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极品美男,死了可惜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丰朝是短命王朝,一代即亡。” “目前保留下来的遗迹,只有一块石碑,记录着名将战家覆灭的事迹。” 讲解员指着玻璃展柜中的一块残缺不全的石碑说道。 沈昭昭凑上前仔细看了看。 她从小对将门历史特别感兴趣。 “战家一门忠烈,男丁都战死沙场,只有最小的公子战南星重伤活了下来。” “皇帝以战败失城为由下旨将战家满门流放漠北。” “战南星于新婚夜,被刺杀……” 讲解员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寒芒,手放进了口袋里。 再拿出来,手中握着一支注射器。 沈昭昭还俯着身子,聚精会神地看那块石碑。 “嘶。” 沈昭昭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身体发麻,呼吸被迫停滞,她被注入了神经毒素。 作为组织医疗研究项目核心人员,不少人想要她的命。 这次,大意了。 沈昭昭转身,拔出刺在自己身上的针管。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扑过去,挟制住讲解员,反手插入对方脖颈。 面对对方惊诧的目光,她笑了笑。 敢杀她,就别想跑了。 视线渐渐模糊,她被黑暗笼罩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那块静静陈列在展示柜中的石碑。 战南星被刺杀,死了没啊? 丰朝。 沈昭昭一睁开眼,四下古香古色,红妆结彩。 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面前走过来一个身着古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抹了一把眼睛,亲手给她蒙上了红盖头。 “来,爹送你上花轿。” “嫁到战家之后,一定要孝顺长辈,和南星互相扶持……” 沈昭昭听着唠叨,目光被红盖头遮住。 目之所及,一片鲜红。 耳旁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花轿晃晃悠悠。 沈昭昭头晕目眩,脑海中,多了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穿越了。 沈昭昭,丰朝一个五品京官的女儿。 老父亲为人忠厚,曾经欠了战家人情,在战家战败,战南星重伤被退婚之后,毅然决然把自己女儿嫁给战南星。 原身自然是不愿意的。 她有自己心仪的人。 战家刚刚打了败仗,战家男丁死绝了,只有一个战南星还重伤,残了一条腿。 原身作天作地闹自杀。 白绫一挂,双腿一蹬,被救下来的时候,芯子已经换成了军医沈昭昭。 在沈家老父亲看来,婚事已定,女儿只要活着就得嫁。 人刚醒,二话不多说就给送上了花轿。 沈昭昭扶着晕乎乎的脑袋,看着盖头下,自己身上的喜服。 所以,她就是目睹战南星被刺杀的倒霉新娘? 四下摸了摸。 没个趁手的防身武器。 “落轿!” 笃笃笃—— 随着三声叩门声,轿门被打开。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沈昭昭被领着,跨了火盆,走了一遍成婚的流程,红盖头挡着视线,她手中握着红绸子,压根看不到身边的人。 “一拜天地!” 沈昭昭木然地弯腰。 “二拜高堂!” 沈昭昭在心里问候那个伪装成讲解员的杀手全家。 “夫妻对拜!” 沈昭昭打定了主意。 不管战南星死不死,她得保住命。 “礼成!” 沈昭昭被扶着回了洞房,在喜床上坐下。 洞房中,很热闹。 “三哥快快揭盖头,我想看三嫂!”一个活泼的女声说道。 “洞房花烛夜值千金,三弟和三弟妹今夜要加把劲,说不定一发击中,就能早日帮咱们家开枝散叶!” 爽朗的女声,听着称呼,是沈昭昭未来的嫂子。 就算作为一个现代人,听了这话,沈昭昭也不禁觉得尴尬。 古代人说话这么直接的么? “二弟妹,慎言。”另一个颇具威严的女声开口说道。 被她这么一教训,之前那个女声轻咳了一声,“大家这不是高兴么,要不,我们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房内,步伐杂乱。 房门合上,说话声渐行渐远。 从说话的称呼来看,刚刚喜房里有战南星的嫂嫂们和妹妹。 石碑上说,战败,满门男丁都死绝了,只留下战南星。 所以此刻,家里唯一的男人,就是她身边这位。 沈昭昭身体有些紧绷。 “给。” 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却又平添了一些磁性。 沈昭昭低头,红盖头下,一只男人的手递来一张纸。 她接过来,打开。 字迹苍劲,墨迹浓郁。 就是,她不认识这个时候的字…… “这是放妻书。” “咳咳,”身后,传来男人剧烈的咳嗽声,“我家已败,我也已成残废,娶你是长辈自作主张,不敢拖累小姐。” “与你放妻书,从此婚嫁自由。” “盖头也不必揭开,今晚你自行归家就是。” 沈昭昭原本已经准备好独善其身,这会儿,有点动摇了。 她很崇拜有一颗赤胆忠心的将门人士。 尤其,这人还主动让她走,不拖累她。 “你这会儿放我走,回头我父亲铁定又要把我送回来。” 沈昭昭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也是拜了堂的,多少有些缘分。 帮着战南星度过刺杀,她就走。 沈昭昭想得挺好,架不住有人压根就不想她留下。 “战平。” 战南星唤了一声。 沈昭昭听到喜房门被推开。 “把她送回去。”战南星下了命令。 “不回!” 沈昭昭冒火了,这个男人不识好歹啊! 她一把扯掉了盖头,转身,对上了披散了墨发的男人。 战南星坐在喜床另一侧,显然被她大胆的举动被惊到,瞪着她。 沈昭昭一口气卡在喉咙里。 四目相对。 一片喜庆的大红之中,苍白着一张脸的男人朝她看过来。 剑眉入鬓,鼻梁高挺,线条分明,充满了英气的一张脸,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眼。 眼波含情,眼下一颗泪痣又让这张脸添了一些楚楚可怜。 既不显得女性化,又不似寻常武将那样粗糙。 造物主在这张脸的塑造上,显然很是偏爱了。 沈昭昭心头飘过两个字: 极品。 死了可惜。 第2章 小药箱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把那张放妻书拍在了喜床上。 战南星目光复杂地看向那张放妻书。 沈昭昭厚着脸皮嘿嘿一笑,不让他把自己赶走就行。 她拼了。 捧着脸,蹲在了他的身旁,仰脸瞧他: “夫君这般讨厌我,一定是我的错。” “原本是不该再留下惹夫君讨厌,可是——” 我把我的心落在夫君这里了。” 沈昭昭努力保持着爱慕痴迷的目光。 许久之后。 “沈小姐,心里不是另有他人么?”战南星终撇开探究的目光。 这位沈家小姐,在听说和他定下婚约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 命都不要,也不想嫁他。 只为她的心上人。 “原来是因为他才让夫君这般厌弃我?” 沈昭昭捂住了嘴,眼圈发红。 “我没有像传闻一样喜欢别人,都是我一个闺中好友,她老是托我给那人送信……” 沈昭昭欲言又止。 再往下编,谎越多,漏洞越大。 “让夫君误会,是我不好。”沈昭昭红着眼睛,死皮赖脸。 战南星又看了回来。 沈昭昭立刻调出害羞的表情,一副为他所倾倒,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战南星有些厌恶的移开目光。 他直觉,这个女人假的很。 作为一个将生死压在战场上的武将,他虽然年轻,但是直觉很准。 何况倾慕的目光,他见的太多了。 在战家还是开国功勋的时候。 在祖父获封护国大将军的时候。 在他们屡次得胜还朝,骑在战马上,意气风发的时候。 却唯独这次战败,他见到了避之唯恐不及的目光。 “出去。” 战南星的俊脸拢上一层寒冰。 这个女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故意留下。 战南星轻咳了一声,躺下,面朝里,不想再看到这张虚伪的脸。 不被搭理的沈昭昭被小厮战平客客气气地请出了门。 她现在就是一个柔柔弱弱闺中小姐,有些事情得背着人干。 长夜漫漫。 两道人影越过将军府的围墙,冲着喜房的方向直奔而来。 院子外,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随后,院墙上探出了半个人头。 院子里的情况一览无余,他转头冲着同伴做了一个手势。 同伴发出一声轻笑,不屑地开口: “战家现在落败到连个护院都没有,你去取了那黄毛小儿人头就行。” “早了结,咱们还能去勾栏听听曲。” 说着,他手腕用力一抬,墙头上的人身形矫健地翻过了院墙。 留守在门口的人打了个哈欠,无聊地等着进去的同伴提着战南星人头出来。 今天这个任务太简单了一点。 等了好一会儿,院墙里毫无动静,留守的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想到战南星现在就是个残废,不足为惧。 他摸了摸下巴,目光落在院门口写了囍字的大红灯笼上,嘿嘿一笑。 倒是忘了。 今天是战南星的洞房花烛夜。 想到一个披着红盖头,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在院子里面,他浑身就燥热了起来。 “狗日的,怕不是和那小娘子颠鸾倒凤,忘了老子还等在外面。”黑衣男人呸了一口,后退几步,借着势头蹬了院墙,翻了进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 他径直走到屋门口,抬手推门,稍一用力,竟然没有推开。 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喂。”一只纤白的手搭在他的肩头,柔美的女声自身后响起,“你是进来找刚刚那位的么?” 黑衣人猛地转过身,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身喜服的女子。 月色下,女子柳眉弯弯,眼波盈盈,琼鼻挺翘,呵气如兰。 见是一个女人,黑衣人放松了警惕,想来就是战南星那新婚妻子了。 “对呀,小娘子,”黑衣人嘿嘿笑了一声,伸手去摸沈昭昭莹白如玉的脸颊。 沈昭昭也伸手,摸上了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一阵心神荡漾。 小娘子也是有意的,今天这趟活儿又轻松又有钱,还能偷个香…… “咔嚓。” 黑衣人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听到自己脖子发出脆弱的断裂声,眼前女子的笑颜变得模糊。 目光中闪过最后一抹不可置信的光彩。 随后,彻底失去了直觉。 “哎哟,重死了,”院中的一个厢房里,沈昭昭吭哧吭哧地把黑衣人拖了进去。 厢房里,已经躺着一具黑衣人的尸首。 沈昭昭把黑衣人扒了个精光,摸出一些碎银子,倒是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令牌。 她没有帮着战南星刨根究底的打算。 总之战南星死不了就好。 至于这尸体,沈昭昭有点犯难,杀人容易埋尸难,大半夜也不好现场在院子刨坑。 突然,心思一动。 眼前场景转换,她处于一个空间里,空荡荡的货架排开,在最前面的一个货架上,放置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箱。 外表破破烂烂,毫不起眼。 跟着她出过无数任务,帮着她救过无数人的小药箱居然跟着她来了! 她立刻打开药箱。 药箱空空,常见的药品都没有,只有一个棕色的玻璃瓶,标签上写着化尸水。 沈昭昭抱住小药箱狠狠亲了一口。 正在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意念微动,她又回到了厢房里,手中还抱着小药箱和那瓶化尸水。 为方便处理尸体,沈昭昭把两具尸体堆在一处,翻动下,看到了刺客背上的刺青,图案有些奇怪,她又翻看了另一具尸体。 也有同样的刺青。 沈昭昭留了个心眼,拿了纸笔把刺青临摹下来,才把化尸水撒在尸体上。 “嗤啦”声响起,尸体被烧灼腐蚀,冒出刺鼻的白烟,沈昭昭抱着小药箱,退出了厢房,合上房门。 等到明早,谁也不知道这个院子里发生过凶杀案。 正房里,红烛垂泪。 沈昭昭溜进去的时候,战南星依旧背对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忙了大半夜的沈昭昭确认战南星还活着,放下心,坐在屋子里的八仙桌前,眼皮子发沉。 咚—— 一声轻响,沈昭昭脑袋贴着桌子,睡了过去。 梦中。 沈昭昭在给婆母敬茶。 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说,圣上来了旨意。 战家满门都赶去前厅跪着接旨。 战家抄家,流放漠北。 一个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中马鞭指着坐在木轮椅上的战南星,质问他为何不跪。 战南星抬眼,目光桀骜不驯。 马上的男人笑了,笑的得意,一鞭子甩在了战家老夫人身上。 战南星红了眼睛,拖着一条残腿,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冲上前。 他身上有伤,只划破了那个男人的腿就被兵勇按了下来,就地斩杀。 很快,第二道圣旨来了。 斥责战家不忠君,刺杀朝廷命官,抵抗圣旨,满门流放改成了满门抄斩。 战家满门,包括她沈昭昭,被押去了午门。 刽子手的大刀落下之时,沈昭昭又看到了那块石碑。 这一次,上面的字改了。 【战南星死于刺杀抄家官员未遂,战家因顶撞圣旨,满门被赐午门斩首。】 沈昭昭猛然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体,吓醒了。 第3章 抢他的匕首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额头上还有趴着睡着留下的红印子,目光呆滞地看着喜床上的男人。 没完了还! 大约中午的时候,抄家的圣旨就会下来。 沈昭昭烦躁地挠头。 她大概摸清了状况,战南星不能死,他死了,她也完蛋。 睡是睡不着了,沈昭昭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嫁妆箱子。 别说,娘家人还是可以的。 许是因为婚事觉得对不起她,光是银锭就有整整二十枚,小金条两条,还有一些铺面的地契和首饰。 沈昭昭把嫁妆全数收进了空间的货架上,合上空空的嫁妆箱子,她想到了战家的库房。 反正要被抄家,与其便宜皇帝,不如便宜她沈昭昭。 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沈昭昭估摸着下人没这么快起床,准备去一趟库房。 房门打开。 迎面对上了等候在门口的丫鬟。 沈昭昭脸皮子不自然抽动了一下,“姐姐这么早?” 万万没想到天还没大亮,战家的下人居然已经等在门口了! “三少夫人早,您直接叫奴婢黄鹃,叫姐姐真是折煞奴婢了。”带头的丫鬟是个爽朗的,“您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这会儿老夫人她们还没起身呢! 沈昭昭害羞一笑,目光落在黄鹃手中的面盆和方巾,想到梦里,战南星拿出来的那把惹祸的匕首。 库房暂时去不成了。 先把战南星的匕首收缴了再说。 “我早些起来,方便伺候夫君。” 说完,沈昭昭接过黄鹃手中的面盆。 转身,回房,关门。 一气呵成。 黄鹃乐了,“三少夫人果然贤淑,老夫人这下能放心了。” 沈昭昭端着面盆转回房内,一抬眼,喜床上的战南星已经醒了,因为腿脚不便,斜斜地靠在床头。 松散的大红寝衣披在身上,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 墨发散落,一双桃花眼警惕地瞪着沈昭昭。 就是眼下那颗痣,要掉不掉的,把眼神中的犀利给弱化成了薄怒。 “把你吵醒了啊。”沈昭昭麻利地把面盆放在架子上。 转身,拿了早已经备好的外衣。 “夫君,我来帮你更衣。” 沈昭昭说着就要上手。 目光毫不客气地在战南星只着了寝衣的身上扫来扫去。 那把匕首,能藏哪了? 这寝衣薄薄的。 心里想着事情,手就摸了上去。 “你干什么!” 战南星惊怒,一把握住了沈昭昭的手。 女人的手,到底和男人不一样。 入手柔若无骨,肤若凝脂。 战南星像被烫了一样,一把将掌中的小手拍开,拢紧衣襟,警惕地瞪着沈昭昭。 “我……我吓到夫君了么?”沈昭昭委屈巴巴,“我想帮夫君更衣。” “出去。” 战南星大手指着门口。 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让他感觉不适。 “夫君,让我尽一个妻子的本分吧!”沈昭昭目光落在了战南星的枕头。 她熟读将门兵书故事,战场纷纭多变,很多将领在睡觉的时候,有在枕下藏兵刃的习惯。 “不必。” 战南星冷言拒绝。 “我帮夫君整理床榻吧!” 说完,她上前一把掀开战南星的枕头。 战南星原本就斜斜地倚着床头,被她猛地一掀,整个人翻到了床内侧。 等他一脸惊怒地转过来,就看到自己藏在枕下的那把匕首,被沈昭昭握在了手中。 “还来!” 他怒喝,伸手去够。 沈昭昭背过手,迅速后退,眼圈憋红,“夫君既然这般讨厌我,那我走就是……” 呯—— 战南星挣扎着要抢回他的匕首,因为腿脚不便,从床榻上摔了下来。 沈昭昭回头,看到了狼狈不堪的男人,那双好看的眼睛发红,像看仇人一样看着她。 “匕首还我。” “你,滚。” 战南星咬着牙,伸手。 沈昭昭利索地捂着脸,带着他的匕首,一路嘤嘤嘤地冲出了喜房。 仿佛受到了巨大伤害。 人滚了。 匕首是不还的。 门外,小厮和丫鬟见三少夫人捂着脸跑出来,一时忙乱。 有去给老夫人报信的,有追去安慰沈昭昭的,还有随身小厮硬着头皮进了喜房伺候战南星更衣洗漱的。 “公子,三少夫人挺好的,”随身小厮小声劝道,一抬头,就被战南星的模样吓了一跳。 摔在地上的男人披散着墨发,脸色苍白,一双眼睛被气得泛起了血红,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 “滚。” 战南星声音沙哑。 “都滚出去。” 小厮是府里的家生子,何尝见过三公子这样的姿态? 老将军他们出事前,三公子是京城最明媚的公子,也是战场上最张扬的小将军。 出事后,三公子虽然阴沉了许多,也依然是有礼客气的。 从没像现在这样,气得狠了,满脸厉色,张口就要人滚的。 小厮躬身退出了喜房。 大门掩上,遮住了外面的光线,室内愈发昏暗。 沈昭昭见身后没人跟上来,这才放下捂着脸的手,沿着花园中的风雨连廊走着,手中把玩着那把抢来的匕首。 匕首的刀鞘古朴,皮革上有大量的使用痕迹,却被人保养得很好。 显然,战南星很爱惜它。 她用拇指推开匕首,锋芒乍现。 是把好刀,等抄家的人走了,她再还给战南星。 “三少夫人!”黄鹃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上来。 沈昭昭赶紧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夫君他不喜欢我,黄鹃,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黄鹃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三公子经过那一场战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如果是之前的他,便是遇上再讨厌的人,也不会直接让人滚的。 “三少夫人,公子他是个很好的人,”黄鹃斟酌着语气,“他就是受伤了,人难受。” 沈昭昭赶忙顺着台阶下来,“嗯,我理解夫君,以后会对他更好的。” 只要战南星不作死连累她,她能和他当一对面上和气的夫妻。 “老夫人她们还在花厅等着您……”黄鹃顿了顿。 原本是要战南星带着沈昭昭一起去给长辈敬茶来着,看这样子,也只有沈昭昭能去了。 听到这就安排去给战家长辈敬茶,沈昭昭顿住了脚步。 在梦境里,抄家的人就是在她给婆母敬茶的时候来的。 她不能眼看着库房被抄。 “三少夫人,怎么了?”黄鹃回身问。 沈昭昭想了想,低下头,对着手指头,可怜兮兮,“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夫君不管,他会讨厌我的。” “夫君脾气不好,我要回去哄着他才行。” 沈昭昭抬眼,眼圈憋得发红,咬着唇,脸上写着: 我是贤妻,我受了莫大委屈,但我忍让。 黄鹃作为一个下人,都看感动了。 第4章 抄家?先搬为敬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黄鹃被沈昭昭感动了,“既然三少夫人坚持,我先去回禀老夫人,您稍后直接去花厅就行。” 沈昭昭点头,看着黄鹃的背影渐渐远去,她撸起了衣袖,一路沿着连廊小跑。 战家的府邸不算大,稍微转转,沈昭昭发现了第一个目标。 不是库房太难找,而是飘着炊烟的灶房太显眼。 不是饭点,灶房里只有厨娘在后院井边洗菜。 沈昭昭溜了进去,摸了菜板菜刀碗碟调料收到空间,顺便还把笼屉上蒸着的大白馒头摸走,正要离开,目光落在灶上那口已经养得油光蹭亮发着蓝光的大铁锅上。 好锅! 流放改变不了,总得保障吃得好。 要想吃得好,锅碗瓢盆少不了。 等厨娘端着洗好的菜回到灶房,看着空空如也的灶,手一松。 哐啷—— “锅呢?哪个挨千刀的偷了我的锅!” 沈昭昭一路摸过去,许是战家快败了,连个巡逻的守卫都没有。 很快,就被她摸到了库房的所在,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拔出头上的发簪,拿起锁拨弄两下。 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 沈昭昭溜了进去。 战家的库房不大,左不过就是几个大木箱子,还有几个架子。 架子上是一些布匹,瞧着不是什么名贵货色,而箱子里装着一些银锭和首饰。 数量不多。 想来,战家人都不贪财,不然趁着打仗,到处横征暴敛,这库房也不止这么点东西。 沈昭昭本着一个不放过的原则,连着几口大木箱子都收进了空间,然后鬼鬼祟祟地溜出库房,看了看天色。 快到中午了。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理了理裙子,大大方方地去了下一个院子。 抄家不如搬家。 只要院子里没人的,沈昭昭一个没放过,全部转了一圈。 花厅里,战家老夫人正在听黄鹃描述这位刚刚过门的孙媳。 “老太太,您是没看到,三少夫人可贤淑呢,连早上洗漱都要亲手伺候三公子。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三少夫人还不放心三公子一个人留在房里,非要回去。” 黄鹃说得眉飞色舞。 老夫人听得倍感欣慰。 “这样就好,是个体贴乖巧的好姑娘,”老夫人叹了一声,“希望南星能和昭昭好好过,能恢复过来。” 她之前还担心沈昭昭不乐意嫁过来,如此看来,她做的决定,一点没错。 一场战,带走了她的老头子,也带走了她的儿子和两个孙子,只有最小的孙子战南星活了下来。 因为战败,如日中天的战家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战南星自小定下的亲事也被女方退了,眼看着就要成为全城的笑柄,亏的沈大人看在昔日情分上,在这个当口,把自家女儿嫁了过来。 老夫人知道自家这个情况很对不起女方,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她希望孙子能坚持活着。 对现在的战南星来说,死很容易。 活着,才是困难的事情。 沈昭昭一路溜到花厅,一踏进厅门,就看到几双眼睛齐齐朝自己看了过来。 “昭昭,快过来,让祖母瞧瞧。”战老太太眼角都眯出了鱼尾纹,乐呵呵地冲着沈昭昭招手。 二嫂郭氏出身商贾,说话爽利,不拘小节,打趣道:“三弟妹精气神真好,我当年新婚第二天,床都差点下不来。” “二弟妹,注意言辞。”说话的是大嫂林氏,坐在椅子上,依旧背脊笔挺,扫了一眼坐没坐相,嘴上还没把门的郭氏。 随后,客气地冲沈昭昭笑了笑,“三弟妹进门了,以后就是一家人。” “三嫂真好看,”小妹战之瑶年方十三,还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目光落在沈昭昭如玉的脸上,由衷感叹。 沈昭昭面带微笑地先给老太太见了礼,随后,停在一个面有愁容的妇人面前,“这位是……” 两个孙媳不吭气了,战老太太也端起茶盏,战术性喝茶。 只有战之瑶有点尴尬地起身,站在那妇人身后,提醒她:“母亲,三嫂来给你见礼了。” 杨氏正坐着发愣,被女儿一提醒,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也不等沈昭昭奉茶,慌里慌张地把一只镯子递了出去,“可怜的孩子,耽误你了……” “咳咳,”老太太黑着脸,重重地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她。 “昭昭,这是你婆母。” 沈昭昭目光在这一屋子寡妇之间流转片刻,脸上带起轻笑,给战南星的母亲杨氏奉茶:“母亲。” 杨氏正要伸手接茶盏,突然,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老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官兵,把我们府给围了! 说是奉旨来抄家的!” 哐啷—— 杨氏吓了一下,惊叫一声,茶盏没有端稳,摔在了地上,粉碎。 “完了,我们完了,怎么办,夫君不在,他们就来欺负我……”杨氏当先哭了起来,瘫软在地上。 “闭嘴!”老夫人站起身,忍着脾气黑着脸训斥儿媳,自己当先拄着拐杖出了花厅。 在她身后,另外两个孙媳虽然面上带着些许担忧,总归没有慌乱,只跟着老夫人出了花厅。 战之瑶不能不管自己母亲,赶忙过去搀扶安慰。 而沈昭昭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 果然,梦里的事情,该来的,都会按点来啊! 不幸中的万幸,她已经把战家都搬空了。 第5章 跪着和站着,她选蹲着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前院距离花厅不远。 沈昭昭跟着战家的女人们穿过几道小门,从会客的堂屋背后出来,就到了前院。 院子里,已经满满当当地列了四排配着刀剑的官兵。 当先的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 目光睥睨地看着战家的妇孺们。 一切,都和梦中场景一样。 “圣旨到,战家人下跪接旨。” 王非义目光扫过面前的战家女人们,他很享受这样俯视战家人的感觉。 当初,战家,多风光。 风光到他的祖父,说一不二的王相爷都要给战家人让道。 风光到他喜欢的女子,名满京城的贵女谢四小姐满心满眼只有战南星。 风光到小弟挨了战南星鞭子,爹还罚小弟跪祠堂,让他忍气吞声。 再看看现在。 王非义举高手中的圣旨,满意地看着战家的女人们纷纷跪在自己脚下。 沈昭昭到前院的时候就默默地放缓了脚步,坠在所有人后面。 眼看着战家祖母带着人利索地哗啦啦下跪,沈昭昭抽了抽嘴巴。 “嗯?” 王非义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依然站着的沈昭昭身上。 这一看,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他的未婚妻谢四小姐已经是名动京城的大美人了,怎么战家还藏了一个完全不输谢四的? “老三媳妇,快跪下。”二嫂郭氏赶忙回身拉了一把沈昭昭的裙角。 跪? 沈昭昭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 “这位……”王非义眯了眯眼睛,刚刚郭氏的称呼他听到了。 老三媳妇。 就战南星那个残废,居然还能娶到这么如花似玉的女人? “梆——” 王非义手中的马鞭被用力拉紧,发出嗡鸣声,一双狭长的眼里闪过毒辣。 这么漂亮的一张小脸,打花了可惜。 不过,谁让她运气不好,嫁给了那个残废? “小王大人,我三弟妹出身小门小户的,还是第一次接圣旨,吓坏了。”大嫂林氏也着急,怕沈昭昭挨鞭子,赔着笑帮着求情。 郭氏说话,王非义可以无视。 可是林氏的祖父,和他祖父同为左右丞相。 互相不对付,互相制衡。 林氏的面子,王非义暂时是要给的。 “哼,”王非义有点可惜地摸了摸自己的鞭子,“吓完了?可以跪了没?” 沈昭昭没有看他都能感觉到阴毒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跟毒蛇一样,蓄势待发。 一但她执意不跪,鞭子就得落下来了。 郭氏还在拉她的裙角。 前面的战老夫人也不住地回头瞧她,目光中带着焦急。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 膝盖一软。 蹲下了。 理了理裙摆,用宽大的裙子把自己的腿脚遮了个严实。 “大人饶命,小女子第一、一次见大人神威,吓……嗝!” 沈昭昭哆哆嗦嗦地打起了嗝。 战家的的女眷都松了一口气。 在沈昭昭时不时冒出来的打嗝声中,王非义终于不再盯着她了。 一个小门小户的女人。 再漂亮,也比不上名动京城的谢四。 想到战家败战,战南星这个残废丢了谢家的婚约,转头只能娶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而他,战南星曾经看不上的王非义,和谢四订婚了。 王非义有点爽。 目光扫过一群女人。 “你们家男丁都死绝了么?最后一个男人怎么不出来接旨?” 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骑在高头大马上,用下巴看人的王非义。 忍下心头的火气,嘱咐黄鹃去叫人把三少爷抬出来。 毕竟人家是带着圣旨来的。 黄鹃应声,起身就去。 沈昭昭急了。 如果战南星真的来了,难保不会又起冲突,将把柄递到这人手中。 “黄鹃,稍等。” 沈昭昭起身,拉住了黄鹃。 “小娘子,你是几个意思?”王非义扯扯嘴唇,手中的马鞭晃荡了两下,“准备抗旨不成?” 他今日求了这个差事,可不就是为了出心口这恶气么? 他的马鞭打不到战南星,打战南星娶的新妇也一样。 “这位大人,”沈昭昭胆怯地开口,“不是夫君他不肯来接旨,而是妾身吩咐下人不要叫他。如果让他腿脚的伤口恶臭熏到大人,是妾身的罪过。” 说着,沈昭昭含情的目光看向王非义,同时,适当地流露出对战南星的厌恶。 沈昭昭对人心的把握非常到位。 这个王非义今日就是来找优越感的。 她只要给足了对方想要的,对方就没有发作的动力。 果然,王非义不知觉间被沈昭昭心理按摩了一番,又爽到了。 看来残废娶的这个美娇娘很嫌弃他。 王非义笑了一声,目光掠过沈昭昭,等他宣过旨意之后,相信这位美娇娘会“更好”地照顾战南星的。 一个被抄家流放的残废。 没有哪个女人有耐心照顾。 虐待残废的夫君,给他戴绿帽,都是常有的事情。 有人爽,自然也有人不爽沈昭昭的态度。 “三嫂,你……”战之瑶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沈昭昭。 她三哥是个好人。 三嫂,竟然在嫌弃三哥? 她正要和沈昭昭理论,胳膊被战老太太拉了一把,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罢了,念在战小将军伤重的份上,本官就不勉强了。” 王非义松口了,打开圣旨。 沈昭昭悄悄呼出一口气,重新蹲了下来。 战南星没来就好。 省得闹出全家抄斩的事情。 “谁说本将军出来接个旨就是勉强?”微微喑哑的男声带着不屈的骄傲传来。 沈昭昭瞪着眼睛,转头。 战南星被小厮搀扶出来,因为腿脚不便,走起来一瘸一拐。 直视着马上的王非义。 脸色虽然苍白,目光却一点没有躲闪。 这一霎那,王非义觉得面前的还是之前那个能藐视自己的战南星。 握着马鞭的大手鼓起了青筋。 “看来小将军伤不重啊,你家夫人怎么把你描述成快死了?” 王非义龇着牙,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沈昭昭。 “沈氏,屈膝媚颜不配做我战家媳妇。”战南星斜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沈昭昭。 沈昭昭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稀罕! 王非义看到战南星,虽然瘸了腿,骄傲却是依旧。 恨不能甩出一鞭子,把他这一身傲骨都抽断。 让谢四为曾经看上这么一个残废懊悔! “罢了,来都来了,跪下接旨吧。” 王非义说着,目光落在了战南星的腿上。 站着都要人搀扶着,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小将军,是怎么跪在自己脚下的。 如果战南星不跪,那更好。 王非义冷笑,抽出鞭子。 第6章 宣旨抄家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王非义拿着手中明黄的圣旨,阴阳怪气:“好一会儿了,战小将军怎么不跪?是藐视圣上?” 搀扶着战南星的小厮急得脑门子冒汗。 他想方设法让三公子跪了,可是人的腿脚伤得压根跪不下来,强行跪,只能摔个大马趴。 “看来,战小将军当真是仗着自己的军功,藐视圣上啊。”王非义如愿地抽出了马鞭,重重地在地上抽了一把。 啪地一声脆响。 扬起地上的微尘。 这一鞭子落在人身上,够呛得养十天半个月。 “战小将军就是不跪,只能我来搭一把手了。” 王非义话音刚刚落下,战之瑶猛地站起身,冲他高喊,“姓王的,你就是记恨我三哥教训过你弟弟,还嫉妒谢家姐姐喜欢我三哥……” “住口!”战老太太厉喝。 可是迟了,战之瑶的话戳中了王非义的内心。 他冷笑了一声,挥出手中的马鞭。 柔韧的鞭子带着破空的力道朝着战之瑶挥去,战家的女眷纷纷惊呼,战之瑶眼看着鞭子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呆住了。 战家虽然战败,可是在她心里,战家还是开国功勋。 万万想不到,这个姓王的竟然真的会朝自己挥出鞭子。 一道人影挡在战之瑶身前。 是战南星。 他借着小厮的力道,猛地扑了过去,想要帮妹妹挡这一鞭。 谁知,意料之中的痛感没有传来。 战南星的伤腿支撑不住身体,往前方扑去,摔在了地上,猛地回头,就看到王非义阴狠地冲他一笑,猛地抽回力道。 那条冲着战之瑶来的鞭子转了一个势头,朝着一旁跪着的战老太太而去。 “祖母!”战南星目眦欲裂。 是他大意了。 王非义擅长用鞭子,一手鞭法诡谲难料,明着冲着战之瑶来,暗地里,却冲着祖母而去。 祖母已经年老,挨这一下,妥妥要去掉半条命! 战南星闭上眼。 “哎呀。” 女子的惊呼。 战南星诧异地睁开眼睛,没有看到倒下的祖母。 目之所及,只见沈昭昭用非常浮夸的动作一跃上前,使了个巧劲,攥着那根鞭子,原地旋转。 下一瞬,握着鞭子另一头的王非义猝不及防之下,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从马上拽了下来。 扑通—— 摔了个嘴啃地。 战南星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不错目地盯着沈昭昭。 她刚刚的动作很巧妙,用自己的身形挡着祖母她们的视线,还卸了鞭子的力道,顺带,把王非义拉了下来。 “扑通。” 沈昭昭趁着王非义没起来,自己也歪着往旁边一倒,慢悠悠地摔了。 战南星眼角抽了抽。 这女人,连摔都摔得够假的。 “混账……”王非义骂骂咧咧地起身,还没来得及发作,就看到沈昭昭四肢着地趴在自己跟前。 “大人,您没事吧?”沈昭昭战战兢兢。 “都是我的错,刚刚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有谁推了我一把,我就从后面飞过来了……” 沈昭昭抬起那张沾染了灰泥的脸,又伸出一双满是泥的手要去拉王非义的官袍。 王非义后退一步,避开。 他刚刚一定是眼神出了什么毛病,竟然觉得这个女人长得还行,现在再看,满脸泥。 根本不能看。 一把夺过沈昭昭手中的鞭子,阴沉沉的目光扫过战南星。 一个女人自然不会这么正好飞过来,更不可能是她靠自己的本事挡下这鞭子,十有八九就是战南星暗中出的手。 王非义冷笑一声,也罢,反正好戏还在后面。 他拿起明黄的圣旨,宣读了旨意。 “战家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战败连失七城。” “褫夺爵位、护国将军称号和宅邸,抄家充库,于三日后启程流放漠北戍边!” 战家人都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王非义。 战家人通敌叛国?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道圣旨老身不能接,”战家老夫人推拒了王非义递过来的圣旨,肃然神色说道。 一旦接了,就是把战家至于万劫不复的境界。 她的丈夫、儿子、孙子都死在了战场上,怎么可能通敌! “不接也罢,”王非义呵呵一笑,招手示意带来的兵勇,“来呀,本官今日,奉旨抄家!” 不管战家人接不接圣旨,抄家和流放,都是躲不过去的。 今日之后,战家,彻底败了! 兵勇四下散开去,王非义满意地注视着面前的将军府。 战家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想必府内库房十分丰厚。 他来得突然,战家又没有男人在朝中,一点准备都没有,今日,他可要收获满满了。 “呜呜……”杨氏的哭声压抑不住,惊恐地看着兵勇往后院涌去,想到自己马上要被流放,腿脚彻底软了,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地上瘫去。 战之瑶咬着唇,勉力压制住心头的恐惧,支撑着自己柔弱的母亲。 郭氏也慌,慌乱之下还有机智,扯下身上的首饰藏了起来。 林氏过去帮着搀扶老夫人,学着郭氏,教老夫人藏起头面首饰。 抄家来的太猝不及防,她们只能藏一些,是一些。 沈昭昭趴在地上,一副摆烂的德行,实际上暗中已经把战家几个妇人的举止看在眼底。 日后都是要和她长期相处的人,怎么着都得把底细摸清楚。 两个妯娌都是比较冷静的,她挺喜欢和这样的人一路,互相之间不说有照应,起码不要拖她后腿。 老太太自然也不用说,目前来看说,就是她这位婆母有点不得行。 沈昭昭在心里打着算盘,突然,从一旁伸出一只手,把她从泥里托了起来。 沈昭昭转头看去。 对上了战南星那双深沉的桃花眼。 心里打了个突。 “站好,既然有本事,何必让自己的膝盖没骨头。” 战南星深深地看了沈昭昭一眼,松开了扶着她的手。 “刚刚我脚下绊了一下……”沈昭昭柔柔弱弱地为自己开脱。 “呵。”战南星笑了一声。 刚刚沈昭昭飞出去挡下那一鞭,别人看不清,他却是看的清楚。 脚下没有绊到东西。 更没有人推她。 沈昭昭闭嘴了,既然人家心里有数了,她再装也没啥必要。 王非义的目光一直都留意着战南星,见他和沈昭昭淡然地说着夫妻悄悄话,丝毫没有面对抄家流放的慌乱,心里不得劲了。 “战小将军和新婚妻子感情挺好,流放路上也能当一对亡命鸳鸯了。” 说着,那双狭长的眼睛往沈昭昭身上瞟了过来。 目光中尽是说不出的味道。 战南星抿了唇,拖着残腿,移动身形,挡在了沈昭昭的面前。 王非义哼了一声。 他倒是要看看,把战家一抄而空,战南星脸上是什么表情。 还能顾得上和他那新婚妻子说话? 一盏茶的功夫。 冲去后院的官兵们回来了。 “怎么样?” 王非义高声问道,目光依旧看着战南星。 “报——” 官兵回话: “大人,我们把将军府里里外外都搜遍了,库房全空,各院各房也只余一些生活用品!” 另一个官兵补充: “大人,连灶房的大锅都不见了,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个厨娘正在骂娘。” 第7章 夫妻合作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抄家的官兵回完话,前厅一片死寂。 王非义的脸都扭曲了,马鞭被他抓出了“咯吱”声。 “好啊,知道本官要来宣旨抄家,你们把东西都藏了?” 他将手中的马鞭重重往地上一甩,激起一片尘土。 “奉劝你们,老实把藏起来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你们战家以抗旨论处!” 沈昭昭有些急。 可别折腾到最后又成了抗旨,全家被砍头。 她伸长了脖子,努力从战南星的肩膀上方看形势。 一直没有作声的战家老太太被黄鹃搀扶着,站起身。 老人家腿脚原本就不太好,跪久了,颤颤巍巍的。 可是她说出口的话自带一股子气势。 “王大人,此言差矣。” “您刚刚没听那位说,我们战家遭了贼,连灶房的锅都没了么?” “我们战家男人都为国捐躯,只留我小孙儿残了条腿,试问,这样的战家,如何能提前得知消息,不慌不忙地连口锅都不忘藏!” “说我们战家通敌已是莫大的冤枉,现在又要冤枉我们贼喊捉贼吗?” 老太太越说,越是激动,眼睛通红,拄着拐杖重重地捶着地,发出“笃笃”的闷响。 声音不大,却是震慑人心。 一下一下,仿佛戳在了来抄家的官兵心头上。 战家为人,在场的官兵大家谁不清楚? 从战家老将军到战南星小公子,谁不是坦坦荡荡的? 不过是功高盖主,被圣人忌惮。 又在边关打了败仗,被人趁机一脚踩到了泥坑里,再也爬不起来了而已。 说是通敌叛国,不如说是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大人,我们刚刚查抄的时候,瞧着确实像遭了贼。”王非义的一个手下实在不忍,帮着说情。 “是啊,她们一家子妇孺,不太可能转移那么多东西,连口锅都不放过。”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家丁护院,可能因此才招了贼。” 见自己手下七嘴八舌替战家说话,王非义差点没把自己手中的马鞭捏断。 他恨恨地用目光剐了一眼战南星。 他直觉,战家的财产,就在战家人手中! 可是,他找不出来。 王非义恼火非常,一甩鞭子,调转马头,当先出了将军府。 转头,看着大门上的牌匾。 护国将军府。 他倒是要看看,人都死光了,还怎么护国! 王非义冷笑一声,取了弓箭,拉满弓,一箭射出。 巨大的牌匾掉下,哐当一声砸在大门口,摔成了两截。 王非义骑着马上前在牌匾上踩踏几遍,这才算出了口心中的恶气,高声吩咐: “来人,把住大门,等候流放!” 见战家被官兵看牢了,王非义这才调转马头,当先疾驰而去。 他要去布置一番。 流放路那么长,怎么都不能让他们走的太舒坦! “呯——” 战家的大门被重重合上。 沈昭昭站在战家人之中,听到外面落锁的铁链声。 心中松了一口气。 至少,先活下来了。 战老太太亲眼看到凝聚着战家满门荣誉的牌匾被损毁,指尖陷进掌心。 又见官兵都退了出去,心里一松,身形也跟着晃了晃。 “祖母!”郭氏和林氏赶忙过去扶着她。 老太太拍了拍她们的手,目光从在场众人面上掠过。 顿在了沈昭昭身上。 “来,”老太太招手。 沈昭昭赶忙绕过战南星,过去。 “可怜的孩子,今日要多谢你。” “早知道我们家有今日的祸事,怎么说也不会让你嫁过来。”老太太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沈昭昭。 嫁过来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抄家流放的旨意就来了。 要不是沈昭昭帮她挡了一鞭子,她这条老命得去掉半条。 老太太拿出手绢,帮沈昭昭擦了擦脸上的泥。 “孩子,如果你愿意,我让南星和你和离……” “祖母,您放宽心,”沈昭昭打断了老太太的话,“我一见夫君,就心生欢喜。” 她羞怯地说道,转头悄悄望了一眼战南星。 战南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表演。 沈昭昭低下头,一切皆在不言中。 老太太见新人有情,心里好不欣慰,拉着沈昭昭,只一个劲地说委屈她。 现在家里遭了贼,什么东西都没有,以后流放路上,还有的苦头吃。 “祖母,我不怕吃苦,”沈昭昭抬眼,“只要和夫君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贼是她自己。 战家的东西也都在她的。 与其留下来,成王非义这些人的眼中钉,不如和战家人一起去漠北。 指不定还有别的机缘。 “好好好。”战家老太太擦了擦眼睛,又再三交代战南星好好对沈昭昭,这才放手让小俩口自己回房。 沈昭昭羞涩地上前挽着战南星的胳膊,“夫君,我来扶你。” 战南星沉着脸,拖着那条残腿,转身就走。 一瘸一拐,力道不小。 带着沈昭昭一个原地旋转,赶忙拔腿跟上。 转过堂屋,前厅诸人已经看不到他们了。 “松手。”战南星顿住脚步,目光凉凉地看着沈昭昭抱着自己胳膊的手。 沈昭昭知道自己在战南星面前已经没啥好演的,干脆利落地松开手。 还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 战南星胸口一堵,冷笑道:“沈姑娘既然这般嫌弃,何必死皮赖脸在我家。” “我要是从战家门出去,你猜会不会有人把对战家的怨气出在我身上?”沈昭昭弯着眉眼,皮笑肉不笑。 战南星哽住。 战家如日中天的时候,祖父和父亲刚正不阿,确实得罪过很多人。 王家,只是其中一个。 “反正我嫁了你,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以后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沈昭昭干脆把话说开。 “以后咱们俩,合作关系,如何?” 战南星目光打量着沈昭昭,似乎在盘算着和她合作的得失。 沈昭昭给自己加了个砝码。 “不瞒你说,其实把你家底掏空的人就是我。” 战南星目光锐利。 沈家的女儿,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这些本事从哪里来? “这是我的诚意。”沈昭昭扬了扬脑袋,“作为你的诚意,需要你不探究我的本事和过往。” 战南星静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位自己名义上的新婚妻子。 沈昭昭也由着他打量。 许久,战南星开口:“好。” 终归,留下她,对战家有利。 “我也有一个要求,”战南星转身,拖着残腿往自己院子走去。 “既然顶着战家妇的名头,别成天像只软脚虾。” 这是因为她给王非义好脸色了? 沈昭昭这就要和他好好说道:“人为刀俎,你我为鱼肉,适当示弱可以避免更大的麻烦。” 战南星:“战家的男人,铁骨铮铮。” 沈昭昭叉腰:“我是女人。” 战南星被怼得哑口无言,胸口发闷,拖着残腿走路越发快了。 沈昭昭眨眨眼,笑嘻嘻赶了上去,把从他那抢来的匕首递了过去,“还给你,我有我的方法,总之对方没有讨着好就行。” 说完,沈昭昭抬手,拍了拍战南星的脑袋。 小孩生气,得哄哄。 战南星一把拍开她的手,桃花眼带着薄怒瞪了她,一把抢过自己的匕首。 待他走出几步,沈昭昭才听到他低声回道: “随你。” 沈昭昭看着那道一瘸一拐的身影,笑了笑。 还挺别扭。 不过,王非义,她记下了。 沈昭昭快步追了上去:“今天那个王非义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他家住哪?你们府不走大门,还有别的道没?” 第8章 王家库房大扫货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前院,战家的女人们还围着老太太。 “别哭了,成天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老太太一看到儿媳杨氏抹眼泪的模样就来气。 “娘,我们要被流放了。”杨氏哭得梨花带雨,“家里还遭贼了。” “流放就去!家里遭贼就想法子!哭有什么用!”老太太心里也急,吩咐两个孙媳赶紧去自己院子里清点一下还剩什么东西。 “我已经安排人帮我去娘家报信。”郭氏出身商贾,“到时候想法子接济我们一下。” “我娘家应该知道了。”林氏轻声说道。她娘家父兄从政,牵一发动全身,不确定能不能给她捎些东西。 “哪个小贼这么厉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被偷光了呢!”战之瑶想到自己的首饰,心疼不已。 老太太摆手。 不管是被偷光还是抄光,结果都一样。 而做了一次小贼的沈昭昭,此刻正跟着战南星回房。 “我可是很有合作诚意的,赶在抄家之前就把府里东西收起来,还没瞒着你。” 战南星一路靠小厮扶着回了房,一进屋子,就重重地跌坐在榻上,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摸着剧痛的伤腿,眼眸中闪过一抹厌弃。 如果他的腿还好,何至于差点害得祖母挨鞭子。 “你想怎样?”战南星抬眼,原本应该温柔似水的桃花眼中,一片寒凉。 他感谢沈昭昭替祖母挡鞭子。 她有所图,只要不违背原则,他会尽所能回报。 沈昭昭搓搓手。 “王非义他家够有钱吧?” “住哪?” “我要去偷他家库房。” “咱们一大家子流放那是板上钉钉的,就库房那点东西,不够。” 战南星诧异地看着沈昭昭。 打量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了。 “有一处地道出府,我同你一起去。” 沈昭昭原本拒绝,就他这条伤腿,别拖后腿就好。 架不住战南星坚持。 要去当小偷,自然不能带着小厮,沈昭昭只能自己当战南星的拐杖,让他的胳膊压着自己的肩,一路找到库房的地道口。 地道掩藏在多宝格下面。 沈昭昭着实费了好大一通力气才把实木架子挪开,露出了一个木板子。 弯腰掀开,看到了黑漆漆的地道口。 “走吧。”战南星踉跄着先下去。 沈昭昭怕他滚下去,赶忙赶过来扶着他。 地道很狭窄,原本只能容一人通过。 此刻,因为沈昭昭要搀扶战南星,两个人挤到了一处。 沈昭昭只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这具身体梆硬,贼重,鼻息之间,除了地道的尘土味,就是陌生的男人气息。 带了点皂角清香,又混着药香。 沈昭昭不讨厌。 就是嘴贱。 “你以前经常训练吧,身段练得不错。” 她的手环着战南星的蜂腰。 没忍住,还摸了一把。 身边的男人躯体更加僵硬了,呼吸都乱了一个频率。 “闭嘴。” 漆黑的地道里,战南星冷声说道。 古人经不起撩。 沈昭昭有了体会。 两人这么挤着出了地道,地道的另一端开在一处破旧的土地庙中。 倒是离王家不远。 沈昭昭搀扶着战南星转过两条巷子,就看到了一处气派的府邸大门。 大门上方的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王府”两个字。 “护院家丁恐怕不少。”沈昭昭看着大门口,拄着腰间佩刀的家丁。 “跟我来。”战南星被沈昭昭扶着,顺着王家的围墙,走到了侧院的位置。 战南星弯腰,在围墙上用力一推。 几块砖被推了进去,露出一个够一人钻过的小洞。 沈昭昭瞪圆了眼睛。 还有这种操作? “你之前是钻这狗洞去他家会小姐吗?” 她一抬眼,就对上了战南星凉嗖嗖的目光。 沈昭昭闭嘴了。 “你就从这处进去,沿着围墙往左去第一间屋子的窗子进去,沿着连廊走就是库房。” “自己得想法子开库房门。” 战南星说着,想到自家的库房都被沈昭昭撬了。 她开个门,不成问题。 “守卫一柱香功夫会转到库房一次,得等他们离开后进去,一柱香的时间内,你必须离开。” 沈昭昭答应了一声,利索地弯下身子,钻进了墙洞里。 消失不见。 战南星一个人靠在围墙上,守着墙洞。 他很好奇沈家这个闺秀是怎么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境况下,学了一身好本事。 还有,她一个人是怎么把东西藏起来的。 又是藏在哪儿。 答应了她不追问,他就说到做到。 战南星压下了心底的疑虑,默默地听着墙内的动静。 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他得帮沈昭昭脱身。 沈昭昭钻进了王家的院子。 照着战南星说的,一路走着,最后经过连廊,贴着墙壁转角,静静地盯着面前的库房。 终于,一列护院过来,领头的带了两个亲随进到库房里,搜索了一圈,没有什么异常,锁好了门,带着人离开了。 一道身影悄然溜到库房前。 沈昭昭取了头上的发簪,将尖头伸进锁孔里拨弄了几下。 只听“咔嚓”一声。 锁开了。 沈昭昭乐得眯起了眼睛,王家这锁,和战家的一样好开。 她溜进了库房。 一进去,差点被闪瞎眼。 战家的库房和面前的王家一比,那叫一个寒酸! 库房里只有一扇大门把关,三面都是墙,墙上分别摆放着四颗老大的夜明珠。 将密闭的库房照得如同白昼。 沈昭昭激动地搓手。 当先掀开地上的大木箱子,一条条胖胖的金条静静地码放着。 沈昭昭不带客气,直接连着箱子收进了空间。 收完箱子,又去多宝格,把文玩字画搜罗一空。 她对文玩有点研究,不过这会儿是没空一件件挑的。 能进库房的,想来不差。 她伸着手插进格子里,一扫,一件文玩就落下,消失在半空中。 沈昭昭动作利索,不一会儿,多宝格基本都空了。 突然,沈昭昭扫货的手碰到了多宝格上,木头发出空空的敲击声。 沈昭昭定睛看去。 只见这个多宝格中间有一处实木封起来的格子,木板子上还雕着图样。 若不是正好碰到,还只当是普通的装饰板子。 她对着这个格子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被她发现了关窍。 木板上雕刻的一只蝙蝠眼睛是活动的。 按下去,板子弹开。 板子后面,是一个格子,里面什么金银财宝都没有,只有一本蓝色封面的小册子。 沈昭昭露出笑容。 能藏这么深,十有八九是重要把柄,账册什么的。 她取了册子,翻了翻。 直接就收进了空间里。 不是她不想认真看,而是这里的字她看不懂! 沈昭昭一通搜索,正在四下张望看自己还有没有遗漏的,门外,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护院转回来了。 沈昭昭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心里一个咯噔。 完了。 她刚刚折腾那个木板子机关折腾的太入迷,忘了时间…… 第9章 一把火烧光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四下看了看,几个多宝格都空了,加之墙上的大夜明珠,只要外面的人一推开门进来认真一瞧,就能看到她这个不速之客。 躲都没地方躲。 沈昭昭卷起衣袖,拔下发钗。 不行,就拼了! “诶,门锁怎么开了!”巡逻的家丁刚刚走到库房门口,就看到门上挂着被撬开的门锁。 “快进去看看。” 正说着,门被推开。 沈昭昭蹲着身子,缩在最后一个多宝阁的边上。 心里火烧火燎的。 这里也躲不了多久,只要家丁进来转个弯,就能看到她。 沈昭昭在考虑要不要临时从空间抽一个箱子出来,自己钻进去。 不过她刚刚都是整箱整箱地收进空间。 也没个空的。 沈昭昭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东西呢!” 家丁一进库房,就被里面的状况惊呆了。 原本满满当当的库房,这会儿空空如也。 只有四面墙上的夜明珠发着孤独的光芒。 “我们刚刚才巡过,一柱香之前还是好好的。”一个家丁喃喃自语。 什么神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东西都偷光? 不说那些文玩字画,就是那些大木箱子,也不是这么一会儿就能运走的啊! 当头的家丁正要往里走,突然,外面响起了一片嘈杂声。 “有贼!” “在老爷的书房,快点来人!” 几个挤在库房门口的家丁护院互相对视了一眼。 今天是他们负责库房周边的巡逻,现在出了事。 如果抓不住人,他们铁定要负起全责。 “快,人肯定偷完库房去偷老爷书房了!” 当头的转身,带着人,快步跑去。 几个家丁护院也跟着,迅速离开。 在库房的深处,沈昭昭探头,见大门洞开,门口没人,这才长出一口气。 回过神来,才发现后背都是冷汗。 今天,是她大意了。 沈昭昭不敢再耽搁,快步走到库房门口正要离开,想了想,目光落在不远处。 院子的外面都是人声。 什么贼这么正好就帮她解了围? 沈昭昭心念一动。 折回库房,把四面墙上的夜明珠都收进了空间。 从空间里把之前放进去的绫罗绸缎取了一些出来,扔在库房中。 最后把连廊上的灯笼摘了两个下来,就地扔在了布料上。 开了小药箱。 空空的药箱里,出现了一瓶酒精。 把酒精泼洒在灯笼和布料上,立刻,火苗窜了出来。 沈昭昭来到院子门口,冲着往书房方向跑的人群高声大喊:“来人啊,库房遭贼了,起火了!” 说完,她转身就顺着来路,冲到了墙洞旁,钻了出去。 这一出去,心中就是一沉。 战南星不见了。 刚刚帮她把家丁引开的人,就是战南星! 他拖着那条伤腿,现在人都冲着他去,怎么办? 沈昭昭蹲下身,想着自己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正要从墙洞里钻回去救人,头刚刚低下,就看到战南星的脸出现了墙洞里。 沈昭昭二话不多说,一把扯住他的发冠就把人扯了出来。 听到了一声闷哼。 “扯重了一点,”沈昭昭随口道歉,正要拉着人跑,目光落在了战南星的腿上。 他那条伤腿,此刻,鲜血淋漓。 一根断箭扎在他的大腿处。 箭杆已经被折断。 估计是在过墙洞的时候又造成了二次伤害,战南星这会儿根本站不住。 “你先走,我拖着他们……”战南星咬着牙忍着疼,声音虚弱。 “不行,咱们是什么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沈昭昭边说着,边伸手,“把你那把匕首给我。” 战南星看了她一眼,不太懂她想做什么,不过还是从胸口拿出了那把匕首。 沈昭昭接过匕首,直接就在自己手掌上划了一个口子。 往一个方向跑了几步,把血滴在地上,这才回身,让战南星压在自己肩上,搂着人,往回路走去。 沈昭昭还特别留意不让战南星的血滴在地上。 他们刚刚进入小巷里,隐了身形,就听到大路上,王家的家丁追了出来。 “快,这边墙上有个洞!” “都留意看看地上有没有血迹,那个贼中了老子一箭,走不远的!” “那边!” 沈昭昭竖着耳朵,听到大路上的脚步声往另一个方向远去。 知道人被她引开了,松一口气的同时,紧了紧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 架着人,往破庙赶去。 战南星这人,够重的。 胳膊精壮,手握上去,跟握着一根树干子差不多。 要不是腿伤,想来,是战场上的一员猛将了。 沈昭昭专心赶路,而被她撑着的战南星心思却漂浮着。 他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子挨的这般近。 低头就能看到沈昭昭细腻的耳朵,因为费力而变得通红。 呼吸间,都是独属于女子的馨香气息。 战南星身体愈发紧绷。 不断地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受了伤的腿上,想用剧痛来压过心底的异样。 万幸破庙不远,两人终于下了地道,合上木盖子的那一霎那,沈昭昭累瘫了。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她靠在地道的土壁上喘粗气。 可苦了战南星,腿上伤重,他站不住,加之地道窄小,只能和沈昭昭挨在一起。 她呼吸的气息全扑在他脖颈之间。 又痒又热。 战南星努力说服自己。 他是男人,不是雄性动物。 他有伤,沈昭昭也只是和他合作,不是他真正的妻子。 理智告诉他,专注在自己的腿伤上。 可是目光却不自觉地扫向沈昭昭。 地道里,看不清她,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心底不住地琢磨。 她会娇里娇气,会虚情假意。 有时候讨好谄媚,有时候又机警活络。 到底哪个才是她? “走吧。” 沈昭昭架着男人铁一般的胳膊,硬着头皮,准备继续开路。 “再休息一会儿吧。” 战南星想着她累,脱口而出。 说完,又后悔了。 “我腿疼。” 他补了一句。 沈昭昭点头,表示理解。 “那就再休息一下。” 地道里,阴暗昏暗。 而京城最大的乐坊,平乐楼里,灯火通明。 二楼一间包房里,王非义和刑部尚书郑大人正在把酒言欢。 几杯黄汤下肚,郑大人满脸通红地看着面前桌上平摊的一幅画。 小眼睛里丝毫不掩饰对这幅画的贪婪。 “抱石山人的作品,果然不同凡响。”郑大人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贴到画上。 “大人有所不知,这幅《春涛》只是其中一幅,我家库房还藏有另外冬秋夏三幅。”王非义就知道郑尚书喜爱书画,所以投其所好。 “只要大人能帮再下一个小忙,再下这就回去,安排人,将另外三幅一起送到大人府上。” “哦?”郑尚书眼睛一亮,盯着王非义,“能让小王大人忍痛割爱,怕是什么棘手的难事?” “这次不是要流放一波人么,”王非义笑了笑,递上一张纸条,“大人只要帮我把这三家安排和战家同路就好。” 郑尚书眼睛更亮了。 立刻答应。 反正都要流放,谁和谁一起,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那另外三幅画……”郑尚书眯起小眼睛,卷起桌上的画轴。 王非义大手一挥:“我这就让小厮回去库房里取,保证大人回家就能看到!” 第10章 夫妻做戏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见事情尘埃落定,王非义准备告辞。 得了一张好画的郑尚书怀中搂着两个姑娘,醉眼惺忪地打趣: “小王大人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那谢四可还没进门呢,怎么就不让小王大人出来找找乐子了?” 两个姑娘也跟着调笑:“谢四是谁,可有我们姐妹漂亮?” 郑尚书哈哈大笑:“你们可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那谢四姑娘可是名动京城的贵女。” “也就小王大人这样的人中龙凤能娶到!” 王非义原本不太乐意听到妓子提到谢四,但听郑尚书这么一说,心里捋顺了。 毕竟,能娶到谢四,那是足够让全京城的男人都嫉妒的一件事。 想到残了腿,马上要流放的战南星,王非义更开心了。 冲着郑尚书敬了一杯酒,转身要离开。 手还没碰到包间的门,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见门外是自己的小厮,王非义黑了脸。 “规矩学到狗肚子里了!” “公子不好了!”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家里遭贼了!” 王非义还没当一回事,“抓了送官就是。” 小厮哭丧着脸:“那贼把库房一把火烧光了!” “大家忙着救火,让那贼给跑了!” 王非义的脸彻底黑如锅底。 前脚他刚刚答应送郑尚书另外三幅画,后脚,他的小厮就跑来说放画的库房烧了。 这不是明晃晃地打郑尚书的脸吗? “啥?库房?烧了?” 听到王家的库房遭灾,郑尚书一把推开两个美姬,瞪着小眼睛,看着王非义。 那目光,就差明说你小子故意的? 王非义赶忙赔罪,好一通保证。 又说他出嫁的姐姐嫁妆里另外还有一幅抱石山人的画作,明日一定送去尚书府上。 这才把郑尚书勉强安慰好。 毕竟烧的是自家的库房。 损失肯定不是几幅画这么简单,王非义出了乐坊,当胸就给了小厮一脚。 “有话你不会等我出来再说!” 这下,他在郑尚书面前,得当孙子了! 王非义火气上涌,听到那贼把库房偷了个一干二净之后,火就彻底爆了。 翻身上马。 狠狠甩了一鞭子。 马儿吃痛,踏足狂奔。 夜风中,王非义握紧缰绳,直接就冲着战家而去。 他有种感觉。 这件事,和战家,脱不开关系! 白天他去战家宣旨,晚上,库房就烧了? 世间,没有这般凑巧的事情。 路上,他听小厮说了来龙去脉,得知火烧库房的贼人中了一箭。 到了战家,王非义没有耽搁,直接就在前院高喊,要战南星出来见他。 “人呢!” 王非义等了好一会儿,也只等来战家一个小厮,怯生生地过来。 “大人,我们三公子这会儿不太方便见您……” 小厮偷眼看王非义。 王非义冷笑了一声,好啊,这是心虚了,腿上有伤,所以不敢出来。 “他不来见本官,本官自去见他!” 王非义一把推开小厮,直奔后院而去。 战南星。 好大的胆子! 今天,他要是在战家搜出一星半点他王家的东西,他定要让战家罪上加罪。 流放改抄斩! “大人,您不能去啊!”小厮还在拼命阻拦。 王非义更加确信了心中所想。 说不定,这会儿战南星,因为腿上的箭伤,已经快死了? 或者,他还没回来? 王非义加快了脚步。 战家的府邸不大,战南星的院子也容易找,王非义的脚步停在院子门口。 他听到了里面砸桌椅的声音。 “战南星,你个臭残废,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你等着,看流放路上,我不折腾死你!” 呯—— 一声闷响。 随后,传来战南星痛苦地呻吟声。 “咋了?” “不就撞到你那条残腿么,就这点小伤摆那样子给谁看啊!” 女人的骂街声中气十足。 “大人,您看……这……”小厮赶过来,拦着他,满脸为难。 一副家丑不可外扬的表情。 战南星被沈氏虐待,王非义糟糕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烧库房的人,不是战南星。 是他想岔了。 一个残废,怎么可能在家丁的包围中还能全身而退。 “看来本官来的不是时候啊。” 他是很想进去看看战南星的窘态。 不过转念一想到今天白日,沈氏那张沾满了泥的脸,还有要来拉他衣袍的手,他就倒胃口。 想来,心有怨恨的沈氏在日后流放的路上,会好好的“照顾”战南星的。 王非义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转身离开了。 在经过大门的时候,不忘问一下看守的兵卒,确认战家没有人出门之后,这才上了马离开。 不是战南星。 那到底是谁偷了他家中的库房! 战南星的屋子里,沈昭昭听小厮回禀说王非义已经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前脚刚刚回来,后脚王非义就来了。 绝对不能让王非义看到战南星腿上的新伤,他们干脆一起演了一场残废夫君恶婆娘的戏码。 沈昭昭赌赢了。 王非义走了,战南星的伤势不能再拖。 沈昭昭端着烛台,炙烤着手中的匕首。 “今天你能冒着危险帮我脱困,我很感谢,所以—— 快点,把裤子脱了。”她随口冲着榻上的战南星吩咐,又打开小药箱。 这次,小药箱里出现的药品和器材,都是用于外伤的,从止血药、麻药、破伤风疫苗到一次性注射器和美容线,一应俱全。 她的宝贝小药箱,能够根据她的需要,出现相应的药品器材。 沈昭昭拿着消毒过的匕首来到榻边,挑了挑眉。 战南星躺在那,毫无动静,一双桃花眼瞪着沈昭昭。 脸上写着不配合。 “需要我帮你脱吗?”沈昭昭手中的匕首闪着寒芒。 一旦作为一个医生,她的态度又变了,变得冷静而理智,眼珠漆黑,深不见底,毫无感情可言。 “叫大夫来吧。”战南星喉咙干痒,隔着外袍,死死攥住亵裤的裤腰。 “然后让王非义知道是我们烧了他家的库房?”沈昭昭不和他多废话,直接上手。 战南星正扯着亵裤,突然就觉得腿上一凉。 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沈昭昭挥起锋利的匕首,把他的外袍连着亵裤一起划破割断。 此刻,他的一整条腿,连着小腿带大腿,齐根,光溜溜地呈现在沈昭昭的面前。 战南星恨不得原地昏过去。 “伤口不好处理啊,”沈昭昭留意到他微微发红的脸,安慰了一句,“没事,我当大夫久了,什么没看过。” 第三条腿都看过,何况一条腿而已。 战南星抿紧了唇,把亵裤抓得更紧了。 沈昭昭一个闺中小姐什么时候学的医术他已经不想追究了。 此刻,他只想保住自己的清白。 沈昭昭看向被利箭穿刺而过的腿。 伤口一片血肉模糊,箭头和箭杆的一部分深深地扎进皮肉中,瞧着出血量,应该没有伤到大腿的动脉。 没有X光,她不好判断有没有伤到骨头。 “我要先给你上麻药,然后取箭头,”沈昭昭抬眼,说道。 “不用,我能忍住,”战南星拒绝。 沈昭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手术对精细度要求很高,他但凡动一下,这条腿就真废了。 他想当硬汉,她还不能让他当。 战南星的手被沈昭昭握住,软乎乎的手掌握着他的手腕。 触感奇异。 还有些冰凉。 他看去,只见沈昭昭的手上套着一个奇怪的的手套。 “你自己手上的伤……” 手背微疼。 他看到沈昭昭把一根银色的针插进自己的手背。 随后,视野变得模糊…… 最后的意识里。 他想说,她自己手上的伤也要记得处理。 第11章 附子,一般用来壮阳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给战南星用的麻药是小药箱里带出来的。 组织最新研制的强效麻药。 刚刚注射到静脉里,战南星就睡了过去。 沈昭昭摆放好手术用品,把能点的蜡烛都点燃放在四周,换了一只一次性手套,给自己换了手术服,这才捏着手术刀下了手。 外伤的处理对于沈昭昭来说,轻而易举。 不一会儿,一根染了血的箭头就扔进了托盘里。 沈昭昭做了缝合,又借着这次机会,研究了一下战南星腿上的旧伤。 沈昭昭看着原本的伤口,皱了皱眉。 战南星的腿骨骨折过。 位置又正好在膝盖。 这里骨骼肌肉结构复杂,不是简单绑个夹板就能好的。 难怪战南星一直残着条腿。 她给皮肉做了消毒,开放伤口,用镊子取出一些碎骨头。 看着面前碎得一塌糊涂的膝盖骨,沈昭昭都能想到这有多疼。 这样的伤,只能置换人工关节。 就目前来说,她也无能为力。 只能指望小药箱,某一天突然恩赐一个适配战南星的人工关节吧。 沈昭昭帮着把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做好了缝合。 忙活了一晚上,抬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 她收拾好手术用过的东西,都塞进小药箱。 先放进空间里。 过了一会儿,她又取出小药箱。 这次,里面的药品换了一波,都是外伤康复的药物以及用来换药的器具。 看来,她的小药箱,不止能按需提供药品器材,还能帮她处理掉用过的东西。 沈昭昭很满意。 不然在这个时代出现一些不该有的东西,被别人发现了,她不好解释。 忙活了一晚上,沈昭昭也累得够呛。 但是她不能睡。 战南星还没醒。 麻醉中的人要时刻盯着,以防万一。 这个空档,沈昭昭用药箱里的外伤药处理了一下自己手掌中的伤口。 之前那一刀,她划的不算深,回来也第一时间用伤口粘合胶布暂时封住。 上了药,敷好,也就没事了。 战南星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趴在自己手边的沈昭昭。 他动了动手指。 “嗯,醒了啊?”沈昭昭立刻坐直身体,努力保持清醒。 战南星看向自己的腿,被白色的布条包裹着,看不清伤口。 他目光微凝。 看向自己的膝盖。 那里,也包扎了。 “哦,我帮你看了一下旧伤,膝关节部位,伤得很重,一时半会……” 沈昭昭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何必多管闲事?”战南星的嗓音里还带着刚醒的沙哑,“以后无需在我这废人这里多花心思。” 说完,他转过头,朝里。 算是结束了对话。 沈昭昭张张嘴,有点恼火了。 这人,一句感谢不说,还说她多管闲事? 要不是她的命和他绑在一起,他死,她也讨不着好,才懒得管他! 沈昭昭气呼呼地夺门而出。 刚刚出去,就对上了黄鹃眨巴眨巴的眼睛。 “三少夫人,老夫人说您早饭就没用,午饭一定让您过去用一些。” 黄鹃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走吧。” 沈昭昭吐出一口浊气。 她不和一个病人计较。 因为刚刚遭了贼,又被抄家的官兵折腾了一番,老夫人带人把府中口粮集中起来,也就将将够众人吃上一两日。 中饭集中在花厅吃。 沈昭昭到的时候,战家人也都到了。 桌上的饭菜很简单,一人一碗白米饭,还有一大碗汤。 “昭昭来了,快来吃一些。”老夫人拉着沈昭昭坐在自己身边,亲手帮她盛了汤。 沈昭昭的鼻子皱了皱,目光落在面前这碗汤上。 “大家都吃吧。” 老夫人当先拿起筷子,其他人才跟着动了筷。 战家的规矩一直都是极好的。 “慢着。” 沈昭昭突然出声,端起面前的汤。 几块排骨,用一些草药炖了汤,汤清药香的。 “怎么了?”二嫂郭氏好奇问道。 “可是不合胃口?”大嫂林氏以为沈昭昭觉得药膳的味道重。 战之瑶帮着解释:“灶房的锅和油盐酱醋被偷了,厨娘只能用备用的一口锅做了饭和药膳汤。” 沈昭昭放下汤碗,用筷子拨弄了几下,夹出几片药材。 “昭昭还认识药材?”老夫人好奇道。 沈昭昭点头,她认识,目光扫过一桌子的女人。 “附子,乌头的子根,一般用来壮阳。” 沈昭昭话一出,在座的女人们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我们女人家不能吃?”老夫人目光落在那片附子上。 “可以,也有温经之效,就是吧……”沈昭昭看向碗里的药材。 “它有毒。” “这是未经炮制的生附子,这么大的量,简单炖煮过就吃,要死人的。” “怎么会这样!” 饶是战家老夫人此刻也变了脸色。 郭氏赶忙让人去灶房找了厨娘。 昨日丢了锅的厨娘进来,只说药膳的药包都是看守角门的婆子才买的,她就是用了个现成。 等郭氏再去寻看守婆子,这才发现,人早已经不知道去向了。 “好啊,我战家为了大丰的江山洒尽了热血,还是不肯放我们一家子人一条活路。” 战家老太太眼睛里含着热泪,平日里挺直的背脊佝偻了下去。 她一刹那就老了。 在听到丈夫儿孙死讯的时候,在见到满身是血的小孙子的时候,在接到抄家流放旨意的时候,她都没有变弯的背脊,此刻,被一碗毒汤,压弯了。 “祖母,是圣上的意思?”林氏思来想去,觉得不太可能。 战家已经成这样了。 圣人没必要赶尽杀绝还给自己留个坏名声。 老夫人默默摇头。 她也不知道是谁。 就现在的战家,也没法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无外乎,就是那些曾经被她那耿直不阿的老头子得罪过的人。 “多谢你了,今日要是没有你,我们一家子都要死在这。” 老夫人握着沈昭昭的手,满脸是泪。 沈昭昭赶忙帮她擦脸。 “是啊,昭昭就是我们一家子的救命恩人。”郭氏也亲热地唤起了昭昭,而不再叫她三弟妹。 “三嫂本事真大,以后能不能教教我?”战之瑶说道。 她想到自己之前还差点因为沈昭昭对王非义态度谄媚而起了误会,有点羞愧。 “当然。”沈昭昭安慰了一会儿老夫人。 汤是不能喝了。 可惜了里面那几块排骨。 老夫人擦干了眼泪,眼睛里闪过一抹决绝,转头吩咐黄鹃,把府中的下人都叫了过来。 第12章 遣散下人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家在战败后,下人已经散了许多。 留下的,除了卖身契在战家,要么就是黄鹃这样,对老夫人忠心耿耿的。 突然全部被叫到了花厅,人人自危。 “黄鹃,”老夫人出声。 黄鹃递上了几张纸。 这些都是卖身契,平常都是黄鹃这个大丫鬟随身携带。 既没有被沈昭昭摸走,也没被抄家的人抄走。 “我们战家马上要流放去漠北的,路途凶险,我老婆子感谢大家平日里的照顾。” 老夫人拿出卖身契,一张张地念名字,把卖身契一一地送到了对应人的手中。 “家中已经没有什么旁的财物,等我们离开,你们把看着中用的家伙事都拿走。” 在场的下人看着手中的卖身契,再后知后觉,也知道主仆情分尽了。 “老太太,我不走,”一直跟着老太太的一个丫鬟哭了起来。 她当年是被赌鬼父亲卖进战家的。 名上说是个下人。 实际上,老太太为人和蔼,她一个二等丫鬟的日子,比平民家的小姐日子还好过。 而且有老太太护着,她那赌鬼爹屡次三番来找她要银子,都被老太太派人赶跑了。 现在,要她走。 她能走到哪里去? 回家吗? 她那赌鬼爹会把她再转手卖掉的。 到时候就不一定能遇上战家这样的好人家。 “黄鹃姐姐,你劝劝老太太,别把我打发走,我能干很多事的。” 昨日大骂偷锅贼的厨娘也抹了眼泪,“老太太,我从懂事起就在战家灶房当厨娘,您就让我跟着一起去漠北吧。” 还有一些下人也不想离开。 老太太看着这些忠心耿耿的仆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只劝动一部分离开。 剩下的人,说什么都不走。 甚至,在黄鹃的带领下,跪在了老夫人的脚边。 “你们这是做什么?”老夫人叹气,“那漠北的冬日是能冻死人的,路上也是难熬的,你们留在京城,好歹能活着。” 如果跟着她们去,只怕半路就要把命留下了。 沈昭昭瞧着,感动于战家的主仆情深。 在她那个时候,保姆不放火烧死主人全家就算过得去了。 “老夫人,让我们跟着去吧,路上也能跟着照顾您。”黄鹃跪着恳求。 “不是我不带你们,而是路途艰险,再来,我们家没有钱财,这一家子,路上吃什么?” 老夫人叹气。 沈昭昭看着跪在地上的忠仆们,开口了。 “祖母,我带来的嫁妆还藏了一些。” “夫君的腿脚不便需要人抬着走,您的年纪也大了,确实需要几个人帮衬着。” 其实,她现在空间里的钱财,让所有人跟去都不是问题。 不过,来路不正。 她还是低调点。 老夫人自然不好让刚刚嫁过来的孙媳出钱,推辞了许久,架不住沈昭昭外柔内刚,态度强硬。 只能点头应下。 也没有多带人。 只让黄鹃跟着。 除此之外,也就带上了厨娘和战南星身边的两个小厮。 一个是黄鹃的弟弟,黄叶。 另一个是管家的儿子,战平。 都是自小跟着战南星的人,跟他上过战场,是过了命的交情。 至于其他人,愿意离开的,沈昭昭也不让他们带走战家的家什,只说从她嫁妆里出一些遣散费。 不愿离开的,等她们离开,战家现在住的护国将军府会被封存,自是不能住的。 最难安排的就是这些人。 他们很忠心,比如管家战峰,是跟着老将军出生入死的人,因为受伤才当了管家。 有个赌鬼爹的小丫鬟,让她回家,就是送她下地狱。 让他们离开,是不能的。 让他们跟着,也是不现实的。 沈昭昭完全可以自己掏出一张地契,让他们去她嫁妆中的庄子里待着。 她想了想,没自己大包大揽,而是看向郭氏和林氏两个妯娌。 “两位嫂嫂娘家还缺人手不?” 郭氏眼睛一亮,“我家生意广,愿意的可以去我家铺子里帮忙。” 林氏娘家铺子和田产也不少。 这次战家出事,娘家避嫌归避嫌,安排一些下人还是完全可以的。 “剩下的人先去我娘家一处庄子里帮着干些活。” 林氏点头应承。 沈昭昭乐呵呵地拍手:“多亏了两位嫂嫂,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沈昭昭三两句,把下人们的去向都安排妥当了。 丝毫不居功不说,还把功劳都推到了林氏和郭氏头上。 这份能力和气度,不由得让老夫人刮目相看。 待沈昭昭离开后,老夫人看了眼身边的大孙媳林氏和二孙媳郭氏。 “你们弟妹是个有能力的,老天不亡我战家。” 林氏出身左相家,自小见多识广。 也对沈昭昭颇为赞许。 刚刚那场面,要顾及流放的现实情况,要顾及这些老仆的感情,甚至,连她和郭氏都考虑到了。 “可不,咱们这位弟妹,可是个妙人。”郭氏一向快人快语。 “咱们三弟有福了。” 战老夫人心里宽慰了许多,正要回房休息,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老夫人头皮一阵发麻。 “夫君不在,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不留给我了……” 杨氏低头拿着帕子擦眼睛。 战之瑶和两个嫂嫂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目光,赶忙安慰自己母亲。 “娘,带着的几个人,都是三嫂嫁妆出的银子。” 总不能让三嫂给婆母再出点吧? 这个家,谁也没脸开这个口啊! 杨氏哭的伤心。 “我知道,你们就是瞧不起我……” 呯—— 战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两个孙媳吓了一跳。 杨氏的哭声也被吓停了,畏畏缩缩地看着自己婆母。 “你想要带伺候的丫鬟,你自己去求昭昭。你要是有这个脸开口,老婆子也佩服你!” 说完,老夫人扶着黄鹃,当先走了。 林氏和郭氏也紧跟其后。 花厅里,留下泪眼汪汪的杨氏,被老夫人这一掌震慑的,哭都哭不出来。 战之瑶叹气:“娘,爹不在,您哭也没人看,别哭了哦。” 一提起自己丈夫,杨氏悲从中来。 又哭了。 花厅里的哭声传来,战老夫人还没走远,胸口一阵发堵。 “老夫人,夫人一直就是那样,您别往心里去。”黄鹃宽慰着。 老夫人摇头。 “那个要我们全家命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她就惦记着没有人伺候她。” “她这样,要怎么撑到漠北!” 黄鹃赶忙宽慰她。 “您放着夫人就好,多看看您那三个孙媳,都是让人开心的。” 老太太也知道和杨氏没啥好气的,转念问起了沈昭昭和战南星的感情。 她再喜欢昭昭,女人的日子要好过,得和丈夫能过到一处才行。 却没想到,她一提这个话题,黄鹃就欲言又止了。 老夫人目光利,当即就黑了脸色。 第13章 夫君欠调教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回房的时候,端走了战南星那份白米饭。 他刚刚手术,麻药药效过了也会影响胃口。 沈昭昭去了灶房,把那碗白米饭回锅,添了水,煮成粥,端着回了房。 战南星躺在床榻上,伤腿不住的发疼。 其实从把沈昭昭气走的那时候起,他就后悔了。 说实在的,沈昭昭什么都没做错。 是他不想把之前的伤暴露在别人面前。 那道伤,不止是一道伤。 也是一道屈辱的象征。 战南星闭着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绪不要再去回想当时那一幕幕。 沈昭昭走进来就瞧见战南星闭着眼,表情很痛苦。 “很疼?” “是来点麻药还是能忍着?” 战南星睁开眼睛,迅速掩盖眼眸中的情绪,用冷淡的目光看向沈昭昭。 “你怎么还回来?” 她不是应该被他气跑了么? 沈昭昭笑了笑。 “我吃完饭,不回来还回哪? “我不和病人计较,来,喝粥。” 沈昭昭把一勺白粥送到他唇边。 战南星敛了眸。 他想张口,可是,又别扭。 “快点,不然撒你脸上了。”沈昭昭说着,晃了晃勺子当作威胁。 战南星张开了嘴。 一勺温温热热的粥流入口中。 一碗粥都喂完了,沈昭昭拧了帕子帮他擦脸。 战南星想躲。 躲不开。 门外,原本要来找孙子算账的老夫人默默地转身,拉着黄鹃,做贼似的溜了。 她懂。 小俩口。 不吵不闹,一闹就翻了天。 吵吵闹闹,感情越吵越好。 屋子里。 丝毫不知道老夫人来过的沈昭昭擦得很专注,那张小脸凑得近,呼吸都落在战南星脸上。 像有羽毛拂过。 痒痒的。 “你去吃个饭需要这么久吗?”再开口,战南星的嗓子有点哑。 说出来的话,多少带着些质问的味道。 她是不是借口去吃饭,跑去见别人了? 战南星心里刚刚涌起这个想法,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这么在意沈昭昭了? 战南星清了清喉咙,强压下这种异样的想法。 沈昭昭把帕子洗干净挂起。 “还说呢,你们家到底得罪过多少人?” “今天的汤里被人下毒了。” 战南星那双桃花眼瞬间睁大,想坐起来,无奈下身使不上力,又摔了回去。 “还有前日晚上,有两个杀手来,被我处理了。” 沈昭昭说的很轻描淡写。 她也确实没当一回事。 前世在组织里,她生离死别见多了。 而战南星的心中却卷起了惊天骇浪。 流放还不够吗? 非要把战家人赶尽杀绝,连妇人都不放过? 到底会是谁? 一霎那,他心中想了许多人,从金銮殿上的那位,一直到库房被烧了的王家,都没有头绪。 都恨不得战家完蛋。 但是,都没有必要又派杀手又下毒。 因为,战家已经完了。 “哧。” 战南星突然笑了起来,也顾不得腿伤的疼痛,笑得翻来覆去。 笑得眼泪把枕边都浸湿了一大块。 “你笑啥?” 沈昭昭被他笑得发毛。 战南星没搭理她,又笑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收住了笑声。 目光无神地看着床顶的帐子。 “我笑你。” 那双桃花眼阴狠地看向诧异的沈昭昭,战南星开口,言语化成无数利箭。 “我就是烂命一条,他们要就拿去。” “别自作多情我会喜欢你。” “以后,管好你自己,多余的事情,不要再做。” 沈昭昭沉默地看着他。 战南星说完话,就死死地咬着牙关。 他怕她哭出来。 他会控制不住想道歉。 然而,沈昭昭一直面无表情。 战南星心中狂跳不止。 “想死啊?”沈昭昭问道。 战南星转头,移开目光,算是默认。 他是个没有希望的人。 她也是个聪明姑娘。 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她自己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应该要哭着跑走了吧。 他再让人把和离书送到她娘家…… 扑—— 突然眼前一黑,战南星的思绪被彻底打断,什么软物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 “想的美!” 沈昭昭挥起大迎枕,又敲了过去。 “第一,你战南星和我是合作关系,仅此而已!” 喜欢他? 少自作多情! 扑—— 大迎枕挥起。 又是一下。 “第二,你的腿是我做的手术,经我手的病人,命都是我的!” 沈昭昭扔了迎枕。 一手叉腰。 一手指着满脸惊异的战南星。 宣布: “你想死,也得问问你老娘我答应不答应!” 战南星呆滞了。 脑海里,漂浮过新婚那夜的场景。 她假模假样地说她把心落在他这,让他别赶她走。 和眼前,这个叉着腰,用迎枕打他,自称他老娘的姑娘—— 真的是一个人吗? 沈昭昭拍拍手,“听懂没?” 战南星的脑袋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 “乖。” 沈昭昭摸摸他的头。 “明日我们就要出发去漠北了,刚刚我的声音太大了,吓到夫君了吧?夫君今日好好休息。” 她又恢复了那种甜甜腻腻的语气,说话都带着笑。 要不是地上的迎枕。 战南星会觉得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走出屋子,沈昭昭呼出一口浊气。 翻了个明晃晃的白眼。 战南星也是个人才。 纯属欠调教! 居然把她气得破功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地发火了。 就一个字。 爽! 王家的后院,焦黑的库房前,王春秋气得垂在身侧的手都在颤抖。 身为右相,居然还有贼敢烧他的库房! “怎么样?”他看向小跑过来的管家。 目光锐利。 管家躲避着他审视的目光。 “都烧光了。” 王家的人救火忙活了大半个晚上,又整理残渣折腾了半个白天。 什么都没了。 王春秋重重地吸一口气,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 为官这么多年。 这个库房,就是王家一大半的家产啊! 而且。 库房里面,还藏有那本账册…… 王春秋差点把一口老牙都咬崩了。 钱财丢了也就罢了。 一旦那本账册见光…… 他不敢想后果。 “祖父。”王非义回府就立刻来到王春秋的身边,搀扶着他。 “是不是战家人?”王春秋瞪着孙子,只想得到答案。 王非义摇头。 把自己在战南星院子外面听到他们夫妻干仗的事情说了一遍。 “战南星现在被那妇人折腾得半死,而且残了腿,肯定不是他。” 王春秋哼了一声。 王非义看了眼祖父的表情,赶紧说道:“祖父放心,我已经安排好那几家人一起和战家上路。” “他们可是恨战家恨得牙痒。” “孙儿保证,战家人,不可能活着到漠北。” 他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 “人都死光了,到时候,账册就算翻出来也没用。” 第14章 阴间买路钱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要被流放的前一天晚上,沈昭昭居然睡了三天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对她来说,流放,约等于被组织安排去一个条件艰苦的地方远足拉练。 之前在组织里,那是真的只能带一些必备的药品和压缩干粮。 真的到了粮食短缺的时候,她连虫子都能捉来吃。 这会儿至少她身上有钱。 不慌。 饱饱地睡足了觉,沈昭昭神清气爽地安排一起出发去漠北的两个小厮用木板做的简易担架抬了战南星,去了前院。 老夫人她们也都起了,正团聚在前院,面对着几个来押送她们的官兵。 “人都到齐了?”一个官差清点了一下人数,“多了三个。” 郭氏是个伶俐人,急忙上前,拿出了一个荷包,塞进了这个官差的手中。 昨夜,她的娘家人偷摸着翻墙进来,给她送的银子。 “大人,您看我们家老的老,伤的伤,总得有人扶着抬着,不然耽误赶路。” 那个官差掂了掂手中的荷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把荷包往自己怀中一塞,招手。 几个仆妇打扮的人过来,扔了一些粗麻布衣服到战家人面前。 “都换上!” 一个面相凶恶的婆子站出来说话。 “一个个的,还以为自己是夫人是小姐呢!赶紧的,把衣服都套上!” 既然是流放,肯定是不能让她们穿着平日里的好料子上路了。 沈昭昭认命,拿起地上的粗布麻药,用手一摸。 硌手。 沈昭昭和战家的女人们一起,回了后院,换上了粗麻布衣服。 纤维粗得她脖子痒痒的。 沈昭昭硬着头皮穿着,和战家人一起回了前院。 战南星和两个小厮也都换了。 几个婆子急忙去了后院,把她们换下来的衣服都打包走。 她们在刑部当粗使婆子,平日里也就靠着这些油水了。 这些达官贵人平日里穿的衣服,料子拿出去卖,可能卖上几两银子! “都换好了?” 那个凶恶的婆子目光扫过战家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接下来,才到她们油水最足的环节。 “搜身。” 几个婆子急忙上前,准备动手。 沈昭昭倒是无所谓,她的大头都藏在了空间里,被婆子拿了头上的一根发钗,不痛不痒的。 而战家的女人们就不一样了。 老夫人她们身上还有的财物,就是那日王非义带人抄家的时候,她们临时从身上拿下来藏着的首饰。 王非义目标是战家的库房,对于这些零碎是不在意的。 所以让她们藏了一些,是要带去路上救命用的。 这会儿,几个婆子上手,经验老道,直接就把战家几个女人身上的首饰摸了个精光。 “干什么你,”郭氏惊叫出声,死死地扯着一个小包袱。 “松手!”婆子已经得手了,怎么可能松开,目光落在那个包袱上,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大胆罪妇,战家已经被抄家,你们家的所有财物都要抄没!” 带头的婆子过来,一把推开郭氏。 郭氏的力气哪里比得上一个做惯了粗事的婆子? 被猛地一推,松了手,人也被推倒在地上。 手腕撑地的一瞬间,剧痛。 “哎哟我的手。”郭氏眼泪都流出来了。 两个婆子抢了包袱,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瞧。 相视一笑。 今天这趟,油水足足的。 “好啊,还藏着银钱呢?”婆子笑的露出了牙花子,“抄家还私藏银钱原本是重罪,看在你年轻的份上,婆子我帮你隐瞒了。” 言下之意。 这包银子归她们了。 “二嫂!”战之瑶急忙过去扶郭氏。 她年纪虽小,却也看得出来,这些婆子就是来捡漏的。 沈昭昭也过去,检查了一下郭氏的手腕。 万幸,只是扭伤。 她回头给擦些云南白药,只要郭氏不用重力就好得快。 她也懂了,所谓的抄家。 是一波人来抄个大头。 总有疏漏的。 而这些婆子,就是来捡这些疏漏。 她们藏的首饰,还有郭氏的这包袱。 都是目标。 “那是我娘家人昨日半夜才送来的,不是战家的东西!” 郭氏心中大急,想要回她的包袱。 都到了婆子口袋里的钱,自然是吐不出来的。 几个婆子心满意足,转头要走。 “等等。” 沈昭昭上前,轻轻拍了拍那个抱着包袱的婆子肩膀。 婆子扭过脸,一脸警惕。 “这位嬷嬷,你有所不知,这银子压根不是我嫂子娘家人送来的,就是战家的银子。” 沈昭昭温温柔柔地说道。 婆子有些诧异,互相对视一眼。 战家这小媳妇是脑子坏了? 还是家中妯娌不和睦? 反正有人出来说明更好,这银子她们拿的名正言顺。 “是吗?”婆子哈哈一笑,看着满脸震惊的郭氏,“你还想骗我们?婆子让你罪加一等!” “昭昭,你……”郭氏都呆了。 她万万想不到关键时候,沈昭昭怎么会反咬她一口。 战家老夫人眯了眯的眼睛,目光落在沈昭昭身上。 姜还是老的辣。 她直觉沈昭昭还有后手。 果然,沈昭昭拉着婆子不松手。 “嬷嬷,其实这银子是战家祠堂里用来为列祖列宗孝敬黑白无常的银子,俗称阴间钱。”沈昭昭有些为难地说道,“谁拿了,就要去阴间用……” 几个婆子都是粗人。 最信鬼神之说。 听沈昭昭这么一说,后背都有些发毛。 抱着银子的婆子觉得怀中的银子堪比燃烧的炭火,扔也不是,抱着又烫手。 “我呸!” “这是知道拿不回去,又来诓我们。” 婆子嘴硬。 转身就走。 反正这银子她也是拿去银庄兑换碎银子,不怕! 她走了两步,觉得头有些晕。 哗啦—— 手一松,包袱掉在地上,白花花的银子散了一地。 扑通—— 婆子软倒在地上,双手蜷起,成了鸡爪子的形状,翻着白眼,嘴唇变成了青紫色,全身颤抖着口吐白沫。 “妈呀!” 站在她身边的婆子当先尖叫一声,撒腿就跑。 “王全家的?”有婆子大着胆子凑过去一瞧,被婆子的扭曲相貌吓坏,颤颤巍巍地看了一眼白花花的银子。 实在没胆子再拿。 几个婆子扶起瘫倒的婆子,提起搜刮的衣物和一些首饰,仿佛背后有鬼追一样,争先恐后地冲出了战家的门。 沈昭昭慢悠悠地过去,把地上的银子都捡起来,装进包袱,送回给郭氏。 “二嫂,这可是给祖父他们打通黄泉路用的阴间钱,千万不能再弄丢了。” 沈昭昭煞有介事地说道。 郭氏要不是知道这些钱的来历,她自己都信了! 刑部前来押送的官兵目睹了这一幕。 沈昭昭又过去,对那个收了郭氏钱的官差施了一礼。 柔柔弱弱的。 带着委屈。 “大人见谅,都是我们家的不对,应该早和那些嬷嬷们说清楚的。” “这下害得嬷嬷人事不省……” 沈昭昭说着,十分自责地抹了一把鳄鱼眼泪。 这官差原本就拿人手软,刚刚看到那么多银子,他也眼红。 然而,那婆子前脚抢了银子,后脚就倒了。 现在又被沈昭昭这么一说,有了台阶,哪里还能发作? 摆摆手。 这件事,就算过了。 郭氏那包“阴间钱”,自然又被郭氏好生收了回去。 第15章 善恶自有天鉴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经过这场风波,安稳拿了孝敬的官差没有再为难战家人,押着他们往城门走去。 “昭昭,”战老夫人刻意挽着沈昭昭的手,小声询问,“那个婆子怎么突然倒下了?” 沈昭昭笑了笑,“祖母,我在闺阁的时候跟着一个游方郎中学过一些医毒的手段,身上备了一些毒药用来自保。” “刚刚我就是趁着拍她肩膀的当口,下了毒。” “您放心,不会要她命的,就是得灌些水,排掉就好。” 战老夫人点头,看着沈昭昭的目光,更是满意。 要是她早知道沈家的姑娘这般好,又怎么会让小孙子和谢家定亲? 想到谢四在战南星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提出退婚,战老夫人目光暗了暗。 她能理解人家姑娘的选择。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可是,她心里难受。 孙子已经这样了,谢家四姑娘这一退婚,相当于在战南星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糊弄过老夫人,沈昭昭悄悄地把藏在衣袖中的小玻璃瓶收进了空间里。 刚刚那婆子抢了二嫂的银子,她就第一时间用意识进入空间,打开小药箱。 药箱里,放着一瓶迷药。 这药是研究失败的产物,原本是要人命的,因为失败,变成了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出现羊癫疯的症状,失去意识。 正好被沈昭昭派上了用场。 官差押送着战家人,经过了京城中的主街道,自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这是战家人吧?听说被流放了。” “我还记得去年战家几个公子跟着大将军凯旋,进城,那气势可让人心潮澎湃。哪里想到今年,居然就被抄家流放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战家人通敌叛国!”一道有些高亢的男声响起,引起了沿途百姓的注意。 这声音,自然也落入了沈昭昭的耳朵。 她定睛瞧去,只见人群里,一个瘦猴一样的男人,十分激动地和周围百姓说着战家叛国的事情。 “战家军一直都是屡战屡胜的,你们知道为什么这次输的这么惨?” “就是因为护国将军战剑之把我们边关的布防图给了匈奴人,才让我们连失好几城!” 百姓哗然一片。 有没有听到的,互相传个话。 不一会儿,战家通敌叛国的事情就这么传扬了出去。 那瘦猴一样的男人抬眼,看向街边的一处茶楼。 茶楼的二楼,窗户开着,从底下看不清里面的人,而里面的人却能把下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胡说,都是胡说。” 战老夫人自然也听了个真切。 旁人她不清楚,可是她的丈夫,那个死心眼的老头子,她还能不清楚? 要让战剑之叛国? 下辈子都不可能! 沈昭昭扶着老夫人的手腕,被老夫人握得生疼。 沈昭昭知道,她在忍耐。 “你们别乱说,我爹,我哥哥们和我祖父,都死在战场上!”战之瑶却忍不住。 “照你们这说法,他们都叛国通敌了,又怎么会死!” 她战家的英灵,凭什么被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拿出来在街上乱说,泼脏水! 战之瑶说着就哭了。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投奔匈奴人去了啊!”那瘦猴男人立刻高声回怼了一句。 “你胡说!”战之瑶想反驳,可毕竟是个闺中少女,如何说得过这些没皮没脸的人? “阿瑶妹妹。”沈昭昭转身,看向满脸泪痕的战之瑶,笑着朗声说道: “祖父他们清者自清,我们何须多加解释?” 沈昭昭长了一张柔美的脸,笑着,弯着唇。 “在场诸位,可曾想过现今这般太平日子是如何来的?” 这话一出口,许多百姓就惭愧地闭口不说话了。 大丰朝开国不过短短十几年。 十几年前,番邦割据,战乱四起。 别说太平日子,就是填饱肚子都难。 正是战家,辅佐今上四处征战,才开创了丰朝,才有了他们现在的好日子。 沈昭昭两句话就把场面扭转了过来,目光十分锐利地扫过那个瘦猴一样的男人。 “人间自有公理,公道自在人心,善恶自有天鉴!” 女子本是柔弱,可是她说出口的话,却像一柄利剑,深深地扎进在场人的心中。 今天的战家,虽然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可是战家人不认! 战家是善是恶,自有老天来鉴!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姐,可是你们战家已经被定罪,你就是说出花来,也翻不了案!”瘦猴男人心里一惊,还想叫嚣着煽动四周的百姓。 可是这一次,百姓们都不作声了。 甚至,一些小摊小贩默默地把自己的摊位往后撤了一些,方便战家人通过大路。 战乱才过去十几年。 他们都记得。 当时越是惨烈,越能感觉到现在生活的安稳。 百姓们虽然没有说,可是他们心里和明镜一样,这一片安稳江山,正是战家人打下来的! 沈昭昭扶着战家老夫人,在百姓的注视中,款款而行,往城外走去。 走出了当年护国将军战剑之率军凯旋归来的气势。 “送战家人!” 百姓中,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声。 随后,百姓中都自发地高呼。 “送战家人!” “送战家人,送英雄!” …… 沈昭昭听着浪潮一样的高呼,手臂又被老夫人握得生疼。 “祖母,这是祖父、父亲、兄长们和夫君应该得到的。” 沈昭昭轻声说道。 其实,百姓们心里都有数,她也只是用简单的几句话,把他们的良知都调出来了而已。 战老夫人的沟壑纹路纵横的脸上,泪水纵横。 战家人的身影渐渐远去,那瘦猴一样的男人看了眼茶楼的二楼。 那扇开着窗,关上了。 眼看到了城门口,刑部负责押送战家人的官差下了马。 他要在城门口和负责押送流放到漠北的同仁交接。 目光扫过扶着老夫人的沈昭昭,亲眼目睹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在心里暗暗咂舌。 看来战家的气数还没尽。 一个小媳妇还能有这样的气魄和本事。 三两句话,就能把百姓给说服了。 “江兄,”官差冲着前来交接的同仁一抱拳,“战家人都在这,你清点一下。” 这一去,战家人如果还能回来…… 官差舔了舔后槽牙。 有点庆幸自己之前也只是收了一些孝敬,没有真的为难战家人。 第16章 城门送别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刑部有专门负责押送犯人去流放地的官差。 沈昭昭这还是第一次知道流放分工都这么明确,目光落在了那个将要押送她们去漠北的官差身上。 一身青色官服浆洗到发白,须发之间,夹杂着缕缕白,瞧着是个中年人,留了一嘴的大胡子。 形容邋遢。 和留在京城这位的光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昭昭心里暗暗有了个数。 果然,好差事都是留在京城的。 “江兄,你路上仔细一下战家人,”负责京城押送战家人的官差看了一眼沈昭昭,冲着她努了努嘴。 “特别是这个小媳妇。” 江虎是个粗人,听同僚这么一提,虎目瞪向沈昭昭。 见对方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丝毫不放在心上。 甚至,还想歪了。 “哈哈,懂。” 江虎冲着同僚嘿嘿一笑。 随后,立刻正了脸色。 “我办事,一向刚正不阿的,家里还有一只母老虎,能咋的!” 京城这位押送官见这大老粗一点没懂自己的意思,也笑了笑,没有多话。 这脑子。 难怪不得上峰喜欢,打发出去押送犯人。 押送官差之间的官司,沈昭昭没怎么留意,她的目光落在了等在城门口的几道身影上。 “姑婆,”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把手中的一个包袱递给了战家老夫人,“您老人家一路平安。” 老夫人目光看向一旁负责押送的江虎他们,带着些许忌惮。 见江虎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叫黄鹃收下包袱。 来的这个年轻男人是她娘家的小辈。 老夫人说了一些让他放心之类的话,最后叹了一口气,看向自己的侄孙,目光带着些歉意。 “以前老将军在的时候,我都不让你们和战家攀关系,还以为你们恼了我。” 逢年过节,娘家人也都没有和战家走动。 父母去了之后,她这个出嫁女,也没再回娘家。 原本以为自己和娘家的关系早已经断了彻底,却没想到战家遭了难,他们竟然还能惦记着雪中送炭。 老夫人的眼睛有些酸涩。 年轻男子说道:“姑婆说的哪里话,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就说了,姑婆这是要保住我们家。” “姑婆的心,家里人都懂。” 不依附战家,卢家靠着自己,也能出将入仕。 虽然官职不显赫,但是在朝中也有一些人。 听到自己那位已经去世的哥哥,老夫人的眼泪终是没忍住滑落了下来,抬手摸了摸年轻男子的肩头,颇为欣慰。 “好,你们都是好样的。” 没有依附战家,才能在这场浩劫中保留下来,一点皮肉都没有伤到。 来日她下了地,也有脸去见爹娘和哥哥。 青年一撩袍角,跪在地上,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转身回城。 祝愿姑婆还能回来这种话,人多眼杂,不方便讲。 都在这三个响头里。 老夫人抹了一下眼睛,扶着沈昭昭的手,毅然转向出城的方向。 “昭昭。” 一道女声,带着哭腔唤了沈昭昭。 沈昭昭应声看去,来人是一对中年夫妻,双双红着眼圈看着她。 这就是原身的父母了。 “昭昭,我可怜的孩子!”林冬娘憋了一路,在看到女儿的一刹那,没忍住,痛哭出声,一把抱住沈昭昭。 沈昭昭被抱了一个猝不及防。 只觉得娘亲的眼泪顺着自己的衣领滑到了心口,心里酸疼酸疼的。 一抹脸。 手上的都是水迹。 她竟然哭了。 沈昭昭是个孤儿,被组织领养之后就一直按照既定的程序来培养,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人间亲情。 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异,也很让人满足。 “好了,女儿原来好好的,都被你弄哭了。”沈兆霖上前,讪讪地安慰妻子。 看向沈昭昭的目光躲躲闪闪,他对不起女儿。 当初只觉得战南星是个好孩子,女儿嫁到战家肯定不会过得苦,却没有想到,人刚刚嫁过来,战家就被下旨流放了。 沈兆霖想好好地看看女儿,又怕看到女儿怨怪的目光。 “你还说,要不是你,我们昭昭怎么会要被流放……”林冬娘泣不成声,放开沈昭昭,挥起手臂就去打自己丈夫。 沈兆霖低着脑袋,全盘接受。 “姐。”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沈昭昭抬眼,看向面前这个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的少年。 原身的双胎弟弟。 沈迢迢。 在原身的记忆里,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成天在外面鬼混,虽然是同胞姐弟,但是两人关系,一般般。 “这些盘缠你收好,”沈迢迢把一个包袱塞给沈昭昭,有点别扭地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沈昭昭都替这对姐弟感到尴尬。 “我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沈昭昭摆出一副姐姐的架势,“你如果不爱读书便不读了吧,喜欢做工匠,就去学手艺,喜欢做生意,就帮着打理铺子。” 纨绔最讨厌别人劝读书。 宝哥哥就是这样,特别讨厌宝姐姐。 果然,沈迢迢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姐姐,喏喏地开口:“姐,你还是我姐吗?被附身了?” 沈昭昭笑了笑,不语。 “爹娘,你们听到了吗?”沈迢迢突然就哭了,他很舍不得姐姐,“姐同意我去管铺子了!” 沈昭昭这个当姐姐的,以前从来都看不起不读书的弟弟啊! 沈兆霖看着马上要去流放还要宽慰弟弟的女儿,心疼难忍。 他的女儿,一夕之间,就长大了。 林冬娘哭得晕了过去,沈家父子赶忙扶她,一时手忙脚乱。 战家老夫人看得也难过。 人间世,怨别离。 “亲家,昭昭是个好孩子,我老婆子向你们发誓,就算我战家人都死光了,也不会让昭昭受一点委屈!”老夫人重重地发誓。 沈兆霖红通通的眼睛看向被两个小厮抬着的战南星。 战南星也看着这边,轻轻地点头。 无声地附和。 他战南星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沈昭昭前面。 林冬娘被沈昭昭在人中抹了清凉油,悠悠转醒,尽管十分不舍,也只能让女儿走。 她在丈夫的搀扶下,来到了战家大嫂林氏的面前。 林氏是左相的嫡孙女。 而林冬娘出身林家的旁支。 “大姑娘,你阿爹昨夜派人来找了我,让我给你捎了东西,”林冬娘把另一个包袱递给了林氏。 林氏点头,接了。 她知道,家里不能来人,不能落了把柄,能托林冬娘带东西给她,已经是极限了。 “我家昭昭……”林冬娘说着,人一矮,给林氏跪了下来,“拜托。” 作为母亲,没能拦着丈夫嫁女的决定,只能含泪送别女儿,所能做的,只有拜托所有能拜托的人,照顾她的孩子。 “快起,”林氏心中叹息,赶忙把人拦着,拍着林冬娘的手,“昭昭是个厉害的,你只管放心。” “启程!” 押送官差大吼一声,重重地一甩鞭子。 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沈昭昭和战家人,辞别了沈家父母弟弟,走上了往漠北的路。 城门口,人畜往来,尘土飞扬。 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他们离开的身影。 林冬娘咬着唇,忍了又忍,见人确实已经走远了,这才哭嚎着瘫软,捶着满是尘土的黄泥地。 “我家昭昭,厉害什么啊!” “她什么都不会,我还能不能见到她回来啊!” “我的昭昭啊!” 第17章 还配当娘?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拿了沈家父母给的包袱,悄咪咪地摸了摸。 入手就有几个硬邦邦的块状物。 这些财物都是过了明路的,沈昭昭没有直接收进空间里,而是背在背上,将包袱在前胸打了个结。 她扶着老夫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婆母杨氏和小姑子战之瑶。 杨氏看着面前儿媳背上的包袱晃荡晃荡的,嘴巴一瘪,抬手又开始抹了眼泪。 “娘,又怎么了?” 战之瑶万万没想到自己娘又触景生情了,赶忙问道。 她的性子像父亲。 一点母亲伤春悲秋的感性都没有,时常安慰不到位。 反倒是她的表姐,杨氏的侄女杨含柳很合杨氏的眼缘。 有时候杨氏都说,为什么表姐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战之瑶不问还好。 一问,杨氏哭得更厉害了。 “你爹去了之后,谁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杨氏心里苦。 丈夫和公爹在的时候,她是人人羡慕的战家大夫人。 锦衣玉食的,儿子们孝顺,丈夫贴心。 从来没有愁过银钱。 眼下,连自己的儿媳都有路上花销的盘缠,就她什么都没有。 林氏和郭氏看不起她这个当婆母的,她知道。 可是就连那个新嫁过来的沈氏,居然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儿媳们娘家送来的银钱,要主动交到自己这里保管才是。 沈昭昭扶着老夫人走在前面,隐隐约约听到后面杨氏的哭声,原本打算当没听到。 可是,老夫人顿住了脚步。 “杨氏,孙媳她们拿的盘缠都是娘家人送来的,我倒是想问你,你的娘家人呢?” “我怎么记得你对你娘家人不薄呢?” “逢年过节往回送东西就不说了,就连阿瑶做一身衣服,你也惦记着给你侄女做一身一样的。” “怎的,这会儿你遭难了,他们都当不认识你了?” 杨氏如鲠在喉。 哭不出来了。 “干什么呢!”战家人步伐一慢,押送的官差就过来了,虎视眈眈。 “对不起官爷,脚下绊了一下,这就走。” 沈昭昭扫了一眼官差手中的鞭子。 “赶紧的。”官差扫过抹眼泪的杨氏,冷哼了一声:“还当自己是夫人小姐呢!” 杨氏缩了缩脖子。 默默地跟在了老夫人身后。 沈昭昭见杨氏被老太太训了一顿,不吭气了,继续扶着老夫人往前路走去。 京城城郊。 十里长亭。 原本是进京人歇脚的地方,此刻,十分热闹。 沈昭昭眯了眯眼睛。 是一些官差,押送着和战家人一样,穿着粗布麻衣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和战家一样,都是家族流放。 “祖母,”沈昭昭看着那边长亭中的人,问道,“那些人您认识不?” 她瞧着,那些人看着战家人的目光,不太对劲啊! “有些认识。”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眼睛有些花,但是,那些人中,竟然有杨家。 “爹……哥……” 沈昭昭正在和老夫人说着话,就听到身后,她的婆母杨氏在念叨着喊人。 声量不大。 长亭那边听不到,可是沈昭昭听了个真切。 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等到她们被差役带着和长亭里的人汇合了之后,杨氏立刻跑到了那些人之中,说着话。 沈昭昭隔着一些距离,听不到。 却能看到和杨氏说话的老年男子不善的目光频频往她们这里看。 “杨家人竟然也被定罪流放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告诉沈昭昭,那边不是别人,正是杨氏的娘家人。 沈昭昭又看向另外两家人。 “那是陈家和曹家,”大嫂林氏走上前,皱着眉,“他们已经和战家没什么往来了,怎么也被流放了?” 老夫人沉默了。 现在战家在朝中无人,消息闭塞,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我们怎么被流放,你们不知道?”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 沈昭昭回身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恨恨地瞪了战家人,她的手上,还牵着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 “曹夫人,我们确实不知。”林氏在闺中就认识许多人。 面前这位,虽然不太熟悉,总归能说上几句话。 “呵呵,”曹夫人冷笑了一声,“瞧瞧,装成了这副无辜的模样给谁看?” “你们战家通敌叛国,捞尽了好处,可我们曹家拿过你们一星半点好处了没?” “你们张口就说我丈夫帮着你们传递的消息,拉我们曹家陪着你们赴死,你们有心没有!” 曹夫人的目光如果化成利剑,能把一头雾水的战家人剐成肉泥。 “走。” 说完,她也没等战家人回应,拉着男孩回了长亭里。 老夫人握着沈昭昭胳膊的手开始发抖。 “您先别急,我去问问夫君。”沈昭昭安抚地拍拍老夫人,走到后面。 战南星被两个小厮抬着,见她过来,轻轻摇头,“我回来的时候,重伤,人事不省。” 自然不是他把曹家人拉下水。 至于父兄,压根就没能回来。 沈昭昭点头,抬眼,看了看天色。 乌云聚拢,估摸着,快要变天了。 “一会儿上路,你们要抬得稳当些。”沈昭昭交代战平和黄叶两个小厮。 郊外的官道都没有铺石板,全是黄泥,一旦下了雨,又湿又滑。 人走着尚且要小心,何况两个小厮抬着战南星。 沈昭昭吩咐完就转身走了,完全忽略了担架上,战南星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刚刚在老夫人身边站定,沈昭昭就看到杨氏在一个年轻姑娘的陪伴下,哭哭啼啼地回来了。 “姑母,祖父就是一时生气,您别放在心上。” 杨含柳说完,往战家人身后看了一眼,也没多留,转身离去。 “怎么回事?”老夫人也急了,如果三家人都对战家有怨气,这一路,可不好走啊。 杨氏哭得更厉害了。 “我娘家人全部获罪了,我爹骂南星是扫把星。” “如果南星也没有回来,我们也不会被牵连流放,我爹他们还好好的待在京城……” 眼瞅着杨氏越说越不像话,一个当娘的居然为了娘家人,咒自己亲生儿子,老夫人当时就厉声喝止: “闭嘴!” “你还配当南星的娘吗?” 第18章 芭蕉叶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毕竟是老夫人。 她开口训斥,杨氏就是心里再不得劲,也只能抽抽嗒嗒地擦眼泪。 “你以后同你娘家少些来往,”老夫人一向是不过问媳妇和孙媳妇们的交际。 实在是杨氏拎不清。 杨家又对战家有怨。 一直放着杨氏和娘家人来往,以后生出事端来。 “来,启程!” 押送的差役交接好,清点了人数,赶着战家和另外三家人汇合,上了路。 沈昭昭陪老夫人走了一段,就被她老人家赶去后面和战南星一处。 战南星依旧躺着,直挺挺的,木然地注视着天空。 “你娘刚刚说的话,别放在心上。”沈昭昭看了看他的脸色。 想来,刚刚杨氏说的那些扎心窝子的话,战南星是听进去了。 战南星依旧看着天空。 当沈昭昭以为他不会出声的时候,战南星开口了。 说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快下雨了。” 沈昭昭抬头。 可不。 之前就阴沉沉的天,这会儿更加的暗沉。 她四下看了看,回身冲战南星伸手:“把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下。” 她从战家和王家的库房里摸进空间的金银财宝里面,有刀剑。 不过这会儿,不方便拿出来。 还是找战南星借用一下比较合适。 战南星扫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将随身带着的匕首递到沈昭昭手上。 沈昭昭跑到了路旁,对着几株长着硕大叶片的芭蕉树下了手。 他们流放上路,只被允许穿着麻布衣服,都没有蓑衣。 这才刚刚上路呢,淋了雨,像老夫人这样年老体弱的,只怕难熬。 沈昭昭动作很快,用锋利的匕首在叶片杆子底部划拉几下。 一扯,一片芭蕉叶就拿在了手中。 她的动作落在了另外三家人的眼里,就有那么一些声音冒了头。 “哟,战家的小媳妇还挺有闲情逸致,人家官爷赶着路呢,你还在路上拈花惹草。” “和战家人一样,脸皮厚,害得我们流放,他们还当郊游呢!” “官爷,您得管管,看这天色不太好,别因为她一个人摘花摘叶的耽误大家伙赶路。” 几个人七嘴八舌,把差役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沈昭昭身上。 差役哪里有耐心,直接上前,用手中的鞭子指着沈昭昭。 “上路了!再耽搁别怪我不客气!” 队伍里,几个挑事的人都等着差役的鞭子落在沈昭昭身上。 “这就好。” 沈昭昭在组织中,没少参加野外任务,砍芭蕉叶的动作麻利非常。 说话间,又一片芭蕉叶被手起刀落,砍了下来。 她转过身,抱着整整一捧大叶子,晃晃荡荡地回了战家人中间。 几个等着看好戏的人,见沈昭昭没有挨鞭子,目光难掩失望。 “昭昭,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看着沈昭昭抱在怀中的大叶子,一脸疑惑。 “您一会儿就知道了。” 沈昭昭先卖了个关子,先走到后面,把匕首还了,而后将两片大叶子盖在战南星身上。 从头到脚,严严实实。 “沈昭昭!” 战南星警告的声音从树叶下传出来,闷声闷气的。 “听话,就这么盖着。”沈昭昭又往两个抬人的小厮衣领里分别插了一片大芭蕉叶。 绿油油的叶子,盖在两个小厮的头顶,随着走路的步子,迎风飘荡。 “三少夫人……” 战平两手都抬着担架呢,看着自己头上绿油油的一片,欲哭无泪。 沈昭昭这个举动,让另外三家人瞧了个乐呵。 “哈哈哈,你们看战家的这个媳妇,怕是个脑子不好的。” “哪有给自己夫君盖上叶子的,人还没死呢。” “就是报应,战家通敌叛国,还害我们一起流放,活该战南星找一个傻子媳妇!” …… 嘲讽声落在战家人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刺耳。 不过战家,从老夫人到战之瑶,都莫名地相信沈昭昭。 当沈昭昭把手中的芭蕉叶分发给她们,都没吭气地接了。 沈昭昭自己也留了一柄。 远远瞧去,流放队伍里,战家人人脑袋上都像顶着一柄绿色的伞。 有些脑子活络的,已经开始察觉出沈昭昭的意图了。 想要和她一样,去寻芭蕉叶,可是这芭蕉树也不是想有就有的。 只能一边留意路旁,一边继续赶路。 “诶,下雨了!” 不知谁高喊一声,流放的队伍有一刹那的混乱。 押送的衙役没有客气,当即挥起长鞭,把带头想跑去躲雨的人抽回了队伍里。 “跑,都跑,老子看还有谁敢跑!” 江虎已经套上了蓑衣,老神在在地甩着手中的长鞭。 他手下的衙役们也都穿好了蓑衣。 “马上要下雨了,我家儿子不能淋雨啊!”曹夫人喊了一声。 啪—— 衙役的鞭子毫不客气地落在了曹夫人的脚下。 曹夫人吓得搂紧了儿子,赶忙退到丈夫身后。 其他想要找地方躲雨的人也不敢再有所动作。 “继续赶路。”江虎下了命令。 这场雨下得不算大。 起初飘些雨丝,到后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流放队伍中,除了早有准备的战家人有大芭蕉叶挡着雨,其他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傻子都能想到摘芭蕉叶,你咋想不到?” “那是傻子吗?” “别光说我,你不也没想到,哈哈哈欠!” …… 另外三家人湿着头发和衣服,瞧着没怎么淋到雨的战家,眼睛发红。 这次,没人再嘲笑沈昭昭给战南星一个大活人盖脸了。 和清清爽爽被遮得严严实实的战南星相比,淋成落汤鸡的他们才更像傻子! “昭昭,你咋这么厉害,能想到用芭蕉叶当伞?” 二嫂郭氏故意大着嗓门问,有意要帮沈昭昭找回场子。 “就是啊,要不是三嫂聪明,我们现在怕是和他们一样,变成落汤鸡咯!” 战之瑶眼睛一亮,立刻附和。 连一向矜持稳重的林氏也开口夸沈昭昭:“还是三弟妹有见识,我都没想到。” 她们的昭昭,可不是什么傻子。 她聪明着呢! 沈昭昭适当谦逊一把。 “小时候和父母郊游遇上雨,看到农人用芭蕉叶挡雨,看天色就想着采了备着。” “幸亏雨小,不然挡不住。” 她笑眯眯地看了看四周那些时不时瞟她头顶叶子的目光,朗声说道: “我刚刚多摘了几片,还有人要不?” 第19章 挑拨高手杨含柳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深知一个道理。 一人难成众,独木难成林。 流放的路还远着呢,她就算有空间,能让战家人过得好,也架不住同行的另外三家人背地里使刀子。 尤其他们对战家,都抱有敌意。 挑出一两家态度比较松动的,拉到战家一条阵线上,这比一家过得爽,三家干瞪眼来的好。 “老夫人,”陈家来了一个中年人,对战老夫人拱手作揖,“晚辈能不能求一张芭蕉叶,我家老爷子年岁大了,这么一直淋着雨,怕遭不住。” 大嫂林氏悄然走到沈昭昭身边,小声说道:“这是陈家家主,陈隽,之前是户部侍郎,他家老爷子是前朝太傅。” 有大嫂这么一介绍,沈昭昭心里有数了。 这哪里是战家害人? 摆明了就是皇帝要把前朝的势力一点点清洗干净,借着战家的事由,平白给战家扣了怨气。 沈昭昭在心里给素未谋面的皇帝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难怪丰朝成了最短命的王朝。 一代而亡。 “这……”老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面露难色。 “老夫人,我们老爷子之前就和我们兄弟三个说了,这次被抄家流放,不是战家的错,是天子看他老人家不顺眼。” 陈隽叹气。 这话也只是跟他们兄弟说,和家中其他人却是不能说的。 所以陈家不明真相的人,对着战家没有好眼色。 人多口杂,祸从口出。 就怕多说几句,等着他们的不是抄家流放,而是满门抄斩了。 老夫人默默点头。 她要的,也就是陈家家主的态度,至于陈家其他人,如果敢闹出事端,自有陈隽和老爷子处理。 “昭昭,你看能不能匀给陈家两三张叶子?” 沈昭昭自己手中也就多余了三两张。 听老夫人这么一说,也懂了她老人家的意思。 陈家可拉拢。 而曹家和杨家,先晾着。 “当然。”沈昭昭把剩余的叶子都给了陈隽。 陈隽原本只打算要一张的,给老爷子挡挡雨就行,却没想到战家人这般大气,一口气全给了他。 颇为感动。 再次冲着老夫人作揖,“晚辈替父亲感谢老夫人。” 完了,还冲着沈昭昭作揖感谢。 沈昭昭避开去。 怎么说人家年纪也比她大,她不好受人家的礼。 陈隽成功拿了几张芭蕉叶回去,给老爷子分了一张,又把剩下的两张分给了家中体弱的女眷和孩童。 陈家人头顶上绿油油的三张叶子,可把曹家和杨家给扎得眼红。 曹夫人一边赶路,一边用帕子给小儿子擦头脸,心里恼得很。 早知道有这遭,当时也不去战家人面前说那些话。 她看向自己丈夫,曹全业也被这雨淋得烦,更烦妻子多嘴。 这会儿叫他再去战家陪笑脸,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你不去,我自己去。” 曹夫人把小儿子往丈夫身边一推,自己去了战家。 等她说明来意,沈昭昭抱歉地摊手: “曹家嫂子,不是我不给你,实在是没有了,都给了陈家人。” “曹家嫂子,你说你,该来的时候不早一步来,也能匀给你们一片叶子。”郭氏可是个小心眼的,还记得曹夫人骂战家,骂她死去的夫婿,趁机扎了一把曹夫人。 曹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是听出来了。 戳她呢。 该早来的时候不早来。 这是暗着点她不该来的时候跑来责骂战家。 曹夫人一咬牙,转身就走。 曹全业见妻子空手而归,撇撇嘴,“跟你说了,别上赶着让人羞辱。” 曹夫人咬着唇,拉过小儿子曹越,用自己的衣袖帮他遮着些雨。 恨恨的目光扫过战家人,随即,垂下眼眸,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子。 战家那边,快人快语的郭氏又被大嫂林氏教训了。 “我这不是看不过眼么。”郭氏心里委屈,“凭什么我们就要由着她骂,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我们就要帮?” 林氏正要继续训她,被沈昭昭打断了。 “大嫂,二嫂就是性子直爽些,没错的。” 沈昭昭弯着眼眸。 在她看来,人心是好的就行,行事上,个人有个人的做法。 林氏憋了一肚子训话没说出来,化成一声叹息。 以前的战家,郭氏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是没问题。 怕就怕,战家败了,郭氏以后要吃亏。 战家三个妯娌说话的时候,杨含柳过来了。 刚刚曹夫人空着手回去,她爹就催着她快些过来要芭蕉叶。 都不给曹家,肯定是给他们杨家留着呢! 毕竟,是战家对不起他们杨家。 她拉着杨氏的胳膊,“姑母,我爹让我过来拿几张芭蕉叶。” 杨氏在娘家那里吃了一通排落,见遇到事,娘家人还是要求着自己的,心里舒坦了。 “沈氏,你去拿些芭蕉叶,给你柳儿表姐。” 陪着杨氏走着的战之瑶急的直跺脚。 杨氏嘴巴太快,她想拦都没拦住。 见沈昭昭回头看来,赶忙冲她摆手。 沈昭昭目光扫过杨含柳。 杨含柳这姑娘长得不算漂亮,和杨氏一样,有种小家碧玉的柔弱感。 见沈昭昭瞧自己,杨含柳笑了笑。 这笑,瞧着柔柔弱弱,沈昭昭却瞧出了一种志在必得的感觉。 甚至,杨含柳就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沈昭昭,就高傲地挪开了目光。 真是。 你老母给你的高贵。 沈昭昭呵呵一笑,暗中骂了一句脏话,撂下四个字: “不巧,没了。” 说完,就转过头,陪着老夫人继续赶路。 杨含柳倒是没想到沈昭昭敢落杨氏的面子。 这可是沈昭昭的婆母啊。 “姑母,她这是……”杨含柳欲言又止,随后,轻飘飘地放出一句话,“她这是不把您当婆母。” “看来,爹说的没错,战家人就不把我们杨家当亲人。” “平日里逢年过节家中没少给您送东西,可是现在……”杨含柳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姑父去了之后,战家连片叶子都不给杨家了。” 听着侄女的话。 杨氏的脑袋瓜子,嗡嗡的。 最后,听到亡夫,她听到脑袋里,轰—— 地一声。 炸了。 第20章 杨含柳被抽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成年人表示不满的方式是瘫坐在地上大哭。 “夫君去了之后,我就不算战家人了。” “夫君,你怎么去的这么早啊!” “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留我一个人在世间受苦……” 杨氏也不管满地的泥水,整个人坐在黄泥地上,哭得伤心。 沈昭昭给她的芭蕉叶被她扔在了一旁。 原本就是容易损毁的叶子,被旁边的人几脚就踩烂了。 “姑母,”杨含柳眼瞅着人就这么瘫在地上,觉得有些丢脸,悄悄站在了一旁,只把杨氏留给了战之瑶。 “怎么回事?” 一声厉喝。 杨氏不走了,拉慢了队伍行进的速度,有好些人都停下来看热闹。 流放路漫漫,热闹不看白不看。 几个穿着蓑衣的官差过来,挥起鞭子,二话不说先把看热闹的人都赶了往前走,然后,目光不善地盯着地上的杨氏。 “老子不打女人,”江虎也过来,拿着鞭子敲着自己的掌心,“但是偶尔也能破个例。” 他看着这些曾经的达官贵人家眷就来气。 还当自己是大夫人大小姐呢。 耽误了晚上住店,这荒郊野外的,就怕出事。 “娘,快些起来吧!”战之瑶快急哭了。 “来,赶紧扶起来。”林氏和郭氏上前,也顾不得自己撑着芭蕉叶,一人一边把杨氏强行拉了起来。 杨氏还想软着往地上躺。 啪—— 一鞭子毫不客气地砸在她的脚边,黄泥水全部溅到杨氏大张着嚎哭的嘴里。 她当场就有了骨头。 站直了。 “怎么回事?”江虎的目光在战家人之间转了转。 流放路上,官差只想平安把人押送到,最怕一些刺头。 没事找事。 真出了什么事,倒霉的可是他们这些押送的人。 战之瑶瞪着杨含柳。 她之前就不太喜欢这个杨家的表姐,现在看来,更是讨厌。 杨含柳手中拿着两张芭蕉叶遮在头顶。 不是旁的。 正是刚刚郭氏和林氏忙着搀扶杨氏,暂时扔在地上的。 “官爷,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姑母,”杨含柳可怜巴巴地看着江虎。 同时,有些忌惮地瞥着战家人。 欲言又止。 这是她一贯的手段。 屡试不爽。 只要对方没瞎,都能看出来她是有苦衷的。 同时,姑母还能被她感动。 毕竟,她主动揽了错处。 江虎眯了眯眼睛。 “官爷,”沈昭昭上前,抬手,指着杨含柳:“确实是她的错。” “她过来要芭蕉叶,我这已经没了,她就抢我嫂子们的芭蕉叶,我婆母看不过,才哭了。” 江虎看向杨含柳,眼睛更眯了,手中的鞭子一下下地晃着。 刺头,得给些教训。 “官爷,不是的。”杨含柳想为自己辩解,“她血口喷人!” “不信,您问我姑母,我就是来寻姑母说说话。” 杨含柳把希望放在了杨氏身上。 可怜的杨氏,被郭氏一把捂住嘴巴,拖到了一旁去。 “大人明鉴,”林氏屈膝行礼,“那两片芭蕉叶原本确是我们妯娌二人拿的。” 话说一半,剩下的欲言又止,这么粗劣的手段,谁还不会? 杨含柳看着江虎已经开始拉扯手中的鞭子,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她干什么捡这两片破叶子! 这会儿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官爷,我……” “啊!” 鞭子落在了杨含柳的腿上,抽得她惊声尖叫。 “老子说了,不抽女人,但也有例外。”江虎拿鞭子指着在雨中瑟瑟发抖的杨含柳,“老实点。” 这一鞭子可是杀鸡给猴看的,江虎用了全力。 杨含柳的麻布裤子都破了,呜呜咽咽地想往回走。 “慢着。” 沈昭昭叫住了她。 江虎的目光锁定了沈昭昭,“怎么?也想挨一鞭子?” “大人,我就是想要回那两片叶子。”沈昭昭上前,直接动手,一把从杨含柳手中夺回了两柄芭蕉叶。 “拿来吧你,快滚,别耽误大人的事。” 沈昭昭弯着眉眼,看着杨含柳笑了笑。 杨含柳恨不得给这张笑脸一巴掌,可又忌惮着江虎的鞭子,只能硬着头皮,咽下这口气,回了杨家的队伍中。 杨氏被郭氏和林氏二人,拖着往前。 队伍又重新恢复了秩序。 沈昭昭帮着给两个嫂子撑叶子,唯独漏了中间的杨氏。 被雨浇得好不难受。 “沈氏,你为什么那样说?柳儿明明没有抢!”杨氏一张嘴,就反上了那股子入口的黄泥味。 “啊?”沈昭昭一脸无辜,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全靠猜的表情。 “难道不是抢了两位嫂嫂的芭蕉叶?那她怎么拿着嫂嫂的叶子?” 杨氏张口,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把气放在了林氏身上。 “林氏,你都看到了,柳儿什么都没抢,为何诬陷她!” 林氏也很无辜,“娘,您也听到了,我可没有说她抢了咱的芭蕉叶啊。” 她说的,只是那两片叶子确实是她们的。 杨氏被两个儿媳,怼的无话可说,想来想去,觉得捂嘴的郭氏错处逃不掉。 又冲着郭氏发作了起来。 “娘,”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一直没有出声的战南星开口了。 沈昭昭瞧去,他还是被盖在芭蕉叶下。 估摸着是靠着听来判断事情。 “以后您有事同儿子说,不要为难昭昭和嫂子们。” 杨氏深深吸了几口气,战南星长得最像亡夫,性子却像公爹。 他发话,杨氏没来由地想到不怒自威的公爹。 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反正你们就是欺负我……” 前面的老夫人一直没有出声,孙媳们一条心让她很欣慰。 眼下,小辈们管不了杨氏,只有她发话了。 “闭嘴!” 杨氏被老夫人训出了条件反射,听到这声训斥,立刻就把哭声憋在了喉咙里。 委屈巴巴地抹着眼泪,被郭氏和林氏搀着赶路。 因为下了一场雨,黄泥路面湿滑。 被流放的几家人不乏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眷。 不少人滑倒,受了些小伤。 这一来,队伍的行进速度也就慢了许多。 江虎看了看天色,眼瞅着照目前的速度,可能赶不到下一个城镇,心里急。 “头儿,翻这座山,过去就是镇子了。” 一个兵卒过来,指着面前的小山包说道。 “这山好翻,过去也就半个时辰的事。” 这山包不高,山间也有樵夫踩出来的路子,照着原路绕过去,却需要许久。 天黑下来都到不了。 江虎想了想,决定了。 翻山! 第21章 雨天路滑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押送流放队伍的都是壮实的汉子,这条路,他们平日里来往繁多。 爬个小山包,轻轻松松。 “快点,谁要是磨蹭,小心官爷我手中的鞭子不长眼!” 差役驱赶着流放队伍往山包上爬。 沈昭昭皱着眉,看着面前弯弯曲曲往上的黄泥小路。 如果是曾经的她,别说有路,就是没有路她也能上去。 可是,现在的她,刚刚走几步坡就开始气喘了。 沈昭昭一抹脸。 这身体不得行,安顿下来,得把锻炼安排上。 “给。” 一支木棍递到了沈昭昭手边。 她回身。 是战南星,他被抬着,拨开了挡着脸的芭蕉叶,也没管淅淅沥沥的雨滴正好落在自己的脸上,给她递了一根拐杖。 漆黑的眼眸看着她,目光有点复杂。 但是,沈昭昭读不懂,也没空读。 她这身体实在太弱,气都喘不匀。 “多谢。” 沈昭昭抬手接了木棍,一手举着芭蕉叶,一手握着棍子杵着地,一双绣花鞋也早就已经被泥水浸透。 不止她,其他人也在叫苦连天。 都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什么时候冒着雨爬过山? “什么时候到山顶,我不行了。” 一个女声抱怨着。 沈昭昭看去,是一个面生的姑娘。 爬着山坡,各家人都走混了,脚程快的走到了前面,老弱妇孺走到了后面。 沈昭昭正要转头走自己的路,就看到那姑娘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一旁栽去。 山道的另一边,是崖壁。 沈昭昭正好在她身后,急忙把手中的木棍伸过去拦她。 “啊!救命啊!” 姑娘惊魂未定,半边身子已经滑下了崖壁,惊叫不已。 所幸,她条件反射地抬手,正好抓住了沈昭昭伸过去的木棍。 沈昭昭一手握住木棍,一手伸去,死死扯住她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拎着那姑娘。 她自己也被带着往崖壁边缘滑去。 “快去帮忙。” 战南星就在沈昭昭后面,顾不得自己腿上的伤,强撑着坐起,催促两个小厮过去。 战平和黄叶放下担架就过来帮忙,和沈昭昭一起,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那姑娘救起来。 人刚刚拉起来,就吓得瘫在地上哭了。 “芽儿!” 曹家家主曹全业走在前面,听到动静往后看,这一看,就看到自己女儿惊心动魄的一幕。 所幸,人被救下来了。 赶忙奔过来,上下查看,曹芽也只是在泥水里滚了一圈,身上磕碰了一些伤口。 问题不算大。 曹全业放下心来,看着委屈巴巴的女儿,又不忍心责怪。 抬头就对上了沈昭昭和战南星,道谢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没有说出来。 战家害得曹家抄家流放,明知道要下雨,就顾着自己采摘芭蕉叶,都不提醒他们。 “不用谢。” 沈昭昭挑眉,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曹全业老脸一红,拉着哭哭啼啼的曹芽就走。 人走出去了,沈昭昭看去。 正好看到了曹芽一边被老爹拖着往前赶,一边扭头看她。 嘴里还做着口型—— 多谢! 沈昭昭扯扯嘴角,曹家这姑娘比她爹懂事。 “曹芽是曹家先头过世的夫人留下来的嫡长女。” 战南星已经被两个小厮又抬了起来,目光落在沈昭昭身上。 因为救人,她也滚了一身泥。 “可有伤到自己?” 战南星顺口一问,又觉得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到互相关心的程度。 默默地拉上了芭蕉叶,盖住了自己的脸。 沈昭昭也不是瞎子,看出了他的别扭,轻笑一声。 小男人,挺纯情。 “没事,就是手擦破了点皮。” 沈昭昭捡起地上的芭蕉叶和木棍,继续努力往山顶爬去。 山坡上的黄泥被雨水打湿,滑腻腻地粘着鞋。 这一刻,沈昭昭无比怀念前世的防水徒步鞋,防不防水还在其次,关键是防滑啊! 沈昭昭小心翼翼地留意自己脚下的步子,一步一脚印地踩实了。 她跟着前面的人转过一个弯,眼瞅着山顶就在眼前了,再上一个比较陡峭的黄泥坡就行。 沈昭昭转头,吩咐战平和黄叶:“快到山顶了,前面的路更陡一些,你们抬着要当心……” “心”字刚刚落下,腰间被人推了一把。 沈昭昭原本就努力地在斜坡上维持身体平衡,猝不及防之下,被人往崖壁边缘推了一把,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 眼看自己就要步曹芽的后尘,沈昭昭使了个巧劲,旋转身体,将自己又落回了黄泥坡面上。 命是保住了,就是这一下,她摔得不轻。 手臂磕在身下,疼得她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三夫人!” “昭昭!” 跟在她身后的战南星和两个小厮异口同声地唤她,战平和黄叶又把战南星放下,过来扶起沈昭昭。 “没事吧?”战南星一把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芭蕉叶,任由雨滴落在头脸上,脸色很差。 “没事,”沈昭昭不是娇小姐,活动了一下胳膊,确认没有骨折,眯起眼睛看向伸手推她的人。 是一个年轻男子,一身麻衣布裳也盖不过他脸上的酒色之气。 年纪轻轻,一双眼袋拖到了下巴上。 明摆着被流放前,就是一个酒囊饭袋。 战南星也留意到了这男人,认出了他。 曹家的小公子,曹全业最小的弟弟。 桃花眼中闪过一缕厉芒,“曹鸣业,你推的我夫人?” 年轻男人冲着战南星恶意一笑,咧着嘴,“就是我推的怎样?残废,你还能爬起来打我不?” 战南星的手霎时间握紧。 曹鸣业舔了舔唇,色眯眯地目光扫向沈昭昭,在她的脸上流连忘返。 “可惜啊,可惜。” “白瞎了一副好脸蛋,跟了一个残废。” 战南星忍不了,他能忍别人说他残废,可是他不能忍因为自己残废,让沈昭昭受到这样的奚落和委屈。 “混蛋!” 战南星猩红了眼睛,挣扎着要下地。 “瞧瞧,残废要走路了哈哈哈……”曹鸣业哈哈大笑,四下叫人过来看。 他笑得太大声,看热闹的人没有吸引过来多少,大家都忙于赶路,让自己不要滑到,反倒是把差役给吸引过来了。 “磨蹭什么!”差役目光不善地扫过战南星和曹鸣业。 “大人,”曹鸣业咧开嘴,抬手指着沈昭昭,“战家这个妇人滑了一跤,她不走了,战南星也不走了,我们想走但是被他们堵着,过不去啊!” 差役转头看向沈昭昭,不待她分说,举起手中的鞭子,就抽了过去。 第22章 你才是残废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眼瞅着官差的鞭子高高举起,下一秒就要落在沈昭昭的身上。 战南星红了眼睛。 强撑着担架,翻身下来。 他的腿自然是支撑不起全身的重量,扑通一声,摔在了黄泥坡上。 “三少爷!” 战平惊叫一声,和黄叶一起,赶忙放下手中的担架,过去想要搀扶战南星。 战南星却丝毫不顾及到自己。 他的眼睛倒映着拿着鞭子的官差。 这一刻,他恍惚间回到了那一场惨烈的战场上。 祖父和两个兄长被围困,父亲点兵离营去营救。 他也想跟着一起去。 父亲转过身,对他说,让他待在营地里,有什么变故,好应对。 所以,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离去。 等到战报传来,他再赶去,已经迟了,勉勉强强地捡回自己一条命。 官差手中的鞭子落下,在战南星的眼底划出一道残影。 所以,他这个废人,又迟了。 救祖父和父兄,他救不了。 现在,连妻子也救不了…… 沈昭昭眯着眼睛看着鞭子冲着自己甩了过来,倒也没有直接躲开。 而是在鞭子接触自己身体的一霎那,顺着鞭子的力道转身,以减轻对身体造成的伤害。 同时,借着力道和地上湿滑的泥浆,沈昭昭整个人冲向一旁的曹鸣业。 曹鸣业正等着看好戏呢。 嘴角得意的笑容还没挂上,就僵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昭昭像一颗炮弹一样冲着自己这边扑过来。 “不……不是……” 曹鸣业反应过来就想跑。 迟了。 沈昭昭借着鞭子甩过来的力道,转身,随后倒地,在湿滑的黄泥坡地上伸出脚,狠狠地一脚踹在了曹鸣业的膝盖上。 “啊!” 曹鸣业的惨叫声穿透了雨声,引得队伍前头的人也停住了脚步,回头张望。 曹全业刚刚把女儿拉走,听到声响,一回头,就看到自己弟弟和一个女人一起滚在黄泥里。 赶忙冲过来。 一起过来的还有江虎。 这边正着急忙慌地赶路翻山,那边一会会闹出来一点动静。 他举着手中的马鞭,目光不善地看着一起倒在地上曹鸣业和沈昭昭。 曹鸣业抱着膝盖,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嚎叫。 曹全业赶忙过去。 “她撞我!”曹鸣业一边哭叫,一边冲着自己大哥告状。 沈昭昭对于危险有特殊的感应力,抬眼就对上了江虎的目光。 一个打挺就爬了起来。 沈昭昭哭丧着脸,黄泥顺着头发丝滴落,好不可怜,“我摔了,不小心把这位公子撞倒了。” “大人,都是我的错,如果刚刚鞭子打过来的时候我能站稳就好了。” 说着,她不经意地露出自己衣袖下的胳膊。 一道清晰的鞭痕在雪白的肌肤上,特别扎眼。 江虎原本是打算给这些刺头一些厉害尝尝,听沈昭昭这么一说,又看到自己手下的人手中的马鞭。 “虎哥,我就是有些没控制好力道。”挥鞭子的差役挠了挠头。 谁知道这女人这么不经打。 才一鞭子,就把人打飞了出去。 事情的起因是自己的人,江虎也不好发作,训斥了两句,就赶曹鸣业起来继续赶路。 曹鸣业刚刚起身,膝盖一阵剧痛,又跪在了地上。 “去,你们家找俩人架着他赶路。” 江虎不耐烦地指挥曹全业。 曹全业看着自己家小弟脸都疼歪的模样,心疼坏了。 生怕磨蹭又挨鞭子,赶忙架着人起身。 经过沈昭昭的时候,曹鸣业隐约听到这女人说了一句: “你才是残废。” 曹鸣业瞪向沈昭昭。 沈昭昭冲他挑挑眉,满眼的戏谑和挑衅。 曹鸣业原本就是个浪荡公子哥,哪里受的了这样的亏。 挣扎着摆脱曹全业,扑向一旁的沈昭昭,要揍她。 “大人,救我!” 沈昭昭闪身退到了江虎身边,泪眼汪汪地看着江虎。 “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鞭子来的太快,我躲闪不及才撞倒曹公子。” 啪—— 江虎的鞭子落在了扑过来的曹鸣业身上。 直接把人又一次打回了黄泥里。 “怎么?要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作威?”江虎磨磨牙。 他一向看这些京城的公子哥不爽,屁点本事没有,仗着家里的势,脾气可大。 “还当自己是公子哥呢?对人要打就打要骂就骂?” “大人饶命,我回头一定好好管教弟弟。”曹全业急忙求情。 “赶紧的,跟上!” 江虎施了威,收起鞭子,当先往坡上赶去。 曹全业招呼了一个曹家男丁,和他一起扛起曹鸣业,接着往山顶去。 曹鸣业十分不甘地转头,正好看到沈昭昭也在看他。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见他瞧了过来,那张湿漉漉的笑脸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抬起手,用拇指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下。 曹鸣业打了个寒噤。 “战家娘子,”一个怯生生让沈昭昭移开了目光。 她看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曹芽。 “给,”曹芽递上了自己的帕子。 曹家业经过抄家,这帕子算是她仅有的几样旧物之一了。 “我小叔被祖母宠坏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曹芽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昭昭。 生怕沈昭昭不接她的好意。 所幸,沈昭昭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大大方方地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泥水,道了谢。 曹芽笑脸绽开笑意,和沈昭昭道了别,快步先往前赶去。 自从上山以来,战家的女眷们都陪着老夫人走在后面。 经过这一折腾,她们都赶了上来。 战老夫人心疼地拉着沈昭昭。 “摔疼了没有?” “肯定疼了,”郭氏抚着自己的胸口,“我刚才在后面看到鞭子落下来的时候,心跳都差点停了。” 林氏和战之瑶也都关心过沈昭昭,拉着她看了看伤口,确定没有什么大碍,又在差役的催促下,这才往前赶去。 “早知道我就走快些,也省得三嫂落单被那曹鸣业欺负。”战之瑶颇为自责。 她完全可以走快些的,不过是雨天路滑,得扶着亲娘杨氏。 杨氏看了沈昭昭的狼狈样一眼,训了战之瑶: “沈氏进门,自有夫君要护她,几时轮到你这个当小姑子的表现?” 说着,她的目光看向战南星,话语里,淬了毒。 “怪就怪,有些人没本事护着自己妻子,还害得有本事的父兄都回不来!” 第23章 到达驿站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杨氏的这两句话,可算是刷新了沈昭昭的认识。 她看向一旁的战南星。 这才发现,之前还好端端躺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摔在了地上。 星星点点的黄泥沾染在他的墨发上,身上…… 狼狈程度,和她也差不多了。 “杨氏!” 战老夫人气喘吁吁地过来,看到战南星摔在泥里的模样,气得差点挥起手中的拐杖就冲着杨氏抽过去。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当人亲娘的。 这话,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杨氏把丈夫和另外两个儿子死因算在了战南星身上。 “娘,快别说了,”战之瑶也听不下去,拉着杨氏往坡上走去。 被老夫人这么一吼,杨氏被怨气激起来的一点点胆子又缩了回去。 低着头,跟着战之瑶,先往上走去。 “南星……” 战老夫人心疼地弯腰,想把战南星扶起来。 从旁伸过来一只手,拦住了她。 是沈昭昭。 “祖母您腿脚不便,还是我来,您快些赶路,省的一会儿那些差役又拿着鞭子过来了。” 沈昭昭看向老夫人,轻轻摇摇头。 老夫人张了张嘴,心思一动,看向一直趴在黄泥坡上的战南星。 “行。” 老夫人拍拍沈昭昭的手,由着黄鹃和两个孙媳陪着自己先行上山。 老夫人她们一走,流放的队伍也就零零落落地经过了两三个人,后面就没有旁人了。 “战平、黄叶,给我搭把手。” 沈昭昭说完,当先弯腰,伸出手臂,托住战南星的伤腿。 两个小厮一个托腰一个托肩膀,一起发力,把人翻了个面,重新放置在担架上。 沈昭昭见战南星满脸都是黄泥水,闭着眼,拿着曹芽给的手帕想给他擦脸。 手帕刚刚挨着他的脸,战南星就撇过头去。 沈昭昭思索了一下,收回手,把那块手帕直接摊开,盖在战南星的脸上。 两个小厮目睹这一幕,一时无言。 三少夫人总能干一些奇怪的事情。 盖叶子也就罢了,哪有给活人脸上盖帕子的! “走吧。” 沈昭昭让两个小厮继续抬着担架,自己走在战南星的身侧。 刚刚爬上山顶的时候,战南星终于开口了。 “把帕子拿掉。”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鼻音,抬手,抽了帕子,就要往地上扔。 沈昭昭嘿嘿一笑,赶忙接了过来。 睨着他。 桃花眼泛着红,含着怒气,又瞧着可怜。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丢脸,一直盖着帕子呢。” 沈昭昭咧嘴笑了笑。 刚刚杨氏那番话,是扎到战南星的心里了。 大男人哭了。 自然是不想被别人看到。 她给他擦脸的时候,就留意到他眼角清澈的水渍。 他还别过脸去。 沈昭昭觉得。 别扭,又有点可爱。 战南星红着眼睛瞪她,“我不想要旁的女子的帕子盖着我的脸。” 沈昭昭嬉皮笑脸。 “知道,懂。” 男人要面子。 流血流汗不流泪。 战南星瞧着她脸上的笑,抿紧了唇,目光落在沈昭昭麻布衣袖的破口上。 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肌肤上的鞭痕。 “后悔么?” 他目光暗了暗。 “什么?”专注赶路的沈昭昭没听清。 “没什么。”战南星又一次别过脸。 这场雨一直淅淅沥沥,直到一行人下了山,到了官道上的驿站,还没有停下。 有芭蕉叶挡着雨的,尚且被淋湿了一些。 更何况其他淋雨的人。 沈昭昭在黄泥地上打滚了一圈,整个人已经狼狈的不成样子了,迫不及待想冲个澡,换身干爽的衣服。 她和战南星是后面进的客栈。 前脚刚刚迈进去,就看到老夫人她们一脸为难地商量着什么。 “昭昭来了,正好,咱们商量一下,看今夜住哪。” 郭氏眼尖,一把拉过沈昭昭,指着她身上的黄泥说道: “祖母,咱们这一路还长着,今夜说什么都要把人打理清楚来,不然明日谁着了风寒,没有休息好,可怎么走呢!” 沈昭昭眨巴下眼睛。 合着流放路上住驿站,还能选房间? 豪华型? 经济型? 事实是,沈昭昭想多了。 郭氏给她一解释,才知道得自己出银子,不然按照流放犯人的标准,只能和别家人一起窝进马棚里。 前面漏风,后面漏雨的。 别说洗澡,还得再沾一身的马粪。 “差役说了,可以自己出一两银子,一家人住一间大通铺。” “也有两人间的上房,不过才住两人,给热水和浴桶,还有炭盆,要三两银子。” 郭氏有些心疼地伸出三根手指头。 这种饥寒交迫的时候,谁不想泡进热水里,烤干衣服? 不但战家人想,另外三家人也想,可是一合计,两人就要三两银子。 就是身上有盘缠,也经不起这么花。 “官爷,这怕不是家黑店吧!”一个男声喊了起来,“京城最好的客栈天字甲号房一晚也才一两银子。” “就是,哪有一间通铺就要一两银子的,还不给热水和炭盆。” “我们虽然流放,也是个人啊!” 眼看着几家流放的犯人开始骚动起来,江虎龇着白牙,笑而不语。 健壮的手扯了扯马鞭。 “各位大爷夫人公子小姐,如果嫌贵,”江虎马鞭一指,“马棚就在那,不要钱!” 他给了选择,不是强迫他们掏钱。 那马棚哪里能住人? “祖母,我们就要一间上房,一间通铺吧。” 沈昭昭思虑了片刻,拿定了主意。 “夫君和两个小厮都是男子,住上房,不够睡就打个地铺,我们几个住通铺。” 上房虽然比通铺贵二两银子,沈昭昭另有打算。 战老夫人也不二话。 从娘家小辈送来的盘缠里拿出一小块银锭,去切了四两。 “得嘞,一间上房,一间通铺!” 驿站掌柜收了银子,高声吆喝。 “来,给送上热水和炭盆。” 眼看着战家人已经安顿下来,剩余的三家人都着急了。 陈家也有些盘缠,家主咬咬牙,也要了一间上房和一间通铺。 曹家人商议了许久,终于拿定主意也要一间上房的时候,曹全业却被掌柜告知—— 上房没了。 除去差役们住的,也只空余出两间来。 “你咋不早说?” 曹全业傻眼了。 一大家子都淋了雨,没个换洗的地方怎么行? 还有他弟弟,腿受了伤,睡通铺又磕着碰着怎么得了? 掌柜笑眯眯地回应:“您也没问那。” 吃瘪的曹全业咬了咬牙,“那我要两间通铺,另外要热水和炭盆。” 掌柜摆手:“小店炭不够,只能供应上房。” 曹全业脸皮跳了跳:“那热水总有吧?” 掌柜点头:“自是有的,另外算钱,三两银子。” 曹全业彻底黑了脸。 三两银子的热水,还不如直接要一间上房! “要还是不要?”掌柜伸手。 一旁的差役还在虎视眈眈,曹全业硬着头皮拿出银子。 这钱虽然是掌柜收了,但是最后,大头都会去差役的口袋。 曹全业忍着气,带着曹家人去了通铺。 掌柜看向最后剩下的杨家人。 杨含柳觉得自己身上都馊了,还淋了雨,恨不得立刻跳进热水里泡一泡。 一直劝自己亲爹要一间上房。 无奈,劝不动。 杨家是在杨氏嫁到战家之后才来京城的。 这次突然被流放,没有亲眷来送行。 这会儿自然囊中羞涩。 “要两间通铺……”杨含柳话还没说完,就被掌柜打断了。 “小店通铺也没了,只能劳驾各位,背后的马棚暂歇一晚。” 第24章 热水和碳火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爹,早就跟你说了,咱们得要一间上房的!” 听到自己非但没得洗澡,还要和一家子人一起窝在漏风漏雨的马棚里,杨含柳急眼了。 她原本就长得像姑姑杨氏,小家碧玉,这么一着急,眼圈一红,加之身上头上湿漉漉的,着实楚楚可怜。 吸引了陈家和曹家的不少目光。 甚至就连差役也有不少看过来的。 杨章丘还是第一次这么当着外人,被女人怨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虽然他心里明明知道,全家得住马棚子,有一大半错误都是自己的,可是作为杨家的家主,他说什么都不能认错。 “我们家连通铺都住不上是因为什么?” 杨章丘瞪起了眼睛,吹起了胡子,训斥女儿。 “还不是因为战家起了个好头!仗着他们家银钱盘缠足,那么几口子人,就要了一间上房一间通铺,丝毫不管我们后面有没有房!” “原本就是战家通敌叛国,害得我们至此,还如此自私!” 说完,他恨恨地一甩衣袖,把所有错误甩给了战家。 杨家人因为晚上要住马棚,都在焦灼着,听到杨章丘骂战家,也想着如果不是战家,他们根本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也跟着附和着骂。 “呸,战家人真是不要脸!” “老太爷当初瞎了眼睛,才把堂姑姑嫁给战家大郎,现在好了,拖累了我们。” “我看战家人肯定是看这驿站小,所以第一个跳出来抢房间,说白了,就是自私自利!” “婶子,还真的有可能,你记得战家那个三媳妇,精明鬼头的。大家都没想到摘芭蕉叶,就她想到了,十有八九就是她先发现房间不够的,所以先下手为强,有意要害我们住马棚!” …… 驿站的前堂,杨家人骂成了一片。 战家人刚刚上了楼梯,正在二楼走着,就听到下面的叫骂声。 起初还小声些,只听得嘈杂,具体的没有听清。 可是杨家人骂到后面,愈发义愤填膺起来,自然而然也就听清楚了。 “呸,一群白眼狼。”黄鹃跟着老太太久了,当先没管杨氏,愤愤开口。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虽然生气,人的涵养却在,没有开口骂回去。 沈昭昭和两个嫂嫂都当没有听到。 她们是小辈,不好多置喙。 杨氏听了,心里揪着疼,听到娘家人后悔把自己嫁到战家,那眼泪就止不住了,拉着战之瑶的手,拼命地捂着胸口。 “还是娘家人心疼我……” 战之瑶抿着唇。 她怎么都没有听出来杨家有一点点心疼母亲? 驿站的二楼就是三间大通铺,战家的这间在走廊的走里面,朝北,小二刚刚推开房门,一股子混着多种多样的臭味扑鼻而来。 霉味、汗臭味、腐烂味…… 连见多识广的老夫人都没忍住,抬手捂住了口鼻。 “这……这叫人如何住?”郭氏当先走了进去,一手掩住口鼻,一手翻看着黄土砌成的通铺上的铺盖。 说是铺盖,也就是底下垫着一层薄薄的枯草,因为天气潮湿阴冷,已经霉变的不像话了。 枯黄的草上面,零零散散堆放着几条黑漆漆的,已经脏污到看不出原本颜色花样的单薄被褥。 郭氏捏着被褥一个角,稍稍一抖动,扑簌簌的灰就掉了下来,还有一些说不清是什么品种的虫子四散跳开去。 吓得郭氏原地蹦开,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去触碰那些褥子。 “怎么不能住?你们要是不愿意住,另外那家住马棚的很乐意和你们换,”小二嘿嘿一笑,退了出去。 战家人在通铺门口面面相觑。 走廊另一头,陈家人也在商量通铺的状况太差,根本没法住人。 店小二回头看战家人,“快些,谁要去上房跟着我走。” 战家人不敢多耽搁,让两个小厮抬着战南星跟去上房,沈昭昭开口说道: “老夫人,我们不妨都去上房看看,说不定房间大些,我们一家子也能挤一挤?” 老夫人她们看着通铺,一致点头。 小二笑了笑,倒是没有说什么。 反正房费都出了,怎么住是她们自己的事。 战家人跟着小二来到上房,一进房门,她们也失望了。 说是上房,房间的条件和京城客栈的下房差不了多少,也就一张简陋的架子床,床前挡了一张屏风,外面是一个浴桶,一个炭盆。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小二把人带到,自己离开了,不一会儿把炭火和热水送了上来。 沈昭昭翻了翻床上的褥子,比通铺的好一些,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祖母,热水您用。” 战南星还躺在担架上,看着将将够一人坐进去的浴桶,说道。 老夫人自然不同意。 战南星再劝:“我身上都是泥,我洗完,这水就浪费了。” 老夫人还想再拒绝,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杨氏的哭声: “夫君如果泉下有知,看到我现在这个邋遢的样子,他肯定嫌弃我,黄泉路上都不等我了……” “娘,快别哭了。”战之瑶恨不得捂住母亲的嘴。 哥哥和祖母都不愿用水,这个当口,就母亲说出这么不懂事的话来,她都跟着燥得慌。 杨氏愈演愈烈,“连个热水都用不上,我还不如现在就一头碰死,追着夫君去好了!” 老夫人回过身,冷冷地看了一眼杨氏,抬手指着墙壁。 “喏,墙就在那,你去碰。” “谁要敢拦着你,老婆子我今日第一个不答应!” 杨氏张了张嘴,又呜咽了两声,闭上了嘴,看着粗糙的墙壁。 碰是不可能真碰的。 她没这个胆。 “碰啊?”老夫人没有放过杨氏,有心要给她教训,“敢不?不敢就别要死要活的!这里的人谁不比你惨些?” 老夫人手指着沈昭昭:“人家昭昭一身泥水,还被鞭子抽了一下,都没像你一样,抢着要用热水,闹着要撞墙!” 突然成为婆母的榜样,沈昭昭安静如鸡。 之前,老将军在的时候,杨氏怕公爹,公爹走了,杨氏怕婆母。 被教训了几句,缩着脑袋不敢吭气了,当起了鹌鹑。 老夫人正要带人出门,让战南星安心用热水,他腿上的伤口不能泡着泥,人才刚刚迈出房门,大嫂林氏没控制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等她抬起头,泪眼汪汪的,鼻音浓重。 她出身林氏,自小养尊处优,这一遭下来,怕是着了风寒了。 郭氏身上也淋湿了一些,不过胜在身体好,“确实有热水洗洗,用炭盆烘烤干衣裳,人能舒服些。” 战之瑶看向泥人一样的沈昭昭:“三嫂也一身是泥,还有鞭伤。” 道理大家都懂。 不过就是热水就一桶,洗不了这么多人。 炭就一盆,烤不了这么多衣裳。 颓丧的气氛在战家人之间蔓延,沈昭昭浅浅一笑,把战家的女人们和小厮都推出了房门。 “我来想办法。” “一会儿大家一个个轮流进来洗,我保证今晚让大家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第25章 沈氏一定有神通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房间里,战南星还躺在担架上。 眼看着沈昭昭把家人都赶了出去,还放了一通大话。 他心里知道,沈昭昭这人有秘密,既然说能家人都洗上澡,烘烤衣服,那就一定有她自己的办法。 可是他很好奇。 房间里的东西就这么多,沈昭昭到底能想出什么法子。 “我的秘密,别乱探究,”沈昭昭似乎能看透战南星的想法,看着他黑漆漆的瞳仁,狡黠一笑。 战南星耳根子浮现一抹红,有些羞恼地别过脸去。 谁爱看? 沈昭昭想了想,房间里的这桶水肯定得先用了,不然放着也是凉了。 “夫君,我先伺候你宽衣沐浴。”沈昭昭笑着,嗲着嗓子来到战南星的面前。 还躺在担架上的战南星看着居高临下的女人,恨不得当场就把自己的腿给治好,直接就跑了。 “我说过,要让祖母先用……” 战南星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这女人毫不客气地弯腰,伸手,一把拉开他的衣襟。 动作一气呵成,连给他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留。 “你干什么!” “住手,我不要你给我脱。” “沈昭昭!” “别……我自己来……” 战家人都围拢在上房门口,面面相觑,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有点面红耳赤。 沈昭昭说让她们都能洗上澡,烘烤好衣服。 她们是半信半疑的。 虽然沈昭昭办法多,可是现在条件就在这,她也不能平白变出炭火和热水来。 听了房间里面的动静,老夫人她们觉得自己懂了。 沈昭昭就是找了一个借口,把她们都推出去,让战南星先用热水洗。 “还是昭昭有办法。”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刚刚沈昭昭果断地把她们都推出来,怕是要在房间里扯皮到水凉。 到时候谁都洗不上热的。 房间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想来,是战南星被新媳妇强制给洗了。 “行了,都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下去吧。”老夫人说完,就要带着人往楼下通铺去。 吱呀—— 这边刚刚转头,那边,房门被打开,沈昭昭探出个脑袋,弯着那双月牙眼看向门外的战家人。 “劳烦各位去打些井水上来,一会儿给大家烧热水洗漱。” 老夫人她们听了,都呆住了。 “三嫂真的能给我们变出热水来?”战之瑶用星星眼看着沈昭昭。 沈昭昭点头,给了明确的答复后,缩回脑袋,关上房门。 战家人虽然有点不可置信,却还是听话地纷纷下楼去借水桶打水用。 老夫人年迈,就在门外等着,笑眯眯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沈氏一定有神通。 不过沈氏自己不说,她便不问。 上房中,战南星的伤腿被沈昭昭特意抬起,整个人以一个根本动弹不了的姿势泡在浴桶中。 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沈昭昭转去了屏风之后。 等沈昭昭转出来,桃花眼蓦然瞪大。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战南星绝对不会相信,刚刚空手去屏风后的沈昭昭,居然端了一口大铁锅走了出来! 而且,这口铁锅,怎么看怎么像京城家宅中丢的那口? “这锅子够大,”沈昭昭满意地先把大铁锅放在炭盆边上,又转去了屏风后面,借着屏风的遮挡,意识进入空间。 在空间的货架上,搬出了几捆木柴。 都是从战家的灶房里收进来的,当初只是顺手收,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屏风外,战南星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昭昭又吭哧吭哧地搬出了几大捆木柴。 “成了!” 沈昭昭蹲在炭盆边上,把木柴加进去,借着炭的温度生起了火,还不忘过去开了窗。 一转头,对上了战南星那双看不清情绪的桃花眼。 “谨防一氧化碳中毒。”沈昭昭咧了咧嘴。 一氧化碳是什么? 战南星不懂,不过他听懂了沈昭昭开窗是为了防止中毒。 待炭盆里的木柴熊熊燃好,沈昭昭就把大锅架了上去,开门一问。 正好,战家的女人们和两个小厮打来了几桶井水。 沈昭昭又忙活着把井水倒到大锅里,空出来的木桶再继续去打水,循环往复。 战南星洗好了,被沈昭昭强制扶出来,擦干,直接送上床。 战南星看着架子床上,那眼熟的被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被褥,不是他用来换洗的么? 为什么会在这? “包好来,”沈昭昭把人裹成了一个蚕蛹。 两个小厮合力把浴桶里的脏水泼出了窗外,换上了新烧好的热水,再通知老夫人进来洗澡。 老夫人看着那口用来烧水的大铁锅,和一旁成捆的木柴,一时无言以对。 这锅,她认识。 就是厨娘喊天喊地被贼子偷走的那口。 心里门清的老夫人什么都知道,但是她什么都不说,被沈昭昭和黄鹃搀扶着,在浴桶里站着,冲了一个简短却又舒坦的热水澡。 因着都是女人,有人泡澡,有人就在一旁帮着洗了脏衣裳,架在沈昭昭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竹杆子上,放在炭盆边上烘烤。 等战家女人们都洗好了,穿着里衣围在炭盆边最后烘烤一下身上的潮气,沈昭昭溜了出去。 下到二楼的通铺,把那些脏污的被褥和稻草全部清到了角落里,换上自己从战家摸来的干净被褥。 等她回到上房,老夫人也带着人正要出来,见沈昭昭忙里忙外的,老夫人心疼。 “好孩子,别忙活了,你自己赶紧去泡一泡,身上都是黄泥,”她指了指房间里的浴桶,“已经让小厮都给你倒好水了。” 因着人多,战家其他人和两个小厮都是冲洗的。 老夫人怕沈昭昭急急忙忙的不能好好洗洗,特意交代把水都放好。 “行,”沈昭昭笑着和老夫人她们告别,回了上房。 战家人的外裳洗干净了还在烘烤着,沈昭昭也脱下身上沾满黄泥,因而干透结块的衣裳,进了浴桶。 热水的温度让她美美地舒了一口气。 撩起热水清洗头发和身体。 安静的房间里,水声清透,穿过屏风,钻入了战南星的耳朵里,勾动他浑身的血脉像被置于炭盆上炙烤。 逐渐变得沸腾。 全身的血液都往一处涌去。 大手握紧,一把拉起被褥,把头脸都给蒙了个彻底。 战家的女人们陪着老夫人,舒坦地下了楼,等看到通铺的房门时,愁绪又涌了上来。 “大嫂,你说咱这头洗得干净,那边还有那么臭的被褥子,可怎么睡。”郭氏想到扑簌簌掉灰的被褥和四散逃开的小虫,头皮都麻了。 “不行就合衣躺一躺,”林氏也无法。 两妯娌硬着头皮推开门,迈步进房,可是等她们看清通铺上的铺盖,齐齐转头看向对方。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你捏我一下,”郭氏喃喃地说道,“不是在做梦吧?” 林氏伸手,狠狠捏了郭氏一把,听到她痛呼出声,“不是在做梦。” 她们收在箱子里、柜子里,用来换洗备用的褥子,怎么出现在这了! 第26章 旁的末的亲戚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咳咳,都愣在门口做什么?” 老夫人在黄鹃的搀扶下,当先走进了通铺,自然也看到了干净松软又眼熟的被褥。 “祖母,这……”战之瑶眨了好几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什么?”老夫人回身,表情严肃,“这是老天不亡我们战家,知道我们是冤枉的,都把嘴巴闭紧些。” 沈氏的神通,她们自家人心里清楚就好。 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沈昭昭既然嫁到战家,就是战家的小辈,她一把老骨头说什么都要护着。 林氏和郭氏都是有眼色的,连忙点头称是。 心里感谢沈昭昭,嘴巴上感谢老天。 “多谢老天爷,”只有杨氏是真心实意在谢谢老天,转念一想,“这一定是夫君舍不得我受苦,特意送过来的。” 感动地红了眼睛。 杨氏身后,郭氏非常直白地翻了一个白眼。 路上赶路,还淋了雨,洗漱完,战家人都累了。 黄鹃服侍老夫人刚刚躺下,通铺的大门被推开,杨含柳走了进来。 “柳儿,这么迟了,还不休息?”杨氏的眼皮子都在打架,强打起精神招呼。 杨氏身旁,战之瑶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战家,也只有母亲一直喜欢柳表姐,她就不喜欢。 哪有大姑娘大半夜不睡觉,跑来亲戚家串门的,进门还不敲门。 “姑母,通铺的条件原来这么好啊!”杨含柳看到房间里蓬松干燥的被褥,还有暖融融的屋子,恨不得就直接原地躺倒。 通铺都有这样好的被褥,不知道上房的条件会好成什么样。 “这都是老天有眼。”杨氏诚心诚意地说道。 这话落在杨含柳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战家这里是老天有眼,所以她们杨家住在马棚里就是老天闭眼? “姑母,”杨含柳想到自己的来意,把心中的不忿都收了起来,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拉着杨氏的手摇晃着,“马棚里都是畜生的骚臭味,还漏雨漏风,根本就没有办法睡。” 说着,她伸出自己的衣袖,示意。 杨氏看着自己心爱的侄女身上还是湿漉漉的,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臭味,心疼了。 “这有什么难的,一会儿你就去上房,我让沈氏给你烧水,烘烤衣服。” “等你洗好了,就下来和姑母一起睡。” 杨氏大气地指着通铺上一个还没睡人的被褥,示意那个就归杨含柳了。 “娘,那个被褥是三嫂的。”战之瑶看着自己这位拎不清的母亲大包大揽,一阵头疼,干巴巴地开口。 “南星在楼上,她不伺候南星,跑下来做什么?”杨氏言之凿凿反问。 战之瑶差点气个仰倒。 “那就有劳三表嫂了,”杨含柳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洗一个热水澡,还能有干净的被褥睡,有些迫不及待。 父亲自己没有抢到通铺,就让他自己去住马棚。 她说什么也不能住那。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杨氏终于又找到了自己帮扶娘家人的成就感,话多了起来,“反正沈氏能弄到柴禾,你好好泡个澡,有姑母在,热水管够……” “杨氏!”战老夫人实在听不下去了。 杨氏和娘家人说话,她作为婆母原本不该打断。 可是杨氏这人,越说越出格。 再让她说下去,沈昭昭都能让她给卖了! 杨含柳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抹亮芒,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告辞准备上楼。 沈昭昭好好泡了个热水澡,热气熏得粉面微红,下楼来,刚刚踏进屋子,就遇上了正要出去的杨含柳。 杨含柳浑身都是臭味,还湿淋淋的,看到一身干爽的沈昭昭,眼睛都红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笑了。 “沈表嫂,你这是洗完了?”杨含柳捋了捋头发,“姑母说了,劳驾你再帮我烧一桶热水,我也要洗澡。” 这是明摆着就把沈昭昭当成了丫鬟使唤。 沈昭昭目光扫过里屋的杨氏,嘴角抽了抽,这话,确实是杨氏会说得出来的。 她抱着胳膊,往门一靠,不动。 “表嫂不愿意么?”杨含柳的语气里带上了委屈,“可是是姑母这么说的,我也不想劳动表嫂……” 说完,杨含柳可怜兮兮地回眸,看了一眼杨氏。 “行了,沈氏,你是嫂子,照顾妹妹是应该的。”事关自己在娘家人面前的面子问题,杨氏拍板。 “昭昭,进来。” 里屋,老夫人冲沈昭昭招手。 沈昭昭笑嘻嘻地跑了过去,把自己的小手伸出来,握住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语重心长地教育沈昭昭:“沈氏,你是我战家的孙媳妇,要照应的妹妹也姓战,那什么旁的末的亲戚,你人都认不清,就别想着照应,省得累着自己。” 沈昭昭正儿八经地点头,“孙媳妇受教了。” “噗——”郭氏在一旁偷看杨氏和杨含柳吃瘪的表情,没忍住笑。 还是老夫人厉害。 阴阳人的功夫贼高明。 暗着是说给沈昭昭听,明着就是说给杨氏和杨含柳听。 作为“旁的末的”,杨含柳差点气死,心一横,抹了一下眼角,“那既然三表嫂不愿意认我这个妹妹,我只能这么湿着睡了……” 说完,她走向那个空着的被褥。 “这是我三弟妹的。”就在旁边的郭氏眼疾手快,一把将被褥捞进怀中,像抱着好大儿一样搂着,瞪着杨含柳。 “沈氏在楼上睡。”杨氏前脚被老夫人拂了面子,没料到连儿媳都敢和她打擂台了。 “楼上还有两个男小厮,婆母。”林氏十分端庄地回话。 这下,沈昭昭算是看明白了。 敢情杨氏这个脑子不清楚的,不但指派她给杨含柳烧水,还把她的被褥都惦记上了。 “姑母!”杨含柳抹起了眼泪,“既然战家的嫂嫂们都不拿我当自家妹妹,我还是去住马棚吧……” “不行!” “可别呀!” 杨氏和沈昭昭的声音同时响起,杨氏诧异地看了一眼沈昭昭。 难道沈氏,突然良心发现了? 第27章 换药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红了眼睛,走过去,面向战家人。 拉起了杨含柳的手。 “柳儿妹妹,”沈昭昭吸了吸鼻子,温温柔柔地说道,“原本楼上那间房有两个男小厮,按规矩我是不该再去同夫君一间房的。” “既然柳儿妹妹闹着要睡我的被褥,我也心疼妹妹,只能上楼和三个男人一起挤一挤了。” 说完,沈昭昭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把眼睛揉得更红了,恋恋不舍地回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被褥,抽噎了一下。 慢悠悠地转过身,摆出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杨含柳看得目瞪口呆。 沈氏这话说的。 沈氏成了一个被逼无奈的贤妇,而她杨含柳,就成了那个不懂事的。 什么叫她闹着要睡沈氏的被褥? 她沈氏怎么就跟三个男人挤了? 杨含柳差点没呕死,想为自己争辩,好像事情也确实像沈氏说的这样…… “昭昭,你回来。” 老夫人发话了。 沈昭昭在第一时间转过身,怯怯懦懦地看了杨氏和杨含柳姑侄,一副很想回来,但是不敢的模样。 这下就连杨氏这个看不懂人眼色的人也觉察出不对劲了。 可是,已经迟了。 “回来,你是我战家的孙媳,不用看她们杨家人的脸色!”老夫人发火了,杨氏这是当着她的面,联合娘家的侄女,欺负沈昭昭! “祖母!” 沈昭昭绷不住,捂着脸,哭着冲了进来,挤上通铺。 郭氏眼疾手快地把刚刚抱住的铺盖火速铺好,下一瞬,沈昭昭就扑在自己的被褥里,“呜呜”地哭出声来。 “杨氏,你如果不想再当我们战家的寡妇,大可以直接提出来,老婆子我会替儿子写一封放妻书,放你回杨家再嫁。” 老夫人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原本儿子过世,她也可怜杨氏从娇花一样的妇人一夜之间成了寡妇。 只要杨氏也和郭氏、林氏一样,心还在战家,人在一处走,心往一处使就好。 可是目前看来,杨氏的心早就已经回了自己的娘家。 曾经,用战家的资源和财力帮衬娘家就不说了,现在,战家不行了,就算委屈南星和昭昭也要向着杨家。 这样的媳妇何必留着? “啊?”杨氏张了张嘴,看看门口的侄女,又看看屋子里的人,喃喃地开口,“我……我也没想再嫁啊……” 怎么话赶话的,就变成了她想回娘家,想再嫁了? 杨氏看不清,杨含柳却是门清的。 都是沈昭昭,三言两语,把她和姑母都架在了火堆上烤了。 “呜呜呜……”沈昭昭还蒙着脑袋哭,好不可怜。 “杨氏,我老婆子就最后问你一句,你想归家不?”老夫人肃然神色,“你今日点头,我老婆子绝无二话,你若摇头,日后不许再多管你娘家的事!” 杨氏呆住了。 归家是万万不行的,都在流放路上了,她还能再嫁谁? 可不归家,她怎么忍心不管娘家的事? 杨含柳咬了咬唇,这个老不死的,和沈氏一唱一和,明里暗里就是逼迫姑母和杨家划清界限。 姑母自然是不能离开战家的。 “老夫人,你们也别逼我姑母,”杨含柳可怜巴巴地抬眼,啜泣了一声,“今日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事,向表嫂赔不是了。” 说着,她冲着沈昭昭的方向欠了欠腰。 “诶……”杨氏看着侄女捂着脸,更心疼了。 “杨氏?”老夫人显然没打算因为杨含柳低头就揭过这一茬,一定要杨氏表态,到底选择杨家还是战家。 杨含柳低着头,心里恨死了。 当初姑母早就想让她和三表哥亲上加亲了,她也有意思,三表哥一表人才,要不是那场败战让父亲拒了姑母,哪里还有沈氏的事情? 杨氏左看右看,三个儿媳要么装傻要么装睡要么装哭。 “我……我自然不能背弃夫君的。” 这是选择了战家。 “杨姑娘,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不搞那虚礼客套话,”老夫人冷声说道,“我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既然你们杨家觉得是我们连累了你们,以后就和我们战家少来往。” “就是,别一边骂我们,一边来我们这蹭吃蹭睡的。”郭氏觉得老夫人这话听着畅快,也不装傻了,接着话头说道。 郭氏这话可直白多了。 杨含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连可怜都不装了,恨恨一跺脚,转身就走。 杨氏有心叫她,又怕老夫人立时就能甩给她一张放妻书,只能鹌鹑似的,缩回了自己的被褥里。 “昭昭,好孩子,别哭了,”老夫人从自己的铺位挪到了沈昭昭身边,拍了拍她。 沈昭昭本来就是光打雷不下雨,她就是故意要借着这件事要杨氏和杨家划清界限。 不然照着杨氏目前的这个状态,不逼她一把,还得继续补贴她的宝贝侄女。 杨含柳这人,可没安什么好心。 沈昭昭抹着脸坐起身,抬眼就看到老夫人含笑的目光。 嗯。 懂了。 她老人家是什么都知道,就坡下驴了。 沈昭昭被人看透了,小脸一红,被褥一掀,“我上去给夫君处理伤口。” 说完,也不等嫂子们调笑她,赶紧溜了。 沈昭昭下楼来通铺这,是借口下来取更换的伤药和绷带的。 谁知道正好人进门,就遇上了杨含柳要鸠占鹊巢。 这会儿出门,上楼的途中,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放自己深思进入空间。 空间里还是一如既往满满当当。 都是她搜刮来的东西。 其中绫罗绸缎还不少,她有些遗憾地看看自己身上的粗麻衣裳。 抱出小药箱,沈昭昭径直去了上房。 两个小厮也洗干净了,一身清爽,见沈昭昭来了,都告退,暂时避去门外。 屋内,木柴还在燃烧,烘烤着衣裳。 暖融融的,催人发困。 沈昭昭打了个哈欠,抱着药箱来到床边。 战南星躺在床上,看着床顶。 她离开这么久,还以为她不会回来了。 他的伤,自己都不在意,何必指望别人在意。 “困了就去睡。” 战南星转头向里。 床边没有了动静。 战南星心里有些焦灼,她是真的走了么? 也好。 他不想拖累她。 伤口沾了水也没什么要紧…… 战南星正想着事,突然,只觉得两腿一凉,抽了一口冷气,猛然转过脸。 “嗯,伤口有些感染了……” 沈昭昭看着暴露在自己眼前的伤口,有些发愁。 “你……” 战南星一张俊脸涨红。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脱他裤子! 第28章 柴房遭贼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南星的大手一下握紧了身边的被褥。 虽然他知道沈昭昭早已经把该看的不该看的看过了,猝不及防之下,两条腿就这么暴露在她面前,他很不适应。 “哎呀,得亏我之前给你贴了一张防水贴,”沈昭昭揭开伤口上的防水贴,露出自己之前手术缝合的伤口。 防水贴也不是万能的,被战南星用力滚在泥地里,伤口还是感染了。 沈昭昭取了药棉,细细地擦拭伤口,给伤口消毒。 战南星的腿猛然紧绷,他的腿用不上力,却也不是毫无知觉。 伤口会疼,也会痒,凉凉的棕色药液擦拭在伤口上,酥酥麻麻的。 他看向面前的沈昭昭。 她垂着头,露出一截细腻的脖颈,乌黑的长发因为沐浴还没彻底干透,就这么斜斜地搭在肩上。 雪肤粉颊。 耳垂细腻…… 战南星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隐隐作痛的腿上,努力把脑海中那些旖旎的想法都赶跑。 他就是一个残废。 身后是战家的血海深仇。 他们不会有以后的。 等到了漠北,他和旧部联系上,稳住脚跟,自然会放她离开…… “行啦,明日以后你要是再敢不听话乱动,我就和你不客气了。”沈昭昭把药品收进了小药箱,笑眯眯地撕开一张防水伤口贴。 不等战南星回应,重重地拍在了战南星的伤口上。 “啪。” “嘶——”战南星差点疼得坐起来,瞪着沈昭昭。 “我都说了,经过我手的病人,生死都是我罩着!”沈昭昭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你要作死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帮战南星换好药,沈昭昭又去摸了摸正在烘烤的衣物。 最后坐在炭盆边上,也没有离开去休息,就着炭盆里的温度烘烤自己的长发。 床上,战南星抿起唇。 这个女人,和她第一次见到她时候,完全是两个人。 他想到新婚夜见到的沈昭昭,嗲着嗓子说她把自己的心落在他这,要留下来…… “嗤。” 他想得出神,没忍住笑出了声。 反应过来的时候,赶忙懊恼地闭紧了嘴,将脸转向床内侧。 “哔啵——” 正好炭盆里的火星子跳了一下。 战南星心想: 但愿她没有听到…… 战南星想着心事,闭着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蒙蒙亮起。 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开门!” 随之而来的,还有剧烈的敲门声。 “官爷,这出发的时辰还没到不是?”战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因为昨夜沈昭昭就歇在了屋里,两个小厮直接抱了被褥在走廊上睡了。 人也才刚刚醒,就看到差役和驿站的小二气势汹汹地过来,要闯进房里。 战平和黄叶赶忙拦着。 “开门!”当先的是江虎,手中拿着的鞭子可不客气,直接就打在了黄叶的脚背上。 黄叶疼得跳了起来,闪开了身体。 江虎直接就推开了门,带着人进了屋子。 刚刚进屋,就看到沈昭昭穿着一身干爽的麻布衣裳,拢起头发在脑后束了一个马尾,十分淡然地看着他们。 “哟,你们这间屋子特别暖和啊。”江虎走进来,目光落在已经熄灭的炭盆里,招手让店小二进来。 “你来看看,灰是不是多了?” 沈昭昭微微挑眉。 看灰? 她锐利的目光落在跟着江虎他们一起来的一个人的身上。 不是别人,正是曹夫人。 沈昭昭心中隐隐有些计较。 店小二进来看了眼炭盆,回身说话:“大人,炭盆里的灰,确实是比我们给的炭多了。” 曹夫人听到这个结果,得意地控制不住自己嘴角往上扬起。 凭什么她们一家子都要湿着身子睡那臭烘烘的通铺,而战家人却可以洗干净,还能烘干衣裳! 曹夫人想到昨夜,她的儿子因为淋了雨,湿着身体,根本睡不着,闹腾了一夜。 她这个当妈的,心疼死了。 “昨夜,驿站的柴房的柴禾失窃,而你们这里人赃并获,还有什么话好说?”江虎用力扯了扯鞭子,指着炭盆里的灰烬,质问道。 “大人,我也有功,能不能匀一些柴禾给我?”曹夫人满脸热忱地问江虎,“也不需要多,就那么一些,够我小二烤干衣裳就好。” 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江虎斜了一眼曹夫人,摆手,示意手下带她去拿些柴禾。 曹夫人千恩万谢,临走前,恨恨的目光扫过沈昭昭。 沈昭昭挑挑眉,出声:“慢着。” “罪妇,你们战家害得我们全家都被流放,还敢偷柴禾,等着官爷发落你吧!”曹夫人恶从胆边生。 看着沈昭昭那副淡然的小脸,她恨不得自己亲手上去撕了。 “大人,准备如何发落偷柴禾的人?”沈昭昭没有搭理曹夫人,而是问江虎。 “自然是鞭打二十下。”江虎咧了咧嘴角。 他还记得临出发前,京城的同仁说,留意战家这个小妇人。 想来就是因为手脚不干净。 他做流放犯人押送这么久,总有一些胆大妄为的,最后,无一例外,都被打服了。 曹夫人那张满是仇怨的脸上也露出一些喜色。 鞭打二十下。 得让这个嚣张的战家小媳妇脱一层皮。 “大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沈昭昭笑了笑,朗声说道。 江虎诧异。 这个女人脑子坏了不成,马上要被打了,还这么开心? “沈昭昭。”床榻上,战南星哑着嗓子唤她。 沈昭昭瞧了过去,对上了战南星有些担忧的目光,她轻笑了一声,走了过去,抬手,盖在他那双桃花眼上。 很柔的掌心,也很温热。 “安心就是。” 沈昭昭的语气很轻,但是莫名就抚平了战南星心中的焦躁感。 回到门口,沈昭昭冲着等着瞧好戏的曹夫人咧嘴一笑,而后,郑重看向江虎: “大人,我这炭盆里的灰确实多了。” “但不是从柴房里偷的柴,我有证据证明。” “我可以把真的小偷找出来以证清白。但是,大人要答应,不能追究我取暖用的炭火和柴禾从哪里来的。” 曹夫人脸色微变,脑中突然就浮现出路上沈昭昭早早割了芭蕉叶的画面。 沈昭昭的自信,让她有些慌。 “大人,你别听她巧言令色……” 曹夫人话还没说完,沈昭昭就凑到了江虎身边,轻声说道: “大人,我家二嫂家中经商,生意头脑颇好,这一路上,指不定能帮大人赚些辛苦银子呢。” 第29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江虎眼中,光芒乍现。 眯起那双小眼睛注视着沈昭昭,似乎在考量她这话的真实性。 难道之前那位京城的同仁特别提起战家的这个媳妇,是因为她二嫂特别能赚钱? 也不对啊。 那直接提战家的二媳妇就行,何必绕个弯子? 江虎心里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松了松手上的鞭子。 总之先看看沈氏的本事,如果她真的能开脱自己,信她说的就是。 反正真有本事,他这趟捞得多些,没有真本事,他也不吃亏。 “行,”江虎点头,看着沈昭昭的目光意思明确: 最好如你所说,能带着老子和弟兄们赚些银子。 沈昭昭很确信地点头: 我二嫂的能力,毋庸置疑。 楼下,毫不知情的二嫂郭氏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沈昭昭推出来卖了。 给自己争取到分辨的机会,沈昭昭没有再耽搁,直接转身去炭盆里拨弄了一会儿,挑出几块还没有燃尽的炭屑。 “大人,您瞧。” 沈昭昭说着,屈起手指,在木炭上面轻轻敲击了一下。 声音清脆。 她把木炭递到江虎手中,“您也是明眼人,这木炭的质量绝对不是驿站的木炭。” 江虎在沈昭昭敲木炭的时候,耳朵就动了动,这木炭的好坏,一听就能听出个所以然来。 待拿到手中一瞧,空隙细腻,绝对不是驿站那种一烧就呛死人的木炭。 甚至,驿站里压根就不会有这种上乘木炭。 更何况从柴房偷。 “哪来的……”江虎顺口一问,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答应了沈昭昭,不多问。 他把那颗碎炭扔回了炭盆,拍了拍手,看着沈昭昭:“那柴房的柴禾和炭是谁偷的?” 这是已经明确把战家从嫌疑人的行列中排除出去了。 曹夫人脸色变得很难看。 战家洗清嫌疑,她的检举自然就是错的,她还指望着能拿些炭和柴禾去给儿子烤衣裳。 沈昭昭目光扫过曹夫人。 见她还是一如昨日,穿着半湿不干的麻布衣裳,移开目光。 “大人,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 “对方偷了柴房,柴禾和木炭不值多少钱,那偷盗的原因,自然就是为了烘烤衣裳之类的作用。” 沈昭昭轻轻笑了一声。 “这马上就要出发了,大人只要把大家伙都召集起来,看看谁家的衣裳干了就知道是谁偷了柴房。” 江虎眉毛一挑,看了沈昭昭一眼。 别说。 这么简单的办法,他怎么就没想到! 待江虎带着人出去,沈昭昭正要跟出去,听到屋里战南星唤了她。 沈昭昭回身。 战南星强撑着从床上坐起,墨发有些凌乱,披散在肩上。 看着她的桃花眼中,藏了一些话。 欲言又止。 沈昭昭吸了一口气。 她前世也没少见过美男,像这样的氛围感男人,她好像还真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想说什么?” 美男当前,沈昭昭语气都柔和了许多。 “没。” 战南星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又松了手上的力道,放任自己躺了回去。 木然地看着床架子。 听着沈昭昭离开的脚步声。 大门合上。 战南星有些厌弃地攥住身侧的被褥,忍了一会儿,喊了战平进来。 “你去看看沈……三少夫人……”他喉咙有些干,“看顾着些。” 说完,扭头,不再出声。 战平连忙应了,出了房门。 刚刚带上门,就对上了门口抱着胳膊,眉眼含笑的沈昭昭。 “行了,你们一会儿帮他整理下,抬下去就是,我自己能搞定。” 沈昭昭乐呵呵地转身去了楼下。 她看出来战南星欲言又止,还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敢情是想关心她,又觉得别扭。 挺纯情的。 沈昭昭下楼没多久,战平和黄叶两个小厮已经收拾好了包袱,抬着担架来到了屋内。 战南星瞪着战平。 战平嘿嘿一笑:“三少夫人说了,她领您的情,让我们只管着您就是。” 战南星心中的担忧和憋闷化成了一股子气,在胸口乱窜,突突的,窜得脑袋都疼。 原本外面的事情,就是他这个做丈夫的该护着妻子。 现在,他一点用都没有。 一大家子的人靠着沈氏照应沐浴烘烤衣裳,别人上门泼脏水,还是沈氏想法子应对。 战南星合上眼睛,由着小厮把自己搬运到了担架上。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那只大手握紧,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 江虎手下的差役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流放的四家人聚集在驿站门口。 沈昭昭姗姗来迟。 杨含柳一眼就看到磨磨叽叽的沈昭昭。 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昨晚她硬着头皮在马棚里过了一夜,现在杨家人挤在一起,身上都荡漾着一股子畜牲味道。 所幸,她机灵。 叫了家里两个兄弟,去柴房偷了柴禾和木炭,一家子才没湿着身子受冻。 杨含柳身上干干爽爽的,勉强忍了马棚的臭味,休息了一晚。 只是这少了的柴禾和木炭,就得战家来背黑锅了。 昨夜,战家人自己睡着暖融融的通铺,却把她毫不留情地赶走。 杨含柳站在自己老爹身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战家先不仁,就不要怪她不义了。 “我们昨夜又冷又臭的,难受得很,”杨含柳当先开口,目光扫过全身清清爽爽的战家人,“这么看来,也就战家昨夜休息得好了。” 她说完,给曹夫人使了一个眼色。 既然告了状,就别怕撕破脸皮。 让杨含柳没有料到的,原本应该要附和她的曹夫人,此刻却移开了目光,悄悄地走回了曹全业身旁。 杨含柳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你们杨家人昨夜在马棚又冷又臭?” 杨含柳不开口还好,当先跳出头来,吸引了江虎的全部注意力。 马棚漏雨漏风的。 而杨家人,身上比住在通铺的曹家人还干爽! “我看不见的吧。” 江虎转身和身旁的差役说了两句,差役就带着驿站小二去了马棚。 不一会儿,人就回来了。 “大人,我们在马棚干草堆下面找到了没有燃尽的木炭屑。” 小二也伸出手,这次他也学着沈昭昭,辨别了木炭。 “大人,马棚里的木炭确实是我们柴房里丢的!” 第30章 围观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江虎咧着嘴笑了一下,看向曹夫人。 “本官记得刚才是你信誓旦旦地告发战家,说柴房的柴禾和木炭是战家人偷盗的。” 曹夫人脸色一变。 她以为这件事不会追究自己。 哪里想到,江虎竟然还记着她。 “大人,我都是受她蒙蔽的!” 眼见江虎开始把玩手中的鞭子,曹夫人急中生智,抬手指向杨含柳。 “我的错,我不该因为记恨战家就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大人明鉴,就是她清早遇上我,和我说她昨夜看到战家人鬼鬼祟祟地从柴房里偷了柴禾和木炭出来。” 曹夫人说完,拉了拉曹全业的衣袖。 有些焦急。 如果江虎把气撒在她身上,她怎么能扛下鞭子!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曹夫人的脸上。 曹全业涨红了脸,甩了甩手。 “无知妇人!怎可因为一个女娃一面之词就偏听偏信!” “大人,您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 曹夫人挨了一巴掌,眼含热泪,捂着脸,呜呜地哭出了声。 江虎冷眼看着曹家的戏码,冷哼了一声。 这个曹全业,下手还挺大声的。 不过,今日他如果不立威,以后谁都敢拿他当枪使。 一直没有作声的曹芽这时走上前一步,开口了。 “大人,我母亲生小弟的时候就得了癔症,所以才会犯这种错误?” “这流放的路还长着,以后我一定会盯着她,不让她再和别家有往来,一定不会再给大人添麻烦。” 曹芽说完,曹全业赶忙附和。 一再保证如果看不好自己妻子,连着他一起受罚。 这人都被得了“癔症”,江虎也懒得继续发作。 曹全业松了一口气,有些感动地看向自己女儿。 “芽儿,多亏你有急智。” 曹芽瞥了眼自己继母,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笑意。 “女儿长大了,自然要替父亲分忧的。” “只是前路还长,母亲既然有癔症,还是要多盯紧些。” 省得再惹麻烦。 后面一句话曹芽没有说出口,曹全业却听得明白。 如果从一开始,夫人没有去得罪战家,他们一大家子也不能淋着雨。 芽儿也不会差点滚下山崖。 现在还受杨家那女娃子蒙蔽,差点又给家里惹出祸事。 “老爷……” 曹夫人伸手去拉曹全业,却被曹全业一把甩开。 “去!” “一把岁数了还没芽儿懂事。” “以后这一路上你要做什么,都要先同芽儿知会一声!” 曹夫人脸色彻底白了。 她不是真的有癔症啊! “母亲,还是听话些好。”曹芽轻声说道,挽住了曹夫人的手臂。 曹夫人心里拔凉,浑身僵住,只觉得是一条蛇盘上了自己的胳膊。 曹家这里面上不显,其实已经翻天覆地。 杨家那里就更糟了。 曹夫人还能推说是受杨含柳的蒙蔽。 而杨家则推都没法推了。 “昨夜这雨一直下到凌晨才停,马身上都是湿的,你们杨家人怎么这么干啊?” 江虎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一抖鞭子,地上激起一声脆响。 杨含柳吓得哆嗦了一下。 脸一下变得煞白。 “爹。” 杨含柳拉着自己亲爹的衣袖求援。 她也是为了全家人着想,才去偷窃柴房。 爹不可能不管她的! “大人,昨夜小女确实带着一些木炭回来,”杨章丘看了眼自己女儿,目光复杂。 “她只说是战家多余出来的。” 两句话,把自己和杨家其余人摘得干干净净。 沈昭昭差点笑出声。 杨氏这没脑子的,亲哥倒是和鳝鱼一样,油滑得很。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 要么柴房是杨含柳偷的,要么是战家偷的。 他杨章丘就是个受蒙蔽的。 “没错,就是战家给我的!”杨含柳大叫出声。 这是她最后一条路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抬手指着杨氏,“我昨夜去找姑母,是她给我的!” 沈昭昭转头看向杨氏。 杨氏捂着胸口,脸色白如纸,要不是战之瑶搀扶着她,人已经瘫软到地上了。 被自己真心付出的侄女这样泼脏水,杨氏的天都要塌了。 “我没有……” 杨氏气若游丝地替自己辩白。 可是她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啊…… 江虎招呼了自己的手下。 两个差役上前,一人一边将杨含柳拖了出来。 杨含柳死命地挣扎,“是战家偷的!” “我没有骗人!” “我姑母叫小厮帮我把炭火送到马棚里……” 啪嗒—— 什么都东西扔在她面前。 “看清楚了,这是战家用的炭。”江虎走上前,将地上的木炭碎踢了踢。 杨含柳莫名地看着,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战家的炭,和柴房的炭,不一样。” 江虎言简意赅。 “你们用的炭,和柴房的,一样。” 杨含柳张大了嘴巴,根本反应不过来。 战家人用的炭,不是柴房的炭? 她满脸震惊地看向战家人。 老夫人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其他人脸上,都是瞧她的好戏。 蓦然,她看到了沈昭昭…… 是她! 一定是沈昭昭! “已经是戴罪之身了,还偷窃。”江虎冷笑一声,挥起鞭子。 啪—— 随着鞭子每每落下一次,杨含柳惨叫一声。 在场的许多女眷已经不忍心地扭过头。 江虎下手可没有手软。 他今日就是杀鸡儆猴来着。 今日有一个杨含柳搞事情,如果他轻轻放过,这一路上,不知道还要出来多少个曹含柳陈含柳…… 江虎目光扫过围观的人。 蓦然,对上了沈昭昭的目光。 心里咯噔一跳。 这个战家的小媳妇,倒是一点没有在怕的,就这么不含情绪地看着杨含柳被抽鞭子。 “都给老子看着!” 江虎又抽了几下,打得杨含柳哭都没力气了才罢手。 指着瘫在地上的杨含柳。 “看清楚了!” “再有偷窃、嫁祸之类的事情,闹到老子面前的,一律按这样的来打!” “听清楚了没有!” 在场众人一片安静,呼吸都恨不得放轻来。 死寂之中,只有一个清晰地女声应道: “听清楚了。” 江虎抬眼看去。 得。 有是战家那个沈氏,正淡然地看着他。 哦。 还笑了笑。 第31章 黑馍白馍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看完了临出发前的这一出杀鸡儆猴,四家人按照来时候的队伍,重新出发了。 这一次,江虎特意走在了沈昭昭身边。 “沈氏,你刚刚为什么迟下来?” 江虎鹰隼一样的眼眸凝视着沈昭昭。 他实在好奇沈氏究竟从哪里弄来的好炭。 毕竟京城的那位同僚提醒过他,要留意这位小媳妇。 之前是他大意了。 现在看来,要么是这个沈氏背后有人一直在偷偷摸摸地关照她。 要么,是战家流放只是暂时的,还另有势力。 他怀疑沈氏刚才迟下来,就是和那些背后的人接头去了。 沈昭昭无辜地眨眨眼。 “官爷,我习惯早上去茅房的。” 江虎:…… 这个女子竟然和大老爷们一样,言语上倒是一点不避讳。 在沈昭昭这里吃了一个软钉子,江虎也没再讨没趣。 反正这一路还长着。 沈氏和战家背后有人关照更好,他这个押送的官差油水更多。 沈昭昭默不作声地看着江虎渐渐前去的背影,“啧”了一声。 这个官差,脑子也挺灵的。 说好的不过问她炭火的来源,话里语里都在试探。 刚刚她就是回了一趟通铺,把战家人睡的铺盖被褥全都收回空间里。 耽误了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被江虎给惦记上了。 从驿站所在的镇子出来,沿着官道走了大半日。 不论官差再怎么催促,挥着鞭子威胁,几家人的脚程都慢了下来。 这两日,他们只在临行前吃饱了肚子。 昨日晚上,在驿站分了稀粥。 说是稀粥,不如说是几粒米和清水。 早上,大家伙都是空着肚子就出发,这会儿走了半日,早已经饥肠辘辘。 “娘,我要吃饭。” 曹家的小儿子曹越同样的话,已经说了第十遍了。 这次,说完,他就停住脚步,说什么都不走了。 原本就是家里的小少爷,突然被流放,吃不饱,穿不好的,闹起了少爷脾气。 战家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老夫人脸色煞白,扶着黄鹃的手,强撑着走着。 杨氏被战之瑶和郭氏搀着。 早上,因为杨含柳的事情,杨氏大受打击。 万万想不到自己掏心窝子对待的侄女,竟然毫不顾及她,一口咬定是战家人偷的炭火。 这一路上,杨氏走得仿佛丢了魂似的。 “看到前面亭子没?”江虎扫过这四家流放的人,给自己手下的差役使了个眼色。 高声说道。 “中午就在那里分发干粮!” 听到开始分发干粮,大家的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沈昭昭也饿。 她空间里还有从战家灶房里摸出来的肉包子。 不过人多眼杂,她不好拿出来。 听到有干粮,跟着队伍去了前面的亭子里。 不一会儿,两个差役抬了一个箩筐来。 沈昭昭眼皮子一跳。 那箩筐,都包浆了。 这装着的,估摸着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来,分下去。” 差役把箩筐往地上重重一搁,掀开盖在上面的麻布。 “黑馍,一人一个。” 差役说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抓出来一个,递给第一个上前的人。 那人沈昭昭不认识,瞧着是陈家的人。 沈昭昭的注意力都落在那人手上拿着的黑馍上。 黑黢黢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饿得狠了,抓着黑馍往嘴里塞。 用力。 再用力。 他张得老大的嘴里塞着一大块黑馍,愣是用力了半天也没咬下来一丁点儿。 “这玩意儿怎么能吃啊!” 紧接着,后面领了黑馍的人也都开始抱怨。 “哎呀,老朽的牙……牙被这玩意儿磕掉了!” “大人,我们只是流放,不是来当畜牲的!” “你们不能一会儿要我们睡马棚,一会儿要我们吃猪食啊。” “我们也是人啊!” 流放的人群开始变得躁动。 有人直接把黑馍往地上扔,只见梆梆地弹了两下,黑馍咕噜噜的滚远了。 郭氏也挤到前头,第一时间领回了战家的份例。 沈昭昭拿着这黑馍,第一感觉就是硬。 硬到防身砸人都绰绰有余。 “沈……昭昭……” 晦涩的男声响起。 沈昭昭回身,看向躺在担架上的战南星。 两个小厮也领了黑馍。 这会儿担架放在地上,沈昭昭俯视着他。 “给。” 战南星递上了一个竹筒。 这是他从驿站带出来的,一路上拿在手上。 路途颠簸,都没有撒出来。 黑馍难以下咽,不少人哽着脖子冲去一旁的溪流那直接喝水。 “别去喝生水。” 战南星说完,目光示意沈昭昭,他手上的水是煮过的。 沈昭昭蹲下身,接过他手中的竹筒,轻轻抿了一口。 甘洌的水滋润了喉咙。 昨天她都靠喝雨水了,今天走了大半天,才觉得渴。 其他人不讲究,沿路喝泉水溪水,她作为一个医生,无论如何都得把水烧开了才能喝。 天知道这水里有多少大肠杆菌。 “还是你细心。” 沈昭昭只喝了一口,就把竹筒递还给战南星。 战南星没有接,示意她配着吃黑馍。 沈昭昭看着手中硬邦邦的黑馍,面露难色。 她有大肉包子,偏偏人多眼杂,吃不成。 “大人,我儿子刚刚差点噎死了啊!”曹夫人从溪水旁冲了上来,扑通一下跪在江虎的脚下。 她自己可以吃得不好,可是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吃不好。 “求大人,给些白面的吧。” 曹夫人说完,目光贪婪地看向江虎手中的白面馍馍。 江虎和差役把黑馍分发完,几个人就自顾自地掏出了白面馍来吃。 松软可口的白面馍,在饥饿的众人眼里,成了求之不得的好东西。 “哎呀,按道理你们流放的犯人,只能吃黑馍的。” 江虎大大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白馍。 “可是谁让我心软。” 他大手一挥,一个手下的差役拿出一个包袱,里面装着几个白胖的白面馍馍,让曹夫人眼睛都冒出了绿光。 “这样,这是从我们哥儿几个嘴里匀出来的口粮。” “你们人多,一人一口都不够分。” “一个白面馍一两银子,需要的拿钱来买。” “就这么几个,这荒山野岭的,卖光了,你们有钱都买不到!” 第32章 一两银子一个馍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一两银子一个白馍? 流放的人群出现了一阵骚动,每个人都想吃上白馍,可是江虎报出来的这个价格,他们都吃不起。 “大人,一两银子也太贵了,能不能便宜一些?” 有胆大的,来找江虎讨价还价。 江虎一抖手中的鞭子,“我是可以便宜一些的,可是我手里的鞭子不答应啊!” 那人在江虎的威胁下,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家的队伍中。 曹夫人见有白馍,顾不得其他,回身就去求曹全业。 “老爷,越儿刚刚差点噎死你是看到的,买一个白馍给越儿吃吧!” 曹芽在一旁抽了抽嘴角。 “母亲之前在家,不是对我也好的吗?” “不是口口声声说越儿有的,我也一定会有的吗?” 曹芽的话语滑腻得很,直接点了曹夫人苛待她这个原配留下的孩子。 曹夫人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曹芽。 而后,被曹芽不带任何情绪的眸子给惊了一下。 深渊一样。 她这个继女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心机? 可是待她细看。 曹芽又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 “买一个。” 曹全业出声作主,肉疼地掏出一两银子,换回来一个白馍。 在曹夫人紧张的目光中,分成了两半。 一半给了曹芽,一半给了曹越。 儿子女儿,一碗水端平。 “谢谢爹爹。” 曹芽甜甜地道谢,而后又从自己那一半里掰出一半来还给曹全业。 “爹也吃。” 曹全业看着孝顺的女儿,心里老大的安慰。 再看只顾着自己大吃特吃的小儿子。 脸色就难看了不少。 曹夫人拉着儿子,想示意儿子也分一些出来。 无奈,曹越在家被宠得多了,根本不在乎。 只顾着自己吃的开心。 “哼。” 曹全业重重一甩衣袖。 曹夫人的脸成了苦瓜一样。 曹家之后,陈家也拿了银子换来一个白馍。 先分了一些给老太爷,而后才到几个小孩。 其余人都是吃黑馍。 “白馍着实太贵了。”郭氏在心中算了一笔账,“如果每次都是这样,到不了漠北,我们的盘缠都要花光的。” 她觉得这餐可以忍忍。 “我们不买了,黑馍泡泡水,也是能吃的。”大嫂林氏也附和着点头。 大家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沈昭昭身上。 沈昭昭另有打算。 “嫂嫂们不妨想想,这买的是白馍么?” 沈昭昭意有所指。 大家出身的林氏当先反应了过来。 白馍之所以卖的贵,这多出来的银子还不是进江虎等人的口袋。 差役们在城门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亲眷送盘缠,就是为了在路上搜刮出来。 先礼后兵。 她们如果不买白馍,把银子送出去,之后,只怕这路上就不好过了。 “昭昭说的对,有的时候,这钱财,就是身外之物。” 老夫人觉得也是这么个理。 沈昭昭接着说道:“我们也不着急跳出来当有钱的冤大头,比其他家的多花一点点银子就行。” “还是我们昭昭胆大心细。”郭氏爽朗地夸奖。 沈昭昭有些羞惭地嘿嘿一笑。 她之所以敢这么大胆,完全是因为空间里宝贝多。 这一路上,压根就不缺银子,只是缺合理使用银子的地方。 老夫人拍了板,战家找江虎买了三个白馍。 从老夫人那里支出。 江虎掂着手中的银子,咧着白牙,看着杨家的人。 “买吗?” 杨章丘搂紧了怀中的包袱。 昨夜花银子睡通铺他都纠结好久,更何况今日,一两银子一个的馍。 “爹,我们一定得买。” 杨含柳不是个傻子,江虎那虎视眈眈的目光,明明白白告诉他们,不买,后面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无奈。 杨家做主的人是囊中羞涩的杨章丘。 杨章丘看着被两个本家姐妹架着的女儿,想到她的自作主张。 这个女儿,着实胆子太大了一些。 她自己挨了鞭子,还差点给家里人带来祸事。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听她的。 “我们身上没有那么多银子,就吃黑馍了。” 杨章丘拍板。 杨含柳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让杨章丘下定了不买的决心。 江虎立刻就拉下了脸。 这个杨家,是一点油水都不让出来啊…… “行了,看来我这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江虎把包袱一卷,下令原地休整。 该喝水的喝水,该吃馍的吃馍。 战家那边,老夫人也在安排三个白馍要怎么分。 “饿的先吃,我去找差役另外买。”沈昭昭眨眨眼。 “啊?”郭氏诧异问道,“不是说只能少量买一些吗?” 沈昭昭笑而不语。 那是明面上的。 暗地里,她在驿站的时候,就许诺过江虎,帮着战家,好处不会少。 比如: 她家二嫂有钱…… “二嫂,放心吃就是。”沈昭昭狡黠地笑了笑,转身去了差役那里。 江虎正在吃白馍,和几个差役说着话。 “这杨章丘咋这么抠呢,都给他女儿几鞭子了,还不老实。” “我猜是真的没钱,听说杨家原本就是外地人,是战家大郎班师回朝的时候,看上了杨氏,带回去娶了,杨家才能进京。” “你们没留意,战家几个小媳妇都不喜杨氏。” “那完了,咱们带这些白馍放不了两天就馊了,捞不着什么好了。” 江虎咽下口中的白馍,手掌中把玩着这次得来的五两银子。 “也不一定。” 五两银子里面,有三两是战家给的。 “老大,那不是战家的小媳妇么?”一个差役指着悄悄走过来的沈昭昭。 江虎的眼睛眯了眯,目光中,闪过一道光芒。 看来京城那个同僚没有骗他。 是他想岔了。 这个战家的小媳妇,是个真的有本事的人。 江虎把白馍塞到口中,拍了拍手: “我去会会她。” 第33章 我们打个赌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江大人。” 沈昭昭笑着迎了过来,目光落在了江虎手中的包袱上。 心里敞亮得很。 这个江虎,可是个聪明人,知道她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把装着白面馍馍的包袱都带上了。 “有事?”江虎明知故问。 “这不是刚刚人多口杂,不敢多买,只买了三个白面馍馍,”沈昭昭甜甜地笑着说道,指了指江虎手中的包袱,“我家二嫂说银子不是问题,不能让官爷们白替咱们考虑。” “都要买了?”江虎心中乐了。 这包袱里可是有足足八个白馍馍,沈氏都要了,这些银子实打实地就是进了他们这些差役的口袋里。 “对,”沈昭昭探头点了数量,拿出八两银子。 江虎接过,沉甸甸的银子放在手中,看着沈昭昭带着那个包袱走回去的背影,精明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老大,战家这小媳妇手头真是宽裕啊。”一个差役过来,见沈昭昭把剩下的白馍馍都买走,不禁咂舌。 流放的犯人,很少有出手这么阔绰的。 “宽裕是她那二嫂,商贾出身,有眼色有成算可比手头宽裕有用。”江虎咂吧下嘴。 战家人完全可以刚刚直接买光他手中的白馍馍,可是偏不,就非得掩人耳目地过来买。 既给足了他好处,又不显得扎眼。 江虎暗暗地琢磨。 这油滑的行事风格,到底是战家那老太太的意思,还是这个小媳妇自己的意思? 沈昭昭拎着包袱回了亭子,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 “着凉了?”战南星一直在留意着她。 他腿脚不便,动不了,看着她一个人去和那些差役说话,心里实在悬得慌。 原本这些都是他这个当丈夫该做的事情。 现在要她一个女子去和那些粗人说话。 沈昭昭吸了吸鼻子,“可能吧,刚刚风有些大。” 沈昭昭把战家人都召集着围成了一个小圈子。 借着从包袱里取出白馍的掩护,沈昭昭又从空间里掏出肉包子,和白馍一起混着分了。 “差役大哥人挺好的,看我把他们白馍都买了,还送了几个肉包,我们先吃肉包。”沈昭昭鬼鬼祟祟地说道。 说完,还不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战家人都是明眼人,知道自己家人吃好的,绝对不能让其他三家人知道,都纷纷点头,表示明白沈昭昭的意思。 郭氏看着手中的肉包,眼睛直勾勾的。 这包子怎么看着那么像战家厨娘的手艺? 咬一口,肉馅丰满,满口留香。 真香。 郭氏也来不及细想,实在饿得慌了,三两口,一个包子就下肚。 “还有呢。”沈昭昭笑眯眯地又掏出一个包子。 郭氏惊呆了。 “那些差役,咋今日这么好心?”林氏也觉得奇怪。 沈昭昭应道:“这些肉包他们吃不完,留着马上就坏了,我们光买馍就给他孝敬了十一两银子哩!” 这还不算昨夜住驿站的钱。 林氏和郭氏想到孝敬出去的白花花银子,心很疼,立时就抛去了心里的怀疑。 大口大口咬着手中的包子。 十一两银子买这几个包子和馍,那些官差,心真黑! 沈昭昭自己也饿,拿着肉包埋头吃,吃得大口了些,有点噎着,抬手就拍胸口。 “给。”战南星在一旁递来竹筒。 沈昭昭也不客气,接过来赶忙喝了一把,好不容易顺了下去。 战南星虽然起不来,正好沈昭昭坐在他身边,也没多想,抬手就轻轻拍上了她的背脊,帮着她顺气。 “吃慢些,我都躺着,吃不下,我的那个也给你。” 沈昭昭缓过劲来,见战家其余人也都大口猛吃,赶忙出声提醒。 这人饿狠了还挺可怕的,指不定就噎着了。 有沈昭昭这个前车之鉴,战家人吃得倒是慢了些。 “你也吃,我一个人吃不下的,”沈昭昭见战南星把他那个包子递了过来,连忙推拒。 她空间里还有呢。 不必他省下口粮给自己。 战南星说什么都不接回来,沈昭昭有些急眼,这个男人还挺轴呢。 她想了想,把一个包子掰成了两半,一半自己留着,一半给了战南星。 战南星看着面前的半个包子,突然心底涌现一股暖流,原来有一个人和自己分享一份吃食,是这种感觉。 大手接了。 包子很好吃。 战南星吃着,抬眼就看到沈昭昭也在小口小口地吃另一半,他瞬间觉得,这包子比战家厨娘做的,还要好吃。 亭子里,大家都在吃东西。 有白馍的,三两口塞了下去,没有白馍的,在努力啃被凉水泡过的黑馍。 只有杨含柳早上挨了鞭子,背上疼痛难忍,实在吃不进去黑馍。 正盯着战家这里瞧着。 一会儿看到沈昭昭找了一趟江虎回来,战家人人都有白馍吃,一会儿看到战南星给沈昭昭递水,还要把自己的那份让给沈昭昭。 杨含柳的手指甲都把掌心给掐疼了。 如果当初她嫁去战家,现在有白馍吃的人就是她。 还有表哥对她嘘寒问暖。 现在沈昭昭享受的一切,原本都是她的。 “姐姐,你吃不吃啊?”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目光贪婪地看着杨含柳手上一动没有动的黑馍。 杨含柳差点没一口气憋死自己。 现在呢? 不但没有人来关心她,杨家人都只顾着自己打水配着黑馍,一个人都没有想到她受了伤,根本没法一个人去溪边。 连一个小毛孩都来盯着她的黑馍了! “你要吃你吃去!”杨含柳没好气地把手中梆硬的黑馍朝男孩砸了过去。 黑馍砸在男孩身上,掉落在了地上。 男孩也没嫌弃,捡起来就跑。 杨含柳现在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了,更加心塞,又看向战家那边。 杨氏拿着一个白馍吃得正香。 “姑母……”杨含柳可怜兮兮地唤道。 郭氏和林氏对了一个眼神,默默地把最后一口肉包子塞进嘴里。 “柳表姐,不好好休息,过来做什么?”战之瑶像一只护食的小野猫,瞪着杨含柳。 战之瑶这是明知故问。 杨含柳,十有八九就是打着杨氏手中白馍的主意。 战之瑶以前还没这么讨厌这个表姐,经过这两日的相处,她算是彻底看清了杨含柳的本性。 得亏三哥娶的是三嫂,没有娶杨家这位表姐! “姑母,我的黑馍被一个小孩抢走了,你能不能匀一些白馍给我?”杨含柳攥着杨氏的衣袖,撒娇道。 杨氏没有说话。 郭氏抢先应声:“母亲,可别匀了,一会儿她又要怂恿人去差役那里告状,说我们的白馍都是偷来的。” 郭氏快人快语,挖苦人最在行。 说完,还不忘翻了个白眼。 沈昭昭也留意到了这边,见杨含柳十分坚持不懈地晃着杨氏的衣袖,有些调皮地和身边的战南星说道: “夫君,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战南星挑起俊朗的眉,他觉得现在的沈昭昭,陌生又鲜活。 还勾人。 “好。”他也不问赌什么,直接就答应了。 “就赌母亲会不会心软把白馍匀给你表妹。”沈昭昭抢先下注,“我出五两银子赌不会。” 战南星没得选了,他身上也没银子。 想了想,开口说道: “我母亲那性子,肯定心软。” 他拿出了那把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 “我赌她会匀白馍出去。” 他顿了顿,“还有,别说是我表妹,我没有这样的表妹。” 第34章 噎住了,救人!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看向战南星手中的那把匕首。 这可是个熟物件。 当初她抢走这把匕首,战南星可是拖着他那条伤腿,不惜摔在地上,也要抢回去的。 想来,这把匕首,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他竟然舍得掏出这把匕首来和她当赌注。 沈昭昭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看向杨氏那里。 杨氏看了看拉着自己衣袖,委屈巴巴撒娇的外甥女,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白馍。 如果是以往,她早就已经心软,把整个白馍塞给外甥女了。 反正她没得吃,战家其他人还能匀出来口粮给她,不会让她饿肚子的。 杨氏拿着白馍的手垂了下来,正好就在杨含柳的面前,杨含柳恨不得当场就把那个白馍抢走。 “你看,她不会放着杨家人不管的。”战南星冷笑了一声。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杨氏对杨含柳,比对他们这些亲生子女都要好。 沈昭昭兴致勃勃地盯着杨氏瞧。 杨氏并没有如杨含柳期望的那样,把手中的白馍递出去,而是挥了一下胳膊,挣开杨含柳的手。 最后,当着杨含柳震惊的目光,杨氏把手中的白馍塞进自己嘴里,默默地走开了。 “哈哈哈,你输了。”沈昭昭愉快地笑起来,冲着战南星伸手。 战南星没有想到杨氏竟然当着杨含柳的面把白馍塞自己嘴里,在沈昭昭的笑声中,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一点没可惜地将那把匕首放在了沈昭昭手心中。 “承让。”沈昭昭乐呵呵地将匕首推出刀鞘,寒芒乍现。 “这把匕首是谁送……”她想问问这把匕首的来历,话还没问完,突然,被一声尖利的哭嚎打断。 沈昭昭立时看了过去。 只见曹家的人群里,一个面生的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小男孩,不住地呼唤着那个男孩的名字。 曹鸣业也顾不得自己的瘸腿,一把抢过那个男孩,把人翻过来,大力拍打着男孩的背部。 “琳儿!”女人哭得满脸是泪。 “怎么回事?”江虎带着人过来。 “大人,这个男孩是我叔叔的儿子,在吃黑馍的时候,被噎住了。”一片混乱中,只有曹芽冷静地回应。 呯呯呯—— 曹鸣业红着眼睛,拼命地拍着自己儿子的背部,试图把噎着曹琳的那块黑馍给拍出来。 无奈,越拍,曹琳的脸色越发铁青了起来,张着嘴,凸着眼睛,一双小手不住地抠着自己的脖子。 “赶紧救活来。”江虎脸色也不好看。 他是负责犯人的流放押送的,路上难免会有老弱病残死掉,每每死一个,和文书上人头对不起来,他都要费力气去解释造册。 可这小儿噎住了,也不是江虎一句救活就能真的救活了。 眼看曹琳的动作渐渐软弱了下去,曹家的那个年轻妇人嚎啕大哭,一把推开曹鸣业,抱着儿子不撒手。 “如果你还想救他的话,就把人交给我。” 哭声中,一个清冷的女声特别突兀。 曹家人循声看去。 是沈昭昭,一脸淡然地看着那个年轻的妇人。 曹鸣业一把推开搀扶自己的人,一蹦一跳地冲上前来,挡着沈昭昭。 “怎么?把我的腿踹断还不够,还要来祸害我儿子?” 沈昭昭歪歪脑袋,“哦,原来是你儿子,那我不救了。” “救!”抱着曹琳的年轻女子冲了过来,疯狂的母亲压根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因为腿伤站不稳的丈夫。 曹鸣业被自己妻子猛地推了一下,单脚站不稳,狠狠地摔了一跤。 “阿玉,你别被这毒妇骗了,他们战家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看我的腿,就是这个女人踢断的!” 被称作阿玉的女子只顾着自己的儿子,扑通跪在沈昭昭脚旁,泪如雨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抓着沈昭昭的衣裳下摆。 仿佛这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沈昭昭快步走了过去。 曹鸣业还想拦,被自己妻子狠狠踢了一脚,疼得缩回手,捂着吹气。 沈昭昭抱起曹琳,小小的男孩张大了嘴,眼球都吐了出去。 不能再耽误了。 沈昭昭把人翻了过来,双手环在曹琳的胸口前,找准了位置,猛地一个用力,用手臂重重地勒了几下曹琳。 曹琳的嘴张得更大了。 难受又发不出声音。 四下安静极了,每一个人都在看着沈昭昭用一种没人见过的办法救人。 “真的有救么?” “肯定没救了,我娘家的一个小孩就是吃东西噎死的,当时大人手都伸进喉咙口抠了,什么都抠不出来。” “作孽哦,要不是战家害得我们,琳儿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吃这梆硬的黑馍。” 曹鸣业死死地瞪着沈昭昭。 他恨。 恨这个女人,把他踹成了残废,现在还要害他的儿子。 “阿玉,你别指望她,”曹鸣业爬过去,拉着自己妻子的衣摆,“他们战家人要把我们曹家都给害死,他们怕我们报复,所以要让我们断子绝孙……” “出来啦!”阿玉一直盯着曹琳,突然,尖声大叫。 一把甩开扯着自己衣裳的丈夫,冲了过去。 稳不住身体的曹鸣业又一次摔了个狗吃屎。 曹琳在沈昭昭最后一记用力地紧勒之后,一块黑馍从大张的嘴里喷了出来,落在地上。 人的脸色立时就好转,不再青紫,也能呜呜地哭出声来。 阿玉一把抱住自己儿子,见人确实活了过来,赶忙转头就给沈昭昭磕头。 沈昭昭赶忙避开。 “婶婶快些起来,你的辈分还比沈姑娘大,”曹芽过来,扶起阿玉。 “多谢沈姑娘,你救了我,还救了我堂弟,我们家欠你两条人命。”曹芽说着,自己要替代阿玉下跪。 沈昭昭这次有了防备,自然不能让她跪下去。 赶忙伸手,一把扶住她。 阿玉见自己儿子没事了,理智也回笼了过来,捧着曹琳的小脸,肃然脸色问道: “琳儿,阿娘拿着黑馍去打水,你吃的这黑馍从哪儿来的?” 曹琳鬼门关走了一圈,抽噎着环视四周,而后,抬手。 小手指向白着脸色的杨含柳,沙哑地说道: “那个姐姐给我的。” 第35章 曹芽示好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挑起眉。 杨含柳这么好心么? 自己的份额不吃,拿出来给这小男孩吃? “原来又是你!”阿玉瞪着杨含柳咬牙切齿,要不是顾及到差役就在一旁,她能扑过去狠狠扇杨含柳几巴掌。 “我……我也是好心,”杨含柳这才发现这个差点被噎死的小孩居然就是刚刚拿走她黑馍的那个,“你家小孩饿得慌跑来找我要吃的,我好心给了,你还错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阿玉冷笑一声,冲过去,倒是没有动手。 而是冲着身上有伤,行动不便的杨含柳狠狠地呸了一口。 “你个不要脸的,哪家没出阁的女子像你这样,成天粘着别人的男人。” “你血口喷人!”杨含柳急忙否认。 阿玉气得狠了,把自己见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抖落了出来。 “那日,我可是亲眼看到你拉着我夫君,亲亲热热地要我夫君帮你,然后我夫君才脑子一热去推战家的三媳妇!” “要不是你这个狐狸精,我夫君的腿脚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想着你一个黄花闺女,说出来这事是坏了你的名节,你倒是好,还想害死我儿子!” 沈昭昭眨巴着眼睛,听着阿玉把杨含柳和曹鸣业的首尾都说出来。 扯了扯嘴角。 她就觉得这个曹鸣业和自己无冤无仇的,怎么会好端端地过来推她。 敢情,背后还有杨含柳的教唆呢! “阿玉,别再说了。”曹鸣业自知理亏,周围三家人和差役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一张脸皮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怎么?你们敢做,还怕我说不成啊?”阿玉满脸是泪,回身抱着自己的儿子曹琳,搂紧了。 这是她失而复得的儿子。 说什么都不能被那对奸夫淫妇再害了去! “行了,鸣业媳妇,男人总会犯些错,他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改的。”曹全业也脸上无光,赶忙站出来打圆场。 “芽儿,把你婶婶带过去,好生安慰。” 曹全业指派曹芽。 曹芽脸上有讽刺一闪而逝,随后,温顺地上前,拉过阿玉。 “行了,都抓紧时间吃,一会儿要启程了。”有差役过来,驱赶看热闹的人。 “杨家的那个姑娘可真是不要脸,这都被流放了,还不忘勾汉子。” “就是,好死不死的,勾的还是有妇之夫,我呸!” “说起来,这次曹家那个小儿能得救,多亏了战家的三媳妇,想不到就抱着人,那么勒几下,人就活了,可真是厉害。” 杨含柳听着旁人窃窃私语,打量她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 面如死灰。 她看向沈昭昭。 刚刚出尽了风头,现在回到了战家,接受战家人的嘘寒问暖,还有三表哥。 三表哥的目光都在沈昭昭一个人的身上。 杨含柳死死抠着掌心,直到尝到口中有淡淡的血腥气。 凭什么? 凭什么她好心就没好报,换来了颜面尽失! “看什么!还嫌不够丢脸?”杨章丘听到自己女儿又是勾搭有妇之夫,又是害人不成反被人咬一口,气不打一处来。 一扭头,就看到自己女儿还在盯着战家瞧。 “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杨章丘恨声说道,“手段不是不能用,用了就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你看看你,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杨章丘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这个女儿,以前和战家亲近的时候,帮着他从战家拿了不少好处,他瞧着处处顺眼。 现在怎么成了这个人人喊打的模样了! 把人救了回来,江虎心也松了一下,更加高看沈昭昭一眼。 战家这位,不但会来事,还会救人。 “启程!” 差役一声令下,四个家族的人都纷纷收拾好,排成了队伍。 沈昭昭依旧走在战家人中间,战南星被小厮抬着,在她身侧。 “为什么你勒那个小孩几下,他就能把卡在喉咙的东西吐出来?”战南星挺好奇的。 他答应过沈昭昭,很多事情不能问。 不过今日见她娴熟的救人手法,他还是忍不住想多问一句。 对于她,他变得贪心了,想要了解得更多。 沈昭昭简单解释了海姆立克急救法的原理,一转头,看到战南星被抬着,那双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瞧。 “我脸上有东西?”沈昭昭抬手摸脸。 战南星赶忙移开目光,不知觉的,他觉得她好看,甚至,看得有些痴了。 “咳咳,”他掩饰地咳嗽了两声,生硬地转移话题,“之前你问我,关于那把匕首的来历……” “沈姐姐!”一个甜甜的女声打断了战南星。 战南星有些不愉快地抿住了唇,桃花眼凉飕飕地看着曹芽满脸笑意,挽上了沈昭昭的胳膊。 她和沈昭昭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非要从自己家人中间挤过来,和沈昭昭一起走! 因着不耽误行进速度,边上看押的差役只是扫了曹芽几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催促加快脚步。 “曹芽妹妹,怎么了?”沈昭昭对曹芽的印象挺好的。 和曹全业对比,曹芽这个女儿可懂事得多。 “就是多谢你救了我小堂弟,”曹芽敏感地留意到一道不太友好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循着方向,看到了躺着被抬着的战南星。 她笑了笑,白牙森森,挽着沈昭昭的手往下滑,握住了她的手,天真烂漫地晃荡了几下。 战南星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很不喜欢这个曹芽。 外表看着只是豆蔻之龄,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姑娘,内里可不是像表面这样乖巧听话。 “顺手的事,你婶婶已经谢过我了,”沈昭昭应道。 “一码归一码,”曹芽四下瞧了瞧,从衣袖中暗中递了一个硬质的东西塞进沈昭昭的手中,“这个沈姐姐得收下,谢谢你救了我,又救了我堂弟。” 沈昭昭想低头瞧瞧是什么,可是手被曹芽握紧,根本看不了。 “沈姐姐放心,以后我继母和叔叔不会再寻你麻烦的,”曹芽眨眨眼,又看向前方杨家人,语气冷了些,“这一路山高水长的,沈姐姐多留意那个杨含柳。” 沈昭昭心里有成算。 曹芽,这是过来示好的。 陈家和曹家,以后都不会再给战家使绊子,所以战家要留意的,只有杨家。 “多谢妹妹关心,”沈昭昭点头。曹芽的好意,沈昭昭领了。 “曹大姑娘,流放还能说说笑笑,挺有心情。”战南星幽幽地开口。 曹芽原本是打算说完这些话就回自己家的队伍里,听到这话,心里呵呵一笑,又牵紧了沈昭昭的手。 “那杨含柳一肚子坏水老针对你,之前能怂恿我小叔推你,日后难免又勾着别人对你下黑手。”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长期提着心防着她,也不是个事。” “我生母曾经说过,这女人如果一直针对另一个女人,那问题十有八九就是出在男人身上。” “沈姐姐,解铃还须系铃人哦!” 曹芽的音调不大不小,正好让战南星听得清楚。 第36章 下水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她不是什么好人。” 曹芽告别离开后,战南星直接了当地下了个定义。 沈昭昭抬手。 掌心中,静静地躺着一枚平安扣,莹润的羊脂玉,上面篆刻着四个字。 沈昭昭不认识字,猜想着,大约是吉祥话。 “曹家的大姑娘以前在京城挺有名气?”沈昭昭思索了一番,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战南星见她没有听曹芽挑拨离间他们夫妻感情的话,心底松了松,不屑地哼了一声。 “没听说过。” 沈昭昭点头,“也是,你一直在军营里,问你也是白问。” 她说完,转身就去找林氏说话去了,留下战南星黑了脸,恼火地盯着天空。 林氏对于京城的夫人贵女关系如数家珍,沈昭昭一问,她就把曹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曹芽是先夫人留下的女儿。 曹家先夫人刚刚过世没多久,曹全业就把现在的这位曹夫人和曹越带回了府上。 “不像话,”林氏哼了一声,“早早就在外面养了外室,就巴巴等曹芽生母过世,就把现在这位和曹越带回来了。” “外室子一转眼就成了嫡子,你说气不气人?” 郭氏也跟着听了一耳朵:“昭昭,你放心,老三肯定不会这么干,不然祖母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曹家的陈年旧事,沈昭昭倒是没多大兴趣,只问曹芽的名声。 林氏倒是犯了难。 “你也知道,这姑娘没了生母的庇护,在继母手中日子自然难过得很。” “要说名声嘛……” “着实没什么名声,普普通通的姑娘家而已,偶尔有个花会遇上了,也都躲在她继母身后,不敢吭气的那种。” 沈昭昭默不作声,只是把玩着手中的平安扣。 林氏口中的曹芽,和她观察到的曹芽,判若两人。 她眼中的曹芽,借力打力,在曹家的话语权狠狠地压过她那继母一头。 行事老辣。 压根和林氏口中那个不敢吭声的姑娘不似一个人。 沈昭昭挑眉,收了那块平安扣。 总归,这人对她、对战家没有恶意就行。 这一日,行进的流放队伍越是往北走,官道逐渐荒芜,遇上的行人和茶驿也少了许多。 甚至,走到了日落时分,也没有看到能够歇脚的城镇。 “大人,我们还要走多远才能到达驿站?”陈家有人出声问道。 差役晃了晃手中的长鞭,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我说大少爷,你们现在是在流放,哪里能天天都正好赶上住在驿站里?” 沈昭昭跟在后面,听了这话,再抬头远眺,确实目之所及,尽是荒野,压根没有看到城镇的影子。 看来,今天夜里,他们都要露宿野外了。 “阿瑶,你说这野外有没有狼啊虎啊什么的?”杨氏也听到了差役的回答,心中慌慌的。 她活了这把岁数,还从来没有在野外露宿过。 “娘,放心吧,这条路差役们熟悉,他们会挑出适合的地方扎营的。”战之瑶安慰道。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不过如果再继续在杨氏面前露出害怕的心绪,杨氏恐怕会更加怕得厉害。 “不就是在野外住一宿,又不是什么大事,”老夫人转头,威严地看了一眼缩着脑袋的杨氏,“你是我战家的媳妇,就是让你上战场都是正常的事情,何况露宿?” “拿出战家媳妇该有的样子!” 老夫人中气十足。 抬手指了指三个孙媳,“你这个当婆母的,还不如自己的儿媳来的有胆量。” 杨氏被好一通训斥,苦着脸,不敢再吭气了。 沈昭昭走在战南星的旁边,看着祖母训婆母,看得好不快乐。 “很有趣?”战南星被抬着,凉飕飕地冒出来一句。 沈昭昭立马收敛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哪有,婆母担心遇到野兽也是人之常情,祖母说的也没错。” 两人都没错,谁都不得罪。 战南星有些不悦地抿着唇,她虽然是他的妻,处处也都很招呼维护着战家,和他,却并不交心。 起初,他只想沈昭昭不给战家添麻烦。 后来,他变得越来越贪心,想要的更多。 战南星闭上眼睛,有些厌烦这样的自己。 自从战败,伤了腿,他越发地讨厌现在的自己。 队伍又行进了一些时候,直到夜幕降临,江虎示意停下,找了一处背风的小山坡停下,看着山坡下方不远处粼粼的溪流,通知就地扎营。 说是扎营,连帐篷都没有。 沈昭昭有丰富的野外求生经验,刚刚落脚就忙活着拉着两个嫂子和战之瑶一起去劈柴折枝,就地生火。 沈昭昭挑了一根树枝,拿出战南星送她的那柄匕首,把树枝的一头削尖。 提着,卷了麻布裤子的裤脚,直接就下了溪水。 “三嫂,可得当心些!”战之瑶看着沈昭昭越走越往深的地方去,担心地大喊。 这一喊,可就把别家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有些妇人看到沈昭昭露着腿脚下了水,立时就看不过眼了,窃窃私语。 杨含柳也瞧见了,拉了自家的一个婶娘,小声说了什么。 而后,杨家那妇人就走了过来,和杨氏说道: “也管管你儿媳,咱们现在虽然流放了,她这么露着腿,丢的不但是战家的人,还丢我们杨家的人。” 杨氏也觉得沈昭昭这么干太扎眼了。 正要开口把人唤回来,就听到老夫人在自己耳旁咳嗽了一声。 杨氏立时就萎了。 缩着脖子当鹌鹑。 “杨家的婶子,你也知道现在咱们在流放,我这孙媳妇有本事,想让我们吃上好东西,这是好事。” “一会儿你们啃黑馍的时候,就会想啊,如果你们家的媳妇姑娘也会捕鱼就好咯!” 杨家那婶子上门编排人家不成,还被老太太阴阳怪气地数落了一顿,黑着脸,一扭屁股,回了自己那边。 把情形同杨含柳说了。 “不管他们,反正咱们当亲戚的,该提醒的也提醒了,回头被别人耻笑,那是他们战家自己的事情!” 杨含柳又看了一眼战家那里。 战家老太太,非但没有一点生气,反而乐呵呵地怂恿其他孙媳妇也一起下水。 鬼使神差的,杨含柳又看向战南星。 表哥,他怎么想? 第37章 对你负责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抓到啦!” 溪水的岸边,战之瑶惊喜地欢呼声传来。 只见沈昭昭举着手中的木棍子,木棍的一头,穿着一条鲜活的大鱼。 杨含柳心有不甘,看向战南星。 原本,她觉得战南星应是不喜沈昭昭这样不拘小节的,可是等她瞧了,才看到战南星不知何时扶着身边的树坐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溪水中的人。 甚至,他是笑着的。 杨含柳重重地扯了一把手边的杂草,刺痛袭来,惊呼了一声,赶忙松手。 仔细一瞧,才看到自己手指头被叶片划伤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沈昭昭身上。 她把木棍上的鱼交给战之瑶,自己随后转身,一动不动地站在了溪水中间,突然,她猛地将手中的木棍往水中一插。 再拿出来,又是一条鱼。 战之瑶乐得拼命拍手。 战家这边也是欢声笑语一片。 另外几家人立时就有心痒的,甚至有前脚说沈昭昭闲话,后脚就去找木棍,也准备去插鱼的。 “行了,”沈昭昭动作很娴熟,待其他几家出了人下了溪水的时候,她已经收获满满。 两个嫂嫂已经生好了火。 沈昭昭挑了一块石板,用两块巨石架着当烤盘,拿出战南星给的匕首,动作麻利地处理起鱼。 去除内脏,清洗干净,每一条鱼都剖成两半。 天色黑透了。 沈昭昭借着夜色的掩护,从空间里取出油盐。 一通操作,不一会儿,就传出油煎鱼肉的滋滋响声和一阵阵的香味。 这下,再也没人说沈昭昭的闲话了。 每个人都盯着自己家下水捕鱼的人,都盼望着能多带些鱼回来。 原本天就黑了,另外三家人也没用木棍捕过鱼,一通忙活,偶尔有一两个运气好插到鱼的,其他人都是两手空。 还有几个手脚不灵光的,脚滑,一屁股坐在溪水里。 鱼没有捕着,衣裳还湿了。 战家这边其乐融融,飘香四溢。 沈昭昭烤了些鱼,留下战家人自己吃的,用干净的石板端了给差役送了些过去。 几个差役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时不时往战家那里瞧。 见沈昭昭端着鱼过来,一个个眉开眼笑。 江虎也没推辞,和冷冰冰的白馍相比,当然是热乎乎的烤鱼更让人食指大动。 “这几个白馍你拿回去。” 江虎让手下拿了几个白馍过来,递给沈昭昭。 沈昭昭挑了挑眉。 二话没多说,就接了。 江虎这人,有点意思,这是一点不欠她人情啊。 晚上这一餐,还是老规矩,除了战家吃上了白馍,其他家的人想要白馍,还是照着老价格。 杨含柳拿着手中的黑馍,肚中饥肠辘辘,昨日就没吃东西,今天又走了一天。 闻着战家那边飘来的香味。 她忍不住了。 起身,走了过去。 这次,杨含柳没有去找杨氏,她直接寻了战南星。 沈昭昭正在忙着继续烤鱼,胳膊给郭氏撞了一下,手上的鱼差点掉了。 “快点过去瞧瞧。”郭氏直冲她使眼色。 沈昭昭回头一看,杨含柳陪在战南星身侧,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舔了舔后槽牙。 转头,继续烤鱼。 “昭昭,你也是真放心啊?”郭氏都替沈昭昭着急,“那个杨表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沈昭昭翻转石板上的鱼,看了看火候。 鱼肉侧边烤得焦黄,拿了些盐粒撒了上去。 “二嫂放心就是,夫君那伤,啥都做不了呢。”沈昭昭眯着眼睛笑。 郭氏没来由觉得有阵冷风,缩了缩脖子。 “沈姐姐。”曹芽走了过来,“能不能教教我捕鱼的本事?” 沈昭昭自然是没法教的,现在天黑,她的眼力是前世就练出来的,不单单靠眼睛,还有耳力得辅助着。 这一时半会的,没法教。 “这条鱼你拿去吃就是。”教不了,沈昭昭也没让曹芽空手回去。 郭氏瞪着那条被曹芽拿在手上的鱼。 这条鱼,不是给三弟的吗? “我拿走了,你们够吃吗?”曹芽也不是一个没有眼力见的,赶忙问道。 “有人已经吃饱了,不差这条鱼。”沈昭昭笑眯眯的,意有所指。 曹芽会意地瞥了一眼战南星那个方向,乐了,再三谢过沈昭昭后离开。 等战南星把杨含柳打发走,压根不知道烤鱼已经没有自己的份了。 战平和黄叶轮流过去吃饱了,一脸满足地给战南星捎带回来两个白馍。 “没了?” 战南星冷着脸,锐利的目光扫过黄叶嘴角的油渍。 “三少夫人说了,您伤势未愈,烤鱼上火,您不能吃。”黄叶一本正经地转达沈昭昭的话。 战南星嘴角一僵,手上的白馍,不香了。 晚上露宿野外,火是不能熄灭的。 沈昭昭和战家人一起结伴去拾了柴禾,回来之后又去了溪边洗漱,许久之后,才来到战南星身边。 从空间里取出小药箱,帮他换药。 “夫君的体质很不错,伤口一天比一天好,”沈昭昭很满意这位病人的恢复速度,“等到了漠北安顿下来,我给你动个手术,到时候你就站起来了。” 沈昭昭说着话,手上动作不停。 一圈圈的白纱布缠绕着战南星紧实的大腿,难免有些肌肤的接触。 战南星咬着唇。 她只是在换药而已,他不必想太多。 “嗯。”他敷衍地应了一声。 沈昭昭手微顿,重重地抽紧了纱布,引得战南星闷哼了一声。 “所以你心里的那个人就是杨表妹?” 沈昭昭眯着眼睛笑。 战南星差点没直接坐了起来,这话好没头没尾,一双桃花眼瞪着沈昭昭,哑着嗓子说道:“曹芽这人说的话,你别轻信。” “那夫君刚刚和杨表妹怎么在热聊呢?” 战南星张了张嘴,突然心中有点明了为什么今晚的烤鱼没有他的份了。 上火的人不是他。 而是她,沈昭昭。 薄唇微微勾起,“杨含柳过来卖可怜,我没理她。” 不但没有理,他还少有的发了火,让杨含柳有多远滚多远,再害沈昭昭,他不会客气。 沈昭昭抬眼,看着男人信誓旦旦的模样,面上不显,手上倒是松了些力道,给他扎了个漂亮的纱布蝴蝶结。 帮战南星整理好衣裳,沈昭昭转头整理自己的小药箱。 有些东西不能留在外面,比如用过的纱布,得及时收回空间里,小药箱自会处置。 战南星看着自顾自忙碌的沈昭昭,想到他身上,该看不该看的,沈昭昭都看过了。 是他一直没有给她一个承诺。 今日她看到他和杨含柳说话,也难免她吃味。 战南星心口一热,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会对你负责的。” 第38章 曹芽不是好人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扣上了小药箱。 许久没有回头。 她前世从小就进了组织,被寄予厚望,从来只有她为别人负责,没有别人对她负责。 突然就这么被人隐晦地告白了,沈昭昭一刹那,想了很多。 最终,她转过身。 “夫君还是先想想之前是谁对你、对战家下手,”火光闪烁中,沈昭昭笑得很疏离,“等家人生命无忧了,我们再谈别的。” 火光一闪,逐渐有些暗淡。 沈昭昭说完,意念微动,把小药箱放回了空间里,又从空间里挑出了一条薄床单。 今晚得露宿,拿出全套被褥怕别人起疑心,只能将就用个薄的床单垫着睡。 所幸,天热,边上还有火堆。 沈昭昭把床单铺平整,探身要把战南星挪上来。 刚刚伸出手就被他躲开了。 “你说的对,”战南星的脸隐在阴影中,“是我欠考虑。” 沈昭昭才不管他怎么想,到了睡觉的点,什么情绪都得靠边站。 一把将人拖到床单上,按了下去。 自己也躺了下去。 这一天又赶路又捕鱼烤鱼的,她累了。 身边突然躺了沈昭昭,可苦了战南星。 他看着身边闭着眼睛,满脸安详的女人。 一点睡意全部都没了。 突然,沈昭昭开口了。 “如果睡不着,就说说你觉得当时杀手是谁派来的?” 一直被人这么盯着瞧,她也睡不着啊! 战南星一时也说不上来。 “太多了,朝野里,外邦的,甚至还有位子上的那位……” 战南星闭了闭眼。 夜幕中,低哑的男声说起一些往事。 战家军功赫赫,树敌无数。 有战家在,整个北边都被守得如铁桶一样,外邦的人自然想要战家的命。 朝野里,祖父、父亲一向为人疏财仗义,也不结党营私,也得罪了不少人。 甚至还有金銮殿上的那位,战家是开国功臣,那位之前有多仰仗战家,现在就有多忌惮战家手中的兵权。 战南星蓦然睁开眼睛,看着夜空。 “可是现在祖父、父亲和兄长们战死,我也成了残废,他们忌惮我,想要斩尽杀绝还能理解,可是没有理由对妇孺下手。” 沈昭昭听着听着,瞌睡虫跑了一些。 “如果对方就是想要你的命,下毒害死我们都是顺带的呢?”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战南星漠然地看着夜空,许久之后,摇头。 他也不知道是谁。 可能性太多。 沈昭昭来了谈兴,支着下颌,看着战南星完美的侧颜。 “能不能跟我说说最后那场战?” 她感觉,能让这样的战家一夕之间分崩离析的战役,一定有不同寻常之处。 提到那场战,战南星的脸色一下就白了,胸口剧烈的起伏。 沈昭昭知道这是他的死穴。 “算了,等你愿意告诉的时候,再同我说。” 战南星转过头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失态。 许久之后,就当沈昭昭以为他睡过去的时候,他才低哑地说了两个字: “抱歉。” 沈昭昭心中叹了一声气。 她不认识之前的战南星,不过从家里人提到的来看,是个肆意飞扬的公子。 一夜之间,他拥有的,全倒塌了。 沈昭昭抬手,轻轻地环住战南星的胸口,手搭在他肩上轻轻地拍了下。 她可以虚情假意的关心,但是真的要安慰人了,她词穷了。 只能拍拍他,以示安慰。 战南星听到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大手微动。 他闭了闭眼睛,顺着想要握住这只手的冲动,抬起了胳膊。 不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战南星刚刚抬起的胳膊立刻落回原位。沈昭昭收回手,起身,看了过去。 正好看到黄鹃走过来,四目相对,黄鹃立刻捂住眼睛,转过身去,嘴里抱怨着: “我就说让你们好好休息的,非要我过来问。” 沈昭昭:“怎么了?” 黄鹃转过身偷瞧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看到不该看的,这才大方回话: “也没什么事,就是晚上守夜怎么安排,老夫人要我过来问问你。” 因着今夜是露营,战家女眷又多,必须安排人轮流守夜。 不知觉间,战家人变得很依赖沈昭昭。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沈昭昭点头。 “这样,两人一组,我和你一起,先守上半夜,两个嫂嫂守下半夜,阿瑶还在长身体,黄叶战平要抬着夫君赶路,祖母和母亲年岁大,就让她们休息好。” 沈昭昭把守夜的事情安排好,黄鹃点头应了,回去先通知其他人。 沈昭昭起身,舒展了下筋骨。 “我去帮你守着。”战南星说道。 反正他白日也是被抬着走,大不了白日补眠。 而她,从早就没有停过。 自己要赶路,还要看顾着战家一家子的人。 战南星心里隐隐有些疼。 “可别了,你是我的病号,你早些养好伤,我也早些放心。” 沈昭昭笑了笑,回身要离开。 “等等。”战南星又出声唤她。 沈昭昭回头,看着躺在床单上的男人,莫名就觉得这男人怎么有点像个小媳妇。 她就是去守个夜,也能这么磨叽。 战南星抿了抿唇,话到口边,转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来。 “没事我就过去了?”沈昭昭指着篝火。 “有事。”战南星急忙应道:“我心里没别人,那个曹芽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听她胡说。” 就这? 沈昭昭差点绷不住笑了,“知道了。” 火光映在战南星如玉的脸颊上,染上了绯红色。 他有些气恼地转过身,背对着沈昭昭。 听着身后脚步声离开。 大手把身下的床单揉成了糟菜。 夜深人静,大家都是合衣而眠,一家燃着一堆篝火。 相隔不远不近的。 时不时有差役巡逻清点人数。 沈昭昭看着篝火,给火堆添了柴禾。 她身边,黄鹃捧着脸,努力保持着清醒。 毕竟累了一整天,还要守夜,着实艰难。 “沈姐姐。” 轻柔的女声在暗夜中响起。 黄鹃吓得一下瞪大了眼睛,猛地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你走路没声啊?”沈昭昭转身,笑着看向曹芽。 刚刚才被战南星认定为不是好人的曹芽浅浅一笑。 “我这不是怕大声些,扰了大家休息。” 黄鹃一脸懵懂地看着曹芽就这么坐在了沈昭昭边上。 “这位姐姐也累了吧,赶紧去休息。” 曹芽温温柔柔地出声赶人。 “我替你陪着沈姐姐。” “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和沈姐姐说。” 第39章 大家都有秘密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曹家这位大姑娘突然过来,黄鹃困意一扫而空,满脸警惕。 “先去休息吧,我们就说说话。” 沈昭昭这么说了,黄鹃有些不放心,想留下来陪着。 又看曹芽柔柔弱弱的模样,不像会害人的,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休息。 “没人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 沈昭昭手中拨弄着柴禾,单刀直入。 曹芽笑了笑,露出一口细碎白牙。 “沈姐姐这脾气可对我的胃口了,就不能和战家划清界限吗?” 沈昭昭拨弄火堆的手顿住,目光深沉地看着曹芽。 曹芽长相并不出众,火光跳跃,给这张普普通通的脸平白添了几分诡异。 “你……” 沈昭昭有些迟疑。 她其实在心里有所猜测。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如果曹芽也不是呢? 毕竟和她接触下来,她的行为,和林氏所说的,大相径庭。 根本就是两个人。 “我就是来提醒一下沈姐姐,有人不会让战南星活着的。” 曹芽捧着脸,火光倒映在她的瞳仁里,一脸天真地说着深沉老道的话。 “沈姐姐是个很不错的人,我很喜欢你,不想看到你被连累。” 火苗舔着柴禾。 火星炸开,哔啵作响。 沈昭昭转头专心拨弄篝火,又添了一根柴禾。 “谢谢你的提醒。” 曹芽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一句,放下托着自己下颌的手,一脸茫然地看着沈昭昭。 “沈姐姐这是不打算和战南星和离吗?” 只要和离,沈昭昭马上就可以脱身而去。 从此战南星是死是活都不会连累到她。 沈昭昭点头。 曹芽噌地一下站起来:“就不怕死吗?” 沈昭昭看着火堆越燃越旺,扔了柴禾,拍了拍手。 “没人不怕死。” “不过既然嫁到战家,我也不能临阵脱逃啊。” 沈昭昭说得满脸大义凛然。 其实。 她来到这个丰朝就和战南星捆绑了。 他生,她也能生。 他死,她必死无疑。 这话不能说出来,曹芽有秘密,她沈昭昭也有。 曹芽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来什么异样,叹了一口气。 “战家人都是死脑筋。” “可惜,跟错了主子。”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沈昭昭按下心底的好奇,和曹芽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聊到两个嫂子来接班了,沈昭昭什么都没多问。 “沈姐姐都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战南星的命吗?” 曹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凑到沈昭昭身边,耳语道。 沈昭昭瞧着她,“我问你也要说才行,你既然不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曹芽咧嘴笑了笑,告辞离开。 林氏瞪着曹芽离开的背影,“昭昭,你什么时候和曹家大姑娘这么熟了?” 都熟到来陪她守夜。 沈昭昭:“可能是从我救她那次开始吧。” 回到战南星身边躺下的时候,战南星警醒地睁开眼。 “回来了?” 他的嗓音还带着初醒的喑哑,颇具磁性。 如果是以前的沈昭昭,铁定拉他多聊几句,好饱一饱耳福。 但是现在,她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帮她盖上了床单。 最后的一点理智里,沈昭昭在想曹芽到底是不是她的穿越老乡…… 睡前心里记着事情,几天没有做梦的沈昭昭又做了个梦。 齐小腿高的草丛里,她艰难地前行着,抬眼就是长长的流放队伍。 突然,有人惊叫。 队伍散乱。 匆忙间,她只看到差役挥起来的鞭子,还有前面不远处,两个抬着战南星的小厮摔倒的场面。 她想起身去搭一把手,突然腿上一疼,她低头,一条黑褐色的蛇扭动着身体游走了。 白皙的腿上,多了四个小血点。 毒蛇! 她赶忙控制意识进入空间,可是这一次,她失败了。 眼前一黑,那块熟悉的石板又一次浮现在了沈昭昭眼前。 【战南星死于流放路上,至此,战氏满门忠烈,含冤长眠。】 “都醒醒,赶紧收拾好,准备启程!” 粗犷的催促声把沈昭昭从睡梦中惊醒。 她猛地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床单,撩起麻布裤脚。 白皙的小腿上没有伤口。 沈昭昭看着自己的腿,被毒蛇咬过的那种刺痛感还隐隐残留着。 “怎么了?”男人初醒的喑哑嗓音就在耳畔。 沈昭昭回身。 战南星也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目光落在她露在外面的小腿上,目光顿住,脸颊微微泛起红。 “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沈昭昭起身,装若无事地在差役的催促声中开始收拾包袱。 四下瞧了瞧,趁着没人注意到她这里,把床单折好,借着塞进包袱的空档,送进了空间的货架上。 沈昭昭站起身,麻布遮住了那截小腿。 战南星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太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沈昭昭去溪边洗漱,心里还记挂着梦里的场景。 一片草很高的草地,突然出现的蛇群,不知道是原本那里就有蛇窝还是有人安排下毒蛇养在那,就等战家人经过。 如果是之前,她可能真会觉得就是正好,可是昨夜,曹芽特意来同她说,有人要战南星的命。 她不能不多想。 那唯一一个办法就是避蛇了。 沈昭昭阖上眼,意识进入空间,打开小药箱。 这次,贴心的药箱里出现了一包雄黄,她又取了剪子,随手取了一块布料裁剪成几块方布。 把那包雄黄分别倒入方布里,提起,最后用绳子扎成一个个小香囊。 雄黄是避蛇的药,出了空间,沈昭昭拿着手中的香囊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梦中,她被毒蛇咬伤之后就进不了空间了。 沈昭昭不敢托大,沿着溪水四下张望,在一处岸边找到了芦苇丛,她赶忙过去,从地上搜罗出一大捧干枯的芦苇叶子和杆子。 “快走了,还在磨蹭什么!” 上面,差役不耐烦地催促。 杨含柳拿着手中的黑馍,配着溪水,费劲地吞咽着,想到昨夜,表哥毫不留情地训斥,她就更觉得口中的黑馍噎得慌。 再被差役一催促,她恼得只想把黑馍砸在地上。 可是,她不敢。 身上的鞭伤还在隐隐作痛。 她抬眼,四下张望着沈昭昭的身影。 凭什么她吃黑馍,沈昭昭就能顿顿吃好的! 杨含柳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溪边,看到了溪边还有一个人正在磨磨蹭蹭,不是别人,正是沈昭昭! 杨含柳笑了,在着急催促的差役身后,高声大呼: “差役大哥,溪边还有人,躲在芦苇丛里!” 第40章 前面是荒地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差役正在忙着赶人,被杨含柳这么一提醒,转头朝溪边看去。 其他人也跟着瞧个热闹。 都想看看是谁这么勇,敢躲在茅草丛里不走。 这毕竟是流放。 要是有半路脱逃的,被抓了回来,就不是吃鞭子这么简单的。 若是抵抗得厉害的,差役甚至可以就地正法。 战家人看清溪边的人正是沈昭昭,互相之间交换了眼神。 不管沈昭昭为什么藏在茅草丛里,她们都得把人护住了! “啊!是表嫂!” 杨含柳做出刚刚瞧清楚沈昭昭的模样,捂住了嘴。 “头儿,那有个女的,藏着不走,我下去抓她上来。”说话的差役是丁大牛,昨夜分配盯着战家。 既然是他盯的人出了问题,自然是他去抓人。 杨含柳嘴角微微翘起,随即掩饰着压了下去。 她就是故意的。 不管沈昭昭是在茅草丛里解手还是真的躲着,只要差役先入为主,定性为躲藏逃跑,她沈昭昭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杨含柳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一次,如果能直接给沈昭昭定个逃跑的罪名,这个碍事的人就不会再出现了。 江虎走了过来,看着溪边茅草丛里,沈昭昭时隐时现的身影。 他眯起眼睛。 “大人,战家的表嫂一定不是故意要偷藏起来的,望大人宽恕。” 杨含柳柔柔弱弱地对江虎求情。 江虎不语,那双虎目只是盯着沈昭昭瞧。 郭氏率先忍不了。 三弟妹人不在这里,可不能由着杨含柳阴阳怪气地搬弄是非。 她一把推开拉着自己的林氏,跳了出来,抬手就指着杨含柳的鼻子开骂。 “杨含柳,你不放屁也没人会觉得你没屁眼!” “这么急哄哄地跳出来污蔑我们三弟妹想怎样?” “巴望着我三弟妹被定个逃跑的罪名,你好勾引我三弟是吗?” “我告诉你,我这个当二嫂的还活一天,我三弟妹就是沈昭昭!” 郭氏商贾出身,嫁到战家,也学着大家夫人的做派。 只是,本性还是那个直爽的。 对着杨含柳一通臭骂之后,郭氏顿时觉得通体舒畅,灵光灌顶。 这么久了,她看在杨氏的面子上一直忍杨含柳,她都为自己感到不值。 早骂早舒畅啊! 在场的除了杨家,都是讲究面子的大家族。 有些人毕生都没听到骂人这么直接的,都听愣了。 杨含柳也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还这么明晃晃地说她肖想表哥,又羞又恼,一张脸白了红,好不热闹。 “我……我没有这么想啊,”杨含柳眼圈发红,看向了杨氏,“姑母,你是最懂我的,我之前真是没有看清那是表嫂……” 一向懂她的杨氏默默地低下头。 郭氏插着腰,岔着腿,挡在了不敢吭气的柔弱婆母面前。 “我呸!” “就你装,当别人都是瞎子不成?” 郭氏抬手指着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你去问问,谁看不出来你是存着心想害我三弟妹呢?” 郭氏指尖指过去的一片人,都不敢吭气。 这个当口,谁跳出来站杨含柳,那谁就是郭氏刚刚骂的瞎子。 杨含柳红着眼睛正要继续为自己辩解,面前的江虎抬手。 “都闭嘴,你们休息一晚上都挺有力气,还能吵架。” “今日午间不休息了。” 围观的人唉声叹气一片,不少人开始暗骂杨含柳没事找事。 “人回来了,你也不用下去抓人。”江虎吩咐丁大牛。 众人这才发觉刚刚郭氏骂人的功夫,沈昭昭已经往回走了。 还抱着一大捆干茅草。 专心捡拾茅草的沈昭昭一回来就发觉这边气氛不对。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看吧,我三弟妹根本没有想躲着逃跑的意思!”郭氏一句话盖棺定论,顺便给杨含柳飞了一个眼刀。 丁大牛扯了扯嘴角,他出身穷苦人家,从小就看不惯这些高门富户不把别人当人的样子。 他这个差役还没说话呢,这些流放的人倒是先嚷嚷起来。 “沈氏是没有偷藏逃跑,但是她拖延了大家出发的时间!” 丁大牛哼了一声,小声和江虎商量。 “头儿,我看得给这个沈氏一些排落,让这些人知道厉害。” “不然以后一路上,你摘朵小花,我摘棵小草,咱们猴年马月才能把人押送到漠北!” 江虎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说话,心里也在快速地盘算。 如果是刚刚启程那会儿,像沈昭昭这样,莫名其妙地拖着不走,去采一捆茅草,他眼睛都不要睁开,鞭子就甩过去了。 可是,这沈氏玄乎得紧。 “头儿,我觉得要不先问问?”另一个差役名唤赵九三的,凑了过来。 “去去,问什么问,一个妇道人家,就是没见过茅草采着玩。”丁大牛眼皮一掀,不以为意。 赵九三:“这个沈氏之前就摘了芭蕉叶,就战家人没怎么淋雨,这次说不定又是下雨什么的。” 江虎也觉得多问一句,不耽误功夫,把沈昭昭叫了过来。 差役商量的这个空档,沈昭昭已经把干茅草都分给了战家人,让他们把茅草都塞进裤腿里,再在裤脚系一个结。 战家人对于沈昭昭的吩咐,莫名的,就是两个字。 信服。 沈昭昭说啥,他们就干啥。 一声令下,互相帮衬着忙活开了。 “这是干嘛呢?”江虎看着战家人的动作,满心的疑问。 另外三家人也有些杂言杂语。 “战家这个小媳妇又搞什么名堂?” “别说,她之前摘芭蕉叶挡雨,我们都被淋了,就战家好端端的。” “先看看。” 江虎问了,沈昭昭自然不能说她做了个梦。 “大人,我在闺中无事经常看些杂书,其中有些风土相关的游记。” “书中写了,从我们这里再往漠北去,不走官道,而是会经过很大一片荒地。” “我就想着,既然是荒地,那难免有蛇,所以耽误些时间,摘了茅草给家人塞裤腿里防备着。”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寂静。 江虎震惊于沈昭昭见多识广。 这块地已经是官道的末端了。 大丰开国,前面的官道在战乱中损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荒地。 地形确实如同沈氏所说。 而陈家人想起芭蕉叶那一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派了两个壮年男子冲去茅草堆里扒拉茅草。 曹芽也立刻怂恿曹全业安排人手,紧跟其后。 只有杨家有些纠结。 杨章丘放不下面子去听一个小媳妇的,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妇人之言,怎可作数!” 杨含柳更是不能听沈昭昭的,她眼红于其他两家人竟然都信服沈昭昭。 她沈昭昭做了什么? 不过就是摘了几片芭蕉叶! 运气好罢了! “大人们常走这条路,都没有说有蛇啊……”杨含柳默默地开口说道。 丁大牛听了,噌的一下,火气冒了出来。 “头儿,这些人太没把咱放在眼里了!” 丁大牛看到一路飞奔去抢茅草的人,恼得鼻孔出气。 目光不善地瞪着沈昭昭: “沈氏,不得胡言乱语!” “这条路我们哥儿几个走了没有五次也有三次,荒地确实有,不过是一片黄泥土地,草都没几根,更没有你说的蛇!” “头儿,得好好惩治这些人,咱们还没发话呢,他们都跑了!” “这像话吗!” 杨含柳小声地附和着:“是啊,我们还是听差役大人的调遣好,省得有人起了贼心,危言耸听,借机藏起来逃跑。” 第41章 小草不藏蛇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笑了笑,倒是一点不介意杨含柳指桑骂槐地说自己。 “差役大哥,我这人性子就是比较谨慎,总归多做一手准备没有坏处。” “当然,我看的书也可能出错了,还是要以差役大哥说的为准的。” 沈昭昭回头看了眼战家人。 一个个小腿都鼓鼓囊囊的,已经塞好了茅草。 郭氏还特意抬腿拍了拍,表示自己塞得十分严实。 反正战家人都准备好了,她自己也在茅草丛里就地塞了裤腿,至于其他人会不会被蛇咬,她没有很在意。 这边说着话,那边,陈家和曹家派下去的人也抱了满怀的茅草回来,两家人怕差役赶人,也不敢耽误,立刻学着战家的样子,把茅草往裤腿里塞。 江虎心一横,指派手下的差役,“去,割一些回来,我们也塞上。” 赵九三本就信服沈昭昭,头儿一声令下,他拔腿就跑。 其他差役也陆续分拨去了。 只有丁大牛坚持不去,看着赵九三绑扎裤腿防茅草掉落,“一个没出过门的女子说的话,你们还真当回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九三直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裤腿。 塞得挺结实。 “行了,都准备好,抓紧上路!”江虎自己也塞了裤腿,催促众人启程。 这一溜的人,只有杨家在杨章丘的压制下,没有一个人塞了茅草。 日头下,走了许久的路,大家都累了。 裤腿塞了草的人,更是觉得双腿沉重,伸缩都不利索,不一会儿,就有零零碎碎的怨言。 “我的腿都伸不直了,这一路上都是黄土荒地,哪有什么蛇?” “算了,我受不了,热得慌。” 曹家,曹越也闹着要把腿上的茅草都丢了,小孩子皮嫩,白皙的腿被粗糙的茅草磨了一路,竟然破了皮。 曹夫人禁不住曹越哭闹,把儿子裤腿解开,取出茅草一瞧,心肝都疼裂了。 抱着曹越好一通哄。 “什么破玩意儿,害得我们越儿伤了腿。” “阿娘打死它!” 曹夫人说着,把那把茅草往地上重重扔去,抬脚踩了几脚。 一边踩,一边怨怼地看着曹芽。 要不是曹芽多话,她的越儿怎么会遭这种罪! 心里有气,脚下就更重了,仿佛踩的是曹芽的脸。 “阿娘那个坏蛋也扔了!”曹越指着曹夫人鼓鼓囊囊的裤腿。 曹夫人连忙答应,正要解自己的裤腿,差役的鞭子就落在了她的身侧。 “快点,磨磨蹭蹭的,还当你是京城大夫人呢?” 曹夫人赶忙起身,拉起曹越赶路。 “阿娘这个一会儿逮着空就扔了,给我们越儿踩踩,什么破草。” 战家走在队伍的后面,一路上,沈昭昭没少看到地上多出来一些丢弃的茅草。 “这个草真是,闷得我的腿难受得很。”杨氏也遭不住了,看着队伍前头把茅草扔了的人,还有裤腿空空的杨家人,心里苦啊。 “阿瑶,我们也扔了吧?” 杨氏和扶着自己的战之瑶说道。 “可别,三嫂做事都是有凭有据的,娘还是忍忍。”战之瑶很相信沈昭昭。 三嫂特意让大家塞裤腿,那就一定有必要塞。 “哪有什么蛇啊,”杨氏只觉得腿上磨得难受,又闷出了汗,忍不了一点了,“你三嫂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懂的还没你多。” 杨氏说完,弯腰就要解开裤腿。 “娘,听昭昭的。” 有些沙哑的男声传来。 杨氏顿住动作,抬眼,正对上被抬着的战南星。 “听昭昭的。”战南星那双桃花眼此刻尽是肃然,俊脸毫无表情地盯着杨氏。 杨氏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起身,不甘不愿地嘟囔着:“有了媳妇忘了娘,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 战之瑶听了,低着头,不吭气。 娘诶,要不是您老人家之前偏听偏爱杨含柳,寒了哥哥的心,哥哥也不能这个态度对着您! 塞了茅草的差役同样不好受,日头毒辣,腿上越发痒疼了起来。 “怎么样?听我的,把茅草扔了吧。”丁大牛走到赵九三身边,有点幸灾乐祸,抬手指着前面,“你瞧,不就是一片黄泥荒地么,这个日头,蛇出来没多久就成蛇干了。” 赵九三也难受,不过看前头自己头儿江虎都能忍着没扔,他也能忍。 “反正先这么着吧,赶路呢!” 丁大牛哼哼地笑了一声,“我看咱们听那个沈氏的,还不如听那个姓杨的女的,你看。” 大手一指。 队伍的前端,杨家走得轻快,完全没有后面这些人的艰辛。 赵九三咬着牙,强忍着,只等头儿叫休息,他就把裤腿里的茅草扔了。 走了大半日,日头西斜。 广阔的荒地延伸向前,黄泥路面上,渐渐地,多出了许多杂草。 “这路还真的长草了……”江虎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一条他印象里没有的小溪穿过,带来了丰沛的水份。 黄泥路面上,杂草由少变多,直到视野尽头,出现一片绿油油的草地。 “前面有草地,都警醒一些。” 江虎吩咐下去,四下看看,捡拾了一根长树枝,赶去了队伍前头带路。 “还真有草地啊。”赵九三觉得自己忍了一天,就为了这一刻,挺直了腰板。 值了。 “这片草地也是刚刚长出来的,这么短的草,哪能藏蛇?”丁大牛依旧不以为然,踢了踢脚下的杂草。 同样不以为然的还有队伍前头的杨含柳。 今日,是这么多日以来,她最开心的一日。 后面队伍里时不时能听到有人在骂沈昭昭出的馊主意。 一路走,一路有人扔了茅草。 杨含柳觉得,他们扔的不是草,而是沈昭昭的面子。 甚至,父亲和族人看了后面人的狼狈样,都夸了她。 杨含柳踢了踢脚下的杂草。 稀稀拉拉的。 还短小,哪有什么蛇? 她抬头,充满了自信和满足地大步跟上了江虎的步子。 走进了草地。 第42章 休整,塞草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走在战家人中间,看着脚下的杂草。 初始,这些杂草还挺短小幼嫩,稀稀拉拉的。 如果有蛇,一眼就能看到。 随着队伍行进,绿油油的草越来越密,从隐约还能看到黄土地,到后来只能看到自己的脚脖子。 沈昭昭打量着前方的草地。 一望无垠,看不见边际。 她停下了脚步。 这一幕,和她梦中的场景基本重合了。 莫名的,她有点心慌。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推演事情的发展。 战家人都做了万全准备,腿上绑了严严实实的茅草,都佩戴了雄黄。 按理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强按下心头的不安,可是还没走几步,这种巨大的危机感又一次翻了出来。 按都按不下去。 “沈姐姐,我们家还好听你的,没有把茅草扔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曹芽走到了沈昭昭身边。 “我瞧着前面的草长得更高,十有八九是有蛇的。” 曹芽状似叹息地感慨了一句: “好多人都把茅草扔了,万一真捅了蛇窝,恐怕会指望沈姐姐你来救他们呢!” 沈昭昭心头一个激灵。 是了。 她在这些人面前展现过医术,救活一个卡喉的小孩。 甚至,巡逻的差役也见过她给战南星换伤药。 若是梦境重现,这么多人被毒蛇咬伤,她的小药箱就是给得出蛇毒血清,她也不能大规模拿出来用。 一用,她的秘密就暴露了。 若是不用,见死不见,差役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多谢。” 沈昭昭看着身边一脸无辜的曹芽,衷心谢她。 曹芽笑了笑。 心照不宣地快步走回了曹家人中间。 “大人!” 沈昭昭高声喊了一声。 “我有事要报告!” 丁大牛守着战家这块,看着脚下渐渐变高的草丛,正在心里犯怵。 乍然被沈昭昭这么一吼,吓得一个激灵,人也一蹦三尺高。 “蛇在哪?” 神经紧绷的丁大牛轮换着踮着脚,四下瞧着。 生怕蛇来咬他。 郭氏没忍住,笑出声。 满眼都是戏谑。 要不是丁大牛是差役,这会儿她就已经呸过去了。 之前不是挺能的么? 还说要听杨含柳也不能听她们家昭昭的。 怎么这会儿吓成了耗子胆儿了! 队伍前面,江虎也紧绷着神经,用手中的木棍开路。 突然,队伍后面有些乱了,他急忙停住,掉头回来。 “怎么回事?”江虎目光落在丁大牛身上。 丁大牛脸红脖子粗,抬手就指着沈昭昭:“头儿,战家这妇人装神弄鬼。” 沈昭昭喊的那一嗓子,把他面子都给喊没了。 哪有差役在押送的犯人面前丢脸的! 丁大牛咬紧后槽牙,大手掏出长鞭。 他这回无论如何要给沈氏一点厉害瞧瞧! 不然她还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 “大人。”沈昭昭没空去搭理丁大牛,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江虎说: “您也瞧见了,这处的草越来越茂盛,再往里走,只怕真的有蛇虫。” “头儿,你别听她……” 江虎举起手。 丁大牛一句话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憋在喉咙口,一张粗犷的脸从脖子红到了脑门。 “继续说。”江虎肃着脸,对沈昭昭说道。 如果之前他是抱着以防万一的想法,让手下人都塞了干茅草,现在看到快要没脚脖子的杂草,他不得不慎重考虑沈昭昭的建议。 这条路,他来来回回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条溪。 更是第一次见到这大片草地。 而沈昭昭,一个闺阁女子,看看书就能知道。 “大人,大家都走了一整日,日头都斜了,不妨休整一下,没有塞茅草的,随地抓些青草塞一下裤腿,以备万一?” 沈昭昭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 决定权还是在差役手中。 江虎沉着脸。 只要穿过这片草地,就能赶在天黑前到达前面的镇子。 如果休整耽搁了,晚上在荒郊野外赶路,怕会遇上野兽。 江虎沉思了片刻,还是听了沈昭昭的。 “原地休息一盏茶的时间!” 差役得了江虎的令,高声吩咐。 “都别磨蹭,脚边上的草摘一些塞裤腿里!” “都塞严实了!” 这下,队伍中那些把茅草扔了的人开始手忙脚乱地拔自己脚边的杂草。 这些草也没长出多久,还嫩着。 一扯就是一把稀碎的草叶子和满手的绿汁。 他们也顾不上了,只管扯了往裤脚里塞。 前面的草长着,天知道会不会真有毒蛇。 谁都不想被咬一口,上西天。 战家人这下倒是轻松了些,聚拢在一起,席地而坐,趁着这个空档休整。 黄鹃拿出来昨夜没有吃完的白馍分了,一家子好整以暇地啃着白馍,看着别家人忙碌。 “我就说,咱还是得听昭昭的。”郭氏嗓门大,有意无意还往丁大牛的方向瞥。 这个差役,眼神有毛病。 她家三弟妹厉害着呢! 哪里是那个杨含柳能比的。 而赵九三也在努力劝丁大牛,“你也赶紧塞了,前面的草更长,十有八九有蛇的。” 丁大牛黑着脸,握着手上的长鞭,傲然而立,粗着嗓门: “有蛇怕个劳子?” “老子八岁就能扯着蛇尾巴当鞭子甩了!” 让他这会儿低头? 还是向一个犯官家的妇人低头? 他丁大牛可是七尺男儿,做不到! 赵九三劝得口干,去一旁溪水里打水喝,临走还骂了一声: “倔驴。” 丁大牛哼了一声,鼻孔出气。 要他听那个沈氏的,他名字倒过来写! 前头,杨家的人也在狼狈不堪地扯着地上的草。 绿色的草汁把麻布裤子都染绿了一大截,还是塞不满。 “大姑娘真是的,没她多事,咱们也塞干茅草了。”杨家的一个旁支妇人怨怼地瞅了一眼杨含柳。 “别啰嗦了,赶紧塞吧。”她丈夫也皱着眉,手上绿绿的,“塞了掉,掉了塞,根本不行啊!” “就是,这些草一扯就碎了。” “咱以后可不能听大姑娘的,什么都不懂,就爱显得自己能。” 杨含柳也绿着手,弯着腰,拼命给自己裤脚里添料。 塞了掉。 掉了塞。 耳旁,都是抱怨她的声音。 杨含柳狠狠拔了一把杂草,直起腰,背上的伤口摩擦着麻布衣裳,疼得很。 她更恼了,把手中的杂草一扔,拍了拍自己绿油油的手: “我还偏不信了。” “这草也是刚刚长出来不久的,哪有这么正好就有蛇。” “就算有蛇,不一定就是毒蛇。” “你们愿意听别家人危言耸听,不愿意信自家人,你们听就是。” “到时候一条蛇都没有瞧见,你们一个个穿着绿了一截的裤子,可别怪我笑话!” 说完。 杨含柳抬脚就当先往前走去。 第43章 婆母威风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杨含柳一个人走出了一小段路,回头一瞧。 见所有人还在原地折腾着自己的裤脚,没有一个人跟着她走,连一直急着赶路的差役也在捯饬着拔草。 她气得踹了一脚草地,弯腰,捡起一根木棍子,在草地上一通乱扫,把心中的气都发泄在了手中。 另一边,几家人将就着用碎草把自己的小腿裤子塞满了,再互相借了带子绑好裤腿。 战家人也休整得差不多,白馍把肚子填饱了。 经过这次休息,只有丁大牛坚持不塞裤腿,还有就是曹越。 小男孩之前腿脚被干茅草磨破了,说什么都不干了。 曹夫人一向惯着儿子,想着大不了她抱着走就行。 “出发!” 杨含柳远远地听到差役的高呼,把手中的木棍随手一甩。 木棍打着旋撞在了草丛中,发出一声闷响,也不知插到了哪儿,斜斜地伫立着。 杨含柳站在原地,等其他人走过来。 沈昭昭走在队伍里,越走,越觉得场景熟悉得可怕,急忙转身吩咐两个小厮要小心些抬着战南星。 因着战南星不用下地,战家就他没有把裤腿塞严实了。 一旦两个小厮受惊,松了手,担架落在地上,战南星还是要如梦境中一样,死在这里。 “放心,战平和黄叶是我随身带着的人,”战南星看着沈昭昭,眼眸中倒映着她。 大手藏在身侧,握紧了那枚简陋的雄黄香囊。 这是沈昭昭给他的。 虽然战家人手一枚,战南星依旧觉得这香囊握在手中,是独一份的。 他见过许许多多的香囊。 在战家军得胜班师回朝的时候,那时候他骑在马上,随着祖父、父兄一起进城,无数的鲜花和香囊向他砸来。 他没有留意过那些香囊的模样,只觉得,都不如沈昭昭给他的这个来得好看。 沈昭昭见两个小厮确实下盘平稳,放下些心,正要出声嘱咐战家其余人也都警醒一些,耳畔,传来一声惊叫。 是前面杨家的人。 沈昭昭第一时间停下脚步,伸手拦着两个小厮,“退后!” 战平和黄叶反应很快,迅速抬着战南星掉头就往来路跑去。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前头的队伍乱了。 有人猛地跳了几步,有人尖声惊叫,还有人抡起自己的包袱在草丛里扫打着。 战家是老夫人走在最前面,见情景不妙,第一时间转头,拉着身边的两个孙媳连走带跑地远离前面的骚乱。 杨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战之瑶和黄鹃一人一边,架着胳膊,双脚离地夹着就跑。 “哎……” 杨氏人被架着跑,还不忘回头去看杨家的情景。 毕竟是她的娘家人,虽然杨含柳这些日子伤了她的心,可是真要她不管不顾,杨氏的心肠没有那么硬。 “回来!”盯着战家人的丁大牛哪里想到战家人一个个的,跟泥鳅一样,他还在伸长脖子看前面什么情况呢,一转头,身边的战家人已经跑远了。 “差役大哥,快跑啦!”沈昭昭转头,冲着丁大牛高喊。 能做到这个地步,她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丁大牛抽出鞭子,这个战家,明明都已经犯了事儿被流放了,还不把他们差役放在眼里。 尤其是沈氏,他说什么都要给她点厉害…… “嘶!” 丁大牛刚刚迈出步子往战家的方向走,突然,脚踝处,一阵刺痛袭来。 他心道不好,低头。 果不其然。 茂密的草丛里,一条黑褐色的蛇盘着身子,扭曲了几下,不见了踪迹。 丁大牛哪里还顾得上战家,一把撩起自己的袍子,扯起裤子,看到脚踝上,两个牙印边上还有两个细细的小血点。 他眼前一阵发黑。 完了。 是毒蛇! 战家人原本站在队伍的末尾,反应又快,撤远了回头看去,只见刚刚还有序的队伍此刻乱成了一片。 男人的吼声,女人的尖叫,还伴随着孩童的哭声。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老夫人张望着,心有余悸。 郭氏也瞧着胆寒,“这是捅了蛇窝了啊,咋这么多蛇啊?没完没了的。” 林氏脸色煞白。 她出身大家族,自小在京中长大,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 “柳儿……大哥……”杨氏捂着嘴,远远地看着杨家乱成了一团,心乱得很,四下张望,一把抓住了沈昭昭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沈氏,你早就知道这里会有蛇对不对!” “柳儿不用茅草塞腿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娘,这怎么能怪三嫂呢!”战之瑶恨不得把自己亲娘的嘴给缝上,急忙拉着杨氏,不让她再说。 “我没有怪你,沈氏,”杨氏定了定神。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杨家人救出来。 “沈氏,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杨氏双眼放出炙热的光,死死地攥着沈昭昭的胳膊。 “之前的事情,都是柳儿不好,你是当嫂嫂的,不会跟她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计较对不对?” “你赶紧想办法,把你舅舅和柳儿他们都救出来。” “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的!” 沈昭昭皱眉,一向笑咪咪的脸上少有的冷了下来。 杨氏,把她给抓疼了。 “放手。”战南星被抬着,就在一旁,第一时间留意到沈昭昭的情况。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伸手。 一把将杨氏紧攥着沈昭昭的手给打开。 沙场上的武将,力道都是大的,何况战南星着急。 杨氏“哎哟”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战南星打红了。 “没事吧?”战南星抬眼看沈昭昭。 沈昭昭本就不是娇花一朵,皮肉上的疼痛,她还没有放在心上,摇了摇头。 “战南星!” 杨氏看着自己亲生的儿子对着自己动手,还对她不闻不问,只顾着沈昭昭,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都红了。 她抬手指着沈昭昭,第一次摆出了婆母的威风。 “沈氏,你没有规劝你杨家表妹就是不对!” “现在,必须去把他们救出来!” 第44章 逞强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的嘴角轻轻抽了抽。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杨氏这么硬气。 杨氏这人,本性软弱,还分不清是非好坏,不过人不是什么坏人。 有老夫人压着,杨氏就算想支棱,也掀不起三尺浪。 看来,今日,这是被杨家现在的情况吓到了。 兔子急起来也能跳墙。 “母亲说的是……” 沈昭昭随口应付着,话还没说完,手一热。 她诧异地低头。 看到自己的手落入了战南星的大手中。 有些发凉的小手被大手包裹着,很温热。 “我来。” 战南星深深地看了沈昭昭一眼。 沈昭昭第一次发现,原来桃花眼并不总是含情脉脉,有时候也挺霸气的。 战南星说完,一手撑着担架,翻身下地。 他腿上的伤没好,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要不是黄叶和战平反应快,一把丢了担架扶住他,他能摔到草丛里。 “战南星,我就是你娘!” 杨氏惊诧地后退了一步。 战南星虽然是她的儿子,但是从小在尸山血海中打过来,气势逼人。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儿子的原因。 她喜欢的是像杨含柳那样,柔柔弱弱的女子。 而且,她就是让沈昭昭这个做儿媳的去帮帮亲戚。 至于这样,还要拖着伤腿来找她算账? 战南星沉默地看了一眼杨氏,随后拖着一条伤腿,一瘸一拐地往前方的混乱中走去。 “干嘛去啊!” 郭氏率先惊叫出声。 “三弟,可别过去,那边有蛇,你的腿脚还没塞茅草呢!” 战南星没理。 继续往前。 甚至,他还把两个小厮给推开,自己捡了一根木棍,强撑着走了两步。 腿很疼。 可是他从来不怕疼。 他怕的是,因为自己无用,而害了别人。 因为他无用,祖父、父兄一个都没能回来。 现在,也因为他无用,要连累沈昭昭吃了这流放的苦,还要被母亲逼着去险境救人。 “南星!” 老夫人也急了,想去把人拉回来,自己又被黄鹃扯住。 “三弟,别过去!”林氏也喊道。 而始作俑者杨氏,已经彻底呆了。 她只是想要儿媳过去救人的,怎么成了战南星过去了? 他拖着伤腿,人救不出来不说,自己还得搭进去。 战南星听不到身后的喊声。 这一刻,他仿佛置身于那场战。 他得去。 他不去,就是别人替他去死。 如果可以,他情愿当初在战场上,死的是他,而祖父、父兄能够回来。 这样,战家也不会有这么多寡妇。 沈昭昭,也不用被逼着嫁过来,流放过苦日子。 伤口因为用力而崩开。 鲜血染红了麻布。 “咔嚓——” 脚下传来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战南星的伤腿不灵活,他失去了平衡。 仓促间,他伸出手。 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平衡自己。 到底还是落了空。 他放弃地闭上了眼睛,等着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的腿伤,这下彻底没得治了吧…… “战南星,”熟悉的女声就在耳畔。 腰间一紧。 战南星猝然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没有摔下去。 一只手从他腰间穿过,抱住了他。 沈昭昭就在他身边,用力地支撑住他的重量。 “回去,我有数的。” 沈昭昭帮着战南星平衡了身体,拉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带着他往回走。 老夫人她们赶忙迎上来,帮着沈昭昭扶人。 只有杨氏有些手足无措。 尤其她看到战南星被鲜血染红的麻布裤子,吓得说话都哆嗦了。 她不是要自己的儿子去送死啊。 “我……我只是叫沈氏去救人,你去做什么?” 杨氏定了定神,对上了老夫人责怪的目光,极力保持镇定。 对。 她没有错的。 沈昭昭本事大,她去救人,一定没有问题。 都是战南星,没事逞能。 自以为自己想通了的杨氏,后背又直了。 老夫人张口正要说什么,却被战南星拦住。 “祖母,我来说。” 战南星音量有些低。 脸色也很白。 老夫人心疼他的腿伤,想了一瞬,还是决定听他的。 孙子都成家了。 会知道护着自己媳妇了。 她这个老骨头不掺合。 “母亲。” 战南星唤了一声杨氏,伸手,当着杨氏和战家其他人的面,把沈昭昭拉到了自己身边。 “昭昭是我的妻子,有危险的事情,母亲尽管同我说,我去做就是。” 杨氏张口,想要分辩什么,却被战南星打断。 “父亲在家的时候,也是护着母亲的。” “我只是想学父亲,护着我自己的妻子。” 战南星抬眼,一双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美眸抬起,肃然脸色,看着杨氏。 “望母亲成全。” 杨氏呆滞地看着这双眼睛,恍然之间,想起了自己的丈夫。 当初她和郎君初遇,郎君也是这般,承诺她。 要护她一生。 可是最后,他还是留她一个人在这世间。 承诺过的,没有做到。 杨氏死死地咬着自己颤抖的嘴唇,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滑落。 许久,她才小声应道: “好。” “像。” 一声既出,到底没有忍住,蹲下身,捂着脸痛哭出声。 她记起战南星小时候,老将军说,这小孙子是最像郎君的。 她还是很疼爱战南星的。 直到。 郎君战死沙场,一身是血的战南星被送进府里。 她看到那张酷似夫君的脸,满是血污的模样。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讨厌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杨氏的哭声撕心裂肺。 她虽然爱哭,却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像是要把这辈子没有哭的眼泪都给哭出来一样。 战之瑶和大嫂二嫂忙着开解杨氏。 沈昭昭也拉着一直冷着脸的战南星到了一旁,从空间里取出小药箱。 “都和你说了,我经手的病人,不爱惜自己,我会很生气的。” 沈昭昭边说,边帮他把裤腿卷高。 之前已经差不多愈合的伤口又崩了一个小口,皮肉翻卷。 沈昭昭眼底有责备。 “你要逞强也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沈昭昭打开小药箱,准备缝针和消毒。 “我必须逞强。”战南星冷静地回应,黑眸沉沉地看着沈昭昭,“我认真的。” “你是我的妻,我就是逞强,废了腿,也不能让你挡在我前面。” 沈昭昭正在撕美容线包装的手顿住,抬眼。 目光落入了战南星的眼底。 不远处,打蛇的混乱还在持续。 沈昭昭听到自己的心跳也跟着那边的喊声一起。 乱了。 第45章 救,不救?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从小就在组织里被培养着。 组织的规矩森严,优胜劣汰,树敌颇多。 她能一直活着,除了自己一手的医术,还有一些旁的本事,自然不会需要别人保护她。 战南星是第一个要护着她的人。 “夫君对我真好。”面对这样的战南星,沈昭昭有些无所适从,又挂起了笑容,娇滴滴地撒娇。 战南星垂下眼眸。 面前的沈昭昭,又成了他们初次相见,那个装模作样的沈昭昭。 她……应该还是心里有别人。 沈昭昭帮战南星处理了腿上的伤口,郑重警告他:“再乱来,腿就真的废了!” 战南星抿着唇,一双桃花眼无言地瞧着她。 这样,才是原本的她。 沈昭昭收拾了药箱,许是因为战家人离得远,身上又都有佩戴雄黄,没有一条蛇往他们这边过来。 有些有眼力见的,看到战家这边很安全,都赶忙往这里跑。 “沈姐姐,还是你厉害,”曹芽当先冲了过来,喘匀了气。 在她身后,跟着曹家的许多人,还有陈家的人也陆续过来了。 “老太太,亏得你们家孙媳让我们都塞上茅草,不然我们都得交代在那!”陈家的家主陈隽还心有余悸。 “是啊,”陈家的老太爷气喘吁吁地应和着,赞赏的目光落在了沈昭昭身上,“老夫人有福气。” 战老太太急忙摆手,“都是沈大人教的好,昭昭自小博览群书,不然也不能帮我们大家避过这一劫。” 过来的人越发多了起来,每一个人想到刚刚那满地的蛇,胆都寒了。 “是啊,多谢沈姑娘了!” “今日真是邪了门了,满地的蛇,我见到一个差役就让蛇咬了,在那疼得直叫唤。” “要不是沈姑娘特意提醒差役停下,让我们都往裤腿里塞草,我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可不,都有条蛇咬到我腿上了,亏得有茅草挡着。” “多亏沈姑娘,不然我们今日都得交代在那。”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感谢沈昭昭的救命之恩,沈昭昭却没有放松,她还在观望着那边的情况。 往裤腿里塞些东西也是权宜之计,不能百分百保证人不会被蛇咬到。 希望遭了蛇毒的人别太多。 见死不救,她还真的做不到。 几个人,她的小药箱还能顶得住。 一旦人多了,小药箱就算能顶住,她也怕露馅。 “你很担心他们?”战南星留意到沈昭昭忧心忡忡地模样,出声问道。 沈昭昭应了一声。 她不是担心别人,是担心自己应付不过来。 战南星却误以为她天性纯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也不一定是毒蛇。” 手上传来的温暖让沈昭昭很喜欢。 温度顺着手,流淌到四肢百骸,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没过多久,最后几个塞了腿脚的差役也撤了过来,还带着几个走路踉跄的人。 那些,应该就是受伤的人了。 沈昭昭眯起眼睛,轻点了一下人数。 所幸,不多,一只手数得过来。 “沈氏!救人!”江虎刚刚过来就四下寻找着沈昭昭,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自己是差役,而沈昭昭只是犯官亲眷,一把拉住她就往前跑。 沈昭昭的手从战南星的手掌中滑落。 战南星黑了脸色,看着江虎把人从自己身边拉走。 “是不是很不高兴别的男人把沈姐姐拉走?”曹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眼里闪着幸灾乐祸。 战南星很不喜欢曹芽,这个小姑娘,给他一种看不懂的感觉。 “只是为了救人而已。”战南星还在看着那边。 曹芽轻笑一声:“嘴硬。” 沈昭昭没空留意自己身后发生的事情,她被江虎拉到了一个差役的身边。 “让让,都让开,沈氏会医术,赶紧让沈氏帮忙看看!”江虎说着,就把沈昭昭往前一推。 抱着小药箱的沈昭昭差点没摔了,抬头一看。 哟! 这人不是丁大牛还能是谁啊? “丁大人,让蛇咬了?”沈昭昭问道。 医者仁心,她发誓自己没有任何取笑丁大牛的意思。 “滚,老子……才不要一个妇人看……”丁大牛有些神志不清,被两个差役架着胳膊,大着舌头说道。 “脸色发白,口齿不清,”沈昭昭没有急着打开小药箱,而是仔细观察丁大牛的情况,“裤腿卷起来,我看看伤哪儿了。” 赵九三闻言,赶忙帮着把丁大牛的裤腿卷高。 毛茸茸的腿上,隐隐约约能看到四个红色的出血点,周边的皮肉已经开始变得黑紫。 “大牛!” 沈昭昭正在检查还有没有其他伤口,就听到赵九三一声惊呼,急忙抬头。 刚刚还能勉强说句话的丁大牛,脑袋一歪,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沈氏,赶紧救人!” 江虎着急了。 丁大牛是他很亲近的手下,眼见人脸色越发青白,额头冷汗越冒越多,催促沈昭昭速速救人。 “点根蜡烛,”沈昭昭简短地吩咐道。 一个差役立刻从包袱里掏出一根蜡烛,用火折子点上,递给了沈昭昭。 “还有,你们几个,”她抬手指着赵九三他们,“围成一个圈,背对我们。” “这是……”江虎有些不放心,背对着,那不就看不到了吗? 如果沈氏起了歹心想要逃跑,一刀一个,他们都来不及还手。 “你救你的,我们保证不打扰你就是。” 江虎拒绝了。 沈昭昭拿着战南星给她的匕首,在烛火上烘烤着锋刃,闻言,抬眼,冷声说道: “救治蛇毒需要用到我师门的独门秘技,你们偷看,我就不救。” “大胆!”见犯官家眷如此嚣张,一个差役立时拔出了手中的刀架在沈昭昭的脖子上,冷笑一声,“现在再问你一遍,救,还是不救?” 第46章 救人要紧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撇了撇嘴,把刚刚烤过消毒好的匕首又插回了刀鞘里。 凤目微挑。 满脸的不羁。 指着自己的脖子,扬起下颌,“来,照这来一刀!” 沈昭昭这人的性子就是这样,一向吃软不吃硬。 战南星对她越好,越是想要护着她,她就越是不知所措。 而对付这样的差役,一言不合就拔刀,她也不惯着。 反正是对方有求于她。 在这里的人,除了她,没有第二个有能力救丁大牛。 作为一个医生,医术就是她的自信。 “你当老子不敢?”那个差役咽了口唾沫。 他不知道这个小媳妇是怎么一回事。 往年他押送的那些犯官家眷,只要稍稍说些重话,鞭子一扬,她们就像风雨中的娇花一样,哆哆嗦嗦的。 连眼神都不敢看过来。 现在,他连刀都架在这个女子的脖子上了。 她当真不怕? “算了算了,救人要紧啊。”赵九三不想看到自己人伤害沈昭昭。 毕竟,要不是沈昭昭提醒他们往裤腿里塞草,刚才他们都得交代在那里。 他还是很感谢沈昭昭的。 沈昭昭挑挑眉,看着那差役。 差役拿着手中的刀,觉得自己拿着一根烫手的山芋,收起刀,面子没了,不收刀,沈昭昭又是一根硬骨头。 索性,他心一横。 一个小姑娘而已,他就不信了,沈昭昭当真不怕! 手腕稍稍用力。 锋利的刀锋划过沈昭昭的脖颈。 霎时间,一道醒目的红痕就出现了。 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没入衣领中,染红了灰白色的麻布。 沈昭昭还是那么淡然,看着那个差役。 差役也注视着面前这双眼睛。 很黑。 里面仿佛藏了尸山血海。 他哆嗦了下。 手松开,刀掉落,没入草丛中。 沈昭昭一脸无所谓地抬手,摸了摸脖子,皮外伤,不是什么大事。 “看来是不需要我救人了啊?” 沈昭昭拍拍手,转身准备走人。 人都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了,她没道理还在这里当好人。 “沈氏,”江虎自然不会让她轻易走,“你不怕死,也要为战家的人考虑一下。” 是。 他们差役到了漠北要按人数交人的,不能随便杀人。 但是让战家在流放路上半死不活也是不难的。 沈昭昭冷然抬眼。 她一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树敌不如交友。 没打算和差役闹翻脸,但是对方又是上刀,又是拿战家人威胁她。 她真的恼了。 正要开口拒绝救治丁大牛,另一边,人群中,出现了一些骚动。 “怎么回事!” 江虎也火大,这个沈昭昭,仗着她能救人,就是不低头。 不过就是一些医术。 他们这些大老粗看了又怎样? 还能学走了不成? 非要他们背过身去,把自己的后背对着犯人,这他绝对不能答应! “大人,”杨章丘带着杨含柳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地上的丁大牛,“我女儿有救治蛇伤的药方,愿意献给大人。” 杨含柳上前,双手递出一根绿色的草。 “大人,这是我幼时被蛇咬伤,一个郎中用的草药,只要敷在伤口上,立刻就能好转。” 江虎伸手,接过那根草,看来看去。 不认识。 他半信半疑地看向杨含柳。 杨含柳提起自己的麻布裤子,露出一截小腿踝。 上面敷着弄碎的药草,绿油油的一片。 “大人,小女刚刚也被蛇咬了。” “当时那个大夫说,只要有蛇的地方,附近就一定有治疗蛇伤的草药,小女就四下找了。” “不负苦心,找到了。” 杨含柳满脸欣慰地看向丁大牛。 ”小女一拿到草药,就自己试了,确定没问题,这才不敢耽搁,拿来给大人。” 江虎捏着那根草,心思活络。 这个杨含柳,实在不是什么靠谱的。 可是,最靠谱的沈昭昭,根本不听话。 他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杨含柳。 确实。 和不省人事的丁大牛相比,杨含柳就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肯定已经解毒了。 而沈昭昭,就先晾晾她。 “行,先弄碎了试试。”江虎把那草递给赵九三。 赵九三不敢耽搁,要把草放入口中嚼烂。 “慢着,”沈昭昭伸手阻拦。 “战家的三表嫂,你是想要差役大人中毒而亡吗?”杨含柳话语尖锐。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表现的机会。 只要她给的草药能救人,以前的事情,大家都会忘光的。 而沈昭昭,就是那个恃才傲物,草菅人命的庸医。 “沈氏,这里没有你的事了。”江虎也觉得这个当口,沈昭昭是在捣乱。 “我就说两点。” 沈昭昭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草药放入口中嚼烂敷在伤口上,容易造成感染。” “第二,这种草叫大蓟,确实有止血消肿的功效,但是不能解毒。” 杨含柳的眼睛说红就红。 “我是没有你厉害,也不通医术,可是这种草我记得很清楚的。” “三表嫂,我没有要抢你功劳的意思。” “我只是想要大家都好好的……” 说着,杨含柳委屈地抽泣了一声。 杨章丘立刻帮着说话,“大人,小女之前做了一些错事,这次,也是想要弥补。” “还望大人不要耽搁了这位差役兄弟的救治。” “毕竟人命关天。” 江虎看着面前委屈的杨含柳和满脸着急的杨章丘,又想到沈昭昭那油盐不进的态度。 也是时候给沈氏一些厉害瞧瞧。 别觉得他们差役只能靠着她。 “九三,赶紧的,把草药嚼烂来,教人要紧!” 江虎一声令下,赵九三立刻把草药塞嘴里嚼烂,吐出来敷在丁大牛的伤口上。 沈昭昭的嘴角一抽。 “你们自己决定就行,出了问题自己负责。” 她已经尽到了提醒的责任,是病人家属听信偏方,她仁至义尽。 说完,沈昭昭抱着小药箱,径自离开。 “太狂妄了!”杨章丘哼了一声,在差役面前给沈昭昭上了一层眼药,“还以为自己神医转世,战家三少夫人,谁都得供着她。” “爹,救人要紧。”杨含柳看向躺着的丁大牛。 心中自信十足。 她用了药都没事,这个丁大牛,一定马上就会醒来。 等人醒了,一定会对她感恩戴德,会记恨沈昭昭的见死不救的。 白馍、驿站上房,到时候都是她住得上,而战家人,只能啃黑馍,住马棚! 杨含柳灼灼的目光盯着丁大牛,恨不得现在就把人烧起来。 她,等不及了! 第47章 我的命就是沈昭昭的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家人一直在等着沈昭昭。 见她抱着自己的药箱回来,都围了上来。 “怎么样,我看杨含柳过去了,没有为难你吧?”郭氏现在越发放得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以前还叫杨含柳一声杨表妹,现在直呼大名了。 “没事,一个差役被毒蛇咬了,”沈昭昭说道,“反正没治好,算杨含柳的,不算我的。” “没为难你就好,”郭氏大大咧咧地拍拍胸脯。 至于杨含柳,和他们战家没关系。 “过来。”战南星撑着身体坐在担架上,目光幽深地看着沈昭昭。 沈昭昭莫名就有点心虚,走了过去。 战南星伸出手。 沈昭昭条件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战南星的手顿在半空中,片刻之后,才收了回去。 “脖子受伤了?”战南星的脸色不好。 沈昭昭这才想起来自己脖子上的皮肉伤,伤口不深,那个差役压根没用劲儿,“一点小事。” 她说完,打开小药箱,从里面取出碘伏棉签要给自己消毒。 大手伸到她面前。 战南星示意她,“我来,你自己看不到。” 沈昭昭左右看了看,两个嫂嫂在说话,黄鹃和老夫人也在说话,战之瑶忙着安慰还在抹眼泪的杨氏。 她老老实实地把棉签递给战南星。 战南星是第一次用棉签,细细的,透明的小棒子,头上的棉花里沾了棕色的药水。 沈昭昭的秘密,他大概能猜到一些,不过,不能问而已。 棉签轻轻地贴上了沈昭昭的脖颈。 凉凉的。 还有些痒意。 他凑得近,呼吸近在咫尺。 沈昭昭听到自己脖子上的动脉在疯狂地跳动着。 “疼么?”战南星给伤口涂上了碘伏,收回手,问道。 沈昭昭迅速摇头。 战南星目光沉沉地看着那道伤痕,如果他的腿没事,也不会让她一个人被差役带过去。 受伤,怎么可能不疼? 他凑得更近了,轻轻在伤口上吹了吹。 沈昭昭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倒退三步,一脸震惊地盯着战南星。 他还是那个躺在床上,对她爱搭不理的战南星么? 居然会撩她了? “真的不疼?那怎么耳朵这么红?”战南星看了眼她的耳朵。 红得能滴出血来。 这样满脸防备的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战南星的唇角轻轻勾起。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模样。 在另一边,杨含柳有些焦躁。 时间一点点过去,丁大牛依旧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甚至,脸色更差了。 “怎么回事?”江虎握紧了手中的皮鞭,药都敷下这么久了,如果有效,早该醒了才是! “可能是用药迟了些,”杨含柳自己心里也没了底,强撑着说道。 “大人!”这边丁大牛还没苏醒,另一边又出了状况。 曹家派了一个人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这里有没有蛇药,我们家的孩子被咬伤了,这会儿整个人得了羊角风一样,抖个不停!” “有,是杨家这姑娘找来的药草,”赵九三快速说道,“赶紧给他们。” 杨含柳有些迟疑。 她是采摘了一些药草,不过是打算留着自己备用的。 谁知道后面路上还会不会再遇上蛇。 “我女儿也就摘了这一棵,”杨章丘说道,“这种药草很珍贵,给差役用了。” 曹家人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地说这可怎么是好。 “你去战家找沈氏问问,”江虎想到了沈昭昭,她的要求是一圈人背着她,她才行医。 他们差役得防着她,而曹家人没有防着她的必要。 沈昭昭应该是会同意救治曹家这个孩子。 曹家人一拍大腿,他怎么把沈昭昭给忘了! 急起来差点误了事。 要不是沈昭昭有先见之明,让他们都塞了裤腿,指不定他这会儿也和曹越一样,躺那抽抽着。 战家这里,沈昭昭还在同战南星说话。 “我找三少夫人,沈昭昭!” 陌生的男声。 沈昭昭转过头,看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子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三少夫人,求您救救我们家曹越。”男子认真地作了个揖。 战南星原本心情挺好,见状,脸色有些不虞。 一会儿是差役,一会儿是曹家的人,有点事就来找她。 她又不是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大夫。 “曹越?”沈昭昭想起来了,曹夫人的心肝眼珠子,曹芽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怎么了?” “被毒蛇咬了一口,”曹芽也过来了,插话回答,“我那好继母太宝贝曹越了,小孩子闹着不塞草,她就依着。” “想着一路上抱着曹越,铁定没问题。” “结果也不知道谁捅了蛇窝,那么多蛇,我继母忙着甩自己腿上的蛇,力道大了些,就甩了一条到曹越身上。” 曹越就这么被咬了。 曹芽说着,嘴角边的微笑就没有下去过。 要不是顾忌到来的这个人是曹全业安排来的,她高低得大笑几声,拉着沈昭昭好好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父亲让我来请你。” “我去去就回。”沈昭昭回身和战家人交代一声,抱着自己的小药箱,往曹家那边走去。 战南星黑着脸,看着曹芽搂着沈昭昭的腰,整个人几乎都粘在沈昭昭身上,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蓦然,他笑了一声,随即,脸上的笑容消散殆尽。 曹芽。 究竟有何目的? 如果他的腿脚好好的,如何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接近沈昭昭? 战南星颓然地躺回了担架上,目光空洞地看着一望无尽的天空。 沈昭昭来到曹家人所在的地方,这次,曹全业恭恭敬敬地把她请到了曹越跟前。 曹夫人抱着自己儿子,已经哭不出来了。 “沈大夫来了,赶紧让人给越儿看看!”曹全业对曹夫人没有好话,如果她听沈昭昭的,给越儿的裤脚塞紧,让他自己走,铁定就不会被蛇咬伤。 曹夫人失了神,抬起头,呆滞地看着沈昭昭。 “你能救我儿?” 沈昭昭点头,“能。” 曹夫人突然就哭得出来了,眼泪哗啦一下顺着脸颊滑落,也顾不得其他,双膝下跪,双手高举到头上,又交叠在一起,与眉平齐,俯身。 行了大礼。 “皇天后土在上,如沈昭昭能救我儿姓名,我曹孙氏这条命,就是沈昭昭的!” 第48章 号脉用几根手指头?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周围无人说话,每一个人都在静静地看着曹夫人。 沈昭昭没有躲开,受了她这个礼。 曹夫人对战家一直都有成见,还被杨含柳怂恿着来加害过她。 沈昭昭没有那么大度,能把以前的过节一笔勾销。 所以,曹夫人这个礼,她受了。 “曹越?”沈昭昭来到曹越的身边,蹲下。 小男孩闭着眼睛,脸色铁青,嘴唇青紫青紫的,时不时整个人就剧烈地颤抖一下。 没有回答她。 “确实是毒蛇,”沈昭昭问了曹越被蛇咬的位置,撩开衣服,看到四个小血洞,周边的皮肉呈现出了坏死的迹象。 转身问曹夫人,“有没有看清那条咬了曹越的蛇是什么样的?” 救曹越,需要对应的蛇毒血清。 曹夫人立刻抹了一把眼泪,“看到了。” 不止看到了,她看到那条蛇把曹越咬了之后,整个人都像疯了一样,一把将蛇扯下来,用力掼到地上,还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 为母则刚。 那一刻,她忘了自己多怕蛇。 只想把这条咬了她儿子的蛇给弄死。 “这条!”曹夫人恨声,一把从一旁的草丛里扯出了那条蛇的尸体。 原本,她打算如果越儿真的不行了,她就把这条蛇大卸八块,自己也一条麻绳挂了脖子,随越儿去了事。 没成想。 歪打正着,正是留下的这条蛇,给了曹越一线生机。 沈昭昭接了那条棕褐色的蛇。 这蛇长了一个标志性的三角头,棕色的蛇身上遍布黑色的花纹。 沈昭昭“啧”了一声,原矛头蝮蛇,在她那个时代,是莽山特有的蛇种,因为蛇头特别有特点,又被称作莽山烙铁头。 她曾经和战友们在云省的莽山里执行任务,所以对这蛇并不陌生。 剧毒。 为了以防万一有人被这蝮蛇咬伤,她的实验室里特意研发了特效解毒血清。 沈昭昭打开小药箱。 不意外。 药箱里出现了一支血清制剂和注射器。 “你们几个都站过来,背对着我,”沈昭昭还是那句话。 她的独门医术,不能外传。 曹家人不像差役那样防备着沈昭昭,她既然这么说了,一个个都站了过来,背对着她和曹越,围成了一个圈。 把两人围在中间。 也隔绝了外人的视线。 沈昭昭先把血清注射进曹越的身体里,而后把匕首消毒,割开伤口,放出紫黑色的血液。 直到血液变成鲜红才停手,给伤口进行包扎。 做完这些事,沈昭昭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这才出声唤曹家人。 “好了。” 曹夫人是第一个转过身来,一个箭步冲到曹越身边,抱起自己的儿子。 作为母亲,曹夫人最是清楚他的情况。 刚刚脸色青黑的曹越这会儿状态好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了许多,人虽然没有醒过来,却是显然好转了。 “谢谢……”曹夫人泣不成声。 曹越是她的命根子。 沈昭昭不仅仅救一个人的命,连着她的命也一起救下了。 “诶,神了!” 曹家人是眼看着曹越就要活不成了,没想到,就转过身的功夫,人居然救回来了! “战家小郎君也是好命啊,指不定他那腿也有的治。” “真是厉害,不愧是不外传的独门医术,可是活死人,肉白骨呢!” 沈昭昭的医术在曹家人的口中,传得越发玄乎。 在一片夸赞声中,沈昭昭抱上自己的小药箱,转身离去。 在她走后不久,还能听到身后,曹夫人带着哭腔的高喊: “沈姑娘!” “今后我这条命,就是沈姑娘的!” “救命之恩,必当以命相报!” 沈昭昭转过身,她想说,人命对她而言,没什么用。 一转过身,就看到曹夫人放下了曹越,冲着她的方向跪着,见她转过身,抬手,俯身。 又一次行了大礼。 在场的人,不论是差役还是被流放的犯官亲眷,都看向她们这儿。 曹夫人俯身叩拜。 沈昭昭远远地站着,淡然地俯视着曹夫人。 这一幕,许多年后,还有人记得。 杨含柳自然也看到了,她狠狠地咬着唇。 一个女人的感恩,她才不稀罕。 她要的,是救了差役的性命,是流放这一路上的好食物和好住宿。 “大牛?”躺着的丁大牛有了一些反应,赵九三赶忙凑过去。 丁大牛蓦然睁开眼睛。 “活了活了!”赵九三高兴大喊,抬头看向杨含柳,“杨姑娘,赶紧过来帮忙看看,是不是这样就行了。” 杨含柳见人醒了过来,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彻底落回了肚子里,温柔一笑,蹲下身查看丁大牛的情况。 她压根不会医术,自然也不知道怎么查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回忆着之前生病,郎中的行为,伸手,假模假样地拿起丁大牛的手腕号脉。 江虎眯了眯眼睛。 别人不懂,他小时却因为家贫给一个赤脚郎中打过下手。 号脉……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又看了看杨含柳搭在丁大牛手腕上的两根手指头。 “已经解毒了,这位差役大哥没有问题了。”杨含柳收回手,十分自信地下了诊断。 “确定么?”江虎问道,指了指丁大牛的脸,“他脸色怎么还是青紫青紫的?” 杨含柳看了眼丁大牛的脸色,没当一回事,心念一转,笑了笑,“之前沈昭昭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如果一开始就敷上草药,这会儿早就彻底好了。” 之前拿刀要挟沈昭昭的差役立刻接话,“头儿,那个沈氏仗着自己会点医术,让她救个人,这个要求那个要求的,浪费了大牛哥的时间。” “要我说,以后的路上,咱们一定得给战家人一点颜色看看!” 差役义愤填膺。 杨含柳低下头,笑了。 “确定人已经没事了么?”江虎心中还是有疑虑,再三确认。 杨含柳点头,十分确信。 “没事了,我号过脉……” “噗——” 杨含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丁大牛噗了一声,而后,她的脸颊热热的。 在差役震惊的目光,杨含柳僵硬地转头看向丁大牛。 刚刚已经睁开眼睛的人,这会儿闭着眼睛,不省人事。 嘴边,还有鲜红的血迹。 她缓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手上湿漉漉的。 她看向自己的手。 鲜红一片—— “啊!” “沈氏!” “救人啊!” 杨含柳的尖叫声和江虎的大喊声响彻整片草地。 第49章 两全其美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家人围坐的地方,沈昭昭淡定地坐着。 没动。 “昭昭,差役朝咱们这边来了,”林氏有些忧心,“要不过去帮着瞧瞧?” 毕竟是押送他们的差役。 如果沈昭昭见死不见,只怕这些差役得记恨战家了,之后的路,怕是不好走。 她一个寡妇,没什么好怕。 大不了一死了之,下了地,与郎君早日相逢也挺好。 只是可怜了昭昭,一身本事,又与三弟新婚情深,路上把命磋磨了,那叫一个冤枉。 “我和他们说过了,我救不了。”沈昭昭喝了一口水。 “昭昭,咱别逞一时之气,人在屋檐下,该低头的时候要低头,”林氏只以为沈昭昭是在斗气。 年轻小姑娘,谁不想争一口气的,她懂。 “大嫂,别劝昭昭了,”郭氏却是另外一个看法,“刚刚他们可是把刀都架在咱昭昭的脖子上了。” “他们愿意相信杨含柳都不信我们昭昭,那就让他们信去好了。” “反正人死了那也是杨含柳治死的,昭昭这会儿如果过去,人没救回来,岂不是算在了昭昭身上了?” 两个嫂嫂都是为了她好,沈昭昭心里清楚。 “行了,”老夫人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按着头,“你们就让昭昭自己定!” 老人家这些日子走了许多路,腿脚疼得厉害。 扶着黄鹃的手,颤巍巍地站起身,过来拉了沈昭昭的手,目光坚定,“你就照你自己的意思来,你的意思,就是战家的意思。” 沈昭昭的手被老夫人握着。 老夫人的手很粗糙,却很温热。 沈昭昭的眼睛有些酸,反手握住她的手,抿了抿唇,“您放心,我有数的。” 战南星一直没有言语地看着沈昭昭。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彻底融入了战家。 祖母、大嫂二嫂,还有小妹,都信她。 甚至…… 他轻轻笑了笑,他也信。 作为一个把头拴在裤腰带上的武将,他只信自己父兄和祖父。 战场上,他只能把后背交给他们。 这一刻,战南星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陌生而奇异的画面。 战场上。 他一身甲胄加身。 而沈昭昭,就在他身后,与他背靠着背,相互倚仗,相互信任。 战南星有些神往。 直到,江虎跑了过来。 “沈氏!” “速去救人!” 见战家人静静地转过身看着他,他们中间,众星拱月一般站着沈昭昭。 沈昭昭既不搭理他,也不言语。 江虎磨了磨后槽牙。 战家的态度摆得很明确,沈昭昭不愿意救人,他们就是死,也会站在她那边,绝不会逼她。 江虎横了心,人命关天。 后退一步,双手于胸前抱拳,屈了一条腿,单膝下跪。 “之前是我们兄弟有眼无珠,错伤了沈姑娘,我替他向您道歉!” “还望您医者仁心,救丁大牛一命!” 在场的其他三家人都不作声,全部人都看着这里。 这可是差役在向被押送的犯官亲眷下跪啊! “你起来吧,”沈昭昭轻声说道,上前一步,把江虎扶了起来。 “不是我记恨你们所以不救人。” “原因我之前说过了,伤口感染,加上毒素蔓延,拖到现在,我恐怕是救不了。” 沈昭昭解释了一番。 江虎咬紧了牙关,这一刻,他无比后悔自己轻信杨含柳。 正是杨含柳干的事情,造成了伤口恶化,又拖延了宝贵的救人时间。 “还请沈姑娘无论如何过去瞧瞧,万一有的救呢?” 江虎不肯死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人都这么诚恳地来请了,又是道歉又是单膝下跪,沈昭昭再不去就是拿乔了。 “行,我过去一趟。” 沈昭昭抱着小药箱正要走,战南星开口叫住了她。 “我同你一起去。” 战南星黑眸深沉地瞥过江虎,眼底写满了不信任,强撑着身体坐起身。 战平赶忙过去架着他。 “不用了,我就过去一会儿。”沈昭昭拒绝。 才和他说的,注意他的伤口,怎么又逞强? 何况他自己也是病号,压根不会医术,过去做什么? 战南星靠着战平的搀扶,踉跄着到了沈昭昭身边,目光落在她脖颈上的伤口。 “我陪你去。” 他坚持。 沈昭昭愿意去,他支持,不过,他要护着她。 那些差役要威胁,把刀架上他的脖子就好。 战南星决定的事情,谁都改不了。 沈昭昭只能跟着江虎走,而战南星就靠战平支撑着,拖着伤腿,踉跄着跟在后面。 见沈昭昭过来了,差役们都赶忙让开了道,露出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丁大牛。 果不其然,丁大牛的脸色更加青紫,胸腔起伏剧烈。 沈昭昭留意到他口边的血迹,俯下身,上手,扯开了丁大牛的衣裳。 把自己的耳朵紧紧地贴在丁大牛的胸口听着肺音。 差役们有的抽冷气,有的抬头望天。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姑娘,大庭广众之下剥男人的衣裳,然后就这么靠在男人的怀里。 “咳咳,沈姑娘这是……”江虎也诧异地看了一眼旁边跟过来的战南星。 嗯,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嘘,”沈昭昭皱眉,嫌吵,随后继续凝神听着。 她的小药箱不够大,打开看过,里面只有药品和注射器,一些包扎用的纱布,没有听诊器。 她只能用这么原始的办法听。 “毒素扩散到内脏了,所以呼吸不畅还吐血。”沈昭昭起身,又用清水把丁大牛腿上的草药冲干净,看了看伤口。 表症和曹越很像。 “有人看到咬丁大牛的蛇长什么样么?”沈昭昭抬头,问差役。 大家都摇头。 沈昭昭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还是那个要求,你们都背过身去,把我们围起来。” 江虎握紧了手中的鞭子。 又一次,两难的选择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想救丁大牛,可是他赌不起人性。 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战南星突然出声,看着江虎,“你让你手下的人把他们围起来,你过来,拿刀架着我。” 这样,沈昭昭可以救人。 而差役们都背过身,看不到她的秘密。 江虎在外面,也看不到里面,却可以观察着差役们是否有所异常。 而他,战南星,就是江虎手中第一个人质。 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50章 厚颜无耻父女俩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差役急忙围成一圈,而江虎,却没有持刀,而是抱着胳膊站在战南星身边。 “你不怕她下死手,不管你们战家人的死活,只管自己逃走?” 江虎眯着眼睛,留意着差役们,随口问道。 战南星靠着小厮支撑,有些狼狈,神情却很轻松,“她不会。” 他很确信。 如果她是贪生怕死的人,在新婚夜,他给她放妻书的时候,就已经走人了,何必陪着战家人吃这一路上苦头。 战南星想到当时,沈昭昭为了赖在战家,嗲着嗓子说心里有他的花痴模样,嘴角轻轻地勾了勾。 当时的她,很可爱。 江虎还没成家,没有切身体会,不过他从小到大也看了不少,像战南星沈昭昭这一对这样的,真少。 大部分的同林鸟,遇到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多。 两个男人的对话,沈昭昭自是不清楚。 她刚刚给丁大牛注射了蝮蛇的蛇毒血清,正在用匕首割开伤口,放出毒血。 因为拖的时间久了,又有感染,伤口的情况比曹越糟糕许多。 黑紫色的毒血混着脓血一起被挤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疼得厉害,还是血清起了作用,丁大牛开始哼哼。 有个差役没忍住,转过头。 “转回去。”沈昭昭抬眼,冷然训斥。 差役立刻调转回头,老实站好。 他自己也觉得莫名,沈氏在救治人的时候,说的话,让人不敢质疑,只管听从。 沈昭昭把伤口的毒血都放干净,包扎好,起身。 这才叫差役们都转过来。 “人咋没醒呢?”赵九三对沈昭昭的医术非常信服。 刚刚那个曹家的小男孩都醒了,丁大牛肯定也要立刻醒来。 “他伤口坏死得厉害,而且毒素已经扩散到脏腑,”沈昭昭对走过来看情况的江虎交代,“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救得过来,而且,我坏话先说,他就算能醒来,身体状态也会大不如从前。” 身体里的脏腑受损,都是不可逆的。 “行,只要人能活下来就好。”江虎握紧了手中的马鞭,锐利的目光看向一旁。 杨家父女被两个差役压着,蹲在那里。 江虎有过自责,但是更多的,认为是杨家父女的错! 要不是他们贪功,插进来说有什么药草,他一定会继续和沈昭昭磨,指不定就能想出现在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 丁大牛也不会耽误了救治。 “我夫君可以和我回去了么?”沈昭昭站在战南星身边。 江虎自然不留她,反而,客客气气地给战南星递了一根棍子。 这是他之前用来赶蛇的。 这会儿,给战南星拄着走路用。 “我来吧,”沈昭昭顶替了战平的位置,扶着战南星,往回头走。 还没走出多远,迎面,遇上了被两个差役押着走过来的杨家父女。 “南星,人救活了吗?”杨章丘自知大祸临头,只想着人无论如何得救活。 人活,他活。 战南星面对着杨章丘,冷着俊脸,他一直对这位舅舅没有什么好印象。 小时候,逢年过节,杨家舅舅就来找母亲哭穷打秋风,顺便,带来杨含柳扔在母亲这里。 美其名曰,加深两家感情。 “听天由命。”沈昭昭帮着回答,模棱两可。 “什么叫听天由命?”杨章丘急眼了,“沈氏,你是大夫,你要反省自己尽力了没有?把病人治好是你应该要做的事情!” 沈昭昭明晃晃地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杨章丘:“你那是什么态度?我怎么说也是你舅舅……” “你还知道自己是舅舅?”战南星拄着棍子,上前,挡在了沈昭昭跟前。 那双桃花眼的眼底,冰冷一片。 “原本昭昭就能把人治好,是你的好女儿急着抢昭昭的功劳,反而把事情搞砸了不是吗?” “现在人半死不活,你不怪自己女儿,反而责怪我的妻没有尽力?” 战南星冷笑了一声,反手握紧了沈昭昭扶着他的手。 “昭昭做的很好。” “要反省的是你们。” 他转头看向江虎,高声喊道:“差役大哥,这两个人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该如何处置,全凭你们!” 说完,他不再移开目光,牵着沈昭昭就走。 杨章丘鼻子快要气歪了。 他怎么说也是战南星的长辈,居然被指着鼻子骂? 还口口声声说他们没关系? “战南星,我是你舅舅!柳儿是你表妹!没有我杨家,压根不会有你!” “今天要是我们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想想你母亲以后会怎么看你!” “战南星,我告诉你,我是你舅舅,你的长辈,这层关系,你别想脱掉!” 杨章丘的叫喊声一直持续不断,吸引着另外两家人都往他们这里看。 沈昭昭被战南星牵着往回走。 他腿脚不便,一手拄着木棍,脚步踉跄,步子却很急,像是要摆脱身后杨章丘的喊声。 “干什么,放手,我自己会走。”杨章丘被两个差役押着往江虎那边走去。 “爹!”杨含柳看到那边,躺在地上的丁大牛醒了,坐了起来,“人醒了!” 杨章丘眼睛一亮。 醒了就好。 他嗓门更大了,一把挣开两个押着他的差役。 “沈昭昭救了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沈昭昭是我外甥媳妇!她救的人,就是我救的人!” “快走吧你!”押着杨章丘的差役都被他的厚颜无耻惊住了,没忍住,往他腿上踢了一脚。 “哎哟!” 这一脚踢的位置正好在杨章丘的膝盖弯里,他膝盖一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爹,”杨含柳一边扶自己爹,一边看向丁大牛。 目光中尽是不甘。 这人也真是的,早不醒,晚不醒,怎么沈昭昭一来,他就醒了呢! 江虎和几个差役正在询问丁大牛的感觉,见人确实醒了,精神头还行,这才放下心。 转过身,看向了杨家父女。 “你们应该庆幸沈氏医术超群,把人救过来了,不然……”他冷笑了一声。 杨含柳抬眼,跪了下去,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 “大人明鉴。” “我给的药草确实有解毒之效,我自己的蛇毒就是这样清除的。” “定是我的药草起效慢,正好在沈昭昭来了之后才发挥作用,所以大人才误以为是沈昭昭的本事。” “若是大人不信,尽可把沈昭昭叫回来,让她说清楚,若是药草无效,为什么我中了蛇毒,用了药草,却安然无恙!” 第51章 无毒蛇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扶着战南星,目光时不时落在他们紧紧握住的手上。 她没打算主动收回手。 刚刚战南星维护她的话,她虽然没有什么表示,却是很受用的。 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战南星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一路牵着对方的手,回了战家这边。 郭氏不但嘴巴快,眼睛也尖得厉害,捂着嘴笑,“三弟真是疼媳妇,好样的。” “怎么样,人救回来了没?”林氏还是挺担心的,怕人没救过来,沈昭昭成了那个背黑锅的。 “我回来的时候,那个差役的状态有所好转,应该不成问题。”对着大嫂,沈昭昭实话实说。 “那就好,”林氏这才放下心。 郭氏下巴一抬,“我都说大嫂多虑了,这可是昭昭!她要救人,阎王爷都得放手呢!” 有沈昭昭这么个有本事的弟妹,郭氏与有荣焉。 林氏抿着唇,盯着郭氏。 郭氏默默地低下了了快要上天的下巴。 她自小家中就不讲什么规矩,从嫁进战家起,就经常被高门大户出身的林氏当成妹妹教育着。 只要林氏一个眼神,她就怵了。 沈昭昭笑了,她挺喜欢看这妯娌两人对线,十分有意思。 只是,她嘴角的笑容还没下去,就看到差役那边来了一个人。 赵九三得了江虎的令,硬着头皮过来,咧着嘴,冲着沈昭昭露出讨好的笑,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你说啥?” “杨含柳说人能醒来,是她的药草能解毒,起了作用,我们昭昭只是正好过去碰上了而已?” “干啥啥不行,邀功她是第一名啊!” 郭氏叉着腰,瞪着眼睛,又行了。 “我呸!” 被林氏倾情教育了许多年的郭氏,十分粗鲁地呸了一口,还骂了脏话。 “贱人!” “不要脸!” 骂完,通身舒畅。 完了,还心虚地瞥了一眼林氏。 这次,林氏当没听到。 甚至,她也觉得,郭氏骂得对,骂得好! “呵,”战南星冷笑了一声,“刚刚差役大人求昭昭救人,现在人醒了,又这样质疑人不是昭昭救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 毕竟他是犯人,话不能说得太死。 赵九三陪着笑,“我们头儿不是这个意思,他自然认定大牛就是沈姑娘救下的。” “让我过来问一问,只是为了让杨家那对父女闭嘴。” 毕竟同样的药草,杨含柳就能解毒,放在丁大牛身上这毒就解不了。 不说清楚,杨家那女子又得嚷嚷着冤枉。 “我跟你过去一趟。”沈昭昭叹了一口气,她今日,来来回回的,有没有三四趟了。 “我同你……”战南星想陪她同去,却被沈昭昭制止了。 “你安心休息就是,”沈昭昭让战家人也放心,自己跟着赵九三一起走了。 “沈姑娘本事大,人也好说话,”赵九三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松就把人请回来了,乐得和沈昭昭聊了几句。 沈昭昭勾勾嘴角。 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杨含柳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的底线上蹦跶,她还放着不处理,不过是看在杨家和战家是姻亲的份上。 她出手做得太过了,怕战家人对她有了心狠手辣的看法。 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沈昭昭还是很想维持自己在战家人心中文良贤淑的形象。 今日,战南星都放话了。 杨家同战家无关。 这也就意味着,她可以无所顾忌了。 沈昭昭有些兴奋地舔了舔唇,甜妹装久了,差点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头儿,沈氏亲自过来了。”赵九三也挺兴奋。 江虎只是说让他去问,而沈昭昭主动要跟着他过来说明,这让他很有面子。 “沈氏,辛苦你多走一趟。”江虎也没想到刚刚才回去的沈昭昭愿意再走一趟,言语客气。 沈昭昭摆手,这都不是事。 只是,她走了一趟,得适当地拿到一些报酬。 “杨表妹坚持说是你的大蓟能解毒?”沈昭昭笑眯眯地看向杨含柳。 “是的,”杨含柳真的对大蓟坚信不疑,“不然为什么我就解毒了?” 沈昭昭点头,“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我想先请问一下大人,如果大蓟不能解毒,杨家这种拖延救人的做法,算什么?” 沈昭昭一点点地露出自己的爪牙。 江虎咧嘴,“自然是罪上加罪,具体的罪名要送回京城再判。” 他乐得路上少些人,自己的责任也能少些。 沈昭昭点头。 杨家人怎么样,她管不着,只是不希望以后路上还有人再不断给她找麻烦。 “罪上加罪?”杨章丘呆滞了。 他们已经要被流放了,如果再被定罪,那是什么样的刑罚啊! “如果是你沈昭昭冒用了我的功劳,你又待怎样?”杨含柳索性和沈昭昭撕破了脸,咄咄逼人。 “你想怎么样?”沈昭昭一脸无畏。 “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杨含柳阴着脸,她要大家都看看,沈昭昭就算再厉害,也要跪她! “行啊。”沈昭昭自然答应。 约定就这么定了,沈昭昭在差役们一脸期待的目光中,一把扯过杨含柳的胳膊。 她力气太大,杨含柳被她扯得一个踉跄,正要发作,只觉得腿上一凉。 低头,就看到自己的裤腿被沈昭昭拉了起来。 “你干什么……” 沈昭昭用动作回答了她,弯腰,把杨含柳腿上敷着的大蓟都给抹了,露出了伤口。 沈昭昭勾了勾唇,果然如此。 “你不是要我回答为什么你用大蓟能解毒么?”沈昭昭抬眼,目光凉薄地看着杨含柳,“我这是在回答你啊。” “那你说啊,装神弄鬼的。”杨含柳扯下了自己的裤脚。 沈昭昭那个目光,让她浑身发凉,像在看一个死人。 沈昭昭拍了拍手上的大蓟,揭晓了答案。 “大蓟确实没有解毒的功效。” 她看向杨含柳,“至于你被蛇咬了,却没有中毒,答案其实很简单。” “杨含柳,咬你的蛇压根就没有毒!” 第52章 无关紧要的人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一阵风吹过,发丝在杨含柳呆滞的脸颊边拂过。 耳朵嗡嗡作响。 怎么可能呢? 她想过各种各样的原因,可能是药草效用发挥太慢,也可能是丁大牛救治得太迟,却唯独没有想过咬她的蛇和咬丁大牛的蛇不一样。 “你胡说。”杨含柳转而选择不相信。 定然是沈昭昭胡扯出来,冒用了她的功劳。 沈昭昭也不多话,“毒蛇咬伤的伤口一般是两个孔,而无毒蛇咬伤的伤口是一排细碎的齿痕。” “你不妨看看你的伤口是什么样的。” 杨含柳愣在了当场。 她腿上的草药是她自己敷上去的,自然清楚伤口是什么样的。 就是一排齿痕啊。 这时候,杨含柳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看到丁大牛的伤口,确实和她的完全不一样。 看到杨含柳这模样,几个差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昭昭说的,就是对的。 “我就说早就应该听沈姑娘的,这样大牛能早些好。”赵九三有些懊恼地拍大腿。 那个之前拿着刀剑架在沈昭昭脖子上的差役默默地低头,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几个差役交头接耳。 “看来,战家这个小媳妇是个真的有本事的。” “之前大牛还特别瞧不上人家,结果自己命都是人家救的。” “别说了,再说大牛脸往哪儿搁。” 差役们适当地住嘴了,看向丁大牛。 丁大牛的脸色可是精彩。 红一阵,白一阵。 他身上毒素损害了脏腑,人虽然清醒了,身体却是难受得紧,每一次吸气,胸口都像要裂开。 他是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被毒蛇咬了真的会丧命,他情愿不要面子也要听沈昭昭的,把自己的裤腿塞得严严实实。 “这次多谢沈姑娘,算是救了我们大家的命。”江虎冲着沈昭昭抱拳道谢。 如果不是沈昭昭提醒往裤腿里塞草,他们都要交代在这里。 救命之恩,不以言谢。 另外三家人远远地看着这里,都清楚战家托沈昭昭的福,这一路上能得差役照顾了。 说眼睛不红,心里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没法子,他们家里没有像沈昭昭这样的能人。 沈昭昭客气了几句,要回战家那里。 江虎主动提出送她,给足了面子。 “沈姑娘放心,杨家我回头就安排人手把他们押送回京,把这边的情形如实报告给上官。” “到时候该怎么判,上官自会定夺。” “之后都不会再跟着我们,给姑娘找不愉快了。” 江虎对沈昭昭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变。 之前叫她沈氏。 现在一口一个沈姑娘。 就怕惹得沈昭昭不愉快。 “大人言而有信,”沈昭昭也给面子,客气道。 “不过,”江虎有些为难地摸了摸头,看向那片草地,“蛇这么多,我们要如何通过这草地?” 眼看天就要黑了,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人可以待着不动,可蛇指不定就游走过来,万一又给谁来一口。 江虎现在对沈昭昭可是信服得很,特意问她的意见。 沈昭昭看向江虎。 之前不可一世的差役头子,这会儿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期盼地看着她,像一只等着肉骨头的大狗子。 沈昭昭有点被这壮汉萌到。 “我家里人出来的时候,想着以防万一,身上都带着雄黄香囊,”沈昭昭说道,“劳烦大人召集一些精壮汉子,塞好了裤腿,带上香囊除草开路。” 蛇是除不完的,只有把草都除了,后面经过的人也能看清路,不至于踩到蛇被咬。 江虎眼睛一亮,搓着大手。 “多谢沈姑娘。” 战家人见江虎也跟着沈昭昭过来,都站起身围拢了过来。 听到要把雄黄香囊给出去,也都没有二话,拿出了沈昭昭给他们的香囊。 江虎捧着香囊,像捧着一大捧宝贝,颠颠儿地回去叫人手。 虽然有雄黄,也把裤腿塞满了,去除草开路依然是高风险的事情。 差役自然是不愿去做的,而是直接从杨家点了人来干。 “大人,凭什么就我们杨家男人要去开路啊?”杨家那个曾经抱怨过杨含柳的妇人不甘心,拉着自己家男人不撒手。 赵九三拿着雄黄香囊过来,一把塞进那男人手中,“想知道为什么啊?去问杨章丘去。” 杨章丘自己也被安排去开路,黑着脸训斥着杨含柳:“没本事就低头夹着尾巴,非要说你有法子解毒,亏得我信你一次又一次,现在你满意了?” “堂叔,怎么回事到底?”那妇人皮笑肉不笑地过来问道,狐疑的目光扫过杨含柳。 杨章丘抿了抿唇,把所有的错都扣在了杨含柳的头上。 杨含柳红着眼睛,低着头。 当初她说有药草能解毒的时候,爹可是比她更兴奋更激动的,拉着她就去了差役那里。 现在倒好,全成了她一个人的错。 “大姑娘真是好本事。”妇人冷笑一声,“光顾着自己出风头,害得全族陪着你受罪。” “大姑娘做事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就是,害得我们还要去除草,万一被蛇咬了咋办?” 杨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如果目光能杀人,杨含柳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差役把人都带走了。 耳朵边,抱怨声没有停。 杨含柳知道,她马上就要被送回京城了,等着她的,是罪上加罪。 比流放还可怕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抬眼,看向战家的方向。 战南星撑着身体坐在担架上,侧着身子和沈昭昭说话。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都是笑意。 她突然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杨含柳痴痴地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她当初就应该答应姑母,嫁给表哥。 表哥虽然残废了,却知道疼人,长得也好,再加姑母的疼爱。 在战家,总比在这杨家好得多。 “沈昭昭,人,是我暂时让着你的。” 杨含柳死死地盯着沈昭昭,喃喃自语: “你占了我的位置,我早晚拿回来。” 沈昭昭似有感应,四下张望着。 “怎么了?”战南星见她不再说话,细心地询问。 “没什么,无关人等。”沈昭昭笑了笑,“对了,咬了差役和曹越的蛇叫原矛头蝮蛇,我记得这种蛇都生活在莽山中。” “莽山?”战南星皱了皱眉。 沈昭昭也不确定这个时代有没有莽山,不过这不重要。 “就是一座山,我也是在书中看到。” “这种蛇只生活在深山中,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在草场里。” 战南星久久没有言语,沉思之后,才试探着问道: “是有人把这种蛇放在这,等着我们的?” 第53章 罪上加罪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摇头。 “不确定,也可能是我多虑了。” 这边说着话儿,不一会儿,有差役过来,客客气气地请战家人启程。 说是前面的路已经清得差不多了。 那差役又去另外两家通知,态度就有了显著的滑坡。 通知到杨家的时候,滑坡到了谷底。 郭氏抻着脖子瞧,对比之下,心里美滋滋的,“多亏昭昭嫁过来,如果那会儿三弟真的娶了杨家表妹,这会儿去锄草的可就是咱们了。” 杨氏自从哭了那一场,突然就好像释怀了一样,听到郭氏这么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队伍重新出发。 这一次,每个人都把裤腿塞得鼓鼓囊囊,也没谁再抱怨茅草磨着腿了。 草场被开出了一条能容两人并排行走的道。 为了保险起见,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自己脚下,生怕踩到蛇。 所幸,一路上有惊无险。 过了草场,沈昭昭老远就看到江虎迎面朝她走来,手上还提着十几条蛇。 “大人辛苦了。”沈昭昭笑眯眯地客气,目光落在江虎手中的蛇上,晃晃荡荡的,有的是棕色,有的又是青绿色。 无一例外,身上都覆着黑色的花纹。 “我们遇到的基本都是这种毒蛇,”江虎舔了舔后槽牙,“杨家那被无毒蛇咬的真是好运。” “大人拿着这些蛇是?”沈昭昭看着被打死的蝮蛇,心里觉得有点可惜。 在她的时代,这可是濒危物种。 “哎,去前面镇子上看看有没有人要收。”江虎晃了晃手中的蛇,“总不能让大牛白被咬。” 多少卖些钱,给丁大牛养伤用。 “这些是借用的雄黄香囊,”江虎来找沈昭昭,主要是为了归还香囊的。 “多亏战家的雄黄,这次锄草,没有人受伤。” “你们咋想得到带上这玩意的?”江虎问道。 沈昭昭接了香囊,分发给战家人,随口糊弄:“有备无患。” 江虎一拍巴掌,深以为然,“对,好一个有备无患,还是沈姑娘细心,我们这些大老粗常年走这条路的都没想到,受教!” 沈昭昭嘿嘿干笑。 江虎变成彩虹屁随时拍的模样,她有点不是很习惯。 杨家被点名去锄草开路的人也回到队伍里,立刻就抱怨开了。 “拜大姑娘所赐,我刚刚差点被毒蛇咬了,亏得战家那三媳妇出的雄黄,不然我要交代了。” “难怪战家人那么喜欢那个沈氏,搁我也喜欢。” “你们是不知道,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把一根棍子插在蛇窝里,好死不死把蛇蛋戳破了几颗,这群蛇才乱咬人的。” “诶!”杨家那妇人眼睛一闪,巴掌一拍,声音洪亮,“我怎么记得是大姑娘一个人跑去前面,手上还拿着根棍子来着?” 杨家人立刻噤声,每个人都看着杨含柳。 被妇人这么一说,大家都想起来了,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我……我没有,没有拿棍子,你看错了!”杨含柳慌了,急忙否认。 她想起来,当时她确实随手把那根棍子一甩。 哪里会那么巧? 就偏偏打到了蛇窝,惊了蛇? 不可能! “你们说是她把蛇惊出来咬人的?”一个阴森森的女声从杨家人身后响起。 有人回身,看到了曹夫人不知道何时站在那。 把他们说的话都听了个彻底。 “我都说了,不是我……” “啪——” 清脆的耳光把杨含柳没有说完的话都给打断了。 杨含柳刚刚抬起脸,只觉得头皮剧痛,曹夫人已经冲到了她跟前,像一个疯子一样,伸手就薅住她的头发。 “啊!”杨含柳也顾不得自己被打疼的脸,抬手就护住自己的头发,想从曹夫人的手中抢救下来。 “疼啊!放手!” 曹夫人扯得越发用力,“你还知道疼啊?那我的越儿被蛇咬得差点丧命,他也疼啊!” “不关我的事,不是我……” “你当然得说不关你的事,如果是我干的,我也死不能承认。”曹夫人目露凶光,认准了杨含柳。 手上猛一用力,一把长发就这么在杨含柳的惨叫声中被薅了下来。 “都住手!”差役赶了过来,一鞭子下去,才把还在往杨含柳身上扑去的曹夫人控制住。 杨含柳满眼惊恐,立即后退。 看到曹夫人手中高高举起的那一把头发,抬手,摸了自己还在火辣辣疼着的那块头皮。 手指下,没有头发。 秃了。 “太公,那个姐姐和你一样,头顶没有头发。”陈家一个奶娃娃指着杨含柳,咯咯笑。 陈老太爷想捂人的嘴都来不及,老脸一红,怒瞪自家小辈。 他束着发,谁都不知道他头顶是秃的,偏偏这么被喊了出来,脸都丢光了。 所幸,这个当口,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杨含柳和曹夫人身上。 没人关注他。 “你个疯女人,你儿子被毒蛇咬是他自己命不好,关我什么事!”杨含柳捂着自己缺了一块头发的脑袋,满脸泪痕。 曹夫人还要冲过去动手,被两个差役一人架着一边胳膊,过不去,只能恨恨地冲杨含柳吐唾沫。 毫无大家夫人的礼数。 “行了,”江虎也头疼,不是说女人吵架只动口么? 这怎么还动上手了? “你也歇歇,”他看向曹夫人,“杨含柳拖延差役的救治,差点闹出人命,已经定了回京定罪。” 曹夫人目光一亮,哈哈大笑。 “真的?” “你已经被判流放了,如果罪上加罪,重则抄斩,轻则,男的为奴,女的……” 她满眼恶意地看向杨含柳, “为妓!” 第54章 无巧不成书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曹夫人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杨含柳的头上。 什么? 男的为奴,女的为妓? 这还是好的结果? 杨含柳平日里虽然有些小聪明,可是她哪里懂得量刑的事。 甚至,就连杨章丘也不懂。 杨家一直依附在战家的荫庇下,一路顺风顺水,以为最差也就是和战家一起流放。 罪上加罪,顶天就是换一个地方继续流放。 “别吓唬人了,你一个内宅妇人懂什么。”杨含柳色厉内荏地喊道,“何况人已经救回来了,我也是好心送草药,最多就是过失,能有什么罪?”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曹夫人就是吓唬她的。 她不懂的事情,曹夫人怎么可能会懂。 曹夫人冷笑一声,抬手指着陈家和曹家的方向,“我不懂,你问问他们,他们总懂的。” 流放的是犯官,陈隽和曹全业,之前可都是朝廷命官。 杨含柳看向他们。 而两个人一个看地,一个望天,摆明了,事实就是和曹夫人说的,别无二致。 “大丰初定,刑罚严峻,”战家老夫人叹气,“你们日后好自为之。” 这是盖棺定论了。 “不!” 杨含柳吓坏了,也顾不得自己头上缺的头发,跌跌撞撞地冲向战家,“扑通”一声跪在杨氏的脚下。 “姑母,你最疼我了!” “你让沈昭昭想想办法,她对那些差役有恩情的,只要她和差役说说,他们一定就不会追究杨家!” “姑母,你可是杨家的人!” 沈昭昭挑眉。 这人不要脸,她知道,可是没想到这么不要脸啊。 杨氏弯腰,摸上了杨含柳秃了一块的头发,满眼慈爱。 “姑母……”看到杨氏对自己的态度还是一如从前,杨含柳心里稍安,同时,一阵得意升腾而起。 沈昭昭再有本事,只要她还是姑母的儿媳妇,她就得听姑母的。 而姑母,一直以来待她都如同亲生母亲。 “姑母,你快让沈昭昭去和差役求情……”杨含柳迫不及待地催促杨氏。 杨氏依旧在抚摸着杨含柳的头发。 战家人看不下去了。 “母亲,表姐她是为了和三嫂抢功才差点耽误人命的,不能再为了表姐和杨家让三嫂心寒。”战之瑶有些着急,生怕杨氏心一软,又倒向杨家。 郭氏则是直接开骂。 “杨含柳,你要点脸行不行?” “你抢着出风头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要我们昭昭帮忙呢?” 这次,郭氏骂人,林氏没有阻拦。 要不是家中自小的教养,她也想骂人。 老夫人因为是长辈,不好开口训斥一个别人家的小辈,也被气得铁青着脸,握紧了手中的拐杖。 “快些起来吧。”杨氏叹了一口气,把杨含柳扶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杨含柳心中更是松快了。 “我就知道,还是姑母最疼我……” 可是随后,杨氏说的话,让杨含柳彻底呆愣在当场。 “你们这一去,以后怕是见不到了,”杨氏收回手,后退了几步,和杨含柳划清了界限,“姑母自问为了你,为了杨家,也算尽心尽责了。” “刚刚那一跪,就算是你拜别我了吧。” 说完,杨氏转身,不再言语。 “噗,”郭氏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沈昭昭挑眉,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杨氏,她的这位心偏到姥姥家的婆母,哭了那么一场,突然就拎得清了。 “行了,杨表妹,以后就各自珍重吧。” 最后,还是林氏过来打了个圆场,冲着看热闹的人挥挥手,“别看了,家丑。” 杨含柳看着杨氏的背影,手指深深陷进了掌心。 家丑? 姑母居然由着她们这么说她? 居然由着她和杨家就此为奴为妓,低到尘埃里? “也罢,”杨含柳突然笑了起来,看向杨氏的目光中满是恨意,“敢情姑母拿我当那小猫小狗,惹了祸就扔了不管。” “还有你们战家,且等着就是。” 杨含柳蓦然止住笑,转身走回了杨家。 以后,她会让战家人知道,惹了她杨含柳的后果! 只有战之瑶关心着杨氏,看到她紧握的双手在不住颤抖,背着身子,默默地流泪。 差役把曹夫人押着送到了队伍的前面,和后面的杨含柳隔开。 一行人继续行进。 “表姐也真是,怎么能这般伤母亲的心。”战之瑶和沈昭昭说着悄悄话。 杨氏之前对杨含柳的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甚至比对自己亲生儿子都要好得多。 怎么到了杨含柳的口中,就成了养小猫小狗了。 “人性本是如此。”沈昭昭摇摇头,看了眼失落的杨氏,“早看清也好。” 郭氏很直白地骂了一句:“白眼狼!” 林氏宽慰一句:“反正以后不再见了就行。” 在队伍的后面,杨含柳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粘着战家人不放。 行进路上被曹氏和杨含柳一通架打得耽误了时辰,等到大部队进了镇子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因为沈昭昭的缘故,江虎在安排驿站房间的时候没有再向战家中饱私囊,按照市价,战家要了一间上房和一间通铺。 曹家和陈家虽然肉痛,为了能休息好,各自出了钱。 等大家都安顿好了,才轮到杨家。 “大人,能不能行行好,我出银子,给我们一间通铺?”杨章丘想着马上要回京了,手上的银子也没必要留着,还是休息好了重要。 江虎嘿嘿笑了一声,“对不住各位,你们今晚不住驿站。” 杨家人有些惶恐。 “来了。”江虎举手招呼,只见几个衙役装扮的人进来,指着杨家的人问道: “就是这些人要送回京城受审?” “正是,劳烦各位。”江虎说着,递上了自己写好的文书,“劳烦交与上官”。 文书里,详尽记录了一路上杨家人的所作所为。 他只负责把人交出去。 至于交出去后,杨家人怎么样,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江虎一拍大手,把人交了,乐得轻松。 “姑母!” 杨含柳被带出去前,转身,冲着楼上高喊,“你别后悔!” “行了,快走吧!”江虎不客气地给了她一脚,把杨含柳踹得一个趔趄。 这个女人,真能找事。 江虎把人送走了之后,提起那十几条死蝮蛇,晃荡着出了驿站。 他还急着去医馆问问收不收蛇。 沈昭昭还是先去了上房,帮着战南星换了腿上伤口的药,收拾了东西,正要洗手,一转身,才发现屋内没有水。 只能下了楼。 大堂里只有两个小二,一边干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刚刚那个差爷拿着一堆蛇去卖,说是城外那片草地里的蛇,有好多哩!” “咋的,你准备去抓些?”另一个小二抬眼问道。 “嘿嘿,我先看看那个差爷卖得多少钱,如果多了,我肯定去。” 啪—— 清脆的算盘珠子拨弄声打断了他们的闲聊。 掌柜凉飕飕地来了句,“我看你们是吃饱了撑着,城外哪里有蛇?老子前两日刚刚从那里经过,差爷随口糊弄你们也信?” “赶紧的,把桌椅收拾好!” 小二有些不相信:“真的?” 掌柜把算盘拨得更响亮了:“我骗你个祖宗!那草地天天人来人往的,有蛇早有人说了!” 楼梯上的沈昭昭听了一耳朵,见掌柜确实不似作伪,手也不洗了,转身上楼。 怎么就正好他们经过就有蛇了? 还是生活在深山中的蛇出现在草地上。 世界上哪有这么正好的事! 第55章 她生气了,哼!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两个小厮帮战南星整理好了衣裳。 黄叶帮着铺床,用的还是沈昭昭从空间里掏出来的被褥,一转身,就看到沈昭昭气势汹汹地回来了。 抓着被褥的手一抖,默默地放下,拉上了战平,一起退出了门外。 战南星原本以为沈昭昭帮他上完药,出去后就不会再回来了,乍然见她回来,心念微动,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垂下眼眸。 身体往床的里边挪了些。 她是回来同他一起睡么? 战南星心里有些发热,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却还是有些紧张地抓紧了身边的被褥。 “我跟你说……”沈昭昭一屁股坐在床上,把自己刚刚在楼梯上听到对话一五一十地同战南星说了一遍。 战南星有些自嘲地擂了下床。 他果然是想多了。 这一刻,他有点想念那个一口一个心里有他,虚情假意说着甜言蜜语的沈昭昭。 “我就说这种蝮蛇不该出现在北方,它们都住在南方的深山里。”沈昭昭一点没有察觉战南星的心思,自顾自地推理。 “而且正好就是我们经过的时候出现的。” 沈昭昭掰着手指头,“派杀手来杀你,给战家下毒,莫名其妙出现在北方的毒蛇,你说,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安排的?” 战南星也收敛了神思,想了片刻,有些沮丧地摇头。 “战家树敌太多,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多方人,” 沈昭昭这个穿越来的人更是不清楚,只得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多来几次,总会露出破绽的……” “对了!”沈昭昭眼睛一亮,提起破绽,她想起来一件事,“当初那两个杀手身上有同样的刺青!我还画下来了!” 之前她和战南星并不是无话不谈的关系,所以这刺青她画下来扔进了空间,慢慢也就淡忘了。 “你等我一会儿。”沈昭昭说着,去八仙桌前坐下,把神思沉进了空间里。 空间里堆了从王家库房顺出来的各种宝贝,找一张纸条着实花了好一番功夫。 一通翻找,沈昭昭挠头了。 东西太多,纸条找不到了…… 她又侧重去书画堆里翻了一遍,这次,纸条没有找到,她找到了从王家库房里找到的一本蓝皮本子。 当时,这本子被藏在多宝阁里,想来,可能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就顺走了。 战南星在床上等了许久,数次出声唤她,沈昭昭都没有反应,也只能干等着。 就当他以为沈昭昭坐着睡着了,正要唤小厮进来给人盖个被子,沈昭昭“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当时画了刺青的纸条我找不到了,”沈昭昭十分抱歉。 她一直都不太会收拾东西,不管是在实验室还是在手术室,她都有助手。 “不过,我找到了这个。”沈昭昭献宝似的把一本蓝皮本子塞给了战南星,催促他快些看看。 “当时我是从多宝阁的夹层里找到的,铁定是什么重要账册之类的东西。” 战南星接过本子,翻开。 越看,脸色越是难看,直到合上蓝皮本子,一张俊脸已经像是能淬出冰来。 “你看过这个么?”战南星冷声问道。 沈昭昭摇头,“我又不认字。” 战南星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落在那本蓝皮本子上,捏着本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怎样?这本子是什么?”沈昭昭也好奇。 “没什么,就是王家的账册,记些鸡零狗碎的开支。”战南星说道,顺手就把那蓝皮本子压在自己枕头下,完全没有还给沈昭昭的意思。 沈昭昭挑眉。 战南星在忽悠她。 战南星有些生硬地岔开话题:“你说杀手身上有刺青,我倒是知道几个人身边豢养死士……” “哦……”沈昭昭起身,没打算继续和他聊了。 她以为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以信息情报共享。 可是人家还防着她呢! 沈昭昭生气了,头一扭,走人! 床上的战南星想叫住她,可是声音卡在喉咙口。 口中有些隐隐发苦。 她不高兴了,他知道是为什么。 可是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也更安全。 现在的他,现在的战家,根本护不住她。 十分生气的沈昭昭“噔噔噔”地下楼,准备去灶房要点热水洗漱,刚刚到大堂,迎头就遇上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江虎。 凑巧,沈昭昭脸色难看。 江虎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沈昭昭看向江虎手上拎着的蛇。 十几条蝮蛇尸体被绑在了一起,提溜着,蛇尾巴晃荡晃荡的。 这是…… 卖蛇不顺啊。 江虎看到沈昭昭,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赶忙上前,“沈姑娘,正好,你们家二嫂郭氏不是娘家四处有生意么?” “看看能不能帮着把这十三条蛇给卖了?” 第56章 海鲜市场APP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丁大牛那身体中毒之后真的不好,我还想多卖些钱给他养伤用。” 江虎摸了摸脑袋,十分遗憾地看着那一吊蛇。 “谁知道那些医馆说这蛇有剧毒,炮制成药材也没法用,都不收。” 所以他才想到沈昭昭说过,她那二嫂娘家是商贾,便想问问能不能帮着卖些银钱。 沈昭昭倒是没想到江虎卖蛇是为了换钱给自己下属。 “遇到大人这样的好上司,是下属的福气。”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沈昭昭的好话不要钱,“我一会儿上去问问二嫂,不过她家生意好像没有医馆,不一定能卖。” 江虎点头,不勉强。 沈昭昭去了灶房打来热水,回了通铺,顺口问了郭氏能不能卖蛇。 郭氏的眼睛眨巴着,“三弟妹,太看得起你二嫂了,我娘家可没做过药材生意。” 沈昭昭点头,“这样,回头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那些蛇是你千辛万苦联系娘家人,四处托关系才收的。” 郭氏一脸懵,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只要三弟妹让做的事情,她做就是。 沈昭昭洗漱完,端着水出了门,下楼,江虎还坐在大堂里,桌面上放着那十三条蛇,正愁眉苦脸着,听到动静,赶忙抬头。 “沈姑娘,怎么样,你二嫂能帮着卖不?”江虎眼含希冀。 丁大牛本身家境就不好,全指着他一个人养家糊口。 现下人中毒伤了脏腑,押送犯人的差事肯定得丢了。 他们哥儿几个把能拿的钱都拿出来凑给丁大牛了,想着他家日后日子不好过,最好能把蛇卖了,多添一些是一些。 “我二嫂家本身是不收的,不过认识一些做药材收购生意的人,可以先收了,让我把银子给你,”沈昭昭也不清楚这些蛇能卖多少,就自己约莫估了个价,从空间里拿出来三十两银子的银票。 这银子纯粹是给江虎的人情。 反正是王家库房里拿出来的银票,沈昭昭用着也不心疼。 江虎大喜过望。 急忙把那吊蛇递给沈昭昭,接了银票。 一看数额,眼睛瞪得老大。 “沈姑娘,这几条蛇倒也不值这么多银子。”江虎现在拿人的手软,又数次承沈昭昭的人情,再没有之前狮子大开口的模样。 拿着沈昭昭的银票,还觉得不好意思。 “这是我二嫂觉得差役大人被蛇咬了,着实受罪,给的疗养钱。”沈昭昭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好处全推给了郭氏。 风头不能她一个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多谢,我替丁大牛多谢战家的二嫂子。”江虎感恩戴德,拿着银票连连道谢。 待他回了差役住的屋子,把银票递给了躺在床上的丁大牛。 “这是……”丁大牛瞪着银票上的数字,感动得差点落下泪来,“头儿,你对我太好了。” “你要感谢沈昭昭,她说动她二嫂帮着把蛇拿去卖,这些钱是先给的。”江虎不居功。 听到沈昭昭三个字,丁大牛那张国字脸“腾”地一下,变得黑中透着红。 “咋的,你毒不是治好了,怎的脸又怎么红?”江虎想到当时丁大牛中毒的状态,就有些后怕,还以为是他余毒未清。 “头儿……”丁大牛有些难以启齿,哼哼唧唧了半天,挨了江虎一巴掌。 “有事说事,娘儿们唧唧的干啥嘞!”江虎见人没事,脾气又上来了。 丁大牛纠结半天,心一横,“头儿,九三他们都说是沈氏把我扒光了,整个人窝在我怀里才把我救活的,是也不是?” 江虎没想到丁大牛哼唧个半天问的是这个,回忆了一下,点头。 丁大牛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胸腔涨得快要爆炸了。 “头儿,你说沈氏会不会是因为战家那小子是个残废,所以……”丁大牛有点害羞,“所以,瞧上我了?” 这下轮到江虎深吸一口气了,他那双虎目把自己的手下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回忆了一下战南星的模样。 如果沈昭昭没瞎的话…… 因着丁大牛身体不好了,他也不忍心打击人。 “可能吧……” 江虎模棱两可地冒出来一句话,落荒而逃。 沈昭昭到了驿站背面,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提着那串蛇进入了空间。 她原本打算把蛇一扔就出去的,不过空间的货架实在太乱,晚上把被褥一拿走,好些东西都掉了下来。 沈昭昭叹了口气。 没有助手的时候,她只能自己动手收拾了,顺便找找那张画了杀手刺青的纸片。 把货架上的东西都搬下来,沈昭昭原本打算归归类,一抬头,透过货架的空档,她居然看到了光亮。 沈昭昭也顾不得乱糟糟的东西,赶忙绕过货架一瞧。 只见之前还是黑漆漆一片,看不到边界的空间里,今日居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液晶屏幕,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的光亮。 沈昭昭没忍住来了句国骂。 这空间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液晶屏上显示着经典的WindOWS蓝天绿草桌面,上面一个图标都没有。 沈昭昭尝试着伸手,用手指在屏幕上划动。 一根手指。 毫无反应。 她想到一些手势,又伸出两根手指,一划。 这次,一个文档页面被她调了出来,白底黑字,写了一句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沈姓穿越者救人奖励达成,下载海鲜市场APP,开启古通今交易。】 “在哪下载呢?”沈昭昭一脸好奇,又用两根指头一划。 文档退出,回到桌面。 只见刚刚还空荡荡的桌面上,出现了一只黄色螃蟹图标,图标下写了四个字。 海鲜市场。 沈昭昭点了进去。 这下,大开眼界,界面里,有人发帖卖东西,也有人发帖求购。 零零总总,五花八门。 “清朝青楼原味裹脚布……”沈昭昭随手点进一个帖子,看到里面卖的东西,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退出。 换一个。 “出一整具唐朝女尸,新鲜出土,身材丰盈,包君满意……”沈昭昭开始考虑把这个APP卸载了。 “叮——” 页面左下方跳出一条提示: 【亲爱的穿越者用户,鲜小蟹检测到您对当前推荐的商品不感兴趣,是否开启个性化推荐?】 沈昭昭立刻点了【是】。 页面刷新,这次,再出现在沈昭昭面前的帖子让她眼前一亮。 【出现代各色医疗复健器材,款式多样,价钱私聊。】 【重金求购古代野生动物,虎狼狐蛇鸟,只要你有,我就收购,详情私聊。】 第57章 香饽饽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可以啊,这个海鲜市场大数据还挺厉害的。”沈昭昭翻了翻页面,基本都是和她目前的需求相匹配的推送。 沈昭昭点进了那个求购古代野生动物的帖子,找到了和卖家私聊的窗口。 “你好,我有十三条原矛头蝮蛇,收不收?”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收,活的死的?”对方显然也在线,回得很快。 “死的。” “死蛇价格不好的。”对方先打了一针预防针。 沈昭昭也无所谓多少,就想借着这个机会,摸清楚这个APP要怎么用。 “十两银子。”对方报价。 沈昭昭啧了一声,合着她给江虎那三十两银票还是亏本了二十两。 “行。” 随着两人达成了交易意向,页面上跳出来一个交易框。 【古通今交易,原矛头蝮蛇尸体,结算货币:白银,单价:十两,数量:十三】 底下有个确认按钮,沈昭昭点了下去。 “叮——” 页面跳出交易成功的提示。 沈昭昭一脸懵逼。 这就成功了? 她要怎么拿到那十两银子? 蛇又要怎么从古代运回现代去? 聊天界面上,对面那人发出一个握手的表情包。 “叮——” 页面提示: 【买方已做出评价,请卖方评价。】 “不是,怎么就评价了呢?我要去找快递吗?”沈昭昭在聊天框里问道。 对面那人回应: “?” “兄弟第一次交易啊?” “你们那里怎么操作的我不知道,不过我这里已经收货了,钱也从账户上划走了。” 这就……收货了? 沈昭昭转身看向货架。 只见那吊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银子。 “我嘞个去,这么智能啊?”沈昭昭大开眼界了,过去清点了一遍。 虽然没有称,可是这堆银子怎么看也不止十两啊! 沈昭昭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问对方,而是点开订单详情。 这才发现,对方出的十两银子是一条蛇的单价。 她售出十三条蛇,足足赚了一百三十两银子。 沈昭昭激动地直搓手,扣掉给江虎的三十两,她净赚一百两! 沈昭昭乐得眉开眼笑。 顺手往下一划,详细看了看订单,越看,脸上的笑容越淡。 卖家承担百分之五十平台佣金。 实际到账:六十五两。 沈昭昭:!!! 这什么鬼平台这么黑! 点进了评价页面,沈昭昭留下了第一个卖家评价: “买家爽快,平台太黑。” 确定。 页面上,出现了沈昭昭的新评价: “买家爽快,平台很好。” 看到自己的评价被自动改了,沈昭昭气了个仰倒。 【双方已互评,查看对方评价。】页面出现提示。 沈昭昭点了进去,看到买家给的评价。 “卖家爽快,蛇很新鲜,平台很好。” 沈昭昭气笑了。 她决定,坚决不用这个破APP卖东西! 把空间大致整理了一下,沈昭昭出了空间,回到驿站的通铺躺下。 战家人已经睡了,她也阖上了眼睛。 眼前陷入漆黑,思绪却开始翻飞。 今天空间的这个液晶屏给了她一些提示。 穿越者不止她一个。 沈昭昭蓦然睁开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海中浮现出了曹芽那张脸。 曹芽目前的表现很奇特,不确定是不是穿越者,却可以肯定和之前的她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还有,这个海鲜市场又是谁开发出来的,在古通今的生意上赚得盆满钵满。 沈昭昭想到自己被抽走的百分之五十佣金,心在隐隐作痛。 她又为什么成了穿越者,来到大丰朝? 为什么她救下这些原本被蛇所伤的人,空间就会给奖励? 最后,她又想起战南星塞到枕头底下的那本蓝色本子。 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让战南星讳莫如深? 沈昭昭觉得所有的问题都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哎……” 寂静的深夜里,沈昭昭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沈昭昭拉过被子,把脑袋埋了起来。 她不管了。 先活着再说。 第二日一大早,差役就在大堂把所有人都喊了起来分发今日的干粮。 沈昭昭黑着眼圈打着瞌睡。 昨夜想太多了,没有睡好。 战南星被两个小厮抬着,目光时不时落在沈昭昭的身上。 薄唇紧紧地抿起。 她瞧着精神头很差,定是昨夜被他气得狠了,所以睡不着。 她已经为战家做了太多。 这件事,他不能再把她拉下水。 丁大牛休整了一夜,虽然还没恢复好,却也能做些事情,帮着分发干粮。 “沈姑娘,给。” 分到沈昭昭这里的时候,丁大牛递出了三个白胖胖的白馍。 “多谢。”沈昭昭接了,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精神更加萎靡了。 “沈姑娘这是没有休息好?”丁大牛那张幽黑的脸透着红,有些羞涩地搭话。 沈昭昭神情放空,点头,“是啊,想些事情。” 丁大牛心口一跳。 这是…… 想他想到晚上都睡不好了吗? 他分干粮分到了别家,心里想着心事,余光还在偷看沈昭昭,顺手又把一个白馍送到了曹全业的手中。 沈氏长得很好看的,还对他有救命之恩。 丁大牛那张脸越发黑里透红。 曹全业正打算今天全家再克服一天,吃一天的黑馍,猝不及防被塞了一个白馍,立刻感恩戴德地道谢。 丁大牛猛地回神,一把夺过白馍,换了个黑馍塞过去。 曹全业拿着黑馍,又看看旁边战家人手三个大白馍,有不甘,但是不敢吭气。 只是不住地瞟着沈昭昭。 这丫头,越看越顺眼。 咋的就进了战家的门,嫁给一个残废,他曹家这么多男儿,当初怎么就没一个发现沈昭昭的好呢? 要是嫁进曹家,这会儿,他也有白馍吃了。 沈昭昭压根不知道自己俨然成了一个香饽饽,半闭着眼睛犯困。 “沈姐姐,这么困啊?”一个甜甜柔柔的女声在耳旁响起。 沈昭昭转头,对上了曹芽那笑眯眯的眼睛。 她打了一个激灵,醒了。 沈昭昭客气地应付了两句,还是决定试探一下曹芽是不是穿越者: “宫廷玉液酒。” 第58章 雨水多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问完,目光就一直盯着曹芽,不放过她脸上一点点的微表情。 曹芽微微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等她再抬眼,满脸的莫名。 “沈姐姐,”曹芽问道,“你是要买酒吗?一般宫廷中御用的酒,外面是买不到的。” 天衣无缝的回答。 “不是,就是想问问曹妹妹,有没有喝过这种酒?”沈昭昭没有放过她刚刚逃避的目光。 沈昭昭挺确定的。 曹芽对刚刚这句话有反应。 “没有,”曹芽摇头,“我母亲去世后,宫里的宴席不会带我去的。” 沈昭昭被她给堵了一下,不能再试探了。 再继续,就是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头儿,人都齐了。” 差役清点了人数,报告给了江虎,又吩咐犯人们收拾好包袱,准备出发。 “几位差爷,”店小二正好从外面进来,见他们要走了,好心提醒了一句,“你们带好雨具了没,外面蜻蜓飞得可低了。” “约摸着过会儿要下雨。” 差役还没啥反应,掌柜先抱怨了一句,“这还没出两日太阳,怎的又下起雨来了,雪里红都晒不好。”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昭昭赶忙凑到掌柜跟前问道:“请问最近经常下雨么?” 掌柜点头,“可不是,入夏之后这雨水就没断根过,淅淅沥沥的,也就你们来的这两日见到日光了,之前都是下雨的。” 小二也附和:“你们经过的镇子外面那草场,之前边上那山谷里可没水的,今年春天下到了夏天,才集聚起了溪流。” “要没那溪,外面那大片草可长不起来。” “往年我们这里都是干旱的,也就今年不知怎的,一直下雨。” “沈氏。”江虎已经顾着队伍出了客栈,一回头,才发现沈昭昭还在里面和掌柜他们说话,进来唤她。 态度颇好。 堪称是恭敬地请她出去。 掌柜和小二看得直咂舌。 他们经常做差役和流放犯人的生意,还是第一次看到差役对一个犯人这般态度的。 不知道还以为一身麻布衣裳的沈昭昭是小姐,而江虎是她的侍卫。 “大人,”沈昭昭随江虎出门,说道:“我刚刚听掌柜和小二说,最近雨水偏多,不知大人能否恩准我们去采买一些雨具?” 越往北边走,越是没有芭蕉叶这种大叶子的树种。 一旦下雨,没有雨具,他们得硬淋了。 听到沈昭昭的提议,陈家和曹家也急忙附和着。 “大人,求您开个恩,我们就买些雨具。” “是啊,我们快去快回,绝对不耽误大人的行程。” “如果我们淋了雨,有些身体不好的老人和小孩病倒了,反而会拖累大人们。” 江虎也有些意动。 往年来说,这一路上别说大雨了,就是毛毛细雨都难得,今年也是奇怪,刚刚出京城就来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到了这儿了,居然还有雨。 “沈姑娘,不是我不同意让你们去采买,”江虎和沈昭昭小声打着商量,“我们当差的,把人顺利押送到位就是差事办得好,如果路途中少了那么一个两个……” 他就不好交差了。 沈昭昭听懂了,不是不能去买,而是怕人逃跑。 “这样,”沈昭昭附耳同江虎提了一个建议,“就统计一下每家需要多少雨具,您差人去采买来,大家各自出钱领走就好。” 江虎眼睛一亮。 这真是个好主意,不但不用担心人逃跑,还给他们开了一个赚差价的机会。 江虎把沈昭昭的意见同另外两家人说了。 曹家和陈家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能让他们拿上雨具就是好事,多少要给差役一些跑腿的好处费。 而沈昭昭,作为一个特殊的存在,被江虎特别允许能上街采买。 前提是要有一个差役跟着她。 “头儿,我来跟着沈氏,”丁大牛第一时间自告奋勇,生怕这个机会被旁人抢走。 人多眼杂的,他还没有抓住机会和沈氏单独相处。 有些话,人家姑娘家家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出口。 他作为一个男人,需要给沈氏创造机会。 丁大牛决定了,只要沈昭昭主动开口,提出那意思,他一定不让她失望。 沈昭昭自然不懂丁大牛这会儿的情窦初开心思,听到江虎允许她自行采买,她有些摩拳擦掌了。 原本她只打算让差役代买油纸伞,现下自己能去,她就多了很多操作空间。 如果按掌柜和小二的说法,最近动不动下雨,那他们需要的绝不仅仅是伞。 路途上,难免遇上露宿野外,没有遮雨的地方,那可够呛。 沈昭昭需要雨布,以便在野外露宿的时候可以搭个帐篷,既防风又挡雨,待天冷的时候,还能防寒保暖。 “昭昭,把这些银子拿着,”老夫人把自己娘家小辈送来的银子一次性都给了沈昭昭,“你看着采买,别省着。” 这些可是老夫人路上仅有的盘缠了。 沈昭昭拿着,沉甸甸的。 祖母给的这些可不仅仅是银子,而是莫大的信任。 “您老收好咯,我手上银子可多了,”老夫人给了银子,可沈昭昭不打算拿,心领了就好。 她冲老夫人眨眨眼,小声说道:“孙媳还有些私房钱的。” 说完,她冲着战南星的方向斜了一眼。 老夫人会意,爽朗地笑了起来,倒是没有推辞,把包袱又收了回来。 她一定保密。 沈昭昭转身去了街上,丁大牛紧跟其后。 战南星在担架上,眼睁睁地看着沈昭昭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丁大牛。 刚刚沈昭昭回眸斜他的那一眼,让他心里像被猫儿抓了一道似的,又疼又痒。 自昨夜不愉快,她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唯一给他的一道目光,还是那样。 像一只傲娇的猫儿一样。 战南星眼眸中倒映着沈昭昭的背影,还有她身边那个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的差役,心里一会儿酸一会儿疼。 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替代那个差役,站在她的身边。 老夫人留意到孙子的状态,“嘿嘿”笑了一声。 战南星看了过来,“祖母,昭昭刚才和您说了什么?” 老夫人立刻收了笑容,扭头。 “没什么。” 第59章 男人心思太复杂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南星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在自家祖母这里吃了个软钉子。 自幼就疼爱他的祖母,现在和他媳妇穿上了一条裤子。 老夫人扶着黄鹃的手,乐呵呵的。 她很高兴有沈昭昭这样的孙媳妇,不仅仅是因为她能干,还因为孙子为她上了心。 这人,只有心里有了惦记,有了软肋,才会在无数艰难困苦中坚持着活下去。 镇子不大,就一条主街道,街道两边是店面还有一些沿街摆摊的小贩。 沈昭昭先找了一个小贩,包圆了他摊位上的斗笠。 “姑娘要不要再看看我这的油纸伞?”小贩原本看沈昭昭身着粗麻布衣裳,还以为她就看看,没想到对方一出手这般阔绰,立刻带上笑,兜售起伞来。 沈昭昭摆摆手,只付了斗笠的钱。 他们要徒步远行的,有些时候还要翻山越岭,这样的条件不适合打伞。 尤其是容易损坏的油纸伞。 “沈姑娘懂得真多啊,”丁大牛跟在沈昭昭身边,努力寻找话题。 他原本还存着沈昭昭买油纸伞,他好提醒的心思,让沈昭昭觉得他经验丰富。 结果,人家压根没有给他发挥的空间。 “我喜欢看书,都是在书中看到的,野外不适用油纸伞。”沈昭昭笑了笑,一概推给书本。 买了油纸伞,沈昭昭又往前走了一段。 丁大牛身体被蛇毒损害,在驿站又没法好好将养着,走了几步就喘得厉害。 “大人就在这里坐着,我去对面那家布料店瞧瞧。”沈昭昭抬手指了指街对面的一家店面。 那是一家布庄。 丁大牛虽然想跟着,但是又怕自己吭哧吭哧的,人家嫌弃他体力不行。 毕竟,沈氏就是因为战南星是个残废才瞧中他的。 丁大牛只得点头,带着遗憾,目送沈昭昭进了布店。 布店的生意不错,沈昭昭进去,因为一身囚犯穿的粗麻布衣裳,压根就没有人来接待她。 好不容易拦了一个瞧着有些空闲的小二。 “请问贵店有没有卖防雨的布料?”沈昭昭客气问道。 小二锐利的目光扫过她,摆手,“姑娘你做梦呢?啥布料能防雨?那雨天都不用穿蓑衣了。” 沈昭昭一时语塞。 是啊,下雨大家都穿着厚重的蓑衣,还撑着容易损坏的油纸伞,但凡有防雨的布料,这俩都能淘汰了。 沈昭昭有点发愁。 “姑娘,要不要布啊?”小二开口催促,“我这里还有其他事情……” “您忙您的,不用管我,”沈昭昭急忙说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正要空着手走出布庄的店门,突然,脑海里灵光一现。 她有钱啊! 沈昭昭闪身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让思绪进入空间。 她直奔大屏幕前,点进了海鲜市场APP。 这次,大数据十分贴心地给她推送了各种防雨布。 【有机硅防雨布,底布用粗麻布,特别适合穿越者,拿出来不显眼,不招人怀疑。】 真是细致。 急穿越者所急,想穿越者所想。 沈昭昭问了卖家价格,确认好了尺寸就立刻下单。 眨眼间,她准备好的银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折叠好的米黄色粗麻布,瞧着和她身上的衣裳别无二致。 可是打开来一瞧,黑色的涂层映入眼帘。 沈昭昭很满意,抱着那叠麻布回神,闪身出了布庄。 “沈姑娘,你咋买了一张麻布?是要做衣裳?”丁大牛觉得奇怪。 沈昭昭应道:“我想到时候挡雨用,这布庄掌柜说这布能挡雨。” 丁大牛听了,直拍大腿。 “你被骗啦!哪有布能挡雨的,那掌柜好生可恶,看你是个小姑娘就欺骗你。” “走走,我带你回去,把这布给退了!” 丁大牛说着,就要拉着沈昭昭回去退了那块麻布。 沈昭昭哪里能真让他拉回去,那不得露馅? 抬眼一瞧,看到不远处的墙上似乎贴着什么,一堆人围着瞧,她立刻指着那里,“大人,那里是干啥的?我们去看看。” 说完,她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过去凑热闹。 丁大牛还当她是小姑娘要面子,一拍脑门。 他还是对小姑娘懂得太少。 只顾着让沈氏不要上当,却忘了人家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要面子的。 沈昭昭只要不回去退布料就行,跑过去站在人群后面,扫了一眼墙上的告示。 嗯,不认识字。 再往下,被别人挡住了,她也看不见。 只能听前面的人在议论。 “盘枫山庄悬赏找郎中,五十两黄金哩!” “什么病这么难治啊,这庄主也够有钱的,居然拿出来五十两黄金,皇帝他娘生病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没写。” “噢哟,这病肯定要人命的,黄金,不是银子!别人没治好,自己还丢了命。” 沈昭昭听了一耳朵,她现在是犯官亲眷,没打算惹事上事。 见丁大牛没有再提回去退货的事情,就说要回去了,不能让大家久等。 丁大牛更加确信,沈昭昭就是小姑娘要面子。 情愿将错就错,也不能回去退货。 回去的路上,丁大牛明显没有来路时候热络了。 他想着,沈昭昭这样一身小姐脾气,就算瞧上他,和他好,日后娶回去,也得供着。 他是无所谓的。 可是他娘不喜欢这样的娇小姐。 他们穷人家,一瓣银子都要掰成两半花,哪里能让沈昭昭这样将错就错,就为了她那点小姐的面子? 丁大牛心里默默叹气。 看来,他和沈氏,还是有缘无分了。 丁大牛复杂的心理活动,沈昭昭是一点不清楚也没在意。 她抱着那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防雨布和几个斗笠,满足地回到了驿站。 驿站门口,去采买的差役也回来了,正在按需给陈家和曹家分发雨具。 镇上现成的斗笠基本都被买了回来,数量不够,还有一些人要了油纸伞。 陈家和曹家这一波大出血,给差役着实赚了好些跑腿费。 再出发的时候,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 只有丁大牛苦着脸,还刻意和赵九三换了差,由赵九三盯着战家,他去盯着陈家。 “沈姑娘,你把大牛咋啦?”路上,走在沈昭昭身边的赵九三小声问道。 沈昭昭一脸莫名。 “我没干啥呀?” 赵九三又开始八卦,不住地问。 人家是差役,沈昭昭又不能不搭理。 两人你来我往,越说越起劲。 越说,两颗脑袋挨得越近。 在他们身后,战南星撑着身体坐在担架上。 脸色越来越黑。 第60章 雨声特别吵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咳咳咳……” 沈昭昭和赵九三聊天,时不时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的咳嗽声。 赵九三这人没有什么差役的架子,人也话多,沈昭昭和他说着说着,压根没有留意身后是谁在咳嗽。 战南星嗓子都快咳哑了。 那双桃花眼瞪着前面一路热聊的两个人,恨不能瞪出火星子来。 “要不您歇歇?”战平都看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三公子怎么惹着三少夫人了,这边嗓子都快咳得哑了,那边人家连头都不回一下。 “哎哟,下雨了是不是?”赵九三正说得带劲,突然鼻尖一凉,伸出手指头抹了一把。 沈昭昭也抬眼,还没看清呢,连续几滴雨点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快些,撑伞,下雨了!” “我的斗笠在哪儿?” “赶紧戴上,哟,这雨来得急。” 队伍不得不停下,买了油纸伞的赶忙拿出伞来。 沈昭昭也把斗笠扣在了头上,想了想,抱着她买的雨布回头找战南星。 战南星满脸幽怨地看着她。 原来她还记着他啊。 他以为瞒着沈昭昭那本蓝皮书是对她好,可是从昨夜到今日白天,她都不搭理他。 他难受得紧。 尤其是,他还得动弹不得地看着她一会儿和这个男人去街上采买,一会儿又看着她和另一个男人热络畅聊。 战南星心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爬过,忍了这么久,终于见她过来搭理他了。 “沈昭昭,对……” “快些躺下,”沈昭昭把雨布摊开,催促战南星。 战南星张了张口,他想道歉来着。 “快些。”沈昭昭皱眉。 老天爷可没和他们客气,豆大的雨点儿接二连三地砸了下来。 战南星还想再说什么,沈昭昭可没给他机会,一把将人推倒在担架上,摊开雨布,把战南星从头到脚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哗啦—— 不一会儿,天地之间,雨雾弥漫。 战南星被蒙了脸,有些焦急,他不是个能忍的性子。 既然想向她道歉,想同她和好,就拖延不得。 大手一把扯下蒙在头上的遮雨布,任由大雨把头脸都给打湿。 “沈昭昭——” 沈昭昭回头,雨声很大,盖住了战南星的说话声,只能看到大雨中,他强撑着睁开眼,嘴唇开合着。 战南星先道歉。 而后,犹豫了片刻。 沈昭昭生气是因为他隐瞒了蓝皮本子里面的秘密。 他原本是不想同她说的。 可是,他受不了她这样不搭理他。 战南星闭了闭眼睛,雨水落在眼睛里,涩得难受。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告诉她: “那个蓝本子里面都是……” 哗—— 沈昭昭一把将雨布拉了上来,又一次把他的头脸都给蒙了个严实。 “雨这么大,眼睛都睁不开了就别勉强自己啊!”隔着雨布,战南星听到沈昭昭大喊着说话。 隔着哗啦的雨声,沈昭昭的喊声竟然也听不太清楚。 战南星突然就想到,他刚刚的道歉,她会不会没有听到? 雨布外,沈昭昭又在喊着说话: “你一个病人,没事别张着嘴接雨水喝!” 战南星看着黑漆漆的雨布:…… 罢了。 来日方长,有些话,等到天气好了再同她说。 大雨中,流放的队伍艰难地前行着。 江虎作为差役的头子,时不时要兼顾各家的情况,从前巡到了队伍的中段,看到了原本应该盯着战家的丁大牛。 “你咋个在这儿呢?不是让你盯着战家的吗?”大雨声中,江虎大声吼着问道。 丁大牛虽然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可是架不住雨大,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 听到战家,他下意识地回头,正好看到沈昭昭弯着腰,在同担架上的战南星说着什么。 丁大牛心底里,一股子酸水咕噜噜地冒。 他就避开这么一会儿,沈氏就被战南星那个残废又拉拢过去了。 “丁大牛?”江虎眯着眼睛,让雨水不要淹进眼睛里,走了过来。 “头儿,我就是觉得沈氏娇小姐的脾气太重了,不适合我,所以我避开她去。”丁大牛身体差了许多,走着喘气,摆了摆手,“所以我和九三换了个班。” 江虎嘴角抽了抽,这原因…… 大牛不会还惦记着沈氏救他之前把他衣服扒了的事儿吧? “大牛,这沈氏有点本事,是个奇人,这奇人,手段多少都有些奇特……”江虎努力想要打消手下的误会。 可惜。 雨大,声儿小。 “头儿,”丁大牛压根没有听清江虎在说什么,自顾自地大着嗓门说道:“这沈氏平日里肯定娇生惯养的,今日居然去布庄扯了一块布说是能挡雨。” “也不知道那布庄掌柜怎么欺瞒她的,等她出来,我都同她说了布不可能挡雨的,她偏不去退。” “这不是浪费银子么你说?” “所以,我觉得这样不懂得过日子的女子不适合我!” 丁大牛说得有理有据的。 江虎张口结舌。 跟人说就是一误会,他兄弟也是贼要面子的人,要是知道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 江虎叹了一口气。 罢了。 他抬眼,眺望了下不远处的一处山坳,雨雾迷蒙,瞧不清楚,不过江虎清楚,那里有一处村落。 “大牛,你现在身体肯定不能跟我们一起去漠北了。” 江虎斟酌着语句。 “到时候天一冷,漠北那鬼天气天天大风大雪的,你吃不消。” 丁大牛听清了,瞪着眼睛,等着江虎往下说。 江虎指着前面山坳,“我有个拜把子兄弟是那个仙源村的里长,我们今日就在那儿留宿一夜。” “明日我们继续上路,你就留在那儿休整,待我们兄弟几个把人送到漠北了,回京城的时候再来接你。” 大雨中,丁大牛张大了嘴巴。 他也想跟着头儿和兄弟们一起去漠北的。 心里发苦。 他自己也知道,被蛇咬了之后,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单单是从镇上走到这儿,就喘得厉害。 不说路途遥远,单说漠北那天气,他铁定吃不消的。 可是能怪谁呢? 是他自大,不听沈昭昭的劝,没把裤腿塞上茅草防蛇。 最后还是多亏了沈昭昭救他一条命,不然家中老娘都没人照料。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丁大牛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肺部的胀痛,转头,最后看了一眼沈昭昭。 沈氏,是很好的。 可惜,与他有缘无分。 丁大牛念着沈昭昭的好,就拉着江虎,黑脸泛起红,有些吞吞吐吐。 “你要说啥就说,咱们兄弟这么久了……”江虎很豪气。 丁大牛下定了决心,目光真诚又决绝: “头儿,我就是觉得对不起沈氏!” “人家对我一往情深,是我顾虑太多。” “头儿,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包容她,她那娇小姐的脾气要吃亏的,你一路上多多照应!” 江虎万万想不到丁大牛吭哧了半天是在说这个事。 他转头,看着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人群里,走得雄赳赳气昂昂的沈昭昭。 哪里有半分要他照应的架势? “前面就要进村了,我得先赶过去。” 在丁大牛托孤一样的目光中,江虎又一次选择落荒而逃。 队伍中,沈昭昭打了个喷嚏,抽了抽鼻子,看着前方不远的山坳。 大雨倾盆。 隐隐可以看到一个小村坐落在山坳里,两边各自耸立一座山,山上裸露着黄土,岩石嶙峋,在大雨的冲刷下,有些碎石扑簌簌地往下滚落。 沈昭昭皱起了眉头。 第61章 农家借宿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来,脚程都快些,去前面村子投宿!” 差役高喊了一声。 听到能投宿,被大雨浇得七零八落的三家人都振奋起了精神,互相搀扶着对方往前面赶去。 “这雨真是大啊,夏天的暴雨都是一阵阵的,这雨都下了大半日了。” “哎,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现在还好了,你还有个斗笠戴着,要是没有战家那个小媳妇求了差役,咱们这会儿都成了落汤鸡了。” “可不。” 说话的是陈家的人,感念着沈昭昭的好,陈隽特意走得慢了些,来到了战家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多谢您家孙媳,让我家老爷子有把伞撑着。” 一把年纪的人,可经不住大雨这么浇。 老夫人心里虽然很高兴,面上却不显,摆摆手,示意都是沈家教导得好。 她不居功。 “都排好了,进村!清点人数!”差役过来赶人。 陈隽赶忙快步回了自己家的人群中。 沈昭昭跟着队伍进了村,经过村口的一棵老树,仰脸左右瞧着。 只见两山拔地而起,对这村子呈现夹击之势,人走在村里,都能感觉到山势形成的压迫感。 这不是一个适合人居的地方。 江虎带着队伍进了村,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里长木老二,顶着大雨,把三家人分散到了三处民房中借宿。 江虎自己带着差役们借住在里长家中。 沈昭昭跟着战家人一起进了分配给他们借住的农家,主屋是当地村民居住,一个庄稼汉模样的男子把他们带到了狭小的耳房。 木门早就腐朽了,一推就开。 “你们今夜就住这里,”男子露齿一笑,十分憨厚的模样。 沈昭昭跟着战家人走了进去。 耳房四方落地,除了灰尘,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农具杂物。 呼吸之间,尽是混着尘土味的潮湿气息。 郭氏皱着鼻子,挥了挥空气中的尘埃,“劳驾,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席子之类的?” 总不能让他们都睡在这灰尘都有一指厚的地上吧? 憨厚的男子伸手,粗声粗气地说道:“热水一锅一两银子,一套被褥一两银子,一个白馍一两银子。” 说得贼溜,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生意了。 郭氏一口气差点梗住。 原本还以为今日没有住在驿站能省些,哪里想到,农家借宿也有自己的生意。 “我们不需要。”沈昭昭走了出来。 那汉子瘪了瘪嘴,显然为今日自己没有分到肥羊而感到失望,目光扫过乱七八糟的耳房,“行吧,那你们今晚就挨饿吧。” “狗日的木老二,尽把没钱的往我这里塞。” 临了,转身走的时候还骂了里长。 待人回了自己房间里,郭氏冲着正房呸了一声,“真是白长了一张老实巴交的脸,算盘珠子崩了我一脸,敢情都拿咱们当肥羊宰呢!” “什么都是一两银子,着实黑心了些。”一向内敛不抱怨的林氏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那咱们今夜可怎么过呢?”黄鹃看着地上厚厚的灰尘,“我先去找个笤帚打扫一下。” 说着,她就要出门。 “稍等。”沈昭昭叫住了她,把自己包袱拿出来,伸手进包袱的同时,从空间里拿出包子来。 空间里没有时间的流逝,从战家顺出来的包子到今日还是新鲜的。 只是今日分完,所剩不多了。 “我去镇上采买雨具的时候顺便买了包子。”沈昭昭睁眼说瞎话,让战家人把包子分一下。 早上在镇上的时候,被丁大牛闹退货给打岔了,不然她得采购一些食材带上。 “跟着三嫂有包子吃!”战之瑶乐呵呵地拍着彩虹屁。 “我们这一路上,都多亏了弟妹照顾,”林氏说着有些愧疚,她这个当大嫂的,都没怎么照顾弟弟和弟妹们,相反,老是要昭昭照顾她。 “都是一家人,咱们不说两家话。”沈昭昭把包子分完,自己也拿了一个包子,三两口啃完,走到了门边,看着大雨有些出神。 这个村庄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前世,她是经过组织特殊训练出来的军医,跟着同伴数次出生入死,对于周遭的自然环境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和判断。 黄鹃吃完了包子,跑出去找了笤帚回来清扫。 战家的人帮着把满地乱堆的杂物清理到一处去,连一向拖后腿的杨氏也不吭气地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只有沈昭昭一个人靠在门边上没有动。 战家人也都没有多说一句。 在他们心里,沈昭昭就算不干活,也有不干活的道理。 战南星一直在关注着沈昭昭,见两个小厮都去帮忙,他自己撑着黄泥墙,靠着一只腿站了一起,一步一挪地到了沈昭昭的身后。 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大雨滂沱。 什么都瞧不清。 战南星能看出她有心事,“怎么了?” 第62章 狗叫来了人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抬手指了指雨幕。 透过大雨,隐约能看到两边高耸的山。 “你看两边的山,”沈昭昭问道,“不觉得我们太低了么?” 战南星双眸闪过锐芒。 沈昭昭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是他作为常年在外带兵的将领,对于地形地势还是很敏感的。 “昭昭是怕大雨一直不停,可能会有山洪?” 战南星喊了她昭昭。 两个人都没有留意到这个称呼透露着亲密感。 沈昭昭点头,她对于今夜的感觉越发不好。 原本她打算观察一下雨势,如果停了,将就一夜,可是等了许久,大雨越来越凶。 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架势。 “我去和这家那个汉子说下,看他能不能带我去找江虎和里长。” 沈昭昭回头和战家人说了一声,拿了斗笠准备出门。 他们所在的耳房和那汉子居住的正屋隔着院子。 大雨倾泻在院子里,已经积聚了浅浅的一层水洼。 头上遮挡了一片阴影。 沈昭昭回头,看到战南星在她身边,替她撑起了那片遮雨布。 “没有伞,我替你撑着。” 沈昭昭垂眸,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别一会儿把你伤口弄湿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战南星示意她先走,他随后跟上。 沈昭昭迈步,走进了院中。 哗啦—— 大雨打在雨布上,声音嘈杂,脚下踩进了水洼中,冰凉冰凉的。 所幸,现在正值夏日。 战南星陪在她身侧,走得有些踉跄,沈昭昭刻意放慢了步伐,配合着她。 淌过满院的水,走到了正房门口,沈昭昭抬手敲响了房门。 “咋了?”屋门开得倒是挺快,一脸憨厚的汉子站在烛光下,看着沈昭昭的目光有些热络,“筹好钱了?要买热水还是被褥?” 没打算掏钱的沈昭昭尬笑了一声。 “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唤我木三就成,”汉子憨厚一笑,咧开一嘴白牙,“是要热水还是被褥?” 沈昭昭指了指外面的大雨,没接他的话,而是把自己的顾虑说了一遍。 “您看,村子处于两山的山坳处,水都是往咱们这里来的。” “木三大哥,这大雨如果一直这么下下去,我怕晚上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会有危险。” 木三眼皮一掀。 敢情这人跑来不是要给银子的啊? “您看,能不能帮忙指条路,我们去里长家里把这个情况和差役说下。”沈昭昭好言好语打着商量。 木三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小娘子,我这边上这山上原来有座庙,庙里有个半仙,你猜他后来是怎么死的?” 沈昭昭眨巴下眼睛。 这不是说着指路的事么? 怎么话题就跳到半仙去了? 木三冷哼了一声,“穷死的。” “小娘子,没钱就赶紧回去睡地板,算命算不来钱的哦!” 呯—— 大门当着沈昭昭的面关上了,要不是战南星眼疾手快把沈昭昭拉了一把,非撞着她鼻子不可。 “咳咳,”屋里隐约传来女子的咳嗽声和询问声,“三哥,是谁?” “没谁,娘子安歇就是。” 隔着门,沈昭昭听到木三应话。 沈昭昭和身边的战南星对视一眼,立刻抬手敲门,“木三大哥,只要您给我指条路去里长家,我能帮您娘子看病。” 战南星看着敲门的沈昭昭。 突然就想到了新婚夜,她死皮赖脸也要留下来的做法,和当下如出一辙。 她的性子里,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吱呀—— 门又被拉开,露出木三冷冰冰的脸。 沈昭昭堆起笑容。 “滚,穷鬼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有医术还能这般穷?”木三说着,不耐烦地伸手,推了沈昭昭一把,“老子信了你个邪!” 呯—— 大门又一次关上。 沈昭昭没防备,被他推得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失去重心跌一跤。 身后,大手伸过。 在她的后背上托了一把,帮沈昭昭找到了重心。 战南星适时地收回手。 他只有一条腿支撑着身体,托了沈昭昭一把,自己的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柱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没事吧?”沈昭昭有些恼火于木三的顽固和贪财。 战南星摇头,看了眼面前的屋子,“这人确实贪财。” 沈昭昭哼了一声,伸手扶住战南星,她其实完全可以给这木二银子让他带路。 不过就她前世对于人性的认知,贪财人的胃口是无穷无尽的。 若是让这个木二知道她手头阔绰,指不定会做出谋财的事情。 战家女眷占了多数,出门在外,不得不防。 “我们自己去找?”战南星提议。 沈昭昭摇头,她自己去就行了,这大雨又是晚上,战南星腿脚不便。 可是让沈昭昭一个人去找里长家,战南星也不放心,两人在耳房门口商量了许久,还是郭氏开门出来,主动开口: “我和弟妹去,三弟就在屋里等着。” 这下,沈昭昭没意见了。 战南星抿着唇,虽然不乐意自己被留下,可是他也清楚,他的腿,就是个累赘。 看着沈昭昭和郭氏相携而行,同撑一把伞,战南星心里有点苦涩。 如果他的腿脚是好的,现在陪着沈昭昭的,应该是他。 郭氏挽着沈昭昭的手,走在院子里,四下看了看,满心疑问:“弟妹,你说这些差役就把我们放在这些农家,不怕咱逃跑啊?” 沈昭昭倒是没有想到这茬,她满心都是自己的预感,被郭氏这么一提醒,这才觉得有些奇怪。 两人说着话,推开院门。 “旺——” 巨大的狗叫声立时响起,穿过雨声传出了老远。 沈昭昭和面前这条躲在院门檐下,狂吠不已,滴着口水的大黄狗四目相对。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差役能放心了。 随着不断地狗吠声,漆黑的雨幕中出现了点点灯火的光芒,还有一些嘈杂声。 “怎么回事?” “是哪家的犯人想跑?” 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差役循着声响汇聚而来,当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江虎。 他的身边,跟着里长木老二。 沈昭昭咧嘴笑了笑。 早知道只要出了院门就能见到江虎,也省得她和木三扯淡了这么久。 “大兄弟,你这次押的犯人不太老实啊,”木老三看到居然是两个妇人想逃跑,被他们抓个正着居然还能笑出来,“你要教训人就去屋子里训,我这年纪大了,见不得血光。” 木老三心肠不坏,扫了眼江虎腰间的鞭子,提醒沈昭昭: “你坏事了。” “我这兄弟脾气不好,一会儿差役抽你鞭子,你嚎大声些,保住条命就行。” 第63章 岔路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氏,这大半夜你是闹得哪一出?” 江虎沉声问道。 “哎呀,两个小娘子肯定没有胆子逃跑的,是不是?”里长木老二帮着打圆场。 江虎抽了抽嘴角。 他的这位结拜兄弟什么都挺好,就是心肝忒软。 “谁都胆子都能小,就你面前这位的胆子不小。”江虎粗声粗气,“说吧,啥事?” 沈昭昭说了下自己的预感,“我观察了许久,雨势没有减小,出于保险起见,还是把大家伙都叫起来,去山上暂避比较合适。” 江虎皱眉,不言语。 显然在权衡。 木老二听着两人熟稔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地左看看右看看。 他觉得目前的状况有点让他无法接受。 暴脾气的差役大兄弟居然没有抽鞭子揍人。 相反,这个小妇人不是要逃跑,而是要警告他们村子危矣。 “不是,”木老二挠头,“小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平常不怎么下雨的,甚至干旱的日子比下雨都多,所以先祖才把村子建在山坳里。” “没道理就下一场雨,就有大水来把咱村子冲垮了啊?” 木老二觉得沈昭昭是在危言耸听。 “您想想,是就下一场雨吗?”沈昭昭冷声问道,“是一场雨,还是一场连续好几日的大雨?” 木老二不吭气了。 一张树皮似的老脸皱成了一团。 确实,自从入夏以来,大雨不断。 偶尔出几个晴好的天气,还没一两日,又下起了大雨。 农家院门口,陷入了一片寂静。 这边说着话,雨倒是小了一些。 门口的大黄狗见这么多人,兴奋地又连续嚎了好几声。 “嚎什么嚎!”木三走了出来,训了狗一句。 黄狗呜咽两声,夹着尾巴躲到了自己的窝里。 “木三,你来,”木老二想着多个人多个主意,招呼木三过来,把沈昭昭的话又说了一遍,“她觉得这雨一直下,可能会发水把咱们村冲了,整村的人今夜都要上山避着,你觉得呢?” 木三瞥了沈昭昭一眼,嘴巴一张,说出来的话可不客气。 “我还能咋觉得?” “差爷,这次押送去流放的犯人是不是骗人才犯的事啊?” “她,”木三大手一抬,指着沈昭昭的鼻子,“这女人一会儿是郎中,说能帮我娘子看病,这会儿又成了风水先生了?” “你咋不说你是皇后娘娘呢?” “木三!”木老二怎么也是里长,不能让自己村民嘴上这么没把门,赶忙出声制止。 “确定吗?”江虎是信服沈昭昭的。 沈昭昭摇头,“我只是告诉你,有相当大的概率。人命关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事找事。”木三转身就回了房,远远地,声音传来,“你们要走你们走,我娘子病了,不能着风淋雨。” 木老二也下定了决心,指了指天,“雨都小了,天边云都散了,不会有事的。” 江虎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目光很坚定。 江虎舔了舔后槽牙,转身吩咐身边的差役,“去把人都叫起来,咱们连夜上山。” 战家人早知道沈昭昭的想法,所以都没有歇下,听到江虎的决定,立刻收拾了包袱,戴好斗笠准备出发。 而曹家和陈家就花了一些时间。 等三家人都聚集到了村口大树下,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大半夜冒雨上山,就为了沈昭昭说的,可能有的大水,曹家和陈家人一个个的,脸色不佳。 不过大多数人因为之前沈昭昭的预见性,躲过了毒蛇,这回虽然困倦得很,也都不吭气地跟着走。 只有曹鸣业实在受不了了。 他的膝盖被沈昭昭一脚给踢碎,又逢阴雨天,疼的厉害。 好不容易休息下去睡着了,结果还被叫了起来,拖着伤腿淋雨赶路。 因为对方是沈昭昭,之前救过大家伙的命,还救过他儿子的命,曹鸣业不敢大声抱怨,只埋着脑袋,一手拄着拐杖,托着伤腿爬山,哼哼唧唧的。 “哎哟,我这腿是疼得厉害了。” “折腾这一场,明日要是啥事都没发生,可怜我这腿伤了……” “叔叔这腿伤是怎么来的呀?”黑夜里,曹芽凑到曹鸣业身边,温温柔柔地问道,“要不要我同婶婶说,你之前被那个杨姑娘迷丢了魂,推沈昭昭……” “别说!”曹鸣业慌得想去捂侄女的嘴,赶忙左右看看。 见自己妻子带着儿子走在后面,没有听到曹芽的话,这才放下心。 “我这不是腿疼,就埋怨两句……” 曹芽勾了勾唇,“您这腿疼是自找的。” 曹鸣业不吭气了。 看着曹芽快步超过自己的背影。 他怎么感觉被抄家流放以来,这位大侄女变得有点让人害怕了呢? 明明他才是长辈啊! 陈家也在忍耐着爬山,族中一个子弟走得快,指着不远处一个山洞高呼: “前面有山洞,大家可以先进去避雨休整!” 听到有山洞,众人心中都放松了一些。 黑夜,山地湿滑,还下着雨,连差役的步子也快了起来。 “确实是山洞,”江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眯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山洞。 他们面前有个岔道,一条通往那山洞,另一条就是翻过山的路。 “大家都去那山洞里休整……” “等等。” 江虎话还没说完,沈昭昭就快步过来,打断了他。 “又咋了啊?”江虎抹了一把脸,这次,他觉得除了雨水和汗水,可能还有泪水。 他押送的这不是犯人,是个祖宗啊! “你看地形,”沈昭昭不厌其烦地给江虎灌输地理知识,“山洞所在的地方,在两个山脊之间,也就是山谷。” “一旦发生洪水或者泥石流,都是顺着山谷冲下去的。” “所以,”她抬手指着翻山的那条路,“我们现在应该要走这条路,如果累的很了,就在山脊上休息。” 沈昭昭话音落下,一片死寂。 只有雨声和山间不知何处的溪流声在哗啦作响。 “你们去那劳什子的山脊,”陈家,陈老太爷颤巍巍地踏上了那条通往山洞的岔路,“我老骨头一把,有个万一,死就死了。” “我是活够了,先去山洞里歇着。” “你们走你们的,莫要管我!” 第64章 主心骨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爹!”陈隽看着自家老父亲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往那山洞走去。 那山谷原本就黑,山洞更是像一个大张的嘴巴。 感觉走进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陈隽心里打了一个寒战。 原本他也累,想要去那山洞歇着的,现在再看那山洞,却莫名觉得有些恐惧。 他在宦海浮沉这么些年。 陈家能从前朝一直走到现在,有时候不是靠着多大的能力,而是对危机的敏锐意识。 陈老爷子听到儿子叫自己,也没有回头,摆摆手。 示意让他带着人走。 “祖父不走我也不走了!”陈隽的儿子陈知是个半大小子,平常娇生惯养的,早已经憋得一肚子气。 见祖父一个人去山洞躲着,他立马就冲了过去。 陈隽叫喊不及。 眼睁睁地看着人跑到了老爷子前头。 陈家其余人也纷纷松动了,想一起过去歇着,开口求陈隽给个准话。 “家主,哪有这么正好的事情,不就下点雨么?” “三娃儿还这么小,淋着雨,都一直流鼻涕了,一定不敢再继续淋着雨了。” “我以前娘家在山上的,这里没有水流的痕迹,就算有洪水也不会从这下来。” 你一言,我一语。 把陈隽说得有些意动。 “大人,您看这……”陈隽一面有些忌惮自己的预感,一面又被那山洞诱惑着,被家里族人劝说着。 干脆把决定权交到了江虎的手中。 江虎转头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抿着唇,顶着黑夜中无数道期待的目光,冷然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走,去山脊。” 刚刚已经渐渐小了下去的雨不知何时又变大了,雨水顺着她头上的斗笠落下,像断了线的珠子。 “听你的。”江虎人狠话不多,既然决定相信沈昭昭,就干脆信到底。 “爹!” 陈隽回身看向族人,叹了声气,他得把自己老父亲叫回来。 那边,陈老太爷头也不回,步履蹒跚,径直往那山洞走去。 “有些人的命数就是如此,何必勉强?”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曹芽轻声说了一句。 她信沈昭昭。 而陈老太爷不信。 既然不信,何必勉强? 斗笠下,曹芽眼底闪过一抹暗淡,命数在自己手中,乱象之中,谁又能救得了谁? “不行,我爹他……”陈隽是个大孝子,万万做不出丢下老爹的事情。 真有个万一。 他万死难辞其咎。 “差爷,”沈昭昭走到江虎身边耳语几句。 “老爷子!”江虎上前,大吼了一声,手中的皮鞭横过了陈隽的脖颈,“你且转过身来瞧瞧!” “我到时候交差时候,少一个人也是少,少两个人也是少!你不要命,要给我添麻烦,我不介意送你儿子陪你上路!” “你不要命也要考虑一下你儿子孙子!” 夜空被一道白芒划破。 陈老爷子顿住脚步,转过身,看了过来。 轰隆—— 夜空惊雷炸响。 “你、你放了我儿!”陈老爷子胡子都在颤抖,举着手中的拐杖,指着江虎这里。 “您老人家先过来。”江虎勾了勾嘴角。 沈昭昭这招可真好使。 他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呢? 老爷子自己去歇着,也不忘吩咐儿子带人离开,肯定是疼儿子啊! 陈老爷子脸皮子微动,到底扛不住,默默地转头,往回走。 “小子,你爹你祖父都回来了,你嘞?”江虎看向已经跑到了山洞口,正回身张望的陈隽的儿子,陈知。 到底只是个半大小子,只这么一问,陈知都不带犹豫,老老实实地低头回来了。 “人都齐了。”江虎见陈家祖孙回来,虎目扫过众人,“我有些丑话说在前头!” “到了漠北我是要按人数交接的!” “你们有些人想跑,想躲,我都不拦着!” “对我来说,到时候少一个,和少三四五六个没有差别,你们离开一个,我就拿你们父兄妻儿开刀再陪一个!” 陈知正好站在江虎的身边。 被他的大嗓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缩了缩脖子。 早知道他就不跟着祖父去了。 平日里只觉得父亲可怕。 却没想到,这差役比父亲可怕了许多。 抬头就看到江虎凑过去和战家的沈昭昭说着什么,完全没有刚刚大吼的气势,甚至,在沈昭昭面前,差役头子都要赔着小心。 陈知对这个看着没比自己大几岁的女人佩服不已。 一行人在山间艰难前行,泥地湿滑,有好些人没站稳,摔了。 只能互相搀扶着对方。 至少一个人摔了,另一个人还能帮着扶一把,不至于滑到山坡底下去。 “沈姑娘,真的会有山洪么?”江虎抹了一把脸,他身体素质一贯强悍,这个时候也有点吃不消了。 脚下一步一滑的。 更何况他们出来,丁大牛也跟了出来。 这会儿靠着赵九三和另外一个差役搀扶着才没瘫下去。 沈昭昭抿着唇。 前世,她每次出任务,小组里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各有各的本事。 但在规避风险的大决策上,他们一向都是一致的。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指望着她。 重大决策都靠她。 所有的压力都放在她身上。 沈昭昭有些不适应,虽然有差役,但是这个队伍里,她成了一个领导的角色。 “哎哟——” 沉默不语的队伍中,一声惊呼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是战平,他和黄叶抬着担架,原本就走得艰难,一个不注意,踩到了脚下一个圆石子。 整个人倾斜着摔倒了。 担架自然也失去了平衡。 战南星身上盖着沈昭昭给的雨布,整个人滚到了泥坡上,亏得身边有个差役拉了他一把,才没滚下山坡。 连摔了两个人,其中还有个一时站不起来的战南星,打乱了队伍行进的节奏。 憋了许久的怨言冒了出来。 “大人,我们真的不能再走了,地太滑了啊!” “前面就是山脊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整吧,再走下去,水没来,我们先摔得滑下山坡去。这天黑的,下去就是一个死啊!” “沈氏虽然帮我们避开蛇祸,可她到底是个闺阁女儿家,看得书再多,也是纸上谈兵,哪有下场雨就山洪的?” “是啊,她自己夫君都摔了,不心疼我们,也心疼一下自己男人呗。” 沈昭昭已经快步赶上前,正和两个嫂子一起帮着战南星站起身。 江虎已经依靠沈昭昭成了习惯,又凑到了他的主心骨身边:“沈氏,你看这……” 第65章 傻子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南星一身泥水地被扶了起来。 耳旁,都是叽叽喳喳的抱怨和指责,还有对她的强迫。 战南星看向身边的沈昭昭,她低着头,斗笠遮盖住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尖尖的下颌。 和夜色里,也能看清的苍白脸色。 他自己带兵打过仗,知道现在的情形,所有人都把仰仗放在沈昭昭身上。 一如战场上,所有将士都听主将的号令。 战南星知道,这是多大的压力。 如果她屈服了,放任这些人留在这里,一旦爆发山洪,他们躲不及。 这些人命,会是她一生的阴影。 可是如果她坚持,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些人会对她怨愤,会一人一口唾沫喷死她。 主将天职在那,职责所在,躲不掉。 可是她沈昭昭,完全可以藏拙,可以缩在战家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媳妇。 她完全没必要负担这些人的期望和仰仗。 “战家郎君,劝劝你媳妇……”曹夫人一直都没有吭气,这会儿心疼儿子曹越,壮着胆子上前。 战南星低头。 沈昭昭搀扶他胳膊的手指尖有些白。 战南星把全身的重心移到完好的那条腿上,努力平衡着身体,睁开沈昭昭扶着他的手。 沈昭昭诧异地抬眼。 随后,她的小手被他牵起。 斗笠下,沈昭昭的眼眸里倒映着面前这个青年,这一刻,她从他脸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意气和笑容。 或许…… 这是曾经的战南星。 “劳驾诸位听我一言。” “为夫者,妻之所倚也。” “我妻的意思,就是我战南星的意思,就是战家的意思。如果希望我劝沈昭昭说违背她本意的话,我战南星做不到!” “各位愿意信我,信战家一次,就去山脊!” “若是一切平静,并未发生山洪,白淋一夜雨,各位有怨有气,只管冲着我战南星来就是。” “是,昭昭的意思,就是我们战家的意思。”战老夫人也站了出来,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搀扶着黄鹃的手,目光坚定。 两个嫂子和杨氏、战之瑶站在老夫人身后。 态度明确。 曹夫人目光落在战南星和沈昭昭的脸上,又看向他们紧握的手。 最后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她很羡慕沈昭昭。 她是曹全业的继室,从未在自己丈夫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支持。 如果现在的沈昭昭是她,曹全业会在第一时间给她一个耳光,让她闭嘴。 曹家的其他人,更不可能像战家人一样,毫无保留地支持她。 曹夫人转身回去哄曹越。 “都给我继续往上!”江虎让手下的差役动身赶人。 战平摔了,扭伤了脚踝,没法抬着担架。 自己都靠黄叶搀扶。 战南星捡了根树枝撑着伤腿的那边,“麻烦你扶着我了。” 沈昭昭赶忙松开他的手,挽住他的胳膊,两人贴得很近。 热度,一路传到心中。 “你……你何必趟这浑水?” 她迟疑着开口。 是她坚持要去山脊,起初,这出头鸟也是她要当的。 别人信她,之后若是失望,有怨气也是冲着她来。 夜雨中,战南星形容虽然狼狈,笑颜却意气风发,“你既嫁我,我自当站你身后。” 沈昭昭心思微动,垂下眼眸,专心着脚下的路,不再开口。 “沈姐姐。” 沈昭昭扶着战南星走得慢,不知觉间,走到了曹家人之间。 曹芽打了声招呼。 “需要我来帮忙吗?”小姑娘笑盈盈的。 “不必。”战南星抢先答道,一个眼风都欠奉。 他不喜曹芽。 这个豆蔻年纪的小丫头,给他一种瞧不透的感觉。 “沈姐姐,真是大义,”曹芽压根没在意,走在了沈昭昭边上,自顾自说道:“如果是我,会选择自己走自己的,至于别人是死是活,我是顾不了的。” “你数次救了他们,他们还是疑你怨你……” 曹芽的话,意有所指。 沈昭昭看向她。 曹芽却看向前方黑暗处,目光似能穿透黑暗,看到许多。 前世,沈昭昭就习惯小组作战。 现在更是这样,不是她想独活就能独活得了的,大家都留下,她也走不了。 “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沈昭昭想了想,丢出来一句大义凛然的句子。 对于曹芽,她没必要交代的太直白。 曹芽微微一愣,却轻笑一声,“也罢,这世间总是傻子多,才有意思……” 曹芽话音刚刚落下,只听山间隆隆作响,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震颤。 “哈哈……”曹芽忙伸手扶住身边一棵树,稳住身形,看向沈昭昭的目光闪着兴奋的光,“还真是有意思……” “当心。”战南星嘱咐沈昭昭,让她站稳。 哗啦—— 水声远远响起,起初,以为是地下,过了一会儿,大水的奔腾声愈发明显。 有人反应得快,迅速往前路跑去。 “大水来了!” “大家快点跑啊,往高的地方跑!” 身边,都是匆忙往前跑去的人们,恐慌蔓延,一个接一个地在山道上推搡。 耳旁,轰隆声越发明显。 像催命符一样,催着人们往高处跑去。 沈昭昭站在原地听了一小会儿,脸色一变。 没有顺着大流,而是拉着战南星就往侧面的山坡上爬去。 山上植被稀疏,没有能够抓手的灌木,她只能拼命扯着藤蔓牵拉着身体往上。 同时,她回身,冲着一股脑儿往高处跑去的人们高声喊道: “别往山坡上跑!要斜着,垂直山坡的方向!” 沈昭昭喊完,回头。 这才发现战南星竟然靠着强大的臂力已经到了更高的地方,冲着她伸出手。 沈昭昭伸手,把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中。 曹芽在他们身边经过,看着互相拉扯的两人,目光轻闪,咬了咬唇,轻声说了什么。 忙着逃命的沈昭昭没有听到。 但她看到了曹芽的口型。 像是—— 傻子? 第66章 决断狠辣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昭昭!” 战南星唤了一声,沈昭昭急忙回神,逃命的当口,顾不得曹芽了。 她握紧了战南星伸过来的手,也不敢把全身的重量依靠着战南星。 他毕竟有腿伤,万一撑不住被她拉下来,就完了。 沈昭昭左右看了看,这座山挺秃的,目之所及,也只有一些藤蔓了。 沈昭昭一手拉着藤蔓,一手被战南星拉着,腿用力蹬上了侧面的山坡。 终于,上去了。 一路上,她拉着战南星,压根不敢停。 战南星根本走不快,一路又是跌,又是跳的,咬着牙跟上沈昭昭。 所幸,他们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山脊处。 沈昭昭四下看看,周围零零散散地跌坐着差役和一些犯人亲眷,天黑,雨大,都分不清谁是谁。 “昭昭,看。” 战南星低沉着提醒沈昭昭回头。 她转头,天黑大雨,视野不好,眯着眼睛看了许久,这才发现倾盆大雨掩盖了身后奔涌作响的泥水声。 他们原本走的山道,已经被滚滚的泥石流拦腰冲断。 若是刚刚她没有当机立断让大家放弃山道,从侧面山坡爬走,只怕队伍里有大半人要被泥石流冲走了。 战南星把沈昭昭的手牵得很紧。 他的目力非凡,在黑夜中可视物。 正因如此,他胆寒不已。 看着黑暗中奔腾而下的泥水裹挟着大量砂石往山下奔涌而去,而山下,正是他们刚刚离开不久的村子。 如果不是沈昭昭示警,他们都要葬身在村子里。 “是龙扒啊!”一个差役在他们身边哭出声,“居然是龙扒,不是一般的大水!” 龙扒? 沈昭昭抿了抿唇,原来古时候,人们管泥石流叫龙扒啊。 还真是挺形象的。 从山上奔涌而下,裹泥带沙,像一条龙,冲到何处,就把何处扒得干净。 他们身边,都是哭声和寻找家人的呼喊。 “谁看到我女儿了?” “爹?爹!你在哪儿啊?” “江头儿?头儿去哪了?” …… “我们去找找祖母她们。”战南星声音有些发冷,刚刚的混乱中,他们也和其余家人走散了。 他不敢想。 那样的陡坡,祖母的腿脚要如何才能爬上去? “好。”沈昭昭松开战南星的手,把他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肩膀,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的重量。 战南星很小心不要把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 可是每走一步,必须有人支撑着他。 战南星紧咬牙关,情愿自己跳着,狼狈着,也不想让自己完全靠着沈昭昭。 “你不累?”沈昭昭看着身边的人一边蹦蹦跳跳地前行,一边四下张望着找人,隐约能猜到战南星的想法。 这男人,还很要面子。 “不累。”战南星吭了一声,随后,桃花眼一亮,抬手高喊:“二嫂!” 郭氏也在找人。 听到战南星的声音,立即回身,看到沈昭昭和战南星二人相互扶持着过来,差点没激动得哭了。 “你们俩可是让我们好找!”郭氏三两步冲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了战南星身上。 她急得都慌了,心里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倾泄的口子。 沈昭昭是不舍得打的。 所以这巴掌就委屈三弟受着了。 战南星还是第一次挨了二嫂一掌,也没抱怨,只问家中其他人的情况。 郭氏指了指不远处,“在那里呢!” 沈昭昭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定睛看去,也只能看到夜色里,影影绰绰的人。 压根分不清谁是谁。 眼神好的战南星瞧了一会儿倒是放下心。 战家的人,一个的没少,连祖母都好端端的,只是被大雨淋得狼狈了一些。 “昭昭,多亏你及时喊了一声,我听到让我们往侧边爬我就第一时间爬上去了。”郭氏挽住沈昭昭的胳膊说着之前的情况。 她出身商户,小时候上树摸鸟蛋的时候可没少干。 沈昭昭一声令下,郭氏蹭蹭两下就窜上了山坡,黄鹃的身手也不一般,两人上去以后,紧接着就把其他人拉了上去。 “祖母!三弟和三弟妹他们在这儿!”郭氏说着,大声招呼。 战老夫人她们赶忙起身过来,战南星他们也迎了过去。 “好好好。” 战老夫人也眼含热泪。 在互相见到对方之前,大家的心都是悬着的,只有确认大家都好好的,心里的情绪才陡然松弛了下来。 手被老夫人拉着不放,沈昭昭竟然觉得眼睛有些热。 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却像和自己家人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大家都安然无恙,这是上天对战家网开一面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战家的一部分,而面前的这些人,都是她的家人。 山脊上,喊人和哭声渐渐小了许多。 另外两家人也如战家一样,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差役们也聚齐了,开始清点人数。 “报,陈家没有少人,有一个人摔了,说是走不了路。” “战家没有少人,也没伤亡。” 江虎听了手下的回话,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最后看向曹家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最后一名负责清点曹家人数的差役才回来。 差役脸色为难,“是,缺了那个断了一条腿的曹鸣业。” 江虎走到曹家的时候,曹家乱成了一锅粥。 每一个人都在说自己没有看到曹鸣业,曹鸣业也没有拜托自己搀扶他爬坡。 总之,把责任撂干净了。 这人一旦被流放,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也不是家里的了。 差役追究下来,曹家所有人都得挨鞭子。 “差役大人,我婶婶和堂弟都在这里,如果叔叔还活着,一定走不远。”面对江虎慑人的目光,只有曹芽不卑不亢地站出来说话。 “刚刚场面那么混乱,我婶婶只顾着带堂弟爬山坡,忽视了叔叔腿脚不便。” 曹芽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看向他们的来时路,抹了抹眼角。 “不若等天明了,大人带人去找找。” “若是能够找到我叔叔的尸……” “我代曹家感恩大人了。” 沈昭昭也在关注着曹家的情形,听了曹芽一番话,心微微一紧,垂下了眼眸。 曹芽,这是要让曹鸣业生也是死,死也是死。 只因,逃犯连累全族。 曹鸣业,只能被泥石流冲走。 能在第一时间捋清楚利弊,能在自己父亲面前代替全族下决断,而决断又如此狠辣。 这样的人,会是一个从小失去母亲教养的十几岁小姑娘? 第67章 人工天幕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你女儿的意思,就是你们家的意思?” 江虎把手中的长鞭卷在手指上,紧了紧。 曹全业虽然心里是舍不得弟弟的,可是现在,也只能舍弃他了。 “大人,这次的龙扒来的气势汹汹,我弟弟肯定是躲避不及了。”曹全业哀叹一声。 这是同意曹芽的话。 给曹鸣业定了生死。 江虎点头。 最好曹鸣业是被龙扒给埋了,从此世间再也没有这个人。 江虎转头招呼众人原地休整,他站着,远远地眺望着山下。 可是除了耳边雨点砸在斗笠上的声音,他什么都听不到。 “也不知道山下到底怎么样了?”一夜惊魂未定,有人心有戚戚地问道。 “恐怕凶多吉少,那可是龙扒,我听说前朝的时候发生过一次,一整个村子都被埋了,没人活着出来。” “你还说呢,之前沈氏说要上山,你还说沈氏多此一举,一定不会发大水。” “我那是……” “罢了,以后咱们什么都听沈氏的,她又救了我们一命。” 哗啦—— 雨越发大了。 众人看着漆黑的山下,明明什么都看不到,耳旁也只有雨声,大风时不时吹过,听着风声反倒像极了人的哭嚎声。 有些身体虚弱的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原本拿着油纸伞的,早就不知道把伞落在了何处。 戴着斗笠的,斗笠还是在头上,可是身上却全都湿了。 饶是夏季,也觉得冷。 “这山上怎么没几棵树,想躲雨都不行。” “还想着躲雨呢,命能保住就不容易了,你要不回刚刚那个山洞里躲雨?” “我儿淋了这场雨,额头有些烫,咋办呢!” 战家这里,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战老夫人全身都湿透了,全靠坚强的意志支撑着。 杨氏闭着眼,昏昏欲睡。 两个嫂子和战之瑶的脸色也不好。 战平的腿之前摔伤了,得及时救治。 “不成,再这么淋下去,有些人要生病了。”沈昭昭看向战南星,伸手,“之前给你盖着遮雨的那块布给我。” 战南星暗自庆幸自己摔下担架的时候,顺手把那块布拎着,不然这会儿交不了差。 沈昭昭拿着那块防雨布抖平,招呼了江虎过来。 “大人,能不能抽调四个高大些的男子过来,一人抓着一角把这布举着撑起来?” 江虎看了眼沈昭昭手上这块布。 朝着他的这面,就是普通的粗麻布,瞧着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沈昭昭这人,着实玄乎,她做的事情,都有道理,江虎就没多问,从曹家和陈家拉出了两个高大的年轻男子,一人举着一个角,把那块布举高。 沈昭昭看着,挺满意。 这山光秃秃的,没有适合的支撑点搭建天幕,只能让人工上了。 她的人工天幕,效果还是不错的。 这下,江虎瞪大了眼睛。 他走到了布底下,伸手,一滴雨都没落下来,尽数都被这块布遮住了。 他诧异地抬头,这才发现,在粗麻布的另一面,这块布是黑色的。 他伸手摸了摸,光溜溜的,没有平常织物的纹理。 这到底是啥布? 雨居然浇不透? 难怪沈昭昭一路上给战南星蒙着这布,敢情是在帮他遮雨。 江虎在心里为丁大牛的情窦初开默哀。 人家夫妻感情好着呢,丁大牛单相思了。 幸亏他没有跟着瞎掺和。 “大人,让差役大哥们和老弱妇孺都过来休整,还有身上有伤的人也过来。”沈昭昭先招呼战家人都过来遮雨。 好处不能一家独享,免得惹人眼红。 四角的四个男子,因为不用淋雨,撑着防雨布也无怨无悔。 听到能避雨,不一会儿,防雨布下,挤满了人,都是老弱病残。 差役们没好意思过去。 只有丁大牛被归为老弱病残的行列。 他仰头,看着黑色的雨布,把大雨挡得严严实实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原来,沈氏真的从布庄里买到了一块能挡雨的布! 丁大牛想到自己苦口婆心劝沈昭昭退了这块布,还觉得人家是个天真被人骗的娇小姐。 结果,傻的人是他自己。 丁大牛看向沈昭昭。 她低着头,在帮战家一个小厮处理腿上的伤。 他突然就羡慕起那个小厮了,沈氏自从救了他,帮他解毒之后,就没有帮他处理过伤口了。 陈家和曹家的老弱妇孺过来遮雨,自然对沈昭昭赞不绝口。 “老夫人,你们家三郎真是好福气。” “是啊,沈氏有这样的本事,你们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这一路过来,我还在想,怎么我家的小辈就没有一个有你家三郎这样的好福气。” “要不是有沈氏,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骨头都不知道埋在哪里了,哎……” 战老夫人一边谦虚,一边也向沈昭昭投射去十万分的疼爱目光。 她确实满意。 再没有比昭昭更适合南星的姑娘了。 丁大牛耳朵听着,眼睛也盯着。 看到沈昭昭处理好了小厮的伤口,他也想过去搭个话,让沈氏帮他也看看。 刚刚撑起身体。 那边,沈昭昭就走到了战南星的身侧,低头,要揭开战南星的裤子。 战南星红着脸,捂紧了不让,目光四处瞟。 显然是因为这里人多。 他伤口的位置又尴尬。 沈昭昭挪动了个方向,帮他挡着,才动手。 丁大牛看着那边,战南星微微发红的俊脸,还有沈昭昭的背影,心里酸到无与伦比。 “大牛,感觉好些了没?”江虎正好进来,关心他。 丁大牛憋着嘴。 “咋啦?哪里不舒服?”江虎紧张了,他心里还记挂着山下村子的情况,祈祷大牛这里可千万别再出状况。 “心里不舒服。”丁大牛红着眼睛。 江虎鬼使神差地看了眼四周,看到了沈昭昭和战南星。 懂了。 “头儿,你说沈氏是不是因为我拒绝她,她才重新选择了战南星?”丁大牛后悔不已,“如果我现在和她说明白了,她……” 第68章 大义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大牛,有些话,我这个当兄弟的,不得不和你说个明白。” 江虎硬着头皮打断了丁大牛。 “其实,沈氏对你,压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丁大牛一听,立刻摇头,“头儿,你别安慰我,我……” 江虎抬手示意他听自己接着说,“我问过沈氏,她之前把你衣裳扒了,趴在你胸口,只是为了听你胸肺里的声音。” 丁大牛满脸的不可置信。 沈氏,压根就对他没有意思? “那她喜欢的人是战南星那个残废么?” 丁大牛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比一个残废好啊! 江虎果断一刀斩断丁大牛的心思,“我不清楚沈氏到底喜欢谁,但是我很确定她对你没有一点点旁的意思。” “我等天明会带人下去村里救人,你也收收心,如果还当我是兄弟,就同我一起去吧。” 按照丁大牛的身体情况,完全可以让他就在山上等着的。 江虎觉得,现在让他一个待着,指不定又要乱想。 加之,江虎确实担忧山下村子的情形。 木老二是他的拜把子兄弟,现在兄弟吉凶未卜,他也实在没什么心情宽慰丁大牛。 倒不如把人带在自己身边。 “头儿,我懂。”丁大牛带着些许哽咽,应道。 他以为沈氏对他有意,只是因为他的远离才回到战南星身边,他是后悔的。 可是被江虎点破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跟个傻子一样。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单相思。 “里长一定不会有事的。”丁大牛抹了一把脸,脸上的水渍也说不清是天上落下来的雨水还是眼里流出来的泪水。 江虎叹了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会没事的。” 不仅是木老二,还有丁大牛。 这一夜,大家都没有休息好。 沈昭昭的防雨布不大,老弱妇孺挤到了一处。 就算挡了雨,也挡不住山间的风,虽然时值盛夏,身上湿透的众人被凉风一吹,也禁不住瑟瑟发抖了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边放明,大雨也渐渐小了下去。 江虎已经无数次跳上了一块大石。 这次,他举目远眺看着山下的情形,借着熹微的晨光,这一次,终于看清了山下。 这一看,心凉了半截。 沈昭昭也跟着上了石头,看了看,抿着唇不言语。 山坳处,原本是村子的地方,现在一片狼藉。 浑浊的泥浆冲进了村庄,原本屋舍间的小路此时已经看不清了,目之所及,都是灰黑色的泥浆。 屋舍被冲垮,木料横七竖八地散落着,有些木头的残垣上,还挂着几缕撕破的布条。 “不妙啊。”曹芽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轻声说道。 “这次的龙扒,感觉比前朝那次还严重。” 山下村子里的那些人,如果没有及时离开,此刻,恐怕都已经成了泥浆下的亡魂了。 江虎沉着脸,跳下石头。 “诸位,听我一言!” 安静的山间,江虎的嗓音低沉又有穿透力。 “山下的情形,大家可以来看看。” “可以说,如果没有沈氏的警示,我们大家现在,都在山下!被龙扒冲走,被泥浆掩埋!”江虎伸手,远远地指着山下。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江虎的身上。 他们感激沈昭昭。 却不清楚江虎是什么意思。 江虎抿了抿干燥的唇,继续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山下的村子现在受了灾,希望大家能如沈氏一样,尽可能地救些人出来。” 众人听了,一片寂静。 没有人言语。 一道道目光落在江虎的脸上。 江虎觉得脸皮子火辣辣的,他只是押送的差役,没有调遣这些犯人去救人的权力。 作为差役,他之前没少把这些犯人和亲眷当成肥羊来薅。 而他的好兄弟,仙源村的里长木老二,还有现在受灾的村民,也一直是把他们当成赚钱的好路子。 现在,要让这些人自发下去救人…… 江虎扪心自问,他心里没有底。 若是以往,他肯定干不出来这么厚脸皮的事情,一边薅犯人的银子,一边指望人家帮他救人。 可是木老二是他兄弟。 兄弟生死未卜。 他江虎的脸皮,此时此刻,放下了。 “我江虎,恳求各位!” “下山,救人!” 在场众人,看着这个一路上都没说过一句软话的差役头子,膝盖一软,跪在了他们面前。 江虎双手抱拳,往胸前一送。 差役跪犯人,古今难见。 三家人,还有众多差役,无一人言语。 场面陷入寂静和对峙,只有呼啸的风声。 “祖母,您觉得呢?”沈昭昭回到了战家老夫人身边,问她的意思。 战老夫人缓步上前,双手扶起江虎,转身,面对众人。 “老身仗着自己年纪大,倚老卖老,就当先出来说一句,”战老夫人沉声说道,“人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人不义,人不仁,那是人的事,我战家,不做不义之人。” “这次,我战家能去救人的,都去!” “我孙媳沈氏,数次救诸位于危难中,我也卖出我这老脸,恳求各位,有人的出些人,有力的出些力,能救一人,便胜七级浮屠。” 片刻之后。 “我陈家儿郎都随江差役下山救人。” “曹家也是,凡有点力气的,都下山去!” 江虎浑身僵硬,看着面前三家人陆续围拢过来,这些都是愿意同他下山帮着救人的。 他们不计前嫌,不计较自己和仙源村的人把他们当成了肥羊。 甘愿冒着风险,受累下山,只为了一个“义”字。 “多谢!” 江虎的虎目中,盈出热泪,泣不成声。 “多谢各位!” “我,江虎!替仙源村中人,多谢各位大义!” 第69章 今娘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也要跟着江虎他们下山去救人。 战南星也想去。 架不住他的伤腿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昭昭带着黄叶走了。 桃花眼看着自己的伤腿。 自从伤了腿之后,他无数次觉得自己要是死在战场上就好了,至于这条腿,他压根就没想要治好。 破罐子破摔了。 可是现在,他好希望自己的腿能好,能跟着沈昭昭。 她去哪里,身边总是有他。 “沈姐夫一直在看着你,”曹芽凑到沈昭昭身边,打趣道。 “你怎么也跟来了呢?”沈昭昭斜了她一眼,曹家来的都是一些青壮男子。 曹芽一个姑娘家也来了。 “我也想造一座七级浮屠。”曹芽说着,转过头,不再看沈昭昭,而是看向前路。 目光中,藏了一些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众人跟着江虎,一路沉默着下到了半山,沈昭昭正注意着自己脚下,突然听到身侧,曹芽开口问了一句话: “所谓的义,当真这么重要?” 沈昭昭有些莫名地瞥了曹芽一眼,她之前是有些怀疑曹芽是个穿越者,可是现在的她,又有些不像。 曹芽没等来沈昭昭的答案,自嘲地笑了笑,“沈姐姐当我什么都没问。” 这边正说着话,就听到前面江虎高声大喊:“老二兄弟?” 沈昭昭赶忙抬眼瞧去。 只见一行人正从另一条道在往山下走,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仙源村的里长,木老二。 “虎子兄弟!”木老二周身都是泥,衣着褴褛,看到江虎,差点没掉下泪来。 赶忙招呼身后的村民都跟上。 “你带着大家逃出来就好。”江虎看到木老二,心陡然一松,只要人活着就好。 家被冲垮了,牲畜被冲走了,都是旁的事。 只要人还在,万事都有回转。 江虎不说还好,一说,木老二就急得跺脚,“我们村好些人没有出来,这些都是住在村尾的,听到动静,赶着从侧面冲上山才避过龙扒。” 江虎往木老二身后瞧去。 逃出来的人,不及村子的一半。 “造孽啊!”木老二腿一软,坐在地上,拍打着泥坡,“我昨夜要是听你的,把大家伙都叫出来,到山上避着该多好啊!” “都是我造的孽!” 木老二喊着喊着,就哭了,一道道泪痕把脸上的泥冲出了条条道道。 江虎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木老二。 在人命面前,任何安慰都成了空话。 “三儿!别一个人跑!”村民中,有人高喊着,拉着一个拼命要往山下冲的身影。 沈昭昭定睛一瞧。 那往山下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钻进钱眼里,一直想赚战家银子的木三。 “他是怎么回事?”沈昭昭走到江虎身边,指着木三的方向问道。 木老二已经哭得快喘不过气了,还是村里一个面生的汉子大致说了情况。 “木三是在路上和我们遇上的,我们上山的时候,他在往山下冲哩。” “他自己出来,他家娘子没有出来。” “这不是赶着要下去救他娘子去。” 那边,木三一口咬在村邻的手臂上,像发了疯一样,大喊大叫。 从木三的叫喊声中,沈昭昭听出来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江虎和差役们押送着犯人们上山之后不久,木三的妻子就突然发病了。 家中没有药草了,木三的妻子就闹腾着要木三快些上山采药。 木三又一向心疼妻子,二话不多说,背上背篓就出村上山了。 人刚刚爬到一处山坡,就听到轰隆的巨响,下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泥浆奔涌着往山下的村子而去。 “我为什么要一个人上山啊!” “我把今娘一个人留在家里,龙扒来的时候,她一个人该多怕啊!” 木三嘶吼着,嗓子都哑了,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 整个人绝望地张大了嘴巴,像一棵没有生机的死树,扭曲着,挣扎着,想要摆脱村邻的桎梏,往山下去救人。 呯—— 看着木三的状态不太对劲的江虎来到木三的身后,手起,落下。 一个手刀把木三劈晕了。 “虎子兄弟……”木老二抹了一把脸,那张满是泥的脸更是花了。 “他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得癔症了。”江虎说道,把已经昏迷的木三放平,“他倒是个情种,伉俪情深。” “我这带着人赶下山,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出来。” 听到江虎带着人下去也是要救人的,木老二那双浑浊的眼里泛起了激动和希望。 看向江虎身后的队伍。 除了差役,还有许许多多的犯人和家眷。 这些人,都是他们曾经当做肥羊来宰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沈昭昭的身上,木老二记得她。 就是她提出来可能会有大水,让大家都上山的。 如果他没有因为这是个女子,没有因为她是犯人家眷而轻视,那么现在,村里的人也不至于丢了命。 “我木老二,感谢大家。” 木老二扑通一下,跪在了沈昭昭的面前。 他不仅仅是跪沈昭昭一人,更是跪这些不计前嫌的人。 扑通—— 扑通—— …… 在木老二身后,逃出来的村民接二连三地下跪。 他们抬头,把面前的这些人一个个都看了过去,争取记住每一个人的脸。 以后,这些人,在他们仙源村不是犯人,而是恩人! “老二兄弟快快请起,现在不是道谢的时候,”江虎把木老二搀扶起来,“我们快些下去救人才是正经的。” 毕竟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一行人要赶着下山救人,被江虎一手刀劈晕的木三就必须要安排人看护着。 村里跑出来的人中,有些妇孺,主动提出看护木三,让家中的男人下山去救人。 江虎带着人,和着村里的人,往山下赶去。 “里长大人,”曹芽走到了木老二身边,十分好奇地问起了木三和他娘子的事情。 “木三他娘子是你们村的人吗?” “一定是个大美人吧,让木三这么上心啊。” 这话在旁人听着,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小姑娘,纯粹出于好奇问的话。 沈昭昭听了,却稍稍留意地往他们这里靠了靠。 曹芽,在沈昭昭的眼里,压根不是会好奇这种情情爱爱的人。 因为凑得近,倒是把木老二后面说的话,都听了个正着。 木老二也当曹芽就是好奇,有些感慨地说起了木三和他娘子相识的事情。 “说起来,也是缘分使然。” “木三他娘子就不是我们村里的人。” “哦?”曹芽显得特别有兴趣,天真浪漫地问道,“我刚刚听木三唤他娘子,叫金娘?是特别有钱嘛?” 木老二一边赶路,一边摆手。 “此今非彼金,是今日的今。” 刺啦—— 曹芽脚下一滑,摔了。 亏得沈昭昭眼疾手快,把她衣裳扯住。 粗糙的麻布衣裳破了一个口,曹芽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沈姐姐又救了我一次啊。” 沈昭昭锐利的目光锁紧了曹芽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妹妹认识这个今娘?” 第70章 好奇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曹芽垂眸,不看沈昭昭,拍了拍自己手上沾的黄泥。 “沈姐姐说笑了,我从小就喜欢看些话本,听到木三和他娘子的故事,就想多听一些。” 曹芽说完,凑到了沈昭昭身边,小声说道:“沈姐姐你看里长,我要不多和他说些话,他心里憋着事儿,回头别像木三一样疯癫了。” 沈昭昭挑眉,有些狐疑。 这么一说,也是这个道理。 与其让里长心里挂着村里的事情,不如转移他的注意力。 曹芽笑了笑,又转头继续跟着木老二,大有把木三家的痴情故事挖掘透彻的架势。 木老二为人也热情,被小姑娘一缠,想着挂念山下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同小姑娘说说话,心里也能好受些。 就这么一五一十把木三和他娘子的故事同曹芽说了个彻底。 “他家娘子是在七年前,大丰天下初定的时候来到这里,我记得很清楚。” “有天木三来到我家,说他去山上砍柴,救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姑娘,他把人带了回来,我还帮他找了我们这儿的郎中。” “我家婆娘帮着给那姑娘梳洗,清理了伤口,换好了衣裳,我瞧着这姑娘啊,是个绝顶好看的,再一回头瞧木三。” “嘿,这厮都看呆了。” 曹芽适时地笑出声,赶下山的队伍气氛倒是好了许多。 “然后呢?他们就看对眼儿了?”曹芽催促着里长继续说。 “哪儿能呢?”木老二摆手,“木三长的那憨样,人家开始可没瞧上他。” “我们就问了这姑娘姓甚名谁啊?” “她只说自己叫今娘,无父无母,也无家可归,战乱中跑到我们这里。” “后面她就留在我们村休养,这养着养着,就和木三日久生情了。” 说到这儿,木老二想到了什么事,叹了口气,“也是天意弄人,原本身体都已经大好了,偏偏月前今娘出村去,说是想要寻一个亲戚。” “再回来没多久,人就病倒了。” 一个村邻也附和着说道:“是啊,今娘病倒了,木三天天采药照顾着,就怕出什么意外。结果现在遇上了龙扒,如果人就这么没了,木三真的要疯了。” 木老二仰头哀叹。 “都是我做的孽,要是听你们的就好了。” 话题又绕了回来。 江虎不忍见自己好兄弟自责,连忙安慰,“不怪你的,我们这一路上要不是见多了沈氏的本事,这次也一定逃不掉。” 谁会莫名其妙听一个被流放的犯官家眷说一会儿有大水? “沈姑娘,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木老二眼睛一亮,看着沈昭昭,恨不得把她当成观音娘娘供起来,“你能不能算算我们村能活下来多少人?” 沈昭昭看着木老二那浑浊的眼睛。 眼睛里,闪烁的是这位里长最后的希望。 木老二,这是希望她说,他们村,都能活下来啊…… 可是她办不到。 “里长大人,我就是一个平常喜欢看些闲书的人,不会算命的。”沈昭昭无奈地说道。 “无事,无事,”木老二眼底的光暗淡了一些,带着大家伙继续赶路,“我们脚程再快些,说不定能多救几个人。” 神佛给不了希望,只能靠着人力。 后半程路,没有曹芽活跃气氛,众人只顾着埋头赶路,越是离山下近,众人的心头就越是沉。 眼看着再稍稍走些时候,就到山底了,沈昭昭皱了皱眉。 呼吸之间,泥浆的腥臭味越发浓郁。 她先快速走到了队伍的前头,摆出张望的姿势,随后让神思进入空间,快速翻找出一块粗布绢子。 出了空间,把布绢子对折成了三角形,蒙在口鼻处,在耳后系牢。 如果时间充裕,她更倾向于在海鲜市场买一个N95口罩。 可是队伍正在行进中,如果她停久了,就容易被人发觉到她的异状。 “沈姐姐这是?”曹芽看着沈昭昭脸上的布绢子,想了想,“是觉得味道大?” 沈昭昭点头,“幸亏我随身带着一块汗巾子。” 曹芽点头,随后,凑到了沈昭昭的身边,捂着嘴,贼兮兮地问道:“沈昭昭该不是有喜了?” 沈昭昭汗颜。 这话是一个十几岁的古代小姑娘能这么大喇喇说出来的? 曹芽在沈昭昭这里,就是一个迷一样的人。 说她是穿越者,也不像。 说她就是普通的古代小姑娘,那就更不像了。 “并没有,”沈昭昭干巴巴地否认,“山上的腥味就这么浓,到了村里,你得好好闻着。” 说完,她当先走了下去。 曹芽“啊”了一声,恍然,急忙追了上去,“沈姐姐,有没有多的布巾子?” 沈昭昭摇头。 曹芽愁眉苦脸地跟着队伍,下了山。 村里的情形,比他们在山上看到的还要严重。 屋舍尽数被冲毁,泥浆混着山间的石头漫过了路面。 沈昭昭看着面前的泥浆,如果要救人,就要淌进这些泥浆里。 而他们现在没有必要的防护措施,如果泥浆里有什么尖利的东西,正好一脚踏了上去,废了一只脚都是轻。 “哎呀,可深了。”一个村民急着救人,当先淌到了泥浆里,刚刚踩下去一步,泥浆就漫过了大腿。 沈昭昭急忙制止他要继续前行的步伐,让大家找了长木棍,放在身前试探深浅。 “如果木棍都触不到底的地方,咱们千万别踩进去。” 沈昭昭提醒道。 这次,她说的话成了大家默默遵守的准则,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全都就近找了木棍。 曹芽也捡了根木棍,想要下去,被沈昭昭拦住了。 “一会儿他们肯定会救些伤员出来,你来给我打下手。” 沈昭昭不放人。 她直觉,曹芽这么热心想要救人,还是和那个今娘有关系。 曹芽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听沈昭昭这么说了,干脆利落地把手中的木棍一扔,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好啊,我能做什么?” 她答应得太爽快,以至于沈昭昭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 沈昭昭看着大家都拄着木棍下去救人,“有人受伤的,伤口肯定被泥水污染了,我们需要干净的水源烧开,凉到温度适宜用来冲洗伤口……” 沈昭昭娓娓道来。 曹芽听得一脸认真。 沈昭昭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她真的想多了? 第71章 麻风病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带着曹芽和队伍里的几个女眷一起去找干净的水源。 有村子里的姑娘指引,她们在不远处的山涧找到了一口废弃的古井。 几人合力挪开遍布青苔的青石板,打了水上来,看到水质依旧澄清,这才放心。 曹芽和几个姑娘趴在地上起了火,正要抬头问沈昭昭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就看到沈昭昭抱着一口大铁锅过来了。 曹芽:“这……” 沈昭昭咧嘴笑了笑:“正好,捡的。” 如果战家人正好在现场,能当场认出这口眼熟的锅。 曹芽目光瞥过干干净净的大铁锅,“沈姐姐运气真好。” 第一锅水烧开了,前面从泥浆里挖出来的伤员也陆续送了过来,沈昭昭忙活开了。 小药箱是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掏出来用的。 所幸,她在学医的时候对中医也颇有研究,这山上虽然灌木和树木稀少,但是地上的杂草却是不少。 其中,就不乏一些常用的止血药。 几个女眷跟着沈昭昭,她们没有学过医术,但是却可以在沈昭昭的指点下挖些草药。 村子受灾严重,不一会儿,伤者和死者都排成了一溜。 “这样不行,”沈昭昭皱眉,看着活人死人混在一起,找到了里长木老二,“去世的人就放远一些,到时候统一处理。” 木老二看着昨日还打过招呼的村邻这会儿已经冰冷冷地躺着了,心里难过得要命。 “沈姑娘,不碍事。” “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些家人去世了,舍不得撒手哩!” “都是最后一面了,让他们待在一处吧!” 一阵阵呜咽声。 沈昭昭看着这些满头满脸都是泥浆的人,生者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伏在逝者身上嚎哭。 还有的大人自己已经伤到起不来了,手里牵着一具小小的尸体,不住地伸手摸着孩子的小脸。 想要把孩子脸上的泥浆擦干净。 可是大人自己也满身满手都是泥浆,如何能擦干净呢? 不过都是无用功罢了。 沈昭昭饶是见多了生离死别,看到这样的场面,也难免心里难受。 可是作为一个医生,她得硬着心肠。 “不行,大灾之后,若是尸首没有好好地处理,和生者分开,很可能会有大疫发生。” 心肠软的里长还想求情,“哪里就这么正好呢……” 话刚刚说出口,他就卡壳了。 这话,他昨晚才说过。 哪儿这么正好就发大水呢? 结果大水没来,来了龙扒。 大半个村子的人,因为他的大意而家破人亡。 “我……我让人把他们都分开……”木老二佝偻着身体走开了,一瞬间,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目送木老二走开,沈昭昭转身继续给伤员处理伤口,有人被房梁压了,有人被石块砸了头。 外伤好治,冲洗干净,消毒,包扎。 面对被重物砸了腰而动弹不得的人,沈昭昭也无能为力了。 她没有手术室。 荒郊野外也没有动手术的条件。 这边众人正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一道人影从山坡上跌跌撞撞地冲下来,一边跑一边大喊: “今娘呢?找到今娘了没有?” “木三兄弟!”他身后,还有人从山上追下来。 “二叔,找到今娘了没?”木三冲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拉住了木老二的衣领,眼睛血红血红,仿佛木老二敢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他能把人生吃活剥了。 “尚未。”木老二喏喏地应了一声,压根不敢看木三。 “咋还没找到呢?是不是你们没有认真找?”木三松开木老二,疯疯癫癫要冲进泥浆里。 亏得江虎正好回来,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住。 这泥浆冲进村里,表面上看不出个深浅,实际上走着却是深一脚浅一脚,得万分当心才行。 照着木三现在这个状态,人没救出来,自己先搭进去。 “快了,我看到村里有人往你家那个方向去了。” “我要自己去找今娘,今娘已经生病了,她不能再受伤了……”木三喃喃自语着挣扎,想要摆脱江虎的桎梏。 “木三,木三在那!”远远的,一个人抱着一个浑身是泥浆的人淌了过来,周围的人高声喊道,“木三,你媳妇找到了!” 木三一把甩开江虎,冲了过去。 从对方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今娘,放在地上,用自己的衣袖抹干净今娘脸上的泥浆,见她双眼紧闭,唤了两声“今娘”。 依旧没有反应,抖着手试探她的鼻息。 待感知到微弱的气息,这才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冲去找沈昭昭。 “救救今娘!” 木三把人放在沈昭昭的面前,自己扑通一下跪下,弯腰磕头。 额头撞击泥地,发出“砰砰”的闷响。 “快些起来,”沈昭昭急忙伸手扶他。 拉都拉不起来。 “让他磕着吧,”曹芽提着一桶晾好的开水,冷眼看着地上呯呯磕头的木三,“你不让他磕着,他也难受。” “至少,还能有个人能让他磕头,让他寄托希望。” 曹芽提着桶,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满身是泥浆的今娘,轻声说道。 “他挺幸运的。” “我想磕头的时候,怎么都没人能让我磕。” 沈昭昭看了她一眼,救人要紧,也没空去深究曹芽的感叹,利落地伸手:“水。” 曹芽回神,把水桶放在地上,提起湿透的麻布,半跪在地上,小心地帮不省人事的今娘擦洗。 泥浆一点点被洗去,露出了今娘原本的容貌。 木老二口中的今娘,是个曼妙的女子,让木三一看到就丢了魂。 人是不是同木老二说的那样花容月貌,沈昭昭不清楚,也不关心,她看到今娘脸上皮肤的第一眼,眉心就跳了跳。 再美的女子,这满脸的红斑皮损,也好看不起来啊! “快住手。” 沈昭昭急忙把正在帮今娘擦拭脖颈的曹芽拉开,自己凑近一瞧。 脖颈上,红斑更加严重,还伴有丘疹和结节皮损。 “你没发现她生病了么?”沈昭昭转头,看向曹芽。 正常人看到这样严重的皮损,都会警觉,而曹芽,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依旧帮今娘擦拭着泥浆。 曹芽把麻布扔在地上,伸手在木桶里洗干净手,随后,直起身子,一脸淡然地看着沈昭昭。 语气平常地像在唠家常。 “发现了呀。” “麻风病。” 第72章 v我50APP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一时之间,有点语塞。 麻风病在现代可以医治,而在古代,却是致残毁容甚至致死的一大病因。 因为其高传染性,难以医治,甚至出现一整个村子感染麻风病而被整个封锁形成麻风村。 村里的人被扔在里面,自生自灭。 曹芽面对一个麻风病人,会不会太淡定了一点? “今娘这脸是咋个回事?”木老二过来,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今娘,倒抽一口凉气。 “这要问木三了。”沈昭昭看向一旁,把头磕在地上,不语的木三,“你有症状了么?” 木三抬眼,沉默地拉起自己的衣袖。 手臂上,赫然出现了红斑皮损。 不过瞧着,不如今娘来得严重。 沈昭昭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应该是今娘先染上了,和木三一起生活的时候,又传染给了木三。 “沈姑娘,这是啥病?”木老二只知道木生媳妇生病了,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病。 沈昭昭看向木三。 看来他对村里隐瞒了自己媳妇的病情。 木三呜咽了一声,转过头,冲着木老二的脚下重重地磕头,“我的错,里长要罚就罚我,别怪今娘……” “不是,究竟是什么病啊?”木老二看着木三手臂上的红斑,又看了看今娘那张已经破溃到不成人样的脸,遍体生寒。 一个人生病,不是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这个病会过人。 “今娘回来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出门过,我也一直避着村里人,除了昨夜来我家中借宿的犯人,我都没有接触别人的!” 木三的额头磕破了皮,鲜血直流。 “里长,别烧死今娘……” 木老二呆滞地看着沈昭昭。 “麻风病。” 沈昭昭的话落在木老二的耳朵里,不亚于给他判了个死刑。 扑通—— 木老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不可能啊,我们村没有得麻风病的啊?”木老二听说过麻风病,一般得这个病,都是一个村一个村的得。 他们村里,其他人都是好好的。 “应该是今娘之前出村的时候染上的,”沈昭昭看向木三,“她那会儿去了哪儿?见了谁?” 木三一脸茫然,只摇头。 “今娘说去见个亲戚……” 木老二噌地跳了起来,指着木三的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拍着自己的大腿,哀嚎: “造孽哦!” 沈昭昭看着木老二生无可恋的模样,纠结了半晌。 “沈姐姐,你能治吗?”曹芽小声询问。 曹芽一下就问到了沈昭昭最纠结的问题上。 她当然能治。 麻风病不是绝症,尤其是早期,用氨苯砜、利福平和氯法齐明进行联合治疗,待皮损愈合之后,压根就看不出来病人曾经得过麻风。 但是,问题是,治疗木三和今娘,她可以掩人耳目用西药,可是现在接触过木三和今娘的人太多了。 这些都是潜在的感染者。 她有疫苗也没法用。 “让我想想。”沈昭昭走到了一旁,状似思考,其实神思进入了空间。 打开了货架上的小药箱。 小药箱里,治疗的药物和疫苗一应俱全。 只要给大家都注射疫苗,把药留给木三和今娘,沈昭昭就可以功成身退了,眼看着简单的方法就在眼前,但是她用不了。 沈昭昭还是第一次有了束手束脚的感觉。 对着小药箱里的药品正在挠头,突然,空间里的大屏幕闪烁了一下,吸引了沈昭昭的目光。 她绕过货架,来到了大屏幕前。 还是那个熟悉的经典WindOWS桌面,上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海鲜市场螃蟹图案APP。 沈昭昭回忆了之前的操作,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屏幕上往上一划。 这次,又调出一个文档来。 文档上,还是一句话。 【与人方便,救人危患,沈姓穿越者示警救人奖励达成,下载V我50APP,众人拾柴火焰高,与穿越同好增进沟通,共渡难关。】 还有…… 其他穿越同好。 他们还能互相沟通? 沈昭昭默默地吞下这个惊喜,关上文档,只见海鲜市场旁边,出现了一个绿色的V字APP。 双击,进入。 熟悉的群聊界面弹出,最上的群名赫然写着:福布斯驻丰大使馆(6)。 大哥:【欢迎新的穿越兄弟加入。】 五哥:【哈哈,终于来新人了,我终于可以改名当哥了!!!】 大哥:【闭嘴,就你聒噪,敢问新来的兄弟怎么称呼?】 沈昭昭看着上面跳出来的哥和弟,默默地点出键盘,打下两个字: 六弟:【六弟。】 她想了想,又点进了群成员,看到了六个头像,她自己的,就是前世自己常常用的头像。 另外五个,按照大哥到五哥依次排开,从动漫到猫狗再到抽象,什么都有。 从这里看不出什么,沈昭昭又回了聊天界面。 五哥:【六弟上道!有什么要问哥哥的?哥哥知无不答!】 沈昭昭见这位五哥特别热情,正好她在发愁要大范围用现代医药的事,就直接问了。 五哥:【这个简单,且听哥哥同你细细道来……】 大哥:【六弟,切莫搭理该厮,就没个正经的时候,你直接去海鲜市场,有中药丸形状的西药出售。】 五哥:【对对,我正要这么说的。】 ——大哥拍了拍五哥并向他发送了五发臭屁炸弹把他轰回了现代—— 五哥:【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六弟:【感谢大哥,抱拳!】 大哥:【六弟莫谢,抱拳!】 五哥:【咋的都不搭理我?】 五哥:【喂?莫西莫西?哈喽?】 沈昭昭关上了V我50APP。 再次点开海鲜市场,这次页面上清一色推送各种中药丸,她点了一个好评率高的,找到私聊窗口。 “我需要治麻风病的氨苯砜、利福平和氯法齐明,”她特意强调一句,“必须要是中药丸剂形状。” 卖家回复很快,“有的,三联治疗,轻症一个疗程十两银子,重症需要两个疗程。” 沈昭昭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今娘和木三需要三十两银子。 “还有疫苗呢?也有丸剂?” 卖家似乎感觉到了这边是一个大客户,十分干脆,“有的,一粒药丸就是一针疫苗的效果。” 沈昭昭长出一口气。 能用钱解决的,就不是个事儿! 空间里的银子都是王家搬出来的,花得是一点不心疼的。 把一大箱银子支付出去,换来几个小药瓶,清点了数量,沈昭昭揣上了药瓶出了空间。 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木老二正眼巴巴地盯着她。 “沈姑娘,咋样?” 木老二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73章 县令赵平笙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有办法。”沈昭昭话音刚刚落下,木老二就扑通跪在了沈昭昭脚下。 就差把沈昭昭当成菩萨来拜了。 “真有办法救今娘?”木三也呆愣愣地问道。 沈昭昭拿出小瓷瓶,给今娘喂了药。 又把三个瓷瓶交给了木三,“两个是今娘的药,她更严重,另外一个是你的药。” 木三接过,千恩万谢。 沈昭昭交代了一下吃法和次数,抬手招呼木老二过来,拿出剩下的一个瓷瓶,打开,倒出一粒米粒大小的丸药。 “这是预防麻风病的,你拿去给大家伙分了,一人一粒。” 木老二赶忙拿着药瓶去了。 曹芽吃了自己分得的那粒药,过来继续给沈昭昭打下手。 受伤的人不少。 “那粒药当真能预防麻风吗?”曹芽一边帮着绑扎绷带,一边好奇地问。 “可以。”沈昭昭点头。 她还是特意找了一家都是好评的,买家都说效果好。 “那就好,”曹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天知道我刚刚都快吓死了,我乳母的儿子也是得了麻风的,到后面路都不能自己走。” 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 沈昭昭正在处理伤口的手顿了顿,“你知道福布斯吗?” “那是什么?”曹芽扑闪着好奇的大眼睛。 沈昭昭低头继续处理伤口,“就是一种布,叫福布,很容易撕开绑扎伤口的。” “所以叫福布撕。” 曹芽摇头,表示自己孤陋寡闻,还需多向沈姐姐学习。 沈昭昭埋头救人,等把受伤的村民处理好了,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她直起腰,捶了捶后背。 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 饿了。 悲剧的是,她空间里的包子吃完了。 原本打算今夜在落脚的城镇买些存进去的,没料到,被泥石流给耽搁了。 “沈姐姐,我这里存了半个黑馍,你先填填肚子。”曹芽递了半个黑馍过来。 这是之前差役给她的口粮,她就吃了一半,剩下一半一直放在随身的包袱里没吃。 黑馍干得很,也不怕变质,倒是容易存放。 “不用,你自己吃,我不饿。”沈昭昭推辞,她是真的吃不进去这玩意儿。 曹芽也没勉强,把黑馍放在水里沾湿,再小口小口吃着。 莫名的,沈昭昭觉得曹芽把一块难以下咽的黑馍吃出了米其林三星的高级感。 原本只是猜测,现在沈昭昭确定,穿越者不止她一个。 单是那个福布斯群里就有六个。 甚至,这样的群不止一个。 他们可能是任何一个她接触到的人。 “怎么了?”曹芽发觉沈昭昭在看自己。 “觉得你吃相不错。”沈昭昭糊弄了一句,起身。 无所谓了。 曹芽目前对她没有恶意。 就算是穿越者,不相认自有曹芽自己的原因。 这边正在说着话,不远处,喧嚣声起,一条亮光自远而近。 待得人走近了。 才看清是一队衙役打扮的人,人手一根火把,组成了光带,当先的是一个身着官袍的青年人。 “赵县令!”木老二赶忙迎了过去。 “我带人过来帮着救灾,”赵平笙目光扫过村里的惨状,又看了眼那边堆放的尸首,叹了口气。 “都是我的错,还望大人责罚。”木老二抱拳,就要下跪请罪,被赵平笙扶住。 “不怪你,都是天灾。” 赵县令让手下把带来的郎中叫过来,正要给伤者救治,这才听说都已经处理好了。 “正是我这兄弟押送的流放犯官及家眷经过,他们当中有一位奇才替村邻们医治好了。”木老二叹了口气,“其实昨夜,这位已经警告过我们,说会有大水,是我大意才害了乡亲们。” 赵平笙十分吃惊。 有医术就罢了,还能预测大水? “这样的奇才为何被流放?” 江虎也从后面赶过来见礼,解释道:“正是前护国将军家的孙媳妇,因为战家而获罪。” 说罢,回头,冲着沈昭昭招手让她上前。 按理,她既是女子又是获罪的官眷,没有上前说话的资格。 江虎这是感念着沈昭昭数次救人的恩情,想着让她多结识一些当官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凭借本事入了贵人的眼,得到重用。 “快去吧,”曹芽也推了沈昭昭一把,“我瞧着这个赵县令面相挺正派的。” 沈昭昭上前,还没来得及见礼,就被赵平笙制止了。 “夫人是谢家小姐?”赵平笙急哄哄地问道,显得很激动,冲着沈昭昭拱手,“见过嫂嫂,南星兄长可在此处?” 江虎虎躯一震。 有好事,有坏事。 好事是,县令居然与战南星兄弟相称。 坏事是,这位愣头青县令把战南星的老底给起了,影响人家夫妻和睦。 “夫君就在山上,他腿脚不便,所以我单独下山来。”沈昭昭也不解释,笑眯眯地应道。 赵平笙听到战南星无碍,心里松了松,“谢小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才情并茂,南星兄得以娶小姐入门,是南星兄的福分。” 沈昭昭笑而不语。 木老二一直在给江虎使眼色,江虎视而不见。 “我这会儿上山去见南星兄,劳烦谢小姐带路?”赵平笙安排好手下差役留下来帮忙,对沈昭昭说道。 沈昭昭自然点头答应。 待人走了之后,木老二伸长了脖子,确认已经走远了之后,这才拍了下江虎。 “我说兄弟,沈姑娘对我们都有恩的,你咋不帮着解释呢?” “沈姑娘姓沈,不姓谢。” 江虎摆手,“大哥有所不知,战南星原本定亲的正是谢家小姐,战家出了事,被退了婚。” “沈姑娘这是临时顶上的,我几个同僚都说这是冲喜。” 木老二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听得张大了嘴巴。 “那这……” 江虎咧嘴龇牙,“沈姑娘自己都没解释,她肯定有成算,咱不去掺和。” “赵县令带来了干粮,咱赶紧帮着分发一下。” 说着,江虎拉着木老二,不忘往山上看一眼。 战家三公子,祝好啊! 第74章 僵硬与尴尬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夜间的山路比白日难走许多。 沈昭昭全神贯注在自己的脚下,可是她身后的赵平笙是个话痨。 “嫂夫人,”背着人的时候,赵平笙也不叫谢小姐了,换回更加亲近一些的称呼,“我离京多日,对京中的情形不太了解,这次为何无人帮战家转圜?” 沈昭昭心里诽腹:你问我我问谁? “赵大人一会儿见到夫君,问他就好。” 沈昭昭客气地把问题扔了回去。 “那南星兄可有同嫂夫人说起战败当时的情形?”赵平笙又换了一个问题,“我自小就认识战家几位兄长,凭他们和老将军的本事,如何会败在那些蛮夷的手中?” 赵平笙越说越是激动。 沈昭昭翻了个白眼。 这位县令,还是个愤青。 “赵大人,雨天山路滑,要注意脚……” 噗嗤—— 沈昭昭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一声闷响,伴随着布料撕裂声。 她赶忙转过身。 就看到问题特别多的赵平笙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整个人坐在湿漉漉的山路上。 “哎呀,怎么真摔了呢。” 沈昭昭讪讪地笑了笑,赶忙招呼赵平笙身后跟着他们一起上山的几个汉子帮着把人扶起来。 她不是故意要乌鸦嘴的。 “无事,”赵平笙被扶起,拍了拍衣裳。 拍了一手的黄泥。 “沈姑娘当真是铁嘴神断!”跟在赵平笙身后的是一个陈家的男子,不住嘴地夸赞沈昭昭。 一个曹家的人见陈家拍上了马屁,也急忙附和,“就是,沈姑娘说有蛇就有蛇,说有大水就有大水,说大人会摔就会摔……” “咳咳咳……”沈昭昭一通干咳。 被这么一说,她乌鸦嘴坐实了啊! 那曹家的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忙闭上嘴。 “不是……”赵平笙听着他们说话,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大人,我夫君他们扎营的地方不远了,”沈昭昭以为他要追究自己乌鸦嘴,赶忙打断,当先转身就走。 “大人,快些。” “对,他们在山上没东西吃,我刚刚得了些干粮,要带上去嘞!” 身后的人再一催促,赵平笙也只能压下心底的疑问,跟着往山上走去。 之后的路,他特别注意脚下,没摔了。 沈昭昭也乐得耳根子清净。 刚刚到山脊扎营的地方,人还没瞧见呢,沈昭昭老远就听到有人高喊了一声: “昭昭回来了!” 而后,呼啦一下,战家的女人们一拥而上,每个人都把她从头到脚看了好几眼确认没有问题了,这才放心。 “祖母就惦记着三弟妹,都不惦记我了。”郭氏也从后面上来了,假模假样地冒着酸话。 啪—— 老夫人当即一巴掌拍在郭氏的背上,“就你会卖乖。” 郭氏泥鳅一样地跑了,拉着林氏和战之瑶说山下的情形。 战南星拄着一根木棍,桃花眼沉沉地看着沈昭昭。 许久。 冒出来一句: “吃了没?” 沈昭昭眨了眨眼,战南星,挺直男的。 连关心人的话都这么实际啊。 “没呢,”沈昭昭想到自己之前在战南星面前落了下风,这次,存了心想逗他。 伸手,拉过他的手晃了晃,娇声问道:“夫君有吃的么?” 战南星点头。 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 沈昭昭傻眼,这还真的有吃的? “刚刚黄叶去猎了一只兔子,烤了之后,我给你留了一条兔腿。”战南星示意沈昭昭快些接过。 沈昭昭伸手拿了过来,隔着油纸,还能感受到温度。 再看战家其他人,显然早就吃过了。 这还带着温度的兔子肉,战南星该是一直放在怀中温着,就等沈昭昭回来给她了。 沈昭昭咬了咬唇。 她还想逗人呢。 结果人家给她玩认真的,让她眼睛倒是发酸了。 “快吃,不然凉了不好吃。”战南星催促。 “嗯,”沈昭昭应了,打开油纸包,咬了一口兔肉,入口油润焦香, “南星兄长和嫂夫人当真是伉俪情深啊!”一直没有作声的赵平笙看着羡慕。 他是孤家寡人一个。 没有一个贴心的人关心他吃饭没有,也没有人需要他关心。 战南星这才留意到一旁满眼艳羡的人,稍稍有些意外,“赵平笙?” “见过南星兄长,”赵平笙和战南星互相做了个揖。 再抬眼,看着对方,只觉得恍如隔世。 “上次见到你还是在杭城,”战南星语气有些落寞。 当时,祖父、父亲和哥哥们都在。 当时,他需要担心的事情是害得赵阁老家的孙子落马摔折了腿,回家要被父亲抽鞭子。 当时,祖父还不是护国大将军,父亲也只是一个参将。 他情愿回到当初,也好过烈火烹油之后的物是人非。 “赵阁老他……”再见到故人,战南星的嗓音有些喑哑。 赵平笙惨笑了一声,“祖父是前朝的臣子,再不是阁老,兄长切莫失言。他老人家前年就去了。” 他的目光看过战南星邋遢的面容,又落在那条伤腿上。 “祖父当初最是和战老将军要好,所幸是……” 没有看到今日的战家。 不然他老人家能被当场气死。 战南星哂笑了一声,满脸讽刺。 前朝覆灭前,赵阁老见势不对急流勇退,带着赵家隐居杭城。 丰朝初立。 战老爷子与赵阁老私交甚好,带着家人前去探望。 明着是探望,实际是给新帝当说客,请赵阁老出山,重任宰辅。 赵阁老非但不离开杭城,还劝战老爷子一并隐居,只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战南星垂眸。 如果当初,祖父听了赵阁老的,现在,战家还能好好的。 可惜。 人世便没有如果二字。 “也罢,过去的事情,咱不说了,”赵平笙清了清嗓子,一扫低沉的情绪,看向一旁正抱着油纸包啃兔肉的沈昭昭。 “战老爷子当初幸而没有听我祖父的,不然南星兄也不能娶得谢小姐!” “当初你与谢家订婚的消息传到杭城,我爹可是羡慕不已,直恼我没出息。” “南星兄能娶的谢小姐这般才情的女子,着实让我好生羡慕!” 沈昭昭听着赵平笙一口一个“谢小姐”,弯着眉眼,瞥向战南星。 嗯。 连头发丝儿都散发着僵硬和尴尬。 第75章 天灾人祸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平笙兄弟误会了。” 战南星一本正经解释。 “这位是沈氏,我腿伤了之后,谢家就退亲了。” 赵平笙嘴巴张得老大,目光一会儿看沈昭昭,一会儿看战南星,确定是自己闹了个误会之后,赶忙冲着沈昭昭作揖道歉。 “是我不好,先入为主了。” “误把嫂夫人当作旁人,是我的不是。” 沈昭昭原本就不在意,赶忙宽慰他,“无妨,也是我没有提前同你解释。” “他之前就这么唤你?”战南星在沈昭昭身边,轻声问道,“为何不解释?” 沈昭昭硬着头皮。 战南星的目光越发锐利,她的脸皮有些发热。 总不能说生活太无趣,想看你战南星怎么应对尴尬? “对了,”沈昭昭不搭理战南星,硬生生地起了一个话题,“咱说正事,赵县令,刚刚我们下山除了救治伤员,还有一些人不幸去世了。” “是,我看到了。”赵平笙沉声应道,“我回头会催促里长尽快安排他们下葬。” 沈昭昭摇头,“还有一个情况,就是伤员中,有一个得了麻风病的女子,她还传染了她丈夫。” 这下,赵平笙真的吓了一跳。 “我有治疗麻风病的特效药,已经安排他们吃了,只要休养好就没有什么问题。” 沈昭昭接着说道: “还有预防的药,也安排村里人和我们这些流放的人吃了。” 赵平笙一脸不可置信,“麻风病没有得治啊!只要发现一例就是整个村子封起来……” “如果您不信我的医术,可以先安排人封了仙源村,等确认了药效再解封。”沈昭昭不勉强。 赵平笙点头,只能折中用这个办法了。 “活人都好办,”沈昭昭看着山下,“麻烦的是那些尸体,我们不清楚他们其中有没有被感染的。” 人已经死了,也吃不了药。 “麻风病会通过皮肤接触传播,所以,我之前建议里长把尸体全部火葬。” 沈昭昭无奈摊手,“里长表示有难度。” 她能做的就是把可能的后果说出来,做不做得到,就是里长和县令大人的事了。 赵平笙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点头,“这事我会安排人手去办。” 赵平笙和战南星又说了一会儿话,又问了龙扒发生时候具体的情形。 “我们当时听到一声很大的轰隆声。”沈昭昭回忆着说道,她印象里,就算发生泥石流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声响。 “会不会是天上的雷声?”赵平笙皱眉,追问道。 沈昭昭摇头:“不会,这更像是地里的闷响。” 赵平笙思虑了一会儿,拱手告辞,“多谢嫂夫人相告,我一会儿带人去上游看看,二位且先休息。” 告别了赵平笙,沈昭昭扶着战南星回了战家人之中。 天上雨早停了,只是地上还湿着。 遮雨布用不着了,这会儿被黄鹃好生收着,见沈昭昭过来,赶忙帮她铺在地上,“赶紧休息,今夜我们轮着守夜。” 沈昭昭还要再说什么,被黄鹃拦住了。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说你今日下山忙碌,让你一定要休息好。” “替我谢祖母。”沈昭昭也确实累,不再推辞,在防雨布上躺下,看到了一旁站着的战南星。 “一起啊。” 没道理她一个人睡大觉啊。 战南星稍稍犹豫,就被沈昭昭一把拉得跌坐了下来,正好就在她身边。 沈昭昭从空间里掏出一个被单子盖在两人身上,就这么靠着他合眼休息。 “为什么不同赵平笙解释清楚?”迷迷糊糊中,战南星的呼吸就在耳旁。 沈昭昭知道,他是在说赵平笙误把她当作谢家小姐的事。 她闭着眼睛,困倦的脑子成了浆糊,轻轻哼了一声,“谢小姐才情好,让人误会才好呢,这样你多有面子。” 蓦然,脑门被弹了一下。 沈昭昭不得不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就对上了战南星严肃的目光。 “昭昭,我就说一次。” “你既然决定嫁我,留在战家,我就当你是我的妻。” “我可能……没什么用,但我会尽我所能,爱护你,尊敬你,并不认为你的才情比旁人差。” “日后有人认错你,你就该解释清楚。” “你是沈昭昭,不是旁人。” 桃花眼本该是含情脉脉的,突然严肃下来,沈昭昭居然有点怕。 怕他认真了。 “知道了。” 她一把拉过被单,蒙住了脑袋。 困倦却一扫而空。 眼前都是黑暗,心里还在回味着他刚刚说过的话。 这样古板严肃的男人,有时候,还挺有安全感的。 沈昭昭想着心事,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清楚,只隐约感觉有人把她蒙在头上的被单子拉了下来。 还小声地说: “别闷着自己。” 睡梦中,沈昭昭笑了笑。 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听到有人就在她身边说着话。 沈昭昭没睁眼,默默地听着。 是赵平笙在和战南星说他昨夜上山去检查的事情。 “南星兄,这事我得当先和你说……”赵平笙话没说完,就被战南星一声“嘘”给打断。 “莫要吵扰她。” 而后,沈昭昭竖起来偷听的耳朵被战南星给捂住了。 沈昭昭无法,只能安排自己醒着听了。 “我醒了。” 战南星转头就看到沈昭昭干巴巴地看着自己,立即收回手,掩饰地清了清嗓子。 耳朵有些不自然地红了。 “那我可以说了么?”赵平笙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昨夜在山上的发现,着实让他坐立不安。 迫不及待需要一个能信任的人给他出个主意,定定神。 “赵大人请说。”沈昭昭坐起身。 他们在野外都是和衣而眠,倒是不用避讳什么。 “南星兄,嫂夫人,昨天说起那声巨响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赵平笙急匆匆的说道。 “所以我问了里长,原来这里之前是有一条溪从山上流下的,前朝一次地动,上游山石崩塌,截断溪流,形成了堰塞湖。” “我去查看了,堰塞湖不见了,四周散落的碎石有火药的痕迹,应是当初截断溪流的山石被炸开,也就是你们听到的闷响。” 赵平笙一口气说了一堆,最后,艰难地下了个结论。 “这场龙扒不是天灾,是人祸。” 第76章 辞别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睡得有些懵的脑子“嗡”地一声,眼前浮现出从泥浆里挖出来的尸体。 还有被重物砸伤的村民。 什么人会对这些无辜的村民们下手? 还用上了火药。 “确定么?”战南星沉着脸,问道。 “你看这个,”赵平笙就知道他说的情况太匪夷所思,所以特意从山上拿下来了一个石块。 沈昭昭赶忙探头看去。 石块上有很明显的焦黑色,她凑近闻了闻,确实有火药的残余味道。 战南星看着那块石块沉默了。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赵平笙收起那块石子。 “不瞒赵兄弟,”战南星嗓音有些干涩,“在京中有人两度对我出手,路上也遇到了要命的事情。” “这次,如果不是昭昭示警,我和战家,恐怕也是要被龙扒冲走埋在泥浆下的。” 赵平笙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上游用火药炸开堰塞湖的人,是冲着南星兄你和战家来的?” 战南星摇头,“只是有可能,并不能确定。” 赵平笙原本就急,听说有人隐在暗处,数次对战南星出手想要他的命,更是急上加急。 “南星兄可有头绪线索?” 总不至于这么久了,只能白白被对方当成靶子对付。 战南星正要摇头,沈昭昭眼睛一亮。 “有!” 沈昭昭高喊了一声,让战南星诧异看了过来。 沈昭昭讪笑了一下。 当时,来刺杀战南星的刺客身上的刺青她就画下来过。 想给战南星看的时候,空间货架东西太多,找不到。 后面找到了,战南星又招惹她不开心,这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稍等我一会儿。”沈昭昭赶忙起身,找到包袱,假意翻找。 意识进入空间,在货架上找到了自己之前誊下来的刺青图样。 “给,找到了。”沈昭昭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这是之前来战家的刺客身上的刺青。” 战南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刚刚伸出手。 赵平笙倒是先接过那张纸,打开来。 战南星的手悬空着顿了一会儿,默默地收了回去。 “这刺青的图样,瞧着有些眼熟。”赵平笙看了手上的纸,又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在哪儿见过,只能放弃,把纸交给了战南星。 战南星接过,扫了一眼,上下翻转。 “你拿倒了。” 战南星冷着脸,将那纸条又递了回去。 赵平笙有些汗颜,他就说怎么瞧着眼熟,又认不出来。 这次,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图样,“这是东宫的纹饰?” 战南星哼了一声。 满脸的落寞。 “赵阁老当初说的话说准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战家用全家男儿的性命为大丰打天下,守边关。 落得流放的结果尚且不够,还引得东宫专门派来刺客。 “也不对啊,”赵平笙觉得皇家没必要做这事,“战家就剩你了,也不能再上战场,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战南星冷笑了一声,回身,从包袱里取出了沈昭昭之前给他的那本蓝皮本子。 “平笙,你看看这个。” 沈昭昭的眼睛瞪得老大。 好啊,战南星,她问这本蓝皮本子里写了什么,他就是不说。 这会儿人家都没咋问呢,他巴巴地就拿出来和人共享了!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 她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赵平笙打开蓝色本子瞧了一眼就立刻合上,左右看了看,确保没有闲杂人等,这才继续看了下去。 越看,脸色越白。 翻了个大半,赶忙将蓝皮本子塞回给战南星,一脸惊恐地说道:“这玩意儿,你打哪儿来的?” 沈昭昭一脸无语:好好,就欺负我不认识你们这里的字,就瞒着我一个人是吧? 战南星没有回答,收了蓝皮本子,“这里面的事情,够不够东宫千方百计要战家的命?” 赵平笙深吸一口气,点头。 “够。” “启程!”这边还在说着话,那边,江虎已经在高呼着让大家动身了。 他们还是流放的犯人和官眷,差役必须要把他们押送到漠北。 路上耽搁不得。 “南星兄和嫂夫人放心,仙源村的善后就交给我,”赵平笙也知道告别的时候到了。 “我会按嫂夫人的建议把尸首都焚化火葬,防止麻风扩散。” 他有些忧虑地遥遥望了眼上游的方向。 “就是人为炸毁堰塞湖造成龙扒这事,难办啊。” 用了火药炸毁堰塞湖已经够他喝一壶了,偏偏战南星给的线索将嫌犯引向了东宫。 他一个九品芝麻官,想要为村里的亡魂伸冤,想要撼动东宫。 别说证据不足了,就是板上钉钉,那难度也堪比蚍蜉撼大树。 “目前也只是猜测,还需平笙兄弟多多勘察线索了。” 战南星拱手告别。 离开露营地,战家人跟着队伍一起下了山,又在山下遇到了正在忙着清点人数的木老二。 “大兄弟这是要启程了啊?”木老二熬了一宿,又惊又怕的,红着一双眼睛过来。 他迎接和送走江虎不是一次两次了。 往常没有今日这样不舍。 “是,后会有期。”江虎抱拳告辞。 木老二也回了一揖。 待沈昭昭跟着队伍走出了一些距离,突然听到身后木老二的高喊声。 “送别沈娘子和我仙源村的各位救命恩人!” 山坳处,呼声萦绕不散。 队伍里,许多人转身瞧了回去。 沈昭昭也顿住脚步,看向了身后。 只见刚刚还在各自忙碌的村民都站了起来,远远地目送着他们。 木老二跳上了一块巨石上,双手拢在唇边,高声呼喊: “沈娘子救了我们许多人,日后若是有我木老二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要给我捎个信!也感谢各位不计前嫌,在我仙源村有难之际,出手相救!” 在他之后,村中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附和: “是啊,我们现在身上也没个吃食能让带着路上吃的,下次有机会,一定好酒好菜招待各位恩人!” “各位一路顺风,平安到漠北,日后且记着我们仙源村都是你们的亲戚朋友!” “送别大家咯!” 即将启程的众人眼睛都有些酸涩,有同村里人一起去救人的,和对方刚刚有了过了命的交情,就此分别,心里更是难受,冲着村民们拼命地挥手告别。 “一定!” “有缘再会!” “走吧……”江虎也红着眼睛,哽着嗓子出声催促。 队伍气氛低落地重新上路了。 沈昭昭看向二嫂郭氏,她也下山去帮着救人,因为接触过,所以情绪更是低落,正在偷偷抹着眼泪。 她正要上前宽慰,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男孩喊声: “沈娘子!” “你救了我爹!我二狗记你一辈子的好!” “等我长大了就去娶你!” 轰—— 队伍里低沉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都笑了起来,朝沈昭昭瞧了过来。 远远地,传来一个妇人的骂声。 “呔!你瞎说什么,看我不抽了你的皮……” “当心沈娘子怪罪你!” 沈昭昭也觉得好笑,童言无忌,转身高喊: “二狗,我记住啦!记得长大了来寻我!” 乐呵呵的沈昭昭一转头,就对上了战南星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 第77章 检查费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撇撇嘴。 哼了一声,转开头,快步走到了前面,扶着老夫人去。 战南星瞒着她事儿这账还没算呢! 那可是她给的蓝皮本子! 战平脚踝扭伤还没好彻底,不能抬着担架,战南星只能一手拄着棍子一手靠黄叶撑着。 压根走不快。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昭昭往前,给他留下了一个后脑勺。 “三公子这是和夫人怎么了?”黄叶是个伶俐的,一下就感受到战南星身上的冷意和酸味。 战南星抿着唇。 他是真心将沈昭昭当做自己的妻子来爱护的。 也同她认真说过了。 可是她同男娃子玩笑要另嫁。 虽然只是一个玩笑,虽然对方只是一个毛孩子,周围人笑着,他听着,心里像被踢翻了醋缸子,酸气冒得呛眼睛。 还有,她都没有给他看的那张画了刺青图样的纸,怎么就这么直接拿出来给赵平笙了? “公子,咱慢些。” 黄叶搀扶着脚步踉跄着越走越快的战南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行进的队伍中,战家的气氛怪异。 前半截,沈昭昭、两个嫂子和黄鹃一起陪着老夫人,一路欢声笑语。 后半截,战之瑶扶着闷不作声的杨氏,时不时抬眼羡慕地看着前面,又苦着脸看着身边低气压的三哥。 母亲现在不闹了,杨家也回京受审去了,原本应该大家开开心心的。 怎么三哥又开始不对劲了呢? 队伍行进了一整日,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到达了永坪州府。 到底是一州的府衙所在,光是城门口的热闹程度就不是之前几个镇子能比的。 进城门需要查验身份和随身的行囊。 “大家都准备好银子。” 前面还有几个进城的百姓在排队,押送队伍的江虎就提前过来通知。 “咋的咱们帮着差役救了那么些人了,还要黑咱们一道呢?”郭氏一听,还要准备银子,立马瞪起了眼睛,恨不得在江虎身上烧穿一个大洞来。 “合着早晨的离别都是骗人眼泪的。” 林氏看了一眼自己这妯娌,无奈地提醒她,“二弟妹,慎言。他们是差役,我们是犯人。” 郭氏瘪瘪嘴。 又要掏银子了。 照这么个剥削法子,他们的盘缠根本撑不到漠北就要花光了的。 曹家和陈家也有些怨气,不过看着差役腰间的鞭子,也没人敢吭气。 “大人,请问我们为何要准备银子啊?” 清澈的女声响起,问出了大家藏在心里,想问不敢问的问题。 众人都投来佩服的目光。 而后。 发现胆子特别肥的人是沈昭昭。 郭氏暗暗冲着沈昭昭竖起大拇指,小声在她耳旁赞道:“三弟妹,我要是什么时候有你这胆识,也不惧大嫂了。” 林氏耳朵尖,听到了,白了郭氏一眼。 这个二弟妹,要是有三弟妹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一天训她几回。 这个问题,也只有三弟妹能问敢问了。 江虎走了过来,和颜悦色地抬手,指了指城门口的一个箩筐,“沈氏,你瞧那。” 沈昭昭定睛瞧去,这才看出了门道。 这会儿进城的是一个押送板车的汉子,板车上,满满当当的都是绑扎好的麻布口袋。 城门口的官兵拿着长刀站在板车边,做出要捅麻布口袋,认真检查的架势。 那汉子赶忙往旁边的箩筐里扔了几枚铜板。 那官兵往边上挪了一步,又做出要捅另一只麻布口袋的架势。 汉子苦着脸,一连扔了十几枚铜板进那箩筐。 官兵这才收了手中的刀,挥手示意他进城。 这就算检查过关了。 沈昭昭看得叹为观止,“还能这样呢?” 明明能把麻布口袋解开来检查,官兵偏偏要捅一刀子。 如果那口袋里装的是粮食,每个都这么被捅一个大口子,待运进城里,一袋也只能剩下半袋了。 守个城门都能像这样创收,难怪大丰成了历史上最短命的王朝。 江虎也无奈,从腰间取出几个铜板,“这个州府就是这样,不止你们,我瞧着城门口这几个面生,我也得掏铜板。” “不想被他们为难就按人头交检查费,”江虎摊开手心,“一人五个铜板。” “都算算自己家多少人头,折算成银子给了就是。” 陈家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们流放的犯人,都是被当成肥羊来宰的。 差役不宰,也有旁人来宰。 曹全业今日一路上,都在哀悼弟弟曹鸣业,这会儿心情不佳,带着情绪说了一句,“咱们就不交了,咱们这么多人呢,看他们怎么检查得过来……” 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前方正巧也有一个耿直的。 “哎,你们凭什么抢我包袱,我是要赴京赶考的……” 一个学子打扮的青年正举着手,努力想要抢回自己的书篓子。 “按规定,必须要检查无误后才能放行。”兵勇说得义正言辞,将手中的书篓子举高。 “不是,刚刚那人怎么不用检查啊?”书生指着那个已经推着板车进城的汉子,“就因为他给你们铜板了?” “你们这是徇私枉法!” “我可以去知州衙门告你们……” 几个兵勇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行,你去告去,”那个抢了书生书篓子的兵勇冷笑一声,一把将那书篓子掼在地上。 “上官问了,咱们也是例行检查!” 抽出刀。 寒芒闪过。 竹编的书篓子被从当中破开,笔墨纸砚和换洗衣物散落一地。 第78章 那个名唤陆鸣的书生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我的砚台啊!” 那书生惊呼一声,飞扑上前,也没管其他的物事,只是从中找出来一个黑漆漆的砚台,像宝贝一样上下左右地端详检查。 砚台这么一摔,磕破了一个角。 “我和你们拼了!”书生看着自己宝贝的砚台破损了,红了眼睛,将砚台往自己怀中一揣,冲上前去就要和那兵勇一决高下。 在场众人都抽了一口凉气。 兵勇手中那白晃晃的刀子可不是吓唬人的! “来啊,这里有个抗拒检查的,兄弟们都过来帮忙!”那个兵勇倒是没有直接闹出人命,将手中的刀往刀鞘一插,反手,将冲到自己跟前的书生按住。 那书生身板就孱弱,根本不是兵勇的对手。 旁边几个兵勇也上前,几人一起出力,那书生就被掀翻在了地上。 “嘿,这里面藏了什么?”当先的兵勇弯腰,从书生的怀中搜出了那个砚台,高高举起。 “你敢砸,我就要你的命!”书生目眦欲裂。 “要你的命还差不多!”另外几个兵勇上前,一人一脚,狠狠地踢在书生的身上。 很快,书生就从惨叫变成痛苦的呻吟。 流放队伍中,有人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刚刚才放话说不出钱的曹全业哆哆嗦嗦地开始掏银子。 沈昭昭也皱着眉,以权谋私她见过不少,但是这样恶劣的少见。 “沈姐姐,你不救救他吗?” 曹芽不知何时来到沈昭昭的身边,满眼不忍,问沈昭昭。 沈昭昭一脸无奈地看她。 这位,怕不是将她当成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菩萨了。 “我为什么要救他?” 曹芽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两颗虎牙尖尖的,“我以为战家的大义会让沈姐姐出手帮他。” 沈昭昭抽了抽嘴角。 帮别人的前提是自己要能自保,她之前数次救人,也是为了自己和战家人要保命,要在差役手下过得好。 这个书生对她而言是个陌生人,而城门口的兵勇个个佩刀。 她是疯了才去趟这浑水。 “沈姐姐帮帮他吧,他看着快被打死了。”曹芽看着那书生,指了指地上的血迹,“我觉得他日后必有所作为的,若是这样被打死了,着实可怜。” 沈昭昭挑起了眉,眯起眼睛,看向曹芽。 她,这是准备坦白自己的身份了? 曹芽笑得高深莫测。 示意沈昭昭救人要紧,原因回头有空再说。 沈昭昭权衡了一下,走到江虎身边,拿出一块银锭递了过去。 “这个书生着实可怜,毕竟是一条人命,大人能否帮忙把人救下?” 她是犯官亲眷,这个时候不方便出面,倒不如让江虎去救人。 江虎早就看不下去了。 他们押送流放犯人的差役虽然贪财,也会抽这些犯人鞭子,可没有像这样草菅人命的。 果断接了那银锭,上前赔着笑脸,给守城门的兵勇塞了过去,求放一条人命。 兵勇们原本就是图财的。 见有银子入账,也省得再出力气踹人,立时收了手。 “算你小子运气好,遇到贵人了。” 收了银锭的兵勇笑着打趣江虎,“兄弟这是押送流放犯人啊?这一路油水挺足啊?” 兵勇的目光在犯人队伍之中逡巡,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江虎知道他开始打这些犯人的主意了。 如果是之前,他是不管的。 可是现在,经过了这许多事情,这些犯人多少都同他和弟兄们有了些交情,哪里能让这些贪得无厌的兵勇伸手掏油水。 何况这是沈昭昭让他做的事情。 江虎心里就觉得,无论如何不能把事情给办砸锅了,让沈姑娘小瞧他。 “兄弟误会了。” 江虎唉声叹气。 “这队人是我押送过最穷的,出京的时候,都没有亲眷来给他们送些盘缠。” 兵勇半信半疑,“那银锭是?” 不是这差役从这些犯人身上捞出来的油水,还能从哪儿来的? “捡的。”江虎眨眨眼,“就在一处乱葬岗,估计是哪个盗墓的落下的,我又怕沾了阴气,带着这银子一路上怕怕的。” 兵勇点头,了然。 “那确实。” 他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大大方方地收了银子,何况这银子回头几个弟兄分了,那冤鬼总不能分成好几份来找他们。 “来,赶紧起来。”江虎快步上前,扶起那书生。 赵九三也上前帮着收拾了那些散落的物事。 “我的砚台……”书生满脸是血,话都快说不利索了还惦记着被兵勇拿走的砚台。 “哟?”兵勇拿了银锭心情颇好,上下打量几眼那砚台,也没个落款,不是什么好货,抬手就扔还了回去。 江虎伸手接了,还不忘道谢,扶着那书生,带着队伍进了城。 有那块银锭开路,三家人又都老实交了路钱,一切顺利到达了驿站。 “喏,你的砚台,还有以后别一根筋的跟当官的对着干懂不?”江虎粗声粗气地把砚台塞还给了那书生,嘀咕了一句,“也不是次次都能遇上好人……” 扑通—— 江虎刚刚松手,那书生就跪了下去,接了砚台的手细细摸了摸,随后,双手奉在江虎的面前。 “大哥救命之恩,陆鸣无以为报,这方砚,请大哥收下!” 江虎默然一瞬。 好家伙,报答救命恩人,就给一方破砚台? 他一个大老粗,拿这玩意儿作甚! 随即,一把扯过旁边看热闹的沈昭昭。 “来,你认一下。” “这才是出银子救你的人。” 陆鸣抬头,待看清了沈昭昭身上的粗麻布衣裳,又看了四周,都是一些身着同样衣裳的人。 突然就明白了。 这是一些被流放的犯人。 是这姑娘想要救他,只是身份不方便出面,所以请了这个差役出面。 “姑娘大恩,陆鸣无以为报,这方砚,请姑娘收下!” 陆鸣转而,向面前的沈昭昭送上了他以命相护的砚台。 沈昭昭看了眼笑眯眯的曹芽,没有推辞,收了砚台。 陆鸣见沈昭昭收下他的砚台,这才撑着身体站起来,再次作揖感谢,深深地看了沈昭昭一眼。 “陆鸣记住姑娘了。” “若是日后有能力了,定报答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 说完,他接过赵九三递过来的包袱,抱着自己的东西,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开了驿站。 驿站里,三家人都分别出了银子,要了房间。 江虎和其他差役没有再中饱私囊。 虽然是州府,花的银钱倒是比之前还少了许多。 战家人还是要了一间通铺和一间上房,众人纷纷各自回房。 沈昭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要溜走的曹芽衣领,把人扯回来。 “曹妹妹,这下姐姐我得空了。” “来说说为何你觉得那叫陆鸣的书生日后必有所作为?” 第79章 和好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南星被黄叶搀扶着,刚刚走上了二楼,垂眸就看到了沈昭昭搂着曹芽。 两人状似亲密。 战南星眉心一跳。 这一路,她是一句话都没有同他说,要么陪着祖母,要么和两个嫂子一起。 甚至,她自顾自拿银子救人都没同他多说一句,但凡她开口了,他也要帮她的。 这会儿,更是和曹芽好成了一个人似的。 战南星心中的酸水咕咚咕咚地冒。 她同谁都好,就是同他不好。 “公子?”黄叶也跟着往下看。 “走,回房。”战南星黑着脸,转过脸,扶着黄叶就急着走。 “您慢些。” 黄叶看着人踉踉跄跄的步子,心里悬着,又偷摸地看了眼楼下。 三少夫人也就和曹家那姑娘说说话而已。 俩姑娘,这也能吃醋? 楼下,沈昭昭丝毫不知道战南星已经快被酸水淹没了,胳膊弯着,搂着曹芽,把人禁锢在自己身边。 “沈姐姐,我就是觉得他可怜啊。”曹芽一脸天真单纯。 沈昭昭龇了龇牙:我信你才有鬼了。 胳膊力道又加重了一些。 “沈姐姐,轻些!” 曹芽被勒得要翻白眼了,赶忙拿出手中一卷纸,摊开,指着上面的文字,“说来也是怕沈姐姐笑话,我读了一些书,刚刚捡起一张他写的文章,着实好。” 沈昭昭看了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头疼。 她不认识这里的文字。 “就这?” 沈昭昭瞪着曹芽,就因为她觉得陆鸣文章写得好,所以让她掏银子救人? “不然沈姐姐以为呢?”曹芽一脸无辜地反问。 沈昭昭:…… 呯——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战南星猛地撑起身体坐起来。 看到沈昭昭进来,满心的酸水荡漾得更厉害了。 她不高兴。 是刚刚和那个曹芽说了什么,所以才不高兴的。 她为了旁人不高兴。 战南星很难受。 “我来换药。”吃瘪的沈昭昭黑着脸,把小药箱放在了床边,就要动手。 “你和她说了什么?”战南星忍不住了,他想要知道一切。 他受不了沈昭昭和别人有秘密。 “谁?”沈昭昭还没反应过来。 “曹芽?” 提到曹芽,沈昭昭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居然在曹芽手上吃瘪了! “你是对的,”沈昭昭点头,对战南星之前的警告表示赞许,“曹芽这人,不能深交!” 战南星那双桃花眼亮了。 心中翻滚的酸水蓦然就平复了下去。 嗯,她知道他是对她好的就行。 这样,他们就算和好了吧? 沈昭昭打开小药箱,又帮战南星拆了绑扎伤口的纱布。 这次,伤疤黏在纱布上被一起揭了下来,露出新生的粉色皮肉。 伤口已经基本长好,作为医生,沈昭昭挺满意的。 不得不说,战南星的体质很不错,之前在王家院墙外面,受了那么重的外伤,这一路上都在赶路,几度撕裂,竟然还能恢复得这么快。 “很不错,以后不用再换药了。”沈昭昭将换下来的纱布放进小药箱,目光又落在战南星的膝盖上。 就剩这个棘手的问题了。 人工膝关节可以用海鲜市场买。 可是没有X光,拍不了片子,她也没法给战南星定制人工膝关节。 战南星听到他不用再换药,心里倒是有些遗憾。 他很喜欢这样,只有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光。 如果不用换药,每每到了驿站,她就不会过来他这里…… “哦,对了,”沈昭昭收拾好东西,想起来一件事。 她撑着床沿,猛地凑近了战南星,“我还在生你的气!” 因为她突然凑近而心脏猛跳一下的战南星:…… 沈昭昭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刚刚抱起小药箱,迈开步子,衣裳被人从身后扯住。 “昭昭,你……生气,所谓何事?” 战南星问得挺卑微。 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她生气了。 因为生气,所以才一路都不搭理他吗? 战南星心中又好受了一些,那些酸水一下消失不见,桃花眼里,带上了笑意。 “那本蓝色本子里说了什么?”沈昭昭转过身,眼睛灼灼地看着战南星,“那可是我给你的!” “我问你,你就是不告诉我。” “那个赵平笙都没有问你呢,你就直接掏出来给他看了!” 沈昭昭怒气冲冲。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战南星倒是没有想到沈昭昭是因为这个在生气,他之前有次已经决定要同她说了。 只是被人打了茬,回头又没找到单独的机会和她提起这事。 “抱歉,”战南星垂下眼眸,从怀中拿出那本蓝皮子本子,“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是这里面记录的事情,知道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沈昭昭抿了抿唇。 老话是这么说,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你都不怕赵平笙知道了对他没好处?”沈昭昭知道战南星不是出于恶意才瞒着她,心里的气已经差不多散了。 可是,嘴皮上还是不能认输的。 战南星苦笑一声,“还不是你拿出了那张刺青的图样让我们想到东宫,而这本蓝皮子书册,又和东宫有着莫大的关联。” 她先瞒着他。 没有先给他看那刺青的图样,而是直接掏出来给了赵平笙看。 沈昭昭眨巴下眼睛,回怼,“本来是要早就想把那刺青图样给你看的,你不告诉我蓝皮册子说了什么,我也要瞒着你!” 战南星觉得好笑。 就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原因,他们生了嫌隙。 “日后你心里不舒服,一定直接同我说。”战南星认真了神色,说道。 一整日,他都在难受着。 这样的感觉,他不想再来一次。 “还有这蓝皮册子……”战南星把蓝皮书册翻开,肃然了脸色,“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同你说……” 第80章 不是送钱是送命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弯着眉眼笑。 “不怕我知道太多了?” 战南星瞪了她一眼。 沈昭昭瞧着他这吃瘪样,爽了。 瘪不能她一个人吃。 夫妻一体,她从曹芽那儿吃了瘪,这会儿也要战南星陪着她一起吃。 战南星合上手中的蓝色书册,凉飕飕地开口,“既然昭昭你不愿意知道……” “愿意,”沈昭昭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讪笑着伸手,把书册翻开,“愿意知道的。” 战南星挑眉瞅她。 沈昭昭眨巴着眼睛,嗲着嗓子,伸出一根不老实的手指头戳战南星的胳膊,“我既然嫁与夫君,自然愿意同夫君有难同担的。” 战南星嘴角不住地上扬。 这样假惺惺的沈昭昭,也很可爱。 “这是王家记录一件事的开支账册,”战南星垂眸,看着那本摊开的册子,眼底闪过暗芒。 沈昭昭托着下颌,满眼都是好奇。 她就觉得这是一本账本,果然如此。 战南星接着说道:“记录皇后在生产太子的时候,王家人把自家儿子同皇后所出的太子对换所用的开支。” 沈昭昭张大了嘴巴:“王家人这么勇的吗?” 她想了想,“也不对啊,皇后宫里肯定戒备森严,这太子哪儿是这容易就能换的?” 战南星合上账簿,轻嘲一声:“昭昭别忘了,当今太子出生的时候,那位还没登上大位。” 今上,还是靠着战家打了天下。 如今,那位龙椅稳固。 而战家人,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被流放漠北。 战南星脸色阴沉。 沈昭昭捋一会儿思路,“所以现在东宫里的是假太子,而真太子被王家换走了。” 她突然哆嗦了一下,“别告诉我真太子是王非义那厮。” 战南星笑了起来,屈起手指,轻轻敲了她的脑门,“放心,年岁对不上。” 沈昭昭呼出一口气,起身。 “那目前我们能知道的就是假太子派出过刺客,他想要你的命。” “也不难理解,王非义都恨你恨得牙痒痒了。” “倒霉皇帝帮着王家养儿子,以后要把皇位传给王家人……”沈昭昭想到这一茬,牙酸。 如果让王家得势,她和战家人要面对的形势会更严峻。 战南星收起蓝色账册。 可能某一天,这本账册会成为关键性的证据。 但不是现在。 沈昭昭也压下了心思回到了通铺。 战家人已经累得睡了,还是给她留下了一盏昏黄的灯光。 钻进被褥里。 身边,二嫂郭氏嘟囔着“怎么回得这样迟……” 而后伸出一个胳膊,拍了拍沈昭昭的背,“快些睡吧……” 话音刚刚落下,紧接着就是一阵呼噜声。 沈昭昭乐了。 看着郭氏的睡颜,还有睡梦中的战家女人们,沈昭昭舔了舔后槽牙。 若是那东宫太子就此老实点还好。 若是不老实,她也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他们不想战家活下去,她得想法子尽快壮大自身,然后…… 逼得她急了,就揭竿而起,喊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与其帮着旁人,回头再如战家这般被人清算,不如大胆一点。 这古代皇帝的位子,她也想尝尝什么滋味! 一点儿没带怕的沈昭昭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望着触手可及的金色宝座嘿嘿直笑,走上了金銮殿,摸着冰凉入骨的黄金座椅。 她转身,正要一屁股坐下。 突然,一阵心悸让沈昭昭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 下一瞬,她的意识就被拉进了空间里。 还没彻底睡醒的沈昭昭一脸懵地看着空间里的货架,没问题。 她又转过货架,看到了那块大屏幕。 这次,她有了新发现。 屏幕上,V我50APP弹出了一个聊天窗口。 四哥:【@所有人,兄弟们有没有在永坪州府的?江湖救急!】 就在永坪州府的沈昭昭选择默默地窥屏,先看看情况。 这位四哥上次没有聊过,不清楚是个怎样的人。 五哥:【我不在啊,这大半夜的,干啥啊?】 【下次别半夜@,我心慌。】 四哥:【我一个好兄弟当县令的,不知道听了谁的馊主意,把泥石流的受害者一把火全部烧成了骨灰。】 五哥:【厉害啊,对方是不是一个穿越者?】 沈昭昭嘴角一抽,披上马甲,上线。 六弟:【然后呢?】 四哥:【他们这时候的人,你知道的,讲究一个入土为安,尸身要全的。】 【这事不知道咋的传到了他上峰,知州大人耳朵里。】 【这永坪知州巨贪,以此为要挟要我兄弟百两孝敬,不然就上疏参奏他!】 沈昭昭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被要挟的倒霉县令就是赵平笙没跑了。 倒是没想到他还有一个穿越者好友。 六弟:【所以是需要我们就近凑够银子打点贪官上司?】 五哥:【我嘞个去,万万不能啊!】 【咱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噻!凭什么要送去给贪官啊!】 沈昭昭点头,深以为然。 这个代号五哥的人虽然不太着调,但是观点还是很清醒的。 片刻后,四哥发出一串句话: 【非也。】 【我已将这贪官狗头砍了,现在受到全城追捕。】 【各位如有地点可供我藏身,老五我不胜感激!】 【/抱拳/】 沈昭昭看着屏幕上血腥的一句话,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货…… 哪里像法治社会来的穿越者啊? 干掉朝廷命官,让她帮着藏凶手。 她以为对方是让她送钱,结果人家让她送命。 屏幕上,许久没有人再说话。 五哥:【……】 【四哥,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我不在永坪州府。】 沈昭昭也赶忙打下一行字:【我也不在……】 叮咚—— 屏幕上跳出一个弹窗: 【V我50APP检测到您即将见死不救,请慎重考虑,是否选择继续?】 沈昭昭抽了一口凉气,正要按回车的手指顿住。 好家伙,救死扶伤有奖励。 所以,相对的,见死不救也可能有惩罚吗? 比如,把已经下载的APP收走? 这个聊天APP沈昭昭是无所谓的,但是,海鲜市场她有大用。 沈昭昭不敢赌。 按了删除键,重新输入。 六弟:【我在,你在哪儿?】 第81章 新功能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驿站的后门打开,沈昭昭身上披着一条从空间里掏出来的黑披风,趁着守夜的差役换班的空隙,溜了出来。 四哥在群里说了,他动手了之后,不慎在离开现场的途中被侍卫发现。 他仗着自己这原身有些功夫底子,才逃了出来。 这会儿人躲在州府衙门不远处一条河的桥底下。 沈昭昭出了驿站,找了个正要收摊的老伯问了州府衙门的位置,朝着那边过去。 也没敢走得太近,而是就近找了一家驿站,开了一间客房,上楼,打开窗户。 穿过前方几座民房的屋顶,能看到不远处火光通明。 想来,那就是州府衙门的方向了。 这会儿官兵正在四处搜寻四哥。 沈昭昭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如果她贸然过去,不但人救不出来,还要把她自己给搭进去。 观察了一会儿,沈昭昭让神思进入空间。 六弟:【我到附近了,都是官兵,想救人,着实有难度。】 四哥还没回话,大哥倒是上线了。 大哥:【你身上的银子够不够,上海鲜市场买一把霰弹枪,几发就能把这些官兵撂倒。】 沈昭昭瞪圆了眼睛,不说她都不知道海鲜市场还能自由买卖热武器! 银子什么的。 她大大地有! 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摸到枪,沈昭昭很兴奋。 她是一名军医,也是一名自小在组织打靶场接受训练的神枪手啊! 沈昭昭打算赶紧退出V我50APP,去海鲜市场买枪,屏幕上的聊天框又跳了一条信息。 二哥:【太草率了,三思而后行。】 大哥:【?】 五哥:【咋的,能干死他们救出四哥就行了。】 沈昭昭停下去买枪的手,看着新出现的二哥。 迄今为止,只有三哥没有吭气了。 二哥:【一旦伤及无辜会触及我们穿越的规矩底线,六弟会有所损失。】 沈昭昭挑眉。 所以果然不能见死不救也不能伤及无辜? 六弟:【二哥可知道损失是什么?】 二哥:【不确定,我见过失去金手指的,也见过直接没命的。】 大哥:【是我考虑不周,差点害了六弟。】 五哥:【那咋办啊,四哥不能就这么无了啊!】 四哥:【罢了,我本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能帮这里认识的兄弟一场,挂在这里,我也认了!】 【六弟,你别管我了,不能拖累了你。】 沈昭昭没有回复。 五哥:【四哥……5555……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大哥:【哎……可惜我不在那。】 二哥:【走好。】 州府衙门附近,官兵四处搜寻。 不远处,河流的桥下,一个带着黑兜帽的人隐在暗处,探身,看着越来越近的官兵。 哀叹一声。 抬手,手中的佛珠拨动,嘴巴轻轻开合,无声地诵经。 为他自己祈祷。 “嗡——” 一阵奇异的噪音又远既近,戴兜帽的人手中拨动佛珠的动作一顿,诧异地抬眼看去。 眼底闪过一道惊异的光芒。 只见一架无人机快速靠近,来到他的面前,悬停在空中。 他伸手,而那无人机又快速离开。 像是专门过来看他一眼…… 心悸传来,他让意识进入空间中,看到了沈昭昭的留言。 六弟:【@四哥,我用无人机把官兵引开,你快走!】 四哥:【感谢!】 五哥:【好法子啊!不愧是我六弟,这么好的办法我咋没想到!】 大哥:【你笨蛋当然想不到。】 二哥:【六弟聪慧,把人引开,也免得动用热武器,以防伤及无辜,累及自身。】 与此同时,沈昭昭一边控制着无人机往一列官兵身后飞去,一边心疼这一把耗资不菲,王家掏出来的库房银子去掉了一大半。 那列官兵们正在四处搜寻,眼看着就要搜到桥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的高喊: “我在这里。” “你们抓不到我。” “贪官该死。” “我在这里……” 官兵们立刻回头,“在这里!都过来!” 几路官兵循着声音追去。 在他们离开后不一会儿,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桥下的阴影里钻了出来,几步跃上路面,没入一条小巷之中。 再不见人影。 沈昭昭已经回了驿站的后门,控制着无人机,在低空飞行,等把人引出一段距离之后,就关闭扬声器,寻了一处屋顶降落停机。 她自己也听着驿站中的声响,等着里面差役交接,赶忙开门,溜回了房间里。 钻进被褥里,闭上眼睛,沈昭昭这才得了空,让思绪进入空间。 屏幕上,福布斯驻丰大使馆的聊天群里热闹非凡。 五哥:【咋样咋样?脱身了没?你们没消息我今晚睡不着了啊啊啊!】 大哥:【请你闭嘴。】 二哥:【应当没问题。】 四哥:【六弟牛逼上天了,居然想到用无人机把官兵引开,我已经成功脱身。】 【/抱拳/】 五哥:【啊啊啊不愧是我六弟!有我这当哥的风范!】 【/崇拜/】 大哥:【你脸咋这么大呢?】 二哥:【那就好,我先休息了。】 沈昭昭窥屏了一会儿,输入: 【能脱身就好。】 五哥:【六弟来了啊啊啊,我牛逼的六弟,接受大家的崇拜吧!】 大哥:【别理他,和我们说说经过?】 四哥把当时的情景大致描述了一遍:【话说,六弟无人机玩儿得挺溜,之前工作中有用到?】 沈昭昭眯起眼睛,这是刚刚脱困就来套她前世的身份了? 六弟:【非也,就是退休了闲来无事,考了无人机驾驶证。】 五哥:【???】 四哥:【敢问六弟,穿越之时……贵庚?】 沈昭昭笑眯眯地输入:【说来生气,刚刚退休没两年呢,就死了哎,养老金都没拿多少,亏大了。】 群里,安静了许久。 大哥:【叔叔好,失敬。】 四哥:【多谢叔叔今日仗义相救。】 【那什么,要不您老还是把名字改成六叔?】 六叔:【好的。】 大哥:【@五哥,你记得改回五弟。】 五哥:【已读不回。】 沈昭昭微笑着将思绪从空间里退出,深藏功与名。 她还要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差役会允许他们一家出两个人上街采买一些吃食和日用品。 和江虎搞好了关系的沈昭昭很满意目前的现状。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她恍惚地抽离身体,置身第三方。 看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冲她笑了笑,而后消失。 再出现的时候,她的身体手中拿着空间里的小药箱,又冲她笑了笑,又消失了。 最后,她的身体又一次出现,开口说道: “成功解救穿越同伴,恭喜解锁空间新功能。” 第82章 你心黑还是我眼瞎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第二天,一早,沈昭昭就醒了。 趁着战家人去洗漱的当口,她把被褥都收拾打包好,一手提着一个被子,回忆起梦中的看到的场景。 她的肉身进入空间。 而不仅仅是思绪。 沈昭昭努力找到了身体的感觉,和思绪进入空间很不一样,再睁开眼,眼前的场景变了。 面前的不再是房间的通铺,而是空间的货架。 沈昭昭乐了,把被褥放好,又反复进出几遍把被褥都收拾好了,最后再试了试控制思绪进入空间后,再出来。 沈昭昭很满意昨天救人的成果。 如果自己的肉身也能进入空间,在一些关键的时候,就能保命了。 比如,在偷库房的时候。 沈昭昭搓了搓手,昨夜的无人机耗资巨大,她从王家库房里拿出来的一大半银子都搭了进去。 要是这样的事情再来几次,她得破产了。 “三弟妹,差役在楼下催了。”走廊里,林氏在催促。 沈昭昭赶忙应了一声,把空间里暂存的驿站原本被褥都放上通铺,这才出了房间,关上房门。 今日,她得借着采买的空档去把那架无人机给取回来。 沈昭昭下楼来到大堂的时候,曹家和陈家人也在。 江虎一家家确认,今日出门采买的人是谁,每家出两个人,另外会有一个差役跟着。 陈家安排了一个面相瞧着就很能砍价的婶子,还有一个能帮着提东西的汉子。 “沈姐姐,你今日去吧?”曹芽弯着眉眼过来,亲亲热热地挽着沈昭昭的胳膊,“我家就我和一个堂兄去,你和我们一起吗?” 陈家的婶子是个有眼色又不服输的,见曹家这姑娘一直贴着沈昭昭,她也想要凑个热闹,省得回头沈氏又有什么想法,让她错过了。 “战家的三媳妇,你要去采买哪些东西,同婶子一路啊,婶子能帮着你和摊贩店主砍砍价的。”陈家的婶子也热情地上前,毛遂自荐。 “不用了,我也很能砍价的。”郭氏假笑着挤了过来,把陈家婶子挤到了一旁,挽住了沈昭昭另一边胳膊,隐隐地还在用力。 目光时不时地瞥着曹芽。 三弟妹是她战家的人,这个曹家的闺女成天不粘着自己家的姐妹,怎么就爱来贴着昭昭呢! 沈昭昭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又一次成了香饽饽。 这么多人都要同她一路,妨碍她取回无人机吗? “曹妹妹,”沈昭昭微笑着把曹芽挽着她胳膊的爪子拿开,放在了郭氏的手臂上,“你们认识一下。” 曹芽和郭氏都想把自己的手拿开,架不住沈昭昭态度强硬,一副拉郎配的架势。 也只能硬着头皮,就着沈昭昭的力气。 曹芽和郭氏挽在了一起,让沈昭昭顺利脱身了。 “我这里差役也安排好了,”江虎拍了拍手,他已经安排好了两个差役分别负责跟着曹家和陈家出门的人,剩下的差役留守驿站,看守其余的人。 “沈姑娘,我跟着你们。”江虎亲自跟着沈昭昭和郭氏。 充分表达了他对战家的重视。 沈昭昭是没什么意见的,都要有一个差役跟着,那个差役是不是江虎没什么区别。 出了驿站,沈昭昭这才有心情好好地看了一下永坪州府的街道。 不得不说,州府和之前去的县镇就是不一样。 他们昨天到达的时候,街道上的商贩已经基本收摊了。 晚上她出去救人的时候,天暗,她也没心情四处观察。 这会儿再看白日的州府街道。 人来人往,小贩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周边的店铺也都开着门。 沈昭昭先和郭氏一起采买了三日内必须的干粮以备路上吃。 “你们身上银钱如果充足的话,最好在这里就买一身厚实一些的衣裳。”江虎提醒道。 再往后走,这些出身京城大户人家的犯人估计有钱也买不到能穿的衣裳了。 江虎提醒也是出于好意。 沈昭昭自然领情,带着郭氏去了布庄,正要出手给战家人一人买一套厚实的成衣,就被郭氏拦住了。 “三弟妹,你是不当家不知到人工的钱算在里面,”郭氏的眼底都是精明,“咱们家啥不多,就是女人多,买一卷布,扯些棉花针线,路上抽着空就能做。” 布庄掌柜原本以为今日来了大生意,听郭氏这么一说,脸就凉了。 沈昭昭瞧了一通掌柜变脸,乐呵呵地答应了郭氏。 其实她空间里不缺各种布料,不过现在有江虎在,她还是挑了两匹粗布料子买了,又买了一麻袋棉花。 掌柜把麻袋打开一个口子给沈昭昭过目,“我这都是上好的棉花,姑娘放心……” 说着,就要把麻袋重新绑扎上。 “等会儿!” 郭氏一步跨出,制止了掌柜把麻袋口子重新绑上的动作,狐疑地扫了一眼掌柜。 转头,和沈昭昭说道,“三弟妹,买东西不能光听,你得自己动手检验才行。” 沈昭昭立刻点头,表示受教了。 曹芽和曹家那个来帮着提东西的汉子也跟了上来。 郭氏弯腰,拉大了麻袋口袋,伸手,在麻袋里翻弄着。 “沈姐姐,你们家真是个个都有本事啊。”曹芽看着精明的郭氏,深表羡慕。 “那是,我二嫂可是商贾大户出身,这些她驾轻就熟。”沈昭昭挺得意。 郭氏在经商采买上面经验十足,正好能补足她的短板。 前世,沈昭昭一直都在组织生活工作,也没什么购物的爱好,吃饭有专人安排,穿衣也有定制。 让她买个棉花还要检验质量? 这题超纲了。 看着郭氏一脸认真地检查棉花的质量,沈昭昭暗暗点头。 “挺好的,”曹芽转身和曹家那汉子说道,“我们今日就紧跟着战家人,保管不会买到不好的东西。” 汉子连连点头。 沈昭昭舔了舔后槽牙,紧跟她,她还怎么去取无人机啊! 这边说着话,那边正在翻腾棉花的郭氏顿住了手,哼了一声。 掏出了一把白花花的絮状物。 “掌柜的,做生意心不能这么黑啊!” 掌柜瞪起了眼睛,上火了。 这些穿着粗布麻衣的犯人,成衣不买,要买粗布,他已经不耐烦招呼了。 居然还要翻腾他棉花。 他也忍了。 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挑个刺儿,是想同他杀价呢! 掌柜粗着嗓门: “咋了?” “我说你们,要买就买,不买就出去!” “我这小店卖的本就不贵,谢绝二价!” 郭氏气笑了。 敢情这掌柜卖黑心棉花,还扣了她一头挑刺好杀价的屎盆子呢! 郭氏气不过,把白色的絮状物,伸到掌柜的眼皮下: “你瞧瞧,你瞧瞧清楚是不是我在挑刺!” “是你心黑还是我眼瞎啊?” “你这是用柳絮充当棉花!” 第83章 棉花与柳絮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掌柜瞥了眼伸到自己鼻子底下的手,一把夺过郭氏手中的絮状物。 “滚滚,我不卖了行不行!” 嘴上说着话,手上条件反射地捻了下棉絮。 霎时间,睁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棉花”。 他干布庄生意这么久,棉花和柳絮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棉花厚实,手摸上去,绒毛长且粗,而柳絮这么一摸,绒毛全都散开了。 这下,不用郭氏再动手,掌柜自己趴在了麻袋上,把面上一层棉花扒拉开。 待他看清中下层全都是柳絮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额头上都是冷汗。 “看来这个掌柜自己也不知情啊?”郭氏后退一步,和沈昭昭耳语,“咱要不换家店?” 沈昭昭点头。 掌柜自己进货的时候没有把关好,被人用柳絮充了棉花。 她深表同情。 没有然后了。 “走吧。”沈昭昭招呼曹芽他们离开。 前脚刚刚迈出布庄的大门,衣裳被曹芽从身后扯了扯。 沈昭昭回身,看到了曹芽在冲着她挤眉弄眼。 “沈姐姐,要不要认真听听那掌柜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曹芽抿着唇,笑得高深莫测。 沈昭昭也不着急,听就听了。 这一听,听出门道来了。 “这不可能啊,都是朝廷派下来的……” 掌柜显然是震惊到了,压根没有留意这些犯人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朝廷派发到边关的军饷军资经常被沿途的官员克扣。” 江虎是知道其中的关窍,小声解释。 “银子他们就自己贪了。” “而物资用不上,就转手卖出去。” 沈昭昭的目光落在那袋棉花上。 想来,这麻袋棉花的来路,就是被克扣下来的物资了。 “要不要我去问问这麻袋棉花的来历?” 江虎看沈昭昭一直盯着棉花,心中想着战家可是带兵打仗的,她留意也正常。 江虎自己也乐意卖一个人情。 沈昭昭略微一思索,点头。 她有种直觉。 这袋棉花背后,可能有一条不得了的线索。 不管这线索有没有用。 她先了解了再说。 江虎问询的办法也很直接,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横在掌柜的脖颈之间。 “你这袋军资是哪个当官的手里漏出来的?”江虎咧嘴,“给个明白话。” 那掌柜的原本就被这半麻袋的柳絮震得说不清话,这会儿又被一把刀给横在了脖子上,抖得厉害。 “官、官爷饶命,”掌柜急忙求饶,“就是知州大人家的门房卖出来的呀!” 江虎收了刀。 沈昭昭轻轻“啧”了一声。 知州大人。 昨晚才被四哥砍了头啊…… “那你知道这些棉花原本是要送到哪个大营的?” 掌柜立刻应道:“知道,门房说是朝廷拨派给战家军的,铁定是好货。” “我以前也收的,从来没有遇到这次这样拿柳絮充进去的,所以也就没细看。” 郭氏在沈昭昭身后,很明显地抽了一口凉气。 居然是战家军! 沈昭昭冷了脸色。 看来,老天给她送来的线索很有用。 “你别胡扯了,”沈昭昭故意激将,“战家军在数月前一役中基本全军覆没,朝廷不可能再送军饷军资给战家军。” 掌柜立刻摆手,“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店铺刚刚收来的这些军资是不会立刻拿出来卖的。” “要等数月,确定上面没人追查才会拿出来。” 沈昭昭冷笑了一声。 还挺隐蔽。 “下次收货要来源正经点,别什么都收。” 沈昭昭冷声提醒了一句,带着江虎等人出了布庄。 “确实过分啊。”江虎都看不下去了。 战家军为大丰开国立下汗马功劳。 又为江山稳固驻守漠北边关多年。 落得什么结果? 朝廷给的军资被层层克扣就算了,棉花里还填充了柳絮。 “北边那么冷,他们居然拿柳絮充军资,太过分了!” 郭氏想到自己亡夫,一直大大咧咧的人,也红了眼睛。 曹芽看了眼不做声的沈昭昭,垂眸敛眉,也没有多话。 战家遭遇的不公,大家是都看在眼里的。 架不住,谁都没办法。 一行人又换了一家布庄,采买了粗棉布和棉花。 考虑到路上方便携带,又买了一根扁担。 江虎自告奋勇地帮着挑了。 “大人,我想自己安静地走走。”沈昭昭突然开口。 江虎叹了一口气。 同意了。 自从知道布庄那袋棉花的事情之后,郭氏一路上骂天骂地的。 而沈氏只是静静地走路。 江虎只当她把情绪都憋在心里,想要自己一个人静静。 总归战家人都在看押中,沈氏一个人,凭她的本事,要跑早跑了。 “三弟妹,别走远走丢了。” 郭氏也有些担心。 她很生气,所以要骂出来。 而沈昭昭太冷静了。 怕她想不开。 “放心,我一会儿就回,不耽误大家行程。” 沈昭昭说着,快速离开。 棉花的事情,生气倒是谈不上的。 她现在是挺喜欢战家的人,但她喜欢的都是战家的寡妇们。 而战家军,她只接触了战南星。 作为史上最短命王朝,大丰官吏中饱私囊肯定不少。 况且知州都被四哥做了。 沈昭昭隐在街上的人潮中穿行,等确认身后无人跟踪,这才来到昨夜停下无人机的墙头。 爬上了屋顶,把无人机收入空间。 这才穿梭过人群回了驿站。 江虎见沈昭昭回来了,而三家人也都把采买的东西打包好,便通知大家启程。 郭氏特意找了沈昭昭,让她别同战南星多说。 战南星同整个战家军,感情非同一般。 怕他恼怒冲动,反而不利于伤势。 出了驿站,沈昭昭看了一眼又被抬着的战南星。 战平的腿脚好了,为了不拖累队伍前进的速度,战南星又上了担架。 正好,战南星也看过来。 四目相对。 沈昭昭看着那双关切的桃花眼,有点心虚。 要不要同他说那袋棉花的事呢? 第84章 坦白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咳咳。” 郭氏在一旁扯着嗓子干咳。 沈昭昭默默地移开目光。 战南星挑着眉,看着沈昭昭。 她为什么看了他,又转过头去假装没看到? 他们不是和好了吗? 还是说…… 早上她们出去采买的时候,曹芽又同她说了什么…… 战南星幽幽的目光瞥向曹家。 可怜曹芽从驿站到城门口,老觉得自己后脑勺凉飕飕的。 队伍出城的时候,沈昭昭觉得城门口的盘查比昨日严格了许多。 进城还是一样,得老老实实往筐子里投钱。 出城却是一个个人检查过去。 “兄弟,我们办差押送流放犯人及亲眷,昨日刚刚进城的。” 江虎上前攀谈解释,拿出自己的文牒和路引。 守城的兵勇还记得江虎,鉴于昨日得了一个大银锭,倒是也没怎么为难他们。 只是指着城门口一张画像,高声问道: “你们在城中有没有见到图上这人?” 沈昭昭回头。 在城门的边上,张贴着一张巨大的人形画像。 她嘴角抽了抽。 她昨日特意控制着无人机过去一睹四哥的真容。 是一个挺有面部特征的男子。 这画像上,只画了一个戴着兜帽的人,连个脸都没露出来。 四哥就是个傻子,也不会杀完人还原封不动地打扮,大摇大摆地出城吧。 “兄弟,没有脸的画像么?”果然,江虎也没忍住。 守城的兵勇也无奈。 他只是照着吩咐办事。 其实,他也觉得拿着这样的画像找人有点傻。 这画像,沈昭昭只是瞥了一眼,她的注意力被画像边上一张悬赏告示给吸引走了。 还是重金悬赏,征求妙手郎中。 一如她之前在镇上看到。 这都走出了多远了,居然还能把求医的告示贴到州府来。 这生病的,可能不会是一般人。 “行了,走吧!” 守城的兵勇放人了。 沈昭昭收回目光,跟着大部队出了城。 这城门画像这么抽象,群里的四哥应该也能顺利逃出生天。 走了一早上,差役寻了一处有水源的荒郊通知原地休整。 三家人都各自把早上采买的干粮拿出来吃。 战南星手中拿着一个煎饼子,目光落在了沈昭昭身上。 他又想到早上在驿站门口,她看他的目光。 “昭昭,”战南星没憋着,扶着身边的大树,挪了过去。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作为一个武将,战南星一向直来直去。 “唔……” 沈昭昭差点被喉咙口的饼子噎住。 他会读心术? 她什么都没说啊,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沈昭昭的反应,战南星这下更确定了。 就是曹芽! 背着他说了什么! “你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战南星说道,目光灼灼,“你答应过我,有什么话都直接同我说。” 他觉得,夫妻之间,需要信任。 有什么说什么,这样才不会让旁人钻了空子。 沈昭昭拿着竹筒猛灌水。 说了,对不起郭氏的交代。 不说,战南星这里交代不过去。 “昭昭,刚刚吃了油的东西,不适合拼命喝凉水。” 战南星十分体贴地提醒,把她用来掩饰的竹筒拿走了。 沈昭昭面对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谎话说不出口了。 “算了,我同你说就是。” 沈昭昭不勉强自己继续隐瞒,把在布庄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二嫂怕你冲动伤身,让我瞒着你。” 战南星听了个起头,脸上的微笑就越发淡了。 听到最后,大手死死抠住身边大树的树皮。 咔嚓—— 一整块树皮被他抠了下来,边缘锐利的毛刺扎进了指甲里。 “你看看,早知道我听二嫂的,不和你说了!” 沈昭昭一跃而起,抢过他的手。 指甲中,鲜血淋漓。 沈昭昭看着都觉得疼得慌。 十指连心,甚至有刑罚是往指甲里扎针。 他这直接扎树皮了。 “你该说的。” 战南星抽回手,甩去了指尖滴落的血水,惨笑了一声。 “我说完又不是让你自残的。”沈昭昭回身去包袱里翻找,借着包袱的掩饰,拿出了小药箱。 她怒瞪了战南星一眼,“过来上药。” “回头让二嫂看到你这样,她要骂我多嘴了。” 战南星倚着树站着没动。 他看着粼粼流淌过的溪水,眼眸中,有水光在闪动。 “祖父说,皇位上的那位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就算兵权在握,也从来没有任何想法。” 战南星轻声说着往事。 “可是他却放任那些人克扣战家军的军资军饷。” “他是皇帝,真的对底下这些官吏的做法毫无知觉吗?” “最后那一战,对方用了火箭,我亲眼看到的,一点点火星子落在战家军的身上,活生生的人,马上就燃成了一个火球。” “原来,是因为棉花被换成了易燃的柳絮啊……” 正是因为这样,那场战,战家军惨败。 战南星像是说给沈昭昭听,也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说着说着,战南星笑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沈昭昭无言,拿了镊子,抬起他受伤的手,把刺进指尖的尖锐毛刺一个个取了出来。 “我儿时见过他,”战南星似乎感知不到手上的疼痛,完全沉浸在往事中,“他很英明睿智,也很骁勇善战。” 沈昭昭心中叹了一声。 这皇帝啊,不英明睿智又怎么能起于微末? 现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恐怕和战南星记忆里的,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人一旦登上了那个位子,高高在上,久而久之,自然就忘了自己的来路。” 沈昭昭说着,拿了双氧水帮战南星冲洗伤口。 战南星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着。 他垂眸,对上了沈昭昭正好抬起的眼睛。 “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沈昭昭帮他把指尖都包扎成了小球球,“好了,你这只手最近别用了。” 战南星看着自己指尖的纱布球,扯了扯嘴角,心中的哀痛倒是淡了几分。 “昭昭。” 沈昭昭正在收拾小药箱里的东西,就听到战南星哑着嗓音唤自己。 她回过身,目光落进了战南星的眼眸中。 那双桃花眼里,带着浓浓的哀伤,像一只迫切需要抚慰的猫儿。 “如果你以后也像那个人一样登上了高位,会像他一样对待战家吗?” “或者说……你也会变吗?” 第85章 再遇陆鸣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现在的战南星,就像一尊易碎的瓷像。 毕竟经历过一场惨烈的败战,失去了至亲的亲人,还亲眼目睹朝夕相处的战友被活活烧死。 沈昭昭在心里斟酌着。 战南星也算是意志坚定,内心强大了,这样都没有得PTSD。 说说好话,哄他? 怕是不会信的。 “战南星,我知道你在害怕,”沈昭昭放下手中的小药箱,起身,抬手摸了摸他冰凉的脸。 手上沾染了一些水迹。 她抬眼看着战南星。 “我没法许诺你什么,毕竟我说过,人是会变的。” 战南星的眼底一下暗淡了。 果然,就算是她,也会同那个人一样。 一旦手中握紧了权利,就会忌惮,会猜疑,虽然自己不会出手,却会放任别人一点点地蚕食掉当初一起打天下的兄弟。 “但是!” 沈昭昭双手重重地拍上了战南星的脸,强迫他抬眼看着她。 “战南星,你给我听好了。” “人虽然会变,但是人和人又是不一样的,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不能给你保证。” “我沈昭昭,做任何事情,都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战南星和她靠得很近,呼吸之间都能够感知到对方。 他的目光,带着疑虑,在她的眼底逡巡,想要找到一点点不可信的蛛丝马迹。 沈昭昭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更加坚定一点。 告诉他,她是值得信任的。 就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把自己的眼珠子瞪成了斗鸡眼的时候,战南星突然笑了。 还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 “还当真了?” “傻了你。” “女子不可为帝。” “哼……”沈昭昭冷哼了一声,转头,给战南星留了一个黑黢黢的后脑勺,自顾自地收拾小药箱去了。 女子不可为帝? 谁规定的? 这话她可不爱听了! “你说不可那我就偏要!回头我就改名叫武曌……”沈昭昭气恼地哼哼。 “你说什么?”战南星直觉她没说什么好话。 “没什么,我说我想改名。”沈昭昭干巴巴地应了,抱着小药箱,塞进了包袱里。 战南星挑眉。 她经常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也挺有意思的。 怎么就想要改名了呢? 中午休整的时间短暂,刚刚把小药箱收回空间里,那边,差役就在喊要启程了。 “这一天天地走着,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漠北。” 郭氏叹了一口气。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行程别拖着拖着入了冬还没到就行。”正好赵九三负责战家这边,听到了,应了一句。 他原本性格就不错,加之现在成了沈昭昭的忠实迷弟,对战家的态度那是好得不像一个差役,更像一个随行的友人。 “漠北那冬天,可是能冻死人的。” 赵九三只要想想,就缩了缩脖子。 “你们战家军之前就是驻守北边,应该对漠北挺熟的。” 提到战家军,战家的气氛就低落了下来,连嘴巴快的郭氏也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 赵九三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九三全力想别的话题,想要活跃一下气氛,脑子还没个想法,就听到队伍前头传来一阵嘈杂。 “怎么啦?” 赵九三急忙高喊。 “前头好像有人冲着咱们这里跑过来……”一个差役伸着脖子瞧着,手已经移到了腰间的佩刀上。 押送犯人,最怕的就是路上突然生出的变故。 沈昭昭也好奇地踮脚,往前头看去。 隐隐地只能看到一个人跑了过来,似乎和江虎说了什么。 而后,几个人骑着马冲了过来。 “吁——” 人骑在马上,比较高,沈昭昭这下看清了。 不是官家的打扮,也不像富户。 “戒备!有山匪!” 江虎高喊声传来。 差役们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对着来人虎视眈眈。 马上那几人似乎在权衡,见这边人多,还有十几个差役,最后掉转马头,策马离去。 不一会儿,人影就没于大山中,不见了踪迹。 “呸——” 江虎快步走了过来,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手里还拎着一个人,粗着嗓门: “这狗娘养的永坪知州,山匪也不剿,就会放着手下人在城门口收进门费。” “沈氏,你瞧瞧这人,你记得不?” 沈昭昭探头瞧去。 江虎把一路拎过来的那男子往前一推。 沈昭昭还没说话,郭氏的嘴巴总是快一步: “这不就是那个在城门口被揍的书生嘛?” “咋的在城门口被敲诈不够,这会儿又被山匪盯上了?” “忒衰了。” 陆鸣抱着手中的包袱,脸上的伤口还没好全,这一遭,又添了新的。 瞧着,着实可怜。 林氏都瞧不下去了,拉了一把嘴上没有把门的郭氏,“你少说两句。” 郭氏也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 别人遭了难,她说的这话,不就相当于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么! “陆鸣,你这不是上京赶考的路呀?”沈昭昭看着陆鸣,问道。 如果从永坪州府出来,往京城去,应该是他们曾经来的路。 而不是这条,通往北边的路。 陆鸣一直抱着包袱不撒手,低着头,谁都不瞧。 听到沈昭昭唤了他的名字,赶忙抬眼,这才认出来江虎和沈昭昭是在城门口帮过他的人。 “姑娘,我要去盘枫山庄,”陆鸣抹了一把脸上的灰。 刚刚受的伤被拉扯,又开始流血了。 “你亲属在那?”林氏问道。 陆鸣摇头,“不是,是我小时候遇到的一个贵人。” “他说过,只要我以后遇到难事了,都可以去盘枫山庄寻他,他一定帮我做主。” 陆鸣目光中流露出坚定。 “我想求那个贵人,帮着把永坪州门口收钱进城的规矩撤去!” “那些钱,都是百姓的血汗钱,我见到好些城外的农户进城卖菜采买,进城交的钱都是他们辛苦种地所得。” “若是任由他们这样盘剥,百姓如何有好日子可过?” 话音落下,青年义正严辞的话语在寂静的山林中回响。 许久,都没有人再言语。 第86章 盘枫山庄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说得好!” 战老夫人握着手中的拐杖,情绪激动。 “真是好孩子,年纪轻轻的,竟有此等胸怀。” “你父母教得好啊,日后你若为官,必是百姓福祉。” 沈昭昭也很想拍巴掌,给这个陆鸣喝彩。 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古人所说的“义”。 原来真的有人心里装着天下苍生。 原来真的有人自己脱困,还能回头再去管百姓的闲事。 原来真的有人会动用自己的人情人脉,只为素不相识的人可以不受盘剥。 “你是好样的。”沈昭昭取下背在背上的包袱。 借着包袱的掩护,取出了空间里的小药箱。 “我家老夫人都夸你了,年轻却有壮志,家教甚好。” 陆鸣目光却是暗了暗,“是那位贵人教我的。” 看着沈昭昭,“我送给姑娘作为答谢的那方砚台,就是那个贵人给我留下的。” “他让我好好读书。” “读书,日后才能为百姓谋福祉,才能为天下开太平。” 江虎也挺震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赴京赶考才是正经事。 这个陆鸣居然不往京里去,而是惦记着用上小时候的人情帮着素不相识的百姓求一个福祉。 不过…… 江虎摸了摸脑袋,侧头问一旁同样被震撼到的赵九三: “盘枫山庄,怎么有点耳熟呢?” 赵九三被陆鸣一席话说得浑身热血沸腾。 他怎么没想到要帮着百姓做些事? 被江虎骤然一打岔,猛然想起来,一拍巴掌: “盘枫山庄不就是我们之前看到那个重金求医的告示么?” 他伸出一个巴掌: “五十两黄金那个!” 沈昭昭正拉着陆鸣帮他脸上上药,也听了一耳朵。 看着面前这个尚且孱弱的青年,叹了一口气。 若是城门口和这会儿陆鸣没有遇到他们…… 他就犹如一只雏鹰,尚未展翅,就遇上风雨雷鸣,折损了。 “大人,如果盘枫山庄不远,我同你一同把他送过去如何?” 沈昭昭看向江虎,提了个建议。 同时,也抛出了一个十分有诱惑力的大饼。 “我也能顺便帮庄子上那位求医的贵人看诊,若是医好了,大人便能得五十两黄金。” 江虎深吸一口气,心动了。 五十两黄金。 得了这钱,别说他一个人了,就是这一路上押送同行的兄弟们分了,也够大家伙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几个差役也都眼巴巴地看着江虎。 他们就是押送犯人走一辈子的边关,也赚不到一两金啊! “行,”江虎点头应了,问了陆鸣那盘枫山庄的路途。 不远。 离他们这里只有半天的路程。 只耽误了半天,江虎想把人送过去的心更加坚定。 就是沈昭昭救不了人,赚不到那五十两赏金,他江虎能把这样的人平安送到山庄,免去他再遇上山匪的劫难,也算一件功德。 江虎命令手下的差役原地安排休整,他和沈昭昭同去送陆鸣。 “能不能带上我?”曹芽站在人群里,怯怯地问道。 沈昭昭心念一动。 曹芽的来历,一直都是个迷。 也藏得很好,只有极个别的情况下会露出一些苗头。 比如,吊着她,让她出钱,在城门口救下这个书生。 “曹妹妹也一起去吧,人多遇上事还有得商量。” 有沈昭昭开口,江虎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何况多一个曹芽,也不会添麻烦。 曹芽笑眯眯地上前,抬手挽着沈昭昭的胳膊。 一副姐妹情深的架势。 战南星在担架上,冷眼瞧着,看的嘴角止不住地下沉。 他很想站起来。 很想把腿上的伤医治好。 很想像正常那样走路。 就可以陪着她去她要去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干看着她身边。 一个唯利是图的差役。 还有一个居心叵测的女子。 “当心些,若是实在无法医治,千万别逞能。”林氏有些不放心,拉着沈昭昭交代。 能在城门口张贴寻医启示,还能一口气拿出五十两金子答谢,这盘枫山庄的背景显然不是普通人。 万一是哪个京里的贵人,医治得好了倒是罢了,可若是不小心得罪了,怕是要招来祸事。 沈昭昭点头应了,辞别战家人,和江虎他们一起上了路。 路上,沈昭昭没忘记把那块砚台拿出来还给陆鸣。 “这砚台对你很重要,对我来说就是一块普通的砚台,你收好。” 陆鸣抖着手接过,爱惜地用衣袖擦了又擦。 “我背书写字累的时候,就拿出它来看看。” 沈昭昭点头,“日后更是要爱惜,别动不动拿出来送人。” 陆鸣收了砚台,郑重地看着沈昭昭: “那姑娘救命之恩,我日后若是有了机会,定然报答。” 沈昭昭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推辞,反倒显得她不重视陆鸣的允诺。 “行,我记着。” 果然,见沈昭昭应了,陆鸣面色也轻松了一些。 沿着山间路走了一会儿,陆鸣带路开始上山。 没一会儿,就看到沿着山势修建的长长石阶。 沈昭昭看着脚下的青石,和街上普通的青石板坑坑洼洼不同,这里的青石每一块都被精心地打磨过,铺设得规规整整。 “陆鸣,你之前来过这盘枫山庄?” 江虎也看出了这台阶的不一般,心里咯噔一下。 别真的是什么不得了的贵人。 陆鸣摇头。 “那你咋知道这山路走到这里有通往山庄的路?”江虎疑惑道。 “我们十里八乡的人都受过盘枫山庄的恩惠,庄主佃给我们农田,不收佃租的。” “我家是没有种田,不过村子里的人逢年节会送牲口和粮食过来感谢庄主,我也跟过来帮着抬东西。” 江虎惊异不定:“这么说来,这个庄主还是个好人。” 沈昭昭没有多说,脚下的石阶漫漫上沿,竟然一眼望不到头。 石阶两边栽种的都是枫树,显然,还有人精心打理。 奢侈。 沈昭昭在心里给这个山庄留了个印象。 她的身边,曹芽也是闷不作声地爬台阶。 “终于看到头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江虎抬头,终于看到了坐落在枫树之间的山庄。 几人一鼓作气上到了山庄门口,而后,和原本就在山庄门口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对上了目光。 “哟,这不是我们家大少爷嘛,”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惊呼了一声,“您这是也来给人治病呀?”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陆鸣身边的三个人。 两个女子,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中年男子“唰”地打开折扇,嘿嘿笑了。 “您要上门给人治病,好歹也带个正经大夫。” “这几位是哪个旮旯儿里挖出来的下九流行走郎中啊?” 沈昭昭挑眉,看向面沉似水的陆鸣。 好嘛,这位小书生还挺有来历的。 第87章 回春堂少爷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钱掌柜,许久不见。”陆鸣虽然脸色不好看,还是作了一揖,礼数周全。 钱掌柜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态度倨傲,眼皮子一翻,“大少爷,我也是你们陆家的老人了,听我一句劝,这盘枫山庄,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您啊,还是哪有饭就去哪吃一口,如果实在要不到饭吃,你就求求夫人,她手指头漏下来一点点,都够你吃一年!” 钱掌柜说完,自己被自己逗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身边那位一头白发的老者也跟着笑。 仿佛他们面前的陆鸣是什么很好笑的笑话。 沈昭昭瞥了一眼陆鸣。 在城门口冲动的青年,这会儿手垂在身侧握成了拳头也没发作。 吱呀—— 盘枫山庄的大门被打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走了出来。 钱掌柜急忙转过身,赔着笑脸迎了上去。 “你就是京城回春堂的掌柜?”丫鬟问道。 “正是,”钱掌柜拿出东家的凭信递了上去,拉了一把自己身边的白发老人,“这是我们回春堂的镇堂大夫,他一定可以治好你家贵人的疾症。” 丫鬟看着老人仙风道骨的模样,点头,而后又把目光投向陆鸣他们。 “这些人是和你们一起来的?” 钱掌柜立刻摆手撇清关系,“非也,这人我不认识。” “不过我瞧着他们没一个像大夫的样儿,姑娘要不还是把他们轰走吧。” “毕竟现在告示张贴出去,五十两黄金那,难免会有居心叵测的人上门行骗。” 丫鬟听了,就要转身回去。 “等等。” 沈昭昭上前,从陆鸣怀中抽出了那个砚台,递到了丫鬟的手中,“这是你们家贵人当年送给我们东家的信物,你只管拿进去。” 丫鬟半信半疑地翻看了手上的砚台,也没多说什么,带着走了进去。 大门又一次关上。 这次,钱掌柜只瞥了一眼陆鸣,连话都懒得说了。 这个名义上的大少爷,说白了,和乡间野小子没差别! 倒是江虎开始八卦,拉着陆鸣一个劲儿地问,终于,把陆鸣家中的故事问出了个大概。 他是京城最大医馆,回春堂东家的长子。 陆鸣说得不情不愿,似乎这个身份让他浑身不自在。 “回春堂原本是我外祖家的产业,我爹是入赘进去的,我娘姓陆,我也姓陆。” “我刚出生不久,娘和我外祖都过世了,家业自然留给我爹打理,他又娶了一房夫人。” 沈昭昭懂了。 这是一个上门女婿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 “我三岁的时候,有次掉进池塘,差点就没命了,乳母怕我在后娘身边再出意外,求我爹,把我带到这里生活。”陆鸣声音低沉。 在他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就是和乳母一起生活。 活到了这把年纪,也只有十岁那年上了一次京,见到了亲爹和后娘,还有一个嚣张跋扈的弟弟。 江虎听了,瞪圆了眼睛。 “不是,那回春堂不是你娘和外祖给你留下的产业么?现在就让他们谋夺了去呀?” “而且那掌柜总是你外祖和你娘给你留下的老人吧?他咋敢这么奚落你呢?” 陆鸣红了眼睛,恨恨地看了一眼钱掌柜。 “之前的那些掌柜早换了,现在回春堂是我那弟弟当家。” 之前,他尚且年幼,根本没有能力把回春堂抢回来。 现在,他想抢回来,也办不到了。 回春堂只是一个壳子,关键是里面的人,现在,全都是他爹和后娘的人手。 江虎懂了,叹了一声气,大手拍了拍陆鸣的肩膀。 他深表同情,但是爱莫能助。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 另一边,钱掌柜心里也在犯嘀咕,刚刚大少爷那里递进去的是一个砚台,不是名帖。 难道他和这庄子里的贵人有什么故交? 虽然里面这位贵人是谁,他们不清楚,但是宫里传出的消息,这贵人绝对不能得罪。 钱掌柜晃晃脑袋。 不可能。 陆鸣这厮说是回春堂的大少爷,但是家中可没人承认他,自小养在乡下,由乳母带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认识什么贵人! 觉得自己想通了,钱掌柜的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吱呀—— 大门又一次打开,这次,那个丫鬟探出头来。 陆鸣赶忙抹了一把眼睛,满怀希冀地上前,拱手作揖,“可是那位贵人要见我?” 那丫鬟抿了抿嘴,把砚台送还给他。 “这又不是什么名砚,断不是我家主人用的。” “你们若是存了上门打秋风的心思,奉劝你,趁早歇了这心思,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们盘枫山庄可不是你们这些人能攀附的。” 丫鬟说完,给了陆鸣一个明晃晃的白眼,转身去请钱掌柜进去。 这下,钱掌柜的下巴恨不得扬到天上去,看着失落的陆鸣,差点没笑出声。 “听见没,哪来,回哪。” “出门也不照照镜子,瞧瞧那一身尘土,怎么可能会认识什么贵人……” 钱掌柜说着,招呼了那名白头发的大夫,跟着丫鬟,大摇大摆地进了盘枫山庄。 呯—— 大门又一次关上了。 这下,连江虎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别说上门医治得金子,这陆鸣还得怎么带过来,就得怎么带回去。 为了这人,他白白耽误了大半日的功夫。 江虎打算带着人,打道回府。 一路上没有作声的曹芽却干干脆脆地坐在了盘枫山庄的门口。 “我们先候着,指不定一会儿他们要出来请咱呢?” 沈昭昭想了想,也跟着曹芽一起坐下,还招呼江虎也坐。 “哎呀,他们都不让咱进去了,等着作甚?” 沈昭昭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让江虎别急,“出资五十两金子,四处贴了告示还拖到今日都无法医治,说明里面这贵人的病情着实棘手。” “也不会正好就那俩回春堂的进去就能治好。”曹芽接着附和。 “我们等着就行。”沈昭昭弯了弯眉眼,瞥了曹芽一眼。 这人,心里真是,和明镜一样。 第88章 尖牙利齿的小狗崽子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江虎原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不过,看着沈昭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心里也莫名就安定了下来。 不管如何,反正来都来了。 江虎也一屁股坐在沈昭昭身边。 盘枫山庄门口,一溜坐了三个人。 陆鸣却没这么好的心态。 他爱惜地摸着手中的砚台,有些想离开了。 为什么砚台递进去了,那位贵人还是不见他? 或许,人家早就已经把他忘了。 毕竟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 “陆鸣,你也坐啊,不着急。”曹芽开口招呼,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子。 陆鸣摇头。 曹芽捧着脸,目光清澈,“里面的人不认你这砚台也不能说明贵人就忘了你。” “毕竟高门大户的,东西送进去,很多时候都送不到主人手中。” “指不定就是管家觉得这砚台没什么特别的,所以自作主张了。” 陆鸣听了曹芽的安慰,眼睛亮了亮。 沈昭昭也添了一句: “是啊,你没看这家有个不好医治的病人,说不定你的那位贵人已经病入膏肓,眼睛都睁不开了……” “咳咳咳……” 曹芽拿着竹筒喝水,被水呛到,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 “哎呀,曹芽妹妹,喝口凉水都塞牙啊?” 沈昭昭眯了眯眼睛,抬手帮曹芽拍着背。 “还是你和这家盘枫山庄认识?” 她已经基本可以猜到,曹芽和陆鸣口中那贵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等她进去,看看这生病的人,是何方神圣。 沈昭昭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摩拳擦掌。 钱掌柜和那白头发老大夫没有让沈昭昭失望。 没进去多久,盘枫山庄的大门又开了。 这次,进去时候要多得瑟有多得瑟的钱掌柜连滚带爬地出来。 “呯——” 一个药箱被扔了出来。 而后,同钱掌柜一起进去的白发大夫也被两个五大三粗地壮汉架着,扔了出来。 “滚。” 丫鬟黑着脸,要关门。 “等等。” 沈昭昭赶忙起身,过去,抬手挡住了即将关上的大门。 “这位姑娘,我也有医术,让我去瞧瞧。” 钱掌柜把白头发大夫扶起来,抬眼就看到沈昭昭过去毛遂自荐。 他冷笑了一声。 “这位可别乱来,贵人的身体不是你们这些乡野行走郎中能瞧得好的。” 那丫鬟上下打量沈昭昭。 实在不觉得她有点大夫的模样,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吩咐壮汉关门。 “红叶。” 蓦然,有人唤了一声。 那丫鬟瞪大了眼睛,四下看了看,最后把狐疑的目光对准了面前这些人。 “你们谁知道我的名字?” 沈昭昭摊手,转身,指了指曹芽。 “只有她了。” 曹芽一脸无辜地拿着手中一片落下的枫叶把玩着:“我是说,这红叶也红得太早了,还没入秋呢。” 丫鬟半信半疑地打量曹芽。 这人确定是不认识的。 而且曹芽手中,确实也拿着一片早早就红了的枫叶。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姑娘,让我去试试,指不定就把你家主人医治好了?” 沈昭昭趁着再接再厉。 “姑娘,你可别被这些人给骗了!”钱掌柜哼哼着说道:“你瞧这些人装束,怕是要借着行医的机会,进去偷窃!” “你才偷窃,那女人和她儿子偷了我家的产业还胆敢叫嚣。” 陆鸣忍到这会儿,忍不住了。 他行事端正,对回春堂的一再忍让,现在竟然连累恩人被骂成了盗贼。 他能忍住骂。 但是他不能让两次救了他的恩人被骂! “贼喊捉贼!” “你帮着女贼和贼子做事,你就是帮凶!” “拿着我回春堂的凭信出来看诊,居然还看不好,落到被人丢出来的地步,不愧是女贼的手下。” “干啥啥不行,丢脸第一名!” “你……”钱掌柜还是第一次这么被指着鼻子骂,气得脸红脖子粗,一甩衣袖,冷笑了一声。 “也罢,我被丢出来还算轻的。” “我话就撂在这里了,我以人格作保,你们要是敢进去,保证你们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呵呵。”钱掌柜话音刚刚落下,曹芽就笑出了声。 走上前,推着沈昭昭示意她进去。 同时回头,笑眼睨着钱掌柜。 “你有人格么?就敢拿出来作保。” “我……” 钱掌柜想说他当然有人格,可是曹芽不理他了,扭过头去,看着红叶。 红叶对上了曹芽这双眼睛。 明明是笑盈盈的,可是她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我们来都来了,指不定就能治好了呢?”曹芽轻声说道。 明明对方就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但是红叶没来由的,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几位里面请。” 再开口的时候,红叶的语气已经好了很多。 她常年伴在主人身边,见多了人。 什么样的人给她危险的感觉,还是能够感知出来的。 呯—— 沈昭他们进去了之后,大门对着钱掌柜关上了。 “掌柜,我们赶紧走吧。”白发老大夫是一会儿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里面那位……” 他叹了一声,也就一口气吊着。 别说他根本没法治,就是有法子,治了一半,人正好没了。 这罪过怕是就要加到他们头上。 人病死成了被他们回春堂治死。 到了那时候,就不是被扔出来这么简单的了。 钱掌柜往地上啐了一口。 “到底是只小狗崽子,大了就会咬人了。” “当年夫人就不该留他一条命,一口气淹死他多好。” “等着,不看着他们被扔出来,我心口这气消不了!” “最好啊,这贵人就这会儿没了,正好,把这尖牙利齿的小狗崽子祭了!” 说完,钱掌柜带着大夫往一旁的走去,隐在枫林之中。 只等着看之后的好戏。 第89章 又遇麻风病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名唤红叶的丫鬟在前头带路,沈昭昭他们跟在后面。 这山庄隐在山中,依山而建。 山庄里,更是栽种了大量枫树。 这会儿正值夏季,枫树还是绿色的。 可以想象,到了秋天这山庄会是怎样一片火树红叶之景色。 “沈姑娘……” 陆鸣小声同沈昭昭说话。 “我们要去看病的那位,会不会不是我要寻的那位贵人?” 找到贵人,求贵人帮着把永坪州城门口的收钱篓子撤走是他心里一直惦记的事情。 如果真是贵人,他已经病得不省人事,他非但空手上门,还想着求人家。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这个问题,沈昭昭回答不了。 拍了拍陆鸣的手,让他稍安勿躁。 “到了。” 红叶停下脚步,退避到一旁,伸手,侧着身子轻轻叩响了面前一扇门。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出来,看着沈昭昭一行人,皱眉: “这些也是大夫?” “怎么这么装束……” 他看着沈昭昭和曹芽一身粗布衣裳,还有她们身边,差役装束的江虎,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 “管事,她们自称是大夫,我想着多些人来瞧主人,主人也就多一分希望。” 红叶低着头,应道。 那男子抿了抿唇,抬手,拿起一块手帕掩住鼻子。 显然,挺嫌弃沈昭昭他们混身尘土的样子。 “你也不怕熏着主人,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庄里放……” “是麻风病。”沈昭昭没等他说完自己的嫌弃,上前。 男子因为拿着手帕而下滑的衣袖下方,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红斑清晰可见。 “你也被感染了。” 那男子没想到沈昭昭眼神这么利索,赶忙放下手遮掩。 红叶变了脸色,没忍住心中的惧怕,后退了一步。 那男子狠狠瞪了她一眼,“乱放无关人进庄,自己去刑堂领罚。” 红叶应了,低头离去。 待红叶走远了,男子才扫了沈昭昭他们一眼,“你们有法子医治麻风?” 沈昭昭点头,“您这样轻症,用些药就能痊愈。” “至于里面那位如果是重症,我要依据情况来定。” 男子深吸一口气,还是有所疑虑。 “小姑娘,你可知道在这儿说大话要命的。” 沈昭昭扯了扯嘴角。 这人明明急着想要医治,还不忘给她来个下马威。 “怕的话我就不进来了。” “好。”男子敞开大门,让沈昭昭进去。 曹芽也想跟进去,被他一把拦住。 “你也是大夫?” 曹芽抿着唇,显然在忍耐,到底还是退回了门外。 沈昭昭进门后,男子随即就将门给关上了。 隔绝了他们的视线。 里屋挂着厚重的帐子,男子当先把帐子掀开,让沈昭昭进去。 沈昭昭皱了皱鼻子。 呼吸之间,都是香薰的味道。 呛人的很。 “你把屋里关的这么严实,不怕把人闷着?” 说完,她上前就推开了窗户。 男子阻拦不及,撇了撇嘴。 这姑娘倒是够大胆的,来了这么多郎中大夫,还没谁上来就敢开窗。 沈昭昭撩开床帐。 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两鬓斑白的妇人,裸露在外的脸和脖子都有大量的红斑和结节。 甚至,脸的五官也有所改变,变得很不协调。 “我要开始备药了,”沈昭昭转身,看向那男子。 对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麻烦你转过身去,我这是独门医术。” 男子哼了一声,“万一你是刺客……” “我就算是刺客,看到这位病人的状态,我也懒得出手了,等着就行。”沈昭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男子梗住,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走到窗边。 没有看她这里,却是没有转过身。 方便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好照应着。 沈昭昭从空间里掏出小药箱,打开。 出现在最上层的就是麻风病三联特效药的针剂。 确实,这妇人已经重症了。 直接静脉注射会更有效。 沈昭昭拿出针剂,给这妇人消毒,而后将药水都注射进她手腕的静脉里。 “行了,”沈昭昭招呼那男子过来顶替她按压住静脉。 “就行了?”男子尖细着嗓子喊道。 “不然呢?”沈昭昭把自己的位子让开。 男子只能听她的,伸手按住压在针眼上的棉花。 沈昭昭走到窗边,假意看风景,实际上让思绪进了空间。 在海鲜市场下单了伪装成的中药丸的三联药。 “这是你们之后吃的药。” 她把用法用量同男子说明,背上包袱就准备走人。 “等等。” 男子的嗓音因为尖细而有些阴恻恻的。 “让你走了,我们回头吃了你的药,中毒而亡怎么办?”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 这一趟,还不如不来。 自掏腰包买药,还被人疑神疑鬼地猜测。 到底是干了多少亏心事? 才觉得谁都是想要他们命的刺客。 “这样,我的药一会儿就会见效,”沈昭昭干脆把包袱往桌上一扔,坐下。 静脉注射见效快,最多不过两小时人就会苏醒。 “你先看看效果,看我是不是刺客。” 那男子想了想,自己也先吞了几颗药,有些忐忑地等着。 沈昭昭等了一会儿。 屋里两个病人,她虽然注射过疫苗,也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起身先出了屋子。 江虎他们立刻围了上来,焦急地问道: “咋样了?” “能不能治好?” 沈昭昭点头。 江虎差点欢呼出声,能治好这人,就意味着他马上就能拿到五十两金子了! 回头和弟兄们一分,把三家人送到漠北交差。 立刻不干了,回乡置几亩田地,起一座小院,可比天天年年冒着被野兽吃了的风险,这么走着强。 沈昭昭倒是一点没高兴。 “里面求医的人也是麻风病,一个老妇人。” 她看向陆鸣,问道:“你之前遇到的那个给你砚台的贵人是她么?” 陆鸣果断摇头。 “不是。”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甲胄加身,腰佩利剑。 就算时光荏苒。 现在也是一个中年男人。 无论如何变不成一个老妇人的。 陆鸣垂下眼眸,颇为怀念地摸了摸那块砚台。 他以为这一趟便能见到贵人。 便能替永坪州的百姓求一个福祉。 没想到。 白来了。 “既然里面的人不是我要寻的贵人,那我另外想法子。”陆鸣收了砚台,目光坚定。 “大不了我上京好好考个功名,日后来这永坪州做官。” “无论如何也要把那进城门收钱的篓子撤下去。” 沈昭昭很敬佩这样的人。 明明当前最重要的是自己上京考试,还惦记着城里被收了进门钱的百姓。 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你到时候安心考试就行。” 沈昭昭安慰他还是可以的。 “那永坪知州被人刺杀了,如果下一任知州是个清明的,也会管这件事。” 陆鸣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屋子的大门被猛地一下推开。 “来人呀!” 那面白男子冲了出来,红着眼睛指着沈昭昭,尖声高喊: “娘娘不行了。” “是这女子下的毒,速来救驾!” 第90章 六百六十六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话音刚刚落下,几个黑衣人立时从隐藏的地方闪现,尖锐的剑光直直地指向沈昭昭。 江虎条件反射地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刀,吓得脸色发白,手执刀,挪到了沈昭昭的身侧: “沈氏,你不是说人肯定能救吗?” “咋的这就死了?” 周围的这些黑衣人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江虎看了看四周,压根跑不出去啊! “我要进去看看。”沈昭昭皱眉。 静脉注射,她可是三种药一起上的,这种三联疗法会有很显著的效果,不可能人就这么突然就无了。 “嘿,你还想确认下我主子死没死,好回去复命是不是?”白面男子尖着嗓子,一张脸因为着急,从脖子根红了上来。 “反正你说人已经没了,那我进去看看也不妨事啊,”沈昭昭觉得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坚持要进去,“如果还有救的,你拦着是不是想要你主子的性命?” 男子抬起手,颤抖着手指指着沈昭昭,酝酿了半天,冒出两个字: “大胆!” 沈昭昭懒得和他多废话,一把拉起这男子,把人带进了屋中,“反正有救我就救,没救我也跑不掉。” 她径直来到床榻前,只见床上这老妇人面色清白,嘴唇乌紫,拿起她的手腕测量脉搏。 确实已经没有脉搏了。 “你看看,我主子这唇色,就是中毒!”男子尖声说道,“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咱家……我可没冤枉你!” 沈昭昭瞥了他一眼。 她就说这人怎么娘里娘气的,自称咱家,原来是公公啊。 她不敢耽搁时间,救人要紧,一个翻身就到了床榻上,又惹来公公一阵尖声惊叫。 “来人啊,都死了是不是!” “拿下这女子,她要对娘娘的尸身不利!” 门外的黑衣人听到尖叫,闪身进屋,明晃晃的剑光直冲沈昭昭而来。 “都把剑收了,不然损毁你们主子的尸身,你们也有罪!” 沈昭昭一把拉起床榻上的老妇人,把人挡在自己身前。 “反了反了反了!” 公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嚣张的刺客,手都在颤抖。 沈昭昭先确保这些黑衣人不会轻举妄动之后,双手横过老妇人的胸口,猛地一用力。 老妇人胸腔内的空气被突然挤出,她张大了嘴,“哇”地一声,吐出了绿中带红的一口浓痰。 而后,胸口有了起伏,人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娘耶!”公公惊呆了,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袖子擦自己的眼睛。 定睛细看。 确实,人居然醒了! “放……肆……”老妇人张开嘴,凤目瞥着床边上的公公,虚弱地说出两个字。 公公恍然想起来他刚刚叫了主子娘,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边流出热泪,一边扇自己耳光。 “都是奴才该死。” 啪—— “奴才喜极失言,冒犯娘娘。” 啪—— 这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扇在公公自己的脸上,沈昭昭瞅着都觉得脸疼。 “行了,人是救回来了,”沈昭昭把老妇人放回床榻上,下了床。 她指着被子上吐出来的秽物。 “人就是被这一口老痰给卡死的,你以后护理的时候要注意一下。” “病人刚刚醒来,身体还能虚弱,要留意呼吸是否通畅。” 老妇人骂了两个字,也没力气再说话了。 那双眼睛瞪着沈昭昭,不怒自威。 “您也不用这么瞪我,我就是来看诊的大夫,”沈昭昭把人救活了,开始清算起钱来,“您手下的人张榜告示,谁医治得好您,就赏金子五十两。” 她要钱,也得过一遍这个主人。 “嗯?”老妇人说话喘得慌,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就吓得跪在地上的公公立刻回话。 “回禀娘娘,确实是悬赏五十两金子寻找大夫……” “混……账……” 公公又被骂了,立刻匍匐在地,呜咽着磕头。 “娘娘可是觉得太多了些?” “娘娘突然病倒,奴才也是着急,这才出此下策……” “若说娘娘觉得不妥,就……就……”公公抬眼,偷看了下沈昭昭的脸色,一咬牙,“就给五十两银子,打发了他们就是……” 沈昭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可是一个公公! 床榻上被她救回来的不说是个太后,起码也是个太妃了! 从五十两黄金,白纸黑字,到现在牙齿一磕碰,变成了五十两白银? 就是山匪也没有这样的做法! 她决定了。 这人怎么救回来的,就怎么送她上西天! 沈昭昭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能不能从小药箱里拿出病毒来,下给这抠门的老太婆。 呯—— 床榻上的老妇人听到自己手下的奴才这么说,直接一把撑着身体,强行坐了起来。 手一扫。 一个放置在床头柜子上的瓷碗就被扫飞了出去,正正好,砸在了公公的脑门上。 “哀……哀家,”老妇人这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撑不住了跌回了床榻上,“就……就……就……” 她的手指伸出,颤抖着指着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公公。 沈昭昭灵机一动,立刻凑上前,问道:“您老人家是不是想说,您金尊玉贵,怎么着也不会就值区区五十两黄金?” 老妇人听到沈昭昭懂自己的意思,这才舒了一口气。 点头。 沈昭昭乐了。 立马收回刚刚想要搞死抠门鬼的想法。 这位不是抠门鬼,是大金主啊! “那您觉得多少合适?”沈昭昭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狂喜,假装淡然地问道:“一百两黄金?” 老妇人摇头。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二百两黄金?” 摇头。 “三百两?” …… 最终,在沈昭昭的不断加价中,两人敲定了六百六十六两黄金作为今日救命的诊金。 “多谢您。” 沈昭昭真情实意地握住老妇人的手,要不是这手上红斑严重,她能把自己的脸再贴上去蹭蹭。 “您好好保重身体,一定会福祚绵长的。” 地上的公公也反应了过来,赶忙招呼几个黑衣人回各自的位子上去,又叫沈昭昭随他一起去库房领凭票。 “等……”老妇人叫住了他们,布满红斑,枯瘦的手伸出,做了个手势。 公公惊诧不已,随即,点头应诺。 随后,转头瞪着咧着嘴直乐呵的沈昭昭: “小姑娘,还不快谢恩?” “娘娘赐你令牌,日后可凭此令牌求得娘娘帮你一件事儿!” 公公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金色的令牌递给了沈昭昭。 “好生收着。” “这可比六百六十六两黄金贵重多了!” 第91章 端倪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接了这个金灿灿的令牌。 令牌上,明纹繁复,镂刻精细。 四周的纹路包围着中间三个字。 沈昭昭掂了掂。 足金! 公公看到沈昭昭这个市井味道十足的动作,嘴角止不住地抽抽。 带着沈昭昭去了库房,领了两张三百两金额的凭票,又另外给了六十六两金锭子。 公公是细心的,把金锭用包袱包了,交给沈昭昭。 沈昭昭笑得见牙不见眼。 公公抿着嘴,实在没忍住,提醒她: “那块令牌可得好好保存,千万别拿去融了打首饰!” 沈昭昭清了清嗓子,立刻点头。 她虽然喜欢钱财,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那块令牌关键时候,甚至能够救命。 公公带着沈昭昭回头,和焦急等待的江虎等人汇合。 “咋样了?” 江虎现在倒不是关心自己能不能拿到五十两金子。 他更关心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盘枫山庄。 人如果没命了,那拿金子来也没用。 曹芽也看着沈昭昭,目光沉沉。 让人看不穿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人救回来了,”沈昭昭笑眯眯地应道,把身上的包袱一把扔给江虎,“大人回头拿去和弟兄们分了,这一路上辛苦。” 江虎莫名地接着包袱,出乎意料地沉,被坠得差点没捞住。 打开一看。 金灿灿的一片。 差点晃瞎了他的眼睛。 “这些都给我们?” 江虎不可置信。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刚刚还在为性命担忧,突然,金子就从天而降了! 这么多金子啊! 他掂了掂,重量好像不止五十两啊? “里面那贵人出手大方,”沈昭昭说道。 公公虽然在一旁,但是他伺候主子这么多年,是个贼有眼力见的。 见这救了人的姑娘一句没提另外那六百两金子,他也闭口不谈。 江虎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金子,人懵了许久。 “哎呀,沈氏,今日这看病的人是你,我怎好意思全拿走。” 江虎有点不好意思。 说起来,如果没有沈氏,别说金子了,他的老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按理说,分大部分给沈氏他都没有怨言。 “我不用,到漠北这一路上都得仰仗大人,”沈昭昭豪气地小手一挥,“大人可以给曹芽和陆鸣一些。” 江虎快感动哭了。 像沈昭昭这样豪气又有本事的犯人,他之前怎么从来没有遇到过? 听到沈昭昭这么说,他立刻大手一伸,从包袱里掏出五颗金锭,塞给了陆鸣。 沈氏这么大方。 他也不能小气了。 “陆小哥还要上京赶考,用得到钱财的地方还多的是,多拿些。” 要不是陆鸣,他也想不到来这盘枫山庄,更赚不了这许多的金子。 而后,江虎看了看曹芽。 掏出两颗金锭。 “多谢大人。”曹芽倒是没有在意自己得的比陆鸣少。 “沈氏,要不你也拿些?”江虎还是觉得沈昭昭空手而归,让他很过意不去。 “不必,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不是很在意,人能救回来就好。”沈昭昭义正严辞地推拒了。 江虎快感动死了。 “谢谢,沈姑娘。” “我替兄弟几个感谢你!” 要不是这么里还有外人看着,江虎就要跪下磕三个响头了。 他们虽然是差役,却是最下等的差役。 干着押送流放犯人的事情,天天风餐露宿的。 顺利,走一趟,拿一趟的差钱。 不顺利,路上遇到个熊瞎子虎猛子,命就这么交代了。 家里人更是难得一见。 有了这么些金子,他们都可以不干这差事回乡,同亲人团聚。 置些薄产,安安稳稳的一辈子。 一旁,对于沈昭昭得了多大好处心知肚明的公公抬眼望天,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表情。 真是,人外有人啊。 对于沈昭昭,公公算是开了眼了。 医术这么好也就罢了。 脸皮还能这么厚呢? “今日感谢这位姑娘救治我家主人,”公公等了一会儿,见红叶从刑堂回来了,招呼她过来。 “公公。” 红叶挨了两板子,疼着呢。 见公公召唤她,老老实实地低着头过来。 “你把这几位好生送出庄子。”公公尖着嗓子吩咐。 红叶自然应了,让沈昭昭他们跟着自己走。 边走,心里犯嘀咕。 难道这些人,真的把主子的病医治好了? 那她是不是也不用怕主子和公公把病气过给她? “那个……”红叶斟酌着开口。 如果真的能治好,她也得要方子备着,以防公公把病气过给她。 那可是麻风病! 红叶虽然对主子忠心耿耿,也是惜命的。 “给,”沈昭昭像是有读心术似得,递了个小瓷瓶过去。 “这里面装的是预防麻风病的药丸,你和庄子里其他人分着吃,一人一粒就行。” 拿了六百两金子好说话的沈昭昭十分大方。 “谢谢。”红叶十分惊喜,赶忙接过瓷瓶,小心拿着。 “是不是吃了这个药,我们就不会染上麻风了?” 红叶还有些不放心,再三确认。 沈昭昭说道:“基本上不会染上了,以防万一,我还在你们管事手上留下治疗麻风的药物。” “他们用完之后,还有些剩余,足够了。” 红叶喜出望外。 “几位这边请。” 态度可谓十分恭敬。 丝毫不见之前在门口的高傲。 沈昭昭见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开始思量一些事。 “红叶姑娘,你家主子自从得病,就一直在这盘枫山庄?” “可有出过门?” 沈昭昭问道。 红叶摇头,“我家主子是来山庄避暑的,没成想,怎么就得了病,就此没有出过门。” “那有人来这儿见过你家主子么?”沈昭昭目光闪了闪,“比如,一个乡野打扮得年轻妇人?” “你问这些做什么?”红叶警惕了,立即转身,目光盯紧了沈昭昭。 主子莫名染上了麻风病,而这人又正好能医治? 还来套她的话。 红叶目光锐利,想从沈昭昭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第92章 变脸大师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也觉得头疼。 看来红叶这是别想问出什么名堂了。 也是。 能被她家主人带在身边的丫鬟,显然不会是什么嘴巴松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古代宫里的人打交道,有些大意了。 曹芽开口,帮着解围: “我们之前经过一个村子,村子里也有一个妇人得了麻风病。” 沈昭昭也紧接着应道: “我师父教我医术的时候,特意交代,遇到会传人的病,要寻根溯源。” “如果源头没有找出来,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染病。” 见沈昭昭是大夫的习惯使然,不是有意打听,红叶这才柔和了目光。 “我家主人没有见过乡野农妇,或许是之前去乡里游玩的时候染上的吧。” 沈昭昭点头。 这个红叶,说话的时候目光闪躲。 微表情足够说明,她没有说实话。 沈昭昭心里估摸着,仙缘村的今娘之前出村探亲,十有八九就是来盘枫山庄。 甚至,那个“亲戚”就是这里的主人。 心里想着事情。 沈昭昭跟着红叶往外走,也不再多话。 而等在盘枫山庄外面枫林里的钱掌柜,倒是有些急不可耐了。 “起码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就算是真能看诊,这会儿也该出来了。” 钱掌柜心里隐隐有些兴奋。 他身边的白发大夫附和道:“我刚刚看了,那位病人只剩一口气了。” “估摸着,是他们进去之后,人正好不行了。” “他们不就出不来了么?” 钱掌柜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搓着手: “这趟来的也值了。” “虽然夫人交代的病人没有看好,但是能把陆鸣那小崽子殒命在此的消息带回去,夫人没了后顾之忧,也得乐得赏咱们了!” 白发大夫接着拍马:“是,能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去,您以后就是夫人手下的这个——” 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到时候可别忘了老朽啊!” 说完,钱掌柜和白发大夫互相对视一眼,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光明未来。 都笑了起来。 吱呀—— 盘枫山庄的大门被从里打开。 钱掌柜激动地急忙探头看去。 想要看看是不是陆鸣也被轰了出来。 或者。 干脆被破烂席子一卷,抬着出来,扔去乱葬岗。 而后,他的眼睛越瞪越大。 “几位走好,我就送到这里。” 钱掌柜眼睁睁地看着对他们都没表情的丫鬟,笑盈盈地把陆鸣一行人送了出来。 而陆鸣。 别说没了命,瞧着他这样子,就连一根汗毛都没有少啊! “这不可能啊?”白发老大夫觉得自己是不是年老眼花,拿出包袱里的叆叇架上鼻梁,眯着眼睛。 确确实实。 陆鸣被好生生地送了出来。 “他们不会真的把麻风病给治好了吧?”白发大夫一脸不可思议。 可是能被这丫鬟这么恭敬地送出来。 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等会儿,”眼看着陆鸣他们就要走了,钱掌柜赶忙从藏身的枫林里钻了出来,拍了拍身上袍子的褶皱,挤出满脸的笑容。 “大少爷这是有办法医治那病人?” 陆鸣懒得搭理他,冷哼了一声。 他的态度,足够说明了一切。 钱掌柜在心中暗骂,居然真的被这小狗崽子救了人了! 沈昭昭挑着眉,看着这位钱掌柜。 大老早就被扔出来了,居然没有夹着尾巴走人,还留在这里,只怕是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呢。 钱掌柜一拍大腿,抚掌大乐,笑得满脸是牙: “哎哟,不愧是我家大少爷,我们回春堂的名声经此一遭之后,必定能在京城跻身头位医馆了!” “大少爷这是要回京,那就同我一道?” 说完,钱掌柜谄媚地冲着红叶嘿嘿笑了两声,指着陆鸣,介绍道:“不瞒您说,这位就是我们回春堂的大少爷!” 沈昭昭看着钱掌柜前后大变脸,很想给他鼓掌。 就这变脸速度,当掌柜也是屈才,川剧大师都得拜他为师啊! “姑娘,待您主人病好了之后,能否帮我们回春堂美言几句……”钱掌柜腆着脸,上前恳求红叶。 红叶笑了笑,“我怎么记得刚刚来的时候,你言之凿凿地说不认识他们呢?” “怎么这就成了一家了?” “我们这不是……”不待钱掌柜说完,红叶利索地转身进了庄子,“呯”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态度明确。 关得过于用力,屋檐被连带着震动了下,落下的灰掉了钱掌柜满头满脸。 “钱掌柜。” 听到陆鸣出声唤自己,钱掌柜赶忙过来,赔着笑。 “大少爷,您是准备和我们一起回京是么?” “您放心,这次您在这里为我们回春堂立下的功劳,我是肯定不会抢的,我回去就去夫人面前替您说说好话。” “您看,母子哪有隔夜的仇不是?” 说完,钱掌柜嘿嘿地笑,一双眼睛眯出了深刻的鱼尾纹。 沈昭昭看得一愣一愣的。 刚才在红叶面前给自己脸上贴金,不成了,又来拉拢陆鸣。 反正这金是一定得贴到他们回春堂招牌上。 “啧啧,”江虎都忍不住小声嘀咕,“边关的城墙都没他脸皮厚。” “大少爷先请。”钱掌柜乐呵呵地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陆鸣没动。 “钱掌柜,我先说明白了。” “第一,救人的不是我,和回春堂也没半文钱的关系。” “第二,回春堂原本就是我娘的产业,不过就是寄放在我爹手中几年,更是和那女人没有一鹅毛的关系。” “第三,”说着,陆明斜斜地睨了一眼钱掌柜,“你就姑且做着这掌柜,反正也做不长了。” 说完,陆鸣伸手,挡住了钱掌柜。 “沈姑娘先请。” 沈昭昭点头,当先走在了前面。 这陆鸣还是很拎得清的。 江虎和曹芽紧随其后,最后,陆鸣才跟了上去。 连头都没回。 钱掌柜脸上的假笑都挂不住了,气的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指着陆鸣的背影,手指头都在抖: “欺人太甚!” “给他面子都不要,别怪我不客气!” 沈昭昭和陆鸣一行人下了山,陆鸣也要辞别上京了。 在岔路口同沈昭昭他们作别。 “也不知道那病人同我儿时见到的贵人是什么关系。”陆鸣有些遗憾。 既遗憾没能再见到那位贵人。 又遗憾没能帮得了进出永坪城里的百姓。 “唉,他们贵人都是多忘事的,你也别惦记,安心考试。”江虎粗声粗气地说道,郑重地拍了拍陆鸣的肩膀。 “是啊,待你高中,说不定就能见到那贵人了呢?”沈昭昭也宽慰他,“而且永坪城会有新的知州上任,许是个好的……” 正说着话,就听到另一条岔路上马蹄和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昭昭还没看过去,就听到一声熟悉的招呼。 “嫂夫人!” “这么巧啊!” “你们咋也在这?” 沈昭昭眉头一跳,远远地,看到了骑在马上,一身官袍冲她挥手的赵平笙。 心里隐隐有所猜测。 曹芽的嘴巴比她更快,笑着对陆鸣说道:“看来永坪州的进门钱马上就可以撤了。” “你可以安心上京赶考啦!” 第93章 心里酸酸的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等对方的马儿走近了,才笑着回应了赵平笙那句“嫂夫人”。 “赵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沈昭昭满脸好奇,让人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赵平笙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太后娘娘下了一道懿旨过来,让我暂代永坪州府知州一职。” 说是暂代,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果没什么大问题,赵平笙这是升迁在望了。 “恭喜啊!”沈昭昭乐呵呵,目光轻轻闪动了下。 太后提拔官员。 有意思。 “恭喜赵大人,大人年纪轻轻就升任知州,前途无量。”曹芽也上前,福身道贺。 赵平笙更不好意思了。 一张小白脸变得通红。 “其实也多亏了嫂夫人,许是这次龙扒和麻风病应对得当,才入了太后娘娘的眼,临时让我暂代。” 几个客套一番,沈昭昭把永坪城门口收进门费的事情说了。 赵平笙立刻表示他一上任就会着手去处理这件事。 “我替进出永坪州的百姓感谢大人。”陆鸣作揖道。 原本以为见不到贵人,这件事也办不到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 原本的永坪知州被人刺杀,而新上任的这位是个好的。 “赵大人答应就一定会做到,你也可以安心上京去赴考了。” 沈昭昭笑道。 “静候佳音。”曹芽也说道。 “还有,你家的回春堂你回头得想法子拿回来,那是你的东西,别让旁人占了去。” 陆鸣听得,连连称是。 一行人走上了回程的路。 “我瞧曹妹妹挺关心那陆鸣的,”沈昭昭挽上了曹芽的胳膊,“还教他回去夺家产。” 开始闲聊,顺便套话。 曹芽的来历,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谜。 她觉得,曹芽就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 不管是在城门口诓她救人,还是临离别了提点陆鸣。 都不像曹芽会做的事情。 “沈姐姐,”曹芽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到我母亲也早逝,在后娘跟前长到现在……” “哎——” 她又哀哀地叹气,叹得沈昭昭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正所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是不争抢的性子,也吃了不少亏。” “所以就希望陆鸣别同我一样软弱吃亏。” 说完,又长长地叹气。 尾音婉转哀怨。 沈昭昭默默地收回了挽着曹芽胳膊的手,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信你个邪! 来到大丰这么久,也就在曹芽手中栽过! 软弱吃亏? 呸! 说着话,在山间小路上走着,上山治病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 等到他们和原地休整的人们汇合,日头已经偏西了。 今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能够投宿的镇子。 江虎也没在意。 满脸都是乐呵。 马上就可以回乡团聚,老婆孩子热炕头,不用过这种背井离乡的日子,就是多睡一天郊野也不是问题。 “南星兄。”赵平笙看到了战家人,赶忙下马,见过了老夫人,又来和战南星打了招呼。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 赵平笙也乐呵呵。 战南星面无表情,他刚刚看到沈昭昭是赵平笙一路陪着回来的。 虽然明明知道他们只是路上偶然遇上,依旧止不住地在心里冒着酸水。 为什么她和赵平笙走在一起,都能有说有笑。 就是从京城到这里这一路,都没这么同他说笑过…… 压住心底的酸意,战南星同赵平笙说了一些话,得知他要赶赴永坪州府上任,心中松了一口气。 很好。 和他们要去的漠北是错开的方向。 “说起来,我能暂代永坪知州一职,还要多谢嫂夫人。”赵平笙又一次向沈昭昭表示感谢。 沈昭昭正要客气,话头就被战南星接了过去。 “我夫人自是很好的,这日头马上就要黑了……” 赵平笙热络地打断了战南星,接着把沈昭昭好一通夸。 “嫂夫人给仙源村留下的药丸可是真神。” “两个染了麻风病的一天天好转了,也没有其他人再染上。” “年底如果有回京述职,我一定把嫂夫人的大义献药之举上奏,争取给战家减轻一些罪责。” 沈昭昭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正要开口,话头又被战南星截走。 “我夫人的医术自是好的。” “天马上要黑了,平笙还是尽早启程赴任,不要耽误了正事才好。” 战南星拱手赶人。 还想在和战南星多多叙话的赵平笙看了看天色,确实,晚霞都出来了。 只能意犹未尽地拱手告辞。 他要去永坪州府,还能顺路捎带上陆鸣。 沈昭昭挥手告别了两人,一转身,就看到战南星那双桃花眼幽幽地看着她。 “对了,我有事情要问你。”沈昭昭想起得到的那块令牌,掏出来给战南星看,“这上面写着什么字?” 战南星扫了一眼,表情有些不对,又认真翻看了一遍,最后注视着沈昭昭,“上面是翊坤宫,这是太后的令牌。” “哪儿来的?” 沈昭昭拿回令牌,宝贝似地揣好,神秘地笑了笑。 “我今日去盘枫山庄,给那个张榜悬赏大夫的病人治病。” 战南星不是傻子,前后一搭,猜个八九不离十,“那人是太后?” 沈昭昭点头,“八九不离十,你猜她得的是什么病?” 战南星看她那贼兮兮的样子,之前泛起的酸倒是平复了。 原来她也会同他开些玩笑。 战南星颇为上道地接话,弯起的桃花眼晶晶亮,“那我猜到了,昭昭是不是有赏?” 第94章 兔兔这么可爱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看着面前这突然凑近的俊脸。 小脸有点热。 其他不说,战南星这张脸搁她那时,出道当个明星都够格。 “怎么?昭昭不愿意给我一点赏么?”战南星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丝的委屈。 那双桃花眼里的光芒也暗淡了不少。 像一只摇尾乞怜,满眼洒满星星的小狼狗……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 不行啊! 有点要扛不住了啊! 不是说古代的将军都很直男很糙汉的吗? 战南星这招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咳咳,”沈昭昭干咳一声,强硬地把自己软得一塌糊涂的心思给拔直溜了。 还在流放呢,多的是人想要战家人的命。 不是谈恋爱的时候! 大事要紧。 “就是麻风病,”沈昭昭不接战南星调情的话,直接了当揭开谜底。 “我怀疑之前仙源村遇到的今娘,和太后可能有关系。” “一来今娘来历不明,二来她月前出来探亲,之后就病倒了,三来太后所在的盘枫山庄离仙源村不过两三日脚程,而两人都染了麻风。” “所以今日试探了下太后身边的侍女,她非常警惕。” 战南星心里有点失落。 他更喜欢她同他玩笑的模样,没有一点距离。 心里虽然叹气,面上却是也随着严肃了起来。 “昭昭是觉得,仙源村发生人为用火药炸开堰塞湖,造成龙扒的事情,和太后也有关联?” 沈昭昭点头。 战南星一时没有再接话。 如果是这样,这场龙扒后面的人,也可能不是冲着战家来的。 “来,每家都快些安排两个人去寻些柴禾,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扎营!” 不远处,差役开始下露营的安排。 “昭昭。” 战家这边,老夫人也在招呼沈昭昭过去。 老夫人俨然已经把沈昭昭当成了战家的主心骨来培养了。 大事小事都同她商量。 “我先同你通个气,之后,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沈昭昭起身,动了动因为蹲久了有些麻的腿脚,朝老妇人跑了过去。 留下担架上的战南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媳妇跑远的身影。 她对祖母、两个嫂嫂还有阿瑶说话,都是笑嘻嘻的。 “就你贫嘴……”远远地,传来郭氏的笑骂。 沈昭昭哈哈笑着躲到了祖母的身后。 祖母举起拐杖,作势要揍二嫂…… 战南星心里酸水止不住地冒泡。 都是商量事情。 她同他说话,就是严肃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张口闭口“先同他通个气”。 到了旁人面前,嬉笑怒骂,皆是可爱。 战南星抿着唇,别过脸去。 沈昭昭乐呵呵地哄了战老夫人笑不拢嘴,而后带着黄叶去捡柴禾。 留下战平帮着起灶生火。 黄叶箭术好,沈昭昭去寻了江虎,想借一把弓箭。 拿了金子的江虎现在就像一尊弥勒佛像。 嘴巴就没有合上的时候。 立刻转身就给沈昭昭拿了弓,还贴心地配了两个箭筒。 “你尽管用,我这还多着。” 江虎大手一挥,豪气十足。 沈昭昭道了谢,带上黄叶钻进了林子里。 她去捡柴禾,黄叶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小猎物。 也是运气好。 刚刚钻进林子没多久,就有了收获。 一只肥肥的野兔。 沈昭昭抱着手中的柴禾,点头,表示十分满意。 黄叶更有动力了。 沈昭昭捡完了柴禾,一转身,就看到黄叶龇着一口白牙,一手拎着两只野兔子,另一手的手臂里圈着一窝小兔。 “这俩野兔正好可以吃,这些小兔子有点小了。”黄叶有点遗憾。 沈昭昭探头一瞧。 呵! 好家伙,黄叶这是把人家兔子一窝全抄了。 四只才巴掌大的小兔挤成一团,在黄叶怀中瑟瑟发抖。 “要不,这俩大兔子烤了,这些小兔拆了,炒个菜?” 黄叶正思索着。 猛一抬头,就看到沈昭昭盈盈地看着那窝小兔…… 黄叶心里一抖。 想起了以前战之瑶小时候,老将军打猎回来,送了她一窝小兔。 人是当闺女养着的。 三少夫人不会是不忍心吃吧? 他饿啊…… 这么多天没有正经吃过肉了…… “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想把兔兔拆了吃了呢?” 果然…… 黄叶心里猛翻白眼。 鉴于三少夫人一向有主意,黄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昭昭把那窝即将下锅的小兔给拿走放生。 所幸。 他手里还有两只大兔子。 分几口肉还是可以的。 黄叶自我安慰着。 沈昭昭放下怀中的柴禾让黄叶盯着,抱着那窝“可爱”的小兔,打着放生的旗号,躲进了灌木丛中。 然后,把兔子送进了空间里。 在货架上寻了几个鸟雀的笼子,把四只小兔分别关了进去。 又在海鲜市场下单了干草兔粮和水壶。 一切收拾妥当。 蹲在笼子边上的沈昭昭盯着瑟瑟发抖的小兔子,眼睛发绿: “小兔子乖乖,多吃一些。” “我让你们多活一段时间哦。” “快快长大,多多长肉……” 看着小兔子在她的淫威之下,真的乖乖地动着三瓣嘴啃起了干草,沈昭昭有种成就感。 如果她的空间再大些,有农舍,她就可以在空间里开兔子饲养场。 兔粮干草就海鲜市场买了。 需要的时候把她饲养的兔子掏出来吃,谎称是撞在树上撞死的。 她就是那个守株待兔,运气特别好的欧皇。 完美了。 “三少夫人?” 远远的,沈昭昭听到黄叶呼唤她,闪身出了空间,回到原地。 “您去了也太久了。”黄叶见人好端端地回来了,舒了一口气。 待两人回到了营地,战平已经把灶起好了火。 见黄叶猎了兔子,赶忙过来帮忙杀兔子,用木棍子串了,架在火上烤。 “我来我来。” 沈昭昭自告奋勇。 黄叶敢怒不敢言,这会儿您怎么不说兔兔这么可爱了呢? 沈昭昭霸占了灶,借着包袱的掩护,从空间里取出各种调料。 先抹上蜜,待烤得皮肉金黄,散发出美尼尔反应的焦香,撒上了调料。 稍稍一加热,香味传扬了出去,引得另外两家人和差役都疯狂地咽口水。 走在路上,大家都没有正经吃过什么肉。 赵九三一边吸溜着口水啃冰凉的大饼子,一边想着上一次吃肉好像还是沈氏烤的石板肉。 “战家那小子能娶到沈氏,真是连带着全家人享福啊。”曹全业啃着白日里采买的白馍,干巴巴地嚼着,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圈自家的小辈。 怎么就没一个有战家人的眼光呢? 不然这会儿,他也能吃上了烤兔肉。 曹芽也啃着白馍,扯了扯嘴角。 “来来,好了!” 终于,在万众瞩目中,沈昭昭的烤兔肉下了灶火。 一转身,就对上了战家人饿狼一样还极力掩饰的目光。 第95章 童子杀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昭昭啊,你先吃,嫂嫂不饿。” 林氏盯着焦黄的兔子,目不转睛。 “闻着挺香的,对呀,你先尝尝。” 郭氏吸溜了一下口水。 “昭昭辛苦了,祖母刚刚吃了一个白馍……” 战老夫人话还没说完,肚子先响了起来。 沈昭昭失笑。 没让她们多等,把战南星给的匕首烤了烤,利落地把兔子拆了。 人人有份。 也没忘记给差役们送去了一条兔腿,又引得几个差役连连道谢。 “三弟妹,三弟把这个匕首送你了啊?”郭氏拿着一条兔子肉,吃得满嘴是油,拉着沈昭昭说话。 “对呀。” 沈昭昭也咬了一口兔肉,皮脆肉嫩,满口生香。 她恨不得让空间里的小兔子们这会儿就长大! “那匕首可是北戎一个王爷的东西,那王爷有次对阵老将军,被一刀斩于马下。” “那匕首就是北戎那王爷的,老将军当作战利品带回来,送给了三弟。” “三弟宝贝得很,压根不让旁人碰的。” 沈昭昭点头。 她见识过,战南星为了这把匕首猩红着眼睛,不惜从床榻上滚下来,也要抢回去的样子。 “三弟把这么宝贝的东西送给你了,说明是真把你当成宝贝了。” 郭氏一边嚼着兔肉,一边冲着沈昭昭挤眉弄眼。 “几时给咱们家添个哥儿姐儿的?” “咳咳——”沈昭昭差点被喉咙口的兔子肉呛死。 “你又同三弟妹说了啥?”林氏听到,目光严厉地瞪着郭氏。 郭氏满脸无辜,摊手:“我也没说啥啊?” 林氏半信半疑,给沈昭昭递了个竹筒,里面盛着刚刚烧开过的水。 “不行……”沈昭昭想说,流放路上呢,还没到漠北安顿下来,不着急的。 郭氏可不待她慢吞吞的,一听不行,立刻急眼: “啥子不行啊?” “三弟就是那条腿不行,又不是另一处腿不行……” 啪—— 林氏一掌拍在郭氏的背上,差点没给她拍得背过气去。 林氏黑着脸,“二弟妹,言辞当谨慎!” 合着她教训这个二弟妹这么久了,说话怎么还是这么不讲规矩? 这话能说得这么大声,让人听到了,三弟妹和三弟面子搁哪儿? 郭氏在林氏的掌风下,深刻认识到错误,不敢再吭气了。 沈昭昭终于解脱,赶忙两口把兔子肉塞嘴里,一抹嘴。 “吃完了,二位嫂嫂慢用。” “你看,三弟妹都被你说跑了,跟你说过许多遍,谨言慎行……” 沈昭昭溜号去了一旁,准备晚上睡觉的铺盖,还能听到身后,林氏这个长嫂在念叨郭氏。 二嫂挺惨。 沈昭昭深表同情。 夜深。 刚刚睡下的沈昭昭又做梦了。 这次梦得朦胧,看到一个小孩提着花篮来卖花,她不要。 而战南星叫住了小孩。 他正要掏铜板,却突然被小孩从花篮下抽出的刀刺中。 沈昭昭赶忙过去救人。 她看到战南星的鲜血从伤口处不断地喷射出来。 这是伤到了动脉了,她急忙从空间里掏出小药箱,拿了缝合针线准备现场手术。 刚刚戴上橡胶手套,突然,胸口一凉。 她低头,看到了从自己胸口伸出来的一把刀。 忍着疼,转身。 在她身后,一个陌生的小孩冲她得逞的笑了笑,转身就跑。 最后的视野中,她看到那个小孩挤进嘈杂的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这次,许久不见的石碑再次显现。 【战南星亡于远流途中遭遇童杀,英魂不灭归天地,泪洒江山万古愁。】 篝火噼啪一声炸响。 顶着一头乱毛的沈昭昭猛地坐起。 摸了摸胸口。 没有伤口。 梦境里,被捅了一刀的疼痛感非常真实。 “睡不着?” 战南星躺在一旁的担架上,身上搭着一条薄薄的被单。 他原本也没睡。 只要一闭上了眼睛,眼前就浮现出二嫂正儿八经催他们要个孩子,而她红着脸开溜的模样。 如果他没有受伤,战家没有被流放。 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正想着心事,就听到沈昭昭那边突然起身的声响。 沈昭昭转头,看了眼战南星,随即,躺倒。 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刺杀没完没了,这男人到底动了谁的蛋糕? 战南星见沈昭昭没有再说话的打算,也只能自己躺下,仰头数着天上的星星。 沈昭昭做了个噩梦,也睡不着了,干脆让意识进了空间。 大屏幕上,沈昭昭大致翻看了下福布斯驻丰大使馆群里的历史记录。 没什么特别的。 都是五哥在叽叽歪歪,穿插着大哥偶尔损几句。 沈昭昭摸清了,只有被@,人才会有那种心悸的感觉。 平常大家闲聊扯屁,她是没有感觉的。 想到自己刚刚做的梦,沈昭昭坏心眼地在屏幕上输入。 六叔:【@所有人,有没有哪位哥知道大丰有哪家权贵豢养小孩当杀手刺客的?】 沈昭昭输入完,抄着手,屏幕的荧光照亮了她阴森森的小脸。 大半夜的,月亮照屁股,都别睡了嗷! 她不知道这群里的人来了多久了。 但是,她是最后一个进群的,怎么说这些人都比她来得久就对了! 找他们问问,指不定能问出个什么名堂来。 不一会儿,群里有人回话了。 四哥:【咋的?有不长眼的童子杀想要我六叔的命?六叔,我去找你,看老子不剁了他的头!】 沈昭昭撅了撅嘴。 原来小孩杀手在这个时候还有个专有名词,叫童子杀。 六叔:【多谢,只是听朋友说起,好奇来历。】 随后,沈昭昭点开群成员页面,把四哥的群备注名修改为: 【砍头哥(武力值高超)】 大哥:【我没咋接触权贵,没听说过。】 【困了,我先回去睡了。】 沈昭昭等了一会儿,不见少言的二哥上来吭气,也没等来从来没冒过泡的三哥。 她等来了咋咋呼呼的五哥…… 五哥:【嘿!我知道啊!关键时候还得是我啊!】 六叔:【愿闻其详!/抱拳/】 第96章 重生大佬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五哥装了一回逼,倒是没有藏着掖着,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五哥:【前朝皇后为了帮当时的哀帝处理一些难下手的刺杀目标,曾经专门训练出来一支童子刺客。】 【就是借着童子的身份,让目标毫无防备中招了。】 【当时可是让好些人闻风丧胆呢,后来有些人心虚,看到小孩都怕。】 【民间也给这支童子刺客起了个诨名,叫童子杀。】 沈昭昭看着屏幕,眉头都打结了。 怎么一会儿太子,一会儿前朝皇后,到底多少人想要战家人的命啊? 这都大丰年间了,这前朝的皇后总不能还活着吧? 六叔:【那前朝皇后呢?】 五哥:【哀帝还在的时候,她就无了啊。】 【干了太多坏事,早年间又心狠手辣把哀帝的爱妃们都搞死,结果哀帝一直记恨着。】 【有次伤风还是干啥,哀帝就来了一出趁她病,要她命的戏码。】 又是一例狡兔死走狗烹的,沈昭昭深深感叹。 皇帝这份职业,得自己干才保险。 四哥:【确定不?别把六叔带进沟里。】 五哥:【嘿?瞧不起我了?我别的不行,搞消息可是靠谱他妈给靠谱开门—— 靠谱到家了!】 六叔:【抱拳,五哥真是江湖百晓生,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被沈昭昭彩虹屁吹上天的五哥发了个得意的表情。 转头,沈昭昭就点开了五哥的备注: 【话唠哥(消息灵通)】 让意识退出空间,天已经蒙蒙亮了。 沈昭昭浅浅睡了一下,差役们就开始招呼大家起身整顿。 战家人简单洗漱了下,收拾好行囊,队伍再次启程。 前一日拖延了一日,今日,江虎一路上没少催促大家脚程快些。 不过,催归催,和一开始动不动就挥舞鞭子相比,态度已经好得不要再好了。 “也不是我们哥儿几个急着交差,”江虎甚至特意跑来向沈昭昭解释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赶路。 “漠北那什么鬼地方?” 江虎想到漠北,抽了一口凉气。 “那地儿一入秋,就一天冷似一天,我们路上要是耽搁了,入了冬还没到那儿,路上要冻死人。” 江虎是个经验十足的差役,之前就发生过这种事。 他们当差役的交差缺人还好说,一旦没有赶到村镇,住进驿站,到了夜晚,就怕他们自己人也要冻死。 “到时候,是万万不能再如同昨夜一样露宿的。” 沈昭昭听了一耳朵,表示理解。 北方么。 到了冬天,夜里降到零下一二十度都正常。 今日白天,有江虎这么一催促,队伍进程快了许多。 天空布满晚霞的时候,他们就进了阳谷县。 刚刚进入县城,沈昭昭的步子就放缓了,刻意走到了战南星身边。 战南星有些受宠若惊,刻意地撑起自己的身体,不再躺在担架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昭昭。 她是有话想要同他说吗? 战南星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沈昭昭一言半语,心里有点甜丝丝的。 她往常都是走在祖母身边,只有路特别难走,她会跟在他这边,以防战平和黄叶脚滑摔倒。 今日路挺平坦,她也没有什么要说的。 只是为了同他一起走吗? 战南星越想,心中像是泡了蜜一样甜。 “果然……” 沈昭昭看着一处,喃喃自语,目光一刹那变得冰冷了起来。 时刻留意着她情况的战南星诧异回头,看向她所注视的方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上一沉。 沈昭昭就这么撑着战南星的身体,飞身跃过担架,叉着腰,挡在一个小孩的面前。 “这位姐姐,买花吗?”小孩瞧着也就五六岁的模样,天真无邪地看着沈昭昭。 递出手中一捧花束。 “竖起一根手指头,”可怜兮兮地说道:“只要一文钱。” “不买。”沈昭昭依据梦境里,应道,同时时刻留意这个小孩的动作。 果然,战南星出声了。 “昭昭喜欢吗,我买给你。”战南星说着,要从衣襟里取出铜板。 小孩低下头,递出花束,眼眸中,闪过了一道厉芒。 小手一动,一道寒芒从花束下刺出,飞速冲着正在低头找钱的战南星胸口而去。 啪—— 一只手从旁伸出,死死地钳制住了小孩的手腕。 花束掉落。 花瓣散了一地。 战南星猛然抬眼,脸色剧变,看着冲着自己胸口而来,距离不过一手掌的尖刃,后背冒出了一片冷汗。 这小孩行动灵活,握着利刃的手被沈昭昭控制,随即使了个巧劲,手腕就摆脱了沈昭昭的钳制,迅速转身,就要往人群中隐去。 沈昭昭手一扬,一阵白色的粉末飘扬开来。 那小孩嗅了进去,立时浑身瘫软倒在地上。 “还好我留了一手。”沈昭昭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刚刚这小孩使得巧劲可真是厉害。 她要不是松手及时,手腕已经扭伤了。 亏得她提前从小药箱里取出一包速效蒙汗药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这就派上了用场。 战南星目光肃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孩,突然猛地大喊:“把他下巴卸了!” 可惜。 迟了。 小孩的头一歪,瞪着眼睛,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 江虎也冲了过来,伸手捏开了小孩的嘴,看到了里面有一个被咬破的毒囊,再探了探鼻息。 摇了摇头。 “谁这么心狠啊,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当刺客。”江虎感叹道。 太子。 沈昭昭心里默默地回答。 这个小孩死了,她警惕地看向四周。 梦境里。 这个小孩得手之后,还有另一个小孩趁她不备,给了她心窝子一刀。 环视四周,都是围拢过来看热闹的百姓,没有另一个小孩的踪影。 要么是见同伴失手身亡,要么是见她已经防备了。 童子杀,要的就是对方对小孩没有防备,才好得手。 就在沈昭昭朝四周打量的时候,曹芽过来了,先蹲下身,伸手。 拨动了下小孩的衣领,又翻看了耳朵,简单地检查了小孩的尸身。 叹了声气。 抬手,替这个服毒自尽的小孩阖上了眼睛,低声说道: “这辈子没有投一个好胎,下辈子一定看好了。” “挑中一个好人家,再喝下孟婆汤,过奈何桥,莫着急。” 沈昭昭听了个正着。 心里逐渐坚定了一个猜测。 曹芽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像活了两辈子一样沧桑。 她,沈昭昭,出五两金子赌。 曹芽是个重生的大佬! 第97章 忍。不忍。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围观的百姓看到了眼前的惨剧,也唏嘘不已。 “哎哟,可怜了,这么小就拿刀当街行凶,怕不是和这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看这些人好像是罪人,十有八九做下恶事,被差役押着去流放的!” 战南星抿着唇,忍耐。 他不和这些什么都不懂的百姓计较。 “我刚刚可是看到那个女的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这小孩吸进去,就死了!” “这个女的长得挺好,怎么蛇蝎心肠啊……” “不知道别乱说!”战南星怒喝出声。 忍不了。 那双桃花眼里,全然都是怒火。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昭昭! 战南星这一声吼,把周围八卦碎嘴的百姓都镇住了,一时间,倒真的没人敢再说什么。 战南星撑着担架,翻身下地,用一条腿撑着,伸手,接过黄叶递过来的木棍当成拐杖,一瘸一拐地上前。 那双眼睛,凶厉地瞪着把闲话说得最大声的那个人。 那人缩着脖子,左右看了看,都是人,觉得自己有底气,况且,对面的这人明显有腿伤,压根就奈何不了自己。 梗着脖子,“瘸子,我们说的哪儿错了?” “我们可是亲眼看到那女子用粉末毒死了这个小孩!” 战南星又踉跄着前进了几步。 虽然他动作迟缓,可是气势逼人。 那碎嘴的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还要硬着头皮叫嚣:“有本事,你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冲我扔毒粉!” “大家伙都能作证,我就是被你毒死的!” 战南星深深看了他一眼,却再继续过去,而是就着一条腿,艰辛地稳住自己的身体,弯腰,伸手。 想要触碰那个小孩的尸身。 突然,受了压的伤腿疼得厉害了,他没平衡住身体,往前扑去。 “你要做什么和我说,我来。”一只手扶住了他,沈昭昭皱着眉,十分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外伤好得差不多,膝盖可还是碎的! 就是逞能! “劳驾,扶我一把。”战南星没有听沈昭昭的,执意自己动手。 沈昭昭无法,只能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让他弯腰。 战南星伸手,这次,两根修长的指头伸进了尸身的嘴里,再拿出来的时候,指尖拿着一个已经破了的毒囊。 他高高举起手指。 对着四周的百姓,替沈昭昭澄清。 “都看清楚了,这小孩是童子杀!” “他受人指派前来刺杀我,被我夫人用药迷住,丧失了行动能力。” “这种杀手自知自己不能被俘获,任务一旦失败,就会咬破口中的毒囊。” “所以,他是自尽而死,与我夫人无关!” 战南星举着手,身边是扶着他的沈昭昭。 麻衣袖口落下,露出一截伤痕累累的腕骨。 虽然站立不稳,需要别人支撑,褴褛的麻衣也遮不住战家人的嶙峋铁骨。 音量虽然不大,却极具穿透力。 那个碎嘴的男子一改自己嚣张的气焰,沉默地低下头。 周围的百姓也不再作声,都看着战南星。 这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铁骨铮铮的少年将军,忍着冤屈,听着扎耳的流言,却不辩解。 唯独旁人说到他的妻子,他才忍不住了。 “谢谢。” 沈昭昭轻声说道,垂着眸,看着地上的小孩尸体。 其实。 对这些百姓,他们说什么,她是一点不放在心上的。 这些人与她无关。 也不认识她。 能伤害到她的,往往都不会是这些压根不认识的人。 不过,战南星为了她的名誉,为了她的清白,忍着疼,冒着手上万一有伤口,浸入毒液的风险,也要替她澄清。 她很感念。 战南星见百姓不再多话,垂下手,扔了那毒囊,冲着沈昭昭惨笑了一声: “疼得厉害。” “劳烦昭昭扶我回担架上……” 沈昭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人,作为丈夫,会是个护着妻子的好丈夫。 作为病人,就很惹人生气了啊! 江虎叫了差役,让去县衙报案,说清事情来龙去脉,把这童子杀的尸身给收殓了。 驿站就在前面。 战南星又坐回了担架上,沈昭昭走在他身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四处张望。 有另一个童子杀还隐在暗处。 之前她一直警惕着,没有发现踪迹。 战南星见她一直紧绷着,以为她是被刚刚那童子杀给吓到,正要开口安慰。 “沈姐姐。” 清甜的女声响起。 战南星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恨恨地瞅了一眼曹芽。 “沈姐姐刚刚没被吓到吧?”曹芽亲热地挽着沈昭昭的手。 好死不死。 正好卡在战南星和沈昭昭之间,有意无意的,还挡住了战南星时不时飘过去的视线。 战南星怄得慌。 又发作不得。 人家姑娘和姑娘说话,他有意见,显得他心眼小。 昭昭不会喜欢这样的男子。 战南星忍。 曹芽嘴角浮起一抹笑,和沈昭昭亲亲热热地说话: “我之前在闺中有读过关于童子杀的事。” “是前朝皇后养出来的刺客。” 沈昭昭点头,这些消息,五哥在群里同她说过。 可是,接下来,曹芽说的话,就极具价值了。 “可是毕竟是小孩,就是经过严苛的训练,偶尔也有失控的时候,所以,书上说,这些童子刺客的师父会就近观察掌控。” 沈昭昭一下停住了脚步,眯起了眼睛。 曹芽仿若无知无觉,继续说道: “我刚刚见沈昭昭冲着那童子杀洒出药粉,原本是想活捉他的,可惜,被他咬破毒囊自尽了。” 曹芽说的话,到此为止。 沈昭昭心里门儿清。 这位顶着萝莉脸的大佬,明着是来同她闲话,替她惋惜。 实际上,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她,那童子杀死就死了。 想要口供? 抓住躲在附近观察掌控局面的那个师父,才是关键! 第98章 审讯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曹芽不说,沈昭昭还没想到这一层。 她之前把注意力都放在梦境中出现的第二个童子杀。 现下,沈昭昭将目光往四面的高处望去。 如果这个童子杀的师父就在附近,要想掌控情况和事态发展,又要不暴露他自己。 沈昭昭将目标锁定在沿街的几处饭馆和茶楼上。 和一般的店面不同,这些吃饭和喝茶的铺子往往都有二楼。 战南星注意到沈昭昭走着路,心思却不在路上。 “怎么了?” 沈昭昭把曹芽给的消息说了一下。 战南星看着沈昭昭皱眉的模样,一颗心也跟着揪紧。 她完全可以拿着和离书走人的。 何至于成为现在这样,走在路上,还要分神去找藏在童子杀背后的人。 战南星叫住了黄叶。 之前,江虎借给他用的来猎兔子的弓箭还没还回去。 江虎这人,因为沈昭昭的缘故,对战家人也特别宽松。 现在,这把弓和箭筒就背在黄叶的身后。 战南星接过弓箭。 举起手臂,弯弓拉箭。 沈昭昭一脸莫名,总不会前脚她刚刚同战南星说了这么个人还藏着,后脚他就找出来人了吧? 这也太快了! 战南星手执弓箭作势瞄准,一双桃花眼 目光锐利。 箭尖快速扫过沿街二楼的铺面。 沈昭昭也跟着瞧了过去,这一瞧,看出了战南星这么做的门道。 一处茶馆的二楼,敞开的窗户里,人影一闪。 “在那!” 战南星厉声疾呼。 同时,手中的羽箭脱弓射出,快如雷电。 沈昭昭只觉得自己一眨眼,这羽箭就已经钉在了那扇窗边上。 “战平黄叶!” 战南星呼唤两个小厮。 两人都是跟着战南星长大,又跟着他上过战场的。 他的意思,两人随即心领神会。 “站住!” “别跑!” “你从前门进,我从后门堵……” 沈昭昭看着两个小厮脚步一动不动,只管动嘴巴,搁那喊给楼里的那人听。 果然,这边话音刚刚落下。 一道身着青衣长袍的人影就从窗口飞身而出。 人刚刚露头。 眼看就要施展轻功翻越屋檐逃跑,战南星的羽箭就随即而至。 队伍和差役也都停了下来。 沈昭昭更是开了眼界。 那人轻功了得,战南星弓箭更快。 只见那人在屋檐上逃窜的身影顿了顿,随即,战南星第二发羽箭就极速射了过去。 羽箭入肉。 那人身影晃了晃,栽下了屋顶。 黄叶和战平赶忙跑过去,上了麻绳,三两下将那人五花大绑,抬了回来。 是一个长相上没什么特色的中年男子。 属于落入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那种类型。 “这人又咋的?” 江虎气喘吁吁地从队伍前头赶了过来,看着地上五花大绑的男子。 一支羽箭插在他的肩上,一支插在他的腰上。 那羽箭还是江虎他的…… 江虎两眼一黑,这回头被人寻到错处了,他有嘴都说不清。 居然把自己的弓箭给了押送的犯人。 还让犯人伤了人。 他是不打算继续当差役了,可是也没打算跟着一起被流放啊! “大人放心,这人就是那童子杀背后的师父,”沈昭昭过去,安江虎的心,“如果给大人惹来了麻烦,我一人承担。” 江虎不好意思地摸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罢了。 他心一横。 反正这是最后走的一次漠北,往后,他和兄弟们把金子一分,隐居田野,当个富绅。 谁还能奈何他。 “沈姑娘你有数就行。” 江虎被沈昭昭匀出来的那些金子吃得死死的。 也只交代她别搞出人命来,回头万一有个报官的,耽误路上行程。 进了驿站,战家还是老规矩,要了通铺和上房。 沈昭昭没有着急去通铺,而是先让战平和黄叶把那人事不省的男子送到上房去。 “战平,先去看看这人嘴里有没有毒囊。”战南星吩咐道。 这次,不能大意了。 战平捏开了那人的嘴,果然,从槽牙背后拿出了一个毒囊。 沈昭昭拉来一张椅子,老神在在地坐下。 摆出准备审问这人的架势。 黄叶抬来一盆冷水,照着这人的脸,兜头泼了下去。 男子晕乎乎地醒来,看着面前的人。 还有什么不懂? “谁派你来的?” 沈昭昭还能好言好语地问。 而那男子却冷笑一声,“我们从不出卖主子。” “想从我嘴里得到你想知道的,做梦!” 沈昭昭笑眯眯地看着这男子放了一通狠话。 然后,他狠狠地咬下了后槽牙。 不对。 他变了脸色,舌尖迫切地寻找那枚毒囊。 嘴里。 空空如也。 他也知道是毒囊被拿走了,冷哼了一声: “我还是那句话。”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要我出卖主子,你们就是痴心妄想了!” “嘴真硬,我去向江虎借根鞭子过来。”战平说着,就要出门。 “不急。” 沈昭昭起身,去了包袱里,掏出小药箱。 打开。 从里面拿出一个棕色的瓶子,猛地转身,趁着那男子不备,撒了他满头的药粉。 男人惊愕之下,赶忙屏气。 可惜。 迟了。 他的眼神逐渐地开始涣散,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意识,最终也成了徒劳。 周身暖洋洋的,他有种自己十分安全的错觉。 “让你带着小孩过来刺杀战南星的人是谁?” 朦朦胧胧地,他看到了一个人站在他面前。 这个人影,越看,越像主子。 “不就是主子您么?” 男子笑了笑,恭敬地说道。 沈昭昭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这说的是什么废话? 战南星和两个小厮也盯着的,她撒出去的可是效力最强的致幻药。 别啥都没问出来。 她可丢脸丢大发了! “咳咳。”沈昭昭清了清嗓子,偷偷瞄了眼战南星。 他正耐心十足地看着呢。 “是,我是你的主子。” 沈昭昭走到了男子的面前, “现在我问你,我是谁?” 第99章 昭昭莫急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男子的目光迷离。 “您……您就是殿下啊?” 沈昭昭原地转了个圈,挠头。 这人,就不能痛快点? “噗……” 旁边,传来两个小厮轻轻地笑声。 沈昭昭拉着脸瞧了眼战南星。 战南星心里也觉得好笑。 她这一路上,能力太强了,甚少看到像这样吃了瘪的倒霉样。 当然,当着沈昭昭的面,他非但没有笑出来,还冷着脸,训斥了两个小厮。 “夫人正在问,你们如果帮倒忙,就出去等着。” 他还能同昭昭单独相处一些时间。 战南星在心底盘算着。 两个小厮立刻原地立正,闭紧了嘴。 沈昭昭勉强找回自己的面子,对着中了迷幻药的男人,继续发问: “那我平日里住在哪?” 男人的表情更莫名:“您不就住在东宫吗?” 东宫的主子,那可就只有一个人。 沈昭昭一拍手。 “太子!” 什么前朝的皇后,差点把她绕到沟里去。 所以,从头到尾,一直想要战南星性命的人,就是太子! “太子为何让你带童子杀前来刺杀战南星?” 沈昭昭的审问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赶紧再接再厉。 男人脸上显露出疑惑,还是开口说道: “那自然是因为战南星该死啊?” 充满期待盯着人的沈昭昭翻了个白眼,又原地转圈。 抬手抓头发。 “为什么该死?”战南星见她快没耐心了,赶忙接着问。 “因为……” 那男子皱着眉,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战南星耐心十足,也不催促,就这么等着。 “因为……” 男子好似想到什么,开口说道: “因为战家人,都该死啊。” 战南星扯了扯嘴角,有点理解沈昭昭为什么烦躁地扯头发了。 眼看着答案就在眼前。 却怎么都问不出来。 “把他给我做了。”沈昭昭冒火,感觉这人就在遛着他们玩一样。 偏偏又中了致幻剂。 不会是故意的。 “昭昭莫急。”战南星温柔地叫住她。 这样炸毛的她。 瞧着也十分可爱。 “那为什么战家人都该死?”战南星看向男人的一霎那,目光就冷冽了下来。 “战家是那个人的心腹,如果知道真相,肯定反了陛下……” 战南星和沈昭昭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真相?”战南星紧接着问。 他有种感觉,自己一旦知道这个所谓的真相,那么,很多事,都有了答案。 “真相就是……” 男子说着,突然捂紧了自己的脑袋,一头从椅子上栽倒在地上。 沈昭昭赶忙过去。 把人翻了个面儿,正问到关键的地方,她得把人的命保住。 眼见这男人捂着脑袋开始浑身抽搐。 她不确定病因,也只能掐住他的下颌,不让他咬着自己的舌头。 片刻后。 这男人腿一蹬。 死了。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差点没吐血。 眼看着真相就在面前。 啪嚓。 没了。 “战家是那个人的心腹……”战南星却在反复琢磨这句话。 显然,有个人,是当今陛下非常忌惮的人。 “战家人效忠的是那个人,而不是陛下。” “如果事实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为什么太子接二连三要我命,为什么陛下放任这些官吏抽取军饷军资,为什么不查清真相就急匆匆地下令流放。” 战南星感觉事情在逐渐清晰了起来。 那个让皇帝忌惮的人,就是关键。 “你祖父和父亲之前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关于那个人的事?” 沈昭昭问道。 战南星回忆了片刻,摇头。 在他的记忆里,压根就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是陛下对祖父有知遇之恩。 祖父对陛下投桃报李,忠心耿耿,帮着他,推翻了前朝腐朽的江山。 建立了大丰。 又为大丰守住了边关。 沈昭昭看着地上的尸首: “那就对了。” “有个真相,你祖父都不知道。” “甚至,因为真相被蒙蔽,导致你祖父一直都效忠错了人。” 战南星久久没有言语。 他想到赵平笙的祖父,前朝的赵阁老,在祖父三顾茅庐之后的态度。 任祖父把陛下的英明吹出了花儿来,一口咬定了自己年迈,干不了什么事,死都不松口出山就任新朝宰辅。 赵阁老还说过,当今圣上非明君。 战南星失笑: “到底是,姜还是老的辣。” 战南星承认,祖父识人的本事,不如久在官场浸淫的赵阁老。 他抬眼,看着没精打采坐在椅子上的沈昭昭。 她的头发都被挠乱了。 战南星很想过去,想摸一摸她头顶毛躁的发丝。 转念一想。 自嘲地看向自己的腿。 也只是想想而已。 还没走过去,刚刚下地就得摔了。 或许,他一辈子都不能站起来,也不能在她需要的时候过去安慰她。 甚至,在她有危险的时候,都束手无策。 “咱们今日也算有了收获,昭昭不必再焦躁。” 战南星压下心中的颓丧,扬起一个笑颜,宽慰沈昭昭。 至少,别让她因为战家的事情而烦恼。 “往后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只要是沉在水底下的,早晚会浮到水面上。” 沈昭昭一扫之前的烦躁,弯着眉眼看向战南星:“之前怎么都没发现你还挺会安慰人?” “咳咳,”战南星的耳朵浮起了可疑的红色,指着地上的尸首,“这个是个难题。” 沈昭昭叹了一口气。 时隔这么久,她竟然又要用上化骨水了。 从小药箱里取出盛着化骨水的玻璃瓶,打开瓶盖,正要把里面的液体浇在这尸首上,突然,听到了驿站楼下,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沈昭昭的手顿住。 “去看看。”战南星也直觉不妙,让战平出去看个究竟。 没一会儿,就听到急促的脚步跑了过来。 随后,门口,赵九三同战平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今日在街上,你们战三公子当街射死人,还把尸体搬回来的消息不知道被哪个王八羔子告到了衙门了!” 赵九三上气不接下气让战平快些准备。 “我们老大说他想法子,先帮忙挡一会儿。” “嗨,不是,瞧我这嘴巴,老大是说他当不了多久,人来势汹汹的,马上就要上来了!” “千万别被抓到尸体就在你们这儿!” “到时候又有人证又有尸首,还是戴罪之身,我们老大都保不住你们三公子!” 第100章 藏尸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平匆忙跑进屋子,正要开口,看到战南星和沈昭昭的表情,就知道不用他说了。 他们已经听到了。 “要不我和黄叶一起,把这尸首抬着,先从窗口扔出去?”战平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出了个馊主意。 黄叶眼疾手快推开了窗子,探身一瞧,默默地关上了。 “不行,这下面沿着后面的街,人来人往的。” 楼下的嘈杂声越发的大了。 隐约还能听到江虎尽力阻拦官差的喊声。 “大人,我是押送他们的差役,这些犯人手上有没有弓箭,我还能不清楚?” “让开!” “相信我,真的没有。” “如果有,那他为什么不几箭把我们射倒,自己远走高飞?何必在大街上射杀活人呢?” “都说了,让开!” “我也说了,犯人不可能手上有弓箭……” 隐隐地,听到了往上的脚步声。 想来,是睁眼说瞎话的江虎要支撑不住了。 化骨水能毁尸灭迹,不过时间上不允许,沈昭昭收起了那瓶化骨水,心一横。 有些事,没有做过,总得试试。 死马当成活马医,也比在这干瞪眼来得好。 “昭昭,事情是我做的,如果人上来了,我认罪,”战南星自知无处可藏这具尸体了,垂下眼眸。 反正他早就应该要死在战场上。 祖父、父兄都没了,他一个人苟活了这么久,又遇上了沈昭昭,已经是上天对他极大的恩赐。 “昭昭,放妻书给过你了,”战南星脸上闪过一抹落寞。 他想过,和沈昭昭在漠北安定下来,和她白头偕老。 现在看来,都是他的奢望。 “关放妻书什么事?”沈昭昭可不是束手就擒的人,已经扯过了床单,盖住了地上的尸首。 “我死了,你就可以不用再和战家绑在一起……”战南星每每说一个字,心里就像被一根针扎了一样疼。 “闭嘴,”沈昭昭没好气地瞪着他,“没死到临头,都不要说死这个字。” 她呸了一口。 “晦气!” 战南星一时无言,看着她用被单把地上的尸首遮盖得严严实实。 两个小厮也看着沈昭昭,一脸匪夷所思。 三少夫人这是在干什么? 她这是掩耳盗铃吗? “三少夫人,人是快上来了,大不了就说是我干的!”战平主动站出来,拍着胸脯,“我战平这条命就是三公子的。” “你还有爹,我就一个姐姐,她以后嫁人也用不着我照顾,我来。”黄叶抢着替战南星定罪。 “都闭嘴。”沈昭昭耳朵嗡嗡,她要集中注意力做手上这事,“看我给你们来个大变死人!” “都转过身去!” 两个小厮已经习惯了听从沈昭昭的,让他们转身,便二话不说地转过身去。 而后,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快哭了的表情。 楼梯上的脚步声和嘈杂声越发近,甚至,有人已经上了二楼来了。 而一贯有法子的三少夫人,竟然急疯了。 什么大变死人? 这么大个尸首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沈昭昭瞪向战南星,“你也是,转过去。” 战南星抿了抿唇,他竟然很相信她能把人变没。 沈昭昭在尝试把这具尸首当成一个普通的物品,用意念送进空间里。 之所以用被单盖着,就是不能让战南星他们看个究竟。 这事她之前没有做过,如果不成功,她打算自己拉着这尸首进去。 越来越近的嘈杂声中,沈昭昭集中精神,把被被单盖着的尸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物体,像往常那样,送进了空间。 蓦然,鼓起一个人形的床单塌陷了下去。 沈昭昭长出一口气。 她做到了。 “转过来。”沈昭昭出声。 战南星和两个小厮转过身,看着平铺在地上面的床单,脸上表情各异。 两个小厮像见了鬼一样,一个一把掀起床单确认,一个死命地掐自己的手背。 “是真的。”战平手背疼得要命,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战南星虽然有些惊讶,却很快平复下来,甚至,唇边出现了一抹笑容。 看着沈昭昭的目光无比地欣赏。 他就知道她可以。 呯—— 江虎到底顶不住了,房门被猛地推开,身着官服的衙役涌了进来。 当先的,是一个留着八字胡,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身着县令的官袍,迈着八字步,缓缓走了进来。 “谁是战南星?”胡县令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战南星的身上。 “大人,他就是,”江虎一眼没看到尸首,提着心,觉得是被战南星他们藏到了床底下或者衣柜里。 “本官接到百姓控诉,你当街开弓拉箭射死了一个人,”胡县令露出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来呀,把人给本官押回县衙,听候发落!” “慢着。”战家老夫人带着战家人的女人们过来了。 老夫人拐杖拄着地,怒视着胡县令。 “这位大人,无凭无据,只有一人口述,怎可作为证据抓人?” 说完,老夫人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轻轻点了点头。 老夫人立时放下心来,有沈昭昭,她不怕! “无凭无据?”胡县令呵呵笑了一声。 抬手,舔了口唾沫,抹着他的八字胡,把原本就平顺的八字胡抹得油光发亮。 “来呀,给本官搜!” 胡县令抬手招呼自己带来的衙役。 他的人可是亲眼看到战家人把那人的尸首抬进这间房间里,窗外又有人守着。 除非战南星会变戏法,把好端端的尸首给变没了。 有了尸首,他可是证据齐全! “都仔细些,把死人找出来,让这位战公子无话可说!” 胡县令一声令下,衙役开始四处翻找。 这驿站虽说是上房,也实在没什么家什。 衙役们弯腰看了看床底下。 江虎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见衙役没有吭气就离开了床榻,也没放松,又瞪着眼睛看他们打开了衣柜。 里面空空如也。 江虎深吸一口气,眼珠子瞟向了房梁。 没有啊? 真的没有啊! 第101章 昭昭,且看我捉虫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甚至当衙役把床榻和衣柜的移了个位置,也没看到任何能藏人的地方。 江虎怦怦直跳的心脏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果然,沈氏总有自己的办法。 早知道他就不跟着瞎操心了。 “大人,这屋子都快被翻了个个儿,哪有什么死人啊?”江虎嘿嘿笑着,看着胡县令的表情一点点发绿。 “回禀大人,没有找到。”衙役过来回话。 胡县令的脸皮子连带着那两撇小胡子都在颤抖,“这不可能……” 他的人明明看到了啊? 这战南星真的会妖法不成? “没什么不可能,”江虎打着哈哈,“您也瞧见了,这屋子就这么大,能藏的地方就这么多,没有人啊。” 胡县令抖了一会儿脸皮子,最终克制了下来,咬着后槽牙,瞪了战南星一眼。 “走。” 说完,他当先带头离开,衙役们跟在他身后,鱼贯离开。 老夫人见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也推说自己身体乏了,拉着战家的女人们一起离开。 离开前,不忘给沈昭昭丢了一个眼色。 好样的。 老婆子就知道你一定搞得定! 沈昭昭害羞一笑。 江虎却没有老夫人这么知情识趣,他好奇得紧,见胡县令带着衙役出了驿站,就巴巴地凑到了沈昭昭身边: “沈姑娘,你到底把人藏到哪儿去了?” 沈昭昭微微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哪儿?”江虎还在四处张望。 可惜,看来看去,就是没有找到。 战南星见江虎还有刨根究底的架势,给一旁的两个小厮丢了个眼色。 “哎,大人,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还要启程。”黄叶赶忙过去,架起江虎一边胳膊。 “是啊,大人,我们三少夫人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不敢再麻烦您操心嘞!”战平架起江虎另一边胳膊。 江虎还没问出个究竟,就被两个小厮一人架着一边胳膊,恭恭敬敬地送出了房门。 呯—— 房门关上。 屋里就剩下沈昭昭和战南星面对面了。 “昭昭竟有这样的本事。”战南星由衷地赞叹。 能这样把一个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变走,说是通天的本事都不为过。 他知道沈昭昭有个秘密,这个秘密就是她这些本事的来源。 可是她不说,他这个做夫君的就不追问。 他想要给她起码得尊重。 沈昭昭摆手,“就是不入流的小戏法,说白了,就是个障眼法。” “我小时候喜欢看些杂耍,一个戏班子的人教我的。” 战南星郑重点头。 这些杂耍人身上的本事都是吃饭的,没有正式拜师,没见过外传。 更别提教给一个闺中小姑娘。 但是她既然这么说了,他选择就这么相信。 战南星看着面前的沈昭昭,感觉只有两人单独相处的屋子,有点热。 沈昭昭弯腰收起地上的被单:“县令来得太快了些。” 战南星微微一愣。 她竟然想着正事。 而他…… 战南星觉得自己的脸也在发热,还是装作正经的模样,回应她:“是,如果街上的百姓去报官,县衙有县衙的流程,不会这么快就来人。” “还是县令亲自来。” “这很不正常。” 战南星分析着,脸上的热度也退了,面色逐渐清冷了下来。 “而且他上来就冲着你来,”沈昭昭回忆起县令刚刚进入屋内的情景,“如果是百姓报官,不可能上来就说战南星射死了人。” 普通百姓,如何知道他叫战南星? “这个县令十有八九和那带着童子杀的男人是一伙的。”沈昭昭说道,“是太子的人。” “昭昭打算如何做?” 战南星虽然心里有所打算,依旧更愿意听听沈昭昭的想法。 她总是让他惊喜。 “我要先看看那男人是怎么死的。”沈昭昭说道。 在他们问到关键问题的时候,无缘无故地暴毙。 战南星也想到了这一茬,脸色一变,“昭昭,你把那个男人变出来,我有个猜想。” 沈昭昭也不耽搁,让战南星转过身,把那男人从空间里拉了出来。 这么一倒腾,沈昭昭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男人是瞪着眼睛死的,死不瞑目也就罢了,为什么嘴巴也张得老大? 沈昭昭皱着眉,凑近了,想要仔细瞧个明白。 “小心。” 战南星一把把她拉开。 猝不及防下,沈昭昭的后背撞在了他的胸口,战南星腿伤站不稳,差点摔了。 “没事吧?”沈昭昭赶忙回身扶他。 “无妨。”战南星轻声应道。 他有点懊恼自己没有就势摔下去。 这样,可能他就能伸出胳膊抱她一下…… “你是有什么发现么?”沈昭昭一脸严肃地询问,公事公办意味浓厚。 战南星垂眸,有点羞愧。 他现在整天在想些什么? 如果唐突了她,势必要为她负责。 可他只是一个残废,她那样好,就他现在这样,就战家现在这样,朝不保夕的,根本配不上她。 “嗯?”沈昭昭见战南星低眸不语,弯腰瞧他的眼睛。 战南星迅速收起想法,不让她看出自己的窘迫来,“曾经父亲在南疆遇到过蛊师,他们通过控制虫子来控制人。” “你是说,蛊虫?”沈昭昭诧异地看向地上的尸首。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的后背止不住地冒鸡皮疙瘩。 只见那人大张的嘴里,先是伸出两根比头发还细的触角,轻轻地摆动着。 像是在试探外界的危险。 “嘶……”沈昭昭倒抽一口凉气,猛地躲到战南星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来,说话都结巴了,“大……大螂?” 她沈某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螂啊! 沈昭昭看着两道须子,已经脑补出她刚刚凑近了看,一只大螂振翅直扑她面门的场景。 战南星有些惊异。 沈昭昭,竟然害怕虫子? “昭昭莫怕,只要不是那蛊师直接施术,虫子是不会随便咬人的。” 战南星觉得这样躲在自己身后的沈昭昭也有趣可爱得紧。 “昭昭,你且看着,我如何抓这只虫子。”战南星温柔至极,满眼笑意。 一路上都是沈昭昭在照顾他。 终于有他照顾她的时候了。 战南星拿起八仙桌上的一只茶壶,倒空了里面的水,作势准备等那虫子一出来,就把它装进茶壶中。 说着话,那边虫子也露了头。 两根细长的触须下,竟然长了一副肉色的蠕虫身体,这身体的背部,有着透明的软翅。 沈昭昭啧了一声,松开了抓着战南星衣角的手。 不是大螂啊。 战南星全神贯注,只等挑一个合适的时机用茶壶去抓虫子。 那长了蠕虫晃动着触须,抖开薄翅,整个身体都从男人的口中爬出,眼看着就要飞了。 “昭昭,且看我捉……” 第102章 夜探县衙后院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昭昭,且看我捉……” 战南星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只手飞速从自己面前晃过,“啪”地一下,一只茶杯扣在了那男人的脸上。 整装待发就差请虫入瓮的战南星:…… 她不是怕虫子么? 不是说好要让他护着她一次么? 沈昭昭转头冲着战南星露出胜利的微笑。 “抓着了。” “快些把茶壶拿来。” “装上!” 战南星木着脸,把茶壶送了过去,将蛊虫移进去。 啪—— 沈昭昭把茶壶盖子盖上,顺手又把茶碗扣在壶口,关得严严实实。 “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沈昭昭说完,又让战南星转过身去,自己再一次把男人的尸首收进空间里。 这尸首她得带出去处理掉。 随后,被丢下的战南星目送着沈昭昭,抱着那个茶壶,闪身出了门。 他低头看着自己不方便的腿脚,唇角下压,苦相十足。 沈昭昭出了战南星的房门,并没有直接回通铺,而是拐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一闪身,人就进了空间。 从小药箱里翻出那瓶化骨水,浇在了男人的尸身上,伴着“滋滋”作响的腐蚀声,还有一股股肉类奇异的焦香,沈昭昭点开了海鲜市场。 她前世是组织里的军医,对于处理外伤得心应手,对付蛊虫倒是经验不够的。 海鲜市场页面一打开,第一个推荐就是一本书: 《南疆苗蛊大全》。 能出现的首推的,自然是清一色的好评。 沈昭昭下单,付款。 随后,一本砖头厚,崭新的书册就出现在了沈昭昭的面前。 翻开书,全彩铜版纸印刷,把各色奇奇怪怪地蛊虫都印得栩栩如生。 沈昭昭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支形似大螂的蛊虫,目光落在腿上那密密麻麻的黑毛,后背又爬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没敢再乱看了,只是一页页翻了过去,找到了那只长着翅膀和触角的蠕虫。 “读心蛊,是一种子母蛊,子蛊用于控制他人不得背叛或是出卖母蛊的控制人。” “一旦有背叛或是出卖的迹象,该宿主将会因蛊虫入脑而死。” “若是子蛊脱离宿主,一旦靠近母蛊,将会非常激动。“ “因此,可借由子蛊找到母蛊……” 沈昭昭转头,看向那个目前静悄悄的茶壶。 所以,她以后遇到一个可疑的人,就要抱出茶壶摸一摸,问问那只虫子: 你激动吗? 画面太美,沈昭昭不敢继续想。 合上书,她看了眼男人的尸首,已经被化骨水给彻底腐蚀干净。 出了空间,沈昭昭也没有去通铺休息,而是又一次趁着差役换班的空档,溜出了驿站。 县城不大,夜里人也少。 沈昭昭沿着街道溜达了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县衙所在。 隐在一旁的小巷里,盯了一会儿县衙大门。 这个县令已经基本可以肯定就是太子的手下,与其千日防贼,不如找上门去,把该问的给问清楚。 这样的官吏,相比私库还挺丰厚的。 沈昭昭舔了舔嘴唇,有点激动。 她不缺钱的,就是爱上了抄库房的感觉。 或许是县令做贼心虚,县衙门口的差役一会儿就绕着围墙巡逻一阵,就是从围墙上翻去县衙后院,也有被发现的可能。 沈昭昭观察了一会儿,围墙高耸,想爬上去不容易,只有一处边角上,围墙外面长着一棵巨大且高耸的老树。 如果她能爬上老树,顺着树杈就能到院墙里。 沈昭昭眯着眼睛,估摸了一下树杈的高度。 最低的也起码有四层楼高…… 她爬树没问题,可是就这么跳下来,她得变成战南星第二了。 沈昭昭想了想,去海鲜市场买了一根麻绳梯子,溜到了树旁,抱着树干,像一只灵活的猴儿一样,三两下,蹿上了树杈。 而后,俯身,两手两脚盘着树杈,一点点挪到了院墙里面。 透过斑驳的树枝,她往下打量了一会儿,这一看,又看出了门道。 这县令把县衙外面把守得水泄不通,里面自然布防也少不了人。 这树下,就她观察的功夫,来来回回就有三波家丁。 沈昭昭“嘶”了一声,有点棘手,如果用上绳梯下去,她到了底下,绳梯是收不回去的。 除非家丁瞎了,看不到绳梯。 不然她妥妥要暴露。 来都来了,这县令有钱养着这么多家丁,显然又是个大肥羊,让她这会儿掉头回去,两手空空,她可不甘心。 眼看着又一队家丁转了过来,一个家丁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差点摔了。 同伴嘲笑他,让他别摔死。 沈昭昭灵机一动,她只要不摔着自己就行了啊! 在家丁刚刚走过大树下,沈昭昭心一横,往下跳,下落一小段的瞬间,就闪身进入空间。 而后,马上又从空间出来,下落一小段,又闪身进入空间。 如此往复了三四次,沈昭昭双脚稳稳地站在了县衙后院的土地上。 这县令人手安排得充足,后院倒是一点不大,也就两处并排的宅子。 沈昭昭直奔亮着灯的厢房,贴在墙根底下的阴影里,听到家丁巡逻的脚步声靠近,就第一时间闪身进空间。 数了十个数儿,再出来,那队家丁正好转弯进入视觉盲区。 沈昭昭就这么贴着厢房的墙根,隐在窗子底下,把里面人说话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个是男子的说话声,带着讨好和谄媚。 沈昭昭眼前浮现出那个沾了口水抹胡子的县令。 就他! “杨师,您说,他们能把一个大活人……哦,不,一个大死人弄到哪儿去?” 胡县令说道。 “我手下的人明明亲眼看到,他们把李师抬进去了。” 沈昭昭挑眉,杨师、李师,这互相之间的称呼还挺简略的。 “我怎么知道?”一个女子娇声应道。 应该就是那个杨师了。 沈昭昭皱眉,这嗓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 “反正殿下的意思我是带到了,战南星和你,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阳谷县。” “李师已经折了进去,接下来,妾身可就要靠胡县令您的了。” “哎哟,杨师真是折煞下官了,您可是殿下新近宠幸的美人,下官可不敢……” 沈昭昭听着里面,胡县令战战兢兢的拒绝声,而后,传来女子的娇笑。 “什么殿下宠幸的美人,只要胡县令你宠幸了妾身,那妾身就是胡县令的人了……” 再后来,不可言说的声响就飘进了沈昭昭的耳朵。 想要听情报结果听了一耳朵春宫的沈昭昭拉着脸,忍下把霰弹枪掏出来突突了他们的冲动,从空间里掏出了那个茶壶。 “大虫子,激动不?”沈昭昭轻声问道。 茶壶:…… 安静如鸡。 拥有母蛊的人,不在里面。 收了茶壶,沈昭昭顺着墙根溜去了前头的厢房。 她需要金银珠宝补偿耳朵的损失! 库房呢? 库房在哪儿! 第103章 惊喜大礼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运气不错。 随便进了一个厢房,就是县令的书房,她目测了一会儿,又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墙体。 得出结论。 书房有暗室! 作为清扫了王家库房的女人,沈昭昭经验十足,直接对着书房中的多宝阁一阵研究。 县令的多宝阁不像王家一样,机关藏在雕花板上,她看了一圈,没找到雕花,而是找到了一尊貔貅。 没有屁眼的神兽。 只进不出。 招财的。 鬼使神猜,沈昭昭伸出手,想要拿下那尊貔貅。 拿不动。 心念微微一动,她用了些力气,把貔貅往左右转着试了试。 这一次,转动了。 多宝阁缓缓旋转,开启,露出了藏在背后的库房。 沈昭昭走了进去。 目之所及,满满当当。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啊! 是贵金属的味道! 见多了金银的沈昭昭也懒得一个个翻找,直接把库房里的东西按箱收入空间的货架上。 待把库房扫荡一空,她出来,把多宝阁挪回原位,又进了空间,在海鲜市场上采购了一把麻醉枪。 店家的描述是: 【一枪药倒一只吊睛大老虎,不成问题!】 干完正经事的沈昭昭端着这把枪,她准备用这个来对付厢房里面,翻云覆雨的男女。 一路上,靠着空间反复躲避了巡逻的家丁,返回了厢房墙根下。 厢房里, 春意浓浓。 “放心,我明日就亲自带人,守住城门口。”胡县令奋力驰骋也不忘宽慰美人,“到时候一定把战南星给送进大牢,让杨师在殿下跟前成为大红人儿。” “那你可还没找到李师尸首呢……” “管他找得到找不到,反正我就说找到了!”胡县令激动不已,正在紧要关头,仰起脸。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窗口缓缓升起一个女人的脸,而后是身体。 手上还端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来……”他正在关键时候,说一个字就喘一下。 “嗖——” 胡县令张着嘴巴,眼睁睁地看到那黑色的东西里面射出来一个针管一样的东西,直直地插在自己的胸口。 他再想发声,可是头一阵眩晕。 眼前一黑。 “扑通——” 正处于关键时候的胡县令栽倒在了床榻下。 床上的那女子发觉事情不对,也立马起身,转过脸来,正对上窗口的沈昭昭。 这次轮到沈昭昭瞪圆了眼睛。 她早该想到啊! 那嗓音。 那矫揉造作的腔调。 可不就是已经被押送回京城,听候重罪宣判的杨含柳么? 她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还成了太子的麾下? 沈昭昭心底冒出一个个问号,手上也没闲着,在杨含柳要出声喊人的当口,扣动了麻醉枪的扳机。 把两具棵体收进空间的时候,沈昭昭抬头望着房梁。 没办法。 作为一个医生也觉得辣眼睛。 收了人,她取了烛火,扔了个漂亮的弧线到床上,不一会儿,就看到床烧了起来,冒出滚滚浓烟。 “来人啊,走水啦!” 沈昭昭嗲着嗓子喊了一声,而后迅速隐在房屋的转角,待人声和嘈杂的脚步近了,她捂着脸冲了出去。 “快去救火!” 家丁也顾不得她,急忙互相招呼着喊人过来救火。 待县衙外面的衙役都被叫了进来,沈昭昭才大摇大摆地从县衙大门走了出去,一路顺畅地溜回了驿站。 夜深人静。 战南星躺在床榻上。 他从小就在疆场,后来更是跟着祖父和父兄上了战场,睡觉也一贯警醒。 人虽然睡着,耳朵却轻轻地动了动。 黑暗中,桃花眼蓦然睁开,目光锐利地看向房门处。 两个小厮在地上打了地铺,都睡得深沉,没有注意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战南星冷了脸,悄然撑起身体,“战平、黄叶。” 两个小厮虽然不如战南星来得惊醒,到底也是跟随他多时的人,只听到自己的名字,也立刻转醒,跳了起来。 “有人来了。”战南星示意两个小厮隐在衣柜的死角。 从门口进来的人看不到他们。 如果是刺客,会直接冲着他来,而两个小厮就能从侧面杀人个措手不及! 黄叶和战平躲在衣柜侧面,大气不出一声。 “吱呀——” 房门被推开。 外面的月色把一道人影拉得老长。 有人蹑手蹑脚地进来,转过弯。 “咦?” “你咋还没睡呢?” 沈昭昭的声音传来。 两个小厮纷纷松了一口气,把防身的家伙什收了起来,正要出去,就看到战南星脸上满含笑意。 战平和黄叶对视一眼。 他们好像不该出去哈。 他们决定,就这么站着,假装自己不存在。 “我晚上睡觉比较轻。”战南星解释道。 “抱歉,那是我吵醒你啦!”沈昭昭乐呵呵地,神秘兮兮地冲着战南星挤眉弄眼,“不过,我给你带来了两样大礼!” “哦?” 战南星心口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半夜前来,就是为了给他送礼吗? 有什么礼,不能白日再送给他,一定要夜半无人前来送? 战南星心口一阵阵地发热,有些心驰神往,“昭昭,你……” “你先拿被子把脸蒙上。”沈昭昭指挥战南星。 战南星老老实实地照做,脸蒙在被子里,听到心跳得更加剧烈。 她竟还喜欢这样…… “当当当当!” 沈昭昭出声,给她的两具“大礼”配了个隆重的音效。 “可以看啦!” 战南星迫不及待地拉下了蒙在脸上的被子…… 第104章 请相信我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南星拉下了蒙在脸上的被子,抬眼。 而后,一张微微有些发红的俊脸逐渐变得铁青,桃花眼冰凉似水地看着地上的两具人体。 下一瞬,战南星就一把扔出了手中的被褥,盖在了胡县令身上。 她竟然看了别人的男人…… 看是这样丑陋的姿态。 战南星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来又下不去。 沈昭昭看着地上被蒙住了胡县令,又看了看依旧光溜溜的杨含柳,不爽地撅起嘴来。 “夫君,这是觉得你表妹好看?” “所以只遮一个,另一个留着自己看?” 沈昭昭舔了舔后槽牙,如果战南星胆敢点头,她会当场把杨含柳当成足球,一脚踢上他的床,让他们俩相亲相爱去! 战南星黑着脸。 他压根就没有留意到这个女人是杨含柳。 不过为了让沈昭昭安心,他还是把床单也丢了下去,给杨含柳盖上。 沈昭昭哼了一声。 这还差不多。 “我想着这个县令肯定知道什么,所以摸去了县衙,”沈昭昭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大致同战南星说了一遍。 “反正杨含柳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今晚咱们得想法子撬开他们的嘴。”战南星目光落在杨含柳身上。 明明杨家是回京受审的,为什么杨含柳会在这里? 又为什么会投身在太子的麾下? 沈昭昭点头,拿出针剂,毫不客气地给两个人一人来了一针。 胡县令先醒了过来,抹着模糊的眼睛,等他看清了面前的两人,小胡子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 “咳咳,战南星,如果你现在把本官好生送回去,本官可以考虑不追究你今日的绑架行为。” 胡县令原本打算跳起来,指着战南星的鼻子大吼,这样更有气势。 可是人刚刚站起来,身上的被子就落了下去。 身上凉飕飕的。 他低头一看,这才想到自己是在什么情景下被迷晕,赶忙重新坐在地上,把被子拉得严严实实。 目光不自主地瞟向一旁的杨含柳,小声地唤道:“杨师?” 沈昭昭的麻醉剂对杨含柳的作用更大一些。 胡县令喊人的时候,杨含柳才幽幽转醒,看着面前的战南星和沈昭昭,一时之间,还没回过神来。 胡县令先好言宽慰她, “杨师,你放心,有我在,这些犯人不敢怎么样的……” “啊!!!!” 胡县令话说了一半半,惨叫一声,只觉得自己耳朵一阵剧痛,低头,看到一只耳朵躺在了地上。 鲜血四溅。 “你看我敢不敢。”沈昭昭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这匕首可真是好东西。 贼拉锋利! “表哥……”杨含柳刚刚转醒,就被面前血腥的一幕震惊到了,急忙爬过去,想要抱住战南星的腿。 战南星有一条腿不能动弹。 眼见杨含柳爬过来,立刻双手上阵,抱着自己的伤腿挪到了床榻上,警惕地瞪着她。 “表哥,我是被逼的,”杨含柳抽抽搭搭地说道,“如果不从了太子,不听从东宫的调遣,我就要被没为军妓啊!” “表哥,我也是姑母带着长大的孩子,就像你的亲妹妹一样,你不能任由沈师这样对我……” “你刚刚和这位县令大人颠鸾倒凤,商量明日怎么在城门口截住战家,把你表哥投入大牢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也是姑母带大的孩子啊?”沈昭昭翻了个大白眼。 “我……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啊!”杨含柳吃惊地转过头,看向沈昭昭,“三表嫂,我知道你对我一直都有怨气的。” “可是,你怨恨我,也不该这样污蔑我呀。” “我委身胡县令,字字句句都在为战家求情啊!” 说完,杨含柳转过脸,哭得梨花带雨,“表哥,你要信我,如果让沈氏伤害我了,姑母会心疼的。” 战南星看着杨含柳,目光难掩厌恶。 就是这个女人,一直让母亲真心相待。 只要阿瑶有的,都有杨含柳的一份。 可是到头来,她和杨家,屡次三番把战家当成了敌人。 “我可以饶过你,”战南星冷声说道,“不过,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杨含柳楚楚可怜地点头。 “太子为何要对战家下死手?” 杨含柳瘪着嘴,摇头。 战南星讽刺一笑,“昭昭,她的舌头留着也没什么大用,要不麻烦你动手?” “不!”杨含柳惊恐地看了一眼捂着耳朵,满脸是血的胡县令,“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昭昭……”战南星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晃着手中的匕首,冰凉的匕首贴上了杨含柳的脸。 把杨含柳吓得全身猛地一颤。 “沈氏,你别因为我长得比你好看,就想着划花我的脸!” “姑母要是知道了,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沈昭昭笑嘻嘻地把匕首上的血迹在杨含柳的脸上擦了个干净。 “我没你想得那么无聊。” 谁好看,谁不好看,那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我喜欢更有趣的事情。” 沈昭昭凑近了杨含柳的耳朵,轻声说道: “要你们回答问题,一般般的回头,有点无聊。” “我喜欢刺激的抢答,你和胡县令,公平竞争,一道题,只能一个人抢先回答。” “谁抢不到,对方就要被割一刀。” “如果不想被割,那就说出更有价值的答案来。” 杨含柳忌惮地看着沈昭昭手中的匕首,看向一旁的胡县令。 胡县令恨恨地呸了一口,捂着还在冒鲜血的伤口,“休想!” “乱臣贼子,不管你们怎么问,本官这里的答案就是三个字!” “不知道!” “杨师,本官早有部署,这会儿本官的手下已经发现了本官不见了,正在全县搜捕呢!” “这些驿站,就是当先要被搜捕的地方!” “杨师,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听了胡县令的话,杨含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安定下来,看着沈昭昭,“随你怎么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这是胡县令的地盘。 他心底有数就行。 杨含柳瞥了一眼一直坐在床榻上的战南星,心中冷哼了一声。 这个胡县令,有话不能早说? 害她刚刚还冲着战南星低头呢。 “昭昭?”战南星不确定沈昭昭用的什么法子,看胡县令和杨含柳,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 沈昭昭给战南星使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那就——” “抢答开始!” “第一题,童子杀是不是太子派来的?” 杨含柳老神在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还没摆出架势,只觉得耳旁有一阵风刮过。 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让她把心放在肚子里的胡县令“蹭”地一下跳了起来,高声抢答: “是!” “李师是童子杀中的一个师父,他这次奉太子的命令,带着两个小孩过来,就为了刺杀战南星!” 胡县令一口气说完,唾沫星子横飞。 生怕自己说慢了,被杨含柳抢了先去。 杨含柳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胡县令。 傻了。 第105章 毁尸容易灭迹难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杨含柳也不是个傻子。 呆了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 敢情这个胡县令压根就没有后手,刚刚那么说,纯粹是为了保住他自己的命啊! “回答的很好。”沈昭昭要的就是这个节奏,说完,手一挥,在杨含柳的肩上拉了一道口子。 杨含柳痛呼出声,猩红着眼睛瞪着胡县令。 胡县令一手捂着耳朵,一边十分谄媚地看着沈昭昭,“姑娘还有什么问题,尽管我,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无不言!” 哪儿还有刚刚醒来那会儿的自信和傲慢? “狗娘养的东西,你想自己苟且活命,就害我!”杨含柳肩上疼得厉害,愤而怒骂胡县令。 她就不该轻信他! 胡县令默默地移开了一些位置,离杨含柳远些,“就是为了保命。” 沈昭昭“啧啧”了一声,“男人哈,前脚多热情和你上床,后脚就能多冷漠把你踢下床。” 战南星十分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沈昭昭意识到自己跑题了,开始了接下来的提问。 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试探两人。 结果很让沈昭昭满意。 这一次,杨含柳也没藏着掖着,开始疯狂抢答,生怕自己落后胡县令一星半点。 一时间,两人身上的口子数量,不分伯仲。 “你又是怎么投入太子麾下,杨家的其他人呢?”沈昭昭看向杨含柳,问道。 杨含柳已经杀红了眼睛,得意地瞥了眼干瞪眼的胡县令。 这个问题,只有她能答! “我们已经回到京城,我家的男子都被判发配重苦役,女的被判充了军妓。” “我是为了不被充了军妓,才在牢里抓住机会,正好东宫的人来牢里挑些人,我这才效命太子。” “除了这次的童子杀,之前在京城的刺客、在草丛中放养毒蛇、在仙源村制造龙扒,是不是太子做的?” 胡县令急忙抢答,连连点头。 “不是!”杨含柳猛地大喊了一声,得意地看了眼胡县令,“他骗你们,我曾经偷听过太子近侍说话。” “龙扒不是太子做的,其他都是!” “我没骗人!”胡县令急忙澄清,“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上头来话,我做事而已,刚刚那些,我确实不知道……” 沈昭昭和战南星对视一眼。 这个胡县令,恐怕是榨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不知道还说是太子做的,该死。”战南星主动开口,伸手,要来沈昭昭手中的匕首,“我来。” 他不想沈昭昭为了他和战家的事情,双手沾上人命。 之前是他无能。 现在他就这么看着,是万万舍不得的。 胡县令抖成了筛子,拼命磕头。 这对是什么阎罗王夫妻啊! 早知道他白日就不该过来惹人家找什么尸首,现在自己的小命休矣! 他就要变成尸首啦! 利刃划过,胡县令不甘地瞪着眼睛,倒了下去。 杨含柳吓得脸色煞白,像看鬼一样地看着战南星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床榻上。 曾经,她看战南星,是战家最阳光明媚的三公子,见人脸上都带着笑。 后来,他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残废,天天阴郁地关在房中不见人。 现在,杨含柳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一身是血,仿若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男人。 “鬼……是鬼……”杨含柳哆哆嗦嗦地喃喃自语。 沈昭昭知道,现在是一个关键时机。 战南星在这个时间点,当着杨含柳的面杀了胡县令,目的就是为了一举卸下杨含柳最后的防线。 她问出了今晚最后的一个问题: “对战老将军有恩的人是陛下吗?” “还是另有其人?” 杨含柳懵懂地看着沈昭昭,“什么?” 一直提着一口气的战南星轻轻呼出胸口的浊气。 是他太急了。 祖父都被瞒着这么多年,这件事的真相,怎么可能会让杨含柳一个小棋子知晓? 沈昭昭摇头。 看来今晚的收获仅限于县衙后院库房里的东西了。 一个胡县令,就是落实上头命令的工具。 一个杨含柳,连工具都称不上,只能算一次性用品。 沈昭昭把匕首交给战南星:“她的生死,你定,或许要不要问问你母亲?” 和胡县令不同。 杨含柳。 怎么说也是战南星的亲戚。 战南星抬手示意杨含柳过去。 杨含柳抖得厉害,拼命地摇头。 沈昭昭没忍住,在她身后踢了一脚。 杨含柳失去重心,趴在战南星的脚边。 而后,感觉到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头顶,她正要抬头,就听到战南星轻声叹息着说道: “杨家表妹……” 战南星这人,如果温柔起来,嗓音足够给人错觉。 杨含柳心里狂喜。 表哥还是顾念着亲戚感情的! 她无需怕他的。 只要是男人,对于可怜的女人都是怜香惜玉的! 杨含柳整理好心情,可怜兮兮地抬头,开口:“表哥,含柳残花败柳,已经不奢求能同三嫂平起平坐,只盼能伺候表哥和姑母……” 战南星收回手,打断了她: “走好。” 沈昭昭一转身,就看到战南星的脚边,杨含柳的脖子被开了一道大口子。 鲜血四溅。 沈昭昭突然有点头疼了,这案发现场,拍电锯惊魂都够格啊! 杀人容易,毁尸有化骨水,灭迹可就太难了嗷! 第106章 掉马危机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用了两瓶化骨水,让两具尸体彻底地消失。 后来,看着满地的血迹头疼。 “昭昭且去休息,我同战平黄叶一起处理善后。” 战南星实在不忍心沈昭昭一晚上不睡。 眼瞅着离天亮还有些时候,她还能补眠。 战平和黄叶也跟着连连点头。 干点善后事宜,他们还是可以的。 沈昭昭也确实困了,就放心回了通铺。 躺下,眼睛闭上了。 人却睡不着。 只能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皇家密辛。 太子是王家的儿子。 皇帝隐瞒了战老将军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会让战老将军和皇帝反目。 所以太子频频出手截杀战南星。 沈昭昭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 哪儿不对呢? 不形成逻辑关系啊! 太子是谁的儿子关战家什么事? 犯得着接二连三下功夫要置战南星于死地? 只因为战家和王家有仇? 沈昭昭翻了个身。 在战家男人基本都战死疆场,战家流放的结果出来的时候,王家就赢了。 完全没必要啊! 再说,如果太子不是皇帝亲生的,让战家和皇帝反目,不是更好么? 沈昭昭呜咽了一声,一把将枕头盖在自己的脑袋上。 她是个军医。 这些阴谋诡计什么的,不太会昂! 睡不着的沈昭昭把脑袋蒙在枕头底下,嘿嘿阴笑了一声,让自己的意识进入了空间。 点开屏幕上的V我50APP。 这个APP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让他们这些穿越者互帮互助么? 可不能她一个头疼。 六叔:@所有人,兄弟的我有个难题…… 沈昭昭把战家和皇家之间的事情隐去真人,大致说了一遍。 在故事里,她就充当了一路上被追杀的战南星。 五哥:【啊啊啊!居然有坏人一路上追杀我六叔!不能忍啊!!】 五哥:【六叔,你之前不是买过一把霰弹枪么,杀手再来,你就一通突突突!】 沈昭昭看着这个话唠废话,舔了舔后槽牙。 六叔:【今天主要是想集思广益,请各位兄弟帮忙看看,我家人因为什么得罪了对方,才让对方家中的长子一直对我下手。】 五哥:【头发好痒,可能要长脑子了呢……】 沈昭昭:…… 四哥:【六叔,你就说你在哪儿,兄弟我别的不行,帮你把对方全家都做了还是可以的。】 沈昭昭叹了口气。 想把皇帝全家做了,不太容易啊。 这俩货是靠不住了。 她开始指望着其他几个群里的弟兄。 大哥:【太困了,晚上我的脑子宕机了,我先撤。】 沈昭昭扯了扯嘴角。 这些靠不住的家伙! 她正要把意识从空间里退出来,突然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条回复。 二哥:【对方家中长子屡次对你下手,肯定不是因为他被调换身世。】 【我盲猜,要你们全家命的,还得是对方家主。】 沈昭昭眼睛一亮。 没想到,平常都没有怎么吭气的二哥竟然有点想法。 六叔:【为什么呢?】 【这毕竟是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如果我是真太子,而对方长子是用来调换我的狸猫。】 【他就有杀我的动机。】 二哥:【不会。】 【六叔刚来古代不久,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能控制别人的,就不会自己动手。】 【对方长子已经知道自己亲生父母,如果要对你动手,也不会自己出面,而是控制原生家里的人动手。】 四哥:【太复杂了,没看懂,需要砍人的时候喊我。】 五哥:【啊,原来不是我傻,吓得我都不敢吭声。】 沈昭昭盯着屏幕。 二哥说的话在她心中过了一遍,突然,一道灵光在脑海中乍现。 她懂了! 关键就是—— 皇家的人,能控制旁人动手,就不会让火烧到自己身上! 如果是太子本人要战家的命,那屡次动手的就应该是王家。 而现在数次动手的都是太子。 沈昭昭眯了眯眼睛。 那真正要把战家斩尽杀绝的,还得是皇帝! 对上了。 皇帝忌惮战家人知道那个真相。 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可怜的战老爷子哟! 识人不清。 沈昭昭唏嘘不已。 果然旁人都是不可信的,要想保命,得自己坐上皇位才保险。 沈昭昭谢过了二哥,转头就给他改了个备注: 【智多星(想不通的问题问他)】 得到了答案,沈昭昭准备退出空间。 突然,心抽抽了一下,抬头,就看到一个新的窗口跳了出来。 这是一个私聊窗口。 二哥:【如果我没有猜错,六叔说的那个对家家主就是当今圣上吧?】 沈昭昭:…… 二哥:【那个屡次对你出手的对家长子,就是太子。】 沈昭昭:…… 二哥:【那我再猜猜,你就是战南星。】 沈昭昭:…… 她怎么就掉马了啊?! 亏得她特意隐去了人名说故事啊! 幸亏,她还披了马。 她不是战南星。 六叔:【不好意思,猜错了哈。】 二哥:【懂了。】 沈昭昭瞪着眼睛,恨不得立刻把这个V我50APP卸载了! 这位哥! 你又懂了什么啊?! 二哥:【我用皇帝和太子试探,你没有否认。】 【一般这种情况是因为你过于震惊,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所以,我猜对了。】 【而我试探你是不是战南星,你很快否认了。】 【这是因为你的心理防线松弛下来,所以,你不是战南星,而是他身边的人。】 沈昭昭看着屏幕,差点心梗。 果然。 没有两把刷子,都不敢穿越…… 她有医术,对方有脑子。 沈昭昭不敢再继续和这位套话技术一流的二哥继续扯淡了。 她又一次准备离开空间。 屏幕又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二哥:【六叔放心。】 【我是友非敌。】 【应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见面的。】 沈昭昭利索地退出了空间。 不约! 我们不约! 她一个小姑娘装退休大叔,还自称六叔…… 想到一个男人戏谑地看着她装逼,被窝里,沈昭昭哆嗦了一下。 第107章 深夜八卦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第二天,沈昭昭又一次黑着眼圈出现在了驿站楼下。 “沈姐姐,昨夜没有睡好?”曹芽亲热地挽住沈昭昭的胳膊,和她说话。 “可是在担心刺客的事情?” 沈昭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 刺客已经解决了,刺客背后的人一时半会也搞不死,担心也没用。 她比较担心自己掉马的事情。 装逼不成,天打雷劈。 二哥是对战南星很熟悉的人。 沈昭昭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路上,就没少溜达到战南星的身边。 “我们已经把客栈房间清理干净,恢复原状了,昭昭放心就是,”战南星以为沈昭昭是在担心他们的善后问题。 虽然她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让他挺开心。 但是让她这么一路担心着。 战南星心里难受。 沈昭昭看着坐在担架上的男人欲言又止。 二哥说,他们很快就会见面。 “夫君,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沈昭昭决定旁敲侧击。 战南星一脸茫然,摇头。 他就是一个残废,还能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比如说,你和某人约好了,在什么地方相见?”沈昭昭一点点问道。 战南星更是茫然。 “昭昭可是怕我与别的女子有染?” 沈昭昭抬头望天。 “昭昭放心就是,我战家的家规严明,一生只娶一个妻子,绝不纳妾,绝不豢养外室通房。” 战南星一脸严肃,恨不得举起三指发个毒誓。 沈昭昭听了,莫名就被他给暖到了。 “行吧。” 沈昭昭知道问也问不出个什么,只交代他,“如果有什么以前认识的人突然来找你,你得先同我打声招呼!” 她要提前想法子,争取不掉马! 战南星自然点头答应。 被沈昭昭这么一提醒,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目光落在一直挽着沈昭昭胳膊,像一个贴身挂坠的曹芽身上。 这个女人,能不能有点眼色? 他们夫妻说着话呢! “曹姑娘,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说说话?”战南星呲着白牙,没好气。 曹芽满脸无辜,恍然,“我是不是打扰到战公子了?” 战南星黑着脸: 你说呢? 曹芽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沈昭昭的胳膊,指了指前头,“我先去我父亲那里,回头再来找沈姐姐说话。” 战南星真的很想说你别来了! 沈昭昭笑笑,客气同她挥手告别。 “想说什么?”沈昭昭看向战南星。 战南星招手示意沈昭昭走近些,等人来到自己身边了,这才小声开口说话: “我战家经过最后那一战,确实损失惨重。” “但是我在回京之前,也整合了一些有生力量,隐藏在漠北。” “等我们快到漠北的时候,应该会有人前来接应。” 这是他一直藏在心里的事情。 战家军已经消失在世上了。 留下来的这些兄弟,都是对战家绝对忠诚,经历过生死考验的。 换句话说,他们不忠于皇帝,而是忠于战家。 这些人,不能暴露于人前。 他之前并不太信任沈昭昭,所以一直没有同她说起过。 现在,她是他的妻子,也是战家的夫人,理应要知道这件事。 沈昭昭瞪着战南星:“你不是说没有约人见面吗?” 战南星无辜地眨巴了下桃花眼,“见这些男人也算?” 沈昭昭:…… 二哥,可不就是男人么! 他的原身对战南星很熟悉,甚至知道战家和皇帝有过节,所以她一说这个故事,就有了猜测。 从而套出她的底细。 二哥,十有八九就是战南星当初留在漠北的旧部。 沈昭昭心里有了数,反倒不慌了,老神在在地走着路,只交代战南星关于她的事,不要同旧部多说。 说话间,队伍出了永坪州,进入了云来州境内。 随着他们越来越往北,进入的镇子的繁荣程度逐渐降低。 眼看着夜幕降临,队伍还在荒郊野外,沈昭昭心里都泛起了嘀咕,拉着战家人旁边的赵九三问道: “江虎大人不会今夜不打算休息了吧?” “这荒郊一眼都看不到头,我们如果要露宿,得尽早拾柴生火。” 赵九三听了,笑了笑,宽慰沈昭昭。 “沈姑娘放心,一会儿转过这个山包,前头有一个郊野驿站。” “这云来州和永坪州不一样,没那么繁荣,人口也少,镇子和镇子之间路途遥远。” “所以会在这荒郊半途设下驿站,方便旅人和沿途的客商住宿。” 沈昭昭点头,了然。 不要大晚上摸黑喂狼就好。 转过了山包,视野中,果然出现了一座亮着灯的驿站。 江虎还是老规矩,带着大家入住。 沈昭昭昨夜没怎么睡,又赶了一天的路,早早躺下。 她以为自己能美美的睡一觉。 然而,夜半,一阵嘈杂的人声吵醒了她。 沈昭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定睛一瞧,这才发现二嫂郭氏早就已经起身,整个人趴在通铺的房门口听墙角了。 “二嫂……”沈昭昭开口说道,“偷听这行为影响形象。” “嘘。” 郭氏兴致勃勃地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听得来劲。 沈昭昭一脸无语,都不用趴门上听,楼下那吵吵嚷嚷的声音,坐在通铺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女声高喊:“我不管,你必须把她杀了,不然我们取消婚约!” “燕儿,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和她就是清清白白!”一个男人解释道。 “我不信!”那女子似乎哭了。 沈昭昭听着楼下的声响,再配合着郭氏满脸的八卦,觉得更困了,打了个哈欠。 貌似是一个女子住店,撞到了和自己有婚约的男人和另一个女子在一起。 这场面,搁现代,就是正牌女友撞到男友和小三开房。 沈昭昭躺了回去。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知道自己没脸见人了,还懂得戴面纱,”那女子似乎是准备动手了,“看我不撕了你……” 男人也高喊:“你别闹了,还不是为了殿下交代的事……” 殿下? 殿下! 沈昭昭蓦然睁开了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通铺上跳了起来,三两步冲到了郭氏的身边。 和她紧紧贴在一起,准备一听究竟。 “三弟妹……”郭氏扯扯嘴角。 不是偷听影响形象么? 沈昭昭:“嘘,别吵!” 第108章 女装大佬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趴在门边上,偷听着楼下说话声。 女子反复质问: “哪个殿下?” 沈昭昭拉长了耳朵,她也想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殿下。 男的支支吾吾,说了什么,沈昭昭没有听清。 “你别诓我,我会回去就同我阿爹说,要和你解除婚约!” 女子哭哭啼啼地大喊。 “阿燕!” 男子急了,“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我不要你发誓,”女子突然冷静了下来,“你如果对我是真心的,就在这里,现在马上让我种下痴情蛊。” 沈昭昭立刻睁大了眼睛。 这俩人也会搞蛊虫! 她手中可还有一个找不到母蛊的子蛊呢。 “你信我,真没必要种什么痴情蛊,我的为人,你还能不信吗?”男子好言劝哄。 “痴情蛊种下去,我是对你痴情不已,可是那是假的。” “现在的我,对你就是真心的!” 显然,就是不愿意种那个痴情蛊。 “他们在说啥?”郭氏听着后半段不太刺激了,还有些没听懂。 “你放开我!” 楼下,女子又开始大闹。 显然,两人谈崩了。 郭氏又来了兴致,搓着手,“三弟妹,我们要不出去看看?” “说不定能看到痴男怨女打架。” 沈昭昭立刻点头。 不过她不是想看打架,她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太子派来对付他们战家的蛊师。 溜到走廊,往下一看。 驿站的大堂,站着一对异族打扮的男女。 男子抱着面前的女子,而那女子对着这男人又打又踢的。 在男子身后,站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突然,沈昭昭感到脑海中一阵震颤,震得她头晕。 这种晕乎的程度,和之前群里被人@的感觉还不一样。 她怕出什么事,赶忙让意识进入空间。 “嗡嗡”响声在空间内回荡着,沈昭昭寻着声响,四处寻找。 最后,才发现是从茶壶里发出来的声音。 沈昭昭立刻把茶壶从空间里拿了出来。 刚刚一脱离空间,茶壶震得更欢快了,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沈昭昭的目光转向楼下。 可以确信。 楼下那个苗人打扮的男子就是帮太子设下子蛊的人。 茶壶里的子蛊只有靠近母蛊的时候,才会这么激动。 沈昭昭摸了摸茶壶: “乖。” “看来不用我见一个人,问一下你激动不激动了。” 郭氏也跟了出来,八卦的光芒从眼睛中射出,直勾勾地盯着楼下。 “那对男女好像是南疆的人。”郭氏家人因为经商,走南闯北,她也因此见多识广。 “南疆?”沈昭昭对这个时代的地理环境不太熟悉。 “对,”郭氏指着那个男人,“你看他的个头,比一般中原男子矮。” “皮肤也比中原人黑一些。” 郭氏啧啧了两声,又指着那个正在又踢又闹的“正牌女友”,说道: “那个女子也是南疆的,个子矮。” 沈昭昭低头看去。 是比郭氏林氏她们矮了。 郭氏接着说道: “我爹以前和南边的人做过生意,他同我母亲说过,南疆的男子就喜欢纳中原一些出身低下,身材高大些的女子为妾。” “这样他们后代能长高一些。” “白一些。” 沈昭昭点头,了然了。 这个时代以个子高,皮肤白为美。 “你看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这个个头,铁定就是中原女子。” 郭氏满脸暧昧。 “看这身型还挺不错的,嘿,我瞧着挺好生养的……” “等会。” 沈昭昭利落地打断了郭氏的话,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个蒙面,一声不吭的女子。 “咋的?”郭氏紧张了,以为她们偷看被发现了,四下张望。 沈昭昭不言语,只是盯着那个一身女子纱裙的人。 默然良久。 “生养不了。”沈昭昭舔了舔后槽牙。 “为啥?”郭氏瞪大了眼睛。 她自己虽然没有生养过孩子,可她的亲姥姥是产婆啊! 她从小可见过了! “这肩膀,这么宽,屁股这么翘……”郭氏用手比划着那蒙面女子的身形。 “他是男的。”沈昭昭说道。 这男人虽然瘦削了些,可是骨架是骗不了人的。 “男的也一样好生……”郭氏突然就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沈昭昭,又看向楼下。 那穿着纱裙,蒙着面的“女子”袅袅婷婷地站着。 “不会吧……” 郭氏喃喃自语,随后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 只要昭昭说他是男的,他就只能是男的! “我呸,这南疆男人可真是臭不要脸。” “已经定下了未婚妻,还随身带着女装的小倌儿。” 郭氏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三少夫人。” 身后传来战平的声音,沈昭昭回身。 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战平过来了。 战平指了指走廊另一头,上房的方向,“三公子请您过去一趟。” 沈昭昭探头看了看楼下,那对南疆男女拉拉扯扯的。 一时也分不出个所以然来。 身后那女装大佬木头人一样站着。 她和郭氏打了声招呼,弯腰曲背,溜去了走廊另一头。 战南星扶着门框,目光紧紧地看着楼下,脸色有些发白。 “昭昭。” 见沈昭昭过来,他松开扶着门框的手,一把拉住沈昭昭。 “怎么了这是?”沈昭昭看他表情不对劲,以为是腿伤又疼的厉害,正要让他坐下,却被战南星推着,面向楼下的方向。 “昭昭,你看。” 战南星就在她身后,温热的呼吸急促地喷在她的脖颈上。 痒痒的。 沈昭昭顺着南星手指的方向看去。 从这个角度看楼下,那个南疆男子和女装男子都成了背对着他们。 沈昭昭看了看去,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战南星没让她疑惑太久,出言说道: “那个女子装束那人,他的后颈上,有我战家人特有的胎记。” 沈昭昭嘴角一抽,转头。 不会……这么巧吧? 战南星以为她不信,一把拉下自己的衣裳,拢起披散在脑后的长发。 只见黑色的发丝拨开,露出小麦色的肌肤。 脖颈上,确确实实有一个不太规则的红色胎记。 沈昭昭赶忙看了下去。 那女装大佬束起的发髻下方,脖颈上,确确实实有一处红色的胎记。 沈昭昭转头又看看战南星的,再看看楼下。 一通对比。 终于,不太确定地点头。 “确实……挺像。” 郭氏也悄摸摸地过来,听到了他们说话,满眼都是震惊。 “公爹在外面有私生子了?” “还这么大了?” 战南星抿着唇,黑着脸,一把将郭氏的脑袋转正,瞧着楼下: “二嫂,不觉得眼熟么?” “啊?”郭氏还没反应过来。 战南星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难以压抑的颤抖: “不觉得这个背影就是二哥吗?” 第109章 二哥战北辰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郭氏呆愣住了。 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背影,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 最后,眼睛红红地摇摇头。 “三弟怕是魔怔了,你二哥已经没了。” 郭氏转身的时候,偷偷用衣袖擦了一把脸。 “又不是写话本子,没有死而复生的事。” 说完,郭氏转身就要走。 “二嫂,我曾经帮二哥上过背上的药,他的背我看了无数次。” 战南星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是二哥,我不会认错他的。” 郭氏脚步顿住,久久不敢回头。 “战北辰那么胖的人,一顿饭能吃五个大白包子,哪里就那么瘦了。” 战南星还要再说,被沈昭昭握住了手。 “天快亮了,二嫂快去休息,不然白日没力气走路。” “莫听夫君胡言。” 听到沈昭昭这么说,郭氏这才点头,像逃跑一样,回了通铺。 “昭昭,那就是二哥……” 战南星也急眼了。 连沈昭昭都不信他。 那穿着女装的人,虽然身形瘦削,但是他能认得出来二哥的背影! 不管胖瘦,他都不会认错。 “我信你。”沈昭昭侧过身,一边留意着楼下的动静,一边宽慰战南星。 短短的三个字。 我信你。 让战南星焦躁的心情一下就平复了下来。 “那为什么……” 战南星有些哽咽,二哥竟然没有死! 他就在楼下。 他们马上就可以见面了! 二哥还在,那他是不是可以奢望一下祖父、父亲还有大哥也都好好地活着? 只是,为什么昭昭刚刚说他是胡言? “夫君,你先冷静一下。” 沈昭昭知道战南星此刻心潮澎湃。 换她遇上了一个背影和自己已经去世的战友相似的人,她也激动。 虽然,她信战南星。 底下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战家二哥战北辰还需要再确认。 “首先,底下这个蛊师的手段,我们还不清楚。” 沈昭昭一点点地分析。 “现在敌明我暗,要这个人的命不困难,但是人死了,我们想要的情报没了。” 她大可以一枪崩了这个蛊师。 任他有无数的手段也使不出来。 可如果那样做,线索全断。 “所以,我们还是先稳住,想办法救出二哥,同时活捉这个蛊师比较好。” 战南星刚刚确实激动。 听沈昭昭冷静的分析之后,他也努力地平复了心情。 确实。 二哥为什么还活着? 又为什么会这样身着女装,跟着这个蛊师? 祖父他们是不是也还活着? 这一切,都需要下面这个活口来回答。 “昭昭说得对,我们从长计议。” 战南星不舍地看了一眼那道身着女装的背影,强迫自己转过头来。 “你先回房,我想办法,先把面纱拿下来,让你确认一下正脸。” 沈昭昭让战南星隐在了走廊,自己款款往楼下走去。 “沈姐姐。” 听到曹芽叫自己,沈昭昭的脚步停顿在楼梯上,见曹芽也往自己这里过来,皱了皱眉。 “底下的两个人会用蛊,你如果没事,就不要掺和。” 在曹芽过来挽住她手臂的时候,沈昭昭轻声警告。 到目前为止,曹芽对她没有任何的威胁,甚至,有时候还推波助澜地帮着她。 这样一个是友非敌的人,虽然不知道底细,沈昭昭也不希望连累到她。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曹芽笑了笑。 沈昭昭审视了她一眼,决定相信曹芽。 这个人,可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豆蔻年龄小姑娘。 沈昭昭带着曹芽下到了大厅,她们两个身着粗麻,都走到了对方面前了,也只换来那男人漫不经心地一瞥。 压根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阿燕,我的好阿燕,真是殿下的旨意,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日月可鉴。” 男人的心思都花在了哄面前那个女子。 女子被他好话一通说,已经显然有些动摇了。 “我如果是你,就果断给他下一个痴情蛊,”曹芽突然出声,“指望男人有良心,还不如指望自己养的蛊呢。” 沈昭昭挑眉,曹芽,体会还挺深刻。 男人瞬间转过头,目光阴狠地看了曹芽一眼,“活腻了?” “知道我是谁?” 曹芽十分淡然地笑了笑,摇头,“不知道,无名小辈而已。” 男人目光中闪过一抹狠戾,突然,对着曹芽和沈昭昭这里就挥了一下衣袖。 沈昭昭正在看好戏呢,见他这动作,心口猛地一跳,下意识就要闪身躲避。 曹芽的动作比她更快。 显然已经预见到了男人的动作,一把将沈昭昭往旁边猛地一推。 这力道足够大,差点把沈昭昭推了个狗吃屎,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抬眼。 这才发现曹芽是把她往这女装大佬这里推啊! 好机会! 沈昭昭二话不多说,抬手,一把揭掉了这人脸上的面纱。 看清了面纱下的那张脸,沈昭昭吃了一惊,猛地看向二楼战南星的方向。 这人,确实是个男人! 面庞消瘦,因为用面纱遮盖了面容,虽然作了女子的打扮,却没有上妆。 沈昭昭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个男人,有着一双和战南星如出一辙的桃花眼。 只不过,战南星的眼睛有神。 而他的眼睛,犹如死水一潭,无神无光。 战南星站在二楼的走廊里,目光死死地看着一楼大厅,一身女装,空洞地睁着眼睛的高个儿男子。 沈昭昭能清楚地看到战南星的口型: 二哥。 第110章 蚩燕与邦依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什么呀,怎么是个男人?”那个名唤阿燕的南疆女子也看清了战北辰的脸,顿时如释重负。 “我都说了,就是个任务。”那男子趁机哄她,“阿燕先到旁边坐,待我把这些不长眼的处理了,再来陪你?” 阿燕给他送了一个眼风,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下。 “邦依,你快些。” 名唤邦依的男子自然答应,转过身,再看着坏他事的曹芽和沈昭昭,冷冷地一笑,露出被不知名液体染得鲜红的牙齿。 “怎么,认识?” 邦依转身,看了看像木头一样站立的战北辰。 “可惜啊,你们已经中了我的五毒蛊,马上就要和他永别啦!” 五毒蛊? 要不是得防着这南疆人,沈昭昭很想从空间里掏出那本蛊虫大全。 “哎呀,那可怎么办呢?” 曹芽捂着嘴,一副怕兮兮的德行。 沈昭昭嘴角一抽。 她们不会真的中蛊了吧? 这五毒蛊,听着就挺毒的啊! “哈哈哈,现在知道怕了?”邦依有些遗憾地扫过曹芽和沈昭昭。 这俩中原女子长得肤白貌白,身量高挑。 挺适合他养着当个随侍。 可惜啊,今天蚩燕在这儿。 这俩女人,只能死了! “邦依?”蚩燕略微带些警告的声音传来。 这是让他快些处理了人。 邦依只能压下心头的旖念,一翻手,一只半圆形状的物事就出现在手中。 沈昭昭还是第一次接触蛊师,十分好奇地盯着他手中的那玩意。 一个半圆,倒扣着,上面用各种颜料画出极其繁复的图纹。 “二位,一会儿太痛,可别喊太大声了。” 邦依咧着嘴,龇着一口红彤彤的牙,目光流露着兴奋。 他就喜欢看到活人种下五毒蛊,毒发时候的惨状。 沈昭昭看他一手托着那半圆物事,一手拿出一根小木槌。 敲木鱼? 沈昭昭不确定,挪到了曹芽身边,“你有办法对付他这个五毒蛊么?” 曹芽十分淡定地摇头。 沈昭昭一时无言。 为什么没办法还能这么淡定? “呵呵,”因为自己面对的是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邦依也没急着动手。 “我炼制出来的五毒蛊的虫卵,无味无形,刚刚你们吸了进去。” “只要我一敲击这骨钵,就会催动虫卵孵化。” “届时,二位,都会成为幼虫的养料哈哈哈……” 邦依说完,十分兴奋地看着沈昭昭和曹芽。 他有个爱好,就是杀人之前,特别喜欢欣赏这些即将赴死的人脸上露出的惊恐表情。 然而。 这一次。 他失望了。 邦依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一个淡然如初。 一个面无表情。 “你们为什么不害怕?”邦依恼火。 曹芽翻了个白眼,“你要敲吗?那赶紧敲,别浪费时间。” “对,别浪费时间。” 沈昭昭其实心里没什么底,她对蛊虫不熟悉。 不过曹芽这人,深不可测。 她嘴上说没办法,可是淡定成这样,也不像没办法。 邦依嘴角抽动了下,托着手中的骨钵,敲了起来。 这敲击声不大,听着有些像敲木鱼。 但是又比木鱼声清脆了一些。 邦依有节奏地敲着,脸上的表情也从期待变成了疑惑。 为什么这两个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常他只要一敲骨钵,她们体内的虫卵就要孵化了啊! 都敲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看到她们撕心裂肺地惨叫啊? 邦依手下的敲击声更快了。 额头也一点点地沁出了冷汗。 “再敲下去,你那骨钵就要裂了。”曹芽开口说道。 沈昭昭瞥了一眼曹芽。 这人,懂得可真多。 到底什么来头啊! 邦依没听,依旧锲而不舍地敲着手中的骨钵。 “邦依,别敲了,真的会裂开!” 蚩燕也着急了,赶忙从桌旁起身,走了过来,伸手要制止他。 而邦依却没理他,依旧机械地重复敲击木鱼的动作。 只是瞪着沈昭昭和曹芽的眼睛逐渐充血,变成了血红色,仿佛随时会滴下鲜血来。 “邦依!” 蚩燕握住他的手臂,也挡不住他的动作。 “别敲了,再敲你骨钵裂了,你也废了!” 蚩燕眼见邦依的表情逐渐狰狞,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挡在了他的身前,警惕地看着沈昭昭和曹芽。 “是你们对邦依动手的。” 她一翻手,手掌心里,出现了一只浑身雪白,长着透明蝉翼的虫子。 “马上让他停下,不然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沈昭昭眨眨眼,非常无辜。 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更是什么都没干啊! 这个邦依停不停,她也没办法啊! 至于她身边的曹芽…… 沈昭昭可以作证,她也什么都没干,还好言相劝那个邦依停手来着。 “是他自己要找死,可赖不得我们。”曹芽看了眼那只浑身雪白的虫子,目光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就是,人家曹妹妹还劝他了呢!”沈昭昭心中另有计较,在一旁煽风点火,不嫌事大,“他自己技不如人,停不下来啦!” 曹芽幽幽地瞥了她一眼。 沈昭昭存了要试探曹芽的心,满脸写着: 我很相信你,有几手都尽管露! 蚩燕哪里听得进去,心急如焚。 旁人不清楚他们部族的事情,她自己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邦依手上的法器和他心脉相连,如果法器碎了,他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你们中原女子还真是不要脸,暗中下黑手,还死不承认!” 蚩燕轻蔑地说完,口中念念有词,迅速催动掌中的白虫子。 沈昭昭一直紧盯着她。 蚩燕念完了口中的词,瞪着沈昭昭和曹芽,咬牙开口:“给我死!” 只见那只白虫子像是突然活了一样,猛地震动自己薄如蝉翼的翅膀。 前一瞬,那虫子还在蚩燕的手掌心里。 下一瞬,那虫子已经出现在了曹芽的面门之前。 雷霆之速! “曹芽!” 饶是沈昭昭,也吓了一大跳,惊呼出声,急忙伸手要拉曹芽躲开。 “昭昭!” 与此同时,二楼的走廊,一直观察着事态的战南星也出声疾呼。 “当心!” 第111章 转世神女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南星也不清楚那只白色的虫子是如何伤害人的。 只是凭着直觉。 作为一个常年在战场上的武将,他对于危险的感知非常敏锐,那只虫子,给他的感觉,不亚于面对一支已经射到面门前的利箭。 见沈昭昭出手拉曹芽,他着急了。 怕那只冲着曹芽去的虫子,会转而伤害沈昭昭。 每一个人,在面对生死的那一刻,都是自私的。 在沈昭昭和曹芽之间,他果断地选择了沈昭昭。 电光火石之间,沈昭昭拉住了曹芽的胳膊,用了力,想要把她拉到自己这边来,躲开那只白色的虫子。 然后,没有拉动。 甚至,那只白色虫子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僵持在曹芽的面门前,震动着自己的翅膀。 嗡嗡声和一旁一直敲击着骨钵声混在一起,让人直冒鸡皮疙瘩。 “回去。”曹芽什么都没做,只是开口说了两个字。 那只白色虫子嗡地一声,立刻掉头就跑,也不顾自己主人的命令,一头栽进蚩燕的衣领中。 任凭她怎么呼唤,就是不出来。 蚩燕终于回过味来,警惕地瞪着曹芽。 这中原女子,也懂蛊! 甚至,对蛊虫的控制,远远在她和邦依之上! 蛊虫就是这样,白蛊虽然是她的本命蛊,在平常都是听命的,唯独,遇到一个比她强得多的对手。 蛊虫天性中对于危险的规避会让它逃跑求生。 “笃笃笃笃……” 她的身边,邦依还在拼了老命地瞧着那个骨钵。 骨钵上面,已然裂纹密布。 邦依那双已经充血的眼睛,此刻,从眼角滑下两道鲜红的血痕。 蚩燕后背一阵阵地冒着寒颤,她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该和邦依吵,应该在第一时间带着邦依离开这家驿站! “真厉害。”沈昭昭冲着曹芽竖起大拇指,由衷地拍了一波彩虹屁。 曹芽没搭理她,只是盯着邦依。 嘎嘣—— 那个骨钵终是撑不住,从顶上一点点裂开,崩出一小块碎渣。 “噗——” 随着那块碎渣崩落,邦依喷出一口鲜血。 “邦依!”蚩燕惊叫出声,赶忙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邦依吐出那口血之后,手一松,一直在敲的骨钵和棒槌终于停了,掉落在地上。 彩色的骨钵“咕噜噜”地滚到了沈昭昭的脚边。 她低头看了看这个彩色,绘制着繁杂纹饰的半圆形物件,弯腰,准备捡起来细看。 “沈姐姐,那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曹芽凉凉地开口。 沈昭昭在第一时间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头。 蛊虫是她的知识盲区。 她只会搞寄生虫,蛊虫太高级了,没学过。 “他也算命大了,”曹芽看着瘫软在地上,面如金纸的邦依,走到了骨钵旁边,抬脚踢了踢。 布满了裂纹的骨钵转了转,停了下来。 “邦依……”蚩燕哭了出来,抱着自己的未婚夫,抬眼,对着曹芽怒目而视,“我们又没有惹着你们,你为何对我的邦依下这样的狠手!” “这人真是死脑筋,”沈昭昭捂着嘴,小声在曹芽身边叨逼。 曹芽让她找到了前世,自己在组织里的感觉。 和她一起出任务的都是强悍的队友,大家各有本事。 在强人面前,沈昭昭很享受自己被保护的感觉。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成了话多的哔哔王,经常给队友吹吹彩虹屁,让他们出更多力气,或者贱兮兮地在一旁拱火,把队友坑得半死。 她把曹芽当成了队友。 “我们战家二哥可是那个邦依搞成了这样的,她咋不说呢!” “刚刚那个邦依可是要对我们下蛊呢,那什么五毒蛊,我们可没还手。” “反正她就认定了是你下的黑手。” “话说,曹妹妹,是不是你干的?” “我都没看到你动手,怎么人就倒了?” 曹芽转头,看了沈昭昭一眼,弯起嘴唇,露出一个温柔又天真的笑容:“沈姐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啊?” 沈昭昭干笑了一声。 默默地闭上了嘴。 她忘了,曹芽可不是那些曾经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友。 她可以全身心地信任队友。 却不能全然信任曹芽。 沈昭昭叹了口气,有些怀念,有些伤感。 “我没有对你的邦依做什么,”曹芽看向蚩燕,为自己澄清,“他是走火入魔了,我发现他有这个趋势的时候,就让他停下。” “是他自己不停地。” “怪不得我们。” “我不信,”蚩燕也不哭了,抹了一把脸,“我阿娘说,你们中原人都长了百个心眼子,你们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五毒蛊和我的白蛊都害不了你。” “你还说没动手!” 曹芽看蚩燕的目光有些复杂。 默了一会儿,才转身,对着沈昭昭伸手。 “沈姐姐,不介意先把之前给你的平安扣借我一用吧?” 沈昭昭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曹芽之前确实给她一个平安扣,她怕放进空间里和其他宝贝弄混了,就一直挂在了脖子上。 赶忙拿下来,递给曹芽。 曹芽拿着那枚平安扣,走到了蚩燕身边,摊手,“你们的蛊虫对我无效,是因为这个。” 蚩燕原本没当回事,只是随意地一瞥。 可是就这一瞥,她呆住了,瞪着眼睛把那平安扣看了又看,最后,像看到鬼一样看着曹芽。 “你怎么有这个……” 曹芽收了平安扣,又还给沈昭昭。 “这是我们族神女的信物,已经遗失几十年了,我也只在族谱上见过样子,如何在你手上?”蚩燕脸色变得煞白,不可置信地瞪着曹芽。 神女? 信物? 沈昭昭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拿着曹芽还回来的平安扣,翻来覆去地看。 眼睛都快看花了,也没看出来这玩意儿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沈昭昭放弃了,这平安扣很厉害就对了。 她又把平安扣挂到了脖子上。 还小心地拍了拍。 看来这玩意儿,是能保命的。 蚩燕眼看着沈昭昭把平安扣戴上,一双眼睛都快瞪得掉出来了,又看了看曹芽。 最后,她放下了怀中不省人事的邦依,起身,弯腰,抬手放在胸口,冲着她们的方向深深鞠躬。 “蚩燕斗胆请问二位,谁是神女的转世?” “族人盼神女归来已久,恭请神女归族。” 第112章 反击的开始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利索地抬手,指着曹芽: “她是。” 曹芽幽幽地转头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义正严辞:“这里只有我俩,那不是我,就是你咯!” 看着曹芽这一脸吃瘪的表情,沈昭昭咧嘴笑。 终于找回了之前被曹芽诓着救下陆鸣的场子了! “蚩燕见过神女!” 蚩燕确认了曹芽就是她要找的人,弯腰就要行一个大礼。 被曹芽给喊住了。 “我不是你们的神女。” 曹芽否认。 蚩燕不认,“这不可能的,那块平安扣是我们族历代神女的信物。” “神女羽化转世,身上必随身佩戴着平安扣。” “我们族中规矩,只要生来身上带着平安扣的,就是我们的神女!” 沈昭昭悄悄移到了曹芽身边,小声说道: “曹妹妹,人家都认准了你,别推拒了。” “跟着她回去,也比跟着咱们去漠北强啊。” “这流放路上,谁知道还能遇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曹芽听了一会儿,略微一思索,转头,目光了然地看着沈昭昭: “沈姐姐,是想用我换蚩燕答应帮助救下你们战家二公子吧?” 曹芽瞥了一眼一旁,像石像一样站着不动地战北辰。 沈昭昭咧嘴,尬笑。 这曹芽,还真是个通透人啊。 心思被点破,但却是不能承认的,沈昭昭立刻摆手: “没有,没有,哪儿的事。” “二哥中的蛊,我回头自己想办法就是。” 沈昭昭和曹芽在这里打机锋,那边的蚩燕还在巴巴地等着。 曹芽轻叹了一声: “我明白同你说,我不是你们神女。” 蚩燕半信半疑地看着曹芽。 “你走吧。”曹芽出声赶人,“你的未婚夫不是什么好的,你愿意把人带走,也行,我不拦你。” 沈昭昭立刻插话:“我们家二哥可还被他弄成这样啊!” 这是要把邦依扣下来的意思。 沈昭昭抬眼看了下二楼走廊,战南星一直扶着栏杆注视着她们。 见她看了过去,有些焦急地点头。 他需要扣下邦依,问清楚二哥死而复生的原委。 曹芽笑咪咪地看向沈昭昭:“不是说战家二哥中的蛊,沈姐姐办法么?” 沈昭昭卡壳了。 这人,还真是,有仇就报呢! “那我也得问问二哥为什么会在他手上吧?” 沈昭昭低头了,放软了语气,晃了晃曹芽的胳膊: “曹妹妹?” 曹芽扯了扯嘴角,看向蚩燕,指着战北辰说道: “或者,你能同我们说清楚,这个人为什么被邦依领着,又为什么一身女装?” 蚩燕瘪着嘴。 她知道今日,自己绝对没法把神女带回去,可能,连邦依都带不走了。 “神女,我要是知道,刚刚也不会同邦依闹啊!” 沈昭昭挑眉。 这个南疆姑娘,认准了曹芽就是他们的神女了。 “你们族人,在替殿下做事?” 沈昭昭问道。 蚩燕摇头,“我们族人深居大山,如果不是为了寻找神女转世,我也不会出来。” 沈昭昭心里有数了。 这个邦依,不老实啊! 估计是借着出山寻找神女的空档,和太子勾连上了。 “这个邦依不是什么好的,”曹芽走了过去,抬脚,踩在那个骨钵上,目光清冷。 “你走,他留下。” “就是,你们族的帅小伙也不差他一个。”沈昭昭笑嘻嘻地帮腔。 蚩燕虽然有些不舍。 她面对的人,有神女的信物。 神女要邦依死,那邦依就活不成了。 蚩燕弯腰,抬手按在胸口又对着曹芽行了一礼。 转身正要离开驿站,曹芽又开口了。 “回去同你爹说,不要掺和我们大丰的事。” “你们族,有几条命的都不够填。” 沈昭昭抬眼,看向曹芽。 明明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一脚踩在骨钵上,面容冷肃,看着蚩燕的那双眼睛里,仿佛藏了尸山血海。 蚩燕显然也被曹芽的气势震慑住,呆愣了一瞬,又回身行礼,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后才转身离去。 驿站的大堂,只剩下沈昭昭和曹芽。 一个人事不省的邦依。 还有一个像丢了魂似得战北辰。 “沈姐姐,我帮你把人留下了,”曹芽转过脸,又恢复了那副天真烂漫的表情。 脸上写着:求夸。 沈昭昭自然上道,把曹妹妹好一通夸奖。 两个人都十分有默契地绝口不提“神女”二字。 沈昭昭懂。 不管曹芽是不是,现在的她,不乐意去当所谓的“神女”。 曹芽帮她留下了邦依和战北辰,她没那么不识趣。 “曹妹妹,快些上去休息吧,后面我和我夫君能搞定。” 曹芽点头,又看了眼木头人一样的战北辰。 笑了笑。 “还是要恭喜战家了,战家二哥还活着。” “说不定,老将军他们也都还好好的。” 沈昭昭同她客气,“谢曹妹妹吉言。” 曹芽也没多留,脚尖轻轻一踢,那个画了繁复花纹的骨钵就落在了她的手中。 “沈姐姐,这是用三岁童子的脑壳做的。” 沈昭昭抽了一口凉气。 她不是很想听这玩意儿的来历…… “沈姐姐想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吗?”曹芽轻声问道。 沈昭昭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曹芽轻笑一声,“罢了。” 她收了那个布满裂痕的骨钵,转身上楼。 在楼梯上,和被两个小厮搀扶着,迫不及待往楼下来的战南星擦肩而过。 “战家三哥,”曹芽轻声说道。 战南星顿住脚步。 “如果战家二哥醒不过来,不妨把那块平安扣挂在他身上试试。” 说完,曹芽就径直上楼,去了曹家人所在的通铺。 战南星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 “这曹姑娘人还蛮好啊。”战平由衷地感叹。 “就是,懂得也多。”黄叶龇牙乐呵。 他太高兴了! 二公子竟然没有死! 楼下,沈昭昭忙活着把邦依来了个五花大绑。 而后,掏出那本蛊毒大全,对着战北辰研究了起来。 见战南星踉跄着过来,合上了那本都是简体字的书。 “二哥……” 战南星站在战北辰的面前,声音都有些发颤。 “中蛊了,”沈昭昭说道。 她这现学现卖,还没找到对应的办法。 “曹芽刚刚说,可以把那枚平安扣挂他身上试试。”战南星提醒。 沈昭昭二话不说就要把那枚平安扣拿下来。 战南星却制止了她。 “怎么了?” 沈昭昭看着他。 他应该也很希望自己二哥能好起来。 战南星深深地看了一眼战北辰,随后,轻轻地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底只有冷静和清醒。 “二哥活着的事情还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昭昭,”战南星拉着沈昭昭,走到了一旁,小声同她说话,“你有没有办法先把他藏起来,等到无人的地方,再把他医好?” 战南星知道,沈昭昭有一个能藏人藏东西的本事。 神乎其神。 虽然她没有同他细说。 “战家在漠北还有一些力量,我想让二哥清醒后,就隐在暗中,先行去同他们汇合。” 沈昭昭立刻就懂了战南星的打算。 他在明,吸引太子的注意和刺杀。 而让二哥去漠北集结人手,伺机而动。 他们不能总是这么被动地等着太子屡次出手。 “行。” 沈昭昭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第113章 肾上腺素的作用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得到了沈昭昭的应允,战南星又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二哥。 他让战平和黄叶帮着把人先搬到他住的屋子里,还回了男子的衣裳。 等一切妥当了,沈昭昭就进了屋子。 战南星又带着黄叶和战平下楼去搬被五花大绑的邦依。 沈昭昭看着木头人一样的战北辰,想到刚刚落荒而逃,压根不敢相认的二嫂郭氏。 郭氏说了,战北辰挺胖的。 而面前的这个像木头一样的男子,瘦削,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可想而知,之前吃了多大的苦头。 沈昭昭拉了他,把他送进了空间。 没一会儿,两个小厮把邦依也带了上来,对于屋子里消失的战北辰,都十分识趣地一个字不提。 战南星驾轻就熟地捏开了邦依的嘴,见后槽牙处没有藏毒囊,看向沈昭昭,“昭昭,可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沈昭昭掏出了小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支肾上腺素直接给邦依推了进去。 不管是重伤还是濒死,一支肾上腺素足够让人回光返照一阵。 不一会儿,邦依睁开了眼睛。 “清醒了没?”战南星坐在椅子上,沈昭昭站在他的身侧。 邦依想要坐起来,可是刚刚一用劲,才发现自己被绑得死紧。 别说坐了,就是滚一圈都困难。 “说吧,你和我们大丰的太子是怎么勾搭上的?”沈昭昭开始发问。 邦依咧开那口通红的牙,笑了笑,“你这中原女子好没眼力,知道我是谁不?你问,我就要说?” 沈昭昭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看了是她那只肾上腺素让这人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了。 “昭昭,让他说说他是谁。”战南星是个询问老手,耐心十足。 邦依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是南疆天蛊部族族长的女婿!” “你们要是胆敢伤害我,我们天蛊部族不会放过你们,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尝尝万虫噬心的痛苦。” “哈哈哈……” 邦依说着,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样的画面,自顾自地大笑了起来。 沈昭昭一脸无语。 “我还以为这人是什么厉害的来头,原来是个凤凰男。” 哪有男人的自我介绍是我老丈人是某某某的? “蚩燕已经离开了,”沈昭昭好心提醒他一句,趁早坦白,争取从宽。 老丈人和未婚妻,靠不住的! 哪里想到,邦依听了,更是大笑不止,“燕儿已经回去找人来救我了!” “你们这些中原人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天蛊部族,有神女的庇佑,今日是我,饶你们侥幸不死,待我族人前来,你们必死无疑!” 还神女呢! 沈昭昭干笑了两声,神女都不承认自己是神女了。 曹芽这人眼光真的不错,一眼就看出这男的不行,还对蚩燕劝分了。 “昭昭,你先回去休息,这人交给我吧。”战南星看出了沈昭昭没怎么休息,心里憋着火气。 “行么?”沈昭昭有些不放心。 “三少夫人放心就是,我们三公子以前讯问俘获的斥候,可是这个!”战平竖起大拇指。 “白日你走我身边,我同你说结果。”战南星语气温柔,隐含期待。 “那我先回了。” 沈昭昭确实困得紧,回到通铺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昭昭。” 就当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的时候,睡在她身边的郭氏突然转过身来。 借着一点点微弱的光芒,沈昭昭还是能看到郭氏微微发红的眼睛。 “二嫂……”沈昭昭心中一颤。 “那是你二哥对不?”郭氏的声音带着厚重的鼻音。 郭氏的心思挺复杂。 她曾经无数次在梦境里,梦到自己的夫君活着回来了。 梦里有多么高兴。 醒过来的时候,就有多么失望。 这一次,她多么希望战南星不会认错人,那个瘦削的背影就是战北辰,是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没有死! 像在梦里的时候一样,他又回来了。 可是她怕极了。 怕极了梦醒时分,那种心中突然空掉一块的感觉。 沈昭昭看着郭氏的眼睛。 二嫂在等着她的回答。 原本,她和战南星商定的方案是等二哥苏醒后,就让他先行遁至漠北。 不要露面,不要和他们一起。 自然,也就要瞒着郭氏。 这样的方案,对他们所有人都是好的,唯独对现在的郭氏来说,有些残忍。 “是。”沈昭昭还是说了实话。 面对着这样的二嫂,她没忍心。 郭氏一下就哭出了声。 “怎么了?”睡在郭氏另一边的战之瑶迷迷糊糊地听到哭声,转过身来问道。 “没什么,瑶妹快睡,二嫂梦魇住了。”沈昭昭赶忙糊弄了过去。 白日里都要赶路,战之瑶也着实困倦,被沈昭昭一哄,迷瞪着又睡了过去。 “二嫂,二哥现在中了蛊毒,已经送他离开去解蛊了,等到了漠北,再同我们汇合。” 沈昭昭小声同郭氏说道。 “二嫂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有人想要二哥的命,如果让人知道了,他就危险了。” 郭氏一听,立刻咬着唇,沉默地抹着眼泪,不住地点头。 表示她知道了。 见到战北辰那样,她就知道了自己夫君恐怕是死里逃生的。 人能活着就好。 她不会多说关于他的一个字。 第114章 失控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离开后,上房的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邦依被五花大绑着,躺在地上,时不时偷眼看着战南星。 他有些吃不准这个男人会怎么招呼他。 而战南星,十分淡定地坐在八仙桌前,拿着一块墨,慢悠悠地磨着,时不时还让一旁伺候的黄叶帮着往砚台里添些水。 “瘸子,我劝你最好识相点,”邦依只要想到自己马上要娶蚩燕了,脊背就挺了起来。 天蛊部族,这可是大丰天子见了都要给三分面子的部落。 而蚩燕,就是天蛊部族族长的女儿! “你现在放了我,好酒好菜伺候着,等我岳父和族人来了,我还能好言劝他们,给你留一具全尸。” 邦依咧了咧暗红色的嘴唇。 “如果我不答应呢?”战南星磨好了墨,用毛笔试了试浓淡。 轻轻点头。 挺满意的。 “不答应?”邦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也知道我们的本事。” “光是我,就能让你肠穿肚烂而死!” 战南星轻笑了一声,烛火中,那双桃花眼带着嘲讽地瞥向邦依,“那你刚刚怎么没伤到我夫人,反而被俘了?” “我……”邦依卡了一下,随后,眼珠子一转,嘿嘿地笑了,“我那不是看你们中原女子漂亮,不舍得下手么?” 战南星的目光微微闪动着厉光。 邦依压根看不懂人的脸色,继续说道: “你现在放了我,把你家什么夫人妹子,好看的全部送与我,回头,我保你不死!” 他瞥了瞥战南星的残腿,“说不定,我们天蛊部落,还有法子能治好你的腿。” 战南星转过脸去,看不清表情。 邦依只当他被自己说动了。 “你们中原有句话,我知道,叫做女人如衣服。” “只要你自己先保住命,治好了腿,这夫人给我,你还能再换一个新的。” “我要是说不呢?”烛光在战南星的侧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邦依嘿嘿笑着,也只当他舍不得。 “我也是瞧她长得白,个子高,我收了她,等她生下我的孩子,大不了再还给你……” 猛地,战南星轻笑一声,弯腰,胳膊如迅雷一般挥过。 邦依还没看清,只觉得脸上一热。 定睛一瞧,自己面前的地面上喷洒了一片血滴。 “啊——” 邦依刚刚脱口而出的惨叫,被黄叶塞进来的破布头给堵住了。 “你们先出去。”战南星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不是旁的,正是他送给沈昭昭的那一把。 刚才沈昭昭转身出去的时候,战南星从她身上顺了下来。 黄叶和战平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战南星,“三公子,我们给您搭把手也好……” “出去。”战南星垂眸,看不清表情。 战平给黄叶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厮只能先行退出了上房,带上了房门。 “你在觊觎她。” 屋子里只剩下战南星和邦依。 邦依被堵着嘴,“呜呜”地挣扎,却都是徒劳,只能看着战南星转过脸来。 那张绝色的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 “是啊,我是残了,我配不上她。”战南星一手拿着毛笔,沾了沾桌上的墨,一手拿着匕首,就这么放任自己摔在了邦依的身边。 “但是你又凭什么指望她给你生孩子啊?” 战南星呵呵笑了一声,伸出手中的匕首。 锋利的刀锋贴在了邦依的脸上,吓得邦依不断地挣扎,想要远离。 “别动,刻坏了就不好看了。”战南星专注地看着邦依的脸,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刻,仿佛自己在干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 “呜呜呜——唔!” 邦依瞪圆了眼睛,感受着剧痛在自己的脸上逐渐延展。 而后,沾了墨的毛笔涂上了他的脸。 “你说说,你凭什么觊觎她?”战南星收回手中的毛笔,微笑着欣赏着自己的而作品,“我还是第一次给人刺字,手有些抖。” “呜呜呜——”邦依努力地踢着腿,想要挣脱开绑绳。 突然,战南星猛地把手中的砚台砸在了邦依的头上,咬紧了牙关,愤声说道: “我都舍不得碰她一下,你怎么敢!” 血和着墨,一起流进邦依的眼睛里,他都睁不开眼睛了。 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人特别容易恐惧。 所有的感官都会放大。 邦依感觉到自己两腿之间凉凉的。 “呜呜呜——” 地上,流出了一摊骚臭味的液体。 刚刚还仗着天蛊部落而大放厥词的邦依,吓尿了。 “听话,老实点,”说出刚刚的话,战南星像是一下脱了力,手中的匕首抵着邦依的关键部位,目光空洞地看着白墙。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不然,你想当天蛊的女婿,都当不成了。” 战南星的手紧了紧,邦依连连点头。 口中的破布被拿掉了。 “我二哥战北辰是怎么到你的手上的?” “你又是如何同太子勾连上的,只有你效力太子,还是整个天蛊都效力太子?” “我战家,除了战北辰在你手上,其他人呢?是不是也还活着?” …… 战南星问了什么,吓尿的邦依就回答了什么。 终于,到了天大亮,战南星没有再问的时候。 “我知道的都说了,你可以放了我吧?”邦依战战兢兢地问道。 战南星笑了笑,轻声说道:“当然可以啊。” 邦依重重地出了一口浊气,幸好。 他先稳住这个疯子,等到脱身,立刻带着部族里的人杀过来! 今晚的耻辱,他一定要报! 抵在他关键部位的匕首移开了,邦依的一颗心也彻底地放下了。 “快些,给我松绑。”邦依的语气也硬气了起来。 “可惜了我的匕首了,”战南星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什么?”邦依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下身一凉,他满脸诧异地低头看去。 一团血糊糊的肉和他的身体彻底分了家,鲜血飙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而后,剧痛袭来…… “都进来收拾一下。” 一直守在门外,留意着屋内动静的战平和黄叶听到战南星唤他们,赶忙推门而入。 一看到眼前的一幕,两个小厮都觉得下身一凉。 “别留下证据。”战南星猩红着眼睛,看了下手中的匕首,顺手抛给了黄叶,“收好,别给夫人了。” “啊?为什么?”黄叶问道。 这匕首,三公子不是送给三夫人了么? 战南星看了眼地上,因为剧痛而昏迷过去的邦依: “脏。” 黄叶和战平不敢多问,一个麻利地收拾地上的残局。 帮着处理多了,手脚都快。 一个帮着把战南星扶上了床榻。 战南星刚刚挨着床榻,浑身就脱了力,软倒了床上,木然地睁着眼睛看着床帐。 他,失控了。 在听到邦依觊觎沈昭昭的时候,就彻底失控了。 心底有一只猛兽,一直咆哮着,要把邦依碎尸万段。 他转头,看着脸上和身上都是一片血肉模糊的邦依,心里有些恐惧。 “醒了吗?”门外,传来了沈昭昭敲门的声音。 战南星猛地撑起身体,满眼都是惊惧,指着地上昏迷过去的邦依,交代战平: “出去,找夫人要毁尸的水,就说人死了。” “等你们处理好了,我们直接下楼与她汇合。” “别让她看到我做的事。” 第115章 瞒着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吱呀——” 门开了,战平伸出头来,随后,立即伸手拦住了要进门的沈昭昭。 “三夫人,里面还没收拾好,您这会儿进去要沾血了。” 沈昭昭好奇地探头,也只能看到背对着自己,被绑着的邦依。 战南星坐在床榻边上,见她探身,笑着说道: “昭昭,别进来,沾到鞋底不好清理。” 沈昭昭没多想,“你要问的都问出来了么?” 战南星点头,依旧笑得如沐春风。 “尸体要处理掉,得借您的那化骨水用一用。”战平说道。 沈昭昭没二话,伸手进包袱,掏出了一瓶化骨水递了过去,见两个小厮能把事情处理清楚,她就放心下了楼。 战平立刻关上了门。 过来,把那瓶化骨水递给了战南星。 战南星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上,把昏迷的邦依转了过来,面朝上。 战平和黄叶同时抽了一口凉气,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只见邦依那张脸被划开,用浓墨在伤口上涂上了字。 血色和墨色混杂在一起,勉勉强强可以看出像是一个“死”字。 难怪三公子不让三少夫人进来。 曾经的三公子,对待敌人,也都是一刀致命,何曾这样虐杀过人? 两个小厮心中都在叹息。 公子这是担心三夫人瞧着怕他呢! 战南星拿了那柄匕首,伸手,捂住了邦依的口鼻,而后,重重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胸口。 邦依的眼睛突然睁开,像是不可置信一样地看着战南星,没过多久,人就没了气。 沈昭昭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差役开始清点人数了,战南星和两个小厮才姗姗来迟。 “给你们留了三个白馍。”沈昭昭递了一个油纸包过去,上面托着三个白馍。 战南星摆手,只说自己没什么胃口,把自己的那个让两个小厮分了。 两个小厮道谢后拿了去一旁吃。 沈昭昭留意着一直坐在担架上的战南星,见江虎转身去点曹家的人数,赶忙蹲在战南星身侧,“从那个邦依的嘴里问出什么来了?” “他有没有说二哥身上的蛊虫要怎么解?” “二哥还活着,那老将军他们呢?你大哥呢?” 沈昭昭满肚子都是疑问,迫不及待想要答案。 战南星看着她像个好奇宝宝似地盯着自己一个劲儿地问,突然,心中那股子焦躁就渐渐平息了。 所幸,她是他的。 也还在他身边,这么关心着他和战家。 “昭昭莫急,路上同你细说,”战南星示意周围的战家人。 他们说好了,二哥还活着的事,暂时不告诉家里其他人。 沈昭昭没办法,只能压着疑问,等差役把人数都点好,上了路。 出了县城,沿着主路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山路上,路途有些崎岖,两个小厮抬着战南星稍稍落后了一些。 沈昭昭一直在注意着他们,见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赶忙和老夫人说了一声,就屁颠颠地跑到后面寻战南星去了。 “三弟妹和三弟感情越发深了。”林氏瞧着,好生欣慰。 “是啊,等到了漠北,我也可以盼一盼小重孙咯!”路上虽然劳累,老夫人心态好,随时随地能给自己寻些盼头,乐呵呵地说道。 战之瑶也跟着笑了,她是未出阁的姑娘,这个话题不好接。 而杨氏也陪着老夫人说了两句喜庆话。 战家人都乐呵呵的。 只有郭氏,有些心不在焉。 “二弟妹,心里有事?”林氏过来,挽住了郭氏的胳膊。 郭氏立刻摇头。 林氏挑了挑眉,“二弟妹,这一路上确实辛苦,如果心里有了事,一定说出来,大家伙帮着一起出出主意。” “可别自己一个人憋着不说,要憋出病来。” 郭氏已经答应了沈昭昭,绝口不提她夫君还活着的事情,刚刚心不在焉,也是在四处瞅战北辰在哪儿。 没料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大嫂给逮住了。 “真没事,”郭氏打着哈哈,“就是昨晚梦魇,没睡好。” 林氏这才放过她,没细问,只说午间休整的时候让她好好休息。 队伍的后面,沈昭昭终于走到了战南星的身侧,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就差把“快告诉我”写在了脸上了。 战南星觉得,这样的沈昭昭也出奇的有趣和可爱,唇角也没忍住往上翘起。 他低头,轻咳了一声,抬手掩住笑意。 “邦依说,二哥是外番的人送到他手中,由他救活并下蛊控制,送往幽云郡,太子会亲自来接人。” “给二哥穿女装,纯粹是出于掩人耳目的目的。” 战南星没有让沈昭昭多问,把自己从邦依口中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 “这个邦依也只是被太子当成了趁手的工具,关于我祖父他们的事情,他是一问三不知。” “是东宫底下的人找到他,他为太子所用的事情,天蛊部落也不知情。” 战南星说着,垂下了眼眸。 天蛊没有参与,是个好事。 同时,也决定了太子不会让邦依一个小喽啰知道太多。 沈昭昭弯腰,拍了拍他的肩,“总归有二哥活着,是开了个好头,祖父他们也一定都还活着呢!” “你别垂头丧气的。” 战南星抬眼,目光落入了她充满了鼓励和活力的眼眸中,有些动容,轻声应道: “好。” “对了,他有没有说二哥身上的蛊虫要怎么解?”沈昭昭想到还在她空间里,半死不活当木头人的战北辰。 实在不行,只能按曹芽说的,把那块平安扣给他挂上了试试了。 第116章 缺人手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南星抬手,递给沈昭昭一个小瓷瓶。 “里面是驱除二哥体内蛊虫的药丸。” 沈昭昭看着战南星给的小瓷瓶,打开瓶塞,一股子提神醒脑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真够猛的。 “确定?”沈昭昭怕邦依万一动了什么手脚,这药下去,二哥人就没了。 “嗯。” 战南星想到当时从邦依身上掏出这瓶药的情景,嘴角微微勾起。 当时他的匕首就抵在关键部位,邦依不敢耍什么花样。 “行,刚刚赵九三说,我们今晚要露宿了,”沈昭昭说道,“到时候我们寻个没人的地方给二哥解了蛊,让他直接先去漠北。” 在野外也方便,不然在驿站,差役把着前后门,他们还要算着时间才行。 “还有,”沈昭昭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伸手,“你送我的那把匕首是不是拿回去了?” 两个小厮抬着战南星,努力控制表情,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没有。”战南星否认,脸不红心不跳,还反问了沈昭昭:“不是送给昭昭了么?难道找不到了?” “虽然说送给昭昭,便由昭昭你自行处置,可是那毕竟是祖父赠与我的,有些意义。” 沈昭昭赶忙收回手。 难道是她不小心把那匕首遗失了? 还是塞在了空间的货架上,埋没了? 沈昭昭想到那把匕首对战南星的重要性,心虚地梗着脖子应道: “没,应该在我包袱里。” “我早上出来着急,没有好好找。” 战南星笑眯眯地看着她嘴硬,“那把匕首送给昭昭的,放心,我不会要回来的。” 战平和黄叶心里对他们三公子佩服得五体投地,明明是自己嫌匕首脏了。 不愿意把匕首还给三少夫人,还反咬人家一口说是人家弄没了。 三少夫人别看本事挺大,在公子面前,心眼子还是不够看的。 战平和黄叶互相对视了一眼,达成了共识。 “还有邦依说的,太子会亲自到幽云郡接人,”沈昭昭心虚,不想让战南星发觉她找不到匕首了,换了个话题,“我觉得这是个把太子给做了的好机会。” 她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提到太子,战南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毕竟是一国太子,幽云郡已经快要接近漠北了,他不太可能亲自来。” “邦依压根就不知道太子长什么样,十有八九就是把自己手下的人安排过来接二哥。” 战南星的面色彻底冷肃了下来。 沈昭昭接着话头问道,“邦依有没有说到时候会怎么联络他交接二哥?” 战南星摇头,“问了,邦依这人就是个工具,基本什么都不清楚。” 沈昭昭皱着眉,邦依这边得不到什么很有用的消息,他们还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反正,总归到时候会有人来接应邦依。” “可是邦依死了,死人不露面,活人自然也不会露出头来。” 沈昭昭幽幽的目光打量过战平和黄叶,“可惜他俩要抬着你,不然让他们装一下邦依和二哥,先把太子的人骗出来也行。” 战平和黄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没有人手,昭昭这样的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战南星桃花眼含着笑,看着沈昭昭。 沈昭昭斜了他一眼,这人还能笑得出来! 她正要战南星认真想个法子出来,想办法把太子手下的人给骗得露了头,前面,江虎催促的声音传来: “队伍后面的快些!” “晚上要赶到一个水源地休整,别耽误了工夫!” 沈昭昭只能把这事放一放,让战平和黄叶专心赶路,自己也快步走回了前头老夫人身边。 战南星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三公子,如果这会儿快到漠北就好了,您也不至于手上没个人用。”战平也觉得遗憾。 如果在幽云郡把太子手下的人骗出来,绑了,不愁从对方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就你话多。”黄叶小心地看了眼战南星的脸色,见他没多心,这才松了口气。 战平吐了吐舌头。 他确实失言了,现在的战家,今时不如往日。 他还提起三公子手下没人能用这茬,不是在公子的心里扎刀子么! 流放队伍在差役的催促下,终于赶在日落时分到达既定露营的地点。 沈昭昭一如既往掏出那张防雨布,借着一根不高不低的树枝,搭了一个简易的小帐篷。 引得陈家和曹家人好一通羡慕。 虽然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已经习惯了,在野外睡下,早上醒来,衣裳和头发都会被露水打湿。 就这么湿漉漉地上路,人也难受。 “芽儿,”曹全业拿着一个白馍啃着,还时不时盯着战家那边,招呼曹芽。 曹芽走了过去,十分乖巧地蹲坐在曹全业膝下的地上,“父亲找我?” 曹全业看着自己这闺女,心里有些安慰。 这一路上,夫人时不时就给他找点事,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小儿子也就是个拖后腿的。 还有弟弟,现在就算活着也只能当成死人。 唯独先夫人留下的这个闺女曹芽,是个有本事又贴心的。 “你近日不是同战家那个三媳妇关系不错?”曹全业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她那帐篷用的布我一路上布庄都留意了,都没见过。” “沈姐姐本事大,我也没见过哪家布庄有卖那种能防水防雨的布。”曹芽垂眸,看不清表情。 只伸手拾起地上的柴,往火堆里轻轻地拨弄了一下。 曹全业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往常贴心的闺女接自己的话,只能腆着脸说道: “芽儿,你看啊。” “战家那帐篷就是要给战南星睡的,如果沈昭昭和自己夫君一起睡里面,其他女眷得眼红不是?” 曹芽挑起眉,瞥了眼曹全业。 “父亲,真是替沈姐姐考虑,连战家女人之间的小心思都考虑到了。” 曹全业嘿嘿一笑,“爹这不是看我们芽儿和沈氏关系好么?” “要换成一般人,爹还懒得去提点她呢!” 曹芽把手中的柴扔进了篝火中,激起一片烟灰和火星子,差点把曹全业的粗麻布衣裳给燎出了一个洞。 再开口,语气中的嘲讽遮掩都懒得遮掩。 “所以,爹打算让我过去说说,您和战南星一起睡战家那顶帐篷?” “让沈姐姐和战家其他女眷一起露宿?” 第117章 同三弟困觉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曹全业把曹芽脸上的讽刺给忽略得彻底。 只觉得自己这闺女自从那次差点摔下山崖之后,整个人一日比一日更通透,更贴心。 一点就通啊! “你弟弟这不是年岁也小,我打算带着他一起过去借住一晚。”曹全业示意曹芽过去开口。 曹芽起身,二话不多说就往战家的方向走去。 曹全业乐呵呵地去找了曹夫人,说明了今晚他带着儿子一起去住战家的帐篷。 曹夫人这些日子都挺消停,只守着自己儿子。 听到这个好消息,一张苦瓜脸也露出了笑容,急忙哄着拉着一张小脸的儿子:“越儿,你今晚可以去住帐篷了!” “真的?”曹越自从出生起就养尊处优,在驿站还能勉勉强强睡着,可是在野外,他就整宿睡不着了。 听说有帐篷可以睡,小孩子的好奇心就冒了出来。 “还不快谢谢爹?”曹全业哈哈笑,抱着曹越,“要是没你爹的本事,你可睡不着帐篷!” 曹全业大踏步地走了几步,看着战家那边, 只等战家来人请他们父子俩过去。 “来了!”曹全业有些得意地抱着曹越,迎着来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战家的方向背着火光,等人走近了,曹全业才发现来人竟然不是沈昭昭,而是战家的二媳妇郭氏。 曹芽一张小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走在大马金刀叉着腰的郭氏身边,像一只可怜的小鸡崽。 “你看,还麻烦你亲自过来请我……”曹全业话刚刚起了个头儿,就被郭氏截住。 “曹家家主,您老怎么说曾经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怎么想的?” 郭氏可不是一个会跟人客套的人,开口就直戳曹全业的肺管子。 “哪有一个长辈,见别人家有顶篷子,就惦记上把人家媳妇挤掉,自己过去睡的?” “您老知不知羞啊?” 曹全业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终于听出来了。 战家来人,不是来迎他的,是来损他的。 郭氏一张利嘴,越说越带劲: “那顶防雨布是我家昭昭买来的,您要是有需要,就自己也去买一张,不就行了?” “您倒好,自己舍不得掏这个钱,还惦记着和我家三弟困觉,我都听不下去了!” “不是,我没想……”曹全业纵使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周围的差役和陈家人,还有曹家的一些宗族兄弟也都看着他,对着他指指点点。 “没想到平常看曹家家主人模人样的,怎么惦记人家小姑娘的东西呢!” “哎,没听到啊?哪里是惦记东西,纯粹就是惦记人!” “就是,人家战家的二媳妇都说得清楚,是那老不修的看上了战家的三公子哩!要同人家困觉哩!” “呸!太不要脸了!战家落败了,也不能这么被羞辱啊!” “战家三公子确实生得好看,只是没看出来,这姓曹的通吃啊……” 曹全业的脸色从红转青,又从青转白,好不精彩。 什么叫他要和战家三公子困觉? 这说的是人话吗? 曹全业想赶紧把郭氏的嘴巴捂上。 可是架不住,人家是个妇人,和他授受不亲。 曹全业又抱着小儿子曹越,急得原地转圈,“快别说了……” 郭氏叉着腰,瞪着眼睛,义正言辞,“咋的,您老想和我家三弟困觉,还不让我说了?” “您和我家三弟睡在一处,让我家昭昭睡哪儿?” “没有的事!”曹全业一张老脸黑人如锅底,“我就是让曹芽去麻烦一下沈氏,让她帮忙留意一下,哪儿还有卖这防雨布!” “芽儿,你怎么还传错了话!” 曹全业把所有的锅都推到了曹芽的头上。 曹芽还没开口,曹越倒是先哭嚎了起来,小拳头雨点一样落在了曹全业的头上。 “臭爹爹!” “你明明同我说,今夜带着我去睡战家的帐篷的!” “我不管!” “我就要你同战家三公子困觉……唔!”后面的话,被曹全业尽数捂了回去。 曹越的哭喊声更大,刚刚没有听清的,没有留意的人都听到了,一双双眼睛都瞧了过来。 曹全业恨不得把手上的儿子埋进地里,然后自己也跟着一头栽下去。 “咳,这是怎么了?”林氏也走了过来,客气开口,“曹家家主顶天立地的男子,怎么会这样说话呢?” “二弟妹,一定是你传错话了哦!” “大家别看了,误会,都是误会。” 有林氏打圆场,曹全业终于勉强算是找了一把梯子下去,把哭嚎的儿子一把塞给曹夫人,冲着林氏拱手。 随后,逃也似地溜回了角落里。 没脸见人了! “呸,老不修的。”郭氏翻了个白眼,轻声骂道。 “好了,”林氏心里是门儿清,不过看在到底都要同行一路的份上,给人留了一份面子。 “曹妹妹,以后你爹再为难你,你就尽管来找我,我帮你怼死他!”郭氏冲着曹芽挤挤眼。 “多谢战家二嫂。”曹芽轻轻福身,转身过去安抚曹全业去了。 “这个曹芽,刚刚同你说了什么?”林氏拉着郭氏问道。 郭氏“哎”了一声,把刚刚曹芽红着眼睛过来找到她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了林氏听。 “那曹全业自己想住昭昭的帐篷,自己不好抹开面子,就把曹妹妹叫过来开口。” “曹妹妹说,她要是跟昭昭开这个口,以后都要没脸见昭昭了。” “求我帮她想想法子咯!” “我这一听,轰地一下,火气就冲着脑袋去了,然后大嫂你都看到了……” 林氏听了,稍稍沉思片刻,轻笑了一声,“我说昭昭怎么和这个曹妹妹走得挺近的,敢情也是个聪明人。” 曹芽自己不忤逆自己爹,也不对沈昭昭开口,只管把郭氏这个炮仗筒点了。 随后,林氏四下看去。 待她把整个场地都看了一遍,才莫名地转过脸来看着郭氏: “二弟妹,三弟和昭昭去哪儿了?” 第118章 给二哥解蛊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林子深处,两道人影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缓慢地穿梭在灌木丛中。 “昭昭,差不多了,可会累了?” 战南星靠着沈昭昭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有些担忧地低头看她。 目光落在她脸颊边上滑落的一粒晶莹的汗珠上。 喉结滚了滚,说出口的话都有些沙哑。 “还是再走远一些好。”沈昭昭细细听了一会儿,还能听到营地那边说话的声音。 他们今晚背着人进了林子,就是为了给二哥战北辰解蛊。 万一有些什么动静惊动了那边的人,那可是大事不妙。 战南星都听她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努力把自己身上的重量压在自己的伤腿上,尽量减少她的压力。 两人又在林子里穿梭了一会儿,彻底听不到营地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你先背过身去。”沈昭昭让战南星背靠着一棵大树转过身,见他确实看不到自己,才从空间里把战北辰拉了出来。 又拿出邦依那里拿到的药丸,给战北辰喂了进去。 不多一会儿,战北辰木然的表情有了变化,皱起眉,一副难受想吐的模样。 沈昭昭直觉不妙,赶忙利索地后退了几步。 果然,在她后退的时候,战北辰就弯腰,随即开始剧烈地干呕。 战南星听到了声响,扶着大树转过身来。 “二哥!” “先别过来!”沈昭昭见战南星着急,赶忙制止了他要过来的动作,指了指战北辰。 战北辰弯着腰,像是要把自己的内脏都给呕出来,痛苦不已。 终于,在他猛地一次干呕后,一条肉乎乎的白色虫子从他嘴里滑落,掉在了地上。 沈昭昭眼疾手快,直接掏出了化骨水浇了上去。 只听“滋滋”声作响,那条虫子挣扎了两下,就彻底被腐蚀得不见了踪迹。 战北辰吐完,整个人像突然回过了神,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沈昭昭: “姑娘是?” “我夫人。” 他的身后,战南星立刻出声回答。 战北辰回身,这才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 “三弟……” 战北辰看了一眼战南星,又转过身看着沈昭昭,这才反应过来, “三弟妹?” “二哥。”沈昭昭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 战北辰看着沈昭昭,久久都没有动弹,似乎在想着什么。 而在他身后的战南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当他看沈昭昭看得呆了,抬手招呼沈昭昭,“昭昭,来扶我一下。” 沈昭昭过去扶了人,来到战北辰的身边。 战南星这才发现战北辰不是在看沈昭昭,“二哥,当初那一战,你不是……” “怎么会出现在南疆人的手中?” 战北辰愣在原地,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零碎的记忆串了起来。 原来,当时的战北辰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 意识不清的时候,被人救起。 而救他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用一个银元宝和邦依交易,把战北辰卖给了邦依。 “我只记得那个南疆人给我吃了一种药丸,”战北辰皱着眉,显然身体还是不太舒服,“之后就记不得了,再有意识就是刚刚在那吐。” 沈昭昭:“那南疆人给你吃的,应该就是蛊虫了。” “他靠着蛊虫控制了你,要在幽云郡把你交给太子的人,正巧,被我们截下来。” “太子?”战北辰显然还不清楚那一场败战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子为什么要我?” 战南星冷声,把战家被流放和太子屡次下杀手的事情说了一遍。 “太过分了,皇家为什么要这么做!”战北辰义愤填膺,“战家为了大丰立下赫赫战功,现在竟然做出这样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来。” “二哥,时间不多,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也不太清晰。” 沈昭昭没有详细解释,只是把她和战南星之前商定的,让战北辰先行去漠北整合战家旧部的决定告诉他。 “我不去,”战北辰摇头。 “现在太子要对你们动手,如果你们在路上有个好歹,我在漠北把人都聚齐了又能怎样?” 战北辰态度坚决。 “我要跟着你们。” 沈昭昭劝不动,这位毕竟是战南星的二哥,她看向战南星。 而战南星却没有开口劝说战北辰,只是站在原地,凝神静气,像是在听什么。 “夫君?”沈昭昭出声唤他。 战南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给战北辰丢了一个眼神。 战北辰浑身一凛,他们兄弟在战场上是尸山血海下来的,默契非常。 收到战南星的眼神,战北辰猛地一个转身,三两步,身形矫健,漆黑的林子里,不见了人影。 而战南星一把搂住了沈昭昭的肩膀,借着自己靠在一棵树边的便利,使了一个巧劲,带着沈昭昭转到了树后。 刚刚还站着三个人的林间空地,霎时间空无一人。 沈昭昭被战南星抵在树后,一抬头,就能看到这男人优越的下颌线。 还有喉结。 她的手有点痒,一个没忍住,手指头就戳了上去。 战南星一惊,指尖下的喉结剧烈滑动,垂眸,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赶忙收回不听话的手指头,背在身后,在大树的树皮上抠了两下。 “有脚步声,昭昭先忍耐些。” 沈昭昭的耳旁,传来男人轻声耳语。 气息温热,耳朵也有些痒痒的。 “嗯。”她低声应了,把自己和大树贴得更紧了一些,努力和身前的战南星拉开距离。 “是不是这儿?”几个陌生的男声传来。 “是啊,我一路跟着过来的,就是等你们才没靠近。” “怎么就这么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沈昭昭一下绷直了身体,微微侧过头,想要看清来人是谁。 战南星把她抵在树干上,自然能感觉到她的紧张,胳膊环着她的肩,把她往后带了带。 刺客? 沈昭昭做了个口型,问道。 战南星面容冷肃,冲她伸出三根手指。 对方来了三个人。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让意识进入空间,快速翻出了霰弹枪,拿在手中,背在了身后。 大不了,她可以把这三个人都崩了! 第119章 部下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树干后面,沈昭昭周身紧绷,像是一张绷紧的弓,随时可以送这三个人上西天。 “哎呀,勇子,你这人做事怎么老是有头没尾的,”三人中的一个显然是带头的男子抱怨着说道,“现在三公子去哪了?” 三公子? 看来,来人是友非敌。 沈昭昭眨眨眼,飞速把霰弹枪又送回了空间,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身前的战南星。 正好,戳在了他的腰间。 手指头下的触感梆硬。 这男人,腰间连一点软肉都没有。 沈昭昭的心思有点飘了。 战南星一把握住她乱戳的小手,桃花眼含着情地瞪了她一眼,微微探身,从树干后看了出去。 林间空地上,借着月色,能看清一个男子低着头被训斥,而面对他的那个人,战南星再熟悉不过了。 揽着沈昭昭肩膀的手臂微微一紧,“先在这儿,我喊你再出去。” 沈昭昭心念一动,伸手想要拉住战南星,可是人已经从树干后现了身。 沈昭昭转头看他。 看到战南星那张轮廓优越的侧脸对着她,而后,他扶着树干,缓缓地走了出去。 沈昭昭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 她懂。 战南星认识来人,却也不敢完全相信他们。 他主动出去。 如果对方真的是自己人,他会让她现身。 如果对方要他的命,他会给她争取脱身逃生的时间和机会。 沈昭昭心口微微发热。 战南星,这是把危险留给他自己了。 “三公子!”空地上的三个男子见战南星现了身,立刻迎了过来,单膝下跪。 “冯勇、陈腊七、白豹。” 战南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一个个地唤出了他们的名字。 “快些起来。” “我就说我没有跟丢的,”被唤做勇子的冯勇看着面前的战南星,泣不成声,“三公子,我们可算是等到您嘞!” “都起来,我腿脚不便,不能扶你们。”战南星的眼睛也微微发红。 面前的人,是在那场战之后幸存的战家军,也是他回京前亲手削去他们军籍,让他们成为普通平民隐藏在漠北。 三个男子这才注意到战南星一直靠在树干上,借着树干才能支撑住身体。 赶忙站了起来,过来扶着战南星。 “三公子,您这一路可还顺利?”白豹是个英武的年轻人,和战南星同岁。 战南星把这一路的经历的刺杀简单说了一遍,同时,也仔细观察着三人的表情。 “妈了巴子的,我们战家军守护北方,为了他狗皇帝的宝座能坐稳,我们死了多少弟兄!”陈腊七脾气暴躁,当先骂起了脏话。 “三公子,您来漠北了就好,把兄弟们召集起来,杀回去!” “看老子不把太子那兔崽子的脑袋割下来祭奠老将军和公子们!” 冯勇扶着战南星的手都在抖。 气的。 “公子,你当初就不该回京!”冯勇粗声粗气地说着,“反正我们接到您了,您这就和我们回漠北去!” 白豹虽然没有说话,眼圈却红得很,满目的仇恨,拼命地点头。 表示同意冯勇的说法。 “勇子说的对,您在,我们战家军就还在!”陈腊七说着,眼看着又要飙起脏话来,战南星赶忙制止了他。 “我不能同你们一起去,”战南星确信了,这三个部下,还是当初的他们,不忘初心,心中依旧是战家军。 “为啥嘞!”陈腊七急忙问道。 战南星回身,轻唤了一声,“昭昭。” 沈昭昭知道他确定了这三人的身份,这才听话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三个男子眼睛瞪得老大,还是陈腊七率先反应过来: “这位就是三少夫人吧?” “我刚刚一路远远地瞧着,就像!” 其实,只有擅长跟踪的冯勇跟得近了些,另外的陈腊七和白豹怕被旁人发现了踪迹,只敢远远跟着,压根没有看清沈昭昭的长相。 这么近距离一瞧,仙女似的。 陈腊七不好意思地低头,不敢再看了,伸出两根大拇指对在一起: “嘿嘿,和咱们天仙似的三公子真配!” 战南星拉着沈昭昭,“都是军营里的人,说话粗些,昭昭莫怪。” 沈昭昭笑眯眯的。 她也是军医出身,组织里那些人说话更粗。 陈腊七这还是看在她是三少夫人的份上,文雅了一些了的。 “你们也看到了,我不是一个人被流放,”战南星说道,“战家的女眷都在,我必须和她们一起到漠北。” 三人听了,互相对视一眼。 “那我们就偷偷跟着三公子,保证不被那些差役发现。”冯勇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就是,有我们跟着,那狗日的太子再敢出手,老子保证让人有来无回!”陈腊七也急忙表态。 白豹抿着唇,拼命地点头。 他也是这样想的! 战南星让他们别着急,“还有一个人,你们要见见。” 说完,他冲着黑暗的密林做了一个口信,一连串悦耳的鸟鸣声被战南星吹了出来。 沈昭昭诧异地瞧他。 果然古代要带兵打仗,都是一身的本领啊! 战南星还有这本事! 鸟鸣声响过,不一会儿,密林身后,闪现了一道瘦削的身影。 正是战北辰。 三个远道而来接战南星的部下都愣住了,像是看鬼一样地看着突然现身的战北辰。 “我是不能跟着你们先行去漠北,不过,他要跟着你们去。”战南星轻声说道。 “二……二……二……”陈腊七觉得自己的嘴皮子抖得厉害。 二了个半天,说不清楚话来。 “二公子,您还活着?”还是冯勇反应得快,把战南星的胳膊交到了沈昭昭的手上,一溜烟地冲了过去,上上下下确认了一遍。 终于,满脸泪痕地转过身,冲着其他两个同伴说道: “没错!” “是二公子!” “还活着啊!” 战北辰也红了眼睛,冲着陈腊七的后背结实擂了一拳: “是,还活着。” 待三人给战北辰见了礼,战南星把之后的安排又说了一遍,郑重地看着战北辰: “二哥,漠北散出去的战家军需要有人去把他们召集起来。” 战北辰还是不同意先去漠北。 “我要守着你们。” “我们也要守着公子们和夫人们!”三个部下齐声说道。 他们都不是傻子。 太子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对战南星和战家的女眷们出手了,他们如果这个时候隐着去漠北。 相当于让战南星明着当靶子。 他们都不干。 战南星抿着唇,正要再劝,却被身旁的沈昭昭拉了一把。 “夫君,二哥,还有三位,我有一个想法。” 沈昭昭望着面前的战北辰和三个部下,露出了算计的笑容。 第120章 留下她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一边扶着战南星,转头问他: “夫君,还记得我们之前谈到的事情?” 战南星微微挑起剑眉,突然,脑中灵光乍现,“昭昭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人手够了,完全可以在幽云郡把太子的人诓出来?” 沈昭昭打了个指响,“没错!” “你看,现在二哥也在,太子就算不会亲自前来,他肯定也会安排心腹前来接二哥。” “我们只需要二哥亲自当饵,再从三位中间挑一个和邦依差不多身形的乔装一下,不怕那人不露头。” 邦依只被太子当成一个工具,从他嘴里套不出来什么。 可是这次,在幽云郡接应的人,能被太子委以重任,应该能问出东西来了。 战南星微微思量,确实,这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战北辰和三个部下听了,都纷纷同意。 他们想要守着战家人。 商定了对策,战南星和沈昭昭要赶回营地去,不能让差役和旁人发觉他们离开太久。 “弟妹,”战北辰突然出声喊住了沈昭昭,瘦削的脸上有些害羞,“你二嫂她……” “她知道二哥你还活着,”沈昭昭是个通透的人,立刻回答,“只是现在不是见面的好时机,我回头安排一个合适的时间,让你们夫妻团聚。” 沈昭昭弯了弯眉眼,调皮地学了陈腊七的动作,伸出两个大拇指,对在了一起。 战北辰闹了个大红脸,出声赶人,“行了,你们两口子赶紧回去,我们隐在暗处,会一直跟着你们。” 陈腊七捂着嘴乐呵,直到战南星和沈昭昭离开,不见了踪影,还在笑嘻嘻的。 “三少夫人可真是有趣的人。” “二公子,你说是不是?” 战北辰瞪了他一眼,“是。” 何止有趣,胆色也不小,听着三弟的意思,让他们伪装南疆人和太子接头的办法,好像还是这位三弟妹想出来的。 战北辰轻笑了一声,呼出胸口的浊气。 甚好。 三弟能娶得三弟妹这样聪慧的女子,对元气大伤的战家来说,有天大的好处。 “二公子,是不是看到三公子夫妻伉俪情深,您也思念自己夫人了?”冯勇比陈腊七细心,留意到了战北辰的心思。 战北辰笑了笑,他家那夫人,出身商贾,大大咧咧的,平日里最怕的人就是大嫂。 因为大嫂会不断提点她,教训她。 可是就是这样没有心眼的女子,偏偏他就是喜欢。 战北辰挠了挠脑袋,望着树梢间依稀看到的明月,希望能早日见到她。 营地里。 “你们去哪儿了?” 沈昭昭搀扶着战南星刚刚回到帐篷里坐下,郭氏的脑袋就伸了进来,一脸狐疑地四下看了看。 见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人,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自从知道夫君还活着,她就巴望着能见他一面。 沈昭昭勾了勾手指头。 郭氏巴巴地凑了上去,“咋的?他还好吗?” “二嫂放心,二哥已经解了蛊,会在暗中跟着我们。”沈昭昭小声说道,同时,做了个噤声保密的手势。 得知战北辰真的没事了,郭氏心中猛地一跳,差点哭了出来。 “好……好……” 只要人好就好,她什么都不多说,不多问! 战南星坐在帐篷里,目光时不时落在沈昭昭的身上。 她就在他身边,离得那么近,甚至,他的胳膊还搭在她的肩上没有放下来。 战南星衷心觉得,二嫂问完二哥的事情,就要走了吧。 然而,郭氏还没走的打算。 又伸着脖子,和沈昭昭窸窸窣窣地说着小话,把刚刚他们不在的时候,曹全业打帐篷主意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通。 “他不重要。”战南星干巴巴地打断。 现在重要的是,二嫂你赶紧走啊! “怎么不重要了,”郭氏一点没有读懂战南星的意思,又拉着沈昭昭窸窸窣窣说了一通自己对曹芽的看法。 “这个曹家妹妹也太可怜了,没有亲娘疼的姑娘。” “她那好爹居然让她来开这个口,我都替他害臊。” 沈昭昭笑眯眯地听着郭氏说话,旁边的篝火时不时的“哔啵”一声,恍然有种隔世的感觉。 如果战家没有被流放,现在的她,应该坐在战家的宅子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郭氏说别家的八卦。 终于,郭氏说得嘴皮子干了,这才意犹未尽地走了。 战南星已经撑不住躺下了。 “那我也去休息了。”沈昭昭说着,正要起身,手腕被战南星一把拉住。 她猝然回眸。 帐篷里,光线昏暗,战南星那双桃花眼黑得像浓墨一样。 沈昭昭心里漏跳了一拍。 她不怕对方耍流氓,就怕对方来真的。 正要溜之大吉,手腕上,战南星握得更紧了。 “昭昭。” 夜色里,男人的声音有些喑哑,磁性十足。 沈昭昭只觉得握着自己手腕的大手热得很,温度顺着手腕一直往上攀延,烧到了脸上。 “怎么了?”她努力保持着自己语调的平稳。 大不了和战南星互相调情,看谁调戏得过谁! 沈昭昭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媚眼如丝地瞧了回去。 “我怕。” 战南星幽幽开口。 沈昭昭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怕啥?”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万万没想到战南星不按常理出牌。 “你要走,”战南星微微扬了扬脸,示意外面,“我怕曹全业半夜摸过来,和我睡。” “咳咳咳……”沈昭昭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瞪着战南星。 这男人一脸委屈巴巴地模样瞧着她,稍稍偏头,示意自己身边的位置。 沈昭昭服了,只等走到水源边上,稍稍洗漱后,回了帐篷躺在战南星的身边。 他的呼吸很轻,没动。 像是睡着了。 沈昭昭抬眼,伸出手指头轻轻摩挲着战南星的下颌曲线,胡茬剌手。 她思考事情的时候,手上就是喜欢来点小动作。 “夫君,你说我们如果在幽云郡顺利把太子的人给做了,太子会不会狗急跳墙出狠招?” 战南星闭着眼,一把握住她不老实的手指头。 “睡觉。” 第121章 铁匠铺新发现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也不知道是路上累得慌,还是战南星在身边给了沈昭昭莫大的安全感,她一觉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沈昭昭坐起身,还能听到差役催促快些收拾的喊声。 “一会儿斗笠要拿出来备着,今日天色瞧着不好。” “白馍我多拿了一个,给昭昭温着。” 外面,清晰地传来战南星和两个小厮说话的声音。 沈昭昭刚刚钻出帐篷,一抬眼,就看到战南星正扶着一棵树,居高临下地瞧着自己。 沈昭昭莫名有点害羞了起来。 她这刚刚起床,蓬头垢面的,还没梳洗,就被人瞧个正着。 “昭昭醒了,”战南星轻笑一声,“快些去梳洗,差役催了。” “好,”沈昭昭回身想把防雨布收了,被两个小厮拦住。 战平和黄叶笑呵呵地把沈昭昭给挤开,“三少夫人可别跟我们抢活儿,回头三公子要叫我俩吃排落了!” 沈昭昭两手空空看着小厮们手脚麻利地把防雨布都收了,这才转身去河边洗漱。 等她整理好了,差役也在喊他们启程了。 沈昭昭打了个哈欠,跟在队伍中,走了一会儿,听到自己肚子叫唤,这才想起来早上起得迟了,没有吃东西填肚子。 “给。” 战南星正好在她身边,坐在担架上,高度不高不低的,把沈昭昭的肚子叫唤声听了个正着。 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 沈昭昭接了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个入手还依旧温热的白馍。 “三少夫人,这可是公子大早上就藏在怀中温着的,你瞧瞧,温度正好不?”黄叶嬉皮笑脸地揭战南星的底儿。 “那肯定正好,哪里是白馍的温度,都是公子的温度。”战平跟着嘿嘿笑。 “你俩最近话挺多的。”战南星幽幽地冒出来一句,霎时间,两个小厮都不敢吭气了。 沈昭昭觉得手中的白馍有点发烫了。 赶忙咬了一口。 “温度正好吗?”战南星也问道,那双桃花眼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沈昭昭不敢瞧他,胡乱点头,然后,一溜烟地走到了队伍前头去了。 “噢哟,三少夫人这是咋的,边吃边跑,那肚子里要进风。”战平眼瞅着沈昭昭跑不见了踪影,还担心她跑得肚子疼。 黄叶没吭气。 战平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后脑勺凉凉的。 暗骂自己多嘴。 两句话把三少夫人给惹得羞跑了。 不用说,是三公子在瞪他哩! 沈昭昭溜到了战家老夫人身边,再也没回头看战南星,只顾着和黄鹃你一言我一语地陪着老夫人说话。 战家老夫人更是人老成精,看破不说破,由着沈昭昭。 一路上说着话,赶在暮色降临前,一行人到了幽云郡。 “这城墙可气派啊。” 在排着队,等着城门守军放行的时候,战之瑶仰着脖子,看着面前巍峨的城墙,没忍住感叹。 战老夫人也就和小辈们说起了幽云郡。 原来,如果过了幽云郡,就算是正式出关了。 前朝的时候,幽云郡外面都是番邦的地盘,也就是大丰初年,战家君驻守幽云郡,从这里一路往北打,把番邦赶到了草原上去。 “从那以后,漠北才算是大丰的疆域。” 战老夫人抬眼,看着面前高耸的城墙,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家老头子带着战家军从这里杀出去的场景。 “说起来也是可笑,”战老夫人摇摇头,“老头子打下来的漠北,倒是成了流放我们的好地方了。” 沈昭昭瞧着老夫人虽然是依旧是和蔼地笑着,但是眼中,难掩伤感和怀念。 老夫人还是很思念老将军他们的。 沈昭昭垂眸,真希望他们也像二哥一样,当初就根本没死。 就算被番邦俘虏,就算落入太子的手中,只要人还活着,就有救回来的希望。 “来,都进城。”队伍前头,江虎招呼大家进城。 沈昭昭跟随队伍走进城门,这才发现,和之前经过的几个州县城镇都不一样,这幽云郡的夜晚也热闹。 笔直的街道两旁,店家都开着门。 街道上,人来人往,除了中原人,还有不少番邦人,甚至偶尔还有那么一两个金发碧眼的胡人。 差役把队伍带进了驿站,而后,还是老规矩,每家出两个人来到大堂。 “大家趁着今晚在幽云郡,抓紧采购一些食材和用具,”江虎提醒道,“还是按之前的,一家两个人,我们差役有一个人跟着你们。” 战家还是沈昭昭和郭氏出门采买,正要走,就被江虎叫住。 “忘了提醒你们。” “再往北,天冷得快了,之前没有买好厚实衣裳的抓紧买了。” “还有被褥子,都要往厚的买。” “漠北那天,是能冻死人的!”江虎粗声粗气地交代,“我可没有吓唬你们。” 三家人谢过江虎,出了驿站的门。 江虎还是跟着沈昭昭,见她买了一些易于存放的吃食,又进了铁匠铺子,一脸好奇。 “咋不去买厚被褥?” 沈昭昭笑了笑,“不着急,这不是之前用了大人一些箭羽,所以来采买一些补上。” 听到沈昭昭还记着给自己补上箭羽,江虎倒是不好意思了,“那都是小事情,被褥重要。” 沈昭昭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布庄,让江虎和郭氏先过去,她在这里采买好了箭羽就过去汇合。 江虎对沈昭昭是一万个信任,没多说什么,就和郭氏一起离开了。 “姑娘,我们这里箭羽都在这了,”铁匠指了指箭筒。 沈昭昭拿起一杆,上好的白羽箭,一点不比江虎手中的箭来得差。 在人多的时候,她不方便掏出热武器。 战南星那一手好箭法得派上用场才好。 “我都要了。”沈昭昭豪气掏银子,可把铁匠给乐的,后悔自己没有多打些箭。 “我还需要一些适合女子用的,能防身的小弩箭一类的。”沈昭昭想着这次如果顺利能吊出太子的人,可能会让太子狗急跳墙。 战家的女眷最好人手一件弩箭,以备万一。 哪知铁匠看沈昭昭像个狗大户,神秘一笑,转身去了铺子后面,等他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样物事。 献宝一样,小心翼翼地递到沈昭昭面前。 “姑娘,我看你是个诚心人,这是一个朋友放在我这里寄卖的。” “叫手枪!” “特别适合女眷防身用!” “今日也就是看您有缘,一般人我还不拿出来哩!” 第122章 枪响还是嘴响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把黑色的手枪,强行按下自己想要伸手的冲动。 海鲜市场上,霰弹枪非常贵,一把要去掉王家大半个库房的现银。 像这把手枪,虽然不用那么多钱,也着实贵得很。 把战家的库房全部变现才能买一把。 沈昭昭眼睛冒出了精光,恨不得一把抢过这把手枪,拉开保险栓试试枪。 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事太突然了。 铁匠说,他朋友寄卖的。 朋友这个托词,沈昭昭熟悉得很。 要么,这把枪真是铁匠的朋友搁这,要么,这位铁匠自己就是一个穿越者! 沈昭昭装出很好奇的样子,同时,观察着这个铁匠脸上的表情。 “这黑色的铁疙瘩是啥?” 铁匠挺直了胸膛,托着那把手枪,神秘兮兮地让沈昭昭凑近了瞧: “姑娘,这可是个宝贝!” “你都不用特意练习箭弩,只要扣动这个机括,”铁匠说着,指了指扳机,“只听砰的一声,这个宝贝就能把你遇上的坏人给放倒!” 沈昭昭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把枪而已,走直线的子弹在这铁匠的嘴巴里,都成了导弹了。 “我不用特意去练习瞄准什么的?”沈昭昭试探着问道。 铁匠大手一挥:“不用!” “我那友人也是随手一扣这机括,就把我家的一个罐子给打碎了!”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 好嘛,这个铁匠有个枪法挺厉害的友人。 不过,她还是想多试探一下,“大哥,我觉得这玩意儿挺厉害的,为啥没人买啊?” 铁匠清了清嗓子,“那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 “你扣这个机括,试试,让我瞧瞧好不好使?”毕竟这是另一个穿越者的东西,沈昭昭心里还是有些疑虑,不敢随意出手。 对方为什么要放在这里卖? 真的缺钱? 还是另外有所图? 或者,是放在这里当个钓饵,等着她这条鱼上钩? 听到让自己试试,铁匠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拿着这手枪,像托着一块烫手山芋。 为了能顺利脱手卖出,铁匠心一横,“行,试试就试试!” 说罢,他拿着那把枪,对着天上,说道:“你看,我叫它给我打只鸟下来!” 沈昭昭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这枪还听话呢? 铁匠高举手中的手枪,对着天空,闭上眼睛,扣动扳机。 “啪——” 沈昭昭眼瞅着那把手枪毫无反应,全靠铁匠自己用嘴配音。 “姑娘,”铁匠信誓旦旦地说道,“那鸟已经打下来了,不过掉在了不知名的地方,一时半会捡不着。” 沈昭昭:你当我瞎还是当我傻? 她算是懂了,这把枪为什么一直卖不出去了。 她看着铁匠手中,保险栓都没有拉开的枪,这要是能把天上的鸟打下来,她立刻跟着铁匠改姓铁! 这枪还真的就是铁匠口中那友人放在这里寄卖的。 枪留着。 没教铁匠咋用。 枪不响,嘴响。 铁匠看着沈昭昭一脸无语的表情,讪笑了一下,知道这单生意又要黄了。 “姑娘,你信我,这玩意儿真的好使,就是我也不太会使……” 沈昭昭心里绕了十个大弯子。 原本枪的主人,压根就不想把这把枪卖出去,不然好歹得把铁匠教会了。 所以,这枪,就是一个钩子。 只有穿越者才识货的钩子,不钩古代人,专门钩穿越者。 沈昭昭眼睛眯了眯,想到了差点把她马甲扒下来的群里二哥。 他曾经说过,他们马上要见面来着。 沈昭昭舔了舔唇,一把值一个战家库房的手枪,她还是很想要的。 就算这是一个钩子,就算得到手了,可能马甲彻底不保了。 她也要! “这铁疙瘩也试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信你,也不知道咋使啊。”沈昭昭一脸为难。 “这样,我买了这么多羽箭了,你这还有趁手的小弩箭也一起拿给我,这铁疙瘩就二一添作五,当作添头?” “你报个数,我就不和你杀价了。” 铁匠一听,稍稍一想,觉得这生意可以做。 转身,去了后院库房,把小弩箭和袖箭都一并拿了出来,小弩箭五付,袖箭五付。 他也是个实在人,没有漫天要价,羽箭赚了人姑娘三十两,这些也只按照实际价格要了五十两银子。 “姑娘,你但凡在关里都买不到这么趁手的武器,”铁匠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坑人,开口说道。 “现在大丰盐铁把控得越发严了,我这里的铁也都是前朝乱世时候留下来的存矿呢!” 沈昭昭点头,目光贪婪地看着那把手枪。 “大哥,我一瞧你就是个实在人,遇到你,我运气真好。” 铁匠一听,得嘞! 生意做成了! 沈昭昭麻利地又掏出五十两银票,尽显狗大户本色。 铁匠咧着嘴,哈哈笑着把沈昭昭送出了店门。 沈昭昭一转身,也咧着嘴,嘿嘿笑着把那把手枪揣进了怀里。 铁匠靠着店门边的柱子,目送着沈昭昭走上了街头,没入人群中。 心里美滋滋的。 八十两银子,他自己留下六十两还有挺大的赚头,剩下的就给阿竹,算作他那枪的钱。 好歹帮着把那黑疙瘩卖出去了。 “老六。” 正想着心事,铁匠一转头,就瞧见了自己正在想着的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哎哟,你来迟了一步,”铁匠拍着大腿,指着沈昭昭刚刚离开的方向,“刚刚来了个人傻钱多的姑娘,把你那把枪买走啦!” “哦?”唤作阿竹的男子身量清瘦,一身长衫,头戴纶巾,目光闪了闪,“是嘛?” “她会用我那把枪?” “响枪了?” 铁匠嗤地一笑,“害!响啥呀响,全靠我这嘴皮子响。” “人是要买我这的箭,买得多,估计是年纪小,不咋会砍价,提出来把那枪当作添头,送她了。” “不过,阿竹,你放心啊,兄弟不亏你的。” “我一共赚她八十两银子,刨除铁矿的本钱和我的工钱,匀给你二十两银子,你看可行?” 名唤阿竹的男子嘴角微微抽动,面色不变,再三追问了沈昭昭买枪的经过。 特别着重确认是不是会用枪。 铁匠被问的不耐烦了: “哎唷,你那铁疙瘩我都不会使,那姑娘咋个会哟!” “她!那细胳膊细腿儿的,绝对不会使的!” 第123章 狭路相逢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走出铁匠铺,特别小心地留意了四周,确认没有人跟着自己,这才隐在一个无人巷子的角落里。 把装着一堆箭的包袱随手往地上一放,从怀中掏出手枪。 咔咔几下,枪里的弹匣就退了出来,她确认了一下里面的子弹。 挺满的。 估计她的穿越者同僚就是当着铁匠面试了一下枪,其他时候都没有用。 沈昭昭乐了,把弹匣推了回去,将手枪收好,提着满满当当的各色箭转头去寻江虎和郭氏去了。 沈昭昭来到约定的地方,稍稍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两人大包小包地过来了。 “辛苦大人还帮着我们扛被褥。”沈昭昭冲着江虎道谢,目光落在江虎背上鼓鼓囊囊的被褥子。 好家伙。 郭氏真是不客气,一口气买这么多床厚被褥,把差役当成了小厮来用了。 江虎一个壮汉,都被压得差点抬不起头来。 郭氏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左手提着满满一包袱的包子,右手拉着肩上的一个大包袱。 沈昭昭拨开包袱一瞧,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棉花和布料。 “我们之前不是采买过棉花了么?”沈昭昭还记得杨氏这个当婆婆的旁事没咋干,女红挺顺手。 只要有空闲下来休整,就拉着大嫂黄鹃她们,把之前采买的棉花和布料都做成了袄子。 “这不是不够么?” 郭氏凑近沈昭昭,小声说道: “咱婆婆那人,好日子过习惯了,做个衣裳,一会儿嫌衣袖填的棉花不扎实,一会儿嫌肩膀松散了。” “这里的棉花比之前买的贵了许多!” “早知道之前多买些了。” 沈昭昭笑而不语,有杨氏把关,想必这些棉袄子都是实打实的了。 “咱们这一路到漠北还有些时候呢,”沈昭昭看着被几床打包在一块的厚褥被褥压弯了腰杆子的江虎,“总不能一直这么扛着吧?” 两个小厮要抬着战南星这个伤员。 其他女眷能把包袱和厚袄子给带好就行了,这些厚褥子真成了麻烦。 总不能让江虎这个差役一路驮着。 沈昭昭有些愁。 其实她空间里可以放。 就是没得解释,一会儿变出来,一会儿变消失。 难免惹人怀疑。 就连驿站通铺里的褥子,她都是把空间里的褥子轮流用,就怕被看出端倪来。 “大人,出了这幽云郡,再往后的路况咋样?山路多么?”沈昭昭想了想,问江虎。 江虎被被褥压得进气少,出气多,吭哧了半天,才说明白。 再往北,基本没有山路了。 出了幽云郡,走一些时日,就是草原和戈壁交错的路。 “那好办,既然都是平路,我们买一辆驴车拉着东西走就好。”沈昭昭拍板了,小手一挥,指着不远处的车马行。 郭氏瞪着沈昭昭,“弟妹,咱那些盘缠得悠着点花,到了漠北,还得再置办东西呢!” 江虎实在是被背上的被褥压得受不了了,想到自己赚到的金子还是靠着沈昭昭的本事,立刻出声: “你们去挑一辆,银钱不够的,我帮着你们出些!” “哎哟,那怎么好意思。”郭氏吓了一跳,哪有差役押着犯人流放,还要差役出银子给犯人买驴车的? “去去去……”江虎一马当先往车马行走去。 比给自己买驴车还积极。 沈昭昭笑眯眯地紧随其后,只有郭氏一脸不可置信地跟着。 车马行里,沈昭昭很快就挑中了一只正值壮年的驴子。 这驴,她瞧着合眼缘,见她伸手过来,主动把自己脑袋往沈昭昭的手下凑。 让她撸了一把头毛。 沈昭昭很喜欢,当场赐名: “从今以后,你就叫大毛子!” 那驴子踢踢前腿,又用头拱了拱沈昭昭的手。 拍板定好了驴子,又要了一辆车,待小二帮着把车套好,利索地掏出银锭结账。 一通操作把江虎和郭氏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沈氏,”江虎瞪着眼睛,“你咋还有这么多银钱呢?不是我来买驴车么?” 郭氏也跟着点头。 这一路上,沈昭昭可没少花钱,她那包袱,就跟个无底洞似的,从里面掏一掏,就能掏出一块银锭子。 “大人有所不知,”沈昭昭叹了口气,“我有一块祖传的玉佩,一直贴身戴着,没有被查抄走。” “刚刚我找了一家当铺,把那玉佩当了,换来了银钱,方便路上用着。” “哪里真好意思要大人出钱给我们买驴车呢?” 沈昭昭说得委屈,江虎好一阵心虚和惭愧。 当初在盘枫山庄赚来的金子,陆鸣和曹芽都得了些,就是沈昭昭一点不要。 现在都把贴身的玉佩拿去当了。 “我找个钱庄,把之前的凭票拿去兑了金子,你拿着,把玉佩赎回来。”江虎粗声粗气地说道。 沈昭昭自然不能答应,那不是露馅了! “大人,我之前不要,现在也不会要,钱财就是身外之物,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好的。” “大人,你们一路上也不容易,凭票你们自己分了,到时候回乡也和家人一起好生过活。” 沈昭昭说得真情流露,江虎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郭氏也快感动哭了。 眼瞅着自己的客人快要抱头痛哭,帮着套车的小二赶忙出声: “几位,车已经套好了,你们的这些行囊可以先行放在车上。” “对对,”沈昭昭也头皮发麻,她煽情煽得过了,急忙催促江虎,“大人快些把被褥放车上。” 江虎依言,放好了厚被褥,又帮着郭氏把东西都放好,让沈昭昭和郭氏一起上车坐着,他坐在车前赶车。 驴车平稳地出了车马行。 “走这一路,还是头一回坐上车。”郭氏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腿脚,感叹道。 “是啊,以后都是平坦的路了,你们也可以把三公子放在车上,省得人抬着费力气。”江虎诚心诚意帮着战家人打算着,咧着嘴。 战家人轻松些,他心里也轻松些。 “驾——” 这边说着话,道路的前方,传来了驾马的吆喝声。 “吁——” 江虎拉了一把驴子的缰绳,控制着驴车停了下来。 沈昭昭朝前看去,只见正对面,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做工精细的马车,堵在了他们的驴车前面。 第124章 郡守小舅子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对面的,你往左边靠靠,我往右边靠靠,就能过了。” 江虎估摸了下街道的宽度。 只要双方都挪一挪,就能并排着过去。 江虎说完,自己主动先赶着驴车往右边靠了靠。 而后,等着对方挪一挪。 哪儿想到,对方的车夫像一尊佛像一样,老神在在地坐在马车跟前,一动不动。 “这是几个意思?”江虎有些急眼了。 赶了一日的路,他还想赶紧回驿站歇息。 “你是外地来的吧?”一个在街边摆摊的小贩好心给江虎解释。 “这马车是我们郡守的马车,你们遇上了,你要掉头寻个岔路停着,等郡守先过。” 江虎瘪了瘪嘴。 他虽然是差役,那也是吏。 吏遇上了官,得让。 没话说。 江虎听了,就要赶着驴车掉头。 这条街道虽然能容两辆车交汇通过,可是想要掉头,却没有这么容易。 江虎好一通折腾,拉着一车的货物和两个人,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 沈昭昭都下车帮着指挥了。 江虎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最后,还是没有掉转成功。 他们的驴车就这么不尴不尬地横在了街道上。 “再后退一些。”沈昭昭算着距离,帮江虎指挥。 “怎么半天还不让道啊?”一个男子懒洋洋的声音从对面的马车中传了出来。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挡了小爷的道?” 说着话,一个年轻男子吊儿郎当地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站在车架上,伸了个懒腰。 “快了,就快了。” 江虎赔着笑脸说道,哄着大毛子赶快后退一些。 “你们这里的郡守这么年轻啊?”沈昭昭看了眼那年轻人,转身问一旁的小贩。 小贩偷眼瞧了,哼了一声,小声说道: “哪儿跟哪儿呀。” “这位是郡守的小舅子,郡守岳丈老来得子,宝贝得不得了,郡守夫人差不多把这弟弟当儿子疼了。” 沈昭昭冲着郭氏挤挤眼,闪身站在了小贩身后。 “咋的?”郭氏还想再帮江虎看看掉转驴车的角度,莫名就被沈昭昭拉到了背后。 “这种被宠坏的耀祖,咱不凑上前,省的触霉头。” 沈昭昭不怕事,但也不想惹事。 尤其现在战家还处于风口浪尖,和郡守家的宝贝小舅子对上了,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哎哟,这位大哥,你这赶车的水平不行啊。” 年轻人从自己马车的车夫手上拿过马鞭,跳下了马车。 “我来给你帮忙!” 说完,人就满脸带笑地过来了。 江虎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客气说不用不用。 郭氏也对这年轻人刮目相看,拉着沈昭昭说话: “弟妹这次看走眼了。” “人家家里宠着些,但是人本性还是很好的。” 沈昭昭挑起眉。 是么? 本性很好的人会仗着姐夫的马车,在路上挡着不动,叫旁人让道? 郭氏正要过去继续帮着江虎调头。 步子刚刚迈出去,那边,惊变陡生! 只见那年轻人抡起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大毛子的驴头上。 那马鞭也不知用什么材质制成,一鞭子下去,大毛子惊叫一声,脖脸处,剌出一道鲜红的伤口。 霎时间,鲜血从伤口中滚落,染红了一片皮毛。 驴子受伤,挣扎着想要逃脱。 蹿腾几下,把江虎和车上的货物全数撂翻在地。 “救人!” 沈昭昭拉了一把呆住的郭氏,率先冲了上去。 驴车倒下的时候,正正好,压在了江虎的下半身。 “啊——” 沈昭昭过去的时候,只见江虎动弹不得,躺在车下面,痛苦地哀嚎。 一旁,大毛子也疼得四下乱窜,努力地挣脱身上套着的车。 “来人,帮个忙,把车先扶起来。”沈昭昭高声喊道,同时自己先抬着翻倒的车身,想要抬起来。 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所幸,一旁的小贩们和路人有热心的,见人伤了被压住,好些人过来搭了一把手。 “一二!” 众人一起用力,这才将压在江虎身上的驴车给翻正了。 江虎疼得已经昏死了过去。 “先赶紧把人送医馆去,”一个小贩看着地上的江虎,出声说道。 “是是,得去医馆。”郭氏脸吓得苍白,正要和几个路人一起帮着把江虎抬上车,手刚刚伸出去,一条马鞭就横在了她的面前。 “咋的,小爷我的路还没让出来呢!”年轻人趾高气扬,瞥了一眼地上的江虎,哼了一声,“再不让,我的马车可就直接碾过去咯!” 路人和小贩们都看不下去了。 “宝爷,人家也是外地来的,不识得您的马车,您就高抬贵手,别和这些外地人一般计较。” “就是,郭宝小爷,这个赶车的都被车压了,哪儿还能赶车给您挪开路?” 名唤郭宝的年轻男子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两声,“瞧瞧你们说的,把小爷我当成什么人了?” “这赶车的不会掉头,小爷我不是亲自下来帮忙了吗?” 他拿着马鞭,指着一旁,一张驴脸都是鲜血的大毛子,“这畜生不懂得见到贵人要让道的规矩,小爷我还亲手教训了它哩!” 这话指桑骂槐得明显。 明着骂驴子,暗着骂沈昭昭他们是畜生。 沈昭昭捏了捏拳头,手有点紧,想松快松快。 面前这位郡守的小舅子就挺适合当人肉沙袋。 “大人好像真的耽搁不起呀,”郭氏唤了唤江虎,见人事不省,赶忙过来和沈昭昭说,“得送去医馆。” 沈昭昭拉了一旁的小贩,抬手就塞给他一些碎银子,“劳驾,帮忙和我嫂子一起,把这位送到来福驿站。” 与其找医馆,不如她自己亲自动手。 小贩拿了好处,也没二话,立刻就招呼了两个弟兄,一起找了个木板车,把江虎抬了上去。 “二嫂,你先送他回去,我善后了就回。”沈昭昭和郭氏交代,不要随意搬动江虎,等她回来处理。 郭氏连连点头,和几个小贩一起,送了江虎先回驿站。 沈昭昭把郭氏和江虎送走了。 “姑娘,我们几个帮着你赶紧把车挪开吧,”一个路人好心提醒,“那个郭宝作威作福惯了,你得忍着让着。” 沈昭昭置若罔闻,走到大毛子边上,伸手拍了拍驴头。 大毛子的驴眼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沈昭昭转动了下自己的头,活动活动脖子,抬眼。 冲着郭宝勾了勾手指头。 第125章 怕个王八羔子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哟呵?” 郭宝眼瞅着沈昭昭一不哭二不躲,反而冲着他勾起了手指头,抛起了眉眼,霎时间,来了兴致。 花酒吃多了,窑子也没少逛,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姑娘。 郭宝这会儿也不着急过路了,晃晃荡荡地来到沈昭昭面前,用手中的马鞭抬起了沈昭昭的下巴。 “姑娘姓甚名谁啊?” “刚刚躲在一旁,哥哥我都没来得及好生瞧瞧,这么一看,竟然还挺对我胃口的嘛。” 沈昭昭轻轻一笑。 这么一笑,郭宝魂都快被笑飞了出去,只觉得面前这一身麻布衣裳的姑娘,比窑子里穿金戴银的花魁都好看。 “跟着爷走,以后都是好日子。” 围观的路人和小贩形容各异。 “可惜哦,一个好好的姑娘想不开,要委身恶霸咯。” “你懂个啥,人家姑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然能怎么办?这可是宝爷,郡守夫人的眼珠子!” “是吧,这姑娘被宝爷看上了,可就吃香的喝辣的,瞧瞧她那身衣裳……” 郭宝放下马鞭,抬手就要摸上沈昭昭的脸。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让围观的路人和商贩们都惊呆了,一个个张着嘴。 刚刚还在说着话的那个路人都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目瞪口呆地看着郭宝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光。 郭宝也没想到沈昭昭会打他,摸了摸火辣辣的脸,瞪着沈昭昭。 沈昭昭也老神在在瞪着他。 郭宝“嘿”了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挺辣的还,知道小爷我是谁不?” 沈昭昭勾了勾唇角,反手又给了他一个巴掌,给他另一边脸也添上了一个巴掌印。 “这下对称了,这两巴掌,算是你挡我路的回礼。”沈昭昭瞧着顺眼了。 郭宝顶着两边脸,一边一个巴掌印,瞪圆了眼睛看着沈昭昭,压根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敢打他。 打了一次不算,居然还敢打第二次! “过来!”郭宝撕心裂肺地冲着车夫大喊,“瞎愣着做什么啊!把这个瞎眼的女人给本小爷拿下!” 车夫回过神来,立刻跳下车,冲着沈昭昭扑了过来。 沈昭昭哪里能让他抓住,一个闪身就躲开,动作迅疾如风,闪开身体的同时,手肘撞向了郭宝的脸。 郭宝急忙抬手护脸。 就这么一恍神,手中的马鞭被沈昭昭抢了过去。 “啪——” 沈昭昭飞身来到马车边,抬手就将马鞭朝着两匹骏马甩了过去。 骏马嘶鸣,扬起蹄子就冲着郭宝狂奔而去。 “啊——” 郭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家的两匹马冲着自己,高高扬起的前蹄。 “救命!” “来人啊,马失控了,郡守的小舅子被马踢了!” 惨叫声中,骏马的嘶鸣声中,围观的人群惊叫躲避声中,沈昭昭早已经靠边冲着自己的驴车冲了过去,伸手。 驴车和上面的货物霎时间不见了踪影。 街道上,一片混乱。 马声人声响成了一片。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队官差飞奔而至,带头的高喊一声: “都让开!阻挡官差办案,杀无赦!” 几个官差分散了出去,有的把路人轰到了一旁,有的帮着控制住两匹骏马,还有的,就围在了翻倒的马车边上。 “宝公子呢?”带头的官差随手抓了一个小贩,拇指推出腰间的佩刀,寒芒闪过。 小贩瑟瑟发抖:“不知道啊,和我没关系。” “去!”官差把他推搡至一边,又抓了另一个。 这一次倒是抓对了人,这人刚刚没有被暴走的骏马波及,正好在一旁贴墙站着,反而把当时发生的事情都看了大概。 “那个女子就这么一甩鞭子,我就看着那两匹马冲着宝爷冲过去。” “宝爷被马蹄子踹倒了。” “他摔倒了以后,那两匹马挡住了我,等我看清了,马车的车厢就已经翻了。” 他战战兢兢地指了指翻倒的马车厢: “宝爷刚刚就摔在那的。” 官差听得头皮发麻,赶忙带着人上前拆马车,救郭宝。 驿站里,同样乱成了一锅粥。 几个差役围着人事不省的江虎,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不行,得赶紧去请大夫,不然我们头儿的命要保不住了!”赵九三说完,起身就要往外冲。 前脚刚刚迈出驿站的门槛,就看到了沈昭昭迎面飞奔过来。 赵九三看到沈昭昭,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拉着沈昭昭的胳膊,眼泪汪汪地求她救救江虎。 “沈姑娘,你本事大,我们虎哥这样,怕是要命啊!” 郭氏也急匆匆地迎了出来,问起街上那事。 “昭昭,我们得罪了郡守的小舅子,这里要给大人治伤,回头郡守又要来找我们麻烦……” 沈昭昭抬手制止了郭氏。 “二嫂,救人要紧。”沈昭昭目光坚定。 说完,她过去看了看江虎的情况,伤情很严重,就算条件不允许,也必须要手术了。 “把人抬到二楼上房。”沈昭昭吩咐几个差役,注意别挪动江虎的身体,只要抬他身下的板子就行。 她自己当先上了二楼。 要手术,就需要准备很多事情。 江虎的情况危急,时间不等人。 “诶,三弟妹,那个郡守……我们现在离开幽云郡比较要紧……” 郭氏欲言又止,她是真的担心,别回头沈昭昭在楼上忙着救人,郡守就带着人杀了过来。 这边流放的罪行还背着呢,又要被扣上另一个罪名。 那就跟杨家一样,罪上加罪了呀! “二嫂,相信昭昭。” 战南星也看着二楼的方向,出声宽慰郭氏。 “昭昭做事,一向有她的道理。” “她选择救人,那我们就帮着她救人。” 战南星说完,叫两个小厮上楼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在一旁搭把手,如果人手不够,就把陈家和曹家的人也叫去帮忙。 曹全业没吭气,倒是曹芽第一个站出来,脆生生地答应:“放心,有需要尽管叫我们。” “我先上楼去看看。” 曹家都有了表态,陈家自然不甘示弱,只说一定尽力。 帮着沈昭昭安排好人手,战南星自己悄然拄着根棍子,一瘸一拐地去了驿站正门。 郭氏原地转了两圈,最后干脆搬了张椅子坐下,呼出一口浊气。 “怕他个王八羔子!” “总归咱们一家子在一起,就是那狗屁郡守过来把我们通通杀了,我们也在一起!” 第126章 大手术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上房中。 沈昭昭让几个差役把抬着江虎的板子放在两个椅子之间。 没有仪器,所幸,沈昭昭是个军医。 之前出任务的时候,也没少干极限救人的事情。 她让江虎平躺,轻轻按压他的腹部,初步能够判断内脏受伤。 沈昭昭又要了赵九三的佩刀,划开了江虎的裤子。 “撕拉”一声,沈昭昭动作利索,显然不是第一次划男人的裤子。 赵九三脸都发红了。 他偷眼看了沈昭昭,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思想龌龊。 人家沈姑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他一个大老爷们搁这脸红啥? 又不是划他的裤子。 江虎的腿上,皮肉被划开了长长的一条口子。 鲜血直流。 伤口深可见骨。 至于骨头上的伤,沈昭昭通过触诊,只能初步判断有骨折。 “帮忙找把匕首,用白酒清洗后拿烛火烤干,之后你们不能再碰刀刃。” “屋子里要点上烛火,把你们能找到的烛火都点上。” “准备开水,我要用。” 沈昭昭吩咐了下去,赵九三立刻转身出去转告几个弟兄。 “我来帮你忙,”曹芽走了进来。 沈昭昭瞧了她一眼,“我一会儿要给他开膛破肚,你能看?” 曹芽反问:“为什么不行?” 沈昭昭点头。 她早就知道,曹芽不是一般人。 她坐下,假装静思,实际让思绪进入空间,在海鲜市场买了三套无菌手术服。 回了神,她从包袱里抱出小药箱和手术服。 先拿出一瓶消毒水泼在江虎周围的地面,而后把手术服递给曹芽。 等她们都准备完毕,门外,赵九三也把沈昭昭吩咐的一干用品都准备好。 尤其是一把匕首,被小心地拎了进来。 “保证没有人用手碰过刀刃。”赵九三说道。 沈昭昭点头,示意曹芽净手,带上手套,接了用具,将小药箱里的药品都放在一个洁净的托盘上,由曹芽托着。 “沈姑娘……”就在沈昭昭要给江虎注射麻醉剂的时候,江虎苏醒了过来,面如金纸。 “我要给你开腹,”沈昭昭还是事先同江虎说了一下大致情况,“你的内脏有损伤,应该还有出血,需要止血。” “真的没问题吗?”门口候着的几个差役听到,都吓到了。 “肯定没有问题,那可是沈姑娘,”赵九三走了出去,安抚几个差役,“别忘了,几次都是沈姑娘救了我们。” 还有差役有顾虑。 “我们是相信沈姑娘,可是我活了这么大,就没有听说过那个郎中大夫有本事活着剖开人的肚子,这种本事,只有话本里的华佗才行吧!” “九三,那毕竟是我们头儿,有个万一……” 赵九三心里也在打鼓。 毕竟开膛破肚,这人就死了啊! “沈姑娘,你有没有把握?”赵九三想了想,还是回身问道。 沈昭昭摇头,“没有。” 现在江虎内脏受损的情况不清楚,只有开进去才知道。 而且条件这么艰苦,肯定术后会有感染,只能让江虎自己熬过去。 她不保证手术愈后。 “这……”门口的差役听了,都躁动了,“沈姑娘都说了没把握,不开膛,人还能活,这一开,人就要死了啊!” “你自己定。”沈昭昭看向江虎,“我只能和你说,如果放着不管,你必死无疑,早晚的事。” “因为你是因为我们战家才受了这样的重伤,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救你。” 江虎忍着全身上下的剧痛,看着沈昭昭。 她的脸上蒙着一个蓝色的面罩,看不清表情,不过,江虎能看到她眼里都是认真和严肃。 他信任地点头,而后,闭上了眼睛。 “行了,赵大人进来,其他人都在门口候着,闭上嘴。” 沈昭昭出声赶人,让赵九三把门关上。 站在病人面前的沈昭昭仿佛换了一个人,面容冷肃, 就给江虎注射了麻醉剂。 不一会儿,江虎陷入了沉睡。 沈昭昭给江虎的腹部做了消毒,随后切开,鲜血一下涌了出来。 “棉花止血。”沈昭昭说道。 曹芽立刻上前,把沈昭昭从小药箱里拿出来的一次性药棉按了上去。 动作快准狠。 沈昭昭一边找着出血点,一点没忍住瞧了一眼的曹芽。 这是个老手啊! “这个止血钳先拿着。” “捏紧了,不能再出血了。” “给我递个线。” “边上的血都清一下。” 沈昭昭的指令很快,也很直接,曹芽有条不紊地全部执行到位。 赵九三瞧着两个姑娘忙得不得了,也壮着胆子过来,“我有什么能帮忙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江虎大开的肚子上,血刺呼啦的一大片,甚至,他都看到了暗红色的肝…… “呕!” 赵九三冲到了门口,想开门去吐,又想到沈昭昭不让开门。 想吐在房间里,一转头,就看到沈昭昭警告的目光。 赵九三忍了好半晌,把已经到了嘴巴里的酸水重新咽了回去,靠在门边,一个劲儿的喘粗气。 看着生死不知的江虎,还有两个一脸淡定又专注的姑娘,赵九三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不是说这些大家闺秀都骄里娇气的吗? 为什么她们能对着一个大活人开膛破肚还能面不改色? 而他就看了一眼就想吐啊! “赵大人,沈姐姐让你把烧好的水端过来。”曹芽转过脸,甜甜唤道。 她的手上,还在擦拭着那把匕首上的血迹。 混着血色的寒芒闪过,赵九三的腿肚子都软了,强撑着把水送了过去。 端着水的手抖成了筛子,连带着盆里的水都漾起了波浪。 曹芽戏谑地瞧了他一眼,把水接了。 赵九三逃也似的冲回门边,身体紧紧地贴着门,只要沈昭昭一声令下,他就要逃离这个人间地狱一样的房间! “以前做过手术?”沈昭昭帮江虎的内脏处理好了伤口,挑起眉看着曹芽。 “手挺稳的。” 曹芽轻笑了一下,摇头。 她不多话,沈昭昭也没继续问,帮着把江虎腹部的伤口缝合了,又看向他的腿。 外伤好处理。 就是骨伤难治,她也只能先缝合了,然后用直木条打上夹板暂时固定。 和战南星的腿伤一样,没有精密仪器,不能轻易动刀。 手术完成。 沈昭昭扯下了手上带着血的手套,收拾了残余的东西,一股脑地塞给了小药箱去处理。 曹芽看了一眼小药箱,没有多问。 问了沈昭昭也懒得回答,这场手术很复杂,她累了。 “这里你先护理着,注意只有你自己能在里面,别人都不能进来。”沈昭昭交代赵九三,指了指他身上的手术服,“这件衣服不能脱。” 赵九三连连点头,赶忙伸着脖子,胆战心惊地看江虎的情况。 这人被开膛破肚之后,还能活吗? 第127章 郡守与他的娇妻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赵九三第一眼就看到江虎的胸膛还在轻微起伏着,一颗心这才猛地落了下来,冲着门口守着的弟兄们高喊: “活着!” “咱们头儿还活着!” 门外的差役们一阵欢呼。 “头儿真是命大,当真剖开肚子又缝上了?像话本说的那样?” “沈姑娘哪里是人啊!” “啊?” “分明是天仙啊哈哈哈……” “去你的,嘴里就没几句正经的话。” 沈昭昭带着曹芽出了门,又被差役们围住好一通询问。 “各位大人问我就行了,沈姐姐累了,让她去休息,”曹芽十分体贴。 差役们这才想到沈昭昭一夜没睡,这会儿,天边已经朦朦胧胧地亮了。 纷纷让开道儿。 沈昭昭感谢地拍了拍曹芽的胳膊,迈着虚浮的脚步往通铺走去。 屋子里,赵九三一边听着门外曹芽给其他弟兄绘声绘色地描述刚刚的情景,一边凑近了江虎。 外面的兄弟们是没有看到,刚刚的情形,当真凶险。 赵九三想到自己看到的内脏,差点又要吐了,强压着自己不再回想,看着面前的江虎。 因为受伤和手术中的失血,江虎面色一片惨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 腹部缠着一条沁着血色的纱布,包裹住了下面的伤口。 赵九三很清楚,那个伤口有多大。 还有腿上细细密密的针脚,像一条蜈蚣一样。 赵九三的眼睛都湿润了,他刚刚进这行的时候,师父打骂他,还是江虎帮着说情。 看着他机灵,把他要到了自己的手下。 “那狗日的,怎么就这么狠呢!”赵九三努力抬起眼,让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憋着不流下来。 他是个小吏,江虎虽然管着他,但同样也是个吏。 官吏二字。 官在前,吏在后。 他们这些当差役的,在郡守这样的大官面前,就像蝼蚁一样,碾死也就碾死了。 赵九三蹲下身,看着江虎垂在自己面前的大手。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血液在冲撞着,在奔腾,在冲着他咆哮。 凭什么这些当官的家眷,就能草菅人命? 屋里烛火通明,晃得赵九三的影子都在颤抖。 郡守府里,同样灯火通明了一整夜。 一间厢房的门口,郡守夫人郭珍珍捏着帕子,不住地来回踱步。 几个大夫从屋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我弟弟没事吧?”郭珍珍急忙迎了上去。 自从官差把郭宝抬回来,她就央着丈夫把幽云郡最好的大夫都给请了回来。 几个大夫互相对了下视线,都不敢吭声当第一个出头鸟。 “哎,被重物压坏了内脏,怕是……”一个老大夫摇了摇头。 他年纪大了,不怕事。 其他人不敢说的,他来说。 郭珍珍两眼一翻,往身后倒了下去,吓得郡守张添急忙伸手扶着。 张添已经年过五十,好不容易梅开二度,把幽云郡有名的美人郭家的长女娶了进门当续弦,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连带着,小舅子郭宝也跟着沾光。 “夫人!” 张添招呼大夫帮着看看郭珍珍的情形。 老大夫上前,把脉,“夫人只是怒急攻心,过一会儿缓缓就好了。” 话音刚刚落下,郭珍珍“嘤”地一声,幽幽转醒。 张添的心刚刚放下,郭珍珍又一头埋进了张添的怀里,痛哭出声: “夫君,一定要帮我弟弟讨回公道啊!” “究竟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宝儿只是要他们挪开一些,让大家都好通过,他们竟然当街行凶,这是要置夫君这郡守的颜面于何地!” “可怜我家宝儿,就这样被马匹踢翻,活活压在车下。” 说着话,郭珍珍哭成了泪人儿。 她原本就年轻貌美,比张添原配留下的儿子还小几岁。 娇妻这么一哭诉,把张添的心肠都给哭成了一团。 “夫人放心,为夫一定为宝儿讨回公道。” 说完,他扶着郭珍珍进了屋子。 郭珍珍看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郭宝,扑了过去,摸着弟弟的脸,哭得肝肠寸断。 “我家宝儿啊,他还是个孩子!” “脾气急了些,怎么就惹了贼人?” “若是父亲知道,怕是要活活气死!” “宝儿没了,父亲没了,我一个人独活还有什么意思!” 郭珍珍说着,就要往前冲去,一头碰在床沿上。 脑门儿刚刚挨着床沿,就被张添拉进了怀中,好生宽慰了一通。 在郭珍珍的寻死逼迫中,张添硬着头皮,连夜把府中所有的幕僚都叫到了书房。 “大人,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一个幕僚看了眼张添的脸色,叹了口气。 郡守娶了娇妻,老铁树开花,带累他们都没得睡个觉。 “郭宝公子是先把对方的驴车弄翻的……” 张添烦躁地一挥手,“谁先动手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是何人,胆敢在我幽云郡当街动手,伤我张添的人!” 几个幕僚互相看了看对方。 刚刚说话的幕僚拱手,默默地退了回去。 “大人,说来这事也奇怪。” 另一个幕僚说道。 “当时街上人很多,也都看到了郭公子受伤的情形,只是就惊了马,翻了车,这么短短的一会儿,行凶那人就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人跑了,你们不会寻那驴车?”张添瞪着眼睛,他需要给娇妻和自己的脸面一个交代! 那幕僚深吸一口气,憋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奇怪的就是,那驴车也不见了。” 人和驴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就是再本事,幽云郡这么大,也难找啊! 第128章 阿竹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烛火明灭,书房寂静无声。 “呯!” 突然,张添猛地拍了一下案几。 巨响把几个低头不语的幕僚都吓了一跳。 “我养你们这么久,你们就给我一句找不到人?” “那么大辆驴车,还有一头活蹦乱跳的毛驴,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张添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这件事,发生在他张添治下的幽云郡,对方打的人是他的小舅子! 夫人说的对极了! 这些人,就是在打他张添的脸! 几个幕僚面面相觑,都在指望着对方先开口说话。 “父亲,这大半夜的大动肝火,对身体不利。” 一个清朗的男声从门外传来,早先出现在铁匠铺的男子走了进来。 把一盅雪梨汤放在了张添的案几上。 “父亲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且同我说说。” 几个幕僚见他进来,纷纷长出一口气。 “阿竹来了啊。” 张添就这一个儿子,见到张文竹进来,心里的火气算是稍稍减退了一些。 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对方今日敢用车压你舅舅,明日会不会一巴掌扇到你母亲脸上,后日会不会把我从这位子上撂下去?” 张添越说越来气。 张文竹轻笑了一声,“不至于,宝舅舅平日里也没少和人赌钱斗鸡,小打小闹的都有,也没见人来父亲这里打闹啊。” 一句话,就把郭宝和张添分开了。 张添听了,莫名就顺耳,火气也消了许多。 几个幕僚心里都暗暗佩服这位公子。 也只有他能顺毛把郡守的火气给捋下去。 “反正今日这事太恶劣,”张添想到自己娇妻缠闹,一阵头疼。 “阿竹有没法子把那伤害你舅舅的贼人找出来?” 张文竹转身,让幕僚唤来了几个街上的见证人,大致询问了对方的穿着。 两个身着粗麻衣的女子。 还有一个,穿着皂青色袍子,瞧着像衙门皂吏。 但是又有区别。 烛火明灭,张文竹的脸上跃动着阴影。 看来。 他等的人来了。 驿站里,沈昭昭半眯着眼睛洗漱完,在通铺躺下。 眼睛刚刚合上,蓦然又睁开了。 嗖地一下坐起身体。 昏暗的房间里,一旁的角落,坐着一个人。 不是旁人,正是战南星。 沈昭昭这才想到,战南星的包袱什么的,都在那间上房里。 上房被占着,他也没法睡。 沈昭昭左右看了看,战家的女眷的铺位也空了两个。 瞧不清是谁不在。 战南星冲她示意,让她先睡。 一个人这么坐着看着自己睡觉,沈昭昭瞌睡虫都跑了。 干脆起身,走到战南星身边拉了张椅子,坐在他身边。 “战平黄叶呢?”沈昭昭小声问道:“房间被占了,你们就另外开一间上房睡嘛。” 总比在这里干坐了一夜好。 “没有房间了,”战南星说道,“他俩先去原本江虎的房间将就一晚。” 他其实也能去睡。 不过沈昭昭在忙着救人,他也想陪着。 战南星问了一下江虎的情况。 沈昭昭应道:“这几天都有危险,肯定不能上路的。” “今晚,郡守没有带人找过来吧?” 战南星摇头,目光含着笑意,“昭昭真是有本事,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来?” 她果然心里有成算,所以才这么放心地去帮江虎处理伤势。 沈昭昭狡黠一笑。 “秘密。” 她把驴车和大毛子一起收入空间,自己也溜了,对方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找过来。 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满大街的摄像头。 “哦,对了。” 提起驴车,沈昭昭突然想起来她买的一堆羽箭和弩箭,嗖的一下起身,伸手就拉战南星: “你跟我出来一下。” 她的小手就这么自然地挽住自己的胳膊。 战南星瞬身的肌肉紧绷,强压下握住她手的冲动。 抬手撑墙,借助沈昭昭的帮助,勉力站起。 沈昭昭扶着战南星,小心地下了楼。 “沈姑娘,三公子,天快亮了,不休息一下?” 一个差役在楼下值守,见到他们下去,打了声招呼。 “就是天快亮了,也睡不着,我们去趟后院走走,聊一聊。” 沈昭昭随口说道。 那差役也没细问,目光暧昧地嘿嘿一笑,示意他们自便。 人家怎么说也是夫妻二人,这一路上都是分开睡的。 他懂! 新婚燕尔就被流放了出来,总是需要一些没人的地方如胶似漆一下的。 差役抬头看着微微泛起晨光的天,心里想到了被留在仙源村养病的丁大牛。 叹了口气。 大牛也喜欢沈姑娘来着,可惜,伤了,走不了了。 这次头儿也重伤。 虽然靠着沈姑娘抢回了一条命,瞧着这样,能不能继续跟着他们一起走都是个问题。 到了后院,沈昭昭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 谨慎起见,沈昭昭还是示意战南星低头。 她自己踮起脚,凑近了战南星的耳朵,悄声说话: “正好江虎伤重,差役们也不能着急赶我们上路。” “借着这几日,我们争取把太子派出来接北辰哥的人吊出来。” “还有,郡守那里的动静也要防着,一旦查到驿站来,得有准备。” …… 更深露重,妻子的娇躯就这么紧紧地贴着自己。 沈昭昭后面还说了什么事情,战南星都听不进去了。 只觉得她凑在自己耳畔说话,热气湿漉漉的,直往自己耳朵里钻。 酥酥麻麻。 从耳朵一路蔓延到身上,最后汇聚到一处。 战南星耳朵红得随时能滴出血来。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只要稍稍一抬,便能掐着她那一把纤腰…… “就这么安排吧。” 沈昭昭说完了,公事公办地看着战南星。 半天没有等到回应。 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嗯?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可以提出来。” 战南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些旖旎的想法,勉强笑了笑。 “昭昭。” “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没听懂……” 第129章 都是二哥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哪儿没听懂?”沈昭昭十分有耐心,准备把他没听懂的地方详细说一遍。 战南星:…… 他可以说他全部都没有听懂么? 沈昭昭挑起眉,目光中带着审视。 战南星左顾右盼,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摸脸。 沈昭昭抽了抽嘴角,终于懂了。 敢情她刚刚说了半天,这个男人都没有听啊! 沈昭昭又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同时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再让她说第三遍,她就捶爆这个男人的头! 所幸,战南星没敢走神第二次。 “还有一件事,”沈昭昭让战南星转身面着墙壁,她自己从空间里取出了大毛子和那辆驴车。 还有车上满满的货物。 大毛子猝然从一个地方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瞪着那双驴眼,不可思议地四下看了看,最后,发出一声驴叫。 战南星转过头,就对上了一双驴子的眼睛。 战南星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装傻好还是问一句的好。 沈昭昭这藏东西取东西的本事,是越来越不避着他了。 战南星有点欣慰,这样更说明了,他对她来说,越来越亲密。 “给,这是你的。”沈昭昭从驴车上卸下来一个麻袋,拖到了战南星跟前。 战南星看着她费力拖着麻袋,想要上前帮忙,腿一动,疼痛感觉传来,这才想到自己腿上的伤让他根本不能帮她。 那满满一个麻袋,究竟是什么? “昭昭,你还特意为我买了东西?”战南星心里有些甜丝丝的,暗暗在猜测,她买的那一袋子,究竟是什么。 “对。”沈昭昭把麻袋拖到战南星跟前,拍了拍手,“你看看,都是上好的白羽箭,江虎那张弓没说收回去,你就安心拿着用。” “我看夫君箭法好,这些应该够用一阵子了。” 沈昭昭说完,又拖来一个麻袋,打开,“这里面都是一些袖箭和弩箭,没想到这幽云郡的铁匠铺啥都有,回头给嫂子她们一人配一个。” “这样有个万一,她们也能保护自己。” “对了,还需要夫君你明日抽个空子,教她们这些暗器要怎么用。” 战南星弯腰拿出一支白羽箭,箭头锋利,白羽也稠密。 是一支好箭。 他又看向另一个麻袋,里面都是适合女眷使用的暗器。 心里又有点酸溜溜的。 虽然明知沈昭昭是为了战家好,可是他私心还是希望她下次送东西,只送给他一个人。 “昭昭放心,我明日就把这些分发给嫂嫂她们。”战南星心里想着一回事,嘴上说着另一回事。 十分听话乖巧。 沈昭昭很满意,点了点头。 “离天亮还有些时候,你去休息,睡迟一些不碍事,”战南星说道,“我晚上已经通知了二哥和勇子他们,让他们帮着留意郡守的动向。” “等白天我和他们商量一下,尽快安排二哥露面吸引太子的人前来接头。” 战南星手上执着一支羽箭,目光温柔地看着沈昭昭眼下的青黑。 她经常晚上忙这忙那,一整夜不睡觉,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身体都支撑不住的。 “放心好了,一切有我安排。” 沈昭昭也确实犯困了,也不推辞,把大毛子丢给战南星,自己回了通铺倒下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熟悉的心悸袭来,沈昭昭惊醒了。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战家的其他人都不在通铺,估计各自忙去了,都默契的没有吵醒她。 沈昭昭放任神思进了空间,来到大屏幕前,打了个哈欠,点开V我50APP。 窗口弹出,是二哥的私聊窗口。 二哥:【六叔来幽云郡了?】 沈昭昭呵呵一笑,她就知道铁匠铺的那把手枪是二哥留在那里当饵的。 六叔:【你咋知道的?我昨日到城外,准备今日进城。】 反正她死不承认那把手枪是她拿走的。 二哥:【你们家一个姑娘,刚刚来就把郡守家的霸王小舅子给搞得半死不活,有种啊!】 沈昭昭看着屏幕,扯了扯嘴角。 这是在试探她呢! 六叔:【啊?不会吧?】 【等我今日和战家人汇合,问一下情况。】 【二哥在幽云郡很有底蕴啊,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郡守的动向?】 【如果要来找我们麻烦,我得赶紧通知家里人。】 屏幕那边的二哥有些时候没有动静。 沈昭昭也不着急,估摸着对方在思考她说的是真是假。 这个二哥,智近乎妖。 她得小心,争取不要过早暴露马甲。 一个年轻小姑娘伪装退休老大叔,足够她被嘲笑很久了! 二哥:【我有个朋友在郡守府中当幕僚,我让他帮你留意着。】 六叔:【抱拳/】 【二哥义气!】 二哥:【六叔客气!抱拳/】 【六叔,进城和家人汇合的时候,记得帮我问一下,把恶霸小舅子干的半死不活那位姑娘,有没有在一个铁匠铺拿走一把枪?】 沈昭昭无声地笑。 在心里回答:没有! 六叔:【一定帮你问到!】 退出空间,沈昭昭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又睡了过去。 和二哥交手实在耗脑子,累了! 等沈昭昭正式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看着高悬头顶的太阳,沈昭昭恍然。 这还是她穿越流放以来,第一次一觉睡到中午! “昭昭。” 沈昭昭一转身,这才发现战南星竟然一直坐在通铺的门口,门神一样地守着。 “你就一直坐这?” 沈昭昭指了指他的椅子。 “没有,我……”战南星刚刚开口就被转悠过来的战之瑶打断。 “三嫂,你是不知道,我自从早上出了这通铺的门,三哥就再也不让我进去了!” 战之瑶磨着牙控诉。 “连祖母出了门也不让回去,我们都只能坐在大厅等着。” “三哥说,你没好好休息,今日难得等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就委屈我们啦!” 沈昭昭看向战南星。 战南星抿着唇,姣好的面容浮起一片薄红。 哟,还害羞了。 “我终于可以进去拿东西了。”战之瑶打趣着说完,就进了屋子,把外面留给了沈昭昭和战南星。 “真的是怕她们打扰我休息,所以特意守在这,一上午?”沈昭昭心里有点开心。 这种被人爱护的感觉,挺好的。 战南星轻轻地“嗯”了一声,想到一件正事,清了清嗓子: “昭昭,二哥要见你。” 第130章 勾引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二哥和勇子他们在灶房等着你。”战南星小声说道,“我腿脚不便,就不和你下去了。” 他和沈昭昭出双入对,一来一回,时间耗得久不说,还招人注意。 沈昭昭点头,错身往楼下的灶房去。 说是在灶房,其实战北辰和冯勇他们都隐在灶房边上的柴堆后面,见沈昭昭过来,冯勇招呼她过去。 “这里人来人往的,我们长话短说。”战北辰看了眼灶房。 正值午后,灶房里的厨子和小工收拾好了碗筷和食材,都去休息了。 眼下虽然没人,也难保之后。 “我们已经根据弟妹你的安排商量好了,”战北辰说道,“先让冯勇扮作南疆人的打扮充当邦依,我换回之前的女装,跟着他四处转悠。” “行,”沈昭昭点头。 这几日战北辰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太子的人钓出来。 “还有,昨日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听说了。” 战北辰皱着眉,“弟妹整治那郡守的小舅子还是冲动了。” “当忍则忍,那青年逞凶斗狠,若是以前,自然不用忍他,可是眼下的战家和郡守斗,怕是会引火烧身。” “你二嫂也是个冲动的脾气,怎么上街采买都是你们俩呢。”战北辰想到自己的妻子郭氏,那脾气,比沈氏有过之无不之。 心里有些埋怨大嫂。 怎么就让这俩暴脾气的凑一起出门,惹了事。 若是林氏跟着去,还能有个人理智地拉住她们。 沈昭昭也不多解释,她和战北辰不熟,虚心接受战家二哥的教育。 “二哥教训的是,”沈昭昭看向他身边的冯勇三人,“这次是我鲁莽了,所以只能麻烦几位抓紧些时间,把咱们要的大鱼钓出来。” “这事儿了了,我们就可以启程离开幽云郡。” 冯勇想着沈昭昭怎么说也就是一个小姑娘,被自己伯哥训了两声,脸皮薄,赶忙帮着说话: “是啊,把太子安排过来的人钓出来,战家一走,管这劳什子的郡守小舅子作甚!” 战北辰看着沈昭昭似是知道自己冲动了,也没多训她。 毕竟人是三弟的妻子,他得有分寸。 送走了战北辰他们,沈昭昭吃完午饭才上楼,先去看了下江虎的情况。 别说,到底是正值壮年的汉子,虽然有发热的迹象,人的精神还是不错,拉着沈昭昭,一个劲儿的感谢。 “沈姑娘,你真是神了!”一个差役走了进来,看到沈昭昭,一双眼睛都成了星星眼。 “我们都听九三说了,你真的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话本里的开腹救人!” 沈昭昭弯了弯眼睛,对于夸奖也尽数笑纳。 最后,回了通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战南星还坐在门口,看着她走过来。 “怎么去了这么许久?”战南星的目光落在沈昭昭垂在身侧的手上。 心里有种冲动。 想要握住这双手,向她软声控诉,他在这里等了许久,她怎么才回来…… 战南星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他怕把她吓到。 毕竟还不是真正的夫妻,她的心里,可能也还没有他。 沈昭昭是一点没懂面前男人的心思,大喇喇地打了个哈欠,“先听了一通教训,然后吃了饭,最后听了一通马屁,就耽搁了。” “我还是有些困,先进去睡一下……” 沈昭昭说着,目光落在战南星的脸上。 他垂着那双桃花眼,敛眸看着地上,虽然没说什么,可是沈昭昭就能感觉出来,这个男人此刻,浑身上下都在说: 我好失落,快安慰我! 鬼使神差,沈昭昭想到自己之前几次被战南星主动调情,调得落荒而逃的囧样。 开口,话语也不过大脑: “一起睡?” 战南星蓦然抬眼,那双漂亮含情的桃花眼里,都是诧异和惊喜。 沈昭昭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掉。 刚刚想说,她开玩笑的,让他别放在心上…… “好。” 战南星立刻点头答应,仿佛害怕她下一秒就要反悔。 沈昭昭:…… 她做什么妖要挑逗这个男人…… 不过,之前在野外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没有在一起睡过。 话都说出口了,沈昭昭只能硬着头皮和战南星一起进了屋子。 “呲溜”沈昭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钻进了被窝,拥着被子,看着战南星。 战南星对她的瞪视恍若未见,径直扶着通铺,走到了另一头,躺下。 两人之间,起码相隔了四五个铺位。 沈昭昭拉起被子,盖住脸,长出一口气。 她想岔了。 人家正人君子,什么歪心思都没有的。 通铺的另一边,战南星悄然看了她一眼,只恨不能贴着她睡。 到了夜里,几个差役因为要轮流看顾江虎,倒是匀出来一间房间给战南星住了。 沈昭昭睡了一个白天,晚上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对着身边的郭氏。 “弟妹,你要是睡不着就出去溜溜,别瞪着我,”郭氏一脸怨念,“瞌睡虫都被你瞪跑了。” 沈昭昭果断坐起身,出了门。 不知觉间,就走到了战南星的门口。 “吱呀——”战平一推开门,就和门口的沈昭昭面对面。 也不等沈昭昭开口,战平立刻转身,冲着屋里高声喊了一句: “公子,三少夫人来寻你啦!” 沈昭昭想转头就走都来不及。 黄叶也急匆匆出来,拉着战平就走,留下门口的沈昭昭凌乱。 “昭昭?”战南星的声音传来。 沈昭昭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屋子。 战南星已经斜靠在床榻上,一头黑发放了下来,披散在胸前,那双桃花眼中,眼波流转,目光昳丽。 “昭昭有话要同我说?” 战南星轻声问道。 美男衣衫不整地靠在床上…… 这画面。 沈昭昭觉得烛火点得有些多,屋内也有些热,从身上一直热到了脸上,勉力不让自己显出什么异样。 “嗯,我来问问二哥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沈昭昭拉开八仙桌的椅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抬头就灌。 “暂时还没有。”战南星探身,“昭昭,茶是凉的……” 沈昭昭要的就是凉茶,灭火呢。 一转头,目光落在战南星的身上。 顿住。 这男人,说话就说话,还探出身体,引得身上松松散散的粗布麻衣落下,露出了一边紧实的肩头…… 第131章 子时设伏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咳咳……” 沈昭昭被口中的茶水给呛住。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不敢再看战南星了,只在八仙桌旁,正襟危坐。 “我们目前也只是让二哥他们上街溜达,如果对方和邦依之前有什么商定的暗号,而我们不知道,这条鱼一直不上钩也不是个事。” “不会。”战南星轻声说道,微微敛眸。 他在审讯邦依的时候,失了控。 邦依为了活命,不会保留什么暗号。 “嗯?”沈昭昭倒是好奇,战南星为何如此确定,正要细问,目光一瞥,又看到了养眼的一幕…… 她很想叫这个男人把衣裳穿好! “叩叩。” 窗棱上,响起了两声轻微的叩响声。 沈昭昭急忙过去,打开窗户,就见窗外的屋檐站着冯勇,见开了窗,一身夜行衣的冯勇翻身就进来了。 “三公子,三少夫人,我今日带着二公子上街转悠,就转了一下午,晚上,我们住的客栈窗户上就被人射了一支箭。” 冯勇说着,抬手,奉上了一支扎着布条的羽箭。 沈昭昭赶忙接过那支羽箭,取下布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子时来人交接】 “好啊,正在愁万一对方不出窝呢,”沈昭昭乐了,把手中的布条递给了战南星,“结果,大鱼当天就迫不及待地咬钩了。” 战南星也看了一眼布条。 “时间不多了。” 距离子时,也就将将一个时辰的时间。 “我跟你们回去,”沈昭昭说着,率先翻出窗口,示意冯勇赶紧跟上。 冯勇不敢耽搁,冲着战南星拱手道别后,匆匆跟着沈昭昭一起走了。 人来去匆匆。 看着重新恢复寂静的屋子,战南星坐在床榻上,目光有些阴郁地看了眼自己的伤腿,抬手,狠狠地按在膝头。 “嗯……” 剧痛袭来,他心中却是松快了一些。 战南星开始恨这条腿。 每次她转身就走,因为这条腿,他只能原地躺着,干看着她的背影。 看着她和曹芽一起离开。 看着她和江虎一起遇到麻烦。 再看着她和冯勇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 呯—— 战南星狠狠地垂在床沿上。 “公子,”门外的黄叶他们听到动静,推门进来。 战南星抬眼,收回了手,面上又带上了平静的微笑。 “夫人这是……”黄叶来到窗边,四下看了看,不可思议地回头,“跳窗走了?” “嗯。”战南星应了一声,垂眸,看到了自己敞开的衣襟,冷嘲了一声,抬手,拉拢了。 抛下了战南星,沈昭昭跟着冯勇来到了他们落脚的客栈。 开门的是一身女装的战北辰。 沈昭昭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中午战北辰还一脸严肃的教育她,现在这女装扮上,倒是毫无威信可言。 “弟妹,”战北辰黑着脸,“再过一会儿就到对方通知的时间了。” 所以,严肃一点! 沈昭昭立刻乖巧点头,抓紧时间定下埋伏的策略。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安排陈腊七和白豹隐在床帐的后面,自己就大喇喇地站在了门边上。 “三少夫人,你不躲啊?”白豹从帐子里探头。 “别忘了,那邦依可是还有一个未婚妻的。”沈昭昭咧开嘴,笑了笑,“我就充当蚩燕。” 一切安排妥当。 在窗外,更夫经过敲响子时的更锣时,他们听到了窗外,屋瓦被人踩动的声音。 沈昭昭立时眯起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口。 窗户被推开,一双女子的手探出。 而后,一个披着黑袍的女子跳进了屋内。 来人显然没料到屋内还有一个女的,警惕地看着一身南疆装束的冯勇,“你就是邦依?不是说就你和战北辰两个人么?” “她是谁?” 冯勇还没开口,沈昭昭立刻也反问:“那你是谁?” “你!”那女子显然没料到对方不回答还敢反问,瞪向冯勇,“怎么?殿下交代的事情,你就这么办的?” 沈昭昭也不甘示弱,直接走了过去,一把拧起冯勇的耳朵,“好啊,邦依,和我蚩燕订了婚,身边带着一个女的不够,还要再夜会一个!” 沈昭昭抬手指着来人,怒喝: “说!她是谁?” 冯勇压根没想到沈昭昭来了这么一出,捂着自己耳朵,一个劲儿地替自己澄清。 “燕儿,我就是替殿下送个人过来。” “这位是谁,我也不知道啊!” 黑袍女子看着这情形,大致懂了,这邦依是有个未婚妻,敢情是押送女装的战北辰,被未婚妻抓了个正着,翻了醋缸子了。 她嗤笑了一声。 同时,也卸去了周身的防备。 “还敢装傻?”沈昭昭把蚩燕的蛮横学了个十成十,松开拧着冯勇耳朵的手,怒瞪黑袍女子,“你是谁?为什么半夜私会我男人?” 冯勇缩着脖子,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三公子。 黑袍女子轻蔑地瞥了眼沈昭昭,暗道,这南疆女子就是蛮横泼辣。 “我主人可是殿下身边第一人,我就是来带人的,懒得和你一般见识。” 说完,她上前,伸手要拉战北辰。 “慢着。” 沈昭昭抬手,就扣在她的肩上。 “话还没说完呢,什么殿下身边第一人,你胡诌我就要信你不成啊?” 黑袍女子烦了,转过身,黑袍之下,眼底闪过一抹凶光。 两指并拢,一根银针悄然出现在她的指尖。 “弟妹当心!” 战北辰一直在她身后留意着,看到那根针尖泛着蓝光的银针,心下大惊,急忙出声示警。 同时,他也伸手制住那女子。 沈昭昭急忙退开,看着那黑袍女子被冯勇和战北辰一人一只胳膊压制在地上。 藏在床帐里的白豹和陈腊七也赶忙冲出来帮忙。 “你们……” 那女子被扯了黑袍,露出了一身婢女的装束,勉力抬眼,扫了一圈。 还有什么不明白? “说,你主人是谁?”战北辰厉声质问。 蓦然,那女子口中涌出黑血。 头一歪,死了。 第132章 缩小范围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赶忙上前,伸手,探了探鼻息,摇头。 她还想再演下去,从这人嘴里套话呢。 人算不如天算。 冯勇从她嘴里抠出了个咬破的毒囊。 “我的错了,应该要让弟妹把话套完的。”战北辰有些懊恼,现下,功亏一篑。 “我也有错,应该第一时间把她这毒囊取了,”冯勇也自责。 他们都是审讯的熟手了。 竟然因为着急,在一个女子身上翻了船。 沈昭昭“啧”了一声,“不用自责。” 毕竟谁也没想到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会是说死就死的死士。 眼下,这人死了。 线索断开不说,还打草惊蛇了。 “弟妹,我先送你回去。” 战北辰想着,计划失败了,怎么着也得把沈昭昭安全送回三弟身边。 不然他这个当哥的,太对不起三弟了。 “这么尽心谋划,都被我搞砸了。” 战北辰话刚刚说完,就看到沈昭昭蹲下身,细细查看了这个女子的尸身。 她是军医。 在组织的时候,她最好的朋友是法医,有时候忙不过来就把她拉过去帮忙打下手。 也学会了一些鉴定的技巧。 斗篷下穿着婢女的衣裳,料子上乘,用手一摸,还是丝绸的,头上也梳着方便干活的发髻。 两只手很粗糙,而且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有一层厚茧。 沈昭昭想到刚刚这个婢女用的毒针。 这应该就是她练的功夫。 进门走大门,不翻墙不跳窗,脚步挺重,应该没有其他本事,就这手甩毒针的伎俩。 纯属炮灰。 “三弟妹?”战北辰见沈昭昭看这女子的尸身看得入迷,出声提醒。 “我觉的不一定。”沈昭昭起身,抬眼,“线索不一定就断了。” “什么?”战北辰讶然。 他知道这位三弟妹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难道还有旁的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派婢女前来,对方是女子的可能性高。” 沈昭昭看了眼地上的婢女尸首,接着说道: “出远门的女刺客不会带这么个不太会武功的婢女。” “她都会使毒针了,咋个就不会武功?”陈腊七手中还用布捏着那支泛着蓝光的毒针。 沈昭昭把婢女的手掌摊开,解释了一下她的分析。 把战北辰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战北辰看着沈昭昭的目光都带着诧异。 这位三弟妹,除了会医术,还会当仵作? 沈昭昭抬眼,那双有些锐利的目光让战北辰心里一阵阵发虚。 他好像小看这位三弟妹了! “所以,她背后的主子,要么是外地来的,耽于享受,出趟任务还不忘带婢女的公子小姐,要么,就干脆是幽云郡的官家小姐或者夫人。” 沈昭昭下了结论。 “二哥,你知道太子跟前,有什么特别被太子重用的官家公子小姐?” 战北辰一阵摇头。 “太子是储君,最忌讳和臣子走得太近。” “他大可以派自己手下人来接应邦依,而不是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臣子。” 沈昭昭一拍手,“那就只剩一个可能。” “这个婢女的主子,也就是太子的手下,是幽云郡某个官吏或者富商家中女眷。” 沈昭昭初步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这尸身留着也没用,她拿出化尸水浇了上去。 尸身“滋滋”作响,飘起白烟。 “哇!”冯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毁尸灭迹的办法。 等尸体彻底腐蚀干净了,他好想向沈昭昭要一瓶化尸水啊! 不然每次都是本办法,又要挖坑又要填土的。 “三弟妹,我送你。”经过这一晚上,战北辰算是大开眼界。 到了战家人下榻的驿站,战北辰纠结了一路,还是开口了: “三弟妹一身的好本事,之前对郡守的小舅子出手应当也是有把握的。” “是二哥看轻你了,给三弟妹赔罪。” 说完,战北辰冲着沈昭昭作揖赔礼。 他之前教训郭氏教训习惯了,还当沈昭昭和郭氏一样,是个冲动不管后果的。 这一晚上,他是见识到了。 沈昭昭不是一个不管不顾就冲动行事的人。 相反,她很聪慧。 战北辰一面为自己之前教训沈昭昭的事感到汗颜,一面又为三弟感到高兴。 “二哥客气了。” 沈昭昭也没想到战北辰竟然是这样的性格。 发现自己犯了点小错当场就赔礼。 一点都不拖沓。 倒是和郭氏天生一对。 都是直爽的性子。 “我毕竟年轻,以后二哥觉得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尽管教训就是。” 沈昭昭说完,和战北辰告别。 战北辰看着面前高耸的驿站院墙,正在想着要怎么把人送进去。 眼睛一瞥,只见沈昭昭一个箭步,抬脚踩上院墙下一个倒扣的竹筐,伸手在墙头上一按。 人就进去了。 “二哥,请回吧。” 墙内,传来沈昭昭的声音。 战北辰在夜风中凌乱,三弟妹这身手,去做个翻墙越瓦江洋大盗也足够了。 沈昭昭回了驿站,先去看看江虎的情况。 听赵九三说烧已经退了,沈昭昭这才放心地回了通铺。 躺下,第一时间就让深思进入空间,点开屏幕上的V我50APP。 群里的历史记录都是五哥在自说自说地唠叨。 问为什么大家现在都不爱在群里说话了。 是不是进入了每个群都有的渐行渐远。 大家都不如之前那么热情了…… 沈昭昭默默地关上群窗口,点开二哥的头像,开了私聊。 六叔:【二哥,你对幽云郡的富商和官宦熟悉不?】 二哥:【还行,幽云和漠北接壤,长居在此的富商基本没有,来这的都是走卒。】 【至于正经的官宦,也就郡守一个。】 沈昭昭舔了舔牙。 好家伙,这一问,直接把目标范围缩小到了郡守一家了。 这进展,超出她的想象。 普通的走卒家眷,不太可能供得起婢女穿上等面料的衣裳。 没有富商,也没其他官宦。 六叔:【二哥可知道郡守家中女眷情况?】 【得有资格配婢女伺候的。】 这个问题,沈昭昭等了挺久才等来二哥的答复。 二哥:【就郡守夫人一个。】 第133章 双料间谍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郡守府的书房,一身长衫的男子趴在书案上休息。 蓦然,他直起身,稍作思考,起身,去了后院一个厢房。 也没进去,直接绕到了厢房后面,蹲在了窗子下面。 郡守府里,来回巡逻的家丁似乎对这一情景见怪不怪了。 明明瞧见了,也没过来,更没有出声示警。 张文竹就这么耐心十足地候在窗下,把屋里的动静尽收耳里。 床架咯吱声结束。 他直了直身体,仔细听去。 郭氏娇滴滴的声音隐隐约约。 “老爷,那残害宝儿的凶犯还没消息么?” “到底有没有安排人去找呀!” 尾音颤颤,酥人骨髓。 “夫人放心,这事我交给了阿竹去做,他做事一向有章法,找到那凶犯,应该就在这一两日了。” 郭氏哼了一声,“大公子平日多智多谋,怎么这次找不到人?” “这都过去两日了,定是他不尽心。” 郡守急忙抚慰,“怎么会,阿竹也一直爱护宝儿,拿他当亲弟弟疼着呢!” 郭氏:“是么?我怎么瞧着大公子是怕宝儿夺走了你的心呐!” 郡守嘿嘿笑,“心肝,我的心都在你这里……” “老冤家,别插科打诨的,宝儿可是我郭家唯一的根,大公子一直都瞧不上他,哪儿会真心帮着找凶犯?” “要我说,得您亲自上阵……” 听着里面还有再干一场的架势,守在窗口下的男子掏了掏耳朵。 小妈这声音嗲的,他都受不了。 “父亲!” 张文竹一声暴吼。 屋里霎时间传来一阵慌乱。 “怎么了?” 张添急忙一叠声地应道。 “发生什么事了?” 张文竹站在厢房的门口,朗声说道:“儿子为了郭家小舅舅的事情夜不能寐,彻夜带人清查,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到了傍晚残害小舅舅的凶手!” 屋内,安静了一瞬。 而后,传来张添隐约的说话声。 “你看看,都说了阿竹是拿你弟弟当自家亲舅舅看的。” “人还一整宿不睡去查呢!” “你还怀疑他不用心…… 而后,里面的女声说了什么,张文竹听不清了。 也懒得听。 等了一会儿,张添穿戴整齐,出来,看着门外恭候的儿子,一脸满意。 “阿竹,爹就知道你有本事,一定能把那人找出来。” 张文竹一脸恭敬: “爹交代的事情,儿子一定尽心竭力。” “何况郭家小舅舅受伤了,我也担心。” 张添越看自己这儿子,越是得意。 长得一表人才,听话,为人也聪慧,进退有度。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考了秀才之后,举人说什么都考不上。 “是谁?”张添问道。 张文竹目光轻轻瞥了眼门口,瞧见了一角女子的裙裾。 收敛了目光。 “我查了这几日进出城门的记录。” “有一队流放队伍进城,押送差役叫江虎。” “就住在城西驿站中。” “原北疆一战中落败的战家,就在其中,打伤郭家小舅舅的,就是他们。” 战家? 张添的脸皮子一抖,卷起衣袖,“好啊,虎落平阳还不收着点尾巴!” “阿竹,你这就清点人马跟我过去抓人!” 张文竹悄悄瞥了眼屋子门口。 那截裙角消失不见了。 “父亲,”陪着张添走出了一段路,张文竹把人拉住,“您早上不用些东西就出门,要腹痛的。” 说着,他指了指花厅。 “儿子已经替您备好了早饭,您多少用一些。” 张添感动得无以复加,拍了拍张文竹的肩膀。 “阿竹,好,爹这就去。” 果然,还是得亲生儿子才会把他这个当爹的记挂在心里。 想到自己儿子的才智,张添又提起了科考。 “你要是认真准备,保管能中举。” 张文竹替他盛粥,笑了笑,“儿子不善作文。” “怎么就不善了,你自小开蒙就熟读四书五经,十三岁就中了秀才……” “爹,儿子只想守着您老人家,尽孝。” 张文竹把碗递了过去,强制性结束话题。 张添见他实在不愿意说科考的事,叹了口气,低头吃饭。 张文竹噙着一抹笑,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桌旁。 犹如老僧入定一般,带着慈祥的微笑,看着张添吃早饭。 驿站中,沈昭昭感觉自己刚刚入睡没多久就被熟悉的心悸给折腾醒。 连眼睛都不睁开,熟门熟路地点进V我50APP。 二哥:【郡守已经知道战家的人重伤了郭宝,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往你们那去。】 沈昭昭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疯狂挠头。 这么突然的吗?! 看了眼窗外,天才刚刚蒙蒙亮。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淡定下来,仔细思索这件事。 磨刀不误砍柴工。 她在组织的时候,没少遇到危急的事情。 越是紧迫,越是不能紧张,更不能着急。 昏暗的通铺间,沈昭昭盘腿坐在铺位上。 闭着眼睛。 她把郭宝的马车踹翻之后,借着惊马的混乱,自己进入空间。 连带着大毛子和驴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场的人都忙于着躲马,等他们回神,她早就不知道去向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自信不用防范郡守找上门来。 只要这几日她没在街上露面,郡守的人,不可能这么快找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昭昭的眼睛蓦然睁开。 是,街上的人不认识她。 但是认识江虎的差役衣服,还有她和郭氏身上的粗麻衣! 只要有心人细想,不难从城门口查出这几日押送流放的队伍。 沈昭昭一拍脑袋,大意了! 她急忙下铺穿鞋,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去了战南星和两个小厮暂住的房间。 “呯!” 房门被一脚踹开。 床榻上的战南星猛地睁开眼睛,一把从枕下摸出匕首。 那双桃花眼中,毫无瞌睡的迹象,全然都是清醒和冷厉。 利刃出鞘,寒光乍现。 “夫君!” “大事不好!” 随着一声叫唤,战南星眸光中闪过一抹诧异,正要把匕首收起,只见床帐被猛地掀开。 而后,沈昭昭闷头就扑了进来。 她也是刚刚醒来,头发都散乱着,像一只炸毛的小猫,龇牙咧嘴的。 战南星的肩被小手握住,一通摇晃。 “郡守找过来了!” 第134章 拿人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情急之下,直接扑上了床榻。 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在战南星身上压着了…… 四目相对,姿势暧昧。 甚至,床榻上,因为床帐遮掩,还留有男人身上独有的雄性气息…… “咳咳,”沈昭昭老脸一红,强装镇定,干咳了两声,起身,站在床榻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战南星,“郡守半个时辰之内就会来,我们得做好准备。” “昭昭,这个消息是?” 战南星微微皱眉,撑着坐起身。 沈昭昭卡壳了。 消息,是二哥给的。 “你先别问,”沈昭昭打了个马虎眼,“得赶紧想法子,看看是我们先行离开还是和他们死磕到底。” 战南星唤来两个小厮,先行通知战北辰他们。 沈昭昭目光从战南星手中的匕首上滑过。 “这匕首……” 战南星悄然把匕首塞回枕下。 “昭昭,你先去看看差役们那边是什么意思。” “如果江虎实在动不了,我们只能布防了。” 时间紧迫,沈昭昭也顾不得这把匕首,赶忙出门去了上房寻江虎。 江虎的伤势着实重,一听郡守要来拿人,立刻就急了。 “大不了就让他把老子下狱!” “那狗东西仗势欺人,”江虎的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床边的赵九三和其他差役兄弟,“我如果没了,是兄弟就帮我上京告御状……” “不至于,还不至于。”沈昭昭赶忙打断。 “郡守拿不走你,也拿不走我。” 赵九三急忙凑了过来,问道:“沈姑娘有保下我们老大的法子?” 沈昭昭勾了勾手指头。 几个差役急忙凑了过去,凝神静听。 沈昭昭离开上房,就回了战南星的屋子。 没想到,居然在屋里就见到了战北辰和冯勇他们。 这才多久。 战家果然有一套消息传递法子,高效而且及时。 “弟妹,要不我们先把你带走。” 战北辰焦急地说道。 “毕竟这个郡守是冲着你来的。” 沈昭昭摇头。 战南星开口说道:“走了一个昭昭,他就会拿其他人开刀了。” 战北辰抿紧了唇。 “那咋办?总不能就在这里束手就擒?”陈腊七粗声粗气地说道。 “就我们几个人,对上那么多官兵,也没法子啊!”冯勇急得摊手。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冯勇他们都看向战北辰,希望二公子能定个主意。 战北辰莫名的,就觉得沈昭昭靠谱。 “昭昭,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战南星开口问道。 听到战南星这么一问,战北辰心中一跳,有些诧异地看向沈昭昭。 看来这个三弟妹,本事远不止他见识过的那些。 沈昭昭也是同意要抵抗到底的,不过这个抵抗,得有点技巧。 硬扛肯定不行。 她勾勾手指头,单独把战北辰拉了出去。 “这……”冯勇探头探脑的,只是见三少夫人和二公子小声说着什么。 “咋还背着我们呢?”陈腊七也觉得奇怪。 而战南星,目光有些阴郁地看着门口。 她和二哥都有单独的话说。 还要背着他。 究竟是什么事,连他都不能告诉? 战南星的心中像被一千只蚂蚁爬过,啃噬着。 又痒又疼。 等两人一起回来的时候,沈昭昭一脸稳操胜券的自信。 而战北辰,表情有点奇怪。 “黄叶战平,你们分头去把大家伙都叫起来。” 沈昭昭开始指挥,给大家安排任务。 几个人各自忙活开。 郡守府中,张添在自己儿子的陪伴下,美美地用了餐饭。 这才起身去点了衙役。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城西的驿站开去。 “那不是郡守大人么?” 街边有的赶早摊的小贩已经开始做生意了,一抬眼,就看到气势汹汹的队伍。 路上的行人也急忙让道。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不太清楚。” “这有什么不清楚的,肯定就是之前郡守的小舅子被人掀翻马车,压得半死那事。” “不是说那凶犯当时就逃脱了么,连着驴车都一起不见了,我还听说这是有仙人帮助。” “我也觉得,哪有一眨眼功夫,驴车都没了的。” “那个郭宝,就是仗着有个漂亮姐姐嫁给郡守了,不然谁搭理他?成天吊儿郎当,还真当自己是郡守公子了。” “说起公子,那还得是文竹公子,那气度不凡的哟!” 街上的路人你一言我一语,嗡嗡声一片。 “他们说了啥?好像在说你?”张添没仔细听,转头就问跟在他身边的张文竹。 张文竹一身长衫,气宇轩昂,微笑地解释:“他们在说我长得好看,全是因为像爹。” 张添一听,嘴巴咧到了耳后根。 清了清嗓子,把后脊背挺得笔直,带着衙役,径直往城西杀去。 气势前所未有。 自信势如破竹。 张文竹瞥了眼自己老爹,嘴角勾起一抹笑。 多少带着点看笑话的意思。 幽云郡,一条主路横贯东西,沿着主路,分布着坊巷屋宇。 郡守府在中心,城东多是来往的商贾赁住的房屋,人气比较旺盛,而流放队伍所住的驿站在城西。 这一片,基本是当地穷人住的。 越往西边,人烟越是稀少。 等张添带着人到了驿站前,这一条街上,就没有几个人影。 只有几个乞丐缩在暗巷里,探头探脑地瞧着热闹。 “哎哟,郡守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驿站的掌柜赶忙迎了上去,赔着笑,在衣袖的掩盖下,想给张添塞一个银锭子。 张添自然铁面无私地推拒。 “我问你,你这驿站近日是不是收纳下一队流放去漠北的犯人?” 掌柜立刻点头,“咋了?他们可是犯了什么事?” 张添冷笑了一声,抬手,示意身后的衙役做好拿人的准备。 “是犯了事,挺大的事。” 张添没有详细说,举起来的那只胖手眼看就要落下。 身后的衙役们蓄势待发。 “大人,可别就这么冲进去,”掌柜额头冒出冷汗,被这么一冲,少说得有桌椅损坏。 “怎么?”张添哼了一声。 掌柜立刻说道:“不是我不配合,实在是那队伍里,有人会妖法!” “我这也是为了大人着想啊!” “大人,听小人一句劝,赶紧回头吧。” 张添挑起眉,看着面前安安静静地驿站,不由自主地想到手下人说的。 当时,街上,行凶的人突然消失不说,连带着驴车也没了的事。 他看了眼掌柜。 掌柜也在巴望着看着他。 “啪——” 张添抡起一巴掌就把掌柜扇到了一边,迈着阔步,当先往驿站里走去。 “装神弄鬼在本官的治下可不好使!” “来呀,都跟本官一起进去。” “拿人!” 第135章 装神弄鬼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眼看着自己亲爹一往无前地进了驿站,张文竹的脚步微顿。 没急着进去,而是转身问掌柜: “你说你这驿站里有妖邪,是真的还是有人让你这么说?” 掌柜目光躲闪,磕磕巴巴: “是……是真的。” 张文竹轻笑一声,转身就跟上了张添。 “父亲,还是要当心一些。” 毕竟,他还有一把枪落入了六叔的手里。 现在六叔不认识他。 子弹又不长眼睛。 张添压根不知道自己儿子心里的弯弯绕绕,只要一想到自己把贼人拿下,回去,夫人对他眉开眼笑,曲意逢迎,他就浑身舒坦。 “你懂啥,就是一帮犯人知道自己闹大了事情,罪上加罪,故意整出来的把戏。” 张添不当一回事,大步向前。 驿站的正堂空空荡荡。 桌椅都整到了一旁靠墙摆着,像是欢迎他们到来一样。 张文竹看着这架势,心中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四下张望。 他怕六叔拿着那把枪,躲在暗处,冲他们放一梭子冷枪。 没有桌椅板凳,躲都没地躲! “大人,我们在后院发现了一辆驴车,还有一只毛驴!” 一个衙役飞跑过来。 “那驴子头脸上还有鞭伤,伤了郭小公子的贼人一定就住在这儿!” 张添冷笑一声,他就堵在大堂,任那贼人长了翅膀都飞不掉! “都给本官好好搜,把人犯带过来!” “是!” 衙役们齐声应道。 四下散开,正要把这驿站搜个底朝天,突然,楼上,传来门开合的声音。 “吱呀——” 驿站老旧,门窗也老旧,一开一关,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几个胆子小的衙役立时缩回了步子,警惕地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出现。 “哼,装神弄鬼的,怕什么!”张添有些冒火。 一队犯人而已,怎么就把他的衙役给吓得后退了? 张添一把抽出身边衙役的佩刀,自己一马当先,正要往楼梯上走。 “站住。” 一个男子懒洋洋地声音传来。 众人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在驿站大堂的房梁上,横躺着一个男子。 不是别人,正是战北辰。 “张添,你纵容妻舅在郡里横行霸道,不约束还反过来捉拿无辜之人,你有罪!” 张添瞪着眼睛。 “本官有没有罪,需要你一个人犯来审判?” 战北辰半张脸都隐在昏暗的房梁上端,脸色显得尤为阴森。 “我是已死之人。” “大战中我枉死下了黄泉,放不下这凡间事,蒙判官伸冤,让我执地府令牌,来凡间捉拿行恶事之人。” 张添嘴角一抽,“有本事你下来,本官可不信什么地府……”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身旁的张文竹截了过去,问道:“你是战家的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战北辰看了他一眼,“我乃战二公子,北辰。” 张文竹默默点头,转头和张添说道:“爹,这战北辰之前确实死在和番邦那一战中。” “这驿站有古怪,我们还是先行离开?” 张添哪里肯听,往地上呸了一口。 “战北辰是死了,这里的这个,怕不是还活着的那个三公子假扮的吧?” 话音落下,突然,四下突然暗了下来。 张添就算再不信,也默默咽了口口水。 四下,桀桀怪笑响起。 衙役们慌的一批,立刻拉着身边的人,只想把自己往队伍中间塞去。 蓦然。 人影一闪。 房梁上的人落在了楼梯上。 “看清了?”战北辰说着,举起手,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物件,“我是战北辰,我手中的,就是判官亲赐的令牌。” “张添,我喊你,你若不信,就应一声,看看这道令牌能否取你性命!” 说着,战北辰高举手中的黑色物件,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堂的人。 张文竹抿了抿唇。 趁着里面的人注意力都在战北辰身上,悄无声息地退后,隐在衙役的背后,先行出了驿站。 大堂光线突然昏暗,张添眯着眼睛也看不清那黑色物件是什么。 只觉得其中透着诡异。 想问问儿子,一回头,张文竹不知道去哪儿了。 莫名就不敢吭气了,用手肘顶了一下自己身边的衙役,“应一声。” 衙役欲哭无泪。 无奈,郡守大人亲自发话,他只能吭了一声: “诶!” “呯——” 衙役只觉得那“鬼”的手中令牌发出一道火光,随着一声巨响,在自己脚边炸裂开来。 驿站大堂的青石板崩裂,碎石子崩了他一脸。 “娘啊……” 衙役腿软,诺诺地喊娘。 张添也惊住了,带着狐疑和惊恐地看着楼梯上的人。 “大人,这怕是真的妖邪,我瞧了半天,都没有身影的。” 一个衙役过来,小声说道。 “是啊,大人,这种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如果是人,我们拿下带走就行,如果真是地府还阳的,都不知道是我们拿人还是人拿我们……” 衙役们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不过张添没有动,他们也不好先走。 战北辰见底下的人都松动了,再接再厉,指着那个脚边石板被炸裂的衙役说:“你不是郡守。” “我这令牌自有识人的本事,不伤无辜,打你脚下已是惩戒,”战北辰又举起手中的黑色物事,“说,你们谁是郡守?” 这下,没有衙役再敢冒充了,纷纷看向张添。 “哦,看来就是你了。”战北辰将手中的物事对准了张添。 张添脸皮子一抽,一把拉了周边的两个衙役挡着自己。 他转身就跑。 “大人,等我们!” “大人!” “大人,这里的凶犯还拿不拿了?” “什么拿不拿,大人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拿什么凶犯,快跑!” 郡守一走,衙役们也纷纷作鸟兽散。 不一会儿,跑了个精光。 战北辰站在楼梯上,见人走光了,长出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刚刚,他都是听沈昭昭的。 她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郡守说得挺对,装神弄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形状奇异的铁物件,掂了掂,挺重,这到底是什么? 连石砖都能崩开! 他眯起眼睛,往这铁疙瘩的黑洞里瞧去。 “诶!” 手一空,铁疙瘩被抢走。 转头就看到沈昭昭笑嘻嘻地收了那个铁疙瘩。 战北辰正要详细问,就被沈昭昭一通抢白。 “二哥演得真好。” “祖母她们还在等着你那,借着这个机会,和她们聚一聚。” 战北辰一想到祖母和郭氏,眼热,铁疙瘩被他抛之脑后,急忙上楼去了。 沈昭昭默默地溜下楼。 这个二哥搞定了,她还得去搞搞另外一个二哥! 第136章 反将一军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今日让战北辰拿着手枪,光明正大地唬人,除了把郡守吓走,还有另一重更重要的原因。 二哥已经知道了她是战南星身边的人。 她,马甲危险。 而她,被二哥这么提醒,也清楚地知道二哥马甲下面,就是郡守身边的人。 他们现在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都已经把对方的身份缩小在一个范围内。 就差确认了。 沈昭昭之前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消失得无影无踪,郡守还能这么快找上门来。 但是,只要想明白二哥是郡守身边的人,她就懂了。 群里这位足智多谋的二哥,为了扒她马甲,留一把手枪当钓饵不够,还把她暴露在郡守面前。 正所谓为好兄弟两肋插刀。 当面好兄弟,背后就在兄弟肋骨上插两刀。 她干脆将计就计,让战北辰拿着那把枪一通表演,将他推出去。 让二哥误以为战北辰就是“六叔”。 同时,她还留了后手。 做最后的确认。 刚刚走出驿站的大门,一阵熟悉的心悸袭上胸口。 沈昭昭找了驿站边的角落,顿住,入定。 空间的屏幕上,跳出了二哥的私聊窗口。 二哥:【六叔,可以啊,枪法很准。】 沈昭昭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很好。 马甲又稳住了。 六叔:【哎呀,真实身份被你发现了,呵呵。/微笑/】 沈昭昭把一个退休老男人的聊天语言习惯演到极致。 六叔:【那二哥你刚刚是和郡守在一起?】 二哥:【不敢当您老人家一声二哥,您叫我二弟就好。】 【实不相瞒,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一名衙役,那把枪也是我放在铁匠铺等着您来拿的。】 【没有冒犯的意思,就是想要见一见六叔。】 沈昭昭看着屏幕上的字,勾起一抹笑。 呸! 去你的衙役。 装,继续装。 刚刚她隐在走廊角落里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战北辰举起枪的时候,郡守身边那个青年可是躲都来不及呢! 生怕战北辰枪法不准,误伤。 旁人还在质疑这块“地府令牌”,真正的二哥已经溜之大吉了。 他可没有穿衙役的衣裳。 沈昭昭没回。 看着屏幕前,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二哥又弹出了消息。 这一次,有点着急了。 二哥:【六叔,你咋还让你弟弟战南星守在巷子里!】 屏幕前,沈昭昭乐了。 已读不回。 她何止让战南星守着,她在周围的几个主要的巷子都安排了人。 把冯勇他们全部撒了出去。 战北辰举枪,真正的二哥必会担心误伤,先行离开。 若是二哥就在驿站门口等着郡守他们出去汇合,就没啥事。 若是二哥自己先走,走大街,人来人往的,那也没啥事。 可是,他如果落单了,还偏要走无人的小巷子…… 那对不起了。 她安排的人手,就潜伏在附近巷子里。 专逮二哥! 屏幕上,二哥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 隔着屏幕,沈昭昭都能感觉到他的着急上火。 二哥:【六叔!】 【快点来!】 【你弟弟他拿着箭指着我啊!!!】 【我都跟他说了,我认识你,战北辰是我认识的兄弟!】 【他怎么不信啊!!!】 过了一会儿,沈昭昭见二哥没再吭气,正要过去寻战南星。 屏幕一闪,又跳出来一条信息。 二哥:【卧槽!】 【我想跑,他射我的脚啊!!!!】 沈昭昭乐不可支,无声狂笑。 让你在群里装逼。 让你当双料间谍出卖兄弟。 让你之前有多深沉,这会儿就有多上火! 六叔:【哎呀,我这年纪大了,把这茬忘了,不好意思!这不是怕郡守不上我的当,吓不走嘛!】 【对了,我这三弟性格有点不好,我活过来之后,就发现这人对我这当哥的有种变态占有欲,所以你千万别说认识我。】 【不说认识我还好,说了,你可能死更快。】 【年轻人先别着急,我马上过去。】 沈昭昭说完,退出空间,背着手,慢悠悠迈着老干部的方步往战南星埋伏的小巷子走去。 阴暗无人的巷子里,张文竹接收到沈昭昭发来的消息。 睁眼,就看到巷子口的屋檐上,坐着的男人。 手中拿着弓,箭头明晃晃地对准了他。 张文竹一动不敢动,脸颊上滑下了一颗黄豆大的冷汗。 他听说过战南星。 但是传闻也没说这是个恋兄的变态啊! 张文竹的目光落在战南星悬空垂在屋檐下的腿上。 可能是腿伤残疾,导致的心理疾病。 战北辰按理是在那场让战家军全军覆没的战役中死了的。 结果六叔穿越过来,顶了战北辰。 突然活过来的二哥,再加身体残疾,确实很有可能导致出现战南星心理问题。 张文竹越分析,越觉得事实就是这样。 张文竹观察着战南星的同时,战南星也在观察着面前的这个青年。 昭昭之前安排他和冯勇他们隐在街上,仔细观察郡守带来的人。 然后分别把守几条附近的小巷子。 如果有郡守带来的人单独前来,就把人拦住。 但是不能要人命。 他不清楚沈昭昭这么吩咐是什么原因,但是只要是她这么安排的,他就执行到底。 她做事,总有原因。 战南星的眼睛眯了眯,想到底下这个青年刚刚说的话。 “你认识我二哥?” 张文竹倒抽一口气,感觉房顶上的这个心理有问题的病人是问到了点子上了。 关乎生命的一个问题。 他不能招惹一个恋兄癖。 “不是。” “没有,你刚刚听错了,我就说,我对你们战家人没有任何敌意。” “我很崇拜你二哥,北辰将军!” “是崇拜,不是认识。” 小巷转角,沈昭昭抱着胳膊听了个真切。 可以确认。 这位,就是二哥了! 她转身进了巷子,抬头,冲着张弓搭箭的战南星甜甜一笑: “夫君,我来啦!” 又看向一脸紧张的张文竹,满脸疑惑: “这位是谁呀?” 第137章 目标一致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夫君,”沈昭昭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二哥让我带个话,小鱼小虾的不重要,放走就行了。“ 战南星略微有些诧异。 让他在这里守着逮人的是沈昭昭,可是让放人的又是二哥。 这究竟怎么回事? “这位可是郡守家的公子?”沈昭昭笑嘻嘻地看向张文竹。 张文竹心中一凛。 这是六叔让这小姑娘传话,确认他的身份。 箭头还对着他。 而且,他也清楚了六叔的身份就是战北辰。 “正是在下。” 张文竹爽快地承认了。 “公子可以离开了,”沈昭昭说道。 张文竹看了眼战南星,见他听话了之后,就把手中的弓箭撤了,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了巷子。 一溜烟。 没影了。 “来,你先用另一只脚踩着这梯子。”沈昭昭见人走了,从一旁的角落里挪开一床破席子,搬了梯子过来。 战南星心里想着事情,腿脚又不方便。 一只脚落在梯子上,另一只脚没留神,也压了力。 “嘶——” 他抽了一口凉气。 膝盖处的剧痛让他霎时间清醒,可是已经迟了,整个人失去重心往下坠去。 “当心!” 沈昭昭急忙伸手接人。 她这一个闺秀的身躯,哪里能承受得了他? 电光火石之间,战南星猛一翻身,把自己垫在了下面。 沈昭昭只觉得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趴在了战南星的身上。 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 硬邦邦的。 她一个没忍住,又按了两下。 “昭昭……” 战南星躺在地上,桃花眼中,凝聚着暴风雨,嗓子微微喑哑,“摔疼了吗?” 沈昭昭摇头。 昏暗的巷子里,她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目光不自主地落在那微启的唇上。 战南星的唇不薄,不厚。 鲜红,瞧着挺丰润。 想要尝一下…… “昭昭,”战南星的目光也暗了许多,如果条件合适,他肯定不会出声打扰她。 他很喜欢她这样看着自己。 一副被蛊惑了的模样。 这样的她,只能他看。 “冯勇他们来了。”战南星勉力压下心底的旖旎,出声提醒。 沈昭昭猛一回神,这才发现自己还趴在战南星的身上。 回身,就看到冯勇哥三个背着身子,捂着眼睛站在他们面前。 “呃……” 沈昭昭赶忙爬起来,伸手搀扶战南星,“你怎么样?” “没被我压坏吧?” 战南星的唇角勾起微笑,“无事。” “咳咳,”陈腊七四下看了看,“三公子,你这里也没堵到人啊?” “早知道我们就留在驿站中帮忙了。” 战南星目光轻闪,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望着天,装傻。 呵。 战南星轻笑一声,“没有,驿站那边如何?” 沈昭昭立刻应道:“挺好的,二哥演戏过关,把郡守都给吓跑了。” 冯勇“嚯”了一声,感叹道: “厉害啊,二公子居然还有这种唱戏的本领。” 战南星借着刚刚沈昭昭伸手拉他,那手就没有松开,轻轻地捏了捏,低头。 “难道不是昭昭的想法好?” 沈昭昭蓦然一抬眼,目光就落入了那双桃花眼里,像一泓清泉,清澈,但是深不见底。 冯勇立刻反应过来:“对对,说到底,还是三少夫人主意好。” 说完,用手肘子捅了捅陈腊七。 陈腊七立刻附和: “是啊,三少夫人怎么想到的,居然还能兵不血刃地把人给吓走了。” “行了,你们别拍我马屁,”沈昭昭被他们一通吹捧,老脸都红了,含羞带怨地瞪了一眼战南星。 至于么? 他哄着不够,还要把手下的人给拉进来哄她高兴? 战南星唇边的笑容就没有消下去。 冯勇他们要来搀扶他,他只道路途近,不用。一手牵着沈昭昭,一手扶着墙,脚步虽然踉跄,也能走回驿站。 人刚刚进驿站,就被战家人围住了。 “昭昭,我们商量了一下,就是把人吓走,指不定郡守回头就反应过来,又杀一个回马枪。”战老夫人眼中含着担忧。 这仨孙媳妇都不错,各有性格和能力。 她还是最喜欢沈昭昭,自然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投入大牢的。 “我们头儿也是这个意思,”赵九三也过来,开口说道:“必须要尽早离开幽云郡,不说这边得罪了郡守,就是多耽搁几日,我们也不能在入冬前赶到漠北。” “行,我听大人的。”江虎这个重伤患者都开口了,沈昭昭也不二话,“那我们明日就出发。” “江虎大人就躺在我家新买的驴车上养着伤。” 沈昭昭说着,拉着赵九三走到一旁,“我们家二哥还活着的消息请各位大人务必保密。” 赵九三也是知道轻重的人,而且他早就跟战家人一条心了。 “放心好了,沈姑娘,大人知道这事之后,就把好几个兄弟都拘在自己屋里,不让他们出来,压根就没有见到战家二公子。” “省得人多眼杂,有些兄弟管不住自己的嘴。” 沈昭昭弯着眉眼,“多谢。” 赵九三又客气了一番,才上楼。 处理好善后的事情,沈昭昭又进了空间,点开V我50APP,找到二哥私聊。 燃眉之急解决了,还得打听那个自尽的婢女来头。 他们明日就要启程了,最好今晚能把这件事做一个了断。 六叔:【二哥,打听一个事情,郡守夫人身边的婢女可都有在?】 二哥:【?】 【打听这个做什么,】 沈昭昭舔了舔后槽牙,这个二哥,还真是敏感啊…… 如果是四哥或者五哥,啥都不会多问。 一个抄起刀子就砍人,一个就会哔哔哔。 战家和皇家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什么秘密,沈昭昭没有瞒着二哥,套上战北辰的马甲,就说自己能穿来是因为原身死后,落入南疆人的手中。 六叔:【现在猜测刺客是郡守夫人身边的婢女。】 【如果你娘是太子的人,那我们估计得保持一定距离了,毕竟立场不同。】 过了好一会儿,二哥才回复: 【六叔放心。】 【原身娘早死了,现在这个娘,是小妈。】 沈昭昭:…… 二哥:【我刚刚找了管家确认过。】 【这几日,我小妈身边的大丫鬟确实不见人影。】 沈昭昭看着屏幕,思考。 屏幕那头的二哥,也没继续发消息过来。 沈昭昭想了一会儿,正想打字,就见二哥先发了消息过来: 【六叔,我们联手吧。】 【我这小妈活着对我不太有利,我们目标一致。】 第138章 合作愉快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也没着急答应,而是仔细地问起了这位郡守夫人的来历。 二哥没有瞒着沈昭昭。 他是个聪明人。 既然想合作,沈昭昭知道越多,越是有利。 屏幕上,二哥发来了一段话。 沈昭昭认真读了。 说起来这位夫人的来历,二哥自己也不太清楚。 他从穿越过来的时候,郭珍珍就已经嫁给郡守了。 因为是后妈,他就留了个心眼,多方打听和查证。 原来这郡守夫人郭珍珍自小家贫被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前两年突然回到幽云郡。 进城的时候就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又是香车送行又是花瓣抛洒。 人还在香车上,名气就传遍了幽云郡,成为有名的美人。 偶然一次上街买香粉被地痞拦道,正巧,就被经过的郡守给英雄救美了。 郡守当了几年的鳏夫,一个把持不住,就把这位美人娶进门当续弦了。 沈昭昭琢磨了一会儿,二哥主动提出合作又是什么目的? 六叔:【这都大美人了,二哥你把持得住不?】 【六叔我不才,穿越来这之前,也看过几本乡村小妈文学。】 【不会合作一半,你就跟你小妈好了吧?】 二哥:【六叔说哪里话,我原本是要搞清楚这女人来历,查着查着,你猜怎么着,我原身可就死在这位美艳小妈的手上!】 【这条美女蛇我是消受不起的。】 【六叔您老能把持得住就好。】 沈昭昭默默点头。 事出有因,目标一致。 六叔:【合作愉快。】 【我们明日就要出发,今晚麻烦二哥拖住郡守,我派我三弟媳去一趟郡守府。】 二哥:【/OK/】 沈昭昭和二哥达成了共识,就赶忙退出空间。 一回身,冯勇他们仨都离开了,只有战南星还倚在墙边,等着她。 沈昭昭心中一虚。 她原本想和二哥说两句就结束的,却不知觉间,神游太虚好久。 战南星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出她的异样。 “呃,我刚刚想了个心事。” 沈昭昭僵硬地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我们明日就要走了嘛,所以我打算晚上去郡守府一趟。” “去弄清楚那个郡守夫人究竟是不是来接应咱二哥的人。” 战南星唇边的微笑就没消下去,听到“咱二哥”这个说法,笑容又加深了许多。 “我让冯勇他们跟着你。” 战南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有个大秘密,他是知道的。 他在等。 等她什么时候能把这个秘密毫无芥蒂地分享给他。 晚上。 一片乌云遮住了繁星。 驿站中,差役的值守是越发松散了,尤其现在江虎重伤在身,差役们轮流去照顾他。 驿站后门直接没人看守。 沈昭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刚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冯勇他们仨站在后门口,冲着她抱拳作揖。 在他们背后,站着战北辰。 沈昭昭一阵头疼,她只答应战南星带上冯勇他们的,可没说要捎带上战北辰啊! 如果让战北辰和张文竹会面,她的马甲还怎么保住? “二哥,你不借着现在差役看守松懈,多和二嫂相聚?”沈昭昭十分体贴地问道。 战北辰铁着一张脸,“你二嫂听说你今晚要出门,一定要我跟着保护你。” 他也想和自家夫人好好相聚。 战北辰叹了一口气,想到郭氏一听说沈昭昭晚上有事要做,让她们先休息,二话不说就把他往外推,边推还边丢下一句话: “三弟妹这些日子为了我们家,可是累得慌。” “我想帮着,又怕拖她后腿。” “你既然还活着就赶紧把她肩上的担子接过来一点,别累着人家!” 而后,当着他这个多日不见的夫君的面,郭氏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房门。 “这样,二哥,我有一个想法,”沈昭昭是说什么不能让战北辰跟着的,冲他勾了勾手指,“街上有一家糕饼铺子,之前二嫂就想进去买些糕点的,不过是正好遇上了郡守的小舅子,才没买成。” “我今晚做的事情人多也不方便,有冯勇他们仨接应着足够了。” “二哥,你就去那家铺子买了糕点,等我回来,一起给二嫂。” “这样也不耽误我的事情,二嫂也高兴。” 战北辰听着,心动了,有些意外地扫了一眼沈昭昭。 这三弟妹,脑子当真挺好使的。 又能想法子把郡守给吓跑,又能惦记着哄嫂子高兴。 “那行,那个能把砖石崩开的铁疙瘩你带了么?”战北辰关切地问道。 那个东西可好使了,如果有个什么不测,沈昭昭凭着那个宝贝都能安全脱身。 沈昭昭拍了拍腰间,“带了。” 战北辰终于放心地去寻沈昭昭给他报出名字的糕饼铺子。 而沈昭昭也赶忙带着冯勇他们往郡守府赶去。 郡守府的围墙和沈昭昭之前翻过的围墙比,高了起码半个人。 沈昭昭四下看去,也没一棵能用来爬着翻过去的大树,正在想法子,一转头。 “嚯!” 沈昭昭没忍住感叹了一声。 只见冯勇和白豹用胳膊搭出一个踩脚的托子,而陈腊七站在几步开外,冲着沈昭昭说道:“三少夫人,一会儿你就踩着我的手上去。” 沈昭昭赶忙点头。 人托人,她以前在组织的时候,也是个熟手。 陈腊七打好招呼,大步助跑,抬脚就踩上了冯勇和白豹搭着的胳膊,冲着沈昭昭招呼: “快!” 第139章 郡守府突发意外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瞅准陈腊七交叉在身边的手,快速助跑,一脚踩在冯勇和白豹搭着的胳膊上,另一脚往上,踩上了陈腊七交叉的手上。 “嗨!” 冯勇低吼一声,配合着白豹猛地一托,将陈腊七托高,连带着踩在陈腊七手梯上的沈昭昭也升高了。 沈昭昭瞅准这个空档,一个跃身,翻上了墙头。 坐稳之后,又把陈腊七一起拉了上来。 “二位就在围墙外面守候一会儿,”沈昭昭看着底下的冯勇和白豹说道,随后,四下看了看,见围墙内没人。 墙头距离地面,将近五米高。 “我先下去,找个能踩脚的,你再下来。”沈昭昭说道。 陈腊七直皱眉,“三少夫人,这墙头这么高,你跳下去,腿脚铁定受伤,三公子会砍了我的。” “我先下。” 陈腊七说完,就要往下跳去。 沈昭昭急忙拉住他,“我会受伤,你就不会受伤是不?” 陈腊七理所当然地应着:“我皮糙肉厚的,就算伤了筋骨也就是休息两三日的事情。” 沈昭昭打断他:“打住。你要是伤了,夫君一样拿我是问。” 陈腊七一愣,沈昭昭一把将他脸转向外头,“我叫你转过身再转过来。” 说着,沈昭昭自己当先跃下了围墙。 她现在对于空间的使用得心应手,眼瞅着要落地了,才闪身进入空间,而后快速出来。 眨眼间,脚就稳稳地踩在了地上。 她也没四下找,而是直接从空间里掏出一个陶瓷大花瓶放在围墙下,“下来。” 陈腊七还没回过神,一低头,就见自己脚下多了一只老高的花瓶,也没来得及细究这花瓶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在沈昭昭的催促下,翻身下了围墙。 他身形灵活,一手攀着墙,瞅准了位置,松手。 一只脚稳稳当当地踩在了花瓶口。 随即,跳下了地。 “三少夫人,你没有受伤吧?”陈腊七觉得自己还要三少夫人照应着,真是该死,回头三公子知道了,铁定拿他开刀。 “没有,快些过来。”沈昭昭拍拍自己胳膊腿,示意没事,随后带着陈腊七一路往郡守府中几间亮着灯的厢房摸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围墙特别高的原因,郡守府中,倒是不如沈昭昭之前去过的几家防守来得严备。 一路走到一处厢房背后,沈昭昭也只躲开了一队巡逻的家丁。 “爹,儿子还有一个问题想向您请教,”厢房中,传来了张文竹的说话声。 沈昭昭大致听了一会儿。 懂了,张文竹这是借着向老爹问问题,把郡守困在了书房里。 “这边。”沈昭昭冲着陈腊七做了一个手势。 两人猫着腰,穿过了一处荷塘,到了另一处亮着灯的厢房。 这次,他们找对了地方。 “梅香还没消息?”一个女声带着浓浓的烦躁,厉声问道。 “回夫人话,还没有。” 啪—— 清脆的巴掌声过后,传来女子低声的呜咽声,和瓷器摔碎的声音。 “没用的东西,宝公子你看不住被人伤成了那样,这账我还没和你算,怎么连梅香的下落都打听不出来!” “夫人饶命……” 屋内,磕头声呯呯响,不用看,沈昭昭都觉得脑门疼。 “滚!” 听到这个字,沈昭昭立刻拉着陈腊七往屋后避去。 不多一会儿,屋门开了,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捂着脸跑了出来。 沈昭昭眯了眯眼睛,看着这婢女身上的衣裳,和那日来接人的婢女,一模一样! 找到了! “在这稍等。”沈昭昭让陈腊七守在外面,自己大喇喇地推门进了屋。 环视屋内,入门正对一个博古架,这博古架上满满当当放着的,都是好东西。 沈昭昭的手痒了。 暂时没动,只绕了过去。 “不是让你滚了!” 呯—— 一只青花瓷的茶杯摔在了沈昭昭脚边,摔得粉碎。 “多好的茶杯啊,摔了可惜。”沈昭昭啧了一声,抬眼,看着八仙桌旁,一脸惊恐的女人。 想必,这就是郡守夫人了。 张文竹的小妈。 郭珍珍。 “来人——唔!”郭珍珍急忙起身,正要张口喊人,就被沈昭昭一个闪身,捂住了嘴巴。 “呜呜呜——”郭珍珍在说着什么。 沈昭昭稍稍放松了一点捂着她嘴的手,打算听个究竟。 “放开我,我背后的人,你得罪不起的!”这次,郭珍珍没有大喊,而是改成了威胁。 沈昭昭弯了弯眉眼,“诶,对了,找的就是背后有大靠山的你!” 郭珍珍冷笑了一声,“哪里来的小毛贼,你以为我说的背后的人,是郡守吗?没见识。” “今日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明日我背后的人,就能把你们住的地方都给铲平了!” 郭珍珍先放了一通狠话,她看沈昭昭身上的衣裳都是粗布麻衣,估计着以为她是穷的受不了了,才跑到郡守府里抢劫。 先上了一通硬的,随即放软了语气。 “你现在放开我,我能当你今日没有来过。” “外面博古架上的古董,每一样的价值都够你一家子吃喝一辈子,允许你拿一样走……” “哈哈哈……”沈昭昭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这施舍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把你做了,再把博古架给扫荡干净不行么?” 郭珍珍眸光微厉,衣袖轻震,反手之间,一把尖锐的匕首就出现在她的掌心。 她反手,就要将手中的匕首朝沈昭昭的腰腹刺了过来。 “三少夫人,当心!”在郭珍珍手中亮出匕首的一刹那,一直隐在窗外观察的陈腊七冲了进来。 猛地撞向郭珍珍,试图用自己替沈昭昭挡下刀子。 沈昭昭皱眉,闪身。 一边避开陈腊七,一边松开了捂着郭珍珍嘴的手,猛地下探,握住了她的胳膊。 反向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郭珍珍惊叫了一下,手松开,那匕首就跌落在了地上。 “我都说了,你背后的太子,我不怕。” 沈昭昭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支麻醉针。 “你怎么知道……”郭珍珍惊道。 这个一身粗麻布衣裳的女子,如何知道她背后的人是太子? 没等她把心中的疑问给问完,沈昭昭手中的针管已经扎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郭珍珍软倒,沈昭昭汲取了之前的教训,先行检查她口中是否有毒囊,确认了没有之后,才看着陈腊七,抿紧了唇。 “你喊一声也就行了,冲过来干什么?”沈昭昭刚才看得真切。 刚才要不是她避开得快,陈腊七真能用自己当肉盾! “替三少夫人挡刀啊。”陈腊七看得呆愣,三少夫人刚刚的身手,真是利索! 沈昭昭沉着脸。 要不是这里不能久留,她肯定原地把陈腊七教训一顿。 哪有把给她挡刀当做理所当然的事? 她忍着火气,让陈腊七先行出去,这才把已经昏厥不省人事的郭珍珍给收进了空间里。 “走。” 沈昭昭走出屋子。 陈腊七前前后后都没看到那个郡守夫人,正要发问呢,突然,郡守府里出现了一片嘈杂声。 夜色中,不少人开始跑动。 沈昭昭赶忙带着陈腊七隐回了屋后,凝神细听。 脚步声越发近了。 随着脚步而来的,还有火光,以及叫喊声。 “快,快去叫夫人!” “大事不好了,郭宝少爷死了!” “啥?这话可不能乱说……” “哎呀,我骗你作甚,快去告诉夫人,郭宝少爷被人一刀砍了头!” 第140章 又见四哥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外面的喊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三少夫人,你先从背后跑,我帮你拖着。”陈腊七说着,从身后的刀鞘里抽出一把光亮的大刀。 他惯常用刀。 如果两个人都跑了,这里郡守夫人失踪的事情肯定瞒不了多久就要东窗事发。 到时候郡守府戒严,四处搜索。 他和三少夫人,谁也别想跑出去。 还不如让三少夫人先跑,他来垫后。 “咋的?我像是会丢下你,自己跑路的人?”沈昭昭一脸无语,倒是不着急。 “三少夫人!”陈腊七看着沈昭昭不慌不忙的模样,急得差点跳了起来,“你先跑,至少还能跑出去,我陈腊七的命就是战家的,能为救出三少夫人,我一条贱命,也值得!” 沈昭昭抿紧了唇,轻轻哼了一声。 陈腊七只当她答应了,举着手中的大刀,背过身去,正要往院子门口去,迎接马上就要到来的家丁和丫鬟。 “哎——” 身后,传来沈昭昭幽幽的一声叹息。 “人命啊,在我这里不分高低贵贱的。” 陈腊七一愣,正要转身,突然,只觉得自己胳膊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了一下。 他有些呆呆地看向自己的胳膊。 那里。 还真的扎了一根针,那根针连着一根透明的管子,里面的液体被注射进了他的身体。 “三少夫……” 人字都还没来得及出口,陈腊七踉跄了一下,脚步虚浮,随后,眼前一黑。 “啧,真重。” 沈昭昭一把将人接住,往空间一收,在院门口出现人影的同时,自己也闪身进入了空间。 “诶?”刚刚捂着脸跑出去的丫鬟又回来了,还带着两个家丁,疑惑地环视了一圈院子,“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你看眼花了,快去告诉夫人郭宝公子的事情。”一个家丁催促。 丫鬟也觉得是天黑自己眼花,不多耽搁,跑进了屋子。 随即,又惊惶地冲了出来。 “夫人不见了!” 沈昭昭在空间里不清楚外面的情况,看着地上平躺的两个昏迷的人,确认两人都没有意识,这才去屏幕前,给二哥发消息。 六叔:【二哥,帮个忙。】 【我接到消息,三弟妹现在被困在你小妈的院子里,拜托你帮忙把人都引去前院。】 二哥:【OK。】 【六叔你三弟妹牛的,居然把那个SB给砍了,小妈这下要哭死了。】 沈昭昭轻轻挑起眉,她可没有这么暴力。 她是个医生,又不是个刽子手,像砍人头这么血腥没有美感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说起砍人头…… 沈昭昭心一跳。 群里,好像有一个哥有杀人砍头的嗜好啊…… 正在想着,突然,屏幕上跳出了群聊的页面。 四哥:【谁在幽云郡的,帮我一把。】 沈昭昭:不妙啊! 这么巧的吗? 二哥:【???】 【事情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六叔:【可能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三弟妹不喜欢砍人头的……】 五哥:【你们在说什么啊?】 【有什么事情是你们背着我干的吗?】 四哥:【老五你先闭嘴,我把幽云郡守的公子砍了,现在惊了人,被围困。】 二哥:【……】 沈昭昭看着屏幕,看着群里的消息一行接着一行跳出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六叔:【等会儿,我怎么有点乱?】 【二哥才是幽云郡的公子啊!】 【今晚被砍的不是郭宝吗?】 四哥:【……】 五哥:【你们果然背着我干大事了!】 大哥:【你们线下面基了?】 五哥:【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有没有一个好心人能告诉我的?】 二哥:【我替大家捋了捋。首先,今晚四哥要来砍我。其次,四哥不小心把我小妈的弟弟郭宝当成了我,砍了他。最后,想要砍我的四哥被我府上的人围困,找我搭救。】 沈昭昭站在屏幕前,默不作声地笑了,想给砍头能手四哥点根蜡。 六叔:【就还挺巧的哈。】 五哥:【二哥,你原来是这个来头啊!我有空去找你玩啊!】 大哥:【现在不是说玩的时候。】 二哥:【呵呵,我得先在四哥砍头的大刀落下前活着才能接待。】 四哥:【抱歉抱歉,不知道这次奉命要杀的人就是二哥。所幸,砍错人了。】 沈昭昭一直盯着屏幕,利索地从一堆消息里捕捉到一个关键字。 “奉命。” 沈昭昭轻轻地念道。 屏幕上,二哥的反应更快,已经问了出来。 二哥:【奉谁的命?太子?】 四哥:【你咋知道的?】 二哥:【呵呵。】 【四哥,你可以的,太子不但要我的命,还要六叔的命,你来拿。】 四哥:【抱歉抱歉,我这原身也就是一个驻守漠北的武将,接到太子的旨意,就来了。】 【都是误会。】 【自家兄弟,那劳什子的太子,让他滚犊子吧!这什么旨意,我不奉陪了。】 四哥在群里好一通道歉,最后,小心翼翼地冒出来一行字。 四哥:【二哥,六叔,原谅我行不?】 沈昭昭十分大度地打上一句话。 六叔:【不知者无罪。】 【只是四哥你砍人闹出了动静,我三弟妹还困着呢,这会儿得想法子把她捞出来。】 【都得指望二哥了。】 四哥:【@二哥,兄弟给你跪下了!】 六叔:【看在四哥阴差阳错帮你把郭宝处理了,你就帮帮忙呗。】 过了好一会儿,二哥才会了一句: 【都等我消息。】 沈昭昭抱着胳膊,把今晚的信息一条条又仔细过了一遍。 今晚真是,信息量巨大。 这个福布斯驻丰大使馆群也是很有好处的。 至少,她和战家人还没到漠北,就已经发掘出来一个自己人了。 四哥,驻守在漠北的武将。 同时,和战南星有共同的朋友,赵平笙。 今晚,二哥情急之下,在群里主动脱了马甲。 沈昭昭想到自己之前和二哥对线互揭马甲就乐。 现在她可是还有一层战北辰的马甲呢,二哥的马甲已经光啦! 二哥也当真挺靠谱,没过一会儿,就在群里发了消息。 二哥:【我把人都引到了前院了,你们速度离开。】 四哥:【收到!/抱拳/】 【有空来漠北,兄弟请你喝漠北烧刀子!】 六叔:【你的美艳小妈我三弟妹就带走了,二哥,后会有期!/抱拳/】 五哥:【什么美艳小妈?】 【二哥,你有这样的艳福怎么藏着掖着啊?】 …… 话痨五哥后面说了什么,沈昭昭没看,她得了二哥的消息就退出了空间。 果然,刚刚还在的侍卫和丫鬟已经离开了。 她立刻溜回郭珍珍的屋子,一把将多宝阁给收进了空间里,而后往背后的围墙处跑去。 一路上,很顺利。 沈昭昭眼看着自己就能马上出去,加快了脚步。 终于,到达了围墙边。 仰脸,看着高耸的围墙,沈昭昭默默地拍了下脑袋,赶忙从空间里把陈腊七放了出来,给他注射了苏醒的药剂。 陈腊七捂着头,晕乎乎地睁开眼。 “快些搭个梯子,咱们得出去。”沈昭昭催促道。 陈腊七看着自己居然已经到了围墙边,惊异不已。 难道他是三少夫人背着来这里的? 他心里浮现了无数的疑问,终于,勉力压了下去。 三少夫人说了,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三少夫人,”陈腊七四下看了看,“我原本是打算在你审问郡守夫人的时候,去寻一个梯子的……” 结果三少夫人压根没咋审问人,后面,他也莫名的睡着了。 陈腊七摸了摸脖颈,怎么有点隐隐作痛呢? 沈昭昭头疼,估摸着围墙的高度,正打算再从空间里掏出一只大花瓶来踮脚,耳旁,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声: “你是……六叔说的三弟妹?” 沈昭昭木然地转头。 月色下,一个壮硕的黑衣男子蒙着面,手上拎着一把弯刀。 那双眼睛,沈昭昭认得。 正是之前在无人机操作屏中看到的四哥。 沈昭昭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大弯刀上。 鲜血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 第141章 平等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陈腊七也看到了面前这人手中滴着血的刀,第一反应就是拔刀相对。 一把将沈昭昭护在自己身后。 “三少夫人快跑!” 四哥黑色的蒙面布巾动了动,开口,“抱歉,我唐突了,可能你们还不太清楚,但是相信我,我和你们是一伙的。” 陈腊七警惕地瞪着四哥。 而沈昭昭一拍手,“正好,两个人,你们叠罗汉,我先上去。” “壮士,你在底下,腊七你个子小,重量轻,在中间。” 四哥抬眼看了下围墙,“嗨”了一声,“不用这么麻烦。” 说完,他从背后解下了一个枪型物件。 沈昭昭看得眼睛发直。 钩爪枪! 她咋就没想到! 这种枪不是用来发射子弹的。 只见四哥利索地扣动了扳机,“嗖”的一声,一条带着钩爪的绳索被这把枪发射了出去。 “铛。”钩爪顺利地勾住了墙头。 四哥拉了拉,确认稳固了,看向沈昭昭和陈腊七,“二位谁先上?” 陈腊七自然让沈昭昭先出去,他不可能把如花似玉的三少夫人留给一个来路不明,带着染血的刀的刺客! 沈昭昭也没多客气,目光意味深长地瞅了眼四哥。 看来四哥果然是个翻墙砍人的惯犯,随身装备都这么齐全先进。 还是要经常和群里的穿越者兄弟们多多交流才行。 想着心事,沈昭昭动作也没迟钝,借着绳索,三两下,轻快地攀上了墙头。 下面,冯勇和白豹见人出来了,赶忙搭一把手,让沈昭昭踩着他们下了地。 陈腊七在沈昭昭之后出了院墙。 最后才是四哥。 他刚刚落地,就和冯勇他们大眼瞪小眼。 冯勇他们是在好奇这个人是什么个来头。 而四哥在好奇他们中,到底哪一个才是“六叔”。 “请问……”四哥话头刚刚起了,就被沈昭昭直接截断。 “今晚多谢壮士出手相助,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离去了。” 沈昭昭一抱拳,英姿飒爽。 四哥见人都告辞了,想着六叔就算在场,也会顾及到这些古代亲朋的想法不会和他相认,也只能抱拳告辞。 反正,他把这三个男人的脸都记下来了。 日后有缘相见,再相认不迟。 沈昭昭带着冯勇三人回了驿站,径直到了战南星住的屋子,一把推开门,气势汹汹。 战南星也还没睡,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睁开一双美眸,见是沈昭昭,目光柔和了些许。 “一切顺利?”战南星坐直了身体,问道。 “哼哼,”沈昭昭吭哧了几声,脸上写着:我不爽。 战南星轻轻挑眉,探身示意战平帮他倒一杯茶。 战平倒了,递给战南星。 战南星捂着茶杯,确认了一下温度正合适,这才递给沈昭昭,赔着笑脸,“谁惹我们昭昭了?” 沈昭昭折腾了一晚上又渴又累,不客气,接了茶杯,一饮而尽。 “还有谁,还不是你的好部下呀?” 战南星一听,脸色微微沉了下去,目光扫过冯勇他们。 战南星虽然年轻,但是在军中颇有威望,就这么一眼,冯勇他们就觉得腿软。 搁之前,直接就主动认领军棍去了。 “都是我的错,”陈腊七主动站了出来,把今晚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十分懊恼地说道:“我跟着三少夫人进了郡守府,好像什么忙都没有帮上,还劳累三少夫人把我背到围墙边。” “最后是多亏遇到了一个壮士有钩爪,不然我们还出不来……” 陈腊七越说,脑袋越是低,声音越是小。 满脸都是悔恨。 “三公子,您罚我吧,我心里能好受些。” 听了陈腊七说的话,战南星久久没有说话,一张俊脸,冷如冰。 今晚,很险。 “不怪你。”战南星轻声说道。 他怪自己。 为什么他的腿伤一点没有好转? 像今晚这样冒险,就该他自己去,而不是让昭昭替他去。 陈腊七心里难怪,正要跪下请罪,膝盖刚刚弯了下去,突然,就被边上伸过来一根木棍给打了一下。 “嘶!” 陈腊七吃痛,膝盖也立刻被打得直溜了。 没跪下去。 沈昭昭没好气地把战南星用来支撑身体的木棍往边上一靠,抬手就指着陈腊七的鼻子: “有些话我在郡守府就想说了。” “当时没空说,现在有空了,你,”她指着陈腊七,“还有你们……” 手指头又指着冯勇和白豹。 “都给我听好咯!” “我不是圣贤,但圣贤待人,素无高下之别,我就是一个嫁到战家的普通女子,你们都是战家军的一员。” “如果和你们相处还要分出个贵贱高下,遇到危险需要你们替我挡刀去死,那我不是自绝于天地生生之德?” “记住咯!” “在我沈昭昭面前,别想着用你们的命替我垫后!” “我,不需要!” 第142章 喂,醒醒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毫不客气的语气把话说完了。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冯勇他们呆滞了,从他们生下来的那天起,就在为填饱肚子奔命,后来加入了战家军。 他们吃饱了饭。 理所当然的,要为了给他们吃饱饭的人卖命。 之前是为了皇家,后来是为了战家,他们的命不值钱,也不在他们自己手中。 他们要讲究一个忠字。 他们忠诚于谁,他们的命就在谁的手中。 “三少夫人,我们做不到的。”白豹一向少言少语,这会儿,却是第一个开口了,“老将军给了我们活路,我们要为战家效忠的。” “是,三少夫人,刚刚在郡守府,别说是我了,但凡换一个战家军的兄弟,都会义不容辞替您挡刀。”陈腊七也说道。 冯勇虽然没有开口,但是意思也很明确。 他也认为两个兄弟说得不错。 “昭昭,”战南星轻声唤道,示意冯勇他们先行离开,“我和你谈谈。” 冯勇他们行了礼,退出了房门。 房门合上,屋内,就剩下战南星和沈昭昭两个人。 “昭昭,”战南星拉过沈昭昭的手,让她在床榻边上坐下,看着她,说道:“你的意思我懂,其实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沈昭昭诧异地抬眼。 听完冯勇他们的意思,她才发觉,这确实是观念上的差距。 她在前世,虽然是组织培养,也为组织卖命,却绝对做不到为老板挡刀这种事。 她的命,在她自己手上。 她和组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而冯勇他们则不是这样想,战家和战家军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信仰。 她还以为,战南星也觉得冯勇他们为战家人卖命是理所当然。 然而,这会儿,她从战南星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光。 他好像,真的和她想的是一样的。 战南星勾起唇,缓声说道: “其实不只是我,我祖父和父兄,我们都把战家军的这些兄弟当成自己的兄弟。” “我以前,也问过祖父,”战南星脸上出现了一抹怅然。 “他老人家怎么说?”沈昭昭觉得自己一个现代人能有平权的想法不稀罕,比较稀罕的是战老将军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我那时候犯了个错,父亲要揍我,是战平冲上去替我挨了一杖,”战南星说道。 “后来我去问祖父,我和战平、黄叶都是一处长大的,为什么他们犯错的时候,我没想过替他们挡着,我犯错,他们就会冲过来替我挡着?” 战南星说着,低头,看到了沈昭昭一脸好奇地瞧着自己。 那双眼睛里,倒映着他。 战南星突然觉得挺好笑。 “祖父说,我拿战平当兄弟,战平拿我当主子。” “在外人眼里,也确实就是这样。” “他老人家让我做好我自己,想当兄弟就继续当他们是兄弟,不管他们是怎么看待我的。” 沈昭昭眨眨眼,心头像是云雾被清风吹散,豁然开朗。 是啊。 她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她拿冯勇他们当平等的人,她便这么对待他们就好。 何必去改变他们的想法? 尊重,不就是从尊重他们的想法开始的吗? “嗯,祖父说得对。”沈昭昭一脸认真地点头,“祖父和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可以跟我说说不?” “好奇?”战南星眼底淬了笑意,笑意背后,藏了伤感。 毕竟,他们都不在了。 不然,想必以昭昭这样的性格,应该会很讨祖父和父亲的喜欢。 “嗯嗯。”沈昭昭托着脸,“祖父应该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小老头,父亲应该是一个不苟言笑随时要揍你的严肃男人。” 战南星失声而笑,轻轻揉了揉沈昭昭的发顶,“日后再同你说,今天迟了。还有冯勇他们,随他们去吧,护好自己,也是对得起他们。” 只有战家人没有危险,冯勇他们,才不会动不动就冲上来以命抵命。 沈昭昭点头应了。 战南星看着烛光中的她,垂眸,服服帖帖地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心里也软得很。 那只搁在她发顶的手也没拿回去,就这么继续放着,甚至,很想摸一摸她小巧的耳垂…… “哦对了,”沈昭昭蓦然站起身。 战南星的手落空了,还没回过神,眼前一黑。 沈昭昭把被子捞了起来,又一次把他的头脸都给蒙了个严实。 “好了。”过了一会儿,沈昭昭就把被子给拉了下来。 这一次,战南星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女人。 “今晚的战利品。”沈昭昭给她注射了苏醒的药剂。 战南星瞧了沈昭昭一眼。 她这大变活人的本事当真厉害。 “喂,醒醒。”沈昭昭毫不客气地拍了拍郭珍珍那张美艳的脸。 郭珍珍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入目,就是沈昭昭。 她转头环视了一圈自己所处的环境,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郡守府了,看着这个环境,更像一个驿站。 最后,郭珍珍的目光定格在床榻上的战南星身上。 倒也不是认识,就是这个男人这张脸,实在吸引人的注意。 “看什么看!”沈昭昭舔了舔后槽牙,大步一迈,直接挡在了战南星的身前。 “怎么?”郭珍珍上下扫视一眼沈昭昭,不屑地轻笑,“知道自己长得不行,所以怕你心上人多看我两眼,魂被我勾走了?”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 她倒是没料到,这个郡守夫人,二哥的小妈,还有一开口就把人气死的本事! “我也不管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郭珍珍也定了神,回忆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既然知道我身后的人是太子殿下,奉劝你们,把我怎么带出来的,就怎么送回去。” 说完,郭珍珍拢了拢自己衣裳,微微扬起下颌,姿态高傲冷艳。 一个眼神都不丢给沈昭昭。 沈昭昭眨巴了下眼睛,合着这位,是没感觉出来他们是一点没把那位太子放在眼里? 还把太子当成了她的免死金牌了。 “昭昭,我来吧。” 战南星瞧着沈昭昭的背影,都能感觉出来她的火气在上涌,温声说道。 昭昭救人在行,审讯这事,好像没啥经验。 第143章 箭雨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郭珍珍听了战南星发话,倒是来了兴致,妖妖娆娆地探过身,那双含水一样的眼睛像能勾出魂来。 “如果是这位小公子,那我是可以的。” 郭珍珍说着,掩唇笑了。 这一笑,媚意横生。 沈昭昭皱起眉,她总觉得这个郭珍珍,身上哪里不太对。 “昭昭放心,”战南星还以为沈昭昭是吃了味,“去休息就是。” “不对。”沈昭昭吸了吸鼻子。 之前郡守府中那间厢房中脂粉味道重,她还没留意,这会儿驿站的客房中没有旁的气味,郭珍珍身上的味道就很明显了。 “小公子,我身上的香粉气味,可还喜欢?”郭珍珍掩唇,笑眯眯地瞥着战南星。 战南星冷了脸,没有看她。 只是关注着沈昭昭。 昭昭留意的事情一向都有根有据。 “我一时也说不好,就是觉得不对劲,”沈昭昭一时也想不出个由头,转身看向战南星,“我来问。” “速战速决,我总觉得拖着不好。” 这次,沈昭昭也没让战南星单独审讯,而是直接拿出小药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支药剂,拿针管吸了,反手就扎进了郭珍珍的手臂上。 “这是什么?”郭珍珍这才觉得有些心慌。 “你不需要知道。”这支让人精力涣散,出现幻觉的药剂沈昭昭不是第一次用。 她审讯人的功夫不太行,但是,功夫不行,药剂可以凑啊。 沈昭昭数着数,差不多了,就直接发问,“是不是太子让你接应战北辰的?” 郭珍珍闭着眼睛,显然药效发作了。 然而,沈昭昭等了一会儿,郭珍珍也不吭声。 “回答。” 沈昭昭追问。 “不,你不是殿下,”郭珍珍摇头,而后,用手拼命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在控制着自己对抗药效。 沈昭昭这下有些佩服这个女人了。 这支药,只有被严格训练过的人,才能勉力对抗。 沈昭昭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呼吸之间,都是郭珍珍身上带着的这种异样的香粉味。 “昭昭。” 战南星探身,抬手按在了她的肩上。 “别慌。” 战南星的声音就在耳畔。 沈昭昭心中莫名就安定了下来,“我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她说不好这种感觉从哪里来。 十有八九,就是和郭珍珍身上的这种味道有关。 “不是,不能回答,不是殿下,殿下不会这么问我的……”郭珍珍还在用手打着自己的脑袋,一下下的,用了力气,邦邦的响。 “郡守夫人,”战南星轻声发话,目光紧盯着郭珍珍,“你弟弟郭宝,刚刚死了,被人砍了头。” 郭珍珍捶自己脑袋的手一下就停顿了下来,眼睛也睁开了,一脸茫然地看着战南星。 “不可能!” “殿下明明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帮他做事,他保我全家荣华富贵。” “我弟弟,宝儿,会当大官的!” 沈昭昭眼瞅着一提郭宝,郭珍珍心绪大乱,立刻趁热打铁。 循循善诱。 “所以说啊,太子是骗你的,我亲眼看到郭宝被人一刀砍了头。” “只要告诉我,太子是不是让你接应战北辰,又要把他带去哪里,我就帮你弟弟报仇。” 郭珍珍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是,我接到战北辰,就把他送上京去。” “继续。”战南星轻轻捏了捏沈昭昭的手,示意她,现在郭珍珍的心绪已经因为郭宝乱了。 正是问话的好时机。 沈昭昭抓紧问道:“除了战北辰,战家老将军他们可还活着?” 郭珍珍:“我只知道战东阳活着,在漠北,其他人不清楚。” 沈昭昭心一跳,看向战南星。 战南星把她的手握得很紧,唇紧紧地抿着,显然在压抑着巨大的情绪。 “那是我大哥,昭昭,继续。”战南星闭了闭眼睛,把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了下去。 沈昭昭还是从他微微发抖的声音中听出了异样。 她没耽搁,继续问道: “战家人都流放了,太子为什么一路追杀?” 郭珍珍在药效的影响下,像被抽走了魂,问什么答什么,“因为这是陛下的意思啊……战家效忠的人,可不是陛下,陛下不让战家活着,战家就不能活着……” 沈昭昭紧盯着郭珍珍,问到了关键了! 她心念一动,“让战家全军覆没的那场战,败局是不是在陛下的意料之中?甚至,就是陛下安排的?” 郭珍珍点头。 沈昭昭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被战南星握得死紧。 “要不,你先缓缓?”沈昭昭一回头,发现战南星的脸色白得吓人。 战南星那双桃花眼中,此刻冰冷一片,“那战家效忠的人,是谁?” 沈昭昭屏住了呼吸。 折腾了这么久,他们快要接近答案了。 这个让战家男人生死不知的答案,就在眼前了。 战家人都以为自己效忠的是皇帝,然而,皇帝却不这么认为。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 然而,这次的问题,似乎超出了郭珍珍能回答的范畴,她先是迷茫,而后,又开始捶起了自己的头。 “我不知道啊,殿下没说过。” “不对,我知道的,我听到过……” “是……” 眼看着答案就要呼之欲出,突然,破空声骤然响起,而后,一支利剑射穿了窗户纸,猛地一下,穿透了郭珍珍的胸口。 “当心!” 战南星一把将沈昭昭按到了地上,自己也随后翻滚下床,把沈昭昭推到了床底下。 “笃笃笃笃……” 耳畔,都是利箭落地或者射到了木头上的声音。 像雨一样。 沈昭昭赶忙撑起身体,透过身边战南星身前的空隙,看到了被留在外面的郭珍珍。 那张美艳的脸上表情定格在了惊恐和茫然交织中。 那双刚刚还冲着战南星抛媚眼的眼睛睁大。 一身绫罗纱衣,被鲜血染红,胸口,穿透着几支利箭。 死不瞑目。 在她身边,散落着数不清的箭羽。 八仙桌上,柜子上,都是箭…… 沈昭昭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箭雨。 “什么人!”外面,传来一声高喊。 箭雨突然停下,喊声和兵器交接等各种噪杂声骤起。 屋门被推开,战平他们冲了进来。 沈昭昭叹了口气,推了推挡她身前的战南星,“可惜了,就差一点点就能问出真相……” 后面的话,卡在了沈昭昭的喉咙口。 她抬手,看着手上湿漉漉的鲜红…… 第144章 三处伤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作为一个军医,沈昭昭没少见鲜血。 别说是沾在指头上的一点点猩红,就是大动脉破裂像喷泉一样爆发的血液她也见过。 却从来没有一次像此刻这样,让她心中慌乱到无以复加。 “战南星?” 沈昭昭不敢耽搁,把身边堵在床铺边缘的男人推了出去。 “嗯。” 战南星应声,声音中透着勉强和忍耐。 借着烛光的亮光,她看清了战南星的情形。 三支羽箭插在他的身上。 每一支因为发射力道强劲,都形成了贯穿伤,一支穿透了战南星的肩胛骨,一支穿透他的胳膊,还有一支,也是最致命的一支,直直从战南星的前胸穿过。 沈昭昭看着从身后贯穿而出的箭头。 箭头带血,鲜红中闪着寒芒。 “三公子!”战平和黄叶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屋中的情景,吓得要冲过来。 沈昭昭抬手制止他们。 第一次,她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也会抖。 她低头看着战南星,他那双桃花眼中,倒映着她的影子。 战南星竟然还能笑着,“你没事就好……” 话还没说完,人就因为剧痛猛地抽了口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昭昭急忙伸出两根手指按上了战南星的颈动脉,确认脉搏跳动还是挺有力了,心中预估穿透胸口的那支箭没有伤到要害,稍稍放下心。 “黄叶,你去把曹芽叫过来,”沈昭昭紧紧地握住自己不住发抖的手,藏在身后。 面上一派冷静,发出一道道指令。 “战平,二公子呢?” 战平急忙应道:“二公子应该是带着冯勇他们去追那些刺客了。” “好,”沈昭昭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心一横,“你让二公子盯着刺客,不要出手,我这里处理好了就去找他。” 战平虽然不清楚沈昭昭想要做什么,依旧领命离开。 “南星!”屋外,战老夫人带着杨氏她们也过来了。 战老夫人颤巍巍地要进屋子,就被沈昭昭制止了,“祖母,你们就在屋外等着,我要处理夫君的伤口,越多人进来,术后感染的风险就会大很多。” 战老夫人虽然听得不是太懂,不过也知道她们进去,除了添乱,没有一点好处。 “好,昭昭,你别急。” 战老夫人目光落在一身是血的战南星身上,眼神坚毅。 “我战家的儿郎,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的。” 郭氏也急忙附和着,“就是,你看我家老二都死而复生了,三弟这还没死呢,铁定吉人自有天相!” “三弟妹,我们是不是要照着前日,江虎大人治伤前的准备,再准备一次?”林氏冷静了下来,想到之前江虎也是伤重。 沈昭昭让差役们去烧水点蜡烛之类的事。 她们不能就这么干瞪眼,能帮忙的,都要搭把手。 “是,”沈昭昭也定下神来,“我需要驿站里所有的蜡烛,烧开的水……” 等沈昭昭吩咐好了,林氏马上带着郭氏和战之瑶还有黄莺一起去忙活开了。 “我来给你搭把手。”一片忙乱中,曹芽迈步进来,轻声说道。 她来到屋内,先扫了一眼狼藉的地面,有一具女子的尸首,还有满地的羽箭。 “战家三哥,一定没事的。”曹芽最后蹲在了沈昭昭的身边,看着地上的战南星。 战南星觉得睁眼都累了,只想闭上眼睛,安静地睡过去。 “夫君。” 沈昭昭的声音在耳旁不时地唤他,每每唤他一次,他就强撑着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告诉她。 他会坚持下去。 至少,不会让她莫名其妙就当了寡妇。 曹芽看完大致情形,也不用沈昭昭吩咐,自己熟门熟路地做了布置,先把战家人搜罗来的烛火全部点燃。 而后,端了热水,净了手。 等沈昭昭做完了手术前的大致准备,一会过身,曹芽已经戴好了一次性灭菌手套,举着手,等着了。 动作十分娴熟。 要不是沈昭昭之前教过她一次,都要怀疑这人也是同行穿越来的。 “他伤在胸口,我们不能随便挪动,”沈昭昭直接就地泼了消毒药水,就在地上开始了手术。 “夫君。” 战南星模模糊糊的,又听到沈昭昭唤他。 那双桃花眼无神地睁开,目光有些涣散,似乎能看到她,又似乎压根认不出面前的两个人,谁才是他的妻子。 “我给你注射麻醉了,你安心睡去。”沈昭昭的话语飘飘忽忽的在耳旁。 战南星听到让他安心睡去,终于坚持不住,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沈昭昭按照手术的惯例,把战南星染了鲜血的衣裳用剪刀剪开,将伤口暴露出来。 战南星的身体,沈昭昭也见了挺多次的。 他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毕竟是武将,上身的肌肉紧实。 锁骨和手臂的羽箭容易处理,沈昭昭先把箭头剪断,将伤口划开,分开皮肉,一点点地把箭杆抽了出来。 “脉搏慢了。”沈昭昭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曹芽一直在给战南星搭脉,感受到自己手下脉搏的变化,出声示警。 沈昭昭看着手头上刚刚开始缝合的肩胛骨伤口,咬了咬唇。 战南星胸口的伤不能再拖了。 “曹妹妹,你之前见过我是怎么给江虎缝合的,”沈昭昭信任地看着曹芽,“你来缝合,我去处理胸口的伤。” 曹芽目光轻闪,唇边浮起笑意。 “好。” 沈昭昭把自己手中的针线交给了曹芽,“你可以的。” 曹芽接过针线,深吸一口气,“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拿过针线做过女红,现在,竟然要给一个男人缝合皮肉了。” 曹芽说完,也不待沈昭昭多说什么,直接就下手。 一针一线,快准狠。 沈昭昭就稍稍看了两眼,彻底放下了心,去处理战南星胸口的伤。 曹芽,果然是个胆大心细的狠人。 驿站里,嘈杂声响了整整一夜。 一间屋子里,灯火通明了一夜,直到天边微微泛起霞光,屋门才从里面被打开。 第145章 荣幸通知,你们可以死了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昭昭,怎么样了?”杨氏在战之瑶的搀扶下,踉跄起身,迎了过来。 战老夫人年岁大了,实在撑不住,被黄莺劝着回去歇息去。 杨氏倒是还能支撑一个通宵,在走廊吹了一夜的凉风,见门开了,赶忙过来。 自从杨家出事之后,杨氏在战之瑶不断地劝说下,也逐渐通透了。 她怨丈夫不能信守承诺,给她一世的安稳。 可是杨家能么? 杨家除了靠着她,吸着她的血,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说到底,她除了依靠自己,也就只能依靠战家了。 “曹芽妹妹在里面照应着,如果她有什么需要,麻烦帮她一把。”沈昭昭脸色有些发白,面对杨氏,也有些有气无力的。 杨氏不敢多问,只拼命点头。 沈昭昭活动了下周身的筋骨,毕竟跪在地上完成手术,这么长的时间,她的脖颈像是被人打进了钢钉,都弯不动了。 “黄叶,”沈昭昭看到端了热水过来的黄叶,出声招呼,“二哥呢?” 黄叶看沈昭昭的脸色不好,想要多劝她休息一下,“三少夫人您放心就是,二公子以前在军中当过斥候长,跟踪刺客,查人踪迹这种小事,妥妥的。” “有人能给我带个路去寻二哥?”沈昭昭歪了歪僵硬的脖颈,咔嚓一响。 又揉了揉手指头关节,咔咔响声一片。 她心中藏了火。 在她面前放箭,把唾手可得的线索给生生射没了不说,还把她的男人都给重伤了。 这和攥着她的衣领,扇她沈昭昭耳光没有什么区别。 对方敢这么干,最好是做好承受她怒火的准备。 沈昭昭张了张五指,满脸杀气。 黄叶默默地咽了口唾沫,动物的直觉让他后背都起了一片白毛汗。 “二公子留下了白豹,我去叫他过来,他会认识我们战家军沿途留下的记号。” “劳驾。” 沈昭昭咧开嘴,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 幽云郡一个不起眼的坊巷中,一间屋子栖息在熹微的晨光中。 一道黑影几个轻盈起落间,进入了院子。 “都回来了?”一个有些尖细的嗓音问道,“可还顺利?” 黑衣人抱拳跪倒,“回公公的话,一切顺利,郭氏已经确认被灭了口,战南星也被小人一箭穿心。” “现下特来复命!” 一个手中托着拂尘的男人走了出来,面白无须,尖声细气地说道:“很好,待殿下醒来,有赏。” 黑衣人告退,隐去身影。 “干爹,今儿这个事儿办得漂亮,要不是您留了一手,在郭娘的身上种下异香蛊,我们也不能及时得知战家人居然把郭娘给绑架走了。”一个身着内侍衣裳的男子垂眸,走到了拂尘太监的身边,说道。 “哼,没用的东西。”老年男子一扫拂尘。 郭娘是他费心培养的一枚棋子,送到了幽云郡守身边,原本有大用,没想到居然就折在了战家手上。 那异香蛊可是珍稀的蛊虫。 他手下的暗桩身上都种有这蛊虫。 这些暗桩自己也知道,不过只以为遇到困难就吞下藏在指甲缝里的药,便可激活蛊虫散发异香。 就能被得救。 其实,从他们吞下指缝里的药那一刻起,就是他们死的日子。 没有暗桩能活着落在旁人的手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年轻男子细声叹道,“没想到战家都被抄家流放了,该死的也都死光了,居然还能破了干爹一枚好棋。” “不过现下,战南星已死,战家就剩一堆无知妇人,应是无碍了。” 年老男子目光轻闪,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转身,听着,“殿下醒了,进去伺候着。” 年轻男子立刻应声,进了屋子。 院子里,只剩下年老男子一人,一手摸着手中的拂尘,轻哼了一声。 “都剩下一些不足以为人道的妇人?” “傻子。” “放虎归山咯!” 转身,缓缓绕到屋子的背后,不多时,不见了人影。 那刚刚离开院子的黑衣人转进了不远处一条巷子里。 巷子里,其他几个黑衣人立刻抬头看他。 “大哥,公公怎么说?” “这次能有赏赐不?” “那战家人也命里该死,就剩一个男子了,还苟延残喘了这么久,废了我们兄弟几个好大的力气。” “行了,老五,别成天惦记着赏赐。多亏大哥那一箭射穿战南星的胸口,不然我们几个今日怕是还完不成任务。” 被称为大哥的黑衣人抱着胳膊,环视着巷子里的兄弟们,“公公说,都有赏赐,差事办得好。” “不过,我们刚刚撤退回来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太对。” 听到这句话,巷子里的其他几个黑衣人顿时乐了。 “哈哈大哥你多虑了,那战南星还不是被你一箭穿心了?这可是战家唯一留下的一个男人了。” 从院子里回来的黑衣人听了,也觉得自己多虑。 一场败战,战家男人除了战南星,全死光了。 “没想到,战南星之前可是有小战神之称的,现在窝囊成这样。” “就是,之前派出来的都是什么草包,这么简单的差事都办不成,害我们出京走了老远到这幽云郡,都快到漠北了。” “我刚刚看到战南星还想救他那新婚的夫人,哈哈,一个残废,也只能把人推倒,自己当了他那夫人的挡箭牌……” 巷子里的黑衣人正聊得开心,远远地,听到一阵脚步声缓缓而来。 “有人!”带头的黑衣人制止了同伴的说话声,警惕地看了过去。 晨光熹微,一道天光正好破了乌云,洒下光亮来。 落在了巷子口那道瞧着纤弱的身影上,身着粗布麻衣,在这道天光下,竟然让人恍然觉得,这是神女下凡。 “你们刚刚说,战家人除了战南星,都死光了?”一道微微有些沙哑的女声问道。 一个黑衣人见来人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姑娘,顿时放下了戒心。 “废话,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沈昭昭点头,抬眼,遥遥看着天光,反手,从空间里取出了那把霰弹枪。 熟练上膛。 这些人,只是刺客,什么内幕都不知道。 战南星没死。 战北辰也没死。 “我很荣幸地通知各位,你们,可以死了。” 第146章 呯呯呯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啥?你?要我们的命?” 几个刺客面面相觑,一阵安静之后,巷子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你是哪家的小丫头,毛都没有长齐就来我们哥儿几个面前啊?” “趁着我们几个今日心情好,饶你不死。” “赶紧滚。” 压根没人把沈昭昭当一回事。 沈昭昭呼出胸口的浊气,突然就觉得,一次性把他们处理掉不好玩了。 要是留住一些,让他们看着自己同伴一个个死掉,这样才更有意思。 沈昭昭勾了勾手指头。 “刚刚谁骂我男人是残废的,站出来。” 账,还是一笔一笔算得好。 “你男人?” 带头的黑衣人目光轻闪,不屑地笑了笑。 “原来是战家的寡妇找上门了啊!” “弟兄们,谁对寡妇有兴趣的,可以上了。” 一声令下,巷子里污言秽语横行。 几个黑衣人笑嘻嘻地互相争抢,最后,站出来一个。 这个黑衣人轻功倒是不错,三两下就来到了沈昭昭的面前。 抬手就要拉她。 “你是第一个。”沈昭昭冷然开口。 手中,霰弹枪的枪口抵住了这个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面罩下的笑容一点不减,“是啊,战南星可不就是残废……” 呯—— 他话音还没落下,沈昭昭就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巨响。 她面前的黑衣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一样,猛地往后飞去。 巷子里,其他的黑衣人赶忙接住他。 可是他们接到了人,才发觉事情不对了。 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瞪圆了眼睛。 触碰到他的几个黑衣人手上都沾上了湿漉漉的血迹。 带头的赶忙伸手试探。 竟然,已经没有气了。 “你……” 带头的黑衣人手指头有点抖,抬起头,目露惊疑地看向沈昭昭。 刚刚,就一眨眼的功夫。 一声巨响。 他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沈昭昭手中,那个造型奇异的武器上。 “好东西啊。” 带人的黑衣人目光中流露出垂涎。 没想到,战家的寡妇手中,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好东西。 比袖弩更有威力。 “弟兄们,一起上!” 他做了个手势,“这女人手中的武器可是个宝贝,抢过来!” 他算盘打得精。 一起上,这个女人一次只能打一个人,他们当中,不乏轻功好的。 用一两个兄弟的伤亡,换来一个没人见过的宝贝。 值了! 巷子里的这些黑衣人都是死士。 听到了头儿的发令,全数冲着沈昭昭直扑而去。 “三少夫人!” 一直隐在暗处的冯勇吓得胆子都要裂了。 刚刚那一下就把他吓得半死。 要不是三少夫人提前交代过,让他们就地待着,他早就已经冲上去了。 “快救人!”白豹喊道,自己和陈腊七一起,从屋顶上起身。 战北辰却抢先了一步,伸手,一手拉住了一个人。 “等会儿。” 战北辰没有他们那么着急,而是看向下方的巷子。 只听呯、呯、呯…… 连续几声巨响。 巷子里,刚刚还杀气腾腾的黑衣刺客们,纷纷倒地。 要么痛苦地呻吟翻滚,要么,干脆了无声息。 “我的个娘诶……” 陈腊七看呆了。 “三少夫人用的那个是什么啊?” “咋的厉害成这样了?” 白豹也盯着瞧,目不转睛。 他刚刚看的明白,三少夫人压根没有像用袖箭和弓弩那样瞄准。 就是对着那群人一通呯呯呯。 人就都倒了。 战北辰默默地松开了提着白豹和陈腊七后衣领的手。 他用过沈昭昭给他的那个小铁疙瘩。 扣动一次,地砖就炸裂一块。 现在沈昭昭手中那个大玩意儿显然更厉害。 就这么几下,这些刺客就都放倒了。 战北辰深吸一口气,如果这样的宝贝能用在战家军中,那当初那场战,是不是就不会败了? “劳烦二哥,帮着处理这些人。” 沈昭昭仰起脸,看着战北辰说道。 “我去会会这位太子殿下。” 说完,沈昭昭提着那把霰弹枪,走出了巷子。 战北辰带着冯勇他们仨落了地。 冯勇实在好奇沈昭昭手中的武器究竟是怎么把人放倒的,扯开了一个刺客的衣襟。 看到面前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个乖乖。” “怎么了?”战北辰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一片狼藉的伤口上,一时之间,也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血肉模糊中,这刺客的胸膛被打穿了一片小孔。 “二公子,您瞧这。” 白豹也捡起了地上了一个小钢珠一样的东西,递了过去。 “那武器,应该就是能一瞬间发射出一堆这个珠子。” 战北辰看着那珠子久久不语,低头,捂住一个还有气的刺客的嘴。 手起。 刀落。 “把这里都打扫干净,一个活口都不能放过。” 战北辰冷肃着脸交代。 “还有,今天三少夫人做的事情和她用的武器,都不能和旁人说,就算是战平和黄叶都不行!” 三弟妹手中有这样的杀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冯勇他们对视一眼,肃容应声。 二公子的顾虑,他们懂。 这是怕消息走漏,引起了一些人的觊觎,会给三少夫人和战家带来大麻烦。 沈昭昭出了巷子,按照冯勇他们探听好的方向,找到了一处院子。 不起眼。 但是院墙却是挺高。 多亏四哥的启发,沈昭昭让意识进入空间,在海鲜市场购买了一把钩爪枪。 利用钩爪和绳索,利落地进了院子。 穿过院子,贴着墙根,沈昭昭绕到了窗户下。 屋内,有人在说话。 “郭娘一条贱命换来战南星的命,还是很值得的,”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本宫也可以放心回京复命了。” “恭喜殿下,这次,陛下一定对您很满意,大皇子该眼红了。” “哈哈哈……” 沈昭昭听着这位太子爽朗的笑声,提着手中的霰弹枪,走到了门口,抬脚。 “呯——” 她一脚踹开了屋门,当着一个锦衣男子惊诧的目光,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你就是太子?” 第147章 封钰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封钰瞪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屋门口的女人,满脸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内侍: “暗卫呢?” “都死了啊?” “这人是谁,是怎么找到本宫的!” 内侍也根本反应不过来,被太子喝了一声,这才冲着窗口高喊: “来人!” “护驾!” 片刻后,屋内屋外,没有一个暗卫出现,安安静静。 咔哒。 沈昭昭拉开了保险,上膛,抬眼,像看着两个死人,目光无波无澜,“看来没有找错,你就是太子了。” “大胆!”内侍尖细着嗓子喊道,伸出兰花指点着沈昭昭,“哪里来的无知村妇,见到殿下竟然不跪!” 内侍说着,卷起衣袖,举起手。 他这动作十分娴熟。 沈昭昭挑眉瞧着他,满眼都是不羁,“奉劝你一句,现在走还来得及”。 她不是四哥。 没有乱砍人头的嗜好。 内侍又没有惹她,她不滥杀无辜。 “嘿?”内侍起了火气,他在东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胆敢这么瞧着他。 面前的女人,穿了一身破破旧旧的粗麻衣裳,挑着个下巴,眼眸微微下垂,目光睥睨。 在这种眼神中,他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看他不把这个小丫头的眼珠子挖出来! “看来,咱家要教教你规矩……” 内侍高举的手还没落下。 呯—— 一声巨响。 内侍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青砖上,划下了一道血痕。 封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从自己面前飞过,断了气,眼睛都忘了眨,张大了嘴巴。 “咔哒。” 又是上膛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显得特别明显。 封钰身体抖了抖,转过脸,不敢再看墙角的尸体,赔着笑,看着沈昭昭。 “姑娘这是为何事而来?” “如果姑娘愿意,本宫愿意纳姑娘为侧妃,”他说着,目光扫过沈昭昭身上的衣裳。 穿这么破的衣裳,却有这么厉害的杀器。 只要他许以名声地位和荣华富贵,这个女人也一定能为他所用。 封钰搓了搓手。 有些垂涎地看着沈昭昭手中的霰弹枪。 只要把这个宝贝拿到手,还愁大哥处处和他作对么? “呵。”沈昭昭无语地笑了,太子侧妃是什么香饽饽? “不好意思,本人已婚,”她遥遥地伸手指着封钰,“你,长得还没我男人半点好看。” 封钰脸皮抽动了一下。 他虽然不算什么美男子,也是眉清目秀的,重要的是,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指着他,说他长得不好看。 封钰深吸一口气。 只要能把那杀器拿到手,他可以暂时忍耐。 “那姑娘前来寻我,所为何事?”封钰压下身为太子的尊严,努力放平和语气说话,“但凡你说,只要本宫能办到的,一定为你办到。” 他觉得自己的眼神和语气都挺深情款款的。 往常只要这样看着太子妃,她就脸红了。 “你倒是也办不了什么事,”沈昭昭举起枪,走上前,将枪口按在了封钰的胸前,“不想死得像他一样难看,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沈昭昭看了眼墙角的内侍尸体,示意道。 封钰点头,努力忽视胸口传来的疼痛,挂上微笑。 东宫上下,没有女人能挡得住他的微笑。 “你一路追杀战家人,是为什么?”沈昭昭第一个问题就让封钰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封钰目光流露出惊恐,再次看了眼沈昭昭身上的衣裳。 粗麻布,除了贱民,就是犯人穿的。 这个女人是战家人? 为什么战家的女人还有这样的杀器? “说!”沈昭昭将枪口抵得更重。 封钰生怕自己也被打得飞出去,哪里敢拖延,立刻回答:“都是我父皇交代的,他说,不能让战南星活着到漠北!” “皇帝又为什么一定要战南星的命?”沈昭昭步步紧逼。 “是……是因为……”封钰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昭昭,他觉得自己一说出答案,她会立刻送他上西天。 “嗯?”沈昭昭哼了一声,扣着扳机的食指紧了紧。 “我说,我说,”封钰心一横,“战家人就不忠于我父皇,我父皇容不下他们。” 沈昭昭心中呼出一口气,又到了关键的问题,“那战家人忠于谁?” “我父皇的兄弟。” “哪个兄弟?”沈昭昭对于皇家的人口不是很了解,得问清楚了。 皇帝的兄弟,估计是哪个王爷。 可是,她怎么听战南星之前说的意思,战家一直都是忠于皇帝的,从来没有忠于什么王爷啊? “我也不知道啊。”封钰满脸难色,“我父皇也防着我,多的就不肯多和我说了。” “行吧。”沈昭昭收回霰弹枪。 封钰胸口一松,目光又一次落在了那把枪上。 目光贪婪得压根掩藏不住。 “姑娘,现在战家的男人都死光了,你不如跟着本宫,本宫对你一见倾心。”封钰又一次提起要纳沈昭昭的建议。 沈昭昭却眯起了眼睛。 这个太子是怎么回事? 他也以为战家人都死光了? 还是在诈她? 沈昭昭有点希望战南星在她身边了,和这些古人玩心眼子,她有点吃力。 “死光了?”沈昭昭看向封钰,小心地试探,“所以郭珍珍要接应谁?” “啊?”封钰一脸懵逼,“这和郭娘有什么关系?姑娘如果是担心郭娘,那不妨事,她就是一颗暗桩而已,本宫对她没兴趣,而且她已经死了……” 沈昭昭心中一阵发凉。 之前一直以为是太子派出郭珍珍和邦依接头,交接战北辰。 现在看来,这个太子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傀儡。 甚至,草包一个。 “你从京城出来,身边除了那些暗卫,就带了这一个内侍?”沈昭昭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那自然不是,”封钰看出沈昭昭不太会一枪崩了他,大手一挥,“还有个老内侍,这会儿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呼。”沈昭昭呼出一口浊气。 得,大鱼跑了。 “姑娘,本宫的提议,你可有意?”封钰还在费口舌劝沈昭昭。 “没兴趣。”沈昭昭翻了个白眼。 “为啥?”封钰哪里舍得那把杀器就这么飞了,急忙叫住她。 沈昭昭木着脸,看着封钰,“你都不是皇帝的儿子,还侧妃呢。” 这个太子,可是掉包的,王家的儿子。 封钰目瞪口呆,“姑娘,我没骗你,我是真龙之子。”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指着一处胎记。“我肩上这处胎记,是父皇血脉的人才会有的!姑娘,你就信我,本宫保证对你好的!” 沈昭昭看着那处胎记,表情凝滞了。 王家的那本账册,不会造假的啊!里面明明记载了狸猫换太子的花销。 这是怎么回事? 第148章 本宫有个秘密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封钰不懂沈昭昭心中所想,只当她在考虑当自己侧妃的事情。 再接再厉地劝说。 “姑娘,反正战家人都已经死绝了,你一个大好年纪的,没必要吊死在战家,给一个死鬼守寡。” “而且你想想,再往北那就是漠北了。” “别说番邦三不五常地来骚扰抢掠,就是吃的东西都少。” “像你这样的姑娘,一过去,那就是羊入虎口,指不定哪天就被番邦的人给抢了去,再也回不来了。” 封钰说完,目光落在沈昭昭手中的霰弹枪上。 他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弄到手,骗出来这个大杀器的来历。 然后,这个女人就可有可无了。 有些急躁地搓着手。 他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战家男人死光了,只要这个女人脑子没问题,一定会答应他。 一个是太子侧妃,住着东宫,锦衣玉食。 一个是战家的寡妇,在漠北天寒地冻,担惊受怕。 沈昭昭转身就走,似乎在和外面的什么人说话。“他交给二哥了,我有些事情要去和夫君商量一下。” 封钰呆滞了半晌,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什么二哥? 什么夫君? 战家的男人不是都已经死光了吗? “弟妹放心去,这里交给我。”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传来。 封钰在记忆里搜寻着这个声音,好一会儿,看到了一道影子映在屋内的地上,而后,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封钰瞪圆了眼睛看着门口的人,张大的嘴巴足够塞进去一颗鸡蛋。 “怎么……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 之前在宫中,战家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见过战家二公子,战北辰。 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瘦削了很多,封钰也不是个瞎子,已然能认出来。 这个一脸冷然地看着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死了的战北辰啊! “看来太子殿下很意外。”战北辰手里拿着一条马鞭,用力扯了扯,试了试结实度。 “我我我……你你你……” 封钰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一刹那,他想了很多。 战家男人竟然还有没死的,而战家的女人手上,还有一个能瞬间要人命的大杀器。 这样的战家,一旦如父皇所担心的那样反了…… “太子殿下如果有事情不清楚,就先下地,”战北辰站在太子身后,轻声说道,缓缓将手中的马鞭套上了太子的脖颈。 战家,已经和皇家势不两立了! “二公子,你饶了本宫,”封钰浑身抖成了筛子,他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马鞭,不断地求饶,“本宫有个大秘密,你一定感兴趣的。” “本宫可以用这个秘密来换一条命!” “哦?”战北辰挑眉,慢慢地收紧了手中的马鞭,“你说说看,如果可以,我也是能饶你一命的。” “父皇、父皇他要杀太后,”太子急忙说道,生怕自己说慢了,就没机会再开口了,“哦,不对,太后也想杀我父皇!” “太后专权,父皇想出了个法子让太后染上了麻风病,太后避到了盘枫山庄。” “原本只要等太后殡天就好,可是仙源村有个村姑是太后的人,她发现了太后就在盘枫山庄还得了麻风病,她帮着太后传递了消息。” “仙源村那场龙扒,就是父皇为了灭那个村姑和村里人的口才安排的。” 战北辰皱了皱眉。 他听郭氏说了战家流放到这里一路上,可谓是九死一生。 那场龙扒,原来是皇帝和太后之争引起的。 可怜战家和无辜的村民,差点成了泥浆下的亡魂。 “我对你们皇家的事情不感兴趣,”他猝然收紧了手中的马鞭,“我先送殿下上路,殿下如果要怪,就怪你父皇残害忠良,背信弃义!” “还有,没事别盯着我们战家的女人看!” 沈昭昭返回驿站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因为心里想了心事,溜进后门的时候,和换防的差役们撞了个正着。 赵九三看着从外面回来的沈昭昭,默默地转头,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他们头儿的命都是沈姑娘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人家半夜出去溜达,他们也不好多管。 反正,最后人能回来就行。 沈昭昭倒是打了个哈欠,既然碰上了,双方也达成了无视她溜号的共识,大方打了个招呼。 “江虎大人今日伤势可有好转?” “伤口还是那样,不过精神头好多了,”赵九三回答,想到了江虎听说战南星也重伤之后的吩咐,赶忙说道: “沈姑娘,我们头儿说了,三公子实在伤得重,就再延后几日启程。” 沈昭昭知道这是江虎给的面子,赶忙道谢。 她和赵九三说完话,进了驿站大堂,曹家和陈家的人有些在大堂里坐着闲聊,见沈昭昭进来,友好地关心起了战南星的情况。 “战家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曹全业想到自家那生死不知的弟弟,叹了一口气,如果鸣业能娶一个沈氏这样的媳妇,说不定就能保住命。 沈昭昭只当他是在客套。 曹全业说他的,她却是万万不能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瞧您说的,我也处处靠着家人关心和帮衬。” 战家人对她好,从老夫人到两个嫂嫂、小姑,再到战南星,都给了她最大的尊重和信任。 要是换一个曹全业这样的,一开始,她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人也不听啊。 沈昭昭说完,往楼上走去,一抬眼,就瞧见了靠在走廊上瞧着他们的曹芽。 “他醒了,”曹芽指了指屋里,“沈姐姐和姐夫这感情真好,人醒来就追问你去哪儿了。” 沈昭昭笑了笑,“你也会遇到一个睁眼就问你去哪儿的人。” 说完,拍了拍曹芽的肩膀。 曹芽嘴角一抽,看着沈昭昭进了屋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托着下巴靠在走廊扶栏上。 正好,看到了下面的曹全业。 她哂笑了一声。 沈昭昭一进屋子就看到了战南星靠在床榻上,一张俊脸白得吓人。 失血过多了。 “昭昭。”战南星听到动静,就赶忙想要探身瞧过来。 “公子可得悠着点。”战平急忙拦住他,转身唤沈昭昭,“少夫人可算是回来了,公子醒来就念着想见你。” “感觉如何?”沈昭昭从空间里取出了小药箱,抱着走了过去,打开小药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 战南星接了,二话不多说,仰头就喝了。 喝完,才慢慢回味,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正想看清这瓶子上写了些什么,手一空,药瓶就被沈昭昭一把抢了回去,扔回了小药箱。 她笑嘻嘻地凑近了战南星,很自然就抬手,按了按他因为药剂难吃而皱着的眉: “你都不问问这是什么就喝了,不怕我下毒啊?” 第149章 两口子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她凑得近。 战南星一抬眼,她就能看到那双桃花眼,瞳仁漆黑却有光泽,里面像是酝酿着一汪醇厚的美酒,多看两眼,就能把她骗进去,再也找不到出路。 战平和黄叶早就已经很有眼色地退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沈昭昭和战南星两个人。 很安静。 安静到,沈昭昭能听到身边人低沉的呼吸,还有熟悉的气息。 “昭昭如果想要我的命,又何必废这事,”战南星抬手,替她拢了拢一缕调皮地跑到脸颊的发丝。 因为身上的疼痛,他说话声带着虚弱。 发丝别到了耳后,那只手却没有离开,顺势覆上了沈昭昭的脸颊。 战南星缓缓低头。 沈昭昭眼看着那张俊脸越来越近,看着那双桃花眼敛了下去,睫羽纤长,在下眼睑倒映出一排新月形的阴影。 她知道战南星想做什么。 如果论真的,他们还没到这样的程度。 沈昭昭的理智告诉她,赶紧打住,快走! 然而,她的身体却有些不听使唤,她也想试试。 小手按在身侧的被褥上,握紧了被褥。 呼吸交错间,沈昭昭轻轻地阖上了眼睛,算了,不过就是一个吻而已…… “昭昭回来啦!” 随着一声爽朗的女声,郭氏一把推开房门。 沈昭昭急忙一把推开战南星,自己弹射到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站定。 “嘶——” 战南星痛苦地抽了一口气,抬手,按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扯到伤口了?”沈昭昭有点手忙脚乱,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失去冷静。 “二弟妹,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三弟现在是娶妻了的,人家小两口在屋里,你怎么都要敲门!”林氏紧跟着郭氏走了进来,还不忘教训郭氏规矩。 郭氏眨眨眼。 幸亏刚刚那一幕大嫂没有看到,不然能念叨死她。 “昭昭,你刚刚从外面回来,我们给你留了早饭,三弟这里我们照应着……”林氏话还没说完就被郭氏一把拉了出去。 “大嫂,我想起我还没吃饱,我们再去吃一些。”郭氏说着蹩脚的借口,退出房门之前,还不忘冲着沈昭昭挤了挤眼睛。 沈昭昭:…… “衣裳解开,我看看伤口。”沈昭昭转过身,伸手就解开战南星衣襟上的系绳。 所幸,只是拉扯到伤口,没有崩裂。 沈昭昭帮着去了旧的纱布,换上了新的纱布,手指头顺着胶条压平。 指尖下的肌肤轻轻颤动,微微发硬。 之前给战南星的腿上换药那么多次,都没有这次来的让人脸热。 沈昭昭最后瞥了一眼眼前美好的风景,替他合上了衣襟,“还行,下次别做太大的动作。” “昭昭,”战南星看着她给自己的衣襟打了一个漂亮的结,伸手,握住了那双小手,“我是认真的。” 沈昭昭低着头,不吭气。 战南星目光轻闪,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哀怨,“我们战家的男人一生只娶一妻,永不纳妾。” “昭昭如果真是厌烦我,等日后和离,我一个人过活就是。” “我定不拖累你的。” 沈昭昭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可怜兮兮的,一张俊脸苍白得像一尊白瓷像,稍稍一碰,就摔碎了。 她看过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没有二十道也有十道。 如果没有她,指不定哪天真的死在战场上了。 这,或许就是古代武将的命运。 “我又没有要同你和离,”沈昭昭语气软得很。 战南星的唇角勾起,把她的小手握紧,“嗯”了一声。 眼见屋内的气氛越来越暧昧,沈昭昭赶忙清了清嗓子,她这么急匆匆赶回来是要和战南星商量事情的。 怎么就被他带着开始谈情说爱了? “我刚刚见到了太子,”沈昭昭正了正脸色,说起了正经事,“我之前给你看的那本蓝皮册子,你还记得不?” 战南星点头,“就是记了王家用自家孩子换了皇家太子的费用。” 沈昭昭摇头,“我们都搞错了,太子不是王家的孩子,他身上有皇帝血脉的胎记做证据。” 战南星有些诧异。 “我还问了太子,皇帝要对战家下死手的原因,”沈昭昭推测着,“祖父当年效忠的人不是当今的皇帝,而是皇帝的兄弟。” “夫君你想想,皇帝的兄弟,应该是王爷吧。哪个王爷和祖父往来密切的?” 战南星抿着唇,抬眼,眸色很深。 “昭昭,当今的皇帝,没有兄弟。” 沈昭昭张了张唇,一个猜测在脑海中越发清晰,“皇帝是双胞胎?” “两个双胎兄弟,长得难辨你我,一个是和祖父感情深厚,深得祖父信任的,一个是当今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沈昭昭越想越可能。 “后来天下安定,到了争抢龙椅的关键时候,当今这位,把祖父信任的那位给弄死了,自己顶了上去,又怕祖父发现事情真相报复他,所以一直想要战家死。” 沈昭昭反手握住战南星的手。 “夫君,你说,可能不?” 战南星目光清冷,思虑片刻,而后垂眸,轻叹一声: “可能。” 但是真相,得祖父活过来才能清楚。 二哥还没死,那祖父他们,是不是也可能还活着? 想到家人可能还有生存的希望,战南星抬眼,目光流转,“昭昭,谢谢。” 谢谢你。 来到战家,带来了好运。 “说什么傻话,”沈昭昭抽出手,伸出手指头,点上了战南星的眉心,“别老皱眉,以后老得快。” 眼见她又靠得近了,战南星心口一跳,微微倾身。 沈昭昭抬眼,手指顿在他的眉心,目光交缠。 呯—— 房门又一次被推开,战北辰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 “三弟!” 第150章 想要站起来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转头,看着匆匆闯进屋的战北辰,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稍稍侧头,凑到了战南星耳旁,小声说道: “看来,我和夫君缘分不够。” “不然怎么每次想做点坏事,都有人冲进来呢?” 说完,就看到战南星的耳朵悄悄的红了。 沈昭昭一脸坏笑。 她果然还是喜欢调戏战南星。 开玩笑的那种。 看他努力克制自己又偷偷害羞的模样,太有趣了。 “三弟、三弟妹……” 战北辰冲进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屋内的氛围不太对劲。 三弟这两口子,挨得也太近了些…… “咳咳,我是不是不该进来?” 战北辰挠了挠头,进退两难。 沈昭昭觉得这个二哥也挺可爱,他反应可没郭氏那么快,一探头发现不对就缩了回去。 这会儿瞧着他,还回头看了看。 似乎发觉自己已经离门好远了,才讪讪地转过脑袋,看着床榻前的两人,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一会儿摸头,一会儿抱着胳膊。 都不得劲儿。 “二哥,太子那里可处理好了?”战南星轻叹了声,一双桃花眼含着怨瞅了沈昭昭一眼。 有自己三弟开口,战北辰可算是找到了自己这会儿急匆匆的原因。 “已经处理干净了,”战北辰走到八仙桌前,给自己倒了茶水,一口闷了,“那小子死之前,留了一个消息,我也不清楚有没用。” 沈昭昭来了兴趣,立刻起身。 手自然而然就从战南星的手掌中抽走了。 手中一空。 战南星抿着唇角,看着沈昭昭的背影更是含着怨。 “说说看,我正好有些猜测,指不定能证实呢?” 沈昭昭拿起八仙桌上的茶壶,十分狗腿地替自己这位伯哥倒茶。 战北辰接过茶杯,“太子说,皇帝和太后不对付,甚至太后染上麻风病还是皇帝下的手。” “还有,你们不是说在一个村子遭遇了龙扒?之前怀疑是太子下的手?” 战北辰摆摆手。 “根本不是,太子就是个草包,知道的还没我们多。” “那场龙扒是因为村子里有一个村妇是太后的人,许是去了盘枫山庄,帮着给太后的人传了消息。皇帝为了杀人封口,才炸开上游的堰塞湖,连着村子一起屠了。” 沈昭昭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越来越觉自己猜的是对的。 “太后就皇帝一个儿子,现在闹到母子相残,”她沉思着说道,“十有八九是为了另一个儿子。” 不然皇帝根本没有杀自己亲妈的动机。 太后也没有防着自己儿子的动机。 “另一个儿子?”战北辰皱起眉,“太后就皇帝一个独子,哪儿来的另一个儿子?” 沈昭昭正要和他说自己的猜想,话头却被战南星接了过去。 虽然还躺在床榻上,每每说一句话都有些喘,依然还是坚持着把沈昭昭之前的猜测说了一遍。 “目前来看,昭昭猜测皇帝有个孪生兄弟的可能性很大。” 战南星说完,靠在床头,垂下眼眸。 战北辰想了想,虽然他也觉得很有可能,但是这毕竟是沈昭昭的猜测,他们一点证据都没有。 “反正皇帝要战家的命,”沈昭昭瞧着战南星的脸色越发白得难看,赶忙倒了一杯温水端过去,“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如果以后有机会,她会选择和太后合作。 何况,她手中还有太后给的令牌呢! “行,这事也不着急,”战北辰起身,看着床榻上小口喝水的战南星。 心中叹息一声。 也就几个月的功夫,斗转星移,战家落败。 想当初,三弟,可是京中最炙手可热的贵公子,甚至传言他是最有祖父年轻时候风采的孙儿。 因此,谢家早早地定下了三弟和谢家小姐的亲事。 结果,当初多热络,在战家落败后,切割得就有多快。 也幸亏沈大人还念着旧情,把三弟妹嫁了过来。 不然…… 战北辰只要想到听说他们在路上遇到的各种危险,心中都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他差点,就和亲人彻底的天人永隔了。 “三弟妹,多谢你。” 说完,战北辰又交代战南星好好休养,他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房门合上。 “谢我啥?”沈昭昭一头雾水,接过战南星喝完的茶盏。 战南星垂着眸,微微有些动容,却没有解释。 二哥的想法,也是他的想法。 “昭昭,”战南星垂着眼睑,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可有法子医治我腿上的伤?” 他其实很嫉妒。 嫉妒二哥,嫉妒冯勇他们,甚至嫉妒江虎,原本跟在她身边的人应该要是他的。 可是他的腿残了。 之前没有心悦她,便觉得这腿好不好都无所谓的。 现在,却是另一种想法。 想要跟着她,在她遇到任何事情的时候,身边都有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躺在床榻上,翘首以盼地等着她和旁人一起回来,再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沈昭昭眨眨眼睛,目光落在战南星的伤腿上。 他腿上的伤…… 之前在王家受的皮肉伤已经彻底痊愈了,他指的是膝盖那处,碎裂的膝盖骨。 沈昭昭张了张口,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 战南星蓦然抬眼,漆黑的瞳仁直直地注视着她,眼底,隐含着希望。 沈昭昭张口结舌。 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办法肯定是有。 不过,客观条件没有。 没有X光,没有精细的手术仪器,作为军医,极端情况下,这个手术她可以做,后遗症也是妥妥会有的。 “你很想站起来么?”沈昭昭凑近了问道。 战南星点头,目光认真,“想,想以后无论你去哪儿,我都能陪着。” 沈昭昭一愣。 她没有想到战南星突然提起自己伤腿能不能治好是因为想要陪着她。 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过心间。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她能感受到,战南星把她放在心里了。 “知道了,”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行不行,“我去想办法。” 出了屋子,沈昭昭长出一口气,抬手按上胸口,心脏跳得特别猛烈。 她一晃神,进入了空间。 点开海鲜市场,心中默念着:我要现代化手术室,我需要能拍片的仪器,不管是X光还是MRI,都可以。 多少钱都可以! 海鲜市场首页。 只有手术的一些器材,没有这种大型的设备。 沈昭昭有些失望。 正要出空间,想到战南星那带着希望的目光,又鬼使神差地点开了V我50APP。 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六叔:【目前我的海鲜市场只能买一些小样的东西,如果想要大型的设备呢?可以买吗?比如X光机器?现代化手术室这种?】 第151章 空间扩容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群里很快就有人回复了。 是话痨五哥。 五哥:【哇塞,原来我们的六叔是医生啊!牛牛牛!】 【穿越超吃香!】 【咋的,你身边谁断了骨头了?】 沈昭昭没理他,这人废话一大堆,一句到点子上的话都没有。 大哥:【我来得久,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需求,海鲜市场底下有个按钮。】 【空间扩容。】 【你点进去,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扩容出来的类型。】 二哥:【是,就是空间扩容耗资巨大,我至今都没有攒够扩容的钱,实在惭愧。】 四哥:【我也穷得一批。】 五哥:【卧槽?】 【还有这种好事?】 【大哥你不厚道啊,咱们兄弟认识了这么久,你咋都不跟我空间还有这种用法!】 大哥:【……】 【你也没问。】 群里,五哥被怼得暴跳如雷,消息一条条地跳,沈昭昭没空去看他废话了,打开了海鲜市场。 这次,她十分认真地研究了一下海鲜市场下方的按钮。 这才发现,原来海鲜市场还有几个按钮,其中两个是有颜色的,另外几个都是灰色的,不显示按钮名称。 目前她每次打开海鲜市场,默认进来的,都是第一个按钮的页面。 “购买。”沈昭昭把目光移向一旁的按钮,“扩容。” 迫不及待地点了进去,早知道空间还能扩容,她早就把手术室安排上了啊! 沈昭昭差点被自己蠢哭了。 页面上,显示出了三个大类。 “种地、工厂、医院。” “好家伙。”沈昭昭迫不及待地点进了医院分类,一个大分类里,又拉出了一系列的小菜单。 “无菌手术室。” 沈昭昭眼睛一亮,立刻点了进去。 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对话框。 【空间扩容:无菌手术室,无影灯、手术台、各色手术器具等均包含在内,药品请另行购买。】 【耗资:一千两黄金。】 【请确认是否现在扩容?】 沈昭昭黑了脸,默默地关上了对话框。 难怪二哥来了这个时代这么久还没攒够钱扩容空间。 一千两黄金! 打劫呢! 她救了太后一命,赚来的窝囊废才六百两黄金,加上之前打劫王家的库房,勉勉强强才能凑个八九百两。 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变现不了。 沈昭昭挠头,又在医院分类下面点来点去。 最后决定,先花六百两黄金给空间扩容出一间防辐射X光室。 按下【确认现在购买】的按钮,沈昭昭的心都在滴血。 屏幕上探出提示: 【支付成功】 【请尽情探索您的新空间吧!】 【对于本次扩容服务是否满意?】 沈昭昭默默地点了个【否】。 【请问不满意的原因。】 沈昭昭输入两个字: 【太贵】。 带着大出血的心情,沈昭昭回身翻了翻之前存放六百两黄金凭票的货架。 凭票消失了。 透过空间货架的空隙,这次,沈昭昭有了新发现。 只见之前还是一片漆黑,根本靠近不了的空间边缘,突然多出来了一扇门。 大门是厚厚的不锈钢,上面还贴着辐射伤害的警示标签。 门边上,有一台操作仪。 沈昭昭按下了操作台上的开门按钮,不锈钢大门缓缓打开。 门内,正是医院常见的拍片仪器。 沈昭昭呼出一口气,试着用了下仪器,能正常使用。 贵虽然是贵的。 物有所指。 沈昭昭兴奋地让意识出了空间,扭头,一溜烟地推门冲进了屋内。 战南星刚刚合眼,听到响动,瞧了过去。 沈昭昭一张口,卡壳儿了。 坏事! 她要怎么把战南星带进空间,然后跟他一个古人描述她是怎么拥有这个神奇的空间,怎么穿越,空间里的大屏幕是怎么回事,X光有是怎么能拍出他的腿骨…… 沈昭昭一阵头大。 “昭昭?”战南星身上还疼着,刚刚才勉强有些困意,被她突然推门进来,瞌睡虫没有了。 只是声音中,还带着一些困倦的微哑。 “我有办法治好你的腿,”沈昭昭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告诉他好消息。 “真的?”战南星那双桃花眼一下亮了,唇角也带上了笑意。 “真的。”沈昭昭顿了顿,“不过时机还没有成熟,等到了漠北,我就给你手术。” “毕竟在路上,我就算能帮你动手术,长路颠簸,也不好康复的。” “毕竟是骨伤,一旦没有恢复好,留下的就是终身残疾。” 她考虑了下,还是先给战南星画一块饼。 到时候大不了先把战南星迷晕了,带进空间做了手术,再把人送出来。 顺便,也给她自己留足了时间,争取在到达漠北之前,攒足一千两黄金,把手术室扩容出来。 没有手术室中的精密仪器,就现在外面这样简陋的条件,她没信心动这样的手术。 听沈昭昭说完,战南星笑着点头,“好,都听昭昭的。” 只要有希望就好。 他不想再当一个整日只能躺着被人抬着走路的废人,也不想当一个只能看着自己妻子出去冒险的没用丈夫。 至于现在还治不了。 没关系,他可以等。 等到了漠北,大家安顿下来,他再治。 “那你抓紧休息,身上的伤得养好一些,”沈昭昭走到床边,帮战南星把被子拉好,“江虎之前说过,漠北可冷了,我们也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战南星躺着,看着她,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有些舍不得闭眼了。 “昭昭。” 他出声唤她。 “嗯?”沈昭昭疑惑。 战南星从被子里伸出手,大手掌心朝上,手指修长。 沈昭昭稍稍纠结,还是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战南星的大手中。 战南星这才满足地闭眼。 沈昭昭也困了,打了个哈欠,趴在床边上,睡了过去。 朦胧中。 沈昭昭嘟囔着骂了一句脏话。 久违的梦,又来了…… 第152章 落枕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的梦还是一如既往的逼真。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草。 不高。 许是入了秋,草都发黄了。 将将没过脚背,有些地方还秃了。 呼吸间,青草的气息浓厚。 她边跟着队伍走,边想着这回的草应当藏不住蛇的。 正想着事情,一阵风刮了过来,吹得她一个透心凉,也将草丛吹得摇摇摆摆。 从远到近,波浪一样。 队伍前方,差役叫停下扎营,她按老办法用上了防雨布,搭了个简单的篷子。 入夜,困倦袭来。 正睡得迷糊,突然,外面响起了惊叫声。 “狼!” “都起来,有狼!” 沈昭昭一骨碌钻出篷子,只见漆黑的夜色里,人们手中拿着燃烧的火把。 不远处,漆黑中,一点点绿色的荧光闪现。 一声狼嚎响起。 黑色的身影从黑暗中闪现,一下就把一个人给扑倒在地。 沈昭昭急忙后退,快速从空间里取出手枪。 “呯——” 枪响。 一只冲着她扑过来的狼瘫在地上,抽动了两下。 混乱中,沈昭昭和战家人走散了,只看到周围人有用火赶狼的,有射出弓箭的,还有袖弩…… 是了。 她让战南星安排战家的女眷去学着用这些防身的武器。 沈昭昭一边留意着自己,一边努力地寻找战南星的身影。 难道他这次丧生狼口? 不应该吧。 他的箭法护住自己不成问题的。 “救命……” 一个老人躺在草丛中,捂着自己腿,痛苦地呼救。 沈昭昭赶忙过去,正弯腰检查老人的伤势,突然,浑身一僵。 一股寒意从后背一路窜上心里。 她猛一回头。 巨大的狼口伴随着腥臭味迎面扑来。 她拿出手枪,正要抬手。 猛地,后背被人推了一把。 她失去平衡。 手枪也摔了出去。 被狼爪按在地上,当狼牙咬进脖颈的时候,她想的是: 妈的。 老娘难得当一回见义勇为的好人,还遇到下黑手的! 还好这是梦! 眼前陷入黑暗前,隐约中,听到战南星在叫她。 梦境结束,那块熟悉的石碑又一次出现在了沈昭昭的面前。 “这次是我死,怎么战南星的石碑还会变?”沈昭昭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定睛看去。 【战家人在流放途中遭遇野狼群的袭击,战南星为了替亡于狼口的爱妻复仇,拖着伤腿斩杀狼群,最终,重伤身亡。所幸,战北辰于败战中假死复生,带领战家人前往漠北,却因为天气严寒,食物短缺,战家无后代,最终灭族。】 “啊……” 床榻边,沈昭昭扶着自己的脖子坐起身。 一扭头,脖子酸疼的不行。 她趴着睡着了,落枕了。 要不是之前做的梦都应验了,她会怀疑这次是因为落枕才做了个被狼咬断脖子的梦。 “昭昭。”战南星睡眠浅,听到动静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沈昭昭一脸痛苦地揉着自己的脖子。 “怎么了?”初醒的男声中还带着一点沙哑。 充满了磁性。 沈昭昭哼了一声,“落枕了。” 战南星看了眼床榻边的褶皱,大致猜到她是因为趴着睡才伤了脖子,伸手,“扶我起来。” 沈昭昭以为他是躺累了,弯腰,小心翼翼地把人扶着坐了起来。 战南星瞧着她那歪着脖子的样子,又心疼又好笑。 “转过身去。”战南星说道。 沈昭昭眨眨眼,自以为自己懂了,“哦,我去叫战平进来。” 人刚刚起床,自然是要方便的。 她和战南星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虽然腿是看过的,他也是要面子的。 这种事情,自然是要背着她。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步子刚刚迈开就被战南星一把握住了手。 战南星语气中含了无奈,“我是说,让你背着身,坐在床边上。” “嗯?” 沈昭昭一脸疑惑,还是听话坐了下来。 身后,战南星伸过胳膊环住她的身体,一手托着她的下颌,微微地往侧面转了转,“怎么样?” “疼疼疼!”沈昭昭僵着脖子。 “放松些,别用力。”战南星贴近她,胳膊微微用力,把人更紧地贴着自己拥着。 沈昭昭不知觉间,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上。 他的胸膛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裳传到了她的背脊上,缓缓流淌到了周身。 甚至,她还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声…… “战南星,我们……”她舔了舔唇,声音有些干涩。 男人早上醒来,都是有些冲动的。 她懂的。 只是他们好像还没到这样能拥抱着对方的程度…… 沈昭昭心绪大乱。 “嗯?”战南星凑得更近了,温热的气息就在耳畔。 沈昭昭抬手握住他环着自己的胳膊,目光一瞥,落在了他的侧脸上。 鼻梁高挺,眉峰微挑,下颌线堪称凌厉,明明是一张十分英气的男人的脸,造物主却又给了他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还有眼角下方的那颗泪痣…… 沈昭昭觉得有些渴。 目光不住地往战南星的唇上瞟了过去。 嗯。 如果现在他想要吻她,她可能不会推开的。 “放松……”战南星的声音像是催眠一般。 沈昭昭不由得合上了眼睛,微启的唇像一朵亟待被采撷的娇花…… “咔嚓——” “啊!!!” 战南星的手带着沈昭昭的脖子猛地往一侧转去。 沈昭昭只觉得脖颈一阵剧痛,大喊一声,赶忙捂住自己的脖子,惊恐地转身看着战南星。 “再转转,看看脖子好了没。”战南星示意她自己试试。 沈昭昭尝试着动动脖子,惊异地发现她的落枕竟然好了! 好嘛。 合着人家刚刚压根没旖旎心思,就是纯想帮她把脖子正过来。 “你还有这本事?”沈昭昭自己都没这手段,一边动着脖子,一边好奇地看向战南星。 “在军里,操练的时候,难免有人脱臼。”战南星靠回了床榻上,刚刚就这么稍稍一用力,拉扯到伤口了。 “我就去学了舒筋骨。” “真厉害!” 沈昭昭的脖子好了,毫不吝啬,笑眯眯地夸赞战南星。 靠在床头的男人脸微微发红。 “应急的小手段,自是不如昭昭的。” 沈昭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暧昧的气氛散去。 她又想起来梦境中,那个受了伤向她求救的老人。 曹家和陈家的人,她不说认全了,也基本都能认一个面熟。 可是梦里,感觉陌生人挺多的。 其中就包括这个老人。 “我出去一下。” 沈昭昭说着,出了屋子。 她要去确认,这个会在背后冲她下黑手的人是谁! 第153章 求画像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在驿站中转悠了几圈,想着这么一个个瞧过去难免有疏漏,干脆找到了曹芽。 “曹妹妹,求你一件事。” 曹芽正在和曹全业他们一起吃早饭,手中拿着一个白馍就转过身来。 不止她,一桌子的曹家人都转过身来。 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注视着沈昭昭。 曹全业甚至有些兴奋地猛地嚼了两下口中的白馍,赶忙咽了下去。 “何事?”曹芽问道。 “你别问什么事,战家三嫂子找你自然都是好事,”曹全业恨不得让自己的女儿全天候地贴着沈昭昭。 这样,能给曹家,给自己捞一些好处回来。 说着,曹全业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拉了起来,往沈昭昭身边送,“去去去,跟你战家三嫂赶紧多学一些,别成天干吃饭不干事。” 曹芽面无表情地被拉了起来,手中还拿着那块白馍。 “帮啥忙?芽儿不够,让你婶也去帮你?”曹全业热情过头,甚至想把曹夫人也连推带拉地送给沈昭昭。 沈昭昭赶忙摆手,“我就问一下曹妹妹在家作画的功夫如何?” 她打算描述一下梦里那老人的相貌,让曹芽画出来,她再拿着画去问江虎。 也省得直接在曹家和陈家捞针。 曹全业赶忙说道:“你这妹妹什么本事没有,就是画作得好!”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几个贵女之间,就属她画得最好。” 沈昭昭点头,亲热地挽住了曹芽的胳膊,“走,曹妹妹,帮我画一幅人像。” 沈昭昭向驿站的掌柜借了笔墨和纸,寻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就把自己在梦中见到的那个老人的长相描述了一遍。 曹芽抿着唇,手中拿着笔,久久没有落下。 “咋啦?”沈昭昭觉得自己是不是描述得不够细致。 曹芽深吸一口气,埋头,落笔。 沈昭昭撑着胳膊看着曹芽作画,墨迹在纸上逐渐延伸。 开始,她还是笑眯眯。 越看,脸上的笑容越僵。 最后,当曹芽搁下手中的笔,沈昭昭实在没忍住吐槽。 “曹妹妹,”沈昭昭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曹芽的肩膀,“我知道你爹不是很靠谱,但是没想到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这么不靠谱。” 实在是,画得太抽象了! 这还是一个人吗? 这幅画如果几千年以后还留存着,考古学家绝对会怀疑这是一幅外星人画像。 “哎,”曹芽幽幽叹了一口气,哀怨地看了沈昭昭一眼,“许久没有碰画笔了,实在是生疏,抱歉。” 说完,曹芽转身,回去继续吃早饭了。 曹全业似乎问了她什么,曹芽说了什么,而后,曹全业满脸得意地看了过来,冲着沈昭昭咧开嘴,自信满满。 就差把不用谢写在自己脸上了。 沈昭昭:…… 曹芽靠不住,沈昭昭想到了万能的群,干脆地托着脸,神游进了空间,点开V我50APP。 六叔:【群里有没有丹青圣手?】 【诚恳跪求!】 五哥:【丹青圣手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个砍头圣手。】 【哈哈哈哈。】 沈昭昭:…… 她是真的挺好奇的,这位五哥究竟传来以后,搞了一个什么样的原身,怎么这么闲。 二哥:【我原身有这技能,六叔需要画什么?】 沈昭昭立刻把梦里的人描述了一遍。 话刚刚说完,没一会儿,二哥就发来了消息。 二哥:【画完了,怎么给你?】 五哥:【666】 沈昭昭“嚯”一声,确实快,这次应该找对人了。 她披上了战北辰的马甲。 六叔:【我不方便和你见面,如果可以,我安排我三弟妹去郡守府取。】 【算我欠你的人情。】 【下次有需要,尽管呼我。】 二哥:【/抱拳/客气。】 【你帮我处理我那麻烦的小妈,现在我可以高枕无忧了,还没谢你呢!】 【这两日我家在办白事,我这会儿送去你们驿站。】 六叔:【感谢,我让三弟妹站在门口等。】 从空间里退出,沈昭昭就站在了驿站门口,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一身长衫的张文竹走了过来。 张文竹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沈昭昭,把手中的画卷交给她,又四下看了看。 沈昭昭知道他在找战北辰。 群里的“六叔”。 装不知道,“公子,这就是要交给我伯哥的画?” 张文竹看了一圈没看到人,目光落在沈昭昭的身上,带着一抹可怜。 “哎,也是可怜的女人。” “不得夫君疼爱。” 沈昭昭木着一张脸,看着张文竹摇头叹气地转身离开。 哦。 她忘了,为了防止张文竹找战北辰直接对线,她谎称战南星是个恋兄癖…… 拿了画卷,沈昭昭没耽误,直接就打开看了。 不得不说,二哥的原身确实画作技能满满,纸上的人,不说十成十像,也像了个八九成。 沈昭昭将画卷一卷,冲上楼去寻江虎。 江虎也趁着这几日耽搁的时间,抓紧时间休养恢复,一直都待在屋子里。 见沈昭昭上门,还以为她是来给自己处理伤口的。 “沈姑娘,我这伤不碍事了,也不用天天麻烦你换药。”江虎指了指一旁的差役,“我兄弟几个都学会换药了。” 沈昭昭说明来意,把手中的画卷打开。 “大人,我们这队伍里的人,你都记得。” “画卷上的这个人,你可知道是哪一家的人?” 江虎探头一瞧,皱着眉,摇头,“没印象啊。” 他怕自己记不清,还把身边的几个差役也都叫了过来,“你们看看,这画上的老货可认识?” 几个差役凑过来看了。 一起摇头。 “不认识。” “肯定不是咱们队伍里的人。” 沈昭昭皱起眉。 梦里都不会出错的。 他们队伍里没有这个人,之后遇到狼群袭击,他怎么就混在了营地里? 第154章 重新出发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从江虎这里没有得到答案,沈昭昭干脆把画一卷。 不想了。 反正距离上路还有几日,了不起这些日子留意一些。 看看有没有陌生的面孔混进来。 白忙活了一圈,沈昭昭回了战南星的屋子,帮他换了伤口处的药。 毕竟动了大手术,术后的护理还是很重要的。 “三少夫人,公子今日从早上开始,脸就有些发红。” 战平有些忧心地说道。 “我用手背试了一下,公子的额头也挺热的。” 沈昭昭一边帮战南星换上了干净的绷带,一边抬眼看了他。 确实,这脸有些发红了。 和前日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看看。” 她伸手,手背贴在战南星的前额。 确实热。 又怕不准确,她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 她突然靠得这样近,目光蓦然就落入了战南星黑色的瞳仁里。 沈昭昭一时忘了自己是要帮他量体温的。 有些失神地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战南星的眼睛长得就是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若是像现在这样,沈昭昭从他的眼里,只看到自己。 她心里猛地一动。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落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清潭,而她就沉浸在这片潭水中。 被一片温柔的水波包裹着…… 战南星的唇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就这么看着她。 极尽温柔。 放在身侧的大手缓缓抬起,想要覆上她的腰身。 “怎样?”战平凑了过来。 满脸忧心。 战南星抬了一半的手僵在半空中。 沈昭昭赶忙起身,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额头是有点热,不过还好,毕竟伤口要恢复。” 她在战南星的药中加入了抗生素,如果能维持这样的温度,没有变得太高,还是正常范围。 “那就好,之前在军中,好些兄弟就是受伤后高热没的。” 战平说道。 心有余悸。 “这几日确实要特别注意,如果温度高了,人不清醒了,都要及时通知我。” 沈昭昭又特别交代了让两个小厮晚上尤其需要注意。 战平和黄叶立刻点头答应。 待沈昭昭转身离去,战平弯腰,帮战南星盖上被子。 被子刚刚盖好。 战南星抬起胳膊,被子又滑了下来。 战平又盖上。 战南星再次抬起胳膊,被子再次滑了下来。 “三公子,这是觉得热?”战平挠头。 不应该啊? 发热的人不是觉得冷么? 他之前都是恨不得把被子包得紧紧的。 战南星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转头,给战平留下了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战平看着自家公子,总觉他充满了怨气。 自己又摸不着头脑,看向黄叶。 黄叶耸肩。 他刚刚才进来,什么都不知道。 沈昭昭出了战南星的屋子,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她怎么说也是情场上的老人了。 逢场作戏的事情没少干过。 还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这样,有种心跳失速的心悸感。 沈昭昭下了楼,在驿站的后院井口边打了水,将冰凉的水扑在脸上。 人这才清醒了一些。 现在的当务之急可不是和她的美男夫君谈恋爱。 沈昭昭直接靠着井沿坐下,不断地回忆反推梦中的情景。 那个老人是个必须要防备的。 还有,梦中的一大危险点是狼群。 她手中有枪,在铁匠铺才买的袖弩和袖箭,战南星也安排战家的女眷去练习了。 她想了想。 那唯一的一个漏洞就是战南星。 他的腿,会是一个很大的妨碍。 她现在有了X光,能清晰地制定手术方案,就差手术室了。 沈昭昭想到那大笔金子缺口,进了空间。 之前觉得海鲜市场抽成太高了,她从库房里劫出来的东西也不着急变现,就这么堆在空间里。 她抬眼,看着满满当当的货架。 小手一件件地摸过书画古玩、珠宝玉器和绫罗绸缎。 罢了。 反正得来不费工夫。 卖! 现在她着急买手术室给空间扩容,该变现的,在海鲜市场上架。 至于海鲜市场的佣金足足百分五十。 沈昭昭决定暂时无视。 先把空间清空,日后有机会,她再去哪个贪官的库房走一遭! 她考虑清楚了,就开始忙活了起来,把货架上能卖的东西都一一上架。 前脚刚刚点了最后一样书画的上架确认,突然,一个交易框弹了出来。 【古通今交易,丰朝年间的金镶玉头面一副,结算货币:黄金,单价:二十两,数量:一】 【交易成功】 沈昭昭激动地回身,扒拉开一个小箱子。 之前上架的头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锭金元宝。 扣除黑心平台抽走的十两佣金,沈昭昭入账十两。 回身,沈昭昭心疼到滴血。 屏幕上跳出一个对话框: 【买方已经做出评价,请卖家进行评价。】 沈昭昭呵呵冷笑一声。 这破平台的尿性啊,她可是懂的。 手指头飞快地输入了一行字: 【买家爽快,平台不评价。】 底下有个确认按钮,沈昭昭点了下去。 “叮——” 页面跳出评价成功的提示。 【买家爽快,平台也很好。】 沈昭昭:…… 好嘛,又给她自动跳成平台好评了。 要不是急着用钱,她才不用这破玩意儿卖东西! 这几日,沈昭昭一边忙着在海鲜市场上卖出赃物,一边顾着战南星的伤势。 时间一晃而过。 江虎的伤势好了大半的时候,战南星也将养到可以出发了。 主要是他们不能再耽搁了。 天气已经入了秋,城外的山上,树叶子一日黄似一日。 他们再不出发,很有可能在入冬前无法抵达漠北安顿下来。 在冰天雪地里赶路,遇上没能投宿的情况,这是要命的。 一大清早,差役就清点了队伍里的人数。 沈昭昭主动把她买下的驴车贡献出来,给江虎和战南星躺着。 这样,也把战平和黄叶解放出来。 “多谢了。”江虎和战南星并排靠在驴车的行囊上,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道谢的话他已经说了无数次了。 欠沈昭昭的人情,怕是这辈子都不好还上咯! “嗨,客气啥,多亏大人一路照应,我们也没吃什么苦头,”沈昭昭笑眯眯地说着,把那张防雨布盖在了他们身上。 “万一下雨了,你们就直接拉起来盖住头就好。” 这俩都是伤患,伤口进了水可不是开玩笑的。 “昭昭。” 战南星瞧着她,目光中藏着柔情。 沈昭昭也看向他,以为他有话要说,可是等了一会儿,也没听他说话。 就是这么瞧着她。 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沈昭昭小脸一红。 “哈哈哈……哎哟!”一旁,看戏看得起劲的江虎没忍住笑,扯到了伤口,疼得直叫唤。 沈昭昭脸更红了,白了战南星一眼,自己往前头走去。 给他留下了一个后脑瓜子。 队伍启程,经过城门口,照例还要城门守卒清点人数。 郭氏悄悄跑到了沈昭昭身边,拉着她,咬耳朵: “三弟妹,你看那人。” 她手遥遥一指,沈昭昭举目望去。 只见城门口,一身长衫的张文竹手中提着包裹,四下张望,许是没有见到自己想要见的人,有些失望。 一转眼,目光和沈昭昭对上了。 郭氏:“他咋看过来了?弟妹认识?” 沈昭昭有点心虚。 “不认识。” 话音刚落,就见张文竹却十分热情熟稔地冲她大幅挥手,还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包裹,示意一会儿就给她。 郭氏抽了抽嘴角,一脸惊异地看着沈昭昭,“三弟妹,不会是短短几日,你就有了相好的吧?” 第155章 送别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目光一个劲儿地往后面瞟,示意郭氏别乱说,她怕某人误会。 郭氏却会错了意。 以为沈昭昭心虚了,让她帮着保密。 眼睛越睁越大,瞪到实在瞪不了更大的时候,眼角不住地抽搐,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三弟妹,可不能这样……” 沈昭昭知道她的嘴巴利索。 一把捂住郭氏的嘴。 “呜呜呜!”郭氏奋力挣扎。 她要好好教育一下三弟妹! 三弟只是残了,还没死啊! 如果三弟妹实在不喜欢三弟,那就和离,再同旁的男人好。 怎么能这样,前几日还在和三弟你侬我侬,转头又和别人眉来眼去! 无奈,嘴巴被捂得死紧。 郭氏的一堆话堵在了嗓子眼。 这边沈昭昭和郭氏正在拉扯,那边,城门口的兵卒已经清点好了人数,抬手放人。 张文竹带着亲近的微笑走了过来。 站定在了郭氏和沈昭昭面前。 看着面前一个卡着另一个的脖子还捂嘴,张文竹没好多问,很尴尬地打了一个招呼: “战兄的三弟妹,你好。” 沈昭昭点头,“你好你好。” 同时,捂着郭氏嘴的手更使劲了。 “请问,哪位是你伯哥的夫人?”张文竹问道,送上了一直挎在臂弯的包袱,“这是给嫂子,里面是一些盘缠和干粮。” 郭氏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眼珠子都要瞪得丢出来了。 咋的? 这男人不是冲着三弟妹来的。 是冲着她来的? 沈昭昭感觉出郭氏已经呆滞了,这才松开捂着郭氏嘴的手,笑嘻嘻地指着郭氏说道:“就是这位。” 张文竹十分客气地递上了手中的行囊,作了一揖: “嫂子路上珍重,来日有机会,小弟定上门拜访您和战兄。” 郭氏一脸懵地收了行囊。 沈昭昭在一旁瞧着,给二哥又加了一条评价。 此人不但脑子灵光,情商还高。 “六叔战北辰”不方便露面,他就把人情做到人家夫人这里了。 张文竹送了东西,颇为忌惮地扫了一眼战南星,走到一旁,冲着战家人微笑,摆手告别。 流放队伍缓缓出了城。 走出了好远,郭氏才回过神,转头看去。 已经看不清城门口的人了。 她看向一旁的沈昭昭,“三弟妹,你肯定认识刚刚那人。” “他咋认识你二哥的?” 此刻,郭氏满心都是疑惑,打开手中的行囊,一瞧。 明晃晃的几个大银锭。 吓得郭氏赶忙把行囊合上,抱在怀中。 “好家伙,这哪是一些盘缠……” 沈昭昭在二哥面前能把啥都往战北辰身上推,可是在郭氏面前,却不能这么干。 人家可是两口子。 随时可以对账。 “嗨,之前怕二嫂你误会所以才说不认识,这是郡守家的公子,”沈昭昭把实际情况挑着说了。 “他那后妈不是太子的人么?二哥把他那后妈给处理了。” 沈昭昭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我估计他现在就是感谢二哥解决了他的家庭矛盾。” “所以他送来的东西,二嫂你就安心收下。” 郭氏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赶忙拉着沈昭昭赔笑脸: “三弟妹,你看看我还误会你,真是不该。” “二嫂向你道歉!” 郭氏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暗暗唾弃自己。 人家三弟妹会认识这郡守的公子,也是为了战家才冒险去的郡守府。 就她自己思想龌龊。 竟然认为三弟妹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 沈昭昭赶忙笑着安抚她。 郭氏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没有坏心眼的人,她不会计较的。 说着话,妯娌俩又好成了一个人,郭氏要把行囊交给沈昭昭,沈昭昭说什么都不要,一溜烟地跑了。 “我去看看夫君!” 战南星和江虎并排靠在队伍后面的驴车上,见沈昭昭过来,一抹笑容就浮上了战南星的唇角,晕染上了那双桃花眼。 连眼角下的泪痣都显得有些雀跃。 江虎瞥了他一眼,干咳一声,按着伤口,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昭昭,”战南星一直都留意着她。 “坐驴车咋样?会颠得疼不?”沈昭昭看了看战南星的脸色,问道。 战南星摇头。 她就走在他的身边,那只小手摇晃着,只要他伸手,就能握住。 “刚刚城门口的那个人是?”战南星也问起了张文竹。 沈昭昭把和郭氏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正在说行囊里有什么,突然,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 “头儿!” 赵九三跑了过来,“另一条路上过来了一队人,是王头护送的义募士。” “也是往漠北去的。” 义募士? 沈昭昭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抬手遮着阳光,举目望去。 从另一条道,缓缓而来一列队伍。 越走越近。 待看清了那列队伍打头的一个老头,她“啧”了一声,放下了手,抱手环胸。 好嘛。 梦里的人,来了! 第156章 驿站的房满了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义募士是什么?” 沈昭昭弯下腰,小声问战南星。 战南星也看了一眼那边的队伍,“是一些在原本住地吃不饱穿不暖,活不下去的人,主动应征朝廷的征召,去漠北垦荒讨生活。” 沈昭昭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边说着话,那边队伍中的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先是熟稔地和几个差役打了招呼,而后,朝江虎这里走了过来。 “王头,”江虎还很虚弱,十分萎靡地打了声招呼。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江虎,“虎子,才多久没见,你咋个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江虎摆手,不好的事情,就不要重提了。 “行,不问了,”中年男子大咧咧地笑了笑,“没想到这次又遇上了,一路上,还要拜托你们多多照应。” “自然的,都是兄弟。”江虎点头应了。 那中年男人打了招呼,就招呼自己队伍里的人跟上了流放的队伍,两队合为一队,重新开拔。 “大人,刚刚过来和你打招呼的那人是?”沈昭昭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在梦里,那个老头可是把她都给害了。 对于新汇合的这支队伍,沈昭昭得多留心,至少要确认江虎认识的那人和那老头是不是一伙的。 “沈姑娘,你问的是王头?”江虎正要解释,话头就被战南星给截了过去。 “那是朝廷的镖师,”战南星看着沈昭昭,抢着解释。 “这些义募士从自己原本住的地方前往漠北垦荒,路上难免遇到歹人和一些危险,所以朝廷养着镖师,专门护送这些人去漠北。” “朝廷还有这想法?”沈昭昭有些诧异。 这怎么说,也是一种民生举措了,现在在位的皇帝虽然不做人,做皇帝还是有一手的。 “是,”战南星说道,“这还是大丰建国前,那位打到漠北的时候,就提出来的。” 江虎话头被战南星截走,干巴巴地张了张嘴,想到人家小两口说话,好像也没他什么事。 但是吧,他也有话要补充来着。 江虎纠结了半晌,还是说了:“其实王头他们也押送流放犯人。” 沈昭昭点头,这皇帝还真是精明。 漠北有人垦荒戍边,解决了各地穷得活不下去的人,省得他们揭竿而起。 这些镖师也兼任押送人犯的活,省了一笔差役支出。 战南星瞥了一眼江虎,垂眸不语。 江虎默默地闭上嘴,他就觉得自己不该开口多话来着。 王头带着义募士走在了流放队伍的前面,沈昭昭在后面,不用怕对方从背后下黑手,一路上倒是走得挺放松的。 夜幕降临的时候,队伍进了一个小镇。 小镇只有一家驿站,规模自然也和幽云郡的驿站比不了。 “还是老规矩,”江虎有伤在身,怎么分配房间的事情落在了赵九三的头上,他朗声说道: “通铺和上房都要自己出钱,如果囊中羞涩,就住马棚,不用钱。” “噗。”王头凑到了江虎边上,喷笑出声,小声说道:“兄弟,你这一路靠着拔高房间的价格赚了不少吧?” 沈昭昭就站在旁边,微微挑眉。 战南星也没什么反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江虎一脸尴尬,清了清嗓子,“瞎说什么,我都不抽钱的,掌柜说多少就是多少。” “啧,瞧瞧,还骗我呢!”王头根本不信,只当江虎赚得盆满钵满不愿露财。 他抬眼看了下和江虎并排靠坐在驴车上的战南星,语气有点不好,“诶,为什么你们还让犯人也坐驴车?” “啥时候犯人有这待遇了?” 战南星抬眼,凉飕飕的目光刮过王头那张大嘴。 江虎更尴尬了,急忙摆手正要解释,突然,义募士那边来了一个人,拉着王头说话。 不是别人,正是在梦中冲着沈昭昭下黑手的老头。 “镖头,驿站的屋子不够这么多人住,”老头说话都有些气喘,他的身边,一个年轻的女子搀扶着他,赶忙给他顺气。 老头顺了气,脸有些涨红。 “那些犯人把上房和通铺按原价都要了,我们只能住马棚!” “镖头,看这像话不像话?” 听到自己晚上没有屋子住,义募士那边闹开了锅。 “我就说不能和这些犯人一起住驿站,他们可都是贪官,贪太多了才被流放的。” “就是,他们心黑不差这点房钱,我们出于义道去漠北垦荒戍边,结果他们掏出黑心钱住上房,我们却要住马棚。” “这不合道理。” “之前住的驿站,按律法,都不要钱就把空的屋子给我们住了,这家是怎么一回事你说?” 沈昭昭不作声地听着。 这些义募士敢情可以一路不掏钱住白屋啊,待遇果然和他们这些流放的不一样。 要不是她搞定了江虎,这会儿还要被差役薅羊毛呢! 这次,遇上了他们,江虎没有从中抬高价格,三家人按市场价格把驿站的屋子给订了一空。 不掏钱的义募士自然只能住马棚了。 他们不平衡了。 “这……这不可能吧?”王头一脸难以置信,看向江虎,“咋回事啊?你没有抬高价格,从中抽成啊?” 他和江虎是老相识。 江虎押送的流放队伍,走了这一路,该薅的也都薅空了,没道理身上还有盘缠啊? 咋可能还能掏出钱财把屋子都给订了? 江虎又一次尴尬了。 恨不得当场把王头的大嘴巴给封上,怎么老是当着沈姑娘和战公子面,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位大哥,你在说什么呀?” 沈昭昭肉眼可见江虎老脸都涨红了,出声帮他解围: “大人一路上都没有多收我们钱财呀!” “我们住宿吃食,都是掌柜收钱的。” 沈昭昭说完,十分无辜地看着江虎,“大人,你说是不?” 江虎急忙点头,感激地看着沈昭昭,一叠声地应着:“对对对,沈姑娘说的对。” 沈昭昭十分肯定,“你看,我就说大人就是个青天大好人。” 战南星唇角勾起,抿着唇,勉力压下自己的笑容。 江虎笑得比哭还难看。 沈姑娘这是扎他呢! 王头脸上的表情差点崩裂了,江虎是不黑犯人钱的青天大好人? 那还是他认识的江虎吗! “镖头,”老者把王头的衣袖扯得更紧了,“今天你一定得帮我们安排好,没有犯人住上房,我们义募士睡马棚的道理。” 老者说着,急得连声咳嗽。 他身边的年轻女子不住地拍着他的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王头,“王大哥,我爷爷这身体还想着要去漠北戍边守境,我怎么劝都劝不动。” “他完全可以在家乡颐养天年的。” “都是我不孝,不能多赚些银钱,让爷爷也能住上房。” 第157章 段位更高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女子说着,抬起衣袖擦拭眼泪。 老人不住地叹气,颤巍巍地转身安慰自己孙女。 “花儿,都是爷爷不好,硬拉着去漠北,让你连那些流放的犯人都不如。” “哎……” 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沈昭昭在一旁瞧着,很想拍巴掌,这祖孙俩,一唱一和的,一个当直肠子唱白脸,一个当绿茶唱红脸。 句句不提白嫖驿站的客房,句句都是这个意思。 她扫了一眼那名唤花儿的女子,哭得红了眼睛,却又不见眼泪,好一个光打雷不下雨。 特别的我见犹怜。 这样的女人,男人最容易上钩了。 果然,王头立刻出声安慰,“我这就去说说去,花儿姑娘可别哭了,您老也没着急,肯定今晚要让你们都住上房的!” “嗯,我相信王大哥。”花儿姑娘红着眼睛,羞答答地说道,望着王头的目光中,满满的信任。 “爷爷,我们先回去安抚堂叔他们,让他们别闹起来。” “王大哥都会帮我们安排的,一定不要让王大哥难做。” 老人拍了拍自己孙女的手,十分欣慰,“好,都听花儿的。” 沈昭昭舔了舔后槽牙,走了一个杨表妹,又来了一个花姑娘。 貌似,段位更高。 再加个老树皮。 就短短几句话,水平都说出来了。 既体现了她的懂事和善解人意,又把王头给高高架了起来,让他帮着要客房。 果然,王头一脸为难地看向了江虎。 江虎默默地转头看向战南星,“哎呀,以前怎么没发现三公子的侧脸长得如此好看。” 战南星嘴角轻轻抽动了下,抬手环抱胳膊,不作声。 江虎自己之前造下的孽,他可没有昭昭那么好心帮着解围。 沈昭昭瞧着实在好笑,两个大男人并排靠在驴车上,一个夸另一个长得好看。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哎,虎子哥,我都叫你哥还不行嘛?”王头一拉袍子,蹲在了江虎身边,“你看现在这样,上房和通铺都住着犯人,相反,自愿去戍边的义募士住马棚。” “这不是还没到漠北,就先寒了这些义募士的心嘛?” “而且你看,这些犯人都是京中的贪官,贪得多了才被流放,义募士呢?他们可是勤勤恳恳种地,遭了灾才当了义募士,自愿去漠北的。” “谁高谁低,你这穿官服的,还能不清楚?” 王头说着,抬手,拍了拍江虎的差役衣裳。 正好,拍在了江虎的伤口上。 江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就地过去了。 “哎哟,您说话就说话,可别动手,我们头儿身上有伤呢!”一个跟着他们的差役赶忙提醒。 江虎抬手,示意自己无碍,都不敢看沈昭昭和战南星了,“那你说,要咋办?” 他得先知道王头什么个意思,才能就事办事。 “还能咋办?”王头说得理所当然,“你就照之前那样,在掌柜报价上加个几两银子,让这些犯人住不起就行!” “后面的,我们就按律法来办,空的屋子都无偿让义募士住。” 沈昭昭瞥了王头一眼。 这律法,也就这不做人的皇帝想得出来。 这么一来,今晚,驿站的掌柜颗粒无收咯! 江虎咧嘴一笑,尽显尴尬,所幸顺着沈昭昭之前扎他的话说,“兄弟你是误会我了,之前几次抽成,那是有兄弟家中急着用钱才不得已而为之。” “我这一趟是分文不收的。” “犯人也要去漠北,天寒地冻的正要银子。本来抄家就没剩几个银子,我再贪得无厌,不是死了还要下地狱吗?” 江虎说得正义凛然。 战南星抬头,和沈昭昭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中都藏着笑意,显然,都在憋笑中。 他们觉得好笑,可是王头像被天打雷劈了一样。 “咋的,你现在真的不抽成了?” 江虎果断摇头,“不抽了!” “那咋办?”王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急了,“那就直接让这些犯人把屋子都让出来,给义募士住。” “兄弟你只要发句话就行!” 在王头眼中,江虎是差役。 还是一个脾气不太好,行事作风强硬的差役。 这些犯人胆敢说一个“不”字,妥妥会被请吃一顿鞭子。 江虎躲避着王头的目光。 让他出头干这事,得罪沈昭昭? 他可没这么傻! “哎呀,我胸口有些疼,”江虎眼珠子一转,开始喊起疼来,“沈姑娘,你帮我瞧瞧,哎呀,是不是伤口崩裂了,疼得厉害。” 沈昭昭笑眯眯地转过驴车,来到江虎这边,一个猝不及防使力,凭借自己娇小的身躯把王头挤开。 而后蹲下,解开江虎的衣裳。 包扎的纱布好端端的。 “是,伤口不太好,”沈昭昭十分识趣地说道,“大人之前伤了脏腑,切忌再出声说话,不然不利于恢复。” 说完,掩上了江虎的衣襟。 江虎抬头看着王头,指了指自己紧闭的嘴: 兄弟,不是我不帮你。 大夫说了,我不能张嘴说话! 王头也不是个瞎子,这下彻底看出来了,这个一直走在驴车旁边的女子是个能治伤的大夫。 指不定,江虎的命就是她救回来的。 这也难怪江虎一直不出声当恶人,原来是欠着人情。 王头挠了挠头,一抬眼,就看到义募士那边,花儿姑娘正眼巴巴地瞧着他。 心一横。 不行,花儿姑娘无人可依靠,只能靠他,他说什么都不能让人失望! “这样,让这些犯人都去通铺挤一挤,你说不了话就让九三出面加个价,把上房都让出来给义募士!” 王头说完,直起身。 这下,江虎肯定答应。 双方各退一步,这样,双方都有台阶下。 第158章 激动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江虎张了张嘴,把目光投向前面的赵九三。 兄弟,对不住了啊! 他现在是不能说话的人设,拉了一把身边差役的衣袖,示意把赵九三叫过来。 差役喊了一声。 赵九三颠颠儿地过来了,带着他那十分清澈单纯的目光,信任地看着自己的头儿。 “头儿,什么指示?” 江虎默默地指了指身边的王头。 王头立刻过去,和赵九三勾肩搭背,把他刚刚自己决定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们头儿也答应了,你出面一下,把上房的价格加一加,让这些犯人都住不起。” 这样上房空出来,按照律法,驿站空置的屋子是要免费提供给义募士住的。 这样,义募士住着上房。 而这些犯人自己出钱住着通铺。 义募士们心里也高兴。 赵九三瞪圆了眼睛看着江虎,这是能说的话吗? 江虎拼命地冲赵九三使眼色,眼皮都要眨抽筋了,在王头瞧过来的时候,立刻低着脑袋,把不能说话给表演得十成十。 沈昭昭在一旁听全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着实同情赵九三,江虎自己不想当夹心饼干就把坏人让赵九三干。 她悄悄地看了一眼赵九三。 见他脸皮子一阵抽搐,似乎内心在天人交战中,最后,长叹一口气: “王头,我头儿现在都不捞犯人的油水了,我不能越过他去捞啊!” “而且这一次的犯人也不是贪官,”赵九三指了指战南星,“这位就是战家的三公子,战家你知道的,建国护国,就是一场战败了,才被流放的。” “说起来也不能怪战家是不是?” “那既然这些犯人没做错什么,我也不能盯着他们薅羊毛啊!” 赵九三摆出义正言辞的态度。 “王头,所以义募士们没有客房住这件事,不管是我头儿、我或者其他的几个兄弟,都不方便出面的。” “我劝您那,就让那些义募士自己去同犯人们商量,匀一匀?” 江虎靠坐在驴车上听着,暗暗冲着赵九三竖起大拇指。 他就知道这个兄弟踢皮球是挺有水平的。 不关把他们差役折了出来,还给了王头一个台阶下。 王头嘴角抽动了下,目光从江虎身上扫过,又落在了江虎身后的差役身上,那差役第一时间就把头转开,假装看天花板。 而赵九三,面上笑眯眯,实际上滑不留手,态度强硬。 他算是懂了,这一次的犯人来头不小,虽然被流放了,江虎他们依然不敢得罪。 “王头,你要不方便开口,我去帮你说去。”赵九三送佛送到西,拉着王头往义募士的队伍走去。 “大人,赵大人的口才挺好啊!”沈昭昭冲着江虎竖起大拇指。 就这么四两拨千斤帮江虎的尴尬给化解了,还不得罪她和战家。 江虎尬笑。 战南星十分好笑地瞥了一眼江虎,转头看着沈昭昭:“一会儿义募士如果真的过来和咱们打商量,昭昭准备怎么办?” 他不觉得沈昭昭是会主动让出房间的人。 沈昭昭笑嘻嘻的,冲着前面,嘴皮子不停在和驿站掌柜讨价还价的郭氏努了努嘴,“夫君多虑,咱们家出面说话的,什么时候轮到我啦?” 战南星瞧了过去,看到郭氏叉着腰,大有掌柜不松口,就和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会心一笑。 他长得本来就突出,沈昭昭倒是很少看到他这样心无芥蒂地笑过,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柔和了坚毅凌厉的面部线条。 烛光跳跃在他的眼里。 沈昭昭看得有些呆了。 “昭昭?”战南星察觉到她的失神,那双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 “咳咳。”沈昭昭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刚刚就是想事情。” 战南星弯着眉眼,“哦,想事情。” 沈昭昭指了指郭氏,“我去看看二嫂在和掌柜说什么说了这么久……” 说完,她拔腿就溜。 要命。 看男人看得入迷了不说,还被本人抓个正着,显得她跟花痴一样! 沈昭昭暗暗唾弃自己,来到郭氏身边,听了一会儿郭氏在和掌柜说晚饭和明早吃饭的价格。 郭氏这人,就是做生意的好料子。 说是过来听,也没什么好插嘴的,郭氏一个人都能料理得清清楚楚。 实在不行还有大嫂林氏,虽然也不出声,却像跟顶梁柱一样站在郭氏身后。 沈昭昭在这边听得起劲,那边,义募士之中,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老头的声音特别大声,义愤填膺的。 “什么?” “让我们自己同那些人犯商量,求他们把客房匀给我们住?” 沈昭昭踮脚瞧了过去,果然,只见那老头涨红了脸,像是被人侮辱了一样,唾沫横飞。 “您先别激动……”王头的音量不够大,沈昭昭听不清。 话应该还没说完,就被老头给打断: “反正我是不会主动开口求那些犯人!” “我老头子活到了这把岁数,一生清清白白,别说让我去求那些犯人,就是让我去和那些犯人说一句话,我都觉得丢脸!” “咳咳咳……” 许是太激动了,老头话音刚刚落下,就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这些义募士都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互相间都算是远亲近邻,见老头被气得差点七窍生烟,都冲着王头围了过来。 “镖头,咋的,你不是同差役很熟吗?怎么这么熟了,都不能让差役出面说一声啊?” “我家叔爷爷都要气死了。” “就是,我们可是义募士,哪有让义募士去求犯人的说法!” …… 那边闹哄哄的,郭氏也不和掌柜砍价了,好奇地瞧了过去,“三弟妹,你知道那边是咋回事不?” 沈昭昭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我呸!” 郭氏毫不客气爆了粗口,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想住店就自己掏钱啊,咱家价高者得,指望差役抬高价格让我们住不起是什么龌龊的做法!” 林氏也没个好脸色,“得亏三弟妹几次施恩,差役没听他们的,站在我们这边。” 郭氏哼了一声,“让他们过来,敢开口让我们花了钱还住不成店,我唾沫星子淹死他们!” 第159章 威胁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在心里给郭氏竖起了大拇指。 她就喜欢郭氏这样,该骂骂的性格。 这边郭氏气势汹汹地盯着义募士,那边,喧闹声越来越大,把曹家和陈家人都惊动了。 曹芽悄悄过来,问了前因后果,抿了抿唇,不作声。 “都安静!”眼见吵闹声快溢出客栈了,赵九三高声呵斥。 没人搭理他,义募士义愤填膺,根本停不下来。 这边,三家被流放的犯人也在窃窃私语。 啪—— 马鞭抽在地上,发出久违的脆响。 驿站一时猛地安静了下来。 周遭的声音没了,反而,一个低泣的女声特别明显。 “我爷爷这样高洁的人品,是想带着大家去漠北戍边垦荒,为朝廷做出贡献的,可怜他这样的年纪,还要同那些人犯商议。” 花儿哭得正投入,说完,才发觉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看着她。 有些羞怯地抬起袖子抹了眼泪,挽着她祖父,默默地藏到了老头的背后。 这话被流放的三家人都听了个正着。 沈昭昭舔了舔后槽牙,这话说的,还真是,高高在上啊! “真不会说话。”曹芽也轻声说道,和沈昭昭她们打了招呼,就回了曹家那里,把事情同曹全业说了。 曹全业一张老脸肉眼可见地憋红了。 气的。 他曾经可是京官,三品大员,何尝想和这些穷得只能背井离乡的义募士打商量! 陈家人看着这些义募士的目光也透露着不善。 毕竟在这里的,都是曾经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现在一朝落难,就被人一口一个犯人的叫着。 许是看出了这边三家人不善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花儿可怜兮兮地转头看着王头。 “王大哥,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他们的。” “爷爷年纪大了,我实在是怕他休息不好,拜托一定给一间房吧,让爷爷能好好休息一夜。” 王头最看不得花儿姑娘的眼泪,她是这样孝顺的姑娘。 “你放心,我去和他们谈。” 王头自告奋勇,来到了沈昭昭他们面前,“各位,可有家中能说得上话的,王某有一事相求。” 王头朗声说道,冲着三家人抱拳作揖,算作礼数。 三家人也不是不讲理的,分别派出了一个人和王头谈。 都不约而同,家主不出面,派出了家中的小辈。 陈家家主陈隽派出了自己的儿子,陈知,曹家就是曹芽,而战家,郭氏自告奋勇走上前去。 沈昭昭抱着胳膊,想听听这个王头能说出什么话来。 然而,听了半天,大概意思还是他和江虎说的那样,让三家人每家匀个一间上房来给义募士住。 “我祖父年事已高,”陈知率先表态,“老人睡眠浅,不可能和我们一起挤着住的。” 所以,态度明确,不让。 曹家没有老人当借口,曹芽微微一笑,指着年幼的曹越,“我家是弟弟之前被毒蛇咬伤过,半夜特别容易惊住,和旁人一起住,他怕是要啼哭一整夜的。” “小孩哭一哭倒是没事,就怕哭声扰得大家伙都别睡了。” 王头最后把目光移向战家这边。 郭氏粗声粗气,“我家只要了一间上房,匀不出来,三弟和两个小厮是男的,不能和我们一群女眷住通铺吧?” 干净利索。 拒绝得直截了当。 王头舔了舔干燥的唇,他在路上和江虎结伴而行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硬气的犯人。 “你们……”王头看向花儿,人家正满含期待地瞧着他呢。 前脚信誓旦旦地揽了这事,后脚,这些犯人一点面子不给。 今日这事没有办下来,他日后在花儿姑娘面前,根本就没脸了! “几位,”王头脸色变得阴沉了下来,不再客气,“今日各位就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我虽然只是一个镖师,但是漠北驻守的武德将军,却是我的堂兄!” “各位考虑一下,你们到了漠北,都要按军中需要分配戍边还是垦田,今日你们享一时的乐,来日,可能就要累一辈子了!” 这是明晃晃地威胁了。 如果三家人不把上房匀出来,他王头就会在他那堂哥面前说几句话。 他们都是流放的犯人,到了漠北,搓圆捏扁,还不是那位武德将军说的算! “这……”陈知当先扛不住了。 “容我同长辈商量一下。”他说着,转身回去和陈隽商量。 郭氏脸色变得难看了,她气呀,如果是在以前,她早已经指着这镖师的鼻子骂了。 狗仗人势! 可是现在,战家已经没落了,她能逞一时之气,却不能不为日后到了漠北,战家的处境考虑。 三弟的腿脚已经残了,如果得罪了这人,到了漠北,那个劳什子武德将军真给安排一个重体力或者得冒险的活儿,那三弟如何有命在! 郭氏脸色铁青,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不住地颤抖。 蓦然,她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握住她的那只手有些冰,这股子冰凉的感觉驱散了郭氏心中的火气。 理智回笼。 “战家二嫂,这事得和沈姐姐她们商量一下。”曹芽见郭氏缓过神来,笑了笑,松开握住郭氏的手,轻轻拍了拍。 郭氏心中灵光乍现。 对呀! 她是气昏了头了。 三弟妹一定有法子! “多谢曹家妹妹提醒,”郭氏点头,恨恨地瞪了一眼王头,赶忙回身拉着沈昭昭和林氏。 “大嫂,三弟妹,咱们怎么办呢?” 沈昭昭指了指一直不作声的战家老夫人,“要不去问问祖母?” 郭氏急忙朝战老夫人看过去。 战老夫人摆手,“我老了,你们年轻人定。” 是咽不下这口气,还是暂时服软,她不决定,让战家的下一辈决定就好。 不管怎么样,她都支持。 杨氏恨恨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嘟囔着,“得,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咱们家头上了。” 战之瑶赶忙拉住杨氏,宽慰她,“您就相信嫂嫂她们就好。” “咱们家的人可得有骨气!”杨氏知道自己说话没人听,只能小声说着。 “是是是,”战之瑶哄着杨氏。 她娘这些日子不怎么折腾,但是脾性还是在那的,遇到事情,总归不如大嫂和三嫂那样心有成算。 也没二嫂那么敢骂敢当。 战之瑶想着心事,看向三个嫂嫂,目光中流露出向往和好奇。 她很向往成为三个嫂嫂那样的人,尤其是三嫂。 也很好奇,她们会做怎样的决定。 第160章 武德将军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老夫人不表态,杨氏说话没啥参考价值。 最后拿主意的人,还是沈昭昭和大嫂林氏。 “要不去问问三弟?”毕竟事关战家日后在漠北的处境,林氏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不敢擅自决定。 沈昭昭点头,刚刚转身,就看到黄叶走了过来。 “三少夫人,”黄叶带来了战南星的意思,“公子都听到这边说的事啦,他说夫人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一切都听沈昭昭的安排。 黄叶说完,笑呵呵地转身走了,留下心口暖暖的沈昭昭。 “三弟妹和三弟的感情真好,”郭氏不无羡慕,“我家那死鬼从来没有这样说过,有什么事都是他拿主意。” 林氏虽然思念自己的夫君,听到郭氏这么一说,没忍住伸出手指头点了点郭氏的脑袋。 让脾气冲动火爆的郭氏作主,那战北辰才真是拎不清了。 “三弟妹,我觉得要不就忍这一时,把上房让出来给他们,”林氏思考了片刻,作出决定,还不忘问一下沈昭昭的意思。 “你觉得呢?” 如果沈昭昭坚持不让,林氏也会听她的。 因为这一路过来,三弟妹就没有错过。 林氏就是莫名地相信她。 沈昭昭本能也是想着让就行,让战南星和两个小厮他们在通铺的地上将就一夜,反正露宿的时候,大家也都是在地上睡的。 不让,无外乎就是争一口气而已。 沈昭昭抿了抿唇,突然,灵光一现,她记得群里那位爱砍头的四哥自爆马甲,就是驻守漠北的守将。 她可以先去打听一下那个武德将军是什么来头。 “我想一想。” 沈昭昭说着,就近寻了一张桌子坐下,托着脸,闭眼,神游进了空间。 因为周围都是人,她也不好神游太久,干脆利落地点开V我50APP。 六叔:【@四哥,打听一下,漠北的武德将军四哥你认识不?】 五哥:【什么什么?】 【武德将军?怎么听起来这人就不好对付啊,无德将军,哈哈哈……】 四哥:【不巧,正是在下。】 五哥:【对不起四哥呜呜呜。】 【我不知道。】 【原谅我,四哥。】 【无知者无罪。】 大哥:【四哥,砍他!】 二哥:【四哥,砍他!】 沈昭昭木着一张脸,接了个龙。 六叔:【四哥,砍他!】 五哥:【别啊!】 【/玫瑰/四哥,你看看我,我是你可爱的五弟呀!】 好家伙。 这一问,问到了正主头上了。 四哥: 【@五哥,呵呵,等着。】 【@六叔,咋的,有啥事?】 二哥:【六叔可能需要你罩着了。】 四哥:【兄弟有事尽管开口,当初我砍人头被围困,还是六叔帮着我逃脱的。】 【兄弟这是过了命的交情!】 【千万别客气,客气就是不认我这兄弟!】 六叔:【四哥义气/抱拳/】 【我家人在被流放漠北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护送义募士的镖师,对方说是武德将军的堂兄弟,一定要我家人让出客房来。】 【如果不让,到了漠北,会被武德将军事后清算。】 沈昭昭简单描述了一下情况。 果然,四哥一听就炸了。 四哥:【我日他NN!】 【老子穿过来这么久,什么堂哥堂弟的,不认识!】 五哥:【哈哈哈六叔你把心放肚子里,四哥砍谁头也不能砍你头啊!】 四哥:【是的,先砍老五的头也不能砍咱六叔的头。】 五哥:【已老实,求放过!】 大哥:【活该。】 二哥:【活该。】 六叔:【五哥活该。】 【四哥够兄弟,来日我们漠北相聚。】 四哥:【期待,备好上好的烧刀子等你。】 沈昭昭确定了武德将军就是四哥,彻底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了。 桌子前,她蓦然睁开了眼睛。 郭氏和林氏一左一右,十分紧张地看着她。 “三弟妹,想好了没?”林氏眼瞅着陈家已经表态了,要把上房让出来给义募士,心里有些着急。 “想好了。”沈昭昭起身,目光落在了曹芽身上。 曹芽十分淡定地站在曹全业身边,见她瞧了过来,咧开嘴笑了笑。 沈昭昭也笑了笑,做了个口型: 不让! 曹芽点头。 “大嫂二嫂,”沈昭昭看向林氏和郭氏,“我决定不让。” 她不让,是因为心有底气。 林氏压根就没有迟疑,立刻点头,“行,三弟妹你说不让,咱就不让!” 郭氏也叉腰,“对,凭什么让,我们自己出钱了,他们义募士要免费住,也得我们不住才行!” 沈昭昭大步走到了王头面前。 王头看了眼战家这边,见之前是郭氏出面,现在又是一个更年轻的女子出面,目光中自然就带着一些轻蔑。 这家人,说得上话的男人都出不了一个的。 妇人最是好应付,只要稍稍一吓,她们就老实了。 “商量好了吧?” 王头说道,“我也不为难大家,把上房让出来,各位还能住通铺。” 他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 这些可都是犯人,没让他们住马棚已经是开恩了。 “我们不让,”沈昭昭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驿站大堂。 王头不可思议地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沈昭昭勾了勾嘴唇,上前一步,凑近了王头的耳朵,高声喊道:“我说!” “我!” “们!” “不!” “让!” 驿站大堂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沈昭昭。 王头的耳膜被震得生疼,脑袋嗡嗡的,一手揉着耳朵,一手指着沈昭昭,“无知妇人,你想让全家在漠北活不下去是不是!” 沈昭昭低头吹了吹指甲,完全不把王头放在眼里。 “再说吧。” 王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鼻孔冒出白气,罢了,一个无知妇人,他回头再找这家人算账! “你们家呢?” 因为被沈昭昭气得半死,王头看向曹家,语气中带着火气和不耐烦。 曹家男子多,应该有脑子清醒点的,不必像战家这妇人一样,不识好歹。 王头目光逡巡了一圈,落定在了曹全业身上。 这个,应该就是曹家作主的人了。 看着老成持重,肯定会点头把上房匀出来。 王头清了清嗓子,想着加上曹家,陈家,怎么说,两间上房,也算是对花儿姑娘有个交代了。 第161章 陈家反悔了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就当王头等着曹全业亲自出来表态的时候,曹全业却没有动。 而是他身边的年纪轻轻的曹芽走了过来。 王头心中莫名就浮现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又是一个女人! 战家好歹还是一个妇人,这曹家,怎么还是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姑娘! “我们商量好了,和战家一样,”曹芽冲着战家这边抬了抬下巴,“我们也不让。” “一切按照律法来。” “驿站要免费给义募士提供客房,但是,没有强逼已经订下客房出了房钱的客人退房的。” 曹芽不卑不亢地朗声说完,转身走回了曹全业身边。 留下脸上彻底发青的王头,他都不敢看义募士那边。 王头深深觉得自己被蔑视了。 折腾了半天,连武德将军都搬出来了,只有陈家能匀出来一间房。 而另外两家的拒绝,相当于在花儿面前扇他耳光啊! “行,都不知天高地厚,”王头抬着指着战家和曹家,“你们两家我记住了,到了漠北,你们领的事情太要人命可别怪我没给过你们机会!” 花儿见事情尘埃落定变不了了,走上前,柔柔弱弱地开口:“王大哥,别为了我们得罪了别人,不值当的。” 这话效果堪称火上浇油。 王头四下看了看,随手从一个差役手上一把夺过马鞭,“我今儿还就认死理了!” “我一个朝廷指派的镖师,还能怕得罪这些人犯?” 啪—— 马鞭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不想吃我这一鞭子的,都老实点,住马棚里去!” 沈昭昭目光冷了下来,这个王镖师,是彻底被那对祖孙当成了趁手的工具在利用着。 他自己还毫无察觉。 “不是,我们不让也不能硬抽着我们让啊,”曹家有人瞧不过眼,开口分辩,“我们也是实实在在出了房钱的。” “我们让一间上房出来,还要让我们住马棚!”陈家人也不干了,“欺人太甚!” 郭氏也气鼓鼓地应声,“合着就他们义募士品行高洁,明明就是吃不饱饭才去漠北谋生活,非把自己说得多么白莲花呢!” 白莲花…… 沈昭昭在心中暗笑。 郭氏这形容,还真是歪打正着,挺适合那位花儿姑娘的。 “老王兄弟!”眼见事情有些失控了,江虎也不能再装哑巴。 王头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开始逃避,是怕两头不是人。 现在,王头都要替代他教训他押送的犯人了,相当于丝毫不把他这个差役放在眼里啊! “鞭子放下。” 江虎指了指王头手中的鞭子。 “有话好好说。” 他目光中带着警告,大家虽然称兄道弟,那也是合得来,互相尊重才能当兄弟。 没有王头这样被一个女人一怂恿,就爬到兄弟头上拉屎拉尿的。 王头看到江虎发话,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合适。 可是鞭子已经在手上了,这个时候放下,相当于向这些犯人低头。 花儿目光轻闪,拿过王头手中的鞭子,还给差役。 给王头一个台阶下来。 “可能是他们人多,能匀出来一间客房给我们,我已经很感激了。” “王大哥,切莫因为我们,影响了和气。” 王头深吸一口气,“花儿姑娘,你受委屈了。” 林氏都没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曹芽嘴巴边上还是噙着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郭氏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是在憋着气呢。 只有沈昭昭因为在梦中经历过的事情,一直都带着客观判断的目光在看这对祖孙。 目前来看,就是自私而且白莲。 应该不太会是皇帝安排来的杀手。 沈昭昭稍稍放下心,日后只要留个心眼,防着就是了。 她拉着林氏和郭氏要带着战家人一起上楼去休息,刚刚转身,就听到王头帮义募士向掌柜要上房的钥匙。 “稍等一下。” 一个男声打断了王头。 沈昭昭好奇转身,瞧了过去。 只见陈家的家主陈隽走上前,“我们现在又商量了一下,这个上房,我们还是出钱定了。” 说完,他把一些碎银子放在了掌柜面前。 掌柜眉开眼笑,立刻收了,递上了上房的钥匙。 “不好意思,”陈隽冲着呆滞的王头拱了拱手。 “站住!”王头厉声喊道。 陈隽当做没有听到,转头就走了。 他们陈家确实担心到了漠北会被报复,不过,看着战家和曹家信心满满,他就想到了一路上,跟着沈昭昭做的决定,都不会错的。 战家不让。 那他们陈家也不让! “王大哥,一间房都没有了吗?”花儿的眼睛又红了,拉着王头的衣袖,“我爷爷年岁大了,一定不能和我们一起住马棚的。” “那你们出钱咯,让掌柜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给你爷爷。”沈昭昭开口,提了个建议。 花儿咬住唇,恨恨地看着沈昭昭。 她要是有钱,怎么可能还要背井离乡去那苦寒的漠北谋生! 沈昭昭说完,懒得再搭理他们,拉着两个嫂子,带着房间的钥匙和战家人一起上了楼。 战家的女人们都去了通铺,沈昭昭也想去,却被郭氏一把推了出来。 “你和三弟小两口说说话去,别成天和我们一起混着。” 说完,当着沈昭昭的面,郭氏“呯”地一声把房门给合上了。 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祖母,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小两口好,一定得有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感情才会更深的。” 沈昭昭:…… 刚刚还是战友,现在就过河拆桥了哈! 沈昭昭转头去了上房。 正好,她也要和战南星提一下,让他多防着那些义募士,顺便问问战家女人们用袖箭和弩箭的熟练状况。 省得真遇上了狼群,哪个人掉链子。 上房的大门紧闭。 沈昭昭一推开门,门内,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冲她瞧了过来。 战北辰大喇喇地坐在八仙桌旁,见沈昭昭进来,招手: “三弟妹来啦!” “正好,我们正在会商事情,你也来。” 沈昭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走过去,搬了椅子坐下,想到郭氏说的: “小两口要单独的时间……” 再看看面前准备发话的战北辰,还有冯勇他们。 沈昭昭觉得,这对夫妻也挺好笑。 一个搭台子,一个拆台子。 第162章 奇奇怪怪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北辰见该在的人都在,就吩咐战平关上了房门。 “冯勇,你来说。”战北辰示意冯勇。 沈昭昭好奇地瞧着冯勇,想听听他们要说的事情是什么。 冯勇把一张简易的地形图摊开,铺平在桌面上。 “这个镇子出去,走不远,就是进入草原。”他伸手指着地形图上的一座镇子,而后往北移动,落在了一片空白处。 “草原上不比中原地区,走着总能遇上个留宿的山洞或者城镇,这片草原得连走十几日才能走出去。” “所以到了草原,大家都得露宿。” “现在入秋了,有些动物会在大雪落下前出来大量进食,”冯勇看着沈昭昭面容严肃,想着三少夫人第一次出京城,怕是不懂他的意思。 他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是这样,草原上野兽不少,可能会有豹子和狼。” 沈昭昭挑眉,抬眼看着冯勇。 战家军里的人果然不一般,一个普通的小将都能做到未雨绸缪。 她如果不是做了那个梦,都想不到要提前看一下地形图。 冯勇看着三少夫人“清澈”的目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京城出来的少夫人就是再聪慧,见识得不多,果然还是不懂他的意思啊! “咳咳,是这样,”冯勇说道,“三少夫人,像豹子和狼这样的野兽,都是会吃人的。” 沈昭昭眨巴了下眼睛。 所以,她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话? “嗤。” 床榻边,战南星轻声笑了起来。 沈昭昭黑着脸瞧过去,对上了战南星那双打趣的桃花眼。 战南星看到了沈昭昭警告的目光,赶忙收起自己的笑,清了清嗓子: “冯勇,昭昭她是知道野兽会吃人的。” “她早就做了安排。” 战南星把沈昭昭在幽云郡采买了大量袖箭和手弩的事情说了。 “二哥,我在幽云郡养伤的那些日子,战平和黄叶也没闲着,我让他们俩教祖母她们使用袖箭和手弩。” “战平?” 战南星说着,唤了一声战平。 战平赶忙把战家女眷那些日子的训练成果汇报了一遍。 战平挺自豪的,“不敢说靶子都能十发十中,至少遇到狼群或者其他野兽,保护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安静。 战北辰第无数次认真审视着自己这位三弟妹。 她是个有本事的人,战北辰清楚。 郭氏也同他说过,这一路上,多亏了沈昭昭,他们才能重逢团聚。 没有亲身见识过,战北辰还没当一回事,只觉得沈昭昭是个聪明姑娘而已。 然而,此刻,听到她早就已经做好了让战家女眷防身的准备,战北辰才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个姑娘本领真的超出一般的闺秀。 单是知道路上的地形,预判风险,提前筹谋,甚至能在差役眼皮底下自掏腰包大量采购弓弩和袖箭。 这见识和魄力,远胜一般男子。 战北辰扪心自问,他像沈昭昭这样岁数的时候,恐怕也做不到这样细致。 “三弟妹,好本事。”战北辰由衷地夸赞。 冯勇好不容易才闭上因为惊愕而张大的嘴。 好好,他以为三少夫人闺中女儿家,不懂野兽会吃人,结果人家不但懂,还早就筹备好了。 冯勇觉得自己傻得离谱。 想到自己刚刚还一本正经地告诉三少夫人野兽会吃人,他恨不得把刚刚的自己给掐死扔出去。 沈昭昭还是很谦虚的,“二哥过奖了。” “我也没想到之后的路上还要走大草原,让大家练习袖箭和手弩纯粹是因为这一路上遇到的危险太多。” “我就想着既然有铁匠铺,也能买武器,就买了。” “也多亏夫君让战平和黄叶帮着指导大家练习。” 沈昭昭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 自己不居功,还把功劳分出去,谁听了都高兴。 战北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战家还像之前那样,有三弟妹这样的女子进门,战家只会越来越好,何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是,世间事情,哪有如果。 如果战家还好好的,三弟妹压根不会嫁进来,三弟会同谢家完婚…… 战北辰打了个寒战,不敢想如果谢家那样的势利女子嫁进来,会怎么样。 “咳咳,三弟妹谦虚,有你提前安排,我们接下来就能稍稍放心一些。”战北辰赶忙制止自己胡思乱想的脑子,开口说道。 当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护送着战家人平安到达漠北。 往后,越近冬日,越近漠北,路途就会越难。 他们不但要防着皇帝下的黑手,还要防着路上遇到的突发情况。 “是啊,有三少夫人,我们也轻松。”陈腊七大喇喇地说道,伸出大手,拍在了沈昭昭的肩上。 “不知为何,我看三少夫人,就觉得像自己兄弟一样!” 冯勇瞪圆了眼睛,不住地给陈腊七使眼色。 白豹抽了一口凉气,目光瞥向了一旁的战南星。 三公子那眼刀子飞的,差不多能把人给千刀万剐了。 “我和陈兄弟也是一见如故。”沈昭昭豪爽地说道,抬手,和陈腊七勾肩搭背。 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二哥,你们要是没其他事,就先去休息,明日一早还得赶路。”战南星说道。 凉飕飕的目光看着陈腊七。 陈腊七终于后知后觉地把自己拍在沈昭昭肩上的大手拿了下来,摸了摸后脑勺,总觉得有股子凉风。 “走走走。”战南星一发话,冯勇立刻起身,和白豹一起,一左一右把粗神经的陈腊七给架了起来,“赶紧走。” “哦,对了,”沈昭昭想到自己还没说的事,叫住他们,“这一次我们遇上的这些义募士,其中有些不像好人,在路上的时候,大家隐着身形方便观察,麻烦多留意。” “三少夫人说的是,我们一定会留意。”冯勇话音落下,就架着陈腊七转身就钻出窗子。 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势。 “告辞。”战北辰也拱手告别,人刚刚出了窗子,想了想,又探身看向战南星,“三弟,好好说,莫生气。” 丢下这句话,战北辰一个跃身,也没影了。 沈昭昭一脸莫名,看向战南星,“夫君,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有些奇怪,怎么走得匆匆忙忙的?” 第163章 借几个包子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昭昭,过来坐。” 战南星弯着眼眉,十分温柔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榻。 沈昭昭后背冒出一阵鸡皮疙瘩,心中警铃大作。 总觉得战南星这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我们去打水,”战平和黄叶两个小厮见势不对,转身就溜。 房门被带上,屋内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夫君~” 沈昭昭挤出笑容,捏着嗓子唤了一声,缓步走了过去。 战南星眉目含笑,恍惚间,又看到了第一次见她,那假模假样惹人讨厌的德行。 她心虚的时候,就这样。 假的很。 “昭昭,”战南星抬手,拉了她一把,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眼眸低垂,“我膝上的伤是不是好不了了?” “啊?”沈昭昭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突然被这么一问,眨眨眼睛。 他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了? “不是啊,还有一些设备没有添置齐全,不是说好了,到了漠北,等万事俱备,大家也安顿好,就给你手术?” 战南星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小巧,握在掌心之中,柔弱无骨。 也是这双巧手,医术超群。 “嗯,是我心急了。”战南星低声说道,“昭昭不知道,我看到你同他们坐在一起,且说且笑,我就想啊……” 沈昭昭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想什么?” 战南星眉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我就想,如果是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昭昭,我很着急……” 沈昭昭一路出神地回到了通铺,脑海中,还回现着战南星低沉有磁性的嗓音。 他这么着急想要手术,想要治好腿上的伤,是为了能陪着她。 沈昭昭一手捂脸,一手拉过被褥,蒙住脸。 第二天早上,沈昭昭起的有点迟了,下了楼,就看到战家人已经围坐在驿站大堂的桌子旁吃早餐。 驿站的早饭不丰盛,但是胜在能吃饱。 战家手头宽裕,还能打包些包子路上吃。 曹家和陈家虽然没有战家宽裕,按市场价,也能吃上白面馍馍和稀粥。 之前吃饭的时候,三家人都是和谐的,而今天,沈昭昭一坐下,就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 那些义募士没有吃驿站的东西,而是就着带着干粮和凉水吃早饭。 边吃,还要说些不中听的话。 “没想到这年头流放的犯人吃的东西比咱们还好。” “人家之前可是京城的大贪官,咱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怎么比的。” “王大哥,差役们不都管的吗?就让他们这么随心所欲的,住也住得好,吃也吃得好,哪里像流放的犯人,不知道还意味他们携家带口去漠北继续当官呢!” 王头扫了三家犯人一眼,哼了一声。 “马上要入冬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时。” 啪—— 郭氏把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咋的?”王头立时就瞪了过来,战家的女人,昨日可是让他在花儿面前丢了大面子的罪魁祸首。 他那可都记着。 就等到了漠北,好好向堂兄说道说道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犯人。 “二弟妹!”林氏不想郭氏一时冲动惹事,伸手拉了她一把。 毕竟一会儿要上路了,他们在幽云郡已经耽误太久了,路上可不能再耽搁。 “哎呀,这驿站的东西没吃饱,碎嘴子倒是听饱了。”郭氏给王头飞了一个眼刀子,拉着正在啃包子的沈昭昭说悄悄话。 “我瞧着那姓王的镖师一准对那个叫花儿的姑娘有想法,”郭氏嘀嘀咕咕,“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那老树皮一样的脸。” “那个姑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把那老树皮当成草纸了,用得可顺手了。” “可怜那老树皮,还以为自己魅力十足呢,实际上,人家就是擦完就扔呗!” 沈昭昭弯着眉眼,不吭气,做好一个倾听者。 郭氏这人心眼不坏,就是爱憎分明,嘴巴厉害不说,还挺碎的。 林氏也吃完了,意味深长地扫了郭氏一眼。 郭氏立马老实了,也不碎嘴了,乖乖地起身帮林氏打包路上吃的包子。 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馒头放进干净的布巾中,若是吃饱的人看了,没什么想法。 可都偏偏义募士们就没有吃饱。 他们在家乡就是穷得活不下来了才去漠北谋生,囊中羞涩,不但没钱在驿站好好吃饭,就是带着路上吃的干粮,也都是难以下咽的粗馍馍。 数量还少,得节省着吃。 “咕咚。”一个男子盯着那白包子,没忍住咽了口口水。 花儿听到了,笑了笑,“二表叔可是馋了?我瞧着那战家就几个女子,男丁还是残疾,想来,他们也吃不了那么多包子的。” “到时候路上休息了,二表叔趁着他们休息,去找他们借那么一两个包子来吃?” “大不了到了漠北咱们还上就好。” 男子舔了舔唇,咧开嘴一笑。 “是,还是花儿办法好,战家都是女人,胃口小,吃不了这许多。” 战家那边,沈昭昭喝完了碗里的粥,满足地起身,活动着身体。 “都好了吗?”差役们开始催促了,“排好队伍,准备出发!” 王头也赶忙招呼义募士们一起。 昨日虽然和江虎闹得有些僵,这一路上,他还是要仰仗着差役们护着。 毕竟他自己一个镖师也就带了三个兄弟走这趟镖。 万一在草原上遇到了野兽什么的,人多力量大。 “快些,那一碟也拿过来,”眼瞅着差役催促,林氏赶忙招呼战之瑶也帮忙打包。 沈昭昭放下伸懒腰的手,也过去帮忙。 “我们这次要带这么多干粮啊?”战之瑶把一整碟没有动过的白馍倒在布巾里,绑扎好。 完事了一数,整整三个大包袱。 “是,昨日赵大人特意关照过,出了镇子,就是一片大草原,没有粮食补给,我们有好几日都得靠着这些包子和馍馍了。” “好几日啊……” 战之瑶听得咂舌,她虽然是将门姑娘,却没有出过京,还是第一次走大草原。 她的身边,杨氏走了过去,目光轻飘飘地看着三大包干粮,又斜了眼义募士那边,抿了抿嘴: “看好了,别被人偷了,不然我们得饿死在草原上。” 第164章 火点早了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瞧了杨氏一下。 她这位婆母,走了这么一路,终于提出一个有参考意义的正经建议了。 郭氏却不以为然,“娘,你多虑了,他们不是自诩品行高洁么,觉得我们是犯人还瞧不起咱们。” “都品行高洁了,怎么还会做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杨氏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罢了。 反正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她有三个厉害的儿媳妇,家里的事情,轮不到她这个婆母操心。 杨氏正要转头就走,不管这摊子事,却听到沈昭昭说道: “二嫂,母亲说得挺对的。” 杨氏诧异地看着沈昭昭,她这位堪比算命先生一样能未卜先知的三儿媳今日怎么帮她说话了? 沈昭昭笑着说道:“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郭氏点头,“也是,防着总比真丢了的好。” 林氏笑了笑,看着杨氏,“母亲今日提了个好建议,是儿媳们没有想到的,日后还请母亲多多教诲才是。” 杨氏一张脸有些红了。 “嗯”了一声,拉着战之瑶就走。 “娘,三个嫂嫂都是好人。”战之瑶也不忘添一句。 杨氏有些不自在,哼了声,“我又没说她们是坏人。” 战之瑶嘻嘻笑着,挽着杨氏的胳膊,“母亲最深明大义了。” 杨氏被哄得浑身舒畅,突然发现,她的话人家不是不听,也不是瞧不起她。 只是之前,她说的话太不得人心了。 “我把这三个包袱都放在驴车上,”沈昭昭提起三个装满了干粮的包袱,送去了驴车上。 驴车那,战南星和江虎两个伤残病号又一次并排着靠在行囊上。 见她走过来,都打了声招呼。 大毛子见沈昭昭过来,愉快地嚎了几声。 沈昭昭笑眯眯地把三袋子鼓鼓囊囊的包袱放在了战南星的怀里,伸手,摸了摸大毛子的驴脑袋: “夫君,这可是几日的口粮,务必看好!” 战南星抱着包袱,自然点头应下。 大毛子也将自己的脑袋在她掌心蹭了蹭。 有了驴车,战家人一路上轻装简行,刚刚出了镇子就走到了队伍的前排。 果然,也就一日的脚程,日暮时分,沈昭昭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金色的落日沉在天边,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尽收眼底。 已经进入了深秋,草原一片金黄。 沈昭昭正欣赏着落日和草原美景,就听到差役在招呼大家搜寻干枯的树枝和杂草用来生火。 “晚上可能会有野兽,野兽怕火,大家速度快些!” 赵九三他们自己一边喊着,一边也没敢闲着,四处散开搜寻可燃物。 沈昭昭也去了。 她四处瞧了瞧,这片已经进入了草原的地界,干枯树枝着实不好找,搜罗了一大圈,最后也只能拔了一堆杂草回去。 战之瑶已经把火点燃了。 沈昭昭把怀中那堆杂草放下,就见郭氏和林氏也一样,一人抱了一捆草回来。 “这样不行啊,这些草可不经烧。”黄鹃是个有经验的,“一定得找到木材,不然就这些草,烧到半夜就得熄灭了。” “还说呢,我和大嫂走出去老远了都没有瞧见一棵树,”郭氏也愁。 “我去问问差役。”沈昭昭想着江虎他们常走这条线路,应该知道其中的关窍,就去了驴车那里。 江虎一听,抬眼一瞧,见战家的篝火都燃起来了,急得嘞。 “哪有什么关窍!” “关窍就是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你们赶紧的,多多拔一些草回来!” “嗨呀!” “你说说你们,都还能瞧得见,怎么就燃上火了,这不是浪费吗!” 沈昭昭眨巴下眼睛,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战之瑶把火点早了。 好像,除了战家,也就陈家在着手准备生火。 曹家和义募士那边都还在拼命地来回跑,争取多备一些燃料。 “啧,这九三也真是的,就顾着自己拔草,没和你们说清楚。”江虎有些懊恼。 在大草原上过夜,大家都要同忾连枝。 战家这里火灭了,就有可能吸引野兽,其他几家压力也大。 江虎伸着脖子想喊陈家快住手,一个“陈”字刚刚喊出来,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陈家的!”沈昭昭见事情大条了,赶忙高声喊道:“大人让你们快先别生火,多备些草来,以防燃料不足!” 陈隽一听,立刻制止了家人生火的行为,快步跑过来。 沈昭昭来不及向他多解释,“快些去备着草。” “诶诶,”陈隽忙不迭地点头,正要作揖感谢沈昭昭的提醒,一转头就看到战家的火已经燃了起来。 沈昭昭也顾不得他,正要往回赶,听到身后有动静,而后,江虎的声音传来。 “三公子,你可别逞强!” 沈昭昭急忙转身,就看到战南星强撑着下地,“你干什么呢?” 战南星抬眼,“我帮着一起去拔些草,还有昭昭,你们也留意一下有没有放牧留下的牛粪,也可以引燃的。” “可别。” 沈昭昭赶忙过去制止他,把人压回了驴车上。 “是啊,三公子,你这腿脚,可别添乱,”江虎也帮着说道,指了指天,“瞧着天色,你别给你娘子添乱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战南星咬着唇,脸色变得煞白。 大手死死扣住身下的驴车。 沈昭昭也不敢多耽搁,转身快步离去。 战家那边,陈隽已经赶过去提醒他们快些灭火,多多去备草。 战之瑶快急哭了。 “都怪我,什么都不懂,只想着大家去拔草,我就把火生好……” “瑶妹别急,”沈昭昭看了看天色,就耽误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太阳已经彻底落到了地平线以下。 夜幕即将拉上。 另外几家去备燃料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加快速度,都想争取在天色彻底黑下来前,多抱一些干草回来。 环视一圈,包括差役和义募士,还真是战家这里筹备得最不足。 “我们先就近拔些草过来,”沈昭昭安排战家人先行动起来。 人都分散了开去。 沈昭昭自己也寻了一处没人注意的地方,假意弯腰拔草,实际让意识进入了空间。 第165章 一泡尿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的时候,几家人也都陆续回来了。 义募士那里,一点火星子窜起,随着干草的加入,火苗一点点旺盛了起来。 “别说,这天黑了以后冷了许多。”一个男子赶忙伸出手来烤火。 不是别人,正是垂涎战家包子的人。 “二表叔,这是今日的干粮。”花儿掰了一小块粗粮饼子递了过去。 他们义募士这里,吃食都是统一存在一个人身上,花儿负责按次按量分发。 男子咬了一口干巴的饼子,目光止不住往战家那里瞟,“我刚刚听说战家那边早早就把火给点上了,咋的,他们是不怕半夜没草料烧了,火熄灭啊?” 提到战家,花儿轻笑了一声。 “是啊,都是曾经京里的大官,怎么知道野兽的可怕。” “反正今夜我们轮流守着干草,就算有野兽来,也是他们倒霉。”男子嘿嘿一笑,把剩下的饼子塞进了嘴里。 搓了搓手。 目光轻闪。 就这一小块粗粮饼子哪里够果腹,也就勉勉强强混个饿不死而已。 他起身,看着战家那边,黑漆漆的,显然人都还没回来。 肚子咕噜噜的响,想到香喷喷的肉包子,人抬脚就走进了黑暗中。 花儿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看着跳跃的火光。 “老二去了?”苍老的男声响起,老头也走了过来,坐在火边上,伸手烤火。 “祖父,二表叔不会有啥事吧?”花儿问道。 “能有啥事?”老头哼了一声,继续烤火,“就是一群犯人,路途遥远,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沈昭昭猫着腰,正在出神。 她一打开海鲜市场,屏幕上就噌噌噌地往外冒对话窗口。 【成交提示:您上架的丰朝如意缠枝连理纹长颈花瓶已售出,成交价:三十两白银。】 【成交提示:您上架的丰朝古籍已售出,成交价:十两白银。】 【成交提示:您上架的镶羊脂玉黄金头面套装已售出,成交价:二十两黄金。】 …… 沈昭昭看得眼花缭乱,之前没有开海鲜市场,竟然不知不觉间,她上架的东西已经兑现这么多了! 转身一瞅空间,空了一大半。 沈昭昭这会儿没空算账,先把弹出的窗口都关上,而后采购了一箩筐的牛粪。 她想了想,又买了一升装的汽油。 出空间的时候,她只带出来牛粪,把汽油留在了空间里。 毕竟梦中的场景太可怕,沈昭昭想多做一手准备。 拖着牛粪回去,老远就听到哭声。 沈昭昭不敢耽搁,走近了,才发现战家人都已经回来了。 其他几处点了篝火,火光隐隐能照亮他们这里,借着微弱的光亮,沈昭昭看到了赵九三满脸歉疚地站着,而黄鹃和大嫂林氏在忙着安慰战之瑶。 “怎么了又?”沈昭昭想着刚刚战之瑶不是没哭么? 怎么去拔些草回来,人反而哭了呢? “气死我算了!都什么下三滥的人!” 郭氏的火爆脾气压不住,指着她们之前抱回来的干草,对沈昭昭说道: “三弟妹,你瞧瞧!”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在我们干草上浇了一泡尿!” “这下好了,我们之前捡拾的干草全都不能用了。” “都是我的错,”郭氏话音落下,战之瑶彻底崩溃大哭。 如果她没有早早点火导致燃料不够,她就不会离开这里去拔草。 有她在这看着,也不会有人趁着天黑过来使坏。 “我也有错,这样,你们一家子都和我们一起用一堆篝火,大家挨得近些。”赵九三也愧疚得不行。 头儿已经训过他了。 是他急着去拔草,忘了交代大家火别着急点。 他看过,就战家最后这一趟抱回来的杂草,连半个时辰都撑不过去就要烧光的。 “不用,”沈昭昭出声,“我运气好,刚刚在背后一个小山坡的背后发现了一大片牛粪。” 说着,她把那筐子牛粪给拖到了身前。 战家人的眼睛都放出光来。 “好家伙,三公子才说的让留意着牛粪,三少夫人就真的遇上了!”战平惊呼一声,赶忙过去,拿起来一块黑乎乎的牛粪,在筐子上磕了磕。 “还都是晒干的,点火正好用啊!” 战平惊异的目光落在沈昭昭身上,三少夫人不但有本事,还有运气啊! 这里这么多人都没有找到牛粪,只能一趟趟地抱不经烧的草料回来,只有三少夫人走一趟就发现了足够烧三四日的牛粪! “咱们有燃料了?”战之瑶眼睛红红地扑到了筐子边,拿起一块牛粪饼子,捧着,像捧着一块黄金。 “我们今晚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沈昭昭说道,“赵大人也先去休息。” 赵九三这才放心回去给江虎复命。 驴车因为载着江虎,就在差役们休息的地方,见赵九三回来,战南星急忙探身问道: “我家里人可还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郭氏过来把赵九三叫了过去,瞧着神情焦急,也没说什么事。 赵九三匆匆就过去了。 战南星也想赶过去,被江虎拉住,不让他乱动。 这是他第无数次痛恨自己这条腿。 现在,赵九三回来,战南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九三嘿嘿一笑,见自己头儿黑着脸瞧着,赶忙把笑容收起来。 “三公子放心,就是不知道是谁干了缺德事,在你们家之前筹备的干草料上尿了,把草料淋湿,点不着火。” “那如何是好!”江虎听了也急。 赵九三赶忙接着说:“头儿你别急啊,我话没说完。” “你们猜怎么着?” “刚刚三公子才说的让沈姑娘留意牛粪呢,真是夫妻缘分,后脚,沈姑娘那边就捡到了一大堆的牛粪!” 赵九三说得眉飞色舞,“我瞧着那量,足够三四日用的哩!” 战南星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他知道沈昭昭有神异的本事,天下没有这么凑巧的事。 借着篝火微弱的光,他看向了战家的方向,而后,看向不知名的黑暗。 那里,藏着二哥他们,在昭昭她们离开的时间,应该有留意谁来过。 映在眼底的火光化作厉芒。 这泡尿。 得还回去! 第166章 诱人犯罪的包子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夜色渐渐浓郁。 草原上,四处漆黑。 中年男子缩在篝火边上,忍着腹中饥饿,时不时就往黑暗中看个几眼。 “咕噜……” 肚子一阵阵的作响,抗议没吃饱。 “叔,”男子看了一眼闭着眼睛休憩的老头,“这都大半夜了,怎么还没个虎啊狼的过来?” 老头眼睛都不睁开,“咋的,你还盼望有狼来啊?” “可不?”男人瞧了瞧四周,压低了声音,“战家那里今晚火肯定要熄灭,没火光驱赶野兽,他们可就是野兽的口粮了。” 老头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瞥了一眼自己这位远房表侄子。 不发一言,又闭上了眼睛。 中年男人没有多话,就一直这么持续地关注着战家那边的情况。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他撑不住,睡了过去。 “走了!” 差役的一声大喊惊醒了男人,他噌地一下跳了起来,高喊:“有野兽来了?” “嗤。” 有人笑了一声。 “野兽什么呀,你睡糊涂了,都大白日了,没有野兽。” 男人这才发现天光已经亮了,而战家那边的火光早已经熄灭,所有人都好端端的。 一个都没少。 他不甘地啜了啜牙花子,怎么战家运气就这般好呢! “来,战平和黄叶多吃两个,你们壮年的汉子就吃一个哪里饱。”驴车边上,郭氏正拿着一个包袱给家里人分发肉包子当早饭。 天气虽然凉了,毕竟是肉馅的,得放在前头吃。 后面再吃白馍。 “得嘞,多谢二少夫人!”战平接过包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嘴里塞满了,一手又抓了一个。 战平两只手都没闲着,一手抓着一个包子,嘴里还在嚼吧嚼吧。 一撇油亮的光从嘴角溢了出来。 离开驴车那边,状似无意地往义募士这边走了过来。 “香不香啊?” 走到足够近了,黄叶也跟了过来,也是嘴里塞满,两手没空着,口齿不清地搭话。 “当然……香啊!” 战平说得老大声了,一边说着话,嘴里的肉沫子直往外喷。 “噗。” 黄叶憋不住笑,也跟着喷。 两个人笑呵呵地打闹,一边打闹,一边往义募士这边凑近。 “行了行了,赶紧吃,”战平率先休战,就站在义募士们的身边,把手中的大肉包子塞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白色的包子皮儿松软,一部分被肉汁浸透,透着诱人的色泽。 包子内部,肉馅一阵阵地散发出香味。 “咕噜咕噜咕噜!” 义募士们的肚子响声此起彼伏。 好几道目光落在战平和黄叶手中的包子上。 战平见火候差不多了,给黄叶使了一个眼色,“那边叫了,赶紧过去。” 黄叶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两人又嘻嘻哈哈地回了驴车那边。 队伍开拔了。 “如何?”沈昭昭也钻了过来,眉眼弯弯地看向战南星。 “让他们俩拿着肉包子去义募士那边转悠了一圈,”战南星那双桃花眼冷冷地扫过义募士。 “你们确定昨天撒尿打湿你们战家草料的人就是他们中的?”江虎想了想,还是觉得先确认一下好。 “都是人,怎么能干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没事打湿你们草料想干嘛呢?”江虎想不通。 战南星冷哼了一声,“确定,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人。” 下半夜,趁着值守都困倦的时候,战北辰过来寻他。 战北辰和冯勇他们一路都坠在他们队伍附近,几双眼睛一起看到了义募士那边走过来一个人影,在战家堆放草料的地方站立了一会儿。 就是那会儿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战北辰他们离得远,没看清人。 沈昭昭表扬了战平和黄叶,两个小厮不好意思地挠头。 “下次再有这事儿尽管指派我们去!”战平笑嘻嘻地说道,“去别人面前炫耀肉包子好吃,这事我可爱干了。” 沈昭昭好笑地瞅了他一眼,对江虎说道:“大人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江虎赶忙摆手,他也不是怕麻烦的人。 何况他走完这一趟就要辞了一份差事,和兄弟几个分了金子回乡去。 就是王头和他是老交情,如果闹得太僵,日后难相见。 战南星也说道:“是,我们有数的,至于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今晚应该就能见一个分晓了。” 他抬眼,和沈昭昭对视了一眼。 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默契。 秋天的草原枯黄一片,枯草连着蓝天,一行人走着走着,越过一个又一个山坡,眼看着之前瞧着连着天边的山坡已经走到了脚下,再放眼瞧去,另一个连着天的山坡又远远地出现在远方。 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头。 一行人越走越是沉默,只有义募士队伍里,时不时传来肚子空空的咕噜声。 “天快黑了。” 在前头带路的赵九三高声招呼着。 队伍停了下来。 今天,赵九三吸取昨天的教训,特意强调今日一定要留一个人守着干草堆。 “解散!” “都抓紧去筹备干草当燃料,晚上指不定有野兽要来,篝火不能熄灭。” 众人都纷纷散开去拔草了。 义募士这边,空了一天肚子的中年男子不住地往战家的驴车瞟着,早上,那两个战家人在他们面前晃悠。 那一阵阵的肉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忍不住了。 老天真是不作美,昨夜战家草料不够,怎么就没野兽过去把他们都吃了呢! 他伸长了脖子,看着战家的情形。 还是和昨日一样,今日的战家营地,就一个小姑娘守着。 今日,肯定不能故技重施了,人家警惕心都有了。 中年男人一阵抓耳挠腮,早上肉包子的香味还有油汪汪的肉馅,不住地在他脑海中回荡着,恨不能立刻冲过去抓俩包子塞到肚子里去。 “二表叔,怎么还在这儿呢?”花儿已经抱着一大捧干草回来了,见人盯着战家的方向,目光轻闪。 “不是要人守着草料,我守。”中年男人干脆一屁股坐下,指着渐渐隆起来的草料,“你忙你的去。” 这次,花儿却没有离开。 “二表叔,你不是想吃肉包子么?” “我帮你。” 第167章 煎包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虽然有一筐子的牛粪,不过为了不太引人注意,还是让战家人都去拔些草回来意思意思。 今天夜幕降临的时候,战家的篝火顺利升了起来。 “终于放心了?”沈昭昭笑盈盈地看着战之瑶。 昨日,小姑娘吓坏了,不停自责,今日,守着牛粪和干草,目光一瞬都不转开。 大家都回来了,也没放松下来。 听到沈昭昭打趣她,战之瑶这才恍然回神,骤然松弛,“三嫂,别打趣我了,我今日是生怕又出什么状况。” “昨日还是三嫂运气好才捡到了牛粪,如果被人破坏掉了,今日我们真的没法子了。” 战之瑶提起昨天的情形就后怕。 她还是第一次在草原上过夜,四面八方黑漆漆的,如果不是他们这些篝火,当真是狼凑到了面前才能感觉到。 沈昭昭笑了笑,就着篝火烤着手。 越是往北,温度越低,所幸战家人之前采买了厚实衣裳,都穿上了身。 “来,这包袱里最后剩的包子今晚吃完,”郭氏把一个包袱拿了过来,打开。 里面最后剩了一些包子。 早上吃凉包子还好,可是晚上,周遭更冷,看着凉包子都有些没胃口。 “等会儿,”沈昭昭眼珠子一转,安排战平和黄叶帮着用石子垒出一个简易的灶。 自己去了驴车那里,在行囊堆里扒拉了几下。 战南星正靠着行囊,好奇转头瞧去。 “找到了!”沈昭昭又一次掏出了战家灶房的那口大铁锅。 “沈姑娘还打算炒菜呀?”江虎好奇问道。 “我也想炒菜啊,可是没菜不是?”沈昭昭笑着应道,抱着那口铁锅往战家这边走了过来。 江虎实在好奇,这连续啃干粮,他虽然不算饿,但是肚子里的馋虫也在闹腾。 “三公子,你家夫人这是要做什么美食不成?” 江虎打算腆着脸皮,多少混几口。 只要是沈昭昭做出来的东西,一准儿好吃。 江虎回想起沈昭昭之前做的石板烤肉,馋得很了。 战南星勾起唇,目光温柔地追随着沈昭昭的背影。 他夫人做的吃食,自然是好吃的。 毕竟举着一口大铁锅,沈昭昭的动作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战家那个三媳妇又要做什么好吃的了?” “一会儿你去瞧瞧,看能不能让咱们尝尝。” “我不去,要去你去。” “你个皮薄没肉吃的家伙,那沈氏之前做的烤肉,你可是一边盯着瞧一边擦口水……” 曹家和陈家的人和战家一路走来,都知道沈昭昭的本事,一个个都啃着手里的干粮,不住地往他们这里瞧。 “来咯!”沈昭昭把铁锅往战平已经生好的简易土灶上一架,从包袱里掏出油瓶子,撒了一圈油。 “把包子码进去。” 沈昭昭开口。 郭氏一点就透,眼睛一亮,立刻把包子整整齐齐地码在了锅里。 沈昭昭拿了一把干草垫着,执着锅沿转动,让锅里的包子都能均匀受热。 “滋啦滋啦”油声蹦跳着,焦香味也散发了出来,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鼻子和耳朵。 包子的一面煎成了金黄的脆壳,沈昭昭又把它们翻了一面。 等到两面脆壳都成形了,这才把铁锅从灶上搬了下来。 “煎包出炉!”沈昭昭笑呵呵地取了一个金黄焦香的煎包递给了战家老夫人。 老夫人正因为早上吃了冷包子,一天腹中都不舒服,拿到了还烫手的煎包,咬了一小口。 肉馅里的油受热融化,香气扑鼻,外壳焦脆,咬着咔嚓响。 “好吃,老身活了这把岁数,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老夫人毫不吝啬赞美。 沈昭昭让战家人自己随意取,她拿了几个给差役们和驴车上的战南星送去。 赵九三一拿到就忍不住大咬一口,嘴巴烫到直哈气,也不忘夸赞沈昭昭: “好吃啊!” “我吃过煎饼子,还是第一次吃到煎的包子。” “好香脆。” 沈昭昭在差役这里分发完了,又给了战南星两个,“吃完多喝水,秋高气燥的,当心上火。” 他们从进了幽云郡,就没遇上下雨。 吃多了煎包,就怕上火了。 旁人倒是无所谓,战南星可是个伤患。 “知道的,”战南星眉眼温柔,把手中的煎包掰成了两半,递了一半给沈昭昭。 沈昭昭正要说她可以回去吃,对上了战南星期待的目光,笑了笑,接了过来,就坐在驴车上,靠着他一起吃。 “煎一下变得更香了。”战南星小声夸奖。 “是不是应该早上就煎了,让战平他们去炫耀一圈?” “现在也不迟啊。” 小两口头挨着头说着话。 驴车上,江虎默默地转身,背对着他们,咬下一大口煎包。 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你说,他们今晚会想什么法子……”沈昭昭话刚刚说了一半,就听到义募士那边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 而后,嘈杂的喊声骤起。 战南星抬手握住沈昭昭的手,二人对视一眼。 “且等等。”战南星目光凉凉地扫了那边一眼,“他们想的法子,这不就来了么?” “叔?”花儿半跪在中年男子的身边,呼喊着他。 “怎么了?”王头急忙过去关心。 “我叔刚刚就在这烤火,烤着烤着,就晕倒了!”花儿细声说道,满脸惊惧和害怕,我见犹怜。 “他这是啥病?我瞧瞧。”王头上前,毕竟只是一个镖师,哪里会看病,只是掐了掐这男子的人中。 “都是我不好……”花儿突然就哭出了声,“我晚上没有吃饱,叔把他的那份干粮让给我了……” “他不会是饿死了吧!” 那男子直系的几个亲眷都围了上来,纷纷指责花儿。 “我儿啊!花儿,姑祖母平常看你懂事,怎么今日糊涂了啊?” “夫郎!你醒醒夫郎!” “花儿,你马上把你明日份额的干粮拿出来给你叔吃下,不然,老婆子我今日和你没完!” “姑祖母,我不是故意要害叔的,”花儿哭得眼睛都红了,“好,我这就拿出我明日的份例,大不了我明日什么都不吃……” “不行。”王头心疼极了。 “明日要走一天的路,你平日就只吃那一小口饼子,明日不吃东西,如何扛得住!” “那我叔……”花儿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中年男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能害他……” 王头舔了舔后槽牙,起身,粗声粗气地说道: “怕啥?” “战家那边煎包多的是,我去给他要上两个来!” “人命关天!” 第168章 我的煎包我做主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家这边,一家子正在美美地吃着油汪汪的煎包。 杨氏正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正要拍拍手去休息,远远地,就看到了义募士那边有个人影走了过来。 杨氏眉头一跳,她看谁都不像好人。 “阿瑶,你看那个人,”杨氏叫住了身边的战之瑶,指着正往他们这里走过来的王头,“他肯定是见我们这里有好吃的,过来讨要的。” “你赶紧去叫你嫂子把剩下的装起来,回头对方问了,就一口咬定咱们没有。” 杨氏吩咐战之瑶。 战之瑶也看到了王头往他们这里走来,却不觉得人是来讨吃食的,“娘,不会的吧,那些义募士不是以和我们说话为耻么?” “他们觉得我们是犯人,他们自己品行高洁,这样,怎么会跑来向我们讨要吃食?” 杨氏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指头戳了戳战之瑶的脑门。 “你啊,都被你爹爹和祖父养得太天真了。” “这世上哪有真的品行好的?” “不过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徒……” 杨氏正在教育战之瑶,王头已经走到了郭氏和林氏的面前,目光落在搁在干净包袱布上的几个煎包。 “战家的媳妇,”王头清了清嗓子,“那边义募士已经有人饿晕了,他们都是自愿去漠北戍边的人,你们这里有没有吃食能匀出来一些给他们的?” 说完,明晃晃地瞧着剩下的煎包。 郭氏脑门一下就冲起了火气。 他们战家本来就和那些义募士闹的不愉快,那些人还对着他们的草料做了手脚呢! 现在竟然脸皮这么厚的就跑来找他们讨要吃食了! 眼瞅着郭氏就要一窜而起,林氏赶忙一把将她扯住。 “这位差爷说的是什么话呀?”林氏起身,温温柔柔地开口,她是大家出身,口气虽然不如郭氏那么冲,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容小觑的气势。 “昨夜,我们用来引火的草料如何被人撒了尿打湿的,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呢!” 林氏不卑不亢。 不明说是义募士干的,却也表明了态度。 “那是你们自己没有顾好自己的草料!”王头见战家把这笔算在义募士的头上,当先是替人打抱不平。 花儿和她的族人,都是那么善良的人,如何会做这样的事! “哎,”林氏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们自己没看好草料我们自己认了,所以今日也没把这事闹大。” 王头点头。 看来战家人里还有一些懂事的。 林氏瞧着他点头,目光闪过冷色,“所以啊,我们这些犯人都懂的道理,那些义募士怎么能不明白呢?” 王头一脸莫名。 明白什么? 不是说草料被人尿湿和义募士无关吗? 林氏冷笑了一声,“我们没看好草料,我们自己认,他们义募士没有带好干粮,他们自己也得认啊!” 王头脸皮抽了抽,合着在这里等他呢! “这能算一回事吗?”王头急了,“义募士那边都有人已经饿晕了过去,你们战家这里正好又有剩下的煎包,你们不匀一些给人家,难道要看着人饿死在今晚吗?” “我就要看着他们饿死又怎样!”郭氏实在受不了林氏这么温吞的方式,大马金刀地往前一跨,挡在林氏面前,双手插腰。 “你……”王头气急,伸手指着郭氏,“好啊,我倒要让大家都评评理!” 说着,王头大声喊道:“各位都看过来,麻烦各位给评个理!” 他把义募士那边有人已经要饿死了,而战家守着自己家剩下无人吃的煎包,也不匀出去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家都听听,战家自诩将门,竟然这般见死不救!” “这样的人如何能保家卫国?”王头高声质问,“这哪里是什么护国将军,分明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大贪官……”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色里传荡开来。 “大嫂……”郭氏呆滞地看着林氏一步超越自己,上前,一巴掌扇在了王头脸上。 每次都是大嫂教育她别冲动。 可是今天,大嫂竟然自己先冲动了…… “我之前对你客气,那是看在江虎大人他们面上,他们是差役,可是你,你算什么东西?”林氏微微有些苍白的脸上,此刻,因为激愤浮起红晕。 “我战家,一门忠烈,帮着当今圣上结束了前朝乱世,开启如今的太平。” “从祖父到父亲,再到我夫婿……”提到自己的夫君,林氏哽咽了一下,一双美眸浮起了水光,定了定神,“到两个弟弟。” “他们为了你们的太平日子,死的死,伤的伤。” “留下我们这些寡妇被你们欺辱不说,竟然还我一门忠骨是贪官!” “今日,我就替我家长辈做这个主了!”林氏转身看着另外两家人,“剩下的煎包,有谁需要的,只要过来说一声战家忠义,说一声,我双手奉上一个!” 话音落下,一派寂静。 沈昭昭看着火光中的林氏,轻轻叹了一声,她原本以为大嫂林氏是一个圆滑的大户人家闺秀,一向守规矩。 没想到,也是有硬骨头的人。 “昭昭,”战南星有些担心。 “放心好了。”沈昭昭拍了拍他,示意他的看向曹家的方向。 “好!” 清脆的女声响起,曹芽当先走了过来,笑盈盈地说道:“战家自是满门忠义毋庸置疑。” 林氏哽咽着,想去取煎包,被郭氏抢了先。 “曹家妹子,拿好了。”因为曹芽和沈昭昭关系走得近,郭氏一口气给曹芽塞了三个煎包。 “大家都看到了,战家为了自己家的名声,拿一点小恩小惠就想收买人心……”王头还要再说,却被曹芽打断了。 曹芽上前一步,抬眼,那双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像一汪漩涡,藏了许多情绪,认真一瞧,却又像一汪深潭,风平浪静,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位镖头,你被人当了几回枪使唤,怎么一点没察觉呢?” 曹芽哂笑一声,拿起一个煎包,咬了一大口。 “真好吃,最后剩三个了!” “想吃的速速过来。” 曹芽帮着吆喝了一嗓子,嘲讽地斜了一眼王头,回了曹家。 有了一个开头的,立马,后来者就冲了过来。 “我要,战家忠义!” “那个曹家小丫头怎么一个人拿了三个,不是说好了就拿一个……” “人家和我们三少夫人关系好。”郭氏一边送出一个煎包,一边怼了回去,“东西是我们战家的,想怎么送怎么送,想送谁就送谁!” 话里语里,都在讽刺王头和义募士。 想白吃战家的东西,痴心妄想! 最后三个煎包很快分完了。 王头的脸,青一阵,红一阵,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驴车这里,沈昭昭远远地瞧了一出好戏,煎包也正好吃完了,拍拍手要回去休息,却被江虎叫住: “沈姑娘,麻烦你过去给老王带个话。” “就说,我也和那个曹家小姑娘一个看法,他被人用了,再这么犯傻下去,兄弟都没得做!” 第169章 呸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点头应下。 正要走,又被战南星叫住。 “大人,让昭昭过去带话,只怕人家会错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吧。”战南星轻声说道。 江虎想了想,也是,王头那个性子,钻进了牛角尖,十头牛都难拉回来。 “九三,你跟着沈姑娘一起过去,怎么说也把人劝一劝。” 江虎自己身体不方便,赵九三隐隐已经成了最得力的助手。 等沈昭昭和赵九三一起往回走的时候,战南星看向身旁的江虎,这几天他都和江虎躺在一处。 闲着多聊了几句。 关系也到了能互相打趣的地步。 “大人,现在不觉得是我们故意针对王镖头了?” 江虎嘿嘿笑了一声,“我也不是个傻子嘛!” “他带着义募士走漠北这条路,我遇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样上心的。” “还一再帮着出头,这事有一次是好心,但是两次三次,说没人在背后给他吹邪风我都不信。” 沈昭昭和赵九三过去,赵九三一把就把胳膊搭在王头的肩上,把人带到了一旁。 沈昭昭笑嘻嘻地凑到了林氏面前。 林氏刚刚气得狠了,这会儿缓过来,见沈昭昭过来了,赶忙擦了擦眼睛。 战之瑶和黄鹃陪着林氏。 “大嫂刚刚真是女中豪杰!”沈昭昭竖起大拇指。 “让三弟妹看笑话了。”林氏有些羞惭,她身为大嫂,应该做出表率了,怎么也和二弟妹一样,突然就失控了。 这是她在闺阁中万万不会做出来的事情。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做一个行事有规矩的贵女,喜怒不形于色,这样一不会被人看透心思,而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可是刚刚,听到对方污蔑战家,她就忍不住了。 骂她可以,她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笑纳,可是骂死在沙场上的祖父、父亲和夫郎,她忍不了。 “大嫂,我说真的,”沈昭昭严肃着说道,“你是不知道,我刚刚在驴车那边,瞧着,浑身热血沸腾的。” “要不是夫君拉着我,我也冲过来扇他巴掌了。” 林氏抬眼,看着沈昭昭,从她的目光中,当真的只看到了真诚的崇拜,没有一点瞧不起。 突然也就宽心了。 “大嫂,为自己家人反戈而战,这不是笑话,也没人能看你的笑话。”沈昭昭一脸认真。 沈昭昭知道,林氏是那种自小受规训的传统古代女子,突然爆发一次,她自己都难过自己心理的关卡。 所以,特意过来开导她。 “就是啊,祖母一直让我把大嫂当成榜样的,”战之瑶也说道,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我之前还觉得大嫂没点将门妇的硬气,刚刚,我算是见识到啦!” “大嫂不是不硬气,而是之前没有能让大嫂硬气起来的人!” “刚刚的大少夫人真让我们刮目相看!”黄鹃也笑着夸赞,转头看向一直不怎么言语的战家老夫人,“不信您问老太太?” 林氏红红的眼睛看向战家老太太。 老夫人笑着,眼角的皱纹都深刻了许多,“我也觉得你刚刚做的很好。既然已经从京里离开了,那些约束你的规矩,该丢的,就丢了吧!” 林氏突然觉得身上一空,像是许久以来捆缚着她的那些枷锁都解开了。 “好,”她含着泪笑道,“以后我也学二弟妹,该生气的时候,就站出来吵架。” 郭氏是第一个拍手鼓掌的。 她高兴啊! “这样好啊,以后就没人再训我啦!” 在场的战家人都笑了起来。 “老婆子我,亲自训你。”战老夫人也笑,伸出手指头点了点郭氏。 另一边,被赵九三拉去谈话的王头面色不虞地回了义募士那边。 九三是来帮江虎传话的。 他们居然和那个小姑娘说的一样,觉得他是被利用了。 他怎么会被利用呢? 王头觉得不可思议,他就是觉得花儿又孝顺又可怜,想着能帮她的就尽量帮她。 就是同情而已,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利用。 王头觉得,他们把花儿都想得太坏了。 “人怎么样?”王头凑近瞧着地上依旧昏迷的中年男子。 人还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脸色蜡黄。 “怎么办……”花儿泣不成声。 “扫帚星,如果不是你把我儿的份例粮食给吃了,他也不能这样!”一个老婆子骂着就要动手打人。 “干什么你,还当我是你亲哥吗?”花儿的祖父挡了下来。 王头看着低头啜泣的花儿,心急如焚,这样善良的人,江虎他们竟然觉得她是坏人。 “这样,我那还有些白馍,匀一个出来先给他垫垫。”王头心一横,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花儿被家族里的人打骂。 说着,他去自己包袱里取了一个白馍出来递了过去。 见自己儿子有了吃食,那老婆子也不吵闹了,只催着赶紧给人喂进去。 花儿拿着手中的白馍,有些犹豫,她也饿,祖父也饿,他们一天都只吃了一点点粗粮饼子。 原本指望着唱一出苦肉计能骗些煎包吃的,却没想到王头这个没用的,煎包没要来,害她还白流了许多眼泪。 “二表叔都饿晕了,我之前听郎中说过,饿过的人不能一次吃太多。” 花儿心一横。 “我先就着些水给他喂一口……” “啪——” 话音刚落,手一痛,转头,就看到这位已经“饿晕”的二表叔把她手中的白馍打落在地。 “你……” 王头也看呆了。 “去你的不能吃太多。”男子一骨碌翻身,抢过地上的白馍塞进了嘴里,一口咬下一大半。 嘴里鼓鼓囊囊的,口齿不清。 “还说肯定能让老子吃上煎包,结果一个白馍还想分走,呸——” 白馍屑屑混着口水喷了花儿一脸。 第170章 天要下雨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这下,王头就算再傻也听出来个所以然了。 所以,花儿就是像江虎所想的那样,为了能吃上战家的煎包,伙同她的这个亲戚来欺骗他。 一个装晕,一个装哭。 “啪——” 王头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当着花儿震惊的目光,冷冷地瞅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一把年纪了,还被小姑娘骗。 王头想到自己之前数次三番被花儿的眼泪欺骗,帮着出头,要江虎出面帮衬。 他在兄弟面前,老脸都丢了个干净! 王头回了镖师休息的地方,恼火地坐在篝火边,看着跳动的火焰,想到自己明日还要面对江虎的调侃,一张脸皮都恨不得剥下来藏起来。 而义募士这边,花儿的一张脸在火光的映衬下,也是恼得通红。 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这位族中表叔。 人家大口大口吃着白馍,三两下,一整个白馍就下了肚,一点不念着她的好不说,还反过来反咬她一口。 害她一路上精心经营的和王头的关系就此作废。 日后到漠北的路上,她还怎么让王头对义募士们多多照顾? “花儿啊,”苍老的声音传来,老头抬起松弛的眼皮瞅了她一眼,招了招手。 花儿瞪了一眼正在意犹未尽舔牙齿的表叔,起身过去。 “祖父,日后王头怕是都不会多照顾我们了,”花儿恼怒地说道,“表叔这人也真是的,就顾着自己眼前这点白馍,也不想想今后我们要怎么才能活得好。” 老头轻哼了一声,“他毕竟算是你的长辈,没有小辈说长辈不是的道理。” “况且,刚刚不是你先想着把那个白馍扣下自己吃么?” “也怨不得你表叔拆你的台。” 花儿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老头说着,又瞥了一眼自己那外甥,叹了一口气,“谁让你爹生不出个儿子来,一个女娃子,被欺负就得忍着。” 花儿默不作声,抱着膝盖,烤着火,看向战家的方向。 她不敢回嘴,毕竟是祖父。 可是她心里是不甘心的,凭什么没有兄弟就要活该被人欺负? 战家的男人都死光了,就留下一个残废,家里不都是女人做主,怎么也没见战家被人欺负? 她想到差役对战家的维护,心中的嫉妒像毒蛇一样阴暗爬行。 明明是犯人,却被差役当成宝贝一样供着,而她,良家女子,却被族人欺负,费心和镖头营造的关系,也像泡沫一样易碎。 人家之前对她多好,转头就能对她多冷淡。 她不服气! 同样都是女子,甚至战家女人们的身份还不如她清白,为什么能这么好命? 火光映在眼底,熊熊燃烧着。 几家人不远不近地挨着,相安无事地到了后半夜,夜里值守的人也换了两班,眼瞅着最后一班再坚持两个时辰就能到了天明。 战家这里,最后一班是战之瑶值守。 她前半夜睡得不错,又生怕再出现什么人来使坏,值守的时候瞪圆了眼睛扫视着四周,片刻都不敢放松。 突然,战之瑶抬手摸了摸鼻子。 手上有一点水渍。 她皱了皱眉,正抬眼看着漆黑的天,脸上一凉,又是一滴水落在了脸上。 战之瑶“蹭”地一下跳起来。 “下雨了?”她的第一反应是抬手要去给篝火挡雨,伸出去的手被火苗燎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做了傻事。 赶忙收回了手。 有些忧心地看了看四周,另外几家的人似乎都没有发觉什么不对。 战之瑶自己也不太确定这雨会不会就这么下大,还是就滴几滴水,见家里人都睡得沉,不想打扰他们。 她一跺脚,冲着就近的曹家小声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下雨了?” 曹家是一个年轻男子值守,正在闹瞌睡,打了个哈欠,“没呢,这秋高气爽的,怎么可能下雨。” “小姑娘你困出幻觉来了,也没什么事,值守就是做个样子。” 说完,他自顾自地给篝火添了一大捧干草,就着篝火的温度闭上眼,继续打瞌睡。 战之瑶倒不是觉得自己刚刚是幻觉,她实实在在从脸上抹了一滴水下来。 蓦然,脸上又是一凉。 战之瑶抬头看天。 很快,第二滴雨滴就直截了当落到了她的眼睛里。 战之瑶不敢再耽搁了,蹑手蹑脚地跑去沈昭昭身边,“三嫂?” 沈昭昭原本睡觉就警醒,蓦地睁开眼,起身问道:“怎么了?” 战之瑶指了指夜空,满脸难色,“好像开始下雨了,连续几滴落在我脸上,我怕一会儿突然下大了我们措手不及,先把你叫起来看看情况。” 沈昭昭仰头看天,连续两滴雨滴在脸上,凉凉的。 沈昭昭脸色一变,她梦中情景太过骇人,只记得自己被狼咬死的场景和那个出黑手的老头,却忽视了狼群突然袭击他们的原因。 当时天上确实下着雨。 正因为大雨把篝火都给灭了,没了让狼群畏惧的火光,导致了惨剧。 “阿瑶,你做的很好。”沈昭昭把长发用一根发绳简单地束在脑后,口齿清晰地吩咐她:“快些把大家都喊起来,我们自己家人都检查自己的袖箭和手弩,随时防备野兽。” 战之瑶脸色一下白了。 她信三嫂,三嫂这么说了,可能危险很快就会到来。 “一会儿安排四个人,一人拿着一角,”沈昭昭把防雨布递给了战之瑶,“我要去把别家人都叫起来。” 沈昭昭看着脸色苍白的战之瑶,见她确实惊住了,放缓了语气,抬手拍了拍她,“瑶妹,你可以的。” 战之瑶抿了抿干燥的唇,重重点头。 沈昭昭转身,走入了黑暗中。 她没浪费时间,先去把曹家那个打瞌睡的青年给叫醒了,“把曹芽叫起来,一会儿马上要下雨。” “啊?”那青年还没醒神,呆滞地看着沈昭昭,“不能吧?” “这秋天呢,好些天不下雨了……” “曹芽!”沈昭昭懒得和他废话,厉声高喊,曹家人太多了,她没法一个个区分谁是谁。 这一嗓子,把好多人都给喊醒了,抱怨不断。 “谁啊,天还没亮。” “我刚刚睡着啊,是不是战家那个媳妇,天天没事找事……” “找曹芽就找她就行了,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在一边抱怨声中,曹芽站起身,虽然刚醒,目光却是清澈的,绕过了几个人,走了过来: “怎么了?” 第171章 偏见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很可能马上要下大雨了。”沈昭昭话音刚刚落下,曹芽皱眉,立刻反应过来,目光扫向一旁的篝火。 “我知道了。” 曹芽沉声应道。 沈昭昭心里稍稍宽松了一些。 她就知道曹芽是个明白人,也省得她费口舌解释。 抬手拍了拍曹芽的肩膀,手下,少女的肩膀十分柔弱。 就是这样柔弱的肩膀,却要挑起全家对抗未知风险的重担。 有曹芽在,相信曹家自会有相应的准备。 沈昭昭穿过曹家席地而躺的人,天黑又着急,不小心踩了这个人的手,或者绊了那个人的胳膊,惹来一片抱怨。 “都闭嘴,不想死的话都给我起来!”曹芽的声音清晰地从身后传来。 沈昭昭没有回头,她信任曹芽,一如曹芽也信任她。 “昭昭?”不远处,篝火的火光里,有人听到动静,坐起身唤她。 沈昭昭快步过去,见战南星已经撑着手臂,坐在驴车上看着自己。 “马上要下雨了,我估计这边的火都要灭,”沈昭昭看了眼差役这边的篝火。 篝火边,一个差役正在守夜,见她过来,伸长了脖子疑惑地瞧着她,又担心出声会吵醒同伴,用口型问道: “咋了?” 沈昭昭看了眼还在睡梦里的差役们,就这么耽搁了一小会儿,雨滴落下来的越发勤快了。 那个守夜的差役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抬头看天。 “江大人!”战南星毫不客气把江虎摇醒。 “嗯?”江虎毕竟是吃这碗饭的,骤然被叫醒,人清醒得很快,皱着眉转身瞧过来,看到一脸严肃的沈昭昭站在驴车边上,心里霎时间凉了一个度。 沈昭昭出现这个表情,他不觉得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沈昭昭把下雨的事情一说,江虎就噌地一下坐起身,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都起来!”他想高喊,架不住没力气。 “起来!”守夜的差役反应很快,把身边的弟兄都叫醒了,自己也当先到驴车这里。 其他差役紧随其后,也都聚集了过来。 “沈姑娘,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江虎脸上也落了好几滴水滴,知道时间紧迫,把指挥的大权交到了沈昭昭手里。 万一雨下大,篝火熄灭。 漆黑一片,野兽趁机来袭击他们,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蚁,谁也讨不着好。 还不如就听沈昭昭的。 沈昭昭也是这个意思,“咱们集中力量办大事,各位大人把几家人都叫起来,集中到我们家那里,我们有防雨布。” “把各家的草料都带来,人也集中过来。” “我们就挤一挤,集中保证一处篝火不灭,就这么先捱到天亮。” 江虎立刻点头,吩咐手下的差役,“你们都听到了,就这么办。” 差役们自去安排。 沈昭昭牵着大毛子,先把两个重伤患运到战家那里,这一来一回,天上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战家这里,郭氏她们都站在篝火旁边,一人拿着防雨布的一角,给篝火挡雨,战老夫人和杨氏也没闲着,顾着火,时不时往里添些干草。 “三嫂,这雨真的下下来了。”战之瑶抹了一把脸,雨势不大,但是她的头脸已经基本湿了。 “是,”沈昭昭沉着地应声,“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做好最坏的打算。” “嗯,”战之瑶原本心中很慌,她很怕真的有野兽过来。 虽然三哥有安排战平和黄叶指导她们学习使用趁手的袖箭和手弩,她平日里在家中也习武,却是第一次真实面对草原上的野兽。 听到沈昭昭沉着的声音,她突然就不是那么怕了。 “毕竟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郭氏大咧咧地笑着,看着未知的黑暗处。 她不怕。 她知道,战北辰带着冯勇他们就在暗处,如果真有野兽,他们会保护她们的。 “昭昭,靠过来些。”战南星一手执弓,一手搭箭。 沈昭昭瞧了瞧驴车上的两人,会意的笑了,战南星倒是顺手,他的弓箭就放在驴车上,自己拿着弓,把铁匠铺采购的那一大筒羽箭都交给了江虎抱着。 江虎一个三大五粗的差役,成了抱箭童子,无怨无悔的。 沈昭昭把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只等差役把另外几家人领过来汇合。 雨越下越大。 曹家早早在曹芽的带领下过来了,他们自己那的篝火灭了,把草料也带了过来。 曹芽指挥家族中几个高个汉子顶替了战家举着防雨布的女人们,自己也没闲着,让战老夫人先去休息,她帮着照料篝火。 “昭昭莫怕……”战南星看着沈昭昭靠着自己,心中一甜,见她盯着篝火,正要安慰她,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护着她。 “我去曹芽那边帮忙。” 沈昭昭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战南星张了张嘴,想把人喊回来,他知道现在环境确实危险,想要护着她。 “沈姑娘就不是躲在男人背后的女子啊!”江虎瞅着战南星欲言又止,到底吭了一句。 战南星抿着唇,没接话。 一双桃花眼盯着沈昭昭,话是这么说,只是他到底是个男人,没理由让自己的夫人忙前忙后,自己还护不住人。 “懂,男人的面子。”江虎拍了拍战南星的肩膀。 正要宽慰他几句,就见自己手下把陈家的人也带来了,陈家人多,老少也多,磨蹭了好久。 “头儿,陈家的草料都被雨打湿了,抱过来也没用,我就没让搬。”赵九三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水。 “快些过来,大家靠拢些。”沈昭昭在另一边招呼。 陈隽拱手抱歉,他带着一大家子磨蹭了,导致草料都废了。 “没事。” 沈昭昭应道。 篝火就这一处,也不差那点草料。 “虎子!” 正当大家以为一切妥当了,王头带着几个镖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身边跟着江虎派过去的差役。 “那些义募士不过来,他们说……” 王头有些羞惭地看了眼战南星,话说了一半。 “说啥?”江虎看了眼另一头,义募士那边微弱的火光。 王头又瞟了眼战南星。 战南星轻哼了一声,桃花眼大喇喇地翻了个白眼。 王头还是说了:“他们怀疑这边是草料不够了,所以诓他们的草料来着……” “他们说,马上天亮了,也不一定就有野兽会来。” 江虎和几个差役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这些义募士,他们对这些犯人的偏见是重到连命都不要了吗? 第172章 姐姐来了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也罢,不勉强。” 战南星冷声说道,轻轻地扫了一眼义募士那边快要熄灭的篝火。 “昭昭的好意,愿意领就领,不愿意领,我们也不上赶着双手奉上。” 王头听了,有些尴尬。 他总觉得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之前他还为了义募士们数次出头,想要从战家这里讨要一些便宜。 现在成了他要领人家好意。 “别多想,大家在路上走着,就得一条心。”赵九三人比较伶俐,拍了拍王头的肩膀说道。 “你们既然来了就先警醒着,我们这里的篝火也不一定保得住。”这边说着话,突然,沈昭昭的声音插了进来。 战南星回头,就看到沈昭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昭昭……” 他伸手,拉住了沈昭昭的手。 目光中有些担心,担心她因为自己好意被恶意揣测而难过。 沈昭昭冲他轻轻点了点头,凑到战南星耳旁小声说道:“这些人基本都是陌生人,我从来不会因为陌生人而生气。” “反倒是你们,”沈昭昭眼睛弯了弯,捏了捏他的手,“只要你们一直站在我这边就好。” 战南星目光深深,瞧着她,有些话想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是说不出口了。 “那边是什么?” 不远处,陈家一个青年高声喊道。 沈昭昭赶忙瞧了过去。 篝火边上,曹芽在第一时间就取了一根燃烧的木枝,举着往前探去,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一隅。 黑暗中,只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一些奇异的“呼噜”声,像是谁在重重地呼吸。 咔嚓。 有什么东西踩断了地上的枯枝。 “昭昭!”战南星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沈昭昭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手搭弓箭,眯起眼睛,注视着黑暗中。 雨雾中,星星点点的绿色逐渐清晰了起来。 像是黑色的夜幕中,闪烁着荧光的凶星。 “狼!” 义募士那边率先乱了起来,有人慌忙地想要去篝火边拿一根木柴,手伸过去了,才想到这边是草原,树枝少,篝火基本都是靠着枯草点燃。 “大家守好篝火,手上有武器的都站在外圈!”战南星高声喊道。 战家的女人们当先就走到了外圈,她们手上有手弩和袖箭,足够抵挡一时,而另外两家的男人见战家的女人一马当先,也不好意思。 “哪有女人去外圈的。” “真当爷们都死了不成……” “我的刀还是很好使的,给个位置……” 沈昭昭见大家心在一处,倒是稍稍安心了一些,正要从空间里端出那把霰弹枪,就被战南星叫住: “昭昭,帮我一把,我要站起来。” 战南星看着她,示意自己手中的弓箭,他如果半坐着,根本没法使力。 沈昭昭想了想,没有先掏出热武器,而是搀扶着战南星站起来。 夜色里,驴车上,战南星弯弓搭箭,弓弦紧绷,眯起眼睛,盯紧了一个方向。 借着火光,沈昭昭抽了一口凉气。 这次大雨,来了整整一个狼群,环顾四周,甚至都已经把他们给围了起来。 “嗷呜……” 随着头狼仰天长啸。 狼群猛地动了,向他们这里飞速扑了过来。 战南星目光一厉,猛地一松手。 破空声响起。 三支羽箭急速而去,将打头的三只狼给射翻了去,战家人手中的袖箭和手弩也派上了用场。 狼群的第一波进攻没有得手,这边的篝火燃烧着,照亮了一圈的狼尸。 头狼显得很急躁,四处转着圈,那双荧光绿的眼睛狡诈地盯着他们。 “嗷呜……” 又是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狼嚎,这一次,群狼调转了方向,不再向这边攻来,而是冲着义募士那边冲了过去。 “啊!” 沈昭昭听着惨叫声,握紧了手。 义募士那边的篝火在狼群的冲击下已经彻底熄灭了,凭着他们这边的火光,看不清那边的情形。 不过听着惨叫和呼救的声音,想来,情况不会好。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潮湿的气息中混着血腥气。 来到古代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惨烈的情状。 “昭昭,是他们不听你的,自己种的因,自己承受结果。”战南星一直在留意着沈昭昭,见她一直瞧着义募士那边,心中有些慌。 一手拿着弓,一手按住了沈昭昭的肩膀。 “别去。” 他很自私。 管不到别人,能护住自己的家人已经是极限。 “嗯。”沈昭昭微微回头,反手覆上了战南星放在她肩上的手,“就是听着这些声音,挺可怕的。” 雨声中,隐隐还有野兽嚼骨头的咔嚓声。 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与其像梦中那样,搭上自己救一个白眼狼,还不如就这么听着他们葬身狼腹。 “阿弥陀佛。”战家老夫人闭着眼,念了一声佛号。 哗啦—— 雨幕突然猛烈了,一阵阵的腥风裹挟着雨水打了过来,让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哎呀,我们的草料!” 有人惊叫一声。 沈昭昭赶忙瞧了过去,雨太大了,她也看不清。 只能瞧见人群有些乱了,有人在忙着躲雨,有人被义募士那边的情形吓呆了,还有人在拼命地在地上捞着什么。 “我过去一下。”沈昭昭匆匆和战南星说了一声,就快步去了篝火那。 只见之前汇总在一起的草料被大风卷跑,吹散。 好多人在地上想方设法地抢救,也是无济于事了,被吹散的草料都被大雨打湿。 这样的草料多了,篝火会灭的。 “怎么办啊!”曹夫人带着儿子曹越一个劲儿地想把草料都归拢起来。 折腾了半天,也就将将拢了一小把。 空气里,都是腥气。 她崩溃了,抱着曹越,坐在地上痛哭出声,“我可怜的越儿……” “不行啊,草料都湿了。” “怕什么,战家人有武器的,能抵抗到天亮的……” “怎么可能,那是狼群!” “义募士那边就是火光灭了,就这样……” “都闭嘴!”曹芽猛地厉喝一声。 周围的哭声和喊声一下就停住了。 沈昭昭抬眼看了过去,篝火的边上,火光中,曹芽冷着一张小脸,神情肃杀,红色的火光映在那张脸上。 跃动着。 沈昭昭有些恍惚。 仿佛看到这个小姑娘正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 “怕什么?”曹芽突然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银牙,“有人死有人活,到时候,活着的人,把死掉的人那一份也一起活了就行!” “说的轻松……”一个曹家的族老见是自家的小丫头发话,叹了一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如果我说,我知道我们都死不了呢?”沈昭昭大步上前,冲着曹芽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被大雨淋湿的头发。 “姐姐来了。” 曹芽浑身蓦然一震,目光中似有水光浮盈,洋溢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她咬了咬唇,轻嗯了一声。 “战家三媳妇,火真的要灭了!”曹家那个族老见识过沈昭昭几次三番救了大家的本事,不敢质疑,只是提醒她。 沈昭昭走到曹芽身后,借着死角,从空间中取出了之前以防万一购买的一桶汽油。 第173章 仁至义尽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拧开了汽油瓶盖,正要把里面的液体浇一些到篝火上。 “有人过来了!” 沈昭昭听出来,这是在外圈守着的郭氏的喊声,赶忙抬眼看去。 人太多了,瞧不清。 “我去看看。”曹芽垂眸看了眼沈昭昭手中的汽油桶,没有多问,只是给她丢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曹芽说完,身体一弯,就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沈昭昭把手中的汽油倒了一些到已经变小的篝火上。 霎时间,火苗猛地蹿高。 “哎哟!”举着防雨布的壮汉吓了一大跳,猛地一个跳脚。 曹家的那个族老眯着老眼,擦了擦眼睛,见篝火确实变得猛烈了,长长出了一口气。 “老天保佑。” “叔公,哪里是老天保佑,”曹夫人抱着曹越,脸上已经看不出哪里是雨哪里是水,“没有战家三媳妇,我们都要死。” 曹家族老看了沈昭昭一眼,不得不承认,他老了,看人也没那么准了。 见沈昭昭把火又重新烧旺了,大家心中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喘匀,外圈又出了岔子,喊声说话声嘈杂成一片。 “娘嘞,过来的那个是义募士吗?” “太惨了!” “快帮着救人呀,战家三公子的箭法很准啊……” 沈昭昭瞧不清外面的情况,心中有些着急,正想着把汽油交给旁人顾着火,自己出去瞧瞧,正四下看有没有可信任的人,一转头,就见曹芽回来了。 “怎么样?” 沈昭昭赶忙拉着她问道。 “是一些受了伤还没死的义募士,”曹芽说道,“他们可能商量好了,拼着一口气往我们这边来。” 她说着,抿了抿唇。 远的瞧不清,能瞧得清的,堪称惨烈。 有伤重的,在地上趴着也要往这里来。 还有伤得不重的,还没跑两步,就被后面扑上来的狼咬断了脖子,压在地上大快朵颐。 沈昭昭皱了皱眉,直觉这些人拼着一口气过来,不一定就是为了求生。 曹芽和她的看法一样。 “有些人想要过去救人,我拦住了,”曹芽接着说道,“这些狼已经疯狂了,我怕这些受伤的义募士身上的血腥气刺激狼群往我们这里扑。” “做得好。”沈昭昭咬着唇点头。 她给过这些义募士活命的机会,是他们自己多疑,拒绝了。 沈昭昭听曹芽这么说,还有些不太放心,毕竟梦中的情景太可怕。 “我去外圈看着,你帮忙顾着火,”有了曹芽,沈昭昭就可以放心把手中的汽油交给她。 “见火变弱,就浇一些些,千万别多。”沈昭昭说道,“每次浇的动作务必要,这里面和灯油是一样的东西,助燃的,但是比灯油厉害得多,动作慢了,火会顺着油烧上来。” “非常危险。” 曹芽郑重接过汽油桶,点头应了。 把篝火托付给曹芽之后,沈昭昭挤到了外圈,来到了驴车边上。 有几个人也在驴车边上。 战南星靠着江虎的支撑,站在驴车上,手执弓箭,注视着义募士那边。 “三公子,你手上就是弓箭,帮他们把狼射死吧!” “我也知道你们战家和他们之前有过一些矛盾,可是只要你抬抬手就能救人了,为什么不救呢?” “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沈昭昭走了过去,留意到这些劝战南星救人的,都是护送义募士一路过来的镖师。 “三少夫人也过来了,正好,”王头正苦口婆心地劝战南星用弓箭救人,无果,一转头,就看到沈昭昭也来了。 赶忙拉着沈昭昭。 “三少夫人,你快劝劝你家夫君。” “之前是对不起你们,但是我也有错,你们都能救下我们,怎么就不能顺手救一些义募士呢?” “他们有人都伤得不行了,还拼着一口气爬过来求救,你夫君就这么冷眼看着。” 王头急死了。 “昭昭。”战南星垂眸,看向沈昭昭,开口就要解释。 她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冷血? 明明手中就有弓箭,却没有救那些受伤还拼命想要过来的义募士。 “你听说我解释……” 他可以让别人说他见死不救,唯独不想她也这么看他。 沈昭昭示意他别多说,“曹芽和你们说过吧,别救人。” 战南星点头。 沈昭昭说道:“听她的,别救。” 战南星悬着的心一下就放了下来,一直紧绷的唇角也松了一些,轻轻勾了勾,“嗯”。 她没有误会,就好了。 战南星不再关注身边劝自己救人的镖师们,而是继续紧盯着前方。 “不是,那个姑娘只是告诉其他人不要冲出去救人,”王头毕竟和义募士多日相处下来,怎么都不能看着人过来求救了,还无动于衷。 “三公子,你手上有弓箭的。” “你只要帮着他们把狼射死,他们就能过来得救的!” 沈昭昭把正在苦口婆心劝人的王头拉了一把,力道之大,差点把人拉倒。 “王头,我夫君要留意那边狼群动向没空向你解释。” 沈昭昭看了一眼战南星。 “他身上有重伤,强撑着站着而已,每每射出一箭,他身上的伤口都有崩裂的风险。” 王头听了,张口结舌,“我我……我不清楚……” 沈昭昭示意他继续听,“还有,见死不救是因为那些义募士受伤了,如果让他们过来,血腥气可能会刺激狼群无视篝火向我们扑来。” “王头,说句不好听的。” “我夫君没有给他们一人来一箭,让他们听天由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第174章 天既明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王头张口结舌。 再抬头看战南星,只觉得这个男人像神祇一样高大,什么都不解释,明明带着一身的伤还手执弓箭护着他们, 王头拉住自己的几个兄弟,“都别说了,我们啥都没干,凭什么要求人家去救人。” 他低着头,有些没脸。 几个镖师也听到了刚刚沈昭昭说的话,都老老实实地跟着王头转身,刚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破空的风声。 那是有人拼着一身伤在守护着他们。 王头没忍住回头,只见一只狼被射倒在不远的地方,它是循着义募士的血迹过来的。 沈昭昭也抬头关注着战南星,她完全可以掏出霰弹枪,把战南星换下来。 可是现在的他,靠着江虎才能站着,那双眼睛却透着她从未见过的光彩。 他胸前的麻布衣裳,透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色。 “我夫君真厉害!”沈昭昭冲着战南星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夸赞。 战南星咬牙忍着胸口的疼,垂眸看向她。 唇边浮现笑意。 桃花眼中,目光流转。 “我撑着你家夫君,怎么也不见夸我呢?”江虎嘿嘿笑着打趣。 沈昭昭笑眯眯地接话:“大人也挺厉害。” 她的目光不住地看向战南星胸前的猩红,她怕人撑不住。 “公子,你先歇一会儿,”战平过来了,带着他的手弩。 “对对,”沈昭昭立刻爬上了驴车,搀扶着战南星,“让大人也歇一会儿,人身上的伤也没好全。” 战南星瞧着她,一直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了下来,靠着沈昭昭,将头埋进了她的肩上。 “嗯。” 他低沉地应道,呼吸之间,都是她身上的气息,混合着不远处逸散过来的血腥气,让他有些沉迷。 战平窜神,上了驴车,顶替了战南星的位置。 “休息一会儿,等天亮我就给你看看伤口。”沈昭昭撑着战南星,觉得人越来越沉,不放心他,“你先坚持一会儿,和我说说话。” 她把人扶着在驴车上躺下,想把他的脑袋挪回行囊上靠好,战南星偏偏不肯,又用高挺的鼻梁在她的脖颈处轻轻蹭了蹭。 像一只受了委屈求主人安慰的大狗。 “咳咳。”江虎干咳了两声,默默地挪动身体,背过身去,给这小俩口让出空间。 “嗖——嗖——” 战平连续发射了两支手弩箭。 毕竟是袖珍的暗器,杀伤力远远不如战南星的弓箭,一支压根不能杀死一只成年的狼,甚至受了轻伤的狼还被激怒了。 有战家其他人的帮忙,战平才勉强扛得住。 “战平,需要帮忙吗?”沈昭昭有些不放心地抬头问道。 把脸埋在她脖颈中的战南星闻言,睁开眼睛,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 “不需要,三少夫人照顾好公子。”战平头都没回。 “你给我躺好了。”沈昭昭一把将人拉回了自己身边,抬手就把他的脸按回自己脖颈间,“战平说不用你帮忙。” 沈昭昭的力道大了些,战南星的薄唇撞在她的肌肤上。 黑眸一下顿住,入目是一片细腻…… “咳咳,我来帮你。”江虎实在躺不住了,撑着身体站起来,捡起战南星放下的弓箭,举目远眺。 说是帮忙,之后,狼群许是发觉了这边的人不好对付,基本不往他们这边过来。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雨也渐渐小了,一声低沉的号角穿透了迷蒙的雨雾。 绷紧了神经的众人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瞧去。 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却能感受到大地的震动,像是有千军万马往他们这边过来。 “嗖——” “嗖——嗖——” “嗷呜——” 连续的破空声伴随着狼嚎声此起彼伏,众人紧紧贴在一起,紧张着盯着不远处。 “我去看看。”沈昭昭梦中没有这个场景,和战南星轻声说道。 战南星没说什么,依旧闭着眼睛,只是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握了握,而后松开。 沈昭昭起身,把战南星小心放在行囊上靠坐着,见他的头发被雨打湿黏在脸颊上,似是很难受。 又探身替他拨了拨发丝。 战南星微微睁开眼睛,冲她有些虚弱地笑了笑。 “我先去看看情况,一会儿就回来。”沈昭昭交代。 战南星闭眼点头之后,她才转身去了。 走到郭氏身边,举目眺望,这会儿,天色更是亮了一些,远远的,甚至能看到一面旌旗迎风喇喇作响。 嗖—— 又是一声熟悉的破空声,这次,沈昭昭目光一厉,猛地往后退后两步。 笃地一声,一只白羽箭插在地上,剑身上,还绑着一张白布条。 “这是……”郭氏看着熟悉的白布条,赶忙弯腰解下,展开,看着上面的字,紧皱了一晚上的眉头霎时间都松开了。 激动地冲沈昭昭说道: “是你二哥,他先安排冯勇带着他的凭信去漠北大营搬来了救兵!” 沈昭昭一愣,差点以为群里二哥张文竹来了,转念一想,才想通。 是战北辰。 他昨夜都没露面帮忙,敢情是去忙这件事了。 一列兵卒先行穿透雨雾,过来了,当头的人看着他们这边,见人都没事,这才调转马头回去复命。 “行了,人没事就好。” 远远的,沈昭昭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粗犷男声高喊。 “先把这些狼给弄咯!” “皮子都剥下来,老子要给兄弟们一人安排一件皮草大衣哈哈哈……” 沈昭昭眉心一跳,心中一股子奇异的预感升腾而起。 “奇怪了,”大嫂林氏也开口说道,满眼疑惑,“咱们战家军败退解散了之后,漠北就移交到了漠北大营守护。” “我们战家,和漠北大营,好像没有什么交情啊?” “他们为什么会来帮我们?” 像是要回答林氏一样,几个士卒簇拥着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过来。 这男子身形壮硕,目光扫过战家一众妇人,最后停顿在林氏和郭氏之间,揭掉了自己遮雨的斗篷,露出了一张沈昭昭眼熟无比的脸。 冲她们露齿一笑,那张粗犷的脸挤出一个十分渗人的笑容。 “哪位是战家二嫂?”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恨不得原地晕倒。 战北辰真能搬救兵。 直接就搬来了四哥。 所以,她的马甲掉没掉? 第175章 武德将军的曾用名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我……我是……” 郭氏看着面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络腮胡子,目光移到他手中的长柄弯刀上。 刀锋锐利,还在滴着鲜血。 郭氏默默地咽了口口水,默默祈祷自己家夫君那性子可别把面前这人给得罪了。 看着面前这妇人害怕的模样,嘿嘿一笑,“嫂子,我是驻守漠北的管平乐,你夫君是我自家兄弟,你也就是我亲嫂子!” “你放心,后面一路到漠北,我亲自护送各位!” “哦哦,好好。”郭氏哪里还有平日的伶俐,呆呆地点头。 她夫君几时和这位漠北守将成了自家兄弟了? 她怎么不知道? 林氏也一头雾水,看看战老夫人,老夫人也默默摇头。 只有对一切心知肚明的沈昭昭放下心来,她的马甲,还捂得严实着呢! 也好。 有砍头能手四哥一路护送,后面到漠北的路想来可以轻松很多。 沈昭昭想着心事的时候,管平乐可没闲着,策马奔走了一段路,一刀下去,一只狼头就落了地。 “嘶——”天光彻底亮了,郭氏目睹一切,抽了一口凉气。 “这将军可太勇猛了哦!” 沈昭昭眯着眼睛笑,“勇猛些好呀,不然路上又遇到狼群了咋办?” 郭氏深以为然,看这义募士那一片的惨状,心有戚戚焉。 “他们估计一个都没活下来吧。” “都是他们自己选的,”林氏轻声说道,看向沈昭昭,“三弟妹可千万别自责,我听到他们之前在怪你和三弟为什么不救人,我们自身都难保,如何救他们?” “再说,三弟妹你之前可是给过他们活命的机会,是他们自己不需要。” 沈昭昭微笑着点头,她知道林氏这是好意。 她缓缓往义募士那边走去,脚下,一个不注意就会踩到一截断肢。 都是狼群没有啃完的口粮。 沈昭昭冷着脸四处转着,目之所及,都是人间地狱。 如果是刚刚从医的她,可能会很自责,可是现在的她,见多了生离死别,早已经心如磐石了。 “这真是好大一群狼,”一个兵卒一手拖着一具狼尸,和同伴说道。 “是啊,就是我们遇上,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那边那伙犯人居然毫发无伤,真够厉害的。” “人家不厉害能当咱将军的兄弟?” “也是。” …… 兵卒说着话走远了,他们奉命把狼尸都拢到了一起。 沈昭昭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一个活口,回身去了驴车边。 战南星的伤口确实崩裂开了,这会儿已经靠着行囊昏睡了过去。 沈昭昭看了看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伸手试探了他的前额,触手冰凉湿漉。 她皱了眉,轻轻拍了拍战南星的肩膀,出声唤他,战南星的眉皱了皱,似能听到她,却醒不过来。 意识还在就好。 沈昭昭稍稍放心,只能拜托四哥赶紧赶路,他们需要一个干净的地方给战南星休养。 “王头,”一旁,江虎拉着王头说话,“你也看到了,没有战家人,我们昨夜都要喂狼。” “你之前说的,要你堂哥报复战家人的事情……” “嗨,别提了,”王头老脸一红,恨不得扒开地钻进去,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已经昏迷过去的战南星。 他恨不得时间倒退,给之前那个脑子不清醒,被花儿骗得团团转的自己一个巴掌。 让之前的自己清醒清醒。 别说那么丢人现眼的话。 还威胁战家人呢! 结果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救了他和几个兄弟的命。 不然这会儿,他已经要和那些义募士一样,葬身狼口了。 “你放心,我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这回肯定和我堂哥好好说战家的好话。”王头一改之前的口风,正说着,伸着脖子就瞧见了管平乐手中提着两只狼,骑着马过来了。 王头赶忙挤出去,高高举起手,正要打招呼,“乐哥……” 话音还没落下,就见自己的堂哥,堂堂的武德将军一脸谄媚地笑着,把两只狼扔在了战家二媳妇的脚下。 嗓门如打雷。 “嫂子!” “这几只狼我特意挑的,皮没破,你带上,到了漠北给自个儿和我哥都整一身皮草!” 话音落下,他身边的几个兵卒也把几只狼尸扔在了郭氏脚边。 郭氏又一次被管平乐的行为吓了一大跳。 “不好意思,吓着嫂子了。”管平乐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嫂子回头别和咱哥说我的坏话。” “不……不会……”郭氏话都说不利索了。 “堂……堂哥……”王头话也说不利索了。 他的堂哥,堂堂武德将军,怎么好像和战家的交情非同一般? 管平乐一双虎目扫了过来,锐利的目光在王头的身上转了一圈,转得王头腿脚发软。 管平乐似想到了什么,龇了龇白牙,“你就是那个得罪我兄弟的不长眼的东西?” 王头:? “不是,堂哥,我才是你兄弟啊?”王头快哭了,幸亏他没一上来就说战家坏话。 “堂什么堂,你姓什么?”管平乐不耐烦地拉了拉马的缰绳。 “王……”王头小声说。 “你看,你姓王,我姓管,都不同姓,堂什么堂!”管平乐说完,调转马头,转身就走。 他还急着处理那些狼尸,那可是宝贝。 没空和这个攀关系的人拉扯。 王头愣在原地,呆滞地看着自己堂兄翻脸不认人的背影,欲哭无泪。 沈昭昭一直在旁边瞧着,握着战南星的手,知道他许是听不到,依旧问道:“是哦,你说为啥堂兄弟不同姓啊?” 战南星没有反应。 而不远处的王头却是听到了,颓丧着脸,走了过来。 “我堂兄现在的名字是从军前,一个贵人给他赐的,他之前叫王脚。” 沈昭昭默默念了一遍王头的名字,再一想到四哥原身的名字,一时也不知道说啥好。 古代么,底层人民取名字都挺随意的来着。 管平乐。 现在这个名字不错,取名的贵人是个文化人。 第176章 狼尸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天色大亮的时候,一地的狼尸也基本清理出来。 “这些义募士还没到漠北就葬身狼口,我已经安排人给他们立了个冢。”管平乐骑在马上,粗声粗气地和王头说道: “反正人也都没了,你也可以掉头回去了。” 王头哭丧着脸,这一次回去,他要受罚的。 镖师护送义募士去漠北,结果义募士都成了狼群的口中粮食,只有他们镖师好端端的。 这情况,回去怎么也说不清了。 “行吧,”王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能冲着管平乐和江虎抱拳告辞,带上几个镖师,转头往来时路走去。 “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头这么垂头丧气的。”江虎瞧着人远去的背影,感叹道。 “谁能想到深秋了还能下大雨,”管平乐抹了一把脸,他一路赶过来救人,自己身上也淋湿了。 “此去漠北境也就三日功夫,大家脚程快些。” 听说马上就能到达漠北,在场的三家人都振奋了起来。 漠北虽然苦寒,到底也是个能安顿下来的地方。 队伍重新启程,这次,是管平乐带着人在前面带路,他手下的兵卒人手扛着一只狼尸。 这是他们的战利品。 “三弟妹,”郭氏也找到了沈昭昭,边走边说道:“刚刚那个武德将军给我们的狼尸都放在驴车上,你看是到漠北再剥皮处理还是等修整的时候直接处理了?” “着实占位置,三弟还昏迷着。” 沈昭昭回身看去,原本就不宽敞的驴车前部满满当当地放着战家人的行囊。 江虎和战南星只能靠着。 这会儿再添上几具狼尸,战南星都和江虎挤到了一处去了。 战南星又昏迷着,被江虎搂着,沈昭昭怎么看,怎么觉得扎眼。 驴车一晃,战南星的脑袋就撞上了江虎的下颌。 江虎没忍住抽了一口气。 沈昭昭听了,都替他觉得疼。 “二嫂,你想要把这狼尸留下来剥皮做衣裳不?”沈昭昭有更简易的处理方法。 郭氏摇头,“我们冬日御寒的衣裳已经准备得够多了,倒也不是很需要这狼皮。” “再说,我刚刚闻到这些狼尸身上的骚臭味,做成衣裳,走到哪儿身上都是这味道,顶了天只能做成狼皮褥子。” 郭氏皱着眉,“到底也是人家将军特意给咱们得,咱们也不能扔了。” “那等晚上修整的时候,我拿去处置了。”沈昭昭说道。 郭氏自然点头答应。 有四哥带路,一整天一切都很平顺,入夜的时候,沈昭昭来到驴车边上。 江虎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这会儿和其他差役一起坐在篝火边上取暖。 越是往北,气温越是低。 驴车上,只有战南星一个人半靠在行囊上,沈昭昭伸手试探地摸了摸他的衣裳。 白天倒是没有雨,两个小厮也帮他把昨夜淋湿的衣裳都换了。 这会儿摸着,人还是挺干爽的。 沈昭昭从他身后的行囊里抽出一条被子盖在他身上,正在掖着被角呢,突然人被一只大手带着,往下按住。 沈昭昭急忙松开被子,伸手抵着战南星的胸口。 战南星眉头轻皱,闷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疼。” 那双眼睛像黑色的漩涡一样,让沈昭昭一时没回过身,等战南星又哼了一声,这才赶忙收回自己压在他胸口的手。 “忘了你伤口又裂开了,”沈昭昭说着就上手,一把拉开他的衣襟。 胸口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连带着战南星的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沈昭昭小心地揭开他胸口的纱布,见之前缝针的伤口倒是没有怎么崩裂,只是渗血了,松了一口气。 拿出碘伏和药棉,轻轻擦拭着伤口,消毒好了,再覆上干净的纱布。 “希望到漠北前都能平顺些,你这伤口可不敢再使力了。” 沈昭昭把手放在战南星胸口的纱布上,微微使力。 “嗯。”战南星应了一声。 手下轻轻震动。 “好了,我要把这几只狼处理了。”沈昭昭交代好战南星,又看向他身边的几具狼尸。 就这么看着,没动作。 战南星叹了口气,默默地挪动身体,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他没问这么些狼尸这么重需不需要帮忙,她现在恐怕只需要他背过身就好。 沈昭昭瞧着战南星十分上道,心里也虚。 她有空间的事情,战南星恐怕已经猜个十有八九了,不过是她不愿同他说,他就当做不知道。 沈昭昭领了他的好意,把狼尸都收入了空间。 点开海鲜市场。 屏幕上跳出了最近空间里东西出售的收入,颇为可观。 沈昭昭找了一家收购野生动物的买家,把狼尸都出售了。 她大致算了一下,等空间里的东西卖出去大半,应该就够扩充出一个手术室的钱。 沈昭昭没有着急出空间,而是点开V我50APP。 六叔:【多谢四哥及时赶到,救下我家人。/抱拳/】 四哥:【都是自家兄弟客气啥,再说我这条命还是你救下来的。】 【不过六叔,你们战家也是藏龙卧虎啊!】 沈昭昭瞧着这句话,心里一个咯噔。 四哥:【昨夜那狼群可是疯了一样,把义募士都给啃得只剩骨头了,你家那边可是毫发无损。】 【我闻到了汽油味,是不是你以备万一买了汽油给家里人?】 沈昭昭龇牙。 四哥瞧着五大三粗,一言不合就爱砍人头,心思还是细腻的。 她回身,看了眼货架上的汽油。 昨夜没有用完,管平乐来了以后,曹芽就把剩下的汽油还给她了。 六叔:【是啊,我没和家人在一起,实在放心不下,想着以防万一就买了汽油交给她们了。】 四哥:【敢情还是六叔你未雨绸缪啊!】 六叔:【过奖过奖。】 沈昭昭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一茬就算过去了。 没料到,四哥还有别的问题。 四哥:【你不是说因为你弟弟的关系所以不敢和兄弟我相认么?】 【怎的这次过来寻我救人,弟弟不在,你咋还客客气气的啊?】 第177章 到达漠北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屏幕前的沈昭昭开始挠头。 她也没想到战北辰居然会去向四哥求助,二人直接对线啊! 四哥:【六叔你该不是因为嫌弃兄弟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人,所以不想和兄弟我有过多瓜葛吧?】 沈昭昭一头的长发都挠成了鸡窝。 六叔:【怎么可能!群里各位我都是当成自家兄弟的。】 【实在是当时情况紧迫,我又惦记家里人,所以没能和四哥你多多叙旧。】 沈昭昭啃着指甲,盯着屏幕。 四哥这人挺好的,早知道她也不披马甲了。 现在好了,马甲披上,就脱不掉了! 四哥:【也是,没想到六叔你穿来后对战家人还是很有感情的。】 【那就来日方长,有机会再相聚。】 沈昭昭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抱拳/】 从空间里出来,战南星已经侧着身子睡了,沈昭昭打了个哈欠也去休息。 身边的脚步渐行渐远,战南星蓦然睁开一双眸子,转身,瞧着自己身边。 满满当当的狼尸已然消失不见。 战南星虽然背着身体,却是有感觉的,就是一瞬间,挨着自己后背的狼尸消失了。 战南星又合上了眼眸。 他猜,沈昭昭身边应该有一个像百宝袋一样的东西,能伸能缩,能大能小,既可以把东西放进去,又能随意取出来。 夜深了,江虎也回到了驴车上休息。 战南星想着心事,不知觉睡了过去。 果然如管平乐所说,一行人在第三日到达了漠北。 沈昭昭走在队伍中,好奇地看着四周,和大丰中原地区的城镇不同,这漠北没有明确的城镇划分。 甚至,连城墙城门都没有。 他们走着走着,就从人烟稀少走到了热闹繁华之中。 “去,把里长叫来。”管平乐骑在马上,安排自己的一个兵卒去叫人。 不多一会儿,一个瘦小的老头从他们面前的院子里走了出来,见到是管平乐,眉开眼笑的,谄媚不已。 “大将军怎么今日得空来我这?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管平乐撇撇嘴,显然很是瞧不上他这套。 “流放的队伍我给你接过来了,”管平乐指了指战家,“这战家是我兄弟的家眷,你给安排个好去处。” 里长自然赶忙答应了。 “本来还有一队义募士,在草原上遭遇狼群,没有活口。”管平乐继续说着,就骑在马上,看着江虎拿出文牒名册和里长交接。 里长也顾不上江虎,“将军能从狼群口中把这些流放的犯人救下来已经是胜造七级浮屠咯!” “这草原上的野兽秋天都是饿的,冬天雪一下来,它们哪里还找得到吃的。” “那些义募士,没了也就没了吧。” 里长说着,倒是一点不可惜也没什么别的情绪。 显然对于这样的情景已经司空见惯了。 他又低头去看名册,在江虎的陪同下,把队伍里的人一个个清点了,这才盖上自己的印。 “这次来的三家人,两家住在西坊,”里长开始安排住处,又看了看战家人,手指头点了过来,“你们跟我过来,住东坊。” 听到战家人被安排到了东坊,管平乐这才满意地掉转马头,替了替马肚子,晃悠悠地往大营的方向走去。 “战家啊,满门忠烈,”里长说着,招呼了两个跑腿的把陈家和曹家带去西头,自己带着战家往东去。 因为管平乐特别交代了,里长得给他面子。 把漠北给战家人大致介绍了一遍。 这漠北原本也是一片荒地和戈壁,因为天气太冷,前朝的时候就没有修建城池,也是属于朝廷不管的一片地方。 在这里扎根的人祖上数数,大部分都是被流放过来的,到了大丰朝,才开始安排义募士来这里。 里长的先祖也是流放的犯人,一家子落地生根,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戍边垦田,带着后来的人,这才有了今天漠北的规模。 “到了。” 说话间,里长停下脚步,指着面前一座摇摇欲坠的黄泥屋子,说道:“这就是你们家落脚的屋子了,原本是前朝的一家犯人住的,后来人居然被平反了,一家子就离开这里,屋子也就荒废了。” 里长当先上前,推开屋门。 房梁被震动,扑簌簌地往下掉灰。 “这不是武德将军特意交代了,所以我把这有好彩头的屋子给各位住了,”里长搓了搓手,嘿嘿笑着。 林氏十分上道地往里长手中塞了一个小碎银。 里长更热情了,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四处是灰的空屋子,又推开另一边的一扇门。 这扇门打开,沈昭昭眼睛一亮。 “这屋子背后的空地都是你们的,冬日快到了,也种不了什么。” 里长又把院子里一口已经豁开一个大口的缸子挪开,露出缸底下被遮掩住的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地下就是菜窖,你们一家子这两日赶紧去集市上买些易保存的吃食存进去,不然天马上就冷下来,到时候就是有钱都买不到东西的。” 里长说着,林氏也在细心地记。 她是长孙媳妇,照顾一大家子日常起居已经成了她刻在骨髓里的技能。 郭氏得了空,拉着沈昭昭说话: “三弟妹,你说我家老二都活着,会不会大哥也活着?” 沈昭昭挑眉,不置可否。 战北辰是运气好碰到的,战家大哥如果活着,也不一定能这么好运被他们又一次碰上。 “我看着大嫂还这么年轻,”郭氏看着林氏纤弱的背影,叹了口气,小声和沈昭昭咬耳朵,“眼下我们安顿下来,我让我家那个,四处去打听打听祖父他们的下落?” “指不定就发现大哥也活着呢!” 郭氏虽然经常被林氏教训,却是真心爱戴大嫂的。 她和三弟妹都有男人了,唯独大嫂还一个人形单影只的,郭氏瞧着,心里不是个滋味。 “也行,”沈昭昭点头答应,“指不定,就有好消息了呢?” 想到战北辰,沈昭昭就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马甲。 与其让他没事在这附近转悠,不如去寻一下人,反正不能让他再单独遇上四哥。 “是啊,指不定就有好事了。”郭氏笑嘻嘻地说道。 第178章 进山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里长把这黄土屋子大致介绍了一下,林氏就把人送出去了。 皱着眉,来寻沈昭昭和郭氏商量了。 “我大致瞧了一下,这里里外都要重新修缮的,”林氏说着,随手探了探一扇已经破败的窗子。 “当心!” 却没想到,这窗子压根经不起她这么一使力,整个窗框都脱了出去,亏得沈昭昭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林氏才没摔了。 “好家伙,修缮肯定需要一笔钱了。”郭氏眼瞅着那窗框脱出后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里长说,料子还算有现成的,只要我们自己家出人,去山上伐木再运回来,他不算钱。” “剩下就是人工。” “咱们家现在缺的就是人手,”郭氏掰着手指头算,两个小厮加上战北辰和冯勇他们,满打满算能去山上伐木运送木料的男人也就六个。 这木料块头又大,如何够? “我让夫君去寻战家的一些旧部……”郭氏想了想,说道。 “来不及了,”沈昭昭摇头,“先寻人,再去伐木,运送木料,最后还要花时间修缮,冬日马上就来了,我们都要冻死。” 郭氏叹了口气,她也没法子了。 这边正说着话,江虎带着几个差役进来了,他们办完交接的手续就准备赶在入冬前离开漠北。 “沈姑娘,我们哥儿几个这一去就不打算再作押送的差役了,”江虎身上的伤还没大好,走路都需要两个差役兄弟搀扶着。 “看到你们安顿下来,我也放心,就此别过了。” 郭氏悄悄拉了拉沈昭昭的衣袖,小声说道:“三弟妹,你看看能不能让差役大哥们帮着我们砍伐和运送木料?” 也不怪郭氏打起了差役的主意。 战家实在缺人手,时间又赶。 沈昭昭轻轻摇头,只是说祝江虎他们一路顺风。 “我去看看你家郎君,”江虎咧着一口白牙笑,“我咋说也是和他同床共枕了这么久。” 说着,几个差役又去寻战南星。 “三弟妹……”郭氏瞧着沈昭昭,不无哀怨,“如果是你开口,他们肯定答应的。” 沈昭昭听着屋里,江虎和战南星告别的说话声,摇了摇头,“他们也不容易,帮我们砍伐运送木料肯定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事情是他们回头还怎么离开漠北。” “是啊,万一耽误到入冬,他们没有及时投宿,只怕要冻死在路上。”林氏想想,也同意沈昭昭不开口求助的做法。 “这样,木料的事情交给我,”沈昭昭已经想到了法子,“我身上钱财多些,大不了就寻些劳力帮忙就好。” 郭氏一听,立马从自己的包袱里搜罗出银子,要塞给沈昭昭,“没有让你一个人出钱的道理,这些你收着……” “别了,后面要花银子的地方还多的是。”沈昭昭自然不会收郭氏的钱。 “这样,我们时间也紧张,今天我先去处理木料的事情,你们先帮着祖母他们大致收拾两个屋子,屋子修缮期间先住两间,等其他修缮好了,我们再分房间。” “三弟妹,你一个人可以不?”郭氏想着不行让战北辰跟着去。 “是啊,这里你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什么坏人……”林氏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昭昭打断了。 “大嫂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办不成事情过?” 沈昭昭眨了眨眼睛,颇有些调皮。 “那好吧,你自己当心。”林氏虽然心里觉得不太安定,架不住对沈昭昭的信任,也没拦着她。 里长前脚回了自己家院子,后脚,他安排的人就跟了进来。 “不是让你看着战家人么?”里长正在掂量自己手中的那颗碎银子,“他们家肯定需要人手去伐木运木,咱们不就可以赚一些?” 来人一脸不可思议,“他家的一个媳妇出来,我瞅着肯定是要去找人伐木的,就上去自荐了,价格开的也合理。” “您猜怎么着?” “那媳妇一口回绝了,她说自己能搞定。” 里长皱着眉看着来人,显然不能相信。 来人慎重地点头,“她就是这么说的。” “不是,她一个女子咋搞得定?”里长把手中的碎银子啪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是不是你狮子大开口了?我都跟你说了,我给你方便,让你给兄弟们寻口饭吃,你也别把人都当成猪宰……” “我没啊!”那人一脸冤枉,“我就和她说了市场价。” “我还怕她是想去集市上寻些人比比价呢,哪里想到,我都跟着她到了山脚下了,人就这么直接了当上了山。” 里长嘴角抽了抽,到底也没说什么,“罢了,他们刚刚从京城过来,不懂这体力活多难做。” 里长想了想,冷笑了一声,“你且在山下等着,她回头空着手下山,肯定还得找你。” 那人点头,“诶,那我再等着。” 沈昭昭找山找得挺顺利,出了人口聚集的地带,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山峰,连绵不绝。 深秋的季节,层林尽染,一片金黄。 走到山脚,就看到不少人在山脚处砍树,走近一瞧,不是旁人,正是陈家和曹家的人。 “沈姐姐,你这是一个人来?”曹芽正在一旁指挥着家中几个壮年男子把已经砍下的木材装上租赁来的驴车。 沈昭昭瞧着她,俨然已经成了曹家的当家人了,她咋说,其他人就咋做。 气势不一般。 “是,我先上来瞅瞅,看看什么木头好使。”沈昭昭笑着应了。 “战家三媳妇,你们家如果人手不够,我这里安排几个年轻后生给你帮忙,”陈隽也在盯着家中后辈伐木搬运,开口说道。 他们一路上没少受到沈昭昭的恩惠,这会儿看到沈昭昭一个人,想到战家人口稀薄,都是一些妇孺,应是没有人手的。 “不用啦,”沈昭昭谢绝了陈隽的好意,抬脚就要往山上走。 “沈姐姐,你要去深山吗?”曹芽叫住她,指着山林,“我和当地人打听过了,这山里还有大虫呢,你一个人可别走远了。” “是啊,你要什么木料,就在山脚这一带瞧好了就行,可别走进去。”陈隽也跟着说道,“山脚的木材不如山里来得好,但为了点木材冒险进山不值得。” “行,”沈昭昭笑着答应,毕竟人家都是好意,“我就在山脚这一带转转。” 她抬脚就往山上走去。 并且刻意往深山里走,走到抬头都是参天大树,一点人声都听不到的时候,她才停住了脚步。 第179章 强制扩容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一个闪身,就进入了空间。 点开了海鲜市场,下单了一把电锯。 砍树容易,一把电锯就能搞定的事情,沈昭昭比较头疼的是搬运的问题。 木材是可以收入空间的,可是她看着满满当当的货架,就算在海鲜市场上出清了这么久,还有一小部分东西还放着。 一棵大树那么高,怎么可能塞得下? 沈昭昭把几个货架上的东西都合拢了一下,将空余出来的货架都推到了一起,总算空出了一些位置。 这空间,她能利用的就是眼睛能看清楚的部分,剩下的是一片虚无,她试探着走到边缘,伸手触摸着虚无的黑暗。 什么都没有摸到。 沈昭昭有了一个想法。 她先带着电锯出了空间,挑了一棵不太粗壮的树下了手。 电锯启动,木屑翻飞,沈昭昭抬脚一踹,这棵树就应声而倒。 她伸手按在树上,意念微动,这棵树就消失了。 “嘶——” 树干消失的同时,沈昭昭的脑袋里像被针给戳了一下,疼得厉害。 她赶忙闪身进空间。 只见挪开货架空出的位置,那棵树好端端地躺着,两头都陷入空间的虚无世界中。 她又出了空间,试探着把这棵大树取了出来。 好端端的。 试验成功,除了脑袋疼那么一下,在沈昭昭能忍受的范围内。 她拉了电锯,后面,专门挑粗壮的木材下手,足足伐了五十棵参天大树这才罢手。 原本被树木遮着看不见的天空都露出来了一大片。 看着这些大树,沈昭昭一不做二不休,一口气把它们都收进了空间。 这一下,脑子就不像被针扎了,而是像被雷给劈中,眼前一黑,沈昭昭直接跪在了地上,捂着脑袋,再睁眼,自己竟然出现在了空间里。 屏幕自动亮起。 【空间检测到强制扩容,是否继续?】 【是。】 【否。】 沈昭昭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眯着眼睛看着屏幕,居然还有强制扩容这回事? 她想也不想,就点了【是】。 能省不少钱那! 轰—— 她敢说,自己意识消失前,确确实实听到一声巨响,而她,十有八九就是被这声巨响给震得晕过去的…… 黄昏时分,战平已经第三次来到了大门口,不住地伸长脖子看着街上,双手合十,“老天保佑,我们三少夫人赶紧平安回来!” “怎么样,还没回来?”黄叶也急匆匆地出来,问道。 战平满脸难色,摇头。 “这下咋办?”黄叶挠头,和战平对视一眼,两人没辙,只能回去,实话实说。 家中的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两间了,家什是没有的,只是清扫了灰尘和蛛网,把需要铺设铺盖的地方用布巾仔细擦干净。 大家都得先打地铺睡觉。 战南星扶着门,拖着一条伤腿,一直看着院子里。 蓦然,他眼睛一亮,看到黄叶和战平回来了,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迎上去,无奈自己的腿脚不便,步子刚刚迈出去,又只能依靠着门框才能站着。 “公子怎么起来了?”黄叶赶忙一路小跑过来扶着战南星,“您身上的伤可没好,夫人让您好好躺着养伤呢!” “她人呢?”战南星一把攥着黄叶的衣襟,“她回来了没?” 黄叶舔了舔干燥的唇,偷眼看身后的战平。 他不敢说啊! 战南星脸色一下白了,那双桃花眼中灌入寒凉的秋风,抬眼看向院子里的战平。 “公子,这天还没黑,说不定路途远一些耽误了。”这话,战平自己说着都觉得单薄。 “我去找……”战南星挣扎着要去取靠着墙角,充当拐杖的树枝。 “可别!”黄叶赶忙一把将人抱住,“公子你安心在家躺着,夫人那里,我们去寻!” “你们……”战南星眼睛有些发红,看着黄叶和战平,蓦然,笑了笑,“你们都不在意她,不然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山上……” “三弟!”林氏和战家其他人也都过来了,正好听到战南星说着话,只觉得这话像一把锥子一样扎在自己心里。 她也刚刚才忙活完,一转头就已经黄昏了。 正要继续安排晚饭,就听到黄鹃急急忙忙地过来,说战平和黄叶那里传来消息,沈昭昭还没回来。 林氏急了,赶忙把事情告知老夫人,正在说着话,就听到这边在闹。 一行人赶忙过来。 “三弟妹本事大,三弟你放心……”郭氏眼瞅着战南星要挣扎着出去,赶忙宽慰他,“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回头你自己伤口又裂开,三弟妹瞧着难受的……” “呵……”战南星突然笑了一声,这笑声让郭氏当场就闭了嘴。 “是,她本事大,所以你们就让她一个人上山去砍木材?” “就没想过她本事再大,也就是一个女子,如果在山上遇到危险如何是好?” “就算她寻了人帮忙,如果那些人起了歹意,她一个人,在深山中……” 眼见战南星的情况越发不对劲,战北辰赶忙站出来扶着他,“三弟别说了,我现在赶紧带人上山去寻。” “是,我出城去看看那个武德将军能不能派些人手帮我们。”冯勇也跟着说道。 他们三个也没闲着,都在帮着战北辰清理院子里的那口地窖,方便明日采买东西存进去。 战南星的一双眼睛越发猩红,笑容嘲讽,轻轻应了一声。 “嗯。” 而后,就像丢了魂一样,被战北辰扶着,坐回了被褥上。 “北辰,你快些去,别耽误时间。” “让黄鹃带你去把我们卸下来的手弩和袖箭都带上,那山上指不定有什么,务必小心。” “林氏,你带着人在集市上转一转,打听一下……” 战南星听着战家老夫人沉稳而苍老的声音,目光落在自己的伤腿上,死死地攥住了被褥。 每一个人都在为这个家忙碌着。 而昭昭,嫁过来,就担起了重担。 现在甚至一个人进山砍树。 而他。 除了担心和拖后腿,什么都做不了…… 第180章 找人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眼瞅着战家人各自忙活开,去找里长的,去陈家和曹家找人帮忙的,还有自己上山寻人的。 黄土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战平和黄叶两个小厮也去了。 战家老夫人看着自己这曾经意气风发的小孙子,此刻一个人靠坐在墙边,一言不发。 轻轻叹了一声。 “祖母知道,你心里着急,”老夫人拄着拐杖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摸了摸战南星的发顶。 战南星赶忙低头,不让老太太看到他眼底的红。 放在他头顶的手很温暖也很和蔼。 一如他儿时闯了祸,被罚跪祠堂,祖母进来宽慰他那样。 “也别怪自个儿身上有伤,不能一直陪着昭昭,”老夫人温声劝道:“昭昭那孩子,就算日后你伤好了,也能一直陪着她么?” 战南星猛然抬眼,发红的眼睛看进老夫人的眼睛里。 祖母的眼睛,透着睿智和看透人生的了然。 战南星心念一动。 “你也看出来了,那孩子本事大,有些本事,甚至超出了我们一般人的认知。”战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战南星的发顶。 “祖母喜欢她,自然希望你们能一直好好的。” “但是可能某天,她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我们跟不上她的脚步。” “也可能哪一天,她会突然消失。” “娶了她,别怪自己跟不上她,也别怪她不等你,珍惜当下。” 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消逝,居住地燃起星星点点的烛光。 战南星坐在角落里。 空旷的屋子,仿佛还在回荡着祖母说过的话。 “珍惜当下……” 另一边,战家人分别去寻人手上山找人。 里长家中,郭氏碰了一个钉子。 “你们家就让一个媳妇自己上山去砍树?”里长坐在一张竹编的小椅子上,吧嗒吧嗒地吸着水烟,“你们是不知道这大山的可怕,现在秋天了,野兽都急着找猎物好过冬呀!” “里长,就求您帮忙派些人手,帮着我们上山一起找人吧!”郭氏都快急出眼泪,“我们也知道错了,不该让她一个人上山的。” 里长吸了一口水烟,发现堵了,又磕了磕,不慌不忙的。 “人都没有下来,说明就是走深了,要么干脆就成了野兽的食物了。” “我也没必要给你们人手,这大晚上的,谁也不想进山。” 郭氏见自己好说歹说都不行,“我们可以给银子的!只要帮我们把人找下来,给报酬,不白上山的!” 听到有银子可以赚,里长眼皮掀起,想到管平乐和这家人有旧,到底还是松了口。 “那行,明日天亮了,我帮你们召集人手……” 郭氏哪里还能等到明日白天,“您行行好,今晚就给我们安排人手,一个晚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啊!” 里长摇头,说什么都不答应。 郭氏一急,就要给里长跪下了。 身后伸来一只手搀住她,到底没有跪倒。 郭氏一回身,这才发现是林氏去通知了曹家的人过来了,正是曹芽搀扶住她。 “不是我为难你们,实在是晚上,大家都不乐意去送命的。”里长放下手中的水烟。 “可是……”郭氏还要说什么,话头被曹芽截住。 “不用可是了,找人要紧,我带了家里一些汉子来帮忙,陈家也在路上,一会儿大家在山下集合。” “多谢。”郭氏赶忙道谢。 曹芽带着郭氏出了里长家的门,往山边走去,“以后别随意给人下跪,沈姐姐不会想看到自己家人跪别人。” 郭氏眨眨眼,默默点头。 火把的光亮照着曹芽稚嫩的脸,郭氏觉得自己明明比这个小姑娘大了许多岁,怎么现在反倒要人家教训她了? 还教训得这么有道理? 听到人渐渐走远了,里长清了清嗓子,那个想赚战家钱的男子出来了。 “得,他们这是上赶着大半夜去喂野兽呢?”男子舔着后槽牙说道。 “没办法,劝不住,”里长又捞起了那只水烟杆子,“早让你们兄弟几个赚些钱,自不量力,又何至于现在人都找不到。” 男子嗤笑了一声,抱着胳膊,“估计一路过来,身上的钱财花销得差不多咯!” 里长又吸起了水烟,“都穷!” 漠北大营里,管平乐正背着手看兵士操练,手有些痒痒地摩挲着腰上的手枪。 “报——” 一个兵士跑过来,半跪回禀,“将军,一个自称战北辰的男子来了,说想见您!” “哦?”管平乐眼睛一下亮了,“快请进来!” 兵士回去没多久就带着风尘仆仆,满脸焦急的战北辰来了。 管平乐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六叔,我都把你家眷安顿好了,还有什么地方不行你就尽管和兄弟开口!” 战北辰蓦然站定脚步,看了眼管平乐十分自来熟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手。 这位武德将军开口闭口就是六叔。 战北辰想了想,直觉其中一定有误会,不过现在不是说开的好时机。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这次来,是想向您借一些兵卒,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啊,咋的了?”管平乐疑惑。 战北辰把自己家三弟妹上山失踪的事情说了,管平乐听了,更是疑惑,拉着战北辰走到一旁无人的地方,一把拍上战北辰的胸口,小声问道: “这还不容易,哪里要人去找。” “你的无人机啊!” “掏出来啊!” 第181章 马甲无了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再有意识的时候,脑袋像被千万根针扎过了一样,疼得要命。 扶着脑袋站起身,环视四周,惊异地发现她的空间真的大了! 之前用来试验的那棵大树头尾都陷入虚无的黑暗。 可是现在,她一口气收进来的树干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树干头尾不再是虚无的黑暗,而变成了宽敞的仓库。 不大不小,正好把这些粗壮的树干给容纳了进去。 沈昭昭按着脑袋,来到屏幕前。 屏幕上显示一句话: 【强制扩容已完成。】 沈昭昭算是发现了这空间的新玩法,还能这样的,东西装不下,就硬塞。 用一次头疼换来免费扩容,还是很赚的。 沈昭昭清点了树干的数量,正要离开空间,突然,一阵凶猛的心悸感觉传来,她的脑袋还疼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谁啊!” 她骂了一声国骂,点开V我50APP。 群里炸开了锅。 信息一条条地往外蹦。 沈昭昭定睛一看,好家伙,全是@她的。 四哥:【@六叔,你骗我!】 四哥:【@六叔,你到底是谁啊!】 四哥:【@六叔,兄弟当你是过命的交情,你当兄弟是陌生人是吧?】 五哥:【咋回事?】 大哥:【什么情况?】 二哥:【????】 【我们六叔不是战北辰么?】 四哥:【是个毛啊是!】 【二哥,你也被骗了啊!】 二哥:【@六叔出来,说清楚!!!】 五哥:【@六叔出来,说清楚!!!】 大哥:【@六叔出来,说清楚!!!】 四哥:【@六叔出来,说清楚!!!】 三哥:【呵呵,有趣。】 五哥:【诈尸了!】 …… 屏幕前的沈昭昭被这一通的@给震得说不出话来,突然又看到一直窥屏从不说话的三哥出现了。 她扶着货架缓了好一阵,还是没有想明白,她就是出来砍个树,怎么战北辰就把她马甲给掀了! 屏幕上,一片声讨她的消息。 沈昭昭纠结了一会儿,这缩头乌龟不好当啊…… 她利索地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字: 六叔:【对不起各位大哥!】 【妹子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和一群老爷们打交道,所以假冒战北辰的身份!】 【四哥!等妹子我下山就给你整一桌好酒好菜亲自赔礼道歉。】 【跪求原谅!】 打完这几行字,沈昭昭就利索地出了空间。 四哥这人还是很好的,比心眼多的二哥实诚很多。 她披马甲这件事,四哥应该能原谅她的吧? 大不了,给四哥安排上罗曼尼康帝配鱼翅熊掌…… 沈昭昭在心里打定了主意,闪身出了空间。 四周一片漆黑,她的眼睛还暂时适应不了黑暗,眯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借着头顶空出来的一片天光看清路。 沈昭昭算是反应过来了。 她晕了太久没回去,战家人着急了,这才有战北辰去找四哥借人帮忙的事情。 在漠北大营里,战北辰一脸焦急地看着面前这位武德将军闭目不语地盘腿坐了好久。 “将军?” 在战北辰第无数次出声唤他的时候,管平乐才不急不慢地睁开眼睛。 瞧了战北辰一眼。 战北辰觉得他瞧自己这一眼奇奇怪怪,带了一点不可思议,又带了一点同情。 “六叔……哦不是,”管平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改口,“我六妹好端端的,应该马上就会回去。” “你们回去等着就行。” 战北辰傻眼了,怎么就闭目养神一会儿就知道人没事了? 而且这武德将军怎么一会儿认自己当六叔,一会儿三弟妹又成了他的六妹? “她一个弱女子,在深山里面,如果遇到了野兽……” 战北辰还想说什么,被管平乐伸出手打断。 “放心,你们全家都是弱女子,她也弱不了。” “野兽什么的,她掏出枪就突突了,没毛病。” 管平乐伸手,把战北辰反转,往外面推,“等她回去,提醒她,备好酒菜向我赔罪就行!” 战北辰一脸懵逼地被管平乐推出了大营。 大营的木栅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 发生了什么? 沈昭昭在山里没有走多久,就遇上了上山寻她的人。 看着面前一脸担心的战家人,沈昭昭恨不得钻进地里。 早知道强制扩容后果这么严重,她就花钱找人砍树了啊! “昭昭!”林氏和郭氏冲过来就抱住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认人没事,这才放下心。 “沈姐姐没事就好,”曹芽笑了笑。 沈昭昭一脸抱歉,“麻烦你们了,我就是砍树砍得入迷了……” “行了,战家三媳妇,人也不能一直不犯错,”陈隽大半夜走了山路,累得慌,看到人没事也放心,说话就直接了一点。 “赶紧回去休息,木材来不及砍,我们两家帮着砍一些。” “你一个小媳妇又不是什么都能干的,别逞强。” 林氏也搂着沈昭昭,又急又气,“陈家叔叔说得对,你也不是什么都能一个人干的。” “这次找不到人,三弟都快急疯了。” 郭氏好不容易看到林氏训别人,赶紧帮腔,“就是,三弟那眼睛都急得红了,你得回去好好说。” “哦,对了,我要赶紧和北辰说人找到了,别再去寻武德将军,省得又欠了人情……” 沈昭昭急忙挽住郭氏,“武德将军应该是不会来了。” “我们赶紧下山。” 她还要下山去哄战南星,哄完战南星还要去哄管平乐,哄人不说,还欠了陈家和曹家的人情。 这一波,亏大了! 一行人往来时路走去,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走进黄土屋子的时候,沈昭昭眼睛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围墙边上,一道人影一把拉了过去。 抱了一个满怀。 沈昭昭僵了僵,条件反射就要把人摔出去,可是呼吸之间,尽是熟悉的气息。 她放软了身体,由着人抱着自己。 轻叹了一声。 “我没事的,木材也砍来了。”她的脑袋被战南星紧紧按着,只能嘟嘟囔囔地说着自己的战果。 战南星压根没有放过她。 “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身上还有伤么?” 沈昭昭继续嘟囔。 按着她脑袋的手更用力了,似乎想用尽力气把人揉进骨血里。 沈昭昭没法子,只能抬手,轻轻回抱着对方。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嘛……” 沈昭昭准备态度端正地道歉,话刚刚说出口,就觉得脖子凉凉的,心头一跳,赶忙稍稍用力推开战南星一些,仔细瞧去。 战南星也没避着她。 借着月光,沈昭昭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双桃花眼倒映着自己,猩红一片,眼下的那颗泪痣,被泪痕浸湿,更显得动人。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 心头飘过两个字—— 完了。 男人哭了,要怎么哄! 第182章 哄人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男人,能因为担心她而流泪。 前世在组织的时候,出任务,虽然她是个军医,主要负责后方。 也不是没有受伤过。 甚至在雨林中也失踪过。 她的伙伴们可没有哪个会像战南星这样哭起来的啊! 一时之间,沈昭昭有点手忙脚乱。 抬手去帮战南星擦脸上的泪痕,前面的刚刚抹掉,又一颗滚下来。 “不是……你别哭了呀……”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哪有大男人像你这样哭鼻子的 沈昭昭擦的都赶不上战南星掉眼泪的速度。 她自己都快哭了。 “战南星,我都把树砍回来了……” 沈昭昭开始邀功。 战南星瞥了她一眼,那目光不无哀怨,随即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沈昭昭:…… 完了。 真的哄不好啊? “不是,你看着我,我敢去就是有信心能回来,”沈昭昭强势捧着他的脸,让人对着自己的眼睛看。 战南星只瞧了她一眼,而后垂下眼眸。 又一颗眼泪掉了下来。 沈昭昭只觉得那眼泪珠子像碎玻璃一样,扎得她胸口生疼。 仿佛她就是一个渣女,把人给深深伤到了,哄不好的那种。 脑子一热,心一横。 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只想让面前这个男人别再哭了。 她一个女人都不哭,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鬼使神差。 捧着战南星的脸,沈昭昭踮起脚尖,把人的脖颈下压,自己凑了上去。 “嘬嘬嘬。” 三下,小鸡啄米一样的亲亲落在战南星的唇上。 周围,只有秋风带着寒意的呼啸声。 院子里来往的战家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 都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只盯着他们瞧。 “哐当——” 黄鹃手中的手盆翻了,水撒了一地。 “娘诶!” 随着黄鹃跳脚的一声惊呼,大家又像被解开了术法,纷纷僵硬地移开目光,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 “别看了,人家小两口情趣你也看!”战平一把将呆滞的黄叶脸给扭开。 “还说我呢,你也看了。”黄叶还想看后续。 旁人不清楚,他们俩跟着战南星,可是清楚得很。 三公子和三少夫人,可从来没有这样亲密过! 战平黝黑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嘴硬道:“我那是没反应过来。” …… 战南星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沈昭昭,唇上留下的柔软触感依稀还停留着。 她这是什么意思? “乖了哦,不哭。”沈昭昭笑眯眯地帮他擦了脸上最后的一点水痕,心中叹气,终于算是哄好了。 “昭昭……”战南星伸手握住沈昭昭的肩膀,微微用力,又怕她疼,指尖隐隐泛白。 他很紧张。 想要知道她的心意,是他想的那样吗? “你刚刚那样……”战南星的目光中透露着期待和小心。 “哪样?”沈昭昭弯着眉眼,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唇。 偷了腥的小猫一样,有些得意洋洋,还颇为回味。 战南星一颗悬着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抿了抿唇,唇角不住地上扬,低头,凑近她耳畔,轻声说道: “下次别在大家面前。” 沈昭昭抬手搀扶他,目光落在战南星的耳朵上。 红得快要滴血了。 真是很纯情了。 沈昭昭又一次觉得自己渣得可以,她只是想哄人,人家却是当真了。 所幸,他们是绑在一起的夫妻。 沈昭昭扶着战南星回房的路上,低着头,唇角也轻轻地勾起。 就算认真谈,这个男人也挺不错。 把战南星安顿在屋子里的地铺上,沈昭昭想了想,又低头和他耳语,“你快些休息,明日一早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温柔的气息就在耳畔,战南星的耳朵更热了。 在沈昭昭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他蓦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子。 “嗯?”沈昭昭瞧他。 战南星低头,抿着唇,有话说,但是又一副说不出口的模样。 沈昭昭眨眨眼,福至心灵,弯腰,笑嘻嘻地托起他的下颌。 俯身覆上了那薄唇。 战南星睫羽轻颤,一刹那,眸中流光溢彩,而后,才缓缓地阖上眼眸,抬手按住她的脖颈。 屋檐上,一滴雨水落下,叩在石臼边沿,留恋片刻,才缓缓下滑。 流出一道深色的水痕。 沈昭昭出屋子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住心口的悸动,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才抬手按上自己的胸口。 心脏跳得乱七八糟。 她无声哀嚎,抬手挠头。 生涩,但是动情的男人,真让人难以招架! “三弟妹。” “哎妈呀!”沈昭昭心脏差点跳出来了,瞪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战北辰,假笑,“二哥,太晚了,要休息了。” 说完,她就打算靠墙开溜。 好不容易哄好一个,这个,她可没法子忽悠。 “等会儿。”战北辰果然没这么容易让她溜了,抬手,抵着墙,挡住了沈昭昭的去路,“三弟妹是不是和那位武德将军有旧?” 战北辰看着沈昭昭的目光带着审视。 他很严肃。 战家现在是不如曾经,三弟也不再是京城最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可是,他看得出来,三弟对三弟妹,是真的上了心的。 而三弟妹,显然,有些事情瞒着三弟。 沈昭昭脸都皱成了苦瓜,早知道她就掏钱请人砍树了,也不至于一个个的都要她给个说法。 面对战北辰,沈昭昭考虑片刻,还是决定换个差不多的说法。 和盘托出。 “我和这个武德将军其实没有见过面,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救过他,但是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毕竟是个已经成婚的女子,不好和男子有过多往来,所以救他的时候,谎称是你……” 沈昭昭说着,小心打量了下战北辰的脸色。 还好,战北辰没有追究她冒用自己身份的事情,反而放下心。 三弟妹自己心中有数就好。 他其实是怕三弟妹和旁的男子有交集,行为举止伤到三弟。 “三弟妹以后有事可以提前和我说,这样我也有所准备。” 战北辰谆谆教诲。 沈昭昭连连点头。 就当她放下心,以为这一茬就此揭过,准备开溜的时候,战北辰又冒出来了一个让她无法回答的问题: “三弟妹,无人机是什么?” 第183章 别问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恨不得把一个人上山的那个自己砍死。 “什么?无人机?”沈昭昭一脸莫名其妙,“是姓吴的人养的鸡吗?好吃不?” 战北辰审视的目光从沈昭昭脸上扫过,“没什么,就是听那个武德将军提了一下。” “哦,那他没和我说过。”沈昭昭装傻到底。 “夜深了,三弟妹去休息吧,今日也累了,”战北辰说道,“明日我带着冯勇他们上山去砍些木料回来。” “嗯嗯。”沈昭昭笑眯眯地目送战北辰离开,自己先行回屋,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又悄悄出来。 在院子里走动丈量了下长度,挑中了一个空旷的地方,阖上眼。 沈昭昭不敢一次性把木材都取出来,而是先取出一根,确认好不会把院墙捅穿,这才一次性把木材都取了出来。 都是一个人粗的大树,沈昭昭一次性取出这些大家伙,人差点又晕了,撑着回到地铺,躺下。 不省人事。 战家的清晨。 “哐当——” 黄鹃手中的盆子又一次打翻,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院子里满满当当的木料。 “怎么还毛手毛脚的——啊——”郭氏紧随其后,发出一声惊叫。 战平也冲出来,衣裳还没穿好,手中已经提上了剑,“怎么了?” “这……这……”黄鹃指着院子里的木材,示意战平自己看。 “哐当——” 战平手中的剑也掉在了地上。 郭氏喃喃自语,“昨天三弟妹和三弟说,她把树砍来了,是真的砍来了,不是诓人啊?” “三公子!”战平赶忙转身回屋去喊战南星。 战南星披着衣裳出来,看到满满当当的院子,目光流转,最后落在了沈昭昭睡的屋子里。 这么大的动静,祖母都出来了。 就她没有露面。 “这么多的木料,一棵都这么粗,咋运来的,一点声响都没啊?”杨氏抚摸着树木的切口,整整齐齐。 她见过砍下来的树,端口都是参差不齐的。 “既然昭昭把木料都准备好了,就让北辰安排人手修缮吧。”战老夫人清清嗓子,发话,打了个囫囵太极,把这茬抹了过去。 意思很明确。 有木料就行了,怎么来的,别问! 杨氏张了张嘴,到底在老夫人严厉的目光中,闭上了嘴巴。 她的儿媳妇有本事,这是好事。 咋的问都不让问。 “北辰,祖母让你安排去修缮了,”郭氏抬手,在呆若木鸡的战北辰的面前晃了晃。 战北辰蓦然回神,想到昨夜自己还和沈昭昭说,他今日带人上山砍树。 舔了舔后槽牙。 这个三弟妹,瞒事情是瞒成了习惯了。 沈昭昭一觉睡得黑沉,再苏醒的时候,听到屋顶上叮叮当当的修缮声音,捂着脑袋哼唧了两声。 一只手覆上了她的脑袋,轻轻地揉了两把。 沈昭昭条件反射性地蹭了蹭。 又哼唧了两声。 而后,她听到一个男人的轻笑声。 沈昭昭蓦然睁开眼,清醒了,目光一转,就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战南星。 那双桃花眼正瞅着她,含着笑意。 “咳咳,”沈昭昭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抱着被褥坐起来。 “夫人辛苦了,”战南星看着院子里的木材,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只要她说把木材砍来了,那就一定是砍来了。 “嘶——”战南星不提还好,一提起这茬,沈昭昭的脑袋又晕了,抬手按上了太阳穴。 战南星伸手,拿开她的手,替她按揉穴位。 沈昭昭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力道不轻不重,正正好,而且他似乎对穴位还有所研究。 沈昭昭晃了神。 正在享受着,一阵熟悉的心悸传来,沈昭昭在心里骂了声娘,就闭着眼睛,让神思进入空间。 屏幕上,群里十分热闹。 四哥:【@六妹,说好的赔罪酒,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了哈!】 六叔:【家里还在修缮,哪有这么草草赔罪的,回头我整上满汉全席!】 四哥:【我想了想,也不能全怪六妹。】 【你一个姑娘家突然到了我们这个男人群,披上马甲也正常。】 五哥:【怎么不怪了?】 【我一整个晚上没睡翻聊天记录,生怕我在群里说了什么只能男人之间说的。】 大哥:【@五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六妹,别理他。】 二哥:【哎……】 沈昭昭眉头挑了挑,这个二哥,阴阳怪气叹什么气。 不理! 四哥:【六妹,我这当哥哥今晚备了薄酒,你务必来!】 【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了!】 沈昭昭的头还晕着,六叔开口了,她再推辞可说不过去。 六叔:【那个,可以带老公不?】 五哥:【六妹,要不你把昵称改了吧,瞧着怪怪的。】 沈昭昭黑着脸,假装没看到。 四哥:【来呀,人多热闹!】 【把你假冒的大伯哥也一起带来大营,我们男人喝酒,你女人吃肉!】 沈昭昭嘴角抽了抽,眼前已经能够浮现出四哥豪爽喝酒的画面了。 就是战南星喝酒,她还没见过是啥样的…… 沈昭昭赶忙抑制住自己的思绪,人伤重着,能去就不错了,还喝酒…… 六叔:【我们晚上见!】 彻底走神的沈昭昭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不知觉间,竟然靠在了战南星的怀里。 修长的手指在按着她头上的穴位。 “都舒服的睡着了?”战南星垂眸,轻笑。 沈昭昭眨眨眼,干脆用脸在战南星怀中蹭了蹭,“是呀,夫君手艺真好。” 按揉穴位的手指微顿。 战南星的目光深了深。 “对了,”沈昭昭瞧着外面的天色,赶忙坐直身体,“有事和你说。” 战南星怀中一空,目光闪过一抹失落,依旧含笑问道:“什么?” 时间很多。 他不急在一时。 徐徐图之就好。 沈昭昭把晚上要去大营赔罪的事说了,拉着战南星的胳膊轻晃,“劳烦夫君陪我一起去?” 第184章 大营赔罪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你冒用了二哥的名头救了人?”战南星有些诧异,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沈昭昭在路上还救过这位武德将军。 沈昭昭点头,“说起来,他还是赵平笙的朋友。” “我也是看在他这人挺嫉恶如仇的份上,帮了他一把,”沈昭昭没有详细说当时的情景,只说是凑巧。 “好。” 战南星说道。 沈昭昭眨巴下眼睛,什么好? 战南星眸中闪过一抹笑意,抬手,轻轻刮了下沈昭昭的鼻子,“我说,好,我陪你去大营向他赔罪。” 沈昭昭顿时眉开眼笑。 战南星收回了手指,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微微垂眸。 能以她的夫君名义陪伴在她身边,他很满足。 而且,她也只想到让他陪着。 没有想到别人。 “哦,对了,”沈昭昭一拍巴掌,起身,“我要叫上二哥,管平乐叫他也要一起去来着。” 说着,沈昭昭出了屋子。 战南星咬了咬唇。 呵。 还觉得她待自己到底是不同的。 结果,这次去大营,依旧不是他们两人。 夜幕落下的时候,战北辰找了一辆马车,停在家门口,等着。 看着沈昭昭搀扶着战南星出来,赶忙跳下马车伸手,要去搀扶自己三弟。 伸出去的手,被战南星了无痕迹地躲了过去。 战北辰看着自己扶了个空的手,一时就没反应过来。 咋回事? 三弟这是躲开他了? 这不可能啊!自小三弟和他这个当二哥的感情最好,怎么会躲开他? “你啊你!”郭氏正好抱着一条毯子出来,目睹了这一幕,没忍住,上前,一巴掌拍在了战北辰的背上。 “你能不能有点眼色?” “人家小两口相依相偎好好的,你凑上去干啥呢?” 战北辰这才留意到战南星一个大男人,明明比沈昭昭高出一个头,依旧整个人往沈昭昭的身上贴着。 两人往马车走去的背影,战北辰瞧出了小娇夫和霸王花妻子的感觉。 顿时感到一阵牙酸,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接了郭氏手中的毯子,上了马车。 沈昭昭刚刚扶着战南星坐好,就见车帘掀开,战北辰伸进来一只手臂,递了毯子。 “多谢二哥。” 沈昭昭笑着说道。 外面战北辰没有回,只是赶着马直接上了路。 “二哥这是因为我冒用他的身份,生我气了?”沈昭昭凑近了战南星小声问道。 战南星抬眼扫了眼车帘,又看向沈昭昭,“怎么会呢?” 沈昭昭一脸莫名,有点嘴贱,又拉下战南星的脖颈和他嘀嘀咕咕说着话,“二哥可能就是这么小气扒拉的……” 车外,驾着马的战北辰黑着脸。 他是武将。 自小练得耳聪目明。 有些话,他一点不想听到! 马车一路行驶到漠北军大营,管平乐早早就等在门口,见人来了,十分自来熟地和战北辰打了招呼,又迎向了沈昭昭。 “六妹!”壮汉大大咧咧地张开了怀抱。 “咳咳……”战南星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把沈昭昭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挡在她和管平乐之间。 “哦对,”管平乐龇了龇一口白牙,“忘了,带了夫婿来了。” 战南星眸子沉沉地扫了他一眼。 “里面请!”管平乐大手一挥。 沈昭昭知道四哥为人大大咧咧,不会真的和她计较隐藏马甲的事情,看到大帐里丰盛的酒菜,也算是真正的放下心。 和张文竹相比,她更喜欢四哥这样的人。 交往起来,不需要使用太多的心眼子。 管平乐和战北辰倒是一见如故,两人都是好酒量,酒过三巡,已经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六妹和妹夫,来!”管平了冲着沈昭昭举起了酒杯。 沈昭昭大大方方的回举酒杯,一饮而尽,漠北的烧刀子,入口就烧,一路顺着食道烧到了胃里。 酒如其名。 一杯下去,人就烧了起来。 “我妹子真是好酒量!”管平乐来了兴致,正要和战南星喝上几杯,被沈昭昭以他身上有伤为由挡了。 “说起来是我冒用了我二哥的身份,该是我敬将军才是。”沈昭昭端起酒杯,走到了管平乐身边。 一饮而尽。 反复添酒,自罚三杯。 管平乐也没让她一个人喝,自己也陪着。 黄汤下肚,原本话就不少的人,话更多了,一把拉着沈昭昭坐在自己身边,低下头,和她说起了悄悄话。 “六妹,你知道咱群里大锅是谁不?” 管平乐酒喝得多了,有点大舌头。 “什么?”沈昭昭没有听清。 “大哥,”管平乐凑得更近了,“咱群里大哥,你猜是谁?” 沈昭昭眨巴下眼睛,好家伙,这趟过来赔罪还有这收获。 “是你我都认识的人?”沈昭昭心思急转,心头蓦然浮现出了一个人,“赵平笙?” 啪—— 管平乐的大手一下拍在沈昭昭的肩上。 “六妹。” “厉害!” 沈昭昭疼得龇牙咧嘴。 “管将军。”清冷的男声传来,战南星端起酒杯,冲着管平乐示意,“没有夫人赔罪,我这个当人丈夫的干看着的。” “好!” “够爷们!” 管平乐端起酒杯,酒精上头,差点没和战家两兄弟当场拜把子。 “你行不行啊?”沈昭昭见战南星喝酒了,赶忙坐回他身边。 “管将军,我们兄弟俩和您一见如故……”战南星又给自己满上。 “不是你别喝了!”沈昭昭瞪他,这男人,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伤员,不能喝酒吗? 战南星眸子带着笑意瞧着她,凑近她说话,隐隐透着酒气,“刚刚昭昭和管将军挨得那般近,说什么了?” “能和我说说么?” 大手缠上了她的腰身,轻轻揉捏了下。 话语里,带着俏皮。 还有威胁。 “如果昭昭和我说了,我就不喝。” 第185章 喝酒找代驾吧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烧刀子太烈。 大帐里的温度又被火塘烤得很高。 沈昭昭的脸浮起了红晕,脑子也有些晕乎,盯着战南星瞧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眯眯地抬手点上他眼角那颗泪痣。 “夫君这是打翻了醋缸子?” “怎么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战南星垂眸瞧着她笑盈盈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着,如果可以,他情愿这会儿四下无人。 长指有些难耐地把玩着酒盏。 透着一些心辕马意。 “嗯,是吃醋了。”他哑声承认,很干脆。 目光透着浓浓的侵略性。 沈昭昭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脸烧得更厉害了,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 而后,她看到战南星黑眸中那团火更加炽烈…… “哎呀,喝不喝到底?”管平乐端着酒盏好一会儿,就干看着人家小两口深情对视了,粗声粗气地说道。 “喝。” 战南星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沈昭昭回答他的问题,撇开目光,举杯。 “我喝!” 沈昭昭一把抢过他的酒盏。 仰头。 一口闷。 亮出杯底。 “好呀!不愧是我群六妹!巾帼不让须眉!”管平乐来了兴致,也仰头干了。 战南星眸子暗了暗。 我群? 这个群,是什么东西? 还有,这个管将军,口口声声称呼昭昭六妹。 所以,除了他之外,昭昭还有其他四个兄长? 京城沈家,只有一个弟弟,战南星知道,叫沈迢迢的。 她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多兄长了? 所以,她和这位武德将军,也不是偶然搭救的关系…… 战南星正在思虑着,突然觉得肩头一沉,沈昭昭到底是喝多了,靠在他身上摆手,“不喝了,头晕。” “我敬将军!”战北辰给战南星使了个眼神,让他顾好沈昭昭,自己端起酒杯,无缝衔接。 战家兄弟出漠北大营的时候,沈昭昭醉的路都走不清楚。 “我来扶着,三弟身上伤重。”战北辰自己也喝了不少,勉强还能维持清醒。 暗暗后悔没有带冯勇他们出来帮着搀扶人。 “没事,”战南星抬手挡开了战北辰要碰到沈昭昭的手,自己搂着人,往马车走去。 战北辰站在原地,看着前方跌跌撞撞的沈昭昭,还有细心搂着人的战南星,突然一拍巴掌。 懂了。 出门的时候,三弟为啥没给他好脸色了。 “咋了,北辰兄弟?喝多了?”管平乐出来送人,见战北辰自顾自拍着巴掌,还笑了笑,觉得自己把人喝高了,自己还清醒着。 十分得意。 “没怎么,多亏将军的酒,想通一些事。”战北辰拱手告辞。 “找个代……路上当心!”管平乐看着战北辰驾马,正要顺嘴让人不要醉驾找代驾,转念一想,这里是古代,赶忙打住。 看着马车缓缓驶出营帐,抬手挥了挥。 马车上,沈昭昭扒着战南星的衣襟,手指触碰到他的脖颈肌肤,觉得凉凉的,直接把自己的脸给埋了进去。 热乎乎的脸遇到凉,舒坦地叹了口气。 “喝完了?”沈昭昭有些迷糊地问道。 “嗯,在回去的路上了。”清冽的男声应道,每每说一个字,沈昭昭都觉得自己埋着脸的脖颈在震动。 抬脸,张嘴。 “不许动。”她不耐地说道。 “什么?” 沈昭昭皱眉,怎么又在动,一时恶从胆边生。 咬了下去。 “嘶——” “昭昭……松开……” “嗯……疼……” 顶着寒风驾着马的战北辰木着一张脸,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有些烦躁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耳朵太灵敏,也不是什么好事! “驾——” 战北辰加快了车速,让破空的风声压过身后的响声。 马车在郊外的道路上疾驰而去,漆黑的道路上,只有车厢边上一盏风灯照亮一隅前路。 喝了酒的战北辰,赶着马车,速度越发快了。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前路。 微微的光亮中,道路上,蓦然出现了两道身影! 战北辰吓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扯住缰绳,逼停马车,高喊“吁——” 马匹嘶鸣着,高抬前蹄。 车厢里,战南星的后背在惯性的影响下,狠狠的撞在车壁上,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同时,把怀中的人紧紧地搂住,帮助她稳住身形。 饶是如此,沈昭昭的前额撞在战南星的锁骨上,也疼了。 睁着醉眼惺忪的眼睛,抬起身体,一眼就看到战南星苍白的脸,目光下移,一把扯开他的衣襟。 洁白的纱布渗出了猩红的血迹。 “我*!” 沈昭昭起身,一把掀开车帘,叉着腰,站在车辕上。 “谁啊,大马路上的,玩急刹啊!” 战北辰已经下车,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他虽然喝了酒,却也看出来这俩人不是一条道上的。 “救命!”一个汉子死死扯住自己手中的包袱,冲着马车的方向高喊,“他是强盗!要抢我包袱!” “拿来吧你!” “爷在这条道上谋生这么久,还没见过有人管过闲事的。” 另一个人趁着他分神求救的空档,一个用力,抢过了包袱,抬脚就要踹上去。 “占道抢劫,罪加一等!” 沈昭昭厉喝,想到战南星苍白的脸色,一个飞身跳下了马车,怒从胆边生,一把抢过战北辰手中的马鞭,朝那盗贼伸出来的腿脚狠狠甩了过去。 “啪——” 马鞭抽在盗贼伸出的腿上,划破了裤子,抽出一道血痕。 “害我男人伤口又崩开,老娘我抽死你……”沈昭昭一边骂,一边冲着盗贼又挥出一鞭。 这一鞭,抽中了他拿着包袱的手。 盗贼吃痛,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反手抽出一把利刃,冲着沈昭昭就要扑过去。 “昭昭。” 清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鬼使神差,沈昭昭转头一瞧,就这空档,只觉得眼睛一花,又什么东西飞过耳畔。 噗—— 利刃入肉的闷响。 沈昭昭再转回身,就看到刚刚还在叫嚣着的盗贼胸口插着一支羽箭,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老天!”被抢了包袱的路人惊呼一声,一把拿过自己的包袱,跳到了一边。 “三弟妹!”战北辰赶忙上前确认人已经死透了,过来抢过沈昭昭手中的马鞭,瞪了她一眼,“赶紧上车。” 沈昭昭一通折腾,寒风一吹,酒精消退了大半。 抬眼。 马车上,战南星靠在车厢边,手中拿着弓箭,瞧着她。 脸色白的,仿佛随时能被风刮倒一样。 沈昭昭往回走去。 身后,战北辰关切地问那被抢了包袱的路人是否有碍。 “多谢这位……呃,女壮士相救。” “我也身无长物,只有一块捡来的石头带些金色,挺好看的,送与你们吧。” 沈昭昭抬脚上车的步子一下顿住了。 回身。 石头。 带着金色? 夜色中,她的眼睛一下亮了。 第186章 寻溪流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南星冲着沈昭昭伸出手。 眼看着就要握住她的手,把人拉上车的,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沈昭昭的手就缩了回去,一溜烟地跑去了战北辰身边。 靠在车厢边上的战南星捂着胸口,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不必了,你自己孤身一人要注意安全……”战北辰摆手,正要谢绝这人的答谢,就见边上伸出一只手,一把将那石块收了过去。 “稍等一下,”沈昭昭掂了掂手中黑乎乎的石头,瞧不清楚这石头的样子,又回到了马车边上,借着风灯的光亮一瞧。 黑乎乎的石块,瞧着和普通的石块没有什么两样,既不圆又不方的。 唯一一点让沈昭昭心动的就是这黑色石块上面有些红铜一样的颜色,这颜色中隐隐又透着些金色。 “你这块石头是哪里找到的?”沈昭昭转身问道。 那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山脉,“就在那边的一条溪水里,我也是中午停下来休整喝水,看到阳光照在这石头上,亮闪闪的,挺好看。” “不值什么钱,送给姑娘当个玩意儿吧。” 沈昭昭一把扯过战北辰,小声说道:“二哥,你跟他去认一下是哪条溪。” 战北辰诧异地瞅了沈昭昭一眼,正想说他不放心,就被沈昭昭推着去了。 被救的那人听说要去寻溪水,也没推辞,就带着战北辰走了。 沈昭昭拿着这块石头,眉开眼笑地回了马车上。 一掀开车帘,暖意扑面,被寒风赶走的醉意又涌了上来,头脑有些发晕,像只猫儿一样蹭到了战南星身边。 手探到战南星的膝头摩挲。 “如果这次没错,你的腿就有的治了。” 沈昭昭把自己的脸在战南星的胸口蹭了蹭,这才舒坦地说道。 战南星全身微微僵硬,心脏猛地一跳,定了定神思,这才哑着嗓子问道:“为何?” 沈昭昭献宝一样地把那块石头送到战南星面前,“这是金矿石。” 她前世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见过,组织的人护送探矿的专家去确定金矿的位置,她作为随队的医生也去了。 “你看啊,这条白色的是石英矿脉,边上是红铜矿,我刚刚就着风灯照过,有一点点的金色。” “确定?”战南星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发现一座金矿,这对于现在的战家而言,意味着什么? 战南星听到自己心脏在猛烈地跳动着。 “有了金矿,我就可以扩容出来一间手术室,就可以给你手术治腿啦……” 沈昭昭后面说了什么,战南星不想听了,他托起沈昭昭的脸,埋头贴了上去。 辗转碾磨。 呼吸都急促了。 “嗯……”沈昭昭没做好准备,刚刚吸了一口气就被他掠夺走,推又不敢用力,只能放松身子,由着他吻。 不知过去了多久。 沈昭昭因为缺氧,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战南星他学得真快,她才刚刚主动吻过他,他就蹬鼻子上脸反过来了…… “三弟!” 唰地一下,车帘被一把掀开。 而后,又被一把放下。 “咳咳,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车厢外,战北辰眼睛到处乱看,尴尬地清着嗓子。 战南星轻叹一声,离开了那片柔软,又有些连留地浅浅啄了一下,这才直起身,帮怀中的人拢了拢披风。 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上,又没忍住想俯身。 被沈昭昭抬手给挡住了。 战南星眸中闪过一抹被打扰的不满。 “夫君,你留在车上,”沈昭昭指了指战南星胸口已经渗出来的鲜红,叹气,“我去问问什么情况。” 她原本想着战北辰去认一下金矿的位置,她回车上帮战南星处理崩裂的伤口的。 结果…… 男色误事。 沈昭昭说完,掀开车帘跳下车,“二哥,那溪流的位置认准了么?” 她打算白日亲自去瞧瞧。 战北辰回神就只见沈昭昭下来,“啧”了一声,瞪了眼车厢。 他怎么觉得,三弟现在就像一个小媳妇一样,见不得人了呢? 啥事都是三弟妹露面作主。 “认准了,”战北辰没好气地说道,“正好三弟妹你跟过来,帮着救个人。” “谁?”沈昭昭好奇。 战北辰冲着车厢说道:“咱大哥!” 唰—— 车帘子掀开,露出了战南星那张诧异的脸,“二哥,你是说……大哥在那条溪流的那边……” 战北辰目光落在战南星胸口那星星点点的血迹上,又很怜惜,到底只是叹了声气,“是,三弟你留在车上,路不好走。” “大哥可能是撞到了头,现在人就晕在那儿,身上有伤,”战北辰简单说了一下战东风的情况,“我让那个汉子帮着看着人,赶紧回来通知你们。” “走走。”沈昭昭赶着战北辰带路,自己想了想,又转身,一路小跑着回到车厢边上,冲着战南星勾勾手指头。 战南星猝然听到大哥的下落,狂喜和震惊尚未褪去,见她过来,也就顺着她的意思低头,没有多想。 “啵!” 沈昭昭踮脚,拉低了战南星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老大声的。 “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她把那把手枪取了出来,塞到战南星的手中,“有坏人来你就用这个,会用哦?” “嗯。”战南星点头。 她教战北辰的时候,他也学会了。 战北辰正好转身要催促她,动了动耳朵,抽了抽嘴角,没忍住翻了下眼皮。 三弟妹也真是的。 夫妻感情好,怎么也避讳着他这个当二哥的人啊! 战南星胸口涌起一股暖流,黑眸看着沈昭昭,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目光温柔,“去吧。” 沈昭昭转身走了,经过战北辰的时候,眼睛一弯。 从空间里取出了自己的小药箱,一把塞到了战北辰的怀中。 “二哥,劳烦你拿一下,这是治病用的药箱!” 战北辰猝不及防,诧异地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药箱。 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记性。 她来大营赴约的时候,就带着这玩意儿吗? 沈昭昭一心惦记着救人和她的金矿,没有多留意战北辰的心思。 溪流不远,才走了一小段路,就从一人高的枯黄茅草丛中,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 战北辰快走几步,帮着沈昭昭把茅草拨开,露出月色下泛着波光的溪流,还有岸边石子滩上,蹲着的人。 “人怎么样了?”战北辰走了过去问道。 第187章 大哥回家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人发热,热得厉害。” 汉子见战北辰带着沈昭昭回来了,赶忙起身。 “如果二位没什么事,我就先赶路?” 他直觉这个从溪水中捡到的男人快死了,这人走在路上,最忌讳遇到死人了。 要不是他们帮了自己一把,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一个人守着这个快死的人。 “告辞。”战北辰客气道别,见人转身离开了,这才蹲下身。 沈昭昭已经动作利索地一把撕开了战东风的衣裳。 胸膛敞露在两人的眼前。 “大哥!”战北辰的眼睛当时就红了,借着月色的微光,他清清楚楚看到战东风的胸口,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 沈昭昭也舔了舔后槽牙。 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战东风的胸口有陈旧的刀伤,还有新近添的伤痕,甚至,还有好几道鞭痕。 “狗日的,让我知道谁伤了我大哥,我把他狗头拧下来!”战北辰咬着牙。 “那是以后的事,”沈昭昭冷静开口,一点不见喝过酒的醉态。 伸手,轻轻触碰战东风胸口的伤痕,确认人昏迷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些伤口,又抬起战东风的头。 手这一摸,就摸到了一把湿漉漉的液体。 她抽出手,手掌上,尽是猩红的血液。 “磕到头了,”沈昭昭说道。 着实有些棘手。 人头上的伤是最需精细治疗的,她空间里只有CT,如果要更精确一点,必须要核磁。 “咋办?三弟妹,你可有法子医治?”战北辰着急追问。 沈昭昭想了想,只能先用CT看看了,随口就开始胡诌,“先止血,缺一味止血的药材,二哥你帮着去找找。” 说完,沈昭昭让战北辰就地寻找一些止血的草药过来。 在战北辰转身离开,不见了人影的同时,就拉着昏迷的战东风进了空间。 空间强制扩容后,大树取出了,显得特别空旷,沈昭昭把人送进了CT室,拍了一张头部的骨片出来。 还好,头骨没有裂,颅脑内也没有明显的血肿。 应该就是轻微撞击导致的脑震荡。 沈昭昭没有耽搁,把人从空间里带了出来,打开小药箱,给战东风进行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战北辰回来的时候,沈昭昭已经把血止住了。 正要把手中的三七递出去,就看到自己大哥的脑袋已经打好了绷带,完全不需要他的草药。 “二哥,劳烦你把人背上,头部伤势不重,回去养些日子就能好,”沈昭昭收好了小药箱。 战北辰默默地把人背好。 一边往来路赶去,一边强烈怀疑沈昭昭刚刚就是找个借口把他支开! 回到马车,战南星已经靠着等着了,一眼就看到被二哥背着的大哥,就要跳下马车迎上去。 “站住!”沈昭昭远远地指着他。 战南星脚步一顿,默默地回身,让开位子,方便战北辰把人送进马车。 “驾——” 战北辰驾着马车着急往回赶去。 马车中,战南星看着伤痕累累的大哥,眼眶发红,不过他见过二哥当初被蛊虫控制的模样,这次,到底能压抑住情绪。 “大哥和二哥都活着,”沈昭昭拉了拉战南星的衣袖,“你祖父和父亲肯定也好好的。” “嗯。”战南星重重应了。 “我刚刚给大哥简单检查了一下,有鞭痕,也有近期干重活时候受伤的痕迹。”沈昭昭说道,“所以他是被人藏着干了苦力。” 战南星抿唇不语,目光复杂地看着昏迷的战东风。 “所以当初那场让战家军全军覆没的败战,你也没有亲眼看到他们的尸身,只是听说他们死了。” 战南星抬眼,回想起当初那场战。 他留守大营,那是一场必胜的战,祖父他们带兵去围剿溃逃的番邦人,然而,在他等着凯旋的时候,噩耗传来。 战家军落入了番邦人的圈套,全军覆没。 他赶忙带兵前去驰援,却迟了,只看到满地的死尸,其中不少是熟面孔,早上还在和他打招呼的人。 正在寻找祖父他们的时候,番邦人又杀了回来。 战南星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也就是在那时候,被人一箭射中,摔下战马,而后被马蹄踩断了腿脚。 靠着自己身边的亲随才捡回一条命。 “是,”战南星转头看向沈昭昭,从她的眼底,看到了心疼。 抬手,把人搂紧。 抬起下颌,搁在沈昭昭的发顶。 “等我伤势稳定的时候,就听说祖父他们都阵亡了。” 沈昭昭看了眼昏迷的战东风,“得等大哥清醒之后,才能弄清楚当初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 战北辰被蛊虫控制失去记忆,战东风总应该记得。 马车缓缓停在黄土院子外。 战北辰把战东风背着进了院子。 郭氏一直没睡等着门呢,见自己夫君背着人进来,还以为是战南星喝多了,赶忙提着灯笼过来。 等借着灯笼的光亮一照。 “大哥?”郭氏喃喃自语。 而后,灯笼落地,郭氏带着欣喜和震惊的叫声响彻整个院子,“大嫂!快些出来!大哥活着回来了!” 已经黑了的屋子亮了起来。 屋门推开,一向稳重的林氏在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 踉跄了几步,跑到了战北辰身边,瞧见他背上的人正是自己夫婿,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痛哭出声。 “赶紧把人送去屋子里躺好,脑震荡呢,”沈昭昭发话指挥战北辰,又赶忙过去安慰林氏,“大嫂,你放心,人估计得晕个几日,没有什么大碍。” 林氏反手拉住沈昭昭,就要给她磕头,“昭昭,谢谢你……” “别谢我,”沈昭昭赶忙制止她,让跟出来的郭氏帮着扶着人,“都是二哥去溪边发现的人,我就是帮着处理一下伤口。” “该谢你。”郭氏一手搀扶林氏,一手也拉着沈昭昭,动容道:“没有你,老二还当了虫子窝呢!” 战老夫人拄着拐杖,看着三个孙媳妇一条心,叹了口气。 心里宽慰。 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老头子,你会不会也活着? 第188章 金矿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整整三日时间,战家人忙得人仰马翻。 屋子的修缮就没停过,再多了战东风这个伤患。 沈昭昭干脆把他和战南星放在一处,一起照应着。 “大嫂,我来了。” 沈昭昭推门进来,就看到林氏坐在椅子上,盯着铺盖上躺着的两个男人。 战南星赶忙抬头,喊了一声: “昭昭。” 那语气,颇为委屈。 “怎么了这是?”沈昭昭抱着小药箱走过来,先开始着手处理战东风头部的伤。 “我想坐起来……“ 战南星委屈巴巴地还没说完,就被林氏打断。 “三弟,不是大嫂说你,你自己身上多少伤,伤得多重自己心里没点数?” “昭昭救了你,你就要自己对自己身体多多上心。” “不然回头伤口好得慢,你自己难受,昭昭瞧了,心里也难受。” 战南星默默地闭上了嘴。 沈昭昭抬眼,目光含笑,对上了战南星颇为幽怨的目光,差点笑出来。 “嗯,大嫂说得很有道理。” 沈昭昭一边检查战东风脑后的伤口,一边随口附和。 战南星放弃挣扎,沉默地看着天花板。 屋顶上,两个小厮在忙着重新铺设瓦片。 战南星突然发现,平日里由小厮照应着自己,挺好的。 昭昭,也挺好的。 总之,都比大嫂好。 战南星饱含怨气的目光又扫向战东风,要不是大哥,他也不至于落到大嫂的手中…… 蓦然,战南星目光一顿。 “大哥?” 这下,战南星没忍住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战东风一眨不眨眼。 林氏和沈昭昭也都注意到了,战东风的眼皮轻颤。 似乎在挣扎着想要醒来。 “夫君……” 林氏哪里还有刚刚训小叔子的气势,眼圈红了起来,紧张地握紧了战东风的手,“你醒了?” 战东风的眼皮轻轻颤动了几下,终于,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睁开了眼。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沙哑的声音。 “先别说话,”沈昭昭制止了他,示意林氏去端了水过来,喂给战东风喝了。 一碗水下去,战东风终于勉强能说一个完整的句子。 “他们要开金矿。” “什么?谁?”林氏不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以为是自己没听清。 沈昭昭却挑起眉,看了战南星一眼。 回了自己屋子,拿来那块金矿石,“大哥,我问,你答。” 战东风看着沈昭昭,只觉得这人面生,可是人家开口就唤自己大哥…… “谢氏?” 战东风只记得谢家和三弟有婚约,该是人嫁过来了。 沈昭昭呵呵一笑,斜了战南星一眼。 林氏赶忙捂住战东风的嘴,向沈昭昭赔罪: “三弟妹可别听他混说,这人刚醒,脑子不清楚。” 战东风原本就头晕,被林氏这么一捂,差点没憋死。 “好了,大嫂,我没放心上的。” 沈昭昭赶忙让林氏把手挪开。 战东风猛猛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看着自己妻子,莫名其妙地没个好眼色。 再看看三弟,也瞪着他。 战东风心里可冤了。 “大哥,我们继续,”沈昭昭继续说道,把手中的矿石给战东风看了。 战东风一瞧见沈昭昭手中那块金矿石,就激动了起来。 “就是这个……” “好好,别激动,”沈昭昭接着推测,“你晕倒的山里,有金矿?” 战东风点头。 “你是被控制在矿上做苦力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祖父和父亲他们也在?” 战东风先点头,后又摇头,“他们不在。” 语气有些苦涩。 “我逃跑……摔下山……” 沈昭昭点头,然后就被战北辰发现了。 “那这座金矿是谁在开采?”沈昭昭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战东风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强撑着要坐起身体,目光透着浓烈的恨意。 “皇帝?”沈昭昭把人一把按了回去,“还是番邦?” 战东风粗哑地开口:“都有。” 屋子内,一下陷入寂静。 沈昭昭看着手中的金矿石,突然觉得,战家战败被迫害的真相绕来绕去,可能都绕不过一个权和钱。 战南星紧紧攥着身旁的被褥,手背上青筋毕现。 “皇帝和番邦勾结,开采漠北的金矿。” 战东风终于闭上眼睛,点头。 沈昭昭轻叹一声。 所以,皇帝这么着急想要战家一个都不留啊。 他以为流放路上,战家人的命好取。 可是没想到,她来了,搅乱了皇帝的好打算。 沈昭昭把玩着手中的金矿石,目光微闪: “大哥,这金矿开采的如何了?” 战东风摇头,“没多少矿……枯竭了……” 他自己也是趁着矿被废弃,劳工都要转移的空档,半路上撞破木牢,跳了山崖跑的。 “狗皇帝,为了一座没多少金子的矿害我战家满门……”林氏气得流泪。 沈昭昭也想流泪。 她还指望着发现一座金矿,从此彻底发家飞升成大丰首富,开口就能说一句我家中有矿…… 美梦破灭。 “大嫂,这事先别和祖母她们说,”沈昭昭想着战老夫人年岁大,如果听说了这事,怕是血压都要气得升高两档。 沈昭昭帮着战南星换了伤口的药,又交代他帮着看顾些战东风。 家中其他人都在忙着修整屋子。 漠北的天,一天天的就冷下来,工期不能耽误。 沈昭昭自己抱着小药箱出了屋子,一闪身,就溜进了一间无人的屋子。 这间屋子杂物散乱,还没来得及整理。 沈昭昭身形一晃,就从屋子里消失了,进入了空间。 她对那座金矿还是不死心的。 海鲜市场上售出去的东西价格可观,可是被这天杀的APP抽走一半的售价,到手的钱财还不足以购买手术室。 沈昭昭还是想抽空去一趟那座废弃的金矿。 点开V我50APP。 六叔:【@所有人,漠北有一座金矿,各位兄长有没有兴趣共同发家致富?】 五哥:【???】 【金矿?】 四哥:【啥?我的地盘有金矿?】 【我咋不知道?】 大哥:【有啊!金矿啊!谁没兴趣啊!】 二哥:【必须有!】 【等我,我忽悠下我爹,这就杀去漠北!】 沈昭昭等了一会儿。 金矿的魅力果然是无穷的。 就是,群里的三哥,居然没表态? 沈昭昭筛选了下聊天记录。 这个神秘的三哥,从始至终,只留下过一句话。 三哥:【呵呵,有趣。】 沈昭昭看着屏幕上这行聊天历史记录,怎么瞧,怎么觉得阴阳怪气。 第189章 五哥他专业对口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对着这行字瞧了半天又切回了主页面。 这次,总是说废话的五哥终于说了几句让她十分兴奋的话。 五哥:【哈哈哈哈天知道我一个干勘探的,穿越一场,专业还能派上用场!】 【你们等着,我这就杀过去!】 沈昭昭看着这两行字,眼睛发亮。 好呀! 六叔:【快来,我和四哥等着你们!】 有个专业人士,这矿废不废的还不一定。 先把人诓来再说! 屏幕莹莹的光照亮了沈昭昭一脸的坏笑。 做人嘛,腹黑一点,没毛病。 大家风险共担,有福同享。 她正要退出空间,四哥给她弹了一个私聊窗口。 四哥:【六妹,你确定是金矿?】 【我在这里待了好久,怎么一点没听说还有金矿这种大玩意儿啊?】 沈昭昭扯了扯嘴唇。 皇帝当然得掩人耳目啊! 不然得昭告天下他是怎么和番邦合伙开矿呗? 沈昭昭没有瞒着四哥,把皇帝和番邦之间的合作说了。 四哥:【狗皇帝,难怪丰朝史上第一短命。】 【不过,话说这矿已经人有开了,我们还咋下手啊?】 六叔:【我家大伯哥跑回来,说他们觉得这矿没料了,已经废弃,工人都转移了。】 四哥:【都废弃了我们还去干啥?】 六叔:【你忘了咱五哥说的,他就是干勘探的!】 四哥:【对呀,还是你聪明。】 【不行就让他们白跑一趟,反正咱俩不吃亏嘿嘿。】 沈昭昭看着屏幕,露出了微笑。 很好。 四哥也被她带坏了。 六叔:【反正他们来了,我们就一口咬定情况不明,先探了再说。】 无论如何,不能承认他们有意诓人就对了。 出了空间。 在院子里帮着做了些修缮的活,又看着战老夫人她们轮流去看望战东风。 这一忙碌,一天就过去了。 沈昭昭第一次发现,原来和家人在一起,耳朵边是各种絮叨,手上忙活着事情,时间过的这么快。 遥远的京城。 一只信鸽扑扇着翅膀落在了养鸽人的手臂上。 养鸽人从信鸽腿上取下一封信,也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把信送到了勤政殿。 “陛下。” 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手执拂尘,恭敬地低头。 “怎么了?” 屏风后,传来一个男子懒洋洋的问话。 “漠北那边传来了消息,”太监小心地看了眼屏风,瞧不清背后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金矿怎么样?”提到漠北,屏风后的皇帝这才来了精神。 “之前发现的那座金矿,已经枯竭了……” 呯—— 一方砚台从屏风后砸了出来。 吓得太监赶忙跪在地上。 “那些番邦的人不是说起码能产几年的金矿吗?这才多久?糊弄朕呢?” “陛下息怒。”太监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想到信里提到的另一个消息,小心翼翼地抬头偷看了下皇帝的表情。 皇帝正斜睨着他。 太监赶忙低头,目不斜视。 “还有什么旁的事?”皇帝深吸一口气,最近万事不顺,太子出宫这么久也没点消息,他寄予厚望的金矿居然就这么挖枯了! 总不能还有更让他恼火的事情。 太监纠结了半晌,终于胆战心惊地开口了: “陛下,番邦那边的人还传信说,他们在撤出矿场的时候,不慎让战东风跳崖死了。” 皇帝闻言,高高挑起眉。 “确定死了?” 太监赶忙点头,“信上是这么说的。” 皇帝呼出口浊气,绕回了屏风后,抬脚,上榻。 一个宫女赶忙给他递上了一支烟管子。 皇帝就着烛火深吸一口,吞云吐雾。 一股子异香在勤政殿里飘散开。 “死了也好。” “干脆利落。” “太子那里……要不让他把战北辰也弄死算了,省的麻烦……” “还有,给武德将军传个密旨……” 跪在地上的太监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拿了纸笔,奋笔疾书。 “让他取了战家满门人头,伪装成山贼屠戮,朕便封他做镇北大将军。” “可惜了朕的金矿啊!” 漠北。 战家的黄土屋子修缮完工的那一日,沈昭昭也等来了五哥到达漠北大营的消息。 四哥十分热情地在群里通知沈昭昭再携夫婿和二伯哥战北辰前去。 他备好了美酒美食。 不醉不归。 权当做给五哥接风洗尘。 沈昭昭想了想,来到战家三兄弟的屋子。 这些日子到处都在修葺,他们仨倒是挤在了一处。 见沈昭昭进来,战东风老脸上显示出了十分的不自在。 他彻底清醒过来,就听自家夫人说了那场战之后发生的事情。 谢家退亲,沈家大义,嫁了姑娘过来。 他那日当着沈昭昭的面提起谢小姐,实在不该。 “昭昭来了啊。”林氏正好要扶着战东风出去走走,顺势,就把屋子让了出来。 战北辰这些日子都在忙着联系战家分散在各处的旧部,也不怎么见到人影。 房门关上,留下沈昭昭和战南星。 战南星瞧着沈昭昭一脸谄媚的笑容,嘴角微动。 “夫君。” 沈昭昭小跑到战南星身边,挽着他的胳膊。 “我瞧着夫君的伤势好了挺多的。” 战南星挑眉,黑眸凝着她,就等着看她还想说什么。 “咳咳。” 沈昭昭有种心思被看透的感觉。 “武德将军邀请我们,嗯,我是说我们,不是我一个人,去漠北大营喝酒。” “他有个兄弟来漠北了,请我们一起过去热闹一下。” 战南星心中有了数。 她这么笑着,果然心里有事。 眼前,浮现出她之前在漠北大营,和武德将军头挨着头,说着悄悄话的场景。 心中一阵酸疼。 她有秘密,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想到这个秘密武德将军可能知道,而他不知道。 战南星止不住地泛起来酸水。 深吸一口气。 战南星握住沈昭昭的手,按上了自己的胸口: “昭昭,我伤口有些疼,怕是不能陪你去了。” 第190章 又去大营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伤口疼? 沈昭昭怕战南星的伤口有什么反复,赶忙帮他拆了纱布查看。 好好的。 “这样,你在家中休养着,我带二哥去。”沈昭昭一拍巴掌,做了决定,“武德将军知道你身上有伤,应该不会介意。” 战南星正在拉拢衣襟的手指紧了紧。 看着沈昭昭的目光不无怨怼。 他是这个意思吗? “昭昭,要不我还是陪你一同前去吧,”战南星轻咳一声,“二哥说,晚上要陪着二嫂。” “这样啊。”沈昭昭是一点不懂战南星心中那些弯弯绕绕,挠头,“你行不?” 战南星有些虚弱地笑了笑,“自然可以的。” “那行,我让战平和黄叶帮着赶车,”沈昭昭说着,出去通知两个小厮。 战南星看着沈昭昭离开的背影,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白雾在空中消散。 天是越来越冷了。 心也拔凉拔凉的。 战家的马车第二次驶入漠北大营中。 马车刚刚停下,沈昭昭就迫不及待地钻出了车厢,一抬眼就看到管平乐冲着她笑呵呵地招手。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白面书生,瞧着挺斯文的。 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话痨。 “六妹!”管平乐迫不及待地拉着沈昭昭过来介绍,小声说道,“这位就是我五弟,你五哥,名字嘛,还真巧,就叫孙小五。” “五哥。”沈昭昭大大方方地伸手。 孙小五也十分有礼貌地伸手。 他长了一双狭长的眼睛,一笑,弯成了月牙。 两只手相握,而后松开。 “来来来,里面请,”管平乐一点没察觉哪里不对劲,大喇喇地招呼两人往里面走去。 战南星抿紧了唇,他刚刚看到,昭昭和那个小白脸握着手了。 他们之前就认识? 甚至关系好到让他们一见面就要这般亲密? “你们先进去,我扶一下我夫君。”沈昭昭一回头就看到战南星还站在原地,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她。 “行,到底是成了婚的人,哈哈。”管平乐笑哈哈地说道。 “六妹你快些,四哥可是准备了一大堆好吃的。”孙小五也招呼。 “马上!” 沈昭昭回身来搀扶战南星。 战南星看着挽着自己的小手,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到底没有多问什么,跟着沈昭昭一起进了营帐。 这次来营帐,给五哥接风只是顺便。 大家碰个面是有正经事。 管平乐虽然喜欢酒,倒也没多喝,几杯下去,就拉着沈昭昭和孙小五说话。 大帐里,战南星一个人坐在了角落里,目光时不时扫了两眼另一头。 沈昭昭和两个男子凑成了一处,三个人头挨着头,说着什么。 “五哥你瞧,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金矿石。”沈昭昭拿出那块黑红相间的矿石。 孙小五接过来一看,“嚯”了一声,两眼放光,仔细端详片刻,有些惊异地看向沈昭昭: “六妹以前也是干这行的?” 沈昭昭摆手,“偶然机会,跟着探矿的人一路,所以见过。” 孙小五指着矿石上的一条白线,“这是石英脉,左边红金色的是红铜,伴生有金矿。” “好呀!”管平乐兴奋地搓手,“那我们明日就去探矿去!” “再耽搁下去,怕是这天就要降雪了,到时候大雪封路,我们也不能进山。” 沈昭昭点头。 她也想快些把这事落实下来,那金矿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枯竭了,还要五哥亲自过目才知道。 约定好明日见面,今日的酒席就散了。 把人送上了马车,孙小五正乐呵呵地挥手告别,突然,一拍脑袋。 往事了。 他赶忙探身,扒开车帘交代沈昭昭明日要带一些东西: “六妹,晚上记得上海鲜市场买探照灯……” “咳咳咳……”沈昭昭用一阵尴尬的干咳强势打断孙小五,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有事群聊啊! 孙小五张了张嘴,目光从一旁低头不语的战南星身上划过,恍然,“哦哦,好好。” 马车缓缓动了。 战南星抬眼,看了眼沈昭昭,隐隐还能听到车厢外,那两个人在说话。 “合着六妹还瞒着她夫君那?” “哎呀,就你话多……” 马车里,沈昭昭恨不得跳下去,拿根针,把这个姓孙的话痨嘴巴给缝起来。 “昭昭。”战南星开口,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示意她坐过来。 沈昭昭一脸心虚地挪了过去。 心里已经在盘算,如果战南星问起她瞒了什么,要怎么应付。 然而,战南星只是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的肩上,“天冷了,如果明日出门,记得多穿些衣裳。” 沈昭昭眨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身上暖意融融。 心下发软。 抬手挽着战南星的胳膊,靠着他,“你不问么?” 明明心里都是疑问,他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多问。 战南星抬手搂着人,“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就问。” 沈昭昭抬眼,笑了,“如果我一直不想说呢?” “那就一直都不问。” 战南星低头,薄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前额,目光微暗。 晚上看到她和那个陌生男子手握着手,看着她和旁人头挨着头小声说着话,他心里很难受。 感觉她和另外两个人似乎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有秘密。 她不说,他也不逼迫她说。 沈昭昭拉着战南星的手,和他手指缠绕,下定了决心,“我要和他们一起去寻金矿。” 这是她明日要去的地方。 “如果顺利,我就可以筹备给你治疗腿伤了。” 这是她的目的。 “至于我和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暂时不告诉你,等日后吧,时机合适了,我就和你说。” 这次,沈昭昭没有再随口胡诌了。 她知道,战南星给她充分的空间和信任,他拿出了自己的真诚。 真心换真心。 作为交换,她也不能忽悠人家。 马车缓缓前行的夜路上,战南星低头,搂紧了怀中的人,轻声应道: “好。” 原来,她做了这么多,是为了治好他。 战南星阖上了眼睛,凉了一夜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暖和了起来。 回到家中,沈昭昭洗漱好,前脚刚刚钻进被窝,后脚就感觉到熟悉的心悸。 放任意识进入空间。 是五哥在群里发出来了明日的必需品。 第191章 五哥,找路!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探照灯、铁锹、硬壳冲锋衣……” 沈昭昭查看了清单,在海鲜市场上买好,这才放心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沈昭昭就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出发,因为和四哥五哥约好了时间,她也没来得及坐下吃早饭,就抓了个白馍塞嘴里。 “昭昭,这些拿着,”郭氏送上了一个小包袱。 沈昭昭打开一瞧,居然是几块白馍和几个鸡蛋。 白馍多见,可是鸡蛋却不多见啊! “二嫂,这是?”沈昭昭指着鸡蛋。 “这屋子修缮的时候,我不是让黄叶帮着在院子里搭了个鸡棚么?”郭氏说道,“昨天去集市上收了几只母鸡和一只公鸡。” “你猜怎么着,今日一大早,那母鸡居然都下蛋了!” “所以用来孵小鸡的蛋给我吃了?”沈昭昭瞪着眼睛。 “不差你这几个,明日母鸡铁定还会下蛋的,”郭氏毫不在意,“三弟早上特意交代战平过来同我说,你要出远门一趟,让我给你带好吃食。” 沈昭昭提着手中的包袱,只觉得沉甸甸的。 她其实已经买好了压缩干粮和功能饮料,路上对付几口还是没问题的。 “多谢二嫂。”沈昭昭把包袱背着,这是家人的好意,她得珍惜着。 “谢我干啥呀,你得谢三弟!” 沈昭昭一路往外走,郭氏打趣的笑声跟着她走。 “我回来就谢他。”沈昭昭挥手笑着应道。 她和四哥五哥约好了,直接在大营门口见。 沈昭昭一路穿过居民区,清早,街道两边有些小贩已经出摊了,还有出门采买的人。 一家馄饨摊子生意颇好,老板在摊位前忙碌着,滚烫的水在锅中沸腾,和清冷的空气相遇,激起一阵阵白雾。 沈昭昭大步流星地从馄饨摊子前经过。 “沈姐姐?” 清脆的女声唤住了她。 沈昭昭诧异后退,瞧向馄饨摊,在浓稠的白色水雾散去,依稀瞧见了曹芽。 她正坐在摊子边的桌子上,面前摆着一碗馄饨。 “曹妹妹,这么早出门吃馄饨呀?”沈昭昭打了个招呼,正要继续赶路,就见曹芽赶忙跑出来。 “沈姐姐这么早去哪儿?”曹芽好奇地看向沈昭昭身上的包袱,“这是……要离家出走?” 沈昭昭尬笑一声。 曹芽这人呀,真是,很擅长问出关键性问题。 “我和武德将军一见如故,正好他友人前来,邀我前去一叙。”沈昭昭又开始随口胡诌。 毕竟她这是要去探金矿。 群里的人知道也就算了,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曹芽不一样。 “曹妹妹接着吃馄饨,不然天冷,凉得快。” 沈昭昭说完,赶紧开溜。 “正好,我馄饨吃完了,”曹芽笑嘻嘻地跟在沈昭昭身边,“我家中也修缮修整好了,没什么要我帮忙的,在后娘面前还碍眼。” “沈姐姐,你去游山玩水见友人,就带上我呗!” 沈昭昭顿住脚步,颇为狐疑地看了眼曹芽。 这家伙,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 是她要去探金矿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可是曹芽两手空空,也不像做好了准备特意在这里守株待兔。 看着满脸期盼的曹芽,沈昭昭暗暗磨牙。 得想个法子把她给拒绝了呀。 死脑! 快想! “曹妹妹,武德将军那友人听说性格胆怯,不喜生人太多……”沈昭昭笑了笑,言下之意很明确。 人家是社恐,你别跟来! 曹芽“啊”了一声,“这样啊,那我……” 话还没说完,街道上,一辆马车远远地驶了过来,车帘掀开,露出了五哥的脑袋。 沈昭昭也听到动静,瞧了过去。 眉头抽动了下。 “哟!六妹!” “早啊!” “四哥说咱们有马车,就特意过来接你来着。” “看看,咱四哥贴心不贴心?” “吁——”管平乐在两个姑娘面前拉停了马车,还没来得及开口,话都让车里那个话痨说完了。 孙小五探着头,好奇地看着曹芽,“这是六妹的友人么?一起呀?” 沈昭昭:…… 她就知道不把这人嘴缝上,早晚要捅娄子! “这位就是武德将军的友人吧?”曹芽弯着眉眼,对上了孙小五同样弯弯的眉眼,“沈姐姐还听说你怕生呢!” “哈哈哈。”孙小五大笑三声,指着自己的厚脸皮,“我怕生这不是笑话……” 他说着话就对上了沈昭昭想刀他的目光。 后面的话都难产在了喉咙里。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原来将军的友人这么不怕生哈……曹妹妹刚巧遇上,就一起来吧,”沈昭昭瞪了孙小五一眼。 “那行啊,我要带什么东西不?”曹芽上了车,看着沈昭昭和孙小五他们都带了一个大包袱。 “嗨,不用,很多东西我都多备了。”孙小五大喇喇地拍着自己的包袱。 “那就多谢这位公子了。”曹芽笑盈盈的,“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孙小五。”五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孙大哥。”曹芽甜甜地唤道。 沈昭昭冷眼瞧着孙小五那隐隐泛着亢奋的小白脸,又瞧瞧狐狸一样笑着的曹芽,心中轻叹。 可怜的五哥。 他是一点不知道曹芽的本事啊…… 别回头被人吃干抹净卖了,还帮人数钱。 沈昭昭的心思,孙小五是一点不知道,一路上,和曹芽相谈甚欢,言笑晏晏,一问一答。 就差把身家几何家中鸡鸭多少都合盘告诉曹芽。 听到后半晌,沈昭昭都听不下去了,看着五哥那笑得满脸是牙的德行,索性一弯腰,钻出了车厢,和四哥并排坐着吹冷风。 “前面就快到了,”管平乐找到了发现战东风的那条小溪,又按照沈昭昭从战东风那里问出来的大致方位,来到了大山的山脚下。 这漠北的山和南方不一样,植被稀少,放眼望去,整座山都是裸露的岩石。 前面就没个平整的路了。 沈昭昭当先跳下马车,冲着车厢高喊了一句: “到了!” “五哥,找路!” 第192章 探矿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孙小五当先下了马车,而后,伸手。 曹芽紧随他身后,害羞一笑,把手递到了孙小五的手中,让他扶着下了马车。 沈昭昭吸了一口山间的凉气。 冻得牙酸。 “这就是你们郊游的山吗?”曹芽看着面前光秃秃的山,一脸好奇。 “对,就是这里。” 孙小五说着,放开了曹芽的手,招呼沈昭昭和管平乐: “四哥六妹,穿上硬壳,准备上山,头灯也要绑好。” 他自己没闲着,从包袱里掏出装备。 登山靴、头盔、冲锋衣…… 三个人都忙着穿装备,等到忙活完了,一抬头,才看到曹芽一脸懵地瞧着他们。 “孙大哥,你们带着的这些东西真稀奇啊。” 沈昭昭用手肘撞了一下五哥,咬牙小声说道: “你不是说多带了装备么?” “掏出来啊。” 这些专业的登山装备在海鲜市场上卖的可贵了,沈昭昭就等着孙小五掏双份钱。 曹芽一脸期待地看着孙小五。 孙小五笑了笑,在自己包袱里翻腾了一会儿。 就当沈昭昭以为他准备大出血,现场下单用海鲜市场买一份装备呢,他掏出了一块白馍递给了曹芽。 “这……” 曹芽看着手中的白馍,莫名其妙。 “嗨,我带了两个白馍,匀给曹妹妹一份。”孙小五咧着一口白牙,“我们一会儿上山,曹妹妹没穿装备可不能跟着我们一起,万一磕着碰着不好。” “正好早上出门的时候管兄还说怕没人顾着马车呢。” “管兄,你瞧,曹妹妹正好跟来,有她帮你看着马车,你放心啊!” 曹芽嘴角一抽,脸上的微笑都差点挂不住了。 合着人家说的多带一份装备的意思,就是多匀给她一个白馍! 沈昭昭憋着一肚子的笑。 曹芽是谁啊? 一路上都没少让她吃瘪的女人。 居然在五哥这里栽了! “那就劳烦曹家妹子帮忙看着马车了。”管平乐从善如流,挥手冲曹芽告别。 沈昭昭也没吭气跟着五哥的步子,埋头往山里走去。 “这山里比下边还冷。”孙小五缩了缩脖子,一边四处瞧着石头,一边说道。 沈昭昭憋了半天,还是没有憋住,开口打趣他: “那也不及你曹妹妹的心冷啊。” 管平乐也跟着笑,“你小子真够可以的,人家陪着你一路上孙大哥地喊着,临了下马车小手也让你给拉了,结果你小子,就把人撂那了。” 孙小五正蹲着身子看山石岩壁上矿脉走向。 “我那是为她好。” “不然啥都没有的,空手跟我们进山,这不是送命是啥?” 沈昭昭翻了个白眼,“你可以一开始就拒绝她跟来。” 没想到啊。 五哥这个话唠够精明的。 孙小五起身,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我那不是前面话说早了,拒绝不了么?” 说完,抬脚就攀着一边几块巨石往侧面上去了。 沈昭昭和管平乐眼瞅着孙小五动作灵敏,不走大路,不敢耽误,也赶忙跟了上去。 山石嶙峋。 开始三人还能有说有笑,到了后面,手脚都用上了。 “行不行啊,六妹?” 管平乐自己都有点撑不住了,挂在崖壁上。 这哪里是去找矿啊! 简直就是来攀岩的。 “我们到了啊,你快点。” 远远地,从头顶上传来沈昭昭的说话声。 管平乐不可置信地抬头。 这才发现自己努力的时候,沈昭昭早已经超过了他。 这会儿趴在上头崖壁上露出一张脸,冲着他喊话。 管平乐咬紧牙关,继续往上爬去。 等他手脚并用到达半山腰的平台时,人已经瞧不见了,只看到半山腰处,有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钻进去的山洞。 管平乐暗骂一声。 他早上出大营的时候还和老五说呢,万一六妹累瘫在半路上,他们得轮流背人。 结果…… 现在快要累瘫的是他。 而且,另外两个人一点都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四哥,你快点!” 洞里,沈昭昭跟着孙小五,一路猫着腰往里钻。 “来了。” 隐隐听到洞口处传来管平乐的声音,她才放心。 这条山洞初始时候很狭窄,越往里,越往下,越是空旷。 也越来越黑,全靠着他们头上的头灯照亮脚下的路。 前面,孙小五的动作灵活又快速,显然前世是个勘探的好手。 进洞之后,他整个人就像换了一个人。 不但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极度严肃。 “停一下。” 孙小五突然停住脚步,弯腰,就这么趴在地上,用耳朵贴着石道。 沈昭昭不知道他在听什么,只能这么干等着,顺便也往后瞧瞧管平乐跟上来了没。 身后,灯光交错晃动,石壁后面,露出了管平乐的脸。 显然,看到了沈昭昭和孙小五,他松了一口气。 这毕竟是在一个不知名的洞里,四周漆黑。 万一有什么岔道,他人就得交代在这里。 “你们俩走得真快。”管平乐听到自己心脏的砰砰声。 “嘘。” 沈昭昭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孙小五。 孙小五听了一会儿,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去。 “没有流水声,有微风,看四周的石壁都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这矿应该被开过。” “空气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也没明显异味,放心走就是。” 在他身后,沈昭昭和管平乐对了个心虚的眼神。 五哥,还真有两把刷子。 沈昭昭走在中间,感觉这条石道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前面带路的孙小五停了下来。 “到啦?” 管平乐迫不及待地问道。 孙小五闪开身,自顾自地环视四周,手指顺着岩石的脉络移动,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工具,时不时在岩壁上叮叮当当敲个几下。 没有人挡着,沈昭昭这才发现他们不知觉间,已经到了这条石道的底端。 这里被人挖凿成了一个倒扣的碗形状的空间,前后远的地方直径差不多有几十米。 她仰头,头灯照亮了四周。 甚至可以看到石壁上,都是一条条地开凿痕迹。 这里,应该就是战东风说的,那个被废弃的金矿了。 第193章 两难的选择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管平乐也四下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了沈昭昭的身边。 捂着嘴,一脸猥琐地小声问道: “六妹,你说老五会不会发现这是被开采过的金矿?” 沈昭昭看了他一眼,没吭气。 五哥这人虽然话唠,但是明显专业过硬。 这么明显的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她都看得出来,五哥还能看不出来? 管平乐越想越心虚,“那他要发现这里已经被开采空了,骂我俩忽悠他咋办?” 沈昭昭看了眼孙小五。 人就差把整个脑袋钻进石头里去了。 “不会。” 她有种莫名的感觉。 五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投入。 她知道找矿的人需要根据岩石的走向来确定矿源。 如果真的金矿已经被挖空了,五哥不会这么专注地循着矿脉找来找去。 “那就好。”管平乐虽然不太懂,听到沈昭昭这么确信,也跟着有自信了。 在沈昭昭和管平乐把四周转悠了个遍,又吃了带来的干粮之后,孙小五终于召唤了他们。 “你们过来看。” 远远地,冲着他们招手。 沈昭昭和管平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激动。 赶忙过去。 孙小五指着一处白色的石英石,“这里,石英矿脉从这里一路往四十五度角延伸上去。” “这里原本有金矿,应该是被挖空了。” “我们要开采的话,只有顺着石英矿脉的方向开挖。” “金矿一般作为石英矿脉的伴生矿出现。” 管平乐看着黑乎乎的石壁,除了一点点白色的岩石,那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小五,你确定这边挖下去会有金矿不?” 孙小五摇头,“挖下去之前,谁都不清楚。” 管平乐急眼了,“你不是说顺着石英就伴生有金矿么?” 孙小五收起随身带的工具,“石英到处有,金矿不常有。” 沈昭昭看着半山高的山石壁。 之前开采的人,应该是从上挖下来的。 再一边挖,一边修一条道通上去。 而他们,现在就在矿底下。 没法在半中间开挖。 “五哥,你是专业人士,我们如果现在开挖的话,怎么动手?”沈昭昭也不自己瞎琢磨,直接问五哥。 结束了自己找矿的活儿,孙小五又恢复了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 “六妹,这问题太傻了。” 沈昭昭:……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直截了当说她傻了。 孙小五指着山壁上的位置,“也不高啊,买一台挖机开挖不就结了?” 沈昭昭抽了抽嘴角,这么简单么? “你确定那种大型机械一上场,这里不会坍塌?” “那必要的支撑是肯定要做的嘛!” 沈昭昭舔了舔牙。 怎么什么大型工程到了孙小五的嘴里就成了一句话的事。 孙小五看着四哥六妹都瞪着自己,干笑了一声: “嗨,其他都是动动手的事,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海鲜市场买挖机,巨贵。” 他利索地两手一摊,“把我卖了也买不起。” 矿洞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沈昭昭拍板。 “走,去群里,咱们上会决定!” 亏得她之前就预感这金矿可能吃不动,把群里的人都喊上了。 这会儿进空间,在群里把情况一说,大家搞个投票。 集资买挖机。 愿意入股的按份额出钱,真的有金矿,就有钱大家一起赚。 没有金矿,挖机再脱手卖掉,得来的钱,大家按份额分。 六叔:【这事不急在这一时,大家和家人商量着来。】 沈昭昭输入了这行字,后面就是五哥尽力游说群里各位参股的话了。 她退出群聊,看了看海鲜市场卖出去的东西。 货架上能卖个好价的东西基本清空了。 收入还行。 掐指一算,这会儿要扩容出来一间手术室,资金居然紧巴巴的也够了! 沈昭昭有点头秃。 这会儿扩容手术室,金矿是肯定不能参股的。 如果参股了金矿,手术室又只能等着看金矿的开采结果了。 如果折腾一番,折腾个空。 挖机一卖,折旧的成本得摊到每一个人。 她必亏。 从空间出来,管平乐和孙小五都挺兴奋。 他们俩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 沈昭昭不一样。 她前世就是过的这种顾好自己就行的生活。 现在,不知觉间,她发现自己没法彻底撂下战家,没法不管战南星,自己一门心思赚钱了事。 三人出了矿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所幸,上来没路,他们跟着孙小五一路爬上来。 回去的时候,在崖后发现了一条之前开矿留下的小路。 不然,天黑着让他们爬山崖回去,他们也不敢。 小路虽然绕了一些,还是顺利回到了马车边上。 “咦?” 管平乐眼睛毒,老远就看到了风灯的光亮里,平地上多出了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 他回过头,瞅了眼沈昭昭,嘿嘿笑道: “我说咋的六妹没直接入股呢,原来人都追过来了。” 沈昭昭“啊”了一声,伸长脖子瞧去。 只见另一辆马车的赶车人不是旁人,正是战平。 见他们走过来了,转头说了一声。 车帘被一只手掀开,战南星弯腰出来,冲她远远地笑了笑。 薄唇轻启,无声地唤她: 昭昭。 沈昭昭觉得他这人就像一缸子酒,把她泡着,不知不觉,就恋爱脑了。 “你怎么来了?”沈昭昭来到马车边,见他伸手,也伸手给战南星。 他身上有伤,沈昭昭没敢真的靠着他拉自己。 还是战平有眼色,早早下马放了脚蹬。 “公子这是见天快黑了,实在不放心,找大公子问了位置。”战平快人快语地插话。 战南星斜了他一眼,转而冲着管平乐和孙小五作揖。 “时候不早,我带夫人先行一步。” 管平乐赶忙回礼,“一路当心。” 沈昭昭被战南星拉着,正要往车厢里去。 想到她要和他说之前答应过,给他治腿的事情要暂缓。 沈昭昭抿了抿唇。 这话,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第194章 战家没有用夫人钱的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姐姐……”另一辆车马的车帘被掀开,露出了曹芽那张小脸。 望着沈昭昭的目光中,怨气十足。 沈昭昭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位忘了。 “二位,你们得好生把曹妹妹送回去。” 孙小五答应得飞快:“没问题!” 曹芽脸更黑了,瞪了孙小五一眼,甩下车帘。 沈昭昭嘿嘿干笑了一声,给五哥撂了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回了自家马车中。 一进去,就看到车厢里燃着炭盆,暖意扑面而来。 驱散了在山中遭的寒意。 战南星随后又把一个暖手的汤婆子塞给了她。 把沈昭昭由内而外,烘得服服帖帖。 “六妹,记得咱们的大事!” 马车缓缓动了,车外,还传来管平乐粗粝的大嗓门。 沈昭昭一把掀起车窗的帘子,冲着他喊了一声:“知道了!” 唰—— 帘子放了下来,挡住了外面的严寒。 “你可以在家里等着就好。”沈昭昭把头盔和头灯都取了下来,脱下身上的硬壳冲锋衣。 “天黑了不太放心,过来等着好受些。” 战南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装备,目光打量着她。 见她脱了外衣,赶忙拿过自己的披风,披在沈昭昭肩头。 他越是体贴,沈昭昭越觉得一会儿要说的话十分剌舌头。 纠结了半天,哀叹一声。 一把抱住战南星的胳膊,哼唧了好半晌。 战南星薄唇微勾。 “我有话要说。”沈昭昭硬着头皮,抬眼,看着身边的男人。 “嗯,你说。” 战南星很喜欢她这样贴着自己撒娇的模样。 她好像,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显露出来这样的一面。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 “是这样,刚刚在山上,武德将军他那友人发现了一条可能的金矿矿脉,但是想要挖掘需要先投入。” 战南星听出来了,沈昭昭这是在和他商量银钱的使用。 “昭昭的钱,自己决定就好。” 战南星眨眨眼,他就算穷得揭不开锅了,也不能打算起自己夫人的嫁妆啊。 “不是……” 沈昭昭知道他没懂自己的意思。 “这笔钱,我原本是打算给你治疗腿伤用的……” 沈昭昭抬眼,认真地看着战南星,不想放过他眼底的任何情绪。 她的意思很清楚了。 如果要开金矿,她就没钱给他治疗腿伤。 所以,这个选择,她想让战南星参与。 战南星转头,没着急回复她,只是提起炭盆上方架着的水壶。 倒了一杯茶水,确认好了温度,才递给沈昭昭。 沈昭昭没接。 战南星无言,直接把茶盏递到她的唇边,“要我喂?” 沈昭昭瞪了他一眼,这才接了茶盏。 一饮而尽。 “你怎么想的?”沈昭昭不擅长猜测别人的心思,尤其是男人的心思。 她喜欢有什么说什么。 扒拉着战南星的胳膊问。 战南星瞧着她,那模样,有些小心,又有些期待。 “觉得我会失望?”战南星抬手,抹去了她在山里蹭在脸上的一些灰。 “刚刚都说了。” “昭昭的钱,自己决定就好。” 沈昭昭眨巴了下眼睛。 就这样? “你不会因为我暂时不能治疗你的腿而难受么?” 这人,该不会是为了安慰她,故意假装大度? “哎哟!” 沈昭昭一个没注意,前额被战南星弹了一下。 吃痛,捂着前额瞪人。 “昭昭,我战家的男人,没有人算计过夫人嫁妆。” “夫人也没说要治疗我的腿,需要用上你的钱财。” 战南星拉开沈昭昭的手,见被自己弹的前额没有发红,这才放心。 他也是被气笑了。 早知道她需要动用自己的嫁妆钱财才能帮他治疗腿脚,他就不治了。 “那我就先把钱用在金矿上了?”沈昭昭见战南星一点没介意和失望,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 “用。”战南星无奈。 他是想要医治好自己的腿,那也是为了能堂堂正正地陪着她,站在她的身边。 而让他用她的钱治好腿,这腿好了,也跟一辈子站不起来没有差别。 “吧唧——” 沈昭昭捧着战南星的脸,重重亲了一口。 “你真好!” 战南星瞧着她,那双眼睛亮闪闪的,心念微动,拦腰横过手臂,把人搂紧,俯身想吻沈昭昭。 沈昭昭反手搂着战南星的脖颈,微微合上眼睛。 “哐当——” 马车经过一个大坑,车身巨震。 “哎哟。” “嘶。” 两人的唇碰在了一起,齐齐捂着唇,疼得看着对方,看到对方都疼得眼睛发了红,又一起轻笑出声。 马车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了。 郭氏还守着门,听到马车回来了,这才放下心,打着哈欠迎了上来。 嘴里絮絮叨叨的。 “可算是回来了,晚饭还给你们留着呢。” “三弟妹,你可是让三弟着实担心了一整天,他说什么都要去寻你,祖母都拦不住……” 郭氏目光直愣愣地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人,嘴角抽了抽。 一把拉过沈昭昭,往屋里拽,指着她的唇角,颇为嫌弃。 “你也真是的,男人急就让他急,怎么也不注意一些啊。” “啊?”沈昭昭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刺痛刺痛的。 赶忙寻一面铜镜瞧了。 得,在车上撞破了。 “不是,二嫂,就是马车经过一个坑,撞上去的。”沈昭昭见郭氏一脸揶揄地瞧着自己,赶忙解释。 “知道,好巧不巧,就正好有一个坑,就正好你俩嘴巴撞一起了呗!”郭氏一脸我都懂的表情。 沈昭昭:…… 在郭氏的安排下,沈昭昭和战南星一起补了个晚饭。 “屋子都收拾清楚了,你们今晚终于可以同床共枕了。”郭氏看着埋头吃饭的两人,一脸慈爱和关心地说道。 “咳咳咳……”沈昭昭被饭粒呛住。 战南星赶忙给她递水。 “咋的了,这么迫不及待啊?”郭氏一脸坏笑。 “二嫂,二哥还在屋子里等你呢。”战南星见不得沈昭昭被人打趣得满脸通红。 “知道了,嫌我多余,嫌我碍事,赶我走呗,那我就走咯!” 郭氏笑嘻嘻地让他们慢慢吃,自己先回了屋子。 沈昭昭缓过一口气。 看着周围修整一新的厅堂,这才想到屋子都修缮整理完成了,她自然也没理由继续和妯娌们挤在一处。 她用力嚼着口中的白馍。 哼。 不就是同床共枕么? 又不是没睡过! 第195章 占便宜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虽然吃饭的时候,在心里做好了建设。 可是一进屋子,看着已经摆放好的行囊,还有一张床的时候,没忍住,捏了捏战南星握着她的手。 “时间有点紧,他们只做了床,柜子桌子什么的,都还没打出来。”战南星以为沈昭昭是在嫌屋里太简陋。 “我不是介意这个。”沈昭昭赶忙摆手。 她都没怎么操心家里的事情,回来就有床睡有饭吃,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哦?那昭昭介意的是……”战南星好整以暇地低头,看着她。 “就是突然没和大家一起挤在一起睡,有点不习惯,”沈昭昭赶忙把人搀扶到床边坐下,自己去打水洗漱。 回来一瞧,战南星已经在小厮的帮助下洗漱好了。 正披着一件外袍,坐在床沿上,看着战平在床边上铺着褥子。 “这是?”沈昭昭诧异问道,都有床了,怎么还铺褥子? “三少夫人,你劝劝公子吧,”战平也无奈,“这天冷的,公子非要在地上铺褥子将就睡着。” “搬上床去。”沈昭昭发话。 “好嘞!”战平二话不多说,立刻抱着褥子放在了床上,唰地一下铺平,生怕慢半拍被战南星阻止。 “战平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沈昭昭发话放人。 战平转身,一溜烟地出了屋子。 关门的速度比风都快。 “昭昭,”战南星看着沈昭昭脱下外面的厚衣裳,只觉得心跳突然快了许多,“我们还没真正做夫妻……” “冷死了。”沈昭昭没接话,衣裳脱了,这漠北初冬的夜晚温度真不是糊弄人的,哆哆嗦嗦钻进了被子里。 所幸,被子被烘过,不冰。 沈昭昭闭上眼睛还能感受到战南星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夫君,被子我都给你暖了,快些进来吧!” 战南星抿了抿唇,唇角不住地上扬。 脱去外袍,先探身吹熄了烛火。 而后,轻轻掀开被子,像是怕惊扰了被窝里的人,缓缓躺了下来。 屋内很安静。 沈昭昭闭着眼睛,感受着身边的人就这么静悄悄地躺着,毫无动静,有点手痒。 美男在身侧,想动动手。 又想到战南星身上伤口还没好全,压抑住自己的手,让思绪进入空间。 点开群聊,看了眼历史消息。 在她没进来的时候,群里的几位哥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 都是重活一回的人,谁也不差赌一把的勇气。 六叔:【我也决定了,出钱参与。】 五哥:【不愧是V我50APP啊,给我随机分配的群友都是富哥富姐。】 四哥:【好好好,我就知道咱妹夫是个体谅人。】 大哥:【我还在任上,暂时走不开,托人把银票送过去。】 二哥:【我过几日就到。】 沈昭昭看着大家的消息,想了想,这个群里,有个人一直没咋发言。 之前说的事情和他关系不大也就算了,这会儿都开始商量有钱大家一起赚,有成本大家一起摊了,他居然还没吭气。 六叔:【@三哥你呢?】 五哥:【!!!】 【对呀,要不是六妹提醒,我都忘了群里还有三哥这位大神了。】 【@三哥我知道你都在窥屏,说说,参加不参加?】 大哥:【说说,参加不参加?】 四哥:【说说,参加不参加?】 二哥:【我先睡了,赶路困。】 过了一会儿,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哥终于冒了个泡。 三哥:【我手上只有两颗金锭,可以参加么?】 五哥:【行啊,我也没多少,全靠本群富哥富姐V我50了。】 沈昭昭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对这位三哥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说他有钱吧,只有两颗金锭。 说他没钱吧,又有两颗金锭。 这毕竟是金锭,不是一般人能拿到手的货币,可是手上有金锭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两颗金锭呢? 沈昭昭没想明白,索性不想,和群里的几个哥约定好了等二哥到了就集资开工。 自己先退出空间。 她还有美男在侧,不抱白不抱。 黑夜里,沈昭昭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战南星的脸上。 他合着眼睛,已经睡了。 任她为所欲为了。 这张脸,越看,她越是满意。 这么一瞧,手指头也痒痒的,干脆从被窝里伸出来,轻轻地点上了战南星的前额、眉峰、鼻梁,最后,滑到了那张薄唇上。 指腹下,触感微凉,还柔软。 也不是没有接过吻。 回想起之前的感觉…… 如果现在面前有镜子,沈昭昭会惊异的发现她自己笑得堪比街上的地痞流氓。 不老实的手指又从唇上移到了下颌。 战南星的下颌线条也流利,再顺着脖颈缓缓往下。 沈昭昭闭上眼睛,感受到了男人的喉结。 没忍住,轻笑出声。 蓦然,指腹下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嗯? 沈昭昭睁开眼,目光落入战南星漆黑的眸子里,嗖地一下收回手,赶忙又闭上眼睛,“我在梦游。” 耳畔是战南星的低笑声。 “夫人想做什么做继续就是,我不拦着。” 他凑近了,瞧见沈昭昭紧闭的眼皮上,睫羽在疯狂颤动。 “如果夫人想要今夜同我成为真正的夫妻,我也是可以的。” 沈昭昭闭着眼睛疯狂摇头。 “那夫人刚刚是在梦中占我便宜?” 湿热低沉的气息就在耳畔,直往她敏感的耳朵里钻,沈昭昭默默地往床里面挪了挪。 调戏男人她可以。 动真格的,她就怂了。 “哦,那看来夫人是睡了,”战南星瞧着沈昭昭闭眼装睡的反应十分有趣,帮她拉好了被子,“我也睡了,希望夫人梦中不要再占我便宜。” 闭着眼睛的沈昭昭猛猛地点头。 绝对不会。 都知道这人是在装睡,她还上赶着被抓个正着呢? 第二日清早,沈昭昭被屋外人说话声给吵醒,虽然明显压低了嗓子,还是听到了。 还没睁开眼,就觉得不对。 她好像,紧紧地贴着战南星睡了一晚上…… 抬眼,入目就是一张美男沉睡的美好画面。 他肯定还没醒。 沈昭昭眯眯笑,伸手,搂住了战南星的脖颈,把自己更深地扎进他的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清新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味。 沈昭昭满足叹息。 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听到脑袋上方,传来了战南星的轻笑: “夫人已经占了我一晚上便宜了,还没够?” 第196章 噩耗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瞪着眼睛,抬眼看向战南星。 这男人,正在好整以暇地低头瞧她。 沈昭昭默不作声,从他怀中滚了出来,一把拉过被子,把头埋了进去。 丢脸。 “三弟和三弟妹起了没?”屋外,传来林氏小声的询问。 “还没呢。”黄叶在屋外回应。 “起了!”沈昭昭一把拉开被子,高喊一声,步伐矫健地迈过战南星下了床。 战南星坐起身。 看着她忙忙乱乱的,一手拢着长发,一手拿过衣裳往身上套,一副乱了心神想要落荒而逃的模样。 唇角止不住上扬。 “大嫂,什么事?”沈昭昭一把拉开房门,探出头去。 林氏有些抱歉地瞧了瞧屋子里,“没有打扰你们休息吧?” “来了一个小哥,说是你弟弟,来投奔你来了。” 沈昭昭呆滞了。 她弟弟? 她想到了在城门口,那个眼睛红红的叛逆少年,“沈迢迢?” 沈昭昭正要去正厅瞧瞧,就听到身后战南星唤她。 “稍等我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去。”战南星穿好了衣裳,拄着拐杖,靠着战平搀扶着往她这里过来。 “你……”沈昭昭有些迟疑,“你昨天已经出门找我了,该是好生休养的,别一会会就下床走动。” “走吧。”战南星牵起她的手,“怎么说也是娘家来人,我要陪着你的。” 她嫁给他,他腿脚不便,家门中落,害得她流放已经是委屈她。 如今娘家来了人,他一个当丈夫的不站在她身边,那千里迢迢到来的娘家人心里该难受的。 沈昭昭领了战南星的好意,反手搀扶他。 二人依偎着往前厅走去。 林氏在身后瞧着,觉得这两人感情颇好,十分欣慰。 她嫁到战家这么多年,夫君常年在战场上,因此也没个喜讯,郭氏也是一样,战老夫人和杨氏虽然嘴上没有说,她也是看得出来的。 都想抱孙或者曾孙。 现在她们夫君都回来了,三弟和三弟妹感情甚笃,可能要不了多久,战家就有喜讯了。 沈昭昭扶着战南星,刚刚走到正厅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大喊: “阿姐!” 眼前一花,一个清瘦又高大的身影扑了过来。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和原身的这个弟弟还不是很熟,也就是在城门口匆匆见过一面。 “我终于见到你了!” 沈迢迢满脸都是泪。 伸手想抱沈昭昭,一转头,就看到正在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姐夫。 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抹了抹眼泪,差点忘了,姐姐已经是出嫁的人,不能再同他像小时候那样亲近了。 “你怎么来了?”沈昭昭瞧着沈迢迢身上的衣裳,可以用衣着褴褛来形容,“怎么穿成这样?” 她和战家人一路流放过来,也没像沈迢迢这样,全身上下就没一块好布料。 “阿姐,爹娘他们……”提到这茬,沈迢迢又痛哭出声。 “昭昭,你先去让黄叶从我行囊里帮弟弟找一身换洗的衣裳,我和他说,”战南星一把拉住沈昭昭,把人往外推。 沈昭昭瞧了他一眼,点头,自己先出了正厅。 她也确实不擅长和原身的家人相处,毕竟是血亲,但是精神上又没有太多的感情。 唯一一次接触还是在城门口。 她感念原身父母对女儿的感情。 沈昭昭回了屋子,找了黄叶帮着翻出来一身战南星的衣裳,又交代烧了热水,这才往正厅走来。 一进正厅,就发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 沈迢迢坐在前两天刚刚打出来的椅子上,趴在八仙桌旁,哭得不能自已。 而战南星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按在沈迢迢肩上,表情肃穆。 转头见沈昭昭走进来,轻轻拍了拍沈迢迢的肩膀,“你去梳洗一下,别让你姐姐担心。” 沈昭昭这才留意到沈昭昭进来,抬头,仓促地转头擦了擦脸,带着鼻音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沈家小公子这边请。” 虽然战家现在没落了,黄叶的礼数还是很周全的。 沈昭昭见黄叶把人带走,转头就看到还没来得及上漆的八仙桌的桌面上,木头氤氲着湿痕。 显然,人刚刚哭得够厉害的。 “是不是我父母出了什么事?”沈昭昭看向战南星。 从他找了个借口把她从哭泣的沈迢迢面前支开,她就能猜到,他怕事情太糟,而沈迢迢情绪上来,不注意言辞,伤了她。 “昭昭……”战南星舔了舔唇,只觉得刚刚听到的事情不好说。 “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就行,我扛得住。”沈昭昭拉了他的手。 “你父亲,他……”战南星闭了闭眼睛,还是把刚刚从沈迢迢那里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皇帝的人从你父亲的书房里搜出来他和番邦串通通敌的证据。” 沈昭昭挑眉,冷笑了一声。 “这狗皇帝是怕我爹帮着战家平反?” 战南星垂眸不语。 很明显。 在战家落难的当口,沈大人把女儿嫁给他这件事,在皇帝的心里扎了一根刺。 他早该想到,战家被流放,沈大人如何能讨到好? “那他们呢?”沈昭昭原本以为自己对原身的家人没什么太大的感情。 可是事到临头,她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城门口送行的画面。 这个爹,为了报恩把自己女儿送上了马上要沉掉的船,不算什么好爹。 可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恩义上了这艘船? 还有当初送行的时候,抱着她痛哭的娘。 战南星只觉得自己嗓子口卡了什么,看着一脸平静的沈昭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轻轻拉了沈昭昭的胳膊,把人搂紧。 “斩立决。” 沈昭昭听到这三个字,觉得荒唐,又觉得理所当然,在皇位上的这位,毕竟是把一个崭新的国家给折腾成最短命王朝的昏君。 “嗯,我知道了。”沈昭昭把脸埋在战南星的怀中。 战家凭着开国的功勋尚且被迫害到流放漠北,一路上不停地追杀。 而原身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京官。 斩立决。 也挺正常。 她以为自己不会很难受的。 然而听到这三个字,灵魂深处竟然涌出一阵巨大的悲痛,这似乎是原身留下的情感。 抬手,摸脸。 竟然摸到了一手的水迹。 “昭昭,难受就哭。”战南星很担忧,怀中的人,情绪太平稳了。 一如他当初受伤,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 与其把巨大的痛苦压在心底,他更希望沈昭昭能像她弟弟那样,哭一场,发泄出来。 沈昭昭抬手,搭上了战南星的肩头,转头,轻轻将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让她安心的心跳声。 不断地吸气,压抑着原身这具身体快要喷薄而出的情绪。 许久之后,她才平复下来。 抬眼,用猩红的眼睛看着战南星,从他的目光中,看到对她的担忧。 沈昭昭蓦然笑了一声,嗓音甜甜腻腻,却透着嗜血的杀意: “夫君,如果我要把你祖父、父亲还有你们兄弟们打下来的江山推翻了,你会怎样?” 第197章 再次上山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南星捧着沈昭昭的脸,看着她的眼睛。 从她漆黑的瞳仁中,看到了认真。 “你可能觉得我是在痴人说梦,毕竟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沈昭昭以为他不相信。 “我会支持你。” 战南星轻声说道,神情认真。 “你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 “祖父和父亲现在生死未知,如果他们知道你的决定,一定不会拦着你。” 战南星说道。 战家的忠义换来了流放,换来了家人的生死未知,换来了他残废的腿。 如果这样,还要拦着她。 那战家就是愚忠了。 晚上把前来投奔的沈迢迢介绍给战家人,听说了沈家的遭遇,战老夫人拉着沈迢迢和沈昭昭的手,老泪纵横。 “说到底,都是我们战家拖累了亲家,”战家老夫人真心后悔,“如果知道皇帝要对我战家赶尽杀绝,我说什么都不会接受沈大人的好意,让昭昭嫁过来的。” “昭昭,是我对不起你们一家。” 沈昭昭赶忙拿了帕子帮老夫人擦脸。 “您可别这么说,那不当人子的是皇帝,又不是您。” 郭氏她们也赶忙跟着宽慰,毕竟战家老夫人年龄大了,经不得情绪上的大起大落。 “说起来,如果没有三弟妹嫁过来,我和大哥都死定了。”战北辰开口说道。 “是,”战东风头上的伤养了这么些天,也好得差不多了,“沈家弟弟就安心在我们这里住着,都是自家兄弟。” “就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嫂子提,”郭氏也拍了拍沈迢迢的肩膀,“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沈迢迢一路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漠北,突然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和关怀,又有亲姐姐在身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一下泪崩了。 “想哭就哭吧。”沈昭昭拍着这位弟弟的肩膀。 沈迢迢安顿下来的几日,战家也再继续给家中添置物件,有沈昭昭弄来的木料,倒是没有花多少钱。 立冬的早上,沈昭昭收到了群里的通知。 二哥张文竹到了。 四哥:【今日就进山,再拖下去就不是下小雪了,我们得去爬雪山。】 沈昭昭想到清早出门,院子里的地面上,薄薄的一层雪。 确实,耽误不得。 他们现在虽然找到了之前挖矿人留下的小路,不用徒手爬山壁,如果雪下得再大一点,不好进山了。 六叔:【我在山下等你们。】 【四哥你带上二哥五哥他们直接过来。】 四哥:【OK。】 沈昭昭退出空间,去了花厅。 战家人和沈迢迢围坐在一起吃早饭,其乐融融的,俨然成了一家人。 沈昭昭随手拿了一个白馍往嘴里塞,战南星正要让战平给她搬张椅子过来,被沈昭昭拦住了:“我今日赶着去山里一趟,争取天黑前回来。” 战南星目光微暗。 “好。” 他没有多问,只是交代沈昭昭穿好了御寒的衣裳,又让战平亲自赶着马车送沈昭昭过去。 林氏给沈昭昭打包了几个肉包子,“中午吃。” 沈昭昭接了,看着战家人,心中暖洋洋的。 她就说了一句自己要出门进山,他们都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 “夫君。” 沈昭昭凑到了战南星身边,小声说道:“如果我天黑还没回来,别急着去寻我,天冷。” 她怕他再出门寻她,在山下干等。 战南星瞅着她,满眼的不赞同。 “三少夫人,马车准备好了。”外面,战平在唤她。 沈昭昭嘿嘿笑,“反正马车我用了,你要去也没车。” 战南星呵了一声,“我骑着大毛子去。” 自从战北辰找了马车过来,大毛子这驴子就彻底下岗了,只是偶尔在院子里拉磨。 沈昭昭瞪他。 战南星不服输地回瞪。 “听话,”沈昭昭放软了声音,抬手摸了摸他紧绷的下颌。 “注意安全。”战南星只觉得下颌上,酥酥麻麻的,这算是服软了。 沈昭昭露出得逞的笑容,又交代沈迢迢在家中听长辈的话,这才出了门,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过居民区,往远郊驶去,到了山脚下的时候,沈昭昭已经在车内换好了冲锋衣和登山靴,手中拿着登山杖,头上也套上了头盔。 钻出马车,远远地就看到管平乐带着张文竹和孙小五冲她挥手。 沈昭昭过去打了个招呼,一行人就往山上走去,“二哥刚刚到就上山,会不会辛苦?” “六妹,爬山辛苦也没被六妹骗得苦啊!”张文竹咧着嘴,露着一口大白牙,“马甲捂得真是紧。” “这不是看二哥聪明人,我又笨笨的,心里虚么?”沈昭昭嘿嘿笑。 刚刚进山的时候,前人开出来的小路还算平缓,几个人还能说说笑笑。 走到后面,都不吭气了。 只有嘴巴里呼出来的白气。 孙小五走在前头带路,虽然知道了这条道,他依旧一路上不停地观察着岩石。 他身后紧跟着管平乐和沈昭昭。 而张文竹这个书生就逐渐掉队了,好不容易到了矿洞口,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喘粗气: “早说这山这么难爬,我就和大哥一样不来了,只负责出钱。” 沈昭昭和四哥五哥对视一眼,提到钱,就不得不提醒二哥一句: “大哥是在任上走不开,二哥你最好是要亲眼看看,一会儿下去看到矿洞就知道了。” “可能金矿已经枯竭,挖机买下来就亏了。” 张文竹又呼出一口白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知道,我都活了第二回了,赌一次又何妨!” “走!” “下洞!” 第198章 矿坑干活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二哥豪气万丈地说了一通,一弯腰,当先就要下矿洞。 “等会儿。”五哥一把拦住了他,“跟着我。” 说罢,自己当先弯腰钻了进去。 张文竹眨巴了下眼睛,转头看着沈昭昭,“六妹,你有没有觉得五哥线下都不咋说话?” 和在群里的话痨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昭昭白了他一眼,“人家这叫专业。” 说罢,自己当先跟着五哥钻进了矿洞里。 还是和之前一样,矿洞狭小黑暗,一旦钻进去,就要打起全部精神留意自己的脑袋和脚下。 因为这次就要买挖机了,大家都担心这是一笔亏本买卖,一路上没有怎么说话。 到了矿坑地下,张文竹算是开了眼了,用头灯四处打量,不多一会儿,也就发现了这矿坑的蹊跷。 “这里是不是别人开采过?”张文竹指着岩壁上的痕迹。 “是,”孙小五没有隐瞒,“正是因为别人开采过,我只能根据岩石的走向判断可能还有金矿没有被开采走。” “具体有多少,我不敢确定的。” “所以需要你亲自来看一看再决定要不要跟我们合伙购买挖机和支撑架。” 张文竹望着四周岩壁上的开凿痕迹,思考了好一会儿。 就当沈昭昭觉得他会后悔来漠北的时候,张文竹一拍巴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风险越大,回报越大。” “买!” 沈昭昭和管平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 已经确定了要购买挖机和支撑架,孙小五在海鲜市场上找到了之前就洽谈好的一个卖家。 “我们几个人一起凑钱买,要怎么付款?”沈昭昭看着孙小五闭着眼睛放空,想到了付款问题。 “六妹不懂了?”张文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沈昭昭扯了扯嘴角,这位哥自从知道被她的马甲骗过,经常阴阳她。 “你等一会儿,APP会通知你付款的。”管平乐给沈昭昭解答,“他那里下单有个帮我付款的选项,就和咱们前世的购物APP一样的功能。” 沈昭昭恍然。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孙小五睁开了眼睛,“你们赶紧去付款,已经按照商量好的额度分配好了。” 沈昭昭赶忙让神思进入空间,果然,屏幕上跳出了海鲜市场的通知。 【小五通知你付款:九百两黄金。】 【是否确认付款?】 沈昭昭看到那九百两三个字,心里抽抽,狠下心,点了确定。 等她从空间里出来,张文竹和管平乐也都完成了付款。 “大家站到岩壁边上。”孙小五似乎有所感应,拉着大家一起退到岩壁边上。 “轰隆——” 沈昭昭觉得脚下巨震,随着一声巨响,尘埃滚滚涌起,她赶忙拉起冲锋衣的领口捂着口鼻,闭上眼睛,侧过身去。 等一切尘埃落定,才睁开眼睛。 眼前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台挖掘机,在挖掘机的边上,还有成扎捆好的钢筋和铁丝。 “我的个乖乖。”管平乐呛了一嗓子灰尘,好不容易咳嗽平复下来,看到面前的大家伙,不禁感叹了一声。 “那咱们可以开工了?”张文竹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以了,”孙小五说道,“就我们几个,只能辛苦大家帮着我打下手做岩壁支撑。” 沈昭昭看着成捆的钢筋,突然意识到简单的岩壁支撑四个字,意味着挺大的工程量。 “今日应该做不完吧?”她干巴巴地问道,还答应了战南星,天黑前一定回去。 “肯定的啊。”孙小五上前检查钢筋的质量,“主要大家都是生手,来,开动!” 沈昭昭撸起衣袖,一边听着孙小五的说明,一边帮着干活。 想着不行她就干到差不多了,先撤。 明日和战南星交代好了,再继续。 矿洞里,原本就黑,几人凑在一起,头灯的亮光才能照亮一隅空间。 原本就不太熟练的工程需要更专心。 待几人把支撑架搭建好了之后,沈昭昭一抬头,这才发觉自己饿得发慌,想拿包袱里的肉包子吃,一看自己的手。 黑得不行。 吃不成了。 “没想到大家上手这么快,今天居然就把支撑架搭好了,”孙小五看着面前的架子,呼出一口气。 “要不今天先到这里,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继续?”管平乐是个肌肉壮汉都有些吃不消,想到沈昭昭一个女的,一声不吭也干到这会儿。 “行,哎哟,”张文竹稍稍一动胳膊,就觉得疼。 估计是刚刚搬运钢筋的时候肌肉拉伤了。 “二哥,这膏药你拿着,回去贴上。”沈昭昭拿出小药箱,取出几张膏药。 “谢了,”张文竹也不和她客气。 “行,明日就来开挖。”孙小五点头,当先收拾好了东西,往回路上走,“大家晚上都休息好,只有精神头好了,运气才好。” 等一行人埋头走出了矿洞。 一抬头。 紫霞遍天。 “哟,不知不觉都黄昏了。”张文竹刚刚钻出矿洞,就没忍住酸疼,一边撕开膏药,一边往肩膀上啪地一贴。 沈昭昭看着漫天的霞光,算了算时间,这会儿赶回去,也正好能赶在天彻底黑下来前到家。 “我先回去了,家里人等着。” 下了山,她回身告别。 战家的马车还停在原地,那匹枣红色的马还在低着头吃着草,优哉游哉的。 她四下瞧了瞧,没瞧见赶车的战平。 喊了两声战平的名字,没有人回应她。 战平是战南星身边的小厮,沈昭昭对他很熟悉。 不是会把马车留在这里不管,自己消失不见的人。 沈昭昭皱了皱眉,顿住脚步,只觉得四周有些安静得过分了。 一阵清风吹过,带着车帘轻轻飘动着。 沈昭昭舔了舔干燥的唇角,从空间里取出了手枪,拉上了膛,放缓了脚步,轻轻地往马车走去。 第199章 黑白颠倒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手枪。 一边警醒地留意着马车中的动静,一边目光四处逡巡着四周的异样,尤其是地上的痕迹。 战平是个手上有功夫的人,如果和人发生冲突,多少都会留下痕迹。 沈昭昭走到了马车边,眉心越发皱紧了。 没有。 一点点异样的痕迹的都没有。 一切都显得太平常了。 如果战平在附近,刚刚她喊了两声,一定会有所回应。 沈昭昭侧身站在马车边,缓缓伸手,捏住了车帘,心下一狠,猛地将车帘掀开。 面对着车厢,手中的枪也指着里面的人。 车里确实有人。 沈昭昭警惕的眸子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桃花眼,嘴角一僵,赶忙将手枪移开,背到身后,收进了空间。 战南星坐在昏暗的车厢里,正撑着脸,那双好看的眼睛瞅着她,不发一言。 “你怎么又来了?”沈昭昭放下防备,弯腰钻进了车厢。 战南星依旧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车厢里炭盆的暖意驱散了初冬的寒冷。 沈昭昭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取暖。 战南星目光又落在她那黑黢黢的两个爪子上。 沈昭昭自然也留意到了,默默地收回了两只黑炭一样脏的手。 莫名就觉得车厢里的气氛怪怪的。 “你还没回答我,怎么来了?”沈昭昭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战平去哪儿了?就留你一个人在车里,如果有危险怎么办?” 战南星就算功夫再好,腿脚不便,也是个限制。 面前伸过来一只手。 沈昭昭诧异瞧着战南星,见他沉默地示意她,这才掏出自己的两只黑爪子,放在他的手掌中。 战南星拿着一杯温茶泼在她的手上,帮她洗手。 爪子太黑了,一杯洗不干净。 他又倒了一杯,确认好了温度才浇在她的手上。 如此往复。 直到一整壶茶水都空了,这才拿了一块帕子帮她擦干。 沈昭昭就这么瞧着,觉得战南星认真帮她洗手的模样也好看,神情专注,幽黑的眸子低垂,看着她的手像在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两只手都擦干了。 沈昭昭把手举到自己面前,看了看,很干净。 还隐隐透着茶叶的清香。 手擦干净了,沈昭昭赶忙从包袱里掏出了肉包,狠狠咬了一口。 老香了。 “对了,你还没说战平去哪了?”沈昭昭嘴里满满的,嘟嘟囔囔地说道。 战南星幽幽的瞧着她。 沈昭昭眨眨眼睛,总觉得战南星这一眼里,藏了挺多情绪,好像还有对她的埋怨…… “公子!” 这边正说到战平,远远地似乎听到了黄叶的声音。 沈昭昭含着一口包子,一脸懵,她咋记得早上是让战平赶车来的,怎么换成了黄叶了? 战南星轻叹一声,掀开车窗的帘子。 黄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 “大公子和二公子带着人,快把山给翻遍了,那个矿洞也找了,就是没找到人……” 沈昭昭坐不住了。 赶忙凑到车窗前,冲着黄叶挥手,“找啥?” 她人都好端端坐在这里了,有必要带着一堆人去找她么? “天都没黑啊?”沈昭昭腮帮子鼓囔囔的,一脸无辜。 “三少夫人回来了?”黄叶凑上前确认了沈昭昭确实回来了,这才赶着往回跑,“我去和大公子他们说一声!” 沈昭昭看着黄叶急匆匆地跑回来,又急匆匆地跑走了。 莫名地看向战南星。 嘴里还满满的,有些傻兮兮的。 战南星勾了勾唇角,终于,缓缓开口了: “昭昭,现在是早上。” “不是天没黑,是天黑了又亮了。” 他这一说话,沈昭昭这才听出来,他声音哑得厉害。 接着车窗的光亮,整个人憔悴得很,就连下颌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胡茬。 “咳咳咳……” 沈昭昭到底还是被自己塞在嘴里的这一口肉包子给卡住了。 战南星递了一盏茶过来。 沈昭昭赶忙接了一口闷下去。 等顺过气,这才留意到这杯茶是冷的。 茶壶里温着的茶都给她洗手了,这杯茶,想来是他昨夜倒好就一直没有喝的。 “我的错,”沈昭昭认错态度良好,“事情干得入神了,出了矿洞看到漫天的霞光,还以为是傍晚。” “无妨,没事就好。”战南星接了那杯子放好。 “三弟妹回来了?”车厢外传来了战北辰的问话。 沈昭昭赶忙从车窗里探出脸,双手合十道歉,“忙事情忘了时间,让大家忙了一趟,抱歉!” 战北辰叉着腰,有心想要训两句,又想到这毕竟不是自己媳妇。 罢了。 带着人站到了一旁。 战东风掀开车帘,他的身体也才刚刚康复没多久。 这么冷的天,上山一趟,脸色也不太好。 “三弟妹,我们几个没事,就是三弟昨夜担心你一夜没有睡,清早就赶着我们出来寻人,回去你得瞧瞧他身上的伤别又反复了。”战东风说道。 “是,大哥说得对。” 沈昭昭赶忙低头认错。 “昭昭没错,”战南星开口了,探身,又把车帘放了下来,隔开了外面的人。 “嘿,这小子,懂得疼媳妇了。”战东风手中的车帘被夺走,转身,瞧着战北辰直乐。 战北辰摸了摸鼻子,抬头望天。 他就知道不能当着三弟的面说三弟妹。 “行了,赶紧回去休息。”战东风催促战平赶车,他和战北辰还有其他兄弟另外回去。 马车缓缓远去。 战东风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这座山,他之前被抓到这里当苦力,也只是大致记着矿洞的方位。 所以,带着人在山上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矿洞。 想来,也是这么一耽误,和三弟妹他们错过了。 “大哥,你说那矿洞里那些东西……”战北辰凑到了战东风身边,小声说道,“都是三弟妹和武德将军他们弄来的?” “我咋都没见过那么大的玩意儿?” “都是铁打出来的,你说,哪个铁匠能打出来那么大一个庞然大物?” “就算打出来,又是怎么运上山,进矿洞?那洞你也看到了,道又窄,我们都不能并排进去的……” “行了。”战东风打断了战北辰。 “二弟,那是咱们三弟妹,没有她的本事,咱家早没了。” “别问。” 第200章 清炒肉片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马车里,沈昭昭笑嘻嘻地凑到战南星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 “多谢夫君帮我说话。” “你一夜没睡了?” 沈昭昭抬眼,看着战南星,确实脸色差。 “无妨。”战南星搂着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你睡一下,到了叫你。” 沈昭昭用自己的脸在战南星的肩上蹭了蹭。 说来也奇怪,之前明明一点不困。 现在,马车晃悠一下,又有个人给她靠着,人就昏昏沉沉了起来。 战南星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头一点一点的,明明开始瞌睡了,似乎又睡得不太安稳。 抬手,托住她的脸颊。 让她舒服些靠在自己的身上。 这下,沈昭昭终于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入睡角度。 迷糊着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突然,一阵熟悉的心悸袭来。 沈昭昭蓦然睁开眼。 她正被战南星搂着,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听着心跳声。 车厢里昏暗,呼吸之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沈昭昭觉得安心。 又闭上了眼睛,让自己意识进入空间。 屏幕上,刚刚和她分开没多久的管平乐连续弹了好几条私聊消息。 四哥:【六妹!】 【皇帝给我了下了一道密旨,你猜咋的,要我取了你们一家子的性命!】 【战家是怎么惹着这皇帝了?】 沈昭昭一个头两个大。 六叔:【我咋知道皇帝老儿脑子里想什么。】 【可能是他知道了我们把他儿子给做了吧。】 四哥:【皇帝儿子……被你们做了?】 【还得是我六妹啊!】 【那这道密旨咋办?我要不是不回应,回头皇帝就来取我狗头了。】 沈昭昭想了想。 在屏幕上输入了一行字。 六叔:【四哥,咱们都穿越了,没想过揭竿而起么?】 四哥:【???】 真没想过啊! 沈昭昭噼里啪啦地在屏幕上输入,目标就是一个: 拖着四哥陪她造反! 四哥:【我和二哥小五他们说了你的意思。】 【毕竟是大事,我们需要考虑。】 【反正咱是自己人,我也不能真上门砍你们的头。】 【咱们先把金矿开了,不然没钱,拿空气造反?】 六叔:【四哥说的是。】 【明日一早,山上见!】 从空间中退了出来,沈昭昭立刻坐直了身体,盯着战南星。 战南星也困倦得很,见她醒来就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挑眉: “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沈昭昭还是决定把四哥告诉她的消息跟战南星说了。 “看皇帝的意思,是要对咱们家赶尽杀绝了。” 战南星久久不语。 马车缓缓停在战家的门口。 赶车的战平没有擅自掀开车帘,而是等在车外。 也没有催促。 战南星撩开车窗帘子的一角,看了眼外面。 “昭昭,雪下大了。” “路滑的时候别管我,也别管其他人,你顾好自己。” 沈昭昭看着战南星,他望着车窗外面。 侧面朝着她。 “你说这话的时候,连正脸都不敢瞧着我。” 沈昭昭自然听出来战南星这一语双关的意思。 她觉得有些生气。 这种感觉,就像前世,出任务遇到了危险,她在尽力救治被困住的同伴,而同伴要她先走。 同伴死了,她之前努力都白费了。 不仅如此,少一个人,队伍的力量就被削弱了一分。 “你这是对我能力的不信任。” 沈昭昭丢下一句话,一把掀开车帘,当先跳下马车,大步流星地进了家门。 “三少夫人……” 正在一旁的战平傻眼了。 咋回事? “昭昭回来了!”战北辰他们骑马先一步赶回来,郭氏早早就等在了门口,见沈昭昭走进来,一把挽住人,冲着院子高喊了一声。 “可算是回来了,”战老夫人被黄鹃搀扶着,一路急匆匆地过来,拉着沈昭昭的手,上下打量,见人好端端的,这才放心。 “沈家弟弟都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黄叶推了一把沈迢迢。 “阿姐,你可千万不能再有事了。”沈迢迢苦着脸。 沈昭昭笑了笑,抬手揉了一把自家弟弟的头发。 “回来就好,饿了吧?饭菜都准备好了,赶紧上桌吃饭。”林氏也催促道。 沈昭昭一进门就被战家人的关心包围了,心口的憋闷一下就消散了许多。 待被簇拥着坐在饭桌边上,看着虽然简单但是可口的饭菜,一下就觉得饿了。 “赶紧吃,是不是在山里都没有好好吃东西?”郭氏把沈昭昭喜欢的菜端到她面前。 “也吃了一些,就是忙活得忘了时间,让大家担心了。”沈昭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了,人好端端的就好,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平安最重要。”战老夫人笑眯眯地宽慰沈昭昭。 没有一点责怪她让大家担心的意思。 沈昭昭确实饿得厉害,埋头扒饭。 吃到了一半,从旁边伸过来一双筷子,给她夹了她喜欢的清炒肉片。 沈昭昭吃得半饱了,目光瞥了过去。 战南星不知何时也进来了,坐在她身边,有些小心地瞧着她,“我瞧着你喜欢……” 沈昭昭抿了抿唇,把他夹在自己碗里的肉片送回了他的碗里。 而后,又埋头扒饭。 “来,阿姐,鸡蛋羹,”沈迢迢坐在沈昭昭另一边,给她舀了一勺蛋羹。 “谢谢阿弟,”沈昭昭甜甜地笑着,端着碗接了。 战南星的目光一下黯淡了许多,低头,也埋头吃饭。 郭氏一边咬着筷子,目光在沈昭昭和战南星之间转了一圈,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身边忙着吃饭的战北辰。 小声问道: “三弟和三弟妹闹别扭了?” 战北辰匆匆抬眼,见二人都好端端地吃自己的。 “哪有,人家好端端的,你可别乱说。” 郭氏“啧”了一声,斜了一眼自己身边这木头,站起身,把自己面前的那盘清炒肉片递了过去: “三弟,我瞧昭昭挺喜欢这菜的,你帮着多夹些。” 战南星刚刚抬眼,沈昭昭速度更快。 一把端起自己面前的碗,伸了过去,“还是二嫂懂我,来来,多给我来些。” 郭氏眉头一跳。 一边笑着给沈昭昭夹了肉片,一边将战南星落寞的神情看在了眼里。 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 第201章 郭氏的建议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美美地把肚子填饱了,想着回房补个觉,人还没走出饭厅,就被郭氏一把拉住。 “三弟妹,哪有吃饱饭就去睡觉的?”郭氏把手中已经摞好的碗筷塞到了沈昭昭的手中,“正好消消食,帮我洗碗。” 沈昭昭眨巴下眼睛。 也是,这些日子她都忙着金矿的事情,家中的大小事务都甩手给了两个嫂嫂。 说不过去。 “行嘞。”沈昭昭手脚麻利地把碗筷送到了灶房,正卷了衣袖,打了井水,要开始洗碗,就被郭氏一把按住手。 她诧异抬眼。 对上了郭氏的眼睛。 “三弟妹,是不是回来路上,三弟训你了?” 从郭氏的目光中,沈昭昭读到了一个信息:我什么都懂,别想瞒我。 沈昭昭笑了,哪儿跟哪儿。 她是和战南星闹了不愉快,可不是因为被他训。 “二嫂观察力真好,这都被你发现了。”沈昭昭冲着郭氏竖起大拇指。 “啧,别拍我马屁,”郭氏回头看了看,见没人进来,拉着沈昭昭说贴心话,“我跟你说,我就常常被老二训,我都不管他的。” 沈昭昭笑眯眯地搓碗。 你何止被二哥训,你还被大嫂训。 郭氏又回头看了看,确认灶房里就她们两个人,“昭昭,你信我的,下次三弟再训你,你就扑过去,把他扑倒在床榻上……” “知道了。”沈昭昭耳根都发红。 二嫂还真是,啥话都能说。 难怪动不动挨训。 “别不好意思,这男人都这样,”郭氏瞧着沈昭昭就知道她不好意思了,“他正经的时候,你就跟他不正经,一来二去,他要训你啥,他自己都忘了。” “二嫂厉害!” 沈昭昭由衷佩服。 “行了,又拍我马屁,”郭氏抢下了沈昭昭手中的碗筷,“赶紧洗洗手,回房去休息去。” 沈昭昭也不推辞,赶忙净了手,一溜烟地跑了。 郭氏生怕沈昭昭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特意追到了灶房门口高声喊道:“记得啊!” 沈昭昭拼命点头,回了房。 呯地一声关了房门。 林氏也正好来灶房帮忙,听到了,狐疑地问郭氏:“记得什么?” 她直觉,二弟妹不会跟三弟妹说什么正经事。 “就三弟妹和三弟闹了些别扭,问我要怎么哄夫君呗!”郭氏喜气洋洋地应道,转身回了灶房。 林氏瞧着沈昭昭屋子。 怎么瞧,三弟妹都不像会问这样问题的人。 沈昭昭回了屋子,一转身就看到了坐在床榻上等着她的战南星。 想到郭氏刚刚说的话,抿了抿唇,还是走了过去。 她和战南星闹别扭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拖得久了,战家人都像郭氏一样能看出异样来。 战家刚刚安顿下来,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了。 她不想让大家操心。 “夫君,我们聊聊。”沈昭昭坐在了战南星的身边,主动开口。 战南星抬眼瞧她,目光中有些惊喜,显然是没有想到她能主动开口。 “昭昭,我错了。”他主动认错。 沈昭昭示意他听自己说。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父母的事情,觉得很内疚。”沈昭昭轻声说道,“觉得是因为战家,才给我父母带来灾祸。” 战南星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她竟然都知道。 自从知道沈家父母的事情,他很难过。 难过自己无能为力。 也难过战家成了拖累。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沈昭昭转头看向战南星,目光很认真,“皇帝要了我父母的命,让我家破人亡。” “现在,皇帝要你们的命,我不答应,也不会像你想的那样,自顾自地逃命去。” “战南星,你记着,忍和让,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 “你是我的爱人,你的家人都是我的家人,我这人脾气不好,不会忍让,也忍让不了。” “皇帝要你们的命,我就先要他的命!” 一字一句,都像锤子一样,重重敲在战南星的心上。 屋内安静许久。 沈昭昭看着身边的人,见他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在床沿上,以为他不会开口,踢了脚上的鞋,翻身爬上床。 该说的说了,她要补觉。 脱去外裳,躺下,一翻身,背对着战南星,闭上眼睛就要入眠。 突然,身后靠近了温暖的怀抱。 战南星也躺了下来,贴近她,伸出手臂,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昭昭。”他抬头,薄唇凑在沈昭昭的耳旁,轻声开口:“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当真不离开么?” 沈昭昭回身瞪他。 她好像把话都说得很明白了。 四目相对。 从她的眸中,他看到了坚定,还有对他啰嗦的不耐烦。 战南星突然笑了,目光缱绻,俯身,大手轻轻转过她的脸,覆唇而上。 沈昭昭猝不及防,抬手要推他,手刚刚挨着他胸口,就被他一把握住,按在心口。 手下,是心跳如雷。 唇畔轻抵,厮磨着。 “昭昭,”战南星抵着她的唇,开口,嗓音低沉压抑,黑眸浓成了墨。 “嗯。”沈昭昭哼了一声,轻轻掀开眼皮,瞅了他一眼。 目光迷茫。 有些晕头晕脑的。 胳膊早已经不由自主地勾上了他的脖颈。 这男人温柔起来,她有点招架不住,还是在这么暧昧的地方。 “以后,我都不放手了。” 喑哑的男声留在唇畔,沈昭昭迷茫地搂紧了战南星。 战南星抬手,松了床帘。 极乐之时,沈昭昭没忍住哭出了声,而后,暧昧的哭声又被他吞进了口中。 沈昭昭困倦得不行,她的脑子都成了浆糊。 莫名就想到了郭氏说的,要她扑倒战南星。 要命。 真的被二嫂说准了。 明明是战南星错了,要哄着她,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沈昭昭懊恼地张口,咬在了战南星的脖颈上,听到他痛苦地抽了一口气,这才算是解了自己心头气。 轻晃的床帐中,伸出来一只女子的手,徒劳地往外伸着,似是想要抓住什么。 而后,又一只男人的大手伸了出来,与这只手十指相扣,抓回了帐子里。 “战南星,你够了……” “昭昭,说过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以后都不会放开你的。” 第202章 开挖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第二日,沈昭昭差点起不来床。 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下地,刚刚推开门,就见黄鹃守在门口。 “三少夫人醒了?”黄鹃笑嘻嘻地招呼黄叶打了热水过来,“三公子特意交代了,让我们候着别吵醒你。” 沈昭昭一脸不好意思,见黄叶端了盆热水过来,赶忙接过,让他们忙自己的事情去。 现在战家人手不足,哪能分出人来特意给她打水。 洗漱后,沈昭昭瞧瞧日头,没去饭厅,直接去灶房抓了一个白馍就急着出门了。 一出大门,就看到战平驾着马车等在门口。 不用说,又是战南星吩咐好的。 一拉开车帘,叼在嘴里的白馍差点掉了。 车上,战南星坐着等她。 “来,茶已经煮好了,”战南星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又拿出食盒。 里面放了几块茶点。 远远不及京城的点心来得精致,却可以看得出来,他有心了。 战平跳上马车,见沈昭昭还没进去,想着自己大清早被指派出去买点心,嘴巴就快了。 “三少夫人,昨夜公子就让我清早去铺子里买了茶点,说给你路上吃。” 沈昭昭抿唇微笑,弯腰进了车厢,坐下。 “战平,路上慢些,平稳些。”战南星特意交代。 听到战平答应了。 沈昭昭老脸微红,有些做贼心虚地挪了挪身子。 “还是不舒服?”战南星立刻关切地问道。 沈昭昭赶忙看向车帘处,所幸,战平专心赶车,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许说!”沈昭昭立刻贴到战南星身边,抬手就捂住他的唇,凑近他耳旁,咬牙切齿。 战南星瞧着她,只觉得这人张牙舞爪的,十分有趣又可爱。 把她捂住自己唇的手拿了下来,握紧。 “好,不说。” 目光温柔。 沈昭昭抽回手,继续啃了一口白馍,看到小几上的茶点,毕竟是他的心意。 也拿了一块尝了尝。 “好吃吗?”战南星关切地问道。 沈昭昭点头,“你尝尝?” 说着,正要伸手帮他拿一块,手还没伸出去,战南星直接低头,就着她手上那块咬了一半的茶点咬了一口。 “还行。”他细品,有些满足地舔了舔唇。 低声在她耳旁开口: “很甜。” 沈昭昭的耳朵有些酥麻。 看着只剩下一小块的茶点,斜了眼战南星,这男人开荤以后,怎么跟开了窍一样?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怎么不在家中休息?”非要跟着她来矿坑这里。 她这次一进去,指不定又是一天一夜不出来,他就这么在外面干等么? 战南星给她递了茶水,“大哥和二哥把散出去的旧部收拢了起来,这些日子在操练。” “家中嫂子阿瑶她们也忙着,我在家中待着还给她们添一个麻烦。” 沈昭昭微微一怔。 他还是很介意自己的伤腿,尤其当看到家里其他人各自忙碌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还不如跟着夫人,至少等着你,我心安。” 战南星语气平静。 “也是啊,有你在山下等着,我说不定还能惦记着时间。”沈昭昭看着战南星,他虽然神色如常,可是她却是能感受到他深藏心中的低落。 曾经和兄弟们一起,带兵出征的小将军。 现在成了家中唯一一个闲人。 他需要找到自己的位置。 马车到达山脚下,停了下来。 沈昭昭下车的时候,还不忘搂着战南星的脖颈,在他的唇角落了一个吻,“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战南星目光一暗,点头。 沈昭昭跳下马车,快步上了山,寻了一个角落见四下无人,这才进了空间换好了登山的装备。 等她到了矿洞的时候,二哥他们已经到了。 “小五,你有操作这玩意儿的证么?”张文竹正贴着岩壁,站在石道上。 沈昭昭瞧着他这架势,像是随时准备开跑。 沈昭昭走到了石道底端和他们汇合。 “我有证,但是很久没用过了,”孙小五一改往日在群里插科打诨的形象,低沉着嗓音说道。 “这样,我先操作着挖掘,你们先出去矿洞等着我。” 孙小五自己也不是很有信心,“万一真的操作不当引发矿洞坍塌,大家也不用陪着我埋在里面。”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吭气了。 “我们都走了,这里黑漆漆的,你往哪里挖?”管平乐率先开口,拿出狼牙手电,“我给你打着光。” “这金矿是大家一起开采的,让我丢下同伴,自己保命,我要瞧不起我自己的。”沈昭昭也开口说道,“这里黑,我帮着你留意支撑架,免得被碰倒。” “二哥,你要不就先出去等着?”沈昭昭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瞧着张文竹。 张文竹一咬牙,“合着就我怕死啊?” “嗯。”管平乐和沈昭昭齐齐点头。 “去,”张文竹嗤了他们一声,往岩壁上一靠,“小五,你放开干,大不了大家一起埋了,指不定还能一起穿回去。” “哟,我们二哥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干了傻事了?”沈昭昭打趣他。 “去去去,马甲怪。”张文竹不甘示弱。 沈昭昭:…… 孙小五深吸一口气,他听得出来,大家是在故作轻松,插科打诨减轻他身上的压力。 “我尽力。” “去吧,不冒些风险,怎么能发财?”管平乐带着狼牙手电,搭着孙小五的肩膀走向挖机。 待孙小五已经坐进了挖机里,沈昭昭也抬眼,帮着留意大家伙别碰倒支撑架。 管平乐用作战手电帮着照亮需要开工的岩壁。 工作中的孙小五一扫话痨的特点,满脸严肃,控制着挖机,缓缓操作着。 沈昭昭没用过这玩意儿,却能看出来孙小五的技术不差,挖斗在岩壁上一点点地挖着。 很细致。 不是那种大刀阔斧地开工。 显然是忌惮着这里是山体里面,一旦操作不好,就容易出现坍塌,到时候他们做的支撑架不一定能保住他们的命。 沈昭昭看着挖机一点点破开岩壁,心高高地悬起。 张文竹也没再吭气,显然也一样,吊着心。 关键的一步,成了,他们发现金矿,从此不愁钱财,不成,他们亏本不说,甚至可能就此引发山体崩塌,葬身矿洞。 “六妹,你说,有没有金矿?”张文竹一眨不眨眼地盯着岩壁,实在忍不了心中的忐忑,开口问道。 沈昭昭没有回答。 她也想求一个正面的答案。 有了金矿,她能开拓出一间现代化的手术室,购买人工膝盖,帮战南星做手术。 她还能掀了皇帝屁股下面的龙椅,保住家人无恙。 可是,如果金矿真的枯竭了…… 她目光不移地盯着错落密布的支撑架。 不会有如果。 她信五哥! 也信他们的运气! 第203章 冶金难题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僵着身子,帮着孙小五盯着别碰倒支撑架。 耳旁只有挖机运作的声音,还有碎石落下砸在地上的声音。 大家都很安静,不敢说话。 生怕打扰了孙小五。 不知不觉,挖下来的碎石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 孙小五停下了挖机。 看着他从挖机上下来的时候,沈昭昭才突然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们没有被埋。 “六妹,过去瞧瞧。”张文竹招呼她,自己当先跑了过去。 沈昭昭动了动腿,这才发觉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僵着身子,腿都麻了,稍微动一动,密密麻麻的疼。 她原地跳了几下,帮助血液流畅,这才过去。 孙小五已经爬到了碎石小山上,一会儿在碎石中拨动着找着矿石,一会儿拿起石头仔细瞧着。 “咋样?”管平乐带着他的狼牙手电,照亮了碎石堆,时不时用脚拨动几下碎石。 他瞧着每一块都黑红黑红的。 “借光看看岩壁。”孙小五手中握着一块矿石,借了狼牙手电的光亮,仔细打量着岩壁上的矿脉走向。 沈昭昭也过来了,不敢打扰他。 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孙小五的身上,许久,久到沈昭昭又觉得腿脚开始隐隐发麻。 “到底行不行?”管平乐也憋不住了。 行不行给个话。 别这么吊着,难受啊! 孙小五把手中的矿石往岩石小山包上一扔,拍了拍手,嘿嘿笑。 “什么行不行?” “男人怎么能不行?” 沈昭昭轻轻挑眉,唇角的笑容压不住了。 这是,成了! “好啊,你小子,平常话多得跟屎一样,关键时候还得靠你啊!”管平乐也反应过来,哈哈笑着擂了孙小五一拳。 “真淘气,刚刚是不是早知道有金矿,故意溜我们?”张文竹也上前,搭着孙小五的肩膀。 孙小五嘿嘿笑着为自己辩解,“金矿确实是挖的时候就发现还有储量,我刚刚就是在思考后面冶金的事。” “狡辩,就是溜我们。”张文竹也擂了他一拳。 沈昭昭也弯着眉眼:“大家的积蓄没有白费,告诉大哥一声。” “我和他说了,”管平乐刚刚回神,他和赵平笙的关系近。 “就是吧,我们现在有矿了,三哥这个不参与的人会不会眼红啊?”提到大哥,张文竹摸了摸下巴,想到了群里都不怎么合群的三哥。 “不至于吧,我们也没瞒着他,要不要合伙是自愿的。”孙小五跳下碎石小山,拍了拍手,“大家过来,我们来商量一下冶金的事。” 他刚刚真的在考虑冶金的办法,不全是为了溜人。 沈昭昭也下了碎石小山,赶忙走了过去,准备洗耳恭听。 冶金的技术,这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孙小五见大家都过来了,这才开口说道:“我们后世冶金有四种办法,其中两种要用到水银和氰化物,都有剧毒,我们也难搞到,操作也需要生产防护。” “所以这两种就不考虑了,剩下两种,一种是火法冶炼,一种是重选法。” “火法我懂,”管平乐立刻举手,“就跟太上老君炼丹炉一样,搁那点火烧,其他杂质会烧成黑的,只有真金不怕火炼沉出来。” 孙小五点头,“这个办法有个缺点,就是沉出来的金纯度不太高。” “所以,我刚刚想了想,还是选择重选法。” “就是把这些矿石敲碎,在水中不断淘洗,因为其他矿石和金的密度相比更轻,会被淘洗掉,最后剩下的就是金沙。” 管平乐立刻发话,“这简单啊,开干啊!” “淘洗大米谁不会啊?” 说着,他就开始撸衣袖。 沈昭昭直觉孙小五特意把大家叫在一起说冶金的方法肯定不是为了卖弄自己的学识。 前三种方法都有缺陷。 唯独这种没有。 这么简单,他还用站在碎石堆上考虑这么久么? 果然,孙小五给管平乐泼了一盆凉水。 “四哥,就我们几个,淘洗到明年也不一定洗得出来一两金子。” “重选法,缺人手。” 张文竹望着面前的碎石小山包叹气,“所以之前的人开矿把六妹的大伯哥给扣这儿当苦力凑人头了。” “是啊,”孙小五也觉得这是个难题,“毕竟这是金矿,如果信不过的人来这里干活,手脚不干净是一回事,给我们传扬开又是一个大问题。” 沈昭昭想了想,看向管平乐,“四哥手下有没有信得过的兵卒将士?来这里淘洗金沙总比上战场卖命好。” 目前来看,也只有四哥手下能凑出来人了。 管平乐满脸难色,“你们也知道,我就是一个穿来的,身边真正过命交情还真没几个,不然当初也不用麻烦六妹救我。” 他掰着手指头,最后伸出两根手指头,“就俩。” 张文竹十分直白地翻了个白眼,“四哥,就俩靠得住,你也敢带着他们打仗啊?” 不怕他们背后捅刀子? 管平乐没在意张文竹的吐槽,咧开嘴,“我来这么久就没咋打仗,北边都被战家平得差不多了,番邦老老实实的。” “说起来,多亏六妹的夫家。” 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沈昭昭身上,“六妹,你有法子凑靠谱的人不?” 面对三道带着希冀的目光,沈昭昭舔了舔后槽牙。 最后一步了。 运气已经够好了。 剩下的,不行也要行! “好,我想法子。” 第204章 他愿当昏君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马车里,战南星托着下颌,微微阖着眼帘补眠。 “唰——” 车帘被掀开,带来外面的一阵冷风。 战南星懒懒地掀了掀眸子,又瞌睡了起来,“怎么了?” 他以为是战平。 熟悉的清香在车厢中飘浮开,柔软的身体蹭到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 战南星睁开眼眸,有些诧异地看着身边的沈昭昭。 “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早?” 这才刚刚过了午时。 “可是不顺利?”他抬手替她挽了耳畔垂下来的几缕发丝。 “嗯。” 沈昭昭用脸在他胳膊上蹭了蹭,点头,笑嘻嘻地瞧着战南星,那双眼睛一眨一眨的。 战南星心中好笑。 “有事需要我?” “嗯。”沈昭昭重重点头。 “昭昭直接说就是,能帮的我一定帮。”战南星给她倒了热茶。 沈昭昭松开战南星的胳膊,正要伸手去接。 那茶盏却递到了她的唇边。 沈昭昭低头,小口的抿着茶水。 确实渴了。 在矿洞里紧张得很,生怕挖机操作不当引发矿洞崩塌,倒是忘记喝水了。 润了润喉,沈昭昭这才说出了自己要求战南星的事情: “战家是不是还有一些信得过的部下散落在北边?” 战南星点头,“是,这两日大哥和二哥出去就是为了重新收拢他们。” “嘿嘿。”沈昭昭讨好地抱着战南星的胳膊晃了晃,“能不能向你借些人?需要口风紧,你当真信得过的。” 战南星倒是没有直接答应,目光落在沈昭昭刚刚被茶水润湿的唇上,嗓子有些喑哑,“昭昭给我什么好处?” 沈昭昭眨眨眼,还以为他是在说这些部下的报酬,“是这样,我们的金矿需要一些口风紧的人来帮着做工,也不是什么体力活,就是洗出金沙。” “我可以和几个友人商量,从金沙中匀一些出来作为他们的报酬。” 战南星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偏头,凑近了她,目光直直瞧着她的眼睛,薄唇轻启,“那我的好处呢?” 沈昭昭从突然凑近的那双桃花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欲色。 抿唇,“你再靠近些。” 战南星轻启薄唇,凑了过去,想要吻她的唇。 沈昭昭却偏过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这样?” 战南星一脸不满。 沈昭昭也不逗他,抬手,搂着战南星的脖颈,仰脸,主动在他的薄唇上连续啄吻了几口。 十分俏皮。 “这样?” 战南星深深地瞧她,到底没忍住,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微启朱唇,深深地覆了上去。 战平守在马车外,低着头,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薄薄的白雪,一双耳朵通红。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耳朵太好使,也不是什么好事。 总能听到一些不想听到的声响。 真是难为了他一个还没成亲的人。 沈昭昭晕乎乎地被战南星搂着接吻,直到红唇被他放开,这才逮着空大口吸气。 “我回去便同大哥二哥说,让他们给你挑些人手。”战南星一脸餍足,拇指轻轻拭过沈昭昭的唇。 沈昭昭把脸埋在战南星的怀中轻蹭。 总觉得这些人是出卖色相换来的。 战南星抬起车窗的帘子,唤战平驾车回家。 “我要去一趟曹家。”沈昭昭想到了曹芽,吩咐战平。 放下车帘,见战南星在瞧着自己,又靠了过去,在战南星的怀中找了舒服的姿势,靠着。 战南星瞧着怀中的人,懒得跟只猫儿一样,心软得不行。 “昭昭是怕人不够?” 他卷起她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把玩着。 只要她开口,就是凑不出来人数,他也要给她想法子。 如何还需要她亲自去曹家找人? 战南星闭了闭眼睛,想到了自己儿时读的史书。 幽王为搏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 当时觉得这得多么昏君才能干出这事。 现在,突然就懂了。 为了让怀中夫人开怀,他也是能干出这种事的昏人。 “这不是人够不够的问题。”沈昭昭晃荡着脑袋,马车一颠,这人就有些犯困了。 昨夜没休息好。 “你想啊,我们家和曹家陈家一路相伴到漠北,就算是来垦田的,也得等明年开春才能垦田。” “大家都是被抄家了的,一大家子人勒紧裤腰带过冬,我们家开了金矿,不带他们,难免有些人会眼红。” 沈昭昭说着话,打了个哈欠。 战南星懂了,不是人够不够的问题,而是战家吃肉,也得让陈家和曹家人喝些汤。 大家都绑在一起。 好过战家一枝独秀。 “你先休息,到了曹家我叫你。”战南星让她躺在自己腿上,探身,吹熄了小几上的烛火。 随着车厢晃动,沈昭昭找了个舒服的睡姿,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昭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战南星唤她。 这才坐起身,迷茫着喝了他递到唇边的茶水,掀开车窗的帘子,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曹家的门口。 “我先进去找曹芽说事,你等我就行。”沈昭昭同战南星交代完,撩开车帘,下了车。 曹家也是一个差不多的黄砖小院,上前叩响了破败的木门。 “谁呀?”一个女声问道。 “我是沈昭昭。” 门内安静了一会儿,想来是没料到她突然登门,而后门被推开,探出一个妇人的脸。 “哟,真是战家的三媳妇。”曹家的妇人上下打量了沈昭昭一眼,“你们家都收拾清楚了?” 说着,让开了门,迎沈昭昭进来。 “我们院子还没收拾清楚,乱糟糟的,你仔细脚下。”妇人说着。 沈昭昭笑着道谢,一边留意自己脚下的杂物,一边四下瞧去。 曹家的人口比战家多得多,所以给的这院子也大了一些,是四周黄砖小屋围出来的,男人还在忙着修缮。 “我来寻曹芽妹妹,有些话想同她说。” “左手边的第二个屋子。”妇人给沈昭昭指了屋子,“我手上还有事,你自己寻她可以不?” 若是在京城,大族曹家是万万不能这么把客人撂着。 可是,这是漠北。 任何规矩,到了这里,都不如争分夺秒地干自己手头的事情。 沈昭昭笑着谢了,往那屋子走去。 第205章 凑人手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曹芽这屋子没有关门,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正往外走的曹芽。 “沈姐姐怎么来了?”曹芽抱着一些衣裳,诧异问道,迎了出来。 “方便寻个无人的地方说话?”沈昭昭拉着她问道。 曹芽点头,带着沈昭昭寻了灶房背后的一个角落。 还没到做饭的点,灶房里没有人。 “你之前不是想和我们去瞧瞧那山上有什么?”沈昭昭上来就开门见山。 曹芽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和她打机锋没意思。 曹芽轻轻挑眉,点头。 认了。 “是金矿。”沈昭昭合作态度很好,没有瞒着她,“曹妹妹这里有没有信得过的人,冶金需要人手。” 曹芽看着沈昭昭,似乎在评估她的话。 沈昭昭也没催促,就四下瞧着曹芽正在修缮的屋子。 “沈姐姐不怕我安排过去的人在金矿里做手脚?”曹芽笑了笑,反问。 毕竟,之前沈昭昭和管平乐他们的态度还是防着她的。 “那曹妹妹会识人不清吗?”沈昭昭没有正面回答。 既然金矿需要人手,让曹家陈家分一杯羹也确实比战家独赚好,沈昭昭就来寻了曹芽。 既然寻了她,自然就不会再怀疑她会动什么歪脑筋。 所以,她问的是曹芽挑的人可靠不可靠。 而不是质疑曹芽本人。 曹芽轻笑了一声,叹了一声,再瞧着沈昭昭的目光中,带着激赏,还藏了一些淡淡的可惜。 “沈姐姐的好意我替曹家领了,大约几人?何时要开工?” 沈昭昭想了想,曹家和陈家的人要有,但是不必多,“十人,最好明日就开工。” 曹芽点头答应了。 沈昭昭还要去陈家,她把人送出门,看着车帘被一只手从里掀开,帮沈昭昭打着车帘子,唇边浮出笑意。 待马车离开,这才转身回了院子里。 陈家离曹家不远,沈昭昭上马车还没把座位坐热就到了。 她直接找了陈隽,说明来意。 陈隽满脸惊愕,“金矿?” 战家这三媳妇本事真是大过天去了,怎么在漠北还能发现金矿了? “你既然和武德将军一同开采这金矿,又为何要叫上我家?” 陈隽有些想不通,那可是金矿! 如果是他发现的,肯定会把这个消息捂得死死的,谁也不说。 “陈叔,我们三家人一路上从京城过来,早就不分彼此了。”沈昭昭笑眯眯地,半真半假地说道。 陈隽深吸一口气。 “这是战家信任我们,我一定给你把人挑好了。” 战家诚意上门,摆明了,好处大家一起分。 陈家这次一路出京到漠北,确实身上的盘缠都所剩无几了。 沈昭昭这次过来,堪比雪中送炭。 陈隽感念战家数次施恩,亲自保证一定挑好了人,个个口风都严实。 “明日您把人带到战家门口,我带着他们上山。” 沈昭昭被陈隽亲自送出门,想了想。 陈隽的心思可能不如曹芽细腻,还是交代清楚。 “回头大雪封山,他们是下不了山的,所以干粮一定备够。” 不管雪下不下,下多大,沈昭昭短期都不会让这些人下山。 毕竟给陈家和曹家好处,也不能真的完全信任他们送来的人,人多口杂,有那么一个起了邪念,都是损失。 陈隽自然点头答应。 走了两家,沈昭昭跟着战南星回了战家。 战南星去寻大哥二哥说要人的事情,沈昭昭来到灶房。 灶房中暖意融融,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对比,烟火气浓浓。 “好香。”沈昭昭凑到了灶台前,看着灶台上的大铁锅。 正是她从京城战家顺出来的。 “来,先给你尝尝。”郭氏伸长脖子看了看外面,见林氏不在,赶忙揭开锅盖,夹了一块肉送到沈昭昭口中。 “怎么样?” 沈昭昭嚼了两下就发现这不是家禽家畜的肉,有浓浓的腥膻味。 到底是郭氏做的,她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难吃啊?”郭氏看着沈昭昭一言难尽的表情,苦着脸,“你大哥二哥他们带人进山,打了好些野味回来,说是放在外面冻着冬日吃。” 郭氏把手中的筷子一扔,一脸烦恼,“以前在家中就很少吃这些,一股子腥膻味道,我折腾了这么久还去不掉。” “行了,你先去歇着,我来。”沈昭昭开始卷衣袖,揭开锅盖。 一锅白煮肉。 难怪这么腥。 郭氏在一旁解释,“路上吃野味的时候,你都是烤的,我就想着冻过的肉,烤着不好吃,就拿来煮了。” 沈昭昭想了想,切了几片姜和几段葱扔了进去,看着水滚了一会儿,把锅中的肉捞了出来。 既然郭氏煮了,那就算是过一遍水,去去膻味。 把锅中的废水倒了,沈昭昭重新放入一些猪油,待猪油融化,新切了姜蒜扔进去爆香。 接着,才把之前捞出来的野味肉块放进锅里翻炒,加入酱料,待肉都裹上了棕红色,这才出锅。 郭氏在一旁偷师,只觉得一阵阵浓香扑鼻,哪里还有刚刚的腥膻味? 没忍住,夹了一块吃了。 “嗯!”郭氏眼睛发亮,“别说,你这么一翻炒,膻味小了好多!” 沈昭昭自己也尝了一块,野味都是有些膻味的,她用红烧的办法已经尽量压住了。 沈昭昭既然已经当了掌勺的,干脆把后面的几道菜也一起做了。 和郭氏一起把菜端上饭桌,引得战家人侧目。 “今日这山麂肉做得有些意思啊!”战北辰夹起一块肉,尝了尝,直觉这手艺不是自己妻子的。 看向沈昭昭。 “挺好吃的,膻味小了好多。” 沈昭昭刚刚坐在战南星身边,“二哥喜欢就好。” “今日这桌子菜基本都是三弟妹做的,”郭氏爽朗说道,“祖母您尝尝?” 说着,就给战老夫人夹了一块肉。 战老夫人原本担心自己牙口不好,只是象征性咬了一小口。 这肉竟然已经煮的软嫩酥烂了。 “嗯,好吃。”战老夫人毫不吝啬夸赞。 沈昭昭笑着和战家人说着话,时不时给自己身边的沈迢迢夹些菜,不知觉,一餐饭就这么吃完了。 搀扶着战南星回了房,她迫不及待地关上房门。 凑到战南星身边,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怎么样?” “人手凑得出来不?” 第206章 化冻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南星搂住她的腰身,有些心猿马意。 “大哥二哥他们准备亲自去,加上冯勇他们四个,另外添了五个靠得住的。” 沈昭昭弯眉笑。 “大哥二哥竟然亲自来?” “果然还是夫君面子大。” 她凑上前,在战南星的脸颊上吧唧一声,亲了一口。 战南星眸子一下黑了。 搂着她腰的大手轻轻摩挲着。 俯身,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问道:“今天好些了么?” 沈昭昭斜睨了他一眼。 这男人,倒是食髓知味了。 她也挺喜欢。 就是正事要紧,如果再随着他这么折腾一晚上,明天怕是要误事。 沈昭昭起身。 脱离了战南星的掌控。 “等过几日吧,”她笑眯眯地说道。 等金矿上的事情稳定下来,她也能抽出空来。 战南星虽然有些遗憾,也没勉强她的意思。 这件事,当然还是两情相愿的好。 第二日,大清早,曹家和陈家的人就在战家门口集合了。 沈昭昭匆匆吃了几口早饭就出了门。 和曹芽打了招呼,清点了人数。 因着人多,她也不搞特殊坐马车,所以战南星只能送到门口。 “这些都是二嫂给你准备的,”战南星递给她一个包袱,里面都是容易存放的干粮。 “那我走了,这些日子你别乱跑,雪天地滑。” 沈昭昭接了包袱,看到了战南星目光中含了不舍。 拉了拉他的手。 四周都是人,没敢太亲密。 毕竟是古代,不能太出格。 林氏和郭氏也和各自的丈夫告别,一家人一起送他们离开。 战南星看着沈昭昭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手中撑着拐杖,还不愿回屋子。 “人都走没影儿咯!” 战老夫人笑呵呵地打趣自己孙子。 这个孙媳妇娶得好,看着他们小两口过得蜜里调油的,她瞧着心里高兴。 战南星耳朵微微发红。 “祖母,外面冷,地又滑,您先回去。” 战老夫人睨了他一眼,“知道了,你也早些回屋,昭昭他们过两日肯定会回来一趟。” “又不是长久分别。” 人才刚刚走,就这么望眼欲穿的。 战南星点头,扶着墙,缓缓回了院子。 然而,战老夫人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一语成谶。 当天下午,天色就由晴转阴。 到了傍晚,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下来,不一会儿,原本只有薄雪的院子里,积雪就没过了小腿。 战平进了屋子,见战南星还坐在窗边,赶忙过来把窗户合拢。 “公子快些歇息吧,今夜这雪怕是不会停了。” 战南星皱着眉,心中压着事情。 待他上了床榻许久之后,当战平以为他已经睡熟了,正要入睡,又听到战南星唤自己。 “公子?” 战平休息在边上简易的木榻上,赶忙翻身下来。 “外面还在下雪么?” 战南星瞧着窗户的方向,问道。 战平无法,开窗看了一眼,四处白皑皑的一片,天空中的雪花飘落,一点没见小。 “是的。” 战南星翻身要下床,战平赶忙过去搀扶着他。 “公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白日再说啊。” 战南星摆手,“你赶紧去灶房,多蒸些干粮,和黄叶一起送去矿上,这雪一晚上不停,明日恐怕上山都难。” 战平看了眼窗外,漫天的鹅毛大雪。 “行,我们这就去,公子你快些回床榻上去,地上冷。” 战南星的脸色不好看。 战平知道,他腿上的伤一到冷天和阴雨天就疼得厉害,今晚恐怕更是难受。 扶着战南星回了床榻上,战平赶忙取了汤婆子过来要给战南星暖腿。 “快去多送些干粮,”战南星心里着急,漠北的雪若是一直这么下,昭昭他们压根就别想下山,他们也上不去山上。 她今日出门只带了两三日的口粮。 若是这长久被封在山上…… 他闭了闭眼睛,不敢往下想。 战平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安顿好战南星这里,就着急忙慌地和黄叶一起在灶房蒸些容易带的干粮。 两人一人打包,一人出门赶车。 寂静的深夜,战南星斜靠在床榻上,一点睡意都没有,仔细听着外面两个小厮焦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矿上,沈昭昭带着人忙活了一天,这会儿大家伙都睡了。 “六妹。”管平乐来到沈昭昭身边,轻声唤她。 沈昭昭困倦得很,强撑着坐起身。 “你家夫君当真不错,是个好男人,你们日后好好过啊。”管平乐龇了一口白牙,拿出几个大包袱。 沈昭昭揉了揉眼睛,“什么?” “嗨,”管平乐啪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那力气大的,差点没给沈昭昭拍到地上去,“我不是怕这雪下一整夜把山给封了,我们都要困在这里么?” “所以连夜下山准备去多备些干粮来。” “你猜怎么着?” “我前脚刚刚走到半山腰,就遇上了你家的两个小厮,两人都吭哧吭哧地抱着一大堆干粮上来。” 沈昭昭瞧向管平乐身边的几个大包袱,心思微动,猜到这是战南星让战平和黄叶来送的。 “那劳烦四哥帮着收好,”沈昭昭被他这么一打扰,瞌睡虫跑了一大半,“也正好大雪封山,我们也省得留心有没有人起异心。” 山一封,谁都下不去。 反倒是好事。 “可不,毕竟这么多人,”管平乐看了眼矿洞里,大家横七竖八地睡着。 果然,第二日清早起来,沈昭昭出了矿洞,就看见外面大雪没停,整座山已经被白雪覆盖,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了。 来洗金沙的人听说下不去山,又有了干粮,倒是心能静下来,埋头干起自己手头的活。 大家都是冲着能赚金子来的,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孙小五也没瞒着,负责用挖机将矿石开下来。 几个壮汉将矿石捣碎。 另外的人就用水洗出金沙。 分工明确,效率也挺高。 一晃眼,四个月过去。 矿坑里,沈昭昭用雪水化开给大家伙蒸了白馍,蒸汽氤氲了她的眉眼,没忍住,走到一旁,伸手挠头。 天知道这四个月的都不洗澡不洗头,就算是大冷天,她也要疯了! 这期间,战南星又让两个小厮冒险上了趟山,确认她和战家的人都好,还送了干粮。 足够他们在山上熬到开春化冻。 所幸,这两个月苦没白吃。 沈昭昭看了眼几堆金灿灿的金沙小山,万分满意。 这些日子她闲着也是闲着,用自己分得的那份金沙在空间里拓展出了手术室。 只等到化冻,就可以下山帮战南星手术啦! 第207章 意外之财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看着火,锅里的沸水咕噜噜地冒泡。 正在想着这么久没见面了,也不知道战家人都好不好,突然,矿道里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外面开始化冻啦!” 随着一声疾呼,矿坑里立马沸腾了,沈昭昭也急忙站起身,动作幅度大的,差点把锅给掀了。 “太好了,我家小儿都一整个冬天没见过我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肯定记得,你是带着金子回去的人!” “大家不用着急,还要个几日。”管平乐也走了进来,笑呵呵地说道。 “沈姐姐,想念姐夫了么?”曹芽也走过来,看了眼锅里沸腾的水和正在蒸的白馍。 “想啊。”沈昭昭大大方方地答应了。 “喏。”曹芽冲着沈昭昭身后努了努嘴,一脸坏笑。 沈昭昭诧异转身,目光对上了自己身后,一身玄色披风的男人。 他手中还拄着拐杖,一边胳膊给战平搀扶着,脸色苍白,却是带着笑。 她说想他了。 战平很有眼色地把自己搀着的胳膊递给沈昭昭,自己闪身后退。 沈昭昭伸手挽着战南星的胳膊,抬眼瞧他。 在肚子里藏了一整个冬天的话一句句都往外蹦 “怎么瘦了?” “没事,现在咱们金矿足足的,够把你养得胖一些。” “还有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膝盖上的伤,我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能给你医治。” “我本来想着化冻就下山的,你怎么就上来了呢?” “路上滑倒了又伤了咋办……” 战南星把人带到了岩壁旁的角落里,俯身,把她剩下的话都给吞没了。 沈昭昭轻叹一声,踮脚,回应。 之前在矿上忙着,又要看着洗金沙,又要帮着加热干粮,每天倒头就睡,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现在,人就在面前了。 这才发现对战南星的思念竟然像海浪一样,一波波地涌上心头,强烈到,马上要将她淹没。 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和他说。 千言万语,最后都在这一个吻里。 “我很高兴。”战南星轻轻喘息着,抵着她的前额,漆黑的眸子深深瞧着她,“昭昭能念着我。” 沈昭昭腰间微紧。 他想抱她。 “等等,”她骤然伸手,抵着战南星的胸口。 战南星满眼诧异,想到周围都是人,她这是…… “害羞了?” 可是刚刚吻都吻了,虽然是在角落,旁边的人若是有心,也早就看了去。 “咳咳,”沈昭昭干咳两声,态度坚决地把战南星推开,只搀扶着他在一旁的石堆上坐下。 哪儿呀? 她就是纯粹因为太久没洗头洗澡。 自己都嫌弃自己。 战家的人都围拢了过来。 “三弟,这山还没化冻,你不怕滑倒啊?”战北辰表示十分不赞同战南星上山。 “二弟,你也是有夫人的人,”战东风嘿嘿笑着,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战北辰十分识趣地不吭气了。 “既然来了,就等化冻了再下山,以免出现什么意外。”战东风说道。 战南星一手拉着沈昭昭的手不放,抬眼瞧她,见她没有说什么,这才答应了下来。 温度一上来,山上的雪化得快。 几日后,一群人终于下山,回了家。 毕竟一别就是四个月,战家人都出来迎接他们。 林氏和郭氏分别拉着自家夫君说话,而沈昭昭被弟弟沈迢迢一把拉着就往院子里拽。 “姐,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也没闲着,”沈迢迢神秘兮兮地把沈昭昭拉进了屋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袱,打开。 明晃晃的银锭差点把沈昭昭给晃瞎,“你哪儿来的?” 沈迢迢有些得意,“都是月氏商人的订金。” 沈昭昭一头雾水,听沈迢迢说了,才知道前因后果。 原来战平和黄叶第二次去送干粮的时候,战平留意到了洗出金沙的废矿里有些红红的颜色。 孙小五同他说,这些都是红铜,属于金子的伴生矿。 战平就留了个心眼子,想着沈迢迢一个人在家中思念姐姐,就随手捡了一块废矿石带了下来,送给沈迢迢。 活该沈迢迢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看着这矿石,想的不是自家被困在山上的姐姐,而是这废矿能不能卖! 他找了里长。 还真得到了一条生意门路。 月氏的商人重金求购一些带颜色的矿石,用来做壁画的颜料,这红铜就正好是其中之一。 “我就收了订金,告诉他们等开春就交红铜矿给他们。” 沈昭昭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突然觉得,最近是不是财神眷顾,这都能发一笔小财? 不过,更让她欣慰的是,金矿上的事情,她有了接手的人选了。 “迢迢,姐接下来要帮你姐夫手术,你帮着盯着矿上的事情,有事就下来和我商量。”沈昭昭弯着眉眼,“姐相信你的本事,能做好的!” 沈迢迢的目光亮了。 天知道他自从来到战家,总觉得自己拖累了姐姐,是寄人篱下,光吃不干,实在不好意思。 能去矿上帮姐姐的忙,他求之不得! 至少不是家中一个吃闲饭的人了。 沈昭昭让沈迢迢自己收好那些银子,红铜矿的事情就交给他了,她不操心。 待她回了屋子,一抬眼,就瞧见了坐在桌子旁的战南星。 “哎呀,还打了桌椅,真好看。”沈昭昭上山前,这屋子还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现在添了好些东西。 竟然连屏风都做了。 “昭昭。”战南星长指轻轻敲在桌上,目光炯炯地瞧着她,“现在可以……” 他想说,现在无人,可能让他抱抱? “对,现在,事不宜迟,等我洗完澡就给你手术!”沈昭昭打断他,火速拍板。 第208章 新消息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南星愣住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膝盖上的伤,一整个冬日都在疼。 她说,现在就可以医治了? 好消息突如其来,战南星一时半会儿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需要用你的钱财么?”他紧了紧手指。 他记得,她说过,医治好他的腿,需要用钱。 “金矿不是开采了么?”沈昭昭知道他是要脸面的男人,“有你帮忙我才凑得够人手,所以算是用你自己的钱了。” 她一边拆了头发,凑了过去,伸手,笑得十分轻佻。 一根手指挑起战南星的下颌,让他直视着自己,“再说,你的我的,我们需要这么见外么?” 战南星眸子越发幽深,瞧着她,似是要看透她的灵魂。 “嗯。” 听到战南星应了,沈昭昭这才抱着干净的衣裳去了净房。 条件有限,屋子不够,战家的净房只有一间,一家子都要轮流用。 郭氏已经帮着把热水都打好了,见沈昭昭过来,笑嘻嘻地冲她挤眉弄眼,“洗干净些,这么久没见了,指不定一发就中,咱们家就有好消息了。” 一副我说啥你懂得的表情。 沈昭昭小脸一黄。 二嫂就是这样,什么话都能说,几个月没听,突然听到还有点不适应。 “咳咳,二嫂,”她今晚可没空,“我要给夫君治疗他腿上的伤,我没出屋子之前,别让人进去。” 她打算把战南星麻醉了之后,送进空间的手术室里。 万一被人进去发现两人都不见了踪影,可解释不了。 “啊?”郭氏震惊了,“怎么这么突然?” “其实之前就想帮他治疗的,被矿上的事情耽误了,”沈昭昭解释着,“就麻烦二嫂和家里人说一声。” “成,包我身上,”郭氏立马拍着胸脯答应。 这可是个好消息。 沈昭昭合上了净房的门,着实认真地洗了一通,终于舒服了,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回了房。 战南星还坐着,见她进来,目光抬起瞧她。 隐隐地透着一些紧张和不安。 “来,我扶你去床上。”沈昭昭搀扶着他的胳膊,把人带到了床榻上躺下,回身取了小药箱。 打开药箱。 药箱里出现了一支针管和麻醉剂。 “我要给你注射麻醉剂,你好好睡一觉,等醒来,手术也完成了。”沈昭昭说着,在他的手腕上寻找静脉。 “昭昭。”战南星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放心好了,不是什么很困难的手术。”沈昭昭笑着宽慰他,之前一直不能做这个人工关节置换手术,纯属是因为条件限制。 现在人工关节匹配好了,手术室也有了。 万事俱备。 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麻醉剂一点点推入战南星的静脉,他缓缓合上了眼睛。 沈昭昭确认人已经沉睡了过去,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手术室中,做好了准备后,正式开始手术。 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肉,暴露出膝盖。 口罩后的沈昭昭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在CT上已经看过片子,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到实际看到战南星粉碎的膝关节的时候,她都替他觉得疼。 粉碎的骨头渣子嵌在皮肉中。 也不知道当初到底是怎么受的伤,能把骨头给弄得这么碎。 沈昭昭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皮肉中的碎骨头挑干净,又把人工关节给置换了进去。 最后缝合。 战南星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醒来了!”战平立刻发觉,赶忙冲到屋子外面喊人。 呼啦一下,外面人都涌了进来。 战南星的目光有些迷茫,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问道: “昭昭呢?” “瞧瞧,三弟一醒过来就寻三弟妹了。”郭氏捂着嘴笑。 “昭昭早上还在呢,中午饭吃过就说有事,急匆匆地去漠北大营。”大嫂林氏说道,“她说晚上会回来,如果你醒来了,一定别乱动。” “就是,让我们盯着你。”郭氏添了一句。 战老夫人也点头,握住战南星的手,“昭昭说,这次如果休养得好,你就能站起来正常走路了。” 战南星垂眸看着自己的腿。 他的伤腿盖在被子下,看不见情形,但是能够感觉到疼痛。 不是之前那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钝痛,而是外伤那种痛。 “好,”他沙哑着声音应承。 昭昭花了金钱和力气帮他治疗,他不会让她的心血白费。 “三弟果然还是听三弟妹的话,”郭氏叫来战平,“三少夫人回来之前,你得盯着。” 以防万一。 人又惦记着昭昭,偷偷溜下床。 战家人围着战南星的时候,沈昭昭已经到了漠北大营。 熟门熟路的。 营门外的兵卒问都不问,让她进去了。 “六妹来了。”管平乐坐在大帐中。 沈昭昭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孙小五他们,“二哥和五哥呢?” 管平乐把手中一张信纸往桌上一拍,“他们回来休息了一晚上,早上又回矿上去了。” “给,你来看看。” 他冲着案几上的那张纸条努了努嘴。 沈昭昭凑过去,“四哥,有没可能我不认识这个时代的字?” 管平乐一听,乐了,“嘿,搞了半天,六妹你还是文盲呢!” 沈昭昭抿着唇,眉头跳了跳。 “其实就是我在群里和你说的事情,”管平乐在群里告诉沈昭昭,皇帝又来了一封密旨,让他带着人去番邦当一回杀手。 沈昭昭拿起那张信纸,上上下下瞧着,真的,一个字都看不懂。 “皇帝之前不是让你把战家全家都给解决掉么?”沈昭昭问道,“你都没理他,怎么还信任你,让你去番邦当杀手?” 管平乐呲着一口白牙,乐了。 “我原本是没打算搭理的,反正咱们有兵卒,大不了买热武器和他干嘛。” “结果老二不是来了么?” 他嘿嘿笑着。 沈昭昭眉越发挑得高了,狐疑地看着管平乐。 看来,是二哥这个心眼子多的人给四哥出了什么主意了。 管平了也没卖关子,“那会儿咱们金矿还不一定开得出来,我跟老二说了这事,老二就建议我先上一封密信忽悠皇帝,就说战家人都死啦死啦的!” “能忽悠过去最好,忽悠不过去,直接干他丫的。” 沈昭昭晃了晃手中的密信。 “恭喜四哥,看来是忽悠过去了。” 管平乐也笑,拿过了那张密信,“是啊,忽悠过去了,才有这封信,不然你还不知道战家还有人活着,在番邦手里。” 第209章 半月之期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回家的时候,屋里刚刚点上灯。 战平见她进屋,赶忙闪身走人,顺路带上房门。 十分有眼色。 “昭昭,”战南星转头瞧她,冲她伸手,直到她过来伸手牵着他的,这才觉得满足。 “今天有没有好好地躺着休息?”沈昭昭坐在床沿,低头看着他。 “嗯,”战南星点头。 乖乖的模样,沈昭昭很满意。 “我今日去了一趟漠北大营,管将军那里来了一个消息,”沈昭昭把那封密信的事情说了,“祖父和父亲还活着,都在番邦人的手中。” “皇帝信任管平乐,要他亲自去杀人。” 沈昭昭说完,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战南星握得很紧很紧。 “他……”战南星勉强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准备去吗?” 沈昭昭点头,“我和他商量过了,得去。” “不过不是去杀人的,是去救人的。” 战南星闭了闭眼睛,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沈昭昭的手背,再睁眼,目光坚毅,“我想和他一起去。” 那毕竟是他的祖父和父亲。 他的腿好了,自然就不能躲在这里,让两个哥哥和她去冒险。 沈昭昭记挂他的伤,“管平乐也暂时不能动身,金矿的事情他还要安排好信得过的人手。” “我们初定半月后动身。” “够了。”战南星轻声应道,半个月,足够他的伤愈合。 “行,我帮着你复健。”沈昭昭爽快应了。 和战南星说好了,她又去寻了战东风和战北辰,说了这事。 两个汉子都红了眼睛。 “狗娘养的皇帝,我战家究竟何处对不起他?要这般下狠手,斩尽杀绝?”战北辰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先把祖父和父亲救出来。”战东风沉着脸,而后,冲着沈昭昭抱拳,弯腰行礼。 沈昭昭惊了一下,赶忙把他扶了。 “大哥这是做什么?” “说起来,最应该感谢的人还是三弟妹,”战东风说道,“如果不是三弟妹嫁到战家来,我们恐怕一家子都已经在黄泉地下相见了。” “别急着谢我,人救回来才是要紧的事情。”沈昭昭说着,想到了当初那场战,“当时你被俘虏走,可有看到祖父和父亲?” 提到当初那场让战家一落千丈的败战,战东风的目光尽是恨。 “看到了,我亲眼看到父亲被一箭射下马,我赶过去的时候,被人从背后砍了一刀,才被俘虏到了矿上做工。” 他也是带着伤,一边当苦力,一边拼着命才活下来。 “三弟妹,我和大哥这些日子需要把我们的人都召集回来,三弟那……”战北辰有些为难。 毕竟沈昭昭还要分心金矿。 原本这些日子是大哥和他轮流看顾战南星的,现在,只能继续劳累沈昭昭了。 “他的伤我会留意,你们放心。” 沈昭昭点头应承。 “多谢三弟妹。”战北辰诚心道谢。 和战家两个兄弟分开后,沈昭昭没有着急回屋,而是进了空间。 点开群聊。 六叔:【我家中有些事情要看顾,近日不能常常去金矿,劳烦各位兄长帮忙盯着了。】 二哥:【好说好说。】 四哥:【六妹放心,有老五盯着,出不了事情。】 大哥:【说到五弟,最近他都不话痨了,我有点不习惯。】 四哥:【哈哈哈哈他干回了老本行,天天打鸡血,没空话痨。】 大哥:【甚好。】 四哥:【大哥你那破官别干了,过来,咱们兄弟几个一起发财啊!】 二哥:【还是干着吧。】 【咱们内部得有人在仕途上啊!】 大哥:【我也这么觉得。】 【我先干着,以备你们有不时之需。】 【反正我那份金子给我留着,别黑了。】 四哥:【大哥六妹都放心,老二有我盯着,不敢耍心眼。】 二哥:【……】 大哥:【哈哈哈!】 沈昭昭看着屏幕上这伙穿越的兄弟们插科打诨,会心的笑了。 二哥这人虽然心眼特多,人也聪明,搞死他小妈是一点不留情。 但是对待群里的几个兄弟还是很义气的。 半个月的时间,沈昭昭基本都在家中看顾着战南星,闲暇的时候就缠着他教自己写字认字。 “这个字怎么样?”沈昭昭放下自己手中的纸,展示刚刚写的字。 战南星伤势恢复得迅速,加之他日日咬牙复健,已经能不借助拐杖走路了。 见沈昭昭唤他,回头瞧去。 白纸黑字。 扭扭曲曲。 “写得很好看。”战南星笑了笑,说道。 沈昭昭撇嘴,违心的夸赞。 也没了练字的兴致,让战南星坐在椅子上,撂起了他的裤腿,检查伤口。 缝线已经被皮肉吸收得差不多了,外伤无碍。 “昭昭,我一会儿想和二哥去骑马。”战南星突然开口。 说完,小心翼翼地瞧着她的脸色。 果然,沈昭昭明晃晃地黑了脸。 抬眼瞪他,“你咋不上天?” 正常人的复健,用半个月能站起来就不错了,战南星为了赶着和他们一起去番邦,已经拼命地复健。 半个月能自主走路。 沈昭昭知道,他之前每每走出一步,都疼得冒冷汗。 每天复健下来,衣裳都被汗湿透。 能到像现在这样的进度,已经是巨大的意志力在支撑。 他还想骑马? 沈昭昭一票否决。 “昭昭,半月已过,”战南星心里着实有些着急,眼看着和管平乐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他才刚刚能自己走路。 如果不能骑马,不能奔跑,他就算跟着他们一起去番邦,也是一个累赘。 “你可以先坐马车……”沈昭昭也想过这个问题,“你稍稍慢一些,我们把人救出来肯定需要你照应。” “可……”战南星正要说他想同她一起,战平敲了门。 “三少夫人,曹家的大姑娘来了。” 沈昭昭站起身,有些诧异。 曹芽? 她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第210章 曹芽自荐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家人手不足,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如果不是特别需要的,厅里没有人招待。 沈昭昭走进正厅的时候,就看到曹芽一个人站在厅里。 正仰着脸,看着两边柱子上写着的两行字。 沈昭昭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上去,这才发现战家人抽空京城战家正厅柱子上的两行字给抄了过来。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沈昭昭轻声读了出来。 曹芽转身,笑了笑,“战家还是一如既往。” “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沈昭昭端起茶壶,给曹芽倒了茶水,“家里人手不够,招待不周,凉茶。” 曹芽也不挑,接了就喝。 “也没旁的事情,就是见你许久没在矿上露面了,问了战家的大哥,说是你在帮你夫君治疗伤腿。” “我爹让我带着东西过来探望。” 说着,曹芽俯身,把放在脚边的一个竹筐推了过来,“鸡鸭肉和一些蔬食,不值什么钱,收下吧。” 沈昭昭探头瞧了瞧。 确实,都是一些食材。 “曹叔有心了。”她目光落在曹芽身上,曹全业这人是什么德行,一路同行到漠北,也知道了。 这些东西,十成十是曹芽安排的。 和她手指头缝里漏出去的好处相比,这些东西确实不算什么,不过胜在有心。 沈昭昭陪着曹芽说了一会儿话,从战南星的伤势聊到矿上的事情。 “最近矿上挺安静的,你不在,战家大哥二哥也常常不在,就连管将军好像也有心事。”曹芽端起茶水,润了润喉。 沈昭昭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懂了。 就说曹芽这家伙哪有无的放矢的时候,敢情,这是借着探望她的由头,来战家打探矿上异样的原因来了。 “曹妹妹要问什么,不妨直接问。”沈昭昭开门见山。 这么接触下来,足以证明曹芽对她,对战家都没有恶意。 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在默默帮着她的。 “沈姐姐还是这么直接,”曹芽放下手中的茶盏,“战家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沈昭昭呼出一口气,摇头。 没有瞒着曹芽,把管平乐那里拿到密信的事情说了。 而后,眼见着曹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沈昭昭轻轻摩挲着椅子的扶手,家具做得太赶了,没有打磨到位,手摸上去还有些木刺。 “我们应该这几天就会启程去番邦救人,”沈昭昭说道。 “什么时间?” 沈昭昭摇头,“需要管将军的配合,具体的时间等他通知我,到时候我们都不在矿上,金矿还要麻烦你帮着看着些……” “我和你们去。”曹芽站起身,沉着脸,打断了沈昭昭。 沈昭昭有些诧异,她倒是没想到曹芽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和他们一起去番邦。 毕竟,曹家和战家非亲非故。 这种深入虎穴的事情,她完全没有必要冒险。 “我带路,番邦我熟悉。”曹芽冷静说道。 沈昭昭轻轻摩挲着椅子的扶手,觉得木刺扎得皮肤痒痒疼疼的,略微思索片刻,“好。” 她没有问曹芽为什么会对番邦熟悉。 每个人都有些不能说出口的小秘密,她也有,不过更庆幸的一点是她和群里的几个大兄弟有着相同的秘密,还有个出口。 曹芽,好像只有一个人。 “那行,我接到管将军通知就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这些日子做好出远门的准备。” 送走了曹芽,沈昭昭想到他们都走了,金矿上得有人盯着,二哥和五哥两个人在,一个负责专业上的,一个负责人事上的。 问题倒是不大。 沈昭昭想了想,还是找到了沈迢迢。 这小子,在漠北倒是如鱼得水,通过出售废矿石给来往客商,倒是积攒了一些人脉。 她把自己和战家人马上要去番邦的事情说了,让沈迢迢帮着看顾着金矿。 沈迢迢自然爽快答应,又让沈昭昭等会,他转身回屋子,拿了一个包袱出来,一把塞到沈昭昭怀中。 沈昭昭摸了摸,硬邦邦的,轻轻一晃,都是金属的撞击声。 她一把又塞了回去。 “姐!”沈迢迢又想塞回来,被沈昭昭推拒了,急了,“你们要去番邦,身上没些银钱怎么行?” “正好我这次和月氏的商人做生意,把废矿卖出去给他们做颜料,赚了一些。” “我不管,这些银子你带在身上,我在家里帮你看着矿,随手一抓都金沙,用不着这些银……” 沈昭昭轻轻拍了他一下。 “你傻呀?” “你都知道我在矿上随手一抓都是一把金沙,还用得着你这些银子?” 沈昭昭拍了拍他怀中的包袱,小声打趣:“留着,回头还要娶媳妇呢!身上都没钱,小心打一辈子光棍!” 沈迢迢一张脸从脖子开始红起,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成家的小少年,吭哧了半天,怼不动,只能嘟囔了一声: “姐,你怎么和战家二嫂越来越像了。” 沈昭昭哈哈大笑。 逗完弟弟的沈昭昭,带着愉快的心情回了屋子,一对上战南星的目光,顿时笑不出来了。 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想逞强的男人。 “曹芽找我,说去番邦,她熟,可以给我们带路。”沈昭昭来到战南星身边,见他还站着练习走路,“也不能急在这一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走了过去,搀扶着战南星坐下。 战南星伸手就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听话,嗯?”沈昭昭摸了摸战南星的脸颊,像抚慰一只委屈的大狗狗,“毕竟我们是要深入番邦王庭,如果没有你在外面接应,我们都出不来怎么办?” 战南星伸手抱住她的腰,仰起脸,坐着瞧她。 目光明晃晃的。 答应也行,他要些好处。 沈昭昭捧起他的脸,俯身吻了他。 合着眼,心中叹气。 谁让她找了一个要哄的男人? 第211章 到达番邦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三日后。 战家的正门口,郭氏和林氏都在和自己的夫婿告别。 她们已经习惯了这样了离别。 不过,这一次,她们除了交代各自夫婿注意自己安全之外,特别交代了他们要照顾着沈昭昭和曹芽。 曹芽背着包袱,也和战家人一起出发。 “放心吧。”战北辰看了眼一旁站着的沈昭昭。 这次去番邦地盘,他不觉得这位本事大过天的三弟妹有什么要他照顾的。 相反,他们不拉沈昭昭后腿就不错了。 至于曹芽。 这一位在矿上和他有了一些交集,足够看出来,也不是什么等闲的京中闺秀。 辞别了战家人,沈昭昭带着战家人先行出城,来到漠北大营和管平乐汇合。 “我这的战马你们随便挑,”管平乐大手一挥,十分豪爽。 战家的马匹要用来拉马车,之前军中的战马在最后一战中折损惨重,剩下的也被编入漠北大营中。 这次前往番邦王庭,战家兄弟带上十几个靠得住的兄弟。 有管平乐发话,他们纷纷开始挑选起战马来。 “四哥,你这的马养得不错,膘肥体壮的,”沈昭昭瞧着这些马匹,她不懂马,不过也能看出来都是好马。 对于用皇帝的马匹这件事,她是一点没有愧疚的。 “那是,反正又不缺粮草,”管平乐有些自得,看着战家重新召回的兵士。 看来对战家忠诚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 除去矿上用的十几个人,居然还能带上这么多人。 “昭昭。”战南星从马车上下来,向他们走了过来,站在沈昭昭身边,牵起她的手。 目光瞅着管平乐。 管平乐起先还乐呵呵地上下打量战南星,凑近沈昭昭打趣:“哟,站起来了?” 没等沈昭昭搭话,战南星牵着她的手,把人往身后拉了一把,自己往前,站到了她和管平乐之间。 “是,这些日子多谢将军帮助。”战南星客气道。 管平乐眨巴下眼睛,突然灵光乍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 “懂了。” “六妹,我先带着我的人在大营外等你们。” 说完,管平乐一路小跑走了。 沈昭昭一脸无奈地拉了拉战南星的手,把他转过身,“好大的醋味。” “昭昭,”战南星垂眸,看着他们紧握的手,“你知道我之前最难受的是什么时候么?” 沈昭昭疑惑,摇头。 战南星蓦然抬眼,漆黑的眸子凝着她,“就是看你遇到什么事,身边都有旁人,而我只能坐在角落,没法站在你身边。” 沈昭昭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乱了。 “三弟,三弟妹!”战东风带着战家的兵卒,都上了战马,招呼他们。 “走了。”沈昭昭应了一声,看向战南星,再三交代,“你别逞强骑马,我们先去,你在后面接应。” “嗯。” 战南星点头应了。 牵着她来到一匹个头稍稍小些的母马身边,“刚刚给你挑的,性子还算温顺。” “来。” 战南星松开牵着沈昭昭的手,改为握住她的腰。 沈昭昭会骑马,却也享受他的体贴。 一脚踩上脚蹬,掐在腰上的大手使劲一托,人就轻盈地上了马。 “沈姐姐骑马动作挺娴熟。”曹芽策马来到她身边。 沈昭昭转头瞧她。 嚯。 这丫头挑了一匹枣红高头骏马,显然,脾气还不咋样,有些烦躁地喷着响鼻。 她的小母马和这枣红骏马一比,显得有些小型了。 沈昭昭在想曹芽是不是在阴阳她骑的马不够气派。 “大哥二哥,你们慢些。”战南星看着沈昭昭坐在马上,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转头嘱咐两个哥哥。 战东风呼出一口浊气,“啧”了一声。 他的三弟,从小就骄傲又意气。 什么时候这样贴心地为一个姑娘考虑过? 这人活得久了,就能见到一些不太正常的事情。 战北辰仰头望天,“三弟,你还是嘱咐三弟妹,别自己冲太快,把我们都给甩了好。” 跟在他们身后的十几个战家军的老兵卒也觉得今日算是开眼了。 “咱们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将军这般体贴?” “废话,小将军还要体贴你个一脸褶子的老男人?” “去你的,搞的你脸上没褶子一样。” …… 沈昭昭骑在马上嘿嘿笑着,罢了,这马是战南星的心意。 不换了。 就是小马她也能骑出速度。 “昭昭?”战南星拉着脸,瞪她。 “放心,我会小心的。”沈昭昭接过战南星递来的缰绳,跟着战家军一起出了军营和管平乐的人马汇合。 不多一会儿,策马的呼声响起。 战南星缓缓走到马车边上,目送着她混在一帮大老爷们中间,在一片被马蹄踏出来的黄土扬尘中,往远处而去。 “昭昭,一切顺利。”战南星轻声说道。 如果可以,他情愿自己也能随他们一同深入番邦王庭。 许是皇帝以为战家人都已经死在了管平乐手中,也没另外派杀手过来。 又有曹芽带路。 从漠北去番邦的路上,倒是一路平安。 半个月之后,一行人到了番邦人聚集的草原。 番邦是游牧民族,没有建造城池,只有人口聚集的地方会有大大小小的帐篷。 沈昭昭骑着马,站在一片小山包上,眺望着眼前一望看不见头的帐篷。 “瞧那边,”曹芽来到沈昭昭身边,用手中的马鞭一指,“那个特别大的尖顶白帐篷,就是番邦王庭了。” 沈昭昭眯了眯眼睛。 原来番邦的王庭没有护城河和高耸的围墙,番邦也没有城门,这对于他们来说,倒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至少,至少救了人跑路的时候,不用担心路上被突然关闭的城门拦住。 “走吧?”曹芽看了眼远处那尖顶帐篷,面容逐渐冷肃了下来。 “不急。”沈昭昭控制着自己的马,转头看向曹芽,先打量了她的神色,语气软了下来,“你如果不愿意重回那里,就我们自己去。” 她已经基本可以肯定,曹芽是个重生人士了。 而且,还和番邦有着不太让人愉快的记忆,甚至,是仇恨。 曹芽脸上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崩裂,目光透着惊异,随后,想了想,轻轻摇头笑了。 “没事。” “我既然主动提出来跟着你们过来,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说完,她当先踢了马肚子,往山包下疾驰而去。 第212章 晾着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吁——” 沈昭昭勒住了缰绳,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番邦王庭。 之前在远处看到的尖顶大帐在中间,周围星罗棋布地围着好几个小帐篷。 不是大丰的京城有着高耸的城墙,这里只有木栅。 一个蓄须壮汉手中拿着大刀走了过来,警惕地瞧着他们。 管平乐下马,上前。 “大丰的人?”来人狐疑地打量着管平乐,手中的钢刀寒芒乍现。 “是,”管平乐没在怕,咧嘴笑,露出白晃晃的牙,“我们陛下让我过来提人,你们王知道这事。” 那汉子转身和身边守门人交代了一声,声量小,沈昭昭没有听清。 不过估摸着,是在交代人看紧了他们。 沈昭昭瞧着那人往中间最大的帐篷走去,控制着马匹来到曹芽身边,小声问道:“这王庭就这么大,一般关押犯人的是在哪个帐篷?” 曹芽望着面前的王庭,轻哼了一声,“番邦王自诩自己是草原神转世,怎么可能和犯人在一处?” 沈昭昭挑眉。 所以,人关押在另一个地方,不在这里。 那个前去传信的汉子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语气不善,“你只能自己进去,其他人,全部留外面。” 管平乐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向沈昭昭。 要是他一个人进去,就算再能砍,也不一定把两个人完好地带出来。 战北辰拉着马,来到沈昭昭身边:“三弟妹,你看?” “三弟妹,要不我们直接冲进去?”战东风看着王庭近在眼前,热血沸腾。 战家和番邦,有着不死不休的大仇。 “不可。” 沈昭昭想了想。 “我想法子进去,你们带着人留意王庭里出来的人,跟上,应该是去关押祖父和父亲的地方。” 战东风皱眉,“就你们可以吗?” “放心。”沈昭昭有信心。 “三弟妹,你们自己一切小心。”战东风交代道。 三弟把三弟妹交到他和老二手上,无论如何要把人好端端地还回去。 沈昭昭翻身下马,给曹芽使了个眼色,来到管平乐身边,挽上了他的胳膊,娇声说道:“将军,你不是说要带我和妹妹见识一下番邦王庭么?” “怎么?” “说话不算数?” 管平乐斜眼瞅她。 这声音夹得,他头皮都发麻,后背鸡皮疙瘩起了一大片。 这边沈昭昭提到了“妹妹”,另一边,曹芽也下了马,挽住了管平乐的另一边胳膊。 管平乐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被两个姑娘挽着胳膊,顶着自己身后战家那些人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这位小哥,你看,我对我家美妾海口都夸下了……”管平乐露出了满脸为难,冲那汉子开口恳求,“她们就是妇道人家,仰慕番邦王许久,让她们一起进去开开眼界?” 沈昭昭冲着那番邦汉子笑了笑。 汉子嗤笑了一声,轻蔑地目光扫过沈昭昭和曹芽,“中原将军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抬起手,示意他们进去。 沈昭昭挽着管平乐,和曹芽一起进了大门,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战东风和战北辰。 他们微微点头。 接下来,他们只要派人等着王庭里出来人了。 管平乐左右各被一个姑娘贴着,路都快不会走了,“六妹,我们都进来了,能不能放手了?” 他觉得这一路最难走的就是从大门到王庭大帐这段路。 “急什么?”沈昭昭咬牙笑着,挤出声音,“那人还在我们前面带路呢!” 这边正说着话,前头带路的汉子似乎听到他们在说话,转过身,瞧了过来。 “妹妹,将军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干什么老是把将军往你那边拉?”沈昭昭冲着曹芽发作。 曹芽一把将管平乐往自己这边扯,“姐姐不也在用力么?” 那番邦引路的汉子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随后,转头,继续带路。 管平乐立刻苦着脸,小声训身边的两人,“别扯了!” 沈昭昭松了力气,假模假样地开口:“懒得和你争,反正将军的心在我这里。” 曹芽也紧接着哼了一声。 显得懒得开口。 管平乐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一路上都陪她俩玩这套,他情愿挥刀砍进去! 眼见着尖顶的王帐就在眼前,那带路的汉子却把他们引到了一旁的小帐子里。 “等等,王这会儿没空。” 他毫不客气地撂下了一句话,转身出了帐子。 沈昭昭终于松开了自己挽着管平乐的手,四下瞧着。 这个帐子很小,空落落的。 连张椅子都没有,三个人进来就干站着,别说喝口茶了,压根没人搭理他们。 三个人等了一会儿,还没人来唤他们,管平乐不耐烦了,一把掀开帐子要往外去。 “站住!” 门外,两个看守的人立时横了刀在管平乐面前。 刀锋锋利,要不是管平乐的腿脚灵活刹得住,这刀锋得抹他脖子上。 管平乐来火气了。 “你们番邦王是几个意思?” “我也是奉了大丰皇帝的密令前来提人的,你们番邦不以礼相待也就算了,还把我们关押在这。” “是准备再和我们大丰开战?” 两个看守没吭气,手上的弯刀也没客气,就这么一直横在管平乐的面前。 意思很明确。 他敢擅自走出这个帐子一步,他们的大刀可不客气。 “好啊,”管平乐心中的火气憋不住了,暗暗拿出手枪。 “将军,”沈昭昭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这些番邦人实在可怕,咱们可得小心些呀!” “就是,将军,我好害怕呀!”曹芽也过来,挽住管平乐的另一边胳膊。 管平乐身体再次僵住,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给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管平乐只能暂时把火气压了下去,收了手枪。 “将军,我们回帐子里等着就是,说不定这番邦王正在忙着事情,一会儿就来请您了。”曹芽说着,把管平乐往帐子里带。 他们刚刚转身,正要回帐子,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大笑声。 “将军艳福不浅啊!” 沈昭昭眉心一跳,转过身来。 只见旁边的大帐方向,走过来一个身形健硕,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一双鹰目瞅着他们,犹如利箭一般。 “番邦王。”曹芽轻声说道。 “哟,亲自来迎接你呢,四哥。”沈昭昭用手肘轻轻撞了撞管平乐。 没想到。 这番邦把他们晾了这么久,还知道点礼数的。 管平乐撇撇嘴,“我怎么说也是武德将军好吧?” 这什么番邦王,亲自出来迎接他是应该的。 曹芽斜了他一眼,笑了笑。 “我话还没说完,这人,是番邦王……的亲随。” 第213章 番邦王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曹芽这一个大喘气,差点让沈昭昭笑出声。 鉴于四哥一张脸黑成了锅底,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十分敬业地继续做戏,挽着管平乐的胳膊,娇滴滴地瞅着来人: “将军,这个就是番邦王吗?” 管平乐鼻孔出气。 “几位,我们王有请。”来人目不斜视,平视着管平乐。 “哼,你们王把我们晾了这么久,就让你过来说这么一句话?”管平乐冷哼了一声。 “大帐有请。”来人显然也不耐烦了。 沈昭昭觉得自己挽着的胳膊肌肉紧绷,大有要人干一架的趋势,赶忙捏了一把管平乐的胳膊。 “将军,人家邀请咱们呢,快走吧,别让人家等。” 说着,沈昭昭当先迈开步子,把不情不愿的管平乐拉了过去。 在王帐门口,那中年汉子又停下了脚步,拦住了他们,伸手,“几位,交出你们身上的兵器,连一把匕首都不能带进去。” 沈昭昭摊手,表示自己没有,看向曹芽,“妹妹,你有么?” 曹芽摇头。 只有管平乐交出了自己随身的佩剑和匕首,这才被允许进入王帐。 掀开帐帘,扑面而来一股子热浪,带着煤灰的味道,呛人。 沈昭昭屏住呼吸,一抬眼,就瞧见了帐子中央的火盆,熊熊烈火正在燃烧着。 已经是春末,温度一点不低。 篝火后面,坐着一个番邦打扮的老人。 听到动静,连眼皮都懒得掀,只顾着伸手烤火。 “王,大丰派的人在这了。” 那汉子上前,恭敬行礼,而后让开。 那老人这才懒散地掀起眼皮,瞧了管平乐三人一眼。 这双眼睛泛着黄,目光落在沈昭昭身上打转,让沈昭昭心中凭空浮起了不爽,感觉自己像被一条毒蛇打量着,冷冰冰,带着恶意。 “番邦王,”管平乐不卑不亢地开口,“我是大丰的武德将军,奉陛下密令,前来提战家的两个俘虏。” 那老人眯着眼睛,烤着火,又晾了他们好一会儿,这才开口。 声音嘶哑。 “战剑之杀了我番邦无数勇士,正在赎罪。” 管平乐眉心一跳,心中暗骂,狗东西这是不想把人交给他? “番邦王,我们陛下让我过来,也是为了杀了战剑之和战青父子俩。” “有什么罪,两条人命下地去赎不好么?” 管平乐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不是让他放人的。 番邦王听了,嘿嘿笑出声,“你们皇帝这些年和我没少打交道,没和你说我这里的规矩?” 管平乐摇头。 “陛下给我的密信上只说,让我过来了解战家的人。” 番邦王烤着火,说道:“当年他用战家败战换来我番邦十年不入侵中原。” “现在,你来我这里,要拿走我这里的人,准备拿什么来交换?” 说完,那双眼睛直往沈昭昭和曹芽身上瞟。 管平乐舔了舔后槽牙。 这色眯眯的老东西! 大丰的这个皇帝也是够昏的,明明依靠战家就能把番邦干死,居然还用战家来交换十年的安定。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 所以还真是如他们所料,皇帝一直和番邦有所勾连。 当年那场战,战家大败,全是因为皇帝在背后做的手脚。 她暗自庆幸,的亏战东风和战北辰没有一起进来,不然听到这话,怕是能立刻暴起了。 “我能有什么交换?”管平乐也是一个男人,对面这老货什么眼神,他再清楚不过。 不过,今日他要是把沈昭昭和曹芽两个姑娘交出去,他也别当男人了。 “陛下让我过来,应该已经和番邦王您达成了交易了。” 番邦王摆手,“没有。” “我就明说了,我对你身边这俩美人挺有兴趣的,”番邦王站起身,苍老的男人躬着背,绕过火盆,来到他们面前。 伸手,苍老的手指就要摸上了曹芽的脸。 “等会儿。”管平乐一把将曹芽拉到自己身后,抬手就制住了番邦王的动作。 “怎么?两个女人而已,将军都不舍得,那可以打道回府了,战家那两个人,我也不舍得。” 番邦王发黄的眼珠子盯着管平乐,显然,不爽了。 “将军,我愿意的。”曹芽轻声开口。 柔柔弱弱抬眼。 番邦王眯起眼睛,愉快地大笑出声,“将军,美人都心仪于我了,你还不舍得么?” “不是……”管平乐惊呆了,这是什么路数? 他赶忙转头看沈昭昭。 六妹不会也愿意吧? 需要牺牲这么大? 所幸,沈昭昭立刻没有表态,只是给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将军,如果能用我们姐妹换将军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我们没有怨言,只是,那两个战家人都还活着吗?” 她深深看了管平乐一眼。 当前,重要的是摸清楚人在哪。 “行。”管平乐咬着牙答应了。 这一出要是让群里那些兄弟知道,他得成了大笑柄。 如果是他一个人来,一枪就把这老色鬼崩了! 哪里用得着在这忍气吞声? 番邦王心情愉快,眼看着两个中原美人到手了,唤来了自己的亲随,“去,把战剑之和他儿子带过来。” 中年汉子应声,出了帐子。 “好了,”番邦王冲着沈昭昭和曹芽招手,“美人,快些过来,让我好好疼你们。” “急什么?”管平乐一手拉一个,“我要先见到战家人。” 他倒是不担心沈昭昭,六妹和战家那个小白脸感情好着。 他心里就是隐隐有些担心这个一直不怎么吭气的曹芽,总觉得这姑娘心里瘪着什么。 生怕她冲动之下干出什么事来。 第214章 灌酒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你,出去等着就行。” 番邦王安排好人手去提人,自己往狼皮座椅上一靠,眯着眼睛盯着沈昭昭和曹芽。 “你俩,留下。” 管平乐压住心中火气,这什么老色批? 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住? “急什么?都说了,我要看到人还活着,陛下要我亲自砍了战家父子的头颅带回去。” “咱们就算是交换,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番邦王阴沉着脸,坐直了身体:“你们大丰人,还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来人!” 话音落下,两个番邦壮汉走了进来,手中的弯刀泛着寒芒。 “是你自己走出去,还是我番邦勇士把你架出去?” “哧,”管平乐看着两个虎视眈眈的番邦人,目光落在他们手中的弯刀上。 冷笑了一声。 论挥刀砍头,他怕过谁? “四哥!” 沈昭昭敏锐地留意到管平乐想动手,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小声道:“人还没走远,先忍忍。” 她要等那个去带战家父子的人走远了。 确保战东风和战北辰跟上去救人。 管平乐大手握紧。 他自从穿来,还没这么憋屈过。 就被人拿着两把刀威胁? 当他的枪吃干饭呢! “王,这么动怒做什么?”眼看着双方僵持不下,曹芽轻笑一声,主动上前。 番邦王立时来了兴致。 老态的身体挪了挪,伸手,等着曹芽过去。 沈昭昭眼看着曹芽真的款款走了过去,把自己的手交到了番邦王那只枯瘦的手中。 “好好,”番邦王哈哈大笑,声带嘶哑,另一只手也覆上了曹芽的手。 轻轻摩挲着。 像是在欣赏什么珍宝。 一老一幼的两只手,落在沈昭昭的眼中,直觉性地泛起了恶心。 “我去,”管平乐瞧着曹芽笑盈盈的模样,汗毛直竖,咬着牙,小声对沈昭昭说:“这姑娘什么来头,真能豁得出去?” “看来美人对本王有意,甚好甚好!” 番邦王得意不已。 “王,我胆小,见不得刀光的。” 曹芽柔声示意那两个带着弯刀的番邦壮汉。 番邦王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拉着曹芽的手一用力,就把人抱了个满怀。 端起桌上的酒,喂到她唇边。 “喝了。” 锐利的目光盯着曹芽。 这是要看她听不听话了。 “慢着,”沈昭昭出声,松开挽着管平乐的手,上前,走到番邦王身后。 一把拿过那只酒杯,仰头喝光。 这酒,不比中原的酒甘醇,十分烈性。 沈昭昭压着从喉咙口一路蔓延到胃里的烧灼感,浅浅笑道: “王,可不能专宠我妹妹一人呀。” 番邦王见两个姑娘都来到自己身边,乐得哈哈笑。 兴致起了。 干脆把桌上的整壶酒拿了起来。 “这壶酒,赏了你们姐妹俩。” “只要你们听话,本王自然不用吓唬你们。” 这是要她们喝光了酒,够听话,才把那俩拿弯刀的侍卫撤掉的意思。 沈昭昭忍着烧心的感觉,一把拿过酒壶。 大不了慢慢喝。 她在心里计算着时间,等这壶酒喝完,去带战家父子的人也走远了。 “姐姐,我……” 曹芽立刻起身,伸手要抢沈昭昭手中的酒壶。 “走开。”沈昭昭一把挡住曹芽,目光炯炯,“这可是王赏赐的酒,妹妹别和我抢。” 番邦王眼瞧着两姐妹为自己的宠爱拈酸吃醋,一张老脸笑出了花,褶子都聚在一起。 沈昭昭深深看了一眼曹芽,自己仰脸,就着酒壶,灌酒。 冰冷的酒液入口就辣。 随着吞咽,烧心的感觉逐渐强烈。 从胸口一路泛着恶心到食管。 “呼——” 沈昭昭又刻意要拖延时间,每每喝几口,就要放下酒壶喘息一会儿。 几次过后,熟悉的心悸传来。 沈昭昭闭了闭了眼睛。 群里,四哥发了条信息。 四哥:【行不行啊?】 【老子看不下去了!干他丫的!】 沈昭昭不敢耽搁太久,就回了一个字。 六叔:【行。】 出了空间,又提起手中的酒壶…… 终于,最后一口酒咽了下去。 沈昭昭只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可怕,把酒壶扔在了地上。 “啪啦——” 酒壶碎成了几片。 “好好好,美人好酒量!”番邦王这才抬手,让两个侍卫出去。 “来,美人,快到我这里来。”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早说中原有你这样热情的姑娘,本王当年也不会娶那冷冰冰的公主。” 说完,番邦王起身,就往沈昭昭这里扑。 他眼瞅着自己马上就能美人在怀了,激动得完全忘了身边的曹芽。 蓦然,他眼前一晃。 脖子发凉。 低头一看,之前放在小几上,用来片牛羊肉的匕首竟然抵在他的脖子上。 拿着匕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十分主动热情,刚刚还被他摸过小手的曹芽。 “美人,这是什么意思?”番邦王不是傻子,眼珠子斜着,看着曹芽。 曹芽一扫刚刚羞涩,满脸冷霜。 “老实点。” “呼——”管平乐长出一口气,他还真怕这小姑娘想不开,为了救人牺牲自己了。 “啧,老色批。”沈昭昭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刚刚迈出一步,腿脚发软,要不是手扶了一把椅子,人得趴到地上去。 “咋样?没事吧?”管平乐赶忙过来扶着她。 “死不了。”沈昭昭咬着牙,强撑着忍着胃里的灼烧感,“走。” “想走啊?”番邦王丝毫不畏惧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别忘了,战剑之和他儿子还在本王手上!” “你们好大的胆子,今日,死的可不仅仅是战家父子,还有你们!” 番邦王狠声说道,反手就要制住曹芽。 曹芽目光一闪,人也移到番邦王的身后,一手拿着匕首抵紧了他的脖子,一手制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一道鲜红的血痕出现在他的脖子上,鲜血流了下来。 番邦王吃痛,这下,终于怕了。 他身后这女人,是真的会杀人。 “你们放了本王,战家父子交给你们。”他开口谈条件,“本王和你们皇帝可是有来往的,你们敢挟持本王,战家父子必死无疑!” 沈昭昭攥着管平乐的衣袖,勉力稳住身形。 轻嘲地扫了眼番邦王,哼了一声: “那可不一定。” 第215章 给你我的枪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忍着胸口的灼痛,一手捂着胃,紧紧地咬着牙。 她之所以忍着酒的烈性灌了下去,可不就是为了给战家大哥二哥争取时间。 这会儿,如果战家祖父和父亲关押的近,他们应该都已经把人救出来了。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让人给我们的人带路。”沈昭昭说完,重重地喘息一声,皱着眉,表情难看。 想吐。 又吐不出来。 “将军,劳烦把沈姐姐背上。”曹芽看沈昭昭说话都困难,让管平乐背人。 她自己拿着匕首抵着番邦王的脖子,走在前头开路。 沈昭昭趴在管平乐的背上,头一阵阵发晕,额头上冷汗涔涔。 有番邦王做人质,外面的番邦兵卒都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看着他们一路大摇大摆地出了王庭。 “将军!”管平乐的人手留在了王庭外,见他们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战家两兄弟都跟去了?”管平乐先把沈昭昭放下。 沈昭昭脚一挨着地,就软了下去,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头昏沉沉的,觉得自己躺在了床上,只想好好睡一觉。 “诶!”管平乐赶忙把人拉起来,架着。 “是,”兵卒点头,“走了有好一会儿了。” “行,”管平乐架着沈昭昭,看着她的马,怎么看也不像能骑马了,干脆把人放在自己马上。 随后翻身上马,把人固定在自己身前。 “放了我王!”番邦兵卒高喊道。 曹芽的手一点没软,挟持着番邦王,逐步后退。 管平乐带着人也跟着缓慢后撤。 他们没有等太久就听到了阵阵马蹄声。 管平乐回身一瞧,是战东风和战北辰,一人身后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一个年岁大了,花白了头发和胡须。 另一个瞧着稍稍年轻一些。 “救出来了!”战东风高喊一声,远远地,瞧见沈昭昭坐在管平乐身前,低着头,合着眼,瞧着人事不省。 心中咯噔一下。 “三弟妹……” “无碍!”管平乐深知现在不是详细说的时候,“快走!” 战东风最后看了一眼沈昭昭,掉头,策马狂奔,战北辰和战家其他人都紧随其后。 “管将军,你们也走,我垫后。”曹芽骑在马上,钳制着番邦王,目光冷肃地看着面前的番邦王庭。 “切,”管平乐嗤了一声,“今日被灌醉了一个姑娘,再让你给我垫后,我日后也别做男人,干脆练个葵花宝典当女人了事!” 曹芽眨巴下眼睛。 显然,没有听懂。 “众人听令,垫后!掩护曹姑娘先走!”管平乐一声令下,他带来的兵卒立刻围拢,在曹芽身前形成一道人墙。 曹芽深吸一口气,“多谢。” “驾——”她狠狠踢了一脚马肚子,转身就走。 被她挟持的番邦王目光中闪过一道厉芒,他知道,这将军打着大丰皇帝的旗号来杀人是假,救人才是真的。 他和战家人是一条心! 如果真的让这些人把他带走,等着他的,恐怕还不如死! “杀无赦!” 番邦王奋力大喊。 “放箭!” 话音刚刚落下,曹芽立刻调转手中的匕首,用刀柄猛地撞击番邦王的脖颈。 老头哼了一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可是,话已经喊出口了。 王庭中涌出来的番邦兵卒立刻冲着管平乐他们杀了过来。 “草!”管平乐眼瞅着好些弓箭手都冲着他们拉满了弦,也不敢耽搁,反手就取出了自己的手枪,冲着涌过来的番邦兵卒连放了几枪。 巨大的声响震慑了他们。 管平乐赶忙扯了缰绳,调转马匹,策马狂奔。 不一会儿,身后的番邦兵卒反应过来,更加勇猛地往他们这里冲了过来。 管平乐回身又放了几枪。 这次,除了中弹的兵卒,其余人扔往他们这里涌来,甚至,连续好几支羽箭带着破空声擦着管平乐的身体扎进了前方的土地里。 “嗯……呕!”沈昭昭在马匹上被颠得难受。 “祖宗,姑奶奶,你可别现在吐!”管平乐快疯了,在往身后开了一枪之后,听到了空膛的咔哒声。 没子弹了! 沈昭昭皱着眉,刚刚直起身,就被管平乐一把按了下去。 “有箭!” 沈昭昭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捂着疼得厉害的胃,“有箭就掏枪啊……” 按她做甚! “祖宗,我只有手枪!”管平乐话音刚刚落下,手就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低头一看。 “嚯!” 他怎么忘了,六妹手上有一把霰弹枪啊! 手枪是一枪打一个,而霰弹枪,一枪放倒一片,对付现在这种局面再合适不过了! “都跑我前面去!”管平乐先冲着自己手下的兵卒喊道,待他们都策马冲到了自己之前。 他蓦然起身,反手,持着霰弹枪冲着身后的番邦兵卒开火。 “呯——” 一枪之后,身后不少人就倒了下去。 之后有的番邦兵卒的马匹停不住,从他们身上踏过,还有一些强行勒住马匹,自己被掀翻下地。 场面一片混乱。 “呯——” “呯——” …… 管平乐没有见好就收,相反,杀得兴起,趁着番邦兵卒大乱趁机开枪,一扫之前被追的狼狈。 “呕——” 身前的沈昭昭实在忍不住,马匹颠得她吐又吐不出来,脸都憋青了。 “哎哟,姑奶奶,你坚持住。” “别吐,千万别吐!” “至少别吐我身上!” 管平乐见番邦人都放倒得差不多了,赶忙收了枪,牵着缰绳,策马狂奔,往前追去。 草原,沈昭昭眺望过王庭的高地上,停着一辆马车。 战南星站在马车上眺望着番邦王庭,眼看着混乱起,厮杀声愈发大了起来,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 他跳下马车,伸手想要松开套着马车的缰绳。 “三公子,不可!”赶车的战平赶忙拦住了他,“三少夫人特意交代我,一定看好你,不让你骑马的。” 战南星红了眼睛,“我的亲人和爱人都在底下,我怎能不去!” “让开!” 一向听话的战平这次说什么都不让,“公子,你的腿伤刚刚好些,如果又伤了,三少夫人看了绝对生气!” 听到沈昭昭,战南星握着缰绳的手松了力道。 他都能想象出来沈昭昭冷笑着看他的模样。 闭了闭眼睛。 相较于惹怒她,他更希望能陪在她身边。 “我得去帮她……” “不行。”战平扯着缰绳不松手。 主仆二人正在对峙,突然战平眼前一亮,冲着山包下高喊: “看!” “老将军!” “是大公子和二公子,他们救出人来了!” 第216章 接人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南星赶忙松开扯住缰绳的手,目光直愣愣地望着山包下。 一队人马飞奔上山。 战南星看着大哥和二哥身后的人,眼圈都红了。 那是祖父和父亲! 他们果然还活着! “三弟,快些来帮忙扶人!”战北辰勒住缰绳,控制马匹停了下来,冲着战南星喊道。 战南星不敢耽搁,快步走过去。 初始还是快走,到了后面,开始飞奔。 待他的手真实地触碰到祖父褴褛的衣衫,战南星连手指头都在颤抖。 “南星……” 战剑之虚弱地睁开眼,看到了自己最小的孙儿,轻声唤道。 “祖父,我在这,祖父。” 战南星一边应道,一边帮着战北辰把祖父抬到了一边的马车上。 “父亲呢?” 战南星见祖父过于虚弱,一张脸瘦得脱相,心里酸疼,转身问战北辰。 “大哥那呢。” 战北辰要看顾着战剑之,没有离开马车,战南星转身去接应着战东风。 “爹!” 战东风把战明忠从马上抬下来,眼瞅着自己父亲紧闭双眼,人事不省,心里发急。 “爹这是……”战南星一看战明忠全身上下都是伤,情况比祖父严重得多。 曾经结实有力的腿被铁镣磨得血肉模糊。 甚至,脚踝处,露出了森森白骨。 战南星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怒火死死压抑着,“先把父亲抬到马车上。” 说罢,兄弟俩配合着把战明忠送上了马车。 “三弟妹几时过来?”战东风看着父亲的状况,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滚烫滚烫的。 幸亏,他们把人救出来得及时。 不然,在番邦手中多待一日,父亲的生还概率就低了许多。 “我去瞧瞧去。” 战南星说罢,快步来到山包边缘往下瞧去。 远远地,看到一个女子策马而来。 他一颗心稍稍放下了。 那一定是昭昭。 只要她没事,就好。 战南星等了一会儿,眼看着人影越来越清晰,他那双桃花眼逐渐眯了起来。 “曹姑娘!” 战南星眼看着这匹马上只有曹芽,还有她身前人事不省的老年男子,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夫人呢?” 他问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沈姐姐和管将军垫后。”曹芽说完,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 顺手,把人事不省的番邦王也给扯了下来。 战南星心脏猛地一跳,再也顾不得沈昭昭交代他不许骑马的事。 上前,拉着曹芽马匹的鞍座,飞身上马。 “曹姑娘,借你的马一用。” 说罢,战南星猛踢马肚子。 这马原本就烈性,当即扬起前蹄往山包下狂奔而去。 “还是个痴情种子啊。” 曹芽都没反应过来,看着人把自己马都骑跑了,也没法拦着。 看着地上的番邦王,向一旁的兵卒要了麻绳,把人五花大绑,拖着往马车走去。 番邦王先被摔了一把,又这么拖着,皮肉磨破,疼醒了。 哼唧了一声。 那双老眼瞪着曹芽,着实有些吓人。 “放了本王,不然本王定喝你的血,把你肉片下来喂鹰!” “姑娘,交给我吧。”一旁战家军的兵卒瞧着,伸手。 这姑娘瞧着柔柔弱弱,恐怕搞不定这人。 “不用。” 曹芽推开他伸过来的手,上前,抬脚。 “闭嘴。” 曹芽一脚踩在了番邦王的脸上,鞋底还碾了碾。 一旁的兵卒看呆了。 这么凶残么? 番邦王源本年纪就大,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两眼一翻,又昏死了过去。 曹芽把人拖到了马车旁,这会儿,真的需要人搭把手才把昏迷的番邦王扔上车。 “狗娘养的,”战北辰一看到这老货,眼睛就喷火。 战家落到今日的天地,祖父和父亲伤重被折磨,都是拜这番邦王和皇帝所赐! 心中的愤恨没法发泄,战北辰起身,重重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是照着心窝子踹过去的。 番邦王还在昏迷中就喷出来一口血。 “二弟,别冲动,活人比死人有用。”战东风拦住了他。 “说起来,多谢曹姑娘。” 战东风看向曹芽,这个瞧着柔柔弱弱的曹家大姑娘,竟然对番邦了如指掌。 甚至,出手狠辣。 根本不像一个养在深闺的闺秀。 “无妨。”曹芽目光落在战老将军灰白蓬乱的头发上,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 “你们好好照顾老将军和少将军。” 说完,她转身,不再看一眼。 战北辰见人走了,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昏迷的爹。 “少将军?” “说的是爹?” 从始至终,他爹战明忠都是被称为将军,而少将军称呼的都是他们兄弟仨啊! “应该吧。” 战东风看了眼曹芽的背影,瘦弱的少女一个人站在山包上,大风猎猎而过,把她的发丝吹得飘扬起伏。 战东风移开了目光,专心看顾自家祖父和父亲。 - 山包下,战南星策马狂奔,迎面瞧见漠北大营的兵士过来。 赶忙拉了缰绳,拦人。 目光扫过这些人,都是一些挺陌生的面孔。 没有管平乐。 更没有沈昭昭。 战南星的心不住往下沉,“你们将军呢?” 那兵士指了指身后,“将军说他垫后,让我们先走。” “你们就这么走了?”战南星匪夷所思,兵士把将军丢下,自己跑路这种事情,在战家军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过,他也并不关心管平乐是如何练兵的。 他想知道沈昭昭在哪。 “可有看到我家夫人?” 那兵士点头,“可是我将军的六妹?” “将军带着她呢。” 兵士看着面前这位公子面色越发难看,突然想到,人家是那姑娘的夫君。 他家将军就这么和人共乘一匹马…… 那兵士的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 战南星脸一下白了,“小兄弟,你但说无妨!” 那兵士吞吞吐吐: “好像人不太好……” 战南星吓到了,不再多问,扬起马鞭,猛地抽了一下身下的马匹,朝着他们来路疾驰而去。 冷风扑面。 如同刀割。 他忍不住地去想那句“不太好”究竟是什么样的不太好。 受伤了么? 还是…… “驾!” 战南星更加用力地踢了马肚子,手死死地攥着缰绳。 马匹狂奔而去,剧烈的颠簸让他的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 顾不得了。 他不敢接着想最坏的结果。 祖父和父亲回来了,大哥和二哥也回来了,如果她有个好歹,他便随她一起去。 总归,黄泉路上。 他要陪着她。 第217章 回家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坐在管平乐的身前,被狂奔的骏马颠得五脏六腑都在打架。 胃里的烧灼感越发明显。 “呕——” 她干呕出声。 管平乐吓得一把勒停了马匹,生怕她的呕吐物随风扑到自己脸上,“姑奶奶,你要吐就下来吐。” 沈昭昭摆手,风中凌乱,“吐不出来。” 管平乐硬着头皮策马又走了几步,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馊主意,“你要不扒在马上,指不定颠簸两下,就吐出来了?” 沈昭昭脑子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成了一坨浆糊,听他这么一说,也巴望着赶紧吐出来人能好受些,一条腿打横而过,整个人侧着趴在了马背上。 “走咯!” 管平乐看着趴在自己前面的沈昭昭,终于放下心,策马而走。 沈昭昭脸朝下,就是吐也飘不到他脸上。 管平乐觉得自己十分机智。 马匹飞奔了起来,沈昭昭更是痛苦了,上下颠的马背让她本来就疼得厉害的胃更痛了,张嘴想吐。 还是吐不出来。 “等……等……”她想让管平乐把她放下来走着,一句话被颠成了碎片。 “哟,前面来人了?”管平乐策马朝前奔去,远远地瞧见一匹快马朝他们这里而来,定睛一瞧,乐了。 “诶诶!” “战三公子!沈昭昭在这里!” 管平乐激动地举着马鞭,冲着疾驰而来的战南星疯狂招手。 他想赶紧把沈昭昭甩给战南星。 这人指不定啥时候就吐了。 能不沾到他身上,那最好是别沾到! 不多一会儿,战南星就策马来到管平乐跟前,待看到像死尸一样挂在马上的沈昭昭,他下马的时候腿一软,直接摔了,跪趴在地上。 管平乐:…… 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昭昭!”战南星顾不得自己腿脚又伤了,跛着腿扑到沈昭昭身前,伸出手想扶她,又怕,只能红着眼睛,瞪着管平乐,“管将军,我夫人她……” “喝多了。”管平乐翻身下马。 战南星懵了一瞬,这才发觉自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正是从沈昭昭身上散发出来的。 管平乐一边帮着战南星把沈昭昭从马上扶了下来,一边说了一下番邦王庭中发生的事情。 “咱们这一路又要赶着回去,六妹估计还得再吃些苦头。” “我看她这一路想吐又吐不出来,” 管平乐终于把烫手山芋甩了出去,浑身轻松,好心问道:“要我帮你把人扶上马不?” 战南星确认了沈昭昭只是喝醉,终于放下心,弯腰把人打横抱起放在马上。 “不用。” 随后,他翻身上马。 管平乐点头,“那我先行一步,三公子尽快跟上来。” “番邦被我一通扫射,应该暂时不会追上来,不过也不敢保证,还是赶紧回漠北为好。” 说完,管平乐踢了马肚子,飞驰上山。 战南星先帮沈昭昭移到一个舒适些的位置,让她靠着自己,“昭昭?” 沈昭昭在管平乐马上好一通颠簸,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颠出来了,听到熟悉的男声,身下的马匹也不再颠簸,舒坦地叹了一口气。 熟练地把自己蹭到身后的怀中,用脸颊蹭了蹭。 伸手,环上了战南星的腰。 “难受死了。”她闭着眼睛哼道,“想吐。” “可要下马吐一下?”战南星立刻关切地问道。 沈昭昭摇头,“吐不出来。” 管平乐都让她趴着吐了。 结果魂都快颠散了,酒也没吐出来。 “那我骑慢些。”战南星解下身上的披风,把沈昭昭拢住,扯了缰绳,控制着马匹往回走去。 沈昭昭一晃一晃的,身后是让她放松的怀抱,莫名的,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床帐。 到家了? 沈昭昭坐起身,一块半湿的布巾从前额落了下来,还没发话,黄鹃正巧端着水盆进来,见她醒了,快步过来: “三少夫人可算是醒来了,三公子可着急了。” 沈昭昭按了按自己的头,还是昏沉沉的。 心中暗骂那番邦王,喝的是假酒吧,至于酒精中毒到这个程度? “我睡了多久?”沈昭昭问道。 黄鹃把她按回了床榻上,拧了一块新的布巾放在她前额。 “您在番邦就昏迷发了高热,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回来看了郎中,”黄鹃掐指头算了算日子,“有十几日了。” 沈昭昭瞪大了眼睛,这酒一喝,她居然昏睡了十几日? “三公子日日给您喂米汤喂药的,晚上都没怎么休息,生怕您病情出现什么反复。”黄鹃把之前的布巾放在了盆里浸着凉水。 “他腿上的伤怎么样?”沈昭昭闭着眼睛回想了自己昏睡前的画面。 战南星,还是不听话,骑马了。 “好多了,这些日子除了陪您和用饭,就是在院子里练武呢!” 沈昭昭叹了一口气,他还真是着急。 “那祖父和父亲他们呢?” 沈昭昭记起来自己好像都没和这俩长辈打个照面,一下又坐起身。 “哎哟,您还是躺下,”黄鹃把人又按了回去,放好额头上的布巾,“您还在发热呢!” 她也知道沈昭昭记挂着事情,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挑着说了一遍。 战剑之因为年纪大了,许久没有好好吃些东西,身子还是虚弱些,不过战明忠虽然受伤更重,但是恢复得快。 “老将军和将军都已经醒过来了,这会儿和三个公子交代事情,”黄鹃想了想,说道。 “对了,老将军昨夜还说呢,要请曹大姑娘和管将军来家中,设宴感谢他们。” 沈昭昭听了一耳朵。 这边听着,那边人就迷糊了。 黄鹃见她睡了过去,没敢再出声,只坐在床边守着,没过一会儿,屋门被推开。 战南星走了进来。 第218章 见面礼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睡得迷糊中,觉得自己被人扶了起来,圈住。 给她靠着得胸口很温暖又很可靠。 她舒坦地蹭了蹭。 胸口轻轻震动,听到一声轻笑。 “昭昭,来吃些稀粥。” 而后,温热的稀粥被小心喂进口中,润了喉,沈昭昭这下真的觉得饿了。“ “还要。” 她睁开眼睛。 不出意外,她就靠在战南星怀里,人手中端了粥,正在喂她喝。 怕她呛住,战南星都是用勺子一点点地喂,每每舀上一勺,自己都要吹得差不多了,才送到她口中。 沈昭昭这么多日都没正经吃东西,眼睛都饿绿了。 哪里能等他慢慢喂。 “我自己来。” 她说完,就接过战南星手中的碗,仰头。 一口闷。 米粥入口甜丝丝的,显然还加了糖。 沈昭昭有些意犹未尽,拉着战南星的胳膊,“我想吃肉。” “需过几日,饮食也要慢慢过渡。”战南星不答应。 沈昭昭哼了一声,“你也知道要慢慢过渡,怎么就那么着急骑马了?” 她的手按上了战南星的腿:“最近恢复得如何?” “挺好。” 战南星把碗放在了一旁,自己没有离开,就这么抱着沈昭昭,下颌在她的发顶轻蹭。 “至少,以后你要去哪,我都能陪着你了。” 战南星语气中,尽是懊恼和自责。 有他在,她又怎会一个人被灌酒,伤了脾胃,病了这么些日子。 他收紧了手臂。 怀中的人瘦了,更显得人纤细了许多。 “可是我饿啊。” 沈昭昭唉声叹气。 战南星无奈,只得松口,“今日先用些清淡的,待后日,祖父和父亲要宴请管将军和曹姑娘,你再吃些荤腥?” 沈昭昭这才想起来,“我都醒了,要去见见长辈。” 她和祖父公爹都没打过照面。 “不急。” 战南星宽慰她。 “祖父说,要给他一些时间准备给昭昭的见面礼。” 沈昭昭一听自己有礼物,来了兴致,“是什么?” “连我都瞒着。”战南星瞧着她那亮晶晶的眼睛,轻笑一声。 “反正我同祖父说了,昭昭有金矿,不差钱。” “差!怎么不差!”沈昭昭急眼了,手直接拧上了战南星的腿。 战南星倒抽一口凉气,索性,低头咬她的唇,以示惩罚。 醒来的两日里,沈昭昭在战南星的严密看管下,大门都出不去。 倒是家中的人都相继来看望她。 沈迢迢把金矿打理的妥妥当当的,坐在床边说着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金矿上的事情。 “有些手脚不太干净的,我都退回各家去了。”沈迢迢一桩桩地说,“让他们各自按照之前的人数填补新的人来矿上。” “挺好。”沈昭昭歪着脑袋,吃战南星喂给她的水果,嘟嘟囔囔地说道,“这样能维持各家在矿上的平衡,也让他们自己内部形成竞争。” 一旦发现小偷小摸,矿上不惩罚但是退回去,还要被其他人顶上。 想伸手的时候,也要考虑一下后果。 “阿姐,你赶紧养好了身体,我也可以把矿上的事情还给你了。”沈迢迢合上手中的账册。 “不用,”沈昭昭想了想,她没什么生意头脑,沈迢迢反而更适合管理金矿。 连废矿都能搞钱。 绝对是天赋党。 比她自己直接管理更合适。 “金矿就你继续管理就好,反正你和管将军、孙小五他们都熟悉了。” 沈迢迢眼睛发亮,盯着沈昭昭,生怕她反悔。 他也发现了,自己是真的喜欢生意上的事情。 这比让他读书有趣多了。 “当真?”幸福来得太突然,沈迢迢有点不可置信。 “你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沈昭昭伸出手指头戳了下沈迢迢的脑袋。 “多谢阿姐!”沈迢迢一蹦三尺高。 欢呼雀跃。 沈昭昭瞧着,这还是他自从来到漠北以来,最高兴的一次。 她瞧着,心里也高兴。 “三少夫人。”姐弟俩正在说着话,黄鹃捧着衣裳进来,“晚上的家宴,您得去了。” 沈昭昭正愁自己被战南星关在屋子里闷着,巴不得要出去。 她要更衣,沈迢迢先出去了。 沈昭昭换上了一身春裳,感觉自己人都如这鹅黄色的衣裳一样明媚了许多。 “天还是冷的,”战南星过来,把披风拢在她肩上,而后,牵起她的手,夫妻俩一起步出屋门。 黄鹃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一对璧人,暗暗感叹老将军看到他们感情这么好,得很欣慰。 “曹家大姑娘下午就到了,”黄鹃想到曹芽,“她原本是要来寻三少夫人说话的,结果……” “什么?”沈昭昭好奇地顿住了脚步,回身问道。 黄鹃露出不好形容的表情,“曹家大姑娘一进门就被老将军拦了,这会儿估计都陪着他老人家说了一下午的话了。” 沈昭昭诧异挑眉。 看向战南星,“夫君,这是……” 老将军和曹家的年轻姑娘,能有什么话说? 还要说一个下午? 战南星倒是没有多么诧异,低头,凑近沈昭昭耳旁轻声说了几句,“祖父听我们说这次多亏曹姑娘带路,我们才能这么顺利把他们救出来,就觉得曹芽不像一般京中闺秀。” 沈昭昭眨巴下眼睛,看来,战家祖父人老归老,脑子是一点不含糊。 这一下午,可怜曹芽要应付老将军的试探了。 “我们快些过去,别让客人久等了。”沈昭昭拉着战南星快步往正厅走去。 战家的饭厅很小,既然是家宴,今夜就把桌子挪到了正厅里,沈昭昭牵着战南星一走进去,就看摆在了正中的一张大圆桌。 老将军和老夫人坐在上首,曹芽和管平乐分别坐在他们身边,足见重视。 连战明忠和杨氏都坐在次一个座位上。 “三弟和三弟妹来了!”郭氏爽朗笑着,冲着老将军开口催促,“祖父,你说的,要给三弟妹见面礼呢?” “我可好奇了好些日子,快快拿出来吧!” 第219章 场面太震撼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看着首座上的老将军。 他形容消瘦,须发皆白,脸上皆是沧桑。 主动过去,行了一礼,唤了一声“祖父”。 “哎!” 战剑之听到这声“祖父”,眼角的褶子都深了,赶忙应了,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盒子。 “你两个嫂嫂嫁进来的时候,我都有给见面礼的,现在战家状况不好,所以我让人去把这个挖出来送你。” “别嫌弃。” “去吧。”战南星轻轻推了一下沈昭昭的腰。 沈昭昭上前,接过他手中接过这个盒子,打开一看,是好大一个老山参。 被好端端地挖出来,根须皆在。 价值颇高。 “我当年带兵的时候发现的它,因着用不上,就做了标记,现下挖出来,送与你。”战剑之说道。 “多谢祖父。”沈昭昭小心把盒子盖上。 “父亲一出手这么大方,倒是显得我小气了。”战明忠在一旁打趣说道。 沈昭昭看了过去,战明忠和老将军相貌不太像,更像老夫人一些。 战南星那双桃花眼正是从他这里遗传来的,整个人的气质也偏像一个儒雅书生,不像带兵大帐的将军。 杨氏坐在他身边,时不时依恋地望着自己丈夫。 “父亲准备了什么好东西?”郭氏好奇地探头。 “咳咳!”林氏重重清了清嗓子,瞪了郭氏一眼。 郭氏吐了吐舌头,缩回了战北辰身后去。 “哈哈哈……”战明忠乐得开怀,家中两个孙媳一个稳重端庄,一个直爽活泼,之前在京中的时候,他最喜欢看郭氏被林氏训导,给家中平添了热闹。 只是不知道沈氏是什么性子。 “我没有你祖父的好运气,带兵都能遇上老山参,”战明忠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个物事,放在掌心瞧着,目光透着怀念和哀伤。 “这些日子下来,我身上也不剩什么,只有这个护身符,是我一个长辈赠与,”战明忠伸手,把那已经褪色的小小红布包递了过来。 因为破旧,又不值钱,才留住了。 “不值钱,昭昭别嫌弃。” 沈昭昭赶忙接了,小小的护身符还带着体温。 “这个护身符对父亲来说一定很珍贵,又保佑祖父和父亲的平安,”沈昭昭摩挲着已经褪色的红布包,“就这么送与我了?” 战明忠点头,见她确实不嫌弃,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身上实在没有能拿得出来的见面礼了。 生怕沈昭昭嫌弃这护身符太破旧了。 “好了,礼也送了,昭昭饿了这么些天,今夜定要好好吃一顿!”战老夫人笑着招呼大家上桌。 “沈姐姐,我坐你边上……”曹芽蹭到了沈昭昭身边,挽着她的手不放。 沈昭昭自然没有意见,她一边坐了战南星,另一边坐曹芽,正好她也有一些矿上的事情要同曹芽商量。 然而,曹芽刚刚走到座位边上,还没坐下,就被战老将军发现了。 “曹大姑娘,来来,哪有让客人坐下首的。”战剑之招手,拉开自己身边的一个椅子,示意曹芽坐他身边。 沈昭昭瞧着战家祖父那非同寻常的热情,还有曹芽躲闪的目光,心里琢磨了一通。 最终,曹芽拗不过,坐了过去。 战南星帮沈昭昭盛了一碗鸡汤放她面前,见她只顾着打量祖父,一点没有动筷子的意思,“昭昭,不是饿了?” 沈昭昭挡着嘴,凑近战南星说悄悄话:“祖父不对劲啊,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有么?”战南星倒是没觉得,“祖父一直都是这么热情赤诚。” 沈昭昭琢磨着,如果是祖父一个人热情就算了,曹芽也不对劲。 躲躲闪闪的。 曹芽之前可是一直都是老神在在的模样,今晚的家宴,就把逃避写在脸上了。 席上,言笑晏晏。 管平乐也是个大喇喇的人,几杯酒下去,在座的都成了自家兄弟。 没多久,就和战东风勾肩搭背,就差原地结拜了。 沈昭昭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曹芽和祖父。 她有种感觉,祖父肯定已经试探出来什么。 “昭昭。”战南星无奈地提醒她,“汤要凉了。” 她不是说很饿么? 昨日就嚷着要吃肉,今日肉就放在面前,又没了兴趣。 沈昭昭赶忙端起碗喝汤。 目光一瞥。 看到桌子对面,战老将军亲自给曹芽盛了一勺炒鸡蛋。 曹芽道谢,低头吃了。 战老将军眯了眯眼睛,又给她盛了一勺炒鸡蛋。 曹芽又吃了。 战老将军再盛,曹芽再吃。 两个人像是杠上了一样。 沈昭昭觉得十分有趣,就盯着他们瞧。 蓦然,曹芽抬眼,目光也瞧中了她。 被抓包的沈昭昭赶忙移开目光,低头继续喝汤。 一餐家宴,有人没心没肺喝酒,称兄道弟,也有人心怀鬼胎,琢磨着事情。 酒过三巡,曹芽起身告辞。 毕竟是个姑娘家。 “我去送曹大姑娘。”战老将军立刻起身。 这下,就连战南星也察觉到不对劲了,“祖父,管将军还在呢,我和昭昭去送就行。” 战老将军摇头,给战南星使了一个眼色。 沈昭昭正要起身,就被战南星拉得坐了回去。 “昭昭,你不是想吃肉么?”战南星给她夹了一个大鸡腿。 沈昭昭眼看着曹芽和战老将军一起出了正厅,伸长了脖子,哪里顾得上大鸡腿。 “夫君,你就不好奇曹芽的来历?”沈昭昭咧着一口白牙,目露精光。 战南星还是有些犹豫,“祖父不让跟着……” 战剑之在郭氏眼里就是一个可以打趣开玩笑的小老头,而在三个孙子心中的威严,一个眼神就够了。 “他不让,咱们不被他发现就行了。”沈昭昭一把拉起战南星,和一旁的郭氏说要去净房,就扯着战南星追了出去。 出了正厅,沿着屋檐走,没有瞧见人影。 刚刚转过弯,沈昭昭就缩回了脚步,挡着身后的战南星,只躲在转角,悄悄探头看着门口。 大门没有开,门前的院子里,只有曹芽和老将军两个人。 今晚的月色明亮,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两人的动作。 如水的月色中,沈昭昭瞪圆了眼睛,看着一身铮铮铁骨的战家老将军扑通跪在了曹芽的身前。 双手伏地。 给曹芽磕了三个头。 “我嘞个去……” 这场面太震撼,沈昭昭没忍住。 第220章 含恨往事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离得太远,沈昭昭尽力伸长了耳朵,还是听得不太清楚。 只瞧见曹芽把老将军扶了起来,说了几句话,转身便离开了战家。 留下战老将军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央,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来面对他们的时候,沈昭昭清楚地看到他老人家的眼圈都是红的,脸上还有隐隐的泪痕。 沈昭昭心中咯噔一跳。 看来,曹芽的来头很大啊! “祖父!”战南星先沈昭昭一步走出转角,现了身形,刚刚那一幕也惊到了他。 战老将军发现转角处的沈昭昭和战南星,赶忙背过身去,抬手偷偷擦拭了眼泪。 “祖父,那个曹姑娘和您之前认识?”战南星问道。 战剑之知道他们应该是看到了自己冲着曹芽下跪的场面,照实解释,事情又太匪夷所思。 估计南星不会相信的。 “不认识。”战剑之索性选择不回答。 “祖父,我扶您回屋子歇息,”沈昭昭笑盈盈地上前,扶着战剑之的胳膊,回身给战南星使了一个眼色了,“管将军还在席上,夫君还要陪着。” 她来探老将军的口风。 战南星微微点头,目送她搀扶着祖父往院子另一头走去。 “昭昭啊,我自己可以走的,你先去休息。”战剑之走出几步,就开口说道。 他也只是不想被自己孙子追问,摆脱了战南星,他就出声赶沈昭昭了。 “祖父,曹芽和我是很关系很亲近的友人,”沈昭昭没有离开,而是循循善诱,“所以,我也知道她保有很久以前的一些记忆。” 战剑之猝然停下脚步,一双苍老却澄清的眼睛,盯着沈昭昭。 “哦?世间还有这样离奇的事?”战剑之反问。 他没有立刻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而是试探着沈昭昭。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沈昭昭笑眯眯地说道,“就像我,我也有连夫君都不知道的秘密呢!” “所以曹芽有什么异样,在别人看来匪夷所思,在我看来却是很正常的事。” 战剑之沉默地听着,久久不语。 “祖父,您如果愿意,就同我说说您的发现,”沈昭昭把战剑之送到了他和战老夫人的屋子门口,停住脚步,“以我对曹芽的认识,她不会承认的。” “你和她很亲近?”战剑之抬眼,再三确认。 沈昭昭笑着点头,“不信您去问夫君,他之前还经常吃曹芽的醋呢!” 战剑之叹了口气,“也罢,你也觉得她有很久以前的一些记忆,就说明你也察觉到了,我没什么好瞒着的。” 战剑之指了指屋檐下的一张长椅,自己当先走过去坐下。 沈昭昭顺势坐在另一头,听他说起自己的发现和很久以前的事。 “我也是这次回来,和东风他们说起当年那场战,”战剑之望着夜空,“是皇帝,他安排的人把我们战家军的计划泄露给番邦的。” 初始,战剑之是不愿意相信,毕竟他当年和皇帝是生死之交,一路陪着他打天下,才有了今天的大丰。 谁都能背刺他,除了皇帝。 然后,事实和证据就是如此,他和战明忠被番邦囚禁这么久,甚至皇帝还给管将军下令要杀了他们。 他不信也得信。 “直到他们说,这次是一个叫曹芽的小姑娘带路,才能一路顺利,”战剑之说道,“他们都说,一个从未出过京的小姑娘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识。” “我就留意了,当年皇帝正在收服南边的部族,为了安抚番邦,曾经把自己的胞妹永宁长公主嫁到番邦来。” 战剑之看向沈昭昭,目光闪着精光,“我认识的皇帝,不可能害战家,我了解他。” 沈昭昭咬了咬唇,心底浮现出一个更让人匪夷所思的猜想,“所以您就猜当年和您有生死之交,手中之情的人,是皇帝的胞妹,而不是皇帝本人。” 战剑之点头,“当年和我一起兴兵打仗的时候,他一直用面罩遮着半张脸,我也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这样一猜,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战剑之冷肃了神色。 “永宁长公主嫁到番邦没到一年,就去世了。” 沈昭昭想到了曹芽,“您怀疑曹芽可能是永宁长公主的转世?” 战剑之点头,“我也是下午听管将军说起那番邦王,才起了疑心。” “曹大姑娘一个曾经的京中闺秀,把那番邦王绑来不说,还拿了匕首把他的眼睛都剜了下来,才交给了管将军。” 战剑之还记得,管平乐说起这事,龇牙咧嘴的模样。 管平乐当时还小声说了,曹芽肯定上辈子和这番邦王有仇。 所以他借着晚上的宴席百般试探。 他认识的“皇帝”是不能吃鸡蛋的,有几次他看到那人额头起了一大片红疹,问了才知道是误食了鸡蛋。 然而,曹芽吃了,不仅吃了,还有给就吃,不问也不拒绝,像极了心中有鬼,百般掩饰。 “您是觉得自己基本猜准了,所以刚刚冲她跪下,做最后的确认?”沈昭昭轻声问道。 “是。”战剑之站起身,瘦削的身体在夜风中傲然直立着。“是她!” 沈昭昭久久没有言语,战老将军经历了这么多,她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没有背叛过他。 坏事是,就算重生成曹芽,也不再是那个人了。 夜风呼啸,带来正厅的热闹的说笑声。 隐隐的,藏着老人的呜咽声。 沈昭昭拿出手绢,等了好一会儿,待他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上前递了手绢。 “她说,对不起我,也无颜面对我。” “让我记恨她……” 战剑之老泪纵横,拿着那块手绢的手握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毕现。 “她一个女儿家,顶替自己兄弟打天下,大业将成,她无法称帝,只能把硕果拱手让给那个昏君!” “她自己呢?为了大丰去和亲!香消玉殒在塞外草原!” “我恨!” “我怎能不恨!” “我恨她没把我当兄弟,什么事都不同我说,也恨我自己,同她生死相交却什么没发现!” 战剑之眼睛猩红,愤慨和懊悔交织而成的情绪把他淹没,话音落下,爆发出巨大声的咳嗽,咳得弯下了腰,瘦削的身体再也挺不直了,佝偻了下去。 沈昭昭赶忙拍抚着他的背,正要搀扶他回屋子休息,就瞧见不断咳嗽的战剑之紧闭双眼,脸色铁青,朝前扑倒下去。 “祖父!” 第221章 拿捏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咋样了?” 屋门口,一身酒气的管平乐探头探脑地瞧着。 他们喝酒喝得正带劲,就见战南星的小厮冲进来说老将军晕倒了,酒宴这才散了,大家都着急。 “昭昭在,不会有问题的。”郭氏对沈昭昭充满了信心。 战老夫人进了屋子等着,黄鹃在一旁帮忙,沈昭昭给战剑之量了血压,确定是因为情绪激动拉高了血压,引起的昏厥。 给他喂了降压药,待血压降到正常水平,又盯着到了天亮,待人醒来,确认没事,这才出了屋子。 “昭昭,”战南星上前牵了她的手。 熬了一夜,眼睛都熬红了,他瞧着心疼。 沈昭昭紧了紧他的手,算是宽慰,和战家人交代了一下病情,“就是情绪激动引起的昏厥,这些日子一定让祖父躺着,保持心绪平和,千万不能再激动了。” “是不是,我就说有昭昭在,祖父肯定没事。”郭氏与有荣焉。 沈昭昭按了按头,她也才刚刚病好,经不得这么熬夜。 “我先带昭昭回去休息,”听到祖父无恙之后,战南星满心满眼都是她,“祖父这里……” “去吧去吧,”郭氏出声赶人,“我们这么多人,不差你一个。” 和战南星回房之后,沈昭昭简单洗漱之后躺在了床上,原本应该很困倦,却睁着眼睛睡不着。 “快些睡。”战南星坐在床沿,伸手盖在她眼睛上。 沈昭昭一把拉下他的手,瞧着战南星。 目光闪闪的。 “你昨夜也没睡,”她拍了拍自己身边,“我要靠着你睡。” 战南星抵了抵后槽牙,轻笑了一声,褪去外裳,拉开被子躺在她身侧,把人搂进了怀中。 “这下可以睡了?” “嗯。” 沈昭昭阖上眼睛,老老实实地在他怀中蹭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 睁开了眼睛。 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都在脑中过一遍和曹芽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细节,最后,脑海中又浮现出战剑之悲愤懊悔的那一幕。 “夫君,睡了没?” 沈昭昭睁大了眼睛,瞧着闭着眼睛的战南星。 战南星没反应。 她又伸手玩起了他鸦黑的睫羽。 这下,战南星忍不了了,一把握住那只捣乱的手,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眸中尽是无奈。 “我睡不着,和你说说话。”沈昭昭心里有事,不说出来浑身难受。 “嗯,说吧。”战南星伸手,盖上了她的眼睛,“闭着眼睛说。” 沈昭昭支着身子,把曹芽的事情都告诉了战南星。 “祖父很自责,所以情绪激动之下,人就晕了过去。” 沈昭昭说完,蹭了蹭盖在自己眼睛上的大手,心中的事情倒出来,困意这才袭来,睡了过去。 这一回,反而是战南星睁着眼睛。 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久久都没有说话,拿开手,这才发现沈昭昭已经睡熟了。 曹芽带着永宁长公主的记忆重生了? 战南星闭了闭眼睛,想到两个嫂嫂之前描述的曹芽,和他认识的曹芽,判若两人。 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目光落在了沈昭昭安睡的脸上,没忍住,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前额。 哑着嗓音,低声问着注定没人回答的问题: “昭昭,你又带着谁的记忆呢?” 沈昭昭醒来的时候,是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的,睁眼一瞧,战南星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她穿好了衣裳推门出来。 黄鹃已经等了她许久了,见她出来,赶忙挽着她的胳膊往战老将军和老夫人的屋子带去。 “三少夫人,您可算是醒了,”黄鹃一口气说着,脚步不停,“老将军白日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就开始骂……” 沈昭昭瞧着她。 黄鹃小声说道:“骂皇帝。” 沈昭昭了然,不骂才怪。 “我给的药片吃了么?”沈昭昭问道,她给战剑之留下了降压药,只要稳定住血压,骂几句不碍事。 “吃了,”黄鹃应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种药,一片片白色的小圆片,吃起来可比熬汤药方便多了。 “吃了就行,”沈昭昭走进了屋子,就见战明忠带着三个儿子守在床前,听着老父亲骂昏君。 “昭昭来了。”林氏也在,正听得头疼,生怕祖父再激动得晕过去,见到沈昭昭走进来,眼睛一亮,急忙打断战剑之。 战剑之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扭过头去。 情绪过了,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在孙媳妇面前哭成了个熊样,他这一把老脸都没处搁。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战老夫人掏了掏耳朵,“早就该把昭昭叫来了,听他叭叭说了这么久。” 战剑之冲着老夫人吹胡子瞪眼。 老夫人也毫不示弱瞪了回去。 “我瞧瞧,”沈昭昭走上前,看了看老将军的脸色,很正常,没有血压高时候不正常的红。 “您啊,有什么事都要保持心情平静。” 沈昭昭交代。 战剑之老老实实地点头,可能是昨夜被这孙媳看到了自己失态的一面,在沈昭昭面前,他怂得很。 生怕她把自己哭了的事情说出来。 所幸,沈昭昭嘴巴不大。 她只和战南星说过。 老将军的长辈威严还是稳得住的。 “反正我昨天下午和管将军说好了,他会助我们,”战老将军在沈昭昭的盯视下,语气终于平和了,“明忠,你尽快把我们的旧部都召集回来。” “狗皇帝要我们战家的命,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啪啪啪—— 战老将军话音刚刚落下,沈昭昭就非常给面子地拍起了巴掌。 “祖父说得对,皇帝不仁,我们也不能有义啊!” “打回去,把这狗皇帝的龙椅掀咯!” “我出赞助!” 战剑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 他要说的话,都被沈昭昭说了。 没话可说。 “现在当务之急,”沈昭昭把战剑之扶着躺下,“您老得养好身体!” 战南星好笑地看了沈昭昭一眼。 得。 祖父也被她拿捏了。 第222章 战事起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又一个入秋时,沈昭昭站在院子里看着树枝上最后一片叶子飘落。 战南星缓步来到她身后,伸手从后环抱她,埋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可算回来了。” 这几个月,战家把之前离散的旧部都聚集了起来,战南星和两个兄长忙着练兵。 沈昭昭回过身,看着有些日子没见的战南星。 那张脸被日头晒得黑了不少,胡子拉碴的,摸了摸,刺手。 战南星目光轻动,低头想要吻她的唇。 沈昭昭伸手,一把将他的脸拍侧了过去。 “啧,不好看了。” 沈昭昭嘟着嘴,满脸嫌弃。 战南星咬着后槽牙,转过头,狠狠地覆上了那张红唇。 沈昭昭的呼吸被掠夺,一抹红晕浮上了脸颊,一边仰着脸回应,一边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人纯情不再,连接吻都老练了。 待两人分开,沈昭昭腿都发软了,整个人靠战南星搂着才能站稳。 “管将军有没有和你说,我们会提供一些你们没用过的武器?” 沈昭昭喘息着说道。 “嗯,”战南星拉了沈昭昭的手指在掌心把玩,心不在焉地应道。 “你认真点,”沈昭昭恼了,拍了他一下。 这人怎么回事,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德行。 “我很想昭昭。”战南星拉了她的手在唇边轻吻,目光灼灼,“昭昭可想过我?” 沈昭昭恍惚,自然是有想的,不过金矿上的事情多,也不能时时想着他…… “不对,说正事!”她回过神,强硬把话题拉回来。 战南星轻笑一声,弯腰,伸手,把她拦腰抱起回了屋子,“是,先干正事。” “战南星!” 沈昭昭踢着小腿挣扎,哪里是这些日子都在军营历练的战南星的对手,有力的胳膊禁锢着她。 “正事干完,再陪昭昭说正事。”战南星把人放在了床榻上,大手一挥。 床帐落下,掩住了里面的两人。 日暮拉下,沈昭昭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看着刚刚沐浴过,刮了胡子的战南星,怎一个神采奕奕,一副餍足的模样。 “昭昭可以说正事了。”战南星把人连着被子抱在怀中,“刚刚说到哪里了?” 见沈昭昭凉飕飕地瞪着他,这才敛了调笑,说起了正事。 “我和大哥、二哥都用过昭昭那把霰弹枪,你和管将军要给我们提供的,可是这种武器?” 沈昭昭摇头。 “不是,霰弹枪发射出来的都是小钢珠,战场上,反而不适用。” 战南星略微一思索,点头,“是,兵卒都有覆甲。” “不过,也是一种枪,用法是差不多的,不过是连发大杀伤力的子弹,”沈昭昭说道,“叫AK47,能穿透普通的铠甲。” 他们的金矿出产稳定,虽然配备不起更高级的武器,配上几十把AK47还是完全可以的。 战南星不作声,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沈昭昭瞧他。 “昭昭,你有和管将军商量过,如果我们打进了京城,拿下了皇位,谁来坐那个位子么?” 战南星沉了声音。 这个问题,沈昭昭还真的和群里的几个大兄弟都商量过,结论就是,谁都没有兴趣。 五哥只想守着金矿。 四哥坦言自己是粗人,吃不下细糠,能体验现实版打仗就很爽。 三哥一如既往不参与。 二哥也说他心没那么大,相较于搬弄权术,他更爱小钱钱。 大哥倒是有点兴趣,不过想到历史上的明君都过得苦不堪言,简直是顶级牛马,做个享乐的君王,又对不起大家辛苦一场,也放弃了。 “没人有兴趣。”沈昭昭笑了笑,勾着战南星的手指头,“如果我要上位当女帝呢?” 战南星挑眉,“昭昭只有我一个皇夫的话,我没意见。” “啧,其实我也没太大兴趣。” 有战家被抄家流放的先例在前,沈昭昭还真是不太信得过旁人。 在漠北久了,有家人,又有朋友,让她坐上皇帝的宝座。 孤家寡人。 她也不开心啊! 战南星伸出食指抚了抚她微皱的眉头,“先不考虑了,等我们打回京城再说。” 京城,金銮殿上,皇帝一个人坐在高位上,手掌下摩挲着纯金的座椅扶手。 说实话,这张椅子并不好坐。 但是,这是他毕生的追求,既然坐上了,就得坐稳。 “陛下,”秉笔太监躬身走进了大殿,把手中的一张纸条呈了上去。 皇帝拿起,展开一看。 脸色一下阴沉了。 呯—— 大手把那张纸条一下拍在了案桌上,震得笔架都倒了。 “战家,”皇帝咬着牙,恨不能将牙给咬碎,“番邦那边传来消息,战剑之父子被管平乐救走,还把老番邦王给绑了。” “啊?”秉笔太监一脸吃惊,赶忙骂战家,“这战家果然如陛下所料,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皇帝冷笑了一声,“番邦现在来信,叫朕归还他们王!” “朕的太子还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哪里管得到他们番邦王!” 皇帝怒急攻心,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太监赶忙拿出锦盒,递上一枚丹药,服侍皇帝吃下。 皇帝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 “管平乐不能用了,”他拿出虎符,“叫王非义来!” 连管平乐都背叛他! 这个节点,他谁都不信。 除了王家。 “陛下息怒,王家小将军的能耐可比战家那几个小子厉害多了,”秉笔太监交代了徒弟去王家宣旨,自己回身宽慰皇帝。 “而且,京郊大营中将士粮草充足,日日勤练,在王小将军的带领下,必定将那战家和管平乐一同剿灭!” 能在皇帝身边坐到他这个位子,自是要看懂皇帝的心思。 皇帝听着,心里终于舒畅了一些。 是啊,漠北就算有漠北大营的兵士,只要京中断了他们粮草,再面对王非义带去的虎狼之师,必然丢盔弃甲! 王非义接了旨,很快就进了宫。 跪在金銮殿上,看着手中,皇帝亲赐的虎符,心中激荡。 真好。 在抄家之时,在战家吃的亏,他要连本带利让战家一起还上! 还有婚后的谢四,竟然睡梦中还在念着战南星的名字! 让他王非义的脸面,让王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不把战家满门屠尽,决不罢休! 第223章 拦路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让王非义离开后,皇帝闭着眼睛享受着太监的按摩。 “太后可是还在盘枫山庄?”皇帝突然想到一直在外的太后,蓦然睁开眼睛。 “是,底下人回报,太后娘娘就没有出过山庄,”太监恭敬回禀,“娘娘顾念着陛下的孝心呢。” 皇帝哼了一声,“她是不出山庄,可是没少让外面的人进去!” 太监低头不语。 表情一副惶恐,心里却是实在不解。 太后和皇帝一向不怎么亲近,明明陛下是太后的亲子,能登基,也是太后一手扶持的,甚至在番邦不稳的时候,太后还主持把永宁长公主嫁了过去。 按说,太后为陛下做到这样的程度,不可能害他。 皇帝,为何又对太后处处忌惮防范? 太监心中弯弯绕绕了许久,到底也绕不出来。 只能归咎于皇家无母子,君心难测。 几日后,战家又一次摆了家宴。 这次,是出征宴。 管平乐坐在席上,喝得酩酊大醉,兴致高昂,一直拉着沈昭昭说话。 “六妹,你知道我毕生心愿就是亲自上战场!” “以前都拿手机打,不爽,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四哥,你喝多了。”沈昭昭想捂住他那漏风的大嘴,手刚刚抬起,心思一动,转过头就看到了战南星炯炯的目光。 又默默放下了手。 改为端起酒杯,又给管平乐灌酒。 喝多了,多话,喝醉死过去,自然就没话了。 林氏和郭氏情绪不高,不过还是本着主人的待客之道招待着张文竹和孙小五。 她们又一次要送夫君上战场了。 这一次,还是生离死别又重逢之后的第一次。 “昭昭,”林氏红了眼睛,来到了沈昭昭面前,“大嫂敬你。” 说完,她自己先喝净了杯中的酒。 “昭昭,”郭氏也过来了,瘪着嘴,拉着沈昭昭的胳膊不放,“你帮我看好了战北辰好不好?” 沈昭昭作为军医,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战场上的刀剑无眼。 “大嫂二嫂,你们放心,”沈昭昭拉着林氏和郭氏的手,看着她们都红着的眼睛。 心中叹了一口气,只怕这几日,她们都没有好好睡一觉,尽担惊受怕了。 沈昭昭语调一转,很轻松地调笑,“我什么本事你们还能不清楚?” “放心好了,有我在,保管人都好好的!” 沈昭昭郑重许诺。 战东风和战北辰走过来带走了林氏和郭氏,出了正厅,隐隐的,传来女子低声的啜泣声。 杨氏的脸色也不好,却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拉着战明忠的手,不住地唠叨着什么。 战明忠一个劲儿地点头。 沈昭昭环顾四周,连她弟弟沈迢迢都忧心忡忡的,转头,看着自己身边,开开心心醉倒的管平乐。 默默摇了摇头。 四哥果然不是常人。 不仅爱砍头,还是个好战分子。 翌日中午,管平乐特意着人算了一个吉时,带着和战家军汇合的队伍出发了。 在他身边,战剑之亲自佩剑同行。 沈昭昭也骑在马上,走在战南星身边。 大军浩浩荡荡地往前路而去,沈昭昭走着,看着路上熟悉的风景。 一年前,她刚刚从这条路走来漠北。 现在,竟然就要打回去了。 “哟,曹大姑娘!”队伍,前头,传来了管平乐的招呼声。 沈昭昭举目眺望,只见大军之前的道路上,一人一马,挡在了他们前面。 “管将军,不差我一个人吧?”曹芽带着包袱,意思明确。 打回京城,少不了她。 “不差啊。”管平乐目光扫过一旁的战剑之,乐呵呵地应承,“曹大姑娘的本事我们都见识过,多了你,咱们可是如虎添翼!” 曹芽垂眸,策马进入了队伍中。 经过战剑之身边的时候,连头都没抬。 “夫君,咱祖父和曹芽之间几时才能过那道坎?”沈昭昭歪着身子,骑在马上,凑近战南星问道。 战南星摇头。 两个人都在自责,见到对方,只有无言以对。 偏偏曹芽带着前世记忆这件事又很匪夷所思,旁人半点插不得手。 这些日子,祖父忙着练兵,而曹芽都窝在家中,要么在金矿,两人都打不得照面。 更谈不上解开之前的结。 他们夫妻俩正在说着曹芽的事,边上,曹芽就骑着马过来了。 沈昭昭自然而然地转了话题,“夫君,你看路边的花真好看。” 战南星瞧了瞧。 都是碎石滩,哪里来的花? 曹芽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斜睨了一眼沈昭昭。 一副我都懂,静静地看你表演的样子。 沈昭昭干咳一声,“曹妹妹,来了哈。” 曹芽笑了笑,“你们祖父都同你们说了?” 沈昭昭赶忙摆手,为战剑之洗白,“没呢,祖父嘴巴可没这么大,就是我猜到的,他没有不承认。” 曹芽望着前路,“我慢慢有意识的时候,是在掉落山崖被你救下的那次。” 沈昭昭瞧着她,认真地听着。 “开始,只是想起来我是谁,后面,连我前世的大小事情都事无巨细地想了起来。” “我没敢和任何人说,包括你。” 曹芽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点头,表示理解,“如果是我的话,也不敢和任何说的,指不定就被当鬼怪沉塘了……” “昭昭。”战南星插话,目光炯炯,“我不会让别人这样对你。” 沈昭昭别开目光,老脸一红。 曹芽轻笑一声,“我可没这么好的夫君。” “我上辈子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七七八八了吧,我就不自揭伤疤了。” “前面就是幽云郡,”曹芽说道,“这么多兵卒进城,若是守城的兵士反抗,难免要伤及无辜。” 沈昭昭对打仗不在行,没有接话,只是听着。 “那曹姑娘有何想法?”战南星认真询问。 这个问题他们和管平乐还真的商讨过,大军没有调令就进城过境,难免被拦住。 最后,只商量出来一个结果。 能劝降就劝。 劝不动,只能打下来了。 守城的兵卒和城内的百姓,何其无辜? 但是,无法。 第224章 猜测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我有个建议,”曹芽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眨眼,指着自己:“曹妹妹不会觉得我无所不能,能帮着劝降吧?” 让她扛着AK47冲锋还是可以的。 动嘴皮子打嘴遁的事情,她万万不行。 曹芽轻笑一声。 “我知道沈姐姐擅长的是旁的事情,不是劝降。” “但是,沈姐姐手上有一个能让大军顺利进城过境的东西。” 沈昭昭心中咯噔一下,隐约有了点印象。 “你是说,太后给的令牌?” “能管用不?” 她还以为太后那令牌是用来向太后讨赏用的。 封建时代,太后一般是不能干政的,除非皇帝年幼,可以垂帘听政,到了一定年纪,就要还政。 如果依旧把持着朝政,皇帝和太后就斗起来了。 沈昭昭心中突然灵犀一现。 对呀,太后不在宫里而在盘枫山庄,又莫名得了麻风病,还让仙源村的心腹往外传信,皇帝为了灭口不惜炸开上游堰塞湖,想要屠了仙源村。 这不正好说明,皇帝和太后已经斗起来了? 曹芽证实了沈昭昭的猜测:“沈姐姐只要把从盘枫山庄的太后令牌拿出来,只说应太后调令就行。” “不少城池,甚至不认皇帝,只认太后。” 日暮渐渐西沉,行进的军队比当初他们前往漠北的流放队伍快了许多。 没两日就到了幽云郡的城门下。 沈昭昭正要掏出那块令牌保大军顺利进城,哪里想到,前面的管平乐竟然一路丝滑就走进了城门。 沈昭昭把拿令牌的手放了回去。 和战南星说了一声,自己当先上前,来到管平乐身边。 管平乐骑在马上,雄赳赳气昂昂的。 “管将军,那城门的士卒为何都不需要调动大军的调令?”战剑之先问出了沈昭昭心中的疑问。 管平乐大手一挥,“嗨,其他城镇不好过,这幽云郡肯定不会拦咱们!” 沈昭昭眨巴下眼睛。 管平乐看她这懵逼的表情,没忍住,一巴掌拍她后背上,差点把她的小身板给拍下马去。 “六妹,你傻了。” “咱们二哥是谁儿子还记得不?” 沈昭昭一拍巴掌。 得,人脉太广,把张郡守给忘了! 许是早就得到消息,张添亲自等在城门口的大街上。 因着大军过境,百姓都被驱赶回家,大街上空荡荡的。 管平乐和战剑之翻身下马,冲着张添抱拳。 沈昭昭骑在马上,看着这位一年不见的郡守,之前在驿站中,和他对峙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张添也客气回礼。 沈昭昭啧了一声,舔了舔后槽牙,看着这位郡守这么彬彬有礼的样子,都要不习惯了。 “犬子已经同我说过各位即将途经我郡,已经在城中安排好了扎营之地,管将军和战老将军尽管带着人马去修整,”张添满脸笑意,眼角的鱼尾纹深得都能夹死蚊子,十足的讨好。 “我郡守府还备下薄酒,各位请务必赏脸。” “张郡守客气了,您是文竹兄的父亲,那就是我的父亲!”管平乐粗声粗气地说着义气话,“哪有儿子回家,还要老父亲备酒的道理?” 沈昭昭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对四哥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四哥这人,看着是个爱砍人头的大老粗,实际上心细着呢。 这为张郡守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太子封钰最后消失在幽云郡,是在他的辖地没了,他在皇帝那里没法交差。 而且,张文竹是他的独子,已经彻底站在了管平乐和战家这边,又开了金矿,给张添输送了不少好处。 张添自然一扫前尘恩怨,握着管平乐的手,也一副我儿子的兄弟就是我亲儿子的亲热模样。 沈昭昭看得叹为观止。 郡守府的酒宴自然是没去的,喝酒误事,管平乐再爱酒也有数。 大军在张添安排好的地方扎营,第二日一早就拔营离开。 张添又亲自来送别。 “祝管小兄弟和战老将军凯旋,届时,务必前来赴张某设下的宴席。” “谢师伯。”管平乐冲着张添一抱拳,扯着缰绳,策马而出。 大军紧随其后。 最临近漠北的大城幽云郡就这么兵不血刃地过了,往后的几个小镇自是不能抵抗。 大军长驱直入,直到永坪州府。 城门大开,赵平笙早已经等在城门口,见大军到来,远远地跳起来挥手。 管平乐飞马上前,一跃而下。 给了赵平笙一个大大的熊抱。 “平笙,许久不见,竟然都成知州了。”战老将军颇为感叹,当年,他上门请赵阁老出山,赵平笙才是个孩子。 “老将军。”赵平笙顺带和战家三兄弟都见了礼,目光落在了沈昭昭身上,笑眯眯地唤了一声:“六妹。” 沈昭昭人都麻了! 他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战南星都不知道她和赵平笙还有一重关系,这么一声“六妹”,果然,桃花眼带着一些狐疑朝她瞧了过来。 “赵大人这是随着管将军一起,乱喊的。”沈昭昭尬笑着应道。 战南星垂眸,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待大军进城安顿好,夜色也渐渐深了。 帐篷中,一直合着眼的战南星悄悄睁开了眼睛,转头,看着身边的沈昭昭。 “昭昭?” 他没有压着声量。 沈昭昭毫无反应。 战南星默默地瞧着她,已经是第几次了,她瞧着是睡着了,但是他唤她却毫无反应。 这次,他伸手推了推沈昭昭。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她的胸口在轻微地起伏着,更像一个死人。 战南星撑着身子,就这么瞧着。 沈昭昭刚刚从空间退出来,就觉得身边有人盯着自己,立刻张开了眼睛。 对上了那双桃花眼。 “夫君。”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抬手搂上了战南星的脖颈,“明日还要早起行军,为何不睡觉就盯着我瞧了?” 战南星勾了她一缕发丝,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昭昭,刚刚可是魂魄离体了?” 第225章 抵达京畿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战南星思来想去。 沈昭昭和管平乐第一次见面,根本不像初次认识的状态,而后来的孙小五和张文竹,也透着一股子熟悉的感觉。 战南星能感觉得出来,沈昭昭和他们几个之间,有一种默契。 这种默契,让他根本无从插手。 原本这猜测只是隐隐冒了头,今日见到赵平笙,他更是确定了。 赵平笙也和他们一样。 而昭昭之前见到他压根没有这种感觉,就是面对一个陌生人,这一次,那种熟悉的默契感又出现了。 战南星除了猜测沈昭昭灵魂出窍,和他们有所交流之外,想不出其他可能。 沈昭昭眨巴着眼睛。 “看来我猜对了,”战南星勾了勾唇,“昭昭心虚的时候,爱眨眼睛。” 沈昭昭赶忙睁圆了眼睛,不眨眼了。 想了一会儿,叹气。 “算了,同你说了吧,”她也没有一定要瞒着战南星,他对曹芽重生的事情都接受良好,她的情况,肯定也没问题了。 沈昭昭把自己有个空间的事情说了,在空间里,她能和群里另外几个人取得联系。 “其实,你腿上的伤也是在空间的手术室里进行的。” “扩展出手术室需要金子,之前不太够,所以不能为你治疗。” 战南星默然。 原来事情是这样,虽然他猜的不对,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帐篷里静悄悄的,沈昭昭心里开始发虚,伸手戳了戳战南星的胸口,指下梆硬。 “夫君。” 她嗲着嗓子唤他。 “你生气了?” “我也没想一直瞒着你的,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口说起好。” “没。”战南星摇头,让她放宽心,“昭昭的空间为何选出你们几个能相互联系呢?” 沈昭昭卡壳了。 这就关系到关键性问题。 他们都是穿越来的。 “如果昭昭不方便说,我也可以不问。”战南星眸中流露出失落,执了她的手握住。 沈昭昭纠结了,“我的事自然可以同夫君你说,可是这个问题,关系到其他人。” “抱歉,其他人没有同意,我不能说。” 战南星久久不作声。 就当沈昭昭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在考虑要怎么哄他的时候,战南星指了指自己的唇。 沈昭昭一下笑了,搂紧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战南星翻身在上,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动情的她。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有原则地护短。 轻声的叹息从唇齿间溢了出来。 她护着管平乐他们,他吃醋。 但是,偏偏他喜欢的又是这样的她。 战南星恼自己。 舍不得恼她。 巡逻的兵士经过帐篷,隐隐地听到一些声响,警惕心骤起,待凝神细听,浑身一震。 赶忙带着巡逻的队伍远远地走开了。 大军行进的速度远远比之前预料得快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帝当的不得人心,有些城池的守军看到太后的令牌,二话不多问,立刻就放行了。 一个月后,大军逼近了京城。 “前面就是京畿了,”管平乐咧着一口白牙,“过了京畿,就是京城啦!” “早知道进京这般容易,老子早就反了。” 曹芽斜了眼呲着一口大牙傻乐的管平乐,“没有沈姐姐的令牌,管将军可没这么顺利。” 管平乐立刻虚心。 “是是,这一路上能兵不血刃,全靠咱六妹的令牌。” 沈昭昭也不居功,“太后的令牌,不是我的令牌。” 她的令牌,没人鸟的。 提到太后,沈昭昭看了眼一脸平静的曹芽。 说起来,太后还是曹芽前世的亲娘诶! 沈昭昭策马上前,与曹芽并行,“曹妹妹,你在盘枫山庄见到自己亲娘,毫无反应啊。” 在她看来,多少也要有点情绪吧。 可是曹芽完全就像见到一个陌生人一样,看到太后得了麻风病也没什么反应,还一脸淡漠地收了太后的金子。 曹芽嘲讽地勾了勾唇,看向沈昭昭:“我前世已经偿还了她生养之恩,这一世,她于我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 沈昭昭想到战剑之说的往事。 吸了一口凉气。 永宁长公主先是出生入死打下江山,而后让位给现在的皇帝,自己远嫁番邦。 “她逼你的?”沈昭昭咬着牙,“早知道不救她了!” 活该。 让她被自己的白眼狼儿子架空还整半死。 曹芽笑了笑,笑容轻松,“沈姐姐放宽心,有金子和令牌,救她不亏的。” 沈昭昭觉得曹芽这人真奇异。 这般遭遇,还能心胸宽广成这样,她要是遇到这样的娘,别说坚决不会让出皇位,自己去和亲,不冲上去给这不配当妈的补一刀就不错了。 马儿颠簸,沈昭昭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曹芽身上。 她身上,有种历经千帆的沉稳。 心里想着事情,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沈昭昭啧了一声。 “咋的?担心京畿我们吃不下?”管平乐正好经过她身边,问道。 “没,”沈昭昭说道,“我就是觉得吧,都是两世为人,怎么我和你就这么没心没肺?和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你自个儿没心没肺,别拉上我。”管平乐白了她一眼,策马超过她。 马蹄快速踏过黄土,扬起一片浮尘。 沈昭昭被呛得咳嗽了。 恨恨地瞪了管平乐的背影一眼,“小气鬼!” 最幼稚的就是他! “报——” 沈昭昭刚刚把面前的浮尘扇得差不多了,就听到队伍前方,有斥候回来报信。 “如何?”战剑之满脸严肃。 “前方京畿城池白日城池紧闭,百姓不得入城,城中人也不得出城!”斥候高声回禀。 “城墙上兵戈密布!” 战剑之拉紧了缰绳,做了个手势。 大军停了下来。 管平乐策马上前,嘿嘿笑道:“老将军,看这情形,我们一路长驱直入就到此为止了啊!” 战剑之冷肃着脸色,举目远眺。 “是啊。” “到此为止了。” 皇帝被太后分权这么些年,早就已经不能调兵从一开始就阻拦他们。 所以,他选择把自己的力量都集中在了京畿和京城。 管平乐兴奋了,他是个好战分子,顺畅了一路,终于可以正经打一仗了! “好好好!” “兄弟们,原地扎营,待我和老将军商量出一个破城的法子,掀了皇帝老贼的龙椅!” 第226章 分诊排序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军帐中的商讨,沈昭昭没有参加。 她对行军打仗的事情基本上一窍不通。 真正的战争中,伤亡在所难免,救治伤患才是她的战场。 “三少夫人来了。”军医帐中,几个军医同时转过身看向沈昭昭。 他们几个是战家军中的老军医了,最后那场败战之后,也分散在外,靠着当行脚游医或者医馆坐堂谋生。 战家一召回,他们二话不多说就回来了。 此刻,正在准备一些随手就能用上的外伤药,以防明日手忙脚乱耽误救治。 “三少夫人慢慢瞧着,我们这里事情先忙完。”带头的一个军医只当沈昭昭是来闲逛的,没怎么得空招呼她,说了一句话,又转头用小称称量药材。 沈昭昭没有打扰他们,只是四下瞧了瞧。 药材齐备,甚至煎药的炉子都支好了。 “各位,不知能否抽空听我一个建议?”沈昭昭转了一圈,开口说道。 几个军医还在忙着手上的事情,唯独那位带头的老军医叹了一声气,转过身来,冲着沈昭昭拱手: “三少夫人,可有何指教?” 沈昭昭能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无奈。 明明是不想分神搭理她的,不过是因为她是战南星的妻子,所以还能应一声。 沈昭昭没介意。 人家确实在忙。 “各位往日救治伤员,都是来了人就治,可有排个顺序?” 那老军医摇头,“战场上刀剑无眼,伤员来的快,人命又是平等的,都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救治。” 一个军医一边忙着碾碎药材,一边说着,“是,一方面是我们没空给伤兵排什么序,另一方面是如果我们排了序了,那后来的插到了前面,先来的要有意见了。” “毕竟都是人命。” “三少夫人,我们这里还忙着,您看您可是还有事情要说?”老军医拱手。 语气恭敬。 送客意味明显。 沈昭昭还真不打算走了,“是还有事情要说,各位就听我的,试验一次,我带人帮你们把伤兵按伤重程度分出个先后救治的顺序来。” “这……”老军医犹豫了。 沈昭昭是三公子的妻子,他就这么拒绝,便是驳了三公子的面子。 “行啊,”倒是那个正在碾碎药材的军医抢先答应了,“那就劳烦三少夫人了。” 沈昭昭点头,和老军医告辞,转身走出了军医营帐。 “你咋就这么答应了呢?”老军医急得白胡子都在颤抖,转身指着自己的徒儿,“好好的分什么顺序?如果伤兵闹起来可如何是好?” “就是,师弟,你大意了。”另一个军医也开口说道,“别前方打着仗,我们后方又闹起来。” 另外几个军医也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明明他们的办法延用了这么久,没有任何的问题。 现在临了,多了个给伤员排序的事情。 他们都不看好。 “而且这场仗不止我们战家军,还有漠北军营的人。” “他们虽说也有带着军医,可到时候伤兵送来,哪里还分得清楚谁是谁?” “我们战家军闹不起来,保不齐漠北军的人就要求先来后到了。” “哎……三少夫人一个妇道人家,能不能像她那俩嫂嫂一样,安心当贤内助多好,非要跟着来。” “慎言!”老军医听着自己的徒儿们抱怨得出了格,立刻制止了他们。 “师父和各位师兄且放心就是,”出声同意沈昭昭的那位军医笑了笑,“反正是三少夫人提出来的办法,她自己带着人来给伤兵分顺序,不关我们的事啊。” 他倒是看得透彻。 提意见的是沈昭昭。 干活的还是沈昭昭。 于他们没什么妨碍。 万一真的闹出了什么动静,那责任也是沈昭昭担着的。 老军医摇头,叹气,“也罢,先试试吧,不行再改回去,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医治。” 沈昭昭走出战家军医的营帐,又去了漠北军医的营帐,同样的建议又提了一遍。 这一次,对方的军医倒是笑了。 “沈姑娘不愧和我们将军兄妹相称,连对我们军医营的要求都一样。” “我们漠北军在平日的训练中就采用这种按照伤情轻重分类了。” 沈昭昭挑起了眉,管平乐这个大老粗还有这么细致的一面呢! “既然大家已经熟悉了这种排序分诊的法子,那我就放心了。”沈昭昭松了一口气。 这样,等战事起来,她只要看好战家军医营帐那边的救治就好,漠北军这边可以不用太看顾了。 “沈姑娘慢走。”那军医把沈昭昭送出了营帐。 沈昭昭顿住脚步,想了想,“如果有伤很重,已经被分为没有救治可能的伤兵,送到战家营帐这边来,我来再细分。” 她有手术室,还能救回来一些。 “是。”军医点头答应。 沈昭昭走了两个军医营帐,最后才回了自己的营帐中,简单洗漱后躺了下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身边有人躺了下来。 沈昭昭闭着眼睛,翻了个身,熟练地滚进了战南星的怀中,仰起脸,用鼻尖在他喉结上蹭了蹭。 战南星眸子微微发暗。 “昭昭,别乱来。” 他轻声说着,稍稍使了些力气,把人禁锢在自己怀中,不让她乱动,下颌抵着她的发顶,阖目。 “昭昭,明日城破的时候,我要先带一些人趁乱冲进城。” “嗯。”沈昭昭哼了一声,攻城的事情他们自己商量就好,她表示知道。 “我会先进京,你和大军一起。”战南星声音低沉。 沈昭昭一下睁开眼睛,抬眼瞧他,见战南星是认真在通知她,呼出一口浊气。 “所以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要几日后才能见到了。” “嗯。”战南星轻声应道。 京畿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们商量了,每一次攻城都是对兵卒的消耗,如果能省掉京城的攻城,是最好的。 以免攻完了京城,又要攻皇城导致的后继乏力,他们有被绞杀在京城和皇城之间的风险。 所以要趁着攻下京畿的第一时间,在战报没有送到皇城之前,得有人带着小部分人进入京城。 待大军兵临京城的时候,到时候能够里应外合。 这支队伍面临的危险是巨大的。 他主动请缨。 第227章 睡过头了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静静地瞧着战南星。 借着一点点微微的光亮,战南星能看出她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昭昭。”战南星软着声唤她。 她估计很生气。 他这么一去,可能与她就是永别了。 “这次,大哥二哥原本都抢着去的,是我自己要去。”战南星垂眸,看着沈昭昭。 “之前的仗,都是祖父和父兄都在我之前,这一次,我想挡在他们前面。” 战南星目光中藏着深深的歉疚。 他对得起祖父和父兄,却唯独对不起她。 “昭昭,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别等着,若是遇到有好的男人就嫁了……” 啪—— 战南星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 他敛着眼眸,这巴掌,他该受着的。 “啧,都深秋了,怎么还有蚊子。” 沈昭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伸出指头,把蚊子尸体给弹走。 战南星:…… 所以他刚刚挨的那一巴掌是因为她在打蚊子? “知道了,睡觉。”沈昭昭处理完蚊子,闭上眼睛,抱着战南星,把自己又拱进了他怀中。 “昭昭。”战南星嗓子有些干涩。 “不怪我么?” 心里情绪有些复杂,有点失望,又有点庆幸。 沈昭昭打了个哈欠,白了他一眼,“我怪你,你就不去了,把风险大的事丢给了大哥和二哥?” 战南星抿了抿唇。 自然不会。 他还是会去。 “不行我就掏空家底给你带的人都装备上AK47,总比搁这责怪你有用。”沈昭昭又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她是真困了。 “给。”沈昭昭将自己留着防身的一把手枪塞到了战南星手中,“先拿着。” 迷糊之间,沈昭昭还想着,待明早起来,她就上海鲜市场买一波AK47。 贵就贵了。 再贵也贵不过人命。 然而,第二天清早,沈昭昭是被第一声攻城的炮声给震醒的,一个鲤鱼打挺从被窝里钻出来,探出头,已经能看到营地空了,只有看守粮草的巡视士卒在。 沈昭昭呆了一瞬。 她的睡眠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说好的给战南星带的人都安排上AK47,可是他人呢? “沈姐姐,来这里!”远远的,曹芽冲她挥手。 前方,已经有伤兵往回送了。 已经因为睡过头误事的沈昭昭不敢再耽搁,只能有些忧心地看了眼京畿方向,回头得问问,战南星带走的人马里面,有几个配了AK47。 赶到战家军医的营帐中。 曹芽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准备好了几种颜色的布条。 “三少夫人,您昨日说的,排序,分诊,要如何操作?”老军医开口问道。 “我和曹姑娘给伤兵系上布条,”沈昭昭拿过曹芽手中的布条,解释,“黑色就是放弃的,不用浪费时间救治,红色表示需要立刻救治,绿色表示可以稍等,待系着红布条的伤兵处理完了,再行处理。” 老军医点头应了。 这边刚刚交代清楚,前线的伤兵已经送了进来。 沈昭昭赶忙带着曹芽开始依据伤兵的情况进行分诊。 开始的几个,都是不太严重的绿布条,军医的人手还算充足,都能及时处理,慢慢的,红布条和黑布条出现了。 “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何先给其他人医治?”一个兵卒眼看着自己被系上了绿布条,就晾在了一旁,粗声粗气地质疑。 他这一开口,其他胳膊上绑着绿布条的兵卒也应声开始抱怨。 “是啊,我先来的,我胳膊折了,疼啊!” “你还说呢,我肩上中箭了,搞得我不疼一样。” “就是,凭什么让他插队啊?”一个兵卒指着沈昭昭刚刚吩咐送去医治的人,大声质问。 军医们忙活着,都不作声。 沈昭昭来到这个兵卒面前。 兵卒挺了挺胸膛,“我先来的。” 沈昭昭看了眼他的伤,胳膊上中了一箭,疼归疼,不致命。 “你瞧,”沈昭昭让开身体,指着那个刚刚被紧急送进去止血的兵卒,“他一条腿没了,你如果让他先,他能捡回来一条命。” “至少待他止住了血,先保命,我们就会依次给你们处理伤口。” 沈昭昭语气和善,犹如春风细雨,抚平了这些兵卒心中的焦躁。 那兵卒喏喏地应了一声:“罢了,确实先保命重要。” 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都是在战场上,如果他伤重成了那样,还要等前面轻伤的人都救治好了才轮到他,只怕身上的血都流干了。 “多谢小兄弟理解,”沈昭昭微笑着答谢。 兵卒黝黑染了血的脸颊腾的一下有些红了,目光灼灼地追着沈昭昭,看她一个个检查送来的伤兵,再让她身边的那个姑娘给系上布条。 “诶!”他身边的一个伤兵用手肘擂了擂他。 动作没轻没重的,牵动了这兵卒的伤口,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 “你干啥啊!” 对方嘿嘿笑了一声,“别看了,那姑娘不是你能肖想的。” “咋的?”兵卒小心地动了动自己受伤的胳膊,离对方远了些。 “你再多看几眼,三公子能把你眼珠子剜出来。” 伤了胳膊的兵卒张圆了嘴巴,想到自己初初入战家军,不知天高地厚挑战战南星,被他打得根本站不起来的事。 他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在心里给自己点了蜡。 这么多人,就他傻愣愣地为难三少夫人,还盯着人家瞧。 只希望在场的同袍们有点良心,别同三公子说起今日的情形。 沈昭昭带着曹芽处理分诊的事情,见曹芽上手很快,就自己在一旁指导几句,曹芽便能自己独当一面了。 沈昭昭能抽身出来。 正好,漠北军医那边也把系上黑布条的伤员送了过来。 沈昭昭再一个个检查了一遍,挑出还能救的,让兵卒抬到军医帐子背后无人的帐篷里,再交代他们守住门,不得让任何人出入。 她自己带着这些濒死的伤兵进了空间的手术室做急救处理。 太精细的手术没时间做,不过靠着手术室里的设备,把人命吊住还是可以的。 一波伤兵稳定住了,她留下需要吸氧的,其他的让人抬到军医帐救治,再去挑选第二波进手术室…… 待沈昭昭脚不沾地忙了几个回合之后,终于,听到了好消息。 京畿,城破了。 第228章 夜里失眠了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因着手上还有伤兵需要救治,沈昭昭没有第一时间去迎凯旋的军队。 等她忙活得差不多了,手上的伤兵都得到了救治,该稳定的情况也都稳定了下来,这才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出帐篷。 外面,早已夜幕拉下,繁星密布。 沈昭昭刚刚仰头看着天色,一时之间,有些晕眩。 赶忙抬手扶住身边的帐篷,待这阵晕眩过去,这才问守着帐篷的两个兵卒,“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三少夫人,已经快到子时了。”一个兵卒应道。 沈昭昭伸了个懒腰,合着她今日这一忙活,就忙了一整天,一口吃的都没吃,一口水也没喝。 待想明白了,这才发觉自己早已经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六妹!” 远远的,管平乐站在主军帐外面冲她挥手,龇着一口大白牙。 “四哥,”沈昭昭迎了过去。 “你可算出来了,我听说你自从早上进那帐篷,就没出来,也不让旁人进去,还想送些吃的给你,都被门口那不长眼的两小子拦了。”管平乐粗声粗气地说道,拉着沈昭昭,往主军帐走去。 “赶紧的,过来吃些东西。” 沈昭昭跟着他进了主军帐,战老将军还和战家俩兄弟在沙盘前推演怎么攻破京城。 “对了,”沈昭昭拿起一个肉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嘴巴嘟嘟囔囔地问管平乐,“我夫君已经顺利进了京畿,往京城去了?” 管平乐知道她肯定要问战南星的情况,点头,“是,城刚破,他就带着一队人马冲了。” 见沈昭昭盯着他,嚼着口中的肉包。 管平乐后背一凉,赶忙给自己找补。 “可不是我让他打头锋的,他自己请缨的。” 沈昭昭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在盯着自己瞧,管平乐赶忙凑过去,小声说道: “放心好了,我又临时采购了十支AK47给他带去的人装备上,妥妥的没问题。” 沈昭昭这才满意,抬手拍了管平乐的肩膀: “还是我四哥靠谱!” 至少比她自己靠谱得多,她还睡过头了。 沈昭昭吃饱喝足,涨得慌,没有去休息,而是先去了漠北军的军医帐里,见一切都有条不紊,这才放心,又转去了战家军的军医帐里。 战家军的军医是第一次执行分诊,她怕会出什么问题。 所幸,走进帐子的时候,几个军医在忙着给伤兵处理伤口,还有几个军医在制备伤药。 “三少夫人这么晚了还没歇息?”老军医见沈昭昭过来,赶忙过来拱手行礼。 “一切可还好?”沈昭昭大致看了看情况,稍稍放心。 “多亏了三少夫人带着曹姑娘帮着给这些伤兵分诊排序,这场战是老夫从医这么多年,救回来伤兵最多的一次!” 老军医不禁感慨。 昨天他们还在质疑这种排序不按先来后到肯定出问题,可是事实就是,这种方式确实有效率。 他们把原本一些伤重的兵卒都给救回来了! “嗨,我说你们这些大老粗怎么想出来这么好使的办法,敢情是咱们三少夫人想出来的啊?”一个胳膊上系着红色布条的壮汉说道。 他脸色苍白,显然失血过多了。 沈昭昭走到他身边,留意到他的一条腿自膝盖而下都被截断。 “是是是,刘子你省些力气,你还在发热!”昨日那年轻军医走过来,伸手就捂住了汉子的嘴巴。 那汉子翻了个白眼。 老军医带着沈昭昭出了帐子,转身,郑重地朝沈昭昭作揖: “老夫代这些救回来的伤兵谢谢三少夫人。” “若不是这种分诊,像刘子这样送来就一直在流血的,肯定没命了。” 沈昭昭赶忙把他搀扶起来。 “您客气了,明日我那帐子里的一些兵卒情况就能彻底稳定下来,还要劳烦各位多加看顾。” 老军医自然点头应好。 目送着沈昭昭离开,这才转身回了军帐子里,他没有空休息。 除了照顾这些伤兵,他还要叫几个徒儿把今日沈昭昭教给他们的分诊排序法子记录下来,用作教授日后新收的徒儿。 沈昭昭先回了自己的营帐,躺了一会儿。 身体累得很,精神却很亢奋。 她烦躁地滚了几圈,最后一个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看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 挠头。 这些日子下来,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战南星了,突然让她一个人睡,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沈昭昭强迫自己闭眼属羊。 最后,放弃。 爬起来,进了空间,去手术室里看顾着几个还在监控状态的伤兵,盯着屏幕上平稳的指标,终于感到睡意来袭。 直接就地睡了。 许是手术室的地板太硬,这一觉沈昭昭就没睡得安稳,浅浅地迷糊了一会儿又醒了,确认了手术室中观察的几个伤兵确实没有大碍了。 她从空间出来,出了休息的帐子。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 她打了个哈欠来到自己收治伤兵的帐子,昨天看守帐子的两个兵卒已经轮了班,换成两个面生的。 “三少夫人,”他们恭敬抱拳。 “之前那二位和你们说了,我这里不能进人的事了吧?”沈昭昭再次强调了一下,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才满意,躬身进了帐篷。 而后,从空间里把手术室里的几个重伤兵挪了出来。 伸头,招呼门口看守的兵卒唤人过来,把这些重伤的兵卒送到战家军的军医帐子里。 不一会儿,一列兵卒过来,把人运送走了。 沈昭昭终于得了一会儿闲,看着天快亮了,也没继续睡觉的想法,就沿着营地溜达了起来。 她闲得溜达,穿过了营地背后的小树林,发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 刚刚把脚上的鞋给甩了,正要下去,就看到了溪边坐着一个瘦削的身影。 定睛一瞧。 曹芽? 沈昭昭心中起了坏水,悄悄地来到岸边,伸手,拢了一抔水,哗啦一下,朝曹芽泼了过去。 曹芽慌乱起身。 忙用衣袖擦脸。 沈昭昭哈哈笑了一声,给她递了一块手帕。 可等曹芽擦完脸,沈昭昭借着熹微的晨光,看清了曹芽红肿的眼睛。 显然哭过。 还哭了挺久的。 沈昭昭急了。 一把扯过曹芽的衣袖。 “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 第229章 主和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曹芽摇头。 “没什么,就是今日看到这些伤兵,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沈昭昭恍然。 曹芽前世也经历了不少战争,和战剑之他们一起,打下了这片江山。 而现在,她却要亲手让大丰覆灭。 沈昭昭搂着曹芽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 一向冷静深沉的曹芽绷不住了,靠在沈昭昭的肩头,让自己的泪水肆意流淌,浸湿了沈昭昭的衣裳。 “好了,如果让我夫君看到,他又要对你有意见了。”沈昭昭拍着曹芽的后背。 曹芽破涕为笑。 抬起脸,“战南星不在这,看不到。” “心情好些了?”沈昭昭挽着她的胳膊,弯腰,用手帕沾了水给曹芽擦了脸,待她彻底平复情绪,这才把人带回了营地。 两人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战家两兄弟先一步进了京畿和昨夜在京畿内的守军汇合。 刚刚破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民心要稳。 粮草要确保充足。 还有一些小鱼小虾要挖出来处理了。 沈昭昭帮着军医们医治伤患,一忙起来,倒是一连三日都没有再见到曹芽了。 三日之后,大军便开始拔营,穿过京畿,挺进京城。 沈昭昭走在了战剑之的身边,老将军一身铠甲,目光坚毅地看着前路。 “祖父,”沈昭昭想到了曹芽在溪边哭的事情,“我多嘴问一句行不?” 战剑之对自己的三个孙媳一向是和蔼的,闻言,笑呵呵地点头,“有何不可,昭昭尽管问就是。” “永宁长公主生前和您一起打江山的时候,是个心软,会为伤兵哭泣的人不?” 沈昭昭在心里一直觉得曹芽是个性情非常坚毅的女子。 按理来说,打多了仗,见多了生死。 不像是看到伤兵就会伤心落泪的人。 战剑之皱了皱眉,摇头,“当时她都是戴着面具的,就算哭我也看不到啊。” 沈昭昭无言。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那您呢,您在战场上见多了生死,会难受么?” 战剑之叹了口气,“开始会,后来见多了,就麻木了。” 沈昭昭听了,若有所思。 “可是曹大姑娘有什么?”战剑之反问。 沈昭昭赶忙摆手,“没,我就是好奇,昨日那么多伤兵,我瞧着都难受。” “对了,夫君这会儿应该已经进京城了,”沈昭昭赶忙换了个话题。 “是,”战剑之看向沈昭昭,“昭昭,祖父不瞒你,南星这一去,很凶险。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家是决计不能拖累你的。” 沈昭昭心里确实有些担心,毕竟他带着一小队人就这么进了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但是面上,却是轻松笑道:“祖父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我信他。” 信他一定会平安回来。 她沈昭昭挑中的男人,可没这么容易死! 皇城内,御书房里,皇帝封立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书案之后。 书房的青砖地上,趴跪着几个朝臣。 啪—— 砚台被重重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废物!”封立暴跳如雷,指着朝臣的手指头都在发抖。 几个朝臣赶忙把脑袋埋得更低,生怕下一个东西砸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朕把东大营的所有军队都派去了驻守京畿了,结果呢?”封立焦躁不已,“就一天,一天都撑不住,就被战剑之和管平乐给打下来了?” 几个朝臣互相使了个眼色。 “陛下,王小将军只把自己的副将派去驻守京畿了,自己留守在京城,大意了啊。”一个朝臣干净利索地把锅推给了王非义。 “王非义还在京城?”封立瞪圆了眼睛,他不是让王非义去阻击战家么? 合着就准备在京城阻击啊? “去,把他给我叫来!”封立大吼,怒急攻心,眼前一黑,人都差点栽倒了。 亏得身边的秉笔太监扶了一把。 不多时,王非义风尘仆仆地站在了御书房。 “你怎么解释战家和管平乐,攻下京畿的事?”皇帝按着头,额头上青筋不断地跳动。 “陛下,臣已经加派人手在去往他们上京的各个郡府,可是他们手中有太后娘娘的令牌啊!” “他们谎称是太后招他们上京,那些郡守也不听我安排的人,就这么放人一路过来。” “京畿那里,臣实在无法只能把副将调去驻守,因为臣必须要守着京城才能护着陛下啊!” 王非义说完,重重地磕头,久久没有起身。 几个朝臣瞧了,心中跟明镜似的。 陛下上位以来,极度倚仗王家,王非义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也被委以重任。 论带兵打仗的能力和深耕细作的铺垫,他如何能及得上战老将军和太后娘娘? “行了,起来吧。”皇帝闭着眼睛,忍着头疼,“眼下战家就要打到京城来了,众卿家什么想法?” 一个朝臣当先开口了。 “陛下,战剑之必是因为之前家人被抄家流放,所以心有不甘,只要陛下加以怀柔,重新许他镇国大将军之位,定能招安。” 这是主和不主战。 其他几个朝臣也跟着附和。 “是啊,陛下,那管平乐一向老实安定地驻守漠北的,只要再许他一些好处,必然退兵啊!” “陛下,京城这一战,千万不能打的!” 封立看着金碧辉煌的房梁,转头,又扫了一圈跪在脚下的众大臣,突然,想起了什么。 “林相今日怎么没来?” “朕怎么记得他有个好孙女嫁到了战家?” “他的亲家反了,他怎么能不来?” 几个朝臣都低下了头。 “回禀陛下,林相为朝纲殚精竭虑,已经病倒在家中了。”一个朝臣低着头说道。 “好啊,”封立失笑,“好好好!” “一个个的,都有自己的算盘啊,太后助纣为虐,丞相躲在家中……” “来人!” “拟旨!” 封立红着眼睛,“叛军即将攻入京城,届时,朕要率林相及其家眷,共登城楼,阻抗战氏叛军!” 秉笔太监出去宣人拟旨。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翰林院官袍的年轻官员进了御书房,按照皇帝的意思措辞书写圣旨。 待秉笔太监盖上玺印,将圣旨呈给了太监。 宣旨是由太监去的,他悄然退出了御书房,绕过长长的宫墙,随后,一路疯跑出了宫。 “小陆大人,快成了陛下跟前的红人了,每次宣旨都唤你。”皇城侍卫都看他看熟了,身份腰牌都不查看就放他出宫。 “哎,就是混口饭吃,还是各位兄弟辛苦。”年轻人给侍卫塞了颗碎银子。 那侍卫眉开眼笑地目送年轻人匆匆离去。 “这翰林院都是穷酸,还是只有陆鸣出手大方啊!” 第230章 京城战起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寂静的街道上,闪过一道人影。 陆鸣自从宫里出来就一刻都不敢耽搁,飞奔到了将军府。 寂寥的将军府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大门上贴着封条,门口的尘土都能印上脚印。 陆鸣四下看了看,确定自己身后没有尾巴跟着,这才溜去了侧面一处破旧的角门,轻轻敲了五下。 里面有了些动静。 安静的夜色中,传出木栓被拨动的声响。 门开了。 “小陆大人?” 冯勇见陆鸣半夜到来,眉心一跳,赶忙让开身子。 见他进去了,又探出头左右瞧了瞧,这才关上门。 漆黑的将军府,只有一间屋子亮着微弱的烛灯。 陆鸣匆匆进门的时候,战南星抬眼。 他带着人马乔装成农人进京的时候,差点被城门口守将拦住细查。 他们的背篓里,都有武器。 一旦被查出来,后果很严重。 多亏了陆鸣突然出现,称他们是自己家乡的亲戚,前来京城投奔他。 又塞了银子。 守城的兵卒这才没有细查。 “三公子,”陆鸣来到战南星跟前,说出了自己在宫中得到的消息。 “皇帝已经下旨要求林相一家与他共登城楼,威胁战家退兵。” 战南星噌地一下站起身,一张俊脸冷肃无比。 “咱们这位陛下还真是毫无下限啊。” 战南星招呼冯勇安排人手去一趟林相府邸,通知林相赶紧带着家人躲避。 手下人应声去了。 “三公子,我先回去,如果还有什么紧急的消息,我随时通知你。” 陆鸣说完,向战南星告辞,转身离开。 战南星一个人坐在昏黄的烛光下,拿出了沈昭昭塞给他的手枪,细细摩挲着。 沈家父母已经因为战家而被杀。 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林家重蹈覆辙! 三日后。 黑压压的大军压境,京城下,堪堪停驻在炮和箭的射程外。 战剑之肃然了脸色,仰头看着京城高耸的城墙。 他几次从这座城中带兵前往边疆应敌,只为守护大丰和他效忠的君王。 当初的他,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也有带兵杀回来的时候。 “诶!”管平乐骑在高头大马上,冲着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兵士高喊:“把你们头儿叫出来说话!” 城墙上,转出来一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甲胄加身的王非义。 他看着城下的大军,目光落在战剑之和他身后战明忠身上,又看向战东风和战北辰。 恨恨地抢过身边兵士手中的弓箭,拉了个满弓。 松手。 嗖—— 长箭射出,插在距离管平乐不远的地上。 管平乐哈哈大笑,“哪里来的黄毛小孩,弓都拉不动就上了战场了,皇帝老儿迫害战家,手上没人了?” 他一席话放完,身后的大军十分给面子地跟着叫嚣。 “皇帝老儿赶紧退位,德不配位!” “残害忠良!” “没有我们战老将军,皇帝居然派出了一个弓都拉不开的太监来城墙上,哈哈哈……” 王非义鼻子快气歪了,站在城墙上,怒骂: “战家狼子野心!”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漠北军!尔等是被战家迷惑,若是此刻放下刀剑投降,本将军还能向陛下进言,宽恕你们,让你们重回漠北!” 管平乐伸出指头掏了掏耳朵,“这力气小的,不但弓拉不开,连说话咱们都听不清啊!” 身后的大军放肆地大笑。 城墙上的王非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此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被战南星压过风头的时候。 人人都说,他不如战南星。 所以谢家小姐青睐战南星。 谢家也乐意与战家联姻,拒绝了他的求娶。 王非义的拳头握得死紧,关节咯咯作响。 “非义。”右相王春秋走上城墙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孙子被城下几个武夫激得失态,暗暗摇头,出声提醒他,“他们在激你出城,莫要上当。” 京城的城墙高耸,又经过历朝历代多次加固,只要他们不放下城门,外面的人休想轻易进来。 王非义见自己祖父来了,呼出胸口的浊气,冲着城下的人恶意一笑。 陛下那里前日已经派人把林家都看守了起来,这会儿,应该已经把林相一家子都押送过来了。 他就静静地等着。 等着看现在威风凛凛的战家人,在看到自己亲家被押上城楼时候破碎的表情。 “战剑之!” 王春秋清了清嗓子,冲着城下高喊: “陛下乃真龙天子,便是对你战家有所惩戒,那也是君恩!” “陛下一直对你,对战家都不薄待,你既然捡回一条命,就应该速速还朝,叩谢陛下!” “你非但不感激陛下施与君恩,现在竟然带兵造反,诛你九族都不为过!” “呵呵。”管平乐都听笑了,歪了歪身子,凑近战剑之,“老将军,他说皇帝流放你家人,和番邦勾结残害忠良,是在给你施恩呢!” 战剑之盯着城楼上的王春秋,轻哼了一声。 懒得搭理王春秋这一通颠倒黑白的言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管平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大手一挥,“上!” 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震颤。 大军呐喊着向城墙冲去。 “放箭,快放箭!”王非义一边喊着手下的兵卒抵抗,一边催促快些把王家人带到城楼上来。 京郊大营里的兵士和将领哪里有战场上厮杀过的战家军和漠北军骁勇? 很快,云梯就架上了城墙。 “热油!” “快,给我把热油泼下去!” 几桶滚烫的热油泼了下去,可是底下的兵卒依旧像不怕死一样,拼了命地往云梯上冲来。 “浇热油!”王非义把自己祖父护在身后,自己拿着刀砍了一个刚刚爬上来的战家兵卒。 “王将军,油来了!”两个兵卒在王非义的催促下,赶忙抬了一桶油泼了下去。 这一次,云梯上的兵卒非但没有被烫得摔下去,反而愣了一会儿,随即哈哈大笑。 “这温温热热的给老子洗澡呢!” 一个漠北军中的壮汉一边嚷着一边几步就冲上了城楼,挥刀就砍。 “烫的油,烫的!”王非义眼看着几桶还没烧到烫的油泼了下去,除了让几个兵卒脚滑之外,毫无杀伤力。 对方的人顺着云梯源源不断地冲上了城墙,王非义眼睛都要绿了。 跑到了城墙另一头,冲着看守城门的将领高喊: “看个大门要那么多人吗?都给本将军上来!” “支援!” 距离城墙不远的巷子里,战南星带着一小队人马一直关注着城门的情况。 见人都往城墙上去了。 薄唇轻轻勾起。 “走!” “放城门!” 第231章 骂战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反了反了,都反了!” 王春秋眼看着从云梯上来的兵卒越来越多,一把拉了王非义往一边隐蔽的楼梯走去。 “祖父,他们都杀上来了!”王非义杀红了眼睛。 “是,就是都杀上来了,所以我们要快点退到皇城去,”王春秋一边拉着孙子往城楼下撤去,一边拼命地往下跑去。 “林家的人呢,不是说要把林家的人带到城楼上来?”王非义抹了一把脸上不知道是血还是汗,大声质问。 “谁知道!”王春秋在官场浮沉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久也没等来押送林家的人,就直觉不对了。 眼看着城楼要失守,拉着王非义下了城楼,上了早已经备在城墙下的两匹快马。 祖孙二人翻身上马,飞快往皇城跑去。 咯吱—— 他们前脚刚刚跑出半条街,后脚,就听到了城墙处,城门被抬起的声响。 王非义心中大骇。 他们算着时间,待城门失守,他们足够时间跑进皇城。 可是如果现在,城门就开启的话…… 城外的铁蹄冲进来,他和祖父哪里来得及跑! 王非义一边快马加鞭,一边赶忙回头看去。 只见城门处,几个兵卒看守城门的兵卒躺倒在地上,一队黑衣人在升城门! “驾!” 王非义惊出一身冷汗,拼命地催促自己身下的马匹加快速度。 哒哒的马蹄声混在城墙上的厮杀声中,不太明显。 王非义心中尚在暗暗庆幸。 只希望那城门升得慢一些。 他又转过头,看着城门的情况。 这一次,除了城门已经升到了一人高,他还看到了一身黑衣的高挑男人正站在城门口望着他。 王非义睁大了眼睛。 瞳孔中倒映着战南星的脸! 不可能! 战南星这个残废,不可能站起来! 更不可能出现在京城里! 战南星从怀中拿出了那把手枪,阖上了一边眼睛,上膛,举手,瞄准。 呯—— 王非义瞪大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个小黑点,随后,这颗小黑点化作一个小小的金属子弹。 噗—— 子弹入肉的闷响。 王非义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被贯穿的胸口上,绽开了鲜红的血迹,逐渐晕开,扩大。 呯—— 他的手先不受控制,松开了马匹的缰绳,随后,视野旋转,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非义!” 他最后的意识,是听到祖父高喊他的名字。 仰头望着天。 他莫名就笑了。 他想的是: 该死的。 这一次,恐怕要让谢四如愿了…… 王春秋一把拉停了马匹,翻身下马,抱着自己最看好的孙子,看着他只剩最后一口气。 心疼欲裂。 “祖父……” 王非义已经看不清东西了,拼着最后一口气。 “让谢四……给我陪葬……” 呯—— 又一颗子弹直直地射入王非义的脑袋,掀了他半边脑壳,红白之物飞溅了王春秋一脸。 他抬头。 看着城门处。 城外的大军如黑色的波涛一般冲进城里,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淹没。 王春秋一狠心,放下孙子的尸身,翻身上马,挥起马鞭,往王非义的马匹身上猛抽了一鞭子。 让那匹马往城门冲去。 自己策马飞速往皇城而去。 管平乐带着大军冲进了京城,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一个狂奔而去的身影,再就是王非义的尸首。 “不至于吧,京城的守备就这点人?”管平乐都觉得匪夷所思,“不是京郊大营还有一万人马?” 战南星飞身上前,控制住那匹受惊狂奔而来的战马,看着管平乐,指了指皇城的方向。 “那位可不管京城百姓的死活。” 对于现在这位陛下来说,与其把京郊大营的人放在城门处守着城门,不如放在皇城,守着他自己。 这消息还是陆鸣昨日来通知他的。 皇帝发现林家人去院空,就把京郊大营的守备全部调去了皇城。 似乎,还瞒着王家人。 战南星冷笑一声,王家,倒是忘了战家是什么下场,这样的君王,还敢信! 人,都是相信自己是最幸运最与众不同的那个。 “来啊,都随本将军冲去皇城,把皇帝老儿从他那金銮殿上拉下来,人人都要银子分!”管平乐是懂怎么拉拢人心的。 他一声大吼,原本快速拿下城楼的大军更是士气大震。 京城的主干道上,铁蹄隆隆。 城门处的厮杀声在几声“突突突”的机关枪声后,小了,最终平息了下来。 皇城之下,黑漆漆的大军绕着城墙,守得水泄不通。 “皇帝老儿,出来说话!”管平乐才不管什么君臣有别,在他这里,皇帝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战剑之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位大老粗将军感到有些佩服。 说反就能反,就敢反,反就算了,一口一个皇帝老儿。 他扪心自问,对于皇位还是很忌惮的。 “皇帝老儿,咋的,当起了缩头乌龟了?”管平乐自己骂不够,还后转,抬手,鼓动着自己身后的大军也跟着一起骂。 这些从军的兵卒可没几个是文化人。 一开口,各种稀奇古怪不堪入耳的骂法都出来了。 “皇帝老,不出来就是不行嘞!” “赶紧出来,老子玩完你玩你妃子,定给你们留条命!” “老子都带着兄弟们来光顾你,你咋的当起了缩头的王八公啦!” …… 战南星听着耳朵旁此起彼伏的骂声,不由得转头看了看大军后,没有看到沈昭昭的身影,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莫名的。 他觉得沈昭昭会很乐意听到这些,然后学会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从嘴里蹦出来。 管平乐自己也骂,骂得口干舌燥,正在喝水润喉,突然,眼睛一亮。 皇城的城墙上,出现了一道明黄的身影。 “嘿嘿,骂出来了!” 第232章 宫墙对峙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封立出现在皇城的城墙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大军。 心里憋着一口气。 战家军就算了,可是管平乐,那可是他亲自提起来的人! 特意放在漠北,用来盯着战家散落出去的那些人。 他万万想不到,管平乐竟然会反! 还是联合战家人一起反! “管平乐!”封立高声大喊,“你就是这么回报朕对你的信任!” 管平乐吹了一声口哨,“你也是这么回报战老将军对你的信任,大家彼此彼此。” 封立一张脸涨的通红。 他是怎么对战家的,大家心知肚明。 之前在朝上,他下旨要抄了战家,流放战家的时候,朝臣都没有人反对,没料到今日,竟然被管平乐用来怼他! “战家狼子野心,”封立高高举起自己的手,手中托着传国玉玺,“朕是真龙天子的化身,自古以来,都是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朕赐战家大将军府是君恩,抄家流放亦是君恩!” 皇帝对臣子有生杀大权,若是臣子不服便要造反,那这皇帝还当来作甚? 封立心里十分憋屈。 内有太后钳制他,他虽未皇帝,却只有东郊和京郊大营的人手,其余大营的驻军要么如同管平乐这样,驻守边境压根回不来的。 要么,就干脆掌控在太后手中。 如果不是手中军队不够,他何至于让管平乐和战剑之逼到宫门口来! “管平乐,战剑之,”封立高声说道:“如果你们今日退兵,朕可以既往不咎,管平乐你可以重回漠北,当你的武德大将军,战剑之,朕会恢复战家的昔日的荣光,与你恢复大将军的位置!” 封立说完,放下托着玉玺的手。 他还是有信心的。 管平乐十有八九是受了战剑之的蛊惑,而战剑之,就是纯粹为了给被流放的家人和被番邦囚禁的自己讨个公道。 只要恢复他们的荣光,一定会退兵的。 毕竟他还是皇帝! 管平乐和战剑之师出无名,就算打下这天下,也是背着某朝篡位的罪名和骂声。 战剑之冷然地注视着那道明黄的身影。 反问。 “敢问陛下,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封立一拍城墙,震得手疼,恨不得把下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战剑之千刀万剐。 “如果,你们执迷不悟,朕作为真龙天子,必得上苍护佑,将尔等屠戮殆尽!” “战剑之,朕是看在当年你助朕打天下的份上,才对你多加礼遇。” “你倒好,先是拜给番邦,逼朕割地给番邦,又假死集聚力量,谋夺朕的皇位。” “你万死莫辞!” 战剑之听完这一通黑白颠倒的言论,紧握住缰绳,抬眼看着城墙上那道明黄身影的目光越发冷冽。 他之前是被炮仗炸瞎了眼睛还是怎的,怎么就没发现皇位上的这个人和他认识的那个“皇帝”有天壤之别呢? 反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某朝篡位,他也不在乎骂名。 抬手,正要发出攻城的指令。 “祖父,请稍等一下。” 一个女声从大军后方传来,战剑之回过头,看到沈昭昭冲自己高高地举手挥了挥。 “昭昭?”战南星赶忙迎了过去,来到沈昭昭身边,弯腰,长臂一伸,就把人拦腰捉到了马背上。 “这里危险。” 战南星说道。 “我知道。”沈昭昭示意他上前,走到大军的前头,甚至还要超过管平乐和战剑之,这才让他勒住了缰绳,止住马匹。 “皇帝!” 沈昭昭冲着城墙上的封立,还有他身后的一些朝臣高高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一本蓝皮册子。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真龙天子,那我请问,这王家的蓝皮账本里一笔笔记着的狸猫换太子费用,是换谁啊?” 沈昭昭把手中的蓝皮册子抖得哗啦啦的。 城墙上方的朝臣一片哗然。 “什么王家?” “不会是右相吧?朝中的大臣姓王的可不多,我只能想到右相家。” “也不对啊?”有朝臣反应过来,冲着城墙下高喊,“陛下是发迹于微末,靠着民心所向推翻前朝的暴政,你说什么狸猫换太子?” 一个人提出了质疑,其余的朝臣这才反应过来。 “对呀,我们陛下是潜龙出身,开国皇帝,如何成什么太子?” “战剑之,你实在无招了也不用编个这么没谱的故事出来,给自己造反贴金吧!” 朝臣义愤填膺,显然没有人相信沈昭昭手中的蓝皮账册。 而封立,大手紧紧地握住自己手中的玉玺,手背上青筋暴起。 “陛下。”王春秋终于爬上了城墙,声声泣泪,“王将军被叛军害了啊,求陛下发兵,平了这些叛军!” “京郊大营众将士听旨!”封立拿过一旁武将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管平乐与战剑之起兵叛国,诬陷天子,罪无可恕,速速护皇城,平叛乱!” “污蔑陛下,罪无可恕!”几个朝臣在一旁带头高喊。 很快,城墙上的京郊兵就跟着喊了起来。 “污蔑陛下,罪无可恕!” “污蔑陛下,罪无可恕!” …… “昭昭,这蓝皮本……”战南星知道这账册就是王家库房里拿出来的,必是真的。 甚至,他们之前都以为太子封钰是王家人换的。 后面见到了封钰,才知道并不是,这蓝皮账册也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夫君,你瞧好了,”沈昭昭冲他眨眨眼,“你想法子让上面的人安静下来。” “我有话要说。” 夫人一发话,战南星就动了,拿出那把手枪,抬臂瞄准。 呯—— 子弹射出。 正好从封立的耳朵边上射过,打在了他身后的砖墙上,溅起一片碎石。 封立惊呆了。 只觉得耳朵热热的。 愣愣地抬手摸了摸耳朵,一手湿漉漉的,低头一看手,都是血。 “护驾!”王春秋护着封立后退,招呼弓箭手上前。 “急什么!”沈昭昭见场面安静了下来,继续挥舞着自己手中的蓝皮账册,冲着城楼上的朝臣和将领高声说道:“我既然拿出来这本账册,敢指控皇帝并非真龙,就是有人证!” 第233章 太后驾到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笑话,你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人证!不过是怕了我京郊大军,拖延而已!” 王春秋看到沈昭昭坐在战南星的身前,与他同乘一匹马,约莫猜到了沈昭昭就是战南星的媳妇。 想到自己刚刚死在战南星手上的孙子。 王春秋恨得牙痒。 迫不及待地夺过一旁一个弓箭手的弓箭,拉了满弦,松手。 弓箭带着破空的声音冲着城楼下而去。 可惜,王春秋是个文臣,箭术压根不过关。 都不用战南星抵挡,那支羽箭只能将将落在城下的护城河里。 非但没有伤到战南星和沈昭昭一根汗毛,还惹来了管平乐一阵毫不客气的嘲笑。 “王相,也不着急在这一时,你不妨看看我夫人手中的账册眼熟不眼熟?”战南星接过沈昭昭手中的账册,高高地举起,“你如果看不清,我可以帮你读出来!” 王春秋眯起眼睛,远远的瞧不清那蓝皮账册。 不过被战南星这么一说,心中一咯噔。 他还记得当初库房失火,多宝阁上空空如也…… “原来这位就是王相啊,”沈昭昭恍然,“那看来是认出这本账册了,您刚刚不是说我一个小丫头请不出人证么?” “来!” 沈昭昭回身,冲着身后喊道: “咱让出一条道儿来,恭迎太后娘娘回宫!” 城墙上,众人反应不一,有的不可置信。 “太后娘娘不是一直在宫里养病吗?” “怎么到了宫外去了?” 而有些知道内情的人也瞪圆了眼睛,注视着城墙下。 这其中,也包括了封立,黑着脸,死死地盯着下面。 大军分开了一条道,一个顶小轿缓缓抬着过来,身着宫装的公公走在轿子的边上。 “落轿!”公公尖声喊道。 轿子在大军之前平稳落了地。 公公赶忙上前,把轿帘拉开,从里面扶出一脸威严的太后。 太后站定,目光凉薄似水地扫过宫城墙上的众人,最后,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了封立。 “皇帝,许久不见,老了不少啊?” 太后的声音响彻宫城之前。 “臣,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宫城墙上,有朝臣当先就跪下叩拜。 很快,朝臣们跪倒了一大片。 封立的脸色铁青,手死死地扣住手中的玉玺,仿佛那是他最后能掌控的一根救命稻草。 “众卿家平身!”太后朗声说道。 “这位沈姑娘说的没错,哀家的儿子确实被王家偷换了!”她上前一步,目光直视城楼上的众位朝臣,“但也正如大家所知道的,我儿确实起于微末。” 城墙上,众朝臣哗然一片,理解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如果真是王家换了太后娘娘的儿子,又如何知道这儿子将来能开我大丰朝?” 陆鸣见大家众说纷纭,轻轻地提示了事情的真相,“所以现在的陛下,不是太后娘娘的亲子?” 众朝臣一下不敢作声了。 现在哪里是战家要反叛? 压根就是太后和皇帝的对峙啊! “母后年纪大了,为贼人诓骗……”封立咬着牙,脸颊边的肌肉不自然地颤抖。 “哀家话还没说完,皇帝就插话,就是这般当这孝顺儿子的?”太后冷哼了一声,缓缓举手。 宫城墙上的众朝臣有的眼尖,一下就认出了太后手中拖着的金色物件。 “凤印!” “那是前朝萧皇后的凤印!” 太后看向那朝臣,那是个老臣,“柳尚书,历经前朝和大丰,难怪认得出来哀家这凤印。” 太后蓦然抬头,“那请柳尚书好好认一认,哀家这张脸,若是再年轻个三四十岁,可还有印象?” 柳尚书年岁大了,眯着眼睛瞧了半天,结合着那块金色的凤印,突然,脑中灵光乍现。 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抬手,手指头都在剧烈地颤抖。 “娘娘……娘娘是前朝……萧后……” 宫城墙上,又是一片哗然。 “不可能,前朝的萧后早就被前朝哀帝赐死了啊!” “是啊,前朝哀帝宠信妖妃,废黜萧后,并于冷宫赐死。” “我也记得这事,当时还传妖妃在宫里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凤印,所以也无法封后。” 可是眼下。 萧后活了。 凤印出现了。 出现在了他们的太后娘娘手上,而太后娘娘,就是前朝的萧后。 朝臣们一片凌乱。 …… 太后满意地点头,收了凤印,拢了拢袍袖,“看来还是有人记得哀家的,哀家深感欣慰。” 她开口,缓缓说明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 她还是前朝的皇后,娘家姓萧,是盘踞在江南的大世族。 她自小就作为皇后被培养,最后,嫁入宫中,成为正宫皇后。 初始,还算夫妻和睦,可是,随着妖妃进宫,皇帝对已经有了身孕的她越发冷淡。 加之妖妃迫害,她身边的宫人被大换血。 是她自己,在极度艰辛的条件下,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说到此处,太后娘娘狠狠地看着宫城墙上的王春秋和封立,“当时生产的时候,哀家身边的女官,不是别人,正是王相的妹妹!” “这本蓝色账册里,清清楚楚地记着她花了多少银子,收买了多少宫人,用她王家的一个男婴换走了哀家的儿子!” “各位大人如果有兴趣,可以来找沈姑娘借着一观!” 太后恨声说道。 “就算陛下不是太后的亲子,那也是我大丰的开国皇帝!”王春秋见同僚都在窃窃私语,额头上冷汗涔涔。 “当初陛下结束了前朝乱世,四处征战,这些赫赫战功,难道还不及太后手中一方真假不知的凤印吗?” 多少人都是太后的朋党,他这个右相还是很清楚的。 他无论如何不能让太后帮着战家和管平乐把讨逆的名头做实了! 战家才是逆党! 战家才是谋朝篡位,狼子野心之人! 太后哈哈大笑,迎着大风,袍服在风中鼓动,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 然而,沈昭昭就在她身边。 看着太后笑着笑着,笑得泪流满面。 战剑之苍老的身形也不再笔挺,缓缓地佝偻了下去,目露哀戚。 沈昭昭轻叹一声。 其中的关节,旁人不知,她和战剑之,却是很清楚的。 当初平定天下的人,根本不是封立这个皇帝,而是永宁长公主! 第234章 正名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封立!” 太后厉声喝道。 “你敢对着苍天发誓,对着永宁的亡魂发誓,说这片江山是你亲自打下来的吗?” 皇帝的手死死掐着城墙,甚至指尖陷入了城墙中,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他周身止不住地颤抖。 永宁。 这个封号是他亲自封的,希望封完,能让他自己心中永远安宁。 当初番邦使臣来,希望和亲,他们最初提出来的,是把自己草原上的一个公主嫁给他。 可是他拒绝了。 他提出来的,是把永宁嫁出去。 把他的噩梦远远地送走,这样,他晚上就能睡个好觉,白日也能稳稳地坐在龙椅上。 封立闭了闭眼睛,“朕当然敢!” “朕敢对天发誓,对着永宁的亡魂发誓,这片江山,就是朕亲手打下来的!” 沈昭昭没忍住冷笑。 这样厚颜无耻之人,难怪能坐在龙椅上。 太后的身形一晃,显然也没想到皇帝能如此厚脸皮。 是真不怕报应啊! 为了他的皇位,害死了她的一双儿女,现在,还能如此大言不惭! 她身边的公公赶忙扶着她,“娘娘,凤体重要。” “陛下!” 一直都没怎么出声的战剑之用苍老的嗓音质问:“当年,同我一起打天下的人一直戴着青铜面具,几个汉子跳进河中沐浴,他也从不参与,却看到过我背上有颗痣。” “若陛下就是那人,请陛下说出我背上的痣是红色还是黑色!” 封立僵住。 他哪里知道战剑之后背上的痣是什么颜色! 不过大部分的痣都是黑色的。 战剑之这么问,肯定是红的。 “红……红色!”封立高喊。 战剑之哼了一声,利落地解下铠甲,脱去衣袍,背过身,露出后背。 后背上,交织的伤痕盘根错节。 唯独没有什么痣。 “大家都看清了!”战剑之拢起衣袍,“本将身上原本有颗痣,不过是在一场战中被削去了!” “当时,与我同袍的人都知道!” “所以,和我一起打下这大丰江山的人根本不是封立,而是永宁长公主!” 太后恨声高喊: “封立,当初起事,哀家的娘家出了大笔银钱,你非哀家血脉,非正统!后又冒领军功,残害公主,勾结番邦,如此恶毒,怎堪坐上这皇位!” 宫城墙上,许多朝臣已经相信了太后所说。 铁证如山,他们不能不信。 所以,现在这位皇帝,不但没有打天下上战场,还压根不是太后的血脉。 是王家的血脉! “好啊,王春秋,还说战家狼子野心,我看你才是那个狼子野心之人!”一个老臣冲着王春秋呸了一口,自己转身就要下宫城墙。 嗖—— 那老臣顿住了脚步,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传出的一把利刃。 扑通—— 他仰面倒在了地上。 “啊!”城墙楼上的这些朝臣都是一些文官,他们哪里看过这样的场面,刚刚还活生生的人,一转眼就成了一具死尸。 封立抽出手中的剑,冷眼看着这些朝臣。 “各位,如果想活命的话,就不要挑战朕的耐心。” 那个老臣,只是用来杀鸡儆猴的。 他威慑完众朝臣,转身,看着下面的太后,“母亲,怎么不说说朕是怎么上位的,永宁又是怎么心甘情愿地去番邦和亲的?” 太后的手紧紧握住,尖利的指尖陷入掌心,面颊轻轻地抽搐。 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她儿子。 知道怎么就能一击戳中她心中的痛处。 “哀家……” 太后后退一步,拿出一枚令箭,点燃引信。 一枚信号弹在空中炸开。 “无需向你解释!” “哀家欠永宁的,到了下地之时,自会向她赔罪!” 随着信号弹的升空,不多时,隆隆的马蹄声自城外传来。 太后回身,看着马上不言语的战剑之,“战老将军,哀家的人马,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还等什么!” “哀家给你们懿旨,讨伐卖国昏君,匡正大丰江山!” 管平乐兴奋地抬剑指着宫城墙:“冲!” 他们不再是起兵谋逆。 连名声都好听了。 虽然他也不是很在乎。 “皇宫里的宝贝,兄弟们人人有赏!”管平乐眉飞色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所在。 太后翻身上马,和身边的太监一起退到了一旁,省得兵卒杀红了眼,冲撞了他们。 “昭昭,”战南星带着沈昭昭也往回路赶去,寻了处巷子口把人放下,“你现在此等我。” 沈昭昭下了马,扯着他的衣袖,目光灼灼地瞧着他。 这么多日未见,他的胡茬又冒出来了。 瞧着不太好看。 “昭昭放心,我必定安好着回到你身边。”战南星以为她是不放心自己,出身宽慰。 沈昭昭勾唇笑了笑,踮起脚尖,一把扯着战南星的胳膊,把人从马背上拉得弯了腰。 仰脸。 吻了他。 薄唇有些干,下颌上的胡茬刺得她痒痒的。 战南星睁着眼,眼前是她姣好的脸庞,耳畔,是震耳欲聋的攻城呐喊声。 沈昭昭的脚后跟落回了地面。 战南星依旧弯着腰,黑眸中隐隐藏着风暴,舔了舔有些润湿的唇,薄唇轻轻扬起。 “昭昭,等我回来。” 沈昭昭笑着点头。 看着马上的男子策马而去,突然就懂了战平黄叶他们说的,三公子之前如何的意气风发,如何招京中姑娘喜欢。 眼前的他,可不就是意气风发? 沈昭昭靠着巷子的墙,抱着胳膊,远远地望着宫墙的方向,抿着唇,轻出一口气。 这宫墙,必破! 只是,待宫城也被拿下,那皇位,归谁来坐呢? 沈昭昭望着厮杀成一片的兵卒,若有所思地摸着下颌。 第235章 太后破防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轰—— 烟尘冲天而起,沈昭昭翘首瞧去。 是宫门破了。 宫门不比城门难攻,只要城楼上的兵卒消极一些,破掉宫门不难。 “你在想什么?”身边幽幽地冒出一个女声。 沈昭昭嘶了一声,抚着被吓了一跳而砰砰直跳的胸口,转头看向突然冒出来的曹芽。 “曹妹妹,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曹芽颇为幽怨地看着她,“我说沈姐姐去了哪儿,一整天不见人影,之前的伤兵都治不过来了,更多的伤兵马上又要往军医帐子送呢,沈姐姐好闲情逸致,搁这躲懒。” 沈昭昭:…… 怎么每次都能被曹芽这丫头怼到无话可说呢? “走走走,我有事呢,没有躲懒。”沈昭昭苍白地为自己辩白,挽着曹芽的胳膊正要离开巷子。 身后,传来了一个尖细阴柔的声音。 “战家三少夫人请留步。” 沈昭昭转过身,来人正是太后,和她身边的那个公公。 沈昭昭下意识地看了眼身旁的曹芽。 她面色如常。 沈昭昭也猜不透曹芽的心思,看到前世的亲娘是什么感觉? “沈大夫,”太后没有同公公一样称呼沈昭昭为三少夫人,而是依照之前在盘枫山庄的称呼,唤她沈大夫。 “今日,还要多谢你命人快马送了信与哀家。” 太后看了眼烟尘四起的皇宫,目光冷漠。 “这宫城困了哀家许多年,是没有再打算回去了。” 太后上前,伸手,手掌中托着一半虎符。 “皇帝之前对哀家下了死手,故意让哀家染上麻风,就是为了这个。” 沈昭昭正在诧异太后这是想把虎符给她? 蓦然,手掌心剧痛。 她低头一看,身边的曹芽面容平静,手指甲死死地掐着她的掌心…… 沈昭昭咬着牙:好妹妹,你要掐就掐自己呗! “沈大夫,这虎符你收下,是自己留下也好,回头转交给战剑之也好,自己决定就是。”太后低头看着手中那半块虎符,目光中流露出了点点哀伤。 “这是她给哀家唯一留下的念想,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交给皇帝。”太后似是同沈昭昭说话,又似是喃喃自语,“可笑,哀家拿皇帝当亲儿子,皇帝却为了这玩意儿要哀家的命。” 沈昭昭看着那虎符。 有了这个,就彻底接盘了太后手中的军权。 这可是皇帝梦寐以求的东西。 “你觉得呢?”沈昭昭心念一动,转头看向曹芽,“曹妹妹觉得,我该收下不?” 太后抬眼,目光有些锐利地扫过曹芽。 见有些面熟,又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娘娘,这是那日同沈大夫一起来山庄为您诊治的姑娘。”公公擅长记人,小声提醒。 “收下就是。”太后听到曹芽也是当日同沈昭昭一起上山庄的人,目光柔和了不少。 “收吧。”曹芽轻声说道,“回头给战老将军就是。” 有了曹芽的应允,沈昭昭接了虎符。 入手温润,尚且还带着太后手掌心的余温。 “斩杀昏君!” “清我大丰!” 兵卒的呐喊声自皇城中传出,沈昭昭看了眼宫城墙,战家军和漠北军的战旗已经高高插在了宫城墙上。 战局已定。 太后知道这里没有自己的事了,搀着公公,转身便要离开。 “娘娘,你对永宁长公主愧疚吗?”沈昭昭冲着太后的背影问道。 语气好不客气。 手掌心被面无表情的曹芽都掐出了血。 “大胆!”公公惊了一下,立刻出口呵斥。 太后转过身来,目光定定地看着沈昭昭,许久都没有说话。 “沈姐姐,伤兵还等着咱们去救……”曹芽蓦然松开掐着沈昭昭掌心的手,轻声说道。 “那民女就大胆一回,问问太后娘娘,愧疚不愧疚!”沈昭昭扯住曹芽的胳膊,看着太后,咄咄逼人。 “愧疚?” 太后深吸一口气,眼圈泛起了红,眺望着皇城。 “哀家自小被教导如何成为合格的皇后,如何成为一国之母。” “所以,当丈夫宠幸她人,哀家大大方方的平衡后宫,绝不争宠。” 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丈夫对她痛下杀手,靠着假死才带着儿女逃出深宫,回到江南,靠着娘家势力的庇护才得以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 “哀家恨前朝哀帝,哀家自问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何会得到这样的下场?所以哀家把全部希望放在了封立身上。” 既封且立。 她没有让孩子随萧姓。 她希望这个儿子,有朝一日能重回皇城,夺回原本就属于他的一切。 “可惜啊,封立不喜武,自幼文弱,”太后叹息一声,目光又落在了沈昭昭手中的那半块虎符上,“可是,上天也是有眼的,给了哀家一个好女儿。” 她的女儿,带兵掀翻了前朝江山,立了大丰朝。 也是她的女儿,在当母亲的跪在跟前时,二话不说,便把皇位让给了哥哥。 还是她的女儿,在远嫁番邦的时候,跪下拜别了她。 “当时,哀家同她说,文臣和武将,没有人会接受一个女子为皇帝,皇位太难坐,她辛苦了这么些年,后面的日子让哥哥护她。” 太后说着,泣不成声,抬手捶着胸口。 “后来,哀家又同她说,她是永宁长公主,嫁去番邦,换得刚刚经历战火的大丰百姓永远安宁,这才是哀家的女儿该做的事。” 太后说着,仰天哭嚎。 “哀家的永宁啊!” “娘娘,别说了,自公主去后,您日日礼佛,祈求公主来生托生好人家,佛祖定会保佑公主来生事事顺遂的。”公公也跟着抹眼泪,还强撑着安慰太后。 “你问哀家愧疚不愧疚?”太后猩红着眼睛看着沈昭昭,“哀家筹谋一生,为了旁人做嫁衣裳,亲子出生就没见过,女儿怕是永生不愿再见哀家。” “愧疚。” 太后点点头,轻声说道,转过身,脚步踉跄了一下,全靠着身旁的公公搀扶着才没有摔倒。 沈昭昭瞧着她缓缓离去的背影。 此刻的太后,和之前在两军之间那个气势强大的太后,判若两人。 她佝偻着背,脚步虚浮,更似一个普普通通失去了孩子的老妇人。 被这造化命运压弯了脊背。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沈昭昭摇头,斜着眼睛瞧曹芽,“说你呢!” 曹芽立刻回瞪,眼圈红得像只白兔,目光毫无杀伤力。 “愚孝。” 沈昭昭送给她两个字,挽着她的胳膊就把人拖走了。 “快点走了!前尘往事,听听就算了。” “去军医帐干活的要紧!” 第236章 没人干皇帝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谢谢。” 去往军医帐子的路上,曹芽轻声说道。 沈昭昭勾唇轻笑,揽着曹芽的肩膀,带着她往城外跑去。 “感谢我,可别只嘴上说说,得赶紧帮我多干点活儿。” “瞧。”曹芽点头应道。 不知不觉间,她们早就不是互相客气的关系了。 沈昭昭一头扎进军医帐子里就忙活开了,先是在战家军和漠北军的帐子里指导一些伤口处理,见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才自己去了自己的帐子里。 还是老规矩。 门口要安排兵卒守着,除了运送伤重难治的黑布条患者,其他人都不能进去。 沈昭昭在空间的手术里连续做了好几台手术,除了接送病人的时候出来,其他时候就专注着自己的事情。 甚至忘了时间。 等她彻底忙活完,放下手中的事情,突然,熟悉的心悸袭来。 沈昭昭还在空间里,顺手就打开了V我50APP。 群里已经炸了好久,一条条历史信息呼啦啦地往上跳去,最后定格在最后一条。 大哥:【@六妹,你说呢?】 沈昭昭一脸懵逼,什么她说呢? 没法子。 她把页面往上拉了拉,大致看了一遍,他们在群里讨论皇位空出来了怎么办。 一看历史记录的时间,这才发现,她竟然做了整整两天的手术! 期间,只在交接伤患的时候喝过几口水。 屏幕上,群里的几位大哥还在咣咣地@她。 沈昭昭忍着一阵阵的心悸,怀疑自己这心悸可能和过劳也有关系,在群里回复。 六叔:【我没啥想法,看你们有没有想法。】 大哥:【没,我不是这块料。】 二哥:【同上。】 四哥:【同上。】 五哥:【我就想帮各位找找矿,皇位你们请自便。】 沈昭昭想了想,都没一个人能顶上的,她的目光落在了一直不吭气的三哥头像上。 六叔:【@三哥,要不您老当?】 五哥:【!!嚯,天上下馅饼了!】 【三哥冲冲冲。】 大哥:【这皇帝其实就是个形式,咱们都是穿越者,肯定当个皇帝也是轻轻松松的。】 二哥:【三弟,要不就你代表一下大家?】 【你看前期你也没啥贡献。】 四哥:【我问过战老将军,他说战家也对皇位没想法。】 【三哥,要不就你辛苦一下?】 五哥:【三哥,你看,你就是众望所归!】 【我们都这么觉得,你最合适了,如果你不反对,那就这么决定了。】 沈昭昭看着屏幕上大家推三阻四,最后还想把皇帝的宝座推到了基本不吭气的三哥头上。 摇了摇头。 她想过,自己当个女皇帝。 但是现在,又后悔了。 人坐在这个位子上,就成了孤家寡人,要么像太后一样,子女福薄,要么像封立一样,被王家操纵着,成了个心狠手辣的人。 沈昭昭觉得,她有金矿,有个美男夫君,还有团结的家人。 想要的都有了。 这个皇位,反而对她而言,成了累赘。 想到封立对皇位的执着和渴望,她轻叹一声,还真是,此之蜜糖,彼之砒霜。 沈昭昭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六叔:【我也觉得,三哥都咱们群都没啥贡献,要不这皇位就委屈三哥坐吧!】 沈昭昭在群里表了态,也不管他们后续怎么商量,先从空间里出来。 她闲下来才发现自己早已经饥肠辘辘的。 拉开帐篷的帘子。 两个兵卒还在尽忠职守地守着,见她出来,一个兵卒黝黑的脸绽开了笑容,怼了怼蹲在自己身边的战南星: “战三公子,沈大夫出来了!” 这个兵卒是漠北大营的人,更喜欢称呼沈昭昭为沈大夫。 兵卒身边的死角里,窜起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三两步就到了她的面前。 饿了两天的沈昭昭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你咋在这?”看着面前的战南星,沈昭昭一脸疑惑,“城里确定稳定了?” “有祖父他们,”战南星没说自己刚刚把皇宫打下来就回身去寻她,小巷子里没有了她的身影,急红了眼睛,差点把整个京城翻过来。 还是曹芽来了,看到他,才提醒他沈昭昭到了军医帐里救人。 “我给你带了京城华升居的点心。”战南星拿出了身边携带的食盒,献宝一样送到了沈昭昭的面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都买了一些。” “战家三公子还是个疼夫人的哦~”漠北大营的兵卒是一点没怕战南星,看着小两口感情好,没忍住打趣。 沈昭昭赶忙拉着战南星往外走,寻了一个僻静些的角落,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 战南星顺势蹲在了她的跟前,将食盒放在膝头,打开。 食盒里,琳琅满目的都是些精致的糕点,有些是酥饼,显然被好好的保存携带了,一点都没磕碰着。 “试试桃酥,华升居的桃酥小小的,小姑娘们都喜欢。”战南星看着沈昭昭,桃花眼晶晶亮。 沈昭昭拿起小小的桃酥,放进口中。 入口即化。 香酥盈口。 “喜欢吗?”战南星有些期待。 沈昭昭点头,她现在饿得慌,吃啥都像人间美味,又在食盒里挑了好些点心,吃得一脸满足。 战南星看着她吃,也一脸满足。 终于,沈昭昭吃满意了,战南星合上食盒的盖子,“京城还有许多好吃的,回头有空我带你去。” 沈昭昭点头,肚子填饱了,脑子就开始转动了,穿着绣鞋的脚踢了踢战南星的小腿,眯起眼睛: “夫君好像对小姑娘们喜欢的东西很在行呀?” 战南星大手一抖,食盒盖偏了。 “哎,眼下王家不行了,也不知道那嫁去了王家的谢家小姐会不会后悔呢!” 沈昭昭绕着自己的衣袖,眼睛斜睨着战南星。 战南星先是有些无奈,如果她不提,他压根不记得这谢家小姐,而后,又觉得她这醋劲十分可爱。 目光落在了沈昭昭嘴角边上一点点桃酥的渣子上。 没忍住。 起身,俯身下去,将那点酥含入口中。 “难怪瑶妹和她几个小姐妹都喜欢吃,是挺香的。”战南星弯着桃花眼笑道。 这是在回答她的质疑了。 “啧。”沈昭昭赶忙掏出手帕擦嘴,又想起一件事,“管将军和祖父商量过皇位的事了?” 战南星点头,“他们都不想和那位子沾上关系。” 战家因为皇权争夺,付出的代价过于惨重。 虽然最后家人还是团聚在了一起,可是昭昭的父母却活不过来了。 大家都不愿登上那个位子。 却又必须有人上去。 “今晚战家会在老宅安排一场简单的家宴,顺便,商量这件事。” 第237章 买簪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一听说晚上竟然有家宴,苦了脸。 “你早不说,我就少吃些点心了。” 她饿了两天,怎么说也要在家宴上大饱口福的。 战南星笑出声,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父亲下厨掌勺,昭昭还想吃到什么好东西?” 沈昭昭眨眨眼,从大石头上下来,挽着战南星的胳膊往回走去。 “宫里的御厨呢?” 战南星回答:“还没清理过那些宫人,怕有人居心不良。” “父亲非要亲自下厨,拦不住。” 沈昭昭叹了口气,幽幽地问道:“公爹做饭这般难吃么?” 战南星回想了下,给自己亲爹留了面子,“能吃饱。” 沈昭昭无话可说,又绕到了战南星另一边,掀开食盒,拿了点心吃。 待她把手上的伤患都交代好,上了战南星的战马,靠在他身前往城里去。 刚刚进城门,就看到一列列的兵卒在四处巡逻维持日常秩序。 百姓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街道旁的店铺都开了门,小贩也沿街招呼着自己的生意。 除了城墙上的损毁和血迹,一点都看不出前两日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沈昭昭瞧着这一片热闹的情景,看得眼热。 从京城离开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战南星给救下来,还有怎么和差役打好关系,都是没有留意这些。 战南星看着沈昭昭四处看,勒停了马匹,伸手。 “昭昭想在街上逛逛再回去么?” 沈昭昭自然乐意,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正要翻身下马,猝然,腰身被战南星握住。 “啊——”沈昭昭失去平衡,下意识地抓紧了战南星的手。 天地旋转。 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好端端地站在了地上。 “小将军好力气!”一家首饰铺子的掌柜正在门口晒太阳,大军刚刚进城,城里的达官贵人都人心惶惶的,他这铺子没生意。 就出来见见日头。 结果就见到了这么一幕。 沈昭昭暗暗拧了一下战南星的腰侧肌肉。 战南星眉毛轻挑,宠溺地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人儿,搂着她往首饰铺子走来,“说起来我从没送过昭昭首饰,不如就这家店挑一些?” 宫里的战利品很多,珠宝首饰,玉器书画。 可是他莫名就是不想让那些别的女人用过的东西,戴在她的身上簪在她的发间。 掌柜一听来了生意,立刻热情洋溢地招呼。 料想着这小将军定是得了赏赐,给心爱之人送东西,不会舍不得花钱,赶忙绕去了堂后,把店里最精致的首饰都拿了出来。 “二位瞧瞧,这都是本店最上好的做工。” 沈昭昭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簪子、步摇和镯子,随手拿了一个步摇,往发间一簪,脑袋一晃。 步摇上的珠帘立刻噼里啪啦开始打架。 沈昭昭赶忙放了回去。 “可有看中的?”战南星怎么看,都觉得这些饰物俗气,不配他的昭昭。 沈昭昭摇头,“我要给伤兵治伤,镯子肯定不能戴的,这步摇也太累赘了。” 她东看西看,放着这些做工精致的首饰不管,转而指着柜台后面,一排朴素的金簪子。 “我要那个。” 掌柜心里凉了半截,他开首饰铺子,最赚钱的就是这些做工精美的首饰。 但是来的都是客,他也热情地过去指着那排展示的金簪子,“夫人说的是哪一支?” 沈昭昭小手一指,声音特别大:“最粗最重的那个!” “啊?”掌柜呆滞,看向战南星。 “噗——”战南星没忍住笑出声,“就那个,最粗最重的”。 掌柜取下一枚做工简单的簪子,递了过去。 战南星接了,替沈昭昭簪到了发髻上。 沈昭昭眉开眼笑,“好好好,很有分量。” 掌柜赔着笑,心想这姑娘怕是刚刚从乡下来京里,不懂得京里姑娘的风潮。 哪个不是首饰花样越繁复越精致越好? 像这样粗笨但是好兑现的簪子,一般都是卖给妓院的妈妈…… 他正在想着要不要提醒面前这对小夫妻,就看到沈昭昭拿下了那簪子,拿到了嘴边,银牙一咬。 动作相当纯熟。 “就它了!”沈昭昭很满意。 战南星二话不多说,取出一颗金锭子就给掌柜扔了过去。 掌柜赶忙接着。 入手沉甸甸的。 默默吞下了已经到了嘴巴边上的话,喜气洋洋地把人送出了店门。 人家高兴就好。 沈昭昭牵着战南星出了首饰铺子,转身,把簪子递给战南星,“帮我簪上。” 战南星轻笑了一声,“刚刚给你簪好了,何必拿下来?” 嘴上说着,还是接了簪子给她插在了发间。 “谁知道是不是真金,贵的东西还是留个心眼。”沈昭昭说道,晃了晃脑袋,感受着簪子的分量,“好看吗?” 战南星看着那平平无奇的簪子,笑着哄她:“好看。” 沈昭昭嘚瑟,挽着战南星的胳膊,有意不再骑马,而是让他牵着马匹,一路上在小摊贩的铺子上吃吃喝喝。 回到战家老宅的时候,沈昭昭饱了。 两人牵着手,并肩走进了大门,往花厅走去。 “你说,一会儿我啥都不吃,是不是很不给公爹面子?” “不会,昭昭随意就好。” “那要不我去灶房,加一两道菜?” 战南星还没回答,花厅里的说话声顿住。 “咳咳咳!” 沈昭昭转头一瞧,曹芽大大咧咧地坐在左首第一个位子,冲着她挤眉弄眼。 “曹妹妹眼睛进沙了。”人都这么熟了,沈昭昭可没客气。 曹芽翻了个白眼,努努嘴,示意她往对面看。 沈昭昭这才转头。 右边的座椅上,坐着她不认识的人。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个中年男子。 最末的椅子上,是一个正满含热泪瞧着她,哦,不,瞧着她夫君的女子。 第238章 想做什么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眼皮一跳。 心中一股子不祥的感觉腾地冒了出来。 “南星,谢爷爷和伯伯今日过来商讨一些事情。”战剑之简单地说了一下。 显然,没打算过多说什么。 也没打算给沈昭昭介绍谢家人。 足以见得,战剑之觉得没必要,谢家对于现在的战家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故交。 沈昭昭柳眉轻轻一挑。 哦,看来,情敌来了。 战南星到底也是有礼的,虽然脸色沉了沉,还是给谢家的两个长辈行了礼。 “南星的伤能好,你们几个能平安回来,真是天佑我大丰。”谢中书令客套着说道。 谢家四小姐谢书雁盈盈的目光一直黏在战南星身上。 她嫁给王非义,那是迫不得已。 祖父和父亲都要她嫁,都说战家已经没有任何前途了,她不能跟着战家一起流放去了漠北。 她没有坚持。 悔了婚。 现在,看着玉树临风,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战南星,谢书雁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这样的战南星,这样的战家,她竟然错过了! 谢书雁坐在椅子上,把手中的帕子都拧成了麻花,目光移到了战南星身旁的沈昭昭身上。 把她从头到脚快速扫了一遍。 一身朴素,什么饰物都没有…… 哦,不,有一个簪子。 作为一个知礼节的贵女,自是不能让旁人发现她在打量人,赶紧低下头,手中的帕子稍稍松了松。 这个沈氏,全身上下就头上一根粗壮的金簪子。 那簪子一点纹饰都没有,做工瞧着也粗糙,瞧着就是下九流的人赚了些钱买了,既能当饰品又能当钱财压箱底。 谢书雁心中一松。 想来,战南星并没有很喜欢这个临时临头塞给他的妻子。 不然,他那样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可能拿这样的簪子给自己的妻子戴着? 谢书雁心中的大石头稍稍放了下来,就听到上首的战剑之开口回应。 “哪儿啊,什么老天保佑,我老头子是不信的,”战剑之指着沈昭昭,“瞧见我三孙媳妇了没?特别厉害的一个大夫,南星的腿脚就是她医治好的。” “是啊,”战家老太太一直都没有说话,听到自己家老头提到了沈昭昭,这才开口说话,“我们这一大家子妇人,去漠北的路上几次差点没命,多亏了昭昭。” 战家老夫人十分慈爱地冲着沈昭昭伸出手,招了招,示意她过去。 沈昭昭猝不及防被点名,挤出一抹笑,一甩手,要往老夫人那边去,人步子刚刚迈出去,另一边手就被战南星一把握住。 “祖母,没这样刚刚回来就和我抢昭昭的。” 战南星看着沈昭昭,目光温柔得能把人溺毙。 战老夫人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假模假样地瞪了战南星一眼,和右侧的谢家人说道:“哎,让各位看笑话了,他们夫妻俩感情真是好的让我一个老太婆都牙酸。” 谢中书令的白胡子微微发颤,脸上虽然笑,却是透着尴尬。 沈昭昭利落地捕捉到了场面上的过招。 谢家人,怕是提了什么。 惹得战家这二老把她吹上了天。 “家宴还要一会儿,”战老夫人给战南星使了个眼色,“昭昭在军医帐子那边忙活了这么些日子,你也不带人家回房去梳洗休息一下。” 战南星立刻点头应好,拉了沈昭昭就离开了花厅。 沈昭昭前脚刚刚走出花厅,后脚就“啧”了一声,虽然没有甩开战南星的手,睨着他的目光却是一点不客气。 战南星赶忙松了她的手,把人搂紧,“谁知道那谢家突然上门,早知道我就不带你来花厅了,咱们直接回房休息,到了开宴的时候再去。” 沈昭昭斜斜地睨着他,“哦,然后你就趁我不注意和谢家小姐见个面?” 战南星恨不得对天起誓,他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手刚刚抬起来,桃花眼一眯,笑着紧了紧搂着沈昭昭肩膀的胳膊,“昭昭可是又醋了?” 沈昭昭“哼”了一声,甩开他的胳膊往前走去。 战南星赶忙追了上去。 厚着脸皮地拉沈昭昭的手晃着,好声好气地哄她。 “三公子……”谢书雁从花厅告退出来,就看到了眼前扎眼的一幕。 战南星,一个铁骨铮铮的将军,对着沈昭昭赔着笑脸,拉着手。 沈昭昭还一个眼风都欠奉。 谢书雁死死地握着手中的帕子,长出一口气,正要唤战南星。 她有话要说。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可能配不上战南星,但是像沈氏这样的,父母双亡,京城中各家高门往来全然不通的,又如何配得上? 沈氏帮了战家很多,她知道。 也知道自己家在当初没能和战家共患难,战家心中有怨气,所以她不求战南星可以停妻再娶。 只求可以当一个平妻。 “三……”公子两个字还没唤出来,猝不及防,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把谢书雁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给捂了回去。 “唔!”谢书雁心中大惊想要扒下嘴上的这只手。 哪里料想,对方的手堪称铁手,压根扒不动,还越捂越紧,甚至妨碍到了她用鼻子呼吸。 谢书雁被捂得翻了白眼。 就当她以为自己会被捂死在这里的时候,嘴上的那只手终于松开了。 “你做什么!”谢书雁深吸一口气,空气重回肺腑,有了一种终于活过来的感觉,赶忙转过身,瞪着自己身后老神在在的曹芽,质问道。 她都不认识这个曹家大姑娘。 更不知道曹芽好端端地捂住她的嘴做什么! 往常在京城,曹家出来交际的都是这位曹大姑娘的继母,她这个当继女的不得继母疼爱,终日不怎么出府的。 怎么这次反而坐上了战家花厅左首边的位子? 左边,一向为尊的。 甚至,她祖父和父亲都只能坐在右边。 曹芽轻蔑地敲了她一眼,拍了拍自己的手,仿佛刚刚碰到过什么脏东西。 “你问我做什么?我还想问你想做什么。” 第239章 宠溺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谢书雁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曹芽。 她印象里,这个曹大姑娘可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能被自己家继母拿捏得死死的人,还敢这样质问她? “我唤我战家三哥,你好端端地,捂着我嘴做什么?” 曹芽没和她客气,谢书雁也没打算和曹芽客气。 再转身想要唤战南星,这才发现刚刚一耽搁,人早已经走得没影了。 恼火地一跺脚。 这个曹芽,害她失去了一个好机会。 曹芽把她懊恼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嘲讽一笑,毫不客气地开口: “当初战家落难,你谢家主动悔婚,是沈家把昭昭嫁了过来,才没让战南星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现在,王家落难,你谢家又巴巴地把出嫁女从王家带出来,上赶着想要送进战家的门。” “知道的说你谢家势利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谢小姐就是块猪头肉,哪家得势送哪家!” 谢书雁一张脸被曹芽一顿抢白说得青一阵红一阵,最终,归于涨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哎哟,还知道脸红,”曹芽撇撇嘴,示意了下花厅里面的战家人,“刚刚你可是听清了,人家战老将军和老夫人就中意昭昭,战南星也是生怕自己夫人受半点委屈。” “人家两口子好着呢!” “收起你谢家那点子势利眼,我都看不下去。” 曹芽说完,也不给谢书雁应声的机会,自顾自地转身回了花厅,在左首第一个座椅上坐下,端起茶水就喝。 刚刚怼人,怼得口干。 花厅里,一片寂静。 曹芽刚刚说话,可是一点都没压着声量,甚至,故意高声说的。 明着是说给谢书雁听,暗着,就是在骂谢家的两个长辈。 谢中书令老脸都要挂不住了。 他今日是存了想与战家重修旧好的想法前来,话里语里都是这个四孙女对战南星一直念念不忘,他谢家当初也是迫于无奈才答应了王家的求娶。 无奈,说了一下午了,战剑之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死都不接这茬话。 直到战南星带着点沈氏进来,战剑之才明确表态了。 现在,自己的心思还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当众这么明晃晃地说了出来。 谢中书令只觉得芒刺在背,坐不下去了。 “看来,今日是我们叨扰了。”他起身告辞。 “走好。”战剑之和老夫人压根就没有起身送人,光动嘴皮子了。 显然,是一点情面都不想给谢家。 谢中书令是带着希望来的,灰溜溜地走出来战家的大门,回身看着这块有些日子没有修缮的大门,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自己的四孙女。 书雁的才情在京中贵女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可惜了。 谢家走错了棋,押错了赌注。 “祖父,我近日再想法子见见战家三哥哥,我亲自和他道歉。”谢书雁快哭了,她不想放弃。 谢中书令看了眼自己的孙女。 “也罢。” “你再想法子哄哄他,男人都是心软的,他如果愿意纳你为妾也好。” “总好过我们全族被清算……” 在战家花厅上,一个曹家的小姑娘都能指桑骂槐,可见战家的态度。 谢书雁眼前一黑,手中的帕子都快拧得破了。 她明明是可以堂堂正正嫁进战家的,成为战南星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是,就因为家族的决定,让她沦落到当寡妇,甚至做妾! 谢书雁低着头,默默点头。 战家的后院,沈昭昭和战南星回了当初他们成亲时住的院子。 就两三日的时间,战平和黄叶就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沈昭昭走到屋子前,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厢房,“我还在那里毁尸灭迹过。” 这个院子,处处都透着熟悉。 待她走进了屋子,看到了大浴桶,里面升腾着热气,一旁还备着澡豆。 战南星从身后拥着她,唇轻轻地落在她敏感的耳际。 “昭昭,沐浴后就好好休息,待开宴了我来唤你?” 战南星嘴上说着一码事,手上和唇上做的是另一码事。 沈昭昭觉得自己的耳际连着脖颈又热又湿的,哪里经得起他这么撩拨,加之有些日子没见了,干脆转过身,勾着战南星的脖颈,主动回吻他。 战南星薄唇勾起。 颇有狐狸得逞的意味。 战平和黄叶从灶房帮厨回来,一眼就瞧见了闭得紧紧的屋门,赶忙互相对了个眼色,放轻了脚步,溜去收拾偏厢房去了。 待天边暮色降临,两个小厮算着快要开宴的时间,这才来到屋门口。 战平先小心听了听屋里的动静。 什么都没听到,这才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过了一会儿,战南星过来开了门,他一身寝衣,披散着墨发,眉目之间皆是餍足和温柔。 冲着门口的两个小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开身体,示意他们收拾浴桶。 战平和黄叶赶忙低着头进屋。 只看到了浴桶周围洒了一地的水。 两人对了个眼色,憋着微微翘起的嘴角,赶忙把浴桶抬了出去,又寻了布巾进来擦了地。 他们忙活的时候,战南星转到了屏风后面。 就算两个小厮乱看,隔着屏风,和一道拉得密密实实的床帐,也是什么都瞧不见的。 战南星换了外袍,拢好了发冠。 两个小厮已经悄无声息地把外间一切都处理清楚,退了出去,房门重新合拢。 战南星这才拉了床帐。 沈昭昭抱着锦被,瞌睡得正香。 战南星伸手轻轻把她散落在脸颊上的长发拨到耳后,手指又在她发间流连了片刻,纠结了半天,到底没舍得把她唤醒。 她太累了。 在浴桶里就没撑住,昏睡了过去。 他忍耐着停了下来,把人捞出来擦拭干净,送上了被子里。 沈昭昭一转头就睡死了过去。 战南星自己解决了,这才过来拥着她浅浅地眯了一会儿,就听到两个小厮在门外叩门的声音。 “睡吧。”战南星弯腰,轻轻在沈昭昭的脸颊上落了一个吻,拉下床帐让她好好补眠,自己转身出了屋子。 所幸她之前已经吃了不少点心。 至于家宴。 不出席便不出席吧。 她补眠比较重要。 第240章 马甲最厚的人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睡得正香,迷迷糊糊的,被一阵阵心悸给搞醒。 睁开眼睛就看到室内已经全然黑了。 她坐起身,懵了好一会儿,看到身边空空荡荡,这才发现战南星已经离开去家宴了,留她自己在屋里休息。 心悸一阵阵的。 沈昭昭叹了一口气,进了空间看看群里出了什么状况。 点开V我50APP,就看到管平乐在群里发疯。 四哥:【@所有人,我X!你们猜猜本群隐藏最深的三哥是谁!】 五哥:【???】 【谁?】 【四哥你见到三哥了?】 沈昭昭也来了精神,管平乐就在战家,这会儿说他见到了三哥…… 三哥就是他们的熟人? 六叔:【谁?】 【我们认识?】 大哥:【谁?】 二哥:【谁?】 五哥:【谁?】 管平乐过了好一会儿才回。 还不给个痛快的回答,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四哥:【@六叔,你们家的家宴,你咋躲着不来?】 【你老公说你累了?】 【咋个能累成这样?】 沈昭昭:…… 好一个累了。 四哥:【快点过来,你三哥刚刚提出一个爆炸性的建议。】 沈昭昭:!!! 三哥就在战家! 大哥:【到底是谁啊!】 五哥:【四哥,吊人胃口生儿子没屁眼!】 四哥:【老子不生。】 …… 群里后面的插科打诨沈昭昭就不参与了,她的好奇心也被高高吊起,从空间里出来就赶紧简单洗漱一下,换了一身衣裳,紧赶慢赶往花厅里去。 刚刚转过风雨廊就听到花厅里好不热闹。 沈昭昭进去的时候,战剑之已经喝多了,泪眼汪汪地想要拉着曹芽一个小姑娘说话。 战老夫人黑着脸扯着他。 曹芽默默地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离战剑之更远一些。 “哎哟,我六妹来了!”管平乐也喝得上头,冲沈昭昭龇起白牙。 “昭昭。”战南星起身,往旁边坐了坐,目光炯炯,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沈昭昭一溜烟地蹭到了管平乐身边。 战南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拉了下来。 管平乐只觉得后背一凉,抬眼就看到战南星阴森的目光盯着自己,正要问三公子对他这是有什么看法,一个人影就这么挨着他坐了下来。 管平乐恨不得原地起跳,把自己的位子让给沈昭昭! “六妹,要不你还是坐回你老公旁边?”管平乐冲着沈昭昭小声说道,一边说,一边想把人推起来。 无奈,沈昭昭一点没有起来的意思,老神在在地赖在他身边。 管平乐都不敢看战南星的脸色了,只觉得如果眼神有实质,化成了利箭,他能被战南星的眼神射出几个大窟窿。 “四哥,三哥是谁?”沈昭昭只想知道答案,哪里顾得上管平乐的死活。 大有他不说就不走开的架势。 管平乐无法了,正要开口呢,就听到上首喝多了的战剑之粗声粗气地说话: “曹大姑娘,你刚刚说的共和制,正是让老夫眼前一亮!” “老夫……老夫敬你!” 沈昭昭瞪圆了眼睛,看着曹芽一脸尬笑地端起酒杯示意。 而后,她转头瞪着管平乐。 “曹芽?” 管平乐点头,“你来得迟了,家宴前在商量皇帝到底谁当的问题,大家不是都不乐意干这活么?” “我正要说我们安排群里三哥当个代理人来着。” “咱们的曹大姑娘,”管平乐冲着曹芽努了努嘴,“就语出惊人了,说其实不一定要一个皇帝,也不一定要封建帝制,可以直接进入民主共和制。” “他们古人是听不懂的,我是一听就懂的。” 穿越者无疑了。 沈昭昭不可置信地看着曹芽,见她俏皮地冲自己端起酒杯,示意她也喝酒。 沈昭昭一咬牙,端了酒杯回敬曹芽,用口型,无声地唤了她一声: 三哥。 曹芽笑眯眯地领了这声称呼。 “好家伙,藏得够深的。”管平乐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披了你二伯哥的马甲已经够可以的,想不到她披马甲的水平比你还技高一筹。” 沈昭昭也无语了。 她已经得到了答案,从管平乐身边起身。 “昭昭。”战南星又唤了她一声。 沈昭昭原本想拉着曹芽出去问个明白的,她一个重生人士,怎么就成了穿越党了? 看到战南星正盯着自己,那双桃花眼里都是希冀,调转了脚步,坐在了战南星身边。 “怎么突然醒来了?”战南星终于满意了,帮沈昭昭布菜。 “被人喊醒的。”沈昭昭干巴巴地应道,盯着曹芽。 “谁?”战南星有些惊异,他出门前特意交代两个小厮别吵了她休息。 沈昭昭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差点说漏嘴了,拍了下自己的嘴,“没谁,就是被肚子吵醒的,饿得直叫唤。” 战南星轻笑了一声,“还以为你能一觉睡到天亮。” 他凑近了沈昭昭,在她耳旁小声说道:“毕竟在浴桶里的时候那般累……” 沈昭昭赶忙回身捂他嘴。 周围都是人! 战南星闷着笑,桃花眼弯出了好看的弧度。 “你没来的时候我们在商量皇位的归属,”战南星已经习惯有事都和沈昭昭商量。 他把曹芽提出来的共和制大致说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佩服。 当时曹芽说完,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从未想过,原来一个国家也可以不需要一个皇帝。 沈昭昭虽然知道共和制是怎么回事,不过战南星细细说了,她就一边吃些东西,一边仔细听。 战南星的声音也好听的。 凑在她耳旁,声量不大,音色不是清透的那种,而是带着磁性和些许暗哑。 “是个好办法,建立一个法治国家,而不是人治。”沈昭昭点头,“这样触犯法律的人依照法律判处刑罚,而不是像战家这样,莫名其妙就被流放。” 沈昭昭说完,手中咔嚓一下,剥了花生壳儿,自己吃了一颗,又给战南星的口中塞了一颗花生。 战南星瞧着她笑。 这一幕落在了上首战老夫人的眼中,满意地笑了,扯着自己发酒疯的老头的手更有力了。 “曹姑娘,我老头子再敬你……” “别敬了,人家小姑娘才不想和你一个老头子喝酒。”战老夫人直接把战剑之手中的酒杯给截走了,抱歉地冲着曹芽笑了笑。 “曹姑娘你别介意,他这人就是这个鬼德行。” 曹芽眯眯笑着,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介意。 而后,她起身,走到了沈昭昭面前。 “沈姐姐,抽空出去走走?” 第241章 在五月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沈昭昭立刻就起身,绕过小几,拉着曹芽就往外走去。 就这么被丢下的战南星看着自己夫人头都不回就走了,抿着唇,呼出一口气。 看来,她也不是很累。 人家一招呼,就走得这般快! 战南星捞起沈昭昭刚刚没喝光的酒,仰头,一口闷。 皱眉。 这酒—— 苦!酸!涩! 沈昭昭拉着曹芽,出了花厅,转过风雨廊,找了处安静又能看清四周的地方说话。 “你到底什么情况?”沈昭昭知道曹芽彻头彻尾是自己人了,也没收着。 曹芽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靠着柱子,仰脸望着天上的月亮。 “我是永宁长公主,不过那是上辈子。” 关于她上辈子的故事,沈昭昭他们都很清楚,她也不多说了。 “我知道,”沈昭昭抱着胳膊,看着曹芽,她总觉得从这张少女稚嫩的脸上,看出了非同一般的沧桑感,“你还有上上辈子,和我们一样,都是千年后的人。” 曹芽点头,正要开口说话,沈昭昭抬手示意她先噤声。 抬眼往风雨廊的另一头看了过去。 一个人影四处瞧着,看到了她们在这里,这才一溜烟小跑过来。 那壮硕的身形,不是旁人,正是管平乐。 “曹三哥,你可以啊!”管平乐一过来就带来一股子酒气,把这里的气氛给带偏了,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曹芽。 曹芽那小身板差点被他没轻没重地撞到廊下面去。 “我不是故意瞒着各位,”曹芽扶着柱子稳住身形,看着沈昭昭和管平乐,纠结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我和各位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沈昭昭皱了皱眉。 而管平乐莫名地挠头,“都是人,有啥不一样?” 曹芽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有些发黄的书册,颇为爱惜地用手抚了抚,递给了沈昭昭。 沈昭昭接过一瞧,心中猛地一跳。 泛黄的封皮上,赫然印着四个因为时间过久而有些褪色的大字—— 《三民主义》 这册书的封面和侧面都染上了黑褐色的液体。 是血迹。 沈昭昭翻开了书册,这下,更是心中一惊,这书里用竖版实时刷新着群里的聊天记录! “啥玩意儿?”管平乐掀开封皮扫了一眼,“嚯,三民主义,我上辈子还是在历史书上见到这四个字。” 沈昭昭把书册合上,还给了曹芽。 曹芽爱惜地抚着封皮,“当初,我带着这本书,参加进步学生的集会抗议拒签凡尔赛条约,被北洋政府给抓了。我当时伤重,在监狱中就没命了。” “一睁眼就来了这里,成了前朝的公主。” 曹芽苦笑着说道。 管平乐嘴巴张得巨大,差点合不拢了,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沈昭昭,“六妹,你不会也是民国时期穿来的吧?” 沈昭昭白了他一眼,“我大清朝的。” 管平乐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沈昭昭涮他的。 哪个大清朝的女人能抱着霰弹枪库库扫射啊! “我很早就知道你们和我不是一个时代,所以都没敢在书册上写字,就是之前那次实在忍不住,觉得太有意思,写了一句话。” 沈昭昭记得。 那句阴阳怪气的“呵呵,有趣。” 在他们的时代,呵呵可不是什么好的笑法,可是曹芽竟然来自民国,那呵呵可是没有恶意了。 沈昭昭原谅她了。 “那个……”曹芽有些吞吞吐吐,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可是又不敢说出口。 “你想说啥就说,大家都是穿来的,都是自己人。”管平乐大手一挥。 “三民主义实现了吗?” 曹芽问道,握着书册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发白,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昭昭和管平乐。 “如果实现了,你们可以把经验直接照搬过来,这样百姓再也不用忍受封建的剥削了。” “我只是浅浅地读过,懂得不多。” “感觉你们应该懂得更多一些。” 沈昭昭和管平乐互相对视一眼,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管平乐果断甩锅,“那个我历史都考不及格的,六妹,你懂得多,你来!” 沈昭昭也不懂。 她自小就在组织里长大,是条九漏鱼。 沈昭昭看着曹芽满含希望的目光,嗓子都发干了,“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实现过了,但是吧,在我们那时,这又不太重要。” “清朝廷是被推翻了是吧?”曹芽追问。 这个问题管平乐懂,立刻点头,“那必须的!” 曹芽笑了,月色下,眉目弯弯,笑得一脸轻松,仿佛一直背在身上的重担突然卸了下来。 “上辈子,我就想结束封建社会,像西方国家一样,进入工业革命,这样也不会被八国联军入侵,后面也不会在签订条约时候被人欺负。” “何止哟。”管平乐磨了磨牙,“后来抗日抗美老惨了……” “咳咳,”沈昭昭打断了他。 “后来什么惨了?”曹芽紧张追问。 “没什么,”沈昭昭示意管平乐别说,看向曹芽,“总归到了我们那时候,一切都很好,像你这样的学生只头疼考试,不用发愁国家的事,再也没谁敢让我们签什么不平等条约。” 曹芽听了,久久都没有作声,直到场面冷了好久,她才抬手摸了下眼角,似笑似哭。 “真好。” “我看你们拿出来各种厉害的武器,还有那个挖掘机,我就知道我们的国家在我死之后变得很好。” 沈昭昭搂着她的肩膀,手下很瘦弱,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你和你的同学也做得很好,很勇敢,你们去参加的集会是不是在五月?” “你咋知道的?”曹芽红着眼睛,惊异地问道。 沈昭昭眼睛有些酸,“因为历史记住你们了。” 曹芽恍惚了好一会儿,流着泪说道:“可惜,我前世只有一个人,我想做的事情做不成……” “怕啥!”管平乐一抹眼睛,“咱们福布斯驻丰大使馆可有六个人!以后有咱们一起!” “好。”沈昭昭也哭着笑了,伸手,看着曹芽和管平乐的手都覆在自己手上。 “我们一起!” 正文完,有几章番外。 第242章 专业甩活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大哥:【@所有人,明日一大早都到御书房来,商量制定各项法律。】 沈昭昭一看到这条消息。 眼前一黑。 自从他们决定不再延续封建帝制以来,大家伙集中到了京城。 整整一个月。 各项制度和法律,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已经偷懒了,从海鲜市场买了现成的,但是那么多字,光是读完就让几个人叫苦连天,还要根据国情来修改。 就算有陆鸣他们翰林院的人当帮手,也远远不够。 沈昭昭哀嚎一声,一个箭步扑上了床,猛地将脑袋扎进被子里,裹紧。 宁愿自己成一条什么都不懂的虫,也不想再去看那些天书了! 战南星刚刚走进屋子,就看到床榻上裹着被子蛄蛹着的沈昭昭。 他轻笑一声,合上了房门。 沈昭昭这些日子在忙活什么他是清楚的,每日回到家中的时候,整个人都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恹恹的,吃也吃不下,话也不想说。 “昭昭,”战南星来到她身边,掀开她裹着脑袋的被子,看着满头凌乱长发的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沈昭昭只剩半条命了,“如果你能替代我去的话……” “好。”战南星立刻就答应了。 沈昭昭蓦然瞪大了眼睛,一个仰卧起坐坐起了身,双手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从被子里伸出来,捧着战南星的脸,“真的?” 战南星点头。 “夫君,你真是我的救星!”沈昭昭一个激动,捧着他的脸就吧唧了几口。 战南星满眼都是笑意。 搂着爱妻,拉下床帐。 答应了她事情,自然是要收取一些报酬的。 沈昭昭起身的时候战南星就不见了踪影,待她潇潇洒洒过了一整日,打着哈欠爬上床的时候,战南星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来。 “夫君,今日又辛苦了。”沈昭昭赶忙爬起来,给战南星按摩肩膀,伏低做小,生怕他开口就反悔,让她自己去干活。 所幸,战南星还是很君子的。 答应她的事情,没有反悔。 夜里,沈昭昭睁着眼睛,看着身边这个从不打鼾的男人也累得打起了小呼噜,伸出手指头,戳在他眼底的青黑上,叹了口气。 自己家的老公,还是得自己心疼。 第二日,沈昭昭起了个大早。 这回,终于赶在了战南星起床之前,她溜去了外院。 战家不看重规矩,内外院子随便走。 天才刚刚蒙蒙亮,黄鹃正带着人从灶房出来,迎面就看到沈昭昭在走廊里探头探脑,好奇地走了过去。 “三少夫人,你这是?” 沈昭昭见到黄鹃,一把拉住她,“正好,有没有看到大哥和二哥?” 她记得战家三兄弟每日清晨都要练武的。 这几日战南星是起不来了,大哥二哥肯定还在。 “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在演武场呢。”黄鹃指了指演武场的方向。 沈昭昭道了谢,一溜烟地走了。 黄鹃觉得奇怪,好奇地看了眼她的背影,三少夫人倒是很少寻找大公子和二公子,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沈昭昭到了演武场,看到战东风和战北辰光着膀子,每人手中都拿着各自趁手的武器,正在对阵。 杀气腾腾的。 沈昭昭笑眯眯地凑了过去,支起手臂托着小脸:“大哥二哥早啊。” 战东风和战北辰打得正酣畅,突然听到一个女声,两人手一抖,差点一刀劈中对方,赶忙守了势头。 转头一瞧。 沈昭昭正盯着衣衫不整的他们…… “咳咳,三弟妹,你要不先背过身去?”战东风黝黑的脸庞透出红来,赶忙跳下练兵台,借着台子的高度遮住自己的上身。 战北辰也紧随其后。 沈昭昭在练兵台的这一侧,两个伯哥在练兵台的另一侧,一脸警惕地瞪着她。 沈昭昭这才反应过来,这些男人还是挺保守的,至少没有后世那种光着膀子就在街上走的作风。 “行,我找你们有事说,你们先穿上衣裳。”沈昭昭背过身去,不再瞧他们哥儿俩。 听到身后放置兵器和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 “好了,弟妹找我们什么事?”战北辰出声唤沈昭昭。 他和大哥打的正酣畅,三弟妹突然出现,他怎么都要和三弟说一嘴。 毕竟男女有别。 他们练武都是光着膀子的,三弟妹不吭气就跑来,看到他们的上身,这样不好! 沈昭昭转过身,笑眯眯地开口,“前些日子大嫂和二嫂找我把过脉,问我能不能帮她们调理身体,说是成婚这么久了,一点喜讯都没有。” 战东风和战北辰面面相觑。 万万想不到沈昭昭是来说子嗣问题的。 他们确实成婚许久,之前虽然聚少离多,但是这么久了,也是该有消息的。 “我给大嫂和二嫂都把过脉的,”沈昭昭说道,“她们的身体没有问题。” 言下之意,问题出在他们兄弟身上了。 “那就劳烦三弟妹帮我俩都把把脉。”战东风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伸出胳膊。 沈昭昭把了脉,没有言语,又叫战北辰坐下来把脉。 待两人都把好了脉之后,沈昭昭这才开口说道:“你们身体里有毒素,影响生育功能。” “什么!”战东风瞪圆了虎目。 “谁下的!”战北辰也厉声质问。 沈昭昭眨眨眼,“估计是那位前皇帝吧……” 其实,这件事她早就知道,还是管平乐俘获了皇帝,严刑拷打之下,从皇帝口中得知的。 战家三个兄弟都在一次宫宴中被下过毒。 那时候,皇帝已经开始忌惮战家,只是碍于时机还没成熟,不方便明着动手。 只能暗暗下了药。 因为到底要下杀手的,皇帝也没下彻底让他们断子绝孙的狠药,只是维持一段时间药效而已。 沈昭昭通过脉象,能感知到这种药效在减退了,都不用管,只要再来一些时间,这些药物能通过代谢彻底清除。 所以,她一直没吭声。 不过,现在…… “这种药会通过大量运动不断进入心肺,到时候五脏六腑被浸染,就糟糕了。”沈昭昭闭眼胡诌,“所以我让夫君这些日子都不要练武了,去宫中帮着做些文书上的事情,倒是一直没逮着空和你们说。” “要不,今日开始,大哥二哥,你们就不要练武了,进宫做些文书的事?” 战南星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赶忙坐起身。 外面天色大亮。 他起迟了。 战南星有些懊恼,赶忙起身下床。 正好沈昭昭进屋,见他起了,笑眯眯地过来抱住他,“夫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战南星揉了揉她的脑袋。 有些无奈。 他只要想到今日又要进宫去看那些天书一样的东西,什么好消息都不能让他开心起来。 不过,为了不扫兴,他还是笑着应了,“什么好消息?” 沈昭昭笑成了一只狐狸。 “大哥二哥主动替你进宫干活啦!” “你不用去啦!” “开不开心?高不高兴?意不意外?” 第243章 催生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把活儿甩出去之后,沈昭昭着实过上了好些潇洒的日子。 起床还迷糊着,就有战南星体贴地帮她套上了衣裳。 待两人手拉手到了花厅,可口的早饭已经摆好了。 白日里闲着无聊,沈昭昭要么拉着战南星在京城里闲逛,要么去京郊转悠。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过了一个多月。 某天,两口子又从京郊玩回来,刚刚坐到了饭桌旁,就见战东风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感谢弟妹!” 沈昭昭心中莫名其妙,脸上稳如老狗,“大哥,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客气。” “是该谢谢昭昭的,”林氏面有喜色,“如果不是昭昭上心,我也不能这么快就有喜了。” 说完,林氏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战东风过去搂着她,两口子目光如丝,蜜里调油。 沈昭昭眨巴下眼睛,“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 战南星悄悄地搂了沈昭昭的腰,轻轻地捏了一把,凑近她耳朵,“昭昭几时这般上心大哥大嫂的子嗣了?” 沈昭昭尬笑着打着哈哈,小声应道:“我还不是心疼你!” 心疼他明明是个武将,还要硬着头皮去宫里帮她研究那些法律。 战南星轻轻一挑眉,显然会错了意,在沈昭昭耳旁说道:“我不辛苦,昭昭受得住就好。” 沈昭昭瞪他。 正要解释,却被上首乐得见牙不见眼的战老夫人打断。 “昭昭就是我们家的小福星!”战老夫人合不拢嘴,她盼着曾孙已经盼了许久,终于,有了好消息。 “说起来,你和南星也要抓抓紧。” 沈昭昭笑着应了。 战南星拉了沈昭昭的手,低声问道:“昭昭,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岁数还不大。 他想要等到她二十岁之后再考虑要个孩子。 之前在军营里,也没少听说谁家媳妇生孩子难产,人就这么没了,一个汉子没了媳妇还不能回去奔丧,就在营里抹眼泪。 战南星把沈昭昭的手握得紧了些。 他倒是情愿不要孩子,也要她一直好好的。 “我?”沈昭昭眨眨眼,她还真的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战南星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没事,祖母再提起来这事,我和她说。” 沈昭昭扫了他一眼,“这么着急干什么?咱们前面还有二哥二嫂呢!” 催生这件事,按年纪来排的! 果然,战老夫人催完了沈昭昭,就看向了郭氏。 郭氏一改往日里大大咧咧的个性,“祖母,我也有喜了。” 战老夫人惊住了,待她反应过来,拼命地拍着身边战剑之的大腿,“老头子,你看,你看看,好事成双啊!” “哎哟,”战剑之赶忙把自家老妻的手挪开,“是好事!但是你别打我的腿。” 战老夫人斜了他一眼,“你皮糙肉厚的怕什么?” 而后,又十分慈祥地看向沈昭昭和战南星,“加把劲。” 沈昭昭嘴角都笑僵了。 好家伙,现在压力都到了她这里了啊! “要不是三弟妹提醒我和大哥近日不要练武,多去宫里干些文书类的活儿,我们也不能这么快有好消息。”战北辰也是很感谢沈昭昭的。 这位三弟妹虽然经常有些出格的行为。 总体来说,还真是个能人! “三弟,你和三弟妹可要抓紧些!给咱们家凑个三喜临门!”战东风也笑呵呵地说道。 沈昭昭欲哭无泪。 她真的只是诓大哥二哥去宫里干活来着,怎么就这么正好,他们身上的毒就清了呢? 眼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沈昭昭缩着脖子当鹌鹑。 “灶房有一叠酥饼,给你留的,”战南星拍了下沈昭昭的后背,“昭昭去拿一下。” 沈昭昭如蒙特赦,赶忙起身出了花厅。 沿着风雨廊,战家花园里有一方荷塘,现在里面的荷叶刚刚露出尖尖角,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沈昭昭挠头。 要小孩这件事,她还真的从没有考虑过。 不过,看着战家人期待的目光,她和战南星就此丁克,也不现实。 沈昭昭叹了口老气,给她再多的病号都没面对催生这个问题困难。 待她磨磨蹭蹭地到了灶房,取了酥饼,又磨磨蹭蹭回了花厅,默默地坐回了战南星的身边,低头啃饼。 她和战南星说过,想吃京城新开的那家饼店的酥饼。 之前两人去的时候迟了,已经售空。 战南星倒是有心,今日一大早就让小厮去买了来。 可是沈昭昭心中有事,再好吃的饼也没啥味了。 “昭昭,”战老夫人冲她轻轻招手,“陪我出去转转消食。” 沈昭昭赶忙将手中的饼放下,擦了手,过去搀扶着老夫人出去。 祖孙俩走到了花园,战老夫人看了眼花厅,拍了拍沈昭昭的手: “你刚刚一出去,南星就说我了。” “啊?”沈昭昭惊异,“他哪敢说您呀?” 老夫人笑眯了眼睛,“他说他不着急要孩子,要多陪你过几年松快的日子,让我别催。” 沈昭昭眨巴下眼睛。 战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佯装责怪: “我还以为你们也想要个孩子呢,早说,我就不说惹人嫌的话了。” 沈昭昭嘻嘻笑着挽着老夫人的手撒娇。 心中洋溢起一股子暖流。 战南星懂她,也护她。 这种感觉,真好。 第244章 医学院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三年后。 谢家花园里,几个妇人坐在一起闲聊,谢书雁自从离开王家,回归娘家之后,就不喜见人。 这次,也是母亲唤她出来,她从来见了几位贵妇人。 也就打了声招呼,寻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书雁可惜了。” “是啊,你家老爷当初那一步棋走错了,看现在战家多么风光。” “现在没有皇帝了,战家明着说什么民主,实际上就是利用科考,把人都聚集到自己门下,当个无冕的君王呢!” “倒是让沈氏捡了个大漏,那战家三公子又生得好模样,又宠着夫人,这样的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谢书雁听到自己身后小声的议论声,脚步微微顿住。 自从三年前最后一次见到战南星,这个人就深深地镌刻在了她的心里。 她想嫁,无奈,人不娶。 三年前那日,祖父和父亲都亲自上门了,被战家人无情地拒绝。 自那日后,她就不想出门见人了。 可是,心底的野草还在肆意生长着。 她日日都盼望着多听到一些关于战家的事情,尤其是关于他的事情。 听到身后母亲的手帕交们在议论战南星,谢书雁就顿下了脚步。 寻了些鱼食,一边心不在焉地投喂池中的锦鲤,一边凝神听着她们说话。 “哎,也是我儿没有这等福气,原本那战家说想给我儿一个平妻的,说是和那沈氏平起平坐,我儿是个心气高的,没同意。” 谢书雁听了自己母亲这般说,狠狠撒了一大把鱼食进了池塘。 母亲和父亲,惯常是要脸的。 “噢哟,平妻也是可以的呀,怎么就不答应了?” “姑娘家的心气是高的,一定要战家三公子和离了才肯嫁的,我也舍不得好好的姑娘嫁过去和人平起平坐。”谢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字字句句都在为谢家挽尊。 “那战家当真这般个意思?”一个妇人问道,“我瞧着那三公子对沈氏可是疼爱得很呢!都嫁进去这么多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还就守着她一个。” “自然,”谢夫人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战家也是要面子的,被我儿拒绝了之后,自然要营造出一种夫妻和睦的样子来,这样他家也有脸。” “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你家四姑娘这般优秀,如何入不了战家的眼。” “没事,我回头在娘家几个侄子里面给四姑娘物色物色,定要找出比那战家三公子更好的来。” “哎哟,那多谢了。”谢夫人客气地笑着。 话都说到了这里,面子保住了,气氛一派融洽。 谢书雁把手中的鱼食全部扔进了塘中,准备走人,突然,又听到身后的妇人们开始了旁的话题。 “战家那个三媳妇最近倒腾出了医学院,你们听说了没?好像除了男子,还收姑娘去学习治病救人。” 谢书雁迈出去脚步又停了下来。 “啥?未出阁的姑娘去学着当产婆,这不是丢人现眼么?”一个妇人尖声惊呼。 “不是当产婆,听说是去学什么临床医学?”另一个妇人说道,“我家那位不是御医么,这些日子回来就在骂那沈氏乱来。” “可不就是乱来……” 后面她们说什么,谢书雁没有详细听了,她快步走出了园子,抬脚埋进自己的院子里,招呼身边的丫鬟。 “你去打听一下沈氏要开办的医学院是怎么回事?” 丫鬟应声去了。 待晚上回来的时候,打探来了谢书雁想要知道的事情。 “也收女子去学习?不只学当产婆,还学其他?”谢书雁听完丫鬟回禀的事情,问道,“有说要如何才能入学么?” 她就不信这个沈氏有什么神通是她学不来的。 京城的贵女,她是数一数二的聪慧多才。 “只听说有,但是没说是什么,好像每一次招收的入学试题都不一样。”丫鬟有些为难。 她没有把小姐交代的问题回答好。 “下一次开放招收是什么时候?”谢书雁问道。 “就是后日,在午门考试,考过几关就能入学学习。” 谢书雁瞪圆了眼睛,“午门?” 丫鬟很确信地点头,“是,就是午门。” “什么时候?”午门可是专门斩首罪犯的地方,为何要挑在午门? “后日子时。”丫鬟说着,头皮都有些麻。 谢书雁的脸也僵了,白日去午门就够渗人的,何况要子时啊! “子时就子时。” 她就不信了,这沈昭昭能搞出什么装神弄鬼的事情! 第245章 考较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子时的午门,寒风凛凛。 前来候考的考生们都缩着脖子,躬着身子,互相挨在一起,时不时伸长了脖子打量着午门的方向。 只有守门的兵卒在站岗,一点没有开始考试的意思。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丫鬟的牙都冷得打颤,周围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一些家境贫寒的人。 因为医学院包吃住。 有些人许是许久都没沐浴过,身上的味道一阵阵地熏着鼻子,丫鬟受不了。 “要走你自己走,”谢书雁紧了紧手中的书信。 她为了能顺利进入这个所谓的医学院,还特意寻了御医帮她写了推荐的信函。 “来了。” 随着一声吆喝,几辆板车推了过来,每辆板车上都是一些盖着盖子的竹筐,时不时还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扑腾声。 “沈大夫也来了!” 人群沸腾了起来,大家都想往前涌去。 所幸,沈昭昭既然组织了这场考试,就做足了准备,侍卫很快前来维持好了秩序。 “沈大夫,到底怎么考?我可不会写文章。”一个汉子搓着手,嘿嘿笑着说道。 “王屠户,你咋都来了?这里是要学着救人的,不是像你这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呀!”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谢书雁撇撇嘴,有些轻蔑地看了眼那个被众人群嘲的屠户。 把那封信件往衣袖里推了推。 如果都是这样的人进这个医学院,她也不打算拿出这封信了,相信就算进去,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就是沈氏自己折腾出来做名声的名堂。 “大家别笑啊,”沈昭昭一挥手,几个侍卫就把几张桌子摆在了午门前空旷的地方,“今日的入学考试也很简单的,一共两关,一关是考验各位背书的能力,如果不识字写字的,现在可以转身离开了。” “啥呀!还要识字!我识得我自己的名字行不?”一个汉子高声喊道。 沈昭昭笑眯眯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不行了。 那汉子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让他走就爽快地转身离开了,倒是也没走远,就站在人群背后想要看个热闹。 第一关就要求识字写字,好些人都只能离开。 拥挤在一起的人群一下少了好些人,午门前倒是宽敞了不少。 “第二关,就是杀耗子,”沈昭昭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箩筐,“不止是把耗子脑袋剁下来,还要开膛破肚,把所有内脏完好地剥离出来。” 全场一刹那都寂静了下来。 大家似乎都被这第二关给惊住了。 谢书雁身边的丫鬟当先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看着沈昭昭,高声叫嚷:“沈大夫,这第二关到底是什么个操作法子,你给大家伙打个样呗!” 丫鬟嚷完了,小声地和谢书雁说道:“小姐,我就不信她自己敢抓耗子!” “她给大家伙出的题,自己都不敢拿耗子,好好地让她丢一次脸,省得成天尽想着这些奇怪的东西来为难人!” 沈昭昭笑了笑,“如果有人不愿意尝试第二个考题的,现在也可以离开。” “待第一场选拔过去,这第二场要怎么做,我自会给大家打个样。” 沈昭昭的话音落下,这次倒是没人着急离开,估计都想等第一关过了,再看第二关的情况。 谢书雁也没走。 她来都来了,怎么也要看到最后。 不过,她是不可能亲自去捉什么耗子的,她有御医的保荐信。 沈昭昭点头,让留下来的人都在几张桌子前排队,一个侍卫在桌子前分发要记诵的内容。 一人一张纸。 最先拿到纸的是一个书生,他扫了一眼纸张,乐了。 “就一小段,好背得很!” “小哥,你再看看?”另一个拿了纸的是个姑娘,皱着眉看着手中的纸。 “盐酸莫西沙星呋塞米西替利嗪丙种球蛋白……这都是些啥玩意?” 那书生脸上的笑容僵住,低头看着手中的纸。 每个字都认识。 合在一起,全成了天书了。 “这如何背啊?好些字我都不认识……” 谢书雁身边的丫鬟也在她的授意下挤到前排,拿了一张纸过来给谢书雁。 “小姐,那沈氏就是故弄玄虚,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丫鬟也是认字的,十分嫌弃地白了一眼站在上首的沈昭昭。 沈昭昭一直笑眯眯的,仿佛早有预料现在怨声载道的场面。 谢书雁一看她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就来了气,一把拿过丫鬟手中的纸,开始记诵了起来。 她到底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这纸上的这段话虽然读着很晦涩,多读几遍,读顺了,倒是也能强记下来。 待她上前,背诵完了,特意扫了一眼沈昭昭。 结果,沈昭昭倒是没有继续笑眯眯了,而是拿了一块点心吃着,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正抱着食盒候在一旁,见她吃了点心,又赶忙把食盒放在一旁,倒了热茶送了上去。 伺候得十分贴心。 谢书雁认识那个小厮,是战南星身边的人,唤黄叶的。 心里的怨气更是重了。 她在这大半夜的忍着寒冷,还要背诵这莫名其妙的纸,可是沈昭昭却有热茶和点心吃。 “啧,瞧她那模样,外貌才情,哪一样能比得上小姐你呀!”丫鬟肚子也饿,还困。 平日里这个点,她早就已经休息了。 都是这个沈氏,存心折腾人! “且看看她一会儿怎么给大伙打样。”谢书雁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了那几个竹筐上。 “时辰到!” 负责计时的侍卫看了眼漏斗,高声宣布。 还没背下来的人自然就被淘汰了,所剩下的,不过寥寥二十余人。 不过被淘汰的人都没急着走,而是留了下来,都好奇地等着,想看看沈昭昭一个女子如何敢抓耗子,还敢给耗子开膛破肚的。 沈昭昭把热茶一口闷了,拍了拍手,就着一只水桶里的清水净了手。 “大家瞧好了,不要求完全按照我的步骤来,能基本做到就行。” 沈昭昭朗声说道。 而后,拿出一个胶皮手套戴上,转身来到一个竹筐边上,取下盖子,伸手。 待她拿出手的时候,大家都清清楚楚看到她手中抓着一只大灰耗子。 那耗子似乎预感到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正在拼命地吱哇乱叫,扭动着胖乎乎的身体,一条长长的尾巴甩来甩去,尖尖的嘴巴开合着,似乎想要咬住抓住自己的手。 “嘶——”人群中几个姑娘当场就吓得花容失色,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大家都围拢一些,瞧得清楚,抓耗子的手势也是一个关键,”沈昭昭冲着那几个姑娘笑了笑,一手拿起明晃晃的手术刀,一手举起手中的耗子,“抓不好,会被咬的哦!” “我这里的耗子都是这几个月特意养出来的,被咬不会染病,但是疼还是挺疼的。” 沈昭昭说完,把那胖耗子往面前的案桌上一放,手中的手术刀就落了下去。 “啊!”谢书雁的丫鬟猝不及防就看到了血腥的一幕,惊叫一声,赶忙捂住了眼睛。 谢书雁的脸色也难看得很,硬着头皮看着沈昭昭剖开耗子的肚子,从里面一样样地掏出内脏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旁,还给大家介绍。 “这是心脏,让我看看这是……胃,”沈昭昭还在胃上划了一刀,掏出了里面稀烂的内容物,“啧,这只耗子估计把她儿子给吃了,胃里还有一只耗子脚……” “呕!” 人群中,清晰地传来了呕吐声。 沈昭昭笑眯眯地看了眼已经冲到旁边去吐的谢书雁,摇了摇头,这位谢小姐,还真是执着啊! 第246章 呕——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待沈昭昭把手中被掏空的耗子放下,耗子的尸首身边已经整整齐齐排了一列内脏。 四周鸦雀无声。 呕—— 谢书雁的呕吐声特别清晰。 “小姐,来喝口水。” 丫鬟一边帮谢书雁拍着背,一边嘟囔着抱怨:“这沈氏定是故意为难人的。” “哪有当大夫的需要做这些屠夫才干的事情?” “如果当大夫宰耗子就够了,那所有屠夫都能当大夫了。” 声量不大不小,正好让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也觉得,这不是招学大夫的!这就是招屠夫。” “走了走了,这不是儿戏么?” “就是,哪有大夫要宰耗子的。”又一些人离开了。 沈昭昭都没拦着。 大有你们走你们的,我一点不着急的架势。 最后剩下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其中,就有那个屠户。 他当先上前,好奇地戴上手套,“嘿”了一声,“我宰猪这么久还从来没有戴过这玩意儿。” 而后,走到竹筐边上,抓了一只吱哇乱叫的耗子,熟练地开膛破肚。 有了一个人带头,很快,其他人也都上了手。 有些人脸上表情带着一言难尽,好歹也操作了下来。 待一溜的耗子尸首一字排开,沈昭昭一个个瞧了过去,对于这一波即将入学的学生很满意。 如果不出意外,几年之后,他们会是这个国家外科手术的第一波人。 沈昭昭让黄叶给他们分发入学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一共有八个人。 每个人都喜滋滋地看着手中的通知书,有的还大声读了出来。 “沈氏,我们小姐有话要同你说,借个空。”谢书雁身边的丫鬟走了过来,小声对沈昭昭说道。 沈昭昭抬眼扫了一下谢书雁,唇边露出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容。 这位大小姐还是对战南星贼心不死啊。 不死心就自己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可别来她的医学院里折腾。 沈昭昭对于自己的专业很看重,并不想让这些私人的事情影响到医学院。 “你们小姐有话可以大大方方地过来同我说,”沈昭昭看着那边的谢书雁,“我行得正坐得直,没什么是需要偷偷摸摸地说。” “你……” 谢书雁的丫鬟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到底忍了,同谢书雁回禀了沈昭昭的原话。 谢书雁心里也恼沈昭昭,如此不上道,怎堪当大家族的媳妇? 因着想要入学的人是她,谢书雁无法,只能硬着头皮穿过那几个兴高采烈被录取的人,走了过去。 “这是御医院院判给的推荐信。”谢书雁拿出那封信,声量放大。 沈昭昭不是说她行得正坐得直么? 那她拿着推荐信入学,也没什么问题。 自古以来,就有举荐的制度。 更何况,和这些下九流的人相比,她谢书雁拿着推荐信入学,才是应该要得到大家羡慕的。 沈昭昭微微挑眉,接了信,展开,一目十行扫了一遍。 不是她不想认真看,而是三年过去了,她还是半文盲的状态。 战南星几次想教她识字,都被她用各种撒娇耍赖的办法给躲了过去,她哼哼唧唧两声,战南星就教不动了。 “然后呢?” 不认字,不要紧。 知道这是推荐谢书雁入学的信函就行。 “然后?”谢书雁惊呆了,这沈昭昭怎的如此木头?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要宣布她被录取了吗? 谢书雁身边的丫鬟不耐烦了,“沈氏,这可是御医院判的推荐信,举荐我家小姐入学医学院的!” 她的声量更大。 周围的人都停下了说话声,看向了这里。 “怎的还有推荐入学的说法?” “哎,兄台有所不知,门阀子弟做官一直都是推荐的,只有寒门才是科举,我就是屡次不中第,只能来当个大夫谋生。” 沈昭昭轻笑一声,“这位,你说错了,推荐做官那是前朝的事情,我们现在不论门第,全部参加科举。” “还有,不论是科举,还是我这医学院,全部要参加入学考校。” “所以,谢姑娘,这封信,我原封不动地退还给你,御医院的院判推荐你,那你可以入职御医院,而不是我这医学院。” 说白了,她沈昭昭就是个铁将军。 有她把着门,谁也别想往她的医学院里塞人! “好!” “凭什么我们就要宰耗子,她就能拿封信入学,沈大夫做得好!” “老子早就不爽他们人上人能推荐当官了,这下好了,大家一起考。”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其中不乏夹杂着让谢书雁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呼声。 谢书雁看着递回自己面前的推荐信,再听着耳旁的喧嚣。 一张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 既丢了脸,又觉得自己被无视,非常生气。 “挺热闹。” 一道磁性的男声响起,语气中带着些笑意。 “是三公子!”谢书雁的丫鬟比自家小姐还激动,扯着她的手臂直喊。 谢书雁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色最终定格在了红。 她有些期盼地抬眼瞧去。 废了这么多事,是为了去那个劳什子医学院么?是为了当大夫么? 当然不是! 她是为了能多些机会了解沈氏,甚至,能多些机会见到战南星。 “你怎么来了?”沈昭昭一边帮着收拾血淋淋的桌面,一边抬眼问道。 “天快亮了,你不是想吃街边上那家早点摊子,带你去吃。”战南星走到沈昭昭的身边,自然而然地伸手要帮她做事。 大手刚刚伸出来,就被沈昭昭拉了一把。 “戴手套!” 战南星被瞪了一眼,老老实实地戴上手套,帮着做事。 谢书雁走过来就看到这妇唱夫随的一幕。 手中那封信被她揉成了团。 “三哥哥,”谢书雁定了定神,“我拿到了御医院院判的推荐,可否帮我说个情……” 她想着,这么多人看着,沈昭昭不懂事,那战南星大家出身,定然是要给她面子的。 只要战南星帮她说话,驳了沈昭昭,她就高兴。 战南星把一只耗子尸首拿在手里,径直伸到谢书雁面前:“你剖了耗子没?” 谢书雁猝不及防后退,撞到身后的丫鬟差点摔了。 “没……” 战南星将手中的耗子扔进木桶,头也不抬:“不行。” “医学院是昭昭的心血,收谁,怎么收,她定。” “别说御医院的院判,就是天王老子推荐你,也不行。” 医学院第一次招生圆满结束。 沈昭昭跟在战南星身后,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带路。 “为何不帮她说话?” 沈昭昭一边看着路边的小摊,一边晃着他的手。 “为何要帮她说话?”战南星回头,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 沈昭昭嘴角止不住上扬,甩开他的手:“人家对你一往情深呢,都这么些年了还惦记你呢!” “到了。” 战南星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街边一处小摊。 正是沈昭昭一直想吃的。 “瞧瞧,还顾左右而言他。”沈昭昭哼了一声。 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要使些小脾气。 平底飞锅。 造作完,等他来哄。 战南星无奈把人按在了椅子上,叫了吃食。 “昭昭说我怎么做好?” 沈昭昭哼哼唧唧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来咯!” 小贩把一碗热腾腾的鲜肉馄饨和包子放在桌上。 沈昭昭皱皱眉。 战南星取了包子,觉得沈昭昭定然觉得太大,顺手掰成两半递了过去。 大块的肉馅散发着肉香。 呕—— 沈昭昭没来由就想到了鼠尸,捂着胸口反胃,一张小脸也变得煞白。 “怎么了?” 战南星惊了下,赶忙放下包子给她倒了茶。 沈昭昭皱着眉。 她一个外科老手,今日这是怎么了? “哟,姑娘这是害喜了?”坐在邻座的大娘听到这桌动静,探过头来,递了颗酸梅子,“我给媳妇买的,姑娘试试?” 沈昭昭犹豫片刻,拿来吃了。 口齿生津,压下了反胃恶心。 “好些了?”大娘瞪了战南星一眼,“这公子也得上些心,随时带着酸梅呀!” 战南星已经呆滞了。 伸手,探上了沈昭昭的手腕。 手下的脉,犹如滚珠落入玉盘。 第247章 终章 - 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 - 吧唧呱唧 被战南星牵着迈进家门的时候,沈昭昭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 战家院子里,两个小孩子正蹲在地上,听到声响,双双抬起头来。 正是林氏和郭氏的孩子。 小名唤作大毛和二毛。 两个顽皮的男孩。 “小叔叔!”大毛张开了双臂,冲着战南星飞奔而来。 “小婶婶!”二毛也张开了双臂,冲着沈昭昭飞奔而来。 战南星看到这两个混世魔王,立刻警觉到极致,一把将沈昭昭拉到自己身后牢牢地护着,自己挡在她的跟前。 伸长手臂,一只捞一个。 把两个跌跌撞撞的小男孩被拦截了下来。 “去,你们去玩你们的,我和小婶婶有话说。”战南星开口赶人。 两个小孩不同意了。 “小叔叔你今天给我们带了什么好吃的?”大毛抱着他的左腿,磨蹭。 “小叔叔你今天给我们带了什么好玩的?”二毛抱着他的右腿,贴贴。 战南星一个头两个大,原本是都会记得带些东西回来应付这两个看门将军,今日实在是消息太过突然。 他和沈昭昭连早饭都没心思吃了,一门心思往家赶。 哪里还记得带上东西贿赂这俩? 战南星一抬头,挥了挥手,“大嫂!” 两个小孩立刻松开手,老老实实地立正站好,“我们没有拉着小叔叔要东西……” “我娘呢?”大毛转头,看着空空的院子。 “没看到啊?”二毛眨眨眼,表示自己的眼睛应该没问题。 “坏了!”大毛反应过来。 再想找战南星和沈昭昭,人家已经突破他们的防线,径直去了后院了。 “防守失误啊!”大毛捶胸顿足,恼火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一溜小鸭子上,伸出小手指头,一只只地戳过去,“都是你们,不好好训练导致被敌人突破了!” 院子里又响起了奶声奶气的吆喝声。 “立正!” “齐步走!” 后院,沈昭昭被战南星牵着回了屋子。 战南星快步去将榻上的迎枕摆好,让沈昭昭坐下,自己单膝跪地,抬眼看着一言不发的沈昭昭。 “昭昭,我一直都很小心的……” 他知道她现在心思不在养育孩子,她刚刚组建医学院,想要培养像她一样的大夫。 所以,他就算在床笫间,也是克制的,从未在最后的关头失控。 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了。 “嗯,”沈昭昭看着面前战南星小心翼翼的目光,叹了一声,伸手覆在他的脸颊上,“你坐。”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 战南星起身,坐在她身边。 沈昭昭顺势就靠在了熟悉的怀中,手指扣住他的长指,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既然怀上就生吧。”她是个大夫,现在虽然忙归忙,也没忙到不能怀孕的地步。 “真的?”战南星轻声问道,语气中,不乏惊喜。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如果她暂时不想要这个孩子,他也没意见。 孕育孩子的人是她。 他都可以。 可是,她还是决定要这个孩子了。 沈昭昭没应,脑袋一歪,瞌睡了过去。 战南星看着她眼下的青黑,这些日子她就已经忙着组建医学院的事情休息不好了,昨夜又一整夜没有睡。 战南星起身,把沈昭昭小心放在了榻上躺好,替她盖上锦被。 “昭昭,谢谢。” 一个轻吻落在沈昭昭的唇角。 战南星没有离开,一直坐在榻边,看着她。 “小叔叔!” “小婶婶!” 外面的两个小将军又在喊了。 战南星额头一根筋在突突地跳,见沈昭昭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忙把锦被拉了上来,掩住她的耳朵。 起身,轻手轻脚地出门,一手拎着一个,去找了林氏。 郭氏压根降服不了自己的儿子,管教孩子,还得林氏来。 林氏一手提着一个崽子的耳朵去跪祠堂了,安排好了,转身回来,笑着对战南星说道:“咱家这俩小将军可真是要了人命了,三弟和三弟妹日后一定给咱家添个姑娘才好。” 林氏也就随口一说,若是以往,战南星也就听听。 可是今日,他竟然深以为然地点头,“是,还是姑娘好,乖乖巧巧的,也省得劳烦大嫂管教。” 林氏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战南星,随后,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三弟,准备要孩子了?” 战南星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嗯,已经有了。” “好事啊!”饶是稳重如林氏也激动了,啪地拍了下战南星,迈开步子就小跑了起来,“还不快同祖母她们都说说!” 战南星含笑,跟了上去。 祠堂里,两个奶娃娃趴在门上,听了个全乎。 “肯定是个妹妹!”大毛断定。 “不能够啊,”二毛故作老成地摇头,“如果是妹妹就不能陪我们练兵了!” “是弟弟!” “是妹妹!” “打赌,赌赢了我就当大将军,你当二将军!” “赌就赌!” …… 九个月后,战家终于迎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娃娃。 坐稳大将军之位的大毛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女婴,爱不释手,十分大方地把自己最心爱的小宝剑送了出去。 “妹妹,叫哥哥!”二毛也趴在摇篮边上,眼睛晶晶亮。 咋没人和他说妹妹这么可爱呢? “去去,你弟弟还没生出来呢,这是我妹妹!”大毛一把将二毛推开。 “也是我妹妹!”二毛不甘示弱。 二人在襁褓边开干。 故事的最终,还是林氏一手提溜着一个去了祠堂。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