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鼓声一声接着一声,惊动了还在醉生梦死过年的大大小小官员,从酒局上出来的,从榻上起来的,还有那更不着调儿的竟从那花楼里面出来,还有那年轻的眨巴着眼睛,醉迷迷的眼睛里满是茫然,这是什么鼓? 秦朝虽然建国时间不够长,却也是时日不短,从开国的太/祖到现在的昌泰帝,已经是第三代,很是有些年轻人没听过如此急切的战鼓声。 文官心惊,武将着急,都赶紧的换朝服上马去勤政殿站班。 忠义侯夫人正同两个儿媳妇说话,猛然听到这鼓声就是一阵恍然,她小那会儿还经常有战争,因此对这战鼓很是熟悉,没想到已有三十年没听到的鼓声,今日竟然又听到了,没由来的一阵心惊肉跳。 “阿家,这是什么鼓声?”说话的是坐在忠义侯夫人身边的一个少妇,挺着一个大肚子,看那架势,怕是有八/九个月了。 眉眼弯弯,一身大红洒金秀梅的洛阳锦趁着彷如凝脂般的皮肤,明明白白诠释了什么叫肌肤如玉这四个字。声音轻缓清脆,吐字清楚,可见教养极好。 “这是战鼓。”忠义侯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媳妇,目光落到她的肚子,脸上露出一抹欣慰:“还有半个月就临产了,让你不必日日过来的。” “晨昏定省,本就是我应尽的孝道。”女子脸上带笑,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这时候还哪有战事呢?”也是一位年轻的妇人,穿着宽松的衣服,一身桃红的衫裙配着头上的步摇,温柔可人。 “想是那沿海一带有不太平。”忠义侯夫人的目光落到这个妇人那还不曾显怀的肚子上。 “阿家说的是,那边儿总是打。”另外一名少妇开口,她与大肚子的那位明艳动人的不同,也与那位不显怀的温柔可人不一样,她满脸端庄,一身的严肃,颇有忠义侯夫人的风范。 过年还没出正月,十五都没过,而且忠义侯府有两位孕妇,因此阖府上下就没有不高兴的,无论是身上穿的,还是屋里摆的都是艳色,哪怕是老夫人喜欢淡色的东西,这时候也吩咐人摆了喜庆艳色的东西来。 婆媳四人正在说话,那边下人女婢则带着两位忠义侯的妾室来请安。 走在前面的是良妾苏氏,她乃是七品官的庶女,被亲生父亲送与上峰为妾,不过这个妾可不一样,忠义侯有爵位,嫡妻自然是正二品侯夫人,除此外他还能有两名妾室名额,都是给诰命的,正六品孺人的诰命。 这个苏氏就是忠义侯到礼部那里挂号的六品孺人妾室。后面跟着的是黄氏,黄氏是婢妾出身,当年忠义侯夫人怀孕,忠义侯高兴,结果多吃了几杯酒,也是年少气盛,没忍住,要了个女婢。 自家的女婢这不是什么大事,老老实实的灌下避子汤,不让怀孕也没什么事,坏就坏在黄氏心大,自以为眉眼俊俏,没喝汤,反而一早就偷偷吃上了保胎药,结果自然是怀了身孕。 忠义侯差点儿没气死,他同忠义侯夫人虽然不够琴瑟和鸣,但是也是相敬如宾,而且忠义侯持重,要的是嫡长子,若是侯夫人这胎是嫡子也罢了,若是被黄氏生下庶长子,那岂非是乱家根源? 他也是个狠心的,当即就让人准备了落胎药,打下这一胎,然后将黄氏发卖出去,黄氏真是吓傻了,她往日里都是听着母凭子贵的话,认为自己有了孩子也就出头了,万万没想到忠义侯压根就不要这个孩子。 后来还是忠义侯夫人不忍,出手阻了忠义侯,将黄氏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去生产,她若生下嫡长子,那么不论黄氏生下男女都接回来,如果是嫡长女,那么黄氏只要生下的是女儿也接回来,倘若没造化,侯夫人生下的是嫡长女,偏巧她生了庶长子,那就只能一辈子在乡下了,包括庶长子,族谱上也不会有这个孩子的名字。 忠义侯这才把这口气抹平了。后来侯夫人生下嫡长子,黄氏生下了庶子,侯夫人将她们母子接了回来,可是到底不得忠义侯待见,黄氏也将那些母凭子贵的戏文都弃了,老老实实的伺候侯夫人,不敢再有一丝僭越,就担心她被发卖。 因为有这些个缘故,因此黄氏无论从出身还是宠爱上面都比不过苏氏,平日里更不敢掐尖好强,一直安分守己,儿子也被她教的很是知道感恩,感念侯夫人的活命之恩。 两名妾室老老实实的为侯夫人请安,也得了偏坐,在这个上面,侯夫人不苛刻,也没那么多的规矩,秦朝享国时间不长,那些规矩礼仪并不繁琐。这东西都是太平的越久越繁琐。 苏氏和黄氏规规矩矩的坐着,倒也不搭话,多是侯夫人同两名媳妇说说闲话,偶尔苏氏捧个一句半句的,黄氏则是一个字也不说,就是偶尔用眼睛瞄着下垂手不显怀少妇的肚子。 三名媳妇两名都是孕妇,侯夫人自然不会多留,哪怕她的规矩再少,那也是在婆婆面前,怎么能放肆,因此也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也就都让下去了。 几名妇人一起起身施礼告退,出了屋子,大红衣衫的少妇是走在最前面的,身边的女婢都搀扶着她:“夫人,小心路滑。” 这句夫人可不是谁都能当得的,秦朝是有定规的,二品以上的封号才能称为夫人,在整个忠义侯府,只有两名女娘能成为夫人,一位是还在屋中的忠义侯夫人,一位就是世子的原配嫡妻,是从二品的诰命,所以这名大红衣衫的少妇就是世子夫人。 少妇点点头,也不矫情,让身边的女婢扶着自己,她现在是非常时期,自然要精细着。 她走了之后,这才轮到苏氏,苏氏有着六品的诰命。 剩下的少妇和黄氏则是身上无品级。 眼见众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间,侯夫人终于用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先是一阵心惊肉跳,这会儿竟然发了一阵绞痛。前两日就忽的绞痛一阵儿,难道是老了老了添了毛病?还是自己思子心切?想到前几日梦见儿子回来看她,心中又是一阵想念。 “夫人,您怎么了?”伺候的婢女珊瑚眼见侯夫人脸色都变了,唬了一跳,连忙凑过去,顺便吩咐身边的另外一个婢女:“快去请御医来。” 疼痛只是一瞬间,额头见了细碎的汗珠,婢女过来,倒也没事了,因此摆摆手:“不碍事,不用忙了。” “夫人……” 忠义侯夫人摇摇头,开始闭目养神。 因为心中难受,忠义侯夫人的午饭都没吃什么,放下碗筷,漱口完毕,才问:“夫君还没回来?” “回夫人,赵大娘刚刚来回,跟着侯爷出门的人道勤政殿里颇为忙碌,不回来用饭了。” 忠义侯夫人点点头。 又歪到了榻上。 “夫人,侯爷被搀回来了。” 一直在眯眼的忠义侯夫人瞬间一个激灵,人好端端的,身体也好端端的,哪怕在勤政殿一整日,也绝对不该搀扶回来。 忠义侯身边跟着的人也断断没有进后宅的道理,可是这次破了例,一路上驾着忠义侯回来的,侯夫人出去迎接,看到二十年的丈夫,一阵的心惊肉跳,一贯精神奕奕的丈夫此时仿佛瞬间衰老了二十岁,浑身的精气神都散空了。 忠义侯看到老妻,歪到了椅子上,没吭声,到底是落下泪来。 “怎么回事?”侯夫人的脸色煞白,不知怎么着就想起前几日梦见的儿子,儿子来看她,还说不能膝前尽孝了。 忠义侯闭眼,侯夫人用眼睛看跟在身边的长随,长随噗通跪下,涕泪横流:“夫人,夫人,蛮人同邬家联合,进犯北塞,世子、世子战死了……”长随是真哭,他是长随,跟在侯爷身边的,侯爷看重嫡长子,打小就带在身边教养,长随那时候就跟着忠义侯,所谓见面三分情,世子又不是熊孩子,所以这份主仆情义那真是实打实的。 忠义侯夫人瞬间软了身子,脑中一片空白,心口又开始绞痛,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可是儿子没了呢?那便是一刀一刀割娘的心。 哆嗦着唇角:“不可声张,尤其是世子夫人那里,必要瞒着。”抓着女婢的手青筋暴突,女婢觉得手要断了。 “对,万万不可惊动她。”在勤政殿忍了一天的忠义侯,回府落下泪,这会儿的脑子也开始清明起来。 正说着呢,那边世子夫人已经打发人来看看怎么回事,她是真孝顺,这边自然不能说实话,还是忠义侯道他自己上了年纪,在勤政殿忙了一天累坏而已,话不是这么说,倒是这个意思,那边世子夫人得了信儿,也没往心里去,若是阿家累坏了,她还能去服侍一下,可公爹累坏了,还有自己的阿家照应着,轮不到她。因此她安心养胎。 第二章 “至尊可是要兴兵?”忠义侯夫人的手握得死紧,她不是长在内宅的无知妇人,知道这仗不是想打就打的。 “打,我是参赞军务。”想到那些世家的嘴脸,忠义侯冷哼:“那些人不想打,被三公主隔空扇了两个大巴掌。”想到这一点,忠义侯心中的郁气这才散了散。 三公主虽然行三,却是殡天的文孝皇后所出,正经八倍的嫡女,,最得至尊的宠爱,最耀眼的就是勤政殿伺候的这个差使,这是御前行走,见面三分情,日日见面又是亲父女,这是多大的造化?皇城后宫哪个不得看三公主的脸子过活儿?就是管理着宫务的四妃到了三公主那里除了陪笑脸也不敢有第二张面孔出来。 可是这位公主如此得宠却并不跋扈骄横,反而温厚和软,对下人宽厚,对兄弟姐妹容让,对四妃也是尊敬着,去四妃的宫室拜访,从来都是到了宫门口就下轿辇,她是一品的嫡出公主,坐着轿辇到四妃正殿的门前也不亏了礼数,可人家就有这份宽和劲儿,不服不行。 这样的公主能隔空扇了世家两大巴掌?忠义侯也些不信,她现在脑子里乱,可是却不想休息,往日里她断断不会问究竟如何,这时候这要一停下来说话就剜心似的疼,忍不住就多问了一句:“公主可是说了什么?” 忠义侯与夫人的状态差不多,往日里两个人相敬如宾,并不说些闲言碎语,可是现在心绪烦乱的很,说些闲言碎语转移一下精神,反倒不能立刻跨下,因此也说:“蛮人得势。”说道蛮人两个字时很是咬牙切齿。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才又说:“竟然想着求娶公主,那起子小人还说什么下降公主是教化蛮人。”忠义侯简直将那些世家鄙视到泥地里:“我们公主说遣妾一身安社稷,天下何处用官员。” 忠义侯夫人吸了一口冷气,那些刚刚陪着哭的下人也吓了一跳,他们比主家更多得些小道消息,对于三公主传闻,那更知道的,整个皇城中就没有不夸的,都是说公主知礼温厚,这般尖损的话跟这位公主一贯的形象还真不一样。 夫妻俩絮絮叨叨说了一整夜,不让点蜡烛,担心自己脸上的泪痕让对方看了去,第二日忠义侯继续站班商议着如何打,派谁去。 这边忠义侯夫人送走了忠义侯,那边则上了帖子要见四妃,请太医院的妇科圣手,四妃知道忠义侯家的事儿,也都不是那刻薄人,见皇城中没有哪位嫔御有身孕,特意圈了两名最好的妇科圣手过去,遇到了三公主那儿的人去太医院拿药,第二日还得了公主的赏,尤其是那一颗百年份的老人参妇人生产的时候最相得。 那边世子夫人不解其意,侯夫人强撑着精神,用鸡蛋清消了眼睛的肿,脸上硬生生挤出一点儿笑容:“虽说还有大半个月才能临盆,可是妇人生产,早产者有之,晚产者有之,还是早早准备了才好,明儿起你是断断不能在到我这院子来请安了。” “是,阿家。”世子夫人第一次生孩子,没经历过,听到还有早产,立刻小心谨慎起来。 然后忠义侯夫人就病了,只悄悄的寻了大夫,便是煎药都是在耳房里,不能让儿媳悬心,她这病的病根更不能露出去。 昏昏沉沉过了一日,晚上得到了信儿,世子的遗体明日就能进城。 侯夫人一口心头血呕出来,是真的撑不下去,只得吩咐下去不许惊扰到含英院,然后忠义侯府上上下下穿起了孝,又开始装点起来,世子战死的消息这才漏出去。 现在正是天寒的时候,因此世子的遗体保存的很好,侯夫人在看儿子那清白的一张脸,眼睛都没闭上,多少人去抚都没闭上那双活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又想到前几日做的梦,细问之下,竟真的是那一个城破人亡的,终究是哭的泣不成声。 这边的灵棚等等都搭了起来,那边的含英院却给蛮的密不透风,昌泰二年那会儿镇国公世子战死,其夫人便是得了信儿,当时也是有孕,生下的小郎小时候身体尤其不好,七死八活的,如今他们家断断不能犯了同样的错误。 没成想,灵棚刚支了起来,那边就有女婢来报,世子夫人发动了,忠义侯夫人瞬间精神起来:“少夫人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回老夫人,并没有,昨晚儿上赵圣手就说今儿许会发动,现在发动了倒也正常。” 侯夫人长出了一口气,立刻带人奔着含英院而去,这边的事情则交给苏氏与三儿媳去办,虽然对于身份高的夫人来说有些失礼,可是他们家这个情况,谁也不能开口挑出来,只能说一句命苦。 苏氏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儿媳妇闵氏支应起来,忠义侯父母亡故的早,也没个兄弟,虽然有两房堂兄弟,可都不是近亲直系,如今走动起来,还是因为先祖得了侯爵而依附过来的,所以侯夫人上无婆母照应,下无妯娌帮扶,因此哪怕是黄氏,平日里也很是帮忙管事。何况是正六品的孺人苏氏,办起事来一丝一毫都不错。 到了含英院,这边儿已经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因为担心走漏风声,这边所有的一切都是现成的,这会儿丝毫不显得忙乱。 她这是头胎,不过侯夫人那会儿既没有阿家又没有母亲,导致生世子的时候补得太过而造成难产,伤了根本,这才导致她只有世子一子,侯夫人吃了大亏,自然格外关心媳妇,懂得了,就没给补的太过,因此里面孩子并不是很大,胎位又正的不得了,因此傍晚的时候就顺利生下一名女婴。 闻听是女孩儿,忠义侯夫人的眼睛直了直,她倒不是就喜欢小郎,实在是儿子没了,现在就等着孙子承家业,可是是个孙女儿…… 世子夫人听闻是位小娘子,心中也是不喜,她也不是就非得儿子好,私心里她更喜欢小娘子,尤其是世子,在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满心满眼就盼着有一位小娘子,他那一辈儿,忠义侯四个儿子,却无女儿,导致他们家阳盛阴衰,因此他稀罕小娘子稀罕的很,立刻就给未出世的女儿取名蕴华,至于儿子,他忘了!只是这是她第一个孩子,只有生下男孩才能在夫家站得稳稳的。所以她虽然嘴上与丈夫说着是女儿,私心里一直都希望是儿子,没想到眼下,到底还是如了夫郎的意。 有了最终的消息,看了孙女儿一眼忠义侯夫人还得去前头忙,世子不闭眼,虽然没人敢说什么,心里都害怕,他是横死,就怕作怪,老夫人来到棺椁旁,眼泪往下流:“英儿,三娘为你生下个女儿,你——闭眼吧!”说着再去用手去抚,忠义侯世子终于闭上了那双眼。 忠义侯夫人真是泣不成声,只有那些不曾伤心事不关己者又多了一桩不可思议的笑谈。 世子夫人只休息了一晚上,就知道了世子战死的噩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产后本就体虚,又遭受如此大的打击,一辈子没了依靠,又没有忠义侯夫人的硬气,整个人彻底病倒了。 忠义侯夫人撑着料理了丧事,然后就病了,当家的两位正经百倍的女主人都病了,忠义侯又去了北塞打仗,侯府干脆闭门谢客。 侯夫人心里记着儿子的仇,又惦记夫君在前线,因此日日打探着消息,只知道开始的时候前方打仗不太顺利,大皇子刚愎自用走丢了,皇三子和皇五子督运粮草又走岔了路,不禁咬碎了钢牙,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抽不开身,她定要拿了自己那两把先帝赐给她的绣绒刀去北塞亲自为儿子报仇。 她本是刚强人,实在是劳累上火赶到一起这才病了,养了些时日便好起来,正想着抬刀进宫,却又得了消息,说是三公主到了阵前,带着兵士,连打了两个大胜仗,祈州也收复了,斩杀蛮人无数,这才熄了心思,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好几个爷们竟不如一位小娘子。 事情尘埃落定,她这才抽手询问世子夫人怎么知道的,说来也是玄乎,竟是世子夫人梦到夫君同自己作别,吓了一身冷汗,忍不住就问了起来,身边的人本身就绷着劲儿,见世子夫人突然问起来,一个胆小就招了出去,对此,侯夫人也只能默然。 第三章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小树苗只能长成大树苗,连身都不能翻的婴儿却能满地跑,朝廷那里十六年同北塞打了胜仗,只太平了一年,去岁又同藏族开战,至今还没完,忠义侯却不在参战军务了。 含英院里满满的都是药气,世子夫人打从月子里落下的病根身体就没好过,三年来是断断续续的病,只要一闭眼就想起世子那挺拔如松的身姿来,他们虽然结发时间不长,却琴瑟和鸣,娘家姐妹嫂子姑母哪一个不羡慕她这般?却没想到自己这般没有福气。 “娘、娘……”邵蕴华蹬蹬蹬的跑了进来,小脸红扑扑的,可见养得极好。 看那浓眉大眼的样子,世子夫人又差点儿落下泪来,女儿模样像世子,小时候不显,越大到越像,只是世子是方脸,蕴华是团脸,世子肤色偏棕,蕴华却随了她,一身羊脂玉似的的皮肤,可那双浓眉到底不似别人家的小娘子温顺婉约,反而英气勃勃。 “蕴华……”强撑着精神说了两个字,又开始咳上。 “娘,给。”邵蕴华开口说话,将自己手里的罗汉糕送到世子夫人的嘴边。邵蕴华长得英气,身子长的也壮,这东西自然吃的就多,除了三餐正餐之外,一日里的点心不知道吃下多少去,被人玩笑称,得亏生在朱门绣户,若是穷人家只怕是养不起的。 “蕴华乖。”看着女儿,想着夫郎,世子夫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自己了解自己,不到半个月世子夫人就病得不好,一日里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昏迷,偶尔清醒一下也不过是看看自己唯一的女儿,娘家的母亲哭肿了双眼,却也没法子。 开春的杏花还没落干净,世子夫人就撒手人寰。 邵蕴华因为过生日才穿两天带颜色的衣服,再次换了素服。 世子夫人不是突然去的,她的病一直断断续续,因此在还能动的时候就将事情料理清楚,她是广地一带梅家的嫡长女,梅家虽然不是顶级的世家,可是却也不是那些不入流的人家,祖上在前前朝也是出过丞相的,只是前朝的时候沉寂下来,可是底蕴在,而且近海,前朝的时候开发出了盐田晒盐之法,他们家堪称豪富,嫡长女的嫁妆自然全是精品。 这些嫁妆她分了两份,一份多些,一份少些,少些的送回了本家,那些都是小郎才能用的东西,大份的则都给女儿邵蕴华留着,除了这些嫁妆要分,剩下的都不用她操心。 如今她撒了手,忠义侯夫人自然将她的嫁妆封存到含英院中锁起来,将来就是邵蕴华的嫁妆。 这一次的丧事则有条不紊的办了起来,世子夫人没儿子,有人便给吹风让府里的大郎给捧盆摔瓦,大郎就是当年那位不显怀的孕妇生的嫡子,也就是当年忠义侯夫人拦手救下的庶子的嫡子,结果自然是不成的,吹风的本家族嫂也被彻底冷落。 邵蕴华穿着一身粗麻衣在自己亲娘的灵堂,这会儿她还不知道什么叫死亡,也不知道什么叫过世,长辈都说母亲陪父亲去了,她也就这样认为。 也是她亲手捧盆摔瓦,这是绝对的不合礼数,这事儿哪有用小娘子的规矩?可是三公主的奠仪送来,以及赐给邵蕴华的孝子幡,京城上下都闭了嘴,这位公主孝子幡都赐了,那是长子长孙才能拿的,如今给了邵蕴华,谁敢说一声不合规矩? 料理完世子夫人的丧事,邵蕴华正是落户德熙堂,跟在自己的老祖母身边儿。 夏日里开了莲花,邵蕴华不会赏那莲花的出淤泥而不染,更不知道啥叫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她知道莲子汤好喝,莲蓉糕好吃,因此每日都去家中的莲塘边赏荷,咳咳,她是看着哪个莲蓬熟了,好让身边的下人剥来吃。 那边却又来了一名小娘子,长得也颇为壮实,一身淡蓝色的小袄,下/身穿着水蓝色的裙子,脖子上带着一个银制的项圈,头上梳着冲天小辫儿,蹬蹬蹬一跑,腿脚不利落的婆子压根儿跟不上。 “你八字命硬克六亲,是个丧门星。”小女娃娃跑来就是这么一句话,后面跟着婆子女婢吓得顿时面如土色,话都不会接了。 邵蕴华眨眨眼,八字命硬克六亲什么意思?丧门星又是什么意思? 跟在身边的珊瑚满脸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这般下三滥的泼皮话来骂自家的小娘子,简直反了。那边的下人还没反应过来,这边她抱了邵蕴华,就奔着德熙堂走。 跟着二娘的下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赶紧抱了二娘回到苏氏那里,这下可坏大了。 珊瑚抱着小胖墩脚步不停的回了德熙堂,想到自家小娘子受的委屈,真是边走边哭,这事儿必得夫人出头。 珊瑚是忠义侯夫人这几年身边第一得用的女婢,便是苏氏与黄氏这两位忠义侯的妾室对着她也有一二分的客气,如今眼见她带着眼泪回来的,德熙堂顿时傻了眼。 “夫人,咱们小娘子让人欺负了。”珊瑚真是快气炸肺,可是说这话的是府中的二娘子,她没办法理论。 “怎么回事?”侯夫人目光变得凌厉,珊瑚不是那等听风就是雨的人,最是稳妥不过,若是不好,又怎么能让她派到邵蕴华的身边? 珊瑚张张嘴,看着身边的邵蕴华,没吭声。 “带小娘子到水纱橱那里,莲子汤刚刚熬好了,少给她吃点儿。” “是。”身边的水晶立刻应了,又带了两个小丫头一同伺候邵蕴华用点心。 “夫人,二小娘子刚在莲花池那儿骂咱们小娘子八字命硬克六亲,是个丧门星。”珊瑚一点儿也没添油加醋,将这两句话说出来。 屋中的其她嬷嬷女婢齐齐吸了一口冷气,这般下三滥的泼话谁教她的? 忠义侯夫人的脸色阴得能滴出墨汁子来,这边儿还没等着发落,那边儿苏氏领着儿媳妇闵氏还有邵二娘来了,小娘子这会儿也知道了害怕,眼泪汪汪的,进门就给忠义侯夫人跪下。 “二娘,莫哭,过来。”忠义侯夫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脸色好看起来,这才招呼二娘过来。 邵二娘是昌泰十六年秋天生的,这时候还没满三周岁,虽然说话挺利落,可是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不知道轻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祖母喊她,吓坏的小家伙儿连忙冲进忠义侯夫人的怀里:“祖母。” “那些话,你听谁说的?” 小娃娃眨眨眼,什么话,她一天说那么多,哪句?她忘了! “丧门星。”侯夫人忍着气,克八字命硬克六亲这句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苏氏刚要张嘴,就被侯夫人一个眼风吓得不敢吭声,别说侯夫人是真正的当家夫人,又得忠义侯敬重,便是侯夫人本身也是惹不得的。 忠义侯夫人没姓儿,闺名云霄,乃是护国公静心居士捡的孤女,从小儿带在身边,允文允武,一次先帝带兵追杀前朝乱匪,结果被人出卖,中了计,被困住,就是年方十二的忠义侯夫人拿着刀把先帝救了出来,后来先帝回了皇城,赏赐无数,再后来嫁与忠义侯为妻,更是赐了一对儿绣绒宝刀当嫁妆。 就这样的忠义侯夫人,便是懿孝太后活着的时候,年节礼忠义侯府也是头一份儿,自家嫂嫂这位从一品的守国公夫人倒要排在这位正二品的侯夫人后面,救驾之功,没人敢在这个上面嚼舌头。 有这么一对儿御赐的宝刀,哪个敢放肆?便是真让侯夫人杀了,凭她什么身份,也断断不敢有人喊冤的。 邵二娘眨眨眼,歪着小脑袋:“孙嬷嬷跟姨祖母说的。”说完,还一脸骄傲的样子,她学说话学的快,长辈们没少夸奖,这会儿她学的这样好,等着夸奖呢。 “二娘聪明。”忠义侯夫人不会指责一个三岁的小娃娃的,只是在看苏氏的时候那里面寒光让苏氏差点儿没撅了过去。 “啊贞先带二娘出去。” 闵氏闺名有一个贞字。 “是。”闵氏不敢说别的,只得先带了女儿走。 “把孙家的带来。”到了这会儿,侯夫人斜斜的歪在榻上,她觉得应该给孙女儿上第一课了。 孙大娘一早也得了这个信儿,这会儿人都吓糊涂了,腿肚子转筋,哪里还能过来,最后是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给架了过来。 这会儿邵蕴华吃完了莲子汤,又出来,跟着的水晶有些不知所措,侯夫人略一点头,邵蕴华便跟着坐在软榻上。 “规矩不严,罚你一年的例银,禁足三个月。理一理你那院子。” “是,谢夫人。”苏氏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孙大娘开口的时候,自己直接给驳斥了,否则这事儿绝对不能善了。 “拉下去,打六十板子,一家子不拘着多少银钱都发卖了。” “夫人,夫人,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夫人开恩,饶了奴婢一家子,饶了奴婢一家子。奴婢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夫人的大恩大德。”孙嬷嬷是真的怕了,她本来已经抱了必死的心,但是万万没想到她不用死,却要连累一家子。 侯夫人是铁了心,不但这样罚了孙嬷嬷,打板子的时候是全府的女婢都看着,包括邵蕴华。 邵蕴华有点儿傻,她看到了孙嬷嬷的惨样,也看到他们一家子如何都被搜身撵出去,然后她抬头问:“祖母?” “蕴华看到了么?那两句话不是好话,有人欺负你,直接打回去。”侯夫人一点儿没顾忌在场的仆妇,直接教孙女儿。 邵蕴华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她还不太明白,但是她记得祖母很厉害,所有人都听她的。长大之后,那两句刻薄她的话忘了“欺负自己,直接打回去”祖母教的这句话她倒是记得牢牢的。 第四章 经过被骂丧门星的事儿,侯夫人的心情很是差了几天,不过她没有拿别人撒气的习惯,因此除了贴身伺候的人,大家并不是知道。想了想邵蕴华的小胳膊小腿儿,侯夫人开始为自己的孙女儿担心,将来她是要嫁出去的,如果吃了亏怎么办?越想越不安,又想到自己御赐的绣绒刀。打定了主意,教蕴华习武。 邵蕴华人小,脾气倒好,让学什么学什么,哪怕每日练武练得大汗淋漓,依旧听话的演练,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秋日赏菊,忠义侯府上上下下妆点一新,满眼大红色,唯独邵蕴华依旧是素淡的打扮。 忠义侯府要办喜事——迎亲!忠义侯府的四公子娶沪地世家简家嫡次女为妻,按照现在的风俗看,是忠义侯的四子高娶了,因此苏氏格外的喜气洋洋,第一个儿媳妇闵氏她不满意,这一个儿媳妇她真是满意的不得了。 邵蕴华远远的看着一身大红的新娘子被送入洞房,然后她的两个婶娘都跟着进去了,还有很多女娘都装扮一新的跟着。 “小娘子,回德熙堂可好?”珊瑚心中不是很高兴,自家小娘子身上还有孝,因此不能进入新婚的屋子,她很怕邵蕴华闹起来。 “嗯。”邵蕴华会自己走开始就不肯让人抱着,此时迈着小短腿奔着德熙堂而去,满眼的大红色与她月白色的衣衫,水蓝色的裙子格格不入。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这是新娘子必须经过的事情,邵四郎君新婚大喜,一大早新婚妻子服侍他更衣,他为她画眉,然后一对儿璧人前去行礼。 第一站就是德熙堂,此时的德熙堂不同于往日,也是妆点的喜气洋洋,不过风格依旧大气。没有那么多的雕梁画柱。 简氏跟在邵四郎的身边,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德熙堂,德熙堂中的众人将目光放到新婚夫妇身上。 训练有序的仆人连忙将拜垫放到地上,新婚夫妇一起跪下三拜磕头:“父亲,母亲,请喝茶。” 忠义侯接过儿子的茶杯,忠义侯夫人则接过简氏的茶杯,两个人都喝了一口,然后放下一个红包。 之后就是见过苏氏,苏氏虽然是妾,但是是良妾,还是有诰命的良妾,因此也得了一拜。 在然后就是平辈,世子夫妇皆亡,剩下的就是邵二郎,黄氏所出,娶妻那会儿不过七品的翊麾副尉,后来世子战死,昌泰帝贴补忠义侯府,给升到从五品的游击将军,不过到底不是自己挣来的军功,因此妻子江氏未有诰命。 给兄长夫妇行了半礼,邵二郎夫妇还礼。看江氏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简氏心里很是瞧不起,果然是婢妾所出,一股子小家子的味道。 在然后就是邵三郎夫妇,闵氏端庄大气,简氏却在进门之前就知道她不太得亲阿家的青眼,心中撇嘴,果然是行伍出身,连个面子情都不会做。 别管简氏心中怎么想,她的教导是好的,一言一行都透着优雅大方,偏又长得柔美,真正的优雅大气又端庄高贵,堂里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得出来,这个简氏妥妥的碾压江氏和闵氏。 苏氏眉眼弯弯,浑身的汗毛孔都透着舒坦。 简氏将目光放到小郎的身上,现在忠义侯府有两名小郎,一名是江氏所出,一名是闵氏所出,大郎已经三岁,因此过来似模似样的给简氏见礼:“婶娘。” “乖。”将手中的荷包给了大郎,简氏是满眼的喜好,随即有些羞涩,若是自己能一举得男,那在夫家就站稳了。 二郎刚刚满月,如今正在睡,吹不得风,因此没在。 邵蕴华一身水蓝色的衣裙给简氏见礼:“婶娘。”她比大郎还大几个月,看起来比大郎还要壮实。 简氏了悟,与这满眼的喜庆颜色不同的也就只有侯府的嫡长孙女儿了,世子夫人早春的时候才过世,知道这是侯夫人的命根子,不敢怠慢,脸带微笑也给了荷包。 二娘是闵氏生的,这是自己的亲侄女,自然也得了简氏的笑脸。 昌泰十八年,忠义侯府有人笑来有人哭。 昌泰二十一年,邵蕴华六岁。 阳春三月,忠义侯府的大郎过生日,论理小孩子家家过生日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不过是娘家婆家的亲属给送些小礼物,得空就来,不得空便罢,这才是正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很多论理不必来,也未必得空的人都来了。 昌泰十九年的时候,至尊的长女封德沛公主出降永康伯府,德沛公主乃是德妃所出,还有一位胞兄,为人端方,虽然不是长子,但是至尊无嫡子,焉知对于大位没有一争之力?退一万步说,便是无缘大位,人家也是王爷一份,德沛公主本身也是长女得至尊宠爱,因此永康伯府的这两年来风头无双。 忠义侯府的大郎祖母是婢妾黄氏,父亲是庶子,也不得忠义侯喜欢,一直都默默无闻的活着,娶得是永康伯府的庶女江氏,其母也是婢妾,两个人门当户对,可是如今却不太一样。 江氏虽然是庶女,其母也确实是婢妾,但是她母亲乃是永康伯夫人身边的婢女,伺候永康伯也是伯夫人安排的,这样就导致江氏在永康伯府的时候颇得永康伯夫妇的青眼,而且伯夫人自己没有女儿,对江氏更为喜爱,现在的德沛驸马也与江氏感情颇为和睦,因此江氏的地位在忠义侯府这两年水涨船高。 大郎过生日,德沛公主虽然没有到场,却赐下不少小东西,金银锞子长命锁这些也便罢了,一对儿精制小巧的玉麒麟不但好看,寓意也好,可见公主对这个外甥还是挺喜欢的。这也导致这位忠义侯府的长孙身份又贵重一层。忠义侯现在可没了嫡子,同镇国公府还不一样,镇国公有嫡孙,现在大郎的父亲正是忠义侯的长子。 侯夫人作为名义上的祖母也赏了不少小东西,还开了宴,前面的爷们一起,后面的女娘一起,大郎现在还太小,没到七岁,男女尚能同席,因此大郎,邵蕴华,二娘三个六岁娃娃都在后面同女眷在一起。 二郎三娘在年岁上虽然是两岁,实际上一个才半年多,一个也不过一年多一点儿,还是小豆丁,这会儿乳娘哄了正在睡觉,因此宴席中没有他们的身影。 邵蕴华作为忠义侯府的嫡长孙女,是当之无愧的大姐,平日里二娘和大郎都是她的小尾巴,这会儿看到了三个外来户,依旧一副霸气十足的样子。 三个外来户分别是永康伯世子的嫡次子,今年五岁,至于他大哥已经八岁了,如今正在念书上学。在家族大排行中行三,称为江三郎。 第二个是永康伯二弟(庶出)的长女亲生子,姓薛,行大,便是薛大郎,今年六岁。 第三个则是永康伯三弟(庶出)的嫡长孙,家族大排行在二,人称江二郎,今年也是六岁。 四个男娃娃,二个女娃在一起哪怕有矛盾,也应该是几个小郎之间不合,毕竟这个年岁的小男孩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不过咱们女主不是一般人,文静是什么?贞静是何物?邵蕴华表示,我不懂。 江三郎的年纪最小,又是世子的嫡子,德沛公主是他嫡亲的婶子,因此份外骄纵,眼看邵大郎佩戴着今天自己婶子赐的玉麒麟,有点儿自己的好东西被抢走的感觉,很是不高兴,可是娘亲嘱咐要和这个人好好相处,不许打人,只好嘟囔着嘴巴满脸的不高兴。 邵大朗也被娘亲教导过,因此面对江三郎的不高兴,也不是很在意,反而还挺高兴,在邵府,二郎太小,只有他一个男娃娃,很是孤单。 邵二娘今儿穿的是桃红色的上衣,大红色的裙子,额头还点了一个朱砂痣,梳着双丫髻,上面有红头绳,她走路的时候微风拂过,红头绳飘飘摇摇,很是俏皮。 要不怎么说五六岁的孩子人嫌狗厌呢,实在是这时候的孩子对世间的东西都好奇,好奇就想去研究,小时候是有心无力,长大懂事多了羞耻心,这时候的孩子既有行动力又没有羞耻心,江三郎的眼睛就瞄上了那红头绳。 第一次只是用手碰了碰,发现大家都没说什么,胆子更大起来。 六个孩子一起去逛花园子,后面跟着一堆伺候的人,不过离得比较远,无论是邵蕴华还是江三郎都不喜欢人跟着,因此那些伺候的人不敢近前。江家的仆人倒也放心,邵家有小娃娃,因此在府里的打扫上费外精心。 莫说是那绊人的顽石和枯枝没有,就是花木扶疏间的土喀拉也是没有的,都是细细的土粉,铺着小路的石子那也是精挑细选,铺的份外平整,还有那美丽的花木,成人抬手能摸到花叶,六岁的小豆丁只能碰到最粗的树干,绝对没有任何支支丫丫,断然不会划到小主人的脸。 有这些准备着,仆人自然放心,也正是因为如此,给了江三郎作案的机会,眼见人家小娘子头上的红头绳好玩儿,刚刚还碰到了,这会儿胆子更大,狠狠就是一拽。 几个小人正在走路,这么一拽就坏大了,邵二娘从小也是金尊玉贵的养着,哪里受过这等扯头发的苦楚,觉得头上一痛,立刻惊叫出生,脚下一软,重重的坐在地上。 邵蕴华一见妹妹被欺负了,这还了得,二话不说,直接抓江三郎的头发,狠狠一扯,顺便还给了一拳。 江三郎吓懵了,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薛大郎与江二郎一看弟弟受了欺负,所谓打架亲兄弟,这时候也没有什么让着小娘子的思想,直接凑了过来就想揍邵蕴华。 邵蕴华学了三年的武艺,还是祖母手把手教的,哪能被这两个小子得逞?一个扫堂腿就将薛大郎绊倒,让他摔个四脚朝天,在来一个黑虎掏心,将江二郎揍翻在地,那动作一气呵成,十分之老道,电光火石之间,三个小郎都趴到了地上。 那些仆人从邵二娘的惊叫就立刻心急火燎的跑过来,可惜邵蕴华动作太快,等她们跑到跟前,三位小郎已经趴到地上哇哇大哭! 永康伯府的下人面白唇青,自家的小郎被欺负,是他们守护不利,回去免不得被世子夫人责罚,忠义侯府的下人脸色也不好看,发生了这种事,总是她们照顾不周,侯夫人定不能轻饶她们。 江三郎没受过这个气,哭得抽抽搭搭的闹着找娘,刚刚邵府的人不敢怠慢早就给花厅那边送了信儿,听闻几个小娃娃打了架,这些娘子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江三郎被抱着到了花厅,见到娘亲,连忙冲到她的怀里,开始告状:“娘,她们打我。”小孩子在小,总有趋吉避凶的本事,他欺负人他是断断不会说的。 邵二娘的亲生父亲虽然是庶出,但是她自己是嫡出,而且她的祖母是有诰命的良妾苏氏,平日里也不是好欺负的主,这时候眼见对方恶人先告状,立刻也哭的抽抽搭搭:“祖母,他拽我的头发,可疼了。” 永康世子夫人刚刚还挺生气,听到这话脸上明显显现出尴尬,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三郎是有些娇惯了。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就是邵二娘被欺负,邵蕴华出手,虽然不好了些,但是人家这是友爱姐妹,便是说破天,也不能说邵蕴华不对,最多说没有小娘子的贞静罢了。可惜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江二郎同自己娘亲哭的凄惨,他也被揍了。薛大郎也吧嗒吧嗒掉眼泪。 “大郎,到底怎么回事?”眼见几个小的都哭哭啼啼,唯二不哭者一个是行凶的,所以侯夫人也只能问另外一个。 “回祖母,三表弟扯二娘的红头绳,二娘摔了跟头,大姐推了三郎,三郎坐到地上,那边的薛大郎和二郎过来要打大姐,反而被大姐打了。” 世子夫人抽了抽嘴角,这事儿是自己儿子挑的头儿没错,可是也不过是小孩子顽皮罢了,倒是邵蕴华,一个小娘子打了三个小郎,真是野蛮至极。原本她还打着让儿子同邵蕴华结亲的念头,此时彻底成了飞灰,一点儿渣渣都不剩。 邵蕴华虽然是父母双亡,在这个年月是很不好的,命太硬,这的人都迷信,这般的遗腹女别说是高嫁,哪怕是门当户对人家也不会挑选,只能低嫁,还得看人家的心情,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这个例外就是邵蕴华的身价,侯府的嫡长孙女,不过爹都没了,一旦祖母去世,这个名头也就是名头,没什么实际的好处,因此这个名头只能忽悠不懂行的,永康伯世子夫人自然不是不懂行的,她看好的是邵蕴华的嫁妆。 邵蕴华生母是梅氏的嫡长女,当年秦朝开国的时候颇为势微,因此才将嫡长女嫁与忠义侯,有投诚朝廷的意思,这般结亲,嫁妆丰厚无比,那些古玩字画金银器皿珠钗首饰先不提,单单是压箱的银子就是正正的十万两,十万两银子,足足够永康伯府上下几百口人最少五年的花费。 再说忠义侯夫人,忠义侯夫人是护国公的养女,虽然护国公是道士,但是人家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破前朝皇宫之时分了无数好东西,都给了唯一的这个养女,后来挑了忠义侯做女婿,不说那些几百顷的良田,压箱银子就给了忠义侯夫人三十万。 先帝又曾被忠义侯夫人救过,救驾之功,在她出嫁的时候,除了御赐的绣绒宝刀各种珍玩,还有十万两压箱银子,当时的懿孝皇后也给了无数添妆,银子也给五万。 这么多的嫁妆,京城中的贵妇谁心里没有一本账?永康伯世子的嫡次子听着好听,实际呢?爵位沾不到边儿,给个荫封撑死到五品,不分家也便罢了,一旦分家他那一支怎么办?若是能娶到邵蕴华这个镶金镶玉的人物,便是她闭眼也能彻底放心,不过现在么,就是在多上一倍家私,也断断不能让儿子同这样的野蛮人联姻。 不管想的是什么,到底是自家儿子先起的头,而且她又是小辈,只好道:“都是三郎不好,平日里同姐妹们混闹惯了,手下没轻没重,是我管教不严。” 正常人肯定会谦虚几句,然后在说说邵蕴华的不是,但是作为影响女主至深的侯夫人,能把女主教导的不走寻常路,因此我们的侯夫人自然也不一样,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始作俑者,当得管教。” 世子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没憋死。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儿,自然是不欢而散,江氏回到自己的院子气得心疼肝疼,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哪一个她都惹不起。自己儿子好好的生日宴就这么给搅和了。 第五章 晚上祖孙二人吃饭,饭后品着香茗,祖孙开始谈心。 “祖母,今天蕴华一点儿都没怕。”邵蕴华满脸骄傲,给自己点三十二个赞。 “嗯,打他们脸了么?”侯夫人故意问。 “没有,打人别打脸,祖母教过蕴华,打脸会留下证据,我打的他们胸前和肚子。”邵蕴华说起这个更高兴。 “嗯,做得好。”说着给了邵蕴华一只玉雕小龙龟玩儿。 “谢谢祖母。”邵蕴华欢天喜地。 周围伺候的女婢各个眼观鼻鼻观心,她们什么都没听到,没听到侯夫人如此凶残的教导。 侯夫人的目光却空了,她的养父静心居士堪称前知五百年,后算五百载,那会儿为了她的婚事也算煞费苦心,只因她的面相不好,义父将京中的少年俊杰扒拉了几遍,才挑定了忠义侯。当时养父给了她几句话:“栀子花开,阴盛阳衰,名垂千古,当从英来。”她一直把这十六个字藏在心底,不解到底是何意。 当年忠义侯告诉她长子名英,她觉得养父已经算到自己有个名英的儿子,她也细心教导,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唯一的儿子会战死,如今想来,栀子花有花无果,没有结局,阴盛阳衰,可不就是得女之意?想着看着邵蕴华那英姿焕发的样子?女娃名垂千古?真的能吗? 邵蕴华能不能名垂千古暂时不知道,但是恶名在外却是板上钉钉,永康伯世子夫人同娘家嫂子言语间无意中提及忠义侯府的嫡长孙女长的壮实。 后要好事者那么一说,一个小娘子一个人打了三个小郎,简直野蛮到让一众京中贵妇侧目,简氏出去赴宴几次被人问小娘子的家教,真是满面愧疚,这时候她倒是羡慕起三嫂那张严肃刻板的面孔来。 至于江氏,她是江家女,江家的家教规矩是至尊夸过的,谁敢在她面前说什么?而且人家没有女儿。人比人气死人! 昌泰二十一年,昌泰帝为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三公主挑选驸马,可惜第一次没挑到公主的心坎上,导致父女大吵一架。至尊自己气病了。 “祖母,祖母,什么是二手货?”邵蕴华眨巴着眼睛看着侯夫人,她今天到假山那边儿玩儿,听到两名妇人说温家的郎君是二手货,她不是很明白。 侯夫人一噎,想到这个二手货,想了想,给孙女儿上一课也好:“就是别人用过的意思。” 邵蕴华摇摇头,仰着小脸:“可是祖母用过的东西给蕴华,蕴华高兴,祖母用过的东西赏给下人,他们也高兴,可是那两个嬷嬷不是那样的。”她想说口气不对,但是人太小,表达不明白。 侯夫人挺高兴,蕴华能这么问,就说明她是看事情本质的,不是听风就是雨的性格,这很好,凡事不能看表面,知道根本才好,才不会被骗,因此她又慢慢说道:“如果是下人用过的东西在给你用呢?下人中干干净净的也便罢了,去岁我带你去守国公府,你看到的那些街上流民的衣服,给你穿,你穿么?” 邵蕴华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些流民的衣服实在是太脏了。 “这便是二手货真正的由来。”想到皇城中三公主评价永泰伯府那个眠花宿柳的郎君为脏的臭的二手货,真是再贴切不过。想到温家的荒唐,在想到如今被三公主打脸,侯夫人很是出了一口恶气,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蕴华的身上,那个空架子的伯府也配? 父女到底是父女,因为选驸马的事儿闹的父女失和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天,公主亲手熬粥认错,父女很快重归于好,至尊父女没啥,就是永泰伯府彻底沦为京中的笑谈,包括永泰伯府出身的贤妃都颜面无光。 不过这个同侯夫人祖孙没关系,祖孙两个人一个继续教授武艺,一个继续努力学习,十分相得,只有一件事另侯夫人有些遗憾,她是用刀的,当初也想教邵蕴华用刀,将来先帝御赐的绣绒宝刀也可以传承下去,可惜邵蕴华不爱刀,喜欢□□,这倒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昌泰二十一年注定不是一个平稳的年月,因为昌泰十四年打猎而出了意外的至尊,今年又想打猎,忠义侯自然陪着。 回来后的忠义侯脸色很不好,阖家上下都不敢高声,侯夫人也听了信息,只知道打猎场上又出了事情,然后一些列的变故让人错不开眼,至尊先是下旨软禁了璟王(皇长子)然后竟然立三公主为储君,这、这、这……这小娘子怎么可能当储君? 忠义侯夫妇倒是稳得住,别人劝谏什么的,忠义侯跟着,但是单独出去劝谏皇帝这件事他肯定不干,看看某个人,自以为是威武不能屈的忠臣,跑到勤政殿那里跪殿,傻了吧?被三公主坑了吧?全家都给抄了。 在然后就是珹王(皇五子)清君侧,可惜被公主亲手斩杀。 昌泰二十一年,大秦朝迎来了一位女帝,原昌泰帝退居静思殿! 同是昌泰二十一年,距离过年还有八天的时候,昌泰帝驾崩于静思殿,京中大小官员齐齐到皇城中哭灵。 邵蕴华呆呆的看着祖母,祖母身上里面穿着新做的棉衣,棉裙,外面则套着粗麻衣,头上还带着白花,素面朝天,这还是邵蕴华第一次看到祖母如此穿戴。 “蕴华,祖母晚上回来,你在府中自己练武。” “嗯。” “你们都好生照看着小娘子。”又吩咐身边的女婢。 “是。” 来到德熙堂,又将家中诸事委托给苏氏:“至尊驾崩,家中上下牢你打点。” “不敢当,此乃妾的本份。”苏氏年纪也不小了,都是当祖母的人了,可是依旧规规矩矩。 忠义侯夫妇这才进皇城哭灵,哭灵不是个轻省的活计,大冷天要在外面跪着不说,还得哭,还得一天按三顿的哭,混到品级的人,多是有点儿年纪的,平日里养尊处优,这时候可是遭了大罪,可是没人敢偷懒,否则一个大不敬的罪责降下来,那就全家玩完儿。 便是各个府里也都不安生,还有八天过年了,谁家不是将家宅装扮一新的?到处都是极为喜庆的东西,这会儿全部换上素白,尤其是这些有爵位品级的人家,必定要守孝的。 苏氏黄氏带着三个儿媳妇开始将家中上上下下都换过,过年了,别管是否需要守孝,下人们的赏该发的还得发。还得将那些定好的戏酒都推掉,还得照顾府中的小郎小娘子,幸好邵蕴华一贯有长姐之风,下面的弟弟妹妹也都听话,这给几位妇人省了不少麻烦。即便如此,也忙的脚不沾地,还得聘请名医。 这个名医就是为忠义侯和忠义侯夫人聘请的,还是那句话,哭灵是个体力活儿,这俩人体力算好的,只是回来调养一下也就罢了,多少老头老诰命昏过去的?看那守国公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昏过去两回,后来还是女皇陛下亲自下旨免了户外哭灵这个差使,在哭下去,守国公自己也得一命呜呼。 所以如今京中的大夫份外走俏,幸好忠义侯府官大府大,倒也请来了圣手每日为忠义侯夫妇把脉,晚上也是参汤不离口,就怕大冬日里哭灵哭出个好歹来。 纷纷扰扰,昌泰帝的时代终于结束了,换了从古至今都没有的女皇陛下,京中乃是天下表面上都是一片的歌舞升平,私底下却是波涛汹涌。 昌泰二十一年这个年过得惨淡无比,京城在一片哭声中过去,次年,女皇陛下改年号同乐,与民同乐之意。我们的女主也七岁了,正是进入男女不同席的年纪。不过因为先帝周年祭还没过,因此所有人家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不敢宴饮取乐,当然,就算有也只是偷偷摸摸的小众。 京中权贵日子过的不好,天下民众过的却挺舒心,因为女皇陛下减租,邵蕴华就曾在暖阁中看见祖母吩咐底下的人,通知佃户,今年减租,她看到那个跪着的人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 “祖母,减租是什么?为什么他那么高兴?”邵蕴华不是呆子,但是书本上说的就是一笔带过,没有亲身经历,怎么会知道那一成租子的作用?那一成租子甚至可以养活家里的一口人。 侯夫人有些沉默,这些年秦朝不太平,她从未带过蕴华到乡下,生在朱门绣户,不知民间疾苦,这个不行,想到此,才道:“祖母给你解释不清楚,过了年带你到庄子上去看看。” “好。”邵蕴华点点头,她没问为什么今年不行,年纪小是年纪小,但是先帝大行这种大事,她记得牢牢的,应该说这就是出身不同,环境不同造成的侵润不同,农家小娘子记得的是新帝登基给减免租子,邵蕴华知道的是皇帝大行,山陵崩,要所有人跟着守丧。 所谓一日三秋,日子无艰难,过的也不过就是个睁眼闭眼的时间,很快到了先帝的周年祭,忠义侯夫妇再一次早早起身,直至深夜方回。 换了一身衣服,沐浴后,洗掉一身寒气,这才到暖阁看看邵蕴华。 珊瑚连忙行礼:“夫人。” “没睡?”如果睡了,珊瑚绝对不会说话。侯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撩开帘子,看向床。 邵蕴华迷迷糊糊的,看到侯夫人回来了,这才小脑袋一歪,彻底睡死过去。 侯夫人的心瞬间就柔软起来,脸上带着笑容,这才出去。 珊瑚将帘子放好,这才去睡。 第六章 依旧是八天,八天的时间京城中的各个府中再次妆点一新,到处挂着大红的灯笼,穿着艳色的衣服,头上的银制首饰也都终于换上了金玉点翠珍珠嵌宝,鲜艳而华贵。 拜年的时候,忠义侯很是志得意满,现在忠义侯府有五名小娘子,孙子三名,过年的时候有八名小孩子,自然满眼高兴,在一看端庄持重的妻子,又想到战死的嫡长子,到底心沉了沉。 团年饭,爷儿们开一桌,这些女娘自然是另一桌。 苏氏别管有没有诰命,是不是良妾,妾就是妾,妾字怎么写?立女,站着的女人,为什么站着?因为要伺候人,人家坐着,你站着,人家吃着,你看着。 忠义侯夫人不是个刻薄的,这时候秦朝的规矩也没那么繁琐而僵化,因此忠义侯夫人别出心裁,媳妇们一桌,小娘子们一桌,然后两名妾室则同侯夫人一桌。 还有一桌则是几位郎君的妾室,忠义侯府妾室不多,老侯爷不过才两名,儿子那边也不过一人一个。 简氏看在眼里,颇有些看不上忠义侯夫人不持重身份,竟然与妾室同坐,但是一想到她没了儿子,这么巴结两位妾室也是对的。 苏氏和黄氏跟着侯夫人的时间久,便是世子还小的时候,也是这般过,在外面两个人不知道多有面子,这一点上,无论是苏氏还是黄氏都非常感激侯夫人。 第二天一大早,忠义侯夫妇入皇城给女皇和皇夫拜年,并且领宴。 忠义侯夫人回来的时候,身边的琥珀立刻端上来一碗燕窝粥,以及各色的小点心,侯夫人摆摆手。 “祖母,怎么不吃?”邵蕴华记得很清楚,每一次入宫领宴回来,祖母都要吃一些东西,邵蕴华四岁的时候问过,为什么到皇城中吃了饭回来还要吃?祖母当时笑着告诉她,皇城里面的不过是好看罢了,都是冷的,哪里能吃,因此邵蕴华记得很清楚,皇城中的饭不能吃。 “陛下尚节俭,菜虽不多,却是温热。”侯夫人说道这里,笑容加深,先帝喜好排场,御膳房做那么多菜?哪有那么多的人手?只能事先做出来,冬日寒凉,在吃的时候可不就冷了?当然皇帝的菜是热的,皇子皇女的菜是热的,别人么,看运气吧。 可是女皇尚节俭,自己平日与皇夫吃饭,不过才八道菜,这一次入宫领宴,菜的种类大幅度减少,每个人就四个菜一个汤,管你什么身份?菜少了,御膳房的压力就少了,那菜肴自然温热。 今天大年初一,晚上的时候,还要张罗一顿饭,只是过世的忠义侯留下来的传统,那会儿打仗没什么亲人,后来他发达了,一些远亲投奔他来,他也给了一定的庇护,将一个家族撑了起来,大年初一晚上一大家子的人在一起吃顿饭,这个习惯也保留了下来。 忠义侯府年年如此,轻车熟路,在侯夫人入宫领宴的时候,苏氏和黄氏已经将大部分的事情定下,然后呈给侯夫人过目。 侯夫人不是多事的,黄氏与苏氏也很规矩,如今她们也各自有了儿媳妇帮衬,办事越发周到起来,并无一丝纰漏,就这么定下。 前面已经是爷们一桌,后面女人们衣香鬓影,将自己得意的衣服和首饰都佩戴上。 十个小娘子一桌,最大的是快出五服六祖父家的孙女儿,已经十四了,还没定亲,模样只是清秀,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洛阳锦,却能看出乃是旧物,头上也不过只有两件鎏金的首饰而已,手上的镯子依旧是鎏金的。 其余的几个有好有坏,可是要说最好的还得是侯府的小娘子。 三娘是江氏的嫡亲女儿,长得粉妆玉琢的十分可爱,颇得德沛长公主的眼缘,长公主成亲至今,生了一个儿子还没有女儿,因此颇为喜欢女娃,喜欢自然就赏了不少东西,因此三娘颇有一些精致玲珑的好东西。 二娘同邵蕴华同岁,简氏出,完全没有简氏的严肃刻板,反而颇有些小心眼,身份上有大姐压着不说,就是三娘这个妹妹有一个好舅母,那好东西比她多多了,小孩子忍不住有点儿小心思也对。 邵蕴华穿着大红洒金百蝶穿花袄,下身穿着大红洒金百蝶穿花裙,整个一个红彤彤的大红包,头上竖着双丫髻,这些都没什么,二娘三娘也是如此打扮,唯独脖子上带的项圈不同,二娘和三娘脖子上戴的不过都是金项圈,唯独邵蕴华的脖子上的项圈带着一颗大拇指大的珍珠,晶莹圆润,十分惹眼。 三娘是抿抿嘴,她是昌泰十八年出生的,翻过年也有六岁了,五岁的女娃娃如果你认为规矩那就是大错特错,这时候也绝对是人厌狗嫌的年纪,看着那颗珠子眼睛就盯住不动,不过好歹知道那是她大姐,不敢有别的想法,心情却不太好。公主舅母都没给自己那么大的珠子。 这边小娘子看的也不过是一个珠子,其余人家的则看着三姐妹那一身精致的衣服,至于娘子们那边可就看的不单单是珠子了。 先说江氏,上身是鹅黄色小袄,绣的的是粉白色的梅花,下身穿着着桃红色洒金长裙,裙脚处秀满了缠枝的还是花骨朵的梅花,裙子上则是半开半合配着衣服上盛放的梅花,真是满身的精致,压裙角用的是羊脂白玉,洁白无瑕,单单这一块玉就不知价值几何。别看生了孩子,却整个人嫩得能捏出水来。 头上梳着反绾髻,不说其他,单单是那喜鹊登梅就份外惹眼,喜鹊用金丝累就,眼睛用的是黑曜石。口中衔着一溜的红宝石,那叫一个闪闪发光。这么精致的东西,显然是皇城中出来的,事实也是如此,这只步摇正是德沛长公主所赐。 闵氏一如既往的刻板,虽然穿着大红色的衣衫,可是服装上绣着富贵牡丹的纹样,虽然雍容华贵,却显得老气,到了简氏又是另外一身穿戴,一身渐变的藕荷色衫裙,上面绣着各种各样的兰花,头上一套黄金镶嵌红宝的首饰,手上则是白玉镯,精致又端庄,将两位嫂子无情碾压。 闵氏无所谓,她本就不是在颜色上精细之人,江氏暗地里一撇嘴,颇为不屑,若是以前她是断断不敢有攀比心思的,但是现在不一样,自从德沛长公主下降永康伯府,永康伯府上下的人是真正的水涨船高。尤其是去岁守国公乞骸骨,丞相之位由永康伯接任,永康伯府在上一层楼。 黄氏得了这个儿媳妇,那叫一个高兴,现在因为儿媳妇的身价抬高,下面的仆人对自己又多了两份恭敬,不过她现在还是要先伺候侯夫人。 这里面有些人就忍不住恭维江氏和黄氏,江氏的娘家可是皇亲。 “嫂子头上这喜鹊真的跟活了一样,在没见到过在没精致的东西。”弯弯的柳叶眉,眼睛不大,却也是笑眯眯的样子,不是好颜色,却十分讨喜,说的话更得江氏的喜。 “可不是,如此精巧,也只得长公主那里才有了。”说话的是这少妇的阿家,这会儿也在黄氏的身边奉承着,黄氏头上那雀头簪是点翠,十分鲜亮,又能压得住这个年岁,黄氏能有什么?不过婢妾出身,这簪子必是儿媳妇孝敬的。 附和之声而起,苏氏颇有些气闷,她才是良妾,可是又没办法,谁让人家有长公主那条线。 简氏倒是颇稳,也持得住,反而跟着道:“正是,长公主赏赐的自然与众不同。”她当然不操心,哼哼!长公主,名头好听罢了,长公主名头上比公主尊贵,实际上可没公主好用,爹总是疼自己女儿的,可没听说皇帝有多疼自己姐妹的,更何况现在登基的是女皇,是嫡女,自己对庶出的姐妹什么心思,想来女皇也差不多。 只是有侯夫人在这里,说说闲话也不过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句恭维,断断不敢有什么打机锋的事儿,那绝对是找死。 今年邵蕴华过了八岁,因此也被允许沾了沾酒水,真正的沾了沾,一小口都没让喝,只是沾了沾唇。 第七章 正月十五的时候,皇城中会在朱雀大街那里挑上第一盏国泰民安的灯笼,女皇陛下同先帝不同,先帝喜好排场,喜好华贵,每一年的灯笼都是垂珠嵌宝,极尽奢华,到了女皇陛下这里,风格立马变了,做的大气朴素,国泰民安四个字也不过是金箔贴成,上面甚至连个米粒大的珍珠都没有。 那行亲贵近臣,都是闻弦歌而知雅意,早知道女皇陛下做公主的时候就不是奢侈之人,如今家家准备了两盏灯笼,那边的宫灯一挂出来,这边的仆人立刻跑断腿似的给家里的主人送信。 侯夫人也得了消息,嘴角露出一个细小的微笑,她早就看不惯先帝中宗的穷奢极欲,倒是女皇陛下的作风深得她心,今年侯府准备的灯笼没有那些繁琐的东西,一个简简单单的五谷丰登的灯笼,寓意好又简单大方。 侯夫人看到邵蕴华眼巴巴的看着外面,今年终于决定也带着她出去走走,心中喟叹,前三年父丧之孝,后面虽然不需要为母亲守丧三年,但是也没有出去游玩儿一说,去岁偏又先帝驾崩,可怜蕴华今年八岁了,才能到外面玩一玩儿。 邵蕴华很是兴奋,长这么大只出了两次府,一次是去守国公府,还看到了流民,一次是德沛长公主生子,那时候她也不记得什么。也是她亲戚少,祖母那边没亲戚,外家远在福州一带,山高水远的,剩下的去走亲戚也名不正言不顺,她也就少去。 从小穿素,邵蕴华便喜欢素衣,对于大红色鹅黄色不太感冒,反而对天蓝色,晴水色,藕荷色比较喜欢,今儿正月十五,她选了一身水蓝色的小袄裙子,脖子上嫌弃那珠子演武碍事被她扔了下去,如今清清爽爽的,梳着百花分肖髻,红丝带上只缀了几粒米粒大小的珍珠,非常精神。 出门的时候是乘着马车,只是越到朱雀大街那里越是人多,而且在马车上也看不到什么,因此祖孙二人下了马车,身边立刻有男仆开路,围着女仆,女仆的中间才是祖孙二人,老的老,小的小,又是出来看花灯的,这时候的男女大防没那么重,因此祖孙两个人没戴帷帽。 百姓有百姓的活法儿,见到这些仆人随从众多的贵人,老老实实的避开,不敢有丝毫逾越,若是惹到了贵人,搭进去小命儿可就不美妙了。 邵蕴华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那美人灯,那走马灯,那莲花灯,牡丹灯……各种各样的灯绝对让人眼花缭乱,尤其是那盏牡丹灯,用纱堆的牡丹花,里面点着小小蜡烛,烛光不大,烧不到纱,却让花卉耀眼发光,配上旁边的碧纱堆出来的绿叶,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祖母,那灯好漂亮。”邵蕴华在珊瑚的怀里,抻着脖子看的稀奇,这时候也顾不得自己的坚持,实在是她太小,没人抱着不成。 “嗯。确实匠心独运。”侯夫人点头。 “咦?那边的有龙。”看够了牡丹,又去看大龙,还有那五彩的凤凰,新意没有,可是对于没见过的邵蕴华来说,这些灯笼已经足够吸引她的全部注意。 仆人们依旧在前面开路,那些人都躲避着,却有一个刚刚一岁多的小娃娃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糖,一动不动,仆人已经喊了好几声问是谁家的孩子,可惜都没人应答。 “怎么回事?”侯夫人听见声音直接开口问。 “夫人,前面有个小娘子,挡了路,不知道谁家的,正问着呢。” “绕过去罢了。”既然父母不在,绕过去也就是了,侯夫人绝对不做仗势欺人的事。 “是。”原本想将小孩子抱过去的仆人瞬间熄了心思。 一行人就饶了过去,邵蕴华在珊瑚的怀里,也看到了那个小娘子,正月十五还是天寒的时候,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棉衣,上面摞着补丁,手中只有一块桂花糖,旁边的热闹似乎完全把她排斥在外,瑟瑟寒风中,只有她留着鼻涕在哪里傻站着,脸上有冻得发青的架势。 “祖母,她的父母呢?”邵蕴华看着侯夫人。 侯夫人心中一沉,看到小娘子的衣服,她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她也是被遗弃的,只是她刚刚生下来就被遗弃了:“也许她被遗弃了。” “遗弃?为什么要遗弃?”女童的声音有些奸细,可见邵蕴华真的太惊讶了。 “你看她的衣服,很破,应该家中没有银钱,所以就遗弃了。” “那我们可以养她吗?” “这……”侯夫人有些迟疑,这个小娘子应该是良民,以良位婢,在秦朝是犯法的,看看孙女儿那期盼的眼神,点点头:“在等一会儿,若是确定被遗弃了,便带回府中。” “好。”邵蕴华乖乖的点点头。 侯夫人留下一名女婢在暗中观察着,也暗中照顾着,莫让人撞了什么的。 邵蕴华心中有事,看灯的心思瞬间熄了很多,反而频频回头。侯夫人也只是慢悠悠的踱着步子陪着邵蕴华。 不一会儿的功夫,邵蕴华就开始往回转,看到那个小女孩脸都青了,还是捏着桂花糖在那里,想了想,还是下了地,自己走过去:“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仰头看邵蕴华,满脸不解。 “你要跟我走吗?”邵蕴华看着女孩的样子,很是心疼。 “我、我、我等娘。”小女孩抖着声音说。 “你娘不来了。” “我等娘……”女孩捏着桂花糖,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侯夫人有些怒气,扔女娘的事并不少见,但是这个有些过了,扔便是扔了,为何还骗,那块桂花糖想必就是哄孩子的东西,被抛弃了,也不过就得一块桂花糖。 “你娘不来了。”侯夫人一字一句说道。 小女孩的眼泪开始往下掉,却没有哭出声,低着头畏畏缩缩的,侯夫人心中的怒气更盛,这必然是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一个小孩子,哭都不敢哭出声,可见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跟我走吧。”邵蕴华再次说了一句。 “我、我、我等娘……” “你娘让你同我们走,有吃的,还有桂花糖。”珊瑚也是眼泪汪汪,她小时候五岁的时候被卖的,因为家里添了弟弟,那年偏又受灾,所以将她和她妹妹都卖了,至今她也不知道妹妹是死还是活。 “娘说的?有桂花糖?”一岁多的小娃娃,勉强把话说明白。 “嗯,跟姐姐走,有桂花糖。” “好。” 身边另有女婢抱着小女孩。 珊瑚再次将邵蕴华抱在怀里,上了马车,邵蕴华的情绪很低落:“祖母,我心里不舒服。” 侯夫人将邵蕴华搂到怀里,道:“祖母知道,祖母也不舒服,可是我们都没有办法。” “为什么?”邵蕴华仰着小脸看侯夫人:“我们今天不是帮了她吗?以后还可以帮别人的。” “嗯。”侯夫人点点头,目光却放空:“你我只能帮一人,只有至尊……”想到如今的至尊是女娘,侯夫人更加沉默了,公主登基之后就沉浸下来,虽然尚俭之风是好的,但是这个秦朝经过中宗之后已经有了各种漏洞,只是这样下去,也不过暂时繁华罢了。 见祖母没在说话,邵蕴华也低下头,想着自己的小心事。 小女孩就这么进到了忠义侯府,不知道叫什么名,邵蕴华给她取名叫糖糖,希望她一生都甜甜的。 德熙堂难得的开了大堂,忠义侯脸色阴沉沉的,侯夫人坐着,喝着茶水没开口。 简氏泪流满面垂着头站在邵四郎君的身边,一声不吭,苏氏抖着双唇不知道如何是好,看向简氏的目光简直跟刀子一样,如果说以前是怎么看这个儿媳妇怎么喜欢,现在则恨不得杀了对方。这个丧门星,自己儿子的前程全毁了,指不定还得拖累全家。 忠义侯看了一眼侯夫人,侯夫人微微颔首。忠义侯为人方正,侯夫人为人刚强,两个人硬碰硬,因此感情上是绝对的一般般,但是琴瑟和鸣做不到,相敬如宾却是没问题,忠义侯的意思侯夫人自然懂得,眼睛看着简氏,问:“你可与简家通信了?” “阿家。”简氏撩衣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媳妇嫁入邵家,自然生是邵家人,死是邵家鬼,可父母养育之恩不能忘,年节之间,媳妇都曾送礼并且写信问候。”简氏满脸惶然。 侯夫人点点头:“过年走礼这是正常,信中你都写了什么。可有混账话。” “媳妇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媳妇不过是礼节性的问候全家老幼的身体,诉说一下三郎的趣事,再无其他。”简氏真是苦逼死了,她的娘家是沪地世家,不是顶级的世家,却也是二流中的中流砥柱。好好的世家,却被女皇陛下逼反。 女皇陛下不但从民间选拔人才挤压世家的生存空间,而且惩罚贪腐的手段简直旷古烁今了都,不单单贪腐人倒霉,也不单单是抄家,tmd还得还债,你们家将贪污的钱挥霍了,好,还债吧,一人贪污,全族还债,哪个世家是干净的?这种情况下岂不是就是摆明了要收拾世家?因此沪地的三个世家扯旗造反。 三家中的一家就是简家,消息传过来,忠义侯才急,与反叛扯上关系,总是不好,而且恐怕儿子的前程也毁了。 “你既然说没有,我便信你,先下去吧。” “是。”简氏低着头起身,起身的时候腿软,如果不是身边的女婢扶着,只怕要摔下去。 “你们也都下去吧。”忠义侯也发了话,两个妾室与三个儿子只好施礼下去,苏氏张张嘴,到底没敢开口,给了两个儿子一个眼风。 第八章 两个儿子不傻,立刻一前一后的跟着母亲,到了母亲那里。 “要不,你现在休妻。”苏氏坐下,整个人气急败坏。 “万万不可。”邵三郎君立刻阻拦。 “你弟弟的前程全被这个丧门星毁了。”那是自己的亲儿子,虽然自己更看重自己的长子一些,但是感情上她更疼幼子。 “事已至此,不能休妻。”邵三郎君紧皱眉头。 “连累你弟弟怎么办?” “娘,你听三哥说完。”邵四郎君作为家中幼子,不单单得到娘亲苏氏的宠爱,忠义侯也颇为偏疼,人有些软糯,这会儿已经六神无主。 “父亲并没有表态,可见至尊那边并未降罪,如果小弟贸贸然休妻,只怕一个无担当的名声是背定了,此时万万不能休妻。”邵三郎君脑子很清楚。 “那现在怎么办?” “将她看管起来,秘密注意其一言一行,如果有问题,人赃并获,四弟大义灭亲即可,如果没有问题,怕是只能看至尊的意思了。” 苏氏想了想:“就不能让她人赃并获么。” 邵三郎君摇摇头:“真没有,简家那边也没有,反倒落人口实。” 苏氏一锤桌子,满脸愤恨,自己怎么就给儿子选了这么一个丧门星。 邵四郎君的脸色很差,他忍不住问:“三哥,什么叫看至尊的意思?不会杀了我吧,我、我、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愁眉苦脸,差点儿没哭了。 “不会,有父亲在,有母亲的绣绒宝刀在,你不会有事。”邵三郎君眼见亲娘和弟弟这副样子,赶紧安慰。 “对对对,有母亲的绣绒宝刀在,那是御赐之物,母亲那是救驾之功。”邵四郎君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对对对,夫人那是救驾之功,救的是太/宗,至尊的亲祖父,四郎,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夫人。”苏氏这会儿倒不教导儿子一定要跟自己一条心了,想到了侯夫人那泼天的面子。 这边母子三人商议定了不休妻,那边简氏出了德熙堂的门整个人就软了,身边陪嫁的女婢赶紧搀着她回房,果然院子周围都守了五大三粗的仆妇,心中真是满是酸涩,父母亲呐,你们可坑死女儿了。 简氏这会儿是怨愤的,她在京城,父亲在沪地谋反,若是败了,她是反叛之女,至尊哪里能饶了她,若是胜了,她就是至尊最好的祭旗之人,真是横竖都是一个死字。可坑死她了,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求邵家的庇护,老老实实的呆着。 “夫人看此事如何?”将一众人都挥退,这事儿忠义侯还是打算问问老妻的意见。 “至尊做事极有章法。”侯夫人很是欣赏这位女皇,同中宗相比,这位女皇真是好太多了。 忠义侯点点头,他也不认为女皇是迁怒之人,只是这次征战? “至尊既有此旨意,想必早有打算。”侯夫人不认为女皇是个冒进之人,单单看她蛰伏这么多年,一朝拿下皇位就可以看出,这定是谋定而后动之人,断断不会完全没有准备无故下旨的道理。 忠义侯恍然大悟,缕着胡子连连点头:“夫人言之有理。” 邵蕴华耍了一套枪法,收功,糖糖在一片啪啪啪的拍着手,邵蕴华捏了捏糖糖因为吃得饱开始圆乎乎的小脸,又看了看时辰,这才放下自己的□□,让珊瑚给自己准备热水,沐浴更衣,立刻去找祖母。 今天吃饭的气氛有点儿古怪,邵蕴华歪着脑袋,四婶娘不在,苏姨婆脸色也不好,邵蕴华吃着东西,没吭声。饭她是一点儿也不能少吃的。 “蕴华可是想说什么?”侯夫人看到邵蕴华的眼睛在不停的转动,小孩子敏感,必然是察觉了气氛不一样。 “四婶娘怎么不在?病了吗?要不要去探望一下?”邵蕴华从小被侯夫人保护的极好,虽然不到天真不谙世事的程度,但是整个人都是比较充满光明,理想化的一方,没有什么阴暗心思,也没有见过什么阴暗面。 “你四婶娘的父亲做错了事儿,你四婶娘被牵连了。”侯夫人有意引导邵蕴华。 “那如果蕴华做错事,会牵连到祖母么?” 侯夫人唇角露出笑容,举一反三,很好:“自然是会,小事会说祖母没教养好你,大事甚至会牵连到你祖父甚至全家。” “那蕴华以后肯定不犯错。”邵蕴华吓了一跳。 “嗯,哪怕犯错,千万别让人发现,神不知鬼不觉,千万别摆到明面上来。”想到自己小时候淘气打碎了花瓶,她抓了只小耗子扔到屋里,人人都以为是耗子打碎的。唇边的笑意不禁加深。 “嗯嗯嗯,我努力不犯错,如果真的要犯错,我一定不让人知道。”邵蕴华连连点头(神棍语:妹子,你开始歪了啊!) 忠义侯夫人猜的果然不错,那三家不过三日就败了,一支骑兵一天时间就重创他们集结起来的五万人马,三天之后,这些人已经是在被押解进京的途中了。 简氏得到这个消息直接昏过去,原本她心里还是埋怨归埋怨,还是有点儿小期盼的,万一自己好运没事,父亲那边又成功,自己岂不是也是公主一份?想到这几年因为德沛长公主,黄氏和江氏越来越轻狂的样子,不禁一阵咬牙切齿。 梦只做了三天,三天之后打回原形,他父亲败得干干脆脆,彻彻底底,已经在被押解进京的途中了,她是妥妥的反叛之女。这下什么都不用想,真是直接就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是真的病了,不过她也不敢休息了,前几日装病是懒得动,心里未尝没有有朝一日成为公主扬眉吐气的种种,因此也不想理会众人,这会儿她立刻头脑清醒,哪怕身体真的不适,也依旧挣扎起来,去讨巧卖乖。 邵蕴华每日卯出就起身练武,大约练到卯正多一点儿就回到房间沐浴更衣,休息一下出来,正好赶上吃辰时二刻的早饭。今儿练枪练的高兴,忍不住又多耍了一趟枪法,回去的时候则发现两名姨婆与三名婶娘都在茶房说话。 茶房是下人呆的地方,两名妾室自然要在那里呆着,三名儿媳妇却不用,不过这三名媳妇都是庶子媳妇,自己的亲阿家在茶房呆着,自己跑去外屋候着,呵呵!那绝对是傻x,不给丈夫的亲娘面子,是嫌自己太得宠么?因此三名庶子媳妇都陪着亲阿家在茶房呆着。 这一次邵蕴华从演武场回来的有些晚,恰好听到她们说话,怎么说呢,有点儿不对味儿。 茶房中五个人都是站着的,简氏的脸上盖了厚厚的粉,可是那股子憔悴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黄氏的脸上颇有些幸灾乐祸,别看她老实这么多年,那是条件不允许,拼出身拼宠爱,苏氏都甩她几条街,所以她只能低眉顺眼,如今苏氏等于废了一个儿子,她怎么能不高兴?眼睛瞄着简氏,心里撇嘴,简氏看不起她,还以为她不知道?哼!这会儿还不是成了丧家之犬,不过话不能那么说,还得说些好听的:“苏姐姐,四娘子,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四娘子未与乱党同谋,又嫁入邵家,是邵家的人,有一二血缘上的不妥,二娘子同长公主那里说说情,总是能过去的。” 江氏矜持的笑笑没说话,压一压苏氏一系是可以的,但是出力么?再议! 苏氏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多少年也没被黄氏踩在头上过,她是后过门的,年岁也比黄氏小,但是黄氏还得叫她一声姐姐,这就是身份的象征,现在却被一个贱婢打脸,真是!我忍! 简氏这会儿却是心乱如麻,眼睛不自觉的看向江氏,目光里带着讨好,原本高高在上的世家女瞬间成了脚下的泥。 闵氏押了一口茶道:“四娘子是邵家人,又无附逆之事,有阿家的绣绒宝刀在,必然无事。”说完这句话,又道:“进了邵家门,便是邵家人。” 黄氏一噎,江氏面上发红,有邵家在,用长公主什么事儿? 苏氏原本难看的脸色好看起来,这会儿看闵氏这个儿媳妇怎么看怎么顺眼。 一语惊醒梦中人,简氏了悟,她这会儿谁都不用求,巴结住侯夫人,那就是胜利,自己没有附逆,为了邵家的颜面,侯夫人定会保住自己,心中有了主意,刚刚的畏缩之气不禁去了两分,人也有了些许精神。 这时候侯夫人也醒了,黄氏和苏氏躬身得以进屋伺候,不过侯夫人在这个上面规矩并不严,不用妾室做什么,很快打理好一切,这才同邵蕴华一起用饭,三个庶子媳妇自然添汤夹菜的伺候,简氏尤其殷勤。 侯夫人与邵蕴华吃完了饭,三名儿媳妇这才回去同夫君一同用饭,至于其他的小郎和小娘子则不用日日到德熙堂为侯夫人请安,便是忠义侯,也免了他们这项差使。 “外面的消息怎么样了?”简氏硬撑着身体真是心赛油烹。别管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到底是自己的家人,养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给了自己如此多的嫁妆,一点儿不关心,那才真是冷血。 “娘子,至尊已经定了,三日后午时问斩。” 简氏的身体一歪,彻底软到了榻上。 “娘子,怎么办?”身边的女婢脸色也不好,她是陪嫁,她的爹娘跟着简家谋反,这会儿只怕也难保活命。 简氏摇摇头,如今她也不知道如何,管的深了,与反叛扯上关系,自身难保,便是儿子只怕也得迟刮落,浅了,只怕又要被指责胆小怕事又冷血,真是深不得,浅不得。 第九章 侯夫人也一直关注这个事儿,也同忠义侯说过这个问题。 “至尊并未与我说什么,想来是不在意此事。简家女尚有嫁入其他家族的,至尊亦未过问。”忠义侯的心里很是有谱,简家虽然是后发展出来的世家,但是人家能生,尤其是小娘子,简氏的姑母辈就不少,至尊也没一个一个的追究,所以四儿媳妇肯定没事。 “至尊雄才伟略,这种小儿女事岂会放在心上。”对于女皇陛下,从登基到现在为止都让侯夫人非常满意,对这位新君充满了期待,咳咳!她是绝对不会说,当年斩杀蛮人的功绩因为是这位女皇,所以她才如此有好感的。 “只是至尊下旨,三岁以上无论男女老幼皆处死,很是有些人认为此举有伤天和。”忠义侯私心里也不太赞成,哪怕是诛灭九族,七岁以下,六十以上的人还免死呢,除非那种特殊的穷凶极恶的,如今也未免太狠了些。 “斩草不除根,岂非留祸害,如此,杀鸡儆猴也好。”此举两个目的,侯夫人都点了出来。 忠义侯点点头。 “蕴华过来。”侯夫人看到门边的红色衣角,招了招手。她自己不爱红色,但是却想让蕴华穿的喜庆一些,因此这两年来尽量给邵蕴华准备的都是红色的衣衫。 “祖父,祖母。”忠义侯总是板着脸,其他的孙子孙女都比较怕他,唯独邵蕴华喜欢练武,忠义侯尤擅□□,邵蕴华经常跑去请教,祖孙二人的感情非常好。 看到自己钟爱的孙女儿,忠义侯刻板的脸上露出个微笑:“蕴华今日又练了什么?” “清晨练了一套点刺枪,刚刚练习射箭去了。” “练的如何?”忠义侯想到昌泰二十一年射猎场,现在的女皇陛下那一箭双羊的本事,颇有些心头火热,也是他提议的让孙女儿练习射箭。 “祖父,要不要去演武场看看。”邵蕴华抬头挺胸,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好。”忠义侯兴致勃勃。 侯夫人也跟着一起去。 侯府最尊贵的两个人都到了演武场,儿子媳妇闻风而动,都跟着一起去了,结果就见邵蕴华开弓放箭正中靶心。 “好。”忠义侯大乐,一下子将邵蕴华抱起来,喜欢的不得了。 三个儿子各个羡慕,这时候的人本身就讲究抱孙不抱子,而且他们是庶子,那会儿有世子在他们头上,忠义侯就算悉心教导也是教导他们大哥,顶多幼子能多得个一两眼而已。 江氏拽了拽自己的儿子:“爹,大郎最近也在练习射箭,虽不如大娘射的好,但是不妨试试?”永康伯府也是行伍出身,子弟大多习武,因此江氏也算耳闻目染。 “好好好,大郎也试试。”忠义侯放下邵蕴华,兴致颇高,他又不是傻得,女皇陛下行伍出身,从她未曾登基前的作风就能看出来,对武人十分优待,同先帝大不同,大郎长大若是有本事,定能一展所长。 大郎同邵蕴华同岁,只是一个春天生的,一个秋天生的,差半岁,小时候差半岁就有可能一个是直立动物,一个是爬行动物,现在同乐二年,已经九岁了,相差半年也就不是很大的差别,所以大郎给忠义侯夫妇行礼,也开始弯弓搭箭。 第一次在祖父面前展示,大郎有些紧张,弯弓搭箭第一箭射偏了,不过还好,虽然没有正中红心,但是也射到了很中心部分,按照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算是不错,可惜有邵蕴华珠玉在前,就有点儿不够看了。 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手,江氏有些急躁。 大郎反倒冷静下来,再次弯弓搭箭,这一次正中红心。 “好。”忠义侯缕着胡子夸赞了一声,然后又道:“只是双臂不稳,还得勤加练习。” “是,祖父。”大郎的小脸上带着红晕,很是高兴。 “二郎也试试。”忠义侯兴致高,兴起便打算考校孙子们的功夫。 “是,祖父。”邵二郎是昌泰十八年生的,今年七岁,母亲闵氏,与大哥虽然不合,倒也算是个勤快的小正太,因此这会儿并不怯场。 年岁摆在那里,结果自然不如大郎的好,射了三箭,都没有中红心,但是也都距离红心不远。 “嗯,双臂倒是稳,还得练习准确度,你们现在射的是靶子,准确率不好,活靶便射不中。”忠义侯也是打小就练武,自然懂得其中的诀窍。 “是,祖父。” 简氏张了张嘴,这时候不由得满嘴苦涩,她的儿子是昌泰十九年出生的,本身就年幼,已然输了一大截,偏偏那身为世家女,颇为看不起武人,从未让儿子练武,便是同兄长们一起跟随老师学功夫,也只是应付而已,如今可不就显出不行来了,蠢了蠢了!简氏后悔不迭。 忠义侯转身又问:“二娘呢,可有学武。”如果是以前的忠义侯,他是绝对不会多问这一句的,只是见到女皇登基为帝,心底深处总是有点儿不太一样的感觉,有一种直觉,即使是女娘,学一学武艺也是没有坏处的。 二娘是闵氏的嫡长女,闵氏言行同侯夫人学习,因此对于练武这件事她也是教导过的,只是二娘自己不爱学习,因此学的不是很好。如今听闻祖父要看,真是吓了一大跳,不禁有些后悔平时自己不够努力。不过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去射箭,也算平时闵氏教导有方,好歹三箭都没有脱靶,也得了忠义侯的肯定。 三娘则脸色发白,她是昌泰十八年生的,与二郎同岁,甚至还比二郎大两个月,可是她根本不会射箭,别说射箭了,她连弓都打不开。 江氏也有些急,自己的女儿有些骄纵,可是侯府千金,又是长公主的外甥女,得长公主喜欢,骄纵也就骄纵些了,她从来没有管过,这会儿却是真急了。 “三娘是小娘子,天生力气小,年岁又小,现在还开不得弓,你也太心急了。”还是侯夫人知道出言阻止。 忠义侯一想也对,点点头:“嗯,也别累坏,慢慢练习就可以。”这话,他是对着儿子说的。 “是。”二郎君连忙躬身答应。 因为这一出,江氏和简氏以后都发了狠教导孩子武艺,不管是射箭还是练武总得有一样拿得出手,三郎年纪小,又是小郎,倒也好调理,唯独二娘,骄纵习惯了,平日里竟是学德沛长公主的优雅大方做派,如今学武,可是吃了大苦头。 吃了午饭,邵蕴华换上素色的裙子到了含璋院,身边跟着珊瑚以及翠袖翠衫等女婢,一伙儿浩浩荡荡的。 简氏午饭没吃下多少,心中正在发狠,如何教导三郎武艺,听闻有女婢来回禀,邵蕴华来了,不敢怠慢,虽不用她出门迎接,却立刻让女婢简单收拾一下,点上熏香,又换上新茶。 “婶娘安。” “蕴华。”简氏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这是侯爷夫妇的心尖子,绝对不能得罪的人物,又对身边的人说:“快拿果子糕点来。” “谢谢婶娘。”邵蕴华先吃了一个蜜饯,然后才说:“婶娘,祖母让我过来的。” “阿家有什么事,叫我过去就是了。”简氏瞬间绷直了身子,身边的女婢连呼吸都缓了。 “祖母说至尊那里并不追究。”复述完了侯夫人的话,邵蕴华自己又说:“四婶娘,放宽心吧。” 简氏长出了一口气,看来她是真的不会被牵连了:“多谢阿家为我操持。也劳你跑这一趟。” 邵蕴华摇摇头,又说:“祖母还说,若是到时候,婶娘可以去祭拜。” 简氏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万万没想到,侯夫人还能允她这个。 邵蕴华也只能暗中叹气,九岁的她懂得什么是谋逆,懂得什么是问斩,眼见简氏如此,知道她恐怕在没心思招待自己,因此道:“四婶娘,你也准备一下,我先回去了。” “蕴华,多谢你跑着一趟。”简氏心乱如麻,这会儿也确实无心招待邵蕴华。 身边跟着的老嬷嬷代表简氏送邵蕴华出门:“小娘子,我们娘子现在实在难过,照顾不周,事情结束,必当重谢。” 邵蕴华摇摇头:“我知道婶娘现在难过,你多安慰安慰她吧。” “谢谢小娘子理解,奴婢定会宽慰娘子的。” “嗯。”邵蕴华这才慢悠悠的出去。 第十章 邵蕴华走了之后,简氏立刻命手下人准备祭拜之物,她这时候的脑子份外清楚,侯夫人既然派自己的亲孙女来通知她这件事,那么她就是一定保住了,又特意提了祭拜一事,那么就是提醒自己去祭拜,如此行事,也不过是想让人看忠义侯府并不是凉薄之人,她自然照办,而且也能了了自己的心愿。 行刑那日一大早,简氏就同邵四郎君坐着素色马车出门。 邵四郎君胆小,原本是不打算去的,还是被邵三郎君呵斥,这才心惊胆颤的跟了去,邵三郎君颇有成算,邵蕴华去含璋院的事儿,闵氏同他说了,又打听出是侯夫人提醒简氏去祭拜,一琢磨,就明白过来,这是显示出侯府不凉薄的时候,当然,前提肯定是确定了女皇陛下不追究,因此这才让弟弟也跟着去,仕途怕是已经毁了,在落个胆小凉薄的名声,那样哪怕二十年后仕途也起不来。 怕他三哥,邵四郎君这才委委屈屈和妻子一起上了马车,原本他还挺喜欢简氏的,世家女,除了大哥的妻子,就他妻子是世家女,还是嫡女,倍有面子,现在他恨不得休妻,可惜三哥不允许,因此这一路上,虽然夫妻二人都在一个马车里,却是相对无言,彼此不搭理对方,简氏心中苦涩,却是没有办法,连累夫君,没被休弃已经是自己运气。 虽然做杀/人这么不和谐的事,但是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绝对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原本有些想着一旦天气不好,就借题发挥,说女皇陛下心狠手辣,有伤天和的人急的团团转,这么好的天气,有伤天和? 简家,冷家,饶家这三家一共八百多口人,在那里被五花大绑跪了一溜,尤其是还有四五岁的幼童,还有年轻小娘子,颇被人指指点点,话里话外,皆是女皇心狠手辣之意,简氏一身素色衣衫从马车上下来,依然泪流满面。 简父看到嫡次女前来祭拜,失声痛哭:“儿啊儿啊!你今日何必再来。”在牢里全家问斩的时候他终于知道女皇陛下不好惹。此时倒是想起这个女儿来,很怕她此时祭拜被连累。 简氏只是哭,却不搭话,身边的仆从则摆好了香案蜡烛。 “二娘,救救你侄儿,救救你侄儿。”简氏的娘亲眼见到自己的二女儿,想起来自己那未满二岁的小孙子来。 简氏依旧不答话,这个主她怎么敢做?她想照顾侄儿,可是也得看侯府答不答应,至尊答不答应。 监斩官是瑾王,瑾王是女皇陛下的三皇兄,德沛长公主的兄长,为人迂腐,一是一二是二,这次得了这个差事,自然无一丝纰漏,何况反大秦,那怎么行? 邵蕴华打小练武,侯夫人也不拘着她,因此这一年来有空就往外跑,开始的时候还背着侯夫人,偷偷的,后来发现祖母睁一眼闭一只眼,干脆命针线房做了小郎的衣服,她没事穿上小郎的衣服,配上那挺拔的身姿,活灵活现的大眼睛,活脱脱一个小正太。 今天她出门却是侯夫人亲子带着她出门,侯夫人也是碾转反侧,思考很久,杀/人不是好事,不应该让小孩子看,但是这种事,是一个警钟,不是何时都能遇到的警钟,无论是文字的书写,还是口中的复述,都不会有直观去看来的教育深刻,因此她咬咬牙,还是觉得带着邵蕴华去看。她不敢肯定是对的,但是她想让邵蕴华成为一个知道后果,不鲁莽的人。 邵蕴华不太懂祖母为什么亲自带自己出门,而且完全没有摆出她的仪仗,只是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而已。 “你穿男装。” “是,祖母。”邵蕴华挺高兴,比起女装的繁琐,她更喜欢男装的简约。 侯夫人的目光沉了沉,邵蕴华同世子有八分相似,只有脸型与那白玉般的肉皮子不同,眉目之间,尤其是眼睛活脱脱的就是英儿少年时,看到邵蕴华的男装,她总有一种英儿还活着的错觉。 “祖母,我们走吧。”邵蕴华轻车熟路,很快换好男装。 “嗯,我们出去的事儿,别对人说。”侯夫人嘱咐邵蕴华。 “是,祖母。” 身边的水晶没跟着去,有人若是求见,只说侯夫人在休息即可,侯府中她最大,谁还敢擅闯不成? 马车一路到了玄武大街那里,平日这里人山人海,今日阳光明媚却没几个人,多是一些不起眼的小马车,侯夫人目光微沉,看来想给后辈一个教育的不止她一个。 侯夫人将马车的窗帘撩开,那里已经跪了一地的人,穿着囚服,浑身五花大绑,每个人的后面都站着刽子手。 “怕么?”看着邵蕴华猛然瞪大的眼睛,侯夫人将邵蕴华搂到怀里,拍拍她的后背。 “都是四婶娘的亲人么?”简氏一身素衣在那里祭拜,还是比较显眼的。 “是。” “那边那个小孩子?”邵蕴华睁大了眼睛,那边绑着一个小孩子,似乎还不如三郎大。 “蕴华,你要记得,人活在世,不是自己任性就可以,你看你四婶娘的父亲?冲动行事,带累家人。” “可是那个孩子那么小。”这一刻的邵蕴华对于被平民百姓歌功颂德的女皇陛下是有些怨愤的。 “三家为乱,沪地有人不从,简家杀于家一百六十三口,最后只有兄妹两人幸存。”侯夫人不是完全的深闺妇人,她了解很多朝中之事。若非有于家之事,朝中那些世家也不会只是简单说说女皇心狠手辣,而是口诛笔伐了。 邵蕴华长大嘴巴,指着那些人:“他们也杀小孩子了?” “是啊,所以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承担自己的责任,祖宗无德,祸延子孙。”侯夫人可是深深记得女皇陛下对于贪腐处罚的那两句话,而女皇也用行动来诠释何谓祸延子孙。 午时三刻一到,那边瑾王直接下令斩首。 人头落下,血喷溅出来的那一刻,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邵蕴华年纪不大,更是娇养的,此时真是骇了一跳,小手攥的死死的,额头上也显示出细碎的汗珠,呼吸都轻到几不可闻。 瑾王下了监斩台,来到简氏身边。 简氏亲眼目睹亲人一齐丧命,整个人都已经发抖了,眼见瑾王过来,她身边的女婢连忙喂她擦眼泪。 “王爷、王爷、王爷……”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瑾王没什么同情心,反他们家的天下,他会有同情心才怪,而且他同这三家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不能同死人计较,在一想到皇妹的吩咐,自然照办:“你为他们收尸吧。” 简氏哭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跪地上砰砰砰磕头,这样处死的人,没有上面发货,没人敢收尸。 瑾王这才一甩手,走了。 身边的老妈妈连忙吩咐身边的人赶紧到附近的棺材店去买棺材,既然让简氏收尸,那就不能只收简家的,另外两家自然也要一起收。 “娘子,先回府吧?” 简氏摇摇头,她要亲手将父母入殓。 邵四郎君很是不耐,他刚刚快吓死了,可是如果现在回去,肯定会被三哥骂,所以他自能耐着性子站在那里。 “娘子,买什么样的棺材。” 简氏一怔,若是买极好的棺椁肯定不成,想了想,闭上眼睛,勉强道:“普通吧。” “是。” 底下人将京城的棺材铺都跑遍了,也才买到四百多口棺材,立刻现做的话,棺材铺也不过就能赶制出来五十口左右,好一些的棺椁还有,可是简氏不敢买,这些人不用暴尸荒野已经是女皇额外优待,你在厚葬?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后来简氏无奈,只得命人将定做的棺椁增大,增厚,然后将父母真正的合葬,其他人家也是以此来做,还有那幼童的,是谁家的就同父母葬放到一个棺椁中。这才勉强够用。这一忙活就忙到晚上,如此还是因为侯夫人带着邵蕴华回府之后,吩咐一众下人仆妇去帮忙,这才忙完。 简氏下了回府下了马车之后是被仆妇驾着走的,要去德熙堂给侯夫人请安,侯夫人给免了,当晚简氏就发起了高热,立刻又请大夫。 第十一章 侯夫人在晚上却陪着邵蕴华睡觉,她担心白天的事情吓坏邵蕴华,心中十分忐忑,也有些后悔,自己有些太冒进了,万一吓坏邵蕴华,她岂不是后悔死? 同侯夫人睡在一张床上,邵蕴华知道祖母担心自己吓到,她睁大了眼睛,白天的事情确实对她的冲击极大,但是吓到却没有,因此她反倒安慰侯夫人:“祖母,我没事。” “真的没事?” “嗯。”邵蕴华叹息:“他们自己先说坏事,自然要受到惩罚。” 侯夫人想了想,那些政治的弯弯绕绕她也不是很懂,还是不说的好,所以点头道:“正是,做人,首先自己立身要正。” “嗯。”邵蕴华重重的点点头。 然后没几天,在早晨给侯夫人请安的娘子军中又多了两名如花似玉的女娘,简氏一病不起,不能伺候丈夫,这是特意准备给夫君的,苏氏依旧不乐,有这么一个嫡妻,儿子在想有好前程,真是难上加难。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忠义侯府老少爷们在前厅欢庆,府中的女娘们也不逞多让,摆宴喝酒听戏,一起热闹。 简氏躺了足足一个多月才得以起身,但是整个人基本瘦成了纸片人,尤其是精神,显而易见的老相和憔悴更是醒目无比。 往日里无论年节,她仗着大家出身,花样多,总是大展手脚,弄的花团锦簇,这一次却只是给两位嫂子打下手,不言不争,偶有意见,也是奔着爽朗大方去,这是侯夫人喜欢的风格。 团圆节自然就是团团圆圆,不单单是忠义侯一家子,还有族中之人一起开宴。 江氏意气风发,身上穿着绛红色小袄,下面是百褶洒金大红长裙。头上戴着一整套的凤穿牡丹金嵌红宝的头面,手上也是金嵌红宝牡丹纹样镯子,华贵异常。 这些都不是最惹眼的,最惹眼的还是鬓角那里一只凤凰钗,普通人家的凤凰尾巴是双尾,五品以下(含着五品)的诰命是三尾,四品的是四尾,三品的是五条尾巴,二品的则是六条尾巴,一品的是七条,八尾的是皇室中的王妃,公主,以及皇帝四位一品妃,九尾的只有皇后太后才有资格戴。 普通人如果戴了,那就是僭越,不追究那就是一个哈哈,一旦追究,那就是堪称谋逆之罪,但是普通人也不是完全不能戴,这就看皇室的赏赐了。 江氏头上这只小凤钗就是普通的金凤钗,做工虽然精巧但是也没有特别之处,吸引大家目光的就是因为这是一只八尾凤,江氏能攀上的皇室中人,那也就只有德沛长公主了,所以这只旧物,无疑是公主之物,能将代表自己身份的旧物赐下,可见江氏是真的得长公主欢心。 闵氏依旧是老样子,简氏则从原本的优雅大方彻底成为了布景板。正月十五不敢穿素色衣服,但是也没有穿鲜艳华丽的,一身碧色的衣服看着倒也算鲜嫩,头上的首饰不多,都是点翠,若无简家事,这样的打扮清新自然,也不错,但是配上那消瘦苍白憔悴的样子,大家也只能背地里一声讪笑。 “月圆人团圆,还得喜事相伴,二娘子是三全其美了。”这是一个巴结侯府中人的好时候,忠义侯的族人们都使劲了浑身解数。说话的正是当年那讨喜的娘子,这两年她巴结江氏很是得了一些好处,得阿家的欢心,也让妯娌嫉妒。 当年小家碧玉的江氏如今通身的气派,满面矜持的微笑,一派大家主母范儿。 “二娘子的福气是有目共睹的,二郎君好本事,也是侯夫人教导有方。”她的阿家更是会说话,所有人都知道,哪怕侯夫人没有了世子,她的地位也是无人撼动,单单看这些诰命的赏赐就知道,女皇登基知道,依照太宗时候的例子,这位夫人是第一份儿。 “正是,夫人教导有方,二郎才能这般出息。”底下一片恭维之声。 侯夫人在主位端坐着,听到大家的恭维,也不过是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冲着黄氏点点头:“你也辛苦了。” 黄氏连忙起身:“妾应尽之责。”说是这样说,脸上的笑容是掩也掩不住,往日族人多瞧不起她婢妾的身份,如今却都赶着巴结她。 苏氏在那边扭着帕子,眼刀子恨不得凌迟简氏,就是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不但带累了自己的四郎,连带自己也没面子。早早晚晚,这个人绝对不能留。 简氏对于苏氏的眼刀子已经麻木了,苏氏越这样她就越有斗志,她还有一双儿女,如果她不霸着嫡妻的位置,一旦她撒了手,还能指望侯夫人对自己的儿女宛如对邵蕴华一般不成?那时候自己的一双儿女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还能有好儿?指望他们的爹?想到夫君的冰冷,简氏越发斗志昂扬,为母则强这四个字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月圆人圆,我敬姐姐一杯。”黄氏故意将姐姐两个字咬的很重。 苏氏一顿,拿起酒杯,还是笑吟吟道:“好,你我如今才是真正的姐妹了。” 黄氏倒是不在意她调侃自己以前身为婢妾的事儿,过去是过去,将来是将来,人总得向前看才行。 苏氏眼见黄氏不在意,不禁又将目光放到闵氏身上,这个儿媳妇也是个不中用的,看到江氏,不禁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又恨自己,当年侯夫人看重了江氏,本是打算将闵氏说给邵二郎君的,江氏说给自己的儿子,她嫌弃江氏是庶女,母亲又是婢妾,没想到啊没想到,长公主竟然能到永康伯府,她自己也能入了长公主的眼。如今还给邵二郎君求到了那么一个好差事,真是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 原本邵二郎君因为兄长战死中宗提携忠义侯府给了从五品的游击将军,今年江氏走了长公主的路子,给安排到了京城守卫军于二郎君的手下,官升一级,成为正五品的定远将军,能不让人眼红么?升官已经让人眼红不已,关键是跟着的人妙。 于二郎君那是真正的新贵,简在帝心,御前红人。至尊幼年时同先帝出行,遇到人谋反,就是这位于二郎君找到公主,救驾成功,后来珹王清君侧,又是他带兵跟着至尊平乱,两件大事下来,那是至尊妥妥的嫡系人马,跟着这么个人,还愁以后没有露脸的机会? 邵二郎君跟着于二郎君很快就有了露脸的机会,就是剿匪,其实是当初简家等三家的仆人组织起来为乱罢了,邵二郎君就这么立了功,不是大功,却也足够给妻子请封诰命。 这也是江氏月圆人圆临喜事的喜事,所以如今的江氏已经是正五品的宜人。甚至黄氏也在侯夫人的进言下,忠义侯终于为其请封了诰命。黄氏终于母凭子贵。 如此苏氏怎么能不气红了眼?她的儿子邵三郎君如今还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也是世子战死给的优待)甚至不能为妻子请封诰命(因为没功劳),那边已经封了妻子,这边还半死不活的吊着。 闵氏冲着江氏一举杯:“我敬嫂嫂一杯。恭贺嫂嫂。” 江氏春风满面,仰头喝下。 那边简氏却忙着给侯夫人添汤夹菜,殷勤异常。 邵蕴华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被族祖父家的堂姐拉住,又在一起说笑。 同乐二年,忠义侯府依旧是有人笑来有人哭。 别人怎么哭怎么笑都与邵蕴华无关,她是侯府的嫡长孙女,有强大的祖母做后盾,所以她高兴了可以穿上小郎的衣服出去转转,不高兴了也可以去演武场练练枪法,甚至可以找祖父切磋切磋武艺,谁敢惹她。 同乐三年秋,至尊庶长兄璟王病逝,至尊大哀,皇夫亲自吊唁,嫡长子不降等袭王位,嫡次子封为恭顺伯,就是璟王妃的俸禄都翻了一半儿,其母贵太妃恩宠更是三位太妃之首,另失去顶梁柱的璟王府没人敢小觑,大臣命妇纷纷前去祭拜。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哀愁之中。 此举很是让邵蕴华震撼,她一直都是娇宠长大的,颇有点儿目中无人之意,对于江氏攀上德沛长公主的事情也是只有听没走心,如今她倒是仔细思考了很久,对于权力很是有了一翻新的认知。 第十二章 同乐四年,忠义侯府多了一位新邻居。 整个京城皇城在中间,然后东边为贵,开国时候的镇国公,守国公,忠勇侯,忠靖侯,忠武侯,忠义侯,永平伯,永安伯,永康伯,永泰伯府都在东边,并且太/祖还留下大片土地用作后世儿孙使用。 同乐四年春毙逝的庄贤大长太公主的公主府,清王府,睿王府,璟王府,瑾王府,珩王府,德沛长公主府,安平长公主府,以及当年先帝为现在的女皇陛下修建的公主府更是其中最大最豪华的一座,如今又从去年开始修建先帝皇四女与皇五女的公主府,还有皇七子的王府,因此这边儿是当之无愧的贵地。 南面算是雅地,其实就是世家给自己脸上贴金,世家多在此地居住,然后西面则是一些背景不够雄厚的京官居住,以及各地一些商人的宅院,挨着北面的是一些平民,然后就是青楼楚馆,赌坊妓院,在然后就是上城墙的大道,也是这个大道彻底将北面和东面斩断,遥遥相隔。 当年永安伯行刺先帝,后被先帝全族问斩,这永安伯府就空了下来,如今又有新贵入住,乃是原本的丞相,现在的文昌侯水家入住。 水家先祖曾经救驾有功,为子水清博了一个出身,水清聪明有才,两朝丞相,两个嫡子均在朝为官,唯一的嫡女乃是先帝的淑妃,如今的淑太妃,有一对儿龙凤胎,与女皇也颇为相得,得女皇的尊敬,因此水家荣宠大盛。 对于这么一位新邻居,忠义侯府给了高度的重视,主要表现为忠义侯夫人在水家入住的第一天就带着闵氏以及邵蕴华亲自去拜访。 文昌侯夫人得了帖子不敢怠慢,亲自接到二门外。 “老姐姐安。”忠义侯夫人不敢托大,她与文昌侯夫人是一辈的人,但是她对方年纪却比她大了十二三岁,因此先施礼也是理所应当。 “好妹妹,一大早我就盼着你来呢。”俩个人手拉着手一起往里走。 文昌侯身边有两名妇人,三名年轻的娘子,还有几名年轻的小娘子,可见她们家的女娘一并都迎了出来,给了忠义侯夫人十足的尊重。 进入厅堂,虽然摆设不多,却十分干净整齐,上茶的仆从行动间干净利落,声息皆无,可见家中规矩很好,不禁点头,能教导出淑太妃那样的女儿,文昌侯夫人果然好手段。 “老姐姐初来此地,若有什么一二不周的地方,莫要同妹妹客气。”这也是忠义侯夫人选择今天来的目的,水家虽然有圣宠,但是到底不是军功起家,得到的赏赐有限,以往的宅子虽然不小,但是绝对没有侯府这么大,这么个规格,仆从一时间肯定不凑手。 水夫人脸上带笑,心中高兴,就算现在去人牙子那里买人,也是来不及,买来的奴仆总要先□□一二才行。因此她也没客气:“既这么着,我就不同大妹妹客气,刚到这边来,人手上有些不凑手儿,还得劳烦大妹妹帮帮忙。” “这个好办。”就是存的这个心,旨意一下,忠义侯夫人就将人手准备起来了,直接转头吩咐闵氏:“带些人过来。” “是。” 闵氏回去,那边水家也有娘子相送。 “这是蕴华吧?”文昌侯夫人将目光落到邵蕴华身上。 “老夫人安。”对于面子工程,忠义侯夫人教导的很不错,邵蕴华规规矩矩的行礼,十分端庄。 文昌侯夫人上下一扫,就知道这绝对是精细娇养长大的,头上梳着双平髻,上面的小珠花都是用拇指肚大的珍珠制成的,简约,干净却又彰显富贵,真正的低调奢华有内涵。上身是大红色绣迎春花的小袄,下身是百褶洒金长裙,裙角的迎春花是盛开的,腰间的迎春花是半开的,上身的则是花骨朵,就这么一身衣服,怕是普通人家半年的花费。 知道这是忠义侯夫人的命根子,从手上褪下一只掐丝白玉镯,皎皎玉镯十分干净,正配邵蕴华干净清爽的风格:“拿去玩儿吧。”眼风一扫,年岁较大一点儿的少妇立刻吩咐人又准备一份体面的见面礼。 “谢谢夫人。”邵蕴华接过镯子,立刻戴在手上,表示自己很喜欢。 这个见面也就是这么一个见面,文昌侯家毕竟刚刚到这里,还有一堆的事情要料理,这一次主要是来释放善意的。所以走了一个过场,也就告辞回去了,等文昌侯夫人都安顿好之后,自然会请人来暖房的。 闵氏带去的人直接交给了水家的大娘子,水家大娘子满面笑容,她对闵氏颇有好感,闵氏端庄大气,虽然严肃却不刻板,这才是当家主母的气度。 有了这么一个邻居,邵蕴华也多了一处走动的地方,他们家另一个邻居是忠武侯府,可惜那个侯府门风不好,忠义侯夫人看不上,从来不走动。即使忠武侯府的侯夫人是江氏的亲姑母,年节的时候忠义侯夫人也照样不登门,只是走个过场节礼,任性就任性,就是这么有底气。 果然没过几日,文昌侯夫人就下了帖子。 江氏在请安的时候有些急,文昌侯那里可是个好地方,简在帝心,有前途,她都打听过了,文昌侯虽然从丞相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是嫡长子水孝接了丞相的位置,嫡次子水义那也是户部尚书,正二品的大员,他们家正好有个小郎年岁同三娘差不多,正是女婿的好人选,可惜上次她娘家有事,侯夫人拜访文昌侯府的时候偏让闵氏跟着去了,这一次她一定要想想办法跟着去才好。 “如今多了一家邻居,大娘二娘三娘他们也多了一个去处,听说水家也有几位未出阁的小娘子。”江氏开始起话头。四娘五娘直接被她忽略下,四娘是邵三郎君的庶出女,五娘是简氏的嫡女。 “嗯。”侯夫人对这个问题是比较赞同的,水家的家风很正,上次见到文昌侯夫人,也是个有规矩的人,想到这里又道:“文昌侯夫人下了帖子,明儿他们府上暖房,你和阿贞阿珠为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准备一下,明儿我带她们一起过去。” “是!”三个儿媳妇一起点头,江氏心中欢喜,简氏也有颇为高兴,她也知道水家的盛况,也知道水家有年岁差不多的小郎,她不求简家大房二房的长子,只求嫡子就行,和这样门风清正的人家结亲,自己的女儿才不至于委屈。 江氏和简氏都有打算,因此在那一天三娘和五娘打扮的很是精致,相比之下,闵氏没有想法,二娘和四娘则比较普通,只是简单大方,侯夫人略皱眉,邵蕴华此时已经颇为知事,将自己头上的珠花撤掉两个,手上的小镯子也摘掉了,只戴了上次文昌侯夫人送的掐丝白玉镯。整个人显得素净大方。 侯夫人点点头,却依旧没动,邵蕴华眼珠儿一转,将头上摘下来的小珠花戴在了四娘的头上,小镯子也多了一个,原本简单大方的小娘子立刻精致起来。在看侯夫人,果然眉眼含笑,起身了! 这样一看,就是侯府的两位年纪较大的姐姐简单大方,小一点儿的皆为精致,至少在去外面的时候统一了穿戴,一家子就要有一家子的样子。 江氏和简氏有些脸红,闵氏也抿唇,这事儿是她们三个疏忽了,侯夫人一起带着小娘子过去,应该统一穿戴打扮的,她们出去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侯府的小娘子,人家说起来,只会用侯府千金这四个字来说话,可不会说哪一房哪一个。 “阿贞依旧跟着我去吧。”侯夫人的身边不能没有儿媳妇伺候,因此又点了闵氏。 “是。” 江氏和简氏都着急,却又不敢说话,只能垂首站立。 第十三章 上马车到了忠义侯府,这次接出来的是新任丞相水孝的夫人,也是文昌侯夫人的长媳,身份上绝对的够用,丞相是从一品,在品级上,这位夫人甚至比侯夫人还要高一些,不过是晚辈,因此这位水大娘子依旧福了福身:“侯夫人安。” 忠义侯夫人点点头,满面带笑,水大娘子与闵氏一边一个搀着忠义侯夫人往进走,忠义侯夫人他们因为是邻居,到的算是比较早,不过里面依旧有了人,原来是忠靖侯夫人已经先到了,忠靖侯家门风也好,规矩也不错,平日就忠义侯夫人很好,此时老姐妹见面自然份开亲热。 “来,都见见。” 邵蕴华立刻带着四个妹妹给两位侯夫人行礼,忠靖侯夫人一把将邵蕴华搂在怀里,又摸摸其她几个小娘子的手,爱的跟什么似的:“我就说你们俩都是有福的,瞧瞧,这乖巧的小娘子多好,馋的我哦,恨不得都带回府。” 文昌侯夫人和忠义侯夫人抿嘴乐,忠义侯押了一口茶:“你若是爱,我便舍了她们,今儿都跟着你回去。” 忠靖侯府典型的阳盛阴衰,忠靖侯府也有三房,结果别管嫡出还是庶出,统共就那么一个嫡出的小娘子,如今还嫁了人,导致忠靖侯夫人看见人家的小娘子就眼馋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都带回家,在京城中这也算是一个趣事儿。这也是明明两位夫人交好,邵蕴华也没有经常去玩儿的原因,没有同样大小的小娘子。 “我都带走你可别心疼。”忠靖侯夫人满面笑意,她最是喜欢邵蕴华,已经在家里扒拉小郎准备将邵蕴华娶过来,可惜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孙子配不上,唉! “我肯定不心疼。”忠义侯夫人笑的一抖一抖的。 “你不心疼,我心疼,我家那些皮小子还不吓坏了她们。” 说说笑笑,又来人,水家大娘子二娘子还有文昌侯夫人的孙媳妇都忙碌起来,邵蕴华她们姐妹得了忠靖侯夫人的礼,被水家的小娘子们招呼走了。 今儿是文昌侯府暖房,不是摆宴,所以来的都是亲近人,说白了,就是自己的立场一样的人,夫人关系好,前面朝廷上,观念也差不多的,所以这里除了主家外,就是邵蕴华姐妹的身份高。 水大娘是在小花厅招待这些小娘子的,此时百花盛开,香气宜人,花木扶疏间在配上小娘子的欢声笑语,宛如画中一般。 花厅中挂着青碧纱,因为人不少,一桌桌的坐开来,倒也有三桌,水家的小娘子正好三名,一人招呼一桌。 水家不是勋贵出身,也与世家没什么关系,虽然是文昌侯的父亲救的太/祖,但是那是拿自己的命换的,虽说得了诸多的赏赐,但是只留下文昌侯水清这么一根独苗苗,水清母亲倒是个有见识的,得了钱财就给儿子求好师傅——念书! 那会儿没有科考制,都是举荐制,他们家没有背景,水清读书读的再好,也没有好的举荐人,水清的娘也不怕丢人,直接哭进了皇城,那会儿太/祖已经驾崩,是太宗朝,皇后也不是世家出身,也知道水清的爹为了救太/祖,一命换一命,所以立刻就将这事儿告诉了太宗,在皇帝那里挂了号,还能差么?水清长的平头正脸,也有学问,太宗一看就喜欢上了,直接给了出身,做官儿就是正四品,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可惜水老娘幼时、少年时亏空太过,儿子当官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只嘱咐儿子和媳妇好好过日子,因此水家上下都知道,水清生平两大憾事,第一件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第二件就是中宗软糯,不能一展抱负,不过老了老了,换了女皇帝他倒是抖起来,被重用又能展才,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二十岁,他夫人私下笑他老来俏,他还挺美。 好吧,扯远了!咱们扯回来,这么说的原因就是说水家亲朋好友真没多少人,除了两位侯府,就是几个媳妇的娘家人,可惜又都不在京城,只有文昌侯的三孙子妻子娘家在京城中,偏巧家中适龄小娘子只有两名,剩下的也不过都是考试上来的新贵。 在说一句,先帝昌泰八年的时候举行一次考试选拔人才的事儿,主考是水清,女皇登基又开考试,又是水清主持的,考上来的人自然与水清亲近,所以除了亲戚和就是这样的人家。 这些人既然是考上来的,那就不是世家,不是世家有些钱也是很有限的,此时看到邵家姐妹身上那精致的东西很是稀奇。 邵五娘是昌泰二十一年生的,今年才五岁,不过她胆子不大,太小的时候事情不记得了,懂事一点儿母亲就开始教导她乖巧听话,凡事听大姐的,因此这会儿她就挨着邵蕴华坐着,对于这个小妹妹,邵蕴华也很是照顾。 简氏为了让女儿不至于被人低看,很是装扮了一翻,梳着垂挂髻,上面的小花朵不纱,而是用珍珠宝石黄金掐丝组成的,中间是黄金掐丝出的花卉,然后一个粉珍珠花,一个红宝石花,花开并蒂,尤其是那白绿相间的玉做成了叶子形状,将奢靡华贵彻底压下,只剩下精巧精致。 身上的衣服更是从料子到绣工无一不精,简家是败落了,但是简氏出嫁的时候家里还好,虽然不是嫡长女,得的嫁妆比不过大姐,可是她到底是嫡女,除了家族中嫁女应该给的嫁妆银子,还有母亲的嫁妆,还有父亲与祖母的额外贴补,所以她势微,但是绝对不穷。 也有同样五岁的孩子,看到这么好看的花,也不怕别人笑自己没见识,直接说:“五娘,你头上的花真好看。” “嗯!我也可喜欢。”邵五娘看有人搭话,立刻喜滋滋的回到。 邵三娘暗地里一撇嘴,深深觉得小孩子就是没见识,好看有什么用?自己头上的才重要,那可是德沛长公主少时的首饰,掐丝的珠花上面有八尾凤凰纹。想要说话,又嫌弃对方是小孩子,不禁左右为难,眼看没人称赞她头上的珠花,心中不乐,一群不识货的。 纵是公主旧物,可是到底也是极为精致的,还是有人称赞邵三娘头上的珠花好看,邵三娘心里大喜,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嗯,我也喜欢,三舅母送给我的”这话说得带着一股子的得意劲儿。 不少人眨眨眼,对于忠义侯府的姻亲并不了解。 等着恭维的邵三娘发现大家一脸茫然像,差点没气死,这群没见识的,她也不想想,这些都是未出阁的小娘子,本就不关心家长里短,何况他们家中长辈基本都是自己考出来的寒门子弟(相对世家来说,那个年月能念的起书的,没有穷人),官位没那么大,层次也没那么高,谁知道那些姻亲的弯弯绕绕。 水家的三位小娘子还真知道,不过她们底气更足,她们的亲姑姑是淑太妃,她们的亲表姐就是长公主,可比你这所谓的三舅母亲近多了。 邵三娘心中不乐,闷着不说话,小娘子这么多,不用看谁的脸色,就算被家人嘱咐,那也是嘱咐同水家娘子交好,他们大多是考试上来的,自然要同恩师家里搞好关系。 邵五娘倒是挺高兴,她往日里被母亲拘着没人玩儿,如今倒是有两名年岁一般大的小娘子说话,童言童语,其中一个还说要下帖子请邵五娘过府里玩儿。 一会儿的功夫就热热闹闹,三三两两的谈心,要说最受欢迎的,还得是邵蕴华,邵蕴华经常扮作小郎出门,随便说两个小玩意儿就够这些深闺小娘们惊叹上好半天,这会儿邵蕴华正在说耍猴的。 “那猴子都是哪里来的?”水家的嫡次女,水黛水二娘好奇了。 邵蕴华一笑:“这个呀,自然是到林子里面抓的,可不容易呢。” “怎么抓的?” “你们知道杀鸡儆猴这个词吧。” 所有人都点头,也有几个小的,脸上露着茫然,然后就开始眨巴着眼睛看着邵蕴华。 “大姐,你说说,怎么回事?” “对呀,快说说快说说。” 就连水家的嫡长女都满脸好奇,自认为端庄大气的邵三娘这会儿也不端着了,也坐到邵蕴华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开始撒娇。 “那你们听我慢慢给你们说。”邵蕴华笑吟吟的:“那些打算抓猴的要带很多东西进入到有猴子的林子里面,然后啊在树上建立一个小屋子,屋子四面都留着窗子,屋子里面则放上猴子喜欢吃的东西。” “我知道了,是不是这样猴子就进来吃东西就逮住了?”邵三娘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对于自己很快想到这个问题,颇有些沾沾自喜,尤其是几个小的崇拜的看着她的时候。 “有窗子,猴子很灵活,会跑吧?”说话的是赵小娘子,其父赵鸿明是同乐二年的状元,现在是正三品的兵部侍郎。 邵三娘一噎! 邵蕴华一笑:“三妹妹莫心急!那抓猴的看着猴子吃个几天之后就偷偷的关上一个窗子,然后过几天在关上一个,在过几天,又关上一个,最后一次,猴子进了树屋,他将最后一扇窗子也关上,然后拿着活鸡进屋子,那些猴子可凶,他就在那些猴子面前咔嚓把鸡杀了,留了血,那些猴子呀,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怎么着?是不是都怕了?” “对啊对啊,是不是都怕了?” “没错,那些猴子就份外老实,抓猴的就将它们捆了,加以训练,就能耍猴戏了。” 这些深闺小娘子哪里听过这些事儿?一个个都听傻了,听完了故事纷纷开始讨论耍猴的聪明呢?猴子傻呢?还是猴子胆小呢。 “你知道的可真多。”水黛比邵蕴华小一岁,平日里也读书,甚至于因为不用为官,很是看一些所谓的闲书,可是这般有趣儿又鲜活的事儿书上完全没有。 “我听耍猴的人说的。” “你们府里还有耍猴的?” 邵蕴华抿嘴一笑,凑到水黛耳边:“我偷偷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我呀,我是穿了小郎的衣服,到外面玩儿才知道的。” 水黛差点儿惊叫出生,赶忙用帕子捂住嘴,睁圆了眼睛看着邵蕴华,满脸的难以置信。 邵蕴华得意一笑。 第十四章 “小娘子们。”有两个仆妇脚步匆匆的走过来。 “韩妈妈,李妈妈,什么事?”水家的嫡长女水碧就是一愣,这两个人是母亲身边得用之人,这会儿怎么过来了? “大娘,刚刚宫里传下话儿来,长公主已经起了銮驾,就快过来了,夫人命我们来通知各位小娘子准备准备,接驾!”李妈妈将话说的清楚明白。 “长公主”三个字落入邵三娘的耳中让她一喜,三舅母过来了?想到自己今天被大家忽略,等到长公主来了,你们就知道了,心中不禁欢喜起来。 还没等她欢喜多呢,就听水黛道:“表姐銮驾过来了,快准备吧。” “表姐”两个字落入到邵三娘的耳中,不禁有些茫然?舅母什么时候同水家有亲了? 这也不怪邵三娘,这是先帝驾崩的第四年,普通人家还要给父亲守孝三年呢,何况这些先帝子女?平日里根本不出皇城的大门,而且这些小娘子又不管家,便是公主千秋之礼也轮不到她们准备,因此对于先帝的几位公主,不是特别关注的根本就是听个名儿。完全不走心。 邵三娘带着疑问跟着大家来到前面,邵蕴华回到祖母身边,忍不住问:“祖母,长公主?” “先帝皇五女,淑太妃所出。”侯夫人当家多年,对于皇室的娇客,自然如数家珍。 邵三娘傻了,她知道三舅母是德沛长公主,也知道是先帝的长女,如今的长公主是先帝的五女?对哦,先帝的女儿就是长公主,所以这是舅母的妹妹?邵三娘终于知道来的是哪位公主。 五公主的銮驾仪仗一开,那真是占了整整一条街,同来的还有先帝的皇六子,他们两个是龙凤胎,外家大喜事,淑太妃不好出宫,五公主也正好想透透气,可惜她不好意思找自己的姐夫,至于自己的皇姐,嗯!她完全没想过,皇姐整日在勤政殿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女皇行伍出身,满身威仪,浑身霸气,她很是怵这位皇姐,后来还是皇六子找了姐夫,两个人这才出宫。 长公主到了文昌侯府,自然到了后面,文昌侯夫人率领府中女眷迎接,客人们自然也跟着接驾。 看着高居上位的五公主那温柔的样子,邵三娘有些恍惚,她记忆中最尊贵的人就是自己的三舅母,哪怕是自己的外祖母明明是阿家,却要给她行礼,所以她一直都非常仰慕德沛长公主,私下里也刻意的去学习长公主的一言一行,如今又看到举止不一样的公主,她迷茫了,说不上来的感觉,她一直觉得举止高贵了,人也就高贵了,现在似乎不对? 长公主虽然身份高贵,辈分却不高,年岁也不大,看到忠靖侯夫人的时候有些脸红,皇姐给她挑了忠靖侯府的六郎为驸马,去岁长兄去世,否则就是今年完婚,如今却是要明年了。 忠靖侯夫人见到长公主也有些意外,不过也是情理之中,外家喜事,前来恭贺也很正常。她喜欢如邵蕴华一般爽朗大方的小娘子,长公主则是一副柔弱的模样,如果是她挑选,那肯定不会挑选这般柔弱的孙媳妇,但是这是长公主,就这三个字就将一切的不如意都化成了如意。温柔的长公主更让人趋之若鹜。 长公主身份在这里,众人只得陪着她,陪着她走了走文昌侯府,逛了逛园子,就是小娘子们也都跟着。 邵蕴华离得远,只能远远跟着,倒也没什么,邵五娘才五岁,小豆丁腿短,虽然前面的人脚步不快,可是到底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就皱起眉头。邵三娘娇气惯了,这会儿也是愁眉苦脸。 “你扶着点儿四妹妹。”邵蕴华小声对邵二娘说。 邵二娘点头,四娘也不大,有二娘搀着一些会省些力气,不过四娘是庶女,面对二娘这位嫡女,不太敢撒娇。 邵五娘一直听着母亲嘱咐要听大姐的,这会儿看大姐拉着自己,轻松许多,觉得大姐真是好人。 如此就只有三娘自己一个人,她不禁气苦,可是又不敢同邵蕴华争辩,只能暗气暗憋。 幸好长公主颇为体量人,并没有看什么,只是去了花园,然后就止住了脚步,坐到亭子里面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就是开宴,这就比较容易了,小娘子那边毕竟不是主要的,距离长公主也远,仆妇伺候着,完全没问题。 吃了饭,长公主起驾回銮,大家又跪拜相送。 折腾是折腾,文昌侯府面上却极有光辉,暖房日长公主与皇弟亲自来恭贺,这可不是谁家都有的荣耀。 邵三娘回到侯府就下了脸子,勉强给侯夫人行了个礼就回到江氏那里告状。 “娘,大姐二姐太过份了。”邵三娘眼角带泪。 “怎么了?她们欺负你?”江氏脸上带笑,她虽然宠女儿,却也不是个不晓事的,虽然这些年养的她底气越来越足,人也有些轻狂些,可是到底有侯夫人压着,本性还没有迷失。 邵三娘闷着不吭声。 “不是说长公主也去了文昌侯府么?你有没有见到长公主啊?”江氏抚着邵三娘的揉法,满眼的慈爱。 “又不是舅母。”邵三娘撇撇嘴。 江氏一噎! “娘,我再也不要跟大姐她们一起出门了,她们都不管我。” “嗯?” “都是那个什么长公主,她来了大家都要陪着走,我的脚好酸,可是大姐让二姐扶着四妹,她自己领着小妹,我算什么?” 江氏眉头皱了起来,女儿骄纵一些可以,但是如此不知事怎么行?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五妹妹几岁?你四妹妹几岁?你又几岁?” “五妹妹不过是罪臣之女,四妹妹一个妾生的,怎么跟我比?”母亲往日瞧不起四妹妹与五妹妹,这会儿邵三娘自然也是瞧不起。 江氏哑口无言,这会儿她开始后悔自己以往的轻狂,只好掰开了揉碎了道:“你是长公主的外甥女,自然是尊贵的,她们一个是罪臣之女,一个是妾生女,也确实不如你。”江氏看着女儿满脸瞧不起的模样,一阵心累,只好又说:“可是她们姓邵,你也姓邵,在外人眼里,你们都是忠义侯府的小娘子,她不好了,会连累你,别人欺了她们,也会带累你。” “可是我是长公主的外甥女。”邵三娘心里只有长公主,因为长公主的外甥女这层身份让她得了太多的好处。 江氏快疯了:“可是你姓邵。”声音都尖锐起来。 邵三娘愕然! “你记住,你姓邵,别说你是长公主的外甥女,就是……就是长公主的亲侄女,你慧表姐姓江,可是长公主姓湛,你懂了么?”江氏此时非常后悔以往的作为,女儿这个想法大大的有问题,自己的姐妹可以不亲,但是道理必须懂得,她们才是一体的。 眼见女儿没说话,江氏又说:“你今天去文昌侯府,见到了五长公主,那才是你舅母的亲姐妹,是一家人。” 邵三娘如遭雷击,是了,那等前呼后拥,众人跪拜的女子才是三舅母的家人,她们都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前呼后拥,她姓邵,是忠义侯府的小娘子,这一刻,邵三娘豁然开朗,长公主宠她,她还是姓邵。 江氏心里急的要命,就怕女儿真的想左,板不会来了。 “娘,我知道了,我姓邵,我是忠义侯府的人,这里才是我的家,公主府只是亲戚。”邵三娘蔫蔫的,母亲的话她还不是完全的明白,但是她现在懂得了,长公主再好,她和长公主也不是一路的,她是邵府的,她姓邵! 第十五章 同乐四年的另一件大事就是皇夫出门代天稿赏三军。 水黛与水橙下了马车,这才跟着仆妇往里走,姐妹二人肩并肩,目不斜视,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你们可来了,我一早就盼着呢。”邵蕴华从屋里迎了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其她几位邵府小娘子。 “就你性急,这不是来了!”水黛满面笑容,自打暖房之后,水家和邵家就正是走动起来,尤其是小娘子,年岁差不多,水黛与邵蕴华又投缘,因此几乎是隔三差五的就互相拜访。 水家姐妹一起给侯夫人请安,侯夫人满脸带笑,问了文昌侯府老夫人的好,也就让她们自己玩儿去了。 “快说,你急巴巴的找我们姐妹来又有什么好玩儿的。”水黛也是个比较活泼的性子,与邵蕴华也熟悉,此时看着邵蕴华,满脸都是笑意(完了,蠢作者我想写成百合了肿么办) “今儿是皇夫千岁代至尊稿赏三军出行的日子,我在有间楼的二楼那里定了一个雅间,咱们一起瞧热闹去。”邵蕴华满脸兴奋,这可是大热闹。 “这个好。”水橙一听,满脸兴奋,她虽然是庶女,但是父亲是正二品的实权部门户部尚书,嫡母对她又好,认为她是福星。 水义的妻子吴氏生下长子后几年无孕,虽然水老夫人没说什么,但是她自己总觉得对不起水义,最后硬是咬牙做主将自己的婢妾给了水义,婢妾也争气,很快有孕,然后生下水橙,刚生下水橙,那边吴氏又确诊有孕,这让吴氏大喜过望,再次生下幼子之后,对这个庶女那真是一点儿芥蒂都没有,反而认为是她招弟,带来了弟弟,她自己又没有女儿,因此宝贝的很,一应的待遇跟大伯家的两位嫡女都是一个样儿的,所以底气很足,完全没有一般人家庶女的畏缩感。 “这个好吧,那有间楼几乎日日爆满,我这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你们怎么谢我?”邵蕴华满脸得意。 “你这当姐姐的,帮衬着我们这些做妹妹的乃是天经地义,竟然还让我们谢你,真是好不害臊。”水黛那嘴皮子绝对有乃父的风采。其父可以舌战群儒,她说得邵蕴华哑口无言绝对没问题。 “我说不过你。”邵蕴华坏坏一笑,开始□□黛痒痒。 “救命救命,快救命。”水黛开始绕着大家转圈。 “快别闹了,一会儿误了时辰,可就白忙活了。”邵二娘哭笑不得。 两个人这才停手,那边仆妇知道小娘子们要出门,早早准备好了马车,这会儿小娘子们开始上车,三辆马车,邵蕴华带着四妹妹与五妹妹一辆,三娘和四娘一辆,水家姐妹还是坐着自己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出了侯府,奔着有间楼而去。 题外话,有间楼是女皇陛下还是公主的时候开的消息收集地,如今登基后,这里堪称是往来无白丁,日日爆满,一位难求。 一众小娘子到了有间楼,戴着帷帽从另一边楼梯上楼,进了雅间,这才纷纷摘下帷帽。 “从这里往下看正好,千岁的仪仗从这里经过。”邵蕴华指着下面,其余的几个人到窗口那里往下看,果然视野极为开阔。 来的都是小娘子,因此过来伺候的都是妇人,只是这些妇人也只是同一同来的仆妇打交道,近身的伺候是不用她们的。 珊瑚与仆妇交涉,开始如数家珍:“来枣泥山药糕,绿豆糕,玫瑰酥,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吉祥果……最后来一份莲心薄荷汤。” “这位娘子,很抱歉,我们老板尚节俭,宴客不超过八个人最多点十二道糕点,多了会浪费。”仆妇的态度很谦恭,话绝对没有转圜余地。 这就是店大欺客,不过人家老板是天下至尊,你敢说一句不同意试试?而且女皇陛下尚节俭是好事,珊瑚自然知道这个,不禁有些后悔冒失,连忙补救:“姐姐说的是,我家小娘子第一次宴客,我就慌了神,只想着把好东西都搬了来,真是考虑不周。” 妇人脸上的笑意加深。 “我想想,往日里我家小娘子请二三好友过来也不过就是四样糕点果子,如今人多了些,八样就好,就如意糕,吉祥果,松子穰……在加一份甜汤。”珊瑚这话说的巧,表明自家不是奢侈浪费的人家。 “好的,稍等。”妇人下去传话。 珊瑚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还好还好看来自己得小心,这可是至尊开的酒楼,一言一行都要注意着。 水家和邵家都不是轻狂的人家,平日里也并不奢侈,上来的点心果子不多却没有一个人挑剔,珊瑚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邵蕴华冲着水黛勾了勾手指头。 “怎么?” “一会儿瞧完了,将她们送回去,我们俩在去街上逛逛?”邵蕴华眼睛乱转,可见是个闲不住的。 “上街?”水黛心中一喜,打从暖房那日她听闻邵蕴华穿着小郎的衣服上街,就动了活络的心思,可惜那会儿不熟悉,也不太好说,后来熟悉了,又一直没机会,这会儿有了机会,水黛咬咬牙,点头道:“好,咱们一块儿去。” 皇夫卫泽的仪仗很快就过来了,前面是军兵开路,各个骑着高头大马,邵五娘年纪小,还不够窗子高,看不到有些急。 “绿豆,拿张椅子到窗前,五妹妹战那里看。” “大家,这动作也太粗狂了些。”邵三娘现在虽然没有完全扭过来,但是经过江氏的教导,她还是知道了一些,知道两个妹妹出身比不得自己可也姓邵,同自己是一样的,因此这会儿这般不庄重的举动她是反对的。 “没外人,没事儿。”邵蕴华将慎独两个字抛之脑后。 邵三娘张张嘴,到底没出声。 邵五娘站到椅子上挺乐,简氏规矩重,不许她做这些淘气的事儿,这会儿站到椅子上往下看,可开心。 剩下的人四娘三娘在前,几个大的在后,一起看热闹。 “那展旗子好漂亮。”五娘眉开眼笑的。 “那是双龙旗。”邵三娘倒是在德沛长公主那里见过这个旗子,因此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三姐,那个伞盖也好漂亮,那是什么?” 邵三娘一看,有点儿迟疑,那伞她没见过,与三舅母出行的伞很像,但是又不一样。 “那是九龙曲柄黄华盖。”水黛的父亲曾是礼部尚书,她对于礼仪方面颇为精通。 “真好看。”五娘不知道那代表什么,只知道好看:“闪闪的,上面的龙好像活的。” “当然好了,这个华盖伞,要技艺精湛的绣娘整整秀三个月,还得是六人同绣。” 其余小娘子纷纷点头。 “你们看那上面的龙,龙角而四趾,这乃是蟠龙,若是五趾龙便是天龙,那是至尊专用的,如今的蟠龙纹是皇夫千岁专用的。”水黛开始给大家科普。 大家连连点头,邵三娘原本好胜的心也淡了,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多的说道。 等真正的队伍过来的时候,那九龙曲柄黄华盖距离她们非常近,这下看的更加仔细,不禁连连赞叹出声,跟着的就是卫泽的金舆,金舆华贵非常,哪怕出身朱门绣户的她们也看得目不转睛。 好半晌,整个队伍才过去,这些人才回神,五娘晃了晃小身子,幸好绿豆一直扶着,这才没有摔下来。 “好了,热闹看完,也该回去了。” “休息一会儿,五妹妹的腿怕是都酸了。”水黛看到邵五娘晃动的小模样。 邵蕴华点点头:“嗯,顺便吃点儿东西。”揉揉肚子,她还真有点儿饿了。 吃了糕点果子,几个人这才欢欢喜喜的回到忠义侯府,邵蕴华和拉着水黛回到自己的屋子,央求邵二娘和水橙别说出去,这才同水黛一起欢乐小郎的衣服。 水橙看的眼热不已:“这次我帮你们,下次你们帮我。” “没问题。”邵蕴华立刻拍胸脯保证。 其实邵蕴华自己穿上小郎的衣服出去溜达,根本不用这么费心,甚至邵二娘想要出去也是可以的,只是水黛那边不好办。 第十六章 水黛第一次不坐车,不带着帷帽出行,真是看什么都稀奇。 “走,我带你醉花阴。” “醉花阴?” “嗯,那里又很多小吃,小玩意儿,上次我给你们带的糖人儿就是只那儿买的。”邵蕴华对于京城的大街小巷很是了解。 想到上次的糖人儿,水黛连连点头。 醉花阴里面坐小买卖的很多,两个人身上都有钱,只是水黛带出来的是银子,小本生意不太好花,反倒是邵蕴华轻车熟路,带了不少铜钱在身上,两个人很是买了不少东西,身边跟着一名男仆和男装的珊瑚。 “咦?是他们。”邵蕴华的脚步一顿。 “谁?”水黛好奇,原来是对面过来三名小郎。看那衣服穿戴就知道不是穷人家的孩子。 “是永康伯府的。” “哦。”水黛不太在意,永康伯府和他们家也有交情,但是却不够亲近,都是皇亲,有时候也会有点儿微妙的攀比。 邵蕴华却遮了脸,打从小时候她将人家揍了,出了拜年的时候走一趟,给永康伯夫人拜年,她平日里就没蹬过门儿,不过即使这样,对方还是认识她的,那小子也是一样的人嫌狗厌。嘴贱的要死,身边还有水黛,她还是暂且避一避为好。 “你个臭娘们儿,你还想跑?我看你往哪跑,我今天一定打死你。”没等邵蕴华具体有什么措施,男人的叫骂声一声声的传来。 水黛不敢在外面乱吃东西,买的都是小玩意儿,这会儿正等着捏糖人儿的师傅捏十二生肖呢,冷不丁听到这样混话,就是一愣。 然后就是女人的痛叫声,以及求饶声:“求求你,别打了,别打了。” “爹,爹……”小女孩的尖叫声也混杂到里面。 “滚,你个赔钱货。” “啊!”小女孩的惨叫传来。 “你个赔钱货,你个臭娘们,老子这么倒霉都是因为你们两个玩意儿,走,跟我走,老子卖了你。” “求求你,求求你……”女人的哀求声断断续续。 “走,把你们这一对儿赔钱货都卖了。” “怎么回事?”水黛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蕴华眨眨眼,她也没见过这个。不过她胆子大,拉着水黛就奔着前面走了去,原本因为男人打女人,就有很多人躲开了,所以邵蕴华她们只走了几步,就看到的事情的真面目。 有个衣衫褴褛的小娘子倒在地上正在抽抽搭搭的哭泣,额头上是鲜血,在配上眼泪鼻涕,很是狼狈,一个男人穿着蓝布衣,脚下跪着一个身穿粗麻衣的女人,死死的扒着男人的腿,也在哭。 男人抓着女人的胳膊准备将她从自己的腿上撕下来,嘴里依旧在骂骂咧咧,不过最多的还是要卖了女人。 水黛差点儿没气炸肺,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如此欺负女人?水黛生活的环境实在太单纯,她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祖父是丞相,亲姑姑是正一品的妃位,祖父母伉俪情深,父母琴瑟和鸣,就是叔叔家,夫妻二人感情也好,那个妾基本就是个隐形人,最重要的是,他们家一家子文人哪有这般粗鲁人? 你看那小娘子,身上的衣服还不如她们家最下等的仆妇穿的好呢,因此水黛直接踏前一步:“光天化日之下,你怎能随便打人?” 男人似乎喝了酒,眼睛有些睁不开,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水黛见他不理自己,一个劲儿的踹女人,更是怒不可歇,再次上前两步,邵蕴华想拦都拦不住。 “你好大的胆子,乾坤朗朗,天子脚下,你竟然随意打人。”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眯着眼睛看水黛,有管闲事的?他乐了,满脸的无赖:“这是我娶进门的婆娘,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说破天去,我也有理。多管闲事。”说着又故意给了女人一拳头。 水黛目瞪口呆! “你、你、你怎么如此对待与你结发的妻子?”水黛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结发妻子,不是应该你敬我,我敬你的么?怎么就这么的打? “进了我杨家的门,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我就是打死她又怎么样?结发妻子?生个赔钱货,臭娘们儿。”说着似乎觉得水黛挑战了他的权威,再次抡起巴掌,狠狠甩了女人一个耳光,打得女人鼻子口往出窜血,彻底趴到地上。 “你、你、你……”水黛指着男人,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水黛这一生气,女童尖细的声音不自觉就漏了出来。 “原来你也是个赔钱货。你爹娶了你那赔钱货的娘”男人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放肆!”邵蕴华经常偷着跑出来,这样的事以前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但是也有耳闻,触动没有水黛那么大,不过男人侮辱水黛,邵蕴华立刻不干了,她腰上是带着鞭子的,此时二话不说拿出鞭子就抽了男人一鞭子,她侯府的小霸王,还能受气? 男人挨了一鞭子,当即就傻了,立刻就想耍狠,结果没等他动作呢,那个挨男人打的女人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叉着腰开始骂:“谁让你们打我的夫君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打人,哪里来的赔钱货如此没教养,赶紧赔钱。” 水黛整个人都凌乱了。 邵蕴华颇有经验,直接冷笑一声:“赔钱?”邵蕴华冷笑一声:“走,我们见官去,侮辱朝廷夫人,我倒要看看是我要赔钱,还是你要坐牢。” 女人当时就傻了,男人狠狠的又踹了她一脚,因为喝酒而浑浊眯着的双眼努力睁大,上下打量细皮嫩肉的两个人,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小郎君大人大量,这跟我们这些土鳖一般见识,给您赔礼。” 水黛觉得自己的下限一再被刷新,一个人,怎么前倨后恭的如此厉害,还有那个女人,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蕴华一扬下巴,又道:“天子脚下,你这般哭爹喊娘的总是不好看,注意一些。” “是是是……”男人满脸赔笑。转过脸,面对自己的妻子,又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不给小郎君磕头赔礼。” 女人也不敢自己满脸,立刻诚惶诚恐的跪下:“小娘、小郎君对不起对不起……” 水黛默默无言。 女人很是害怕,眼见对面两个人没开口,不禁磕头如蒜捣,额头上一会儿就见了血。 “够了。”说话的是永康伯家的江三郎出口,又从仆人的手里拿出一锭银子来扔给男人:“堂堂男儿当给妻女遮风挡雨,为她们的负责,这些钱拿去给她们治伤,在买几亩地吧。” “谢谢谢谢。”男人眉开眼笑,这会儿也不喊妻子赔钱货了,扶起妻子,甚至抱起了不喜欢的女儿,可能是以前被打的狠了,那小娘子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 水黛张张嘴,可是到底没说出话来。 邵蕴华上下打量江三郎,脸上露个笑容:“这次谢谢你。” 江三郎吓一跳,他印象中的邵蕴华就是个暴力女,看看,今天还不是甩了人家一鞭子,万万没想到她能跟自己道谢。 邵蕴华一看江三郎的表情,奉送了他两粒白眼,拉着水黛走了。 一直回到忠义侯府,水黛还没反应过来,晕晕乎乎的同水橙一同回到了水家,水橙看她脸色不对,忍不住就问:“你怎么了?” 水黛苦笑:“我见了很不好的事情,现在也说不明白,你等我想想。” 水橙点头:“你脸色不好,自己注意一下。”这话下意识就是你脸色不好,赶紧补救一下,别被人看出来了。 水黛连连点头。 回去之后,水黛就彻底失了眠,无论是那男人的言情还是那妇人的反应都太让她震撼,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第十七章 水碧看着妹妹这几日神色不愉,挑了一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将人领到了小花厅,对着明媚的阳光和美丽的景致,总是让人心情愉快,所以她准备今天谈心。 “从忠义侯府回来,你的脸色就不对,怎么了?”水碧与妹妹感情非常好,都是嫡女,好吧,他们家没有庶出,他们爹没有小妾,所以家庭氛围非常好。 “我……”水黛有些难以启齿。 “闷着不说,事情可不能解决。”水碧也是好口才。 “那日我去忠义侯府,不单单去了有间楼。”水黛有些脸红,这般不庄重的事实在有些不好出口。 “你们都先下去吧。”水碧将身边的仆妇挥退。 眼见周围没了别人,水黛这才说:“那日看热闹之后,我同蕴华换了男装去逛街。” 水碧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对邵蕴华有些不满,这太过荒唐,邵蕴华穿着男装出门的事文昌侯府是知道的,对此二婶子(水义的妻子)很是不喜欢,水碧心里也不赞同,母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祖母倒是说出去看看也好,这才没断了往来,没想到果然出了大事。 “你怎么能跟着去?太不庄重了。” 水黛喃喃的不说话。 “遇到了什么事?可是被腌臜人腌臜了?”水碧有点儿急。 水黛连忙摇摇头,然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出,最后问:“我不懂那女人为何这般,那男子对她这般……” “她这样才对。”水碧打断水黛的说辞。 水黛愕然的看着水碧。 “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以夫为天,方是正理,蕴华伤她夫君,她来维护才是女子之德。”水碧觉得自己的妹妹被邵蕴华带坏了,这么浅而易见的道理竟然不明白。还有那邵蕴华,也太过于野蛮了,一言不合,竟然拿鞭子甩人。 “那个男人在打她。”水黛激动的都站了起来,男人那般打女人她第一次见。 “丈夫管教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也许那位郎君的手段是激烈了一些,但是必然是那女子做的不好不对。”水碧满脸严肃,心中满是不悦,一贯端庄的妹妹这才几日竟然被邵蕴华带坏至此,看来她得像个办法,分开两人。 水黛难以置信的看着水碧,她想反驳,但是她却不知道说什么,三从四德的教导她也知道,可是想到那个女子的惨状,她忍不住就开始怀疑,这到底对不对。 “侯夫人无子,将蕴华充做儿郎养也就罢了,你以后断断在如此。”水碧一锤定音。 水黛默默无言!她觉得她和姐姐不一样了!(女皇陛下如果在,会告诉你,你们只是三观不合) 此后,水碧确实也是如此做的,邵蕴华在下帖子请水黛,她基本给半路拦截掉,邵蕴华过府来玩儿,她也是全程看着。 邵蕴华在粗枝大叶也感觉出不同来了,感觉到水碧不欢迎自己,这文昌侯府就去的少了,水黛着急上火,却也无奈,不过幸好邵蕴华还想着她,到街上见到新奇玩意儿还会给她带,这些东西水碧是不禁止的。 同水黛不能长在一起,却同永康伯府走动了起来,邵蕴华好动,她印象中又没有那么多的男女大防,上次觉得江三郎还不错,再见面也就笑眯眯的。反倒是江三郎有些不自在,不过接触两回,两个人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很快臭味相投的混在一处。 同乐五年,赈灾之后,先帝皇五女封柔嘉长公主,风光大婚,虽说公主府的功夫一应都是现成的,甚至公主身边也有奶嬷嬷大宫女什么的,但是这次从皇城中出来的,不单单有柔嘉长公主,还有淑太妃。 女皇陛下不但厚待姐妹,对于后宫中的妃嫔也是照顾有加,只要孕育子女的妃嫔,子女开府就可以出皇城,所以淑太妃眼巴巴的盼着女儿开府呢,如今开了公主府,她到公主府就是老太妃,不用整日关在永寿殿,也可以看个戏,听歌曲儿,甚至同其她妃嫔串串门,其她妃嫔的生活她早就眼热了,所以如今的公主府的布置,文昌侯夫人(淑太妃生母)就很是帮着参详了一翻,淑太妃不好出皇城,亲妈帮着看住所,绝对合适。 如今长公主大婚,虽然有德沛长公主管着的皇家礼部张罗,也有清王妃,睿王妃两位婶子帮忙,但是往来者那么多,水家帮衬一二也是应该的。 忠义侯夫人因为文昌侯夫人精力不济,也很是帮了不少忙,因此邵蕴华就更加自由起来。 邵蕴华正在公主府的花园中无聊呢,一颗小石子到了她的眼前。 “邵蕴华,来。”墙那边江三郎在墙头,正一脸笑意。 “干嘛?” “带你去个好地方。” 邵蕴华点点头,直接带着找个地方,换上小郎的衣服(由于邵蕴华经常换装,珊瑚随身携带男装)另外一名丫鬟莲藕抽了抽嘴角,她和珊瑚,珊瑚跟着去,她就打掩护,因为邵蕴华经常往外溜,还特别的配了两名仆人,年岁都不小,也都是练家子,主要就是侯夫人为了保护她安全的。 江三郎看看后面跟着的仆人和珊瑚,也都是老熟人,一人扔了一角银子过去,然后才凑到邵蕴华身边:“我跟你说,我发现一个好地发。” “真的?你确定京城还有好地方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地方多着呢。”江三郎一脸得意。 邵蕴华觉得他吹牛,可是到底还是跟着他走,跟着出了公主府。她能这么跟着江三郎混闹,其实也有忠义侯夫人的默许,当年看江三郎调皮,可是永康伯府的家风是真的正,否则她当初也不会为庶子求取江家女,德沛长公主也不会出降江家。所以对于这样的江三郎,忠义侯夫人不排斥,蕴华让她养的性子野了些,能有个青梅竹马才是不错。 江三郎带着邵蕴华就奔着北街去了,珊瑚一看快急疯了,平日里去别的地方也就罢了,怎么能去北街?这里都是赌场妓院,在就是流民。哪里能来这里呢,有心要拦着,发现邵蕴华和江三郎都是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只能给后面的仆人打眼色,保护好小娘子。 事实证明,珊瑚的顾虑是对的,江三郎带着邵蕴华来的地方正是赌场,名叫客来发,很俗的名字,但是绝对讨喜。 珊瑚觉得她肯定会被侯夫人狠狠的惩罚,小娘子去了赌坊,这还了得? 里面人声鼎沸,味道并不好,邵蕴华是娇养大,不禁皱了皱鼻子,江三郎即使不是第一次来,对这个味道也不太喜欢,连忙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瓶子:“给,这是薄荷香,解味道的。” 邵蕴华赶紧结了瓶子过来,打开稳了稳,果然舒服很多:“你是特别配的?” “可不。”江三郎点点头。 然后江三郎带着邵蕴华来到了赌色子的地方,庄家摇色子,里面一共三个,一到八包括八是小,九是庄家数,庄家通吃,十是大家数,庄家同赔,十一包含十一到十八则是大,来玩儿的就是压大压小。 规矩简单明了,江三郎一说,邵蕴华点头。 第十八章 庄家用竹筒装着色子开始摇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起来非常专业,最后将竹筒倒扣在桌子上开始喊:“买定离手喽,压大还是压小?两位小郎君压什么?”眼看邵蕴华和江三郎穿着不俗,庄家的眼睛就是一亮,肥羊! “我先看看。”邵蕴华摇摇头,表示她要先看看。 江三郎却毫不犹豫压了小。不过他没压多少,不过是个小碎银子而已,只有几分。 身边的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压大压小,庄家连喊三遍还有没有压的,都不在有人下注之后,这才开了竹筒。 里面一二二,正是小。 江三郎赢了银子,却没有拿回来,他嫌弃脏,上了桌案上的银子,赢了最后也是仆人拿着,他也会立刻花完,绝对不会自己沾手。 挺新奇,邵蕴华就仔细的看,又过了几把,邵蕴华失笑,她习武,耳聪目明,那色子摇晃的声音不同,虽说不能十成十的猜中,但是总是*不离十的,一连下了几把,次次都中,江三郎小声问邵蕴华:“你怎么中的?”他绝度不相信是邵蕴华运气好。 “听听。” “听?”江三郎满脸纳闷。 “你怎么练的功夫,数字不一样色子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江三郎看着邵蕴华,默默的看着她,瞬间觉得心好累。 “我压大,这把一定是大。”男人的声音大的出奇,甚至带着点儿破音儿,双眼通红,一副疯魔的状态。 邵蕴华一皱眉,将目光放在那个男人的身上,眉头皱的更深了,这男人输了好多次了,没自己的本事又没有江三郎的运气,就不应该玩儿,这么想着呢,那边又开——小! 男人一下子就软了。 “赵大,别赌了,钱都没了还玩儿什么?” “就是就是,没钱就别玩儿。” 一群讪笑声。 “你们等着!”男人丢下一句话,就冲了出去。 邵蕴华知道了奥妙,她又不缺银子,很快就兴致缺缺,江三郎兴致倒好,不过他不是赌徒,眼见邵蕴华没了兴趣,干脆说:“我们走吧。” “好。” “呦,二位小郎不玩儿了么?”庄家脸上带笑,心却在滴血,这两个小子的手气实在太好,他做的那一把庄家通杀,两个人竟然谁也没下。 “不玩儿了。”江三郎摇摇头。 两个人刚迈步往外走就听到外面传来哭喊声,两个人的脚步齐齐顿住。 很快就发现刚刚双眼通红的男人拽着一个女人进门,女人披头散发,身上穿着粗麻衣,死死的扒着门框不进门,已经哭哑了嗓子:“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赵大,你这干什么?” “我压这个婆娘,继续压。” “夫君,不要,不要……”那女人披头散发,不过那瘦弱的身形,已经苍白的小脸儿,却颇有些弱柳扶风的意味儿。 “哎呦,娘子别说不要,我跟着压。” “对对对……”一群男人跟着起哄。 邵蕴华整个人都傻了,江三郎也呆住了。 这一次邵蕴华没有冲动,她听得清楚,女人叫男人夫君,经过上次的事儿,邵蕴华已经知道丈夫对妻子有着全权支配的权利,妻子是丈夫的财产。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闷着不说话。 邵蕴华去赌场的事儿自然瞒不过侯夫人,原本她还想抽开空狠狠教育这个胆大妄为的孙女儿一翻,结果孙女儿反而主动找上了她。 “蕴华,怎么了?”见到孙女儿阴沉着小脸,侯夫人先心疼起来。 邵蕴华看到侯夫人,施礼:“祖母。”然后站起来来到侯夫人身边,脱掉鞋子,挨着侯夫人坐着。 侯夫人更加忐忑不安,自从邵蕴华五岁之后就没做过这样的事,这回到底怎么了? “祖母。”邵蕴华的声音闷闷的。 “怎么?” “小娘子嫁了人,一定要听丈夫的么?” 忠义侯夫人默然。 “如果夫君不好怎么办?或打或卖又怎么办?”邵蕴华真的是被惊到了,她是侯府的娇客,身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在她眼里,世界很美好,可是现在她却硬生生见到了不好,见到一次她还能安慰自己是个例,可是两次由不得她不心惊。 “唉……”侯夫人长叹一声,只得说:“你有祖母,祖母会护着你。” “可是我想护着祖母。”关于这一点,邵蕴华目标明确,祖母头上添了银丝,她在一天天长大,所以她要孝顺祖母,做祖母的依靠。 “祖母,夫君不好要怎么办?” “蕴华武艺好,不好也变好了。”眼下之意就是对方不好你就揍,其实这也是侯夫人无奈之说,也之能这样说,女娘从来生活不易,幸好蕴华功夫好,底子硬。 邵蕴华还是绷着脸。 “蕴华?” “祖母,女子有七出,犯了男子可以休妻,那男子可有七出?女子可以休夫么?我能打得过男子,妹妹们,不能,水黛也不能。”邵蕴华仰着脸问侯夫人。 忠义侯夫人一噎,最后无奈一叹:“男子没有七出,所以祖母不会随意将你们许人,必然会千挑万选才会定下。” “哦!”邵蕴华闷闷不乐,这种将自己的好坏全都寄托到别人身上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而且想到那两个女人的遭遇,闷闷道:“祖母疼我,会千挑万选,可是有些人家不会。”此时的邵蕴华还没想过,就算千挑万选,也有看走眼,选错人的时候,因为有些人会装,还有些人会变。 想到同乐二年,女皇陛下下旨公主可以休夫,忠义侯夫人张了张嘴,还是没出口,女皇陛下厚待姐妹,天之骄女可以休夫,普通人家如何休夫?最后只能说:“蕴华将本事学好,至少能护得住妹妹,而且你还有弟弟,总有给你撑腰的。” “我应该护着弟弟才对,不用他们撑腰。”邵蕴华皱着眉,颇为苦恼。 侯夫人无奈了,邵蕴华好强,尤其是长姐,在对待弟妹这个问题上面,将她强势又好强的性子发挥的淋漓尽致。此时她真有些后悔没教的邵蕴华和软些。 “我学好本事,能护着弟妹么?” 看到邵蕴华殷殷期盼的目光,侯夫人不忍打破她的希望,只得点头:“不单单是练武的本事,有时候还要讲道理,念书方知理,还需要多念书。” 邵蕴华老成的点点头:“祖母,我去念书了。” “好。” 原本侯夫人以为邵蕴华也就一阵儿的新鲜,没指望她能坚持下来,自己这个孙女儿自己知道,好动,别说没有小娘子的贞静柔和,甚至比某些小郎还要淘气好动,练武练的好,念书可是完全没耐心。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邵蕴华真的坚持了下来,每天上午练武,下午念书,孜孜不倦,她甚至写信问水黛,看什么书,包括书中有不解的,也问水黛的意见。 开始水碧还会盘查,很怕邵蕴华带坏了妹妹,后来发现邵蕴华似乎收了心,不禁长长的松了口气,后来又有些懊悔,忠义侯夫人那般端庄大气的人,怎么可能一直放任邵蕴华不管,那样的门风怎么会允许邵蕴华行差踏错?自己真是少见多怪了。 水碧的心里路程水黛不知道,不过她知道大姐对自己的限制,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再次同邵蕴华走动起来。包括水橙也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也知道了那件事,对于水碧的说辞她与水黛一样,有着怀疑的态度,只是她没说出来而已。 小娘子们突然用功学习,两府的小郎们更加不敢落后,就是贪玩儿的江三郎,眼见邵蕴华转了性子,他也转了性子,把永康伯世子夫人喜的跟什么似的,逢人就夸邵蕴华好,不知道的简直以为邵蕴华是她的亲侄女儿,私下里也有些扼腕,无论是江三郎还是邵蕴华都是肥肉,结果这两块肥肉凑到了一起,他们没机会了。 第十九章 同乐五年,女皇陛下团圆宴上首倡火锅,甚至在官员贵妇入宫领宴的时候也摆了出来,一时间火锅风靡满京城,邵蕴华尤爱。 同乐六年,守国公丧,全家丁忧,武职空缺不少,忠义侯多番走动终于为邵三郎君某到了正五品的差使,只是未曾立功,不能封妻,闵氏倒也持重,不曾有半句羡慕怨言。 同乐七年,京城中很是多了一桩谈资,就是邵蕴华也不小心听到了那么两耳朵,据说皇夫是个不能打鸣的鸡,这话她不懂什么意思,私下里也同水黛探讨过,可惜水黛翻遍了书籍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描述,两个人只能放弃,唉!她们俩没看到水橙那一脸快崩溃的样子。否则大概就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同乐八年,女皇动作越发的大,就是邵二娘邵三娘甚至水碧这种只关心后院的闺阁小娘子都感受到了局势的紧张,皇权与世家的矛盾越发的激化,虽然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终于到了这一日,皇夫千岁寿诞,忠义侯等等都入紫宸殿恭贺,女皇陛下重视姐妹感情,虽是皇夫寿诞,依旧留了姐妹们在皇城中留宿,甚至诸位驸马也同皇夫联络感情,正因为如此,江氏才如此巴结长公主,不单单长公主有这个名头,而是真的有话语权,女皇陛下厚待姐妹天下皆知。 忠义侯回来之后直接奔了德熙堂而去。 “夫君?”忠义侯夫人有些惊讶,两个人年岁渐长,往日忠义侯忙于公事(主要是给子孙某前程,他也就这样了)侯夫人则掌管内宅(主要教导邵蕴华)除了节日碰面,平时几乎不碰面,今儿是怎么了? “你们都下去吧,守着门,都不许动。” “是。”仆妇利落退下,守在门外,却不敢离开,心中都好奇的要死,却都连一个眼神都不敢交换,侯夫人规矩少,却严的很。 “夫人,出大事了。” “什么事?” 忠义侯来回转了两圈,这才凑到忠义侯夫人身边,耳语道:“恐怕开战就在眼前,京城也不会太平!” “这……。”侯夫人一顿,女皇陛下和世家的矛盾只要眼睛不瞎的都知道必有一战。只是万万没想到此事来的如此之快:“夫君准备如何?” “我们肯定是跟着至尊的,至尊心里也是知道的,因此才得了这个信儿。”想到这里,忠义侯心中还有点儿小高兴,女皇陛下能想到自己的府上,就说明没忘了忠义侯府,这就好。 “那……维护皇城?”侯夫人想到这个。 说道这个,忠义侯颇有些泄气,摇摇头道:“只命我等守好自己的府邸。” 侯夫人想了想,倒是一笑:“这是至尊给我们机会呢。” “怎么说?” “夫君想想,皇城中多少官员?多少是至尊的人?又有多少府邸有自保的能力?” 一语惊醒梦中人,忠义侯恍然大悟,这是至尊让几座勋贵府卖好的时候,除了勋贵府有家丁私兵,那些考试上来的官员可没有,真的乱起来,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的仆人肯定不行,此时各个勋贵府正是帮忙的好时候。 “夫人高见。”忠义侯特别高兴。随即,忠义侯又转了两圈,道:“夫人认为该如何分派?” 侯夫人押了一口茶,想了想:“夫君可将大部分男丁带出去护着城西的府邸,府中妾来安排。” 忠义侯点点头。 “夫君带着四郎君。” “好。”忠义侯秒懂,邵四郎君自己本事本就不如三位兄长,战死的世子不必说,邵二郎君忠诚稳妥,邵三郎君聪明可靠,唯独邵四郎君胆小怕事,武艺也是稀松平常,结果又被妻子连累,这么多年,依旧是个从七品,还是被完全的边缘化那种,如今出去刷刷脸,对他的前途总是好的。 夫妻俩就开始调派人手,底下人的虽然纳闷儿,却不敢多说一句。 很快状元游街,邵蕴华这个好热闹的人却被侯夫人严令在家不准出去,邵蕴华也知道现在局势紧张,因此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京城——果然出事了! 如何开始的邵蕴华不知道,只知道京城中出了大事,祖父从紫极殿下来,脸色就不好,祖母也是一条一条的命令下达,仆人们也是规规矩矩的办事。 “蕴华。” “祖母。”邵蕴华眼睛晶亮,她感觉到了事情,她也想帮忙。 “京城中不太平,你领一一些人,多看顾一下文昌侯府上。” “是。”邵蕴华那叫一个兴致高昂。 第一天京城戒严,禁止出入,第二天出入严禁盘查,晚上的时候侯夫人将女眷都叫到了自己的院子,尤其是小娘子们,都安排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然后带着邵蕴华出去安排。 “祖母,我也跟着您一块儿去吧。”一贯稳妥的邵二娘此时开了口。 “祖母,我也去。”娇惯的邵三娘也开了口,江氏差点儿没急疯了,这时候往前凑什么热闹? 侯夫人有些迟疑。 “祖母,一块儿去吧。”邵蕴华开口。 “好吧。” “春枝,去把我的绣绒刀拿来。”邵二娘用刀,这也是她一直得侯夫人喜欢的原因。 “莺儿,把我的宝剑拿来。”邵三娘也不甘示弱。 剩下的四个小娘子(这几年添了六娘七娘,都是邵四郎君的庶女)四娘五娘想动,却被忠义侯夫人抢先开口:“四娘五娘拿着兵器,你们在里面护着妹妹。” “是。”两个人得了差事,这是面带笑容。 侯夫人带着三名孙女儿出去,开始吩咐仆人做防线,第一道防线就是在府的周围撒豆子。 古代有奇门遁甲之术,据说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不过侯夫人不会撒豆成兵,但是呢,豆子确实有帮助。 忠义侯府虽说这些年没什么作为,有沦为空架子侯府的架势(空架子是没实权,钱不缺)但是侯府到底是侯府,院墙极高,所以来犯者想要进来,必然得用梯子跳进来,跳进来之后踩到圆滚滚的豆子上,那画面请自行想象。所以这是第一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就是绳索,将绊马索改成了绊人的,最后侯夫人命人在整个府中所有的地方,大大小小的角落里放满了水。 邵三娘问:“祖母,这是为什么?” “打我们现在是属于不动,不能藏,只能正面迎敌,那么对方一旦火攻怎么办?所以必然要被水。” 三个孙女儿恍然大悟。 第三天晚上果然有人来对付忠义侯府,但是并不是真正的反叛,而是一些浑水摸鱼的人打算来抢点儿好处的。 这些来抢好处的也是倒了霉了,进来就滑到,好容易被滑到的又被绳子给绊倒,然后那些孔武有力的仆妇上前,他们就被五花大绑,最让他们震惊的是那未曾及笄的小娘子竟然手里拿着刀剑,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摔!这是进到妖怪洞了吧。 “蕴华,你和二娘三娘去隔壁吧。” “祖母,府中……” “府里没事。”侯夫人非常笃定。 “好。” 邵蕴华带着两个妹妹和一票五大三粗的仆妇就奔着文昌侯府而去。 第二十章 与忠义侯府这边不同,文昌侯府这边苦逼了,首先他们是文官的家庭,虽然仆妇甚重,但是那都是普通下人,哪有什么专业的训练,遇到普通贼人也就罢了,遇到训练有素的反叛就是被碾压的份儿。 至于为何忠义侯府没有反叛来也很好理解,忠义侯没有实权,虽然跟着女皇陛下走,但是更多的是随大溜,所谓的忠君而已,与反叛的世家没有尖锐的冲突,可是水家不一样,正得圣宠,尤其是文昌侯水清,女皇陛下那个在民间选拔官员的事几乎次次都是水清主持的,水清简直就是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对于文昌侯府,全都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所以文昌侯府的压力可想而知。 邵蕴华带着两个妹妹赶到的时候,那边已经有贼人入了内宅,文昌侯府人在怎么持得住,这会儿也慌了神,其她人更是有不少瑟瑟发抖的,虽有那忠心的仆妇将她们护在当中,可是到底不能让她们安心。 “听说水家还有三位未出阁的小娘子,不知道什么样儿。”领头儿闯进来的是一个满身匪气的人,他同大队人马被冲散了,然后七拐八拐,不知道怎么就入了内宅,然后还好运的到了文昌侯夫人的地方,这也是运气。 水碧紧紧的握着拳头,想着一会儿不好,大不了以死明志。 水黛和水橙彼此交握双手,彼此给对方打气,还有几个年岁极小的小郎,想哭又被长辈捂着嘴,满脸的泪痕,好不可怜。 就是那匪类杀了两名仆妇带着两个人往里闯的时候,后面一阵大乱。 “怎么回事?”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对。 “头儿,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队人。”这人说话有点儿颤音儿,他们一共就四十多个人,是被打散的,同大部队走散了,迷路到内宅的,万一是援兵,他们这点儿人不够交代的。 这个当头的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喊:“撤。”他可不想死拼,一堆娘们儿,杀了作用也不大。 文昌侯府的女娘在仆妇死亡的瞬间都是绝望的,没想到那边竟然灯笼火把又来了一队人,没有人想死,心中都祈盼着是救兵。 “阿家,是不是救兵?”韩氏(水黛母亲)握了握拳,好歹还能说出话来,两个儿媳妇还有女儿已经抖了一团。 “看情形是的。”文昌侯夫人这时候也六神无主,可是她得稳住,满堂儿孙还看着她,此时哪怕不是来的救兵,她也要给他们信心。 这话一说,果然这些人悄悄松了口气。 邵蕴华这边带着三十多个仆妇过来的,打着灯笼,拿着火把,为什么是邵蕴华过来,忠义侯夫人也是考虑过的。 人家忠靖侯府人多势众,与文昌侯府有亲(忠靖侯府的六郎尚主柔嘉长公主,柔嘉长公主的外家就是文昌侯府)所以人家亲戚肯定是要护着的,别人就算想给文昌侯府卖好,也别得罪忠靖侯府,所以忠义侯夫人才让邵蕴华带人过去。 邵蕴华是小娘子,入的是后宅,更多的是给后宅妇人们一个安心,忠义侯夫人又不是疯了,哪能认为自己的孙女儿学了武艺就天下第一,能打得过那些亡命徒?她当年十二岁救出先帝,那是因为她从小就在战场上长大,八岁就上前线杀敌,邵蕴华那点儿功夫之于她根本就是纸上谈兵一样。 忠义侯夫人盘算的对,计划的也不错,邻居之间的情谊顾念到,也不会抢了忠靖侯府的差使,结果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就给了一道考验,没想到贼人在前面被忠靖侯府的人给打散了,结果不但摸到了内宅,还和邵蕴华碰到了一起,唉! 邵蕴华哪里知道祖母的苦心,她与秦康乐(女皇陛下)不同,女皇陛下那会儿看着身份高,但是实际上没有真正的好靠山,她有,她是真心实意的被宠,做事完全可以不计后果,因此被宠的有点儿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会儿一看遇到了贼人,哦!祖母让我来打贼人的,那遇到了,打吧! 王大原本还挺害怕,因为他是和大部队走散的残余势力,心里没底,邵蕴华的气势又十足,很是害怕,结果发现只是小娘子,他胆子又肥了,直接就和邵蕴华打在一起。 邵蕴华的枪法非常好,下了苦功,点、刺、扫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王大一时间还真不能立刻就打败邵蕴华,可是王大是男人,有力气,也有战斗经验,过了大约二十几招之后邵蕴华就有些败像,邵二娘提刀加入战团。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里也可以应用到亲姐妹,邵三娘当年被江氏教训过,虽然争风好强的性子改不了,但是她牢牢记得自己姓邵,知道和谁是一家子,尤其是她渐渐长大知道事情之后,得知公主可以休夫,安平长公主就将驸马休弃之后,她更懂了,德沛长公主姓湛这个事实。 如今一看自己的两个姐姐打一个人依旧没有占到上风,邵三娘急了,抽出了弓箭,她准备放冷箭。 说道弓箭在说一句题外话,大秦朝现在对于君子六艺中的射这一项是非常看重的,因为女皇陛下堪称神箭手,上行下效,想要讨好女皇陛下,很多人都努力学习箭法,尤其是勋贵人家,一应好坏荫封,全看至尊喜恶,所以各个勋贵府中小郎必须学习的就是箭法,忠义侯府的小娘子们也是各个学习。 邵三娘因为仰慕德沛长公主,对于至尊的爱好,自然有兴趣学习,因此弓箭上她学的很不错,然后咳咳!所谓虎妞都是一脉相承的,邵蕴华不知道天高地厚,邵三娘也不逞多让。 弯弓搭箭,那箭就射出去了,射出去邵三娘娘手心出汗了,她两个姐姐都在跟贼人打架,她事先也没喊避让,打斗的动作太快,这要是伤到了两位姐姐,她得后悔死。 事实证明,倒霉的不是邵家姐妹而是那个贼人,王大和两个人正动手呢,手中的大刀也是虎虎生风,他心里很是憋气,明显的两个小娘子他都没立马拿下,这太丢人,所以将精力都放在邵蕴华和邵二娘身上,那边冷箭到了,邵三娘事先也没有个声音,箭法也挺准,直接扎到了王大的嗓子那里,不偏不倚,那叫一个寸劲儿。 双眼大睁,王大真是死不瞑目!!! 卧槽!水家上上下下都不好了,一开始看到有人来救她们,那是真高兴,结果看到是邵蕴华带着一群仆妇来的,感动归感动,但是也担心,女人养在深闺,怎么能同男人打斗,结果邵家姐妹给她们上了一课!看看这虎劲儿! 打就打起来吧,毕竟人家是勋贵世家,邵蕴华往日里也确实有点儿野蛮,没想到啊没想到,一贯不露声色,端庄大气的邵二娘也能提刀砍人,更让人惊讶的是一贯娇气的邵三娘能射箭不说,还将人给弄死了? 这么凶残的小娘子文昌侯夫人表示自己一辈子也没见过,水家上上下下张大了嘴,好似被雷劈一样,这会儿倒是将原本的害怕都给忘了。 邵蕴华和邵二娘也有点儿傻,大战贼人那会儿绝对是一时之勇,绝对没想过杀人,冷不丁见到死人了,她们也胆颤了,不过王大手下的人不少,不给她们思考机会,都打了过来。 有一就有二,邵蕴华和邵二娘姐妹两个人一直联手,然后邵三娘放冷箭,虽然没有再次杀人(那些人都防范起来)但是也没落败。 第二十一章 四十多个大老爷们对战三十多名仆妇,随后后来也有文昌侯府那胆大的仆妇跟着帮忙,可是无论是人数还是力气,贼人那边都是碾压。 这群贼人因为领头者的死亡很是愤慨,不少人空出手来对付邵家姐妹,导致原本放冷箭的邵三娘只能拔剑与人相斗。 邵蕴华和邵二娘也被人给拆散,邵蕴华的额头身上都冒了汗,手中的枪渐渐沉重起来,专心致志的对付眼前人,然后邵三娘那边吃了亏,她箭法是不错,但是相比较于两个姐姐,她年龄没那么大,力气自然更小,练的剑法则更好好看花架子多,那些真正狠辣的对敌招数她嫌姿势不好看,这时候弊端就出来了。 和她对战的也是个膀大腰圆的老爷们,前面几下因为邵三娘招式精妙,气势汹汹倒也唬住了对方,不到十个回合下来,彻底被打压,十三招的时候对方一个扫堂腿配上手中的棍子迎头而击。 邵三娘是顾得了上面顾不得下面,躲过了下面的扫堂腿,偏头躲过了棍子,可是右手臂到底没躲过去,一棍子敲在胳膊上,她哪里受得了,当时扔了剑,大叫一声。 这一声叫所有人都听见了,人的潜能是无线的一点儿不假,邵蕴华的心里素质好,听到妹妹的叫声没自乱阵脚,反而怒火中烧,我妹妹被欺负了?这还了得,手中□□如有神助,竟然一下子枪尖扎入对方的前胸,正中心脏,其实也是对方倒霉,他以为同伴得了手,就松懈下来,结果悲剧了! 这边邵蕴华杀了一个人,完全没有感觉,她现在全副心神都被我妹妹被人欺负了摄去,眼见自己的对手死亡,提枪就奔着邵三娘的对手去了。 这时候水家那边的人已经不是被雷劈过的感觉,感觉整个三观都在崩塌,邵三娘那一箭还能安慰自己是凑巧,邵蕴华这绝对是凶残加三级! 凶残归凶残,但是咱们这是古言正剧文,不是玄幻仙侠文,女主没有上古神人/大仙的血脉,所以也不可能扭转乾坤,这边是败局一定。 邵家姐妹泰山压顶之际,终于再次来人, 是永康伯的江三郎不放心邵蕴华,亲自跑到忠义侯府,然后得知人不在,这才又跑到文昌侯府,文昌侯府前面的打都已经进入尾声,在有江三郎的加人,瞬间将所有贼人杀的杀抓的抓,然后江三郎见没有邵蕴华的身影,有点儿急,这才随着水家人往里走。 老远就听到了打斗声,水家人和江三郎的脸儿瞬间就白了,后宅全是女眷,在内里,贼人是怎么摸进来的来的?这时候顾不得其他,江三郎直接带着十几个人就冲了进去:“快去前面报信,派人过来。” 有了这十几个人的加入,败局终究是扭转过来,而且救兵马上就到,先天在心里上就有绝对的优势,只想四下奔逃,哪里还有心恋战? 一切尘埃落定,邵蕴华因为激烈的打斗,满头是汗,发髻也有些凌乱,看到江三郎虽然有些疑惑,此时却更加关注自己的妹妹。此时文昌侯夫人已经命人去请大夫。 邵三娘的反应再次让水家上下吃惊,往日里娇惯不已的小娘子此时竟是一言不发,甚至连哀痛声都没有。 来了医女大夫,上胳膊看了,倒是没有骨折,可是有轻微骨裂,所以必须要好生将养的。 “三娘留下,受了伤,赶紧休息。”文昌侯夫人年纪大,这会儿还强撑着精神。 “好。”邵三娘点点头,她实在乏累,不想动。 “老夫人,我和二娘先回去,此事还要回过祖母。” “好,今儿真是谢谢你了,现在不方面,事情大定,我必登门重谢。” 邵蕴华转头又对邵三娘说:“你赶紧睡,睡着了胳膊就不疼了,回去我先不同二婶娘说实话。” “嗯!”邵三娘表示满意,随即阖眼。 邵蕴华和邵二娘也是浑身疲惫,这时候带着人往去,才抽空问:“江三郎,你怎么到了这里?” “我本事去忠义侯府看你,谁知你不在,我这才来了文昌侯府。”江三郎也不邀功文昌侯府,实话实说。 “好兄弟,果然靠得住。”邵蕴华神采飞扬。 “那是!” 后面跟着送人的韩氏等脚下一个趔趄,上半截还是小儿女青梅竹马,互相关心呢,结果邵蕴华来了一句好兄弟,画风转变太快。 邵蕴华带着邵二娘回了忠义侯府。 忠义侯府中倒是安静,他们家女娘战斗力强悍,又没几个贼人,因此在德熙堂大家齐做一堂原本还在闲谈,江氏后来的脑子也转开了,忠义侯夫人的意思,心底有些高兴邵三娘跟着去,这一次去,帮到水家,将来若是结亲,有这么个缘故在,必能在水家稳稳的,咳咳!(神棍语:无知是幸福滴,如果你知道你女儿都干了啥,估计就不这么想了) 这边正在说话,那边已经有腿快仆妇来回禀,将事情都说了,包括邵三娘受伤一事,只是报信的人并不知道伤的是轻还是重。 忠义侯夫人第一次傻住,说好的只是安心作用呢?说好的只是内宅呢?怎么会用到贼人呢?这忠靖侯府太不可靠了。 江氏整个人魂飞天外:“三娘到底如何?有没有事?” “回二娘子,小娘子已经被妥善医治,小的回来的时候,医女大夫均在,小娘子的精神看起来很好。” 一听精神很好,江氏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德熙堂沉静下来,也不闲聊了,专心致志等着邵蕴华一行人回来。 等邵蕴华回来的时候,江氏真是望眼欲穿,女儿呢? “祖母,婶娘。”邵蕴华简单的行了礼,知道江氏盼女心切,先道:“二婶娘不用担心,三妹妹如今在文昌侯府上休息。” “伤到哪里了?” “伤到了胳膊,大夫说不碍事,将养一些日子就好。” 江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三娘怎么受伤的?”虽然不太喜欢邵三娘骄纵的性子,也不是自己血缘上的孙女儿,可是天天日日见面,也是祖母长祖母短的,忠义侯夫人还是心疼的要命。 “那些贼人将我们姐妹分开,妹妹力气小,这才受了伤。”说道这个,邵蕴华也是懊恼,走了这一路,她后悔自己的鲁莽,虽说当时情况紧急,但是如果她能更有经验一些,用一些声东击西或者是调虎离山的办法而不是正面迎敌,那么也许家中的死亡那名仆妇就能抱住性命,也许妹妹就不会受伤。 “这事儿也是祖母顾虑不周。”忠义侯夫人颇为自责。 “是孙女儿太冲动,如果我当时能想出更多的办法就好了。” “大娘,这么大的事儿,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与你三婶娘四婶娘现在怕的很。”这会儿倒是江氏说出话来,心疼女儿归心疼女儿,邵蕴华如此难过,忠义侯夫人必然心疼,自己此时劝慰正好,而且她说的也是心里话,能把事情做到这个程度,也是难得。 “正是。”简氏也连连点头。 “天色晚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儿一早接三娘回来。”忠义侯夫人一锤定音。 “是。”女眷们这才散了。 通过这一夜,忠义侯府的男人们得了诸多实惠,首先是邵二郎君,他跟在于二郎手下,跟着女皇陛下直面迎击反叛王家王阁老之子王维卿,也斩杀于人,也俘虏到人,甚至好运的还抓了跟着谋反的某大臣,大功一件。 原本正五品的军衔连升两级,成为正四品忠武将军,因为是立功,因此江氏的诰命随之而下,江氏喜的眉开眼笑。 这一次邵三郎君也终于抓到机会,守城有功,升了一级,终于为闵氏请封,挣了诰命,闵氏虽然面上不显,可是眼睛里带了笑意,邵三郎君也长出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总算对得起妻子操持家事。 甚至连邵四郎君也得了好处,他的武艺在怎么稀松平常,那也是打小就开始练的,忠义侯为人方正,虽然宠爱幼子,规矩却也严,在邵家是显不出什么,拿到外面去绝对比那些文官强,因此这一次出了力,刷了存在感,被救的人自然感激,觉得邵四郎君也不错,只不过被妻子牵连,因此邵四郎君这么多年的从七品终于变了,成了正七品。 至于邵家下一代的小郎,大郎与邵蕴华一样都是昌泰十六年生的,如今已经是同乐八年,十四岁,步入官场还有些早,但是经过此事,他的沉着冷静以及超群的武艺都给那些文官留下了不小的印象,包括后面的弟弟,他们以后进入官场必然让人高看。 相比于邵家男人的大丰收,邵家小娘子们的收获就让人哭笑不得了,提起来肯定都是赞扬,称赞其有祖母风范,更赞其巾帼不让须眉,能把三姐妹夸出花儿来,至于自家的小郎么,扒拉扒拉,赶紧离忠义侯府远一点儿。这可是能杀人的,这要是一个不悦,将来给夫君一顿好揍怎么办? 江氏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吐出来,简直是耻于见人,三娘的前程算是完喽!欲哭无泪!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过了早饭的时候,侯夫人带着江氏去文昌侯府将邵三娘接了回来,文昌侯夫人一夜惊吓,精力不济,勉强招待忠义侯夫人,侯夫人知道事情始末,自然不会多做停留。 邵三娘回来之后,这些姐妹立刻轮番来看她,邵蕴华给她带来不少有趣儿的小玩意儿,都是她自己上街去掏弄的,邵二娘则是日日汤汤水水的给补身体,邵二娘喜欢吃,更喜欢研究,所以这次邵三娘可有了口福。 邵四娘虽是庶出,但是闵氏大度,对她一贯不错,她日子过的好,此时姐姐受了伤,也整日嘘寒问暖,知道邵三娘喜欢精致的东西,特意将自己过年才得的精致珠花送来。 邵五娘是嫡出,母亲不缺钱,这会儿也送了好东西,六娘七娘还小,却每日童言童语的来陪伴。 文昌侯府那里则不太好,上到文昌侯夫人,下到年幼小郎,水家姐妹,甚至府中下人,得病者甚众——吓的!!! 直到半个月之后,这些人的身体才陆陆续续好起来,文昌侯夫人病好了,第一件事先同文昌侯去了忠靖侯府上谢过,然后又挑日子同文昌侯一起来谢忠义侯府。 忠义侯挺高兴,别看女眷两家不错,朝堂上他和文昌侯水清可没什么交情,如今这个大人情送出去怎能不让他高兴? 至于两府的侯夫人本就关系不错,这会儿只有更亲近的,水家姐妹则到邵三娘的房中探望她。 “胳膊可好些了?”水碧作为大姐自然要最先开口,可是面对邵家姐妹的时候她浑身不得劲儿,看到邵三娘就想到她一箭射死一个人,估计这辈子她都心理阴影下去。 “牢姐姐惦念,好多了。” “她现在能跑能跳的,没事了。”邵蕴华觉得邵三娘修养的还不错。 水碧抽了抽嘴角,能跑能跳!!!真是欲哭无泪,小娘子不是应该娴静优雅的么?笑不露齿,莲步轻移,跑跑跳跳,真是累觉不爱! 水黛憋笑,自家姐姐什么样儿她肯定知道,包括现在水碧想什么她都知道,不过么,她还是觉得邵家姐妹好可爱! “担心你养病烦闷,我还特意带了两本书来,现在看倒是没用了。”水黛笑吟吟的。 “好姐姐,你带来的,肯定有趣儿。”邵三娘满脸笑容,邵蕴华都是给她带新奇的小玩意儿,水黛找的书却都是一些乡间故事,民间传说,山川地里志什么的。 “我也给带了你来了一本儿沿海的书,里面还有图画,都是记录各种水里东西的。”水橙脸上也带笑。 “好姐姐,你果然最疼我。”邵三娘的眼睛彻底亮了,水里的东西,还有那大海,她可是一次都没见过。 “哦,她这个好姐姐最疼你,我这个好姐姐就不疼你了?”水黛故意挑语病,明明板着脸,眼里却是笑意。 “姐姐莫要不开心,妹妹这厢赔礼了。”动作则模仿小郎的样子,活灵活现。 这下都笑开了眼,水碧更是哭笑不得,往日知道邵蕴华活泼好动,原来三娘也是个能耍宝的,在一想想她的悍勇,水碧又开始头疼。 水家姐妹这一次全体到来之后,没过几天,邵三娘又得到了柔嘉长公主的赏,这让邵三娘很是受宠若惊,想到文昌侯府是长公主的外家,这个赏赐并不稀奇。 邵三娘晚上躺在床上开始瞎捉摸,自身这一身冰丝睡衣是长公主所赐,据说冰丝乃是冰蚕所产,产量极低,但是晚上睡觉不贴肌肤,对身体好,柔嘉长公主身体不太好,女皇陛下疼妹妹,所以每一年进贡的冰丝都给她足足的,剩下的才给睿老王妃用(女皇叔祖母)然后才是睿王妃清王妃(女皇婶娘),之后才是女皇自己然后才是各位长公主。这个冰丝的珍贵可见一斑。 摸着身上的冰丝,果然舒服无比,在看看那套红蓝宝头面,那是文昌侯夫人特别送她的,还有那玲珑七弦琴,不说那琴有多珍贵,上面缀着的蝶戏牡丹羊脂白玉就简直连城,更遑论还有其他东西,都是她这些日子收到的。 翻个身,以往母亲教导自己端庄大度娴雅等等……这些都是可以得夫君宠爱的,有了夫君的宠爱那边有了一切,比如江氏她自己,与父亲成婚多年,父亲对母亲一直非常好,三娘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因为父亲确实对母亲好。 可是现在她不这么想,父亲对母亲好是好,可是如果自己有本事呢?这一次就是因为练剑,有功夫武艺,自己帮了别人,然后得了这么多好东西,这些是自己赚来的,尤其是柔嘉长公主的赏赐,不是因为自己是德沛长公主的外甥女,不是因为讨好卖乖,更不是看脸色行事,虽然自己受了伤,可是这是自己实打实赚来的。 在翻一个身,别人给的别人给的,父亲是宠爱母亲,可是母亲事事以父亲为先,凡事都要听父亲的,如果、如果、如果自己有本事,自己赚到的,那就谁的脸色都不用看,自己高兴说了算。而且别人的宠爱也是可以的收回去的,一旦收了回去,怎么办?自己得到的,那是自己抓到手里的,那就是自己的,谁也拿不走! 在翻一个身,嗯,练武的时候很辛苦,但是也很快乐,所以——嗯!在翻个身,自己的武艺本事绝对不能落下,而且这次自己受伤,也是因为自己平时属于武艺的缘故,所以自己应该勤练武艺。 (恭喜邵三娘,你的三观在这个时代终于歪了,不知道江氏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邵三娘定下了基调,还没等她实行呢,江氏的大招来了,那就是狠狠的拘着她,而且各种三从四德,温柔娴静的教条接踵而来,搞的邵三娘差点儿崩溃,不过她也是个狠的,越挫越勇,又有长姐邵蕴华每日练武的例子(主要是侯夫人让练)她宁可牺牲睡觉的时候,也要练武,江氏只得妥协,母女初次过招,邵三娘胜利! 虽然是如此,邵三娘对于自己的决定依旧忐忑不安,江氏是她亲娘,言传身教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是一件事就能扭转过来?真正让邵三娘下定决心的就是这一次过年。 前文说过,忠义侯夫人因为幼年救过太宗皇帝导致每一朝年节的赏赐都是头一份,今年也不例外,除了皇室长辈,就是忠义侯夫人,但是今年却更多了,女皇的赏赐多了一份儿,名义是忠义侯夫人教导有功。 这就让人玩味了,在大秦朝,男子立功,便是父亲教导之功,母亲哺育之功,通常普通人家女儿做出德行出众之事,会被世人赞一句母亲教导有功,所以忠义侯夫人的这个教导之功分明是夸耀邵家小娘子够好! 邵家小娘子做了什么事儿?不言而喻!满京城都夸耀巾帼不让须眉(其实是悍勇野蛮),所以也只能是这个赏赐了。 忠义侯夫人将自己得到的赏赐分给邵家姐妹,邵三娘拿着手中的凤钗,彻底定下心思,至尊都认为自己的本事好,那就是一定好!是对的!(彻底歪掉) 同乐八年,忠义侯府欢声笑语,这是忠义侯府大丰收的一年,哪怕是一贯愁苦的简氏,脸上也带了笑颜,虽说她没有得到诰命,但是自己的嫡子在这一次的事件中也是露了脸的,将来总是有一个好起点! 第二十三章 同乐九年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皇室推出的镜子,据说这个比铜镜好用得多,照的人纤毫毕现,所有人都蜂拥去买。 邵家女眷也都眼巴巴的盼着自己的仆人买回来,不过相比于其余人家,他们家已经先睹为快了,侯夫人的年礼里面就有这个镜子,镜子有一人高,一去照就跟自己多了一个双胞胎似的,那叫一个稀奇。 这么多的公侯伯府,那么多的诰命夫人,也就只有忠义侯夫人得了,这就是让邵三娘下定决心的原因,因为祖母救了太宗皇帝,所以凡事都是独一份儿! “买到了吗?”姐妹几个人在侯夫人这里说话,看到仆人回来,邵蕴华连忙问。 “回小娘子,还没买到,那店已经排满了人,小的回来先回禀一声,小桃在哪儿排队呢。”杏儿连忙回话。 “这么多人?” “是,堪称人山人海。”杏儿也无奈,他们家是侯府,可是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权贵,尤其是那店原本是女皇的生母文孝皇后的陪嫁,谁敢去仗势欺人买东西去?那绝对是坑爹的节奏。 “在等等吧,你们姐妹如果用,到我这里来。” “谢祖母。”邵家小娘子也只能如此,别人家?除了皇室,别人家还没有呢。 第二件大事就是邵蕴华和邵二娘及笄。 忠义侯侯府也仿照当年安平长公主与女皇陛下的例子。 女儿及笄本是三月初三,不过府中两位小娘子都满十五岁,那么一个三月初三,一个七月初七,当年的安平长公主与女皇就是同岁,先帝就是这么办的。 三月初三,柳枝青青,鲜花盛开,正是好风光,就如同那刚刚长成的女儿家一般,明媚而美好。 邵蕴华的正宾请的忠靖侯夫人,赞礼选的是水黛的母亲,丞相夫人,摈者则是永康伯世子夫人,也就是江三郎的母亲,执事三人则是自家姐妹。 这个规格绝对够高,非常的高,请来的妇人都是夫人,最低都是从二品。 邵蕴华最后穿着一身成人装的时候,忠靖侯夫人恍惚出神,一晃儿子已经亡故十五年,可是当年儿子的冠礼似乎历历在目。 同年,休夫的安平长公主再次风光出降,其盛大比照第一次有过之而不及,再次让天下人看到女皇陛下如何厚待姐妹,也给不少女子一个例子,女子休夫再嫁! 同乐九年第三件大事就是一直无孕的女皇陛下终于有了身孕,简直是秦朝最大的事,多少人都战战兢兢的看着女皇陛下的肚子,就怕有个闪失,一直到年底女皇陛下生下儿子,秦朝上下当官者都松了口气,天下大定! 同乐十年,邵蕴华十六岁,正是好年华,忠义侯夫人在舍不得,也得给邵蕴华相看对象。她开始翻来覆去的考虑,要不要试探一下永康伯府,那会儿看着江三郎淘气,可是如今他与邵蕴华感情委实不错。比孙女儿小一岁,年岁也相当。 不单单是她,闵氏和江氏也都为自己女儿的终身的操持起来,不过相较于忠义侯夫人只操心邵蕴华的婚事,那就是两个人同自己的亲阿婆还得操心世子的位置,开春那会儿忠义侯生了一场病,如今看起来苍老许多,因此两房的人都在赶着讨好忠义侯,以期自己这一房被举荐为世子。 对于两个儿子,忠义侯也是左右为难,有心请封邵三郎君,又觉得对不起邵二郎君,这个儿子从小被生母带累,就被他忽略,却忠君孝顺,人也稳妥忠厚,委实不易,而且他也有本事,忠义侯府交到他的手上,肯定能兴旺起来。 就是自己的大孙子,也是聪明伶俐的,将来成为世子,也是再好不过的,可是三郎君也好,圆滑却不世故,二郎也是好孩子,武艺功夫都好,将来做世子也够格!忠义侯真是左右为难! 很快他就不用为难了! “什么?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快说清楚。” 这句话不单单发生在黄氏的屋子里,还发生在苏氏的屋子里,她们两个人一时间都慌了手脚。 “回娘子的话,忠武侯上奏本请封世子,被至尊驳了,理由是庶子不能承爵。”回话的仆妇战战兢兢,她也很想哭好不好,仆人也分三六九等,自己伺候的人是世子的生母,那自己多有面子?现在庶子不能承爵,指望全没了。 “去把二娘子请来。”黄氏一阵恍惚,终究还是吩咐身边的仆妇请江氏。 江氏这会儿也得了这个消息,也在六神无主的听说亲阿婆有请,立刻脚步匆匆的赶过去。 “娘!。”江氏行了一个半礼。 黄氏一拉她的手,眼眶红了:“你可听说了?忠武侯的奏本被至尊驳了?” “听说了,就是今儿早朝的事儿,这、这、这庶子不能承爵。”江氏也是六神无主。 “我们侯府没有嫡子,只有庶子,不让庶子承爵这爵位岂非没了?”黄氏简直想破口大骂。 “那忠武侯府也是没有嫡子。”江氏想到自己那受苦多年的姑母,倒是替她高兴,只是又想到忠义侯府,终究还是着急上火。 “这事儿恐怕还得你去问问长公主的口风,究竟是怎么回事。”黄氏也不傻,忠武侯府一团烂账,也许是至尊讨厌忠武侯呢?忠义侯府门风清正,绝对不会碍了至尊的眼。 江氏点点头:“两日后正有个机会,我去探探公主的口风,是真的不能承爵还是忠武侯府的问题。” “也只能这样了。”黄氏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年轻那会儿她还真没有什么争世子的心,当初就是想做个妾就已经完美了,可是后来世子战死,自己的儿子一天比一天出色,这念想越来越多,尤其是江氏又有长公主这条线,她几乎以为世子位十拿九稳了,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黄氏这边惶惶不安,苏氏那边更直了眼,忠义侯年岁越来越大,基本不入后宅,年轻时的那点儿恩爱还能剩下多少?闵氏没有长公主,简氏又是反叛之女,她连个巴结的人都没有,这会儿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满脸茫然。 如果说黄氏和苏氏是为了儿子忧心,忠义侯则是为了整个侯府忧心,一旦不能承爵,这宅子恐怕都会收回,而且子孙也没了倚靠,他这开国的爵位可是世袭罔替的,这可如何是好? 江氏那边去探德沛长公主的口风,可是德沛长公主多聪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那是一字不漏,江氏又不敢逼迫,只能在肚子里着急。 忠义侯夫人不关心这个,她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因为忠武侯府竟然害死侯夫人,打算另取生下嫡子。 忠武侯的娘家是永康伯府,永康伯因为姐姐结了这么个亲事,真是糟老了心,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还被害死了,这还了得,他是当朝丞相,直接就给忠武侯参了。 女皇陛下雷霆之怒,命彻查此事,又牵扯出一大堆忠武侯府仗势欺人的事,最终削爵问斩,忠武侯府的两名妾室争了大半辈子,最终的结果都是被问斩,一个都没落下好。 也是因为此事,忠义侯夫人才知道庶子不能承爵这件事。然后她开始辗转反侧,庶子不能承爵,庶子不能承爵,然后她猛然坐起身。 “夫人。”身边的琥珀立刻惊醒。 “没事,你们去睡吧。”忠义侯夫人摆摆手。然后自己也躺下,琥珀依旧为她盖严了被子,这才退下。 她想起来当初女皇陛下被先帝立为储君下的诏书了,嫡女康乐,女皇是以嫡女之身承的先帝江山,在想想当年义父留下的话,名垂千古,如果、如果、如果是蕴华承爵,那样岂非有了前垂千古的机会,多年来宛如古井无波的心第一次波澜壮阔起来。 邵蕴华依旧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夕,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马上就要变了! 第二十四章 邵家几个姐妹从邵蕴华的房里出来,人人脸上带笑,可算买到了,邵三娘最爱美,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优雅姿态,边走边还拿着小靶镜,一会儿缕缕鬓发,一会儿看看自己擦的胭脂,整个人都带出喜意。 “祖父。”正走着呢,却见了忠义侯,不敢怠慢,连忙行礼。 “都起来吧。”忠义侯将目光放到邵蕴华身上,想到刚在房里同老妻之间的谈话,不禁点点头,有爱姐妹,人也精神,可是这心情到底有点儿转不过来。 邵家姐妹也有些惊讶,忠义侯已经很久不进内宅了,今儿是怎么了? 简短的一个照面,邵家姐妹自然不会怎么放在心上,邵蕴华虽然已经及笄,却淘气依旧,最喜欢穿了男装往外面跑,忠义侯夫人知道此举不好,可是又舍不得拘着她,又想着那件大事,若是真成了,总要多有些见识才好,也就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消息传来的时候正是一大早,所有人都在德熙堂给侯夫人请安,正是一大家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时候,那边仆妇进来传话,琥珀听了,简直有些难以置信,连忙给侯夫人回话。 “夫人,前面传话过来。” “什么事?”侯夫人拿着瓜子的手瞬间崩得死紧,她心中有成算,也知道忠义侯上了奏本。 其她人也都看着琥珀,不知道前面传什么话? “夫人,前儿侯爷上了奏本请封世子,至尊已经朱笔御批此事。请夫人早做准备,圣旨不日就到。” 满屋子的人妇瞬间身体都紧绷起来,黄氏、江氏、苏氏、闵氏、简氏都睁大了眼睛,忠义侯上了奏本?她们完全没听说!!! 邵二娘和邵三娘等等这些小的也紧绷起来,她们不是三岁幼童,忠义侯府的小娘子,和忠义侯世子的小娘子,两字之差,却天差地别,哪怕无关自己,谁不盼着亲爹好呢?唯独邵蕴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她那无缘一见的亲爹是世子,娘也没了,世子位置就是她几个叔叔选。选谁都一样! “嗯。”忠义侯夫人点头,有些激动,她看琥珀的样子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立的谁为世子?”黄氏和苏氏到底没憋住,几乎异口同声问,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仇恨的看着对方。如果眼刀子能杀人,那么双方都愿意杀了对方。 “立谁为世子?也好为她准备。”侯夫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垂下眼眸。 “回夫人,至尊批复,庶子不得承爵,当由嫡女承爵,因此立大娘为世孙。”琥珀那叫一个高兴,立邵蕴华为世孙,她们一家子前程无忧。 正无聊的邵蕴华忽然发现大家都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邵蕴华满脸茫然。 “恭喜侯夫人,恭喜大娘,这下侯府总算有靠了。”简氏没有什么心思,这时候第一个反应过来。 其她人如梦方醒,这才纷纷施礼,恭喜祖孙二人,不过仔细看能看到黄氏和苏氏被自己的亲儿媳妇扶着,否则她们绝对站不稳。 然后屋中的仆妇又上前行礼,侯夫人长出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孙女儿,跟着英明的女皇,也许真的能名垂千古也未可知。 邵蕴华眨眨眼,好半天才弄明白怎么回事,然后她傻了,世孙?就是江三郎长兄的那个位置?不过江三郎长兄那是大家默认,没有官印的,她这个是有官印的,因为世子亡故。 这么大的事儿自然瞒不过所有人,京城上上下下很快就都知道这件事,对于嫡女承爵的事儿颇有微词,可惜论实力论嘴皮子都不是女皇陛下的对手,人家女皇就是嫡女承接的先帝江山,你现在说人家嫡女什么什么的,那不是打女皇的脸?老虎驾车——谁赶(敢)? 邵蕴华一连几天都晕陶陶的,身边的人都是喜笑颜开,甚至隐隐有骄狂之象,幸好珊瑚持重,脸一沉,那些小一点儿丫头也就都老实了。 很快,礼部又派人来丈量邵蕴华的身形,邵蕴华依旧晕陶陶。 直到圣旨下来,邵蕴华接旨,她还有些晕,不过礼仪没错,全家跪拜,邵蕴华接了圣旨,伴随而来的还有印信以及官服。 官服非常漂亮,宽袍大袖,上面绣着各式的纹样,与世子妃的礼服不同,也有世子的礼服不同,应该说是世子的礼服和世子妃的礼服混合版,但是混合的非常好,看起来非常潇洒利落。 邵蕴华将礼服穿上,侯夫人一阵恍惚,紫色的官服,当年英儿也是这身紫色的官袍。不过祭祖得等等,这一次穿上礼服,是要面见女皇谢恩。 晕乎乎的邵蕴华就被自己的亲祖父拎走了,然后她第一次面见天颜,可惜没胆子抬头,实在是女皇陛下好大的气势,根本不敢开口,然后从皇城回来,被女皇吓破胆的她终于清醒过来。所以自己真成世孙了?以后接管忠义侯府? 邵蕴华很累,从皇城中回来,小胆子刚刚回来,那边忠义侯府又开了祠堂祭祖,邵蕴华一顿磕头上香,额头差点儿没磕出一个大包,唉! 原本以为做了世孙会有不一样,但是女皇陛下没有提上朝的事情,因此所有人包括忠义侯都认为女皇此举只是断了庶子承爵的路子,将来邵蕴华招赘即可。 “快过来,让我们也开开眼,世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水黛拉着水橙,两个人抿嘴笑。 邵蕴华赏了两个人一个大白眼,惹得水家姐妹娇笑不已。 “你们今天让我来,到底是什么事?”邵蕴华狐疑,她最近有点儿忙,侯夫人在给她特训,到不是教她朝堂之事,而是如今邵蕴华有了官身和品级,那么过年的时候就得入皇城拜年也得跟着入宫领宴,虽然女皇陛下规矩不多,但是御前失仪总不是好事。 “你是知道的,我姐姐今年十八岁,前两年的时候她刚及笄不久就已经与孙家定亲,今儿孙家的大郎过来,我们想看看,可是人在前厅,有一道院墙,我们过不去,所以想请你去帮忙瞧瞧。”水黛说完,也有点儿脸发红,其实就是邵蕴华翻墙技术高,想让邵蕴华翻墙看看,可是邵蕴华今年也及笄了,在让人家翻墙,也是不太好。 “包在我身上。”邵蕴华拍着小胸脯保证。想了想又说:“你们两个想看?” “咳咳。”水橙咳嗽一下。 “我们是想看,但是也想画了之后让姐姐看一看。” “嘿嘿!”邵蕴华坏笑,然后到水黛的房间,换了利落的男装,珊瑚和水晶暗暗叹气,自家小娘子总是如此,可怎么好,又想到自家小娘子已经是世孙,还是这般淘气,更是愁得跟什么似的。 邵蕴华翻墙出去的时候,猫着腰往前厅凑,期间也不是没人,自从上次一站之后,文昌侯府加了不少人进来,以往文昌侯夫人同女帝一样崇尚节俭,家中仆妇不多,如今却深深懂得仆妇的重要性,所以现在文昌侯的仆人不少,邵蕴华遇到也算正常。 不过邵蕴华对文昌侯府了解,人也机灵,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避过这些人,然后直奔自己的目标而去,一颗桂花树,看看周围没人,三窜两窜就到了树上,然后寻了一个舒服又能看得清的位置,开始往下望。 里面的人没让邵蕴华等太久,很快就出来了,跟着送人出来的是水黛的长兄,现任正五品的户部员外郎。 邵蕴华眼神挺好,一样就看到跟在后面的人,怎么说呢,长得白白净净的,衣服宽袍大袖也算潇洒,五官也马马虎虎,好吧,其实长的人模狗样的,但是邵蕴华就是不喜欢这个人,总觉这人的潇洒有几分强装,没有江三郎来得自然,也许是她的偏见? 水家大哥送走了未来的妹夫,回来的时候微微像桂花树上一抬头,脸上还露出个微笑,邵蕴华也是个脸皮厚的,完全没有被发现的不好意思,还笑眯眯的招了招手,水家大哥败退。 邵蕴华画画不好,只得将自己看到的口述给水橙,你们别以为水黛读书在行就画画也很好,其实她画那东西和邵蕴华不相上下,才女还得看水橙。 一直鼓捣了四天,这才出成品,水家两姐妹这才偷偷将画卷给水碧看,水碧羞红了一张脸,私心里颇为满意。 第二十五章 邵蕴华换着男装,心中高兴,她发现自从她成为了世孙,祖父对她经常往外跑也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中对世孙这两个字很是满意。至于今天又换男装,她也算是有任务的,带着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五妹妹还有水家姐妹上街。 自家祖母同意自己带着妹妹上街,这个不稀奇,其他的邵蕴华说不好,但是她还是感觉得到,以往祖母对于妹妹们是否念书并不是很上心,但是自从自己成为了世孙,祖母就开始严格要求妹妹们,甚至前些日子还专门聘请了女师傅,不是教女红,而是教读书认字,此举让大家不解,不过在忠义侯府,侯夫人说了算,没人敢反对。 自家祖母这还不算,最让邵蕴华稀奇的是水家竟然主动说起让她带着水家姐妹上街,文昌侯夫人和她说起这个的时候,邵蕴华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这太稀奇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娘,水家两位小娘子到了。”翠衫说道。 “我立刻出去。”邵蕴华出去之后,眨眨眼,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水黛和水橙原本还满脸笑意,结果发现邵蕴华直勾勾的看着她们,脸不禁红了,水橙更加害羞一些,攥着衣角,脸如朝霞。 水黛的脸皮更后一些,直接道:“怎么,没见过如此俊俏的小郎君?” “是没见过。”邵蕴华哈哈一笑,又到:“你们的男装……” “现做的。”水橙一见邵蕴华的问话,顿时明了邵蕴华为何那么吃惊。 “你们、府上竟然给你俩做小郎的衣服?”邵蕴华看了看天,这几天的日头也是从东边出来的啊! 同邵蕴华相处很久,水黛哪里能不知道邵蕴华想的什么,轻轻的给了她一拐子,邵蕴华嘿嘿一笑。 “妹妹们怎么还没来?” “今儿师傅布置下了功课,祖母也说人太多,需要伺候的人也多,太不方便,命我改日在带她们出去看看。” 水家姐妹点点头,水橙有些疑惑:“你们说,为什么我祖母和老夫人突然都让我们出门了?” “这谁知道,横竖是好事,别管那么多。”邵蕴华满脸高兴。 水家姐妹不会骑马,邵蕴华也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她们做马车到了街上,一路上走走逛逛到了比较繁华的地段这才纷纷下了马车。 相较于水黛还偷跑出来过一次,水橙就是十足十的土包子,往日出去串门也出过府,可是她们家走路的时候根本不走热闹繁华的街道,都是那种行人很少的地方,所以这般小贩林立的场景她只书中读到过,如今看到,忍不住赞叹:“人真多,好热闹。” “是比往日还要热闹些。” “为什么?”水家姐妹看着邵蕴华。 “至尊不是开了科举?那些进京赶考的举人可是不少,所以人就多了不少。” 水家姐妹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这件事最开始提出来的还是水黛的父亲呢,只是她们二人镇日在后宅,对朝堂之事完全不了解。 正走着呢,就听那边有人说:“李兄,听闻山西史瑾瑜去了有间楼,不妨我们也去看看?” “他?”身边的男子带着疑问。 “正是。据说是他友人拉他去的,这会儿可能还没到。”先前说话的男子又到。 “既然如此,我们也去看看,听闻他高才啊”高才啊三个字真是说的一波三折,似乎这位李兄还带着一丝讽笑。 “李兄请。” 邵蕴华双眼晶晶亮,她从小就喜欢美丽的事物,经常以貌取人,这个毛病侯夫人点过她几次,现在是有所收敛,不会因为对于美而做出一些失误的判断,但是对于哪里有好看的人或者事儿她还是很积极的,所以这会儿她立刻说:“走,我们也去有间楼。” “怎么?”水橙疑惑,她舍不得街上的繁华。 “山西史瑾瑜特别有名,我们也去瞧瞧。”邵蕴华一手握拳,满脸激动。 “有名?那为什么刚刚那人似乎有些嘲讽?”水黛又不是傻子。 “没听说吗?而且文人相轻,武人相惜。”眼看水黛满脸不信,只好又说:“据说史瑾瑜诗词极好,出名也是因为诗词出名,所以现在开科考,不少人都等着看笑话。” 水家姐妹恍然大悟! 原本文人出名基本都是文章和诗词做的好,但是文章太长,诗词却顺口又好记,受众广,一旦写的诗词好,确实出名容易,不过前阵子诗词一道已经被至尊评价为男馆小倌儿之流的玩意儿,所以善于做诗词的人很是被狠狠打脸。水橙也喜欢作诗,就因为这件事,如今母亲已经不许她作诗,此时对史瑾瑜到有那么点儿同情。 “走吧走吧,我们也去看看,据说现在的有间楼特别热闹,每天都有人做文章。” 水家姐妹喜欢看书,此时也心动起来,三姐妹一起去了有间楼。 有间楼是女皇陛下开的酒楼,这会儿人非常多,尤其是一楼,各地来赶考的举人纷纷在此做文章,打算先入贵人眼,此地三楼是皇室人员的专用楼! 平日里这种酒楼外面都是不许在卖东西的,但是有间楼不在乎,允许京郊周围的普通百姓将家中多余的农产品拿来卖,而且此地绝对干干净净,绝对没有敢仗势欺人的,因此有不少小摊贩。 邵蕴华的眼睛在一楼扫了一圈儿,就肯定没有史瑾瑜,长的都太平常了,还没水家大哥好看,真有史瑾瑜,那可真是白瞎了他那名声,所以立刻陪着水黛和水橙看小摊贩卖的玩意儿。 “啊。”邵蕴华先是低低的惊叫一声,然后快速奔着有间楼而去,边去边说:“不愧有秦朝第一美男子之称,果然是位俊俏郎君。” 身边很多人附和,邵蕴华眼睛滴溜一转,这才发现这边已经多了好些带着帷帽的女子,感情都是来看帅哥的。然后欢乐的同身边的人八卦起来。 水家姐妹嘴角抽了抽,觉得很丢人,不过她很快发现,有很多女子都在围观,瞬间也好奇,这史瑾瑜就这么大的魅力?然后她们也去了门边。 那是一位极好看的男子,只要在那里一站,天地所有的景色都成了黑白色的陪衬,只余他这一点儿彩色,直入人心。 水黛看看水橙,抽了抽嘴角,在看看邵蕴华,她觉得她今后都不想同这俩人出来了。 这时候里面里面已经交谈起来,可惜邵蕴华和水橙只顾看帅哥,至于水黛,她后退两步,准备自己继续看看街景,太丢人,自己绝对不准备认识这两个人。 莲藕和翠衫立刻跟了过去,水家请邵蕴华带着姐妹出门长见识也是有考虑的,邵蕴华整日出门,跟着的仆人也是,相反水家姐妹没见识,跟着她们姐妹的丫头也是没见识,所以这才求了邵蕴华。 既然应了这件事,珊瑚自然不敢怠慢,所以这次全体出动,她一个眼色,莲藕和翠衫已经知道要做什么。 邵蕴华和水橙正看着屋子里的乐呵,史瑾瑜不负盛名,里面的人为难他,对于他的考校,都一一应对过关,并且还得了三楼贵人的眼,对于那些小肚鸡肠的人来说真是打脸啪啪啪! 两个人正觉得好呢,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气势万钧的妇人,头上的金钗迎着日光,竟是恍了邵蕴华的眼睛,不禁立刻一低头。这时候水黛也回来,她刚刚在街上就见到这女子宛如旋风一般的向着这边冲。 然后就是一场狗血大戏,妇人指着一个穿着褐色衣袍的男人大骂:“孟安,你这白眼狼也来科考?做梦。你这等德行败坏之人,朝廷岂会用你?” “反了反了,你身为女子,不端庄持重,贤惠理家也便罢了,如今恶语伤人,我必休妻。” “休妻?我犯了哪一条?你言而无信。”这女子丝毫不落下风,随即又哭道:“为何女子不能休夫。” 开始大家只当是夫妻之事,所有人都不好开口说什么,如今眼见女子竟然说出“休夫”两个字来,就有颇多人为那男子说话。 这个说这女子一身泼妇架势,犯了妇德中的言字。 还有说这女子不安份,更有说这女子犯了七出之一,嫉妒一条,当休弃的。 更有的一副痛心疾首的架势,女子怎可如此抛头露面。 邵蕴华听得满心不是滋味,分明是这男人欺骗在先,结果有间楼的中大部分男人竟然纷纷指责妇人,这些人都是傻子吗?看了一眼史瑾瑜,还好帅哥没开口,否则更让人闹心。 正想着,忽然那原本指责孟安的妇人噗通一声跪下:“夫人,还请这位夫人为小妇人做主。” 这时候大家才顺着妇人跪拜的方向看去,原来三楼那里出来一位浑身精致,气势惊人的美妇人! “你让我为你做主?做的什么主?审案自有大理寺主管。”美妇人一开口,邵蕴华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好了,当时入皇城面君谢恩,她没敢直视天颜,好吧礼节上也不可以,但是女皇陛下的声音她记得,想到这美妇人那惊人的气势,邵蕴华差点泪流满面,自己真是蠢到无药可救了,天下间还有哪位妇人能有那么惊人的气势? 邵蕴华的脑子在高速运转,屋里说啥她都不知道,还是水黛先回神,发现邵蕴华脸色有点儿白,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很是吓了一跳,不过摸摸自己的小心脏,又释然了,刚刚的妇人太压人,她自己也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不方面叫邵蕴华的闺名,担心别人听了去,只能拉拉邵蕴华的袖子:“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先回去?” “好好好,先回去。”邵蕴华点头如蒜捣。 不久之后,水黛终于知道邵蕴华当时的反应了,原来那位美妇人是女皇陛下,她在紫极殿再次听到这个声音,也是狠狠吓了一跳。 第二十六章 邵蕴华掐起一枚杨梅看了看:“今年的杨梅似乎有点儿小。” “可不,据说今年那边的人又少了。”经过世孙一事,黄氏,苏氏,江氏,都元气大伤,简氏心里却挺高兴,邵蕴华无疑对自己的儿女非常好,有这么个护短的姐姐,自己的一双儿女至少也有个底气。 “人又少了?四婶娘,怎么回事?” “这杨梅都是南边运过来的,那边水果虽然多,但是蚊虫鼠蚁特别多,环境又不好,人烟稀少,如今中原太平,那些原本避战乱的人家,也都回来了,导致那边的人越来越少。”简氏世家女,对这些颇为了解。 “原来是这样,人少,东西也就少了。” “正是,今年的杨梅没有往年的好,价格却是以往的三倍。”闵氏也插言。 至于另外三个人,宛如木雕泥塑,她们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邵蕴华承爵的事实。 这边刚刚说云地人烟稀少,那边朝廷就开始研究迁丁,迁丁一事古今有之,朝廷组织的不多,大多都是战乱之后,损失少的地方人口多一些,然后将人迁徙到战乱严重的地方,至于朝廷稳定下来之后,朝廷则很少组织迁丁,而是百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迁徙出去。 所以女皇陛下这时候迁丁,与以往真的不同,女皇治国有道,十年之间,大秦蒸蒸日上,民众的温饱问题不但解决了,甚至还能买点儿小玩意儿,这种时候谁愿意背井离乡,离开亲人? 这一次迁丁果然不同,丁历来都是男丁,但是女皇陛下一贯不走寻常路,不当让女子承爵,这一次迁徙的也是女娘,两个被圈中迁丁的省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儿子不走就成,至于女儿,早晚要嫁人的,就当远嫁好了。 这些还不算,在勤政殿商议此事的时候,至尊亲自开口,此事由忠义侯世孙主理,忠义侯一听这个话,心中又喜欢又忧愁,喜欢的是办差才有权,如今忠义侯府已经成为了空架子侯府,有了这么一个女皇陛下重视的差使,那是大大的好事,忧愁的是这事儿给了自己的孙女儿,孙女儿淘气还成,办这么重要的差使,她能成么?忠义侯心中忐忑不安。 回到府里,就奔着后宅,同夫人商量。 忠义侯夫人非常高兴,义父的卜卦果然厉害,蕴华恐怕真的能够名垂千古,然后邵蕴华苦逼了,祖父祖母二人开始连番轰炸给她补习一些常识,从官场的事情到民间人的事迹,简直是包罗万象,让邵蕴华恨不得拿一根绳子吊死自己,彻底被禁足。 ——————————转到水家的分割线———————————————————— 水黛和水橙两姐妹手拉手奔着祖母的文渊堂而去,颇为不解,现在不是请安的时辰,也没听说有事,就是她们的母亲也纳闷儿,老夫人突然命她们姐妹过去干啥? 等到姐妹二人到了文渊堂之后,更傻了,不但祖母在,应该还在办公的祖父,父亲/叔父都在,好稀奇,压下心中疑惑,姐妹二人盈盈下拜,给长辈请安。 “都起来吧,坐下。” “来我这里坐。”文昌侯夫人招了招手,姐妹二人走过去,一左一右的坐下。 “最近,你们的书读的怎么样啊?” 水家姐妹更纳闷了,问读书,这不是问自己兄弟的词么?有谁家是问小娘子读书读的怎么样的?不过还是开口道:“回祖父,最近读了大学。” 水橙则说自己读了中庸。 文昌侯缕着胡子点点头,又考了一些其中的内容,搞得姐妹二人越发胆战心惊起来,这些考试内容不是应该考小郎的吗?说好的她们看这些只是打发时间的,说好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呢?这画风怎么就诡异的变了呢? 水清对于两个孙女的回答不是很满意,觉得学问不够好,但是对于里面的一些见解还是给予肯定,见解倒也有那么一两点的独到之处(蠢作者语:那是男女看问题的角度不同╮(╯_╰)╭) “二郎,你最近抽空,每日教授她们姐妹一个时辰。” “是,父亲。” “你们两个好好学习。” “是,祖母。”水家姐妹更惊讶了,水橙的父亲正二品的户部尚书,每日公务繁忙,多少为了科考的举人攀亲带故的就想得到一二指点而不能,结果现在给她们上课?艾玛,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们的兄弟有这待遇的时候都不多啊! “至尊有新政,在福州与河内两省挑选女娘迁丁于云地,此事主管乃是忠义侯府的世孙。”水清一顿,看到两名孙女儿发傻的样子,叹了口气,又说:“统共要迁徙三千名女娘,只有忠义侯世孙一个人肯定不行,因此至尊下旨,开女科,宛如男子一般科考,你们两个都去参加。” 让水黛和水橙参加,是刚刚父子三人在没见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他们水家能有今天的盛世,全赖女皇陛下信赖,因此跟着女皇陛下走是必须哒!家里有小娘子,自然贡献出来。 水家姐妹晕晕乎乎的,直到回去继续加紧念书,两个人才如梦方醒,说不好什么感觉,就好像一下生就被养在笼子里的鸟儿,突然打开了笼子,它绝对不是向往所谓的自由,因为从来没有拥有,所以不知道有多美好,反而会驻足,会不知所措。 到底怎么样去做两个人心里没底,但是做学问又有水义教还是可以的,经过了初期的不安定,水家姐妹的心也很快平复下来。不管如何,都要去试一试,而且水黛的心比水橙要活,往日里她看邵蕴华那般肆意,就颇为羡慕,如今,自己也能卖出这个牢笼吗? 女皇陛下的旨意很快就下,全国都得到了消息,然后亲笔点了德沛长公主为主考,静恪长公主、柔嘉长公主还有邵蕴华为副主考。 另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前来科考的女子竟然不少,原本以为的稀稀落落根本不存在,女科没有经过县府省试,直接就到京城统考,为了方便,也因为人员上确实比男子要少很多。 先是粗通的过一遍,主要是三名副主考出力,剩下来一百名经过二次考试,取前三十名。 这些小娘子先入座,水家姐妹互看一样,彼此给对方打气,然后就是几名主考官过来,德沛长公主是大姐,也是主考,自然走在前面。坐定之后,考生才坐下,至于为何没有行礼,第一场的时候已经被教导过,这里只有考生和主考,没有什么长公主。 试卷发下去,让水黛有点儿吃惊,满篇的考卷,考道理的不多,反而都是一些断案以及各地菜价的考核,只有最后一道题问了一篇大学里面的文章。最让大家惊叹的是里面竟然还有算数。 水黛看到这些题反倒比较松口气,其实第一场的时候也差不多,但是还没有如此直白,这些题同家中父兄说的一点儿也不一样。不过却都是她知道的,前些日子她随着邵蕴华上街,知道了不少事情。 一百个人,主考官每个人都要看一遍,有争议的还要讨论,德沛长公主的任务也很重,同其余三个人了解沟通,然后拿出前十名的卷纸给女皇送上去御览,由女皇陛下定出前三名。 女皇陛下非常重视这次科考,而且她还是勤政的皇帝,所以德沛长公主送上去,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就看完了,然后点了头三名出来。 第一名就是水黛,第二名德沛长公主的表妹,德妃的内侄女儿,第三名是一名叫梅馨的小娘子,据说与邵蕴华的母族在几代以前是一家,不过早分了宗,也出了五服,不联系了。 这三个人明日一大早同德沛长公主还有邵蕴华一起上早朝!因此都早早准备起来。 第二十七章 珊瑚和莲藕作为邵蕴华的大丫头,那叫一个兢兢业业,知道自家小娘子明天一早要去紫极殿,紫极殿,那可是紫极殿,邵蕴华被册封为世孙也不过是跟着忠义侯到勤政殿去谢恩,紫极殿那可是百官林立,大秦朝权利最集中的地方!太让人紧张兴奋了! 两个人同时失眠了!其实原本今晚是珊瑚带着一名小丫头值夜的,但是莲藕完全睡不着。发现邵蕴华睡得安稳,两个人长出了一口气,临睡的那晚安神茶还是有作用的,侯夫人考虑的周全,原本邵蕴华也紧张的不要不要的,毫无睡意,还是侯夫人命她们熬制了安神茶,邵蕴华又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不过这会儿睡的倒是安稳。 珊瑚和莲藕就是眯着,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容易睡着了,又一会儿一醒,就怕误了早晨的时辰,最后两个人干脆不睡了,熬一夜又如何? 秦朝的早朝是申时正到卯时正,如有大事,就会延长,申时正就是凌晨四点,所以京城中的文武官员五更初也就是凌晨三点必须起来,一些距离皇城稍微远一点儿人,或者动作慢的人,起的得更加早。 侯夫人也紧张的一夜没睡好,凌晨两点半就起来,然后亲自去邵蕴华的房里。 “夫人。”珊瑚和莲藕连忙行礼。 “蕴华醒了么。” “祖母,我醒了。”邵蕴华也是刚醒,还没起身。听见侯夫人的声音,立刻答了一句。 珊瑚和莲藕原本也正准备喊她,此时连忙伺候她洗脸更衣什么的,热水等等小丫头都是半夜就准备妥当的。 正忙着呢,那边有人来回:“夫人,小娘子,侯爷过来了。” 侯夫人和邵蕴华还没等起身迎接呢,那边忠义侯已经进了屋子,此时小丫头刚摆饭,正好有一个端进来一碗汤,立刻道:“汤撤下去,不许喝汤。” 侯夫人略一顿,随即明白怎么回事,喝汤是小,如厕是大,在紫极殿呢,你去跑厕所?除了陛下谁敢这么做,不禁庆幸,夫君到底是上了一辈子朝的人,因此连连点头:“粥也撤下去,换米饭。”原本她担心邵蕴华紧张吃不下去,很是准备了一些汤汤水水的东西。 “坐下,赶紧吃饭,今儿你们上朝,想必不会正常时辰下朝,多吃一些,别吃太干的,吃些顶饿的白米糕,别喝汤,一会儿喝一点点水即可。”忠义侯这会儿完全没有平时的架子,化身老妈子唠唠叨叨。 如果是平时,仆妇们虽然脸上不笑,心里肯定也会笑,这会儿包括忠义侯夫人都是恨不得忠义侯在多唠叨几句,这可是上朝啊,出不得一点儿马虎。 德熙堂这边灯火通明,忠义侯府其他的院落也都没消停,眼红心酸比比皆是,真是一个不平静的早晨。 至于他们家的邻居文昌侯府?比忠义侯府的动静还要大,想想呗,原本就是父子三人都要上朝的,往日也都要行动起来,现在又多一个新的,能消停吗?尤其是水孝的夫人韩氏,老公女儿都要照顾,更是劳心劳力。 水孝也急,虽然有礼部的人过来教了规矩,水黛学的也极好,可他还是急,就跟那高考家长似的,明明自家孩子回回拿第一,真正考试的时候哪怕外边三十几度,他还是要去陪考,就是着急,水孝现在就这个心里,女儿没真正从紫极殿下来,他就急,完全失去了往日稳重的风采,这时候也不管什么礼仪规矩了,自己一忙完,就往女儿的闺房跑,他得提醒女儿一些上朝的小窍门。 文昌侯府鸡飞狗跳! 好容易忙完,赶紧上轿子去早晨,忠义侯领着孙女儿坐自己的轿子,一路上也没停止唠叨,不是注意这个就是注意那个,邵蕴华也没嫌烦,她这会儿也紧张,祖父的唠叨正好能缓解一下。 到了宫门,祖孙下轿,忠义侯深吸了一口气:“你也别太紧张,主考官是德沛长公主,你只是副主考,至尊不会问你什么,而且也不是头名状元,所以你只要跟着德沛长公主做就可以,别慌。” “嗯。”邵蕴华重重的点头,有了忠义侯这句话,她放心多了。 往里走的时候,正好看见水黛跟着父亲,两人互看一样,彼此给对方打气,然后两个人又看到了德沛长公主身边的小娘子,这是她姑舅亲的亲表妹,世家女,端庄大气,很有水碧的味道,只是垂下的眼中不时的闪出一丝捉狭,可见也是个淘气的。 相比较于她们三个有长辈领着,比较悲催的就是梅馨,梅馨今年十八岁,原本已经订了亲,就打算今年完婚的,不过自从她报名科考,对方以不安于室的理由已经退亲,不过梅馨不在意,就算不退亲,嫁过去,她也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她祖父当初跟着王阁老一家谋反,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支持(主要她们家资本不厚,想支持也没法支持)但是到底算是从逆,幸好女皇陛下大度,没有问斩杀/人,只是罚了一些银钱,还有命全家男丁六年之内不能科考,不许为官。 六年的时候能改变多少问题?梅家的家族本来就不是顶级世家,六年时间不能有发展能好?再说了,他们家是从逆,以前在怎么是小型世家,也算世家,还有人巴结,现在么,大家都躲的远远的,与她订婚的人家担心别人说背信弃义,这才捏着鼻子没退亲,如今也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这一次她出来科考也是打擦边球,他们家男子六年不能为官,靠联姻又不成,这会儿有了这个新政,简直就是为他们家量身打造一样,她出来科考也是全族开了几次大会才通过的,事实证明,女皇陛下说男子不得为官就是男子,对于她报考一事,完全放任。 梅馨握了握手,给自己打气,她是全族的希望,绝对要给女皇陛下留个好印象。 她们属于早朝上的编外人员,所以忠义侯和水家长辈先入殿,他们在偏殿等候,听到里面三呼万岁的声音,这些人更紧张了。简直坐立难安。 “你们别紧张,陛下好的很,非常和气,而且对姐妹很是爱护,你们同八皇妹年岁差不多,陛下不会要求什么的。”德沛长公主看着她们一个个紧绷的样子,用帕子掩嘴笑了。 “谢公主提点。”其她人松了口气,邵蕴华却在腹中腹诽,那么吓人还和气?骗三岁孩子。 “陛下对这次的事情很重视,虽然我是主考,不过这件事的负责人是蕴华你,便是在朝堂上不问,怕是也会抽空问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有什么计划,你最好有腹稿。” “谢公主。”这一句谢,邵蕴华是真心实意,因为这个腹稿,忠义侯夫妇都提过,也都给了她很多意见和建议。 “黛儿,你是这次的头名,陛下务实,不喜欢花俏不实用的东西。尤其是不喜欢凡事想靠别人的人。” “谢公主。”水黛也高兴的不得了。这绝对是金玉良言,虽然祖父父亲二叔都提点过自己,但是这个不喜欢,他们没说,他们是男人,在这个社会本来就要靠自己奋斗的,但是德沛长公主是女人,还是属于那种需要靠别人(父兄)宠爱的公主,所以她非常了解女皇陛下的雷区。用现在的话说,女皇最恨的就是伸手党。 “梅馨,你从南京来,陛下对风土人情非常有兴趣,尤其是一些百姓的底层生活。” “谢公主。” 沈家女端庄大气的在那里坐着,全程保持微笑,她表姐点到谁的时候,她就奉送一个微笑,很快几个人就都熟悉起来。 然后没等说几句话呢,那边通知,进紫极殿,四个人瞬间浑身紧绷,哪怕是沈家女,这会儿也紧张起来。 德沛长公主走在最前面,然后是邵蕴华,再然后就是水黛,沈家女,梅馨。 邵蕴华大气儿都不敢出,至于什么建筑是否恢弘啥啥的,邵蕴华表示,这时候谁敢东张西望的啊?要目不斜视懂不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由德沛长公主带着进入紫极殿,然后三拜九叩,这是必须的。 “平身。”两个字跟炸雷似的在水黛的耳边响起,耳熟,是当日有间楼那位贵妇!!! 五个人这才站起来。然后垂手站立。都很紧张。 她们是紧张,大殿中其他人的心里就不好说了,紫极殿是权利的象征,如今也有女娘踏足了?尤其是水孝,他长子还是个五品员外郎,不够上紫极殿的资格(正四品)结果女儿聘聘婷婷的进来了,这心里的滋味儿,非笔墨能形容。 第二十八章 “陛下,此次科考,共有五百六十三人参加,一共入取前三十名,还有成绩较好的七十名登陆在案。”德沛长公主将自己写的奏本呈上。 “好。”秦康乐给予肯定。 只有女皇身边的女官收了奏本,然后同男子科考一样,发了试卷邵蕴华她们三个答,题目让三个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不是四书五经,同男子一样都是判案的卷宗。 然后就是女皇陛下问话,秦康乐根本没有问什么难的,如果这三个人答不出来,打她们自己脸也就罢了,秦康乐担心打击到她们的信心,因此问的都是她们本身就擅长的,绝对的偏心眼。 邵蕴华挺高兴,果然跟祖父说的一样,没自己什么事儿,艾玛,真是心花朵朵开。然后就散朝了,出乎水孝的意料,今天没有拖拉,反而还挺快,对此他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水黛她们三个也出了一口气,陛下走了,所有人恭送了陛下,自然也开始往外走,然后邵蕴华悲剧了,陛下单独在勤政殿召见她。瞬间腿就软了,忠义侯的心也是突突突的跳,不过口谕就是口谕,没有你们反驳的余地。邵蕴华乖乖的跟着红/袖女官前行。 到了勤政殿的门口,邵蕴华真想落荒而逃。 “世孙莫要紧张,陛下私底下规矩不多,和气的很。”红/袖是女皇身边的大女官,有面子的很,这会儿给这一句提点,也是卖邵蕴华一个人情。 “嗯嗯,谢谢你。”邵蕴华连连点头,说完又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红/袖完全没有耻笑之心,反而对于邵蕴华是有些同情的,别说她这么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多少朝中大臣在独自面见女帝的时候不是战战兢兢的? 邵蕴华进入勤政殿,依旧保持着微微垂头,目不斜视的样子,脚步轻而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邵蕴华行礼,对于行礼她已经做了很多次,也算熟练工,这会儿倒不是不担心自己出错。 “平身。” “谢陛下。” “迁丁一事,你可有腹稿了?” 邵蕴华心里一紧,还是问了,幸好她有准备,连忙道:“回陛下,臣已经思考了一些可行方案。” “回去,拟个奏本送上来。” “是。”更加松口气,没当面儿问,写奏本那就更可有群策群力。 “此次迁丁共计迁三千人,户部已经统计出来,十六岁的共计七百六十八人,十五岁的共计一千零一十二人,十四岁的是三百零七人,剩余的九百一十三人都是十三岁。”秦康乐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又道:“朕准备为你们预备六人马车,你认为一共需要多少辆?” 邵蕴华眨眨眼。这是考算数?不对,女皇陛下绝对不会这么单纯,不过她现在想不到究竟考什么,因此就是想了想,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臣需要五百三十辆。” “你和其她三十人所用之物另有配备。” “不是,臣多要的这三十辆是担心路上有人生病,躺下休息不耽误路程,也避免路上损耗。”邵蕴华是做过功课的,历来迁丁,因为长途跋涉,水土不服,差役欺压等等原因,皆有损耗,也就是中途会死人,所以这一点儿邵蕴华是想过的。 秦康乐点点头,对于这个回答,她非常满意,随后又问:“你当待这些人如何?” 邵蕴华懵了,这是啥意思?忍不住抬头看龙椅上那位九五之尊。 “朕的意思是,你如果同她们相处。” 邵蕴华看到女皇陛下嘴角的笑容后,脸上涨出了红晕,自己怎么就直视天颜了呢?不过这会儿她没工夫后悔,她想了想,老老实实回:“陛下,她们与臣年纪差不多,臣必当以姐妹待之。” “好。”秦康乐脱口而出,很是高兴,对于原本对邵蕴华太过率直的性子不太满意的她,这会儿又多了几分满意,直就直吧,水家与沈家女够圆滑就好,总能帮着她,因此又提点了两句:“你待她们如亲姐妹,将心比心,她们自然也会敬你,爱你,凡事一体两面,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 “是,臣谨遵陛下教诲。” “此去云地,上高路远,若是有何事不决,可便宜行事,你做主便是。” 邵蕴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忽然就懂得了书上曾经写过的,为何为了报君恩可以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今她愿意如此报君恩,这是给了她多大的信任,多大自主权?便宜行事,完全让她说了算。连忙跪下:“臣必当竭尽所能,已报君恩。” “先下去吧,回去将奏本呈上来。”秦康乐也挺高兴。 “臣遵旨。”随即跪下:“陛下万福,臣告退。”站起身,退三步,倒退三步,这才转身出了勤政殿。 离开勤政殿之后,邵蕴华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就是拿出帕子擦汗,吓死了好么?随即又想到女皇陛下嘴角的微笑和又给解释的话,好吧,女皇陛下还是很和气的。 忠义侯依旧在偏殿等着,这会儿看孙女儿出来,完好无损(秦康乐:我真不是鲨鱼),长出了一口气:“先回去吧。” “嗯。” 祖孙二人上轿回府,这会儿的忠义侯夫人都快都快将脖子伸长颈鹿了,就担心孙女儿独自面对女皇陛下应对不好(邵蕴华被拎去勤政殿,忠义侯就命自己的随从给家里送了信儿)。 “夫人,侯爷和小娘子马上回府。” “他们脸色怎么样?” “回夫人,据说小娘子应对得体,被陛下夸奖。” “老天保佑。”忠义侯夫人的心落回去一半儿,另外一半儿没见到人怎么的也是不放心。 果然一会儿的功夫,祖孙二人就回来了,侯夫人一看两个人的脸色,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祖母,陛下很是和气,并没有问什么。” “嗯嗯,都饿了吧,摆放。”一看孙女儿还是活蹦乱跳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命人摆饭。 祖孙三人一起吃了一顿饭,邵蕴华胃口大开,早晨的时候那叫一个紧张忙乱她统共就吃下去三个糕点,又是站,又是跪,还有点儿小惊吓,能不饿么?这会儿正好狠狠吃一顿。 吃完了,忠义侯夫人才问女皇陛下都问了什么,忠义侯也听着,坐轿子的时候邵蕴华还有点儿回不过神,忠义侯也就没打扰她 “陛下如此厚待你,你万万不可恃宠而骄,反而当事必躬亲,事事妥帖能报君恩。”忠义侯很高兴,非常高兴,忠义侯府都多少年没接到差使了?这会儿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实权的事儿,必须要做好。 “嗯。”邵蕴华点点头。 “这腹稿你准备怎么写?”侯夫人比较关心这个。 看着祖父的目光也看着她,邵蕴华道:“祖父,祖母,其实我想过了,陛下没有殿中问我,而是让我回来写,是不是就是想让我也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两个人点头,忠义侯说:“我和你祖母前些时已经给你一些建议,如今我们自然帮你。” 邵蕴华却摇了摇头。 “怎么,你难道觉得祖父不成?”看到孙女儿摇头,忠义侯真是心塞塞。 “祖父,您不能同我一起到云地,所以我想陛下必定不是让您或者祖母来帮我?否则朝廷之中人才济济,不乏治理一方成功的佼佼者,为何陛下没有让人群策群力写腹稿呢?”如果是以前的邵蕴华绝对说不出这一番话,今天的紫极殿,今天与女皇的谈话,还有这些日子以来的恶补,邵蕴华终于不一样了,不在是深闺小娘子,而是一个又自己政治见解的人。 侯夫人目瞪口呆,这番话,这番话如果不是她亲耳听到,她万万想不到是自己孙女儿说的。 忠义侯也是一愣,其实他怎么多年没有差使做,也怪不得两朝皇帝,忠义侯有点儿死心眼,没有那么灵透圆滑,早些年带兵伤了腿,虽然走路生活无碍,但是带兵已经不能,开始先帝那会儿也让他办别的差使,可惜办的委实一般,所以渐渐也就不用了,秦康乐在勤政殿那么久,自然知道忠义侯的斤两,所以也就没用,因此并不是皇帝故意忽视他,而是他就那么大的本事,如今孙女儿说出这番话来,立刻好似醍醐灌顶一般,对啊,朝廷那么多的人才呢,陛下都没用,用你去帮忙吗? “那你的意思是?”忠义侯有些迟疑,他拿不定主意了。 “我想让我回来写奏本,还没说个时间,所以必然是要人帮忙,可是又肯定是不能去的朝中大臣,孙女儿想了一路,应该是想让我同水黛,沈芷芳,梅馨甚至于其她三十名小娘子商议,然后共同将奏本呈上去,我们是去的人,我们是治理的人,所以要看的是我们的能力,我们的看法。”邵蕴华说的很长,但是说的很清楚明白。 忠义侯夫妇都听明白了,吧嗒吧嗒滋味儿,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对孙女儿不禁刮目相看。 “既这么着,明日你便请人来。” “嗯,我想先请头名三人,和她们有个初步的计划,然后再将其余人请到府中,征询一下她们的意见,也彼此了解一下,将来也能快速的融合在一起。”邵蕴华这些天真没少费脑子。 “好好好。”忠义侯乐的合不拢嘴,忠义侯府后继有人呐 第二十九章 对于水黛,这是好朋友,不用下帖子,随便打发个人去就行,但是既然这是公事,那么就不能如此随意,因此邵蕴华规规矩矩写了三份帖子,分别派人送去。 水黛接到帖子后,给了送信婆子的赏钱,然后捏着帖子有点儿愣,她和邵蕴华认识,除了第一次正正经经下帖子,平日里就没有这时候。 “相公,夫人。”水黛正在疑惑呢,外面有仆妇的声音响起。 水黛连忙站起来迎出去,果然是自己的父母:“父亲,母亲。” “接到邵家的帖子了?” “是。” 水孝坐下,缕着胡子,点点头:“不错,忠义侯世孙倒是聪明,你看看帖子,肯定不止邀了你一个人。” 水黛打开一看,前面都是客套话,后面果然写了,邀请她还有沈芷芳以及梅馨,看了父亲一样,父亲什么时候还能掐会算了? 看女儿疑惑脸,水孝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脸上都是笑意:“陛下命她写到那边如何治理的腹稿,没有在勤政殿直接问,也没给她时间,这就是让她找你们一起商议,为的就是看你们的能力,她猜到了,可不就是聪明?此举必合圣心。” 水黛恍然大悟,随即一笑:“父亲也猜着了。”言下之意,父亲也聪明。 水孝摆摆手:“这不算什么,为父什么年纪?在朝堂之上又多少年?难得她一个闺阁小娘子也能想的如此通透。”说道此处,颇为赞赏,他没猜是忠义侯提点的就是因为朝堂中认识多年,忠义侯绝对没这个脑袋,想到此处又有些黯然,自己的两个儿子脑筋就不够灵活。 水黛点点头:“谢父亲教诲。” “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其实陛下并非要你们写的多好,朝堂上人才济济,随随便便写的就比你们的都好,主要是看你们的能力,至于看哪方面,最重要的就是灵活应变,云地那边去的人少,环境也不够好,突发状况肯定多,老成持重固然可以,创新和灵活才是陛下欣赏的。”相比较于忠义侯,水孝告诉自己女儿的那绝对是金玉良言。 “女儿谢父亲教诲。”水黛不傻,立刻恭恭敬敬的行礼,原本有些想不通的地方这会儿堪称是茅塞顿开。 水孝点点头,有点儿得意又有点儿心酸,如果是教导儿子就完美了,可惜家里那两个不争气的,至今老大也不过是正五品,唉! 第二天一早,水黛占据地利的便宜,自然是第一个到的,邵蕴华接了她,两个人拉手往里走,邵蕴华开始说:“一会儿她们到了,我们一起商量商量这腹稿怎么写。” “嗯,昨儿我父亲还赞你聪明呢,说你此举必合圣心。” 邵蕴华眉眼弯弯,水黛父亲的本事她知道,这会儿得了这个夸奖,那就说明她没想错。 这般说话的功夫,那边沈芷芳和梅馨也到。 沈芷芳的父亲以前是吏部尚书沈焕,祖父病逝,他父亲守孝三年,如今任职浙地郡守,她们家在秦朝算得上排名前十的世家,在京中自然有空宅子,不过她没住,有亲表姐(德沛长公主)在,她去住空宅子,岂不是让人笑话?所以她今日是从德沛长公主府过来的,也在一条街上,倒也不远。 唯独梅馨是穿过了京城过来的,梅家本就不是高级世家,在京城没有宅子,又因为从逆,亲戚都绕着走,因此她住的是客栈,梅家有钱,她住的也是一个小院子,陪着她同来的还有叔叔,也不是朝堂那块料,接到邵蕴华的帖子,很是不解其意,与叔父商量,她叔父也不懂,两个人只好压下满腹的疑问,起了大早而去。 因此沈芷芳和梅馨是一起到的,帖子上面有时辰,两个人都提早一刻钟到了忠义侯府。 邵蕴华自然迎接,作为客人的水黛按理是不用动的,但是她同邵蕴华交好,也算半个主人,因此跟着一起迎出来。 梅馨十八岁,邵蕴华十六岁,水黛十五岁,沈芷芳十四岁,按照女皇陛下前世的标准,除了梅馨之外,这是妥妥的非法雇佣童工,不过这会儿可没这次词,四位小娘子很快就熟悉起来。 邵蕴华性格活泼,此事也是她主理,因此她的发言较多。 “你们说,我们这次去那边,应该做些什么?怎么安排这三千人?” “我看古书中的记载,无外乎到那边安家落户,开垦良田。”沈芷芳家中书多,此次她出来完全是因为德沛长公主的书信,父亲不敢怠慢,很是给她恶补了很多知识,来到京城,表姐又给她恶补一番。 “这个我也看了不少书,可是这一次我们去的都是闺阁小娘子,开垦荒地这些,如何有力气?”水孝务实,水黛自然也不会只雾里看花。 梅馨没开口,虽然年岁她最大,可是她最紧张,这三位那是大秦朝中绝对的贵女,别说他们家败了,就是没败,也绝对没机会能搭上线,听她们说话,更是佩服不已,完全不似闺阁小娘子说的,她哪里知道,这些也都是近期恶补的成果,当然,人家能恶补,她想补都没地方补去。 “这确实是个问题,小娘子如何能开垦荒地呢?”沈芷芳也发了愁,她现在完全就在纸上谈兵的阶段。 “先把这个放一放。”邵蕴华愁眉苦脸。 “记上,免得一会儿忘了。”沈芷芳看书遇到不懂的地方,就会记下来,请教别人的时候也方便。 “我们到那边种什么?” “种红薯土豆,这两年都大丰收,种这个肯定能养活好多人。” “对对对。” “陛下可说了这一路上怎么去?”水黛又想起路上的事儿。 “六人座的马车,我要了五百三十辆,我怕路上有人生病,所以多要一些。”邵蕴华对于这个想的挺周全。 “生病了还得有大夫。”沈芷芳掰着手指头说:“还得配药,听说那边蛇虫鼠蚁多,驱赶蚊虫的药恐怕得格外多些。” “还有种地的老手,这个必然要带些,母亲说过老手与新手之间种的地,打出来的粮食会有差别的。” 邵蕴华一一记下,大家也讨论的越老越热闹。 梅馨一直没开口,最后看她们几乎就拍板定案了,终于热不住开口:“我们去那边,住哪里?” 嘎——兴高采烈的三个人同时一噎!对哦!住哪儿啊?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明显这是忽悠人的。她们就没顶上。 梅馨有些紧张,仔细看这三个人除了震惊没有不悦,悄悄的松了口气,不过还是紧张。 “梅姐姐到底比我们长两岁,想的更周到。”水黛第一个反应过来。 “就是就是,这可是大事,怎么就给忘了呢?好姐姐,你还想到什么了?”邵蕴华平日同侯夫人在一起,撒娇什么的信手沾来。 梅馨脸上染出红晕,有点儿手足无措,她没想到这三位贵女性格脾气都这般好,这下她的心真正落到肚子里,也开始提出自己的意见:“开垦土地虽然不容易,但是农户女也不是都不成,那边既然选拔,肯定会有户籍说明等等,不如先粗略的看一看,哪些人能开垦土地哪些人善于织布什么的。” “农户女真的能开垦土地?”沈芷芳惊讶了。 “能的,我去过乡下,那些能干娘子,比有些郎君还要厉害。” 三个人一脸受教。 “还得有织布的,有了吃的,有了穿的,有了住的,我们就能真正的扎下根。” 三个人再次连连点头。 有了梅馨的想法,大家再次热烈讨论,转眼就到晌午,邵蕴华作为主人自然自然招待其余三个人吃饭。 吃了饭,品了香茗,几个人都心情舒畅。 “梅姐姐住在客栈?” “嗯,京城中并无亲人。”说起这个,梅馨的心早就平复了,谁让他们家那样呢,换了别人家如此,他们家也会远离的,人情世故不外如此。 “梅姐姐如果不嫌弃,不如到我这里来住,有什么问题,探讨也方便一些。”邵蕴华开口相邀。 “我看成,这样我们也是邻居了,无论有什么事也更方便一些。” “这样岂不是就把我扔下了?”沈芷芳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的控诉,另外两个人非常没良心的笑。 梅馨看的热闹,心中却有些踌躇,自己便罢,还有叔父,怎么好上门叨扰? “姐姐可是有什么难处?”眼见梅馨没说话,可见不是很愿意。 “能来这里与妹妹同住,自然好,只是此次前来,还有我的叔父以及仆人仆妇。” “这容易,我们府里客房不少,只要叔父不嫌弃就行。”邵蕴华是个豪爽的性子,既然请人,那就要拿出诚意来。 “好,那就叨扰妹妹了。” “你就别回去了,一会儿派人回去通知一下。” “好。”梅馨自然乐意,客栈中人员杂乱,她住的并不安心,而且她总有一份谨慎小心,如今能早日与邵蕴华相处,这一点儿于公也有利。 那边梅馨的叔叔得了信儿,真是满面红光,忠义侯府是空架子侯府,可那是针对京城,拿到外面,那是开国的爵位,世袭罔替的正二品,如今自己去他们家住,这就是在脸上贴金,如果没有梅馨科考,哪能攀上忠义侯府?梅家这一步棋走对了。 第三十章 如果你猜第二日还要继续讨论那就错了,这一天是前三名游街的日子,这个可不是丢人的游街,而是真正的打马游街,大大的露脸。 马都是性情温和的母马,女皇陛下亲自挑的白马,膘肥体壮非常漂亮,配套的马鞍那也都是缎面,配上水黛三人的大红色官袍那叫一个漂亮耀眼! 水黛的马在最前面,然后就是沈芷芳和梅馨的,她们三个人出身都不坏,自然会骑马,至于为何闺阁小娘子都会骑马这个问题,也是因为女皇,同射箭一样,皇帝爱马,公主们各个会骑马,上行下效,秦朝的贵妇贵女自然会骑马。 邵蕴华早早到了有间楼的二楼,这个热闹她自然不能错过,从楼上往下看,正好水黛三人跨马游街,前面铜锣开路,后面一堆的兵丁随后,前呼后拥,风光无限。 女皇是真的重视这件事,她也下了大力气,一应待遇那是比照男子的,当初男子的状元为了恶心世家,那给的是顶级的待遇,这会儿女娘也是按照这个待遇来,自然是让一众看官眼热。 “娘,真漂亮,我加来也要这样。”一个小女孩儿看见前面水黛,眼睛里都是红心,自己将来也骑着高头大马在上面,多好? “啧啧,同样是女娘,看看人家活的?” “女人也不比男人差,瞧瞧,有本事就成,如今不也是光宗耀祖?” 大多数的人都是羡慕的,毕竟女皇给了足够的风光和礼遇! “都是小娘子,竟然如此抛头露面,伤风败俗。”有这种酸溜溜想法的人不少,但是在怎么酸,看到那高头大马上风光无限的小娘子,也会在梦里幻想自己有那么一次,得陛下亲自召见,名字天下闻名,男人的事女人也可以做。 其实女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你看,看到别人的生活,听说什么大家也不过就是听个热闹,可是如果看到了那就不一样了,直接到你的心里。让你挥之不去,最终改变你的想法,这就是现实的洗脑能力。 人人都做金丝雀,你也没有了奋斗的心,人人都靠自己,你想靠别人,也得先掂量掂量可行不可行,那种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和有大毅力者毕竟是少数,多数人还是从众心态的多。 整整一上午,水黛她们是真正的一举成名天下知,不但如此,女皇还给了三份赏赐,这三份赏赐是给她们家族的,教导有方四个字,可谓给了绝对的大的荣耀,水家与沈家也便罢了,这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对于梅家来说,这是真正的沙漠绿洲。因为此事,很多断了往来的亲戚,再次走动起来。 邵蕴华没闲着,下午她们三个人休息,她则跑去了户部。 “世孙好,您今儿过来是用什么?”户部有小官连忙赔笑,别看对方是小娘子,可是人家是从二品的世孙,他这个七品芝麻官还是恭敬点儿好。 “那迁徙的三千名小娘子多大年纪?家里都是做什么的?个人擅长什么?越详细越好,有资料吗?” “个人都擅长做什么可能没有,资料在后面的厢房,不过想要打开须得水尚书同意。” 邵蕴华点点头:“水尚书在哪里?” “就在正堂,请随我来。” 正堂中除了水义还有其他人,他们这会儿已经得了信儿,因此不少人都迎了出来,别管乐意不乐意,邵蕴华的品级摆在那里,不过这到底不是真正的会面,就算不出来迎接也没问题,因此也有几个人没动。 “水尚书。” “世孙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水义看着邵蕴华,满眼都是慈爱,跟自己女儿亲如姐妹,他私心里也当邵蕴华半个女儿的。 “我想调用一下迁徙小娘子的资料。” “哦,都要什么内容呢?”这纯粹是水义考校。 邵蕴华自然知道,眉眼弯弯道:“嗯,知道他们的籍贯,家中做什么,如果能知道她们自己擅长什么那就更好了。” 水义听了连连点头:“走吧,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好。”邵蕴华又不傻,从进门起,她就收获了好几道不客气的视线,看来这是水家二叔担心有人使坏,特意关照自己了。 果然,在水义说出这句话之后,那些视线都移开,邵蕴华心中撇嘴,不在意。 有水义在,没忍敢诓骗邵蕴华,给找出来的资料都是最全面的,毫无一丝遗漏,邵蕴华临走的时候一躬扫地:“谢谢水二叔。”这就是私人感谢了。 水义缕着胡子:“快回去吧,凡事别急,多做准备才能少出差错,至尊做事谋定而后动,从无纰漏,你也要多学着些。” “是。”水义的教导可比忠义侯靠谱多了,人家这个正二品完全是实打实的自己拼出来的,可不是忠义侯靠着荫封,所以邵蕴华连忙记在心里。 那些原本对邵蕴华不善的人更加不敢放肆,心中恨自己逞的什么能?怎么忘了他们俩家是邻居,得罪邵蕴华岂非得罪上峰?蠢喽蠢喽! 这些资料都装上了车,邵蕴华这才上轿子,回了忠义侯府。 第二天,邵蕴华下帖子将剩余的二十七名小娘子也请了来,这里便有水橙,水橙也去考了,没进入前三,却也是第六名,年岁差不多,出身也都不错,人一多,按理说这比较的心就会生出来,也会凭空多些是非。 可是她们完全没有这个困扰,三千名小娘子,她们一共才三十一个人,忙都忙不过来呢,还勾心斗角?先把事情办完吧。 要办什么?这可多了,首先,这些人擅长什么,当初征丁的时候是没有写,那么这时候就要看她原本的户籍,家中是做什么的,木匠的女儿不一定会木匠,可是基本就可以肯定她不会算账。她们要做的就是推测这个。 还有年岁,一共五百辆车子,最好挑出两个大的两个小的这样搭配着来,这也不是一个小的工程。 邵蕴华还请了太医院的圣手过来,讨论一下需要什么药,如何配置药丸,甚至还准备了解暑热的药,做好万全之策,就是为了突发状况更少一些。 忙忙碌碌十天,终于将事情捋顺,邵蕴华这才提笔写奏本,奏本怎么写的,水黛和沈芷芳还有梅馨也都出了大力气,然后邵蕴华也没贪功,三个人一起署名,剩余的二十七名也都提了。 女皇接到这个奏本的时候,直接就笑开了怀,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当即给了批示以及好大一通夸奖,开始命户部准备邵蕴华索要的东西,以及命工部准备农田老手,还有命兵部抽调三百名兵丁,护送这些人前行。 女皇务实,是个高效率的人,因此她的圣旨一下,各个部门立刻闻风而动,户部的任务最重,但是水义有两个耳报神呢,水黛和水橙,一个亲侄女儿,一个亲闺女,当然知道她们的进展,因此马车什么的早就准备开来,就等陛下下旨,因此准备的那叫一个快。 夏末的时候终于准备停当,但是女皇觉得此时上路,天气暑热人容易生病,因此命她们入秋的时候在动身,所有人都觉得女皇果然是大好人。体恤于人。 入秋,邵蕴华一行终于离了京城。 先出行的也不过就是邵蕴华带着科考上来的三十人出行,还有三百兵丁,至于那些小娘子,她们要先到河内接一千五百人,然后再到福州接另外一千五百人。 对于邵蕴华的出行,侯夫人给准备了很多东西,她自己的衣服随身用品就准备了两箱子,这还是减少在减少之后的东西,然后又给准备了各种各样的药材,这个邵蕴华没推辞,谁知道那边会怎么样?药材不嫌多,至于她身边的仆妇,珊瑚和莲藕都是成了家的人,翠衫和翠袖与她年岁仿佛,杏儿与小桃年岁还不够大。 珊瑚和莲藕自然是乐意跟着去的,但是她们都是成家之人,最后侯夫人还是命几个小的跟随,珊瑚和莲藕则回到她身边帮她打理外面的产业。其实这也是邵蕴华的意思。 路上比较辛苦,这些科考上来的小娘子年纪全部都不大,梅馨是最大的,那些定亲的谁能出来科考,哪个不担心夫家不喜?所以都是没定亲的,一各个年岁都在十五六,这个年月小娘子能念起书,那都是不错的人家,因此这些人身边都带着仆妇,可是就算带着仆妇,长时间赶路,还是有人累病了。 第三十一章 患病的人中就有水橙,这时候就显示出来淘气宝宝的好处来,邵蕴华依旧生龙活虎,水黛与沈芷芳脸色苍白,梅馨虽然不太舒服,却也没有大问题,当初进京城科考,她已经尝过一次长途跋涉的滋味,这次倒好。 至于另外生病的小娘子,原本家中就是距离京城较近的或者家中就是京城的,没有经过这滋味,这时候的女子又讲究贞静,咳咳!也就是说讲究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整日里闷在马车上,自然生病,行程不得不得相对慢下来。 将药喝下,水橙苦了脸,伺候她的月娇喂她吃蜜饯,水橙摆了摆手,嘴里本来苦,在吃蜜饯这种甜东西,不但不能中和苦味儿,还会出现一种特殊的怪味儿,坚决不吃。 “可好些了。”水黛人未至,声先到。 “嗯,这些日子走的慢,好些了。”水橙半躺在床上,月娇给她盖被子。 “你呢?没事吧?”眼看水黛脸色不好,水橙也担心她。 “我精神还好,主要是你,我们原本走的就不快,如今走的更慢些。”说道这里,水黛一顿,才又说:“如今我们不比往日,身上有皇差,到河内的日子是有定规的,刚与蕴华梅姐姐芳妹商量了一下,最多明天一日,后日定要恢复脚程。” “这个我也想了,这两天我会抓紧休息的。”水橙骨子里也好强,姐姐没病,撑了下来,偏偏自己病了,拖累了大伙儿,她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你也别太担心,我们也想过了,谁的身体都不一样,也不一定都适应,你慢慢调养就是。”水黛知道自己堂妹好强,因此才说了这番话。 水橙略一点头:“嗯,我不会胡思乱想的,往日见父兄办差,回来满面疲惫,颇为不解,如今倒是能理解一二了。” “嗯,还有管人统御,往日见母亲管理的得心应手,如今我们这才三十一人,就已经感觉劳心劳力。” “怎么了?又有抱怨的?”关于这一点水橙是知道的,来的这些人都是小娘子,家境又好,往日里在父母长辈跟前那都是如珠如宝的被呵护着,抱怨什么的那真是难免的。 “嗯,不过这是皇差,她们有抱怨也不敢如何。”水黛说的时候还满不在意,可惜没两天就打了脸。 念书肯定是对的,知礼名事,但是不是还有一句话么,叫做仗义每出屠狗辈,败类多是读书人,为什么呢?因为读书的人心眼多,会钻漏洞,知道规则,钻起漏洞来更让你措手不及,不容易对付。 起因就是再次正常赶路,结果当天晚上更多的人出现不适的症状,这些人到底都是官家的小娘子,有见识,知道皇差的重要性,所以那等耍性子的事儿没有,一共八个人也算聪明,她们找到了邵蕴华。 “邵姐姐好。” “你们怎么一块儿过来了。” “咳咳。”带头的是叶可叶小娘子,她家在京城,祖父是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家族中也原本就是世家,底蕴深厚,平日里很是娇惯,这会儿吃了苦头就开始想主意:“邵姐姐,我们几个前两天病了,拖累大家,很是对不起。” “这到没什么,平日里大家都在府中,很少这么赶路。”邵蕴华倒是不在意。 “原本也我们认为修养这些日子也该好了,咳咳……”说道这里,又咳嗽起来。 “我看你们也没好利落,还是先去休息吧。”邵蕴华皱眉。 “正是呢,邵姐姐,我们都没好利落,在一起上路,只怕还得耽误你们的行程,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在镇上养病,待你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在一起走,这样两不耽误,岂不省事?”叶可说完再次咳嗽起来,整个一个病美人。 邵蕴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就是一愣神。 “邵姐姐,叶姐姐说的对,我们跟着去也不过是累赘,倒不如在这边养病,好了之后大家在一起走。”见邵蕴华没吭声,叶可身边的人急了,也跟着帮腔。 “咳咳……”除了叶可,又有人轻咳起来,仿佛一盏美人灯,风一吹就散了。 “这样也好,明天我问问,撑不住的就留下,回来的时候一起走,既不耽误皇差,你们也能充分的休息到。”邵蕴华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十分赞同。 叶可心里打突,对方明明脸上带笑,也同意这件事,怎么自己就觉得不对呢? 没到第二日,邵蕴华趁热打铁,直接就问几个病号,有没有愿意留下休养的,甚至不单单是病号,其余人也都问过。 让叶可意外的是,除了当初跟着她一起去找邵蕴华的七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尤其是她笃定会留下的水橙,竟然毫不表示,不禁有些讪讪的,心里觉得水橙真是够蠢,这么好的偷懒机会竟然不用。 “你怎么就这么答应了?”水黛很不是不解,晚上到邵蕴华的帐篷中。 “我为什么不答应?她们既然愿意偷懒,那便偷懒。”邵蕴华浑不在意。 “她们此时偷懒自然答应。”一挑帘子,梅馨和沈芷芳从外面进来。 “梅姐姐,芳妹妹。”水黛愕然。 “哈哈,水黛,你真以为给你个兵马大元帅的职位你就是兵马大元帅了?汉武帝是皇帝,汉哀帝也是皇帝,这中间的差别又如何?同是天下的至尊呢!”邵蕴华似笑非笑。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这些迁徙小娘子,就一定听你的吗?”梅馨也跟着插言。 “正是,我在家中时,母亲为我准备嫁妆产业,我初管理那里铺子农庄,虽然碍于我的身份不敢愚弄于我,可是这上心不上心那可不同,第一年不过是尽奴仆的本份,庄子大旱,他们报了旱灾免些租子日子自然能过,损失我自己担着,恰巧第二年也是旱。”沈芷芳微微一笑:“去年那会儿,因为旱,我怜惜他们生活不易,放下去诸多赏赐,所以第二年他们自发不辞辛劳去附近到处找水源,最终找到,回禀我可以引水过来灌溉庄稼,我拿出些银钱引水,得了个大丰收,你看,同样都是主人,同样都是佃户,甚至是同样的人,结果却不尽相同。 水黛恍然大悟, “少小离家,我等因为荣耀又有仆人悉心照顾尚且想念家里,这些小娘子想来更甚,此时正是打好关系的时候,她们偏要偷懒,总要给她们一个教训。”邵蕴华又不是傻的,如果这里面没有猫腻,为何女皇没有明旨只让自己带着兵丁去?而是忽略此细节,这分明就是第一道考验。 水黛连连点头,对于母亲开始让姐姐跟着打理家中事情一事终于明了,她今年及笄,所以母亲还没有教导这些,梅姐姐定国亲想来也是理过家的,至于芳妹妹,只能说世家大族出来的世家女果然不同,难怪她们家能出德太妃那样的女子。 至于这些没偷懒的,有些如邵蕴华般聪慧,自己想的通的,有些则入水橙一般,拼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儿,可是不管是聪明的,还是有劲头儿的,这都是优点,可堪大用。 再次快走进城,当地的知县亲自来迎接,他本身是科考上来的,能够科考,全因母亲与娘子一双巧手,因此孝顺母亲,敬爱娘子,从不曾小瞧女子,所以他完全没有任何看不起,而是真正的按照下级迎接上差这样来办事。 这是走这一路第一位如此办的县令。 “临江县令邵允之见过各位上差。” 邵蕴华一笑:“邵县令有礼,我也姓邵,想来与邵县令五百年前是一家。” 邵允之一笑:“是在下高攀。” 这是一个愉快的第一面,邵允之对邵蕴华她们尊重,不单纯是因为她们是上差,她们是大官家的小娘子,尊重是因为她们有本事,娇滴滴的闺阁小娘子,能够出来,做这么大的事,自古迁丁,几乎全是被万人唾骂为结尾。 临江县令给她们准备了一个大客栈,这么多的小娘子,驿馆是住不下的,因为给她们准备了县内最好的客栈,对此邵蕴华深表感谢:“多谢邵县令,不怕阁下笑话,我们第一次出远门,很是有几个姐妹水土不服,原本预计前儿就能到这里的,因为生病,耽搁了些时辰,如今还有几个人没好,有了这客栈,多让她们休息吉日正好。” “水土不服之苦,在下也曾吃过,了解,了解。”邵允之也是经过长途跋涉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连日赶路有多辛苦? 叶可几个人心里高兴极了,有这么个休息的地方,真是再好不过,她甚至派遣身边的丫头去同邵蕴华说,一应费用她们自己出就好,没想到邵蕴华却言:“你们生病也是因为办差,哪有让你们贴银子的道理?我如实上报,户部自会报销。” 这般说辞,叶可也只能讪讪闭嘴,她原本没打算惊动女皇陛下的,可是转念又一想,女皇陛下日理万机,怎么会注意到账目中这一点儿小事?她哪里知道,女皇心悬于此事,恨不得从头到尾自己跟着都,别说生病这么大个事儿,就是吵架拌嘴她都看。何况这本身就是她的第一道考验,邵蕴华猜的完全正确! 第三十二章 邵允之送邵蕴华一行离开的时候,知道有八个人身体不舒服留下了,暗自叹息,那八个人基本上算是废了,他从底层出来,也知道驾驭人的道理,这些人不趁着那些迁徙的小娘子刚离家的时候立威打好关系,反而偷懒,因小失大啊! “多谢邵县令的招待,我等才能休息的如此舒服。” “世孙多礼,本是在下应尽之责,从这里一直往前,只要脚程快些,天黑城门关闭之前,定能赶到下一个小镇,虽不如临江,却也热闹。” “多谢。”邵蕴华自然高兴。 因为前面还有村镇,大家赶路也有奔头,虽说有帐篷,可是到底那叫露宿野外,谁不愿意住干净的客栈? 邵允之明显低估了这些去糟粕留精华小娘子的抗压能力,她们这一赶路,完全没有擦边进去,还空留一大截。 “大概是我们走的快了。”沈芷芳笑眯眯。 “嗯。”邵蕴华点点头。 她们再次包了一个大客栈,原本有些客人知道是那些京中有皇差的贵女,也都老实让地方,原本心中有不悦的,发现对方完全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不但又给他们联系了客栈,而且花用也被承包了,心中不禁各个欢喜起来,刚刚的不悦转变为对大家气度的赞赏。 这些人住下处理好事情后,就都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邵蕴华不累也闲不住,出去溜达,却发现沈芷芳竟然在骑马,犹记得这丫头刚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现在有了休息的时间竟然在骑马,变化可真快。 “不休息吗?” “不休息,我觉得我也太弱了些。” “嗯?” “我听我表姐说,当年至尊督运战马的时候,全天在都在马背上过,还是快马加鞭的赶路,当年至尊也不过刚及笄没多久,所以我先多练练。”沈芷芳看德沛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敬佩还没啥感觉,这会儿却真的佩服女皇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话一说完,沈芷芳的小伙伴儿们都惊呆了,在闺阁那会儿也许听听就完了,这会儿她们都有切身感受,哇!骑快马,一天都在马背上呆着?女皇陛下瞬间收获好几个脑残粉! “一天都骑马?”好半天,邵蕴华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天都在马背上那是什么概念? “是啊,当初表姐同我说的时候,我觉得也就那么回事,没往心里去,不做不知道,如今一想,这可真了不起。” 邵蕴华以及其她人连连点头,然后沈芷芳发现,练习的人不止她一个,大家都更加努力起来。 快到河内的时候,天不巧,下起了大雨,而且他们正好在野外,这雨来的又快又急,不过幸好这些小娘子身边都带着仆人,还都是千挑万选的出来的,各个手脚麻利,走这一路也搭了多次,所以很快就处理好。 苦的是跟随的三百兵丁,他们起码跟着,也有帐篷,可是一群糙老爷们能有啥?平日里贵女们吃的精致倒也不眼热,这会儿一方面热水泡着,有精致美食,一方面顶着大雨搭帐篷,虽然也算分工合作,但是想到人家吃的在对比自己的军粮,这心怎么的都不得劲儿。 沈芷芳是世家女,自然懂得拉拢的人的规矩,因此她特意换了衣服,穿着蓑衣到了邵蕴华的帐篷,碰巧,邵蕴华正吩咐自己身边的仆人:“你们先别忙了,翠衫你同那边的刘校尉说一下,让他们休息换换干爽的衣服,饭我这边儿做。” “是。”翠衫穿着蓑衣出门。 “姐姐也想到了?”沈芷芳挺高兴,她是个淘气的,家中姐妹太过沉闷,如今遇到邵蕴华她们,短时间内那感情飞涨。 “嗯,好人缘不嫌多,大家能愉快的相处就别客客气气的。” “是,一会儿我那边也拨两个丫头过来。” “好。” “杏儿,你多准备热水,还有姜汤,翠衫翠袖做饭肯定要淋湿衣服,做完了赶紧让她们洗澡,在喝一碗姜汤,免得着凉。”邵蕴华说完又加了一句:“多煮一些姜汤,给刘校尉他们送去。” “是。” 那边刘校尉得到这个信儿,心里很是高兴,这些贵女往日没打交道,没想到关键时候还真挺不错的,能吃现成的,谁愿意做饭?还都是大老爷们,做的一点儿也不好吃。 天气恶劣,呆在帐篷里的兵丁却非常高兴,虽然淋了满身的雨大,但是却吃到了美食,不单单有肉,还有一些不常见的海鱼,那味道绝了,很多家境不好的还是第一次吃,吃完了还有一大碗热热的姜汤,就这一顿饭,邵蕴华成功收买了这些人的心,哎呀呀,这些小娘子真可爱,果然是大家气度! 有了这次的豁口,这些兵丁对于邵蕴华他们好感倍增,邵蕴华也没有一味的惯着,你们有难处,我帮一把,平时的时候还是平时的样子,雪中送炭才尤为可贵。 河内的郡守也姓王,而且还同当年的反叛王阁老(丞相)是一家,他们的祖父是堂兄弟,那时候的人都讲究家族,讲究聚群而居,这是妥妥的没出五服的节奏,肯定要守望乡成,共同努力的。可实际上俩家闹的很僵,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好事,绝对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所以那边的王家造反的时候,这边的王郡守完全没有响应。 王阁老(丞相)造反失败,被灭了全家,开始的时候他们家还心惊胆战,担心被诛连,结果女皇完全对事不对人,没有处罚他们家,他们继续在河内地界做土皇帝,开始的时候还老实一段儿时间,后来发现女皇完全没有追究的意思,人也就抖了起来。 这个王郡守怎么说呢,用后世的话那是大男子主义晚期(不是直男癌晚期,我认为直男癌只享受,不承担责任的),王郡守人家是有责任心的人,谈不上顶天立地,却也为妻儿遮风挡雨,当年的事儿他自己提心吊胆那么久,短短半年的时间瘦的差点儿成骷髅了,他依旧给妻儿安排好了后路,并且安慰他们没事,可见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这么一个人,对于女子登基他从心里往外是不赞成的,可是女皇的不追究,还有当初登基时候的五色祥云,所以他觉得女皇陛下是投错胎了,人家女皇是正经的嫡女,皇后所出,反正就是投错胎了,不过女皇是真命天子,但是天子只有一个,所以这般有本事的女人也只有一个,当得知女皇从他这里选择迁女娘的时候,他郁闷死了。 一千五百名的女娘,这是多大的生产力?纯字面意思,都是正当年华的小娘子,能生出多少孩子来?后世尚且讲究人口红利,何况这个时候?人就是财富好不好? 而且还收起来苛捐杂税,你说说,朝廷一年年那么多的税收,国库里的银子都快放不下了,现在可倒好,竟然还收税。 一户之中,嫁出去三个女儿的,不交税,能出这次迁徙女娘的,也不用交税,这一次迁徙的是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家中有八岁到十二岁的女娘,下一拨迁徙的也不用交税。 什么样的交税呢,家中嫁出去两个女人的,那就交税,交的不多,中等人家的一副嫁妆钱,如果家中嫁出去一个女人,那就交两副嫁妆钱,如果一个都没嫁出去,三副嫁妆钱,这让不少没有女儿的百姓背地里骂,这就是苛捐杂税啊!从古至今谁tmd听过交这个税?可是女皇下旨,在怎么骂,也得交税! 虽然这个税收被百姓诟病,被王郡守骂,但是后世评价这段历史,却各个拍案叫绝,简直不能更好,如此那些重男轻女,溺女婴的人家终于不在随便溺女婴,女子存活率终于上涨。 而邵蕴华一行人,就在王郡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时候,来到了河内,王郡守真是满脸冷笑,来的好! 第三十三章 看到城门,邵蕴华一行人长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第一个目的地,河内会有一千五百名小娘子,她们一定要接人,把事情办好。 “我们是先见郡守,还是先去客栈住下?”沈芷芳骑在马上问邵蕴华,她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这一路上,除了临江县令正常出迎之外,其余所到州府的县令知府好一点儿的给他们准备地方住,然后表示出门巡视不在,差一点儿的呢就装病,这一次到了省城,一个迎接的官员不见,可见王郡守也不太欢迎她们。 “今天天色晚了,我们一路风尘,还是先去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见的好。”水黛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 “好,就这么办。”邵蕴华拍板。 王郡守早得了信儿,正琢磨自己这个下马威怎么样呢,那边告诉她,娘子军包了一间客栈,入住了! 入住了!我擦,自己堂堂从一品的大员,到了自己的地界,竟然不先来拜山头,哪怕给一张名帖也是那么回事啊,竟然直接到客栈,理都没理自己,这口气真是上不来下不去,王郡守脸憋得通红,一甩袖子,他回了内宅,准备让妻子继续给她们下马威。 对,你没看错,是妻子,我们的王郡守认为一个大老爷们,亲自出面对于一群小娘子太掉价儿了,胜之不武,因此他打算让夫人和她们会面去,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同一群小娘们一般见识。 邵蕴华她们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饭,并且还请三百兵士也吃了一顿,因为到了省城,她们就可以占时休息一段儿时间了,迁徙的小娘子们要到省城集合的,她们只要同郡守交接即可。 吃了饭,邵蕴华将大家集合到一起,开始开会。 “王郡守不太喜欢我们,你们怎么看?”邵蕴华单刀直入。 水橙一撇嘴:“这一路上除了临江县令,就没有欢迎我们的,简直岂有是理。”水橙很是不悦,她是水家的小娘子,父兄给力,亲表姐是长公主,就是在京城这个权贵圈,也没有给她甩脸子的,结果到了外面,频频被打脸,水橙真是满心的火气。 大家一瞬间沉默,所有人的脸都臭臭的,如同梅馨这样的有,比如唐仪,蓝淑娴等等……,她们的感受还能好一些,毕竟人情冷暖见识过,可是又不太高兴,她们身上现在有皇差,被打脸这滋味真不好受。 眼看大家都不吭声,最后还是最大的梅馨说:“罢了,我们是女娘,从来没有女娘办差的事儿,他们如此也算情理之中。” “所以就因为我们是女子就瞧不起我们么?我一定要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邵蕴华开始发狠,她有点儿明白女皇的意思了,女子天生就矮人一等么,什么贵女,什么皇差再身,男人瞧不起你就是瞧不起你,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你。 “对,一定要办好。”端庄大气的沈芷芳这会儿开始摞胳膊挽袖子,气死她了,她爹是郡守,在浙地她爹就是土皇帝,她就是土公主,谁不手心里捧着,结果现在被打脸,脸都要肿了好么? 这些人都被激起了斗志,如果说原本如梅馨之流没办法,为了给家里挣出路,如今也开始发狠给证明自己,如水黛这样的,原本是听家中父亲安排,如今也下了狠劲儿,也终于明白以前的尊重是尊重什么,定要让这群男人尊重自己,而不是尊重水丞相家小娘子。 女皇陛下的第二个目的,如此便达到了,让这些小娘子们知道现实,得让金丝雀知道,你的笼子在怎么华丽,那也是牢笼,你就是一个陪衬。 “你们说,我们明天能见到王郡守么?”水黛一声冷笑。 “他的手下既然各个都是勤于公务之人,想来王郡守定然也是忙人呐。”沈芷芳将“忙人呐”三个字说的一波三折。 大家噗嗤就笑了。 “看你平日说话不多,如今火气这么大?”水黛取笑她。 “别跟没事儿人似的,你火气就不大了?”沈芷芳一撇嘴,以前在她的脸上绝对不会出现这么不端庄的表情,不过现在么,端庄又不能让那些人更加尊重自己,有毛线用? “想想明天怎么办?对方如果不见咱们,该如何?”梅馨愁眉不展。 “还能如何,他还能将至尊的旨意枉顾不成?顶多冷落我们而已。”邵蕴华不怕对方在差使中难为她们。 大家点点头,看着邵蕴华,那你还开会干嘛? 邵蕴华一笑:“这一路上大家也都挺闷的,既然他是这地界的最高官,大家有什么想法不妨都说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见到头头了啊,你们该怎么出气怎么出气,该怎么挖苦怎么挖苦。 所有人纷纷点头。 王郡守还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呢,万万没想到这群小娘子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打击他了。 第二天,邵蕴华按照礼仪,给王郡守下了拜见的帖子,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两级,邵蕴华有世孙的身份是从二品,可是一方郡守是从一品,至于钦差的身份,是正三品,无论哪个都没人家大,所以邵蕴华只能老实送自己的拜帖。 王郡守看着手里的拜帖,冷哼了一声,没说见也没说不见,就那么晾着,身边的人也都不吭声,一个劝谏的都没有。 邵蕴华她们四个人就在偏听候着,一连喝了两壶茶,那边才有人来,进来之后满脸带笑,哈腰行礼:“小娘子们久等了,我家郡守最近身体不适,小娘子来的时候刚吃完药睡下,大夫嘱咐不能打扰,如今还没醒,回禀了夫人,夫人过来了,慢待几位,还请担待。”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仆人将这几个字的精髓发挥到极致。 邵蕴华点点头道:“王郡守为国操劳,当保重什么,我们的事儿是小事,我们这么多人,好办。”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仆人脸上笑出一朵儿花来:“多谢小娘子体恤。” 水黛和沈芷芳互看一样,心里冷笑,从进门起就喊她们小娘子,她们又不是没有品级的人?尤其是邵蕴华,真正的袭爵嫡孙,竟然也这般称呼,明显就是不承认这个身份,哼! 那边郡守夫人在坐在正厅里,她是世家女,接受的也是端庄大度的教条,人也比较识时务,真不够好,也不能做郡守夫人,所以别管她心里是如何认同王郡守的,面上活儿做的绝对足。她在大厅门口迎接邵蕴华她们。 “夫人好。”你装我就不会装?邵蕴华四个人那也都是正统教育下的淑女,无论是行礼还是规矩那都是一点儿不错儿的。 王夫人有些讪讪的,其实她原本的想法中,能这般出来的野蛮小娘子肯定会在规矩上欠缺,结果无论是走路的姿势,还是说话的语气,到行礼的仪态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立马换了一套说辞:“请坐,我一介深闺妇人平日里并不管事,郡守病了,先照顾了他,我才知道这件事,让你们久等,慢待了。” 说自己深闺妇人不管事,其实这是一种炫耀,因为夫君争气,自己才能过富贵闲人的生活。在妇人外交文化中,这是一种及其低调又管用的炫耀。 四个人平日里也都跟着长辈出门,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邵蕴华第一个接口:“王郡守为国进忠,劳心劳力,该当休息,我们这些小事,不劳烦郡守。” 王夫人的脸色一僵,这话说的,就是在指责她富贵闲人这件事,看吧,给人家王郡守都累病了,她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妻子。 “那就劳烦诸位小娘子了。”王夫人一摆手,身边立刻有仆妇下去:“税已经都收齐了,只是还没有做总账,恐怕要劳烦你们自己统计一下。” “没问题,这点儿小事我们自己办,王郡守身体要紧,不必事事操劳。”沈芷芳笑吟吟的接口,她以前见过王夫人,那会儿王夫人特别喜欢她,这会儿看她端坐的那表情就知道对自己什么观感了,所以她也不客气。 王夫人觉得跟她们简直没法沟通,说话一个比一个利落,真是各个刀子嘴。呵呵! “夫人,迁丁的小娘子们何时到?” “周围的已经到了,而且也安排妥当,如今大约还有二三百路远的未到,不过也就这一两天。” “多谢夫人。”邵蕴华说完站起身施礼:“夫人,郡守病了,想来也离不得您的照顾,我们就先叨扰了。” 还想“指点”两句的王夫人就是一噎,这就完啦?不过人家告辞的话一说,她也只好点头:“好。”说着,站起身,亲自送她们出去。 “夫人,我冒昧的问一句,您的气色这般好,平日都用什么敷脸?”梅馨脸上带着一抹羞涩,看着王夫人,满脸好奇。 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年轻,尤其是如王夫人这样都做祖母的人了,听到梅馨这般说,脸上的笑容立刻真挚起来:“也没什么,家中有那生崽儿的牛,会有牛奶,每日用那个敷脸,会很舒服的。”说起自己发明的这个方子,王夫人满脸的骄傲。 “原来如此,难怪夫人如此好气色。”梅馨说的那叫一个真诚。 说说笑笑往外走,王夫人转身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话:“看来那个牛奶真的很灵验,王夫人看起来也就不惑之年,一点儿都不像知天命的样子。” “你怎知她知天命的年纪?”这是沈芷芳的声音。 “王郡守身体这般不好,肯定是年纪大了,王夫人是他的原配夫人,想来差不多。”水黛这话说的可有理了。 王夫人好悬没吐出一口老血。 在门口等着看这群小娘子发愁账目的王郡守真是心塞塞! 第三十四章 邵蕴华她们回去,立刻开始算账,这个税收收上来的钱是给她们的,正常应该是那边算好,然后邵蕴华这边看账,然后一交接即可,现在王郡守他们故意出难以,没拢账,都是散账,这就需要很大的功夫来算账。 虽然说的硬气,但是回去之后邵蕴华的脸就垮了,她会算账,但是仅限于算算而已,这么多一户一户的,要算到什么时候去,看着其她人,邵蕴华一筹莫展,忍不住问:“这怎么办?” “这个倒也不难,我们这么多人呢,河内一共分为十八个地界,一人管一个即可。” “这么厚的账要算到什么时候?”虽然不想打击大家,但是邵蕴华还是出口了。 “不用算,大家只要统计一下,交三幅税收的几户人家,交两户税的几户人家,还有一户税的人家即可,不用算账。”沈芷芳道。 “嗯,这么统计即可。”梅馨也说。 “这个好,剩下的你们来?”邵蕴华满脸喜色。 梅馨和沈芷芳一起点点头。 对于算账,邵蕴华的队伍有几个确实算盘如飞,但是更多的则是同邵蕴华一样,能算,但是很慢,而且只能算比较清晰的账目,一旦驳杂,那就不成了,如今听说不用算账,只统计一下地界上交各种税有多少户,立刻都欢欣鼓舞。 一人领了一份地界,还剩余五个人,这五个人除了邵蕴华以外,剩余的四个人有梅馨还有沈芷芳以及另外两个人,都是最后算账的人,至于邵蕴华,水黛则提醒她去看看那些先行而到的小娘子。 邵蕴华自然点头同意,大家分工合作,邵蕴华带着翠衫和杏儿就出了门。 河内的驿站平日只是接待过往官员或者是官差的,里面没有什么房子,因此王郡守也是包下的客栈,不过他包下的客栈只是中等客栈,并且还分了好几个客栈,一千多个人并不是小数目,大一点儿的客栈也不过能住三百人顶天了,小一点儿也就一百多人,因此这一千多人分了大大小小八个客栈,邵蕴华去的是第一个客再来。 这里是有兵士把守的,看邵蕴华一个小娘子没带着帷帽就过来了,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后来翠衫说明来意,这几名兵士立刻向里面送信儿,一会儿送里面出来一名头儿,是个老头儿,穿着衙门的衣服,看到在马上端坐的邵蕴华,立刻脸上带笑,紧走两步,上前施礼:“世孙安。” “老人家好。”邵蕴华下马。 “世孙里面请。”老头儿很精神,一边礼让邵蕴华,一边带路,嘴上也没闲着,开始介绍:“在下姓赵,名大山,您喊我赵大山就行。我这里一共有一百二十个小娘子,算是比较小的地方。” 邵蕴华点点头,往里走的时候,就有一些小娘子在张望,这时候忍不住就开始嘀嘀咕咕,那个走在前面的小娘子好有气派,那个赵头儿都怕她呢。 “你说那是干啥的?”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娘子捅了捅身边另外一个瘦弱的小娘子,眼睛乱转,可见是个淘气的。 “谁啊?”这个小娘子打了个哈欠,满脸困倦。 “我说你一天怎么总是睡觉?” “对啊,赵大娘,你怎么总睡觉?”身边又有一个小娘子问。 “现在多好,睡到什么时候都行,我最开心的事儿就是睡觉了。”赵大娘揉着眼睛,满脸的餍足。 “你都不想家里人吗?”其中一个小娘子眼睛红红的,可见刚刚在哭。 赵大娘摇摇头:“我不想,我在家里每天都要干很多活儿,天不亮就要起来,晚上还要哄妹妹睡觉。” “你娘呢?不哄你妹妹?”红眼睛的小娘子有点儿傻。 “我娘要照顾弟弟。”赵大娘的头更低了。 “哦。”其她人点点头。 结果那个开始捅赵大娘的小娘子嗤笑出声:“她弟弟都十岁了,她妹妹才两岁。” 有些人不解,不是应该照顾小的吗,有些人不吭声,赔钱货怎么能和x家的根相比,所以当然是照顾小郎。 “你们说,底下的那名小娘子到底是谁,哎呀,好像进来了。”话题很快又转了回来。 “那谁知道呢!” 正说着话,那边敲门声响起,这些人彼此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赵大娘去开门,门外正是赵大山和邵蕴华。 “赵头儿。”赵大娘低低的喊了一声。 “来来来,都见见,这位是从京城来的,统管你们这次迁徙的上差,忠义侯世孙邵世孙。”赵大山也不太会介绍,反正是把话说明了。 世孙?那是什么?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带着茫然,不过有一样她们听懂了,那就是这一次她们要跟着她走,因此这些小娘子灵光的脸上已经带了讨好:“世、世孙好。” “你们住的还习惯吗?”邵蕴华看到这些女孩有点儿不太会开口,这些女孩她是第一次接触,同她以前认识的都不一样。 “习惯。”赵大娘因为住的非常舒服,所以第一个开口的,这里比家里强多了,有松软的被子,还有能吃饱的饭,简直是梦中的生活一样。 她说完,其她人也跟着说习惯,当然,那个红眼睛的小娘子没吭声。 “赵大山,我同她们单独聊聊。” “是。”赵大山规规矩矩的下去,临走还看了一眼邵蕴华那通身精致的衣服。 杏儿这会儿已经搬了一把椅子,又擦干净,然后将自己干净的丝帕放到上面,这才说:“世孙请坐。”在外,她们都称呼邵蕴华世孙。 邵蕴华没坐,因为她发现不少人的眼睛都在看那方帕子。 “帕子怎么了?” “好漂亮。”瘦瘦小小的小娘子脱口而出,然后宛如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将手捂到自己的嘴上。 “你喜欢?” 那个小娘子脸上红红的,躲到了赵大娘的身后。 “你喜欢送给你好了。”杏儿也是个有眼色的,看邵蕴华这样,就知道邵蕴华怎么想的,连忙将帕子捧到那个小娘子近前。 “真的给我?” “给你。” “谢谢。”小娘子喜滋滋的接过帕子,上看下看,最后小心翼翼的将帕子贴身收着,这么好的料子,以前只在城里的小娘子身上见过。 有个这个帕子作为切入口,邵蕴华很快就同她们聊起天来,这一聊天,邵蕴华整个人的三观都被洗刷了一遍,比如说赵大娘那样在家中要起早贪黑干活,还要照顾妹妹的,也有如瘦瘦小小的王三娘那样整日打猪草的,话说猪草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里面唯一那个红眼睛的李三娘虽然也在家中做活儿,不过都是一些简单的活计,烧火做饭什么的,农地活儿没干过,长得也是白白净净,甩屋里其她的小娘子几条街。 这屋子聊得热闹,其她屋里的小娘子也探头探脑的观望,邵蕴华豪爽的性格没架子,自然欢迎大家一起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然后又跟着她们吃了一顿晚饭,这才回转。 路上,杏儿就说:“小娘子刚刚就吃了那么点儿,回去在从新做一些,在吃点儿。” 邵蕴华却没吭声。 “小娘子?” “我从未吃过这样难吃的饭菜,可是赵大娘却说,这里的饭食太好吃了,还能吃饱。” “小娘子,您是金尊玉贵的命,她们是乡下人哪能同你比?”杏儿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虽然是贱籍,但是忠义侯府厚道,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 邵蕴华却不啃声,她似乎有点儿明白女皇陛下迁徙小娘子的意思了,赵大娘的弟弟可没有吃不饱饭的时候。 第三十五章 这两天邵蕴华的三观彻底被洗刷了一遍,比如说什么叫换亲,以往她哪里能听到这个词?还有嫁妆,她知道的那些出嫁的小娘子,基本都是聘礼多少,然后换一样的嫁妆就多少,然后嫡女这有母亲补贴的压箱银子,庶女生母就穷,自然没什么补贴,可是男方家有聘礼,转换过去就是小娘子的嫁妆,还是谁都不能动的嫁妆,现在可好,竟然还有人家直接扣掉聘礼,不给嫁妆的,这真是让邵蕴华目瞪口呆! 梅馨和沈芷芳她们的账算的快,不过用了两天多一点儿的时间就将账目算的清清楚楚,不但如此,还根据邵蕴华反馈回来的客栈价格,将这些小娘子们一共用了多少钱都算的清清楚楚,这个银钱也从这份苛捐杂税里面出的。 邵蕴华带着三个人再次奔着郡守府去的时候,迎接她们的依旧是王夫人,很明显的今日的王夫人是更加公事公办的样子,可见上次堵的不清,不过这个人不在乎。 在怎么公事公办,王夫人也得解释一句王郡守为何一直没露面:“郡守的病刚见起色,外面又有事,只得出去巡查。” 邵蕴华摆摆手:“没事,我只是想问一件事。” “什么事?”王夫人心底是得意的,那些账目就不信你们有办法弄。 “这次账目我们已经算完了,如今人员也到齐了,因此我们打算立刻起身,不知道夫人能否做这个交接。”邵蕴华问的一点儿都不客气,既然你是深宅妇人,那就是没有实权的,这种官面上的事儿,那得实权的人签字用印信才行。 王夫人一噎,有点儿傻眼,这就算完了?然后她这心情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舒服起来,同样是女娘,邵蕴华不过是个从二品的世孙,但是她敢同自己叫嚣,问自己能否做得了主,这又不是内宅中事,她怎么能做得了主?可是看看邵蕴华精神奕奕的样子,她突然懂了,女子迁丁让女子管理并不是为了方便行事,而是女子在官场上可以立足,这一刻的王夫人真如醍醐灌顶。 “这是公事,我岂能做得了主,郡守晌午可归,还请几位稍待片刻,吃了午饭在交接可行?”王夫人下意识的不在称呼几个人为小娘子,这个心怎么的都不得劲儿。 “好,劳烦夫人款待。”邵蕴华这会儿又好说话,仿佛刚刚咄咄逼人的不是她。 王夫人脸上赔笑,命下人准备饭食,款待几个人,又细心的命下人将一些特色菜送到邵蕴华她们包下的客栈中,在那里的小娘子不能冷落。这也是当家夫人的本事,这种事做的绝对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王夫人陪着用了午饭,发现这四个人吃饭的姿态都非常好,与走路坐下一样,那种规矩是侵入到骨子里面的,这般也不禁纳闷儿,规矩等等都好,怎么叫教养出这般凌厉的性子来? 那边王郡守早得了信儿,不禁也跟着气闷,想要为难对方没成功,结果还被对方嘲笑身体不好年纪大,这会儿还得去见!!! 正在品茗,那边王郡守回来了,身上还穿着便装,以邵蕴华为首的立刻行礼,王郡守心里再怎么不高兴,脸上最多是个严肃样,此时将几个人规规矩矩行礼,也只得撤出一抹笑容:“不必拘礼。”看邵蕴华几个坐下来了,这才说:“你的祖父身体可好?” “祖父身体还算硬朗。”邵蕴华规规矩矩回答。 “既然硬朗自己出来走走也是好的。”言下之意,这事儿应该忠义侯自己办,现在的王郡守依然认为是女皇用忠义侯府,所以才将这件事给了忠义侯世孙。 邵蕴华特别认真的回答:“郡守说的是,祖父同祖母经常出去游玩,如今我们晚辈大了,公事上自然不能让老人家太过操劳,毕竟老人不比年轻人。” 王郡守想掀桌子,他不过就说隐晦的说了一句,结果对方直接讽刺他出去巡查亲力亲为?就差没直接说,你的儿孙都是废物,把你都累病了! 这一天的王郡守,依旧过的心塞塞! 毫不犹豫的给邵蕴华她们办了交接,原本还以为能提出客栈的事儿让她们在算算,没想到人家已经算的妥当,只好用了印信,办了交接,又给支了银子。 税收不少,去掉花销还剩一千八百多两,邵蕴华从中拿出五百两,交给梅馨,让她在河内省城中的酒楼都买肉干干粮,虽然一路上有地方官招待,可是总有遇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情况,人少的时候,她们这些人从家里带出来的精致吃食虽然有,但是一千五百人呢,哪里能够? 梅馨自然点头同意,总不能让大家都饿着,可惜立刻要走,否则她倒是打算给大伙儿在做两件衣服,很多小娘子统共就两套换洗的衣物,身上穿一套,还有一套换的。 这边一切准备妥当,立刻就出行,那边王郡守自然没有送行,送行的是王夫人。 王夫人看着马上端坐的邵蕴华,一阵恍惚,心中感叹,好好的小娘子就这么完了,将来谁敢娶她,最多也不过能找个寒门子弟。 “此去路上多加小心,山高水远,注意身体。”王夫人作为长辈,殷殷嘱咐。 “谢谢夫人,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邵蕴华脸上带笑。 其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王夫人上轿,邵蕴华她们骑马而走。 赵大娘摸摸车子,眼睛亮了:“这车子真好看。” “第一次坐到呢。”身边的人也都仔细的摸着,这么宽敞漂亮的车子第一次坐到,她们来的时候是走路来的,非常辛苦,幸好速度不快,否则就惨了,原本因为离开家而起的忧愁,在这些天中一点一点磨得基本不剩什么了,不用怎么干活,还能吃的饱,如今还有宽敞的车子做,真是宛如生活在梦中一样。 其实这待遇,别说这些小娘子高兴,就是不少人看了也挺眼热,以前迁丁那是什么情形,基本就同押解犯人差不多,山路遥遥要走不说,缺衣少食,还得应付水土不服,现在可好,不用走路有马车,衣食无忧,还有随行大夫,一般穷苦人家出门也没这待遇啊,女皇陛下果然有钱,可是如此有钱的女皇陛下您就差云地那一点儿的地盘,非得让这些小娘子去?多少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别管大家怎么想,邵蕴华是有些体会到女皇陛下的意思了,不单单是她,其余人也多少了解一些,为何要迁小娘子,是要给她们一个不一样的生活吧? 到福州那里的郡守态度很好,包括福州地界的官员对于邵蕴华一行,瞧不起的少,大多都是规规矩矩的迎接,便是有一二真出门巡视没赶上的,也确实如此而不是托词,开始几个小娘子还不懂是这是为什么,后来才知道,这里的官员上上下下都惧怕女皇之威。 此地有个二流末的世家姓尚,家中女儿原本守着望门寡,还想着请立贞节牌坊,哦!这是先帝朝的事儿了,不过被当时的公主,现在的女皇以有违天道给否了,导致尚家多少年抬不起头来。所以这里的人对于女皇陛下的战斗力非常了解,女皇陛下下的旨意,他们立马完成,这次迁丁的事儿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邵蕴华等面面相觑,原来如此啊! 福州交接的快,又同叶可等八个人汇合,大家一路上浩浩荡荡奔着云地而去。 第三十六章 秀山轻雨青山秀,春光甲天下,虽然现在不是春天,而是秋天,甚至快到了深秋,但是云地依旧繁花似锦,让这些小娘子很是惊奇,包括邵蕴华都想过,这里不是茹毛饮血,也是赤地千里,结果柳色青青,野花飞舞,单纯看景致,绝对没得说。 给邵蕴华她们划分的地方是沧澜县,这里距离云地的省城昆明和花都大理都挺远,反而距离另外一个国家比较近,但是与另外一个小国隔着大片的原始森林,完全没有交往,连驻兵都不用,原始森林里面很多毒物,哪一种都是致命,无论是大秦朝还是另外国家的百姓,都没有挑战的想法。 云地原本的郡守是王维同,同乐八年的反叛王阁老的亲侄子,自然也反了,然后女皇陛下清理了,结果跌破所有人的眼镜,这里竟然没有在安排郡守,虽说这个地方不是富饶之所,可是那是郡守啊,一郡之首,多少人眼巴巴的盼着女皇陛下能将这个大馅饼砸到自己的脑袋上,可惜至今也没有,然后这里一直就是各个府城自治。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邵蕴华她们来此地,完全不用拜山头,虽然邵蕴华管的是县,还是个破落县,不是府,但是她身上有世孙的爵位,还有特差的名称,正三品,甩那些正四品的知府两级。 沧澜县原本也有人的,可是人非常少,越少越少,因为这附近人太少,所以娶媳妇比较成问题,换亲很多,能自给自足,却也富裕不起来,所以不少人就搬了,导致年轻人越来越少,剩下的老人也慢慢的被接走。因此这边是真正的荒无人烟。 第一天自然是将帐篷驻扎下,这里水源充足,邵蕴华让大家烧水做饭,然后洗个澡,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大概就要干活了。 邵蕴华这边吃了晚饭,正跟梅馨几个人商量下一步呢,那边杏儿回禀,刘校尉过来了,邵蕴华连忙出去见,不是没有礼貌,而是帐篷宛如闺阁,刘校尉入内总是不好。 “世孙,今儿我们休息一晚,明儿就要回去交差,因此先同您说一声。” 邵蕴华点点头,随即一笑:“嗯,不耽误你们的差使。”随即又道:“杏儿。” 杏儿连忙拿出一袋银子,递给刘校尉。 “这……”刘校尉没接:“世孙,无功不受禄。” 邵蕴华摇摇头:“办差有办差的样子,刘校尉一路上对我们照顾颇多,我铭记于心,这些就算我的一些心意,让大家别白辛苦一趟。”她这话说的真心实意,有了三千小娘子,这一路上,刘校尉可不单单是守卫之责,指挥着兄弟们找柴火,帮忙搭帐篷等等邵蕴华都是看在眼里的。 “多谢。”刘校尉挺高兴,把一大袋银子拿回去,当晚就给分了个干净,这玩意不能独吞。 邵蕴华这袋银子没白费,刘校尉他们走了第三天之后,她们这些人正是行动起来的时候,发现了不少的柴火,原来是刘校尉一行人得了银钱之后,心中感念邵蕴华,临走一夜没睡,给准备了丰厚的柴火。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邵蕴华她们要商量的是下一步怎么做。 “明儿就开始登记,谁都擅长做什么。”这是一开始就定下的方案,也是最重要的方案,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永远都是硬道理。 “嗯,那人怎么分配?”这也是个问题,三千名小娘子三十一名管理者,邵蕴华是同龄,剩下的一人管一百名,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事儿,不可能这样,除了邵蕴华统领,还得有其她方面的调和。 “既然这些小娘子要报自己擅长做什么,我们自然也报自己擅长做什么,什么都擅长的,在让蕴华安排。”水黛一笑,这个还不好办? “好。”其余三人纷纷点头同意。 “定下这些,蕴华,你得着人到省城中买些东西回来,单子我已经列好了。”梅馨这个大管家拿出一份单子。 “好。”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开始登记,一人一百名小娘子,登记一下都擅长什么,采药,种地、饲养、织布……这些都算是擅长的一部分。 邵蕴华这没等着,带着自己的几名女婢骑马奔着省城而去,这一路上邵蕴华她们的骑术都大有长进,去省城当然骑马,不过距离在那里,依旧走了半天,这才入城,然后这城里的人都拿眼睛偷看她们一行人,骑马不带帷帽的小娘子,第一次见呢,还长的那么漂亮,身边的女婢也好看。 旅途中这样的目光不少,邵蕴华已经习惯了,她带着四名女婢第一站就到了粮行,定了不少的粮食,哪怕是女皇陛下寻到的土豆,成长周期短也有四个月,所以这四个月的口粮她必须买,小桃懂得行情,因为有土豆和地瓜,现在秦朝的粮食价格已经降下来二分之一,不过邵蕴华她们的需求量大,因此还是废了不少钱。 在就是布匹和一些腊肉,这些都是生活用品,重中之重是订购一些织布机,一旦种地结束,那么就要织布,来这边有了人口,就是要出税收的,虽然女皇陛下对百姓极好,几乎不受税收,但是要想做出政绩,必须有税收,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些人可以在这边扎根。 邵蕴华在省城转悠了一下午,就将要买的东西都定下,天也黑了,在赶回去肯定不现实,当然了,其实邵蕴华也没打算赶回去,因此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第二天一大早,邵蕴华就赶了回去,原本打听好邵蕴华行踪的省城知府心塞塞,没巴结到! 快马加鞭的回去,这边已经统计出来了,匆匆的扒拉了一口午饭,邵蕴华继续和大家商量。 三千小娘子,大约有一千五百名都是擅长种地的,还有一千名会纺织,剩余的五百名其中有二百名左右会采药,还有一百名左右会扒皮,是真扒皮,她们的家里原本是猎户,剩下的二百名这比较会养殖,尤其是鸡和猪,最后啥都不擅长的不过三个人。 而这三十名小娘子擅长的就怎么说呢,琴棋书画都有擅长的,也都会管理和算账,管家都没问题,但是做这些外面男人做的事就明显吃力。 不过还好,这些小娘子到底是考出来的,都不是只会风花雪月,悲伤春秋的才女,哪怕是叶可之流喜欢偷懒,那也是会算账管家的,毕竟家里的教导是好的,她们要管理嫁妆。 邵蕴华有点儿发愁,这样要怎么分配。 “你也不用愁,倒不如让大家自己领差使,比如说谁带着小娘子开垦土地,谁带着织布,谁带着做饭什么的,自己领的活儿也能心甘情愿。”水黛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笑,就是帐篷里面的其她三个人都觉得阴风阵阵。 邵蕴华咽了咽口水,出来之后,她觉得水黛的变化好大! “这主意好,自己领自己想做的事儿。”沈芷芳自然同意,她比较想看看,叶可几个人领什么。 “那我们现在种地和纺织以及养殖,这些是最基本的,有了这些还要做什么?”梅馨皱眉,如果只是这样简单,为何要千里迢迢到这边? “还可以多栽一些树。”邵蕴华眯着眼睛,这个想法她想了好久。 “树?”其她三个人面面相觑。 “正是,栽果树,我来的时候特意看过此地的地理志,这里果树很多,甚至很多一年四季都能结果的,我们多种一些,只要处理得当,必然是一份收获颇丰的产业。” “新鲜的水果押运到京城吗?” 邵蕴华摇摇头,神秘一笑:“不是。” “不是?”沈芷芳奇了,用冰押运水果,成本颇高,京城中价格很贵,不是普通人就能吃的起的,以前她不懂,如今这一路走来,又同百姓家出身的小娘子常在一起说话,沈芷芳已经知道了很多市井之事。 “做成蜜饯,然后我准备销到沿海一带,珩王在那边做海运,据说这个蜜饯在船上受欢迎的很。” 其她三个人恍然大悟,果然是好法子,蜜饯利于存储,份量又不重,正适合大批量的运输。 第三十七章 在这个时候,叶可八个人的偷懒遗留问题就显示了出来,因为不单单是这些人选择带领的小娘子,被带领的小娘子也在选择自己的带领人,种地是可所有人都认为的苦差事,因此在这个上面有十名小娘子愿意带领已经很不错了(一人管理一百五十个人),所以这个没有异议。 有异议的是纺织上的名额,这算是一个俏活儿,大家都是小娘子,尤其是这些科考上来的小娘子,纺织算是女德中妇功的一种,不一定要多么娴熟的纺织,但是基本都是会的,至少也是理解的,上手也能动两下,所以这对于其他什么都不会的小娘子来说,这就是一个俏活儿。 叶可她们自然不想放过,结果十个小队(一个小队一百人),她们去挑选人打算组织自己小队的时候,人家基本都有想要跟随的人,她们八个人,一个人都没有招到,叶可的脸色无比难看。剩下的活计可不好做。 养殖、采药都是又脏又累,至于打猎,这个不用想了,她们吓都吓死了好吗? 采药的二百人也被人认领走,水橙认领走了会扒皮的一百人,这让剩下的几个人松了口气,然后叶可她们八个人剩下了,剩下的她们不管愿意与不愿意,都只能去饲养动物,饲养动物是个苦差事,又脏又臭,叶可想抗议,但是这并不是邵蕴华分的,而是没有人选择她们,所以她们八个人分到了二百名善于饲养动物的小娘子,只得捏着鼻子认下。 邵蕴华带着十名带领种地的小娘子,还有挑出来的二十个人,一起出去找荒地,首先要找一块可以开垦的荒地。 挑出来的二十名小娘子其实也是半吊子,但是好歹比一窍不通的强,这边荒地颇多,虽然都是半吊子,但是最起码的问题还都是知道的。 “要注意什么?”梅馨觉得艺多不压身。 “我爹说,种地要有水源,因为天如果太旱,就可以就近取水,灌溉庄稼。” “我娘说,最好是黑色的土地,不过很少,这样的土地最肥沃。” “地的周围不能有大树,我祖母说那样会斜庄稼。” “斜?”邵蕴华表示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会让庄稼长不好。”这个小娘子答到,虽然她也不懂为什么会长不好。 “我想是树太高了,会遮光吧。”有人说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理论,大家纷纷点点头。(蠢作者题外话:树木根系发达,不单单会遮蔽阳光,还会抢夺水份和大量的土壤肥料) “还有土里面最好不要有石头,沙子也不能多。” “对对对……” 七嘴八舌,她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就将土地给选择了出来,并且每个小队都划分了地界,还非常严谨的研究了一下种植什么,然后才请那几位女皇陛下给准备的种植老手来看,到底行不行。 结果自然没有问题,这里本来就温暖宜人,温度湿度都算够,找的土地自然没问题,就是杂草多了些,想要开荒,也挺不容易的。不过这些完全不能打败这些小娘子的积极性,尤其是其中一个叫何秀的,性格活泼,干脆就站在土地上叉腰大笑:“哈哈哈哈……这下成地主了。” “不单单是地主,我们将来还有庄子呢。”这一路上大家的感情不错,就有人跟着起哄,她们都是生活在底层的百姓,百姓也分三六九等,她们原本的家显然都是底层,而且也都是愿意舍弃女儿的,在没有出现这一系列的待遇之前,迁丁基本同于送死。 “对,到时候我们就都有钱了。” “都能吃饱饭。” “还能买新衣服穿。” 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昂,这一路上的优待让她们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完全没有离开故乡的失落。 小娘子分队们即使农具还没有送来,也已经斗志昂扬,每天吃的饱饱的,当然要干活,那些比较鲜嫩的小草直接用手拔掉好了,╮(╯_╰)╭ 至于采药的也没闲着,只不过她们走的距离被水黛严厉禁止太远,只允许这一带,以后慢慢熟悉了才行。 水橙也带领那一百个人开始勘探地形,然后做点儿陷阱什么的,没指望抓住什么,就是熟悉这一片地方,以后她们可以学着种地纺织的。 然后很快,邵蕴华定制的东西陆陆续续的被送来,首先是粮食,还有种子(土豆)然后就是一部分的布匹,和农具,还有一些鸡崽子和猪崽子,以及少量的织布机。 大家更有干劲儿起来,然后就出事了! 首先咱们在提一下,刘校尉他们走了,剩下的只有几名种植老手,其他方面的没有经验丰富的人,所以这就是一群新手在开荒,想不到的地方非常多,哪怕她们翻来覆去的想,也都合计,但是没用,还是会有遗漏,你让一个大山里的人说出满汉全席是不可能的,同样你让一群养在家里的小娘子知道大自然的危险,这也是不靠谱滴。 这天晚上大家经过一天的劳作睡的正香的时候,那边突然出来了尖叫声,这一声的尖叫那叫一个荡气回肠,飘荡到上空简直可以称做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这下除了个别十分乏累或者雷打不醒者,都醒了。 邵蕴华从小练武,耳聪目明,这会儿自然睁开双眼,也不管夜里风凉和翠衫的喊声,随便拿了一件衣服,提枪扔下一句:“给我备马。”就出去了。 发出尖叫的是叶可的奴婢云锦,叶可偷懒又不傻,上次偷懒的教训她已经知道了,因此这次不敢在怎么偷懒,每一天巡视鸡崽的任务她还是做的,然后、然后就吃不下去饭了。 鸡那是禽类,禽类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直肠子,那么多的鸡崽子一天会有多少粪便?在深闺里长大的叶可连枯枝败叶都见不到,这时候看这个,那画面多美?后果就是叶可根本吃不下去饭,而且不是一顿两顿,是整天的恶心。 就这么过了两天,实在是太饿+有点儿习惯,今天晚上叶可终于有了点儿胃口,身边的女婢开心的够呛,连忙给她准备饭食,然后就是这个香味儿坏菜了。 哦,不是当年女皇陛下那样引来了熊,幸运的是这一次她们引来的是野猪,不幸的是她们引来了一群,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野猪有着长长的獠牙,完全没有家猪的软弱,其实这事儿也是叶可她们倒霉,这群野猪一共有六头,五大一小,这边粮食多了起来,它们循着味道早就过来了,只是一直忍着,这边人太多,也害怕啊,结果今晚万物寂静的时候,那小香风一吹,终于没忍住,它们来了。 云锦正在做粥,叶可两天没吃东西,这时候不适合吃干的,吃粥最好,然后突然看到那边有黑影儿,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黑影就到了近前,石破天惊的一声也就响了起来。 邵蕴华是第一个赶到的,这时候的野猪已经将粥吃完了(一共也就那么一小碗而已)已经奔着存放粮食的地方去了,而这个时候,各个帐篷里面全部都点燃了蜡烛,并且都出来了人,还都不是出来一个,然后原本只打算偷吃的野猪,惊了! 开始满场乱串,然后也不知道哪个小娘子竟然惹到它们了,竟然追着几个人跑,邵蕴华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先是几个人嗖嗖的跑过去,然后就是黑影跟着追过去。 “怎么回事。”邵蕴华也不管是谁,抓着身边的一个人就问。 那小娘子眼泪已经下来了,这会儿抽抽搭搭的说:“赵大娘看到有东西吃粮食,就拿锄头打了一下,结果就被追了。” ……邵蕴华差点儿崩溃,那点儿粮食吃就吃呗,好吧,天生的贵小姐不懂得赵大娘那种为了粮食可以豁出去性命的心态,在赵大娘眼里,粮食就是命,她好不容易不用挨饿了,这会儿让畜生吃了?绝逼没门。 赵大娘是小娘子,两条腿,野猪是四条腿,幸好这里帐篷多,赵大娘腿脚灵活,在各个帐篷中东钻西跑的,这才拖住了野猪的脚步,但是这也造成了很多帐篷都被野猪给拱坏了。 眼看这样下去不行,邵蕴华到底有当年救助文昌侯府的经验,立刻指挥起来:“你们都点亮火把蜡烛,全部到一起,不要乱走,免得被误伤。”然后她迅速上了翠袖迁过来的自己的马。 看着野猪的方向,从马上摘下弓箭,弓开如满月就射了出去。 一箭正好扎在领头野猪的屁股上,这野猪嚎了一嗓子,放弃赵大娘,带领着自己的人马奔着邵蕴华过来,那气势是刚刚的两倍。 第三十八章 邵蕴华咽了口唾沫,操纵马离开帐篷的范围内,野猪果然跟了出来,所有人都悄悄的松了口气,不过邵蕴华可能赶上了黑道凶日,她的马在眼看将野猪领回林子的时候,马失前蹄,错——是中了陷阱!这是扒皮小分队设置的捉山鸡兔子陷阱! 山鸡兔子因为这里人太多,早早搬走了,因此一只也没捉到,然后这次陷阱起了作用,捉到大马一只。外带女主一枚,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马的蹄子一空,邵蕴华就知道不好,连忙护住头部,然后身体前倾,顺着那股力道,滚下了马,这一下已经是满身冷汗,多少人就是这么摔死的。 祸不单行,从马上摔下来的邵蕴华还在后怕,那边野猪又到了,长长的獠牙奔着邵蕴华就过来了,这时候的邵蕴华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开始滚。滚到了一边,躺着呢,又胡乱的放了两件,没射中! 这下邵蕴华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自己想办法脱困,连滚带爬的往前跑,那边野猪又追了过来,还不是一个。 “往左边跑。”突然间出现了一个声音,这时候的邵蕴华也顾不得是谁说的话,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奔着左边跑,然后噗通一声,摔进了洞里。咳咳!典型的被坑! 这个洞并不大,但是挺深,下面还有干草,如果不是这些干草,邵蕴华会更惨,如今有干草,依旧摔的鼻青脸肿,这会儿脚踝部也传来针扎一样的痛,可见刚刚被摔下马那一刻扭到了脚,这会儿安全了知道疼了。 确实是安全了,虽然被坑了,但是在洞里面,野猪下不来,最多刨点儿土下来,扬了邵蕴华满身满脸,不过相比较于小命不保,这样的待遇能接受。 那嗓子是水橙喊的,因为那个坑是她带人挖的,除了已经套子之外,她们还挖了不少陷阱,邵蕴华如此,算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水黛则上马然后开始吩咐大家:“都拿好火把,跟着我,咱们将野猪赶出去。”说完这话,水黛握着缰绳的手心里全是汗,但是想到当年邵家姐妹的彪悍,她必须拿出样子来,这时候的她无比怀念邵三娘! 让水黛惊讶的是,她原本以为有胆子跟着她一起的肯定不多,没想到一呼百诺,大家都跟着一起出动了,不单单是拿着火把,还有不少拿着农具的,水黛的底气增加了不少,立刻催马奔着野猪而去。 如果说野猪真的发狂,乱冲乱撞,这群人只有被冲散的份儿,武力等级实在差太多,但是野猪虽然是野猪,但是它毕竟是吃素的,人这么多,火把一亮,野猪慌了,距离林子也近。这个头头立刻带着小弟跑了。 水黛也没追,领着人拿着火把足足站了半个时辰,发现确实不会在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这才命人拽邵蕴华上来,别问为什么刚才不拽,水黛担心拽一半儿,然后野猪回来,在来个二次伤害,确定没有问题了,这才拽人。 不过拽就不是拽邵蕴华一个人,而是还有翠衫,翠衫不放心邵蕴华,带了一些药还有被子顺着绳子下去了,这也是水黛不担心邵蕴华吃苦的原因之一。 翠衫好上去,邵蕴华也好上去,大家再一次证明了人多好干活这句话! “怎么样?怎么样?”邵蕴华一上来,水黛就连声问,实在是邵蕴华太狼狈了些,灰头土脸,披头散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脚扭了,其他没事。”邵蕴华颇为镇定,有什么不镇定,在坑里一个小时也镇定了。 “快拿担架来。” “不用,扶着就行了。”开玩笑,她又不是两只脚都不成了,上担架上太丢人。 不过邵蕴华的面子没保住,她的要求被所有人一致通过,无情的镇压了,乖乖的上了担架。 回到帐篷之后她还想着继续指挥大家如何善后,可惜这个活计没梅馨抢走,邵蕴华只能顶着自己四个女婢眼泪汪汪的样子开始洗漱。 洗澡水整整换了三次,这才清洗干净,然后几个女婢呜呜哭的更伤心了,邵蕴华的额头上青紫一片,这是摔进坑的时候磕碰的,嘴角也破了,是从马上摔下来被牙齿咬破的,身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尤其是右脚踝那里,已经肿成了馒头,大夫给她看脚的时候,也是一阵后怕。 “大夫,怎么样?” “幸好,幸好,差点儿就伤到了筋脉,真的伤到了筋脉,肯定会留下残疾的。”大夫也是心有余悸,她们是女皇陛下特意挑出来的女医,如果邵世孙真有个什么,她们不好交差,虽然这种意外怪不得谁,但是好说不好听,如今只要将养就没事,真是太好了,私心里,邵蕴华一直对她们礼让有加,她们也是喜欢邵蕴华的。 “记得,这个药一天换两次,早晚各一次,不可以在动,一步都不行。”大夫直接给下了死命令。 邵蕴华听得目瞪口呆,然后看着两位大夫决绝的身影,(尔康手)回来啊!你们在说说,什么叫一步都不行? 很快邵蕴华就知道什么叫一步都不行,因为她上厕所都不许她自己动,上担架,这苦逼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贯活蹦乱跳的邵蕴华终于成了蔫吧茄子。 梅馨管理后勤的能力非常棒,邵蕴华被抬下去医治,她立刻组织大家,把坏掉的帐篷收一收,然后在大家所有帐篷的周围点上火把,吃一堑长一智,有火把,野兽肯定不敢过来,在然后损坏帐篷的就和别人睡到一起,这个好办。因此没到半个时辰,大家都再次躺了下来,不过却除了极少数的人,大多数人都睡不着,野猪的横冲直撞太过惊心动魄。 个中之最就是邵蕴华,她躺在床上,非常之懊恼,往日读兵书战策,经常写安营扎寨,安营自然就是安排帐篷,扎寨呢?你看看那个打仗的在帐篷周围不设置壕沟和木栅栏的?这个不单单是防止敌兵偷袭,还防止野兽,自己那兵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邵蕴华琢磨一夜,这件事要怎么办,因此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让杏儿请梅馨等三个人过来,结果三个人也都顶着黑眼圈,出了这么个事,谁都睡不好。此时在看邵蕴华那张鼻青脸肿的样子,更加心疼。 “这一次出事,是我们考虑不周。”眼看三个人都不说话,邵蕴华首先打破沉静,可惜嘴角太痛,不太敢张嘴,导致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 “是,我们都太自信了,完全忘了这地方不比京城,没有城墙。”水黛也开始检讨自己。 “所以这个城墙必须立刻修建起来。”沈芷芳开始发狠。 “嗯,我昨晚想过了,将我们住的帐篷围起来就行,墙修的高一点儿。”邵蕴华除了自责,她还想了补救的方法。 “会不会太小,这里面建造房子的话……”梅馨有梅馨的顾虑,如果建筑之后在拆,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样会浪费钱,不是她们出钱,对,就是因为不是她们出钱,是女皇陛下出钱,那才更不能浪费,不然多丢脸? “不会,我想过了,房子建造在另外的地方,这边距离森林太近了,这里等我们的房子建造好之后就改作养牲口的地方,不需要人员来回走动,全部用石头墙砌的高高的。”邵蕴华对于这件事那真是深思熟虑。 “好,就这么办,我明天进城去找泥瓦匠,至于这两天就先用火把,总是能起到警示作用的。”沈芷芳充满干劲儿。 “让水橙带着她的人,在多挖点儿陷阱,尤其是深坑,挨近森林那一边更要多些。”对于扒皮小分队的深坑,邵蕴华虽然被坑了,但是绝对给极高的赞扬。 其余三个人纷纷点头。 第三十九章 沈芷芳的行程非常顺利,到那边招泥瓦匠,完全没有知府说的不好招人的状况发生,大家都十分积极。 昆明知府:/(tot)/~~明明不好找人的说,你看看你招的都是年轻力壮没媳妇的! 沈芷芳正在高兴,那边有个小郎君脸红脖子粗的来搭话:“小、小娘子,还、还要买、买一些石料。” 沈芷芳身边的琴音立刻道:“多谢这位郎君提醒。” 小郎君有些失望,还以为沈芷芳能开口呢,不过这么好看的小娘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想到这里脸上又有点儿发烧。 咳咳!鉴于某种原因,沈芷芳非常迅速的就将泥瓦匠招满员了,而且都是年轻人,对此沈芷芳非常满意。 购买了很多石料,这些泥瓦匠都非常积极的帮忙,然沈芷芳很惊讶,后来还是琴音告诉她:“小娘子,这些泥瓦匠师傅原本就带着苦力,砌石头墙需要来回搬运的人员。” 沈芷芳恍然大悟。 当这些泥瓦匠到了驻地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这个地方有点儿穷,所以很多人家都会溺女婴,导致这里的小娘子不多,这两年朝廷推广土豆和红薯,产量非常高,基本家家都有一些余粮,这才有些人家不在溺女婴,但是他们都十三四了,大的十七八,现在生下来的才一两岁,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现在就想要媳妇,如今可算掉进福窝了。 结果就是,原本预计最少一个多月才能完成的工作量只用了半个月就完成了,而这个时候邵蕴华已经能下地了。 那些泥瓦匠心里凉飕飕的,咋这么快就干完了呢?这媳妇还没娶到手呢,怎么就要走了呢?这哪里成啊!这些人表示,那啥你们还用人不?会手艺,有力气的那种! 没让这些人失望,邵蕴华找了地方,又开始盖房子,可惜这个房子的选址和帐篷这边距离的有点儿远,不过好歹也算可以了。然后就真出了事。 邵蕴华从床上起来之后,发现那石头墙砌的真的非常棒,不如城墙高,但是绝对有城墙的厚度,别说是野猪,估计就是更大型的野兽也没办法进来,对此邵蕴华非常满意。 这一天邵蕴华拿着拐棍正琢磨进行下一步呢,那边来了个小郎,长的白白净净的,挺不错就是看起来有点儿淡薄,与一干干活的不太一样,远远的看着邵蕴华,踌躇半天,愣是没敢过来。 邵蕴华的心里就不太舒服,这人胆子也太小了些,还是说她吃人? 不悦只是一瞬间,对于这么一个人,邵蕴华转眼就忘,结果没过两天,闫芳就找上了她,闫芳父亲是科举考上来的,现在任职户部的五品员外郎,对方并不是一个善于钻营的人,但是却很识时务,一直与水家保持一致,人家的小娘子去科考,他不懂女皇的意思,但是也让女儿科考,所以刚刚积极的闫芳就考了出来,这一次她领的是纺织的领队。 “你说什么?”邵蕴华瞪大了眼睛,彻底傻了。 闫芳也是满脸尴尬,这事儿她也完全没经验,可是是她手下人有问题,只好在将问题从新说了一遍:“我手下的李三娘准备同当地的郎君成婚。” 帐篷中一片静默。 好半晌,邵蕴华才说:“翠袖,请梅姐姐、水黛还有芳妹。” “是。” 这三个人到处去巡视,堪称革/命的一块砖,哪有需要往哪里搬,邵蕴华请她们,三个人自然到场,然后听到这件事之后,集体呆住。 “蕴华,至尊临行之时可否说过这个问题,是否可以成亲?”还是梅馨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毕竟年纪大,也是定过亲的人。 邵蕴华如梦方醒,摇了摇头:“至尊并未交代什么。” “要不,你写奏本请示至尊。”这是沈芷芳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迁丁迁丁,便是让我们带领她们在此繁衍生息,所以定然要与此处之人通婚的。”水黛想到书上的描写,照本宣科。 “水黛说的有理,不过兹事体大,还是请示至尊为好。”梅馨的意思就是同意,但是还是要请示至尊。 邵蕴华却没吭声,她想到了临行前至尊告诉自己,便宜行事,也就是说自己完全可以做主,那么这个主要怎么做?当下不禁犯了难。 “蕴华?” “至尊临行只言山高路远,另我便宜行事,所以这件事我做主便是。”邵蕴华是真犯难。 大家一听就是一愣,万万没想到女皇竟然给了如此权利,显示高兴她们的自主权,接着就开始发愁,给了权利那就要担当起相应的责任,所以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办? “罢了,还是水黛说的对,既然是迁丁,那就要在此落地生根,那么就离不开繁衍生息,这件事就定下吧,顺便出嫁妆银子。”邵蕴华认为水黛说的有理,至于嫁妆银子则是考虑到女皇陛下一路上的各种优待。 “这……也行。”水黛瞬间反应过来邵蕴华的想法。 闫芳没插言,这么大的事儿她做不了主,心中叹气,李三娘怎么就急着嫁人了呢?平日里虽然娇惯了些,却也不讨厌,做事也算努力,这会儿怎么嫁人?而且那个人她说不上来的感觉,横竖是不欣赏。 “事情是定下来了,可是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李三娘如此行事,与淫奔野合无异。”梅馨捏了捏眉心,很是不悦,无媒而嫁,也就比野合好那么点儿,这李三娘的胆子还真大。 屋中的人又是一愣,对哦,这个事儿怎么算。 闫芳有些不忍,所谓淫奔为妾,三娘这事儿做的虽然不好,但是好好一个小娘子为妾,她还是舍不得,这时候忍不住道:“父母具不在身边,今生能否再见到也在两可之间,如何父母之命呢?” 梅馨一呆,这也有理,她们与这些小娘子还不同,三年一诉职,她们总是比她们自由,那么这个就不算淫奔了? 水黛眼睛一亮,随即一笑:“蕴华,同乐元年,至尊下旨,女子亦可成一户,如今这些小娘子迁丁出来,是不是应该都各成一户呢?”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对啊,这些人已经迁了出来,那么是不是就应该自成一户? “既然是便宜行事,那么就根据现在的情况来,媒人请,蕴华你来做主婚人,其余的按照当地风俗来,你们看如何?”沈芷芳满脸带笑。 “这个好,不过这个另立一户的事情蕴华是必然要上奏本的,他们的亲事定要开户之后才成。”梅馨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迂腐了。 “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梅馨有点儿恍惚,女皇陛下下旨的时候她才八岁,那时候她知道有女户,有一户,那是户主,是当家的主人,当家主人,想到这几个字,梅馨的眼眶竟然泛红,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当年母亲那落泪的心情,这不是一个开户的问题,是真正的女子当家作主的问题,梅馨顿悟女皇陛下的思想,她不是真正传统意义上的迁丁,她是想让小娘子当家作主。 到底不是女皇陛下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梅馨顿悟之后,脸上的表情太过精彩,实在太过好奇,沈芷芳忍不住问:“梅姐姐,你想到了什么?”又哭又笑的。 “我想到了至尊迁丁的真正用意。” “怎么?”邵蕴华心中隐隐有感,这时候看着梅馨,双眼额外发亮。 “至尊以女子之身君临天下,下旨女子可以为一户,又让蕴华女子身承爵,这都说明了什么?”梅馨满脸笑容,眼角却挂着泪珠。 “女子亦可当家作主,承袭家业。”邵蕴华笑开了颜,看来她的想法是对的。 水黛和沈芷芳原本也有这个思维,但是就仿佛隔了一层窗户纸一样,如今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至尊的意思可不就是这样,迁丁,迁丁,不是让你迁徙生活,是将小娘子从家里放出来,给你们一片让你们打拼的天空。让你们证明,谁说女子不如男! 闫芳听的满心震惊,她的才干不如几个人,想的不多,只是听从父亲的意见来科考,考上后对于自己的事却是兢兢业业,但是却没有过多的想法,这一刻她的三观重组,终于知道迁丁的含义。 周日入v,明天攒一天稿子。(方便手机的小天使) 第四十章 女皇陛下接到邵蕴华奏本,真是喜上眉梢,她还担心邵蕴华她们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没想到这么快竟然就猜到了精髓,知道女子顶立门户的问题,对此立刻给了一个大大的准字。因为心里高兴,她又给了忠义侯府不少赏赐。 忠义侯自然是春风满面,容光焕发,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孙女儿如此争气,忠义侯夫人更是暗爽在心. 得到至尊的批示,邵蕴华自然眉开眼笑,至尊允诺的不单单是开女户,并且还给她们拨款,审批户籍的人会带领银钱已经药草一起过来。哎呀呀真是心花朵朵开! 那边的李三娘得了闫芳的消息也松了一口气,随即就被甜蜜淹没,对方对自己好,模样又俊,如今自己这边不但同意,竟然还有二十两嫁妆银子,真是想也想不到的好事,二十两够四口之间一年的嚼用。 有了李三娘这个事儿,颇有一些小娘子意动,这些天凡事都要自己做,虽有苦累也有欢乐,但是实在太辛苦,有个那男人,岂不是就有了倚靠,原本胆子小,不敢诉之于口,如今有了例子,立刻就开始同自己的带领人说,短短的时间内就有五十多人准备成亲。 邵蕴华的脸黑了! 不单单这些胆子大的,很多时候人都有跟风的心里,看见别人在劳动的时候有男人帮着干,自己却要累死累活自己干活,更多的人心思一个一个的全部活动起来。 史瑾瑜到达云地的时候,昆明知府很是想好好招待一翻,可惜史瑾瑜完全无心享受,因为他病了/(tot)/~~ 当年他从山西到经常赶考,是提前半年多就出发的,一路上游山玩水,觉得出行十分好,心胸开阔,增长见识。结果这次皇差再身,自然不能这般游玩儿,开始老老实实的赶路,因为是办差,所以是有日子限制的。 我们的女皇陛下不是一个尖刻的人,虽然她自己赶起路来不要命,但是对于下属她是真心优待的,所以无论是邵蕴华她们上次出公差,还是这一次史瑾瑜出来,给的日子都是正常标准,绝对不紧吧。 可惜她低估了史瑾瑜的废材程度,好吧,倒也不是他太废材,关键是水土不服,他是山西人,在京城的北方,云地在京城的南方,这里潮湿多雨,蚊虫颇多,还没到云地呢,史瑾瑜就病倒了。 昆明知府欲哭无泪,他准备的的美食美酒美女通通没用,老老实实给荐了的大夫,史瑾瑜跟昆明知府的心是神同步,自己怎么就病了呢?然后一打听,邵蕴华她们活蹦乱跳到的云地,心更加塞! 大夫见的多,这样水土不服的人太多,所以非常拿手,不过一天的功夫,史瑾瑜的脸色就好看很多,在休息一夜,下地已经不成问题,身上有差使,不敢多耽搁,又请大夫多配了药,立刻动身去沧澜县。 按照品级来说,邵蕴华是从二品的世孙,管理迁丁一事的迁徙官是正三品,史瑾瑜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出身世家,人样子也好,又有才干,在京城这官儿做的是风生水起,从正五品的中书舍人做到了正四品的中书侍郎,一年不到,连升两级,在京城绝对红的发紫,这也是为什么同为正四品的昆明知府想要巴结的原因,可惜遇上邵蕴华,他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邵蕴华很是盼着皇差到,得到皇差到的消息之后,亲自出去迎接,这算是礼遇了。然后她看见了史瑾瑜,呀!是当初的那个帅哥,咦?帅哥的脸色不太好。 幸好邵蕴华不是个色迷心窍的人,她喜欢美的事物,不过都是纯欣赏。所以智商没有离家出走,她也没说出过份的话,只道:“史钦差脸色不好,不妨先休息一下,明日再做道理。 ” 史瑾瑜有些犹豫,自己是来办差的,结果到这里就休息,这好像不太好。 “史钦差,此处潮湿多雨,还是早早安顿为好。”邵蕴华算是过来人,知道对方的心理,不过看他那一阵风都能吹到的样子,还是先歇着吧,真出了什么事儿,她多没面子。 史瑾瑜听了这话很是感动,连忙抱拳:“恭敬不如从命。”心中叹惜邵蕴华体量人,真可惜他不知道邵蕴华的真实想法,嗯!本文出现了第一个美丽的误会。 史瑾瑜的到来很是惹来大家背后好一番议论,这么俊俏的郎君,还真是第一次见,又这么有本事,是官身,还有皇差,典型高富帅,多好的谈资。 将帐篷搭好,史瑾瑜躺下,心中喟叹,这里的生活真的算是艰苦,如今还住着帐篷呢,吃了药,他再次迷迷糊糊起来。 “这是世孙命奴婢送来的,这边儿蚊虫鼠蚁特别多,这个是硫磺,放到帐篷的周围,可以避免蛇,这个是驱虫草。”女子的声音压的很低,看来是怕影响休息的人。 “谢谢姐姐,也代我家侍郎谢谢世孙,待郎君醒来必当再谢。”小书童年纪不大,说话办事有模有样。 翠衫脸一红,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书童雨墨挑帘子进了帐篷,将驱虫草给了水墨,自己这拿着雄黄粉到外面去撒雄黄。 在淡淡的草药香中,史瑾瑜在一路上最简陋的环境中睡了最安稳,最香甜的一觉,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腹中饥饿难忍,这才悠悠醒转。 “侍郎,您醒了。有热粥。” 史瑾瑜轻轻晃了晃自己的头,很快清醒过来,点点头:“好。” 那边雨墨已经端着热水过来等着史瑾瑜洗漱。 洗漱完毕,史瑾瑜彻底精神了,接过热粥,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二更了。” 史瑾瑜吓一跳,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将热粥喝下,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倚在床上,又问:“我记得我没睡的时候,有人来过?” “邵世孙身边的女婢来过,给送来了雄黄粉和驱虫粉,驱虫粉里面有安神的药,侍郎才能睡的如此安稳。”雨墨对于翠衫的印象很好,关键是他对邵蕴华的印象好,急人所需。 史瑾瑜恍然大悟,难怪睡的如此之沉,咳咳,他有点儿小毛病,就是认床,冷不丁到一个地方,肯定会睡不着两天,如今赶路是天天换地方,所以他的睡眠严重不足,这也是他会生病的主要原因之一,睡眠不足,身体自然就弱。 “嗯,世孙有心了。”史瑾瑜睡的好,精神好,自然感谢邵蕴华。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精神还好,干脆站起身到外面走走。这一走,走的史瑾瑜很是尴尬。 其实史瑾瑜压根儿没往别处溜达,这里到处都是小娘子,他怎么好意思瞎走?他是后来的所以帐篷是贴墙的,非常背静的地方,所以他才想出去走走,其实就是贴着墙根溜达溜达而已,今儿是十三,月亮很不错。 抬头望月,史瑾瑜的心情是愉悦的,等他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在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提枪挎着弓箭走在前面的邵蕴华,一低头,自己穿着中衣,披散着头发,简直不能更失礼,在想到这些小娘子还都是在室娇女,白皙如玉的肌肤瞬间遍布红霞,丢人丢大发了。地洞在哪里?他要钻进去! 相比较于史瑾瑜的满面红霞,邵蕴华的心情是很愉快的,天清月明,白衣美人,怎么看怎么养眼,尤其是史瑾瑜回头的时候,那消瘦的身形,那白皙的脸蛋,还有那因为微风而起伏的袍袖,妥妥的诠释了啥叫身娇体软易推倒,对于喜欢看美景的邵蕴华来说,这就是一个大大的美景。 “史侍郎,身体可好些了?”邵蕴华完全忽略掉史瑾瑜的尴尬,非常爽朗的打招呼。 压下满脸的燥热,现在史瑾瑜开始庆幸天黑看不清楚,然后大大方方的行礼,这才道:“托世孙送药的福,睡的很沉,舒服很多。” “有用就好。” 史瑾瑜很想逃回自己的帐篷,只是这会儿实在不好立刻就走,只得继续硬着头皮说:“世孙这是如何?”说着眼睛看向枪和弓箭。 “巡逻,前些时候我们这里招来了野猪,那会儿没墙,很是被惊扰到,如今虽说有了墙,晚上临睡之前,我也会巡视一圈。” 史瑾瑜都傻了,他就是一个文弱书生,野猪他知道,有着非常锋利的獠牙,竟然闯到小娘子居住的地方,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看到史瑾瑜瞪大了漂亮的双眼,邵蕴华笑眯眯:“如今有墙,已经没事,我巡逻,不过是图个安心。史侍郎莫怕。” 史瑾瑜一噎,前面的话让他很是佩服邵蕴华,最后一句么,他什么时候怕了?可惜自己没见过真正的野猪,辩驳也没办法,只好道:“在下并未见过野猪,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邵蕴华点点头:“也是,我也是第一次见。” 一阵风吹过,史瑾瑜觉得有些凉,微微的打个寒颤,然后道:“天色渐晚,不打扰世孙巡视。” “好。”看到史瑾瑜打了冷战,邵蕴华虽然有点儿可惜看不到美景,不过如果将美景冻坏了身体,那就不够美妙了,而且她也必须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事。 因为这么一个愉快的(邵蕴华单方面认为)会面,在接下来的交接方面非常顺利,史瑾瑜带了大把的钱来,是邵蕴华她们作为活动经费,还给了邵蕴华以及梅馨等人不少赏赐,犒劳她们。 梅馨作为大管家,将银钱立刻收拢到自己这边,女皇陛下真够大方的,竟然送来十万两银子,还有各种药材以及布匹,最重要的是还送来了不少火药,看来邵蕴华在奏本中提到野猪问题,陛下是留了心。 邵蕴华看着那天响雷,喜欢的跟什么似的,可惜随行管理人员只让她看,不许她摸,另她十分懊恼。 “这些银钱都是至尊的私库中拿出的。”梅馨正在点钱,史瑾瑜来了这么一句。 梅馨就是一愣,然后想到至尊的真正用意,如今听史瑾瑜这么一说,更加确定至尊的意思,因为至尊有“私心”所以用的是自己的私库银子,这样一来,梅馨觉得真是亚历山大。 其实这是史瑾瑜一直弄不太懂的地方,明明国库中的银子都丢满了,这也是国事,为何偏偏要用自己的私库?虽然天下人都知道无论公私女皇陛下都非常富有,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富有四海,但是用自己的私库总是不同。 梅馨的愣神只是一瞬间,随即一笑:“可见至尊对此事重视程度,我们定然事必躬亲。” 史瑾瑜看到了梅馨的愣神,也看懂了她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惜人家不能没说重点,他也不好意思问,只能作罢。 上户口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小摩擦。 问题发生在李三娘的身上。 “梅娘子,这位小娘子不是要成亲?一户人家如何能有两名户主?”史瑾瑜的理由十分充分。 “这……”一句话将沈芷芳问住。 “怎么会有两个户主,李三娘是户主,她的夫郎随着就是。”既然领会了女皇陛下的意思,那水黛自然想要贯彻执行。 “哪有女子为户主的道理?” “至尊不是下旨命女子为户?为何不可能?”水黛也是分分钟钟反驳她。 “至尊是下旨女子为户,但是不是也说家无男丁者呢?”史瑾瑜寸步不让。 水黛一时无言。 “你们在说什么?”邵蕴华面带笑容进来。 “李三娘户籍的事情。”沈芷芳闷闷不乐,虽然史瑾瑜是真的好看,但是这人真是太讨厌了。那么较真干嘛,你不知道至尊的心思么? 那边梅馨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告诉邵蕴华,邵蕴华这会儿脑子灵光起来:“特殊事情特殊对待,我们这边都开户,总是要开户的。” “她确实要开户,只是一家总是没有两位户主。”史瑾瑜依旧不让份。 “也是,不如让他们协商,到底谁为户主?如何?”邵蕴华笑眯眯的。 史瑾瑜思考了一下,也点头同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下。 那边立刻有人将这件事通知李三娘,让她同自己的未婚夫商讨一下,李三娘很快就跟着来了。 “你们商量好了?”邵蕴华有些好奇,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这件事不用商量。”李三娘满脸的喜气,看到邵蕴华有些畏惧,看到史瑾瑜,虽然自己已经有了江郎,但是这位皇差真的是太俊了。 “哦?你们怎么决定?”史瑾瑜来为这些迁丁的小娘子开户所有人都知道,李三娘肯定也是知道的。 “决定?”李三娘满脸不解,随即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江郎,自然随着他。”天经地义一般的语气让邵蕴华等四个人齐齐呆住。 史瑾瑜脸上的笑容加深。 “你自己不要做户主?”沈芷芳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顶立门户是男子的事儿,我怎么可以?男主外,女主内啊。”李三娘十分不解,这些真理从生下来起她就知道。 沈芷芳默。 “你若是入他们家的户,那么就是他们家的人,从此以后祸福随他。”水黛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 “自然,既然嫁了他,那就生是江家人,死是江家鬼。”说道这里,李三娘的脸上带出羞涩。毕竟她还未出阁,这般说辞,还是害羞。 “正是此理。”史瑾瑜点头称是,这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史瑾瑜一句话引来邵蕴华几个人的侧目。 顶着几个人的目光,史瑾瑜满身的不自在,明明是真理,是教条,为何他竟有心虚的感觉?可是这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正是人间正理吗? “嗯,既然如此,那你便入江家户籍。” “谢世孙。”见邵蕴华允诺,李三娘满面欢喜。施礼后这才下去。 “翠衫,传下话去,想要与此地成亲的人,商量好户籍,是成立自己的一户还是随夫。”邵蕴华的心情很不好,应该说奇差无比,但是脸上却越见平静。 “两个人既然结亲,户籍必然是要在一起的。”史瑾瑜心虚归心虚,还是提醒了一句。 “嗯。”邵蕴华又说:“成亲的,要么随着夫家户籍,要么夫君随着她的户籍,统计一下,到底怎么做,上报给史侍郎,也好登记造册。” “是。”翠衫带着琴音还有杏儿一起出去办理。 史瑾瑜张张嘴,到底没出声,这和他本意不符合啊,明明女子嫁人就当入夫家户籍,怎么现在变成了还要过问小娘子的意见?不过想到邵蕴华说的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也就释然了,何况,那些小娘子成亲,必然要入夫君家户籍的。 “史侍郎,我们继续。”沈芷芳的年纪较小,这会儿黑着脸,一声不吭,喜怒绝对形于色,反倒是水黛满脸平静,还能露出个微笑继续招呼史瑾瑜。 “好。”气氛太古怪,还是干活儿的好。 翠衫几个人很快就将五十六个人的情况调查清楚其中四十一个人没用商量,直接给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肯定答复,还有十五人则需要商量。 邵蕴华继续面无表情,水黛继续保持淡淡的微笑,沈芷芳脸如锅底灰,梅馨这浑身散发出冷气。 史瑾瑜一声不吭,连忙将事情办理妥当,如此,倒也天黑了,邵蕴华说:“史侍郎,天色已晚,不如先休息。” 如果是平时,史瑾瑜肯定还会做一会儿,一年未到,连升两级,这不单单是好运入了女皇陛下的眼,还因为他有才又勤快。不过今天气氛有些怪异,还是算了吧,不差这一天,因此他从善如流的点头同意,脚底抹油,溜了! 史瑾瑜一走,沈芷芳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碗砸到地上,真是气死她了。 梅馨浑身冷气,看到碎的四分五裂的茶碗,道:“这么一个瓷茶碗,要十二分银子呢。” 一句话,沈芷芳的怒气仿佛被扎坏的皮球一般,彻底蔫吧了。坐在椅子上开始嘟囔:“我真是搞不明白,多难得机会?当家作主,这是多大的运气,竟然就这么放弃了?我……”沈芷芳气的的话都说不明白。 “你说我们风光吗?”水黛来了这么一句。 “啊?”沈芷芳一时没反应过来。 “自然风光,跨马游街,天下皆知。”梅馨对此深有感触,与家中书信往来,家中已经没有先时那般艰难,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 “所以你看看,以前的我们在闺阁之中每天请个安,说说笑笑,喜欢什么做什么,现在呢,每天都一堆做不完的事情,哪个辛苦?”水黛一笑。 沈芷芳又不是傻的,瞬间了悟! 梅馨又说:“正是如此,我原本在家中帮母亲理家也是定亲之后,平日就是养养花,种种草,万事都不用想,父亲更不会同我说什么。”说道这里,梅馨又是一笑:“我家本事因为王家乱党之事受了牵连的,亲戚朋友全部避让,如今我科考出来,风光无限,家中渐强,父亲已经开始同我商量公事,甚至家中下一步的发展。” “我懂了,这确实是好事,可是有些人并不想要这个好事,享受权利的同时也要有责任,她不想担当责任。” “是啊!”邵蕴华长叹一声。 “懂是懂了,我还是觉得这样怎么成,自己当家作主才好。”沈芷芳还是有些愤愤。 “确实,以前不懂,只能将自己的一生系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现在懂了,将自己的一生的幸福托付别人之手,凭借对方的良心对我?我已经做不到了。”水黛脸上带笑,眼角却带着泪花,女皇陛下废了这么大的劲儿,她们也不过才明白而已。 “所以至尊才让我们走出来,走出那个家,走出当家作主的第一步,她们不愿,不能强求。”邵蕴华现在绝对是女皇陛下的脑残粉。 “嗯,希望她们将来过的好。”梅馨的感触是最深的。 第四十一章 史瑾瑜这位高富帅走的时候,邵蕴华她们立刻欢送,是真的欢送,艾玛,这尊瘟神可算走了,白瞎了一张好看脸,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其实史瑾瑜也松了口气,气氛太古怪,还是京城好。一路上快速赶回京城,立刻去面圣。 “那边一切如何了?”女皇陛下对于史瑾瑜的观感非常好,因此十分和颜悦色。 “一切都有条不紊,十分安稳。”虽然那里气氛怪,但是史瑾瑜还是承认邵蕴华的本事,三千人无论是种地,养殖还是做什么,都非常有章法,让他刮目相看。 “房子建筑的怎么样了?” “臣回来的时候还剩一些尾巴,如今这些日子过去,想必已经能住人。”说道这个,史瑾瑜有些可惜,云地的房子因为潮湿,并且大的砖石不多(女皇陛下鼓捣出火药后价格才降下来)因此这边都是竹楼,非常的有地方特色,清凉又漂亮,另史瑾瑜这位风雅人士颇为喜欢,可惜没住到,真是遗憾! “那就好,前些时邵家世孙来奏本,言明遭到野猪的袭击,如今房屋盖好,安全上总能多些保证。” “陛下所言极是。” 女皇陛下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史瑾瑜做的户籍册子,看到后面合计的时候,眼睛一眯,怎么少了五十一人?因此立刻问:“户籍上怎么少了五十一人?可是有什么缘故?” “正是。”史瑾瑜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觉得应该是女皇陛下下旨,将这件事规范一下为好:“那五十一名小娘子准备与当地人成亲,繁衍生息,因此入夫家户籍。” “朕仿佛记得成亲的共有五十六人?那五个人呢?” “回禀陛下,邵世孙认为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问了小娘子与其夫君的意愿,这五个人的夫君愿意与小娘子另开一户。”这时候就看出史瑾瑜的功力了,这话说的很讨巧,自己的看法一字不漏,说的全是邵蕴华做主,看起来是将事情说明白,其实是告了邵蕴华独断专行。他才是主管户籍的官员。不过人家没明面告状,女皇陛下怒了,那就表示这件事陛下另有想法,比如说妻随着夫户,天经地义,但是如果女皇陛下没有什么表示,那就是默认,自己在这件事上就要重新审视。 “如此甚好,特殊情况必得特殊对待。”女皇陛下给了史瑾瑜这么一句。 史瑾瑜瞬间明了,邵世孙这是妥妥的简在帝心,唉! 那边的史瑾瑜试探女皇的意思,这边的邵蕴华这看着房子终于竣工,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邵蕴华登高一望,十分开心,平地中有一座府衙,是五进的大院子,前面办公,后面则是她们这些管理者的住处,全是小竹楼,十分宽敞明亮,大家的屋子大小格局都差不多。务求简单实用,至于里面的东西,都是各自东西的布置。 至于其他小娘子的房子,不得不说这一次女皇陛下给的福利待遇非常之高,一人一座小楼,雁翅排开在五进房子,这样的小楼在云地,造价最少也要三十两银子,一个普通百姓一年的花费也不过五两银子,可见小楼是真的好。 当即邵蕴华就开始组织人抽签,抽到哪里算哪里,谁也不用挑地方,包括她们这些管理者的住处,也都是抽签决定的。 “蕴华,那些结亲的小娘子如何办?”梅馨作为大管家,自然事事都要过问。 “至尊给我定的安家费是每人二十五两,造房子一栋花了二十四两三钱银子,至于她们出嫁的,既然入了夫君的户籍,那肯定是要住在一起的,还要办酒的钱,就折银子吧,每人的嫁妆多添二十两。”邵蕴华自然不会贪墨这笔银子。 “也好。”大家都没有意见,这几百两银子可以让普通百姓眼红,对于她们来说还真瞧不上。 李三娘等开始听闻没有房子分的时候颇为难受,她的夫君更是满面不悦,没想到峰回路转,又给多添了二十两的嫁妆,这真是喜从天降,李三娘的腰背顿时就直了,四十两的嫁妆,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 房子好了,帐篷撤掉,那边的婚礼也办了起来,原本李三娘还请邵蕴华做证婚人,邵蕴华是有些意动的,结果史瑾瑜说:“她不是最后一个。”换言之,还有下一个赵三娘,孙三娘,周三娘,你还能各个去?这些小娘子的年纪都差不多,成婚也会比较集中,三千个人,你要怎么办? 邵蕴华得了提点,瞬间恍然,这才明确拒绝,除了掌管李三娘的闫芳,其她管理者都没动,其她人也都是如此办理。 她们的婚事之后,邵蕴华她们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大丰收,开垦的田地种的红薯土豆终于能够收获了。 邵蕴华亲自到了地间跟着大家一起收获,这地方的气候不错,雨水足又不会涝,只是田不够肥,小娘子们种植的手段也不够好,因此产量上并不是非常高,但是架不住这两样东西高产,所以那得到的成果也是非常惊人的。 为此,邵蕴华她们还特别准备了一个庆祝会,其实也没什么,无论是土豆还是红薯都能烤着,烧着吃,因此干脆用新鲜的红薯和土豆烤着吃,烧着吃,还办了一个有奖大赛,除了现在知道的吃法儿,大家可以发明自己独特的吃法儿,最好吃的将获得彩头。不是贵重东西,就是一些胭脂水粉啥的,图个好意头。 赵大娘喜欢睡觉,还喜欢吃,以前在家那会儿她们家人多,她是老大,下面紧跟着就有一个弟弟,有了顶门立户的儿子,女儿自然就是放养,人口多,吃不饱,因此她常年处在饥饿之中,如今到了这边吃的饱,睡的暖,骨子里的大吃货本性就露了出来。 女皇陛下推广的辣椒深得她的喜爱,所以她就琢磨能不能将土豆儿和辣椒弄到一起,别说,最后她还真整出来了,弄出了酸辣土豆丝吃。 邵蕴华吃了一口就爱上了那味道,对此赞不绝口。 “这个简直可以当做菜吃了。”水黛吃了一口,也是眼睛一亮。 “正是,想不到这个如此好吃。”便是梅馨也甚为喜爱。 除了赵大娘的凉拌酸辣土豆丝之外,还有土豆泥,红烧土豆……等等吃法儿,当然,有美食,就少不了黑暗料理,邵蕴华自己做的酱土豆,被大家一致评为浪费粮食。 李三娘看着身边人的笑语欢声,脸上的笑容有点儿勉强,夫君总是找机会同闫芳说话,她会看不出来?真是气死人。 “去添一些土豆丝来,用这个碗。”李三娘正在恼火,那边孙竹将自己的碗递给李三娘。 李三娘接过,又给孙竹盛了不少赵大娘做的凉拌酸辣土豆丝,看到身边王秀儿一副笑眯眯只管自己吃的样子,再看看那边何秀也吃的欢畅,忍不住腹诽:“这双秀也不怕吃坏了肚子。”想是这么想,心里还是有点儿酸溜溜的,自己要伺候夫君,她们倒是轻松自在。 将孙竹要的东西添好,一回身,却见孙竹不见了,更是气闷,又跑哪里去了?正因为天略黑找不到人呢,那边传来了孙竹爽朗的笑声,那笑声是她最喜欢孙竹的地方之一,每一次听到这笑声,李三娘都会心情很好,非常好,认为自己很甜蜜,可是这一次,她的心揪紧了。 原因无他,孙竹的笑不是对着她,是对着自己的领导者闫芳,压下满心的酸涩,李三娘走到近前,低声道:“夫君,盛来了。” 孙竹看都没看李三娘一眼,直接将碗拿回来,想要递给闫芳,似乎又觉得失礼,白净的面皮上满是红晕,递给闫芳身边的女婢珠儿,这才道:“闫小娘子尝尝,这个十分开胃。” “多谢。”闫芳的脸上淡淡的,对于孙竹,她说不上来,横竖自己就是不喜欢他,没理由。 李三娘看到孙竹的样子,差点儿气哭,她在家里就颇为娇惯,父母舍不得打骂一句,重活儿都不让干一点儿,没想到如今却这样。 “你们夫妻慢用,我去那边同邵世孙商量一些事情。” “好。”孙竹有心想留,又惧怕邵蕴华,只好风度翩翩的说:“请便。” 闫芳离开,孙竹看到李三娘的苦瓜脸,一笑,看了看周围没人,刮了刮李三娘的鼻子:“怎么不高兴了?” “你还问?”眼见孙竹理会自己,李三娘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嗯,谁惹你了?” “就是你。”听见孙竹这样说,李三娘更委屈:“你干嘛总是同闫芳说话,男女授受不亲。” “傻瓜。”孙竹叹了口气:“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李三娘满脸不信。 “是啊,闫小娘子是你的领导者,与她搞好关系,你以后才会轻松一些,我怎么舍得你受苦?” 短短一句话,李三娘破涕为笑,看哪儿都开心。 看到李三娘展颜,孙竹这才带着她继续同众人说笑。 最后赵大娘的土豆丝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不单单是因为好吃,还因为简单易做成本低,当然,成本低是最实在的;至于最差奖,完全没有悬念的被邵蕴华摘得。 第四十二章 丰收之后就是新年,她们来的时候就是秋天,抢种了一茬土豆地瓜,如今趁着丰收的喜悦又步入新年,一栋栋竹楼上贴上了红红的对联,也挂上了一盏盏红灯,年味儿十足。 邵蕴华指挥着大家齐心协力将粮食入库,又给大家分了衣服首饰。 “何秀,新分的衣服,你怎么没穿?”李三娘穿着新衣,喜气洋洋,她怀孕了,原本因为嫁妆丰厚就已经得阿家高看一样,没想到这边的待遇这么好,新年分粮分衣的。这下全家都拿她当宝。 何秀的目光有些闪躲,脸上带着僵硬的笑:“没舍得,以后穿。” “我问过了,年年都分,你还留什么?要我说啊……”李三娘神秘一笑,凑到何秀的耳边道:“好好打扮打扮,赶紧找个人嫁了,我们女人,还得有个依靠。” 何秀的脸瞬间通红一片,结结巴巴:“我、我、我先走了……”何秀落荒而逃。 李三娘摸着还显示不出什么的肚子,脸上笑得开怀,到底是没出阁的小娘子,就是面嫩。 何秀逃开之后,拍了拍脸,脸上的红霞终于散去,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终于不在那么使劲儿的噗通了,长出了一口气,她要早点儿将东西打包。 “阿秀。”王秀儿悄悄的来到何秀的小竹楼。 “秀儿,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何秀看着王秀儿,再次询问。 王秀儿摇摇头:“阿秀,这里吃的饱,穿的暖,干嘛要回去?” “秀儿,你怎能忘了娘亲?”何秀的眼睛红了:“家里穷,拿不出这个银子,如今我已经将银钱赚足了,我交税还不成吗?” 王秀儿没吭声,娘亲,谁说亲娘就一定疼女儿的? “秀儿,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王秀儿摇摇头,知道劝不了何秀,只是道:“你回去也别把钱都给何婶儿,你自己留一些傍身的银子。” “放心吧,我知道。”何秀眼眶通红:“当初我走的时候,跟着官差听到娘哭的凄惨,我就想着一定要回去的,如今我赚够了税钱,一定要回去。” “路上小心。” “嗯。”何秀重重的一点头,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随即又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带回去的?” 王秀儿摇摇头,她虽然也勤快,但是却没有何秀勤快,除了自己应得的一份,私底下很是采了不少草药去卖,攒了不少银子。自己那点儿东西,自己用刚好,何况给那个家里带,她不想。 新年期间女皇陛下给全天下的官员放假到正月十五之后,上行下效,女皇陛下登基十一年,这个习惯已经深入到各个阶层,因此邵蕴华她们这里,也是正月十六才开始做事。 没想到这这归拢人员,出事了! 吕欣的脸色黑黑的,她手下有三个人人去楼空,哦,不,也不算楼空,还给剩下税钱,也就是三副嫁妆钱。这是什么意思?而且别人手底下的人都好好的还在,唯独她这里少了三人,脸上火辣辣的难受。 “如此逃脱,当追捕回来。”吕欣很是生气,立刻提议将人追捕归案。 别说吕欣脸色不好看,就是梅馨和沈芷芳也黑了脸,这里虽然背井离乡,但是女皇陛下给了多大的自由?而且这里的生活有多好?她们现在都知民间疾苦,非常懂得这些交不起税人家小娘子的生活状况,她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逃脱。 邵蕴华摇摇头:“罢了,不必追究,以后有事,我上奏本的时候略提一下即可。”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口气我怎么咽的下?”吕欣气的脸都红了。 “妹妹,你想想至尊的用意?”水橙开口劝吕欣。 吕欣一愣,随即道:“这与至尊的用意有什么关系?至尊下旨迁丁,她们逃避,这是抗旨。”至尊的意思是水橙透漏给她的,所以吕欣对于水橙的话虽然有意见,却也没刚才那么激动了。 “至尊迁丁不是为了繁衍生息,是为了给女娘一片天空,她自己不要,何必强求?”邵蕴华现在看的倒是开,她现在的脑波与女皇陛下不敢说神同步,那也接轨了百分之八十。 “所以放任不管?”吕欣还是觉得有些憋气。 “看,路在脚下,如何走这条人生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水黛也是个聪明的,自然懂得这中间的弯弯绕绕。 邵蕴华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吕欣虽然气不顺,到底还是点点头。 “骨肉离别,背井离乡,既然想回去,愿她们过的幸福。”梅馨想念家中,对于小娘子逃离,还是很理解的。 吕欣这才不说话。 “好了,我们不妨想一想,今年要做什么?” “今年自然继续种地,纺织,养殖。”这三样他们去年办的不错,因此梅馨自然还是盯着这一块。 “是不错,但是你自己不是也算了一下,并没有多少收入么?也就是勉强够生活,想要大家的生活提高,真正的富裕起来,单靠这个不成。”邵蕴华往日里哪有为钱的事情发愁过?现在倒是想着赚钱了。 “我这边的草药倒是收入不少。” “这边人烟稀少,所以才有大量的草药,能采多久?一年?两年?这个不行,循环的时间太长。”邵蕴华对于这一点倒是门清。 吕欣不吭声了。 “我记得你说过要栽种果树的。”梅馨想到了做果脯什么的。 “嗯,果树肯定要栽种,做蜜饯,做果脯都可以,除了这个,我们在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好处?”邵蕴华有点儿急,她急于让这些小娘子们有余钱,所谓兜里有钱心中不慌。 这几个原本都是闺阁小娘子,哪里想过赚钱的营生?这会儿憋着想,怎么的都想不到。 “我看我们也别想了,闭门造车怎么行?不如出去走走,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沈芷芳作为沈家嫡女,这会儿已经脑子混乱了都,她可不要在想了。 “你说的也对。”邵蕴华长出了一口气,自己是太心急了一些。 有了这个心病,邵蕴华就开始到处琢磨这里到底有啥,这里温暖宜人除了能多种一季庄稼之外,并没有太大的优越性,红薯因为雨水太充足,比起微微旱一点儿地方要不甜很多,不过因为温暖,红薯藤很多,猪非常喜欢吃。 因为赚钱的事儿,邵蕴华这些天一直在合计这件事,导致她有些上火,因此这茶水下的飞快。 这一日,她正坐在竹楼上,看着大家栽种果树,拿起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咦?味道怎么变了? “这是什么茶?”邵蕴华从京城带来的是吓煞人香(碧螺春)名字虽然不够好听,无论味道还是色泽都是顶级的。如今怎么滋味变了? “是滇青茶。” “滇青茶?” “正是,我们带的吓煞人香已经没了,后续的还没送到,这是本地的茶叶,奴婢尝过了,味儿还算清,颜色也不错,而且据说功效也挺好的。”翠衫连忙说,如今珊瑚和莲藕不在,她就是大丫鬟。 “功效?” “是,这边多潮湿,往日没有辣椒的时候,这儿的人湿气不散,就喝此茶,大夫说,这茶暖胃生津,止渴止咳,消食化痰,对于肠胃尤其之好。”敢给主人换茶叶,翠衫和翠袖没少下功夫,那真是慎之又慎,甚至在给邵蕴华之前,翠衫已经喝了一段儿时间了,确定确实不错,这才敢给邵蕴华尝。 邵蕴华没吭声,她开始发呆。 翠衫忐忑不安,难道这茶叶的滋味儿不成,她喝味儿不错啊,翠袖还有杏儿小桃都喝过了,大家都说味儿不错的,想到这里,翠衫忐忑不安道:“小娘子……” 邵蕴华还是没开口,过了好一会儿脸上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上下打量翠衫:“这事儿若是成了,记你头功。” “啊?”翠衫傻了! “在去沏一壶来,将梅姐姐她们也请过来。”邵蕴华真是眉飞色舞。 “是。”眼见邵蕴华高兴,翠衫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没做错,这就好。 “这么急巴巴的将我们都找过来,有何事?”沈芷芳今年及笄,如果还在沈家,她会有一个盛大的及笄礼,可惜如今在云地,别说盛大,就是及笄礼都没人给她主持,不过如今的沈芷芳也不在乎这个。 “你们尝尝。”邵蕴华一指茶壶。 翠衫赶紧给其余三位小娘子都斟茶,这三个人端起来喝下,三个人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品茶也是一门贵女的本事,对于茶道都能说出一二,虽然各个不如邵蕴华那般喜好饮茶,但是对于茶是有绝对的鉴赏能力。 放下茶杯,沈芷芳第一个说:“这味儿不错,香味儿浓郁。” “回甘却快。”梅馨也放下了茶杯。 “回甘虽快,回味却足,入胃软热,这茶不错。”水黛给了总结。 “你们喝着也好是吧?你说如果我们卖这茶叶如何?采茶搓茶炒茶,这些活计女子做来也非常容易。”邵蕴华是真高兴。 “这茶叶产量如何,生长地可有特殊要求?茶树又有多高?”梅馨现在堪称种植小能手。 啊?邵蕴华一愣,随即脸上一红,,她太着急了,结果完全忘了问。 “没调查?”水黛的眼睛里带着调侃。 “嘿嘿!”邵蕴华摸了摸鼻子,她这次真是太冲动了。 “梅小娘子,这茶这边产量很高,树也很矮,女娘完全可以采摘,对于生长环境也没有太大的要求,尤其是我们这里附近的湖边,特别多。”翠衫这时候插了一句。 “好丫头,你可比你们家小娘子靠谱多了。”沈芷芳笑眯眯的打趣儿邵蕴华,也是因为翠衫这番话,沈芷芳的心情实在是好。 “既然这样,赶紧收集资料,真的可行,多种些。” 邵蕴华连连点头。 第四十三章 这边考察茶叶考察的轰轰烈烈,那边女皇陛下也没闲着,她将史瑾瑜拎到了勤政殿。 史瑾瑜在多少大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再次进入勤政殿,女皇陛下专权独断,很少单独拎某个大臣商量事情,如今自己这般,自然让大家高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女皇非常和颜悦色:“朕记得去年是你到云地登记的户籍。” “正是为臣。” “嗯。”女皇又道:“德太妃的侄女儿沈家女今年及笄,及笄是女子大事,若是在江浙地区,父母在身边,必然盛大无比,如今为朕办差,反倒委屈了,朕于心不忍,这一次你替朕走一趟。”女皇陛下很是给沈芷芳面子。 “臣遵旨。”史瑾瑜撩衣服下跪,心中算是彻底了悟,不单单忠义侯世孙简在帝心,云地的几位小娘子都入了这位至尊的眼,不过她们确实厉害,女子之身竟然也在那边发展的有模有样。 “三月三赶到即可。” “是。” 然后满京城都知道了,史瑾瑜这一次是代替女皇陛下给沈家女赏赐,据说女皇陛下及笄后的一套蓝宝石头面就是这次赏赐的重中之重,这是当年先帝为了突出女皇陛下是文孝皇后说出,嫡女身份,特意在及笄礼的凤冠上用了九尾凤凰,后来的头面首饰也很是打了几套特殊的,这一套蓝宝石的就是特殊的一套,其余东西依旧是八尾凤凰,唯独中间那凤凰华盛乃是九尾。每条尾巴上都镶嵌一枚蓝宝石,熠熠发光,十分华美。 这边史瑾瑜要出门,那边德太妃和德沛长公主又添了无数好东西过去,忠义侯府自然相同,要说最高兴的就是沈家,万万没想到,女儿这般出息,能得女皇陛下如此赏识,在王阁老谋反案子中,他们家虽然站队胜利,但是过程并不好,因为摇摆不定,是在最后一刻才确定的,这就导致女皇陛下对沈家不怎么待见,幸亏有德太妃和长公主。 德太妃身为先帝妃子的时候对女皇陛下就是殷勤有加,长公主更与女皇姐妹情深,沈家在才没有被边缘化,可是想要再进一步是不能了,而且咳咳,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们家现在确实人才有些凋落,没想到儿子不成,女儿倒是争气的很,沈郡守眉开眼笑,连忙回了后宅。 “夫人,你快看看,芳儿出息了。”人还进屋,声音先传到。 “夫君?” “陛下命史侍郎为钦差,赏赐芳儿及笄之物,其中一套蓝宝首饰据说是至尊及笄后特别打造的九尾华盛。”沈郡守简直乐开了花,这是多大的荣耀? “当真?” “唉!夫人,为夫还能骗你不成。” “老天保佑。”沈夫人那叫一个高兴,万万没想到女儿如此争气:“郡守,要不,我让二郎三郎陪着我去一趟云地?女儿的及笄礼,我这个做娘的总要看顾一下。” “不能去。”沈郡守摆摆手:“你看至尊给了三娘这么大的荣耀,命史侍郎前去,却没有给我下旨,可见是不想让我们去的,女儿为国进忠,这是至尊对她的补偿,你去了,还哪有委屈了?” 这一点沈郡守看的十分清楚明白。 沈夫人也只能点点头,不能亲自去,总能派人去,将自己的亲信拎来,打包了无数好东西送去云地。 沈芷芳很忙,虽然知道自己今年及笄,应该办及笄礼,但是第一她不会办,具体流程完全没经验,第二她没时间,包括邵蕴华她们都没时间。 前些时候邵蕴华跑马查看远一点儿地形,结果发现了一大片的野生茶树,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简直不能更开心。 这个茶园非常大,野生的,里面还有夹杂着一些其它树木,非常少,二十株茶树中也就能混一颗别的树,基本就是这个比例,只是比较闹心的是茶树因为没有人修剪,支支丫丫涨的非常奇形怪状,因此需要休整。 除了梅馨要坐镇大本营之外,包括邵蕴华每天都带着人到那边整理茶树,邵蕴华特意跑到昆明府雇请了六位技艺精湛的茶园师傅,教授小娘子们如何修剪茶树。这也是她们几个跟着的原因,既然想要将这一行做大,那么身为负责人,你可以不精通,却不能不会。 修剪茶树是个苦差事,低矮一些的还好办,但是野生的,哪怕滇青茶的茶树不是高秧子,可是也总有两三米不是?邵蕴华她们怎么的也没有两米的高个子,所以第一件事要克服的就是上树。 邵蕴华穿着一身短打衣服,两三下就上了树,十分灵活。 眼看邵蕴华这位京中贵女,她们的总负责人都上了树,其她人胆子大的纷纷尝试,王秀儿算是灵巧的,很快就能在树上爬上爬下。 赵大娘是个爽快人,看着王秀儿都能爬上爬下,握着树干,也试着向上爬,她们练习用的虽然不是茶树,但是以后要在茶树上面工作,因此此时就将这颗树打枊茶树看,小心的不要碰到柔嫩的枝桠。 上树是容易的,手脚并用,攀着枝桠,完全没问题。 “赵大娘,快下来,轮到我了。”陈子夫在树下掐腰喊道,她爹觉得卫子夫肯定好看得不得了,跟仙女儿一样,否则汉武帝怎么会宠她那么久,想让自己的女儿也好看一点儿,因此为她取了这个名字,可惜陈子夫不是卫子夫,一个仙女儿,一个母夜叉,好吧,都不是凡人不是╮( ̄▽ ̄”)╭ “嗯。”赵大娘应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向下走,结果这一低头,看到自己的脚距离地面那么高,一阵头重脚轻,腿软了。 陈子夫等了一会儿,发现赵大娘没动,又喊了一声:“快下来。” 这会儿的赵大娘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也就是在树上别人看不到她的脸色,这会儿她的脸上已经无一丝血色,额头鼻尖全是汗,完了,下不去了。 “赵大娘?你怎么了?”陈子夫又不是傻的,眼看赵大娘一动不动,连忙又问了一句。 赵大娘咽了咽口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下不去了。” …… “你先在树上等一下,我去喊人。” “嗯,你可快着点儿啊。”要不是好强,这会儿的赵大娘真会哭鼻子。 王秀儿连忙去喊人。 其实没多远,走两步喊一嗓子就成了,邵蕴华一听有人下不来树了,连忙带着几个人过去:“怎么了,下不来了?” “嗯。”赵大娘觉得天都是黑的,完了,自己这次太丢人了。 “我接你下来。”要论爬树的功夫,还得是邵蕴华最拿手。她两三下就上去,然后扶着赵大娘往下走。 赵大娘还是很害怕,明明没多高的距离就是腿软,邵蕴华道:“你别向下张望,看着我的脚,你跟着走就行。” “好。”赵大娘连连点头,不在看下面,终于有了勇气,跟着邵蕴华一步一步的下来。 到地上之后,也不敢干净还是脏,一屁股做到地上开始喘气。 “没事了,今天你就不用在这边了,先回家休息一下,平复一下心情。” “好。”这次赵大娘没要强。她真的吓的够呛。 “大家都要注意,上几步就向下看一看,千万别一口气向上走。”有了赵大娘这个问题,邵蕴华连忙出生提醒。 邵蕴华带领一群小娘子整日爬树,而在这个时候,史瑾瑜到了! 史瑾瑜皇差再身,不过他是提前到的,事先并没有打招呼,留守的梅馨一看是老熟人,很是愉快,给他安排了小竹楼,史瑾瑜洗漱一番,就去看所谓的茶园,他最喜欢喝茶,因此十分好奇。 揉揉眼睛,看看天,史瑾瑜觉得究竟是自己赶路花眼呢,还是置身在梦中呢?而且这日头也是从东边出来的啊?树上那一个个穿着短打衣服的小娘子究竟是啥?别告诉他是树精!!!史瑾瑜整个人都不好了! “咦?史侍郎,这么快就到了?”邵蕴华从那边的树上跳下来,很是纳闷,那边公文是说了讨厌鬼来,不过这讨厌鬼不是身子虚么?这会儿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史瑾瑜抽了抽嘴角,他开始庆幸自己的心脏没问题,否则非得吓出个好歹不成。忍着满脸的僵硬,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路上无事,这才早了两天。” 邵蕴华点点头:“我们这里在给茶树修剪枝桠,史侍郎要不要看看?” 史瑾瑜连连摆手,让他看一群小娘子在树上爬上爬下吗?这画面真美,他欣赏不来。 “史侍郎可尝了这滇青茶?”邵蕴华看史瑾瑜一张便秘脸,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嘴上还得没话找话。 “尝过了,味道不错,回甘也好,难得的好茶。”正是因为是好茶,史瑾瑜这才有兴致来看茶树,结果就看到了这个画面,说起来都是泪。 “那你觉得,这茶叶如果送入到京城,能卖多少银钱?”邵蕴华的眼睛亮晶晶。 看到邵蕴华神采飞扬,眉目鲜活的样子,有些脸红,心跳有点儿加速,果然那些小娘子太不靠谱了,这绝对是气的。精神一个恍惚,随即回神道:“世孙此言差矣,如此美味,当得天下至尊先享用才可。” 邵蕴华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史瑾瑜看到邵蕴华的样子,唇边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至尊喜欢,天下同爱。”简单的说就是上有所好,下便效仿,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如果邵蕴华将此茶进贡给女皇陛下,只要陛下说好,那么这茶必然身价倍增。 上次回京城试探出女皇陛下对邵蕴华的爱惜,史瑾瑜不建议在这时候卖个人情,而且这茶确实好,咳咳!世孙也挺好! 邵蕴华的眼睛亮了,晶晶亮的看着史瑾瑜,脸上笑出一朵花来:“正是此理,多谢史侍郎。” 史瑾瑜一笑。面对在树上爬上爬下的小娘子,还有那一望无际的也茶树,嗯!这画面其实也挺美的,劳动光荣! 第四十四章 回去之后,邵蕴华就将史瑾瑜说的话学给其余三个人听,水黛忍不住赞道:“这主意绝了。” “正是,这么好的茶叶,如果贱卖我们舍不得,开始想要让大家都喝,又不好推广,有至尊一句夸奖,还愁销路不成?”沈芷芳也是眉飞色舞。 “此法确实极好。就是不知道至尊是否喜欢。”梅馨也心动不已,却有顾虑。 “这个你放心,至尊如此重视这里,这茶只要不坏,必然会称赞,何况这茶是真的好。”邵蕴华对此信心满满。 梅馨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到:“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便准备出好茶,然后请史侍郎呈上去如何?”梅馨也不傻,史瑾瑜送了她们这么大一个人情,她们也可以适当回馈一些。 “嗯嗯。”邵蕴华频频点头:“这人一肚子诡计,肯定能将事情办到最好。” 其他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邵蕴华,这是在夸人吗?梅馨暗自叹息,幸亏史瑾瑜没在这里,否则这是妥妥的结仇呢。为保证安全起见,主要是她们三个一致通过,邵蕴华太不会说话,因此将茶叶交给史瑾瑜这件事还是水黛去办吧。 三月三女儿节,沈芷芳如同往日一样,起床梳洗,身边的两个贴身女婢琴音和书香都一脸开心的样子,不禁有点儿纳闷:“今儿怎么这么高兴?” “小娘子,你到外面就知道了?” “嗯?”沈芷芳梳洗完毕,小丫鬟春娇将帘子挑起来,沈芷芳迈步出来后,整个人就傻了,然后嘴角一点一点的上翘,最终满脸笑意,却红了眼眶。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 整个大院子都被装点一新,尤其是沈芷芳的小楼附近,摆满了各种各样盛开的鲜花,挂满了红绸带,整个一片的喜气洋洋。而这个挺大的院子中已经站满了人,脸上都是笑意。 “芳妹妹,恭喜你及笄。”邵蕴华这话说的不伦不类的,但是沈芷芳却笑开了颜。 “恭喜你及笄。”院子中的小娘子们异口同声。 那边史瑾瑜也换下了深蓝色的衣衫,该穿了一身天蓝色的衣服,捧着盒子过来:“恭喜。” “我来给你梳头。”梅馨笑吟吟的上前。 那边赵大娘和王秀儿已经搬着椅子过来了,沈芷芳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如果是在父母跟前,梳头的时候沈芷芳是要跪着朝向父母的,不过这里没有长辈,这一步忽略掉,她恐怕是第一个及笄梳头的时候坐着的小娘子。 梅馨给沈芷芳梳头,水黛和邵蕴华在旁边捧着所用之物。 将垂鬟分髾髻梳好,史瑾瑜走上前,梅馨亲手为沈芷芳戴上了那华丽无比的九尾凤凰华盛,一时间珠光宝气,亮的人眼睛几乎都睁不开。 “真漂亮。”邵蕴华赞了一句,又从同一套的首饰中拿出耳坠子为沈芷芳戴上,其余的这不戴了,这是至尊之物,哪怕赏赐下来,也不能佩戴全套的,不能与至尊比肩,只能分着戴。 “这次在下过来,不单单有这首饰。”史瑾瑜一笑:“雨墨,水墨。” 大家侧目,两名书童又捧着两个托盘上来,邵蕴华急性子,立刻将托盘掀开,里面竟然一件华美异常的大红衣衫。 “这是?”邵蕴华看着史瑾瑜。 “至尊的额外赏赐,未在赏赐单子上,只说她以表姐身份恭贺表妹及笄。”史瑾瑜笑眯眯的,女皇的长姐德沛长工作是沈芷芳的亲表姐,女皇与沈芷芳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般说辞,那就是妥妥的简在帝心。 “多谢陛、表姐。”沈芷芳眼角带泪,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往日里养尊处优,现在种地养殖,多少次娇嫩的双足磨出水泡,多少次累的胳膊拿饭碗都颤抖,又是多少次睡梦中起床查看家禽如何。如今这些辛苦都没有白费,没有白费,至尊将自己的辛苦都看在眼里呢。 “还不快换上,也让我们开开眼。”邵蕴华催促沈芷芳。 “我们帮忙。”梅馨和水黛对于梳妆打扮都颇为在行,立刻自告奋勇。 沈芷芳等三人进入竹楼,琴音和书香从雨墨水墨手中接过衣物和配饰,一起上去。 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上楼,邵蕴华眉开眼笑,露出小虎牙道:“看不出,你的嘴还挺紧,也不事先给个暗示啥的。” 喂喂喂,小娘子笑不露齿,你不但露齿了,甚至虎牙都露出来了,史瑾瑜抽着眼角默念自己啥也没看到,啥也没看到,还是说:“至尊嘱咐,自然从命。” “我是说暗示,暗示。”邵蕴华强调:“我说的是暗示。” “那不也有个示字么?”史瑾瑜慢悠悠的回道。 邵蕴华无言以对!嘟嘟囔囔:“刻板。” “那是忠心。”史瑾瑜的耳朵还挺好使。 “无趣。”再次嘟囔,横竖你也听到了,邵蕴华干脆将声音放大。 “稳妥。”史瑾瑜继续慢悠悠。 邵蕴华表示,好女不合男斗,切! 史瑾瑜笑的惬意。 两个人正说话,那边沈芷芳已经换装出来,大红色的衣裙,上面绣着百蝶穿花的图样,全部用金丝银线秀成,映衬着头上的凤凰华盛,真的高贵奢华至极,满身的贵气让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一窒。 好半天,邵蕴华才喃喃出声:“好生气派。” 沈芷芳在楼梯上带着带笑一步一步走下来,浑身上下气势盎然,史瑾瑜看的有些恍惚,虽然没有女皇陛下的霸气,但是沈芷芳这样穿戴,那身不怒自威的气势不禁张了开来,这般的气势绝对不是小娘子应该有的,而是久居上位者才会有。这般气势绝对有三品大员的气势。 “走,去前厅。”邵蕴华上下打量沈芷芳,满脸高兴,簇拥着她一起到正堂。 史瑾瑜也跟着去,这才宣读升职。沈芷芳自然是跪着听旨。 旨意上没有什么新意,无外乎就是称赞沈芷芳的,让史瑾瑜诧异的是里面的赞美之词,没有端庄贤惠,更无庄重大气,或者是恭顺温柔之词,反而是兢兢业业,尽忠职守,恪守臣节,能力卓绝等对大臣的赞美之意。 沈芷芳听的自然高兴,圣旨宣读完毕,沈芷芳叩首接下旨意,起身,迎着冉冉升起的太阳,一颗政治新星诞生,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彩,晃花了一众人的眼。 后世评价沈芷芳的及笄旨意,这是对女子从政的一大进步,里面的词汇完全是对一位大臣的赞赏,而这位后来做到一方封疆大吏的女子也确实如圣旨所言,能力卓绝,人品出众!。 沈芷芳的这个及笄赏赐,很是给其她小娘子触动,考上来的小娘子算上沈芷芳也不过就三个没成年,一个与沈芷芳同岁,一个比沈芷芳小一岁,小的那个还差些,同岁的那个眼热不已。 史瑾瑜交了差使,这才又对邵蕴华说:“至尊还有口谕。” “嗯?”邵蕴华一挑眉毛,有点儿期盼,还有一名小娘子也是今年及笄,柳臻虽然能力不是多高,但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沈芷芳这么大的风光,柳臻如此,邵蕴华担心小姐妹的心里不舒服。 “至尊口谕,柳小娘子的及笄礼七月初七办。”史瑾瑜看邵蕴华展颜而笑,嘴角也上翘:“至尊还感叹,当年至尊与安平长公主同岁,安平长公主为姐三月初三办的,至尊正是七月初七办的,姐妹之间,长幼有序。” 邵蕴华笑的见牙不见眼。 水黛连忙接到:“正是,沈妹妹是姐姐,柳妹妹是妹妹,我们是同科,自然情同姐妹。” 邵蕴华连连点头:“对对对。” 柳臻自然听的真真的,旁边的人也都用一副戏谑的目光看着她,心中不禁心花怒放又开心非常,她虽然是嫡长女,可惜母亲早丧,继母不能说不慈,可是偏巧她还有一个弟弟,继母生下儿子之后,他们姐弟二人的地位就开始微妙起来,这一次科考,其实她是瞒着家里出来的,如今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这样就好! 史瑾瑜办完差使,第二天就应该走,当天晚上水黛和沈芷芳联袂而去。 史瑾瑜为了避嫌,在正厅招待她们,门窗皆开。 “这是滇青茶。”水黛做了开头。 “送给表姐的。”沈芷芳说道表姐两个字,有些脸红,至尊可以这样说,自己就这么打蛇随棍上,实在不好,但是这个茶如果成为贡品就不好了,不如这样走私人的关系。 闻弦歌而知雅意,史瑾瑜这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表姐是哪位表姐,肯定不是长公主府的表姐,而是那位君临天下龙椅上的至尊。 “至于这些,史侍郎来了两次,不带一些特产回去,岂非我们小气,这份是史侍郎的,另外这些,就要劳烦侍郎帮忙了。”水黛又拿来一份礼外带一份单子。 “多谢诸位。”没说两位,那是因为史瑾瑜知道无论是礼物还是单子里面的东西邵蕴华和梅馨都有份儿。 和聪明人说话省劲儿,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史瑾瑜再次离开的时候,大家这一次虽然也是欢送,但是眉眼间的笑容真诚很多,这个讨厌鬼也不是那么讨厌,起码脑子灵光,所有人还都是喜欢聪明人的,尤其是这份聪明还帮自己,那就更可爱了。 第四十五章 忠义侯府和文昌侯府甚至德沛长公主等都收到了史瑾瑜带来的茶叶,女皇陛下那里更是少不了滇青茶,说心里话,女皇陛下不太喜欢滇青茶,她喜欢猴魁,但是意外的皇夫卫泽却很喜欢,将女皇陛下得到的茶叶搜刮一空。 不怎么喜欢归不怎么喜欢,如同史瑾瑜预料的那样,女皇陛下还是做足了姿态,表示这茶不但回甘快,味道多样变化多,而且颇为养护肠胃,与很多茶叶都是护肝的大相径庭,此处被女皇陛下很是赞赏。 天下至尊说好,还是一位勤政爱民,深得人心的明君说好,那肯定是好,一时间云地滇青茶贵,供不应求。当然这是后话。 送走了史瑾瑜,邵蕴华她们开始开会,全体都有的开会。 “什么事?”此时的叶可已经褪去偷懒的习性,去年老母鸡孵化小鸡崽儿,毛绒绒正可人的时候竟然有老鼠,有母鸡保护着一天的损失不太多,两三个(老鼠吃不了,发现的尸体)倒是不多,可是不多也不行啊,叶可就开始发狠。 晚上也不睡觉了,好好的娇贵小娘子,天天晚上守着鸡窝,整天弄的一身味道不说,还一身的鸡毛,把她身边的云锦心疼的哦,自家小娘子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去劝解,叶可根本不听。 就这样守了足足一个月,小鸡崽子变成了大鸡崽子,老鼠也被逼着搬了家,叶可终于睡上了安稳觉。如今的叶可文能拎锄头种地,武能拿棍子撵鸡,堪称一代土地大侠。 如今开会,她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相当有气势。 “如今这边也算步入正轨,我想着如今不能在一起吃一起做事了。” “要拆分吗?”闫芳又问,这个问题大家一开始就想过,总吃大锅饭不成,有能力的人发挥不出来,懒散的人会更加懒散。 “对,我想着大家都拆分一下。”邵蕴华点点头。 “我们现在一共有什么? “我们现在一共有上等地三十亩可以折银三百两,中等地二十亩折银一百四十两,下等地二十亩折银六十两,母鸡一百零二只折银一百零二两,公鸡六只折银六两,小鸡共有六十三只,折银三十两,老母猪八只,折银二十四两,猪崽儿六十八只,折银六十八两,有牛四头,折银四十两,有骡子六匹,折银四十八两,茶园共有一百二十亩,其中二十亩是上等茶园,其余百亩是下等茶园,除此之外,我们有一千五百架的纺织机,折银三千两,农具有一千八百副。折银九百两,银两还有三千四百两。”梅馨作为大管家,对于大家的财富非常了解。 “茶园呢?”这些天的爬上爬下,大家对茶园非常有感情。 “现在还不知道滇青茶到底能卖多少钱,因此这片茶园的价格现在无法估算。”梅馨在等着京城的信息,只要京城认可,这个滇青茶肯定没问题。 “这个茶园慢慢整理,我不准备分下去,有史侍郎的主意,滇青茶也确实好,肯定能打开销路,所以这个茶园我准备留着。”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大家肯定会想着对方贪腐,但是这些小娘子现在还不懂得什么叫贪腐不说,在心里也都非常信任邵蕴华,因此大家都没询问为何不分茶园。 “茶园你要怎么处理?”梅馨也是一愣。 “这个只要做好了就是一项大收入,我想雇佣专门的人来管理,得的钱给迁徙的小娘子分红,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个虽好,可是我怕有些人得了钱变不思进取。”现在的叶可堪称脱胎换骨,以前喜欢的那种宅门里斗心眼子的事,现在想想真是一场笑话,拥有自己的本事,拥有一个施展的天空,依附于人的生活她这辈子都不要过。 “这个倒也想过,不过我更想给大家一个保证,至尊给每位老人一年五两银子生活费,我们有这个茶园,就想着给她们一份保证,也不枉走这一趟。”邵蕴华还是很心疼这些小娘子,看着是种种优待,但是背井离乡,那是真的不容易,她还记得当初在路上多少小娘子那压抑的哭声! 大家纷纷点头。 “这么多东西准备怎么分呢?”又有人问。 “我们这些东西共能折银八千一百一十八两,至尊给的银子等还剩下一千二百两,因此我打算每人分三两银子,或者银子,或者东西,至于走掉的三个人,她们的九两银子充公。”梅馨早就将此事计算好了。 “还有粮食,土豆和红薯已经分了两千九百九十七份。”水黛又加了一句。 “一亩上等田就是十两银子,一个人分三两,要怎么办?” “我们先放出消息,大家先来报名,都需要什么,可以几个人一伙儿来做。”沈芷芳回答,其实这个就是公有转承包。 大家纷纷点头。 “这个主意不错,那我们呢?”柳臻问,她们不能吃白饭吧? “这边我打算上奏本成立州府,到时候各个官职自然要配齐,大家各管一事。”邵蕴华考虑的非常周全。 “当官?”有人惊呼出声。 “是啊,就是当官。” “可是,可是……”阮玲结结巴巴。 “可是什么?”她身边杨姝笑问。 “可是、可是小娘子怎能做官?”阮玲的母亲非常端庄大气,咳咳换言之就是以夫为天,受到的都是女子当三从四德的教条,她也是这样教女儿的,至于为何阮玲能科考,原因在于阮玲的父亲就是科考上来的,他也跟着水家走。 “我能承爵,为何女子不能做官?水黛三人是状元榜样探花,跨马游街,又哪一样输给男子?谁说女子不如男!”邵蕴华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豪情万丈。 那些还没猜透女皇陛下心思的人,受到的触动非常大,傻傻的看着邵蕴华,对哦,邵蕴华是世孙,是要接忠义侯府的,所以小娘子真的能做官?其实她们来这里的时候,女皇陛下已经给了品级,只是她们自己毫无所觉而已。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 “嗯,都写上,让大家报名,不过要量力而行,自己不擅长的,我们不会给。”邵蕴华又加了一句。 “对,事业有专攻,必须是自己擅长才行。”水黛也同意。 “对了,蕴华姐姐,那果树呢?”有人问。 “果树哪里都能栽种,等大家都安顿好这些基础生活的东西,在自己决定要不要种果树,在哪里种。”邵蕴华的意思就是我给你们引路子,但是具体谁要做,看个人。 “这样也好。”这么多人,里面偷奸耍滑,耍赖偷懒的从来都不缺,还有那种斤斤计较小心眼的,更有泼辣大胆的,一样米百样人,底层的人生活不易,各种劣根性都被发挥到最大。 “那事情就这么办?水黛一锤定音。 然后大家就开始起草这个问题。很快告示就下来了,但是鉴于小娘子们基本都认识字,勉强有认识的也就是认识几个字而已。比如大,人之类的,让她们看通篇文,不如要她们的命来的快一点儿。 因此邵蕴华开大会,一次性说明白,至于有没听明白的,这可以问自己的分队队长。这些话一传下去,大家就开始兴高采烈的讨论起来。 不高兴的肯定有,就是那种偷奸耍滑的,大锅饭没有了,一切都要自己努力,不过这样的人不多,不喜欢干活的基本已经找到了倚靠。 李三娘怀孕已经有四个多月了,肚子上已经开始显怀,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是高兴的,应该说很高兴,分了东西回来,交给阿家和公公管理就可以,自己就能闲下来,如今怀孕,自然要休息,可是一起做工,她不能不来,分开了,就不用管理了。 回家把这事儿一说,孙竹很是高兴,立刻道:“我们要牛。” “牛吃的多,不如要骡子。”孙父插言道。 “骡子吃的少,不如牛能干,如果我们养牛,完全可以租借出去。”孙竹有孙竹的打算。 “这倒是。”孙父点点头。 孙母的眼睛转了转:“那牛价值十两银子,我们也买不起啊。” “这个到没事。”孙竹看着李三娘,柔情似水:“三娘有嫁妆,三娘用嫁妆将牛买下,牛便也是她的嫁妆之一。” 李三娘矜持的笑笑,这牛买回来,一年肯定能出很多钱,不用她养,又是她的嫁妆,她在夫家的地位绝对稳稳的。 “好啦,天色不早了,大郎,你陪着三娘回房去休息,她有孕,你多照顾她些。”孙母又开始唠叨。 “我知道,娘。”孙竹无奈又好笑,然后扶着妻子回房休息。 孙母眉开眼笑,这个媳妇没白娶,简直是财神一样,忍不住就开始说:“他爹,这媳妇儿多好,大郎多本事?” “切。”孙父不以为然:“好什么?那银子她拿的紧紧的,给你一个铜板花了?” “将来不还都是我孙子的。”孙母对这个儿媳妇很是满意。 “头发长见识短,她能有多少?这回还都分了,以后还能有多少好处?她的那个领队,我打听过了,父亲是知府,那可是知府家的小娘子,那得有多少嫁妆?在这边也是管事儿的。”孙父的眼睛眯起来,显现出陶醉的神色,如果儿子娶了闫家小娘子,那自己可就是知府的亲家。 孙母想到那些官家娘子的气派,也是一阵火热:“我生的儿子,模样肯定没话说,人也好,会疼人,闫家的小娘子嫁过来,在合适不过。” “就是。”孙父眉开眼笑。 “那她肚子里的那个怎么办?”孙母总算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如果是个小郎,那是咱家的孙子,就算闫家的小娘子嫁过来,那也是她的儿子不是?白捡个儿子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孙父嗤笑。 孙母没吭声,隔着肚皮呢,能一样吗?不过想到闫家小娘子嫁给自己的儿子,那自己也是官家娘子了不是?想到她前几天去邵蕴华她们那里,一位领头人头上那黄橙橙的簪子,手腕上那翠绿的镯子,怎是一个富贵了得。 夫妻二人想的那叫一个开心! 第四十六章 那时候没有机械,因此耕牛是非常重要的大牲口,想要耕牛的人不止李三娘,还有其他人,甚至包括骡子都是一样的。 邵蕴华她们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因此对于人选她们慎之又慎,李三娘原本是在织物方面的人,因此从一开始,她就被排除在外,邵蕴华她们选的是原本就在做养殖的小娘子。 耕牛和骡子安排之后,就开始安排织布,相比较于种地,小娘子们还是比较喜欢织布,原本就织布的小娘子无一例外都选择了继续织布,然后又选择了一些薄田。 种地的自然都看着那几亩上等田,极个别庄稼活特别好的选择了中等田,还有下等田,只要勤快肯干,肯定能变成上等田。 至于原本养殖的东西除了耕牛和骡子大家都争抢之外,鸡也是大家喜欢的目标,虽然这东西不干净,夏天甚至还有味道,但是鸡蛋是这个少肉年月里非常高的营养品,所以大家都想养几只。 老母猪和猪崽子这都被养殖的人要走,一般人养不好这东西,如果死了,白白搭钱。 李三娘正在家里安胎呢,那边闫芳的女婢珠儿过来了。 “珠儿小娘子,何事?”孙竹彬彬有礼。 “孙娘子选的是耕牛,没选其它,但是耕牛分给了其她人,所以还请孙娘子在去一次,看看还有什么想分的,如果没有,那么最后剩下什么,我们邵世孙会统一分配。”珠儿直截了当,她不喜欢孙竹,别人都说孙竹识字,斯文有礼,但是她总觉得孙竹的目光让她厌烦。 孙竹就是一愣,压着火气问:“请问小娘子,想养耕牛的人很多么?骡子呢?” “夫君,什么事?”屋里面的李三娘听见女子的声音,立刻跑了出来。 珠儿一看正主来了,立刻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李三娘当即就撩了脸子,非常不满,直接质问珠儿:“为什么没有我的份?我明明申请了的?”这般说着,真是面沉似水,虽然孙竹每次都说是为了她,但是她非常不喜欢孙竹看闫芳的目光,她相信闫芳看她也是一样的不高兴,,所以这其中闫芳用了什么手段? 珠儿很是不高兴,但是身为大家出生的女婢,教养还是有的,因此忍着气道:“孙娘子原本是在纺织系的,未曾养殖过,选择耕牛和骡子的人非常多,因此为了保险起见,耕牛与骡子都是被原本饲养的人得了,便于照顾。” “可是我公爹饲养牲口十几年。”李三娘的声音尖锐起来。 “他不是我们迁徙人员的户籍,包括孙娘子你,户籍迁出去,原本是没有东西分的,还是邵世孙说都是迁徙者,所以给的东西是一样的,你能得到迁徙者应得的照顾,但是你的孩子则不能够了。”珠儿一点儿都不客气,你对我客气,我对你客气,你对我摆脸色,我有教养不能摆脸色,但是暗讽还是可以的。 李三娘登时无言。 孙竹恼火异常,原本没有分到耕牛已经让他非常不悦,李三娘这般得罪珠儿,更是十分愤怒,这个女人太蠢了,打狗也要看主人,她竟然这般,真是个蠢货。可惜他还得为这个蠢货圆滑一翻,强忍下怒气:“珠儿小娘子莫怪,娘子有孕再身,最近情绪颇为不稳,她实在是太喜欢耕牛了,我们过一会儿就去再选。” “好,孙娘子不舒服,还是多休息吧。”珠儿说完这句话,还福了个身,这才离去。 孙竹看着珠儿的背影有些痴迷,只是个女婢就这般好规矩教养,如果是闫家小娘子为妻,自己定然能平步青云。 “简直欺人太甚。”李三娘怒斥声打断孙竹的幻想。 “哼。”孙竹看看身边的李三娘,一甩袍袖进了屋子,门关上,将李三娘晾在屋子外面。 李三娘登时傻眼,忍不住坐在那里低低的哭泣。 珠儿通知之后回去,并没有告状,只是回禀闫芳问题,自家小娘子最近因为登基的事情,她手下不少人来询问到底怎么做,这么久下来,大家相处很好,闫芳针对每一个人给了意见,所以很是辛苦,她不能让小娘子烦心。 下午李三娘自己一个人来的,眼眶红红的,整个人也没精神,前几天的趾高气昂全部不见,看见人也不打招呼,看到闫芳,明明眼里满是仇恨,可是还是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闫散郎(从七品),现在还剩下什么?” 想到夫君的冷脸,李三娘满心怒火,这个贱/人,勾引自己的夫君,还什么官家的小娘子,真是可笑,就是贱/人一个。 “珠儿,看座。”闫芳并不知道李三娘怎么想的,知道她有孕在身,对她颇为照顾:“因为你只申请了耕牛,其它东西没有申请,但是耕牛被别人得了,所以现在只剩下农具,还有一些中等和下等的田地。你们家里有人,不如多分些田地,尤其是中等田,名义上是中等田,但是里面今年又扬不少鸡粪,好好的整理一年,转过年就是上等田。就是这里这块。”闫芳还非常细心的给李三娘指认。 李三娘满心不愿意,觉得这是闫芳假仁假义,可是想到夫君的告诫,李三娘只好挂着僵硬的笑容:“那真是谢谢你了,我就选择中等田吧。” “嗯。”闫芳替李三娘写好,然后上下打量她一眼,又道:“你脸色不好,还是先回去多休息吧。” 李三娘心中冷笑,自己这般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可是嘴上还是说:“谢谢,我这就回去。” 闫芳继续低头记录,那边珠儿看着李三娘却将她列入头号防范的人中,同珍儿打了一个手势,珍儿点点头,她也不喜欢孙郎君,至于李三娘原本娇憨的小娘子已经彻底换了一个人。 邵蕴华的奏本送到女皇陛下的手中,女皇想了想,拿出地图将那周围仔细看了又看,最后圈定了绿春,临沧,沧源,西双版纳,宁洱,景谷,拉裕,沧澜八个县为一个州府,沧澜县就为府地,邵蕴华则是第一任知府。 八名县令(正七品)分别是水橙,柳臻,闫芳,阮玲,杨姝,付悦,富明月,罗银萍,还有十九名小娘子有十六名是县丞,也就是说每位县令配备两名县丞(从七品),至于水黛等三人则是正五品的给事中,辅佐邵蕴华在州府。 还剩下三名小娘子则是詹事司直,也是正七品的官位,也在州府任职,如此就将所有人都安排停当。 这一次的传旨官是红/袖,这位女官是宫女出身,女皇陛下身边的宫女,这些年来因为办事稳妥,备受女皇陛下信赖,虽然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架势,但是现在民间对于皇城中选拔宫女的事儿再也没有抵触,可惜女皇陛下很少选宫女入宫。另不少喜欢白日做梦的人扼腕不已。 跑题了,咱们在跑回来,红/袖作为女皇陛下的身边的人,对于女皇陛下的心思那猜的很准,此时看到这些精神饱满的小娘子,那叫一个高兴,将圣旨宣读完事,邵蕴华接旨,起身:“天使这一趟辛苦了,不如早些安歇。” “世孙客气,我还好,路上时间充足的很,并没有赶急路。”红/袖对邵蕴华的说辞很满意,知道体量人,而且没说什么略备薄酒/宴席的话语,可见不是个圆滑的官油子。 “天使脚程颇快。”邵蕴华这话是真心诚意的。按照史瑾瑜的脚程,恐怕还得个三五日才能到达,这还是第二次没生病,加快了脚程呢。 红袖爽朗一笑:“这不算什么,至尊当年从太原到塞北林家用了十天时间,那才是赶路,我这一路上已经颇为悠闲。”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尼玛这还是人的速度么? “当年我的前辈春巧领士同至尊一起走,那骑马急行马背上的本事才是厉害,我这差远了。”红袖满脸尊敬。 “厉害。”邵蕴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这才叫本事,这么想着,又有点儿鄙视史瑾瑜,文弱书生啊果然没用╮( ̄▽ ̄”)╭。 “听闻这里发现一大片茶园,不知在下是否有幸看一看。”红袖这话说的客气,但是模样却是一副一定要见识见识的模样。 “天使若是不累,正好一观,这会儿晌午,正要去茶园送饭。”水黛接口。 “好饭伴茶香,今日我算来的及时。”红/袖没客气,直接这么说,就是打算去茶园再吃。 邵蕴华点头:“那里确实好,凉风习习,茶香阵阵。” 这边说着,就奔着茶园去。 路上水黛小声提醒邵蕴华,天使如此急切看茶园,必然是至尊的意思,邵蕴华恍然大悟。 第四十七章 如今的茶树经过邵蕴华她们不懈的努力,已经打理的很好,枝叶错落有致,保证每一个枝桠都能照射到阳光,而且枝叶修剪的是低矮的,树下能明显看出松土的样子,树与树之间疏密有致,尤其是树下全部都是极为低矮的小草,可见她们还是懂得的,贴着地皮的小草不会妨碍到茶树,却能有效的避免尘土飞扬,另树叶干净。 “那边怎么还有浇水的?此地干旱?”红/袖眯着眼睛看着远处。 “这里原本的茶树有些地方过于浓密,因此将一些小茶株刨出,栽倒其他地方。”邵蕴华指着那边的一片说道。 红/袖连连点头,果然,仔细一看,那边的茶株都比较小,年份很少的。 邵蕴华她们骑马教程快,说过了话,那边送饭的也到了,红/袖拿过自己的饭食才发现邵蕴华她们完全没搞特殊,而是吃食一样,唯独沈芷芳那里多了一碗大枣红糖水,心中点了点头,至尊果然好眼光,选上来的人都能吃苦。 刚吃完饭,那边赵大娘呼哧带喘的跑了过来,因为吃的饱穿的暖,赵大娘养的很不错,不在是面黄肌瘦,反而小脸红扑扑的,头发也不再是乱糟糟的黄稻草,而是油亮亮的非常不错,此时原本就红扑扑的小脸,更加红润,鼻尖鬓角都是汗珠,头发也湿哒哒的贴上头上。 “邵、邵、邵、世孙……”话没说完,又开始喘气。 “给,喝水。”旁边有人看她喘的厉害,递过来一杯水。 “不行,喝了水会肚子疼,在缓一会儿的。”红/袖立刻出言。 赵大娘接着水的手只好垂下,放弃喝水,又喘了一会儿,这才眉飞色舞道:“我发现了一株茶王。” “茶王?”所有人异口同声。 “是哈,我和秀儿今儿中午先将手边的活儿做完了,然后我们饿了,就打算去一边考个红薯吃,老师傅说过,茶树怕烤,我们就想着远着点烤红薯,钻到那边的灌木中,哦,里面有种小红果子,很好吃,结果我们吃着吃着就看到一株大茶树,我和秀儿两个人去抱了一下,竟然合不拢手。那么大,那么粗,你们说不是茶王是什么?”赵大娘真是手舞足蹈。 邵蕴华当即就笑了:“走,看看去。”将红/袖这位天使抛之脑后。 红/袖也是眼睛一亮,完全不在意邵蕴华的态度,性格爽直才好,立刻抬腿也跟着走。 赵大娘带路,她跑着回来,如今带路回去,却因为兴奋而丝毫没有疲惫,反而浑身上下都是用不完的劲儿。 这边确实多灌木,尤其是有一种带刺的小灌木,能把衣服扎坏,不但如此,扎坏衣服扎人也非常疼,这导致道路不好走,也难为赵大娘和王秀儿这两个吃货,为了小红果子竟然能走出这么远,果然吃货的世界你不懂。 走出去挺远,大家终于看到了这颗大茶树,果然这颗大茶树非常大,足足有上百年的年份,而且此地温暖多雨,日照也不错,导致茶树长的枝繁叶茂,堪称遮天蔽日。 “这可是真是太好了。” “好大啊。” “真不错。” 惊呼声此起彼伏,邵蕴华都乐傻了,这么大一个大茶树,能出多少茶?而且这么高年份的茶树也好啊,这运气坚持绝了。 “怎么样?怎么样?这是茶王吧?”赵大娘乐的简直北都找不着了。 “是是是,这个绝对称得上是茶王。”邵蕴华连连点头。 红/袖也看得眉开眼笑,找到这么一株野茶王,还真是她们的运气。 “我们先回去,立刻调派人手,清理这里,务必早日将这周围都休整干净。”邵蕴华在茶树周围转了一圈,发现北面那边有不长藤条,攀附着茶树,狠狠的缠绕着茶王的枝桠,导致茶树那里发育不好,甚至枝叶都很少,还有一小节坏死的。 “嗯。” “我们已经将人都拆分开了,还哪里有人?”因为茶园是给大家分红,因此大家都是轮流到茶园劳作,这也是权宜之计,一旦茶园有了第一笔的收入,那么在用人,就是雇佣了。 “从我的私库走,雇佣些些人来。”邵蕴华摆摆手,她的私房钱很多,不说祖母和母亲的嫁妆银子,就是她在忠义侯府的月利银子,那也是只有剩,没有不够的时候,人家小娘子喜欢的胭脂水粉,锦衣金钗到她主理统统不喜欢,很多都是棉布短打的衣衫,所以她的月利银子月月剩。 “这怎么行,出现这般茶王,乃是人杰地灵之象,此事必要上报至尊,一应费用,你们有账,然后到户部拿钱即可。”红/袖插言。 邵蕴华这才想起这位天使,脸上有点儿红,摸摸鼻子,嘿嘿傻笑。 “那好请天使多费心。”水黛连忙接过话茬。 红/袖笑着点头。 再次回去之后,大家的兴致都非常之高昂,对这株茶树议论纷纷,总体都是高兴。 茶王看完了,红袖这才到梅馨给她安排的小楼去住。 第二天,红/袖又看了田地,然后又参观了养殖场……短短两天时间,红/袖将这边全部看一遍,又带了不少滇青茶,这才快马加鞭的赶回去。 回去洗去风尘立刻面见女皇。 “那边如何?” “回禀陛下,那边所诉一切详实,臣去的时候又发展了不少。” “哦?” “那边茶园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甚至一些茶树密集的地方将小苗移植了出来,如今的茶园一眼望不到头,哪怕是走,也要走一会儿才能到另一边。”红/袖对邵蕴华她们的观感好,自然愿意说好话,当然她更忠心于女皇陛下,因此说的也是实话。 女皇陛下点头,表示满意:“那边的小娘子状态如何?” “非常好,自给自足,非常有活力,要什么样的生活就去自己努力,充满了干劲儿,只有个别嫁人后依附夫家生存。” “嗯,一样米养百样人,大多数有这个冲劲儿,力气就没白费。”如今的效果比自己预料中的真是好太多,因此女皇对邵蕴华一行人额外喜欢。 “回禀陛下,臣在沧澜府看茶园的时候,哪里发现一株三百年份的茶王,遮天蔽日,十分繁茂?” “哦?这可是吉照,大吉照,发现的人必然有福,重赏,邵世孙能得到这个茶王,必然有德。”其实女皇陛下的意思就是迁丁很对,不过夸自己不能夸,夸邵蕴华是一样的。 “陛下圣明。”红/袖连忙跟着说。 有了女皇的话语,因此邵蕴华的奏本还没送到呢,那边的赏赐先下来了,赵大娘和王秀儿每人得了一百两银子,每人还得了两匹带着福字的绸缎。看得众人眼热不已。 “赵小娘子,什么事?”杏儿看到赵大娘衣服探头缩脑的样子,很是不解,赵大娘是个活泼大方的人,这么猥琐的动作在她身上实在太不适合了。 “知府在吗?”因为邵蕴华有了正经的官名,大家也都改了口。 “在里面的,你什么事儿啊?”杏儿也活泼,两人平时挺好的。 “出来在和你说。”赵大娘进了屋子,看到邵蕴华正在写字,那脚又往后退。 邵蕴华习武,耳聪目明,赵大娘的声音自然瞒不过她,因此她放下笔,抬头:“什么事儿?” 赵大娘磨磨蹭蹭的蹭到邵蕴华近前,满脸尴尬,抓紧手里的小包袱,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憋的满脸通红。 “你怎么了?”邵蕴华纳闷儿。 “那个、那个、那个……”赵大娘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说你平时也是个痛快人,今天到底怎么了,你手里拿着包袱做什么?”邵蕴华将目光落到赵大娘手中的包袱上。 “是银子。”赵大娘小小声的说。 “你抱着银子干嘛?”邵蕴华更惊讶了,抱着银子到处走,弄丢了怎么办。 赵大娘看着邵蕴华,吭哧吭哧好半天,满脸通红:“我害怕,钱太多,放到你手里,行吗?”赵大娘的手攥着包裹,不停的抓揉着,十分紧张。 邵蕴华噗嗤一下就笑了,赵大娘平日颇为爽朗泼辣,没想到这会儿却害怕起来,不就是一百两银子么,咦!不对,邵蕴华将敛了笑容,一百两银子,这不是忠义侯府,自己在忠义侯府,每个月有五两银子的月钱,这可不是吃穿用度全包括,而是全不包括,就是单纯的零花钱,可是如今在民间,邵蕴华知道,五两银子够一名百姓一年的吃穿用度花费,一百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许一辈子都没见过,所以她不应该笑,赵大娘的反应是正常的。 赵大娘听到邵蕴华的笑声,原本胀红的脸更加红,夸张的说,扔上去鸡蛋都能烤熟了。 邵蕴华赶紧将话拉了回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事儿放我这里也好,毕竟这么大的数目,你又整日呆在外面,确实不安全,直说就好,干嘛不好意思。”邵蕴华说的很是心虚,虽然这确实是她后期想通的想法,但是一开始她确实想的不对。 听邵蕴华这么说,赵大娘明显的松了口气,脸上的热度也下不去,非常腼腆的将手中的包裹给了邵蕴华:“那我就放在你这里了。” “好。我帮你收着,你也静心。” 赵大娘点点头,刚刚得到二十两银子(安家费)的时候,大家在背地里很是叽叽咋咋的讨论了很久,放到哪里都不放心,不过人人都有,那种不安心还差些,而且都是初入此地,大家的心没那么大,胆子也没那么足,不会丢,现在么,大家都熟了,各种品性也都逐一暴漏出来,她还真不敢将一百两放在自己的小楼中。 赵大娘出去之后没回自己的小楼,反而去了王秀儿那里,王秀儿正守着银子发愁,赵大娘的顾虑她自然也是有的。 “秀儿,我把银子放到知府那里了。” “知府?”王秀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即道:“世孙?” “嗯,我寄存到她那里,人家是忠义侯府的小娘子,看不上咱们的银子,而且人手也多,她们那边的贵重物品更多,咱们的银子放到那边肯定没事。”赵大娘挺高兴,自己这样属于沾光,不过她实在是没办法。 “知府答应了?” “嗯。” “那你陪着我一起去呗。”王秀儿不太敢一个人面对邵蕴华。 “行。” 结果就是邵蕴华再次多了一份保管银子。 第四十八章 一切进行起来,邵蕴华开始处理公务。原本八个县中,只有沧澜县和绿春县有县令,如今邵蕴华的任命书下来,女皇陛下将两名县令调往了别处,据说沧澜县令被革职查办,绿春县令着做了京官,高升了。 对此不少沧澜县的人称快,这个沧澜县令自认山高皇帝远,因此拼命搂银子,邵蕴华她们过来的时候,这县令依旧没有惊醒,甚至对邵蕴华也是不理不睬的,没想到这次直接去吃牢饭了。 水黛的点评就一个字“蠢”。完全不加任何修饰的形容,女皇陛下对贪腐的处罚多狠?简直比谋反还狠都,女皇陛下一贯不走寻常路,历代帝王最恨谋反,一个谋反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可是女皇是对事不对人,除了妻儿基本不牵连什么,反而贪腐,那罚的狠,子子孙孙去穷尽。还敢贪污,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上任县令遗留下来不少案子和问题,邵蕴华带着几个人没日没夜的开始忙,作为沧澜县的县令阮玲的压力很大,人家的县令是土皇帝,她这个土皇帝上面还压着几座大山,幸好大家关系好,才没有额外的想法。 沧澜县令手下的衙役都是他的心腹,如今树倒猢狲散,阮玲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和自己的两名县丞戴瑶还有于珍招人手,三个人写了告示,她们身边的婢女则去张贴。 小娘子们的号召力还是蛮大的,应聘者络绎不绝,完全没有其他县郡不好招人之象,因为衙役属于吏,他们欺上瞒下,敲诈勒索,让普通百姓深恶痛绝,而且守着那些俸银又不多,一个月一两银子,没啥太大发展,所以一般的好人家子弟都不去,去的都是一些地痞流氓,然后欺上瞒下,敲诈勒索更勤快,倒是衙役的名声更臭,绝对的恶性循环。 在沧澜县这没有,邵蕴华她们当初建造小楼,给的银子多又及时,伙食也不错,小娘子当家,总让人认为好说话,所以不少人来应征,还有不少人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来的。 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县衙缺人,府衙也缺人,邵蕴华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手边的桌子放着茶盏也就罢了,尼玛还有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和一张弓箭,这是啥?在看邵蕴华那英姿焕发,威严的样子,不少不怀好意的人自己就打了退堂鼓。 然后就开始考这些报名的人,满分十分,分高者得,认识字加三分,会武艺加三分,是本地人,对此地全部都了解也加三分,剩下那一分就是谈吐如何。 再次强调一下,云地人烟稀少,相对的也就比中原地区更加贫穷落后,因此认识字的没几个,孙竹那般骄傲就是因为认识几个字,左右邻居每年写对联都请他写,由此可见认字的人是真少。 这边的林子多,不少人都跑去打猎采药,因此都会几下武艺,因此有不少收入不稳定的猎户都跑来应征。 “那边的那个,让他过来一下。”一直没说话的邵蕴华终于低声对自己身边的翠衫说。 “是。” 翠衫过去同于珍一说,于珍立刻让田大过去。 田大心里有些打鼓,他原本是猎户,是他们那一带最好的猎手,每一年都赚十五六两银子,而且还比较自在,家里的活计也能做,日子不可谓不好,这身好本事就是跟着他父亲学的,结果前些时他父亲遇到了大蟒蛇,九死一生的回来,浑身上下多处骨折,。 田家娘子当时就晕了过去,还是田大请郎中医治,好歹是保住一条命,但是当田父病好一些,田大在想进山的时候,田母死都不让儿子去了。 田母与田父成亲二十年,从来都是个比较传统的温柔女子,可是这次将一哭二闹三上吊发挥的淋漓尽致,田大与两个弟弟无奈,只好不在进山。 他们家为了是否打猎这件事简直进行了无数次世界大战,最后田母凭借着眼泪,终于赢得胜利,田家父子通通失业在家,这一次田母得了告示,也不管衙役的名声臭不臭,作为家里的管账者,她知道家里没有进项,撸着钱串儿花钱的滋味。如此田大就来报名了,其实他打心眼里不愿意。 来到邵蕴华近前,虽然心里不愿意,可是面对邵蕴华的气势,还是立刻躬身施礼:“见过邵知府。” “刚见你甩刀,刀法还不错,陪我练练。”邵蕴华说着站起身,拿起桌子上寒光四射的宝剑。 因为是公开招聘,因此哪怕不是应聘的人呢,也有不少人围观,田大是这一带比较有名的猎户,他们家前些日子的事儿也有不少人知道,尤其是田母当初的闹腾法,如今见到田大来当衙役,这个虽然是意料之外,但是也算情理之中。 结果就见田大被那位新上任的知府叫过去,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他们身上。 田大一咧嘴,差点儿没吓死,哎呦喂,小娘子那是开过刃的宝剑,您别伤到您自己,可惜这话他不敢说,只得说:“知府,您是贵人,小的怎配和您动手。”田大又不是傻的,这绝对不行啊。 “无事,本官在京城中的时候也经常和一些武将切磋。”说着,已经老练的挽了一个剑花。 田大一看那架势,嗯!果然是个熟练工,可是就算是熟练工,那也是花拳绣腿不是?正想着,那边邵蕴华一剑带着风声就过来了。心神登时一凛,这声音可不是花拳绣腿的功夫能出来的。 邵蕴华那是实打实的功夫,虽然真正临阵杀敌的经验没有,但是从小与忠义侯切磋,这种切磋她绝对不陌生,因此三十招一过,毫无悬念的将田大撂倒。 摔到地上的田大眨眨眼,这简直是做梦一样,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呢,记忆中邵知府的剑奔着他的眼睛来的,他用刀子格挡,然后怎么就中了她的扫堂腿呢,明明自己的下盘挺稳的。 “刚刚是我先动手,这次你先动手。”邵蕴华脸不红气不喘。 田大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应了一声:“好。”提刀砍了过去,这下他打起来了十二分的精神,将自己的本事都施展开。 即使田大打起精神,他毕竟没学过正统的武术,因此依旧是三十招一过,再次被邵蕴华踹趴下,这一次他知道了,原来是邵蕴华那宝剑本来就是虚晃的一招,真正的力道全在脚上。 田大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恭恭敬敬说道:“邵知府好武艺,在下甘拜下风。” 邵蕴华摆摆手:“你也算不错了,明儿你就到本官的知府衙门上差,本官的知府衙役每月俸银三两。” “谢知府。”三两银子,一年就是三十六两,是过去两年半甚至快三年的收入了,田大喜不自禁。 其他人一听,眼睛都红了,竟然给这么多银子。 “不过本官的府衙规矩多,不得欺上瞒下,不得敲诈勒索,不得欺压良善,更不许仗势欺人,若是犯了其中一样,可别怪本官翻脸不认人。”邵蕴华双目四下一扫,刚刚的窃窃私语声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艾玛!这位小娘子知府好生威严,好大的架子。在看看邵蕴华手里的宝剑和田大灰头土脸的样子,原本还剩下几个胆大的想浑水摸鱼的,也灰溜溜的走了。 第二天在来应聘的人,素质硬生生又拔了一个台阶,而且这时候的俸银告示也出来了,府衙的差役月俸三两银子,县衙二两银子,不单单沧澜府,其他七个县也照此办理。 邵蕴华她们能够挑选的范围更多了,只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人员全部备齐,让所有小娘子较为遗憾的是,不单单是沧澜府,其余七个县,招的认识字的非常少,一个县招到的衙役有两个识字的已然不错,让邵蕴华惊喜的是,田大识字,还认识不少字,这真是意外之喜,立刻就让他做了府衙差役的头头。 然后就开始忙碌起来,把当初上任遗留下来的问题全部梳理一遍,最重要的就是洗刷冤案。 阮玲作为县令自然问案,为了在当地打开官声,阮玲和邵蕴华她们商量,一致通过开堂审案,也就是说,阮玲审理案子的时候不是封闭的,而是衙门的大门打开,所有人都可以聚集在堂案口那里旁听。 原本新县令审案就会吸引不少人去看,毕竟县官可是正管着他们这群平头百姓的,如果是一位明事理的清官,收益的还是大家,因此自然关心,如今是小娘子当县官,那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因此三三两两呼朋唤友,都来围观!(→→) 那边衙役两排喊了肃静,阮玲穿着崭新的县令官服从后面转过来,一身崭新的绿袍配上阮玲柳眉凤目的模样,端得是美艳无双,看得不少前来围观的人目瞪口呆,我的乖乖,这长的真漂亮,这是当初招聘会上没赶上热闹的人这个想法,至于曾经见过阮玲的人,这时候更惊讶,哎呀,几日不见,更漂亮了。 阮玲坐下,直接一拍惊堂木:“带人犯。”这时候的她光华内敛,不怒自威,令原本看她美艳而想入非非的人瞬间好似冷水泼头,好吓人!这小娘子也好厉害,殊不知阮玲看起来严肃威严,其实心中也在打鼓,规格中练习的是端庄的坐姿,如今却要威严,她为了练习威严的神态坐姿,昨儿被知府折腾了一天,好容易大家都满意,这才得以休息,今天怎么的也得撑下去。 第四十九章 人犯自然有衙役将人犯带上来,带上来的是一个女人,形容枯槁,双目如同一摊死水,被带上来,直接跪在那里,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行尸走肉,双目更是无焦距。 阮玲翻着卷宗,她并未问下跪何人,没有必要,已经清楚写明白。此犯妇娘家姓翁,夫家姓华,人称华娘子。 “华翁氏,你与刘二郎通/奸,都在哪里幽会?”说道通/奸两个字的阮玲的白皙的脸上闪出一丝红晕,不过她很快压下,这不是害羞的时候。 “家里。” “家里哪里,都是什么时辰?他从何处进入你家?” 华翁氏一震,似乎这时候才回过神智,猛然抬头,入目的人却让她大吃一惊,阮玲头上戴着黑色的乌纱帽,柳眉凤目,脸若朝霞,粉色的唇瓣偏偏是艳丽中带着纯真,配上一身绿色的官袍,当真是清水芙蓉面,好一个美貌的小郎……小娘子? 脖子那里没有喉结,上一任的县令的声音就比较尖细,她比较习惯,没想到竟然换了人,竟然还是小娘子?华翁氏整个人都有些傻。 “本官在问你一遍,你们私会在家中哪里?都是什么时辰?他从何处进入你家。” “上官,民妇冤枉,民妇冤枉啊……”这女子泣不成声。 “你刚刚认罪,此时为何又说冤枉?” “他们对民妇用刑,可是民妇从未做这等丧行败德之事。”华翁氏哭的直哽咽:“民妇不认,他们就用民妇才三岁的儿子威胁,如果不招,就将民妇的儿子卖掉。” “可是上任知县?” “正是。” “既然你说没有,可为何你公爹的良妾华米氏举报你与刘二郎通/奸。”第一次开堂就选择这件事,那也是因为这件事充满了疑点,因此才打算作为典型的。 “民妇恪守妇道,真正与人通/奸的是华米氏。”开始的时候华翁氏根本没想明白,闭门家中坐,祸从天降来,后来在牢里不停的被折磨,知道是公爹的良妾控告自己,又想起某夜自己思念亡夫,出门走走,结果见到一个黑影,当时她以为自己哭花了样,后来在牢中终于想明白,那大概是华米氏的奸/夫,华米氏认为事情败露,这才先下手为强。 “你既然说她与人通/奸,可有证据?” “民妇没有证据,但是民妇记得有天晚上,从她那边的院子中出来一道黑影。”华翁氏有些颓废,她没有证据。 “你在仔细想想?”阮玲说完又道:“带华米氏。” 自从换了县令,华米氏就开始一宿一宿的睡不着,也不让她的奸/夫上门了,就怕新县令给翻案,原本她是打算送礼的,结果那天邵蕴华招聘人手的时候就把她吓回来的,这些小娘子不好说话啊,然后她就更加担心。 结果日也担心,夜也担心,终究还是来了衙役,衙役很客气,并没有为难她,但是她自己心里有鬼,所以她脸色差的可以,到了堂上,她噗通一声跪下:“见过上官。” “华米氏,你要告发华翁氏通/奸,你把当日情景在说一次。” “是。”华翁氏定了定心神,这是她反复思考,确定没有遗漏的说辞,因此此时很自然的就说自己因为思念亡夫,那日刚好是亡夫忌日的前一天,出去夜晚出去透透气,然后就见到一个黑影从华米氏那里走出来,开始她以为眼花,后来发现那男人是翻墙而走,她才觉得不对。在后来她就时时刻刻注意华米氏,终于确定她与人通/奸。 “你第一次看清楚那人的形貌了么?” “民妇看的十分清楚,也正因为看的清楚,这才额外关注刘二郎。” “本官记得你的亡夫乃是初二亡故,初一夜晚你还能将人看的清清楚楚,还真是好眼力。”阮玲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华米氏。 华米氏的汗瞬间就下来了,没有月亮如何看得清人? 相比较之下,华翁氏说的看到一道黑影更可靠。 “民妇、民妇……” “本官在问你,你说后来又看到华翁氏与人私通,那么都是在哪一天,哪里幽会的?你既然注意刘二郎,那么他是从哪里进入华宅的?” “后来在有一次在药田里一次。”华米氏满头大汗。 “大约什么时候。” “大约在那之后的三四天吧,臣妇记不得了。”华米氏小心翼翼的回答。 “上官,这不可能。”华翁氏又哭又笑:“她说谎,民妇家的药田里面有茯苓,亡夫与公爹都是在八月初二意外亡故的,那时候正好是茯苓采收的季节,所以每到那个时候,都会安排家中的下人在那里搭凉棚守田,民妇果真通/奸,怎么会选择那里?而且那里还有一条狗,就是防贼的。” “华米氏,你有何话可说?”华米氏头上汗更加重,甚至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侵透了。 “民妇,民妇,民妇也许记错了,上官,华翁氏的房里藏有男人的衣物鞋袜,她一个寡妇,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华米氏狡辩。 “东西是死的,人才活的,捉贼捉脏,捉奸捉双,既然不成双,那又何来奸?”阮玲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本官查过,十月的时候你家里买过红花,这药谁吃了?” 华米氏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带朱大。”三个字,华米氏瘫软在地。 朱大被带上来的时候,他正在赌坊里面玩儿呢,结果就被衙役给“请”了出来,如今看到华米氏,依旧满不在乎,痴迷的看了看阮玲,这才慢悠悠的跪下:“草民见过上官。” 朱大的目光很是露骨,阮玲内心很愤怒,不过多年的大家闺秀教条只让她心中不悦,脸上丝毫不见:“本官问你,上个月你去得来当铺当的鎏金梅花簪从何处而来。” “我家娘子的嫁妆?”朱大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哦?”阮玲冷笑:“本官记得你娘子娘家姓李,这倒是奇了,怎么那簪子上反而是个米字?” 朱大就是一愣,这簪子是华米氏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他把玩儿好久,上个月输的太惨,这才去当掉,怎么会有字?偷窥一眼阮玲,发现她脸上颜色丝毫未变,心中打鼓,觉得可能是对方诈他,因此咬死道:“不可能,上面没有字。” “带得来当铺的掌柜,伙计,还有那根鎏金梅花簪,呈上来。” 得来当铺的老板和伙计一起跪拜。 “你们可认得这簪子。” “认得,草民在上个月十二收的,是朱大拿来当的。” “可有他的签字画押?” “回上官,朱大不识字,不会写名字,因此只画押,还摁了手印儿。”伙计一五一十的回答。 朱大的脸上开始冒汗。 “这簪子上面有米字,可对?” “正是,这鎏金簪子好看,因为是死当,因此老板拿去送给老板娘子,老板娘子开始很高兴,随后大怒,说上面怎么有字,我们这才知道。”活计再次说明:“因为老板夫妻不悦,周围的邻居都知道这件事。” “很好,朱大,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是我娘子给我的?” “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带老铁。” 又上来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儿。 “这簪子可是你打造的?” “回上官,正是草民打造的。”老铁跪下回话。 “你为谁打造的,何时打造的?”阮玲再问。 “草民在十六年前打造的,是为华家的大郎而造,用作聘米家小娘子的聘礼,因此簪子上面有米字。” “很好。”阮玲再问:“朱大,你还有何话可说,这簪子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朱大面如土色,随即眼珠一转,磕头道:“是草民偷来的。”通/奸是大罪,要侵猪笼的,可是如果是盗窃,顶多打些板子,罚点儿银子,关个十天半月的。 阮玲差点儿么气乐了,这会儿她审案审的越来越顺手,也不在乎朱大的狡辩,直接问:“你是如何进入华家的,如何摸入华米氏的房间的。” 朱大一愣,不是应该问在哪里找到的,什么里面找到的么?他对华米氏的房间可是熟悉的很,不过这个也难不倒他,他与华米氏经常偷/情,门路熟的很,当即就说:“华家西北墙角那里有一颗大树,枝桠伸到墙外,墙外是个死胡同,我架个梯子就能上去,下了树,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院子,我就是在那里翻到的。” “华米氏,你既然丢了东西,为何不报案?”阮玲不搭理朱大,反而问华米氏。 “妾、妾、妾身并不知道丢了东西?” “看来你与你亡夫之间的感情不太好。”阮玲冷冰冰甩了这么一句,又道:“十月的红花到底是谁用的?” “妾不知道。”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那红花是蔡牙婆从游医手中买的,虎狼之药,最是伤身,现在诊脉完全诊的出来,去请大夫,另外将华宅中的女娘全部带来,当堂诊脉。”阮玲气势十足。 华米氏立刻彻底瘫软在地上,她自己知道,自从打了胎,她的身体每况日下,她以为是打胎作孽,天天烧香求神,却原来是虎狼之药。 其实大夫过来不过来完全不用,蔡牙婆已经被带来,哆哆嗦嗦的招供了将红花这等打胎药卖给华米氏的事。 并且又在华米氏的床下搜到了朱大的衣服,至此,案件算是彻底的水落石出,还了华翁氏一个清白。 朱大在人证物证面前,在想狡辩已然无用,只得承认与华米氏通/奸的事实,可是他坚持说是华米氏勾/引他的。 阮玲哪有心思管他?摆摆手就带了下去,只是发现华米氏被带下去的时候,原本苍白的脸色上却有了一股决然的神色,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一命呜呼? 阮玲有些迟疑,这人怎么如此? 第五十章 很快她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原来是华翁氏的三岁的儿子不见了,为家中下人,说是病死了,华翁氏哭的肝肠寸断。 都说寡妇看儿子,唯一的儿子也病死了,幸好她还年轻,还能再嫁,不过华翁氏和夫君感情甚笃,根本无再嫁之意。 阮玲总觉得事情不对,孩子病死了?虽然三岁的孩子容易夭折,可是这也太巧了,因此她把自己的疑问同邵蕴华说,邵家和水家起家比较晚,阴私事不多,倒没怎么想过,沈家乃是几百年的大世家,什么阴私没见过?所以沈芷芳很自然的想到了华米氏故意杀/人。 “不如在审华米氏,这孩子多半不是病死的。”沈芷芳立刻出言。 “为何?她还能害死自己的孙子?”阮玲愕然。 “阮姐姐,华米氏似乎有个女儿已经出嫁?是吧?”沈芷芳拄着下巴道。 “嗯,据说华米氏生产的时候难产,因此才会这么多年再无所出,这一次能怀上并且打胎,还真是稀奇。”以往未出阁的小娘子说怀孕的时候那都是羞涩无比,自打将“通/奸”二字说出口之后,阮玲的节操就掉了一地,下限则无时无刻不在刷新。 “华米氏是良妾,焉知她与已故的华家正房和睦?我看还是再审一次华米氏为好。”沈芷芳实在不好说什么阴私事,她说不出口。 “那就再审。”邵蕴华一锤定音。 这一次是怀疑,因此没有过正堂,而是私自提审华米氏,华米氏的嘴巴够硬,哪怕邵蕴华拿着寒光闪闪的宝剑在那里做着,她依旧一口咬定孩子病死了。 此举很是让众人疑惑,难道真的是病死的?沈芷芳却一声冷笑表示不信,眼珠转了转,又说:“不如提审朱大。” “嗯。”阮玲点头,提审朱大。 朱大被提审之后,一路上就开始琢磨还有什么事儿?他办过的事儿一个手掌就能数过来,想来是那件事儿了?想到这里心中一喜,也许可以和那臭娘们谈谈条件。 刚到片厅,入目看到的就是邵蕴华握着寒光森森的宝剑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当即就软了脚,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本官问你,华翁氏的孩子在哪里?”阮玲直接就诈朱大。 “草民可以戴罪立功吗?”朱大连忙顺杆爬。 其她人对视一眼,有门! “本官不过是一地县令,通/奸在大秦朝是死刑,你的罪行要到刑部批示,因此本官无法赦免你,不过你只要表现的好,本官自然在公文说将你的功劳说出。”阮玲打一巴掌给一甜枣。 别的事儿朱大不知道,这个事儿朱大还是知道的,以前的通/奸罪没这么严,主要就是惩罚女人不守妇道,需要侵猪笼,自己这种最多打些板子,罚点儿银子,可是大秦朝迎来一位女皇,她不走寻常路,通/奸被她罚的狠而又狠,直接就是死刑,可是又偏偏鼓励寡妇改嫁,没人知道这位女皇陛下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见朱大没吭声,阮玲又道:“要不要抓紧这次机会,你自己慢慢想。”说着,拿起茶盏,慢慢慢慢品起茶来。 朱大一看,说好的利诱他谈条件呢?怎么什么都没有?在看阮玲和邵蕴华她们的样子,一个比一个从容,他脑袋上冒汗了。 比拼耐力,这些闺阁出身的小娘子,哪个没练过坐姿?绝对都能一坐坐半天还不带腰弯背驼的,那份儿从容淡定终于让朱大明白,他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只能磕头道:“草民什么都说,还请上官帮忙。” 阮玲慢条斯理的押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盏,这才道:“说吧。” 朱大这道:“华翁氏的孩子没死,是华米氏将孩子给我,让我扔到河里的,我见那娃儿可怜,就没扔,给了蔡牙婆。” “得了几两银子?” 朱大咽了口唾沫,艾玛,这上官真是眼里不揉沙子,只得老老实实的说:“得了六两银子,至于孩子的去向,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朱大再也不敢隐瞒。 “好,不管怎么样,你到底没有害命。”阮玲才对手下道:“先带下去。” “谢谢上官,谢谢上官。”朱大连连磕头,就希望给自己博个好印象。 等朱大一下去,这边阮玲就下令,捉拿蔡牙婆。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连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阮玲很是气愤。 “不如在将华米氏提审!”沈芷芳又道。 “芳妹妹,你为何觉得这里一定有问题呢?”邵蕴华满脸不解。 沈芷芳一愣,随即长叹一声:“你们问问华米氏就知道了。” 华米氏就在府衙,自然先带来,阮玲将朱大的话告诉,恨得华米氏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废物,果然办不成事,当初就不应选她。” 阮玲就是一愣,当初在堂上,朱大就口口声声说是华米氏勾/引他的,原本她以为这不过是朱大狡辩的托词,如此真的是华米氏勾/引他的? 邵蕴华和水黛互看一眼,难道华米氏一开始就不是担心通/奸败露才陷害华翁氏,而是一开始就是打算要了三岁小儿的命? “三岁小儿如何惹你?至于下如此毒手?”阮玲忍不住质问道,这得是多狠的心。 “如何惹我?哼!”华米氏干脆站起身,脸上出现癫狂的神色:“还不是他那好祖母,自己身体弱不能生,装贤惠,给丈夫纳良妾,我过门儿对我好,真好,怀了孕一下都不让动,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结果我难产,彻底坏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 这些小娘子面面相觑,还有这个说道?唯独邵蕴华长叹一声点点头:“原来如此。”她活泼好动,经常藏到假山等等地方,有次听到一名仆妇劝慰一名大肚子的仆妇让她别补太多,免得老夫人当年那样。 就因为这一句话,邵蕴华对这件事格外留意,所以知道女子怀孕的时候补的太多,会生产苦难,严重的会难产而死。 华米氏说完,脸上落泪:“我生了女儿难道就不是他的孩子?千两家业,却三十两银子打发女儿出门子,聘礼完全扣下,害得我女儿在夫家抬不起头来。偌大的家业都留给他的儿子,哼!他唯一的孙子死了,家业都是我女儿的。”华米氏原本哭泣的脸瞬间扭曲起来,她恨,非常恨,她要给女儿争,给女儿争来家业。 开始大家没听明白怎么回事,以为说的是她而非他,后来懂了,原来是华宅主人只给女儿三十两嫁妆。所有人一同沉默。 “嫁妆本就是父母心意,给多少算多少。”其实道理都是这个道理,好女不穿嫁时衣,好男不吃分家饭,但是当所有聘礼扣下,却不回等同的嫁妆时,也确实不怪夫家,当然如果华家真的穷,算是买媳妇也便罢了,好吧,清官难断家务事,谁也说不清楚,但是往往家务事更让人心寒齿冷。 “为何要扣下聘礼?娘没用,没用……”华米氏嚎啕大哭。 “你如今这个名声,你女儿又如何自处?”这时候的小娘子,看嫡母,看生母,看姐妹,一家子甚至一个族中出现一个德行有问题的,一个族的女娘都会被带累,如今生母出了这样的大事,相比出嫁的女儿不会好。 “是啊,我没用,我没用。”华米氏反反复复就这三个字。 其她人却有些物伤其类,小娘子仪仗的不过父夫的宠爱,和一个争气能生儿子的肚子,没有了父亲的宠爱,两姓之好就是一个笑话。父亲都不宠爱,夫家怎么会敬重,唯一等待的就是儿子长大,可是生男生女全凭运气不说,儿子长大是个漫长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会消磨掉你所有的热情,最后终成为一潭死水。 如果说阮玲等原本还对女皇陛下的女科这件事不完全理解,现在这完全理解这件事的必要,而邵蕴华和水黛她们原本只是认为把女子放出来,只是为了不浪费才华,现在看来,哪里是这个原因,她们出生显赫,母亲都是嫡母,有一二不足,父亲那边的宠爱也不会断了,所以根本不知道民间还有这样的出嫁小娘子,难怪女皇陛下如此大费周章。 “我一定将此地治理好。”阮玲一锤桌子,如果说她原本只是听话,给父亲争面子,现在则是要给天下小娘子争口气,为她们做主,让她们知道,除了靠男人,还能靠女人,还能靠自己。 “对,我要出将入相,我就不信了。”邵蕴华憋的脸通红。 “就是。”水黛虽然聪明,可是她们家家风严谨,那些雄心壮志她没有,这会儿她却起了雄心壮志,女皇陛下亦是女子,可不还是雄才伟略,自己祖父乃是丞相,自己的父亲也是丞相,自己、自己凭什么就不能成为丞相? 华米氏的事自然瞒不住,触动在怎么大,罪行是有的,其情可悯,可是事情确实错了,因此阮玲和邵蕴华她们连夜将案子的前后明细写出,为什么是一起呢,这里面有大学问,她们尽量将华米氏说的可怜一点儿,希望能减轻罪行。 第二天,大家刚刚将写好的公文用蜡油封闭,那边就得了消息,华米氏嫁出去的女儿,被夫家休弃!瞬间,一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到所有人的胸口! 第五十一章 华氏被休,理由是忤逆长辈,据说是忤逆了阿家,这才被休弃,任凭华氏在门外怎么哭泣都没有用,薄薄的一页纸,简直是要了这个女人的命,正当她因为哭泣,被前夫家的下人推搡之时,华翁氏从马车上下来。 华氏看着华翁氏,她大哥长她几岁,嫂嫂自然也是比她大,在闺阁中的时候,两个人相处还算不错,那时候的华米氏也是温柔小意,家庭和睦,此时见到华翁氏,瘫坐在地上的华氏就是一愣,自己生母做的事儿,整个沧澜府就没有不知道的,所以现在的华翁氏是来奚落她的吗? 那边孙宅的下人还要继续推搡,结果那边马车上过来两名仆妇,将那两名下人推到一边,华翁氏将华氏扶了起来,刚出监牢的脸还有些苍白,可是气势依旧却不减反增,冷笑一声:“孙家欺我华家没有顶立门户的男子不成?这事儿没完。”说完转脸又对华氏道:“我们回去,这事儿我必然为你讨回公道。” 华氏刚刚以为自己已经哭干了眼泪,这会儿听到嫂子一句话,眼泪却宛如泉涌一般落了下来:“嫂、嫂……”竟是说不出一句话。 华翁氏拍了拍她的手:“我们先回去。” 邵蕴华她们则在追查被蔡牙婆卖出的华翁氏的儿子,当华翁氏和华氏回到华宅的时候,突然发现这里有一顶官轿,旁边还有衙役。姑嫂两人不敢怠慢,双双下了马车。 华氏有些怯怯的,华翁氏立刻走过去,看到阮玲身边的婢女,微微一颔首,婢女一笑,撩开轿帘子,华氏立刻转脸,盈盈下拜,结果刚刚拜到一半儿,整个人就傻到那里,浑身僵硬。 “娘。”轿子里面的小娃娃从里面跑了出来,冲到华翁氏的身上,这时候的阮玲也从轿子中出来。 “成儿,成儿,我的成儿……”华翁氏简直认为自己是在做梦,抱着孩子不撒手。 “本官将人安全送到,以后好好照顾你的儿子吧。”阮玲总算略微舒心。 华翁氏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谢谢上官、谢谢上官、谢谢上官……” 阮玲双手搀扶华翁氏:“快起来吧,这是本官的职责。” “成儿,快给恩人磕头……”此时的华翁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是华氏也懂了,成儿病故的时候,她还拼着阿家与丈夫的不高兴回了一趟娘家,问母亲到底怎么病的,如今成儿被上官送回来,还有什么不懂的,满脸羞愧,却是跪下跟着磕头。 阮玲有些手足无措,好容易那三个人情绪不那么激动,阮玲落荒而逃,可是心里却还是有着难言的喜悦,那种事情办成,为民做主的感觉不是闺阁中能够得到的,看到华翁氏感激的笑脸,那一刻成功的喜悦真是妙不可言。 经此一事,阮玲官声大阵,邵蕴华她们彻底在整个云地扬名。 女皇陛下自然也得了消息,笑的见牙不见眼,原本阮玲的父亲是正五品的员外郎被女皇陛下点为从四品的御史,赞其审案分明,更赞其教女有方,更赏了其夫人不少珍玩。 阮玲的父亲接到升职,那是全家开心,升官谁不开心,而且还是算天子耳朵的御史?这算是实权派,能不乐么,一时间阮府门庭往来,好不热闹,多少在本身的官位上几年不能动的人眼热不已,看看人家,不用自己本事,不用儿子本事,有个有本事的女儿照样升官儿。 就是端庄大气的阮母,这会儿也是喜上眉梢,心境也与前大不一样,当初阮父命阮玲科考,她心中颇有微词,觉得女子当贞静,怎能抛头露面?可是那是至尊的旨意,夫君的意思,她没办法反驳,这会儿见多少人交口称赞女儿,说没有虚荣满足心,那是瞎掰,尤其是下人投其所好,说市井百姓皆赞自家小娘子是为民清官时更是抿嘴而笑,眉眼弯弯。 当然,阮家也有悲剧的,比如说阮玲的亲妹妹,原本中馈是主要的,弹琴看书是次要的,她也喜欢这样的生活,她与姐姐阮玲不同,她不喜欢读书,结果姐姐名声大震,现在她已经开始跟着兄弟隔着帘子一块儿念书了,qaq!求姐姐不要那么厉害! 这边终于站稳了脚跟,那边邵蕴华自己的问题也终于提上了议程,沧澜县这边当初少县令,少州府除了人烟稀少之外,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这边有少数民族,那时候还没有这个词,但是却有蛮夷之人,比如说沧澜人,他们仪仗着沧澜江而聚族而居。 他们居住的地点在版图上是归着大秦,但是一不纳税,二不听调,先帝无能,只能放任,他们又十分排外,所以一直都没有解决,女皇雄才伟略,将小娘子迁徙到这边一个是让她们有个施展的空间,至于为啥不去好地方,现在邵蕴华也算看透了,好地方给女娘,男人就不能答应,而且繁华之地可发展操作的可能性太小了,倒不如不毛之地,虽然辛苦,却也好打拼。 一个就是看她们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大秦朝有火器,没有任何一个番邦或者是蛮夷敢轻易开战,所以女子保家卫国什么的你想也没仗可打,但是如果能让沧澜族俯首,那也算安邦之功。 所以这些天邵蕴华和水黛研究如何处理这件事,梅馨是大管家,那边茶园还有各处都需要主事儿人,不得安闲。 “我想去会一会这个沧澜族的族长,怎么样?” “也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水黛点头同意。 田大作为本地人,邵蕴华经常咨询他一些事,因此也跟着旁听,这会儿听到两个人的说辞,真是目瞪口呆,张了张嘴,竟是无言。 “田大,你要说什么?”邵蕴华看到田大的样子,立刻问。 “知府,不能去。”田大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太好,真是吓死他了。 “哦?为何?”邵蕴华挑眉,水黛不解。 田大觉得每个月三两银子真的不多,他早晚会被吓死,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沧澜族住的地方道路泥泞不堪,树木繁多,而且蛇虫鼠蚁非常繁多。” “我们有药,在京城的时候我们特别配置了雄黄粉和驱虫药。那会儿刚刚迁徙过来,我们住着帐篷,就是用这种药,效果很好。”邵蕴华很重视田大的意见,因为人家是本地人,自己不熟悉情况。 田大点点头,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受一点儿,看来这不是她们头脑一热的话语,这样也就更敢说:“他们驯养毒蛇,因此雄黄粉一定要多带着一些,他们非常排外,甚至于故意带错路。将人丢在林子里,林子里面很危险。” “那我们沿途去的时候就要做记号。”水黛说完,立刻提笔记下,真的迷路走不回来,那小命可真要搭上了。 “被他们破坏呢?”田大反问:“他们那边驯养一些特别的小动物,很是厉害。” “这样啊。”水黛点点头。 “带着纸笔,直接绘制地图。”邵蕴华直接道。 “谁会?”水黛问,这个地图不是谁都能绘制下来的,否则这年月的地图也不会这么珍贵,要去过不说,还要将方向以及具体的东西标注起来,这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我会,我当初特意学过的。”邵蕴华得意洋洋,很小的时候她就是听着女皇陛下死守太原城,率兵大破藏军故事长大的人,想要带兵打仗,除了读书习武,还有个最基础的技能就是看地图以及绘制地图,不过她喜欢,侯夫人重金聘请年纪大的绘图师。 “你竟然还会这个?”水黛真惊讶了。 “那可不,想要带兵打仗不会地图怎么可以?”邵蕴华一挑眉毛。 田大无言,他发现他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完全不了解,这真的是□□贵女,闺阁小娘子吗?为嘛要比那些小郎君懂得还要多呢? “好,我们带好纸笔,绘制好地图。” “嗯,多带一些东西,四周多看看,绘制的地图面积也会大。” “为何?” “真的发生冲突,自然不能从来路而退。”邵蕴华眼中带着狡黠。 “除此之外还要带一些药材布匹等等。” “属下认为不用带布匹。”田大已经麻木了,嗯!人家京城的小娘子和他们这里不一样也是正常的。 “怎么?” “沧澜族的女子手非常巧,纺织出来的布匹花纹非常华丽,很是得这边人的喜爱。”田大对此非常了解,沧澜族同这边的互动也就是盐铁和布匹的交换。 “那往日沧澜族出来用什么?”水黛立刻反问。 “只用盐和铁,但是铁器出产不多,朝廷管制严格,因此能换回去的铁器不多,他们也换粮食,也不多。”田大是猎户,家中薄有资产,曾经同他们换过布匹,娶媳妇的时候做了聘礼,非常有面子。 “那我们带盐和一些铁去,带样品去,嗯,在带着一些红薯和土豆过去。” “这么好的粮食,这……”田大有些舍不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在我大秦的地界,就是我们至尊的子女,至尊一贯爱民如子,只是不忍心他们挨饿的。”邵蕴华在这一点儿上看的非常开。 田大有些汗颜,自己的心胸反而不如小娘子。 大致商量了这些事情,邵蕴华和水黛都是行动派,两个人立刻开始挑选一起随行的人选,还要准备东西,翠衫和翠袖一定要跟着,还额外带了不少名贵的药,份量不多,却每样都有一点儿,以备不时之需。 挑了一个黄道吉日,邵蕴华和水黛骑马带着人出发! 第五十二章 出行的时候,正好听见县衙那边响起了鸣冤鼓,邵蕴华张望了一下,可惜距离太远看不到,只得压下好奇心,一路奔着沧澜族而去。 沧澜族在大山深处,沧澜县在怎么人烟稀少,那也是一个县,周边的村子人少归人少,总是有人的,而去也能互通有无,但是沧澜族不一样,真正的在大山深处。,要翻过三个山头才能到达,一开始邵蕴华真的以为是三个山头,等后来她才知道,三个高山头,还有很多小山包,那些小山包一点儿也不好走,当然这是后话。 刚刚进入山区没有半天时间,马匹就走不了,这里湿气很大,树叶能都是*的,有一种森林中特有的*味道,地上则是枯烂的树叶树枝,在李牧的马再次被枯枝夹住了之后,邵蕴华道:“杏儿,你带着所有的马回去。” “世孙,这……” “当初带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前面的林子更加繁密,枯枝败叶会更多,回去吧。” “是。”杏儿无奈听命。 中午吃了点儿干粮,再次上路就需要完全靠走的了,田大和李牧还有吕秋以及徐成四个人是邵蕴华挑出来的压抑,他们身上带着盐和一些铁(菜刀什么的生活用品)至于翠衫翠袖身上一个带着药,一个带着换洗衣物,水黛身边的碧玉和青玉也是如此。一行十个人缓慢的走着。 晚上总要睡下,她们带的是小型轻便的帐篷,田大刚要扎下帐篷就被邵蕴华拦住:“这里是上风口,我们的气味会传出去,这里不知道有没有猛兽,还是小心一些。”当初被野猪追的狼狈,邵蕴华很是挑灯夜读关于野兽习性的问题。 “是。”田大已经练就了平常心,其余三个人面面相觑,我们的知府好博学,这应该是闺阁小娘子知道的事情么? 田大怜悯的看着三个人,希望这三个人的心脏够强健。 “我们先拢火。”邵蕴华依旧拦着田大。 “这天昼夜温差不大,天气暖和,何必笼火?”其余人不敢问,水黛直接问出口。 “温差不大,地面却潮湿异常,我们带来的铺盖很少,如果就这么睡一晚,明儿准病,甚至落下病根儿,而且火光可以驱赶野兽,也有一种威慑作用。”邵蕴华解释。 大家恍然大悟,那三个人的三观再次被刷新。 拢好了火,大家这时候才发现,走了半天,他们的衣物都是黏黏答答的,可是这附近并无水源,都不敢用水,还是邵蕴华绘制完了地图,看到这个情景,发话:“烧些热水,可以擦擦,顺便将衣服冲洗一下。” “我们的水带的不多。” “水没事,刚我绘制地图的时候,发现一小块湿地,所以在走走必然有水源的。” “太好了。”便是当初迁丁初到云地,水黛也是天天洗澡。这会儿为了水不敢洗澡,还真是从下生有记忆开始的第一次。 田大几个也挺开心,他们没有小娘子那么干净,但是走了半天,湿气大,他们又出汗,一身的酸臭味儿,田大的鼻子还灵的很,这真是一种痛苦的折磨,这会儿可以擦擦身子,将衣服洗一下,真是再好不过。 将水煮开,帐篷扎好,翠衫立刻将两个帐篷的周围都撒上药粉,这里的蚊虫鼠蚁实在太多,然后再次分大家的干粮吃。不敢煮肉,就担心香味儿引来野兽,这个问题不单单邵蕴华他们知道,田大更了解。 “田大,一会儿你看看,能不能在我们帐篷的周围布置一些简单的陷阱,这样就不用守夜了。”这时候还没进入森林深处,没有大型野兽,因此做一些简易陷阱,也就可以了。 “是。”原本田大就在心里这么想的,这会儿邵蕴华的想法竟然和他不谋而合。自己祖传打猎想到也就罢了,知府闺阁小娘子也能想到,真是不简单,田大更加崇拜邵蕴华。 邵蕴华她们的帐篷因为多两个人,因此比田大她们的要大一些,翠袖与青玉守在外面,翠衫和碧玉伺候邵蕴华和水黛擦洗身体。 “嘶……”拖鞋子的时候,水黛发出疼痛的声音。 “小娘子?”碧玉吓了一大跳。 “脚痛,没事儿。”水黛也纳闷儿,走路的时候也没痛,怎么这会儿反而痛了呢? 将鞋子脱下,白绫袜子脱下,可把碧玉心疼坏了,水黛那是娇养的,白嫩嫩的脚丫子下面一边一个水泡,不大,但是绝对能够让你疼痛。 “怎么了?”邵蕴华换了睡衣,也奔了过来,她越水黛要睡在一起的(为了减少负重,没带多) “小娘子的脚下起了水泡。”碧玉的声音哽咽。 “赶紧挑开,不然明天磨破皮会更疼。” “挑开?”主仆二人一起傻了。 “嗯,必须挑开。”邵蕴华经验老道:“我幼时习武,结果安排的时间不合理,脚下起了水泡,就是这么做的,挑开之后一会儿就不疼了,不跳开明天会出血。” “那赶紧挑。”碧玉赶紧拿出绣花针。 “针给我,我来挑。”邵蕴华来到碧玉身边。 “这怎么好。”水黛不好意思。 “碧玉又没挑过,还是我来吧。”邵蕴华一边说一边从碧玉手中拿出绣花针,然后发现自己舞枪弄棒的手拿这小小的一枚绣花针竟然有些拿不住,不禁感叹那些能够绣花撵线的女娘来,将针送拿到蜡烛上烧烤,又说:“先洗洗脚,一会儿挑完就不能沾水了。” “好。”水黛自然点头同意。 洗脚,将脚擦拭干净,邵蕴华蹲下身,这才仔细的给水黛挑脚下的两个小水泡。站起身,小道:“这可是我第一次拿绣花针。” “咦?你也不会女红?”水黛满脸惊讶。 “你用也字是什么意思?”邵蕴华立刻抓住重点。 “我也是不会的。” “没让你学?”邵蕴华好笑。 “我说不会,练了几次,不成样子也就算了。”水黛狡黠一笑。 “我从一开始就没学,祖母请人教我,我说不会,就此完事。”邵蕴华嘿嘿一笑。 两个相视而笑。对于此,她们心里万分感谢女皇陛下,女皇年幼时学女红,结果扎的满手针眼,先帝特许不用学了,金枝玉叶,生而高贵,就是有特权,待到女皇登基,天下皆知其不会女红,因此很多京城贵女(世家除外)都不会女红,家中也不紧催。 “世孙,还用抹药么?”碧玉一看两个人似乎把水泡的事儿给忘记了,赶紧小声插言。 “不用,这个不擦药,今晚睡一夜就会好。”邵蕴华脸上带笑,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当初那会儿,第二天就满地跑了。” “那就好,只要不耽误行程就好。”水黛倒不是担心自己的脚,她担心自己拖累行程。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这附近有湿地,我打算好好的看看,绘制地图。” “那更好。”水黛松了口气。 又擦了身子,两个人这才双双躺下。 翠衫和碧玉两个人服侍主人躺下之后,她们才轻手轻脚的开始擦拭身体。 “今天晚上我估计没什么事,明天晚上要安排轮流守夜。”邵蕴华对水黛说。 “嗯。”水黛点点头。 刚刚说完,两个人就陷入了梦乡,对于她们来说,今天还是太累,邵蕴华还能好些,水黛睡的死沉。 一夜好梦,第二天起身,邵蕴华打了一个哈欠,在野外这一晚竟然能睡的着,果然是皮实了。 洗漱干净,邵蕴华除了帐篷,林子里面不热,湿气大,火一夜没有人看顾,早以熄灭,不过还在冒烟,可见也是熄灭不太长时间。 “天亮了,可以做些软和东西吃。”邵蕴华说完,又去绘制地图。 能做软和东西吃,谁也不想吃干粮,因此大家做了点儿土豆泥又煮了咸腊肉,因为是咸的,因此香味儿并不够浓郁,正合适现在的情景。 邵蕴华又看了看地,这才回来吃饭,吃饱了东西,一行人再次出发,这一次赶路速度明显再次慢了下来,水黛浑身酸痛,尤其是双脚,简直宛如断掉一样,因此不得不经常休息,幸好邵蕴华要经常到周围查看地形。 其次就是环境,这里的枯枝败叶更多,这次已经不是马陷入到里面,而是人走不好也会被树枝卡一下,如此更加减慢行进速度。幸好她们办的不是急事。 让大家欣喜的事,邵蕴华还挺靠谱,真的找到了水源,这让田大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上官靠谱比什么都强。 看看天色,不过才走出去四十里,不过这里有水,大家正好做饭,并且补充水源。 邵蕴华喝着翠衫给晾凉的水,眯着眼睛查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个小湖泊,水质清透,也一直向外流出,因此这里应该是有一眼泉水,邵蕴华拿出地图,将这个泉眼的位置重点标注。 休息了一个中午,水黛还靠着树眯了一会儿,再次上路的时候,竟然觉得身体轻便许多,不禁觉得十分惊奇。 “过二三天,你在走路,会更加轻松,锻炼一下就好。”邵蕴华至今依旧活蹦乱跳的。 “嗯,当初还不如同你一样,日日练武,这会儿也不用如此吃力。” “嗯嗯,回去我就教你,不专精,起码强身健体是肯定的。”邵蕴华眼睛一亮,她终于要当师傅了。 其余四个人听到这两句话,纷纷眼观鼻,鼻观心,他们没听到小娘子都要学武的话。 第五十三章 再次走进山区,大家的心情都放松许多,因为邵蕴华靠谱,邵蕴华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原本学的都是理论,这是第一次实践,结果开门红,绝对的好事。 大山里面有很多东西,可惜邵蕴华她们全都不认识,简直是俏媚眼给瞎子看,全糟蹋了,还是田大经常上山打猎,认识不少植物,一路上给她们讲解,邵蕴华还恍然大悟,并且在自己的地图上记录一些特殊区域才能生长的花花草草。 打个比方,比如说喜干的植物,这里的树林一定稀疏,阳光能穿透树木照射下来,还有喜欢阴暗的植物,肯定生长在阔叶林下,树叶茂密将阳光重重遮挡,这才能生长。 连续走了三天,水黛实在走不动了,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四肢无力,一个不留神,左脚绊右脚,整个人就向前跌去,幸好她的两名女婢一直在她左右,将她扶住,这才没有摔到。 邵蕴华一看水黛的样子,就知道不行,累一点儿没关系,病了可就坏了,她们手里不缺药材,但是没有大夫,这林子里面更不适合养病。可是左看看右看看,这里树木稀疏,根本不是扎帐篷的好地方。看看水黛的样子,在走肯定不行,要怎么办呢? 田大也心急,这里树木稀疏,在这个林子里面绝对不是好事,稀疏表示大型野兽能够行动的开,所以这几天晚上他们都是寻找林子茂密的地方扎营的,如今可如何是好? 看着周边的环境,邵蕴华的眯起来眼睛,这附近都是比较稀疏林子,没有密林,她将目光放到大树上,这里一年四季都很温暖,因此树木一年四季都在生长,所以很是有许多的大树冲天而起。就这么办。 “到树上去,去树上过夜。” “啊?”翠衫傻了。 迷迷瞪瞪的水黛瞬间觉得自己精神了。 田大的眼睛却是一亮,他进山打猎那会儿,为了跟踪某个动物,也曾经在山里过夜,那时候自己就是睡到树上的,刚刚他也想到了,只是邵蕴华她们是小娘子,这话他没法说出口,没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竟然也是想法,真是再好不过。 “就那颗树吧,记得撒雄黄粉。”邵蕴华指着一颗参天大树道。 “属下先上去看看。” “好。” 田大立刻来到树下,然后三窜两窜就上了树,这一看,真乐了,这树遮天蔽日的,尤其是那底下的几个枝桠,一个上面搭一个帐篷绝对没问题。因此他喜笑颜开的下了树,道:“知府,正好合适,上面的地方非常大。” “那就上去扎帐篷,今天和明晚都休息在这里,我们休息一天。” “我没事,今天休息的这么早,明天正常赶路即可。”水黛心里不安。 “体力不济的人没资格说话,你还是老老实实休息的好,一共三个山头,我们已经过了两个,不差这一天,你若是真的病了,那才是糟糕。”邵蕴华直接一票否决。 水黛哑口无言。 “属下先带着他们去扎帐篷。” “好。”邵蕴华点点头。 四个人田大上树自然没问题,其余三个人的身手虽然没有田大利落,可是到底也没差哪里去,因此都比较轻松的上了树,一到树上这才发现果然是好地方,寻了一个比较大的枝桠,先给邵蕴华她们的帐篷扎下,然后又寻了一个比较的将他们自己的这下,前后没花两刻钟,就一切弄的妥妥当当。 “我先上去铺被褥。”碧玉咽了咽口水,她爬过低矮的茶树,这般大的树她还没上过,不过为了自家的小娘子,拼了。 “还是我俩上去吧。”看到碧玉的样子,翠衫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扔给她。 “对。”翠袖也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扔过去,然后在碧玉和青玉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们手里的水黛所用之物抢了过来,奔到树下,蹭蹭蹭就上了树,那架势半点不比田大逊色。看呆了其她几个人。 “这么会爬树?”水黛有些难以置信,当初爬低矮茶树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的。 “嘿嘿,我当初淘气,经常爬树开溜,她们为了跟着我,当然要学会这最基本的技能。”邵蕴华得意洋洋。 水黛满头黑线!亲!这是不对的好吗?你到底在得意个什么!!! 双翠手脚麻利,很快将东西放好,又仔细的撒了雄黄粉,点了驱虫的药,这才又蹭蹭下来。然后有些迟疑,她们上树没问题,但是看水黛的样子肯定上不来树,要怎么上树? “过来。”邵蕴华开了口。 水黛满脸迷茫的看着邵蕴华。 “你现在脚软,我背着你上去。”邵蕴华理所当然的说。 “你背着我上去?”水黛觉得自己累得出现了幻听。 “你自己能上去?” 水黛觉得自己的耳朵又好使了,自己是上不去,但是让邵蕴华背着自己也是怎么想怎么不靠谱。可是自己又上不去,水黛觉得肯定是累的,脑子怎么就不好使了呢?想不出来好办法。 “快上来。”邵蕴华弯下腰,水黛无奈,只得趴到邵蕴华那并不宽敞的背上,满脸通红,她真是太拖后腿了。(蠢作者表示,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真的有瞬间改百合的冲动,╮( ̄▽ ̄”)╭) “知府,属下从上面坠下一根藤条,有藤条能好攀爬一些。”田大边说边去迅速处理一根藤条。 “你抱紧我,我两只手都不能拖着你。” “嗯。”水黛闷闷的应了一声。 此时田大已经将藤条垂下,邵蕴华扯了扯藤条,发现十分结实,这才带着水黛爬树。翠衫和翠袖这一左一右保驾护航,免得一个不小心,两个人一起摔下来。 其实没多高,大约也就二米五左右,只是邵蕴华年纪不大,又是女子,力气上肯定要打折扣的,不过好歹以前常常联系射箭,因此还算颇有臂力,胳膊腿一起动弹,邵蕴华顺利的将水黛背上了树。 那边双玉一看这个结果,手心冒汗也到了树下。 “你们俩先别上来,我们先下去。”翠袖喊了一声,然后翠衫一起下去。 “我和翠衫现将行礼带上去,然后在下来接你们两个。 双玉满脸感激:“谢谢翠袖姐姐。” 一切都安顿下来,天还没黑,翠衫和翠袖让双玉照顾自己的小娘子,饭她们两个来做,两个人手脚麻利,很快将饭做好,又特意熬了浓稠的瘦肉粥给水黛,想要体力好,必须得吃肉。 原本水黛和双玉认为在树上肯定有不习惯,甚至睡不着,但是很快她们就发现完全不用有这个顾虑,树干极为宽广,尤其在帐篷里,如果忽略脚下粗糙的感觉,非常之安稳。 水黛喝了肉粥,又被邵蕴华逼迫吃了不少肉,最后都打了饱嗝,这才被邵蕴华放过。 这个大树很好,不潮湿,而且也安全,不用守夜,都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因此大家住了一晚上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好看很多,尤其是水黛,往日有守夜的,总是会出一点儿声音,她总是会惊醒,睡不到,体力自然差,如今在树上唯一的威胁蛇类也因为有雄黄避讳掉,因此这一夜睡醒之后,小脸红扑扑的,胃口大开,开始喊饿。 邵蕴华一看效果这么好,立刻言在多休息一日,水黛觉得自己神清气爽,非要立刻就走,可惜她这次被邵蕴华说服:“我们当初带的人少是担心人多势众另沧澜族防备,所以才我们几个去,可是我们是大秦的官员。灰头土脸的过去多难看?损我□□之威。” 水黛一想也对,一群人跟逃难的似的,那多没面子?因此安心养身体。 再次上路,大家对于山路更加得心应手,顺着那条泥泞不堪的小路登上最后一个山头的时候,水黛差点儿没哭出来,终于看到了目的地。 这里山势海拔不高,从山上向下看去,底下有着一排排的小竹楼,整洁漂亮,看起来这里的生活很是不错啊,邵蕴华心里打鼓,生活的好,那么对于秦朝的归属感就会淡薄,生活的不好,给他们的好的生活,归属感才会强烈。 “我们是这样下山呢?还是休息一晚在走?”他们走了大半天的路,如果现在下山那肯定天黑了,擦黑进沧澜族的地盘,那行么?沧澜族是非常排外的。 “去半山腰休息一晚,明天进寨子。”邵蕴华自然懂这个。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吃的饱饱的,邵蕴华和水黛换了官袍,这才再次上路,脚步放的很慢,就担心刮坏衣服,幸好这里临近沧澜族的地盘,经常有人走,因此山路十分好走。 进入寨子里面,竟然静悄悄的,这么的小竹楼,论理应该人声鼎沸才对,怎么没有人呢? 邵蕴华一行满脸疑惑的往里走,突然从树上下来一个小男孩,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惊骇住了所有人,青玉年纪较小一些,一个没忍住,惊叫出生,然后她发现其他人都没动,连忙捂住嘴巴。 “你们是谁?干什么来的?”小孩这两句话说的很冲,可是在扫过前面的邵蕴华和水黛之后,脸蛋瞬间涨红。 “这是沧澜府的知府,邵知府,你们族长呢?”田大是本地人,甚至来过这个寨子,不过是好几年前,也正是因为几年前来过,娶妻的时候才换到了沧澜族的布匹。 “田大?”邵蕴华和水黛都是发光体,小男孩的目光就放在这两个人的身上了,这会儿才看到了老熟人。 “正是在下。” “你等着。”说完看了邵蕴华一样:“你们也等一下。”第二句话明显比第一句话软和许多。 其实邵蕴华他们一进这山头,这边寨子就得了信儿,也知道她们在半山腰住了一晚,今天没有人声的原因自然也是这个,开始邵蕴华考虑的人少来,完全是正确的,如果不是一行只有十个人,而且六个是女娘,沧澜寨子就不是现在这个方式拒绝于人,而且要拉绳索设陷阱的。 第五十四章 小男孩一路小跑的回到寨子中,走到了广场,这里有不少族人,他们今天都聚集在这里:“藤树,你怎么回来了?” “苗苗和啊淼在那里呢,族长爷爷,我问了,田大说来的是沧澜府的知府,邵知府。” “邵知府?”头发花白的族长眯了眯了眼,吧嗒了一口烟,他对这一行人很是不喜,四个男人,带了留个女娘,这什么意思?可见这次来的人更加不靠谱,什么玩意儿! “嗯,那名个子高挑,很好看,很好看的小娘子。”说道这里,藤树摸了摸脑袋,脸上泛出红晕,虽然另外一位姑娘也漂亮,但是那位姑娘很温柔的样子,他们沧澜族还是欣赏英气的小娘子。 “咳咳咳咳……”老族长抽了一辈子的水烟,土没脖颈子了,结果差点儿没被烟呛死,好半天咳嗽的满脸通红之后,这才问:“你说啥?” “我,我,我……”藤树实在是太惊讶啦,族长爷爷你怎么了? “你说知府是谁?”族长猛然拔高了声音。 “就是,就是那位很好看很好看的小娘子。”藤树咽了咽口水,有点儿怕怕。 “你是说上官是小娘子?”族长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藤树,你是不是被骗了?怎么可能是小娘子?” “对啊,对啊,小娘子怎么能做官?” “藤树,他们肯定是欺瞒你是小孩子,这才骗你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内容无外乎就是女子不可能当官,中原女人都应该是什么样的,他们不是不知道,前些年他们也没有这么闭塞。 藤树的脸再次通红,不过这次不是羞红,而且是气的,他忍不住扯着脖子喊:“我亲耳听到田大这么说的,田大你们也不是不认识,就是和苗苗妈换布匹的汉人。” “我在监视的时候,倒是看到了田大,而且似乎一直都是一个高个的小娘子在说话,然后其他人去做。”在山上监视的石盘,忍不住出声,当时他怕被对方发现,所以离的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总是那女子说完话,其他人就立刻去干活,这个他总是看得出来的。 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石盘是个可靠的人,他的话可信度比藤树高多了。 “没听出说什么?” “我没敢近前,那个个子高挑的小娘子十分警觉,应该是练过。”石盘说道这里有点儿尴尬,那女子不但警觉,而且十分好动,似乎在看地形,但是小娘子看地形?她还绘制地图不成? “这么说来,那女子才是领头者?”族长还是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呢? “当然,田大说了,那是他们的知府。” “胡闹,知府在汉人那边是正四品,多少男人一辈子也做不到的官,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能做到?别问他怎么知道对方年轻的,看看藤树的反应就知道了。 “怎么办?人家等着呢!”藤树有点儿急,把人家晾在那里,实在不应该。 “我去看看。”族长实在好奇,只得自己亲自动身。 那边田大等的心焦,翠衫翠袖更不高兴,自家小娘子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过来,竟然如此怠慢,果然是山野村夫,不懂礼数。 相反,邵蕴华却挺高兴,她用双眼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和阁楼,一点一点的记忆,做到烂熟于胸,尤其观察那阁楼,在山上的时候,发现这阁楼很是精致,但是如今近了一看,小竹楼虽然精致,可是却颇为陈旧,虽然收拾的干净,却已经掩盖不住泛黄的地方。 还有小竹楼外面,并没有挂着什么东西,正常比如那些迁徙的小娘子,大家会挂一些辣椒,玉米,甚至晾晒一些红薯干什么的,摆在外面不一定好看,却能显示出此地不缺粮食,能够吃的饱,这里的外面没有粮食,有几间衣服看起来也不过是麻布衣服,可见日子是比较清贫的,邵蕴华稍微放心。 沧澜族长步行而来,远远就看见最前头的两道人影,一身绯色,心中暗叹小孩子没见识,这是官袍,绯色官袍,正是四品,五品官员所穿,所以藤树没说谎,来的应该是正四品的知府,看身高,如果是男人,那还有点儿矮,如果是小娘子,个子确实比较高挑。 走进一看,果然是人中龙凤,一身气度非凡,最前面的女子高挑身材,长眉虎目,明明是男子的才会有的眉眼,却因为鼻头有肉加上鹅蛋型的脸,在配上一身白瓷般的皮子,完全没有违和之感,好出众的人物。 “哪位是知府?”虽然老者认识官袍,但是邵蕴华和水黛的官袍都是绯色,他不敢肯定,虽然邵蕴华出众耀眼,可是近了一看,另一位个子稍微矮一点儿小娘子也与众不同,柳眉杏眼,里面却不是水汪汪的含情,而是不时闪过流光,睿智的象征,浑身气度落落大方,绝非俗人,因此他有些摸不准,虽然藤树说了是个子高挑的小娘子,但是印象中这等袍袖的是文官,那个高挑小娘子更像武将。 “本官正是。”邵蕴华脸上笑吟吟的:“老人家是……” “不才乃是沧澜族的族长石鑫,还请上官里面请。”确定他们一行只有十个人,老族长颇为有底气。 “恭敬不如从命。”邵蕴华非常有礼貌。 一行人跟随老族长进入,这时候邵蕴华就看到了走动的人群,果然一开始是藏起来了么?不过这些人身上穿的,包括头上的饰品,也就一般般中很一般,凡善可陈,物资不丰,邵蕴华的心里更加有底。 来到族长的家,这里没啥特权,因此也就是一座竹楼,只不过是在中心地带,家中的前面有个很大的院子,上面有一些树桩子,还有一些小木头凳子,这里应该是寨子里面的人开会用的地方。 进入到族长家里,屋子里面很是干净,但是依旧不能掩盖这里寒酸的事实,屋子里面有桌子,有树墩子,桌子是老旧的颜色,树墩子倒是还新,屋子里面的墙上还挂着兽皮,桌子上只有粗瓷茶壶,四只茶碗。 “寒舍简陋,还请上官不要嫌弃。”石鑫话客气,可是却没有斟茶的动作,虽然邵蕴华品貌出众,可是娇养的痕迹依旧能看出来,他不认为对方能够喝这个茶,自己也懒得动。 “是清贫了一些。”邵蕴华一点儿没客气。 族长一噎,不知道如何接话。 “本官这次来是想同族长研讨一下,税务徭役的收取。”邵蕴华一点儿没客气,当初带的人少,那是不让他们心生防备,让他们找不到人,但是如今见面了,她可没打算软和。 “上官此话怎讲?”族长显示一愣,随即沉下脸,既然你单刀直入,我也无须客气。 “沧澜族是我大秦的子民,纳税是理所当然。” 眼见邵蕴华凌厉,沧澜族长略一沉默,道:“上官说的是。”转脸喊:“石盘。” 石盘脸色发黑,但是还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石盘再次进来,这次身边还跟着一名女子,女子手中捧着托盘,里面是精致华美的锦布,颇为厚重,足有两匹,田大看的眼馋,当初他给自己自家娘子换了三米布,用了将近十两银子,如今这两匹布的价值起码二百两开外。 “这是税收?”邵蕴华明知故问。 “上官辛苦跑一趟,这是送与上官的。”石鑫又道:“我们这里山高路远,纵是纳税也难以运出,上官以为如何呢?” “不如何。”邵蕴华脸上的笑容变淡:“本官是大秦的臣,你们是大秦的民,纳税徭役天经地义,没有什么山高路远不方面运出一说。” “大秦的子民?大秦何曾当我是子民过?”没等族长开口,石盘已经是怨气满满? “哦?”邵蕴华一挑眉毛,我大秦何曾亏待过你们?怜惜你们久居山地不易,赋税从来都是降等的。”既然来了,邵蕴华的功课自然做了,否则也不会多准备两天。 “降等?”族长和石盘一起惊呼出声。 “自然,我大秦自先帝而起,对于久居山野之民便行德政,降等纳税,包括徭役,普通地界两成租子,山民却是一成半,普通百姓有两个月的徭役,山民则是一个月。”邵蕴华一顿:“待到如今的至尊登基,山民租子乃是半成。” “半成?”老族长瞪圆了自己那双略微浑浊的双眼,完全的难以置信。 “正是。”邵蕴华含笑颔首,自由一翻光华流转。 “既然如此,我等自然是愿意纳税的。”族长立刻就算明白这个账,如果是半成租子那绝对可行,这两匹布就够一年的纳税总和了。 “石族长,那你便将寨子所有人统计,登入在册,还有土地亩数。”邵蕴华并没有表现出欣喜的,交税什么的这不是重点,也不是目的。 “为何要统计人数?”石鑫的心一下子提的老高,难道还有什么苛捐杂税不成?那些汉人最会玩这一手了,开始说的好好的,结果就变样子。 “方才说了,至尊仁德,怜惜百姓吃盐太贵,因此如今的盐已经不是在各家□□买卖,而是由官府出面,每个户籍中的每个人一年有一百斤盐的定量,这一百斤盐每一斤三个铜板。”邵蕴华笑眯眯的,普通人家,一年可劲儿吃也吃不了一百斤,这其实将腌菜的盐份都带了出来,彻底断了走私盐发家的可能。 “真有这样的好事儿?”族长惊呼出声,他们日子过的清贫,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盐贵,如果盐这般便宜,他们可以省下好些钱做别的。 “至尊诏书昭告天下,难道石族长这一年来没觉察出盐价便宜?”水黛插言。 “却是便宜一些,可是也没到这个价格。”石盘回答的,他是被人骗了。 “此政不过行使半年有余,家家户户余盐不多,价格没有立刻下降,也算情理之中。”水黛解释了一嘴。 “既然如此,自然是愿意登记的,徭役怎么算?还有其他吗?”族长觉得自己在做梦,往日里都是层层剥削,如今怎么全是好事了?当年他们的先祖也不是山民,也是被逼到这里的,这才繁衍生息。 “自然还有事。”眼见他们变了脸色,邵蕴华连忙道:“五十岁以上的老者,每一年可以到当地的官府领五两银子,作为养老银。至于幼童,也可以到官府,有读书人教导其认字,写字,算数。” 这下族长他们彻底成了哑巴,石盘看看外面的天色,日头也是从东边出来的啊?更没下红雨,难道是公鸡会下蛋了? 第五十五章 “至尊德配天地,爱民如子。”族长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词汇量委实贫乏的可以。 邵蕴华一笑,族长只是年纪大经验多,未必是什么饱学人士,没有什么词汇才是正常的,因此也颔首道:“至尊自然爱民如子。” “既然这么着,上官先行休息,我们这边自己先统计一下?” “也好。”邵蕴华给他们时间去探讨这件事。 邵蕴华他们一行人终于睡到了屋子里,房屋多余的不多,她依旧和水黛同住,洗漱完毕,两个人换上常服相对坐下等着开饭,今儿算是能好好的吃一顿了。 “我看那老者并不诚心。”水黛比邵蕴华的心眼多了很多。 “嗯。还有,我总觉得他们对我们有一种莫名的敌意。”邵蕴华对这个这比较敏感。 “哼。”水黛冷笑一声:“看他们对租子展现出的经验就知道,前几任的知县恐怕是没干好事。” “这倒是。”邵蕴华点点头,可是依旧拧着眉毛:“可是还是不对,知县没做好事,如今我说出这些好处来,敌意该消失才对,可是他们的防备和敌意完全没有消失,尤其是石盘。” “奇怪,这是为什么呢?官员不对,你我改过,为何对朝廷至尊如此态度?”水黛也很奇怪,那老者颂扬至尊,话说的好听,可是真诚不真诚她还是听的出来的。 “横竖我们也不立刻走,在别人那里问问也就是了。”邵蕴华还是比较乐观的。 “嗯。”两个人说话的时间,四名女婢已经将饭食准备好了,粗粗一看,竟然还多了两道,嗯,比较粗糙的菜,一盘是猴腿儿又名广东蕨,这东西和蕨菜是近亲,不过蕨菜在采摘的时候是一根一根的,这东西是一簇一簇的,而且这东西有两种颜色,味道不如蕨菜好,胜在量大好养活。 还有一盘也是青菜,绿色,一团一团的,看起来卖相真的不咋地。 “世孙,这是天他们沧澜族给加的两道菜。”翠衫将一指这两道菜。 “颜色不大好,味道也没有什么。”青玉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青玉。”水黛说了这一句,青玉立刻闭嘴。 “这是广东蕨,并不是应季之物,这时候去采摘大多已经老了,不能做菜,而且这东西只能吃个新鲜,他们能做出这一盘,显然有心了。”水黛混迹于底层,对于这些菜很是了解。 青玉把头低下,不能以貌取人她记住了,可是没有领会到精髓,这道菜竟然是如此的来之不易。 邵蕴华的目光又放在一团一团的东西绿色上面,四个小团子,小孩儿拳头那么大,这是菜团子,却不知道什么菜。 “这个土名叫鸽子膀子,学名叫什么不知道,这东西很小,看起来也不起眼,吃起来却独有一种清香,而且唇齿留香,几日不散,因为只长在密林之中的地上,十分难得,价格极高。”水黛再次解释。 “这么说来,他们倒是有心了。”邵蕴华迷糊了。 “是啊。”水黛也迷糊了,既然有防备和敌意为何用如此珍贵的东西招待他们? “你说他们究竟是对我们有敌意,还是对、有敌意呢?”邵蕴华一顿,下面的话没说,但是水黛完全理解。 两个吃了一个满腹疑惑的饭,开始出去溜达,邵蕴华和水黛故意的,水黛穿着奢华靓丽的衣服,绝对标准的大家闺秀架势高调端庄又大气;邵蕴华则是一身短打,但是身上无一不精制,低调奢华有内涵,衣服上都是暗纹。 这两身衣服一穿出去,立刻吸引了寨子里大大小小所有人的目光。多少姑娘看着两个人身上那精制的首饰都眼热不已,这可真漂亮。 一个大胆的姑娘走过来,咬了咬丰润的嘴唇,终于开口:“上官,您这衣服料子要多少钱?” “你是问我的还是她的?”邵蕴华眉眼弯弯,很是和气。 这姑娘小小松了口气,看了眼水黛:“她的。”绝对肯定的语气。 水黛微微一笑:“我这身衣服是洛阳锦,绣这是苏绣,线则是金丝银线,这一身衣服价值百两银子,不包括我身上的首饰。” 小姑娘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百两银子,那够自己生活二十多年了,就这么一身衣服,随即她的目光黯淡下来,别说百两,就是一半儿的银钱自己也没有。 邵蕴华笑而不语。 有了这一出,大家更躲着她们了,就担心一不小心碰到了衣服,那可是卖了自己都不够赔的。 回到房间,翠衫实在不解两位小娘子的意思,可是她们做下人的不能问。 那边族长很快将所有的人员都登记齐备,他们整个寨子只有石盘会写大家的名字,字写的歪七扭八,不过到底能看得懂。 “上官,您看看。”族长对邵蕴华很恭敬。 “嗯。”邵蕴华接过来,看的仔细,拿过笔来,又问:“成年者多少?幼童者多少?至于这边的则是年老者吧,可对?” “为何要分成年者和幼童?”族长瞬间警觉。 “幼童自然要安排识字,至尊恩德,安排文人免费教学,不必准备纸笔。”邵蕴华说起这个,非常之骄傲,古往今来哪位至尊有这样的德政? “这……我们都是山民,祖祖辈辈都在此扎根,无须识字。”族长说的很肯定,但是到底不过田埂老农,水黛那是人精,一看就知道言不由衷。 她们此次来可不是真正让他们交税的,至尊仁德,现在已经基本不收赋税,农民只有徭役,税收的大头儿在商税,还给老人发银子,他们的归降如果只是这样,按照经济效益来说,那是赔钱。 “祖祖辈辈都在这里……”邵蕴华话没说完,就冲进来一个汉子,将她的话打断。 明明是八尺男儿,这会儿却已经泪流满面:“大伯,英子难产了,你快去看看。” “什么?”这会儿族长也顾不得邵蕴华和水黛了,直接进内屋拎着药箱就往外冲。 邵蕴华和水黛则傻了,她们被晾在这里并不不悦,可是难产?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那里转一圈,这难产如何是好,瞬间俩个人吓的手脚冰凉。 好半天,水黛才抖着声音道:“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行。”两个人刚走两步,邵蕴华抬手拦住:“等等,先不忙,等等我想想。” “想什么?” “生孩子都用什么?尤其是难产的?”说道难产两个字,邵蕴华的脸色很难看。 “不知道啊。”一众小娘子全傻眼,全都是黄花大闺女,哪里知道这个?往日家中婶子嫂嫂生产,也轮不到她们上前,这下彻底抓瞎。 田大看了看邵蕴华他们,还是犹豫着开口:“属下记得人参是大补之物,女子生产耗费力气,若果能吃点儿人参,应该有帮助。”田大见过人参,那么好的人参,多少银子他不敢想,这般说出来,也不知道两位上官什么意思,这东西毕竟价值不菲。 “对对对,人参是大补的东西。”邵蕴华连连点头。 那边翠衫连忙去找药。 “别的药也带一些,看看能不能用上。” “是。” “止血药应该多带些。”另外一名不多言的洪毅加了一句。 “嗯嗯嗯。”翠衫连连点头。 这边鸡飞狗跳的一群人终于准备妥当,立刻邵蕴华领头出去了,抓着一名小孩,就问谁家生孩子,小娃娃自然知道,用手一指:“那边熊大哥家。” 邵蕴华他们又奔着去,还没到近前呢,就发现这个小竹楼已经围满了人,鸦雀无声,满脸焦虑,看到邵蕴华一行人,颇有些敌意,年轻人还差些,那些年纪大一点儿的人,几乎已经是仇视了。 水黛心焦又没底没有注意到,邵蕴华却瞬间警觉,怎么回事? 抬脚向小楼上,终于一个年老者出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你们不能上去?” “为何?”邵蕴华的手微微的拳着,她腰里有鞭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详的人,不要进去。” “本官乃是大秦朝的官员,不详之人?”邵蕴华的脸瞬间就黑了。 “你就是不详之人,如果不是你们来,英子怎么会难产?”老者振振有词。 邵蕴华竟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这么说来,你们这里从来没有过妇人难产?”水黛上前一步。 老者一噎。 “可见我们没来也有难产者,反倒是你,经历了几次难产,难不成这是你带来的灾祸。”水黛反问。 “你、你、你……”那老者指着水黛,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让开,我们身上带着药,或许有用。”邵蕴华没有好脸色,声音倒还平稳。 老者还要说什么,被邵蕴华的眼风一扫,终究被其气势还骇住,灰溜溜的离开。 “族长?如何了?”邵蕴华进去,一眼看到正在配药的族长。 族长勉强打起精神,看了邵蕴华一眼,只说:“不劳费心。”这话的态度和语气都没问题,但是这话说的却有问题,太梳理客气了。 邵蕴华和水黛秒懂,看来不单单别人刚刚的老者认为他们不详,这位族长也认为他们不详,这对于他们接下来的发展可就棘手了。 第五十六章 正在犹疑间,那边出来了一个年老的妇人,满脸惨白,浑身大汗:“恐怕不成了,英子没力气了。” 族长弄药的手就是一顿,房间短暂的一个沉默,然后就是各种仇视的目光射向邵蕴华。 邵蕴华静定自若:“我们手里有人参,女子生产无力气的时候正用。” “人参?”族长的眼睛一亮,有些不敢置信,这是塞外名药,他们只闻其名,未见其药,如今他听到了什么?人参? “正是,翠袖。” “是。”翠袖立刻拿过来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一颗百年份的野山参。 “先切一些,将参片放在嘴吊着,在煮参汤。”水黛对于人参的用法还是非常了解的:“青玉,你去煮汤。” “是。” 得了一半儿的人参,立刻给房里的产妇含着,又听到里面流血不止,邵蕴华又道:“我这里有上好的止血药,你们试试看。” 又是一通忙乱,也不知道是止血药起了效果,还是百年老人参厉害,傍晚日落时分,屋中的产妇英子生下一名男孩儿,原本流血不止的下身,也被邵蕴华的止血药给勉强止住了血。 那名哭泣的男子这时候喜笑颜开的抱着婴儿出来,看到邵蕴华和水黛连忙躬身:“谢谢二位上官,谢谢二位上官。” 邵蕴华一笑:“也是我们的缘份。” “是上官福泽深厚。”族长这会儿也满脸慈祥,看着邵蕴华他们,怎么看怎么爱。 “天色不早,本官先告辞,你们也休整一下。”既然得救了,那么邵蕴华这时候也就可以功成身退。 “上官慢走,此地杂乱,明日必当重谢。”族长的言语中透着亲切。 邵蕴华与水黛两个人回到小竹楼,两个人长出了一口气:“这也算因祸得福?”水黛歪着头。 “这是歪打正着。”邵蕴华接口。 两个人一同沉默,事情抛下,可是妇人生产的样子却给两个人留下很深的阴影,那后来唉唉的痛叫,以及开始时端出来的一盆一盆血水,让两个未出阁的小娘子真是吓傻了,当初看两个人都稳得住,其实哪里是稳当,而是根本就吓呆了。 “世孙,小娘子,吃些东西吧。”碧玉手巧,熬制了细粥。 两个人一起摆手,这还怎么吃得下,鼻翼间似乎都是血腥味儿。 “好歹吃一口,慢慢长夜,如果不吃,胃口要坏了。” “吃不下。”邵蕴华到底比水黛的心更宽一些。 “奴婢做了细粥,还有酸口的开胃菜。”碧玉也跟着去了,自然也心惊胆战,但是她们到底听过,见过仆妇生产,也知道虽说生产不易,但是到底还是难产的少些。 “也好,那就吃些吧。”邵蕴华点头。 水黛却依旧皱眉。 “吃些吧,否则半夜饿了怎办?在做?不比家里,还是少折腾些为好。”邵蕴华顾虑这个。 “嗯。”水黛勉强同意。 小菜是酸口的,将鼻翼间的血腥味儿压下,胃口大开,倒是吃了不少,然后也不讨论什么了,立刻安枕,虽然两个人之间都毫无睡意,已经瞪的一个比一个大。 第二日一大早,邵蕴华和水黛就收到了红蛋,还是第一次吃这个红蛋,两个人颇为稀奇。 这次族长亲自登门,一张老脸上也笑出了花儿来,满口的谢谢。 “族长,幼童识字一事,考虑的如何了?”邵蕴华眼见气氛不错,再次旧事重提。 欢愉声戛然而止,族长没吭声,静默好半天,这才摇了摇头:“山野村民,祖祖辈辈在此,已经习惯。” “族长口口声声说习惯,可是我见此地却不够好,有些地方的竹楼已经空置了吧?”邵蕴华的换言之你们如果过的好,人都过没了。 族长沉默,这会儿不是搪塞之词,而是沉默。 “族长有何顾虑,我们至尊,千古明君,在海外寻了红薯与土豆,土豆亩产两千五百斤以上,族长务农,想必知道这代表什么?” 族长腾的一下站起身,抖着嘴唇说不出来话,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问:“当真有如此神物?” “自然,如今我大秦上上下下都种此物,再无饥馁。”国富民强,身为大秦的子民自然满身都是骄傲。 族长的眼睛很亮,熠熠放光,可是很快又衰败下去,整个人灰心丧气,最终叹了口气:“我等山民福薄,享不得此等神物。” 这下邵蕴华和水黛真的惊讶了,他们的粮食并不多,到底是什么阻碍他们去享受这些呢?这样的粮食,是祖祖辈辈的农民在梦中都不敢幻想的东西,有人会拒之门外? 正在屋中静默的时候,窗下却想起了欢笑之声。 “这个东西真好看,怎么玩呀?”小女孩的声音娇娇脆脆的。 “这个也好看。”小男孩的声音里也充满开心。 “给我也看看。” “我也要看。” 气氛尴尬,族长只得道:“老朽不打扰二位上官。”竟是起身要走了。 邵蕴华抬腿往外走,屋里闷的很,族长心事重重,也没厚脸皮的想着邵蕴华是送他,反而先行避让,不过两个人到底是脚前脚后下的竹楼。 竹楼下有六个孩子,四个女孩两个男孩,都是五六岁的年纪,碧玉擅长做吃食,这两日为邵蕴华和水黛做饭,香味扑鼻,成年人不好过来,小孩子嘴馋探头探脑,碧玉温厚,便常常给他们一些吃的,这些小孩子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忘记家中大人的教导,跑过来玩儿。 今儿则是刚吃了碧玉的桂花饼,有个小女孩有点儿吃撑了,偏偏小孩子又好动,吃撑了在立刻砰砰跳跳,非得落下毛病不可,因此翠衫就找出了一个九连环给小女孩玩儿,那是邵蕴华年幼时用过的东西,这一次带来也是邵蕴华原本打算送给族长家小孩子一类的礼物,可惜老族长一辈子没娶媳妇,也没孙儿,只有石盘这个侄子,娶妻儿子也挺大了。 小女孩得了东西,其他人眼热,纷纷抢着玩儿,结果又蹦又跳,翠衫又拿了几样东西,总算是各玩各的。 邵蕴华看到那些东西,眼睛突然一亮,随即道:“族长,你看女孩手里的东西好看吗?”九连环是用玉雕的,自然精致无比。 “生平未见。” “正是,族长年事已高,青山绿水自然好,可是你看那些孩子,你也打算让他们一辈子这般生活不可?”这话说的真够诛心的。 族长张口结舌,正是,自己年老,以后孩子也过自己的辛苦路不成?收成好也便罢了,收成不好就要忍着肚子饿,自己的弟弟当初就是因为太饿胡乱吃东西被毒死的。 可是想着那件事,终究还是道:“老朽记得另一位上官的一件衣服就要百两银子,那么上官的这个小物件又要多少?我等山民便是出去,倾家之力,也是买不起的。”意思很明白,你说外面好,是好,可是我又没钱,有什么用,再好的东西不是我的也没用。 邵蕴华一笑,满脸笑容:“族长可知本官祖上是做什么的?” “上官祖上定然也是尊贵人。”族长叹惜。 “不,本官祖上是杀猪的。” “啊?”族长大吃一惊。 “你可知那位水上官的祖上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族长有些小心翼翼。 “祖上是大户人家的仆人,放牛的。” 石族长目瞪口呆。 “所以你看,出去了现在不好,可是终究有机会给儿孙挣个好前程,若是不出去,当真祖祖辈辈脸朝黄土背朝天不成?”邵蕴华说的浅浅易懂,老族长一下子就了悟。 了悟是了悟了,眼眶却是红了,他也不想啊! “就算愿意拼搏,也得有命在。”石盘在竹楼外面,来了一嗓子。 “石盘。” “大伯父,这两位上官是好人,我相信她们不会出卖我们的。更不是那等贪图富贵权势之人。”石盘这时候大有一种豁出去的架势。 “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水黛从楼上下来,满面诧异。 青玉一看这架势,立刻引着几个小娃娃走掉。 “我们这里有人得罪了国舅,不能出去,也不敢出去。”石盘长叹一声。 “国舅?”水黛与邵蕴华两个人面面相觑。 “对,草民看两位上官的年纪不大,恐怕不知道这件事,十几年前,我们此地大旱,当时来了两名国舅赈灾,一名强抢民女,英子就是被抢的,那会儿她才十二岁,被我们合力给抢了回来,从此我们再不敢和那些人联系。”石盘说道此处,真是咬牙切齿。 邵蕴华和水黛互看一眼,那会儿她们还没出生,但是也知道这件大旱的事,当时赈灾的乃是如今至尊的亲舅舅林靖涵,可是林国舅一生刚正不阿,怎么会强抢民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国舅专门收敛钱财,我们躲进来,不少东西被他拿走。”也正是因为如此,没有了根本,他们才会在下一个荒年,无法度日,自己的父亲这才惨死。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两名国舅?” “正是。” “你们定是被骗了,当年来云地、川地、贵地赈灾的只有一位国舅。”水黛对这个很是熟悉。 “不可能,当时那些差官衙役都这么喊的。”石盘连连摇头。 “确实不可能我们被骗,当年有官位高阶的上官对他们很是献媚。”石族长会分辨官服,虽然他不能精细的分辨,但是简单的他知道,他曾经见过一个穿紫袍的官对着那名穿绯色衣服的国舅十分谄媚。 “国舅姓什么,你可还记得?”邵蕴华急的够呛,可是不知道从何问起,还是水黛压着她的手,自己问。 “收我们银钱的那个姓温,我不会记错。”石盘满脸愤愤。 “胡说,当今至尊生母乃是先帝的文孝皇后,文孝皇后乃是出身塞北林家,既然是先帝朝事,那么国舅当姓林才对。”水黛立即反驳。 石家伯侄顿时傻眼。 “可是他们确实说是国舅啊。”石盘喃喃自语。 “难道是那个温家?”水黛挑眉。 “谁家?” “你们府上一条街的邻居,永泰伯府。”水黛比邵蕴华还要了解。 “对对对,我听过那个的手下说什么永泰什么的。”石盘立刻对上了。 “他们家是哪门子的国舅?”邵蕴华满脸不屑。 “不是国舅?”族长难以置信,不是国舅为何那些官员那般巴结? “先帝只有一位文孝皇后,乃是姓林,这温家女当年只是先帝的一名妃子,妃妾妃妾,妃子乃是妾,哪有与妾论亲的道理?又怎么会是国舅?文孝皇后有两名嫡出兄弟,皆是一二品的大员,官位岂会比这些地方官低?”水黛冷笑。 “所以不是国舅,可是那也是……” “那也是什么?温家谋逆,已经被灭族。”邵蕴华对于温家的荒唐事所知甚少。 “你们说那强抢民女的‘国舅’更不是国舅。”水黛一旦知道是哪年的事,立刻就知道具体如何。 “谁?”邵蕴华问。 “乃是贵太妃的叔叔,被斩首的那个。” “原来如此。”邵蕴华恍然。 这样可不就对上了,当年赈灾第一批里面就有冯家和温家的人,两家的女儿都是先帝的妃子,一品妃位。私底下有讨好的便称为国舅,历朝历代皆有,尤其是一些话本小说,为了显示出恶人的显赫,都是某宠妃的亲兄弟啥的,其实这些妃子的兄弟焉能成为国舅,就算你是正一品,你也是妃,是妃就是妾,是妾不论亲,别说国舅,就是皇亲国戚都不算。 邵蕴华也罢了,水黛却深有体会,她的亲表姐,柔嘉长公主,从小到大,先拜的都是文孝皇后的牌位,然后才能拜生母,这就是妾和妻的差别,妾就是妾,先帝软糯,文孝皇后又早逝,弄成这样不奇怪,如今女皇登基,不单单妻妾之道十分严格,便是嫡庶之上都非常严格,否则邵蕴华几名庶叔,爵位偏偏落在她的身上,她就是占了嫡字。 “当年欺压你们之人,并非国舅,皇亲都算不上,一人当年就被斩杀,一人也在多年后被灭全族,如今你们自当正大光明的走出去。”邵蕴华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症结所在。 石家伯侄先是不出声,接着是嚎啕大哭,原来仇人以死,他们却依旧在受苦,山中无岁月,沧海变桑田,如果他们能胆子大一些,能更敢面对一些,是不是族人就不用一直受苦?是不是也能给孩子挣出来一份好前程? 可惜世上就是没有后悔药。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水黛默默的说了一句,脸色却很沉重。 “正是。”邵蕴华说了一句。 这会儿已经以为大哭的声音吸引来了不少寨子里面的人,眼看石家伯侄都在哭泣,很是不解,纷纷上前探问,结果才知,躲避的仇人已经死掉了,他们根本无需如此战战兢兢。想到这些年来不敢出山的辛苦,谁能不理解石家伯侄的心酸,各个嚎啕大哭。 哭完了,事儿也就顺畅了,仇人早死,至尊英明,上官仁德,除非是脑子有病才不出去,因此族长很爽快的同意。 邵蕴华和水黛的心却沉甸甸的不愉快。 “苛政猛于虎。”水黛长叹一声。 “嗯?”邵蕴华一挑眉。 “至尊说过。”水家以前也很不错,但是她祖父总是不能一展所长,导致不得志,如今被女皇赏识,祖父高兴,父亲开心,自然全家对女皇陛下亲近。 “唉!官员为祸,当真不能小觑,难怪至尊罚贪腐如此之重。” “唉,区区一个国舅的名号,竟将一族的人封于深山之中。”邵蕴华忍不住唏嘘。 “至尊命长公主,各位王爷经常到民间探查,如今百姓都知哪位才是皇亲,想必这种事情在不会发生了。” “嗯。” 水黛失笑:“吃了亏,也只会躲着,到底是愚民,至尊另天下人识字,果然极好。” “嗯!把这里解决,剩下的,我们在深入。”邵蕴华揉了揉额头,这些山民这几天真是让她费尽心血,山民是百姓,不是敌人,轻了他们便是那滚刀肉,死猪不怕开水烫,重了,那与贪官污吏又何区别,至尊要的是心甘情愿做其大秦的子民,而不是一群拿着大秦东西,反而背心之人。 “嗯,据说这山里面大约还有七八个寨子呢。”水黛也松了口气,打开一个缺口就是好事:“我想着,明儿同老族长说说,能不能同我们一同去其他寨子。” “嗯。”邵蕴华了结一桩心事,心情畅快,胃口大开,而且吃完了只是略散散倒头就睡,一觉醒来,竟然天光大亮,真是不容易。 “话说回来,这些人当年被欺负的那样惨,如今你我不过一说便就相信,过于淳朴。”水黛喟叹,若是来一个包藏祸心,花言巧语之人,恐怕这些人会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其实水黛真是小瞧人家了,能够隐藏这么多年,本身就是一种本事,上任知县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他们不也是能安全的活着?邵蕴华他们会看人,老族长也会看,他没学过那么多,但是好歹这么大的年纪,观察人还观察不出来?两位上官气度不说,单单就吃用,自己这点儿破玩意儿人家能看上,最重要的是这两位小娘子眼神清明,女婢也心善知礼。这般的评价,邵蕴华和水黛完全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双双起迟了,眼见天光大亮,两人赶紧起身,在没有起的这般晚的时候,洗漱后吃了不少东西,然后出门的时候她们愣了,老族长满面红光的在院子里等着呢,身边跟着喜气洋洋的石盘。 “两位上官早。” 邵蕴华和水黛的脸有些红,这会儿绝对谈不上早。 “族长一大早可是有事?”邵蕴华脸皮比较厚。 “是有些事情,上官,我们沧澜族,不单单有我这里一个寨子,还有其他寨子,有的在大山的更深处,人员也更多些。”说完一声长叹:“日子过的也艰难,不知上官能否将他们也划入进去,也种那等神物,不要那个、那个……” “养老银子。”石盘接过口。 “对对对,不要那个银子,让我们种地,只要种那神物,我们愿意交两成的租子,还有能不能让我们的娃儿都跟着识字?”后面那句话老族长问的小心翼翼,从邵蕴华她们一行人来到这里,这边早给那边的十一个寨子送了信儿,这中间发生的种种,在整个沧澜族都传开了。 “这是大事,老族长,不是本官不信任你,他们可都愿意?”邵蕴华一喜,刚要点头,就被水黛开了口。 “这……”石族长有一瞬间的迟疑,确实有四个寨子不同意,认为邵蕴华她们包藏祸心,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肯定是骗你们出去,然后通通被当做奴仆,不过迟疑只是一瞬间,石族长就肯定的说:“两位上官,这是大好事,他们定然会同意的。” “那不如族长将他们请到此处,我们和他们当面谈过,也能安大家的心,如何?”水黛再问。 “这恐怕艰难些。”石族长叹气。 “为何?” “咱们这里的族长基本都是寨子里面的医生,若是离的太远,恐怕照顾不周全。”对于这件事也实在是没办法。 邵蕴华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 “往日族长与大家开会吗?地点在哪个寨子里面,我们过去便是。”水黛说的很真诚。 “这……”族长有些迟疑:“全是盘山路……” “无碍,当初我们能走到这里,在走一些路也没什么。”邵蕴华一挥手,满脸豪气。 “是是是。”石族长喜笑颜开。 第五十七章 “无碍,当初我们能走到这里,在走一些路也没什么。”邵蕴华一挥手,满脸豪气。 “是是是。”石族长喜笑颜开。 这次有石族长他们准备东西,邵蕴华他们省事许多,因为开会的地方距离这里两天的路程,中间还能路过一个寨子,因此不用在背着帐篷,至于其余东西,还是带着些比较好,也许能用的上。 石族长这一次配出来一些跌打损伤的药丸,并且嘱咐大家不要上山打猎,如果上山就在周围即可,不可远走,石盘留下,另外带着两个小年轻的一起去。 这一次这个队伍就是十三个人,至于信息早早就被驯养好的鸟雀传了出去。而这一次,邵蕴华和水黛更有底气了,有了他们的内部人,这一次一定会更加顺利。 第一个寨子很是欢迎她们一行人,族长亲自接出来的,邵蕴华看着小竹楼,在看看族长穿的衣服,心里大致有谱了,这名族长年纪比石族长要小一些,称呼石族长为老哥哥,对邵蕴华和水黛也很是热情,这从他们这里准备的饭食能看出来。 这个寨子在林子深处,没有人带路绝对走不进来,而且也因为林子的深处,猎物较多,这里的物资匮乏,但是猎物极多。准备的也是特色,烤野鸡野兔,还有炖煮的野猪肉。 邵蕴华对于野猪肉很感兴趣,当初就是这玩意儿把自己追的狼狈不堪,如果自己现在能吃到野猪肉,是不是也算报仇了?好吧,她纯粹就是好奇,报仇什么的就是说给水黛听,免得她自己不吃,还要用控诉的眼神看着自己。 野猪肉很好吃,肉有嚼劲儿,而且那味道真是超级香,邵蕴华吃了很多,幸好这么多年的教养在,晚上吃饭六分饱,她才没吃撑,但是也绝对是吃了十分饱,导致她回房之后,只能来回踱步转圈。 “让你别吃,你还吃,这会让难受了吧?”水黛嘴上抱怨,却给她倒茶。 “我这是吃撑了。” 水黛的手一顿,将茶杯端起,自己喝掉,然后上床睡觉,有些人就不能可怜她。 邵蕴华继续转圈。 水黛发现声音太大,睁开眼睛一看,好么,邵蕴华就在床前转圈,怒瞪了她一样,结果是邵蕴华讨好的笑,白了她一眼,还是任命的下地,给她弄了柠檬来,这东西酸,但是对消化肉食,有着出奇的好功效, 邵蕴华皱着眉毛,捏着鼻子,愁眉苦脸的吃下去,水黛觉得,自己被心口的恶气出了,哎呀,看看外面的星空多漂亮,璀璨星辰,耀你我眼眸。剩下的,睡觉! 第二日继续赶路,第二个寨子的族长也是姓石,开会的时候,大家都喊老石族长和小石族长,这会儿小石族长看到邵蕴华和水黛依旧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很是高兴,果然与以往的贪官不同,那些赃官,一步路都不肯走,这般小路偏让人抬着。反而不如两名小娘子,尤其是邵知府,脸不红气不喘,还能时不时询问这附近的地形地貌,他在心里给邵蕴华点三十二个赞。 邵蕴华不知道对方如何想,她其实心痒难耐,想将这里的一切都绘制下来,可惜如果现在这么做,肯定会引起沧澜族人的反感,担心自己对他们不利,因此只能努力记忆下来,晚上在绘制。 天黑的时候他们到了目的地,堪称人人乏累,小石族长经常走也就罢了,发现邵蕴华依旧脊背挺直,如苍松翠柏,挺拔秀丽,不禁在心底再次赞了一声好。 相比较于两位石族长寨子的小型与清贫,显然这个寨子的规模大很多,不单单有小竹楼,竟然还是青石屋,可见这里的生活可比另外两个寨子好的多。 至于此地寨子的族长,嗯,同两位石族长也不同,也出来迎接了,但是这个迎接么,绝对不是迎接邵蕴华和水黛,而是迎接两位族长的,对邵蕴华和水黛爱理不理的。 邵蕴华和水黛也不在意,不说水黛骨子里的强硬,邵蕴华那绝逼是吃软不吃硬,老石族长他们软,逼急了就掉眼泪,搞得邵蕴华没脾气,如果他们强硬,邵蕴华早就不客气了,如今这个族长这个表情,瞬间斗志昂扬。 大晚上的,想斗也没的斗,吃了一口饭,睡下休息,果然,住处都是普通的,不是两个人娇气,给特殊表示重视和尊重,也可以看出对朝廷的态度,这般不尽心想来是不想归顺。 这里确实不错,邵蕴华也不过在等一日,一共十二个寨子的人就全都到了,对邵蕴华的态度壁垒分明,以开会寨子的王族长为首的四名族长对邵蕴华她们绝对是一副鼻孔朝天的姿势,剩下的八名族长这不时探问。 养老银子和幼童识字这个大家探问的不多,主要还是在红薯和土豆上面,幸好邵蕴华早有准备,带了几个过来,这时候考一考,大家都能尝一口,土豆没啥味道,不得罪人也不怎么得全部人的喜欢,红薯甘甜,大家很是喜爱。 “上官,这红薯亩产多少?”一个年轻的族长,吃了一口红薯之后,立刻就爱上了这滋味。 “红薯亩产在三千斤左右,我们这里温暖潮湿,一年可以种三季。” “当真是神物。正和我们栽种。”其他人大喜过望。 “并不。”邵蕴华摇摇头:“此物颇耐干旱,而且也颇为喜欢干处,如果是在干出种植此物,会更加甘甜。” “还耐旱?”当年云地大旱,这里有很多人都经历过的。 “不但耐寒还耐旱。”邵蕴华无比耐心。 “哈,天下间还能有如此神物?产量高,又耐寒耐旱?这是仙草吧?”王组长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不怪他生气,原本还有四个人与他同仇敌忾,结果其中有一个见了邵蕴华就巴巴的贴了过去,还有一个也开始犹豫起来,现在只有他的表弟同他还是一条心。 “确实有如此神物,你不是见到了,四个月时间并不长久,种在山坡上,四个月后自见分晓。”水黛说的慢条斯理,可是就因为是慢条斯理,那种慢悠悠的态度,才更让王族长火冒三丈,却又不能发。 “红薯虽然好吃,却不宜多吃,吃的太多会伤脾胃。” “那还有什么用?”王族长满面红光。 “土豆亩产也有一千五百斤左右,这个完全可以顶粮食吃,耐饿而且没有副作用,但是要贮藏好,一旦发现皮开始发青发芽,那就不能在食用。”邵蕴华必须把这个说明白。 “一个吃多了不成,一个还是不能贮藏的,真是神物。”王族长总算得到反击的机会。 “确实贮藏不易,也就半年吧。不如腊肉等甚至可以一年之久。”水黛依旧是慢悠悠的语调,可是这话说的依旧气死人不偿命。 “也就是说哪怕受灾扔了一季,也能接应上。” “嗯,红薯差不多,而且红薯藤是养猪的好物品,非常贴膘,鲜嫩的部分人也可以吃,味道不错。”邵蕴华继续打广告。 大家听的一个一个都喜上眉梢,有了这两样的东西,害怕受灾不成? “上官,有了这样的东西,我们愿意交两成租子的。”其中一个姓高的老年族长,有些胆战心惊,这么好的东西,还只收半成租子?他宁愿多交一些租子,图个安稳日子。 “不必,秦朝外面的百姓已经交了很多年半成租子了,而且一旦某些地方多服徭役或者给免租,或者给工钱。”邵蕴华说的太好,反而另大家不信,真有这么好的事儿? “这,至尊……”这些人竟然无言以对,除了怀疑就是怀疑。 “至尊爱民如子,自然愿意百姓衣食无忧。” “教给娃娃认字也是真的?”这是一名姓赵的族长,他原本就是汉人,当初因为三地大旱逃进了寨子,因为他会医术,又认字,被族长收为了义子,老族长死去,他接了位置,寨子在他的手发展的不错,这次归大秦,他很是积极,思乡心切。 “自然是真的,这样一来,无论是出门办事,还是面对官府,在不会有被人愚弄的情况发生。”想到石族长一个寨子就因为国舅二字,十几年不敢出去,水黛颇为唏嘘。 “正是,正是,读书才能名事理。”赵族长缕着自己的胡子,满脸兴奋。 “现在做官也不再是世家名门的举荐,而是全国上下统一考试,考上者,德行无亏,可为官。”这一点绝对让人心动。 “当当当真?”赵族长唬的一下站起身来。 “当真!”水黛点头:“不止如此,若有奇技淫巧,甚至于种田种的好,至尊也是给嘉奖的。” “只要给娃娃念书,怎么地都行,怎么地都行。”赵族长当年家里也是有几个钱的,他们家世代行医,因此当时是打算让他读书,然后去世家做客卿的,没想到书没读成,就大旱,当地的县令生了病,他爹去看病,没看好,县令有背景,县令死后,这些大夫全部下了大狱,所以他是避灾才来到了寨子里,凭借着小时候的所学,以及一些药书,祖上的手艺让他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但是念书的心却一直没有放下。 “自然是要读书的。” “哼哼,谁知道都是不是真的。”王族长呈不了口舌之利,干脆破罐子破摔。 “正是。”水黛一笑:“但是试试总是还有机会,不试一辈子如此。”这话与邵蕴华说给孩子挣个好前程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五十八章 “也不是我们不愿意相信朝廷,只是我记得秦朝从未有过女官,我记得女子当三从四德,在家中相夫教子。两位……”王族长的表弟刘族长一直没开口,结果开口就是诛心的言论。 邵蕴华有些不悦,幸好养气的功夫还在,却不知道如何还口。 “至尊未曾及笄便能守住太原城,拿下朔州,及笄之后更是在藏地阻截粮草,大破敌军,明君贤臣,本官虽不及至尊,但是边陲小事,尚能应对。”水黛也不是好拿捏的,真那么好拿捏,如何能立的起来? 刘族长的养气功夫不如邵蕴华,瞬间涨红了一张脸,竟他们这里竟然说做边陲小事,呸!,强压下心口一团怒气,直接到:“明君贤臣确实如此,至尊是天人,想必二位也是人杰,至尊当年能斩杀蛮人,武艺超群,想必二位定然武艺上佳,不妨指点我们这些山野猎户一二。” 老石族长和小石族长一起怒瞪刘族长,平日这人就喜欢占些小便宜,争锋好强,但是人也没大错,这会竟然如此阴险,让两名小娘子同猎户过招?这分明是想伤人,正想反驳,那边邵蕴华却一口应承下来。 “也好,本官久不动手,也生疏了,如今切磋一二也使得。”随即对水黛说:“别和我抢,扰我兴致。” 水黛心中忍笑,她只有被揍的份儿,蕴华偏要这么说。 其他人又不是傻子,水黛脚步虚浮,气息短促,明显就是不会武艺的样子,哼!这些人果然狡诈。 那位刘族长倒是不在意,一个人好啊,我们这里六个人呢,累也累死你。 “把我的长木仓拿来。”邵蕴华笑眯眯的。 那边田大立刻将身上的长匣子解下来,双石族长互看一眼,这个田大一直背着的匣子,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长木仓? 田大将匣子打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木仓赫然出现在大家的眼前,刘族长吸了口冷气,有些后悔,这是有备而来啊,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邵蕴华。 邵蕴华为了走山路方面,一直都是短打,这会儿提枪而立,眼角眉梢全是杀气,当真是威风十足:“哪个先来?嗯?”一个“嗯?”抻长了尾音,瞬间雅雀无声,真是压力大山啊! 刘族长咽了咽口水,眼风一扫,直接让一名傻大个出来,这人有把子力气,但是却不是猎户,脑筋不太好,山上就容易迷路,但是如果要打架什么的那绝对没问题。 “我来。”大个子完全没有面对小娘子时候的踌躇,并且说完就奔着邵蕴华轮棍子。 那棍子都带着破空的声音,胆子小的甚至都闭上了眼睛,比邵蕴华高将近两个头的大块头拿着碗粗的大棍子打她,谁敢看? 邵蕴华却不忙,棍子闪身躲过,然后用木仓尖扎他下盘,所谓一巧破千斤,你力气大,块头大,我灵活就是,这等拆招邵蕴华才不怕。 大个子傻归傻,又不是白痴,一看闪着寒光的木仓尖奔着自己的脚来了,连忙退后。 邵蕴华脚尖一点,较小的小石头就落到了傻大个的脚下,傻大个没什么招式,也就回拿棍子瞎抡,只要被扫上,绝对骨折,不过邵蕴华灵活五比,左躲右闪,配着一身大红的衣裙宛如盛开的红花,很是美丽,炫住了所有人的眼。 小石子在不间断奔着傻大个的脚下,傻大个在轮着棍子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被小石子滑了一下,导致用力过猛,邵蕴华一个闪身转到他身后,然后奔着他的后腰就是一脚,一个狗啃si直接趴到地上。 傻大个晃了晃脑袋,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就趴下了呢?想到刘族长说的,只要自己打赢了,以后吃饭管够,他就急了,连忙爬了起来,拿着棍子再次奔着邵蕴华而去。 邵蕴华刚刚已经发现这就是个傻小子,这会儿在蹦起来打,也不以为意,继续和他缠斗,这次因为小石子较多,没几个回合,傻大个再次趴下,这会儿也不管什么了,脑子就是想着饭,所以又爬起来在打。 一口气摔了五六个跟头,弄得鼻青脸肿嘴角破的,然后他趴在那里不起来了。 “怎么不起来了,在打。” “起来还得趴下,不起来了。”说完干脆四仰八叉的趴到地上。 “哈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邵蕴华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艾玛,傻小子好可爱! “完了,白打了,也不给饭。”说着揉了揉肚子,嘟嘟囔囔。 “我给你吃饭,你听我的话好不好?”邵蕴华距离他近,自然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 傻大个一下子就蹦起来来了,双眼放光的看着邵蕴华:“真的给饭吃?” “真给。” “那我听你的。” “好。”邵蕴华笑眯眯的点头,然后瞬间变脸看向刘族长:“下一位。” 刘族长脸都白了,这么凶悍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原本安排的那几个人也都开始胆战心惊,但是眼见邵蕴华的目光看了过来,只得硬着头皮向前。 五个人都会点儿招式,但是都没有邵蕴华的招式精妙,至于力气?傻大个那么个力气都没困住邵蕴华,还是算了吧。 最后一个人是用刀,在被邵蕴华一个扫堂腿扫趴下的时候,刀一个没拿住就飞了出去,正奔着刘族长而去,邵蕴华的□□蓦然撒手,将那柄刀击飞,纵身一跃,将刀握在手里,使其不能伤人。 至于她的长木仓,则夹杂着劲风奔着刘族长而去,一下子钉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入木三分。 刘族长和王族长这对儿表兄弟是挨着坐的,这会儿齐齐吓的面如土色,原本想给邵蕴华一个下马威,彻底失败不说,还让邵蕴华差点儿没吓死他们,瞬间都怂了。 老石族长长大了嘴巴,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幸好幸好,幸好自己一直软糯。 邵蕴华冷笑,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呢,心软不代表没本事,听话有听话的法子,不听话自然也有不听话的法子。 “上官累了吧,先喝杯茶,润润喉。”赵族长连忙给邵蕴华端了一杯茶,给王族长和刘族长台阶下。 “多谢。”邵蕴华含笑。 “上官好武艺,同至尊当得起明君贤臣这四个字。”刘族长擦擦汗,嘴唇依旧是白的,可是到底说了话,虽然说的词不达意,但是好歹是识了时务。 “是是是,上官果然是上官,在下佩服,佩服。”王族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也连忙顺着台阶下。 气氛再次恢复欢歌笑语,但是明显与刚才不一样,对于邵蕴华那是打从骨子里的敬服,他们在山里,面对很多野兽,慕强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事,如今见到一名这般强大的人,自然是从心往外的尊敬。 晚上睡觉的时候,水黛拍着胸口:“可吓坏我了!” “没事儿,我都算计好的。” “什么算计好?” “你不会以为那把刀真的是他自己没拿稳吧,那是我算计好的,就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邵蕴华真是得意洋洋。 …… 水黛满脸黑线:“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迎战六个人吓坏我了。” “呃!” “至于下马威,我觉得轻些,把桌子扎两半比较好。”水黛那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邵蕴华瞬间傻眼,这还是那个大家闺秀,能忍则忍,好脾气的水黛?姑娘你歪了啊! 第二天一大早邵蕴华早早的起来,正在院子中练武呢,那傻大个就来了,看见邵蕴华就喊:“饭呢?” “给你准备了。”邵蕴华收招,那边翠衫就给准备了很多吃的。 昨晚儿邵蕴华已经见识到这傻小子的饭量,这会儿翠衫她们自然给准备的足量。 “上官早。” “刘族长?”邵蕴华有点儿惊讶,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担心这小子惹祸,这才一路跟了来。”刘族长其实是想来攀攀关系的。 “他是怎么回事?可是刘族长的亲人?”邵蕴华下马威给了,下一步当然是给甜枣,对这个傻小子也有兴趣,因此也攀谈起来,说着还一指木桩子,示意刘族长坐。 刘族长也是个能人,那叫一个能屈能伸,这会儿满脸笑容,绝对让你看不出昨晚儿的难为。听到邵蕴华的问话,从笑容满面一秒钟切换成哀痛,其变脸之迅速,哪怕是四川的变脸绝活儿也得甘拜下风:“唉,他爹是咱们寨子里面的大英雄,那会儿寨子里有山贼,幸亏他爹护了寨子,杀了山贼的头头儿,可是那是同归于尽,他娘让山贼杀了,他也磕了脑袋,又下的够呛,发了高热,醒来就成了傻子,唉!”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是做作,是真的叹惜。 当年他老婆孩子也是傻小子孟星辰的爹护下来的,他又不是白眼狼,自然感恩,所以这么多年,他虽然在这次哄了傻小子,但是往日在寨子里,傻小子愿意干活就干活,不愿意干活就不干活,可惜寨子的条件着实有限,傻小子又太能吃,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都不能让他敞开了吃。 “山贼?”邵蕴华的眉毛一挑眉毛。 “有的,山里一直不太平。”这也是为何山里既能打猎又能种地,日子过的依旧紧巴巴的原因。 “哦。”邵蕴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来她的事情还没完,又问:“这么说来,他不是天生的傻子?” “不是,小时候可机灵呢。当年就是没有好大夫,耽误了,这些年我们寨子攒几个钱也给他看过大夫,可惜都说看不好。”刘族长颇为唏嘘。 看看那边的傻小子,不得不说,邵蕴华对刘族长改观了,抛开立场不同,这人还真不坏,起码看傻小子的身体就是知道,确实没有被虐待:“也是个缘份,本官回京城的时候,聘请名医为他看看,若是能回复神智,也没白瞎了他的力气。” “真的?那真是再好不过。”刘族长的眼睛双眼放光:“如果能将星辰的脑子治好,那可是真是一件大善事,我先代他父母谢过上官。” 邵蕴华摆摆手。 第五十九章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这边的声音响起,那边的鼓声也响起。 “怎么回事?”邵蕴华站起身,笑容收敛,顿时变成那个威风凛凛的上官。 刘族长就是一怔!这下忍不住叹惜,到底是京中贵女。 “这鼓声多半是山贼来犯。” “山贼?”邵蕴华面沉似水:“这里经常有山贼进犯么?” “也不是经常,否则大家就都没了活络。”刘族长小心的看着邵蕴华的脸色:“这伙儿贼是流窜的,在咱们这里作案之后就跑到明国那边去,在那边做,然后在跑回来,所以很难抓到。”当然下句他没说,朝廷也没给认真剿匪过,反而剥削他们,因此对于朝廷他们的印象才会这么差。 “以往县令可曾剿匪。”邵蕴华一点儿都不含糊。 “也曾来过,只是山贼跑的快。”想到他们毕竟同朝为官,刘族长给敢可劲儿抱怨,只是含糊其辞。 “也就是说只来此走个过场了,你放心,前任县令已经被革职查办,押解进京了。”似乎看到刘族长的顾虑,邵蕴华直接让他安心。 “上官明察秋毫,上任县令不单单是只走过场,还要茶水费,因此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愿意报官,后来干脆就自己想办法。”刘族长长长的松了口气,上官果然与以往是不同的。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大厅,各个族长都是前后脚的进来。 “山贼袭击了哪里?” “这伙儿混账袭击了老石族长的寨子和老闵的寨子。”王族长这会儿也不阴阳怪气了,而是换了一脸的气急败坏。 “我那里也罢了,大约有三年多被受到骚扰,原本也是预计今年我的寨子容易受到袭击,如今不过是提前了两个月。”闵族长心里有底,虽然山贼提前了,但是他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便是有损失,也无大碍,损失些钱粮是避免不了的。 石族长则整个人都慌了,他的寨子一贯都是比较清贫的,不过清贫有清贫的好处,所谓穷的耗子看到都害怕,那肯定也是没贼的,这次的贼怎么就跑到自己的寨子里面了呢? 赵族长悄悄的看了邵蕴华一眼。 邵蕴华没发觉,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灭了这伙儿山贼,水黛也没看到这隐晦的一眼,但是她猜到了,因此长叹一声:“是我们累了你们。” “啊?”邵蕴华满脸茫然,没反应过来。 “想必这群山贼有内应,我们的到来必然让他们认为,我们给了什么好处。”水黛垂眸,满脸愧疚。 赵族长心中却是一热,能这般坦诚自己带来灾祸的人真不多。 其他人也瞬间了悟。 “所以闵族长的寨子也被提前袭击了么。”邵蕴华的脸阴的能滴出水来。 “嗯,我想是这样。” “好,很好,好的很!”邵蕴华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硬是让这大热天生出阵阵阴寒,不少人打了一个冷颤,默默的后退两步,顶好看的小娘子,咋就这么可怕呢? 不过很快,大家就不觉得可怕了,闵族长那边很快来了人,告知除了被抢走一些粮食和布匹之外,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闵族长长出了一口气,这就好,没事儿。 “我们回去,顺便调兵。” “好。”水黛点头。 石族长也是心焦不已,自然同意立刻回去。 其他族长也害怕山贼在杀个回马枪,立刻都往回赶,这个会议就此结束。 再次进入石族长的寨子,邵蕴华狠狠的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残垣断壁,原本老旧但是精致的小楼几乎个个都变得残破焦黑,原本还有几户人家在外面晒着的粮食也被搜刮一空,还有几分热闹气息的寨子宛如一座坟墓,寂静无声。 石族长当时就哭了,疯了似的往里面跑,邵蕴华的心情也很沉重,很难相信原本一个清贫但是团结开心的小寨子就这么毁于一旦。 可是迈步进来,除了被烧焦的痕迹还是被烧焦的痕迹,但是走了一圈下来,邵蕴华和水黛却松了一口气,没有尸体,哪怕是被烧,但是那么多人不能各个都化成飞灰吧?所以人都没事。 正想着呢,那边有了异样的声音:“上官?族长?” 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藤树。 “藤树,藤树,人呢?人呢?”族长发挥出与年龄不符合的利落,一下子抓住藤树的双肩。 “都在林子里面呢。”藤树回到。 “走,进林子。”族长立刻一挥手。 一行人跟着藤树七拐八拐的进林子,只转了几次,邵蕴华这个专业绘制地图的人士也晕了,不禁感叹,幸好有这么一个地方。 终于拐到了地方,原来这边有两个大山洞,寨子里面的人就是躲避在这里,大家正在喝粥,里面清汤寡水的,根本没几粒米,可是还是吃的小心翼翼,邵蕴华亲眼看到有个人将碗舔的干干净净,甚至比洗的都干净,瞬间心酸,恨自己考虑不周。 “你们都在,还好还好。”老族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迎接他的是一片死寂,邵蕴华和水黛的心瞬间悬了起来,难道除了什么事,瞬间脸色无比难看,那边老族长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住。 正在这时,婴儿的啼哭声打破寂静,不过啼哭声很微弱,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一样。 “宝宝怎么哭了?”水黛的心里隐约有着不好的预感,却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藤树耷拉下脑袋:“我们撤退的时候,本来没事,大不了粮食都给他们,结果宝宝哭了,被那群贼人发现了行踪,熊哥要引开贼人……结果英嫂把宝宝给了熊哥,说、说、说……”藤树泣不成声。 “到底如何?”邵蕴华额上青筋暴起。 “英嫂子觉得是自己是女人,更能吸引贼人的目光,她把贼引走了,后来我们在反方向发现了英嫂子的尸体,呜呜呜……”藤树到底年纪不大,想到疼爱自己的英嫂子没了,哭的伤心。 其实他还没说全,英子死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被扒了一半儿,脸花了,头上全是血,也就是说英子不是被山贼杀死,而是自杀,为什么自杀不言而喻。 邵蕴华的脸色阴沉阴沉的,还没等水黛反应过来,转身就走。 “蕴华,你去哪里。”水黛一看邵蕴华的脸色不对,一急之下连她的闺名都叫了出来。 “调兵。”邵蕴华惜字如金。 “你急什么?想把他们都安置好了,等你调兵来,人先饿死了。”水黛死死的抓着邵蕴华的袖子。 邵蕴华发热的脑袋这才冷静下来,不过只转了一下心思就道:“回去请梅姐姐将米粮运过来,或者大家跟着我出去也成。” “你们是随着我们出去,还是将米粮运进来?”水黛问大家。 大家伙儿一阵的沉默,离开这个寨子,没人愿意,但是现在没吃的,这怎么行? “上官,将孩子老人带走可好?我们留下来从新建寨子。”石盘这会儿的脑子灵透。 “这样也好。”水黛点头,这些人还是有些戒心,不过这是正常的:“至于你们的吃食,我会派人送来。” “谢谢上官,谢谢上官。”大家一齐道谢。 水黛的脸却发烧,如果他们知道正是因为自己和邵蕴华的到来才引得山贼过来洗劫,不知道是否还是这般的状态? 邵蕴华和水黛一行人几乎是日夜兼程走了回去,路上邵蕴华一句话都不说,渴了喝口水,饿了就吃干粮,真正将赶路两个字发挥到极致。 直到快出林子的时候,发现了马匹,原来是杏儿认为邵蕴华她们走了这些天,心里起急,这才带着马匹迎了过来,已经等了两天了,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邵蕴华快马加鞭一路回了沧澜府。 梅馨看到邵蕴华的样子,真是骇了一大跳,邵蕴华满身的风尘不说,浑身上下的凌厉气息几乎能灼伤人,这是怎么了?在看水黛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这和大家闺秀也差太远了?可是如果说同寨子那边谈的不好,如何又走了这许多年?梅馨真是满肚子的疑惑。 “快去准备热水,你们两个想洗漱一下。” 水黛眼看邵蕴华没动,劝道:“还是先洗漱一下,捋顺了在同梅姐姐说明白。” 邵蕴华这才一点头。 水黛暗暗给梅馨使了一个眼色,梅馨微微一颔首。 邵蕴华将自己浸泡到热水中,混乱的大脑,终于不在轰鸣,人也渐渐冷静下来,她和当地的守卫军并不认识,虽然有至尊的手谕便宜行事,但是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自己去即使对方给自己调兵,这些兵能不能听自己的,还是个问题,所以眼下,还是先将石族长的寨子从新修缮起来为佳。 那边水黛洗澡,除了身边的女婢伺候着,梅馨也坐在椅子上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去了这么多天,邵蕴华的脸色如此难看。 水黛简洁的将经过说了一下,梅馨不住的点头,听到后面山贼这个问题,也是眉头紧皱,最后道:“调兵恐怕不是那么的容易,还是想如何给他们调齐粮食为好。” “嗯,我也是如此想法,但愿蕴华能想的明白。”水黛事先与梅馨通气就是为了此事,梅馨比她们年长,一副大姐姐的样子,邵蕴华对她很是尊重,所以打算让梅馨劝说一二。 让她们惊喜的是邵蕴华的脸色虽然依旧难看,却没有说调兵的事情,而是问梅馨如何安排。 “我们这里还有不少小竹楼,当初是按照三千建筑的,不过陆续有成亲的,大多数都随着夫君而走,留下来的比较少,所以空了很多,这些竹楼安置些人没有问题。”梅馨不愧是大管家,立刻将事情说的明白。 “好,那就想给老者和幼童安排着,还要找一名乳母,喂养孩子才成。”邵蕴华想到那名刚出世不久就丧母的婴儿,脸色发黯。 “嗯,粮食我也点好了,想着命田大带些人护送过去,我想着先不要多,你看如何?” 邵蕴华一顿,随即点头:“嗯,每天送,但是每天送的定量。”这是防止山贼杀个回马枪,既然他们有内应,那么肯定会知道他们每日送的东西定量。 “我今天休息一晚,明天出发去保山。”保山那里有驻军,邵蕴华去调兵。 “好。”梅馨和水黛全都同意,调兵是势在必行的,只是邵蕴华刚刚那个心里状态不行。 邵蕴华一晚上没睡,想着如何调兵,但是却两眼一抹黑,完全想不出来,她完全没经受过这样的事情,也没跟着出去办过这样的事,所以现在两眼一抹黑,毫无头绪,头疼许久,终于因为连日赶路太累,睡了过去。 第六十章 第二天一早,邵蕴华还算精神,带着自己的女婢就准备上路。 “多带几个人。”梅馨不放心,这边刚闹了山贼,就带四名女婢上路,胆子也太大了些。 “不必,这边人手不够,我奔着那边去,山贼若是敢去,那才怪。”那边有驻兵,山贼怎么可能去? 梅馨一想也是,这才放行,邵蕴华带着四名女婢,快马加鞭奔着保山而去,那里驻军头领是宣威将军于少军。 这位于少军的年纪不大,将将而立之年,能做到正四品的位置,有本事是一定的,但是人脉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位于少军就是现在御前的大红人于二郎的亲堂弟。 于二郎的功劳那是有目共睹的,是至尊的嫡系人马那也是天下皆知的,于二郎的堂弟没啥本事,人也不够厚道,颇有些小人乍富,腆胸迭肚的意思,在京城里面一块砖头下来就能砸到皇亲国戚,因此被他被他堂兄踢到了边关。 这边没啥高官,也没什么事儿,所以也就惹不到事儿,更惹不到不该忍的人,就至尊那脾气,你胆敢仗势欺人,她绝对会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直接让你知道什么是律法,那可是踩着庶出兄弟的尸骨上位的人,心狠手辣,说一不二。 所以于少军被送到了这边,到了这边,对于别人来说,山高皇帝远于仕途不利,但是对于少军来说真是在好不好,这里就他官大,都是他的属下,知道他喜欢显摆的性子,自然就少不了捧臭脚的,所以一天天的那叫一个高兴。 这会儿正在演武场练武呢,于少军一个人打五个人,打的虎虎生风,五个人眼看就招架不住,溃不成军的样子,结果那边有人来报,一个大嗓门,于少军吓的左脚绊右脚,好悬没摔倒地上,恨恨的骂到:“叫魂啊?鬼叫什么?” “将军。沧澜知府求见。” “沧澜知府?有这个地方吗?”于少军满脸茫然。 “将军,新划分出来的府。” “哦。”于少军也没问一句,抬脚就往外走。 下属张嘴想拦着,结果人家大步流星走远了,尔康手,将军,你快回来啊,身边的属下真是欲哭无泪,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将军见到那位信任知府之后的样子了,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于少军很是兴奋,知府,正四品!文官正四品,以前虽然都是正四品,但是默然的官场规则就是武官比文官矮半级,但是只从女帝登基就不一样了,至尊行伍出身,对军人那是真正的优容优待军人,至于比文官矮半级的可笑潜/规则,早已经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了,因此于少军很喜欢同同品级的文官打交道,看他们憋屈的脸,他真是通体舒畅! 进了大厅,于少军脸上嘚瑟的笑容瞬间凝固,擦!自己眼花了?那个知府呢?知府呢?来的怎么是娘儿们?于少军整个人都不好了,傻傻的站在那里竟没了话语。 “于将军?”邵蕴华上下打量这位于将军,京中的于二郎她见过,自己二叔就在他手下,如今这算是自己叔叔辈分的? 于少军还没反应过来,说好的让他嘚瑟的文官呢? “将军,这位是沧澜知府邵知府。”后面跟着的军师终于气喘吁吁的跟了过来,看到自家将军的样子,连忙介绍。 于少军终于回神,这会儿看到邵蕴华,那真是如遭雷击,如鲠在喉,一肚子的冷嘲热讽就这么活生生的憋了下去,脸上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生硬的问:“邵知府所谓何来?” “想请将军调兵。”邵蕴华也没客气,直接说道。 “我这里乃是边防重地,岂能私自动兵?”于少军一口否决。 “并非私自,而是剿灭山贼。”邵蕴华对调兵实在不了解,她主管迁丁,武爵文官,从小也不是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所以这些事情哪里知道。 于少军一乐:“邵知府,这剿灭山贼乃是衙役的活儿,我们大营只负责镇守边关。”那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一个娘儿们,不思在家相夫教子,竟然跑出来做官,不知天高地厚,至于统帅百官,君临天下的女皇被他下意识的忽略了,没有女皇就没有他们于家。 邵蕴华愕然:“可是剿灭山贼,另百姓安居乐意,不是为官者的责任么?” 于少军一噎。 “邵知府,话虽如此,可是为何要分文官武将,为何要分郡守知府?所谓分工明确才能更好的运作,否则你这样,我这样,岂非乱了章法?正是在其位才谋其政。”眼见自己的上官没回答,军师连忙回答。 于少军听的连连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邵蕴华沉默。 “邵知府,我能理解一心为民的心情,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于少军嘴上如此说,可是眼睛却弯弯的,可见心情好的很。 邵蕴华半天没吭声。 其实这会儿于少军已经想到了邵蕴华是谁,不过忠义侯府这些年就是个空架子,如果没有忠义侯夫人,早就撑不起来了,同于家这样如日冲天的家族没法比,最重要的是原本邵蕴华二叔的位置是他觊觎的,结果被邵蕴华的二叔走德沛长公主的路子抢了去,这事儿可在他心里装着呢,为难不到你,为难你侄女。 看到邵蕴华紧皱双眉的样子,于少军得意洋洋,想调动自己的兵,也得看他答应不答应。 邵蕴华在考虑到底要怎么借这个兵,原本她以为可以正常借调,现在看此路不通;后又想着自己京城世孙的身份(从大理知府和昆明知府那里频频示好终于明白自己的爵位很重要),但是很显然,这个姓于的不买账,想到这里长叹一声。 如果不是邵蕴华的官位与于少军同是正四品,而且又是说为百姓这个问题,这会儿听到邵蕴华的叹惜声,于少军都能乐出声,不过忍笑绝对是个苦活儿,于少军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当日面君,至尊道,此地不比他地,可便宜行事。”邵蕴华眼看于少军在憋着笑意,心头火起,就在他快忍不住的时候,才说了这话。 “咳咳咳咳……”一阵惊天动地咳嗽,于少军差点儿没呛死,正高兴呢,晴天霹雳下来了。至尊有口谕?眼睛看向军师,军师也是一脸懵逼像,山高皇帝远,从来没想过至尊还能有旨意到这里。 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邵蕴华慢悠悠的不着急,心中感叹至尊思虑周全,如非给了这道手谕,只怕事情根本办不下来你,毕竟她是属于求人的,只是感叹,为何边关的兵就不管灭山贼呢?也许可以上个奏本啥的。 “至尊当真有口谕?”打击太大,于少军不经大脑的话瞬间就出溜了出去,说完就后悔了,假传圣旨这么大的事儿谁敢做?不要命了? “口谕,也有手谕。”想到当日就补过来的手谕,邵蕴华对于女帝那是更加崇敬。 “是是是,我一时糊涂了。”于少军这样好,嘚瑟归嘚瑟,眼色还是有的,因此连忙换了笑脸,至于肚子里面怎么想的,只有他肚子里面的蛔虫知道。 “还请于将军点兵。”邵蕴华依旧彬彬有礼。 于少军却是面颊发热,这绝对是恼羞成怒,他现在快恨死邵蕴华了,尼玛你有便宜行事的手谕你怎么不早说,装什么装,和她那个二叔一样讨人嫌,可惜形势比人强。这口气咽也得咽,不咽也得咽。 眼见自家将军没反应,军师连忙救场:“请问上官,共计用兵多少?” “你们有多少兵?” 军师吓了一跳:“上官,这、这、这还得守边关……” “本官知道。”邵蕴华含笑而立。 军师有点儿脸红,看来是自己想左了,问一句不过是看看抽调多少兵力,当下不敢隐瞒,老老实实道:“我们这里前线兵共计有八千,后勤兵两千人。” 邵蕴华点点头,略一思索:“一千前线兵足矣,至于后勤兵,本官自己安排人手。” 于少军牙疼,开口就是八分之一的兵力,真是好大的脸,可惜还不能不借,只得皮笑肉不笑:“粮草怎么算?”这会儿他已经想过了,从他要粮草就克扣,然后将屎盆子扣到邵蕴华身上。 “不必,我自己准备。”邵蕴华想到手里的粮食,非常豪气。 于少军不单单是牙疼了,真是心肝肺一起疼,他一定好好的给邵蕴华点一些好兵,我不能不借,但是我借谁,借什么样儿的还是我说了算,于少军心里发狠。 一样米养百样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当兵的自然也有悍不畏死,保家卫国真正的军人,可是也有油腔滑调,只会吹牛皮,手底下没有本事的兵油子,以前那会儿还好男不当兵,因为军人待遇低,但是至尊行伍出身,自打她掌权开始,对军人的地位一提在提,月钱待遇那是翻了不止一倍,现在当兵不是人人挤破头,那也是国家征兵的时候一呼百诺,在也不用抓壮丁。所以那些原本偷鸡摸狗的人也就多了。 于少军喜欢嘚瑟,喜欢被人奉承,偷鸡摸狗的有几个嘴皮子不利落的?因此他倒是招了不少这样的人,这会儿正好派上了用场,将人借给这个娘儿们,看她如何灭山贼。 第六十一章 有了于少军的话,那边点兵自然迅速,兵油子不少,但是肯定凑不够一千,毕竟这是边关,至尊对兵士的待遇是好,可是抓的也严,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就是于家也保不住他,因此将兵油子挑出来有将近四百人,剩下的则是正常的,不过大多数都是于少军不喜欢的死板人。 这一千人很快点出,然后于少军直接开始喊:“这是沧澜府的知府,邵知府,那边闹山贼,因此邵知府同本官借兵,你们接下来的行动一定要完全听邵知府的指挥,不得有误,否则军法处置。” “是!”千人齐声应答,声音极其洪亮。 邵蕴华表示满意,有了这一千人,她就不信抓不住贼。不过看看于少军的样子,邵蕴华也没想过这些兵完美无缺,所以她还得归拢归拢,因此等着于少军说完,她面带微笑:“于将军,可否容我说两句?” “邵知府请讲。”于少军满身的大方。 邵蕴华第一句就道:“跟着本官灭山贼,有进树林,进深山,颇为险峻,如有不适者,现在就可以出列,本官也好同于将军换人。”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意思就是说贪生怕死的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这话也让于少军黑了脸,合着我这里养的都是酒囊饭袋,贪生怕死之徒不可,但是原本给心腹,让他们打仗的时候说不适应山地的话,这会儿不能用了。 眼见一个人都没走,邵蕴华再道:“既然大家都没有适合山路的,那么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别怪本官翻脸无情,按照逃兵处置。” 于少军吓了一大跳,他的那些亲信也都看着他,他连忙道:“邵知府,这也太严些了吧,万一是真的不适应山地呢?” “至尊有言,治军从严,何况对自己的状况都估算不清楚的人,上了战场是去送死么?”转脸,再次对底下道:“本官在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有不适应或者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够适应山地者,立刻出列,本官不想你们枉送性命。” 这下不少人站不住了,纷纷开始交头接耳,最后还是退出来八十多人,这八十多人其中有五十多个人是于少军的亲信,这些人喝酒吃肉溜须拍马行,如今真听到要上前线,立刻就怂了。 于少军抽了抽嘴角,脸上*辣的,他觉得邵家人就是同自己不对头。 “少的这些人还请于将军给我补上。”邵蕴华面对于少军那是绝对的彬彬有礼。 “不如邵知府自己挑选。”于少军皮笑肉不笑,恨得牙根都痒痒。 “也好。”邵蕴华直接答应。 于少军又是一噎。 “还少八十二个人,本官对大家都不了解,因此本官不挑人,大家认为自己能入得了山地,愿意灭掉山贼,另百姓安居乐意的,即可出列跟着本官一起。”邵蕴华说的简介明了。 于少军抽了抽嘴角,刚想着肯定没人应征,结果就发现出来不少人,仔细一看,几乎都是不怎么得他意的死板人,心中冷哼,颇为不屑,邵蕴华确实满脸高兴,原本缺处八十二人,结果出来一百零三人,这次于少军主动开口:“既然这些人有意跟着邵知府,邵知府也别差这二十一个人,不如都跟着吧?” “我正有此意,如此便是我厚脸皮了。”邵蕴华自然照单全收! 于少军暗气暗憋。 邵蕴华再次开口:“你们原本是于将军的兵,轮不到本官来管,只是如今借调,既到了本官的手下,本官自然也要管上一管。”眼见底下的人都没吭声,邵蕴华继续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队有军队的规矩,本官这里自然也有本官的规矩,就三条。” 伸出三根手指头,邵蕴华接着道:“第一点就是听本官的调派,不听令者本官定按违抗军令处置;第二点就是不许扰民,一旦发生扰民事件,本官绝不留情;第三点,跟着本官灭贼,本官绝不亏待大家。” 前两条让大家很是郁闷,后一条这很是快活,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一甜枣,不过大伙儿都吃这一套。 于少军听的牙疼。 至尊母系乃是塞北林家,林家产马,因此如今秦朝上下马匹倒是不缺,不过进入山地,马匹用不上,想到马匹还得用草料,因此邵蕴华倒是没有调集马匹,这另于少军颇为扼腕,原本打算调给她的老马病吗这次排不上用场了,他们真是天生八字犯冲。 邵蕴华心急,因此交接手续办的很快,可是从点人,到换人,又训话,时间不禁用,一下子就到了傍晚,虽然红日未坠,但是一旦出发,那么肯定要走夜路,因此哪怕心中再是焦急,也只能安奈下。 于少军撇嘴,他不想宴请邵蕴华,正好,邵蕴华也不算搭理他,有那时间应酬不如多睡一会儿,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倒是一拍即合,各吃各的,完全没有摩擦。 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又吃了个热乎饭,邵蕴华倒头就睡。 于少军也趁此将自己的心腹又召集来,开始出主意怎么教训邵蕴华一顿,不过于少军不傻,他绝对不会让大家不去剿匪山贼,他的目标给给邵蕴华下绊子,显得她无能,然后让她请自己出手,或者是请自己派人过去平灭山贼。 大秦朝国富民强,震慑周边,完全没有外敌来犯,因此军人的待遇虽然好,却不容易升职,因为没有仗可以打。灭了山贼是个好差事,挣军功的好机会,因此如果邵蕴华一开始不是借兵,而是请人,他哪怕有嘚瑟,也绝对不是这个嘴脸,结果这个败家娘们儿竟然想自己领兵,你当你也有至尊的本事不成? 第二天一大早,于少军就想给邵蕴华一个下马威,他虽然懒散,但是五更就起的习惯是有的,闺阁小娘子晨昏定省,但是时辰都是晚的,他就不信邵蕴华能起的……擦!于少军揉了揉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邵蕴华一身短打,拿着长木仓在校场,正与兵士过招,叫好声不断,从气氛看来,这绝对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 眼见邵蕴华收招,又打迎了一场,于少军的眼角嘴角一起抽,强压怒火:“邵知府,起的可真早。” “于将军早,我不过是起的习惯了而已。”邵蕴华实话实说。 于少军道:“我家中亦有姊妹,没有邵知府这般早起的。” “祖母从小教我练武,每日四更半起身,不敢有丝毫延误。”邵蕴华这话说完,果然又收获不少敬佩的眼神。 于少军觉得自己在说下去,肯定会气死,索性直接命后面的火头军开饭,早点儿吃完,早点儿让邵蕴华滚蛋。 邵蕴华自然满心乐意,她想早点儿赶回去,这些兵不是她的,她还得调/教,调/教,否则就这么上战场,指不定是谁灭谁呢,也许是山贼灭了军兵也未尝可知。 吃完休息不过一刻钟多些,立刻开始启程。 于少军的嫡系人马已经开始想如何给邵蕴华使绊子,要慢慢的走,如果邵蕴华说起来,那么他们也有话说,上官你那是四条腿骑马,我们是两条腿走路,能一样吗? 可惜计划还没实行,就被啪啪啪打脸,邵蕴华她竟然弃马不骑,反而走路,用邵蕴华的话来说,本官自当与你们同甘共苦。 然后这些人发现,在走路上,邵蕴华绝对堪称是健步如飞,尤其是这里山路较多,他们不少人竟然有些跟不上邵蕴华的脚步,尤其是那些云少军的嫡系,这里不少人都只会溜须拍马,哪里认真训练,这会儿跟在邵蕴华的身后,堪称是连滚带爬,那叫一个惨烈,下马威没成,放到被邵蕴华给了一个教训。 本来半夜还打算吓唬邵蕴华呢,结果安营扎寨完毕,草草吃了饭,各个就成了死倒儿,鼾声震天,看着大多数人都睡下,邵蕴华的嘴角缓缓勾出一个笑容,嗯哼!我还收拾不了你们。 第二天再次上路的时候,邵蕴华明显能感觉到大家对她的敬重,尤其是一些有本事的人,看到如此能吃苦的长官,那不禁各个敬服。 邵蕴华心中也在叹惜,她在佩服至尊,当年祖母没少给她讲至尊带兵打仗的故事,与民间故事不同,民间在说起这些的时候都是说至尊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天命所归等等,但是忠义侯夫人最长说的却是至尊如何与将士同甘共苦,如何与将士同吃同睡,从来不搞特殊,这才赢得了军营上上下下千千万万将士的心,这才能一呼百诺,万人拥戴。 邵蕴华自认自己没有至尊聪明,更不敢同至尊比肩,但是她愿意吃苦,也愿意学习,没有至尊的智谋,起码可以同至尊学习吃苦,她也可以同军士同吃同睡,同甘共苦。 因此当第二天中午大家吃饭的时候发现,这位英气漂亮的知府竟然同他们这群糙老爷们吃一样的饭菜,那边的四个女婢也是如此,竟然完全没有特殊化。 “知府,您就吃这个呀?”有个兵油子忍不住开了口,不是因为于少军的吩咐,而是源于邵蕴华长的漂亮,让人心痒难耐的漂亮。 “这个怎么了?你们不是也在吃?”邵蕴华可没挑好听的说,反而是反问。 这人一笑:“知府,您是上官,应该吃些特别的。” “我是上官,便是大家的表率,我自然当以身作则。”邵蕴华完全不在意:“何况这饭菜也挺不错的,可见当值的人员,并没有克扣大家。” 这人看着邵蕴华一脸正气,讪讪的住口。 第六十二章 保定到沧澜府本就不远,邵蕴华赶路又急,堪称急行军,因此第三日傍晚就进了沧澜府。梅馨早就赢了出来,沧澜府虽然是府,但是原本就是一个县,不少土地还荒芜着,就是城墙都没修缮完毕,此时给这些兵士找一块空地扎连营在容易不过。 将营帐扎下,这些当兵的眼睛直了,虽然现在军士的待遇高了,当兵不再是让人抵触的事情,但是毕竟是背井离乡的,大多数还都是无牵无挂的人多,所谓无牵无挂,咳咳,老父老母有兄弟供养,自己就是一个人,也就是说都是光棍,这会儿来送饭的都是小娘子,而且那饭菜,只要一看就知道自己以前吃的都是猪食,艾玛,掉福窝里去了。 当即就有不少人春心荡漾。 这些小娘子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些当兵的心里怎么想的,如果说以前不知道,在经过了这么多事还能不知道?只不过出来的时间越久,眼界越宽,看的事情也就越透彻,岂会被这些人欺瞒,因此只是矜持的笑笑,遇到顺眼的,也许能说个一两句,期盼早日剿灭山贼什么的。 借调来的这一千多人,热情空前的高涨。尤其是那些兵油子,他们更圆滑一些,也更活动一些,这会儿见到这么多小娘子,整个人都晕陶陶了,于少军,那谁啊。 这样的热情导致第二天邵蕴华练兵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的眼睛,有点儿后悔,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没想到于少军给她的竟然真的都是精兵。当然这个感谢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因为她还是知道了真相。 现在还是说练兵,以前的邵蕴华别管能背几部兵书,又能如何在纸上杀伐决断,但是说一千道一万,那些都是纸上谈兵,真让她实实在在的练兵,那是抓瞎,幸好现在不用上战场,所以这些纸上谈兵还能用。 邵蕴华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因此第一步自然是了解自己,这些兵都是借的,因此邵蕴华非常简单粗暴的安排,先是自己练武,是否会招式什么的一目了然,然后就是对战,这样那些花架子的也就自然被看出。 可苦了那些兵油子,以往说点儿好话就有好日子,来到这边本以为掉进福窝里了,结果竟然tmd先对战,自己先打自己人,怎么打?别说后出来的那一百多人,就是开始里面也有能打的。 如果是在于少军的手下,这些人肯定不在乎输赢,但是现在在邵蕴华这里,送饭的小娘子们那冷飕飕的小眼神,外家邵蕴华那刀子一样的眼神,于将军,我们要回去! 一天的时间邵蕴华将这些兵丁的底摸清,也懂得了大家热血的原因,嘴角带着一抹冷笑,还没怎么样呢,就想把人勾搭走,行啊,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刚过来的时候大家辛苦,又背井离乡,想嫁人的人不少,这会儿将近一年,每个人的目光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再也不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想法,想要勾搭到自己的这里的妹子,没点儿本事怎么成,所以邵蕴华一点儿也不急,任凭他们做什么。 第二天邵蕴华就把这些人拉近了山,梅馨揉着眉心道:“蕴华,我听水黛的说辞,我们这边当有山贼的内应,你这般大张旗鼓的去做,岂不是都吓走了?” 纵是不读兵书,梅馨也知道打草惊蛇这四个字。 邵蕴华冷笑:“我就是不进山,我借兵的事儿能瞒住?” “这倒是。” “所以,你放心,我自有打算。”邵蕴华老神在在。 “好。” 邵蕴华带着大批的物资进了山,除了吃的,还有各种用的,甚至还有珍惜的药材和京城大夫配置的丸药,可惜是军兵运进去的,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毛贼敢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路上,原本这些兵油子在想挑事,可惜邵蕴华和他们一样走路,而且来之前也说了,不适应的自己退出去,如果现在不适应了,那不是长官考虑不周,而是自己自不量力,所以这些人哪怕腿都在打颤,也得咬牙挺着(神棍语:上山累的是脚,下山累的是腿肚子) 邵蕴华是第三次走这条路了,手里有着地图,不敢说闭着眼睛都能走对也不差什么了,因此她走的很快,三天,就再次到了石族长的寨子。 这里依旧在修葺,已经有好些损坏不太严重的小竹楼被修葺完毕,可以住人了,邵蕴华带来的大批物资,立刻分发下去。 “多谢上官。”石族长的年纪很大,按理是可以出去住的,但是他是族长,自然不能离开,梅馨对于寨子里老幼的安排,石族长打心眼里高兴,喜欢,感激,甚至于原本对邵蕴华她们颇有微词的王族长如今也闭了嘴巴,不得不承认,来的是女官,也是好官。 “如今修葺的怎么样了?”邵蕴华眯着眼睛开始在心里盘算。 “在有个几日,大致都能修葺完善,到时候就可以把人接回来。”石族长搓搓手,老幼在沧澜府过的是好日子,可是朴实了一辈子,这般占人家的便宜,他于心难安。 “这个不忙。”邵蕴华摆摆手,然后声音放低:“本官有个别的想法。” “上官?”石族长不解的看着邵蕴华。 “邵蕴华带着石族长来到一个空旷的上风处,这才又放低声音说:“那些山贼肯定是有同伙儿内应的,想要过好日子,必须斩草除根。” “可是……这……”石族长迟疑,道理他懂,也知道很有必要,可是要怎么做呢? “本官想调他们出来。”邵蕴华露出一个小狐狸一般的微笑。 石族长满脸的迟疑,却也只能配合,而且他心底也想将这一批山贼清空。 邵蕴华是来灭山贼的,因此自然带着兵每天的满山转,可惜都是无用功,第一天,大家累的要死要活,第二天依旧是瞎忙,忍不住就有些怨气十足,第三天、第四天……一连七八天,山都快踏平了,别说贼人,就是连个贼毛都没见到。 “上官,我们都是大老粗,说话不中听,但是这话我要说,您到底知不知道山贼在哪里?”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有兵油子忍不住跳了出来。 “我如果知道,早直接过去了。”邵蕴华也满是焦躁,直接冷哼。 “那上官就带着我们这么瞎找?”兵油子满肚子的怨气。 “不这么找,还能怎么找?”邵蕴华一副我是长官我就这么地,你能耐我和的样子。 邵蕴华这般,反而另这群兵油子哑口无言,我是长官,我说了算,怎么地吧?人家也跟着你用两条腿走,你敢说你精贵?真是让人有气没地方发。 “上官,不如这样,先派几个人出去探听查看一下。” 邵蕴华皱眉,没开口。 要不怎么说兵油子嘴巧呢,发现有真本事的这般说,立刻加以润色:“上官威名赫赫,那般毛贼听到上官的威名,我们又人多势众,只怕这些毛贼早就望风而逃,不如先派人踩好点子,我们在一举擒获。” 邵蕴华的脸色立刻变得好看许多,频频点头。 “既然这么着,你们这些人出去打探,至于其他人么……” “上官,回府里吧,咱们在这里那些山贼断断不敢来的。”兵油子想着自己看好的小娘子,真是心痒难耐,无论如何也要将邵蕴华劝回去。 “可是沧澜府距离此处有些远。” “上官,远些山贼才敢来,只要来了,兄弟们探好地方,跑不了他们的。” “也是,就这样吧。”邵蕴华点点头,她是第一次带兵,完全没有经验。 “那咱们带来的东西?”兵油子们都垂涎,那些粮食和布匹,药材,全是好东西。 “算不得什么,留下吧,来回拿着,费劲儿。”一副我不差钱的样子。 想到邵蕴华满身的精致,这些人也都闭了嘴巴,只要顺着她,不愁没有好东西。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在努力十天无果之后,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回到沧澜府,邵蕴华将事情对梅馨说,梅馨不懂这些,也觉得做的对,甚至于邵蕴华又向保山的于少军写了一封公函,言明山贼狡猾,兵士暂时在她这边驻扎下。 从邵蕴华她们离开开始,山贼那边就得了信儿,他们也确实没有走,也等着邵蕴华她们给予寨子中的救济,他们在抢一笔,这会儿知道邵蕴华她们走了,还扔下了大批屋子,那叫一个高兴,个个摩拳擦掌,打算干一票大的。 邵蕴华她们到了沧澜府的当天晚上,他们再次袭击了石族长的寨子,如果说第一次放火只是抢东西,那么这一次,他们打算杀人灭口,因此一开始就在寨子的周围点了火,压根就没想放活人出来。 石盘看着火光,有些心疼,刚刚修葺好的寨子,这下只怕要化成了飞灰。 第六十三章 这群山贼是只留了一个通道,这会儿打算是见人就杀的,进去发现寨子里面没有声音,嗯!白日里青壮年都在做活儿,没有老幼,所以大家都睡的死沉也可以理解,这些人悄声上楼,一刀一个,以往不杀人不是因为心慈,而是因为可持续的长久发展,这些人不归秦朝管就是因为秦朝苛捐杂税重,活不下去,如果他们也不给山民活路,那估计也就跑了,他们还怎么做?因此每一次都是只抢东西,不杀/人,这次东西太多,够他们用个一二年的,到时候在去另外那个小国抢点儿,这样过了三四年回来,谁还记得这个事儿? 正是因为打着这个盘算,这群山贼完全没留情面,开始杀的很顺畅,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劲儿,他们偷袭没错,可是这些人也太没警觉心了?怎么就能一个察觉的人也没有,一个胆子大的山贼在砍了床上的人后,点燃了火焰去看,结果床上哪有什么人,全是一些野草扎起来的人。 “快退,上当了。”这个人一看就知道坏菜,连忙跑了下去。 “快退,快退,上当了……”山贼这边一片大乱,外围已经点了火,这会儿只能走原本留出的小路,结果当他们走到那的时候,那里亮如火把,邵蕴华白马红衣,手提长/枪端坐于马上,正等着他们。 山贼们头皮发麻,这娘儿们到底从哪里钻出来的? 邵蕴华不会缩地成寸,自然是早有准备,包括石族长也是配合她计策的,否则那些草人怎么来的?至于邵蕴华她根本没回沧澜府,走出去一天的路,晚上休息的时候,是翠衫换了她的衣服,她则带着自己精挑细选的三百人,又走别的路摸了回来。 当初寨子上的说辞就让邵蕴华估摸着,山贼的人不能多,主要就是熟悉路线和狡猾,即使她绘制了地图,但是也仅限于寨子周边比较短的距离,那些山贼却纵横此地好多年,因此邵蕴华一开始就没想着去他们的老巢剿灭,反而只想着把他们调来。 否则干嘛用一千人?山贼能有多少人?一个寨子几百人已经不少了,山贼如果上千,一年就抢那些吃用?所以邵蕴华挑了三百精兵完了一招兵不厌诈。请君入瓮! “是你们自己走过来,还是留在火里?”邵蕴华完全不给第三条路,当初英子的死那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哼,大丈夫,生又何欢死有何惧?”那山贼的头头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倒是颇有些骨气。 邵蕴华没生气,也没吭声,就那么挺着,守着唯一的出口,而这时候,山上起了夜风,火舌瞬间串起来几丈高,原本着火的面积不大,这会儿寨子里面的小竹楼已经开始燃烧。顿时火光冲天。 竹子与石头房子相比,要易燃许多,何况屋子里面还有不少草人,因此火借风势,风借火势,一时间一片火海。火光映照下,照亮了每一个人的容颜。 山贼也是人,自然也怕死,所以眼看火真的烧起来了,刚开始的冷静凶残全都不翼而飞,这会儿宛如困兽一般,奔着邵蕴华那边去了。 第一道防线就是绊马索,这个行为是同当年的忠义侯夫人护着忠义侯的时候学的,那些贼人从墙上落下,可吃了不收苦头,如今邵蕴华如法炮制,可惜他们这边点着火把,因此没有准备黄豆,绳子也不够粗,所以效果不是很多,被绊住的人不多,他们手中有刀,反手一刀,绊马索自然无用。 第二道防线就是箭,包括邵蕴华自己,弯弓搭箭,立刻不少人都被射中,运气不好的,当场死亡,运气好的也受了伤,动作变不那么灵活。 侥幸闯过了这两关,还有邵蕴华带着人守着呢,邵蕴华的□□可不是吃素的,提木仓在马上,左边一点,就给一个人扎了个透心凉,如此不单单搏命的山贼看个透心凉,帮忙看火和后面的兵士都看的头皮发麻,原来邵知府的长木仓不是摆设。 石族长更是后怕,艾玛,幸好当初老实,现在想想真是后怕不已。 那个山贼头头带着人突围,当发现身边的兄弟一个一个的消失之后,小时候听的讲古故事竟然在这个时候窜入了脑海之中,英雄末路,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邵蕴华带着冷笑在马上端坐,山贼头头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 猛然山贼头头将手中的刀子调转,直接抹了脖子,他也想红了,被抓也没好,还得找罪,不如自己死了,死了百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此举真是吓了邵蕴华一大跳,但是她今天杀了几个人,胆子不同往日,看这山贼就这般死了,有些人不禁敬佩他也真算条汉子,但是邵蕴华不怎么想,死了就完了?死了就没罪行了?死了也没完。 “把他的尸首带着,挂在城门口示众。”邵蕴华一点儿都不开面,犯下的罪行就是罪行,死了也追究。 大家后背纷纷冒凉气,暗中惊叹邵蕴华好毒辣的心思,当然,认为烧晕乎此举有理的也大有人在。 邵蕴华的这一手兵不厌诈玩儿的漂亮至极,山贼一个都没跑出去,少部分抵抗严重的死亡,大部分还都是很惜命,一个个投降,被五花大绑。 那些兵油子还想着如何勾搭小娘子呢,这边邵蕴华带着三百人和一群山贼回了沧澜府。骑着高头大马,一路上招摇过市,哪怕邵蕴华不喜欢如此高调,但是这却是必须要做的——稳定人心。 不得不说,这一招很灵,这些山贼在年景不好的时候也是抢过山下人的,这会儿被抓,可谓是大快人心,纷纷赞扬邵蕴华巾帼不让须眉,不过那个将山贼偷偷挂城墙示众的事儿倒是引起了很大的议论,大部分还是觉得此举有伤阴德,当然也都是背地里叨咕叨咕。 “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想着命田大带一些衙役军兵将这些人押解进京。”山贼虽然是地方的,但是人员众多,而且在此地盘桓多年,一旦出现问斩等事,还得刑部批文,倒不如押解进京。 “这倒是可以,不过你还是得先写奏本。” “嗯。”邵蕴华皱着眉毛。 “怎么了?”水黛不解,这么大的功劳怎么还不高兴? “我们的监牢还没有修葺完毕。”梅馨抽着嘴角回到。 …… 水黛无言以对。 没有监牢,一些空房子还是有的,因此只能将人捆着扔到空房子里面,那边的监牢也加紧修葺。 水黛眼看邵蕴华写关于这次剿灭山贼的奏本,立刻开始出主意:“你不如先缓一缓在写。” “怎么?” “将寨民的户籍人口彻底统计完毕,一起将奏本呈上去,还有寨民所处的地界,都规整好,这样一来,这件事也算圆满结束。”水黛眨眨眼,没出口是,扩大边界,拉拢人口,剿灭山贼,三件大事一起呈上去,至尊还不开心? 邵蕴华先是一顿,随即点头,她懂了,如果说原本不懂,在面对了于少军之后,邵蕴华也懂了,男官不把她们放在眼里,更有意无意的打压她们,所以功劳都放在一起,看谁能打压她? 那边的沧澜族也没让邵蕴华失望,在邵蕴华剿灭山贼的第二天下午,那边十一个寨子就将人口户籍包括地理位置全部送到,包括那位王族长也看出来了,邵蕴华对他们客气,那是愿意客气,不客气的话,他们绝对不够邵蕴华一划拉的。那个白马红衣手提长木仓的小娘子,现在简直就是寨子里面的神一样。 梅馨接到这个之后眉开眼笑,立刻整理出来,然后连夜同水黛一起将奏本写好,至于邵蕴华,她这将地图整理出来一份,一并送入京城。 邵蕴华她们这里偏僻,并不知道,这会儿京城已经忙翻了天,秦朝强大,已经有北塞小国主动称臣,过了年就亲自过来拜见女帝,那会儿京城上下都忙着这个事儿,如今事情也算谈妥了,人也走了,剩下的就是派人去驻军,因此这份奏本被通政司史给扣了好多天,当然,究竟是认为这个事儿真不重要(没有紧急的事)还是有意打压这就只有天知道了。 女皇陛下看到这份奏本的时候已经将满王的事彻底处理完毕,看着奏本的日期,女皇眯了眼睛,她不相信通政司史没有一点儿私心,打压是吧?朕倒要看看朕想抬举的人谁能打压! 第二天早朝,女皇直接在紫极殿上将此事说了,然后不吭声,看你们都这么说。 忠义侯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没哭了,当初嫡女承爵,他不是不担心的,如今邵蕴华做的这般出色,他的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 除了忠义侯,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秦朝的国力一天比一天强盛,所有的事情也都越来越完善,一个萝卜一个坑,想出头,想有功劳,并不容易,男人之间的比拼已经残酷,如今女人竟然又参合进来,这还得了?必须压下去。 第六十四章 压也得会压,打狗还得看主人,邵蕴华办的事那是实打实的功劳,而且这个事儿也是至尊关注的,哦,你现在就一下子全抹黑了,那不是压邵蕴华,那是给自己招灾呢,因为那是女皇关注的事情,所以怎么压就是一门学问。 文昌侯和水孝因为水黛的缘故要避嫌,因此没吭声,沈家现在无人在中枢,到没事,忠义侯心里着急孙女儿的功劳,也得避嫌,因此说话的就得是别人。 现在的丞相有三,一个是水孝,一个是永康伯(德沛驸马的亲爹),一个就是林国舅,女皇的嫡亲大舅舅,林靖烨。 所以这口就是永康伯和林靖烨开,永康伯是驸马的父亲,不是皇夫的父亲,自然比不过林靖烨,因此他没吭声。 林靖烨立刻道:“陛下,此乃大功,不但安抚人心,而且开疆扩户,理当重赏。” 户部尚书是水义,水义也挺高兴,虽然水黛是他的侄女儿,但是人家亲爹已经避嫌了,他就不用了,因此也跟着说:“陛下,此次共计扩出来一千六百二十三户,共有五千八百一十三人。”说完,真是眉眼弯弯,这么多人,这么多的劳动力,如果是以前,那是多少税收?不过我们女皇有钱,已经不怎么收农业税了。 “嗯,林尚书(女皇的嫡亲二舅舅,林靖涵),议功之事,你来主理。”女皇心情好,不过她不认为这就完事。 很快,以御史为首的人开始攻击邵蕴华,不过邵蕴华的错处不好挑,人家是小娘子,大家闺秀,从小是忠义侯夫人养大,忠义侯夫人那是两朝皇后都赞誉有加的人,你说邵蕴华的规矩作风不正,那是打忠义侯夫人的脸,你打忠义侯夫人的脸,那就是打故去的两朝皇后的脸,很不巧,两朝皇后,一位是现在皇帝的祖母,一位是亲妈,除非你是老寿星上吊——不想活了,所以这个刺儿不能挑。 那就得挑别的,至于别的,邵蕴华办事办的漂亮,无论是迁丁的事儿还是开辟疆土,扩户的事儿都办的可圈可点,所以也不能挑刺儿,而且这里面还有水家小娘子和沈家小娘子的手笔,这两位可是背景雄厚,绝对不能挑刺儿。 盘算来盘算去,也就是邵蕴华将山贼之首的尸体悬挂在城门上这一项能作为谈资,如此,未免过于阴狠。有伤天和。 “陛下,邵知府的事情做的好,但是未免过于阴狠。臣听闻,邵知府将已身死山贼头目尸首悬挂于城墙,此举不妥,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人死不安,上对不起天,人有怜悯之心,尸首爆嗮数日,对自己,损伤阴德;地有收敛之功,如今不能入土,收敛无用,此乃失德,还请陛下详查此事。” 御史有风闻可奏的便利条件,因此直接就奏。 忠义侯听了之后,脑门子上立刻就下了汗珠子,心中埋怨邵蕴华做事怎么做的这么绝,凡事留一线才对,可是他又不能给邵蕴华辩驳,几句话的功夫,后背的汗水就侵润了里衣。 “陛下,却有此事,在云地已经传开,此举实在是过于阴狠,损其身,失其德。”第二个官员也跳了出来。 “还望陛下彻查此事?”那边的礼部右侍郎又道。 “陛下详查,此风绝不可长。”御史一副痛心疾首的架势。 “以陈卿家之见,对于山贼一事当如何处置?”女皇陛下说话慢悠悠的,水黛的调调就和同她差不多,咳咳,水黛绝对是因为祖父和父亲经常说女皇陛下如何稳重,语速如何慢,然后养成的习惯。 陈御史的心里就一突,女皇陛下没问邵蕴华这件事如何处置,反而问山贼这件事,恐怕这是对此事并不是很在意,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陛下,臣认为,人死必当入土为安。” “嗯。”就这么一个音节,女皇就没了第二句。 陈御史的汗就下来了,别嘲笑他一个大老爷们怕个女人,那是女人么?那是君临天下的皇帝,满身的威严,朝廷上上下下,谁管拍着胸脯说不害怕?一个都没有。不过他还是继续说:“对方虽是山贼,可是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如此暴行,后人当得侧目。”意思就是说如此做法,那绝对是遗臭万年的。 “如卿家所言,那些被杀的人便是自认倒霉?朕也听闻,山贼不但抢钱抢粮,甚至山民中的妇人也抢,所谓万恶淫为首,这般行径,才堪称是暴行吧?嗯?”女皇最后一个“嗯”字让原本指责邵蕴华的人都浑身冷汗。 陈御史跪着不敢起来,坏了,怎么忘了至尊那是比邵蕴华还要心狠手辣的?当年她可是亲手杀了她兄弟,想到此处,陈御史后悔不迭。 “若是邵蕴华坑杀战俘,这算是暴行,不过是将贼首的尸体示众罢了,否则何以平民愤?那些枉死于山贼手中的良善百姓就要自认倒霉不成?”女皇陛下一句比一句严厉,骇得朝臣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朕为何如此处罚贪腐?死了(liao)就可以么?为何还另子子孙孙还债?如今朕还要让天下记得,做贼者,上为贼父贼母,下为贼子贼孙,伤害良善百姓者,朕决不轻饶。” “陛下圣明!”群臣叩拜。 “邵蕴华唯一做错的就是太过妇人之仁,传旨,另其鞭尸一百,挂城墙示众。”女皇陛下这才叫狠。 紫极殿中鸦雀无声。 “朕不怕天谴,也不怕失德,伤朕子民者,朕必另其十倍代价偿还。”女皇陛下掷地有声。 所有当官的心里都打了一个突,女皇陛下处罚贪腐的手段已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今处罚山贼也这般狠辣,果然,伤害民众的她就狠,甚至于谋逆的她都不怎么追究,一时间,原本有些小九九的官员更老实了,却也安心,有这样的皇帝在,便是家中无能人,也不用担心被欺负,一瞬间,倒是有很多人理解了女皇陛下爱民如子的坚定决心。 那边紫极殿中女皇陛下的回护邵蕴华不知道,她接到了公文,那些山贼就地正法,毕竟头目鞭尸示众,至于寨民和山地等事情,则命水黛进京叙说。 要回京城,水黛的眼睛就是一亮,出来一年,很是想念家人,只是公务在身,不能归家,如今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去,水黛自然高兴。 邵蕴华眯着眼睛这在盘算事情,这一次水黛回去,不能白白回去,得做点儿什么才行。 “你在想什么?”梅馨看着邵蕴华想事情竟然入了神。 “我们的新茶今年已经出来了,水黛你回去,不妨试试看,能卖出去多少。” “我也想到这个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干果蜜饯,只是这些东西在京城都不是稀罕物,只怕卖不上什么好价钱。”水黛除了思念家人之外,这些事也没落下。 “不错,这些干果蜜饯还是销到珩王千岁那边的好。”梅馨坐下,也知道这些东西易于贮藏,因此在京城真不是什么稀罕物,价格是不错,但是京城中自由门路,她们横插一脚,只怕要伤害不少人的利益。得罪人不划算。 “可是只带茶叶不成?”水黛觉得有点儿浪费,自己好容易回去一趟。 “沧澜布。”水黛话音刚落,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 邵蕴华狡黠一笑。 梅馨也一笑。 水黛眼睛一亮:“对,就这个,有了这个,只要卖个好价钱,沧澜族也能很快站稳脚跟。” “正是,我已经命人用沧澜布为你做了两身衣衫裙子。回去之后,你恐怕也是免不得应酬,到时候拿出来穿。”对于这种广告效应,她们叫不出来词,但是道理都懂得,第一个用这个方法的人就是女皇陛下,果然是妙招。 “好好好,只是至尊那里……” “早备下了,这是沧澜族进贡给陛下的。”梅馨笑眯眯的,大管家这三个字绝非浪得虚名。 “在想想,还有什么?” “还有药材。” “药材?”这下不单单水黛惊讶,邵蕴华都惊呆了,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正是,你们可还记得华翁氏的案子?”说起这个,梅馨的脸上就带着一抹笑意。 “我记得华家就是有药园子的。”水黛的脑袋倒是好使。 “正是,华家不但自己有药园子,还认识许多药材商人,这边气候温暖湿润,药材颇多,长的又快又好,这不失为一个好的发展方向。”梅馨也考虑过发展。 “华家……”邵蕴华皱眉,虽然华翁氏是无辜的,但是对于华家,她委实喜欢不起来。 水黛也皱眉,华家她也喜欢不起来。 看到两个人的表现,梅馨正色道:“你们也别这副表情,听我慢慢说,当日你们离去的时候,鸣冤鼓再次响起,告状的就是这华翁氏。” 想到当初离去时的鼓声,邵蕴华和水黛都印象,如今这般一说,两个人就是一愣,邵蕴华说:“华翁氏告状?她告的是什么状?” “她把华氏的前夫家,孙家告了。”梅馨说道这里,真是眉开眼笑。 第六十五章 当初华米氏怨恨丈夫扣了嫁妆,另女儿在夫家抬不起头来,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华米氏不知道,华翁氏可是知道的。 故去的公爹是看重自己唯一的儿子,毕竟那是华家的根,那是华家的传人,看重是理所当然,但是这不代表他不疼自己唯一的女儿,当初选孙家,那也是千挑万选,陪过的是没有钱,却有一座药园子,不过觉得女儿不会管理,因此直接同孙家交接的。 至于为什么华米氏不知道这件事,没办法,就算她是良妾,那也是妾,不能喊打喊杀,却不是这个家的一员,她没资格知道,但是作为这个家的一员华翁氏是知道的。所以孙家将华氏休弃,嫁妆也是当奉还,自然这个药园子也当奉还。 开始华氏伤心,华翁氏也没好意思问,可是想到华氏被休的理由,华翁氏咽不下这口气,华米氏如何那是华米氏的事,与华氏有什么相关?妾室就是妾室,与自家的小娘子有什么关系?自己的是儿子罢了,以后自己的孙女儿如何许人家? 有着这样的想法,她自然要问华氏具体的问题,结果让她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你说孙家一直如此?”华翁氏额头突突的跳。 “是我不好。”华氏喏喏的回道,她性子软糯,自然不敢怨恨父亲,只认为自己无能。 华翁氏恨恨,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好好养着华氏,打算养好她的身体在打上门去,别以为自己这边孤儿寡母的就任人欺负。 但是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对劲,小姑怎么如此穷?在这个家她自然不会亏待华氏,可是明显能看出来,华氏的东西很少,从首饰到配饰在到衣服,全是自己给她添购的,她自己的东西没带过,开始她还以为是睹物思情,后来才知道压根儿就没有,这怎么可能?那药园子面积不大,种的都是名贵药材,每一年的出息都不错,怎么会如此? 然后——然后华翁氏留个心眼,开始旁敲侧击的问华氏,结果可想而知,华翁氏差点儿没气炸肺,华氏也傻了眼,虽然她性子软糯,但是又不傻,不敢怨恨父亲,却也想过,若是不给这么一点儿的嫁妆,自己的日子是不是就会好过,却原来竟是如此。 华翁氏真是火冒三丈,直接就打上了孙家,结果可想而知,孙家在孙父活着的时候就敢那么对华氏,何况如今华家不过是孤儿寡母的窘境?压根就没把人放在眼里,不但如此,还立即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娘。如此行径,另华翁氏差点气吐血,华氏这完全傻掉了。 想到自己的冤屈是新任县令给洗刷的,华翁氏想也没想,拿着当年药园子的文书就给孙家告了。 阮玲心里正不好受呢,小娘子的艰难她知道的,被夫家休弃的女子下场是什么样她也读书读到过,正因为孙家休了华氏而不快,那边华翁氏就把孙家告了,艾玛,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来的正是时候。 就阮玲这个心态,孙家能好吗?何况人家华翁氏手里有证据,当庭传唤孙家人。 孙家傻了,万万没想到孤儿寡母和一个弃妇竟然还敢抛头露面,竟然不要脸的将他们告了,想要狡辩,可是当年的人证物证俱全,孙家抵赖不得,阮玲当庭就判药园子归还华家,孙家真是心疼肝疼各种肉疼。 就在华翁氏和孙家以为都完事的时候,阮玲又道:“药园子这么多年的账目呈上来,一应出息,当归华氏所有。” “此乃是华氏这些年在我孙家的花费。”孙大郎掷地有声。 “哦?这么说来,孙家养不起娘子?必然要花费娘子的嫁妆?”阮玲一点儿没客气,后宅女人擅长动嘴皮子,以前那会儿是大家闺秀,都是一句话拐了十八弯,这会儿的阮玲都跟老百姓打交道,直来直去,这会儿立刻直言不讳。 孙大郎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娘子花嫁妆,那是羞死人的事情,他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以后孙家的儿郎说亲都不好说。 “本官在问话,说话。”这会儿阮玲又拿出官员的威风来。 “自是不用。”孙大郎的心都在滴血,那药园子是他们全家收入的一半儿还多,当初委屈表妹娶华氏,就是为了这个药园子。 “既然如此,当如数奉还。”阮玲一锤定音。 这事儿经了官家,自然就定下,孙家那边连夜筹钱,可惜这些年大手大脚花惯了,那么一大笔钱如何筹的出? 孙家上下急的团团转,到处借钱,却怎么也补不上这个窟窿,最后还是孙母咬牙,当初休弃华氏的罪名是忤逆,这会儿也只得她松口,说原谅。 “委屈娘了。”孙大郎眼泪汪汪,却没说不让母亲认错这话。 “幸好,幸好当初动作慢,你休弃她的事儿还没有在官府备案。”孙母将满腔的苦水咽下。 “是。”孙大郎看着身边再度有孕的表妹,还有自己的长子,更是满心的愧疚。 “夫君,这件事我不怪你,你看你,嘴都起皮了,还是喝些菊花茶败败火。”温氏满脸心疼的看着孙大郎。 “表妹你放心,我必然让你做孙家的女主人,我们的儿子成为光明正大的嫡子。”看着贴心的表妹,孙大郎满脸高兴,忽略了温氏咬牙的模样。 孙母是个行动派,因为华家没有男性长辈,因此孙父没去,孙母一大早带着孙大郎就去了华家,然后自然是各种认错,华翁氏的姿态摆得很高,不过内心还是乐意孙家将华氏接回去的,毕竟出了个被休的女娘,好说不好听。 华氏也乐意回去,她对丈夫和阿家没感情,但是自己尚且年幼的女儿却是她的命,那边孙家给个台阶,嫂子又愿意她回去,有了台阶,也就回去了。 如果说孙家得了教训,回去好好对待华氏也就罢了,但是孙大郎一想到当初在公堂之上阮玲的问话,那可是公开审讯,自己失了多大的面子?至今还有人指指点点,因此他想了,你不是说我家养不起娘子么?那就在娶一个好了,正好东西还在,干脆就娶一个平妻,把自己的表妹接进来。 这下不用华翁氏,华氏在怎么软糯,这会儿也炸了,正当她六神无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夫君在婚前就与她表妹有了首尾,还生有一个孩子,处心积虑的想休掉自己,就是为了给她表妹挪地方,华氏差点儿没崩溃。 要不说阮玲现在不再是那个端庄隐忍的大家闺秀呢,现在的阮玲一肚子的馊主意,她看孙大郎不顺眼的事儿,那些衙役都知道,为了讨好上官,这些衙役也是蛮拼的,化身三叔六公开始打听孙家的八卦,孙家这事儿一出来,阮玲就得了信儿,眼珠子滴流一转,就有了想法,然后她派人将华翁氏请了来。 阮玲之于华翁氏那就是再生父母,阮玲说什么,华翁氏信什么,所以这件事处理的那叫一个快。 她和小姑直接通气儿,华氏软糯,如今六神无主,娘家大嫂给她出头,她自然千肯万肯,寻了个机会到了县衙,亲自击起了鸣冤鼓——和离! 大秦朝原本只有男子休妻,后来这个和离还是女皇登基之后才有的,可是除了当初促成和离发生的事,大秦朝还没有第二桩和离的案子,如今倒是出来了。 华氏说的明白(那是阮玲给写的稿),孙家不守信用在先,与人私通产子,夫妻恩义断绝,想求和离,女儿这归华氏。 孙家接到这个通知,全炸了,这简直就是华氏异想天开,哪有这种妻子离丈夫的事儿?结果到了大堂,阮玲这个始作俑者将大秦朝律历一说,孙家上下傻眼。 孙母倒是活络,对于华氏生的孩子那是据理力争,这是孙家的骨肉。结果被阮玲轻飘飘一句话打败:“在孙家,以后也做出这等未婚与人私通的丑事么?” 好个响亮的大耳刮子,孙家下上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和离的事情定下,药园子和孩子归了华氏,至于药园子这两年的出息则不再追究。 据说孙大郎回去就被族长动了家法,他的母亲表妹哭的泪人儿一样,不过这些都与华家无关。 华氏经此一事,倒是有了十足的成长,忽然发现没了夫君天也蓝了,日子也舒坦了,整个人眉开眼笑。 梅馨将此事说给邵蕴华和水黛听,两个人真是目瞪口呆,尤其是阮玲竟然能办出这样的事儿,真是让她们刮目相看。 “我到京城面君,只怕又多了一向谈资。”水黛眉开眼笑,如今她可是完完全全理解女皇的意思。 “正是,带着他们姑嫂同去,也让人看看,孤儿寡母与和离的女娘也能过着天青水蓝的好日子。”否则那么多的药材商人,梅馨为何独独选了华家?女皇陛下的大腿要抱牢。 “此事甚好,除了他们家,其他人家也带着一二。”邵蕴华如今倒是隐约知道男子对于女子出头是什么态度。 “好。”梅馨不太理解,可是看邵蕴华的样子,还是点头,心中快速的过着药材商人的名字。 事情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很快到了水黛启程的日子。 第六十六章 水黛这一路是顺遂的,能不顺遂么?祖父是文昌侯,父亲是丞相,本身是女皇钦点的第一任女状元,如今又被至尊夸奖,绝对的春风得意。路过的官员,哪怕心里在怎么不满小娘子当官,这会儿也不敢装病或者巡查躲避,实在是云地的事儿,人家做的太漂亮了,这会儿回京城明显是嘉奖的。 回转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水黛的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城,想到至尊的意思,水黛特意骑了高头大马,穿着干净的官服,满身的精致,通身的威严端坐在马上,让一群小娘子娘子们红了眼,总是有人忍不住的想,是否也能如同她这般风光无限。 文昌侯府上上下下都动了起来,文昌侯夫人,丞相夫人韩氏,尚书夫人吴氏一起忙活,府中上上下下都从新打扫了一遍,然后三个人坐在正堂翘首以盼。 三位夫人那真是眼巴巴,水黛的亲祖母和亲娘急,亲婶娘吴氏那也真疼水黛,她自己没女儿,庶出的水橙她都视若己出,何况是亲侄女,那真是爱的跟什么似的,而且水黛回来,也好询问一下水橙过的如何。 “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小娘子进城门了。” “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小娘子已经过了朱雀门。” “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小娘子进大门了。”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文昌侯夫人憋不住了,开始问:“怎么还没回来,不是已经进府了?”如果不是身份上不允许,老夫人真是恨不得冲出去看孙女儿。 “回“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小娘子在前厅呢,侯爷、相公、尚书在同小娘子谈论政事。”仆妇也是苦了一张脸。 “正事?什么正事?”文昌侯老夫人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什么正事?还有比见祖母和亲娘更正的事儿吗? 要不怎么说关心则乱呢,三位夫人平日里都是精明强干的人,这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后来还是水大郎的妻子姚氏提醒道:“祖母,阿家,婶娘,想是在说云地的事儿。” 这般一说,其她三人恍然大悟,对了,水黛出去不是游玩儿,是做官,回来肯定要说些这个的,就是这个感觉,唉,一时还是回不过来神,三名女人都泄了气,谈上政事哪里能很快回来? “祖父,父亲,叔父。”邵蕴华穿着官服撩衣服跪下。 “起来吧。”文昌侯缕着胡子,心情那叫一个好,哎呀呀,看看我这孙女儿,然后在一看还在户部员外郎上多年未动的长孙,还有两名还是从六品起居郎的次孙和三孙,又是一阵心塞,看看自己孙女儿这升官的速度,在看看他们俩,唉! 水黛这才起身,又见过三位兄长,这才落座。 几个男丁都上下打量水黛,水黛穿着崭新的官服精神奕奕,眼角的端庄温婉已经不见,反而眉眼之间见了几分大气睿智,肤色略有些黑,这个倒也正常,整日行走在外,被晒得,不过倒是趁得人更精神了。 “一路上可还顺畅。” “一路上颇顺,没有什么。” “嗯,这次回来诉职,可都准备好腹稿了?” “回祖父,孙女儿没起身的时候同邵世孙以及梅姐姐沈妹妹已经写好了奏本,腹稿也拟定了。”水黛倒是不隐瞒。 “甚好,此事毕竟是邵世孙主理,而且另外两位也都参与,如今你们一同打腹稿甚好。”水清给予孙女儿肯定,他最怕的是女人心胸狭隘,想要独占功劳,如今她们这样有商有量,这才是正理,想到到底是自己家的小娘子,脸上的笑容加深。 “是。孙女儿受教。”水黛很是谦逊。 “这次归来,都带了什么?”水孝忍不住开口问。 “这次归来……” 文昌侯老夫人计算的一点儿都不错,谈上了政事,果然都掌灯了还不见宝贝孙女儿的面,终于大怒派了身边的仆妇去要人,可怜的孙女儿,到家一个热水澡没洗,一口热乎饭没吃就给拎走了,什么时辰了还说,真是! 老夫人要人的时候,文昌侯父子三人这才发现时间的流逝,文昌侯不舍得,不过也只得给老妻面子放人,想了想,干脆到了后宅,吃了饭在说。 水黛立刻要去见女性长辈,被仆妇传话,说老夫人的话,先洗去满身的风尘在去请安不迟,她自然照办,洗干净自己,然后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去了正堂。 到了正堂水黛有点儿傻,怎么全在? 话说水清回后宅吃饭,主要是为了孙女儿,文昌侯夫人不想同这个老头子一块儿吃,同美美哒的孙女儿一块吃多好,结果被这么个老头子横插一脚,老大不乐意,可惜水清不在意,后来文昌侯夫人想想,干脆一块儿吃吧。 这才导致正堂中人满为患,而且最稀奇的是男女没分桌,一家一桌,而不是男一桌女一桌也没树屏风。 “黛儿,快过来。”文昌侯夫人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孙女儿,那眼中真是满满的疼爱。 水黛先过去给老祖母请安,然后是亲娘和婶娘,最后又同祖父和祖母坐到了一桌子,家里这才开饭。这顿饭人人吃的舒心。 不过吃完就不舒心了,文昌侯夫人品着茶水,正想着同孙女儿联络感情呢,结果水清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直接又同水黛说起了明天面君的各种事宜,应对,听得文昌侯夫人嘴角直抽抽。 “侯爷,黛儿又不是没有面君过,你何必这般急?”文昌侯夫人实在不爱听了。 “这怎么能一样呢?以往不过是走个过场,她是水家的小娘子,也只是水家的小娘子,现在她是云地的官员,她要单独面君,她是官,就不在是水家的小娘子,要前程的。这次见她的地方是在勤政殿,不是在后宫。”水清缕着胡子开始讲道理。 这话说的明白,以往水黛是水家的小娘子,面君如何看的是水家父子在至尊面前的表现,可是现在水黛是云地的官员,那是她自己的前程,代表她自己。 文昌侯夫人哑口无言。 “你们三个都给我用功读书,尤其是你。”水清用手点指自己的长孙:“你在户部多少年了?至今也未能再进一步,若是今年在无存进,我便求至尊将你下放。” “是。”水大郎一低头,就知道要挨训,有个能干的妹妹真是亚历山大。 水二郎和水三郎互相看了一眼,不着痕迹的退后,嗯!别显眼的好,免得祖父的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水四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堂姐,满心喜欢。 “明日还要面君,你今儿也累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养足精神,至尊不喜颓败之人。”水清训完了孙子,对着水黛那叫一个和颜悦色。 “是,祖父。”水黛终于能休息了,她也确实累了,连日奔波,终于能睡个好觉。 第二日散了早朝,多少人都看到水家父子三人依旧在偏殿没走,各个恍然,水家的小娘子是去年的女状元,今儿至尊要在勤政殿单独召见的,说不清楚什么滋味儿,颇有一些人眼馋心酸,有什么好的,门风不正,女子竟然这般不庄重,可惜这话只能在肚子里面说,不敢放到面上。 不为了水家父子报复,人家还出一位淑太妃呢,你说人家门风不正?找抽呢这是。 这是水黛第一次步入勤政殿,说实话,比中状元那会儿进入紫极殿还要紧张,紫极殿那回好歹大家是一起的,由德沛长公主领着,身边有邵蕴华陪着,这会儿可好,自己光棍儿一个人,她现在能理解当初邵蕴华面君的心情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到了地方,立刻跪下磕头。 “爱卿平身。” “谢陛下。”水黛这才起身,站立起来,双手自然垂着,微微低着头,礼仪上一丝错漏都没有。 “朕问你,那些山民往日以何生活?” 水黛一阵,果然陛下最关注的还是民生,心中早有腹稿,因此对答如流:“云地山中草药颇多,山民上至老者下至幼童皆认草药,卖药算是一笔很大的银钱收入;其次便是沧澜族女娘手巧,织出来的布匹十分华美,很是昂贵,可惜出产不多。此次臣回京,沧澜族尚且进贡沧澜布九匹。” “哦?手巧是好事。”女皇颇为欣赏手巧之人。 “陛下圣明,有一技之长,总是能够过活。”水黛这话说的巧妙,她相信女皇陛下能听出是什么意思。 果然女皇龙颜大悦,看着水黛怎么看怎么高兴,秦康乐觉得自己真心没有挑错人,她们果然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女娘有一技之长,不必靠男人过活,经济独立才能渐渐的人格独立。 “邵卿家到底是如何灭的山贼?”女皇收到的都是公文,只有结果,比如说剿灭山贼多少多少人,俘虏山贼多少多少人,收缴多少多少东西等等,只有结果,没有过程,这会儿自然要问问另一名当事人。 水黛全程参与,对于这个自然不陌生,立刻将其详实的叙述出来,女皇听的更是高兴,最后只得邵蕴华这般骁勇善战,忍不住道:“她这般带兵的架势,倒是颇有朕当年的风采。”一句话,一锤定音,从此以后邵蕴华的言行只要不是大不敬,那就没问题,人家女皇说了,邵蕴华像她,你敢说邵蕴华不好? “陛下圣明。”水黛那叫一个高兴,真心实意的为邵蕴华高兴,有了陛下这句话,她以后做什么都有了一层保护,保障。 后来女皇又问了水黛另一些杂事,水黛全部对答如流,女皇兴致高昂,还留用了午膳,后有宫女回报说水家父子都没走,还在偏殿,女皇则又命水家父子一同用膳。 文昌侯府得了消息,各个眉开眼笑,看看我们府上的小娘子,就是争气!此事酸坏了一群自认不得志的男人。 第六十七章 女皇高兴,得了的沧澜布立刻命针线局做了几套衣服,姐妹嫂子弟妹婶娘全有份儿,每人一套,沧澜布华美,又经过针线房的巧手制作,最后又被这些尊贵的皇室女人穿戴在身上,配上各种精致的小物件,那叫一个精致华美,瞬间红了京城女娘的眼,一时间沧澜布贵,天下有名。 这边水黛从勤政殿回来,回到家换下官服,立刻就去了隔壁邻居忠义侯府,那边的忠义侯夫人已经早就大开二门迎接,看到水黛神采飞扬的样子,满心的疼爱,水黛立刻紧走两步施礼。 “快起来。”忠义侯夫人亲自将她扶起。 “精神了好多。” “老夫人风采依旧。” “你哦!”忠义侯夫人的眼睛毛都是乐的,邵蕴华给她争了这么大的脸面,她能不高兴?不过最高兴的还是邵蕴华有出息,谁说女子不如男,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要说她一点儿也没看出女皇的想法,那她就是蠢材,事实则是她一点儿也不蠢。 “那边可还习惯?” “开始不习惯,那边水汽太足,湿气很大,至尊找到的辣椒倒是帮了大忙,那边的大夫全言这是好物,可以抵御湿气。”水黛坐在忠义侯夫人身边,笑吟吟的。 “没有水土不服就好,那边蚊虫鼠蚁众多,可有妨碍?” “临行时至尊命御医配的驱虫方子很是管用,就是硫磺用量大了些,不过如今人烟多了,那些蛇类也不敢轻易到人类的闹市居住,用量也减了下来。”这些问题说是问水黛,其实何尝不是在打听邵蕴华的近况。 “这就好。” “可不是,我们刚到云地,很多东西都是湿哒哒的,药材坏了一些,还有一些绸缎也发了霉,蕴华还说这次我回去让我从您要一些绸缎呢。”水黛将话题引到邵蕴华身上。 “好好好,我多准备一些。”忠义侯夫人的手有点儿抖,从小养到大的孙女儿一分就是一年,这对于她的打击有点儿大,幸亏这是露脸的事儿,她才有精神支柱和安慰:“蕴华在那边怎么样?” “姐姐很好,带兵将山贼灭了,百姓称颂。” “至尊知遇之恩,莫忘。” “君恩如山,自当厚报。”这是邵蕴华的心愿也是水黛的心愿。 忠义侯夫人点点头,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忠义侯夫人舍不得,可是也知道,如今水黛不比往日,肯定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 水黛也确实抽不出更多的时间来陪忠义侯夫人,只得告辞。 然后水黛立刻进入忙碌状态,第一份拜帖就送到了镇国公府,镇国公府与忠义侯府一样,都是世子战死沙场,但是不同的是镇国公府世子那一辈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因此那是名副其实的空架子公府,当然这些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的镇国公府那绝对没人敢小瞧。 世孙卫泽是皇夫,所以镇国公府无人敢小觑,哪怕他们家到现在没有什么在拿的出手的年轻俊杰,但是架不住人家好命,现在的太子亲爹是卫泽,所以只要有太子在,卫家最少还有三十年的时间培养出人才。 至于为何水黛拜会镇国公府,这个绝对不是皇夫的关系,而是皇夫二叔本身就是一名大商人。水黛手中的商品,她想同这位全国有名的大商人搭上关系。 卫二叔接到了水黛的拜帖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安排时间见面,因为女皇的关系,他对女娘的本事很是重视,也是这么多年经商走南闯北见识卓绝的缘故。 水黛得了回信很是高兴,立刻穿戴一新,带着华翁氏以及另外两名商人进了镇国公府。 这三个人都紧张,华氏身上还穿着素服,她还没出孝,幸好同来的两名长辈对她颇为照顾,让她的紧张感消失不少。 同来的两名商人,一名叫华竹,一名叫钟毓,两个人都三十五六,是当地颇有名的商人,也曾想过搭上卫二叔这条线,可惜没有门口,这会儿终于进了镇国公府,那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当然走南闯北的人没有傻瓜,知道上官的心意,自然对华氏暗中照顾有加。 卫二叔是个谦虚的人,虽然连至尊也尊称他一句二叔,但是他不是个轻狂的人,知道自己是多大的官,他就是个正五品的员外郎,水黛与她同级,因此也没拿大,亲自迎接到了厅外。 “员外郎。” “水给事。”卫二叔隐晦的打量水黛两眼,有点儿牙疼,不是水黛有什么不好,而是水黛太好,好的有点儿像至尊,至尊满身威严,卫二叔是怕的,如今见到在水黛嘴角那抹浅笑,很是有些压力啊:“里面请。” 进入大堂,自然是分宾主落座,那边训练有素的下人这立刻上茶。 “员外郎,是水某来的冒失了,实在是时间紧凑,还请见谅。”水黛的说话言谈,无半点儿女儿态。 “了解,水给事何事?” “我是来求员外郎的,云地气候温暖湿润,盛产多种药材,这三位都是药材商人,还请员外郎指一条明路。”这位卫二叔在至尊面前都很有面子,虽然不是混朝堂的料,但是对于陶朱之道那是精明的可以,人也圆滑,在他面前自己这点儿伎俩不够看,因此还是老实说比较好。 对于这番话,卫二叔的接受度很高,水黛猜的不错,这等人尖子,在他面前耍心眼那是鲁班门前班门弄斧,倒不如这般直言更能得到好感,因此卫二叔直接说:“这个好说。”转脸问另外三人:“不知云地都盛产什么?” “云地药材颇多,哪一类型的几乎都有,不知道上官需求哪一种?”林竹立刻问道,他家主要是贩卖药材,因此对于种类很是了解。 “出门在外,磕磕碰碰免不了,可有治疗外伤之药?最好是价钱不贵的。” “三七最好,价格不贵。”林竹的眼睛就是一亮,家中有很多三七,正愁销路。 “可好养活?”卫二叔问的是实在事儿,不好养活一旦需求量大,那完全没意思。 “回上官的话,三七很是皮实,哪里都能生长,而且周期很短,药用根茎,留下主根即可,不会断了生长。”华氏刚开口的时候还有些结巴,后面倒是越说越顺,脸上的薄红也压下,变得面色如常,可是那宛如擂鼓的心跳依旧在提醒她,她非常紧张。 “如此甚好,效果如何?” “三七在治疗跌打损伤,尤其是止血消肿方面,效果非常不错,草民当地人都用此药,无副作用。”林竹是个大夫,不过他的医术只能算一般,反倒是经营的药材铺子经营的不错。 卫二叔频频点头,这里面有对三七的认同,也有对水黛的认同,办事办的好,周全,带的三个人各司其职,可见在来之前做好了功课,他喜欢和周全的人办事,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这是好东西,水给事不妨想一想,哪里人的磕磕碰碰最多?” “这……”水黛沉吟,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想不到。 看到水黛没吭声,华翁氏握紧了拳头,张了张嘴没吭声,又张了张嘴,发现水黛还没吭声,终于急了:“上官,民妇认为军营里面磕碰最多。” “正是。”卫二叔抚髯而笑:“水给事,若是三七如此好用,不妨配好药方,分发各处军营备用,岂不妙哉。” 水黛的眼睛彻底亮了,军营的消耗量,想想就有些晕,不行,她得稳住,稳了稳心神,站起身,一躬扫地:“多谢员外郎提点。” 卫二叔受这一躬身绝对是心安理得,点点头又说:“如今军人上的用度乃是兵部的右侍郎在管,水给事不妨同右侍郎谈谈。” “右侍郎是……”水黛有些忐忑,朝中有些人对她们不善,前日祖父和父亲已经提点过。 “山东史瑾瑜,史侍郎。” 水黛大喜过望,老熟人啊!这可好!当即眉开眼笑,连连拜谢。 “我听闻沧澜茶很是不错,不知道水给事这茶可有销路?”卫二叔也没客气,直接问自己感兴趣的事儿。 “那还请员外郎费心,以后我们只管将茶叶运到京城如何?”水黛也是个敞快人,茶园是迁丁女娘独享分红的,走整账才方便。 “好。”卫二叔一锤定音:“此茶一年可出多少斤?有多少上等的,有多少中等,下等的?” “此茶有一株茶王,茶王上面顶尖的自然是进贡的,上等的能出五六斤,中等的十斤左右,下等的没有。” 卫二叔频频点头。 “至于茶园的茶,顶尖的大约有百十斤,上等的二百多斤不足三百,中等的五百左右,下等的依旧没有,茶园还在扩建,估计茶也回每年增多。” “好好好。”卫二叔很是满意。 水黛从镇国公府出来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这个事儿办的顺利,高兴! 第六十八章 上午去了镇国公府,下午就跑去了兵部,半年不见,史瑾瑜还是越□□亮了,囧!不过长的太精致,皮肤又太白,嗯!如果仔细看看,水黛还要比他黑一些,因此也只能用漂亮来形容。 眼见水黛来找史瑾瑜,史瑾瑜的不少同僚真是羡慕嫉妒恨,出身好,学问好,年纪轻轻就是正三品,做官升职的速度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人家是简在帝心。如今还有水家小娘子来找,真是人生赢家,这种人就该用布袋蒙起来,让大家一顿胖揍出气。 相比较于同僚的想象,史瑾瑜也在想,不过他想的是水黛来找他所谓何事,别怪他一点儿旖旎的心思都没有,在见到了云地这些小娘子彪悍的作风,他已经完全将这些人真正当做同僚了,没有半点儿念想。 “史侍郎。”水黛春风满面,笑容满满。 史瑾瑜浑身警戒全开,邵蕴华直爽,梅馨周全,水黛灵慧,沈芷芳大气,这四个人合作的时候与水黛谈那是最轻松,但是一旦站到对立面,咳咳,面对水黛还是提十二万分的小心为好。 “水给事。”史瑾瑜点点头,丝毫不乱。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些原本还在想水黛找史瑾瑜找到衙门来的人,这会儿猛然惊醒,这不单单是文昌侯的孙女儿,丞相的女儿,还是正五品的给事中,一时间好些人都满脸错愕,尤其是一些不如水黛品阶高的人,更是在错愕之后,纷纷行礼。却原来——她以不是那个她! “史侍郎,此次在下前来是有事相商。”面对老熟人,谁还不知道谁?因此水黛也省了拐弯,直接说明来意。 “哦?何事?” “你来看。”水黛身边的女婢立刻将捧着的小匣子打开,里面正是三七。 “这是何物?”史瑾瑜看了看,好像是药材。 “此乃三七,是药材,专治跌打损伤,止血镇痛的。”水黛依旧笑眯眯的。 史瑾瑜瞬间了悟,这是来推销东西来了。既然这么说,不禁拿在手里仔细观看:“价钱如何?” “价钱便宜,产量颇丰。” “直接作用?” “打算配药方,必要便于携带才好。”水黛的功课做的很足。 “若是效果不错,自然可以,此物先留下,还要等我奏明至尊,请御医验过才行。”对于水黛她们的作风,史瑾瑜很了解,彪悍是彪悍,靠谱也是真靠谱。 “那好,我便等你的好消息。” “此物是云地出产?” “正是,不过据说其他地方也应该能栽培。” 史瑾瑜点点头,亲自送水黛出去,留下一群人干瞪眼,完全的谈公事,好凌乱的感觉,真的同小娘子谈公事吗?一时间,衙门里的官员眼神乱飞。眼见史瑾瑜回来,大家立刻老实。 如果说水黛走了一圈兵部,给大家带来的不过就是一个感慨,那么接下来给其她小娘子带来的就是震撼,刷新三观的震撼。 水黛回来是诉职,时间短暂,因此将行程安排的满满的,如今面君和药材、茶叶这三件大事都忙完了,那么剩下的就是推销沧澜布,还有联络感情,用沈芷芳的话来说,至尊动作这么大,目的明确,迁丁肯定不是这一次,倒不如先让大家看看走出去是什么样儿,有了前人,至尊在做什么,也更方面。 如果是女皇听到这番话,一定给沈芷芳点三十二个赞,简直不能更得圣心,不过这番话也同样得到了水黛等三人的同意,因此水黛自然给予执行,她从出生起,他们家的官位就不低,因此生下就是贵女,在京城中颇有一些手帕交,这次回来,自然要下帖子请客。 京中贵女如果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去年水黛跨马游街的风光仿佛仍在眼前,女子步入紫极殿的事依旧津津乐道,前几日勤政殿中被留用膳更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接了帖子,自然愿意去,有些迂腐长辈不看这些,也要看水黛的出身,因此水黛这个赏花宴一办,堪称门庭若市。 这赏花宴根本就不是水黛办的,她忙的吃饭都顾不上哪里还会张罗这个?这两天她出门办事,还是文昌侯夫人,忠义侯夫人为头,然后几位大娘子一起办的。他们出手,自然办的妥妥当当。 文昌侯府一大早就有各种马车过来,各个都直接进入到二门(小娘子总不能在门外下车,被人瞧去就不好了),下车的时候自有仆妇领着,文昌侯府人口不多,忠义侯府还拨了过来不少训练有素的女婢跟着一起张罗,一时间文昌侯府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水黛穿着崭新的衣服满脸笑容,这个叫姐姐,那个喊妹妹,映着满院子的鲜花,小娘子们的彩衣欢颜,真是让人心醉。 这个问水黛身上的是什么料子,那个问水黛头上的珠钗可是海珠,还有问水黛衣服的样式可是新鲜花样,水黛一一应付,不过没多久她就有些不耐烦,脸上的笑容还得保持,心思却远了,如果是在云地,这会儿正在研究疑难杂案或者是想法子让大家的生活更好,更富足,现在这种把时间都花费在穿衣打扮上她认为不值得。 当然不是穿衣打扮不好,穿的美美哒,自己看着也舒心也赏心悦目,可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就研究穿衣打扮这是不是太过?最重要的是为了自己也就算了,还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悦己者容(丈夫)水黛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然后水黛悲哀的发现,这些人都习惯了无所事事,勾心斗角的闺阁生活,她们想要争的就是男人男人还是男人,年纪小,博得父亲的宠爱,嫁妆可以多些,说的人家也靠谱些;嫁了人争的还是男人,有男人的敬重你才是正妻,否则你就什么都不是,娘家在给力遇到个混人也没用。 参照当年的忠武侯夫人,亲爹永康伯,绝对的门当户对,可是能怎么样?男人看不上你,你就什么都不是,父亲兄长能帮你几时?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女人把着男人不放,才有那么多女人争风吃醋。不争不行,所以才要从,从父,从夫,真真是好一个三从四德,这一刻的水黛真正认识到三从四德。 看来今天的举动很难让大家认识到外面的天空,水黛叹气,她想的还是太简单,上千年的教条,有些事是刻在骨子里面的,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过的。 这一天让水黛过的极度郁闷,原本的两个目的只达到了一个,就是沧澜布的反响很好,但是最大的目的却没有达到,让她很是挫败。 天色渐晚,水黛自然送客人出门,大家也都鱼贯而出,都是家中父亲身份高的走在前面,身份低的走在后面,水黛看的一阵心塞。 没想到在出二门的时候,倒是同几个人走了个对头碰,其实也不算对头碰,中间是一个小湖泊,水黛领着人从湖的左边回廊走出,那边水黛的兄长则带着人从右边的回廊进,这里不算是真正的后宅,算是一个交界点,所以能撞上不奇怪。 男尊女卑,女娘见到男人自然当福身行礼,男子拱手还礼,如今既然撞见了,哪怕隔着一个池塘,众位小娘子也纷纷福身行礼,对面的人自然还礼,一动不动的水黛格外惹眼,水家的家教极好,水黛不可能没礼貌,很多小娘子都面露疑惑。 那边的男子们自然也是愕然,走路的潜/规则女子有,男子也有,女子看的是父亲丈夫的品级,男子年少看父亲,年长看自己,水家大郎二十四岁,他的朋友自然都过了弱冠之年,都是看自己的时候,所以—— 今天这群小年轻的都没有邵蕴华的官位高,也是醉!文昌侯觉得孙子这个年纪是正五品没出息,那是他的参照人太厉害,按照水大郎这个年纪,正五品已经是高位了,史瑾瑜那般的也只有一个史瑾瑜。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这群人的官位没有水家兄妹高,因此水黛自然不能先行礼,六个小郎君其中有五个碍于水大郎的面子没说什么,心中却颇有微词,剩下的那个却是个眼尖的,也是个记忆好的,这时候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对,人家是去年跨马游街的女状元,前两天还勤政殿面君,现在是正五品的给事中。 他自己不过是个从七品的小官儿,赶紧一躬身:“水给事。”下官见到上官行礼,天经地义。 水黛矜持的点点头。 三个字仿佛一道炸雷在其余五名的小郎君耳朵边响起,卧槽!人家不是白身,不是靠父兄的小娘子,人家是正五品的给事中,你们是什么?除了水大郎是正五品,最高的也不过是正六品,想通这个,这些个人纷纷给水黛行礼。 水黛一一笑纳,在看身边的小娘子们脸上的表情,心中一动,也许这是个机会。 两方人马各走各路,水黛故意放慢了脚步,沉默一下,终于有个小娘子鼓起勇气问:“水姐姐,给事是什么?”别怪她怎么问,就是在今日,又多少国家岗位大家不知道名称的?何况是那个年月?若非家中有人任职此官,女眷不知道才对。 “给事中,乃是正五品的官衔。”水黛挑眉,仔细观察大家的脸色,看看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家一阵沉默,女子给男子行礼似乎是天经地义,除非是少年人给长辈行礼,可是现在水黛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们,不是的,完全不是的,男子也要向女子低头。 “水姐姐,外面做官辛苦吗?”这是这一天第一个问水黛外面事的女子。 “辛苦,当然辛苦。”水黛画出一幅优美的图画,反而实话实说:“可是相比较于辛苦,得到的快乐更多,我跟你们说啊……”边走边将阮玲审案的过程说出。 听的这些小娘子一个一个睁圆了眼睛,不敢相信,那般沉着睿智的为官者,为民伸冤者竟是同她们一般年纪的小娘子,尤其这里面还有两个识得阮玲的,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和向往,就是向往,水黛的功夫终于没有白费。 如果说审案让她们心生向往,华家的事就是一个警钟,父亲即便疼爱,但是遇到有心人,又能如何,水黛最后又来了会心一击:“唉,若是当年有和离,忠武侯夫人也许不会如此。” 这简直就是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贵女们何以为贵?父贵!何以为傲?有强大的娘家做后援,可是忠武侯夫人是永康伯嫡女,这满院子的贵女有几个能贵过当年的她?让这些贵女下嫁?自己愿意?家中长辈愿不愿意,下嫁丢不丢份儿?退一万步,华氏也算下嫁了,结果呢?好些人一时间满头冷汗,竟是不知如何是好,当真是前路茫茫,十几年来的认知全被打翻。 原来身份什么的不是保障,嫁妆什么的也不管用,她们的一生幸福凭借的全是一个素未谋面男人的良心。她们只能凭借别人的良心过日子!实在让人心焦! 第六十九章 从文昌侯府回去,就病倒了几位小娘子,如果是感染风寒或者吃坏了肚子什么的,文昌侯府那绝对有责任,但是不是这些,哪怕是太医来看,也是忧思成疾,跟人家文昌侯府绝对一毛钱关系没有,忧思?什么忧思?都是闺阁小娘子能有什么忧什么思? 病倒的小娘子心里发苦,这真是当头一棒,那些镜花水月的东西通通现出了原形,描绘的正妻怎么怎么风光,怎么怎么有诰命,什么妻者,齐也,呸!不过是一个华而不实的称呼,那些好的风光的都是书中的例子,可是忠武侯夫人那是活生生身边的例子,以往也不过是一声叹息,可是这般扒皮,发现那鲜血淋漓的事实,谁能不心惊? 水黛给了这些人当头棒喝之后她反倒成了没事人,好好休息一天之后她就要回云地了,旅途劳累,必须养足精神,如今她白日睡觉,也没人说她惫懒,人家那是公务繁忙累的。 水黛这一趟的京城之行在京城贵女这个平静的圈子中扔下了一块大石头之后她拍拍屁股跑了,然后马不停蹄一路赶回云地,用她的说法来说,那就是在京城实在太压抑,还不如回云地海阔天空。 回去之后云地水黛就傻了,看看梅馨,又看看邵蕴华和沈芷芳,揉了揉眼睛,她好像来回也不过就是一个多月而不是一年,这也太快了,怎么多了一个小娃娃? “这小娃娃……”、水黛整个人都有一种崩坏的感觉。 “捡的。”梅馨一挑眉毛。 “捡的?哪那么好命捡个孩子?赶明儿我也捡个去。”水黛是真不信,没办法,就她知道的,水家生个孩子简直要乐疯的节奏,典型案例自己的婶娘家,盼孩子盼的眼蓝。 “真是捡的,我们府里的糖糖不就是捡的么?邵蕴华的脸色很不好看。 “真是捡的?”水黛瞪大了眼睛。 其余三个人一起点头。 “孩子有什么毛病?”这是水黛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 三个人一起摇头。 水黛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个最大的毛病。”邵蕴华的声音很轻。 梅馨和沈芷芳看着她,这些天邵蕴华的心情不好她们看出来的,也想过是因为被遗弃的孩子造成的,毕竟她作为一个州府的府官,百姓因为温饱抛弃婴儿,也算是她无能。但是毛病?什么毛病,怎么没听她说起过 “最大的毛病就是她是女婴。”邵蕴华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你们知道每一年有多少女婴被溺死吗?又有多少被遗弃的,否则当年为何迁丁选择在那两个郡?又为何要收税?” 三个人是目瞪口呆!低下头,在看看女婴,小脸还没长开,安安静静的睡着,却原来遗弃女婴她不是第一个。 “否则我何必留下茶园,只是希望给大家留一个后手。”邵蕴华再次叹惜。 “嗯,必须要有这个后手。”她们三个是相信邵蕴华的,因此没有问过为何茶园如此处理,心中不是不疑惑,这会儿却恍然大悟。 “这娃娃在林子那边捡到的,估计也是沧澜府的人丢弃的。”梅馨的脸色很差。 “便是知道谁家又如何?”沈芷芳反问。 水黛没吭声。 她们正在这里说话,外面有人来报:“知府,三位给事,赵大娘求见。” “她今儿怎么来了?”说是这么说,还是命人领她进来。 “拜见知府。三位给事。” “别说那些虚的,你最近不是在忙着种茶树栽果树吗?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对于赵大娘,邵蕴华是喜欢的,这么坚强的女娘很是少见。 “我是来拿钱的。” “拿钱?”邵蕴华一皱眉:“你是说寄存我这里的百两银子?” “嗯,不过我拿二十两就可以。” “杏儿,去拿银子。”吩咐了一句,转脸又问赵大娘:“你怎么突然用银子?你哪里来的这么大一笔的花销?”邵蕴华实在不懂,赵大娘是个仔细的人,怎么会有花销? “倒不是我,是李三娘来借银子。”赵大娘长叹一声。 “她?她不是嫁人了么?”梅馨插言,对于李三娘,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嫁人生子本是平常,可是变得尖酸刻薄便是不讨喜了。 “是啊,三娘有了身子,前些日子生下孩子,没想到三娘体弱,孩子生下就死了,她也病了,她阿家年纪大了,也病了,病得还好严重,三娘的嫁妆银子都看病用了,可是还是不够,家里两个病人,也之能同我们借用一些。”赵大娘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往日里得理不让人,却也最是软心肠。 “都病了?”水黛更想问的是孩子真的刚出生就死了?眼睛忍不住看向那还未开脸的女婴。 “嗯,三娘的病轻一些,就是拖拖拉拉的不见好,倒是她婆婆病的很重。”赵大娘又叹了口气,接过杏儿拿出的二十两银子,立即起身:“我先给他们家送过去。” “也好,你先过去,我……” “我们有空也会过去。”水黛打断邵蕴华的话。 “好。”赵大娘拿着银子出去。 “怎么打算我。”邵蕴华看着水黛。 “我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这未免也太巧了。”说着,水黛一指襁褓中的婴儿。 那三个人的眼睛也是一亮,随即是满脸气愤:“实在是太过分了,孙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婴儿。”沈芷芳脸都气青了。 “我早看那个孙竹不顺眼。”邵蕴华直接冷笑一声。 “恐怕生病也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才没说我们稍后就去。”水黛也是冷笑连连。 “那怎么?”大家一齐看水黛。 “这边大夫不足,我回京城,恰好有位名医要来看药材,不如一同去看看,若是医的好,也是功德一件。”水黛这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的。 其余三个人频频点点头。至于水黛带回来的大夫?哎呦!哪里还找不到一名大夫? 这边三人准备停当,眼见天色不早,水黛又是刚回来,便约定明日带着“名医”去为李三娘的阿家看病。 想着几个人一起出门太惹眼,因此这一次到孙家的是水黛带着人去的,结果发现竟然没人,不是病了么?怎么会没人,左邻右舍也是忙人,他们家出了事儿,都是知道的,可是怎么突然没人了呢? 只有一个年长的老婆子冷笑:“丧门家,不会好。”再问,却不肯多说一个字。 水黛也只能带着满腹的疑问回了府衙,然后就看到邵蕴华乌漆墨黑的一张脸。 “怎么了?”水黛一看就知道坏了,肯定出了事,可是出了什么事?想到突然空置的孙家,下意识的水黛就觉得和孙家有关。 “哼,那孙竹将李三娘休了。” “休了?”水黛傻了,休了?休了?昨天还让李三娘借钱看病,今天就把人休了? “是啊,理由是忤逆长辈。”梅馨也冷笑连连,这理由都是这么的耳熟。 “李三娘现在人呢?”水黛又问。 “在衙门那里给孙竹磕头认错呢。”这是沈芷芳最堵心的。 水黛一噎,无言以对。 那边咬死了休妻,忤逆长辈,李三娘又无所出(生的孩子死了)因此孙家的态度十分坚决,必须休妻。 李三娘哭的昏头涨脑,刚出月子的她最后竟活生生的哭晕过去,可是即使昏过去,依旧扒着孙竹的靴子不放,被孙竹一脚踹到一边,看都没看一眼,甩袖子就走。到最后还是赵大娘和王秀把李三娘接了回去,又是请大夫,又是给她煮粥熬药。 孙家那边的房子倒是直接就卖了,李三娘过门儿,拿出体己钱刚将房子修葺好,如今也被孙家贱卖,然后孙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等昏迷两天的李三娘醒过来之后,面对她的是孙家全家消失,房屋易主,她整个人都呆滞下来。 “这孩子,要不要告诉李三娘?”水黛揉了揉额头,这真是一团乱。 “我看李三娘的样子恐怕是不知道孩子并非死婴。”这些日子以来,邵蕴华她们也是观察过李三娘的,她这样子似乎确实不知情。 “不如将孩子给她,她现在这个样子有个孩子也许能从新振作起来。”梅馨到底是慈悲心肠。 “也好。”沈芷芳点头。 “知府,王秀来了。”小桃看到王秀有点儿惊讶,王秀胆子小,往日里总是以赵大娘为主心骨,尤其是面对上官的时候总是畏畏缩缩的,别说主动来衙门,就是往日遇到邵蕴华她们出巡,她也是躲着走,今儿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邵蕴华也有些惊讶,王秀她也了解,这怎么来了?脸上赶紧挂着亲切的笑容,让小桃去带人。 王秀低着头,踩着小碎步,紧紧的捏着帕子,可见是紧张,没敢抬头,直接低头拜见。 “起来吧?今儿所为何事?”邵蕴华的声音都放了轻,王秀胆子小,她可别吓坏了人。 “是大娘让我来的,她说三娘的病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大家异口同声。 王秀瑟缩了一下:“嗯,我和大娘请了大夫,大夫说的,想请知府过去一趟。” “走,我们去看看。”李三娘是迁丁女,自然归邵蕴华管理。 第七十章 一行人急冲冲的奔着赵大娘的家中而去,邵蕴华性急直接挑帘进去,李三娘目光涣散,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简直就是皮毛骨头,原本的一二姿色现在只剩下形容枯槁。 老大夫坐在椅子上写药方,赵大娘这在一边照顾李三娘,李三娘现在喝药都得赵大娘先将她擎起来,然后在喂,这也是王秀去找人的原因,王秀能吃,力气却终究不如赵大娘这个大胃王大,擎不动李三娘。 邵蕴华进来,李三娘一动不动,倒是赵大娘行了礼。 “见过上官。”老大夫也行礼。 “老人家坐。”邵蕴华自己也坐下:“还请大夫明说,到底如何?” “老朽为这位娘子诊脉发现,她是产后没有将养好导致身体虚弱,虽有些忧思,却也不至于缠绵病榻,反倒是身体有崩坏的迹象,却是因为用虎狼之药的缘故,所以这……”大夫的意思很明确,这位娘子明显是被夫家坑了,没病偏偏说有病,难道就是为了休妻?唉,得白花了多少银子。 “多谢大夫。”邵蕴华的涵养再好,这会儿在老大夫这个外人面前也装不起来了,脸色差的可以。 “不敢不敢。”老大夫起身而去,身边的小徒弟低着头背着药箱跟着,翠衫则送人出去。 等没人了,邵蕴华气得狠狠一拍桌子。 “先把人治好在说吧,你也别气了。”梅馨只得劝道。 “孩子现在还不能给她。”水黛直接就说,也不担心李三娘听见,她整个人都木了,又怎么会听见? “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我的孩子?”李三娘的声音带着嘶哑的尖锐,可是眼中却是有着神采,整个人都迸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来。 邵蕴华几个人面面相觑,难道这就是为母则强? “也许是你的孩子,很可爱,我们抱来你看看。” “好好好。”李三娘拼命点头。 杏儿已经立刻回去送信,让乳娘抱着孩子过来(邵蕴华她们请的),乳娘接到消息就是一顿,有点儿不太情愿,邵蕴华她们给的报酬不低,吃的又好,自己的奶水很足,养两个孩子根本不成问题,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可是主人家让去,又不能不去,因此心情十分忐忑难安。 李三娘眼巴巴的看着门口,看着一名妇人抱着一个婴儿进门,连忙飞速下床,一把将婴儿抱入怀中,泪流满面:“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梅馨多愁善感,看到李三娘这般不禁也红了眼眶,所谓为母则强,慈母心肠,不外如是。 乳母抽着嘴角看着李三娘那紧紧搂着孩子的样子,想要开口劝阻,又闭上嘴,人家那到底是亲娘,自己若是说,只怕还落不得好,因此也就闭嘴。 李三娘抱着孩子的姿势不正确,自然让熟睡的婴儿不舒服,因此小婴儿皱着眉毛,开始抽泣起来,李三娘瞬间手忙脚乱哄的安慰:“宝宝乖,你没事,娘带着你找你爹,看到你没事,你爹一定会很开心的,宝宝乖……” 邵蕴华的脸绿了。 梅馨刚刚的感动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呵呵哒!带着孩子去找孙竹?孩子再次被遗弃一次么?这李三娘的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三娘的动作不对,孩子越哭越大声,最后乳母实在看不过眼,悄悄看了样脸色不好看的邵蕴华,终于开口:“小娃子想是尿了,换换尿布。” “哦哦哦。”李三娘这才手忙脚乱的为婴儿换尿布,事情如乳母所说,小家伙儿是尿了,李三娘满脸慈母心,打开襁褓之后瞬间变脸:“怎么会是女娘,怎么会是女娘,怎么是个赔钱货……”李三娘孩子也不管了,嚎啕大哭。 这下邵蕴华的脸已经不是绿了,而是彻底的面沉似水。 水黛沈芷芳还有梅馨的脸色都难看无比,她们万万没想到李三娘能说出这番话来。 “都是你这个赔钱货,否则孙郎怎么会不要我,赔钱货,我掐死你……”李三娘满面狰狞,猛然掐向女婴的脖子,女婴一下子就哭不出来,变了脸色。 邵蕴华一个健步过去,连忙将李三娘拉开,女婴就这么一下子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然后开始不停的咳嗽,一副哭又哭不出来的,堵住的样子,把邵蕴华她们心疼的够呛,乳娘立刻上前换了尿布又给孩子喂奶,不停的哄,这才让女婴平静下来,再次入睡。 “你先带着她回去。”梅馨的脸色乌漆墨黑的。 乳母心里看不起李三娘,向邵蕴华几个人行礼之后抱着孩子就走,心中可怜女婴命不好,又有点儿窃喜自己的工作不能丢,唉,这心呐,还是不好受。 这边还没等邵蕴华发作呢,那边李三娘继续嚎啕大哭:“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才要还,我怎么就生了一个赔钱货……” 梅馨张嘴的瞬间硬生生的将话咽下,你怎么就苦了?你看看人家赵大娘和王秀,同你的起点一样,现在手头有银子,容身之处有房子,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命苦? 上辈子欠他的?呵呵哒!人是你自己选的,多少人都看那个孙竹不好,你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怪谁? 生了个赔钱货,你自己也是赔钱货?自己都认为自己是赔钱货,别人怎么会珍惜你? 一直手足无措的赵大娘这会儿一改刚才的手足无措,来到李大娘面前,大喝一声:“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邵蕴华等吓了一大跳,李三娘哭得专心致志,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吓得把眼泪吞了回去,脸憋的通红,仰着脸看着李三娘,开始抽搭。 “你有什么命苦的,跟着知府走,还能没有好日子过,你看我现在有房子有银子,我什么都不怕,你怕什么?”赵大娘说出了梅馨没说出口的话。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做,成么?”李三娘的嗓子有些嘶哑。 “怎么不成?你不是还会纺织?去年刚到这里那会儿,你不是纺织的最好的人么?你的手这样巧,还不能养活自己不成?”赵大娘很乐观,明明自己的银子被李三娘借去,然后被孙竹浪费掉,却没有计较什么。 这么一说,李三娘也点点头:“也是,我也是命苦,只能这样了。” 赵大娘一噎,这命苦也是自己找的吧? “不管怎么说,你想振作起来,养活自己才好。”赵大娘想了想,也只能这么说。 李三娘点点头,还想说什么,看到邵蕴华她们却没有开口,至于孩子的事儿,也没提,只是木然的站着。 “我们先回去。”邵蕴华忍着气,同其余三个人离开。 四人还没等下楼呢,就听见李三娘问:“大娘,你告诉我,孙郎他好么?” 四个人的脚步同时一顿,彼此互看一眼,这会儿什么不可偷听的教条也就放弃了,她们很是好奇李三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怎么还想着他?”赵大娘真是怒其不争。 “大娘,我是女人,你也是女人,你觉得你很好,可是像什么样子?女人还是要找个男人,嫁人生子,靠男人,靠儿子才是正理。” 赵大娘的脑袋晃的宛如拨浪鼓,完全的不赞成。 “你不用摇头,以后你就知道了,没个男人怎么成?”一时间想不到为何必须找男人,李三娘只能说以后。 “怎么不成?我能赚钱,能养活自己。” “出了事儿呢?家里没有个顶梁柱你要怎么办?你会被人欺负的。” “我能有什么事儿?有事找知府,找县令。”赵大娘倒是看的很开,冷笑道:“我可没被人欺负。”言下之意就是被欺负的人是你。 “你怎么就不听,多少年都是这样,还能错了不成,你现在一年能赚多少,可是有了男人,你哪里需要这么辛苦,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将来出息了,也许能当上诰命夫人呢。”李三娘想到孙竹识字,又是一阵心痛。 “我有手有脚,干嘛靠别人吃饭,若是出息,我自己出息,知府县令也是小娘子,自己当官比诰命夫人还好。”赵大娘有点儿烦了,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李三娘就想坐享其成。 “哎呀,你还没嫁人,怎么懂得?”李三娘见说不通赵大娘,不禁有些气急败坏:“我总是不会害你的,女人需要照顾,他对你好,就比什么都强,你就记住一样,女人没有男人不成,怎么的也得抓一个。甭管什么样的!” 赵大娘直接赏了她两粒大白眼。 邵蕴华等几个人在外面听的真真的,听了李三娘这番话,反而不生气了,而是陷入沉思,这就是这么多年来对女人的教条,男人好,你才好,必须有个男人!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就是女人必须有个人男人,然后为了男人付出、付出、在付出!经年教导,这些已经刻在某些女人的骨子里了! 第七十一章 回到衙门,邵蕴华叹息:“任重而道远。” 水黛想到京城中那些贵女的反应,颇为赞同,确实如此。任重而道远。 “赵大娘倒是个清楚的。”沈芷芳不想提李三娘这个让人心塞的人,倒是赵大娘这种独立自主的性格让人欣赏。 “我记得赵大娘似乎还想学着认字。”梅馨揉着眉心,她每天事情又多又杂,也是忘了在哪里听了那么一耳朵。 “这个好,不如安排个时间,教大家认字。”邵蕴华一抬头,读书明事理,可不能在出李三娘这等蠢妇了。 “对,至尊不是有旨意?天下孩童都可以跟着秀才学认字?”沈芷芳猛然想到这件事,他们沈家是世家,莫说嫡系,就是旁系也是各个读书认字,因此对于这道旨意没什么特殊感觉,这会儿才发现,至尊这道旨意真是大有深意。 “这个我知道,可是去跟着学的都是小郎,小娘子没见几个。”梅馨皱眉。 “不是都不要钱的吗?”水黛这会儿也不说什么斯文了,知道百姓对钱看的有多重。 “小娘子在家挖个野菜,做饭打个下手,喂喂鸡什么的,也算半个劳动力,又不指望她们出息。”阮玲迈步进来诉说。 屋中四人再次一齐沉默。 “我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小娘子都不识字,太容易被人坑骗,自己也没主意,所以我想着是不是我们也办学?至少让迁丁的女娘都认字?有了认字的,有了对比,其他人家潜移默化的也能让小娘子去念书?”阮玲是县令,频繁接触百姓,对他们的现状更加了解。 “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下。”邵蕴华爽快,直接拍板。 “好,一应事情,我来安排。” “好。”所有人的没有意见。 正说着呢,那边公文来了,邵蕴华拆开一看,笑了。 “怎么?有什么好事?”水黛这会儿气消了,拿了一颗杨梅放到嘴里,滋味酸甜,汁多肉厚,十分美味。 “我们的老朋友不日便到。” “史侍郎?”水黛回的京城,是她找的史瑾瑜,这会儿想着,来人估计也就是他。 “正是,他亲自带了一名御医,二名太医过来,实地考察这三七,并且要看看我们的方子。”邵蕴华对此很是高兴,如果这笔生意做成了,那云地必然能上一步台阶,三七实在是好养的很。 “等等,你说御医?”梅馨一愣,御医与太医是皇家的医院,但是那是有差别的,太医给皇室的人看病,甚至得脸的公侯之家也请的动,但是御医只为帝王看病,一共四名御医,没想到至尊竟然派了一名过来,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正是御医,如此我们也能放心。”邵蕴华很是高兴,如此才能看出至尊的重视程度,她根本不知道,至尊是穿过来的,后世那云南白药那叫一个火。 “那史侍郎过来做什么?”梅馨对于史瑾瑜有些怵头,这人太精明。 “他现在是兵部侍郎,掌管兵部供需,如果发放药方,价钱如何,用多少只怕都是他说了算。”水黛作为当事人,自然很是了解。 “这人太精明,若是想要拿好处,怕是不易。”沈芷芳对史瑾瑜的印象不太好。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不成?”邵蕴华倒是不在意,她对史瑾瑜的印象还好,沧澜茶全靠他的提点。 沈芷芳没吭声,可是总觉得事情没有邵蕴华想的那么简单,那个人的眼睫毛都是空的,满身的心眼子。 史瑾瑜可不知道沈芷芳在心里怎么腹诽他,再次接了皇差,心里很是高兴,他现在是兵部右侍郎,这件事做估计能做到兵部左侍郎,虽然左侍郎和右侍郎在官位上都是正三品,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官场潜/规则是左的比右的前半步,想到这里又有些叹惜,自己升官速度确实快,只是只怕到此也就打住了。 现在的丞相是水孝、永康伯,林大国舅,至于六部尚书,礼部尚书那是瑾王,至尊的三哥,不可能换,户部尚书是水义正当壮年,刑部尚书是武易,纯禧长公主的公爹,工部尚书蔡梦德,因为农业之事简在帝心,兵部尚书乃是安平长公主公爹,这些人根本不能换,所以他的官职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提升。又突然想到家书,史瑾瑜叹了口气。 史瑾瑜的双亲已经从山西动身上京城,能够劳动双亲亲自动作,自然是头等大事,那就是史瑾瑜的亲事,按说史瑾瑜出身好,才貌好,早该定亲才是,为啥到现在还没定亲也是有缘故的。 小时候他就聪明伶俐又风流倜傥,待价而沽不是女子才有的,男子也一样,白身和官身说亲的对象肯定不同,当然这个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山西史家当时正在走下坡路,顶级世家不愿意以嫡长女许之,次一等的人家他们又看不上,所以也就只能等史瑾瑜出息一点儿在定亲。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好容易史瑾瑜年纪小小因为作诗文出了点儿名气,那边祖母殇,父母三年重孝,三年重孝哪里能给儿子定亲? 眼看三年孝期过,可以商议亲事的时候,史瑾瑜的祖父郊外骑马摔了下来,重伤,没有半个月撒手人寰,又是三年重孝。三年又三年,史瑾瑜就成了大龄剩男,在相看合适的小娘子,几乎已经各个定亲。 正当家里起急的时候,没想到那边至尊平乱,又开科举,这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走下坡路的史家自然不会放过,史瑾瑜也争气,一举成名天下知,然后这官位就窜上去了,未及弱冠已然正三品,从来没有非皇室中人达到这个高度,绝对是天下读书人的偶像,山西史家每日给史瑾瑜保媒的人那简直每天都能踢坏两根门槛。 史瑾瑜这般争脸,父母也没好直接给定下,而且父母们,别说史瑾瑜真的这般好,就是一般好也会觉得自己的儿子天下无双,尚主都使得(现在公主都是香馍馍,至尊给公主实权)可惜没有年龄相当的公主。但是要说娶山西地界的小娘子,这心里怎么的都不够高兴,想着京城贵人多,因此这次出了孝,安排好之后,立刻动身上京城,不过可惜,史瑾瑜又被外派出来。 思来想去,史瑾瑜的双脚终于再次踏在云地之上,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在京城顺风顺水但是总觉得憋闷,反而到了云地有一股海阔天空的感觉,举目远眺,看到有些小娘子爬到树上采摘蘑菇,不禁噗嗤一笑,想到当年自己吓傻的模样,往日不可追。 史瑾瑜是第三次来云地,堪称熟门熟路,知道这边建立好了知府衙门,立刻就带人过去,果然,迎接他的只有梅馨,那几个人肯定出去忙了。 “她们又出去忙了?”史瑾瑜倒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正是,如今打算开办女学,她们去张罗这件事。”梅馨眉眼弯弯,心情很好。 史瑾瑜的脚步一顿:“开办女学?” “也就是这么个叫法,迁丁过来的小娘子自成一户,可是却又都不识字,总是被人坑骗,所以也就是想让大家认识一些简单的字,会算一些简单的算术,至尊当年下旨,幼童同秀才学习文字,想必也是此意。”面对史瑾瑜的询问,梅馨下意识的防备起来。 史瑾瑜点点头,这个他知道:“这是好事,读书方能明事理。” “正是。” 然后就是介绍御医太医,梅馨又为四位不太老的老头安排住宿的地方,至于史瑾瑜自己,眼见天色不早,洗漱之后也睡了,第二天一道早就出去溜达,不少人都认识他,还纷纷打招呼,弄得史瑾瑜感叹,真是民风淳朴的好地方。 邵蕴华对于老熟人大方的很,将一些云地的特产菜肴变着花样的上,几名大夫更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并且将原本的药方子贡献出来,让他们研究,看疗效什么的。 大夫有事情做,史瑾瑜就是个陪衬,有这个时间,他彻底放松心情,整日在外面游荡,越看越对邵蕴华挑大拇指。 当初云地什么样儿他可是亲眼所见,如今的云地与当初绝对是两种面貌,城墙高且厚,当初的十室九空变得现在也有人来人往的街道了,尤其是人,这里的人从里到外透出一股的精气神,好气色,可见日子舒心。 在旁听一下,多少人对阮县令那是没口的称赞,听到这里史瑾瑜心中一动,也许自己可以将某个好消息传递给她们。 晚上邵蕴华再次设宴款待,在沧澜府的小娘子们都参加了,史瑾瑜绝对是万红之中一点绿,只不过所有人都没这个感觉,这些小娘子太彪悍,史瑾瑜完全将“小娘子”三个字联系不到她们身上,所以态度那叫一个自然大方。 这边吃吃喝喝,那边史瑾瑜看着阮玲一笑:“在这里我借花献佛,恭喜阮县令。” “我喜从何来?”阮玲就是一愣。 “就在前几日,至尊下旨,令堂教女有方,赏其从四品的诰命。”说道这个史瑾瑜有些感叹,至尊下旨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京城人眼红。 谁说只有儿子是顶梁柱,谁说儿子能给母亲争诰命,你看看人家阮家,先给父亲争官,又给母亲争诰命,女儿照样能光宗耀祖,此举真是给一些嫌弃儿子资质不好的人一缕曙光,纷纷开始培养女儿,想着自己的女儿做阮玲第二。 阮玲自然眉开眼笑:“多谢将消息告知于我。” 大家一听,自然也为阮玲高兴,至于至尊此举带来的效果,她们还都没猜到。 阮妹子:qaq再次恳求姐姐不要这么能干,窝已经被书淹没了,老天爷,您是选择性思聪了么! 第七十二章 在原有的方子上面改良,这不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何况还有御医坐镇,很快就研制出了新的方子,绝对的好用,对此御医脸上也露出笑容,有了这个方子,至尊必然重赏。 史瑾瑜看着药方,具体的他不了解,但是主药三七他知道,因此他直接问:“王御医,此三七一副方子中用多少?” “三七是主药,因此用量需要六钱。” 史瑾瑜点点头。 “此物栽培容易,生长也快,做主药正是合适。”御医对这个方子很是看好。 “好。”史瑾瑜将药方揣入怀中,开始想如何同邵蕴华她们谈,因为是从民间收购,因此至尊不能下旨收取,所以必然要谈的。 方子研究出来,邵蕴华自然也得了信儿,整个人都是兴冲冲的,立刻就要找史瑾瑜谈去,被梅馨和水黛一边一个架住胳膊拦下,沈芷芳则站在她的面前拦住去路。 “怎么?”邵蕴华满脸不解。 “你急什么?史侍郎那么聪明的人,估计就以静制动呢,我们等等。”沈芷芳慢悠悠。 “就是,他身上有皇差,要急也是他急。”水黛插言。 “没错儿,这事儿急不来。”梅馨也反对。 “你们就是想太多,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他还会破坏不成?”对于这三个人的态度,邵蕴华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皇差,他怎么会破坏。”水黛嗔道。 “那你们到底在防备什么?” “这是皇差,至尊关注的,史侍郎自然会办的妥妥当当,但是怎么个妥当法儿可是大有学问。”沈芷芳道:“这药是年年用,时时用,一份药差一个铜板一年差多少银子?百姓多赚一个铜板那一年又多收入多少?” “可是……”邵蕴华眨眨眼:“可是价格太高,至尊那里……” “没错,就是这个,这药是国库出钱,价格高了,恐怕落个欺君之罪,价格低了,百姓又无实惠,这是个好办的差使,也是个难办的差使,我们与史侍郎就是要找一个平衡点,既不会价高欺君又不会价低剥削百姓。” 邵蕴华发热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没错,没错。”随即坏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娘子有礼了。” “哈哈……”几个人忍不住一起笑出声。 “怪模怪样。”梅馨嘴上批评,可是却眉眼弯弯。 沈芷芳她们想到的事情,史瑾瑜自然也想得到,这些天他也不是白白的瞎溜达,州府里面的药铺他跑了几家,甚至在来时的路上看到药铺也都特意询问过三七的价格,因此这副药方的价格他心中还是有底的。 翻了个身,邵蕴华她们如此重视此事,如果自己将价格压得太低,她们不同意,而且也会给至尊蒙羞,此举有搜刮民脂民膏之意,自从至尊登基,从来都是爱民如子,这么办事那肯定不行。 在翻个身,至尊有钱,可是国库非同小可,如此大批量的支出,一旦不符合实际情况,将来自己被人攻歼,往好了说是自己无能,往大了说那便是欺君之罪,这价格不好定啊! 两方人马都能沉得住气,两天的时间都没人开口提这个事儿,史瑾瑜苦笑在心,这些小娘子当真厉害的紧,自己有皇差再身,拖不得,只能率先开口。 要么怎么沈芷芳总是防备史瑾瑜呢,这人心眼子太多,他思来想去,梅馨是大管家肯定不好糊弄,沈芷芳大气是大气,那也得看什么事,其实防备他跟防备什么似的,至于水黛,哈!这人黏上毛比猴都精,想要忽悠她绝对不成,那么只能从邵蕴华身上下手。 眼见邵蕴华拿着一把剪刀咔嚓一下将树枝剪断,史瑾瑜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惜时间不多,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邵知府这是在做什么?”史瑾瑜话音刚落,咔嚓一声,又是一截树枝落下,真是浑身上下都疼。 “修剪枝叶,这样整颗树才能都照射到阳光,结的果子也会很甜。”其实就是光合作用,那会儿人不懂原理,但是懂得道理。 史瑾瑜点点头,可惜看着邵蕴华拿着大剪子的样子,还是从心底泛着寒意。 “史侍郎怎么到这里了?”有点儿惊讶,史瑾瑜虽然到处溜达,但是都是溜达好风光的地方,自己这里除了果树还是果树,现在花期又过了,一片绿色,委实没啥好看的,不符合他的审美。 “主要是药方的事情,如今方子研究出来了,你看看,一钱银子一副方子可好?”史瑾瑜眯着眼睛,他的心里价位是二钱半银子,但是他知道,邵蕴华他们一定会不同意,转而涨价。 邵蕴华一顿,想到梅馨的嘱咐,连连点头:“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邵蕴华那叫一个大方。 史瑾瑜顿时傻眼了,这、这、这怎么这么好说话,这价钱不成啊,绝对会被扔臭鸡蛋,烂菜叶子的。抬头看邵蕴华灿烂的笑脸,史瑾瑜觉得自己前途无亮了! 邵蕴华从树上跳上来,继续给史瑾瑜扔刀子:“史侍郎你是我们的老朋友,我相信你,你说多少就多少,我们云地的百姓也相信。” 史瑾瑜觉得自己应该以死谢罪,哪里有绳子,赶紧给他找他一根,这太坑人了,史瑾瑜面上发烫,第一次说话有些结巴:“这个、这个、这个你最好也问问当地的情形,我毕竟不知道此地的形式。” “不用了不用了。”邵蕴华连连摆手:“你最近不是走访了很多药店吗?我相信你。” 越是这么说,史瑾瑜越是心虚,他开始想,应该怎么说才能把这个价格涨上去。他哪里知道邵蕴华在肚子里面已经将他骂翻了天。 要说这价钱,邵蕴华她们也没少发愁,到底定价如何,最后思来想去,将价格定在三钱银子上面,这个价格,好年景一副方子百姓能赚一半的价钱,即使是不好的年景也能赚半钱银子,平日里赚一钱银子,每个人好好照看,一年能出十副方子的药,也就是一年每个人能多收入一两银子,而且哪怕是老者小孩子也有收入,这才是这个方子最好的所在。 现在史瑾瑜竟然给一钱半的银子,呵呵哒,好想弄死他。 史瑾瑜这边还在纠结怎么涨价,完全不知道在邵蕴华心里已经把他弄死好几回了。 第一次谈判,就在邵蕴华“天真无邪”的笑脸中,史瑾瑜落荒而逃。 回到衙门,四个人赶紧又开了一个紧急会议,邵蕴华将史瑾瑜给的价格一说,其余三个人一起冷笑。 “哼,他自己就会想办法涨价,这个价格分明是收刮民脂民膏。”沈芷芳满脸冷意。 “嗯,他应该是想涨价的。”邵蕴华拄着胳膊道:“你们说他心里的价位是多少?” “我猜着大约是二钱半。”水黛聪明,她的思维也是最容易和史瑾瑜同频率的。 “怎讲?”梅馨挑眉。 “能这么多?”邵蕴华就是一愣,他才给一钱银子,心里价位有这么高? “你看,你现在不就觉得多了?”水黛眼睛转了转:“就是这个心里,先把价格压得极低,然后涨了一半还多,都会觉得价格已经很高了。哼哼,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他这是满天给价,我们也可以坐地还钱。” 梅馨和沈芷芳同时看向水黛,大家闺秀呢?相府娇娘呢?这般市井之言真的是丞相家的娇客说出来的么? 水黛自然看懂了好姐妹的眼神,一点儿没客气的送了两粒白眼给两个人。 两个人一脸的惨不忍睹,说好的谨言慎行呢?白眼什么的那画面实在太美,她们没法看。 “你们说他下一步会怎么做?”邵蕴华觉得这么对付史瑾瑜实在是妙招。 “你出面,他肯定会适当给你提一些建议,比如说年成不好的时候怎么办之类的,估计能给你提个半钱银子。”水黛接着说。 “半钱?他的心里价位不是二钱半么?怎么这么少?”邵蕴华愕然。 “你不会以为他真的信了你吧,明儿他若是找你这么说,你就直接说好,然后立刻说安排时间下告示。”如果放在现代,水黛那绝对是个谈判专家。 邵蕴华似懂非懂,不过她相信水黛,因此点点头。 第二天,史瑾瑜果然来给涨价,到没有说什么受灾怎么办,只是说昨儿算的是本钱银子,百姓也是要赚钱的,因此今儿要给百姓利钱。 邵蕴华眨巴着眼睛连连点头,对史瑾瑜那叫一个赞同:“还是你想的周到,既然如此,就这么办,我回去,立刻下告示,这件事早点儿定下来,百姓也好早得实惠。”说着真的动身往回走,与她一贯风风火火的性格非常符合。 史瑾瑜再次傻眼,不对啊,这画风不对,怎么就能答应呢,说好的英明睿智呢?怎么就这么好糊弄了?昨天他虽然是走了,但是其实也有底气,估计是邵蕴华故意如此,故意让自己去办事,今天他再次试探,对方不是应该依旧这个套路么?然后只是嘴上应承,没有实际行动,可是这怎么就要下告示了呢? 第二次谈判,史瑾瑜呆立当场! 第七十三章 邵蕴华回到衙门,兴冲冲的开始写告示,史瑾瑜大步流星,紧赶慢赶终于追上,累得的是气喘呼呼,白如玉的脸上泛出红霞,嗯!很是撩人,可惜无论是厅堂里面这个不知道的怜香惜玉的,还是他自己现在都无暇顾及这个好风景,目光都在一张纸上。 看着已经写了半页的纸,史瑾瑜一阵牙疼,这也太迅速了点儿,不过他并没有立刻阻拦,而是看着邵蕴华,他不相信邵蕴华她们如此“单纯”,好吧,主要是他不相信水黛,他相信邵蕴华没有这个城府,但是水丞相家的娇客他实在是有点儿怕,那人太精明。 邵蕴华事先被水黛教导过,写的那叫一个气定神闲,堪称是一撮而就,完全没有停顿,然后用史瑾瑜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直接拿出印章盖上,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史瑾瑜彻底被惊呆了,人家都是我和我的小伙伴被惊呆了,他这是被邵蕴华和她的小伙伴们惊呆了,真、真、真就这么决定了?这一瞬间,史瑾瑜真是懊恼万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试探邵蕴华这么“实在”的一个人。 天下没有后悔药,咱们的男主也绝对不是那种只会懊悔的人,他绝对是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迎难而上,因此他立刻说:“邵知府,我觉得不妥。” “嗯?”邵蕴华一双眼睛透彻明亮,歪着头看向史瑾瑜。 咚咚咚……史瑾瑜觉得,自己也许应该请太医为他瞧瞧脉,心脏有点儿跳的不正常。清咳了一声:“虽然考虑到百姓的利润,可是我仿佛记得总是有灾年吧?如果遇到灾年如何?” 邵蕴华放下笔,歪着脑袋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说:“史侍郎原本没想到么?”话说的很客气,但是邵蕴华这么说就不对了,语气明显客气疏离起来。 史瑾瑜脑门子上开始见汗,他心在真的吃不准到底是邵蕴华和他演戏还是真的如此,不过现在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骑虎难下,只得继续说:“想到了,只是邵知府是地方官,在下(没用本官,已示亲近)想着同邵知府商量此事,是在下错负知府信任。” 邵蕴华一顿,这话说的太漂亮,人家的意思是我想到了,但是你是地方官,我只是尊重你的想法,但是人家不明着说,反而认错,一力承担责任,难怪芳妹妹总说这个人不好对付,果然如此,邵蕴华想了想,自己肯定玩不过这人的心眼子,直接点点头:“你说的对,也是我太心急了些,这毕竟是大事,还是多方位考察的好。” 你有错认错,我也认错,格调上总不会低了你去。 史瑾瑜心中叹惜,邵蕴华果然有担当。 第三次谈判,彼此平手! 再次没谈下来之后,邵蕴华开始在后堂转圈,这人太难缠,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带沟里,若不是沈芷芳提醒,就凭今日史瑾瑜那两句话,自己肯定认为他是好人,不行,这么下去绝对不行。 梅馨等几个人就看着邵蕴华来回转圈,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身的,水黛看的眼晕,直接道:“好了,你别转圈,现在局面已经打开,接下来不过是你来我往罢了,不用急躁。” “你来我往?这人这么精明,一不小心就被他挖坑埋了,这么下去肯定不行,我一定会被他坑。”邵蕴华皱着眉头,今日两句话,就彻底见识了史瑾瑜的难缠。 “不然还能怎么办?”沈芷芳一摊手,哪怕知道对方是泥鳅,可是现在你也只能和他谈不是?谁让至尊派他过来的? 邵蕴华又转了两圈,突然间将脚步顿住,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微妙,说高兴吧似乎还有点儿苦恼,说苦恼还挺高兴,其余三个人的背后齐齐冒凉气。 “你想干嘛?”梅馨忍着头皮发麻,直接问出口。 “你们说,如果把他变成自己人,是不是就会多为我们考虑?”邵蕴华有些迟疑。 “这是自然,可是他怎么能成为我们的自己人?难不成你要行/贿?”沈芷芳大惊失色,至尊对于贪腐那可是深恶痛绝。 “你想太多了,我怎么可能行/贿?”邵蕴华摇摇头,随即道:“所谓两姓之好,便是将两家人捆绑在一起,你们说,我这里的小娘子这么多,出一个和他结亲怎么样?” 兵书有云:美人计。 原本坐着的三个人,齐齐站起身,然后一起向门口退去。 邵蕴华囧了,这、这、这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呢?其实她这么说,这个想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觉得史瑾瑜还算凑合,与沈芷芳或者是水黛也算门当户对。结果为啥是这样?你们后退干嘛? “不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邵蕴华看着三个人。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有点儿吓人。”水黛说的顶顶认真。 “嗯嗯。”沈芷芳点头同意。 “怎么吓人了?”邵蕴华化身三姑六婆:“史瑾瑜哪里不好,撇开家世渊源,人品相貌才干也都是顶尖,绝对是乘龙快婿的人选吧?” “呵!”水黛一个字就表达了自己意思。 “哼。”沈芷芳赏了鼻音。 梅馨直接在退后一步。 邵蕴华抹了一把脸,万万没想到,史瑾瑜的行情这么差,明明她记得在阮玲闫芳那里口碑还不错的?难道她表述的不对? “做朋友他极好。” “做夫妻绝对会累死。” “每天猜来猜去,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市井有言‘能把你卖了,你还帮忙数银子’这句话用在他身上一点儿不错,他绝对能做到。” 沈芷芳和水黛两个人一搭一唱,梅馨则做布景板。 邵蕴华发现自己完全无言以对,史瑾瑜就算有千万优点,万般好处,但是就凭借他那份聪明劲儿,同他过日子——邵蕴华自己也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好像真的好坑。 史瑾瑜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京城绝大多数都看好的乘龙快婿人选在邵蕴华她们四个人的心目中评价那么低,他现在在捉摸,怎么将价格定在自己的心里价位,这四个人太厉害,自己一不小就会阴沟里翻船。 自以为自己的想法被否决了,邵蕴华也就抛之脑后,她哪里知道,水黛三个人第一次背着她商量事情。 “其实我觉得蕴华说的有道理,朝中有人好做官,有一个京城的官员在,我们以后行事方便许多。”水黛的政治觉悟是最高的,她有父祖在京城,得了不少实惠,但是父亲和祖父很多时候的看法和她不一样,让她觉得有些憋屈。 “没错儿,史瑾瑜年轻,在上升期,而且简在帝心,将来是妥妥的丞相备选人,若是拉拢过来,肯定有用。”沈芷芳也不傻。 “我觉得蕴华和他挺配的。”梅馨直接说出另外两个人的想法。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沈芷芳这个大家闺秀现在说起亲事那叫一个底气十足,完全没有以往的羞涩。 三个人对视一眼,彼此点点头,这事儿先把邵蕴华说动了,执行者——水黛! 邵蕴华正琢磨怎么继续演戏对付史瑾瑜就发现水黛过来了,立刻端正态度,水黛的点子都管用,自己照做,果然让史瑾瑜没办法,所以自己还是多听听比较好。 “蕴华,我想过了,你说的联姻确实是最有效也最快的方法。”水黛先给予肯定。 邵蕴华眼睛一亮:“是吧,是吧,我好容易想到这个的,婚姻是结两姓之好,那样就是一家人了。不求他以权谋私,但是帮我们出谋划策总是行的。”说着,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没错,而且朝中有人好做官,他是在中枢的,又简在帝心,无论何时何地都帮我们想一想,尤其是在有人攻歼我们的时候,第一时间帮我反驳或者是收集资料,那帮助才是无穷无尽的。”水黛继续说道。 邵蕴华频频点头。 “因此我觉得,最适合和他联姻的是你。”水黛没拐弯,直接单刀直入。 嘎嘣,原本的频频点头瞬间停住,邵蕴华差点儿没扭了脖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水黛:“你、你、你、你不是开玩笑吧?”邵蕴华觉得自己差点儿被吓的心脏停跳。 “怎么会看玩笑,这次迁丁的事你才是全权负责的人,那么即使对此有攻歼的朝臣,第一个对付的肯定是你,你与他结亲,他帮你天经地义,其次,你们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最后,他脑子好使,以后帮你出谋划策,岂不是三全其美?” 一瞬间,邵蕴华觉得自己被说服了,但是一想到史瑾瑜那张比她还要好看三分的脸,连忙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行,我一想到要和他过日子,我浑身发冷。” “你要想想,若是联姻,这次的药方肯定会顺利许多,按照我们的价格来,这样能给百姓谋求多少利益,这可是百年大计。”水黛又开始勾引邵蕴华的责任心。 邵蕴华张了张嘴:“阮玲闫芳他们呢?” “别说家世合不合,你才是迁丁这件事的负责人不是?”水黛又不傻,阮玲闫芳不是不好,但是史瑾瑜的外在条件太出色,平心而论,阮玲闫芳等配不上他。当然各花入各眼,但是以世俗来看,确实如此。 “梅姐姐呢?芳妹妹呢?”邵蕴华做垂死挣扎。 “别忘了,你才是唯一的总负责人。”水黛改用激将法:“还是说你怕了不成?” “啪!”邵蕴华一拍桌子,咬牙道:“那就嫁,我还怕他不成?”说完就后悔了,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邵蕴华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这事儿还得想想,怎么让史瑾瑜同意。”沈芷芳从外面进来。 “没错,他是聪明,可是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梅馨也跟着进来。 邵蕴华瞬间了悟,合着这三个人一起坑她,不过话扔出去了,断断没有收回的道理,这股气,放到史瑾瑜头上好了,如果不是你这么聪明,试探来试探去的,我何苦把自己搭上,当下一个狞笑:“同意什么同意,直接绑了拜堂,我就不信他最后敢不认。” “好主意。”沈芷芳这个大家闺秀*前,立刻双眼发亮,点头称赞。 “快刀斩乱麻,好。”水黛也歪了。 “这个不好吧?”梅馨倒是皱着眉,眼见三个人都看着她,她道:“这般形式若是有人告到御前变不好了,做事别留小辫子让人抓。” 邵蕴华摆摆手:“这个没事,我心里有谱。” 四个人就此定下计划,可怜的史瑾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七十四章 史瑾瑜很快发现,衙门竟然开始张灯结彩,一副办喜事的样子,对于此,史瑾瑜完全没有反应,这边小娘子多,也都正当年,有个把个成亲的也很正好,他还琢磨自己送什么礼物好呢,毕竟赶上了,总得进一点儿同僚之情吧?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衣衫尺寸被邵蕴华身边的翠衫给探了去。 衙门准备东西快,而且邵蕴华她们也没办过这个事儿,也没打算闹的天下皆知,反而一切从简,因此不过两天的时间就将事情准备好。 邵蕴华咽了咽唾沫,明天就是看的最快的黄道吉日,自己怎么的都得跟史瑾瑜说说,他能同意最好,不同意也只能用强的,想到自己强抢良家子的行径,不禁一阵心虚。可是该来的还回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在心中给自己打气,硬着头皮去找史瑾瑜。 史瑾瑜惊呆了,看看天色,已经傍晚?虽说邵蕴华她们都彪悍无比,但是到底各个都是大家出身,该有的礼仪可以简化,却没有不管不顾的,别说傍晚来找他,就是午后来找那也是事先下帖子说清楚的,这会儿怎么变了? 别管变不变,人来了就得接待,史瑾瑜看看天色,命身边的书童将门窗都打开,这才迎接邵蕴华入内,然后史瑾瑜发现今天的邵蕴华似乎有点儿心虚?这可奇了,邵蕴华也会心虚?有点儿不真实,好像在做梦一样。 “咳咳。”邵蕴华看着坐在对面的史瑾瑜,觉得自己真是作死,怎么就冲动了呢?这个习惯可不好,以后必须改,肯定改。 “邵知府何事?”史瑾瑜完全不知道水黛几个人的邪恶计划。 “那个、那个、那个……”话在嘴里转了几个圈,还是没有说出去,邵蕴华瞬间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尴尬今天肯定全用完了。 史瑾瑜立刻开始提心吊胆,能让邵蕴华这般状态的事儿是什么事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开始想到底怎么应对,当下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邵蕴华憋的满脸通红,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直言吧,因此她直接一咬牙一闭眼,非常大声的喊:“你和我成亲吧。” “咳咳咳咳……”正在喝茶的史瑾瑜当即就喷了出来,这辈子最没有优雅风度的一次彻底展现出来,也正是因为此事,史瑾瑜在后来几十年的时间里一口茶不喝(改喝果汁) 门外站着的雨墨和水墨,邵蕴华的声音太大,两个人听的真真的,瞬间傻掉,他们这是幻听了? 听到惊天动地的咳嗽声,邵蕴华这会儿反而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睁开眼睛,看见史瑾瑜的狼狈样儿,她放到笑了,笑眯眯的说:“干嘛反应怎么大?小心啊!” 史瑾瑜好不容易止住的咳嗽声,因为这一句话差点儿没憋死。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史瑾瑜完全没想歪,他不认为邵蕴华是对起了什么心思,嗯!要说心思也是歪心思,这般一想,倒也冷静下来,对比于现在的事情,史瑾瑜心里有底了。 “何出此言?”史瑾瑜将自己打理干净,再次端端正正的坐下,可惜桌子上还是有些狼藉,双墨没胆子进来收拾。 想到水黛交代的事情,直接照本宣科:“你我家世相当,品貌匹配,男未婚女未嫁如何不可?”其实水黛打算说是才貌相当的,但是邵蕴华对于这个才字实在有些心虚,因此将才貌改成了品貌。 史瑾瑜听到邵蕴华这样说,心中更加安定,这绝对不是邵蕴华平日的风格,这是水黛才能说出的话,因此他现在可以确信,邵蕴华想同他成亲是另有打算,因此他道:“邵知府有何事不妨直说。” “我直说了!”邵蕴华立刻道。 “家世相当,品貌匹配的世间并不少见,因何选在下?”史瑾瑜觉得自己的脸皮绝对有增厚的趋势。面对小娘子,竟然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讨论结亲,他真是坠落。 “只有你在云地。”邵蕴华也想过,不要史瑾瑜换一个,可惜只有史瑾瑜占了天时地利。 史瑾瑜嘴角抽抽,还真是,想到要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他只能认怂,这会儿也不想什么把这件事做到完美无缺了,横竖至尊重视这边,只要自己办的差不多就可以,因此他这回非常爽快:“如果是因为三七药方子的事情,那么我倒是可以直言不讳,可以到二钱半银子。” 如果说刚刚邵蕴华还在犹豫,这会儿史瑾瑜一说出来她反而坚定了这个计划,看看,一旦结亲立刻没有了这么多的啰嗦事,以后中枢也有人帮忙,简直再好不过,心里想着,嘴上也说了出来:“不不不,不单纯为了这个,以后你在中枢能帮到我们的更多,这件事没的更改。” 史瑾瑜彻底傻掉,这、这、这个锅还甩不掉了?先是无奈,后是好笑,他不同意,你又能如何? “自古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恕在下不能从命。”史瑾瑜毫不犹豫的就拒绝。 邵蕴华点点头。 史瑾瑜松了口气。 “明天黄昏时候准备拜堂吧。”扔下一句话,邵蕴华就站起了身。 “邵知府这是什么意思?”史瑾瑜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邵蕴华准备用强的。 “我的意思是说,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邵蕴华一点儿也不害臊。 史瑾瑜愣了愣。 邵蕴华笑眯眯的走掉,然后史瑾瑜发现,他住的地方被衙役给围了起来,这下彻底的透心凉。 史瑾瑜一夜没睡,他现在完全琢磨不到邵蕴华究竟在想什么,明天又怎么办,难道还能真的绑着自己成亲不成?这也太过荒唐,可是想到面对的人是邵蕴华,他的底气又不足,邵蕴华实在是不按牌理出牌。 天刚刚亮,史瑾瑜从竹楼向下看,一片红彤彤,这颜色还真是刺痛了他的眼睛,心底在哀嚎,不会吧?不会真的要成亲吧? 一大早,邵蕴华正常办公,快到晌午将公事忙完,吃完了午饭,又小睡了片刻,这才开始准备沐浴更衣,新娘妆什么的通通去掉,只是穿了一身红彤彤的衣衫,然后梳了妇人的发髻,看到镜子中自己的头发绾起,邵蕴华有些迟疑,就这么成亲?可惜这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后悔的余地。 那边田大送了吉服到史瑾瑜那边,史瑾瑜这会儿这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甚至想出了跳窗子逃走这等行为,可惜下面到处是人,根本不给他损坏自己形象的机会。 “知府,对方不肯更衣。” “行吧,我送去。”邵蕴华无所谓的摆摆手。 “新婚夫妇怎么能见面呢?”梅馨拦住邵蕴华的脚步。 “哪有那么规矩?看过逼人成亲的么?”邵蕴华这会儿绝对是破罐子破摔的典范。 梅馨默默退后,好吧,横竖开头就不对,也不指望接下来对了。 邵蕴华直接捧着拖着衣服的托盘来到了史瑾瑜的房间,那绝对是硬闯。 史瑾瑜看到邵蕴华进来,真是头皮发麻:“邵知府,你我皆是朝廷命官,你如此行径,他日在御前如何交代?” “那会儿你我生米煮成熟饭,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邵蕴华笑嘻嘻的,看到史瑾瑜愤怒的脸的红了的样子,她这会儿竟然发现,这男人确实长的漂亮。 史瑾瑜一噎,当对方御前两个字都不怕的时候,她还怕什么? “衣服是你自己换呢?还是我帮你换?”邵蕴华化身流/氓,眼里带着调笑。 史瑾瑜觉得自己这会儿没疯,真是不容易,眼见邵蕴华一步一步的逼过来,只得满头冷汗道:“我自己换。” 邵蕴华满脸的可惜的样子,眼见史瑾瑜真的要崩溃,她这才转身退出去。 史瑾瑜看着吉服,想了想,将吉服穿在了外面,里面则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衫,他打算一会儿的时候找准机会逃跑,婚姻大事,必然人多混乱,浑水摸鱼最好不过。 走出房门的时候邵蕴华微微一愣,史瑾瑜当真不愧瑾瑜二字,面白如玉,这会儿一身红彤彤的衣服,越发趁得的如珠如玉,而且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情趣儿,其实灯下看帅哥是一样的,这会儿正是黄昏时候,日落西山,光线晕黄,映衬着史瑾瑜不单单邵蕴华看的微微一愣,就是其他人也看呆了好多,天下间竟然真有这般谪仙似的人物呢。 很快,邵蕴华回过神来,笑吟吟的上前,从袖子中取出一段绳子:“为了防止你逃跑,我们两个还是绑在一起吧。”说着执起史瑾瑜的手,将绳子的一端系住史瑾瑜的右手,另一端则绑在自己的左手上。 史瑾瑜目瞪口呆。 邵蕴华捏着红绳道:“这也算另类的执子之手!”据说后来夫妻拜堂的时候中间都有一个跟拴着大红花和中国结的喜绳,便是由此而来。当然现在这个红绳就是怕人跑的绳子。 第七十五章 史瑾瑜很崩溃,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可惜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遇到邵蕴华这等蛮不讲理的人,他根本没办法。 喜堂的布置的还没有出错,不过两个人的高堂不在,因为那里只放了凳子,没有其他,至于什么坐八台大轿等等通通没有,却扇诗也甭念了,就是两个人拜堂,史瑾瑜越发觉得荒谬绝伦。 但是别管怎么从简,怎么不靠谱,最重要的婚书却是有的,这也是史瑾瑜最闹心的,婚书既然有,那绝对坑的不能在坑,那就是却是存在的,而且邵蕴华以权谋私,婚书上面两个人成一户,邵蕴华没有入他们史家门,他也没到忠义侯府。 迈入喜堂的那一刻,史瑾瑜的心真是五味繁杂,在聪明的脑子这会儿也成了浆糊。 那边司仪喊什么他也听的稀里糊涂的,横竖就那么做就是,稀里糊涂拜了堂,稀里糊涂的进了洞房,然后稀里糊涂的醒了,这事儿不能这么办,脚步一转就打算出去。 邵蕴华一抖手腕子,史瑾瑜的脚步就是一个趔趄。然后邵蕴华右手一抓,抓着史瑾瑜的衣领子就给人扔到了床上。 史瑾瑜的自尊心顿时碎了一地,万万没想到邵蕴华力气这么大,更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被扔到了床上,这下里子面子全丢光。 “去哪里?好像还得喝交杯酒。”邵蕴华歪头,说着干脆到了两杯酒。 史瑾瑜满脸土色,还没等拒绝,邵蕴华就将自己的那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将另一杯送到了他的嘴边,那表情神态绝对不允许他不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忍,史瑾瑜还是张嘴将酒喝下。 喝完了交杯酒,史瑾瑜开始犯难,正常的成亲,这会儿新郎官该出去敬酒了,他们俩这里肯定没有的事儿,然后也要闹洞房,他们俩也没有,所以这是马上进入最后一步了?想着不禁用手拢了拢衣衫,内心无比悲催,从来都是女人重视贞洁,他今天要捍卫自己的贞操么?这酸爽的感觉。 事实证明史瑾瑜想多了,邵蕴华从小跟在忠义侯夫人身边,学的都是正的不能在正的东西,那会儿又没电视电脑和手机,她连怎么亲嘴都不知道(没看过更没有人有胆子跟她说)何况夫妻之道。 因为不知道,也不了解,所以她决定成婚的时候才这般草率,她知道同床共枕这四个字,但是里面的含义,嗯!绝对限于盖着棉被聊天那种,所以史瑾瑜完全想太多,邵蕴华累了,打了个哈欠,一使眼色,翠衫和翠袖直接把双墨给拎了出去。 双墨同情的看着自家郎君,您自求多福吧。 门砰的一下子关上,史瑾瑜更加紧张了,额头都见了汗。 邵蕴华眉开眼笑的解开绳子:“这周围都是我的人,别想逃。”然后欢欢喜喜的去洗漱,咳咳,要不怎么说虎妞呢,史瑾瑜这个大男人在外面,她压根就没想歪,这里固然有她不了解□□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对史瑾瑜的人品放心,实在是对方是实打实的君子。 洗漱完毕,邵蕴华穿着软绸衣出来了,摇摇晃晃的爬上了床,今天真是累坏她,然后她就睡着了。 睡着了!史瑾瑜看着邵蕴华平静的脸,在听听那均匀的呼吸声,猛然觉得自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自己到底纠结个什么劲儿?还怕自己贞洁不保?擦!他现在给自己两耳光的心都有。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心倒是彻底放下来,放心之后,浑身上下的疲惫都涌上来,想着邵蕴华的酣眠,气冲冲的跑到屏风后面,看看还有没有水,他也洗漱一下,到了后面他吃了一惊。 屏风后面是要下楼梯的,下去一看,原来这里有个大池子,里面的水是温热的,还是活水,弄的还满新奇的。既然是活水,史瑾瑜也破罐子破摔,也不想这是邵蕴华专享的浴池,反而也宽衣解带下去洗漱。 上来的时候,也换了软绸衣和软布鞋子,床他没上,动手将三张椅子拼凑到一起,这才躺下,幸好椅子上都有软垫,他这么躺下倒也不算太憋屈,也幸亏云地天气还算暖和,盖着自己的外衫也不怕冻着。 史瑾瑜就在椅子上凑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浑身僵硬,没有一处骨头不疼的。 邵蕴华倒是一切好眠,清醒之后,立刻起身,看到奇怪的凳子和史瑾瑜,还一愣神,想着怎么自己的房里多个人。眨眨眼,脑子终于清醒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绑人成亲的彪悍实际,有点儿心虚的穿上衣服,然后悄声无息的出去。 史瑾瑜睁开眼睛,他从小锦衣玉食,又聪明勤奋,哪里吃过在椅子上睡觉的苦?一夜都是在似睡非睡中度过的,邵蕴华的声音在小,他也是听到的,未免尴尬,他只能装睡,邵蕴华离开之后,他才缓缓起身。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残废了。 洗漱干净,从小楼上向下看,微风徐徐,倒是好风景,仔细一看,实在牙疼,原来邵蕴华起的这样早是在练木仓,想到昨天邵蕴华对付自己的手段。史瑾瑜这会儿也不得不感叹,也不怪他没有还手之力。 练完了武艺,邵蕴华通身是汗的上了小楼,洗了澡,两个人吃了一个相对无言的早餐,然后邵蕴华一点儿也不给史瑾瑜考虑的时间,直接说:“三钱银子,如何?” “嗯?”史瑾瑜一顿,随即恍然,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点点头:“可行。” “既然这件事定下,你什么时候回京城?”邵蕴华大乐,你说说你,早点儿听话不就好了么,何必她想出这等馊主意? 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价钱定下,立刻就撵自己走,不过此举倒是正中史瑾瑜的下怀,他可不想在睡一夜的椅子,因此点点头:“我今日变回京城。” “也好,带回去的东西早以备好,你直接带走就行。”邵蕴华没有半分舍不得。 史瑾瑜成亲第二日就走,水黛沈芷芳都没有什么意见,药方子的事儿比较重要,至尊早一日下诏,大家早一日得银钱,这是好事。 至于跟来的御医和太医,不免隐晦的看着史瑾瑜,真是充满了同情。 梅馨有点儿急,她到底是定过亲的人,可是有些事她又不好明着问,没想到史瑾瑜走的这么快,在邵蕴华水黛和沈芷芳的期盼中,梅馨的乱七八糟想法中,史瑾瑜再次离开云地。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何况经官有婚书这么大的事儿,史瑾瑜那边还没进京呢,这事儿就穿到了至尊的耳朵里。 话说女皇陛下秦康乐正同卫泽吃饭呢,身边的大女官春巧同她说一些有间楼得来的消息,然后就说到了这个事儿。 皇夫卫泽当即御前失仪,嘴里的汤喷了出去,差点儿没咳死,眼睛瞪的老大,身边的伺候的人连忙擦桌子的擦桌子,擦嘴巴的擦嘴巴,衣服也来不及换,卫泽目瞪口呆:“这是真的?” “回千岁,是真的。” “简直丧(干)心(得)病(漂)狂(亮)啊。”秦康乐嘴里似乎在骂着,可是眉眼含笑,分明是赞同的不得了,哎呀呀,邵蕴华当真是深得她心。 “这、这、这……”卫泽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他绝对不会说婚姻大事,当得父母做主这句话,当年先帝为至尊选驸马,父女大吵一架,正是当年的公主自己选的驸马,卫泽自然也知道那次吵架,所以自然不会拿这个说事。 “此事邵世孙只怕被参。” “也是怪我,当年我说过,邵蕴华在云地山高路远,信息不畅,当得便宜行事,想来是有些什么缘故的。”秦康乐直接给邵蕴华开脱。 卫泽好想赏她两个白眼,邵蕴华这般胆大妄为,视婚姻为儿戏,绝对离不开女皇的纵容,看看,御史还没参呢,她先想好了开脱之词,心中对于史瑾瑜真是同情万分。 “听闻史侍郎的父母正在京城?”卫泽又道,赶紧想办法吧,邵蕴华这篓子捅的实在是大。 “嗯,我知道。”秦康乐摸着下巴,开始想这件事怎么解决。 不出所料,第二天紫极殿中,邵蕴华果然被参了,忠义侯消息不灵通,在大殿上听到这个事儿当时就傻了,在看看同僚看自己的眼神,老头子好悬没厥过去。 “当事人尚未归来,各种情形不得而知,史卿家不日变回,在做理论不迟。”女皇陛下没接这个茬,直接推了。 推脱是推脱,这事儿肯定没完,那些看着邵蕴华等不顺眼的男人各个磨拳擦,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定要搬到她,看看,你们看看,这群女人才刚刚出来一年多,强抢朝廷命官的事儿就做的出来,若是继续由她们下去,将来还了得?真是丧心病狂,丧德败行,丧尽天良,一连三个丧字,可见这群人对邵蕴华等的怨气有多大。 忠义侯回府都是飘着回去的,那边早有腿快的给忠义侯夫人报了信儿,饶是忠义侯夫人一贯持重,这下也是呆若木鸡,这篓子捅的实在有点儿大,知道至尊推脱,那应该是回护之意,还能稍稍安心。 而我们的男主角史瑾瑜也在这个时候回了京城。 第七十六章 史瑾瑜回到京城,开始还没觉得,可是他是骑着高头大马回去的,以往也惹人注目,这次也都看他,但是这目光有那么点儿微妙,充满了同情和可怜,还有不少人都是幸灾乐祸,抽着嘴角,史瑾瑜回到府中。 男主人回来,府中自然开大门迎接,知道双亲在,第一件事自然先去见双亲,为其请安。 史父不是有本事的人,否则的话史家也不会走下坡路,但是好歹也是世家子出身,至少有个好教养,在加上他与世无争的性格,更是一副好修养,这会儿在好的修养也不顶用,他是真急了,世家子有好涵养是一方面,凡事讲究礼仪也是一方面,邵蕴华做出这等事,史父直接炸毛了。 “瑾瑜,到底怎么样?有没有为难你?”史父上下打量史瑾瑜,在他心里,邵蕴华现在就是塞北蛮人一样的存在。 “儿子没事。” “我看看。”史母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拉着史瑾瑜上下好一通打量,发现儿子精神有些萎靡,不禁提心吊胆,是不是被邵蕴华□□了?这般想着,忍不住就问:“怎么精神不足呢?” 史瑾瑜叹惜:“儿身负皇命,舟车劳顿,以至于精神不济,牢母亲担心。” 史家夫妇齐齐松了口气,这会儿也想起来儿子旅途劳累,史母立刻说:“快去洗漱休息。” “正是,明日恐怕还要面君,正好,此事没完。”史父真是气炸了肺。 “嗯。”史瑾瑜低头,这个声音很低,现在他也在烦心,明天到底怎么办?从今天回京城大家看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来,现在这事儿满京城都知。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史父也心疼儿子。 “是。儿告退。”史瑾瑜回到房里,洗漱干净,以为自己能立刻睡下,没想到却瞪大眼睛处于失眠状态。 这事儿肯定不能完,不站在他自己的角度,就是朝中一些大儒就不能答应,邵蕴华做出的这件事过于违反常理,必然遭人诟病,而且现在他听一些人言,女子抬头,终于不美,这事儿恐怕才是大家的私心。 在翻个身,明日自己要怎么应对也是关键,若是咬死了邵蕴华,咳咳,不提自己那心中的于心不忍,便是至尊也不能答应,至尊有多回护邵蕴华,他是深有体会。 又翻个身,若是不咬死邵蕴华,只怕那些大儒文人不答应,同殿称臣,将来自己必然受到排挤。 胡思乱想中,史瑾瑜还是睡了过去,实在是一路上劳累奔波,过于疲乏。 第二天一早,史瑾瑜起床上朝,一身贵气的紫衣朝服越发趁的人精神奕奕,人如美玉。 至尊喜欢马,因此京城中的大大小小官员,能骑马的都骑马上朝,绝对不会做轿子,史瑾瑜骑着高头大马,到了皇城。 “史侍郎,一路上可还顺畅?”这是过来打探消息的人。 紫极殿中,只有正四品的官员才能入紫极殿上朝,因此面前的人不管如何,好歹还是个四品官,因此只能说:“托天之福,一切顺畅。” 对方就是一噎,人家说了,托天之福,天是谁?皇帝是天子,那就是拖皇帝的福,你敢说他一路上可有艰险或者不顺畅,你是想说至尊福德不够,不能庇护臣下吗?一句话就将所有来打探不利消息的人,彻底堵死。 “史侍郎自然顺畅,洞房花烛夜,人生幸事,恭喜史侍郎。”要说会说话,御史的嘴不让人,可是拐着弯儿说话,也不是不会。 “多谢。”史瑾瑜也想通了,这事儿他想了一夜,至尊宠邵蕴华,这件事必然偏帮,所以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战队必须站到邵蕴华这一边,咳咳,至于心里面的小人究竟是如何想的,史瑾瑜表示,不方便透漏。 今日的早朝,气氛格外紧张,忠义侯的腿都是抖得,昨晚一夜没睡,他们家一直派人守着史瑾瑜的府,人是守回来了,可惜他们入门无望,史家夫妇一听是忠义侯府的,就差没拿扫把赶人,因此老两口子一夜没睡。 这会儿看到苦主上朝,忠义侯真是满心苦涩,这可怎么办! 我们的女皇陛下作息十分规律,早朝就从来没有迟到的时候,今日自然也是如此,坐到九龙椅上,看着底下众人三拜九叩,口呼万岁,不禁叹惜,难怪秦皇汉武皆求长生,这个位置实在是勾得人眷恋。 朝臣参拜完毕,分班站好,章御史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启奏陛下,邵世孙目无法纪,强绑朝廷命官,还请陛下详查。” “嗯。”女皇低低的发出一个音节。 “启奏陛下,此乃药方,已经用法用量,臣与邵知府初步商定,一副方子三钱银子像百姓收购。”史瑾瑜大大方方的提起邵蕴华,似乎完全没有绑人成亲一事。 “呈上来。”女皇翻看着方子,点点头,又道:“三钱银子,百姓盈利几何?一年一人能出几副方子?是他们自己配好?” 史瑾瑜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知道百姓有利可图之事,又没想到问的直接切中要害,稳了稳心神,立刻说:“回禀陛下,一人一年大约能出八副方子左右的药材,在云地统一任命几家药方,专职配药,写上便签,百姓一副方子出十文配药钱。” “原来如此,这样一人每年就多了二两多银子的收入。大善!”女皇很满意,百姓富足,社会才能安定。 “此物可还皮实?” “回禀陛下,此物并不娇惯,便是田间地头也能生长,只是生长期略长一些,却不影响药效。”史瑾瑜去了绝对不是白去,所有的事情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方子药效如何?” “药效极佳,可以快速止血,并且消肿,伤口溃烂的情况缓解的异常明显。” “可在人的身上试验过?”其实女皇知道肯定好用,她穿越之前,云南白药多有名? “试过,邵知府划了自己的胳膊,亲自试验的药效,还有一些农人,也亲自试验了,此事御医全部记在案。”当初邵蕴华划自己胳膊的时候真让他吓一跳,吓完就是钦佩,能为百姓做到这份上的官员委实不多。 “好,爱卿一路辛苦。” “臣应尽之责。”史瑾瑜完全不居功自傲。回完话,回到自己的位置,规规矩矩的站好。 紫极殿中有一瞬间的静默,为了试验方子,别说小娘子,就是满大殿的男人有几个能在自己胳膊上划刀子的?这个时候如何参邵蕴华? 忠义侯长出了一口气,有这么个功劳,总是能遮掩一二。而且陛下也说了,史卿家一路辛苦,你们在揪着人不放,难道还有当殿对质不成? “史卿家此去云地,朕听闻,你与邵家世孙拜堂成亲,可有此事?”出乎朝臣的意料之外,先开口的是女皇。 史瑾瑜却是心中叫苦,至尊这是让他表态了,若是今日他咬死邵蕴华,至尊虽然赏罚分明,知人善用,可是将来若想做至尊嫡系,怕是不能了,而且邵蕴华也不是那么糟糕,因此他道:“却有此事。” “可是她绑你成亲?”女皇那真是步步紧逼,让其他朝臣吃惊异常,忠义侯两腿战战。 “也是实情。”史瑾瑜说完,又加了一个但是:“只是事出有因。” 冕旒垂珠后的女皇勾唇而笑,邵蕴华的眼光不错,或者说运气不错,倒是给自己挑了一个好夫君,至少这个人识时务。 紫极殿中朝臣的心就跟那做过山车一样,开始见女皇如此追问,那叫一个高兴,没想到史瑾瑜本人却怂了,你怎么能说事出有因呢?你应该感慨激昂的说邵世孙如何野蛮,不顾法纪,蔑视朝廷,你怎么能说事出有因? 难道还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了?一个个心赛油烹,恨不得代替史瑾瑜回答。 史瑾瑜是任凭外界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仿佛木雕泥塑。 “传朕的旨意,命邵蕴华立即进京。”女皇是满意的,但是这件事必须是处理的。 如果说上朝的时候,那些人是打了鸡血一样,那么下朝的时候,就都成了霜打的茄子,对着史瑾瑜这是彻底的怒其不争。 忠义侯想往史瑾瑜那里凑,打听打听情况,结果那天女官添香过来,至尊在勤政殿单独见史瑾瑜。忠义侯不得不作罢。 史瑾瑜眼观鼻,鼻观心步入勤政殿,刚想行礼,发现坐在那里的不是女皇,而是一身便装的皇夫卫泽,就是一愣。 对于卫泽这个人,那都是褒贬不一的,卫泽是镇国公府的世孙,合该是上阵杀敌的,不过当年的三公主,如今的至尊选了他为驸马,从此以后收拾起所有的雄心壮志,规规矩矩的呆在后宫,做个尊贵无比的皇夫。 多少人羡慕其好运一步登天,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那就有多少人唾弃他一个男人,却要守着后宫,经年也不出宫一次,但是史瑾瑜是佩服卫泽的。 处在卫泽这个角度,已经能保持本心,镇国公府不骄不躁,他本人更是温厚勤谨,礼贤下士,单单的说是他发明了各种火器,另秦朝在武力上远胜周边国家,这才能震慑周边,纷纷归降秦朝,这就是名垂青史的大功劳。可是人家还能守住本心,可见是真的天性醇厚,也难怪至尊对其尊敬有佳。 所有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史瑾瑜还是疑惑,皇夫怎么等着他? 第七十七章 要说卫泽等史瑾瑜,那绝对是女皇授意的,画面掉转一下。 女皇与卫泽躺在龙床上说话,夫妻间感情好,睡觉之前说点儿话也是正常,只是这对儿天下间的至尊说的都是大事而已。 “明日我下朝,你抽个空,在勤政殿见见史瑾瑜。”女皇秦康乐想起了这个事儿。 “见他?”虽然夫妻十年出头,但是卫泽依旧恪守本份,从不私下见大臣。如今见史瑾瑜,为何? “我总是不好问的,他与邵蕴华成亲,是只成亲了?还是真成亲了?各种情形到底如何?我不便问出口,你帮我探问探问。”女皇就算是皇帝,让她一个女人问大臣,那啥,你们上/床了么? 你们到什么程度了?这话怎么问?哪个女上司会问年轻的男下属到底是否和别人开/房没有? 卫泽一想也对,可是让自己开口,也不太好意思,但是确实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只得叹惜应下:“好吧,明日我询问询问。” 夫妻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说了一会儿小皇子天福,这才睡下。也因此,史瑾瑜见到了总是呆着研究室的皇夫卫泽。 卫泽有点儿难心,他要怎么开口?觉得这是一件比较私密的事情,卫泽挥挥手,殿里面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坐。”没说一个赐字,这就表示有心拉近距离。 史瑾瑜是一枚纯洁好少年,当初虽然想过捍卫贞操的问题,那也是赶鸭子上架才想到的,这会儿他断断想不到至尊夫妻关心他和邵蕴华之间的私事,因此他满头雾水。 “我也不拐弯抹角。”卫泽押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咙,直接问:“你和她只是拜堂成亲呢?还是真正的成亲?” 史瑾瑜就是一愣,这是什么话?成亲就是成亲,什么叫拜堂成亲和真正成亲?傻傻的看着卫泽,他没明白。 卫泽叹惜,他很是理解史瑾瑜,家风严谨,若不是成亲之前,家中男性长辈教导,谁会知道?自己当年也是同至尊定下,二叔这才教导自己,不过看史瑾瑜这样,估计也就是所谓的拜堂,因此他把话挑明了:“也就是说你们有名无实。” 这下史瑾瑜听懂了,懂了,脸色也爆红,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他家风严谨,男欢女爱从来都是命令禁止,他万万没想到皇夫关心的是这个事儿。 卫泽也有些尴尬,当初二叔教导自己,也是尴尬无比,扔给自己的小黄/书,自己这会儿要怎么说呢?想了想,凭借史瑾瑜的单纯,还是直说的好:“你和她有名无实,但是到底有名,也有婚书,现在有和离,至此和离,两不相欠,也是可行的。” 史瑾瑜眼巴巴的看着卫泽。 “只有一件,你同我说实话,邵蕴华因何绑你成亲?”卫泽很是想不通,难道邵蕴华真的看上史瑾瑜了?可是两个人又无夫妻之实,这个可就不对头了! 此话问的正中史瑾瑜下怀,瞬间将邵蕴华卖了个干净,将事情原原本本说给卫泽听,卫泽听的是目瞪口呆:“她是这般对你说的?” “回千岁,是这般说的。” 噗嗤,卫泽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这邵世孙当真爽直可爱。”竟然将自己的心思全部说了出来。 说道这个,史瑾瑜也是满心赞同,虽然也挺野蛮,但是整体看还是率直可爱,与她说话,有什么说什么即可,不用拐弯抹角,想到此处嘴角也忍不住上翘。 卫泽看在眼里,心中一动,垂下眼皮,看史瑾瑜的反应便知,史瑾瑜对于邵蕴华不但不讨厌,反而有那么两分欢喜,这变好,如此也符合女皇的期望,想到此处道:“此事还得等邵世孙回来在定,她绑架朝廷命官,这一点儿不好推脱。” 史瑾瑜的心瞬间就悬了起来,绑架朝廷命官,那绝对是大罪,不禁心里有些起急,直言道:“也未曾绑架,不过是将臣的手同她拴在一起而已。” 卫泽点点头,一脸严肃:“原来如此。” “是。”史瑾瑜的心七上八下的,脸色也是忽青忽白的。 “你先下去吧,此事容后再议。”卫泽憋笑憋的辛苦,只好让人先走。 “臣告退。”史瑾瑜无奈,只得告退。行动间有一丝慌乱,可见心中不安定的很。 “你竟然也会欺骗人了?”史瑾瑜刚走,女皇挑帘子从后面出来,她完全没有九五之尊的自觉,反而偷听。 “我何曾骗人?”卫泽满脸的义正言辞。 女皇语塞,对啊,绑架朝廷命官是大罪没错,可是也得定罪不是?不好推脱,不代表不能推脱,所以卫泽和史瑾瑜不过是玩了一把文字游戏。 “好吧,你赢了。”女皇倒也不争辩:“我看史瑾瑜的态度,他们的婚事倒是可成。” 卫泽点点头:“也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对于邵世孙他还是颇为用心的。”卫泽憨厚,那也是成亲十年的人,对于小儿女的情态,总是有个估量,何况史瑾瑜也过于稚嫩。 “能成姻缘自然是好,所谓一俊遮百丑,两个人只要成婚,那么之前发生的事就可以彻底一笔勾销。”女皇的算盘打的叮当响,史瑾瑜有才华,她想重用,但是若是在对待女子上面处处和她唱反调,那绝对不是她乐意见到的。 可是如果史瑾瑜与邵蕴华成亲,那么就不同了,邵蕴华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观其言行,肯定会同自己一条心,史瑾瑜与她在一起,必然不会同自己唱反调。 其实这也是女皇的爱才之心,若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那么你史瑾瑜听话用你,不听话便不用,你又如何?只是女皇对于史瑾瑜那是真正的惜才。 “若是成亲,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其实卫泽更想问的是,史家能同意邵蕴华进门? “你想到哪里去了?邵蕴华乃是承爵的嫡女,承的是忠义侯府的爵位?岂能入史家门?史瑾瑜父亲是嫡子,其余皆是庶子,史瑾瑜本身是长房嫡孙,自然承史家的家业,入邵家门也不妥,倒不如将来生下孩子,各有承袭。现在邵蕴华的做法就很好。”女皇心中露出个恶狠狠的笑容。 当初让寡妇自立门户就是想削弱夫权族权,如今这般将大家拆成小家,正是最好的一步,族权会被大大的削弱,这样个人的力量小,也会更加依赖朝廷,而且一旦是两个人的小家庭,夫权也会被大大的削弱。 “这……妥当?” “怎么不妥,到时候我请清王叔为媒,我与你做主婚人,你觉得还有不妥?”女皇秦康乐早就盘算好了。 卫泽无言,这哪里是妥当,这是以权势压人吧?当然皇帝做主婚人的风光这个也算天大的补偿,如果这般安排,果然妥当无比。 那边邵蕴华接到让她进京的旨意,眨眨眼,这是什么情况?其她人也是一头雾水。要不怎么说不是专业出身呢,到底是养在闺阁的小娘子,便是聪明又加上临时恶补知道不少,可是又怎么能比得过从小就被悉心栽培的传家人?对于这些律法典籍总有不太了解的地方。 而且成亲一事对于闺阁小娘子来说那从来都是讳如莫深,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们是真的不懂,这会儿怎么就让进京了呢? 传旨的不是红/袖,而是一名脸生的宫女,满脸的严肃,无论问什么都是摇头,堪称一问三不知,这下几个人彻底无言,到底怎么回事? “别管那么多,还是先回去吧,皇命不可违。”梅馨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说,另一边又开始命人给邵蕴华准备一路上的所用之物。 “嗯,皇命不可违,暂且回去,我父祖还在京城,总是没什么的。”水黛压下心中的不安,只能想着父祖在中枢,总能帮衬一把。 邵蕴华点点头:“好,我立刻动身。”因为升职写的是即刻动身,那就是接到圣旨立刻动身的意思,因此不敢耽误。 这边同天使刚走一个时辰,那边忠义侯府快马加鞭送来的家书便抵达,听闻邵蕴华以走,信使真是捶足顿胸。 沈芷芳这会儿也顾不得礼仪了,直接拆开邵蕴华的家书观看,一看,脸色顿时雪白,其她两人一看,也是脸色发白,尤其是水黛,是她说动邵蕴华的,这会儿恨不得时光倒流,可是在怎么心急,邵蕴华已然入京,她们不能擅离职守,在商量对策已然不及,只能满心牵挂,只愿回去别出什么差错才好。 邵蕴华一路上快马加鞭,她的骑乘技术已经极好,非是专业骑兵不能与她并论,此时却见天使丝毫不让,可见骑术精湛,不禁感叹,至尊当真爱马,身边的人各个骑术出众。却不知这宫女也在暗暗称赞,难怪至尊几番回护,果然是个出众的小娘子。 第七十八章 这边邵蕴华刚入城门,就得到了多少人的围观,这些人眼神乱飞,看见没这个就是强绑史侍郎成亲之人。 长的倒还可以,可是也太知好歹,委屈了史侍郎,这是年轻小娘子,没办法,史瑾瑜在京城的人气实在太高,尤其是在少妇和小娘子之中,那绝对是高到离谱。 还不是凭借着好身份,我有她那个身份,也不必强绑了。这是出身不好的在酸。 当然,也有在心里羡慕邵蕴华敢作敢当的,也想着,自己的婚事能否由着自己? 总之吧,想什么的都有,在各种眼神和眼风中,邵蕴华正打算回忠义侯府,没想到一路无话的天使终于开了尊口:“陛下口谕,直接进皇城面君。” 邵蕴华更惊讶了,不过还是老老实实跟随天使进了皇城,一路上风尘仆仆,进皇城则立刻被领去沐浴,出来之后发现还给她准备了一身衣服,衣服是新的,邵蕴华一试,竟然合身,可见至尊早有准备。 “邵世孙,今日天色已晚,就请先在宫中歇下。”宫女依旧面无表情。 邵蕴华一噎,天色已晚你还让我进皇城?干嘛不让我回忠义侯府?可惜这话她没办法说,只好默默咽下:“有牢司言带路。” 给邵蕴华安排的地方很好,皇城中除了凌霄殿(皇帝登基受礼的地方),上朝的紫极殿,起居的勤政殿,便都是后宫,但是后宫有皇后受礼的紫宸殿,平时起居的清宁殿,还有皇帝独居时候用的静思殿,这些建筑都在主轴上。 剩下的都是各个宫,后宫共有十四宫,其中的甘露宫是皇帝临幸妃嫔的地方(皇帝不愿意去各宫走动的时候)剩下的十三宫则是四妃九嫔一人管一宫,不过女帝登基之后,后面的十四宫全部形同虚设。 如今已经全部改了,有藏书阁,演武场,农业地,武器研究院……当然这些都跟邵蕴华没关系,她是不可能进入后宫的,因此给她安排的地方是勤政殿偏殿的厢房,听着名很憋屈,但是实际上这里很宽敞,也很大气(女帝节俭,不喜奢华) 邵蕴华刚刚已经沐浴,看看天色还早,宫中又不能乱走,因此只能呆着屋子里面,这一看就看到桌子上有一本书,邵蕴华有些迟疑,宫中绝对不可能出现不打扫,另上一任宿者留下的东西还在,那么这本书是故意留在这里了? 邵蕴华是爽直,但是不是愚笨,既然这本书在这里,那就是一定是为了让自己看的,因此邵蕴华坐下,静下心看书,翻开,却是大秦律例,这下更确定是给她自己看的,然后邵蕴华一眼就看到关于绑架朝廷命官的刑罚。 这一看,汗就下来了,合着她这不是单纯的抢亲,而是绑架朝廷命官,重罪!!! 邵蕴华懂了,这是在告诉她她的行为不正确,不但不正确,还是犯法的,而且是重罪,想了又想,既然至尊告诉她她做错了,而没有立刻定罪,那就是还有缓和的余地,因此在开始的一瞬间的慌张过后,立刻冷静下来。 邵蕴华的表现,自然被女帝知道,知道对方没有慌张畏缩,反而一瞬间冷静下来,非常赞赏。 第二天一早,再次上朝,各个都知道邵蕴华被留宿在宫中,忠义侯觉得自己有奔着伍子胥发展的倾向,一夜之间自己肯定白了不少头发。 照例处理一些紧急的问题,然后宣了邵蕴华上紫极殿。 这一次来紫极殿,邵蕴华变得有底气很多,这一年来的变化堪称让她脱胎换骨。 迈入紫极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邵蕴华的身上,很多人都是一愣,包括忠义侯,邵蕴华身上的凌厉的气质和沉稳交织在一起,看看那边的于二郎,这是武将特有的特质,这绝对不是闺阁小娘子应该有的气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邵蕴华完全没有半点心虚,仿佛就是回来诉职的。 女皇也对绑人成亲之事,只字不提,只问了云地的各种事宜,大家伙儿听的备受煎熬,邵蕴华她们做事做的漂亮,滴水不漏,这样要怎么攻歼。 “启奏陛下。”刘大理寺少卿道:“臣认为阮县令判华氏与孙家和离不妥。” “如何?”女帝倒也没反驳。 “陛下,他们乃是夫妻,且有孩子,如此和离未免草率。” 阮御史一听,头就炸了,自己升官,自己娘子得诰命,那可都是因为好女儿阮玲,这会儿阮玲被参那怎么行,可惜他要避嫌,不能开口,不敬竟希望的目光落到邵蕴华身上。 “邵卿家在云地,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回禀陛下,此事必当和离,婚姻当建立在彼此诚信的基础上,那孙家大郎与表妹有了首尾不说,还生下私生子,这样的婚姻前提,如何继续?”邵蕴华说首尾两个字说的特别大声,一点儿不见羞涩之意。 反倒是一些朝臣脸上发热。 “那是私生子,华氏乃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何必与外室计较。”男人的心里就是这个心里,给你最尊贵的名份,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邵蕴华一声冷笑:“我怎么记得婚姻乃是两姓之好,因此要嫡子承袭家业?可是孙家大郎可是要娶平妻的?这是两姓之好呢,还是三姓呢?” 刘少卿一噎,万万没想到孙家如此不靠谱。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刘少卿远在京城,鞭长莫及,还是多看看京城中诸事较好。”邵蕴华说的一点儿不客气,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是审刑事案件的,又不是管民事纠纷的。 刘少卿闹了个大红脸。 “平妻?”女皇倒是自语道。 “正是,孙家已经娶其表妹为妻。” “荒唐,妾便是妾,一日为妾,终身为妾,传朕的口谕,聘者为妻奔者妾。”女帝掷地有声,从此以后,哪怕是良妾也再无扶正的可能。 邵蕴华大喜,在民间她早看出来了,有不少贫家女愿意给人做良妾,懦弱的盼着正妻死,自己扶正,狠一点儿就害死或者是给正妻使绊子,自己扶正,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态,导致多少女人争风吃醋扒着男人不放,现在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个,为妾,哪怕是良妾,你永远不能当正室,你的孩子是庶子,不能承袭家业。 “陛下圣明。”邵蕴华第一个跪下。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下称颂:“陛下圣明。”可怜这些男人朝臣,完全没理解大殿中女人心中的弯弯绕绕,从此以后他们会发现,那些女人都不太想依靠他们了。 女皇看着邵蕴华那是满心的喜爱,照例退朝,然后将邵蕴华拎进了勤政殿。 勤政殿中,邵蕴华异常老实,规规矩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陛下。” “你可知罪?”嘴上问罪,语气却不严厉。 邵蕴华的心更有底了,立刻低着头,跪下:“臣有罪。” “朕问你,为何选与史瑾瑜联姻?”女皇已经知道邵蕴华的想法,如今这般问,就看邵蕴华够不够诚实,她想知道邵蕴华的真正想法,而不是呆了一晚忠义侯府,掺杂水份的想法,这也是她昨夜不让邵蕴华回去的原因。 邵蕴华一琢磨,就自己这智商和女帝玩儿心眼,那自己就是蠢材,因此立刻老老实实将自己的想法招供。 “哼,你自己想的?”女帝又不傻,直觉到邵蕴华想不到这么多。 邵蕴华就是一个迟疑。 “说实话。” “是水黛帮我想的。”一听至尊这样问话,邵蕴华只好实话实说,但是没敢说她是水黛怂恿这么干的,反而说是水黛帮自己想的。 “朕就知道。”女帝气笑了,当初她觉得邵蕴华爽直,身板配个水黛刚刚好,结果呢,到真是刚刚好了。 “臣知罪。” “自己说吧,打算怎么办?”女帝也不急,吊着邵蕴华。 “全凭陛下处置。”邵蕴华非常识时务。 “哼,扔了一堆烂摊子,丢给朕,你倒是好盘算。” “陛下爱民如子,臣也是陛下的子民,自然要靠着陛下。”这是邵蕴华同兵痞学的无赖话。 女皇万万没想到,好好的小娘子能说出这般无赖话,可是心里却是喜欢的,她不讨厌这种无赖。 “那你同是史瑾瑜择日完婚。” “已经拜过堂了。”邵蕴华下意识的反驳,拜堂什么的太累,她不想再来一次。 女皇一拍桌子:“那是儿戏?媒人呢?主婚人呢?父母高堂呢?” 邵蕴华一缩脖子,没词了。 “回去吧,好好想想,回去同史瑾瑜商量,将绑人成亲这件事给朕圆明白,否则牢里面见。”女皇说完又冷哼一声。 “臣遵旨。”邵蕴华规规矩矩的退下,还得盘算,这事儿还得史瑾瑜那脑袋想办法,怎么圆一个滴水不漏的谎言。 那边忠义侯府已经急的冒烟了,全家老幼齐齐到了前厅等候,如果邵蕴华不是世孙,那三个叔叔绝对不会出现,但是邵蕴华是继承人,那就关乎他们前程的。 忠义侯在偏殿等候,眼见邵蕴华出来脸色正常,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祖父,无事。”听到邵蕴华这般说,忠义侯终于放心。 “你也太胡来了。”忠义侯忍不住埋怨。 “是,我知道错了。”邵蕴华是个爽快的人,错了就是错了,大方认错。 “先回去。”邵蕴华这般说,忠义侯反而不知道怎么生气了。 第七十九章 面对满满的一堂人,刚刚还理直气壮的邵蕴华真是满心的心虚,自己做的事真是太令人担心,她也没矫情,穿着官服紧走几步,规规矩矩的先给忠义侯夫人请安。 “祖母,孙女儿回来了。” “快过来,我看看。”忠义侯夫人的眼眶红了,一年没见,真的是非常非常想念。 “见过二叔,二婶娘……”邵蕴华又给长辈行礼,因为穿着官服,因此老四夫妇还都侧了侧身,没有受全礼。 忠义侯这会儿安排完事情,这才进了正厅,大家一齐给他行礼,都坐下之后,忠义侯夫人招手让邵蕴华做到自己的身边。邵蕴华刚坐下,就被她拉着好一顿看。 邵蕴华瘦了,人也有些发黑,同水黛的变化差不多,既然是办皇差,自然不能说瘦了,因此道:“人精神多了。” “是,那边每天都有很多事情,日子过的充实,人自然就精神了。”说起这个,邵蕴华非常高兴,眉飞色舞。 “好好好。”眼看孙女儿高兴,忠义侯夫人就把什么都忘了。 邵二叔和邵三叔心里起急,他们很想知道至尊是怎么处理邵蕴华这件事的,但是嫡母在,不敢乱开口,何况他们如今一个正三品,一个正四品,也算高官,也稳得住,但是邵四郎害怕啊,他本来就没什么本事,能做到从六品全看的父兄,一旦忠义侯府倒了,他绝对是最惨的一个,因此忍不住就问:“绑人成亲那件事,至尊怎么说的?” 简氏差点儿想捂住他的嘴,这个笨蛋,这句话妥妥的得罪嫡母,你是傻子么?你看看你俩个兄长问了么,可惜话以出口,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侯夫人倒是没生气,实在是她了解邵蕴华,看到邵蕴华的表现就知道,这次至尊依旧回护了她,因此心里安稳,此时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祖母放心,此事我与史瑾瑜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如此说辞,是邵蕴华路上想好的,至尊让她把绑人成亲这件事圆过去,她有自知之明,凭借自己的脑子,一旦圆谎,肯定漏洞百出。 史瑾瑜作为另外一个当事人,那么让他帮忙,也是理所应当,因此邵蕴华想的明白,这件事自己出面,然后让史瑾瑜出主意。 大家一看邵蕴华那副大方从容的样子,很是松了一口气,她既然这样,那应该是同史瑾瑜有默契的。如果他们知道事情的始末,肯定不会这么想,让史瑾瑜出主意,这完全是邵蕴华的一厢情愿。 “既然如此,你们处理就好,只要至尊那里同意便可。”侯夫人了解邵蕴华,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句。 “祖母放心吧。”邵蕴华自信满满。 然后就被打了脸,她下帖子去拜会史瑾瑜(她完全没有两个人已经成亲的想法)结果翠衫被人家撵了出来,帖子自然也被扔了出来。史家夫妇对她真是深恶痛绝,这个女人竟然还敢上门?你想干嘛?等着至尊整治你吧。 史瑾瑜压根不知道这么回事,他在衙门办公的时候还在纳闷儿,论理按照邵蕴华的性子,应该有所行动才对,怎么没消息呢? 结果回家,就听到一贯好涵养的父亲正在呵斥仆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那样的人家的人也让进门?没的脏了我史家的地,臭了我史家的门。” “父亲,消气,当心身体。”史瑾瑜不知道事情,但是不妨碍他相劝。 史父这才气哼哼的坐下。 一直到晚上,史瑾瑜将被骂仆人喊来,这才知道始末,不禁便无表情,合着这是被骂了回去。 翠衫回去同邵蕴华一说,邵蕴华傻眼,不禁恨恨,好小气的史瑾瑜,怎么就给辇出来了呢?面对侯夫人殷切的目光,完全不敢说实话,只是含混过去。然后就犯了难,想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跑一趟的好,去衙门找他。 史瑾瑜猜不到水黛的想法,猜邵蕴华的行为模式,那还是有八分准的,尤其是他也参与到这件事当中,对于邵蕴华的行为想法堪称是了如指掌。 因此当第二日邵蕴华带着翠衫奔着衙门去的时候,距离衙门还有一段距离,就见到了史瑾瑜身边的雨墨。 “邵世孙,我家郎君说,请邵世孙到有间楼等他。”雨墨对邵蕴华很是亲近,他是个明眼人,自家的郎君还没对过哪位小娘子如此了解,如此上心过呢,何况他们也拜了堂,因此下意识的有几分亲近。 “有劳。”邵蕴华长出了一口气,史瑾瑜肯见她就好,因此安心的到有间楼等人。 邵蕴华那是京城名人,不出名也出名了,有间楼又都是关心朝廷的人,因此邵蕴华刚一进来就得到大家的侧目,可是既然知道邵蕴华,自然也就知道她的彪悍事迹,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所有人的眼中邵蕴华那就是恶人,因此大家也只看偷偷的看,不敢正大光明的议论。 对于众人的目光,邵蕴华习以为常,因此毫不在意的带着自己的女婢上了二楼,包了一个小包间,静静的喝茶是点心。 至于楼下,在邵蕴华的身影消失之后,瞬间开锅,纷纷说起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 史瑾瑜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手边的公务,立刻奔着有间楼而去。 楼下的人正说的热火朝天,结果就见受害者,另一位当事人史瑾瑜到了,到嘴边的话嘎嘣一下全断了,这就是导致有间楼出现了一瞬间的静默。 史瑾瑜敏感,略一皱眉,随即了悟,不在管其他人怎么说,而是立刻上楼。 有间楼的伙计也是有眼力见的,眼见史瑾瑜来了,立刻上前:“可是同邵世孙约好的?” “正是。” “您请走这边。”伙计立刻带着史瑾瑜进去了邵蕴华的包间。 史瑾瑜进来的时候,邵蕴华正悠闲的品着茶水,吃着小点心,满心的休闲,瞬间史瑾瑜心里不平衡,自己在衙门累死累活,她倒是好享受。 “你过来了?快尝尝,这是新出的糕点,很不错。”说着将凤梨酥亲自捧到史瑾瑜面前。 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史瑾瑜那口闷气消失的无影无踪。拿了一个凤梨酥放入口中,果然味道极好。 邵蕴华没问为何昨日翠衫被辇出去,在有间楼的这会儿,她已经想通了,想必昨日是史瑾瑜的父母不欢迎自己,想到这里,当时她也是尴尬的,自己这事儿做的属实不地道。 “找我何事?”史瑾瑜吃了凤梨酥,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但是他不想主动说出,就想让邵蕴华求自己,咳咳!什么心理他暂时不知道。 “至尊命我将事情圆过去,可是我你是知道的,这些事情如果我来做,肯定漏洞百出,因此想请你想个办法。”邵蕴华完全没有那么多的想法,直接实话实说。 史瑾瑜点点头,他心中有腹稿的,并且想了两个方案。 “我这里有两个方案,你自己想着用哪个!” “好好好。”邵蕴华的眼睛一亮,艾玛,史瑾瑜果然靠得住。 “第一个么,就是你我在成一次亲,将亲事坐实,这叫一俊遮百丑,至于在云地成亲的事儿,你我用同一根绳子绑在一起,这也是执子之手,至于为何偏偏选在那里成亲,你是这次迁丁的总管,迁丁中的小娘子不乏适龄之人,也说给大家做个榜样。”史瑾瑜说的不够详细,但是将重点说出。 他说完之后,紧张的看着邵蕴华,很怕邵蕴华一口回绝,至于为何害怕,史瑾瑜拒绝去想这里面的因由。 “第二条路呢?”邵蕴华没有立刻拒绝,她心里也在判断,想不到滴水不漏的主意,她却能领会至尊的意思,至尊的意思明显倾向于让他们成亲。 “还有一种就是全盘否定。” “可是天下悠悠之口。”如果真的否定就成,那现在也不用如此头疼了,何况婚书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山民归顺,不知礼仪,你我这才做了一出简化版的成亲礼仪来,别忘了,你我既没有三媒六聘,也没有纳彩问名,婚书更是另立一户,在没有过的事情,那么就可以全盘否定。”史瑾瑜知道至尊护着自己与邵蕴华,这才敢出这个主意,这就是一个快刀斩乱麻的主意。 邵蕴华点点头:“好,我记住了,今天我就上奏本,争取明日面君。” 史瑾瑜有点儿失望,邵蕴华没有说用哪种方案,第一种方案才是完美无缺的,第二种方案自己倒是无碍,但是对于邵蕴华的闺誉终究有损。 “你今日来的这般早,想必公务那边也是紧着处理,没吃午饭吧?来,我请你吃饭。”扔下一桩心事,邵蕴华开开心心的请史瑾瑜吃饭。 史瑾瑜也只能安奈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同邵蕴华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饭。 后世评价,男女在婚姻前培养感情的约会,由此而来,直到千年以后,男女谈感情,第一件事依旧是在一起吃一顿饭。 第八十章 史瑾瑜将锅给了邵蕴华,想选择哪个是邵蕴华的事儿,邵蕴华想着自己想事情总是很片面,因此干脆将锅给了至尊,上了奏本求见,至尊果然在第二日召见她。 这一次的女皇虽然是在勤政殿召见的邵蕴华,但是穿的却是便服,浑身的威严少了不少,反而多了几分亲切,不过邵蕴华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将两个方案说出。 女皇一听就笑了,这史瑾瑜还真是看好了邵蕴华,否则怎么会给她出主意?还出了两个主意,若真是生气,只怕早就拒之门外,也就这个笨丫头还没想明白,竟然真的两个主意都说,罢罢罢,傻人有傻福。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第二种方法也算不错,只是天下悠悠之口,好说而不好听,用第一种方法。”女皇至今定下。 (⊙o⊙)啊!邵蕴华有点儿惊讶,她原本以为肯定是第二种呢,其实她同史瑾瑜过了那个冲动劲儿,她已经后悔了。万万没想到,还要成亲。 “成亲乃非儿戏,这一次三媒六聘,纳彩问名一样都不能落,时间么,冬日事少,冬天吧,冬天成亲,至于你,沧澜府不能无主理,即刻返回。” “臣遵旨。”很明显,这是至尊生气,故意让她来回跑呢,不让她休息,不过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也不过让她跑一下,邵蕴华还是挺高兴。 回了忠义侯府,将事情同大家一说,忠义侯夫妇也理解了至尊的意思,忠义侯最是高兴,他这一贯耿直的脑袋这会儿终于品出味儿来了,至尊那是非常回护自己的孙女儿。所以只要孙女儿不谋反,那就是妥妥的至尊嫡系,自己根本不用担心。忠义侯府的辉煌指日可待。 “陛下命你即刻回去,我已经命人给你打理好行囊,还有水家托你带去的东西,还有德沛长公主为沈家小娘子带的东西。”孙女儿不在,忠义侯夫人的面子却越来越大,不说柔嘉长公主(水黛表姐)与侯府联系变得频繁,就是德沛长公主也是频频联系,两位长公主的面子委实够大。 “劳祖母辛苦。”邵蕴华很是感激,可惜自己脑子不灵光,惹怒至尊,不能膝前尽孝。 “你过的好就好,别想那么多。”侯夫人很是高兴,儿子死了,守着一个孙女儿,她再是坚强也是想念,虽然她有两朝皇后当今至尊的敬着,可是背后谁人不笑她?如今自己也算是扬眉吐气。 “是。” “多办事,不要在任性,多想想,不要辜负圣恩。”忠义侯嘱咐了一句,最后一句话是重点。 “是。”邵蕴华低眉顺眼。 然后邵蕴华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京城中人掉了一地眼珠子。 至尊动作很快,这边撵走了邵蕴华,那边就就命人派人告诉了史家和邵家,请清王与睿王为媒,这两位都是皇帝的叔叔,面子绝对够大,媒人的份量够重。 史家那是满心的不乐意,史父面对睿王,虽然人是他请来的,但是他是被逼的好么?因此端着一张苦瓜脸,他已经放话,绝对不让邵蕴华进史家的门。 “如此,全靠二位千岁。”脸色很苦,话还得客气,谁让人家是皇叔呢。 睿王摆摆手:“这是本王第一次做媒,若有不周到的地方史先生不必客气,直言便是。” “那请问王爷,婚期大约定在多久?臣派人去家中拿族谱,也好上族谱。”这话史父说的咬牙切齿,满心愤恨。 结果—— “不必,邵世孙乃是忠义侯府的世孙,是继承人,不能入你家门,瑾瑜也是长房嫡孙,因此至尊口谕,另他们从开一户,将来生子,各有承袭。”睿王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也是震惊,但是随即拍案叫绝,这法子妙及。 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史父真想破口大骂,这tmd算什么事?可惜——他忍! “还有,本王要告诉你,也是至尊口谕,成亲之日,至尊亲自做主婚人。”睿王看着史父变幻不定的脸色,笑眯眯的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史父先是一愣,瞬间满脸喜色,至尊主婚,这是多大的面子?刚刚的不如意,一瞬间全都变成如意,邵蕴华哪哪都不好,至尊主婚那就是好。 那边忠义侯府自然也得了信儿,江氏嫉妒的眼睛都红了,邵蕴华能得至尊主婚,自己的女儿呢?从来都以永康伯府娇客自居的她第一次真正认识道嫡出与庶出的差别,心里发狠,哪怕是自己的庶女,宁可门第低一些,也绝对不让她做庶子媳妇。 忠义侯夫人更是喜气洋洋,至尊主婚,那就没有不好,那是天作之合。 至于原本对邵蕴华就酸溜溜心里的人,这些更是变成了彻底的红眼病,史瑾瑜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要娶她,一时间,邵蕴华在京城堪称臭名远扬。 对于京城发生的事儿,邵蕴华不在乎,她快马加鞭赶回来云地。 “这么快就回来?没事吧?”水黛拉着邵蕴华的手,满脸喜色。 邵蕴华吓了一大跳,傻傻的看着水黛:“你怎么了?怎么瘦这么多?这才多久?”这也太夸张了吧?水黛原本就不胖,如今堪称弱柳扶风,也太瘦弱了些! “没事,你回来了,公务你做,我也就好了。”水黛打了个哈哈过去,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问题。 “不对,你告诉我,好端端的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要说邵蕴华得至尊喜爱,那绝对是有原因的,至尊护短,尤其是对自家姐妹,那绝对的高看,所以长公主们才各个有权势,无人敢惹。 邵蕴华这一点与至尊学了个十成十,水黛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是却胜似亲姐妹,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竟然瘦成这个样子,说没事?你骗谁呢? 沈芷芳刚刚就想说话,被梅馨拦住,此时见水黛不吭声,她对着梅馨摇摇头,终于说:“担心你呗。” “嗯?”邵蕴华一愣,随即道:“担心我回京城不利?水黛,这件事不怪你,你不知道律法,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怪不得你。” “终究是我惹出来的祸事。” “没事,至尊护着我呢,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回来了?”邵蕴华臭屁的转了一圈。 “所以我这个月要好好养肉。”水黛也是一笑,她当初的心里压力可想而知,这件事就是她鼓吹邵蕴华的,没有她,邵蕴华肯定不能干这个事儿,急巴巴的被招回去,水黛整个人差点儿没垮了。不瘦才有鬼。 “嗯,这个月你什么都不要做,就躺着。”邵蕴华的眼眶有些红,万万没想到,水黛竟然自责至此。 “自然如此。”水黛点头。 这边欢欢喜喜的回去,那边第二天就发生了惊天大案! 李三娘杀/人了!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杀/人?”邵蕴华瞪大了眼睛,她正指挥翠衫给水黛炖补汤呢,结果听到这么一个炸雷,李三娘虽然尖酸刻薄一些,但是怎么会杀人? “因为孙竹。” “他们家不是搬迁了么?不是人都找不到么?”邵蕴华惊讶了,不是跑了么? “搬到了昆明府,结果又娶了一房妻子,正好被李三娘撞见,李三娘不依不饶,纠缠多天,与新娘子动手,失手杀了人。”阮玲的眉头紧皱,她真是快气炸了肺,李三娘能不争气到这个份上。 “他们家不是把钱都看病了?如何又娶一房妻子?”梅馨现在管账,作为大管家,钱财一事她超级敏感。 “这谁知道呢?”阮玲没好气的说:“也许新娘子的父亲一时眼瞎,将女儿许配也未可知?”阮玲说归说,其实也是有依据,孙竹长的眉清目秀,又识文断字,能言善道,否则李三娘也不会一腔心思全扑到上面。 “李三娘当娘的户籍是随着到了孙家的,被孙家休弃,户籍又出来了,这件事儿还是归你管,阮玲,你打算怎么审查?”邵蕴华皱眉,迁丁的小娘子出现这种事,她颜面无光。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阮玲这会儿也只能说这个。 邵蕴华点点头,长叹一声,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选一个艰难的。 “知府,赵大娘来了。” “罢罢罢,她是去看李三娘的,让她去看看吧,也不枉她们从一个地方出来,姐妹一场。”邵蕴华自然懂得赵大娘的心思。 “是。”杏儿应下。 “赵大娘,去看她吧。” “杏儿,你和我说说,三娘她、她、她……”赵大娘真是泣不成声。 “杏儿姐姐,三娘真的完了吗?”王秀一手拉着赵大娘,一手抹眼泪。 “人证物证俱全,哪容抵赖。”杏儿也是叹惜,别管李三娘平日为人怎么样,这会儿要看着她偿命,也是可惜的紧,犹记当年,李三娘那怯生生的笑容,却有一手好纺织的手艺,也曾是那样的甜蜜,可惜遇到孙竹之后,算是彻底毁了一生。 “我们去看看她。”赵大娘得了这边的允许,同王秀一起奔着监牢而去。 第八十一章 沧澜府是新建立的,牢房也是新建立的,因此这里的环境还不错,没有其他地方的脏乱腐臭,反而干干净净,十分明亮,可是这也是牢房。 李三娘的头发凌乱的披散下来,呆呆的坐在小竹床上,上面铺着崭新的被褥。 “三娘。”王秀扒着木质的栏杆,喊了之后嘤嘤嘤的哭泣起来。 李三娘缓慢的抬头,眯了眯眼睛,看清楚是谁之后,木然的眼珠子闪现出了一丝光亮,一下子扑了过去:“三娘,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三娘,你还有什么心愿没完成,你就说吧。”赵大娘无奈,人证物证俱全,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哪容抵赖? 李三娘刚刚有些亮光的双目,瞬间变得更加麻木。 “三娘,你想想还有什么心愿?”王秀又问了一句。 “没帮我的本事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是吧?你们现在各个有房子有田有买卖还有银子,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李三娘是嚎啕大哭。 赵大娘火冒三丈:“这些你都不要,你偏那个孙竹,你不要你怪谁?”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我无怨无悔的付出,赵大娘,我是个女人,我只是想找个男人,和他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错了么?”李三娘委屈,她什么都没错,她就是想找个依靠,错了么?她不是不付出,她不是坐享其成,她愿意用自己的双手建立一个温馨的家,可是为什么却是这步田地? 赵大娘和王秀目瞪口呆,是啊,李三娘错了么?她只是想有个安定稳定的生活,她没有好吃懒做,作为一个女人,她操持家务,伺候公婆,生育子女,甚至阿家生病,愿意拿出自己的嫁妆银子去给医治,可是却得到孙家这般的对待,所以都是孙家的错。 “都是孙家的错……”也只能这么一句,王秀却没了下句,不知道怎么说下面。 “谭四娘也嫁人,她还不如我做的好,凭什么她的日子过的那么好?”李三娘是真不甘心,同样的迁丁的小娘子,同样嫁人,自己落到这个田地,可是同样选择嫁入夫家的谭四娘不但得长辈喜爱,而且丈夫也是真心疼宠,生了女儿全家依旧跟宝贝似的,李三娘的眼泪宛如断了线珠子一般:“我的命为何就这么苦!” 不是这样的,赵大娘张张嘴,她直觉想说不对,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一急之下脑门子上都是汗。 王秀胆小却不糊涂,人更是难得的透彻,这会儿她反倒说:“不是的,三娘,不是的。” “怎么不是,就是我命苦,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人老天都不答应我。”李三娘是真的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错了。 “你是命苦,因为你没有遇到好人。”王秀握着小拳头:“但是,这个命苦是可以改变的。你却不想改变,把自己的一生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好运气的宛如谭四娘,不好运气的就是你,可是如果你一切都靠自己,那么无论遇到什么人,你都可以生活的很好。”越说,王秀的声音越坚定。 “对对对。”赵大娘连连点头,然后认真的对李三娘说:“我们有运气从那个家里出来,就已经给了我们一次改变的机会,可以靠自己,这样无论命运好坏,我们都能过的不错。” 李三娘呆呆的看着赵大娘和王秀,不是么?不是自己命苦么?女人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用找个男人?看看赵大娘,看看胆小如鼠的王秀,她们过的也是好日子,至少现在是个好日子。 “大娘,你帮帮我。” “可是你……” “不是,我失手杀/人,说破天去也没办法……”李三娘随即道:“帮我照顾我的女儿,我不是一个好娘亲,帮我照顾她……可惜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能给她留下。”李三娘这会儿终于想起她那一出生就被遗弃的女儿。 “放心吧,甜甜现在被知府带着,每日生活的不知道多好。”说道小可爱,赵大娘的目光柔和许多。 若是以前的李三娘那肯定高兴,被邵蕴华她们抚养,自己的女儿那等于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她自己都得羡慕的够呛,现在却想着,不是贵人命,还是踏踏实实的好,起码有安稳日子过,因此她说:“不是贵人命,何必强求,你带着她,好歹让她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别学我,靠自己,运气好,找个好人,运气不好,找个不好的人,自己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我不能给她什么,知府她们都是好人,若是给她贴补一二,你可看好了东西,别让她坐吃山空,好吃懒做。” “放心吧,我知道。” 李三娘默默的回到床上:“你们回去吧,这里是晦气地方。” “三娘……” “若是有遭一日回家,看看我那妹妹,不行也让她迁丁吧,出来吧,女人都出来,就知道日子也可以换个方法过了……”李三娘开始的声音还蛮大,后来就变成了自言自语。 赵大娘和王秀无奈,双双出了监牢。 “你说至尊迁小娘子,真的是因为这边没人么?”赵大娘走出来,问了王秀这么一个问题。 “那是天子,我哪里知道,我就知道现在不用凭借别人的良心过日子,这就好,这就好……”王秀喃喃自语,老家的小姑遭遇印象太深刻,人心啊!说变就变! “嗯,咱们运气好,遇到了女帝。”如今的赵大娘也认字了,见识也多了,自然知道女子不易,女帝又做了多少事。 王秀大大的点了点头。 这边李三娘心愿已了,赵大娘和王秀也算坚定了自己的目标,但是邵蕴华却面沉似水,李三娘杀/人,这绝对是对她的严重抹黑,阮玲自然也是脸上无光,因此两个人相对坐着释放冷气。 “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好半天,邵蕴华狠狠的一拍桌子。 “嗯。”阮玲点头:“前因后果,定要明明白白的。” 别管是怎么杀/人,李三娘也是杀/人了,定罪很快,执行的也快,还有不少人像李三娘扔菜叶子和臭鸡蛋,说她不守妇道,凶残成性。 邵蕴华那天也在,赵大娘等更是怒气满满,反倒是李三娘满脸无所谓,堪称是慷慨赴死。 这边李三娘刚刚死亡的第二天,阮玲就得了消息。 “你说的可是实情?” “回上官,都是真的,孙家到了昆明府就用二十两银子买的那三进的砖瓦房,正是有这个缘故,这才聘了赵秀才的小女儿,而且我也打听明白了,聘礼就是二十两。” “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阮玲陷入沉思。 “是啊,他们家的钱不都看病了么?哪里来的钱呢?这可就是四十两,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花销,没有五六两也下不来。”衙役也满脸疑惑,难道是捡的,这孙竹的命还真好。 “上官,上官……”另一名刘姓衙役跑来,呼哧呼哧的,可见是真急了:“我找到当初的大夫了。” “在哪里?这个庸医,乱用虎狼药。”阮玲面沉似水,李三娘后来这般疯狂,与她在不能生育有很大的关系,就是因为月子中生病,又被用了虎狼之药。 “人已经抓了来。”官差就是官差,完全不必理会是否有抓人的理由,直接抓你,你就没辙。 “想把他扔到牢里,容后在审。”阮玲考虑一下,反倒没有立刻提审。 “上官?” “先让他知道什么叫怕。”阮玲冷笑,如今她这县令做的得心应手,先给对方来个下马威简直不要太正常。 “是。”衙役们开始是奔着好福利来的,如今邵蕴华他们在这里做官,一直臭的不能在臭的名声短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 福利好了,就够养家糊口,日子过的还小滋润,自然怕打了工作,上官严,对百姓负责,他们这些跑腿儿的帮百姓办实事,那自然受到大家的喜爱,就在前两天他还说了一房媳妇,人家就是奔着他是沧澜府的衙役才许的,就是因为他们人好,所以这些衙役各个干劲儿十足。 阮玲冷了那庸医两天,这才提审,不过她没过堂,而是在偏厅私审的,特意请了邵蕴华换了一身骑马装,然后拿着宝剑坐在那里,水黛和沈芷芳也穿了一身贵气十足的衣服坐在那里。 庸医那里见过这个架势,看到水黛和沈芷芳那满身的贵气威严心里就已经开始打鼓,在见阮玲一身官袍虎着脸坐在那里,额头开始见汗,直到见到邵蕴华手里寒光四射的宝剑,直接膝盖一软,磕头如蒜捣:“见过上官,见过上官……” 阮玲冷冷的说:“够了,本官问话,你如实招来,若有一二隐瞒,吃苦头的可是你。” “是是是……” “我且问你,当初孙家婆媳生病,可是你看的脉?开的方子?”阮玲的声线放的很低,平白添了无数的威严。 “是草民。” “她们都是什么病?你开的什么方子?” “她们都没病。” 一个惊雷让几个人目瞪口呆,阮玲拔高了声音:“都没病?不是因为失去孩子病重的么?甚至不得起身。” “那个年轻的小娘子是有些郁结于心,可是绝对没大病,后来有病,那也是她丈夫给她胡乱吃药吃出来的。”那庸医宛如倒豆子一样都说的清清楚楚。 至于李三娘的阿家,那纯粹是装病,孙竹每日买的药什么的,其实都是出去买好吃的,买肉,至于那满院子的药味儿,不过是孙竹在院子里随便花个两三文弄的不值钱的东西罢了,不给人吃。 李三娘在月子中,不能见风,自然不知道另一个屋子中发生的事情,至于她吃的药,则是孙竹胡乱抓的药。 “你分明对李三娘说过,她病体沉重,这会儿如何改口?甚至在外面也曾宣扬过孙家婆媳病重,如此前后不一致,到底是何居心?”阮玲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回上官,草民就是个游医,本事不高,是孙竹找到的我,让我这般说,这般说,他许了我五两银子,原本我就打算走的,没想到前些时日下雨,草民偶感风寒,没走了,这才耽误了。”这庸医招供这么快的原因也是眼红,孙竹从李三娘那里弄到多少银子他是不知道,但是就在他眼前过的就最少有三十两,还有他不知道的呢?结果才给他五两银子,这会儿我不好,你也别好了。 “签字画押。”阮玲气的浑身发抖,她还纳闷孙家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孙家用这种欺诈的方法欺诈李三娘的嫁妆银子,还有赵大娘的私房钱二十两,真是无耻之极。 庸医被带下。 阮玲终于不绷着了,狠狠的一拍桌子,火冒三丈:“无耻之极。” “小娘子,小心手,小心手……”身边的女婢连忙查看阮玲的手到底有没有伤到。 “看来孙竹早有预谋,好一个游医,倘若不是他生病,一旦离开此地,天下间就在没有第四个人知道。”水黛气的脸都青了。 “正是,看来孙家早有预谋,三娘死的冤枉。”沈芷芳握拳握的双手惨白,这位端庄持重的大家闺秀第一次有骂人的冲动。 “这件事绝对不能如此就算。”邵蕴华面沉似水。 “明日开堂,羁押孙竹。” “慢着,先将孙家监视起来,明日找药铺老板,将对方缉拿归案。”邵蕴华眯着眼睛,既然要办,那就一次性的定死,让孙家无翻身之日。 “正是,既然要让对方好看,那么就将他们彻底定死。”阮玲真真咬牙切齿,李三娘是不争气,但是就如同她说的,她就想做一个安安稳稳的女人,是,她是没本事,但是她也没有伤害谁,甚至愿意付出,这样人的你可以看不起她,但是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也是倒霉。何况那是迁丁的小娘子,是邵蕴华的人,这般被人欺负致死,邵蕴华焉能忍? 那个药铺是个小药铺,其实掌柜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就被缉拿归案,吓的脸色泛白,一问之下,倒是给了邵蕴华她们一个惊喜。 这个药铺的掌柜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年纪颇大,记性不好,凡事都一笔一笔记着,都写在草纸上面,包括每日拿什么药,几两几钱,很多药铺都记一个总数,然后记收入多少,只有这位掌柜的,记得十分详细。 阮玲等发现这人真的不知情,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也另其签字画押,将证据封存,并且让其指正。 就这样,前后准备不过三天,就将所有的证据找的齐齐整整,然后阮玲下签拿人。 孙竹正在后面妻子的老丈人家里尽孝呢,为什么花大这么多银子娶人家的女儿,那是孙竹看重人家的爹是秀才,秀才吃皇粮(国家给贴补)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科考的进身阶,所以哪怕媳妇死了,孙竹依旧来尽孝,反而在这里装可怜。 正拿着袖子陪着老丈人哭呢,那边的衙役把他锁了,他傻了,老丈人惊呆了! 第八十二章 孙母也正在哀戚,这么好的媳妇,虽说聘礼给了二十两,但是人家秀才家也是有钱的,她私底下看过,秀才家有钱,陪嫁六十两银子,聘礼更是一分没收,没想到媳妇就这么没了,没留下个一子半女的,嫁妆银子直接就被孟家收了回去。正在哀叹,那边官差到了,不由分说就被锁了起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是谁?” “我们是沧澜府的差人。” “我这里是昆明府,你们凭什么抓我?”都说蠢毒蠢毒,但是孙母一点儿都不蠢。 那边喝着小酒的孙父自然也被抓,他嚷嚷的更大声:“我可是昆明府的人,户籍也是昆明的,你们沧澜凭什么抓我?” “我们知府下的逮捕令,昆明知府也批示了,别废话,快走。”衙役是田大带的人,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心里恶心孙家恶心的要命,那态度怎么会好? 不但如此,昆明距离沧澜总是有路程的,来那会儿骑马回去的时候有孙家的人,不能骑马,只能靠走,这些衙役也够“坏”的,一路之上,遇到什么认识人就将孙家的事儿讲讲。其中一个叫六子的,那绝对是说书的人才,每天说还不带重样的,没出昆明府,孙家的事儿就已经满天飞。 刚死了女儿的孟秀才傻住之后正纳闷儿呢,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这些传言就进了孟秀才的耳朵,这是他的娇养的小女儿,正在眼晕的时候,一贯知书达理的娘子竟然来到了正厅,对着他开始哭泣埋怨:“夫君啊夫君!你挑的好女婿,我可怜的女儿啊……”真是嚎啕大哭。 大女儿大女婿手足无措,儿子媳妇满脸尴尬,孟家娘子真是捶足顿胸。 “套车,去沧澜府。”孟秀才咬牙说了这么一句,他倒要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眼瞎。 “我也去。”孟娘子往日那绝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典型封建女人代表,这会儿孙子都有了,却不要那些规矩了,小女儿死的太惨,太委屈。 “好。” “父亲,我陪着一起去。” “好,一起去,我们一起去。”孟秀才这会儿也不说什么大声呼呵乃非君子所为了,直接带着全家一块儿赶往沧澜府。 也是巧了,同样赶往沧澜府,就一条路,孟秀才家里有钱,否则怎么会给小女儿那么多嫁妆?宠爱是一方面,家里有钱也是主要原因,不然都揭不开锅了,如何给钱?马车肯定比人腿快,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到了被锁着走的孙家人。 亲家见面该是和乐,可惜这场景实在不太好,一个坐在干净舒适的车上,一个在下面被官差呵斥。 孙竹的脸涨的通红,还没等他开口,那边差役又呵斥道:“快走,别耽误事儿。” 孙父的眼珠子转了转,如果是别的地方差役,他肯定不敢无赖的,但是沧澜府的规矩严,这种衙役私下殴打罪犯的事儿肯定是没有的,所以他一个趔趄,哀叹:“我的腿哦,我的脚哦,好疼……” 那衙役果然没有动手殴打,果然停下脚步,他撤了孙竹的枷锁道:“孝顺儿子,你爹腿脚不行,你背着他吧。” 孙竹的脸瞬间绿了。 孙父傻眼了,那可是儿子,他们孙家的跟,怎么能成?孙母也呆住了,本想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下。 “赶紧的,我们两天之内必须到沧澜府。”衙役可不管这个那个,话不客气,但是手却没动。 “我也就是脚疼,让老婆子扶着我就行。”儿子是亲的,婆娘倒是可以剥削一下。 孙母想开口,她自己走这么多的路已经艰难,但是眼见孙父眼风一横,却不敢吭声,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下。 孙竹再次被锁上,孟家原本还想着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此时见到这么一个小插曲,孟父的身形晃了晃,见小事而知大事,那孙父分明是个狡诈的人,那孙竹也不曾孝顺,孙母只能承受,自己到底给女儿找了一户什么人家? 路上孙父还要不老实,一个差役轻飘飘一句话,让他们彻底熄了继续耍滑的心思,逾期未到,衙役是要受罚,办事不利,但是罪犯更惨,直接就是二十杀威棒,孙家人齐齐打了一个冷战,老老实实的赶路。 孟父看着这样的孙家人,更加失望,倒是儿子聪明些,担心老父越看越生气,直接快马加鞭赶往沧澜府。 第二天晚上差役押着孙家人到了沧澜府,阮玲没有提审,直接将他们押入大牢。 孙家父子在一处也就罢了,孙母呆的那间,正好是李三娘行刑前呆的那一间,女牢头笑呵呵的告诉孙母:“虽说她忤逆你,不过你们婆媳还算有缘,三娘临刑前就在这个牢房里面。” 孙母一听,好悬没背过去气去。 一晚上都战战兢兢,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跪下磕头,念念叨叨:“不是我的错,都是老头子,都是老头子……” “阿家,你来陪我吧,我死的好惨……呜呜呜……”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孙母是瑟瑟发抖,整个人都频临崩溃的边缘。 第二天堂审的时候,孙母眼底发青,脸色惨白,一夜间缩水了不少,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吓了孙家父子一大跳。 李三娘的事儿前些时候蛮轰动的,这会儿一听说审问她的前夫全家,一时间围观者甚重,当然,这里面也有阮玲的人气在里面,阮玲审案一贯是为百姓做主的,因此很多百姓都喜欢看她审案,总觉得有这样的县令,自己的生活会安定许多。 因此在审孙家的时候,堂外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带人犯。”随着阮玲的话音一落,那边就带了孙家人上堂。 “见过上官。”孙竹依旧将自己捯饬的人模狗样,他心里完全没想过事情能暴漏出来,当初特意找的游医,就是因为游医到处走,不固定,做完了就是做完了永远不用怕事发。 孙母却是一副大受打击,神游天外之象,孙父这依旧是一副老实像,规规矩矩的给阮玲磕了头,然后老老实实的跪在堂下,不见一丝狡诈奸猾。 “请药铺掌柜,将刘大夫带上来。”阮玲没搭理他们家的人,继续吩咐。 那边老掌柜被差役带来,孙竹的脸就绿了,这个人怎会出现,直到庸医出现,那登时是面如土色。 正想着呢,那边人群中一阵骚乱,原来是昆明知府和邵蕴华齐齐而来,孙竹眼前发黑。 “刘伟,你将事情从头说起。” “是。”刘大夫叩头,然后开始说:“草民本是一介游医,行医到此,在城南一家无人的破院子休息,结果就是此人找上我,求我给其母亲和娘子看病。” 接下来的话让旁听的人都震惊异常,天下间竟然真有这般狠心肠的人?如此毒害自己的发妻,如此坑脏的主意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掌柜,将账目说出。” 赵掌柜这边也不含糊,一笔一笔,都说的分明,每次买了多少的药全部说的分明。 “买药之人是谁,你可认识?” “正是这位郎君。”赵掌柜一指孙竹。 “孙竹,谋财害命,你可认罪。”阮玲直接说了一种最严重的罪行。其实这个事儿完全是可大可小,若是上官袒护,最多是谋夺娘子嫁妆,没有实质的刑罚,只是名声难听一些,可是如果上升到谋财害命,那就是重中之重。 “草民不认。”孙竹向上叩头。 “哦?”阮玲一眯眼,她就知道孙竹不会如此轻易认罪。 “这名游医草民是认识的,正是他为草民之母还有当时的李三娘看病的,这个也没错,但是药是他开的,草民也不过是按照方子抓药,草民也不知道他为何反咬自己一口。”孙竹干脆就不承认。 “上官,他抓的都是虎狼之药,草民绝对没有开这等害死人的药方。”庸医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孙竹如此花言巧语。 “草民皆是按方抓药。” “赵掌柜,你说说……这……”庸医急了。 “回上官,草民是按照方子抓药的。”这是行规,赵掌柜也急,但是他不能说谎,做假证。 “笔墨伺候。”阮玲一点儿都不急,老神在在。 那边立刻将笔墨呈上。 “你们二人每人都在纸上写一些字,然后封存,本官混在一起,赵掌柜当堂指认。”阮玲那脑子绝对灵活:“此乃二十份药方子,你们抽签,自己抽到哪一张就写哪一张,绝对公平。” 孙竹脸上的汗下来了。 上官吩咐,不能不做,先抽签,然后都在草纸上写字,都写了十张,内容都是药方子,只是药方子的方子内容不一样。写好晾干,全部送到阮玲手中,阮玲当堂将这二十张纸全部放到一模一样的信封之中,然后宛如天女散花一般散落下来,最后归拢到一起,又不停的变换位置,什么眼力的人也看不明白哪个是哪个。 “如此,请赵掌柜一一查看。”阮玲对老头子很是客气。 老头将信封一一打开,眯着眼睛看,然后发现,这些字迹都不是很熟悉,但是没关系,他早就被阮玲嘱咐,孙竹可能故意换笔记书写,因此特意琢磨了一翻孙竹的字迹。 一个人写了十几年字的人,在怎么改总有一二痕迹可寻,尤其是这又不是单纯的写一个字,而是十张纸,十份药方。 赵掌柜用的时间挺久,但是还是将二十张方子都看完,然后分成了两份。 孙竹的心咚咚咚的跳着,他已经改了行笔的方式,但愿能不被认出来。 “上官,这十份就是当初来抓药人药方子的笔迹。”赵掌柜将药方呈上。 “让所有人看看。”所有人一看,嘿嘿,百姓不识字,那边就有给念的,孙竹写的十张被赵掌柜一封不错的挑了出来。 “孙竹,你还有何话可说?” “上官,草民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何联合起来如此坑害草民,草民绝对没有害母亲和李三娘的意思,何况若非李三娘忤逆母亲,草民断然不会休妻,那么又有何害结发妻子的理由呢?”孙竹堪称是声泪俱下。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去你的故居,找证据。”阮玲说完起身。 邵蕴华二话不说也起身,昆明府知府也只得跟着起身。 孙竹满脸纳闷儿。 孙家当初走的匆忙,好好的房子低价转让的,新住户原本是买不起的,家里自然也不太宽裕,因此孙家留下的东西,他们有很多都留下了。 其中就有药物。 孙竹也是小心中出错,没敢把药渣倒掉而是留在了家中,然后搬家的时候轻松加点儿心虚,因此一忙乱,就将药渣的事儿给忘了。 所谓人穷志短,接手的人家自然也看到了药渣,这家人将药渣又都晾嗮起来,合计万一将来有用呢。 如今正好是确切的物证。 孙竹面如土色,再难抵赖。 孙母本就精神崩溃的边缘,这会儿即使孙父拼命给她打眼色,让她顶罪,她也没反应,孙父急的够呛。 孙竹也急,拼命给自己的母亲使眼色,可惜孙母无动于衷,孙竹无奈,只好又将目光放到孙父身上,孙父彻底将其无视。 眼见锁链加身,孙竹是真害怕了,谋财害命,那可是要杀头的,因此他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了,当即跪下,涕泪横流:“上官,草民也是逼不得已,家慈不喜三娘,这才用这个法子逼他离开,草民身为人子,也是没有办法。” 阮玲真是大开眼界,邵蕴华还有昆明知府都傻了,这人真的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孙父立刻满脸的愧疚:“教妻不严,教妻不严,逆子!愚孝啊愚孝……”孙父两句话,将这个脏水牢牢的泼到孙母身上。 围观的百姓很是有些人感叹,孙竹是不对,但是也是因为母亲,一时间骂孙母的人颇多,什么蛇蝎心肠,什么老鸨婆,各种各样的谩骂声一声比一声高,刚刚孙竹做出这等事的时候还有人说什么李三娘也不是什么好饼,否则怎么会被夫家如此对待。 这个说辞,很多人都是默认的,也因此讨论声不大,这会儿孙竹声泪俱下,反倒有人称赞他孝顺,可惜没有个好娘。 阮玲真是大吃一惊! 第八十三章 万万没想到这些百姓竟然这样议论,忍不住脸色就有些不愉,微微一歪头,发现邵蕴华气定神闲,立刻稳定下心神。 邵蕴华却是对此有些预料的,如果是出的风流韵事,那么一定是女人天生风骚,不知廉耻勾引男人做下的,男人么,被蒙蔽的,一时年少气盛。如果是男人把女人怎么了,男人是不好,但是这个女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枣,否则怎不伤害别人,就伤害她呢? 所以千错万错就是女人的错,你身为女人本身就是错,对于普通百姓的说辞,邵蕴华心里有数。 越来越高的声音响起,邵蕴华魏然不动,孙竹得意洋洋。孙母依旧木然,孙父这是痛心疾首,懊恼无比的样子。 随着越来越高的声音响起,从一开始的同情到后期的无罪释放,转变没用一刻钟,阮玲的手握得死紧,废了这么大的劲儿,难道真的不能判孙竹?当然,她可以一意孤行,但是这恐怕就要成为一桩“冤案”了。 “孙竹,本官问你,在昆明府你们孙家买的房子所费几何?”终于在大家说出免责之后,邵蕴华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孙竹一愣,心中打鼓,不过还是非常镇定道:“纹银二十两。” “本官还记得,当初聘孟家的小娘子,聘礼二十两可对?” “正是。” “到昆明府又添了些家用是吧?”邵蕴华眯着眼睛,仿佛慵懒的一只猫。 “是。”孙竹头上见汗,干嘛问这么多。 这时候外面围观的百姓又变了风向,所谓仇富,那是一直存在于人的骨子里面的,万万没想到,这个孙竹竟然有这么多钱,一时间,倒是有些人觉得孙竹为富不仁起来,也有些女子小声谈论,是孙家欺负李三娘举目无亲。 “本官记得,当初聘三娘,因为家中无有太多余产,因此聘礼二两银,那么你告诉本官,究竟何处发财,能让你短短一年时间一口气拿出四十多两银子?”邵蕴华依旧是一副慢悠悠的调调。 孙竹脸上的汗下来了。 “这般好赚,你要告诉告诉本官,沧澜府中的百姓必定感念你的恩德。”你会利用舆论,我也会,这般好赚,你不说出来个子午卯酉,不用我不答应你,沧澜府的百姓也不能答应你。 昆明知府一直想巴结邵蕴华,这会儿也笑眯眯的开口:“如此赚钱良方,若是你说出来,本官保证,绝对不影响你的收益,昆明府的百姓百年之后必然供奉你的长生牌位。” 两府知府一放话,孙竹身上的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还是说,你想告诉本官,乃是天降奇人,教你点石成金之法?或者认为你孝顺,有山中隐士送你的银子?”邵蕴华满心的调笑。 “或者是天降红云,捡了如此多的银子?”昆明知府不建议踩一脚。 孙竹张口结舌,就是答不出。 孙父奸猾,这会儿也没有一个好主意,有什么赚钱的路子?如果早有赚钱的路子,自己早发了,还能穷这么多年?还能守着这个糟婆娘这么多年?早就换了如花似玉,年轻貌美的美娇娘。 邵蕴华不急,一点儿也不急,慢悠悠的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茶,满身的悠闲。 孙竹这会儿也没了主意,额头鼻尖刷刷的往下淌汗,不一会儿功夫,整个人似乎都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堂内堂外一瞬间的沉默,落针可闻。 终于堂外先打破沉寂:“孙郎君,有这么好的赚钱法子别藏着掖着,我们肯定不会占你的利润的,我就是想赚点娶一房媳妇。” 有人开了头,百姓们就开始放开了说,先是客气的求,见孙竹不说话,就开始有人说酸话:“只顾着自己发财,可见人品如何,谁知道到底其母不喜李三娘呢?他娘可一直没开口。” 有一就有二,接着在看孙竹还是不吭声,这些人议论的也就更大声,刚刚对他孝顺的同情,全变成了疑问,就算亲娘不喜欢妻子,直接休弃就好,何必在月子中对人家用虎狼药害人?另其不能生育?这样的质疑声越来越大,孙竹脸上的汗也越来越多。 “上官,钱虽然不是捡的,但是也差不多。”孙竹终于开口。 “哦?”邵蕴华挑眉,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草民祖上也是读书人,乃是世家旁支,后来战乱,到此地避祸,前些时日下大雨,将一个小盒子冲了出来,草民好奇,挖出里面竟然有纹银六十两,虽是祖宅,可是此钱到底来路不够正,这也是草民全家搬离此地的原因。”不得不说,孙竹还是有几分才智的,可惜都没用在正路上。 昆明知府就是一愣,这种戏码虽然不多见,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么说来,这些银子乃是你祖上所留?”邵蕴华却依旧自信满满。 “正是。”孙竹心中打鼓,为什么他那股不详的预感依旧挥之不去呢。 “孙竹,你可知本官所带领的迁丁女娘的嫁妆银子与众不同么?”邵蕴华的话仿佛一个炸雷在孙竹的耳边响起。 孙竹抬头,看着邵蕴华。 邵蕴华放在茶杯,冷笑一笑:“既然是你祖上的纹银,那当与我们的银子不同,本官倒要看看,你祖上的银子什么样的?” 孙竹双腿发软,心中还有一丝侥幸,是邵蕴华炸他们。 孙父直接摊在地上,完了,全完了。 “带证人。” 证人是一位颇为年轻的中年人,上堂规规矩矩的磕头行礼,然后老老实实的立在一边。 孙竹更是心虚,这就是他买房子的人家,纹银二十两当面付清的。 “焦大郎,堂中此人你可识得?”邵蕴华直接问话。 “草民认识,草民在昆明府的房子就是卖与此人,有此人的签字画押,当时卖纹银二十两,一次性付清。” “银子呢?可曾花费?”邵蕴华接着问。 “回上官,此地宅子乃是草民娘子的嫁妆,因为准备搬离此地,这才转让,不急用钱,因此银子分文未动,全在这里。”说着将一个小匣子呈上,焦大郎也很是郁闷,自己卖了房子,还得作证,当初看孙竹白白净净的满脸斯文,想不到竟然是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 “上官,在下的银子也在,还请上官验看。”一声高呼响起。 邵蕴华等就是一愣,却见进来个不太老的老头,满脸的悲愤与激动,身边有两名青年男子搀扶着。 能称为在下的,必然是有功名的,难道此人…… 不单单邵蕴华猜到了,阮玲也猜到了,据说孙竹的第二任岳父便是一名秀才。 “在下孟亭之见过上官。”老头很是懂礼。 “老人家请起。”阮玲十分客气,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依旧问:“老人家是……” “在下孟亭之,昆明府人,这孙竹前些时日聘娶小女,当时的聘金乃是纹银二十两,在下将其一并算入嫁妆银子中,小女未曾花费,如今身陨,未有子女,在下将嫁妆取回,睹物思人,不曾拆开,一直放在车上,如今还请上官验看。”孟亭之话音一落,孙竹也彻底瘫软在地。 “来人,拿出普通纹银,对比。”阮玲这会儿也完全醒悟过来。 女皇给的迁丁女娘的银子那是私库出的,在底下有一个月牙形印记,非常小,不仔细观察和知道完全不会注意,阮玲等验看之后,又命衙役将银子用托盘捧出去,另所有百姓都摸看一遍。 然后彻底哗然,这孙竹是妥妥的谋财害命。 “孙竹,你还有何话可说?谋财而害命,十恶不赦,还不将事情经过从实招来。”阮玲一拍惊堂木。 孙竹眼看无从狡辩,只好将事情招出,甚至李三娘能找上孙竹的新任妻子,也是孙竹故意露的行迹,只因为孟家小娘子对孙竹没什么爱恋,脑子也好使,觉得这家人不对劲儿,有了疑惑,孙竹想到与华家女和离的人家,打了一个冷颤,最后才兵行险招,不过结局果然如他所料,一箭双雕。 这件事一说出来,包括围观百姓都浑身发冷,世间竟然真有如此恶毒之人。孙竹招供完毕,最后签字画押。 孙母也签字画押,唯独孙父涕泪横流:“上官,草民不知情,真的不知情……草民有罪,子不教,父之过……” 孙竹难以置信的看着孙父,冷冰冰道:“这装病的招数不是父亲教给母亲的么?这换便宜药的招数不是父亲教给儿子的么?” 孙父的哭声戛然而止。抵赖不得,签字画押。 孟家是嚎啕大哭,他们家的女儿死的好冤,孟亭之更是咳血昏迷,自己识人不清,累了小女一命。 所有人也是一阵唏嘘! 这件事案子的始末立刻被阮玲上报,包括一些物证。邵蕴华还写了一封私信给祖母,另其私下交给女皇,主要就是当初围观百姓的反应。 女皇接到一个奏本,一封私信,登时明白如何,立刻将此案昭告天下,评价其衣冠禽兽,让你们看看,别有事就往女人的头上推,男人就tmd无辜,衣冠禽兽就是专门辱骂男人的词汇。 这四个字被史官记录到同乐大帝语录中,对后世的影响非常重要,不在单纯有蛇蝎女人,也有衣冠奇兽,可见男人也好,女人也罢,皆有败类!也让天下女人知道,不是你们想安稳过日子,不伤害别人就行,起码要有自保的能力。 孙家没有问斩,而是被发配到盐矿,终身采矿,那里日子困苦,对于这种好享受的人家,是最好的折磨,就这么处死,那才是便宜。 后孙家被抄,又从家里抄出十两银子有余,都是迁丁女娘特有的银子(赵大娘的银子也是女皇私库走的账)后邵蕴华将宅子卖掉,与孟家归还的二十两一起,一共五十两封存起来,给甜甜长大留用,便是后话了! 第八十四章 恍恍惚惚就是冬日,经过孙家一案,虽然还有那些凡事都喜欢推在女人身上的习惯,但是很多人已经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更有甚者学会了思考,真的都是女人的错么?毕竟同样是人! 而这一年的税收也送上去了,应该说女皇发财有路,根本不缺钱,但是各个地方既然想要展现政绩,那么肯定是要送税收的,这个税收不许是农民的种粮税收,只能是一些当地特产特色的税收。 比如西湖龙井的税收,比如沧澜府的沧澜茶税收,比如洛阳锦的锦税收,不得不说,这个茶叶的税收在一众的郡府之中非常亮眼。以至于忠义侯下朝的时候,脸上都笑出了一朵花,有孙女儿如此,邵家后继有人,这会儿邵蕴华是女子的事儿早忘到爪哇国。 阮玲审案清明,民间百姓中送了阮青天的称号,被至尊在紫极殿很是称颂了一番,阮御史下朝的时候,晃着脑袋,哼着小曲儿回家,回去和老妻说说去,女儿争气啊!还是女儿好,阮家后继有人,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还是放弃吧,嗯,小女儿还是要多读书。 阮妹子:qaq求姐姐平庸一些! 朝廷中很是有些人都转变了风向,为何要男子?不外乎是传家,可是看看邵家,看看阮家,哪怕是水家,多少人背后不说水家小娘子强过其大哥?是,都是正五品,可是能混到中枢的没有傻瓜,水家的小娘子上升势头十足,将其兄长的官位甩开那是指日可待。 水家大哥:qaq我真的不差,有个睿智的祖父,聪明的父亲,已经亚历山大,现在还有一个灵慧的妹子,这日子没法过了! 总结一句话,邵蕴华她们这些小娘子迁丁一年多,彻底做出了亮眼的成绩,因为有这些成绩,那么就得到了很多人认可,一些风向也在悄悄改变,女皇陛下在自己的勤政殿勾了勾嘴角。 要说冬日的京城最大最轰动的一件事那只有一个,就是史瑾瑜和邵蕴华的婚事,女帝登基十年多,这还是第一次做主婚人,就这个名头,就够史瑾瑜和邵蕴华风光无限。 当然这中间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比如说拜堂的地方,史家认为自己是男方家,那必然要在史家成亲,邵蕴华“嫁”过来才对。 在朝堂上脑子不灵光,可也不代表忠义侯傻,自己这么好的孙女儿是侯府继承人“嫁”入你们家算怎么一回事?这绝逼不行,我家的孙女儿是继承人,你们家的是儿子又怎么样?必须要“入”我邵家门,拜堂这种大事必须在我邵家。 为了这个事儿,两家差点儿没打起来,甚至谈崩,可惜,这是两位皇叔做的媒,女皇做主婚人,这亲事绝对黄不了,可惜让步却绝对不让步。 女皇陛下听到这个消息反而笑了,罢罢罢,凭借史瑾瑜的能力,绝对是丞相的好人选,赐下一座宅院也没什么,不过现在不能这么说,因此女皇下旨,直接赏下一座宅院作为两个人的新府之用。拜堂成亲之事就在此地。 这下两家通通闭嘴,至尊给赐府宅成婚,这是大荣耀,在没有什么好争的。 然后就是这个婚俗问题,史家是山西人(前文有一处地方误写山东),邵蕴华她们家祖上就是京城人,两方的风俗当然不一样,都要遵照自己的风俗,依旧互不相让,最后睿王直接道:“入乡随俗,既然在京城,那便依照京城的风俗来办。” 忠义侯得意洋洋,山西那边新娘子出嫁的时候身边都有手帕交等等陪着,新郎这边也有至交好友帮忙助阵,京城为了显得庄重则没有,不过清王好热闹,大手一挥,比照山西的吧,史父的脸上笑开了花。 这场婚礼的布置和流程就这么磕磕碰碰的布置下来,然后女皇一道旨意,将邵蕴华几个人全部调入京城,水黛几个人自然就是新娘的手帕交,不但如此包括水橙和阮玲也被调了回来。 所以人都在心中猜测,一次成亲,如何如此大的动作?将这些人都调动回来,这是何意?何意?女皇想的很明白,凡事亲力亲为,都需要用自己的眼睛盯着,那不是一个好地方,至少说明当官者驭下不成,管理者离开半年依旧能照常运作那才是管理者的厉害。 这也是她对邵蕴华她们的一个考验,小地方治理不好,将来如何调回中枢,没错,我们的女皇陛下就没想过让女子偏安一偶,她都能君临天下,那么其她女子为何不能封侯拜相?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只在一个小地方焉能成功,必然要到中枢才可以。 这一次,正好是个机会,出入云地,一切从零开始,一年多的时间是否已经收服人心,一切安排妥当? 邵蕴华这次归家规矩就多了起来,毕竟是待嫁之人,不能在如同原本那样抛头露面,当然正常的公务,面君什么的那绝对是免不了。 水黛与水橙归家,水家上下一片欢欣鼓舞,文昌侯夫人乐的看谁都笑,相比之下沈芷芳家人不在京城,欢喜度就要差一些,但是有德沛长公主陪着,每日与人应酬,忙得不可开交。 梅馨作为大管家,终于轻松下来,让她惊喜的是,家中父母兄弟兄弟竟然齐聚京城来看她,堪称意外之喜。 除开这些人,阮玲的归来也是惹人注目,阮青天的名号至尊表扬过,多少男人眼红嫉妒,多少女人挑大指称赞,如今虽然才是正七品,可是她一回来就被至尊叫到勤政殿问话,又被留饭,瞎子都知道她的前途一片灿烂,更遑论至尊那赏赐如流水般的送入阮府。 “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阮玲穿着干净的官服下拜。 “快起来,快起来。”阮母看到女儿,那真是眼睛仁都是乐的,多少人羡慕她有个能给母亲挣诰命的女儿,这些也是算了,主要是至尊的夸奖,赞自己教女有方,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的娘家侄女儿水涨船高,多少人家盼着结亲,娶妻当娶贤,自然愿意得教女有方的贤妻为好。 家里开宴,往日里三位嫂嫂自然也是要伺候小姑,不过那会儿是碍于阿家和丈夫的面子,如今倒是实打实想伺候阮玲这位小姑,很明显,他们的丈夫都不如这位小姑有本事,若是能得这位小姑帮忙,以后官路自然通畅。 “姐姐,我可想你了。”阮妹子见到阮玲那是满脸欣喜。 “你清瘦不少?”阮玲摸了一把阮妹子的脸,有些迟疑。 旁边的三名嫂嫂用帕子捂着嘴笑。 阮妹子垮下脸:“爹整天逼我念书,姐姐,姐姐,你和爹说说吧,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读书方知礼,多念点儿书总是好的。” qaq阮妹子觉得自己一定不是亲生的。 女儿归家本是同母亲嫂嫂姐妹们说些家常,可惜阮玲归家则是跟着父兄一起规划三位兄长的前程。 “玲儿,你看看你长兄该怎么发展,至尊三年一科考,京城中人才济济,高官子弟又多,你的三位兄长不容易出头啊。”阮御史最起码的眼界还是有的,自己不过是四品(还是托女儿的福)三个儿子看起来也不是伶俐之辈,唯独女儿出息,那自然问问女儿的意见。 阮母也心疼女儿,这会儿用送甜汤的名义过来了,身边自然带着三名不放心的儿媳妇。 如果是以前的阮父,那肯定不会让家中的女子来旁听这种正事,但是看看阮玲满脸端正的样子,也就默认了。 “玲儿,你怎么看?” “父亲,大哥是长兄,离开京城恐不相宜,倒不如留在京城,虽然难以进身,但是忠义侯府,德沛驸马,水家的两位郎君都可以结交一下。”阮玲又不傻,什么重要,人脉最重要。 阮家父子的眼睛的就是一亮,这些人那都是顶级的权贵,同他们结交,那肯定前途无量,哪怕如今十年无寸进,那么十年之后必然突飞猛进。 “只是……我们并无深交。”其实这是好听的说法,是根本没交情,如果真的认识这些人,阮家也不用混成这样了。 “邵世孙大婚,大哥陪我同去恭贺。”阮玲的眼睛笑眯眯。 阮玲的大嫂看着的阮玲的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只要能和这些权贵攀上交情,自家郎君的前程那必然有绝对的保证,自己将来得诰命也是指日可待,这个小姑,莫说只是添汤夹菜,便是整日伺候梳妆洗漱又如何? 这边基本定下阮大郎的基调,那边阮玲的二嫂和三嫂看着她的目光也热切起来。既然能为大哥出主意,那他们两家也肯定是没问题的。 “至于二哥,女儿记得二哥颇喜海物。倒不如到外放到珩王那边。”阮玲有些迟疑:“只是如今我们与珩王那边少联系,二哥不妨先学学胡语。”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没用阮父吭声,阮二哥眼睛一亮,他从小就喜欢吃这些鱼虾之类的东西,也向往大海,让他去海边发展那真是一百个乐意。 “怎么,你们要同珩王往来?”阮父问。 阮玲点头:“大概来年秋天就会去,那时候二哥的胡语想必也能会了不少,正好同去。” “同去?”阮二哥眼睛一亮,自己这边运作过去,和同邵蕴华她们一起过去,那身份身价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阮玲含笑的点点头,这么一件事,邵蕴华必然会答应,当然也是她对自己的二哥有信心,对于那些海的鱼虾种类,二哥如数家珍,而且二哥原本在语言上就颇有天份,现在也会一些胡语,在努力一年,肯定没问题。 “好好好,我这一年专心学习胡语。”有了方向,阮二哥整个人都充满干劲儿。其实阮二哥不差,但是实在是京城的权贵太多,人才太多,他这个出身,不是顶尖聪明的自然混的不够好,但是凭借着他的聪明在外面肯定能混明白。 眼见妹子给出的建议路子都非常靠谱,阮三哥也将目光放到阮玲身上。 “至于三哥这里,恐怕要多吃些苦头。”阮玲略一沉吟,实在是三哥读书不成。 三嫂立刻将心提的老高,都说长子承家业,幼子守家业,可是自己没有本事,高堂不在,一旦分家怎么办?自己夫君本事不强,要吃什么苦? “大妹妹,你说吧,要吃什么苦,我不怕吃苦。”京城这种憋闷的日子他真是受够了。 “三哥,妹妹说实话,在读书上你恐怕不成。”阮玲现在底气十足,这才敢这么说,以往哪有妹妹挑剔兄长的?女子在家靠父兄,一旦父亲不在,那就是长兄如父,嫁人之后,父母老去,也要靠娘家兄弟撑腰。 “妹妹说的是,我看那个就头疼。”阮三郎倒是虚心。 “至尊重视实际东西的效果,三哥不如则一个偏远之所,辛苦几年,有了政绩,便是资历。”阮玲的言下之意很明白,你就去看实际的事儿,能够将一方治理好,就成。 阮三哥频频点头,没错,他把事情办得妥当,那就是政绩,将来有长兄大妹,自己若是混个一方知府,那也不错了,越想越对。 阮父听的频频点头,阮玲能这么快说出兄长的前程安排,可见是早就帮忙想过的,有女如此,当真是祖宗有德! 第八十五章 邵蕴华与史瑾瑜成亲那天,京城中堪称是万人围观,好稀奇哒!不嫁人的新娘子加也不入赘的新郎官,哎呦呦,旷古未闻。 这还不算,人家都是新郎官骑马,新娘子坐轿,可是抱歉哦,人家这婚礼就是不走寻常路,新娘子一身简洁漂亮的喜服,骑马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不过,史瑾瑜依旧是骑马迎接到了忠义侯府,表示对邵蕴华的尊重而不是迎娶的意思。 新郎身边陪着不少人,有同袍,有同窗,有好友,各个都是年少出众之人。 邵蕴华那边自然也陪伴着许多小娘子,水黛堪称站在第一线,穿着一身嫩粉的衫群看呆了不少小郎君的眼睛。 然后他们自然悲剧,水黛那是什么嘴皮子?因为女皇不喜吟诗,因此诗词一道在同乐(女皇年号)年间并不盛行,因此水黛自然不问,她问各地的风土人情,将大家考的是晕头转向。 “水姐姐,我记得沧澜族成亲之时,新郎要唱歌的。”沈芷芳说完一笑,转脸又对史瑾瑜道:“这样吧,史侍郎,我也不为难你,你们这边有人出来唱支歌儿给我们听,只要大家都说好,便算你们过关如何?” 大家看着沈芷芳满身的娇俏,真是咬牙切齿,水黛为难人好歹是学时上的为难,只要博学多才定可过关,可是沈芷芳那是真正的为难,一会儿让他们射箭,一会儿舞剑的,这会儿更夸张,竟然唱歌,简直不要太坑。 “此法甚妙,我记得还有吹笛子的,笛子虽好,声音却尖细,不如改为弹琴,君子六艺之一,琴音配着歌声,方显诚意。”阮玲又插了一脚。 史瑾瑜的小伙伴儿们内心都是崩溃的,在山西哪有这么刁蛮的小娘子?简直苦逼,可惜啊可惜,人家提了,你们就得做,论弹琴,君子六艺之一那绝对没问题,这些人不是世家子就是官员,哪个不会?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成,但是唱歌?呵呵哒!大老爷们哪里有唱歌的,又不是戏子。 推来推去,经过抽签决定,最后被坑的竟然德沛长公主的长子,年方十四的江永清,江永清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这会儿正在变声,本来就是公鸭嗓,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时候,结果唱歌——真是压力山大啊!可惜只能硬着头皮上。 唱什么好呢,这也是个学问,想了想,还是保守一些,他唱的是诗经中的蒹葭。此情此景也算颇为符合。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别说,虽然是公鸭嗓,但是他刻意压低声音,还挺好听,至于唱到最后,他还添了两句旁白:“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这两句旁白非常应景,比翼鸟,自然比翼□□,不分前后,与史瑾瑜和邵蕴华的状况吻合的不能在吻合,连理枝同理。 “好好好,过关过关,后面这两句实在是妙,反应到挺快的。”水黛立刻说道。 “这两句及妙,好词佳句。”其他人也纷纷称赞。 “难为你怎么想到的。” 江永清一笑:“这可不是我想的,乃是皇姨所写。” 看看那边的水黛,有一人道:“柔嘉长公主果然才华出众。” “不错,不错。”众人附和,柔嘉长公主先天体弱,担不得大事,于诗文一道颇通,不过也如女皇对诗词的评判,不过就是个玩意儿罢了,但是此时称颂一下,十分应景。 “咳咳。”江水清假咳了两声,打断大家的称赞,直言道:“是我三皇姨写的。” 要不说有人傻呢,脱口而出:“三长公主?”眼里出现迷惑,先帝长女是德沛长公主,次女是安平长公主,三女是……我擦!是至尊!!! 这惊吓太大了好吗?至尊可是将诗词说成娼妓一流讨人欢心玩意儿的人,原本也曾有人嘀咕过,是不是因为她自己不擅长所以就不喜欢,但是人家是君你是民,只能听着,如今这绝对是啪啪啪打脸,看看人家这词写的多好?多妙? “三皇姨的诗写的极好,可惜她总认为这是小道,不堪大用,因此颇为不喜。”江永清摊手,看到大家那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他会说他很高兴么?当年他也被吓的不清好么?没有人知道至尊其实写诗写的蛮好,咳咳,据说这两句是三皇姨写给姨夫看的,咳咳! 所有人面面相觑,惊天大八卦啊,万万没想到,不喜诗词的至尊竟然这么本事,真是打击人,至尊之高,尔等凡人,宛如高山与峡谷,只能让人仰望。 秦康乐:嘿嘿!那可是千古名句。 既然过了关,大家自然一起热热闹闹的奔着新宅子而去,水黛她们各个骑马,让另一边的小郎君们很是出乎意料,这些小娘子当真强悍的紧。 众人浩浩荡荡的到了新宅,至于进宅子么,自然是新婚夫妻两人一同进入。 这边刚进宅子,那边女皇的御驾就到了,大家一齐跪拜,女皇高居正堂上坐,至于双方的长辈,不好意思,天地君亲师,先君后亲,所以自然女皇做主位,父母高堂的位置坐了女皇和皇夫的下垂手。 让大家的惊讶的是,女皇穿的不是便装,而是真正的九龙袍,头上戴的也是十二冕旒冠,这是正式的朝服,如此正装的打扮那么这次的主婚就更加隆重,皇夫果然也穿的是朝服。 婚礼婚礼,乃是黄昏时候阴阳交泰时刻的礼仪,因此黄昏到,那边的礼官开始唱礼:“一拜天地,天长地久。” “二拜至尊,福寿绵长。” “三拜亲人,子孙满堂。” “夫妻交拜,永乐安康。” 新鲜的词汇让大家眼睛一亮,这还真不错,然后就是入洞房,闹洞房的自然是一群年轻人,不过这会儿知道女皇在外面坐着,刚刚迎接的时候又玩闹过了,因此倒是没有闹洞房,史瑾瑜与邵蕴华得以顺利的喝了交杯酒,然后——出去陪客! 往日出去陪客这件事,那肯定是新郎官,但是现在不一样,男客女客,忠义侯府的客人,史家的亲朋,那是必须都要请的,这也是女皇的意思,而且中间不树立屏风,这也是女皇的私心,什么男女大防,穿的衣服都厚实的很,防个毛线,让女人站起来首先就要出来。 有女皇镇着,自然都是规规矩矩,第一杯酒自然先敬女皇,第二杯酒,女皇却直接开口祝新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第三杯酒是皇夫祝二人子孙满堂。 史瑾瑜笑的腼腆,邵蕴华笑的恣意! 女皇和皇夫也不过是喝了三杯酒,吃了几筷子菜,立刻起驾,这已经够给面子了,而且皇帝在此,谁敢放肆,只有她们夫妻走了,这些人才能真正的开怀畅饮。 热热闹闹的宴饮持续很久,终于到了关键的一步——洞房花烛夜! 这一次的邵蕴华咳咳,被婶娘祖母教导过后,也看了春宫图,至少不会在认为成亲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她和史瑾瑜是老熟人,嗯,原本都挺好的,明明也是冬日,肯定是人太多的缘故,否则她怎么会浑身发热呢?看着史瑾瑜那张脸,咳咳咳咳咳!以前也知道好看,现在么,嗯!好想扑上去。 脑袋晕乎乎的,心动不如行动,邵蕴华真的扑上去了,酒壮怂人胆,何况邵蕴华本就不是一个怂人,这会儿借着酒胆,摸着史瑾瑜的脸简直不要更顺手。 史瑾瑜也是没经验的,原本也故意多喝了两杯的,这会儿见邵蕴华如此大胆,脸上浮现笑意,也不在乎她轻薄自己。 邵蕴华晕乎乎的将史瑾瑜的衣服脱掉,手还挺麻利,完全没有弄打结。 “只脱我的?”史瑾瑜也是真醉了,往日里这般轻浮的话他绝对说不出口,但是这是新婚之夜么,允许每个男人做一把色/狼,也允许每一个女人做一把荡/妇。 邵蕴华那是好战之人,史瑾瑜这般说,立刻不管不顾,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脱的依旧顺畅无比,当然这会儿邵蕴华的目光已经从史瑾瑜的脸上移动到前胸。 史瑾瑜是地地道道的小白脸,当然,所谓的小白脸不单单是一张脸,身子更加白皙细腻,邵蕴华脱了自己的上衣之后,着迷的开始摸着那白瓷般的身体,邵蕴华随母,本身就细皮嫩肉的,多少人赞叹她一身好皮子。 可是现在她真想大吼一声,史瑾瑜身上的皮子才是真正的羊脂白玉,还是无暇版的。 被邵蕴华这般抚摸,史瑾瑜又不是死的,自然有反应,他身子太白,这会儿开始渐渐染上淡淡的粉色,白玉染霞,更是好看。还有两朵红缨,邵蕴华忍不住将嘴唇贴了上去。 史瑾瑜瞬间浑身紧绷,至于两个人怎么到的床/上,那不知道。 京城的安逸完全覆盖不到边外。 秦朝粮食大丰收,可是有很多地方今年出奇的冷,导致牛羊冻死,人——也开始承受不住,还有地方发了大水,庄稼颗粒无收,第二季作物偏又遇到冰雹,将刚刚冒出头的庄稼打的死的不能再死,也彻底打碎了农民百姓的希望。 无粮可吃,看着嗷嗷待哺的婴儿,终于有一些人拿起了锄头棍棒从森林中摸了过来——打劫!我们要活下去! 第八十六章 这边邵蕴华将史瑾瑜压在身/下,还在他身上又摸又亲的,那边却有仆人以逃命的速度来报信。 “何事?”守在外面的双墨和双翠看到来人,心就是咯噔一下。 “快报知府知道,边陲小国来抢我们沧澜府。”这人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军队为何不出动?” “外观看起来不过是流民百姓,但是内里肯定有军兵。”说道这个,报信的满脸愤愤。 “那边如何?” “只能死守沧澜府,如今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报信儿的衙役双眼满是红血丝,眼巴巴的看着翠衫。 翠衫觉得自己前途无亮了,这时候去打扰,呜呜呜……可是沧澜府为重。 急促的敲门声一下子将邵蕴华的动作打断,史瑾瑜浑身已经是红色,这敲门声真是吓了他一跳。 然后新婚夫妻两人互看一眼,眼中开始渐渐恢复清明,史瑾瑜喝的少,相比较也是他比较精神,所以恢复的快,这会儿很快脑子冷静下来,邵蕴华作为一府的统领,这会儿必须要回去。 “何事?”史瑾瑜的声音传出去让翠衫松了口气。 “沧澜府被边陲小国的流民袭击,如今衙役带着百姓守着沧澜府,还请知府回去。”翠衫无奈叹惜。 “沧澜府”三个字另邵蕴华彻底清醒,她立刻起身,眼睛中闪出光亮,立刻下床,将衣服披上,说:“进来。” 史瑾瑜在邵蕴华起身的瞬间,也立刻将衣服披上,立马遮的严严实实。 翠衫和翠袖进屋一看,发现两个人都已经穿好了里衣,连忙伺候邵蕴华梳洗,邵蕴华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短打衣服,然后道:“我与翠衫翠袖先行,杏儿小桃,你们打点行囊,随后再来。” 史瑾瑜满心郁闷,好好的洞房花烛夜肉还没吃到嘴,就这么黄了,而且邵蕴华那叫什么吩咐?自己呢?完全将自己忘了么? 咳咳,史瑾瑜假咳两声,成功引起邵蕴华的注意之后道:“此去路上小心,最好是先借兵,要不先面君?” 邵蕴华听到史瑾瑜的声音,脸上立刻烧了起来,她终于想起来在敲门之前自己干的好事,不过现在不是脸红的时候,只是点点头:“借兵恐怕不成,我另有办法,你在京城,帮我照看一下。” 史瑾瑜秒懂,估计邵蕴华要惹祸,抽了抽嘴角,还是点头:“好。” 这边邵蕴华穿戴一新,出城门的时候就看到水黛水橙梅馨沈芷芳阮玲通通都在,一个都不落。 “蕴华,你怎么也出来了。”梅馨叹息,话是这么问,但是如果是她,她肯定也出来。 “我骑马快,先走一步,你们在路上在想想应该准备什么。”邵蕴华牵着缰绳,直接说。 “好。”其余几个人纷纷点头。论骑马的本事,自然还是邵蕴华这个从小就会的人骑的好,而且她常年练武,身体好,所以这样安排才是正理。 好好的一个新婚之夜就这么散了,不过此事没有成为大家八卦的谈资,实在是因为有了更大的八卦,蛮夷因为天寒再次进攻大秦,相较于昌泰帝期间的那次让皇帝黑了脸,京城上下人心惶惶,对比于现在的女皇,满京城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哎呦,急什么急,我们女皇早就准备好了,什么兵士啊,粮草啊,哪一样都不缺。 史瑾瑜是兵部的人,虽然一切有条不紊,但是既然打仗,那么突发状况自然多,因此史瑾瑜自然忙碌许多。 邵蕴华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沧澜府的时候,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沧澜府城门紧闭是不假,但是这边却没有人围困,而且看起来城墙没有遭遇到大的破坏,这就好,这就好。 邵蕴华正松了一口气,不意外的听到破空的声音,一个金刚铁板桥的功夫,就平贴到马背上,然后起身放箭,那动作一气呵成! “啊!”一声惨叫传来,可见邵蕴华是射中了人。 很快,出来一小队的人。 邵蕴华牵着缰绳打量这些人,人不多,身上的衣服各个残破不堪,面黄肌瘦,果然是灾民,一个人的胳膊上缠着衣服,上面还有点点血迹,仔细看这个人,身体倒是很是强壮,可见这个原本是兵士,只不过是一样的面黄肌瘦。 这些人看到邵蕴华端坐在马上,虽然风尘仆仆,但是看脸颊红润,一身精致的衣服就知道这是肥羊,因此各个眼睛冒光的看着邵蕴华。 “你是当官的吧?”一个妇人走了出来。 邵蕴华就是一愣,这名妇人虽然语气生硬,但是说的确实是秦朝的语言。 “正是。”邵蕴华承认,却没有说明自己的真正身份。 妇人的眼睛一亮:“你能带我回家吗?” “回家?”邵蕴华上下打量妇人。 “嗯,我不是他们的人,我是被卖去的。”妇人说道这里,紧紧的握了握拳。 “他们听不懂你我的谈话?”邵蕴华将目光放在别人的身上。 “听不懂,他们没有人会说,两边是不通的。”妇人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我还有回家的梦想,经常偷偷自己说,那么早就不会说家乡话了。”说了几句之后,妇人似乎越说越顺,也不在结结巴巴。 “这倒是可以,只是如今他们围捕于我,我现在是自身难保,如何帮你?”邵蕴华脸上露出惊喜。 妇人一笑:“你把你身边的人留下来一个,我会和他们说,你会带着粮食赎人,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我要保证我的人安然无恙才行,你们若是动了她一根手指头,我定会派兵围剿。”邵蕴华点点头。 “好。”妇人眼睛一亮,转头开始离了哇啦跟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连连点头,眼睛看着翠衫和翠袖,在想留下哪一个呢? “翠衫,你留下。”邵蕴华直接点了翠衫留下,然后使了一个眼色。 “是。”翠衫点头,没有称呼邵蕴华。 “既然如此,你先跟着我进城?”邵蕴华看着妇人,问,她手里也要掌握一个所谓的他们的“自己人” “好。”妇人努力抑制自己唇边的笑意,担心被身边的发现。 “那么我要出多少东西才能赎人呢?”邵蕴华又问了一句。 妇人连想都不想直接说:“粮食两千斤,盐五十斤。” “好。”邵蕴华一口答应。 眼见邵蕴华答应的爽快,妇人有些懊恼,自己似乎有些说少了。 “走吧。”邵蕴华说着,操纵着马匹,直接奔城门。 妇人一愣,发现翠衫催着马匹奔着这边过来,她连忙跑向邵蕴华,她一定要进城。 守着城门的正是田大,一看是邵蕴华回来了,立刻谨慎的看看周围,开了城门。 “知府,您回来了。”田大很是欣喜,都说男人是顶梁柱,是主心骨,可是在沧澜府,邵蕴华才是顶梁柱,才是主心骨,大家看到邵蕴华,各个松了一口气,就有那种感觉,哪怕天塌下来也没事! 妇人听到知府两个字,目光一闪,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是知府,是沧澜府最高级别的官。 “翠袖,你带着这位娘子洗漱一番,然后命人准备东西。”邵蕴华倒是没有忘了妇人。 “是。”翠袖客客气气的走到妇人近前,完全无视掉妇人不安想留下的心情,直接将人领走。 “知府,她是……” “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着她。” “是。”田大完全没多问,一挥手,立刻有那麻利人去办事,翠袖是明面的盯着,他安排的自然就是暗处盯着的。 “进城时遇到流寇,那名娘子说是被拐卖的,如今不过是回家,我家翠衫留下,一会儿要赎人。”邵蕴华简洁的介绍一下经过。 田大点点头,完完全全没想过,邵蕴华就这么抛弃自己的贴身婢女这个行为是否过于软弱?是否妥当,对于邵蕴华,他是无条件的信任。 “城中情形如何?”邵蕴华一边问,一边脚步匆匆的回了衙门。 “城中粮仓都是满的,大家暂时不出城就是,只是周围村庄不时遭难,我们人少,又不敢长长出去。”田大立刻报告。 邵蕴华一点头,开始想着怎么分派人少,其实在路上的时候她已经想过了,这时候不过是根据实际情况做一些调整。 “知府,已经将赎人所用的东西准备完毕。”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这点儿东西整理出来,没办法,沧澜府的粮食就是多。 “先不要轻举妄动,将城门那里都拉上绳子,另外多准备一些石块放置到那里,每日安排年轻体壮的普通百姓巡视即可,男女不限,本官出工钱,一日三餐雇人做。”邵蕴华开始分配人手。 “这……”田大有些诧异:“百姓帮忙守城,他们也是有利的。”城毁人亡,他们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无碍,用不了几个钱。”邵蕴华摆摆手:“除此之外,应征人手,出城门巡逻的人手,去各个村子接人的人手。” “是。”对于这一点,田大很是认同。 很快,邵蕴华就将人手分派完毕! 第八十七章 翠袖领着那娘子先洗漱吃饭。经过谈话,知道此人姓高,因此大家都称呼一声高娘子。 高娘子看到桌子上精致的小吃,眼睛就是一亮,咽了咽口水,好香。 “高娘子,快吃吧。”翠袖笑吟吟的。 “谢谢,你也吃?”高娘子咽了咽口水。 “您是客人,奴婢等一会儿再吃。”翠袖虽然口称奴婢,但是浑身上下穿金戴银,眉清目秀不说,脸色也是白里透红,别说是平民百姓,就是稍微有点儿家底家的小娘子都没有她的娇贵,让高娘子十分羡慕。 高娘子这才开始吃饭,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高娘子真是敞开肚皮开始吃,可惜肚子只有一个,菜量又足,因此也不过是吃了一半儿,高娘子就吃不下去了,望着剩下的菜,只能一声叹息。 身边的女婢将剩菜撤下,又上了香茶。 对于这样的生活,高娘子真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为什么有的人命就那么好,什么都不需要,天生就可以享受,自己却…… “她都吃的什么?”邵蕴华端坐在书案后,对于这个妇人,她是从头到尾的不相信。 “回知府,她都挑的精细的吃的。” “嗯,炖肉吃多少?” “只吃了些精肉,鱼吃的最多。”翠袖尽职的报告,脸上带着微笑。 邵蕴华点点头,这妇人果然有问题,真正穷苦吃不饱饭的人,不认识什么好坏,最爱吃的就是大肥肉,肥肉虽然腻人,却十分香,鱼虽然鲜美,里面却有刺,真的是饿坏的饥民,怎么可能吃鱼而非吃肉? 温饱解决之后,才会想着到好吃与不好吃,难得与不难得,所以这妇人说是饥民,谁信?还知道挑拣鱼肉吃,吃完还知道喝茶,真正的难民想喝的绝对不是香茶,而是肉汤。 别问从小锦衣玉食的邵蕴华是怎么知道的,当年在迁丁的途中,从小穷苦的小娘子不要太多,穷人的反应她非常之熟悉。 那妇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吃饭的功夫就将自己暴露的一干二净,休息一会儿之后,就急巴巴跟着翠袖大街小巷的开始寻找亲人,直到天黑,依旧一无所获。 面对高娘子的失望,翠袖只好安慰:“娘子莫要着急,慢慢找寻便是。” “可是……”高娘子满面焦急:“一旦将人赎回,他们必然让我回去,找不到家人,我……” “既然带你回来了,知府不会在让你回去,必然将你一并赎回。”翠袖安慰。 “可是那么多粮食……” “放心吧,我们这边大丰收,所有的粮仓都是满的,拿些出来,没问题。”翠袖一脸骄傲。 高娘子垂着头,眼睛熠熠生辉,粮食多好,粮食多最好。 监视高娘子的人眼神不错的盯着她,心中纳闷,谁会如此急匆匆的就行动呢?如果是她,怎么的也得熟悉环境之后……我擦,还真有立刻行动的,监视的老婆婆这会儿真想对这邵蕴华喊:“知府,您是神仙吧?” 高娘子穿着短衣,鬼鬼祟祟的走出去,老婆婆一打手势,那边自然有手脚麻利的年轻人跟着走。 跟着的人是田大,因为邵蕴华说了,今天晚上是对方最容易行动的夜晚,田大开始觉得不可能,随后醒悟,既然大家都觉得不可能,那么这才是最容易的时候,果然聪明。 高娘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聪明早就落入邵蕴华的眼中,小心翼翼的左拐右拐,来到一户挨着城边的宅子前,这里只要一个打更人在居住。而高娘子进去之后就没在出来。 “回去叫人。”田大招招手,远处立刻有人颠颠的过来,听了吩咐之后一点头,赶紧给邵蕴华送信。 从高娘子动身,邵蕴华这边就开始准备,很快她就带齐了人手一起过去。 “知府。” “我带着人守在这里,你带着人守好城门。”城门那里绝对不容有失。 田大点点头,立刻带着一群人加强守卫。 这边眼见高娘子还不出来,邵蕴华的耐心渐渐消失,忍不住打算进去看个究竟,被翠袖死死的拦住。 “情况不明,还是奴婢去看看。”翠袖拽着邵蕴华的袖子不撒手。 “你去能做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邵蕴华满脸鄙视。在沧澜,没有什么应该女人做的,也没有什么应该男人做的,只看是否适合做,很明显,邵蕴华身手灵活,甩翠袖几条街。 “知府,您在这里主持大局,还是让属下去查看一翻。”翠袖是不成,但是马明绝对行,他也是衙役,田大之下基本就属他本事好。 “正是,知府您害得主持大局呢。”翠袖连连点头。 邵蕴华只得点头,她是他们的主心骨,自己必须留在这里镇着,唉,可怜的好奇心,只能委屈你了。 马明小心翼翼的摸进屋子。 脚下一绊,马明差点儿惊呼出声,小心站稳,仔细观看,地下竟然是个人,在仔细看,是更夫,身手探更夫的鼻息,呼吸绵长,可见只是睡着了,马明松了口气。 在看这间小小的屋子,只有一间厨房,里面就是卧室,马明又看了看环境,灶台上有一碗面,心中了悟,更夫打更之后回来饿了,自己做了点儿面吃,然后高娘子摸进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他放倒,那么高娘子呢? 马明小心翼翼摸进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怎么会没人?田大一直守在这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么会没人?自己到来之后,绝对没有人出去。还是说闹鬼了? 强镇定下心思,马明继续看,然后再次吓了一跳,桌子底下竟然有个洞,黑黝黝的,马明仔细检查了一翻,发现屋里果然没人,东西也没有动过之后,将洞的尺寸草草的丈量一下,这才退了出去。 邵蕴华早就没了耐心,这会儿正在不耐烦中,眼见出来一个黑影,眼睛就是一亮,黑影直接奔着这边来了,借着不够亮的月光一看,是马明。 “怎么样?”邵蕴华连忙问。 “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更夫躺在地上睡的很沉,屋子里面没有人……”马明的话被打断。 “没人。”邵蕴华傻眼,怎么会没人? “不可能,我一直盯着呢。”这是宋树的惊呼声,田大是近距离的跟着高娘子,他是远远缀着的:“我确定她进了这间屋子,再也没出来过。” “里面确实没有人,可是桌子底下有个洞,那洞不小,绝对能下去一个人,属下手头没有东西,先一步回来报信。”马明这才叙述完整。 邵蕴华没吭声,想了想:“把这里围起来。”然后又指着马明和宋树道:“你们两个进去,我怀疑那个地洞是通到外面去的,既然她想进城,那么绝对不会就这么出去就完事,一会儿肯定回来,所以你们守好那个洞,不要轻举妄动,等她出来,我这里抓她。” “是。”两个人领命而去。 事实证明,邵蕴华的思路很对,在大家耐心的又等了半个时辰之后,马明和宋树互看一样,来了。 脚下传来了人声,两个人立刻找地方躲好。 虽然屋子里面的摆设简单,不适合藏人,但是今天只有一点儿尖尖的月牙,屋子乌漆墨黑的,只要他们随便找个墙角一站,绝对不会被发现。 “这次做成了,我们再也不怕挨饿了。”异族的口音,马明和宋树都听不懂。 “可不是,只要成了,我们也能有好日子过。”高娘子说的是异族语。 根据声音,马明和宋树判断,起码来了七八个人,这下俩个人不敢掉以轻心,更加小心的隐蔽自己。 第一个上来的是高娘子,在上来的就是男人,一个接着一个,果然如同宋树和马明判断的那样,共有八个人,而且这些人的身上都带着包袱。 完全没有点灯,这些人摸黑出去。马明和宋树这才小心翼翼的行动,两个人找了屋中全部可用的东西,将洞口填上,不但如此,两个人分工,一个守着门,一个守着洞,确保不会出现失误。 高娘子领着这群人出去,眼见外面漆黑一片,几个人又开始用异族语交谈。 叽叽咕咕,让隐藏在暗处的邵蕴华脸黑,直接一摆手,上吧!然后她自己第一次冲了出去。 高娘子几个人差点儿没吓破胆,所谓做贼心虚,他们虽然不是贼,但是性质更恶劣,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本就宛如兔子一般,这会儿突然冲出这么多人,高娘子直接吓得瘫坐在地。 几个男人想反抗,可是也得有本事反抗不成,没错,这些人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有本事的,可是架不住邵蕴华他们人多,天时地利人和,全让邵蕴华他们占了,这些异国人怎么会好?直接被五花大绑。 邵蕴华指挥人将高娘子绑了,这个时候高娘子似乎才发现不对,直接将身上的包袱散开,兜头像邵蕴华扔了过去。 邵蕴华下意识的用手中的□□去扎,包袱皮瞬间被扎个窟窿,里面的东西纷纷扬扬撒了出来。 咕咚一声,邵蕴华直接摔到在地。 第八十八章 邵蕴华这一倒,可把大家吓坏了,纷纷向前冲,结果又倒了好几个,高娘子也趁乱跑了出去。 好容易来了一阵风,又撂倒几个人之后,大家也终于明白是那包袱里面的东西作怪,来风东西散,自然没事。 邵蕴华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翠袖的眼睛已经哭成了白兔子的眼睛,手中还拿着一个大杯子,邵蕴华喊了一声:“冷!” “世孙,您终于醒了。”翠袖喜极而泣,然后飞奔出去报喜。 迷迷糊糊中,邵蕴华差点儿又闭眼,可是她总感觉自己怎么这么冷呢,好冷,还有点儿潮?咦?不是错觉,是真的湿哒哒的。 邵蕴华终于清醒过来,抹了一把脸,果然自己满脸的水珠,爬起身一看,果然自己的枕头被子那里都是湿的,不禁黑了脸,这是干嘛? 没容邵蕴华多想,那边翠袖再次冲了进来,身边还跟着大夫。 “世孙,要不要先去洗漱一下,衣服都被淋湿了。”然后转脸又对大夫说:“大夫,麻烦您在看看,世孙是否已然无碍。” 老大夫看了看邵蕴华的气色,又诊了下脉,点点头:“没事了。” 邵蕴华那断片的脑袋这会儿终于想起来,自己扎露一样东西,然后就没了知觉,想到高娘子,她差点儿从床上蹦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高娘子抓到了么?事情如何了?” 一连三个问句,一句比一句急,可见邵蕴华是真着急了,这时候她无比懊恼自己冲动的性格,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如果因为她而耽误了抓人的最佳时间,她绝对会懊悔死。 “现在是子时末,高娘子跑了,不过城门紧闭,谅他也跑不远,事情没有变化,那几个人马明审问了一下,都只会说异国话,什么都没问出来。”翠袖井井有条的回答,打算伺候邵蕴华洗澡。 “换身衣服即可,全力追击高娘子,寻访会异族话的人。” “是。”翠袖吩咐下去,然后就开始伺候邵蕴华更衣。 刚刚换好衣服,那边就有人报告:“回知府,高娘子抓到了。” “回知府,大夫说,那些异国人的包袱中是强烈迷药。”又有人来回禀。 “带上来。”邵蕴华面沉似水。 高娘子披头散发的被带了上来,这会儿衣衫凌乱不说,因为穿的比较单薄,又有一些拉扯,因此肩胛锁骨那里都露出来了,十分不庄重,可惜邵蕴华完全没发觉,直接问:“你们意欲如何?” 高娘子不吭声。 “本官没那么多的耐心,你若是不想吃苦头,最好说实话。”邵蕴华定的规矩很严,就是沧澜府管辖范围内不许任意对放人动刑,屈打成招这四个字更不许有,但是今天的邵蕴华却直接放了狠话。 当然,高娘子绝对是罪有应得,所以绝对不会屈打成招,但是不排斥邵蕴华打算严刑逼供。 高娘子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对啊,知府是男的,她就是露的再多也没有用,这般一想不禁更加泄气,开始闭口不语。 邵蕴华没吭声,而是一使眼色,下边立刻有人去拿刑具。 高娘子听不到邵蕴华的声音,以为她是雷声大雨点小,毕竟一个年轻的小娘子能有多大魄力?能有多心狠?正想着呢,那边的扔上来刑具,正是夹指棍。而且完全不由分说,立刻就有两名壮硕的妇人走上前去,开始用刑。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啊……”高娘子原本还想着编瞎话搪塞过去就好,这会儿一上刑,浑身冷汗,再也不敢有什么歪道儿,拼命叫嚷:“里面是迷药,我们把迷药弄过来,打算将守城的都迷晕……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邵蕴华和其他人一听真是吓了一身冷汗,这件事如果不被发现,那真是百分百的成功,迷药的效果有多好,邵蕴华尝到了,无知才能无畏,因为知道就有了顾虑,所以现在邵蕴华体会过,那可是绝对的冒冷汗。 “去城门,马明,你带着一拨人去后城门,其余的人随着本官走。”邵蕴华先是冷汗,随即就发现现在她们完全可以化被动为主动,所以她想主动。 命令下去,立刻行动起来,邵蕴华带着人马到了城门口。 “这边如何?” “回知府,一切正常。”田大一点儿也不敢放松。 “在城门口拉上绊马索,将石头都散乱的放在地上,然后埋伏起来,打开城门。” “是。”田大丝毫不怀疑邵蕴华此举的目的,立刻安排人着手去办理。 动作麻利,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准备好。 城门悄悄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注目着城外。 城外的人其实也一直关注在城里,甚至都有些人沉不住气打算从那个地洞过来了。只可惜地洞再次封死,无门而入,只得作罢。 眼见着城门终于打开,这些着急的人也不想想里面是否有埋伏,立刻往里冲,完全不顾那些理智人的阻拦,在看看情况?是否有埋伏?怎么会有?那个地洞又不是现在挖的,高娘子又会他们的语言,带进去那么多的迷药,还能有什么变故。 那些稍微理智一点儿的人真是急的直跺脚,只能小心翼翼的跟进。 里面了无生息,没脑子以为人都被迷晕了,所以认为这正常,有脑子的则满身冷汗,就算将守卫在这里的人都给放倒,那么高娘子他们人呢? 当然无论怎么想的,最后都躲不过绊马索的侵袭,从忠义侯夫人身上学的这招对于邵蕴华来说,堪称受用无穷。 “哎呀。” “啊……” 叫嚷声此起彼伏,这时候哪怕是脑子笨的也知道中计了。 “啊啊啊……这些人就是狡猾。” “太奸诈了。” 没骂几句,他们就被埋伏在一边的人给捆了一个结结实实,这些人走的慢的打算回头,这才发现城门已经关闭,知道已经被关门打狗,只能硬着头皮打算俘虏人,然后交换自己的自由,所以说,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脑子清醒的人。 可惜邵蕴华没给他们什么机会,那些疙疙瘩瘩的石头起了很大的作用,这些被绳子绊倒的人各个心有余悸,用手指前面抓着,就怕接着被绊倒,结果腿那里没有问题,脚那里却坑坑洼洼,一个走不好就是扭脚摔到,立刻就会跌个鼻青脸肿。 然后——照旧被邵蕴华的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么一来一回,就耗费大半个多时辰,而这时候,天已经开始逐渐亮了起来,等发现进来多少人之后,邵蕴华发现,自己还是有些鲁莽了,进来的少说也有两千人。而他们一共也不过千人而已。 捆了对方一半儿,也堪堪与对方的人手一样多。 邵蕴华能看清楚对方了,对方自然也能看清楚邵蕴华的人马,心中那叫一个气啊,如今看到一个臭娘们儿端坐在马上,那更是鄙视连连。 直接就有人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当然,骂人什么的也没用,毕竟语言不通。 邵蕴华哪里会怕她?直接迎击。 一个马上一个马下,本身就不公平,马上的人借马力,邵蕴华轻易的弥补了男女力量上的差异,□□一抖,直接将对方手里的刀给挑飞了。 这就是另外一个优势,□□对上短刃,又有马匹,那异国人也是脑子进水了才奔着邵蕴华来,一个照面飞了刀,愣神的功夫,就被邵蕴华用木仓挑了个透心凉,睁大着眼睛,堪称死不瞑目。 …… 无论哪一边的人都浑身齐齐冒冷汗,异国人是因为看到邵蕴华长的好看,满身精致的端坐在马上,以为与自己那里的大官一样,只会动动嘴皮子而已,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凶残。 沧澜府这边自然知道自家知府本事高,当初揍田大的时候,多少人都看着,但是那也仅限于揍不是?万万没想到,娇滴滴的小娘子杀/人不眨眼,现在所有人都无比庆幸,自己往日里乖巧听话,否则的话,还真是祸福难料。 打仗就是这么回事,打钱,打人数,打装备,抛开这些,还要看主帅的本事,兵士的整体素质,以及地理环境,天气情况,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现在呢,天时是都一样,地利呢这是邵蕴华的地盘,异国人是外来者,不过都是大平地,倒也好些,至于这人和,人数是差不多,异国人那边兵士多,可谓占据实力,但是呢,他们是饿着肚子的,虽然这些天抢了不少村庄,可是这边的村庄太少,抢的粮食根本不够吃。 最重要的是,邵蕴华刚刚算是一个大大的开门红,士气这个东西,虽然是无形的,但是却至关重要,骄兵必败,哀兵必胜,这就是士气,如今邵蕴华这边士气大盛,反倒是另一边士气衰败无比。 因此这一场战斗是毫无悬念的,尤其是天光更亮,喊杀声传来之后,城中百姓很多胆子大的都来给帮忙,关门打狗的方法大获全胜。 第八十九章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只看死多少,气势不同,胜负不同,死的人自然也不同。不过因为异国人总是吃不饱,没有多少力气,邵蕴华这边的人又都是没见过血的,因此死亡人数不多,最后清点一下,邵蕴华这边死亡四十二名,另一边死亡九十四名,一共死亡一百三十六个人,这个战损说不上大,也说不上小。 打扫战场,俘虏了好多人,将阵亡人家的抚恤都安排好,邵蕴华开始发愁,这么多的俘虏,怎么安排?坑杀战俘的事儿她做不出来。 可以这么说,在某些方面邵蕴华和女皇陛下有共同性,对于国仇,他们理解,但是如果是私人之间的内乱那是深恶痛绝。这样的侵略是没有理由的,更是不对的,但是但可是,一旦看着自己的族人老无所养,幼无所依,那么哪怕侵略不对,却也只能走这一步,不是每个国家都有女皇那样卓远的眼光,收集产量高的农作物,天灾的降临在很多时候可以让一年人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因此邵蕴华对于这些俘虏很是头疼,头疼是头疼,已经将奏本送了上去,一共俘虏了两千一百零八名俘虏,这个事情必须要上报的。 对于这些俘虏,女皇只是思考了一下,直接回了四个字“全权处理”也就是说,女皇给了邵蕴华最大的权利,这些俘虏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全部归你处理。 接到这四个字的时候,邵蕴华真是喜忧参半,其她人也是一样的(水黛她们脚程是慢一些,可是也不过比邵蕴华晚了四天,就全员到齐。如今面对这四个字,大家凑到一起,开始研究怎么办。 喜的是这是女皇陛下对她们绝顶的信任,可是信任的结果就是必然要劳心劳力,而且一旦处理不好,恐怕会让至尊失望,那些眼红的朝臣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沈芷芳端坐在那里也是愁眉不展,两千人,太多,而且基本都是孔武有力的男子,这般抓着还好,若是放出来,那绝对是养虎为患。 梅馨也是紧皱眉头,沧澜府现在是不缺粮食,可是也只是不缺,绝对达不到翠袖像高娘子吹嘘的地步,粮仓皆满,所以两千个人的口粮还是很成问题的。 邵蕴华也皱眉,翠袖给她端来一杯菊花茶,嗯!败败火!翠衫因为上次做人质虽然解救及时但是依旧受了些轻伤,被邵蕴华强硬的放假之中。 “这些人如何处理是个大问题。”水黛打破了一室的沉浸。 “轻不得,重不得,如今倒是成了烫手的山芋。”沈芷芳苦笑。 “饭食没有供给十足,可是即使这样,每天也是一个不小的消耗。”梅馨面无表情。 邵蕴华的眉毛简直能拧成麻花,这件事太过棘手。 “知府,赵大娘来了。”杏儿与赵大娘还有王秀玩儿的好,赵大娘来她每次都会立刻给通报,当然也是因为赵大娘非常有大姐的风范。 如今的赵大娘再也不是当年的黄毛丫头,她依旧勤劳肯干,但是因为有钱吃的好,原本宛如稻草一样的头发的头发变得乌黑亮丽,原本面黄肌瘦的脸现在也是丰满红润,一笑之下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堪称萌妹子一枚,此时穿着一身干净的棉布衣服进来,行动间目不斜视,抬头挺胸,自有一股从内二外散发出的自信在里面。 “见过几位上官。”赵大娘的另一点好就是守本份,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她被知府等人另眼相看,也依旧本本分分,没有半分逾越,更不以此关系为傲。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有事?”邵蕴华脸上带着笑容,看到赵大娘,真是打心眼里高兴,因为这是一种成就,是从女皇的想法,到她实行的一个成就,小娘子抬头挺胸的走了出来。 “知府,我听华家姐姐说,她那边缺人手。” “嗯?”邵蕴华一挑眉毛。 “不是说俘虏了不少人,能不能让这些人干活呢?总比关着他们,让他们闲着好。”赵大娘说的认真,不过脸上的红晕还是出卖了她,这个点子应该是她想到的。 “你可是福星,可算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邵蕴华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水黛也是嘴唇上翘,这个主意好。 “可是这些人一旦发生暴动怎么办?”所谓废物利用,这般做法是好,可是发生暴动呢? “轮流。”邵蕴华对于这个立刻有了应对之策:“分成几个小队,做不同的活儿,即使这样,也是每天出去一千人,还留下一千人在牢房,一旦出现问题,那么这一千人就是人质。” 这时候绝对不是讲理的时候,只能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此举大家一致赞成。 “至于后续……暂时先看一个月,如果做的好,在想办法真正安置这些人。”赵大娘的话也给水黛一个新的思路,迁小娘子固然是为了让女子走出来,但是为何不迁到别处,而是迁到此处?还不是因为这里人少,如今平白送来两千人,为何不要? “嗯嗯。”邵蕴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因此连连点点头。 梅馨作为大管家,立刻开始着手办理此事,她将剩下的人两个人分成一对儿,出去干活儿的那个人要负责不出去那个人的饭,如何负责?干活不白干,都是有报酬的,报酬当然不是钱,而是吃的,能够很好的完成分配给你的活计,那么你和你一组的人一天的饭食就有了保障,如果你做的好,完成了别的活计,那么你就可以点你喜欢吃的东西,多了也可以送给别人。 那些俘虏开始听到这个事儿还嗤之以鼻(经过这些天的努力,邵蕴华她们已经成功的找到了翻译)但是摸摸自己只有一半饱腹的肚子,绝大多数人还是接受了这个调配。 梅馨的调配很是人性化,结对子让他们自己选择,这样在干活出力气的时候也愿意。 这个举动很快取得了成效,不说药园子,就是挖沟开渠那就省时省力好多,这边迁过来的都是小娘子,在体力上就是输给男人,虽然这几年女皇陛下发展了各种工业,但是这到底是农业社会,所以水渠灌溉的少不了,这些女人能挖吗?能!可是在没有机械的年月,那效率绝对惨不忍睹。 如今有了一群大老爷们,简直是喜从天降,各种沟渠全部开始挖。 挖水渠很多时候都需要石头,开山裂石是个大工程,往往要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财力,但是大秦朝有一位穿越过来的女皇,提前将□□实验出来不说,还应用起来,因此邵蕴华这般是有火药的。 为了给这些俘虏一个震慑,邵蕴华带着火药师和一群战俘就到了山上。 山上的大石块那是纯粹的大石块,这时候已经不能叫做石块,而是叫山岩石。 这些战俘原本想着是让他们开山裂石,不禁各个面露苦色,这个活计委实太过辛苦,往日他们也都是让战俘和罪犯做,如今轮到他们,心中滋味难言。 结果——某个年轻的女子在那边走走停停放下一些黑不溜秋的东西之后,就回来了。 “知府,已经可以了。” “好。”邵蕴华点点头:“在靠后一些,免得碎石滚落伤人。” “是。”那些看管的差役都开始让这些俘虏退后。 这些俘虏面面相觑,不懂其中的含义,不过还是纷纷后退。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绳子,在然后就看到绳子被点燃,嗤嗤的响着,闪耀着火花,非常快的燃烧着,这是干嘛? “轰隆——”大爆炸声传来,别说这些完全没心理准备的俘虏,就是有心里准备的邵蕴华和差役都吓了一大跳。 一连响了无声,无数碎裂的石块纷纷滚落,有大有小,看的一种俘虏目瞪口呆,这是神技吗?在看那边陌生的年轻女子,都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和害怕。 “今天让他们运石块。”邵蕴华吩咐手下人。 “是。” 这一次的威力是巨大的,对于这些战俘来说,那绝对是心灵的震撼,那么坚硬的岩石,仿佛巨人一样,可是就那么轻轻松松就将岩石弄的粉粹,如果这个东西扔到人的身上呢?会是什么效果? 邵蕴华的这个下马威给的非常好,当天观看到的俘虏很多回去就做了噩梦,原本蠢蠢欲动的逃跑心,立马熄了大半的心思,这简直太恐怖。 匆匆一个月,这些俘虏逃跑的心思一天比一天少,这里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比他们那里民不聊生,过都过不下去的情形实在是好太多。 一个男子手里拿着土豆,筷子上夹着一块红烧肉,看着那块肉,他却突然落下泪来。 他这一哭,旁边有个人就忍不住笑道:“巴尔,又不是娘们儿,你哭个什么劲儿。”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大老爷们有什么哭的。 “我知道想到阿娘,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巴尔说完,有开始掉眼泪,他爹死的早,当年也是受灾,也是发大水,河被冲开了,他爹为了护着他们娘俩,自己淹死了,所以巴尔的家不好过,寡妇娘一手把他拉拔大的,好容易他长大了,过了几年安稳日子,正打算存钱娶个媳妇,没想到又受了灾,他这才起了歪心,打算来这边抢点儿回去让老娘活命。 他这一说,不少人都沉默,其实他们之中大半多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哪怕受灾,年轻人的生存几率也大,为什么要到这边抢?除了少数几个是坏心眼打算发财的,其实也不过就是打算抢点儿回去让家人得以温饱,所以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大家的思乡之情。刚刚还算热络欢喜的气氛彻底冷了下来。 第九十章 “你说,我们能不能把他们接过来。”一个比较年轻的男人说道,他想起了新婚的妻子,年迈的父母,嘴里面的肉怎么都没有那个味道。 “能么?我们还能干活,他们能干嘛?”有的人从实际角度出发。 “他们来,我们想走,就更难了,现在也许还能有机会。”这是故土难离之人的哀叹。 “我还真不想了,这边比我们那强多了,好歹有口热乎饭吃。”其实哪里的人都一样,这时候生产力低下,很多人都处于半温饱状态,能吃饱那就是好日子,这些日子,这些俘虏不但吃的饱,还能吃的好,说是神仙日子也不为过。 “其实她们也挺好的,要不和她们说说?”开始说话的巴尔很是心动。 “背井离乡,哪有那么容易。”这是喜欢泼冷水的。 “不试过怎么会知道?” ……七嘴八舌,连饭也顾不得吃了,开始讨论起来,到底要不要同这边的官员说说,给自己的家人一个容身之所。 不过他们的午休时间内比较短暂,没来及多说什么,又开始上工,大家只好将饭草草吃完,继续干活。 虽然白天不在说什么,但是晚上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睡不着,给巴尔他们准备的地方是牢房,可是前文说过,沧澜府的牢房都是新建的,邵蕴华她们也都喜欢干净,因此这里的牢房比一般穷苦或者懒散的人家还要干净舒适。 巴尔摸着身下干爽柔软的被褥,想到家中露出棉絮的破被,这心是越发的难受,老娘的腿着凉下雨天就会痛,可是还要睡在发潮的被子上,漏风的屋子中,如果、如果能睡在这么干净的屋子中,盖着这么干爽的被子,那么是不是腿就不会那么经常痛了? 这一夜,巴尔都在做梦,梦到自己的老娘。 第二天不少人都同巴尔一样,起了黑眼圈,可见睡不着,睡不好的不单单是巴尔一个人。 压抑没两天,当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被救起,说出来一串异国话的时候,翻译再次过来,然后这个女人哭着说找库伦,在那群俘虏中还真有一个叫库伦的小伙子,当这个小伙子被领来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两个人是抱头痛哭。 这个年轻的女人就是库伦新娶的媳妇,夫妻二人在异国他乡再次重逢,感动了不少人。 库伦一问之下才知道,家乡那边水灾依旧,原本朝廷还管管,可是由于水灾面积进一步扩大,本就不大的国家整个王朝都摇摇欲坠,如何赈灾? 库伦的爹娘就在一次战乱中死去,他妻子划花了自己的脸,免于侮辱,忍饥挨饿,豁出命来闯过了森林,这才来到秦朝。 所谓美梦都是用来打破的,这些俘虏原本还在心中幻想家乡的洪水退了,亲人能有一口饭吃,这会儿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们,那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真实的情况就是那边现在比他们离去的时候还要糟糕。 “我要接我娘回来。”巴尔大吼一声。 再也没有人反对,实在是库伦妻子脸上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这到底是多狠的心能在自己那清秀的脸上划下这么一道伤疤?可是为何能有这份狠心?那得到了什么地步? 对于脸上的疤痕,库伦的妻子不是不在意的,在调养的这几天,她总是将头发散下来遮挡住脸,不过库伦表示不在意,反而自责的很,都是他没用,才让自家娘子遭遇到这些,因此干活的时候越发卖力气,就希望自己卖力气,多做点儿,然后多赚些吃的,给妻子好好的补一补。 而在这时候,巴尔那边的想法也到了邵蕴华的耳朵里。 “你们觉得怎么样?”邵蕴华问另外的几名小伙伴。 “我觉得可以,他们的家人过来了,岂不更能在此安心生活?”梅馨表示同意。 “我也觉得可以,我们这边地大物博,可是人口稀少,他们能够迁过来,是好事。”沈芷芳自然也是赞成的。 “只是上次有阵亡的人家还需好好安抚。”这是仇,肯定是存在的,水黛很是了解。 “嗯,安抚肯定会做。”邵蕴华点点头:“其实看到莎娜的脸成了那个样子,很多人家对待这些俘虏已经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虽然不能完全放下,但是冷漠已对绝大多数人却是做到了。 “后续的工作还得做,这件事还是可行的,接人的事儿我们就不必派人了,放他们一些人出去。”对于这些俘虏,梅馨颇为放心。 “嗯,让他们自己去接人是好。”邵蕴华皱眉:“每个人的家人都不一样,怎么办?” “统计地区,一个地区派出三个代表来,让他们自己选择。”水黛直接给了主意。 “好,就这么办。”心动不如行动,邵蕴华是个行动派,立刻下指令,那边一听可以回去接族人,顿时炸锅了,万万没想到,这事儿竟然真的能成。 这些俘虏以最快的速度选出来回去的人,然后在第二天一大早带好了省下来的粮食就打算出发,结果在出城门的时候又得到了邵蕴华她们给准备的干粮和一些急用药丸,这些人中当场就有哭出声的,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个待遇,这下他们更加干劲儿十足。 背井离乡算什么?长途跋涉算什么?语言不通等等在生死之间都不算事儿,很多比较聪明的已经开始下定决心学习这边的语言。 送走了这些俘虏,邵蕴华她们完全没闲着,开始规划,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人的心异不异邵蕴华她们不知道,但是她们知道,对于那个并不美好的开端,很多人对他们还是冷漠仇视的,所以绝对不能混杂的住在一起。 那么就需要划出一块地来,这块地不能太好,那样本地人的心里不会平衡,这个地方太差也不行,这样不利于这些俘虏的安定,所以一定要选一个既不会太欺负异国人又不会让本地人心里不舒服的地方。这就需要好好的考察。 山地,林地,还有水源,这些都是要考虑的,还有就是地盘的面积,对于这些异国人,邵蕴华她们也不是完全的放心,所以自然不能安排她们全部的聚集的在一起,那么就要划分,穿插来住才行,所以这是一个耗费时间的事儿。 好容易将地盘都划分完毕,甚至还让这些俘虏建造了一些小竹楼,这些俘虏建造的那叫一个卖力气,这可是给他们自己的屋子,谁不盼着过上安定稳定的生活? 这边堪堪安排的差不多,那边俘虏就带着不少人回来了,数量让邵蕴华吓一跳,原本预计最多带回来五千人,没想到竟然带回来八千多人,为毛线的会多出这么多? 直到翻译说完,邵蕴华她们才知道,邻国几乎已经没有了普通百姓的活路。 这不是邻国国君无能,而是他们那边国家不行,很暖和,物产也不少,但是毒蛇猛兽也多,而且经常发大水,根本攒不下什么,况且现在的国君接手的时候国家因为上一代的国君奢靡,搞得千疮百孔,好容易他上台修养两年,结果这一次又是举国罕见的大水,这才彻底垮了,所以那边的国君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种情况下,巴尔他们的归来无疑是给所有人一剂强心剂,那边真的那么好吗?可是有巴尔他们身上的东西为证,所以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很多人都跟着来了。 超出预计三千人,邵蕴华她们只好在紧急寻找地方,然后就让这些人老实干活,正经八倍的活计还得干,得赚口粮钱,至于他们自己的活计,那就抽时间做。 这样的安排让不少盯着的本地人心里平衡许多,这样才对,这些人是俘虏,难道还要分房子分粮食不成? 这些俘虏接了家人来,更加卖力气干活,当然奇葩人肯定哪里都有,不过绝大数不错,邵蕴华也就放了心。 多了八千人的口粮,粮库那边的压力骤然增加,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人,所以又开垦出来很多的荒地,也都栽下了不少的红薯和土豆。所以现在大家等着收获就可以了。 邵蕴华想到了很多,可是还是没防住两边的冲突,冲突不是在房子上,也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前些时候定下的三七方子上。 这个三七的种植收购那是至尊下下的明诏,百姓有百姓的活法儿,赚钱的事儿他们都知道,所以这个三七的种植被云地所有的人家都重视起来,不过大家都是秦朝百姓,彼此都是平等的,所以也就只能自己下功夫。 现在来了外来户,分了不太肥沃的地也就算了,用点儿竹子盖竹楼也可以,可是你们tmd还种三七,这绝壁不能忍,冲突由此而来。 第九十一章 异国人集体沉默,要说完全没有赚钱的私心那是骗人的,但是一开始他们确实是因为三七止血的功效才种植的,这些俘虏依旧在坐着挖沟渠的活计,整日搬弄石块,磕磕碰碰免不了,如果严重一些,官家是会发药,但是普通刮擦小伤却不会,这时候如果自己有药,那该多好? 冲突由此而来,邵蕴华很是头疼,这要怎么办?这个方子原本她也没想过让异国人卖,这些百姓到底在争什么。 争什么,其实也就是人的独占欲罢了,水黛对于此事倒是不在意,直接让邵蕴华下告示,药方不给异国人配药方,而他们种植的三七则可以卖给当地百姓。 这下子对于异国人种植三七的反对声浪瞬间消下去大半,异国人的三七种的多,他们完全可以低价在他们手里买,自己在高价卖,这是很多人一瞬间的想法,也有特别老实本份的,觉得只要不给异国人配药方就很好。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算顺利解决,邵蕴华长出了一口气,至于以后的摩擦,牙齿还有咬舌头的时候呢,摩擦肯定有,慢慢磨合就是。 邵蕴华的想法依旧没有实现,因此从那一天开始,陆陆续续就有异国人来到云地,后世评价,这应该是地球上最早所谓的国与国之间的大规模移民,当时的秦朝国力鼎盛,周边小国民众纷纷投奔,实在是大秦朝子民的幸福指数太高,为了秦朝的户籍,多少人拼命也要进去。 好了,拐回来,接着说现在,异国人源源不断的来投奔,本地人自然就起了危机意识,证据就是昆明和大理的知府双双到了邵蕴华这里。 邵蕴华抽着嘴角接待两个人,在给了无数保证绝对不会侵害本地人利益之后,两位知府吃的沟满壕平终于离开了沧澜府,邵蕴华觉得恨不得睡死在大床上,和他们说话真是太累。 “知府,知府……”翠衫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什么事?”邵蕴华有气无力,这两天和这两个人对付,真是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 “知府,天大的喜事儿。”翠衫拎着裙子跑起来,眉飞色舞。 “嗯?”邵蕴华依旧半死不活。 “那闵国派使节来了。” “啊?”邵蕴华满脸茫然。 “就是巴尔他们的故乡之国。”翠衫来到邵蕴华身边,如果邵蕴华不是她的主人,她肯定要将邵蕴华扯起来,狠狠的摇晃她。 邵蕴华立刻蹦了起来,满身的防备和警惕:“他们来做什么?什么事?走。”说着立刻往外走。 “知府,您慢点儿,他们派了使节过来,是来向沧澜府求助的。” 邵蕴华紧走的脚步就是一顿,来求助的?像沧澜府求助,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应该像至尊求助吗?这般跳过至尊像自己求助,这不是挑拨离间么? “他们还说了什么?”邵蕴华脸色阴沉,喜怒不形于色那是在外人面前,在翠衫面前邵蕴华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主要就是说明自己是来求助的。”翠衫茫然,不解邵蕴华因何不悦,边陲小国来求助,这不是扬我国威的大好时节? “好吧,我知道了。”邵蕴华完全没有高兴,面无表情的出去,甚至中间还改道吃了饭,吃的慢条斯理。 翠衫开始焦急,后来突然觉得这样才对,如果邵蕴华急匆匆的,岂不是自降身份?如今可是他们巴巴的来求着我们自己。 自以为领略到邵蕴华的意思,翠衫也恢复了往日的稳重,虽然这对主仆的脑频率不在一条线上,但是她们的行为却是同步了,也不愧十来年的主仆情谊。 吃了饭邵蕴华这才缓缓踱步而出,那边的使节早就抻长脖子等待,眼见到邵蕴华绯红色的袍子,站立的姿势更加端正。 邵蕴华的眼神好使,看到使者这个样子,心里舒服了些,缓步走了过去,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两名使者不敢怠慢,完全按照秦朝的规矩给邵蕴华行了跪拜礼仪,这一点儿说的让邵蕴华的心彻底愉悦起来。 这就是一个态度问题,两国邦交,彼此展示自己的文化,即使是下属对着另一国的上官,也用自己国家的对于上官的礼仪去对待,那么才是平等的两国邦交,但是现在不是,对方直接上来就是按照秦朝的规矩办事,这是称臣低头之意,邵蕴华能不高兴么? “二位来此,所谓何事?” “回知府,受我们国君所命,请知府帮忙,我们国君求秦朝的女皇陛下帮助我国度过难关。” 秦朝的语言不熟练,怪腔怪调,甚至在遣词用句上也不太规范,但是话的意思倒是说明白了。 邵蕴华长出了一口气,这还差不多,看来是打算请自己做个牵线的人,这好办,如果是像自己求助,那绝逼不能帮。 “此事本官定会上奏本奏明吾皇。”邵蕴华直接给了承诺,可是既然语言有一门艺术,那就肯定不是单纯表面的意思。邵蕴华这话表面上看似答应,可是实际上完全没有说她要怎么说,这简直就是空头支票一样。 “邵知府,我们国君感念女皇陛下的恩德,此次帮助赈灾,我们来年必然双倍奉还。”使节有点儿急。 “我大秦朝疆域辽阔,物产丰富,粮仓仓仓而满,并不缺这个。”邵蕴华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得意,她真没吹嘘,实在是土豆和红薯的产量太高,还有那种棒棒菜,好吃产量也不错,还顶饿的很。 两个使节彼此互看一眼,那个会秦语的人又说:“我国国君尚有一样东西送给知府,还请知府过目。” 邵蕴华一挑眉毛。 有人捧着盒子上来,翠衫接过,然后放到邵蕴华的书案前,打开。 里面是一尊翠绿莹莹的树,纯然的绿色不带一丝杂质,上面好似有着水光,美得晶莹剔透,一下子就将邵蕴华和翠衫的目光吸引住。触手凉滑而润泽,并不滞涩。 邵蕴华眨眨眼,这是好东西,很像自己这边的玉,但是看起来还有些区别,又不是,想来应该是他们那边盛产的一种值钱的石头。 (题外话,经常看文说古代翡翠如何如何贵,其实蠢作者看的挺郁闷的,中国的翡翠在清朝,确切说是从慈禧开始盛行起来的,因为慈禧喜欢,中国古代只认玉) “这是何物?颜色倒好。”即使东西很漂亮,但是从小锦衣玉食的邵蕴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玩意儿也不过是个观赏的东西而已,还能怎么着? 眼看邵蕴华的眼里除了一开始闪过的欣赏之外并无一丝贪婪和垂涎,两个人的心沉了又沉,可是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只好继续说:“此乃翡翠,红翡绿翠,这便是绿翠,是我们闵国的特产,也是闵国的宝贝。” 邵蕴华点点头:“国君有心,送我如此厚礼。”眼风一扫,那边翠袖下去备礼。 眼见邵蕴华依然稳如泰山,俩个使节的额头都见了汗,这女人怎么这么难缠?送你这么厚重的礼物也不表明立场么?又不用你出什么,你就给说两句好话呗?可惜无论怎么看,邵蕴华都老神在在,甚至端起茶杯喝茶,一副悠闲到家的样子。 邵蕴华语:必须让你们有些承诺,就说一个双倍奉还,呵呵哒!我不差那点儿东西。 两个使节有些绝望,难道真要用那一招?可是想到国君悲怆的样子,他们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可是转念想到国家的百姓流离失所的样子,国君的那种悲怆他们完全感同身受。 “请知府明示,这一次我国受灾严重,所需物资较多,如何才能请女皇陛下出借呢?”有求于人,只好任凭对方开条件。 邵蕴华略一歪头,硬着外面的阳光,好像整张脸都在散发着光辉,晃花了两名使节的眼。 “你们闵国除了此物,还有什么?”邵蕴华指着绿树道:“此物虽然华美,却不实用,吾皇重视实用之物。” 两名使节的脸苦了,他们的先国君骄奢淫逸,将国库败光,现在的国君不过继位三年,虽励精图治,却不能力挽狂澜,一场天灾彻底垮下,他们国家哪有什么实用的东西,生产力被秦朝落后一大截。 眼见两名使节没有说话,邵蕴华觉得架子也摆足了,这才又说:“吾皇不但喜爱实用的东西,一些新鲜的特产吃食也喜欢的很,尤其能大面积栽培的,也可。”眼见两名使节的目光越发黯淡,连忙补充:“并不一定是果腹之物,也可以是一些调味之物,比如辣,比如酸,比如涩……等等,都可以。” “回知府,有一种果子,树长的很好,结的果子打开之后里面就是甜甜的汁水,非常好喝。”使节眼睛一亮。 邵蕴华点点头。 “还有黄金蜜瓜,这个甜滋滋的而且容易贮藏。”另外一个使节说道,不过他的秦语更破说的磕磕巴巴的。 邵蕴华点点头,加了一点儿微笑,女皇陛下喜吃瓜果,天下皆知,若是蜜瓜对了胃口,绝对是好事。 两名使节是绞尽脑汁说自己这边的特产,那边翠袖一一记录下来。 很快,邵蕴华又询问对方究竟需要多少物资。 两名使节经过刚刚的谈话,发现邵蕴华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不知道民间疾苦的人,因此大胆的报了一个数,这比国君给他们的最高数字还高了一层。然后紧张的看着邵蕴华,不放过邵蕴华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一旦她不悦,立刻降下数量。 邵蕴华完全没觉得这些物资多,别说是女皇陛下,就是随便哪个郡都能拿出这些东西,因此她点点头,也开出了自己想要东西的单子。 两名使节真是欣喜若狂。 “本官拟定的单子要请吾皇御览方能定夺,只是你们也可以先看看,能否做得到?” “代表闵国的百姓谢知府。”两名使节差点儿没敢动的落泪,秦朝的人都是大好人。 第九十二章 邵蕴华的奏本用的是八百里加急,救人如救火,虽然那不是秦朝的百姓,但是邵蕴华懂得民间疾苦,女皇陛下早一日看到奏本,就能早一日判断,就能早点儿下旨赈灾,百姓活下来的几率更大一些。 两名主要的来使对此堪称是千恩万谢,开始的时候对于邵蕴华的傲慢他们都是忐忑不安的,没想到这位大秦的官员态度是高高在上的,可是办事却是实打实的稳妥,让他们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大秦朝在打仗,在同塞外的蛮人打仗,就是当年女皇带兵打仗的敌人,这一次卷土重来,不过这次的打的很顺,屡战屡胜,无一败绩,如今接到这份奏本,女皇秦(湛)康乐没有拒绝,边陲小国她还不放在眼里,而且原本有异国人移民过来,她也是知道的。 大笔一挥,一个大大的准字,只是如何赈灾,具体的操作还需要人办理,这——选谁呢? 邵蕴华的奏本女皇接到之后,很多人就知道了,秦朝有钱,女皇大度,肯定会借粮食,那么出差的使臣会是谁?这绝对是个美差,到了那边,必然被细心招待,只要大面上差不多,妥妥的大功劳一件,很多人都颇为眼热。 这么一个白捡功劳的事儿都在盯着,不过也都在掂量自己到底有没有竞争力,邵蕴华三个叔叔呢……嗯!等看到史瑾瑜那张脸之后,所有人更牙疼,这还有一个丈夫呢,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邵蕴华开头,史瑾瑜收尾简直不要太和谐,凭借至尊对史瑾瑜的信任,这件差使肯定是史瑾瑜的。 nnd,这小子还真好命! 然后——女皇的旨意跌破了众人的眼镜!她没点史瑾瑜,点了邵蕴华身边的沈芷芳为正使,梅馨为副,共同出使闵国。 所有人都用一种隐晦的异样眼光看史瑾瑜,这是被至尊厌弃了么?只有史瑾瑜自己还老神在在,女皇怎么可能点他?除非他是女子,这件事做好了,从头到尾全是女子,那就是女子的功绩,将来也给邵蕴华和水黛挑眉回中枢任要职添加资本。 一旦他去了,那么此事不外乎就是夫妻而已,夫前而妻后,邵蕴华的功绩都会被他碾压(在世人眼里),女皇怎么会允许出现这种事?所以一定会选择水黛沈芷芳或者是梅馨,如今这般做法,这才是女皇的行为,水黛聪明却不如沈芷芳端稳大气,沈芷芳正好是大国的象征。 至于粮食,那自然就从昆明大理还有沧澜府抽调,然后女皇在派人慢悠悠从京城抽调粮食给云地送过去。 在此之前,水黛的心思和史瑾瑜差不多,她已经想到此事的负责人是谁,而且也真心认为沈芷芳比自己合适,她还担心至尊对她们不舒服用错了人,在接到旨意之后,水黛真是乐开了花,士为知己者死这几个字彻底领悟了其含义。 沈芷芳穿上官袍,浑身的端庄大气,两名闵国来使看的眼晕,这就是大国的风范吗?原本以为那名知府气质已经卓然,这位完全不逞多让,果然是大国,人才济济。 梅馨那边很快理好了账目,然后出发,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那指挥人记账的速度,再次让两名异国大使开了眼界,秦朝的小娘子了不起,听说秦朝是女皇陛下,难怪女人能当皇帝,果然厉害,也许他们也可以学学,女人也都是很厉害的么。 后世评论,闵地是历史上第一个彻底实现男女平等的地方,原因可能就出在当年的赈灾之上,从知府邵蕴华到沈芷芳都给了他们不一样的感受,导致闵地在大灾过后的短短二十年时间,女子地位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巴尔他们看着赈灾车辆前行,一个个心中感概万千,跟着赈灾队伍走的还有一些实在思乡心切的人,大多数人虽然想念家乡,可是看到这样一个强大的秦朝,他们还是选择留下,这样的国家让人生活的安心。 邵蕴华很不习惯,史瑾瑜从她身边多出来,她不习惯,沈芷芳和梅馨不在,她照样不习惯,水黛也懒洋洋的没精神,骤然分别,邵蕴华不习惯,她也不习惯。 沈芷芳和梅馨赶了一天的路之后,两个人洗漱吃饭,品茶的时候开始讨论下一步怎么办。 “怎么办?”沈芷芳首先开口。 “如何安排物资,他们会比我们有更详细的方案,我接手的不过是从他们这边拿到多少东西,然后记录而已。”梅馨的活计比较轻松,随便一个记账官都能做,不过女皇派了自己过去,想来还有别的用意。 “嗯,我这边恐怕要与他们国君会面,从至尊的旨意看来,至尊对他们的特产还是蛮有兴趣的,以后恐怕会长久的贸易往来。”沈芷芳对于女皇还是很了解的,女皇很喜欢做买卖,最喜欢引进别的地方的特产,然后将自己这边的一些精致东西卖出去,这样导致秦朝百姓的物资越来越丰富。 “也许还能做点儿别的。”梅馨对于此行完全不担心。 “嗯。”沈芷芳也是轻松的。 果然如同两个人料想的那般,她们的到来受到闵国上下最热烈的欢迎,即使他们举国受灾,但是每个人的脸上现在却露出笑容,使者已经传话回来,她们带来了很多粮食,还带来了很多种子,只要勤快劳作,还能收到粮食的。 国君闵航看着骑马而来的两名女子(随从:求露脸权),充满了惊奇,他们这边距离秦朝很远,秦朝那边的战乱等等都是与这边没有关系的,但是他对于秦朝的一些事情也是了解的,毕竟他们这边也有因为秦朝战乱逃过来的人,那边的女子地位低下,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女人竟然可以做皇帝?还能做官。 两旁的百姓议论纷纷,完全不用小声,因为城中为摆出欢迎的架势,现在锣鼓喧天。 “欢迎你们的到来。”闵航用生硬的秦语说了欢迎之词,这是给了沈芷芳和梅馨最大的尊重,当然,这份尊重来自于她们那强大的国家。 “国君安。”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仗,沈芷芳微微躬身,给予尊重,而且他用的是闵国语,这也是女皇点沈芷芳的原因之一,沈芷芳颇有语言天份,会几国语言。 闵航松了一口气,不单单是他,他身边的文武大臣都松了一口气,对于女子他们没有太多的好感。 咳咳!这个不完全怪那时候的男尊女卑的教条,闵国不受儒家文化影响,女子弱势完全是因为体弱容易病死外带打仗中不行造成的,完全没有秦朝那么变/态,至于为何现在仇视女子,完全是上一任国君造的孽。 简单来说,就是李隆基和杨玉环的翻版,虽然杨玉环不是儿媳妇,但是因为杨玉环,穷奢极欲,任人唯亲,导致民不聊生都是他办的,所以不好骂上任国君(毕竟是现在国君的亲爹),那就只能骂那个宠妃,╮(╯_╰)╭ 不过今天的沈芷芳和梅馨这给他们上了很深的一课,除了宠妃,除了泼妇,还有这般端庄大气的女人,还有那般聪慧周到的女人。 原本闵航身边带着两名妹妹的,他原本是想着,一旦他与沈芷芳没什么好话题可谈的时候,两名妹妹可以顶上,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完全错了。 “这些是吾皇万岁准备的单子,请国君过目。”沈芷芳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可是就如同有人能把二三千的衣服穿成路边摊的感觉,有些人也能把二三十块钱的衣服穿成二三千的感觉一样,即使沈芷芳在国君的下垂手坐着,可是她依旧是众人的焦点,贵气端庄浑然天成,似乎比国君还要适合这宝殿。 闵航心中有些喟叹,因为宠妃的缘故,他小时候的生活并不好,直到父亲突然病逝,他接受了国君之位,这才一日一日的养成了一些气度,如今被沈芷芳在气韵方面比下去,他除了喟然自身,更多的则是对秦朝更加向往,只是一名女官就有这样的风姿,不知道君临天下的女皇又是何等模样。 灾情严重,什么心思都得先收着,双方快速交接完物资,立刻就开始赈灾。 闵航很是虚心,交接的时候就发现梅馨做事周到又调理分明,因此在赈灾的过程中秉承着不耻下问的精神,不时向梅馨请教。 梅馨也不藏私,直接帮他定制一个完整的计划,比如说按户领东西,这是大秦朝的特色,是国舅林靖涵首创,至今还在用。 对此,闵航连连点头,隐户不单单是秦朝皇帝头疼的问题(不包括现在的女皇陛下),在闵国自然也是有的,这边的大家族临立,又因为先国君的不靠谱,隐户只有更多,也正是因为隐户多,税收上不来,国库才如此空虚,如今按户发粮,真是再好不过。 闵航谦虚,有沈芷芳和梅馨在旁边提点帮忙,其他文武大臣又不想被秦朝来的女官比下去,都卯足了劲儿加班加点的干活。在这样的氛围之下,紧紧用了十二天的时间,就将所有的物资全部分配下去,十分高效。 这件事情做完,所有人的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另外一个消息传了过来! 第九十三章 北塞蛮人因为天寒,过不下去了,因此攻打大秦,结果屡战屡败,被大秦无一败绩的成绩彻底碾压,北塞首领投降,大秦打了一个完美无缺的漂亮大胜仗。 “贵国强盛,恭贺二位使者。”闵航对于秦朝的话语不够通透,但是意思依旧表达的明白。 “国君谬赞。”沈芷芳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眉目弯弯,既显示出了国家打胜仗的欢喜又没有小人得志的轻狂浮躁。 这般稳得住看得闵国君臣心中连连赞叹,果然稳得住,果然与众不同。 梅馨都差点儿没绷住笑起来,不过看了沈芷芳的表现,心中也只得叹惜,沈家几百年的世家白叫的,教出来的女儿果然稳得住,宠辱不惊!因此梅馨也稳住了,别怪梅馨没稳住,这可不是普通的胜仗,无一败绩,这是什么概念?两国打仗从来都是各有胜负,总体胜那便是胜仗,可是现在却是无论大小战役,无一败绩,这是大获全胜,必然永载史册。 秦朝的强盛,闵国上下都看在眼里,招待沈芷芳和梅馨越发用心。 站在闵国的城墙上,沈芷芳从城墙上向下望风景,这边绿树如茵,繁花似锦,小河如织,是个美丽的地方,微风徐徐,倒也令人心旷神怡。 “如斯美景,当真让人心情愉悦。”沈芷芳脸上带笑,看起来很是高兴。 闵航看着这风景下意识的一叹:“风景虽美,却不长庄稼,一旦下雨,河水暴涨,两岸百姓便是流离失所。”这是闵航的感慨,也是肺腑之言,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能同沈芷芳说这个? 沈芷芳倒是不介意,反而一指那边有一簇特别艳丽的花草道:“你看那花不是也在顽强的活着?” 闵航眺望,果然一簇花枝叶繁盛,开的正艳,红彤彤的仿佛一团火一般,热烈而明媚:“看的确实艳丽,想来是得益于后面的大树,为其遮挡了风雨。” “正是,我们秦朝有句古话‘背靠大树好乘凉’,看来古人诚不欺我。”沈芷芳浅笑依旧。 闵航一顿,沈芷芳似乎话中有话,可是侧头微微看她,依旧是那副端庄沉稳的样子,笑容淡淡,亲切又不轻浮,稳重又不失靓丽,咳咳!这天有点儿热啊!闵国的国君觉得,自己的头怎么有点儿晕晕的? 沈芷芳和梅馨自然不能在这里常住,事情高效办理妥当之后,沈芷芳同梅馨便起身告辞,闵航君臣自然再三挽留,不过沈芷芳以皇命在身为由,走的十分潇洒。 临行之时,沈芷芳送了闵航一罐沧澜茶。 “此乃我们云地沧澜府的特产,名为沧澜茶。” “多谢,多谢。”闵航珍而重之的命人收了起来。 “此茶虽也叫沧澜茶,但是却是从我沧澜府中的茶王上收取的。” 闵航的心中一突,即使他不够了解秦朝的文化,但是也懂得,送礼都送的含蓄,这般夸耀自己的礼物珍贵是非常少见的,除非有更加特殊的含义,因此他立刻认真的道:“茶王?” “正是。”沈芷芳点点头:“我们沧澜府出产的茶整体好,全赖一株老茶王,几百岁的茶王,枝繁叶茂,受到其气机的影响,不远处茶园里面的茶也是比别处的要很多。” 这个从古至今都有此说,说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那么除了水灵,因为有龙,这个水中其他的生物也要比别的地方同类中的生物要好,这就是所谓的气机问题,其实地灵人杰这四个字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原来如此,沧澜有此树,当真是福泽深厚。”闵航的眼中有些向往,能孕育出几百年茶王的地方,必然是块风水宝地。 沈芷芳含蓄的笑笑,眼里充满欢喜。同梅馨开开心心的回了沧澜府。 沈芷芳走后,闵航命人沏了一杯沧澜茶,品着茶水出神,这一次同秦朝的交易,闵国是绝度的赚了,无论是椰果也好还是金丝蜜瓜也罢,这些都不是能活命的粮食,哪怕是翡翠,好看是好看,能顶饿么?所以换来了这么多的粮食,他很是欣喜。 那个叫土豆和红薯的东西很不错,好吃又耐饿,据说产量也好,如果闵国也种该多好?这般想着,心中又泄气,这般好的东西秦朝怎么会大方给予?能给这么多的粮食,又给了不少稻种,秦朝对于闵国的恩情,已然够重。 想的心浮气躁,闵航起身四处巡视,身边跟着一溜的宫女,他摆了摆手,后面的人立刻退到后面,远远跟着。 走着走着,又到了当日同沈芷芳一起赏风景的城墙上,看到那簇开的宛如火焰一般的红花,闵航再次陷入沉思。 “我们秦朝有句古话‘背靠大树好乘凉’,看来古人诚不欺我。”不期然的,这句话再次在闵航的脑子里响起:“背靠大树好乘凉。”闵航又低低的重复了一句。 猛然又想起沧澜茶,大步流星的回到皇宫,然后拿出沧澜茶观看,因为有茶王,所以不远的茶园才能更加芬芳,闵国距离秦朝如此之近,可否得一些茶王的灵,让自己更加芬芳呢?闵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沈芷芳和梅馨回去的路上,梅馨就问:“怎么对他说这些。”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闵国虽然地盘小,物资也不够丰富,但是近海,这个很有用。”沈芷芳的眼界无疑更加宽广,几百年的传承摆在那里。 “海洋资源丰富?”梅馨现在满脑子都是赚钱的路子。 沈芷芳抽了抽嘴角,叹惜道:“梅姐姐,至尊一直都在修路,南北通商对吧?” “对。”梅馨点点头,至尊重视修路,天下皆知。 “至尊重视港口造船,这一点儿也没错吧?” “嗯。”梅馨越发糊涂了。 “马跑的再快,能有多快?你有没有想过,扬帆起航一日夜能走出多远。”沈芷芳相信,在这一点儿自己猜测的圣意绝对不会猜错。 梅馨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过,海运!!!难怪沈芷芳话里话外都在劝闵国的国君靠秦朝,原来如此,想不到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梅馨再次感叹自己的不足,看来眼界这个问题,自己必须加强。 如果是以前在深闺之中,可能怨天尤人,觉得自己没有一个好出身,因此样样不如沈芷芳,但是现在的梅馨自己也有绝对的自信,眼界的方面是不如沈芷芳,但是自己精于理财,春兰秋菊,各有胜场,想要提升眼界,不过是想让自己更加优秀而已,沈芷芳不也是在同自己学习如何处理庶务么。 回到沧澜府的两个人获得了留下两个人热烈的欢迎,彼此好好的联络了一通感情之后,沈芷芳和梅馨再次出发,这一次回京城交旨。 然后梅馨发现,自己有点儿糟心。 梅家现在不敢说是春风得意,但是当年的谋逆王阁老一事已经彻底的抛开,甚至比当年的自己家还要被人尊重,梅馨的祖父梅自芳缕着胡子再次对自己的英明决定充满了感叹,一步棋错另自家子孙断了一代的前程,十年不得为官,一代人的前程那就是彻底断送。 一步棋对,满盘又活了,人生就是如此无常。 “老主人,那良家人又来了。”奴仆这话里充满了浓浓鄙夷。 正高兴的梅自芳瞬间沉下脸。 这个良家人是梅馨原本的未婚夫家,能与梅家嫡长女订婚,那自然是两家的情谊不一般,可是因为梅家遇到了灾难,良家竟然不顾多年情谊退婚,这让梅自芳是真的伤心,当年同窗,后来同朝为官,后来因为两个人的孩子都是嫡长子所以没有结成儿女亲家,但是却正好是嫡长孙和嫡长孙女,这份指肚为婚的约定终于成为了现实。 结果诚心的开头却是几乎撕破脸的结尾,良家背信弃义将梅馨抛弃,如今眼见梅馨科考出去,被至尊赏识,如今又来找梅馨,还能有比这更不要脸的? “去京城。”梅自芳想了想,既然在老家不得安宁,那就去京城好了,正好孙女儿又去办皇差,肯定要回京城交差的,见见孙女儿也好,自家子孙虽然不能为官,但是年纪更小一些的,跟在梅馨身边学学,将来步入朝廷总是好的,而且梅馨身边有邵世孙和水家的小娘子,先混个脸熟,以后步入朝廷,总有个情份在,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梅自芳又加了一句:“带着几个小的一起去。” 老的老小的小,现在又没有当官的,都是自由身,梅家的儿子们一合计,干脆一起去好了,至于良家的来人?那是谁?不认识。 梅家老老少少都将良家的人抛之脑后,然后快快乐乐的上京。 良家自然接到了信息,看到自己的嫡长孙半死不活,垂头丧气的样子,良家的家主一咬牙:“我们也上京。” 梅馨完全不知道京城中有个大地雷等着她,还同沈芷芳想着如何能说动闵国的国君投靠大秦,将来开海运! 第九十四章 沈家自从家主女皇争皇位就开始摇摆不定,如今家主去世后,几乎已经被排除了中枢,虽然在江浙一带依旧横行,可是无论是威望还是势力都大不如前,幸亏德太妃还在,德沛长公主与女皇更是姐妹情深,这才保全现在的模样,别问沈家为何被女皇如此打压还不知道反抗,呵呵哒,女皇唉,那绝对是属鲨鱼的,凶残的不得了,他们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挺着。 幸好,如今他们家又出了一个沈芷芳,阮家和梅家能把脑筋动到自己女儿身上,想着让出息的女儿帮衬一把家里想小辈和兄弟,沈家又不是傻子,自然懂得道理,德太妃是自家女儿没错儿,可是德太妃是妃,女皇的母亲是皇后,女皇敬着你是敬着你,不敬着你那也是天经地义,至于德沛长公主和瑾王,呵呵哒,那是你们沈家的外孙没错,可是人家和女皇才是一个姓,因此还是自家女儿沈芷芳靠谱。 如今女儿出使了闵国,必然回京城复命,这般一想,干脆挑了家里几个聪明的孩子,嗯,沈家大家长没有局限于小郎,聪明上进的小娘子也选了两名,然后请自己的夫人带着这几个后辈进京,看看女儿有没有空,带在身边一二年,也学点儿经验什么的。 沈芷芳和梅馨回京的时候不少人都看热闹,我的乖乖,我们大秦朝不但有了女帝,还有了女官,如今小娘子也能出使异国,这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儿,谁家的女儿这般厉害,赶紧去看看,很多京城百姓都抱着这个心态去看热闹。 沈家、梅家则选了一家不错的酒楼,从上面往下看,主要是让家中小辈看看他们的姐姐到底是何等的风光,以后也有个奋斗的目标。 沈芷芳与梅馨秉承着邵蕴华的一贯风格,进京城的时候穿着干干净净的官服,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仆从,堪称招摇过市。可是这也显示出了无边的风光,你想招摇过市,你也得有招摇过市的本钱。 沈芷芳和梅馨刚到京城驿馆(外省官的招待所),那边皇城中就来了口谕,即刻觐见。 女皇如此重视,又给两个人的身份加了重重的砝码。 说是即刻觐见,两个人也是要沐浴更衣之后才能去见,这时候就到了午后,匆匆吃了几块耐饿的糕点,立刻到勤政殿面君。 女皇陛下一贯的威严天生,两个人因为有彼此,倒也能从容应对,而且从邵蕴华和水黛的话里也知道,女皇陛下对她们是喜欢是优容的,因此底气更足,举止也更加的落落大方。 对此至尊很是高兴,详细询问了交换的东西,剩下的就是询问闵国的事情,沈芷芳心中有谱,对于闵国的其他地方也就罢了,重点说了距离海的地方,还有一些国内的小河流。 女皇听的津津有味,对沈芷芳的评价又高了一个台阶,心中感叹,沈芷芳之父沈焕就是聪明,这些年被自己打压依旧能保证沈家的实力,其本事可见一斑,罢罢罢,自己不是小心眼的人,沈家确实有才,再次用其又何妨? 面君完毕,两个人这才退下去休息,然后发现,两家人竟然都来了京城,沈芷芳同梅馨作别,各自回到自己家的宅院。 梅馨现在不比从前,梅家出事儿的那会儿,京城的宅子卖了,原本打算握着钱龟缩的,现在有了梅馨,自然不在龟缩,他们家底子不薄,自然在京城买的起宅子,因此如今又买了一座。 回到家,自然先见过祖父母,然后就是父母,还有长辈,梅馨虽然一路风尘,但是精神却好,尤其是言谈举止,充满了自信和大气,眼中的神采让一众妹妹看直了眼,大姐现在和她们真的不一样了呢。 年轻的侄子辈儿的更是对这位姑姑崇拜的不得了,爹爹没官做,可是曾祖说了,他们的小姑姑是官,还是五品官,年纪轻轻的五品官,曾祖都没有做到呢,一群十岁左右的小娃娃对梅馨充满了崇拜。 “祖父,您怎么上京城了?” 不想让孙女儿为糟心的良家分神,梅老先生直接道:“这几个娃娃,你看看,挑两个带在身边,同你学习学习。”梅老先生的语速很慢,声音也和软的很,因此梅馨知道,这不是命令她,而是在同她商量。 梅馨点点头:“知道了,祖父,我会挑两个人,只是……”梅馨看到小郎多,不确定祖父是否让自己挑选小娘子。 “怎么?”梅老先生连忙问,现在梅家是否能东山再起,全看梅馨的前程。 梅馨的目光落到那群小郎的头上,他们心里也都忐忑,十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古代这个环境下,都知道前程二字,家中父母也都嘱咐过,如果能被姑姑选上,那自己将来的前程起码有了一些保障,所以都挺紧张。 眼见梅馨的目光落到小郎头上之后,又落到小娘子的身上,梅老先生了悟,缕着胡子道::“这两个都是念书上进的,若是合适,你带在身边也是再好不过。”老先生又不傻,当年能让梅馨去科考,现在梅家如此,自然不会打压家中小娘子出头。 梅馨这才点头:“祖父,孙女儿这里正有想法。”既然祖父如此想法,那接下来就好办许多。 梅老先生的眼睛就是一亮,到京城诸多日子,他对阮家的事儿也打听不少,甚至厚着脸皮走动了几次,阮家那里有梅馨的面子在,自然乐意结交,因此梅老先生对于阮玲给自家三位兄长的规划,也了解到不少,心中很是佩服阮玲的目光,如今轮到自家孙女儿有想法,那真是再好不过。 “你们都先下去,我同馨儿说一说。”老先生一句话,也不管子孙又多想听,直接打发他们下去,大家只好下去。 等人都走光了,梅馨才说:“祖父,孙女儿看着,迁徙小娘子一事必然不会只有这一次,所以还得科考,因此我们家不能落了小娘子的栽培。” 梅老先生眼睛就是一亮:“至尊还能开女科?” “此事没有十分准,也有八分准。”梅馨脸上带笑。 “既然这么着,我让她们通通读书,女红什么的先放一放,这一次你不如先挑选两个小娘子,我们家的男丁还有几年才能出士。”梅老先生能说出这句话,在当时的思想可谓开通至极,当然这绝对与如今的至尊不会女红有关。 “不,这一次也要挑选小郎,虽说不能出士,但是总是可以学习,我记得三叔家大郎水性极好。”梅馨想到沈芷芳说的海运。 “怎么?”梅老先生的心蹦蹦蹦跳成一团,水?怎么突然说道这个? “出我之口,入祖父之耳,至尊只怕要做海运,将来必然需要大批量的人手,早作准备,一旦开始,总能有用处。”梅馨压低了声音。 梅老先生倒吸了一口冷气,开海运那必然会影响路运的收入,现在陛下全国修路,收的路费可是给地方的,开海运,这……罢了!至尊英明,肯定还有别的想法,他能知道这个,已经是运到,万万不可继续揣测圣意。 “水性确实好,那就让他跟着你?” “嗯,让他跟着我,还有二叔家的四妹,往日里也颇为机灵,年岁上也正相当。”梅馨计算着再次迁丁的时间。 “好好好。”梅老先生还有什么好说的,孙女儿事事都考虑到了,比自己那个长子(梅馨父亲)靠谱多了,哎呀呀,他终于知道了阮老头那幸福的样子怎么来的,有女如此,何愁家族不兴? 这边祖孙二人聊得高兴,那边梅父面沉似水,实在是因为良家人再次登门,敲门敲的厉害,未免周围邻居有疑心,只得将他们放进来,然后梅父看到了良家的大郎,一声冷笑! 良家大郎脸色很差,身形也瘦,应该说从退亲之后他的脸色就没好过。 良家大郎良宏与梅馨那是指腹为婚,从小两个人之间就是彼此只得,双方长辈关系又好,年节走礼,往日来往,也不是让两个人很是避讳,因此那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在这个很多都是洞房花烛夜才见第一面的环境下,两个人绝对称得上是先恋爱。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 梅家出事,良宏一夜之间满口火炮,那是真的着急上火,走关系托人,用尽了自己的关系和精力,可惜女皇那会儿权势太重,没有人敢顶风上,因此成效不大,幸亏女皇胸襟宽广,没有狠狠处罚梅家,另良宏松了一口气。 晴天霹雳却来,长辈要退婚,良宏自然不肯,跪在祖父面前请求,却被用了家法,去跪祖宗祠堂,最后其父母更是用孝道压他,这才退婚,良宏一病不起。 后来身体虽然渐渐好了,但是良宏的心病也是坐下了,整个人从一名温文尔雅,开朗健康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忧郁美男子,对于家中后给他谈的婚事,更是强烈反对,那时候梅馨也开始出头,良家没有在逼迫。 直到今天,梅馨出头,反而是良家被人疏远,良家长辈又见良宏对梅馨如此痴心不改,这才厚着脸皮登门,对此良宏心中那是千百个乐意。 第九十五章 如果今天是良家的良信自己登门,那梅父肯定冷嘲热讽的气场全开,可是看到良宏,尤其看到良宏那苍白的脸色,梅父那满腹的讽刺都硬生生的压在肚子里,对于良宏当初的努力,梅家上下都知道,所以可以不给良信面子,却不能不顾及良宏的感受。 良信心中满是庆幸,幸亏儿子当年对梅馨深情,这也是他如今还敢找梅家的原因,因为有良宏当年的真心。 良信脸皮厚,良宏又真心,梅父招架不住,脸色越来越冷,这会儿良宏已经跪在他面前,请他让梅馨见他一面,梅父正是左右为难。 然后那边传下话来,梅老先生叫传饭。 梅父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真的顶不住了,正想送客,没想到,良信的脸皮够厚:“伯父也在,正之拜会伯父。” 良宏则跪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梅父。 梅父就是一顿,只得道:“去会老主人,说良家人来访。”这是很不客气的话,但是良家理亏,这般说辞,良家父子完全没有意见。 梅老先生原本挺高兴,接到了这个消息脸色就沉了下来,然后用眼睛看孙女。 梅馨也是一愣,当年退婚,她有多伤心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只从科考开始起,忙忙碌碌,原本认为天大的婚事,梅馨现在竟然觉得无所谓,想到这里不禁若有所思,女子补得出门,只能依靠丈夫,女子深情,这份深情是真的深情,还是只有依靠丈夫这一项,所以不得不深情? 蓦然间有些恍然,多情女子负心汉,不是多情也不是无情,同样都是人,女子就一定深情么?男子就一定薄情么?只是男子有自己的事业,把更多的感情投入到事业中所以对于感情便是可有可无,尤其当感情和事业冲突的时候,自然会选择自己付出更多的一种。 反之,女人只能抓着男人,从父,从夫,从子,如果不深情,她还能怎么样?想通这里,梅馨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她终于知道女皇的意思,不单单让小娘子走出来,能自己养活自己,而是自立,真正的思想上的自立。 梅馨想到良宏,当年被退亲的时候,那一刻自己想到了死亡,真的宛如天塌一样,但是平心而论,哪怕即使她现在成亲然后丈夫不在了,自己也能活的很好,因为婚姻不再是自己唯一的归宿,自己在其他地方依旧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作者君:成功的又歪了一个,居里夫人是你的偶像) 眼见孙女儿陷入沉思,脸上又露出笑容,梅老先生有些急,孙女儿这时候可别注重儿女私情,良家那是什么人家,现在梅馨正是好时候,可不能与那样的人家有牵扯,想问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口,只能干着急。 也不怪梅老先生如此想法,千年来的洗脑工程,不单单女人被洗脑,男人也是一样的,男人就是认为女人离不开男人,只能头发长,见识短,只能依附男人,女人都是为了感情不顾一切的,她们的生命中只有感情和男人。 如此种种,梅老先生果断担忧了。 “祖父,不碍事,良家人来了也好,当面说清楚即可。”梅馨非常理智的开口。 梅老先生不知道梅馨的想法,心中忐忑,可是又实在不好意思的问,最后憋了一句道:“良家无德,这样的人家还是远离的好。” “孙女儿心中有数。”梅馨点点头,其实后来她自己刚入云地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换位思考,如果当时是良家遭难,那么梅家未必不会退婚,如果狠一点儿,那么女儿病逝也未可知,当触犯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谁能保证谁?当年梅家得罪的是天下的至尊,谁知道至尊是否记仇? 为了家中一个子弟而置其他子弟前程不顾,那族长才是不合格,所以梅馨不怪良家,对于良宏的情意她也感受到了,因此对于良家的登门,她完全没有任何不愉。因为没有什么理由指责良家。 没有一个准话,梅老先生很是担心。 就这样,梅老先生忐忑,梅馨心平气和中,招待了良家人。 梅父眼看老父没说什么,又见现在在家族中说话越发有分量的女儿也没开口,只得将满腹的怨气都憋了回去。 良宏再次见到梅馨,眼睛便移不开,他对梅馨是有感情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如今见到梅馨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自信的光彩,不禁一时间竟然看呆了去。 良信也是看到了梅馨,一边皱眉梅家怎么让小娘子轻易出来,一边也不禁为梅馨的气质折服,梅馨现在是正五品的官衔,良信这个年纪也不过是个正五品,所以在气场上自然不会被他差,何况梅馨在上升期,面君几次,良信压根没见过至尊,言谈举止间,甩他两条街。 梅馨很是懂礼,既然到了自己的家,良信也是长辈,因此执了晚辈礼,面对良宏却不能行礼了,她是正五品,良宏不过是从七品。 听到梅馨喊自己一声叔叔,良信的心中很是高兴,只要能见到梅馨就好办,凭借当年良宏对梅馨的感情,凭借他们的青梅竹马的情分,凭借当年良宏做的努力,这事儿准成。 原本梅老先生想同孙女儿一起吃饭的,结果来了良家人,只能捏着鼻子请他们吃饭,应该开男女桌的,梅老先生也不想让梅馨同良宏一起吃饭,梅馨思念母亲与祖母,倒也没有坚持,直接回了后宅,此举差点儿让良宏成了望妻石。 前宅的晚饭吃的诡异无比,后宅的晚饭吃的倒是和乐无比。 吃过晚饭品着香茗,小娘子们被梅祖母挥退,只剩下梅馨以及梅馨的母亲,这才说:“馨儿,良家的事你怎么想的?” “祖母的想法呢?”梅馨并没有说,她想印证自己电光火石一瞬的想法到底对不对。 “良家是不好,可是良宏却是对你有情义,此事,你祖父和父亲姿态很高,他们家也来求,我看在恢复两家的情谊,也未尝不可,你说呢?”转脸又问梅母。 梅母点点头,慈爱的看着梅馨:“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们女人,不图男人什么,对你好那就是一辈子的福气,良家虽然势力,可是良宏对你到底有心。而且你们原有婚约,若是你另选他人,将来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在夫家也难以站稳脚。” 梅馨心中一叹,果然如此,自己的母亲和祖母能不疼自己么?当然不是,只是她们都没想到女人可以不依附男人生活而已,所以她们给出了她们认为的最有利的办法去解决问题。 “你和良宏经历这番磨难,又是良家求回去的,将来你到良家必然是稳稳的,无论是谁,都不敢给你脸色看。”梅祖母对梅馨语重心长的说,新媳妇到夫家,没人敢给脸子,这是多大的好处?也就是天家的公主有这个气派,没想到如今孙女儿也有了这福气,当真极好。 “正是,即使你是新妇,却是他们全家求回去的,这是女人的福气。”梅母也是眉眼含笑,自己的女儿被人家如此求娶,自然高兴。 梅馨一言不发,除了心中叹惜,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给脸子已经是被羡慕的好事,可是凭什么女人就要受别人的脸子? “馨儿,你怎么了?可是心中还有怨怼?” “孙女儿心中并无怨怼,当年我们家那个情形,良家纵然背信弃义,也算情理之中。”梅馨很是公证的说了一句。 “确实如此。”即使知道当年委屈女儿了,可是那也没办法。 “你父亲看来是不太满意良家,他也不想想,你订过婚,在许人家,新夫家会怎么想?你将来的日子要怎么过?”梅祖母抱怨,其实这也是梅祖父不满意良家,但是女人哪能抱怨夫君?夫唱妇随,她也只能抱怨自己的儿子。 梅馨没接这个话,反而说:“孙女儿想同良家大郎见一面,当面说清楚。” 梅家婆媳眼睛一亮,梅馨肯同良宏见面当然好,其实她们挺愁的,家里的两个男人都反对,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女人和男人能一样吗?梅馨不嫁良家,你让她以后怎么办?如今梅馨自己愿意见良宏真是再好不过,梅祖母立刻下去安排。 良宏自然得了信儿,眼睛爆发出神采,良信也是得意,梅家父子的脸色不大好,分别在心中埋怨妻子头发长,见识短,又叹惜梅馨到底小儿女情怀太重。 梅馨约良宏见面的地方是家中一个小花园的亭子里面,四面敞开,已示俩个人之间正大光明。 “馨妹。”良宏在见梅馨,一时间往日的情谊都涌上心头。 “良大郎。”梅馨客气生疏的喊了一声官面称呼。 良宏就是一愣,直接急道:“馨妹可是怪我?” 梅馨摇摇头:“那种情况,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良家也不过是自保而已,天子之怒,谁都承受不住。” “那馨妹……”良宏不解,他的馨妹果然还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你我已经解除婚约。”梅馨直接点出重点。 “我们可以直接成亲。”良宏急巴巴的,整个人站起身,如果不是顾念着礼仪教条,他想拉着梅馨的手发誓。 “错过就是错过了。”梅馨也站起身,认真的看着良宏:“今日还君旧时意,从此天涯陌路人。”说完,深深一福身,直接转身就走,只给良宏一个决绝的背影。 良宏眼前一黑!呆愣当场! 第九十六章 梅家婆媳知道梅馨当场拒绝并且将话彻底说死,差点儿没跳起来,这怎么行?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不嫁良宏,以后怎么办?女人没有依靠怎么行?嫁给别人,她定过亲,如何能抬起头来做人,这简直就是胡闹。 梅老先生长长的松了口气,这就好,梅父也很是高兴,真心实意的觉得女儿这样好,有见识。 梅祖母到底没忍住,毕竟她与梅老先生也过了这么多年,孙子都有了,自然也有反对的底气,因此晚上她忍不住念叨:“夫君,馨儿怎么就给拒绝了呢?她与良家定国亲,在嫁与其他人,在新家如何站稳脚?” “如何站不稳?”梅老先生喝着茶,哼哼一声。 梅祖母一噎,随即破罐子破摔:“好女不嫁二夫,馨儿到底是许给了良家,如今良家等着求着,去了良家她定然是稳稳的,还有良宏的宠爱,多好?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梅祖母真的快急死了。 “见识少。”梅老先生放下茶杯:“良宏的宠爱,良宏的宠爱算什么?有什么用?福气?什么福气?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咳咳!”想到至尊是女人,自己的宝贝孙女儿也是女人,他把剩下的话咽下,直接道:“那些有什么用,馨儿做的好,至尊看在眼里在重要,不求有忠义侯府家的世孙那般风光,可是还能忘了馨儿不成?有至尊开口,馨儿一辈子才是最稳当的。” 话这般说,梅老先生也是眼热,史瑾瑜实在是人才,对比于梅馨的重用程度,将来至尊还能少了她的好处不成? 梅祖母恍然大悟,坐在椅子上久久没回神,好半天才道:“还是夫君见识卓远,只要至尊开口,馨儿一辈子有靠。” “不错,所以馨儿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办好皇差,只要她有本事,她出头了,有至尊,就没人敢小瞧她。”梅老先生这一点儿看的透彻。 “是,妾知道了。”梅祖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梅馨这样做,良家不会死心,没想到良家彻底没有了音信,直到后来很久之后梅父才知道,是良宏拦住了家里人,因为他那时候看到梅馨的背影,终于懂得何谓覆水难收,那句从此“从此天涯陌路人”彻底让他明白,过去就是过去,错过就是错过。 在他们的立场,谁都没有错,良宏尽了自己的努力,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他是良家的孩子,被良家养大,这些都是真正的情份,为了梅馨抛弃家人?他做不到,何况在这个年月,不是你想脱离父子关系就可以脱离的,所以他和梅馨只能错过。而错过了也就是错过了。 后记:良宏走遍大江南北,著大秦地理录,得一共同兴趣的妻子,生有儿子一女,寿七十有二,死后与妻子合葬,坟后遍布梅花,正如此生,梅花以过,只能过去! 还说眼下,梅馨这边解决问题,沈芷芳聪明,沈家人眼光也不错,自然也挑了两个小娘子来伺候沈芷芳,其实就是学习,迁丁一事绝对还没完,沈家不想只有一个沈芷芳,他们还希望自己的家族中出更多得用的人,这样家族才能越来越兴旺。 这些人都有自己的盘算,无外乎就是盘算自己的利益,谁不想自己出头? 女皇陛下富有四海,君临天下,可是依旧在想着,怎么创造更大的收益,让自己的臣民更加的富足,只有有*,整个社会才能更加进步。 在沈芷芳和梅馨定下启程的前一天,邵蕴华那边八百里加急送来了急件,沈芷芳和梅馨都在家里吃早饭的,这也算是践行饭,因此全家老幼都在场,如今听到那边有八百里加急,梅馨立刻放下筷子:“准备官服。” “馨儿?”梅祖母立刻发问。 “祖母,至尊恐怕要召见,还是先准备的好。”梅馨这边说这话,身边的婢女已经麻利的准备好官服。 梅馨连忙去换衣服。 将将换完衣服,那边的天使就到了,果然至尊宣梅馨进勤政殿。 全家的目光不禁都担忧起来,梅馨现在是全家的希望,梅家与邵家与水家没办法比,与沈家与阮家也不同,梅馨不能走错一步。 “祖父,祖母,爹,娘请放心,想必是好事儿。”梅馨眉眼弯弯。 有她这句话,全家松了口气,然后才抻着脖子送梅馨离开。 到了勤政殿的门外,果然看到了沈芷芳,皇城中不得喧哗,因此两个人只能对视一眼,彼此都有着了然,这般急切,想来是闵国那边有行动。 两个人猜的不错,沈芷芳的一席话,让闵航很是心动,当然,自主为王是好的,否则从古至今为何有那么多人搞独立?但是独立也不容易,起码你得保证国富民强吧?所以闵航左思右想,也花费了大力气去打探。 终于得到消息,关外那边的真族早早就投靠了大秦,据说现在寒冬腊月天已经少见因为冻饿而死的人了,如今被打败的北蛮,也以称臣,想着真族的王能有如此魄力,委屈自己一族人,而给自己辖下的百姓谋福祉,这等胸襟,他也可以有,然后果断上书,愿意自愿为闵王,成为大秦的臣下。 如果没有沈芷芳和梅馨的气度,闵国的朝臣,一干的利益相关者肯定会极力反对,但是现在他们看到了秦朝的强大,秦朝官员的气度,真族的归顺,北蛮的败绩,竟然无一人反对,如何反对?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如背靠大树好乘凉。 闵航聪明,知道自己在秦朝没有根基,百姓肯定会被好好对待,但是闵国的亲贵结局如何难以预料,所以必然要同秦朝的贵人打好关系,所以他将自己的投靠书信送去了邵蕴华的手中。 这无疑是卖邵蕴华一个人情,邵蕴华接到了这个人情,一合计梅馨和沈芷芳在京城,连忙八百里加急,只要她们在京城,那么借着这件事,还可以在至尊那里刷刷存在感,现在的邵蕴华对于政治,即使不够深深的了解,但是她起码懂得,在至尊身边多出现,那就是最有利的资本。 女皇坐在龙椅上很是高兴,沈芷芳猜的没错,她这么帮闵国的原因就是因为那里有海,不过沈芷芳猜到了一,就是在沪地与那边走海运,不过她没猜到二,女皇想到了前世的家乡地图,她还打算在丹东那里做港口,这样全境走起来,更加方便。 闵国那边还有其他地方,甚至像更远的地方航行,女皇的心真的很大。 “这是闵国的降书,你们看看。”女皇也不忌讳,将闵航的书信给沈、梅两个人看。 写的肯定是花团锦簇,中心思想就一句话,你们强大,我投靠你们。 “闵国那边都有些什么?”女皇上辈子没去那个地方,只在某度地图上看过,所以具体也不是很了解。 “回陛下,闵国天热,河流非常多,鱼虾也多,只是长长出现连雨天,导致庄稼收成不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河水泛滥。否则那里的出产会很不错。”沈芷芳立刻将闵国的特色说出来。 秦康乐眼睛一亮,全是河流好啊,她想起了上辈子的水上城市悉尼,自己这边完全也可以弄一个泽之国,发展旅游业,只要做的好,那边人民一定会过的富足的,而且只有经济,没有政治,那么也不用派很多军队驻扎,瞬间女皇就定下了闵国的发展基调。 “那边的翡翠产量如何?”这是女皇关心的第二件事,虽然她喜欢玉,但是翡翠确实漂亮,作为奢侈品来卖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 “翡翠产量不多,要一点一点开采。” 女皇点点头,还是问:“那边可是近海?” 沈芷芳和梅馨立刻将身体绷紧,沈芷芳道:“闵国近海,有不少盐田,只是方法落后,产量不多,他们的工艺也落后,不能下水太多,也不能航行太远,因此渔村的日子过的也只是紧巴巴。” “他们的交通也不够通达吧?”女皇又问。 “陛下圣明。” “嗯。”女皇点点头,非常满意,不怕对方落后,只要地理条件优越就行:“你们先下去吧。” “臣告退。”两个人退后三步,这才转身离去。 一直出了皇城,两个人之间才开始交谈:“立刻回去?”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接着彼此一笑。 现在赶回去,可以先同闵航那边通个气儿,而且女皇必然会下旨让她们之间的某一两个人随行,如果两个人不回去,那女皇就不会调人,这样就是她们两个人招待,可是她们想把这个机会给邵蕴华。 正如邵蕴华想让她们多刷刷存在感一样,她们也盼着邵蕴华好,姐妹情深,绝不是一句空话。 第九十七章 沈芷芳和梅馨两个人堪称是日月兼程,披星戴月一般的赶回了云地,邵蕴华和水黛接到消息的时候真是大吃一惊,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八百里加急的投降书到底赶上没有? 邵蕴华看到俩个人的时候真是满脸吃惊,两个人足足瘦了一圈,原本就是巴掌脸的沈芷芳,这会儿脸更小了,绝对是一手掌握,╮( ̄▽ ̄”)╭ “傻瓜,闵国还有洪水,便是下旨也不会在这一时。”水黛眼眶通红,差点儿落泪,这会儿却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知道她们的用心。 沈芷芳直接赏了水黛两枚大白眼。 “八百里加急的奏报看到没有?”邵蕴华也是关心则乱,如果没看到,何必如此往回赶?但是人就是这样,一旦关心,智商就直接掉线,后世所谓的恋爱脑,其实也是一种关心则乱的表现。 “看到了,陛下还问了好些事情。”沈芷芳点点头。 “你们先去洗漱,喝点儿细粥,然后睡一会儿。”邵蕴华知道对方赶上了这件事,长出了一口气,智商也就回线,这会儿自然关心两个人的身体情况。 “嗯。”两个人回到了云地,比自己的家还要自由,连日来绷着的这股劲儿在入云地的时候就散的光光,这会儿只想扑到自己那柔软的大床上。 沈芷芳还好,能够接着休息,梅馨却在休息之后同邵蕴华再次投入忙碌的工作中,即使闵国给了投降书,但是到底没有投降,因此女皇没有闵国的地图,应该说大秦没有人有,但是梅馨的脑袋好使,堪称过目不忘,如今她就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与邵蕴华合作,画一份闵国大概的地图献给女皇。 邵蕴华将手边的事情全部推给了水黛和沈芷芳,水黛心疼沈芷芳的瘦弱,扛下了大半,这导致沈芷芳非常的无所事事,因此她就开始琢磨海运的事儿,想着如何在海运上自己这边能出什么样的见解,一不小心,就想到了海上的观光和旅游,直到千年之后,科技发展的厉害,沈家依旧牢牢占据海上这块肥肉,以至于沈家的后辈懂事之后,第一个要认的就是沈芷芳那传承千年的画像。 梅馨的脑袋绝对不白长,去了闵国,只是赈灾随便走了走,就将大概的地形和主要河流记忆的一清二楚。 邵蕴华又根据一些树木河流的生长,提出了一些建议,帮助梅馨回忆,耗时半个月,终于完成了一份闵国的大致地图,如果是闵航在这里,绝对会惊掉下巴,因为两个人绘制出来的地图绝对不比他看到的地图粗糙,甚至在某些小细节有过之而不及,可惜梅馨没有走完边塞,因此对于与闵国接壤的地方不了解,否则这份地图堪称完美。 然后这份地图就被邵蕴华打包邮回了京城。 女皇接到这份地图的时候,眼睛是真的亮了,直叹连上天都在帮女人,自己第一批选出来的人各个都是人才。 经过女皇的有意透漏,所有人都知道邵蕴华她们进献的地图,一时间,京城的男人们心中五味具杂,当年以为迁丁不过是迁丁,谁能想到会到如今这个程度?能混到中枢站到紫极殿中的人都不傻,这会儿算是明白了,邵蕴华她们在云地存够了资本,杀回中枢来指日可待。 所有人预料的都不差,闵国的国君正是递交拜访的信函时,女皇毫不犹豫的点了邵蕴华和沈芷芳来,邵蕴华是云地的主事人,当初的赈灾也是她首肯的,沈芷芳出使了闵国,与闵国有了渊源。 闵航得到消息,也松了一口气,他一个降国的国君跑到人家的地盘,也是很头痛的,有两名熟人自然再好不过。 邵蕴华他是久仰大名,沈芷芳那是老熟人,因此一切都进行的顺利。 女皇陛下对于闵国国君的到来,依旧给了十足的礼遇,比照真族的王来时候的待遇,一点儿也没有歧视,这让闵航的心更加安稳不少,他在来之前做了不少的功课,知道真族的王称臣的时候,女皇给的待遇是什么,如今见自己也是一应的待遇,那就好。 紫极殿中,女皇迎接闵航的跪拜,这才是真正的俯首称臣,女皇唇边挂着笑意,她要做到四海臣服,如今她算是做到了,剩下的,她要开辟航线,将大秦的目光放到更远大的地方。 直到宴饮的时候,闵航才看清女皇的面貌,不禁叹惜,不愧是君临天下的女皇,果然威严天生,忍不住又看向一边的皇夫,眉目清俊,满身的忠诚可靠,果然般配。 其实不单单是他在偷偷看女皇皇夫夫妇,女皇也在看他,私下里跟朝臣们道:“生不逢时,匣里龙吟。”这还是女皇前世看小说看到的一句话,究竟是那本小说,时间太久,已然记不得。 朝臣自然顺着女皇,沈芷芳心中是真的同意,闵航聪明有气度,能隐忍,严于律己,在大事上又不会优柔寡断,当然,你也可以说心狠手辣,可是女皇都是踩着亲兄弟的尸骨上位的,谁又比谁干净?闵航是国君的好料子,可惜—— 一个不着调的爹将家底败光光,老天又不帮忙,只能做一块石中玉了。 真族当年封的是满王,这里的闵国则被女皇封为信王,意思是相信之意,封闵航为信王,王爵世袭罔替,治理信地,这让闵国君臣感激到底,万万没想到,女皇如此大度,虽然真族也是这样办理的,可是真族的当年的太子妃,现在的王妃,那可是女皇的姑舅亲表姐,他们可是毫无根基的。 接到女皇的口谕,信王闵航不敢怠慢,立刻奔向勤政殿。 让闵航意外的是这里除了女皇还有邵蕴华和沈芷芳,都是熟人,闵航的心稍安,跪下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闵卿家平身,赐座。”女皇的声音有些低沉,并不是她不高兴,而是她天生的语气就有些低,很是威严。 “谢陛下。”闵航的规规矩矩的施礼,然后坐下,目不斜视。 女皇暗中点点头,闵航果然识时务,识时务好,她就喜欢识时务的聪明人,她不嫉贤妒能,也不防着手下坐大,只要自己够强大,属下越强大越聪明越好,她有自信可以压住所有人,这就是女皇的自信。 “闵卿家,朕听闻你们那里河道颇多,是么?” “回,正是,河流纵横交错,十分繁多,因此只要雨水稍微多一下,便会发生洪涝。”闵航尽量客观的叙述自己的地方。 “嗯,你看看这个。”身边的添香立刻将女皇御案上的东西呈给闵航,闵航微微欠身,双手接过。 此举让沈芷芳和女皇都心中点头,这个闵航真是个谨慎的,现在这个情况,谨慎些的较好。 闵航将纸张接到手里一看,瞬间就瞪大了眼睛,这是、这是……忍不住抬头看向女皇,很快又想起不能直视帝王的面容,连忙垂下头,可是眼角眉梢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他的情绪高昂起来:“陛下,这是、这是适合臣封地建筑的房子?” “正是。”女皇点头:“最下面用东西支撑起来,上面在垫高一层,最上面住人,这样即使河水暴涨,只要不太过份,家中便会无事。” “陛下圣明。” “这些房屋就建立在河流中。”女皇又追加了一句。 闵航傻了,建立在水中?这怎么行,可惜他现在不是国君,而是一个封地的王,面对皇帝,只能斟酌着开口:“陛下,水的腐蚀性极强,木头一旦泡在水中,大约三五年就不成样子。”说完这些,闵航十分忐忑,他来的时间短,不了解女皇,这般忤逆她,不知道会不会发火。 “朕知道,秦朝有方子,做出来的东西可以在水中百年不腐,下面的地基则全面都用大岩石,确保坚固。”女皇很高兴,闵航没有一味地唯唯诺诺,而是提出自己的建议,她很高兴。 听闻女皇这样说,闵航真的松了口气,女皇大度,果然名不虚传,这样也就更大胆一些:“陛下,在水中建筑很是吃力,水中不清楚,而且有一种古怪的力量,很多东西都沉不下去。” 女皇一听就知道,那应该是浮力,当即笑笑摇头:“房子建筑的时候依旧建筑在平地上,朕说的水中,是一旦建成,将所有河流的堤坝全部打开,任其淹住,这样即使发水,承受的面积增大,自然会缓解压力,而且也不担心有决堤的事情发生。 闵航的背猛然绷直,这看起来是个好事,但是闵国的百姓吃什么?全靠大秦供应不成?这样岂非永远都低人一等?想到这里真是满嘴苦涩,却有不能说。 “至于吃食,大秦有红薯和土豆,产量颇丰,信地也有高处,在那里种植粮食,自给自足绝对没有问题。”女皇自然考虑到这个问题。 “谢陛下。”这两样东西闵航知道,当初赈灾送过来最多的就是这两样,他也私下打听过,据说产量极高,但是高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如今有了女皇的话,他估摸着,就算不能完全的自给自足,最起码也能有六成饱,剩下的他可以在想办法。 “信地产翡翠,除却纳贡的,应该还能剩下一些,你可以留下,补贴给百姓。”女皇有钱,自然大方。 闵航万万没想到还能有这个好处,当下施礼:“谢陛下。”至此,闵航的心彻底落到肚子里,有这般英明睿智的女皇,自己找的果然是大树,也确实好乘凉,这般想着忍不住看向沈芷芳。 沈芷芳也是听到,微微歪头,唇角勾出一抹极淡的笑容,晃花了闵航的眼! 第九十八章 女皇在上面看的真切,嘴角也露出一个笑容,对闵航的打量又多了一层,人长的还算是人模狗样(这据对是女皇的挑剔,其实人家几代国君,母亲都是大美人,闵航长的很帅滴说)身材么也算长身玉立,可惜比古人的那句皎皎玉树临风前的感觉差远了,嗯!她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怎么地吧。 当然,无论身为穿越者的女皇对这样的事如何敏感,坐在上位是如何看得清楚,至少现在无论是沈芷芳还是闵航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意,因此她也不点破,只是继续同闵航谈未来信地的规划。 “沧澜气候温暖湿润,想来信地也是如此,那么果树必然多,民众也可以多种果树,这样不但能有效的制止水土流失,而且也能创造收益。”简单的说就是多种树。 “水土流失?”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不单单是闵航就是邵蕴华和沈芷芳也是一愣。 “不错,你们看,每次大雨过后,很多沃土都会被冲走,只余下碎石,如果在田间地头多栽种果树,那么这种情况会改善很多,甚至稍微有些雨,也不会造成洪涝。”女皇瞬间想到,闵国洪涝频发是不是树砍多了? 闵航如遭雷击,妖妃喜爱翡翠,父亲为讨其欢心,下了大力气去开采翡翠,导致损毁很多树木,难怪以往闵国也有水灾,却在史书上记载没有如今这么多,这么频发,果然是妖妃害人。 “陛下圣明。”沈芷芳和邵蕴华这会儿终于知道为何女皇总是鼓励种树,甚至在街道两边栽种不少花树,难道也是这个意思,女皇果然懂的多,两个人更加崇拜博学的皇帝。 女皇秦(湛)康乐语,后世温室效应,水土流失的厉害,她现在必须打好底子,让大家知道环境的重要性。 “另外,朕要将信地的盐田收回。” 如果是一开始说这个,闵航的脸色肯定不好看,但是现在他发现女皇果然如同传言的那样,是真正的贤明君主,雄才伟略,因此他立刻同意:“臣遵旨。” “盐田朕不会白白像你收回,以后信地上下,每人每年到官府领细盐十斤,粗盐四十斤。” “陛下仁厚。”闵航的脸色明显有了喜色,虽然闵国近海,没为吃盐的事儿发愁过,但是里面耗费的人工时间等等都是不小的,盐的价格也不便宜,也是民众一年的重大花销之一,如今可以白领,真是再好不过。 从勤政殿出来的时候,闵航很是高兴,冲淡了原本投降的忧愁,他把祖宗的基业丢了,投降于人,从此世上再无闵国,也无闵国的国君,只有信地和信王,诚信,女皇无时无刻的不在敲打他,做人要诚信,既然投降,那就是真正的投降,不能起二心。 这些天闵航烧了满嘴的火炮,如今的火倒是平复了许多,女皇如此的英明睿智,他至少给自己信地的百姓博了一个安居乐业未来,他值了! 闵航是红着眼眶回去的,回去之后将自己关在房里好久,身边的弟妹还有亲随大臣都不吭声,失国之痛,痛入骨髓,愧对列祖列宗,不过好歹,给百姓博一个前程,将来面对先人的时候,也好有个说辞。 直到晚上,闵航才出来,身上的气质越发平和,再无闵国国君,从此以后守着信地,他是彻彻底底的信王。 闵航的改变,女皇自然看在眼里,很是高兴。 邵蕴华将事情办完,那叫一个高兴,她回到京城之后就回的忠义侯府,每天忙的天昏地暗,不断的沟通,不断的进出皇城,如今告一段落之后,她发现,自己被她祖母给辇出了忠义侯府。 (⊙o⊙)啊!邵蕴华的表情是这样的,自己怎么被赶出家门了? 忠义侯夫人快急死了,这孩子怎么傻了呢,明明有成亲的府邸,干嘛不过去?你说你忙公事的时候在忠义侯府也就罢了,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可是现在你都把正事快忙完了,你怎么还回忠义侯府?女皇赐的宅子你干嘛不过去 当然,忠义侯夫人最着急的还是上次邵蕴华和史瑾瑜洞房花烛夜被打断,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咳咳有没有圆房,她还等着抱重孙呢,所以她毫不留情的将邵蕴华撵出去了。 邵蕴华眨眨眼,被翠衫提醒,终于回了女皇赐的宅子。 史瑾瑜不在,咳咳这绝对不是蠢作者故意安排的,而是史瑾瑜真的忙,史瑾瑜在兵部,得女皇重用,刚打了胜仗,给蛮人准备物资,又被女皇委任与蛮人换黑精,包括还有驻军的调整等等,兵部和户部哪个不是熬夜加班,兵部尚书自己都在衙门吃住,作为二把手的史瑾瑜有什么借口回府?所以自然在兵部呆着。 就这样,回府的邵蕴华面对的是空荡荡的府衙,发现府中没有什么人,邵蕴华这会儿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与史瑾瑜成亲的这件事,然后有些心虚,咳咳,在云地的时候,自己似乎将夫君给忘了。 而且府中无人,好像有点儿冷落他,可惜现在史瑾瑜在忙,邵蕴华也没啥好主意给史瑾瑜帮忙,唉!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想着呢,那边史瑾瑜回来了。 咳咳,据说是女皇给两部放假一天,兵部尚书回家的时候据说就被老妻埋怨,咳咳,人家邵世孙都回来了,你怎么还不给兵部放假?导致兵部尚书满脸都是一个大写的“冤”字,自己好倒霉。 史瑾瑜回府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邵蕴华回来,见到在正厅坐着的邵蕴华,真有点儿蒙圈,嗯,他最近满脑袋公事,有点儿反应迟钝,因此见到邵蕴华,下意识的出口:“我走错地方了?” “噗……”邵蕴华好悬没笑趴下。 后面的双墨也囧了,自家的郎君啥都好,就是一旦忙过头,整个人就会变道呆滞的状态。 看到邵蕴华笑得双肩抖动的样子,史瑾瑜依旧满脸茫然,怎么了这是? 邵蕴华笑得脸都酸了,往日总是看史瑾瑜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满身的精干气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呆萌呆萌的时候,真是好可爱。 揉了揉脸,邵蕴华伸出手将史瑾瑜的手拉过,直接道:“你没走错,这就是我们的家,走,想吃饭。” 一直到饭菜都端了上来,史瑾瑜才慢慢回复神智,然后知道了自己说出的话,整个人彻底的面无表情,可是看到邵蕴华笑眯眯的给他添汤夹菜,他也彻底的破罐子破摔,横竖是要过一辈子的人,知道自己这毛病就知道吧。 愉快的用了一个晚餐,史瑾瑜带着邵蕴华看看他们的新家,上次成亲,邵蕴华半夜赶回云地,连家都没有仔细看一眼。 “这边是演武场,给你准备的。”嘴上说的毫不在乎,可是眼神可不是那样。 邵蕴华眉眼弯弯:“嗯,我最喜欢这个。” 史瑾瑜的嘴角上扬。 其实他们的府很简单,一个演武场,一个小花园,小花园里如果你认为是花团锦簇那就错了,里面基本都是各种树,什么玉兰,海棠,梅花之类的,用史瑾瑜的话来说,树木好养活,花儿过于娇贵,难伺候。 这般说着,眼睛忍不住观察邵蕴华,家中姐妹都更喜欢娇弱的花朵,可是他对这个实在不喜欢,不知道邵蕴华怎么想的。 邵蕴华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其实还可以栽一些果树,现在栽了果子,用不了几年就可以吃果子,比那些花草实用多了。”邵蕴华从小就是这么认为的,家中花园的花草都扔掉,栽果子,还用什么庄子上进献?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好好好,那栽些果树。”史瑾瑜眉眼弯弯。 夫妻俩又去看了书房,史瑾瑜还担心邵蕴华不喜欢读书,结果发现邵蕴华拿起很多书都知道其中内容,可见是个爱读书的。 史瑾瑜更是高兴,他是欣赏邵蕴华,他对邵蕴华也有好感,如今又发现了这么多共同的爱好,简直不能更开心。 看着书,品着茶,吃着小水果,这时间蹭蹭就过去了,眼看红烛过半,史瑾瑜越来越坐不住,他想到了上次未完的洞房花烛夜,脸上不禁见了红晕。 邵蕴华又不是死的,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然后也想起来了史瑾瑜那白皙如玉的肌肤,色胆陡起,立刻将目光放了过去。 恰好看见史瑾瑜脸上泛出红晕,邵蕴华觉得口干舌燥,灯下看美人,美人更美,现在灯下看美男,她想直接扑过去。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邵蕴华这个小色/狼直接扑了过去,史瑾瑜脸上的红色更重,他脸皮没有邵蕴华那么厚,既然有个不害羞的,他配合就好。 然后不过转念之间,他浑身上下的衣服就被邵蕴华扒/光光,被放倒到床上,压在身下! 嗯!以后的事情请自行想象!打马赛克啦! 第九十九章 邵蕴华醒的时候,还有点儿迷糊,就觉得今儿的被窝格外暖和,虽然平时也不冷,但是今儿被窝的温度正适宜,脑子迷糊也就那么三秒,很快她就回忆过来自己昨晚做的好事,然后定睛一看,面前果然是史瑾瑜莹白如玉的胸膛,咳咳!上面有不少红痕,大概是她不小心弄上去的,心中有点儿愧疚,自己是不是太粗鲁了? 不过当她看到某两粒红色时,那点儿愧疚瞬间忘光光,这真不怪她,谁让史瑾瑜有一身洁白无瑕的皮肉呢?总是忍不住让人流连忘返,而且可能是太过白皙的原因,即使她没怎么动作,也会有红红的印子,这让邵蕴华很是郁闷。 史瑾瑜不是死的,有一个人在自己的身上如此勤劳,想必除了木乃伊肯定都会醒过来的,醒来之后他也有一瞬间的茫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面对的就是邵蕴华笑眯眯的脸,然后不可抑制的,脸红了—— 一阵心累!史瑾瑜很是无语,人家都是羞涩难当的小娇妻,他家妻子真是太主动了,不过也好,世间事情千千万万,谁又规定的妻子必须娇羞呢? 白日宣淫这种破廉耻的事情,无论是邵蕴华还是史瑾瑜都做不出来,因此两个人也不过就是腻歪了一会儿,也就双双起身。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这种温馨小片段绝对不存在邵蕴华和史瑾瑜之间,邵蕴华精神抖擞的换了短打衣服,她先去练武,史瑾瑜今儿是放假,所以他到书房看书。 吃了早饭,史瑾瑜休息自然是邵蕴华回忠义侯府,史家虽然在这边有宅子,可是并无长辈居住,因此他们难得的休闲时光,自然是回忠义侯府。 忠义侯夫人得知孙女儿回来了,那叫一个高兴,她早从翠衫那里得了快报,如今两个人终于有名有实有份,这简直不能更好。 邵家的男人同史瑾瑜还算熟悉,虽然邵蕴华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跑了,但是这不妨碍史瑾瑜和忠义侯府走动,因此他来也算轻车熟路。 前几日都在忙,大家也没有聚一聚,如今家中姐妹倒是聚在一起。 “二娘已经定亲,好日子也近了,希望那时候你还在京城。”忠义侯夫人感叹,一转眼她的孙女儿们都要成婚了。 “啊?”邵蕴华有些惊讶:“这么快?” “你已经成亲,二娘与你同年,怎么会快?永康伯府已经催了。”忠义侯夫人笑骂。 “永康伯府?”邵蕴华很是惊讶。 “是啊,你个傻子,同二娘定亲的正是永康伯府的江三郎。”忠义侯夫人很是高兴,这门亲事她满意的不得了,原本她想着江三郎给蕴华留着的,没想到邵蕴华绑回来一个史瑾瑜,她还可惜江三郎这么好的人不能做孙女儿女婿,没想到啊没想到,江三郎还是同他们忠义侯府有缘份。 对此,闵氏很是高兴,对于江三郎她满意的不得了,无论是家世人品还是样貌门第,都是一等一的,永康伯世子的嫡子本就一块金子招牌,何况江三郎自己也很出息,已经武举,只等年份一到继续向上考,有了这些垫底儿,只要他不太费,前途总是能保证。 邵二娘坐在那里不吭声,不过从脸上平和的表情,微翘的嘴角表示出她对这门亲事的满意,江三郎年幼时是淘气,可是现在已经是一个很靠谱的男人。 “他不错,做我妹夫也算合适。”邵蕴华那口气,绝对是自己妹妹是天仙下凡的口吻,逗得大家都笑了。 江氏咬唇,她原本想让三娘嫁回江家的,可惜江三郎挑了邵二娘,另她的盘算一场空,在看看女儿笑得一脸开心的样子,真是心累,她大姐二姐都选了好女婿,她却一点儿都不上心,真是气死人。 除了江氏没事儿在心里酸酸,简氏依旧布景板,这个家族的聚会和乐无比,不单单是后宅,前厅那边邵家男丁都很喜欢史瑾瑜,因此也十分和乐,中途江三郎过来,更是活跃气氛。 好日子短暂,很快夕阳西下,吃了晚饭,小夫妻回到府中,晚上自然是邵蕴华这个小色/狼发挥的地方。 不过第二日的黏糊没了,史瑾瑜是京官,他得上朝,下朝也得去衙门,如果是普通的妻子,那丈夫一走,难免失落,无所事事,但是邵蕴华忙,休息了一天,立刻又和沈芷芳谈,如何带着人马到沿海同珩王交涉,卖果干,果脯,蜜饯。 “我记得阮玲说过,她兄长懂得不少异国语,对沿海一带的事情也挺熟悉,要不要请过来,一同研究一下。”沈芷芳的记得阮玲说过,阮玲的心思她懂,谁不想提携一下家里?邵蕴华的弟妹们年纪还不够大,而且邵蕴华现在在云地,回到中枢,必然也会提携弟妹。 “对,我也记得阮玲说过,那就把人请过来。”邵蕴华连忙吩咐下人去请人。 而沈芷芳这位从不行差踏错的大家闺秀此时也完全没有想到,一名新妇,一名小娘子邀请一名陌生的年轻的郎君有什么不对,在沈芷芳的思维中,公事就是公事,分什么男女?(女皇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自己偷笑了好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那边阮二郎接到了帖子,整个人都傻了,这、这、这……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了,赶快去?”阮御史手捻着胡子,那叫一个高兴,女儿的承诺如今看来已经差不多快实现了,大郎现在已经是忠义侯府的常客,甚至经常同史瑾瑜在一处,这样只要大郎认真谦虚,勤快肯干,那么将来的前程就差不了。 皇帝喜欢用机灵聪慧的臣子没错,可是哪个皇帝会讨厌认真勤快又忠心的人呢?勤能补拙,不外如是。 阮二嫂那叫一个喜气洋洋,这段儿时间以来,眼看大伯哥同那些贵人们在一处,自家夫君只能看那些鬼画符的文字,说从头到尾一点儿酸都没有那纯粹骗人,如今接了请帖,这个郁气终于出来了。 阮二郎不敢怠慢,接了帖子,收拾好自己,就登门了。 要说女皇靠谱那是真靠谱,可是要说不靠谱也是真不靠谱,史瑾瑜与邵蕴华的府邸就没给一个名字,史瑾瑜自己也没挂史府的招牌,也没挂邵府的字样,以至于现在整个皇城都知道城东有一座无字府。 是女主人请来的客人,仆人们自然不敢怠慢,而且阮家大郎同史瑾瑜现在处的也好,来过几次无字府,如今他们也知道这就是阮大郎的弟弟,因此行动间格外亲切。 阮二郎是个白身,面对沈芷芳和邵蕴华的时候自然规规矩矩的行礼。 阮二郎和阮玲是一奶同胞,面容上自然有几分相似,如今看到这有五六分相似的脸,无论是邵蕴华还是沈芷芳都觉得亲切,因此聊起来也就格外顺畅。 阮二郎的准备没白费,虽然他没有去过沿海地带,但是他的理论知识比沈芷芳这个近海长大的人还要了解,让沈芷芳频频点头。 “你先尝尝,这些东西如何?”邵蕴华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果干等回来,倒不是想着分一杯京城的羹,而是回来送人情,毕竟这是云地自己出产的。 阮二郎这会儿也放松了精神,拿过那些东西尝了尝连连点头:“很好,酸甜可口,很是开胃,据说在海上航行的人很容易厌食,这个正好。”说着有些迟疑。 “怎么?” “这东西价位几何?家中日子好过的,很少有跑船的。”阮二郎得了妹妹的提点,知道女皇重视民生,重视实际,因此他绝对不是纸上谈兵,经常去京城的大街小巷看人生百态,还同娘子打听物价。 “我们那边四季温暖如春,各种新鲜果子非常多,这些果干不值当什么,不过是一些功夫而已,便是老幼也能做得,因此售价非常便宜,十文钱便能买一捧。”沈芷芳指着果干道。 “这些果脯要去核去籽,工序稍微麻烦了一点儿,因此稍微贵一些,可是最好的果脯也不过是二十文一捧。” 阮二郎的眼睛亮了。 “唯独这蜜饯贵了些,一捧要八十文。” “有便宜的就成。”阮二郎知道深深知道便宜的好处。 “既然你也觉得成,我和沈妹妹原本也有这个打算,那么此事回云地,就要劳烦阮郎君跟着我们走一趟,然后一起去沪地。”邵蕴华很是客气。 “不敢当,能一同去沪地开开眼界,是在下的荣幸。”阮二郎很是高兴。 邵蕴华和沈芷芳那都是工作狂,留了阮二哥吃了午饭,一直到夕阳西下,他们这边才初步敲定计划,这时候史瑾瑜都下班了。 咳咳,这里要说一下兵部尚书,只从脸上写了一个大写的冤字之后,今天是时时刻刻注意着时间,就担心被自己的老妻在说一遍,因此史瑾瑜非常准时的下了班,仔细算算,其实还提前了那么一会儿。 他刚回来就得到仆人来报,自家娘子请了沈小娘子过来,后巳时的时候还请了阮府上的阮二郎,对于阮二郎学习异国语言事他还是知道的,心中也想过为什么,也猜到邵蕴华她们把脑筋动到珩王那边。 第一百章 屋中的三个人谈的兴高采烈,史瑾瑜走路又没什么声,也没让下人通报,因此完全被三个人忽略,听着他们说的事儿,史瑾瑜也下意识的在心中盘算起来。 “你回来了?”谈事情谈的脖颈那里僵硬无比,活动脖子中,邵蕴华看到了史瑾瑜。 “嗯,看你们聊的开心,就没打扰。”史瑾瑜坐下,惬意的喝了一杯茶,嗯!是沧澜茶。 “你看看,这是我们的初步计划。”邵蕴华也不避讳,直接将计划书给了史瑾瑜。 史瑾瑜一目十行,很快看完,点点头:“出售的价格这里有点儿疑问,从云地到沪地不算短的路途,这中间的人工,消耗都是钱,有没有计算到成本中?” “算进来了?”邵蕴华当然不会忘记这个。 史瑾瑜非常惊讶:“这么便宜?” “是啊,云地的气候温暖湿润,非常适合果树的生长,一年四季都有果子,晾嗮一些果干什么的非常方便容易。以往那边野生的果子熟透了就会自己落下树,然后烂掉,现在不过是变废为宝,价格自然不高,老者与孩童也能帮忙做。”其实后面的这句才是重点,与三七方子一样,老人孩童可以做,这才是最重要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两类人干活不如青壮年,可是吃饭绝对不含糊。 不能不养老子,也不能不养儿子,这样很多家庭就会紧巴巴,如今老人孩子都能干活赚钱,这家里的日子想不富裕都不行。 “如此甚好。”史瑾瑜想了想:“那边不单单这些果干受欢迎,一些晒干的青菜也是不错的,那边虽有新鲜的青菜,却也是不够的,干的更没有,可是船上却不能不吃菜。” 沈芷芳那边立刻记上,这些菜在云地那也是遍地都是,田间地头的野菜通通挖扔的,现在能卖钱,简直再好不过。 有了史瑾瑜的一二提点,这件事处理的更快,当然,因为史瑾瑜也没有具体到过那边,因此能提的建议也不过只是零星的,但是他做事周到,哪怕是零星建议也都不错。 最后自然是史瑾瑜和邵蕴华留阮二郎还有沈芷芳吃饭。 男女分席什么自然没有,四个人吃了晚餐,邵蕴华又安排人将沈芷芳送了回去,阮二郎这边自然派人送了回去。 阮二嫂这个晚饭吃的很是食不下咽,问了无数次前面的消息,只要这次做的好,那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起跳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没想到一直到晚饭的点儿结束,阮二郎这才回来,没等阮二嫂说什么呢,他已经被自家老爹大哥拎了过去,以往的阮二嫂在男人们说正事的时候绝对不敢跟着旁听,可是现在因为阮玲的缘故,家中在很大程度上都放任小娘子,因为是女人,所以在对待妻子的问题上也松了许多,阮二嫂坐立难看,终究是过去了。 发现阿家也在,赶紧过去在她身后站好,然后仔细的听着事情。 阮二郎很是高兴,兴高采烈的将今天的事儿说了不少,仅限过程,具体内容没有说,最好他说:“邵世孙已经邀请儿子这次一起去云地。” 阮御史那叫一个高兴,阮大郎也高兴,能不高兴么?自家弟弟真过去了,只要好好干,将来入至尊的眼绝对是分分钟钟的事儿。 阮二嫂长出了一口气,喜形于色。 邵蕴华他们几个人又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将计划写的更加详细,然后才开始上奏本,这个必须经过女皇的同意,否则邵蕴华是不能随意离开云地的,擅离职守可不是好事。 当然,邵蕴华也可以派别人过去,可是在沪地的那是珩王,至尊的兄长,尊贵无比,别人去和人家对话都不够格,唯有邵蕴华抛开知府的身份,她还是忠义侯府的世孙,还有忠义侯夫人的面子在,这才敢打珩王那边的主意。 至尊看了这份详细的计划书,点点头,很是详细,卖干菜和果干也正好,因此直接批准。 邵蕴华和沈芷芳很是高兴,这事儿也被闵航知道,他心中立刻盘算着信地有什么,是不是也可以搭上邵蕴华的路子,卖些东西,让百姓的生活更加富足。 有得有失,阮二郎前程有了机遇,那么自然要面对和妻子幼儿分别,阮二嫂端坐在椅子上,很是纠结,自己要侍奉阿家,还有幼子,肯定是不能跟着去的,那么夫君孤身在外,自己是否要安排一个伺候的人?想到这里,心中一疼。 阮家家风清正,阮二嫂肚子争气,进门得男,因此阮二郎并无妾室,如今——必须得安排一个了。 想了想自己的心腹女婢,阮二嫂这心真是一半儿是前程好的火热,一半儿是被分享丈夫的冰冷,整个人备受煎熬。 咬咬唇,还是下了狠心,明日便要出发,自己今天定要将事情办了。将自己的心腹女婢梳妆打扮起来,阮二嫂带着人先去了阮母那里。 这是要在外伺候丈夫起居的妾室,不是那种不入流的玩意儿,因此定要让阿家过目。 阮母这边也在指挥下人收拾东西,又有一个儿子要离开自己的身边,不过这是好事,因此她的精神还好,又惦念宝贝女儿阮玲,因此准备了好些东西。 “阿家。”阮二嫂带着女婢施礼。 阮母笑呵呵的:“你都收拾好了?” “嗯。”阮二嫂应到,咬着唇,那话,她说不出口。 “有事?”阮母与阮父两家世交,肚子也争气,因此没有妾室,一时间倒是没有反应过来。 “阿家,我……”阮二嫂这会儿真是心如刀割,狠狠的喘了两次气,才将自己的锥心之痛缓解一二。 阮母将目光放在那名装扮一新的女婢身上,这会儿,她灵光一闪,终于想明白了,然后叹了口气:“这事儿不成。” “啊?”阮二嫂好不容易平息的伤心,被阮母一句话打破,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 “二郎是去办事,身边跟着她算怎么回事?” “可是,有个人伺候他起居总是好的。”这话绝对是违心之论。 阮母拉着阮二嫂的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记得当年史侍郎出使云地的时候,身边也不过就是两名书童。” “那是出使……”阮二嫂喃喃耳语,那日子短啊,而且那时候史瑾瑜未有妻子,可是自家夫君却是有妻子的,自己就算不给自己博得一个贤惠的名声,可是自己还有小女,若是自己善妒不贤,将来的前程怎么办? “二郎是去办公事,那边的水给事等都是小娘子,岂会喜欢二郎身边有妾室?”阮母的声音低低的,但是听在阮二嫂的耳里却仿佛一个炸雷。 “阿家,是媳妇儿糊涂了。”阮二嫂在惊讶过后,那心情绝对是春暖花开。 “你不用担心自己不贤惠的名声,如今我也算是想通了。”拉着媳妇儿的手,阮母坐下:“你看看玲儿,只要自己有本事,何必在乎母亲贤惠与否,若是将来她有本事,反而能为你博一个教导有方的美名。” “阿家?” “所以啊,想着不让世人说嘴,不如自己有本事,直接让他们不敢开口。”阮母说完,又道:“回去吧,把东西都准备好,让二郎无后顾之忧才是你应该做的。” “是,谢阿家教诲。”阮二嫂凄凄惨惨的来,高高兴兴的回去,走路都带风。 阮家的家风从这时候起彻底的转变。 邵蕴华和沈芷芳不是第一次出行,因此带的东西都很轻便简单,相比较之下阮二郎带的东西就比较多,尤其是阮母还给阮玲带了不少东西,不过就算沈芷芳和邵蕴华在怎么轻车简行,还有水家给水黛带的东西,梅家给梅馨的东西,还有叶家给叶可的东西……依旧装了许多。 这一次送邵蕴华的人里面多了一个史瑾瑜,不过如果你想看黏黏糊糊的十八相送那是没了,夫妻俩只是简单的交谈几句,邵蕴华就利落的上马,带着人离开了京城。 有什么好说的,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昨晚史瑾瑜给邵蕴华分析了至尊的意思,她回中枢指日可待,两个人必然会团圆,这会儿又何必做那依依不舍的小儿女之态? 史瑾瑜没啥想法,忠义侯夫人看的肝颤,怎么就骑马了呢,怎么就骑马呢,你说你们也圆房了,万一有了身子就这么骑马,忠义侯夫人那一刻简直觉得整个天空都是灰暗的,可惜邵蕴华跑的太快,让她想骂都找不到人,只好提心吊胆回了忠义侯府,立刻休书一封个邵蕴华,务必提醒她这个事儿。 邵蕴华她们走的不快,接到这封书信的时候,那脸色变化堪比变脸,思来想去,还是乖乖地做了几天轿子,确定肯定没有身子之后,这才改为骑马。 除了这个小插曲儿,邵蕴华的一路上走的都很顺畅,很快就到了云地。 第一百零一章 阮玲很高兴,自家哥哥来了自然极好,她早早给阮二哥安排了地方,阮二哥也长出了一口气,邵蕴华和沈芷芳赶路太急,往日他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个苦,可是他既不是负责人,又不是小娘子,说忍不住太丢人,如今到了云地,可算松了口气。 邵蕴华雷厉风行,回来之后就开始研究这件事,梅馨早就给大家打了提前量,收购上来很多果干,如今听到邵蕴华说还可以收集野菜干,立刻又开始收集。 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云地温暖湿润,好是好,但是有一个很糟糕的问题,太湿润了,果干阴干也就罢了,但是这个野菜有叶子什么的,一不小心就会发霉,因此收上来的数量并不如预期。 别管结果如何,邵蕴华终于将所有的东西打包装车,然后阮二哥在休息几天之后,再次跟着赶路,这一次同去的是梅馨,这种谈价格的时候还得是梅馨来,她对于这些事情更熟悉。 这一路上,邵蕴华和梅馨的待遇与当年科考完毕刚刚出来,那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再也没有体察民情的事情发生,反而一路之上各个殷勤招待。 这时候虽然有了科考,但是书籍在很大一部分的程度上还是掌握在世家权贵手中,因此考上来的很少有真正的平民百姓,何况还有以往的大量遗留官员,因此这依旧是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就算自己本人是废人,家族中总有聪明人。 因此邵蕴华调回中枢的事儿史瑾瑜能看出,自然也有人能看出,这样一位承爵的世孙,又是妥妥的皇帝嫡系,肯定会调回中枢,自己也做出了亮眼的成绩,如此种种,谁敢得罪。 阮二哥么,咳咳,日子过的就不是那么自在了,万花丛中一点绿,自然被人格外关注,可惜他名声实在不显,因此所有人都好奇,怎么会有一个男人随行,还不是仆从类的,阮二哥表示真实累觉不爱。 恍恍惚惚到了沪地,邵蕴华早早就让人下了拜帖,那边的珩王到没拿大,很快安排了时间会面,邵蕴华和梅馨都不敢怠慢,连忙换上干净的官服前去珩王府。 珩王乃是显贵,先帝第四子,身上有战功,当年对于皇太子一位也是有一争之力的,可是他却自请镇守边关,未曾参与争位之争,并且为现在当初的三公主,现在的女皇守住大秦的西大门,以至于女皇登基,珩王风头无二。 如今珩王将生母富太嫔接到沪地尽孝,这绝对是女皇给开的后门,先帝驾崩,允许年老妃子出宫得儿女照顾已经是开天恩,还想离开京城?可是珩王做到了,将生母从京城接了出来,在沪地俸养,仅此一项,便可知珩王与女皇关系之亲厚。 富家也算运气,本就是小门小户,女儿被选进宫中,本以为此生再不能相见,没成想,不但好运生下皇子,自己也能成为一宫主位,直到女皇登基,珩王风光,富家短短时间内就发展成为一个大家族,在沪地很是有名。 基于以上种种,邵蕴华和梅馨自然不敢怠慢,到了珩王府,规规矩矩的被王府长随领入正厅,然后安然坐下等着珩王。 幸好,珩王与女皇一样,都是守时之人,并未让两个人久候,甚至茶水都没喝一口,珩王就进来了。 珩王如今三十多岁,正当壮年,先帝长得不赖,生母富太嫔家世不好,依旧能为皇帝生子可见年轻的时候颜色还是很正的,因此珩王长的很是俊朗,又因为珩王同女皇一样,偏爱武艺,因此英姿勃发,十分吸引人。如果按照后世的眼光看,绝对是站在那里就有人倒贴的类型。 “见过珩王千岁。”邵蕴华和梅馨纷纷施礼。 “平身。”珩王声音低沉悦耳:“请坐。”十分客气。 “谢千岁。”邵蕴华和梅馨这才落座。 珩王是个阚快人,这会儿也不忌讳,直接道:“陛下来信,言明有果干可是?” 邵蕴华心中一喜,这就好,因此她立刻道:“回千岁,正是,这次臣带来不少果干,还有一些野茶干。” “拿来本王看看。” “是。”梅馨立刻转身下去,然后亲自捧着果干和野菜干进来:“请王爷过目。” 珩王一点儿也不矜持身份,看到果干,直接扔到自己的嘴里尝了尝,邵蕴华看到之后,对这位珩王那叫一个顺眼,她就喜欢这种爽快人。 “味道不错。”珩王给予肯定:“多少钱?”可见珩王也是个通世俗的。 “这么一捧运到沪地,十文钱。”梅馨有点儿脸红,虽然东西在盒子里面装着,可是是她手捧着的,长这么大也没同男人这般亲近过。 珩王点点头:“如果上船,这个东西三十文一捧绝对可以,你们可以适当涨价。” “谢王爷提点。” “今日你们先回去,东西留下,明日本王带着你们去当地商户那里,这些东西直接上船。”珩王立刻道,这也是担心本地的商户炒作,这个东西一方面是给云地百姓增加收入,一方面也是为船员寻求便利。 “是。” 邵蕴华和梅馨正打算走呢,那边跌跌撞撞进来一个女娃娃。 王府正堂门槛高,女童又是小豆丁,因此这才走的跌跌撞撞的。 “父王。”奶声奶气的女娃娃,直接奔着珩王扑了过去。 珩王刚硬的脸上立刻变得柔和,一下子将女儿抱在怀里:“宝贝怎么过来了?” 邵蕴华和梅馨只觉得好囧,宝贝两个字真是太简单粗暴。 “姨姨?”小女娃说话不利索,指着邵蕴华和梅馨,然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王。 “对,是姨姨。”珩王这时候化身超级奶爸,满脸的宠溺。 邵蕴华和梅馨有些僵硬,她们都没有孩子,面对小孩子她们有些手足无措,而且见面礼要怎么给?她们来前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根本就没有准备。 孩子太小,身上的东西不能随便给,万一东西不干净,带累了小孩子怎么办?往日走礼,小孩子的礼物都是特意准备的,干净简单大方还得没有危险性,何况面前的小女孩身份太尊贵,珩王的嫡女,郡主一名,礼物哪里能随便送。 “宝贝儿是不是到这里来了?”女子的声音传来,干净清爽又带着明亮。 门外进来一名穿着短打衣衫的女子,看年纪已经是半老徐娘,但是身姿挺拔,眉清目秀不说,与珩王一样,眼角眉梢都带着勃发的英姿,很是耀目。 女子进来看到邵蕴华和梅馨就是一愣。 这时候的梅馨反应绝对被邵蕴华快,连忙拉着邵蕴华施礼:“见过珩王妃,娘娘金安。” 邵蕴华如梦方醒,自己真是蠢的,她口称宝贝,又是这个年纪,那肯定是珩王的原配嫡妻珩王妃了,传言珩王夫妻琴瑟和鸣,如今果然名不虚传。 “免礼。” “雨晴,这是云地的邵知府和梅给事。”珩王夫妻的感情,从介绍就知道。 “原来如此,邵知府是忠义侯府的世孙,梅给事是当年科考的探花可对?”珩王妃脸上带笑,看着两个人的精气神,很是喜欢。 “正是。”两个人对珩王妃的观感也不错。 这一路上那些官员不敢怠慢邵蕴华与梅馨,因此都尽心尽力的招待,想到她们终究是女子,因此家中嫡妻也都是跟着招待的,还有嫡女也都是跟着玩儿的,可是到底不是天子脚下,风气还是原本的风气。 那些端庄贤淑的女人,邵蕴华实在是欣赏不起来,如今见到这般明快的珩王妃,颇有些一见如故之感。 “我记得你会武艺,可对?”珩王妃兴致勃勃。 “从小学习的。”邵蕴华一点儿也没谦虚。 “你们现在可还有公事?” “回王妃,公事已了。”邵蕴华也有些跃跃欲试。 “走,去演武场,我们比试比试。”珩王妃眼睛一亮。 梅馨本想拉住邵蕴华的,但是她很快就听珩王说:“宝贝,走,我们去演武场。” ……梅馨觉得累不爱,她实在不理解这些好武之人的思维,不过如果以此能博得珩王夫妻的好感,那还是蛮值得的。 “好。”邵蕴华满脸开心。 珩王夫妇都好武,珩王府中的演武场那绝对是专业级别的,十八般武器样样都有不说,每一样的武器还有各种型号的,邵蕴华惯用长木仓,这会儿立刻挑了一把趁手的长木仓。 珩王妃用的则是刀。 “我是主来你是客,你先动手吧。” “却之不恭。”邵蕴华一点儿也没客气,直接就开始进攻。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在一处,两个人都身量修长,衣服也都精致,邵蕴华有点儿吃亏自己穿的是官服,但是她是长木仓,对战短兵器的时候有天然的优势。因此打的十分好看,证明就是小郡主啪啪啪的拍着手:“父王、父王……”然后就是咿咿呀呀的声音,年纪太小,话说的还不完全。 珩王看着邵蕴华的身手,频频点头,这是下了苦功夫的。 第一百零二章 珩王妃对于这次的比试十分开心,她身份高贵又与珩王恩爱,生有两子一女,在这个朝代堪称是女人的大赢家,可是如同吃水果,人家喜欢吃葡萄,你非得给个苹果,那有用么?珩王妃就是这个问题,她喜欢练武,喜欢到处走走,从来就没想过做王妃。 可惜这么一个高贵的身份在她身上,她想切磋武艺除了珩王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如今看到邵蕴华,珩王妃这才急不可耐。 邵蕴华一开始就用出了自己的真正水平,珩王妃出身边关,又年长她十岁,自己如果不谨慎对待,肯定会输。 事实证明邵蕴华想的是对的,过了大约百十招,邵蕴华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即使她在兵器上有优势,可是在实战上依旧是败笔,尤其是在招式的狠辣上,邵蕴华完全不是对手。 邵蕴华年少时面对的是闯文昌侯府的贼人,他们虽然凶恶,可是到底轻敌,后来面对的是山贼,坏是坏,可是那种骨子里的不要命想法没有。 珩王妃从小在边关,很小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国仇,那是真正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唯一的信念就是活着,因此她的招式完全没有半分花架子,招招要人命。 如此,这差异也就出来了。 邵蕴华累德气喘呼呼之时,珩王妃终于停了手。 “不错,不错,你是真的下过苦功夫练过。” 经过运动,邵蕴华的脸堪称是白里透红,点点头:“娘娘好功夫。” 哎呀呀,这句话可比那些女人称赞的什么“好福气”顺耳多了,本王妃就算没有这个福气,凭借着这般功夫照样能过上吃香的,喝辣的的好日子,因此珩王妃眉开眼笑。 “你们这次来,还在驿馆休息?这边各地官员往来频繁,驿馆人多眼杂,来王府吧。”珩王妃一点儿也不见外,这时候看邵蕴华怎么看怎么顺眼。 “谢王妃。”邵蕴华可不客气,能住到王府,自然是好,将来云地还有很多东西要向周边出售,那些商家仰珩王的鼻息过日子,能得王府高看,那些商家自然不敢不老实。 这就是县官和现管的问题,哪怕你邵蕴华是京城中忠义侯府的世孙,也有从二品的官衔,可是沪地这是珩王的一亩三分地。忠义侯世孙谁啊?没面儿! 珩王完全没发表意见,这也是珩王妃的府邸,她有绝对的统治权。 梅馨也很高兴,这边繁华,驿站确实人多,很是吵闹,她喜安静,如今到珩王府休息,真是再好不过。 跟着的阮二郎自然也跟着搬,住进珩王府,他的心情是激动的,他将来要在这边发展,跟着邵蕴华她们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起步点,他真正要留的地方是沪地。 珩王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说第二天带着邵蕴华他们去,第二天就亲自带着去,让邵蕴华和沈芷芳惊讶的是珩王妃也跟着去,完全不带帷帽的那种。 珩王首先带着邵蕴华他们去找的就是何萧。 何萧当年是探花郎,世家出身,年幼时颇喜外族语言被家中长辈骂不肖,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的语言才能被至尊赏识,如今在沪地管着至尊的私库钱袋子,妥妥的御前红人,哪个不巴结他? 对于珩王带来的人,何萧不敢怠慢,何况按照品阶来说,他现在是正三品,邵蕴华还是从二品呢。 何萧是女皇陛下的亲信,否则也不能管着女皇的私库,因此对于女皇的心思他算是知道很多的,对于邵蕴华,嗯!这是绝对的自己人,因此何萧一点儿没为难,反而给出了不少主意。 “那干菜其实可以烤干。”何萧世家子,长得自然好,年近三十人极有魅力,这会儿说话,也是低沉醉人,咳咳,忽略说的啥。 “烤干?”邵蕴华和梅馨同时一愣。 “可以放在灶台附近,尤其是锅盖之上,木质的次之,铁质的最好。”何萧说出的话与自己那翩翩君子的形象完全不合拍,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诡异,果然是个矛盾的人。 两个人连连点头,何萧又带着两个人与那些大船家商谈。 何萧亲自带来的人,自然没有人敢怠慢,那些商家也不敢糊弄邵蕴华和梅馨,而且这些果干和菜干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自然一个个笑容满面。 阮二郎有些急,何萧本身会各种异国话,根本毫无他的用武之地。 正想着呢,那边一阵水声,原来又有船上岸。 这边与各地通商,黑人白人也都见过,因此这一次来的黑人,也都没怎么引起大家的注意,可是很快他们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绝对不是因为他们那种异域的打扮,而是因为他们的语言不通。 何萧刚来那会儿,沪地的港口还不发达,经常有语言不通的尴尬处境,可是经过怎么多年的发展,周边有贸易往来的国家,已经没有这种状况,如今再次出现语言不通的境况,何萧都是一愣。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语言不通这个问题,比比划划的,可惜不通就是不通。 阮二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走上前,用他们国家的语言,语速很慢的打了招呼。 对方眼睛一亮,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一般,脸上满是热切的笑容,又赶紧的说了出来。 阮二哥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不得不打断对方,让对方慢一点儿说,这个语言很生僻,他学的也不是很多。 对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始慢慢的交流。 通过阮二哥的翻译,邵蕴华他们终于知道这群人来自于一个叫做斯坦国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小国,气候恶劣,黄沙也比较大,因此很多民众都纷纷流失,他们一行是也是从天竺到加拉国,又经过琉球,最后才到了这边,风尘仆仆,看到了沪地的繁华,简直让这些人惊叹。 这些人手中的余钱并不多,但是他们有一种黑色的东西,他们到处推销这种黑水,可惜买的人太少太少,这种东西除了燃烧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处,而且即使燃烧也不好,有很重的烟,不如柴火。 看着他们的衣服,无论是何萧还是邵蕴华都看得出,这些来自于斯坦国的商人,他们明显失败了,衣衫很是破败,这不是一个商人应该有的形象。 大秦国强民富,不差这点儿,而且这也是一个项目,原道而来的商人,都会被招待吃饭,如果遇到天灾人祸生意不好做,何萧还会开女皇的私库给予一定的补助,让其回乡,这种事肯定有上当受骗的时候,但是那时候的天灾人祸多,更多的是这些有经验的商人给大秦的沪地带来了更大的商机。 只有阮二郎会这个国家的话,那么只能他跟着招待。 邵蕴华想了想问:“何院史,你觉得那个能着火的水如何?” “我觉得可以仔细看看。”何萧自然知道女皇的喜好,女皇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嗯。”邵蕴华对于这种东西也很是感兴趣,五行中水克火,真有火能在水中燃起? 这个想法没让邵蕴华想太久,那边商人吃完了饭,得知大秦的官员对这种东西有兴趣之后,差点儿没喜极而泣。 将那黑色的水倒出来一点儿,火扔到上面,果然燃烧起来,可是也正如这些商人的诉说一样,这个东西燃烧的时候会发出黑烟,而且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梅馨皱眉,这个东西,除了稀奇之外,没有任何实用的方面。 那些商人小心的看着几个人的脸色,看到梅馨皱眉的时候,心弦一紧,大秦是他们到过的最繁华的地方,如果他们也不愿意收购这些黑水,那怎么办? 想到家乡族人的殷殷企盼,这几个异乡人差点儿没落泪,实在是他们那里的物资太过贫乏,只有这种黑水。 “这个东西本官没有见过,但是这一次你们带来的东西,本官还是会收购,如果你们愿意等着,这个东西带回京城,由我们至尊过目,如果至尊同意,那么就会大批量收购,如果至尊不看好,恕本官眼拙,不知此物有何作用。”也是这些人运气好,正好让何萧看到了东西,否则这东西能不能让何萧见到,那还是两说,毕竟这么个无用的东西除了稀奇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阮二哥将话翻译给对方听,对方脸上出现惊喜,又有些失望和忐忑,惊喜于对方的这次收购,失望于不能长期合作,忐忑女皇陛下的想法,这些异乡人将自己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 这些异乡人微微商量了一下,留下了两名年纪较为大的人,剩下的人拿着这一次的钱买了大批物资回到斯坦国。 邵蕴华胆子也大,觉得这些东西没什么,直接用手点了一下撵了撵,发现这个东西油腻腻的,和水的清透完全不同。 “快去洗手,有毒怎么办?”不过眨眼的功夫,梅馨就发现邵蕴华做出来这种让人不省心的事儿,梅馨真是累不爱。 “好。”油腻腻的不舒服,邵蕴华立刻乖乖的同意。 因为有当地的地头蛇(珩王,何萧)之流的一路绿灯,邵蕴华和梅馨此行顺利的不得了,她对异国人都很有兴趣,因此在闲暇之余很是和他们沟通。 这一问才知道,原来大秦的名字因为这些贸易已经威名远扬,几乎都是没口的称赞,秦朝如何繁华,秦朝的工艺水平如何高超,秦朝的百姓多么富足。 尤其是斯坦国留下来的两个人,他们称呼这里为天堂,吃的饱穿的暖不说,还能吃的美味,穿的精致,简直是梦里想到想不到的生活。 邵蕴华启程的前一天,珩王夫妇为她们践行,何萧同妻子也出席,还有珩王的幼女,童言童语很是让人喜爱。 正在和乐,那边来了使臣,京城八百里急报。 屋中的人面面相觑,出了什么事? 第一百零三章 女皇来的是手谕,何萧接过手谕一看,只有四个字“全部都要”何萧就是一愣,这个黑水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八百里加急,可见陛下很重视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因为不是机密,因此何萧也没有保密,直接将手谕的内容说出,大家都是一愣,这东西看起来实在没有啥有用的地方,为何收购? 很可惜,哪怕在座的都是天子的嫡系近臣,这会儿她们也不能想明白女皇的意思。 秦(湛)康乐接到这个奏报的时候,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幸好幸好,做公主将近二十年,如今做皇帝又是十多年,即使她内心在怎么惊讶,脸上也不过一个闪神,连贴身的宫女都没有发现。 黑水不做他想,一定是石油,想到前世的世界大战,第一次第二次都是为了钢铁,曾有人感叹第三次一定是为了石油,不过在她穿过来之前,第三次还没有爆发,估计是因为核/武的关系,因为一旦动用这个,打急了的时候那就是整个世界玩完的节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微微叹了口气,现在石油送上门来,怎么能不要?因此她在第一时间下令就是全部都要,有多少要多少。还用了八百里加急。 那种心动的感觉无法言喻,放下笔之后,她迫切的需要找个人分享,有了石油,就会有汽油,有柴油,有……甚至渣渣还可以弄成沥青去铺路,她想过找天然沥青,可惜一直没找到,现在有了石油,是不是可以开启工业革命了? 兴冲冲的奔着卫泽的实验室走去,走到一半儿,小风一吹,女皇那发热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脚步顿住,就算有了石油,如何提炼? 女皇陛下傻眼,她又不是理科生,给她石油她到底要怎么提炼?刚刚的兴头儿真好似冷水泼头一般,石油这个东西会影响环境,现在如果就拿回来,不能很好的利用上,她要放在哪里? 我们英明的、睿智的、受到万民拥戴的女皇陛下终于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忽略了实际问题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她开始想,如果现在追回急件是否还来得及,可是她觉得心痛,那么多的石油如果失之交臂她下半辈子绝对寝食难安。 女皇陛下干脆转了脚步,然后干脆去了御花园,她得冷静一下,想想这个石油怎么用,失之交臂那太痛心,然后心里开始发狠,玻璃都能研究出来,她就不信,石油提炼不了。女皇的表情变幻莫测,身边的宫女一个个小心翼翼,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的陛下这是肿么了? 女皇的想法大家不知道,但是既然女皇陛下说了,东西全要,那就不能怠慢,而且其他人不看好,只有女皇陛下喜欢的东西,多次证明那都是有大作用的。 何萧立刻在第一时间召见了那两名斯坦人,阮二郎给翻译。 当两名斯坦人知道大秦的女皇无限要这种东西的时候,是真正的喜极而泣,他们有救了,不单单是他们,还有他们的老人,他们的孩子都有救了,呆了这几天,他们深深的被大秦的繁华折服,也更加祈盼大秦能够收购他们的黑水。 真主保佑,他们竟然真的梦想成真了,大秦的女帝真是大好人。 大好人女皇:呵呵!到底怎么用这些宝贝至今还没有一个章程。 何萧既然召见了两个人,自然有了自己的想法,这东西从这一行人来时候的狼狈可以看出来,没人喜欢,因此价值不高,即使女皇愿意收购,这个价格也不能太高。而且这几天的旁敲侧击下来,何萧知道斯坦国物资不丰。 这就好办,何萧立刻初步拟定了以物换物的流程,阮二郎给两名斯坦国的人翻译。 两名斯坦国的人听到这些黑水能兑换的东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痴呆。 阮二郎有些无措,难道是给的价格太低廉,如果不是女皇要,这个东西根本没人要好吧?他不得不又问了一句:“可以否?” 两名斯坦国的人如梦方醒,连连点头,就担心大秦国不同意,这条件太好了,这些物资运回国家,老老少少一定都能过上好日子。 何萧想了想,女皇陛下如此重视这个东西,不如另这两个人上京为好,而且这几日的相处他已经知道阮二郎的来历,阮青天的名号不是假的,他自然知道阮玲,这位既然是阮玲的兄长,他不建议卖个人情给他。 一箭双雕,因此何萧立刻上奏本,女皇是否接见这两名异国人。或者说京城中是否还问问话。女帝接到奏本,直接准奏。 这时候邵蕴华她们也要启程回云地,实在是不能在耽误,为了这个黑水的事儿,她们好奇已经耽误了几天,珩王尤其是珩王妃拉着邵蕴华的手舍不得放手。 “得了空,一定要来沪地,我们在切磋。” “好,娘娘若是有空,也欢迎您到云地,那里山清水秀别有一番景致。”邵蕴华自然夸耀自己的云地。 “一定,等宝贝大一点儿,我就带着他们三个去。”珩王妃一脸向往,至于把珩王自己一个人留在沪地好不好,这个问题她压根就没想过。 这边依依惜别,那边阮二哥也要跟着两名异国人回京城,这一次阮二哥真是卯足了劲儿表现,而且心里也有了底气,哪怕这一次回京城见不到女皇,如今在也何萧与珩王面前刷足了存在感,将来的前程总不会差。 两名异国人更是兴奋,去京城,比这沪地还要繁华的京城,而且运气好,还能见到女皇的天颜,这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儿,因此他们都很慎重认真的问了秦朝的礼仪,希望到时候给女帝一个好印象,一定要收购他们的黑水啊! 邵蕴华和梅馨圆满而回,云地上上下下又开始晾嗮果干和菜干,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各个充满了精气神,每天早晨起来就是崭新开心的一天,很幸福,而这些幸福都是邵蕴华到来之后才有的,因此云地虽然还有另外两名知府,但是邵蕴华的威望以及调控能力,已经达到了一郡之首的程度。 回来不过一个月,忽闻奏报,女皇竟然调邵蕴华入京,这是什么事儿?好好的怎么让上京? 来报信的人是一名传信官,对于此行的目的一概不知道,邵蕴华也没想过对方能知道,让她不解的是,三天前才接到史瑾瑜的家书,里面可并无一丝她会回京的迹象。 压下千般想法,邵蕴华还是利落的准备东西,然后火速赶往京城。 话说女皇到底还是接见了两名异国人,并且问了好些话,开始是问一些石油的特性,还有他们的一些使用方法,后来干脆问他们是怎么来到大秦的,印象中产石油的国家不应该在海上登陆啊。 当女皇知道他们是从天竺加拉那边过来的之后,整个人都有点儿傻,这是饶了多大的一个圈子?难怪他们是从海上登陆的,然后又陷入沉思,她是不是有点儿蠢,当年那么有名的丝绸之路现在还没有,她为何不开辟? 蠢了蠢了,她将贸易都盯在了海上,其实她完全可以开辟出一个丝绸之路。 眼见女帝不说话,两名斯坦国的人非常忐忑,女帝很威严,但是也很亲切,这两种不一样的特质到底是怎么表现出来的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女帝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们国家人民的生死,所以他们很是紧张。 “为何不从陆地那边过来?”女帝终于开了口。 通过阮二郎的翻译两个人立刻满脸愤怒:“那些可恶的维尔人,他们不但不要我们的黑水,还嘲笑我们,甚至不让我们从那里经过,可是他们明明收了我们过路钱的。” 阮二郎再次翻译,女皇眯起了眼睛,维尔族是个问题,当年与藏区开战,父皇不敢开战也有维尔族虎视眈眈之嫌,后来父皇驾崩,维尔族暗中和藏人联合试探大秦的防守,被四皇兄打了回去,这也是四皇兄当年先帝驾崩都没能回来的主要原因,否则开了大秦的西大门,那才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朕知道了,以后贸易还是走维尔族那边的路线,至于维尔族,朕会摆平。”说道这里,女皇的声音变得冷硬,识时务就识时务,不识时务就别怪她不客气,耽误自己的石油运输,分分钟钟让你这个国家不存在。 似乎感觉到女帝的阴冷,阮二郎和两名异国人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 等他们出了勤政殿之后,两名异国人直接就软了脚,幸好被后面的老太监扶住,这才没摔的难看。 老太监心里鄙视两名异国人,真是没见识,就这么被我家陛下给吓软了脚,我们陛下明明没说什么的,看看,还是我们大秦的人素质好,阮郎君就没事,不愧是阮青天的兄长。 被两名老太监在肚子里夸的阮二郎,出了宫门,转到没人的地方,一屁股做到地上,艾玛,真是吓死他了,刚刚他吓得连气儿都不敢喘,陛下的给的威压实在过于惊人。 苍白着脸色,步履蹒跚的回到家中轿子停放的地方,回到家,是被搀出来的,吓了阮二嫂还有阮母一大跳,这是怎么了?御前失仪了不成? 阮御史到没啥想法,阮大郎也吓的不清,阮二郎喝了口茶,心脏终于不在打鼓,人也渐渐恢复了力气,这才满面愧色,喃喃不语。 “好了,是被陛下威严所折服吧?”阮御史很有经验,不少官员首次面对陛下的时候都被吓的不清,其实说句大不敬的话,女帝模样明明很俊俏的。 “正是,儿子无能。”阮二郎满面羞愧。 “罢了,你又不是第一个。”阮御史适应良好。 其他人傻样,知道女帝睿智贤明,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威压。 有威压的女帝看维尔族不顺眼,想了想,还是先礼后兵,因此她想了想,将邵蕴华调了回来。 第一百零四章 女皇这个想法声色不漏,除了皇夫卫泽知道外,她压根没想过和别人说,皇夫卫泽知道,还是因为女皇从他那里拿火器,俩个人这才沟通的。 直到邵蕴华进京,史瑾瑜才愣愣的看着她:“你怎么回来了?”地方官擅离职守,乃是重罪。 “你竟然不知道?”邵蕴华也愣住了。 “我不知道。”这一瞬间,史瑾瑜想到很多事,为何调邵蕴华进京一点儿风声没漏?难道是至尊起了猜忌之心?女皇一贯心胸宽广,如果真的起了猜忌之心,他同邵蕴华的前程止步于此已经是好事。 这般想下来,史瑾瑜周身的气压不禁有些低,可惜邵蕴华粗神经,完全没感应到,因此她已经说:“收到你家书的第三天我收到的陛下手谕,命我即刻回京,我换换衣服,立刻进皇城。” “嗯。”史瑾瑜张了张嘴,还是闭口,如果陛下真的起了猜忌之心,那么即使告诉邵蕴华也没用,还不如不说,也许更能得陛下欢心。 邵蕴华完全不知道聪明人的想法,迅速洗漱之后,捞了两块耐饿的糕点立刻进皇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邵蕴华依旧元气满满。 “平身。”女皇很是亲切。 看邵蕴华精神十足的样子,很是高兴,直接一挥手,带着邵蕴华出了皇城。 ??邵蕴华满眼的问号,可惜不敢问至尊,只能跟着走。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至尊穿的是便服,嗯!所谓的便服只不过不是龙袍而已,但是下摆那里依旧是独一无二的云纹。 至尊上的是一顶素雅的轿子,邵蕴华一看后面也有一顶软轿,二话不说也上了那顶轿子,别误会,邵蕴华绝对没想过同至尊做同一个轿子,象征意义太大,与皇帝同乘,那得是什么情况?七战七胜的卫淮阴?她自认没有淮阴侯的本事,所以也没那么大的脸。 本想看看外面的景致,蓦然发现这个轿子竟然是没有窗口的,邵蕴华后知后觉的知道,这是特制的轿子,就是不想让你看路,想到这里,邵蕴华乖乖的坐在轿子里,也不想其他,就开始琢磨,在是到哪里? 掐算着时间,邵蕴华盘算着,坐轿子的时间绝对已经离开了京城,这是哪里?正琢磨呢,一直有些摇晃的小轿突然静止下来,邵蕴华心中一动,这是停了下来。 果然转念之间,轿帘子被掀了起来,邵蕴华弯腰从里面出来,举目一看,这里的风景还不错,大片大片的果树,堪称硕果累累,嗯!是女皇简单实用的风格。 这些都抛开,邵蕴华乖乖的到女皇的身后站好,然后跟随女皇陛下走进去。 不过盏茶的功夫,从羊肠小路花木扶疏间豁然开朗起来,一片大空地,上面有着很短的草,还有不少人,远处还有靶子,这是在练习射箭。 “砰——”邵蕴华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眼睛一亮,这是、火药的声音。 女皇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邵蕴华,对于她的反应非常满意,要的就是这种胆子大。 “这是火器军练习的地方。”女皇给了邵蕴华一剂定心剂。 “陛下,这……” “你留下,同他们一起训练,另外朕给你拨一百个人,这一百个人就是你的亲兵,你的嫡系,能否收服他们,让他们真的为你所用,就看你的本事了,朕给你半年的时间。”女皇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心里盘算计划。 “臣定不负陛下所望。”邵蕴华心头一热,火器是陛下的秘密武器,天下皆知的事情,当初能够以压倒性的实力碾压反叛,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女皇拥有火器。如今女皇给了她一百火器手,这绝对是最大的信任。 “前三个月你就留在这里,这件事不得走漏一丝风声。” “臣遵旨。”邵蕴华行礼。 然后女皇就走了,回到皇城亲自派了春/巧到了无字府邸。 哪怕史瑾瑜是正三品,面对春/巧的时候那也是非常恭敬的,先不说春巧本身也是正三品的内侍,就是春巧本身的资历那绝对秒杀很多文武大臣,春巧年轻的时候是文孝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文孝皇后就是女皇的亲娘。 伺候过文孝皇后谁敢不给面子?更何况又是看着女皇出生,照顾女皇长大的人,那是女皇重视的长辈,别说他一个三品官,就是那些皇亲长公主王爷对春巧也是礼让三分的,往日五十岁左右的春巧已经是半隐状态了,今儿怎么来了? 史瑾瑜一边招呼一边心中纳闷儿。 春巧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周边的人。 史瑾瑜心就一抖,邵蕴华进皇城至今还没有回来呢,压下心中的疑虑将下人全部挥退,这才道:“还请言明。” “陛下口谕,邵世孙在执行秘密任务,至于她的一应用品还请史侍郎给打点一下,我即刻带回皇城。”春巧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女皇是个简单直接的人,因此身边的人都养成了这个习惯。 “臣遵旨。”史瑾瑜略松了一口气,心中琢磨到底是什么秘密的事儿,另一边亲自领着翠衫收拾邵蕴华的常用东西。 想到春巧是孤身一人而来,两个人将行李精简精简在精简,里衣外衣各自三套,外衣短打两套,常服一套,钗环首饰一样没有,平底软鞋子三双,至于一些配饰胭脂水粉通通没有。还有什么平常用的茶叶等等享受之物一样都没有。翠衫有些不忍心,可是史瑾瑜坚持不能多带。 春巧拿到这个小小的包袱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如果真的需要,陛下那里什么没有?新做衣服也是来得及,只是想看看史瑾瑜的反应,如今倒是正和圣心。 邵蕴华接到衣服之后,很是高兴,正和她心,然后她就安安心心的在这个地方扎了下来。 想要收服那一百个人,必须要展现出自己的人格魅力,这时候还没有人格魅力这四个字,但是邵蕴华知道想要做一名领导者无外乎两种,一种是让大家敬服自己,心甘情愿的听自己的,一种就是施恩,现在在这个地方,第二钟方式在这边行不通,剩下的也就只有一种了,那就是自己通过努力让大家认可,邵蕴华在心中发狠。 拿出年少时学本事的劲头儿,邵蕴华那是真的下了苦功夫,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尤其在半个月最新型的火统发下来之后,邵蕴华是起早贪黑联系打木仓。 付出与收获绝对成正比,原本这些优秀的兵士纵然听邵蕴华的命令(女皇的旨意)但是那是人家当兵的素质,和邵蕴华没有关系,可是这么多天过去,这些人看着邵蕴华的眼神变了。 这是一名女人,一名年轻的女人,一个身份高贵的年轻女人,可是她已经能够付出如此的辛苦,甚至有些不服气的兵偷偷的早早起来,他们就想看看为何每天开始训练的时候邵蕴华已经一身的汗。 直到连续起了三天早都没堵到邵蕴华究竟是何时出来的,这些人其中有个狠的,大半夜开始去蹲点儿,终于在四更末的时候就见到了邵蕴华一身短打出来,这个人长叹一声,当真辛苦,他们每日可是卯初才开始训练的,竟然比他们早了整整一个时辰。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起,大家看邵蕴华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然后就是火统的打靶实践,在邵蕴华来之前,这些兵已经能够熟练的运用火统,发下来的新式火统不过就是一个熟悉的过程,但是、但可是就是这样,在邵蕴华进来的第三个月,马上春节的一场比试下,他们惨败。 女皇是神箭手,勋贵子弟各个会射箭,邵蕴华的箭法自然不错,箭法不错就说明在瞄准上面有真功夫,火统需要瞄准,虽然压力手劲儿等都不一样,但是在瞄准上有优势这就是最大的优势,那些兵是练过,可是他们基本都是穷苦人出身,哪有闲钱联系射箭? 因此一开始熟悉火统的优势没有之后,邵蕴华的优势彻底展现出来,尤其是活靶,彻底秒杀这一百人。 春节将近,这些兵士都认为邵蕴华这位年轻的贵妇必然要回去热闹的,让他们吃惊的是邵蕴华完全没有离去之象。 “头儿,马上春节了……”言外之意,您得回去了。 “我知道,放心,春节了不会亏待你们的。”邵蕴华笑笑。 大家一阵心塞,头儿,我们说的不是这个。 “也许头儿把事情安排好就回去了?”其中一个人犹豫不定。 “可能。”另外一个人点点头。 “肯定会回去的,我跟你们说,头儿可是忠义侯府的世孙,过年了,头儿还要去紫极殿为至尊拜年呢。”还有一个人打算创造神秘的气氛,但是整张脸上却是八卦兮兮的贱样,完全没有神秘感。 “对对对,头儿的身份这么高,肯定要回去的。”说是这么说,大家也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被抛弃的感觉,唉! 邵蕴华这边确实在忙,她在给女皇打申请,看看能不能申请在这个地方办个烤肉会庆祝春节,写的很简单,但是目的很明确,然后通过添香将奏本递了上去。 第一百零五章 女皇看到奏本之后心动了,这些年也算经常吃烤肉,但是基本都是同皇夫两个人,吃这个东西人多才热闹,可惜碍于身份实在是热闹不起来,想着要不今年三十也去参加好了。 这么想着,女皇自然写了一个大大的准字。 邵蕴华接到这个,那叫一个高兴,当天就宣布年三十那一天大家聚在一起吃烤肉,这些兵士的下巴差点儿没掉地上。 说好的初一给陛下拜年呢?说好的把这边安排好就回去呢?咳咳,想是这么想,心里面却一个个火热的可以,一起吃团圆饭,嗯!生死与共的战友! 史瑾瑜很忧伤,有了娘子,今年应该回家祭祖的,结果娘子在公差,史瑾瑜只能自己一个人苦兮兮的回山西。 别看史瑾瑜和邵蕴华成了亲,但是史家对邵蕴华那是一万个不满意,用现在的话来,史家就认为,好白菜被猪拱了,嗯!邵蕴华是猪,史瑾瑜是那颗好白菜。 女皇做的主婚人,不能不成亲,女皇不喜欢纳妾的男人,也不能给史瑾瑜安排人,免得影响仕途,但是我可以不让你进门,这可是女皇的旨意,你们两个自成一户,所以你邵蕴华不是我史家的人,那也就别进我史家的门。 史家上下摩拳擦掌准备给邵蕴华难堪,今年三十你总得跟着我们家瑾瑜回来吧?我就不让你进史家门,咳咳,好吧,只要你态度好,乖乖的,史家还是会让你进来的,毕竟两位王爷保的媒,真闹的难堪也不好。 但是——史家的人惊呆了!邵蕴华作为刚刚成亲的新妇,她没回来!!! 史瑾瑜一个人到家的时候,史家堂里堂外的人都炸锅了,史郡守面沉似水,就算邵蕴华你是从二品的世孙,可是我好歹是镇守一方的郡守,是从一品,高你两个级别,邵蕴华啊邵蕴华你也太轻浮张狂了些。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史瑾瑜的直爽绝对是被邵蕴华影响的,眼见祖父用拐杖点地面,这才后知后觉邵蕴华不归家是多不对的事儿,连忙解释:“祖父,祖母,至尊派了娘子秘密任务,如今不在云地,依旧在至尊那里。” 呃!满肚子的气宛如被扎破皮球一般,瞬间漏气了,史郡守差点儿被自己呛死。 “虽然国事为重,可是她自己也要保重身体,还有忠义侯府那里你可去送礼了?”史郡守差点儿被自己的唾沫呛死,还是郡守夫人聪明,这话说的多漂亮,当然最后一句是重点,你邵蕴华为了公事不回山西,那忠义侯府呢? “回祖母,孙儿回来时已经去了忠义侯府,因为娘子不能回来,已经先行拜了早年。”史瑾瑜在这方面做的绝对被人挑不出错儿。 大家一听,包括史郡守气儿瞬间都顺了,国事为重,邵蕴华连忠义侯府也没回,这个倒也罢了,眼不见心不烦,横竖自己也不愿意见她。 眼见长辈的脸色转好,史瑾瑜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开始庆幸得亏邵蕴华有公事,否则今天这关还真不好过,远目,来年怎么办呢! 史家发生的事儿邵蕴华完全不知道,她是新妇不假,可是这些规矩礼仪完全没有人和她说,所以她压根不知道。 忠义侯夫人:什么规矩?在忠义侯府我就是规矩! 似乎觉得邵蕴华和史瑾瑜都表现良好,这一次翠衫和翠袖也得以进了那个小庄子,然后两个人立刻忙碌起来,准备烤肉的东西。 两名女婢虽然是奴籍,但是跟着邵蕴华长大,气度气质皆是不凡,此时倒也不用她们亲自动手,指挥就好。 这边热热闹闹的开始烤肉,邵蕴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同大伙儿打成一团,正高兴呢,那边跑来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长的好看,眉清目秀的,一身洛阳锦小衣服十分精致,尤其是身上的小挂饰,那叫一个精巧,最重要的是长命锁上那龙纹,这绝对是个贵气的小孩儿,当然,除了邵蕴华,其他人到是不懂那龙纹,但是能出现在这个庄子里面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主儿。 正想着呢,那边又来了几个小孩儿,有小郎君也有小娘子,衣服有洛阳锦有贡缎,配饰有海珠有和田玉,还有刚刚流行起来的翡翠,好吧,总而言之,这些小孩子的身份绝对是贵气逼人。 领头儿的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郎君,他正在说:“别乱跑,都回来。” 这些小孩子还都挺听话,眼见老大发话了,各个乖乖的走到这个小郎君身边,先头出现的小孩儿似乎有些累,张开双臂道:“哥哥,抱。”声音软软糯糯的。 刚刚还一脸严肃小郎君这会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天福,你这一路上你自己说说,你走了几步?” “天福哥哥,要自己走路。”另外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娘子看着小男孩,也奶声奶气的说道。 叫天福的小郎君小脸一红,只好将胳膊放下,叹了口气,自己走路真的好累的! 那些当兵的看着好玩儿,邵蕴华却勃然变色,天福!天官赐福之意,这个名字一般人绝对不会用,得天官赐福,没有那个贵命,焉能压住?所以这个名字是女皇与皇夫唯一的独苗苗的名字,是大秦朝皇太子的名字(虽然没有正式的册封,但是女皇和皇夫就这么一根独苗,皇位的归属绝对没有争议) 这些小娃娃都是天福的兄长妹妹,邵蕴华感觉一阵心累,所以这些小孩儿恐怕不是王爷家的儿子就是长公主的子嗣,否则怎么可能跟皇太子称兄论妹,话说这些小娃娃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邵蕴华站起身正想着过去呢,那边又转出两个人来,一看之下差点儿没跪下,陛下,您怎么来了?可惜对方穿的便服,邵蕴华没敢立刻上前请安。 “蕴华,我和你姐夫来看看你。”女皇脸上带着笑容,真的仿佛一位大姐姐一般。 邵蕴华的脸裂了,可惜对面的是至尊,只好僵硬的走过来,满脸诧异:“表姐,表姐夫!”一表三千里,哪怕知道邵蕴华是忠义侯府的世孙,可是你知道她有几个表姐?至于邵蕴华脸上诧异的表情,可能是突然看到亲人的惊喜吧? 这些当兵的很好的脑补了一翻。 然后邵蕴华发现,女皇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带着这些龙子龙孙来吃喝玩乐的。这些当兵的看到这些精致的小娃娃开始还不敢过于热络,后来发现这些小娃娃完全没有熊孩子,就算那个懒洋洋的天福,也只是懒懒的,人也是无比听话乖巧,因此这些大男人的心都柔软起来,开始各个展现自己的手艺,给这些小娃娃烤出嫩嫩的肉。 小娃娃年纪大的比如一开始领队的小郎君和这些兵士很快混在一处,聊得开心,这些当兵的天南海北哪里人都有,很多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比如有个北方人,他就在那里绘声绘色的说着岩石上的一种绿色植物,非常酸,但是对于在山上行走又没有水的人来说,这是很好的止渴生津佳品。 女皇垂下眼眸,这个东西牛羊都爱吃的很,前世她也吃过。 那些小孩儿一个个瞪圆了眼睛,这么新奇?还有什么什么在山顶上放风筝,哇!那种感觉估计会很美吧,还有还有,地下冒出来的泉水甘甜无比,还有还有……这些小娃娃们都听傻了,哪怕只是一个半夜驴叫的故事都能让他们听的津津有味。 “姨母,将来无忧也要到这些地方去看看。”一个小娘子说道。 身边的几个当兵的有些纳闷儿,想去也应该去问自己的父母吧?这名小娘子看样子也有□□岁的样子,这点儿道理难道不懂? “好。”女皇一笑:“无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去看看这大好河山。” “嗯嗯。”好几个小豆丁一起点头,满脸的向往。 “天福,你不能在吃肉了,你太小了,会克化不动。”女皇看着自己儿子那小嘴倒腾的飞快,一阵心累,好吧,她也是吃货,这一点儿随她,但是她也没吃的如此不知节制好不好? 默默的放下手中的肉,天福将小身子转了过去,留给大家一个萧瑟的背影,那叫一个可怜。 ……女皇陛下无言以对! 那些当兵的瞬间笑倒,艾玛,这孩子好可爱!看这可怜样儿,不给他吃的真的怪让人心疼的,只是人家娘亲发了话,不敢在给肉,一些其它的小东西倒是给了不少,可惜天福不领情,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是盯着肉看。 发现自己的狠心娘不理会自己之后,只能默默的吃着青菜,他真命苦,一定不是亲生的! 邵蕴华一脸的惨不忍睹,大秦朝的皇太子就是这样的么?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偷眼看看女皇,幸好,幸好,至尊还是那么靠谱。 在这些人中,卫泽也很轻松,比起在皇城中的繁华,他更喜欢这份简单直爽。其实临来的时候,他与女皇已经同各个长公主驸马王爷王妃吃了团年饭,吃完了饭女皇将皇室下一代都带在了身边,领着他们出来玩儿。 正想着呢,那边女皇开了口:“你们一个个都喜欢烟火,如今看看木仓,都要不要看看。” “要看,要看。”这些皇室小孩子自然知道火统,可惜姑母/姨母/婶娘对此管理的十分严格,他们看过的次数一巴掌就能数得过来,这还得是那几个年长的孩子,小的更是毛都没看到。 那些当兵的唬了一跳,这、这、这能给外人看,一个个都看向邵蕴华,发现邵蕴华点头之后,这些当兵的才开始笑嘻嘻的行动起来。 女皇看到这个小动作非常满意,看来邵蕴华做的不错。 有了邵蕴华的允许,以及女皇的放纵的,这些小孩子终于摸到了火统,当然,都是里面没有火药的那种,否则擦枪走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一个大年夜,不单单是这些小孩子,所有人几乎都玩儿疯了,女皇卸下了往日的威严,变得亲和无比,卫泽的体贴一览无余,烤了不少好吃的出来,不单单分给了女皇和小孩子,邵蕴华也分到了不少,甚至一些当兵的手艺不好,他还亲自指导。 尤其在卫泽示范火统时候那潇洒劲儿,瞬间赢得了一大片的粉丝,这些小孩子都星星眼的看着自己的姑父/姨父/叔叔,艾玛,好帅! 邵蕴华的双眼熠熠生辉,真的好强!真应该那些私底下嘲笑皇夫的人看看,人家这是真本事! 第一百零六章 开开心心过了一个新年,第二天即使是初一,邵蕴华也没放松自己,甚至没有放松其他人,依旧要训练,只不过适当减量。 过了正月十五,女皇终于开了御笔,然后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就是,命史瑾瑜为钦差,去维尔族谈合约,副钦差,邵蕴华! 一时激起千层,女皇这是走的什么路线?而且邵蕴华?她不是在云地呢?这个没完事,女皇又连续下了三道旨意,第一道就是沈芷芳为沧澜知府,第二道就是调水黛与梅馨还有阮玲回京。 第三道则是将沧澜府的人员调动,比如说水橙,她接了水黛的差使,闫芳叶可则接了梅馨与沈芷芳的差使。还有四名县丞,则接替另外几个人的工作。 一连串的调动真是让人目不暇接,不过这些朝臣跟着女皇十来年,知道女皇不是个贪图安逸的人,因此倒也能接受,不过私底下都在猜测女皇的想法。 云地的亮眼成绩以及水黛和梅馨的调回,都预示着陛下恐怕要在开女科。 想到如今忠义侯府的风光,沈家的再次被忠勇,梅家的启复还有阮青天这个名号,只要不是老顽固纷纷让家中的小娘子参加考试,尤其是儿子不成器的,看到邵蕴华和水黛的能干,干脆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好了。 阮家上下更是兢兢业业,当年阮玲科考那就是阮御史随着水家走,如今那可是盯着这件事呢,就盼着幼女也能考上,有乃姐之风,因此给阮妹子请了好先生,天天逼着念书。 阮妹子:qaq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有一个上进有本事的姐姐! 正当阮妹子伤心呢,那边又来了一个晴天霹雳,她姐姐调回来之后直接进了大理寺,担任大理寺丞,这是正六品的官位,连升两级,这速度比自己的亲爹和兄长都强多了,然后她发现家中人对她的祈盼更深了!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阮妹子完全不知道她姐姐的这个升职那可是女皇据理力争的结果。 现在的吏部尚书上是林靖涵,对于女皇那是无条件服从的,可是女子步入朝廷,又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称,这个是很多男人不能容忍的。 面对女皇,那种自古以来的阴阳教条肯定不管用,这些大臣又不傻,所以他们变化了一个角度说事情。 “陛下,阮玲确实有才,只是大理寺乃是刑名重审之地,各地各种案件花样繁多,其中不乏骇人听闻之事,阮玲乃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心思细腻,恐怖相宜。”这话说的漂亮,意思就是说别把人家小娘子吓坏了。 “陛下,阮玲乃是小娘子,难免心慈面软,可是律法是律法,人情是人情,一旦掺杂感情,恐有失偏颇。”这个说话就不漂亮了,但是对于现在女人的看法,也算有理有据。 阮御史急的够呛,又不能说话,他现在是体会到当初忠义侯的心情了,没办法,避嫌,只能不吭声。 “陛下,阮玲有才,只是大理寺从来都是男子,阮玲乃是小娘子,男女混杂,恐有不便。”这话明显比上面的那个高明一些。 水家父子没吭声,他们家还有一个水黛呢。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们既知阮玲有才,便当知道人才难得的道理。”女皇说道此处一顿,接着又说:“男女不便?有何不便?衙门中自然公事公办,难道诸位卿家还想做些朕不知道的私事么?” “臣惶恐。”一句反问,吓得众位大臣呼啦啦跪下一片。 “至于人情偏颇一事,顾人情而不顾法理,无论是谁,朕必重罚,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怎配做朕的臣子。”女皇这句就更严厉了,分明就是点出他们别有私心,不让女子出头。 朝臣的头垂的更低。 “至于阮玲本人接触那些骇人听闻的事儿,朕的子民都是天上的雄鹰,地上的老虎,不是温室的花朵,这些骇人听闻的案件不单单大理寺知道,你们知道,天下的百姓,闺阁的女子都要知道,无知是最可怕的,朕宁可让天下百姓高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强过他们说一切都是命这句话。”女皇的说辞还是一贯的掷地有声。 “就比如孙竹的案子,这样的没人伦,没天理,就是让天下的小娘子都知道,不是嫁了夫君就有好日子过的,你的夫君可能就是一个白眼狼。”女皇大发脾气:“也要让天下男子都知道,不是婢妾真的是玩意儿,也有如华米氏那样搅得家宅不宁的。” 当年孙竹的案子就不少人给孙竹说好话的,批判李三娘自身不正的有许多,女皇那会儿就压着气没同他们叫嚣,实在是无用,证据都有,这些男人还这么说,你去理论有什么用?如今一并发作,让你知道知道,女皇的心思不容更改,谁都不行! 这些大臣一个个噤若寒战,尤其是一些做了亏心事,对不起自家娘子的,更是汗流浃背,想着回去如何补救,否则真爆发出来,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一想那个歹毒的华米氏,忽然间就觉得小妾什么的也是一把悬在脖子上的刀,还是都打发了吧! 退朝的时候,女皇出了这口恶气,心情很是愉快。 被骂的大臣各个垂头丧气,跟蔫吧茄子似的,溜溜的走了! 阮玲这才走马上任,到了大理寺报道,当然面对她的绝对不是一帆顺水的前程,排挤打压孤立什么的都免不了,不过阮玲在走马上任前被女皇叫到了勤政殿提醒一翻,因此心中有底,只是认真的做事,不予计较,最终站稳脚,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还说史瑾瑜和邵蕴华,他们两个人被派了这个任务,邵蕴华秒懂,难怪给自己一百火器手,这是让自己带着人护着史瑾瑜,这个绝对没问题。 史瑾瑜的脸色黑了白白了黑,连续变化几次,最终叹了口气,英雄救美女什么的在他和邵蕴华之间还是算了吧,娘子护夫也是一段儿佳话。 “陛下为何突然命你我出使维尔族?”史瑾瑜还是不知道这件事,他只是下意识的问问邵蕴华,当初在云地那会儿两个人没少在一起讨论事情,现在也只是随口问问,他不认为邵蕴华知道实情。 “应该是为了斯坦国的黑水。”邵蕴华歪着头回答。 “呃。”史瑾瑜正喝着茶水,差点儿喷出来,惊奇的看着邵蕴华:“你怎么知道?” “当初斯坦国的人送上来黑水,陛下可是八百里加急通知何院史全部收购的,斯坦人是从天竺加拉国那边绕过来的,走维尔族那里,据说会容易很多。”邵蕴华对于这个一点儿都不意外。 史瑾瑜点点头:“维尔族对斯坦国很不友好?”如果友好的话,斯坦国出些过路费,那么根本不用自己和邵蕴华出去。 “嗯,斯坦国人说维尔族收了礼物,却依旧将他们赶了出去。”邵蕴华点点头,一边说一遍擦拭着自己的火统,邵蕴华真是爱不释手。 史瑾瑜看着火统那精巧的样子,也是心痒难耐,可惜了,自己一点儿不了解,据说这东西会走火,他还是算了吧。 “维尔族那边同大秦并不友好,看来此行不会过于顺利。”史瑾瑜思考,到那边这个话要怎么说。 “不友好就打到他们友好。”邵蕴华玩着火统,说的那叫一个顺畅自然。 ……史瑾瑜顿悟,所以女皇派他们两个人一起去,这是先礼后兵,这一刻的史瑾瑜,瞬间真相了他们夫妻档的真正原因。 先礼后兵,这个礼也是个问题,太过软弱难免被维尔族嘲笑,太过强势,未免有以势压人之嫌,周边小国恐怕会有兔死狐悲之意,这就不好了。 因此这几天瑾王带着礼部所有人开始加班,准备史瑾瑜出行的东西,史瑾瑜也没闲着,也跟着跑前跑后,阮二哥更是差点儿忙飞了,这次去维尔族,女皇的意思是将维尔族拿下后就去斯坦国,他作为唯一的翻译必须随行,去了斯坦国,秦朝自然不可能空手而去,那么针对那边的民俗,自然要带些礼物。 大家都不会说斯坦国的话,更不知道民俗啥的,阮二哥查阅各种典籍,然后告诉礼部,礼部在准备出相应的礼物,真的忙的好似一个陀螺。 然后阮二哥心惊的发现,女皇陛下竟然对斯坦国的风俗了解!!!这太吓人了,女皇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很可惜,阮二哥不敢问,哪怕都快给自己憋死了,他也得保持沉默不语。但是忙碌的好处很快出来的,自家娘子出去交际更有面子了,自家老爹也得到了更多人的尊重。 想到自己的妹妹给父母挣了官位诰命,他也不能落下,这么一想,浑身上下更加充满干劲儿。 忙活了将近一个月,这才将各种物品礼物都准备好,史瑾瑜和邵蕴华接了圣旨,夫妻起身去维尔族。 路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让邵蕴华感慨的就是这一路上因为有史瑾瑜,那礼遇程度相比自己好了不知道多少,即使后来自己归京,都没有这份极致的热情,心中感叹,自己还得努力。 到了边关,将给斯坦国的礼物留下,史瑾瑜和邵蕴华没有停留,直接进了维尔族的地盘。 第一百零七章 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这个就是对维尔族地盘最真实的写照,维尔族的王对于邵蕴华和史瑾瑜的到来很是不悦,可是现在秦朝实在过于强横,不敢轻易翻脸,只能嘴角扯着僵笑欢迎。 “王,秦朝的使者就快到了。”身边的大臣叹惜,他们的王很好,就是过于高傲,大秦朝,现在真的得罪不得。 “嗯”维尔王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碍于秦朝的强大,维尔王即使很闹心,可是依旧开了自己京都的大门迎接,远远的就看见来了一队人马。 为了以示尊重,史瑾瑜和邵蕴华没有骑马,而是在一定的距离的时候下马,然后步行而来。 史瑾瑜穿着崭新的官服走在前面,邵蕴华则在他身边,后面跟着书童女婢,在后面跟着抬着礼物的随从,在后面则是一队威武的侍卫,人员简洁,看来是真的来谈邦交的,维尔王的脸色好了起来。 往前走了几步,维尔王的脸色臭了,咳咳! 维尔王呢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用他的话来说,这就是男人,是个老爷们,但是呢,维尔族的姑娘们很多都喜欢秦朝那种小白脸,当年他的一个姑母就是被一个秦朝的小白脸给骗了,对方不但不负责任,一走了之,害得姑母伤心之下难产,一尸两命,因此维尔族对大秦那绝对是怨气满满,如今看到了小白脸史瑾瑜,大家自行想象那心情。 史瑾瑜:这真是躺枪! 史瑾瑜光芒万丈,邵蕴华绝对不逞多让,一身紫衣闯进维尔王的目光,明艳鲜活,整个人就宛如雪山上的太阳,沙漠中的克里雅河一样,照亮了所有人,维尔王没出息的看傻了! “王,使者到了。” 维尔王没反应! “王,使者到了。”身边的大臣有些纳闷儿,你说你九十九拜都拜了,这会儿怎么发起呆来?惹得使者不高兴怎么办? 维尔王依旧没反应,邵蕴华身姿挺拔,仿若苍松,在塔克拉阿玛干中最美的是河流,最让人敬佩的是大树。 “王,使者到了。”身边的大臣内心是崩溃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 维尔王终于回过神来,立刻带人亲自迎了出去,刚刚的不满仿佛所有大臣的错觉,这会儿就看到他们的王满脸惊喜的接了出来,看看天,嗯!太阳从东边出来的。 史瑾瑜和邵蕴华也挺惊讶,自从进入到维尔族的地盘,这边人的态度一直都不好,没想到维尔王却是如此的热情。 维尔王:我见到了沙漠中的清泉,当然要热情。 被迎入大厅的时候,史瑾瑜和邵蕴华出于对维尔族王的尊重,行了躬身礼,至于跪拜礼,呵呵哒,不好意思,那是我们大秦的女皇独享的,膝下有黄金,可不是跪你一个小国王的。 维尔王完全没有在意,当然,就算他在意也在意不起来,他的使节去大秦,也绝对不会对女皇行跪拜礼的。 “两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本王略备薄酒,有请。”维尔王很是客气。 “多谢。”史瑾瑜绝对落落大方。 维尔王用的是最高规格的国宴招待的,虽不是山珍海味,可是也别有一番风味儿。 史瑾瑜的规矩礼仪不错,优雅好看,可惜在维尔族这里行不通,在这些人眼中,史瑾瑜的行为两个字可以评价——做作。 相反,吃肉吃的高兴,眼睛发亮的邵蕴华不单单入了维尔王的眼,就是作陪的大臣也对邵蕴华的好感蹭蹭涨,这位副使合他们的眼。 维尔王外表粗狂,可是粗中有细,他很是关注邵蕴华都吃了什么,然后默默的记下,心里又开始想,记得秦朝以前有合番的,自己是不是可以求娶呢? 要说敏感吧,史瑾瑜不是一个敏感的人,但是要说不敏感吧,他绝对比邵蕴华敏感,维尔王频频关注邵蕴华,史瑾瑜感觉到了,但是他没想过人家是觊觎他的娘子,他那九拐十八弯的脑袋想的是,维尔王是不是认为女人好说话?想从邵蕴华身上入手? 这真是一个纠结的国宴,唯独高兴的人就是邵蕴华,手抓羊肉真是美美哒! 吃完自然是看歌舞,对于这个邵蕴华没兴趣,不过史瑾瑜看的津津有味,异域风情的舞蹈并不多见。 吃喝玩乐完毕,正事没做,不过今天是不会谈的,维尔王特意命了下人给他们准备了精致的住所,咳咳!就是史瑾瑜和邵蕴华的距离有点儿远。 对于此,两个人谁都没多想,他们是出公差又不是度蜜月,在拜帖上写的也是正使者史瑾瑜,副使者邵蕴华,男女有别,这样的安排一点儿都没错,不过此处倒是暴漏出维尔族对两个人的不上心。 因为如果真的想建立邦交的话,那么使者是很重要的,如何招待使者,那就是一个诚意的问题,因此如果是诚心建交,那么一定会探听出两个人之间是夫妻关系这件事,毕竟这个事在大秦上下那是举国皆知。 “下一步怎么办?”邵蕴华懒洋洋的半躺在塌上,声音有些低。 “维尔王不太喜欢我们,既然是先礼后兵,自然要先礼。”史瑾瑜看邵蕴华懒洋洋的样子,直接给她到了一杯茶,递过去:“只担心他们表面应承,然后给我们一个难走的线路。” 邵蕴华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嗯!回甘不错,将口中的油腻冲淡不少,很好:“难走的线路?” “嗯,这边有沙漠,绿洲不多,如果走的是一条绿洲的线路,那么会轻松许多,如果走的是沙漠,会非常辛苦。”史瑾瑜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邵蕴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们只借路,那么就要规定某一个区域,不可以越界,否则便是单方面的撕毁合约,被认为是挑衅,所以这个区域至关重要。 都是沙漠,那走路肯定不容易,运输成本大大提高,运送人的人身安全也不容易保障,毕竟沙漠中的危险性非常大,如果都是绿洲,或者是比较容易走的地方,那就好了。 “我看这维尔族的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邵蕴华想着今天国宴的饭菜,她得出了这个结论(亲,何不食肉糜啊!她印象中是席面这么好,那人民的生活肯定也不错,否则领导人怎么会浪费?君不见女皇和皇夫一顿饭才八个菜) “这里产瓜果,牛羊也是有的,只是绿洲太少,物资不丰,不利于繁衍。”史瑾瑜绝对做足了功课。 “嗯。”邵蕴华点点头,打了一个哈欠。 “你快回去睡吧。”史瑾瑜想到自己一会儿还要整理资料,担心影响邵蕴华睡觉,立刻赶人。 “好。”邵蕴华点点头,懒懒的起身,慢慢走出去,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世孙,刚维尔王那边派人来请世孙,后来发现世孙不在,便说下次再来。”翠袖说是说,语气却有些不悦,来找自家世孙做什么?有事不是应该找郎君,找正使么? “不用管他们。”邵蕴华的想法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凭你有千般计,我守住我的底线就好。 “是。”翠袖应答,确实不用管他们。 秦朝强大了,翠袖哪怕是奴籍,也颇有些高人一等的想法,没办法,谁让我们国家强大呢? 邵蕴华洗漱过后,基本上是沾上枕头就睡着了,她一贯心宽,这几日劳累,因此完全没多想,直接睡觉。 维尔王也在思考,他在思考怎么追求邵蕴华,如果你们都以为维尔王精虫上脑,那就错了,维尔王有维尔王的考虑。 大秦朝是女帝他还是知道的,大秦朝国势强盛他也是知道的,大秦朝女子都在闺阁他也是知道的,邵蕴华是女子则是显而易见的,女子能出来,那她的身份肯定不低,如今也私下打听过,邵蕴华是某个侯府的世孙,显贵一流。 能把邵蕴华娶过来,一方面与秦朝便有了联姻之好,另一方面侯爵他知道那都是以武起家的勋贵,武将好啊,总能接触到大秦的火器,抛开这些不说,邵蕴华也对他的眼。 邵蕴华和史瑾瑜这对儿夫妇完全不知道邵蕴华被惦记了,一个在床上酣睡,一个在灯下整理资料。 第二天,维尔王再次召见史瑾瑜和邵蕴华,带着他们看看自家这边的风光。 在维尔王眼里,史瑾瑜就是那个多余的,恨不得分分钟钟弄死他,不过维尔王的怨念完全没有阻碍住这对儿夫妻的兴趣,他们两个人看的都很细心,尤其是邵蕴华,她还打算绘制地图呢。 “两位使者且看,这就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一望无际的沙子。”维尔王指着那成片的沙漠道。 “都是沙子么?” “是,里面有绿洲,走。”维尔王见邵蕴华搭话,很是高兴。 “好。”邵蕴华翻身上了骆驼,然后脑子就开始高速运作,一定要记得去绿洲的路线。 史瑾瑜臣沉默不语,他今天发现了,维尔王似乎特别喜欢同娘子说话? 第一百零八章 邵蕴华是个粗线条,否则也不会同江家三郎做好哥们那么多年,因为哪怕没有那种喜欢的想法,但是只要认识到男女的不同,就会自然而然的疏远,所以邵蕴华的粗线条可见一斑。 “啊!那就是绿洲吗?”一片新绿色闯进大家的视线,邵蕴华声音充满了惊喜。 “是,那里就是绿洲。”看邵蕴华那双眼熠熠生辉的样子,维尔王的心情也高昂起来,这里的绿洲今天看起来份外耀眼。 “嗯嗯。”邵蕴华点点头,连忙骑着骆驼跑了过去。 绿洲和沙漠的风景绝对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绿草茵茵,帐篷临立,牛羊成群,还有那平如镜面的湖泊,简直令人陶醉,其实这景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当你一片黄沙之后你看见新绿是什么心情?比如说大雪满天,突然红梅绽放,那有多美,将红梅放到春日百花盛开之中未必有那种清丽脱俗的姿态,这就是一个对比。 从骆驼上下来,邵蕴华直接跑到湖泊那里,手伸进去,忍不住发出感叹:“这真是个奇迹。” “这是天神赐予我们维尔人的神迹,给予我们维尔人最大的祝福。”说起这个,维尔王满脸的虔诚。 邵蕴华点点头,她尊重人家的文化,就好像自己大秦,女皇是真命天子,大家忠君就好。 那边有个少年很快送来了一个小葫芦,邵蕴华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少年说的什么她听不懂。 “他说这是圣泉水,请你喝。”阮二郎尽职尽责的翻译。 听到翻译官的翻译,邵蕴华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笑容,毫不犹豫的接过然后喝了一口,看得双翠心肝一起颤,世孙,那水到底干净不干净啊! 少年非常高兴,脸上露出一些腼腆,说了一句之后,跑开了。 “他说的什么?”维尔王还勉强会一些大秦国的语言,这个少年完全不会,说的又急,邵蕴华临时学的那点儿语言完全不够看。 翻译官有点儿迟疑,拿眼睛看史瑾瑜。 “到底说的什么?”史瑾瑜认为那只是一个半大少年,还能说什么? “他说副使宛如沙漠中的清泉一样,他会快快长大,希望能够迎娶副使。”翻译官苦着脸翻译,一边仔细观察史瑾瑜的反应。 史瑾瑜和邵蕴华双双一愣,随即史瑾瑜道:“这边民风果然开放。” 邵蕴华笑的开心:“真是个可爱的孩子,等他长大,我就老了。” 史瑾瑜一点儿也不生气,对方还是半大孩子,他酸个毛线,这翻译官也太小瞧于人了,只是没想到邵蕴华竟然这么受欢迎,自己也不差啊,怎么没有小娘子示好呢!咳咳,发现自己在想什么,史瑾瑜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歪了歪了! 少年这话说得深得维尔王之心,邵蕴华确实很好。 正说着呢,湖里面蹦出一条鱼来,邵蕴华的眼睛更亮了:“这里面还有鱼?” “是,这□□,白日的时候天气暖和鱼会浮上来,晚上寒冷,鱼儿便会下沉。”对于邵蕴华的问题,维尔王用蹩脚的秦朝语言夹着维尔语言回答邵蕴华。 邵蕴华很想问问,这鱼能不能吃。 似乎心有灵犀一般,维尔王又道:“这是地底泉水养出来的鱼,肥厚无刺,鲜嫩无比,我们在冬日食物不丰的时候,吃这个可以养活很多人。” 邵蕴华频频点头,开始琢磨正事谈完之后来这里钓鱼。 史瑾瑜这下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了,维尔王似乎真的很喜欢同娘子说话。眼睛忍不住就眯了起来,这怎么可以?不过还没等他发话,邵蕴华自己就转回了心思:“这个绿洲会通往斯坦国么?” 维尔王摇摇头:“如果想要通过这个绿洲去斯坦国,那么需要饶很大的圈子。” 邵蕴华点点头。 “那去斯坦国的路上有多少绿洲呢?”史瑾瑜不动声色的设下语言陷阱。 维尔王粗中有细,哈哈一笑:“在边塞的地方,全部都是沙漠,我们也没有去过,因此并不知道。”他不上钩。 史瑾瑜也不在意,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些绿洲都在沙漠中,那么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没有沙漠的?”邵蕴华插了一嘴。 维尔王一顿,随即道:“没有沙漠的地方自然是有,只是我们这边大部分都是沙漠。” 邵蕴华点点头,笑眯眯的说:“因此这里物资不丰是吧?”没等维尔王反驳,邵蕴华直接说:“我大秦东有大海,那里有盐有鱼,还有扇贝海参,中有茶叶丝绸,北有人参鹿茸。” 维尔王就是一噎,大秦地域广大,物产丰富,就算他是维尔族的王也不能信口开河,自己的地界比大秦的物资要丰富。 “大漠孤烟,江南烟雨,各有胜场。维尔地界虽然不如大秦物资丰富,但是独特的地域也有独特的韵味,晚上还请两位来使尝试一下围着火炉吃西瓜这个迥异于大秦的体验。”维尔王身边的自然有能人,这番话就是大臣所说。 “正是。”史瑾瑜接过话茬:“春花秋月各有胜场,可是春花无秋月总是太孤单,若是互通有无,那便是互利双赢。” 擦,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这接的真是天衣无缝!!! 邵蕴华瞬间心情大乐,脸上的笑容更深,人家是夫唱妇随,她这是妇唱夫随。 维尔王有点儿晕,翻译官将话翻译完事之后,维尔王终于正眼看史瑾瑜,这小白脸好溜的嘴皮子,呸!当年那个小白脸就是嘴巴会说。 史瑾瑜再次躺枪! 当晚,那名大臣还真是说话算话,点燃了篝火,然后吃水果,这边的水果因为地域关系确实与众不同,那会儿秦朝还没西瓜,西瓜西瓜就是从西域这边传来的瓜果,如今邵蕴华他们刚过来,自然是第一次吃西瓜。 史瑾瑜没吃过西瓜,这边吃西瓜都是切成两半,然后用银勺挖着吃。 西瓜的外表还是很不错的,翠绿的皮,上面有着花纹,切开之后一股子的清香味儿,红红的瓤,哪怕里面黑色的籽儿看着都挺好看的。 没吃过可以学,史瑾瑜的动作落后半拍,看了维尔王的动作之后,这才动作。 西瓜清香甘甜,水灵灵的,史瑾瑜吃了一口眼睛就是一亮,好吃!从另一边又拿了一个银勺,舀了一小块西瓜,送到邵蕴华嘴边:“娘子尝尝,这个也不错。” 眼见嘴边的东西红彤彤的,邵蕴华一口吃下,香甜爽利的口感让她一下子眯了眼睛,将东西咽下,道:“好吃。” 史瑾瑜二话不说,立刻有舀了一块,送到邵蕴华的嘴边。 阮二郎和翻译官吃西瓜的勺子一起掉落到了西瓜里,两个人的内心都是崩溃的,这、这、这真是冷面玉郎史瑾瑜?这是幻觉了呢还是幻觉了呢还是幻觉了呢? 如果是以前的史瑾瑜绝对做不出来这般大胆无礼的举动,喂妻子吃东西可以,那得在闺房之中,正所谓是闺房之乐,这般当着所有人的面,那绝对不可能。太过失礼,虽然这本身就是一个晚会兴致的娱乐宴饮。 能这般做出这个动作,那绝对是刺激的。 时间倒叙一下,史瑾瑜修完年假回来,邵蕴华也被放了出来,虽然接了圣旨要出公差,但是不妨碍晚上夫妻俩住在一起,尤其是临睡之前还能聊会儿天。 邵蕴华感叹:“万万没想到,三十团年饭,陛下与皇夫竟然带着小太子和众位小郡王,郡主也到了训练场所。” 史瑾瑜大吃一惊:“三十?” “是啊,在宫中团年饭吃过后。” 史瑾瑜无言以对,这是怎么个情况? “那天气氛很好,千岁(皇夫)不但会研究火器,而且会用火统,用的特别好。”邵蕴华想起那天的事情就很兴奋,眼睛发亮。 “都是千岁研制出来的,千岁自然会用。”秦朝如此强横,与火器绝对分不开,因此史瑾瑜很是佩服卫泽,真该让那些酸卫泽的人看看,哪怕不是皇夫,卫泽也绝对是天上的雄鹰! “不但如此,千岁还会烤肉,做不少东西,亲自教那些手笨的兵士烤肉,甚至喂小太子和至尊吃东西,真是没想到,千岁竟然这般体贴。”邵蕴华又补了一句:“还挺好吃的。” 史瑾瑜一噎,所以这是娘子也吃到了东西? 时间倒转回来,当初的话犹然在耳,如今发现维尔王喜欢同娘子说话,脑子一抽,史瑾瑜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的,这才直接将西瓜送到了邵蕴华的嘴边,吓傻了阮二郎和翻译官。 史瑾瑜:怪我咯╮( ̄▽ ̄”)╭ 维尔王也大吃一惊,这般亲密的举动别说注重礼仪的大秦,就是在维尔地界,那也是非亲密的人之间不能有的,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般想着,忍不住就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因为惊讶,因此用的是纯正的维尔话,而且说的又快又急! 邵蕴华和史瑾瑜都是一脸茫然。 翻译官终于捡回自己的眼珠子,也不用问过当事人,直接将两个人是夫妻这件事告诉维尔王。 维尔王呆愣当场,这般年轻的邵蕴华竟然嫁人了!!! 第一百零九章 这一次的宴会绝对是有人惊吓有人忧,惊吓的就是翻译官和阮二郎,忧愁的自然是维尔王,联姻这条路显然行不通,那么应该如何呢? 知道邵蕴华已经成亲,维尔王心里很是不悦,根本无心招待他们,直接开始谈公事。 发现维尔王直接谈公事,史瑾瑜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然后就发现对方的态度真的很差,给他们和斯坦国的路线基本就是横穿沙漠,美其名曰:“不能打扰当地的人生活。” 不但如此,还要了大批量的物资,饶是史瑾瑜涵养惊人,这会儿也黑了脸色,对方一张纸上只能画一个鼻子——真是好大的一张脸。 “穿越沙漠的路线太多,我们来回走动需要动用大笔的物资,这般穿越沙漠不安全不说,来回也过于辛苦。”邵蕴华差点儿没拍桌子。 “副使说的是,只是这条路是最不会打扰维尔人,我作为他们的王,自然要为族人考虑。”维尔王振振有词。 想到大秦现在到处修路的状况,史瑾瑜强按怒气道:“商队经过这里,维尔人可以提供当地的特产给他们,这样可以换到维尔地界难得的茶叶,丝绸,甚至是海鱼,如果帮助商队,还可以赚些额外收入。” “正是,我大秦到处修路,那些商队都很受当地百姓欢迎,不单单能买到便宜的货物,而且帮忙还能赚些银钱,贴补家用。”邵蕴华跟着帮腔。 两个人这般一说,不少大臣的眼睛就是一亮,大秦物资之丰富,是他们一直觊觎的,如今有了正大光明得到的理由,真是在好不好,他们都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的王,给他们一条好路,这样冬天也不用半数人都饿肚子了。 维尔王冷笑一声:“我们维尔人不需要靠伺候别人来换取粮食,天神会保佑我们。”眼见史瑾瑜和邵蕴华的脸色难看,维尔王的心中有着畅快:“我维尔族最然国力不强,但是也有自己的本事,自给自足没有问题,不需要巴结讨好。” 这话说的及其不客气。可是史瑾瑜的脸色反缓和下来,看来维尔王是打定主意非暴力不合作,既然这样,他们也就不用客气。 邵蕴华同样想到了这个,妈哒!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利益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别怪邵蕴华和史瑾瑜这样想,你妨碍到我的利益了,我自然不能干瞪眼。 这一次的谈话,堪称不欢而散。 回到下榻的地方,邵蕴华冷哼一声:“给脸不要脸。” 史瑾瑜:“敬酒不吃吃罚酒。” 夫妻二人堪称异口同声,异曲同工。 “对方看起来也不能改变什么,不行直接回去调兵就是。”对于维尔王的态度,邵蕴华很是不满,她实在想不通,如此对百姓有利益的事情为何他就是不同意。 “嗯,只是我看对方不善,恐怕我们想回去不太容易。”维尔王的目光实在不善,尤其是在看邵蕴华的时候。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对于这件事,邵蕴华心里有谱。 夫妻在这边说话,维尔王同他们的大臣也没闲着。 “王,为何不答应他们?这样臣民在冬日也能悠闲度日。”其中一个老头儿快言快语,他是维尔王的叔叔,很有面子。 “叔叔,我们维尔人不需要别人的施舍。”维尔王颠倒是非的本事一流,合作说成施舍。 “王,他们送来了礼物,这是与我们合作。”显然,他的叔叔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维尔王沉下脸:“我不同意自然有不同意的道理,秦朝前面不是还有一个秦朝么?始皇帝不就是采取这个手段么?” 眼见大家一脸茫然,维尔王的脸上是满满的轻蔑:“那个始皇帝的手段就是远交近攻,与相隔的国家建交,然后双下夹击自己的邻国,一点点的吞并,我们绝对不能中计。” 维尔王振振有词,一些脑筋不快的大臣还真被忽悠住了,可是脑筋快的也不少。 始皇帝的状况与现在能一样么?大秦物产丰富,民富国强,想打维尔,随便一个借口就能打过来,塞北蛮人与大秦开战,被大秦用碾压的方式夺得胜利,维尔算什么?现在大秦愿意给你利益何谈,这是何等的好事,可惜他们的王刚愎自用。 这些聪明的人彼此互看一眼,他们的王很明显听不进去劝解,这件事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维尔地界,并不是铁板一块。 自以为将朝臣们忽悠住,打发大家散掉之后,维尔王立刻招来了自己的心腹,他知道自己的地界不是铁板一块,自己那个叔叔,还有那个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必须在根子上掐断他们的心思,以为他不知道?哼!想要投靠大秦,也得看他答不答应。投靠别人,听别人当家作主哪有自己为王来得潇洒痛快? 兵贵神速,维尔王显然也是知道这个的,召集自己的心腹,当晚就袭击邵蕴华与史瑾瑜的住所。 将那个小白脸杀死,将那娘们扣下,这样绝了叔叔弟弟投靠大秦的心思,又能惹怒大秦,但是又不敢轻举妄动(邵蕴华在手)一箭三雕,简直再好不过。 “叔叔,绝对不能让王兄这样下去。”这还是一个少年,正是那个说大漠孤烟,江南烟雨各有胜场的少年,他就是维尔王的弟弟。 现在的维尔王是老维尔王第二个儿子,他的生母原本是老维尔王的侧室,只不过维尔王的王后病故,这才被扶正,原皇后的大儿子思念亡母,病了之后也随后亡故,他这才等位。而这个少年,就是原皇后生的第二个儿子。 “我知道,这样的罪大秦绝对没有好处,他那着急的性子,只怕今晚就会对两位使者动手。我们应该去帮忙。”维尔王的叔叔面沉似水。 “不,我们实力不够,而且万一真的被他成了,我们撕破脸,你我就全完了。”少年虽然年纪小,但是经过母亲突然病重亡故,兄长突然死亡这两件大事,他已经用极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那怎么办?”老头儿有点儿急切。 “我们给两位使者送信,他们胜利,我们总是帮衬一把,日后总有好处,若是不成,我那王兄也抓不到什么把柄,断不会撕破脸,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少年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这个好。”老头儿直接同意。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这一晚的维尔族王宫很是热闹。 先是王宫维尔王那边遇到了刺客,引得宫里大乱,王宫的侍卫反应的很快,保护了维尔王,也将刺客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然后刺客闯进了贵客大秦使者居住的那边。 邵蕴华带来的侍卫并不多,而且这里是维尔王的王宫,这个地界少有的固定住宅,安全方面自然是维尔王的人负责,那些侍卫只能进来二十个人而已,所以这些准备充分的刺客没能杀得了维尔王,闯进史瑾瑜和邵蕴华下榻的地方,却如无人之境。 这些刺客的目标很明确,直接奔的就是史瑾瑜的房间,行动之间干脆利落,并无一丝犹豫,进去之后,提刀就奔着床铺那里走去,然后就是一顿乱砍。 史瑾瑜在邵蕴华的房间里看着邵蕴华换了一身夜行衣,嘴角抽了抽,而且他心中十分不放心:“娘子,你要亲自带人去?” “嗯,既然他将把柄送了过来,不让他死于刺客之手也太过便宜他了。”邵蕴华的冷笑映着烛火很那叫一个冷酷。 史瑾瑜默默的将后面劝解的话咽下,自己真是太不理智了,邵蕴华是他们的头儿,肯定要去的,这才能调动积极性,有什么突发状况也才能更好的处理。 “你留在这里小心,我留下了二十个人还有原本的二十名侍卫保护你,对方估计回来抓我,你不如去翠衫的房里。”邵蕴华同样不放心史瑾瑜,因此下意识的嘱咐道。 史瑾瑜真是默默无语泪两行,无言以对,邵蕴华说的合情合理,可是这也太伤他男子汉的自尊了,这一刻,他忽然想到面对霸气十足的女皇,皇夫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送走邵蕴华之后,史瑾瑜本想留下的,结果面对翠衫和翠袖的恭请,他还是默默的去了翠衫的房间,内心真的是崩溃的,比金子还真。 顶着月色,邵蕴华带着的人九十人采取包抄的形式奔着维尔王的寝宫而去。路上遇到的侍卫不多,心中对那少年满意。对方果然说到做到。 维尔王的异母弟弟名为□□,他原本是打算送信儿而已,可是在邵蕴华的带来的仆从那里不经意的见到火统的威力之后,瞬间改了主意,全力以赴协助邵蕴华。 他的母亲毕竟是元后,王宫中有人脉,他又低调,他的王兄并不知道他的母后兄长给他留下多少残余势力,如今全部调动起来,竟然也有三分之一,这就导致了邵蕴华到维尔王寝宫的过程异常的顺利。 “如有反抗者,就地正法。”该狠的时候就狠,这是邵蕴华从女皇陛下身上学的。 那些当兵的原本就是各地出色士兵选拔上来的,自然都见过血,这会儿执行命令起来那叫一个容易。 维尔王在寝宫里面吃着哈密瓜,眯着眼睛正幻想着将邵蕴华压在身/下的滋味儿,那边门被踹开了。 心想事成,幻想中的女主角,一身紧身黑衣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第一百一十章 如果你认为维尔王现在是惊喜那就错了,他就算喜欢邵蕴华,那也是有利益的驱使,他绝对不是一精虫上脑就不管不顾的人,此时看到邵蕴华进来,那绝对是惊吓。 二话不说拿起桌子上的刀就像邵蕴华砍过去,心中凉了一半儿,今夜是杀史瑾瑜活捉邵蕴华的行动,现在应该被活捉的人杀到了自己的寝殿,维尔王不敢想象自己派出的人现在都怎么样,因为那会让他浑身发冷。 邵蕴华一点儿也不怯场,直接拿着自己从刺客手里抢来的刀迎战。 维尔王是刚愎自用,可是打起架来那绝对是骁勇善战,邵蕴华的招式是精妙,可是维尔王那是一力降十会,邵蕴华只能仗着自己灵巧的身形闪转腾挪。 这时候绝对不是讲究君子战的时候,其他人一看邵蕴华要吃亏,立刻一拥而上,这时候不能用火统,因为“刺客”是没有火统的,不管怎么做,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甚至在刚刚对敌的时候,火统也是能不用就不用,最大限度的用偷袭的方法。 维尔王是越打越心寒,寝宫中打斗的声音十分大,可是完全没有帮手进来,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咬咬牙,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想到这里,维尔王不得不服软。 “副使何必这般,坐下来在谈谈如何?”能这样说对于骄傲的维尔王来说已经十分难得,心中发狠,一旦自己重获自由,一定要这个女人好看,玩完了之后扔到军营里面做军女支。 邵蕴华没吭声,这个时候说什么说?难道还要说我早料到你如何如何?还是要显示一下自己未卜先知的聪明才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人就地正法才对。 眼见邵蕴华不为所动,维尔王沉下来,满心怨愤,可是又不能不说,只得咬着牙道:“副使何必这般,凡事好商量,借路一事完全可以在商量。”维尔王这话说得又快又急,发现邵蕴华依旧不吭声后,这才察觉到自己说的是维尔语,邵蕴华听不懂。 无奈之下只好用蹩脚的秦语同邵蕴华说。 邵蕴华听懂了,可惜依旧没吭声,刀一下比一下快,身边的兵士抗住维尔王的力气,在精巧上邵蕴华甩他几条街,一个扫堂腿配合一个横砍,还有身旁的几把刀,维尔王瞬间手忙脚乱。 发现邵蕴华就是要自己命的目的,维尔王的眼珠子转了转,大吼一声,一个前扑身,似乎是想逃出去,很多人下意识的阻拦他,没想到他反而是后退。 维尔王同自己的母亲毒死了元后和自己的兄长,他做梦都担心人害他,生性刚愎自用又多疑,因此他的寝宫外面是有人守着没错,可是他自己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命彻底交到别人的手中,所以在寝殿中他给自己留了一手。 没等他退到床边,邵蕴华只看他的动作直接喊了一句:“大家小心。”说着自己立刻退后。 与此同时,维尔王退到床边,一拽床帐上的丝绦,瞬间射出百十支带着蓝光的箭雨,蓝光湛湛,可见上面都是粹了剧毒。 因为有邵蕴华的提醒,这些人好歹不是毫无准备,大部分人都躲了过去,少部分人因为位置原因,箭雨来的又太快,避无可避,只能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不少人的腿部和手臂都中箭,这些人也够狠,基本上是立刻退开,然后用手中的兵器将肉剜掉,直接吃药上药,动作干脆利落,眼睛都不眨一下。 维尔王心中更寒,这般的训练有素,自己今日恐怕在劫难逃。 这般一想,立刻煞气满面,临死也要抓垫背的,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尤其是邵蕴华!心中发狠,维尔王彻底抛开一切,将和解这件事彻底抛之脑后。 这里确实是他的老巢,箭雨过后地下突然出了一个大坑,大家再次退后,大坑里面寒光闪烁,可见里面有多少利刃。 维尔地界与蛮人地界差不多,并没有铁,因此铁器的价值极高,能一下子展示出来这么多的利刃,可见是他多年珍藏。 邵蕴华等留了心眼,自然没有掉下去,可是却各个吓了一身冷汗,这个维尔王还真是难缠,尤其是邵蕴华看到自己带来人在剜肉,那不单单是剜他们的肉,还是剜自己的心头肉。邵蕴华的眼睛瞬间红了,满身煞气。 眼看前面都是利刃过不去,邵蕴华面沉似水,然后她发现这个坑并没有多大,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桌椅,直接将桌子椅子扔到了坑中,然后毫不犹豫的借着这些东西就奔了过去。 不单单是其他人傻掉了,维尔王自己也傻掉了,谁都没想到邵蕴华的胆子能有这般大,维尔王已经亮出了两项杀/人的机关,邵蕴华竟然还敢闯过去,这到底是悍勇呢还是莽夫? 可是别管邵蕴华究竟是悍勇还是莽夫,至少这个举动在很大的程度上让她身边的人都信心倍增,对邵蕴华又加强了信服。 维尔王脸上露出狞笑,又是一个机关落下,在邵蕴华的上方出现一个铁笼子,气势万千的压了下来。 邵蕴华眼睛都不眨一下,脚下用力,身形猛然拔高,在空中来了两个前空翻,直接躲开笼子,并且在腰间一抓,一鞭子甩向维尔王。 这一鞭子抽的那叫一个结实,维尔王惨叫一声,浑身发颤,这个鞭子让他措手不及。 其他兵士一看邵蕴华都过去了,连忙往那边爬。 维尔王被抽了个结实,自然愤恨,提刀像邵蕴华砍了过来。 有了铁笼子,大家反倒很快的爬了过来,瞬间再次将维尔王包围,支持由于地方狭隘,大家都不得施展,但是以多对少,邵蕴华他们稳占上风。 抓准时机,邵蕴华的刀尖直接扎进了维尔王的心脏,维尔王难以置信的看着邵蕴华,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狠,眼前已经发黑,余光看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仰面栽倒,难怪不同自己说话,原来是这样,真后悔,自己没一并将这个小杂种解决了,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 那些跟着邵蕴华的兵丁也是齐齐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知道邵蕴华很刻苦,也很拼命,更知道她的厉害,但是从没有想过总是笑吟吟的贵女,侯府的世孙杀/人竟然不眨眼,难怪至尊另她带队,果然厉害,在一刻这些兵士是真正的认同了邵蕴华。 带领他们的人英勇无畏,还有什么不可以成功的呢? 邵蕴华踩着维尔王的尸骨在这些兵中立下绝对的威信。 那边的少年自然也看到邵蕴华的动作,其实维尔王被这些人围攻,邵蕴华想要杀他,完全还可以提前,但是她等的就是那少年过来,她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少年心中打鼓,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人还算镇定,除此之外,眼中还有狂热的光芒,邵蕴华的强悍是他羡慕的,尤其是见识到的火统,只要同大秦好好合作,自己的百姓也一定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维尔王的妾室和母亲则被□□囚禁,秘密处死,一场政/变以一群女人的死彻底画下了休止符。 □□在他叔叔和多数大臣的拥护下,成为了新的维尔王,当即同史瑾瑜签订了合约,让出了最通畅的一条路,少年相信,有斯坦人和秦人的贸易一定会让自己的地界富强。 将合约签下,□□自然继续招待二位使臣,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想法,他知道蛮人已经称臣,甚至于北塞也是如此,并且大秦的女皇都给了丰厚的赏赐,自己的地界现在看是独立的,可是现在他们完全不敢拒绝大秦。 小胳膊如何拧得过大腿,通商是好,可是一旦斯坦国或者秦人与自己的民众起了冲突怎么办?自己这边忍气吞声不成?别跟他说什么世间公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秦朝自己就是道理。 还有斯坦国,如果仗着与秦朝的贸易压他们怎么办?也是忍气吞声么?这些都是隐忧,都是将来要面对的事情,所以他在盘算,背靠大树好乘凉他没听过,但是他想多看看蛮人现在的日子,实在不行,投降又如何? 相比较于闵航,□□想的更开,因为他们这个民族的首领虽然也是子承父业,但是很多时候也是要自己打出来的,没有太重的那种祖宗基业的想法,他们更加追逐利益。 邵蕴华完全没感觉,她就是个粗神经外带冲劲儿,如今她被史瑾瑜念叨的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每天听着史瑾瑜来回唠叨,太莽撞,太不知深浅,太不知天高地厚,整个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一样,害得邵蕴华现在看见史瑾瑜就跑。 史瑾瑜真是气炸了肺,那些兵士用一种特别敬佩的语气同他说当初邵蕴华的勇敢时,他吓得差点儿心脏停跳,又这么冲动又鲁莽的人吗?简直气死人,气得史瑾瑜当时就一拍桌子:“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那些当兵的灰溜溜的败退,邵蕴华也成功陷入地狱模式╮( ̄▽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在维尔地界等了十几天,赏赐给斯坦国的礼物队伍终于来到,□□办了一个盛大的欢送仪式,送走邵蕴华和史瑾瑜,少年转身就开始同各个部落的首领还有心腹大臣商议归降一事。 邵蕴华懒洋洋的坐在车上,史瑾瑜终于不念叨了,简直就是天也蓝了,水也清了,连空气都新鲜了。 如今将维尔地界的事情摆平,基本上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所以她跟着去斯坦国纯粹游玩,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地理位置的啥的。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以为的观光旅程完全没有开阔眼界的惊喜,却差点儿把这个傻大胆吓出个好歹来。 大秦实力强盛,刚刚到斯坦国的边境就遇到了当初到大秦推销黑水的几个商人中的其中两个。 这些商人将家乡的黑水卖给大秦,又换回了那么多好吃,好用的东西之后,一路上都是玩了命的赶路,希望早日将这些东西运回家乡。 他们回来之后将东西分给大家,看到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孩子,各个落下泪来,大秦繁华,丰衣足食,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可是他们这边,除了低矮的茅草屋,浑浊的河水,粗糙的衣服,还有顿顿吃不饱的食物之外,什么都没有。 “杰夫,你们真的将黑水卖出去了?”一个老头儿吃着从来没吃过的干肉块,浑浊的眼里头一次爆发出耀目的光彩。 “老阿达,我们真的将黑水卖出去了。”杰夫的商人算是这群人的领头人,他的穿着也更体面一些。 “那些黑水能换这么多的东西?”其他男人也都凑了过来。 “当然不是,我们到达大秦那里的时候状态很不好,有些是大秦的君主给我们的额外赏赐。”杰夫见到了女皇,那个一身气势的女人他不知道样貌,却记住了那声音和满身的气势,下意识的他将目光放在了本村的女人身上,看到她们一个个佝偻着身体,杰夫叹气。 “他们的君主真是大好人,愿真主保佑。”老者满眼的感激。 “那多少黑水才能换到这些食物?”身边又有一个汉子问,别怪他如此激动,长这么大,他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还没等杰夫回话,那边又来了一队的人。 “是首领他们。”有人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食物撰得死紧,他不想失去自己的食物。 “嗯。”很多人附和,但是也都下意识抓紧了杰夫分到自己手中的食物。 首领的衣服穿着更加体面一些,但是相比较于杰夫的穿着,除了上面有代表地位的花纹外,质量绝对没有杰夫的好。 “谁是杰夫?”首领后面的一个男人满脸的趾高气昂。 “我就是。”见识过了女皇的气势,杰夫在面对首领的时候那态度绝对是不卑不亢。 眼见杰夫一身体面的穿着,首领的目光闪了闪,深吸了一口气:“杰夫,你将黑水卖出去了?” “是的。”杰夫的眼睛里充满了向往:“我到达的那个国家非常富饶,那里所有的百姓都吃得饱穿得暖,日子过的顺心顺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他们那边有很多东西,这一次他们的君主承诺用食物来换取黑水。” “这些也是他们换给你的?”首领的目光放到那些食物上,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因为除了大秦之外没有任何国家要黑水,我们到达大秦的时候十分狼狈,大秦的君主额外赏赐我的东西。”说起大秦的君主,杰夫满脸的尊敬。 首领还要说什么,结果竟然陆陆续续又来不少人,原来是这个村子周边的首领得到了消息都跑来了,看到这些东西,各个眼热不止。 一直都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可是都没有最终的结果,谁都想同大秦换食物,可是具体怎么回事只有杰夫一拨人知道,这个村子的主事人是老阿达,不过他现在已经把所有的权利都给了杰夫。 很快,就有人找上杰夫,希望同杰夫合作,绝对不会分村子的食物,有一个人这样开头,其他人自然也愿意,不过没用杰夫选择合作对象,城主过来了。 斯坦国一共有四大城,主城是国王居住的地方,杰夫这里的马丁城算是四大城中最弱的一个,也是最贫穷的一个,老城主据说在年轻的时候得罪了国王,因此坏事(比如说修建城堡等等就会让马丁城出人,至于好事则绝对不会有马丁城。 老城主来了,这些下面的首领全部闭嘴,老城主亲自同杰夫谈了谈,这时候的杰夫才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当知道秦朝对于黑水的需求量的时候,老城主哭了,这绝对是喜极而泣,这些黑水,根据上面的交换清单,马丁城的人再也不会出现被饿死的人。 其他首领得到这个消息也都笑开了颜,杰夫一行人在马丁城瞬间成了红人。 然后杰夫他们包括老城主他们就化身望夫石,天天祈盼大秦来人,每一个人都盼着大秦人的到来。 邵蕴华他们来的绝对不晚,他们刚刚步入斯坦国马丁城的地界,杰夫立刻迎了上去用生硬的秦语同史瑾瑜他们打招呼。 那边也有人立刻去给城主送信(为了等史瑾瑜,也为了显示重视和尊重,城主一直住在这边) 阮二郎认识杰夫,两个人一下子就聊上,杰夫也非常规矩的给史瑾瑜和邵蕴华行礼,他没见过史瑾瑜,但是他认识邵蕴华,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不低,因此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很多人都在关注这边,如今真的见到来了队伍,这个喜讯简直瞬间就传遍了马丁城。 这些来迎接的人第一次看到史瑾瑜身上的料子,简直不敢想象那料子穿在身上是什么样的手感,还有很多人都盯着邵蕴华看,女人也可以穿这么美丽的衣服?这大秦朝是多繁华啊?一瞬间,有更多的人向往大秦。 老城主很快就过来了,看到史瑾瑜的时候真是长出了一口气,满脸喜色的迎了上去,也没拿乔,因为他从杰夫的嘴里已经知道没有国家要黑水,只有大秦要,所以绝度不能拿乔。 “尊贵的使者,欢迎你到马丁城。”老城主通过阮二郎的翻译,表达出了最大的热情。 史瑾瑜以礼相回。 你有心我有意,谈的简直不要太融洽,语言不通完全不是障碍。 老城主带着史瑾瑜一行人回到了城主府,相对于一路上的矮小茅草屋,城中显然好很多,城主府也是很不错的青石房。 然后老城主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房间,然后他没给邵蕴华安排房间。 对此,粗心的两个人认为老城主知道他们是夫妻,所以才安排一个房间,当然——后来知道真相的邵蕴华,直接掀了桌子。 这边的天气很热,又有些干,因此她很不习惯,回到房里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看你兴致不高!”史瑾瑜洗漱完毕,看着邵蕴华,也跟着躺下,一路上虽然走的慢,但是一直坐在车里和马上还是挺累的,何况他又没有邵蕴华的好身体。 “记得我初入云地,那边已经很穷了,没想到这斯坦国一路走来,竟然更穷。”邵蕴华面对敌人那是如冬天般的寒冷,但是面对普通人,她反而有一颗慈悲心。 “确实,据说黑水会影响庄稼的生长,气候又不好,这才导致这边的贫穷。”史瑾瑜叹了口气,现在他终于理解杰夫在看到他的时候为何那么激动。 “可是陛下用黑水到底做什么呢?”邵蕴华真是不解,黑精可以烧,比柴火好用,愿意同蛮人换也就罢了,这个黑水一点儿用也没有,还影响庄稼的生长。 “陛下之才,非你我能及万一,而且你也可以换个角度想想。” “嗯?” “陛下愿意用食物换黑水,这也算帮了这里的百姓,我们送来的食物够他们吃好久。” “也是。”邵蕴华同意,然后闭上眼睛,她先睡,有精神了出去走走。 黑水换食物的过程十分顺利,将礼物依旧换的食物留下,基本就完成了认为,前后不用一天的时间,实在是马丁城的人急需食物。 换完了东西,老城主立刻将这些东西分给了各个部落首领,至于杰夫的那个村子,额外多换了不少,大家都没意见,这个好事是杰夫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赚到的,给他们村子多照顾也是应该的。 有了这些食物,各个首领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公事忙完自然不会立刻就走,马丁城的老城主热情的挽留史瑾瑜,史瑾瑜自然不反对,对这边都一些了解,回去同至尊也有说辞,当初出来的时候,至尊可是没规定时间的。 邵蕴华更是个闲不住的,第二天就出门了,可惜逛了一天之后,对于马丁城的状况她只能用乏善可陈来形容,而且她总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点儿多,也许是因为自己是异国人的原因吧,粗枝大叶的邵蕴华直接找了个理由,然后就完事了。 第三天史瑾瑜办完事,夫妻两个又出去转了转,然后对于邵蕴华的形容,史瑾瑜表示赞同,这边除了穷之外什么都没有,当年的云地也穷,可是与这边的穷又不一样,云地付出辛苦可以把日子过的不错,起码温饱没问题,可是马丁城里则是蔓延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当天晚上,老城主招待史瑾瑜吃饭,然后邵蕴华的脸黑了。 tmd她没有吃饭的地方,人家只招待的史瑾瑜,没她什么事儿,好吧,原本她也不喜欢应酬,对于马丁城的特色美食什么的她也没兴趣,自己回房间吃饭。 不过谁能告诉她,她和史瑾瑜的房门外,外面的那两个是谁?在干嘛? 第一百一十二章 邵蕴华眯着眼睛前行两步,这下看的更仔细了,这是两个女人,跪趴在地年轻女人,为什么看不到脸也知道是年轻的女人呢,因为这两个女人的后背是裸/露的,白皙的肌肤上只用几根红绳交错,与秦朝的肚兜款式很像。 邵蕴华真是目瞪口呆,听到脚步声,两个女子微微抬头,看到邵蕴华那精制的袍角,两个女人再次将彻底垂下,声息皆无。 邵蕴华歪头,茫然的看着翠衫和翠袖,这是什么情况? 翠衫和翠袖的脸绿了,邵蕴华不懂什么,她们俩个还能不懂?这是明显给史瑾瑜送的人,这是地方的人脑子这是进水了还是进水了还是进水了呢? 眼看双翠脸色不好看,邵蕴华也没想起个所以然来,没办法,实在是她生活的环境太简单,忠义侯府的后宅别管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都乖乖以侯夫人为马首是瞻,哪怕是忠义侯与侯夫人情上没有,义却是有的,只要侯夫人发话,别管宠不宠,那肯定是侯夫人说了算。 侯夫人又是个清正的人,两名妾室也都规矩,因此她从未想过有人送男主人女人,在她的印象中,即使祖父和叔叔们有妾室,可是那些不都是正妻给安排的么?(她不知道当年的爬床事,对外都是侯夫人给安排的,有喜是意外) 想了想自己也不会这边的话,邵蕴华直接抬脚进了屋子,嗯!有琢磨这些事的时间不如多看几本兵书呢~(≧▽≦)/~! 双翠差点儿没崩溃,可惜眼见邵蕴华这个样子,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提醒,只得满脸无奈的跟着。 那边史瑾瑜并不高兴,对方不曾招待邵蕴华,这让史瑾瑜觉得冒犯了,对!就是冒犯!史瑾瑜是典型的封建士大夫思想(比较正的那种)妻子是什么,妻者齐也,最能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现在瞧不上邵蕴华,与瞧不上他有什么区别,因为心情不好,整个人也就淡淡的。 马丁城主很是忐忑不安,大秦人衣服的精致和繁华他见到了,无论如何同大秦的贸易一定要顺利的进行下去,这样自己的城才有希望,想到那两个精挑细选的女人,老城主又放下心来,只要她们有那个运气,生下这位大秦贵人的血脉,那么马丁城就可以高枕无忧。 别怪老者身为城主却只有这么拙劣的手段,实在是马丁城太穷,太贫瘠,没有什么能够讨得使者的欢心,因此只能用最拙劣,也最直接,可是相对而言却最有效的方法去做。想到这里,他也不担心史瑾瑜的脸色发淡了,反而说:“使者如果劳累,不妨先回去休息,马丁城气候恶劣,一时水土不服也是有的。” 史瑾瑜点点头,他打算回去看看邵蕴华,虽然邵蕴华胸襟广博,但是他身为对方的夫君,还是应该关心一下。 回去的路上,双墨都很规矩,他们看出来自家主人不高兴,因此还是别往枪口上撞。 到了房门的时候,史瑾瑜傻掉了,门口那边有两个女人!!!原本还没什么,这种事在大秦也有,尤其是自己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不少人都有过这个主意,当然还有家中本就蓄婢,也经常另这些婢女陪客,如今这也是陪客? 史瑾瑜的纳闷儿只是一瞬间,然后他很快就想到了问题所在,啊啊啊啊!邵蕴华刚刚回来,岂不是见到了这两个人?一想到这个问题,史瑾瑜的脸绿了,坏了坏了!这事儿必须处理妥当。 又仔细看了一下两名女子,两名女子依旧跪趴在地上,十分谦卑,史瑾瑜一阵头疼,他不是不知事的毛头小子,如果自己现在义正言辞的拒绝,那么也许会让娘子高兴,将自己的原因撇干净。 但是这个两名女子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从她们的姿势来看,她们的地位十分低下,如果自己拒绝,她们肯定会被迁怒,而且也不能保证以后是否还有这样的事儿,他必须一次性解决才行。 “去请城主。”史瑾瑜对两个女人没有感情,可是也不想两名无辜的女人因为自己的想法受到连累。 两个女人是见过史瑾瑜的,对于被挑出来送给史瑾瑜,心里那是一万个乐意,大秦的繁华她们知道,更重要的是,史瑾瑜身份高贵,只要生下他的孩子,她们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过苦日子。 其中一个人女子自然知道史瑾瑜回来了,发现史瑾瑜顿住的脚步,心中忐忑不安,她很担心史瑾瑜看不上自己,想了想,她大胆的像前爬了两步,并且不着痕迹的扭了扭腰肢,这样展示在史瑾瑜和双墨面前的就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水墨非常没有定力的留了鼻血,在另外两个人鄙视的目光下,灰溜溜的走远,心中懊恼无比,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另一个雨墨非常有眼色的去请老城主,一会儿真的发生了什么,比如自己的男主人被修理,被收拾什么的,自己还是不要围观的好,咳咳!人家夫妻之间的问题还是人家夫妻之象解决的好。 看着瞬间消失的两名的书童,史瑾瑜一阵心累,这真的是他们史家调/教的忠仆? 两个女人一个仍旧安静的跪趴在那里,另外一个则用余光看着远走的双墨,胆子更大了一点儿,又向前跪趴了一点儿,然后微微的抬起头,她可没胆子直接看向史瑾瑜,对于贵客来说,她如果仰头,那是非常失礼的。 可是就这样微微的抬头,她照样将自己姣好的容貌露了出来,迅速低下头,然而更加勾人,微微前倾的身体,她打算磨蹭史瑾瑜的腿部。 无疑,这是一个美好的姿态,月色朦胧之下,两个半裸美人儿乖巧等待,相信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而且美人还如此的谦卑又主动,绝对大大的满足男人的心理。 可惜史瑾瑜一点儿也不高兴,他连忙退了好几步,完全不想同这两名女子有任何牵扯。 那边雨墨的脚程非常快,当然,马丁城主重视史瑾瑜也是重要的原因,眼看贴身的仆人过来了,心中一阵忐忑不安,难道是那两名女子做的不好,惹怒了贵人? 水墨也不是傻的,留了鼻血之后,他非常勤快的去请了阮二郎过来,阮二郎很是纳闷儿,这怎么了?可惜水墨的嘴巴死紧,不说话,就是脸色苍白的请他快走,阮二郎自然奔了过来。 阮二郎与史瑾瑜他们住在同一个区域,又还是年轻人腿脚利索,因此来的比较快,当阮二郎看到跪趴在地上的两名女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龟裂。下意识的想邵蕴华呢?然后赶紧看史瑾瑜,这小子没事吧? 史瑾瑜看阮二郎戏谑的目光,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两个人的目光交流完毕,那边老城主这才过来,一看两名女子还跪在地上,马丁城的城主更是忐忑,看向两名女子的目光也更加不善,两个废物,竟让惹怒了贵人。 两名女子在阮二郎出现的时候就开始忐忑不安,如今见到城主来了,其中一个眼里露出绝望的神采,可惜匍匐在地上的她,别说目光,正脸都露不出,谁还能注意到她的目光呢? “可是冲撞了贵人?”城主很是不安。 原本阮二郎对于城主的做法还颇为瞧不上,可是现在看到老者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色,刚刚那种瞧不上的情绪瞬间平复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想让自己的百姓富足的活下去,这个没错,只是……唉! “没有,她们做的很好,没有冲撞到使者。”阮二郎又不傻,自然知道史瑾瑜找他来的目的。 “那是?”老城主眼睛一亮,难道是想彻底收下这两个人? “我们使者这一次来是与妻子一起来的,我们使者与妻子伉俪情深,琴瑟和鸣,不需要额外的人来伺候。”难为阮二郎翻译出来的词语。 “她们可以生孩子,延续使者的血脉。”马丁城主的意思也很简单,你们谈感情,我谈作用,两个生孩子的工具,这不是挺好的么? 阮二郎摇摇头:“我们使者便是想要延续血脉,他只要与他妻子的。” “孩子多了是福气。”马丁城主很是不解。 阮二郎发现自己说不通,干脆说:“这是我们那里的习俗,只能有一个妻子,不能有别的女人。”对于这般说法,阮二郎觉得自己没说谎,自从女皇登位,瞎子都能看出来女皇有多不喜欢那些有妾室之人。 犹记当年,皇夫先天精血不旺,难以另女子怀孕,可是女皇硬是说出来过继的话,也不肯在纳郎君,可见对于在夫妻之外还有第三个人的事儿是有多反感,哪怕打着为了子嗣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也不行,尤其最近几年做的越发明显,君不见江浙沈家,国舅林家,皇夫的家族已经先后宣布家中子弟不得纳妾这一条? 马丁城中真是满脸错愕,这是什么古怪的地方?竟然不得再有第二个女人?女人不是生育工具么?少了工具,家业如何兴旺? “我们大秦的女皇陛下很是不喜欢。”发现老城主对于女人深深鄙视,阮二郎给了对方一个重磅炸弹,故意将女皇的女字说的很重。 老城主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他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背了,所以没听清楚? 那两个原本匍匐在地上的女人这时候也忘了原本的教导,齐齐抬起头来,她们听到了什么?女皇?女?皇?真主啊?她们是幻听了么? 好半天,老城主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女皇?” “正是,我大秦的女皇陛下雄才伟略,英明睿智,在陛下的治理下我大秦方有今日国强民富之盛世。”说道女皇,阮二郎那是满心的骄傲,大秦能有现在的模样,确实是女皇的本事。 可怜的老城主一辈子的认知都被冲击掉,女人不是上辈子做了坏事才被真主惩罚的人么?女人做国王?天呐!他一定在做梦。 带着两个女人,老城主是飘着回去的。 阮二郎冲着史瑾瑜一笑,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他相信,以后再也不会发生没有邵蕴华座位的事情。 史瑾瑜迈步步入房中,邵蕴华沉浸在兵书之中不可自拔,看到邵蕴华的侧脸,史瑾瑜露出一个笑容。 “你回来了?”脚步的响动终于惊动了邵蕴华。 “嗯。”史瑾瑜点点头。 粗线条的邵蕴华忘记了门口的两个女子,史瑾瑜自然不会提起,这些坑脏的事不需要让她知道,自己解决就好!这是身为丈夫的责任,夫妻间要信任,彼此互相扶持!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经过这一次,不管老城主的三观怎么碎裂,他终于正视拜帖上面的称谓,邵蕴华是副使,不是附庸,他从来没想过女人也能担当领导的位置,他们这边的城主夫人也是可以跟着城主出巡的,但是夫人基本就是花瓶的功用,甚至看到漂亮适合生育的女人主动给丈夫讨要过来,所以他从未注重过副使两个字。 好吧,别说女人是副使他不在意,就算同来的是男人又如何?有正使的情况下副使就是一个陪衬,一个跑腿儿的,虽然不知道擒贼擒王这几个字,但是老城主的想法没错,拿下正使,副使你能如何?现在这必须换个角度想,啊啊啊啊!他没经历过,到底要怎么想?老城主觉得自己一夜之间头发又白了许多。 邵蕴华并不在乎老城主态度的微妙转变,她依旧每天往外面跑,虽然这里的风景乏善可陈,可是多去看看黑水的收集地点还是不错的。好吧,那个也挺无聊的。 这边的黑水似乎随处可见,很多时候,都是宛如打井一般,浅浅的挖一个口,里面就是黑水,然后就可以用器皿舀出来,非常简单,如今距离的更近,而且黑水更多了,邵蕴华发现这个黑水还是有怪味的,味道很淡,聚集这么多,这才能够闻到。 正当邵蕴华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静谧的长空,那叫声实在过于凄厉,把傻大胆邵蕴华都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环顾四周,这些舀着黑水的女人面上都露出了然的目光,有一些面上露出不忍,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开始祈祷。 “怎么回事?”邵蕴华不解的问着身边的翻译官。 这名翻译官原本是跟在阮二郎身边学习的,如今到了本地,每天同这里的人说话,简单的翻译一些东西已经没有问题了,因此这会儿他立刻询问起来。 惨叫声还在传来,如果不是那些妇女的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神情,邵蕴华早就冲了过去。 沟通了一下,翻译官这才颇为轻松的对邵蕴华说:“她们说,那时女童在进行割礼,每一个女人都要进行的。”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惨叫传来。 邵蕴华有点儿傻,这是什么习俗,听着声音简直同凌迟一样。 正想着,史瑾瑜走了过来,过来之后也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回事?”事情办的顺利,史瑾瑜也很自由,他的眼里从来都只有邵蕴华一个人,至于其她妇人因为他的出现而羞红的脸,嗯,他没看到。 “据说在进行什么割礼。”邵蕴华皱着眉头:“好恐怖的感觉。” “嗯。”史瑾瑜点点头。 夫妻两个人正对着这个割礼评价,那边突然惊慌失措的跑来一个女人,衣衫上斑斑血迹,满头大汗。 “纳塔,快去看看,吉娜快不行了。”妇人说的又急又快,满脸的慌乱。 一个原本舀着黑水的妇女一瞬间眼泪就爆发出来,手里的东西扔下,直接跟着那个女人奔了过去。 邵蕴华和史瑾瑜面面相觑,不是说割礼么?现在什么情况?看起来不大好。 翻译官也有点儿傻眼,可是他还是说:“刚刚的妇人说某个人快不行了,他们不是在进行仪式吗?怎么会不行了呢?” “走,去看看。”邵蕴华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立刻也奔着那两个人飞奔的方向而去。 史瑾瑜也立刻快步跟过去看。 那是一间少有的比较宽敞的石头房子,那里好几个年老的妇人在进进出出,此时她们都虔诚的跪在地上祈祷。身上几乎都带着血迹。 邵蕴华莽撞惯了,这会儿完全没想到人家有没有忌讳,直接进了那个石头房子,因为哭声是从这里传来的。 映入眼帘的让邵蕴华傻住,随后进门的史瑾瑜也有点儿傻。 床上躺着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脸色惨白如纸,光/裸的下/身全部都是血,染红了下面的布单。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的状态。 旁边的两名女子都在低低的哭泣着,对于这种大出血的状况,她们在医药匮乏的情况下束手无策。 “快救人。”邵蕴华的话音未落,翠衫已经拿着药过来了,不用询问伤口在哪里,因为那里依然在流血。 将三七药粉撒到伤口上,翠袖立刻将手中的绷带递了过去。双翠身上永远都带着顶饿的糕点和这些急救的药物东西,实在是邵蕴华经常刮刮蹭蹭的,必须准备。 那两个女人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后看到女孩子的血竟然一点一点止住了之后,其中一个女人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如蒜捣,嘴里又急又快的说着什么。 “把这个小孩子带回去,她现在还狠虚弱。”邵蕴华非常想知道,不就是一个类似于及笄的礼仪吗?虽然发生的年纪很小,但是应该也是祝福的意思,怎么会流有这么多的血?而且是那个地方,粗线条如邵蕴华这时候也觉得不对劲儿。 翠衫很是喜欢有小孩子,完全没有嫌弃对方满身的血污,直接将小女孩抱了起来,翻译官则立刻翻译这个行为。 回到暂时的住处,这时候女童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稳,又被灌下去一点儿参汤,这条小命算是彻底吊住了。 “这是什么礼仪?割礼是什么意思?”邵蕴华是个行动派,立刻问翻译官。 翻译官也不知道。 想到那些妇人在女童惨叫的时候那了悟的样子,邵蕴华又说:“带一名妇人过来直接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礼仪搞得如此血淋淋! 史瑾瑜是贵客,这边发话,自然有妇人过来被问话。 翻译官直接问妇人何为割礼。 妇人面对这名翻译官有些脸红,憋了半天这才让他去问男子,男子也是知道的。 翻译官只好照实说,邵蕴华想到那个女童流血的地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直接找了一个男人过来。 男人听到翻译官问这个,倒是没有什么顾虑,只是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与史瑾瑜平起平坐的邵蕴华一眼,很是不懂这女人怎么如此没眼色?竟然同男人这般一起坐着,不过心底鄙视归鄙视,他还是知道这个女人是大秦来的,不是他能够指责的。 男人开始诉说何为割礼,阮二郎和翻译官都听着,开始是满脸的认真,后来全部变成了不可思议,最后则是一脸晴空霹雳的样子。 这脸色变化把邵蕴华急的抓耳饶腮,这语言不通真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双翠也是难得的心急起来,这到底为啥? 一直等男子的嘴巴闭上了,阮二郎和翻译官依旧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根本没缓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邵蕴华按捺不住,终于发问。 阮二郎抽了抽嘴角,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开口,他终于知道了为何那妇人那名难以启齿的原因,想了想,他说:“寻一妇人,二位去检查一下自明。”他这话是对双翠说的。 无奈,只好又找了一名妇人过来,然后双翠去检查,邵蕴华想了想,也跟着进去,。 那名妇人在来之前已经被通知了什么事,发现满屋子的都是女人,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直接将身上的衣服脱下。 衣服穿的不多,而且看得出在来之前有洗过身体,想必是担心冲撞了贵人。 想到女童流血的地方,双翠检查了妇人的□□,然后两个人直接吓傻了,邵蕴华砍了一眼,也吓傻了,我擦,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女人的□□丢失了一部分,阴/蒂,大小/阴/唇全部没有了,这还不算,阴/道那边有着明显撕裂的伤口,可是正常怎么会撕裂,仔细一看,那里有缝合的迹象,缝合?这是干什么?还有那些残缺的伤口,主仆三人完全吓傻! 这时候阮二郎也同史瑾瑜说了割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宗教的禁欲戒律认为“女子两腿之间有坑脏的,致使男人坠落的东西”认为女子不应该对“性”有兴趣,当遵守贞操的观念。 因此要将她们能得到快感的部位切除,至于缝合阴/道,这这是作为男权的一个象征,因为这是男子检查新婚女子在婚前是否还是处/女的依据,被缝合的女人一旦与人性/交的时候则会被撕裂,然后愈合,然后再撕裂,再愈合,这样周而复始,尤其是男人外出打仗的时候,回来检验一下他们妻子的下/体,那么就可以直接判断出她们是否忠贞。 那时候无论是秦朝也好,还是秦朝以前的朝代也罢,还没有裹小脚这个残害女子身体的陋习,因此即使秦朝重视女子的贞洁,可是绝对没有令人如此发指的暴行,史瑾瑜也吓傻了,半天没说话。 等夫妻再次碰面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都很差,这种毁三观的事儿,实在让夫妻的触动太大。 第一百一十四章 气氛沉默的诡异,最后还是史瑾瑜叹惜:“他们的信仰与我们不同。”说是这么说,但是史瑾瑜原本毕竟是个正宗的封建士大夫,对于女子的贞洁等也是看的很重,可是如今见到这般残忍的对待女性,他不禁开始怀疑,这样的所谓守贞,到底为了什么?难怪这个城里面有着绝望的味道。 开始的时候以为是因为贫穷,资源的匮乏导致的绝望,却原来,绝望的根源在这里。 “狗屁的信仰。”邵蕴华暴怒,脏话都骂出来了,绝对是人生第一次:“信仰,信仰有用吗?还不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说着开始转圈,嘴里则嘟囔着:“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如此残忍,简直是没人性,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这边……”邵蕴华顿住。 史瑾瑜一挑眉。 邵蕴华站定,然后看着史瑾瑜道:“我记得,阮二哥好像提过,对于这边的礼仪,陛下也了解一二,甚至有些事情就是陛下指点的,可对?” 史瑾瑜多聪明啊,邵蕴华能想到的事儿他自然也能想到,没想到是因为没往那边想,如今邵蕴华这么一说,史瑾瑜立刻醒悟。 明面上,这次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就是同维尔王签订借路条约,这件事邵蕴华完全可以处理得当,而斯坦国马丁城周边,大秦宛如神仙一样的存在,巴结还来不及,根本不可能拒绝合作,那么何必让史瑾瑜过来? 史瑾瑜不是闲人,反而是个大忙人,当时欣喜于自己能同邵蕴华一同出行而未曾思索女皇陛下的真正含义,真是大错特错,所以陛下必然知道一些斯坦国的问题,这才让自己的这个男人来。 这般一想便想得通,这样的事儿为何让自己来,否则邵蕴华一个人就绝对能搞得定,不!不对!史瑾瑜瞬间又否定的自己,如果只因为自己是男人的身份,那么京城的男人有多少?为何偏偏选中自己? 不是史瑾瑜自恋,而是他有自信,他有能力,也有忠心,随便一个人过来,岂非大材小用?那么女皇陛下便是别有深意了?看着暴怒中的邵蕴华,福至心灵,他懂了!妻子尚且如此暴怒,女皇以女子身君临天下,若是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凭借女皇的霸气焉能置之不理?所以这才是重点! “嗯?”眼见史瑾瑜不吭声,邵蕴华不太高兴。 “我在想,如何教化他们。”史瑾瑜开始给邵蕴华分析:“你想的对,陛下定是知道这件陋习,因此这才派你我二人同来。” 一听要教化,邵蕴华眉开眼笑:“你快想想主意,这般残忍的事儿绝对不能留下。”忍不住叹惜:“那女童太惨,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事儿呢。” 史瑾瑜也叹惜,实在过于残忍。 这边贵客发生的事儿,那边自然有人禀报给马丁城主,马丁城主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有什么,割礼都是传承多少年的事儿,这是一项礼仪,正品着史瑾瑜送给他的茶叶呢,脑子里冷不丁响起那四个字:“大秦女皇” 马丁城主下意识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开始要说哪里不对,他又实在想不明白,不得不将当初被叫去的男人和妇人一同叫了过来,他打算重新仔细问一遍。 男人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照实说,也没有什么感慨,这么多年的传承,不单单残害女人,也惯坏了男人,女人自己自己的私有物,这是天经地义的,为了保证血统的纯粹,让女子守贞也是必须的。 妇人则是不敢多言,只是平板的叙述了一下,至于当初邵蕴华主仆三人震惊的模样,她下意识的没提,甚至行迹都没露,她知道吉娜还在贵客那里,即使她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但是哪怕是野兽的直觉也好,她就是觉得不能说。 眼见问不出什么,马丁城主只好放弃,可惜一夜未睡,总觉得有事发生。 史瑾瑜和邵蕴华也在商量,这件事如何办,以势压人,这个容易,可是然后呢?压迫只会更重,只能让这些心服口服,从心里反对这样的事,君不见这些女人对于自己的女儿都下得去手,可见这边的信仰有多重要。 邵蕴华满脸愤概,很是不高兴,她喜欢快刀斩乱麻,如今这个情形真是糟糕透顶。 “这事儿说难倒也不难。” “你快说,别卖关子。”邵蕴华真想掐死史瑾瑜。 “继续展现我大秦的繁华与富饶,然后告诉他们这些都是我大秦的女皇陛下带来的,让他们知道女子也可以君临天下。”史瑾瑜话锋一转:“不过这是个长久的侵润,毕竟他们见不到陛下,你这些天不如多出去逛逛,这里自己是城池,那总会有军队,不妨切磋一二,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这个好,这个好。”邵蕴华频频点头,这个她能做得到。 史瑾瑜看到邵蕴华的样子,又是一顿,男子比女子有优势,便是因为男子力气长于女子,在远古涉猎和保卫家园中更能发挥作用,因此男子则越来越强势,如今陛下命邵蕴华过来,恐怕一是震慑维尔界,二则是让邵蕴华展现给斯坦国的人看。 如此好谋划,史瑾瑜不得不佩服女皇当真是高瞻远瞩。 第二日,邵蕴华就迫不及待的去探听守城兵士的事情,贵客问话,马丁城城主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后邵蕴华拍板,去看看吧。 邵蕴华要去看士兵的操练,史瑾瑜完全纵容,马丁城主看得眼睛抽抽,大秦的女人真的好大胆,旁边伺候的女子也因为阮二郎的翻译懂得邵蕴华的意思,然后不禁都看向史瑾瑜,发现他完全是一副纵容的样子不禁羡慕起邵蕴华来,她还真是得宠。 嗯!幸亏邵蕴华不知道这些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否则她会告诉她们谁得谁的宠,o( ̄ヘ ̄o#) 来到兵士的操练之地,邵蕴华眯着眼睛打量,随即眼里有着瞧不起,不是针对个人的,这些兵士很努力,单兵作战能力应该也不错,她鄙视的是装备,就现在马丁城兵士的装备,嗯!都不如大秦先帝时期的装备,更遑论女皇? “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白来,我同他们切磋切磋。”邵蕴华说道。 那边阮二郎早就被知会了计划,立刻给翻译。 马丁城主没有反应。 阮二郎怜悯的看着马丁城主,唉!这估计是被吓住了,因此好脾气的又说了一遍。 马丁城主还是没反应,他以为自己没睡醒,所以才出现了这等不真实的事。 阮二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想的什么,发现邵蕴华有些不耐烦,连忙用微微大一点儿的声音再次同马丁城主说。 老城主如梦方醒,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句:“真的要切磋?副使同他们切磋?” “正是,我们副使骁勇善战,这一次来就是保护我们一行人,副使在我们大秦,那是有名的将领,十四岁保卫家园,十七岁剿灭山贼,很是厉害。”阮二郎可劲儿吹,好吧,其实说的基本也是属实的。 保卫家园,当年文昌侯府一战,虽然有点儿讨巧,但是那份儿胆大勇猛多少男子也是如的,还有剿灭山贼,这个可是一点儿水份也没有。 马丁城主的嘴能塞下两个大鸡蛋,万万没想到邵蕴华这么厉害,这般娇弱(并不)的样子,真的能保卫家园?剿灭山贼? 不单单是城主,所有人都惊讶了,那些男人的眼光是不信,那些女人的目光则是热切,真的能吗?那般尊贵的女人,还能做这些? 邵蕴华深知什么叫眼见为实,不过在切磋上她很是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如果一上来就挑战他们这里的最强者,那么最强者肯定瞧不起自己,自己赢了,恐怕也落得是对方轻敌的才会输的言论,胜之不武。可是如果自己从普通人开始单挑,那就不一样了,把第一个普通人打败了,那么后面的人就算轻敌输掉,那也是他们自己自视甚高,因此邵蕴华没点什么厉害人,只是点了一名普通的军士。 马丁城主长松了一口气,然后使了一个眼色,这可是贵客,出手的时候悠着点儿。 普通兵士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当下不禁有些苦脸,想着如何放水,让贵客赢得漂亮又心情舒畅,除此之外,心中更多的是愤怒,一个女人也敢同自己耀武扬威,心中的大秦朝竟然如此品德败坏,女人就应该在家守着孩子,生孩子。 幸好,幸好邵蕴华不知道兵士心中的想法,否则邵蕴华绝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比试问题根本不用多说,邵蕴华那是完全的碾压,根本不用对方相让,直接就将对方挑翻在地,枪尖点着那兵士的喉咙,然后抬头冲着史瑾瑜一笑。 邵蕴华是故意的! 斯坦国的人全部都傻了,偌大的演练场,上上下下上千人这时候却是落针可闻,我的真主,这真的不是太阳光太大他们眼睛花了?塔克怎么就趴地上了呢?这放水放的也太严重了些。 塔克真是有苦说不出,面对大家的目光,他恨不得能挖坑给自己埋了。 邵蕴华拿开抢,塔克连忙站起身,一溜烟的跑了,邵蕴华也不在意,而是让他们的小队长来战斗。 没过五十回合,再次让邵蕴华挑翻,木仓尖指着喉咙,这一次那些斯坦人完全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等邵蕴华挑了第三个人的时候,最后一名勇士面对邵蕴华的时候充满了谨慎,不在是拿她当成一个生育孩子,延续血脉的工具,而是真正的一个对手。 手底下见真章,邵蕴华这一次出汗了,但是最终依旧凭借着自己巧妙的招式获胜,面对着被打趴下的对手,邵蕴华昂头挺胸,阳光照耀在邵蕴华的脸上,脸上细碎的汗珠子反射太阳光,让她整个人都好似会发光一般。闪瞎了一众斯坦人的眼! 这就是斯坦国后世不败女神像的由来,长木仓而立,飒爽英姿!也是那一片后世女人的信仰,无论遇到何种困难,永不言败!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邵蕴华真的给这些人上了深刻的一课,很多斯坦国的男人面对邵蕴华的时候都下意识的躲开,实在是太凶残了。 至于那些女人心中的滋味儿这是酸甜苦辣,也说不出是一个什么滋味儿,万万没想到,女人中还有如此强横的,而且听说秦朝的女人都很强? 阮二郎和翻译官也没闲着,基本上逢人就夸耀大秦朝的女帝是多么的英明,多么的睿智,多么的高瞻远瞩,因为女帝,我们再也不挨饿了,因为女帝,我们冬天都穿的暖了,因为女帝,异族都纷纷归降了,不用受战争之苦。 有了女帝,天下我有! 而且这些人还不玩儿虚的,比如佛教,说什么不修今生修来世,抱歉,我是俗人,这辈子都过不好呢,下辈子爱咋咋地吧,所以以史瑾瑜为首的洗脑团队拿出的根本方案就是眼见为实。他们非常大方。 你说真主好,嗯,好!什么让你们免受灾殃啦,然后人家受伤的时候送去了强效止血药,这是女帝命人研制出来的,当然,一边上着大秦女帝研制出来的药,一边还夸你们真主好,多好啊,不让你们受到伤害。 这话说的人脸不红,听的人浑身不得劲儿。 然后翠衫和翠袖则打扮的漂漂亮亮出门去,什么真丝衣,什么洛阳锦,什么贡缎,什么蜀锦,那叫一个华丽丽,还有美若凝脂的羊脂白玉,还有夺人双目的红宝石和蓝宝石,甚至连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珍珠都有,还是珍珠项链,别说女人心动,就是男人也心动,这都是好宝贝呀。 然后双翠就尽职尽责的说开始说,这些东西通过劳动付出的。 “是你家相公送给你的么?生了儿子么?”斯坦国的女人不懂大秦国少女和妇人在头饰上的差别,只以为邵蕴华已经嫁做人妇,她的婢女也是如此,至于能得到这些东西,那肯定是族中赏赐,丈夫的奖励。 翠衫微微一笑,道:“我并未成亲。” “啊,你父母真疼你。”既然不是丈夫给予,那肯定是长辈喜爱了,这些人这时候也有点儿晕,只知道双翠也是大秦来的贵客,却不知道她们只是婢女身份,也想不到那个上面去,婢女比城主家的小娘子穿的还要好看哩! “家中穷苦,因此我是女婢。”翠衫说的那叫一个自然。 ……人群一阵静默,女婢她们懂,那不就是奴仆么?比她们还不如的人?可是看看自己身上的棉麻衣,然后看看人家身上衣服的料子,这心里的滋味七上八下的。 眼见这些人都被打击的够呛,翠袖接过话茬:“虽然家中穷苦,可是我们女皇陛下不拘一格用人,翠衫这珍珠项链乃是她襄助我们副使剿灭山贼有功,至尊赏赐。” 周围的女人更傻了。 “至于这其他东西,也都是因为做事做的好被赏赐的。”此时的翠袖绝对不谦卑,她让这些女人明白,只要有付出就有回报,不想付出只求回报不对,但是付出了不求回报也不对,不能让这些女人平白的被压榨。 “什么算好事?生了儿子算好事么?”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问,她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这辈子也积德了,下辈子肯定会投胎成男人,不过她还有一个女儿,如果可以嫁到秦朝,那么以后岂不是就有好日子过? “这怎么能算?生子不过是为一人服务而已,我们做的必须是为大家谋求福利?比如说我剿灭山贼,不是自己家人收益,而是整个村子,城镇有好处。”翠衫有些感叹,这些女人的眼界只有自己那一家中,但是没办法,如果大秦没有女皇,秦朝女人的眼里不也是夫君与后宅?为了点家中的东西争得头破血流! 这些女人彻底傻眼,谁会打仗啊??那都是男人的事儿。 “其实不打仗也可以,我这玉镯子便是因为我发现一种能吃的小花得的赏赐。”翠袖笑眯眯的说,你们不能打仗,但是你们会生活就成。 “那、那、那我前些年发现一种,一种可以让人晕眩的草药,如果是在秦朝,在秦朝……”一个妇人抖着嘴唇道。 “什么样的晕眩的草药呢?”翻译官那叫一个尽职尽责。 “如果不小心吃了,就会晕晕的想睡觉,不过没事的,睡一会儿醒过来,不会有任何问题,如果是哪里的伤口伤了,用上点儿,还能止疼.。”女人尽量形容着功效。 其实这就是麻药,大秦也有麻沸散等,但是效果一般,女皇陛下打算找更好的,可惜一直没找到。 “可否拿来一观?”这边翻译官态度良好。 “好好好。”妇人连忙回家去拿。 拿回来一看,果然是上好的麻药,翠袖颇通医道,马上就给予肯定,然后二话不说就给了妇人两匹上好的缎子。 将缎子捧在手里,这妇人还是一副晕乎乎的状态,当初她是被她家男人打的狠了,身上有伤又买不起药,这才自己胡乱敷药,然后发现了这个东西,以后男人再次打她,她如果觉得痛,就会经常用这个,特别的好用。 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一种药,竟然能到这样稀奇的布料,看看这颜色,这手感,她穿上了一定很好看。 此举很是让大家惊叹,当然,更多的是眼热,就那么一株草药而已,而且,而且不用费什么力气,自己也能做得到,完全不用男人。 发现效果更强大的麻药,这是史瑾瑜和邵蕴华来此的意外之喜,两个人很快同城主谈了要收购这种草药。 马丁城主很是高兴,又能多卖一样东西,那自己的子民日子就更好过了。 谈妥了收购的价格,史瑾瑜表示想见一见这位妇人,如此上进聪明又好学的人当嘉奖,邵蕴华也表示同意。 结果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妇人,而是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那名发现麻药妇人的丈夫,他很是高兴,那两匹缎子肯定能让他换两个漂亮的女人来。 邵蕴华一看来的是男人,直接黑了脸,甩袖子就走。可是即使她身为副使,身份尊贵,但是她到底是女人。 秦朝有女皇君临天下的绝对强权干涉,大家的思想都不能扭转的很成功,何况这里?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男人根本就没把邵蕴华放在眼里,你走不走还能怎么地?内心深处他是欣喜的,女人就应该在家生孩子养孩子,供男人发泄玩乐这才对,邵蕴华未免太嚣张了些。 史瑾瑜的脸也黑了,直接给阮二郎一个眼色,阮二郎现在那叫一个聪明,直接疑惑状问马丁城主:“城主,此人是谁?不是赏赐发现麻药的妇人么?为何是男子?” “此人乃是发现麻药妇人的丈夫,自然由他来领赏。“城主完全不觉得这有问题。 阮二郎满脸惊讶:“占妻子的功劳,他是废人么?”说完,连忙闭嘴低头,似乎是一不小心说漏嘴的。 男人一听就不乐意了,女人都是她的所有物,那功劳自然也是他的。 马丁城主不等男人展现不悦,直接说:“那妇人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财产,这赏赐自然该是他的。” 阮二郎瞪大了眼睛,完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好半天,才把这话翻译给史瑾瑜听,史瑾瑜是真傻住,这里的男人怎么如此无能?抢占女人的功劳? 这里不得不再次强调,史瑾瑜是典型的封建士大夫,现在大家都说直男癌什么的,什么大男子主义,其实大男子主义是不好,但是绝对没有直男癌这么糟糕,至少大男子主义的史瑾瑜那绝对不会抢占女人的功劳,有了事更不会让女人出头,哪怕是妻子犯了大罪,那丈夫也要承担很重的罪责,管教不严这四个字绝对能压男人一辈子,因此女人在没有权利的同时也是不需要承担责任的。 这边明显就是后世直男癌的具象化,好处是自己的,真有了责任,那是女人的,比如割礼,tmd女人双腿之间是邪恶的,男人就不是?好处男人占,坏处女人担。所以也别怪史瑾瑜这个有担当的封建士大夫彻底瞧不上这里。 既然邵蕴华也走了,想了想,史瑾瑜说了句客气话:“既然是老城主颁发奖励,某家就不凑热闹了。”然后直接带人走掉,原本准备的赏赐一样也没留下。 老城主傻了,那个男人也傻了。说好的好东西呢?他还打算用得到的好东西多弄几个漂亮女人回来玩儿呢?这是不高兴了? 男人哀叹于没有得到更多的礼物,可是马丁城主却是心惊胆战,惹怒了贵客,这可如何是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德妃的父亲沈老狐狸想到沪地那三家的下场,忽然就悟了,当初那个任凭科举世家坐大的主意是出自于女皇,她根本就没将宝压在民间选拔的人才身上,而是完全就是铁血手腕,养肥了世家勋贵,然后她狠狠的咬下一口肉,真是好手段,可惜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做个事后诸葛亮。 所以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沈老狐狸将沈家分家了,人越多越不好管理,将嫡支集中到一起训话,然后分家。 秦康乐没功夫管沈家,听话的,留着,不听话的,早早晚晚收拾了你们,她与卫泽几个月不见,小别胜新婚,感情上确实更盛一层,但是卫泽的反应怎么有些怪呢? “这次出去,是不是太累?”秦康乐有些纳闷,不应该啊,卫泽身体不错,前几次出去不是都挺好么? “没有,只是在外面日子久了,回来反而有些不习惯。”卫泽有些别扭,他从不对秦康乐说谎,这还是第一次说谎,所以他的头是微微低着的。 “外面当然好,等朝政稳定了,咱们就出去,也看看这万里江山究竟有多美。” “这个主意好,常说江南烟雨,大漠孤烟,塞北草原,若是能一一领略这些风光,那才不枉此生。” “朝政稳定了,一定出去走走。” “嗯。”卫泽又高兴起来。 皇夫异样,秦康乐又不傻,自然感觉得到,后来伺候卫泽的太监狄云向秦康乐汇报,皇夫在吃药,至于吃的什么药,他不知道。 一开始秦康乐吓一跳,后来想到子嗣的问题,也就悟了,她没有个正经的长辈,尚有忠心耿耿的仆人提醒,卫泽可是有亲祖父祖母的,这么大的事焉能不提示?所以现在卫泽吃药应该是发现问题出在他的身上。 看到卫泽连睡觉都皱着眉头的样子,秦康乐心里不好受,可是这个她要怎么安慰,如果直接说出来,估计卫泽的压力会更大,不能直接说出来就只能旁敲侧击,旁敲侧击也得有个适当的话题才好,好心烦。 同乐四年在秦康乐的焦躁中,卫泽的郁闷中过去了,结果没等秦康乐开御笔呢,那边传来了喜信儿,德沛长公主再次怀孕了。 秦康乐给了不少赏赐送到了公主府,一回头,却见卫泽微微低垂着头,抿紧了双唇,在看前面德沛驸马满脸喜色的样子,这心情也微妙起来。 开御笔,批奏本,秦康乐知道卫泽的心事,却又不知道从何安慰,他什么都没说。 卫泽把玩儿着手里的簪子,这就是一根木簪子,木是好木头,小叶紫檀,寸金寸檀说的就是这个,在未到许昌之前,他也换了装束去街上溜达过,见到有人做这个簪子,手艺很差,当时他很好奇,就随口问了一下。 结果人家告诉他,这是送给未来娘子的,亲手做得绾发簪,也只给原配妻子做这个,是当地的风俗,表示对原配妻子的重视与喜欢。 卫泽当时很高兴,秦康乐君临天下,富有四海,还不是那种泥腿子出身的帝王,小时候穷,她从小就是皇子皇女中的第一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所以他有心,却不知道送什么,这时候见了这簪子,心中一动,许了些银两,亲自学习。 卫泽动手能力不差,会了大致的流程,一路上有空就会做,打算做一个最好的给秦康乐,可惜东西做出来了,送人的时候他却退缩了。天生精血不足这六个字跟魔咒似的在他脑子里打转,他不想怀疑秦康乐,如果是普通人家,卫泽立刻就能跟秦康乐老实招供,他相信秦康乐不会瞧不起他,然后过继也好,无子也罢,两个人还是一对儿琴瑟和鸣的恩爱夫妻。 可是秦康乐是皇帝,还是从来没有过的女皇帝,皇帝无子会让朝野不稳的,女皇无子,简直就是动摇国本的前奏。来来回回的抚摸着那根簪子。竟直出神。 “这簪子从哪里得来的?”秦康乐过来的时候见卫泽坐着发呆,就没让打扰,进来却见他把玩儿一根女子用的簪子,心中不愉,却有不好直说。 看到秦康乐,卫泽就是一愣,完全没听清楚她说什么,见秦康乐的目光看着簪子,突然觉得自己很废人,将来如何又如何,眼下,他们是夫妻,还是恩爱夫妻,做丈夫的送妻子一个素簪子用得着想那么多么?他卫泽何时如此患得患失起来? 拨开乌云见明月,连日来笼罩在卫泽身上的郁气散了大半,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站起身,绕到秦康乐的身后,亲手将簪子为秦康乐戴上,然后抱着秦康乐道“是我做的。” “?”秦康乐眨眨眼,有听清没听懂。 卫泽将下巴抵在秦康乐的肩窝,然后轻笑出声“路过某地,那里的男子在送聘礼的时候,都必须有一根他亲手做的,妻子用的绾发簪。” 秦康乐脸上笑意加深,她万万没想到一贯内敛不爱说话的卫泽能贴心的给她准备这个,心中的小得意止也止不住,瞬间了悟x江上为啥宠文那么流行,被人宠着,被人呵护的滋味太好。 将卫泽的手握住,秦康乐笑弯了眼睛“我心甚悦。” 然后就是先帝的皇四女大婚,秦康乐给的封号是纯禧长公主,风光大嫁,排场阵势赏赐无论哪一样都不比前头两位长公主差,甚至在尊号上,因为是长公主,比前头两位公主还要尊贵些,另外人都在想,女皇陛下果然厚待姐妹。 同乐五年过的却并不好,原本秦康乐打算再次削弱世家的影响力,没想到郑州,合肥,武汉,长沙,重庆一连五个地方大旱,地方官报告延迟,导致灾情扩大,另很多百姓流离失所,这是秦康乐登基以来最大的天灾,这时候就有不少人抨击如此大灾,乃是因为颠倒阴阳所致。 所谓天子无福,民招灾! 各地的有很多歌谣都是骂秦康乐的。尤其是当初沪地三家的处罚,只有三岁稚子留下性命,其余全部斩杀,此举过于暴虐。拿她与秦始皇相比,说她不但是颠倒阴阳的无福天子,还是一个暴君。 这些事自然瞒不过秦康乐,便是卫泽都也都知道了,他的身体还在调理,与卫家二叔经常联系,卫二叔走南闯北,各地的事情自然知道,这一次大旱被秦康乐知道,还有他的一份贡献在内,当然主力军还是清王与睿王。 秦康乐知道受灾之后,立刻召集群臣到勤政殿商议,那些人看到奏报,脸色发苦,这般行径,不知道女皇陛下怎么收拾瞒报官员,赶紧想想,有没有亲眷在五省,一时间勤政殿鸦雀无声。 结果女皇陛下完全没发火儿,而是直接下旨立刻拨库银赈灾,因为有五个省受灾,秦康乐任命了五个人,分别是纯禧驸马,赵鸿明,德沛驸马,武如卿,何萧为赈灾大臣,户部尚书水义为总领,睿王与清王则是面上的巡查官,私底下,秦康乐又命卫二叔看着。不但如此,又命安平长公主去探望慰问灾民,尤其是孤寡人家。 这些赈灾的,至于那些瞒报灾情,慢报灾情的的官员则由大理寺卿去审问,至于那些趁机打家劫舍,浑水摸鱼的匪类则交给卫泽去清剿。 旨意下定之后,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哪怕世家在歌谣上出了力气抨击秦康乐,此时也不得不挑大拇指,女皇陛下行动能力一流,得到消息就立刻做出判断,而且面面俱到,从赈灾到审查不良官吏,到为非作歹的暴民甚至灾民的情绪都考虑了,派了天真娇憨的安平长公主,一丝错漏都没有。 卫泽自然也接到了旨意,那边命人打点行囊,这边命宫人准备了些秦康乐喜欢吃的,夫妻临别总要有话说。 看着秦康乐眼底下的黑眼圈,卫泽走到她身后“闭一会儿眼睛。” 秦康乐依言。 卫泽为秦康乐揉着太阳穴“那些歌谣之事,你莫放在心上,不过是世家被你压的狠了,这才说这些而已。” 秦康乐脸上挂起笑容“我如果怕说,就不会坐上这个位置,我自问心无愧,那些人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卫泽松了口气,其他政事卫泽不懂,但是单单是减租子一事就是利民,而且看秦康乐每日这般辛苦,初闻那些歌谣真是将他气炸了肺,如今见秦康乐不在意,心终究放了下来。 “此去估计趁乱而浑水摸鱼的世家不会少,他们既然如此,你也可以趁势而为。” “康乐?” “他们既然想要捞好处,那就是发国难财,是乱匪,你征讨匪类天经地义。” “灭掉几家?”卫泽愕然,他一开始完全没想过这个,还以为就是单纯的剿匪呢,果然,对于这些政事他永远都学不会。 “正是,那些安份的也就罢了,不安份的,不必留活口。” “这……对你的名声恐怕有损。” “暴君又如何?国富民强就可以,我不在意这个,而且对方乃是匪类,便是刑罚严些也无伤大雅的。” “好,只是……” “怎么?” “打仗还行,这些文章我只担心做不好。”卫泽颇有自知之明,那种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事情他根本不会,他不怕自己被人骂,只怕秦康乐受到诟病。 “王阁老最善做这样的事,不过他是世家一脉,此事不能找他。” “便是合适,身份上也不合适,最好挑选一个不太显眼的小人物。” “嗯,我让红/袖跟着你去,她颇精于此道。” “好。” “那些世家也不必一视同仁,有好的,你也记下,我会下旨表彰,那些不听话的,你就灭了没商量,总要双管齐下,才能治的他们服服帖帖。” “好。” 秦康乐将卫泽的手握住,心里非常受用,流言蜚语歌谣什么的她是没放在心上,但是心情也不免坏了些,如今有这么个人,不管不顾的就站在自己这边,安慰自己,这感觉真的非常好,浑身的疲惫似乎瞬间远离而去。 秦康乐又召见六个赈灾之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卿家平身。” 六个人这才起身,躬身而立,聆听陛下教诲,不敢有丝毫逾越。 “诸位卿家前往各地赈灾,以最新统计的户籍为本发放钱粮。” “臣遵旨。” “水卿家。” “臣在。” “此次赈灾不但发放钱粮,还要发些盐,你去珩王那里调盐,有多少朕不清楚,每家每户发多少你统计好,然后发放,务必另每一家都分到。” “臣遵旨。” “此事干系重大,牵扯众多,务事必躬亲,不另灾民流离失所。” “臣等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 “全赖诸卿。” 六个人跪下,退出去,然后三三两两的往外走,赵鸿明是唯一的草根出身,如今见到女皇陛下这般为灾民着想,真是满腔的热血,明君贤臣没有明君如何能出贤臣,赵鸿明觉得自己定能载入史册,成为大秦的贤臣。 送走了赈灾的大部队,秦康乐松了口气,然后晚上自己躺在静思殿的龙床/上开始闹心,大旱就会导致饥荒,世家盘剥过重是一方面,粮食产量过低又是另外一方面。 后世的时候,化肥什么的虽然屡屡遭受诟病,但是不能否认这些遭受诟病的化肥另产量大量提升,解决了绝大数人的温饱问题。以前在农村那会儿,水稻亩产一千五六百斤,便是不用化肥,只用农家肥,亩产也有一千斤,可是这是杂交水稻的功劳,现在又没有杂交水稻,亩产能达到五六百斤已经是肥田,这真是一件糟心的事。 然后秦康乐又想到后世不单单是粮食的产量高,吃的东西也是多样化,其他的不知道,她自己颇为嗜辣,可是大秦朝没有辣椒,简直不能更丧心病狂,这些年她嘴里都要淡出个鸟来了,再想想乡下的烤红薯,还有烙土豆片,大半夜的秦康乐坐了起来——她饿了! “陛下。” “无事,你们睡吧。” 上夜的宫女虽然退下,却不敢真的去睡,陛下都醒了,自己还呼呼大睡? 秦康乐想到马铃薯的高产,红薯与玉米的不挑土地,心中更加向往,玉米下来的秸秆可以喂耕牛,红薯藤则是养猪的好东西,猪吃了绝对的膘肥脂厚,如果秦朝的百姓能种这个,何愁百姓不富足? 仔细回想一下这些东西传入华夏的时间,秦康乐一阵泄气,她记得几乎都是明朝中期才传入华夏的,也不知道这边怎么样,看朝廷的称呼以及拥有世家科举刚刚萌芽这个状态是隋唐,如果是隋唐那她这辈子别想吃水煮鱼了……累不爱! 又一转念自己现在是女皇,既然知道有这些东西,那就到处搜罗好了,一道圣旨的事儿,然后又开始研究在沪地建立港口,进出口贸易才对。至于海盗,正好,这也是剿灭世家海盗的一个好借口,越想思路越清晰,秦康乐的兴致也就越高。 早朝一过,她就把工部尚书单独拎到了勤政殿。 工部尚书有些纳闷,虽然六部尚书名义上都是同品同级的正二品,但是这里面的说道那可大着呢,户部管着国库,天下的钱粮,妥妥的实权派,礼部管着礼仪,大典等等,与皇家是最亲近的,是妥妥的得宠派因为可以经常在皇帝面前秀出镜率不过现在被宗人府分了权柄,礼部彻底沉寂下来。 刑部这个不用问,管案子的,实权派,吏部以前不成,举荐制的官员基本就是在吏部走个过场,完全没有实权,但是自从昌泰帝开始的三年一诉职,六年一调任,这个部门也成了实权派。 兵部不用说,大权在握,相比下,工部就是布景板,什么修桥铺路建行宫啦,管这个的,当然了,没权是没权,却是个优差,管工程的最容易贪银子,所以以前在工部的人,没有权归没有权,心态都比较平,没权咱们可以在钱上找平么。 一个大雷砸下来,女皇陛下说了,祖宗有德,必有余庆,祖宗无德,必有灾殃,简直不能更心塞,谁人不注重子嗣宗族?现在是一人贪污,全家还钱,玛蛋你在贪一个试试?自己的族人就都不答应,肯定举报你没商量。工部上下提早进入寒冬,就在没有暖和过,存在感越加薄弱。所以这次女皇陛下单独找他干什么?想到女皇陛下处罚贪腐的手段,工部尚书恨不得心脏病发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蔡卿家平身。” 工部尚书规规矩矩起身,然后老老实实的站着听秦康乐说什么。 “朕想搜集天下可吃之物,尤其是非本土生长,外面传过来的,尤善。” “陛下,这个并不难,陛下下旨,到各处搜罗就行。” “既得了东西就不能白得,若是有那些奇巧的,你登记在册,有赏才好。” “臣遵旨。”工部尚书一顿,随即道“陛下,那些酸咸调味儿的也都需要吗?” “需要,只要是能吃的,就行,记住,尤其是外来品,一定要更加看重,只要得了新鲜东西,不分早晚,立刻给朕送来。” “臣遵旨。”工部尚书挺高兴,被皇帝陛下委派,这是大好事,回去之后就将工部上下调动起来,然后开始搜集吃的,搞得轰轰烈烈。 对此无论是百姓还是大臣都没有反对意见,女皇陛下这是关心吃食,民以食为天,完全没错,不但不反驳,就是世家也是支持的多,农耕社会就要支持吃食。 那些穷苦百姓不懂什么,只知道女皇陛下说了,只要能找到奇巧的吃食,就给奖赏,一时间全民开始找吃的,还有那沿海的,以及边界的臣民更是积极踊跃。 秦康乐那里每天都能收到一些新奇小玩意儿,直到凤梨的出现,秦康乐差点儿想仰天长笑,简直不能更好,记忆中,凤梨与辣椒红薯马铃薯都是华夏十六世纪左右传入华夏的,如今见到了凤梨是不是她可以期待一下另外的品种? 赈灾那边进行的非常顺利,凭借户籍发放粮食,完全没有任何纰漏,当然,关键是秦康乐选择的主理人好,不贪,只要上面不贪,下面的人也就不敢贪,当然这与秦康乐那种一人贪污,全族还债也有绝对的关系。 纯禧驸马很是高兴,武家原本对于与纯禧长公主联姻的事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如今眼见纯禧驸马立刻就得用,真是高兴坏了,纯禧长公主与女皇陛下感情不坏,而且女皇陛下用驸马,不担心公主驸马掌权,这简直就是中了五百万的感觉,不能更好。 如今得了重用,纯禧驸马也没有骄狂,一心一意的办差,看到德沛驸马领了户部的差使,更是一心办好赈灾这件事,回到朝廷,女皇陛下也给自己一个实在的官职。 别说他了,就是忠靖侯府眼看德沛驸马,纯禧驸马都受了重用,心中一片火热,想到六郎还没有与五公主完婚,所以这次没得差使,想了想,干脆去捐钱,在女皇面前刷刷存在感。 秦康乐很是夸奖对方一翻,导致京城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跟着捐款,户部水义一统计,竟然也有三万两之多,汇报给秦康乐,秦康乐喜笑颜开。 <hr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另一方面因为是按照户籍放粮,当初有些农民贪图世家租子便宜,自愿成为了隐户,虽然在此之前秦康乐有过减免租子的政策,可是以前也有,减免也就一年两年的,撑死三年,以后恢复了怎么办?所以有不少人都觉得自己挺聪明,完全没把朝廷的好政策放在眼里,只以为聪明绝顶,完全没想过出来,然后现在就悲剧了。*shuotxts/ 当然,世家中也是有不错的,给予手下的隐户免租,更有一等聪明的见朝廷赈灾,也借给隐户钱粮另他们安然度过旱灾,有聪明的自然就有蠢的,不赈灾也就罢了,租子照旧收,所以导致手下的隐户无路可走。 “他爹,在这么下去小郎和小娘都受不了了。” “唉!”男人坐在草房外面的台阶上唉声叹气。 “我去娘家借点米吧。” “你娘家日子也不好过,现在去,估计你嫂子又埋汰你。” “他们去年上了朝廷的户籍,朝廷给发粮食。” “唉,当初都怪我,还以为自己聪明,没想到连累你们现在没饭吃,那赵家平日也挺好,谁知道现在这样。”男人后悔的要死。 “岳母,您来了。”男人站起身,搓着手,傻傻的看着来的大娘。 “唉,知道你们没上户籍,送点东西过来。” “娘,嫂子……”女人带着三个儿女出来,看着娘亲手里的盆子散发出的饭香,咽了咽口水,还是死死的拽住儿女,没敢上前,倒不是她的嫂子有多恶,只是现在家家都困难,她也有侄儿侄女儿,也都是要吃饭的。所谓人穷志短,不外如是。 “你嫂子让我拿来的,先吃吧。” 男人和女人哪里舍得吃,可是揭开小盆儿一看,里面不单单有稀粥,竟然还有窝头,这可是干货,而且量足,就是全家人敞开了吃也一顿也吃不完。 “吃吧,女皇陛下恩德,不但给粮食,给钱,还发盐。” “还发盐?” “可不是,那驸马也是大大的好人,整日里的巡查,那些差役不敢克扣我们,分到的粮食银钱都是足足的。” “驸马?” “是啊,什么,什么,纯禧驸马,顶顶好看的郎君,顶顶的大好人,我们村子里面上上下下都为女皇陛下和驸马立了长生牌位。”老大娘一边说着眼圈红了道“以前是再也不敢想的,还有这样的好皇帝,好人呐。” “要不,我们家也脱籍?”女人问男人。 “我看行,跟着什么赵家呀?女皇陛下是真的好,粮食分的足,又给盐,还给银钱和种子,只要天下雨,我们就完全可以在种地。” 男人点点头,可是却又满脸迟疑“现在脱籍,人家还能要咱们吗?” 一句话,另两个女人都哑了,只能叹气,就是村里人在怎么不识字,也是知道的,往年给赵家交租子,现在受灾了,就从朝廷要救济,人家肯定不能同意。 赵家这样行径的小世家纵然不多,也有不少,对比于朝廷的给予的东西,更是让那些农户红了眼,一来二去就开始有些人闹,没想到赵家够狠,竟然直接派私兵镇压,死了好些人,农户一下子就老实了,哪怕是小型世家,也不是这些农户能斗得过的,然后——然后他们就被卫泽灭了。 理由匪类为患。 然后卫泽开始舍粥,早晚各一次,那些原本依附于世家的农户,终于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私底下都想办法,不在做隐户,不在依附世家,而是依附朝廷。 这里面有做的不好的,就有做的好的,比如说合肥某地的世家,不但对于依附于自己的隐户免租子,并且给予赈灾,还跟着赈灾其他农户,舍米舍粥的。 卫泽直接给秦康乐上了奏本,秦康乐也大方,直接御笔亲题积善之家,四个大字制成牌匾送了过去,对于比赵家之流被卫泽抄家灭族简直是冰火两重天,此举也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世家,跟着女皇陛下走,我容你,不跟着女皇陛下走,抱歉,分分钟钟灭了你没商量。 “宣工部尚书。”秦康乐看到御书案上的玉米粒,高兴的差点儿蹦起来,玉米,这玩意产量高相比较于秦朝现在的作物,而且营养丰富,顶饿,最重要的是旱田,只是这东西植株高大,贫瘠的土地生长不好,不过没关系,可以同大豆间作,这样大豆肥田,玉米的肥力也就够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康乐正想着呢。工部尚书到了。 “蔡卿家,这黄色的籽粒从何处得来?” “回陛下,这棒棒菜从藏区传过来的,能做主粮,可惜产量不好。” “棒棒菜?” “正是,这籽粒是从棒子上撮下来的。” 秦康乐脸上带笑“吩咐下去,试验种这苞,棒棒菜,用间作的方法。” “间作?”工部尚书不懂。 “一排棒棒菜,一排大豆,不要刻意用肥田,普通的即可,弄三分地,就是正常农户那样种地即可,朕要时时关注。” “臣遵旨。” 工部尚书退下去的时候,心脏中砰砰砰直跳,女皇陛下威严日重也就罢了,她还博学多才,竟然知道间作是啥,不行,他回去一定多读关于农耕的书籍,工部尚书在心里发狠,可惜直到后来他成为一代农耕大学者,也没从哪本书籍里看到间作两个字,反倒是他撰写农耕书籍,将间作写进去,后世人只以为是这位农耕大学者首倡的间作。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女皇陛下的威严日重,皇夫千岁的强硬也被世家愤恨,那些还一个劲儿的想发展自家的世家堪称到了闻皇夫之名而丧胆的地步。 而这一次的赈灾的结果,突然就让大家认识到了女户的重要性,如果是挂在宗族名下的女户等于是有宗族庇护,这时候分到的钱粮等等就要跟宗族挂钩,宗族受灾但是抗灾的能力也大,所以这时候朝廷赈灾给的东西就会相应减少,那些有良心的宗族也就罢了,不欺辱孤女寡妇,可是灾年最是看人心的,不欺辱的又有几个?只能暗气暗憋。 那些自立门户的女人则不一样了,水义揣测圣意,给予女户的补贴更多些,理由也是现成的,女人生活不易,其余的几位赈灾官也都同意,尤其是赵鸿明,草根出身,非常明白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话,如今给的补贴又多,难免就有眼红的,又其他人商议,派些人多巡逻,尤其是寡妇那里,此举遭到大家一致通过。 秦康乐得到消息之后,心中给赵鸿明点了一个赞,这人聪明,有前途,等抽开空了,外放几年,回来就是尚书苗子,之后做阁老,简直不能更赞。 纯禧驸马的举动也在清王与睿王的汇报中另秦康乐越发满意,很是为了百姓着想,也不怕辛苦,德沛驸马与卫泽的眼光果然不错。 纯禧长公主自然也得到信息,又见了一次秦康乐,发现秦康乐也是没口的称赞,心中很是高兴,给纯禧驸马去了一封家书,言明陛下很是高兴,另纯禧驸马的干劲儿更足。 老天也开眼,赈灾没多久,天就降雨,还不是那种大暴雨,而是接连几天的小雨,正好将水都侵润到地皮里面,最适合庄稼生长,百姓欣喜,多少人家供奉秦康乐的长生牌位,至于原本那什么歌谣,早变成真命天子,天佑大秦等等…… 秦康乐也大方,直接免了此地五省二年的税收,以至于所有去那边赈灾的人回来的时候都被百姓夹道欢送,手下兵丁的手里都被塞满了大家送的东西,不值钱,却是百姓最单纯的一份真心,安平长公主作为慰问大使,得到的东西最多,尤其是娘子小娘子们得到的照顾多,得到的手帕等等能装一车。 同乐五年五省大旱,赈灾及时,女皇声名远扬,如日中天,民间供奉长生牌位无数,同乐大帝四字开始出现于各类书籍之中。 “尝尝。”秦康乐满脸喜色对卫泽说道。 卫泽没多想,吃了一口白菜,在嘴里仔细嚼了嚼,咽下道“放蒜了?不对,不是蒜香,一股辛辣之味,没吃过,倒是顺口。” “是这个东西。”秦康乐拿出一根小红辣椒,话说她第一次看到辣椒的时候差点儿没喜极而泣,水煮鱼,水煮肉片,辣子鸡丁,夫妻肺片……川菜,我来了。 “这是什么?” “有人称为红果,虽然形象,不过朕起名为辣椒,十分辛辣,有一种别样的清香。” “很好吃,辣辣的,却不讨厌。如果能在辣一些就更好了。”卫泽又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很是喜欢这种味道。 秦康乐眉开眼笑“这个是越辣越好吃,尤其是冬日吃起来更好,非常暖身,并且能去除体内的湿气潮气,对身体好,只是这东西有一样不好。” “怎么?” “刺激性比较强,没吃过的人开始吃的时候,容易刺激肠胃,导致不舒服,所以这一次做菜,并未放多少。” 卫泽点点头“所以等我吃习惯后,这东西只要多放就能更辣了是不是?” “对。” 卫泽表示高兴。 然后秦康乐就开始让厨师折腾,将辣椒充分运用到各种菜色当中,开发好之后,做了好些不太辣的菜纷纷赏了下去,口感好,也不是太辣,一下子得到了绝大多数人喜爱,秦朝上下瞬间都开始种植辣椒。 然后秦康乐将何萧单独拎到了勤政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卿家平身。”紧接着,秦康乐就直入话题“朕记得卿家除了秦朝语言之外,还颇通一些夷人语言,可是?” “正是,臣颇喜游历,因此学了不少各处的语言。” “好,朕准备设置理番院,你既然精通不少其他语言,由你来做院史,主要就是规范那些外国人的言情,与他们沟通,做贸易,了解他们的文化,不要侵犯对方的风俗习惯。” 何萧一愣,少时他这爱好,没短了家中长辈训斥,直到自己通过考试成了探花郎,家中的长辈这才讪讪的闭嘴,不在骂自己,没想到,如今这旁门左道也能被重用,连忙躬身施礼道“臣遵旨。” “另外朕还会给你配一些人。” “谢陛下。” “朕对此寄予厚望。” “臣必不负圣恩。” 圣旨下去,那些世家纷纷侧目,陛下这又是玩儿什么花样?又打算怎么对付他们了?还是又单纯的只是折腾一下? 很快大家发现,陛下只是单纯的折腾一下,跟世家没什么关系。也有一等警觉的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想方设法的向里面塞人。 秦康乐知道卫二叔忙,因此将卫二叔举荐的一名卫家族亲扔给了何萧主管贸易,之后又下旨,将赵鸿明调遣到沪地,跟着珩王,一文一武,将那里掌握治理好,纯禧驸马被扔到了郑州,武如卿则是济南。 一方动作下来,都对世家没有害处,另世家长长的松了口气,松口气的同时,也不老实,因为赈灾与女户一事,世家的隐户被秦康乐狠狠的刮走一群,如今就开始各处专营,扩大自家的地盘。 秦康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这些,你们钻营的再好。不跟着我走,攒的家底儿也是我的。 之后就是先帝皇五女大婚,秦康乐封的是柔嘉长公主,风光大嫁。 那边锣鼓喧天,秦康乐与卫泽在清宁殿相对而坐,卫泽发现秦康乐在发呆,便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丹凤阁中如今还有七妹妹与八妹妹,至于六皇弟,淑太妃也没办法,我想着将当年父皇为我建造的公主府赏他,你看如何?” “甚好,六皇弟与淑太妃都是本份的人。”卫泽在无知也知道秦康乐的府邸不能随意赏人,哪怕那个公主府秦康乐压根儿没有入住,可那里依旧是皇帝的行宫,那里有含义,原本赏先帝的哪位皇女与皇子都不适合,如今皇六子这个情况,赏他倒是好些。 “过几天就下旨,然后还得建造三座王府,两座公主府。” “现在税收颇多,当不是难事。” “嗯,幸好我收地税,不然便是几位弟弟妹妹大婚,也不容易。” “嗯。” 女皇与皇夫这边说这话,那边宫女们开始上菜,原本卫泽还想说啥来着,看到端上来的东西愣了,怎么都是生的? “这是什么?”一个锅子分了两半儿,一半儿是清汤,一半儿有辣椒,下面应该是封的密密实实的炭,因为锅子中的水在翻滚。 “今儿咱们换种吃法儿,这是我设计的,鸳鸯火锅。”秦康乐夹了一筷子的羊羔肉放到清水锅子里,没看到卫泽听到鸳鸯火锅四个字有些发红的俊脸。 “火锅?倒也形象,火上的锅子。” “是啊,很暖身的。”秦康乐不停将东西放到两边,心情非常好,前世的时候她最喜欢吃火锅,可是火锅总是要人多,最好是和亲近的人一起吃才有气氛,她只能一个人吃,现在有个人陪她吃,真是再好不过。 “怎么分两边呢?” “所以叫鸳鸯锅啊,一边是辣的,一边是不辣的,把这些嫩嫩的青菜和新鲜的嫩肉放进去,用开水烫熟,配上调好的酱料,无上美味,你尝尝。”说着为卫泽夹了一筷子菜。 卫泽沾着酱料,放到嘴里,果然可好,眉眼不禁弯了起来,秦康乐自己也吃起来,味道果然很好,前世的火锅同这个完全没办法比。 抛弃了食不语这个教条,秦康乐与卫泽有说有笑的吃了一顿火锅,都撤下之后卫泽问“什么都能涮吗?” “是啊,穷富咸宜,有钱呢就多放些贵重食材,没钱呢,就放些平常的东西,味道也很好,而且吃起来也方便。” “那这铜锅呢?”这铜锅可不便宜,无论是卫泽还是秦康乐都不是完全不通庶务之人,所以卫泽比较关心这个。 “可以用铁锅,在差些的就是陶锅也可以。” “那推广下去可是一件造福万民的事情。” “是,尤其冬日,很多穷苦百姓寒冷,吃些火锅也能抗寒。” “嗯。”卫泽与秦康乐在外面散步,突然沉默。 秦康乐有点儿懵,这是怎么了。 “康乐,有件事我想同你说。” “什么事?”秦康乐完全想不到卫泽有什么事让他为难。 “子嗣的事情。” 秦康乐一愣,她万万没想到卫泽竟然想谈这个。 “子嗣怎么了?”秦康乐装傻,因为她情商不及格,这时候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才能让卫泽心里好过。 “你我成亲到圆房也有几年光景了,未曾有子嗣。” “我不急,如今事情繁多,哪有……” “我有问题。”卫泽将秦康乐的话打断,其实这是大不敬,不过这时候他们是夫妻,不是君臣。 秦康乐蓦然住声,她万万没想到卫泽就这么直接说出来。 “我父亲战死,母亲思虑过重,以至于我在母体中就羸弱,早产,幼时体弱,祖父母耗费无数心力才把我养大。”卫泽一顿,然后才又说“上次去稿赏三军的途中经由二叔的提醒,去看大夫,方知我先天精血不足,很难另女子有孕,所以成婚至今,你我才无嗣。” “很难就不是一定,也就是几率小而已,可不是完全没可能,你我年轻,时间还长,天下名医又多,仔细调理就是,又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秦康乐真心不觉得这有啥,按照卫泽说的精血不足,房事又没有妨碍,所以大约是死精的问题? 秦康乐这番另卫泽的心情开朗许多,他今天直接坦白并未同镇国公府说,但是这件事憋在他心里很长时间了,压力非常大,甚至已经影响到他的睡眠,他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在不说出来,恐怕身体健康都会跟着出毛病“嗯,我会积极配合治疗的。” “所以这个你不用放在心上,朝廷稳了,有了皇嗣才好,现在便有,那只是负担。”秦康乐也只能用这个宽慰卫泽。 “五年了,我看现在天下也颇为稳妥。” “表面上罢了,东南沿海一带一日不能尽归手中,我一日就睡不安寝,赵鸿明和珩王兄都是有本事,但愿他们在那边能尽快融入进去。”三言两语,又拐回朝政。 <hr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一次的女科要比上一次严谨许多,竞争力也更加激烈,京中官员家只要有女儿的,基本去应试的几率达到百分之八十,另外各地的官员的女儿,甚至一些富家女儿全部各个都来考试。 无论是阮玲还是梅馨,例子太好,不得不让人眼红。 考试的人多,相应的考官自然要多,可惜考官不够,只好命大家汇集京城考试,也幸好,能让小娘子读书认字的家庭都是富裕人家,来京城的路费完全不在乎。 不过此举倒是辛苦了几位公主和邵蕴华等几位考官,面对那么多的试卷,不得不加班加点的审查试卷,不得不说,这一次的人中有很多人答的比水黛她们那一届好。 先不说科考人员基数大,容易出现能人的几率多,其次就是当初水黛她们那绝对是临阵磨枪,事先根本就没想女子要科考,还是属于做梦都梦不到的那种,那可真的全凭天赋,现在则不同了,从梅馨另梅家走出困境,到阮玲大放光彩,再到沈家从新得到重用,基本上不蠢不迂腐的都懂了,家中女儿有出息同儿子一样儿。因此同阮妹子的状况差不多的小娘子真是大有人在。 往日里笑兄长要念书,结果现在自己天天念书到深更半夜的比比皆是,真是风水轮流转。谁也莫笑谁,全国上下突然就多了许多的难兄难妹,共同的遭遇另兄妹/姐弟更加和睦,家庭关系更加融洽,想必便是女皇也是始料未及的。 科考那天,阮妹子一脸的生无可恋,她觉得现在她的脑子里面全都是浆糊,根本什么都记不住,她不想考试,可惜阮母已经到了,她只好麻木的穿衣洗漱,然后上车一路被送到了试院。 下车她才发现,这边已经挤满了人,各种各样的车子轿子比比皆是,原本不得轻易抛头露面的小娘子,这会儿各个穿着简单方便,同家人作别。 虽然考试的时间不久,可是意义太大,家长能不重视么?水黛远远的也看到这个状况,心中高兴:“当初我们科考那会儿,静悄悄的十分低调,这会儿怕是全家都跟着来了。” “可不是?当年我科考的时候,我爹虽然命我科考,可是我考试的时候并未过问。”这是阮玲看到近前有一位父亲正对着女儿殷殷教诲,这人是五品官,往日挺瞧不起女人的,张口就是女人心眼小,闭口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没想到这会儿也重视起女儿的科考来。 “那是你妹妹吧?”邵蕴华眼尖,一眼看到人群中的阮妹子。 “正是。”想到妹妹的不喜念书,阮玲实在有些好笑。 阮妹子这会儿很苦恼,她爹,她娘,还有她在家的两名兄长和两位嫂子通通来了,这会儿她爹抓着她的手正口沫横飞的给她说一些重点。 阮御史洋洋得意,单单看今天有多少羡慕的目光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争气,在看看那边的老对头黄御史,嘿嘿,更加努力的给阮妹子上课。 阮妹子:qaq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凡事有例可循,倒是不怎么操心,因此邵蕴华她们累是累,到不烦心,因此只要加班加点,完全没有误了速度。 这一次的前三名自然也是跨马游街,昭告天下,一切与第一次相同,不但如此,这一次的榜眼与探花乃是外省之人,女皇特意准假期,另其“衣锦还乡”那排场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 更有榜眼乃是平民富家女出身,陛下直接赏了其母诰命,赞教导有方,并且已经逝世的父亲也得到了追封。让大家都明白,光宗耀祖不单单是小郎,你将女儿教导好,一样!而且为母挣诰命绝对不单单是小郎的事情。 这样天下为母的女子也都懂得,生了女儿也不必难过,只要教养得当,终有出人头地的一次,秦朝风气再次转变,而且是那种人心的转变,侵润到骨子里的转变。 然后上一次迁丁的小娘子是三千人,这一次则是五千人,上一次在云地,这一次则是贵地,这里比云地的路途要近一些,并且距离广州也不太远,所以这里并不是十分偏远,那些考上来的小娘子纷纷松了一口气。 将这一百人中又抽调将近十余人到云地,剩下的则带着这五千人去贵地。 女皇又下旨,梅馨进了户部,任为户部员外郎,正五品,有阮玲的例子在前,没有大臣敢有意见。 水黛则进了吏部,职位是吏部员外郎,但是跟着学习的人则是吏部尚书林靖涵,可见水黛是妥妥的吏部侍郎预备役,让一众人眼红不已。 邵蕴华则不意外的做了的兵部右侍郎,原本的右侍郎去岁就已经年老离任,多少人盯着这里,可是大家千想万想怎么想都没想到能让邵蕴华得了去,夫妻同是兵部侍郎这真的好么?可惜女皇下的旨意,她又一贯独断,没人敢说话。 大秦强盛,慕名而来的不单单是商人,还有传教士,当女皇陛下看到割肉喂鹰的故事时,那脸色绝对能吓死人,天福小太子正在吃着自己喜欢的肉肉,眼看亲妈这个脸色,二话不说,以最快的速度将肉脯收到自己的小书包里,然后下了椅子,轻手轻脚的退出了静思殿,一溜烟的奔着皇宫后面跑。 至于这些宫人一看小太子的架势,各个唬了一跳。千岁近三十才得一子,那对小太子是真正的顶在头上怕吓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得那叫一个人神共愤,简直就是溺爱,相比下女皇对于小太子则十分严厉,这也导致小太子看到女皇发火儿就害怕,跑得比兔子还快。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女皇涵养高,轻易不动怒,便是不悦,也是不形于色,盛怒的时候更是屈指可数,因此小太子“跑”的情景很少很少,这次小太子怎么跑了?而且奔着研究室的方向跑? 呃!妈呀,这可是女皇盛怒才有的事儿。小太子这是去般救兵了。 今天工部尚书这老头儿本打算面君谈说一说农事,不过被添香拦了。 “蔡尚书,您还是改日吧。” “还请明示。”蔡尚书一拱手,对添香很是礼遇,这可是女皇身边的贴身宫女,别看身份不高,只是从四品,自己是正二品,可这样贴身的人,丞相都礼遇呢,当然,添香也守规矩,从不骄傲。 “刚刚小太子从静思殿跑了出来,奔去了研究室。”话不用多,重点说明白就可。 “多谢提醒。”蔡尚书非常干脆的转身,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老命要紧,小太子都跑去找皇夫安抚女皇的情绪了,自己还是有多远跑多远吧。 这蔡尚书也是个大嘴巴,他出了皇城之后,女皇盛怒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原本还有打算面君的官员,瞬间将奏本延后,包括后面的几天都延后,至于那些原本上了奏本,确定今天要见女皇的人,则一个个苦了脸。真倒霉! 很不幸,邵蕴华就是那个倒霉孩子,史瑾瑜叹惜,运气太不好,实在没办法,因此他只能多嘱咐:“陛下严于律己,不是迁怒之人,你说话尽量简洁不要谈其他的事。” “嗯嗯。”邵蕴华不太在意,实在是每一次女皇面对她都是和颜悦色,所以她对女皇只有亲近,没有惧怕。 眼看邵蕴华没听到心里去,史瑾瑜急得够呛,可惜邵蕴华就是听不进去,开开心心进了皇城,留下史瑾瑜担心。 女皇的脸色是很难看,但是她的理智还在,对于佛教,那是教化世人向善的,这个绝对没问题,想想她的前世,道德崩坏,与人没啥信仰不敢说有绝对的关系,但是多少还是有关系的,所以这一点上她不讨厌佛家。 她是个无神论者,虽然她自己是个穿的,但是人家意志强大,我就是不信,所以一切那就都不存在,既然都不存在,那么佛教还是道教或者儒家对于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但是很可惜,佛教有个雷区,是她不能忍的。 心中正乱七八糟的琢磨呢,那边回话,邵蕴华觐见。 “宣。”女皇放下手中的东西,脸色缓和不少。 邵蕴华先是规规矩矩的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女皇的声音如往日一般无二:“你的奏本,朕看了,确实应该教女童除读书外更多的东西,只是恐怕不好实行。” 当初女皇下旨,天下秀才教授本村的孩童识字,这是德政,家家户户男童全部都去了,结果平民百姓之家,命女童去识字的百中无一,女皇一直关注这件事,面对这个情景她甚至想到了当年义务教育制度,可惜很多女童还是被迫辍学,唉! 邵蕴华一愣,随即了然,比如说马丁城那个状况,谁家能让小娘子去念书?秦朝虽然比马丁城好些,但是其实本质是一样的,一个是华丽的牢笼,一个宗教的牢房,谁也没比谁强哪里去。 “此事还需徐徐图之。”女皇心里盘算,不用多,再有两次女科,发现小娘子一样可以光宗耀祖之后,那么识字的小娘子必然会多,这是个滴水穿石的功夫。一刀切下令根本不行,自己上辈子那会儿得益于独生子女政策,女子都识字。 可是识字念书又如何?家长如何教的?都说女孩子不用那么拼命,将来嫁个好老公就行了,所以有多少女人即使有着高学历,可是人格依旧不独立的?拔苗助长不是长久之道。 “陛下圣明。”邵蕴华心里可惜,读书知礼,多念书才能多知道外面的世界。 女皇摆摆手,邵蕴华这才退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邵蕴华回去的时候,史瑾瑜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发现邵蕴华脸色如常,便知道女皇并没有迁怒,心中感叹,史书上帝王迁怒的事儿举不胜数,可是女皇当真严于律己,从不迁怒旁人。 没过两天,邵蕴华收到了一些书籍,是女皇传旨给她看的。 邵蕴华不敢怠慢,连忙观看,史瑾瑜有心看看,可惜这是陛下单点给邵蕴华看的,他不能抗旨,而且他心中琢磨,陛下可是觉得蕴华知识不够?还是因为什么呢? 让史瑾瑜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的是,女皇给邵蕴华的是一些佛经,包括一些佛教的起源,规则等等。 邵蕴华天生不喜读书,唯一喜欢的也就是兵书或者游记,但是女皇指定的东西还得看,真是愁人,好吧,看吧,邵蕴华只能硬着头皮去看。 要说佛教还真有些不错的,什么佛祖割肉喂鹰啦,什么四个老婆啦,反正形形□□的,都是教化世人一心向善的。 对此,邵蕴华点点头,本朝那些四书五经也都是教人忠孝礼仪廉耻的,挺好,不过看着看着邵蕴华的脸就黑了,乌漆墨黑的。 史瑾瑜正好下班回来,进门就看到邵蕴华面沉似水的脸,忍不住问:“怎么了?如何不悦?” “看的气人。”邵蕴华啪的一声,把手中的书摔到了桌子上。 “看三国流泪,替古人担忧,不过是一些夸大其词的故事,你务虚不悦。”史瑾瑜笨拙的安慰人。 邵蕴华摇摇头,对史瑾瑜叹惜:“我知陛下因何不悦。” “这是……”直到此时,史瑾瑜才发现那书竟然是陛下给邵蕴华看的书。瞬间了悟:“你是说因为书?” “嗯,我想是的。”邵蕴华的脸色不好看,然后提笔写了奏本,准备面君。 史瑾瑜真是一头雾水,为了避嫌,他书一样都没有看,此时倒是忍不住将邵蕴华剩下的两本中的一本拿起来看,咦!这书如何气人了?不正是教化世人积德行善的么? 邵蕴华拿着两本书匆匆进宫,女皇陛下果然召见于他。 “陛下,断断不能另佛教在我大秦传教。”邵蕴华那叫一个着急。 “可看明了了?”对于邵蕴华的反应,女皇很是高兴,不蠢就好。 “臣全部都看懂了,绝对不能让其在这里传教。”邵蕴华满脸愤愤。 “朕也是如此想的,此教与人向善,并没有错,只是描述女子业障多,因此不如男子这一项,绝不可行。”女皇叹惜,佛教在后世颇为盛行,与人向善自然有无量功德,但是佛具丈夫相,女子则不能成佛,并且女子入佛门非常艰难,因为女子本身业障重,天然的重男轻女。 比方说比丘,男子满二十可做比丘,守二百五十条清规戒律,女子满二十做比丘尼,那就要守五百条戒律,还有其他不一而足之事,十分打压女子。 在天竺那个地方发展出来的,有重男轻女的痕迹这不奇怪,也可以让人理解,但是女皇现在就是打算提升女子地位的,结果你这个来传教,那就不行,可是想说不行,总要师出有名,绝对不能在这个上面说出来,现在大秦女子刚刚抬头,若是明目张胆说出来,不说动摇国本,只怕也对发展不利。 “陛下,不许外教进入?”邵蕴华也是头疼,这样的事儿要如何办理? 女皇摆摆手:“如此未免让人心生反弹,想要反驳一件事,还是要熟悉的好,在其中找出漏洞,加以反驳更让人信服。” “陛下圣明。”邵蕴华眼睛一亮。 “水黛聪慧,可是心思太多,反而容易被蛊惑,如今你看出问题,不妨命她研究如何反驳,至于你,寻访民间道教儒家高人,适当的适合,朕必然开一场法会,到时候各展所长,不合适者不能入我大秦传教。” “臣遵旨。”邵蕴华眉开眼笑,陛下果然圣明无比。 “你下去吧。” “臣告退。” 看着邵蕴华远去的背影,女皇叹惜,儒家男女分工不同,已经是男尊女卑,如果加上佛家的重男轻女,前世业障太多为诉,到时候融为一体,那女子再想翻身,除非到时候战乱过后一刀切,那都未必可行(参照后世原来越物化女人,女人年纪大了是剩女,只有年轻漂亮值钱)所以这种事,她绝对不允许发生。 如有必要,她不介意适当抬高道教,那里至少是男女平等,不过这已经是最坏的打算,如非必要,朝廷还是不干涉的好。 邵蕴华出了皇城,直接奔文昌侯府而去,水黛正在忙,她在吏部跟着吏部尚书学习,担子很重,因此十分辛苦,虽然因为她家里势大,无人敢同阮玲当时那般难为她,但是暗地里使绊子的事儿那绝对不少,搞得水黛焦头烂额。 如今见到邵蕴华来了,还没等邵蕴华开口,水黛开始大吐苦水:“蕴华,都说女人心眼小,男子大度,可是结果呢?哼!那心眼还不如绣花针大。” “你这是怎么了?”邵蕴华真是大吃一惊,说好的大家闺秀呢? “我到那边做事,员外郎的身份,正五品,夏日用冰,自有我的份例,结果这群人每人多拿一点,正好将我那份分完,结果还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女子属阴,不比男子属阳更觉得暑热,你说说,这是什么话?”水黛还不好同他们掰扯,先不说自己闺阁小娘子的身份,不能宛如泼妇,就是她刚进吏部,总要敬着老前辈。 “这还不容易。”要说邵蕴华现在坑人的手段肯定很多,绝对是被史瑾瑜影响的,因此她直接说:“你还差这点儿银子不成,多拿些冰去,也是孝敬老前辈的,冻死他们。” “这……”水黛有些迟疑,她又不傻,自己父祖那都是人精,她想对付这些人也不是不能,只是这般撕破脸好么? “你不用顾念,他们既然敢给你软刀子,你回个软钉子就是,官场中你不压他,他便要压你,想想陛下。”邵蕴华未完之语便是说想想陛下和先帝。 水黛豁然开朗,她毕竟接受大家闺秀的教条多年,而这个教条第一样就是“忍”,所以水黛有时候喜欢不动声色的坑人,但是很显然,在官场上该强硬就得强硬。 “你如今这般懂事?倒是长进不少。” “瑾瑜同我说的。”邵蕴华也没不好意思,直接说。 “你们这般好,也真是不错。”水黛想到当初的事儿,忍不住发笑。 其实想想,她们当年做的很过份,转变一下,那就是强抢良家女,绝对的重犯,只不过邵蕴华占俏,她是女子,男子无贞洁一说,这才好些,又得女皇请二位王爷做媒,自己做主婚人,这才将这件事丑事变成了彻底的喜事,想想,她们可真是胆大的很。 “可不是。”邵蕴华同意,然后拿出两本书说:“你先看看这个。” “嗯?”水黛挑眉。 邵蕴华笑而不答。 水黛见邵蕴华这样子,干脆拿过书来观看,发现都是一些教化世人德行的故事和教条,这是好事!可是想想邵蕴华笑的高深莫测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怀疑。 “你先看,还有两本呢,晚上我打发人送来。”邵蕴华倚在黄花梨的塌上,浑身上下都是懒洋洋的。 “好。”水黛点点头,随即道:“快午时了,你还不快些回去。” “来者是客,怎么还撵人?”邵蕴华嘀嘀咕咕,满脸控诉的看着水黛。 “撵的就是你,若是换了梅姐姐,我必然倒履欢迎,至于你么,还是陪着史侍郎一块吃吧。”随即又道:“瑞珠,送客!” 邵蕴华一手指着水黛,一手捂着心口:“你当真没良心,心碎了。” “嗯,碎吧,碎成粉末儿我也是送客。”水黛那叫一个翻脸无情。 邵蕴华败退! 史瑾瑜很快发现自家娘子的不对劲儿,邵蕴华怎么突然开始起寻仙问道来了呢?结果旁敲侧击之下听闻是女皇的命令,史瑾瑜差点儿没吓死。 要说这皇帝求仙问道,自古就不少,最出名的就是秦始皇命徐福率领五百童男五百童女去找海上仙山,然后就是汉武帝铸造的迎仙台,这个也就罢了,帝王是天下之主,有这个心思不算错,但是,但可是,大多数皇帝从一开始的汉宫彻夜捧玉盘,到最后不问苍生问鬼神,这妥妥的昏君前奏。 明君贤臣,史瑾瑜想青史留名,做个贤臣,那也得有明君,好容易女皇君临天下,睿智贤明,他流芳百世有望,结果……开始求仙问道了,这简直不能更坑,如此一想,史瑾瑜整个人都忧心忡忡。难道说陛下不肯修陵寝,而是认为自己可以长生?这么一想,史瑾瑜更是难受! 第一百二十章 所谓枕边人,那就是距离你最近的人,哪怕邵蕴华粗枝大叶,可是她依旧发现史瑾瑜不对头,似乎特别焦虑。 最后终于忍不住问:“你这是怎么了?” 史瑾瑜这心有点儿高兴又有点儿心酸,高兴的是邵蕴华也会体贴关心他了,酸的是就因为你才这样的,唉! 发现史瑾瑜没吭声,邵蕴华又问了一句:“你这几天神色不大对,到底怎么了?” 史瑾瑜叹惜一声:“陛下天纵英明,如能多执掌秦朝数年,自然是好的,只是自古虽都呼万岁,人又如何能万岁呢。”不太好开口,这话说的九拐十八弯。 邵蕴华眨眨眼,她听得云里雾里的,因此没吭声,就那么继续看着史瑾瑜。 史瑾瑜自己一噎,邵蕴华的表情他看懂了,好想掩面#娘子的脑回路总和自己不在一个频率上肿么办?在线等,急# “你最近在求仙问道?” “问道有,求仙没。”邵蕴华老实回答。 “是陛下命你做的?” “嗯。” “陛下想效仿秦皇汉武么?”史瑾瑜发现暗示安全不管用之后,只得破罐子破摔! 邵蕴华先是一愣,秦皇汉武没啥不好吧,咦?不对,想想刚刚说的,邵蕴华的脑回路终于同史瑾瑜对上了,无奈而笑:“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是陛下认为现在各个宗教都来大秦传教,因此陛下准备择吉办一场法会,当众辩论,这样也让天下百姓对每一种宗教更了解一些。” “那你怎么寻求道教?”史瑾瑜不太相信这个说辞,只要陛下下旨办法会,自然有得道高人前来宣扬教义。 “道家儒家皆是我大秦本土的文化,咳咳,陛下只怕输了不好看,因此才命我暗中寻访,免得不靠谱的人浪费名额,面上无光。” 这般说辞,史瑾瑜立刻就信了邵蕴华的说辞,堂堂大秦朝本土的教义,说不过外来的宗教,确实丢人。 大秦繁华,民众都有优越感,何况身为统治阶级的史瑾瑜?那优越感杠杠滴,一想到边陲小国在本国传教,还把本国的宗教给打压下去,这绝不能忍,史瑾瑜瞬间投身到寻访得道高人的事业中。 邵蕴华摸摸鼻子,自己似乎一不小心把史瑾瑜骗了?骗过聪明人的感觉挺好,但是骗亲人的感觉很差,一时间心里五味繁杂,颇为不知如何自处。 史瑾瑜家学渊源,认识的人绝对不是邵蕴华能比拟的,在心里划拉一圈,就想到了青城山的玄真子,此人出身世家,不喜为官,反而喜欢无拘无束的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后来更是出了家,做了道士,不过人家学问好,在道家中的地位自然也是不一般,倒不如提前通知对方一声,这般想着,史瑾瑜立刻休书一封,简直不能更好,良家原本就是世交。 邵蕴华知道以后,那叫一个高兴,抽空就同女皇说了,女皇自然也高兴,那边水黛也将佛经看的认真,一边看一边做笔记,然后等着如何反驳,欲想打压对手,必先了解对手,所以有句话说的好,你的爱人朋友未必有你的敌人了解你,就是这个意思。 这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那边女皇的旨意也昭告天下,大秦朝海纳百川,无论是传教的传教士,还是本土的得道高人都可以到京城参加法会,大家辩论,天下人也都可以听一听,包括最后辩论的时候,女皇陛下会亲临! 一道旨意激起千层浪,大秦朝以前都是有一些所谓的国教的,甚至在先帝的时候对于一些宗教也很是礼遇喜欢,可是这份喜欢止步于女皇登基,女皇对于各个教派完全无视,没想到啊没想到,如今却有这么大的举动。 本土的宗教都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外来的教派那更叫一个欣喜若狂,大秦地大物博,如果能得到女皇的青眯,那么神州处处是教众的目标绝对能完成,一时间京比开女科的时候还要热闹三分。 女皇坐在有间楼的三楼观看,眼看佛教徒之后开始牙疼,又看见□□教的人,这下不单单是牙疼,头都跟着疼,那边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真人,本来还挺好,结果开口是长生丹,闭口是驻颜丸,这下连骨头也疼了。 眼风一扫,却看到一个打卦算命的,眼睛眯起,当年她自己就颇通周易,精于面相和卜卦,如果运用的好倒是不错,正想着呢,结果那卦师却给人家说什么一生大富大贵,子孝孙贤。 女皇默默回头,这太虐心了,怎么就没一个靠谱的呢? 直到正日子来临,各方宗教也总算在内部辩论完毕,各自推荐出一名代表,然后开始在法会上辩论。全员到齐之后,女皇这才过来。 所有宗教人士还有百姓皆是跪地三呼万岁。断然没有后世中,出家人可以不下跪的规矩,在女皇的面前,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这就是天下主宰的霸气! 一切都礼官安排进行,女皇甚至并未提问,反而辩论的内容你们自己自拟,谁都可以提问,然后让对方解答,最后说己方观点。 佛教讲究的是不修今生修来世,众生平等。这个说辞很是另一些百姓认可,反而另不少官员皱眉?众生平等?呵呵哒! □□教则说:“愚昧是最卑贱的贫穷;智慧是最宝贵的财富;骄傲是最令人难受的孤独。”这一点儿很有哲理,但是都知道的事情,如何去区分呢?古代帝王家教育子弟都告诉亲贤臣,远小人,可是贤臣与小人如何区分?说的太广泛,却不能深究。 道教包容力强,讲究的是大道三千,贴近自然,顺其自然。这个就更广泛了,完全没有一个明确的说辞,玄真子说的很好,清静无为,上善若水都很有道理,声音抑扬顿挫,词句优美,可惜听懂的人实在不多。 剩下的一些小流派则更加不堪大用。 卜卦的卦师也争了一席之地,号称前知五百年,后推五百载,弄得神乎其技,可惜女皇看的真的快愁死了,后世算命的因为断层的关系就有很多不靠谱的,结果这古代也没好哪里去,难怪是下九流的行业,真愁人。 然后那边堪舆师又当场用罗盘看起地势来,之后口沫横飞说此地气而不散,名堂远大,是福地。 女皇抽了抽嘴角,这好歹是朝廷选的地方,风水能差了?真是累不爱!扫了扫周围的民众,果然,佛教那边聚集了不少的人,没办法,这个听起来太美好,尤其是有阶级有压迫的秦朝,众生平等,简直就是百姓的天然同盟体。 一些自认为是饱学之事的士大夫则同□□教探问。 还有不少人卦卦师问长问短,相比较之下玄真子这边冷清的可以,遇到这般,饶是这位豁达的饱学之士也有些尴尬,毕竟他可是被大家推举出来的,现在这个情况这简直不能更打脸。 史瑾瑜微微皱了皱眉,如今明显两种外来的宗教更占上风,这可如何是好?偷偷去看女皇的脸色,发现女皇陛下神色如常,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叫不准,陛下是真的不生气呢还是喜怒不形于色习惯了。 邵蕴华则满脸焦急,眼睛频频看向水黛。 水黛到也稳得住,想了想,还是先同□□教说,这个教派就是说的好听,没啥实际操作,与古代的那种一些道理书籍是一样的,很有道理,实施起来很难,因此水黛轻松将对方问的哑口无言。 然后就是佛教,不得不说,这个教派比较踏实,也确实与人为善的,如果不是当初邵蕴华笑的一脸高深莫测,水黛也会赞成佛教,这里讲究吃苦耐劳,讲究还因果,尤其是一些命运坎坷的人完全可以用上辈子造孽这辈子偿还这个理论来安抚自己。 处处讲究平和,德行,简直挑不出错儿,不过水黛鸡蛋里挑骨头,总是能挑出错来。 水黛挑剔不假,可是人家既然敢来传教,那也是修行中的大智慧者,另外出家人心态平和,涵养也高,对于水黛的质问一一回复,偶有一时答不出的,也是一副虚心讨教的样子,颇让人敬佩。 便是水黛在心中也是敬服,这样的高僧,确实值得人敬佩,一时间水黛不禁哑口无言。 女皇心中叹惜,果然水黛还是不成,因此只好开口:“朕闻高僧刚刚所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个当真很好,朕听了倒是颇受启发,只是朕还有一二疑问,还想请教高僧。” “请陛下言明。”这么多的宗教,女皇问了他们,哪怕僧人四大皆空心里也是高兴的,只要能得到这位天下主宰的认可,那么自己这边弘扬佛法必然事半功倍。 “出家人有戒律,不吃荤腥,不杀生,可是刚刚高僧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可见这花叶也是有生命的,难不成就可以吃?朕年幼时种植蔬菜,若是照管不当,蔬菜枯死,可见果蔬亦有生命,吃下果蔬不算杀生么?” 好吧,其实我们的女皇陛下就是仗着后世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扯出来的歪理,人家佛教有瑕疵,那也是瑕不掩瑜,这已经不是鸡蛋里面挑骨头,这纯粹就是胡搅蛮缠,可是——但可是,普通人是胡搅蛮缠,人家女皇那就是金口玉言,你就得答! 第一百二十一章 高僧慧悟就是一愣,左思右想,口宣佛号:“阿弥陀佛,佛门不可忘开杀戒,并非不可杀生。” 女皇点点头:“原来如此,是朕听错了,本还在想天下万物,包罗万象,比如那狮子老虎,若是强制他们吃蔬果,想必必然饿死,那不是度他,而是害命,人既然吃五谷杂粮,飞禽走兽,那人必然是万物之长,按照刚刚那位玄真子大师所说,顺应天道安排,也是合乎情理。” 玄真子眼睛一亮,刚刚他的打击十分大,这会儿听闻女皇说自己的道,那是真高兴。 “便是不合天道,按照刚刚大师的因果说,有六道轮回,人根据生前善恶而投生至六道,那么投生鸡猪之辈可见是作恶之人,既然如此,被人斩杀,吃掉,这便还了前世的因果,如今偏要戒律,岂非不让作恶之人有一个还因果的机会?” 慧悟口宣佛号后,才道:“陛下所言极是,一切一切皆是因果循环。” “只是朕还有一事不明,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是如此,何必分六道?”女皇十分好学。 慧悟一愣,随即道:“投生畜生道的必然是死不悔改,这才被惩罚。” “既然这么说,那投生为人的,必然都是一心向善者。”女皇说的和气,可是问的话可不怎么和气:“为何有那婴儿,有的一出生便是锦衣玉食,绫罗裹身,有的便是食不饱腹,破衣烂衫,倘若前世也积德,今生为何遭此罪?” 至于那些大臣一个个冷汗津津,心中诧异,这佛门师傅到底是如何得罪陛下了?百姓们则听得兴致盎然,对啊,这又怎么算? 不等慧悟说话,女皇再次开口““还有这众生皆平等,朕乃真龙天子,也是平等的不成?三皇五帝皆是神人?也是平等不成?”女皇这话问的让天下人皆知,我这一个家天下的王朝,你跟我说众生皆平等,这绝对不行。 那些大臣浑身一哆嗦,对啊,女皇乃是真龙天子,你说众生平等,你这是寿星公上吊——不想活了。 卦师眼睛一亮,这个好,自己能算富贵贫贱,当即就说:“陛下圣明,人之富贵贫贱,穷通寿夭,生下那一刻已经注定,八字便是如此,观其八字,知一声运程。”他还趁机打广告。 对于卦师,女皇是亲近的,她自己上辈子就喜欢周易,但是在其位谋其政,这种任命的想法不适合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今天你一算是个穷命,好,完全不努力了,反正也是穷命,那怎么办? “哦?既然如此,朕曾经听说一个故事,某户得一男丁小郎十分欢喜,其家人为其算命,结果是食神生财,富贵天排。全家狂喜,从小对此千娇万宠,后至弱冠,斗大的字不认一箩筐,后出门走亲,死于匪患。不知又作何道理?”对于佛门,女皇可能用一些歪理,毕竟她不够真切的了解,但是对于卜卦周易,不好意思,打脸分分钟钟的事儿。 卦师瞬间哑口无言,回答吧?你说凡事都是命中注定,这明显就是后天不努力导致的悲剧,你还说啥? “还有那四同八字作何解释?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的大有人在,若是其中一人贤者,朕是否寻访同样年月日时生的人即可重用?不必问学识人品?”女皇笑看水孝:“这是朕的丞相,敏而好学,谦恭贤良,称得上贤相,朕是否询问他的生辰八字,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人朕便重用,或者干脆连这个都不用,只要事先算出好时辰,直接在婴儿时寻来?” 不用别人看他,卦师自己就汗如雨下,彻底败退。心中在哀嚎,这四同八字之难自己刚刚都没说的,为何您一下子就能说出呢?这般想着,同刚刚的僧人不禁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玄真子一看这个势头,瞬间闭口不言,他是世家子,从小学的也是权谋斗争,女皇这哪里是办法会,分明是敲打所有的宗教,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儿,家天下才是正统。 “朕今日听得各位的言论,颇受启发,积德、向善皆是好事,但是——无论因果还是命理,皆是宿命论,朕则认为,只要肯付出,肯努力,总有回报。朕命蔡尚书收集吃食,得到了土豆和红薯,倘若朕不下旨,也许多少年后亦能传入秦朝,可是要多少年?这些年中大家吃什么?还是种低产量的作物么?遇到灾年怎么办?所以一定要努力,要勤奋,靠我们自己的双手打造出一个温馨、安宁、平稳的家。创造出一个国强民富的国家,一个名垂青史的盛世。”女皇掷地有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反驳过所有人之后,这些大臣和百姓被女皇调动起了最高的热情,对啊!何必求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佛,不如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跟着女皇,自有好日子过,真龙天子才是上天安排带领平民百姓的。 这是政治谋略,也是政治手段,女皇必须捍卫自己的政权,当年德国国王亨利四世在冰天雪地里站一夜在教皇的门前祈求宽恕,这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历史上三武一宗灭佛,不是没有道理,君权必须捍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在这个封建王朝,民众也好,大臣也罢,最信的不是命,不是佛,不是道,而是君主,他们的君主。女皇不单单是一名鼓励农桑,发展经济,吏治严明的君主,她同时还是一名谋略家和政治家,她需要捍卫她的权利,皇权不可侵犯! 这是从谋略角度出发的,从私心角度,女皇也不喜这些宗教,她是个踏踏实实的人,但是这些宗教还是思想方面多一些,对此女皇嗤之以鼻,心动不如行动,双手才是最可取的。她不单单要被束缚的女人站起来,也要很多人的惰性压下去。 后世之中,女孩子的还是有蛮大的自主权的,至少比现在好,可是多少人不是自己都想着找个好老公就什么都完事的么?也许是不独立,但是惰性肯定起了很大的作用,还有不上进的男人,从古至今都不少,所以女皇要上进,不单单她自己上进,她希望整个国家的人都上进。 扯远了,邵蕴华和水黛终于见识到了女皇的本事,当年只是听说,女皇陛下未曾及笄就将四位丞相六位尚书说的哑口无言,不过此事未曾被某一当事人证实,属于谣传,如今倒是可以证实,女皇绝对有这个实力。 据说后来,女皇陛下还送了慧悟高僧一首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然后这位高僧在九华山苦修,于圆寂之时顿悟,化身舍利。 满朝文武大臣通过这个法会,各个心惊,女皇是敲打宗教何尝不是敲打他们,忠心奉主方是上路,踏踏实实才是根本。 通过这件事,也很是给天下百姓上了一课,虚无缥缈的东西(什么来世好,后运好,与自然相结合)听起来很美好,但是女皇是俗人,她只看实际有用的东西,所以想要好日子,就得去劳动创造,很快,这阵风吹遍了秦朝上下,整个国家将“勤劳”两个字发挥到淋漓尽致。 后世评价,同乐大帝的这个实用观很好,奠定了人文的发展,几千年后人们的价值观,不单单是想,而是想与行动相结合,正是因为有行动力有魄力,秦朝才能一直在各个领域领先各国,,勤劳和行动力更是刻在秦朝人骨子里的美德。 当然,对于城府颇深的同乐帝也是褒贬不一的,不少激进派的史学家都说这位女皇充斥着小市民的想法,只顾眼前能抓住的,反而在思想境界,悟性等等方面没有任何建树。没有一位帝王该有的宏观想法,反而都在细节入手,不是小市民是什么? 不过同乐大帝的粉丝超级多,这种言论一出,瞬间被拍死。 你思想觉悟高,好啊,别用这些因为动手才有的科技产品,别吃粮食,这些都是动手才有的。你每天想想宇宙万物,想想哲理人生就好了么,细节决定成败,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还畅想什么人生?那些同乐黑,瞬间被喷成渣渣! 但是不管是粉还是黑,对于同乐大帝这种坚定的实用派,自己动手理论都很迷惑,如果是从苦水里泡大的开国皇帝也就罢了,为何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公主如此的实际? 纵观同乐大帝在位期间,不修陵寝,不修宫殿,反而修路造船,全部都是从实际出发,没有一点儿假大空,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宗教在大秦都发展不起来。大秦的人都信奉自己的双手可以创造奇迹。 至于同乐帝找邵蕴华当年的言论说辞(记载于同乐帝自己的日记中),则被后世的政治家和权谋家推崇,邵蕴华的身份很微妙,她的不满她的言行可以影响同她一样刚刚站起来的女子,皇帝要的是忠心的臣子,绝对不是慈悲的信徒,所以由她的不喜,自然可以影响很多的人排斥。 其夫又明显是封建士大夫新一代的代表,夫妻感情又和睦,邵蕴华不喜,丈夫自然不喜,这样在士大夫中间也发展不起来。 因此同乐帝此举堪称是一箭双雕之计,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让任何宗教发展起来。 各种宗教都被女皇打压,自然抬不起头来,不但如此,女皇陛下眯着眼睛开始琢磨,上辈子的媒体什么的,既能丰富大家的生活,还能主导人们的生活,比如说她没穿过来时候的剩女论什么的,宗教最开始也是以故事形式宣传,因此她干脆下旨命翰林院写书。 那种什么才子佳人,霸道仲裁爱上我,我是你的天使之类的就免了,而是一些忠孝仁义礼智信之类的小故事,比如铡美案就不错,想了想,干脆给翰林院命题作文,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写好之后,女皇命人刊印成册,分发一部分,也发放到民间戏班之类的地方,然后出去给大家演,这样来影响人的思想,教育人的德行。 第一百二十二章 纷纷扰扰中托吉言而有信带领三千人来到秦朝。 当年蛮人打了败仗,与大秦签订的条约,用黑精换粮食茶叶铁器,并且作为战败称臣的国家,每三年像秦朝输入三千青年,如今正好三年,托吉自然带着人来。 这一次来的人两千五百人是男人,还有五百人是女子,女皇高兴,接待了托吉,然后直接命邵蕴华带着这些人去云地。 邵蕴华还没在京城呆的热乎,立刻又被委派了重任,上次是带着三千小娘子,这次带着一些蛮人,依旧有军队,上次那次真保护,这次这个么,有点儿看护的意思。 托吉不去,但是不放心,可是人是给女皇的,不禁有些犹豫,女皇倒是不在意,直接道:“你也跟着去看看,回去了,对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也有一个说辞,总要知道他们生活在哪里,这才让大家放心。” 不得不说,女皇此举很是体贴,因此托吉当真是感激涕零。 邵蕴华的心情不好,很不好,从来都是精神十足的她难得的钻到花园的树木中发呆。 史瑾瑜担心她,好不容易找到人,看到邵蕴华那落寂的背影,是真心酸了,放缓脚步走了过去,邵蕴华的背影一动,可见是听到了声音,可惜人没动,想来心情是真的不好。 第一次,史瑾瑜在白日的状态下,还是在外面,他坐到了邵蕴华的身边,并且将人整个抱在怀里。 邵蕴华难得的没有反抗,反而靠着他没吭声。其间有下人过来,一看这个情形,没敢啃声,赶紧溜之乎也,然后再也没有人来。 这一坐就坐到了月上中天,邵蕴华长叹一声,然后才闷闷的说:“我知道那些都过去了。” 邵蕴华这般说,史瑾瑜反而不知道从何处安慰吗,这样的邵蕴华反而让人更心疼。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力抱紧她。 “小时候有人说我是丧门星,那会儿我还小,根本不知道,嚼舌头的下人一家子都被祖母发卖了出去。”邵蕴华的声音闷闷的。 “那……”史瑾瑜有些惊讶,既然如此,她是怎么知道的? “一位老大娘,上了年纪,糊涂了,总是颠三倒四,这才说出来的。”邵蕴华说起这个更叹惜,也算是天意如此。 史瑾瑜沉默,还真是天意弄人。 “其实不用听说我也知道,背后说我的话能怎么好听!”未曾出生父先亡,出生之后又丧母,在这个年月,这是妥妥的丧门扫把星,史家不喜邵蕴华,除了觉得她无女子贞静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担心防克了史瑾瑜。 只是这是女皇给主的婚,女皇是真龙天子,便是邵蕴华有不好,龙气也可以压得住,史家这才同意。 “这不是你的错。”史瑾瑜博览群书,可惜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嗯!” “陛下……” “我知道,凡事总要向前看,蛮人……”邵蕴华一顿:“如今归降,也算我大秦的子民,更何况,这两次战争,他们也死了不少人。” “嗯。” 先帝昌泰十六年的那场大仗,另女皇名扬天下,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次的国与国的争斗,又死了多少人?邵蕴华的父亲,忠义侯府的世子就是死在那时候,甚至没能看到期盼许久的爱女出生。 如今同乐十三年,蛮人已经归降,甚至要融入大秦,这是女皇的功绩,可永远都是忠义侯府上下的悲哀。 忠义侯夫人一夜未睡,看着含英院的方向静坐一夜,忠义侯则闷在自己的房里,未踏出一步!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当年吃了败仗,也允诺输入人口,因此那时候女皇就派到那边几名翻译,所以来的这三千人知道要到大秦讨生活,自然学了大秦的语言,就算是托吉,也是学的不错,不敢说十分流利,但是正常交流没问题。 既然学了秦朝的语言,那对于秦朝的一些习惯就要了解,更何况两国开战由来已久,托吉不蠢,那肯定要研究京中权贵,否则朝中有人使绊子,女皇即使睿智贤明,可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万一被蒙蔽了怎么办?吃苦的还是族人。 结果这么一询问,还真有愁人,正是如今简在帝心的邵蕴华,她亲爹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战死沙场,很不巧,那次的战场就是同他们作战,托吉很忧愁,这样的仇恨如何化解?然后一个旨意更是让他头昏眼花。 这一次带领三千人的领队正是邵蕴华,不但如此,他们去的云地沧澜府也是邵蕴华一手建立起来的,那里可谓是邵蕴华在朝堂上说话的根本,有那个地方的政绩,这才有邵蕴华在朝堂上开口的权利。 托吉真是满心苦涩,可是又不能说不去,不得不嘱咐族人小心应对,倘若这位上官有一二迁怒,还是忍着。 来的人中不服气的也有,邵蕴华的亲爹那是人命不错,可是两次征战,蛮人死了多少?他们之中又有多少是的族人亲人死于那两次战争的?可是没办法,谁让他们如今要靠着秦朝过活呢?只能忍气吞声。 托吉第一次看到邵蕴华的时候,发现那人红衣白马□□,精神十足,双目熠熠生辉,眉眼之中带着果决和利落,这不是一个软趴趴的女人,虽然不如女皇那般强悍,但是也绝对不好糊弄。 “单于。”在官位上,邵蕴华最高也不过是从二品的世孙,但是托吉是蛮人的大汗,是单于,是正二品(女皇给的,从一品都没给,也是打压)因此邵蕴华先开了口。 托吉自然不敢托大,连忙还礼:“邵世孙。” “此去沧澜之地,比不得长城外的大漠孤烟,反而十分温暖湿热,虽然有陛下命太医院准备的药物,可是你们最好多带一些粗布麻衣,还有一些除湿药物。” “多谢提醒。”托吉心中略有宽慰,这般提醒,若是真心,那可真实够难得的,若是假意,这人城府这般深,自己的族人恐怕都没好日子过。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邵蕴华摆摆手,这些提醒是真心,毕竟陛下要来的人,真到了那边水土不服,除了什么事儿,那绝对不是好事。 简单的打个招呼就再次奔去沧澜府,这一赶路邵蕴华却放缓了脚步,没有急着赶路,托吉有点儿急,他实在是不想在邵蕴华手下呆着。 “邵世孙,此地好生炎热。“托吉想直言,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迂回的说,可惜他是个直人,并不太会拐弯抹角。 邵蕴华也是个直爽人,听闻托吉别别扭扭的这般说辞,反而笑了:“单于莫急,这边并不够炎热,沧澜府那边更甚,并且潮湿,你们那里据说缺水,可是沧澜地界水却十足,你们贸然过去,定不适合,慢慢走路多休息,不败了身体,到那边方能好些。” 托吉很羞愧,启程前邵蕴华已有提醒,自己还是燥进了。 “是在下急了。” “我听闻你们那里水不多,沧澜地界则多水,时时出汗,要时时冲洗,否则肌肤上面会生疙瘩,痒痛难当,很是高发,定要留意。”邵蕴华这绝对是真心实意。 托吉作揖:“多谢世孙指点。” 邵蕴华受的心安理得,这确实是她的肺腑之言。 这一次托吉不在着急,静下心来,果然,没几日,这些自以为身体强壮的蛮人就病倒了好几个,上吐下泻,就是托吉自己也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往日里垂涎的美食,这会儿却瞪着眼睛完全没食欲。 “单于还是先喝药吧。”邵蕴华的脸上带笑。 托吉这个草原的汉子脸上有些发红,瞪着药实在是喝不下去,这玩意儿太苦了,他喝了一次简直去了半条命,此生不想再尝第二回。 “此药不喝绝对不行,前路还有颇远,总要养好身体。” 托吉无奈,邵蕴华的说辞实在诚心,而且也是实情,若是闹脾气,岂非是自己的不是?因此能闭眼咬牙,将药一口气喝下,那边翠衫准备了清水蜜饯,托吉自然不懂这精致的规矩,但是在翠衫的示意下先喝了清水,再吃蜜饯,嘴里竟然真的没那么苦了,还甜丝丝的,眼睛不禁一亮:“这不错。” “正是,良药虽好,终是太苦,少时淘气,受了伤,祖母便用此法让我喝药。“邵蕴华小时候堪称混世魔王。 托吉有些尴尬,终于站起身,一躬扫地:“当年令堂亡于战场,是我们贪婪的错。” 邵蕴华没吭声,托吉也就保持着那个姿势。 好半天,邵蕴华才起身,亲自双手扶起了托吉:“并非你们贪婪,只是活命而已,陛下圣明,黑精换粮食,又输出人口,再无饥馁,必然亦无争战。”邵蕴华掷地有声,从那场法会,邵蕴华也思考良,她现在就为凡事一点一点去解决最好。 “再无争战。”托吉也说的铿锵有力。 也许是女皇治下有方,也许是忠义侯府大度容人,在那之后,蛮人与大秦之间三百年未有争斗! 第一百二十三章 跌跌撞撞,病病歪歪终于到了沧澜府,邵蕴华同托吉同时松了一口气,实在是路上病倒的人太多,简直不能更糟心。 沈芷芳是亲自接出来的,看到邵蕴华的时候,真是眉开眼笑。 “好想你。” “我也想你,过的可好?” “一切如常,你们回京城,如何?” “很好。”闲话两句,邵蕴华立刻为沈芷芳和托吉介绍。 托吉看着这位端庄大气的知府,心中很是感叹,他又见识到了秦朝女人的另一面,有如女皇那般霸气十足的,有如邵蕴华这般明朗率直的,还有如这位知府一般大气端庄的。 沈芷芳礼仪周到,与托吉也没有仇恨,按理应该与托吉更容易相处才是,但是托吉对于庄严大气的沈芷芳有点儿怵头,觉得还不如豪爽的邵蕴华呢,不过关系也不差。 人到之后第一时间各个都分到了小竹楼,这让这些蛮人男女很是惊喜,这么精致的住所,还是第一次住呢,一些人忍不住的凑到了一起询问托吉:“大汗,这真的是给我们的?” “嗯,这是给你们在此立身的根本,剩余的东西据说朝廷还会分发,你们在此安心住下。”虽然嘴里这般说着,可是托吉还是忍不住带上了离别的愁绪。 “大汗,我们会好好的。”一个男人红了眼眶。 那时候的路途不发达,从家乡出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有觉悟,恐怕这辈子再难塌上那片广阔的大草原,看那大漠孤烟,但是为了更多的族人,他们必须迁徙。 因为就算女皇不下令,他们也发现,一旦人□□棚,那片养育他们几千年的大草原根本负荷不了那么多人,所以只能打仗,打仗会死人,生离和死别总要选一样。 “你们好好的,过几年还会有族人过来,你们活出个人样来,将来也好照顾他们。”托吉真的是强颜欢笑,做了三年的心理建设,可是一想到自己过几天就要孤身上路,那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小楼精致,可是他们大漠的汉子住惯了帐篷,喜欢的是马奶酒,不喜欢沧澜茶,可是现在只能改变自己。 不管怎么说,到了沧澜府,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然后第二天就有好些人没起来床,原因很简单,就是病了。 草原的汉子可以骑马,但是坐车对于他们来说是酷刑,天冷他们可能不在意,可是湿热的气候简直要命,一路上绷着一股劲儿,有些人还撑得住,到了这边,这股劲儿散了,人病倒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一时间大夫开始忙碌起来,托吉心中不是滋味儿,只好挨个慰问。 这事儿邵蕴华和沈芷芳替代不了,两个人只能多送东西,多给药材,然后姐妹二人坐在一处闲聊,邵蕴华告诉沈芷芳京城的法会,女皇的对于宗教的打压,沈芷芳则告诉她这边的各种收成,两个人聊的很是愉快。 “咦?你这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个?”邵蕴华看到的是一盆龙船花,鲜红似火,十分好看。 “是信王上次路过这里赠与我的,也算是两地交好。”沈芷芳用手轻轻的碰了碰龙船花,可见很是喜欢。 “那这个呢?”邵蕴华指着一尊葫芦到,那颜色仿佛蓝天刚刚下完雨,清透干净带着一点点蓝,简直是梦幻的颜色。 “这是冰种的晴水料子。” “你跟我装傻。”邵蕴华可没那么好糊弄,送花是正常的,两地交好,彼此送点儿小礼物的什么的靠谱儿,可是就刚刚那尊葫芦,那绝对价值连城。 不是说不能收贵重的礼物,那得分什么情况什么人送,比如说文昌侯府的老夫人过寿,收到这里的礼物绝对不奇怪,但是这个礼物也得分什么人送,忠义侯府送的那就很正常,但是你一个七品小官送的那就不正常。 这里倒不是说七品小官就是贪污,人家也许是真的家资巨富呢,但是你一个七品小官送这样的大礼就有巴结的嫌疑,文昌侯府也有收受贿赂的意思,好说不好听不外如是。 沈芷芳和信王的交情绝对没有那么深,送大礼已经不适合,而且沈芷芳的年纪摆在这里,不可能做寿,过个生日,好姐妹们祝福便是,剩下的及笄已经过去,根本没有隆重节日适合送这种贵重的礼物,因此邵蕴华判定沈芷芳在蒙蔽她。 也别说信王不通秦朝潜/规则这件事,他可以不懂,沈芷芳不能不懂,所以为何收礼? 沈芷芳的脸有些发红,不过她还是强作镇定道:“是我用和田羊脂玉尊换来的。” “换的?”邵蕴华挑眉,摆明了不信。 “换的。”沈芷芳说的那叫一个气定神闲。 “我怎么觉得这更像是私相授受。”邵蕴华摸着葫芦,慢悠悠说道。 沈芷芳脚下一趔趄,差点儿没摔倒,这、这、这蕴华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眼看沈芷芳这个反应,邵蕴华笑弯了眼睛,若是以前她还能不能发现这些端倪,但是好歹成亲这么久,她与史瑾瑜的感情又不坏,自然也就能留意到一些,正想着呢,邵蕴华打了一个哈欠。 “你若是累了,便先去休息,一路之上,也是辛苦。”沈芷芳看到邵蕴华打哈欠赶紧顺坡下驴。 邵蕴华赏了她两粒白眼,倒是没有反驳,这一路走来,真是格外的累,格外的让人疲惫,不是今天这个病了,就是明天那个吃了什么吐了,这些蛮人因为不适应,一个个堪比娇花,比当年的小娘子还要娇气。 沧澜府的本地人对于这些蛮人没有什么仇视,当年打仗,他们这边没啥人去那边当兵,所以也没有深刻的仇恨,至于外来人口这个问题,╮(╯_╰)╭从小娘子迁丁到后来的信地居民,现在多一个蛮人,也没啥了。 所谓少见多怪,见的多了自然也就见怪不怪。 养了几天的病,这些大漠的蛮人终于渐渐的适应了这个湿热的地方,纷纷从床上爬起投入到工作中。 首先就是分地,沧澜府虽然有三千小娘子,但是地盘依旧广大,地广人稀,否则女皇也不会将蛮人也扔到这边,因此这边的地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人人都能分。可惜都是下等田(不能无限种,肥力不够,种一季,修一季)只要少数中等田(种一季,修般季) 托吉眼看大家都分到了地,又得了一季的口粮和一些简单的农具,这才安心离去,沈芷芳和邵蕴华自然摆送别宴款待,不喝酒,主要就是托吉拜托邵蕴华和沈芷芳照顾族人,两个人自然满口答应:“都是我大秦的子民,照顾他们天经地义。”沈芷芳的答案依旧那么大气。 邵蕴华重重的点头。托吉这才放心。 托吉走后,这些蛮人好似一瞬间没有主心骨,做事都有些茫然,不过他们倒是占了便宜,没怎么受到排挤,心思虽然茫然,但是力气大,也肯干,赵大娘第一个找他们帮忙搬大石头砌个鸡窝,陆陆续续的,不少小娘子包括家中并无壮年劳动力的人家都会雇佣这些蛮人做一点儿活,有的给钱,有的给东西作为报酬,别说,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融入了不少。 邵蕴华眉开眼笑,临行前女皇并没有说立刻让他回去,那么就说明是让她看管这些蛮人,开始的心里不舒服,现在依旧有些芥蒂,但是如今的邵蕴华与往日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蛮人是不对,但是他们为了生存,不是为了贪婪,感情上不能原谅,行为却是可以理解的,因此邵蕴华对待他们有一颗公证的心。 原因就是本地人是不怎么排斥蛮人,但是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总是不甘心,认为自己是土著,很是有优越感,占点儿便宜什么的也无所谓。 沈芷芳治下甚严,仗势欺人什么的不敢,但是耍臭无赖什么的还是敢的,其中一户姓张的人家也是用人盖房子,找的这些蛮人做苦力,蛮人实在,有力气,大家都喜欢用,每次也都是事先谈好价格。 价格谈的挺好,活儿做的也好,到了结账的时候,张家赖账了,蛮人虽然会说秦语,可是到底不会写,没有字句,张家赖账,蛮人只能干瞪眼,古力火气大,抡起拳头就要打,被身边的人死死拦住,绝对不能起冲突。 “不能打,这是大秦的地界。”身边的人奉劝古力,用的就是蛮语。 “如果打了,这边的官儿肯定向着他们,咱们还得好好干,给以后的人铺路呢。”身边的人接着劝。 “不能打。” 族人七嘴八舌的劝着,古力只能咽下这口气,这宗活计是他同张家人谈的,所以他才额外恼怒。 回到住处,气的饭也吃不下,这个亏不能就这么吃了,这边湿热,本就是做的苦工,张家当时供应的饭食不好不说,量也少,大家贴补不少自己的食物,结果现在除了那少少的定钱,竟然是一分也没有,这简直欺人太甚。 气的到外面冲凉,想到大汗刚走,他们就被欺负,这心里更是悲凉,猛然间想到大汗临时的嘱托,便思考可行性。 可是邵世孙,古力有些叹气,蛮人和邵家的仇他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是大事,他愿意相信邵世孙会为他们出头,可是这样的小事呢?何况他们才是秦人。好吧,说到底就是他不信任邵蕴华。 别管信任不信任,古力的这口气也是咽不下,思来想去,古力还是决定告状,这也算一个试探,如果邵蕴华给他们出头,那么以后族人也能更加依托大秦。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邵蕴华就接到了古力的投诉,当即那脸就沉了下来,这些奸猾小人,饶不了他们。 古力看着邵蕴华的脸色没吭声,心中宛如擂鼓,很是忐忑不安。 邵蕴华没有莽撞,现在自己已经不是此地的知府了,女皇的命令只是命自己管理这些蛮人,其实就是看着,看看他们是否有二心,是否老实。所以她不能越权,这些都是史瑾瑜掰开了揉碎了告诉她的,她也终于入了脑子里。 这一次她直接命人请沈芷芳来。 沈芷芳在路上就从翠衫口里问出了怎么回事,直接也沉下脸,这般不诚信之人,简直可恶至极,一条鱼腥了一锅汤。 “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邵蕴华直接问沈芷芳。 “我先将人带来,问问经过,必然严惩。”沈芷芳完全没有怀疑古力,蛮人初来乍到,绝对没有那么大胆。 “只怕对方不承认。”邵蕴华说出自己的忧心,毕竟他们之间没有证据。 沈芷芳一愣,也对,倘若没有证据,对方就是耍赖不承认怎么办?随即她问古力:“你们谈条件的时候可有其他人在?” “有的有的。”古力连忙点头,随即又满面迟疑:“那些人我都不认识。” “无碍。”沈芷芳摆摆手:“本也没打算让他们作证,本官自有办法。” 那边张家发现官差来了之后,也有些害怕,尤其是张娘子,她也是迁丁小娘子中的一员,当年也是同李三娘一样第一批嫁人的小娘子,户籍随着了丈夫,开始心中还颇有优越感,毕竟来了三千人,自己是第一批嫁掉的,那就说明自己的颜色好。这才被人挑了去,比如赵大娘那样的,她就不太看得上,一个小娘子,结果完全没有小娘子的样子。 在小娘子中她的优越感是自己的颜色好,才能被男人挑中,在夫家,她有嫁妆银子傍身,优越感也十足,因此开始的时候她日子过的挺滋润,结果茶园是按照户籍分红,这种优越感瞬间粉碎,迁丁的小娘子中她没了分红,没有了年年进项的倚靠。 在家里,又被夫君埋怨脱离什么户籍,再也不说,你进我家门,就是我家人,户籍自然也在我家的说辞,另张娘子很是气恼,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她拿银子拿的紧,而且她过门就生下一名小郎,虽然为了户籍闹了点儿不愉快,在家的地位不如前,但是实际上,小日子过的也算不错。 她知道沈芷芳的脾气,这会儿是真害怕,结果他夫君反而对她说:“走,你跟着我一起去见知府,你是她带来的,总会给你情面。” “我不去,一共也没几个钱,给他们就是了,何必去见知府。” “说的轻巧,没几个钱?你出啊?我们家哪有那么多的钱。”男人一拽她的袍袖:“赶紧走。” “唉!”张娘子直接被拉走,一路上跌跌撞撞,可是到底不敢反抗。 “参见知府,参见世孙。”县官不如现管,张大郎自认聪明,自然先给沈芷芳行礼。可是他却不了解沈芷芳。 大家出身的沈芷芳很是注重规矩礼仪,邵蕴华是从二品,自己是正四品,又不是在自己审案的正堂,这般行礼不合规矩,因此她对张大郎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喜。 张娘子倒是乖觉,没有自作聪明。 “当初你与古力谈搬运石块这项工作,究竟是如何谈的?”沈芷芳喜怒不形于色,声音也不带半丝火气。 张大郎瞬间就有了底气,果然不过是照例问个话而已,自己死不承认,那蛮人还能怎么地,因此往上叩头:“回知府,草民与他约定,先给酬金半两银子,然后干活儿供吃的。” 如果不是涵养好,沈芷芳差点儿没气笑了,十五个大男人做工半个月,就半两银子的工钱,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当即脸就一沉:“这与本地工价不合,你这是仗势欺人。” 咦?呀?和说好的不一样呢?张大郎有些傻眼。不是应该说他赖账的么?怎么改成欺压了呢? “沈知府,本官临行之际,陛下命本官照看他们,只因为对此地不熟悉,因此再三叮咛,莫要另他们这些背井离乡之人被欺压,如今出了这等与此地用工大不吻合之事,还请知府给本官一个交代。”邵蕴华面色冷淡。 张大郎脸上的汗下来了,拼命给张娘子使眼色,张娘子这会儿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回知府,民妇等知道此价格是稍微低廉了一些,可是民妇家中艰难,委实没有多余的银钱,这才事先谈好的价格,为显真诚,还是先付的酬金,另其他地方都不供吃的,我家是供应吃食的。” “呸,你们给的那点儿东西根本就不够吃,我们都是自己从家里带吃的。”古力真是忍无可忍,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等不要脸的人物。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如此能吃,这是我们的错儿,但是草民真的不是故意的,若是知道他们如此能吃,草民宁可多出一点儿钱。“张大郎满脸无辜。 古力气的脸红脖子粗,可是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人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此事倒也怪不得你们。”沈芷芳反倒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得到是古力的怒视,不过沈芷芳不在意,继续说:“只是有一点,饭食不够是真的,银钱与行情相比太少也是真的,仗势欺人谈不上,占便宜却是一定。” “不错,此风绝不可长。”邵蕴华颔首。 “书香,你按照本地的工钱来算一下,应该是多少银钱?”沈芷芳道。 “一共应该是五两银子,原本给了半两酬劳,还差四两半钱银子。”书香心中忍笑。 “好,既然你家道艰难,本官也不忍苛责于你,共计四两半钱银子,此钱本官出了便是。”沈芷芳那绝对是好脾气。 张大郎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只是世孙说的对,此风不可长。”沈芷芳直接对琴音道:“打你二十板子,拘留一个月,公示于沧澜府,以儆效尤。” 张大郎傻了,这岂不是面子里子全丢光了?当即喊冤:“知府,知府,草民一时糊涂,实在是家穷,这才起了歪心思,想着少少占一些便宜,没想欺骗他们……” “古书有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今日你占小小便宜,他日岂非占大便宜,此风决不可长,至于你家穷,本官自会给你安排出路,果园那里尚且缺少一名守夜人,待你从牢里出来,就去那里工作吧。” 张大郎差点儿没哭了,果园那边如今正在结果,不少鸟雀都去啄食,晚上根本不能睡觉,这就是一个最苦最累的差使,这、这……这可如何是好?这般想着,又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娘子,那意思是,你快点儿说话啊,不然我可就进去了。 张娘子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她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夫君被关到牢里:“知府,夫君知错,还请从轻发落,而且家中并无其他男丁,老的老,小的小,还请知府饶恕,我们愿意凑钱将缺口补上。”好歹也是迁丁的小娘子,对沈芷芳的性子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因此连忙想办法补救。 “相夫教子,你身为他的娘子,却不能阻拦丈夫这得败坏德行之事,理当受罚,只是念及你家中还有老幼,这才法外开恩,此事绝无更改。”沈芷芳满脸严肃。 张娘子听得摇摇欲坠,张大郎脸色苍白。 “知府,我们愿意给钱。”此时张大郎终于想要出血。 “钱财是小,事情是大,来人,拖下去。”干脆就是不给张大郎时间。 “知府,知府,草民冤枉,草民冤枉,草民没有仗势欺人,原本谈妥的是六两银子,是六两银子……”眼看板子要临身,张大郎哀嚎着说了实话。 “哦?”沈芷芳一挑眉毛:“带回来,到底如何?” 张大郎脸如白纸,衙门的板子可不是薄皮板子,那是硬木板子,二十板子绝对让自己皮开肉绽,而且不能回家休养,呆在牢里,肯定会吃足苦头,因此他现在是真的怕了。 “回知府,因为草民要赶工完成,因此当初与古力谈的价格是六两银子以及供午晚两餐,预付定金半两银子,后来我见他们很是轻松的就将活儿做完,认为自己开的价格高了些。这才想无赖掉,万万不是想仗势欺人。”如今听到仗势欺人的责罚如此严重,只能承认自己无赖。 “仗势欺人不可取,无赖更是不可取,人无信,如何立足于天地之间?更是可恶,拖下去,重大二十板子。”沈芷芳的火气这时候全面爆发。 张大郎目瞪口呆。瞬间被拖死狗似的拖下去,很快惨叫声响起。 张娘子瘫软在地,脸色苍白,浑身发抖,这会儿她算是看明白了,一开始知府就是知道他们欺瞒的,而且一开始也就没打算放过他们,心里不禁出现怨愤,自己是她带来的,也是大秦朝的子民,这些蛮人是投枪的,战败的,明明就是奴隶,还把他们当人。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都懂得,蛮人如今归降大秦,就是我大秦的子民,不是奴隶,是我们的女皇亲口的旨意,下次如再有此事发生,本官定然严惩不贷。”沈芷芳看着张娘子,很是了解她想什么。 战争是残酷的,但是还有那么多人热衷于战争,除了是少部分为了生存,还有更多的人是因为贪婪,战争不单单耗费物资,得胜的一方也能获得惊人的财富,奴隶就是其中的一种。 蛮人败仗,所有人的心中对于蛮人的定位基本就是奴隶,这也是大家不太排斥他们的原因之一,女皇显然也了解这个情况,这才命邵蕴华看顾。 古力握着到手的银子,心里面满满的都是热乎,大汗说的没错,秦朝的女皇一言九鼎,说不是奴隶就不是奴隶,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官员能给自己这般出头,以后秦人断断不会继续欺负他们了。 张大郎也算倒霉,正好撞到枪口上,沈芷芳和邵蕴华本就打算杀鸡儆猴,这会儿也算得偿所愿。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沈芷芳和邵蕴华对治下之人是好,但是也够严厉,张大郎此事一出,那些原本还甩心眼的人顿时都老实了,无论是邵知府还是沈知府,那都是说一不二的人,她们给蛮人撑腰,你们就绝对不能欺负,因此古力很快发现,原本有对他们不太友好的人,现在不在假笑,反而冷漠已对,这反而让古力他们松口气。 邵蕴华的日子瞬间变得无所事事,古力他们到底是外来者,没有人欺负就好,自己绝对不会嚣张,如此和平共处,邵蕴华自然轻松无事,然后她就发现,这个信王同沈芷芳的联络还真多。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来了十五封的书信,两天一封,至于东西更是变着花样的送,有价值如葫芦的高级翡翠,也有如龙船花这样赏心悦目的其余花卉,还有一些特殊瓜果,咳咳,这个不少都进了她的肚子,但是邵蕴华却更加怀疑,干嘛这么好。 沈芷芳发现完全瞒不过邵蕴华,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在隐瞒,反而光明正大的回信,回礼,看得邵蕴华目瞪口呆,说好的端庄守礼的大家闺秀呢?眼见两个人在那里秀恩爱,邵蕴华大怒,抓耳饶腮,干脆给史瑾瑜去了一封家书。 远在京城的史瑾瑜收到书信之后,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自家娘子竟然能写家书?看看太阳,嗯,是从东边出来的,可是怎么就如此的玄幻呢?仿佛做梦一般飘进屋子,史瑾瑜那是真高兴,洋洋洒洒回了厚厚的一封信,然后笑的宛如春暖花开一般邮寄出去,去兵部的时候更是逢人就笑,笑得一些定力差的小年轻们一个个脸红心跳,艾玛,史侍郎太勾人还是离远点儿好! 可惜史瑾瑜这封浓情蜜意的书信终究是没有第一时间进入到邵蕴华的手。 藏人再次进攻大秦。这一次是从永义县取路,攻打大理城。 守卫大理城的正是于将军,正是那位本事不高却满腹骄傲的于将军。 藏人攻打大秦,并不是毫无征兆的,他们一直惦记着大秦的丰美物资,可惜女皇重视边关,要紧之地甚至都埋有炸药,并且派重兵把守,大理这边的地界比较狭隘,地理位置上比较险要,因此兵士不多,不过装备倒是精良,尤其是一些外敌来犯的毕竟之路设置了不少的陷阱和炸药,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结果这般一手好牌,硬是被这位于将军打个稀烂,他喜欢逢迎拍马之人,可是这样的人你还能指望对方有多少道德底线,为了利益,分分钟钟将此地的防守卖了个一干二净。 里应外合,驻军瞬间被攻克,于将军也没落了好,还在睡梦之中被敌人斩杀,大理城那边接到了奏报,大理知府吓得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哆嗦成一片,后来还是其女不顾礼仪,大晚上到了父母的卧室。 “父亲,此处已经无兵,您又是文官,女儿听闻忠义侯的邵世孙在沧澜府,当年她为沧澜知府的时候能带兵剿匪,父亲不妨向沧澜府求救。”这女孩儿是邵蕴华的脑残粉,最爱听邵蕴华剿匪的故事,此时立刻想起自己的偶像来。 大理知府一拍脑门儿,对啊,可以向沧澜府的邵世孙求救,他立刻亲笔写了书信,然后用了大印,又命心腹连夜动身向沧澜府邵蕴华求救。 得益于女皇陛下喜欢到处修路的嗜好,大理到沧澜府的路途一马平川,因此到的很快到达沧澜府。 邵蕴华接到这封求救信真是大吃一惊,真是大吃一惊,仔细一盘算,就知道大理知府向自己求救是迫不得已,京城那边肯定会报信,但是远水不解近渴,书信真的送到,只怕大理早已失守,可是自己这边也无兵士,这可如何是好? 沈芷芳得了消息,自然也是赶了过来,紧皱双眉一筹莫展。 最后还是邵蕴华一拍桌子:“翠衫翠袖,走,去蛮人那边看看。” “世孙?” “蕴华?” “蛮人好战,各个都是战士,先去问问,倘若有人愿意去,也能帮上忙。”其实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决定。 蛮人与秦人本就不是一条心,明确的说他们是仇敌,而且巧的很,这边蛮人刚到不久,那边就有人进攻,若是说一句这其中有什么牵扯猫腻,十个人里九个会怀疑,防备还来不及,跟着出站,若是真的里应外合,那可就是彻底黄瓜菜都凉了。 “这可妥当?”沈芷芳显然就是有这个顾虑,立刻问了一句。 邵蕴华摆摆手:“既然来到我大秦,那就是我大秦的子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信他们。” “好,我这边打点一些东西。” “嗯。”邵蕴华说完,快步走了出去,翻身上了自己的白马,立刻奔着蛮人过去。 邵蕴华找的是古力,古力一听这个,直接就是一愣,大漠的汉子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邵蕴华刚刚帮了他,他现在也是实心的认为自己是大秦的子民,你都犯我头上来了,那必须打回去。 二话不说,把好兄弟们的房门都砸开,把人拽了起来,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蛮人已然齐全,什么,你说还有五百女娘?呵呵哒,蛮人气候恶劣,无论男女那都是能上马拿刀的主儿。否则若是危害不小,为何修那万里长城,卫帅七战七胜,为何被武将以及边塞诗人传诵?不就是难得。 邵蕴华心里高兴,那边古力却也是有难处的,直接对邵蕴华说:“邵世孙,咱们打仗是成的,可是没有马怎么办?” “这个你务虚担心。”邵蕴华不在意这个,陛下的母族乃是塞北林家,专门养马的,女皇又爱马,因此军中以及各地养马的人不少,沈芷芳这边也养了不少,虽比不得大漠的马强悍,但是在秦朝那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原因无他,这边小娘子较多,坐轿子还是马车总不如自己骑马来的方便。 最重要的是这边的小娘子受邵蕴华的影响,都颇为喜马,所以这边的马匹不少,一听沈芷芳说是征集马匹去打仗,堪称是人人踊跃,更有甚者打算跟着一起去。 若是寻常知府官员定要斥责女娘胡闹,但是沈芷芳那是和邵蕴华混在一起的人,她不认为女娘不行,因此踊跃报名的女娘全都得偿所愿。 邵蕴华这一划拉,就划拉过去四千人带了过去,全都骑着马,快马加鞭的赶到大理。 这边沈芷芳也没闲着,打仗不单单是拼人,还拼装备,还拼补给,沈芷芳必须准备这些。 藏人呆的地方物资不丰,一旦生育多一些,就会出现蛮人出现的问题,物资不够用,因此自然就想进犯大秦,藏人从昌泰时间进犯大秦就没拿到好处,如今用阴谋诡计倒是攻下部队,对于大理城周边的乡村很是烧杀抢掠一翻,大秦真是损失惨重。 邵蕴华带着五千人过去的时候,这群贼人反而撤了一下,另原本被围困的大理城,瞬间解了燃眉之急。 大理知府看到白马□□,威风凛凛的邵蕴华,差点儿老泪纵横,这一个时辰被围城的光景,他真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如今迎接邵蕴华,他都是飘着出来的。 “邵世孙。” “姜知府,城中情形如何?” “围困时间较短,城内情形安好,请世孙进城。” 邵蕴华没客气,跟着进了城,发现大家除了疲惫之外,精神状态倒是不错,这就说明大理城是真的完好。 “下官已经命人骑快马八百里加急送急报进京城,想来,不日就能有救兵抵达。”姜知府眼见邵蕴华眉头紧皱,连忙说出自己的应对之策,如果说以前还因为邵蕴华是女子颇有些瞧不上,现在见识到了人家的白马□□,瞬间同女儿一样升级到脑残粉。 “陛下自然会派兵,大理城也会无恙。”邵蕴华这般说着,依旧是忧心忡忡:“如今路途通畅,百姓余粮颇多,大理城无恙,只怕周围的乡村遭殃。” 姜知府瞬间哑口无言。 “对方并非想侵占我大秦的土地,相反,本官经过这一路所看,他们更像是来打秋风的。” 姜知府连连苦笑,这才是正理,大秦兵强马壮又有火器,跑来占领大秦?那纯粹是不想不想好了,自己将把柄送出,因此他们就是来抢一把,但是就不担心报复回去? “等抓到俘虏在研究不迟。”这里面的关窍邵蕴华一时间也没想明白。 “是是是。”姜知府连连点头。 “我先带人去将失手的永义拿下。”邵蕴华说着就站起身。 “邵世孙,他们都在……” “本官知道,要的就是关门打狗,想撤出去,没那么容易。”邵蕴华发狠。 姜知府浑身一激灵,默! 马不停蹄,邵蕴华带着这四千人奔着边塞要卡而去。 藏人进来一次不易,也掐算过京城到此地来回共计多少天,而他们就是趁着这个时间段烧杀抢掠就好,抢购了直接退回去。这个计划还是从信地民众身上受到的启发,不过信地软弱,竟然投降!哼! 快马加鞭,路途又不远,邵蕴华带着这四千人很快到了大理的要塞关卡,这里也有藏人驻守,是为了撤军时候的方便,这被留下的势力哪里是邵蕴华的对手? 那边人刚刚喊:“来人……”后面的话还没说哇,就被邵蕴华一箭射个透心凉,战斗正是打响。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邵蕴华一马当先就杀了过去,这个地方易守难攻是针对另一面的,这一面除了雕龙画栋的门面就没啥实际东西。 于将军喜欢人捧他,也喜欢奢华,这个城门楼是他来了之后建立的,女皇拨下银钱修城门楼,贪污他是没那个胆子的,女皇打击贪腐的力度太大,但是怎么建设,建设成啥样的还是他这个守备将军说了算。 面对敌人的一面那是一点儿也没偷工减料,修的高大又结实,绝对是城楼中的典范,至于面对自己家人这一边么,则完全换了一个样儿,怎么好看怎么来,怎么漂亮怎么来,怎么不实用怎么来。 正常的门楼大门那都是铁铸的,结果这是雕花镂空木质门,石头墙则是雕花石头墙,薄薄的一层,还在最上面坠了铃铛和流苏,微风徐徐,铃铛声响,流苏随风舞动,那叫一个漂亮,可惜打仗瞬间完蛋。 要说里应外合,这个木门就发挥了不少作用,因为守着门楼的人并不是很多(易守难攻)而且主要是起到示警的作用,那些背叛者自然都不会是同一个巡逻的班次,因此就是从这木门进去的。 如今邵蕴华他们面对这样的木门,杀进去堪称不费吹灰之力,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里面的人也是没想到,他们也是打探好的这才敢来,毕竟现在大秦朝国势强横,弄不好就是一身腥,守备的将军不靠谱,大理的知府是个文官,而且胆小如鼠,没什么主意,沧澜的知府是一介女流,至于昆明的知府那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结果——彻底悲剧。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到了邵蕴华的跟前。眼看这些兵士穿的不是藏人衣服,邵蕴华问:“说,你们是哪里人?” 这个当兵的还挺硬气,完全没吭声。 邵蕴华也不急,直接道:“捆着,先饿他们两天,到时候我看看还有谁的嘴巴硬。“现在主要是抓住进入到大秦地界的贼人,这些小虾米不值得一提。 “世孙,下一步怎么办?”这边村子不少,这些贼人到底去了哪里是未知。 邵蕴华摸了摸下巴,这个确实不好办,一旦对方和自己打游击,那就是一件不好办理的事情,命村子里面的人都进城,这倒是一个方法,可是事情繁琐,千头万绪,最好还是将对方瞬间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这个并不好办,非常棘手。 “先把这边布置一下,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从这边逃出去。”邵蕴华暂时想不到好主意,只能下了这个命令。 思前想后,邵蕴华决定无中生有,直接把赵大娘喊过来:“你挑选人,去各个村子示警,告诉他们将所有的东西都像城市运送,家中不许留一点儿,平日吃食全部由城里面分发。” 这命令下的很是不讲道理,如果是别人听到,恐怕总是要反驳一二或者是提出一些疑问,但是赵大娘是邵蕴华的脑残粉,压根儿没想那么多,直接找了相熟的好姐妹去办事。 “你们不要单独行动,两个人一组,将这附近的村子都走一走,倘若遇到贼人,直接避让。” “是。”赵大娘立刻下去准备。 古力听的满脸不解,这样不好吧,如果将钱物都集中到一起,岂非是给贼人提供便利?可是他亲耳听过沈芷芳审案,秦人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 连续赶路,邵蕴华一行人也是累的够呛,如今寻不到贼人就要休息,而这个时候大家也不禁放松了警惕。 那些原本被留下守着关卡的藏人都是被单独分开的,其中一个被关在一个比较残破的屋子中,眼看着守着他们的人在外面吃吃喝喝,完全没有顾念到自己,心中大定。 因为这是被他们突然闯入的,因此很多东西都遭到了破坏,这原本就是比较偏僻的屋子,他们也留下看守也没收拾,如今邵蕴华带人来则是直接给他们关押起来——牢房自然是不用收拾的,即使是临时的。 所以这屋子很是杂乱,原本屋中还是有茶杯茶壶的,都摔到了地上,碎瓷片不少,这人看外面的人不注意,小心翼翼的挪过去拿了一个碎瓷片在手,然后就开始割绳子,这就是个慢功夫,不过这个藏人有毅力,天擦黑的时候终于将绳子割断。 也算他的运气,邵蕴华吩咐不给饭吃,因此自然没有人过来,这个人才得以顺利的将绳子割断,然后休息了一下,趁着夜色桃之夭夭,对方人太多,能保全自己,把信儿递出去已属不易,救其他人这绝对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此逃走的这个也算是干脆利落。 “人走了?”邵蕴华吃完东西,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养神。 “已经走了。” “嗯,古力带着一拨人奔着回沧澜府,那里有个十字路口,很多村子去沧澜府都会路过那里。” “是。”古力点点头。 “剩下的人翠衫翠袖你们两个人留下,带着一些人,把这里从新设立好埋伏。” “是。” “其余的人跟我回大理城。”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哪怕邵蕴华在这个时候分兵是非常不适合的事儿,那也没有人提出质疑,这就是绝对的权威。 古力带着人走掉,双翠也开始忙活,邵蕴华带着一千五百人再次奔向大理城。 逃走的这个人在出去之后,直接是奔着大理城方向去的,沧澜府那里虽然女人多,但是距离关卡太远,当初打算抢劫的时候,大家商量过几次,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大理城,离的近,好撤退。 至于原本走远你的人,他们藏人之间有一种藏香,普通的人闻不到,但是一种很小的蜂鸟却可以,他们这一次出来那也是做了万全准备的,藏香和蜂鸟是人人都带着的,就怕走散,毕竟大秦版图大,而且国势强盛,他们也做过被打被分散的打算,因此这会儿他想找同伴倒是不难。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藏人认为自己好运逃脱之后,小心翼翼的潜伏起来,观察了好一阵儿确定没有人这才拿出蜂鸟,寻找自己的族人。 跟踪的屏住呼吸看着他动作,自然也发现了蜂鸟的特别之处,想到邵蕴华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只好继续跟踪。 赵大娘很快到了村子那里,不过很可惜,这个村子满目苍夷,可见是被贼人抢劫过的,赵大娘和同伴纵然难过,但是依旧没有停留,奔着下一个村子而去。 一路之上,有好几个村子都被抢劫,有一个村子甚至在残垣断壁中还有火星子,赵大娘骑马找了一圈,没人。 没遭到攻击的村子得了赵大娘的口信,都立刻将粮食装车,然后赶往大理城,别问大家为什么都这么听话,邵蕴华的威望太高,大家下意识的相信,虽然邵蕴华不是这个地界的知府,但是人家带领出来的小娘子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好,尤其是三七的营运,整个云地的百姓都尝到了甜头,因此对于邵蕴华的命令,大家都下意识的听从。 没用逃跑者传递消息,邵蕴华的命令很快就传开了,这些贼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然后聚集在一起开会。 大秦朝太过强横,多留一天就多危险一天,所以不能多呆,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如今有人上赶着将所有的东西打包好,那多好。 “咱们只要守着去大理城的必经之路就成了。”年轻的男人眼里是满满的贪婪。 “秦朝人狡诈,这会不会是他们的诡计?”其中一个大汉还保有一定的理智。 “诡计,什么诡计?就那个姓姜的,这会儿估计还在被子里发抖。”男人满脸不屑。 “不行,此事不妥。” “没什么妥当不妥当的。” “我们围攻大理城的时候,不是来了援军?那些人……” “你也太小心了些,那些人不足为虑,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有这个便捷的方法不用,那也太傻了,挨个村子走,浪费时间。” “是啊,时间不能浪费,那大理的知府肯定会像京城求援,那位女帝可不好惹。” “是啊是啊。” 女帝不好惹,大家一致赞成,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这绝对不是吹嘘,而是实打实的事情,当年女帝劫粮草,打败藏军,也不就是十年多的事情,那次藏军惨败。 “抓紧时间,做一票大的,赶紧回去。”其中一个人说道。 那名有理智的汉子终于不在吭声,他也了解,在大秦的土地上多留一天,那么危险就会增大好几倍,因此,这个提议眼下是最好的。 达成统一的意见之后,这些人立刻拿出地图,找到了通往大理的毕竟之路,因为村子都是在大理城的周边,因此没有哪一条纯粹的必经之路,最后选了一挑,这一条路过的村子是最多的。 邵蕴华会绘制地图,看地图那更加不在话下,在脑子里一过,就知道哪一条路路过的村子最多,因此她毫不犹豫带着大部分人马奔着那条路去,为了以防万一,又拆了两个小队守着另外两条路,给了他们足够的炸药。 人手不够,装备凑!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两方都是急行军,都想赶时间,一方是为了早点儿打劫东西然后走,一方是为了包围对方。 邵蕴华的速度是够快,可是贪婪的藏人速度也不慢,而且相对于路程上来说,还是藏人距离那个十字路口更近一些,因此他们最先到达。 他们刚到,就有一队伍村民晃晃悠悠的过来,一个手势过去,这些人就埋伏起来,结果这些押送的百姓竟然也停了下来。 “我们这在变歇歇脚,顺便看看有没有同路者。”带头的是个彪形大汉,满身的腱子肉,不是个善茬。 “好好好,这破天头,刚刚还冷着,这会儿满身是汗。” “可不是,赶紧弄点东西吃,然后眯一会儿,好继续赶路。” “赵小娘子,您看呢?”彪形大汉问骑马的两名小娘子。 “好,休息一下。”赵大娘说是休息却没有从马上下来。 那些藏人等的心焦,有些人忍不住蠢蠢欲动。 “赵小娘子,咱们就这么出来,遇到那些可恶的贼人怎么办?”其中一个汉子说道。 “放心,世孙给了我炸药,如果贼人人少,我直接炸了他们,如果人多,我扔了炸药,大家总有逃命的机会。”赵大娘回的认真。 “那小娘子就在马上护着咱们。”一个男子这话说的有点儿轻浮,但是对应此景却挑不出什么错儿来。 “吃你的饭吧。”最开始说话的彪形大汉打了他一下。 大家哄笑。 那帮贼人舔了舔嘴唇,他们是抢到了不少东西,但是他们害怕,他们心虚,还要将东西运走,拿回国家,所以都是吃的普通干粮,如今这些人手里的东西倒是好,玉米饼子还有肉干,真是好生活。 这些人忍不住更加躁动,可是那个炸药两个字他们还是清楚的,秦朝的炸药有多厉害,他们知道,那可是能把岩石都炸碎的东西,他们血肉之躯还不被弄成渣? 领头的打了一个手势,很快各个小分队的队长都过去,他们小心翼翼的后退,确定这些村民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领头的这才说:“那两个女娘中应该是有炸药。” “这东西就那么不值钱?”其中一个人小队长有些迟疑,炸药的威力他们知道,但是这般逆天的东西,随随便便就能出现? 领头人略一沉默,终究道:“我查过,他们在开采石块的时候也是用的炸药,并且年节庆祝的时候会用一种烟花的东西,这些都是炸药的一种,在秦朝,据说这种东西不算什么。” 大家同时沉默。 “只有两个小娘子,我们不如先将他们擒下?” “她们在队伍的中间,肯定不行。” “你们就是想的太多,我们先用大一些的声音造势,然后在林间多穿梭一下,别靠前,到时候等炸药过了,我们过去就是。” “可是那些人……” “跑了就跑了,我们要的是东西。”这个小队长想的倒是停开,其实他心里也没底,秦朝实在强横,真的追究起来,人命和东西比,显然人命更厚重,他们少杀人,多抢东西,秦朝就不会太过计较。 “可行,咱们多抢点儿东西回去。”说是军队,可是藏人本身也不是统一的,藏王想要对大秦挑衅,可是下面的人还是怕死的多,女皇威名赫赫,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大无畏的精神。 “对,吓吓他们,吓走就行。”另外一个头目道,想到自己刚开始进来时候对村子的屠戮,这会儿理智回来,也有心惊。 赵大娘在马上吃着干粮,猛然看到树影晃动:“什么人?” “怎么回事?”一句话惹来大家的注意。 这些庄稼汉子瞬间都站起身,脚下用力,如果是行家就能看懂,这些人气势挺足,其实都是打算逃跑的。 枝叶摩擦,人影晃动,瞬间喊杀震天,赵大娘他们顷刻间面如土色,手脚都不利落起来,赵大娘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拿出小炸药扔了出去,然后嗓子都破音了:“快跑。” 其实不用她喊,这些庄稼汉子都惜命,从出人影开始起就有人像外面撤退,等到喊杀声出来的时候已经跑了三分之二,其余反应慢的看到赵大娘扔出炸药后也溜之乎也,赵大娘也不在意,骑着马直接跑了。 要说这一次藏人进犯,人手并不少,哪怕他们只是先锋营,也有一万人,而赵大娘领的这群庄稼汉子也不过几十个人而已,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几十人淹死,但是没办法,秦朝火药的名声太大,未曾开战,这些人已经漏了却意。 而且这些人心不齐,自然被赵大娘跑了个干净,人跑了,这些人并不在意,在意的是被留下的粮食。 “打开看看。”领头的人也挺急,这个应该是个大村子,物资肯定多,不是大村子也不能有这么多的壮汉,而且这车也不少,足足有十几辆。 不用他说,很多人就心痒难耐,如今领导人发话,自然围不过不少人,结果这一打开不要紧,轰的一声,马车上石块翻飞,近距离的人直接被砸死。 “上当了。”瞬间乱成一片。 其实一共也不过六十几辆车,能炸多少人,又不是满满一车全部是炸药,只是里面是,然后炸了围着炸药的石块,石块伤人而已,一万人,稍微镇定一下顶多就是一个小损失,池子里面落个石子罢了,结果还是那句话,秦朝炸药的名声太大,这些人在心里上怂了。 要不怎么说天佑大秦呢,这些人本来就是惊弓之鸟,邵蕴华又带人杀到,以少胜多,即使赢了,那也是不容易,因此邵蕴华立刻命人埋炸药,顺便布置了绊马索,用了一个小包围之势。 所谓的小包围就是三面包围,还有一面无人看守,没办法,人实在太少,一共四千人,古力带走两千,留下关卡五百,邵蕴华手里满打满算不过一千五百人,这点儿去面对一万人,嗯!拿绳子上吊比较快,而且此地大路畅通,没有什么易守难攻之地,因此邵蕴华心中怎么舍不得都只能来个小包围。 “啊!”因为害怕,自然有就人跑,毕竟,无论哪个战场上出现逃兵都不奇怪,何况对方并不是想逃,只是打算躲远,担心运送的车子再次爆炸,结果这倒霉催的,慌不择路,直接被绊马索撂倒。 原本这些藏兵就害怕,加上怎么一抹子石破天惊的惨叫,队伍瞬间大乱。 一时间乱上加乱,邵蕴华他们浑水摸鱼,杀了不少敌人。 “传令,以我为头,像西面出发,有违令者格杀勿论。”到底是带兵的人,实在是意想不到这才被敌人钻了空子,瞬间冷静下来的大脑,瞬间就分析出敌人兵势不强之意。 这些当兵的到底也是训练有素,长官发话,小一会儿的功夫,这边就静下心来。 一看对方像西面进攻,邵蕴华只能叹惜,对方眼力不错,北面无人看管,因此那边陷阱不少,炸药也都是埋的大颗,东面是她自己守着,西面和南面,因为北面有炸药,担心误伤,因此相比较西面的防守最是薄弱。 “传令下去,保命要紧,给他们一些教训即可。”现在不用拼命,邵蕴华爱惜自己带来的人。 一边传完命令,她自己一边催马奔着西面去,弯弓搭箭,不能留下你的命,总能给你点儿颜色,想法是好的,可惜邵蕴华不是女皇那般的神箭手,连续三箭都没能射中领兵,邵蕴华只好放弃。 单枪匹马追了过去,到底杀敌后又伤几人,这才甘心。 一千五百人追着一万人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只要把握好时机,也不是不可能,这一千五百人追的兴起,邵蕴华在打仗上脑子却是灵光,看看天色,直接传令:“穷寇莫追。” 这些人有点儿舍不得,但是邵蕴华说一不二,不敢违背。 “世孙,想不到正好遇到,这一次重创他们,真是太好了。”赵大娘双眼熠熠生辉。 邵蕴华倒是没那么多的欣喜,她摇摇头:“我看对方人数颇多,恐有上万,这一次不过是我们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罢了,下次如果硬碰硬,吃亏的还是我们。” “这……”大伙儿瞬间说不出话来,即使是蛮人,会打仗,但是不代表那是将帅之才。 “把人带上来。”眼见大伙儿不说话,邵蕴华直接吩咐。 “谁?”显然,大伙儿比较不在状态,还在想敌人人数的多寡问题。 “那个我故意放走的敌军。”邵蕴华不得不解释了一句。 “是。”立刻有人过去。 那个倒霉蛋被带过来的时候满脸脏污,浑身破破烂烂的,可见苦头没少吃,来到邵蕴华面前,还想着自己硬气点儿什么都不招呢,结果邵蕴华看到身边的兵士还提着一个小笼子,直接吩咐:“没什么用,直接杀了。”声音冷淡不带一丝感情。 倒霉蛋傻眼,说好的严刑逼供呢?怎么就直接死了?他还不想死呢,他……可惜不容他多想。 蛮人沉默无语,他们是愿意帮助邵蕴华,但那是因为托吉临走前把他们托付给邵蕴华,邵蕴华也真的帮了他们,所以他们愿意帮忙,可是此时,他们却是打心眼里敬重,这么一个年轻的妇人,从她的身上他们看到了他们大汗的影子,杀伐果断。 这个俘虏不能留,藏人身上有香,会暴漏他们的位置,现在人手不足,押解回大理城也不现实,唯有斩杀,干脆利落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却不近人情,但是邵蕴华做了,一个冷静的,理智的将军才是他们要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邵蕴华很理智,凭借自己现在手边的人,肯定不能同敌军硬碰硬,想着有蜂鸟,干脆一路追踪搞偷袭。 好容易休整队伍,清点人数,这一清点竟然发现人数少了有两千人左右,先锋官面沉似水,他直接吩咐吃饭,心里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 “将军,不然我们先回关卡?”这是胆小的,做逃兵也没那个胆子,只是建议撤退。 “将军,此地确实不宜久留。”这是自认为有智谋的。 “我看无碍,这一次不过是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对方未追,甚至做的是小包围,可见对方实力不够雄厚,下次遇上,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这才是真正透彻的人。 他的话音一落,就得到多数人的同意,因为这是最有理有据的分析。 “传令下去,小心防范。” “将军?”胆小鬼又问。 “对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若是追来,正好。”先锋将军脸上露出狞笑,这个亏吃的太爆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一直有人盯着那个已死的叛逃者,因此如何喂养蜂鸟邵蕴华他们门儿清,此时根据着蜂鸟的路线,邵蕴华想找这些藏军堪称是易如反掌。 派出的斥候出去查探,回复邵蕴华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回世孙,对方防守严密,间歇性巡逻,没有空点。” “嗯,你先下去休息。” “是。” “赵大娘。” “民女在。” “贼人走的这条路奔着去的方向是石江和冒江村,你挑选几个人骑快马通知他们将粮食都藏到隐蔽之所,没有好地方,直接烧毁,不给他们留下任何东西。”邵蕴华直接吩咐。 “是。”赵大娘很是高兴,参与这样的事让她心情好,当年他们家也是没那么穷的,只是遇到了上贼贼人被抢了家资,这才一代不如一代,如今有一种别样的复仇感。 “我们直接跟着走。”邵蕴华也有些头疼,人数相差太大,地形又没有利,这边是一马平川,无论是设埋伏还是打游击都不太容易,为今之计,只能跟着随时等着时间和机会。 转眼就是两日,凭借着蜂鸟跟踪,邵蕴华掌握着藏军的行动方向,另他们两天来次次扑空,但是除此之外,邵蕴华再也没有讨到便宜,甚至有一次差点儿暴漏行踪,被对方包围。 不过两天之后,发愁的绝对不是邵蕴华,估摸着现在路途好走,大理这边被袭击的奏报已经到了京城。 连续两天都没有任何收获,先锋官的脸色十分差,很明显,他们的行动被秦人掌握,一想到这个,先锋官的脸色奇差无比,想到秦朝的炸药,直接吓命令:“调转回关卡。” “将军,我们……”这是贪心不足的,可是对上先锋官的眼睛,将剩余的话咽下。 藏军调转方向,邵蕴华又不傻,很快就发现了端倪,赵大娘还想着去示警,邵蕴华却摇了摇头:“对方既然已经调转回关卡,肯定会多派出不少人查探,我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是。”大家只好听令。 邵蕴华猜的一点儿都不错,先锋官派出大量人手去关卡,因为他也想到了关卡,那群人能偷袭他,是不是也将关卡偷袭了。 先锋官猜的一点儿都没错,邵蕴华将关卡一锅端了不说,还留了人。 关卡这边留下的主事人是蛮人,他听话,邵蕴华吩咐的事儿都做的明白,结果第二天下午就迎来了不少人,沈芷芳带着大批的物资过来。 沈芷芳在邵蕴华走之后,就想着如何防守,她先下令:“周围附近的村子都进城,至于粮食等物,藏起来,无处可藏的全部运到城里,实在运不来,直接焚烧。限令一天时间做完。” 一声令下如山倒,沈芷芳在这边有绝对的权威,这边马匹马车又充足,路途也算比较好走,全家一齐收拾,倒也不忙乱。 沈芷芳愁的是如何守卫城池,现在人都进沧澜城,她必须为百姓的安微负责,正想着呢,那边有人来报,来了大批军兵,如何处理。 这个消息另城中内外的人都吓了一跳,难道敌军过来的这样快,不禁问:“对方可有攻击……” 声音被另一名报信儿的人打断:“知府,来的军士自称是大理关卡的守军。” “哦?让他们进来。”沈芷芳的这个进来那肯定不是让军兵全部进去,而是你们得派代表来。 这些兵士也算迅速,很快派了十名代表,原本大家都纳闷儿怎么派来这么多人,待沈芷芳看到这些人,脸上瞬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当年邵蕴华留下一些人剿匪,而这十个人就是当年留下来的那批人里的,自然同沈芷芳认识,即使没有什么相交,但是绝对认识,因为是这些人,沈芷芳的戒心瞬间放下不少。 “回知府,我们那里有人背叛,内外勾结,这才被贼人破了大理关卡,因为是在晚上偷袭,我们的人都受到了冲击,分散开来,后来发现光卡被夺,我等思来想去,听闻邵世孙在此,这才奔了过来,不想,兄弟们都是这么想的,这才越来汇集的越多。”罗历也没隐瞒,直接说清楚。 沈芷芳恍然大悟,这个完全可以理解,守将死了,军心涣散,这些人被邵蕴华领导过,如今奔着邵蕴华来才是正常的:“世孙已经带人出去了,待我将沧澜府布置一翻,便要出去寻她,送一些武器物资。到时候同去可好?” “全凭知府安排。”罗历行礼,人都有一种盲从心里,他们信任邵蕴华,因此也信任沈芷芳。 当初大理关卡人是不多,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关卡,也有一万人,如果不是藏军偷袭,又被所谓的于将军霍霍,在人数上绝对没问题,如今被冲散,也有六千多人集结到沧澜府。 将沧澜府周围埋下炸药,沈芷芳正要带着人出发,结果古力带着人回来了,这下两下汇集到一起,虽然没有万人,但是也有八千余人,沈芷芳的堪称是底气十足。得了古力的信儿,她带着这八千人第一站就去了大理关卡。 “世孙呢?” “回知府,邵世孙带着人去追敌军去了。” “敌军共计多少人,审出来了么?” “此事来的是先锋官,共计一万人,余下还有三万,不日就到。昨晚连夜审出来的。”说着拿出一个单子:“这是从新布放的线路,还请您过目。” “嗯。”沈芷芳将图拿了过来,她不会打仗,也不懂打仗,但是图还是看的懂,那些埋地雷的地方都用红点表示出来了,沈芷芳不可能看不懂。 想到还有三万敌军,沈芷芳不懂御敌之法,但是防守什么的这个还行,其实也不算还行,她带了不少炸药粮食来,干脆就让人多埋炸药。想到大秦的土地上也有贼人,万一对方回来接应那三万人怎么办?这般一想,干脆里面也埋。 也就是说,最后的结果就是关卡的四面八方土地上全部都埋了数量不少的炸药,嗯!要上天的姿态,可惜沈芷芳不懂什么。 她带来的人又是蛮人居多,蛮人也不懂炸药,完全没想过有什么后果。 想到邵蕴华还在那边奋斗,沈芷芳开始思考,怎么帮她,可惜她没打过仗,思来想去也没有办法,最后还是打算用最笨的方法,去找邵蕴华,把人手给她,至于沧澜府,她是不担心的,那边人的心齐,还有水橙指挥着,并且也在城池在外埋了不少的炸药,安全绝对无虑,便是身边的村子,也都进入了沧澜城。 这边全都是炸药,沈芷芳有担心邵蕴华,因此只留下十个人手脚灵活的人,嘱咐他们,只要看到来人就炸,不但如此,还留下不少炸药,土豪的样子让那些蛮人侧目。 沈芷芳并不知道蜂鸟的事情,但是她知道邵蕴华临走的时候吩咐下去的事,略略一猜,也想到了十字路口,可惜十字路口太多,沈芷芳和邵蕴华实在没有默契。一连走了两天别说邵蕴华她们的人,就是消息也没听到,不少人就有些泄气,不过沈芷芳大家闺秀出身,最不缺耐心,她依旧一副端庄沉稳的大气模样,颇有安抚人心之效。 “知府,前面有烟火,还不少,应该有不少人在做饭。” “快去打探,是不是邵世孙。” “是。”话音刚落,还没等先前的斥候再次出去,那边又有斥候回来禀报。 “知府,生火做饭的乃是敌军。” 沈芷芳就是一愣,自己身边虽然有八千余人,但是完全不会打仗啊,这、这、这要打么? 古力和罗历都是好战分子,古力原本就喜欢打仗,罗历是守着大理关卡的兵士,关卡失守,这口气还没出,因此他们两个人一起进言:“知府,遇到他们这可是天赐良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对对对,他们进村子屠戮不少百姓,如今我们当为百姓报酬。”罗历显然说的更让沈芷芳心动。 “正是,胆敢进犯大秦,必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身为大秦兵士,保家卫国,天经地义。” 初生之犊不畏虎,无论沈芷芳多么的端庄大气是一名优秀的大家闺秀,此时也被两个人说的热血沸腾,当即头脑一热:“好,那就打过去。” 遇到这样的沈芷芳,也不知道是藏军的幸或不幸了。 第一百三十章 大理关卡失守,大理知府第一时间就送出去了两封信,一封是给邵蕴华的求救信,一封是蜡封的公函,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 送信的人自然不敢耽搁,那绝对是玩命儿的跑,那些藏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秦的百姓不能白白死去。 到了京城,完全顾不得什么,直接敲响了战鼓。 这鼓声一响,多少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去,不得不说,大秦国势强横,女皇霸道,臣民一方面惧于女皇之威,一方面也有很深的优越感,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什么人如此作死,竟然有战乱?可是耳朵也没听错啊,纷纷换上朝服上朝。 女皇正在批阅奏本(她一贯勤政)猛然听到战鼓,也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直接道:“更衣,上朝。” 贴身的宫女不敢怠慢,立刻为女皇更衣,各个胆战心惊,都多少年未闻战鼓之声了? 京城中的效率一流,那奏报的小兵很快被带入勤政殿中,给女皇磕了头,将奏报递了上去,然后道:“陛下,大理关卡失守,藏军进犯大秦。”话不在多,就看是否表达明白。 于家兄弟一听此言,身上瞬间被汗湿,大理关卡的守卫正是他们的堂弟,过于骄狂,担心在京城惹麻烦,这才给他打发到那个偏远又不太重要的地方,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事。 女皇面沉似水,大臣们大气儿都不敢出,当然,也有看于家不顺眼之人,心中高兴,不过此时,绝对不敢说话。至于出谋划策什么的,呵呵哒,女皇陛下自己就是领兵的,还是老实点儿,别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史侍郎,直接从兵部调集五万人马过去,两万骑兵,三万步兵。” “臣遵旨。” “至于粮草,从昆明沧澜调动即可。” “至于领兵之将,朕记得忠义侯府的世孙邵蕴华正在沧澜府,由她领兵,为我大秦百姓讨回一个公道。”女皇恨恨道。 大臣们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不敢多言,心中有藏军点蜡,完了,陛下怒了,即使你们撤兵,女皇也绝对不会答应。 先锋官带着自己的残兵败将一路上都被邵蕴华追着打,确切说是逼迫而已,真真正正硬碰硬的事儿也只有沈芷芳指挥的那么一次。 邵蕴华不想增加人员伤亡,藏军的先锋官自然也不想,他心里想同后面的大军汇合,最重要的是在人家的地盘,他底气不足,担心秦朝来援军。 路途本就不远,很快就到了大理关卡。 “报告。” “如何?” “关卡已经毁了,属下到城墙上看,发现来时的路上有不少尸体,都是我们的人,全部都是被炸死的。”斥候的脸色苍白。 “啊!”听完这个报告,先锋官瞬间满身大汗,脸色苍白如纸,怎么会如此? “此话当真?全死了?”身边的其他将军们也傻了,当即盘问起来。 “属下不敢继续向前走去,在原本的瞭望台上,全是尸首,而且无论是城中,还是路旁,至今依旧有大小不等的石块落下。”斥候真的是胆战心惊,不,确切的说他有些吓破胆了,秦朝火药的名声,当真是名不虚传。 话音一落,打仗中的人瞬间乱成一锅粥,心里心心念念的同大军汇合,如今得了这么一个结果,这可如何是好? 先锋官大喝一声:“住嘴。” 底下人纷纷闭嘴。 “多带几个人,再探再报。” “是。”斥候转身再次出去。 结果完全不乐观,斥候再次回话的时候,原本是乱成一锅粥,现在则都是诡异的沉默,大军肯定是被炸了,究竟死多少人统计不出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大军不会同他们会合了。 “报,将军。” “怎么了?”陷入沉思的先锋官被打断,双眼通红,如今应该怎么办? “女将带着人杀了过来。”说辞简洁明了,却不妨碍大家都听的清楚。 先锋官二话不说,提刀站起身:“都随本将出去迎敌。” 身为军人,宁可战死,绝不投降,原本避让,那是因为想同大军汇合,如今大军不见,自然可以破釜沉舟的真正打一次,无论输赢。 先锋官气势万钧的出去,邵蕴华自然能感觉得到,心中暗道糟糕,所谓哀兵必胜,如今她面对的就是一群哀兵,心中盘算着想法,脸上却完全不漏,她也不多废话,直接拍马奔着先锋官而去。 先锋官不甘示弱,这些日子受了邵蕴华无数鸟气,这会儿全部都发泄出来,大刀上下翻飞,仿佛一道雪影闪电在邵蕴华周身飞舞。 邵蕴华自然不是吓大的,□□在手,毫不退缩。 双方将军对战,看得底下的兵士紧张不已,沈芷芳更是满头大汗,心中狂跳,就怕邵蕴华有什么闪失,眼见对方兵士为他们的将军加油,沈芷芳的目光落到战鼓之上,翻身下马,来到战鼓旁边,敲战鼓为邵蕴华助威。 沈芷芳是大家闺秀,自然通晓音律,将满腔的情感通过鼓声发散而出,顿时让三军将士热血沸腾。 战马嘶鸣,邵蕴华越战越勇,对方用刀,可见也不是靠力气胜出之辈,力气上的差距缩短不少,至于其他招式以及基本功,邵蕴华从来就不比任何人差,只有更强。 先锋官平砍邵蕴华的腰身,邵蕴华弯腰躲过,□□前指,正扎向先锋官的小肚子,先锋官催马躲过,反手又是一刀,邵蕴华面上现出一丝慌乱,她还没有坐稳身子,先锋官大喜,邵蕴华勉强催马避过,先锋官右手交左手,力劈华山势,劈向邵蕴华。 邵蕴华面容惊骇,似乎不会躲避,幸亏垮下是宝马良驹,马匹自动后退,躲过一劫。正要松了口气,那边的刀子又到,这会儿马匹不稳,邵蕴华自己也因为马匹擅动导致坐的不稳,如今在想躲,避无可避。 先锋官大喜过望,刀子再次向前探去,身体也开始前倾,正想着将邵蕴华腰斩,眼前一花,人呢?正在思索,只觉得自己肚腹一痛,白晃晃的枪尖已经不见,唯有上面的红缨在他肚腹那里飘荡。 顺着枪杆去看,另一头,是一只莹莹如玉的手,绝对的闺阁小娘子才有的红酥手,在往上看,邵蕴华从马肚子那里钻了出来。 拔枪,将尸体挑于马下,邵蕴华一挥手:“杀。” 先锋官死的太过迅速,原本势均力敌的两个人瞬间分出胜负,根本不给藏军一个反应的时间。 邵蕴华旗开得胜,秦军士气大涨,可是并没有直接上去砍杀,反而先是射箭,另一腔热血,打算为先锋官报仇的藏军吃足了苦头。 战鼓轰鸣,秦军势气锐不可当,邵蕴华单枪匹马,直接奔着敌人而去,仿佛虎入羊群,勇冠三军。 藏军势气终于被全面打压,主将又战死,没有指挥者,瞬间成为一盘散沙,只能玩命儿的奔逃,邵蕴华一拍身下战马,一马当先追了过去。 直到关卡近前,邵蕴华这才勒住缰绳,一打手势,所有人停了下来,然后烟花闪现,爆炸声再次响起。 本就是惊弓之鸟的藏军,被炸药炸的粉身碎骨,两边山上的岩石纷纷滚落,邵蕴华吓一跳,芷芳这是埋进去多少炸药?不敢多做停留,赶紧率领大家撤退。 直到退出老远,邵蕴华忍不住问已经停下敲打战鼓的沈芷芳:“你究竟卖了多少炸药?” “很多,前前后后都埋了,没想过有这么大的威力。”沈芷芳有些脸红,她是大家闺秀,不是领兵将军。 ……邵蕴华抚额长叹! 正在说话间,突然发现有轰鸣之声,大家赶紧循声而望。 “怎么有水?” “好大的水。” 邵蕴华这会儿也顾不得这水是哪里来的,赶紧带领大家到高处去。他们刚刚上到高处,洪水就奔了过来,来势汹汹,若不是躲避及时,恐怕就会被拍里,会水的估计不能丧命,但是苦头肯定要吃。 一连两三波的水浪过去,水这才平缓下来,弯弯曲曲顺着低洼的地方流淌下去。 “去查查,怎么回事?”邵蕴华委实不解,这水到底是哪里来的? “是。” 一会儿的功夫,斥候就回来了,只是脸上的神情颇为古怪。 “究竟是怎么回事?”邵蕴华开口询问,其他人也都看着斥候。 “回世孙,炸药的威力太大,将地下水炸了出来,这是地下水。”斥候说完,忍不住用眼睛溜向沈芷芳,这是多凶残,埋了多少炸药呢? 邵蕴华也忍不住看向沈芷芳,原本她听沈芷芳说埋了不少炸药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想法,现在绝对有了直观的感受。 沈芷芳的脸,红了,不单单是脸红了,白玉般的耳朵也红了,咳咳!人家没经验嘛! “这个水还能出多少天?”邵蕴华问了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 “问了一些经验老道之人,坦言此地地势已经变了,那地下水会继续流出,最终形成河流,并且有一高处还出了泉眼,已经形成了小瀑布。”斥候一五一十的说道。 邵蕴华抽了抽嘴角,这芷芳绝对比她狠多了。 在众人的无语之下,邵蕴华留下小部分人开始清理战场,以前是出于道义将对方尸首掩面,现在牵扯到水源,那就不得不慎之又慎,马虎不得。因此邵蕴华留下的都是经验丰富之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回到大理城,正好与史瑾瑜带来的人马汇合,当他知道邵蕴华已经将敌兵进犯的事情解决,并且亲手斩杀了对方的将军时,史瑾瑜整个人都有点儿坏坏哒,但是又有那么一点儿与有荣焉,真真是一个复杂的心情。 不过这还没什么,邵蕴华从小野蛮名声在外,当年在文昌侯府能弄死贼人,后来又能剿匪,如今啥了敌军将军也算正常,真正不正常的是沈芷芳,把地理环境都给改了,这是得有多凶残?可惜沈芷芳足不出户,完全不见人。 沈芷芳:qaq躲羞,自己真的没那么暴力。 有了这五万人马,邵蕴华立刻清点人数,然后开始琢磨着如何攻打藏军。 史瑾瑜虽然是送来人马过来,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军人,对于打仗还是抵触的,来犯大秦的贼人,那自然是打出去,可是如今贼人走了,那么就当以德教化,因此他对于邵蕴华点兵的行为,有些不高兴。 “蕴华,藏军已经撤了出去,何必逼人太甚?”史瑾瑜压了半天,终究是压不住,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逼人太甚?他们烧杀抢掠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逼人太甚。”邵蕴华听了这句话很是不高兴。 史瑾瑜一顿,自己确实用词不当,随即改口道:“并非此意,我的意思是如今他们已经退回自己的领地,进犯我大秦对我百姓犯下的罪孽自然不能轻饶,必然要他们的赔偿,而这些交给礼部交涉即可。”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兴兵。”邵蕴华莽撞又不愚笨,即使史瑾瑜拐了玩儿,她还是听出了史瑾瑜的言外之意。 史瑾瑜点点头:“正是如此。” “哼,若非让他们感受到切肤之痛,如何能慰藉无辜百姓的亡魂。”邵蕴华冷笑,当初面对村子的残垣断壁,她就没打算不报这个仇。 “藏区百姓总是无辜的。”史瑾瑜不是迂腐之人,但是君子,德行的想法总是不缺,因此这会儿他还是比较推崇礼部来做后续工作。命藏区赔礼道歉,俯首称臣。 邵蕴华哪能顾得了那么多,直接冷哼道:“礼部?赔礼道歉有什么用,人都死了,难不成我杀了人,和你说声对不起,我是不是就不必偿命了?血债就要血来偿。” “百姓无辜。” “我大秦的百姓更无辜。”邵蕴华寸土不让。 “如此血腥暴力,岂非显得我大秦心胸狭隘,没有君子之量。”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君子之量有什么用,我只要百姓富足开心,犯我大秦,必要血尝。”邵蕴华气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若是有藏军赔偿,分发给那些百姓,从新生活,有何不可?”史瑾瑜也带了火气,蕴华怎么就不懂? “呸!我有手有脚,何必用那沾血的赔偿来生活?”邵蕴华冷笑,这时候看史瑾瑜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上天有好生之德,妄动刀兵,有伤天和。” “我看是你妇人之仁,扯什么上天?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邵蕴华没说好听的。 “你……”一个大男人被一名妇人讽刺妇人之仁,史瑾瑜也是动了真火气,但是他涵养惊人,不骂人,不摔东西。只能把自己憋的内伤。 “哼。”邵蕴华一甩袖子,直接走了出去,道不同不相为谋。 史瑾瑜也是默不作声,双墨和双翠更是战战兢兢,这是吵架了?吵架了?还是吵架了?这要怎么办?四个人彼此看看对方,都是满心的无力。 你说邵蕴华不对还是史瑾瑜不对?各有各的道理,都不是最好的方法,可也都不是最烂的方法。 这边的争吵并么有怎么影响邵蕴华,她照样点兵,然后吃了饱饱的一顿饭,立刻出发,当初走的大理关卡如今地下水弥漫,绝对不能继续走下去,因此邵蕴华绕路攻打滇藏。 史瑾瑜急得团团转,可惜论官位品阶,邵蕴华正好压他一级,官大一级压死人,在此时得到完美的诠释,而且陛下有口谕,这五万人本就是交给邵蕴华的,因此史瑾瑜只能写奏本上书。 邵蕴华率领大军攻打滇藏,滇藏自然得了消息,还没从大军失败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又来了一个沉重的打击。 藏王睁圆了眼睛,瞪着前方,看起来威严,可是实际上他大脑一片空白,不是没有兵力对付邵蕴华,滇藏经过怎么多年的休养生息,损失五万,依旧能拿出十万人来,可是打仗是要捞好处的,不是添人命的。 五万人,回来不足一万,灰头土脸,输的的无比难看,而且他们不单单是输了,还输掉了信心,秦朝炸药的威名,在这一刻的滇藏,上到八十老叟,下到三岁幼儿,都有了真切的体会,正在这个消沉的时候,噩耗传来,大秦大兵压境。 滇藏的朝廷瞬间乱成一锅粥。 原本这边就不是一个稳固的朝堂,当初攻打大秦的时候更是吵了好久,反对的人占了多数,只是藏王锐意进取,一意孤行,如今出了这么个事儿,当初支持的人瞬间成了哑巴,当初不支持的人也不好受,现在被攻打的可是他们的国家。 藏王的叔叔塔罗得眯着眼睛,也许他的机会来了,他与上任藏王是亲兄弟,天资聪明,从小骑射功夫就是最棒的,也得藏王宠爱,甚至在酒后还说要将位置传给他,可惜在一次打猎喝酒的时候,中风了,然后一命呜呼! 当时的他才十岁,大哥则是正当壮年,王位理所当然归了他,可是塔罗得就没服气过,他吃亏就是吃亏在生的晚。如今大哥去了,侄子继位,他岂能服气,可惜他大哥当年大权在握,他能发展的势力有限。他从他侄子手里□□,很是废了一番手脚。 如今,真是大好机会,因此他在朝堂上不客气开始指责比自己还要大个两岁的侄子,妄动刀兵,招来横祸。 他手下的人也都大肆评判,导致原本一些忠心于藏王的人也是不满,藏王满心恨恨,连夜召集心腹大将,这一次率领八万人迎敌,另外他还写了一封书信,派了一名使者过去。 藏王不想承认自己怕了,可是教训太过深刻,尤其是手下人那种怀疑的眼神,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无力感,可是他不能倒下。 使者是他的心腹,也是能臣,这一次也是将自己的姓名豁出去见邵蕴华。 邵蕴华坐在中军宝帐之内,看着地图,她打算从瓦弄过去,沿着雅鲁藏布江奔着拉萨过去,直捣黄龙。史瑾瑜总是担心她伤害百姓,其实邵蕴华带兵哪怕在别人的地界,她也绝对不允许兵士乱来,想要有一个强横的军队,治军必须严明。 “报告将军,有滇藏国使者求见。”邵蕴华就是一愣,沈芷芳嘴角勾出冷笑。 要说沈芷芳也是悲催的,她除了在关卡那里埋了大量炸药之外,在沧澜城外埋的只有更多,而不是更少,所谓无知者无惧,如今知道了,所有人都觉得还是拆除炸药之后回城较好,否则走在炸药上的时候,真的不小心爆炸,那这种死法,没有人愿意。因此沈芷芳这次也跟着来到阵前。 “让他进来。”不管如何,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即使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但是邵蕴华无所畏惧。 “只怕是来求和的。”沈芷芳在邵蕴华身边轻声说道。 “哼,想要求和,没那么容易。”邵蕴华冷笑一声,打完了就想跑,然后一句,哎呀,对不起就想完事,哪有那么美的事情? 图里从营帐的前门进来,心情不禁更沉重了几分,这个军队无论是从精神还是状态来看,都是一个军纪严明的军队,而军纪严明的军队从来就不好对付。 “参见将军。”作为滇藏的大臣,他依旧给邵蕴华行了躬身礼,表示尊敬。 “使者请坐。”邵蕴华的声音不疾不徐。 图里这才坐下,也才有心情看邵蕴华,他们知道上次大军惨败是因为炸药,可是也有从大秦地界逃回来的人,他们那个滇藏的勇士,先锋官是死在一名红衣女子的手中,如今他见到了这名红衣女子。 压下心中的翻腾,图里这才说:“将军,在下图里,奉我王之命来洽谈。” “洽谈?”邵蕴华一挑眉毛。 “正是。”图里点点头:“我们滇藏并没有进犯大秦。” “哦?难不成前些时来犯的是山贼不成?”邵蕴华声音慢悠悠的,一点儿也不高昂,但是内容一点儿都不友好。 “并非山贼,而是庆人。” “庆人?”邵蕴华就是一愣,庆人是挨着滇藏的,但是与大秦并不接壤。 “正是,确实是庆人。”图里说的非常肯定。 邵蕴华沉默,当初来犯者身上的衣服确实不是藏军,而是没见过的样式,原本他们以为是滇藏改革的款式,看来不是,想到这里,邵蕴华恍然大悟,看来滇藏胆敢进犯大秦,也不是没有准备,而是在投机取巧。 胜了,好处他们得了,败了,大可以将责任推到庆人的头上,好一个移花接木之计。 “既然是庆人,那么多的大军,如何过的你滇藏地界?”沈芷芳接口。 图里看了一眼沈芷芳,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是他还是回答:“这是弊国的疏漏,被庆人钻了空子,针对弊国的疏漏,弊国愿意给无辜百姓赔偿。” “这就不必了。”邵蕴华脸上带着微笑:“我大秦物产丰富,不差这些东西,无辜百姓自有陛下安抚,但是这仇么?我大秦定要血债血偿,既然是贵国的疏漏,也想弥补,不妨就让出路来,本将军借路直接打到庆国也就是了。” 图里哑口无言,焉能让别国的军队从自己国家横穿?而且他们与庆人是结盟的,图里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将军,此事不妥。” 邵蕴华没吭声,微微挑眉。 “庆人一事,弊国愿意给大秦一个交代,不劳烦将军。” “本将军不信你们,既然能被庆国钻了空子,那么有一就有二,更何况,血海深仇,还是自己动手来的痛快。”邵蕴华露出一个笑容:“还是说,贵国同庆国有什么协议不成?” 图里无言以对。 “别说本将军不近人情,既然是庆人所为,你们无能,本将军代替你们教训一下庆人,你们只要乖乖让路即可。”邵蕴华这话说的狂傲无比,听得沈芷芳都抽嘴角,可是图里却完全不敢反驳。 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图里是被客客气气送出去的,接下来邵蕴华的动作可就完全不客气,面对滇藏的城墙,直接架上云梯扔炸药。 只要爆炸声响起,那些兵士定然就会军心涣散,然后对于比邵蕴华这边的士气高昂,当真是一败涂地。 邵蕴华自己又勇猛无比,总是冲杀在第一线,这般的天之骄女都能豁出性命,那些兵士还有何所畏惧? 一天之中,邵蕴华拿下三城,这个速度,震惊滇藏朝野上下。 而另外一边,史瑾瑜的奏本也到了,无论怎么生气,理智还在,没有参邵蕴华一本,只是说明现在的情况,然后说明自己的的想法,同邵蕴华吵架以及邵蕴华的观点,半个字也没说。 女皇接到奏本就笑了,对于邵蕴华的处理方式,她给点一百个赞,简直不能更好,当即就开开心心又给追加过去不少粮草,已示支持。 至于当初如何大败藏军的,史瑾瑜也写的清楚明白,当礼官念到沈芷芳卖下大量炸药,不但将敌人炸的彻底兵败,甚至还改了当地的地形,地下泉水冒出之后,大殿之中的人几乎都齐刷刷的看向刚刚上任没多久的鸿胪寺卿(前吏部尚书沈焕),这闺女是有多凶残? 幸好年纪不小,涵养也够,沈焕依旧保持着淡淡笑容的脸(大秦打了胜仗,所有人自然也要表示笑意)但是实际上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那端庄大气,大家闺秀的女儿到底是怎么了?这怎么就变异成了比邵蕴华还凶残的人物? 另外,女皇下旨,封邵蕴华为镇军大将军,作为这一次讨伐藏军的元帅,可谓是重用到底。 忠义侯脸上的笑容怎么止都止不住,孙女儿不过双十年华,就是从二品,这升迁的速度,妥妥的简在帝心,而且自己也有本事,想到孙女儿杀了敌军的先锋官,这是多大的荣耀?当真是眉开眼笑。 不单单邵蕴华有封赏,就是沈芷芳也有赏,而且是重赏,原本的正四品知府,升职正三品的刺史,这还不算,并且另沈芷芳代行云地郡守一职。 沈焕的眼睛亮了,刚刚那种被同僚调侃的憋屈,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有女如此,家业可成。 至于刚刚用眼风调侃沈焕的人,这会儿绝对变成了羡慕嫉妒恨,代行云地郡守一职,郡守,封疆大吏,从一品,虽然现在没有明面给封赏,但是呵呵哒,傻子都知道,这就是郡守预备役,剩下的只要沈芷芳稳步发展云地,资历够了,那就是妥妥的郡守,这——还真是让人咬牙切齿的羡慕。 不过现在不是羡慕的时候,而是应该安排自家子弟跟着蹭点儿好处,别管他们能不能看得上邵蕴华,但是凭借着邵蕴华从小到大以及在云地的所作所为,不难看出,人家是有真本事的,因此这个领兵的元帅就别肖想了,倒不如研究研究如何押运粮草,然后留用,混个资历,弄个资本啥的。 因此一个个收敛精神,开始卯足了劲儿研究押运粮草之人,督粮官那是女皇钦点的,他们不敢想,想的则是下面的人,不过能不能跟过去,要看督粮官是谁。因此都竖着耳朵听下面。 女皇自然懂得这中间的利弊,普通人去恐怕压不住这些想抢功劳的人,毕竟现在大秦少征战,有这么一件事简直就是不能更好的镀金场所,所以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能低,原本瑾王倒是适合,他是女皇的皇兄,但是他身体不好,当年奔着那边去过一次,可惜水土不服,早早回来了,所以就不能派他。 想了想,命先帝皇六子玹王为督粮官。 旨意一下,不少人家哑然,玹王是个断袖,还是那种完全不喜欢女人的断袖,也是在女帝面前过了明路的断袖,不可能娶妻的断袖,一想到原本打算安排过去的自家少年英才,这心就开始打鼓,这万一被带歪了肿么办? 所有人的心中真是七上八下的,一方面想着给自家子侄镀金,一方面又担心被带歪,这真是左右为难。 女皇:哼,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纠结死你们。 忠义侯原本是属意自己的大孙子去的,这会儿发现督粮官是玹王,也有些忐忑不安,还是忠义侯夫人旁观者清:“夫君,想来这就是陛下安排玹王为督粮官的用意。” 富贵险中求,这点儿魄力都没有,焉能求富贵?忠义侯恍然大悟,邵大郎确定随行。 邵大郎自己也高兴,堂姐这般本事,如今去阵前学一学简直不能更好。 还有一些精明的想通之后,也开始继续走门路,咳咳,就是门路不太好走,玹王的身份高,人家完全可以不搭理任何人的请托。 史瑾瑜接到女皇的批示,默默无言良久,很显然,在圣心这个方面,自己比不过娘子,而且他的事情也完成了,不能继续逗留大理城,想到邵蕴华起兵前的争吵,揉了揉额头,自己不该在起兵的时候触她眉头,幸好,开门红,一日夺下三城。 带着这样的大捷,史瑾瑜回到京城。 史瑾瑜回来的时候京城为了跟着督粮官去前线的事正热闹着,结果史瑾瑜又带回来这么一个大捷,这么一个好消息,这下各家各府更是摩拳擦掌各显神通,一定要将子弟扔给邵蕴华,一日三城,这是什么概念?捞功劳捞的不要太轻松。 秦朝上下为了一日三城而沸腾,滇藏也在沸腾之中,可惜一个是火热的沸腾,一个是冰霜般的沸腾。 一日三城,滇藏朝野彻底乱了套,藏王在自己的寝殿中发呆,不敢想象,邵蕴华用这个速度的话,多久能到拉萨,到他的王宫。 他派出的大军为何没有信息传回呢?是了,从王宫出发,现在还不能到边境,一贯自信满满的他如今却茫然无措,前路到底要怎么走? 正在神游天外,那边门外一阵喧闹之声传来,原本就心浮气躁的内心更是让他满心怒火,直接道:“何人喧哗,拖出去,斩了。” 没有应答的声音,反而喧闹之声更甚,藏王先是怒火大盛,随即冷静下来,这不对。可惜完全不给他更多的时间,寝宫瞬间闯入了大量的兵士,跟在后面的则是那个小他两岁的叔叔,完全无还手之力。 在邵蕴华抢了第五座城池之后,滇藏之地的王换了。可是这同邵蕴华并没有什么关联。 玹王率领了各家的小郎一起到了云地,得到了大理知府的热情款待,然后大家一路追着邵蕴华而去,堪称是顺风顺水就同邵蕴华汇合。 邵大郎看到坐在主位,威风不已的堂姐,心情很是驳杂,不少人也都偷瞄着他,想着同是邵家出品,邵大郎是否有本事呢? 这是一个高兴的见面会,玹王不是多事之人,将东西带到,同邵蕴华与沈芷芳简单的寒暄几句就托词一路劳累,然后去休息,完全没有指手画脚的意思。 邵蕴华对此很满意。 第二天一大早,邵蕴华就带着这些京城来的小郎去攻打第六座城池,咳咳,邵蕴华凶名在外,没有一个人胆敢不听指挥的,因此在邵蕴华面前都是乖顺无比的小猫,沈芷芳看着有些好笑,却也理解他们的心思,邵蕴华给人的压迫感一天比一天大。 这座城池是完全用大石头堆砌起来的,防御力绝对没的说,除非在城下埋大量的炸药才能将城墙炸毁,可是这个炸药并不好埋,里面的守卫森严,绝对不是扔两个炸药就能将人吓走的,据说守城的将军是名经验丰富的老将。 这些新来的小郎基本上都是家族重点培养的,这一次来镀金自然想好好表现,眼见对方不出城门,炸药又不能埋过去,岳家的小子立刻组织了一群声音洪亮的兵士,开始讨敌骂阵,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令人生气说什么。 办法不错,但是对方主将并不将这些放在眼里,骂怎么了?又不能少一块肉,因此已经安安稳稳在城里呆着,这样守城才是上策。 第一日就这么的成了无用之功,这些小郎都有些讪讪的,第二天他们则用更大的声音骂过去,什么缩头乌龟,什么老王八,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昨天骂人的词汇还是这些小郎传授,可是到底都是京城中的世家子,能想出什么骂人话,今天邵大郎提议,命这些兵士自由发挥。 这些兵痞骂人自然是没问题的,因此今天骂人的方式绝对是多元化,还骂出了新高度,可惜城中的人就是龟缩不出,没把人骂出来,反而将这些小郎君气的要命。 沈芷芳看着这些人的模样,转头问邵蕴华:“你可有破敌良策?” “你看地图了么?”邵蕴华老神在在。 “呃。”沈芷芳有些心虚,她能说她是路盲么?看地图什么的这据对是这世间最难的事情。 “这城原本是不错的,倚靠天然的岩石做为屏障,即使是炸药也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可是芷芳,你有没有想过,正常的攻城套路应该是什么样的?”邵蕴华挑眉,虽然她自己用炸药连续抢了五座城,可是这不代表她不会正常的套路,用炸药那是取巧。 沈芷芳默默无言,她想她知道邵蕴华命那些小郎君出去的原因了,京城中得到信息,一日三城,那么如何拿下的自然也被大家听闻,炸药发挥了奇效,因此这些人恐怕心里眼里都是炸药了吧,可是这是不对的,真正的攻城,炸药只能是取巧。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又是两天过去,这些满腔热血的小郎君这会儿都成了霜打的茄子,这两天里,他们白天骂,晚上骂,并且还组织了两次偷袭,可是对方巡逻秘籍,根本不给他们靠近城墙的机会,以至于这些人只能干瞪眼,毫无办法。 邵大郎到底是邵蕴华的亲堂弟,在所有人的示意下,只好硬着头皮问:“堂姐,如此情形,不能用炸药,该当如何?” 邵蕴华叹息:“太/祖时并无炸药,已经能一统天下,如今打仗只能靠炸药了么?” 邵大郎等是张口结舌,对哦,炸药也不过十年,女帝登基之后才有的炸药,而且那会儿的威力很小,他们不应该如此依赖炸药。 “架云梯,攻城。”忠靖侯岳家阳盛阴衰,小郎君多,竞争也就大,这会儿反应就快。 “架云梯虽然可以,只是这般硬攻,恐怕伤亡颇大。”忠勇侯冯家的小郎君说道。 “说的不错。”邵蕴华先给予肯定,随即道:“兵书你们都看过是吧?” “是。”开玩笑,这一次来的都是勋贵武将家的孩子,打小认字后念的就是兵书。 “那么兵书中对于打仗,肯定有描述,都写了什么?”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绝对不能少。”于家的小郎道,其实他还憋着一股劲儿,守卫大理关卡的正是他堂叔,如今他要好好表现,给自家人争口气,也希望女皇惩罚父亲的时候不要那么重,这个堂叔,一想到这个,于家小郎身上散发出低气压。 “兵贵神速。”又有人说。 大家很快就七嘴八舌的说起来,邵蕴华就那么听着。 好一会儿,周家的一个小郎才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邵蕴华眉眼弯弯:“这是很关键的事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我问你们,你们对敌军了解多少,对我们自己了解多少?” 一句话,瞬间另刚刚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场面熄火,大家张了张嘴,发现完全回答不出来。 岳家的想了想,先回:“我们人马五万五,骑兵两万,步兵三万五,其中有三千是后勤人员,有炸药,有云梯……”岳家的一点一点说,大家的眼睛越来越亮,对哦,自己这边除了炸药,还有这么多的好处。 “说的好。” 岳家小郎君脸上有光。 其他人发现被岳家抢了先,都很是不服气,可是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这边的优势都被岳家的说完了。 “既然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已然知己,那么彼呢?” 大家纷纷低头,兵书念的是多,当初只听到邵蕴华一日三城的捷报,完全是靠着火药,因此各个争先,也打算靠着火药争功,结果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打仗从来都不可以纸上谈兵,必须因地制宜个,给你们一天时间,每个人拿出一个攻城的方案来。”邵蕴华一锤定音。 经过这件事,这些小郎君完全去了心中的浮躁,都老老实实的开动脑筋,将自己的所学应用起来,老老实实的去干活。 沈芷芳暗中对邵蕴华一挑大拇指,好手段,看到邵蕴华沉稳的样子,心中感叹邵蕴华成长迅速,不过想到对于自己的圣旨,又非常高兴,自己也不赖,脚踏实地,终究可以一飞冲天,猛然又想到家中堂妹,沈芷芳发狠,一定要让家中妹妹都走出来,绝对不让他们继续困在内宅那方寸之地。 沈芷芳发狠不说,这些小郎君各个开动脑筋想着如何攻城,虽然都是镀金来的,可是大家都是一起来的,捞的功劳肯定是有多有少,如果自己捞的太少,那太难看,以后在京城那个圈子怎么混?这竞争能让人进步。 看到这些人各个开动脑筋,邵蕴华还是挺高兴的,陛下的想法她也能猜到一二,朝堂上不少人年纪都大了,比如她祖父,比如镇国公府的老镇国公,比如守国公(虽然他没继承几年,但是故去的守国公七十多才去世,古代很少见)永康伯看着身子骨硬朗,可是年纪到底摆在那里,因此更新换代是必然的。 但是说来也巧,自己父亲那一辈,还真没有哪个十分出色的,镇国公世子,自己父亲原本都是人人看好的好苗子,那一代人的领头羊,可惜纷纷战死沙场(还都是憋屈的死法)其他则非常平庸,如今到了自己这一辈,反倒是各家都比较兴旺,女皇想要锻炼人也绝对是有迹可循。 岳家来的是堂兄弟,感情挺好,两个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开始研究怎么办,硬攻不是不行,但是看邵蕴华言谈,摆明了不赞成,那就要用方法,用啥方法是个问题。 “我看着城墙厚实的很,要不干脆挖个地道好了。”岳九郎转着眼珠子,说了个自以为了不起,实际上不靠谱的建议。 “呵呵!”岳七郎冷笑一声:“挖过去了,你第一个冒头么?城里有接应你的人么?还是你打算冒头之后死了做鬼当接应?” 一番话差点儿把岳九郎给噎死,直接耷拉脑袋,看到岳七郎那讽刺的样子,直接道:“要不你有什么办法?” “也许我们可以混入城中。” 岳九郎毫不客气的大笑:“你可省省吧,现在开战,不许进出。” 岳七郎一噎。 他们都是纸上谈兵,这会儿遇到问题完全不会因地制宜。 江家来的是世子嫡幼子,也就是江三郎的弟弟,江六郎,年岁不大,人倒是挺机灵,小时候因为邵蕴华同江三郎交好,因此江六郎也同邵蕴华熟悉,这会儿他想到邵蕴华的说辞,在自己的帐篷中转了几圈之后,开始研究此地的地形。 此地名为白虎关,主要是此关宛如一个张开大嘴的老虎,面对邵蕴华这边的正是老虎头,那城墙也就是老虎的牙齿,坚硬异常,白虎关后面还有虎脖子,江三郎就把脑筋动到了这个上面,脖子是很多物种的薄弱地方,而地图上也显示,这里比较狭隘,是个难守易攻的位置,所以大军如果绕过去攻打又如何呢? 邵大郎也想到了看地图,也想到了绕路,可是两边全是悬崖峭壁,倘若这里容易绕路,也不会被滇藏誉为险关了,不过他还是想了无数个可以尝试绕路的办法。 眼看第二天来临,这些人都准备好自己的说辞,争取在邵蕴华面前好好表现。 “你们都思考的怎么样?”邵蕴华坐在主位问话。 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都想听听别人的建议在说,这样一旦有什么纰漏,也可以临时更改,结果一样的心思,导致无人开口。 邵蕴华也不急,耐心的等他们,最后还是活泼好动的岳九郎说:“派少量人翻过山岭,混进城中,然后挖地道,最后里应外合。” “耗时太长,变数太多。”邵蕴华给了八个字的评价。 岳九郎倒是不在意,没说不可行就好,他知足者常乐,喜滋滋的看着其他人。 眼看岳九郎虽然没有得到明确夸奖,但是也算是被肯定,大家立刻开始踊跃发言。 “此关名为白虎关,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但是如果是从另一边,虎脖子那里攻击,那么就是易攻难守,因此我建议派兵从悬崖上绕过去。” “长翅膀飞过去么?”邵蕴华悠悠来了一句。 江六郎颇有些不服气,为什么岳九郎说派人绕过去就行,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了飞过去?世子的嫡子绝对有底气,何况他同邵蕴华关系也不错,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问:“怎么九郎的就不是飞过去?” 邵蕴华给了他一个你好愚蠢的眼神:“兵书第一句是什么意思?”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江六郎立刻回答。 邵蕴华冷笑:“那你命军士翻过悬崖,粮草呢?如何押运?一二十人吃点儿苦头,潜伏过去也便罢了,大军过去,你是打算将此山用炸药移平,然后直接踏过去么?” 江六郎一噎,彻底败退。 大家一看江六郎惨败,一个个心中打鼓,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又仔细推敲了一遍,甚至有两个也不自己想了,开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然后又开始同邵蕴华报备,可惜邵蕴华频频摇头,虽然没有在说什么长翅膀飞过去的话,但是单单看那脸色,绝对不是赞同。 划拉了一圈,竟然就是岳九郎被肯定,这些心高气傲的小郎君们玻璃心瞬间碎了一地,眼巴巴不服气的看着邵蕴华。 眼风扫了一圈,最后邵蕴华才说:“此处名为白虎关没错,可是此山却名为牛头山,白虎关虽然形似老虎,但是若是用更大形状去看,更像牛头,有牛头自然有犄角,牛的犄角是向内弯曲的,因此只要上了悬崖,从上面跳下去就能直接进入城内。” 大伙儿眼睛一亮,岳九郎直接道:“从上面扔炸药。” 邵蕴华瞪了他一眼:“此关乃是滇藏大关,里面百姓颇多,你贸然扔炸药,伤害无辜。” 岳九郎虽然闭嘴,但是却有人不太赞同,认为邵蕴华妇人之仁,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不要想着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邵蕴华似笑非笑的看过徐四郎,又看看岳七郎,眼见两个人一哆嗦之后,这才又说:“女皇陛下从来都是杀可杀之人,从未牵连过无辜百姓,打仗是不得已,却不能妄造杀孽,否则有伤天和。” “是。”大家一齐躬身。 “为何可以利于这犄角,你们知道为什么吗?”邵蕴华又问。 大家一齐摇头,邵蕴华这么问,那肯定就不单单是地形的问题。 对于这个反应,邵蕴华点头,还好,没有不懂装懂,她直接揭开答案:“白虎关守将乃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将,他们家世代守护着这白虎关,对这里极为熟悉,是好事也是坏事。” “怎么还有坏事?”岳七郎不解,守将如此了解此处,占尽地利,自己这边还有什么好事? “对方年纪大,又是世代守将,因此故步自封,没有改变和创新,那犄角处乃是滇藏口口相传的绝地,因此他对此十分放心,完全没有想过守护那里,这就是我们的优势,知己知彼,从来就不是四个字,要用心去做。”邵蕴华做了一个总结。 这些小郎君瞬间恍然大悟,那种毛躁也瞬间去了不少,看邵蕴华的眼神充满了佩服,不愧是陛下赏识的人,果然有本事,这样的说法,比家中的长辈还有夫子说的还要好,他们不但懂得了道理,而且刻到了骨子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将道理讲明白,邵蕴华又给了这些人一天的消化时间,当然,主要原因是后勤那边的干粮还没有完全做出来,不得不等一天。 第二日早早的命众人起身,邵蕴华开始分兵派将。 “岳七郎,岳九郎,徐四郎,你们三个人带一万兵士登上左犄角,等我信号,一起攻城,另外本将军那里有风筝,你们可乘风筝降落。” “风筝?”岳九郎傻眼。 “正是,若是用绳索下去,难免受伤,带一些小型炸药烟火,先扔烟火惊扰敌人,然后用风筝从天而降,定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邵蕴华笑眯眯,她昨日未说,就是为了保密,担心计划泄露出去。 这些小郎君外心没有,但是临阵经验太差。 “是。”几个人一起应声,精神奕奕,有差使就好。 “邵大郎,江六郎,周五郎,你们三人率领一万兵士从右犄角下去,方法一样,听我烟火号令。” “是。”几个人也是眉开眼笑。 “除了风筝,还有干粮肉干清水全部都备好,派人去后勤那里领取。本将军给你们两日的时间攀上牛犄角。” “是。” 待所有人都出去办事之后,玹王这才看着邵蕴华,好奇的问:“就是你这两日命人准备的风筝?” “正是。”邵蕴华点头,心中叹惜,这群小郎君不如玹王,至少这观察力就不如,知己知彼,做的当真不好。 玹王点点头,对于邵蕴华的攻城方式很感兴趣,因此道:“本王厚颜请邵将军允许,一会儿攻城本王可以随将军一同上战场。”论道理,玹王知道,自己上战场不是好事,还得分心保护他,但是他实在是心痒难耐。 玹王说话的时候是侧着头,邵蕴华看着他与水黛有三四分相似的面容,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欢迎之至。” 玹王登时眉眼弯弯。 这般规整完毕,邵蕴华立刻率兵出帐篷,玹王不解,看了看邵蕴华。 “白虎关守将虽然故步自封,但是其他方面确实十分严谨,我们日日讨敌骂阵,今日若是不去,恐有疑心,万一被他发现我们的目标是犄角,那样反而不美,倒不如现在出阵,迷惑对方。” 没办法,玹王是淑太妃的亲儿子,淑太妃是水黛的亲姑姑,玹王与水黛在某些地方有相似的地方,因此邵蕴华对他有着天然的好感,何况玹王也不是一个指手画脚讨人厌的人。 玹王频频点头,对于邵蕴华真是越来越佩服,这般考虑周祥,难怪能一路上势如破竹攻进滇藏,忍不住眼睛发亮,嘴角上翘。 另一边的沈芷芳小心翼翼的拍拍胸口,心中感叹,当年睿王素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后来这个称呼落到了史瑾瑜的头上,如今她看,这玹王绝对不逞多让,没有什么名声,估计也是同他断袖有关,否则就这一笑就是典型桃花精的样子,不知道会迷死多少小娘子呢。 人也是会发光的,古人诚不欺我。 今日依旧如此,无论邵蕴华这边怎么骂,白虎关那边都没啥行动,邵蕴华甚至派人前去撩拨,佯装攻城,对方防卫得当,自然也是无功而返。 晚上的时候,玹王无事溜达,正好看见沈芷芳和邵蕴华在谈天,实在无聊,也便凑了过去。 “玹王殿下。”两个人一起施礼。 “二位。”玹王也回了个半礼,已示尊重。然后他的目光就放在了那张笔法极好的地图上。 “这是滇藏的地图。”邵蕴华眼见玹王好奇,也不吝啬,直接说明。 “好精细,这是从何而来?”玹王很是好奇,恐怕在京城自己的皇姐那里,也没有这般精细的地图。 “是下官绘制。”邵蕴华摸摸鼻子,自己这一手绝活儿,知道的人当真不多。 “啊?”玹王目瞪口呆。 史瑾瑜样貌出众,天资聪颖,可是家中重担都在他的身上,难免少年老成,喜怒不形于色,因此那张脸仿佛冰雕玉琢,鲜少有表情,但是玹王不同,虽然是皇子,但是从小与几位兄长姐姐年岁差的远,基本没有参合到争夺大位的事情,堪称是一路顺分顺水的长大。 而且他又好运气的遇到一个有爱姐妹,对弟弟护短的皇姐,因此性子温润,少与人争执(没人敢同他争执,有个霸气姐姐的疼爱,谁都得给他面子)没有压力,也不过刚过弱冠不久的年纪,因此脸上表情十分鲜活。 “下官学过绘制地图的方法,在云地时,有空便询问人一些地图,然后自己根据一些地形地貌形成的原因加以推测,这才有了这份地图。” 玹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邵蕴华,崇拜之情简直都能化成实质:“所以你并没有看到原本的地貌,而是推测出来的?” “也不全是,还有很多人的口口相传以及描述,比如这白虎关上的犄角,就是口口相传,但是白虎关却是有不少人对下官描述过。” “好厉害。”玹王若有所思,皇姐对他极好,甚至皇姐将当年父皇给她建造的公主府都赏给了他,作为玹王府,他一直想要帮助皇姐,可是皇姐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压根没有他能帮得到的地方,如果、如果自己能绘制一份山川地理的地图给皇姐,皇姐肯定会高兴。 邵蕴华完全不知道,短短的谈话时间,造就了历史上第一位地理学家,还是环球的!后玹王的《山海谱》被后世评为世界瑰宝,也正是因为这一个谱,让当时大秦的上层知道何为国外有国。地球是多么广大,当然,这也为秦朝后期一统两块大陆打下坚实的基础。 “如蒙不弃,还请将军有空教授于我此技艺。”玹王拱手。 “殿下如有兴趣,自然没问题。”邵蕴华也是兴致勃勃,自己的爱好有人认同,简直再好不过。 “多谢。”玹王行了一个大礼。 邵蕴华坦然受之! 估摸着两方队伍已经爬上了犄角之后,邵蕴华这边自然也做好充足的准备,命火头军那边准备好吃的,晚上攻城。 两路人马基本都是中午爬上的犄角,吃饭后轮班休息,随时等待信号。 夜幕降临,邵蕴华这边整肃好军队,然后放了烟花,放的正是当初约定好的国泰民安烟花。 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猛然出现绚烂的烟火,十分美丽,可惜这代表的事情却不美丽,犄角山上的六个人一看信号出来,连忙开始命人随同风筝降落,今夜只有微风,真是老天都帮大家,一边向下飞,一边扔着小型的烟火和炸药,不能造成大范围的伤害,但是造成困扰和威慑绝对没有问题。 白虎关中瞬间能一片大乱,也不知道是烟火还是炸药,竟然将某处给引燃了,火势没有多大,却很吓人,白虎关更乱。 五千人就这么飞了下去,然后迅速占领一些地方,其余的人则顺着绳索下来。 一万人到了城里,立刻奔着城门冲杀,不但夜半就将城门打开了一个细缝儿,邵蕴华直接带人就杀了进去。遭到对方反抗,对方守将那绝对是负隅顽抗,甚至说的明白“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邵蕴华敬佩对方如此忠心为主,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与对方死战到底。 整整一夜,直到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战事这才停下,对方守将宁死不降,战死沙场,甚至自己的五个儿子无一生还,全部战死,尸首抬出来的时候,众人的心中滋味难明。 邵蕴华道:“整理好尸身,厚葬。” “是。”对于这样的汉子,没有人不佩服,人品值得敬佩,可惜各为其主。 这边厚葬了守将极其儿子后,那边人道:“回将军,守将夫人与其儿媳皆殉城。” 本就低沉的气氛又加了一笔,邵蕴华叹息:“合葬吧,另外,查探一下,他们家是否还有后背,如果是有,身边是否有忠仆,若是有,暗中保护对方,如果没有忠仆,那就带回来。” “是。” 有两个小郎君张张嘴,很想说,斩草哪有不除根的道理。 “这是国家之间的争战,我们之间并无私仇,这般忠勇的人家尊敬才是,倘若子嗣长大找我寻找,这般不知轻重之人谅他也没有多大本事,真有本事者又岂会不知两国交锋,与家仇无关?”邵蕴华也是借机给大家上一课,为将者绝对不能小肚鸡肠,当断则断,却不能心狠手辣。 所谓将军额前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便是如此。 那两名小郎君脸有些红,可是邵蕴华没有点名,也算全了他们的脸面,何况其他人也都一副受教的样子,两个人心里这才平复,没错,这是国仇不是私怨,用不着斩草除根。 眼看邵大郎熬得眼睛通红,邵蕴华依旧没有放人:“战后的问题很是重要,都先别急着休息。” 所有人用一双红眼睛看着邵蕴华,尤其是玹王,原本就因为熬夜眼睛通红,后来又感慨守将一家人更是红了眼眶,这会儿用着这双红眼睛看着邵蕴华,弄得邵蕴华的心噗通噗通的,咳咳,跟那软萌的小白兔似的,邵蕴华觉得不让大家休息的自己简直是天字第一号的坏蛋。 可惜坏蛋还得当,这个战后的工作很重要,陛下扔过来的这些小郎君将来都是得用的,自己必须把人调/教好。 “如今我们大秦胜利,很多兵士中并不是各个都遵守军纪,趁火打劫,调/戏妇女者并不少见,此时如无主将坐镇,那么事情会很糟糕,不但大秦的声誉受损,人心中的恶念一旦放出来,以后就不是一个好兵。”邵蕴华一顿,这才说:“军纪严明,必须是从头到尾,不能出一丝纰漏。” “是。”所有人的精神一阵,邵蕴华的表情实在太严肃,语气也够沉重,因此大家都听进了心里。 这时候放眼望去,果然兵士们手脚勤快,只是处理战后问题,完全没有动百姓一分一毫,对此,这些小郎的触动非常大,战争祸殃百姓,但是也要看什么样的战争,临来之前,大秦村庄的遭遇,如今在看眼下,战争既然是*,那么完全可以将祸事变更。 生动的一课,另这些人都毕生难忘。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玹王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白虎关攻克之后,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此地,然后快马加鞭的回了京城,第一时间就去了勤政殿汇报情况。 “哦?邵蕴华还有这一手的绝活儿?”女皇有些意外。 “正是,地图绘制的十分精细,臣弟十分喜欢,非常向往,也打算学习一二。”玹王说起这个,双眼发亮。 “这也不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女皇长叹一声:“朕是被困在京城了,若是你能学得这们技艺也好,多出去看看,总是好的。” “正是,臣弟也是这么想的。”得到皇姐的支持,玹王很是高兴。 “朕倒是没想到,邵蕴华还有这份急智,风筝,亏她想的出来。”女皇说是这么说,满脸的笑意却是挡不住。 “正是,臣弟刚刚听她说的时候,都傻掉了,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邵蕴华完全不知道,她收获了一枚脑残粉——玹王! “嗯,你走这一趟瘦了,精神倒是好了,快下去休息,想来明儿还有你忙的。”对于这个弟弟,女皇很是疼爱,除了淑太妃会做人之外,就是他自己也是个不惹事的。 “嗯?”玹王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啊。”女皇用手一指他:“你将人家的子弟送到阵前就完事了?明日想必玹王府会被踢破门槛。” 玹王恍然大悟,狡黠一笑:“既然这样,那今晚臣弟就赖在皇姐这里不走了。”随即又讨好的对着女皇说:“皇姐不会不收留臣弟吧?” 女皇噗嗤就笑了,想到那些大臣急的团团转的样子,恶趣味上来,姐弟二人心有灵犀。 果然,第二天下了早朝之后,就有各家各府的人送拜帖,结果王府的长史回了:“我家王爷进宫面圣,至今未回。” 一杆打探消息的人:(╯‵□′)╯︵┻━┻你倒是回来啊! 玹王才不在乎呢,他身为先帝皇子,女皇宠爱的弟弟,就是有任性的权利,因此他就是不回王府,不但如此,还先找了一名绘制地图的师傅,打算从头开始学习一些基础的,京城众人真是满心的呵呵哒! 不过还好,因为边关在打仗,因此战报是频繁传来的,大家也都各有门路得到消息,因此玹王在皇城中蹲了三天之后,大家的也都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并且十分详细。 忠义侯捧着这份消息喜的是眉开眼笑,孙女儿争气,实在是太争气了,想了想,直接奔去后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妻。 后宅中江氏也在眼巴巴的盼着消息,自己的儿子可是跟着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公爹到了,自然行礼,然后就知道了邵蕴华的妙计以及儿子也杀敌甚多,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如果说当年对邵蕴华承爵还有什么不高兴的,这会儿全变成了高兴,能如此带着自家儿子,谁不高兴,想着儿子以后有一名靠谱的堂姐可以靠,就怎么想怎么高兴,对忠义侯夫人更是尽心侍奉。 哪怕是简氏也高兴不已,邵蕴华对自己的一双儿女极好,她自己废了,可是有这么一位姐姐,不愁以后自己的儿女没有一个好前程,最起码,绝对不会受欺负。 京城上下一片和乐。 而另外一边,邵蕴华一路之上如有神助,一口气打到了拉萨。 第一日,拉萨闭门,邵蕴华吩咐兵士休息。 第二日,拉萨依旧闭门,邵蕴华吩咐各个小郎,开始轮番攻城,只是骚扰,却不硬攻。 第三日,邵蕴华直接开始用炸药扔城门,即使在城外也完全能听到城内的混乱声。 第四日,拉萨城门大开,出来一队人马,求见邵蕴华。 邵蕴华端坐于中军宝帐,其余的小郎君们个个顶盔掼甲,气势十足的站在两边,而求见的人正是当初的图里,此时的图里双眼眍着,眼下一片青黑,很显然是没睡好,身子也有些发颤,短短几天功夫,整个人几乎都脱像了。 “见过邵将军。”这一次的图里行的是跪拜大礼。 “请来吧。”邵蕴华威风十足。 “谢将军。”图里颤微微的站起身,然后从随从手中的盒子里拿出降书,老头子差点儿没哭了:“此乃我国降书,我们藏地愿年年纳贡,岁岁称臣。” 邵蕴华接过投降书,却没看,直接道:“年年纳贡,岁岁称臣,不说陛下,便是本将军都不会答应。” 图里满脸苦色问:“请问将军意欲如何?” “既然胆敢犯我大秦,那就做好被灭国的觉悟,你们从来就没有选择,只有一条路,本将军只接受这一条路。”邵蕴华冷笑:“你们藏王已经换了,罪魁祸首已经伏诛,本将军网开一面,不在追究,但是臧国必然不能在存,纳入我大秦的版图,成为一个地区。” 图里万万没想到,邵蕴华会这么蛮横,一时间竟是无言。 “你先回去,若是你们的现在的王心系百姓,那就自我捆绑出城,本将军不会如何,否则三日之后,本将军定然率军破王都,踏平王室。”邵蕴华一点儿没留余地。 身边的立刻有那伶俐的小兵:“走吧。”浑身上下都带着骄傲。 图里出去的时候脚步趔趄,几度欲跌倒,他的国家危在旦夕,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当初藏王挑衅大秦,他就是反对的,可是藏王刚愎自用,完全不听劝,即使他在大殿之中跪晕了过去。 “将军,何必给他们三天的时间?”岳七郎有点儿急。 “能够兵不见血,何必多增加无谓的伤亡?”邵蕴华老神在在。 “将军有把握他们投降?”岳九郎好奇。 邵蕴华笑而不语,满脸却是极有把握的神色。 大家面面相觑,覆巢之下按游玩,若是大秦国难当头,他们必当宁死不降。 将消息带回藏地,藏王目瞪口呆,他才做了三十一天的藏王,三十一天而已,他不想下台,他不想被囚禁,藏王的眼睛开始染上血红,如果他不好,大家就一起给他陪葬好了。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疯狂,也许是邵蕴华的围困另城中的人精神压力过大,当然更因为他刚刚夺位成功,根基不稳,王城再次发生了暴动,被先藏王派出去的将领没打过邵蕴华,溃败的军队这时候却发挥了作用。 至于新任的藏王,被原藏王的忠心下属给斩杀,然后这些人一合计,干脆将藏王的妃妾还有子嗣都绑了,之后大开城门,迎接邵蕴华他们进城。 消息传来,这些小郎君们傻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邵蕴华,这是神算啊!对方竟然真的投降了,真是没骨气,不够男人。 直到大军进入王城之后,邵蕴华对于藏王的那把龙椅完全不敢兴趣,只是四下看看。 交城之人不敢怠慢,赔笑道:“将军可是要去库房看看?” “这个不急。”邵蕴华摆摆手,藏王的家私她没放在眼里,何况现在也不是捞钱的时候:“传令下去,如有扰民者,浑水摸鱼,趁火打劫者,格杀勿论。” “是。” 献城者一愣,原本还有找机会刺杀邵蕴华的心这会儿却动摇了,他万万没想到,邵蕴华进城不是抢夺财宝,也不是显示自己的权利,而是保护无辜百姓,他想他知道了藏兵失败的原因,为何他们一败涂地。 其他小郎也听也都记在心里,这也导致,后来大秦的军队无论到哪里,百姓都是夹道欢迎,因为他们永远不用担心这些人烧杀抢掠,大秦的士兵比自己本国的兵士还要好。因此不战而屈人之兵是秦朝经常发生的事儿。 一直到晚上,原本还有些乱糟糟的王城彻底稳定下来,城中百姓连日来惶惶不安,这一次终于能睡个安稳觉。 邵蕴华也没急着开库,而是命大家好好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全员到齐之后,邵蕴华这才命献城的守卫军带着她去库房。 一夜之间,守卫将军仿佛苍老了十岁,比昨日献城的时候还要憔悴许多,邵蕴华只是一笑,根本没有问为何,守卫军这时候才恍然大悟,邵蕴华根本就没相信他,即使他不变更计划,行刺邵蕴华的方法也不会成功。 藏王的库房很大很宽广,但是说实话,里面真的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有好东西么?如果真的富裕何至于挑衅秦朝?藏王的野心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这边不够富裕。 “你们几个,喜欢什么自己先挑选,沈妹妹,你也挑一挑。” “好。”大家都不客气,这等“分赃”是默认的规矩。 几个人都挑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沈芷芳挑了白色的云母屏风,这个十分干净透彻,邵蕴华则挑了一把藏刀,寒光闪闪,夺人双目,堪称是皆大欢喜,至于剩下的直接封箱,送入京城。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全面接管滇藏,邵蕴华和沈芷芳都是熟练工,不过论起来还是沈芷芳更加熟练一些,这也是后来邵蕴华上奏本,请求陛下准许沈芷芳随军的原因,女皇准奏,沈芷芳这才能够一路跟随到王都。 两个人稍微一合计,就将几名小郎君一起找来,然后每个人分了一个城,去安抚百姓,然后办差吧。 这几个小郎君面面相觑,这个这个,要怎么管理?然后他们就看见沈芷芳已经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腹稿,并不详细,可是大方向却指点了。 这些人眉开眼笑,直接下去办理,滇藏不小,这几个依旧不够用,邵蕴华又上书女皇,派人来。 其实女皇这边早有腹稿,邵蕴华这边的奏本刚到,没等众大臣想着如何分这块大饼,那边女皇直接下旨,将沧澜府原本的县令调了过去,至于县令的接收人就是他们原本身边县丞,完全没有给大伙儿的反应时间。另一众人扼腕不已,又不敢说什么小娘子不能管理之类的,这地方都是人家邵蕴华打下来的。 至于沈芷芳,女皇干脆又多给了她一个差使,就是滇藏这边也由她代行郡守之职。 沈焕回到家中,品着小酒,眉开眼笑,看看朝中那些人,都恨不得给他身上盯个窟窿,哼,怎么羡慕,那也是我沈某的女儿,有女如此,此生幸事! 对此,京城中再次掀起命家中小娘子的念书热,看看,看看忠义侯府,看看沈家,看看阮家,有个有才华的女儿,绝对不比有儿子差。一时之间,京城之中很有一股生男勿喜女勿悲的味道。 当藏王的囚车以及好东西进京的时候,所有人看忠义侯府恨不得能瞪出一个窟窿来,秦朝太平了多少年,就算以前打胜了胜仗,也没有将人家国家给灭了的,如今这个大功绩出来,挣个爵位绝对没问题。 这般想着,不少人开始不善的看着史瑾瑜,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邵蕴华这么个大宝贝怎么就看上他了?至于原本邵蕴华野蛮的事儿,呵呵哒,在爵位,在本事面前那都不是事儿。 史瑾瑜:我真是躺着也中枪。 对于藏王子嗣一行,女皇并未为难,给了他们足够的钱财,直接放人,这就是女皇的气度,也是女皇的自信,留着你的性命,完全不怕你卷土重来。 至于那些好东西,女皇直接让皇室中人挑选,另外就是命史瑾瑜挑选以及忠义侯府挑选,此举更是惹人侧目,看史瑾瑜的眼睛恨不得都化成小飞刀,这是什么命?还有不少人酸溜溜,有什么了不起,靠女人吃饭。 结果被人嘲笑,有本事你也有个这般有本事的娘子。 事情太过轰动,没等邵蕴华凯旋而归呢,那边封赏直接下来,给邵蕴华赏了一个子爵,不降等袭爵,五代而终,另外镇军大将军这个职位也给了邵蕴华,掌管滇藏云地广地川地,贵地五个地方的兵权,堪称是名利双收,大权在握! 后世评价:女子领兵当从邵蕴华开始!千古传承! 邵蕴华回京面圣,女皇陛下勉励几句之后,就觉得不对劲儿,邵蕴华的脸色不太好,而且脸瘦了,肚子却好像胖了?一个眼风下去,身边的人立刻退出去请人。 “陛下,御医到了。” “嗯。”女皇点点头。 邵蕴华纳闷儿,御医?陛下病了? “朕见你气色不正,还是让御医看看身体为好。” “臣谢陛下关心。”邵蕴华很感动,从上次到沧澜府就是,自己就总是犯困,看来自己的疲惫连陛下也看出来了。 御医一搭脉,看着邵蕴华的眼神儿都不正了,最终长叹一声。 邵蕴华这叫一个紧张,这是怎么了?难道她得病了?还是比较严重的那种? “回禀陛下,邵将军已经怀了三个半月的身孕,只是连日奔波,虽无滑胎之象,但是母体疲惫,还是多休息将养为好。”御医也纳闷儿,前三个月那是多容易滑胎的?多少人家小心翼翼都还小产呢,结果人家还带兵,这好像不是玄幻文,御医有点儿凌乱。 邵蕴华宛如晴天霹雳一样,怀了身孕?她整个人都傻了。 女皇叹惜,虽然她只生了一个,但是好歹也算有经验,万万没想到邵蕴华这般没常识,幸好孩子没事,否则自己岂不是罪过:“安排轿子,送邵卿家回去,另外安排两名妇科圣手过去。” “臣遵旨。”御医自然不敢怠慢。 邵蕴华晕乎乎的拜别女皇,晕乎乎的上了轿子,晕乎乎的回了府衙! 这边还没等邵蕴华到府邸呢,史瑾瑜那边就有宫里的宫女跑去送信。 “柳司言,您怎么过来了?”兵部的小官看到这位通身气派的宫女,自然不敢怠慢。 “史侍郎可在?” “正在里面呢。”小官心里好奇,这是皇城中的宫女,来找史侍郎?哦,对了,今儿邵将军回来面圣,想到这里,小官心里充满了艳羡,看看人家史瑾瑜这命。 “史侍郎。” “柳司言。” “恭喜史侍郎,贺喜史侍郎。”柳司言眉眼带笑。 “此话怎讲?”史瑾瑜有点儿纳闷儿,自己到底有何喜事? “邵将军怀了身孕,已经有三个半月了,如今御医刚刚确诊,至尊安排的轿辇送将军回府,又派下官来通知侍郎。”柳司言也是眉开眼笑,对于邵蕴华,她自己私心也是很欣赏的。 “啊?”史瑾瑜一瞬间呆住,完全没反应过来。 兵部的众人纷纷上前:“恭喜恭喜,要当爹了。” 史瑾瑜这才反应过来,浑身上下都喜气洋洋,这可是大事,可惜他完全不会反应,除了搓了搓手,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既然陛下派人来特意通知你,赶紧回去吧。”兵部尚书缕着胡子笑眯眯的。 “谢尚书。”史瑾瑜也不矫情,辞别众人,立刻回府。 邵蕴华刚刚晕乎乎的躺下,这边史瑾瑜就进了家门,直接奔到床前,夫妻两相顾无言,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应该是个什么反应没人教。 还是珊瑚持重,眼见夫妻两两无言,只好说:“侍郎,将军,府里没有长辈,是不是请老夫人过来一趟?” “对对对。”打破了沉默的魔咒,史瑾瑜连连点头。 “要不我回侯府?”邵蕴华不想太过劳烦祖母。 “将军,奴婢想,夫人会很乐意过来的。” 邵蕴华不解。 “侯府不能闭门谢客,倘若有人来,总是不便,但是我们府里,将军这将养休息是至尊金口玉言说的,完全可以闭门谢客。”珊瑚久居京城,又是大管家,对于这些弯弯绕绕很是懂得。 “珊瑚姐姐说的是。”翠衫也跟了一句,她很是自责,一直跟在将军身边,竟然没能发现她怀了身孕,一想到她在马上杀敌,翠衫真是一阵阵后怕。 “既然如此,我亲自去请祖母过来。”史瑾瑜原本也想着让邵蕴华到侯府去安胎的,他就是觉得侯府的女人多,能照顾的更好一些,如今听了珊瑚的话,自然是满心的同意。 “嗯。”邵蕴华点点头。 忠义侯夫人正高兴呢,年初那会儿邵二娘和江三郎完婚,可惜邵蕴华公务繁忙,没有参加到,如今她回了京城,正好参加三娘同林家小郎君的婚礼也是不错,正研究嫁妆一事,那边听闻史瑾瑜求见。 大伙儿彼此看看,邵蕴华回来靠谱,史瑾瑜怎么来了?求见内宅? “让他进来。”侯夫人坐在主位,脸上带笑。 史瑾瑜那真是满心的激动,见到侯夫人之后撩衣服跪倒见礼。 “快起来。”侯夫人纳闷儿:“这会儿兵部事情完了?” “没完,尚书先给瑾瑜放了假。”随即眉开眼笑道:“要劳烦祖母到府上住些日子。” “怎么?”侯夫人心中一动,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祖母,蕴华怀了身孕,已经三个半月了,她自己不知,今日面圣,至尊看了出来,命御医诊脉,这才知道,如今吩咐在家静养,府上只有我与蕴华两人,都没经验,因此劳烦祖母照应一二。”史瑾瑜的话中都带着笑音儿。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忠义侯的女娘们显然很靠谱,立刻反应过来,然后纷纷贺喜,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她们是真心为了邵蕴华高兴,毕竟邵蕴华有本事,照拂到了她们的身上。 “好好好,你先回去看着她,别让她乱动,我收拾收拾,随后就到。”忠义侯夫人乐的合不拢嘴,也有些感叹,当年义父的话现在就已经应验了,第一位女将军,开疆扩土的女将军必然名垂千古,英儿啊,若是你见到这般出色的女儿,是否也能含笑九泉了? “是。”史瑾瑜也不放心邵蕴华一个人,他也了解邵蕴华,肯定不能乖乖躺着。 这边大家一齐动手,开始收拾侯夫人的东西,还有各种安胎的名贵药材,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临走,侯夫人又对江氏说:“三娘的婚事嫁妆耽误不得,蕴华那边也没有长辈离不得我,你们都多辛苦辛苦,每日抽出一定的时间到那边府上,一起商量着办。” “是,阿家。”江氏高兴,原本还担心侯夫人去了那边府上,不能理会三娘的事儿,如今这般说,那能不高兴?侯夫人亲自主持的婚事嫁妆,除了给三娘的嫁妆银子会多以外,最重要的是这表示三娘在侯府是娇客,是受到重视的,侯夫人那是什么身份?这样无形之中就提了三娘的身价,到了林家肯定能高看一眼,江氏这个当娘的岂会不高兴? 侯夫人这才上了轿子,去了邵蕴华同史瑾瑜的府邸。 史瑾瑜回来的时候,邵蕴华正躺的不耐烦要下地,身边的女婢在劝着,结果史瑾瑜回去,受到了众女婢热烈欢迎,那眼神都一个样:您快管管吧。 迎接史瑾瑜的眼神,邵蕴华莫名的有些心虚,嘟嘟囔囔,到底还是接着躺着。 侯夫人过来之后,立刻接过管家大全,好吧,原本是珊瑚掌家,不过她能管的毕竟有限,如今有了主心骨,那是更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 侯夫人也不客气,立刻指挥大家首先将邵蕴华和史瑾瑜的卧室改了改,边边角角有棱角的地方全部包起来,又额外吩咐一人专门煲汤一人熬安胎药,还有邵蕴华的衣服也要赶紧缝制起来,必要宽松柔软的,还有一些吃食,很多忌讳的东西必须踢掉。 邵蕴华满心的不甘愿,但是没办法,祖母眼风一扫,她只能乖乖的,史瑾瑜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瑾瑜,你是不是应该修书一封给家里?”侯夫人提醒。 “对对对。”史瑾瑜连连点头,然后跑到书房给家中喜信儿。 “蕴华。” “祖母,何事?” “你当年成婚的时候,你外□□母刚刚过世二年半,你外家的人都在孝期,因此没有亲自来恭贺,但是礼物送来多少,你是知道的,如今你有身孕,理当修书告知。”侯夫人对于梅家,观感非常好,当年的儿媳妇孝顺她,这些年也没断了来往,如今自然当告知。 “嗯,我亲自写。” “也好,不必写太多,免得耗神。” “是。”邵蕴华点头应下。 邵蕴华怀孕的消息宛如长了翅膀一样,不过一个时辰,瞬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最让后宅妇人津津乐道就是,她这三个半月竟打仗来着,竟然没有小产,这可真是上天厚待,此子当真有福。 因为邵蕴华怀孕,女皇给了邵蕴华大长假,让她先休息一个月,然后上朝。邵蕴华无所谓,史瑾瑜那叫一个高兴,高兴劲儿没过呢,就被女皇拎到了勤政殿。 结果——皇夫在那里,史瑾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上一次皇夫单独召见他还是因为他和邵蕴华的婚事,这一次呢? 这一次皇夫召见,对于史瑾瑜来说,那绝对是及时雨,女皇怀孕那会儿就没有正经长辈照看,皇夫很是照顾许多,如今卫泽单独见史瑾瑜,也是女皇的意思,邵蕴华虽然有侯夫人照顾,可是侯夫人一方面上了年纪,还要忙三娘的婚事,一方面有些事还是丈夫照顾最好。 对此,史瑾瑜那是一万个乐意。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高兴的,当然,带回去的还有不少女皇的赏赐,各种安胎保胎的药物,另京城中不少人羡慕嫉妒恨,尤其是女娘,她们都知道,这么多的赏赐不是因为邵蕴华与史瑾瑜是夫妻,因为史瑾瑜得到的,而是至尊就是赏赐给邵蕴华的。 此举另不少闺阁女孩开始思考,究竟是靠别人还是靠自己! 至于那种什么丈夫怀孕,妻子不能伺候,要给丈夫安排小妾的戏码,如今在大秦朝官场已经绝迹,女皇陛下很是痛恨这件事,没有人敢顶风作案。 那边山西得了史瑾瑜的信儿,很是高兴,史母收拾收拾就打算过来,无论怎么不喜欢邵蕴华,这会儿也要放到一边,那肚子里的可是他们史家的骨肉。 史父没立刻同意,反而问:“这孩子姓什么?” “当然姓史啊……”史母一顿,不对,邵蕴华是承爵的,那么这孩子究竟是姓邵还是姓史,这个可就不好说了,一时间,夫妻面面相觑。 最终,史母道:“别管姓什么,总是瑾瑜的孩子,夫君与我的孙儿。” 史父点点头,也是这么回事,别管姓什么,总是儿子的孩子,总得喊一声他祖父,想到别人家子孙绕膝,如今自己也有了第三代,史父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史父能想到的事情,忠义侯自然也想到了,也是这般开始纠结,后来想想,横竖也是自己的孙儿,自己急什么。 邵蕴华一个月后开始上班,不过女皇免了她的上朝之苦,孕妇要多休息,当年她自己是天下之主没办法,如今邵蕴华这里,女皇愿意给开方便之门,另外就是她身上兵部侍郎的职位给了别人,毕竟现在她是五地的兵马将军,还挂着兵部,必然忙不过来。 接着就是史家父母到了,邵蕴华没啥想法,史瑾瑜却提心吊胆,父母不喜欢邵蕴华的事儿他知道,他很担心父母对邵蕴华发脾气,结果他发现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母亲看在邵蕴华怀孕的份上,不计较,毕竟史瑾瑜的母亲那是大家出身,轻重缓急分的清楚明白,至于史父,他完全从不喜欢变成喜欢。 史父喜欢游山玩水,做个富贵闲人,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有人能和他聊的这么开心,某某地的风俗,某某地的山水,哎呀,这媳妇比儿子都好,史父瞬间叛变,拿邵蕴华当自己的亲闺女,反而是史瑾瑜这个儿子要靠边站。 完全始料未及,史瑾瑜哭笑不得,心中却大大的松了口气,家和万事兴,这就是一个最好的开始。 就这样,入秋邵蕴华的肚子五个多月的时候,邵三娘春风满面的出嫁了,那排场热闹,多少闺阁小娘子羡慕。 德沛长公主的添妆最是惹眼,毕竟这是她自己做的大媒,添妆不稀奇,文昌侯夫人的添妆两家是邻居,也不稀奇,稀奇的是柔嘉长公主的添妆,甚至还有淑太妃的,很多人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结果有人给科普。 几年前京城动乱,这位邵三娘子同两名姐姐与贼匪争斗,斩杀贼人,救了文昌侯府的女娘,淑太妃是文昌侯府出,这时候给添妆那是理所当然。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当初邵二娘出嫁也是这般,当初大家都以为这是因为邵二娘嫁入江家,公主是看在德沛长公主的面子上,却原来原因在这里。 此举又另不少小娘子多了想法,邵三娘出嫁的这份儿荣耀,是她自己赚的,当真了不起。 紧接着便是新年,同乐十五年正式来临。 第一件大事,就是水黛出了主意,另天下所有的小娘子终究能读书认字,当然,这个也是时机允许。 当年女皇下旨,科考上来的进士能做官,但是举人和秀才则教村里县里的孩子念书,那时候科考刚刚兴起,能有几个秀才和举人?很多村子统共就一个秀才,而且那会儿青黄不接的时候吃饭都费劲儿,小郎君很多都不给念书,何况小娘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红薯和土豆的种植让大秦朝彻底摆脱饥饿,道路的休整又让所有地方的物资都丰富起来,交通前所未有的畅通,因此只要你肯下力气,手脚勤快,那么绝对能把日子过的不错,这样大家也就有了时间。 另外经过三年一科的科考,秀才和举人都大量增加,每个村子基本能保证出一个秀才,因此时机成熟,水黛看准了这个时机,也知道女皇的心意,更知道长此以往下去,秀才和举人的俸禄会给国库造成一定的负担,当然,现在国库的银子都堆不下,这点儿钱女皇不缺,但是长此下去,总有一天就是个大问题,防微杜渐才是正理。 因此这奏本她琢磨了好久,终于递了上去。 女皇看到这个奏本之后就笑了,甚合她意。 那就是所有的小孩子不分男女,必须到村中的学堂识字,而孩子学习的结果则是三年一抽查,有不合格者,秀才和举人考科举的时候就会相应的被减少分数,不合者多者,则将他们的功名革除,并且三年内不许科考。 如此这般,这些秀才举人自己就会努力,村里有不让小娘子学习的人家,他们自己就会去走访,必然另其念书的。 并且水黛也想到三年科考的问题,一旦老师考入进士,那便是要做官的,人走了,孩子怎么办?因此她想到先编辑成套的书籍,师傅就按照上面的内容和进度教授即可。 如果不是知道水黛是正经八倍的土著,女皇甚至都怀疑对方同自己一样保留前世的记忆,或者说是穿过来的,正是因为知道,女皇更加感叹水黛的眼光,她十分有大局观和未来观,未雨绸缪的本事当真强悍。 如此,她自然准奏,并且就将此事交给了水黛,督办各地兴建学府,又给她拨了一些人,编撰教学书籍,官职也连升了两级,为礼部侍郎。 这个官升的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奏本上的甚合圣意。 水清和水孝那叫一个高兴,水家当真是后继有人。 水大郎:qaq我可以出一部书,就叫做《同僚看我的眼神》 过了春节,府里开始找奶娘,这事儿不用邵蕴华操心,史母和侯夫人就准备的妥妥当当的,邵蕴华安心待产,咳咳,好吧,是被长辈无情镇压,只能待产! 春暖花开之后,邵蕴华生下一子,过程非常顺利,实在是因为邵蕴华身体好,胎位正,两名有经验的长辈都叮嘱不能补过头,这样孩子的份量根本就不大,因此哪怕是头胎,也没有很艰难。 洗三礼的时候,贺客云集,满月宴的时候,两人的府邸险些没地方下脚,尤其是女皇同皇夫赏赐下来的一些旧物,更是让多少人眼热,那可是小太子年幼的时候用的东西,多少人眼巴巴的想求一件求不来,如今这小子倒是好福气得了来,由此可见,这对儿夫妻有多么简在帝心。 第一百三十八章 做完月子,邵蕴华终于被允许下地后,痛快的洗了澡,直接奔去练武场,痛痛快快耍了一套枪法之后,这才浑身舒服。 然后来了问题,那就是孩子到底归谁家的,好吧,其实就是姓啥,这是邵蕴华和史瑾瑜的长子,哪一边都想博得头筹,史家冷笑:“我们史家百年世家,家大业大,他乃是长子嫡孙,将来自然由他来继承,作为族长。” 忠义侯寸步不让(也不管论辈份他比史父还高了一辈),缕着胡子道:“蕴华乃是承爵的嫡孙,世袭罔替的爵位,当然由他来继承。”言下之意,你家业再大那也是平民(现在没有世袭郡守的说法了)我这可是实打实的爵位。 史父败退。 耍嘴皮子没赢过忠义侯,但是较真张的时候那也是不让份,至尊那边也没有什么指示,至于邵蕴华和史瑾瑜两个人,那叫一个有默契,邵蕴华跑去了文昌侯府,去同水黛一起睡,并且起草奏本,去自己管辖的五地那里巡视一翻。 史瑾瑜也不傻,直接脚底抹油求了德沛驸马收留,等两边的长辈打算找这两口子合计的时候,这才发现两个小混蛋已经跑了。真是心塞塞。 女皇很给力,直接准了邵蕴华的奏本,给了她三个月的时间,不但如此,还将史瑾瑜打发到广地去,新签订的小娘子在那边,当初云地就是史瑾瑜经常去办差,这事儿他是熟练工,因此夫妻二人一起动身,目的地还是一样滴。 夫妻二人眉开眼笑的接了圣旨,然后匆匆拜别长辈,脚底抹油,麻溜滚蛋!剩下双方长辈大眼瞪小眼,互相磨牙。 史瑾瑜和邵蕴华第一站自然去广地,不单单去了,还备了大量的礼物,广地那是邵蕴华母族的居住地,因此哪怕是公务在身,总要到亲戚那里落脚,史瑾瑜这个外孙女婿自然也要去见见,并且此事未出发之前也在御前报备。 广地梅家接到消息,那叫一个高兴,外孙女第一次登门,自然要欢迎,何况还不是普通的外孙女儿,她是承爵的嫡孙,也是至尊封的从二品镇军大将军。无论公私都不能怠慢。 当拜帖送来的那一刻,梅家上下都高兴不已,梅家豪富没错,却没有多少权利,广地的郡守确实是邵蕴华的大舅,但是这个郡守的权利没那么大,这里面的派系临立,颇有些寸步难行的滋味,也正是因为梅家从早些年起就势微,这才将嫡长女嫁入忠义侯府(那会儿世家势大,瞧不起勋贵的时候)。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忠义侯世子很好,没想到却战死,导致梅家女儿也一命呜呼,堪称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其实当初梅家也做过努力,女儿去了难过,可是还有偌大的家族,他们也想过再次送一名小娘子进京联姻,可是却没有不错的联姻对象,只得作罢,如今真是没想到,二十年后还有这样的惊喜。 接邵蕴华和史瑾瑜的是大舅家的长子,也就是梅家的长子嫡孙,是邵蕴华的表哥。 表哥梅行君到了城门那里迎接,这边邵蕴华与史瑾瑜的队伍刚一露头,他就得了信儿,也迎了出来,登高一望,只见一队人马过来,前面都是骑马的人,后面则有不少车辆,都是满满的,可见是带了不少东西来。 直到城门口,马上的人纷纷下来,梅行君看着向这边走来的一男一女,心中充满了期待。 “可是梅家表哥?”邵蕴华看了一眼前面的人,信中说是由大表兄出迎,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先问一句。 “正是。”梅行君打量面前的少妇,眼里透着欢喜。 “大表哥。”邵蕴华和史瑾瑜双双施礼。 “表妹,表妹夫。”梅行君还了半礼,这才双双奔着梅家而去。 梅家开了大门迎接,想到邵蕴华的身份,梅家第一次男女同堂在一起。 梅家豪富,便是邵蕴华和史瑾瑜见识卓远,这会儿看见雕梁画柱,繁华灿烂,两个人也不禁感叹,当真奢华,不过心里却对此有些微词,女帝崇尚节俭,如今梅家势微,竟然还如此奢靡,难怪这么多年都入不了女帝的眼。 大厅里的装饰更是奢华,南海的珍珠灯,一人高的红珊瑚,刚刚兴起的翡翠,宝石穿成的花朵活灵活现,美不胜收。夫妻二人的心又沉了沉,这真是太过奢靡。 老夫人看到邵蕴华进来之后,眼睛里就容不下别人,邵蕴华与自己的女儿并不够相似,可是那一身白玉般的细腻肌肤却是一般无二,还有那鹅蛋脸形,都是女儿当年的模样。 “外祖父,外祖母。”邵蕴华同史瑾瑜一起行礼,那边下人已经放了拜垫。 行了礼,老夫人立刻招手:“快过来。” 邵蕴华一点儿也没客气,立刻到了老夫人身边坐下,笑吟吟的喊:“外祖母。” “乖。”抓着邵蕴华的手,落下眼泪:“你同你娘当真相似。” “外祖母。”邵蕴华有些心酸,她还小的时候时候娘亲就撒手人寰,对于娘亲没有太深的印象,记忆中那是个温柔的人,容貌记不清楚,只记得她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药香,因此邵蕴华从不怕吃药,因此那是温柔的味道。 眼见老夫人掉眼泪,身边的媳妇孙女儿开始劝,这才收了眼泪,邵蕴华直爽,史瑾瑜守礼,梅家人奉承,自然欢声笑语。 夜晚开宴,邵蕴华和史瑾瑜暗中皱眉,女皇与皇夫平日吃饭不过八个菜,京城中权贵世家开饭哪个敢超过这个数儿?便是开宴也绝对没有超过十六道菜的时候,如今这桌子上恐怕有四五十道菜,当真奢华无度。 “快尝尝,这些都是本地的特产。”老夫人对邵蕴华那是真喜欢,当然,这也是一种移情作用。 “嗯。”初来乍到,邵蕴华没吭声,只是笑着应承。 饭毕还有香茗水果,香茗是顶级的西湖龙井,沧澜一级……等等,水果全是鲜果,个顶个的名贵,邵蕴华吃着,心里却十分不安稳。 夜深人静,夫妻二人洗漱完毕,上床安寝,史瑾瑜发现邵蕴华一副有话想说,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有些好笑,邵蕴华直爽,想必也觉察到不妥,可惜不会开始,因此他直接说:“我觉得不妥。” “啊。”邵蕴华从躺着变为坐着:“你也觉得不妥?” “正是,陛下尚节俭,可是今日你我所看所用皆是奢华无比,虽说是家中生意所赚,可是好说而不好听,名声有损。”史瑾瑜玩儿政治比邵蕴华懂得多。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感觉,那陛下对梅家……”邵蕴华也是关心则乱,虽然多年未见,但是年节走礼从来不少,这一个情份总是不少。 “梅家奢靡,不过总是他们自己赚的银子,并没有搜刮民脂民寡,至尊便是不喜,也不会如何,最多如现在这般偏安一隅,不得重用,只是要梅家一直这般安份。”知道邵蕴华不喜欢拐弯抹角,史瑾瑜说的明明白白。 “人心不足蛇吞相,也不知道梅家能否安份。”邵蕴华利于朝堂之上,自然知道很多人心有多大,可是心大你也得有那个能力不是? “陛下尚节俭一事尚且看不透,便是不安份又如何?”史瑾瑜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但是也算是实话,脑子这般不清楚的人,想惹祸还能惹出多少祸事来。 “这倒也是。”邵蕴华点点头。 史瑾瑜刚要躺下,邵蕴华又说:“若是有那心术不正之人挑唆呢?” “便是挑唆了,他们也不可能私底下有什么,总是要通过你,如今他们势力不足,有你在,还会让他们犯错不成?”史瑾瑜倒是不担心。 “也是。”邵蕴华这才安心。 夫妻谈话,那边卸任的老郡守和长子也在谈话。 “今日你看如何?” “回父亲,外甥女婿深不可测,外甥女虽然豪爽,却也有自己的主意。”梅郡守有些叹惜,他不聪明,见识也有限,做官与庶务他更长于庶务,但是最起码的眼力还是有的,这两个人说话滴水不漏,可见都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唉,我们家至今也没回到中枢,外孙女儿这面一定要打点好,相处好,短短不能断了,我们家能不能回中枢,就看她了。” “父亲教训的是。” “说起这个,娶妻当娶贤,没事多管教管教你那内子,当年若不是她反对外孙女儿入门,如今岂会便宜山西史家。”说起这个,老郡守就生气,邵蕴华父母双亡,这是硬命,而且那时候没人想到女子能承爵,因此邵蕴华就是一个空架子。 梅家好歹传承几百年,这点子道理还是懂得的,老夫人也曾担心外孙女儿受委屈,便想让邵蕴华嫁回梅家,她的嫡出次孙比邵蕴华大两岁,年岁相当,没什么不好,但是此举遭到了现在郡守夫人的严重反对。 她嫌弃邵蕴华命硬,担心克自己的儿子,而且她是高嫁,他们家因为她从原本的三流末一跃成为三流的领头羊,这中间的好处别说她就是他们家也不想放弃,而她兄长正好有一名次女与自己的儿子年岁相仿,因此她打算娶自己的内侄女为自己的二儿媳。 如果老郡守,老夫人,郡守一心想让邵蕴华过门那郡守夫人肯定是没办法的,但是老郡守自命清高,不参与后宅之事,说白了,就是对邵蕴华没有感情,郡守也是如此,老夫人纵然疼惜这个未曾谋面的外孙女儿,可是这边也是自己的亲孙子,倘若真有防克,那怎么好?因此也没坚持,导致此事作罢。 如今老郡守和他儿子倒是想起这么一桩事情来,甚至埋怨儿媳妇见识浅薄,也不想想他当初的态度,当然,正是因为他这种推卸责任,无担当的性子,这才导致梅家的影响力逐年下滑。 “是,儿子受教。”梅郡守心中也是埋怨妻子,因此梅家的格局也就这么大。 第一百三十九章 邵蕴华与史瑾瑜都是有公务在身,第二日吃罢早饭,就立刻要去忙公事,史瑾瑜那边便罢了,邵蕴华这边弄得老夫人有些措手不及,虽然知道邵蕴华为官,也只是听说,没有真正的记到心中,此时见邵蕴华一身武将的官服拜别,这才恍然,也才发现,邵蕴华同她娘亲根本不像,那英挺的眉毛,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乃是当年忠义侯世子的模样。 同乐十三年迁丁,如今是同乐十五年,负责这一边的人是柳臻,第一次科考中的前十,原本广地就有例可循,当年邵蕴华他们将云地沧澜府治理的那么好,这边学着些就行,而且这边还有原本沧澜那边的老人过来,因此进展的一切顺利。 柳臻有才又肯吃苦,小娘子们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大体已经步入正轨。 史瑾瑜回来的时候有些皱眉,到了门口立刻恢复淡笑的模样,然后适当的表现出一点儿疲惫,梅家不少爷们在等他,请教学问的,联络感情的太多,如今史瑾瑜这样,最起码史郡守就将这些呵退,总得让客人休息。 才回来,便是老夫人也不过是陪着她吃了一顿饭,就命她赶快去休息。 回到房间,邵蕴华进屋就看见据说很累的史瑾瑜在看书,还是游记书,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邵蕴华跑去洗漱,然后拿出兵书,打算看看,她回来这么晚,绝对不是因为公务太多,而是因为她同兵士们切磋武艺来着。 邵蕴华刚刚拿起书,史瑾瑜就放下手中的书说:“先别看,有件事同你说说。” “什么事?”邵蕴华一愣。 “柳都府使者的事情。” “柳妹妹?她如何?” “她生母早丧,父亲又娶,继母虽然未曾苛责她,可是她有亲弟,继母生下亲弟之后,他们姐弟二人的地位很是微妙。”史瑾瑜出身大家,不是富贵闲人,自然懂得这个微妙的问题。 柳臻弟弟那是原配嫡子,当承袭家业,可是哪个母亲忍心自己的儿子得不到什么呢?何况那是继室子,也是嫡子,虽不如原配嫡子最贵,却也是可以光明正大承袭家业的,正是因为这种微妙的状态,柳臻这才瞒着家里出来科考,就是打算自己给弟弟做一个后盾。 “这我知道,如今可是有什么变动?” “柳都府使者科考中了前十,如今又成为正五品的都府使者,其弟在家中的地位已然稳固,可是其继母却在为她说亲。” 邵蕴华一挑眉毛,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 “说的正是她自己的娘家侄儿,柳都府使者也知道她继母到底是怎么说的,她父亲也同意,可是她……”史瑾瑜自己没往下说。 “我明日去那边问问她。” “嗯,柳使者身为迁丁小娘子的主管,公务在身,一举一动都与朝廷有莫大干系,婚事乃是一辈子的事情,理当慎重。”说完,史瑾瑜向邵蕴华眨眨眼。 邵蕴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略想想才明白,婚姻大事自然要朝廷应允,倘若朝廷不准,那样无论她的继母如何算计都没用,史瑾瑜能想到这个,邵蕴华当真是眉开眼笑。狠狠的抱了抱史瑾瑜,这么给力的人是她的夫君,简直不能更好。 第二天一早,邵蕴华吃了早饭,临行的时候被老夫人叫住:“蕴华,今儿还去军营么?我见你昨日疲惫,今日不如做一些文职的工作,如此劳逸结合,才不会伤了身体。” “外祖母。”邵蕴华坐到老夫人身边,笑吟吟的说:“今儿不去军营,而是同夫君去见见柳都府使者,当年的沧澜府是孙女儿负责的,陛下器重,这边也命外孙女儿去看看,可有不妥当的地方给予纠正,或者是否还有一些好主意,帮忙想想。” “原来如此。”老夫人上下打量邵蕴华:“难得陛下如此器重于你,你定要忠君。” “外孙女儿明白。”邵蕴华笑笑:“原本没打算怎么急着过去的,只是柳使者家中长辈为其说亲,因此外孙女儿不得不去问问。” 老夫人就是一愣:“此乃家事,你怎好参与?婚姻大事,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外祖母说的是,男子常道‘娶妻当娶贤’,柳使者如今为朝廷效力,那么夫君的人选就不单单是家事,还有国事,她的夫君就必须要陛下点头。”邵蕴华这是故意同老夫人说的,她相信,屋中这么多的女眷,用不了几天功夫,整个广地就都能知道她这番话。 如此,也不愁这番话不能入柳家的耳朵,虽然她不是广地人,但是秦朝的八卦传的一贯很快。 屋中的女眷都倒吸一口冷气,婚事这般重要,要女皇点头,这是荣耀,而且陛下点头的婚姻,那嫁入夫家不管生不生都是稳稳的,不对,外甥女/表姐/表妹说了“娶妻当娶贤”所以,她们找的夫君也当“贤”。没出嫁的小娘子想到这个环节,真是一阵脸红心跳,手心里出汗,如果、如果、如果自己也能科考成功,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得“贤”夫? “这、这到也是,既然为朝廷效力,那就没有小事。” “外祖母说的是。”邵蕴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外孙女儿先出去了。” “好,差事要紧。” “是,外孙女儿告退。”邵蕴华潇潇洒洒的走了,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这说辞能给小娘子们多大的触动,导致第三次开女科的时候,报考人数激增,甚至让很多女人明白,靠自己才有好前程。 一路疾行,很快到了柳臻所在的隆安县。 对于邵蕴华的到来,柳臻当真是热烈欢迎,看着柳臻眼底的青黑色,邵蕴华对柳臻尚未谋面的继母已然先有了意见,倘若真是好姻缘,柳臻怎么可能如此状态? 姐妹二人没有那么多的虚礼,双方坐下之后,邵蕴华直接问:“到底怎么回事?” 若是没出来之前,柳臻身为闺阁小娘子绝对不会开口自己谈论婚事的,但是出门在外五年,一府的头头,现在谈这个已经完全不是问题:“母亲为我提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他的娘家侄儿,对方说不上不好,可是……” “可是也谈不上好,是么?”邵蕴华反问。 “这个我也不够了解,因为弟弟的缘故,我与母亲并不亲近,虽然她的娘家也算我的舅家,可是统共也不过只去了两次,去的时候也都不满十岁,还要照顾弟弟,对她的侄儿哪里注意。” “那可是为了你弟弟?” “正是。”柳臻很是踌躇:“若是我与继母家联姻,弟弟在感情上恐怕不愉快,而且将来家业上……” “若是一桩美满姻缘,我想你弟弟总不会是非不分,至于家业……好女不穿嫁时衣,好男不吃分家饭,眼睛盯着祖业,岂会有半分出息?”邵蕴华对于觊觎祖业的人,无论男女都没好感。 柳臻一愣,其实她这么多年的也算是开阔了眼界,只是弟弟是她的死穴,这才乱了阵脚。 “如今便是没有你家的家业,有你这个姐姐在,他还会少了东西?” “不,若是有本事,当得自己赚下家业才对。”柳臻一扫原本郁气,彻底想通。 “至于对方到底如何,倘若不好,我也有办法搅黄了。”邵蕴华笑着说:“史瑾瑜说了,你是朝廷命官,婚姻是人生大事,对于你以后的发展也至关重要,因此这丈夫的人选总要至尊点头。” 柳臻眼睛一亮。 “若是对方有一二不好,与奏本不符,那就是欺君之罪。”邵蕴华自然懂得,其实不用皇帝去考察,你说结婚,那总得说一下对方人怎么样吧?以后如果不好,必然要追究那是欺君之罪。 “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对方不好,真有不好,即使不追究欺君之罪,我若是和离,也容易许多。”柳臻瞬间想到了各种好处。 “正是。” “陛下……”柳臻有些担心女皇那里。 “放心,陛下一贯偏疼我们,这件事断然不会另我们吃亏,只要我们爱护百姓,做一个好官,陛下定然欢喜。”邵蕴华现在很是了解女皇。 “嗯。”柳臻重重点头。 果然不出所料,邵蕴华借梅家的口传出去的事情,很快在广地流传开来,紧接着就是全国范围内的,而这个时候,邵蕴华的奏本已经到了女皇的手中,女皇抽了抽嘴角,这邵蕴华还真会给她找活儿干,不过想到这个消息给小娘子造成的轰动,顿时眉开眼笑,直接告诉她,这件事以后就这么办。 柳知州那里自然也得到了风声,柳知州不在京城,对于女皇给小娘子们的荣耀感触还不够深,即使女儿的官位已经比他还高,他也只认为那个府地全是小娘子的缘故,女儿这才被任命为都府使者。 可是如今听到了这个风声,他就是一呆,不过随即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家中娘子的娘家侄儿,他见过,平头正脸很是不错,所以他得了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反应。 柳娘子却是整个人都傻了,这、这、这可怎么是好,自家人知道自家人,自己的侄子是个外强中干的,说来难以启齿,堂堂大男人,不想着读书进取,反而喜欢养花种草做饭,简直是耻于见人。 正是因为如此没出息,他的婚事这才是个问题,普通人家的小娘子他自己还看不上,可是稍微好一些的人家只要一打听他的喜好,瞬间没下文,愁坏了一家人。将主意打到柳臻的身上,那是好久前的事儿,没想到柳臻竟然能偷跑到京城参加科考。 这算是女子中非常大胆的行为,柳娘子的娘家莫家就打了退堂鼓,这般不够贞静娴雅的女子他们家也是不想要的,毕竟自家二郎除了不够上进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第一百四十章 “妹妹,你看这件事可行?”莫大娘子很是忧愁,当娘的自然认为自己儿子好,但是儿子不上进也是事实,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如今这般,不如就算了。 柳娘子苦笑:“不是可行不可行,而是夫君已经起草奏本,准备上奏了,我拦不住。”她也心惊肉跳,她家是当地的富户,想攀扯官家这才送了嫡女给柳知州做填房,填房不好当,柳娘子当年的心中也是不愿的,可是婚姻大事那容许她一个闺阁小娘子做主? 幸好这么多年柳知州对她颇为怜惜,她自己也生下了儿子,在后宅中说一不二,这才平了这心中的不甘,也因为她生性良善,从未苛责柳臻姐弟,甚至她愿意和柳臻好好相处,可惜他们是姐弟,原配嫡子承袭家业,她怎么都迈不过心里这个坎儿。 柳臻的婚事她有私心,可是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了。 莫大娘子也有些急,倘若朝廷那里对二郎不满,这简直就是欺君之罪,好事变坏事,这可如何是好? “快去请郎君过来。” “是,娘子。” 莫家郎君来了之后也傻眼了,想了想问:“妹夫如今是否上了奏本?” “明日出发。” “如此只能实话实说。” “那我怎么办?”柳娘子当即失态,若是这般同夫君说,自己如何在柳府自处。 “你有明儿和强儿,地位稳稳的,多陪陪小心就是。”能让女儿做填房的人家也就不必期待这位大哥有怎么好的担当了。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我本就艰难,虽有明儿和强儿,可是不是还有琏儿?那才是原配嫡子,倘若我有一二不妥,明儿和强儿怎么办?”柳娘子这会儿是真急了,因为她知道,她大哥绝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若是不说,倘若将奏本送上,岂非欺君之罪?到时候我们全家都落不得好,你觉得你能独善其身?”莫大哥说的不中听,但是也是实话。 柳娘子这会儿宛如从黄连水中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都是苦涩。 “你回去,你拦着,你来说,这样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妹夫与你这么多年的夫妻情份总不会不顾。”莫大哥又放软了话语。 柳娘子满心不愿意也得回去,结果接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柳知州有亲人去京城,因此他已经将奏本送到了亲戚手中,没走驿站,而且亲戚那边急事赶路,因此这会儿恐怕早没了踪影,追都追不回来。 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柳娘子这会儿真是欲哭无泪,也顾不得刚刚在娘家受的气,连忙写书信过去,想来想去,又同柳知州哭诉。 “夫君,你的奏本太快了,我们都让人蒙蔽了。”柳娘子眼泪汪汪。 “怎么回事?”柳知州茫然。 “我那娘家侄儿,往日里看着也好,也没有不良嗜好,我想着同臻儿年岁相当,大嫂又提,这才同夫君说的,没想到今儿他们请我过去,却说我那侄儿不上进,这、这……”柳娘子呜呜哭泣:“这岂非是坑害了臻儿。” 柳知州却没有言语,坐在那里没吭声,仿佛在发呆。 柳娘子用帕子擦眼泪,偷偷的看柳知州,更是心急如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好半天,柳知州这才说:“你的意思是说,你娘家侄儿不上进是么?可有不良嗜好?” “只是不上进而已,不良嗜好是万万没有的,莫家的家风也不允许出浪荡子。”柳娘子赶紧表白。 “如此,倒也没什么大碍。” “啊?”柳娘子傻眼,发现柳知州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真是想不明白,合着她白哭了? “好了,此事你不必烦心,为夫自有论调。” “……是。”柳娘子真是满心的纳闷儿。 柳知州又不傻,虽然因为不在京城,也因为见识有限猜不到女皇的意思,可是到底也是大家出身,也是当官的,当初娶莫家小娘子,那是因为原配已经去世,娶填房,自己的原配嫡女好好的怎么能同莫家联姻? 莫家儿郎对诗书并不很通,柳知州自然也是有感觉的,他为何答应,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柳臻私自进京赶考,这对小娘子来说委实不妥,稍微有点儿门第的人家定然不会另柳臻过门,上进的男子必然要娶贤妻,这样一琢磨,倒不如应下莫家的亲事。 那边上了奏本,柳知州写的也分明,言莫家小郎温和敦厚,性子不争不失,品貌端健,当为良配。 因为从来没有过的事儿,礼部接到这个奏本有点儿扎手,想了想现在的传言,礼部尚书瑾王还是到了勤政殿同秦康乐说明此事。 “奏本拿来朕看。” “是。”瑾王将奏本呈上。 女皇多聪明,看到那句不争不失便笑了,没有立刻批准,反而道:“朕记得柳卿家的父亲是入秋述职是么?” “正是。”考核官员虽然是吏部的事儿,但是官员回京述职面君必然要经过礼部的调/教,因此吏部和礼部来往频繁,对于官员进京,很是了解。 “既然如此,不妨带着那小郎君一块进京,入秋柳卿家的官职也可以升上一升,不妨见上一面。”眼见瑾王要开口,恐怕要说什么不能相见的大道理,女皇随即道:“还记得当年父皇在世的时候,为姐姐们选驸马,姐姐们都在屏风后面见了见,姐姐们点头,这才说亲。” 瑾王瞬间没词,别说德沛长公主在屏风后面见过德沛驸马,就是当初还没见的时候,他也从父皇那里得了些意思后就巴巴的去见江三郎,然后画了画像给德沛长公主看看,所以,唉!天下亲人的心应该都是一样的。 看到瑾王来回改变的神色,女皇笑在心里,自己这三皇兄数十年如一日,读书读的是迂腐了些,可是心肠却软的出奇,当真可爱的紧,若非如此,以他的才能根本不能胜任礼部尚书的位置,不过她是女皇,便是抬举一二,大家也都默认,没有不服。 因为瑾王才能有限,因此礼部侍郎自然要多辛苦,这也导致礼部侍郎在女皇面前颇有面子,一旦调动,都是实权的地方,这样礼部侍郎的位置反而人人争先。 扯远了,扯回来,女皇压下奏本没放,却问了这么一句话,瑾王回到礼部自然是告诉下面的人,下面的人立刻写信告诉柳知州,述职的时候带着莫家二郎上京。 后世评价:这一次见面,为以后男女婚事先见面开了先河,也就是最早的相亲。 至于这个八卦,也以京城为中心,瞬间席卷整个大秦朝,不少大家出身又不太受宠的小娘子摩拳擦掌,就等着再次开女科自己也去参加,只要能中,定然还有一片天空等着自己。靠人不如靠己,等着别人的宠爱度日,不如自己用双手争出一份家业。 此事的效果之好,甚至完全出乎女皇的预料之外。 史瑾瑜只走一个地方,因此比邵蕴华先行归京,得知两家吵到最后不得已听天由命,抓阄定姓氏,嗯!也算大秦朝一项大的谈资,最后还是史父运气好,把孩子的姓氏权给抓到,气得忠义侯三天没出门。史父则乐的差点儿蹦起来,还是忠义侯夫人悠悠的说了句:“蕴华身上两个爵位唉。” 史家顿时没声,两个爵位,那就是最少两个继承人,接下来的孩子,连续两个都得姓邵,真是不开心。 忠义侯府这才扳回一城。 史瑾瑜得知此事,长出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儿子随着自己姓而松口气,而是两家的长辈不找他就好,结果他发现他这口气松的太早了,眼看着雨墨又给他端来一碗大补汤,史瑾瑜真有离家出走的冲动。 史母和忠义侯夫人联手打造出补身子的方子,期待他们夫妻继续生,努力造人。史瑾瑜一边恨恨的喝着汤,一边开始算计邵蕴华啥时候回来,夫妻当同甘共苦,这水深火热的日子自然也得共同享受才好。 而邵蕴华回来之后,自然也是同等待遇,弄得夫妻二人苦不堪言,差点儿崩溃。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无良的笑了好久。 入秋,柳知州的这一个知州已经三年期满了,吏部上面并未传下来什么话语,导致他对自己接下来的动向完全摸不到头脑,正想着同莫家二郎一同进京,那边琏儿又说:“想同父亲一起进京,很久不见姐姐,这次应该能见到。” 柳知州想了想,多一个人不多,因此点头同意,柳娘子心中有鬼,忐忑不安,因此也坦言两个儿子也思念姐姐,自己也想的慌,又想着一块儿照顾夫君,因此最后他们干脆全家总动员。 莫家本是富户,这会儿心中也不安,干脆也跟着到了京城。因此这进京的队伍空前强大。 莫二郎很是哭笑不得,对于柳臻,他还是有印象的,即使只到了他们家两次,他也记得这位小娘子,不满十岁的小娘子与家中的姐妹完全不一样,不会为了珠花争吵,不会因为一匹料子而撒娇,反而拉着小小男孩的手,照顾的很是用心,虽然当时年纪小,他也想过,若是将来的娘子大抵要这样温和从容的吧。 不过莫二郎也是知道的,自家同柳家的门楣根本不相配,自家的门第差了柳家不是一星半点儿,所以倒也没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心中对于温和从容的女子更有好感,也是后来说一些普通小娘子他不乐意的原因,珠玉在前,凡花岂能再入眼? 当听到两家议亲的时候,他心中是十二分的乐意,因此每次提亲给父母的搪塞之词,终于变成了“但凭父母做主。”知道柳臻出走,他心里颇为难过,尤其是看到他精心培育的玉兰已经开花的时候,心中更是难过,他从姑姑的口中知道的,柳臻喜欢玉兰,现在看来倒是没什么用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还有机会,莫二郎是高兴的,因此哪怕让他进京接受考察,他也没有任何不悦,反而规规矩矩的穿着合身的衣服,并且带了书籍,他想给所有人一个好印象,然后娶到自己心悦的女子。 结果——到了京城之后,还没等考核,所有人都能看出柳知州后悔了。 到了京城,柳知州自然听到了那么多的事迹,包括梅家的翻身,沈家的再次重用,还有最重要的阮家,阮御史的官位,阮御史娘子的诰命,阮家兄弟的前程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知道原本他的想法是多么的狭隘,柳臻不单纯是一个不贞静的小娘子,她还是朝廷命官,还是简在帝心的那种。 一夜之间,柳知州的嗓子就哑了,尤其是有不少勋贵世家都流露出愿意同柳臻结亲后的意思,柳知州直接病倒了,恨自己见识浅薄恨的心疼肝疼。可惜后悔也晚了,现在他就巴不得莫二郎不能通过考核。 第一百四十一章 柳臻回来的时候,柳知州整个人的都是欢愉的,只要一想到阮御史升官的经历,他就充满了希望。 “姐姐。”柳琏早早就接了出去,看到柳臻,立刻红了眼眶。 “琏儿。”柳臻很是高兴。 “姐姐。”另外两名弟弟也都乖乖巧巧的过来。 “明儿,强儿,强儿个子长了不少。”见到三个弟弟,柳臻也是欣喜的,抛开那些利益的纠葛,因为柳娘子不是刻薄人,导致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当然,这可能也与三名弟弟年纪都还算不大,都未成家有关。 进了驿馆,柳臻自然拜见父母,柳知州很是高兴,亲手把她搀扶起来,上下打量,女儿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当初的娴雅和贞静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稳重从容和自信。 “瘦了。”柳知州一直认为女儿的教养是妻子,因此往日同柳臻并没有什么交流,这会儿他自然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也才憋出两个字。 “夫君,臻儿刚回来,一路风尘,先去洗漱一下,吃点儿东西,休息休息,再续天伦也不迟。”还是柳娘子开口。 “正是,正是,臻儿你先去洗漱。” “是,父亲,母亲,女儿先告退。”柳臻施礼,然后到给她留的房间,洗漱停当,将身子泡在热水中,柳臻长出了一口气,一路风尘,确实辛苦。 洗好身体,柳臻又吃了点东西,立刻躺下休息,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晚上家中人正一起吃饭,那边皇城中来了宫女,口谕,明日柳臻到勤政殿觐见。 柳知州的心那叫一个酸爽,自己到了六天,还没有排上队见陛下,自己女儿刚一回来,皇城中就来了信儿,明日就觐见,果然简在帝心。 柳娘子也有些心惊胆战,在京城呆的时间越长,她越认识到柳臻的价值,也知道自己原本的想法有多蠢,这会儿她真是后悔死了。 柳臻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说着一些广地的见闻,仆人来报:“知州,娘子,莫家郎君来了。” 若是以往,柳臻那必然是回避的,可是现在却没有人开这个口,刚刚柳臻身上的沉稳从容甚至比柳知州还要可靠,柳娘子也就罢了,三个小的全部都一脸崇拜的看着柳臻。 莫家人这些天是天天登门,莫二郎到了京城之后,一改原本的期待,变得有些沉默,柳家能与莫家再次谈论亲事,他知道因为什么,因为柳臻做出了私自跑出家门的事儿,原本心中窃喜能续缘,结果到了京城,他终于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差别,心也越来越沉,他这么不会念书,又不够上进,哪里相配。 反倒是他们家里更积极了,柳臻这般有本事,京中那么多名门都愿意结亲,他们家可是捡了大便宜,因此到了京城之后,住到客栈中后,每天晚上都带着莫二郎上门联络感情,如今也不例外。 结果今晚有个大惊喜,柳臻竟然回来了,莫二郎自然看到了柳臻,看到她那自信从容的样子,整个人都有些局促,自己真的配不上他。 “臻儿回来了。一路可还顺利?”莫家大娘子满脸惊喜,现在就盼着奏本通过,那样他们家可真的捡到大宝贝了,看看阮家兄弟的出路,一旦自己的儿子成为柳臻的夫君,前程还会有错? “多谢舅母关心。一路之上颇为顺利。”柳臻落落大方。 莫家主着急的看着儿子,你倒是说话啊,这么好的机会,赶紧培养感情。 柳家那边却根本不愿意莫二郎和柳臻有接触,因此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柳娘子道:“臻儿明日还要面圣,早些回去休息吧。” “母亲说的是,女儿告退。”然后又同其他人告辞,这才转身离去。 莫家看的眼巴巴。 第二天,柳臻进入勤政殿,女皇问了不少关于广地的事情,对于广地的进展非常满意,给柳臻升了官职,然后自然是留下用饭,用了午膳之后,女皇这才道:“莫家小郎你可见到了?” “回陛下,昨晚上见了一面。” “对方如何?” “未曾搭话。” “也太贪心了,当年朕选驸马,也不过是隔着屏风见了一面。”女皇调侃道。 柳臻嘿嘿一笑:“千岁当年的名声在外,只看人品即可,臣这里怎么能一样?” “贫嘴。”女皇倒是不在意,随即道:“一会儿朕把人宣进宫,让皇夫和史卿家问问。” “谢陛下。” “朕虽然没见过此人,但是从你父亲的奏本中可以看出,对方应该是个温厚的人,只是没有太多的上进心。” “这怎么能行?”邵蕴华直接反对。 “也不是不能行。”女皇看着两人:“你与史卿家皆是朕的重臣,公务繁忙导致聚少离多,柳臻也是繁忙,倘若她的夫君也是如此,恐怕依旧聚少离多,因此只要人品敦厚,不上进也有不上进的好处。” 其实这也是女皇一直有的想法,可惜没机会实行,如今抓住机会,私心里她对此乐见其成,后世女子能出头,可是还是有很多女人将自己物化,认为能靠老公那是无上的荣耀,是有“本事”这其中因为传统是一方面,但是更多的是因为惰性,可以白白获得,很多人就不选择靠自己的双手。 包括后世的妈宝男等等,可见惰性不单单是在女人,很多男人是一样的,莫家二郎说好听的是不争不失,但是实际上未尝不是一种惰性,可是这样的他却适合柳臻,柳臻忙于公务,他来顾家,只要他们的日子过的好,那么大家就会发现这样的模式也不错,会有更多的男子不思上进,将机会留给女人。 如此做法有点儿不够地道,但是为了提升女人的地位,这是很有效的方法,官员就那么多,男人都占据了,自然没有女人出头的地方,而这个封建王朝,官员无疑是最有身份地位的,官员中女子多,尤其是高层,那样女子的地位才会一点一点提升,而且是真正的提升,不会昙花一现。比如她自己穿过来的那个年代,女子地位一年不如一年也是无奈。 女皇这般一说,邵蕴华想了想,突然笑出声来,随即发现这是勤政殿,如此,她是御前失仪,连忙跪下:“臣失仪,请陛下饶恕。” “罢了。”女皇不在意,直接摆摆手:“只是朕好奇,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咳咳,邵蕴华假咳两声,然后脸上发热:“臣刚刚想到若是史瑾瑜洗手作羹汤该是什么样子?” “噗……”女皇没忍住,也笑了。 殿里面宫女的肩膀也是一抖一抖的,柳臻也笑了,笑过之后却若有所思。 那边莫二郎接到进皇城的口谕,真是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木木的,莫家上下这会儿也开始胆战心惊,但是至尊口谕以下,莫二郎只好硬着头皮踏进皇城。 莫二郎第一进皇城,很是慌张,身边又举目无亲的,真是恨不得自己晕过去,然后走着走着他发现怎么不对呢,原本庄严肃穆建筑渐渐变成了奢华和鲜艳,直到花木扶疏,百花盛开的景致映入眼帘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里是御花园? 这时候领路宫女才说:“莫郎君随奴婢来,是千岁想见你,陛下这才下了口谕。” 莫二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见他的是皇夫,心中小小的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莫家郎君应该到了御花园,走,你们同朕也去看看。” “臣遵旨。”邵蕴华和柳臻跟着,当然女皇坐的是轿辇,她们是走路。 到了御花园,史瑾瑜正同莫二郎请教如何炖汤,未让人通传的女皇听的真真的,回头,揶揄的看着邵蕴华。 邵蕴华的脸上染上胭脂红。 女皇轻轻的咳嗽一声,宫人这才才通传。 在人前,卫泽的规矩从来不忘,因此带着另外的两个人接驾,女皇拉着他的手坐到亭子里,然后开口:“你便是莫家二郎君?” “正是草民。”莫二郎低着头,十分紧张。 “起来吧。” “谢陛下。” “刚见你们聊天聊的热闹,都在说些什么?” 女皇是故意的,史瑾瑜真是心知肚明,但是问的人是女皇,他就得回答,后来想想,横竖自己也打算做给邵蕴华吃,做都做了,还担心人知道不成?干脆破罐子破摔:“臣向莫二郎讨教如何炖汤。” “哦?”女皇脸上带笑:“这么说来,莫二郎你的厨艺不错?” “不敢当,草民只是喜欢做些东西,献给父母,聊表孝心。”莫二郎回答的小心翼翼。 女皇点点头:“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如果是莫家人在这里,一定会说读书,莫二郎本人却迟疑了一下,即使家中嘱咐,他也不想说谎,他知道柳臻就在这里(这会儿他完全没想到说谎是欺君之罪)因此他还是如实回答:“草民喜欢养花种草,得空做些吃食。”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又说:“尤爱玉兰。” “好。”女皇很是高兴,直接又问:“若是你与柳卿家成婚,能否随她在一同赴任?” “自然是能的。”莫二郎脸上喜色顿现:“只是高堂尚在,不能全年陪同。” 女皇又点点头:“自古忠孝难两全,想必你父母也懂得,你陪着柳卿家赴任,便是为国进忠,柳卿家以为如何?” 其实那边柳臻暗暗点头,女皇这才问,因此柳臻立刻跪下:“愿结两姓之好,携手百年。” “莫二郎你可听到了?可是愿意?” “草民愿意,草民愿意。”莫二郎大喜过望。 “既然如此,那命礼部挑个好日子,就在京城完婚吧。”女皇直接开口。 “谢陛下。” 那边莫家和柳家都得了信儿,莫家恨不得仰天长笑,当即就买了不少烟花去放,柳知州捶足顿胸,恨女儿怎么就同意了呢,唉!等他收到升了一级并且是个实缺的地方之后,更是心疼肝疼浑身疼,他自己才干平平,连年考核也不过就是良字,能升一级那是托天之幸,如今这样因为什么真丝不言而喻,若是女儿进入高门,真是越想越肝疼。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同年秋天,邵四娘出嫁,她是庶出,但是她嫡母闵氏端庄大气,邵蕴华这个长姐又给力,因此找的人家门户一点儿也不差,乃是科考上来的新贵,家中人口简单不说,家境又殷实,另京城一干庶女羡慕的要命。 冬日邵二娘那边传来喜信儿,怀了身孕,邵五娘定亲,可惜侯夫人不太满意,但是是亲爹给定的亲,终究没说什么,私底下倒是吩咐人多备一些嫁妆给五娘,她母亲是罪臣之女,父亲又没多大出息,底气不足,多些嫁妆才好,便是邵蕴华,邵二娘,邵三娘,还有四娘都送来了不菲的添妆,除了让她生活无忧之外,也是给五娘撑腰的意思,说明他们忠义侯府,姐妹同心,此举又羡慕坏不少人家的长辈,看看忠义侯府女眷的感情?果然家风正。 同乐十六年,邵五娘风光出嫁,同时,梅家来人了,来的是梅老夫人还有邵蕴华的两名表妹,至于为什么来,说的是打算另两名孙女儿科考,实际上则是想通过邵蕴华攀上两门好亲事。 当然,一开始邵蕴华并不知道她们的真实想法,因此她还挺高兴,认为梅家走出来是好事,她甚至拜托忙碌的水黛与梅馨有空就指点她们一下。结果自然不尽人意。 开始两个人还小心应承着,后来发现邵蕴华不时的同她们谈论一些民生什么的,两个人是满脸的无聊,邵蕴华也不傻,干脆就少见她们,结果梅老夫人又着急,干脆见到邵蕴华,直接说:“蕴华,你的两名表妹如何?” “温和端庄,不错。”也就是不错,没有错儿而已,邵蕴华说的根本就不客气,此时她还不知道,其中一个表妹总是往史瑾瑜身边凑。 “不是外祖母自夸,她们都是好孩子。”梅老夫人完全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嗯。”邵蕴华有点儿纳闷儿,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 “她们两个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四岁,如花似玉的好年纪,只是我一直忧心她们二人的婚事,广地就那么大,没有匹配的。”梅老夫人说到这里,眼睛里满含希望的看着邵蕴华:“你认识的人多,京城中也有不少好二郎,得了空,你不妨帮外祖母参考参考。” 邵蕴华一顿,这会儿她终于知道两名表妹为何进京了,打着科考的幌子分明就是来配高门来了,因此她心中十分不悦,可惜说话的是长辈,不能摆脸色,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只硬邦邦的回答:“我每日忙于公务,又是带兵的,认识的都是军营中的糙汉子,配不上表妹。” 梅老夫人一噎,但是想到邵蕴华平时的直爽,也没往心里去,直接又说:“你的几位婶娘久居京城,总是知道不少人的。” 邵蕴华没吭声。 眼见邵蕴华不吭声,梅老夫人有些急,干脆直接说:“你那二婶娘是江家娇客,认识不少人,何况,德沛长公主也是下降到江家的。” 绕了这么一个弯子,梅老夫人终究是没忍住,给足了暗示,这下邵蕴华懂了,心中也更加不悦。 德沛长公主是昌泰十九年下降到江家的,昌泰二十年生了小郎君,如今是同乐十六年,虚岁十八岁,还没有定亲,多少人都想着联姻呢,女皇厚待姐妹,对于姐妹的子嗣那都是比照着兄弟来的,因此德沛长公主的长子那是妥妥的郡王一名。 邵蕴华很是生气,长公主的长子,自己的外祖母还真敢想,简直、简直……邵蕴华不知道说什么好。 “外祖母,这事儿办不成。”邵蕴华直接否了,一点儿没给留面子。 “这、怎么?”梅老夫人也不悦。 “两位表妹是来科考的,现在论亲为时尚早,不妨等她们高中之后在议婚事,这样才好挑人。”邵蕴华忍着气,到底没说的够狠。 梅老夫人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随即道:“你的表妹,梅家的嫡女,这个身份已经够了,不必再锦上添花。” 邵蕴华一噎,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可是、可是、可是还是想掀桌,这到底是哪来的自信配长公主长子? 正在邵蕴华不知如何开口回绝的时候,这两名表妹很是不悦的进来了,看到邵蕴华也在,大的那个没吭声,小的那个扁了扁嘴,道:“表姐,下人不听话。”也是因为是做客,好歹也是大家出身的贵女,不能越俎代庖,因此未曾发落,只得告状,当然原本也没想同邵蕴华说,只是凑巧邵蕴华在这里。 “哦?”邵蕴华挑眉:“他们怎么了?” 对于邵蕴华这个问话,梅雅非常不满意,不是应该直接训斥下人么?这般质疑是什么道理?表姐夫这般剔透的人配她真是可惜了,不过到底是她表姐,家里教的规矩礼仪还在,只能忍着不耐烦说:“我不过是命她们做几道菜而已,她们竟然说府里没有这个规矩,也是好笑。什么时候吃几道菜还得有规矩?” 梅老夫人听了,也是不悦,一方面对于孙女儿这等给亲戚添麻烦的不悦,到底是闺阁小娘子,这般话实在不应该她说,另一方面她也对邵蕴华的招待不满,在广地,梅家做土皇帝做习惯了,什么都要最好的,以至于忘乎所以,对于邵蕴华简单的招待,梅老夫人很是不悦。可惜她不能吭声,这会儿孙女说出来,她也懒得管教。 “你可知道至尊每日膳食几道菜?”邵蕴华慢悠悠的问。 梅雅一呆,怎么扯到至尊头上了,但是凭借着她的想象,还是说:“至尊君临天下,富有四海,自然是随心所欲。” “是么?”邵蕴华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夏桀商纣到真是随心所欲。” 梅雅一呆,随即面红耳赤,看着姐姐梅莹又看看祖母,眼眶红了,表姐这般嘲讽的意思,她还是懂得的。 “蕴华,你怎么能同你表妹这般说话?”梅老夫人瞬间沉下脸,外孙女儿再好,那也是外,更何况两名孙女儿从小承欢膝下,绝对不是邵蕴华这个刚见面没多久可以比的。 “外祖母,这般说辞已经是看在亲戚的份儿上,否则任由她诽谤帝王,岂非顷家之祸?”邵蕴华说完,又非常严肃的对梅雅说:“至尊尚节俭,历来都是以身作则,每日同皇夫用膳,每顿皆不超过八个菜,众位王爷,长公主感念至尊之德,每顿饭食不超过六道菜,我等人家自然是每顿不超过四个菜,因为外祖母是长辈,又是远客,我这才破例吩咐厨下每顿六个菜,表妹想添菜,这个绝对不行。” 梅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看着梅老夫人一副无言的样子,简直是羞愧难当,顾不得施礼,呜呜呜的跑了出去,正好对上回来的史瑾瑜。 史瑾瑜侧身躲过梅雅,梅雅一看心上人见到自己这副样子,更加伤心,直接跑开了。 梅老夫人也是讪讪的,史瑾瑜请安之后,不欢而散。 若是别人,肯定耻于将自家亲戚的糟心事同丈夫说,毕竟这是丢脸的事儿,可是邵蕴华不一样,她同史瑾瑜没有什么好不能说的,也可以说她底气够足,因此将今天的事儿原原本本同史瑾瑜说了。 史瑾瑜看看邵蕴华,夫妻二人同无法理解梅家人的脑回路。 梅老夫人一夜没睡,邵蕴华的不客气让她惊怒,可是她也知道现在还得仰仗邵蕴华,否则在京城她们人生地不熟的,两名孙女儿绝对攀不上好亲事,小不忍则乱大谋,梅老夫人将梅雅教训一顿,倒也安份起来,可是心里怎么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结果很快,梅老夫人发现邵蕴华的情形同她在广地设想的完全不一样,每天早晨都要上朝,忙公务,那些什么赏海棠,赏桂花,赏菊花等等各种赏花会完全都不参加,不禁更加焦急,这些可是各府的夫人为自家小郎君挑选妻子的地方,邵蕴华不去,她的两名表妹要怎么去?如何能入得了京中贵妇的眼? 逮到邵蕴华有空,梅老夫人直接开问:“蕴华,如今正是赏荷的季节,我看园子里面的荷花开的极好,粉白相间,颇有意趣儿,不如请一些你的好友以及长辈,大家聚一聚,乐一乐。” 邵蕴华真是气笑了,她这次实在是没办法客气,坦言道:“外祖母,我每日早晨要上朝吃了早饭立刻要去衙门办公,如今滇藏依旧不稳,外孙女儿过些日子还要去剿匪,这等风花雪月的事儿,实在没空。” 梅老夫人彻底[噎住],住在这里她不是不知道邵蕴华繁忙,但是她这样说,其实就是舍下脸让邵蕴华抽空去办,何况,她是世孙,身份在那里,何必亲力亲为,事事辛苦,自家的夫君和儿子还不是很有空游玩,结果她万万没想到邵蕴华如此不客气,真是气得心疼肝疼。 这一次的谈话依旧不欢而散。 梅莹和梅雅不停的安抚梅老夫人,梅雅顺便埋汰邵蕴华:“祖母,别气了,她到底不是我们梅家的人,我们来她即使招待也不过是客情,姑母去的早,又怎么会同我们亲近?” 梅老夫人真是越听越生气,恨邵蕴华不肯帮忙,吃着少量的菜色,对于女皇的节俭也颇有微词,真是不懂得享受。 邵蕴华完全没说谎,因此说完这话的第三天,她就开始加班,滇藏那边还有小股的势力同大秦打游击,双方互有胜负,当然还是大秦胜利的时候多,但是终究是不太平,因此邵蕴华要调兵,要派人。 史瑾瑜在兵部也是忙,不过他是忙着粮草,这个好整,不过一天功夫就完毕,邵蕴华加班,他只好一个人先回了府邸,照旧给梅老夫人请安,吃罢晚饭,到书房看书。 然后——史瑾瑜万万没想到,梅雅上演了一出表姐不在家,表妹来送茶的戏码,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为山西史家的长子嫡孙,聪明无比,样貌俊秀,无疑是个发光体,然后家大业大,人口众多,而人口众多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在史家的时候,想要攻略史瑾瑜的表姐/表妹不要太多,这些送茶/点心等戏码史瑾瑜简直不能更熟悉,所以梅雅那点儿小伎俩根本不够看。 在打翻了茶水之后,史瑾瑜二话不说,直接去找梅老夫人。 梅雅直接吓傻了!她没想过史瑾瑜这般干脆,也没想过史瑾瑜想将事情闹大,家里的兄弟对于送上门的人不都是愿意接受的吗?而且论样貌,论门第,自己哪里比不过粗鲁的表姐?可惜根本不容许她多想,因为史瑾瑜已经到了梅老夫人的住处。 第一百四十三章 梅老夫人年纪大,睡的早,这会儿已经躺下了,突然身边的女婢禀报,说史瑾瑜求见。 梅老夫人的心咯噔一下,这么个时辰,自己又已经躺下了,一贯规矩守礼的史瑾瑜如无大事怎么会打扰她?难道是蕴华出了什么事?纵然同邵蕴华相处的并不愉快,但是那好歹是自己的外孙女儿,而且还是一个有用的外孙女儿,否则梅家真的同京城断了联系。 穿戴停当,梅老夫人出来见史瑾瑜,看到同来的还有梅雅,梅老夫人更加纳闷儿。 “外祖母,这么晚来打扰,是瑾瑜的不是,只是事情重大,还望外祖母体谅。”史瑾瑜强忍着怒火先施礼。 梅老夫人的脸色更差些,因为她看出史瑾瑜的愤怒和孙女儿苍白的脸色。这会儿她终于对事情的问题有所察觉。 “出了什么事?”这会儿梅老夫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梅雅绝望的看着史瑾瑜,万万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绝情,甚至不惜损坏自己的名节,倘若这件事真的传出去,自己的一生就完了,这般想着,绝望变成了仇恨。 “外祖父,因为蕴华公务繁忙,尚未回来,外孙女婿在书房看书等她归来,雅表妹却端了香茶而来,乃为提神,虽然夜深人静,雅表妹来书房不妥,但是当时我想她一片纯真稚子心也变罢了,谢了香茶,连忙请人回去。”史瑾瑜见梅老夫人有说话的迹象,连忙再次开口,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可是雅表妹却说蕴华粗鲁野蛮,说自己仰慕于我!甚至说蕴华不是贤妻,不为良配,敢问外祖母,这是哪家的规矩?可以如此诽谤表姐?仰慕姐夫?”同邵蕴华在一起久了,史瑾瑜很多时候也喜欢有话直说,因此他这次完全没有拐弯,说的那叫一个难听。 梅老夫人好悬没晕过去,难以置信的看着梅雅。包括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梅莹,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梅雅,怎么能做出这等丧德败行之事? 梅雅眼看事情到此种境地,羞愤难当,直接奔着门框撞去,那边珊瑚和小桃直接将人给抱住了。 梅老夫人正想说什么,史瑾瑜冷冷的说:“表妹是外祖母带来走亲戚的,倘若有什么意外,蕴华同史某担当不起。” “是。”梅老夫人的哑着声音道,恼恨梅雅竟然这般不争气。 “另外蕴华公务繁忙,外孙女婿想还是不让她烦心为好,外祖母以为如何?”史瑾瑜深深懂得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 “是是是。”梅老夫人连连点头,梅莹也满脸感激。 “夜已深沉,蕴华稍刻变回,我想告退。” “好好好。”梅老夫人现在大脑一片混乱。 邵蕴华回来之后,洗漱干净,躺下史瑾瑜就将事情同她说了,然后道:“此事你就装不知道便可,想必她们也会很快离开的。” “嗯。”邵蕴华对此很是高兴,原本对梅家的那点儿念想和期望从与梅老夫人的两次谈话之后那是一点儿不剩,如今她们走了才如意,至于梅雅勾引史瑾瑜的事儿,邵蕴华完全没放在心上,不遭人妒是庸才,同理,有人喜欢才说明有才,如今这个有才的人是自己的,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尤其是这个有才的对自己忠心。 所以这样的事儿,端看男人的反应如何,那些贴上来的女人都不是事儿。 第二天,梅老夫人就辞行,没办法,实在没有脸面继续留在这里,邵蕴华特意抽身回去送行:“外祖母,怎么不多住些日子,可是外孙女儿招待不周?” “不关你的事儿,雅儿病了,水土不服,所以只能先回去。”这是一个不太高明的谎言,都住了一个月了你才水土不服,有多假? 邵蕴华也不点破,梅莹在车下与邵蕴华作别,对于这位表妹,邵蕴华虽然没有喜欢,但是也没有不喜,这是一名标准的大家闺秀,同当年的沈芷芳有些像,但是沈芷灵透,她则娴雅,对此邵蕴华终究还是给了些提点。 “莹表妹。” “表姐有什么话,尽管说。”梅莹不傻,一看就知道邵蕴华有话说。 邵蕴华定下心,这才小声对梅莹说:“当年是我冲动绑了史瑾瑜成亲,若非我在云地沧澜府治理得当,至尊不会过问,也不会有今日好姻缘。”换言之,自己那个忠义侯世孙的身份根本不够看,因为有本事,才能入至尊的眼。 梅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也是她不如沈芷芳的地方,邵蕴华又道:“我那三堂妹你当知道,为何与林家结亲,为何是长公主为媒?不是因为她是德沛长公主的外甥女,而是因为她武艺好,当年同我救下文昌侯府的女眷,是柔嘉长公主皇城中同至尊诉求,至尊也欣赏三娘的勇武,这才暗示了德沛长公主。” 这一下,梅莹真是大吃一惊,所以说,祖母羡慕的邵三娘婚事,不是因为她是忠义侯府的小娘子,不是因为她是邵蕴华的妹妹,更不是因为她是德沛长公主的外甥女,而是因为邵三娘自己有本事,救了柔嘉长公主的外家,所以这门好亲事是她自己争来的。一瞬间,梅莹心有所动。 “没了忠武侯府,原本的侯夫人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出身,永康伯的嫡亲妹妹,结果如何,天下皆知,表妹,你记住,自己争到的才是自己的。”邵蕴华这番话绝对是肺腑之言。 “莹儿多谢表姐指教。”梅莹盈盈一拜,满面感激,原本对于祖母的话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如今豁然开朗,祖母总是说女子看父,看夫,看子,她也一直这般认为,如今她倒是多了很多想法。 也正是因为邵蕴华今日的一番话,这才挽救了来日梅家的顷家之祸,同乐十七年,梅家长子想出用长生丹讨皇帝欢心的法子,被梅莹破坏,她认为此种方法与表姐所说靠自己争来的相悖,后来发现那是饶家余孽安排的,长生丹中有慢性□□,梅家这才恍然大悟。 经此一事,梅家不曾小瞧梅莹,父兄有事皆与其探讨,后梅莹接管梅家,二十年后,梅家终于再次崭露头角,从低谷中转出。 送走了梅老夫人,邵蕴华和史瑾瑜都长出了一口气,继续住下去,他们俩绝对要疯,这老夫人真是太磨人了。 之后信王派人去沈家提亲,求娶沈芷芳,沈家如今沈芷芳绝对有发言权,她点头同意,沈焕自然也同意。 女皇知道之后,认了沈芷芳为义妹,封为定贤长公主,并且在沧澜府兴建公主府,可谓风光到天下闻名,这个消息传到广地,梅莹更是心有所感,沈芷芳并非嫡长女,沈家的嫡长女尚且没有这等荣耀,沈芷芳有,因为什么? 不是她有太妃的姑母,长公主的表姐,王爷的表哥,鸿胪寺卿的父亲,因为她是沈芷芳,正三品的官员,代长云地与滇藏两地的郡守之职,所以一切都是她自己挣到的。 不说梅莹想得到,便是天下不蠢的人都想得到,这是沈芷芳自己争来的荣耀。 女皇点了邵蕴华去滇藏剿匪,顺便带去大量的工匠留着兴建公主府,还有大量的赏赐给沈芷芳。 邵蕴华走后一个月,邵二娘生下一子,邵三娘,邵四娘,邵五娘一起回来恭贺,邵蕴华人没到,礼物也到了。 “宝宝长的好,像你。”邵三娘笑眯眯的,她如今也怀了身孕,已经四个多月,刚刚显怀,因为前些时瑄王妃难产,陛下一直研究的剖腹产成功救下母子性命,这就导致但凡有些能力的人家都开始到京城养胎,就担心有一二不好的时候,用这剖腹产,挽救性命。 “这话说的,难道我长的就不好?”江三郎很是不忿。 “我们姐妹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邵三娘底气足的很,对这位表哥兼堂姐夫一点儿也不客气。 江三郎也不在意,他同邵家姐妹熟悉,打小闹到大,如今被邵三娘抢白,完全不在意。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好意思同一群小姨子混在一处。 “四娘,你要不要靠着一会儿,免得累了。”邵三娘看了一眼妹妹,吩咐女婢拿来靠垫。 “我没事,三姐。”邵四娘的脸上是十足的红润。 身为庶女,她是被京城中上下羡慕的对象,即使有些嫡女都很羡慕她,嫡母大度,嫡姐和善,为她寻了好夫家,父亲有官位,夫家家境又殷实,婆母又疼她,简直就是女人中的人生赢家,别说庶女,嫡女混到这个份儿上的都不多,因此邵四娘自然心情好。 “我去前面招呼客人,你们慢慢聊。”江三郎毕竟还有事情,只能先走。 “走吧走吧,没人稀罕你留下。”邵三娘的嘴巴不饶人。 这边江三郎出去,那边邵二娘道:“你们也都下去,我同妹妹们好好说一会儿话。” “是。”女婢们齐齐退下,乳母也将宝宝抱离了这个屋子,到了偏房。 邵三娘邵四娘都没吭声,眼睛一齐放到邵五娘身上。 邵二娘这才直起了身子,看着邵五娘:“大姐不在,我便问你,五娘,你怎么了?” “我、我、我没怎么。”邵五娘显得有些慌乱,低垂着头,与她在闺阁时并无二致。 “还说谎。”邵三娘年幼时那是被江氏磨着脾气,被规矩束缚着,自从江氏不管她,她嫁到林家,林家尚武,她的武艺一年比一年高,脾气也是渐长,直接一拍桌子,吓得邵五娘一哆嗦。 “三姐姐消消气。”邵四娘开口,转脸对五娘道:“五妹妹,你这般姐姐也要说你的不是,自家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眼见邵二娘半躺在床上关切的眼神,邵三娘即使气呼呼也满脸的关心,还有邵四娘的温柔,邵五娘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姐姐,姐姐,我的命好苦啊。”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白家给了你气受?”邵三娘眼见妹妹哭了,当时就慌了手脚。 邵五娘点点头。 “别哭,慢慢说,有祖母,有姐姐在,总是不会让你吃亏的。”邵四娘拍拍对方的手,给予安慰。 “夫君有外室,还是女支子,我过门之后才知道,不但如此,那外室早已生下儿子,若是夫君好好过日子便罢,他竟然想接外室和儿子进门,这还不算,还说要将那孩子记到我的名字,充作嫡子。阿家也同意接那外室子进门,只说那是白家的骨肉。可是……可是……” “岂有此理。”邵三娘直接就炸了:“你有没有同意。”大有一副,你同意,我揍死你的架势。 “三姐姐,我不同意,结果他打我。”邵五娘说着,将胳膊上的衣服掀了起来,整个人哭的不能自已。 原本邵三娘还能压着火儿,一看邵五娘胳膊上的伤,直接非常粗鲁的继续撸了袖子,结果上面的胳膊根子那里伤势更重,邵三娘直接就炸了,邵四娘没拦住,她大踏步就走了出去,一路上奴仆女婢纷纷避让,不知道这位怎么黑着脸出去了,难道是姐妹吵架了?不能啊?忠义侯的小娘子感情好,满京城都知道。 邵三娘到了马棚,牵出自己的爱马,然后上马,一溜烟儿奔着白府去了。从京城的东面走到京城南面,不少人都看的真真的,邵三娘在京城中也算是有些名气的,如今眼见她脸色奇差无比,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各个好奇,胆子大的直接悄悄的跟了过去,到底是谁惹了她? 第一百四十四章 白家原本也是世家,不是顶级,但是因为久居京城,也是二流,原本也算颇有名望,可惜遇到了女皇,连年打压世家,如今秦朝已经很难听到“世家”这两个字,不过底蕴到底在,家中老少爷们,当官的占大多数,当然,别管这个官有多大。 白家的族长现在任正三品的太常卿,邵五娘的公爹是他的嫡次子,现在任礼部正五品的员外郎,其夫现在也是个从七品的太常博士,论门第家世,与邵五娘也算般配。若是以往世家势大那会儿,真的论起来还是五娘高攀了,至于忠义侯不喜欢白家的原因,是因为忠义侯迂腐,白家却聪明的过份,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 也正是因为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这位礼部的员外郎盯上了邵家,邵家现在已经不再是空架子的侯府,继承人邵蕴华绝对的政治新星,能与他们家联姻绝对好,因此他一开始把主意打到的是邵四娘的身上。 邵二叔不喜欢他们家这个文人世家的调调,至于他妻子那边,也不得闵氏的缘,因此计划没成行,退而其次,选了邵五娘。 邵含璋果然中计,将嫡女许之,其实婚姻本身就是利益的联合,只要小两口过的和美,何必管一开始的原因?邵蕴华强绑史瑾瑜成亲,目的就单纯了么?因此这一点并不是什么大污点,坏就坏在这位白府的郎君私德败坏。 邵三娘当初在邵五娘成婚的时候来过白府,因此完全知道他们家的小院子在哪里,一路之上脚步如飞,白家得了信儿,老太太还有下面的儿媳妇都得了消息,自然有仆人过来拦着,可是邵三娘一点儿也不含糊,直接甩鞭子。 甩了三个人之后,那些奴仆女婢都不敢近身了,男仆不敢靠前,那是林家的媳妇,他们哪里敢不敬?好吧,其实也怕挨鞭子。 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到了邵五娘与他夫君的院子,这时候,这位白府的郎君也得了消息,正打算逃跑呢,被邵五娘堵在了门口。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身为女人,身为女人,如此、如此……嗷……”没等他说完,直接鞭子就上了身。 邵三娘一点儿也没留手,那鞭子抽到人肉上的声音,听得周围的女婢恨不得去死一死,有那硬着头皮上来拦着的,邵三娘脸上露出狞笑,直接一鞭子抽飞:“胆敢打我妹妹,我抽死你。” “饶了我……啊……”白郎君开口求饶:“饶了我吧,我不敢了,不敢了。” “接杂种进门,记到我妹妹名下,呸。” “不接了,不接了,不接了,嗷……” 等到太常寺卿的妻子白老太太带着一群女眷到的时候,白家郎君已经被抽得皮开肉绽,身上的衣服都成了破布条,他的母亲一看他这个样子,差点儿没吓的晕过去,若不是身边有女婢扶着,已经摔到在地。 白老太太吓的魂不附体,刚要开口,又是一声惨嚎,邵三娘压根就没将这群女人放在眼里,继续抽人。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林娘子莫要如此。”白老太太好歹是正三品的官太太,定了定神,总算说出话来。 “有话好好说?他欺负我妹妹的时候老太太怎么不这般说说?”邵三娘冷笑一声,直接呛了回去,然后又给了白郎君一鞭子。 这是绝对的打脸,白老太太的面皮抽了抽,发现遇到这等有身份的泼妇,真是一点儿招儿也没有。 那边白郎君的母亲眼看邵三娘又扬起手,一下子扑到儿子身上,生生挨了邵三娘一鞭子,打得她惨嚎一声,满脸苍白。 “林娘子,你这般打我儿媳,是不是太过了些。”白家老太太沉声。 “自己贱皮贱肉往上凑,我也没办法不是。”邵三娘直接一横眼,冷笑道。 白家老太太万万没想到邵三娘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留,当下沉着脸:“林娘子这般对老身的孙儿,另五娘将来如何自处。”这是威胁了,你现在给你妹妹出头,别忘了,你妹妹还是白家的媳妇。 “自处?自己一个人处,没问题,我们邵家养得起。”邵三娘完全没有抖林家的威风,直接开口我们邵家,冷笑一声后:“这件事,没完。” 说完,眼看有女婢婆子将白太太服了起来,她回手又给了白家郎君一鞭子,将担架上的人抽得滚落在地,这才扬长而去。 发生了这种事情,白家是想捂着的,虽然被揍了,可是外室子什么的到底不是光彩的事儿,可惜邵三娘是从永康伯府出来的,那天宾客盈门,多少人都看到了邵三娘的黑脸,她的动向早有人跟着,结果没过一个时辰,京城就传遍了。 一方面大家耻笑白家的不自重,一方面也对忠义侯府女娘的凶残程度有了新的认知高度,尼玛啊,白家请了京城有名的大夫啊,说抽的都下不来床,没有人形了,这到底得多凶残? 不过这么一个大八卦,京城的人都来精神,非常想看下一步怎么做,很多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忠义侯夫人亲自登门白家,为邵三娘的言行道歉,然后再给名义上的孙女儿五娘讨要公道,然后白家老太太顺水推舟,两家重归于好。邵五娘争了脸面,自然可以回到白家。这事儿也就算掀过去。 结果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对庶子从来都一视同仁的侯夫人将邵四叔给揍了,理由——有眼无珠,给邵五娘选了这么样一个人家。 这个“这么样”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白家听到之后,差点儿没气的背过气去。 女皇自然也得了信儿,听闻邵三娘给对方好一顿鞭子抽,笑得那叫一个开心,然后又知道了忠义侯夫人的做法,更是高兴,直接吩咐宫人,过年的赏赐,侯夫人那里再加一份,邵三娘那里也加一份。当然这个消息没有漏出去。 正在京城中的众人关心着后续八卦的时候,邵蕴华带兵回来了,第一件事面圣,回报结果,邵蕴华的威名在滇藏那绝对是如雷贯耳,到了那边去不少流兵悍匪就老实了,她又灭了两股最嚣张的,瞬间都老实了,因此这一趟颇为顺利。 回府洗漱吃饭休息,第二天去忠义侯府请安,就得了这个消息,看看四婶娘通红的双眼,邵蕴华一杨下巴:“三妹,你的性子也太和软了些。” 即使屋里的都是自家人,听到这句话也抽了抽嘴角,邵三娘的性子和软?江氏整个人都是木的。在后来,她想开之后是比较放纵女儿,可是她从未想过女儿能做出这等直接拿鞭子抽人的事儿,看到外面那些官太太看她的眼神,咳咳!绝对让她抬头挺胸,哼!至少我们家的小娘子绝对不会被欺负,好吧,温婉如水的江氏经过怎么多年的熏陶,终于彻底歪掉! 说完这句,邵蕴华起身,对着侯夫人一施礼,直接就龙行虎步走了出去,大家一齐看主坐上的侯夫人,发现侯夫人气定神闲的端起茶盏喝茶,同时静默,大家有点儿都不知道好性儿这两个字怎么写了。不过想想将人抽了一顿鞭子的邵三娘被邵蕴华评价为太和软,不知道邵蕴华怎么办,想想还真有点儿小激动呢。 原本红着眼眶的简氏这会儿也不哭了,心里忍不住为自己那个败德的女婿点蜡。 白府也算是有底蕴的家族,邵蕴华到了正门那里下马,守门的认识邵蕴华,这种大家族守门的那都是灵透的,看到邵蕴华来了,直接就凑过去,点头哈腰,另外有机灵的立刻往里面送信儿。 白府的正堂里面不少人,邵蕴华归来,白府也害怕,想着应对之道,结果邵蕴华已经到了,太常卿白老刚起身打算出迎,没办法,人家身上是双从二品的官爵呢,他是正三品,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结果——还没等走出来呢,就听见哗啦一声,邵蕴华将他们家正堂的匾额给拆了,他们家的匾额上写的是礼正,如今被邵蕴华直接给拆了。 白老头儿好悬没气死,指责的话语还没出口,邵蕴华又将两片忠孝礼仪的对联给拆了,那鞭子甩的绝对比邵三娘有力,无论是匾额还是木刻的对联,全都四分五裂,其中还有好几块儿飞到堂里,差点儿砸到白家人身上。 白家不少人吓的面如土色,万万没想到,邵三娘子已经够横了,结果来了一个更横的。 白老头咽了咽口水,这下他是真怕了,其实原本他没怎么往心里去,孙子是不对,但是哪个男人不风流,只不过孙子做得过火儿了,可是不是也受到了惩罚?被邵三娘抽的至今还在床上呢。 他原本的设想就是侯夫人出面带着邵三娘来赔礼,然后孙子的伤养好了,自己的娘子带着他去接邵五娘回来,两家还是亲家,两姓之好,结果没想到侯夫人来了这么一出,压根没来不说,还将邵五娘的父亲一顿好打,还说“这么样”的人家,简直就是隔空给了白家两大耳刮子,白家最近被耻笑多少回? 这一次召集全家男丁,也是想着如何处理这件事,邵蕴华又回来了,这个可是个领兵不好惹的主儿。 结果,刚刚召集够人,才落座,茶都没喝上,人家到了门口,直接把百年的匾额给拆了。简直不能更让人生气。 “邵将军,两家的婚事你就不顾了么?”同他妻子一个思维。 邵蕴华冷笑:“你们何曾顾念过?” “犬子犯错,是在下管教不周,可是邵将军也不该拆我家的匾额。”邵郎君的父亲沉着脸,真是又气又急。 “你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没那个本事教,就别生这么一个畜生。”邵蕴华这绝对是骂人不带脏字。 白家老少爷们一齐涨红脸,恨不得撕下邵蕴华的一块肉,可惜看到邵蕴华手里的鞭子,不敢动作。 “至于你们家的匾额,本将军已经拆了,你奈我何?”邵蕴华一杨下巴,斜着眼睛看人,加上她这嚣张无比的话,仇恨值拉的妥妥的。 白家上下爷们儿差点没气炸肺,白老头火冒三丈:“邵将军,你欺人太甚,这件事没完。” “确实没完,你们白家礼仪全无,私德败坏,等着本官的奏本吧,哼!”邵蕴华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爹,你明日也上奏本,这邵家欺人太甚。”白郎君的亲爹气的浑身发抖,邵家当真欺人太甚。 白老头儿浑身一个激灵,随即脸色有些泛白,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你教出来的孽障,去见你娘,请她出来,立刻带着重礼去邵家赔礼道歉。” “爹……” “还不快去。” “爹,儿子并非纯心忤逆,只是这邵家如此跋扈,娘亲去了,岂非受气。”不想道歉自然不能说,而是心疼娘亲,这白郎君父亲的段数显然比儿子高很多。 “糊涂东西,你们都忘了和离的孟家,若是此事到了御前,别说你们,就是为父也定会被申饬管教不严。”白老头儿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这点子道理若是不懂,岂能混成三品大员?不是每个人都有邵蕴华那般的实力和运气,能够平步青云的,更多的还是靠自己的本事一点一点的稳步上去。 白家男丁一齐吸了口冷气,孟家当初有多惨真是历历在目,这时候白郎君的爹也不矫情了,麻溜到后宅请老娘。 白老太太一听之下,也知道这件事马虎不得,狠狠瞪了儿媳妇一眼,连忙穿戴打扮起来,又命人将还躺在床上的白郎君给塞到轿子里面,赔礼道歉当事人必须得去才见诚意。 结果——毫不意外的吃了忠义侯夫人的闭门羹,人家侯府为了迎接继承人归来,家中开宴,闭门谢客。 白老太太只好回去,白老头儿二话不说,连夜写了请罪的奏本,态度必须拿出来,否则这事儿不好处理。 邵蕴华砸了白家正堂牌匾这件事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京城的大街小巷,各家各户就没有不知道的,很多人家听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提醒自家不成器的子孙,惹谁都好,千万别惹邵家的娘们,惹不起啊,这是妥妥的母老虎,名副其实的那种。抽人砸牌匾她们姐妹真是配合默契。 邵蕴华回了家,直接就让史瑾瑜给她些奏本,告白家丧德败行。 “你虽然是长姐,但是这个奏本还是祖父来上为好。”史瑾瑜没推迟,提笔之前提醒邵蕴华。 邵蕴华摸了摸下巴:“没事,你尽管写。”然后又说:“珊瑚。” “将军。” “你去侯府一趟,请祖父明日一早参白家,最好有祖母的联名上书。” “是。” 史瑾瑜一边写着一边给白家点蜡,这是打算定死白家,若他是白老爷子,一定写好认罪状,承认自己管教不严,这时候一切的辩解只会惹怒女皇。 然后第二天紫极殿上就热闹了,忠义侯果然参了白家一本,直指家风不严,门风败坏,无有私德,嗯!如果不知道事情始末的,听了这个奏本,绝对认为白家烧杀抢掠,坑杀幼童,很多人都同情的看着白家,真惨。 尤其是当听到奏本上还有侯夫人的诉词,白老头儿的身子摇晃了摇晃,这是太宗皇帝的救命恩人,忠义侯无才,忠义侯府沦为空架子,可是依旧没人敢欺到头上,就是因为这位侯夫人,如今侯夫人开口,这事儿肯定不能善了。 那边邵蕴华毫不犹豫的也上了奏本,她也是写明白家不好,最后的地方还写了白郎君对邵五娘的暴力,家暴这件事。 对于家暴,邵蕴华年幼时女扮男装不只看过一回,也正是因为看到这些,才让她定下学武的心,如今看到自己妹妹被打,这才直接炸了。 女皇看着邵蕴华的奏本,真是太得她的心了,家暴简直算是从古至今就有的问题,后世说着男女平等,可是在家暴问题上做的真心不咋地,如今有人提了这个头儿,她定然要好好的保护女人。 别说家暴为什么都是女人,毕竟男女的力气,形体差异在那里摆着,有几个女子有邵家姐妹那个本事?所以家暴,受罪的还是女人多,精神暴力也是一种暴力,不过这个封建王朝,女子地位低下,精神暴力还是女子受害。 “臣有罪。”白老头儿的奏本也早已呈了上去,那边忠义侯府怎么说他都是一副低头忏悔的样子,还有不屑子孙的怒其不争,这般态度拿出来,博得了大多数的人好感。 便是忠义侯和邵蕴华也不在步步紧逼,适可而止的道理大家都懂,何况白老头儿只是祖父,管教白郎君的事儿是其父。 “身为族长,家风不严,罚俸半年,至于其父,白员外郎,管教不严,降职一级,其妻毫无礼仪之念,一年不得出门,抄写大秦礼仪,另打二十板子,以儆效尤。”女皇在紫极殿上就开了金口:“主犯私德败坏,焉能成为万民表率,终身不得为官,不得进仕途。” “谢主隆恩。”无论是邵家的人还是白家的人,都得跪下磕头谢恩,邵家人是高兴的谢恩,白老头子就比较憋屈了。 下朝的时候,白老头儿也算个能屈能伸的,再次给忠义侯赔礼,然后又道:“五娘都好,是我们家的孩子不屑,如今被至尊责罚,定能痛改前非,一会儿小老儿带着他给五娘赔礼,以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忠义侯本就不是灵透之人,也有点儿拙嘴笨舌的,人家这么一说,他这气也就消了,五娘已是白家妇,争了这许多面子已经足够,正想开口,那边被邵蕴华打断:“五娘自然极好,我们侯府的娇客,总不能跟着一辈子白丁的人,和离吧。” 史瑾瑜也来凑趣儿:“五妹妹极好,只是与白家不合,如今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岂不妙哉?” 白老头儿有点儿傻眼,他出身世家,年纪也大了,虽说秦朝有了和离的律法,可是大秦朝上上下下也没有什么和离的,所以一开始他才没有想过邵家能做的这么绝,因为他就没想过邵五娘能不是白家妇,即使他想到了孟家,也只是如今他倒是恍然大悟,看来邵家姐妹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和离! 想到这里真是懊悔不止,倘若一开始就重视此事,那么绝对不会闹成这样。 果然,白府那边很快就收到了邵五娘的离别书: 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 今结发六月,事情繁多,想是前世怨家,夫则一言数口,妻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累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愿夫君相离之后,痛改前非,俊戴文冠,皎如玉树临风前,选聘贤良佳妇,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于同乐十六年乙酉月庚戌日谨立此书 白家收到这个书信之后,集体傻眼,心中了悟,为何大家长早朝回来脸色那般难看,白郎君更是彻底傻眼,他心中还在发狠,自己伏小做低哄骗邵五娘回来,必然另她一辈子生不出孩子,折磨死她,没想到,自己如今等于变相被女人给休了。 本就被邵三娘打的身体孱弱,如今一度之下,吐出血来,白府一片慌乱,延请名医。好容易好了些,又被祖父逼着写了言辞恳切的和离书。 而邵五娘的和离书后来也成为大家和离时候的范文,全部照此办理,也算开创了先河。 不仅如此,江家的媳妇邵二娘一贯端庄大气的人,在孩子满月的时候说:“前儿几日我听了一出好戏,卖油郎独占花魁,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多少贵妇差点儿没笑出声儿,都知道白家郎君的外室是女支女出身,如今白郎君也被彻底断绝了仕途,这独占二字既视感多强,卖油郎绝了仕途的白郎君真是彻底毁了。从来都道江家的媳妇邵二娘端庄大气,有乃母之风,如今看来,到底是邵家女儿,也是个不让人的。 那些更年长的就更知道了,当年救文昌侯府的,也有这位一份儿,如今能说出这话来,这才是本性。 从此以后,京城中对男子的教育更加严格,还有婆母更加不敢任意刁难新妇,插手小夫妻的事情,否则白家就是前例。 有了邵五娘和离一事,不少原本端庄大气的女人开始思考,自己这般委曲求全到底值得与否,想着自己的本事,颇有两个底气足的和离,一时间,京城的勾栏院生意差了几层,和离是小,丢人是大。 那边目光还放在和离上面,女皇已经开始着手研究家暴的问题,邵蕴华是发起人,水黛有大局观,梅馨最懂得民生,因此她一次性将三个人都拎到了勤政殿。 “女子被男子打,古往今来皆有之,甚至还有打死,只是妻子被打死,男方最多赔几两银子给其娘家,并无偿命的。”梅馨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眉眼,颇有些哀伤。 “前朝律法就没有男子为妻子偿命一说,最多是仗责五十,流放三千里。本朝很多律法沿用前朝,也是如此规定。”水黛对于律法很是了解。 “除此之外,男子还可以卖掉,年少之时到街上,便有男子赌钱输红了眼睛,抵押妻子的。”年少时的经历,一直都是邵蕴华心中的一根刺。 “这些都要改改,你们三个人商议一下,然后拟个章程呈上来。” “臣遵旨。”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三个人回去之后就齐聚一堂,开始研究怎么办,其间又将阮玲拉了过来,她是审案的,对于这些事知道的更多,阮玲也不客气,立刻调来不少卷宗供她们参考。 越看让人越生气,邵蕴华拍了无数次的桌子,然后就恨恨的道:“如此我等当得启奏,有打女娘者必然要十倍代价偿还。” 梅馨沉着脸没说话,可见是赞同的。 “至于卖妻者,直接判定和离就是。家产女娘拿大头。”邵蕴华继续说,阮玲也没吭声,那些案子每看一次,就让她心痛一次。 眼见三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水黛悠悠的叹了口气。 “怎么叹气?”邵蕴华一挑眉毛。 “你们想的很好,这怎么可能通过?”水黛聪慧,如今她已经猜到了女皇的意图,自然也能想到,你提升了女子的地位,那么就会侵犯男子的利益,现在男子剥削女子的利益,你不让他剥削了,怎么能行?夫为妻纲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四个字。 “陛下绝对会同意的。” “陛下心里自然是同意的,可是你们别忘了,夫为妻纲,如今这般做,触犯了谁的利益?当年我们去迎那些迁丁的小娘子,那些官员是什么态度?笼中养的金丝雀出来已经让大家不悦,倘若这鸟儿还要站到主人的头上,你们觉得可行?”水黛连续三个反问。 其余几个人瞬间没声了。 “陛下如今做的,尚且是温水煮青蛙,没有一撮而就,可见这并非易事,当年允许和离,乃是孟家欺骗在先,允许母亲插手小娘子的婚事,有温家的例子,便是公主这般的金枝玉叶休夫,也备受人诟病。” 水黛每说一件事,其余三个人的脑袋就低一分,这些全部都是实情。 “还有那宠妾灭妻,还不是有忠武侯府的由头?永康伯的大力支持才有的?”水黛继续举例子。 这几个人的头几乎垂到胸口了。 “便是当年开女科,反对者甚重,后来还是因为陛下要迁女娘,这才没有敢反对的,为什么不反对,因为陛下迁丁势在必行,若是不开女科,不迁女娘,那迁的就是男丁,大家都重视儿子,自然不愿,这么个骂名谁也不愿意背,这才能够成行。” “难道就让那些人逍遥法外?”邵蕴华满心恨恨。 “既然陛下已经过问了,五娘的事情也算一个由头,只是想要这般偏向女子绝对不成,必要公允,甚至稍微偏向一点儿男子,夫为妻纲啊。”水黛说这话的时候,似乎看到了这四个字中有无数妻子的血泪。 几个人再次无言,最后还是删删减减,只是保护女人,提出这个问题,更多的只能以后女子更有空间的时候去完善。 这份章程很快送到了女皇那里,邵蕴华甚至特别说明,这件事的开端从五娘那里入手,阮玲纠结以往的卷宗作为引子,忠义侯府会赞成。女皇很是满意,直接准奏。 然后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有心算无心,自然一算一个准,由头很好,引子更好,那些虐妻杀妻的案子非常多,从来都是老好人的忠义侯这一次义愤填膺的站出来支持这个立法,支持这个举措,永康伯感同身受,当年自己的妹妹惨死,自己不也是这般?如今忠义侯的孙女儿受了这个罪,他激动一些也是在所不惜。 史瑾瑜又说:“陛下,能对柔弱女子下去手的人可见心肠歹毒,欺负弱小,可见人品堪忧,这样的人一旦发现,当贴告示给普通百姓一个警示。” “这如何使得?”有人就反对。 “如何使不得?”史瑾瑜反问。 “这也是为了普通民众的安全,若有其她无辜的人受累怎么办?”忠义侯又道。 “老侯爷说的是,下官在案宗上见过,很多都是一犯再犯,比如陕地有一名猥琐幼女的罪犯,被打了板子,流放三千里,结果到了流放之地,又奸杀一名三岁幼女,倘若将他所犯刑罚公之于众,幼女家人早有防范也不会出此悲剧。”水黛挑的这个例子很好,三岁幼女,便是你想指责这个女人不好都不成,三岁孩子,天真不知事,遭到如此厄运,只能是坏人的问题。 当然,奇葩哪里都有,尤其是这个封建王朝,有一名大臣就道:“看不住子女,乃是其母失当,未尽到母亲的责任。” 水黛差点儿气笑了,但是她还是满脸的沉痛:“是啊,其母最大的错处就是不该早死,留下他丈夫一个大男人照顾幼童,所以被人侮辱致死。” 那人一噎,面上青白闪现,随即忍不住反驳:“三岁就丧母,这命……” “这命可是够硬的是么?”邵蕴华阴沉沉的接口。 “命硬克父母么?”老镇国公也阴阴的接了一句。 这个从三品的官差点儿没吓跪,邵蕴华已经是个惹不起的主儿,还有老镇国公呢。 邵蕴华那是未出世而先丧父,三岁刚过即亡母,至于镇国公,镇国公的孙子正是皇夫,那也是未出世而亡父,生出不久即丧母,自己这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不能得罪的人物,这下全完了。眼前一阵发晕。 水黛默默的看着歪掉的话题,原本一阵心累,后来发现这个走向,只能给那位不知死活的从三品官员点蜡,你的仕途生涯算是到头了。 说成了这种尴尬的话题,原本讨论的声音瞬间沉默,大气儿都不敢出,心里思量着女皇会不会生气,她与皇夫感情和睦,天下皆知。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退朝。”女皇一甩袖子离去。 然后大家一齐看刚刚说错话的官员,默默的后退两步,离这个衰神远一点儿吧,给他点蜡。 最后那个官员游魂一样出去了,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恨自己多嘴,也恨那个罪犯,若是他不继续犯法,哪有这样的事儿? 邵蕴华对于今天史瑾瑜的建议,那是非常高兴的,想起了史瑾瑜都给她洗手作羹汤,忍不住也打算去厨房表现一下,不过可惜,她是个厨房杀手,明明是下人看着火呢,她只是有些嫌弃碍事,打发她出去一下而已,怎么就弄到了油瓶,将厨房给烧了呢? 灰头土脸的出来,邵蕴华满脸尴尬,结果那边传旨的宫女来了,女皇赏了史瑾瑜一桌菜色(就是女皇与皇夫自己今日的菜色,这是一种荣耀) “放心,还有吃的。”史瑾瑜干巴巴的安慰邵蕴华。 邵蕴华qaq陛下,我恨你! 经过此事,阮玲的官位再次上升,原本的正六品升为从五品的大理正。 阮妹子的就更加苦逼了,上一次她没考中,没办法,不是读书那块料就不是那块料,填鸭式的教育出来的绝对不是学霸,那叫死扣。但是阮家人不气馁,俗话说的好,虎父无犬子,有其姐必有其妹。 阮妹子qaq! 直到后来阮妹子出嫁,也没考上女科,不过对于一些各地的案件却很有兴趣,干脆眼珠子一转,用自己的笔杆子写出了很多脍炙人口的写实小说,引领一代文学的发展,最终得到女帝的称赞,也算别具一格给自己争了口气。 家暴什么的因为邵蕴华她们的小心翼翼,并未触及大多数男人的底线,又有白家的例子在先,所以也没什么反弹,有那一二聪明的觉得不妥,就宛如当年孟家的案子那样,当时看和离没问题,结果发现这样大大的侵害了男人的利益,可是聪明人太少,女皇又权威,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真正的大事是女皇的独苗苗,大家默认的小太子,同乐九年底生的,如今快到年底,便是正好的七周岁,这个年纪当寻老师,大秦朝小太子的老师,多少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那个位置。 女皇是旷古明君,小太子也是有礼聪明,自己能教导出来一个明君,那简直就是身为人臣的最高境界了。因此整个京城都开始走动起来,尤其是各格公主府王府,女皇陛下有爱姐妹,照顾兄弟,这等事情女皇不会瞒着,因此肯定能有小道消息。 “康乐,天福的老师你心中可有腹稿?” 女皇一笑:“有的。” “嗯?” “这么多年,虽然你也在教授天福的武艺,可是你还有研究室那边要忙,所以我想,以后你指点就好,真正的系统学习,倒不如择一位老师。”女皇有自己的考量。 卫泽点点头,自己确实要忙,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你看拜谁为老师?” “你认为呢?” 卫泽一愣,天福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的皇帝,帝师的位置干系重大,这个他心里没谱,但是武艺么,他想了想,道:“我看邵将军不错,领兵杀敌都不错,而且懂兵书,有韬略。”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武艺上的老师就是她了。” “嗯嗯嗯。”卫泽连连点头,他一贯欣赏飒爽英姿的女子,否则也不会同女皇如此恩爱。 “至于文官的老师,我想就是水清吧,他是三朝元老,人也灵活多变,这个年纪,这个身份,这份资历定能服众。” “很是。”卫泽点头。 “只是……” “只是什么?”皇家的孩子自然还要学习一些陶冶情操的东西,不过这些随便学学就好,不需要拜师,一些艺人即可教授。 “天福从小锦衣玉食,我不想他不知民间疾苦,民间之事总要有人同他说说才好。”女皇绝对不想教出一个何不食肉糜的儿子。 “我记得二位王叔走了不少地方。”卫泽立刻想起两位王爷来。 “是,只不过上位人看事与底层人看事终究不同,男人看事与女人看事也是不同,容我想想怎么安排。”女皇想了想,这才说:“一件事不如分开讲解,第一天是皇亲的看法,第二天是其他世家勋贵大臣的看法,第三天则是科考上来人的看法,至于这第四天和第五天则是水黛这般贵女的看法以及梅馨这等逆境中走出来人的看法,你看如何?” “好是好,只是天福还小,这般他能接受了?” 女皇无语,都说慈母多败儿,他们家绝对反过来,不过这个考虑也有些道理,因此前面三天不变,休息一天,然后才是两名女人的看法,之后休息三天,融会贯通。 第一百四十七章 圣旨下来的时候,群臣看邵蕴华的眼神都恨不得将她给烧个窟窿,现在小皇子的师傅,将来就是妥妥的帝师,帝师——天地君亲师,师徒如父子,说句难听的,女皇大行之后,邵蕴华那就是妥妥的半个长辈,皇帝肯定给面子的人,这是多大的好处和荣耀? 至于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人羡慕水清,这个么,除了水清自己本身服众之外,他的年纪摆在这里,水清都是当□□父的人了,老头儿眼看快七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还能活多少年?活不过女皇,新帝登基,最多将来被追封一个谥号,荣耀有,实惠却没什么。 邵蕴华接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傻了,万万没想到竟有如此好运,傻兮兮的看着史瑾瑜,嘴是怎么的都合不拢。 史瑾瑜抽了抽嘴角,让他平复一下心情,他现在同其他大臣一样,对邵蕴华真是羡慕嫉妒恨,尤其是看到邵蕴华那傻笑的样子,史瑾瑜还是伸出了罪恶的双手,他扯了扯邵蕴华的面皮:“简直太让人嫉妒了。”不得不说,如今的史瑾瑜真是活泼许多。 “你怎么能这样?”邵蕴华的脑子终于回过神,眼见史瑾瑜都嫉妒,瞬间瞪大了眼睛。 “噗嗤……”眼睛老大,两腮被捏,这画面请自行想象,史瑾瑜瞬间笑了,破功,然后放下手:“这般好事实在难得,不过我想此事也是一个开端。” “嗯?”邵蕴华挑眉。 “历来帝师都是文人,如今你教授武艺,可见陛下是有意如此,帝师若是一文一武,那么将来即使还有重文轻武之风,也肯定会大大降低。毕竟,从来没有帝王拜武师的传统。”史瑾瑜是聪明人,立刻就懂了用意。 “这个倒是,武人地位提高,总是不错的。”邵蕴华很是赞成,她自己就是武官。 史瑾瑜长叹一些,他有些看不懂女皇了,为何太平盛世的时候历朝历代的皇帝都重文轻武呢?这有绝对的政治因素,第一,治国要文人,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文人只有德高望重,武人却是功高盖主。 武人强大,容易国家不稳,女皇睿智,为何这般做派委实不知。他自然不知,女皇的想法是堵不如疏,纵观历史,自唐之后,哪一个王朝享国时间基本都二百多年,尤其是宋朝,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之后的结果呢?宋朝堪称历史上最憋屈的王朝。 所以还是皇帝自己也练武吧,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才对,也给后世子孙一个压力,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么——这才是女皇的真实想法。 司天的官员很快算好了黄道吉日,然后小皇子拜师。 皇子拜师自然与众不同,皇城中很多人观礼,当然来的都是皇亲国戚,得宠的大臣,邵蕴华一身武将打扮,精神奕奕。 相比较于水清这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儿,所有人都在想,小皇子一定会喜欢邵蕴华许多,结果——小皇子明显喜欢水清,在邵蕴华那里则十分乖巧。 小皇子:qaq气场太像皇帝娘,我害怕! 从此邵蕴华每日多了一份工作,虽然比较绑身子,却是无上的荣耀,而且她发现小皇子的基础功很不错,可见皇夫原本教的很是用心,她如今接手也很是容易。 如此,京中的格局再次发生微妙的变化,忠义侯与侯夫人有着最直观的感受,侯夫人到那里走动,妥妥的上座,主家亲迎,以往侯夫人身份是在这里,可是在京城这个权贵这个多如狗的地方,也只是其中一员,面上客气也不过是皇家抬举,如今那是打心眼里的热络,侯夫人自然会发现。 邵家小娘子们的行情更高了,即使邵家的女娘有母老虎之称,可是、可是、可是咳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怎么感觉有点儿污)人家的小娘子有本事,带来的利益也是巨大的,更何况,母亲若是强横,自然也能教出来好孩子。 如此,邵大郎家刚刚三岁的小娘子就有人提亲了,囧翻了整个侯府。至于原本和离的五娘还有她的两个庶妹,完全没有为和离和庶出的身份被质疑,反而水涨船高,提亲的人门地一家比一家好。 与邵五娘的行情好做对比,一户愿意同白郎君结亲的都没有,不但如此,还影响家中其他小郎君的婚事,毕竟侯夫人“这么样”三个字威力巨大。 女皇听闻,恍然大悟,前世看女性小说,都强调小娘子代表着家族,一人出事,全家女娘受牵连,没有写男方的,但是古代讲究的门风二字,岂不就是考察家中小郎君的品行?果然,古代有很多事情还是比较平等的。 题外话,蠢作者觉得古代这个考察门风跟今天大家说的买猪先看圈是一个道理。 做完了这些,女皇给了水黛还有梅馨一个出差的机会,出使斯坦国,这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除了黑水还有麻药之外并没有其他有用的,而且那边气候恶劣,没有哪个官员想过去,便是水黛过去,水家人都担心的不得了,文昌侯夫人亲自下帖子请了邵蕴华过来,询问那边的状况。 “夫人放心,那边虽然贫穷,但是武力低下,凡事都要仰仗大秦,因此招待的颇为用心,至于匮乏的物资,这边多带一些就好。”至于那边什么割礼之类的,嗯!她私底下同两个人说就好,不必同侯夫人说,免得担心。 水黛和梅馨初闻此事,真是目瞪口呆,梅馨喃喃道:“天下竟然还有这般野蛮的地方。”随即又说:“你怎么不早说?” “何必污了你的耳朵?”邵蕴华摇头:“这样的事耸人听闻,你若是不去,何必知道呢?” “原本以为、”水黛一顿,苦笑一下:“却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冲陛下的举措来看,对那边,也是知道的,这一次派你们过去,未尝没有迁丁一样的想法。”邵蕴华提醒。 “便是没有,我们也会尽量去做。”水黛说道。 “嗯。”梅馨重重点头。 “侍郎,孟星辰醒了。”青玉来报。 “孟星辰?”梅馨一愣,这名字不似小娘子的名字。 “他醒了?”邵蕴华也是一喜。 “你们两个,有什么秘密?”梅馨有点儿急。 “什么秘密,你还记得沧澜族吗?这孟星辰就是沧澜族的人,父亲是勇士,因为保护寨子死了,他也磕了脑袋,然后就变得傻傻的,后来我们回京,把人带了来,请了宫里的太医给他医治,上次是最后一次治疗,说是如果醒了,好了,那就彻底好了。”水黛喜滋滋的,对于孟星辰,她没有歧视过对方的憨傻,反而颇为喜欢这份纯粹的稚子之心。 水黛太聪明了,眼界开阔之后见到了人间的繁华,也见到了人间的丑恶,在良善与丑恶之间,这份纯粹的稚子心更是弥足珍贵。 “原来如此,不如一同去瞧瞧。”梅馨点头,在云地几年,那感情是妥妥的。 三个人一起到了孟星辰的屋子(因为身份问题,早没有人说她们不能进入男子房间的规矩了)。 孟星辰居住在一个独门小院中,身边还有两名仆人照顾他,如今水黛她们来了,大家纷纷行礼。 “孟星辰如何了?” “我醒了。”孟星辰从里面的屋子出来。 大家一齐看去,孟星辰长的颇为高大,以前是满脸的憨傻,现在——还是憨傻!脸上的表情也还是那般,水黛最喜欢的眼睛还是那般的纯洁无洉。 “你……”这样的表现水黛实在是不知道对方究竟好了没有。 “嘿嘿……”孟星辰摸了摸头,同往日一般无二。 这下水黛更不确定了。 “我想起了很多事情,还有谢谢你的照顾。”孟星辰冲着水黛笑。 听了这句话,水黛等人长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是恢复的不错。 “恢复了就好,你先好好休息,多养养神,得空了再去街上逛一逛。”水黛很是高兴,更让她高兴的是,这个人似乎没变,不知道他清醒的时间久了会不会变,想到这里,水黛有些难过。 “侍郎,我听说、我听说您要出门,我能跟着一块儿去么?”孟星辰眼巴巴的。 那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配着一丁点儿的水光,就如同中华田园犬的眼睛一样,没有藏獒一般雄壮的身体,也没有小型犬的可爱,名犬的高贵,但是中华田园犬忠心好养活,没有任何要求,只会无时无刻的奉献自己的忠心。 别说本就对他不坏的水黛,就是邵蕴华和梅馨也看的心肝一颤,邵蕴华抢先说:“水妹妹,带着他去也好,多见识见识外面,缺失了这么多年,多走走才好。” “好。”水黛没有节操的立刻答应。 年底水黛与梅馨回来,有不少斯坦国的女人跟着来,她们勤劳诚恳,很快融入到大秦的生活,她们方知女人从来不比男人差,女人的前世不是罪人。并且在女皇的授意下,水黛等人的努力下,大地之母女娲的故事传遍斯坦国每一个角落。 女人有孕育之功,又怎么会是罪人?还有女娲补天的故事让大家都认识到这是一位慈悲的大神,如此导致斯坦过信奉真主的人越来越少,开始兴建女娲神庙,咳咳,女娲神的面容则是请了大秦的官员绘制了女皇陛下的面容,然后照做的,这一点也是女皇的允许的,水橙这才给绘制。 除此之外,九天玄女为战神,为了保佑国泰民安自然是要供奉这位娘娘的,然后斯坦国上下有默契的用了邵蕴华那张脸。 邵蕴华:qaq求不成神! 异族人信奉这个传说,经常到大秦来打听,大秦的子民骄傲之余,自然也是不厌其烦的诉说,说的多了,自己也就深信不疑,女娲是大地之母,女人自然有德行,这般侵润之下,秦朝女性的地位终于一年高过一年,直到永隆帝(同乐帝的孙女儿)后期,天下是真正的生男勿喜女勿悲,女子同男子一样,拥有同样的权利,还有责任。 同乐十七年,水黛出嫁,别说是京城,就是全天下的人下巴都摔到了地上,因为这位侯府的小娘子,相府的娇客,正三品的大员对象只是一个村夫,还是个不认识几个字,无父无母的村夫,并且听说原本人还是傻的。 多少仰慕水黛的小郎君在家中捶足顿胸,怎么就被这么一个野人给抢到了呢? 更让这些人心碎的是,水黛成婚就从文昌侯府里面搬了出来,至于那个宅子是水黛用嫁妆钱买的,里面的东西都是水黛的,还有伺候的下人也是水黛带过去的,还有那些赏赐,也是女皇赏赐给水黛的…… 水黛成婚,多少人家心塞塞!不过人家水黛和孟星辰不管那么多,他们日子过的开心就好。 经过女皇的不懈努力,那边黑水终于研究出了初步的成果,通过蒸酒一般的蒸馏方法,蒸出来了各种燃烧油,然后还有些其他物质,最重要的是真的得到了沥青,得到这个之后,参与的人从上到下赏了一个遍,并且全国上下的大小官吏全部加了一个月的俸银。 还有百姓每家每户也可以领一些铜钱,并且在京城放了无数烟花,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记忆中女皇一贯稳如泰山,何曾这般兴奋过?用这黑水到底是整出了啥玩意另陛下高兴成这样? 很快大家就不用猜了,沥青正是面世,那会儿的秦朝都是黄土路,如今女皇却命人用炸药炸了很多荒山岩石,并且都细细的弄成石子,最后扑到路上,碾压之后,撒上沥青,当京城朱雀大街上的沥青路展现出来的时候,当真是万人空巷,大家都去看着那里到底有什么稀奇。 踩上去的感觉是简直让人惊喜,非常平整,有些人用一些工具是敲打路面,真是坚固无比,而且没有了黄土道路的尘土飞扬,这样的道路大概只存在大家的梦中。 “瑾瑜,这东西据说是那个黑水残渣做出来的,真是太稀奇了。”邵蕴华也是满脸好奇。 “果然神奇,当年陛下看到黑水这个东西,立刻八百里加急,言明全部收购,是不是就知道这个东西有如此妙用?”史瑾瑜也是震惊的,沥青路实在是太挑战他的常识。 “嗯,陛下学识渊博,有一二想法也是正常。”对于女皇陛下的奇思妙想,邵蕴华完全是脑残粉的状态。 “不错。”这时候是君权正浓的时候,史瑾瑜忠君,自然信君。 沥青路还不够惊奇,很快有研制了一个什么动力机,据说只要安装到船上,哪怕是逆风而行,也能日行千里,此举另秦朝的远洋船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地方,发现无数奇花异草,通通带了回来,大秦朝的物资更加丰富。 同乐二十年,更多的小国家前来归降,秦朝威名传到了大洋彼岸。 同乐二十五年,水清病逝,女皇亲自吊唁,谥号“文”水家人丁忧。 赵鸿明接替水孝成为第一个通过科考上来的丞相。 同乐二十七年,永康伯告老,一时间朝廷都在观望,先帝的时候朝中四名丞相,后女皇这边只有三名,一名世家出身的国舅林靖烨,一名勋贵出身的永康伯,还有一名文人清流的水孝,如今水孝丁忧,赵鸿明科考上来的,顶了水孝的位置,那么永康伯勋贵这个位置呢? 开国时候的三位国公,先帝朝时守国公府出了皇后势大,可是后来子孙虽然也都得用上进,可是才干上终有不及,镇国公府如今出了皇夫,也是势大,可惜皇夫一辈除了他自己再无能人。 至于其他侯府伯府虽然也有一二能人,可是到底有所不及,很多人就将目光放到了邵蕴华身上,女子做丞相,真的行么? 事实证明,女子都能君临天下,何况是丞相? 同乐二十七年,大秦朝迎来第一位女子丞相,也是历史上第一位女丞相。 邵蕴华历经同乐、长兴、永隆三朝,于永隆八年逝于忠义侯府。史书记载,女相逝世,永隆帝亲自吊唁,撰写讣闻,盛赞其夙夜勤强,任公竭节,识量清举,神彩凝映,德宣内外,声溢庙堂! (正文完结) 第一百四十八章 节日庆典,女皇在皇城中与众位大臣同乐。 女皇坐在正中主位,有些昏昏欲睡,下面戏台上的人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如论穿越过来多少年,女皇都表示,自己对戏曲都喜欢不起来,只是现在的娱乐活动还是少,戏曲占了很大部分,今天的宴饮不能没有,唉! 皇夫卫泽看了看女皇,也只能叹惜,康乐不喜欢戏曲,如今还要听着,真是折磨。 一班热热闹闹的打戏下去,又上来咿咿呀呀的感情戏。 女皇开始听着无感,听着听着她就精神了,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正好被不喜欢听这出戏的皇夫捕捉到,暗暗叹息,又有人要倒霉了。 这出戏唱的很好,非常好,旦角美貌,声音婉转动听,生角俊俏,甩袖走路间潇洒浑然天成,表演的无可挑剔。 至于这故事也不错,男女主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结为连理顺理成章,结果有奸人觊觎男方家产,陷害男主入狱,几经周折,这才逃了出来,发现家中一片残垣断壁,叔叔婶婶弟弟妹妹妻子都不见踪影,发誓报仇之后,认真念书,终于科考得中状元。 被当朝丞相相中,将府中娇客许之,然后就是男主得皇帝赏识,成为巡按,到了那贪得无厌的县官之地,将对方贪赃枉法的证据收集齐全,最终大仇得报,正在这个时候,他的原配妻子出现。 原来当年被害的时候,她妻子聪慧,自己放火烧了房屋,然后一家人潜逃,原配妻子聪慧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依旧奉养他体弱多病的叔叔以及吓得得了失心疯的婶婶(男主父母少时家乡大水双亡)还抚育他的弟妹,赚下偌大家业。 知道丈夫另娶娇妻,感念丈夫能报仇乃是丞相出力不少,因此自请下堂,甘愿为妾,男主有情有义自然不允。相府娇客则感念对方照顾丈夫叔叔婶婶弟妹多年,因此愿意尊对方一声姐姐。 最后两个人都为男子的妻子,也就是平妻,平齐的意思,男主左拥右抱得享齐人之福。 事情没完,原配妻子连年操劳伤了根本不能生育,相府娇客体弱多病连续滑胎两次,最终两个人为了大局着想,哭着让情深义重的男主纳了一名美妾,后妾生三子,各个聪明贤孝,为两位正经的嫡女争了诰命,奉养生母。 大结局是长命富贵,子孝孙贤。 原配嫡妻奉养待男主宛如亲子的叔叔婶婶,又抚养其弟妹,最后甚至自请下堂,如此有情有义,被朝廷表彰,高度的歌功颂德其孝顺,大方,有容人之量,因此最后才能得到丈夫一生的尊敬,孩子的真心孝顺。 对于女皇提升女人地位的事情,一开始没人能看出来,慢慢的事情做的多了,总有聪明人能看出来,后来一点一点的,领兵的元帅是女人(邵蕴华)丞相是女人(邵蕴华,水黛)大理寺卿还是女人(阮玲)户部尚书也是女人(梅馨)还有一方的大员沈芷芳,无论是中枢还是地方,女人的身影越来越多。 女人占据了重要的位置,男人也就没有了位置,原本女人在家相夫教子,男人是唯一的家主,可是现在很多女人不比男人差,甚至很多女人比男人要强,踩在了他们的头上,在家里也不再是低声下气,温柔如水了,因此就有不少文人开始写起这种文章,歌颂以前的女子是多么的善良。 用女皇的形容来看,那就是软文,她自己也编写女子自立自强的故事,然后借用话本,说书,演戏的形式传播下去,一代一代的洗脑,自然没问题,这个招数源自于上辈子的剩女论,这个剩女论在上辈子非常之成功。 如今倒是有戏文又开始吹捧这些善良的女性了,女皇很愤怒,不过她越是愤怒脸上的笑容越发清浅好看。 一出戏完毕,女皇开了金口:“唱的好,赏。” 这么多年了,女皇第一次开口赏,荣戏班班主乐的差点儿没蹦起来,尤其是那生角和旦角,更是喜笑颜开,有女皇这一句话,他们以后就是达官贵人的座上宾。 “戏码也不错,谁写的?” “回陛下,是江西宜昌人写的,名范桧。” “他的戏写的好,想必周遭也是有这个氛围吧?”女皇又问了一句,这般上心,可见是真的喜欢了。 “是,那里有不少这样的戏文,写的都好,都感人。” 女皇点点头:“那里戏文写的这般好,江西宜昌五年内就都别参加科考了,都好好的写戏文,也给百姓们增加一点儿生活乐趣,功德无量。” !!!!!!! 好多官员就傻了,这哪里是夸奖,这分明是惩罚,能写戏文的都是文人,哪个文人不想科考光宗耀祖的?虽然有女皇写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是在秦朝,官员的地位无疑是各种行业中最高的,而且已经选择了文人又怎么可能改行?明年就是科考年,五年不许科考,无疑就是让此地文人错失两届科考。 这处罚太狠也太重。 “朕累了,你们继续。”女皇一甩袖子走了,皇夫也跟着撤离。 这么个大事出来,谁还能继续啊,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安排的礼官,这位礼官私心里也希望女子相夫教子,善良大度,结果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快哭了好么。 “这、这、这陛下怎么如此生气?”礼部侍郎这会儿的声音都是抖着的。 大家伙儿沉默,有聪明的猜出来了,也没吭声。 礼部侍郎想了想,自己横竖都惹怒了帝王,哪怕写认罪书呢也得先知道错误在哪里不是?所以他开始秉承着不耻下问的状态,开始发问,因此他一躬扫地:“请邵丞相赐教。”这小子到这个时候还是没安好心,因为他觉得就是侵犯到女皇抬举女人地位的问题,所以女皇才大怒,那么他就要问问邵蕴华因为什么,看看身为女人的邵蕴华如何回答。 从刚刚看戏文起就在磨牙的邵蕴华这会儿也算有了一个发泄口,直接道:“未曾验证妻子是否已经去世,便又娶妻,枉顾朝廷停妻再娶的律令,此为不忠。” “便是妻子已经亡故,妻子亡故不到一年另娶,是为无情。”水黛接口:“而且妻子亡故,家中长辈弟妹岂非都死亡?不为长辈守孝,是为不孝。” “因为子嗣愧纳美妾,愧对帮他的相府娇客,乃是无义。”史瑾瑜也接了一句。 “他虽然是巡按,却没有监斩的权利,为报私仇,斩杀县令,越俎代庖,是为玩忽职守。” “与青梅竹马海誓山盟,转头另娶他人,背信弃义之辈,当真小人。”梅馨悠悠的接了一口,她夫君看了她一眼,梅馨眨眨眼。 “如此不忠不孝,无情无义,背信弃义,玩忽职守之人尚且子孙满堂,流芳百世,范侍郎,你认为陛下当称赞什么呢?”赵鸿明反问。 范桧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歌颂女子善良大度贤淑隐忍的一篇戏文被几位高官批成这样,这真是万万没想到。 “这个人,为了复仇,牺牲了与原配妻子的感情,看起来很可怜,可是他得到了另外一个美丽的妻子还有岳父的帮助,他为了子嗣纳妾,牺牲了相府娇客对他的恩义,他得到了美妾和儿子。”赵鸿明再次叹惜:“当真是步步好算计,其心何其险恶。” 其实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让女人付出,那么就有人获得,故事中只写了女人付出然后被人赞扬,却没有说男人得到了什么,故意模糊化,如今被赵鸿明把那层所谓的“不舍”“无奈”的外衣扒下来,会发现这个男人永远都是牺牲别人,他自己得到了实惠。 这般的剥削才是女皇愤怒的,一个家庭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是平等对立的,柳臻和莫二郎,女皇甚至一些得做高官的小娘子们每人会看不起莫二郎,孟星辰,因为他们为了家庭付出了。 其实女皇从未想过女尊男卑,她要的是平等,不是附庸,要的是尊重,不是权力,你得到了我心甘情愿的奉献,至少你要知道她付出了什么,别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 所以这出戏另女皇出离愤怒,甚至如史瑾瑜、赵鸿明这样的男子也愤怒,他们都是绝顶聪明之辈,自然懂得女皇的心思,而且就算不懂,这般忘恩负义的小人如何能歌功颂德?难道披着歌颂女子的外皮就能掩盖这个恶心男人所做的一切吗? 礼部侍郎如遭雷击!这般□□裸的被讽刺打脸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看问题真的片面,或者说,他的私心作祟,他也想得到那个戏文中男人的一切,如此丑陋的心思被所有人勘破。 “这样的戏文,如此的道德败坏,永不许出。”小皇子一锤定音!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看着树下慌乱的仆人,呆在桂花树上的小女娃娃笑眯了眼睛,秀气的眉毛,闪亮亮的眼睛,挺翘的鼻子,这是一名长相精致的女娃娃,身上的衣服穿戴则更加精致,别看年纪小,可是从红头绳到小鞋子,全都是精雕细琢的珍品。 简单一句话,这女娃娃是个富贵人。 “郡主,郡主……”仆人的声音远去,女娃娃更开心。 女娃娃姓李,今年七岁,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她淘气惯了,根本不耐烦在屋子里面呆着,因此跑出来爬树。 至于为什么没有仆人向树上看,毕竟七八岁的孩子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淘气一点儿也正常,但是她是难产生出来的,听说刚生下的时候都没气儿了,因此大家都默认她身体不好,从来没想过她淘气。 康康表示很无语,自己从小就练武,现在身体好得不得了,可是每个人都非常呵护她,仿佛她是一个瓷娃娃,唉。 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康康从树上下来,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成年的男人。 这绝对不是这个男人失礼乱闯,而是康康自己在府里乱走,但是康康觉得,自己不听话乱走什么的真是太值得了。 用康康后来的话来形容,自己的男神那一日穿着天蓝色的衣衫,宽袍大袖,仿若谪仙,从逆光处走来,浑身发光,美好的让康康简直可以回味一生。 (﹃)康康吸了吸口水,心动不如行动,蹬蹬蹬的跑过去,养着小脸道:“我叫李康康,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 ……史瑾瑜默! 今儿是安平长公主幼女的七岁生辰,所以京中不少权贵都来祝贺,现在的女皇只有一根独苗苗,没有公主,因此各位王爷长公主的家的郡主那就是大秦朝的天之骄女了,这一位尤其特殊。 安平长公主生她的时候难产,女皇亲自到了产房给姐姐鼓劲儿,看着小丫头出生的,又因为生下来的时候几乎没了声息,长公主请女皇赐名,沾沾福气,女皇名康乐,这个康字在皇室和亲贵大臣中基本就是默认避讳的字,没有人会轻易给孩子用,但是女皇想着自己的外甥女差点儿没活下来,特意给用了康康二字,就是希望她健健康康。 如今康康到了七周岁,过了夭折的年纪,女皇的赏赐极多,公主府更是大操大办(盖过了原本的长子)所以祝贺的人才格外多。 “表妹。”一道比较飘忽的声音传来。 康康一愣,随即就看到那边过来一个小少年,脸上扬起笑容:“表哥。” 少年正是女皇的独子,天福皇子——天官赐福的意思。 天福的脸都是木的,万万没想到今天刚刚从小女孩范围进化到小娘子范围的表妹这般语出惊人,他表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惊吓,眼看小小女孩看着自己,天福木木的回答:“表妹。”然后又说:“这是史瑾瑜尚书令。” 康康星星眼,能被天福表哥这般郑重介绍的人不多,她看中的人果然是好的。 “与我邵师傅伉俪情深。” 嘎嘣——星星眼打断,变成眼冒金星,她从小身体不好,因此很小就开始练武,主要是自己的三姨母好武,尤其是她喜欢女孩子学武,因此皇室的女孩子少有不会武功的,所以她是学武的,所以她经常去皇城学武,所以她跟着邵蕴华学过武——综合,她知道邵蕴华有多凶残。 所以他们是夫妻?一种一朵鲜花那啥啥的感觉,这句糙话还是她上上上上次上树听着仆妇们说的这么一句,当然史瑾瑜是鲜花,邵蕴华么咳咳! “殿下。”又来了一个小郎君,先给天福问好,然后才冲着史瑾瑜说:“爹。” “怎么?”史瑾瑜来这里不过是不胜酒力,出来散散,遇到皇子和郡主纯属意外,并非是陪着皇子的,因此这才问了一声怎么。 “有些事情。”小男孩没有直说。 “殿下,臣还有事,先告退。” 天福点点头。 史瑾瑜这才带着小郎君走开,临走还冲着康康笑着点点头。 “一笑倾城。”李康康再次擦了擦口水。 天福抽了抽嘴角,不得不给表妹泼冷水:“他家娘子是我武师父。” “表哥你真讨厌,就不能让我做一会儿梦么?”李康康毫不客气的给了自己的表哥一个大白眼。 天福败退! “那个小郎君也很好看呢,而且看起来也跟我差不多。”李康康以拳击掌:“就这么决定了,将来我娶他好了。” “他是师父的儿子。”天福看到表妹那神采奕奕的样子,还是没管住嘴,给了她会心一击。 李康康黑脸,转身就走,天福哥哥真讨厌,可是他说的也有道理,邵师父的儿子……这虐心的节奏。 然后她又想起了史瑾瑜,如果刚刚的小郎君是他儿子的话,那长大了岂不是也是那般模样(﹃),可是师父又不好惹,康康真是陷入到了无限的纠结之中。 纠结很多天之后,康康终于下定决心,她努力练武,然后将师父打败,将她的儿子抢过来,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o((≧▽≦o),给自己点赞。 邵蕴华很高兴,小皇子是自己的正式徒弟,但是女皇子嗣不丰,她又重视兄弟姐妹感情,因此只要在京中的王爷长公主的子嗣都到皇城中接受教育,跟着皇子一块儿跟师父学本事。 皇子的教育堪称大秦朝最好的教育,因此大家当然乐意孩子去学。 水清年纪大了,精力有限,除了小皇子,大家主要请教的还是水孝和赵鸿明,最近一二年才开始请教史瑾瑜,当然是这学文的,学武的自然就跟着邵蕴华学,她精力旺盛,哪怕是她大着肚子,也喜欢拿着枪指点他们武艺。如今有了一个非常喜欢学武的女徒弟,邵蕴华自然倾囊而受。 师徒二人,一个是真学,一个真教,康康那功夫蹭蹭蹭往上串,而且因为学的好,邵蕴华喜欢她,她经常能到忠义侯府上和丞相府去溜达,然后看见自己未来的小夫君,近距离观看那如花似玉的美颜,简直不能太幸福。 “郡主……”史明德有些无语,这是母亲很喜欢的弟子,,也常常来自己的家,只是他总有一种毛毛的感觉,看吧看吧,又来了,明明说着话呢,脸上的那个表情实在是…… 咳咳!史小郎君你见识太少了,那表情就是猥琐啊! “哦,我是来问你,明畅的生辰不是快到了么,我应该送点儿什么?”康康笑眯眯的问,既然想娶史明德,那就得搞好小姑子,小叔子之间的关系,邵明畅是史明德的大妹子,是史瑾瑜与邵蕴华的长女,还不满一周岁,周岁宴算是比较重要,她是邵蕴华的半个徒弟,关心自己的小师妹也算情理之中。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些忌讳的东西下人应该明白。”史明德板着小脸,他实在理解不了康康的想法。 “也对。”本来就没想问出答案,李康康直接点头。 李康康及笄那年,知道了一个故事,就是现在的模范夫妻,史瑾瑜和邵蕴华的结合,第一次成亲是抢亲,好吧,也不太贴切,应该说是绑亲?史瑾瑜是被邵蕴华绑着成亲的,刚刚知道这件事李康康的下巴差点儿没掉到地上。 然后她更知道了,新婚时候的那个红绳的起源就是源自于邵蕴华绑史瑾瑜的事儿,真是整个人都坏坏哒。 “表妹,你在想什么?”夜汐郡主看着康康脸上那邪恶的笑容,瞬间兴致勃勃。 夜汐郡主是先帝皇四子珩王的长女,比康康大四岁,从小好武,又因为在沪地,自己父亲是王爵,绝对是土皇帝的一样的存在,她在那边那是真正的天之骄女,上面两名兄长也宠她,跟着父亲母亲学武艺,功夫顶顶好。 自从来了皇城,很快同康康混在一起,被不少人私底下将两个人称为京城双霸,有姑母/姨母(也就是女皇)宠着,两名小娘子那是横行无忌,尤其是遇到渣男,那鞭子甩的绝对比当年的传奇邵三娘还要狠。 “我想抢人。”既然臭味相投,康康也就不吝啬自己的想法。 “抢人?”夜汐挑眉。 “史家的。” “史明德?” “嗯。” 摸着下巴,夜汐点点头:“那小模样真好,同卿堂兄可以一较长短。” “正是正是。” “他才十四吧?怎么沉不住气了?”现在秦朝上下成婚的年龄推迟了,以往是十六七,十七八,现在基本都是二十左右,十四岁,早了些。 康康摆了摆手:“前些时候我见史老夫人开始为他物色对象了,不记着成亲,一定订婚我还怎么绑?” “也对。”夜汐点点头:“先挑个黄道吉日,把公主府布置起来,对方现在还在国子监上学,我们守着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就成。”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康康恶狠狠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在国子监学习的史明德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恶霸惦记上了,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得到了老师和同学关爱的目光,他腼腆的笑了笑。 史明德的性子有些腼腆,也不知道像谁,史瑾瑜淡漠,邵蕴华火爆,结果出来了腼腆儿子,幸好剩下的双胞胎还有唯一的小娘子都比较像父母,气场都非常强大,邵蕴华和史瑾瑜在才有点儿心理平衡。 同乐二十九年万寿节刚过,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忠义侯邵蕴华和尚书令史瑾瑜的长子在去国子监下学的路上被绑,绑人者——康康郡主! 接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史瑾瑜整个人都是木的,直勾勾的看着邵蕴华。 邵蕴华:(⊙o⊙) 随即就开始眼神游移不定,绑人成亲的事儿是她起的头儿,康康郡主是她的得意门生,现在得意门生将宝贝儿子给绑了,邵蕴华也只能无语问苍天。 龙椅上的那位第一次笑到失态,康康是她亲外甥女,明德那孩子也算是看着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就是大多数人心中默认的一对儿,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康康这丫头竟然用这个手段,女皇坏心眼的有点儿想看史瑾瑜母亲的反应,如果不是她想着给长孙相看小娘子,康康不会用这手段! 天福太子:=口=!果然做了! 史母:我这是造了什么孽!qaq 第一百五十章 桃夭是莫妮尔学院的学生,她今年有幸去秦黛学院去做交换生,当她得到消息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中了头等大奖,同宿舍的人看她的眼神都能给她烧一个窟窿,最终她被按到床/上被大家蹂躏了一顿,又请客这才作罢。 当从飞行器上看到了那座三千五百年前的秦朝都城时,桃夭被深深的震撼了,这做都城现在依旧是世界的政治文化经济忠心,当然这座古早的都城如今已经比当初的秦朝时期扩大的三倍有余。 飞行器降落,桃夭从里面出来,看到街道旁的桃花,她感觉到非常亲切,她的父母都是秦朝文化的迷恋着,在阮青天的个人日记笔录中,曾经提过,女皇喜欢桃花,也喜欢诗经中的那一篇《桃夭》,所以才给她起的名字叫桃夭。 “桃夭,这边。”因为穿着她本校的校服,因此她刚下飞行器,就被前来迎接的学长看到。 “学姐。”桃夭立刻奔了过去,用正宗的秦语打招呼。 秦语是世界通用语,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国家和地区用秦语,只是毕竟地区不一样,因此即使都是秦语,书写没问题,说话的时候难免有些口音,桃夭的秦语非常好,完全没有口音问题,这也是她能被挑为交换生的优势之一。 “走吧,我带你去秦黛学院。” “好的,谢谢学姐。”桃夭脸上扬起笑容,很是干净可爱。 路上,桃夭知道这位学姐名叫沈子衿,名字同样出自《诗经》据说是她出生之后刚足月,她的母亲就去同外星人征战,他的父亲盼着她母亲平安归来,这来取了这个名字,结局是美好的,她的母亲平安归来。 同样出自诗经的名字,另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刚到校门口,即使在网络的模拟空间来过无数次,第一次见到实际的建筑,桃夭还是被深深的震撼着。 与古代的各种建筑不同的是,秦黛书院外面不是狮子,不是麒麟而是笔墨纸砚,笔那里刻着碑文:写上下千年事;纸那里的碑文:入天下万物形;墨砚则是缺一不可。 当真是另类又别出心裁。 “这上面的字是女皇亲笔写的,然后拓印到石碑上,刻录下来的。”沈子衿骄傲的说,至于她口中的女皇,虽然在秦朝的历史上,有过很多位女皇(毕竟几千年了)但是除了第一位同乐大帝之外,大家只会称呼为xx帝,比如说女皇的孙女儿,大家就称呼为永隆帝,不会用女皇来称呼,因为这个称谓只属于第一任的同乐大帝。 进入到校园,入目的是一座人物雕像,这个人穿着宽袍大袖,紫色的衣服上面满是精致的纹理,头上戴着官帽,弯眉笑眼,明明不是顶级的容貌(现在的人出生的时候有基因筛选),但是就有一种特殊的韵味,让你情不自禁的仰慕这个人。 嗯,这就是古书中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这个人就是创办学院的创始人——水黛。也是女皇陛下得力的左膀右臂! 桃夭规规矩矩的弯腰行了个礼,这才跟着沈子衿继续往里面走,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让桃夭惊奇,尤其是那木质的古式桌椅,简直让她爱不释手,淡淡的木香味不是她母校那种合成树木可以比拟的。 “这些桌椅是我们学校的一大特色,世界上其他任何一所学校都没有木质的桌椅。”沈子衿的口吻带着无以伦比的骄傲。 地球经过各种变迁战争,树木森林都大面积的消失,但是秦朝地界的树木和森林基本都是保持下来的。 因为女皇爱树,也说过:“这是自然界的馈赠。” 作为一个精神的象征,一个信仰,她对于树木的呵护从史料中可以窥见,因此信仰她的人都下意识的爱护树木。 水黛作为女皇的左膀右臂,自然不会浪费树木,当年她的规定是,从学院出去的人,只要考上进士就去荒山亲手栽种一棵树,所以这荒山后来也称为进士山,树都叫进士树,有多少后来的名臣大儒就是从这个学校出去的,也都栽了进士树,因此这里有很多几千年的古树,上面都有牌子,都是某个人亲手种植的。 这些树木除了一些特定,也有被砍伐的,砍伐之后就做成了秦黛学院的桌椅,桌椅用得实在不成了,就会掩埋到进士山,自然的腐烂,称为树木的肥料。因此这个进士山当真是举世文名。 “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一个男声里面带着十足的嚣张。 桃夭满脸诧异,看了看沈子衿,在秦朝古都竟然还有说这番话的人?沈子衿反倒是老神在在,桃夭更纳闷儿了,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瞧不起女人的言论?这可是秦朝古都。 要说桃夭为何如此惊讶,自然是因为秦朝古都的名头,这里有着世界上第一位的女皇,还是一位雄才伟略的女皇,她鼓励农桑,发展经济,开疆扩土,开凿运河,下海远洋……她的功绩数不胜数。 这些都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福利,最重要的是在原本秦朝这个地界上,是何等的重男轻女,可是女皇一步一步,从公主休夫到和离到家暴,还有小娘子的读书认字,参加科考,家中财产的继承,无一不是提升女人地位的举措,最重要的是皇家不纳妾,一夫一妻的天下皆知,这样女子再也不是附庸。 如此这般,秦朝又经过多少位的女皇,可以这么说,在地球上,秦朝地界(包括信地,斯坦,北塞,滇藏等等)是男女最平等的地方,拥有一样的权利和责任,你应该有的福利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被剥夺,该承担的责任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躲避掉。 所以这里堪称是世界其她女孩子梦想中的天堂,因为这里只有秦人,不分男人女人。 可是就这样的秦朝古都,怎么会有如此不和谐的声音? “还有几天是女皇的冥诞,你知道的,有不少男人认为女皇是颠倒阴阳的罪魁祸首。”沈子衿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不屑。 “既然如此反对女皇,干嘛还来我大秦。”桃夭很是生气。 “大秦的哪方面不是世界领先?”沈子衿脸上的笑容满满都是骄傲:“都领先自然有吸引他们的地方,可是也不想想,没有女皇,哪有如今的大秦?” 秦朝现在是君主立宪制,在一千五百年前,女皇的二十二位传人,自知没有一国之君的才能,那时候世界上大范围的战争爆发,认为如今的皇朝实在不稳定,从税收失业率,已经到了老祖宗说的帝国会覆灭的地步,因此他开了千年前的锦囊妙计。 最终,君主立宪制成立! 后来也有强横的帝王从新掌权,但是秦朝的君主恋战权势的真是凤毛麟角,这就导致只要没有才能的皇帝,都放权放的干脆,如今的皇帝就是吉祥物一名,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飞行器,据说,现在秦朝功能最强最好的飞行器就是皇帝研制的。因此女皇的冥诞现在的秦地那真是上下欢庆。 所有人在那一天换上了喜庆的衣服,街头巷尾,高楼大厦都贴满了各色的窗花。 各种的大屏幕中都是对于女皇一声的歌功颂德。 “什么玩意儿,谁知道如何夺得的皇位呢。” “就是,那个年月哪里有禅位的皇帝,杀死兄长不算,还囚禁父亲,当真无人伦。” “谋算帝位没多久,中宗驾崩,恐怕也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她迫害致死。” “有道理,杀兄弑父,好毒的女人。” ……七嘴八舌。 桃夭真是越听越生气,原本以为的秦朝古都生活真是给她上了一课,在家乡听到有人反对女皇她还认为自己的家乡在古早算是秦朝的殖民地,因此对女皇排斥也是正常的,但是在秦黛学院她竟然还能听到这种声音,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歹毒也是光明正大的歹毒,诸君当知古书有长舌妇一词,没有证据的事儿那乃是长舌妇才做的勾当。”桃夭一点儿都不客气的反驳。 “杀死兄长珹王,史书记载。”那几个议论的男子原本先是脸一红,随即一名少年走了出来,扬着下巴,回了一句。 “那是珹王谋逆,反贼人人得而诛之。”桃夭嗤笑。 “哼,谁知道不是她斩杀史官,歪曲史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桃夭气的脸通红。 “事情做了,又何必在乎我们说?”眼见桃夭有些词穷,这些人更加嘚瑟。 桃夭沉着脸不说话。 “这是秦黛学院乃是水丞相所建,女皇于水丞相有知遇之恩,无有女皇,变无水丞相,你们如今又在哪里?”沉稳的男声从桃夭的身后响起。 桃夭眼睛一亮:“没错,既然反对女皇,何必来秦黛学院,这学院虽然是水丞相主理,可是当初建造的钱财却是女皇的私库出的。” 既得利益者,还用这个口气是指责,又当又立! 那几个少年看了桃夭身后一眼,灰溜溜的走了。 桃夭转身想谢谢对方,然后她看到了桂花树下浅笑的少年。 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