞,老婆说的话,定然是要听从的,我这就去安排场地和摄影师。” 这段时间,薄景琛真真是将宋漾当成宝似的宠着。 就连诺恩这个护花使者都挑不出半根刺。 薄景琛捞了手机去打电话安排人员和行程,宋漾看着他英俊挺拔的背影,唇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 这样平等且她占了上风的感觉,似乎很不错。 …… 艺术写真摄影,安排在下午两点。 在这之前,薄景琛带宋漾去挑选了结婚钻戒,弥补了当初两人草草领的结婚证。 与其说是挑选,不如说是取货。 这对钻戒,专属定制,且由薄景琛亲自设计。 戒指内壁,刻着英文字母。 男方:C,女方:Y。 恰恰撞名了CY集团。 或许是冥冥中注定了两人会结为连理。 化妆台前,宋漾低眸凝着无名指上璀璨异常的钻戒,心里既甜又苦。 薄景琛的做事风格,往往都是蓄谋已久。 这枚钻戒,从设计到制作成型,至少也要个把月时间,他费了那么大的精力,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待到拿戒指的那一刻,只是云淡风轻的帮她戴上无名指,而后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刚好来了兴趣就设计了两枚,想不到还真做出来了,幸好看着不丑,能戴的出去。 在表达感情这事上,如果不是她把他逼急了,他是断然不会表现出对对方的上心的。 好比这一次。 以他的话说,就是闲着没事干才想着去设计一副对戒出来。 宋漾转着戒指,心里泛起无数感动,正要开口时,薄景琛却是看着她的手出神,而后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你胖了,这戒指被你挤得都快变形了。” 103.103艳红的鲜血,自腿-间流出,刺痛了她的双眸 有个不会说话的老公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临门一脚射球时突然跌倒而后吃了一口翔的恶心感觉! 宋漾黑了黑脸,气得去摘手上的戒指,结果,这戒指真的因为她的手太胖摘不下了! 这一幕,看在薄景琛眼里,极具趣味性。 他叫了诺恩来围观,看着她绛红的小脸,撩唇笑道,“别折腾了,这手胖胖的也挺可爱,你说是不是,诺恩?偿” 诺恩这个马屁精,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夸宋漾的机会,当即点头附和道,“恩,小胖手,可爱!” 宋漾:…撄… 这小子,被薄景琛坑了还帮他数钱呢! 宋漾哼了声,怕影响肚子里宝宝的情绪,逼着自己不去跟他一般见识,揉了揉红肿的无名指,嗔怪道,“如果我再胖下去,这戒指岂不是要卡我死?” “这戒指功能多着呢,等拍完照我再帮你取出来。” 以薄景琛鬼才的脑子,怎么可能单单设计出只是戒指的戒指? 薄景琛卖着关子,宋漾细细研究了番钻戒,终究找不出突破口,只好作罢,她闷着笑脸,适时,诺恩看着她红肿的手指,忽的拿起来放在自己嘴边吹了会儿,“呼呼,不疼。” “还是你贴心。” 宋漾比诺恩大了整整十六岁,几乎将他当成了自己小孩来看待,眼下更是喜欢的紧,捧着他的脸亲了口,“诺恩真乖。” 然而,就在她低头的刹那,展示台的布帘拉开,现出一套精致大气且镶满九百九十九颗钻石的华美梦幻婚纱。 按着宋漾的身材比例,量身定制。 惊喜,一出接着一出。 砸得她有点晕。 宋漾吞咽着口水,看着这一幕,忘了做出任何惊或喜的夸张表情,薄景琛起身,牵起略显呆滞的她,走到那件唯美婚纱前,“难得拍一次照片,总要穿的体面点。” 话外音:难得结一次婚,总要拍个婚纱照。 宋漾被他搂着,点点幸福溢在眉间。 原以为,薄景琛并非她的良人。 而眼下,他对她,是真的用了心。 等生下孩子,这么一家三口过着,似乎也很不错。 此刻的宋漾,对于薄景琛的感觉,已经分不清是爱情还是友情或者是亲情。 总之,她觉得,在未来重新开始的生活里,心里的那个位置,薄景琛可以占据一方之地。 …… 艺术写真的拍摄过程很顺利。 婚纱照,孕妇照,家庭照,一次性拍全了。 宋漾累得瘫坐在沙发上,薄景琛弯腰将她抱了起来,顺便踢了下坐在地毯上的诺恩,“起来,回家了。” 这待遇…… 诺恩不想吐槽什么了。 三人出了影楼,伴随着她们的欢声笑语,一个围脖遮脸的女人渐渐走出了拐角,那双阴鸷的眸子,含着深浓的恨意,落在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上—— 她被人百般凌辱,生不如死,可她们呢,却活得好好的。 这……不应该啊…… …… 林书妤来接诺恩回国的时候,宋漾正跟诺恩玩着吹泡泡。 姐弟两岁数相差很大,但交流基本无代沟。 薄景琛一席西装加身,沿袭着禁欲系的装扮,可脚上的一双卡通拖鞋,生生将这总裁范儿拉回了现实,徒添了几分家居味道。 在宋漾无动于衷时,他起身迎接着林书妤,接过她手中的婴幼儿用品,笑道,“给红包就是,犯不着买那么多东西,提着多累。” “赚钱的方法是你精明,连孩子的主意都打。” 林书妤同他玩笑着,诺恩见到她,忙丢下手中的玩具跑了过来,一头扑进了林书妤的怀里,“麻麻,我好想你啊!” “诶哟,妈妈也很想诺恩呢。” 林书妤捏了捏他粉嘟嘟的脸,笑着看向宋漾,主动和她搭话,“漾儿,你都把诺恩养胖了,我看他啊,都快乐不思蜀了!” 彩色的泡泡,在空中破散消失。 宋漾站起身,施施然的看向始终优雅动人的林书妤,撩唇开口,“诺恩很乖,你和叔叔应该多陪陪他,别只顾着赚钱做生意。” 好几个晚上,诺恩都提到爸爸妈妈太忙,陪他玩的只有玩具和家里的佣人。 他之所以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哥哥姐姐陪他,让他觉得不那么孤单。 每个孩子的心里,都有根天平。 哪怕年龄再小。 许是因着诺恩的关系,宋漾对林书妤的敌意淡了很多,林书妤听了,眸底不觉间染上了几抹喜悦,“你说得对,确实是我们陪伴的不够,漾儿,等你生了宝宝坐完月子后来我这里住一阵吧。” “我会去看诺恩的,至于住处,我就不叨扰你们家了。” 宋漾话说的客气又疏离,林书妤见好就收,牵唇笑了笑,而后低头给诺恩收拾着行李。 薄景琛将礼品拿进了儿童房,刚要出门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串十一位的数字号码,没有备注。 却让他的表情格外凝重。 反锁上门,他走到飘窗前,接起,“喂。” 『目前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需要你到现场确认,请你马上过来一趟。』 “我手头有事,暂时走不开。” 『天马上要下雨了,地面上的痕迹会被冲走,虽然拍了照片但不一定能保证没有遗漏线索,这个案子我们跟了很久,就差一点了。』 对方语气迫切,薄景琛看了眼窗外乌沉沉的天,默了几秒,应下,“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薄景琛匆匆下了楼,在宋漾转身看过来时,抱着她的额头亲了口,“我有急事出去一趟,达森会送你们去机场。” 而后,再看向林书妤,“林董,对不住了。” 薄景琛走得急,宋漾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唇,终究没说什么。 倒是诺恩,一脸的不乐意,嘟嘴抱怨着,“我都要走了还不送送我,哼,差评!” 宋漾扯唇,无奈的摇了摇头,捏着他可爱的小脸道,“回头让哥哥给你补红包,对了,是下午三点的飞机吧?我看快要变天了,等达森到了我们就出发吧。” “嗯嗯,好的。” “……” …… 达森到的时候,天已经下起了毛毛雨。 林书妤坐在她的黑色宾利车里,诺恩跟宋漾一起,上了薄景琛的辉腾。 达森开着车,宋漾看着窗外雨势渐大的天气,突然一阵闪电劈下,让她的心不受控的一颤! 右眼狂跳不止。 一丝不安,隐隐的浮现在眉宇间。 雨雾,模糊了车窗。 宋漾握着诺恩温软的小手,极力掩下心底的丝丝不安,孕妇本来就多疑和敏感,想是她感官上太过在意了。 一点风吹草动都觉得动-荡不安。 雨刷,机械性的刮着。 离机场五百米处,有个十字路口,此刻,直行车道,亮着红灯。 达森走得是右转弯车道,可以通行。 他放慢了车速,观察着两边行人,正欲稳稳的转弯通过时,直行车道上,一辆卡车闯了红灯,且隐隐有提速的迹象,而车头,更是直直得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达森心里一惊,稳住方向盘迅速踩油门加速,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他听到沉闷的一声巨响,身子不受控的往前冲了过去! 而后,只觉得脑袋一沉,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车子,在外力撞击下,猛地打了好几个转。 宋漾额头出血,此刻,如母护犊般紧紧的将诺恩护在怀里,身体,承着猛烈的碰撞,在失去意识前,她含泪看向隆起的肚子—— 艳红的鲜血,自腿-间流出,刺痛了她的双眸。 这是……她的孩子啊…… 宋漾咬紧了唇,低低呢喃着,“孩子……我的孩子……” 细碎的字语,零落成泥。 直到……失去了意识。 …… 撞击现场,一片狼藉。 林书妤的车跟在后面,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那张经历人生起伏也风云不变的脸上,终于皲裂成数片的沉痛和震惊。 慌乱中,她跌撞着下了车,抓着保镖的胳膊极力不让自己倒下,“快、快去看看,把我的女儿和儿子救出来!” 104.104爱恨都是云烟,那是在人将死之时 辉腾车尾,几乎被撞得焉了进去。 狭窄的空间里,诺恩惊惶未定,轻颤的睫毛上,被宋漾额上的鲜血濡湿,他抓着她的衣服,抬头紧紧的盯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姐、姐姐——” 宋漾昏迷着,然而腿上的血,却越流越多。 染红了他的新衣。 车窗楞上,满是尖锐的玻璃碎片。 林书妤跪在地上,胆战心惊的盯着里面的人,顾不得玻璃碎渣,伸手就去拉诺恩的衣服,“诺恩,漾儿,你们还好吗?偿” 她确认着他们的安危,诺恩听到声音,因着车辆倒置,根本转不过头看向外面,只能搭着哭腔道,“姐姐流血了,麻麻,你快救我们出去!” “好,你别乱动,我救你出去,马上救你出去!” 林书妤也不敢乱动,看着缓缓流出的汽油,混进了滂沱的雨水中,她讪讪的缩回了手,转头,强自镇定的命令着手下,“在交警赶到前,快想办法保住他们。” 保镖受过专业的训练,但眼下事出突然,手上没工具,更不能轻举妄动,正焦灼间,有人从肇事卡车的驾驶室里走了出来—— “夫人,那个司机过来了。” 保镖手指着雨幕中浑身是血的女人,林书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女人很是面熟,脑子里过了一遍人影,这不就是那个被各股势力封杀掉的明星沈念晴么? 等等—— 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看着像是打火机…… 不好,她想炸了这辆车! 哪怕现在下着雨,但是汽车漏油很严重,万一引起了火,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决不能冒这个险! 林书妤心惊,指着她跛脚走来过的身形厉声道,“拦住她,把她手里的打火机抢过来!” 然而,不等她话落,视线里突然闯进另一个窈窕矫健的身姿,一把踢掉了沈念晴手里的打火机,而后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摔向了路边一侧。 这一刻,风雨交加,冷意袭人。 卡洛拉收拳,恭敬侧身,撑开伞,迎接着自车上下来的男人,“先生。” 陆司南拄着手杖,冷冷的瞥了眼倒在泥泞草地上的沈念晴,而后,加快了步伐走向被困车内昏倒在血泊中的宋漾—— 他一直让人在暗处护着宋漾的安危,可还是迟了一步。 陆司南向来冷静自持,可这一刻,看着车里毫无生气的宋漾,他的心忽得慌了,连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救援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林书妤在宋永辉的葬礼上见过他一次,因着那双妖异的蓝瞳,所以对他印象很深刻,又因记者会上他澄清跟宋漾的关系,所以就特地留意了番。 此刻见着他,莫名的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应道,“大概还要五分钟。” “救护车呢?” “在来的路上了。” 五分钟…… 太久了。 陆司南心急如焚,不顾雨水的冲刷,想徒手将玻璃碎渣一点一点清理干净,卡洛拉见状,忙拦住了他,“先生,我们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你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造成里面人员的二次受伤。” “那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吗?她在流血,她很有可能会死的卡洛拉!” “不会的,救护车马上来了,我听到声音了。” 卡洛拉听力灵敏,哪怕是在潇潇雨声中,依然能听到那渐行渐近的鸣笛声,救护车和救援部队马上就要到了。 一分钟后。 经过专业技术人员的施救,宋漾,达森和诺恩纷纷被抬出了轿车,而后被送往最近的医院抢救。 诺恩因着宋漾的保护受伤最轻,此刻窝在林书妤的怀里茫然无措的看着那亮闪着的手术室灯。 薄景琛的电话一直关机,陆司南穿着绿色手术服从后门进了手术室,只因这家医院恰巧是陆氏集团名下所有。 医护人员,进进出出。 宋漾失血过多,孩子是保不住了。 五个月大的婴儿,提早从母体取出,放进了保温箱里。 陆司南抿唇,双眸紧紧的盯着手术台上的女人,对着一众救护人员下了死命令,“保住孩子,找到替代品对外宣称孩子流了,在场的人,要是谁敢多嘴,我就让他永远张不了口!” 话落,医护人员面面相觑,犹豫了一番,将保温箱从后门送了出去。 而后,找了死胎送了进来。 五个月大的婴儿,很难成活。 就当没了吧。 承着医生道德,他们也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 手术,持续了五个小时。 宋漾脱离了危险期,被送出手术室时,对着迎上来的林书妤等人,医生摘下口罩,自愧不已,“大人保住了,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大人活着就好,医生,谢谢你了。” 见宋漾保住了一条命,林书妤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医生见着她喜极而泣的模样,犹豫了番再道,“这起事故让病人的身体受到了很大的创伤,我个人建议,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小孩,否则,在生产时她会有生命危险。” “你的意思是这次流-产对她今后的受孕和生小孩都有影响?” “是。” “……” 这话,也就意味着,这起事故剥夺了宋漾当母亲的权利。 如果是这样,对她而言,几乎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不行,这事得瞒着她。 林书妤事事以宋漾的安危为重,思忖了番,拉着医生道,“医生,这事不能跟她提起,我会跟她丈夫说的,尽量不让她怀上孩子。” “恩,这事你们注意一点,生命开不得玩笑。” “我知道。” “……” …… 宋漾和达森被一一送进了住院部VIP病房。 陆司南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窗口看着,确认她无事后才带着卡洛拉离开,然而林书妤,却在这个时候拦住了他,“陆先生,撞人的是沈念晴,我在想,偏偏你怎么也出现在现场?这个巧合实在是凑的蹊跷。” 林书妤冷静下来后仔细想了想,既然撞车事件是蓄意谋杀,那么陆司南的出现,是否也是刻意安排? 尽管,他方才出手帮了宋漾。 林书妤秀眉淡拢,陆司南单手抄兜,不在意的勾了勾唇,“之前宋漾救过我一命,这回我恰巧路过帮了一把,就当还了她那份恩情了。” 他的解释,似是而非。 似乎也不甚在意她的看法。 一贯的我行我素罢了。 陆司南离开了医院,林书妤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然而实在猜不透的行为,只好回了病房。 飞美国的航班已经取消,诺恩乖巧懂事的睡在另一张陪床上,正困得入睡时,薄景琛终于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冷风灌入,带着点泥腥味。 驱散了消毒酒精刺鼻的味道。 薄景琛气息微喘,然而那双黝黑的眸子,却深得可怕,看了眼宋漾,才转身问向林书妤,“她现在什么情况?” “人保住了,小孩没了。” “……” 结果,在意料之中。 虽然难受,但至少宋漾活了下来。 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薄景琛僵着身子坐了下来,沉默了半晌,才再次开口,“沈念晴呢?” “也在这个医院,现在被警方的人看着,对了,宋漾的身体状况很糟糕,这次流产对她的伤害很大,医生建议以后不能要孩子了,不然的话在生产的时候大人会有生命危险。” “……” 也就是说,他们以后不能再要孩子了。 薄景琛诧然,怔怔的看着林书妤许久,才慢慢的垂下了眼睑,“好,我知道了。” “景琛,我知道不要孩子对你来说有点不公平,但是漾儿毕竟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让她去冒这个风险,何况现在有试管婴儿,你可以找个代孕母亲——” “不要孩子也没事,何况她……本来就不打算要这个孩子,是我一直强留着,现在没了,也好。” 只是,没了孩子,她怕是又要重提离婚的事了。 薄景琛担心的,不是能不能要孩子,而是……她会不会不要他。 宋漾不爱他。 他一直都知道。 本来想拿孩子绑住她,可现在,没了这个筹码,他是一点信心都没了。 人生第一次,感到了把握不住的挫败。 薄景琛垂着头,情绪极其低落,林书妤以为他是为孩子的事烦恼,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静静的陪着他。 本想提陆司南的事,后来觉得气氛不对,也就作罢了。 …… 宋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外面的气候,依旧阴雨绵绵。 衬着病房里的一片阴霾之色。 宋漾的面色,竟是比之前还苍白了几分。 她的手,轻轻的抚在肚子上,只是里面,已经没了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这是上天对她曾经想要打掉他的惩罚吗? 呵,多么的残忍。 宋漾木然的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她不言不语的,薄景琛看了心里难受,捂着她冰冷的小手安慰,“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达森反应再慢那么一秒,车上的人估计都得没命,所以,此刻更该庆幸还活着才对。” 宋漾听着,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哑着嗓子道,“是啊,我该庆幸我们还都活着,幸好,诺恩没事。”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薄景琛的影子。 她想,如果她就这么走了,他会不会伤心呢? 两个人分离的时候那么匆忙,这辈子做了夫妻,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对方呢。 一幅幅画面,像是影片播放般,记录着点点滴滴。 迷蒙中,她好像听到了林书妤的声音。 她的妈妈。 即将告别这个世界,在最后一刻,她想好好的叫她一声“妈妈”,可是,她发不出声音,她被一股力量深深的拖进了旋涡,挣脱不开,喊叫不了,就这么慢慢的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她忽然看开了很多。 什么爱,什么恨,到最后,不过都是虚浮一生罢了。 宋漾抿唇,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用尽了力气握着薄景琛的手,“我妈跟诺恩呢?” 她妈? 以前可是林书妤或林董的叫的,这会儿直接称呼妈了,想必是打算破开这道冰棱了。 薄景琛见她状态不错,心里也很开心,“你妈去给你买冰糖葫芦了,她说你以前生病的时候最喜欢吃这个。” 以前…… 那是她小时候的事了。 宋漾听着,心里暖暖的,“我妈她……一直是记着我的对不对?” “她当然记着你了,当初你妈把你嫁给我,也是想让你尽快摆脱那个家庭的暴力,她知道你继母对你不好,所以希望我能照顾好你,这样她也能放心了。” “呵呵,她可真相信你,我倒觉得我嫁给了你是刚出了虎穴又入狼窝了。” 宋漾打趣着,精神好了很多,薄景琛正要接话时,两名警察敲门而入,见着宋漾醒来,对视一眼后问道,“这起车祸肇事司机有蓄意谋杀倾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宋小姐可以配合我们做个调查。” “蓄意谋杀?” “对,肇事者是沈念晴,针对三个月前发生的事,她有故意杀人的动机,何况从现场监控看,她闯了红灯且故意撞向了你坐的这辆车。” “……” 原来这起事故不是意外。 竟然是……沈念晴一手导致的。 “她人呢?” 宋漾问。 警官看了眼薄景琛,见他不表态,才开口,“在住院部三楼治疗。” “带我去见她,我配合你们调查。” 虽说爱恨都是云烟,但那是在人将死之时。 可她还好端端的活着,为了孩子的在天之灵,她也不能任由沈念晴逍遥快活! 宋漾掀开被子,忍着身上的痛下了床,薄景琛见她来真的了,忙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我抱你下去,不然伤口会裂。” 宋漾被他公主抱着,顺势圈住了他的脖子,“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 “……” 薄景琛抱着宋漾跟着警官来到三楼沈念晴的病房,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争执声,听这声音,很耳熟,好像是……薄婧琳。 想必是为了宋漾的事来的。 病房门口,宋漾松开了手,“放我下来吧,你在门口,我一个人进去。” “她会伤害你。” “这是一场属于女人的战争,你在场,我们不好撕。” 宋漾比喻得很贴切,薄景琛思量了番,终是将她放了下来。 病号服,略显松垮。 宋漾看上去尤为弱不禁风,就连警官都不由得担心问出口,“你这么进去没事吗?” “没事,我撑得住,你们跟我老公一起在门外等着吧。” 一声“我老公”,听在薄景琛耳里,总有种翻身做主人的错觉。 这种被承认的感觉,真的很妙。 薄景琛喜上眉梢,宋漾在得到警官的首肯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她的出现,让在病房里争论得面红耳赤的两人齐齐看了过来。 沈念晴的反应,尤其夸张。 见着她,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冷嘲热讽,“天底下就你宋漾命最大,克父克子,下一个,是不是就是薄景琛了?” 犹记得,沈念晴对着雷公电母诅咒薄景琛,咒他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 就算有,也只会是个死胎。 105.105你别乱来,医生说了要我静养三个月 如她所愿,她的孩子,真的成了一个死胎。 现在,又来咒他男人了么? 宋漾轻蔑一笑,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倒是薄婧琳,在她落魄时接济她,此刻听了她这一席话更是气得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沈念晴,我对你不薄!要不是我养虎为患,我的侄儿就不会白白这么没了!” 哪怕三个月前记者会上爆出了沈念晴陷害宋漾的视频,她都愿意原谅这个她曾经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可结果呢撄? 被她狠狠的反咬了一口! 薄婧琳的性子,像极了当年的林书妤偿。 宋漾看着,听着,表现尤为的镇定,好似失去孩子的人并非是她。 “沈念晴,你知道你失败在哪里吗?” 她问着,唇边梨涡浅现,竟然是笑着的。 沈念晴捂着脸,眸光挟着眸阴冷盯在宋漾那张纯美温和的小脸上,她越这样无辜,她就越恨,“我失败?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又怎么会失败?!” “你到现在都没找到原因,难怪薄景琛不要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宋漾顿了顿,下一秒,挑眉撩唇道,“薄景琛喜欢的女人,一直是知性大方善良的,而你装得不够彻底,一点的风吹草动就让你现出了原形,而我……你真的以为我很单纯?我不过是抓住了心善这一点,在他面前伪装着,然后看着你狗急跳墙,等你自作死的退出了局,他自然就是我的了。” 宋漾说得很对,薄景琛喜欢善良的女孩。 而她,一直以这种玉女形象示人,自然能稳稳地抓住他的心。 可自从宋漾出现后,她就乱了阵脚,白白得失了薄景琛这个金主。 回不去的日子才叫过往。 沈念晴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只能干瞪着宋漾泄愤,“人不可能装一辈子,宋漾,总有一天,薄景琛会像对我一样的对你!” “你知道么?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陆司南被人绑架,薄景琛带着我去救他。” “阿琛身手很厉害,那些人打不过他,他们就拿司南威胁我,那个时候,我求着阿琛住手,没想到这个傻瓜为了我真的就不还手了,哪怕硬生生的被他们踢断了肋骨也不吭声。” “是我傻乎乎的被陆司南玩-弄而不自知,如果……如果我早点答应阿琛,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了。” “是我错了,是我把自己搞到了这步田地。” 沈念晴忏悔着,宋漾听着,唏嘘不已,趁着她情绪起伏之际,沉眸循诱,“是,一切都是你的错,既然是你的错,为什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该死!我想杀的人是你,怪就怪他是你宋漾的孩子!” “想杀的人是我,所以你就开车撞我是吗?” “是!” “……” 一语,定生死。 她承认了。 承认了想杀她。 宋漾扬唇,眸中冷意侵人,按下藏在宽大袖中的手机录音软件停止键,转身,将手机交给了等在外面的警官,“证据有了,我要起诉她交通肇事故意杀人罪。” 若罪名成立,足够判她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这招激将法,妙哉。 薄景琛不由得对宋漾刮目相看了起来。 这丫头,终于懂得用法律手段来维护自己了。 而不是简单的只使用蛮力而将自己置入危险的境地。 宋漾达到了目的,展开双臂对着薄景琛,薄景琛会意,笑着将她抱了起来,“如果她不承认,你怎么办?” “她会承认。” “这么肯定?” “她都想要跟我同归于尽了,还在乎这点罪名?不过——” 宋漾的视线,自他清俊的脸上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小手,抚上那肋骨的位置,好奇道,“你真的为她断了一根肋骨?” “……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前年纪轻不懂事。” 薄景琛淡淡回应着,显然是不想旧事重提,宋漾阴阳怪气的“喔”了声,下一秒,忽的揪住他的衣领道,“三个月前你喝醉酒的那晚,有没有跟她发生关系?” 之前不问,不代表不在乎。 现在,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宋漾眯着眸子,见他怪异的盯着自己,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她穿着你的衬衫跟我炫耀,那时候我想过退出的,好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你心里还有她——” “我心里只有你。” “……” 薄景琛说得认真,他挽留过她,却从未说过一句“我爱你”。 而这句“我心里只有你”,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表白么? 宋漾微愣,她从来都不确定他的心意,哪怕他为她设计钻戒,定制婚纱,她都觉得他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 宋漾愕然,讷讷的说不出话,薄景琛肃正了神色,在她微张的唇上啄了口,“那晚,我跟她没发生任何关系,我亲她,只是为了想激你,可你……却没有半点反应,还很大方的给了我们足够施展的空间。” 所以,他还怪她咯? 舌尖,舔-舐着干涩的唇。 宋漾拧眉,避重就轻却又极其认真的道,“那你以后就算激我也不能随便亲别的女人!” “我亲别人你会生气?” 薄景琛挑眉,宋漾撇了撇嘴,别开脸支吾着,“反正就是不能亲。” 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丝绯红的颜色。 薄景琛笑意森森,“好,不亲,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旁若无人的“***”,警官知趣的没跟着他们,借口整理证据办案去了,而病房里,沈念晴被宋漾摆了一道,气得甩被子砸椅子,她发着疯,薄婧琳却被她口中的真相震惊的无以复加。 薄景琛出国留学那会儿,被人打断肋骨只说是不法分子所为,压根就没提是因为沈念晴为了救陆司南而苦苦哀求他站在原地被人打。 她这个傻弟弟! 竟然瞒了她这么久! 若是被陆小婳知道这其中的关系,还不得把沈念晴撕成八块! 哪还会站在她这边逼着宋漾离开。 知道真相的薄婧琳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是她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才被她骗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沈念晴,你就是活该!你这副德行,迟早会众叛亲离,难怪宋家的人都看不起你!” 薄婧琳现在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踢掉砸在她脚边的椅子,起步往前走,沈念晴血红着眸子,跟个疯狗似的乱咬人,见薄婧琳要离开,她拾起地上的椅子就往她的后脑勺砸去! 因是从后偷袭,薄婧琳毫无察觉,只觉得身后一阵冷意掠过,而眼前突然冲进一个魁梧的男人,用力的将她推到一侧,而后徒手挡住了那……来势汹汹的椅子! 事故,来的太过突然。 若是没有这个男人,她说不定就脑袋开花了。 想想还有些后怕。 薄婧琳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皱眉怒瞪着沈念晴,“你疯了!” 这个女人真的疯了,对她都要下毒手。 幸好她命大,也幸好—— 思及此,在沈念晴被压制住时,薄婧琳看向用手臂挡住了椅子却毫发无伤的男人,这个人的脸有点面熟,好像是……那人的近身保镖。 完了,那人是查到她在这了。 薄婧琳深呼吸了一口气,此刻也顾不得沈念晴了,小心翼翼的往门口挪着步子,正要逃出生天时,门口赫然出现了清一色正装加身的男人,为首的见着她,礼貌颔首,“薄小姐,傅先生等着穿您设计的衣服出席会议,请您务必现在去见他一面。” 傅先生。 这个听起来就让她戳心窝子的称呼。 …… 薄婧琳被不明人员强行带走,薄景琛身为她的亲弟弟,此刻一颗心只系在宋漾身上,有了老婆哪还记得亲姐。 任由她在沈念晴的病房里自生自灭了。 …… 宋漾没了孩子,陆小婳等人接连来探望,途中碰上了正买了冰糖葫芦回来的林书妤。 这对原本该成为婆媳的亲家,狭路相逢,也是迷之一般的尴尬。 诺恩舔着糖葫芦,脆脆的喊了陆小婳一声“漂亮阿姨”,这个称呼,让保养得宜的陆小婳听了很受用,当即捧起了笑脸,却也不忘埋怨,“他是你儿子,我们也算是亲家,瞧瞧这辈分年龄乱的,小林啊,不是我说你,当时你就不该让宋漾嫁进我们薄家,这不是存心膈应我们两家吗?” “伯母说笑了,现在的社会不兴包办婚姻,景琛和漾儿的婚事是他们自己的意愿,我不过是介绍他们认识罢了。” 林书妤不卑不亢,抱起诺恩拿纸巾轻擦着他的小嘴,“我得进去看漾儿了,她喜欢吃糖葫芦,再不拿进去就要化了。” “宋漾身子虚,爸没了,你这个当妈的是要多多照顾。” “应该的。” 两人不痛不痒的搭着话,陆小婳考虑到薄景琛夹在中间,也没再为难她,至于林书妤,本就不希望跟她树敌,只客套梳理的应付着。 之前的事,两人心里都有疙瘩,只不过时过境迁,也都该放下了。 林书妤进了病房,拿着糖葫芦递给宋漾,“吃两颗就好了,别多吃。” “恩。” 宋漾接过糖葫芦,舔了口,对着林书妤笑道,“真甜。” 她笑了。 对着她。 林书妤暖着心窝,从手提袋里取出一件羽绒服抖开向她比划着,“我路过一家店,看到这件衣服很适合你,就买下了,你看看样式喜不喜欢?” “喜欢。” 宋漾咬唇,眸底隐有泪光闪烁,话卡在喉咙里许久,才哑着嗓音道,“谢谢你……妈。” 时隔十二年,她再次叫出了这个略显陌生的字眼。 林书妤听着,有着片刻的错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忙追着问出口,“你刚才叫我什么?” “妈。” “……” 听着这声轻呼,林书妤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她肯叫她一声“妈”了。 林书妤盈着热泪,放下羽绒服,握着她微凉的小手哽咽着,“漾儿,你不怨妈了对吧?” 宋漾抿唇,含着泪点头。 薄景琛见着她们母女和解的画面,知道她们必然有很多心里话要讲,眼下默默的抱着诺恩出去,给了她们一个私人空间。 …… 宋漾解开了当初林书妤抛下她远走他国的心结,而林书妤,为了弥补以往对她的亏欠,带着诺恩在这里陪着照顾了她一个多月。 要不是美国那边催着她回去,她真的很想就这么待到过年。 送走林书妤和诺恩后,宋漾看着刚送过来的艺术写真照片,心里是百感交集。 睹物思人。 那隆起的肚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还有那个精心布置过的儿童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用上。 宋漾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薄景琛将裱好的相框一并锁进了儿童房里,而后煮了碗热腾腾的年糕汤放到她面前,“看看你这张小脸,愁的都快长皱纹了,告诉你一件喜事,你妈拥有CY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目前已经转到你的名下,所以你现在也算是CY的小股东了,想不想尽早回归工作岗位给CY出点力?” “她把股份给我了?她都没跟我提起过!” “她是怕你拒绝,不过百分之二而已,她那么有钱,这点股份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你安心收着就是。” “……” 薄景琛全权替她收了这份好意,宋漾抿了抿嘴,也没说他,只是她在家休养了这么久,是该出去活络活络了。 何况,工作能分散注意力,她得赶紧调整好状态重新出发! “还是我原来的岗位吗?” “随你喜欢,你想要什么岗位?” “那就还是那个吧。” …… 落地窗前,宋漾躺在薄景琛怀里,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眸中的光芒,亮得惊人。 她就这般看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沈念晴那事,解决了吗?” 提到沈念晴,薄景琛眸色一重,绕着她发丝的指尖轻划过她的耳畔,“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也是罪有应得。” “她故意杀人,却杀人未遂,我上次拿剪刀刺王美芳,其实也算是故意杀人,可是后来好像没人追究我的责任……是不是你把这事压下来了?” 宋漾收回视线,定定的看着薄景琛,而后者,只意味不明的道,“敢把你这只小白眼狼娶回家,我自然有保护你的办法,不然你要我这个老公何用?” “啧啧,你这个宋小样她老公,就会躲在直播间给我这个主播送礼物,上次诺恩翻你手机的时候我都看到了,就是懒得拆穿你而已。” 宋漾难得的调侃着他,薄景琛微愣过后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手更是不安分的直接探进了她衣内,“我这个老公可不止送礼物一个用处,你这张小嘴喋喋不休的,养了一个多月,看来是时候喂喂你了。” 薄景琛眸底闪着绿光,宋漾弓着身子,红着脸推拒,“你别乱来,医生说了要我静养三个月,你……休想!” “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是单独跟我说的!” 宋漾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可若是碰了她,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也过意不去。 索性—— “三个月就三个月,不过……你在这里,总不好又让我自己用手解决吧?” ---题外话---今日一万更毕。 106.106五年后…… 这话的典故,出自之前那次她因为沈念晴跟他吵架时随口骂的一句“有需求的话你自己用手解决好了”。 薄景琛说这话,本就是逗趣,但到底,也有几分是真的。 宋漾在那方面本就害羞,自然不可能会用手给他解决需求,当下红着脸骂他,“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瞧瞧,多么没有风趣。 一点黄都说不得。 薄景琛眸色转幽,好整以暇的盯着她无比认真的小脸蛋,忽的失了兴致,“宋漾,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比你妈都要老古董?偿”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不喜欢的话现在退货还来得及。” “拆都拆过了,还怎么退?” “……” 两人一言不合就闹分手,窗外雪花飘扬,终是遮不住女人脸上的那抹红晕。 …… 冬日的天,格外的寒冷。 陆司南藏了宋漾的小孩,看着保温箱里五个月大的女婴,微微失了神。 身旁,医生眉峰紧皱,按着女婴各项器官的身体数据,汇报,“成活率百分之三十,陆先生,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百分之三十。 至少还有三十的希望。 陆司南蓝瞳妖异,沉眸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她。” …… 五年后。 …… CY集团,中高层会议室。 开着周一的例行早会。 宋漾一席职业装加身,荷叶袖的雪纺衬衣,搭着包臀短裙,衬着那张勾画着精致妆容的小脸,说不出的干练和内敛。 此刻,她坐在会议桌第三个位置,向着面无表情坐在主位上的薄大总裁汇报上周工作内容和这周工作计划。 上月营销部的业绩同比上涨了一个百分点,宋漾表面淡定,内心却十足想得到夸奖和认同,而薄景琛,听着她的汇报,全程没有半点表情变化,直到她汇报完毕,他才停下转笔的动作,偏头看向她,“营销部业绩是上升了,但增长率却降低了,听说你和销售部经理理念不合,造成内部人员工作互相不配合,宋总监,你职位比他高,但他的实战经验比你丰富的多,我希望你回去后能好好检讨下自己的过失。” “实战经验足不代表针对本月的策划方案好,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营销方案要跟得上节奏,我不认为我的方案有问题。” 诺大的会议室里,当着薄景琛这张冻死人不偿命的冰块脸,也只有宋漾敢这么跟他顶嘴。 众领导见状,纷纷低下了头,免得他们夫妻吵架祸及无辜。 唯那个被点名的营销部经理,夹在中间很是为难,在气氛僵持时,只得做起了和事佬,“那个……薄总,宋总监说得对,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是我的思维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以后我会尽力配合宋总监工作的。” 营销经理在CY工作多年,勤勤恳恳,业绩突出,而宋漾从营销策划文员爬到营销总监这个位置,只用了五年。 担任总监一职也不过一年。 脚跟还没站稳,就跟老人呛了起来,实在不应该。 薄景琛浓眉微皱,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数据,凉凉开口,“去年这个月的销售数据同比增长了三个点,你以为是你方案做的好?回去好好看看数据,再来这里跟我说话!” “……” 薄景琛声色俱厉,公事公办丝毫不给她一点面子。 宋漾紧了紧手中的笔,在他极大的气场下不敢再反驳,拗着性子低下了头,只觉得心里烧的慌。 她没日没夜的努力了一个月,却得不到他半点的首肯。 反倒被训了一顿。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以后怎么指挥手底下的人干事? 宋漾满腹委屈,拿笔在笔记本上横竖乱划着泄愤,薄景琛拿余光扫了她一眼,继续冷着脸发话,“下一个。” …… 会后,宋漾被薄景琛叫去了办公室。 美其名曰:训话。 但真实情况却是—— 宋漾坐在办公桌上,薄景琛双手撑在桌上,将她困在了两臂间,眸光带着抹掠夺性落在她包臀裙下的一双白花花的大腿上,“大冬天的,这么穿不冷?” “我又没光着腿,这是肉色裤袜,厚着呢!” 宋漾踢着腿,小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薄景琛摸了摸她的头,放柔了声音,“我在早会上骂了你,觉得委屈?” “……你是老板,说什么都对。” 宋漾敷衍着,满满的口是心非,薄景琛抚着她略显别扭的脸,颇为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你有才华,但老刘比你会做人,在职场上,晋升太快未必是好事,别人听你,不是认同你,而是因为你背后的人是我,漾儿,你的根基还不稳,拿下老刘才能把整个营销部收入囊中,明白?” “你说的意思我都懂,但是老刘在某些事上就是顽固不化!” “你胆子大,敢向前冲,输了还能站起来,但老刘不敢,他要养家,必须得稳中求升,做不到像你这么任性妄为。” 说到底,就是因为他没人罩,而她有人罩呗。 宋漾扁了扁嘴,伸手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口,“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绝不辜负你的谆谆教导。” “恩,孺子可教也。” “呵呵,晚上想吃什么?” “晚上我约了迟言,兄弟聚会,你——” 薄景琛拖长了尾音,宋漾懂事的很,当即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我一个人回家吧,你别玩得太晚,早点回来。” “遵命!” …… 宋漾下班回到家,一个人也懒得做饭,正要随便煮点泡面吃时,程旖旎打来了电话,『漾宝,我戏杀青了,八点下飞机,来接我一下呗,我们聚聚去唱歌。』 五年的奋斗,让程旖旎大紫大红,成功跻身一线影视新星。 还多了一个身份,她的侄媳妇。 程旖旎跟薄左栩在一起了。 曾经的哥们儿,演变成了如今的恋人。 宋漾放下手中的杯面,欣然应下,“好啊,我去接你,不过你要请我吃饭!” 『没问题,等着我哈!』 “恩,么么哒!~” 宋漾换了套衣服后开车去机场接程旖旎,适时,薄景琛约见了宋迟言,还有……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会所包厢里。 薄景琛抽着烟,隔着雾气若有所思的看着坐在沙发上闷头吃着盒饭的女人,宋迟言喝着红酒,拿手肘撞了下他,“隔了二十年的桃花债讨上门了,这个女人你要怎么向你老婆交待?说出来我都不信。” 这个女人,叫做林樱。 两天前,出现在CY集团的停车场里。 那时,她挡在了薄景琛的车前,满身泥垢的拿出一张泛黄的字条颤抖地递向他,“景琛哥哥,我家人出车祸去世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来找你了。” 纸条上,写着一句话:若你遇到了困难,可随时来找我。 署名:薄景琛。 落款时间:二十年前的某一天。 赫然是他的亲手笔迹。 只是—— 他怎么不记得他写过这么一张字条? 更不记得曾见过这么一个女人。 二十年前,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吧。 认不出也是有可能的。 因着字条的缘故,薄景琛让她上了车,途中问了她一些情况,思前想后暂时将她安排在了酒店住下,顺便通知了宋迟言来见证,免得到时被宋漾知道后对他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今天约了在这里见面,也是想把话说清楚。 这么不明不白的拖着,对谁都不好。 薄景琛灭了烟,斜眼瞟了下沈迟言,“我托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林樱,二十七,和你老婆同岁,背景很干净,父母确实因为车祸双亡,小时候来过A市,可能就是在那时碰到的你,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你怎么就给忘了呢?好歹人家小姑娘长得也挺清秀漂亮的。” 说到这,宋迟言忽的压低了声音,瞅着薄景琛那张紧绷的侧颜不怀好意的道,“我在想,如果你没把这事忘了,估计你现在的老婆就是她了。” “……” 宋迟言这人就是凑热闹不嫌事大,薄景琛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起身朝林樱走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林小姐,对于二十年前的事我没有任何印象,我不管它是真是假,你现在二十七岁了,是成年人,足够有养活自己的能力,我给你十万块钱,你拿去花也好做生意也好,就是别来缠着我行了吗?” 林樱搁下筷子,拿纸巾擦了下嘴巴,这才细声细气的开口,“景琛哥哥,我的腿受过伤,不能干重活的,何况,你说过把我当妹妹看的,我现在没有亲人了……” 她低着头,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落寞。 好似……他背弃了她似的。 林樱抹着眼泪,唇边的梨涡浅浅现着,薄景琛皱着眉头,视线渐渐的被那抹梨涡吸引了过去,不自禁的想起了梦中那个在樱花树下对着他笑的女孩…… 那般熟悉的场景,究竟是梦,还是记忆? 薄景琛忽然有些分不清了。 但因着这层梦境,他多少信了她的话。 林樱长得可爱,又有点婴儿肥,跟宋漾的气质很像,尤其是那甜甜纯美的梨涡,薄景琛紧皱的眉始终没松过,思量了番还是决定同她好好谈,“林樱,我结婚了,你这么赖着我不合适,我老婆会误会,明白吗?” 闻言,林樱缓缓的抬头,眼眶红红的,“不会的,我只把你当哥哥,姐姐不会误会的。” “她跟你一样大。” “……所以你不能收留我了是吗?” “是。” “……” 薄景琛拒绝的干脆,林樱吸了吸鼻子,眸底有些失落,但到底没勉强他,僵了几秒起身,“我知道了,你把字条还给我吧。” 那张曾经写下承诺的字条。 薄景琛摸了下口袋,空空的,这才想起把它放办公室了,“字条我没带在身上,放公司了。” “那是我的景琛哥哥写给我的,请你把它还给我,看到它我才能走。” “明天我把它送到酒店你的房间。” “不必麻烦了,我会找地方住,至于字条,我明天到你公司的停车场等你。” “……” 林樱只身一人来到A市,钱包在车站被抢了,昨天若不是靠薄景琛救济,恐怕只能流落街头和那些乞丐一起睡马路了。 只是现在,薄景琛不认她,她也没必要再厚着脸皮下去。 林樱起身离开,走得颇为傲气,薄景琛和宋迟言对视一眼,终是不太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你跟上去看看,别让她出事。” “这是你的桃花债,凭什么让我去跟?” 他怕老婆误会,难道他就不怕家里的母夜叉? 沈迟言实力拒绝,薄景琛无法,只好拽上他一起出去,“那就一起,彼此也好有个见证。” “说什么见证,我怎么觉得像是同流合污……” 宋迟言腹诽,薄景琛凉凉的掠了他一眼,顿感这事挺棘手的。 把林樱放酒店吧,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包小三。 带回家吧,这不是存心让宋漾添堵么? 二十年前,他还十七岁,怎么就风-流的给人下了那样的承诺! 薄景琛懊恼,事已至此,也无法抹掉年少时的行为,只能现在能补多少是多少。 …… 林樱出了会所,漫无目的的走到这条陌生的街道上。 她在A市,举目无亲,眼下也不知道去哪里。 索性找了个公交站坐着。 冬日的夜晚,寒气森森。 林樱穿着单薄,双手时而揉搓着,时而哈气,冻得蜷缩成了一团。 她身无分文,睡不了宾馆,正想着今晚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时,身边忽的围上来几个打扮流里流气的男人,有一个直接擦着她的身子坐到了旁边,“小姐,这么晚了一个人在等公交车啊?” “……恩。” 林樱抱着身子,弱弱的点了点头,真真是我见犹怜的楚楚之姿。 男人见状,心里痒痒的,不由得蹭近了一分,“这天怪冷的,你穿的那么少,哥哥带你去喝杯酒暖暖身怎么样?” 男人的手,揽上了她的肩。 林樱秀眉微皱,直接站了起来,往旁走了几步躲得他们远远的,“我的车马上来了……” “哟,别害羞啊。” 男人凑了过来,开始抓林樱嫩白的小手,林樱身子弱,本就没什么力气,被他这么一抓,竟是整个人都跌进了他怀里。 他抱得她紧紧的,她挣扎的大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来人——救命啊!——” 寒冬夜,街上鲜少有人。 何况男人在她喊出救命时忙捂住了她的嘴,三四人连拖带拽的往一旁的密林里走去,恰是此时,宋漾的车从这里经过,察觉到车站处的异样想停车查看时,程旖旎忽然指着前方道,“诶,那不是你老公的车吗?来接你的?” “哪儿?” “就那儿!下车了,呃,和我老板在一起呢。” 顺着程旖旎指的方向,宋漾眯着眼看过去,果真是薄景琛和宋迟言没错,不过他们走的方向不是她这边,而是……那个公交车站。 敢情也是路过看到见义勇为了? 宋漾饶有兴味的看着,将车停到了路边,“旖旎,我们跟过去看看,给他们一个惊喜!” “好嘞,顺便拍下我叔拔刀相助的感人画面!” “啧啧,直接我叔了,我还是你婶呢!咋没听你叫呢!” 宋漾边打趣着,边悄悄的下了车,而后,相互挽着手偷偷的跟在薄景琛和宋迟言身后—— 107.107老婆,我知道错了 薄景琛一路开车尾随着林樱,看到她被一群流-氓欺负时,忙和宋迟言下了车,跟着那群人进入了公交车站后的那片密林里。 林樱被那些人推搡紧抱着,挣扎反抗无果,只能任由他们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她想,反正她一个人在世上无亲无故的,若今晚被他们玷污了,她就可以到地下去陪爸爸妈妈了。 这样一家人,也可以团圆了。 外衣脱落,寒风无情的灌入撄。 林樱心如死灰,正要闭上眼睛承受着这般非人的遭遇时,薄景琛出现了。 他像是从天而降,带着一束光亮,照进了她的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她得救了。 男人被打得四处逃窜,薄景琛捡起地上的衣服,轻轻的为她披上,“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住酒店。偿” “景琛哥哥!” 林樱抱住他,双手紧紧的圈着他的腰,低低抽泣着。 宋迟言看着这一幕,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身打算非礼勿视时,看到……凭空出现在眼前的宋漾时,下意识的躲在了薄景琛身后,“卧槽!见鬼了!” “……” 宋漾本想跟过来一探究竟,结果,却看到了这样一幅辣眼睛的画面! 薄景琛英雄救美无可厚非,那女人以身相许也是情理之中,可她明明听到女人叫了他一声“景琛哥哥”! 说明他们两个人是认识的! 所有薄景琛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偶然,而是刻意来找这个女人的! 说什么兄弟聚会她不能参加,原来都藏了这么些个猫腻呢! 亏她还这么相信他! 宋漾气急,在薄景琛看过来时扭头就走,薄景琛见到她,忙推开了林樱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就开始解释,“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漾被他拉着,迈不开步子,只双手叉腰冷着一张小脸道,“好啊,你解释,看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她是我远房的一个妹妹。” “有多远房?” “就是小时候认的妹妹。” “……” 这蹩脚的理由,宋漾也只能呵呵了。 适时,宋迟言也追了上来,尽职尽责的扮演着见证人的身份,“嫂子,你真的误会我三哥了,她真的是三哥年少时候认的妹妹,前天来投奔三哥是因为她家人出车祸去世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就想着来找我三哥了。” 宋迟言是薄景琛的兄弟,从小穿一个开裆裤长大的,他这番话的可信度,显然是极低的。 宋漾不置可否,俏脸微寒,看了眼宋迟言,又看向薄景琛,“喔,她无依无靠的来投奔你,那你呢?是打算把她接回家里养着?” “我正在想妥善安置她的方法,如果让她住我们家,你应该不愿意。” “我怎么会不愿意,我愿意着呢!” “……” 宋漾听得脸色铁青,越是在意,就越是生气。 若是她不在乎他,还费得着大动肝火的同他在这里置气么? 宋漾别过脸,神情僵硬的看着路灯下的重重叠影,薄景琛微吸了口气,上前一步试图去抱她,然而还未靠近她就兀自往旁退了一步,宋迟言看着两人,心里也是着急,“嫂子,三哥就是怕你误会才叫上我一起,你看看,现在还是闹成了这样,早知道就该主动把这事跟你坦白了。” 宋迟言越描越黑,宋漾哼了哼,冷声开口,“你们瞒着我就是心里有鬼,你跟他就是沆瀣一气,现在被撞见了才想着要早点跟我坦白?我知道你们有钱人身边从不缺女人,爱玩就玩嘛,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女人,旖旎,我们走吧,别打扰了这两位爷的雅兴!” 没有哪个女人会对男方的出-轨而无动于衷。 除非不爱。 宋漾转身就走,薄景琛见她在气头上,想等她冷静下来再好好沟通,他站在原地,没去追,宋漾走了几步,气急败坏的又折了回来,怨气十足的拽过杵在林樱身边的程旖旎,“还傻站着干什么,走了!” 薄景琛这个混蛋,她都气成这样了还不来追! 男女之间想问题的思路不同,薄景琛理性为上,而宋漾却被感性冲昏了头脑,程旖旎一心护着姐妹,当然不会让她在这个扮柔弱的女人面前失了主导气场,当即将宋漾拉扯了回来,“有理的人是你,你走了留他们两人逍遥快活?怎么想的你!” “那怎么办?他们都抱在一起了,我还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怎么丢人现眼了?你是来抓-奸的,不是被抓的!” “……” 程旖旎性格直爽且强势,这会儿不去找薄景琛理论,直接看着林樱缓缓道,“你说无家可归来投奔我朋友的老公,我看你应该成年了吧,这么死乞白赖的要住进我朋友家里不合适吧?” 程旖旎语气不善,林樱眸带惊慌的看了眼朝着她们这边望过来的薄景琛,默了几秒才收回视线看向宋漾,“姐姐,我只有景琛哥哥一个亲人了,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只要你们肯给我一口饭吃,我当佣人也可以的。” 林樱向宋漾诉苦,程旖旎可没这么心软,在娱乐圈里见惯了这种“弱女子”,当即跟她呛声,“你父母去世了,家里长辈总有的吧?怎么就剩景琛哥哥一个亲人了?何况这哥哥还是认的。” “……” 程旖旎说到了重点,林樱低头垂泪,“我爸爸做生意失败了,欠了高利贷,家里的亲戚都不愿意收留我,我饿了好几天了……所以……” 所以来投奔薄景琛这个金主了? 程旖旎牵唇,多半不信她的话,而宋漾,想到了曾经陆铭的父亲也欠下一大笔高利贷让儿子偿还的事情,不由得对林樱的遭遇多了分同情。 宋漾态度稍缓,而薄景琛也在这时走了过来,“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吧。” 开诚布公的聊,心平气和的谈,才能把这事给了了。 薄景琛提着建议,询问的看向宋漾。 宋漾别开视线,不想跟他讲话,倒是林樱,却极其配合,“好的,景琛哥——” 尾音,还来不及收回。 她便倒进了薄景琛的怀里。 不偏不倚。 薄景琛本能得接住她,似乎想到什么,又忙将怀里的人推给了宋迟言,“你送她去医院,我开我老婆的车去。” 宋迟言:…… 宋迟言抱着林樱上了车,程旖旎非常有眼力见的跟了过去,“老板,我替你开车门!” …… 宋漾被程旖旎撇下,此刻,单独面对着薄景琛,剑拔弩张下,又挟着抹丝丝紧窒。 宋漾闷头往外走,薄景琛紧跟其后,觑着她的神色跟她搭话,“车钥匙呢?我来开吧。” “……” 宋漾恍若未闻,不想理他,薄景琛轻咳了声,在她开车门之际,拽过她的皓腕迫使她转身,且顺势将她抵在了车身上,“我跟她没什么,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 “脸都臭成这样了还没生气?” “要你管!” 宋漾不耐烦得推他,薄景琛在她推拒时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来! 她挣扎,发出呜咽的声音,薄景琛掠夺之势强硬而不失温柔,感觉到她情绪安静了,才渐渐的退了出来,抚着她的脸舔唇低声道,“老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瞒着你,就原谅我这次,恩?” 薄景琛温柔攻陷着她的领地,宋漾被他吻得消了一大半的气,这会儿听到他难得的主动道歉,想了想,也就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宋迟言花名在外,你找他当见证让我怎么相信你?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好,那我们现在是回家还是去医院?” “去医院,看看你那个林妹妹怎么样了!” “……” 宋漾咬牙切齿的,薄景琛暗自松了一口气,格外殷勤的为她打开了副驾驶室的门,“老婆,上车吧。” 一口一个老婆,以前咋没见他叫的那么勤呢! 她倒想看看,他要怎么妥善安置那个弱不禁风的林妹妹! …… 程旖旎是当红明星,为了不闹出和顶头老板的绯闻只能乖乖的待在车里不进去。 宋漾和薄景琛赶到的时候,林樱正输着营养液,听医生说是因为营养不良又受惊过度才导致了昏倒。 病房里。 林樱躺在床上,薄景琛,宋漾,宋迟言三人面面相觑,最后,终是宋迟言先开了这个口,“嫂子,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你想让三哥怎么处理?” 处理? 她还废品回收呢! 宋漾咬唇,若有所思的看向薄景琛,“你想怎么处理?” “二十年前,我答应过她,如果她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在郊区有一套房子,可以暂时让她住着。” “二十年前的事你倒记得清楚。” “……” 宋漾忍不住嘲讽,他们两个人二十年前就认识,那时薄景琛才十七岁吧,刚好是初恋的年纪,所以,这个妹妹很有可能是他的……初恋。 不过,林樱今年二十七岁,那时也就七岁的年纪。 薄景琛就算恋爱也不会恋上一个七岁的小女娃吧? 那可能是真的把她当成妹妹了。 在感情一事上,女人都有福尔摩斯的头脑。 宋漾仔细分析着,想了想,同意了他的说法,“她是你妹妹,给她提供住所也是应该的,要不再配个佣人吧,她身体这么虚,没人看着怎么行。” 宋漾也就是说说,没想到薄景琛还真的答应了,“也好。” “……” 宋迟言:你老婆这是在给你下套呢!你还真就傻傻的往里钻了! 真是个感情白痴! …… 宋漾生着闷气,低头不说话,薄景琛看了眼时间,思忖道,“迟言,等她打完针你送她去我的别墅,密码四个一。” “这让我们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不合适吧?” “不是还有个程旖旎陪着你?” “……” 宋迟言不想揽这趟差事,薄景琛朝他使着眼色,宋漾看着两人的眉来眼去,哼了哼,“帮人就帮到底,迟言哥,你送旖旎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守着就行。” “得嘞,还是嫂子会体贴人。” 宋迟言打着哈哈,捞了外套起身走人,宋漾笑着看他离开,扭头对着薄景琛道,“她快醒了吧?” “应该快了。” “我想她醒后肯定会说不能白白的住着你的房子,会要求你给她一份工作,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你给她什么工作,反正不能让她进CY,不然我真的会跟你翻脸!” 女人的心思,海底针。 但同是女人,就容易猜得多了。 宋漾防患于未然,薄景琛拢眉,应下,“好。” 话音刚落,林樱应时醒来,见着薄景琛时,那双略显茫然的眸子渐渐拨开云雾,明媚动人,“景琛哥哥。” 这叫得亲昵的。 宋漾撅嘴,一脸的不屑,薄景琛看了她一眼,心里只觉得好笑,而后转头看向林樱,“你因为营养不良昏倒了,等打完针我送你去我的别墅,你先在那里住着。” “你愿意收留我了吗?” 林樱的眸光,明亮惊人。 薄景琛闻言,点了点头。 场面,真是感人呐。 宋漾深呼吸着气,起身宣布主权的搂住了薄景琛的脖子,而后扬唇暖声道,“林樱,你体质太虚,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住,所以会安排个佣人照顾你,你不介意吧?” “我一个人住?” “对啊,别墅在郊区,虽然平时不住人,但是都安排了钟点工打扫,你放心吧,很干净的。” “……” 宋漾笑意盈盈,敏锐的捕捉到林樱眉宇间的一抹失落时,她心里大致明白了,这种失落的信号,对她而言,可是一点都不好。 这不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 而是女人对男人的感情。 她碰上……情敌了。 一个真正能靠近薄景琛且相识年数比她久的情敌。 宋漾心里琢磨着,指腹下意识的摩着薄景琛的肌肤,薄景琛被她挠得痒痒的,忍不住抓住了她乱摸的小手,“那边背山靠海,风景不错,也很安静,你住段时间试试,如果不适应的话我再给你找房子。” “我、我不想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 林樱面有难色,宋漾听着就吃味,但还是很耐心的问了下去,“不想一个住,那你是希望跟我们一起住吗?” “可以吗?” “……” 论脸皮,还是她厚。 宋漾笑笑,不说话,低头看向薄景琛,而后者,拿捏着分寸,声音沉了几分,“林樱,你听话点,先过去住。” 薄景琛的语气,低沉,但尚且温柔。 像是在哄一个小女孩。 一般是在她不听话时他又无可奈何下才有的待遇。 看来,她根本不是他的唯一嘛…… 宋漾心里愤愤,暗自掐了薄景琛一把,林樱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知趣的听了薄景琛的话,“那好吧,不过……景琛哥哥,我在A市人生地不熟的,你能帮我找份轻松点的工作么?我学过画画和设计,这样我就可以付你的房租费了,也不会住的不安心。” 哟,终于说到重点了! 瞧瞧她刚才说什么来着,这林妹妹还真按着这套路走。 幸好她先一步跟薄景琛打了招呼。 宋漾心里澎湃,表面上还算镇定自若,薄景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宋漾,颇有心照不宣的味道,“你把简历给我,我帮你挑份合适的工作。” 108.108老公,我们生个孩子吧 对于薄景琛中肯的回答,宋漾还算满意。 林樱也很感谢,“谢谢景琛哥哥,还有……姐姐。” “我看过你的身份证,我们同年,你还比我早出生两个月,所以……你叫我宋漾就好。” 宋漾眯着眼睛,唇边梨涡浅现。 薄景琛三十七岁,她和他是老夫少妻的搭配。 林樱一口一个哥哥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宋漾听着就别扭,何况她还她小两个月呢偿! 宋漾及时纠正着她的叫法,林樱讪讪,苍白的小脸上蓦地腾出一朵红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我以为……既然我们两个一样大,那以后肯定有很多话题可以聊呢。” “……呵呵。” 宋漾干笑着,心里只道这林妹妹真是能自来熟啊。 还以后—— 看来是要霸占着她家老公不放了。 …… 将林樱送到郊区别墅安置好后,薄景琛和宋漾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 裸-身相对。 被窝下,宋漾搂着薄景琛的腰,贴着他的唇畔轻声道,“我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这个问题,从两年前她就开始问,今晚,又来了。 薄景琛亲了亲她,手指轻轻穿插在她的发间,“你的事业刚起步,再等个一两年吧。” “两年前你就这么说,现在还这么说,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生孩子?” “怎么会呢,又想哪里去了?” “你妈老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我不小了,再不生孩子就要变大龄产妇了,很危险的!” 宋漾拿话唬他,薄景琛低低笑了声,“我妈就这样,别把她的话当真,何况,你才二十七,年轻着呢,现在过三十才生孩子的到处都是。” 薄景琛坚持己见,宋漾说不过他,只能紧贴着他的身子撒娇色-诱着,“老公,我们就生一个嘛,好不好嘛?” “……” 宋漾脸色酡红,软软的身子媚态横生,薄景琛低眸,本着最原始的渴望,哪经得起她这般挑-逗,搂紧她的腰身正要进去时,她却往后缩了缩,松开双手开始推拒他,“你把套子拿掉,不然我不给你。” “……” 这临门一脚刹车踩的……真够让他心痒痒的。 薄景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顾不得上她给还是不给,长臂一钳,直接贴着她的身子要了她,宋漾被他整得懵住,欲哭无泪的咬着他的肩头狠命骂,“不以要孩子为目的的做-爱都是禽兽!薄景琛这个衣冠禽兽!!!” “对,我今天就禽你了!” “……我咬死你!!!” “……” 在床上,宋漾永远是弱势群体。 这一晚,因着她的反抗,薄景琛硬生生的折腾了她三回。 若不是她痛得承受不住开始服软求饶,他保不准就禽兽的将她拆吃入腹一点骨头都不剩了! …… 翌日。 薄景琛起床进浴室洗澡,宋漾拖着酸疼的身子悄声下了床,找了个针将柜子里的安全-套挨个扎了遍,“凭什么不跟我生小孩,我想要小孩怎么样了!戴套戴套看你漏不漏!” 扎完套,宋漾瞧了眼浴室,再偷偷躺回了床上。 薄景琛出了浴室,边擦着头发边神清气爽的问她,“还能走吗?” “……” 宋漾随手拿了个枕头扔过去,“姑奶奶我好得很!” “晚上回薄宅吃饭,早点下班。” “我不去了,没脸见你妈。” “……” 宋漾怄着气,薄景琛笑了笑,似乎心情格外的好,走到床边仔细端详了她一番,认真道,“这脸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就没脸见我妈了?” “明知故问!” “好了,快去洗漱,不然要迟到了。” “不想去上班了,今天我要罢工!” 宋漾拉过被子盖住头,想再睡个回笼觉,薄景琛看着,眉峰微皱,直接掀了她被子,“都当上营销总监了还这么耍孩子气,我破格提拔了你你总该给我长点脸才是。” “长脸有什么用,你又不跟我生孩子。” 宋漾趴在床上,好赖不肯起,薄景琛拍了拍她屁股,稍稍哄了下,“乖,听话。” “你不跟我生孩子!” “……起来!” “你不跟我生孩子!” “……” 宋漾来回就一句话,使着性子跟他杠上了,薄景琛拿她没法,起身穿着衣服,只拿余光盯着她,眼梢微凉,“再不起来这个月零花钱就没了,门禁十点,没我的允许别想着跟朋友出去厮混,还有旷工一天罚半个月奖金,你自己掂量着办。” “我背过员工手册,上面没写旷工一天罚半个月奖金!” “这是我对你的特殊待遇。” “……” 薄景琛面不改色的威胁她,宋漾僵了僵脸,为了钱,还是妥协了,“可恶的资本主义家,哼!” 宋漾气急败坏的进浴室洗漱,薄景琛唇角微扬,满满一副将她掌控在手心里的自豪感。 五年的时间,他将她养的像个公主。 吃穿用度一律往高大上方向发展。 是以,她的消费水平完全跟她的工资持平,再加上他每个月给的零花钱,她购物刷卡完全不手软,真真是称得上一个名副其实的阔太了。 薄景琛也乐意看她花钱,不然他辛辛苦苦的赚这么多钱干嘛? 又没后嗣可以继承。 薄景琛为了宋漾,放弃了当一名父亲的权利,可宋漾……若是到了最后的关头,要怎么跟她说她不能要孩子的事实? 或许,做试管婴儿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么,他该物色起代孕妈妈了。 …… 加拿大。 绿荫草地,秋千架上,传出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卡洛拉拿着一根仙女棒,看向陪着女孩玩耍的陆司南,笑着走了过去,“先生,小姐要的仙女棒。” 秋千停了下来,陆司南单手抱起小女孩,接过卡洛拉手上的仙女棒递给她,“霜儿,诺,拿着。” “谢谢粑粑。” 小女孩很懂礼貌,笑起来的时候唇边有深深的梨涡,很是可爱。 眉眼间的神态,像极了宋漾那纯美的模样。 这个女孩,就是当年只满了五个月出生的婴儿,宋漾的女儿。 承了陆司南的姓,取名陆无霜。 陆司南为人薄情,却对陆无霜宠爱有加,明明毫无血缘关系,却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赠予她。 或许因为她是宋漾的女儿。 也或许是这个孩子本身就招人怜爱疼惜。 陆司南逗着陆无霜,那双深邃的蓝眸里透出浓浓的宠溺和温柔,卡洛拉垂手候在一侧,等陆司南将陆无霜交给了底下佣人时,她才斟酌着开口,“先生,林樱已经顺利入住薄景琛在郊区的别墅。” “郊区的别墅?” “对,她说现在不能急,不然那边会起疑心。” “我要听的不是借口。” “……” 陆司南冷了脸,毫无半点方才对陆无霜的柔情,“让她加快进度,准备一下,我们后天回国。” “是!” …… A市。 薄宅,家庭晚宴。 又到了家庭伦理剧上演的时间。 宋漾闷头吃着饭,只希望这顿饭赶紧结束,偏偏陆小婳句句不离孩子的事,“阿琛啊,你们都结婚五年多了,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让我抱抱?我这把老骨头了,你们要是再不生我恐怕都见不到我孙子了。” 宋漾心里:婆婆诶,我比你更想要,但是你儿子不肯啊! 她想着,到底没说出口。 在长辈面前给足了薄景琛面子。 而薄景琛呢,只敷衍的应了句,“我们正在努力。” “都努力了多少年了,每次问你都这句话,你都快奔四了,没个孩子像样么?” “……” 陆小婳念叨着,宋漾觑着薄景琛不太明朗的神色,心里偷着乐,让你不要孩子,被你妈说了吧! 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薄景琛夹了块兔肉送到她碗里,压低了嗓音道,“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子了,别那么夸张,悠着点。” “她说你,我高兴。” “你就这点出息。” “我乐意。” “……” 两人私下咬着耳朵,将陆小婳的说教当成了耳旁风,薄傅生看着,难得发声打断了陆小婳滔滔不绝的话,“什么时候要孩子让他们自己去决定,你再催也没用,像婧琳这样的,瞒着我们未婚生子,现在孩子都十一岁了,还好现在嫁了人,终于停歇了会儿,所以啊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折腾,你就好好享享清福吧,又不是没抱过孙子。” 薄傅生出来主持公道,薄景琛忙接话应援,“还是爸您英明。” 话落,薄左栩也跟着附和,“奶奶,您当着我这个孙子的面说想要抱孙子,这话很让我伤心诶,你要真想抱的话就抱我好了,呐——” 薄左栩张开双臂,陆小婳好笑的打了他一下,“就你鬼灵精!” 这顿饭吃得,还算其乐融融。 …… 饭后,一家人聚在客厅里吃着餐后水果。 宋漾闷的慌,拿了个苹果啃着去花园里散步,薄左栩跟了上来,顺便给她带了件羽绒服保温,“漾宝,我听旖旎说要参加一档真人秀节目,想请你去做她的搭档,你怎么想?” “她跟我提过,我还在考虑。” “这个节目陆铭也参加,我觉得小叔肯定不会让你去。” 陆铭,影视歌全栖艺人,去年获了个影帝大奖,于当下已然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和程旖旎合作过一部电视剧,目前正在热播中。 是目前最火的一对荧屏CP。 宋漾听薄左栩提到陆铭的名字,心里早已没了那份悸动,有的只是年少时那么温暖的情怀。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感情慢慢的就淡了。 宋漾莞尔,对上薄左栩探究的目光,轻然道,“陆铭参不参加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我现在的身份是CY的市场营销总监,上电视参加节目肯定会影响到我今后的工作,按着工作性质,我确实要请示下你小叔才行。” “我小叔还不都是听你的。” 薄左栩一言不合道出了薄景琛的家庭地位,宋漾微讶,讪讪道,“小事我做主,大事嘛还是他说了算的。” “那生孩子的事呢?算大算小?” “……为什么问这个?” “你不在的时候,我好几次去你家找他,发现他都在儿童房里待着,我觉得他是很想要小孩的,是不是你不想生啊?” “……” 薄左栩的话,让宋漾哑口无言。 不想生小孩的人是薄左栩,怎么每个人都觉得是她不想要? 宋漾皱眉,刚想再问时,斜刺里,响起了一道熟悉且带点性感的嗓音,“大冷天的跑这里来聊天,也不嫌冻得慌。” 宋漾闻声,回头,见着薄景琛时,耸肩道,“里面闷得慌,我出来透透气。” “小叔,你管得真严,我和小婶单独说几句话都不行。” 薄左栩追过宋漾,曾闹的人尽皆知。 所以这个家贼,薄景琛还是防着的。 单手揽了宋漾入怀,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薄左栩抱怨的脸,“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听着呢。” “说就说,我女朋友想邀请你老婆参加真人秀节目,麻烦您给个痛快话,同意不同意?” 薄左栩问这话,多半有较真的成分,在薄景琛思忖时,冷不丁的又加了句,“对了,这节目陆铭也参加。” 宋漾听着,只觉得无语。 总感觉薄左栩是来离间他们夫妻感情的。 薄景琛听着他的话,面色表情淡淡,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只淡淡的“喔”了声,而后一本正经的反问,“录一期片酬多少?” “……这个我倒没问。” “连片酬都不问那你来跟我谈什么?” 薄左栩:……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薄左栩悻悻的败下阵来,只能灰溜溜的离开,宋漾看着这对叔侄,顿时觉得好笑,“你这只老狐狸,一句话就把人家说懵了。” “连常识都不懂,还敢跟我呛。” “那除去片酬这个因素,你想让我去参加吗?” 宋漾仰着头,薄景琛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像对待一只小宠物似的,“如果你能承受得住非议的话,可以试试,就看你有没有兴趣了。” “陆铭也参加诶,他是我前男友,你就那么放心我去?” 宋漾主动提出,薄景琛好笑的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子,“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放心?我相信你的自持力。” “万一我把持不住呢?” “那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 薄景琛有恃无恐,好像吃定了她似的,宋漾鼻音轻哼,冰凉的小手调皮的伸进他的上衣里贴在他的腹部上取暖,“你这么信任我啊?” 敢在他身上做这种小动作的,也只有宋漾了。 薄景琛感受着那抹刺骨冰凉,抱着她的力道不由得紧了几分,“既然准备跟你白头到老了,也只能选择相信你,我可不像某些人,看到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就嚷嚷着说我包-养小三出-轨了,哎,人和人之间,真是一点信任都没有呢。” 他口中的某些人,自然指的是她这个小没良心的。 薄景琛语气幽怨,宋漾抿唇,想到林樱的存在,她就浑身不舒服,“我哪有不信任你,如果你看到我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那人还自称是我从小认的哥哥,你会怎么样?” 109.109薄景琛你这个笨蛋,我说反话你听不出吗 将心比心,换位思考。 哪有不起疑心的道理。 宋漾闷闷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薄景琛眼睑低垂,知道她不开心,但又无法任林樱自生自灭,只能折衷周-旋,“她的事你别太放在心上,相信我,我不会背叛你。” 薄景琛对她许着承诺,宋漾情绪上来了,忍不住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其实我是个很自卑敏感的人,你那么好,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棋逢对手的爱情,才不会惧怕失去。 宋漾从小生活在被同学嘲笑没有妈妈的环境中,久而久之,性子便变得愈发敏感,连带着自卑也开始自心底里滋生偿。 一开始和薄景琛在一起,她便是伏地的姿态。 本以为会分道扬镳,结果想不到就这么在一起了五年。 然而,越是在乎的东西,就越害怕失去。 尤其是在薄景琛不想要孩子的时候。 她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宋漾倾吐着心声,薄景琛是第一次听到她这种想法,眸底闪过一抹讶异,“两个人在一起不需要比较,感觉对了就行,何况你有颜又有钱,还那么年轻有才华,娶到你是我赚了。” “我哪有那么好,何况我哪里有钱了?” “你妈有钱。” “……” 薄景琛直言不讳,宋漾被他逗得哭笑不得,闷闷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其实我的性格挺孤僻的,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喜欢你什么?让我想想。” 薄景琛真就认真思考了起来,宋漾内心忐忑,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凭第一直觉说嘛,干嘛想那么久啊。” “因为这个很难想啊,一时半会真的说不出,可能是我当时眼神不好使,后面也就将错就错的将就着了。” “……讨厌!” “哈哈。” 两人在树底下打闹着,暖意沁人,不料这个时候,薄景琛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止了动作,接起,“喂。” 『景琛哥哥,是我。』 来电人,是林樱。 薄景琛皱眉,看了眼宋漾,才低声道,“什么事?” 语气微凉,像在处理一件不紧要的公事。 宋漾离他贴得近,自然能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这会儿更是踮起脚尖竖起了耳朵,薄景琛勾唇,不动声色的看着,听着电话那端的声音。 『我想问问工作的事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正在找,等有结果了告诉你。” 『喔……景琛哥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林樱语气娇滴滴的,宋漾冷哼,咬唇嘀咕了句,“不该说就不要说了,这么晚了还打你电话,故意的吧。” 在感情这事上,宋漾还是小气的。 薄景琛不懂宋漾的脑回路,只礼节性的回着林樱,“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身上长了很多红疙瘩,可能是跟这里的气候环境有关,景琛哥哥,我身上很痒,那些小包一抓就破,你能来我这里一趟吗?』 “是不是过敏了?” 『可能吧。』 “佣人呢?” 『她回家休息了,这里离市区太远,我去不了医院……』 “那你等一下,我过来一趟。” 『恩,景琛哥哥,麻烦你了。』 “……” 薄景琛挂了电话,宋漾没好气的抽回手,揣进自个儿口袋里,“你这个林妹妹身子就是矜贵,那么好的别墅给她住还过敏,那你今晚是打算去陪她了?” “我送她去医院看看,看完就回来。” “那你赶紧去。” “……” 宋漾俏脸微寒,眉宇间全都写着两个字——不爽! 薄景琛收了手机,试探着问她,“我先送你回家?”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别让你的林妹妹等久了。” “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 宋漾的生气表现的很明显,偏偏薄景琛这头猪还真听了她的话丢下她去接林樱了,气得宋漾抓狂的挠头骂他,“薄景琛你这个笨蛋,我说反话你听不出吗!!!” …… 薄景琛开了车走,宋漾只能搭薄锦程的车回去,因为不同路,在中途下了车,再拦了辆的士。 车上,电台播着都市感情故事。 讲的是小三上位踢走正室的“励志”坎坷经历。 宋漾听着,莫名的将自己代号入座,不由得跟司机大叔聊起了天,“师傅,你听听这故事,为什么骂得都是女人?男人就没有错吗?” 老师傅心性豁达,呵呵笑了几声,“社会嘛,不就是这样,骂女人的也都是女人,男的勾三搭四,撕的全是正房跟小三,小姑娘,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喔。” “男权主义还是根深蒂固的。” “要我说啊,是你的别人怎么也抢不走,不是你的怎么挽留都要走,这人生的道理啊,想要摸透,难呐。” “……” 这话,句句看透人生,又道人生难摸透。 不愧是老司机。 宋漾扬眉,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脑海里挥之不去老师傅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你的别人怎么也抢不走,不是你的怎么挽留都要走。 一语,惊喜梦中人。 她和薄景琛结婚五年,沈念晴的事,对她而言几乎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而现在出现的林樱,则是对她这场婚姻的考验。 若薄景琛真的轻易被林樱勾了魂去,那只能说明他们感情不够深,她也无须像个怨妇般天天跟他争执抱怨。 这么一想,心境忽然开朗了许多。 也不再神经质的患得患失了。 宋漾轻吐着气息,转头对着老师傅说了声谢谢,老师傅呵呵的笑着,格外朴实,“小姑娘,遇到感情问题了?” “没有,就是听到了这个故事有感而发,呵呵。” “我瞧你看着挺面善的,有男朋友了没?我手上有好几个小伙子,质量都不错的。” 到别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老师傅话多,就这么聊了起来,宋漾干笑了几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我都结婚五年了。” “诶哟,看不出来啊,小孩都能打酱油了吧?” “还没呢……” “现在的年轻人啊,生小孩都晚,理解,理解的。” “……” 老师傅念叨着,宋漾垂下眸子,不自觉的绞着手指,其实她怀过一个孩子呢,只可惜……没保住。 想到五年前的车祸,她的心里,仍然有着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疤。 那一年,久得都快忘了。 只是此刻被揭开,还是隐隐的作疼。 …… 薄景琛到郊区别墅的时候,林樱正光着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打扫着客厅,见他来了,暖暖且羞涩的一笑,“景琛哥哥,你来了。” “怎么不穿鞋?” “我全身长了红点点,穿上鞋会痒,踩在地上冷冰冰的舒服。” 林樱懂事听话的很,薄景琛态度不冷不热的,只想快点完事回家陪老婆,“穿上外套,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恩。” 林樱上了薄景琛的车,坐在副驾驶室的位置。 那里,有一双女士拖鞋。 林樱拿起来看着,夸赞道,“真漂亮。” “……” 薄景琛开着车,没有搭话,林樱觑着他的神色,试探着道,“这双鞋我能穿么?” “这鞋是我老婆的,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 薄景琛终于开了口,却是为了宋漾。 林樱低落的“喔”了声,下一秒,又弯唇笑开,“景琛哥哥,你对姐姐真好,我很羡慕姐姐呢。” “以后你也会碰到一个对你好的男人。” “但愿吧。” “……” 薄景琛话很少,林樱默了默,垂着眼凝着地上的那双拖鞋,眸底,隐有一抹精光闪过。 他说得对,她会碰到一个好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只会是你——薄景琛。 …… 到了医院,经检查后,判定林樱是花卉过敏。 简单开了点药,也就没事了。 回去途中,薄景琛依旧沉默寡言,林樱开了窗,捂着胸口让薄景琛停车,“我有点闷,景琛哥哥,你能停下车吗?” 薄景琛闻言,皱眉看了她一眼,靠边停车,“怎么了?” “有点晕车。” “……要喝水吗?” “不了,我缓一下。” 林樱气息微喘,开了车门下车,她靠在车上,偏头,看向走出来的薄景琛,满是愧疚,“景琛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啊?” “不会。”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 林樱小心翼翼的问出口,眸底氤氲着薄薄的一层水雾,薄景琛拿了瓶水喝着,淡淡应着,“不讨厌。” “自从我爸妈走了,我家的亲戚一个个都躲着我,就算到了这边,你和宋漾姐姐也是把我当成不中用的物件随意的丢在外面,景琛哥哥,你知道么?我好怀念小时候你对我好的样子,那时你带着我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还记得那个彩虹冰激凌么?你说那是天上的彩虹,要把它送给最纯真可爱的我,还记得吗?” 天上的彩虹…… 地上的星星…… 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 那个扎着马尾辫笑起来甜甜的小女孩…… 记忆片段,忽的冲撞而出。 薄景琛眸色微震,就这般怔怔的看着眼前笑起来梨涡浅浅的女孩,心里忽的敲响一记钝痛,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可现在,好像又记起了什么,却只是模模糊糊的。 只是心里……难受的很。 那一闪而过的女孩,好像是林樱,又好像不是。 但有一点,他能肯定。 这个女孩,不是梦。 是真实存在的。 存在他的记忆里。 只是他把她忘了。 忘得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不过,记得也好,忘记也罢,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了。 薄景琛喝着矿泉水压惊,在林樱期待的眸光中,凉凉开口,“以前的事,很多我都忘了,那个什么彩虹冰激凌,我也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我都能记得七岁的记忆,你怎么会忘记十七岁发生的事呢?” “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何况,记起又能怎样?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活在记忆里。” “……” 薄景琛的态度,在林樱的意料之外。 她以为,凭着往事,可以唤起他对她的好。 可结果,却并没什么用。 反而引起了他的反感。 林樱没有笨的将话题延伸,只换了种轻松的语气道,“忘就忘了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对了,我对郊区的一些花卉过敏,我在网上看了下房子,发现『皇府壹号』别墅区有房子在出租,虽然价格挺贵,但很符合我的要求,景琛哥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等我工作了拿到工资后立马还你。” “『皇府壹号』?” “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 薄景琛摇头,蓦地又补了句,“那片区域房价挺贵的,怎么想到租那里?” “清静,有利于设计灵感。” “需要多少钱跟我说,我打给你。” “嗯嗯,景琛哥哥,你真好。” “……” 林樱开心的笑着,薄景琛薄唇微抿,似在考量着什么,“好点了吗?没问题的就上车吧,早点回去休息。” “恩,可以了。” …… 林樱先发制人,提出租『皇府壹号』的房子。 花的还是薄景琛的钱。 宋漾抱着电热水袋站在白色栅栏内看着搬进隔壁别墅的林樱,饶有兴味的看向正踩着拖鞋出来的薄景琛,“想不到啊,这么快就做邻居了,她哪来的钱租这么贵的房子?” “我借她的。” “你真大方,当初我需要钱时怎么不见你借我?” “你又没开口问我借,我好端端的借你做什么?” “……” 薄景琛说的对,她从来没主动开口问他要钱,所以林樱这招,脸皮还是挺厚的。 宋漾思味着,也不跟他计较这些,反而很大方的跟抱着吉娃娃出来的林樱打着招呼,“我下了点饺子,过来尝尝?” 宋漾难得邀请,林樱自然欣然应下,“好啊。” 她怀里的吉娃娃,应该是新买的。 住豪宅,养宠物,倒是挺会享受的。 这个林妹妹,不简单哟。 宋漾进了房间,盛了一晚饺子给林樱,“芹菜猪肉馅的,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我不挑食,都会吃。” “那就好。” “……” 宋漾的态度,前后变化很大,薄景琛自己盛了一碗,慢条斯理的吃着,期间舀了一个递到她嘴边,问道,“今天心情很好?” “我心情天天都这么好。” “昨天多雨,今天转阴了,阴阳怪气的。” “……” 薄景琛损着她,宋漾咬了口饺子,微微烫到了嘴,“多一个人说话不会嫌闷,也不必天天对着你这张冰块脸了,要不然真的是相看两相厌。” “相看相厌啊,那我以后少回来就是了。” “你敢!” “哈哈,没出息。” “……” 薄景琛笑着,将她咬剩下的饺子一口吃了,林樱看着两人颇是习以为常的打情骂俏,终于见识到了另一面的薄景琛,原来,他并不是那抹的沉默寡言,只是他的风趣幽默都给了这个叫做宋漾的女人,而不是她林樱。 110.110意外的是他竟然有个女儿 宋漾和薄景琛平日里的相处模式便是这般,并非是故意在林樱面前秀恩爱。 而林樱,却是个十分享受争夺的人。 越棘手的状况,她就越有掠夺心。 而薄景琛,则是她势在必得的一块肉。 林樱眼眸微垂,细细嚼着嘴里的肉饺,待一碗吃完,才拿纸巾擦了下嘴柔声道,“这饺子真好吃,宋漾,你厨艺真好,我都不会做饭呢。” “我以前也不会,后来学着做就会了,不过真正的大厨不是我,是这位深藏不露的薄大总裁。偿” 宋漾毫不吝啬的夸赞着薄景琛,林樱目露惊色,讶异道,“景琛哥哥你会做饭啊?” “偶尔下厨。” “那什么时候能尝尝你的手艺啊?” “等忙完这段时间空暇的时候。” 空暇的时候? 他现在就挺空的。 薄景琛打着官腔,宋漾这几年多少摸清了他的性子,这话,无疑是最委婉的敷衍和推脱,好比当年她跟他提离婚的时候,他就以“等有空的时候”为由一拖再拖,结果到现在了都没离成。 宋漾但笑不语,林樱听了这话,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只懵懂无知的迎合着薄景琛的话,“您是大总裁,肯定很忙的,我挺傻的,还想指望着能吃一顿你亲手做的饭呢。” “林樱,你住在隔壁,等他什么时候下厨了,我叫你过来一起吃。” 宋漾今天待林樱特别客气,薄景琛思味的看着她,什么时候神经变那么大条了? 之前还水火不相容的,这会儿就成好姐妹了? 女人的世界,还真是迷幻。 不过这样也好。 宋漾能接受林樱的存在,也不至于每晚都跟他闹腾的厉害。 薄景琛搁下勺子,又去盛了一碗,宋漾粉唇微抿,看着林樱面前的空碗道,“你还要吗?要的话我去盛。” “我胃口小,一碗就够了。” 林樱顺着怀里吉娃娃的长毛,见薄景琛走了过来,将吉娃娃放到地上后端了碗起身,“我也不能白白的蹭吃蹭喝,这碗我来洗吧。” “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洗?” “那就把我当一家人吧,宋漾,你帮我照看下小乖,我去收拾厨房。” “……” 林樱一点都不见外,宋漾心里呵呵了几声,抱起了乖萌的吉娃娃笑道,“林樱,它叫小乖吗?” “对啊,我早上路过物店,看它可爱就买下来了。”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牵一头藏獒出来,又霸气又拉风。” “哈哈,我不喜欢那种大的,我喜欢小小的可爱的东西。” “唔,我刚跟你相反。” “……” 宋漾和林樱随意的聊着,薄景琛漫不经心的听着,视线幽幽的落在宋漾的脸上,原来她喜欢大的东西…… 她想要孩子,如果他买个藏獒陪陪她,似乎也不错。 应该能减弱她的孤单感。 薄景琛想着,眸光悠远而深邃,尤其是那一闪而过的亮光,是他在算计人的时候经典表情。 宋漾敏锐的捕捉到那抹精光,拧眉狐疑的问他,“在想什么坏事呢?” “我在想……你怎么突然对她态度转好了?” 薄景琛眯眸,似在思忖,宋漾含笑,表情很是温柔,“上学的时候,老师教我们要与人为善,我对她好,你应该感到开心呀。” 老婆跟妹妹和平相处,夹在中间的他,岂不是乐得自在? 宋漾眸光流转,说不出的和颜悦色,薄景琛自讨了个没趣,低头吃着饺子,而林樱,清洗着流理台时偷偷的拿眼角余光张望的二楼书房处—— 她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止抢薄景琛那么简单…… …… 在薄景琛的下,林樱去了一家设计工作室当设计师,而宋漾,听了薄景琛的建议,收敛锋芒,在营销总监的位置上和部门经理搭配得当,让本月的业绩有了一个新的突破。 而眼下,却遇到了一个难题。 是和陆氏集团的合作案。 正所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如果拿下这个案子,她在薄景琛面前说话都能挺直腰板了。 只是,碍着陆司南的关系—— 宋漾坐在办公椅上,咬着笔头无法下决定,适时,薄景琛发来了一条短信息:晚上泡温泉去?和迟言他们一起。 宋漾看了眼,而后秒回:好。 绷了那么多天的精神,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 宋漾伸了个懒腰,转过身去看外面的街景。 圣诞快到了,店面装饰的一片喜庆。 红红绿绿的。 她忽然想吃楼下对面的那家慕斯蛋糕了。 宋漾想着,也就真的这么做了,拿起手包出了办公室,走到那家店铺,点了份慕斯蛋糕,正要让服务员打包,垂在身侧的手,忽的被人拉了一下。 她低头,看到一个小女孩正仰着头看她,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阿姨,我想吃糖糖,那个彩虹糖糖。” 小孩子一个人站着,身边并没有大人陪伴。 宋漾蹲下身子,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孩亲切的很,“这里有好多糖糖,阿姨抱你起来你指给阿姨看好不好?” “好。”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宋漾毫不费力的将她抱了起来,指着玻璃柜台里的甜食道,“你想吃哪个?” “这个,还有这个,这个,唔,这个——” 宋漾:…… 这小屁孩,还真贪心! 小女孩一点都不客气,连着要了近十个甜品,末了还不忘补了一句,“我就要这些了,阿姨,你买吧。” “好,阿姨给你买,不过你只能吃一个,其他的要带回家去吃,不然吃多了要蛀牙的。” “恩,我家里人多,我会分给他们吃的。” “唔,真乖,懂得分享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宋漾跟这女孩很投缘,让服务员将这些甜品一一打包了,在这里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家人过来认领,只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爸爸妈妈呢?” “我自己下车走过来的,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你自己开的车门?” “对啊。” 所以,她爸妈根本不知道她在这里? 这小孩是走丢的! 宋漾皱眉,查看着这孩子身上有没有挂牌标记,她神色紧张,小女孩却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舔着糖果道,“阿姨,真好吃,等会我让卡卡阿姨帮我多买点!” 小孩子不懂事,一点安全意识都没,宋漾喝了口水压压惊,开口问她,“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我家房子好大好大哒,阿姨你去我家玩好不好?” “好啊,那你先告诉阿姨你家在哪里。” “那我要问问卡卡阿姨。” “……” 小女孩有问必答,但说完后又觉得还是吃的比较重要,宋漾看着这个小吃货,有点头疼,无奈之下,只能陪着她等在这里。 也幸好这孩子碰到的是她,万一遇到个坏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的家长,也太不谨慎了! 宋漾吃着慕斯蛋糕,本来想带回去和薄景琛一起吃的,想不到却阴差阳错的跟这个小女孩一块儿享用了,“小朋友,你能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陆无霜,霜是一个雨字头加一个相信的相字。” 为了避免别人将霜和双弄混,小女孩刻意强调了她名字中霜的写法。 许是因缘巧合,这个小女孩,正是陆无霜。 宋漾听着她条理清晰的话语,只觉得这个小家伙聪明的很,“陆无霜,无霜……那你今年几岁了呀?” “五岁。” “五岁……” 这个小女孩五岁了…… 如果当年她的小孩没死,到今年也该有五岁了。 也能长成她这么个讨人喜欢的可人儿吧。 宋漾神情微晃,面上掠过一抹沧海桑田的悲怆,她看着陆无霜,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她笑起来时梨涡浅现的脸庞—— 然而,手还触及到她的脸,她的身子,忽的被人拉开,下一秒,竟是生生的跌坐了地上! 十公分的高跟鞋,让她脚腕刺疼。 宋漾回过神,抬眸时,便见数个黑衣男人冲了进来,对着坐在椅子上正错愕的看着她的陆无霜鞠躬颔首,“小姐!” 男人的声音,整齐划一。 恭谨中又暗自松了口气。 想必是因为找到了陆无霜而感到安心。 可陆无霜,没被他们壮观的阵仗吓到,反倒因为宋漾被男人推倒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们欺负阿姨!呜哇哇!——” 陆无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黑衣男人面面相觑,想上前安抚又不敢,只能不知所措的傻愣愣的站着,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走出一个拄着手杖的男人—— 陆司南神情漠然,那双湛蓝的眸子里,更是透着蚀骨的冷意。 身旁,站着卡洛拉。 那张娇艳的脸上,赫然印着数道红痕,浮肿的厉害。 空气中的因子,渐趋逼仄。 随着“笃、笃、笃”沉闷的声响,陆司南缓步走了进来,视线掠过宋漾时,有着片刻的讶异,而这份惊讶,转瞬即逝,随后融入一片深冷的蓝瞳中。 陆无霜见着陆司南,哭着向他伸出手,“粑粑,抱抱。” 爸爸? 她叫他……爸爸? 这是陆司南的女儿? 宋漾闻言,震惊万分,不可置信的捂着受伤的膝盖讶然出声,“她是你女儿?” 五年前,陆司南离开了a市,陆氏集团在国内的一切事务由他的心腹打理,今天见到他本人出现着实是意外,然而,更意外的是他竟然有个女儿! 宋漾的震惊,溢于言表,陆司南垂眸,看着她,唇角微扬,“我有女儿很奇怪?” “……不、不是、你女儿……挺可爱的。” “方才是你一直陪着她?” “恩。” “多谢。” “……呃?” 陆司南道谢,宋漾不自觉的发了个字音。 似乎很奇怪他竟然这么……真诚的跟别人道谢。 纵使薄情如他,碰上亲骨肉的事,还是有那么点人性的。 宋漾扶着墙壁站起,因为脚腕扭伤,只能勉强靠一只脚撑着,正想要说什么时,陆司南却掠过了她向陆无霜走去—— 陆无霜双臂大张,陆司南冷冷的看着她,并没打算去抱,只沉了嗓子道,“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讲话,更不能吃他们给的东西?” 陆司南黑了脸,语气不善,陆无霜凝着泪眸看他,见他生气了,忙识相的止了哭声,默默的收回手抽噎着回话,“说、说过……” “那你又是怎么做的?!” “……” 陆司南手杖一敲,别说陆无霜了,就连候在一旁的高大男人都被吓了一跳! 宋漾心中一惊,在这窒息的空间里,弱弱开口,“内个……陆先生,你女儿还小,你这么凶的教训她不、不太好……” “怎么教育孩子我心里有数,费不着宋小姐操心。” “……” 得,是她多嘴了。 宋漾悻悻的闭嘴,心疼的看向陆无霜,而陆无霜鬼精灵的很,怕陆司南罚她,瘪了瘪嘴,低下头去,小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可怜兮兮的认错,“霜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家伙认错认得快,明明没再哭,眼泪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陆司南心里再气,见了她这般委屈的模样,终是舍不得再骂,陆无霜见他不作声,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撞上他投射而来的冰冷视线时,又赶紧低了下去,那样的小动作,看在宋漾眼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都说一物降一物。 这小家伙,正是能降住陆司南的人呐。 陆无霜一动也不敢动,小耳朵都快捏红了,陆司南到底也是心疼她,罚她站了会儿就将她抱进了怀里,“以后再这么乱跑,爸爸真的要把你丢进垃圾桶了。” “不要,臭臭!” 陆司南软了语气,陆无霜立马活泼了起来,一边逗趣的捂着鼻子一边指着桌上的甜品道,“粑粑,我给你买了好吃的,卡卡阿姨也有!” 桌上,摆着许多小甜品。 陆司南会意,问她,“谁付的钱?” “这个漂亮阿姨~” 陆无霜指着宋漾,陆司南瞥了眼,看向卡洛拉,“付钱。” “是。” 卡洛拉领命,宋漾忙摆了摆手,“我买给她吃的,你不用给我钱。” 陆司南充耳不闻,抱着陆无霜向外走去,陆无霜趴在陆司南的肩头,冲着宋漾直挥手,“阿姨,你要来我家玩喔,我家有好多好吃哒~” “好,阿姨一定去!” …… 陆无霜离开后,宋漾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许是投缘,让她不自觉的想要去接近。 可偏偏,她是陆司南的女儿。 …… 回到公司后,宋漾的精神一直不在状态,哪怕此刻,她跟薄景琛同泡在一个温泉中,她都是兴致缺缺。 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薄景琛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她的不对劲,拿了杯红酒递给她,“从出门开始就摆着一张臭脸,是谁惹我们的大小姐不开心了?” 宋漾接过红酒,抿了口,想着白天发生的事,犹豫下还是跟薄景琛说了,“今天在甜品店,我碰到了一个小女孩,她超级可爱的,才五岁就很伶俐懂事,你知道她是谁的孩子吗?” 111.111想跟陆氏集团的案子,胆子发育了? 宋漾提到小女孩,薄景琛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生怕她接下来的话就是“你什么时候跟我生孩子啊?”。 薄景琛眸色微凛,很配合的接了她的话,“谁的孩子?” “陆司南的。” “……” 陆司南偿? 他竟然也有孩子了…… 相比于宋漾刚得知时的震惊和讶然,薄景琛显然淡定许多,面上表情没什么波澜起伏,“陆司南消失了五年,我前两天收到他要回国的消息,看来是真的了。” “那你知道他老婆是谁吗?我挺想看看是谁那么惨嫁给了他。” 宋漾来了兴致,一扫之前的阴霾之色,薄景琛浓眉轻挑,抬手捏着她的下颌道,“对他的事这么感兴趣?” 这话听着,咋那么酸溜溜呢! 宋漾粉唇轻勾,在温泉升腾的水雾中,低低笑开,“对啊,我就是很感兴趣啊,我手头上有个合作案,是跟陆氏集团的,这会儿刚攀上他们老总女儿的关系,不好好利用一把岂不是可惜了?” 宋漾的语气,半认真半开着玩笑。 像是调-侃,又像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薄景琛倾过身子,将小小的她锁在双臂间,撩唇兴味道,“想跟陆氏集团的案子,胆子发育了?” 他漆黑的眸底,簇着轻跳的火苗。 上挑的尾音,分明是满满的警告。 宋漾眨着眼睛,一脸的无辜,“现在是合作共赢的时代,死对头也可以成为最佳的合作伙伴,亲爱的,我这是在帮你赚钱呢,你不夸我就算了还威胁我!” “陆司南对你有企图之心,你还指望着我把你这块肉送到他嘴边让他啃?” “他都结婚有小孩了!” “谁说他结婚了?” “……” 薄景琛冷眸,宋漾皱眉,想了下,理直气壮的跟他顶嘴,“没结婚哪来的小孩?何况,你怎么知道他没结婚,人家能把小孩藏五年,也可以把老婆藏五年!” “他这种人,不会结婚。” “他这种人?什么人?” “……” 宋漾刨根问底,薄景琛眸色转幽,定定得看着她许久,也没再说一句话,只松开她靠在池壁上,凉凉开口,“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漾儿,别的事我都可以依你,但跟陆氏合作的案子,我不会批给你。” “不会批给我,你的意思是这案子可以跟,但是要让别人去是吗?” “是。” “……” 薄景琛的态度,给的很明白,宋漾气的喝下了整整一杯红酒,不满的上诉,“这案子的想法是我的,你给别人跟不公平!” “没得商量。” “要么让我跟,要么不合作,你自己看着办!” “……” 宋漾也是有脾气的人,放下空酒杯起身离开了温泉水池,薄景琛没追上去,更没打算去理她,在某些原则问题上,他不会跟她妥协。 更不会让她任着性子来。 想打陆司南的主意,连他都要谨慎三分,更何况是她这只商场小白兔。 …… 泡完温泉,薄景琛等人在茶室里摆上了牌局,宋漾兴致缺缺,躲在一旁黑着脸刷微博,其他三人的女伴则陪在男人身侧尽情的献着殷勤。 宋迟言吃着女人喂过来的车厘子,打出一张牌后,看向表情淡淡的薄景琛,“我看嫂子好像不太开心啊,你惹她生气了?” 薄景琛摸了张牌,听着宋迟言的话,眼梢微凉,“小孩子脾气,别管她。” “两个人相处久了容易产生矛盾,我建议你们别一天到晚的黏在一起,公司家里全在一块儿,是谁都会腻的。” “听说程旖旎要上一档真人秀节目,她的搭档人选怎么样了?” “还没定,你有兴趣?” 宋迟言挑眉,薄景琛拿余光扫了眼宋漾,心中有了计较,“把节目制作方的联系号码给我,我出高价冠名。” “条件?” “让我老婆上这个节目露露脸。” 薄景琛想,与其让她钻在跟陆氏合作的案子里,倒不如支开她让她去参加真人秀节目,这么一来,也好分散她的精力。 薄景琛有自己的算盘,宋迟言却会错了意,嘿嘿的笑了两声,朝着薄景琛挤眉弄眼,“三哥,这就对了嘛,小别胜新婚,是该好好给自己一个自由的空间了。” “……” 薄景琛逍遥自在的,宋漾刷着微博,但仍不忘时刻关注那边的动态,见他们在那玩得开心,觉得自个儿在这生闷气实在不划算。 何况,薄景琛这人是吃软不吃硬的,她这么跟他犟,肯定讨不着好,倒不如换个方式,把他哄开心了,说不定这案子就给她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主动跟他服个软认个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宋漾想着,快速的调整了下脸部表情,将手边吃了一半的车厘子端了过去,陪着笑脸在薄景琛身边坐了下来,“渴了吗?要不要吃点水果?” 宋漾主动示好,一改之前的冷硬态度,薄景琛摆着架子,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服软而变得和颜悦色,只淡淡道,“不渴。” “不渴啊……那你饿么?” “不饿。” “……” 宋漾碰了钉子,强自撑着笑意在位置上坐着,宋迟言等人却看得兴味十足,这薄景琛在家里的地位,跟之前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难不成是宋漾有什么小辫子被他抓在手里了? 不然怎么可能是这幅态度! 宋迟言摸着手中的牌,看着宋漾若有所思的道,“嫂子,要不你替三哥玩一局吧,我看他手挺累的。” 几局下来,他输了不少,怎么着也得在宋漾身上赚点本钱回来。 宋迟言打着金算盘,宋漾摆了摆手,“这个我不太会玩,你们赌多大的啊?” “没事,三哥有钱,你就随便打。” “……” 随便打,这不是专宰她这头新猪么? 宋漾才不笨,正要拒绝时,薄景琛却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了她,“我出去抽支烟,你帮我顶几局,输了算我的。” 宋漾:…… 薄景琛出去抽烟,宋漾接手上座,清了下思路后边打牌边跟他们聊起了天,“迟言哥,你们刚才聊什么了呀?看你聊得挺开心的。” “他除了聊女人还能聊什么。” 说话的,是殷奕炜。 宋迟言被他黑了一道,忙跳出来澄清,“我那是在干正事,你以为娱乐老总那么好当的啊,不深入了解下情况怎么知道观众的口味。” “你再这么混下去,估计你老婆真的得跟你离。” 是的,他老婆。 宋迟言结婚了。 在去年。 和他的青梅竹马。 殷奕炜提点着他,宋迟言不置可否,“我还巴不得离呢,那泼辣娘们,假小子一个,爱谁谁要。” 当着兄弟的面损自己的老婆。 可见真的没多少爱。 只不过—— “席倩挺好的呀,富而不奢,贵而不娇,迟言哥,你就好好珍惜吧,别真等到她离开了你才念着她的好。” 宋漾见过席倩,很火辣爽朗的一个女孩子。 虽然不像坐在宋迟言身边的女人般会讨男人欢心,但一颗心却是极真极热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 宋迟言和席倩,是商业联姻。 这等模式,在薄景琛和宋漾身上上演过,只是不知,私下里他们是协议结婚还是真的妥协结婚。 宋漾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宋迟言忠告,可宋迟言呢,偏偏就不听,搂着身边的女人亲了口,痞笑道,“我的性子你也知道,不可能被一个女人绑死,何况我和倩倩都熟到骨子里了,我们两个都说的很明白,她玩她的,我玩我的,谁也别想管谁,只要别把人带回来就行。” “你们两的心还挺宽的。” 想当初她协议结婚时,薄景琛自个儿在外面玩女人,还不允许她心里有别的男人,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大男子行径,她还巴巴得忍了下来。 宋漾感慨着,轻轻的将眼前的牌推倒,“胡了。” 输赢,只在一念间。 宋迟言有些懵,“卧槽!你玩阴的!” “……运气好而已。” “……” 宋漾打着哈哈,宋迟言这回打起了精神,不料接下来的几局,宋漾就跟神算子似的把把赢,打得宋迟言心都在滴血。 他敢肯定,宋漾这个吸血鬼一定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故意只针对他打呢! 不行,他得赶紧让薄景琛回来! 再输下去裤子都没得穿了! 宋迟言叼了支烟在嘴里,没点上,只是表情有些哀怨,“我去外面洗个手,顺便换换手气。” 宋迟言起身,宋漾默默的说了一句,“其实打牌靠的是脑子,如果你能记住牌出了多少,还有几张,应该就不会输得太惨。” 换言之,就是输得最惨的宋迟言没有脑子。 这骂人骂的…… 宋迟言面瘫,起身,对着宋漾深深鞠了一躬,“嫂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蹿唆三哥干坏事了!我现在就面壁思过去!” 宋迟言逃也似的离开了灾难现场,宋漾被他搞得一愣一愣的,指着他的背影扭头问向殷奕炜,“他蹿唆薄三干什么坏事了?” 闻言,殷奕炜和苏有时对望一样,皆耸肩摊手道,“不清楚。” “……” …… 宋迟言出门去找薄景琛,适时,薄景琛刚接完一个电话,转身看见他时,不由得一愣,“你出来做什么?” “被你老婆秒得渣都不剩,出来抽支烟压压惊。” 宋迟言一脸晦气,薄景琛思味过来后,撩唇笑道,“忘了告诉你,她记忆力特别好,出了什么牌,还有什么牌,都能刻进脑子里。” “三哥,你坑我!” “我记得是你让她换我的吧,现在怪我咯?” “……” 薄景琛笑着,心情似乎不错,宋迟言心疼了会儿钱,回头看了眼茶室,压低了嗓音问他,“你跟嫂子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她像是在讨好你啊?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宋迟言把他当自家兄弟,才这么开门见山的跟他说,薄景琛心里呵呵了两声,拍着他的肩膀煞有其事的道,“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我刚才好像看到席倩了,挽着一个小白脸,两人挺恩爱的。” “在哪里?” “刚离开一会儿。” “……算了,随她去。” 宋迟言心口不一的,薄景琛但笑不语,抬步进了茶室,唇角,因着身后吹起的一阵风而微微上扬。 这小子,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诚实的很。 …… 因着宋迟言的不告而别,牌局自然散了。 几人聊了会儿便各自回家。 薄景琛和宋漾到别墅的时候,林樱正坐在白色栅栏前的藤椅上,怀里,抱着那只可爱吉娃娃。 见到他们回来,忙迎了上去,“景琛哥哥,宋漾,你们回来了。” 林樱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等他们回家,每次都会拿着自己刚学会的菜来让他们尝,宋漾有点累,连连打着哈欠,“我很累很困,不想吃东西了,薄总,你有兴趣的话自个儿去吧。” 开了门,雪獒王摇着尾巴迎了上来,宋漾蹲下身,抱着它的头摸了摸,“小雪~麻麻回来喽。” 这只雪獒王,属藏獒犬种。 通体雪白。 是薄景琛买来送给宋漾的。 只因她当时无心说的一句话。 宋漾顺着雪獒王的毛,薄景琛面上挂笑,看了眼时间,委婉谢绝,“很晚了,明天再尝吧。” “这样啊……那我明天重新做一份吧,景琛哥哥,我做了一个设计图,但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等明天的话你能帮我一起看看吗?” “好。” “谢谢景琛哥哥!” “……” 对于林樱,薄景琛向来是敷衍的。 只是她太过主动和殷勤,有些时候,看着她热切期盼的目光,他不忍心拒绝。 然而,就这么帮我一次忙后,到现在,帮她指点设计图似乎成了一种必然。 让他无法拒绝。 …… 宋漾洗了澡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薄景琛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听着她均匀平缓的呼吸声,心里是满满的充实感,“漾儿,很多事我是为了你好,别怪我。” …… 这几日,宋漾一直偷偷的在跟陆氏集团的项目负责人联系,刚有了点眉目时,被薄景琛叫去了办公室。 他丢给她一份合约,以着最公式化的口吻下着命令,“CY旗下的品牌酸奶冠名了这档节目,你以程旖旎闺蜜的身份参加,务必让这款酸奶在国内外市场全面畅销。” “我手头上有案子,没时间参加。” “这是工作,你没资格拒绝。” “……” 薄景琛拿总裁身份压她,宋漾窒了窒,思味过来后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在燃烧,“你是不想让我跟陆氏的案子所以把我支走是不是?” 宋漾跟了薄景琛那么多年,如果连这点小计谋都看不穿,那真的是白混了! 宋漾愤然,薄景琛波澜不惊的看着她,薄唇微勾,“这是董事会的意思,你无需知道原因。” “但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理由我方才说得不够清楚吗?” “我不需要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宋漾语气生冷,薄景琛眼眸半眯,听着她这番没大没小的叫嚣,当即肃正了神色训她,“这是你一个营销总监跟我说话的态度吗!平时我惯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112.112动作这么快,是巴不得我早点走了 宋漾的脾气,被他惯的越来越大。 是时候打压下她的气焰了。 薄景琛板着脸,沉磁的嗓音透着不容反驳的强势,宋漾冷不丁的被他一骂,那双水盈盈的瞳仁里有着不可置信的震慑。 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小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宋漾咬唇,看着薄景琛,半晌后,才低声应道,“我态度不对,我道歉,既然上节目是您特意安排给我的工作,好,我接受,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先出去了。” 宋漾转身离开,薄景琛叫了多米进来,“宋总监离开公司一段时间,你将她手上的工作整理一下发给我。偿” “好的,总裁。” 多米应着,心下却奇怪的很。 按理这工作交接应该由宋总监亲自跟总裁对接,怎么要她当这个中间人了? 难不成两人吵架了? 多米心有疑虑,去营销部找宋漾,将薄景琛的意思传达后,便听得某人轻嗤出声,“动作这么快,是巴不得我早点走了,工作我会整理,下班前给你。” “好的,宋总。” “……” 多米抱着文件离开,宋漾脸色铁青的坐在大班椅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给程旖旎打了个电话,“旖旎,薄大总裁钦点我去参加你上的真人秀节目,你老板跟你说了么?” 『说了啊,怎么,你不愿意啊?』 “我哪敢呐,具体的等见面了我跟你说。” 『好的,我睡个回笼觉哈,么么哒。』 “……” 宋漾挂了电话,心思却凝重万分。 薄景琛宁愿把她放到陆铭身边也不愿她去接近陆司南,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是怕她受伤? 还是不相信她? …… 今天宋漾提前下班,到家后也不做菜,只煮了碗泡面吃着,薄景琛回来的时候,见着她也没说什么,径自去了书房。 两个人,莫名的陷入了冷战。 宋漾心里窝火,眼窝微微酸涩。 她想要他来哄她,可他呢,态度比她还要恶劣,也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了! 来大姨夫了? 宋漾撅嘴,心情糟糕透了,适时,雪獒王走了过来,在她腿上蹭了蹭,而后又回头看了眼楼上,似乎在问两人怎么了。 通灵性的很。 宋漾摸着它的头,闷闷出声,“我们吵架了,你粑粑估计是内分泌失调,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呢!” 雪獒王低叫,似乎在回应她。 宋漾扯唇,弧度淡淡,这时,门铃按响,显示屏上映出林樱的脸,宋漾眯眸,按下开关键放她进来,“有事吗?” “我做了点吃的,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我吃过了,他在书房,你拿去给他吃吧。” “啊~好吧。” 林樱会意,端着糕点上了二楼,吉娃娃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走着,似乎对雪獒王很警惕。 雪獒王防备心理很重,此刻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些外人。 宋漾安抚的顺着它的毛,眼睁睁的看着林樱登堂入室的去了书房给薄景琛送吃的,这样的场景,于她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 以着“妹妹”的名义,正大光明的照顾她的丈夫,而她丈夫,似乎也很享受其中,丝毫不懂得拒绝。 男人,呵。 …… 林樱敲响了书房的门,薄景琛处理着公事,以为是宋漾,紧抿的唇角微微裂开一丝弧度,“进来。” 然而,当视线触及到林樱这张脸时,他面上多余的表情瞬间消散。 “是你。” 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 薄景琛继续着手头上的工作,林樱将糕点放到书桌上,柔声道,“我听宋漾说你没吃饭,所以送了糕点上来,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她让你送上来的?” “对啊。” “……” 薄景琛浓眉轻皱,键盘上敲打的声音从未停止,连正眼都懒得看林樱,“放那儿吧,还有事么?” “我在工作上遇到了点小麻烦,想向你请教一下。” “我现在忙。” “就占你一分钟时间,很快的!” “……” 不等薄景琛拒绝,林樱将这里当成自个儿家似的,去倒了杯茶来,放到薄景琛手边,“我的设计得到了老板的认可,老板今天奖励了我三千块钱呢。” 林樱像小孩子般的炫耀着,薄景琛停下手上动作,偏头看她,“那很好,恭喜你。” “不过老板提出让我陪他去参加明晚的应酬,地点定在一家会所,景琛哥哥,你说……我应该去吗?” 林樱话里的意思,暗示的很清楚明白。 她长发披肩,发梢轻轻的拂过冰冷的桌面,散发着淡淡幽香,那双微张的红唇,离薄景琛的脸仅有五厘之距。 从侧面看,黑发遮住了彼此的脸,竟像是在亲吻。 薄景琛敛眸,身子微微后倾,适时,林樱靠近一分,手抬起时,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慌乱间,竟跌进了薄景琛的怀里! 然而,就在这戏剧性的一刻,宋漾推门而入,撞见了两人相拥的画面。 怀里的小猪玩偶,应时落地。 胸口的绒毛,有着被啃咬撕裂的痕迹。 吉娃娃从门缝中溜了进来,心虚的缩在了桌腿边。 宋漾惊骇,在薄景琛推开林樱时,轻嘲着笑开,“送糕点送到怀里去了,薄景琛,你这个妹妹……真好。” 林樱被茶水烫到了手,边捂着伤口边惊慌解释,“宋漾,你误会了,我刚才烫到了手才不小心撞到了景琛哥哥身上的!” 桌上,有茶杯翻倒的痕迹。 宋漾走过去,将茶杯扶正,拿起林樱的手看了眼,“幸好伤得不重,快去用凉水冲冲,留疤了就不好了。” 宋漾语气无异,林樱窒了窒,似乎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宋漾,你真的别误会……” “瞧你说的,我有什么好误会的,阿琛什么性子我最清楚,我相信他。” “你没误会就好。” “恩,去吧。” “……” 林樱讪讪,觑了眼薄景琛的脸色,才面带忧色的走了出去,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宋漾唇角的笑也随着消失,转身,意味深长的迎上薄景琛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瞳,“我的表现,您还满意吗?” “本就没有的事,你不必多想。” “我自然什么都没想,也没什么好想的,放心,我会乖乖上节目去推销你的酸奶,你也不必天天看到我这张烦人的脸了。” 宋漾抿唇,连一丝笑都假装不出,薄景琛在她转身之际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就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 他的手,拉着她的。 却让她觉得格外陌生。 宋漾站着,没动,更没回头看他,只是淡淡的应着,“我刚才说了,我相信你。” “宋漾。” “……还有什么吩咐吗,薄总?” 宋漾不吵也不闹,语气更是平和的比往日都温柔,薄景琛无心解释,松开了她的手,皱眉,“宋漾,你能不能懂点事?你这样让我很累。” “……” 他累? 呵。 宋漾转身,噙着抹苦笑指着地上的小猪玩偶,“她的狗把我的小猪咬破了,这是我爸爸唯一留给我的念想,我找她麻烦了没?薄景琛,你不准我去接近陆司南,那你呢?” “明明知道我对你这个从小认的妹妹在意的很,却依旧不拒绝跟她亲密来往,你让我怎么想?你要我怎么想?” “你真的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对,你很累,错的永远都是我,行了吧?!” 宋漾说了很多,句句发自肺腑,她从来就没放下过对林樱的芥蒂,薄景琛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她这是在无理取闹,“我说了很多次,我跟她没有关系,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也说了我跟陆司南没有关系,你信过吗?!” “……” 两人各执己见,再吵下去只会越来越僵,宋漾不想当着林樱的面吵架,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猪玩偶,心力憔悴下无奈的道,“我想我们两个都需要静一静,再这么争执下去没有任何结果。” “……” …… 宋漾抱着小猪玩偶出了书房,恰撞上洗手回来的林樱,紧抿的粉唇扯了扯,绕过她径自向卧室走去。 宋漾的表情,很僵硬。 一看就是跟薄景琛闹了不愉快。 林樱思忖着,眸底掠过一抹得意,不过转瞬即逝,再看时,已然又是一副自责的模样,此刻,倚在门框边低声跟薄景琛道着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真的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不关你的事,不需要道歉。” “……喔。” 林樱怯怯的应着,忽然想到什么,接着方才的话题问着,“刚才我说的那个饭局你觉得我该去吗?” “在商场上应酬是免不了的,我介绍给你的这个老板人品信得过,不会打你主意,所以可以去。” 薄景琛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林樱点了点头,下一秒,含笑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我回去了喔。” “恩。” “糕点记得吃~我做的很辛苦呢。” “好。” “……” 林樱抱着吉娃娃离开,薄景琛关上房门,随手将桌上的糕点扔进了垃圾桶,那双漆黑的双眸,凝着墙上的画,愈发深不可测。 …… 这一晚,薄景琛睡在了书房。 宋漾又一次……失眠了。 有时候,太过在乎某个人,或某件事,只会将自己逼得疯掉。 哪怕极力说服着自己别去想,别去在乎,可最终,还是不受控的失了这颗心。 …… 今年的圣诞,格外冷清。 因着节目开拍,宋漾拖着行李箱去酒店见程旖旎,不想,却遇上了刚下飞机入住酒店的陆铭,“好巧,一来就碰到了你。” 身边,摄影组一直在跟拍。 没有半点的私人空间。 宋漾跟他打着招呼,丝毫不避嫌,陆铭也落落大方,弯唇笑道,“之前网上在传,想不到你还真的来参加节目了。” “对啊,来拆散你和旖旎这对荧屏CP。” “哈哈,真会说笑。” “……” 两人打趣着,办完入住手续后按着工作人员给的房间号各自去找搭档,程旖旎衣着靓丽,在门口迎接着宋大小姐的到来,在她走近时,直接给了她一个熊抱,“亲爱的,终于见着个亲人了!” “他们虐待你了还是怎么的?” “他们缴了我的手机,切断了我跟外界的一切通讯,跟要了我的命没啥区别!” “那我们就安静的过个两人世界,多好。” 宋漾就当度假来了,程旖旎有好友相伴,自然是开心,半个月的旅游行程,虽说穷游,但这不花钱还能赚酬金的买卖,实在是划算的很! 节目录制过程中,宋漾很配合,就着和程旖旎平时的相处模式来,不装不作,倒也乐得自在。 只是在单人采访环节,一度让局面陷入无话可聊的境地。 节目组(认真脸):宋总,你是CY集团的营销总监,为什么想到要来参加我们这个节目呢? 宋漾(微微一笑):公司安排的。 节目组(勉强挤笑):在这个十天的旅游里,你是不是想跟程旖旎更加近一步的了解彼此呢? 宋漾(浅浅一笑):不,我是来推销酸奶的。 节目组(尴尬脸):宋总真会说笑。 宋漾(深深一笑):不,我是认真的。 节目组:…… 无言以对。 采访,就此结束。 宋漾有什么说什么,想着这段在后期制作中肯定会剪掉,何况她没什么名气,镜头肯定也少得可怜,所以也就不顾什么形象,只要好好认真衬托下程旖旎这朵红花就好了。 宋漾心无旁骛,该吃吃该喝喝,偶尔发个小呆,时间也就这么过了。 只是陆铭,却和她走得越来越近。 处处散发着暖男气质。 旅游第三天,傍晚,节目嘉宾的聚餐时间。 宋漾酒意微醺,趴在桌上看着这群霸屏荧幕的明星艺人们高谈阔论,陆铭坐在她身侧,体贴的取了件外套为她盖上,“天气冷,别着凉了。” 听着那温柔的嗓音,宋漾转过,看着陆铭轻轻的笑了,“陆铭,你还是这样,永远都那么会照顾人。” 不管是以前的穷小子,还是现在受万人敬仰的大明星,他一直都是他,陆铭,那个爽朗阳光谈得一手好琴的天才少年。 那一抹她内心深处的白月光。 那样好的陆铭。 宋漾看着他,水眸朦胧,曾经的最爱离得那么近,可她偏偏……想起了薄景琛那张冰块脸。 他骂她,凶她,对她坏透了…… 一开始,到现在。 从来都是…… 宋漾哼唧着,坐起身,举杯又喝了一口酒,程旖旎性子活泼,早跟人玩一块儿去了,陆铭倒是一直陪着她,丝毫不理会周边的摄像,见她醉意迷蒙的样子,有些担心,又有些好笑,“漾宝,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哪有,我比以前乖巧懂事多了,自从跟了薄景琛那家伙,我就成了千年神龟,能忍则忍!” “他对你不好?”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 宋漾发着火,昧着良心说话,陆铭却当了真,动了动唇,却只说了一句只能自己听到的话,“我一直以为……你过得很好,所以我不争也不抢,漾宝,如果你过得不好,就回到我身边吧,我马上……有能力养你了。” 113.113布了五年的局,是时候收网了 当年,林书妤拿钱逼他和宋漾离开,陆铭心里从没怪过谁,只是恨自己无能。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那个嗜赌如命的爸爸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剩下的唯一障碍……就是他的经纪人单歆意了。 单歆意膝下无儿无女,只要她一死,他便是唯一的受益人撄。 布了五年的局,是时候收网了。 …… 真人秀的录制,按着行程顺利走完,在最后一站,暂定以陆铭的个人小型演唱会而完美收尾。 其他艺人,作为特邀嘉宾,皆上台献唱偿。 宋漾算是圈外人,没有上台表演的经验,面对着热情如火的观众,有些怯场,忍不住跟节目组导演商量了起来,“我唱歌不好,能不能不上台啊?反正也没人愿意看我的。” 这几日宋漾随心所欲的很,导演难得逮到机会整她一把,又岂会放过,当即笑眯眯的道,“小样儿呀,我看过你的直播,歌声很甜美,只要你上台,肯定能一唱成名!” “直播的时候我的声音是经过处理的,那是假唱,假唱!” “没事,我安排你跟陆铭合唱,他会带你的,你合个声就行。” “我资金追加一百万,买我不上台,成吗?” “我像是那种为钱折腰的导演吗?” “……” 导演软硬不吃的,宋漾好后悔之前老拿他身材胖开玩笑,这回总算是被穿小鞋了,愤愤的拿手里的饼干砸他,“唱的不好砸场子了可别赖我!” 宋漾起身,导演贼兮兮的吃着饼干,对着她的背影幽幽的补了一句,“没关系,唱的不好跳舞来补,节目组已经为你量身打造了一个唱跳曲目。” “……” 导演背后补刀,宋漾气的折了回来,因为几日的熟络,这会儿揪着他的衣领开始挥拳头,“导演,你公报私仇是不是!” “对。” 宋漾:…… 哪有这么折腾人的! 跳什么舞,干脆让她上台去耍个杂技好了! 宋漾磨刀霍霍,导演依旧笑嘻嘻的,指了指摄像头,“镜头拍着呢,注意形象,形象啊,你不止一个人,还要考虑下旖旎的形象啊。” 原先,导演顾虑着薄景琛的关系,对宋漾始终保持着一份敬畏之心,只是短短的几日相处下来,觉得她这人其实逗逼好相与的很,久而久之,就走得近了。 而宋漾,哪怕穷途末路时也没拿薄景琛的身份压节目组,只一味的靠自己的生存本领一一完成了布置的任务,这一点,也获得了节目组工作人员的好感。 两人在这掐架,副导演好笑的走了过来,拍了拍导演的肩膀,“你们别闹了,宋漾,人家巴不得上台表演,就你巴巴得跑来跟节目组讨价还价,这不应该啊。” “他们大牌你们不敢欺负,就知道欺负我这个来推销酸奶的!” “哈哈!” 导演忍俊不禁,就连摄像都笑得画面在抖了。 宋漾摸着鼻子,一脸的不情愿,导演止了笑,看了眼时间,“明天晚上开唱,你们只有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准备,等会人齐了我会给你们安排,好了,就这样吧,小样儿,我们大家都很期待你的精彩爆发。” “……” 工作人员全程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宋漾欲哭无泪,她怎么就一不小心得罪了这帮子专整人为生的人呢! 活该她倒霉! …… 晚上七点,人员陆续到齐。 导演煽情总结着这十多天的旅游心得,“经过十多天的相处,相信大家都收获了友谊,也收获了一段不可多得的珍贵记忆。” “这里,是我们的最后一站,明天,是我们这趟旅行的最后一天,而明晚的陆铭个人演唱会,我希望大家在最后能尽情的嗨一次玩一次!” “下面我讲下大致流程——” 导演一丝不苟的讲述着,宋漾仰头看着满头繁星,真希望自己能大病一场,好躲过明晚的演出。 她是真心怯场诶哟喂。 陆铭喝着果汁,视线不时的看向宋漾愁苦的小脸,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上场后一紧张什么都忘了。 这样的情况,在上学时出现过一次。 自那次后,她就再没上过台。 只在台上当起了他的忠实听众。 陆铭弯唇,待到导演结束讲话后,才起身去找程旖旎说话,“漾宝不敢上台,你多开导开导她,告诉她,有我在,不要害怕。” 有他在,不怕? 程旖旎思味着这话,看着陆铭,试探道,“你出道五年,绯闻不断,跟中央空调似的,诶,就没有一个能定下来?” “你也是圈里的人,绯闻不可信这个道理还不懂?” “可空穴不来风呀,难不成都是假的?” “男人,事业为重。” “……” 陆铭打着官腔,程旖旎绕了这么久,见他一直不正面回复,只好直截了当的问,“当初你跟漾宝分开挺可惜的,你一直单着,是心里还放不下她?” “没有的事,只是以前照顾她习惯了,这两天无意中可能让你误会了。” 陆铭笑容淡淡,程旖旎会意,哥两好的捶了他肩膀一下,“希望我们三个能一直成为好朋友,在这个险恶的社会里相扶相持。” “好。” …… 宋漾和陆铭搭档的歌曲是男女合唱《珊瑚海》。 节目彩排过程中,宋漾一直找不到状态,不是走调就是唱破音,陆铭递给她一瓶水,极其自然的摸着她低垂的后脑勺安抚,“没事的,多练练就好。” “我就怕台下练得再好,一上台就什么都忘了,到时候连带着你一起出糗。” “大不了我连女声部分一起唱了来救场,你随意发挥就好。” 陆铭就是这样的性子,哪怕她再差,都包容着她的一切,不像薄景琛,总是严苛的要求她。 宋漾喝着水,紧了紧手中的话筒,“陆铭,我会带垮你的。” “本来就是娱乐,努力了就好。” “我很佩服你上台非常从容自若的样子,我就做不到。” “你可以的,如果你害怕,在台上的时候你就看着我,看着我一个人就好。” 陆铭这提议不错,宋漾忽然来了精神,“对喔,我看到那么多人紧张,那我看你一个人就好了,要不我试试看?走位重新排一下?” “好,我们重新排一下。” “恩。” …… 对于宋漾,陆铭是格外照顾。 这一点,不仅是节目嘉宾,就连工作人员都看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摄像大哥。 捕捉到陆铭看着宋漾的眼神,那叫一个酥化了。 本想着这档走陆铭和程旖旎的CP,想不到被宋漾给劫了,到时剪辑的时候还得另想一条线。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宋漾渐入佳境,和陆铭的配合达到了一个高度契合,走位,唱腔,只要不出错,定能博得出彩。 离晚会开始,还有十分钟。 后台。 妆容造型完毕,宋漾紧抓着程旖旎的手不肯松,“旖旎,我开始紧张了,你说这会不会成为我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污什么点,最多是笑点而已。” “……有你这么损人的吗!” “宝贝,我错了,我第二个上台,您就别抓着我了,快给陆铭加油去,人家今天掌控全场!” “……” 程旖旎掰开她的手,宋漾不停的喝水来减压,陆铭准备妥当,上台之前将宋漾手里的水瓶拿走,“别喝那么多水,乖乖等着,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有我在。 有他在。 就不会有事。 熟悉的话语,响在耳畔。 宋漾恍惚失神,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心里忽生一股暖意,“我……尽力。” …… 异国他乡,歌迷欢唱,晚会进入了倒计时阶段。 而此时,A市,『皇府壹号』富人区。 趁着宋漾不在,林樱天天来薄景琛这里报道,而薄景琛,对她的态度一改往日的冰冷,竟是暖和亲近了许多。 林樱愈发的将薄景琛的别墅当成了自个儿的家,踩着宋漾的拖鞋,系着宋漾的围裙,用着宋漾的小厨房。 俨然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而薄景琛,默许了她所有登堂入室且取而代之的行为。 林樱煮了碗水饺,端到薄景琛的手边,“景琛哥哥,尝尝我做的饺子,看是宋漾的好吃还是我的好吃。” 她在厨房的小动作,薄景琛从镜面反射中,看得一清二楚。 这碗饺子,被加了料。 看来……是开始行动了。 薄景琛薄唇轻勾,依言吃了一个饺子,笑道,“自然是你做的好吃。” 经过多日的相处,薄景琛没了戒备之心,林樱仔细瞧着他细微的神情反应,轻轻的坐到了他身边,“那……你想不想知道是她好吃还是我好吃?” 这话,细想下,竟是暗示味十足。 薄景琛眸色转幽,在她贴近时,单手搂住了她的腰,牵唇回应,“你说呢?” “景琛哥哥,我心里一直有你,可不想真的把你当哥哥喔……” 林樱音色婉转,顺势坐到了他腿上,薄景琛捏着她下颌,喉结干渴的滑动着,“小妖精,那你将我当什么?” “自然……是当男人了……” 林樱神情迷离,脸颊上浮出两抹红云,拥着薄景琛吻了下去,而后者,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在唇即将碰触间,将她丢给了暗处站着的男人,“解决她。” 薄景琛被下了药,就跟她玩了个计中计,林樱看不清人,此刻又在极度情动处,和那陌生男人就地缠绵了起来—— …… 演唱会,如火如荼。 台上。 陆铭弹着钢琴,为程旖旎的《暗涌》而伴奏,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下一个,便是宋漾上场了。 听着主持人的串场,宋漾站在升降台上,手心微湿,在悠扬的旋律响起时,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光束,打在陆铭身上。 氤氲开薄薄的白色光圈。 耳畔,响起他低润幽远的歌声—— 『海平面远方开始阴霾 悲伤要怎么平静纯白 我的脸上始终挟带 一抹浅浅的无奈』 随着升降台的升起,宋漾闭着眼睛,轻声唱出口,『你用唇语说你要离开』 第一句,音很准。 台下的程旖旎,终是松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台上对唱的两人,只觉得时间如白驹过隙,郎才女貌,两个人……天作之合。 彩色光束中的两人,牵着手,十指相扣,明明是悲伤的情歌,却唱出了一分难舍难分的爱别离味道。 『你有话说不出来 海鸟和鱼相爱 只是一场意外 我们的爱 差异一直存在』 这首歌,表达着彼此的心声。 陆铭和宋漾深情对望,似乎只看得到眼中的彼此,就连粉丝,也为之深深感伤,画面,放大,湿了彼此的眼眸。 最后一句合声。 『你的笑容勉强不来 爱深埋珊瑚海』 完美收住。 这场表演,很成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宋漾和陆铭被主持人留了下来,第一个,先是问了宋漾,“陆铭被誉为音乐界的才子,和他同台演出,你有什么感想?” 宋漾拿着话筒,因为没打过草稿,只凭着心里的想法说了,“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终于在今天实现了,感谢节目组给我这个机会,谢谢,谢谢大家!” “一直以来的心愿,所以你也是我们陆大才子的迷妹喽?” “哈哈,他是音乐天才,值得我们追,大家说是不是?” 宋漾将话筒指向观众,因为完成了任务,她的情绪也变得高涨,直接跟粉丝来了个互动,轻易瓦解了主持人的问话。 陆铭笑着,在宋漾毫无防备下牵起了她的手,“其实我和宋漾还准备了一个节目,《Crazy-Baby》,送给大家。” Crazy-Baby,他和她在台上的第一个作品。 他主场,她伴舞。 宋漾被他拉着,有些手足无措,“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 “……” 陆铭先斩后奏,连配乐老师都惊呆了,宋漾骑虎难下,看着自己这一身有点仙的裙子,真想踢他一脚,这不是坑她么? 亏她还夸了他那么久! 宋漾一脸懵逼,只当他是在台上玩嗨了,在音乐响起时,尽力的循着记忆中的舞步围着他跳了起来。 许是气氛的带动,宋漾慢慢放开,陆铭全程带着她,目光更是不离她一寸,在她生疏的舞蹈动作中,他看到的都是以往练舞练唱时的点点回忆。 一曲,舞毕。 宋漾累的气喘吁吁,陆铭含笑抱住她,在镜头的死角处,不着痕迹的亲吻着她的秀发,“辛苦你了,漾宝。” “……” …… 台下,程旖旎看着两人,刚松下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陆铭这架势不太对啊。 瞎子都能看出他对宋漾很特别。 这不是给她家漾宝招黑吗? 不过,敢挖薄景琛的墙角,算他陆铭有胆识! 能被人抢,说明有价值。 薄景琛对她家漾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现在有了陆铭,怎么着也得让他产生点危机感才是! 不然就不会好好疼她家漾宝了! 录制完节目,程旖旎拿回了她心爱的手机,当即将现场照片发给了薄景琛,再发了条短讯息过去:薄总,你对漾宝爱理不理,小心别的男人温柔攻陷! 114.114林樱,露出了真面目 手机,震了下。 薄景琛拿起看了眼,一笑置之。 不是不把陆铭当一回事,而是他相信宋漾能抵得住诱惑。 书房密室里。 薄景琛站在中心处,理着五年前的旧案,唇角缓缓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快了偿。 …… 程旖旎等了半天,都等不到薄景琛的回复,忍不住纳闷,“这么高冷,难怪放荡不羁如薄左栩都要怕你几分,看来是我这个未来的侄媳妇瞎操心了。” 收了手机,程旖旎钻进了邻床宋漾的被子里,“漾宝,明天就回国了,你家老狐狸来接你吗?” “不知道。” “他还没联系你?” “恩。” 宋漾趴在床上刷着微博,表情淡淡的,程旖旎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想了想,展笑安抚着她,“可能是他忙忘了,也有可能是以为我们还在拍摄不能联系呢。” 程旖旎为薄景琛说话,宋漾扯唇,不置可否,“从节目录制开始到现在,我的手机里有很多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但是没有一个是他的,以前他不会这样,所以……是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 “是因为那个林樱吗?” “外界因素不重要,还是我们自身的原因,旖旎,我现在不想谈这个,我跟他,顺其自然吧。” “……” 宋漾兴致缺缺,程旖旎躺在她身侧,歪头盯着她这张秀美到毫无瑕疵的小脸蛋,“漾宝,你别怪我多嘴,我不问薄景琛,那陆铭……我可以问吗?” “陆铭?他又有什么事?” “他在对你好,晚上还唱了你们在学校时第一次上台表演的节目,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 “那你还对他——” “对他什么?” “……” 宋漾翻身坐了起来,程旖旎讪讪,不知道该怎么拿话语来形容,宋漾见她一脸尴尬,微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我不想拿陆铭和薄景琛比较,旖旎,当初我和陆铭是和平分手,他对我好应该是想着以往的情分,我们私下里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以后我们只会是朋友,所以,你别担心会有什么旧情复燃上演,在感情的事上,我有分寸。” 在程旖旎面前,宋漾一向坦诚。 从一开始,到现在。 而程旖旎一直以来,也都是站在宋漾这边的,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拉着宋漾的手,郑重道,“其实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薄景琛也好,陆铭也罢。 不管她选择谁,她的站队永远是宋漾。 程旖旎难得认真,宋漾见不惯她的煽情,笑道,“亲爱的,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谢,么么哒。” “……” 宋漾搂着程旖旎的脖颈亲了口,程旖旎欣然的收下了这个香吻,下一秒,又面带忧伤的感叹,“我现在这么红,明天接机的粉丝们肯定要挤爆,漾宝,明天你跟着我得小心点,万一被踩成肉饼了可不能怪我。” “啧啧,我看不一定,人家陆铭比你更红,保不准将你的粉丝碾压到机场外了!” “你帮谁说话呢!” “好吧好吧,我错了……” “……” …… 两人打闹着,一扫之前的阴霾,此时,陆铭站在酒店房间的阳台外,唇角,因着方才挂断的电话而微微扬起。 那边的人来了消息—— 单歆意溺水了。 被发现时已经没了呼吸。 …… A市。 林樱从酸痛中醒来,见着一室的狼藉,脸上泛起点点红晕。 想不到这么快就得逞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下。 进来一条短信。 薄景琛的。 林樱拿起,打开,只简单一句话:想吃什么早餐? 这话的寓意,再明显不过。 想吃什么早餐? 呵呵。 林樱抱着身子,轻轻笑开,“男人全都一个样,薄景琛,呵呵,也不过如此嘛。” 指尖轻点,她回复了消息:你买什么我吃什么,看看你选的是不是合我口味。 数秒后,薄景琛回复:好,半个小时,等着我。 半个小时? 对,她怎么就忘了…… 林樱迅速回复了个“恩”字,而后起身穿着衣服去了薄景琛的书房。 那个藏着她想找的秘密的地方。 林樱看着时间,一一查看着书房里的摆设,大约十分钟后,才找到了藏在墙上画框后的机关,只是这机关,并不隐蔽。 就像是专门为了被别人发现似的。 林樱狐疑,但顾虑到时间有限,下次未必有这么好的机会,所以只能咬牙进了狭窄的通道。 她小心翼翼的沿着墙壁走,全程保持着最高的警惕,进到那间亮着微光的密室,看到墙面上张贴着的照片时,她终于满意的笑了,“薄景琛,果然是你。” “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冽的嗓音。 她竟然毫无察觉! 林樱转身,看着赫然出现在密室里的薄景琛,微讶过后忽然有些释怀,一改往日柔弱的形象,坐在那张桌子上笑吟吟的道,“我只是很好奇当年帮着警方破了连环杀人案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原来真的是景琛哥哥你啊。” “你跟凶手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啊。” “……” 林樱矢口否认,薄景琛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掏出怀里的照片扔给她,“这些照片不错,很适合传上网。” 照片,纷扬落地。 一张张,全是不堪入目的裸-照。 是她……和一个陌生男人的。 不是薄景琛。 所以昨晚跟她发生关系的其实另有其人…… 林樱低头看着照片,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和愤怒,反而跳下了桌,踩着照片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了薄景琛身前,弯腰,饶有兴味的道,“想不到你将计就计摆了我一道,景琛哥哥,你这样我对你的兴趣更大了呢,毕竟很少有人会比我聪明。” 林樱对照片的事毫不在意,薄景琛眉梢轻挑,不由得反问出声,“对自己的名节这么不在乎?” “身外之物,何须在乎?” “……” 林樱的离经叛道,在薄景琛的意料之外。 她的身份,他重新调查过,和之前宋迟言提供的无异。 那样简单的背景,怎么会对五年前的那个连环杀人案有关系? 起初只是怀疑,今天刻意张贴出的照片,更多的是一种试探。 可结果,却是证实了。 薄景琛漠然不语,林樱扬唇,在他面前踱着步子道,“景琛哥哥,你一定在想我是什么人对不对?其实我跟你说的身份都是真的,只是有一点你没查到,你帮警方做案情分析,而我刚好相反,是帮着犯罪分子做细节规整,但五年前那个凶手不是我的客户,我当年也在查,不过被你抢先一步破了,真是可惜呢。” 帮犯罪分子做细节规整? 一言概之,便是犯罪顾问。 薄景琛扯唇,弧度淡淡,“你的身份恐怕不止这么简单,按理,应当是跟犯罪集团的某个核心人物有关。” “呵呵,这个就得靠景琛哥哥你去查了。” “……” 林樱绕着椅子,下一秒,单手托腮若有所思的道,“景琛哥哥,我知道你在A市的地位举足轻重,黑白两道都敬你三分,不过你暗地里帮警察做事……若是传了出去不太好吧?” 林樱笑意盈盈,薄景琛眸色转深,表情淡淡的看着她,“威胁我?” “对啊。” “你认为……你出得去这道门?” 薄景琛嗓音低沉,那张线条紧绷的俊颜上没有一丝温存的表情,林樱好整以暇的看着,既然有胆子入虎口,当然不怕他这只大老虎了,“如果我突然消失了,自然会有人来找我的,景琛哥哥,如果你想包-养我的话我也没意见的,毕竟这也是我一直期待的嘛。” 林樱露出了真面目,薄景琛理了理衬衣领口,起身,想着到时间该去机场接宋漾了,“我能让你看到这些照片,自然不担心你泄密,对了,把我借你的钱一并还到我帐户上,等还完了,再出去,还不完,就一辈子待在这里吧。” 薄景琛迈开步子,林樱想跟上去,却被一个悄无声息出现的人拦住,“电脑已经为你准备好,随时可以转账。” “……” …… 机场。 程旖旎和陆铭走了VIP通道,宋漾拖着行李箱一个人慢悠悠的从普通通道里走了出来。 接机的人,那么多。 却没有一个人是为她而来的。 宋漾心涩,可怜巴巴的去机场小卖部买了根玉米啃着,薄景琛站在远处,捕捉到她清瘦的身影时,抬步走了过去—— 单手抄兜在她身后站定,薄景琛撩唇,低声唤她,“漾儿。” 宋漾啃着玉米,听到有人叫她,狐疑间转身,看到薄景琛那张许久未见的脸时,只觉得鼻尖一阵酸涩,然而想到两人还是冷战期他又没主动联系她时,又强自将这股酸意忍了回去,瓮声道,“这么巧,你出差?” “来接你。” “……” 这又是怎么个节奏? 他心情好了才想着要来哄她回家了? 宋漾心生不悦,抓着行李箱杆子的手微微用力,“我任务完成了,什么时候能官复原职?” “从未撤过你的职,这几天,辛苦了。” 薄景琛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而后不由分说的揽过她的肩,在她错愕间低眸,“饿了吧,想吃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突然对她态度转好,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宋漾心思敏感,站定推开了他,“刚才我叫了滴滴专车,司机马上到了,劳烦薄总白跑这一趟了。” 宋漾尚未解气,薄景琛面上挂笑,并不恼,“那我送你到机场出口。” “……” 薄景琛在前面走着,宋漾跟在后面,心里是一万个不舒服,她就随口说说,他还真那么容易妥协了! 平时强势的很,这回怎么不干脆拖她上车呢? 霸道总裁范儿呢? 该用上的时候就没影了! 宋漾口是心非着,到了机场出口,薄景琛问她,“叫了哪辆车?” 宋漾压根就没叫车,这会儿哪报得出车牌尾号,“还没到呢,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就跟上。” “我的车就停在前面,既然还没到,就取消吧,也好省点钱。” 薄景琛的理由,给的很自然。 也很充分。 宋漾犟着性子,不想这么快就顺了他的意,“取消了会影响信誉度,我再等等。” “好,我先去拿车。” 薄景琛拖着行李箱走向他那辆闪耀的玛莎拉蒂超跑,宋漾抿了抿唇,别扭的将视线错开,她离开的时候他那么凶她,凭什么他来接个机她就心花怒放的原谅他? 也太没骨气了! 115.115我缺一个妈妈,我看她,正好合适 薄景琛将车开了过来,摇下车窗探头看着宋漾,“这么多人看着,要我抱你进来?” “我说了我自己会回去。” “……” 宋漾杵在原地,没打算上车,薄景琛熄火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后,才弯腰将宋漾打横抱了起来,“你呀,真是越来越难伺候。撄” “……你干嘛?!” “不是你让我抱的么?” “……” 薄景琛笑意森森,看上去心情好的很,宋漾捂着脸,在众人看过来的艳羡眸光里羞愧难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进去。偿” “晚了。” “……” 长腿一迈,薄景琛将她抱进了车,顺手给她系上了安全带,起身之际,摸了摸她的头,“乖。” 宋漾:…… 薄景琛这招惯用的摸头杀,很好的抚平了她心里所有不开心的小情绪。 每一次,宋漾都很受用。 …… 薄景琛开着车,神情温和,宋漾对着手指,偷偷的觑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幽幽问出口,“这不是回家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里?” “吃饭,我定了位置。” “……喔。” “等会路过公司,我去拿份合同,你在车里等我五分钟。” “恩。” 宋漾应着,薄景琛低眸,探手过来牵住了她的手,“半个月没联系,有没有想我?” “……” 他的手,牵着她的。 十指相扣。 薄景琛偏头,微微一笑,宋漾被他这倾城笑容迷得神情微晃,漫长的反射弧后紧了紧指间力道,忍不住嗔怪,“别看我,好好开车,我的命可值钱了呢。” 宋漾的态度,有所软化。 薄景琛收回视线,指腹,轻摩着她细嫩的肌肤,“你还没回答我。” 薄景琛不依不挠,宋漾的手被他摸得痒痒的,耳廓莫名的开始发烫,“没想过,你呢,想我了吗?” “想了。” “……” 薄景琛大方承认,宋漾动了动唇,默了半晌才接了他的话,“你们男人都爱花言巧语,既然想了,怎么不联系我?” “知道联系不上又何必联系?岂不是多此一举?” “……” 话是这么说,可总归心里不是滋味。 宋漾低眸,不经意间拿指甲刮着握住她的手,薄景琛感觉到她的小动作,勾唇轻笑,“你们女人总是口是心非,心里想了,嘴上却说不想,在机场啃玉米的时候一直在看手机,是在等我的消息吗?” 薄景琛的洞察力,细致入微。 宋漾被他说穿心思,小脸蓦地红了,忙矢口否认,“哪有,我叫了车,想看看司机到哪了。” “好,就当是这样吧。” “本来就是!” “……” 薄景琛低笑,满是宠溺的味道,宋漾拧眉,想着跟在他身边五年,仍旧做不到在他面前云淡风轻的模样。 人生呐,真是失败。 …… 车,停在公司楼下。 宋漾留在车里,薄景琛开门走了出去—— 适时,大厦前台。 一个小女孩将照片放在台子上,对着前台小姐奶声奶气的道,“漂亮阿姨,我要找这个人,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照片上的人,是宋漾。 他们的总裁夫人。 前台小姐看着被高大男人抱着的陆无霜,再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三个黑衣保镖以及身旁那个美艳妖娆的女人,想着这孩子必定非富即贵,是个不好惹的主,当即捧着笑脸道,“小朋友,我们宋总出差了,今天不在公司喔。” “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不清楚。” “那谁清楚?” “这个——” 前台小姐犹豫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作答,陆无霜皱眉,似乎等得不耐烦,眼角余光,瞥到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掠过,她偏头,张口叫住他,“小琛琛!” 小……琛琛? 陆无霜小手叉腰,在薄景琛回头之际,让抱着她的男人上前几步靠近他,“小琛琛,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陆无霜举起照片,呈给薄景琛看,薄景琛单手抄兜,瞥了眼照片上的人,表情漠然,“认识。” 薄景琛回着,陆无霜看着他这张冰块脸,白眼一掀,气场十足的道,“我缺一个妈妈,我看她,正好合适。” “……” 陆无霜身后,站着卡洛拉。 想必,这就是宋漾口中陆司南的女儿了。 长得,倒是真的可爱。 薄景琛淡挑眉梢,迎上她挑衅的眸光,凉凉开口,“不巧,她是我老婆,我看你换个爹更合适。” “……” 薄景琛搁下话,无心再多说,可陆无霜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西服领口,不肯松手,“小琛琛,我饿了,你请我吃饭吧。” 面对薄景琛,陆无霜没有半点畏惧之意,反而还叫起了他“小琛琛”,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薄景琛掰开她的小手,抬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儿,“小朋友,回家找你爸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等我把麻麻带回家了我就回去交差。” “……” 交差? 陆无霜的来意,很明显。 难不成是陆司南为了挖他墙角连女儿都派出来当棋子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小儿科,不应该是他的作风。 可若不是,这女娃来这里认宋漾当妈为的又是什么? 薄景琛兀自思忖着,将陆无霜晾在了一边,宋漾突然内急,想进办公楼上个洗手间,想不到会撞见这么一幕,尤其在看到陆无霜时,更是喜上眉梢,“霜儿,你怎么在这里?” 闻言,陆无霜回头,看见宋漾,立马高兴的指挥着男人走过去,“阿姨,你说要来我家玩,我等了好多天,你不来我就只能来找你了。” “真的很抱歉,我这两天事情多,给忙忘了。” “没事,下次补上。” “哈哈,好的呢。” 陆无霜张开双臂,宋漾见状将她抱了过来,看向薄景琛道,“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小女孩,陆无霜,是不是很可爱?” “恩,可爱。” 跟她爸一样,善装无辜,缺德的很。 薄景琛定定的看着陆无霜那张纯善的脸庞,薄唇微微一勾,“我去拿文件,这孩子,精的很,别被她三言两语的迷晕了。” “说什么呢,就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她可未必。” “……” 薄景琛上总裁办拿文件,陆无霜看着缓缓阖上的电梯门,巧笑倩兮,“阿姨,刚才小琛琛说请我吃饭,我们是一起吃吗?” “小琛琛?” “对啊。” “怎么想到这么叫他?” “亲切嘛。” “……” 果真……够亲切的。 她还真没听过别人敢这么称呼他的。 不过——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宋漾感慨之余问出口,陆无霜笑眼弯弯,颇为得意的道,“这有什么难的,粑粑说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想找到你,自然要知道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是谁,小琛琛就是其中一个啊,上网一搜全是你们的消息。” 这逻辑推理,哪是一个五岁小孩子有的? 看来这智商……够高。 宋漾喜欢聪明的小孩,这会儿对陆无霜更是爱不释手,“如果我带你去吃饭,那他们呢?怎么办?” “这个不担心。” 陆无霜想了想,看向卡洛拉,“卡卡阿姨,我要跟朋友出去吃饭,等吃完了你再来接我吧。” “不行,先生交待过,不能留你单独一人。” “我没事的,蜀黍和阿姨都是好人,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小姐,不能胡闹。” 卡洛拉是除了陆司南以外唯一一个知道陆无霜真实身份的人,不管从哪方面出发考虑,她都不能让薄景琛和宋漾带走陆无霜,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这五年多的心血,很可能就付诸东流。 她不能也不敢冒这个险。 何况—— 以陆无霜的身体,万一受个小伤,后果也不堪设想。 卡洛拉态度冷硬,陆无霜说服不了她,只能对着手指向宋漾撒娇,“阿姨,我能带卡卡阿姨一起去吃饭吗?” 在某种程度上,宋漾跟卡洛拉是有过节的。 但对于陆无霜软糯的请求,她又不忍心拒绝。 所以,只能—— “当然可以。” 宋漾欣然应下,卡洛拉听着,美目轻扬,对着身后的男人低声交待了几句,而后才迈步上前,“我坐你们的车去。” “可以。” 宋漾带着卡洛拉和陆无霜上了车,薄景琛回来时,见着车里坐的人,似乎并不奇怪,“就知道这只小狐狸会得逞,漾儿,你太没定力,容易吃亏。” 薄景琛没有怪她的自作主张,宋漾抱着陆无霜,打着哈哈道,“多点人吃饭,热闹。” “她说她缺一个妈妈,你正好合适,所以这份热闹你还凑么?” 薄景琛坐进驾驶室,启动车子,宋漾听着她的话,微微一愣,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儿,“你这么说的?” 陆无霜舔着棒棒糖,囫囵道,“我就随便说说,小琛琛,你干嘛当真?” 这一口一个小琛琛,叫得别提有多溜了。 宋漾抿唇轻笑,薄景琛听着她口径不一的话,轻讽,“小小年纪就知道撒谎,陆司南的基因,也就这样了。” “……” …… 陆无霜年纪小,但胃口大,她吃得欢,宋漾心满意足的看着,时不时得看向薄景琛,“想不到她这么能吃,可为什么还是这么瘦呢?” 在某些小表情上,比如皱眉的样子,和薄景琛简直如出一辙。 宋漾看着,不由得心神微晃,“景琛,我怎么觉得这孩子跟你有点像啊?” 话落,卡洛拉手中的刀叉应声掉到桌上。 发生清脆的声响。 在他们看过来时,卡洛拉收拾着脸上情绪,重新摆正了刀叉,“我去下洗手间。” “……” 卡洛拉离开包厢,薄景琛听了宋漾的话,也开始端详起了陆无霜的一举一动,她说像,他这么一瞧,果真是有点像…… 陆司南的女儿,身上有他的影子。 这基因突变的也太玄幻了。 难不成这孩子还是他跟陆司南生的? 想想就觉得荒唐。 薄景琛没细想下去,宋漾喝了口果汁,拍着陆无霜的背道,“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好吃嘛,阿姨,我粑粑很忙,经常不在家,以后我可以经常来找你玩吗?” “可以啊。” 宋漾欣然应下,薄景琛表情淡淡,“你家佣人这么多,多的是人陪你这个大小姐玩,你又何必缠着我老婆不放?” 对于陆无霜的话,薄景琛似乎总有点较真,宋漾听出明显的敌意,私下戳了戳他,“你对陆司南有意见,可把气撒在一个小孩身上未免有失风度。” 116.116陆无霜不可能是陆司南的亲生女儿…… 宋漾喜欢陆无霜,显而易见。 而薄景琛讨厌陆无霜,更是毫不遮掩。 可能是因为宋漾喜欢,所以薄景琛才讨厌。 也可能是因为陆无霜是陆司南的女儿,所以薄景琛更加提防。 总之是没什么好印象。 可陆无霜呢,明知道薄景琛不待见她,却偏偏要去招惹他,这会儿挥着油腻腻的手扑进了他的怀里,一脸无辜纯善的眨巴着大眼睛,“小琛琛,你为什么都不吃啊?是因为我在这里你没胃口吗?偿” 她的手,毫不客气的按在他的白色衬衣上。 留下一片深浓的手印。 薄景琛有洁癖,抬手拎起她的后衣领将她丢给了宋漾,“对,你很有自知之明。” “……” 陆无霜被他丢了出去,也不恼,看着他衬衣上的油渍喜滋滋的道,“粑粑说了,不喜欢小孩的蜀黍都是坏蜀黍,阿姨,他不适合你,连笑都不会笑。” “那你觉得谁适合我啊?” “我粑粑啊,他对人可好了!” “……” 陆无霜不遗余力的向宋漾推销着陆司南,宋漾听着,表面上配合的应着,心里却嘀咕开了,要是陆司南是好人,那这地球上估计就没坏人了,小霜霜啊,他只是对你一个人好,对别人……可是整死都不带眨眼的。 相比之下,还是薄景琛有人性多了。 宋漾心中自有分寸,抬眸对上薄景琛投射而来的探究目光时,无奈耸肩,暗道:这是她的想法,可不关我的事。 薄景琛:…… 这小破孩儿,嘴上功夫溜得很呐…… …… 卡洛拉出了包厢,立马给陆司南去了电话,“先生,小姐正在跟薄景琛和宋漾用午餐,您要不要过来一趟?” 『霜儿找着宋漾了?』 “恩,在CY前台碰到的。” 『我现在有事,不过来了,你看着她点。』 “可是——” 『说。』 “宋漾说小姐长得有点像薄景琛,我怕他们在一起待久了会不会发现小姐就是——” 后面的话,卡洛拉没有说下去,但意思表达的很明显。 那头,陆司南默了一秒,淡淡道,『不碍事,总归是要见面的。』 “……” …… 陆司南挂了电话,眼眸微抬,看向正在酒柜前挑着酒的林樱,“你说你跟薄景琛摊牌了,是怎么个意思?” “意思就是他知道我是个坏女人了。” 林樱扬唇,挑了瓶上好的拉菲,开瓶,倒入酒杯中,陆司南不动声色的看着,撩唇轻然道,“我花钱雇你,是让你拆散他跟宋漾,不过我看他们现在感情好的很,你林樱就这点本事?”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放心吧,薄景琛我迟早会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林樱喝着红酒,说到薄景琛,眸中星光大盛,陆司南拄杖起身,缓步踱至她身前,“林樱,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可不是退钱那么简单。” “不能退钱,难不成还让我拿命偿?” 林樱说着笑,丝毫不忌惮陆司南的权势,“我干爹是谁你最清楚,我不信你敢真的动我。” “你只有一个干爹,可他却有很多个干女儿,我想,他是不会为了你而得罪我这个合作伙伴的。” “……” 陆司南的狠辣,她有幸见过一次。 确实让人不寒而栗。 只不过—— 她才不会怕。 林樱性情怪异,仰头喝干了杯中酒,笑道,“我见不惯别人威胁我,不过,好在我看上了我的景琛哥哥,所以,勾-引他,是我份内之事,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林樱我行我素惯了,绕过他径自出了房门,陆司南眯眸,唇边笑意淡淡,“林樱,呵呵。” …… 吃完饭,宋漾抱着陆无霜出了包间,适时,迎面走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手边,隐有一抹刀光闪过。 宋漾顿住脚步,警觉性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卡洛拉跟着停下,问她,“怎么了?” “注意这个男人。” “男人?” 卡洛拉看过去,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神情,跟着严肃起来,“不止这个,旁边还埋伏了好几个,把小姐交给我。” 陆无霜是陆司南的女儿,理应交由他的人来保护。 卡洛拉伸手,宋漾将陆无霜小心的送入她怀里,然而,就在交接的刹那,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突然冲了上来,手中的小刀直指陆无霜的胸口! 是想一刀置她于死地! 宋漾反应快,抬腿踢中他的手腕,卡洛拉适时往后退了一步,吹响了挂在脖间的口哨,数个男人霎时从隔壁包间冲了出来,围成一圈护住了卡洛拉和她怀里的陆无霜。 个人刺杀失败,本在餐厅用餐的人突然站了起来,齐齐冲向黑衣保镖们! 打斗,毫无预警的展开。 餐厅的人,纷纷落荒而逃。 可陆无霜,看着这般血腥场面,不哭也不叫,似乎是见惯了一般,镇定自若的环视着整场局面,看着薄景琛出来时,她指着宋漾,大声喊道,“小琛琛,快救救漂亮阿姨!” 宋漾的身手,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薄景琛并不担心。 他漫不经心的走了过去,巧妙的避开了所有人的拳头,将宋漾在多人的围攻中拉了出来护住,“别人家的事,你掺和什么?” 薄景琛的态度,云淡风轻,宋漾气息微喘,将方才看到的那幕跟他说了,“这些人想要无霜死!” “陆司南仇家那么多,想他女儿死,并不奇怪。”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 “那么多保镖护着,费不着你吃力不讨好。” “……” 薄景琛将宋漾带到了安全地带围观,陆无霜见她没事了,暗暗松了一口气,低头闷着小脸问向卡洛拉,“卡卡阿姨,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啊?” “坏人好斗。” “可是我那么乖,他们为什么要伤害我啊?” 陆无霜抿着小嘴,很是费解,卡洛拉抱紧了她,强自撑笑,“他们没有要伤害你,是叔叔们在打架,跟霜儿没有关系。” 卡洛拉安抚着她,陆无霜不太信这套说辞,将流着血的左手臂呈给她看,“卡卡阿姨你看,他们刚才拿啤酒瓶砸了过来,碎片割到我了,怎么办……我会不会死啊?” “……你受伤了?” 卡洛拉惊呼,面上除了震惊更是慌张,陆无霜五个月便被迫出来放在保温箱里养着,其他身体指标都很正常,但一旦流血便会止不住,这就是陆司南为什么再三交代不能离开陆无霜半步的原因,之前出过一次意外,好不容易抢救了回来,可这回—— 是她粗心大意了! 卡洛拉捂着她的伤口,冷眸扫了眼四周冲撞的人群,快步往外走,“小姐受伤了,速战速决!” 卡洛拉直奔他们的商务车,宋漾见状,忙跟了上去,却被薄景琛拉住,“她是陆司南的女儿,你对她未免太上心了。” “在你眼里,她是陆司南的女儿,可在我心里,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她受伤了,我不能坐视不理!” 宋漾甩开薄景琛的车,跟了上去,却被卡洛拉拦在车外,“宋漾,别来添乱。” 搁下话,她关上了车门。 那一刻,隔着门缝,宋漾看到了陆无霜惨白的脸色。 左心房,莫名的被撞击着。 很疼,很疼。 宋漾捂着心口,在商务车离开时,转身跑向了薄景琛,“她伤的很严重,景琛,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 宋漾哀求,薄景琛无奈,只得应了她,“走吧。” …… 商务车,开得飞快。 卡洛拉抱着昏厥的陆无霜,看着指缝间流淌不止的血,颤抖着给陆司南打了电话,“先生,小姐……小姐受伤了,我们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 手术室,红灯亮了三个小时。 一个细微的伤口,因为凝血功能异常,几乎要了陆无霜的命。 一个五岁的孩子,却要受这种生死之苦。 宋漾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看着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焦灼不安。 小护士跑了出来,对着陆司南焦急道,“血库告急,请安排您的人员准备输血。” “好。” 陆司南神情凝重,吩咐卡洛拉去办事,宋漾听到小护士的话,忙起身拉住她,“需要什么血型?” “AB血。” “我是A型,输我的吧。” “这——” 小护士犹疑的看向陆司南,陆司南摆了摆手,“输血前需得验血,时间太拖了,我安排的人已经完成了程序,直接可以上手术台输血,宋小姐,有心了。” 陆司南颔首,宋漾微愣,“霜儿有凝血功能障碍,所以你一直养着能为她输血的人?” “……” 陆司南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宋漾心中生叹,撇去其他不说,陆司南,确实是个称职的好父亲。 对他的印象,慢慢开始好转。 宋漾不自觉的看着陆司南发呆,陪在她身侧的薄景琛,却细细思味开了。 陆无霜是AB血型,按科学推理,父母不可能是O型血,可陆司南……偏偏是O型血。 这么一来,陆无霜不可能是陆司南的亲生女儿…… 那这个小女孩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能让他宝贝到这种程度的,不该是随手领养的一个女娃吧。 呵。 这事情,有点意思了。 …… 薄景琛饶有兴味的推测着,陆司南淡淡的看了过来,眼神相撞间,彼此了若指掌。 薄景琛知道他的血型,这一点,陆司南很清楚。 所以,小护士的话,已经给了他最有效的讯息。 接下来,薄景琛要做的,估计是想打探霜儿的真实身份了。 那就让他慢慢查吧。 再怎么查,也只会查出在法律意义上他和霜儿的父女关系。 陆司南勾唇,眸中蓝瞳深邃,薄景琛沉吟,斟酌着字词开口,“无霜是个不错的丫头,只可惜她老爸作恶太多,仇家不断,我想,为了你女儿今后的安危着想,平时多该做点善事才是。” “彼此彼此,我作的是生意场上的恶,你做的是情场上的恶,如果不是你沾花惹草,恐怕现在也有个乖巧可爱的孩子了。” 陆司南影-射的是五年前由沈念晴造就的那场车祸,因着这场车祸,薄景琛失去了一个孩子。 例子相似。 同是大人种下的果,让无辜的孩子来承受。 然而,在那场车祸中,目睹的是陆司南,心痛的是薄景琛,而深受其害的……却是当事人宋漾。 薄景琛和陆司南恍若无人的互揭伤疤,宋漾粉拳紧握,想到当年的车祸和腹中丧失的孩子,眸底不自觉的聚起了泪,“霜儿还躺在里面,如果你们觉得斗嘴有意思的话,就继续彼此诅咒吧。” 宋漾起身,低眸走向长廊,薄景琛看着她黯然神伤的背影,和陆司南对视了一眼后,保持沉默。 …… 那一年,那一天。 那一场暴风雨,那一身的伤痛。 每一点每一滴,宋漾都记得很清楚。 天开始下雪了。 白花花的一片。 宋漾伸出手,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孩子,五年了,你在天上……还好吗?” 如果人生有轮回,你现在应该是投胎到好人家了吧…… 宋漾抿唇,想笑,却流出了泪。 身体,蓦地传来一股暖意。 薄景琛从后拥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发上,轻声道,“冷吗?” “冷。” “里面暖和,别站在这儿了。” “……” 薄景琛搂紧了她,宋漾转身,执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这里冷,我想念我们的孩子了。” “漾儿——” “我们要一个吧。” “……” 她想要一个孩子,来弥补以前的过错。 宋漾眸光星亮,噙着许多的渴盼,薄景琛不忍心拒绝,却又不得不拒绝,“我们可以要孩子,但是不能由你来生。”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能生孩子。” “……” 薄景琛的话,宋漾不是很理解。 什么叫做她不能生孩子? 她明明怀孕过,怎么可能生不了孩子? 宋漾不明白,薄景琛认为,事到如今不能再瞒着她了,“五年前,你出车祸流-产,对你身体的伤害很大,如果你再要孩子,生产的时候会有生命危险,从医学角度出发,医生不建议你生育,我也不会让你冒这个风险。” “所以你不跟我生孩子就是因为这个?” “是。” “……” 原来是这样。 她还以为……以为他不想跟她生孩子。 以为他不想要她了。 听到这个消息,宋漾不知道是喜还是悲,眼下激动得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你也说了,医生是不建议我生育,又没说我不能生育,老公,我们试试吧,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生孩子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宋漾的反应,出乎薄景琛的意料。 他以为她会伤心,想不到她竟然乐观到雀跃。 “这个风险我不能冒,你也说了,现在科技发达,我们可以通过试管婴儿造个孩子,代孕妈妈我已经找好了,如果你想要,随时都可以要。” 代孕妈妈? 他的意思是她只需要提供一个卵子就可以了? 117.117你解决的似乎不够彻底,我来 试管婴儿。 男方提供精-子,女方提供卵子,再装进代孕妈妈的肚子里,孩子就出来了。 可这样造出来的孩子,总归是哪哪都不对劲。 宋漾不置可否,但没马上否决,只态度温和的笑了笑,“这样啊,我回头上网查查试管婴儿的资料,再决定要不要这么做。” “好。偿” “……” 宋漾低眸,隐隐闪过一抹算计撄。 这几年,她身体养得不错,吃穿用度,全是上等的,何况现在医疗设备这么发达,生个小孩不至于像他说的这么危险。 所以—— 嘿嘿…… …… 陆无霜的手术,尚算成功。 因为身体底子虚,此刻放在ICU重症监护病房看护,陆司南守在病房外,神情难看至极。 卡洛拉自知失职,和一众黑衣保镖跪在长廊上,等待受罚。 陆司南拄着手杖,低头看着众人,视线,缓缓的落在卡洛拉身上,“查出今天下黑手的幕后指使,将功赎罪。” “是!” 卡洛拉领命,带人下去,只是很意外这一次陆司南竟然没罚他们。 难道……是看在无霜小姐的份上吗? 这个男人,她愈发看不懂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透过门窗,陆司南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人儿—— 他在意她,最初,是因为她是宋漾的女儿。 而现在,他疼她宠她护她,只因她是陆无霜。 是他陆司南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薄景琛说得对,他做得恶,迟早会报应在无霜身上。 所以,从今天起,他只能将之前种下的恶果,一一清除,哪怕有一天他不在了,也不会让那些想害她的人有半点可乘之机。 …… 宋漾确认陆无霜脱离危险后才跟着薄景琛离开,一路上,她都在策划着怎么成功怀孕,路过一家小超市,薄景琛将车停在了路边,问她,“喜欢什么口味?” 什么口味? 宋漾理所应当的认为他在问饮料的口味,当即应道,“清爽柠檬味的。” “好。” 薄景琛下了车,宋漾在车里等着,不一会儿便见他两手空空的回来,不禁拧眉问他,“东西呢?” “口袋里。” 薄景琛掏出东西,随手丢到她腿上,“你喜欢的口味。” 落到她腿上的,是两盒避-孕-套。 清爽柠檬味的。 还真有! 瞬间刷新了她的三观。 宋漾无言以对,气的将套套砸在了他那张无害的俊颜上,红着脸骂他,“薄景琛!不带你这么耍我的!” 在男女之事上,宋漾本来就含羞。 这会儿更是恼羞成怒,薄景琛忍住笑,默默的将套套收了回来,一脸无辜,“是你说的要这种口味,我去买怎么了?” “……我以为你说的是饮料!” “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 “……” 薄景琛一脸了悟,歉然的看向宋漾,宋漾脸颊绯红,赌气的看向窗外,不去理会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她才不信他是真的误会了! 这个德性! 老狐狸! …… 车子,驶进别墅区。 半个月在外,宋漾突然对这里感到亲切了许多。 见着隔壁别墅的房门紧闭,她挑眉,半是试探的问着,“林樱呢?怎么不见她在门口恭候您大驾了?” “她不会出现了,以后都不会。”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请老婆大人放心。” “……” 老婆大人…… 薄景琛这是在讨好她么? 宋漾眯了眯眼,虽然这称呼听着挺腻歪的,但确实很受用,舔了舔干涩的唇,偏头看着他将车停好,“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们都发生了些什么?” 解决了。 总有个解决的过程吧。 是送回老家了还是另做安顿了? 怎么着也得给个准话。 不带这么含糊不清的。 宋漾的语气,尚算温和,含着笑在审问,薄景琛勾唇,抬手捏着她微扬的下颌笑道,“不急,进去再说。” “……” 不急。 这两个字从薄景琛的嘴里说出,总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宋漾潜意识里对它产生了强烈的警觉性。 薄景琛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箱,宋漾跟着下车,先他一步开门进了别墅,刚要摸开关开灯时,只觉得身子一重,下一秒,被人欺压在了玄关处! 伴随着行李箱砰然撞地的声响。 滚烫的唇,含着一抹薄荷清香,落在她的耳畔处。 好似滚烫的烙铁,刻印在她敏感的心尖上。 宋漾趴在墙上,被撩-拨的又惊又颤时,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再抬眸时,对上的是那双漆黑如墨却暗波汹涌的眸子—— 她喘息着张口,借着月光紧紧的盯着他微张性感的薄唇,“这里是客厅,我、我们都还没洗澡……” “我不嫌弃你。” “……” 她还嫌弃他呢! 宋漾抿唇,薄景琛箍紧了她的腰,指腹轻摩着她细嫩的肌肤,微弯的唇角,似笑非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它……很想你。” “他?谁?” 宋漾一脸懵逼,薄景琛俯身,咬着她的耳朵哑然出声,“明知故问。” “……” 明知什么? 又故问什么? 宋漾向来不懂风情,薄景琛撑开她的双腿,将她抱了起来,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套子塞进她的小手里,“清爽柠檬味,乖,帮老公戴上。” “……” 又是这个清爽柠檬味! 宋漾听得一口老血喷出! 等等—— 他刚才说的它很想她,这个它……指的是他的—— 咳咳! 臭不要脸! 宋漾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薄景琛向来不是个耍流-氓的人,但耍起流-氓来简直不是人! 两人对视着,一个浓情蜜意,一个羞怯微恼,正呲呲的混合成荷尔蒙的化学反应,唇,缓缓接近,正要相碰时,啪嗒一声,客厅瞬间亮如白昼,刺得两人双眼发疼。 伴随着两声“啪啪”抚掌声,一道柔媚至极的嗓音响起,“景琛哥哥,人家等你好久了,你这么做……不合适吧?” 说话的,正是林樱。 薄景琛口中已经解决掉的女人。 此刻,她身着三点式***睡衣,倚在旋转扶梯上搔首弄姿,极尽魅惑。 宋漾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视线,自她身上落在沙发上那张巨大的精致相框上—— 被裱装的相片,是薄景琛和林樱的亲吻照。 意境极美。 宋漾眯着眼,认真的看着,薄景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眸色微深,视线收回,落在林樱那张勾画着精致妆容的脸蛋上,“该知道的你都打探到了,还不死心?” “景琛哥哥,你这么说可真是伤人家的心呢,昨天晚上你亲了我,摸了我,早上还为我准备早餐,怎么宋漾一回来你就变了态度呢?这么做是不对的喔。” 林樱顺着扶梯滑下,蕾丝睡衣包裹下的凹凸有致一览无余,就连身为女人的宋漾看了都不由得脸红心跳。 半个月不见,这位林妹妹怎么就性情大变了呢? 还是说……露出真面目了? 宋漾从薄景琛身上下来,将那枚清爽柠檬味的套子塞回他裤袋里,仰头,勾唇一笑,“你解决的似乎不够彻底,我来。” 宋漾霸气放话,薄景琛剑眉微挑,侧身,给她让了路。 他倒想看看,她怎么来。 …… 林樱双手环胸,靠在沙发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宋漾一步步靠近。 那张放大的亲吻照片,成了林樱的背景墙,格外刺眼。 宋漾走到她身前,再次端详了那照片一眼,漫不经心的笑道,“我给了你接近我老公的机会,显然,你没有好好把握,真是让人失望呢。” “是么?我自认为把握的挺好的,毕竟……该亲的亲了,该摸的也摸了,说实话,景琛哥哥的身材,确实够紧绷,我……很喜欢。” 林樱是不受道德约束的另类,什么话难听就拣什么话说,宋漾听着,漠然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唯那唇角,勾出淡淡弧度,“忘了告诉你,我老公接吻时喜欢咬人嘴唇,他一旦来了兴致,可不会像照片里的那么斯文,这张照片PS的痕迹那么明显,你也好意思放得出来?” “……” 薄景琛敢肯定,这是宋漾说过的最浪-荡的话。 看来每一次做-爱,她都在专心感受他的不斯文。 这一点,非常好。 薄景琛笑意森森,宋漾拿余光斜了他一眼,嘴角微抽,而林樱,被宋漾轻易的揭穿了这精心布置的局,不由得重新审视起了眼前这个淡然自若的女人,“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冷静更理智,宋漾,你很聪明,是我小看你了,算了,既然骗不过你,那这戏就散场了吧,晚安。” 林樱拍了拍手,随性的向前走着,宋漾侧身,轻轻的叫住她,“等等。” 闻言,她回头,“还有事。” “当然。” 宋漾含笑,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衣不蔽体的她,唇角的弧度微微加深,“你穿成这样勾-引我丈夫,真当我这个薄太太是放着摆设用的?” 尾音上挑,显然是质问来了。 林樱却不以为然,耸肩道,“那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只是想让你知道下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随着话音落下,宋漾脸上的笑意尽失,在林樱摆出下一个不以为意的表情时,她抓住她的手腕,巧劲一扳,而后再踢向她的腿骨处,弯腰锢住她的脚踝,再次狠厉一扳! 动作,如行云流水,不过几秒的时间。 只听得两声“咔擦”的骨骼错位声,和林樱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 薄景琛听着都疼。 宋漾这辣手摧花的,将林樱的手骨腿骨硬生生的给扭脱臼了! 这丫头,狠起来真可怕。 不愧是他老婆。 薄景琛洋洋得意着,宋漾舒爽的伸展着筋骨,在林樱痛得满头大汗时,她半蹲下身,慢悠悠的抬起她的腿给她接骨,“我家地板滑,你身子弱,走得时候更该小心点,这不,伤着手脚了吧。” 话落,又是“咔擦”两声,将错位的骨给接了回去。 林樱痛得死去活来,宋漾神清气爽的站了起来,抱起沙发上的相框丢了出去,“带着你的照片,滚出去!” 林樱:…… “不滚啊,要不要照着刚才再来一次?” 宋漾挥拳头威胁,林樱缓过痛,咬牙跌撞着站了起来,边往门口跑边狠狠的冲宋漾撂狠话,“宋漾,你给我等着!” 这次的羞辱,她迟早要问她讨回来! …… 林樱逃得极其狼狈,宋漾哼了声,舒展着身子骨看着薄景琛道,“早就看她不爽了,这次教训的她真爽!” “你啊,总算明白了一次。” 终于不再笨得说什么眼见为实了。 有点进步。 薄景琛难得赞扬她一次,宋漾心满意足的趴在沙发上,一高兴,直接指使起了薄景琛,“给我按摩按摩,顺便说说你跟她的事,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还真以为她是个弱不禁风的林妹妹呢!” 宋漾趴着,双腿微张。 这姿势…… 薄景琛喉咙干渴,哪顾得上解释林樱的事,直接开始解皮带脱裤子,“她的事不要紧,现在,是干正事的时候。” 身后,响起金属啪嗒声。 宋漾回头,看着如狼扑上来的薄景琛,吓得忙翻过了身,“精虫上脑了你!” “做了半个月和尚,还不让我开荤?” “……我现在没兴致了,你起开!” 宋漾推拒着他,脸颊绯红,薄景琛眸色幽黑,修长的指自她裙底探入,低低笑开,“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唔!——” …… 落地窗外,白雪皑皑。 室内春光,巫山*。 透着清爽柠檬的味道。 …… 翌日。 餐桌上。 宋漾套着薄景琛的白衬衫,顶着两只熊猫眼一脸哀怨的瞪着西装革履的薄景琛,“每一次你都只顾自己爽,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我发誓,这个月都不让你碰我一下!!!” “出门记得带避雷针。” “……” 这句话,宋漾说了无数次,他听得都会背了。 薄景琛无动于衷,慢条斯理的享受着盘中美食,宋漾气得磨牙,直接上手抢了他手中的刀叉,“吃什么早餐!没得吃!” 宋漾发着脾气,薄景琛淡淡抬眸,“不吃早餐,吃你?” “……” 他的眸光,轻轻的落在她的腿根处,泛着幽绿。 危险信号十分强大。 宋漾吓得坐了回去,吞了吞口水,认怂的将刀叉给他送了回去,“吃吧吃吧,吃死你!” “这么咒你老公,不好。” “哼!” 宋漾说不过他,越说就越给自己找气受,随意吃了几口早餐,抱着雪獒王坐在客厅里看起了早间新闻,看着看着忽然被吸引了过去,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新闻上说以星科技的老板跳楼自杀了,我记得这个老板被陆氏集团打压的极近破产,昨天霜儿受伤,今天那个老板就自杀了,你说……这两者会不会有关系?” 准确的说,这家老板的死会不会跟陆司南有关? 118.118一大把年纪了还单着,我都替你操心死了 宋漾心存疑虑,下意识的问着薄景琛,薄景琛放下刀叉,起身走了过来,看着新闻里播报的讯息,若有所思。 以星科技的老板,“自杀”时间太过蹊跷撄。 不得不让人将昨日陆无霜被袭的事联系在一块儿。 可只凭臆测,无凭无据的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何况—— “这是别人家的事,你脑容量本就不大,少装这些不相干的事。” 薄景琛喝着牛奶,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宋漾“切”了一声,往一旁挪了挪,更是赌气的拿脚踢了他一下,“你这个禽兽离我远点。” 她的踢打,跟挠痒痒似的。 薄景琛扣住她的脚踝,眼眸轻抬,慵懒间透着无尽的蛊惑,“再踢一下试试?” 薄景琛语带威胁,宋漾跟他处了五年,唯一怕的就是两件事,一是怕他断她资金来源,二是怕他发情偿。 这会儿自是不敢以身犯险,只拍了拍雪獒王的背,对着薄景琛龇牙咧嘴道,“小雪,咬他!” 雪獒王懒懒的躺在宋漾的怀里,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薄景琛满意勾唇,指尖若有似无的轻摩着她雪白的玉足,“你对它再好也没用,畜生就是畜生。”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骂她呢? 宋漾眯眸,薄景琛笑意森森,不紧不慢的再补了一句,“不过它至始至终都清楚自己的主人是谁,这一点,挺好。” 薄景琛一语双关,宋漾再傻也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 这是在说,你宋漾的主人是他薄景琛,不管怎么闹腾,这一点别忘了就行。 真当她是他圈-养的一条宠物了? 宋漾撇嘴,接着他的话,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这个社会,人活得不如一条狗,指不定谁是谁的主人呢,对吧小雪?” “此言差矣,当你拿它当宠物时,捧着护着,一旦失了兴趣,随手一丢,也就成了街边的流浪狗,是钻石还是废铁,全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这话又错了,就算被丢了也未必就成了流浪狗,说不定会遇到待它更好的惜狗人士呢?” “我丢的狗,谁敢接?” “……” 薄景琛的话,似是而非。 仿佛在说,他的女人,谁敢要? 宋漾唇角微微下弯,很不喜他将自己比喻成狗,薄景琛搁下牛奶杯,将雪獒王从她怀里抱了过来,“讨论一条狗而已,某些人千万别自作多情的对号入座。” 某些人…… 这里就她跟他两个人,打什么哑谜呢! 宋漾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语气就烦,呵呵了两声,将脚抽了回来,“你母上大人知道我回来了,约我下午去孤儿院做义工,早上我去医院看看霜儿,不去公司报道了,算我请半天假,OK?” “下午的私事不算请假?” “你妈有令,不算公事?” “不算。” “……你堂堂一个总裁大人,怎么对你老婆这么抠呢?!” 宋漾跪在沙发上,气的去掐薄景琛的脖子,薄景琛言笑晏晏,轻而易举的扣住她挥舞的手,玩味道,“我向来对你的色-诱没有任何抵抗力,我想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 “你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这没脸没皮的! 宋漾斗嘴斗不过,终是缴械投降,薄景琛松开雪獒王,转而将她抱进了怀里,“你这投怀送抱的,是打算用美色来换假期了?” 宋漾坐在他腿上,小手挑衅的抚上他清俊的侧颜,微微一笑,“论美色,指不定是谁勾-引谁。” 不否认,宋漾在大胆的挑-逗他。 薄景琛眸中兴味,在她的指尖触上他的薄唇时,轻轻咬住,“看来夫人也是个见色起意的人,很好。” “毕竟……近朱者赤。” 宋漾明眸皓齿,无疑是清晨的一抹春光,薄景琛俯身,正要吻上那抹粉红时,她却忽的搂住他的脖子从他怀里一跃而起,直接奔向楼梯,“佳人有约,先走一步,拜拜。” “……” 勾起他的火,又不灭,故意的。 宋漾蹦跳着回了房,薄景琛低头看着傲立的某处,摇头苦笑,“身手长进了不少,也越来越顽皮了。” …… 薄景琛去了公司上班,宋漾打扮一番后去医院看陆无霜,途中买了些水果甜点。 经过一个晚上的观察,陆无霜出了重症监护区转进了VIP病房。 陆司南守在一旁,寸步不离。 且一晚没合眼。 宋漾悄声走了进去,将水果甜点摆在了桌上,这才向陆司南打招呼,“陆总,我来看看霜儿,她醒来过吗?” “一直睡着。” 陆司南的声音,微哑。 容颜看着有些憔悴。 在宋漾的印象里,陆司南一直是个没血没肉屹立不倒的恶魔,可眼前的他,不过是个心系女儿也会忧愁感伤的平凡男人。 更接近人了一点。 宋漾低眸,兀自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着陆无霜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轻声道,“她有凝血障碍,难怪你派了那么多人保护她,对了,那些伤她的人都是谁啊?” 宋漾的话,不经意间含着试探,陆司南敛眸,偏头看她,“你来看霜儿,她跟你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因为我喜欢她啊,跟她相识也是一场缘分。” “但她是我女儿,不觉得离她远点对你更好?” 陆司南挑眉,蓝瞳深邃不见底,宋漾怔怔的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只觉得奇怪,“我对她好是因为我喜欢她,又不是因为她是你女儿,何况,她很好,不像你。” “不像我什么?” “不像你心狠手辣,没半点人情味。” “……” 宋漾直言不讳,陆司南听了,不恼反笑,拄着手杖起身,而后,走到邻床掀开被子躺了下去,“我困了,睡一会儿,你在这里看着,有事随时叫我。” “我看着?卡洛拉呢?” “她出去办事了。” “……你还真相信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 陆司南阖上眼,睡颜微倦,宋漾看着,突然有些心疼他,只得依言留了下来照看这对父女。 陆司南只是累了,睡一觉就好。 宋漾没精力管他,只坐到了陆无霜床侧,轻轻的为她掖好被子,“霜儿,你要快点好起来,阿姨买了好多好吃的等着你呢。” 长发垂肩,透过窸窣的阳光,斑驳成了数道剪影。 陆司南翻了个身,轻阖的双眸慢慢睁开一条缝,看着那清美绝伦的侧颜,微微失神。 那年樱花树下,她回眸一笑,看着她的,不止是薄景琛,还有站在远处静静的望着他们的他…… 辗转流年,几番周折,她仍旧成了薄景琛的女人,而他,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 宋漾,宋漾。 我不想……再当那个只能看着你的人了。 …… 指针,慢慢的走着。 时至正午,陆无霜悠悠转醒,宋漾守了她一上午,见她醒来,自是乐坏了,忙扬唇问道,“醒了?饿不饿?” 陆无霜睡眼惺忪,眸中光点缓缓汇聚,见着宋漾,小嘴微微咧开,“漾儿阿姨~” “乖。” “阿姨,你是来看我的吗?” “对啊,你受了很重的伤,把阿姨吓坏了。” 宋漾摇起病床,让陆无霜坐了起来,顺便拿了个靠垫放在她背后,然后指了指在一旁熟睡的陆司南,“你爸爸陪了你一夜,现在累的睡着了,霜儿,长大后你可一定要好好孝顺你爸爸,他腿不好,等老了你要扶着他点。” “恩,我会的,不过——” “不过什么?” “我现在还小,不能照顾粑粑,阿姨,我粑粑经常一个人在房间里喝酒,很孤单的,你能帮我陪陪他吗?” 陆无霜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纯美无辜,宋漾讪讪,忽然觉得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瞥了眼陆司南,扯唇道,“不是还有你卡卡阿姨陪么?” “卡卡阿姨和你不一样,我上次还看到粑粑在看你的照片呢。” “……” 陆无霜童言无忌,宋漾听得却咋了舌,“他看我照片?” “对啊,粑粑肯定很喜欢你。” “……” 陆无霜为陆司南牵红线,宋漾不自然的捋着耳边碎发,承着她熠熠生辉的眼眸,好笑得点了点她的鼻子,“小孩子懂什么,阿姨去洗点樱桃,等着哈。” 宋漾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五岁小孩说得耳根子发烫,真是太没用了。 陆无霜看着躲进洗手间的宋漾,偏头,朝着躺在床上的陆司南努嘴,“粑粑,你再不醒来阿姨就要走了。” 俗话说,知父莫若女。 陆无霜话音方落,陆司南便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看着笑意盈盈的陆无霜,撩唇,语气微凉,“以后不准开阿姨玩笑。” 陆司南死不承认,陆无霜哼了声,颇为不屑,“我陈述的都是事实,你一大把年纪了还单着,我都替你操心死了。” “要你瞎操心。” “我不替你操心谁替你操心?” “……” 陆无霜小大人似的数落着陆司南,那模样那语气,陆司南看着又好笑又好气,在宋漾出来时狠狠瞪了她一眼,“等会给我好好说话!” “哼!~” 陆无霜撅着嘴,一脸的不乐意,陆司南拿她没法,骂不得打不得,只能心里祈祷着她别再说些让他丢人的话。 适时,医护人员走了进来,例行检查完陆无霜的各项指标后,推了精心搭配的营养餐送到陆司南面前,“陆先生,这是陆小姐的午餐,因为是手术初愈,沾不得荤腥,所以清淡了些,不过对身体有好处。” “好。” 医护人员退下,陆司南将饭菜摆上了床侧的拉杆桌,挑了几根青菜放进白粥里,拿着小汤匙递到陆无霜唇边,“来,吃饭。” “我要吃阿姨买的水果。” “吃完饭再吃水果。” “不要!” 陆无霜扭头,闹着小情绪,陆司南也搞不懂她这是怎么了,平时乖的很,也不挑食,怎么今儿个就各种发脾气? 难不成是因为宋漾在场? 想要她喂? 陆司南思忖着,转头,看向宋漾,“她刚醒,需要吃点热的暖暖肚子,可你偏偏买了樱桃来馋她。” 这意思,字里行间都是责怪。 宋漾看了眼手里的樱桃,又看了眼陆司南手里的那碗青菜白粥,讪讪,“要不……我来喂她?” 此话,正中他下怀。 陆司南没有异议,起身将手里的碗交给了她,“你来。” 宋漾接过碗,在床侧坐了下来,舀了一勺粥,吹了吹,待凉了会,才叫她,“霜儿,你刚刚答应过我什么?” “恩?” “你爸爸很担心你的身体,你不吃饭,爸爸会伤心的。” “……” 宋漾说过,要让她好好孝顺爸爸。 这会儿,立马拿话来堵她了。 陆无霜皱眉,那微小的动作神情跟宋漾如出一辙,她撇了撇嘴,无奈妥协,“好吧,我吃饭就是了,不过粑粑一点都不细心,他刚才想烫死我呢,哎,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 陆无霜摇头,一脸的哀怨。 宋漾听着,使劲憋住不笑,这小人精,说辞一套一套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至于陆司南,接受到她得空抛过来的眼神时,嘴角抽了抽,这小屁孩八卦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真是让他头疼的很。 …… 宋漾耐心的喂着饭,陆无霜也配合的很,待到一碗见底,才伸手去拿樱桃,却被陆司南先一步截走,“饭后半小时才能吃水果。” “粑粑!” “身体要紧,没得商量。” “……” 陆司南黑脸,陆无霜委屈的看向宋漾,“漾儿阿姨,粑粑都不让我吃东西,他对我好坏好坏哒!” “乖啦,爸爸是为你好,对了,阿姨下午有事,等会马上就走了。” 宋漾看了眼时间,是该出发了,陆无霜不舍的拉着她的手,吧唧着嘴巴道,“阿姨明天再来看我好不好?” “阿姨明天要上班了,等这个周末吧,好不好?” “周末我就出院了,要不阿姨你来我家吧?我有好多东西想给你看呢!” “这个——” 宋漾有些为难,陆无霜的家就是陆司南的家,主人在这儿,她答应一个小孩子的邀请不太合适吧? 宋漾本想委婉推拒,不料陆司南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她希望你来,就来吧,周末我有事不在家。” “那……行吧。” 宋漾应下,陆无霜开心的拍着手,“太好喽,阿姨你喜欢吃什么啊?我们家有好多大厨,做的菜都超好吃的。” “真的吗?” “对啊,不信你问我粑粑!” 两人欢快的聊着天,陆司南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衬着午后的阳光,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定格。 …… 宋漾出了医院,打车去了和陆小婳约定好的孤儿院。 陆小婳一直都在做公益事业,时不时的去做些义工,哪一天觉得一个人无聊了,就拉上宋漾一起。 婆媳的关系,也因此渐渐缓和。 不过,关系虽缓,但陆小婳对她始终是不满意的。 尤其是在生孩子这事上。 这次带她来孤儿院做义工,想必多半又是因为这个原因。 宋漾穿着休闲,陆小婳从加长房车里下来,见着她,又习惯性的开始数落起来,“怎么说你也是老三的媳妇,这么大冷的天也不开个车过来,给谁省油钱呢?” 119.119我是在教你怎么栓住男人的心 陆小婳嘴巴不饶人,但听着这话的意思,实则是怪她天冷了还不开车,多半有关心她身体的意思。 宋漾听她骂多了,也就习惯了这种口吻,挠了挠头讪讪道,“昨晚倒时差呢,没睡好,怕今天开车注意力不集中。” “这样啊,那还是安全为重,我们进去吧。” “恩。撄” 陆小婳亲自拎着一袋水果进去,宋漾跟在她身后,几次想接过来都被她拒绝,索性作罢。 与往常一般,院长亲自出来迎接,如多年好友一般,笑着看向陆小婳道,“陆总,今儿天这么冷,还过来看望孩子们,你有心了。” “我手头有些旧衣服,刚好可以给孩子们穿着过冬,等会他们会送进来。” “你往我这送了不少东西了,我替孩子们谢谢你。偿” “跟我还说这些客套话,对了,阿东呢?腿好些了吗?” 阿东是个智障儿童,一出生就被父母丢弃在孤儿院院门口,是院长在大冬天里将他救了回来。 前些日子,摔断了腿,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陆小婳心系孩子们,院长领她去了阿东的房间,指着房间里教着阿东画画的女人道,“阿东的腿好很多了,陆总你看,这是新来的义工,学设计的,正教着阿东画画呢。” 女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宋漾看着,在女人转身之际,倏地睁大了眸! 她竟然是……林樱! 事后听薄景琛说起她的事,宋漾只觉得背后发凉。 以她的性子,怎么会来孤儿院做义工? 难不成再坏的人心里都有一颗慈软的心? 宋漾并不觉得林樱是个内心里住着白雪公主的毒王后,她按捺住澎湃的心情,不动声色的见机行事,而林樱,见到院长过来,笑着放下画笔悄身走了出来,“院长,阿东在画画上很有天赋,看来是上天打开了他画画的窗呢。” “他一直都喜欢画画,以前随便涂鸦,现在你过来教他,想必是找到方法了。” 院长慈眉善目,陆小婳看着这个年轻人,满意点头,“现在静下心来做善事的年轻人不多了,就算有,大多也是借着慈善名义来做宣传,你这姑娘,不错。” 陆小婳夸赞着,林樱俏脸微红,羞赧道,“我父母出了车祸去世,我和他们一样,都是孤儿,这一次,是我来陪他们,等老了,就是他们来陪我了。” 悲惨的身世,最容易博人同情。 林樱眸带哀伤,却又故作坚强,情绪拿捏的十分到位,就在陆小婳为她感到可怜时,她忽的“呀”了声,向着宋漾兴奋的扑了过来,“宋漾,好巧啊,在这里看到你!” 宋漾躲闪不及,僵在原地被林樱抱在怀中,而陆小婳,看着他们两人,惊讶道,“你们认识?” 宋漾撇嘴,刚想说不认识时,林樱先她一步开口,“对啊,我父母去世了,是景琛哥哥收留了我,这段时间,多亏了景琛哥哥和宋漾的照顾呢。” “景琛哥哥?” “对啊,他是我小时候认识的哥哥。” “……” 陆小婳有点晕,宋漾扯了扯嘴角,暗中使了力道扳开林樱抱住她的手,“她是景琛小时候认识的妹妹,前段时间跑来认亲,景琛见她可怜就安置她住下了。” 有些事,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说。 比如院长。 宋漾的话,点到即止,陆小婳大致明白了几分,上下打量了林樱几眼,“闹了这么半天原来是认识的,不过景琛小时候认了一个妹妹怎么没听他提过?” “也不算小时候了,那时他已经十七岁了。” 十七岁? 正是叛逆的年纪。 不会跟大人说心事。 陆小婳思味着,林樱笑容明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着陆小婳讶道,“夫人,您也认识景琛哥哥吗?” 谈话,进行到这里。 宋漾多少明白了林樱的来意。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陆小婳身上也。 她的目标,是陆小婳。 只是有一点宋漾不明白,纵使林樱是薄景琛认的妹妹,可她的目的已经败露,这会儿结实拉拢陆小婳又有何用处? 宋漾拧眉不解,只听得陆小婳回答,“对,我是他母亲。” 陆小婳表明身份,林樱听了,惊诧过后忽的暖笑道,“原来是景琛哥哥的母亲,阿姨,是我糊涂了,竟然都没认出你。” “你没见过我又怎么会认得出?” “之前景琛哥哥给我看过你们的合影,难怪我刚才看着阿姨您觉得那么熟悉呢!” 林樱说笑着,一张巧嘴最易讨大人欢心,陆小婳不是一般妇人,看她的谈吐,多少是出自书香门第,只是这一口一个景琛哥哥的,傻子都能听出她对薄景琛有意思。 认的妹妹,不就是干妹妹么? 陆小婳心中明了,斜眼看向宋漾,而宋漾,一脸“我静静的看你演”的无谓态度,似乎根本不把林樱放在心上,也不知道是笨还是大度,情敌都到跟前了,她还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连个声都不吭。 陆小婳正恨铁不成钢的,林樱却在这时指了指阿东,“阿姨,我要进去教阿东画画了,下次再聊哈。” “好。” “……” 林樱进了房间,院长感觉到气氛的丝丝怪异,借口有事离开了,而宋漾呢,则是一脸呆萌的问着陆小婳,“阿东已经有人陪了,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你还有心情关心做什么,我觉得你生不出孩子我都可以抱上孙子了!” 她生不出孩子,她却可以抱上孙子? 怎么个意思? 宋漾听不明白,陆小婳白了她一眼,将她拉到一旁训话,“这个林樱是什么角色你还看不出来?” “角色?” “情敌!” “……” 陆小婳一惊一乍的,宋漾听了哭笑不得,回头看了眼房间里的林樱,又将陆小婳拉着走远了一些,“妈,这个林樱威胁不到我的,景琛已经看穿她的真面目了,刚刚在昨天,跟她划清了界限!” “他这么说你就信了?” “诶?” 不然呢? 宋漾一头雾水,陆小婳直接拍了下她的脑袋瓜,“你这个愣头青!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我儿子的性子我最清楚,以前闹着非沈念晴不娶,结果呢,跟你闪电结婚了,所以他的话是最不能信的!” “……” 有这么损自己儿子的么? 宋漾轻咬贝齿,细想下真的不太明白陆小婳的意思,“妈,你能不能说的明白点啊?”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干妹妹就是干!妹妹!这下明白了吗?” “……妈,您够污的。” 终于明白薄景琛不要脸的基因是从谁身上继承下来了的。 宋漾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陆小婳没好气的捏了她一下,“遇上我这么个婆婆算你幸运,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林樱是来讨好我的?搞定我就相当于搞定了一半的阿琛,宋漾,我跟你说,豪门里多的是女人靠儿子上位,你肚子不争气,五年了都怀不上,要我说啊,你现在赶紧怀一个,这样阿琛的心才会全部放在你身上,就没外面女人什么事了。” “你说了半天,就是想让我生个孩子?” 宋漾终于找着了中心,可陆小婳却不承认,只一味的怂恿她,“怎么是我想让你生,我是在教你怎么栓住男人的心!” 陆小婳寻着说辞,宋漾心里明白,表面上还是奉承着,“喔,我懂了。” “懂了有什么用!行动呢?” “行动?” 宋漾摸了摸肚子,看着陆小婳,万分郑重道,“我觉得……它该争口气了。” 言下之意,是该努力怀个孩子了。 宋漾好不容易开了窍,陆小婳非常满意,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雀跃,“孺子可教也,你能明白就好。” “还得多谢妈提点。” 宋漾非常配合的应着,不过有一点,她得提醒一下。 拿出手机,打开网站,翻出一张照片呈给陆小婳,“妈,已经有网友证明母猪会上树,所以……下次您得换个比喻。” 陆小婳:…… 不拆穿她会死吗? 这都什么儿媳妇! 亏她还站在她这一边呢! 忒不懂事了! …… 陆小婳猜对了一半,林樱的出现,是为了证明她这个干妹妹的存在,以及讨好未来婆婆的嫌疑。 显然这一点,已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另一半的目的—— 却是达成了。 她费尽心机找到了五年前那场车祸的其中一名医护人员,软硬皆施,终于得知了宋漾为何结婚五年都不再生育的原因,竟然是因为那次流-产落下了病根,一旦怀孕,临盆时便会有生命危险。 守着这么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薄景琛还真是个痴情种。 唔,是她喜欢的型。 所以,眼下,只要宋漾怀孕,在生产时或流-产时,她都有办法让她永远留在手术台上…… …… 做完义工从孤儿院出来,宋漾一路上都在想一个问题。 薄景琛说想要试管婴儿,可她上百度查了,这样的婴儿成活率不高,且极易产生先天性畸形,何况,人工取出的精子没了优胜劣汰这个环节,基因的精子优度不高,对今后的婴儿有很大比重的影响,总之,试验出的婴儿没有自己怀上的好。 所以,为了薄家,为了下一代着想,她都应该试一试。 宋漾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心意已定,就看接下来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自己怀上了。 其实,也不需要神鬼不知,只要瞒着薄景琛一人就行了。 不过,备孕期也很重要。 近段时间,她得改善饮食才是。 当然,拉上陆小婳这个盟友是必不可少的。 宋漾想着,偏头对着陆小婳郑重其事的道,“妈,我想怀孕的事你得帮我瞒着阿琛,他觉得我的事业正在上升期,不适合怀孕,不过你也知道的,林樱在搞破坏,所以我必须得怀一个了。” 宋漾倾吐着自己的顾虑,陆小婳安抚的握着她的手,神情更加严肃,“这点你放心,我是和你站在统一战线的!” “恩,谢谢妈!” 在生孩子这事上,陆小婳和宋漾这对婆媳首次达成了世纪性的共识! …… CY集团。 单歆意的意外身亡,震惊了整个金融圈。 一个女强人的逝世,总是令人感到惋惜。 达森表情沉重,垂手,探寻的看向坐在大班椅上沉眸深思的男人,“薄总,单总的葬礼定在周四,您要出席吗?” “出席,携夫人一起。” “好,我把名单反馈给那边。” “恩。” 达森应着,却不退下,薄景琛眸光微凉,开口,“还有事?” “方才有了送了束十一朵玫瑰给您,被我截下了,署名是……您亲爱的小樱子。” 达森咽着口水,内心却是止不住的激动狂涌,薄景琛淡淡扫了他一眼,“丢了,记着,别告诉夫人。” “明白。” 达森领命退下,薄景琛捏了捏眉心,正想着单歆意的新闻报道时,进来一条短信:收到花了吗? 林樱发来的。 薄景琛扫了一眼,没去在意,过了会儿,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语气不耐,“花我收到了,也已经扔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么漂亮的花,扔了多可惜啊。』 “我很忙,没事别打我电话。” 『我有事!』 “说。” 『我今天在孤儿院做义工,看到你妈妈和宋漾了。』 “……” 薄景琛没说话,林樱听着他的沉默,满不在乎的继续说了下去,『你妈挺喜欢我的,我想等我跟你结了婚,我们的婆媳关系将会处得非常融洽。』 “……” 林樱说着胡话,薄景琛径自挂断了电话,顺便将她拉进了黑名单。 一个疯子。 薄景琛靠在椅子上,想到五年前沈念晴的事,思忖下,拨通了一个电话,“从现在开始,暗中保护我夫人,记住,千万别让她有所察觉。” …… 翌日。 宋漾时隔半月现身公司,刚刚踏进大厦,身边飞速掠过一个手捧鲜花的小哥,朝着前台风急火燎的道,“你们总裁办我进不去,能不能让上次那个总裁助理帮我签收了?” 快递小哥的手上,是十一朵玫瑰。 代表着一心一意。 真够浪漫的。 宋漾挑眉,走上前,看着那小哥道,“我认识总裁办的人,是送给哪个小姑娘的?我代签收可以吗?” “不是送给姑娘的,是送给一位先生的。” “先生?” 总裁办的,除了达森还有谁? 宋漾困惑,一时没往薄景琛身上想,而那小哥,在前台不断的使眼色中,将那束花送进了宋漾手里,“是一位叫薄景琛的先生,昨天已经送了一束了,现在的小姑娘追起男人来,简直比男人还浪漫凶狠!” 话落,前台捂脸,而小哥兴致高扬的指着签收单上的一处继续道,“这里签个名字就行。” 送给薄景琛的花。 她这个老婆来签收也不为过吧? 宋漾看着那肉麻到酥的“您亲爱的小樱子”署名,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问前台要了笔,在签名处刷刷的签了字,将签收单递还给快递小哥,“好了。” 小哥完成差事,风一样的飞快离开,宋漾看着他的背影,粉唇轻勾,转身,看向前台,“以后送给薄总的花,统一签收送到我办公室。” 120.120故事,这会儿才刚开始呢…… 宋漾勾唇,似笑非笑,前台小姐隐隐的感到一股杀气,一边为总裁大人祈祷,一边笑着应下,“好的,宋总。撄” 宋漾手捧玫瑰花离开,前台立马打电话给达森通风报信,“达森哥,完了,这次玫瑰花被总裁夫人截走了!” …… 电梯里。 宋漾低眸凝着手中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束,想到在孤儿院里碰到的林樱,真的挺佩服她这种追男人锲而不舍的精神。 不过,追的是有妇之夫,当小三,不值得嘉奖。 出了电梯,宋漾想将花束就近找个地方扔了,迟疑了一秒,又舍了这个想法,还是将它拿进了办公室,顺便让助理出去买了个花瓶。 刚坐下,便听得敲门声,宋漾忙着手头上的事,眉眼未抬,只道,“请进。” 薄景琛推门而入,见着她低头忙碌的样子,撩唇轻暖道,“连杯水都不给喝,这么待客太不厚道。” 这性感撩人的低音炮,不是薄景琛又是谁? 宋漾抬眸,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捞了桌上的水杯走过去,“刚喝了一口,不介意吧?偿” “乐意之至。” “……” 薄景琛接过水杯,喝了口,宋漾抿唇,看着焕然一新的室内装饰,微微挑眉,“趁着我不在,把我办公室都给腾空了?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走错地了呢。” “欧式风格,喜欢吗?” “薄总大清早的大驾光临,不该只是为了问我喜不喜欢吧?” 宋漾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那抹刺眼的鲜红,薄景琛敏锐的捕捉到她神情细微的变化,撩唇笑道,“当然,主要还是为了来看你。” “来看我啊,我怎么记得我们才分开了一个小时而已,这么想我?” “想你,不应该吗?” “……” 薄景琛跟她打着太极,宋漾眯了眯眼,在他靠近时,转身拿了桌上的那束玫瑰花横亘在两人之间,“诺,您亲爱的小樱子送您的十一朵玫瑰花,挺好看的。” “小樱子,谁?” “你比我清楚还要问我?” “喔,想必是哪个暗恋我的人。” “……” 薄景琛自信满满,宋漾无语的白了他一眼,适时,助理敲门进来,看着薄景琛时,本能的慌了一下,紧张的将花瓶摆放到桌上,“薄总,宋总,这是您要的花瓶。” “恩。” 助理识趣的关上门退下,宋漾将花插进了花瓶,找了个地方当摆设,“我估计这花能送一个月,留着它,能提醒我我老公是多么的魅力四射。” “让你有危机感?” “不,是优越感。” “怎么说?” 薄景琛来了兴趣,宋漾扯唇,将林樱留的卡片施施然的丢进了纸篓里,“能配得上大神级别男人的女人,必然是不差的,我很荣幸,能成为你的妻子,让A市的女人羡慕嫉妒恨。” 宋漾说,她很荣幸,能成为他的妻子。 薄景琛黑眸幽深,举杯,再喝了口水,看着宋漾这张熟悉的面容,忽的低声笑开,“你这么说,我突然挺感动的。” 五年了,老夫老妻的,却还是会因为她的一句类似玩笑的话而心跳加速。 一个对视,忽然觉得,沧海桑田后陪在自己身边的,始终是眼前这个人。 薄景琛但笑不语,宋漾上前,难得主动的搂住了他窄实的腰,靠在他的胸前,听着那坚强有力却足以让人安心的心跳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薄景琛,我发现你这个人挺坏的,但跟你在一起,挺好。” 很有踏实感。 不会患得患失。 哪怕他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祸害脸。 或许……这就是女人通常所说的安全感吧。 宋漾弯唇,面上神情洋溢着暖暖的幸福,薄景琛搁下杯子,轻轻的回抱住她,难得只这么一本正经的抱着,“挺好,就好。” 清晨的阳光,透过隔帘,在两人身上落下斑驳的剪影。 相依相偎。 …… 两人就这么在办公室里腻歪了半天,薄景琛才想起了正事,“陆铭的经纪人单歆意意外离世,把这周四的时间空出来,随我一同出席她的葬礼。” “单歆意?” “对,单总,你见过一面。” “……” 单歆意…… 那个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的商场女强人? 宋漾对她有那么点印象,在录制节目过程中,也听陆铭提起过,说那人待他如弟弟,两人一直以姐弟相处。 不曾想竟然这么快就走了。 听闻噩耗,宋漾微感悲切,轻叹了一口气道,“是怎么出的意外?” “溺水身亡。” “哎,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 “……” 宋漾叹气,薄景琛轻叩着桌面,心中思味:据他所知,单歆意水性很好,这出溺水身亡……实在是蹊跷的很。 …… 沙滩边。 海景房里。 陆铭坐在飘窗里,喝着罐装可乐,看着外面白雪飘扬下静谧的海平面,林樱吃着薯片,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四十五度角悲伤看着海面,这节奏不对啊,单歆意死了你不是应该感到开心吗?” “五年了,她死了,感觉一下子空了许多。” 陆铭穿着白衬衫,干干净净的打扮,林樱捏着一片薯片喂到他唇边,“烧烤味的,好吃,尝尝。” 陆铭咬着,嚼了几口,皱眉咽了进去,“难吃。” 林樱:…… 陆铭站起,将未喝完的可乐丢进了纸篓,林樱看着,跳起从背后抱住了他,“浪费粮食,可耻!” …… 陆铭和林樱,相识在异国街头。 在林书妤送他出国深造后的某个周末夜晚。 而单歆意,便是林樱设计让陆铭结识的。 从那时候起,一张巨大的阴谋网便慢慢开始铺开了…… 经久流年,陆铭和林樱不是情侣,却是默契十足的合作伙伴,彼此之间,惺惺相惜,可以说,乖张狠戾如林樱,在这世上,唯一不会背叛的人,便是陆铭。 虽然,不爱。 …… 林樱趴在陆铭的背上,陆铭就这么驼着她走了一段路,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冰啤,扭头问她,“要么?” “大冬天的喝冰的,身体还要不要了?” “她死了,开心,庆祝一下。” 陆铭合上冰箱门,开了啤酒,就着酒瓶喝了,林樱从他身上下来,看着他臂上的那道疤痕,突然有些愤恨,“陆铭,我挺后悔当初那个决定的,把你送给那个老女人,真是便宜她了!” “有舍有得,我自愿的。” “你怪我吗?” “不怪。” “……” 陆铭喝着酒,唇角微扬,扯出那抹迷人爽朗的笑,林樱心疼的摸着他的脸,深吸了一口气道,“该拿到的我们都拿到了,现在,是时候找林书妤的麻烦了。” “对付林书妤是我的事,你没必要沾这个麻烦。” “你爸的事,单歆意的事,哪一件不是你的事,我不都跟着一块儿沾了?” 林樱满不在乎的提着旧事,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对,单歆意跟我有过冲突,她这事尚且算我一份。” 若不是两人有不合,她也不会利用陆铭去接近她。 林樱有话说话,毫不遮掩,陆铭知道她的性子,也不追究她提到他爸的事,喝了口啤酒,将她那不安分的手拿了下来,“我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呢,千金大小姐一个,非得沾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我乐意,你管我!” “……” 林樱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陆铭看着她,笑笑不说话,林樱啃着薯片,懒懒的往沙发上一躺,“我看上薄景琛了,你前女友的老公。” “他看上你了吗?” “……现在没看上,以后会看上的。” “预祝你成功。” “……” 陆铭表情淡淡,似乎根本不在意她去勾-搭薄景琛,林樱哼了声,将手中薯片扔向他,“我的意思是,我可能会伤到宋漾,到时你不会怪我吧?” 林樱探着他的意思,陆铭也没必要瞒她,吃着她丢过来的薯片,撂下一句话,“谁都可以伤害,除了她。” “要是我杀了她呢?你会杀我吗?” “会。” “……” 陆铭答得干脆,林樱微怔,随即低笑出声,“就知道你是个痴情种,林书妤真没眼光,竟然会拿钱逼你离开她,可惜啊,不过还好,你遇到了我,嘿嘿。” 林樱长着一张娃娃脸,不管是生气还是逗趣,都很可爱,陆铭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捏着她的脸若有所思道,“阿樱,我舍不得你死,如果她死了,你死了,我也会跟着你去的。” “我可不希望有那么悲惨的一幕发生。” “但愿。” 陆铭笑着,眉眼弯弯,然那眸底,始终有一片抹不开的愁绪,“后天是单歆意的葬礼,薄景琛和宋漾会出席,你最好别出现,不然……以薄景琛的缜密思维,肯定会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怕的就是他现在就察觉到了,不过作案细节上我都处理分析过了,他就算能猜到但无凭无据的根本不能怎么样,何况,按他的性子,别人家的事,他不会插手。” 林樱自信满满,陆铭相信她的作案头脑,只是有一点,他疏忽了,“别人家的事他不会插手,如果我碰了宋漾呢?为了她,他会查我的底。” “放心吧,不是还有我搅局么?” “呵呵。” 两人相视而笑,自然懂得了彼此。 故事,这会儿才刚开始呢…… …… 葬礼,在B市举行。 因单歆意父母双亡,膝下又无子,所以葬礼由她一手提拔的艺人陆铭全权主持。 寒冷冬日,大雪纷飞。 宋漾和薄景琛身着黑色大衣,站在人群中,看着手捧骨灰的陆铭,心中一阵唏嘘。 前几日欢声笑语相对,不料,再见时,却是阴阳两隔的凄壮。 陆铭没有哭,至始至终,表情淡漠。 宋漾看着,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多年前,也是在B市,公安局外,他坐在车里,隔着玻璃车窗,她看到了他淡漠无泪的表情。 记忆,冲刷着画面。 她记得,那个时候,他就是现在这样的神态。 那年,去世的是他父亲。 这时,去世的是待他如弟的姐姐。 都是最亲的人,送走他们,想必是最痛的。 好比,当年她面对父亲的死,久久不能从伤痛中缓过来。 宋漾神情哀切,目光怜悯,薄景琛揽着她的肩,低哑出声,“单总白手起家,一生坎坷,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宋漾听着,感慨出声,“陆铭认识她,想必是幸运的。” 陆铭认识她,是幸运。 而她呢,认识陆铭,是幸,还是不幸? 121.121不管用什么手段,哪怕是牺牲他和林樱 薄景琛一直觉得,单歆意的死,有猫腻。 可到底是别人的家务事,一来,他不方便插手,二来,也没必要插手。 这一点,倒和林樱的猜想无异。 陆铭以弟弟的身份,操办着单歆意的殡葬礼,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然而,在葬礼快要结束时,突然冲进了一个男人,指着陆铭的鼻子就开始大骂,“陆铭,是你害死了单姐,我就跟她说过你这个人不简单!现在好了,她死了,你别假惺惺的了!” 闯进来的男人,有点眼熟撄。 对了,是上过时尚杂志的男模。 红过一阵,后来就杳无音信了偿。 算是过气了。 他的出现,让现场的人窃窃私语开。 陆铭看着,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撩唇,淡淡道,“今天是单姐的葬礼,我想让她安安心心的走,有什么事,等葬礼结束后再说。” 陆铭给足了男人面子,而男人,似乎被他打压久了,这会儿当着众人的面卯着劲儿的发泄着,“怎么,被我说的心虚了?陆铭,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单姐水性那么好,怎么可能溺亡?分明是你动的手脚!” 男人的话,正中薄景琛的心思。 他也很想听听……陆铭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 薄景琛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宋漾却不由得担心起了陆铭,下意识的攥紧了薄景琛的衣袖,“那人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单总的死不是意外?” “似乎是这样。” “……” 薄景琛低眸,宋漾微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向站在人群中央的陆铭—— 惯常的笑容,已不再。 他低着头,慢慢的抬起,而后,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道,“我做过什么,我当然清楚,而你,和单姐的助理里应外合,盗走了她账户上两百万人民币,单姐念着以往的情分不追究,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下去,就别怪我报警处理了。” “我、我什么时候盗走她的钱了?你别血口喷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 陆铭神情漠然,看着他的眼神,利得能穿透他的身体。 男人哑口无言,因为碰毒,刚花完了那两百万,本想趁着这个机会来讹一笔钱,不料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陆铭揭开了往日丑事。 他拿不出话来反驳,陆铭听着众人的指责声,张唇,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声音虽小,威吓力却十足。 这样的陆铭,在宋漾眼里,很陌生。 男人无地自容,淬了一口狼狈的离开,宋漾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张唇低语了句,“陆铭才不是那样的人,他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宋漾的声音,很轻。 薄景琛却完全听了进去,“你很了解他?” “对啊。” 宋漾不假思索的应着,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对,承着薄景琛清冷的眸光,硬着头皮默默的补了一句,“以我跟旖旎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宋漾拉上程旖旎,拿捏着语气,生怕他生气,薄景琛听了,看着她这般模样,没好气的叩了她的脑门,“以前的事,我不会介意,毕竟那时候你还不认识我,做点错事,也是正常。” ……她跟陆铭交往,怎么就成错事了? 当然,宋漾现在学乖了,不会傻乎乎的什么话都往外蹦,这会儿立马顺着他的意阿谀奉承着,“老公英明。” “狗腿子。” 宋漾:……黑脸。 …… 葬礼结束后,薄景琛和宋漾入住了陆铭安排的酒店。 正准备上-床睡觉时,陆铭却打来了电话,宋漾看了眼在浴室里洗澡的薄景琛,接起,“喂,陆铭。” 『漾宝。』 “你……喝酒了?” 他的声音,沙沙的。 是喝了酒的缘故。 宋漾问着,那头,陆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伴随着酒瓶倒地的声响,『单姐走了,我难过,除了喝酒不知道要干什么,反正……又是一个人了。』 “你……可以找朋友啊。” 『圈里的朋友,没一个能说上真心话的。』 “……” 陆铭打电话过来,无非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可宋漾现在的身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陆铭,似乎知道她的顾虑,无奈的苦笑着,『我忘了,你有薄景琛陪着,不方便跟我通电话吧。』 “陆铭,我——” 『我理解,漾宝,那……晚安。』 “恩,安。” 宋漾挂了电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她坐在床上发呆,而陆铭,在屏幕暗下去的刹那,轻轻的说着,“漾宝,晚安,我爱你。” 手机,自手中滑落,掉落在地。 陆铭喝着酒解闷,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林樱站在他身前,抬脚踢了他一下,“要死不活的,为个女人值得吗?” “你不懂。” “我怎么会不懂,你难过成这样了她都不来看你,说明你这招苦情戏没用!” 林樱踢掉他身前的空酒瓶,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阴笑道,“无关痛痒的话有什么用,陆铭,学着点,看我怎么把薄景琛勾出来!” “就你天天送花的方式?” “少嘲笑我,今晚给你来个真的!” “……” 陆铭牵了牵唇,一脸的不屑,林樱剜了他一眼,勾住他的脖子给薄景琛打去了电话,当然,是用陌生号码打的,毕竟本尊的大号已经被那个臭男人拉入黑名单了! 电话,响了数声才被接起,林樱的手,却在这一刻,松了手机,任它掉落在地。 “景琛哥哥,救、救我……” 还不等对方回应,她就切断了电话,顺便将手机关机。 这一幕,看得陆铭一头雾水,“就这样?” 林樱满意的看着他诧异的神色,笑着拍了拍他那张阳光帅气的脸蛋儿,“对,就这样。” “……你都不告诉他地址让他怎么救你?” “薄景琛不是尔等凡人能比的,我的微信朋友圈里提供了线索,他会找到我的,这个局,我精心策划了两天呢,就等着今晚上场了。” 林樱站起,慵懒得伸展着腰肢,在陆铭嗤之以鼻时,抚着下巴信心十足的道,“宝贝,你就等着瞧吧,薄景琛迟早是我的,至于宋漾,就让你回收吧,本小姐上战场去了,拜拜。” “……” 说实话,林樱有点神经质。 且自恋过了头。 陆铭喝着酒,一脸无语,任她一个人玩去。 不过,她能拿下薄景琛也好,这样,宋漾就不会在这段婚姻里水深火热了。 那天她说过,薄景琛对她不好。 她很不开心。 所以,只要能让她离开薄景琛,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没问题。 哪怕,是牺牲掉他和林樱。 …… 酒店里。 薄景琛莫名其妙的接了个陌生电话,但听着声音,像是林樱。 救她? 是恶作剧还是真的? 薄景琛判断不了,回拨了过去,却是关机状态。 他蹙眉深思着,宋漾见他面有异色,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 薄景琛应着,关了灯上-床,然而闭上眼,耳畔全是林樱的那句话。 景琛哥哥,救、救我…… 林樱跟黑道沾了边,虽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多少会卷入一些纷争,若她是真的在向他求救,顾着少年时的那段情分,哪怕她再坏,他也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拿起床头的手机,翻看着有关于林樱的信息。 手机号码已经被他拉黑,想了想,打开微信找到她的头像,点进朋友圈浏览了遍。 她发的,大多是吃喝游玩的照片。 颇为文艺清新。 粗略一看,没什么有用信息。 但是仔细一琢磨,却发现了不对劲。 三天前,她提到了去B市看一场时装秀,然而今天,却没有任何动静。 难不成,她今天就在B市? 还发生了意外? 真的有……这么巧? 薄景琛凝神思忖着,考虑到人命关天,翻身,看了眼累得睡着的宋漾,悄悄的掀开被子下了床,而后,穿上了衣服开门出去—— 然而,就在门关上的刹那,宋漾攥着被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 薄景琛在B市有人脉,托了黑白两道的朋友帮忙,半小时后,传来了消息。 林樱确实在B市出现过。 不过行踪不定,在看一场时装秀的途中突然消失了。 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的事。 调取了周围的监控,一一找寻着,终于有了丝蛛丝马迹。 载着她离开的面包车,消失在一条通往郊区的公路上,再偏点,就成了监控盲区。 不过那里—— 乾东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了起来,“那里有个废弃工厂,一直没人接手,如果是绑架,人应该就在那里!” “把那里的地址给我!” “好,我写张纸条。” “……” 薄景琛看了眼地址,道谢后匆忙离开,乾东忙追了上去,“我跟你一起过去,顺便叫上两个兄弟一起!” “不必,我一个人能搞定,何况,我们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说不定是那丫头在恶作剧,这么多人过去,太张扬。” “这架势不像恶作剧啊。” “我的事,我来处理,今晚,谢了,改天再聚,带上我夫人一起。” 薄景琛这时候还不忘秀恩爱,乾东被喂了一大袋狗粮,忍不住捂着胸口做受伤状,“我知道你们夫妻恩爱,不过你大半夜的招呼黑白两道查一个小-妞的行踪,不怕被你夫人知道引火烧身啊?” 乾东吐露心声,薄景琛想了想,郑重其事的道,“所以,你要记得保密,我烧了身,必定会祸及你。” “……” 这威胁的,吓死他脆弱的心脏了。 乾东咽着口水,薄景琛看了眼时间,转身上了车,“明天中午聚聚,想好地点。” 薄景琛驱车离开,乾东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正要回去休息时,唇边的笑,在看到面前的人时,缓缓僵住。 这大半夜的,果真是说不得人啊。 乾东尴尬的挠头,扯唇,神情僵硬的开口,“嫂、嫂子,你怎么在这啊?” 来人,正是宋漾。 只见她,笑容温和,全身似是披了月光而来,看着他,轻声细语的问着,“天冷,睡不着,正好散步到这,想问问你,刚才开车走的是你薄三哥吗?” 宋漾的神情,越亲切可人,乾东就越觉得毛骨悚然,轻咳了声,囫囵应着,“这个……天太黑了,没怎么看清。” “我觉得挺像的,这样吧,你借我辆车,我追上去看看是不是他。” “这个——” 乾东犹疑着,宋漾从垃圾桶边捡起那张被揉皱的纸张,看了眼上面的地址,向着乾东伸手,笑道,“车钥匙。” 122.122我怀孕了终于让我给怀上了 宋漾问乾东拿车,乾东想着薄景琛临走前对他说的保密二字,以及那引火烧身后必会祸及无辜的话,顿觉背后一阵发凉。 给吧,对不起兄弟。 不给吧,还是对不起兄弟。 思前想后,乾东还是乖乖交出了车钥匙,“嫂子,刚三哥跟我说明天中午兄弟几个聚餐来着呢,他说带上你一起。撄” 宋漾接过车钥匙,唇角的笑微微收起,“喔,你不是说天太黑看不清人么?这会儿又聊过天了?” 乾东:…… 果然,撒了一个谎,得拿千千万万个谎去圆。 这不,马上就露陷了偿。 乾东挠头,有些尴尬,宋漾看了他一眼,利落上车,在踩下油门时,对着车外的乾东道,“你不该让他一个人去,这样,很危险。” 宋漾跟到这,不是担心他出去跟女人厮混,而是怕他会出危险。 毕竟惊动了黑白两道的人。 曾经薄景琛为了沈念晴断过肋骨,这一次,千万别因为林樱再出什么事。 …… 薄景琛一路驱车到郊外的废弃工厂,因是午夜,周遭的一切都安静的很。 人迹罕至。 工厂大门锈迹斑斑,枯木伴着白雪生出几许苍凉的味道,薄景琛下了车,眼眸微眯,逡巡着四周的环境,伸手,缓缓推开大门—— 里面,没有人。 在清冷的月光下,格外触目。 薄景琛打开小型手电筒,照着前方,踩着枯枝,脚步微缓,隐隐觉得这是林樱的恶作剧,但已经来了这,索性再探的深入些。 工厂不大,但因为在夜里,显得更为空旷。 若是一间一间找过去,也得花不少时间。 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薄景琛皱眉,观察着整片厂区的布局,按着最隐蔽的方位,找了过去,他想,若是真的绑人,那里,是最佳的藏身地点。 约莫四分钟的脚程。 薄景琛沿着墙壁,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很安静,不过……好像是有人。 但又好像没有。 一点声音都没。 只有几丝微弱的呼吸声,听着像是在喘息。 薄景琛微感困惑,走了进去,见着躺在地上的林樱时,黑瞳蓦得收缩,上前半蹲在地探着她的呼吸,“祸害遗千年,流了那么多血还没死,算你命大。” 林樱的手腕,被人割破。 估计是想让她失血过多而死。 那只手机,此刻,正淌在血泊里,被一片嫣红包裹。 薄景琛撕开衬衣,将她敞露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下,这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正迈开步子时,宋漾在他眼前出现,看了眼林樱,神情复杂的道,“救人要紧。” “……” …… B市,医院。 经过抢救,林樱捡回了一条命。 宋漾喝着咖啡提神,看着站在走廊上抽烟的薄景琛,微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她一个人,无亲无故的,你留在这里陪她吧,我等会儿自己回酒店。” 在大是大非上,宋漾很拎得清。 她不吵,也不闹,薄景琛偏头,低眸凝着她,半晌,才开口,“你跟踪我?” “是。” 没有多余的解释,她简单的答复了他一个字。 宋漾捧着咖啡杯,雾气迷蒙了她的双眸,薄景琛凝眸,锁着她这张在暗夜中绝美的脸庞,语气微凉,“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问我,我不会瞒着你。” 不被信任,是婚姻中最大的危机。 薄景琛指责质问她,宋漾握杯的力道收紧,心里明明是担心着他的安危才跟出去,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嗤然一笑,“我问了,你说没事。” 几个小时前,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是他说没事。 熄灯后,她睡了,而他却偷偷的出了房间。 孰是孰非。 还要怪她的不坦诚,怪她对他的不信任么? 宋漾心里闷的难受,在薄景琛开口前,转身将咖啡杯扔进了垃圾桶,“我累了,回去睡了,晚安。” “……” 宋漾走得快,薄景琛蹙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深深的抽了一口烟。 他不想跟她吵,却偏偏,闹成了这样。 …… 宋漾回到酒店,许是因为咖啡醒脑,也许是因为跟薄景琛闹了别扭,她躺在床上半天都不能入眠,只得打开了电视机械性的换着台。 直到清晨,才有了些许睡意。 而薄景琛,真的在医院里陪了林樱一夜,没回来过。 …… 医院里。 林樱看着缠在手腕上的白色纱布,扯唇,满不在乎的轻笑出声,“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景琛哥哥,我欠你一条命,以后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可以。” 薄景琛面带倦容,眸光,不经意的掠过她的伤处,“是谁想要你的命?” “要我命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这次是谁。” 这次是谁…… 说明这种情况发生的不止一次。 薄景琛思味着,林樱卷起衣袖,露出上面的道道鞭痕,“天妒英才,好多人都想要我死,可阎王不收我,愣是把我从鬼门关前放了回来。” “因果循环,说白了还是因为你作恶多端,不然他们为什么想你死?” “因为我手上有他们的秘密呗。” “……” 林樱挑眉,见薄景琛沉默,忽地来了兴致,坐起,压低了嗓音在他耳畔道,“我手上有好多个大老板见不得人的短处呢,其中还有你的竞争对手,有兴趣吗?” “没兴趣。” “……切,没意思。” 林樱撇嘴,薄景琛看了眼时间,“你没什么大碍了,医药费我交了三天,你可以在这住三天,我有事,先走了。” “景琛哥哥!” 林樱叫住他,薄景琛迈步的动作一滞,回头,眸带询问,林樱笑容暖和,看着他,一扫戏谑,认真的道,“谢谢你,真的。” “好好休息。” “恩!” “……” 薄景琛走后,林樱捂着略微发烫的脸颊,第一次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之前想要这个男人,是因为天生的好斗掠夺性。 不过,有了这次经历,她对他,真的动心了。 那么聪明的男人,她又怎么舍得放过? “好男人是稀缺资源,宋漾,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 薄景琛回酒店前,特意去早餐店买了宋漾喜欢吃的豆浆油条,然而,到了酒店,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早餐丢进了纸篓。 背身,给宋漾拨了个电话,“在哪里?” 『公司有事,我回A市了。』 “上车了?” 『恩。』 “……路上注意安全。” 『恩。』 “……” 薄景琛挂了电话,坐在床尾发了许久的呆,适时,乾东打来电话,『中饭地点我订好了,地址发你微信了,有空看下。』 “好。” 『那个——嫂子没生气吧?昨天——』 “她有事回A市了,中午我一个人过来。” 『呃,喔,那……三哥您保重!』 乾东识趣的挂了电话,薄景琛弯唇,弧度淡淡,挟着抹丝丝苦涩。 …… 随着真人秀节目的上档,播出两期后,最有争议的人物不是当红小生陆铭,也不是当红花旦程旖旎,竟然是宋漾这个圈外人! 网友纷纷留言:原本是奔着陆铭和程旖旎去的,结果被宋漾这个呆萌耿直girl实力圈粉! 但,也少不了黑粉在网络上谩骂。 指控宋漾水性杨花,撬闺蜜程旖旎墙角,勾-搭陆铭之类的。 而节目组的后期制作,因为话题热度,渐渐的改了主线走向,本想捧程旖旎和陆铭这对CP的,到最后直接被陆铭和宋漾的粉红舔屏。 哪怕,宋漾是投资方老总的夫人。 …… 话题热度不断攀升,宋漾刷着微博,看着最新一期节目播出后霸占热搜榜的#来看陆铭宋漾虐汪了#,真是哭笑不得。 这种夺人眼球的乱组CP,也是够够的了。 她一直潜水,鲜少更博,这会儿,趁着热度在,发了一张节目中喝酸奶的照片,附言:旅游途中,XX酸奶,必不可少。 点击,发送。 立马被转发和评论。 粉丝也是蹭蹭蹭的上涨了近百万,隐隐有破千万的趋势。 宋漾觉得,这种涨法,很像是花钱买的僵尸粉。 她不以为意,正要放下手机投入工作时,却见薄景琛转发了她的微博,并附言:一个爱心图标。 赤-裸裸的在一股粉红爱潮中秀了一把恩爱。 宋漾看着,微微闪神。 自那天从B市回来后,两人的关系一直处在一个微妙的状态,不冷,也不热,虽然,依旧睡在同一张床上。 也做着负距离的运动。 但两颗心,却离得越来越远。 大姨妈,推迟了一周。 宋漾捂着肚子,微妙的表情上,有着一丝雀跃,她在套子上动了手脚,甚至在陆小婳的掩护下,在商店里和店员串通,才有了这一丝机会。 难不成……真怀上了? 如阴霾般罩着自己的黑雾,因着这可喜可贺的兆头,终于拨开了一点。 宋漾拿出早已备好的验孕棒,揣进大衣兜里,洋装镇定的出了办公室—— 女洗手间。 隔间里,宋漾坐在马桶上,看着手里显示出两道深杠的验孕棒,开心的几乎要叫起来,“我怀孕了!终于让我给怀上了!!!” 宋漾极力克制着自己的音量,疯子似的手舞足蹈了一阵才渐渐平复了情绪,她怀孕了,那么……直到孩子出生,她都不能跟薄景琛同房,所以,又到了该婆婆上场的时候了。 显然,这里不是最佳作案地点。 宋漾收拾了下,出了洗手间,找了个僻静的楼道给陆小婳去了个电话,“妈,我刚用验孕棒测了下,好像有了。” 『真的?你在公司吗?我来找你!』 “别,你这样阿琛会发现的,这样吧,您陪我去趟医院,做个B超看看是不是真的怀上了。” 『行,就去锦程的医院吧,他嘴巴紧,不会给阿琛打小报告的。』 “好,那医院见。” 宋漾和陆小婳约好,心里激动不已,正准备回办公室拎包走人时,不经意的抬眸,恰恰撞进了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吓得她差点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方才她只顾着打电话,竟然都没察觉到高一层的楼道里站着人! 而且这人……还是薄景琛! 当场被抓包,宋漾腾地红了脸,不等他发问,直接做贼心虚的解释着,“我有点感冒,想让妈陪我去趟医院。” 宋漾结巴着,薄景琛沿着台阶缓步走了下来,盯着她不自觉垂下的脑袋,神情微冷,“看个感冒需要做B超?” “没说B超啊,是说去超市买点吃的……” “那验孕棒呢?谁用的?” “……” 薄景琛这么问,显然这通电话他是从头到尾都听到了。 宋漾粉唇紧抿,明明是怀个孕,被他质问的,像是偷了人一般…… 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着薄景琛,没底气的嘀咕着,“怀孕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又不想的,谁知道它怎么就……怀上了呢。” 宋漾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薄景琛听了就来气,抓住她的手腕狠狠训着,“我提醒过你,你生产有很大的风险,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 薄景琛抓得她的手生疼,宋漾瘪了瘪嘴,有些委屈,“是你自己措施没做好嘛!我一个人又不能怀孕!” “你还有理了!” “……” 薄景琛声色俱厉,显然是气着了,宋漾觑了眼他难看的黑脸,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怀都怀上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总不能打掉吧……” “先斩后奏,不就是你想要的?!” “那就当是我的错好了,反正死的也是我,又不会伤到你。” 宋漾是破罐子破摔,薄景琛听了,脸色铁青,闭上眼狠狠缓了口气才松开了她的手,“我TMD真想抽死你!” 薄景琛气得爆粗口,宋漾有点怕他,但事已至此,她怀有身孕,他再气也抽不了她了。 这么想着,胆子就大了点。 反正他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宋漾转溜着眼珠子,求原谅的扯了扯他的衬衣一角,“这事大家都不想的,反正是概率问题,只要我把身子养好就不会有事的。” 她想,他骂她几句,气也就差不多消了。 可薄景琛,却冷冷的甩开了她的手,以着最为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宋漾,你到底有没有为我考虑过?” “……” 为他考虑? 她想生孩子,不就是在为他考虑么?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她想要孩子,她就不信他不想要! 宋漾不懂他话中的含义,僵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薄景琛勾唇,眸底满是失望,“代孕的事,我一直在准备,可你,始终一意孤行,从来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最害怕的又是什么!” “我知道,我说了我不会有事的!” “你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冒不起半点风险! 哪怕现在医疗设备发达,但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他气得是她自作主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更气的是这么大的事她竟然都不跟他商量就擅自决定! 薄景琛靠在墙上,烦闷之下掏出了烟抽上,刚要点上,看了眼宋漾,又将它丢在了地上,“让妈别过来了,我陪你去医院检查。” 123.123这丫头,终于知道怕了? 薄景琛情绪不佳,宋漾怕他一气之下联合医生把她孩子拿掉,想了想,弱弱道,“妈已经在大哥的医院等我了。” 已经来了,就不好让她回去了。 宋漾撒谎不带脸红的,薄景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下一秒,牵起她的手出了楼道,“跟我过来。撄” “……” 宋漾被他牵着走,一路上被公司员工看着,虽说老夫老妻了,但还是有点不自在,“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两个人的步子还追不上我一个人的?” “……” 薄景琛阴阳怪气的,宋漾知道他这是在损她自作主张的怀孕了呢,撇了撇嘴,想抽回手,无奈他力道大,只得加快了步伐跟着小跑起来,“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再气也没用,何况,这事我向妈汇报过了,她很关注,也很在意!” “以为自己找着靠山就没事了?偿” 不然呢? 宋漾不以为意,薄景琛勾唇,冷冷的将她塞进了车里,“给我坐好了!” 他亲自为她系上安全带,这才关了车门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室,宋漾拧眉,承着他的低气压,在他发动车子时,强自鼓起勇气同他协商着,“我知道你生气,不过你再气也没用了,所以……你就不要生气了……”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 听着楚楚可怜的很。 薄景琛开着车,斜了她一眼,没说话。 只是周身都泛着能冻死人的寒气。 这脸子甩得,活像她撬了他家祖坟似的。 宋漾自讨没趣,拿过车里的瓶装水喝了起来,因着车里气氛的逼仄,她摇下了车窗,让冷风灌入。 稍稍减轻了气压。 宋漾吹着风,薄景琛按了操作指令,将车窗升了上去,“孕妇不能吃感冒药,如果你无所谓的话,尽管开着。” “恩,还是当爹的细心。” “……” 宋漾找着机会说好话,一本正经的,薄景琛眼角微抽,对她是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别以为这事过了,在我这,过不了。” “你有后了,应该感到开心。” “……验孕棒未必准,你有身孕,我动不了你,如果查出来没有,你自己想好后果。” 薄景琛字里行间的,都透露着浓重的威胁味道。 宋漾抬眸,深深的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思忖间开口,“如果我没有怀上,你难道还想家暴我不成?” “……” 薄景琛没回答,但微扯的唇角似是默认了。 宋漾拧眉,拉紧了安全带警告他,“薄景琛,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我一下,我、我——” “你什么?” “起诉离婚!” “好,试试。” “……” 试试? 什么意思? 让她起诉离婚试试? 也就是说,他打定了主意要打她一顿了? 如果没怀孕的话…… 宋漾敛眸,咬唇默默的骂了他一句,但心里到底还是怕他的,眼下,只能期待肚子争口气了! …… 锦绣私人医院。 陆小婳等得心焦,见到宋漾的身影出现时,忙迎了上去,可唇角的笑,因着薄景琛的到来,而僵硬收起。 明明是自个儿最疼爱的小儿子,可现在,怎么看都有点不待见他,“上班时间不好好管理公司,跑医院来干嘛?” 陆小婳语气不善,薄景琛瞥了她一眼,语气微凉,“你诱使我员工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不准我从中调查取证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媳妇怀孕是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怀的不是你的孩子?” 陆小婳冲动起来什么话都往外飙,宋漾听的汗颜,赶忙拉住她给她顺气,“妈,大庭广众的,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宋漾劝和,陆小婳拍了拍她的手,感叹着,“还是你体贴人,他比你多吃了十年的饭,还没你半点懂事,哎。” 这态度,天差地别的。 也不知道宋漾给陆小婳灌了什么迷魂汤。 薄景琛被晾在一边,看着这对情真意切的婆媳,眉目渐冷,上前,将宋漾拉了回来,“走吧,去检查。” “妈陪我去就可以了,你一个大男人,不方便。” “妈年纪大了,你好意思差使她?” “……” 薄景琛将宋漾的话堵死,在陆小婳不满的皱眉时,直接将宋漾拖走送进了妇科,对着候在一旁的医护人员冷声命令,“好好检查!” …… 数分钟后。 …… 宋漾拿着验孕报告单,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不可置信的看向医生,“我怎么会没有怀孕?我试过验孕棒,上面显示了两条线的!” 医生看着报告单上的各项指数,温和道,“验孕棒偶尔会失准,宋小姐,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怀孕,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我——” 算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若是薄景琛不知情,这一次没怀上也没什么,大可下次再努力。 可是他现在知道了,以后再想阴他就难了! 何况,他刚才还威胁她来着呢! 宋漾噤声,张望了眼四周,将报告单草草的塞进医生手里,“我从后门走,你把这个单子交给薄先生。” 宋漾落跑了。 因着这场怀孕乌龙。 薄景琛等在外面,面无表情的听着陆小婳的唠叨,直到医生将门打开,他才揉了揉耳朵上前,“结果怎么样?” 医生将报告单给薄景琛,笑道,“不是怀孕,只是宋小姐工作压力大,导致了经期推迟,只要好好休息,调养下就没问题。” “什么?没怀孕?” 陆小婳惊讶出声,在薄景琛暗自松气之余,拿过验孕报告单仔细看着,“医生,是不是仪器出问题了?要不再检查一次?” “各项指标数据我都比对过了,宋小姐确实没有怀孕。” “……” 医生笃定回答,陆小婳皱眉,忍不住说起了宋漾,“这孩子,怎么那么粗心呢!没事,这次怀不上还有下次,对了,她人呢?” “已经走了。” “走了?” 陆小婳一惊一乍的,薄景琛走进检查室,扫了眼四周,凝眸问向旁边的护士,“从后门走的?” “恩。” “……” 这丫头,终于知道怕了? 他非得把她逮回来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看她还敢不敢再自作主张! 薄景琛唇角微勾,从后门沿路追了出去,此时,宋漾逃得飞快,出了医院大门后直奔马路对面。 她跑步本来就快的跟兔子似的,薄景琛看到她的身影时,她已经跑在斑马线上,不过,这个时候,十字路口亮着的是红灯。 医院门口,人多,车也多,这丫头——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薄景琛暗骂了声,站在马路一头叫她,“宋漾,注意着点车!我不抓你!” 听到薄景琛的声音,宋漾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脚下生风,跑的更快了! 用陆小婳的话说,薄景琛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他说不抓她,等真抓到她了肯定是一顿胖揍! 而且,他又不是没揍过她…… 宋漾不听话,直接闯红灯过马路,适时,一辆车疾驰而来,薄景琛想冲上去,却被一辆电瓶车给拦住,待到再抬眸时,眼前,已没了宋漾的身影。 也幸好,没撞上。 以她的身手,估计是避开了。 薄景琛庆幸之余,浓眉紧紧皱着,看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心里堵得慌,可又像炸开了般的难受。 真是烧心的很。 …… 宋漾有武功底子,但到底不会飞天,她不是凭身手避开的,而是被车里的人给拉进来的! 就方才那辆差点撞得她升天的车! 卡洛拉一脸冷艳,半挑的眉尾刻着浓浓的挑衅,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宋漾,偏头,对着陆司南颔首,“若不是我眼疾手快,恐怕薄景琛要指控我们谋杀他老婆了。” 宋漾每周日,都会去看一下陆无霜。 一个月下来,虽跟卡洛拉摩擦不断,但关系却更亲近了些,面对她的冷嘲热讽,也早已有了免疫力。 深呼了一口气,回嘴,“若不是陆总眼尖下令,恐怕轮不到你眼疾手快。” 卡洛拉行事狠辣,但极其听陆司南的话。 只有他发话了,她才会做出行动。 宋漾挑眉,一点都不领她方才的援手之情,卡洛拉哼了声,正要顶回去时,陆司南拦住了她,看着宋漾手腕上的擦伤,眸色微深,“慌里慌张的,跑什么?” 陆司南眼睛毒,宋漾挠了挠头,干巴巴的笑道,“办公室坐久了,我……运动运动。” “刚好,中午我带霜儿吃饭,一起吧。” “呃?” “看到你,她会开心的。” “……” 对于陆无霜,宋漾没法拒绝。 只好应了下来。 反正……她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宋漾规规矩矩的坐着,陆司南让卡洛拉拿了医药箱过来,拿起棉签,沾了酒精,而后,看向宋漾,“手,拿来。” “诶?” 手? 宋漾没反应过来,陆司南向来强势惯了,直接抓起了她的手,搁在自己腿上,“别动,我在清洗你的伤口。” 对于宋漾的事,陆司南一向是亲力亲为。 所以,见着这般情景,卡洛拉一点都不奇怪。 毕竟,陆司南喜欢宋漾。 虽然陆先生从未承认过。 卡洛拉好整以暇的看着,宋漾被他……这么温柔以待,很是不自在,尤其,是承着卡洛拉如此暧-昧的眼神。 手指,微蜷。 睫毛,紧张的颤了颤。 宋漾虚咳了声,弱弱的道,“我可以自己处理的。” “霜儿看到,会不开心。” 他的意思是,陆无霜看到她受伤会不高兴,所以他才会帮她处理伤口? 咳。 果然是她想多了。 宋漾臊红了脸,突然觉得车里闷得很,陆司南看着她窘迫的小脸,唇角微微上扬,那湛蓝的眸底,更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的手,软软的,凉凉的。 些微的肌肤碰触,让他……很是留恋。 这一瞬,他忽然羡慕起了薄景琛。 家有娇妻,很好。 …… 车,开了很久。 宋漾以为,陆司南说的吃饭,是在一家高档餐厅,可到地方后,却发现是一栋非常豪华的私人别墅。 自然,这别墅的主人,是他。 厨房里,食材已经备齐。 陆司南系上围裙,将手杖放到一边,抬眸,看向正陪着陆无霜看侦探片的宋漾,“宋漾,过来洗菜。” “我?” 宋漾指着自己的鼻子,陆司南点头,“对、你。” “……” 看来这饭,并不是那么好蹭的。 宋漾拍了拍手,正要起身时,陆无霜拉住她,指着电视屏幕上的一个平头男人道,“漾儿阿姨,我认为凶手是他,你觉得呢?” “很棒,凶手确实是他,这片我以前就看过了,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真的是他啊,没劲。” 陆无霜拧眉,换了个片子,懒懒道,“不是猜,是推理出来的,这些都太小儿科了,阿姨,你能不能给我带点重口味的?粑粑总是不让我看血腥的,哼!” 和其他小孩不一样,陆无霜不喜欢看动画片,却超级迷恐怖侦探片。 基因作祟,估计是陆司南这人太阴了。 宋漾微吸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蛋,“给你的东西你爸爸都要过目,所以,还是去求你爸爸吧,乖。” “他管的也太多了!” “哈哈,以后会更多。” “……” 陆无霜苦着脸,宋漾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起身朝陆司南走去—— 小厨房离客厅很近,陆司南能听到她们的探话,在宋漾走近时,他特意叮嘱了句,“她还小,别什么事都依着她,女孩子家家的,看恐怖片,不好。” “你这个奶爸当得很不错。” 奶爸。 这个词,呵呵。 陆司南唇角挂笑,将芹菜和包心菜递给她,“把这些洗干净,等会我要用。” “我是客人,你怎么不让卡洛拉洗菜?” “我没把你当客人,何况,她也不是主人。” 陆司南这话,说的极其隐晦,宋漾却没往深处想,一边择着芹菜一边若有所思道,“霜儿挺想要一个妈妈的,你应该……让她见见她的生母。” “她见过。” “见过?怎么没听她提起过?” “她不知道那是她妈妈。” “……” 陆司南压低了嗓音,宋漾不懂他这么做的意思,想了想,趁着这么好的机会,将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把她妈妈接过来啊?生活在单亲家庭的小孩会被人看不起的。” 宋漾试探着,并不奢望他会回答,而事实,似乎真的是这样。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陆司南看着她,眸色深深,许久,才道,“不是我不想把她妈妈接过来,而是她妈妈……有自己的生活,我想打扰,但又怕会毁了她的生活。” 她妈妈有自己的生活? 言下之意—— “陆司南,你搞了有夫之妇,所以才有了霜儿?” 宋漾咋舌,分贝加大,陆司南忙捂住她的嘴,看了眼陆无霜,皱眉警告,“漾儿很聪明,什么都懂,你声音轻点。” “唔,嗯嗯。” 宋漾眨巴着眼睛,表示知道,陆司南却没有放开她,湛蓝的眸子,似一股深不见底的漩涡,将其水莹的潋滟光芒渐渐卷入—— 124.124漾儿,这次你是真的玩过火了 轻弱的呼吸,微荡。 陆司南垂眸,掌心,感受着她绵软的粉唇间加重的呼吸吐纳声,心神微晃,“宋漾,你希望霜儿认回妈妈吗?” 他的左手,扣着她的后脑勺。 右手,捂在她的嘴上。 距离,不过几厘。 宋漾气息微缓,陆司南松开右手,低眸,静等着她的回答偿。 时间,仿佛定格。 脑袋上的压力,还在。 宋漾轻咳了声,微微避开他灼热的眸光,“这是你的家事,我……不予置评。” “随便说说,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 陆司南难得认真,宋漾不自在的往旁走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摆脱了他放在她发上的手,“如果她是有家庭的人,权衡之下,你应该问问她的意见,如果她愿意跟你,就认吧,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吧。” 她给的回答,跟官方。 但,也算中肯。 陆司南挑眉,淡淡的“喔”了声,默了几秒,又道,“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想?” “什么意思?” “如果你是霜儿的生母,以你现在的处境,会认她吗?” 陆司南抛出问题,那双幽蓝的眸子,愈发深邃,似是想洞穿她此刻的想法,宋漾神情微凝,以着他的思维,将自己代入了进去。 如果是她,会怎么做? 假设自己是霜儿的生母,会认回她么? 可是,她是陆司南的女儿啊。 认回她,不就是要离开薄景琛跟陆司南在一起吗? 这个前提,本身就不成立。 撇开脑海中烦乱的思绪,宋漾一个劲儿的摇头,“这个如果根本不可能,我无法代入,也做不出决定。” “你已经作出决定了。” “……?” 宋漾皱眉,陆司南扯唇,弧度淡淡,“你怕认了霜儿就要离开薄景琛跟我在一起是不是?” 陆司南的话,一语中的。 正是她心中想的。 宋漾的心思被说穿,耳根子不由得红的发烫,陆司南笑了笑,半玩笑半认真的丢了句话给她,“在你心里,霜儿比不上薄景琛,看来,是我高估我女儿在你心里的位置了。” “霜儿和薄景琛没有可比性,何况,本来就是假设,你别搞得跟真的一样。” “万一是真的呢?” “怎么可能啊……” 宋漾不以为意,权当他是在开玩笑,干笑了几声,继续低头洗着手中的菜,而陆司南,看着她秀美的侧颜,眸色深的不像话,顿了几秒,忽的笑开,“你这人,就是经不起玩笑,不过一个假设的问题,都能想得那么细,你跟了他那么久,在公司里又是营销部总监的职位,他没教过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吗?” 薄景琛的诡谲手段,以及那些老总的尔虞我诈,宋漾见识过,但……薄景琛从未教过她坏的。 只让她诚心办事,切莫轻信他人而已。 宋漾闻言,摇头,“他不会教我这些。” “呵,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陆司南不置可否,宋漾听了,下意识的维护起了薄景琛,“其实他没你想象中的坏,你对他肯定有误会。” “我对他的看法,从来不是靠想象,宋漾,我比你……更了解他。” 陆司南弯唇,将她手里洗干净的菜拿了过来,放在砧板上,边切着边继续说了下去,“同床共枕,未必就能彻底了解枕边的人,就像他出席酒会时身边站着的人不是你,而是另一个可以肆意亲吻他的女人。” 另一个可以肆意亲吻他的女人? 什么意思? 宋漾不解,陆司南将切好的菜收拢,而后,倒油入锅,“林樱,你不陌生吧?” “林樱,你认识?” “不认识,你可以去问下薄景琛,我对她,也挺好奇的。” “……” 陆司南的话,似是而非,难辨真假,宋漾眯了眯眼,斟酌着字词道,“她是薄景琛认的妹妹,让她当女伴赴宴,也是正常,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在外人面前,宋漾一向给足了薄景琛面子。 陆司南听着她的话,淡淡一笑,“赴宴是不奇怪,不过兄妹嘛,接吻就不正常了。” “耳听为虚。” “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话,我也不会闲到去偷-拍照片,不说,对你不好,说多了,又觉得是我在离间你们夫妻感情,算了,我还是烧我的菜吧。” 陆司南的话,吊足了宋漾的胃口。 可在最关键的时刻,又缩了回去。 而她,更是不好追问。 只能将心里的不快噎了回去。 她想,薄景琛去吻林樱是不可能的,但林樱强吻薄景琛倒是有几分真实性。 上周的事,酒会,薄景琛却一个字也没跟她提过。 是怕她误会? 还是真有猫腻? 在B市的事两人心里都还有疙瘩,若是再因这事猜忌下去,两人的感情估计真的会出问题。 宋漾摇了摇头,联想到之前的怀孕乌龙事件,只觉得头一阵又一阵的发疼,正心神不宁间,陆司南丢了几个西红柿给她,“洗干净。” “……” 宋漾拿着西红柿,觉得陆司南跟薄景琛都是一个德性,就爱使唤人! 还使唤的理所当然。 偏偏,她只有依言照办的份儿。 …… 宋漾准备着食材工作,陆司南掌勺,陆无霜抽空从侦探剧里抬头,望着他们,十分欣慰的道,“夫唱妇随,真好。” …… 薄景琛回到公司,接连给宋漾打着电话,得到的回复统一是冷冰冰的机器语音: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又关机! 这女人就是不长记性! 薄景琛心里窝着火,偏偏又找不到她,一肚子的气,全在下午的会议上发泄在了下属员工身上! 就连达森,都被连累了进去。 直接被派到西部办事处监工一个月! 整个公司,弥漫在低气压的暴风中。 而秘书长多米,顶着头上的那股疾风暴雨,敲开了总裁办的门,看着面色阴沉不停的抽着烟的薄景琛,颤声开口,“薄总,宋总监请了一周的假,让我跟您说声,请您批复一下。” “请假理由。” “找灵感,为了拿出一份更好的营销策划方案。” “……” 多米小心翼翼的回着,薄景琛眯了眯眸,看着手中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冷冷开口,“她是用什么方式联系你的?” “公用座机。” “……” 公用座机? 真是想尽办法不让他找到她啊…… 薄景琛挥手让多米退下,想了想,给宋迟言打了个电话,“把程旖旎这几天的通告行程发我下。” 宋漾玩离家出走这套把戏,那么能去找的人,估计也就程旖旎了。 只要知道程旖旎在哪,理论上,也就能找到她了。 薄景琛勾唇,手指,轻触着皮带上的金属搭扣,眸中怒意更甚,“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漾儿,这次你是真的玩过火了。” …… 郊外,别墅。 宋漾看着进水的手机,满满的都是心疼,人一背,真是做什么事都不顺! 她不敢回公司,更不敢回家,想着薄景琛可能会担心她失踪,怕事情闹大,正想着打个电话报平安时,手机掉马桶坑里了! 幸好只是清水,她捂着鼻子将它捡了起来,可惜这手机不防水,一个开机后,电路烧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以薄景琛的机智,用陆司南家里的电话打,肯定会被他查到。 所以,她只能出门去找公用电话,拨了他的手机号码后又按掉,转而给多米打了电话,借她的口来向薄景琛转述。 完事后,才回到陆司南的别墅求收留,“霜儿说想跟我一起睡觉,我想了想,决定答应她。” 毕竟,去酒店开-房要身份证。 以薄景琛的权势人脉,不出几分钟就能查到,所以,她觉得,陆司南这里,是最安全的。 何况,还有陆无霜这个正当理由。 宋漾难得同意留下来过-夜,陆司南有些意外,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应着,“好,换洗衣物我让卡洛拉去准备。” “不用了,就待一晚,我穿回自己的衣服就行,反正是冬天,不是非得每天都要换。” “备着总是好的。” “……” 陆司南和薄景琛还有个共同点,就是强势。 他们认为的事,就按他们想的去做。 没有商量的余地。 宋漾想,再拒绝下去只会显得自己矫情,索性就应下了,“那行吧,谢谢。” “霜儿睡觉喜欢踢被子,你有个心理准备。” “她也喜欢踢被子?这一点跟我挺像的,我睡相也不太好,她那么小,万一我睡觉压到她怎么办?” 这个问题,细想下还是挺严重的。 毕竟她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万一把她压伤了呢? 宋漾一脸认真,陆司南看着她,不禁好笑,“你怕压到她,睡觉的时候潜意识里会给自己约束力,不会太放纵自己。” “这是谁说的?” “科学。” “……” 陆司南冷幽默,宋漾愣了一秒,忽地笑了,那明眸皓齿,映入他的眼眸,在这暖色灯光下,明艳动人。 一颗心,蠢蠢欲动。 他低眸,看着她微张的粉唇,眸色幽深。 想吻。 想狠狠的蹂-躏。 可理智,偏偏占据上风,克制了他所有想进行的动作,适时,陆无霜跑了过来,抱着宋漾的大腿撒娇着,“漾儿阿姨,你帮我洗澡吧~” “好。” 宋漾欣然应下,矮身抱起陆无霜,看着陆司南道,“我带她去洗澡,有什么要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别磕着碰着就行,她矜贵,但不是瓷娃娃,所以,平常心对待就好。” “喔。” 宋漾抿唇,淡淡一笑,抱着陆无霜进了浴室,陆司南看着,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唇角,微微绽开一抹笑意。 没有任何算计的笑意。 …… 这一晚,宋漾寄宿在陆司南家,薄景琛派人查找了所有酒店的入住信息,却毫无线索。 没有入住酒店,只能说明去朋友家住了。 程旖旎在G市拍戏,他查过票务系统,根本没有宋漾乘车的信息,所以,她还没去找程旖旎,那么,她现在人又在哪里呢? 总不至于去找个地下室旅馆去住吧? 按以前,还有可能。 可现在把她富养了五年,那样的环境,她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薄景琛细想着每种可能,大厅的灯,敞亮,林樱从窗户里爬了进来,看见他一个人孤单寂寞冷的坐在沙发上,深深一笑,“凌晨了,灯还亮着,宋漾呢?睡着了?” 上次手脚脱臼的疼,想起来,她还是心有余悸的。 林樱看了眼二楼卧房,薄景琛闻言,朝她看了过来,只是眼神,冷的可以冻死人。 林樱揣摩着他的神情,细思了番,饶有兴味的道,“诶哟,看你这表情,这眼神,让我分析一下,不会是老婆跟人跑了吧?” 林樱的观察力,细致入微,薄景琛薄唇紧抿,斜眼睨她,“滚出去。” “不会吧,被我说中了?” “……” 薄景琛神情阴沉,也就林樱,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去摸他的虎须,“宋漾真不长眼,留你这么个大帅哥独守空闺,啧啧,真是好货在手却不懂得珍惜啊。” 林樱将这里当成自个儿家似的,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喝着,薄景琛看着她毫不见外的行为,挑唇轻嗤,“如果想被男人再上一次,就继续留在这里。” “……” 薄景琛指的,是上次林樱下-药不成反被算计失了身的事。 林樱听着,眼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下,下一秒,又恢复如常,“如果这个男人是你,我不介意,几次都没关系。” “你这样跟婊-子有什么区别?” “你招-嫖过?” “……” 林樱向来没脸没皮的,被骂婊-子也不生气,反而回问了他一句,那语气,别提多新鲜好奇了。 薄景琛好看的皱了皱眉,一时半会没说话,林樱喝着果汁,想尽了话题勾他兴趣,“诶,说到招-嫖我倒知道一个女的,活儿非常好,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你留着自己用吧。” “那个人……你会感兴趣的。” “……” 薄景琛从不把她的话当话,捞了搁在沙发上的西装起身,径自走向玄关处,“还不走?” “你去哪里?” “招-嫖。” “……” 薄景琛出了别墅,林樱赶紧追了出去,在他启动车子之际趴在了他的车窗前,“捎上我一起呗!” 车灯,大亮。 薄景琛凉凉的睨了她一眼,而后,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林樱看着,满不在乎的哼了声,而后,看着熄灯后的别墅,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帮我查查宋漾这两天在哪里。还有,那个女人……半小时后,带到我的房间里。” …… 宋漾离家出走,薄景琛心情烦闷,约了宋迟言等人出来喝酒寻欢。 宋迟言这个花花公子,多得是乐子,恰逢薄景琛难得出来玩一把,就去了今晚在游艇上举办的盛筵。 贵公子哥,名媛靓女,还有游离在外的十八线嫩-模新星们。 金钱权势,大胸窄腰美臀。 说白了,就是一场能掐尖儿的纵享狂欢会。 125.125薄三今儿个是受什么刺激了? 薄景琛等人的出现,让在场的女人,蠢蠢欲动。 宋迟言是娱乐公司老总,性情也随和,更是玩得开,搭讪他的女人几乎要将他淹没,殷弈炜但笑不语,站在甲板上,同薄景琛轻酌香槟,“你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今天怎么有兴趣过来?” “看着他们醉生梦死,挺好。” 薄景琛喝着酒,深色大衣,罩在身上,在这觥筹交错间,横生出一种禁欲系的清流。 有女人想上前搭讪,却又止步在他的清冷中撄。 殷弈炜是法医,常年和死相凄惨的死人接触,难得有时间看到这么多美女,为了缓解视觉疲劳,指了指那些年轻貌美的大胸妹,“握了太久的手术刀,这双手,该换个口味了。” “记着,别犯职业病。偿” “……” 薄景琛当场泼了他一杯冷水,殷弈炜嘴角微抽,默了几秒,反击了他一句,“幸好,我没有气管炎。” 气管炎。 谐音:妻管严。 殷弈炜使着激将法,薄景琛笑意淡淡,搭上殷弈炜的肩,眸光,却是轻轻的落在游走在人群里的一个男人,“记者。” 顺着他的目光,殷弈炜看过去,忽然来了兴致,“为了活计不容易,弄他?” “不必,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切。” 殷弈炜白了他一眼,薄景琛心中自有计较,松开了他的肩膀,“别让你的手吃太多硅胶,我去找迟言说点事。” “你不噎我一句心里不痛快是不是?” “是吧。” 殷弈炜:…… …… 宋迟言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在游艇舱里,薄景琛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玩一个嫩-模。 场面,很黄,很暴。 但,早已见怪不怪。 薄景琛面容清冷,仿佛在观看一出正经的八点档婆媳剧,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只是在众人玩到最嗨的时候,冷冷的吐出一句评价,“这种姿色,你们也吃得下?” 他端着酒杯,清风霁月。 和这里,格格不入。 宋迟言汗颜,看着一帮兄弟怪异的神情,将毯子往女人赤-裸的身上一扔,笑道,“随便玩玩嘛。” “这种玩法,容易玩死人,不值得。” “三哥,你不玩就算了,怎么还扫我们的兴呢。” 宋迟言面色不悦,挠着头压低了嗓音跟薄景琛嘀咕,薄景琛听着,喝了口酒,一本正经的道,“忠言逆耳。” 宋迟言:……甘拜下风。 薄景琛在A市的地位,无人能及,偏偏这里有几个没长眼的,因着喝了酒的缘故,胆子也大了起来,朝着薄景琛就嚷了起来,“薄总见多识广,这些女的自然是看不上的,毕竟家里有个小娇妻嘛,这些女人和她比起来,就是云泥之别啊!” 话,听着像是夸赞,但仔细听,却是贬低。 薄景琛勾唇,眸色微深,宋迟言收到危险信号,正要呼喝那人住嘴时,男人却不知好歹的跟旁人说笑了起来,“我看过那个真人秀,薄总的夫人确实长得漂亮,尤其是那双腿,啧啧,可以玩一年的。” 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不敢吱声附和。 宋迟言捂脸,心里暗道:这人八成要被整死了,不、是十成! 室内,原本暧-昧的荷尔蒙极速骤冷。 薄景琛转着酒杯,听着他的话,唇边笑意森森,然而,那双黝黑的眸子,却是透出嗜血的光芒。 指腹,轻摩着杯壁,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后,身子微偏,将酒杯递给了宋迟言,“劳烦,拿一下。” 宋迟言接过酒杯,忍不住多嘴一句,“你悠着点。” “放心,不会闹出人命。” “……” 薄景琛笑着,那般样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暗夜阎王,终于被逼出来了。 只因,那人侮辱了他的小妻子一句。 薄景琛今晚的心情,很不爽,这会儿,刚好可以找个发泄口,他唇角噙笑,上前,看着那人,缓缓道,“我这人,就爱护短,尤其,见不得人说我太太,你这舌头,这牙齿,留着也无用,不如——” 正当所有人凝神时,薄景琛迅捷出手,一拳打落了他两颗门牙! 下一秒,还不等他惨叫,直接挥拳打向他的脸侧,在他晕头转向时,揪着他的衣领拖他出了船舱,而后,抬腿一踢,将他扔进了人堆里,“今儿爷高兴,就陪你玩场大的!” 薄景琛向来低调,平时都是谦谦君子模样示人,这会儿,却是大打出手,那上扬的眉角,沁着抹邪佞,无端的,透出几分蛊人的魅惑。 殷弈炜正和女人亲热着,听得动静,忙抬头看了过来,见着这般场景时,也不由得一怔,薄三今儿个是受什么刺激了? 疑惑间,松开女人走向宋迟言,拿手肘撞了他一下,“怎么回事?” 宋迟言摇了摇头,看着场中男人,一脸同情,“那人出言侮辱嫂子,看来命不久矣。” “啧啧,世上竟有如此不怕死之人。” 殷弈炜感叹着,晃着杯中酒,兴味的看着场中—— 男人倒在地上,捂着嘴巴痛苦不堪,薄景琛上前,抬腿,很绅士很优雅的踩在他的胸口上,“酒醒了吗?” 疼痛,刺激着神经末梢。 男人早已找回了理智,这会儿哪敢再出言不逊,捂着嘴惊恐的看着薄景琛,连连点头,“对、对不起!我喝糊涂了,我向您夫人道歉!” 门牙被打断,他口齿不清的道着歉,薄景琛淡淡勾唇,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扔上了赌桌,“既然是来花钱的,就玩个痛快,诈金花,十万起步,不设上限,来吧。” 诈金花,是个无底洞的赌牌游戏。 一般,都会规定上限。 可薄景琛,却要十万起步,不设上限。 这……谁敢玩啊? 叶缪杰坐在赌桌前,寒风冷冽,将他的理智一点一点收了回来,他是富二代没错,可也禁不起这么赌,但临阵逃脱的话,以后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怎么混? 况且,玩牌靠的是运气,他不一定就是输的那家…… 叶缪杰骑虎难下,看着对面淡定自若却气场极强的男人,明明是寒冬腊月,却流了一脑门的汗。 薄景琛牵唇,邪味十足,开口,语气微凉,“开始吧。” …… 其实,诈金花靠的并非是运气。 而是玩家的胆略和智慧。 …… 众人围观,多半人,都站在了薄景琛身后,几局下来,叶缪杰竟是输了五百万,真真是……一掷千金! 游戏,还在继续。 薄景琛点了支烟抽上,兴味十足的看着几近昏厥的对家,“来最后一局吧,你赢了,我给你一千万,输了,将你爸的公司抵押给我,顺便……脱光了衣服从这里跳下去。” 最后一场豪赌,于叶缪杰而言,是诱惑,更是毒药。 期间,有女人按捺不住上前凑近了薄景琛,蹲下身,若有似无的拿着胸前的波涛蹭着他的腿,“薄总,你真厉害,我看他八成不敢赌了。” 女人,浓妆艳抹,妖娆多姿。 刺鼻的香水味,让他浓眉微皱。 然而,下一秒,他却将她揽进了怀里,笑看着叶缪杰道,“怎么,不敢赌?” 叶缪杰咬着棉花,心一狠,直接将桌上的赌注全部推出,“怎么不敢,赌就赌!” “很好。” 薄景琛挑眉,怀中的女人,剥了一颗葡萄喂进他嘴里,“薄总,人家看好你喔。” 薄景琛吃着葡萄,笑意森森,其他女人见状,纷纷大胆的凑了上去,一时之间,竟是花团锦簇,好不风流枉少年。 宋迟言看着这般场景,对着殷奕炜无奈摊手,“三哥风流起来,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拍个视频留着以后给宋漾那丫头看?” “……英明。” 宋迟言向着殷奕炜竖起了大拇指,赶忙掏出手机录了起来。 向来都是薄景琛欺压他的份儿,这回,终于找着点能威胁他的东西了! 难得,难得。 宋迟言美滋滋的想着,笑容诡异万分,而薄景琛那边,在众人瞩目中,一一开牌。 赌桌上,最忌浮躁。 而叶缪杰,恰恰是犯了这个大忌。 反观薄景琛,倒是气定神闲的很,毕竟一千万对他而言,和挠痒痒无异,输了也就几个数字而已,并无大碍。 单凭这气场,和那骨子里散出发来的王者之气,这场豪赌,胜负早已是定局。 而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叶缪杰,输了。 将叶家的家底,以及自尊,输的一干二净。 薄景琛丢了手中的牌,响指一打,命人拿了纸笔上来,拟好话术后,放到了叶缪杰的眼前,“签字,画押。” “……” 叶缪杰吞咽着口水,紧张的早已感知不到落牙的痛楚,他死死的盯着那张押上父辈打拼了一辈子的家产抵押单,连握笔都没有勇气。 他不签,薄景琛等得不耐,晃着杯中红酒轻然道,“愿赌服输,让这么多人等着,不好。” 薄景琛唇角勾笑,猩红的液体,在清冷的月光下,衬得他黑色双眸森冷无比。 叶缪杰看着,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低头,拿起笔,不敢去看四周似打量似嘲讽的眸光,咬牙,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咬破手指映上了鲜红的指纹。 适时,殷奕炜上前,单手抄兜笑看着他,“字签好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表演脱衣跳海了?” 话落,宋迟言收了手机,附和道,“算了吧,天这么冷,别欺负人家了。” 殷奕炜:“这怎么是欺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我看他并不是个输不起的人。” 宋迟言:“跳海诶,会出人命的,算了吧,大家都散了啊。”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薄景琛看着这对双人转,抿唇不语,而叶缪杰,被羞辱了一次又一次,搁不下脸,当即站起脱了衣服,寒冬腊月,竟是脱得连条内-裤都不剩了! 输了钱,输了爸的公司,还输了人格。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就一死了之! 叶缪杰抱着必死的决心,纵深从甲板上跳了下去,薄景琛眯眸,唇角微微一掀,如暗夜魔灵,冷声开口,“别让他死了。” 死了,一了百了。 而活着,受了这等屈辱,只会比死了更难受。 薄景琛撂下话,起身离开赌桌,女人想上前跟随,被他一个冷厉的眼神逼退。 宋迟言和殷奕炜看着他清冷伟岸的背影,对视一眼后,纷纷叹道,“肯定是宋漾做了什么,才会把我们的薄三少气成了神经质战斗状态。” …… 游艇上的狂欢,还在继续。 …… 而另一家会所里,也在进行着见不得人却又受人追捧的金钱和肉-体的交易。 宋思思穿着廉价的金属亮片短裙,身上,罩着一件陈旧的棉衣,她站在楼道里,抽着烟,浓妆艳抹下,那双无神的眼眸里,蓄着对这个冰冷世界的深深憎恶。 有女人上来,给了她一笔钱,“这个客人出手很大方,好好伺候。” “知道了。” 宋思思收了钱,将未燃尽的烟踩灭在脚底。 收钱,接-客,拿小费。 这就是她宋思思现在的生活。 全拜她那个亲生父亲所赐。 …… 尖细的高跟鞋,走过长廊,在一个房门前停驻。 抬手,敲响。 “您好,我是思思。”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 宋思思迟疑了几秒,试着旋开门把,没有锁。 她推门,走了进去。 灯光,很暗。 只开了几展壁灯。 正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喝着果汁的女人。 身前两侧,站着八个背手而立的男人。 这样的仗势,让宋思思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是女人来嫖-女昌? 还带着八个男人? 宋思思愕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我收到的消息是一个客人,没说有八个人,不过,我可以玩群P,但这价钱……得往上加。” 宋思思的底线,早已被磨光。 和一个人,跟和很多人,对她而言,没有区别。 宋思思开口加价格,林樱喝着果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吟吟的道,“点你的客人是我,玩你的也是我,他们只是负责我的安全,不会动你,放下吧。” “……” 男人好色,女人供色。 但遇到女人来玩女人,对一个妓-女而言,无疑,是最大的侮辱。 宋思思气息微凛,不敢当面得罪女人,只淡淡发问,“你是女同?” “我性取向正常。” “……” 所以,玩她,只是为了好奇消遣? 宋思思抿唇,默然不语,林樱眉梢微挑,从身旁袋子里掏出了大把的钱,手一扬,洒在了她面前的地板上,“我来这里,是为了取乐,你来这里,是为了赚钱,只要你把我哄开心了,这些钱,都是你的,而且我不会让你的老板从中抽成。” 女人言笑晏晏,来头不小,宋思思看着地上洒落的百元大钞,扬唇,陪笑道,“您出手真的很大方,不过,这里有这里的规矩,老板抽成是必然的,您给我的钱,我只能拿到十分之一。” “我既然发了话,你信我便是。” “……” 林樱自信笃定,宋思思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八个男人,暂且信了她,“好,你想让我怎么哄你开心?” “脱光衣服,跟狗一样,爬过来。” 126.126活在泥沼中的人,只能自救 林樱说,脱光衣服,跟狗一样,爬过来。 宋思思听着,若是以前,她只会嗤之以鼻,并将地上的钱,尽数砸在对面那个趾高气扬的女人身上。 可现在,不会了。 没有钱,那个男人会打她的妈妈,会呼喝她不分日夜的卖身来买他的毒品撄。 宋思思依言,木然的,毫不犹豫的脱掉了身上的遮蔽物。 而后,跪下,四肢并用,向着林樱,爬了过去—— 直到爬到她跟前,她才停了下来,低着头,听着下一步指示。 林樱好整以暇的看着,眸光,看向坐在暗处的男人,笑了笑,视线收回,落在宋思思那张脂粉味十足的脸上偿。 弯腰,伸手,勾起她的下颌。 “啧啧,一个是CY集团的总裁夫人,风光无限,一个呢,却是为了区区几万块钱活得连狗都不如,宋思思,你跟宋漾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的。” 宋漾…… 这个名字,是她所有噩梦的始因。 宋思思身子轻颤,拧眉看着她,“你认识我?” “不然,我花那么多钱找你干嘛?” “……她让你来羞辱我的?” “呵呵,她那么善良,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 林樱的态度,并不明朗,宋思思直起身子,任着所有人的目光在她赤-裸的身上打量,“她善良?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水性杨花,嫁给了薄景琛,不然也只能跟着陆铭那穷小子吃苦!” 对于宋漾,宋思思始终怀恨在心。 每一次,在陌生男人身下承欢,她都恨不得咬碎宋漾母女! 宋思思神情愤恨,林樱从她口中听到陆铭二字,唇角微扯,扬手就给了宋思思一巴掌,“蠢女人,怪不得薄景琛看上的人是宋漾,而不是你。” 胸大无脑的女人,也只配让男人发泄。 林樱轻嗤,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硬扳了过来,看着她唇角的血迹,冷笑,“女人要变强,从来不需要依附男人,你现在所受的苦,只是因为你的无能,怪不得别人。” “怎么怪不得?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谁让你做的这些?是那个生了你却还要你赚钱养他的男人!” “……” 林樱语气微重,宋思思怔住,想到那个面目可憎的男人,她又恨又怕,“他是我爸爸,我摆脱不了他!” 宋思思痛苦着,惊恐着,林樱扯笑,说不出的邪肆。 距离,凑近了一分。 她看着她的眼睛,扬唇,一字一句说得清楚,“谁说摆脱不了?你现在所受的苦,都来自于他,只要他消失了,你就自由了。” “消失?” “对,只要你杀了他,你就可以逃离这里,命是上天给的,但怎么活下去,全凭自己做主。” “……” 林樱的话,像罂粟,深深蛊惑着她。 宋思思愕然,默了半晌,才不可置信的开口,“杀、杀了他?” “对,杀了他。” “……” 林樱笑着,起身,将宋思思的衣服捡起,披在她赤-裸的身上,“别相信有白马王子来救你的童话,人生在世,活在泥沼中的人,只能自救,宋思思,吸毒的人容易产生幻觉,我可以教你怎么不留一丝痕迹的杀了他,只要……你狠得下心。” 房间里,开着暖气。 宋思思却觉得全身发冷,每一个细胞,都在竞相叫嚣着。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被虐-打,被凌辱的画面。 那样的生活,她受够了。 只要、只要他消失了,她就可以回到以前。 不会每天担惊受怕的活着…… 可是—— “你为什么要帮我?” 像她说的,这是生活,没有童话中的白马王子来救他。 而她,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为什么要来帮她脱离这个非人的生活? 宋思思抬头,看着这个神秘的女人,而林樱,笑容灿烂,连眉眼都是弯弯的,“因为宋漾是我的情敌,而你,又是宋漾的敌人,帮了你,自然是想让你为我做事。”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这个不急,慢慢来,等你解决了家务事再说。” “……” 林樱叛逆,向来是没有三观的,宋思思跟着她,也不知是好是坏,但眼下,显然没得选择,“好,你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我等不了太久。” “不出三天,等我通知。” “好。” “……” …… 宋思思拿着钱离开,林樱满意的拍了拍手,转身,扑向坐在暗处藤椅上的男人,“瞧瞧人家可怜的,你就没点同情心?” “当初她是怎么害漾宝的,我记得一清二楚,你现在把她找来,是故意膈应我?” 陆铭冷眸,唇角噙着不屑,林樱兴味的捏着他帅气的脸蛋,笑道,“她现在过的这么惨,你看了应该解气啊,怎么会膈应呢?” “你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她是我手中的棋子,每一步我都想好了,提前跟你报备一下,免得你暗地里出手对付她破坏我的棋局。” “……” 林樱随性的坐在陆铭的腿上,唇角含笑,那双弯弯的眼眸里竟是有几分挑衅的意味,陆铭深知她的性子,垂眸,将她不安分的小手握进了手里,“我说过,不准你伤害她半分,你也答应了,现在是想食言?” “对啊,我想食言。” “……林樱!” 陆铭沉声,林樱见他认真的样子,不免悻悻,收了笑,苦着脸从他身上起来,“你这人真无趣。” “……” 有关于宋漾的事,陆铭从来都很上心。 更开不得半点玩笑。 他黑着脸,面色阴沉,林樱撇了撇嘴,心里不开心,但还是妥协的去哄他,“好了,我说笑的,宋思思这人我有别的用处,不会对你家漾宝不利的。” “什么用处?” “暂时还不能说。” “……” 陆铭微吸了一口气,捞起衣服起身走人,林樱拉住他,不满的嘟囔着,“你再生气我就不开心了,不开心的话我可能就会对宋漾做点什么事了。” “……” 陆铭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林樱天不怕地不怕的,偏偏就是拿陆铭没辙,只好软了语气讨他开心,“我给你透露个消息,宋漾和薄景琛闹矛盾了,我已经派人去打听她的行踪,诶,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别错过。” “你怎么知道他们闹矛盾了?” “女人的直觉。” “……” 林樱点了点太阳穴,陆铭瞥到她手腕上的疤痕,抓住她的手,哑声,“如果他没找到你,怎么办?” “那我只能撒手人寰了。” “实话告诉我,真的没有给自己留一手?” 陆铭神情严肃,林樱咬唇,摇了摇头,“没有。” “拿命去赌,确实很符合你的性子,不过下一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你担心我?” 林樱半开玩笑的问着,陆铭松开她的手,摸着她的头轻声道,“你死了,我会难过。” 陆铭说得认真,林樱听着,有片刻的闪神,下一秒,拽过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他皱眉,没有反抗,而她,咬得泄愤了才抬头瞪着她,“刚才你维护宋漾的样子,我看着就挺难过的。” “傻瓜。” 陆铭笑着,满满的都是宠溺,林樱喜欢他这么看着自己,那种感觉,像是亲人。 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亲人。 …… 宋漾在陆司南家睡了一晚,醒来时,只觉得腰有点酸疼,撑着床坐起,视线,触及到床单上的几处眼红时,立刻惊呆到石化! 怎么会有血? 陆无霜活蹦乱跳的,醒的比她还早,不可能受伤啊。 那么,这血是她的? 宋漾意识到什么,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偏偏这个时候,陆司南敲门走了进来,宋漾忙拿被子遮住了那些血迹,咬着唇窘迫万分,“你……咳、起的好早啊。” “八点,不早了。” “喔,那个……我还没换衣服……” “换好衣服下来吃早餐。” “恩。” 宋漾应着,死死的揪着被子,陆司南看着她绯红的脸蛋,有些不明所以,“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没有。” “粑粑,我看到床上有血,漾儿阿姨可能流血了。” 陆无霜抱着汽车模型奶声奶气的插了句嘴,宋漾听着,想死的心都有了,直接拿起被子遮住了脸,陆司南思味了番,恍悟过来后一本正经的道,“幸好,准备了换洗衣物。” 宋漾:……捂脸! 没法见人了! 她藏在被子底下,陆司南知道她害羞,笑了笑,又补了一句,“这里没有女士用品,我让卡洛拉买点过来,你有什么不能用的吗?比如过敏之类的。” “……都可以!” “好。” “……”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宋漾从被窝里探出头,脸上的潮红尚未褪去,陆无霜看着她,双手捧着小脸,笑道,“阿姨羞羞,羞羞~” 宋漾看着,又气又好笑,“就你最懂!” “嘿嘿。” 也不知道陆无霜是真懂还是故意嘲笑她,宋漾哼了声,起身去浴室洗漱,回头后便把床单撤了下来,苦着小脸咕哝着,“睡了一晚,就把别人家的床单弄脏了,还是那个……脏的,陆司南肯定很嫌弃我。” …… 宋漾换上卡洛拉买的女士用品,带着陆无霜下楼。 然而,餐桌上,面对坐在主位上的陆司南时,说不出的尴尬。 憋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话,“那个……床单我会洗好的。” “我烧了红糖水,早餐后记得喝。” “……” 陆司南温柔以待,宋漾听着,是说不出的不习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看了陆无霜一眼,接过话,“谢谢。” 宋漾觉得,陆司南变了。 变得温柔体贴了。 许是……因为有了女儿的缘故。 …… 早餐后,宋漾洗了床单,晾开,而后,跟陆司南告辞,“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我让司机送你。” “那送我到那个公交车站吧,我自己坐车回去。” “好。” 陆司南送宋漾到了门口,陆无霜牵着他的手,向宋漾挥手,“漾儿阿姨,再见~” “恩,再见。” 宋漾抿唇,也跟陆司南说了再见,陆司南看着她上车,而后,偏头向着卡洛拉道,“跟着她,等她安全到家了再回来。” “是。” …… 宋漾到公交站下车,并没有回家,反而打车去了车站。 买了去G市的动车票。 找程旖旎这个死党。 …… 车程,五个小时。 宋漾手机已坏,和外界失去了所有的联系,她看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忽然觉得,一个人的旅程,似乎很有意思。 旁边的位置,空着。 想必是在前一站下车或者下一站甚至是下下站上车的。 车上,安静中夹在着细碎的话语声。 远离喧嚣。 偶有乘务员走过,温馨提醒着乘客。 宋漾看着,心很安,身子有点累,便闭上了眼睛休息。 睡了一会儿,迷糊中醒来,却听见旁边有人轻哼着歌,声音,有点熟悉,她揉了揉眼睛,发现旁边的位置已经坐了人,这人戴着鸭舌帽,墨镜,遮得严严实实的。 唯有腕上的名表,折着阳光,发出璀璨的光亮。 这块表,宋漾认得。 是录真人秀节目时陪他在国外买的。 所以—— 难不成这个人是……陆铭? 宋漾偏头,仔细打量着旁边的男人,那目光,毫不避讳,适时,男人摘下墨镜,看着她,深深一笑,“再这么看下去我要脸红了。” “真的是你?” “对,是我。” 陆铭轻描淡写的应着,宋漾看了眼周围,连忙帮他把墨镜给戴回去,而后压低了声音道,“你一个大明星,跑来做动车,不怕被人认出来?” “一般人认不出。” “……你是要去哪里?” “探班。” “旖旎的班?” “恩。” “……” 看来,是同路了。 不过—— “诶,我坐这辆车,你也坐这辆车,真有那么巧?” 宋漾眯着眼,那审视的小模样可爱极了,陆铭凝着她抿唇时旁边的浅浅梨涡,笑道,“对,就是这么巧。” 陆铭坦诚相待,宋漾摸了摸下巴,也不再追问下去,“也好,有你带路,我也省去很多麻烦。” “我本想找你一起去探班,打过电话给你,可你关机了,所以只好自己去了,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了你。” 陆铭补充说明,宋漾听着,拿出包里的手机歉然道,“手机昨天就坏了。” “原来是坏了。” 所以,网上爆出的有关薄景琛的新闻,想必她还没看到。 陆铭淡挑眉梢,分了个耳机给她,“我新编的一个曲子,你听一下,给点建议。” “恩。” 两人在车上听着歌,此时,CY集团,薄景琛坐在办公室里,边处理着公事边时不时的看一眼手机。 昨晚游艇上的事件,被记者爆出。 更添油加醋的大肆渲染,标题党比比皆是。 比如: CY集团总裁怒发冲冠为红颜! 配图:赌桌上他揽着女人的背影。 或者,昔日恩爱情侣秒变路人分道扬镳,疑为第三者插足! 配图:真人秀节目里陆铭和宋漾的相视一笑。 127.127男人嘛,花天酒地很正常 薄景琛看着,并不在意他们怎么写,何况,昨晚,这些上传网络的现场图都是他精挑细选后让记者发的。 也就是说,网上的新闻,是他刻意为之。 目的,则是为了让宋漾看到撄。 可这个女人,偏偏那么沉得住气,到现在连一个电话都没打来! 难道就不想质问他一句? 还是说对他沾花惹草的行为一点都不在意? 薄景琛思忖着,再没了工作的心情,拿起手机在指间来回转动着,“按她的性子,完全可以拿这件事同我抵消她背着我怀孕的事,难道是气的不想理我了?等着我去哄她回来?” 女人的心思,海底针。 何况,她并不觉得怀孕是她的错偿。 所以,这会儿,可能是躲在角落里等着他找到她然后跟她澄清昨晚的事。 思及此,薄景琛一扫阴霾之色,适时,进来一个电话,让他的心情更加愉悦,『薄总,夫人有行踪了,在去往G市的动车上。』 果然,是去找程旖旎了。 也好,让她找朋友说会儿心里话,等她缓过情绪了,他再去找她,想必会好哄的多。 …… 程旖旎的剧组,在G市的一个乡下。 环山绕水,风景独好。 宋漾和陆铭乘着最接地气的乡村中巴车,看着外面的绿水青山,不由得心情大好,“旖旎在拍古装武侠剧,导演找了这个地方,眼光确实不错。” 陆铭看着她清美的侧颜,笑容轻暖,“这部戏斥巨资打造,导演更是出了名的严苛,旖旎这个女主角当得应该挺辛苦。” “她跑了多年龙套,机会难得,就算再辛苦她也会坚持的。” 宋漾和程旖旎的友谊,从学校到社会,一直紧紧的维系着。 两人无话不谈,包括,最隐私的小秘密。 所以,当她无处可去,唯一想到的人,便是程旖旎了。 哪怕,会打扰到她的工作。 宋漾笑着,岁月静好,陆铭看着外面的站点标志,主动的拉着她的手腕站起,“到站了,我们下车。” “还好你在,我差点就坐过站了。” “你跟以前一样,永远都是看着窗外发呆,然后一不小心就坐到了终点。” “呵呵。” 两人下了车,陆铭松开她的手,看着前方的小路道,“从这个小道进去,走一千米应该能到了。” “你对地形这么熟悉?” “不打无准备的仗,在来之前,我特意上网查过路线。” “……” 陆铭就是这样的性子,永远把事情做的完美妥当,不像她,想一出是一出,在这里丢了都不会有人发觉。 他还是老样子。 而她,好像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坏习惯。 甚至,被薄景琛养得越来越娇惯了。 一路上,宋漾时不时的就会想到薄景琛,想着出国旅游时他牵着她的手走过一条条异国街头,想着她出门买个水果迷路时他一边嘲笑她一边安抚的将她揽进怀里。 想着她偶尔撒娇耍泼时他又气又无可奈何的笑容。 想着…… 很多很多。 都是跟他的回忆。 宋漾想,林樱关了手机,薄景琛依然能在短时间里找到她的定位,那么她呢?在毫无通讯设备的情况下,在这深山密林里,是不是也可以等着让他找到? 毕竟,那人正恨她恨得牙痒痒的呢。 宋漾想的入神,唇角浮着一抹春心荡漾的笑,陆铭走在她身侧,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头撞在树上而不伸出援手,“想什么呢?连路都不看。” 宋漾被撞的回神,捂着额头使劲揉了揉,“你怎么不拉我?” “如果前面是悬崖,我会拉你,何况,这次撞疼了,下次才会记得走路要看着前面。” “……” 陆铭开始说教,宋漾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揉着头继续往前走,只低低的应了声,“知道了。” “……” 陆铭看着,曜黑的瞳仁里,溢出浓浓的宠溺。 …… 宋漾和陆铭打扮低调,程旖旎事先得知陆铭会来探班的消息,所以在他发短信说到了时就派助理去接了,然而,当宋漾出现在眼前时,她惊得差点咬断了圣罗兰口红! “漾宝,你怎么来了?” 化妆间里,程旖旎一身捕快打扮,宋漾双手抱胸,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来跟你这个女捕快比比身手,不可以?” 宋漾笑容明媚,程旖旎兴奋的上前抱住她,扬唇道,“真是一个好大的……惊吓!” “吓不死你!” “哈哈。” 程旖旎性情爽直,就算现在成了万人追捧的大明星,也不改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形象,宋漾被她抱着,抬眸之际,看到提着盒饭进来的薄左栩时,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忙调侃道,“诶哟,有我大侄子陪着你,想必剧组的条件再艰苦你心里也是甜蜜蜜的。” 宋漾称薄左栩为大侄子,薄左栩可不买她的账,看了眼曾经的旧情敌陆铭,冷哼了声,“你怎么跟他一起过来,我小叔呢?” “他一个大忙人,哪有时间陪我。” “啧啧,瞧瞧这语气酸的,喂,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我小叔玩女人,你呢又跟着前任一起,都存心给对方找气受是不是?” 薄左栩看了网上的新闻,本来不信,但现在看到宋漾出现在这里,多少有点信了,而宋漾呢,被他说得一头雾水,茫然问道,“他玩女人?” “天啊,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该知道什么?” “……” 薄左栩噤声,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程旖旎暗自瞪了他一眼,拉着宋漾的手道,“他乱说的啦,我等会有场打斗戏,你帮我指导下武术动作呗。” “旖旎,别岔开话题,你们越瞒着我我心里越慌,到底什么事啊?我现在心里承受能力很强,你们放心的说。” 宋漾语气平和,心里却暗自揣度开了。 难道是林樱的事被爆出来了? 记得陆司南说过,上周酒会薄景琛和林樱接吻了…… 宋漾神情复杂,程旖旎讪讪,而薄左栩,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倒是陆铭,见着三人僵持的局面,将自己的手机打开,找到那条新闻后递给了宋漾,“你手机坏了,想必是没看到今天的娱乐版新闻头条,看一下这个吧,不过未必是真的,毕竟媒体的渲染能力一向很强。” 陆铭出手,薄左栩向来看不惯他,当场抢了他的手机扔在地上,“你什么意思?离间我小叔和漾宝是不是?” “我觉得她有必要知道。” “她知不知道跟你有关吗?” 薄左栩火药味十足,陆铭表情淡淡,看着他,唇角轻扯,自然的流露出一丝不屑,“是跟我无关,不过,跟你有关吗?” “她是我小婶,当然跟我有关系!” “喔,是么?” “陆铭,你什么意思你!” “……” 薄左栩被他风淡云轻又满是挑衅的态度激得要捋起袖子打人,程旖旎咬着唇,脸色铁青的看着,在两人即将动起手来时,高声冷斥着,“够了,都别吵了!” 化妆间的门,反锁着。 四个人,对立站着。 程旖旎从地上捡起手机,交给了宋漾,“漾宝,看吧。” “……” 宋漾接了手机,总觉得现场气氛怪怪的,刚才明明很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坠入了冰点,她微吸了一口气,也懒得理突然发着神经的薄左栩,垂眸,看向屏幕—— 画面上,并不是很清晰。 但大致能看清薄景琛的面庞。 邪肆霸气。 像暗夜王者,掌控着全场。 而他怀里,坐着一个妖艳的女人,难以辨认的网红瓜子脸,她喂着他葡萄,他一口含下。 真是……浪-荡翩公子。 宋漾看着,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的起伏,将手机还给了陆铭,而后看着在场的三人弯唇笑道,“你们瞒着我的就是这事?” 她语气轻松,并没有一丝气愤。 薄左栩被程旖旎吼了一次,这会儿,轻咳了声语气颇为柔顺,“对啊,你看了难道不气?” “有什么好气的,男人嘛,花天酒地很正常。” 宋漾一点都不在意,不去看神情微愕的陆铭和薄左栩,转身拉着程旖旎的手出去,“你不是让我帮你看武术动作么,走吧,先去实地看下地形。” 程旖旎被宋漾推搡着出去,陆铭收了手机,看向正敌视对着他的薄左栩,“记住,你的女朋友是程旖旎,在跟我争执时最好考虑下她的感受,我不希望她们的友情因为你的三心两意而破裂。”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 陆铭搁下话,开门走了出去,薄左栩被说中心思,木然转身,看着化妆镜中的自己,久久不能回神。 …… 程旖旎的打斗戏,在一条溪水边,那边的威亚已经吊好,现场也有武术指导在,而宋漾,不过是找了这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薄景琛抱了女人,还被坐了大腿,甚至吃了女人喂过来的葡萄,这些宋漾看了,不可能一点都不生气。 方才说不介意,只是佯装洒脱罢了。 这会儿,正闷闷不乐的坐在地上拔了根芦苇在地上拨呢。 宋漾情绪低落,程旖旎不知为何,心里因着薄左栩方才的态度鼓着气,这时也只顾练动作不去理会宋漾。 而陆铭,站在远处看着,恰逢导演走了过来,笑着跟他搭话,“难得见你探班,宋漾,程旖旎,和你的绯闻闹的沸沸扬扬,若是有心人将你们的照片发上网,倒是能将我这部剧炒个热度。” “卢导,你就别拿我取笑了,媒体的笔下功夫,跟您镜头中的场景虚幻模拟,可谓不相上下。” 陆铭打趣着,卢导笑得爽朗,拍了拍他的肩,而后,看着宋漾道,“现在的艺人,一火就各种大牌,本来定了两个人气演员客串下,结果一个摆谱子迟到,一个娇贵到下手都要找替身,陆铭,刚好今天你过来,要不来我的戏里客串下?” “能拍卢导的戏,是陆某之幸。”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还差一个,觉得宋漾很符合,要不……你帮我去说说?” 卢导是个大忙人,但闲暇之余也在看真人秀节目,觉得宋漾在里面表现的很真实,为人也不做作,又有一身的武功底子。 如果进演艺圈发展,前途很不错。 只可惜,她是薄景琛的老婆,豪门里的媳妇,让她出山拍戏,有点难。 何况,她性子耿直,这会儿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隔绝之态,卢导看着,觉得说服她客串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 只好借陆铭一用。 卢导打着算盘,陆铭会意,“原来请我是个幌子,卢导,你把角色和戏份跟我说说,如果合适的话,我帮你请她出山。” “好。” 有了陆铭这话,卢导言简意赅的跟他阐述了下。 两个角色。 一对世外双侠。 在女主程旖旎追捕犯人时误入他们的领地,而后不打不相识,相当于戏中的一个小剧场,露个脸,然后为女主技能加分而已。 戏不难,角色也很清新,若是演好了,以着陆铭的名气,必定是剧中的一个亮点。 陆铭想了想,欣然应下,“行,我去跟她说,如果她不愿意,我不勉强。” “好。” 话落,陆铭朝宋漾走去,而卢导,转身就喊了副导演过来,“双侠的角色另定了人选,你让那两个耍大牌的赶紧收拾东西走人,我们不伺候了!” 副导演看了眼陆铭,对着卢导竖起了大拇指,“卢导,还是你厉害,不过片酬方面你谈了么?请陆铭演,会不会超出预算?” “友情客串,陆铭这小子不会跟我要钱的。” “那宋漾呢?” “她不差钱。” 副导演:……还是你狠! …… 宋漾心情不爽,陆铭坐在她身边跟她提起导演想让她客串演个角色时,她一脸的不乐意,“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专业拍戏的。” “你很符合他心目中的女侠形象。” “我不拍。” “这部戏旖旎是女一,你不给导演面子我怕他会把气撒在旖旎身上。” “……” 陆铭拿程旖旎说事,宋漾犹豫了,看着在溪边练动作的程旖旎,眉头微皱,“让我演可以,不过片酬这方面,你跟卢导谈,低于十万,不演。” “钱不是问题,不过,你向来是钱财如粪土,这会儿怎么变成小财迷了?” 陆铭打趣着,宋漾哼了声,“不以挣钱为目的的打工都是脑袋被门挤了,何况,CY有规定,员工不能在外兼职,我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自然不能做亏本生意。” “好,就依你的,十万。” “恩。” 宋漾不想演,但也不想得罪导演,所以就提了这么个门槛,而陆铭呢,却是有着私心,起身走到卢导身边,比了个“十”的手势,“片酬,十万,可以吗?” “十万?” 讶然出声的,是副导演。 只见副导吞咽着口水,压低了嗓音面有难色的看着卢导,“刚被送走的两个大佛,需要我去请回来吗?” 导演:…… 卢导神情复杂,看着陆铭,欲言又止,而陆铭,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久,自然能看懂人的脸色,当即说道,“对于新人,这价格是高了点,不过以宋漾现在的人气,导演您是只赚不亏的,何况,我记得卢导您接下来还有一部戏,找我的工作室洽谈过,在片酬上,我可以折半。” 128.128你这个样子,不是白莲花绿茶婊又是什么? 以陆铭在娱乐圈的地位,出演一部戏,片酬可达八位数。 所以,当他说出片酬可折半的时候,导演都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你说的是……折半?打对折?” “对,一半就好。” “……” 折半的概念,那是给了剧组节省了一大笔的经费啊撄! 这买卖,做的值! 卢导是个明白人,没有八卦的去问陆铭和宋漾的关系,只是心情大好的拍着他的肩膀,笑意森森,“行,告诉宋漾,我给她片酬十五万,感谢她友情客串!偿” 卢导豪爽,加码五万,陆铭将这个消息告诉宋漾时,宋漾差点咋了舌,“给我十五万?导演疯了吧!” “没有疯,他只是求贤若渴。” “……别抬举我了,这戏CY有投资么?” “这个我不清楚。” “喔。” 可能有吧。 不然导演怎么会那么大方? 八成是看在她是CY总裁夫人的份上。 宋漾凭着这层身份,在很多方面都如鱼得水,一开始很抵触,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适时,卢导走了过来,将剧本递给宋漾和陆铭,“你们看下台词,可以的话明晚拍摄。” 宋漾接过剧本,看了下,人物设定不错,但……她没演过戏啊。 “导演,打戏动作我OK,但是台词和表情我怕……” 宋漾犹疑,毕竟拿人手软,总不能演砸了,而卢导,对她似乎特别青睐,“没事,你本色出演就行。” 本色……出演? 真是……好儿戏的导演! 既然导演都这么说了,宋漾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就怎么喜欢怎么来吧! …… 宋漾裹着羽绒服,坐在程旖旎的休息位上,看着她在溪水边一次又一次的吊着威亚,然后落水。 大冷的天,一个女孩子,未必吃得消。 这一条,又没过。 程旖旎冻着嘴唇发紫,化妆师在给她补着妆,宋漾看着心疼,走了过去脱下羽绒服披在她发抖的身上,“你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吃不消也得拍,我不能拖累剧组的进度。” “你别逞强了,我做过武替,吊威亚的戏,我替你上,反正也是个背影,导演不会怪你的。” 宋漾替闺蜜出头,程旖旎不是个软妹子,自然不想让她吃苦,当即拉着她的手道,“你现在的身份不比以前,吊威亚,落水,万一被你家老狐狸知道,还不得把我封杀了?” 提到薄景琛,宋漾就想到了那充斥着情-欲气息的画面,当即寒了脸,“他现在忙着呢,哪会管我,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你好好休息,我去跟导演沟通。” “漾宝。” “恩?” “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 宋漾嗔怪的睨了她一眼,程旖旎抿唇笑了笑,将湿漉的头发捋到耳后,调侃道,“把豪门太太这个位置坐得那么接地气的也就你了。” “我一直都很接地气,好了,不说了,你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我去找导演。” “恩。” “……” …… 宋漾跟卢导协商了一番,换上女捕快的衣服时,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大姨妈来了! 那么入水就—— 可是,话已出口,再反悔总不太好。 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宋漾跟着武术指导老师大致学了几个动作,很快就上手,吊上威亚后,在空中飞了几次,感觉还行,就是身手没以前利落了。 “导演,开始吧!” 宋漾做着准备,向着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卢导会意,令各种机位做好准备,适时,薄左栩从保姆车里出来,看着宋漾飞在空中,眉心微蹙,“你让她当你替身?” 闻言,程旖旎转过头来,语气淡淡,“恩,她做过武替,这一条,应该很容易过。” “……” 薄左栩和程旖旎,是程旖旎追的薄左栩。 可能,太容易得到的,就不会去珍惜。 何况,两人在一起,总是女方在付出,本以为,只要他愿意跟她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可是,当他的目光追随的人不是她时,她心里,还是会很难受。 程旖旎看着薄左栩清朗的侧颜,而他的目光,却一刻不离在溪水边吊着威亚的宋漾—— 真的,有点讽刺。 …… 宋漾的打戏,拍了两条,大致是可以过了。 但导演精益求精,要求宋漾再来一次,“最后再拍一条,收工!” 宋漾补着妆,陆铭跟在身侧,有些担忧,“不行的话就说,别硬撑着。” “没事,以前做武替的时候更累,这次算轻松的了。” 起码没有受伤啊。 宋漾乐观以待,将陆铭往旁推了推,“你去旖旎那边坐着,别在这里添乱了,我还想赶紧拍完收工呢。” “……” 补完妆,宋漾微吸了一口气,威亚,缓缓升起,停在半空。 宋漾握剑,背对着摄影机,比了个OK的手势,下一秒,威亚再次升高,正快速游移时,宋漾刚摆好动作,忽然觉得身子一重,竟是直接往湖水中栽了下去! 湖心,冰凉刺骨。 宋漾只觉得额头一痛,麻木中失去了意识,陆铭第一个反应过来,顾不得许多,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下水将昏迷不醒的宋漾抱上了岸,“车子,送医院!” …… 宋漾的受伤,猝不及防。 说到底,是安全措施没做好。 经过仔细核查,是被人动了手脚。 幸好,她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陆铭守在病床边,眸底泛着森冷,威亚被人动了手脚,那么他想害的人,是宋漾还是程旖旎? 目前,还不得而知。 但薄左栩,因着宋漾受伤一事,跟程旖旎吵了起来,将大部分的原因,都怪在了她身上。 昔日的恩爱情谊,似乎在他骂出该受伤的人不是漾宝时,已经如玻璃杯般脱了手,砰然碎裂。 陆铭关上门,隔开了他们的吵闹声,病房里,宋漾悠然转醒,床头,放着许多水果和鲜花,她咬唇,苍白开口,“我好像……给剧组惹麻烦了。” “是他们安全措施没做到位,你才是受害人。” 陆铭将床头摇起,在她歉然的眸光中,温柔开口,“头还疼么?” “不疼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你身体不方便,怎么还逞强去当替身?你心疼旖旎,但我……更心疼你。” “……” 陆铭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宋漾直觉他话中有话,但又不好明问,而且,他委婉的提到她大姨妈来访之事,有点尴尬,只好轻咳了声换了个话题,“旖旎呢?我受伤了她肯定很内疚吧?” 提到程旖旎,陆铭定了眸,一派严肃的道,“恐怕,不止内疚这么简单。” “怎么说?” “为了你的事,薄左栩跟她吵起来了。” “我受伤了,他们吵什么?” “你比旖旎,更让薄左栩在意。” “……” 陆铭一语道破,宋漾愕然,总觉得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何况,她都当了他五年多的小婶了,他不该还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啊,“是不是旖旎多心了?有时候男人的思维方式跟我们很不一样,我觉得是薄左栩用词不当才惹出了误会吧?” “可能吧。” 陆铭不置可否,宋漾悻悻,苍白的小脸上现出几抹不安,就在两人无奈对视时,程旖旎红着眼敲门进来,见宋漾醒了,忙收拾好情绪强自挤出一抹笑,“漾宝,你醒了,有没有觉的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替我的。” “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 两人说着话,陆铭悄悄退了出去,阖上门之际,宋漾沉了眸,心情复杂的抬手擦拭着程旖旎眼角未干的泪渍,“你和小左吵架了?” “没有。” “旖旎,跟我说实话。” “……” 程旖旎垂眸,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黯然,宋漾伸手想抱她,却被她轻轻推开,“他跟我提分手了。” “……” 程旖旎低声说着,宋漾的手,僵在半空,不知该放下,还是抬起。 宋漾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程旖旎咬着唇,默了半天,才继续说了下去,“一直以来,我都在为了他而变得优秀,我想,如果我对他很好很好,总有一天,他心里的位置是属于我的。” “可是,漾宝,你知道么,每当我提到你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发着光的。” “他心里的人,一直是你。” “哪怕你现在是他的小婶。” “漾宝,我一直在企及我无法到达的高度,我甚至还怨过你,你总是出现在我的身边,让他看到你的身影,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觉得我才是那个该走到一边的人。” “我很累,真的很累……” “……” 程旖旎神经大条,但每个女孩,在感情上都很敏感。 有些难过,有些伤心,她都藏在了心里。 如今,将它们都一一倾吐了出来。 宋漾听着,心里莫名的内疚,指尖微蜷,下意识的揪着被子,“旖旎,我……一直忽视了你的感受,不过,我觉得小左是喜欢你的,说分手肯定是一时冲动的气话,回头我帮你说他!” “帮我说他?呵呵,他肯定会听你的。” “……” 程旖旎牵唇,苦笑,言语中有着丝丝轻讽,宋漾自知失言,但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不免有些委屈,“旖旎,有什么话我都会跟你说,你也一样,关于小左的事我想听听你对我最真实的看法。” “这件事不怪你,是我自己强求了。” “旖旎,你别这么说,你这样我心里会很难受。” “……” 宋漾不想跟程旖旎的友情有着一丝一毫的裂缝,她只希望两人之间能够打开天窗说亮话,而程旖旎,在薄左栩这事上对宋漾一直有个难以跨越的鸿沟。 既然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索性,就将想法一股脑儿的说了出去。 “漾宝,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喜欢你,陆铭,小左,还有薄景琛,他们每一个,都将你放在第一位,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你能够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 “你知道么,我很早就喜欢上小左了,我跟他成了哥们儿,看着他追你,送你回家,那个时候,我从羡慕你,到开始嫉妒你,我恨那样的自己,更恨那个明明结了婚却还瞒着他的你!” “……” 原来,她恨过她…… 宋漾震惊,讶然,且难以置信。 她以为,她们的友情,比爱情还要坚固。 想不到,因为薄左栩,她竟然恨过她。 宋漾忽然想笑,觉得一切仿佛都颠倒旋转了过来,“旖旎,我和薄景琛的事你是知道的,为什么隐婚你也是明白的,你喜欢小左,当时你完全可以跟我讲啊,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讲有用么?全世界都在眷顾你,每个人都对你死心塌地,宋漾,你每次都是这样,一切以你为中心,而你又装作最无辜的模样,拍真人秀节目的时候,你明明知道陆铭喜欢你,你还假装不自知的靠近他,那么多镜头对着呢,你就不知道避讳一下吗?!” 话到最后,程旖旎喊了出来。 在宋漾惊怔的眼眸里,凄然笑道,“你这个样子,不是白莲花绿茶婊又是什么?” 白莲花。 绿茶婊。 在她心里,她就是这样的人呵。 她自以为的坚不可摧的友情,竟然……是这么的脆弱。 宋漾唇色苍白,额头包扎的白色绷带,因着那一抹嫣红,而格外刺眼。 她呆坐在床上,讲不出一句话,程旖旎看了她一眼,握拳跑出了房间。 室内,一片死寂。 宋漾,以往发生的种种,到底是她错了? 还是旖旎错了? 她从未想过,在别人的身上得到什么。 陆铭也好,薄左栩也罢。 难道非要她跟他们形同陌路,才算是真正的断清一切关系么? 宋漾躺在床上,木然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这里的医疗条件一般,满屋子,都充斥着刺鼻的酒精味道,她看着,滚烫的泪水,沿着眼角,慢慢的流了下来…… …… 这一晚,宋漾病情加重,发烧了。 陆铭陪在身侧,彻夜未眠。 …… 翌日。 宋漾烧退了些,便离开医院去剧组找了卢导,“导演,我身体好了,晚上的戏份照常拍摄吧,后天一早我就要回去了。” “你确定身体没事了?” “没事了。” 卢导考虑到宋漾的身份,多少有些顾虑,适时,程旖旎走了进来,看了宋漾一眼,表情微冷,“她身体底子好,不会有事的。” “那行,你们去准备一下,晚上的大戏,照常。” “恩。” 若是以前,程旖旎必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现在,态度语气都变了。 宋漾心里发堵,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眼睛微涩。 陆铭走了进来,看着她黯然神伤的表情,正要安慰时,宋漾却冷冷的从他身边走过,全程,不曾看他一眼。 似乎,是故意在冷落他。 从早上醒来开始,就是这么个态度,冷冰冰的。 难道是程旖旎跟她说了什么? 不然前后态度为何会相差那么多? 129.129你知道你刚才都对我做了什么吗? 陆铭思味着,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光,适时,卢导走了过来,眼里满是欣慰,“宋漾很不错,没架子还很敬业,起先我还担心她拿受伤这事跟我大闹呢。” “……” 陆铭笑笑,没说话。 只是心里想着:他的漾宝,一直都很好。 …… 夜戏,如约开拍。 宋漾一席红衣,英姿飒爽,而陆铭白衣翩翩,仙气十足,两人自上荧屏以来,一直都很登对。 程旖旎依旧一身捕快衣服,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眸中果敢清冷,不知是角色自带的情绪,还是她的本人情绪所至。 按着角色设定,陆铭和宋漾都是使剑的高手,在这场戏中,最重头的也是他们的“双剑秀”。 双剑。 谐音,并不好听。 而程旖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兀自低语着道,“想不到你们真的会出演侠侣的角色,真不愧是双贱合璧。偿” 声量,不大。 但也不小。 足以让站在她身前的宋漾和陆铭听到。 宋漾握着剑,精致的妆容下,透着一股子傲气,她刻意不去深思程旖旎话中的意思,只想着动作提醒她,“等会过招的时候你往左边避一点,这样我不会伤到你。” 宋漾出于好心提醒,程旖旎微窒,许是心里的别扭,并不想接收她过于表露的关心,扯唇,轻哼了声,“演戏,我比你有经验。” “……” 两人的关系,因着薄左栩,陷入了不知名的僵持和抵触中。 陆铭不动声色的看着,大致明白了宋漾为什么刻意避开他了。 想必是程旖旎对她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比如,洁身不自好之类的。 陆铭扯唇,在两人漠然以对间,徐徐开口,“清者自清,有时候,没必要为了别人的恶意揣度而改变自己。” 恶意揣度。 暗讽的是谁,程旖旎心里清楚。 若说薄景琛是宋漾的白马王子,那么陆铭,便是守护在她身边的黑暗骑士。 能得到那么多人的青睐,她的好朋友宋漾……确实本事大如天。 程旖旎勾唇,对于陆铭的嘲讽,一笑置之,而宋漾,从来没想过就这么跟程旖旎闹掰,只是希望两个人冷静下来后想想,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不可能没有真心相待过。 所以眼下,宋漾并不想起一些没必要的纷争,整理了下裙衫,看着他们,缓缓道,“可以开始了么?” …… 空旷的平地上,寒风呼啸,灯光轻暖。 导演打板,三人迅速入戏,而此时,空中,停着一辆私人飞机,机舱里,薄景琛拿着望远镜,静静的看着地面上的人—— 红衣妖娆,白衣轻舞。 好一个相忘于江湖。 原来,她不止去看了程旖旎,还跟陆铭在一起。 蓝颜在侧,难怪,将他这个丈夫忘得一干二净。 薄景琛扯唇,面上表情,忽地高深莫测起来,收了望远镜,吩咐着机上人员,“折返,回程。” 而后,给多米打了电话,“通知人事部,营销总监宋漾擅自在外兼职,即日起,撤职。” …… 客串的戏,拍到凌晨三点才结束。 夜露深重。 宋漾回到房间,只觉得头烧的厉害,继而想到白日里跟程旖旎吵架的事,不觉悲从中来,甚是委屈。 她想睡,却睡不着,从包里翻出坏掉的手机,看着黑沉沉的屏幕,在情绪最低落的时候,突然很想很想薄景琛…… 那个坏蛋,到现在都没来找她。 是还在生她的气么? 宋漾吸着鼻子,有点堵,想了想,还是坐了起来打开壁灯,用宾馆的座机拨出了薄景琛的电话—— 三点了,他应该在睡觉吧。 她现在打电话过去,会不会吵醒他? 宋漾很纠结,但又非常想找他说说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嘈杂动感的歌声,看来,是在外面玩了。 宋漾听着,有点不太开心,刚想挂断电话时,传来一道耳熟的吼叫声,『三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让她按着你的要求去挑美女!』 话,一字不漏的传了过来。 这声音,听着是宋迟言。 宋漾气愤,咬着唇,半天才喉咙艰涩的发出声音,“薄景琛,你好好玩,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宋漾切断了电话,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在身心都极其脆弱的时候,趴在床上狠狠的哭了出来。 而另一头,薄景琛听着那病怏怏的声音,有着片刻的失神,宋迟言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以为他没听到,再次加大了分贝,“三哥,要不我按照嫂子的原型让她去找一个?” 宋迟言兴致高涨,薄景琛眼梢微凉,冷冷开口,“刚才是你三嫂的电话。” “三嫂?不会吧?这么吵她听不到我说了什么吧?” “她听力一向很好。” “……” 宋迟言哑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薄景琛起身,出了包厢,而后给席倩打了电话,“你老公喝醉了,让你过来接他回家。” …… 宋漾躲在被窝里,哭得泣不成声。 第二日,顶着红肿的双眼出了剧组。 她发着烧,陆铭担心她,执意送她回A市,却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他无法,只得在她身后跟着。 宋漾走在前面,头昏沉沉的,听着后面的脚步声,不禁有些心烦气躁,转身,对着陆铭大声喊着,“你别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放过我好不好?!” 陆铭闻言,顿住了脚步,就这般静静的看着她。 眸底,有着刻意压制的隐忍。 他站着,不说话,宋漾的情绪,忽然如泉水般倾涌而来,下一秒,酿跄的跌坐在地,抱头痛哭了起来,“是我做错了,我不该离你们那么近,陆铭,你走吧,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漾宝。” “你走啊,我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 “……” 宋漾哭得像个孩子,上气不接下气,陆铭悄声靠近她,单膝下跪,试图将她揽进怀里,然而,手,僵在半空,却怎么也放不下。 深吸了一口气,他才鼓足了勇气开口,“漾宝,回到我身边吧,让我继续来爱你,我保证,我不会让你哭,永远不会。” 陆铭说出了心里话,宋漾听着,抽泣间抬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惊诧,“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回到我身边吧。” “……”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 荒无人烟的古道上,两人一坐一跪,彼此对视,好似回到了当年无忧无虑的校园中,可终是不一样了。 宋漾愣怔,那张哭花的小脸晦暗不明,陆铭眸光熠熠,身手擦拭着她脸上温热的泪水,“漾宝,我知道你过的不开心,五年了,我说这句话是迟了点,不过我们还来得及,我有能力养活你,薄景琛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陆铭表着心意,宋漾气息微沉,苍白的小脸上透出一抹病态的红,“所以,旖旎并没有说错,我所有的自以为都在让你们误会,陆铭,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现在爱的是薄景琛,不是你。” “可你明明说过跟他在一起不开心!” “不开心,是因为我太过在意他,他对我很好,是我一直在无理取闹,陆铭,我不会背叛我的婚姻,我想,以后我们没必要再联系了。” 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吧。 昔日情人,不该再继续做朋友。 宋漾冷情寡义,陆铭深受打击,看着她半晌,才再次开口,“我们的十年之约,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漾宝,我以为……你跟我一样,不会爱上别人。” 陆铭的声音,很轻,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宋漾听着,想起以往的美好回忆,心里再也无法平静。 她也曾以为,除了陆铭,她不会爱上别人。 包括,她的丈夫。 可现在,不知不觉间,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那个最深处的位置,潜移默化间,早已换了人。 是她,背叛了年少时最纯真,最死心塌地的爱情。 宋漾眸底含泪,不敢再去看陆铭那太过灼热又伤心痛楚的视线,“对不起,陆铭,你恨我吧。” “你知道,我不舍得。” “……” 陆铭对她越好,宋漾就越是内疚,甚至,在他伸手抱住她时,她没有推拒,反而回抱住了他清瘦的身躯。 力道之紧,像在怀抱着当初真心以待的少年。 宋漾闭着双眸,感受着他身上从未变过的薄荷清新味道,“陆铭,谢谢你教会了我成长,你值得……更好的人,对不起……” “漾宝。” 他低眸,亲吻着她额头,以示对年少时那段情的告别。 然而,就在两人相拥时,薄景琛从黑色辉腾车上下来,站在车边,看着他的夫人和她的初恋男友亲吻—— 好一对……野鸳鸯。 薄景琛抚掌,眉眼间竟是冷霜,在两人闻声回头之际,他撩唇,凉凉开口,“送夫人上车。” 薄景琛下了命令,一个黑衣男人自副驾驶室出来,二话不说将宋漾强硬的带上了车,陆铭看着,眉峰微皱,“薄先生。” “我家夫人顽皮,有劳陆先生这几日的照顾。” “……” 薄景琛话说得客气,牵唇一笑,转身上了车,而陆铭,在辉腾车驶离之际,唇角微微上扬。 薄景琛的到来,在他不经意间抬眸时,便已知晓。 所以,那个额头之吻,是他故意做给他看的。 “漾宝,证明一个男人爱你,不是看他对你有多好,而是在他生气时对你有多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对你更好。” …… 薄景琛上了车,面无表情的瞥了眼哭成泪人儿的宋漾,在车开到空旷之处时,直接拎着她上了私人飞机。 室内,很豪华。 也很宽敞。 宋漾被薄景琛粗鲁的扔上了床,正要爬起时,只觉得一片黑影压下,再抬眸时,撞入的是那双漆黑如墨却怒气汹涌的眸子。 他在生气。 很生气。 宋漾拿捏着他的情绪,咬唇间,开口时,嗓音微哑,“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什么?旧情复燃?” “……” 薄景琛语气不善,宋漾心神疲乏,只想好好睡一觉再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累了,等我睡醒再跟你说吧。” “这个时候了还想睡觉?好,我成全你。” 薄景琛俯身,直接撕开了她的上衣,宋漾心里一惊,忙护住了自己的身子,“我月事来了,你别乱来!” “收起你这副可怜的样子,月事来了还可以跟他出双入对演打斗戏,月事来了还想着跟他搂搂抱抱,宋漾,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人,我养着你,不是让你给我戴绿帽子的!” 此时此刻,薄景琛如同一头发怒的恶狼,不顾她的反抗,直接撕裂了她的衣服,在她哭喊叫疼时,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她的身体! 哪怕,床上血迹一片! …… 事后。 薄景琛慢条斯理的穿戴着西装,宋漾蜷缩在被子里,闭上眼,任着眼泪在脸上纵横。 她受尽委屈,想要的,是他的安抚和拥抱。 而他给她的,却是不由分说的掠夺和残暴。 丝毫不顾她的身体。 宋漾忽然觉得天好像塌了,所有的柔情蜜意,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好似她跟程旖旎的友情。 耳畔,窸窣的声音渐小。 宋漾睁开眼睛,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而后起身,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浴室洗澡。 她的身体,很烫。 匆匆冲了个热水澡,便回到床上躺着。 然而,看到床单上那刺眼的红时,她的心,忍不住抽痛起来。 披上衣服,她忍着腿-间的痛楚,去找了正在用餐的薄景琛—— 在他对面坐下,她浅浅勾唇,伸手,打翻了他手中的餐具,“你知道你刚才都对我做了什么吗?” 薄景琛抬眸,看着她泛红的双颊,淡淡应着,“上了你。” “上了我?呵呵。” 宋漾牵唇,轻嗤出声,那浅浅梨涡,仿佛都在衬着她哀伤的情愫,低低控诉着,“你玩你的女人,我找我的男人,碍着你了?” “是,碍着我了。” “……” 薄景琛神情漠然,连眼眸里,都不带一丝一毫的温情,宋漾在同一天,失了友情,也失了爱情,忍不住笑道,“行,以后我尽量低调。” “你再说一遍。” “我说,下次找男人的时候,我尽量保持低调。” “……” 宋漾毫不畏惧的对上他嗜血的眼眸,薄景琛勾唇,眸底一片阴鸷,起身,直接将宋漾压在了机舱上,“信不信我再干你一次!” 薄景琛威胁着,宋漾笑了笑,面色坦然,然那眸底,透着股深浓的恨意,“信,我劝你最好干死我,这样就不会有人给你戴绿帽子了。” “宋漾,你别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呵呵,可能吧,毕竟被你养娇了,改不回来了,当然,你现在可以选择弃养我,让我自生自灭。” 他说,他养着她。 那行,她也不是恬不知耻的人,不会占着他薄太的位置不放。 索性,就放她走吧。 让她在外自生自灭,也好。 宋漾轻嘲,薄景琛眯了眯眸,唇角勾起的弧度,透着陌生的残忍,“放了你,好让你跟姓陆的逍遥快活?以前不可能,现在,更别想!” 130.130这架势,是要和薄景琛分居的节奏 陆铭这根刺,横在薄景琛的喉咙里,从未拔出过。 而宋漾的话,字字戳中他的痛处。 薄景琛眸色幽深,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宋漾轻哼着,面部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淡然,“我记得你说过,无关乎爱只关乎利的婚姻最稳固,薄景琛,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交易,你这么动气,该不会是当真了吧?” 在被逼到绝望时,才会说出如此违心的话。 宋漾佯装释然,连眸底都带着一丝戏谑,薄景琛眯着眸,神情骇然,两人就这般僵持着,直到机上人员过来提醒,“薄先生,飞机要降落了,请您和夫人坐在位置上系好安全带。撄” “……” …偿… 薄景琛松开她,宋漾寻了个位置坐下,系上安全带,而后沉默的,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身体,烫的厉害。 她不想说话。 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一点的柔弱。 就这么,硬撑到了下飞机。 走进坐落在郊外的别墅,宋漾脚步不稳,直接找了间客房进去反锁上了门,而后,跌坐在地,靠着门背沉沉睡去—— 门外,薄景琛倚墙而站,抽着烟,一支又一支。 …… 陆铭看着薄景琛将宋漾带走,没有跟着回去,而是返回去找了程旖旎。 程旖旎下了戏,依约来到湖边,看着等在那里的陆铭,率先开口,“找我什么事?” 陆铭站在树下,单手抄兜,看着她,眉目清冷,“我想跟你说说漾宝的事。” “她的事我都清楚,不需要你来为她洗白。” “不,你不知道。” “……” 陆铭放话,程旖旎双手抱胸,潜意识里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产生抗拒,“我和她之间的,不需要你来当说客。” “说客?你觉得薄左栩跟你提分手是宋漾的错?程旖旎,宋漾在背后为你做了很多事,可你却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来伤她的心,不仅她看走了眼,连我都看不起你。” 陆铭字字维护宋漾,程旖旎放下手,上前几步走到他跟前,“你喜欢她,当然觉得她什么都好。” “还记得上学时你被隔壁班混混欺负的事么?” “……?” 陆铭提到往事,程旖旎蹙眉,听他说了下去,“你被欺负,她偷偷的跑去找那个混混算账,结果被一堆女的打,这事你不知道吧?” “你以为她为什么好端端的去学跆拳道?” “因为她说,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你跟我。” “还有,你以为你有今天的成就全是靠自己的努力?或许,薄左栩是出了点力,但更多的是宋漾在背后帮你抢资源,你进的是宋迟言的经纪公司,他为什么捧你,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你现在拥有的,都是她给的,包括薄左栩。” “如果她真的想抢,你以为薄左栩还会留在你身边?” “……” 陆铭说了很多,程旖旎听着,心中激荡,宋漾学武,竟然是为了护她周全? 那一次,她鼻青脸肿的回来,解释说是摔倒了,那时,她还笑她笨,损她连路都不会走了。 现在细想起来,心中难免愧疚万分。 可是—— 明明知道宋漾对她很好,可她的心里,总有那么一根刺,扎得她生疼。 程旖旎默然,陆铭看了她一眼,撂下最后一句话,“你可以不喜欢她,但请你别伤害她,毕竟,在她心里,一直把你看得很重。” “……” …… 宋漾昏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醒来时,烧竟然退了。 想必,是上天的怜悯。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雪中送炭了一把。 浴室里。 宋漾披散着头发,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微微扯唇,“宋漾,你很好,没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惨,从今天起,每一天,你都要为自己而活,明白吗?” 朋友? 爱人? 都不如自己靠谱。 眼角,轻轻上扬。 和着唇角的弧度,绽放出亿光的明媚。 宋漾收拾了番,强自撑起精神,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恰恰撞上楼梯处拾阶而上的薄景琛,她愣了几秒,而后,展颜跟他打着招呼,“早。” 宋漾主动搭话,薄景琛墨瞳幽深,冷静下来后对昨天的行为有着深深的愧疚,这会儿正好有个机会可以挽回一点,当即接了话道,“昨晚,睡得好吗?” “地板很凉快,烧也退了。” “你昨天睡的地板?还发烧了?” “恩,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 宋漾表情释然,绕过他往下走,薄景琛拉住她的手腕,默了几秒,才道,“昨天……对不起。” 薄景琛道歉,宋漾轻轻的抽回手,偏头,看着他清俊的侧颜,笑道,“没什么好道歉的,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对了,这张黑卡还你,我怕用久了会离不开,毕竟,我得随时做好被弃养的准备。” 宋漾将卡塞进了薄景琛西装的口袋里,而后,迈着轻快的步伐下了楼。 全程,笑意盈盈。 却比哭着更让他难受。 薄景琛微沉了一口气,转身下了楼,在她拿起背包离开时,他挡在了门口,“你手机坏了,为什么不说?” “坏了一个手机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漾儿。” “还有什么要问的,薄先生?” “……” 一声薄先生,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薄景琛知道,对于昨天的事,宋漾始终耿耿于怀。 如果换做是他,短时间内恐怕也不会原谅他。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薄景琛问出口,宋漾听了,似乎不明白他的话,只拧眉想了下,弯唇认真的道,“我又没生气,有什么好消的,不过你现在消气了么?薄先生,我保证,以后坚决不会擅自怀孕了,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不会再动怀孕的念头。 因为,她不会再让他碰她了。 宋漾保持着一贯的笑容,但那双水眸中,始终清冽无比,薄景琛垂眸,看着她,想伸手去抱她,却被她冷冷的避开,“我们好好谈谈吧。” “谈什么?我觉得我们好像……无话可谈了。” “……” 宋漾不吵,也不闹,绕开他,径自向外走去—— 看着空空的前方,她牵唇,开口,大声说着,“薄先生,我说过,我们从来都是平等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希望,以后,您能尊重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 她这是想跟他划清界限么? 薄景琛叹气,只道她这个小妻子开始闹情绪了,殊不知,这一回,宋漾是动了真格。 …… 宋漾觉得,她的生活该做一个改变了。 不能时时刻刻围绕着薄景琛转。 也不能总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过活。 所以,她决定辞职。 然而,当她刚踏入办公室想拟份离职报告申请时,却见营销部经理坐在她的位置上,一脸错愕,“宋、宋总?” “你用我的电脑做什么?” “今天人事部下达命令,说您被薄总撤职了,让我临、临时接任总监工作。” “……撤职?什么理由?” “在外兼职。” “……” 主动离职和被撤职,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宋漾吃了这么大一个惊喜,转身便搭电梯上了总裁办,无视多米的劝阻,直接进办公室砸了薄景琛的电脑,以及……桌上的各种资料报告。 泄愤完,才转身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多米,“告诉你们总裁,我砸的东西,从我工资上扣,还有,今天他撤了我的职,以后,别想让我再踏进CY一步!” 他不高兴了,就撤她的职。 等哪天心情好了,是不是就想把她召回来了? 呵。 她宋漾不是一只狗,任着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踏出CY集团大厦的门,宋漾直接打车回了『皇府壹号』别墅,简单收拾了衣物,跟雪獒王道完别,这才抱着小猪玩偶拖着行李箱上了车。 她没地方去,只好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开-房住下。 一次性刷了一个月的住宿费用。 这架势,是要和薄景琛分居的节奏。 酒店里,有供客人单独使用的温泉。 宋漾靠在池壁上,双眸微阖,透过薄雾慵懒的看向那暖漾的微光处,暖光中,有个人在跳舞,笑容和煦。 宋漾笑着,唇边梨涡浅现,有人上前,按摩着她的肩部,被她轻轻遣退,“我不需要任何服务。” 女人退了出去,宋漾纳气轻吐,放松着整个身子。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她该爱的人,是自己。 …… 今天,是家宴。 薄家每周一次的家庭聚会。 然而,这一次,宋漾缺席了。 薄景琛看着左手边空着的位置,在陆小婳的追问下,随意扯了个理由敷衍,“她感冒了,在家里休息。” “严重么?” “一点小感冒,不碍事。” “身体要紧,你回去多关心下她,别每天把精力扑在工作上!” “……” 陆小婳对宋漾的态度改善了许多,许是因着想抱孙子的缘故,薄景琛听着,没多大反应,倒是薄左栩出头为宋漾打抱不平。 “小叔,你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而小婶呢,被你气得去剧组当了武替,还因为吊威亚摔了下来,当晚发了高烧,我看着都替小婶不值!” 薄左栩作为旁观者,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而薄景琛却听得皱起了眉,“她去剧组当武替?吊威亚的时候还摔了下来?” “对啊,那天你把她接走的时候不正发着高烧?” “……” 难怪,那天看她的脸色很不对。 身体也烫的很。 那时,他只顾着发泄,根本没注意到她是生病了。 况且,她红着脸,他只当她是跟陆铭亲热所致。 不曾想,是发烧了。 想起那日她看他的眼神,漠然中充斥着怨恨,想必心里是恨极了他。 薄景琛心里愧疚,当即搁下了筷子,“我吃饱了,爸,妈,我先回去了。” 薄景琛提早离席,陆小婳也不怪他,还一个劲儿的催促着,“行,你快回去照顾媳妇儿,还有,别尽在外面做些让她伤心的事儿!” “知道了。” “……” …… 薄景琛开着车,直接停在了宋漾所在的酒店门口,她的手机坏了,不修也不买,刻意断了跟外界的联系。 所以,想要找到她,确实是个难题。 他问了酒店的人,宋漾出去了,所以,只能等在门口守株待兔,直到凌晨一点,才看着她醉意醺醺的回来。 被一个男人扶着。 穿着酒吧制服。 薄景琛下了车,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二话不说便从男人手里将她接了过来,“你是酒吧的工作人员?” 薄景琛的名声,在A市,如雷贯耳。 男人自然认得他,当即回道,“是的,宋小姐喝醉了,经理让我送她回来。” “你认得她?” “对,我们经理是她粉丝,看那个真人秀节目喜欢上的。” “……” 这小丫头,还有粉丝了。 薄景琛不置可否,抱紧了怀里的人儿,而宋漾,身体站不稳,但头脑清醒的很,当即挣开他往酒店里面走去。 十公分的高跟鞋,歪歪扭扭的,真怕她折了脚。 薄景琛眼眸微眯,给了男人两百元小费,这才追了上去,直接将宋漾打横抱了起来,“喝了多少酒?” 宋漾化了烟熏妆,半张的眼眸透着异于往日的风情,她看着薄景琛,轻轻扯了扯唇,“几杯而已,不至于醉。” “房卡。” “丢了。” “……” 宋漾故意刁难,薄景琛在房间门口将她放了下来,刚要拿她的手包时,却被她迅速的藏在了身后,“翻我的包,不绅士吧?” “今晚又想睡地板?” “我皮糙肉厚的,睡哪里无所谓,倒是你,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休息。” 宋漾赶他走,薄景琛深吸了一口气,靠在门上垂眸凝着她,“你没了工作,也就没了收入,泡酒吧,住酒店的钱哪来的?” 宋漾这几年,根本就没存钱,这一点,薄景琛心知肚明。 酒店的钱,刷的是信用卡。 到了下个月,总要还的。 薄景琛问着,宋漾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从里抽了支出来点上抿在唇角,动作略显生疏。 下一秒,似乎想到什么,又夹在了指间,撩唇不以为意的道,“我是CY的股东,虽然被撤了职,但股东分红还是有的,这一笔,可是不小的收入,足够承担起我的开销。” “那笔钱,你一直都是给你妈的,现在舍得用了?” “我妈的钱,我不能用么?” “……” 宋漾弯唇,抽了一口烟,而后,缓缓吐出,那染着墨黑颜色的指甲,格外刺眼,薄景琛不动声色的看着,在她被烟呛的轻咳出声时,才伸手抢了她的烟,“不会抽就别抽,如果你想折腾自己的身体让我愧疚和生气,大可不必。” 薄景琛掐灭了她的烟,宋漾看着,听着,低低的笑了出来,“薄先生,你想多了,我没必要为了谁去折腾自己的身体,人生就一次,我想尝试点新鲜的不行吗?” “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来住酒店也是在尝试新鲜?” “对,两个人住久了,我想尝尝回到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131.131这就是报复一个人的快感么? 宋漾的话,似是而非。 回到一个人的状态,意思是想跟他分开? 这个如意算盘,他又怎能容她打响? 薄景琛不会放任她不管,更不会由着她闹出分居这出戏,冷眸间,擒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墙上,“闹够了,该跟我回家了。”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 语调中,含着丝丝缱-绻偿。 似情人间最亲密的低喃。 宋漾呼吸着,挣脱不开他的束缚,只能抬眸,隔着一抹朦胧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你到现在还当我是在闹脾气么?薄景琛,在飞机上你上了我的那一刻,我对你……彻底死心了。” “我那是一时冲动——”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 “……” 宋漾厉声打断他的话,薄景琛气息微凝,迎上她冷寒的眸光,抿唇间,低哑唤她,“漾儿,是我欠思虑,以后不会了。” “杀了人再道歉,有用么?” 宋漾轻嗤,在他失神之际,挣开他的禁锢,且推开他,迅速从手包里掏出房卡,而后,刷卡,进门,再关门。 将薄景琛隔绝在了门外。 随性的脱掉高跟鞋,宋漾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拉开落地窗帘,看着窗外的霓虹灯绿,顿感惬意十足。 这就是报复一个人的快感么? 可她,为什么觉得一点都不痛快。 反倒心堵得慌。 …… 薄景琛被她关在门外,打不通电话,只得拿最原始的方法敲门,“宋漾,开门!我们好好谈一谈!” “宋漾!” “再跟我拧巴我让酒店人员开门了!” “……” 五星级酒店,隔音效果很好。 薄景琛的叫喊,宋漾根本就听不到,倒是路过的工作人员上前劝阻,“先生,您这样会影响客人休息,请勿大声喧哗。” “……里面是我老婆,你去前台拿钥匙把门打开。” “对不起先生,您的要求不符合规定,我无法听从。” “……” 工作人员拒绝,薄景琛听着他如机器人设定程序般的作答,深吸了口气,直接掏出黑卡丢到他手上,“把对面的房间开给我。”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 薄景琛耐心耗光,正要掏出身份证时,想了想,又作罢,直接背身离开,不多时,又折了回来,而后,当着工作人员的面,刷卡进门。 这家酒店,是苏有时的。 所以,身为他的兄弟,薄景琛自然有了这项特权。 轻而易举的拿到了宋漾的房卡。 房间里。 暖橘色的灯光微晃。 宋漾在浴室里洗澡,薄景琛反锁上门,脱了西装外套,直接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而后,好整以暇的等着宋漾出来。 半小时后。 宋漾卸了妆,裹着浴巾,边擦着湿漉的头发边光着脚走了出来,抬眸,见着躺在床上的薄景琛时,面上闪过显而易见的惊诧,“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 薄景琛丝毫没有私闯他人领域的错误意识,宋漾咬唇,随手找了件大衣披上,而后拿酒店座机给前台打了电话,“我要投诉,让你们经理上来一趟。” 房卡,是苏有时亲自发话给的。 所以,数分钟后,上来的人,不是酒店经理,而是这家酒店的老板——苏有时。 恰巧,今晚也在这里住着。 就来赶了这场热闹。 苏有时的出现,并没有缓和两人僵持的气氛,反而让宋漾气得想要退房,“就算这酒店是你家开的,也不能随便把客人的房卡给外人吧?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投诉你们酒店管理不善!” 宋漾和薄景琛吵架,苏有时夹在中间,为难的很,“宋漾,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他都腆着脸皮问我要卡了,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这是原则性问题!” “老公毕竟也不是外人。” “……” 苏有时帮腔薄景琛,宋漾暗骂了两人“一丘之貉”后,拿起衣服进了浴室换上,再出来时直接拎了手包出去,“你们待着,我出去。” 宋漾离家出走,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事,薄景琛心中有愧,不能对她发火,只得追了出去,将她堵在电梯门口,“跟我回去,别让人看了笑话。” “闹出笑话的可不是我!” “你觉得你出来住酒店就是对了?我兄弟知道了他们都怎么看我?” “怎么看你是你的事,跟我无关,我嫁进薄家本就不是为了给你撑面子的!” “……” 薄景琛说一句,宋漾顶一句,两人丝毫不相让,到最后,只剩下干瞪着彼此,苏有时走了出来,看着斗气的两人,不免好笑。 吵架吵到分居,真是比宋迟言和席倩还要胡闹。 再说了,薄景琛不是宋迟言,向来稳重内敛,这一回怎么会把家里的小妻子气得要住酒店了? 难不成是因为之前上的绯闻? 不过,就这么点事,不应该啊。 苏有时细思着其中的因果,而薄景琛,眸色幽深的凝着宋漾好半天,才稍作妥协道,“先回房间,我站在门口,不进去。” 薄景琛退了一步,宋漾也踩着他给的台阶下了一步,不再骄纵到让他觉得不识好歹,“好。” …… 宋漾拿着两张房卡,当真薄景琛的面,将门狠狠合上。 苏有时挑眉,颇为同情的看着某人,“女人是最不理性的生物,闹的时候哄哄就好了,你偏偏要跟她抬杠,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你?” “这事没法哄,何况,她又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你帮我把对面的房间开了,一个月,我得看着她点才行。” “想要带身边看着,当初又何苦把她撤职了?” CY集团,苏有时也有股份,所以一些高层的人事变动,他还是知晓的。 包括宋漾被开一事。 苏有时思前想后都觉得不太明白,而薄景琛,做这个决定时也是一时之气,更没料到宋漾会跑他办公室把电脑给砸了。 一来二去,让她复职是不可能了。 只能先这么吊着。 到时再寻个理由将她扶上位。 薄景琛打着如意算盘,可眼前的事实,却不容他乐观,宋漾因为飞机上的事跟他闹翻,可追根究底,是她心里还藏着陆铭。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和宋漾之间,表面平和,但内里……却存在着太多的问题。 而不信任,是最首要的危机。 …… 这一晚,薄景琛想了很多,而宋漾,坐在对面的房间里,迟迟不能入睡。 …… 翌日。 宋漾这个无业游民,睡到午后才起来,她叫了酒店午餐,不曾想,推餐车进来的女人甚是眼熟。 仔细一看,竟然是她许久未见的“姐姐”——宋思思! 五年了。 自父亲的葬礼过后,她和王美芳便杳无音信,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见面。 原来,她还在这座城市。 四季如春的酒店房间里,宋漾穿着棉质睡衣,眼眸微抬,看着低头摆着餐具的宋思思,“姐姐,不认识我了吗?” “认识。” “这几年你们去了哪里?” 宋漾心里一直记着,但从未真正去探寻过,而宋思思,一张素颜毫不施粉黛,始终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应着,“你母亲林书妤找到了我的亲生父亲,一个嗜毒如命之人。” “亲生父亲?你的亲生父亲不就是我爸爸吗?” 宋漾微愣,似乎不太明白她的话,宋思思这才抬起了头,拿那双呆板的,微微散光的眼眸看着衣着光鲜的宋漾,“原来这件事她还瞒着你。” 四目,相视。 恍若隔世。 然而,那些清晰的记忆又一一浮现了出来。 宋漾想着那年那日她们对她做的事,娇俏的小脸忽地又寒了下去,开口,问道,“什么事瞒着我?” “我不是爸的女儿,从一开始,我妈就欺骗了你们,很抱歉,我也是在爸葬礼那天才知情,宋漾,我代我妈向你说声对不起,是她恶意拆散了你们的家庭,不过,她现在成了废人,也得到恶果了。” 132.132经历过什么,才会将人折磨成这样 如今的宋思思,与往日,判若两人。 曾经的清高,傲慢,在此时此刻,已然消磨殆尽。 剩下的,只有卑躬屈膝的木然,和呆板。 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将一个人折磨成这般模样? 宋漾看着她一一将餐具摆好,默了几秒,才追问下去,“我爸没了,以前的事,我也懒得再去翻旧账,不过……你妈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撄” 出了什么事? 她这么在意,是想知道她们母女过得到底有多凄惨吧偿? 宋思思目光微凝,想到林樱告诫她的话,硬生生的将心中的那抹恨意逼了回去,而后,低眸,恭顺的应着,“公司规定,员工不便跟客人透露私事,宋小姐,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 “那我先出去了,有事随时叫我。” “好。” 宋思思推着小车出了房间,宋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宋思思出现在她下榻的酒店,且又服务她这个房间,那么多个巧合撞在一起,不得不让她怀疑阔别五年后宋思思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目的性。 毕竟,以她对她的了解,她从来都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宋漾起着疑心,想了想,换上衣服去了酒店前台处,“我掉了个耳环,刚才进过我房间的只有给我送午餐的员工,或许她看到过,你能给我一下她的个人信息吗?” “您是怀疑她偷了您的耳环么?我马上叫她过来!”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问她有没有见过,如果直接将她叫来对质,对她的影响不好,所以,我想私下找她问问。” 宋漾找了个很冠冕堂皇的借口,前台人员听了,认可的点了点头,“那行,我把她的电话给您,您可以私下找她沟通。” “我手机坏了,你能给我她的住址么?” 前台想了想,她是认得宋漾的,顾虑着她的身份,中肯的应着,“我给人事部打个电话,问问。” 有时候,身份这个东西,在某些方面,确实能提供很多方便。 和人事部的一番沟通后,宋漾成功拿到了宋思思的住处地址,却是位于一片红-灯区。 看来,处境确实不怎么好。 宋漾拿着地址,也不急,回房间吃了午餐后才拎着包出了酒店。 她拦了一辆车,直接打的去了宋思思的住处。 踩在那坑洼的水泥地上,循着门牌号,宋漾敲响了居民区一楼房间的门,她等了很久,却没人来开门。 难道是家里没人? 想想也对,但凡有工作的,不会下午了还闲在家里。 宋漾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机智过头了有点傻,正转身准备回去时,门开了,走出一个面容沧桑的女人,细看之下,却是许久未见的王美芳。 当年虐她毫不手软的继母。 此刻,却形如枯槁。 视觉冲击下,带来的是心灵的震撼。 而王美芳,见着宋漾,先是片刻的错愕,而后,忙把门关上,却不及宋漾的眼疾手快,被她挡了下来,“阿姨?” “……” 宋漾站在门口,王美芳避开她探究的眸光,粗哑着嗓音开口,“你认错人了。” “我见到思思了。” “……” 听到思思的名字,王美芳下意识的抬眸,那张蜡黄的面容上,还残留着一些淤青,“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们,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有,你回去吧。” “……” 王美芳态度冷硬,宋漾讪讪,她来这里,是想打探宋思思的真实生活,而呈现在她眼前的,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王美芳的腿,是瘸着的。 看来宋思思,所言非虚。 而她们的态度,似乎并不像让她看到她们生活的窘境。 宋漾想着,不再强人所难,正要开口说离开时,忽觉得鼻尖一阵酒气涌过,而后身后响起了一道粗嘎的嗓音,“谁啊?挡在门口干什么?” 宋漾闻言,转身。 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她并不认识。 宋漾微微侧过身子,好让男人走进房间,阿彪虎着脸,在王美芳颤着身子躲避时,一脸敌意且好奇的打量着站在门口的宋漾,“你是谁?” 宋漾听着,猜出眼前这位想必就是宋思思的父亲了,“你好,我是宋思思的朋友。” “思思的朋友,夜-总会上班的?看着不错啊。” 很清纯,很可人。 阿彪上下打量着她,视线极其猥琐,宋漾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也因此变得犀利起来,“夜-总会?” “思思在夜-总会上班,难道你不是那里的小姐?” “夜-总会上班?她不是在酒店当工作人员吗?” 宋漾诧异,适时,宋思思下班回来,裹着一件破旧的棉袄出现在她身后,“我缺钱,打两份工,你现在知道了,满意了?” 有时候,真相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宋思思去夜-总会当了小姐,让她无法想象。 宋漾愕然,宋思思的表情却没有多大的起伏变化,只进了门对着阿彪道,“她是林书妤的女儿,薄景琛的老婆,你有胆就打她的主意。” “林书妤的女儿……” 阿彪一开始就是林书妤找来的,她的身份,他自然清楚,再加上薄景琛这层关系,动宋漾自是没胆量,但是—— “宋小姐,你是思思的朋友,今天是来看看她们叙旧情的吗?” “恩。” 宋漾淡淡的应着,宋思思弯唇,有些无奈,“既然都找来了这里,那么,到里面坐会儿吧。” “好。” 宋漾走了进去,房间里,有浓浓的酒味,因着地段潮湿,还有淡淡的发霉味道。 四处,物品散落。 找不到一块地方可以好好坐的。 宋漾站着,宋思思整理一块地方,而后,倒了杯白开水,“坐这吧,干净。” “谢谢。” 宋漾接过水,坐了下去。 却并未喝一口。 宋思思看着,唇角微扯,“怕我下-药?” “……不渴。” “……” 宋漾不是当年的小白兔,想表达的意思,通过简单的几个字表达就行,不必明说。 她想,宋思思自然听得懂,更不会笨到去揭往日的丑事。 至于王美芳,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这会儿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这个不速之客而略有所思。 对于她们而言,宋漾身上的标签,足够光鲜亮丽到带他们走出这一片狭小且肮脏的区域。 而对阿彪来讲,宋漾的出现,自带光环。 像是毒品在朝他招手。 每个人的心里,都不怀好意。 然而,只有阿彪表现了出来。 他走到宋漾面前,态度语气都很客气,“宋小姐,思思在夜-总会上班,谁知道措施没做好,前几天查出来怀孕了,你知道的,思思是我女儿,堕-胎这种事对身体伤害很大,我得带她去正规医院做,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家没什么钱,所以这手术费用……你看能不能先借我点?” 阿彪说了那么多,目的只有一个——要钱。 至于宋思思怀孕一事—— 宋漾看向她,而后者,只是嘴角微抽,许是顾虑着阿彪在场,并没有给予一个确切的答复。 想必,只是一个不真实的借口罢了。 宋漾会意,撩唇,淡淡道,“需要多少钱?” “不多,就一两万吧。” “好,给我一个银行账号,等回去后转给你。” 宋漾答应的爽快,宋思思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而阿彪,更是愉悦之色溢于言表,丝毫不加掩饰,“好,谢谢你了,你对我们家思思真好。” “毕竟曾经姐妹一场。” “她有你这个妹妹,是她的福气。” “……” 宋漾牵唇,弧度淡淡。 为女儿借打胎钱,且能如此高兴的,这样的父亲,也是让人心寒。 宋思思和王美芳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恐怕,大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133.133她从没有过任何背叛他的想法 宋漾坐了会儿,客套了几句后起身离开,宋思思送她到小区门口,在她上车前,提醒了她一句,“我没有怀孕,打胎前你不必给他。撄” “你父亲……似乎对你们不是很好。” “……” 宋漾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问着,宋思思抿唇,似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我很好,谢谢关心。” “……” …… 宋思思无语多说,慢悠悠的走了回去,宋漾看着她的背影,在寒风中,莫名觉得凄凉。 虽说时过境迁,但曾经到底也是一家人。 看到她们生活凄苦,她还是会觉得难过。 …… 宋漾到附近商城买了一个手机,装上卡后直接给林书妤打了电话,“妈,我问你一件事,五年前爸的葬礼上——偿” …… 跟林书妤通完电话,宋漾证实了宋思思的话并不假。 因果循环。 宋思思如今受的苦,正是林书妤当年为了宋漾出气所致。 孰是孰非,倒是也讲不清了。 公园花坛里。 宋漾坐在长椅上,陷入了漫长的深思中,手机里,有很多来电助手显示,她一一删除,指尖,最后顿在了薄景琛的名字上—— 人一闲,就会想很多。 还是胡思乱想的想。 宋漾苦着脸,很想不在意,但是一听到他的消息或是看到他的名字,还是会忍不住去关注,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回包里,抬眸,透过水雾喷泉,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 身姿娉婷。 是卡洛拉。 她的出现,大都代表了陆司南。 而结果,正如她所想。 卡洛拉走到宋漾身前,指了指停在路边树荫下的车,“陆先生在车里等你。” “他找我什么事?” “过去就知道了。” “……” 卡洛拉做了个请的手势,宋漾化着精致的浓妆,失了清丽,却多了一分纯情中的妩媚,她躲不过陆司南,所以,只能依言跟着卡洛拉走向那辆黑色轿车—— 陆司南坐在车后座。 卡洛拉打开车门,宋漾弯腰坐了进去,对着他,微微颔首,“陆总。” “来了。” “陆总找我有事吗?” 宋漾的态度,很客气。 似乎,变了一个人。 陆司南打量了眼她的装扮,眯眸间思味道,“听说你从CY离职了?” “恩。” “什么原因?” 陆司南难得对他人上心,他这么问着,宋漾不动声色的应着,面上表情并没多少变化,“工作太累,我想休息了,何况,我先生也希望我能当个阔太太,不需要在外面抛头露面的累着自己。” 宋漾提到薄景琛,陆司南就着她的话问了下去,“听说你和薄景琛感情不和,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和我先生感情很好,不劳陆总费心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太极,宋漾不愿讲真心话,陆司南摩着杖头,道出来意,“我公司有个职位空缺,策划部经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原来,是挖墙脚来了。 宋漾抿唇,扬眉,笑道,“工作了那么多年,我想给自己放个假,陆总的好意,我心领了。” 宋漾委婉谢绝,陆司南眯了眯眸,面上表情忽地高深莫测起来,“既然你没兴趣,那我也不勉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似乎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 “……” 陆司南无关痛痒的一句话,让宋漾觉得他自从有了女儿后仿佛变了一个人,对她的态度,以及看她的眼神,似乎都不一样了。 总感觉……多了那么一丝丝的温和。 宋漾抿唇,没有回答,实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司南动了下身子,朝她坐近了一些,“听说你搬去酒店住了?” 才一两天而已,这消息灵通的……好似她的身后随时都有他的眼睛在盯着。 宋漾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只是礼貌性的撩唇笑道,“陆总似乎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宋漾言笑晏晏,唇红齿白的,陆司南承着她清澈水灵的眸光,漆身逼近,在她后退之际将她桎梏在了车座一角,“霜儿她……很想你。” 狭窄的空间里,气息逼仄。 宋漾凝神警惕,在陆司南哑然出声间,僵着身子戒备道,“陆总,关于霜儿的事,我想了很久,有时候,公私很难分离,你和我先生一直是竞争对手,所以,我可能不会很频繁的去看她了。” “你在害怕什么?怕薄景琛误会你跟我有-染?” “是。” “……” 宋漾直言不讳,陆司南听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竟透露着些许宠溺的味道,他抚着她的发,那双湛蓝的眸子里是望不到底的深邃,“我很羡慕他,从小到大,都是。” “……” 这一刻,陆司南的眉宇间,有对往事的追忆,还有……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宋漾不懂他和薄景琛的过往,只是双手护着自己戒备的盯着他,而陆司南,低眸,凝着她微张的粉唇若有所思。 他俯身凑近,她屛着呼吸,偏过脸,避开他即将落下的吻。 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 而陆司南,在这方面从不会强迫女人,尤其,这个女人是宋漾。 “下车吧。” 他说。 声音沙哑。 宋漾默了几秒,才慌忙开了车门出去,脚步趔趄间,撞上了站在车侧的卡洛拉,后者被她撞了一下,细眉微拧,“那么慌做什么?” “抱歉,腿麻了。” “……” 宋漾脸色苍白,卡洛拉睨了她一眼,在陆司南的轻唤中,开门上了车,坐在方才宋漾的位置,偏头问向神情漠然的男人,“先生,不送她回去吗?” 卡洛拉这一问,明显坏了规矩。 陆司南眼梢微冷,车内气氛,不自觉的又冷了一分,“卡洛拉,你管的太多了。” “……对不起,先生。” “开车。” “……” 黑色车子,在眼前疾驰而过。 宋漾看着那汇入车流里的黑色一点,想着方才在车里陆司南对她说的话,心里隐隐的不安跳动着。 或许,是她没把握住那个度。 才会让人误会她。 只是,平心而论,自认定了薄景琛后,她就从没有过任何背叛他的想法,无论是身还是心。 况且,陆司南这个人,心思比海深。 不可能会有感情上的束缚。 更不会……对她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他关注她,想必只是将她当成对付薄景琛的一颗棋子罢了。 …… 宋漾不想卷入尔虞我诈的生活圈子里,她没多少朋友,百无聊赖间去了昨晚的酒吧,因为是下午,所以还没开始营业。 冷冷清清的。 宋漾认得这里的经理,感谢昨晚他让人将她送了回去,趁着他们空闲之际,点了杯威士忌坐在吧台前喝着。 经理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想了想,转身给薄景琛通风报信,“薄总,宋小姐来我这里喝酒了,点了杯威士忌,刚开始喝。” 按着昨晚工作人员制服上的图标,薄景琛查到了这家酒吧,而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出。 那头,薄景琛开着会,听了酒吧经理的汇报,轻轻垂眸,“好,我知道了。” 而后,挂了电话。 开完后,薄景琛将文件往桌上一丢,捞了西服就要出门,却被达森拦住,“薄总,有一件事我得马上跟您汇报。” “说。” “半小时前,夫人去见了陆司南。” “……” 在误会重重时,背着去见男人,无疑是火上浇油。 薄景琛眯眸,达森深吸了一口气,觑着他微妙的神情继续硬着头皮说了下去,“陆司南放出了消息,说要挖夫人过去,我想,他们碰头见面,估计是为了谈这事。” “陆氏集团不缺人才,挖她过去,呵,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我想夫人不会笨到被他利用吧?” 达森在宋漾背后补了一刀后,又开始为了她说好话,薄景琛唇角轻抿,当即冷哼出声,“以前是不会,但现在她专门跟我唱反调,又气我开了她,说不定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来气我也不一定。” 134.134兜兜转转,来你还在这里 薄景琛搁下话,面色阴沉的离开,达森暗道糟糕,想着要不要给宋漾报个信提醒一下,但细思过后,还是作罢。 毕竟,在她背后说了她的坏话,若是日后被她追究起来,难免自讨苦吃撄。 索性,就置身事外吧。 …… 酒吧里。 宋漾喝了几口酒,便停下不喝了,低眸看了手中的酒杯半晌,才若有所思道,“宋漾,你什么都没做,怎么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对,就是众叛亲离。 身边的朋友,亲人,一个个远离了自己。 宋漾摇头,叹了口气,放下酒杯,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就在她身影消失的刹那,薄景琛风度翩翩的出现,踱步至吧台前,问向匆忙走过来的经理,“她呢?” “刚才还在这,应该是去洗手间了。偿” “洗手间在哪?” “那里。” “……” 经理毫不犹豫的出卖着宋漾,薄景琛看着他指的方向,抬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她出来,才抬手敲响了门。 却不发声。 宋漾在里面补妆,听到敲门声,秀美微微一皱,合上粉盒,放回手包里,而后,旋开门把—— 本想就这么出去时,眼角余光,瞥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生生顿住,“薄景琛?” 宋漾的表情,是无以复加的讶异,薄景琛靠在门框上,垂眸,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叫老公,更合适。”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经理怕你喝醉,所以事先通知了我。” “……” 看来,是买通经理了。 薄景琛这通天的本事,宋漾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反倒是……他似乎就该是这样的人,这样的性子。 “所以你是来领我回去的?” 宋漾挑眉,面上表情不分喜怒,薄景琛的表情,更是高深莫测,凝着她,唇边笑容浅浅,“岂敢,我只是来问问,晚上有时间跟我一起吃饭吗?” “如果我说没有呢?” “跟我吃个饭而已,我觉得你不该没有这个胆量。” 薄景琛扬眉,宋漾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弯唇,语气平和,“晚上吃什么?” “法国餐。” “唔,挺浪漫的。” “我定了六点,在这之前,刚好可以去看一场电影,赏脸吗?” 薄景琛是有备而来,话落之时,将电影票递到她眼前,宋漾看着,扯唇,淡淡得笑出声,“薄先生真是个浪漫的人。” “只对你。” “是么?” 宋漾不置可否,眉眼间更是含着一抹深浓的嘲讽,薄景琛不动声色的看着,将电影票放回西装口袋里,而后,不由分说的牵起了她垂在身侧的手,“走吧。” “……” 宋漾被他牵着,那抹熟悉的暖意,让她愣怔后没有挣扎。 众目睽睽下,两人手牵手着出去,看的经理一脸懵逼,“还以为要掐架呢,结果就被这恩爱秀得辣人眼睛!” 宋漾,他的女神诶! 果然,还是被男神级别的人拐走了! …… 如平常情侣一般,薄景琛买了观影标配套餐——两杯可乐,一桶爆米花,大份。 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分钟。 宋漾没什么胃口,人也懒洋洋的,看着这一大桶爆米花就开始各种嫌弃,“那么大一桶,我吃不下。” 宋漾一脸的不乐意,薄景琛瞥了她一眼,表情怪异,“又不是全给你吃的,难道我就不能吃了?” “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吧?” “恩,记性不错。” “……” 宋漾无语,薄景琛慢悠悠的又补了一句,“但也不能浪费,你不吃,当然只能我来扫尾了。” “不喜欢吃,就别勉强自己,磕着牙不好。” “但总要有人去克服不是?” “……” 薄景琛和宋漾的对话,听着简单,但若是细思下去,句句戳中两人的现状,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鸡汤味道。 宋漾语噎,默默的喝着可乐,适时,影院开始检票,薄景琛将可乐递给她,“帮我拿一下。” “……喔。” …… 影院里。 荧屏上,播放的是由刘亦菲和吴亦-凡主演的《致青春:原来你还在这里》。 青春的气息,溢满荧幕。 学校里的生活,朝气蓬勃。 薄景琛抱着爆米花,一颗一颗的吃着,宋漾偏头,看着他线条紧绷的侧颜,想说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正出神间,听到他沉然的嗓音,“我比电影更好看?” “……” 宋漾窘。 薄景琛却低低笑出声,扭头,好整以暇的看着浸在流光下的她,“这是好事,想看,可以回家慢慢看。” “……谁想看了!” 宋漾微恼,一把夺过他怀里的爆米花,“就算不是全买给我的,你也总不能一个人霸占着不给我吃吧?” “不好意思,看得太投入,忘了。” “……” 宋漾闷闷的吃着爆米花,薄景琛勾唇一笑,将视线重新放回到大荧幕上,只是,手却不规矩的伸到了宋漾肩头,“我们结婚后,似乎很少来看电影。” “情侣才会来这里玩浪漫。” “也是,毕竟我们连恋爱都没谈就结婚了。” “还是交易性质的结婚。” “……” 宋漾不留情面的补刀,薄景琛也懒得跟她计较,毕竟人家说得都是实话,“今天都做了什么?” “需要我跟你汇报?” “恩。” “……” 薄景琛毫不遮掩自己的意图,宋漾靠在他的肩胛处,看着画面上的虐心的电影情节,轻声道,“这是电影院,说话会影响到别人。” “好,听你的。” “……” 薄景琛不问,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许多,宋漾气息微沉,想着薄景琛问这个话,不该是随心所欲,恐怕是早已知道了她的行踪吧。 是宋思思? 还是陆司南? 抑或……两者都有? 罢了。 该信的信,不信的解释再多也无用。 一切,等在饭局上说吧。 …… 《致青春》的结尾,是女主在异国看到了男主,只是单单的望着,便成了结局。 它说, 兜兜转转,原来你还在这里。 稍显玛丽苏的剧情,但……足够虐心。 一场电影下来,那大份的爆米花,还剩下一半。 宋漾想带出去,薄景琛却将它留在了原地,“留着肚子吃晚饭。” “你不是说不该浪费?” “此一时,彼一时。” “……” 看,薄景琛总有他的理由。 还很冠冕堂皇。 宋漾争不过他,看了眼爆米花,跟着他走了出去,恰巧,碰到了从另一间电影厅里走出来的林樱和……乔装打扮的陆铭。 陆铭和林樱。 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四个人,不期而遇。 宋漾面带疑惑,薄景琛心里微讶,面上则是平静如水,而陆铭和林樱,见着他们也是一惊,倒是林樱最先反应过来,不顾陆铭在场,直接奔向了薄景琛,“景琛哥哥,好巧啊。” “确实很巧。” 薄景琛眉目冷峻,林樱看向宋漾,弯唇,笑道,“听说你和陆铭客串了一部戏,看来你们的感情挺深的,我有点好奇,所以就忍不住追星了,宋漾,你不介意吧?” 林樱的矛头,直指宋漾。 宋漾面不改色,淡淡道,“我应该要介意什么?” “你是陆铭的好朋友啊,我怕把他抢走了你会不开心呢。” “你想多了。” “可能吧,不过你不介意就好,那么——”林樱偏首,再看向薄景琛,“景琛哥哥,再见。” 薄景琛勾唇,纯属礼貌的回应着。 林樱转身,拉起陆铭的手,欢快离开,而陆铭,全程只看着宋漾,一刻不离,直到走的时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两人的戏,不,应该说,是四个人的戏,演得都很不错。 宋漾的心里,并无多少涟漪,只是有点奇怪而已,而薄景琛,却开始思味起了林樱和陆铭的关系。 135.135信自己,永远比信别人要靠谱的多 若说林樱接近陆铭只是因为得不到他而转移了目标,那就最简单不过。 怕就怕—— 她另有目的。 林樱,一个危险属性为五颗星的女人,不可能那么幼稚且简单,所以,她跟陆铭的认识,是最近兴起?还是一早就串谋了? 这两个人,都不得不防。 薄景琛眸色幽深,隐着些许算计,宋漾仰着头,将他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下暗道:这只老狐狸,又在想法子折腾人了偿! “还不走?杵在这当门神?” 宋漾低哼,率先往前走去,薄景琛表情微愣,下一秒,又扬唇笑了笑,“啧啧,个子没见长,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 西餐厅里。 宋漾享受着最为豪华精致的法式大餐,薄景琛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撩唇,笑道,“住酒店吃得不习惯吧?” 言下之意:该回家了。 宋漾面色淡然,礼貌的应了声,“不会啊,伙食挺好的。” “不止伙食好,人身也更自由是不是?”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宋漾抬头,搁下刀叉,看着他被岁月打磨的更为锋利的棱角,面不改色道,“今天在公园里我碰到了陆司南,他看我是无业游民,所以想聘请我去他的公司上班。” “你答应了?” “你觉得呢?” “……” 宋漾不答反问,薄景琛抿了口酒,表情忽地高深莫测起来,“他是个疯子,很有可能将你第二次扔进旦斯格斗场,所以,我想你不会傻到去冒这个风险。” “喔,那你觉得我是个怕死的人了?” “我没这么说。” “……” 薄景琛扬眉,笑意森森,宋漾勾唇,弧度淡淡,“陆司南做事的方式很决绝,我救了他,他却把我丢进了格斗场,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懂了。” “懂什么?” “懂他为什么这么做。” “……” 宋漾说着,薄景琛保持着沉默,听他慢慢的讲述下去,“那时我救了他,他问我,你想要什么?我说,我想赚钱给我男朋友买钢琴,然后,他就把我丢进格斗场,我赢钱了。” “所以,现在你觉得他其实是个好人了?” 薄景琛低眸,语气微冷,宋漾不置可否的笑笑,“我说他,只是举个例子,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两面性,他,你,我,都是。” 宋漾说到这个份上,薄景琛算是明白了,“你这是在拐着弯儿的骂我是坏人?漾儿,我记得还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每个人都会犯错,应该要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 “那得看犯的是什么错了。” “比如说我犯的事呢?” “不可原谅。” “……” 对于薄景琛的试探,宋漾一棍子打死。 显然,那日在飞机上对她的伤害,不止是身,还有心。 且,难以愈合。 在搁下那句话后,宋漾举杯,一口喝尽了杯中的红酒,而后,拎着手包起身,“法国餐很好,但我现在不喜欢吃了。” 餐厅里,悠扬的小提琴声继续。 而对面的人,却走了。 薄景琛看着空空如也的座位,没有起身追出去,而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而后,慢嚼细咽着。 一如既往。 只是一个人的晚餐,多少显得落寞了些。 …… 宋漾出了餐厅,吸着外面寒冷的空气,尽力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下来。 飞机上的那件事,一直横在她和薄景琛之间,难以逾越。 每每提起,或想起,心都是一抽一抽的疼。 宋漾微吸了一口气,拦了辆的士上车,在快到酒店时提前下了车,寻了个角落里的树根靠着,而后,点了支女士香烟缓缓的抽着。 她不太会,但那尼古丁的味道,多少缓解了心里的愁虑。 薄景琛有个习惯,想事情的时候烟抽的很凶,以前她不理解,现在却感同身受。 烟,麻痹起神经来,确实是个好东西。 缥缈的烟雾,迷蒙了双眼。 宋漾呼吸吐纳着,待一根烟燃尽,才再次动身,却不往酒店的方向走,而是又拦了辆车离开。 目的地——旦斯格斗场。 …… 再次踏入这片领域,心境是完全的不同。 宋漾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八角铁笼中做困兽之斗的两人,心中的某处,隐隐作疼。 曾经,她也被人当成赌注玩-物,在笼中殊死搏斗。 现在,却成了观斗者。 然而看着这一场场赛事,她的心里,只有对选手的心疼。 亦是……心疼以前的自己。 工作人员上前,问她押注否,宋漾粉唇微抿,掏出卡,放在那圆盘上,撩唇,轻然道,“一百万,押28号输。” “小姐,今天28号没有赛事,何况,她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了。” “不碍事,等她什么时候出现了,这钱……就什么时候启动,就当存你们这里,不收利息。” “这——我去问问领导,看能不能这么操作,请您稍等。” “好。” “……” 工作人员离开,不久,来了一个妖娆冷艳的女人,正是跟在陆司南身侧的卡洛拉。 她坐在了宋漾身边,拿着她给工作人员的卡,半讽道,“这是陆先生的地盘,我以为你不会来这里了。” “我是消费者,玩自己想玩的,又何必在乎这里的老板是谁。” “消费者,呵呵,也是,现在成了阔太,是该大手大脚的挥霍了,不过——你买自己输,是想上台再比赛?” 不然,这钱怎么拿的回? 一百万,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么扔着玩,可不是她宋漾的风格。 卡洛拉这么问,多半也是好奇,宋漾却不想满足她这颗满满的求知欲,“我花自己的钱,没有义务跟你汇报吧?” “你是想亲自跟陆先生汇报?他在办公室,需要我给你引路么?” “如果你想让我跟他投诉你们这里店大欺客,尽管带我去见他。” “……” 宋漾分毫不让,卡洛拉嘴角微抽,有些泄气的靠坐在椅子上,“宋漾,你这个人真无趣,我不跟你兜圈子了,你把一百万押在自己身上,是想干什么?” “给未来的自己留条活路。” “一百万一条活路?”卡洛拉不以为意,眸光不自主的往后台的方向飘去,“我说句实在的,真正能给你活路的人是陆先生。” 卡洛拉暗示的很明显,宋漾抿唇,弧度淡淡,难得的,和她认真的对了一次话,“卡洛拉,这世上,信自己,永远比信别人要靠谱的多。” 这五年的时间,她依赖了薄景琛太多。 所以,一旦出现变故,她的人生轨迹,就开始逐渐崩塌。 一点防范都没有。 如若,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咬着牙关在八角铁笼里博一线生机的宋漾,她一定会比现在坚强的多。 此刻,铁笼里战胜了对手的那个男孩儿,脸上全是血,然而那散着星光的眸子,却亮得惊人。 她看着,好似……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果敢,清冷,却又……温存。 …… 往后的几日,宋漾过得安稳,逛街,咖啡,下午茶,夜宵摊,酒吧,一个不落。 而薄景琛,也再没打扰过她。 她一个人过着缤纷多彩的生活,不交朋友,偶尔与路人交谈几句,体会着萍水相逢的感受。 然而,平淡的表象下,一通电话,彻底颠覆了她平静如水又疯狂似火的生活。 来自王美芳的。 她说,宋漾,快去救救思思,求你,快去救救她…… 宋漾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正在酒吧的洗手间里,她红着脸,听着那头急促的呼救声,莫名其妙,“思思?她怎么了?” 『她被他爸带走了,你知道的,阿彪吸毒,经常会出现幻像打人或自残,我、我怕思思会出事,宋漾,你能不能来这里一趟,他们上天台了,我腿不方便,跟不上他们……』 “阿彪带她上天台了?” 『恩,最近她爸情绪很不稳定,老是骂思思是杂种,我真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宋漾,你快过来吧,在这里我们母女只认识你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 136 136栽赃嫁祸 耳畔,音乐声嘈杂不堪。 王美芳的声音,经过电磁波的传达,断断续续的。 宋漾听不大清,只抓准了某些字眼。 比如: 思思,阿飙,天台,还有,那最后一句话。 在这里,她们只认识她,现在,只有她能帮她们了…偿… 宋漾靠在洗手台上,眉心,微微皱起。 以往的许多变故,让她对王美芳的请求置之不理,可是,一旦想到她们曾经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十多年,怎么说她们毕竟也是爸爸的亲人。 所以,她终是狠不下那个心。 “阿姨,你别急,我现在就过来。” 宋漾挂了电话,洗了把冷水脸后拎着手包匆匆的出了酒吧,而另一头,听到宋漾的回复,王美芳抬头,看向正冷着脸的宋思思,“她现在过来了,你准备一下。” “好。” 宋思思将手里的毒品倒进洗手槽里,而后,打开水龙头,让它瞬间冲进了下水道里,而后,给阿飙打了电话,“爸,我把你毒品和着水冲进下水道了,我人在天台,你过来吧,有些事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谈了。” 毒品,于阿彪而言,是他的命。 不,是比命还重要的珍宝。 听了宋思思的话,他马上破口大骂,无奈电话被挂断,只好窝着火的赶紧撇下手头的事往家里奔。 七层楼的旧小区。 没有电梯。 更没有任何的监控探头。 宋思思走在幽暗的楼道里,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有力,她穿着高跟鞋,背挺得笔直,透过丝丝洒下的微光,仿佛,她去到的天台,是属于她美丽人生的天堂。 过了今晚,一切都没事了。 她可以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永远,永远…… 只要,这个男人消失。 …… 天台的风。 很冷。 过两天,就是大年夜了。 阖家欢乐的日子。 她宋思思的家,不该让阿彪这个男人存在了。 “宋漾,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宋思思等着,裹着厚厚的棉衣,抽着十块钱一包的香烟,待两支烟燃尽,耳畔,响起了一道强烈踹门的声音,伴随着难堪凶恶的辱骂,“臭丫头,敢丢我的东西,皮又痒了是不是?!” 对于阿彪而言,宋思思这个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儿,顶多是棵为他挣着毒品钱的摇钱树。 而不是,会疼宠在掌心的宝贝女儿。 这一点,宋思思很清楚。 当他逼着她去夜-店卖-yin时,她就知道这个只提供了一个精子的父亲将她当成了什么。 所以,人在做,天在看。 是他无情在先,怪不得她狠心。 寒风凛冽,阿彪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宋思思估算着时间,没有躲,任他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脸上—— 宋思思咬牙,抿唇不吭声,阿彪见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脚踹她,“跟你妈一样,贱到了骨头里!” 阿彪骂着王美芳,宋思思呸出一口鲜血,抬眸,冷冷的看着他,“我妈最眼瞎的,就是跟了你!” “你妈跟别的野男人跑了,她眼瞎?我还眼瞎呢!” “还不是因为你吸毒打她!不然她会跑吗!” 宋思思顶嘴,句句揭他的短,阿彪气急败坏的扯着她的头发,抬腿,一脚踢在她的肩胛骨上,“不要脸的贱蹄子!” 头皮,撕裂的痛。 宋思思捂着头,七层楼的高度,寒风吹进了汗湿的棉衫里,脚下,踩到锈迹斑斑的钢材上,趔趄间身子往后倒下,那背部,承受着猛烈的撞击,让她晕眩。 宋思思摔在地上,身后,是半米高的围栏,阿彪抬脚踩在她的胸口上,淬了一口,“没用的家伙,人家宋漾能傍上薄景琛,你呢,只配在夜-总-会混!把我毒品倒了,明天你给接十个客去!” “我混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我告诉你,以后我不会再接-客!你想要钱自己挣去!” “造反了你!” “对,我就造反了!我还想要你死!” 宋思思瞠目欲裂,阿彪听到她叫他去死,当即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直直的甩向那围栏处,“让我去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你有种就弄死我!” “妈的,别以为老子不敢!” “……” 阿彪挥拳,宋思思冷眼看着,唇角,因着那黑暗处出现的白色身影而微微上扬,很好,就是这个时间。 他的拳头,沉沉的落在她的左脸上。 疼得锥心。 又疼得麻木。 齿间,舔着腥甜的血。 宋思思默数着时间,在宋漾上前挡住阿彪再次落下的拳头时,她咬着牙,对她大声喊着,“宋漾,他疯了,你快走,别管我了!” 宋漾在上来的时候,已经报了警,所以,只要她尽量拖延时间,她和宋思思,就不会有事。 宋漾使得都是巧劲,将阿彪从宋思思身上推开时,她冷着脸,用身体挡在了两人中间,“她是你女儿,你清醒点!” “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管!” “她是我姐!” “……” 一席话,铿然落地。 宋思思眼睫微颤,而阿彪,则是思味到什么阴森森的笑出声,“好啊,她是你姐,那我需要钱,你这个做妹妹的是不是该帮衬着我们一点?” “我记得上次打过钱给你。” “那点钱还不够我塞牙缝。” “那抱歉了,我不是提款机,你有手有脚的,自己去找事做挣钱吧。”宋漾懒得跟他再多废话,转身,去扶宋思思,“我们走。” 宋漾弯着腰,背对着阿彪,而阿彪,到底顾虑着她的身份,不敢对她下手,正要绕过她去扯宋思思时,宋思思却在这时猛地推开了宋漾,而后扑向了阿彪,“宋漾,你快走,他手里有刀!” 清冷的月光,洒下点点微亮。 宋漾回头,就这么看着宋思思的身体在阿彪怀里慢慢倒下,而后,一把匕首映射着光辉,沾着血,刺痛了她的双眸。 这一刻,空气都凝结了。 宋思思腹部中刀,这会儿正咬牙抱着阿彪的大腿,转头对着宋漾大喊,“他吸毒出现了幻觉,已经神志不清了,宋漾,你快走,我不想连累你!” “疯女人,乱讲什么!” 这匕首,明明不是他的! 是宋思思自己刺了自己一刀,而后栽赃嫁祸于他! 阿彪气急,本能的举手,却忘了手中拿着一把凶器,宋漾武功底子强,见着这般情形,惊骇之余忙上前去夺阿彪手里的匕首! 阿彪这个人,不会武功招式,只有一股子蛮力,而宋漾,是进过八角铁笼里的人,深谙格斗之术,对付阿彪,不在话下。 只是他有匕首,所以,她不敢保证万无一失的将他拿下。 两人肉搏着,宋思思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而另一手,则是暗中移动着地上废弃的棍材。 点位,力道,在这里,她反复练习了无数遍。 只为了……这一刻。 只要他的脚,踩在她预先设想的地方,她就可以……杀他于无形。 宋思思目不转睛的观测着,宋漾屏息凝神着,不敢有一点的掉以轻心,她冷眸,一边捏住他的腕部,迫使匕首掉落在地,也就在同一时刻,抬腿,直接踢向他的胸口! 她算准了距离,这一脚的力道,可以让他摔倒,但不至于让他从天台掉了下去。 可偏偏,他踉跄了几步,不知怎的,身子突然后仰,腰撞在了那围栏上,竟是直直的翻了过去! 她大惊,伸手去拉,但已经……来不及了。 七层楼的高度,阿彪就这么摔了下去,恰逢,警车鸣笛声响起。 她……杀人了。 宋漾趴在围栏上,怔怔的看着地上那一滩黑影,愣怔间,失魂落魄的后退了几步,拌到了木棍后跌坐在地,微张的粉唇,念念有词…… “我杀人了……思思,我杀人了,怎么办……” 宋漾六神无主,宋思思的眼睛里,此刻,正泛着快意的光芒,然而立马又湮灭了下去,爬了几步,抓着宋漾的手,气息虚弱的道,“是他不小心掉下去的,宋漾,我是证人,你不是故意推他下去的。” 137 137你的意思是愿意坐牢? 宋思思这话,听着像是安慰,可细思起来,却是证实了宋漾推阿彪下楼的事实。 这刀补得,很利索。 宋漾呆呆的看着她,不知所措,而警方,很快就到达了现场,勘察一番后,为首的警官看向坐在地上的宋漾,开口询问,“谁报的警?” “……我。撄” 宋漾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直直的看着警官,默了几秒后,才道,“我姐受伤了,你们快送她去医院,我跟你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一席话,镇定自若。 丝毫没有杀人后的怯弱和害怕。 宋漾踉跄的站了起来,警官看了眼宋思思的伤势,吩咐手下人将她送医治疗,而后,靠近宋漾若有所思的道,“宋小姐,我认识你,我问你,这个男人是自己摔下去的吗?偿” “不是,是我的原因,我踢了他——” “等律师过来吧,这段时间,你最好保持沉默,薄先生对我有恩,我希望能帮到你。” “……” 刘警官的意思,很明显,在宋漾被带走时,走到天台一角给薄景琛打了个电话,“薄总,你老婆出事了……” …… 阿彪摔下楼后,当场死亡,尸体被送往法医处解剖。 宋漾在警局里做着笔录,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并没有听刘警官的话保持沉默。 她觉得,做错了事,就得受惩罚。 不该为了逃避责任而撒下弥天大谎。 不然,她的良心,会过意不去。 与其每天活在自责内疚中,不如坦坦荡荡的承受这一切。 宋漾垂眸,盯着微微凸起的指节,问向对面的女警,“过失杀人,会判什么刑?” “视情况而定,一般来说,轻的三年以下,重的三年以上,不过你这个情况,未必会判刑。” “为什么?” “……” 女警笑笑,不说话。 宋漾一脸的莫名其妙,看着她走出审讯室,独处的时间里,忍不住默默的流下了泪,许是觉得心里委屈,到最后直接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她闷着声音,肩膀一颤一颤的,薄景琛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她一个人默默哭泣的场景。 很是可怜。 他走过去,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才叩响了桌面,“别急着哭,把事情跟我说说。” 薄景琛的语气,尚算温柔,宋漾闻言,抬头,泪眼婆娑,看到他时,滚烫的泪水更是不受控制的倾倒而出。 她哭得凶,上气不接下气,薄景琛起身,绕过桌子,在她身边蹲了下来,“笔录我看过了,据现场和他胸口的伤势来看,你这一脚,不至于将他踢下楼,还有,死者有多年的吸毒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正当防卫,而他,是失足跌落。” 薄景琛的意思,句句为她开脱。 宋漾擦着眼泪,哽咽出声,“我犯的罪,法律该怎样就怎样,我不想逃脱责任。” “你的意思是愿意坐牢?” “恩。” “……” 宋漾点头,一双眼睛红红的,薄景琛敛眸,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低叹,“傻瓜,事情还没查清,别这么着急把错揽到自己身上,等律师过来,再好好把事情经过讲一遍,从头到尾。” “恩……” 宋漾咬着唇,深深吸了一口气,薄景琛起身,轻轻的将她抱进了怀里,“还好你没受伤,以后别任性了,我会担心。” “……”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宋漾闭上眼睛,双手,紧紧的圈着他窄实的腰,含着哭腔低低应着,“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要伤害他,我、我是怕他对思思不利……” “以后遇到这种事,别一个人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凡事跟我说一声,知道吗?” “恩。” 宋漾没什么心机,薄景琛却是个心思深沉之人,从宋漾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察觉出这事没那么简单。 宋思思一家的出现,不会是巧合。 …… CY集团总裁夫人出事,来的律师自然是集团的首席金牌律师陈华鼎,宋漾诉说事情经过时,薄景琛坐在旁边听着,眉峰,微微皱起。 陈华鼎了解完事情的起因经过后,思虑一番,道,“现场有三人,除了你还有宋思思和死去的阿彪,宋思思在医院,等手术后警方会问话,她是目击证人,所以证词至关重要。” “陈律师,如果她说阿彪是自己摔下去的,那我就无罪了?” “不一定,警方有自己的判断,只要她不指认是你直接推死者下楼的就行,因为你在供词里说了致命的一条,在死者坠落前,你踢了他一脚。” “……” 宋漾实诚,薄景琛表情微妙,拍了拍她的脑袋瓜一番感慨,“我家丫头就喜欢实事求是,这一点,怨不得她。” “……我只是遵纪守法而已。” “对,做良好公民,很好。” “……” 薄景琛在这个时候开玩笑,说明事态不算严重,把宋漾从警局里捞出来,并非难事,“陈律师,警方那边对现场进行了两番勘察,有一个地方,对我们很有利,在天台栏杆前一米处,有一根棍子,初步估计,死者是被这跟棍子绊倒才会掉下去的。” “棍子?” “对,而且这棍子,就在宋思思的脚边,细思起来,宋思思也有作案嫌疑,如果把方向往这边引导——” 薄景琛给陈华鼎提了个醒,两人共事多年,且默契十足,一个眼神,便能意会出对方想表达的内容,而宋漾,听着这话锋有点不对,忙插嘴不悦道,“我不希望你们为了开脱我的罪名而让思思背黑锅。” “你对宋思思了解有多少?你说是王美芳打电话向你求救,你怎么不想想这可能是她们精心为你策划出的一场局呢?把阿彪的死推到你身上,你确定是你的缘故造成了他死亡而不是宋思思在暗中动了手脚?” “……无凭无据,这都是你的猜想。” “尸检报告在十二个小时后会出来,王美芳说事发时阿彪是吸毒出现了幻觉,如果报告指出那时阿彪是清醒状态的,是不是就能证明王美芳和宋思思在说谎?” 薄景琛暗地里的身份,是警方特聘的案件分析师,所以,针对宋漾这起事件,他分析的条理清晰,一个微小的细节,就能推翻所有的定论。 薄景琛这番话落地,宋漾窒了窒,忽然觉得他的话非常有道理,“你的意思是……我很有可能被设套了?” “你以为呢?” “……” 不会吧? 这么大的一个阴谋论…… 若事实真如薄景琛所言,那真是太可怕了。 宋漾不太敢相信,更觉得不可思议,这会儿只看着薄景琛,愣头青似的碎语道,“我觉得不可能吧,阿彪毕竟是她的爸爸,她不可能为了陷害我而闹出人命啊,何况我坐牢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阿彪这人有多年的吸毒史,为了赚白-粉钱逼宋思思去会所卖yin挣钱,这样的父亲,你觉得宋思思会不舍得吗?” “逼思思卖yin?阿彪?” 宋漾愕然,薄景琛看着她一脸懵逼的样子,顿觉好笑,“啧啧,天真的傻丫头啊,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难怪被人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 “什么意思啊?” “等你出来了再告诉你,怕你信息量接收太多,烧坏了本就不好的脑子。” 薄景琛拍了拍她的头,偏首,看向陈华鼎,“我出去一下,细节部分你再理理,有问题尽管问。” “好。” 薄景琛出了审讯室,刘警官迎上来,看了里面的宋漾,有些为难,“嫂子太老实了,什么都说了。” “不碍事,她就这性子,宋思思呢?什么时候醒?” 薄景琛抽了支烟出来点上,抿在唇间,刘警官掏出打火机,为他点上,“腹部中了一刀,还在手术,匕首拿去检验了,报告两个小时后会送过来。” “好。” 薄景琛吐出一口烟,白雾朦胧间,眸色半眯,盯着刘警官那硬朗的五官若有所思道,“你在第一案发现场还有什么发现?” 138.138薄景琛,你到底喜欢宋漾什么? 薄景琛分析着此次案件中的每个细节,刘警官承着他询问的眸光,压低了嗓音道,“我底下人发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就在这个位置。” 刘警官将手机里拍摄的现场照片呈给薄景琛看,“那是一个旧小区,连楼道里都没有摄像头,更别说天台了,而且,这个隐形摄像头是刻意装进去的,所以,我猜测阿彪坠楼并不是意外,更像是……早有预谋。” “就不知凶手是想要阿彪死还是其他人死了。撄” “您的意思是——” “没查到真相之前,一切的猜测和假设都有可能被证实。” “……” 此次案件,细思极恐。 薄景琛的猜测,不无道理。 “我去现场看一下,我老婆这边,你帮忙看着点。偿” 薄景琛拍了拍刘警官的肩膀,以示交待,刘警官郑重点头,“薄总,放心吧,这边我会妥善处理好的。” “好。” …… 薄景琛驱车到了事发的小区。 阿彪坠楼的地方,已被警戒线围起。 地上,白色粉笔勾勒出尸体的落地形状,薄景琛站在警戒线之外,凝着地上的图形半晌,才抬头,看向那高空坠落处—— 忽地,一个人影晃过。 转瞬即逝。 却逃不过他鹰隼般的眸子。 薄景琛抿唇,正要上去一探究竟时,那个黑影,突然从围栏处探出了半个身子,更是明目张胆的朝他挥了挥手,满是挑衅。 这身影,有点熟悉。 是……林樱! 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她的出现,让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林樱主动现身,薄景琛没有不去会一会的道理,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拾阶上了楼道—— 林樱站在天台上,笑容和煦,看着薄景琛踏着月光而来,像是在迎接一个久违的情人,连眼角都带着深刻的笑意,“我在寒风中等了你半个小时,可算出现了。” 薄景琛单手抄兜,看着她,面无表情,“宋思思没那么大的胆子,今天这事,是你在背后策划的吧?” “景琛哥哥,瞧您这话说的,我有那么坏么?” 林樱嘟嘴,从一块踏板上跳了下来,手中,把玩着手机,“凡是跟你有关的事,我都很关心的,我就是来看看你这边需不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林樱站在他面前,薄景琛垂眸,微皱的眉,显得有些不耐,“摄像头是你放的吧,视频呢,给我看看。” “摄像头?视频?景琛哥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如果听不懂那就滚。” “……” 林樱装傻充愣的,薄景琛无心跟她纠缠,径自绕过她往前走去,林樱自讨了个没趣,泄气的追了过去,“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让我进CY上班当你的秘书,我就把视频证据给你,保证宋漾能被无罪释放!” 闻言,薄景琛回头,对她的行为有些无语,“你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想进我的公司?” “什么做这么多?我只是刚好手上有证据而已。” 林樱很聪明,不会承认半点教唆杀人的事实,薄景琛套不出话,只得作罢,“把视频让我看看。” “你答应让我做你秘书了?” “恩。” 薄景琛点头首肯,林樱言笑晏晏,从手包里掏出纸笔递给他,“诺,把字签了。” 白纸黑字,总赖不了账了。 恍若年少时他给她写下的承诺。 林樱眸光殷切,薄景琛扫了眼那张纸条,提笔,不做犹豫的签下那“薄景琛”这三个大字,而后,摊手,问她要东西,“视频。” 这一回,林樱也爽快,解锁手机,将录下的视频呈给他看,“阿彪坠落,不是宋漾那一脚踢的,而是宋思思暗中做了小动作。” 视频里,虽然有点暗,但足以看清宋思思那绊倒阿彪的细微动作。 仅凭这一点,就能使宋漾脱罪。 可是—— 林樱真有这么好心? 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只为了当他的秘书? 薄景琛心有疑虑,林樱心细,将手机塞到他手里,而后,收了那张纸条漫不经心的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觉得我很无聊,其实我还真的是因为太无聊了,景琛哥哥,我喜欢你,这一点你不必怀疑。” 林樱示爱,毫不忸怩,薄景琛淡淡勾唇,不置可否,“林樱,你走正途的话会很有出息。” “过奖。” “……” 薄景琛将视频发到自己手机上,而后,将手机还给林樱,然而,就在他低头的瞬间,林樱踮起脚尖,在他硬朗的侧颜上亲了一口,“你只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就好了,宋漾,我从来就没把她放在心上过。” 言下之意,她从不介意他有女人。 更不在乎他的女人是谁。 所以,没必要花费精力去对付。 林樱大言不惭,又信誓旦旦,薄景琛知道她性格乖张叛逆,也不多说什么,任她一个人想入非非去,“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清醒一下吧。” 薄景琛抬步,林樱在他走了三步后叫住他,“薄景琛,你到底喜欢宋漾什么?她那么笨,只会拖累你!” 喜欢宋漾什么? 薄景琛想了想,扬唇,轻然道,“她那么笨,所以才需要我照顾。” “……” 一句话,噎死了林樱。 …… 薄景琛消失在幽暗的楼道里,林樱那张好看的娃娃脸上,布着可怖的阴鸷,“世上的男人多犯贱,好的不要,偏偏要去求次品。” …… 薄景琛坐在驾驶室里,反复看着林樱给的视频证据,没有直接拿去警局,反而联系了侦察科里的熟人,“我手上有一个视频文件,你帮我分析下是否经过处理。” 『急吗?』 “很急,我现在送过来。” 『……现在凌晨一点诶薄大哥!我刚睡下一小时你就把我从床上拉起来真的好吗?!』 “这样的事你对我也没少干过,赶紧起来,半小时后,老地方见。” 『……』 挂了电话,薄景琛驱车前往老地方,就在他的车驶离瞬间,一辆灰色小轿车徐徐停了下来,似在等候某个人。 不多时,林樱从天台上下来,扫了眼四周,而后,钻进了小轿车里。 系好安全带后,才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你这什么表情?我又没伤到你小情人一根毫毛,摆什么臭脸给我看呢?” 车里的人,正是陆铭。 今晚的事,他毫不知情,在得知宋漾出事后,他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第一时间找林樱质问,“我要的是保证她万无一失,你这个计划,是将她往刀尖上推,林樱,万一坠楼的不是阿彪是她呢!” 陆铭情绪激动,林樱不以为意的瞥了他一眼,表情淡淡,“结果已经出来了,你就不要想那些吓自己的假设了。”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万一她死了,我拿命抵可以了吧!” “……” 林樱语气加重,隐隐表现出不耐,皱眉从手包里掏出了一支烟点上,正要抽时,却被陆铭夺走,摁灭后直接扔出了窗外,“我最后说一次,你玩你的,我不会干涉,但是要动宋漾,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宋漾宋漾,一个别人穿过的破鞋值得你跟我翻脸?” 林樱听不得陆铭说这种不讲情义的话,立马动了气,直接解了安全带倾身过去揪着他的衬衣领子森然道,“陆铭,别忘了是谁把你一步步带出来的,我就算养只白眼狼都比你懂得感恩!” “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也有我想要守护的东西,如果没有宋漾,我也不会忍那个老女人那么多年!我对宋漾的感情,我以为你会明白!” “她不值得你这么做!” 林樱低吼,眸底泛着清冷的寒光,看着陆铭这张倔强的脸庞,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稍稍软了声音,“陆铭,我是在心疼你,明白吗?” “……” 林樱的身世,并不幸。 扭曲阴暗的心理,也全是这个肮脏的社会赋予她的,然而,陆铭的出现,对她来说,是一道温暖的曙光。 只有在他身上,她才会有仅剩的那么一丝人性可言。 所以,她根本不希望看到他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而黯然神伤且折磨自己。 139.139只要你平安归来,我怎么累都无所谓 林樱心狠手辣,唯独对陆铭,则是温暖以待。 这一点,陆铭很清楚。 所以,当她说出心疼他时,他眸色微恸,连带着那滔滔怒气,都渐渐的消逝了下去。 陆铭靠在座椅上,任她揪着自己的衣领,闭上眼睛,有些无奈,“林樱,你不了解她,其实……她很好,真的很好,如果不是林书妤,我和她不会分开,是我当年没有能力给她安定幸福的生活,是我先放的手……” 当年,林书妤拿他爸爸欠下的赌债威胁他离开宋漾,他妥协了撄。 没有一丝挣扎。 是他开口说的分手,也是他开口说的祝她幸福偿。 他给不了她幸福,更害怕那些凶恶之徒为了钱废他的双手。 不可否认,是他怯弱了。 所以,他回来,是想重新追回宋漾,来弥补当年错过的遗憾。 陆铭叹气,脸色是异于往日的憔悴,林樱松开他的衣领,回到副驾驶室坐着,看着车窗外的夜色,不自禁的跟着微吸了口气,“陆铭,我是女人,看得出宋漾现在心里的男人是薄景琛,你这么下去,不行。” “薄景琛对她并不好!” “你怎么知道他对她不好?宋漾跟你说的?” “她说她过得并不开心,她说薄景琛对她坏透了。” “……” 也许,在感情事上,无论男女,都会成为一个傻子吧。 林樱听了他这一席话,唇角微咧,嗤笑道,“演了那么多年的戏,你还读不懂女人的心思?陆铭,宋漾这么说,只能表示她心里在乎的人是薄景琛,而不是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女人越在乎一个男人,就会越挑他身上的刺,她不过跟你吐槽一下而已,你还傻傻的当真了?” “……” 林樱心思细腻,在陆铭微错的表情下,再次开口,“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在她面前,你要是永远一副乖乖忠犬的模样,她是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我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在她面前,你从来都是。” “……” 林樱一语道破,陆铭窒了窒,没说话,他低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樱见他沉默,复又抽了支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我会去拆散薄景琛和宋漾,到时你看着别心疼就好,没出息的家伙。” “……薄景琛不是善茬,你自己当心点。” 陆铭关照完一句,闭着眼睛不说话,林樱偏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凝着那火红的烟头,陷入了深思中—— 接下来,是得小心应付了。 以薄景琛的性子,在这个事情上,尽管答应了让她进CY上班,但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 这一晚,宋漾在警局拘留室里度过。 而宋思思,术后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王美芳陪在身侧照顾。 刘警官问了医生几句话,确认宋思思的病情稳定后才带警员进去问话,他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宋思思,肃正了神色开口,“宋小姐,请你将昨天晚上看到的事跟我们详细讲述一遍,慢慢讲,不急。” 宋思思吸着氧气,一用力动刀的地方就疼的厉害,她抿着唇角,气若游丝般的吐出一句话,“我爸是自己掉下去的,跟宋漾无关。” 只挑了重要的讲。 其他的,仿佛因为疼痛不愿多说。 王美芳最懂女儿的心思,忙瘸着腿走了过来,拦住刘警官道,“思思伤的很重,又刚刚清醒,你们能让她休息好了再来问话吗?你看她疼的都出汗了。” “这是一起命案,牵扯的人员太多,所以我希望宋小姐能配合。” “她刚做完手术,连说话都疼,何况死的人是她爸,你们警察能不能有点人性?” “……” 王美芳情绪激动,宋思思看着她,并没有说什么,似是默认了她的意思,而刘警官,因着薄景琛这层关系,自是想及早破案,这会儿,正要据理力争时,却接到了薄景琛的电话—— 他看了眼,走到病房外接起,“薄先生。” 『宋思思醒了吗?』 “醒了,不过她没多说,只说了宋漾不是凶手,而阿彪是自己掉下去的。” 『我手上有新的证据,你来警局一趟,她这边没必要问下去。』 “好,我马上回来。” 刘警官挂了电话,看了病房里的宋思思母女一眼,略微沉思后,便带着警员离开了。 …… 警局里。 视频证据提交,经真伪鉴别后,宋漾被当场释放。 薄景琛倚着车身,双腿随意的交叠着,一副世家公子的不羁姿态,宋漾走过去,在他身前站定,仰头,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累么?为我忙前忙后的。” “肩膀有点酸,给我敲敲?” “好啊。” “……” 宋漾放下芥蒂,同他说笑着,薄景琛垂眸,凝着她唇边漾起的浅浅梨涡,释然一笑,“只要你平安归来,我怎么累都无所谓。” “……恩。” 宋漾想接话,却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最后,只是眸含闪光重重的点了下头。 薄景琛轻笑,将小小的她揽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上,柔声道,“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再去医院看宋思思吧。” “恩,听你的。” “……傻丫头。” 以后,可别再这么傻乎乎的相信人了。 …… 回去的路上,车后座,宋漾歪头,靠在薄景琛的肩膀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低声问出口,“那个视频,你怎么拿到的?” 薄景琛的本事,大如天。 可那样的一个视频,出现的如此巧合,不得不让她怀疑整个事件的动机太过不纯。 宋漾问出心里的疑惑,薄景琛也不打算瞒她,毕竟,让林樱进公司,怎么着也得有个能让她信服的说辞,“林樱给我的,拿进CY工作为交换条件。” “林樱?” “恩。” “……” 宋漾愕然,林樱手上有视频,只能说明她在之前就会预料到昨晚发生的事,那么,宋思思很可能只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而这整件事的幕后指使恐怕就是她林樱了。 可是,既然让她有了牢狱之灾,为何又要拿出视频来救她而暴露了自己? 难不成只是想进CY工作来接近薄景琛? 不应该吧…… 宋漾陷入了沉思,薄景琛抚着她的背,沉声,“林樱身份不明,就连我也摸不清她的底,漾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这事就让它过了吧,宋思思也算是咎由自取,至于林樱这边,我来处理,你别太担心。” “她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该坦白的我都坦白了。” “……” 薄景琛的性子,宋漾清楚,若是他不想说,她再逼也没用,当下,只是皱着眉头跟他撒娇,“好吧,就当你坦白了,不过,我要回CY上班,你把林樱招进来了,我不放心。” “她威胁不到你的地位。” “反正我就是不放心!” “……” 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宋漾一点都不能妥协! 她不肯退让,薄景琛只好依了她,不过有一点—— “我记得你离职的时候砸了我的办公室,还扬言不会再进CY,你现在又主动请求回来,会不会太啪啪打脸了?” 薄景琛的语气,多少带着戏谑,宋漾听得脸颊微红,扭头,瞪着他暗恼,“谁说是我主动请求回来的?分明是你求着我回来的!” “诶,你这黑白颠倒的太过分了。” “过不过分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反正她就是耍无赖了。 宋漾哼了声,双手抱胸,一副干架的姿态,薄景琛凝了她半晌,忽地低笑出声,“好好好,是我求着你回来的,不过,你想要什么职位?总监是不能给你了。” “林樱进CY做什么?” “我的秘书。” “……那我就跟她一样好了。” 这商量的,像是在市场买菜似的。 薄景琛略微沉吟,承着她炙热的眸光,终是点头应下,“好,那就秘书吧。” 140 140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你死了…… 让宋漾和林樱同处一个办公室,薄景琛还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宋漾是斗不过林樱的。 何况,以宋漾的性子,根本不屑去斗。 薄景琛的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情愫,宋漾仰头,深深的看进他的黑眸深处,撩唇安抚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会给你惹事的,也不会让你难做。” “惹事还好,就怕你醋劲太大,把整个CY都给我砸了。” “一个CY而已,你不至于心疼吧?偿” 宋漾扬眉,挑-逗味十足,薄景琛兴味,捏起她的下颌淡淡启唇,“啧啧,这口气大的是比我还要壕了。” “有么?” “有。” “……” 宋漾抿唇,不置可否,薄景琛松开她,低头在她唇上啄了口,这才轻轻的将她揽进怀里,“漾儿,之前的事别跟我闹别扭了,我们就这样好好的,嗯?” 磁沉的嗓音,似一根羽毛,轻轻的柔柔的掠过她的耳畔。 宋漾依赖的往他怀里蹭了蹭,眼睑微阖,蹁跹的睫毛在眼底覆盖上了一层绵密的阴影,她微吸了一口气,粉唇轻启,“我知道你对我好,我说了很多气话,伤了你,但那不是我的本意,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以后,不管怎样,我都相信你。” 有时候,太重的承诺,压得人喘不过去。 但宋漾的这一份信任,却给了他难得的心安。 纵使,来得晚了些。 不过,也幸好,来了。 …… 薄景琛和宋漾回到别墅,宋漾待在警局里忧的一晚没睡,这会儿洗完澡后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薄景琛忙活了一晚,却无半点睡意,在宋漾洗完澡后直接出了别墅,而后,敲响了隔壁林樱的大门—— 她的门口,装着摄像头。 门,开得很快。 林樱靠在门框上,穿着睡衣,正一脸慵懒的凝着略显憔悴的薄景琛,“扰人午觉,景琛哥哥,你太坏了~” “演技这么好,不做演员可惜了。” “我也想啊,可惜没人捧,很容易遭潜-规则的。” 林樱侧身,谈笑间给他让道,薄景琛睨了她一眼,抬步走了进去,在客厅里缓慢踱步绕了一圈后才在沙发上坐下,“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不害怕?” “害怕的话你会来陪我吗?” 林樱淡笑,将散在肩头的长发随意的系成一个丸子头,衬得那张清纯美好的面庞更加秀气可爱。 她笑容暖暖,足以将男人的心融化。 薄景琛却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脸上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出口的声音,更是冰冷,“你做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已,林樱,收手吧,不然……你再错下去,我会把你的老窝都给端了。” “吓唬我?” “善意提醒。” “……” 薄景琛眉目清冷,林樱挑眉,下一秒,竟是直接解开了睡衣带子,当着他的面,将赤-裸的上身展-露无遗。 左胸前,一个刀疤,赫然可怖。 林樱收了笑,抿唇,直直的迎上他冷然的眸光,“我被人捅过一刀,只差一毫米的距离,可惜啊,祸害遗千年,我偏偏死不了,所以……薄景琛,别光用嘴巴来威胁我,想端我的窝,那就先把我的窝找到吧。” 哪怕光着身子,她都是高傲的。 且,挑衅味十足。 林樱眼角上挑,眸中星光闪烁,说不出的风情韵味,薄景琛就这般看着她,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默了几秒,起身,缓缓的靠近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一般来讲,即将发生的事,必定是少儿不宜的。 而事实,似乎也是如此。 只见,薄景琛贴近了她柔软的身子,眸色低垂间,哑然出声,“有些事,你隐藏的再好,也未必无懈可击,林樱,你动了我的人,我也得让你尝尝——” 尾音,延长。 薄景琛刻意停顿了一秒,抬手,看着通话记录中来不及删掉的痕迹,若有所思道,“看来陆铭这小子对你来说很不一般,那么……我就先拿他开刀好了。” 这款手机,是指纹解锁。 薄景琛靠近她,也是为了出其不意的拿她的手指来解开这个属于她的手机。 呵,这招,够阴啊。 不过—— 他越混,她就越喜欢。 多有意思不是? 林樱瞥了眼手机,唇角微抿,满不在乎的道,“无所谓啊,你想把他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又不是我的男人。” “是么?” 薄景琛不置可否,将手机丢还给她,眸光微讽,“男人从来不会喜欢下-贱的女人,那样的女人,只配当玩-物。” 他口中的下-贱女人,指得就是她林樱。 瞧瞧,多难听的话。 林樱眯眸,看着薄景琛离开的背影,渐渐冷了脸。 “下-贱……呵呵,既然你是这么看我的,那我就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下贱,至于陆铭,我倒是要看看你动不动得了他……” …… 薄景琛回到别墅,点了支烟在客厅里慢慢的抽着。 他在琢磨着林樱和陆铭的关系。 两人,不像是初识。 也不像情侣。 那么,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到底处于怎样的一种平衡关系? 何况,陆铭曾是宋漾心尖上的人。 若是他动了陆铭,恐怕会引起他和宋漾之间新一轮的矛盾。 薄景琛愁眉不展,像是陷进了一个死胡同,他掐灭了烟,看了眼主卧紧闭的房门,才敛眸进了书房的密室。 密室里,有一个暗格。 放着陆铭父亲和单歆意的资料。 这两个跟陆铭有着至亲关系的人的死亡档案。 一个,醉酒失足落海而死,一个在家中泳池中溺亡。 两起事件,都被定义为意外死亡。 可薄景琛,却将有关资料收集了过来,许是觉得蹊跷,也许是因为关系着至爱之人的初恋,总之,他是有着私心的。 薄景琛在密室里待了很久,出来时,却见宋漾呆呆的站在书房外,眼圈红红的。 他微讶,问她,“怎么哭了?” 宋漾睡眼惺忪,扁了扁嘴,神情委屈,“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你死了……” 薄景琛:…… 这是咒他呢? 还是心疼他呢? 薄景琛哭笑不得,宋漾却失落的像个小孩,慢腾腾的上前去抱住他,搭着哭腔道,“我不想睡觉了,你送我去医院吧,我想去看看宋思思。” “你这个状态可以吗?” “不跟她对质,我睡觉也不安稳。” “……好,你准备一下,我去车上等你。” “恩。” “……” …… 宋漾的精神,有点恍惚。 在去医院的途中,她一直沉默不言,薄景琛懂她的心思,也没敢去没话找话,全程尽职的扮演着一个司机的角色。 因为薄景琛提供的证据,宋思思被警方看管了起来。 病房外,有两个警察守着。 宋漾将耳边的碎发捋至耳后,这才抬头沉着冷静的看着门口的警官,“你好,我是病人的妹妹,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她吗?” “对不起,病人涉嫌一起刑事案件,暂时不能和外人接触。” “我是这起案件的当事人,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一个人跟我进去。” 宋漾直言,薄景琛见警官不松口,只得上前来帮忙,“我跟你们的刘警官说过了,他同意我太太进去探视,当然,你可以找他核实一下。” 薄景琛出面,这张脸,又是上过各大财经杂志的,这两人,自然认得。 但,到底是公事。 所以—— 一人去找刘警官核实无误后,才放了宋漾进去,至于薄景琛,则是站在病房外等着,期间还不忘夸赞警官一句,“你们尽忠职守,是国家之幸。” 这是逮着谁都能调-戏啊。 两警官对视一眼,纷纷透露着略微羞涩的尴尬…… 薄景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想抽烟,又顾虑着是医院,索性就站在楼道上倚着栏杆看外面的风景—— 141.141琛哥日理万机,我怎么忍心打扰? 薄景琛在外面等着,宋漾进了病房后,顺势锁上门,这才坦然的看向躺在床上向她看过来的宋思思,粉唇轻启,态度,尚算柔和,“好点了吗?” 对于宋漾的出现,宋思思的神情,是出乎意料的淡然。 一个小时前,刘警官拿着视频证据,让她交待了一切。 那个时候,一直潜藏在心里的疑惑,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原来,她猜的没错。 那个叫做林樱的女人,根本不可能那么好心的帮她。 那人利用她,导了一出戏,陷害宋漾后又救了她,至于目的,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自己只是一颗被随意摆布的棋子,出了一个火坑,却又被推进了一个巨大深渊。 算是……自食其果么? 宋思思抿唇,喉间微苦,忍着腹部伤口的疼痛轻缓开口,“你已经知道了真相,还假惺惺的做什么?” “我待人,一向真诚。” 宋漾的语气,不急不缓,跟王美芳问过好后拉了把椅子过来,在宋思思的身边坐下,“我这人,别的不行,就是重感情。” 宋漾的手里,拿着一个牛皮档案袋,她眼睑低垂,慢条斯理的从里抽出一沓纸张,对着光,让上面的黑字一点一点的映进宋思思的眼睛里—偿— “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偏偏我把你们当家人,为你们规划着以后的人生。” “你父亲,阿彪,我联系了国内最好的戒毒所,如果他不愿戒毒,那只好提请被捕入狱了,不过,他被你设计杀害了,所以,这条路也没必要铺了。” “你母亲,我叫了十多年的阿姨,她腿脚不便,我为她申请了残助金,还有最后一道程序,就能批复下来了,如今看来,没必要了。” “至于你,我亲爱的姐姐,我给你们母女提供了一套经济型公寓,还有一份不好不差的工作,收入不高,但也不低,总之,可以让你脱离之前的困境。” “所有,我都为你们想好了,自作多情的想等到你两天后的生日上告诉你,当做家人情谊也好,或者弥补亏欠也罢,我想我们会和好的,可结果呢,呵——” 宋漾低笑出声,松开手中的文件,让那些纸张纷扬飞落,她起身,深深的睨了宋思思一眼,而后,踩着恨天高,走了出去。 途中,不曾回头。 没有谩骂,没有责怪。 更没有一丝半点的质问。 宋漾走得决绝,又走得如此平静,然而,就是这份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平淡,如一把淬了剧毒的利刃,剜得宋思思心痛到无以复加。 她揪着那些描绘着亲情享乐的纸张,缓缓的张开了嘴。 宋漾。 宋漾—— “啊!啊——……” 她痛苦的,悲哀的嘶叫着,王美芳坐在一旁,看着宋思思这般模样,也跟着偷偷抹泪。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宋漾为什么会过得比她们好。 不是因为她有个有钱的母亲,也不是因为她有个无所不能的老公,而是因为—— 她就是她,宋漾。 一个以善心真诚待人,且会以德报怨的姑娘。 “宋漾,这辈子,是我们欠了你……” …… 宋漾出了病房,脸色惨白,薄景琛上前,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问道,“她又把你刺激到了?” 闻言,宋漾摇头,扯着一抹苦笑应道,“悔恨,愧疚,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吧,后面的事,就走法律程序吧。” “宋思思罪名已定,至于王美芳,你打算怎么安排?” 薄景琛将房子钥匙顺势塞进宋漾的手心里,“你要的房子我准备好了。” “找个人给她吧,就说,是你的意思。” 宋漾将钥匙还了回去,薄景琛挑眉,似乎料到了她会这么说,当即转了话题道,“岳母大人刚发给我一条短讯息,说诺恩明天过来看望你。” 诺恩,已经长成了十二岁的调皮蛋。 听到他要过来,宋漾就觉得头开始莫名的疼。 “来住多久?” “不久,半年吧。” 宋漾:…… …… 宋思思的事,正式告一段落。 林樱借此事进了CY秘书室,而宋漾,也被薄景琛再次“请”了回来,只是不再担任总监一职,而是屈尊当起了一个小秘书。 和林樱,同个办公室。 且,相对而坐。 当然,宋漾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多了一个拖油瓶——诺恩。 十二岁的少年郎,出落的俊俏帅气,又因是混血基因,深邃的五官衬着那雅痞的特质,不过现身数秒,就吸引了阿姨粉无数。 比如,这间总裁办楼层的所有姑娘们。 除了林樱。 宋漾抿了口咖啡,偏头,有些嫌弃的将诺恩往外推了推,“我的小祖宗,别在这里打扰我上班了,去你姐夫办公室待着。” “琛哥日理万机,我怎么忍心打扰?” 诺恩说起中国话来有模有样的,表情配合的尤其到位,宋漾嘴角微抽,白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菠萝蜜干塞给他,“拿去吃,别跟我说话,我要撰写你琛哥的一日行程表。” “公司明文规定,上班期间不可吃东西,姐姐,你知法犯法。” “……你不是公司员工。” “可我代表的是你的形象,不能给你招黑。” “……” 宋漾揉了揉太阳穴,顿觉无语,指着他脚下的足球怒吼,“知道这是办公室,你还在这里踢球?不怕你琛哥骂你啊!” 宋漾气急攻心,声音大的诺恩连忙捂住她的嘴,“嘘,办公室里不得大声喧哗。” 宋漾:…… 欲哭无泪! 两姐弟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挤兑着,林樱看着她们的互动,眸色深邃,看了会儿,拿了份文件起身走向秘书多米,“你要的东西我做好了。” “全部?” “对。” 林樱扬眉,神情高傲,多米拿过文件,仔细翻看着,一天的工作量,她竟然压缩到了半天完成,这效率和着这完成的工作质量,确实让她刮目相看。 原以为是个花瓶来着。 看来,总裁用人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多米弯唇,笑道,语气和善了许多,“完成的不错,之前做过大企业的秘书?” “没正经上过班,自由职业。” “这样啊,唔,我手头还有一项工作,要不你帮我一下?” 多米伸出橄榄枝,似是有意拉拢,林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笑着接受,“乐意之至。” 林樱的工作能力,绝不在多米之下,她拿着新文件,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至于宋漾,在和诺恩的打闹中时时关注着林樱的一举一动,见情敌工作能力突出,危机感顿时油然而生! 当下忙按住了诺恩胡乱撒泼的小手,“诺恩,听话,你再这样我真的要被PK下去了!” “你是老板娘,谁敢PK你啊?” 诺恩说的大声,似是故意提醒周遭的人,又似孩童的无意玩笑话,宋漾听到“老板娘”三个字,心里有着莫名的悸动,竟是下意识的看向林樱,见她面色淡淡,顿时觉得是自己小气了。 “你再闹我真的生气了?” 宋漾分贝压低,诺恩听出其中的警告意味,讪讪的住了嘴,“好吧好吧,我不闹你就是了,那我去找琛哥玩了?” “恩,你安静待着,别打扰他工作。” “喔。” 诺恩苦着脸离开,宋漾收了心,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行程表上,适时,林樱飞快的打着字,眉眼不抬的讽了她一句,“老板娘就该在家好好待着,出来和我们这些打工的凑什么热闹?” 林樱来意不善,又因上次栽赃陷害的事,宋漾早跟她撕破了脸,这时也皮笑肉不笑的应着,“女人应当有自己的事业,不然在家成了黄脸婆后这老板娘的称谓迟早是要易主的,你说呢?” “未必,只能说你是对自己的丈夫没有信心吧?” “林小姐,结婚了吗?” 宋漾突然一问,林樱眸色微动,“没有。” “那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 “那就等林小姐找到另一半后再来跟我讲这些关于婚姻生活的大道理吧。” 142.142亲子鉴定 宋漾反唇相讥,指间轻快的敲着键盘,林樱颇具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扬的弧度,泛着丝丝冷意。 呵。 小绵羊开始咬人了啊…撄… 有掠夺性的竞争对手,才更有意思呢。 …… 宋漾和林樱之间无火硝烟的战争,但凡是个女人,都能深切感受到,更遑论,是秘书长多米了。 所以,对于两个全是总裁招进来的女人,聪明如她,自然是视而不见明哲保身要紧。 更不会傻到去站队。 多米目不斜视的忙着手头的工作,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倒是底下的几个小姑娘,各自眼神交汇后,纷纷约去了洗手间这个……聊八-卦的圣地偿。 …… 诺恩被宋漾赶去了薄景琛的办公室,此刻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沙发上玩手机,吃着秘书送进来的水果。 对于诺恩这个弟弟,薄景琛还是宠的。 多半是看在他当年将宋漾从忧郁症中慢慢的拉了回来。 薄景琛签完最后一份文件,看了眼腕表,抬头,叫了诺恩,“诺恩,叫你姐进来一下。” 薄景琛发话,诺恩立马乖乖的且兴奋的跑了出来,冲过去就搂过了宋漾的一只胳膊,“姐,琛哥让你进去一下。” “干嘛?” “没说。” “……” 宋漾正做着收尾工作,突然被打扰,有些不爽,但因是她家总裁大人的召唤,只得放下手上的事情被诺恩拉进了办公室。 原以为是有事吩咐她,哪知,进去后他第一句话说得竟然是—— “中午吃什么?” 宋漾当场就愣了。 “你叫我进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恩,到吃饭时间了。” “……” 薄景琛回得一本正经,宋漾卯着一股超越林樱的干劲,自然就忘了照料自己了,这会儿看了眼时间后才发觉肚子真的有点饿了,忙收敛起了脾气,“我都可以,你想吃什么?” 薄景琛闻言,眉梢微挑,下一秒,捞了西装过来穿上,而后,非常自然的搭上宋漾的肩往外走,“中餐吧,这个小家伙喜欢吃。” 薄景琛做了决定,诺恩撇嘴跟了上去,“我已经十二岁了,不是小家伙,别把我当小孩子看!” 国外的小孩,早熟。 然而诺恩,是个混血儿。 在中国,十二岁的少年,在大人眼里,当然还是个小孩儿。 薄景琛对他的话不予置评,径自揽着宋漾往外走,出了办公室后,林樱在门口拦住了他们,双手抱胸,犹如正宫娘娘般盛气凌人的发问,“去吃中饭?” 薄景琛眉梢微抬,眼尾处掠过一抹怪异,“有事?” “我不喜欢吃食堂,对周边也不熟,所以……可以跟你们一起吃吗?” 林樱提着要求,在薄景琛暗自皱眉时,生生的补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吃饭,怪孤单可怜的。” “……” 林樱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只是,当着正主的面,这么大张旗鼓的勾-引人家老公,还是头一回见。 多米微吸了一口气,低着头,汗哒哒,正想置身事外时,只听得头顶总裁的声音灌下,“午休时间带林小姐熟悉下周边环境,顺便请她吃个饭,费用公司报销。” 公司报销,彻底撇清了对她的照顾。 薄景琛四两拨千斤的将林樱过分的请求给挡了回去,交待完多米后拉着宋漾的手从林樱身侧走了过去。 全程,高、冷、酷! 待进入电梯后,宋漾才默默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干的不错,冻的她都快僵了。” “没干过。” “诶?” 宋漾微愣,薄景琛扣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畔小声道,“这辈子,只干过你,想必是不错。” 宋漾:……脸红又燥热。 这丫的! 忒不正经了! …… 至于,诺恩,抬头看着他们恩爱的一脸,简直秀死他这只单身汪了! …… 在感情的世界里,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林樱拒绝了多米的“邀请”,回到位置上后给陆铭发了个短信:有空么?出来陪我吃饭。 三十秒后,收到回复:有约。 林樱:…… 默了一秒后,拎起手包走出办公室,往宋漾离开的方向而去—— …… 高级私人会所里,落地窗前,陆铭坐在单人沙发上,品着咖啡,视线,缓缓的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门,打开。 进来一个男人。 伴着拄杖敲击在地板上的声响。 陆铭闻声抬头,搁下杯子,起身,笑迎向来人,“陆先生。” 来人,正是陆司南。 同姓陆,也算是一家亲了。 可两人,似乎并不对盘。 陆司南表情微冷,眼神示意身边的人退下,而后,才拄着手杖在陆铭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直说吧,找我什么事?” 陆司南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的意思,陆铭唇角含笑,跟着坐了下来,从案几上那份透明文件袋中抽出一张DNA鉴定表,“五年前,宋漾出了车祸,孩子没了,那次的手术,我有个朋友正好参与了。” 五年前。 孩子…… 陆司南眸色微动,但未动声色,只接过那份关于薄景琛和陆无霜的亲子鉴定报告细细看了起来,半晌,才道,“那些人早该闭嘴,到底是我心软了。” 才留下了这么个祸害,给了别人一个可乘之机。 陆司南眼睑微抬,在陆铭漠然的视线中,再次开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现在的陆铭,今非昔比,早已名利双收。 唯一想得到的,恐怕就是宋漾了。 或者…… 是宋漾的女儿? 陆司南心中揣摩着,而陆铭,也很爽快,直接道明了来意,“我把陆先生当朋友,今天,我想跟陆先生讲讲我的故事。” “愿闻其详。” “我出身贫寒,父亲烂赌成性,也正因为此,林书妤才使计分开了我和宋漾,这根刺,一直卡在我的喉咙里,拔不出,咽不下。” “陆先生,我知道你和薄景琛是死对头,我有资金,你有能力,如果我们合作搞垮CY,你觉得怎么样?” 陆铭抛出橄榄枝,陆司南会意,唇边的冷意,微微浮现,“你是想证明你比薄景琛强,好让林书妤悔恨?”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搞垮CY没你想的那么容易,薄景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薄景琛的心计手腕,比他还要厉害三分,只要他狠得下心。 陆司南是聪明人,因着陆无霜的缘故,也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斗争,可陆铭呢,却偏偏要把他拉到同一条船上,“我知道对付他很困难,所以才会找上你,陆先生,你养了他的女儿这么久,如果他知道了必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如果宋漾知道她跟薄景琛的孩子没有死,那你更不可能得到她。” “无所谓,光脚的难不成还会怕穿鞋的?” 陆铭敢拿这份亲子鉴定来找陆司南,想必是早做了完全的准备,或者说,是做了孤注一掷的决定。 当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可以再失去时,对于想得到的东西,纵使是赴汤蹈火,也是无所畏惧的吧。 陆铭的眼里,闪过摧残的光芒,陆司南蓝眸半眯,看着他,似乎看到了当初年少时的自己,心中竟是起了一份恻隐。 陆司南从一个不起眼的被人嘲笑的私-生子,慢慢走到执掌大权的陆氏集团董事,只因他的心够狠够硬,且没有软肋。 然而,时至今日,陆无霜,这个薄景琛和宋漾的爱情结晶,却成了他人生最大的软肋。 大到可以让陆铭拿着这张亲子鉴定来威胁他,且命令他做事。 而他,似乎没有一点拒绝的筹码。 “陆铭,我不管你是想要CY还是宋漾,听着,我可以帮你搞垮CY,但在这个过程中,你负责提供资金就好,其他的,得听我决定行事。” “可以,我相信你的实力。” “还有,霜儿这事——” “守口如瓶。” “……” 陆铭做了个封嘴的动作,陆司南淡淡勾唇,眸中冷意微现,却是转瞬即逝,“好,最近刚好有个项目要竞标,如果你的资金够雄厚,我们倒是可以从这一步开始——” 143.143那你是想不吃饭呢还是跪键盘? 冬去春来。 沙滩边,海景别墅里。 陆铭穿着浅灰色毛衣,懒懒的躺在沙发上看着林樱递过来的文件,“我要的是招标核心参数,这种对我来说没用。” “我才做了一个多月的秘书,能拿到这份资料已经是最大极限,何况,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在没得到薄景琛之前,我不会再做让他不开心的事。” 林樱啃着薯片,在陆铭身旁坐了下来,见他一个白眼飞过来,她也不恼,却是兀自叹了口气,“最近薄景琛跟宋漾感情好得不得了,又有诺恩那个烦人的家伙在旁看着,我真有点无从下手了。偿”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他,这不是你一贯的宗旨么?怎么到他这就变矫情了?” 陆铭将文件丢还给她,起身,捞了手机过来查看信息,林樱见状,忙凑过身去看,见着陆司南的名字时,秀眉不由得的蹙起,“陆铭,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陆司南这老狐狸怎么跟你站统一战线了?撄” 一开始,接近薄景琛,有一半原因,是因为陆司南。 毕竟,是他提供了她接近的身份和理由。 只不过,阴毒狠辣如陆司南,怎么可能会听命于陆铭? 这一点,林樱怎么也想不通。 除非,是陆铭手上有陆司南致命的把柄。 那……是什么呢? 林樱眯眸,唇角微微抿着,似是在思考着什么,陆铭偏头睨了她一眼,回了短信后便将手机锁屏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搞垮CY集团,是我们的共同目标。” “谁信?” “爱信不信。” “……” 陆铭态度无谓,林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嚼了几口薯片,不再追问下去,默了几秒,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首饰盒丢给陆铭,“喏,送你的,生日礼物。” 自相识后,每年他的生日,林樱都记得。 礼物更是一件不落。 这一回,是一枚尾戒。 银质的。 很简单的设计。 陆铭戴上试了试,尺寸刚好合适,“谢了。” “不问我为什么送你这戒指?” 林樱弯唇,眉梢微微上挑,陆铭瞥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为什么?” 陆铭和着她的意思问出口,林樱笑了笑,牵起他的手,而后捏着他的小手指道,“陆铭,如果有一天你为了别人伤害我,我会把这枚尾戒要回来,连带着你的这根手指,所以,好好给我戴着。” 林樱说这话时,眼睛直直的看着陆铭,其中的认真之意,不言而喻,陆铭承着她这般眼眸,抿唇,抬手在她发上宠溺的揉了揉,“别跟我下狠话,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对你的。” “你不发昏的时候自然不会这么对我。” “怎么,对我也变得敏感多疑了?” “……” 陆铭微微眯眸,林樱挑眉,没有接话,只意味深长的多看了他一眼,而后,转着自己腕上的手链意犹未尽的道,“后天晚上A市有个金融商会,金融协会主办,到时薄景琛陆司南都会出席。” “我知道,我也收到了邀请函。” “喔,你也会到场?” “恩。” “……” 陆铭应着,林樱顿了一秒,继续说了下去,“陆氏和CY在抢和长河的合作案,长河董事长也会出席,听说他跟宋漾有一段交情,我想这案子你们的戏不大,所以,收手吧,别整什么幺蛾子了。” 林樱劝阻陆铭,自有她的道理,而陆铭,听了之后只一笑置之,然那眸底,却隐隐掠过一抹懵然过后的追忆。 长河董事长…… 不就是当年宋漾和他吵架后撞上的人么? 确实是有一段交情。 不过,这交情的枢纽却是他陆铭。 所以,这案子指不定会花落谁家呢…… …… 林樱在CY待了一个多月,她明恋薄景琛的事早已不胫而走,世上女人都憎恨小三,然而,林樱的性子柔中强势,薄景琛的态度,也是意味不明,所以,公司里的人对她,厌恶中多少有些畏而远之。 至于宋漾,则是被同情的那个可怜正室。 每个人看她的眼神,总是比往日多了那么一层深意。 这一点,不得不让她感到……很无奈! 宋漾坐在薄景琛的办公室里,看着他低头批复文件的模样,低低的叹了口气,“公司外面风言风语,你真的可以充耳不闻吗?” 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林樱不好,那么,留她在这里的薄景琛,自然也会引人诟病。 宋漾双手托腮,一双水眸,略显忧愁,薄景琛闻言,抬头向她看了过来,“清者自清,难不成我要开个说明会解释我们三个人的关系?”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吗?” “简而言之,渣男。” “……原来你知道啊。” “……” 宋漾的声音,软糯无力,薄景琛合上文件,捏了捏眉心,这才起身坐到她身边,“你是介意我被骂,还是介意我到现在还留着林樱?” 薄景琛语带戏谑,宋漾白了他一眼,随手拈了颗糖果吃了起来,“有什么好介意的,我就随口问问。” “既然不介意,那我就不说了,吃饭吧。” 会客茶几上,放着达森送进来的外卖,当然,诺恩这个小鬼嫌弃外卖不好吃缠着达森出去下馆子了,至于宋漾,倒是很喜欢这家的口味,这会儿见薄景琛伸手拿饭,因着一时之气,直接拿起筷子打在了他的手背,“不解释清楚别想吃饭!” “你这女人——” 薄景琛吃痛,眉峰微皱,偏头对上宋漾那双愠怒又委屈的眼神时,终是讪讪的闭了嘴,且立马赔着笑脸道,“你这么虐-待我,不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那你是想不吃饭呢还是跪键盘?” 宋漾故意冷了脸,一副找他算总账的模样,薄景琛挑眉,听着她这般颐指气使的口吻,忽然觉得好笑,抬手就捏了捏她粉嫩微鼓的脸颊,“哟,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认真的!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宋漾的语气,像极了在训儿子,薄景琛笑容微僵,捂嘴轻咳了一声才一本正经的道,“好,您想问什么?” 薄景琛特意用了尊称“您”字,一秒便逗得宋漾噗嗤笑出声,失态后忙又正了脸色朝他翻了个白眼,“第一个问题,我不信你斗不过一个林樱,你答应让她进公司,又没说会一直任用她,完全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开了她,拖到现在是因为她工作能力强还是有什么另外的打算?” “她工作能力是不错。” “你真觉得她能力不错?” 宋漾设了个坑,薄景琛听着这话头有点不对,忙知趣的拐了个弯,“跟你比是比不过的。” “这还差不多……诶,那你到底为什么还留着她啊?” 宋漾眨巴着大眼睛,薄景琛轻靠在沙发上,单手揽了她的肩道,“林樱这个人,就像一把双刃剑,用好了,伤的是别人,用不好,就会伤到自己,我只是,冒险赌一赌。” “赌什么?” “赌长河的案子。” “长河?跟她有什么关系?” 宋漾一脸愕然,薄景琛长眸微敛,指尖,绕着她垂下的发梢轻轻卷着,“跟我们争的是陆氏集团,据我所知,陆司南没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这一块的资金空缺,正是陆铭在填补,而陆铭跟林樱的关系,扑朔迷离,如果林樱的目标是我,那么,这个案子,她自然会竭力为我争取。” “所以你是在利用她对你的感情?拿她的感情当砝码?” “在商言商,不过是互相试探揣测而已。” 薄景琛说这话时,冷冰冰的,对他而言,林樱不过是个外人,甚至是敌人,拿捏着这一点当赌注虽说没有人情味,但商场阴暗,他自认为没有什么不对。 可宋漾不这么觉得。 她的心中,至少在商场上,薄景琛是犹如天神一般的存在。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谋略在胸,不该拿一个女人的感情当砝码赌注。 “你明明知道林樱不简单,你利用她,不怕引火烧身吗?” 144.144她是……五年前的那个孩子? “引火烧身?呵,我就怕点不着火。” 薄景琛有着自己的打算,宋漾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自己像个白痴般的局外人,内心有点阴郁,“你在她身上花那么多的精力,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喔,有一个忙倒是真的需要你帮。” “什么?” 宋漾目光微亮,下意识的仰头凑了上去,薄景琛弯唇,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道,“乖一点,别吃醋就是帮我的大忙了。” 宋漾:…偿… 宋漾噎住,薄景琛勾唇一笑,俯身在她唇边亲了口,以示安抚。 然而,正当宋漾以为对话就此结束时,薄景琛却忽然正了神色,看着她,一本正经的道,“其实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诶,你这欲擒故纵的把戏跟谁学的?” 薄景琛这么吊着她的胃口,宋漾一脸的不乐意,低头就去拆盒饭的包装袋,薄景琛觑着她微怒的神情,也不怕,只兀自说了下去,“夏长河,你认识吧?” 夏长河? 宋漾动作微顿,侧眸,眉心轻轻蹙起,“你说的是长河集团的董事长夏长河?” “恩。” “有过一面之缘吧。” “陆氏跟我抢的就是长河的案子,陆铭也搅进了这趟浑水,所以,我想从你口中知道陆铭和你跟夏长河以前有过什么交情。” “……” 薄景琛问这话时,眼神一刻不离宋漾,而宋漾,竟是不敢直视他那炽热的眸光,眼睑低垂间,耳根子都在隐隐发烫。 是心虚? 还是……藏着过往不可说的秘密? 薄景琛没有逼问,只是静静的等着,宋漾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偷偷的瞥了他一眼,又慌忙看向手中刚拆开的筷子,“其实也没什么交情,就读大学那会儿碰巧帮了夏董一次。” “帮了他什么忙?” “咳。” 宋漾虚咳了声,边转着筷子边开口低低的说着,“有一次在酒店,夏董喝多了,跟人起了争执,差点被人拿酒瓶爆头,还好我拦下了,顺便把那些人打跑了。” “酒店?你跟陆铭?” “……那次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 宋漾急忙辩解,脸红得不行,怎么看怎么像在说谎,无奈之下,还是将实情补充了一下,“那次是想去开-房来着的,不过被这事搅和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宋漾咬唇,眼巴巴的看着他,薄景琛面色阴晴不定,板着张脸严肃的不行,默了半晌才轻嗤了声,“陆司南被你救过,夏长河也被你救过,宋漾,看不出你挺能耐的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数落呢。 宋漾瘪了瘪嘴,没接话,就怕被他的话绕进去,索性又不打自招的坦白了另一件事,“对了,在我救人的时候,陆铭替夏董挡了一根棍子,直接打脑门上,当时就送医院了,后来夏董想感谢,陆铭就请他做我们的证婚人,你知道的,后来我不是跟你结婚了嘛,所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说,夏长河还欠陆铭一个人情?” “应该是吧……” 所以,如果是这样,那么,当陆铭提出希望跟长河集团合作,想必夏长河必定会拿这个项目去还当年的人情。 这场仗,难了。 除非—— “后天的晚会,你当我的女伴,陪我出席。” 薄景琛打出宋漾这张牌,宋漾心知肚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看着眼前的男人,坚定道,“好,我们……并肩作战!” …… 夜幕,降临。 薄景琛在书房里看着书,桌上的手机,响了下,他瞥了眼,是个陌生号码,凝眸间,接起,“喂。” 语调,清冷,不含一丝杂质。 仿若,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薄景琛的姿态,永远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那头,陆无霜拿着小手机,眉峰,因为他冰冷的语气微皱,似乎感到不满,『你是智能语音吗?我找薄景琛。』 “……我是。” 『喔,你是啊,我还以为你是机器呢,明天有空吗?我约你吃中饭。』 “……” 手机那端,是奶声奶气的童音。 薄景琛思味着这话,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孩童名单,很快锁定了一张稚嫩秀丽的脸庞,“陆无霜?” 『恩,是我,约不约?』 “……” 小大人的语气,让薄景琛无奈之时有些……哭笑不得。 而陆无霜,见他沉默,舔了舔星空棒棒糖,轻哼了一声,『只要你出来见我,明天你想吃什么我都请。』 对孩子而言,吃是最大的诱惑力。 所以,陆无霜已然抛出了最优厚的条件。 而薄景琛,想着陆无霜此刻出现是否是陆司南的刻意安排,若是如此,他自然要会一会,看看他派出一个小孩子究竟能搞什么鬼。 所以—— 当下,欣然应下,“好,明天约见。” 『十二点,我把位置发你。』 “恩。” 陆无霜得到想要的回应,利落的切断了电话,薄景琛看着黑下去的屏幕,若有所思的转着手机,“陆无霜……呵呵。” 薄景琛想,陆无霜这小家伙顶多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哪知见面时,这小女娃着实让她讶异了一番。 精简奢华的包厢里,陆无霜遣退了所有的保镖,只留他一人在座,直到包厢门关上的刹那,她才掏出一个精致小钱包,拿出里面的数张人民币奶声奶气的道,“我带够钱了,你随便点。” “菲力牛排配红酒,至于什么酒,看你客气。” 薄景琛语气淡淡,陆无霜抬眸,吧唧了下嘴招来侍应生,“一份牛排,一瓶好的红酒,我要蛋糕和牛奶,去吧。” 顺便将手中的纸币尽数给了侍应生。 陆无霜童颜天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侍应生为难的看着手中不到一千块的纸币,下意识的看向薄景琛,见对面的男人向他点头示意时,才放心的离开。 不吃霸王餐,就好。 点完餐,付完钱,陆无霜摆起了主人的架势,毫不畏惧的盯着眼前这个……酷酷的男人,“粑粑说我长得像麻麻,你觉得我像谁啊?” 陆无霜问得认真,薄景琛喝了口水,漫不经心的回着,“我没见过你妈妈,不过你确实不像你爸爸。” “那你觉得我像宋漾阿姨吗?” 宋漾? 这么一看……确实有点神似。 等等,这孩子说话的逻辑性……很有针对性。 她说她像妈妈,又问他她像不像宋漾,言下之意是说她想让宋漾当妈妈? 呵。 原来约他是为了这个。 不知这想法是属于眼前这个小不点的还是陆司南那家伙。 薄景琛不动声色的转着茶杯,薄唇勾笑,似老狐狸般看着这只白嫩的小绵羊,“我觉得你们……不像。” “但我粑粑说宋漾阿姨就是我麻麻,所以,你能把我麻麻还给我粑粑吗?” “你说什么?” 薄景琛心头一跳,陆无霜被他凝重的神情吓了一跳,恰好侍应生端了菜品进来,稍稍缓和了这零度气氛。 陆无霜喝了口牛奶压压惊,又扒拉了一口蛋糕,这才将心中压着的事说了出来,“昨晚我偷听到卡卡阿姨和我粑粑的谈话,他说宋漾阿姨就是我的麻麻,但是她现在跟你在一起了,我表示很不开心!” “……你说你妈妈是宋漾?” “对啊。” “……” 陆无霜应得天真又无邪,薄景琛听得心里滂湃汹涌,这会儿哪顾得上深究话中含义,忙起身冲到了陆无霜身边,凝着她那张和宋漾几分相似的眉眼,沉声问出口,“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告诉我!” 薄景琛加重了语气,面目神情更是狰狞可怖,陆无霜被他吓得一颗心都快跳出了喉咙,委屈间,瘪了瘪嘴乖乖的应着,“五、五岁了。” 五岁…… 五年…… 五年前,他们的孩子没了…… 如果这个小孩是宋漾的孩子,那么,她就是五年前那个孩子? 不可能…… 怎么会? 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145.145陆总,你看让霜儿做漾儿的女儿如何? 五年前,他因为一个案子去外地调查取证,回来时孩子已经没了,当时林书妤等人都在场,他又一心系在宋漾身上,根本没想过陆司南会在这中间做手脚。 薄景琛神情凝重,陆无霜见他这般紧张的样子有点怕怕的,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干巴巴的瞪着他,睁大的双眸里期待着他开口说点什么撄。 陆无霜下意识的咬着唇,那小模样,像极了宋漾。 薄景琛看着,微微有点失神,待反应过来时,眉眼间皆染上了暖意,“陆司南说得对,你确实跟我老婆很像,今天,谢谢你的款待。” 他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小脑袋上。 顺势滑下时,取了一根头发。 不着痕迹的收进了西服口袋里。 薄景琛笑容明朗,陆无霜看着这个阴晴不定的怪蜀黍,小眉毛皱了又皱,“你也觉得我像她,那你可以把麻麻还给我吗?” “如果她是你妈妈,我当然可以把她还给你。” “说话算话。偿” 趁着话势,陆无霜立马伸出手竖起一根小拇指,薄景琛好笑的看了她一会儿,没按着她的思维拉钩,反而是单手将小小的她抱了起来,“今天一个人跑出来的?” “诶?” “衣服脏了,带你去买件新的。” “呃?” 陆无霜低头,果然看到胸前沾了一小点污渍,“粑粑不知道我约了你,你不能带我出去逛街,不然被粑粑发现就不好了。” 陆无霜是背着陆司南偷偷出来的,要是被发现了,准是一顿臭骂。 所以,能避则避。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陆无霜挣扎着要下来,薄景琛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抱她抱得更紧,“如果被陆司南发现你见了我,他会打你吗?” “不会,粑粑不会打人的。” “他对你好吗?” 薄景琛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陆无霜被他如此窥探隐-私,不由得烦闷了起来,“我粑粑对我很好,你别想离间我们的父女情!” 离间? 这小丫头,防备心理还挺重。 不过,她这么维护陆司南,看来姓陆的确实待她不薄,想必……是把她当亲生女儿养了。 薄景琛扬唇,不顾她的反对,径自带着她出了包间门,候在房外的保镖,瞬间警惕的围了上来,对着陆无霜微微颔首后,才看向薄景琛,眼神并不友善。 薄景琛看了眼他们,偏头,对着陆无霜轻声道,“想让我把我老婆还给你,现在得乖乖听我的话。” “为什么?你要拿我威胁我粑粑吗?” “……我没你想的那么坏。” “可粑粑说你不是一个好人。” “……” 陆无霜童言无忌,薄景琛眼梢微凉,淡淡的掠了她一眼,抬手,在她粉嘟嘟的脸蛋上亲昵的捏了一下,这才开口,“她衣服脏了,我带她去买件衣服,你们跟在后面就行。” 薄景琛做这动作,无非是想显示和陆无霜的亲昵程度,而陆无霜,似乎也不反感,眼珠子转了转,思考了下,命令那些黑衣男人,“你们跟着吧,等买完衣服我就回去。” “这——小姐,时间太久了。” 为首的男人,略微迟疑,毕竟回去晚了,陆司南那边不好交代。 陆司南的手段,太狠。 他心里还是惧怕的。 男人犹豫,陆无霜聪慧,信誓旦旦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安抚他,“没事的,我会跟我粑粑解释的,他不会骂你们的,放心吧。” “这……好吧。” 陆无霜小小年纪,便有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很难拿捏住他人的点,而且,哪怕被陆司南宠成了小公主,依然不骄不躁,更不会盛气凌人。 这一点,教育的很不错。 薄景琛心里暗赞着这个小丫头,表面上则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单手抱着她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着。 身后,跟着数名黑衣保镖。 仗势,不可谓不大。 薄景琛抱着陆无霜进了童装区,小家伙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扭着小身体一摇一摆的从一排展示架里挑出了两件衣服,“就这个吧,好看。” 陆无霜选东西,快狠准,薄景琛牵唇一笑,扫了眼挂着的衣服,从中挑出两件,而后,偏头看向导购员,“除了这两件,其他的都包起来。” “好的,先生。” 导购员笑容满满,陆无霜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伸手扯了扯薄景琛的衣角,“我家里有很多衣服,不需要再买那么多了。” “你请我吃饭,我送你东西,这叫做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 “恩。” 陆无霜抿嘴,听了他的话皱眉思考了起来,薄景琛笑了笑,矮身将她抱进了试衣间,顺手取了被她挑中的一条裙子。 试衣间里,陆无霜奇怪的瞪着薄景琛,似乎想起了陆司南教育她时说的男女有别,“在家里我都是自己换衣服的,不需要别人帮忙。” 陆无霜双手抱胸,一副自我保护的架势,薄景琛看着她小大人似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好,那你自己换,我看着。” “粑粑说女孩子的身体不可以给别人看,你转过去。” “……” 这小丫头,怎么比宋漾还保守固执呢! 薄景琛瞅着她,陆无霜瞪着他,一大一小,对视了近一分钟才各自别开,薄景琛听话的背过身去,隐约听得身后的小家伙一个人嘀咕了很久。 听不清楚,但多半是在说他的坏话。 冬天的衣服,穿的很多。 陆无霜脱起来很费力,她方才说了谎,在家里根本不是她自己穿的衣服,都是保姆或者陆司南帮着穿的,所以这会儿磨蹭了许久都不见好,薄景琛等得有点不耐烦,“还没好?” “快了。” “……” 又一个五分钟后…… 陆无霜瘫坐在地上,娇嫩的小脸涨的通红,泄气中,拿小短腿踢了踢薄景琛的脚,“薄蜀黍,我今天衣服穿的有点多,你能不能帮我换一下啊?” “女孩子的身体不可以给别人看,我怕看了你的你要我对你负责。” “……我还是小孩子,不一样的。” 陆无霜找起借口来一套一套的,薄景琛听了,脸上冷冷淡淡,眸底却是笑意森森,转身,看着她还有一半挂在脖子上的毛衣,忍不住弯了唇,“这么久你就脱了半件?” “……” 陆无霜眨了眨眼睛,没回话。 显然,觉得丢脸了。 她慢慢的低下了头,薄景琛单膝跪在地上,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边脱着她的毛衣一边低声道,“地上凉,别随便乱坐。” “蜀黍,我有点累,想睡觉了。” 陆无霜嘀咕着,下一秒,直接趴在薄景琛肩膀上睡着了,薄景琛看得有点愣,默了好几秒才接受了她真的睡着了的事实。 笨手笨脚的替她穿上裙子后,才动作小心的抱她进怀里,出了试衣间,见到坐在沙发上神情冷峻的男人时,他微微勾唇,压低了嗓音,“她睡着了。” 因为早产,陆无霜天生体质弱,更易疲劳,所以才会在折腾了那么久之后很快入睡。 陆司南不动声色的看着,目光,轻轻的落在陆无霜那张安静的睡颜上,“霜儿顽皮,偷偷跑出来玩,今天多亏了薄总照顾,卡洛拉,送小姐回去。” 卡洛拉闻言,上前去接陆无霜,薄景琛也不夺人所爱,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而后,拱手交出,“霜儿很可爱,陆总,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着实是你之大幸。” “如果薄总对霜儿有兴趣,我们改日再约,我跟你好好说说霜儿的童年趣事。” 陆司南扯唇,笑意淡淡,薄景琛眼眸半眯,在陆司南起身之际,冷不丁的轻叹出声,“如果五年前没有那起车祸,我和漾儿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薄景琛抛出这个话题,意有所指,陆司南神情不变,只淡淡接了话,“宋漾还年轻,你们有的是机会。” “车祸对漾儿造成的伤害很大,不宜要孩子,我看霜儿和宋漾很投缘,陆总,你看让霜儿做漾儿的女儿如何?” 146.146真相,不该来的这么快 薄景琛说,让陆无霜做宋漾的女儿。 陆司南听了,只觉得稀奇的很,然而心里一直绷着的某根弦忽然断了,“让霜儿做宋漾的女儿,薄总的意思,难不成是想将宋漾送我当夫人?” “陆总说笑了,我只是觉得霜儿长得像漾儿,真像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似的。” 薄景琛语含试探,陆司南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轻轻的掠过卡洛拉怀里睡颜静美的陆无霜,唇角微微一扯,“薄总这话说得,是在怀疑我跟宋漾有不正当关系么?若是传进宋漾的耳里,就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了。” “她的想法,应该跟我一样。” 薄景琛的话,似是而非,陆司南无意多谈,上前从卡洛拉手里接过陆无霜,而陆无霜,似乎有所察觉,朦胧中含糊的叫了声“粑粑。偿” 单单这简单模糊的两个字,一瞬间,彻底暖进了陆司南的心里。 小孩子的感情,最易抨击大人的心。 尤其,对于陆司南这类从小便未感受过亲情温暖的人。 陆无霜抿着小嘴,贪恋的窝在陆司南的怀里,陆司南低眸,眉宇间尽是平日里从未有过的柔情,“霜儿睡眠浅,薄总,我们改日再约。” “好。” 陆司南拄着手杖,单手抱着陆无霜离开,薄景琛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良久良久…… 陆司南,如果陆无霜真是我的孩子,那么,五年前的车祸,你必定脱不了干系。 当年,若说沈念晴是肇事凶手,那你,会不会是幕后指使? 陆司南,你和我,真到了要对彼此痛下杀手的地步吗? …… 加长的林肯车里。 陆无霜窝在陆司南的怀里,迷糊中睁了下眼,隐约看清是陆司南的轮廓时,再闭上眼时忽的又睁开,眼睛里的光芒高兴的能亮出璀璨的星辰来,“粑粑!” “醒了?” “恩,你什么时候找到我的呀?” 陆无霜这小家伙伶俐的很,明明知道自己是偷跑出来的,这会儿还装傻卖乖的跟他进行傻白甜式对话,真是个人精儿! 陆司南无奈的叹了口气,垂眸,看着她渴望原谅的小眼神,弯唇轻笑道,“你试衣服的时候睡着了,那个叔叔就把你这个懒猪还给我了。” “我才不是懒猪呢,粑粑,你看,我给你买了一个很漂亮的礼物。” 陆无霜说着就从陆司南的腿上爬到了座椅上,拉开搁置在座位上的小书包拉链,从里取出一根制作精美的捶腿棒递给陆司南,“卡卡阿姨说你一到下雨天就腿疼,粑粑,下次你腿疼的时候我帮你捶腿好不好?” “好。” 陆司南应着,只觉得吼间酸涩,接过她递过来的捶腿棒,很是欣慰,“霜儿真乖。”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 看来,果真不假。 陆司南的心里,暖暖的,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恐慌,他害怕他的霜儿在将来的某一天得知真相后会离他而去,害怕她会怪他夺走了她真正的亲人。 爱之深,则恐之切。 陆司南蓝瞳幽深,忧虑中,将陆无霜重新揽进怀里,轻然道,“霜儿,如果有一天,我做的事让你不开心了,你会离开爸爸吗?” 陆无霜年幼,只听得懂字面意思,当即奶声奶气的应道,“不会啊,就像霜儿总是做些让粑粑不开心的事,可是粑粑也不会离开霜儿,对不对?” 陆无霜顽皮,但终究是乖巧懂事的,陆司南喜欢心疼她的紧,看着她脸上甜美的笑容,也跟着展颜笑了起来,“对,不管发生什么事,爸爸都不会丢下霜儿,霜儿也不能丢下爸爸,来,跟爸爸说说,今天还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买了好多呢。” 陆无霜从小书包里掏出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父女两交谈甚欢,坐在副驾驶室的卡洛拉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感触万分。 陆司南对陆无霜倾注了所有的爱,这份感情,她一定要为她的主子好好守护下去。 …… 今日,陆无霜的一席话,让薄景琛彻夜难眠。 宋漾睡在他的身侧,见他的眉头一直皱着,忍不住问出声,“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 “在想……我怎么会娶到那么好的一个老婆。” 薄景琛侧身,在宋漾错愣之时将她揽进了怀里,低头便是一个掠夺的法式深吻,“你说,我捡到你这个宝,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宋漾被他抱着,鼻尖满满是他荷尔蒙的气息,这会儿听了他的话,莞尔一笑道,“岂止是银河系,明明是全宇宙好嘛!” “哈哈,对,全宇宙!” 薄景琛低低笑开,宋漾勾上他的脖子,只主动的亲了他一下便翻身被他压在了身下,而后—— 天雷勾地火。 连套都忘了带。 宋漾的小心思,终于得逞了一回。 …… 商业酒会,在众人的各怀心思中展开。 宋漾一席盛装出席,此刻,却闷闷的躲在角落里独饮,因为……薄景琛不见了。 说好的并肩作战,却成了她一人的孤军奋战。 还是说……他自个儿先上前线了? 可是夏长河还在这里啊。 且跟陆铭一块儿朝她走来了呢! 宋漾赶紧站直了身子,端着笑迎接着两人,“夏董,好久不见。” 夏长河年过半百,却丝毫不见老,此刻见着宋漾,诺大的笑意在脸上徐徐展开,“宋漾,几年没你消息,今天见面,你倒成了薄家媳妇了,不简单啊。” “呵呵,世事难料,我和景琛的缘分,也是我从未料到的。” 宋漾客气的回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夏长河口中说的“不简单”怎么听着像是在讽刺她呢? 还是说陆铭在他耳边说了她什么坏话? 毕竟,在今天这里立场,他和她,是敌对的。 宋漾凝神拿捏着眼前两人的态度,思虑过后正要开口时,夏长河又说话了,“宋漾啊,我欠陆铭一个人情,今天他希望我能跟你所在的CY集团合作,就当是还了他的这份情,这建议我接受了,具体合作事宜我会同薄总好好谈谈。” “……您答应跟CY合作?” 宋漾有点懵,夏长河点头,笑而不语,而陆铭,则是在这个时候淡淡开口,“CY很有实力,就算我不说,夏董也很有意愿跟你们合作,何况,我知道你很想拿下这个项目,所以就跟夏董提了一下,想不到夏董真的很给我面子,呵呵,漾儿,我终于也能帮到你一点了。” 陆铭说这个话的时候,表情是落寞的。 宋漾看着,不知为何很是内疚,他把唯一的机会给了自己,而她,还恶意揣测着他的不良动机,是她心胸狭隘了。 “陆铭,谢谢你。” 宋漾道谢,心情却难以言明,陆铭将她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扯唇,轻轻笑开,“你开心就好,这个酒后劲挺大的,你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有些隔阂,忽然,在一瞬间,就解开了。 夏长河看着两人,意味深长的一笑后,转身离开,只留着他们两人闲谈叙旧,至于薄景琛,此刻,正在顶楼约见着陆司南—— 因为有关陆无霜的亲子鉴定报告。 这个结果,在看到薄景琛抱着陆无霜从试衣间出来时,陆司南就想到了。 只是,当真正发生时,他才觉得,真相,不该来的这么快。 手中的拄杖,撑在地上。 陆司南看着夜色中的A市风景,深深吸了一口气,“薄景琛,你的女儿在五年前就死了,霜儿是我一手养大的,她不属于你。” “死了?死在那场你蓄意营造的车祸里?” 薄景琛面色冷然,看着陆司南那张熟悉到陌生的侧脸,轻嗤出声,“昨天我去见了沈念晴,她把什么都供出来了,陆司南,得不到的东西你就要毁掉,等以后霜儿长大,知道你是曾经想要杀死她的人,你觉得她还会认贼作父吗?!” “认贼作父?沈念晴的话你也信?薄景琛,如果当年我真的想毁了宋漾,我又何必煞费苦心救活你们的孩子?!” 147.147埋葬在深处的记忆被唤醒 陆司南城府极深,此刻被薄景琛轻易的套出话,也是因为对陆无霜的关心则乱。 尾音,落地。 气氛,忽然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终是薄景琛先开了口,“她的话,我自是不信,但从你口中说的,我想应该就是真相了。” “……撄” 真相? 呵偿。 陆司南摩着手杖柄头,看着薄景琛,紧绷的神情忽地松了下来,就连嘴角,也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霜儿是你的女儿,不过……那又如何?” “如何?自然要物归原主。” “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吧,谈谈我手中的筹码是否抵得上一个霜儿。” 陆司南抛出引线,显然是为今天的见面做了两手准备,至于薄景琛,听了他的话不免觉得好笑,“我还当霜儿在你心里有多重要,原来也是一个可以交易的筹码。” “我拿我手中的所有,来换她一个,你认为,她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 陆司南从不否认对陆无霜的爱,薄景琛一时语噎,看着他,陷入了沉默。 陆司南握紧了杖柄,在薄景琛沉默不语之时,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霜儿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你把真相告诉她,难道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让她认你当爸爸?你可曾想过这么做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知道会给她带来伤害一开始你就不该动那份心!” “一开始我就没想过她会对我那么重要!” “她对你重要?我看是宋漾对你重要吧!” “……” 陆司南对陆无霜动了心思,怕只是动了对宋漾的那份心吧! 薄景琛一语中的,陆司南微微眯眸,眸底一抹异光闪过,似是被说中心思,又似在恍惚些什么。 不过,这样的情愫,转瞬即逝。 陆司南眼梢微凉,直接掠过了这个话题,转而冷冷道,“宋漾确实不同于他人,我欣赏她,想保护她,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你,薄景琛,趁人之危娶了她,又为她做过什么?你对她花的心思,我看连陆铭都比你强。” “现在在讨论你和我的事,扯别人做什么?” 只怕是心虚了。 薄景琛冷哼,陆司南懒得跟他置气,在一番争执后终于进入了正题,“陆铭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把证据一毫不差的给你。” “他的命案,关我何事?” “他在宋漾身边打转,你就不怕有一天他会丧心病狂到对宋漾下手?” 陆司南的语气,淡淡的。 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垂重感。 薄景琛凝眸,细思着他的话,似乎在权衡利弊,陆司南知他的心思,继续缓缓道,“单凭这一点,不足以让你把霜儿留在我身边,所以,我手上还有一件东西,想让你看看。” 陆司南拿出手机,给薄景琛传了个视频,薄景琛打开手机,低头点开的刹那,脸色立马变了! 这是他和林樱在酒店走廊亲-热的画面。 动态视频,做不了假。 只是,他只录了一个中间段,在外人眼里,就算有天大的原因,也解释不了。 若是将这视频给了宋漾看,那他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薄景琛反复看了视频两秒,这才抬头看向陆司南,不由得低声笑道,“你养的人确实不错,连这样的事情都拍了下来。” “花边料而已,本想就这么藏着,只可惜是你非逼得我拿出来。” 陆司南在赌,赌薄景琛对宋漾的感情,薄景琛也在赌,赌陆司南对陆无霜投入的父女情到底有多大。 两人相对而立,无声的硝烟战争在弥漫,良久,才加入了一道不和谐的鼓掌声,林樱巧笑倩兮,从暗处缓步走了出来,“啧啧,好一场大戏啊,真像在看八点档伦理剧呢。” 林樱的出现,让这场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峙增加了很多的不确定性。 陆司南侧身,薄景琛也跟着打量起了她,而林樱,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在他们探究且敌对的眸光下,不紧不慢的向他们靠近,“薄总,为了你的项目,我茶饭不思的尽心尽力,可你呢,还在这边跟对手儿女情长的,真让人家伤心呢。” “……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啊。” “……” 林樱应得爽快,薄景琛无语,陆司南看着他们,轻嘲,“你们两个的关系不清不楚的,看样子我是要回避一下了。” 陆司南作势欲走,林樱上前拦住他,一脸的高深莫测,“陆总别急着走啊,你这样让我和薄总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块儿,要是被别人看到恐怕会误会的。” “误会了更好,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我看起来是那种人么?” 林樱无辜撇嘴,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只是下一秒,美目一凛,抬手便对着陆司南的胸口开了一枪! 消音过后,寂静如死。 这一个变故,是陆司南始料未及的。 他的身子,僵愣过后,趔趄着后退,此时,林樱神情阴戾,利落的一个前滚翻后对着他的胸口又是一脚,意在将他踢下酒店天台! 然而,就在陆司南的身体越过护栏倒下的电光火石之际,薄景琛几乎本能的,冲上去拉住了他的手! “陆司南!” 他要救他! 没有任何理由! 薄景琛咬牙,手臂额头青筋迸现,林樱收了枪别在腰后,上前一步冷清的看着他们,“薄景琛,陆司南一死对我们都有好处,他三番五次置你于死地,你还要救他吗?” 还要救吗? 当然! 因为他是他兄弟! 薄景琛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着唇角流着血的陆司南,头忽然被电锯拉扯炸裂了一般,心惊之余只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埋葬在记忆深处。 此刻,正一点一点的被唤醒。 只是,头痛欲裂,容不得他有半点的自主意识。 薄景琛不敢松手,却又疼痛难忍,只能恍惚的对着陆司南吼,“抓着我的手,爬上来!” 他忘了,他的腿有疾,根本用不了力。 陆司南胸口中枪,浑身沁着冷汗,此刻,听到他的嘶吼声,轻嘲的,不屑的,又似无奈的一笑,“这一生,我都在被舍弃,你又何必惺惺作态的救我?薄景琛,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霜儿,以后,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两人紧缠的手,越来越松。 林樱看好戏似的站在一旁,脸上不曾有丝毫动容,只是快意的看着陆司南在垂死之际挣扎。 或许,时间就此定格。 陆司南死了,陆铭杀人的证据谁也拿不到,陆无霜也会回归薄家,一切,看起来对在场的人都有益处。 然而,现实的故事,永远比小说更具戏剧化。 只见,林樱突地倒了下去,伴着一道沉钝的声响,宋漾出现了,没有多余的犹豫,直接趴在护栏上拉住了陆司南的手,“陆司南,你还有霜儿要照顾,握紧我,你不能死!” 宋漾的出现,突然让一切都有了转机。 陆司南被救了上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而薄景琛,也在这个时候……晕!倒!了! “薄景琛!薄景琛!” 宋漾拍打着他的脸,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陆司南,又回头看着他,眉宇间全是焦急,“关键时刻晕倒,还不如我有用!” 宋漾一个人背不动两个人,一边打了120救人,一边又打了110报警,怕林樱醒来,想了想,只好给陆铭打了电话,“陆铭,赶紧来天台一趟帮我。” …… 警车和救护车到的时候,陆司南和薄景琛被紧急送医,宋漾因为担心也跟着去了,而陆铭,趁着混乱悄悄的将昏迷中的林樱带出了酒店—— …… 夜,深沉。 薄景琛意识昏迷,然而,在他最深处的脑海里,却不断重复播放着同一个场景。 那场年少时的绑架。 郊外的废弃工厂里,薄景琛用计跑了出来,恰遇上追寻过来的薄家人,因为后面歹徒的追击,他飞快上了车,然而,车前,出现了陆司南瘦削的身影。 他的额头,留着血。 薄景琛叫停,可薄家的人却一意孤行的撞上了他,隐约间,只听到他们无情冷绝的谈论声—— “歹徒有枪,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他只是陆家的私-生子,命不值钱。” 148.148难怪,陆司南会如此的恨他,恨薄家 薄景琛就这么看着,看着陆司南瘦削的身子撞上了疾驰中的车玻璃,而后,鲜血四溢…… 忽然,画面转了。 樱花树下,小女孩侧转过身子,缓缓的,回眸一笑。 他看着,扬唇,轻轻的叫着她,“漾儿,小心点,别摔着了。撄” …… 记忆,零碎着。 开始一点一点的拼凑。 终于,填补了那段空白偿。 却让他的心……忽然一下子空了。 难怪,陆司南会如此的恨他,恨薄家。 竟是这个原因。 …… 薄景琛醒的时候,已是深夜。 病房里,唯有宋漾守着。 他动了动身子,想叫醒她,忽地又犹豫了,抬手,轻轻的抚上她趴在病床上的小脑袋,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着,“宋漾,原来……一直是你啊。” 那个记忆深处的小女孩。 那个他为她写下了承诺的小女孩。 薄景琛心里的抨击渐渐平缓,适时,宋漾察觉到什么,蓦得睁开了眼睛,恰撞上薄景琛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了三秒钟,才听得宋漾惊喜又略带着沙哑的声音,“你醒了,头还疼么?” 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薄景琛看着她,眸光柔暖,“傻丫头,我没事,倒是你,把最重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最重要的事?” “不对,兴许也不是忘了,而是从来就不记得吧。” 薄景琛低低说着,那时这丫头不过六七岁吧,还不到记事的年纪,这么一想,也觉得好笑,“算了,也还好是你,记不记得也不重要了。” “……?” 薄景琛自言自语着,宋漾一脸的懵比,“你在说什么啊?是不是脑子疼坏了?” “……我没事,对了,陆司南呢?他怎么样了?” 薄景琛问到陆司南,眸底隐隐透着深深的关切,宋漾吸了一口气,边为他掖着被子边宽慰道,“他没事,手术很成功,明天应该能醒了。” “那就好。”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林樱为什么要开枪杀陆司南?她跟你是一伙的么?不对,如果是一伙的,你没必要救他,算了,等你休息好再说吧,现在尽量别动脑,免得又疼了。” 宋漾像对待孩子似的摸了摸他的头,薄景琛抓住她的手,眼睛里满是宠溺,“外面冷,上来跟我一起睡。” “不冷啊,开着空调呢。” “我冷,给我暖暖被窝。” 宋漾:…… 这娇撒的…… 宋漾抿唇,妥协的钻进了他的被窝,暖暖的,“你昏迷了那么久,肚子饿了么?要不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大半夜的别折腾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起来给我做吃的。” “你别考虑我,我精神好着呢!” 宋漾坐起身,动作幅度略大,撞到了薄景琛的胸口,薄景琛闷哼一声,浓眉微微皱起,“让你安分点偏偏给我瞎闹。” “……我又不是故意的!” 宋漾也跟着拧眉,忽然想到什么,态度又软了下来,“疼不疼?” “疼。” “我看看。” 宋漾低头,试图去撩他的衣服,薄景琛低笑,顺势将她搂进了怀里,“我没事,听话,该睡觉了。” 薄景琛是心疼她守夜,那黑眼圈重的,都快赶上国家保护动物了。 宋漾被他抱着,心里是无比的安定,想了想,终于还是听了他的话,“那行,我好好睡觉,不过,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不许自己强忍着!” “怎么变得跟我妈一样唠叨了?” “……说谁唠叨呢!” “好好好,我错了,不唠叨,你一点都不唠叨。” “哼——” “……” 低声细语的呢喃,渐渐消没在无尽的夜色中。 …… 宋漾窝在薄景琛的怀里,在轻微的呼吸声中慢慢睁开了眼睛—— 眸底的那抹暖意,消散无踪。 覆上的是一抹薄薄的寒霜。 薄景琛里的那段视频,她看到了。 只是她没有说。 当然,还有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薄景琛啊薄景琛,你和陆司南,林樱,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 陆司南的枪伤,在心口左侧。 拨开一片混沌黑暗,陆司南费力的睁开眼睛,视线所及之处是漫天的雪白,还有……那一双红通通的眼睛。 “霜儿?” 他皱眉,嗓音嘶哑。 陆无霜抽噎着,见他醒了,忙伸手去摸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怕弄疼他,又瑟瑟的缩回了手,“粑粑,你疼不疼啊?霜儿叫你,你一直都不应人家……” 卡洛拉抱着陆无霜,暗中舒了口气,这会儿,看着陆司南,低声道,“小姐一晚没睡,又哭了很多回,一直嚷着要你抱她。” 陆司南听着,心里涩暖,抬手,神情复杂的摸着她的小脑袋,“傻丫头,爸爸没事,乖,快去睡觉,有力气了才能照顾爸爸。” “不嘛,我要睡在爸爸身边~” 陆无霜说着就要爬上-床,适时,主治医生进来,忙将陆无霜拦了下来,“病人伤在心脏旁,又刚刚做完手术,不能乱动!” 医生是担心陆无霜的病情,语气不由得凌厉许多,陆无霜被他吓了一跳,讪讪的收回手,那小模样,又委屈又可怜,看得陆司南一阵心疼,“霜儿,爸爸没事,你听卡卡阿姨的话,回家睡一觉,再来看爸爸,嗯?” 陆无霜眨巴着泪眼,心里很不想离开爸爸,但又不想违背爸爸的意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好。 卡洛拉看出她的心思,不忍间语气温柔的哄着她,“霜儿乖,我们早点回去睡觉,这样就可以早点回来看爸爸了。” “可是……万一我回来了爸爸又睡着了怎么办?卡卡阿姨,我怕爸爸睡着,我怕爸爸再也不理我了……” 陆无霜说着,蓄在眼底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再也不受控的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她害怕。 害怕爸爸离开她。 五岁的小孩子,并非什么都不懂。 陆无霜兀自抹泪,因为越想越害怕,索性直接坐在地上埋头苦了起来,此时,陆司南,卡洛拉,医生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所措。 正僵持间,斜刺里,响起一道清亮的嗓音,带着些戏谑,又带着些无奈,“霜儿想待在爸爸身边,你们却非得赶她走,怪不得她哭的这么凶,小孩子可不是你们这么带的。” 宋漾敲响了房门,在众人向她看过去时,径自走到了陆无霜身边,而后,单膝跪了下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道,“霜儿,我知道你担心爸爸,但是现在爸爸病了,你更要听他的话,这样吧,你睡在阿姨怀里,这样我们就不会吵到爸爸了是不是?” 所谓,关心则乱。 陆司南一心想让陆无霜去休息,却忘了这最简单的办法。 陆司南苦笑,落在宋漾身上的眼神,则显得更加意味深长,而陆无霜,听了宋漾的话,慢慢的抬起了头,却是看向了陆司南,以着可怜巴巴的语气道,“我不回家,也不吵你,就睡在这里可以吗?” “……” 都可怜成这模样了,他还忍心拒绝吗? 陆司南抿唇,半晌,才点了点头,“卡洛拉,去准备一张小床。” “不必了,我抱着她吧,她也睡得安稳。” 宋漾喜欢陆无霜,这是无可厚非的事,但是这么主动亲近,却是第一回,难不成真是见她可怜才这么好心对她? 还是说……那一晚她知道了什么? 陆司南想着,眼眸深处跳闪着异样的光芒,他对卡洛拉使了个眼色,卡洛拉会意,默默的退到一旁,而宋漾,也在这时抱起了陆无霜,而后,坐在了病床旁的一把椅子上。 因着哭声消失,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阳光洒进,莫名的,温馨起来。 陆无霜哭累了,也困了,这会儿,正香甜的窝在宋漾的怀里睡着,宋漾低头,看着她静美的睡颜,以及那和薄景琛几分相似的眉眼,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149 149她在等,等他坦白这一切 宋漾抱着陆无霜,若有所思,陆司南偏头,看着她们,暖心之余,泛起了莫名的不安,就连那深不可测的蓝瞳里,也难得的,浮起了几许慌乱。 在宋漾和陆无霜之间,他又该如何选择呢? 陆司南预想着后路,将自己丢进了两难的境地,而此时,薄景琛换了一身正装,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看了眼宋漾和陆无霜后,直接同陆司南搭话,“身体好点了吗?” 薄景琛恢复记忆的事,陆司南并不知情,这会儿见他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不由得冷笑出声,然后开口,却是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了陆无霜,“你救了我一次,这份情,日后定会还你。” “就算是路人,我也会出手相救,何况,你还是我多年的兄弟,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薄景琛对陆司南的态度,简直是好的不得了,就连卡洛拉看了,都觉得这薄景琛是不是脑子敲坏了? 不然怎么会对她家主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呢? 还是说肚子里憋着坏,趁着陆司南虚弱之时趁火打劫? 卡洛拉想着,慢慢的接近了陆司南,而陆司南,听着他这番话,眸中的情愫,由冷嘲,惊疑,再到最后的了然。 他扬唇,看着他,缓缓的,漫不经心的道,“若你这话是真心的,想必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想起薄家的人是如何对待他的? 若只是这一点,他又岂会连着这个世界一起憎恶? 当初若非陆家的人—偿— 算了,都过去了,没必要再去回忆来让自己痛心。 陆司南眼眸轻抬,那双碧蓝的眸子,因着苍白的面颊,而显得愈发清透,薄景琛看着他,视线,慢慢的落到他那双残疾的腿上—— “对不起。” “没必要说抱歉,这不是你的错。” “……” 话落,两人陷入了沉默。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但有些事,又不得不说。 陆司南伤的重,说了几句话便觉得有些累,他闭上眼睛,心中却开始盘算起如何利用薄景琛对他的这份愧疚而让利益达到最大化,而薄景琛,以为他不想看到他,默了几秒,才道,“你好好养伤,我改天再来看你。” …… 薄景琛和陆司南,冰封的关系,似乎在这场事故中,悄悄的裂开了一条缝,更甚,开出了绚烂的春景。 …… 薄景琛离开病房,宋漾起身,小心的将陆无霜送到了卡洛拉的怀里,“霜儿交给你了,我去看下我老公,他好像不太喜欢我跟你们待一块儿。” “你走了万一霜儿醒了怎么办?” “一个小孩子你还应付不过来么?” “我——” 卡洛拉抱着陆无霜,下意识的看向陆司南,陆司南眯了眯眸,点头示意,卡洛拉这才敢放宋漾离开。 待她的身影消失后,卡洛拉才意犹未尽的道,“先生,这两人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们什么意思不重要,眼下重要的是,将林樱那个贱人给我抓过来。” 敢杀他? 那他就让她看看惹了他的后果是什么! 这一刻,陆司南的眼眸里,闪过一道久违的杀意,那样浓烈。 …… 宋漾追着薄景琛出去,在电梯口拦住了他,她抚着微喘的胸口,对他方才的视而不见有些生气,“刚才在陆司南的病房里你为什么不理我?” 宋漾脸颊微红,那清亮的眸子里更是渗着盈盈水光,薄景琛看着她,不由得好笑,“霜儿睡在你怀里,要是我理你吵醒她了怎么办?” “你还怕吵醒她?我记得你以前对她是爱理不理还很厌烦的呀,怎么,伤着脑子了对人态度也不一样了?” 宋漾皱鼻,假装无意的调侃着,薄景琛没多想,只揽了她进怀里道,“我和陆司南本是兄弟,当亲眼看着他断气的前一刻,我忽然觉得,我们之间所谓的恩怨已经不算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想跟他做回兄弟?” 宋漾问着,薄景琛没有回答,似是默认。 他的态度,在她意料之外。 难不成陆司南手中握着的他和林樱亲吻的视频证据比认回陆无霜这个女儿还要重要吗? 宋漾想着,心中暗涌,面上却依旧一副恍若不知的模样,继续问道,“你跟陆司南之间的事我没兴趣知道,不过……刚才我看到无霜不舍得离开爸爸的样子,忽然觉得如果我们有这么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就好了。” 提到陆无霜,薄景琛的眸底掠过一抹复杂的异光,但转瞬即逝,然而宋漾,却抓着这个间隙,不依不挠的试探着,“阿琛,如果当年没有那起车祸,我们的孩子……应该也有霜儿这么大了吧。” 她的声调,低低的。 似在追忆,似在怜惜。 她那么想要孩子,可偏偏有着生育风险,如果让她知道陆无霜是她的孩子,她就不会再动怀孕的念头,这一点,薄景琛应该很明白。 所以,她在等,等他坦白这一切。 宋漾垂下眼眸,袖中的粉拳却越握越紧,这是她给薄景琛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他能坦白,哪怕是林樱的事,她都会既往不咎,但是—— 他如果继续隐瞒着,那么—— 就是真的在伤她的心了。 宋漾抛出了枝头,然而,薄景琛却并未接住,只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把身体养好,我们会有孩子的。” “但愿吧,对了,我突然想吃东记的那家海鲜面了,你陪我去吃好不好?” 宋漾扬眉,一扫脸上的阴霾,薄景琛跟着笑了,“好,小馋猫。” “走吧。” “……” …… 不问,不说。 比吵闹来得更有杀伤力。 …… 陆司南受的是枪伤,警察介入调查,然而,天台和楼道的摄像头都被破坏,唯一的证据便是那颗从陆司南身体里取出的子弹头。 然而,似乎并没什么用。 就连当事人陆司南,薄景琛,以及目击者宋漾和陆铭都一致选择保持沉默,这让警方的调查一度陷入了迷茫中。 就在案件被人遗忘时,宋漾约了陆铭出来喝下午茶,本以为是闲散度过,然而宋漾的神情,却有些凝重。 她喝着咖啡,欲言又止的,陆铭看出她有心事,主动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自上次酒会后,他们就没见过面。 这一次,宋漾主动约他出来,想必是找他有事的。 陆铭不绕弯子,直接问她,宋漾犹豫了番,还是将手机递给他看,“这是我昨天晚上收到的短信,关于那晚陆司南遇袭的事,他说知道事情始末,要约我见一面,你说我要去吗?” 按理,这事应该去问薄景琛才对…… 陆铭看着短信上的内容,直接拨打了过去,却是一个空号,想必是将号码注销了。 “薄景琛怎么说?” 陆铭皱眉,问她,宋漾撇嘴,神情闷闷的,“我没告诉他。” “为什么?” “因为——”宋漾顿住,似乎有着难以启齿的理由,犹豫了几秒,才无比信赖的看着陆铭煞有其事的道,“那天晚上我到天台的时候只有薄景琛,陆司南和林樱三个人,陆司南受伤摔出栏杆,薄景琛又费力的要救他回来,所以,我想如果没有第四者的话,凶手肯定是林樱!” “林樱?她那么娇弱的一个人,何况我到的时候她不也受伤昏迷了么?” “那是我把她打晕的!” “这样啊……” 陆铭若有所思,宋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面上细微的神情,继续说了下去,“林樱是景琛自小认的妹妹,我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就是因为我怕他会偏袒她,你看警察问讯的时候他不是什么都没说嘛。” “可能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毕竟这事涉及到了抢,薄景琛和陆司南又是商界大佬,一旦警方深入调查,对谁都没有好处,想必他们是想私下解决这事了。” 陆铭的回答,很中肯,丝毫没有偏袒哪一方的痕迹,且分析的也有理有据,宋漾受教般的听着,末了,才若有所思的补了一句,“陆铭,如果那个人手上真有什么证据,而且是针对林樱的,对我来说其实是好事,因为……我不想让她逍遥法外。” 150 150讨厌的东西,都应该消失在这个世上 宋漾和林樱,本来就不对盘。 所以,宋漾不希望林樱这个“凶手”逍遥快活也是情理之中。 可林樱,对他而言,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是彼此信赖的合作伙伴,他不可能会背弃她。 陆铭思忖着,想着这背后的神秘人究竟会是谁? 林樱说过,陆司南手上有他杀人的证据,所以她才会谋划着置他于死地,那么,知道这件事的无非是陆司南和薄景琛二人。 而这两人,恐怕也察觉到了他和林樱的关系,所以,这神秘人很有可能是陆或薄其中一个人安排的偿。 目的便是让宋漾识清他的真面目? 眉头,皱的更深。 陆铭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着,宋漾观察着他的神情,心中渐渐有了三分笃定,当下试探性的问出口,“陆铭,你在想什么?” 闻言,陆铭这才惊觉回神,对于宋漾,他从来都不需要防备,“我们不知道这个发短信的人是否善意,漾儿,要不这样吧,我陪着你过去,也好放心。” “可他让我一个人过去。” “谁知道他是不是在骗你,你一个女人大晚上的去赴约实在太危险。” “这个——” 宋漾咬唇,显然犹豫了,陆铭抓着这个空档,继续加了一把油,“没事的,如果我在他不敢来的只能说明他动机不纯。” “那……好吧。” 宋漾被陆铭说动,心思转动间,捧着咖啡喝了一口,“那天我们提前一小时见面,地址我微信发你。” “好。” …… 出了咖啡厅,宋漾唇角轻抿的笑容微冷,待坐上车时,拨出了一个电话,“按原计划进行。” …… 海边公寓。 室内,不同于往常的轻松气氛,此刻,哪怕是春日温暖的气息弥漫,依旧暖不了冰封凝结的沉重。 林樱盘腿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抬眸,深深的看着神情同样冷凝的陆铭,“宋漾在怀疑你,这是她设的陷阱,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如果她怀疑我,凭她的性子,会直接跑过来问我,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来试探我。” “她跟了薄景琛五年,你又了解她多少?陆铭,别再演痴情男二号了,这一次,一旦走不好,你我都得掉进坑里,爬都爬不起来!” 林樱意识到事态的重要性,从她开枪射击陆司南开始,这步棋,已经走错了,所以,眼下,只能挽救,不能一错再错。 而陆铭的软肋,是宋漾。 可这个软肋,在这个关键时刻,具备了极强的攻击性。 林樱捏了捏眉心,看着陷入沉思中的陆铭,忍不住叹了口气,“陆铭,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可在宋漾身上,你就跟个智障差不多。” “那你呢?一遇到薄景琛脑子都不会转了!” 陆铭冷冷的顶了她一句,林樱被他这话堵的噎了口,半晌,才起身将怀里的抱枕砸向他,“看着吧,总有一天你会栽在那小贱人身上!” “……” 林樱怒气腾腾,从陆铭身侧走过时,不解气的踩了他一脚,陆铭淡淡敛眉,伸手拉住了她,“现在不是跟我吵的时候,你说陆司南手上有我杀人的证据,我担心他会把这个证据捅给漾儿。” “捅给她又如何?如果她有你对她的一半情谊,自然不会把你的事告诉警方,这么多年,是她负了你,不是你负了她!” “是我没能力保护她!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林樱,她不会害我,你没必要对她含有那么大的敌意。” 陆铭的声音,稍软,竟含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恳求,林樱抬眸,静静的看着他数十秒,终是被他的固执所打败,“你说的没错,我担心的是她会伤害你,但我更害怕的是你心甘情愿的被她伤害,陆铭,如果你还把我当亲人的话,这一次的行动,你必须听我的。” “……你想做什么?” 林樱的性子,刁钻狠辣,她想的计策,无一不毒。 用来对付陆司南和薄景琛,他只会拍手叫好,可若对象是宋漾,他不免开始担心。 陆铭面色担忧,林樱冷笑一声,语气微凉,“放心,不会伤到你心上人的,” 撂下这句话,林樱不再看他一眼,转身上楼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陆铭默然的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疼了一下。 这些年,陪在他身边的人,一直是林樱。 虽无血缘,却比亲人还亲。 可此刻,他忽然觉得,总有一天,他最亲的人会因为他对宋漾的不甘心而受到最致命的打击。 …… 夜,凉如水。 陆铭在咖啡店接到了宋漾,驱车来到神秘人指定的地点,然而,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那人始终没有现身。 宋漾抿唇,对着陆铭耸肩道,“看来我是被人耍了。” “还要继续等下去么?” “不了。” 宋漾收紧了衣服,抬头看了眼满天的繁星,似想到什么,笑道,“陆铭,我们到附近走走吧,难得看到这么漂亮的夜景。” 这里是荒海,人迹罕至。 若说没有这个神秘人的出现,倒不失为一件很浪漫的事。 陆铭展颜,笑看着她,“好啊,晚上冷,又是海边,我去车里给你拿件衣服披着,等我一下。” “嗯,谢谢。” 宋漾笑容温暖,看着陆铭转身轻跑的背影,眸底,淌着复杂的流光。 今晚,是时候揭开一切秘密了。 她的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陆铭拿着外套跑回来,亲手为她披上,“走吧。” 月光,洒下。 柔和了彼此的双眸。 陆铭眼底含笑,那硬朗的眉眼,在今晚,显得尤为风华惊人,宋漾和他并肩走着,抬头,轻轻扫过他的鬓角,“陆铭,我们很久没有这样散过步了吧。” “嗯,从我出国后,就没了。” “是啊,你成了大明星,我嫁了人,短短几年,我们的人生都翻天覆地的变了,如果时光能重来,你还会为了你爸爸放弃我吗?” 随着尾音落下,两人的身形都猛地顿住了。 宋漾收了笑,认真的看着他,恰是海风吹过,撩起了他遮在眉间的刘海,陆铭微吸了一口气,似是无奈,又似压抑下的愤恨,“与其说是我因为我爸放弃了我们的感情,不如说是你怕我爸受伤害舍弃了我。” 言下之意,他有怪她,却没有理由说她的不是。 毕竟她的出发点从来都是为了他好。 可惜—— 宋漾咬唇,抬眸,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似是想望进他的内心深处,“在你心里,一直有在怪我是不是?但是你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以至于,为了心中的那点执念,将所有的过错都迁怒到叔叔身上,一气之下杀了他对么?” 闻言,陆铭震惊的瞪大了眸子,似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漾儿,你在说什么?” 他压抑,无辜,可宋漾看了,只觉得好笑,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踏进那冰冷的海水中,“大明星,呵呵,演技真是好啊,陆铭,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么?你说,讨厌的东西,都应该消失在这个世上,你做到了,你让拖累你的爸爸消失了,就像现在这样,让他淹死在海里,以后,再也没人能拿他的罪过来威胁你了。” 宋漾一步一步往后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陆铭眯了眯眸,想到林樱交代的话,忙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臂,“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宋漾,我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就这么信了别人的话吗?!” “我也不想相信,如果没有看到那些照片,我怎么可能会相信我曾经那么深爱的人会变成一个可怕的杀人凶手!杀的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 宋漾情绪激动,眉眼间皆是心疼的痛惜,陆铭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她,那张英俊硬朗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皲裂,“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宋漾,你相信我,我没有杀我爸爸,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照片是可以伪造的,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陆铭的力道极大,宋漾被他抓住,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硬是扯出了一抹冷笑,“昨天我跟那人见过面了,陆铭,我骗了你,可你,也根本不值得我去相信!” 她扬手,将藏在衣兜里的照片狠狠的砸向了他—— 151 151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就好 照片锋利的棱角,刮过他俊朗的面庞,纷纷扬扬的洒落在海面上。 陆铭身形微颤,弯腰捡起了那些照片,看着上面黑夜中清晰的父亲和自己的面容,以及那推搡的动作,顿时苍白了脸。 宋漾呼吸紧促,看着他,忽然低低的笑了,回荡在空旷的海上,显得格外清晰却凄凉,“你恨你爸爸,我可以理解,那么单歆意呢?那个把你从泥沼中带出来的女人,你又有什么理由害她?!” 单歆意? 陆铭闻言,那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失了最后的一点血色,他沉默的站着,没有任何的辩解,宋漾僵硬了脸上的神情,连勉强的表情都维持不了,“两桩命案的证据都在我手上,陆铭,你说我该怎么办?要我亲手把你送进警局吗?!撄” “……” 证据—偿— 那么,背后的那个人是陆司南吧。 终究,事情还是败露了。 陆铭捏着照片,良久,才缓缓的松了手,他低眸,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心爱的女人,眼里不知觉的泛起了泪光,“你说的对,我恨那个男人,是他毁了我的人生,可是宋漾,你不了解我离开你之后的生活,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对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 “单歆意?那个把我从泥沼中带出来的女人?呵,呵呵……她是给了我现在的一切,可你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吗?” “那个老女人,逼着我跟了她,你以为她真把我当弟弟?她背地里对付人的手段你又了解多少?陆司南替你调查过了吗?还有那些我跟狗一样绕着她在地上爬的事情他帮你挖出来了吗?” “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连最后的自尊心都丢了,现在你知道了,满意了?我恨我爸,恨那个老女人,但是我更恨你妈,那个造成我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林书妤!” 陆铭泄愤的对她吼着,将压抑在心里多年的情感全都说了出来,对着这个又爱又恨的女人,宋漾惶然,在他绝望的转身越过她往海里深处走时,蓦得拉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你们一个个的不是都想要毁了我么?好啊,我现在就如你的愿,消失在你们面前,永远。” 陆铭大步的往前走,宋漾拉他不及,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海水涌进了耳里,头脑顿时嗡嗡作响。 陆铭见状,愣了一秒,终是蹲下身子将她扶了起来,“宋漾,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并非我所愿,当年,我离开后你转身就结了婚,我以为你会等我,可惜——终究是我高估了我们的感情。” “……陆铭。” “漾儿,我回不去了,我身上有命案,坐牢跟要我死没什么分别,也许,这里就是我最好的结局吧,在我死之前,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就好。” “……” 一个人,戏再真,也是假的。 可是此刻的陆铭,眼神里透出的是一种决绝的告别。 他憎恶这个世界,厌弃这里的人类,更不堪自己的遭遇。 他想离开了,永远的离开。 在她的目送下。 所以—— 她看着,终是心软了。 宋漾攥着他的衣角,紧紧的,“证据在我手里,只要我不拿出来,你就会没事。” “……你说什么?” 陆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直到宋漾深吸了一口气后看着他低声的道,“我说,我不会去揭发你,只要证据在我手上,你就很安全。” 言下之意,便是保他了。 但是—— “陆司南那边——” “那边我会搞定,不会有问题。” “……” 宋漾并非是非不分的人,可以对于陆铭,她有亏欠,单单是这份内疚和歉意,便让她起了包庇的心。 说到底,将他逼到这份上,她也有很大的责任。 所以,即使不认可,她也不能亲手看着他去死,或者送他进监狱。 宋漾做了决定,只觉得磕到海底砂石的膝盖隐隐作痛,她收回了视线,慢慢的往岸边走去,“走吧,该回去了。” “漾儿。”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陆铭,从今以后,我们两清了,再也没有任何牵扯了。” “漾儿——” “……” 回应他的,只有迎面而来到海风。 以及……那削瘦却无情的背影。 陆铭看着,唇角抿起一抹阴狠的得逞笑弧,然而,这般神情转瞬即逝,换上的依然是那副受伤且凄清的模样—— …… 车,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另一端,隐蔽的树荫下,黑色轿车里,林樱摘下耳机,侧身,得意向坐在驾驶室里的薄景琛摊开手,“我赢了,给钱吧。” 陆铭的身上,带有监听设备。 所以,两人方才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记录了下来。 薄景琛面色平静,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那微抿的唇角,依然暴露出了他隐含的怒气。 林樱好整以暇的看着,见他没反应,直接起身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那棱角分明的俊颜上狠狠的亲了口,“既然不想给钱,那就肉-偿吧。” 林樱占着了便宜,立马识趣的松手,薄景琛淡淡瞥了她一眼,抽出纸巾嫌弃的擦着被她亲过的地方,“你让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难道不好看么?” “……下车。” 薄景琛没什么好脸色,林樱倒是厚脸皮的继续蹭坐着,“诶,你老婆跟她前男友你侬我侬的,连他杀人的事都为他保密,薄总,我看你头上的草原挺绿的呀。” “这个就不必你费心了,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和陆铭的,你宁愿冒着杀掉陆司南的风险也要掩盖他的罪行,是为了什么?” 薄景琛反守为攻,眯眸紧紧的盯着林樱的脸,似是探究,又似是打量,“你在他身上放监听器,想必他是知情的,你们到底好到了什么程度?方便说说么?” “真的想听?” “愿闻其详。” 薄景琛的态度,始终淡淡的,偏偏这份冷淡,让林樱蠢蠢欲动,“这里不方便说话,要不我们找个酒店彻夜长谈?” 这个暗示,已经够明显了。 林樱眨巴着眼睛,楚楚动人极了,薄景琛挑眉,煞有其事的道,“旁边就有家酒店,还是海景房,怎么样?” “诶呦,可以啊。” “五百米的路程,走过去刚好,还可以吹吹海风。” 薄景琛似是来了兴致,从后座拿起外套,开门下了车,林樱见状,有些意外,怕他反悔,忙跟着下了车。 哪知,在她的脚刚沾着地时,薄景琛动作利落的回到了座位,且迅速落了锁,扭头,看着车窗外气急败坏的林樱,微微勾唇,慢条斯理的点火启动—— 薄景琛走的潇洒,林樱却是气的脸都红了,这只老狐狸! “薄景琛,我们走着瞧!” …… 薄景琛回到家的时候,宋漾正躺在床上看电视,见他回来,只是懒懒的搭了一句话,“刚加班回来?” “嗯。” “……” 而后,一片安静。 宋漾表情淡淡,薄景琛欲言又止,索性去浴室冲了个澡再出来,裹着浴巾睡到宋漾身边,正想抱着她亲一口时,她微微别开了脸,“你脱下的白衬衫上有女人的口红印,谁的?” “怎么可能会有,我刚才检查过了。” “喔,检查过了?” “……” 薄景琛刚说完,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他知道林樱这个人诡计多端,生怕她在自己衣服上动手脚,所以刚才进来之前特意检查了下衬衣领口,哪知被宋漾一句话就套出来了,难怪都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有着一颗福尔摩斯的头脑。 薄景琛追悔莫及,宋漾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唇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不坦白么?” “这是误会。” “什么误会?” “……” 宋漾一副审问的架势,偏偏又那么云淡风轻,薄景琛捏了捏眉心,“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 薄景琛语噎,若是他解释刚才是跟林樱在一起,哪怕他再清白也洗不清,宋漾看他这般打死不说的态度,牵唇,轻轻开口,“既然你不说,那好,我替你说。” 152.152老公,我错了 宋漾话落,薄景琛挑眉看着她,似是在揣度着什么。 他权衡着,暂且不打算松口,宋漾淡淡抬眸,勾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不紧不慢的道,“今天晚上你跟林樱待在一起吧。”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薄景琛听着,正要解释,宋漾抬手打断了他,“你别说话,一切让我来说。” “……撄” “今天晚上,我去见了陆铭,陆铭的身上,有监听器,我想另一头是连着林樱,而你,跟她在一起,想必是听到我们的谈话了,所以,你现在是做何感想呢?” 宋漾歪头,表情可爱又无辜,薄景琛却是听的心惊胆战,好半天才心虚的问出口,“你是怎么猜到的?偿” “我从后视镜看到你的车了,虽然这车你没开过,但在车库里我看到过一次。” “那也只能证明我在跟踪你,你又怎么能肯定我是跟林樱一起的呢?” “因为能让陆铭心甘情愿在身上放监听器的人这世上除了林樱想必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唔,推理的不错,看来你这脑子也不笨嘛。” 薄景琛说着就轻敲了下宋漾的额头,试图缓解这略僵的气氛,宋漾也不躲,从被子里伸出脚踢在他的腿弯处,“别跟我打马虎眼,你天天追着陆司南跑,什么事都瞒着我,我只能靠自己去推理最近发生的各种奇怪的事了。” “我怎么就天天追着陆司南跑了?” “那就得问你了。” “……” 宋漾心里有一点点的吃醋,薄景琛似乎也察觉到最近冷落了这个小妻子,当下死皮赖脸的钻进了被子,强势抱住了她瘦小的身子,“陆司南把陆铭手上沾血的事告诉你,是在警告你这两个人都不是善茬,我们不想让你掺和进来就是怕你会受到伤害。” “说的好听,不过……我看陆司南和你根本不是一路的吧?” 不然陆司南又怎么会跟她达成协议? 所以,薄景琛根本还不打算坦白! 宋漾心知肚明,没了再说下去的***,当下缩进了被子里,随手关了床头灯,适时,薄景琛凑了过来,隔着被子讨好似的抱住了她,“生气了?” “没有。” “亲一个?” “……困了,睡觉了。” 宋漾躲着钻进被子,薄景琛不依不挠的贴了上去,在她轻微的挣扎下,紧紧的箍住了她,“别生气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就是。” “……” 宋漾被子蒙着脸,不说话,显然是在置气,薄景琛窒了窒,稍稍躺平了身子,这才缓缓道,“我和陆司南可以说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但这样的关系,并不被我家人看好。” “在我十多岁那年,我跟他被绑架,出逃的时候,我的家人找到了我,但是,当陆司南向我们求救的时候,我家人开车撞上了他,他那条腿就是这么废的。” 薄景琛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室内,突然显得飘然,宋漾听的诧异,探出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说,他的残疾是因为你?” “嗯,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撞上,大脑自我保护的删除了这段记忆,直到那天晚上,我救他的时候,才慢慢想了起来,所以,他恨我,恨薄家,我都能理解,这一切都是我欠他的。” 薄景琛将所有的过错都归集到了自己身上,在宋漾皱眉开口前,再次出声,“原本,他没那么恨我,那件事情,陆家为了和薄家维系关系,舍弃了他这个私生子,所以,他才不得不恨。” 所以,他才会不择手段的拿到了陆家的掌权之位。 所以,他才看上去那么的没心没肺。 甚至毫无人性。 原来,这就是症结所在。 宋漾惶然,心中因为薄景琛的话而微微颤动,“他从小生长在无人关爱的环境里,所以,那次我救了他,对他伸出援手,他才会对我格外照顾么?” 只不过,他照顾人的方式有点特殊罢了。 宋漾感慨颇深,似乎想到什么,猛地抬头道,“你对他心里有亏欠,所以才想着把我们的女儿让给他?” “……我们的女儿?” “是,我们的女儿陆无霜!还要跟我装蒜么?!” “……” 宋漾激动的坐了起来,薄景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点,那双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你都知道了?” “你真把我当傻子吗?你以为陆铭杀人的消息是我凭空捏造出来的?那是我跟陆司南交换的!” 宋漾气的拿枕头砸他,薄景琛挨了几下,待她打的泄气了,才小心翼翼的道,“你拿什么换的?” “拿你女儿的抚养权,不可以吗?!” “……” 宋漾被逼到了极处,话落之时,见薄景琛一脸轻松的模样,忍不住冷哼出声,“别以为我真打算把霜儿给他,陆司南手段狡诈,骗了我不知道多少次,我就不能讹他一下?薄景琛,我警告你,要是你敢站在陆司南那一边跟我抢女儿,我立马跟你离婚!” “干嘛说的这么严重……” “我没开玩笑!” “……” 宋漾是动了真格,薄景琛自觉说多错多,索性等她冷静了点,才敢觑着她的脸色试探着开口,“我当然会站在你这一边啊,不过现在霜儿不是重点,重点是陆铭,你真的答应他帮他隐瞒罪行吗?” 薄景琛巧妙的转移开话题,宋漾看着他,眼神冷到了骨子里,又夹着丝丝灼人的火花,“杀人跟出-轨一样,要么没有,要么永远都有下一次,何况,他之前做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下一个对付的人是我妈,我说的那些只是为了套出他这句话。” “不,你错了。” “呃?” 宋漾挑眉,薄景琛看着她,若有所思,“造成他一切不幸的源头确实是你妈,可是,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围着你在打转,所以,他心里真正恨的,却不敢承认的人……一直是你,所以——” “所以他真正的目标是对付我?” 当真相,一点一点血淋淋的揭开,宋漾只觉得浑身发冷,薄景琛眉心凝重,顺着思路往下说下去,“你让他失去了所有,所以,他也不会一步一步的清除掉你身边的势力,直到最后,你走投无路的去求他。” “……”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他的心里未必阴暗到那种地步。” 薄景琛的话纯属推理,宋漾却听的心头发警,几乎是下意识的抓紧了薄景琛的手,“他的目标是我,那他肯定会对付我身边所有的人,我该怎么办啊?” 宋漾软声软语的,薄景琛瞅着这个机会,虚咳了声,而后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不紧不慢的道,“你那么聪明,肯定会有办法的,何况你敢在半夜里单独见他,还拿着他犯罪的证据,说明你根本不怕他啊,现在担心的人应该是我,你说他会想什么法子对付我呢?” 薄景琛这话说得揶揄,宋漾皱鼻,忍不住作势打了他一下,“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 “……” 宋漾只顾着追究薄景琛单独和林樱相处的事,却忘了自己也是单独去会陆铭了,眼见着某人的脸色不是很好,又想到陆铭这事的严重性,权衡下,终是软了态度摇晃着薄景琛的手臂,软软道,“老公,我错了~” 撒娇,是女人的本性。 也是对付男人最有用的武器。 有用到……眼前的男人很受用。 薄景琛牵唇,故意做了一番高姿态,垂眸,略有不解的问她,“喔,错哪儿了?” 宋漾:…… 给他个台阶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宋漾黑脸,但又不能发作,只咬唇硬着头皮低声道,“我错在没有跟你商量就擅作主张去逼急了陆铭,但我想,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不可以产生内讧对不对?” 宋漾的嗓音,轻吟懦软,薄景琛最享受她这般乖的跟猫咪似的模样,当即搂着她亲了口才一本正经的道,“你说得有理,确实不能产生内讧,所以我们两人得融合为一对不对?” 等等—— 融合为一?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污呢? 果不其然—— 153.153大结局 翌日。 宋漾醒来时只觉得腰酸背痛,想到昨晚薄景琛的“恶毒”行径,只恨得咬牙切齿。 梳洗一番后出了房门,透过旋转扶梯,便见客厅里陆司南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身旁,是多日未见的小丫头陆无霜。 她的女儿。 宋漾气息微窒,稍稍收拾了情绪便缓步下了楼,跟陆司南打过招呼后,便将陆无霜抱了起来,“小家伙,爸爸住院的时候哭得眼睛都肿了,这会儿好了,会笑了又变漂亮了。偿” “人家才没哭呢~” 陆无霜红了脸,任宋漾抱着,似乎很贪恋她怀里的味道,宋漾神情难辨喜怒,倒是薄景琛做了早餐很是献殷勤的端了上来,“老婆,来,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撄” 话落,顺手接过了她怀里的陆无霜。 宋漾瞅着,总觉得这里头没什么好事,狐疑的瞥了他一眼,也便坐下用餐了,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陆司南,欲言又止。 薄景琛逗着陆无霜,陆司南看着一大一小若有所思,宋漾啃着吐司,看着这般情景,恍然他们才是一家三口的感觉。 自己倒像是个局外人。 用完早餐,薄景琛示意佣人将陆无霜抱了出去,适时,才看向宋漾开口,“昨晚海边一栋别墅发生爆炸,警方过去的时候只找到一具尸体,经法医鉴定,死者是陆铭,系自杀。” “什么,自杀?” 怎么会…… 昨天还见过面的…… 宋漾愕然,只觉得大脑“轰”的一下炸开,就连身子,都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薄景琛看着她这般模样,微微敛眸,“尸体面目全非,比对了DNA才确定是陆铭,我和司南分析了下,总觉得里面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或许……陆铭是想借着这场自杀遁走,只要他的身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就算警方手中有他杀人的证据,也无法把他怎么样,这很像林樱做事的风格。” “那DNA怎么解释呢?” 宋漾脸色苍白,薄景琛看着她,没说话,适时,陆司南开口了,“警方在陆铭的常住所找到了毛发,如果说这起事件是林樱一手策划的,那么这毛发很有可能是事先摆好的,等爆炸一出,就能对上了。” 一出爆炸事故,若是成功,便能让陆铭逃脱法律的制裁换个新身份,若是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东躲西藏一辈子。 想必,这是精心设计的一场局罢了。 宋漾听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转换着,薄景琛扶着她坐下,眸色转深,“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林樱,陆铭倒好办,那丫头却是最毒的。” 薄景琛这么形容林樱,陆司南听了,不过微微一笑,“不过是光脚不怕穿鞋的罢了,既然当初我能请她来,自然有治她的法子。” 请了个鬼,自然要给自己留一手。 陆司南早就做了后手准备,只是之前一直藏着罢了,他故作高深莫测,薄景琛却来了兴趣,“怎么个治法?” “万物相生相克,林樱再毒,自然也有压她的人,恰巧,那个人我认识,所以我得出国找她一趟,至于霜儿,这两天就麻烦你们照顾一下了。” 陆司南的话,说一半留一半,薄景琛不便多问,倒是宋漾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之处,若是出国几天,霜儿大可让他自己的人照看,何必特意跑来一趟交给他们? 除非—— “那个能治林樱的人是谁?” 她想,这事情肯定不会像陆司南说的那么简单,商场合作,无非是利益关系,要想得到那个人的帮助,必须得提供那人想要的东西。 对付林樱,是他们共同的事,不能让陆司南一个人去挡,如果他有事,霜儿怎么办? 宋漾想到的可能,薄景琛自然也猜得到,但相比她的担心,他倒是显得沉稳很多,只是略微抬眸看向陆司南—— 而后者,只是淡淡勾唇,并未有任何异样的神色,“我跟那位老朋友许久未见了,叙旧也需要一些时日,林樱留着多少是个定时炸弹,我订了明天的机票,你们不必送我。” 一番话,说的潇洒恣意。 宋漾看着他,隔着淡淡的光雾,忽然想到当年初见他时的情景,那时对他只有一个印象——高冷孤傲的黑老大。 这天,陆司南离开后,宋漾就再也没有听到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连陆无霜都觉得,她被爸爸丢弃了。 后来,听说林樱被抓了。 涉嫌故意杀人。 案发现场有一具烧焦的男尸,身份无法查实。 宋漾想,那具男尸可能是陆铭吧,凶手让他死成了当时他伪装的样子。 至于凶手,大概就是陆司南口中能治林樱的人了。 这个结果,意料之外,但也情理之中。 似乎,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直到—— 有一天,他们收到了一张结婚请柬。 新郎:陆司南。 新娘:凉凉。 正红的请柬,烙在手心,微烫。 宋漾满是疑惑,但因为有了陆司南的好消息,又挺兴奋,转头,看着泪水绪满眼眶的陆无霜,不知如何安慰,“霜儿,你爸爸给你找了个新妈妈,你看,新妈妈很漂亮呢~” 陆无霜吸了下鼻涕,很不待见这张请柬,“他消失了一年,我这么担心他,他却在外面找女人!我不要这个爸爸了!” 撂下又委屈又怪责的狠话,陆无霜哭着就迈着小短腿跑上了楼,不料,还没走几步,就被一股大力抱起,耳边,响起一道沉稳却熟悉的嗓音,“真的不要爸爸了?” 这声音—— 不就是她最亲爱又最可恶的臭爸爸么?! 陆无霜猛地扭头,方才的气急败坏顿时消失无踪,小嘴一瘪,终是抑制不住的哭出了声,“臭爸爸!坏爸爸!我以为你不要霜儿了……” “霜儿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不要?一年了,都吃成小胖妞了,爸爸快抱不动你这只小笨猪了。” “我才不重呢!” “好好好,一点都不重。” “哼——” “……” …… 两父女闹着,宋漾扶着腰走了过来,薄景琛在一旁小心的护着她,生怕她有个闪失,“司南,你这个干爹再不出现,我儿子可都要不着你的红包了。” 陆司南抱着陆无霜,浓眉微挑,看向挺着孕肚的宋漾,唇角轻扬,“看来我们霜儿要做姐姐了。” “预产期是下个月8号,刚好是你结婚的日子,我恐怕出不了席了。” “那就等你出了月子我们再办一次。” 说话的,不是陆司南。 而是此时推门而入的……准新娘凉凉! 只见她,逆光而站,一席黑色大衣修身款款,气质清然,然而看这样貌,似乎和宋漾同等年纪,但气场,却足了许多。 凉凉凤眸微睨,瞧着房间里的几人,莞尔一笑,似清纯似邪魅,“我男人在这落了一个女儿,今天特意过来接,顺便……让你们给我们的婚礼做做参谋。” ———全文完——— ---题外话---这个故事断断续续了很久,我想HE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