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秘陌生人 夏末初秋的一个傍晚,天沉沉,乌云翻滚。 天边突得有一道刺眼的红色亮光划过,好似黑色的绸幕突得就裂了。 然后轰隆一声脆响,大雨“哗啦”而下。 沈透同往常一样,下班回家。 刚走出公司大门,雨点并袭卷而来。 她匆匆忙忙从包中拿出伞,刚要打开,头顶上方却有东西飘过,一把伞稳稳当当地撑在了她的上方。 她拿伞的手停住,眼睛疑惑地瞟向那个撑伞的人。 那是个有些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穿着一套得体的黑色西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问出的话客气而有礼貌,“请问您是沈透沈小姐吗?” 对于不明来意的人,沈透充满警觉。 “是,你是?”她将所有认识的人在脑中过了一遍,可这个男人,她确定不认识。 那男人笑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私家车说:“我们老板想要见你,可否请随我来一下。” 那是一辆黑色宾利慕尚,车窗上贴了膜,她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你们老板?谁?”沈透的警惕性高涨。 哪怕眼前的男人看着不像是坏人,但世上的坏人哪会在额头上写着“坏人”两字呢? 那男人见沈透有所迟疑,语气越发地诚恳了,“沈小姐去了就知道了,我们老板只是想跟你聊聊,并无恶意。” 莫非是什么猎头公司,可她还不至于这么抢手吧?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见她呢? 此时虽然下起了大雨,但路上闲人也不少,要抢劫、绑架什么的,也不至于吧。 沈透提提神,跟着那个中年男人向车子走去。 中年男人将车门打开,她只觉一阵寒意袭来。 这样的天,车上的人居然还打空调。 她站在外面,望向车内的后坐。 后坐空间很大,有个男人靠右侧坐着。 那个男人一身烟灰色西装,配黑蓝格子的领带。 他双腿交叠,上面放着一个文件夹,他神情专注,拿笔的手在纸上快速游走着。 外面雨声很大,有人站在他身侧,他却浑然未觉。 “沈小姐,进去吧,雨太大了。”中年男人说。 沈透望一眼中年男人,再望一眼车内当她如空气,冷酷的男人,她咬咬,坐了上去。 随后,中年男人满意地将车门给关上了。 “哗哗”地雨声被关在车门外,整个世界似乎安静了下来。 沈透没有说话,那个男人也没有说话,车内的空气冷得好似都带冰喳了。 大约过了一分钟,男人终于停下了书写,“嗖”一声将文件夹合上。 那动作一气呵成。 可在沈透看来,不知为何这动作透带了点抱怨的情绪。 “你就是沈透?”男人终于看向她,可眼神很冷,眉峰带霜,他的语气相当不屑,看她的眼神也不屑。 沈透的第一感觉就是,她挺讨厌这个男人的,凭什么他就一副优越感十足的样子,你不屑,我更不屑。 “我是。你是谁?”她的口气也透着不善,要知道可是你请我来的? 可男人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男朋友叫丁文昊?” 沈透盯着他,眼神犀利,似要将他看穿般。 “没错。你到底是谁?”她问。 男人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我是林立喻的哥哥,我叫林立霄。” 沈透眨眨眼,脑子有一刻钟的当机,“林立喻是谁?” “呵。”林立霄轻笑出声,“孙子兵法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所以你注定是输的那一个。” 沈透越听越觉莫明其妙。她输什么了,她怎么就不知道? “林立宵是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立宵口气淡淡地说:“你还是跟丁文昊分手吧。” 沈透火了,“我跟我男朋友的事,关你屁事。” 林立宵蹙眉,声音低沉,“你的事我确实管不上,可这其中涉及到我妹妹,我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沈透“哈”得一笑,讥讽道:“这又关你妹什么事?” 两人突得都沉默了下来。 外面雨依旧很大,大滴的雨点敲在窗玻璃上,凝神去听,能听到“噼哩叭啦”地脆响。 沈透突然爆起的火气没了,静下心来,她撸了撸刚才林立宵给的线索,她似乎得出一些不好的结论。 他是不是在说,丁文昊劈腿了? 她的男朋友丁文昊劈腿了,是这样吗? 她整个人突然有点懵,这事太让人措手不及,她该相信吗? “想听真话吗,沈透?”林立宵冷冷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什么?”她傻傻地问。 林立宵盯着她的眼睛,那眼神有点狠。 他说:“因为丁文昊快要结婚了,而他结婚的对象就是我妹妹林立喻,所以你明白今天我来找你的目的了吗?” 沈透只觉自己脑子“嗡”得一声响,然后是一片空白。 她拼命忍住心中涌起的不适感。 丁文昊要结婚了,可新娘不是她,是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哥哥找上她,对她说,嘿,以后别再打我准妹夫的主意,此男已售,要想谈恋爱结婚,请另寻他人。 她好好地走路,怎么就被人给打了一巴掌,打人的人还警告她,别再来惹我,否则要你好看,是这意思吗? 沈透不甘心地问:“可是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对,她根本就没必要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她是个成年人,自然有能力去分辩这个男人口中话的真伪。 林立宵皱皱眉,低头重新翻开文件夹,在纸上“唰唰”写下几个字,然后撕下,将纸条递了过去。 “如果你不信,明天下午两点去这家珠宝店,他们会去那里选结婚戒指,到时你就会明白我到底有没有骗你。” 沈透迟疑地接过纸条。 林立宵见她还在犹疑,继续游说,但口气冷寞。 “这事千真万确,我根本没必要骗你。如果不是真的,我干吗要找上你。你是个聪明人,不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沈透瞪着他,“那你妹妹也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如果丁文昊真劈腿了,为什么退出的那个人非得是我,你妹不行吗?” 两人互瞪着双眼对视了好几秒。 最后林立宵说:“因为立瑜不知道丁文昊劈腿的事,我没告诉她。我选择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知难而退。立瑜很爱他,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所以她就成了那个可以随随便便受伤害且牺牲掉的角色。 所以她就是那个非得退出的人。 可沈透心中是怒的,遇到这种事谁不怒。 她嘶喊道:“你把这事告诉我,我也可以把这事告诉你妹呀?凭什么要我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我他妈的做错什么了,要你们这样子来对待我。” 她心中的怒火难平,她咬着牙,愤愤地望着林立宵。 林立宵看她的眼神终于带了点怜悯。 遇到这种事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确实挺伤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只能怪她遇人不淑。 林立宵的口气和缓了一些,“这样吧,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可以办到一定满足你。” 这就是有钱人的作风,打你一巴掌,然后送你一颗甜枣。 可沈透不吃这套。 “我什么都不需要。”她这话说得很重。 她伸手去推车门,车窗外的瓢泼大雨并钻了进来。 下车前,她回转头,冷笑着说:“不过比起一个人痛苦,我更喜欢两败俱伤。” 这话虽说得不重,但充满了怨怼和挑衅。 林立宵手长,在沈透还没下车前,伸手将车门狠狠地重新给带上了。 “你敢?”他的语气满是威胁。 沈透顶了过去,“我为什么不敢?” 两人都怒气冲冲,相互对峙,像两头发怒了的狮子。 林立宵望见沈透的眼里,那里却满是倔强。 好半响,林立宵才开口,“我说了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你还想在‘远大’呆下去,就乖乖地闭上你的嘴。这对你,对丁文昊都好。” 沈透突得笑了。 “‘远大’,呵,就那破地方,姐才不稀罕呢。不过你这当哥的还真是有趣,未来妹夫是渣男,做哥哥的不阻止,反倒来谈判。你怎么忍心让你妹妹往火炕里跳?” 说完这句,沈透打开车门,不顾车外的暴雨,潇洒利落地走了。 望着那个背影,林立宵心里琢磨。 火炕么?如果真是火炕,他也会把它给填平喽。 就丁文昊做的这破事,难道他想让妹妹嫁他?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林立瑜铁了心的要嫁,还不惜拿自杀来做威胁。 比起死亡,他宁可为妹妹扫除所有的障碍,给她一段看似美好的婚姻。 不过,他倒有千万种办法让丁文昊结了婚之后乖乖的,不再生幺蛾子、惹祸端。 他能为妹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2章 事情的真相 这一夜沈透没有睡好。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同事凌晓雾看她一副憔悴样,忍不住关心地问:“昨晚没睡好吗,脸色很难看啊?” 想起昨天林立宵说的事,沈透一阵萎靡,“别提了。” 凌晓雾担忧地问:“怎么了?” 沈透俯身开电脑,想了想反问:“你觉得丁文昊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跟凌晓雾共职于同一家广告公司的设计部。 广告公司叫“远大”,而丁文昊是广告公司的股东之一。 所以她跟丁文昊从某种意思上来讲,算是办公室恋情。 但“远大”明文规定,办公室内不得谈恋爱,哪怕丁文昊是老板,也得遵守,所以她跟丁文昊的事只有凌晓雾知道。 凌晓雾既是她同事,也是她在温城最好的朋友。 不过凌晓雾不明白沈透一大早地过来怎么会问这么古怪的问题,但也没有多想。 凌晓雾说:“那得看站在什么角度来讲了,如果以员工的角度来讲,他算是个不错的老板吧,为人热情、大方、爽快;如果以你男朋友的角度来讲吗,就我看到的吧,挺关心你挺宠你疼你的,中国好男友啊!” 连凌晓雾都觉得丁文昊是个好人,可实际上呢,是人是鬼,谁知道啊? “或许这一切都是假象,我们都被蒙蔽了。” 凌晓雾疑惑地问:“你们……矛闹盾了?” 沈透轻叹一口气,一句话说得不轻不重,“比这还要严重,有可能要分手了。” “啊?” 凌晓雾大吃一惊,什么状况啊? 她正想再问呢,可沈透远远地看见丁文昊从办公室的方向走来。 依旧风度翩翩,令人赏心悦目。 “我去趟洗手间。” “哎……” 可走到一半,沈透又折了回来,对凌晓雾说:“如果丁文昊问起,你就说我去客户那里给他们看设计稿去了。” “嗳,你躲他……” 凌晓雾的话还未讲完,沈透一溜烟地跑了。 走出公司时,她突然想,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呢?不是还没到最后一刻么。 沈透在珠宝店附近找了家咖啡店。 坐在那家咖啡店的二楼正好可以看到珠宝店的大门口。 她点了杯咖啡,然后很冷静很理智地等待一个真相。 当时针终于指向下午两点时,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望向珠宝店的大门口。 不是周末的珠宝店门口,来店里买东西的人并不多,所以如果丁文昊和那个女人出现的话,她一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丁文昊没有在珠宝店门口出现。 她稍稍吁了一口气,有可能林立宵就是个骗子,什么成双成对地来买戒指,胡扯吧? 再等十五分钟,如果丁文昊没再出现,她就回去,就当林立宵昨天说得话全是放屁。 那么丁文昊依然是她的男朋友,他们依旧相亲相爱,皆大欢喜。 可就在她要走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变数。 珠宝店门口缓缓停下一辆宝马750,白色的。 化成灰,沈透都认得,那是丁文昊的座驾。 果然,丁文昊从驾驶座的方向下车,然后副驾驶座走下一个穿着红色雪纺短袖上衣,牛仔长裙的女人。 那女人长得很高挑,长发飘飘,虽然五官沈透看不清,但气质摆在那,看着就像是只很受宠的白天鹅。 沈透的一颗心往下掉,好似掉进了冰窟窿里,冰冷冰冷的。 “丁文昊,你他妈的王八蛋,这女人是谁?你们来这里干吗?”沈透怒心冲冲地冲进珠宝店,指着丁文昊破口大骂。 丁文昊见到沈透,吃了一惊,脸色显得很难看。 他不安地望了眼林立瑜,而林立瑜正用疑惑地眼神望着沈透。 “阿昊,她是谁?”林立瑜指着沈透问丁文昊。 丁文昊:“她……” 沈透吵嚷道:“丁文昊,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有女人,你对得起我吗?你这个骗子,枉我对你这么好,对你一心一意,可结果换来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骗子骗子骗子……” 沈透气急败坏地拿手上的包去砸丁文昊。 丁文昊一时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时,脸上被沈透的包狠狠砸了好几下。 “你听我解释,沈透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 这样精彩的场面,自然招来了一帮的群众围观。 那帮群众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林立瑜站在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任谁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丁文昊在外面居然有别的女人,这事绝对不可忍。 随即“啪”一声脆响,丁文昊的脸上挨了林立瑜重重的一巴掌,“丁文昊,我们之间完了。” 沈透冷眼旁光,心里一阵冷笑。 这巴掌打的好,看,两败俱伤,多解气。 “小姐,您还要咖啡吗?” 咖啡……沈透恍过神,原来之前全是假想的,她还坐在咖啡店的二楼。 珠宝店内的两人好似已选好戒指,估计快要走了。 沈透想,现在不出击,更待何时? 她快速地丢下钱,抓过包,向楼下狂奔而去。 可等她跑到对面,人却不见了,车也开走了。 她气喘吁吁地跑进店内,问营业员,“请问一下刚才买戒指的两人呢?” “那两人,走啦。” 这就……走了? 沈透懊恼死,不就是她一愣神的功夫么? 她无力地仰头望天,碧蓝碧蓝,原来天气那么好啊! 她突得想起一句话,不好的爱情就像水蛭,吸干你身体里的血液,让你留下躯壳一具。 她跟丁文昊的爱情应该就是不好的爱情吧,充满欺骗和背叛的爱情。 可她现在必须甩掉它,然后重新开始。 虽然这个过程有点困难,有点苦,但她哪怕屏住气也要挺过去。 因为她已别无选择和退路。 第二天,沈透起了个大早,她打算给丁文昊做一份三明治早餐。 她记得,那是丁文昊最喜欢吃的。 做好早餐,她搭公交车去班,到达公司正好是上班时间。 凌晓雾看见沈透,跑过去拉住她神秘兮兮地说:“透透,告诉你一件好事。” 沈透坐到自己办公桌前,兴趣缺缺地问:“什么好事?” 现在她都快霉到家了,哪还有什么好事? “你猜?” 沈透挑眉,“跟我有关。” 凌晓雾打了个响指,“对,猜对了。你昨天下午不是没在吗,丁总说下个星期要派你出差。” “出差?”沈透有点吃惊。 “你知道要去哪里吗?” “哪里?” “你想都想不到,是韩国啊。”凌晓雾啧啧作响,“真没想到我们公司的业务居然都做到韩国去了,真够厉害的。” “去这么远啊……”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下个星期应该就是丁文昊跟林立瑜结婚的日子,所以丁文昊才想尽办法将她支开,不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嘛。 这心机真是够够的。 “不过我应该去不了了。” 凌晓雾不明白,“为什么呀?这可是个好机会,错过了多可惜。” 沈透从包里拿出餐盒,笑笑说:“我去找丁经理。” 推开丁文昊办公室的门,那个男人像往常一样,一边抽烟一边看文件。 沈透走向前,把他的烟从指间拿下,放进烟灰缸里摁灭后,走去窗前开窗户,边走边嗔怪道:“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一大早的别抽烟,对身体不好,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丁文昊笑笑,起身也走到窗前,从后面抱住沈透。 突然的肌肤相贴,让沈透没来由地起一身鸡皮疙瘩。 以前他们常常也会在办公室内做这么亲密的举动,那时觉得美好,现在只觉恶心。 沈透不动身声地侧过身,同丁文昊拉开一点距离,然后很温和地说:“文昊,我给你做了早餐,是你最喜欢吃的三明治。” “你总是这么体贴。”丁文昊显然很开心。 沈透将三明治递了过去,轻轻叮嘱道:“快乘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丁文昊接过三明治,开心地咬了一口。 “好吃吗?”沈透问。 “好吃。”丁文昊满嘴的三明治,说得话含糊不清。 沈透笑意盈盈,“那就多吃点。” 美人在侧如此贴体,丁文昊咬得很大口。 沈透的美意,他自然不敢辜负。 只是…… 第3章 谁被谁算计 “啊……”丁文昊蓦得惊叫出声。 他只觉一股辛辣味直冲脑门,然后眼睛根本不受控制地开始掉眼泪。 “沈……沈透,你在……三明治里……放了什么?好呛……” 沈透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芥末啊,怎么样,味道够特别吧?很酸爽对不对?” 丁文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呛得眼泪鼻涕一个劲得流。 “你到底放了多少芥末啊?” “半支,还是一支,忘了。” 丁文昊完全被沈透在状况外的举动给弄懵了。 他低吼,“你一大早的发什么疯啊?” 沈透微微一笑,很淡定地说:“我没发疯,我只是也想让你尝尝流泪的滋味,怎么样很不舒服对不对?” 丁文昊睁着一双泪眼,问:“透透,你怎么了?” 沈透敛起笑容,口气冷淡。 她说:“丁文昊,我们分手吧。” 丁文昊呆愣了一下,然后拿过纸巾擦了擦双眼,上前拢住沈透的肩,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无缘无故干吗说分手?” 沈透厌恶地将丁文昊搭在她肩上的手隔开,冷哼道:“丁文昊,别装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下周你应该结婚了吧,跟另一个女人。” “你……”丁文昊的脸瞬时就白了。 他的事沈透怎么会知道呢? 他自知瞒得很严啊,谁告诉她的? “透透,你这得听我解释,必须听我解释。我跟林立瑜根本没什么感情,我对你才是真心的。我跟她结婚只不过是为了‘远大’,我们只是利益而婚。所以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我对你确实是真心的。” “啪”一声脆响,沈透一巴掌扇到了丁文昊的脸上。 “无耻。这巴掌我早就想扇你脸上了,现在终于如愿了。”沈透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丢了过去,“这是我的辞职信,老娘不干了。” 说完大踏步向门口走去。 她再也不想看见丁文昊那张丑恶的嘴脸了。 丁文昊见沈透来真的,发狠道:“沈透,你给我站住。如果你现在辞职不干,上个月工资连同这个月工资可就都没了。” “无所谓,就当你结婚我随的份子钱。”沈透转过身,朝丁文昊鞠一躬,“还有,谢谢你丁文昊,谢谢你不娶之恩。” 沈透出了办公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设计部的同事见状,纷纷朝她围拢过来,七嘴八舌,有关心也有好奇。 凌晓雾问:“怎么回事啊,收拾东西干吗?” “我辞职了。” “啊,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凌晓雾想,怪不得沈透说自己有可能去不了韩国,原来是打着辞职的主意呢,可这事也太突然了,她有点消化不了啊。 “出了一点事,不过没关系。”沈透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凌晓雾明白,这样的场合,她不便问太多,沈透自然也不想说太多。 沈透朝大家笑笑,说:“我走了之后,你们好好努力吧,加油!” 最后是凌晓雾送沈透出的门。 一出门口,凌晓雾就忍不住问:“你们到底出什么事了?哎呀,真是急死我了。” 沈透很平静地说:“我们分手了。” “哈?真分了啊。可这为什么呀?” 沈透苦笑,“我算是想明白了,当初我们谈恋爱为什么只能秘密地谈,却不能光明正大。” “这不是公司的规定吗?” “对你们而言是,对我们而言,只是为了更好地掩护他有女友的事实。” 凌晓雾惊道:“什么,他劈腿?” “对,他们快要结婚了。” “这个王八蛋。”凌晓雾气得直跺脚,“那你不是被他给骗惨了。” “吃一堑长一智吧。” 凌晓雾摇头,“你还真能想得开。” “要不然呢?” 她记得以前有一次,很天真地问丁文昊,那是他们交往一个月之后。 她问:“丁文昊,你有女朋友吗?” 丁文昊笑嘻嘻地说:“以前当然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他说得现在自然是指她。 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来她就是丁文昊的一个小消遣。 他腻了林立喻然后跑来找她,演着戏说着谎,可她居然全他妈的当真了。 她傻不傻? 太他妈的傻了。 要怪只怪她有眼无珠,所以现在只能是打落牙齿混着血水往肚里吞。 去闹有意思吗?没意思,她也干不出这种事。 所以这种苦,谁遇到谁知道。 一周后,凌晓雾打电话告诉沈透,她收到了丁文昊的结婚请柬。 “我去,我这到底要不要去啊?”凌晓雾在电话里愁眉苦脸地问。 如果她去,凌晓雾觉得自己挺不义气的;如果不去,自己老板结婚呢,这说不过去呀,所以最后她来征求沈透的意见。 “去呗,干嘛不去,你就当替我去看场笑话呗。” 挂了电话后,凌晓雾想了想,还是不去了,份子钱她可以叫同事带啊,她还不如乐得清闲呆家看电视呢。 *** 林家嫁女,自然是风风光光。 而林立宵只有一个妹妹,妹妹结婚,他必然亲力亲为。 酒店是全市最好的,婚纱是法国名设计师专门设计的,就连婚宴上摆放的鲜花也是从国外空运而来。 林立喻结婚当日,林立宵陪着新人站在大厅入口处迎宾。 新娘新郎原本就很惹人眼,又加上身边站着一个林立宵,经过大厅的女眷们忍不住驻足观望。 凡是跟柏思集团打过交道的人都道知,林立宵不太爱笑,绷着的一张脸犹如万年寒冰。 可他今天终于笑了,虽然笑得幅度不太,但还是让人想到了冰雪消融。 他正跟一个宾客寒暄时,助理萧楠走向前,俯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 林立宵跟宾客说了声“抱歉”,然后走到大厅一侧。 萧楠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林立宵眉头紧蹙,厉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萧楠说:“我刚才在外面看见沈小姐了,就在马路边上。” 林立宵转头去望大厅处的玻璃窗,眼睛微微眯起,“她怎么会来?” “不清楚。” 林立宵眼神幽深,他想起那天沈透说的话,“不过比起一个人痛苦,我更喜欢两败俱伤。” 看来她还是来了。 原本以为她是个聪明人,不过现在看来,她还是挺蠢。 林立宵交待萧楠去酒店开间会客室,然后去外面把沈透请进来。 *** “你们老板到底找我什么事?”她只不过出去逛个街么,也能遇到熟人,而且这个熟人,她还真是不想见。 沈透不情愿地跟着萧楠来到酒店的二楼会客厅。 萧楠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沈小姐,老板等一下就来,你可以在这里先休息一下。” 沈透真不知道林立宵葫芦卖的什么药? 萧楠拿出手机说:“要不我打个电话给他吧。”继尔“咦”了一声,“哎呀,手机怎么没电了。沈小姐,可否借你的手机一用。” 沈透狐疑地拿出手机递了过去。 萧楠再次歉意地说:“那我去外面打电话给他。” 沈透点点头表示可以。 萧楠走出会客室,还特意把门给带上了,沈透也没太在意。 不过过了好一会儿,沈透也没见萧楠进来还她手机。 怎么回事呀?这人什么电话呀要打这么久? 她走向前去拧门把手,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门居然被锁上了。 “喂,有没有人啊,开门啊?”沈透去拍门,可是叫了半天也没人应她。 “王八蛋林立宵,就知道找我准没有好事,居然还把我关起来,这算几个意思啊?” 林立宵软禁她,这算不算犯法? “喂,林立宵,你给我出来,林立宵!林立宵!林立宵!” 沈透气得拿脚去踢门,结果门没事,倒把自己的脚踢得生疼。 她瘫坐到地上,欲哭无泪。 “林总,这样关着沈小姐没事吗?”门外,萧楠问。 林立宵望了一眼此刻不再有声响的门,淡淡地说:“这也是权宜之计,等婚礼结束就放她出来。立瑜的婚礼我不希望有人来破坏。” 萧楠点点头,跟着林立宵去了宴会厅。 坐在房内地上的沈透,在无计可施之下,眼睛突得瞥见茶几上的电话。 打电话求救! 可是等她站起来奔过去一看,又突得泄气了。 电话线是断的,看那断口,明显是被人用剪刀剪断的。 沈透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助理要向她借手机呢,原来早就算计好的。 她还是太单纯了,怎么就相信了那个老狐狸的话呢? 现在可好,走也走不了了,也不知要在这呆多久。 可是林立宵为什么要关她呢? 她蓦得想起,刚才经过大厅时,不经意地瞥了眼放在门口处的展架。 那上面是一张被放大了的婚纱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化成灰她都认得。 是丁文昊。 原来今天是丁文昊跟林立瑜结婚的日子,她只知道是这周,却不知道具体是星期几。 没想到是今天。 林立宵一定以为她会去大闹婚礼,才把她关在这吧。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第4章 相遇未有时 只呆到晚上九点多,房间的门才被打开。 来开门的是萧楠,看情形婚宴应该散了。 沈透没见到林立宵,没好气地问萧楠,“林立宵呢?” 她想,不管怎么样,林立宵都得给她一个解释吧。 萧楠依旧笑得很客气,沈透深度怀疑他是不是只会这一个表情。 “林总他送宾客回去了。” “走了?那丁文昊呢?” “丁先生跟林小姐坐飞机去度蜜月了。”萧楠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哦,这是林总让我给你的。” “什么东西?” 沈透拿过信封,往里一看,是钱,厚厚的一沓。 “什么意思?” “林总说这是今天给您的补偿。” “补偿?”沈透冷笑一声,将那些钱直接甩萧楠脸上去了,“精神受损能是钱补偿的了的吗?” 沈透转身要走,可是萧楠却拦住她,“沈小姐,天都这么晚了,我看还是我送您回去吧,林总临走前交待过的。” 沈透怒道:“用不着你们假惺惺,起开。” 萧楠见拦不住她只得作罢。 沈透出了酒店的大门,深夜中的冷风吹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今夜无星,夜空中只有黑压压的云层。 没下雨,可风却异常得大。 她拉了拉系在脖颈处的丝巾,然后抬脚向前走去。 走上立交桥时,一阵强风吹来,将她脖子上的丝巾吹跑了。 丝巾在空中飘了好一阵,然后晃晃荡荡地落在了立交桥外的管子上。 沈透只觉今天真是倒霉透顶,连风都跟她作对。 那条丝巾是她最喜欢的,是母亲从香港给她带回来的礼物。 她站在立交桥内望着那条在管子上安安静静躺着的丝巾,然后俯下身,伸长了手去够它。 可是够不着,于是她使劲地惦起脚尖。 眼看就要够着了,却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双手,将她给用力地拉扯了回去。 “你这是干吗?”有人开口说话,可说出的话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沈透定眼一看,叫出声,“林立宵!?” 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立宵冷眼看她,“你就为了一个男人,跑去自杀,值得吗?你蠢,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吧?” 沈透愤愤地指着他的眼睛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自杀?” “你一个人大半夜的跑到这种地方来,不该是欣赏风景吧。” “你过来。”沈透去扯林立宵的胳膊,然后将他拉到栏杆处,指着管子说:“我的丝巾掉了,我是俯身去捡丝巾。自杀,亏你想得出来。我脑子又没有进草,会为那样一个杀千刀的渣男去殉情,我没那个胆,更不会那么蠢。” “不是最好。”林立宵轻轻吐了一句,“你等等。” 他俯下身,只稍稍伸长胳膊就拿到了丝巾。 他将丝巾递给沈透,“给你。” 沈透拿着丝巾,丢下一句,“别以为你为我捡一次丝巾,我就会对你改观。” “不必。”很简单的两个字。 立交桥下车水马龙,即使这个女人不是自杀,如果不小心掉下去也必死无疑,这跟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林立宵的眼神闪了闪,唯今之计……“我送你回去吧?” 沈透将丝巾系到脖子上,这次系得比较紧。 “不用,我自己认识路。” 林立宵没理睬她的拒绝,可说出的话有点刻薄。 他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我怎么知道等我走了之后,你会不会做危害自己的事?到时最后一个跟你接触的人就是我,我可不想去警察局录口供。” “嘶,你这人还真是……” 沈透想,这男人太欠奏了,她还真没法跟他好好相处,但愿过了今夜别让她再遇见。 一连几周,沈透都没有外出找工作。 不工作的日子,她觉得简直舒心死了。 早晨不用早起去挤公交车,晚上不用加班到深夜。 有时间还可以跑跑步,健健身,做做美容,逛逛街。 生活真是美的不要不要的。 虽然偶尔会想起丁文昊那个渣男,但那也只是一刹那的功夫。 她必须要让这个人在心里烟消云散。 她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过去只能是过去,将来才更重要。 在她舒舒心心过日子的时候,有天,她接到了凌晓雾的电话。 凌晓雾说有急事找她商量,叫她立刻赶往金山路。 沈透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自然不敢怠慢。 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就赶往凌晓雾指定的地点。 到了金山路,凌晓雾已经等在那了。 “你这么急,找我干吗?” 金山路,沈透算熟悉的,因为这里有一家人才交流中心。 那会儿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的时候,她并是这里的常客。 “你不会带我来找工作吧?”沈透指了指不远处人才交流中心的大门问。 “跟我来。”凌晓雾拉着沈透进了其中一家门面店。 门面店有五十来平方米,里面有四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四台电脑,电脑旁边摆放着两台打印机,一台彩色,一台黑白。 除了这些,还有两个书柜、一张沙发、七把椅子,外加一台大型的四合一体打印机。 凌晓雾环顾四周边说:“这里原本是家打字店,生意还可以。最近店主结婚了,老公在外地,为了呆在老公身边,她打算把这家店给盘了。我想着这事不错,要不干脆咱俩给盘下,一起干呗。” “啊?!”沈透惊道:“你不呆‘远大’了吗?” “不干了。麻蛋,丁文昊那二货尽给我小鞋穿,那意思不就是逼着我走嘛。” “太坏了吧?”沈透没想到丁文昊会坏到这种程度,真是瞎了眼,以前怎么就没看清楚他的为人。 “我想他可能怕我把你们俩的事给说出去吧。可是他不想要清白,你还要啊,我能干那样的事吗?”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呗。” “算了算了,不提他了,一提就倒胃口。”凌晓雾挽住沈透的胳膊,“还是想想咱俩以后的事吧。以后呢咱俩就一起干,我相信咱俩一定能成。” 凌晓雾的提议,沈透还是蛮心动的。 谁不想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何更况现在她还在家待业呢。 “可是资金方面……” “这个不用担心,这小店呢盘下来也不贵。就二十来万吧,而且一年的房租也算里面了。还有营业执照什么的都有,我们都不用再花时间去办了。” 沈透有点咋舌,“亏你狮子大开口,二十来万还不算什么?我身边可没有那么多的现金,顶多就三四万。” 凌晓雾想了想说:“我身边也没有那么多现金,不过我可以向我爸妈借,我自己创业,他们总得支持吧。” 沈透知道凌晓雾是本市人,家里条件还可以,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拿出十来万确实不成问题。 其实她也可以向父母借,可她就怕父母说,一个女孩子在外闯荡什么呀,还不如早点回家结婚过安稳日子。 可她就是不想过那种庸庸碌碌的生活,她也有理想有抱负的。 如果一个人的人生在年少时不发光发彩,等老时再去后悔那就太迟了。 所以她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赚大钱,然后让父母过上安逸的生活。 凌晓雾的速度果然很神速,不仅向父母借了钱,还约了打字店的老板谈转让的事。 这事既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沈透自然同意。 谈好了转让的事,接下去就是店面重新装修。 等装修好了,就找个好日子开业。 不过在开业之前,有件事把她们两人给难住了。 就是店的名字还没取好。 两人想了好久,想了好多个名字,比如画王广告、大江南广告、兴乐印务、巨人印务…… 最后两人决定就取凌透印社。 凌代表的是凌晓雾,透代表的是沈透,两人名中各取一个,最保守的取名方法,但也不赖。 印务社开张那天,以前的老同事也送了花篮过来。 沈透看见其中有一对是丁文昊送来的,气得她直接就给扔垃圾堆里去了。 新店刚开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就是业务。 沈透想了个妙招,她知道过几天人才交流中心就有一个大型的秋季人才招聘会。 她打算印些宣传单拿到招聘会上去发。 既然是大型招聘会,来的大企业自然也不会少。 只要有企业,哪怕一家,愿意将他们的广告放到她们印社去做,她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招聘会那天,沈透和凌晓雾早早就赶过去了。 果然一些大企业都已在那摆摊。 沈透挨个摊子分发宣传单,除了宣传单,她还特意送上一瓶矿泉水。 有些企业的负责人见她这么有心,自然也就愿意跟她多聊几句。 甚至于有些小企业的负责人说可以考虑一下广告的事。 这让沈透和凌晓雾欢喜不已。 渐渐地人并多了起来。 沈透拿着宣传单和矿泉水在大厅里穿梭,一不小心,差点撞到一个人。 第5章 相遇总有时 “沈透,怎么是你?” 这样冷冰冰的声音,沈透听过一次,就再忘记不了。 她转过身,果然是那个人。 “把宣传单还给我。”她面无表情地说。 林立宵粗粗略了下宣传单,问:“你跳槽了?” 沈透没好气地说:“那还不是拜你所赐吗?” 林立宵没理沈透话中的揶揄,又问:“这是你新工作的地方?” 沈透瞪他,“不关你的事。” 林立宵将宣传单还给她,问了个极为煽情的问题。 “你真那么讨厌我?” 沈透默了一下,然后故意笑盈盈地说:“不是讨厌,是非常讨厌。” 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林立宵问身侧的萧楠,“你说我们集团员工的名片是不是该换了?” 萧楠笑着点点头,“嗯,是该换了,我去按排。” 林立宵扬扬手,“算了,这事我来办吧。” 萧楠心中不由腹诽,这点小事还要老总亲自出马,看来沈小姐的面子好大。 不得不说这次的宣传活动还是有效果的,因为凌透印社接到了开张以来的第一笔生意。 一家小型的洗衣机配件厂要他们做一本画册。 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有这么一个好的开始,沈透和凌晓雾都觉很欢喜。 画册的设计由沈透来做,而凌晓雾则出去跑业务。 这是第一笔生意,沈透自然不敢怠慢。 她想以最快的时间,最好的设计,让客户看到凌透印社的实力。 因此熬夜加班又成了加常便饭。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晚上,沈透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加班。 这时,办公室的门“吱”一声开了。 沈透以为是凌晓雾,并没管她,依旧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只不过开口说了一句,“是不是又忘什么东西了?” 语调轻缓且带戏谑。 但立在门口的人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轻移目光将四周打量了一番。 沈透见来人没出声,抬头向门口望去。 望见那个人,不由轻吸了一口气。 那人一身黑色西装,西装里套了件略显休闲的黑色t恤。 这样奇异的搭配,让那人看上去随和了一点。 沈透问:“你怎么在这里? 林立宵拉过一张椅,坐到沈透面前,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自己想问的。 “这是你自己开的工作室?” 那天他翻阅宣传单时特意将这里的地址给记下了。 “是啊,关你什么事?” 林立宵微微牵起左侧的嘴角,“你知道你最喜欢跟我说什么吗?”他顿了一下,“关你什么事?” 沈透微愣,心想,我有吗? “是啊,关我什么事呢。”林立宵语气突得一转,“不过今天我来是跟你谈生意的。” “谈生意,谈什么生意?” 林立宵从包里拿出一些东西放到桌子上,“这是我们公司的ci,还有这是我们公司所有员工的名单,给他们做张名片吧。” 沈透拿过那些东西,随手翻了一下,其中那份员工名单里,大到部门经理,小到秘书职员,加起来差不多有上千人。 “这么多人都做吗?” “对,都做。但每个人做的份数不同,要做多少,我都在后面标注起来了。”林立宵指了指名单后面的数字。 沈透思虑了一会,将所有的东西推还给林立宵,“可是这生意我不接。” “不接,为什么不接,有钱都不赚吗?”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说不准就是来挑刺的,我要是接了你的生意,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立宵没想到沈透会这么阴谋论。 他故意刺她,“没想到你胆子会怎么小。不过看来你应该是没什么本事吧,连设计名片,这么简单的活都不敢接。说什么我挑刺,恐怕只是借口。这样子看来,你这工作室也开不长啊,迟早会关门。” 沈透知道林立宵使得是激将法,可她却被被挑起了斗志心。 “谁名片不会设计啊?”沈透将所有的东西从林立宵那里又拿了回来,“行,你的生意我接了。” 林立宵无声地笑了笑,“什么时候可以交设计稿?” 沈透一边翻看ci画册,一边说:“等完成了,我再通知你。” 林立宵点头,“行,那我把手机号码给你,完成了就打电话给我。” 沈透指着名单上林立宵的手机号码说:“不用了,这名单里不是有吗?” “那是我的工作号码,一般我不会接的。”林立宵拿过桌上的便签,写下一串手机号码,递了过去,“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码,完成了打这个号。” 沈透想,我找你不就是工作上的事吗?打你私人手机号码干吗? “那你的呢?”林立宵问。 “什么?” “手机号啊?” “哦。”沈透拿起桌头自己的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林立宵却不接,“我要你的私人手机号码。” 沈透白了一眼,“你以为我是你这种大老板吗?手机号还分工作和私人?买一个手机就花了我五千多,哪还有多余的钱再去买一个。” 林立宵被这一句话呛得,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 既然生意谈妥了,他也没有多逗留,没一会就走了。 林立宵消失在夜色中后,沈透打了个电话给凌晓雾,告诉她又谈了一笔新生意。 有了两笔生意打底,两人的干劲更足了。 洗衣机配件厂的画册,沈透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做好了,客户看了之后非常满意,当即就签了合同。 当时沈透一本画册的报价并不高,她想着这生意才刚开始做,竞争又那么厉害,因此她是把价格压到最低报给洗衣机配件厂的。 可是当她把文件发到印刷厂,那边却出了变故。 印刷厂那边居然要加价,说印的东西不多,这一开机的费用就已很高了,硬是把价格提了上去。 气得沈透当场就想摔电话。 “现在怎么办?我们离交货日期可就只有半个月啊?”凌晓雾焦急地问沈透。 沈透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原本以为一切都挺顺利的,却没想到刚开始就要惨遭滑铁卢。 “你让我想想。” 沈透突然想起以前在“远大”的时候,虽然她只负责设计,报价不归她管,但文件都是她亲自传到印刷厂去的。 “远大”找到的既便宜,印刷质量又好的印刷厂当属温城所辖下的一个县城,那县城叫港县。 “我去趟港县,现在就走。” 沈透在港县呆了一个下午,才找到一家印刷厂价格稍稍便宜一些。 有些大的印刷厂要么报价高,要么量太少不印。 好在找到的印刷厂肯接她的单子,要不然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 林立宵在等沈透的电话,却一直没等到。 他将批阅好的文件递给萧楠,顺道问了句,“今天几号了?” 萧楠说:“18号。” 他记得自己是15号去找的沈透,三天了,她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给他呢?名片的设计还没好吗? 这都什么速度啊,真是慢。 待萧楠走了以后,林立宵盯着手机想了半响。 他决定打个电话给沈透。 沈透接到林立宵的电话时,她正坐在港县的一家面馆里吃面。 手机号码是陌生的,她以为是客户。 虽然林立宵确实也是她客户,但她根本没想到他会打给她。 “你在哪?在吃东西吗?”这话说得好似他俩很熟络似的。 沈透咽下一口面,问:“你哪位?” “你居然没存我的手机号码?” 沈透想,你谁啊?我干吗要存你的手机号码。 “不好意思,您哪位?”她再次问了一下。 “居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看来你真没把我的事放心上。” 哈?沈透有点懵。 面店里人来人往,声音有点吵杂,她还确实没听出对方是谁。 她在想,我还要不要问第三次? 对方却自报家门了。 “我是林立宵。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把我的号码存起来。” 嘎!居然会是他。 “那个……林总啊……” “你在哪,怎么那么吵?” “我在面店吃面。” “这个时间点吃面。”林立宵抬手看手表,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四点零八分。“你这吃的中餐,还是晚餐?” 沈透老实回答,“中餐。” 她从早上过来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林立宵蹙眉问,“你怎么过得苦哈哈的?” 沈透拿筷子挑了挑面,没有说话。 林立宵见沈透半天都没有说话,不由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沈透哽了一下,说:“面太烫,烫到舌头了。” 这种日子难道是她想过的? 有时候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 林立宵五点钟准时下班。 下班后,他没有回家,而是拐去太府楼吃了晚餐。 吃完后,他打包了一份乳鸽和三煎包,然后开着车子去了凌透印社。 他提着外卖到了印社外。 可是却发现印社内一片漆黑,里面显然没有人。 他以为沈透会加班,没想到人家早就下班了,还真是白瞎了他的外卖。 他转身回到车里,将外卖丢到副驾驶座,然后开着车子走了。 林立宵的车子刚走,沈透坐着出租车在印社门口停了下来。 他跟她,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错过了相逢的好时机。 第6章 新的好开始 林立宵接到沈透的电话是两天后。 当时生产部经理正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因为公司生产的食品在质量上出了点问题,而作为一个生产部经理居然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沈透打来电话时,他根本就没看来电显示,因此语气的糟糕度可想而知。 “喂,哪位?”他怒气冲冲。 沈透愣了一下,心想,还叫我存号码呢,你还不是一样没存我的号码么? “我是沈透。” 林立宵一听是她,朝旁边的生产部经理挥了挥手。 生产部经理见到示意,赶忙转身走了。 走时不由地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心里还真是感激这位打电话过来的人,要不是她,他还不定要被批到什么时候呢? “有事吗?”他的语气比起之前缓和了许多。 沈透说:“公司的名片设计稿出来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 林立宵将视线转向窗外。 窗外的天空一片蔚蓝,他的心情好了一点。 “下班后吧,下班后我去找你。” 林立宵到达印社时已是晚上七点多了。 他去的有点晚。 “不好意思,有点事给耽搁了。” “没事。”沈透将电脑里的画面调出来,然后将电脑转个方向,“这是我设计的稿子,你先看一下。” 沈透站起身,走到林立宵身侧,指着电脑里的画面说:“我看了一下名单,你们总共有十二个部门,所以我用了不同的十二种花来做底色。不过这底色很淡,我考虑用淡灰。格式就用横排,纸张呢……” 可林立宵却一句话都没有听。 她站在他身侧,离得那么近,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若有似无。 他想发动全身所有的嗅觉细胞去探测那抹香味时,那香味又没了。 等他放松下来,不想去特意嗅时,那香味又出现了。 他只用稍稍地转动一下眼珠,并能看见她莹润的唇。 那唇一张一合,里面洁白的牙齿并跟着藏藏露露。 她的侧脸很好看,皮肤也很好,白又细腻。 如果用手去触摸那白嫩的皮肤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林总、林总……” 林立宵猛得回过神,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她居然让他心猿意马。 该死! “林总,你觉得怎么样?”沈透用满是期待的眼神望着林立宵。 林立宵指了指电脑,“挺好的,就这样吧。” “不用改吗?” “不用。” “那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签吧。” 签好合同,沈透伸出手,笑着说:“祝我们合作愉快。” 林立宵怔了一下,赶忙也伸出手,“合作愉快。”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握了一下手,但那手的触感却叫他难以忘怀。 柔、软,且温暖。 第二天一早,凌晓雾拿着合同,乐个不停。 “透透,你太厉害了,连柏思集团的生意都接下了。” 沈透将合同一把夺过,打趣地说:“要不要拿个框把这合同框起来,然后挂到大厅的墙上啊?” “好主意啊,这说明我们印社的实力很强大么。” 沈透白了一眼,笑着说:“你业务跑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凌晓雾坐到椅子上,说:“我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凌晓雾说:“你知道利景酒店么?” 沈透捧着茶杯喝了口茶,说:“刚建成,五星级的那个。” “对,你知道这家酒店的最大股东是谁?” “谁?” 凌晓雾咧嘴一笑,拿过沈透面前的合同,扬了扬,说:“柏思集团。” “所以,你的意思是……” “现在这家酒店正在招标,如果我们印社能中标的话,今年的生意就不用愁了。原本我还在发愁,怎样才能跟柏思集团的高层接触,没想到他自己就送上门了。”凌晓雾正色道:“透透,这可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啊,我们可一定得把握住。” 凌晓雾的提议是不错,可沈透却有些犯难,她不欲求人,更何况那个人是林立宵。 虽然她接了柏思集团的生意,可这生意是林立宵自动送上门的,可如果她去求林立宵将利景酒店的广告让她来做,这不就变味了。 况且本市有实力的广告公司那么多,他会选择她们印社吗? 五天后,名片印好了,沈透打算亲自送过去。 可她却没有想到会在柏思集团的大厅内遇到那个人。 当时名片有点多,沈透提不动,打电话给林立宵,林立宵说会派两个人下去帮她。 于是她只得站在大厅处等那两人。 这时电梯门开了,丁文昊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沈透见到他,吃了一惊,赶忙转过身想避开他。 可是显然丁文昊也看见她了。 沈透心里直哀叫,怎么会在这遇到他,怎么会? 丁文昊走到她面前,表情充满了欣喜。 他问:“透透,你怎么在这里?” 沈透稳稳神,很漠然地说:“有点事。” 丁文昊深深地打量着她,说:“你瘦了。” 沈透赶忙说:“是吗?那我真是太高兴了。” 丁文昊却说:“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而瘦的。” 沈透冷哼,“丁文昊,你还真是异想天开。” “透透,这些天,我挺想你的,真的挺想你的。”丁文昊眼神黯淡了下去,说话的声音很轻。 沈透觉得自己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丁文昊,你不用太想我,真的。” “透透,我们……” 有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渐。 林立瑜踩着高跟鞋停在了他们旁边。 “阿昊,她谁呀?”林立瑜看向沈透,满眼的不屑和敌意。 丁文昊一慌,故作镇定地笑笑,说:“她啊……嗯,我也不认识,只是来问我仓库在哪的。” 沈透不可思议地望着丁文昊,这男人画风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是吗?”林立瑜满脸地疑惑。 丁文昊拉着林立瑜走,边走边说:“当然是啦,老婆,你没看到她脚边的袋子吗,她就是一给仓库送货的。我们快走吧,要不然叶总该等急了。” 走出好远,丁文昊才转头望了沈透一眼。 可沈透心里却憋得快要呛气了,这叫什么事呀? 这辈子,遇见这个渣男,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败笔,但愿此生跟他永不相见。 帮她提货的人终于来了,她交了货,刚想走,却有人叫住了她。 是林立宵的助理萧楠。 “沈小姐,请等一下,我们老板找你。” 沈透不由地嘀咕了一句,“你们老板是盐吗?总是那么闲。” 萧楠抿嘴笑笑。 电梯直升二十二楼。 二十二楼的空间很大,办公室却很少,呆在这层办公的都是柏思集团的最高层。 萧楠带着沈透穿过宽阔的走廊,然后在一家办公室前停下。 沈透瞥了眼门上头的标牌。 标牌是透明的,当中“总经理”三个字被涂成了红色,看上去异常的显目。 萧楠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才轻轻推开门。 林立宵的办公室很大,出奇的大。 而里面的摆设却很简洁,黑色的真皮沙发,黑色的办公桌,黑色的柜子。 最有特色的是他办公桌后的墙壁是玻璃幕墙。 沈透站在门口,一眼并能望见窗外生机勃勃的世界。 窗外蓝天澄清,朵朵白云飘浮,这些却仅仅只是这个男人的背景。 他坐在那,安静、沉稳、冷峻,是所有一切的核心。 萧楠走向前说:“林总,沈小姐来了。” 林立宵合上文件夹,随手递给了萧楠,简短地交待道:“这是中粟集团的材料,你先拿过去研究一下。” 萧楠点点头,“好的。” “坐吧。” 林立宵拿过名片盒,从里面抽出一张,摆到沈透面前。 “名片印得很好,我很喜欢。”他的声音低沉,而且带了点意外的柔和。 “客户的满意是对我们印社最大的鼓励。” 林立宵不由一笑,总结道:“好官方。” 沈透低头笑笑。 “林总,你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称赞这盒名片吧?”直觉告诉她,林立宵找她应该还有别的事,不会跟丁文昊有关吧? 沈透的心提了起来。 林立宵从一堆文件夹中翻出一个,打开看了一眼,然后递给沈透,“找你来,当然是有好事关照你。” 沈透疑惑地打开文件夹,瞟了一眼上边的一行字。 “这是……” 她有点惊讶,因为文件里的内容,正是几天前凌晓雾跟她提过的利景酒店的事。 林立宵叙述道:“我们集团投资了一个酒店,叫利景酒店。现在酒店的外部建筑基本算好了。接下去就是内部装璜、平面广告和媒体广告的招标。你们印社有没有兴趣参加平面广告的招标?” 沈透想,有些东西得来全不费功夫。 当时凌晓雾还在那里讲,叫她去求林立宵,没想到现在林立宵居然亲自开口叫她们印社主动参与。 这算好事吧? 可是…… “这事我还得跟我合伙人商量一下,必竟招标这种事不能马虎。” 林立宵点点头,说:“应该的。不过你最好快点给我答复。” 第7章 相遇是首歌 对于林立宵的提议,沈透思虑了良久。 如果接受林立宵的好意,这无疑会给她们印社会带来非常大的好处。 可是难勉会跟丁文昊碰面,甚至接触,这些她都是极其不愿的。 好比今天,她只不过是去送个货,结果就碰到丁文昊了,碰到丁文昊还不算,连同林立瑜也撞见了。 “对不起,晓雾,我知道我不应该为了个人的原因而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是……” 凌晓雾知道沈透的难处,虽然这次机会真的很好,但考虑到沈透,只能忍痛割爱了。 “我理解,你不用解释啦。反正业务我们还可以再跑嘛,失去一次机会,或许还有更多的机会呢,别在意啦。” 凌晓雾的理解,沈透还是挺感激的。 不过当她将这个消息告诉林立宵的时候,林立宵明显很失望。 “为什么呢,这个机会真的很好?” 隔着手机,沈透也能感觉到那个男人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沈透只得说:“我们印社还没有这个能力去承接你们酒店的生意。我们不想把事情给搞砸了,那样不仅我们的声誉受损,而且还会耽搁你们酒店的事,这挺得不偿失的,所以我跟我合伙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弃。当然林总你能给我们这么一个好的机会,我们真是很感激。” “言不由衷。沈透,这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这确实就是我们的真实想法。我们能力有限,真是抱歉。”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林立宵冷冰冰地掐断了手机。 沈透握着手机,心想,这老板的气性还真是大,事情稍稍不合他意,他就甩脸子了。 可是他为什么非要她接受这笔业务呢? 真是奇怪。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太奇怪了。 不过她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事,因为转眼间,“十一”国庆节到了。 而且那么巧,中秋节和国庆节居然是同一天。 印社放了三天假,沈透决定回一趟老家。 沈透的老家虽然也在本市,但坐车要花一个多小时。 那是一个多山多水的小镇。 沈透到达小镇时快要中午了。 今天天气不太好,云沉很厚重,看着像要下雨的样子。 果然她刚到家,天空就飘起了雨丝。 秋天的雨下得似乎特别的缠绵。 沈家二老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要回来,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 坐在饭桌前,沈自山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眼圈有些发红。 “透透啊,你好像瘦了,是不是没有按时吃饭?” 沈透夹了块糖醋排骨塞到父亲的嘴里,笑嘻嘻地说:“哪有瘦啊,我还嫌胖呢。爸,您不知道现在流行瘦么。” “瘦有什么好,跟个竹竿似的。我觉得胖点好,胖点才有福气呢。”关韵洁往女儿的碗里拼命夹菜,完了还不忘揶揄一句。 沈透只得说:“是是是,像妈妈一样,看着就是特别有福气。” 关韵洁人到中年,身材有点微微发福,不过脸色红润,看着确实挺有福像。 “就你嘴甜。”关韵洁笑呵呵地问:“透透啊,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 “三天。” “三天啊。”关韵洁若有所思,好一会儿又道:“我前阵子听隔壁的老张说,他家有个侄子人挺不错的,而且是个小老板,有钱的很咧,你看要不……” “妈,打住。”沈透不耐烦地说:“我们今天能不说这事吗?您就让我安心吃个饭成吗?” 关韵洁见女儿又是这个态度,那火“腾”得就上来了。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相个亲怎么啦,不就是去看一眼嘛,能把你怎么了?都老大不小了,怎么就不着急呢?” 关韵洁气得就快要拍桌子了。 沈透也气极,大声地嚷了句,“妈,我每次回来,你能不逼着我相亲吗?” “嗳,老沈,你看你女儿。”关韵洁指着沈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沈透甩了筷子,“不吃了,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沈自山见母女俩又要闹翻,赶忙拉住关韵洁,劝道:“哎,我说韵洁啊,你这事跟孩子急什么嘛,这事能急得来吗?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每次非要闹这么僵,你开心啊?” “你以为我愿意吗?可要再不提,女儿就奔三啦,到时谁要?”关韵洁白了眼丈夫,怨念道:“女儿呀都被你给惯坏了。” 沈自山立马住了嘴,以免引火烧身。 沈透跑进房间关上门,一把躺到床上。 一顿饭都吃不安生,真是烦透了。 其实这也是她不想回家的原因之一。 一回家就被逼着去相亲,这谁受得了啊? 沈透睡了一下午,晚上吃过饭,她就找了个借口躲出去了。 她一个人走在街上,抬头望天,天上的雨已经不下了,可是却没有星星,更不要说月亮了。 无月可赏的中秋节,真没意思。 不远处的街头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沈透放眼望去,那里挤满了人。 那些人的脸上都带着喜色,然后伸长了脖子朝街的另一头望去。 沈透好奇地走了过去。 她挤进人群,拉住一位中年妇女问:“阿姨,这是干什么呀,这么热闹?” 中年妇女喜滋滋地说:“今天划大龙啊,你不知道吗?” 划大龙。 沈透想起来了,在小镇里确实有这么一个风俗,每年的国庆节必划一次大龙,意在祈求小镇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很多年国庆节没有回来,她将这事给忘了。 锣鼓声渐渐从远处传来,慢慢地声响由小变大。 “大龙来了,快看!” 有人大声嚷道。 沈透朝前望去,只见大龙浑身散发着光亮正慢慢地向他们这边舞过来。 围观的群众开始沸腾。 大家像发了疯似的朝前跑去,人太多了,沈透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 一个不留神,脚一崴,整个人朝前扑去。 她想,这下完了,地是湿的,她肯定得来个狗吃屎。 说时迟那时快,有人从旁边跑过来扶住了她的腰,然后轻轻一带。 速度非常快。 快到她站稳后,才看清那个人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沈透超级惊讶地问。 这个人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林立宵将她带到旁边安全的地方,才说:“我跟踪你,你信吗?” 这话说得有点调皮。 “啊?”沈透张了张嘴,而后摇摇头,“不信。没事你跟踪我干吗?” 林立宵嘴角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如果说是缘分呢,你信吗?” 沈透继续摇头,“不信。咱俩有什么缘分啊?” 林立宵摊摊手,“你看你都不信,那我能说什么?” 沈透说:“说实话啊。假话真话,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林立宵沉默了一下,说:“我来这里谈笔生意,没想到会偶遇你。这个你信吗?” “这个还可以信信。” “那你就当是这个吧。” 耀眼的大龙从两人面前舞过,欢呼雀跃的人们跟着大龙向前缓缓移动。 他们站在街旁的大树下,注视着远去的大龙,谁都没有说话。 好半响,林立宵才转回目光。 他望见沈透的眼睛。 其实她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像蝶翼。 此刻街边五彩的灯光倒映进她眼里,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像藏着簇簇星光。 他的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地愉悦起来。 “原来你是江镇人,以前我来过这里很多次,却没有一次遇见你。” 沈透笑了一下,“江镇很大的,没遇见也很正常。不过国庆节你怎么不在家里休息,还要跑这里来谈生意,很重要吗?” “算很重要吧。” 沈透嘀咕,“你们公司真剥削人。” “你是在说我吗?” “啊!”沈透自觉失言,“差点忘了,你就是公司的大老板。” 林立宵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大龙过去很远了,还要看吗?”他问。 沈透朝远处瞅了瞅,说:“算了,能见一眼已经很好了。” 林立宵将双手□□口袋里,秋天的雨后,凉意渐浓。 “那我们现在干吗?” 沈透朝街边望了一眼,说:“嗯……看你难得来一次我们这,不如我请你吃夜宵吧。” 沈透带着林立宵走街串巷,终于在一家简陋的店面前停了下来。 这家店面虽然简陋,但生意却很好。 沈透嗅了嗅,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老板,还有位置吗?”沈透问。 老板一边忙手上的活,一边说:“屋子里坐满了,坐棚子里吧,棚子里还有,你自己找。” 所谓的棚子就搭在店面前的空地上,上面就支了个塑料棚。 “这样的地方,你们有钱人肯定没来过吧?” 沈透在棚子里找了个位置,眼见着林立宵要坐下。 她突得给拦住了,“嗳,等等。” 她从桌子的纸筒里抽出几张纸巾,抬手将凳子给擦了一遍,这才打了个手势说:“可以了,这下干净了,你可以坐了。” 林立宵微微愣了一下,说:“你还真细致。” 这样的细致,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从来没有人为他做过这样的事。 即使是他的母亲,看见凳子脏了,也只叫一声,“金姐,凳子很脏,快出来擦一下。” 更何况今天的凳子看起也不是很脏。 沈透又拿着纸巾将桌子给擦了一遍,这才说:“你们有钱人不是都有洁癖吗?我怕你不习惯。” 林立宵却说:“其实我适应能力挺强的。还有你能不能别开口闭口叫我有钱人,我也不算有钱。” 沈透翻白眼,你这还不是叫有钱,那叫我们这些人怎么活? 第8章 深刻的误会 沈透翻着桌子简易的菜单牌子问:“你要吃什么?” “这里有什么?” 沈透开始报菜名,“鸡壳、猪头排、牛肉羹、猪肉羹、牛肉碎、牛肉粒、煎饺、炒面……你要什么?” 林立宵有些犯难,有些东西他听都没有听过。 “什么好吃?” “都好吃。”沈透的眼睛晶晶亮,“这些我都很喜欢,恨不得每样都来一份,可惜吃不了那么多。” 林立宵思忖半刻说:“那你点吧,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最后,沈透点了一份鸡壳,一份猪头排、一份煎饺、一份盐水花生,外加两碗牛肉羹。 老板上菜上得很快,没一会儿,菜就全上齐了。 沈透递了双筷子给林立宵,迫不及待地说:“你尝尝这个鸡壳,可好吃了。” 林立宵拿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嚼,味道确实不错。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林立宵觑了一眼沈透,开玩笑说:“不过你请我吃夜宵就吃这个,会不会太小气了?” 沈透开始大快朵颐,“你可别小看这些东西,也就我们这有,去了温市还吃不到呢。” 棚子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时,天空又开始下雨了,噼里啪啦地打在棚顶,像在唱一首歌。 林立宵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露天餐厅,还蛮新奇的。 “嗳,你会喝酒吗?”他看见旁边的人都会叫上几瓶啤酒,他也想试试。 沈透说:“不怎么会。” “生意人不会喝酒那可不行。”林立宵扬扬手,“老板,这里来三瓶啤酒。” 店老板将酒送上来,林立宵开了后,给沈透斟上一杯,“来,端着。” 沈透问:“这么说,你很会喝酒?” 林立宵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笑着说:“还行,都是练出来的。” “这第一杯,祝你生意兴隆。”两人碰了碰杯子,林立宵一口气就将一整杯的酒给喝了。 沈透看得一愣一愣的。 “嗳,你怎么还不喝?” “我,慢慢喝。” 好不容易将一杯给喝光了,林立宵又给她倒了一怀。 “第二杯吗,祝你财源滚滚。” 林立宵又给干了。 沈透喝着有点晕。 “第三杯,祝你生活美满。” 林立宵又要开始倒第四杯,沈透按住瓶子说:“不行,不能再喝了,三杯已经是我的极限。再喝,我就该醉了。” “行,你不喝,我一个人喝。” 林立宵又倒了酒,他端起杯子,突然问:“沈透,你还讨厌我吗?” 沈透怔了一下,而后笑笑,没有答。 林立宵端着酒杯却没有喝,“其实你应该感谢我。”说完这句,他才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气给喝光了。 沈透丢了颗花生米进嘴里,笑着问:“感谢你什么,给我们印社带来一笔生意么?” 酒气冲上来,林立宵打了个饱嗝,他挥挥手指头说:“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林立宵琢磨了一下,才说:“如果不是我拉你出泥潭,你恐怕现在还陷在其中吧。” 沈透突然明白,林立宵说的是什么,是丁文昊那件事。 沈透冷笑,“可你也很残忍啊,将真相告诉我,当时很撕心裂肺的。” 林立宵晃了晃酒杯,说:“长痛不如短痛,不过你很爱丁文昊吗?” 他真不明白丁文昊有什么好,林立瑜爱他爱得那么死心踏地,而沈透呢,应该也是爱他的吧。 果不其然。 沈透说:“不爱又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意料之中的答案。 林立宵又问:“那你现在还爱他吗?” 沈透双眼注视着林立宵,有点炸毛。 半响后,她隐住怒气,沉沉地问:“林立宵,你倒底在试探什么?” 林立宵听她这么说,为表清白,他举起双手,满脸无辜。 “我没试探,我只是……想知道。” 沈透想起那天遇到林立瑜时,她眼中散发出的敌意,难道她知道什么了,所以才派她的哥哥来试探么? “是林立瑜派你来的吗?那天我在柏思集团遇到丁文昊了,还有林立瑜。她应该是知道什么了,所以才派你来打探。” 林立宵肯定地说:“立瑜并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打算要让她知道。” 显然林立宵的话,沈透并不完全相信。 她有点生气地说:“我告诉你林立宵,我跟丁文昊现在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我对爱情有洁癖,你以为我还会去找他吗?如果林立瑜真发现丁文昊在外面还有其他女人之类的话,请她另找他人。” 说完这句话,沈透不再开口,两人间的气氛有点僵。 沉默了许久之后,林立宵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说:“我曾经警告过丁文昊,在他跟立瑜结婚之前。我说丁文昊,如果你不好好对立瑜,欺负她,你就死定了,我这人说到做到。” 沈透淡淡地说:“我怎么听这话,你在警告我。” 她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后,说:“林立宵,其实你那天把我骗到酒店的会客室,然后把我关起来,就是怕我会去婚礼现场闹吧?其实我真不会去。” 林立宵低低一笑,“我知道,那次是我做得不够好。” 他从来都没有向人道过歉,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沈透瞟了一眼林立宵,奚落道:“呵,你还会承认错误,好难得。” “那之前的事,我们可不可以一笔勾消。” “算了。”沈透将杯子里的酒喝干,“咱能不能别再谈丁文昊了?谈他,挺没意思的。” 林立宵赞成,说实在他哪里想谈丁文昊,只不过不谈,丁文昊永远会是他跟沈透的心结,现在谈开了,反而好了。 “嗳,我再问你一件事吧?” “什么事?”沈透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 她不该喝酒的,酒量原本就不好,可怎么就喝了那么多杯呢? 林立宵朝斜对面的方向瞟了一眼,说:“那个人你认识吗,她好像瞧我们这边很久了。” 沈透睁着一双醉眼,朝林立宵所指的方向望去。 这一望不打紧,沈透吓得赶紧用手挡了挡自己的脸。 “怎么了?”林立宵被她这举动弄得有点懵。 沈透哀怨地说:“那人就住我家对门,人称‘事妈’,很八卦的。怎么就那么巧遇见她了呢?” 林立宵揭穿道:“你现在挡也没用了,她瞧我们很久了。” “唉……” 后来是林立宵将沈透送到了小区门口。 临睡之前,沈透还在那里想,她虽然不讨厌林立宵了,但他们也决计成不了朋友。 他们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不是穷人和富人之差,而是隔着一个丁文昊,一个林立瑜。 而她今天跟他聊了那么多,一定是酒喝多了。 喝多了酒的后遗症就是第二天起来,头晕晕,眼花花,外加口干舌燥。 沈透披着长发,穿着印花睡衣,迷迷糊糊地去冰箱里找喝的。 她手持一杯柠檬水从厨房里走出来,刚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 家里的门开了,关韵洁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当她看到后面的那个人时,嘴里的柠檬水“噗”一声全给喷了出去。 关韵洁见状,不满地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脏不脏啊。” 沈透望见那个人跟望见鬼似的。 “你……你怎么在这里?” 关韵洁无视女儿一脸的惊讶,而是转头笑着对身后的人说:“小林啊,你是不是还没吃早晚?我去厨房给你做,很快的,你等着啊。” 沈透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再次问道。 林立宵眼波带笑,他提醒沈透,“你要不要先去换件衣服?” 沈透这才惊觉,她这身打扮实在是不宜见人。 她跑回房间,快速地找件衣服换上,然后进卫生间简单地梳洗了一下,这才走了出来。 她出来时,林立宵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 神情闲暇,神态从容。 他还真是不客气,把这当自个家似的。 沈透走过去一把夺过林立宵手中的报纸,“说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立宵并没有立刻回答沈透的话,而是慢条斯理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才说:“当然是你妈请我来的。” “骗鬼吧,我妈怎么会认识你?” 林立宵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早上呢我来这原本想请你吃早餐,结果在小区外就碰到了你妈妈。当时你妈妈正跟昨天我们见到的那位阿姨在聊天,我也不知怎么的,她就过来邀请我了。她自我介绍说,她是你妈妈,所以……” 沈透听完林立宵的述说,拍拍额头说:“这下糟了,我妈铁定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什么?” 沈透眼珠向上一翻,没好气地说:“不关你事。” 第9章 奇怪的意外 “妈,需不需要我帮忙啊?”沈透扯着一张笑脸走进厨房。 关韵洁见状,赶忙推她出去,边推边说:“不用不用,你去陪小林说话吧。” 沈透转过身,再次走进厨房,还把门给关上了。 “妈,其实呢,林立宵只是我的一个客户,我们只是生意上有往来,并不是您所想的那种关系,您误会了。” 关韵洁顿了好几秒,早上她出去买菜,正好在小区门口遇到了对门的吴美丽。 吴美丽拉住她说昨晚看见沈透的男朋友了。 当时她还奇怪呢,女儿没跟她讲啊。 这时吴美丽又说:“哝哝哝,就是那个男人。” 关韵洁朝吴美丽所指的方向一瞅,哎呀,这男人长得可真是俊啊。 当下,她就过去把林立宵给带家里来了。 她想啊,女儿一定是害羞才不肯把男朋友往家带,可这男人都追家里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男人喜欢自己的女儿呗。 可沈透现在又这么一说,难道是女儿看不上小林? 那可不成啊。 “透透啊,这我就要说你了。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懂得好好把握呢?我一看小林就觉得他人挺不错的,有礼貌,为人热情,长得还好看,这么优质的男人,你居然要放弃,多可惜啊。” 林立宵到底给她妈下了什么*药啊,这才刚认识一会儿吧,她妈妈就把他当成宝了。 “不是妈,你才刚认识,就这么快的下结论,是不是早了点,说不准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关韵洁不赞同的说:“妈看人一向很准的,我觉得这人不错,他还就是不错,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啊,知道了没有?” 沈透努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句,“知道了知道了。”转念她又一想,“既然你要叫我好好把握,以后相亲什么的,就别再逼我了,成吗?” 关韵洁使了个眼色,“你要是真能跟小林成了,我还逼你相亲干吗?” 这就是亲妈啊! 沈透跟母亲没谈妥,也只好由母亲误会去了,不过倒有一个好处,以后但凡母亲再逼着她去相亲,她就可以拿林立宵来当挡箭牌。 因祸得福。 “我妈请你吃水果。”沈透将一盘切好了的苹果放到茶几上。 林立宵拿起一块,尝了一口,说:“那可要谢谢阿姨了。” 沈透“唔”了一声,没再理他,而是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林立宵将一小块苹果吃光后,站起身,向阳台的方向走去。 沈透家所在的小区是刚开发的,环境很好。 小区内绿树环绕,配套设施一应俱全。 林立宵抬头望向远处,江雾迷蒙下的江镇,车水马龙,人影攒动,到处透着生机勃勃的活力。 他望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屋子里。 他在沈透的身侧坐下,状似随意地问:“你家的生活条件应该还可以吧?” 沈透眼睛盯着电视,应了句,“还行。” 林立宵说:“其实江镇也挺好的。现在政府在大力开发这里,你呆在老家也不愁没有发展空间啊,为什么非得跑到温市去?况且一个女孩子在外创业可不容易啊。” 沈透眼皮子抬了抬,说:“我乐意。” “啪”一声,林立宵拿起遥控器将电视给关了。 “哎,我还没看完呢。” 林立宵正色道:“沈透,既然是你乐意的事,那你又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上次的提意,来参加‘利景’酒店的广告招标会呢?” 沈透拿了个抱枕抱在胸前,嘟嚷道:“理由我不是说了吗?” 林立宵摇摇头,“你没有这个能力?这个理由不够说服人。要知道能进‘远大’的设计师,没有一把刷子是不可能的,而且我看过你以前的设计作品,真心挺不错的,所以我完全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可以把‘利景’这个项目做得很好。” 沈透偏过头,眼中隐隐带了点怒气,“林立宵,那你又为什么非要我参加这个项目呢?” “因为我觉得你是这个项目的最佳人选。” “最佳人选?”沈透嘲笑道:“你逗我呢吧。温市有那么多的广告公司,优秀的设计师更是数不胜数,我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最佳人选?” “我认为你是,你就是。” 他的眼神笃定,带着刚毅的果决。 “可我不会参加,你还是另觅他人吧。”沈透的语气带了点赌气的味道。 林立宵的眼神突得冷了下来,“你不想参加这个项目,是不是因为丁文昊?” 沈透愣了一下,但还是说:“随你怎么猜测,反正这个项目我是不会接的。” 林立宵冷笑,“看来我猜对了。既然你说自己对丁文昊没有任何想法了,那你又为什么怕再见到他,除非你心中还有鬼。” “我心中能有什么鬼,我坦荡荡。” 两人眼睛对视着,谁都不肯相让。 过了好一会儿,林立宵的眼神终于有了松动,他口气软了下来,说出的话带了那么点的深情。 他说:“沈透,无爱无恨才是放下,你懂吗?” 沈透对他的话却嗤之以鼻,没遭遇过,不身在其中的人懂个屁。 三号晚上,沈透搭快客回了温市。 她提着行李上楼,身后的声控灯着随着她的脚步声慢慢亮起,又慢慢熄掉。 而后,她在房门口的地上看到了一个倦缩着的身影。 那身影被亮光所惊醒,然后从膝盖处慢慢抬起头。 那身影扯了扯嘴角,冲沈透叫了声,“姐。” 沈透将表妹叶枝繁带到屋里,看她一身的风尘仆仆,有太多的话想问,最后却问了句:“吃了吗?” 叶枝繁摇摇头。 沈透放下行李,进了厨房给她煮了碗鸡蛋面。 待叶枝繁吃好面,有了精神气了,沈透这才问:“你怎么跑我这来了?” 叶枝繁拿眼睛瑟瑟地瞅了下她,吱吱唔唔地说:“姐,我……我……” 见叶枝繁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沈透急了,“到底怎么了,说呀?” “我……我怀孕了。” 沈透怔了一下,大叫出声,“你说什么,怀孕,你怎么会怀孕?” “孩子不是彭喜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孩子不是彭喜的,你不是说彭喜没有生育能力吗。那这孩子是谁的?” 叶枝繁没有吱声。 “你不要告诉我,你连孩子他爸是谁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姐。”叶枝繁脸上露出一抹小女孩娇羞的表情,“那个男人对我可好了,每次来看我都会给我带好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只要我开口,他都会给我买。” 沈透只觉自己的神经“突突”直跳,“你就是因为这样,就跟那个男人好了?” 她这个表妹向来就不靠谱,该上学的年纪不上学,逃课、谈恋爱,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今天跟这个男人谈恋爱,明天又跟那个男人谈恋爱,换男朋友就跟换衣服似的。 后来也算她倒霉,遇到了彭喜。 彭喜是谁?彭喜就是个小混混,不学无术,除了打架斗殴,根本就没有做过一件像样的事。 可叶枝繁就跟失心疯了似的,非他不嫁。 结果结婚后,悲剧就来了,彭喜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 这下叶枝繁崩溃了,她是个女人,自然渴望当母亲,于是她就吵着要跟彭喜离婚。 彭喜一见她那样,就威胁她,如果想离婚,他就弄死她。 叶枝繁怕了,离婚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才不仅仅是这些。那个男人有学识、有风度,说话还特别有趣,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教养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长得还特别好看,至少比彭喜好看。” 沈透简直被叶枝繁给打败了。 她气愤地数落道:“叶枝繁,你多大了,你已经二十五岁了好不好?你总该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不能因为贪图一时的享乐就背理了做人的基本原则。你知不知道你这叫什么?这叫婚内出轨。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他怎么会跟你做出这么龌蹉的事?” 叶枝繁反驳,“我们的事哪有你说的那样龌蹉吗?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他说过他爱我。我们确实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那他人呢?看见你怀孕了就丢下你不管,跑啦!傻丫头。还有你对他了解多少,他有没有老婆,有没有女朋友?你就这样跟个瞎子似的撞上去,到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吗?” “我问过他了,他没有老婆也没有女朋友。他……他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只不过这一个月,他都没有来看过我,打他电话总是关机,我怕他出事才来的。” 沈透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她这个傻缺的表妹怎么就拎不清事情的轻重呢? 第10章 真相的端倪 “我的天,你还有心思担心他出事,这不是明摆的事吗,他是为了躲你才不来看你的。”沈透指着叶枝繁,“你先顾好你自己吧。你这样子打算怎么办?如果彭喜知道了,你觉得他会饶过你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彭喜是什么样的人。” 一提到彭喜,叶枝繁有点慌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跑到你这里来了。姐,你这次一定要救救我。” 沈透无力地问:“你要我怎么救你?” “帮我找到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在温市?” “对。他在温市,他的公司也在温市。他告诉我他的公司开得可大了,我来一定能找到。” 沈透蹙眉,“那他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嗯……叫柏思集团。” “柏思集团?”沈透的心一惊。 “对啊,就叫这个名。” “那,那个男人呢,叫什么名字?”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叫林立宵。” “叫什么?”沈透惊道。 叶枝繁有些小得意地说:“叫林立宵啊,我觉得连他的名字都特别好听。不像彭喜,难听死了。” 林立宵,怎么可能? 沈透整个人都懵了。 心脏好像被什么利器刺了一下,生疼生疼。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在她印象中的林立宵,冷酷、高傲,说话令人讨厌,还总喜欢揭别人的短处…… 是,她对他的印象确实也不好,他跟她之间相处得也不是特别愉快。 但有一点,她觉得他应该不至于那么坏,坏到去欺骗一个女人的感情。 可到底是他伪装得太好,还是他原本就有鲜为人知的一面? 如果他真是那个令她表妹怀孕的男人,那真是太可怕了。 沈透内心的不安渐渐扩大,这事她肯定不可能袖手旁观,明天她必须去找林立宵问个清楚。 *** 已经是第三杯红酒了,林立宵今天的心情有点烦躁。 他伸手松了松领带,端着酒杯来到窗前。 夜已经有点深了,可他却了无睡意。 想起晚上回家,父亲找他谈话时的情形。 他感觉自己就像座孤岛,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相伴的人都没有。 晚上,林亦峰问他,“你是不是很久没跟依依联络了?” 他这才想起,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女人叫司徒依依。 “是,最近太忙了。” 林亦峰拍拍他的肩,说:“即使忙,跟她还是要适当地走动一下,联络一下感情。你要知道‘中粟’的收购案对你来讲非常重要。这个项目的成功于否直接影响你明年的升迁。爸爸就要退休了,我当然希望你能成功地胜任下一届的董事长。这个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林立宵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爸爸。” 林亦峰出门之前,又转回头,语重心长地说:“立宵啊,有时候婚姻也是一种筹码。就好比你跟人一起斗地主,你明知道自己手上是一副好牌,难道你不叫地主吗?不叫你就输了,叫了你就是双赢。” 双赢么?林立宵望着迷蒙的夜色,唇边泛起一抹苦涩。 第二天中午,他约了司徒依依吃法国菜。 法国餐厅环境清幽,虽然是饭点,但来吃饭的人并不多。 林立宵到里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没一会儿,有高跟鞋“噔噔”的声音传来,随着这声音而来的还有一阵香气,是香水的味道,有点浓。 林立宵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林立宵,你终于约我了。”司徒依依在林立宵对面坐下,说出的话中带了点洋洋得意。 林立宵的态度不置可否,说出的话平静无波,“我叫了你喜欢吃的鹅肝酱煎鲜贝。” 司徒依依心中不由一暖,有点撒娇地说:“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啊,真是好难得。” 点的菜一盘盘地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 其实林立宵并不是很喜欢吃法国菜,因为他不喜欢菜中的那股味道。 司徒依依拿刀切了一小块鹅肝放进嘴里,赞叹道:“唔,果然是入口即化,好吃到爆。” 林立宵没有为自己点鹅肝,他点了份煎鳕鱼,鱼肉很嫩,让他很喜欢。 两人默默地吃了一会儿,待到有半分饱的时候,林立宵斟酌了一下,问:“依依,你觉得我们俩合适吗?” 司徒依依挺无所谓地说:“跟谁结婚不是结,更何况你看着还算顺眼。” 林立宵顿了一下,又问:“没有爱情的婚姻难道是你想要的?” 司徒依依高傲地说:“我可以叫你爱上我啊,我有这个信心。而且你现在也正是需要我的时候,只要我们两个人好,我爸一定是会支持你收购‘中粟’的。” “依依,我想说的是,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利益而去谈感情,这样的感情太脆弱了。” “不要紧,反正我喜欢向高难度挑战。哪怕你是珠穆兰玛峰,我也会蓄积力量,鼓足勇气去攀登的。” 林立宵被这句话噎得没了下文。 司徒依依年轻、漂亮、张扬、高傲,凡事不肯认输,可能在许多男人眼中她是尤物,但他并不喜欢。 他更喜欢那种安安静静,看起来有点萌蠢,但心内却藏着小宇宙的女孩。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看到那上面的来电显示,林立宵的眼睛不由亮了一下。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站在餐厅外的走廊里,林立宵低沉地“喂”了一声。 “是我,沈透。” “我知道。”他说。 沈透微怔了一下,看来他已经存了她的手机号码。 “你有没有时间,我想找你谈一谈。” “好。”林立宵一口就答应了,但又怕沈透听出他话中的爽快和抑制不住的欢喜,遂又轻缓地说了声,“好。” “那就两点钟,望江路‘初茶人家’见。” “好。” 挂了电话,林立宵走进餐厅,很抱歉地跟司徒依依说:“临时有点事,我要先走了。” “这么急?”司徒依依一脸愈色,明显地不悦。 “要我送你回去吗?”他还是好心地问了一句。 “你不该送我回去吗?”这话说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咄咄逼人。 不过半响后,她叹了口气,说:“算了,你走吧,我自己开车来了,下次我再约你。” 她把自己的失望写在脸上,由此想让林立宵知道,他亏欠了她。 但她却想错了,林立宵走得太匆忙,根本顾及不到她脸上的表情,更不可能去猜测她的内心和用意。 林立宵到达“初茶人家”时,沈透正端坐在桌前,在很认真地泡功夫茶。 她泡茶的套路娴熟,烧水、清洗茶具,然后放茶叶至茶壶内,注入沸水,待几分钟茶泡开后,将茶水倒入公道杯内,最后又将公道杯中的茶水缓缓注入品杯中。 瞬时,整个茶室内溢满了茶的清香。 她将杯子放至林立宵面前,“尝尝看。” 林立宵端起,放至鼻端轻轻嗅了一下,“很香。” 他尝了一小口后,说:“味微微有点苦,苦后却带了点甘甜。” 沈透莞尔一笑,“这就是所谓的先苦后甜呀。我这泡茶功夫,还是跟‘阎罗王’学的呢,在‘远大’学会了很多。”她举举杯子,“这个也是其中之一。” “阎罗王”也是“远大”的股东之一,主管设计,她猜林立宵应该认识他。 林立宵有点猜不透沈透的意思,他说:“你找我来不该只是为了请我喝茶吧?” “嗯,当然不是。”沈透想,现在该是谈正事的时候了,刚才只是缓和了一下气氛,谁知道接下去他们之间的谈话会不会愉快? 她掏出手机,打开里面的照片,然后将手机递了过去,“这女孩你认识吗?” 林立宵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照片是一张合影,上边的另一个人就是沈透。 她们站在金灿灿的油菜花花田里,笑得特别得灿烂。 林立宵将手机递还给沈透,他说:“不认识。” “确定不认识?”沈透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林立宵答:“确定不认识。” 沈透注视着林立宵,眼睛一眨都不眨,她想在林立宵的脸上找出端倪,比如慌乱,比如诧异,比如故作镇定,再比如微不可察的肌肉收缩,但她什么都没有发现,有的只是他一脸的笃定和坦然。 是他的演技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还是他真的只是本色出演,根本就不认识叶枝繁? 到底会是哪一个? “这女孩叫叶枝繁,是我表妹。”她将手机收起,说话的语气平缓,好像只是在说一个故事。 “她昨天跑来告诉我,她怀孕了。而使她怀孕的男人叫林立宵,就在柏思集团上班。”她微微一哂,“这个你怎么解释?你们集团是不是还有另一个林立宵?” “不,集团里就只有我叫林立宵,不可能有第二个。”这件事有点不可思议,林立宵想。 “那让我表妹怀孕的人真的是你?” 第11章 狐狸露尾巴 两人四目相对,沈透的眼里是不可置信和一闪而过的愤怒,而林立宵的眼里是冷冷的考究和猜疑。 “这个我不能承认。”林立宵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表妹,又怎么可能会使你表妹怀孕呢?我想这中间肯定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 “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没干过这种缺德事啊。” 沈透略略思索说:“这种事谁又愿意当面承受,我今天来找你,好像有点傻。” “不不。”林立宵否定道:“你来找我是对的,如果你不来找我,任事情一味地发展下去,我不知道会再发生什么事。你知道我确实有那么一两个敌人,是商场上的对手,他们见不得我好,或许也会用一些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只是不知道怎么会惹上你表妹。”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有可能是你的对手干的?” “这只是猜测,在一切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也不敢冒然下结论。”林立宵陷入沉思,这事有可能会是谁做的呢? 叶明轩么?还是别的对手。 如果真是他的对手们干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搞臭他的名声,让他在柏思集思董事会的地位岌岌可危? 还是针对他的收购计划使的诡计,虽然现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危害和得失,但一旦事情再发展下去会怎样呢?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确实不好受,好在有人告诉了他,也好叫他提个醒。 “沈透,这件事我一定会去查的,到时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沈透点点头,应下了。 其实昨天晚上,当她听到那个男人是林立宵时,她真想跑过去臭骂他一顿。 骂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禽兽、是畜生,一边口口声声说丁文昊是渣男,一边又干下了比丁文昊更渣的事。 可是后来她冷静下来想了想,总觉得林立宵不该是这样的人。 她不知自己为何要信任他,但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很灵。 所以她想,但愿她的直觉没有欺骗她。 *** 下午三点,林立宵回到办公室,萧楠拿着一份文件跟了进来。 林立宵一边脱外套一边问:“‘随心园’质量问题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调查清楚了。”萧楠从文件夹中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是调味师在调味时弄错了配方。” “弄错配方?”林立宵将纸上的内容详细地看了一遍,然后问萧楠,“你信吗?” 萧楠沉默不语。 林立宵微眯了眯眼,沉声说:“‘干磨豆腐’又不是刚研制出的东西,我们都卖好几年了,之前都没事,怎么现在就出事了?即使生产部出了差错,那质检部呢,这么大的问题都没有检查出来,还让一整批的货全都发了出去?这不仅是资金受损的问题,这可关系到我们的声誉。声誉受损,可是任何金钱都弥补不来的,这件事一定要严肃处理。” 萧楠思索片刻说:“听说这个调味师是刚聘的,是叶总那边的人介绍过来的。” 林立宵眸色闪了一下,“叶明轩?”突又想到什么,赶忙问:“那个调味师现在人呢?” 萧楠略惋惜地说:“我去迟了一步,调味师被人事部开除了。” “那人事档案总应该还在的吧?” “嗯,我留了个心眼,特意记下了地址去找过那个调味师,可那调味师居然搬走了,至于搬到什么地方就不清楚了。”萧楠问:“林总,这事还要查下去吗?” 林立宵微叹了口气,“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这么干的,叶明轩虽然和我不对盘,但好歹也是柏思的人,要破坏柏思的声誉,应该还没这么傻吧?” 他想,这事的性质跟叶枝繁那件事的性质不一样,叶枝繁那件事如果是叶明轩干的,那是针对他,可以理解。 但“随心园”事件针对的是柏思集团,叶明轩是聪明人应该不会那么干。 林立宵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有人要栽赃嫁祸给叶明轩,好让他们鹬蚌相争,最后那个人渔翁得利。 真是好高明的一步棋,但那个下棋的人会是谁呢? “萧哥,这事悄悄地查,不能惊动任何人。” “好,我明白。” “还有……”林立宵拿出手机,将叶枝繁的照片发到了萧楠的手机上,“你再帮我查一下这个女人,看她最近一段日子跟谁接触比较频繁。” “好的,我即刻去查。” 林立宵望着办公室的门被带上,然后将椅子转向窗户的方向。 天不知何时又开始阴了,如果再下雨的话,天气将会冷许多。 必竟是秋天了呢。 *** 沈透是冒雨回家的。 早上出门时天气还好端端的,可到了傍晚,天空就飘起了雨丝。 这不知是秋天的第几场雨,反正雨越下一场就越冷一阵。 沈透刚在玄关处脱鞋子,就见叶枝繁兴奋地跑过来,边跑边叫:“姐,姐,告诉你一件事。” 沈透悻悻地问:“什么事?” 叶枝繁的眼一眨,里面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她说:“我遇到那个人了,我就说嘛,我跟他是有缘分的。” “遇到谁?” “林立宵啊。” 沈透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愣了一下,然后她问:“什么时候遇见的,在哪里遇见的?”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在一家商场里。”叶枝繁的话头却又一绕,“不过他居然搂着一个小妖精去逛商场,太气人了。” 时间、地点都对不上,叶枝繁口中的“林立宵”,果然不是他。 她被骗了,被一个假的“林立宵”给骗了。 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沈透有点为叶枝繁感到悲哀,她的命怎么就那么不好? 她以为自己遇到丁文昊已经很衰了,没想到叶枝繁比她更衰,遇到一个彭喜也就罢了,还遇到了一个连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而且她还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那你的事跟他说了吗?” 叶枝繁有些得意洋洋地说:“当然说了,我还要到了他的新号码。我还警告他,要是他敢再消失,我就把他的裸/照发到网上去。” 沈透瞪大了眼,“你还有他的裸/照?” “那当然了,你别以为我很傻,有些事我还是会留一手的。” 沈透有些哭笑不得,叶枝繁所谓的留一手,就是存了那个男人的裸/照,还真是特别的纪念啊。 转念一想,沈透问:“那他裸/照在哪,发给我?” “不是吧,姐,你居然那么重口,要看立宵的裸/照?” 沈透被“立宵的裸/照”这句话给噎了一下,“我要他裸/照干吗,你照片处理一下,把上面的头像发给我,我找人容易一些。” “哦,对嗳,我怎么没有想到。”叶枝繁跑过去翻手机,翻了一下手又顿住了,“不过我都找到他的人了,你还找他干嘛?” 沈透有些烦躁地说:“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快把头像发给我。” “很复杂吗?” 沈透瞥了眼叶枝繁,说:“你不是单纯,而是单蠢啊!连人是谁都不清楚,就敢怀人家的孩子。” 叶枝繁嘟嘟嘴,没了声音。 她将照片做了处理,然后发到了沈透的微信上。 沈透收到照片,又直接转发给了林立宵,并在微信里留言,“跟叶枝繁在一起的就是这个男人。” 第12章 纸包不住火 沈透发照片过去的时候,林立宵正在浴室里洗澡。 等他洗完澡走出来,刚想拿手机看消息,门铃却响了。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呢? 他从猫眼里望了一眼,然后开了门。 门外的人一进门,就抱住他,一副哀求的表情。 “哥,你这次一定得救救我。” 林立宵将他推开,有些厌烦地问:“你这又是怎么了?” 来人是他的表弟周时光,每次来找他都是惹了麻烦,然后求他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这样的烂摊子每月总有那么几次,他都疲乏了。 “哥,出人命了。”周时光一脸的惨兮兮。 林立宵很镇定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问:“你把人家怎么了?” 喝了一口之后,开始训人,“我说你能不能靠点谱,前段时间你跟那艳星惹出来的麻烦还不够大吗?我好不容易叫人给摆平了,这才消停几天啊,你居然又出去惹麻烦。这次又怎么回事?” 周时光苦着一张脸,“哥,我这次真的是无心的。我怎么知道会惹出这么麻烦的事来?我也不想啊。” “到底怎么了?”林立宵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耗光了。 周时光壮着胆子说:“我把人家的肚子给搞大了。” 林立宵听完,盯着周时光片刻,然后冷笑道:“呵,那不正好,你收收心,可以奉子成婚了。” “可我还不想结婚呀,更何况人家已经有老公了。” 林立宵气得差点将一杯红酒泼他脸上。 “你去搞人家有夫之妇?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还是怎么的,你连这样的缺德事都干?” 周时光倒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我搭上她的时候不是不知道她结婚了吗,那女的也不好,自己有老公了还出来勾三搭四的。既然有人自动送货上门,我又怎么好意思推她出门吗,我……” 周时光站在那里撒费苦心地解释,林立宵听都不想听。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点了微信看消息,一见沈透发来的照片和消息,瞬时全身的血液往上涌,跟滚水烫了马蜂窝似的,全炸了。 他扬起手机就朝周时光掷了过去,周时光没躲开,手机掷到他额头上,立刻肿起一小块苞。 林立宵确实砸得狠了些,不过他真是动气了。 他以为是叶明轩为了打击他才做出那样缺德的事,却没想到是被自己人捅了一刀。 而那个人是他亲表弟。 这样血淋淋的感觉,能不叫他动怒吗? 周时光真是太欠揍了。 “周时光,原来是你用我的名字出去招摇撞骗啊!”林立宵的声音都变调了,周时光的不懂事,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 周时光拿起地上的手机一看,脸瞬时就白了,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哥……哥,这……不是,你……手机上怎么有我的照片啊?” 林立宵淡淡地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顺顺自己的气息,问:“你想好怎么办了没有?” 周时光见林立宵没刚才那么气了,赶忙说:“孩子当然是不能要的,可是那女人不肯把孩子给做掉。” 林立宵抬手抚了一下脸,声音闷闷地说:“时光,我没把你给看好。你爸妈叫我好好看着你,可是你看看你现在……” 他抬眼看着周时光,那眼里有深深地自责和隐痛。 他想,他是不是太放任他了。 周时光心里涌起一阵内疚,“哥,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说出的话带了那么点的哭腔。 林立宵收起自己的情绪,提高了声音说:“别跟我说对不起,跟那个女孩子说。” 周时光低下头,双眼有些无神地望着脚下的地板。 片刻后,他抬起头问:“那现在怎么办?如果让我爸妈知道这事,我这腿估计就没了。” 林立宵拿手指狠狠地指了指他,“你还知道后怕,如果早有这种觉悟至于现在这样吗?” 他踱步到沙发前,坐下后,又说:“明天先约那女孩子出来,你不想要那孩子,至少得先拿出诚意来吧。” “诚意,我有百分百啊。” 林立宵瞟了一眼,那眼神像足了放出的一把利箭,周时光见到立马就噤声了。 送走了周时光,林立宵先是打了个电话给萧楠,示意他不用再查叶枝繁了。 萧楠虽好奇,但也没有多问。 挂了萧楠的电话,林立宵又拨了个电话给沈透,说是找到那个男人了。 沈透惊奇地问:“速度这么快?” 林立宵只得说:“明天见了面之后再细说吧,电话里不方便。” 挂了电话之后,林立宵有些犯难,明天该怎么跟沈透解释才好? *** 林立宵故意将沈透和叶枝繁约到了一家中餐厅。 因为他觉得西餐厅里到处是刀叉,实在太危险,谁知道叶枝繁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动粗? 林立宵跟周时光先到,沈透和叶枝繁后到。 叶枝繁看到周时光,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四人落坐。 林立宵先出来作介绍,他指指周时光说:“这是我表弟周时光。” 沈透的目光从林立宵脸上略过,而后停在了周时光的脸上。 原来是林立宵的表弟,这世界果然还是太小了。 而叶枝繁听到林立宵的介绍,脸色大变,摇着头说:“不对不对,你们肯定弄错了,他叫林立宵,不叫周时光。” 林立宵有点尴尬,他恳切地说:“我是林立宵,他是周时光,他冒用了我的名字。” “不可能。”叶枝繁望着周时光,眼里隐隐约约有泪光在闪烁,“你明明告诉我,你叫林立宵的,怎么再见面你就叫周时光了呢?你们一定是合起伙来骗我的对不对?姐,他是骗我的对不对?” 沈透沉声道:“对,他原本就是在骗你。他根本不叫林立宵,坐他旁边的人才叫林立宵。” “原来你真是骗子。”叶枝繁急了,伸手要去打周时光,“你这个骗子,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小繁,你冷静点。”沈透赶忙拉住她。 “姐,你叫我怎么冷静,他真是一个骗子,我被他给骗了。” 这时,周时光开口了,他说:“小繁,就一个名字有那么重要吗?名字虽然是假的,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啊。” “真心,狗屁。”叶枝繁愤愤地唾了一口,“如果是真心,那你跟那小妖精逛商场是怎么回事?如果是真心,你消失了一个多月是怎么回事?如果是真心,那你手机关机又是怎么回事?你把我当傻瓜耍吗,真心,呵。” 沈透心想,你可不就是个傻瓜么? 周时光和颜劝道:“小繁,你别激动好不好?今天我来是跟你解决问题的。” 叶枝繁一双眼死死地瞪着他,“好,解决是吧,我倒要看你怎么解决。” 周时光自知理亏,说出的话分明底气不足,“那你想怎么解决吗?” 叶枝繁冷哼,“你不就是想让我把孩子给打掉吗?告诉你,我是不会打掉的。” 周时光一听急了,“你不打,那怎么办,难道生下来吗?” “对,我就要生下来。” 叶枝繁突得朝周时光展颜一笑,周时光冷汗都快下来了。 林立宵见他们两人争来争去,也争不出个结果来,于是干脆问沈透,“沈透,你怎么看?” 沈透吁了一口气,有些茫然,这种事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哪里知道该怎么解决啊? “那……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沈透瞟了眼叶枝繁,然后说:“你说说看。” 第13章 一波连一波 林立宵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讨论谁对谁错没有意义。我的意思是,要怎么解决。小繁现在怀着时光的孩子,可小繁跟时光并不是夫妻。小繁有丈夫,万一小繁的丈夫知道真相呢,该怎么办?” 他的眼睛望着叶枝繁,眼里没有轻视,只有诚恳。 “所以小繁,如果你想更好得保护自己的利益,我觉得你不该要这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我想你也不想孩子一生出来就杂在一些不明的关系当中,那对孩子的健康成长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叶枝繁怯怯地问:“所以你的意思还是叫我把孩子给打掉,对吗?” 林立宵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 叶枝繁急急地道:“我不要,我不要打掉我的孩子。我好不容易才有自己的孩子,要是打掉就没了。” “可你还年轻,你可以跟你自己的丈夫再要一个,那样才名正言顺。” “我丈夫不会生育,你叫我怎么跟他生个孩子?” 林立宵看向沈透,沈透点点头。 林立宵想,这事还真是棘手。 四人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林立宵跟沈透说:“沈透,我可以跟你单独谈谈吗?” 沈透跟着林立宵走到包间门口。 林立宵想了想,说:“我知道你表妹受到了伤害,可要想把伤害降到最低,我的建议是把孩子打掉,那对你表妹来讲是最好的。当然所有的费用和补偿我们来出。” 沈透白了一眼,有钱人就知道财大气粗。 她有些不悦地说:“你不知道一个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意味着什么,小繁不舍我可以理解。” “可是沈透,你光理解没有用,这事得解决。你不要感情用事,你必须理智一点。” 沈透反问道:“可是林立宵,你不觉得这样子很残忍吗?你怎么知道小繁流掉这个孩子之后,还能不能再怀上?如果不能怀上呢,那她这辈子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了。” 林立宵眉毛微耸,“那你的意思是希望你表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沈透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好矛盾。我一边希望表妹留着这个孩子,可另一边却告诉我这个孩子不能留,留下会有许许多多的隐患。” 林立宵抬起双手抚上沈透的肩,迫使她的眼睛望着他的。 他说出的话很平静,却掷地有声。 “沈透,好好劝劝你表妹,这事不能拖,一拖肚子就看出来了。到时候她丈夫闹起来怎么收场?婚内出轨原本就让大家所不耻,你想让她的处境更困难吗?所以你表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能留。” 沈透沉下目光,“是啊,这事拖不得,彭喜要是知道这事,谁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疯事来。” *** 叶枝繁知道真相,回来后心情一直不佳。 沈透怕她干出什么傻事来,连去班的心思也没了,一直呆家守着。 这样过了几天,叶枝繁倒主动提出说:“姐,你去上班吧,我没事,不用整天守着我。” 沈透还是不放心,试探性地问:“你……真没事?” 叶枝繁望着茶几上的苹果发了一会呆,才转头说:“我在想要不要把周时光的裸/照发到网上去。” “啊?”沈透大吃一惊,她表妹的脑回路还真是跟常人不一样。“可是你发那个干嘛呀?” “报复呀。”叶枝繁蓦得笑了一下,“谁叫他那样子对我。” 沈透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了,这一件事都还没有完结呢,可不能再生事了。 “小繁,裸/照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要是一发到网上,周时光可就毁了。” 叶枝繁却恨恨地说:“难道他毁我还毁得不够吗?” 沈透觉得这个表妹简直是冥顽不灵。 她只好继续劝,“小繁,如果站在中立的角度去看这事,你错得比周时光要理谱。哪怕周时光再好,说得话再动听,你也不该去招惹周时光。因为你已经结婚了,你必须对你的婚姻负责,可是你没有。虽然彭喜不好,但你总归是背叛了他。可周时光呢,他没有婚姻的束缚,他是自由的,他用不着受到道德的谴责……” 叶枝繁听到这,突得福灵心至,“我要跟彭喜离婚,这样我就能跟周时光在一起了。” “哈?”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叶枝繁脸上多云转晴,高兴地说:“姐,谢谢你,谢谢你提醒了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让彭喜跟我离婚的。” 啊?提醒什么了? 沈透见蹦跳着进房间的叶枝繁,呆愣半响。 她到底提醒什么了…… 周五下午,沈透去了趟印社。 凌晓雾看见她进来,高兴地冲她嚷,“透透你来的真好,告诉你一件好事。” 沈透放下包,悻悻地说:“唉,太久没有好事发生,我都有点开始怀疑人生了。” 从刚开始的丁文昊事件,再到后来的叶枝繁事件,才短短的一个多月,就发生了太多的事,沈透想,估计她的好运都用尽了。 凌晓雾笑嘻嘻地说:“别泄气嘛,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沈透说:“什么好事,说来听听,让我也高兴一下。” 凌晓雾将一个文件夹递了过去,“给你看这个?” 沈透翻开文件夹,念道:“合同。……其中校庆上用到的所有宣传品,包括海报、宣传册、文化衫、杯子、帽子……现交由‘凌透’印社设计及印刷。” 沈透乐了,“晓雾,你太牛了。” 凌晓雾颇得意地说:“那是啊,请叫我女神凌晓雾。” “不过这好像是你爸爸所在的学校吧?” “对,就是他任教的学校。这资源要是放着不利用,不就是浪费吗?所以我绝不能让这么好的资源给白瞎了。” 合上文件夹,沈透笑道:“你爸能同意帮你,可见你这思想工作做得很到位吗?” “哪呀,就我爸那古板的性子,哪晓得‘主动’两字啊,我好说歹说给求来的。”凌晓雾调调眉,“我决定下个目标就是我妈,我得把他们学校的业务也给拉过来。” 沈透拎起包走进办公室,边走边说:“这样子看来,最近一段时间我可有得忙了。” 凌晓雾跟着沈透也进了办公室,“学校的资料,我都放你桌子上了。” “好。” 凌晓雾又说:“嗳,我再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说吧。” 凌晓雾倒了杯水递过去,“我觉得咱俩得招个人了。” “不用吧。”沈透摆手,“设计的事我能应付,况且多招一个人就得多给一份工资呢。” “你还真是掉进钱眼里了。”凌晓雾挑了张椅子坐下,“我说咱们得招个送货的,要不然这东西没法送啊,咱们又没那力气去搬搬抬抬的。” 沈透想了想,觉得晓雾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她想起上次去给林立宵送货,那么多的名片装在袋子里,如果没人帮她提,她还真是提不动。 女人跟男人的体力原本就存在差异。 “那这事你去办吧。” “成,我去。反正人才交流中心就在旁边,找个人应该容易。”凌晓雾眨眨眼,鬼鬼地说:“我得找个帅气点的,不仅可以养眼,还可以提神。” “花痴。” “亲爱的,你必须得承认这是个看颜的社会,颜不好,害得我们吃不下饭,夜里做恶梦怎么办?” “行,那你就去找个帅到逆天的,不帅可不行啊。”沈透开电脑,翻资料,“我这边可得开工了。” “行,你忙,我出去了。” 凌晓雾刚出门,沈透的手机就响了。 她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叶枝繁气喘吁吁的声音。 “姐,你快来,出事了。” 第14章 波波终会平 沈透出门打了辆车,急急忙忙赶往自己居住的小区。 到了小区门口,她看见那里围了一圈的人。 她拼命挤进人群,看见有两人正扭打在一起。 旁边叶枝繁在劝架,可又碍着是女人,没什么力气,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而旁边尽是些看热闹的人。 正当她六神五主的时候,猛得看见沈透过来,仿佛遇到救星般奔了过去。 “姐,你快想想办法,叫他们别打了,要是再这样打下去,会死人的。” 估计叶枝繁是真慌了,连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叶枝繁没有答,只是一个尽的摇着沈透的手,一边摇一边哭着问:“姐,怎么办,怎么办啊?” 沈透问:“报警了没有。” “没有。” 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一人是林立宵,另一人是彭喜。 沈透不知他们俩人是怎么遇上的,又怎么扭打在一起的? 显然现在也没时间想这个。 唯今之计是想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两人停下来。 彭喜以前跟叶枝繁谈恋爱那一阵,身形也不见得有多大个,现在估计是营养过剩,简直成了大块头。 大块头的优势就是力气大。 林立宵虽然长得也高大,但在体形上比不过彭喜。 这种没有技巧可言的打架,比得自然是力气。 这时,林立宵微偏头朝沈透的方向望了一眼,就这稍不注意的一瞬,让彭喜逮着机会,给了林立宵重重的一拳。 那拳正好打在他的小腹上,林立宵蹙眉,痛苦地“嗷”了一声。 “这个疯子。” 沈透想,硬拉是不可能了,她也没那个力气,这节骨眼上只能是智取。 她朝四周望了一下,正好旁边商铺的门口放着一桶脏水。 她不假思索,拎起那桶脏水就朝彭喜给泼了过去。 彭喜被脏水淋了个正着,浑身不仅变得脏兮兮,而且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围观的群众捂着嘴鼻,热闹也不看了,四下散去。 “彭喜,你要是敢再打的话,我就报警了。”沈透转头气呼呼地冲叶枝繁嚷,“枝繁,报警。” 彭喜呲着牙,狰狞地朝林立宵指了指,“老子今天先放过你,要是改天再让我看到你,老子非废了你不可。” “还有你……”彭喜过去猛得扯住叶枝繁的长发,这动作太快,一帮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沈透反应过来,赶忙去拍彭喜的手,“彭喜,放开小繁,放开。” 彭喜的手扯得死紧,边扯边骂,“你这个死贱人,居然敢给老子戴绿帽,你他妈的等着,以后有你好看。” 叶枝繁痛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这时,林立宵乘他不注意,在后面踢了一脚,彭喜“啊”地叫了一声,整个人向前倾去,“嘭”地一声摔到了地上,半天才爬起来。 叶枝繁哭着冲他嚷:“彭喜,你给我滚!滚!” 彭喜眼神恶毒地望了三人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有没有怎么样,没事吧,小繁?”沈透伸手去揉叶枝繁的头。 叶枝繁头一偏,僵硬地笑笑,“没事,姐。” 沈透这才望向林立宵,他的衣服脏了,嘴角破了,手上还带着伤,那伤口上还带着丝丝血痕。 他看上去很狼狈。 “你要不要紧,要去医院吗?”沈透眼里划过一丝担忧。 林立宵微微扬起嘴角,想给沈透一个微笑,可是刚扬起嘴角就牵动了伤口,他“嘶”了一声,不由地皱了下眉。 “没事,不用去医院,只不过是小伤口,稍微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他是被彭喜偷袭的,要不然肯定打得过他。”叶枝繁不知死活地嘟嚷了一句。 沈透瞪了一眼,叶枝繁这才噤了声。 沈透提议,“不如来我家吧,我给你包扎一下,这伤口要是不处理,化了脓就不好了。” 林立宵点点头,答应了。 *** 进了家门,沈透去卫生间找急救箱,叶枝繁去了厨房。 乘这空档,林立宵打量了一下沈透的家,中规中矩的两室一厅,房间布置的不豪华,但很温馨。 墙上挂着一些被装裱了的画,林立宵猜那些应该是沈透画的。 之前他让萧楠调查过她,知道她毕业于美院,而且画得一手好画。 “喝点水吧。”叶枝繁将水杯放到茶几上,“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一定会被彭喜打死的。” 她的语气很轻,说到最后还带了点颤音。 林立宵问:“你丈夫他有暴力倾向?” 叶枝繁点了一下头,说:“嗯,她老打我,有时是打我出气,有时是看我不顺眼,我都被他打怕了。” “那你没想过要去告他?”林立宵有些不可理解。 家庭暴力的确是件很可怕的事,而且受伤害的那一方往往都是女性。 叶枝繁幽幽地说:“当然有想过,可是他说我要是去告,他就让我家里人好看。你今天也看到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我真的是很怕,所以什么都不能做。我跟他提过很多次离婚的事,可他就是不同意。而且这次还害你遭了殃,真是对不起。” 林立宵张口正想说点什么。 这时,沈透提着个小药箱走了出来,“药箱拿来了……” 叶枝繁看着沈透,又将目光移向林立宵,淡淡地说:“那我先回房间了。” 望着叶枝繁有些落寞的背影,沈透好奇地问:“你们在聊什么,聊得不开心么?” 林立宵耸耸肩,“只是随便聊聊。” 既然有人不想讲,她也不便多问。 打开急救箱,沈透从里面拿出消□□水、棉签、ok绷…… 她拿棉签蘸了消□□水,说:“先处理手上的伤口吧。这消□□水涂进去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林立宵有点想笑,他都这么大个人了,会怕这样的小伤口? 只不过他倒想在沈透面前装装弱。 这种心思很奇怪。 沈透很小心翼翼地抬起林立宵的手,她眼尖看到伤口里有一些细小的颗粒。 “里面有沙砾,伤口是在地上磨破的吧?”她问。 林立宵说:“嗯,彭喜打过来的时候,我没有防备,跌到地上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没想到会破。” 他做了个很无辜的表情,落在沈透眼里,居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这种心思也很奇怪。 沈透低下头开始很认真地处理伤口。 她怕林立宵疼,处理的时候特意用嘴吹着气。 微弱的风吹在伤口上,热热的、湿湿的,好似一支羽毛轻轻划过肌肤。 林立宵静静地注视着沈透。 他望见她光洁的额头,如蝶翼般的睫毛,微耸的鼻梁和小巧的嘴巴。 她好像做每件事都很细致,怕他嫌脏,细致地为他擦凳子;怕他伤口疼痛,细致地用嘴吹气。 这样的小细节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她好似真的很特别。 “好了,手上的伤口处理好了。我再看一下你嘴角上的伤口。”沈透拿着棉签擦了擦林立宵的嘴角,“好像也是划破了皮,应该不严重。” 消□□水碰到伤口,林立宵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很疼吗?” 林立宵轻咳一声,说:“还好。” 其实他跟她之间隔得很近,只要稍稍倾一下身,他的嘴似乎就能碰到她的嘴…… 第15章 美好的美好 不过他并没有那样做。 因为他望见她的眼神,里面蕴藏着认真和专注,没有多余的遐想。 他不敢造次,也打消了那个绮丽的想法。 “好了。”沈透站直身子将棉签扔进垃圾筒,然后小心叮嘱:“你手上的伤口最好不要碰水,回去的时候用毛巾擦擦就好。” 林立宵举举自己的手,问:“那我怎么把湿毛巾挤干?一只手可干不了。” “你家里没人吗?” “我自己一个人住,家里除了我就只有空气。” 沈透说:“实在不行,你今天就将就一晚,别洗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帮你洗洗。” 沈透想笑,却憋住了。 原来冷脸boss也会讲笑话,虽然是个冷笑话。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沈透开始收拾急救箱。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呢,你怎么跟小繁在一起,又怎么会跟彭喜打起来?” 刚才光顾着帮他处理伤口,想问的问题一个都忘了问。 林立宵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说:“我是在公司外的马路上遇到小繁的,我看她一个人,就好心载了她一程。结果到小区门口就遇到了彭喜,那家伙一见到我,二话不说就抡起拳头砸了过来,说实在当时我也有点懵。” 听完林立宵的描述,沈透沉默了片刻,然后问:“小繁怎么会在你公司门口的马路上,难道去找周时光?” “有这个可能吧。” 当时,他也没多想。 沈透又问:“但是彭喜怎么会知道小繁的事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最好问一下小繁。” 沈透猜测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一定把你当成周时光了,所以才会打你。” 这个猜测,林立宵基本同意。 “还有,你有没有劝劝小繁?” 沈透有些语塞,“有,劝过了,可是……” 好像适得其反吧,而且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林立宵见沈透欲言又止,知道事情很棘手,他也不并催。 天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的关线也开始变得暗淡。 秋日的白天越来越短了。 沈透走去墙边,按亮了灯,房间内瞬时明亮一片。 “好像天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林立宵站起身,扬扬手,“还有这个,谢谢你。” 沈透扯起一抹笑,说:“其实应该是我们谢谢你,要是当时你不在现场,都不知小繁会发生什么。” 彭喜的品性,沈透太清楚了,蛮横、无理,闹起事来跟疯子没有什么区别,她现在想想都后怕。 可林立宵却说:“如果当时不是我送小繁回来,而是小繁一个人回来,或许彭喜不会做出这么过激的行为。” 这事说到底还是周时光惹的祸。 沈透说:“不,彭喜来,显然已经知道小繁的事了,你在与不在,他都会那么过激。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永远包不住火。该来的事总会来,藏不住的。” “那……如果需要我帮忙,仅管开口。” 沈透垂下肩,叹口气摇了摇头,既而她瞟了眼厨房的方向,说:“你晚饭还没吃吧,要不就留这吃晚饭?” 沈透进厨房烧菜,林立宵就留在了客厅看电视。 客厅的左侧就是厨房,而厨房的门是玻璃的。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只要有心将头稍稍偏一点,厨房里的情形并能看得一清二楚。 电视的声音有点大,节目是林立宵每天必看的一档财经节目,但今天再精彩的节目也不及厨房里正满碌着的身影。 在他的印象中,母亲从没给他们兄妹和父亲做过饭。 因为家里有专门请的做饭保姆,根本用不着母亲动手。 不过他曾听父亲讲过,母亲根本就不会做饭,所以只能请保姆做。 虽然保姆做的菜色香味俱全,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想,应该是爱吧。 他记起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说一个女人肯为一个男人下厨,说明这个女人是爱这个男人的。 不过要说沈透爱她,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她肯邀他留下来吃饭,至少应该不讨厌了吧。 他突然有点感激起叶枝繁来,虽然这样的感激有点不厚道。 “开饭了。” 沈透将做好的菜摆到餐桌上,然后走过去叫林立宵,顺道敲了下叶枝繁的房门。 三人落座。 桌上是三菜一汤,油焖大虾、糖醋鱼、软骨小排和西红柿鸡蛋汤。 叶枝繁夹了块软骨小排放进林立宵的碗里,笑笑说:“我姐做的菜可好吃了,你吃过一次肯定会再想吃第二次。” “真的?”林立宵舒展眉头,夹起小排放进嘴里。 沈透盛了饭给两人,然后说:“你别听小繁瞎说,我哪有那么厉害。” 林立宵嚼着小排,心情愉悦。 今天他难得胃口大开,光米饭就足足吃了两大碗。 吃完了饭,沈透送林立宵出门,顺道倒垃圾。 林立宵边走边不忘夸赞一下沈透晚上做得饭菜。 沈透怪不好意思的,“你已经夸过很多次了,从大虾开始,然后是糖醋鱼,再然后是软骨小排,一直到番茄鸡蛋汤,你不累啊?” “我都没夸累,你倒听累了。” 沈透站住脚,望了林立宵两眼,“扑哧”一声乐了。 楼道里很安静,晕黄的灯光照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好长。 林立宵问:“你工作室的生意怎么样?” 沈透说:“还可以。晓雾挺会跑业务的,以前在‘远大’还真是屈才了。我们打算请一个人专门送货,搬搬抬抬什么的,我们两个女孩子真是吃不消。” “看来你的工作室在不断壮大中,发展不错。” “但愿吧。” 林立宵又问:“你喜欢什么季节?” 沈透望了眼楼梯间外星光闪烁的天,说:“就现在这个季节吧。不冷也不热,很舒服。” “那你喜欢爬山吗?” “不喜欢,爬不动。”沈透实话实说。 “秋天登高望远不是最好吗?” “去观景台也可以看啊,还有电梯可以坐。” 林立宵细数道:“你喜欢秋天,不怎么会喝酒,不喜欢爬山……你还有什么喜欢的或不喜欢的东西?” 沈透问:“干吗,做调查啊?” 林立宵说:“对,先调查一下,说不准以后有用呢。” 沈透纳闷了,“我又不是你的员工,干吗要调查的那么仔细?” “我员工还犯不着调查,你不一样。” 他望着沈透,眼睛闪闪发光。 沈透默了一下,原本想问“怎么不一样”,但还是硬生生的将这话给逼了回去。 这话不能问,也问不得。 “那个……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两人站在一楼的林荫道前,刚才林立宵说的话,让沈透的心“突突”跳得厉害。 不过她并不想去探究那话中的含义,因为觉得没有意义。 月亮不知何时被云彩遮住了光,两人站在暗影里,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不用再送了,我的车子就在这。” 沈透的目光越过林立宵,望向他身后的车子。 黑色的宾利此刻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 “那再见,我上去了。” 沈透转过身,走得相当匆忙。 “沈透……” 林立宵在身后叫了一声,她整个身子凝了一下,继尔又快速地跑上楼了。 望着那个消失在楼道里的身影,林立宵嘴角扯起一个弧度,轻轻吐道:“跑那么快干吗,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手里的垃圾都还没扔呢。” 第16章 最好的帮助 回到楼上的沈透,直到关上门,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未扔的垃圾。 她刚才算是落荒而逃吗? 可她在怕什么? 怕林立宵对她有那样的心思? 沈透自嘲地笑笑,她是丁文昊的前女友,而林立宵是丁文昊的小舅子,这关系太复杂了。 她想都不敢想。 沈透开了门,走下楼梯,将垃圾扔到垃圾筒里。 转过身,望着他们之前站过的位置,凝视了好一会儿。 可那里已没了那个人。 林立宵这几天心情很好,就连秘书处的几个小姑娘都看出了他的不同。 几个秘书八卦地问萧楠,可萧楠摇头说自己不清楚。 他确实不太清楚具体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老板这么高兴,跟一个人有关。 此时,他正站在办公室里向林立宵汇报今天的行程。 “林总,接下去十点半您有一个会,是‘利景’酒店那边的短会。” 林立宵点点头表示知道。 “克增在‘利景’那边干得怎么样?”他随意地问了一句。 萧楠说:“林总识人的眼光向来都好,王总在那边一切顺利。” 林立宵合上文件夹,指指萧楠,笑着说:“没想到你也会拍马屁。其实我原本想让克增替吴厂长的位置,但后来想想,让他去‘利景’可能更适合,必竟他的专业更对口。” 王克增是柏思集团的副总,刚聘的。 不过只有萧楠知道王克增不仅是柏思集团的副总,而且还是老板的挚友。 这层关系谁都不知道,只有他跟老板知道。 老板说不知道才更好办事,才能更好地打击到对手。 这时,办公室的内线电话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萧楠走向前接起,没一会儿,他并捂着话筒对林立宵说:“林总,楼下有一位姓叶的小姐找您。” “姓叶?” “她说她叫叶枝繁,您要见吗?” 是她,她来找他干吗? 林立宵看了下手表,离十点半还差一刻钟。 “叫她上来吧。” 叶枝繁走进林立宵办公室,用艳羡且好奇地目光打量了办公室好一会儿。 林立宵瞥了眼她,突然想起沈透第一次来他办公室时的情景。 她们两人的表情完全不同。 他从沈透身上看到“欣赏”两字,而从叶枝繁身上看到的只有“势利”。 林立宵站起身,将叶枝繁带到沙发上落座,并叫秘书端了一杯白开水进来。 孕妇不宜喝咖啡,也不宜饮茶水。 “叶小姐,你找我有事吗?”林立宵并不想同她绕弯子。 叶枝繁说:“嗯,有点小事。” “小事,跟周时光有关?还是你想通了……” “不是这件事。”叶枝繁赶忙否定道。 林立宵神色淡淡,“那是什么事?” 叶枝繁握着水杯,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立……我可以叫你立宵吗?我以前就是这样叫时光的。” 林立宵不假思索地说:“可以。” 叶枝繁突然换了一种哀求地语气说:“立宵,你可以帮帮我吗?” 林立宵疑或地问:“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让彭喜跟我离婚。”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件事我怎么帮?” 叶枝繁说:“你都看见了,彭喜是个无赖,如果我再不跟他离婚,我一定会没命的,所以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可这事……” 林立宵实在不明白,叶枝繁为什么要来找他? 他跟她顶多就见了两次面,他们之间还没熟到可以帮这种忙的时候吧。 叶枝繁开始游说:“立宵你是大老板嘛,见过的世面和遇到的事情也多,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帮到我。我也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才来找你的。” 林立宵望着眼前的女人,眸色渐渐幽深。 恕他将这事想得长远一些。 一旦他帮她跟彭喜离婚,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周时光,再也没有什么顾虑,而且她还有筹码。 她肚子里的孩子。 林立宵敢肯定,叶枝繁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这女人看起来文文弱弱,其实心思藏得比谁都深。 他见过的世面多,见过的人也多,她这种小伎俩,想在他面前耍,还是嫩了点。 不过她能来找他,说明确实是没人能帮到她了。 也说明彭喜确实是个不好啃的骨头。 “可是叶小姐,你要知道我可不是超人,我也有办不了的事情,尤其是你跟你丈夫的婚姻,我可只是个外人啊。” 林立宵打了个太极。 叶枝繁听到这些话,眼神黯了下去,“这样子说来,你真是不肯帮我了,那算了。反正都是破罐子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好了。” 林立宵轻笑一声,反问:“那叶小姐想怎样破罐子破摔?” “我都说了,彭喜是个无赖,我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到时候就听天由命吧。” 叶枝繁说这话时一副无所谓的口气,但她却用余光瞄着林立宵。 其实她今天来找林立宵完全是在赌。 如果林立宵肯帮,她就赌赢了。 如果林立宵不肯帮,即使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 林立宵最后说:“那好吧,我考虑一下。” *** 晚上,林立宵打了个电话给沈透。 “是我。” 林立宵低沉的声音传入沈透的耳鼓,让她的心不由震了一下。 “我知道。”她说:“找我有事?” “今天小繁来找过我。” “她去找你干吗?”沈透惊讶地问。 林立宵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闲闲地说:“她想跟彭喜离婚,可是彭喜不愿意,她希望我能帮助她。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沈透默了一下,说:“小繁确实跟彭喜提过很多次离婚的事,但彭喜都不答应。可以这么说,彭喜是小繁的梦魇,能摆脱自然是好事。你愿意帮她?” “你希望我帮她吗?” 沈透不由一愣,“为什么要征求我的意见?” 林立宵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这才道:“因为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肯帮她,要不然我为什么要帮她?而且帮她跟彭喜离婚之后,她最终目的应该是时光吧。” 沈透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想起几天前叶枝繁说的那句话,才明白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她想不到的是,她居然会去找林立宵帮忙。 沈透说:“这个你知道?” 林立宵反问:“你不是也知道吗?” “我……我想我并不笨,应该可以猜到。” 她确实是后来才猜到叶枝繁的目的。 叶枝繁只要跟彭喜离了婚,再去找周时光,那就是光明正大,而不再是偷偷摸摸了。 有时候叶枝繁相当聪明。 沈透又一次问:“那你愿意帮她吗?” “我说了,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帮助她。” 沈透沉默了好一会儿。 林立宵这么说,不就是要自己欠他一个大人情吗? 都说钱债好还,情债难还啊。 可是如果林立宵真有办法帮助到叶枝繁,让彭喜跟她有个彻底地了断,让叶枝繁有更光明的人生,也是件幸事。 权衡利弊之下,沈透吐道:“我希望她可以过得幸福。” 林立宵很爽快地说:“我明白了。” “那……周时光怎么办?” “呵呵。”林立宵干笑两声,“我好像挖了个坑让时光往里跳啊。不过如果这是个好坑,也算我为他做了件好事吧。全市的女人也该感谢我,她们再也不用受时光的荼毒了。皆大欢喜。” 第17章 恶人有恶报 凡是业务上跟柏思集团有往来的人都知道,林立宵身边有一宝,人称“萧能人”。 萧楠原本是林亦峰身边的助理,后来林立宵来到柏思,林父怕他初来乍到多有不便,于是就将自己身边的得力助手派给了他。 就因为萧楠资格老,而且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林立宵很是信任他。 而做为一个有能力的领导者,他只要负责掌舵就好,自然有撑船人帮他。 好比彭喜这件事,他交代萧楠去查行踪,半天的功夫,就有了回复。 “这么快就知道彭喜在哪了?”林立宵有些惊讶地问。 他记得给他的时间期限是三天内。 萧楠温温一笑,说:“猫有猫路,鼠有鼠道,要找个彭喜并不难。” 确实不难。 彭喜不就是个混混吗?要想找个混混,他再派个混混去找不就行了。 当然这钱是要给的。 有钱好办事,特别是对缺钱花的人来讲。 夜幕开始降临,空中无月也无星。 夜风特别大,卷起地上枯黄的树叶漫天飞舞。 萧楠开着车子在老城区的一条弄堂口停了下来。 弄堂口很窄,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亮着。 再往里,黑乎乎的一片。 林立宵走下车,朝弄堂里望了一眼,问:“他住哪?是这里面吗?” 萧楠答:“他并不住这里,不过这里面有一个隐蔽的赌博场所。他常来,今天应该也在。” “赌博场所?”林立宵眉头深皱了一下。 也是,像这样的老城区人蛇混杂,有这样的场所也不奇怪,而且如果地方隐藏,无人举报的话,这样的毒瘤并会一直存在。 “那进去吧。”林立宵刚迈开步子,萧楠却伸手拦住了他。 “怎么?”林立宵头一偏,眼里满是不解。 萧楠神情冷静地说:“林总,还是我进去吧。之前我探过路,比较熟悉。” 林立宵盯着萧楠的眼睛好一会儿,从那眼里,他读出了两个字,坚决。 萧楠的好意,他又何偿不知。 他不让他进,是不想让他涉险。 林立宵松口道:“好吧,那你进去把人带出来。还有,一切小心。” 萧楠回林立宵一个宽慰的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暗沉沉地弄堂深处一片安静。 林立宵抬手看了一下表,他记得萧楠进去的时候是七点一刻,现在已经七点半了,都过去十五分钟了,可萧楠怎么还不出来呢? 难道遇到了棘手的事? 他的手指搭在车盖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如果敲到十下,萧楠还不出来的话,他打算进去看看。 萧楠不想他涉险,但他也同样不想萧楠因为一件小事而有个差池。 等他敲到第九下的时候,弄堂深处终于有了声响。 “快走。” 林立宵听出来那是萧楠的声音。 而萧楠的身影慢慢地在他眼前变清晰起来,他顿时松了口气。 他的目光越过萧楠,锁在彭喜身上。 彭喜的样子很邋遢,鸡窝头,胡子拉碴,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花衬衫。 为了提神,他嘴里叼着一根烟,此刻正一脸嫌弃地盯着林立宵,“原来是你啊,我还当是谁呢?” 他将烟丢到地上,用脚狠狠地摁了一下,然后嚣张地说:“找我干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可没时间跟你在这耗。” 林立宵走向前,面色沉静,声音不轻不重地说:“我来找你只是想跟你谈谈叶枝繁的事。” 不提叶枝繁还好,一提叶枝繁,彭喜霍地一下就炸了,“你他妈的一个奸/夫要跟我讨论我老婆的事,你他妈是不是欠揍啊?” 说着彭喜伸出右手做了个“操”的手势。 林立宵抡起一拳就砸到了彭喜的小腹上。 速度非常快。 彭喜抱着肚子,“嗷”地叫了一声,他实在没想到林立宵一言不合就开打,而且拳头那么硬,力量那么大。 而林立宵根本没让彭喜有喘息的机会,再勾起一拳砸到了他的嘴角上。 彭喜的嘴角立马渗出一丝血丝。 林立宵再飞起一脚踢到他的小腿上,彭喜一个踉跄半跪到地上。 “欠揍?是啊,不过那个人可不是我,而是你。” 林立宵蹲下身,这话说得虽不重,但充满狠厉。 他怎么可能会打不过彭喜?五个彭喜跟他打群架,他都能应付自如,何况一个。 不过那天,他是故意示弱的。 而事实证明,他的示弱很明智。 这时,萧楠又趁机吓唬道:“小子,你这叫祸从口出知道不。我老板可是练家子,你想打赢他,做梦吧。所以你还是老实点,以免再受皮肉之苦。” 彭喜瑟缩了一下,问:“你们想怎么样?” 林立宵简单利落地说:“跟叶枝繁离婚。” “什么?呵呵。”彭喜仿佛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我跟叶枝繁离婚,然后成全你们这对奸夫□□。我有那么傻吗?” 萧楠扬手拍了下他的头,嘲弄地说:“你这额头上可不写着个‘傻’字吗?” 彭喜恶狠狠地瞪了萧楠一眼。 萧楠没理他,继续说:“你想啊,反正叶枝繁也不爱你了,还给你带了绿帽,你守着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用,难道留着过年吗?你跟叶枝繁一离婚,还能拿到一笔钱。一边是不爱自己的媳妇,一边是人人都爱的钱,可你不爱钱,偏要媳妇,你说你傻不傻吧?” 彭喜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 叶枝繁跟这个男人好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也不可能再呆一起了。如果跟叶枝繁离婚真能拿到一笔钱,再去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呀? 何必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过一辈子。 况且眼前的男人看上去衣着光鲜、派头十足,一副有钱人的样子,说不准还能趁势敲上一笔。 打定主意,彭喜站起身,走到林立宵面前,问:“那你们可以给我多少钱?” 林立宵反问:“你想要多少钱?” 彭喜垂下眸,琢磨了好一会儿,伸出五个手指头说:“我最少要这个数,少一分都不离。” “多少?五万。”林立宵爽快地说:“可以。” “什么五万?少了。” “五十万?” “还要加个零。” “五百万。”林立宵蓦得就笑了,“你觉得叶枝繁值这个价吗?” 林立宵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地合拢,最后只余一根手指立着。 “就这个数了,多一分我也不给。” 彭喜望着自己的手指,肉疼。 “就……就一百万吗,太少了吧。” 林立宵缓缓地摇头,悠悠开口道:“不是一百万,后面少一个零。” “什么,才十万?”彭喜有点炸毛。 林立宵往他的肩头拍了拍,“十万已经够可以了,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要不然人财两空,你不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这个人太强悍了,他碰不得。 十万块钱也好啊,总比没有强吧。 彭喜再三思考,然后说:“那好吧,成交。” “果然是聪明人。那你明天就打电话给叶枝繁,叫她跟你去民政局离婚。你那边婚一离,我这边就把钱打你卡上。” “好,够痛快。就这么说定了。” 林立宵坐到车上,望着彭喜远去的背影,低声吩咐道:“萧哥,打电话报警,端了那个窝。” 说到为民除害,其实他也会。 而且还挺容易。 第18章 遇到好男人 后来沈透终于明白叶枝繁为什么要去找林立宵帮忙了。 因为能力强悍的人办事效率实在是太快。 虽然她不知道林立宵用了什么法子,让彭喜提出要跟叶枝繁离婚的,但他们总算是离成婚了。 那是一个天气很晴朗的下午。 沈透正在印社办公室内做着设计。 她办公室的门突得就被推开了,然后传来叶枝繁兴奋地声音,“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沈透眼皮都没有抬,继续手中的工作,嘴上却问了句,“什么好消息?” 叶枝繁扑到她桌子上,一脸笑容地说:“彭喜同意跟我离婚了。” 沈透终于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开,说了句,“林总的办事效率还真是快。” 叶枝繁颇得意地说:“我就说嘛,我一定会跟彭喜离婚的。” 沈透却问:“你不该感谢林立宵吗?” “感谢啊。”叶枝繁这话说得轻飘飘地,“不过我先要去找周时光。” 说完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沈透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无奈地摇摇头。 “你表妹这是怎么了?跟一阵风似的,吹进来吹出去的。”凌晓雾走进来好奇地问。 沈透笑笑说:“她终于跟彭喜离婚了,能不高兴吗?” 叶枝繁的事,之前沈透跟凌晓雾说起过。 当时凌晓雾还哀叹说:“凭什么人家结婚都快要离婚了,可我还一男朋友都没有。” 可沈透却想,结了婚还要离婚,还不如不结,结那样的婚有什么意思。 凌晓雾做了个夸张地表情说:“婚姻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你根本就不知道结婚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就说你表妹吧,没结婚时硬要跟人结,结了婚之后又硬要跟人离,这折腾的。” 沈透苦笑,“这不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吗,撞了南墙死心了,可是青春说没就没了。” 好在叶枝繁这婚结得早,离了也只不过才二十五岁,抓抓青春的尾巴还是有的。 凌晓雾说:“所以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说是女人结婚之前是老子,结了婚之后就成孙子了。我可不想成为孙子,我一个人时时刻刻就是自己的老子。” 凌晓雾在想没谈恋爱的好处,不用讨好谁,不用牵就谁,外出不用打报告,吃晚餐不用为了去哪吃而纠结……反正一个人好自由。 如果谈段恋爱来束缚自己,多没趣。 凌晓雾固然说得没错,但沈透对于爱情还是抱有那么一点小幻想。 虽然一个丁文昊让她倍受打击,但也不能否认这世上就没有好男人,只不过她遇不上罢了。 一棍子打死一船人明显不理智嘛,而且爱情里的好,没谈过恋爱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应该也有例外吧,比如遇到一个好男人。”沈透嗫嗫地说。 凌晓雾讥讽道:“遇到好男人的几率就跟在南极看到北极熊一样,可是怎么可能,北极熊根本生活在北极好不好?比如你,比如你表妹,活生生的例子啊,吓得我看见男人就想跑。” “人家是恐婚,你居然恐男,完了,你爸妈该悲剧了。” 凌晓雾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在他们眼里,我才是悲剧的那一个。” “你爸妈又给你安排相亲了?” “那是肯定的啊,每天相一个,没有尽头。” “呵呵,还是我好,山高皇帝远。” 自从他答应母亲要将林立宵给拿下之后,关韵洁打电话过来叫她回去相亲的次数倒是少了。 不过每次打电话来都会问一下,她跟林立宵到底发展到哪一个阶段了。 哪一个阶段?沈透很想说,哪个阶段都没有。 *** 晚上,沈透要加班。 校庆快要到了,可她的设计还没有弄好。 估计这一段时间她都得跟办公室还有电脑为伍。 此刻,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凌晓雾已经回家了。 灯下,她一脸专注,手中快速地滑动鼠标,在专用的设计软件上涂涂画画。 放在桌上的手中“叮”一声响了,有人发来了微信消息。 沈透瞟了一眼手机屏幕,那上方显出一行字,【沈透,是我。】 她拿起手机,滑开解锁,然后点开微信。 在那条发来的信息下回复道:【我知道。】 消息发出去之后,她想了想,又补了一条,【小繁的事谢谢你。】 没一会儿对方回复了消息,【你准备怎么谢我?】 怎么谢呢?她很老实的回复,【想不出,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提议?】 对方回复地很快,【不如以身相许?】 【哈?】沈透被逗乐了。 对方接着又发了一条,【跟你开个玩笑,就请我吃顿饭吧。】 沈透不假思索,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好,你想吃什么,中餐、西餐、料理、火锅……】 好半响才有回复,对方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透的设计已经做了一半,是校庆上的宣传单。 可是接下去的时间里,她有些心不在焉。 她明知道这种期待的心情不可有,可思维却不受大脑控制。 十分钟后,印社外的路上响起了汽车声。 七八分钟后,她已经跟林立宵坐在了所谓的“好地方”。 好地方叫“醉乐坊”,开在一个小巷子里头。 小巷有点深,路两旁有造型不一的灯笼挂着,照得路透亮透亮的。 “醉乐坊”外头的装修很古色古香,门口的墙上还提了首欧阳修的词,是他的《定风波》。 沈透照着墙上的字,一句一句念下来,“把酒花前欲问君。世间何计可留春。纵使青春留得住。虚语。无情花对有情人。任是好花须落去。自古。红颜能得几时新。暗想浮生何时好。唯有。清歌一曲倒金尊。” “好词。” 沈透问:“你懂这意思?” 林立宵说:“不懂。我就是喜欢最后那一句。” 沈透不由抿嘴发笑。 她以为林立宵至少会卖弄一下,却没想到这么诚实。 不懂就不懂,何必装懂。 两人进到里面。 里面的装修也延续外面的风格,古色古香,而且到处可见悬挂着的灯笼。 其实这些灯笼仔细看,你会发现特别的独具匠心,因为那上面的纹路每个都不一样。 第19章 如果是约会 这时,穿着旗袍的服务生走过来,拿了两本菜单递给他们。 林立宵翻着菜单问沈透,“想吃什么?” 沈透说:“点菜我可不内行,要不你来点吧。” “你还真是奇怪,菜烧得那么好吃,居然不会点菜。”林立宵望一眼她。 沈透指着菜单上的菜名说:“这可不能怪我,因为菜名太怪异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点不来啊。” 林立宵一琢磨,确实是这样。 菜单上的菜名确实奇怪,什么“梦想的天梯”、“醉翁之意不在酒”、“桃红柳绿”、“火眼金睛”…… 好在他来过几次,这些奇怪的菜名相对应的是什么菜都清楚。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来,也是两眼一摸黑,根本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菜,一一问了服务才知道。 “‘梦想的天梯’呢就是烤羊排,‘醉翁之意不在酒’是醉虾,‘桃红柳绿’是青椒和胡萝卜炒肉丁,‘火眼金睛’么,这个厉害了,芥茉生鱿鱼。怎么样,敢不敢吃生的?” 沈透咽了一口唾沫,“生……鱿鱼?” 她之前看过韩国的一个综艺节目,有一个环节叫“敢不敢吃”。 当时就有一位男歌手将生的鱿鱼吃进了嘴里。 他嚼的时候,那鱿鱼的触须在嘴巴外还是蠕动的。 那个画面太震撼,以至于那之后,沈透对活物直接免疫了。 她对林立宵摆手道:“那个芥茉生鱿鱼还是算了吧。” “味道超级好,你不吃会后悔的。”林立宵游说。 “那……还是你吃吧。”沈透一想起那个蠕动的触须,胃里一阵反味。 菜陆续上来,服务生最后端来的是芥茉鱿鱼。 望着雪白瓷盘中摆放的已被切着片的鱿鱼,沈透有些难以置信地问:“这就是芥茉生鱿鱼,不是应该很大个还在动的吗?” 林立宵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放进芥茉里,然后问:“谁告诉你是很大个还在动的?” “那个……我自认为。”沈透尴尬地笑笑,大韩民国的艺人为了收视率果然好拼啊。 这世上谁都不可以小觑。 “听说喝了这个桃花酒可以交到桃花运。”林立宵将酒倒进两个小杯子里。 桌子上的杯子呈墨绿色,而酒是粉红色,两色揉和在一起,看着就想叫人品尝,而且这酒还飘散着一缕淡淡的桃香味,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连她这个不爱喝酒的人都想一尝滋味。 尝一口,味道淡淡的,又有一丝甜甜的,唇齿留香。 喝了一杯之后,沈透坏笑地说:“你会没有桃花运,我不信。” “烂桃花算吗?” 沈透笑道:“有总比没有好吧,聊胜于无嘛。” 林立宵却说:“但我喜欢宁缺毋滥。你呢?” “我是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凡事总有例外嘛,好男人肯定是有的,何必灰心。”他放下酒杯,很认真的看着沈透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沈透望着林立宵的眼睛,定定地望了好几秒,最后实在绷不住了,笑场道:“你是好男人,可惜不适合我。” 林立宵问:“怎么就不适合了?” 沈透诡诡一笑,“你说呢?”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也心知肚明。 吃完饭出来,才九点多一点,时间不算晚。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巷子口。 林立宵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内,可是他喝了酒,车子自然是不能开了。 两人想着该怎么回去? 沈透望见离他们一百米的地方正好有一个公交站台。 “嗳,你车不能开了,不如我们坐公交车回去吧。” 林立宵同意了。 两人走到公交站台,沈透边看公交路线图边故意问林立宵,“嗳,你坐过公交车吗?” 林立宵觑了一眼她,漫出一个笑,“怎么没坐过?” 沈透偏过头问:“不是说有钱人都不稀得坐吗?” “那你一定是韩剧看多了。” 沈透摊开手问:“那你身上有零钱吗?” “这个还真没有,只有卡。” 沈透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卡,扬扬说:“我也有卡,不过是公交卡。” 两人对视几秒,忽得都笑了。 晚上的公交车上,人不是很多,两人走到后面找了两个位置坐下。 公交车一路向前开去。 其实他们两人坐得这趟公交车谁都到不了家。 但谁都没有说,彼此心照不宣。 公交车的最后一站是市政广场。 到站了,两人下了车。 他们绕着喷泉找了个较清静的地方,然后坐在长椅上看广场上来来去去的人。 广场上的人还有很多,摆地摊的小贩,跳广场舞的大妈,出来散步的老人,带着宝宝出来玩的年轻爸妈…… 今天晚上月色也很好,还有星星一闪一闪眨着眼。 两人静静地注视了好一会儿,沈透开口说:“其实我有个问题特别想问你?” “问吧。” 沈透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彭喜跟小繁离婚的?” “很简单,却最实用。”林立宵扫了一眼沈透,淡笑道:“但凡是人都有弱点,而彭喜的弱点就是喜欢钱。喜欢钱的人最好解决。” “所以你给了他很多钱?”沈透微微眯了眯眼。 “也不多。” “也不多是多少?” 林立宵问:“你想还么?” “对,这钱不能让你出。” 叶枝繁以前也想过用钱解决她跟彭喜之间的事,但彭喜狮子大开口,说出的金额根本就是他们无法承受的范围。 所以今天林立宵说是用钱解决的,那这笔钱肯定不是个小数目。 林立宵想了想说:“但是这钱恐怕你一下子还不出,怎么办?” “我写借据给你。” “其实我这倒有一个还钱的好点子,你想不想听听?” “当然,你说。” 林立宵眉眼含笑,“为‘利景’打一年的工。” 沈透听完林立宵的条件,蓦得轻启唇齿,笑了。 “旧事重提。”她有些无奈地问:“嗳,我就真的那么入你的眼?” “眼缘这种东西真的很难讲。” “那……”沈透顿了一下,“我勉为其难地考虑考虑。” 林立宵点头,“答应考虑,说明成功的几率已经有一半了。” 沈透反问:“那失败的机率也有一半啊?” 林立宵笑笑说:“我只考虑成功,从不考虑失败,因为在我的人生字典里从没有‘失败’两字。” 沈透心里想,真是好大的口气,有自信的人才会这么说吧。 “沈透,你看我们正前方的那栋楼。” 沈透抬头看向那栋楼,然后问:“这楼怎么了?” 林立宵说:“那是刚开发的楼盘,现在入住的人并不多。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这楼里有一扇窗户是为你而开的,那窗户里的灯光是为你而点的。” 沈透直摇头,“不敢想,房价太高了,哪买得起。” 林立宵轻哼一声,说:“你看你连想都不敢想,如果你把这个当成是梦想来实现呢?” 沈透还是摇头,“这个梦想太遥远了。” 很多人在这个城市奋斗一辈子也未必买得起房子,而她也是“很多人”中的一员。 林立宵不赞同,他说:“沈透,梦想是一定要有的,说不准就实现了呢。而我现在为你打开了一条通往梦想的捷径,可你居然不领情,是你太傻了。而且这条捷径你不走,有的是人走,你把这样的好机会白白让给其他人不可惜吗?一颗老鼠屎固然很可恶,但也没必要放弃整锅白米饭啊。你只要把那颗老鼠屎以及旁边的米饭勺出来,其它地方不还是全好的。” 他居然把丁文昊比喻成老鼠屎,如果丁文昊知道他的大舅子对他印象这么坏,不知是不是要喷血。 这次沈透很慎重地点点头,“我会好好考考虑。” “这就对了。”林立宵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 沈透用余光瞄着那张侧脸,轮廓分明、有棱有角,其实他真是一个帅气的男人。 第20章 多么的甜蜜 月亮不知不觉移到了树梢间,偶尔还会从那上面传来几声蝉鸣。 有风吹来,送来阵阵金桂的清香。 广场上跳舞的大妈开始收拾设备回去了。 大妈们一走,整个广场瞬时安静了许多。 “嗳,你玩过滑旱冰没有?” “没有。”沈透望向广场的一侧,那里的旱冰场内有几个人正玩得欢。 那群人里面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小孩。 “你看那些小孩子都滑得那么好。”林立宵站起身,朝沈透伸出手,“来,我们也去滑。” 沈透有些犯难,“可我不会啊。” 林立宵不以为意地说:“滑着滑着不就会了。谁一生下来就会啊?都是慢慢学起来的。” 沈透望着眼前那双股节分明且宽大的手,犹豫了半响,才伸出自己的。 林立宵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而他握着的这双手,依旧是柔、软且温暖。 林立宵租了两双旱冰鞋。 一双给沈透,一双给自己。 沈透穿鞋子时问:“你以前滑过吗?” 林立宵说:“滑过。” “可我一点都不会,会不会摔倒?” “不会。”林立宵拉她起来,朝她眨眨眼,“我会保护你。” 沈透稍稍安了安心,必竟有一个是会的,这样总不至于全瞎。 “我要怎么做?”沈透勉强站起,却是一手拽着林立宵,一手拽着护拦。 “呃?”林立宵望着场子里的人,有几个似乎也是新手,他们正趴在护栏上练习。 “不如先趴护栏上练习练习?” “嗯,好主意。” 沈透抱着护栏,望着场子里满场飞的男男女女,心生羡慕。 她见林立宵为了她,一直站在护栏边,心中挺不安的。 “嗳,不如你去滑吧,不用管我。” 林立宵说:“那怎么行,说好了要保护你的。” “估计我一下子也学不会,我来这纯粹就是找感觉的。” 林立宵想了想,说:“不如我带你。” 他拉过沈透的手,将其放至身后,然后他的双手托住沈透的腰。 两人面对面,离得很近,气氛有点小暧/昧。 沈透不敢去看林立宵的眼睛,她垂下眼眸,脸颊不由染上一层淡淡的粉。 林立宵轻轻地说:“我说出左脚你就出左脚,我说出右脚你就出右脚,好吗?” “好。” 林立宵说:“左脚。” 沈透出左脚,轻轻一滑。 林立宵说:“右脚。” 沈透出右脚,又是轻轻一滑。 “左脚、右脚、左脚、右脚……” 沈透随着林立宵的指令很认真地滑着。 “你好像会了。”林立宵笑着说。 他突得放开了沈透,动作很快,快到沈透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心里了慌,身子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起来。 “啊——” 她整个身子向前倾去。 可是坠地的一刹那,她接触到的不是硬硬冰冰的地板,而是温暖的胸膛。 她从那个胸膛中仰起脸,然后接触到的是一双深如大海的眸子。 那眸中有一簇火光在跳跃,跳得她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你没事吧?” 沈透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没事。” “可你压着我了,好痛。” “啊?”沈透赶忙翻身坐起,好尴尬。 林立宵爬起,站稳之后,朝沈透伸出手。 沈透就着林立宵的手站起,回转身想向护栏滑去。 可是还没等她向前滑,林立宵将她的手一拉,她整个人转了个圈跌回了林立宵的怀里。 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吻就压了下来。 这个吻让沈透超级震惊。 震惊过后,她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乎乎的。 等那晕眩过了之后,又觉得甜蜜蜜的…… 沈透很少做梦,可昨晚她却做了一个梦,而且还是个春梦。 好可耻啊。 梦中的男人看不清像貌,可她隐隐约约知道是谁。 那个男人亲她、吻她、抚/摸她。 在她欲/火焚烧、欲罢不能地时候进入到她身体里。 她在他的身下,仿佛整个身子要被撕裂般,可那感觉却又舒服至极。 她在重重矛盾中享受着酣畅淋漓的感觉。 一次又一次。 沈透觉得自己是在一片欢快中醒来的。 醒来后,头顶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可脑中那些乌七八糟的画面依旧清晰犹在眼前。 她抚了抚额,低咒了一声:“该死的林立宵!” 沈透躺在床上微怔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她想起了昨夜的那个吻。 莫明其妙的吻。 虽然感觉不是太坏,但她跟林立宵这样子算什么呢? 他们真会有交集吗?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 既然太难,她决定拒绝去回答。 有句话不是叫船到桥头自然直么。 就这样吧,绮丽的想法就到此为止。 起床洗漱后,沈透出了房门。 经过客厅时,见叶枝繁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 她进厨房倒了杯水出来,边喝边走到叶枝繁身侧。 “小繁,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吗?”她伸手去摸叶枝繁的额头。 叶枝繁淡淡地说:“我没事,姐。” 沈透摸了叶枝繁的额头后,又伸手朝自己的额头贴了贴,热度一样,应该没生病。 “那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沈透笑着提议,“要不姐陪你出去散散心。” 叶枝繁对这个提议显然没有什么兴致。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姐,我觉得时光根本就不在乎我。” 沈透皱皱眉问:“你们俩之间又怎么了?” 反正这一段时间叶枝繁就围着两个男人转,搞得沈透也有些烦了。 叶枝繁说:“我昨天去找过他,还把我跟彭喜离婚的事告诉了他。我以为他听到了肯定会开心的。可是我看他一点儿都不开心,后来聊着聊着,他还劝我去把孩子给打掉。姐,那可是他的亲骨肉啊,他居然一点儿都不心疼,而且还那样狠心。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天知道怎么办? 可她又不好说重话,怕打击到叶枝繁。 “小繁,你真的那么爱周时光吗?” 叶枝繁说:“嗯,我是真的爱他,才想跟他在一起的。” “那周时光他爱你吗?” 叶枝繁陷入一种沉思中,好半响才摇摇头说:“不知道。以前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可现在我很迷茫。我在想如果他真爱我,怎么会叫我去把孩子给打掉呢?那可是我们俩的孩子啊。” “所以周时光并不爱你,对吗?” 叶枝繁猛得抬头,声音有些哽咽,“可我想他来爱我。” “可是小繁,强求的爱有用吗?” 叶枝繁哭了,“那我的孩子怎么办?孩子是无辜的,我想要这个孩子。” 沈透从家里出来之后,情绪一直不佳。 她无法理解叶枝繁对周时光的爱是一种怎样的爱,她为他又可以惜牺牲到何种程度? 如果换成她是叶枝繁,她会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去生孩子吗? 她想她不会。 她心目中最理想的爱情是两情相悦,彼此有感。 虽然她跟丁文昊没能走到最后,但他们最初的那一段,她相信也是彼此相爱的。 到达印社已是九点多,沈透刚进门,就有人迎了出来。 是刚聘来帮印社送东西的同事龙明飞。 龙明飞二十五岁,家在外省,长得阳光俊朗,主要是人家身材魁梧,手一抬肱二头肌暴显,那个壮实,而且这么冷的天也不穿长袖,整天穿件紧身t恤晃来晃去,惹得凌晓雾常流哈喇子。 龙明飞看见沈透,漾着一张笑脸说:“沈姐,里面有人找你。” 沈透疑惑地问:“谁啊?” 龙明飞说:“一个男人。” 第21章 相爱不相爱 “男人?” 难道是林立宵? 沈透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那个男人背对着她,正欣赏墙上的画作。 那些画大部分是她以前设计的作品,印社装修时,她特意装了裱挂上去的。 “您好,您是?” 那个男人听到声响,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透,继尔问:“你就是沈透吧?” 这个男人,沈透不认识。 “您是……”她问。 男人四十来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着斯斯文文。 “哦,这是我的名片。”男人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沈透接过名片,念道:“怡人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张业东。” “对,正是鄙人。”张业东谦虚地笑笑。 “您今天来找我是……” “哦,是这样的。”张业东说:“我听说你们印社设计的东西不错,所以慕名而来,想找你帮我们公司设计一些食品的包装袋和包装盒。” 沈透吃了一惊,“慕名?我还真想不到我们印社已经这么有名了。” 张业东笑笑说:“不是有句话叫,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既然来者是客,沈透自然没有把他给推出去的道理。 她客气地叫张业东坐下,还亲自泡了功夫茶。 品着香茶,张业东将带来的资料递给了沈透。 “这里是我们所需要设计的包装袋和包装盒的资料,至于设计风格、尺寸大小、材质等等就由你来把控,到时设计好了给我过过目就行。” 沈透翻看着资料,上面标注要设计的东西很明确,比如其中有一款是牛肉干的包装袋,对方给出了名字、商标、广告语、净含量等具体事项,她只要直接设计袋子就行了。 单纯做这样的设计,她觉得会轻松一些。 接下去的时间,她又跟张业东商讨了一些其它的细节。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 林立宵端坐在办公室内,他的桌头放着好几个文件夹。 他知道今天要忙的事情很多,可他有些心不在焉。 他望着手机上那个号码已经很久了,却迟迟不敢播。 要打给她吗?他想。 可不打给她,心里怎么那么惦记呢? 昨天他没忍住吻了她。 她会生气吗? 虽然昨天看她那样子不太像是生气,可谁又知道呢? 女人的心总是很难捉摸。 他现在要不要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呢? 比如中午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他想自己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啊,会怕一个女人吗? 手机号拨出去了,里面传来很好听的彩铃铃声,可是铃声响很久了,对方也没有接。 她是不想接,还是有事? 林立宵按掉手机,又拨了沈透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响了三声,自动切换成传真了。 这个女人! 林立宵心里恨恨地想,然后有些泄气地将手机掷到桌子上。 手机碰到桌面发出“咣”一声脆响。 随着“咣”一声脆响而来的,是“咚咚”地敲门声。 他还没来得及喊“进来”,门自动就开了,然后有人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哥、哥,你一定得救救我。” 林立宵眼皮抬了一下,又快速地垂了下来,然后翻开文件夹,开始批文件。 周时光见林立宵没啥反应,有些急了,哀求似地说:“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 林立宵淡淡地说:“听到了。说吧,这次又怎么了?” 周时光哭丧着脸说:“还是那个女人,她说自己跟丈夫离婚了,还说一定要把孩子给生下来呢。要是实在不行,我就绑着她去打胎。” “胡闹。”林立宵将笔重重地掷到桌子上,“这事你可别胡来,要是叶枝繁有个什么好歹,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我怎么办,我可不想跟她结婚?”周时光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昨天叶枝繁跑来告诉他,她离婚了的时候,他惊讶地都快吞下一只鸭蛋了。 这女人不是一直说自己的丈夫不愿意跟她离婚么,可怎么说离就离了? 当时他还庆幸呢,叶枝繁的丈夫不愿离更好,她闹闹,他说些好话再给点钱把人打发走不就成了。 可现在绊脚石没了,叶枝繁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来找他了,那他怎么办啊? 林立宵嗤笑一声,问:“那你当初跟她在一起,只是玩玩她?” 周时光想起当初叶枝繁清纯的样子,发觉那时真的还是挺美好的。 他跟叶枝繁是在一个度假山庄认识的,当时叶枝繁是那个山庄的服务员。 他见到她,觉得她就是一朵雨后的幽兰,让他惊艳。 后来两人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 他以为只不过是个女人么,他玩过的女人还少么,哪有什么后患?可哪想到常在河边走,终于还是湿了鞋。 周时光唉声叹气地说:“大餐吃腻了,偶尔换点甜点嘛,可哪想到这个甜点放了□□,会死人的。” 林立宵心里不屑地想,那还不是你自找的么。 不过他决定换个角度问问题,“你觉得叶枝繁爱你吗?” 周时光想了一下,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说不准她看上我,就是看上我家的钱了。” 林立宵站起身,走到周时光身后,扶着椅子的把手说:“如果叶枝繁不爱你,看上你家的钱,这事倒好办了,就怕是她爱你爱的深沉,这就麻烦了。” 周时光转过头惊恐地望了一下林立宵,他被那句“爱你爱的深沉”给吓住了。 林立宵话峰又一转,“不过你有没有明确跟她表过态?” “表什么态?叫她打掉孩子么,我可是一直都叫她打掉的。” 林立宵直起身子,掷地有声地说:“不是叫她打掉孩子,而是明确告诉她,你并不爱她。她跟你在一起是不会有将来,不会有幸福的。” 周时光恍然大悟,“对对,这事我得跟她说清楚,要不然她老是对我存有幻想,可不就不想打掉孩子了么?” 他顿时一阵高兴,“哥,那我再去找她说说,打消掉她绮丽的念头。” 林立宵点点头,“你要好好跟人说,不要一句不和就吵起来,还有态度一定要端正。如果她需要钱,多少你都给她。” “知道知道,能用钱解决的事还算是事吗?” 周时光受到哥哥地点拨,心里明朗了许多,心想着这次无论如何都得说服叶枝繁去把孩子给打掉。 不过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叶枝繁的心思。 第22章 相爱的理由 林立宵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沈透正在跟张业东谈设计包装袋的事。 手机就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调的是震动。 她打开抽屉,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不假思索又将抽屉给关上了。 其实她有心想接的话,只要说一句“抱歉,我接个电话”,张业东又不可能不让,所以她不接,多多少少带了点故意的成份。 手机震动结束之后,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她猜这电话应该也是林立宵打的,不过她知道,电话只要响三下没人接,就会自动切换成传真。 果不其然,传真刺耳的声音响起,她只是稍微地分了一下神,又立马专注地继续同张业东谈设计细节。 等她送走张业东,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只有一个未接来电。 看来他对她的耐心,也只不过是一个未接来电而已。 她拿着手机微怔了许久,在考虑要不要回个电话给林立宵。 最后决定还是回个电话给他,不为别的,就为叶枝繁。 手机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了,“是我。”她说。 林立宵压低声线,说:“我知道。” “中午一起吃饭吧。” 林立宵心中漫过几许欢喜,但声音听上去没任何波动,依旧淡淡地问:“好,你想吃什么?” 他想不到沈透会回电话给他,这样的待遇让他心花怒放。 沈透说:“随便什么都行。” 林立宵想了想,提议:“吃火锅怎么样?天气凉了吃这个暖和。” 沈透应了一声“好”。 “那我下班去接你?” 沈透拒绝道:“不用,你将地址发给我,我自己去。” 林立宵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内线电话却马不停蹄地响了起来。 是萧楠打来的。 萧楠问:“林总,司徒依依来了,您要见吗?” 林立宵想,她怎么来了? 他有心想找个借口将人给打发走,可想想还是算了,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不掉的。 再者他也没必要躲。 “叫她进来吧。” 司徒依依踩着红色高跟鞋款款而入,带来一室的香气。 “林立宵,见你可真难啊。” 林立宵确实不想见她,但总不好说实话,于是客气地撒了个小谎,“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 司徒依依凑近了他,笑眯眯地问:“忙什么?中粟的收购案吗?可我怎么没见你来找我?” 林立宵将脸别开,坐直身子,问:“中粟收购案那边是你负责?” “对啊,我爸没有告诉你吗?”司徒依依睁着一双大眼,一脸无辜表情。 “没有。”林立宵实话实说。 中粟收购案是他目前负责的一个大项目,柏思集团一个人无法吃下中粟,因此他必须找一个合伙人,而这个合伙人就是司徒依依所在的创业集团。 简单一点说,就是他跟司徒依依关系的好坏直接影响到这个项目。 虽然他不想把任何的私人感情带到工作当中,但司徒依依不这么想,司徒依依的父亲司徒创业也不这么想。 而司徒创业更是夸下海口,说要帮就帮女婿。 换言之如果林立宵成不了他的女婿,那这个合作案也就over了。 当时林立宵听到这句话,直想骂他老糊涂。 我不爱你女儿,而你非要将女儿丢过来,这不坑人么? 所以啊这才是他最苦恼的地方。 司徒依依向来自信过高,从来不把什么人放在眼里,自打决定要追林立宵的那天开始,她就发誓一定要把人追到手。 “不如中午一起吃个饭吧?顺便讨论一下合作案的事。” 林立宵面色一僵,说:“不好意思,中午我约了人。” 司徒依依耸耸肩,“既然中午不行那就晚上吧,如果晚上再不行,那就明天中午,明天中午再不行呢那就明天晚上……总有一天你是有空的吧。” 那架式真真锲而不舍。 林立宵却不为所动,他说:“那……我有空再约你。” 司徒依依嘟嘟嘴,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还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行吧,不可食言哦。” “不会。” 司徒依依走了之后,林立宵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让他倍感压力。 好在有人中午约他一起吃饭,让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林立宵订的地方是一家自助火锅餐厅,价位很合理,但菜式、味道却出奇的好。 两人都要了个菌菇汤底。 在汤底还没有送来之前,两人各自离席去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林立宵在夹菜时,特意夹了生菜和波菜,他记得沈透特别喜欢吃这两样菜,拿海鲜时又特意地多拿了虾和蟹。 等他拿着东西回到座位时,不由笑了,因为桌子上全是生菜、波菜、虾和蟹。 沈透因为喜欢吃,多拿了,而他知道沈透喜欢吃,也多拿了。 可沈透却有些尴尬,因为林立宵知道她的喜好,可她却对他的喜好全然不知。 好在服务员送来了汤底,适时地解除了她的尴尬。 火锅渐渐沸腾起来,弥漫起的烟雾四处飘散开。 林立宵夹了煮熟的鱿鱼片放进沈透面前的瓷盘内,“你不是说不敢吃生鱿鱼吗,那煮熟了应该敢了吧。你尝尝,这鱿鱼味道不错。” 沈透尝过之后,味道确实不错。 “其实今天我约你吃饭,主要是因为小繁和周时光的事。” 林立宵故意开玩笑说:“那这样子说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事,中午你就不约我吃饭了。” “对。” 林立宵听到这么肯定的答案,脸色黑了一下,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坦白,掩饰一下不行么? “你这样说不觉得很伤我的心。”他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好似真伤了他的心似的。 沈透大言不惭,“你的心铜墙铁壁伤得到吗?” 林立宵正色道:“沈透,你太高估我了,我的心也是肉长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会心伤,也会心痛。 沈透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点过了,于是说:“好吧,我欠你一顿饭。” 这话分明有了妥协的意思。 林立宵原本也是同她开玩笑,哪真的就生她的气了,见她这么爽快的就承认了错误,他赶紧就坡下驴。 等到气顺了,他问:“说吧,你想跟我说什么?” 沈透沉默片刻,才说:“你觉得小繁跟周时光还有可能吗?” 这问题问的……林立宵心下“呵”了一声,他倒不急着正面回答沈透的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 他说:“沈透,你见过那些立在山顶拉电网的铁塔吗?” 铁塔? 她记起有一次跟一帮朋友去骑行,车子绕行在山路中,远远的,她望见每一座山的山顶就立着林立宵说的那种铁塔。 可是…… “那些铁塔跟小繁他们有关系吗?”她不明白。 林立宵不急不缓地说:“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被拉到山顶再立起来的吗?” “不知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只有工作过的人才知道。”林立宵切入正题,“这就好比小繁跟时光一样,只有他们自己经历过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一起,还有没有机会在一起。” 沈透放下筷子,突然没了胃口,她想起早上出门前叶枝繁伤心时的样子。 “可我看得出来小繁还是很在乎时光的,你可不可以帮我劝劝时光,对小繁好一点。” 第23章 两人的关系 “对小繁好一点?呵。”林立宵轻笑道:“沈透,你忘了你自己吗,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反正要痛,干吗还要拖延时间呢?于事无补的。更何况周时光并不爱叶枝繁,这个你心里肯定清楚。” “林立宵,我发现你有时候真是理智的可怕。”沈透抿了抿唇,有些生气地说。 林立宵却紧盯着沈透的眼睛,神情严肃,“沈透,我说过只有这样,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沈透飞速地眨了眨眼,有些疲惫地说:“林立宵,我肯定你没有爱过,没有爱过的人才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爱情它不是方程式,不是解什么得什么,它有无限种可能。小繁爱周时光,虽然这爱刚开始有点不合适,可她必竟付出了。可周时光呢,只不过是在玩弄小繁的感情罢了。” 像那样的花花公子真会对一个女人动真情吗? 其实周时光的不在乎、不体贴,叶枝繁明明知道,可她却只想当个瞎子,让自己活在虚构的世界中。 多傻。 林立宵叹口气,说:“沈透,其实我也知道爱情并不是种瓜就能得瓜,种豆就能得豆的。可是困难都只是暂时的,而人生也没有过不去的沟壑,过去了又是一片艳阳天。” 沈透嗤之以鼻,“说得容易。” 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那时知道丁文昊欺骗她,无数个夜晚,她躺在床上偷偷地哭泣,又有谁能知道。 只不过她掩藏得好。 第二起来,她假装对着镜子微笑,然后紧握拳头为自己鼓劲。 好在时间是只看不见的手,伤痕也总有被抚平的一天。 林立宵深深地望了眼沈透,说:“你可以,我相信叶枝繁也可以。” 沈透不知道叶枝繁可不可以,但她希望她可以。 两人一阵沉默,只有被烧开的汤底在“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突然有声音响起,兴奋且带惊喜的声音。 “林立宵,这么巧。” 望着面前光彩照人的女人,林立宵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依依?” 司徒依依柳叶眉一挑,“哦,你说中午约了人吃饭,原本就是这位美女啊。”她转向沈透,朝她挥了挥手,“嗨,你好,我叫司徒依依,你呢?” 沈透没想到这女人这么自来熟,既然人家这么客气,她自然也不能唬着脸,只不过下意识地,她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 “沈透。” “沈透啊,好特别的名字。”司徒依依玩味地望了一眼林立宵,然后问:“嗳,你跟林立宵什么关系?” “啊?”沈透愣了一下,什么关系呢?“就朋友。”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司徒依依暧/昧一笑,“那我跟他可是好朋友哦。林立宵,不介意我坐下来跟你们一块儿吃吧?沈透,你介意吗?” 如果她说介意,她就不坐下来了吗? 有时候人不得不带着一张面具生活。 “没事,人多热闹嘛。”沈透说得口是心非。 “原来你也爱热闹啊,我也超级爱哦。”司徒依依见林立宵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故意问:“你们怎么话那么少,不会是因为我在场所以没有什么话说吧?” “没有,我们原本就没有什么话可聊。” 林立宵不由瞪了一眼沈透。 他们怎么会是没话可聊?刚刚还吵过一架,如果刚才算吵架的话。 司徒依依不仅坐了下来,而且还叫来服务生上了汤底。 沈透没吭声,兀自翻着手机,反正司徒依依认识的人是林立宵,她应该没义务去应酬她吧。 她正翻着手机,微信来了一条新消息,是林立宵发来的。 她抬眼望了一眼林立宵,却见他一边镇定自若地端起水杯喝水,一边将手机轻轻地放到了桌角。 沈透点开那条消息,上面写道:【吃饱了没有?】 她轻轻一笑,快速地打了两个字,【饱了。】 【那走吧。】 【啊,这就走,不等你的‘好朋友’吗?】她故意将“好朋友”三字打上言号,以示突出。 【我跟她连普通朋友都不算,怎么可能会是‘好朋友’,我们只是业务上有往来。】 【哦。】 【不信?】 沈透刚想回,却听司徒依依道:“嗳,沈透,你有手机号码吗,有空我们一块儿逛街啊?” 逛街?同她? 沈透赶忙找了个借口,“我……我不太爱逛街。” 林立宵将手机装进口袋,接口道:“她平时工作很忙,哪有时间逛街啊。” “对。”沈透赶忙应道,她可没理由将手机号码告诉一个才刚刚认识的人,而且都不知是敌是友。 司徒依依努努嘴,“那好吧。既然你不想给我手机号码那就算了。” 不过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灵验的,她猜这两人之间一定有问题。 其间林立宵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顺道将帐给付了。 回来的时候,对沈透说:“嗳,你不是说要送一份设计稿去客户那吗,现在走吧。” “设计稿?”沈透愣了一下,却见林立宵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立马心下了然,赶忙说:“哦,对,客户急着要的。” 林立宵一脸抱歉的表情,对司徒依依说:“依依,那我先送沈透过去,你慢慢吃。” “啊,喂……” 林立宵牵起沈透的手就走了,气得司徒依依将刚夹起的藕片重新扔回了盘子里。 这两人就这样将她给落下了,太……气人了吧。 两人出了餐厅的门,沈透有些不安地回头望了一眼,虽然她也不想同那个司徒依依呆在一起,但就这样丢下她似乎不太好吧。 “我们这样把司徒依依一个人丢在那里会不会不好?” 林立宵面色沉静,说出的话有些冷,“不会。有些人不用太迁就,越是迁就越会上纲上线。”坐到车子里,他又补了一句,“沈透,其实我们俩真没什么的。” 沈透笑笑,“为什么要向我解释。” 林立宵惊奇的瞥了眼她,有些自嘲地说:“我以为经过昨天晚上,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有所改变。” 沈透望着他,怔了半响。 她实在没想到林立宵会提起这件事,昨天晚上的那个吻,不是个意外吗? 她刚从一场伤害中走出来,实在无心无力立马开启另一段感情。 虽然她对爱情有憧憬,但总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心思谈这个。” “这算是拒绝吗?” 沈透沉默,她无法回答。 密闭的空间里,静得出奇。 林立宵有些失神地望着车前的马路,正午的阳光照下来却不炙热。 路边有条小狗,它庸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用舌头舔舔身上的毛,绕着尾巴转个圈,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睡觉。 如果人都能像小狗那样,不用思考更多,是不是会幸福很多?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收拾起刚才失落的心情,换上一种轻松的语调。 “没关系。”他说:“一个男人被女人拒绝是常态。” 他又说:“沈透,我知道你有所顾虑,可你能不能认真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事。我不逼你,也不给你压力,我给你时间,也给你空间,我给你绝对的自由,你……可不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他用那种充满期待又温柔的眼神望着沈透,这让沈透怎么都拒绝不了。 “好。”她说。 第24章 事情有转机 林立宵开着车子将沈透送到印社门口时,凌晓雾正好站在窗前远眺。 她见到沈透从林立宵的车子里下来,然后互相道别。 这场面,让她想到四个字——奸/情满满。 沈透进来时,她将人拦下,一语双关地说:“透透,有情况哦。” 可沈透完全不明所以,“情况?你又接下一笔业务了,你妈妈学校的?” 凌晓雾无语地抚了抚额头,大声地说:“你还不嫌忙啊,再接过来你设计忙得过来吗?哎哎,你别打岔,刚才送你过来的是不是林立宵,你们俩什么关系啊?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 “你眼花看错了。”沈透打马虎眼。 凌晓雾诡秘一笑,“嘿嘿,故意诳我,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你们有奸/情啊!” 沈透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滚!” 凌晓雾自然不死心,“说说呗,你们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沈透白了一眼,“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哈,你都带他见过家长了,发展的够快的呀。”凌晓雾简直好奇死了。 想起上次在家中见到林立宵时的情形,沈透赶忙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 “别八卦了,反正我们什么阶段都不是。” 沈透丢下这句话,速速地进了办公室,将门给带上,而且还上了锁。 “喂,透透,你躲什么呀?还没说清楚呢。”凌晓雾在门外拍门。 沈透没再理她。 她立在门前忡怔了好一会儿,才走去办公桌前开了电脑开始办公。 林立宵叫她考虑的事情,暂时她不想去考虑。 所以就这样吧。 *** 林立宵开着车子朝公司的方向开去。 开到一半,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母亲江玉影的声音有些急,她问:“小宵,你在哪里?” 林立宵说:“在回公司的路上,有事吗?” “你现在立刻回来一趟,你姑姑来了,小安也在。” 这个时间点,他们两人怎么会在他父母家? 林立宵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回到父母家,林立宵推开门,就见到周时安跪在沙发前的地板上,而他的姑姑林亦姗坐在沙发上,一脸的豫色。 周时安上头有两个姐姐,都已嫁人。 他是周家的小儿子,特别受宠,一宠就宠出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姑姑,这怎么了?” 林亦姗瞟了眼林立宵,一脸责怪地说:“小宵,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讲一下?” 林立宵心底知晓是什么事,但还是故意问了句,“到底出了什么事,姑姑?” 林亦珊站起身,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小宵啊,我把小安交给你管教,可不是叫你教他去外面搞些乱七八糟的事。” 林立宵转头悄声问跪在地上的周时安,“你将自己的事告诉姑姑了?” 周时安仰起头,一脸地委屈,“我没有,哥。” 他当时正在外头吃饭,一个电话就被母亲给招回来了。 回去之后,母亲二话不说就将他给押这来了,当时他还一脸懵逼呢。 “你当然没有,你敢吗?”林亦珊转头朝儿子呵了一下。 周时安听到,立马噤了声。 “小宵,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你姑姑讲清楚不就得了。” 做为母亲都有护犊之心,江玉影见林亦珊这样怪自己的儿子,心里自然有些不爽。 这世上的火果然是包不住纸的,而且燃烧起来还有点大。 林立宵简明扼要地说:“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小安搞大了一个女孩子的肚子,那女孩子想把孩子生下来。不过,姑姑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这事他不说,周时安肯定也不会说,那他姑姑是怎么知道的? 林亦珊瞥了眼林立宵,说:“那女孩子找上门来了,一早就跑来家里找我,说她怀了小安的孩子。都不知是哪里跑来的野女人,随随便便就说怀了小安的孩子,我能信吗?” 叶枝繁居然找上门,他果然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不过他打算实话实说。 “姑姑,这事千真万确,那孩子的确是小安的。” “什么?”林亦珊瞪大了眼,继尔哭丧了一声,“这算什么事呀?” 早上那女孩跑来找她的时候,她以为那女孩就是为了骗钱,才讹上自己的儿子,没想到那孩子还真是自己儿子的。 可她能承认吗? 自然不能。 江玉影劝道:“大姐,您别生气,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们去解决就是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解决,对,这事一定要解决。”她指着林立宵,吩咐道:“小宵,你打电话给那个女孩子,约她出来,我找她谈。” “啊?”林立宵犹豫了一会,说:“姑姑,不如我找她谈。” 林亦珊冷笑,“你找她谈,我看已经谈过了吧。谈不拢,人才找上门的。快打——” 江玉影朝林立宵使了个眼色,说:“小宵,打吧。” 林立宵站在门口,思虑再三还是将电话拨给了沈透。 “是我。”他说。 “有事?”沈透想,该不会现在就来问她,他俩的事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吧? 林立宵顿了顿,说:“早上小繁去找过我姑姑,哦,就是时安的母亲。” 沈透吃了一惊,“什么?那她们……” “小繁将她怀孕的事告诉了我姑姑。” “那你姑姑对这事怎么看?” 林立宵斟词酌句,“我姑姑只有时安一个孩子,她对他一直寄予厚望,可是现在这种事……这么突然,我姑姑自然有点接受不了。” 沈透的眉头轻轻皱起,“你的意思就是反对了。” 林立宵没有回答,而是说:“我姑姑想见见小繁。” 沈透沉默片刻,说:“好,什么时候?哪里?” 林立宵跟沈透约好时间和地点,这才回了屋。 “姑姑,我跟小繁约好了。” 林亦珊点点头,“行,小宵你跟我走。” 周时安见母亲要走,赶忙要站起来,却见林亦珊转头呵斥了一声,“谁叫你起来了?” “不是,妈……” “你继续给我跪在这好好反省。” 周时安望望林立宵,又望望江玉影,一脸地无奈。 林立宵载着林亦珊朝一家茶室开去。 那家茶室,他之前跟沈透去过,也算熟门熟路。 到达茶室门口时,林亦珊突然扯住了林立宵,“小宵,我们进去之后,不管那个女孩怎么装可怜,你都必须站在我这边知道吗?” 为表忠心,林立宵点头道:“知道了姑姑,我会的。” 两人这才走进了茶室。 沈透听到开门的声响,抬起头,进来的是林立宵,他朝她微微点了下头。 跟着林立宵进来的是一名妇人,沈透知道这应该就是周时安的母亲了。 周时安同他的母亲很像,特别是五官,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不过周时安身上没他母亲的那种高傲,他更趋于平和一些。 林亦珊入坐,朝对面的两人望去。 叶枝繁一直垂着头,她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但她旁边的亲友团却一直注视着她,满脸地不畏不惧。 “既然人已经来了,旁的话我就不说了,开门见山吧。” 叶枝繁这才抬起头,朝林亦珊望去。 却见林亦珊从身侧的包里掏出一张卡,推了过去,“这卡里有十万块钱,密码我已经写在背后了,你拿着这些钱去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然后跟小安分手。” 叶枝繁摇着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毫不容易找到周时安的家,鼓起勇气去见周时安的母亲,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怎么,还嫌少?”林亦珊一脸地厌嫌,说出的话有些毒,“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面上装着楚楚可怜,却是一肚子的坏水,你以为你会母凭子贵,怀着孩子就能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我们周家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怎么可能会接受你这样的儿媳妇?你还是拿着这些钱趁早离开小安,要不然晚了连这些钱都没了。” 第25章 为爱要勇敢 沈透听见这些奚落地话,气得差点拿卡砸林亦珊身上,看着挺光鲜亮丽的一个人,怎么嘴巴会这么毒?说好大户人家的素质和修养呢,哪去了? “阿姨,您话怎么可以这样子说?好像小繁跟周时安在一起就为了贪你们家钱似的。当初周时安跟小繁好的时候,小繁可不知道你们周家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早知道你们门槛高得能上天,小繁还不稀得跟你们好了……” “姐。”叶枝繁扯沈透的袖子,“别说了,姐。” 沈透怒瞪着林亦珊,张着一张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她只能气叶枝繁不争气。 周时安母亲这样飞扬跋扈,她居然可以忍。 难道周时安可以让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尊严,任人践踏? 这样真的值得吗? 一旁的林立宵一直没有说话,他姑姑的脾气和性格,他多多少少是了解的。 他姑姑脾气冲,个性强势,说话毒辣,自认为优越感暴表,看不顺眼的人和事,她一定会打击到底,且从来不懂得妥协为何物。 她说的话确实很过,林立宵开口想缓和一下气氛,却听得林亦珊继续道:“我知道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这么不识好歹吧。与其纠缠不清,不如拿着钱远走高飞,这不挺好嘛。” “阿姨。”叶枝繁将卡推还给林亦珊,“这钱我不要,孩子我也不会打掉的。” 叶枝繁出奇地冷静,叫沈透和林立宵都吃了一惊。 “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林亦珊生气地站起身来,指着叶枝繁,“好,随便,反正我已经把话挑明了,你跟你的孩子,我们周家是不会接受的,你好自为知吧。小宵,我们走。” 林立宵出门之前,望了眼沈透,但沈透根本就没有看他。 他知道,她心里一定很气。 回到家已经七点多。 沈透只觉饥肠辘辘。 她去厨房下了两碗面条,一碗自己吃了,另一碗端去房间给叶枝繁。 叶枝繁正坐在床上握着手机发呆,那样子看着有些可怜。 “小繁,吃面了。”沈透去叫她。 叶枝繁没反应。 沈透劝,“再怎么说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啊,如果身体跨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叶枝繁有些颓废地摇摇头,“姐,我没有胃口。” “多少吃一点啊。”沈透将面端过去,叶枝繁又把它给推了回来。 沈透叹口气,只得将面放到床头柜上。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叶枝繁突然开口说:“姐,他连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我以为今天他会来,可没想到,他连出现都不敢。他真是个缩头乌龟。” 沈透想了想,问:“小繁,你够勇敢吗?” “……” “如果你够勇敢,就做个单亲妈妈,不用依靠任何人,独自把孩子带大。” 今天林亦珊的嘴脸她实在忍够了,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随便砸人啊。 她心里真是气极了,却又不好发泄。 既然周时光不接受叶枝繁,也不接受叶枝繁肚子里的孩子,那就自己撑起一片天好了,不用看谁的脸色过活,自己心安理得不是更好。 她记得有一次,莫名其妙地被拉进一个□□群,进去之后才知道这是一个单亲妈妈群。 那个群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 怀了孩子被渣男抛弃的;跟男友好,怀孕了,可家里不同意的…… 她们的遭遇都很惨烈,可她们的心态却很好。 她们舍不得打掉孩子,她们都希望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将孩子抚养长大。 既然叶枝繁那么不舍孩子,她也可以向那些单亲妈妈一样啊。 “单亲妈妈?”叶枝繁呆呆地吐出一句。 这四个字虽然说着简单,但这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明白。 沈透鼓励道:“对啊,只要你够坚强、够勇敢。” 叶枝繁苦笑,缓缓地摇摇头,“姐,我做不到的,我不勇敢,也不坚强。我离开彭喜去跟周时安在一起,就是想找一个依靠。如果依靠没了,我会过不下去的。” 沈透奇怪地说:“可你刚才和周时安母亲见面的时候明明就很冷静啊。” “那是我装的。其实我心里害怕的要死,可我知道我一定不能在那个人面前示弱,那样她会更看不起我。” 原来她只是在演戏。 沈透对这个表妹简直要刮目相看。 可她这样将自尊让别人踩在脚下,这样有意思吗? “小繁,你听我讲,你以前跟彭喜在一起也不见得过不下去啊。如果那个人不是周时安呢,不一定非得是他对吗?你还年轻,还可以选择,何必咬死周时安不放呢?” 叶枝繁却意志坚定,“可我就想跟他在一起,其他人再好也不是他。” “你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其他人不好呢?或许比周时安更好呢。” “我不想试也没兴趣试。” 这样的冥顽不灵,简直让沈透难以置信。 “叶枝繁,你真是疯魔了。” 夜深了,沈透却没什么睡意。 她睁着一双眼,瞪着天花板。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得震动起来。 是林立宵打来的。 “睡了吗?”他问。 “没有。”沈透答。 “我在你家楼下。” 沈透躺在床上,凝思了好一会儿,才翻身下床。 她在单薄的睡衣外披了件外套,趿着拖鞋走下楼。 林立宵的车子停在一棵榕树下。 榕树枝繁叶茂,遮住了路灯的光芒。 他站在暗影里,看着沈透朝他走来。 走近了,看着她脸色尚好,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这么晚了有事吗?”沈透说这话时的神情很淡。 林立宵望着她的脸,目光中有一种难言的眷恋。 “就是想见见你。你还好吧?” 他怕她因他姑姑的话而难受,虽然哪些话并不是针对她。 “嗯。”沈透轻轻应了一声。 “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她反问。 林立宵发笑,“我知道你大度。” 沈透轻描淡写地说:“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不值得。” “我是无关紧要的人吗?”他问。 沈透瞟了一眼他,“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言下之意,他就是那个有关紧要的人,林立宵心中不免有点小得意。 两人渐渐站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家的小孩子醒了,“哇哇”的哭声醒彻了整个小区。 沈透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那是白天林亦珊给叶枝繁的□□。 “这个麻烦你还给你姑姑,这钱小繁是不会要的。” 林立宵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注视那张卡半响,问:“小繁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有区别吗?” 林立宵扬眉,“当然有。我知道你跟小繁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你们的意见不可能会一致。” 如果沈透跟叶枝繁是同一种人,当初叫她加入“利景”,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而不是找各种借口推辞了。 反倒是叶枝繁,说她处心机虑也不为过吧,虽然她做得那些事也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 沈透说:“不好意思,这次我们的意见出奇一致。” 林立宵只得拿过□□,“好吧,我会把这卡还给我姑姑的。”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沈透在心中酝酿了很久,终于说:“那个……林立宵,不如我们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吧。” 第26章 林立宵实在没想到沈透会主动提起这事,他自然是没意见。 沈透抿抿嘴唇,下定决心,说:“你叫我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事,我想过了,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我想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为什么,是因为小繁的事吗?”这样的答案,林立宵自然不甘心。 沈透诚恳地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距离,身份、背景、家庭环境……我们之间相差的太多了,你的父母亲会接受我吗?周家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你们家应该也是吧。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叶枝繁。” “你跟叶枝繁怎么会相同呢?” 沈透自嘲地说:“又有什么不同呢?叶枝繁平凡,没背景,家庭普通,我跟她一样。” 林立宵反驳,“可我跟周时安不一样,他玩玩,我是认真的。” 沈透冷笑一声,说:“周时安刚开始跟小繁在一起也不见得是玩玩吧?丁文昊还跟我说他是认真的呢,可结果怎么样?” “你是不相信我?” “反正都是谈恋爱,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跟你谈有那么多的麻烦,我干吗不去找个简单一点的人谈,那样至少不会累。” “呵!”林立宵笑出声,“沈透,虽然你的理由看起来冠冕堂皇,其实都是借口吧。因为你在害怕。你在爱情里计较得失,有利你的,你觉得可以前行,不利你的,立马掐断。你能不能遵从本心,凭着心中的第一感觉来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 沈透垂下眸,静默不语。 她内心在做激烈地斗争。 她想起林立宵跟她说过很多次的一句话,长痛不如短痛。 而她跟他之间的感情也不是这样么? 明知道没有结果,贪图一时的享乐又有什么意思? 长痛不如短痛么,不,如要痛,急时掐断,就不用痛了。 很明智。 片刻后,她抬眸望向林立宵,“好,我遵从本心,顺着感觉,我发现其实我并不喜欢你。” 林立宵听到那句拒绝的话,其实是生气的,但心里的气并没有发到面上来。 他面色平和地说:“虽然我知道你在撒谎,但我不揭穿。做普通朋友吗?好,至少你不会说连朋友都没得做,这已经很好了。” 有晚风吹来,吹起地上的落叶“簌簌”作响。 那一夜沈透失眠了。 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睡着后还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渔夫,捕到了一条超级大的鱼。 那条鱼会说话。 它告诉沈透。 它叫林立宵。 沈透被那个名字给惊醒了。 醒来后,只觉脑袋昏昏沉沉。 做恶梦实在太伤神。 她洗漱好出来,客厅里静悄悄的。 她推开叶枝繁房间的门,见人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心下松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带上门,去厨房做早餐。 她煮了稀饭,还蒸了咸鸭蛋和腊肠。 等她吃好早餐要出门时,叶枝繁还没起床。 于是她给叶枝繁留了纸条,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吃早餐。 回到印社,凌晓雾还没有来,只有龙明飞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龙明飞见到沈透,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恭敬了叫了声,“沈姐早。” 沈透朝他笑笑,说:“不用那么拘谨,该干嘛就干嘛吧。” 龙明飞挠挠头说:“沈姐,我想找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龙明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沈姐,你看我平时送货的时候也不多。不送货,呆店里也挺无聊的,我想能不能出去跑跑业务。” “年轻人挺有上进心的嘛。”沈透想了想,龙明飞说的话也挺在理,光让他呆店里送货,确实是屈才了。 沈透问:“那你以前跑过业务吗?” 龙明飞说:“没跑过。” 沈透又问:“那你知道业务要怎么跑吗?” 龙明飞摇头,“不知道。” 他以前在超市里当过推销员,不知这个算不算? “呵。”沈透笑,“你还真是一张白纸啊。没关系,让晓雾教你吧,她现在跑业务算是跑出门道来了。” 龙明飞一听,高兴地说:“沈姐,我真的可以跟凌姐学啊,真是太好了。” 沈透应道:“回头我跟她说说,让她带个徒弟。” “谢谢你沈姐。” 凌晓雾过来上班的时候,沈透跟她提了龙明飞的事。 凌晓雾说:“奇怪,他既然想学干吗不亲自来跟我讲,而要托你讲,多麻烦。” 沈透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说:“说不准人家害羞呢,叫我跟你讲么,必竟迂回了一下。” 凌晓雾嗤之以鼻,“他会害羞,一个大老爷么至于吗?如果真要出去跑业务,那脸皮可一定得厚,动不动就害羞,那还跑毛线啊。” 沈透将杯盖盖好,说:“那你就多教教他,看他人还不错,挺实诚的。” 凌晓雾得意地说:“那当然啦,人是我选的吗,人家不仅颜值高,情商智商都超高的。” 沈透嘲笑道:“是人是鬼,都你说了算,我还说什么。” 凌晓雾“切”了一声,出门找龙明飞去了。 沈透留在办公室内将之前还没有收尾的校庆设计做好。 一工作起来,时间快得飞快。 等沈透忙好,差不多十二点多了。 她叫了份快餐,边吃边将设计好的稿子打印出来。 下午凌晓雾过来的时候,她将设计稿交给她,并叫她送给客户看一下。 凌晓雾边看设计稿边问:“你怎么不亲自送过去?” 她记得以前的设计稿都是沈透自己送过去的,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客户也好直接跟她沟通。 “你先帮着送一下吧,有改的地方叫客户笔注一下,不明白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沈透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我得回家一趟,看一下叶枝繁怎么样了,总觉得有些不安。” 凌晓雾这才想起,沈透家里还供着一尊活菩萨呢。 “那你去吧,这事我帮你搞定。” 沈透走出印社,望见大门口不远处的马路上有人在等她。 那个男人站在朗朗晴空下,那么得耀眼。 她昨天都说了那样绝情的话,今天他怎么还会来? 她走向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问:“你怎么会来?” 林立宵淡淡一笑,“我们不还是朋友吗?来看看朋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很惦念她,这种感觉沈透不会明白。 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喜欢她。 “你不用上班?”沈透问。 林立宵摊摊手,很霸道地说:“我是老板,我不想上班就不上班。” 沈透被他的这句话给逗乐了,果然有钱人就是任性。 看见她笑,林立宵的心中不由一暧。 其实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两人沿着马路毫无目的地瞎逛。 深秋的天空比任何季节都要湛蓝,云朵白得像雪,时时变幻着形状。 路边有一家鲜花店,门口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朵。 五颜六色。 “喜欢什么花?”林立宵在门口驻足,回过头问沈透。 沈透的视线从一簇簇鲜花中扫过,然后在一盆鲜花中定格。 那是一盆开得很艳,有着紫色花朵的花。 林立宵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然后问花店老板,“老板,这盆是什么花?” 花店老板回道:“秋水仙。要吗?” 林立宵又问沈透,“喜欢这个?这花长得确实挺特别的。有什么特别寓意吗?” 沈透接过花店老板递过来的花,说:“爱的良药是遗忘。” 遗忘?遗忘上一段爱情给她带来的痛苦和不堪吗? 这可是好现象。 林立宵从口袋中掏出钱递过去,“老板,再来束薰衣草。” 他将一大束的薰衣草送给沈透,说:“我记得这花的花语是——等待爱情,就能看见奇迹。” 他想说,他是她的奇迹吗? 可她向来没有那个好运气。 沈透捧着两束花,频频收到路人的注视。 “要再这样走下去,我非得被人看出个窟窿来不可。”她忍不住抱怨。 林立宵接过她手中的花,说:“我皮比较厚,不怕被看出个窟窿来。” 再走几步就是公交站台了,这里有一班车可以到达沈透住的小区。 沈透朝公交站台望了一眼,说:“我可以去那边坐车。” “好。”林立宵将手中的花转移到沈透的手上,“那我就送你到这吧。” “嗯。” 沈透要走时,林立宵突得又叫住她。 “嗳,你表妹没事吧?” 沈透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没什么精神。我正打算回去看看她。那个……这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林立宵抬眼望向车水马龙的大马路,沉默了一会说:“其实这事的主要因素还是在时光身上,如果时光放弃了,我姑姑高兴还来不及。但时光要是坚持的话,这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时光并不爱小繁,我们都知道。”沈透微叹,“但小繁却装聋作哑,她想自欺欺人。” “爱情有时候总是盲目的,看的人很清醒,爱的人却很糊涂。” “是,你说的没错。所谓旁观者清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初的她,现在的叶枝繁,其实都一样,只不过她醒悟的早,叶枝繁不愿醒悟。 站台上的人越聚越多,沈透要等的公交车还没有来。 林立宵望向很远的天际,那里的云就像缠在美女颈间的薄纱。 他调回目光,问:“现在是深秋了吧?” “嗯。” “快要冬天了。”忽然,他有些开心地问:“你喜欢看雪吗?” 沈透立即回答:“喜欢啊,不过我们这个城市几乎不下雪了。” 南方的城市,冬天再冷也是十度以上,所以根本就不可能下雪。 沈透看过雪,那还是在小时候。 那时这个城市的冬天要比现在的冬天冷。 可现在全球变暖,这个城市的冬天再也无法看到雪了。 “不如等冬天的时候,我带你去看雪吧。” 沈透想着,有雪的世界,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那感觉真是太好不过。 “好。”她回答地很爽快,但同时也明白,这个约定不一定会成行。 沈透要等的公交车进站台了,林立宵知道她要走了。 “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 “好。” 望着那个帅气挺拔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沈透的眼睛有点发涩。 他们好似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沈透推开家门时,一股难闻的烟臭味朝她袭来。 然后她看见叶枝繁坐在沙发上,左手夹着一支烟,右手拿着一瓶红酒。 她正欲将烟塞进口中,沈透进状,赶忙跑向前打掉她手里的烟。 烟掉下来,正好掉在她赤/裸的脚背上,叶枝繁叶不由地哀叫了一句。 而旁边的茶几上摊着一包拆开了的中华烟、一个打火机和一个烟灰缸。 沈透记得家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 她夺过叶枝繁手中的红酒瓶,重重地摔到茶几上,非常气愤地质问道:“叶枝繁,你在干什么?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枝繁伸手抚着脚背,整个人蜷缩到沙发里,一声不吭。 “你要疯也得有个限度吧,这样自暴自弃给谁看?周时安看得到吗,他会可怜你吗?他只会笑你傻,笑你笨,笑你脑子有毛病。”沈透大吼道,她实在是被叶枝繁给气到了。 “姐,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叶枝繁去捂自己的耳朵。 沈透让自己尽量地冷静下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蹲下身,望着叶枝繁的眼睛说:“小繁,你不知道抽烟、喝酒对小孩子不好吗?” “孩子?还有人在乎这个孩子吗?”叶枝繁哭着问。 沈透劝道:“如果连你自己都不在乎了,你还指望别人来在乎你吗?” “对,我就是希望周时光来在乎我,可他不愿意。为什么啊,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叶枝繁大哭。 沈透苦口婆心,“叶枝繁,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醒醒吧,你说的那个男人根本不会来,他也不会要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别再天真了好吗?现在只有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正经。” 叶枝繁双手抱着膝盖,哭得稀里哗啦。 有些事她自己何尝不知道,可她就是不甘心嘛,太不甘心了。 沈透见她哭成这样,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她进了厨房,打开电饭煲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稀饭根本就没有动过。 叶枝繁居然一天没吃过东西。 沈透气得直想狠揍周时光一顿。 她转头望了眼客厅,叶枝繁还在那里哭,不过哭声小了些。 她只得将电饭煲里的稀饭勺起来,重新放了米煮饭。 她又打开冰箱,拿出几样菜,洗尽了炒着吃。 等她将一切弄妥当,回到客厅时,叶枝繁不知何时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折腾了那么久,又哭了那么久,应该是累了。 沈透回卧室拿了被子盖到叶枝繁身上,又怕饭菜冷了吃不好,重新回到厨房将饭菜热在锅里。 等忙好一切,她自己却胃口全无。 她回房间洗了个澡。 出来时,叶枝繁已经醒了。 “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吧?”沈透回厨房将饭菜重新端出来摆到餐桌上。“快过来吃吧,刚做的。” 叶枝繁精神不好,只吃了几口,就犯恶心跑到洗手间去吐了。 沈透赶忙尾随过去,拍着门叫:“小繁,你没事吧?” 一会儿,门开了,叶枝繁走出来,脸色好似比刚才更差了。 她摇摇头说:“没事。” “要不要去看医生?”沈透担心地问。 叶枝繁说:“不用,这是怀孕的正常现象。饭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望了眼紧闭的房门,沈透回餐厅,将饭菜收拾好,然后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走出小区,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地方可去。 在温城她的朋友并不多,除了凌晓雾,大都是生意上有往来的客户。 想到凌晓雾,她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很快手机就被接起了,她想起下午设计稿的事,于是问:“喂,晓雾,今天下午拿过去的设计稿客户有没有怎么说?” 凌晓雾说:“客户看了,挺满意的,就是有几个地方稍微再改一下就可以了。对方在设计稿上笔注了。” 沈透听完,心下不由一喜,可听凌晓雾的声音却有点奇怪,“你在哪呢,怎么说话粘粘呼呼的?” 凌晓雾嘟着嘴说:“我在美容院做美容呢,嗳,你要不要来?” 沈透想想说,“还是算了,你好好享受吧。” 挂了电话,沈透招了辆出租车,报了要去的地方。 到了印社门口,她付了钱,然后走下车。 她拿钥匙开了门,走进办公室,开亮灯。 办公桌上放着要改的设计稿。 她拿起设计稿,按照客户的要求作了相对应的修改。 然后将修改好的设计稿打出来,她决定明天再去一趟学校,如果没问题的话应该就可以下单制作了。 余下的大单就是怡人公司的包装袋。 沈透将怡人公司的资料拿出来,边翻看资料边在脑中构想要设计的内容。 夜有点深了,可她的灵感却爆棚。 工作到四点多,实在困得要死,她不知不觉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有人来推她。 “沈姐,沈姐,你怎么在这睡啊?”推她的人是龙明飞。 沈透抬起头,睡眼腥松地说:“昨天弄东西弄到很晚,结果就睡着了。天亮了么,这么快。” 窗外早已透亮一片,而且有调皮的阳光跳进来,又是全新的一天。 沈透伸手抚着颈椎,扭了扭头,犯困地打了个哈欠。 “沈姐,这是你画的吗?”龙明飞拿起沈透办公桌上的一副画,两眼亮晶晶。 那是沈透为怡人公司包装袋上画的一个吉祥物,是只拟人化了的小牛。 “对啊,怎么了?” 龙明飞赞道:“沈姐,你画得真好。没想到你还会画画啊?” 沈透从龙明飞手是抽回画,笑着说:“我是美院毕业的,当然会画画了。要不然这学不就白上了。” 龙明飞想了想,问:“沈姐,那你会画人物肖像吗?” “会啊。”沈透一边整理办公桌上的东西,一边问:“怎么你要画吗?” “可以吗?”龙明飞的眼睛越发亮了。 沈透将打印稿整理起来放在一旁,“可以啊,等我有空的时候吧。” 龙明飞刚想说“好”,凌晓雾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俩的对话自然是听到了。 凌晓雾白了眼龙明飞,没好气地说:“臭小子,你干吗不叫我画啊,我也会啊。” “凌姐,你也会?”龙明飞吃了一惊。 在他的印象中凌晓雾大大咧咧,跟个女汉子似的,像画画这样的细致活,怎么可能会? 凌晓雾仰仰脸,一脸得意,“姐也是美院毕业的好伐,就画你,小菜一碟。” “凌姐,你要帮我画?”龙明飞只觉太意外。 “嗯,看在你还算养眼的份上,勉为其难吧。”凌晓雾耸了一下肩,朝门外走去。 龙明飞赶紧跟了上去,一脸兴奋,“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心急什么呀,等我将手头上的大单子拿下之后再说。” “那还要等多久?” “且等。” …… 两人边斗嘴边走出了沈透的办公室。 沈透伸了个懒腰,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整理好,然后关了电脑,她打算回家先睡一觉,工作了一晚,实在太困了。 沈透回到家,却发现叶枝繁不在房里,她不放心打了个电话给她。 叶枝繁告诉沈透自己在楼下散步,叫她不要担心。 沈透心里一阵高兴,只当她是想通了,才下楼去走走,这是好现象,心里自然没有太在意。 沈透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两点来钟才醒来。 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厨房找吃的。 冰箱里有之前包的饺子,她蒸了饺子来吃。 正吃到一半,她突得就想起叶枝繁来了。 她走过去,边叫边推开了叶枝繁的房间。 可是房间里没有人。 不是说就是下楼散个步吗,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沈透心觉不妙,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 手机好半响才被接起。 沈透急急地问:“叶枝繁,你在哪呢,不是出去散步吗?怎么还不回来?” 叶枝繁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姐,我这边有点事,等处理好了就回去。” “事,什么事?你在温城能有什么事?” “姐,你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的。”说完,叶枝繁并将手机给挂断了。 等沈透再播过去的时候,叶枝繁干脆关了机。 沈透想,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了,你爱咋地就咋地吧。 沈透吃完饺子,洗了碗,并拎着包出了门。 到了印社,她将怡人公司包装袋的收尾工作给做完,然后拿着两份打印出来的稿子,分别去了学校和怡人公司。 张业东见到沈透,一脸客气,又是请上座,又是泡茶的。 沈透将打印稿拿出来让张业东过目,并详细地给他做了讲解。 比如她设计的用意,成品的效果,还有包装袋的材质等。 张业东听完,一脸地赞赏,高兴地说:“嗯,林总介绍的人果然不错,这设计合我的胃口。” 沈透喝着茶,一脸疑惑,“林总,哪个林总?” 张业东说:“林立宵啊,还有哪个林总。” 是他?怪不得张业东会慕名而来。 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原来是林立宵介绍过来的。 不过,他帮她居然到如此地步,她始料不及。 她到底还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从怡人公司出来,沈透正好路经一家健身中心。 她记得以前在这家健身中心办过卡。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就把这事给忘了。 好在今天要干的事都干完了,倒可以放松一下去健个身。 沈透在健身中心有一个储藏柜,在柜子里常年摆放着一套换洗的运动衫。 她将运动衫拿出来换上,然后去了上课的房间。 今天的健身中心正好有瑜伽课。 瑜伽课老师姓简,单名一个白字,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沈透跟她还算熟。 简白见到沈透走进来,远远地朝她笑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瑜伽课开始了,沈透随着音乐,跟着老师练得很认真。 虽然瑜伽课的弧度不大,但确实很烧脂。 没练一会儿,沈透就发觉自己的额头有薄汗渗出,后背也有。 但感觉很痛快。 同沈透的瑜伽垫相隔的是两个中年妇女,她们一边练着,一边在偷偷地聊天。 一个胸/大点的女人说:“嗳,你刚才看到了没有?” 胸/小点的女人回:“看到什么?” 大/胸女人说:“健身部那边来了个好帅气的男人哦,虽然样子酷酷的,不过气质好好。” 小/胸女人问:“新来的健身教练吗?” 大/胸女人有些失望地说:“不是,我问过了只是来健身的。如果是健身教练就好了,我一定报他的课程,多贵都报。” 小/胸女人白了一眼,发笑地说:“真花痴。” 大/胸女人不服地说:“对男人花痴,那是女人的天性,难道你不喜欢好看的男人吗?吃不到,看看也好啊。” 说完,两个女人“咯咯”地笑开了。 沈透好笑的舒展眉头,真为那个刚来的男人担心。 都说上了年纪的女人在某方面简直如狼似虎,如果那个男人知道自己成了两个中年妇女的意淫对象,真不知心里是啥感觉? 一节瑜伽课四十五钟,很快并过去了。 结束了课程,一帮人三三两两朝房间外走去。 沈透故意放慢脚步,想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走。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哎呀,是他是他。”沈透记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大/胸女人。 她的声音尖而锐。 “你来找谁啊,帅哥?”大/胸女人作出风情万种的样子想伸指去撩肩后的长发,可惜她的长发全给盘起来了。 “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我请客。”大/胸女人继续搔首弄姿。 “哎呀,要请客的话,听者有份,我也算一个。”小/胸女人有些兴奋地说。 “我也去,我也去……”一帮女人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门外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对不起,借过,我找人。” 声音冰而冷。 沈透听到这声音,不由蹙眉,不会那么巧吧? 难道是来找她的? “简白。”那人朝简白挥挥手。 还好不是来找她。 沈透想掩在人群里立刻消失掉。 可惜简白却叫住了她。 “沈透。”简白的叫声中带了点小小的欣喜。 一帮女人见帅哥找得是简白,只好作乌兽散了。 沈透转过身,同那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遥遥对视良久。 渐渐地,那人牵起很轻的笑意,噙在嘴角。 如果命运偏要将她推到他面前,她又怎么可能躲得掉呢? 三人站在一起,简白想要介绍两人认识。 林立宵却说:“我们俩认识。” 简白先是吃了一惊,而后目光在两人身上慢慢移动,一丝了然的笑浮上脸颊。 简白冲着林立宵调笑道:“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里?” 林立宵快速地瞟了眼沈透,然后对上简白的目光,说:“大忙人也总得有透气的时候吧,我又不是把自己卖给公司了。” 简白笑笑说:“那你过来就是跟我打招呼的吗?” 林立宵心想,好在过来跟人打招呼,要不然也遇不上沈透了吧。 没想到她也会来这家健身中心健身,以前他来过这里很多次,怎么一次也没遇上呢? 好比他去过沈透的家乡江镇很多次,可也一次也没遇上。 人与人之间的机缘,有时候很奇怪。 就好比是一根线,没绕上之前,他是他,她是她,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可一旦绕上了,那线团只能是越绕越多,交集也越来越多。 缘,从来都是妙不可言的存在。 林立宵熟络地说:“除了打招呼,也可以约吃饭嘛。美女有空吗?” 简白抿嘴笑,“从来也没见你这么嘴甜过。”她挽上沈透的胳膊,朝她说:“看来今天我可是沾你的光喽。” 沈透实在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再则她根本不清楚林立宵跟简白到底是什么关系? 上次在餐厅吃饭,遇上了一个司徒依依,今天健身,又遇上了一个简白。 林立宵的女人缘到底是有多好? 正因为不知说什么好,所以沈透只能笑笑,装聋作哑。 简白见沈透没说话,只当是害羞,于是冲着林立宵说:“我呀要跟克增去吃烛光晚餐,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留着下次吧。” 简白走了之后,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沈透和林立宵两人。 林立宵今天穿了一套烟灰色的运动服,可动运服的帽子却是鲜黄色的。 沉闷的颜色和亮丽的颜色拾配在一起,居然相得益彰。 这让他看起来越发年轻潇洒,“秀色可餐”。 沈透想起之前那个大/胸女人对林立宵的觊觎,不由暗暗发笑。 微弱的笑意还是被林立宵给捕捉到了,他好奇地问:“笑什么?” 沈透快速地摇摇头,“没什么。” “那个……”林立宵指了指简白离开的方向说:“简白是我好朋友的女朋友。你没误会什么吧?” “误会什么?”沈透在装傻。 林立宵说:“比如觉得我是个花心大萝卜之类的。” 沈透好笑地反问:“你觉得你是吗?” “不是,绝对不是。”虽然答案很肯定,但林立宵心中还是没底,“你会相信我吗?” 沈透眨眨眼问:“这重要吗?” 林立宵说:“当然重要。你的判断将会直接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说重要不重要?” 沈透望着林立宵良久,才说:“好吧,我估且相信你说的话。” 林立宵终于展眉一笑,“很好,你这句话让我信心倍增。” 沈透耸耸肩,不置可否。 她收拾好东西去健身会所的浴室里冲了个凉,出来后以为林立宵走了,却没想到那人还等在外面。 她换了之前来时穿的衣服,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林立宵见状,指着她的头发问:“怎么不吹干了再出来?” 沈透说:“浴室里没有吹风机。” “你这样出去会着凉的,我去帮你借。” “嗳……” 林立宵走得很快,沈透没有叫住。 他越是这样对她好,沈透越是觉得欠他太多。 人情债太难还,她怕还不起。 林立宵果然借到了吹风机,沈透拿着吹风机进了浴室。 出来后,头发已经干了,她在脑后随意地扎了个马尾辫。 这让她看起来清爽利落。 “要不要一起吃饭?”林立宵问。 “你要请客吗?” “对。”为了不给沈透造成任何压力,林立宵特意解释,“就是普通朋友间联络一下感情吃顿饭,这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沈透努努嘴,说:“不会。” 拒绝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在他帮了她那么多之后。 坐上林立宵的车,沈透突然说:“不如这次我请你吧。” 她记得她还欠他一顿饭。 “好呀。”林立宵满脸笑容。 沈透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地邀请他,这是不是说明他俩之间还是有希望的。 他们去了“醉乐坊”。 这次沈透也算熟门熟路。 遇到点餐,她胸有成竹。 她点了上次没吃过的菜。 服务生边为他们添茶水边问:“林先生,今天的鱿鱼很新鲜,要来一些吗?” 林立宵瞟了一眼沈透,见她神情淡淡,然后他笑笑说:“还是算了吧,今天换点别的菜。” 服务生礼貌且客气地说:“那好的。” “今天要喝酒吗?”沈透拿着菜单问。 林立宵双手一摊,意有所指地说:“不喝了,反正喝了也交不到桃花运。”说完还特意地瞥了眼沈透。 沈透却故意没接话茬,她在很努力地翻菜单点菜。 这女人还真是铁石心肠,林立宵在心里补了一句。 点好菜,沈透将菜单递给服务生,然后默默坐着,等待上菜。 不一会儿,菜上来。 两人也确实饿了,倒吃得很是欢快。 吃到半分饱的时候,沈透突然想起一事,“那个,谢谢你。” 突然到来的谢意,让林立宵有点懵,“谢我?谢我什么?” 沈透说:“我知道怡人公司的业务是你介绍的。” 林立宵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事。 张业东算是他比较要好的生意场上的伙伴。 有一次,他去找张业东谈事情,正巧遇上他要找家广告公司帮他们公司的新产品做包装设计,林立宵第一个就想到了沈透。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更何况沈透的设计确实做得好,于是他就将沈透的印社介绍给了张业东。 不过他特意叮嘱过张业东,这事千万别告诉沈透,不过不曾想—— “这个老张,我不是跟他说过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你吗?没想到嘴这么快,一转眼的功夫就将这事给漏出去了。”林立宵故意生气地说:“看来以后不能太相信他了。” 沈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事不能怪张业东,是我问他,他才说的。” 既然事情都已摊开来了,林立宵自然不可能怪张业东,他反倒担心沈透会责怪他。 他不安地问:“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沈透摇摇头,“你多心了。你把业务介绍给我,是照顾我生意,我怎么会怪你呢?” 林立宵放下心来,“嗨,这事也不算什么。反正老张公司要做包装,去哪不是做,况且你的设计做得好,而且价格也低,我觉得老张真是赚了。” “你这样一说,这笔生意倒像是双赢。” “可不。” 吃完饭,两人出了门,向巷子口走去。 一阵过堂风穿过,沈透不由打了个喷嚏。 林立宵见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突然袭来的暖意,让沈透不由多望了一眼林立宵。 林立宵接触到她的眼神,说出的话虽带着责怪,但细听却是掩饰不住的关心。 “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这么冷的天?” 下午沈透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当时阳光普照,她穿一件衣服出来根本感不到冷。可现在是晚上,不仅太阳没了,连风也大起来了,自然就感到冷了。 “其实也不冷。”可是语言跟感知背道而驰,她刚说完这句话,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林立宵见她狼狈地样子,蓦得就笑了,“我送你回去吧,要不然真感冒了就不好了。” 车子一路向东驶过,沈透偏着头看窗外灿烂的灯火。 可是看着看着,她觉得不对劲起来,这条路分明不是开往她家的。 第27章 沈透一个激灵,叫道:“林立宵你开错了,这条路不是开往我家的。” 林立宵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车子转个弯,开上了跨江大桥。 他说:“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临时改变主意?什么意思?”沈透问。 林立宵朝她眨眨眼,“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透心想,你心中的好方地还真是多。 车子开过跨江大桥,然后沿着江边的堤岸行驶。 堤岸的尽头,灯光渐渐暗去。 沈透以为林立宵带她来看江。 可车子却没有停,还在往前开。 车子驶过疏港大道,向盘山公路前行。 盘山公路的一侧是陡峭的山崖,另一侧并是淘淘大江。 此刻江面黑漆漆一片。 车子驶了一刻钟之后,山路渐渐开阔起来,而且路的一旁还立着一盏盏路灯。 莹白色的灯光照下来,让四周看起来非常亮堂。 “到了。”林立宵将车子停在路旁,然后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沈透也钻出车子,站在林立宵身侧。 “这里是哪里?”她问。 林立宵指着他们身后的一条水泥路说:“从这条水泥路上去,前面有一座寺庙,很有名,香火也很盛。你没有听说过吗?” 沈透摇头,“没有。” 她的目光沿着水泥路,然后向上游移。 在树木掩映中,她似乎看到了林立宵所说的那座寺庙。 四周很安静,连风声都没有。 “这里怎么没有风?”沈透好奇地问。 林立宵望了一下四周说:“这里是山坳,风被三面的山给挡住了。你看站在这里,抬头可以望星星,低头可以看灯火,是不是很美?” 沈透抬头望无垠的夜空,那上面繁星闪烁,确实很美,而山下灯火璀璨,夜才刚开始。 “确实很美。” 两人渐渐地望了好一会儿,那氛围出奇得好。 可是—— 林立宵终是打破沉静,问:“沈透,‘利景’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此时此景,问这么煞风景的问题,沈透有点气恼。 她转头反问:“你那么想我答应吗?” “对,如果不想你答应的话,我当初就不会找你,也不会苦口婆心的劝说了。” 沈透又问:“你真那么看中我的设计?” “当然。”林立宵顿了一下,“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理由。” 沈透追问:“那另外的理由是什么?” 林立宵深深地望着她,说:“我说了,怕你拒绝。” 沈透没有再问下去,林立宵说的理由,她自然猜得到。 好半响,她才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林立宵有些不明白。 沈透问:“为什么那个人是我?这世上的女人很多,那个司徒依依看起来也不错啊,为什么你会选择我?” “感觉。” “感觉?”沈透嗤笑,“有时候感觉最能欺骗人。” 明知这是个不愉快的话题,可林立宵却不依不挠,他的耐心快被耗尽了。 他也有些生气地问:“可你又为什么要那么坚决地把我推开呢?我又有什么不合你心意的?” 沈透白着一张脸,说:“理由我以前不是说过了吗?” “对,就因为那些该死的理由,我才想让你加入‘利景’。你说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之因为大,所以我才想缩短它。沈透,这些日子以来你就没有看到我的努力吗?” 沈透有些愕然地望着他。 他很少失控,一直自信满满。 林立宵稍稍喘口气,声音暗哑地说:“沈透,我千方百计叫你加入‘利景’,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想有更多的时间接触到你。然后让我们彼此了解,这样不好吗?” 沈透不知道这样子到底好不好?可最后她还是答应了。 人生总不能太悲观,或许会柳暗花明呢? 谁知道呢。 林立宵跟沈透约定去柏思集团签约的时间是第二天。 时间有点赶,但林立宵说再不去签就来不及了。 于是沈透在赶往柏思集团的路上给凌晓雾打了个电话。 凌晓雾听到这个消息,乐得一塌糊涂。 沈透到达柏思集团的时候,已经过了上班时间。 偌大的电梯间并没有什么人。 其实她有一点担心,怕再遇见某人。 虽然在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要面临的时候,那些所有的准备好似又没了作用。 “沈透。” 有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心中不由一凛,但细细一思索,这声音不是丁文昊的。 丁文昊的声音偏浑圆,而这个人的声音偏清透。 吊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转过身,望见来人,面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 来人是她大学的学长,比她高两届。 上学那会儿,这位学长就颇照顾她。 只不过毕业之后,两人间的联系少了。 她只知道这位学长和朋友开了间公司,听说生意还可以。 不过她实在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他。 古月风见到沈透自然也是非常意外,“我来这签份合同,你呢?” 沈透的眼中一亮,“我也来签合同。” 难不成他们签的还是同一个合同? 古月风讶异地问:“是‘利景’酒店的合同?” “对啊,难道你也是?” 古月风笑着说:“我们公司承包了‘利景’内部的装修,你呢?” 沈透想起,她这位师兄以前主攻室内装璜,好在不是竞争对手。 “我是平面广告。” “太巧了。”古月风提议,“不如改天有空一起吃饭啊?” 这个提议沈透自然是赞成,“好啊。” 这时电梯门“叮”一声开了,两人迈步走进电梯。 待电梯门正要关上的时候,有人跑过来,拿手往电梯门中间一挡,气喘吁吁地说:“等一下。” 电梯门重新打开。 沈透见到来人,面色僵了僵,有些不自然地朝电梯里面挪了挪。 不想见到的人果然还是见到了。 丁文昊没想到沈透会在电梯里,不过转念一想,心中跟明镜似地一片了然。 他故意走到沈透旁边站定,扯扯领带,皮笑肉不笑地说:“没想到林立宵会把‘利景’平面广告签给你们印社。” 沈透没搭理他。 丁文昊不死心地问:“你跟他很熟吗?” 沈透偏过头,有些恼怒地回道:“这好像不关你事吧?” 丁文昊冷笑一声,眼神轻蔑地瞟了沈透一记,说出的话满是刺,“我只是好奇而已,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居然搭上林立宵这条船。也是,我们家小舅子不仅长得帅气,而且还多金,最主要还是单身。不过你想进林家的门,恐怕也不容易吧,还得下功夫才行啊。” “丁文昊,你够了啊。”沈透低低地呵了一声,他们之间的恩怨,她实在不想让外人知晓。 但丁文昊好似并不想就此打住,“我说得有错吗?” 他冷哼,“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人家套路深得很,怕你陷进去出不来。” 沈透转过头,故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还真是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你放心,我就是喜欢淌深水,越深我越喜欢。” 而同一时间,林立宵办公室内,林立瑜气呼呼地将手中的文件夹朝林立宵办公桌上一掷,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哥,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将平面广告设计签给一家名不经传的小印社?‘远大’没有这个能力吗?” 她是早上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原本以为柏思集团将利景酒店的平面广告和媒体广告签给远大,那是铁板钉钉的事,可哪曾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还是个不明不白的程咬金。 她哥哥这个保密功夫可做得真是严。 可她就是不明白了,她哥哥为什么要那么做? 林立宵拿起文件夹,面色平静地说:“不是已经将媒体部分签给‘远大’了吗?” 林立瑜眉头轻蹙,“可平面部分也可以签给‘远大’啊,有必要将平面和媒体分出来吗?” 林立宵站起身,走到沙发上站下,不慌不忙地说:“立瑜,我把平面部分单独分出来签给其它印社,是希望有新的血液注入进来。你不觉得‘远大’的设计已经定型了吗?再怎么弄也还是那样。” 他知道林立瑜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定会跑过来质问他,好在他已经想好了说词。 “新的血液?”林立瑜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她哥哥的这个说词可打消不了她质疑的念头。 她想了想,道:“‘远大’可以招新的印设师过来啊,一样有新的血液。” 林立宵立马否决道:“那不一样。如果‘柏思’把所有的广告都签给‘远大’,他们觉得会是理所当然,可我一旦把部分广告分签出去的话,这可以让他们知道,‘柏思’也并不是他们永远的利益所在,这样他们就会有压迫感,设计出来的东西才会更好。没有失去,又怎么知道拥有的可贵呢?” 林立瑜细想林立宵的话,理确实是这么个理,但林立宵之前没有跟她提起,将这事瞒得滴水不漏,事后才让她知道,这让她气不过。 她有些气馁地拿起今天签约公司的名单。 当她看到“凌透印社”几个字时,旁边写着负责人——沈透。 林立瑜心中好奇,她倒想看看,这个沈透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28章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林立宵和林立瑜踏步走了进来。 林立瑜的视线在会议室里的几个人身上游移了一下,最后定在沈透身上。 望着那张脸,林立瑜不由讶异地愣了一下。 怎么会是她? 她记得那日丁文昊说这个女人只是个给仓库送货的,可一个给仓库送货的女人怎么就成了同‘远大’分一杯羹的人? 这中间肯定有古怪,但至于怪在哪,一下子她也说不清。 林立瑜投射过来的,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让沈透如芒刺在背。 在来柏思之前,她做得最坏打算是遇到丁文昊,可她忘了,有丁文昊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没有林立瑜呢? 他们可是伉俪情深呢!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只希望这个签约仪式快点结束才好。 大家各自入座,甲方一边,乙方一边。 丁文昊抢先一步坐在了乙方位置的正中间,古月风坐左首,沈透无奈只能坐右首。 林立宵先说得开场白,简短但很有说服力。 他的视线没有刻意在沈透脸上停留,只轻轻一略,就看向了其他两人。 好似她跟他们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让沈透感到自在。 她原本怕林立宵会不分场合对她加以照顾,让人知道,他倾慕于她。 不过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林立宵是谁? 见惯大场面的人物,他再怎么喜欢一个人,该有的克制力也总是有的。 沈透低头看合同,一项项条目例得很清楚。 柏思集团有自己的律师团队,这样的合同自然拟得滴水不漏。 她看了半响,其它条目都可以接受,唯有一条…… “合同大家都看清楚了吧,有什么异议没有?”林立宵沉稳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会议里响起,显得特别得清亮。 沈透举手。 “沈总有异议吗?” “呃。”沈透指着合同里的一项说:“第十九条里面写的,关于产品制作费用将在成品验收之后两个月后打给乙方。我觉得这个时间段太长了,能不能提早一个月。” 林立宵正欲开口说话,林立瑜抢先一步道:“沈总,这是我们公司的规定,如果你提早一个月,那其他公司呢,是不是也要提早一个月?都这样子来的话,那我们公司的资金压力就会很大。我们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而破例吧?” “这……” “我们可是大集团,不像你们小公司,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我们可不做,也不能做。”林立瑜望着沈透,眉眼里虽然全是笑意,但这笑意却充满了不坏好意。 为了顾全大局,沈透咬咬牙只能忍了,“既然这样,好吧。” 林立宵为了使沈透安心,补充道:“不过沈总可以放心,我们合同里写着两个月就是两个月,款项绝不会拖欠。” 至于这个,沈透是相信的,必竟是大集团也不会赖她小公司的帐。 “其他人还有异议吗?”林立宵再次开口问。 丁文昊耸耸肩,“没有。” 林立宵又看向古月风,“古总呢?” 古月风推推眼镜,“我也没有。” “那好,那就签合同吧。” 合同签好之后,林立宵过来,一一同他们握手。 握到沈透的时候,他特意捏了捏她的掌心,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祝我们合作愉快。”他说。 “合作愉快。”沈透回道。 签约仪式结束后,大家各自散去。 沈透跟古月风一同朝电梯间走去。 要进电梯时,萧楠急冲冲走过来叫住了她,“沈小姐,等一下。” 沈透转回头问:“有事吗?” 萧楠毕恭毕敬地说:“林总找你。” “林总找我什么事?”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老板的心思我可不敢猜。”这话说得意味不明。 沈透尴尬扯扯嘴角,“那……” 好在古月风好心替她解围,“既然林总找你,那你就快去吧,说不准有什么急事。” 沈透心中一片清明,林立宵找她能有什么急事? 萧楠将她请进办公室关上门,就自动消失了。 沈透站在玄关处,望着办公室深处的那个人。 那个人今天穿了件深褐色v领毛线衣,里面是件深蓝色格子衬衫,暗色系的衣服穿他身上,让他看上去特别的沉稳。 被这样一个男人喜欢,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吧? 如果没有丁文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也会觉得荣幸之至。 可是有那些人,那些事,她可以去喜欢他吗? “在那里站了那么久,怎么不过来?”林立宵低垂着头翻阅着文件,声音却从嘴里倾泻而出,语气中带了点调笑的意味。 沈透慢慢走近,故意说:“是你请我来的吧,可你却视而不见,这样是不是很没有礼貌啊?” 林立宵抬起头,漫出一个笑。 他将文件夹合上,笔□□笔筒,站起身,走到沈透面前,“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 “我答应过你的,自然不想食言。” 林立宵顿了几秒,说:“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我妹对我的质问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沈透吃了一惊,问:“你妹说什么了?” “她质问我为什么要把平面广告的合同签给你们印社,而不签给‘远大’?” 也是,丁文昊是远大的股东,而林立宵不把广告签给“皇亲国戚”,却签给她一个外人,林立瑜有这样的质问很正常。 “那你怎么回答?” 林立宵的笑意渐深,“我说因为你是我女朋友,她可以为丈夫,我自然可以为女朋友,是吧?” “你……真这么讲?”沈透一脸紧张。 林立宵突得收起笑意,“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当我女朋友真这么丢脸吗?” 沈透啉了声,这个问题,她本能地拒绝回答。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过了半响,林立宵挺无奈地说:“好啦,逗你的。我没那么讲。”不过话峰却又一转,“沈透,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沈透垂眸,细细想了一会儿,问:“非得今天知道吗?” 她的回答,林立宵是失望的,不过他的内心强大,这样的打击并不算什么,之前不也是遭受过拒绝了吗? 不过今天她能来,算不算是另一种接受。 “还要等,对吗?不要紧,我有的是时间,但我希望能快一点。”他故意语气放得很轻松,“不过,我可以提个要求吗?” 沈透问:“什么要求?” 林立宵张开双臂,“为了庆祝签约顺利,我可以索要个拥抱吗?” 望着林立宵期待的眼神,沈透心一软,答应了。 林立宵拦住她的腰,轻轻一带,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 他闭上眼,闻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直觉很安心。 “我还能再提个要求吗?”他轻轻地问。 “你的要求真多”沈透发现自己的脸烧得厉害,好在林立宵看不到她的脸。“说吧,什么?” “我能吻你吗?” 沈透一震,抬起头,挣扎地想推开林立宵,可林立宵却将她箍得越发紧了。 她实在挣不开,只好放狠话,“人不可以贪心,也不可以得寸进尺。” “呵呵。”林立宵突得笑了一声,放开她,“我发现逗你挺有趣的。” “恶趣味。”沈透骂了一声。 林立宵自然不把她的叫骂当回事,只当是打情骂俏,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晚上有空吗,不如一起吃饭?” 沈透气呼呼地说:“没空,我走了。” 拎着包走出门口,沈透想起刚才林立宵提得要求,嘴角不由弯了弯。 沈透朝电梯间走去时,林立瑜正好从走廊里拐过来。 望着沈透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林立瑜若有所思。 她连门也没有敲就推开了林立宵办公室的门。 林立宵抬头见是林立瑜,有些不悦地说:“怎么不敲门?没礼貌。” 林立瑜走向前,厉声问:“哥,你跟那个沈透到底什么关系?” 林立宵拿笔的手顿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林立瑜指着门口说:“我刚才可是看着她从你这里走出去的。你别告诉我是我眼花。” 林立宵微思了一下,说:“你没眼花。我跟她的关系,就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林立宵淡淡一哂,“我喜欢她,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林立瑜的脸色微变,“我就说嘛,那个女人一定不简单。怪不得你要把合同签给她了,你这是为了讨好她吗?” “不是讨好,是为了……互相了解。” “互相了解,这个理由好可笑。”林立瑜嗤之以鼻,不过她想到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你如果喜欢沈透,那司徒依依怎么办?” 林立宵好笑地问:“我有说过我喜欢她吗?” “你不喜欢她吗?” “不喜欢。” “那中粟收购案怎么办?如果这个项目你处理不好,明年对你的升迁可是大有影响的。而且我听说叶明轩这次去美国是为了谈一个项目,他那个项目要是谈成了,升迁的就有可能是他了。” 林立宵面色平静地说:“立瑜,你觉得利益高于爱情吗?如果你觉得是那样的话,你当初又为什么嫁给丁文昊?” “我……” “回答不出来了是吗?”林立宵神情笃定地说:“我不会为了利益而放弃我想要的东西,我要爱情也要人。至于中粟收购案,没有创业集团的支持,我也一样可以找到另外的支持,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 不过在他出去找外援之前,先要得到沈透一个明确的答案。 第29章 沈透走出柏思集团大门时,正好同一个人擦肩而过。 那个人微微怔了一下,转过身时,沈透已步下台阶,留给他一个美丽的身影。 是她? 叶明轩记得她。 三年前他去香港出差,要住酒店时却发现钱包不见了。 他正发愁时,一个女孩跑过来问他,“先生,你是不是丢了钱包?” 叶明轩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那个女孩笑笑,把手中的钱包递过去,问:“这个是你的吧?” 叶明轩一看果然是自己的钱包。 失而复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感到惊喜了。 “你怎么知道这钱包是我的?” 女孩说:“这钱包里不是有你的照片嘛。” 他才想起,自己的皮夹里确实放了一张照片。 不过那照片是十年前拍的,现在比起当年,五官虽然没有多大变化,但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许多,想不到女孩眼力这么好,居然能认出他来。 后来他想感谢她,可女孩什么都没要就走了。 当然这事只是他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他也没刻意去记她。 也以为茫茫人海,他同女孩再遇见的机会微乎其微。 可是—— 今天他却再一次遇见了她,不过显然女孩已经将他给忘了。 叶明轩望着那个背影凝视许久。 她来这干吗呢? 他想起前台接待处应该有登记记录。 于是他踱步到接待处,敲敲办公桌,状似随意地问:“小美,刚才走出去的女孩来这干吗?” 那位被叫做小美的前台工作人员见是帅老板,赶忙站起身,羞答答地说:“她今天来是签合同的。” “签合同?” 小美见他疑惑,献宝似的说:“就是利景酒店的广告合同。” “哦——”叶明轩故意拉长了声,了然地点点头。 利景酒店是林立宵手头上的大项目,这个他自然清楚。 不过他跟林立宵向来不对盘。 当初为了争利景,两人已闹得非常不愉快。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叶明轩自然不在逗留,“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小美恋恋不舍地说:“叶总慢走。” 叶明轩走出几步,想了想,又转了回来,“嗳,刚才那走出去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小美抬高眉“啊”了一声,然后说:“那女孩叫沈透。” 心里却奇怪,叶副总怎么会问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难道两人有关系? “沈透。”叶明轩轻轻念了一声。 不错的名字。 沈透带着合同回到印社,却见凌晓雾和龙明飞拿着鲜花站在门口列队相迎。 看着他们滑稽的样子,沈透不由好笑地问:“你们这是干吗?” 凌晓雾将花递过去,“当然是欢迎我们的女神凯旋而归啊。” “你们真夸张。” “应该的嘛。” 凌晓雾拿着合同端详了好一会儿,这才说:“有这合同今年我就放心了,哪怕跑不到业务,也不怕没饭吃了。” 沈透喝口水,从凌晓雾手中夺过合同,笑着说:“革命尚未成功,尔等还需努力。” “切,真没劲,就不许我高兴一下嘛。”凌晓雾眼珠子一转,想出一点子来,“嗳,今天这么开心,不如咱们晚上出去聚餐吧。你看啊,咱们印社成立以来还没出去聚餐过呢,是吧?乘今天这么个好日子,大家high起来啊。” 沈透想想,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于是就答应了。 酒店是凌晓雾订的,吃饭唱歌一条龙服务的那种。 下了班,凌晓雾跟龙明飞先过去,沈透想忙完了手头上的设计再过去。 可沈透这还没忙完,凌晓雾的追命call就打来了。 “喂,沈老板,您怎么还不过来啊?你再不过来,我跟小龙可把菜都给吃光啦。” 沈透将手机开成免提,一边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打字,一边道:“这就好,你们等不住先吃也没有问题,我ok。” 凌晓雾故意怪里怪气,“那可不行,我们吃得可是公款啊,到时你没吃,不给报怎么办,快来吧。” “行,知道了。” 沈透敲完最后一个字,保存一下文件,这才关了电脑,拎包赶赴酒店。 到了酒店,沈透走进包间,有点咋舌。 这包间实在太大了,而他们就只有三个人,有点夸张。 “我说晓雾,你还真是打着公款的晃子不心疼啊。就我们仨,至于订这么大的包间吗?” 凌晓雾将她拉进门,笑嘻嘻地说:“还有人呢,我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还有谁?”沈透狐疑地问。 沈透神秘一笑,“到时你不就知道了。” 客人还没到,点的菜也还没有上来,龙明飞无事可做,于是站那点歌唱。 他点得都是粤语老歌,唱得还挺好听。 一曲完了之后,他将话筒递给凌晓雾,“凌姐,我给你点了歌,你唱吧。” 凌晓雾连连摆手,“不唱,不唱,你自己唱就好了。” 沈透抿嘴笑,凌晓雾是个音盲,唱歌总找不到调,跟鬼哭狼嚎似的,听她唱歌简直是活受罪。 以前在远大也有同事间聚餐之类的活动,起先大家不知道凌晓雾唱歌难听,都叫她唱,后来唱了一首之后,大家再也没有叫她唱过了。 都说听到好歌,耳朵会怀孕,但听凌晓雾唱歌,怀孕的耳朵会遭流产啊。 两人正闹着,包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凌晓雾“呀”了一声,冲龙明飞叫道:“快去把音乐关了,咱们的客人来了。” 沈透倒真真好奇,凌晓雾今天请得会是什么样的客人,还这么神秘。 包间门被打开,服务生领着三人走了进来。 有人先叫了一声,“嗨,沈透,我们又见面了。” 沈透心中一阵哀嚎,她还当凌晓雾会请谁呢? “你好,简白。”既然客人都来了,她自然不能失礼。 一个林立宵,一个简白,还有一个人她不认识。 林立宵走过来,站到她面前,神彩奕奕。 他面色柔和,说出的话带着脉脉温情,“沈总请客,不介意我带两个朋友过来吧?” 沈透接口道:“当然不介意。简白我认识。” 林立宵微侧头,指着其中一个人说:“王克增,简白的丈夫,也是‘利景’的总负责人。” 沈透微微张了张嘴,没想到简白这么年轻就结婚了,更没想到的是她丈夫会跟她的印社息息相关。 “您好,王总。”她伸出手,笑意盈盈。 王克增同她友好地握了一下,然后说:“常听立宵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啊?”沈透大吃一惊,林立宵老提她,他老提她干吗?“没,没说我坏话吧?” “当然是好话,他哪敢说你坏话啊,是吧立宵?”王克增朝林立宵眨眨眼。 林立宵抿抿嘴,眼底带着笑意,不置可否。 “既然大家都来了,不如开菜吧。”凌晓雾龙明飞使了个眼色。 龙明飞赶紧走出包间找服务生去了。 五人落座,林立宵坐上首,他左首边是沈透,然后是凌晓雾,右首边是王克增,再是简白。 凌晓雾站起身给他们倒茶,边倒边问:“几位老板想喝点什么,白的红的还是啤的?” 林立宵拨着筷子说:“就红的吧,红的好入口。” “那王总跟夫人呢?” 王克增望了眼简白,细心地问:“红的能喝吗?” 简白很爽快地说:“就红的吧。” 于是大家一致敲定喝红的。 菜端上来,酒也倒上了。 乘大家不注意,沈透俯下头,悄悄问凌晓雾,“你怎么把他给叫过来了?” 凌晓雾夹着菜,轻声说:“请甲方吃顿饭很正常嘛,而且我这不是在给你们俩制造机会吗?” 沈透白了一眼,丢下一句,“多管闲事。” 凌晓雾“嘿嘿”笑了两声,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酒,端起来说:“我这头杯呢,要敬林总,感谢他呢愿意给我们印社机会。林总,敬您。” 林立宵端起酒杯,朝凌晓雾举了举,然后仰头,一口气就将杯子里的酒给干了。 “好。”王克增带头鼓掌。 大家见状,也纷纷鼓掌,气氛好得不得了。 凌晓雾敬完林立宵,再依次敬下去。 打完通关之后,凌晓雾发现沈透的杯子还是空的。 “嗳,你不敬下林立宵啊?” 沈透自知逃不过,只得将杯子倒满酒,端起酒杯后,说:“林总,这杯我敬你。” 林立宵知道沈透酒量不好,于是说:“我喝干,你意思一下就好了。” 王克增起哄,“看吧,看人多会怜香惜玉啊。沈总,你可得记得立宵的好啊。” 简白故意扯王克增,“就你多事,人家立宵难道不会吗?要你说。” 王克增赶忙道:“也是也是,算我多事。” 大家一阵笑闹,沈透脸腾得就红了,也不知是酒喝的,还是害羞的。 第30章 林立宵酒量好,沈透是知道的,但也架不住大家一股脑儿的全来敬他。 到后来,大家敬沈透的酒,也全被林立宵给挡下喝掉了。 吃完饭,时间还有余裕,一帮人又留下来唱歌。 唱歌么,自然又是喝酒。 到最后实在喝不下,也闹不动了,才各自散去。 简白自然是和王克增一同回去。 凌晓雾也喝了不少酒,龙明飞自告奋勇地送她走了。 最后酒店门口就只剩下林立宵和沈透。 林立宵估计真是喝高了,走着走着,一踉跄,差点栽进酒店旁边的水池里。 沈透见状,赶忙跑过去扶住他,要是真栽进水池里,这烂摊子还不得她来收拾。 她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将林立宵小心翼翼地扶进后坐。 待他坐稳了,这才跟着上了车。 司机转头瞥了眼两人,问:“两位要去哪?” 去哪?当然是送林立宵回家,可她不知道林立宵住哪啊? “司机师傅,你等等哈。”沈透去推林立宵,“喂,林立宵,你家住哪?喂……” 可林立宵面色潮红,睡得死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们到底要去哪?”司机开始在那催促。 沈透面露难色,这深更半夜的,她又不知道林立宵家在哪,这一大活人的可怎么办呢? “你不知道他家在哪,去你家不就得了。”司机给沈透出主意。 “啊?”沈透摇手,“不行不行。” 她这不清不楚的将一个男人带回家,叶枝繁要是看到了会怎么想? “要不……”沈透望望外面的街景,“你就在附近找家好点的酒店吧。” 司机动作倒是利索,没一会儿车就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沈透付过钱,吃力得将林立宵扶下车。 她将他扶到酒店休息区的沙发上坐好,然后跑去前台办入住手续。 等办完入住手续再回到休息区,沈透顿时傻眼了。 沙发上的林立宵不见了。 人呢? 她站在原地转了一圈。 没林立宵的身影。 一个喝醉酒的人能跑哪去? 这个时候休息区里也没什么人,只有门口处站着一个保安。 没办法,沈透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去问那保安。 保安大哥摇摇头说:“没看见。” 她正发愁呢,洗手间的方向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人。 沈透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林立宵 只见林立宵迷迷糊糊地走到沙发旁,人往沙发上一歪,好似又睡着了一般。 沈透小跑过去,蹲下身,轻轻摇他。 边摇边叫唤:“林立宵,你还好吧?喂,林立宵……” 对方轻轻弹了一下眼,“唔”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沈透又叫了半响无果,只好放弃。 她将林立宵再次扶起,突然而至的重压让她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她才将人扶到房间。 重压没了,沈透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她将林立宵的鞋子脱带,给他盖上被子,弄好一切,她还特意给他留了言。 她将房间里的大灯关掉,只余下床头灯。 昏暗灯光下的林立宵躺在床上很是安静,看上去一点儿攻击性都没有。 在她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除去之前的不愉快,其实他对她还算好的。 人生哪能都那么完美呢? 沈透静静地望了一会儿,这才拎包准备离开。 走到玄关处,正想开门,突然一股力道袭来,她被人从后背抱了个怀满。 有声音从她劲项处传来,闷闷地却又异常清晰,“沈透,别走。” 沈透的心颤了一下,“你……不是睡了吗?” 难道他之前都在装睡? “醒了,上完厕所之后。”他的唇突然扫过她的颈项,然后轻轻地亲了一下。 沈透只觉颈项处的肌肤一片火热。 “你……醒了就好,我……要走了。”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带颤。 酒店房间内,密闭的空间里,两个单身男女,这情景、气氛太过暧/昧了。 好像两根干透了的稻草,只要有一点火星,都会让他们燃烧。 沈透伸手去触门把手,刚握上,林立宵的手就伸了过去,按在她的手上。 他板过她的身子,将她压到门上。 她不敢抬头,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林立宵伸指抬高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对上他的。 他的眼眸漆黑一片,像幽深的大海,仿佛能将她吞噬一般。 “沈透,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 可沈透发现自己的手心紧张地都快冒汗了。 林立宵脸上漫出一个无声的笑。 他的头俯下,离沈透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用一种尽乎蛊惑的声音说:“沈透,做我女朋友吧。” “……” “其实你对我是有感觉的,我感觉得到。可你为什么要骗自己呢,违背自己的心意,不会难受吗?” 林立宵的声音很轻很缓,喷出的气息中带着淡淡的酒香味。 让她有点迷醉。 “我……我……”沈透“我”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还要考虑吗?” 他的双手撑到门上,沈透的整个身子都被圈在他的怀内。 她动弹不得。 “你沉默,我就当你答应。”这话带着深深的霸道。 “我……” 沈透的话刚一出口,林立宵就吻住了她的嘴,所有想要反抗的话,全变得没了何任意义。 林立宵送沈透回去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 沈透推门下去的时候,几乎是落荒而逃。 今天晚上她觉得自己的脑子简直钝极了。 当时那种情景下,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她被他撩得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女人到底只是个感性的生物。 上楼梯时,沈透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嘴。 林立宵吻她时的感觉不要太美好哦。 沈透第二天起得比较晚,赶到印社已经日晒三竿。 印社内只有龙明飞一人在,没想到有人比她还晚。 龙明飞见到沈透,神秘兮兮地说:“沈姐,办公室里有人找。” “谁啊?” “不认识,不过长得挺好看的。” “女人?” “帅哥。” 帅哥?会是谁,该不会又是林立宵给她拉的客户吧? 进了办公室,沈透一眼并望见了站在窗旁的男人。 那男人长得很高,目测有一米八。 他下身一条深蓝色牛仔裤,上身一件黑色的机车皮衣。 从背影看,就觉得很有型。 男人听到声响,转过身来。 沈透倒吸一口凉气,乖乖,颜值果然很逆天。 跟林立宵有得一拼。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他问:“沈透,你还认得我吗?” 沈透望着那张脸半响,然后摇摇头,“不好意思,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吧。” 男人故作夸张地抚着胸口,“真让人伤心啊,我认得你,你却不认得我了。” 沈透开始在记忆里搜索跟这个男人有关的事,可是想了半天,一无所获。 “我们以前见过吗?” 男人说:“当然啊。要不然我怎么会说认识你。” 这男人颜值这么高,如果见过应该会记得啊,可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抱歉,我还是想不起来。” 男人无奈得耸耸肩,“那我给你点提示吧,三年前,香港。” “香港?”三年前她确实去过香港旅游,一个人参团去的。 “想起来了没有?”男人问。 “我们报的同一个团吗?” 男人被打败,“不是这个,你是不是帮助过一个人?” “帮助过人?”脑海中的记忆一闪,沈透终于想起来,“啊,我想起来了,我曾经捡到过一个钱包,你是失主。” 男人弯弯嘴角,“你可算是想起来了。你要是再想不起来,我可真是伤心了。” “可是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这也太神奇了吧。 男人故作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找到这里来,叶明轩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昨天他回到办公室,叫助理去帮他问了问,地址就这么来了。 非常容易。 “沈透,上次你帮了我,我还没有感谢你呢。中午我请客,可不可以赏脸一起吃顿饭?” “……”沈透话还没说出口,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请便。” 电话是叶枝繁打来的,沈透听那语气,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姐,你可不可以来趟医院,我害怕。”叶枝繁说话时带了点哭腔。 “医院,你在医院干吗?” “我……我约了医生做人流手术。”叶枝繁的声音很轻,但沈透听进耳里,仿佛炸了锅。 “什么?你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她这个表妹向来不按牌理出牌。 之前怎么劝都不听,非要留下孩子,现在可好,一个人偷偷跑去做人流,这叫什么事啊? 沈透将手机放进包里,这才想起办公室里还有一人。 “不好意思啊,临时有点事,吃饭的事要不然改天吧。” 刚才沈透说的话,叶明轩自然是听到了,吃饭只是小事。 “要不要帮忙?”他好心地问。 沈透赶忙摆手,“不用不用,也没什么大事。”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我自己打个车就行了。” 叶明轩执意道:“你看你之前帮了我那么大的忙,现在我只不过开车送你一下,就不要推辞了。” 沈透沉默几秒,说:“那……好吧。” 沈透赶到医院,看见叶枝繁已经换了衣服坐在手术室门口等待。 “小繁。”沈透叫了一声。 叶枝繁抬起头,见到沈透,蓄积在眼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姐。”她哽咽地唤道。 沈透走过去,坐到她身侧,轻声道:“你真的都想好了?” 叶枝繁咬着嘴唇,点点头。 “那你今天做手术,周时光知道吗?” 叶枝繁摇摇头。 沈透叹口气,心里也明白,周时光巴不得叶枝繁快点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他知道,还不高兴疯了。 沈透说:“你不是舍不得孩子吗,怎么突然间改变了主意?” 叶枝繁要来做人流,之前真是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她早上出门之前,叶枝繁也没提这事,可哪里想到,这一溜烟的功夫,人就在医院里呆着了。 “姐,我的心死了。”叶枝繁这句话说得很慢很慢,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沈透以前就想过,她想,叶枝繁总有一天会幡然醒悟,知道她同周时光没有结果,他们不会有幸福,也没有将来。 然后她会坦然面对这一切,笑着审视他们这段毫无营养可言的爱情,她会知道虽然不值得,但终归所有事会入尘土,成往事。 虽然这样的代价有点大,但人生还很漫长,有得是机会再翻盘。 “叶枝繁、叶枝繁哪位?”有护士拿着单子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站在门口叫道。 叶枝繁抹掉脸上的泪水,站起身,应了句,“我是。” 那护士望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马上要轮到你了,进来做准备。陪同家属来了没有?” 沈透说:“我是。” “叶枝繁你进来吧。” 这时手术室门正好打开,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从里面推了出来。 叶枝繁见那人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心里不安地瑟缩了一下。 一个小时之后,叶枝繁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护士叮嘱沈透,等叶枝繁的麻药药效过了之后就可以回去了,一个星期之后再过来做个b超复查一下。 望着病床上躺着的叶枝繁,沈透挺心疼的。 麻药的药效很快并过去了,叶枝繁休息了一会儿,并要求沈透带她回家。 沈透扶着叶枝繁出了医院大门,正伸手想招出租车。 一辆黑色路虎停在了她身侧。 车窗摇下,一张帅气的脸出现在沈透的视线中。 “沈透,上车吧。” 沈透愣了一下,问:“你还没走吗?” 叶明轩满面春风,“做事当然要有始有终。” 第31章 叶明轩开着车子将两人送到小区门口。 沈透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看见小区门口站着两个人。 看见那两人,沈透眉毛皱得死紧。 这个时候,这两人怎么来了? 沈透扶着叶枝繁小心翼翼地走下车。 “妈、阿姨,您们怎么来了?” 可关韵清却没看沈透,一双眼盯着叶枝繁,眼神犀利如一把出鞘的刀。 好半响,她才问叶枝繁,“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叶枝繁将面前掉落的刘海夹到耳后,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我……” 沈透见状,为了缓解叶枝繁的尴尬,赶忙说:“阿姨,小繁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刚带她去看医生了。” 关韵清瞥了眼沈透,而后又将所有的目光倾注到叶枝繁身上,“身体不舒服,是吗?别以为她做的那些蠢事我会不知道。” 听到这话,沈透和叶枝繁不由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透刚想解释,自己的母亲却问了一句,“透透,他是谁呀?” “他……”沈透这才发现,叶明轩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侧。 关韵洁将叶明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打量了一翻,这才道:“你的新男朋友?” 噗?沈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妈,不是。”她瞟了眼叶明轩,好尴尬。 但显然沈透的否认对自家母亲起不了什么作用。 因为她依旧用一种挑剔的眼神打量着叶明轩。 终于,关韵洁下解论,“唔,长得还不赖。” 沈透真想抚额,“不是……” 哪知叶明轩主动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关韵洁的,而且态度、语气简直好到爆,“阿姨,您好,我叫叶明轩。” 关韵洁满意地点点头,“唔,还挺有礼貌。” 沈透眼看母亲要询问人家祖宗八代了,赶紧将母亲拉走。 实在太糗了。 “那个……今天谢谢你,我跟我妈还有事,再联络。” 叶明轩点点头,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好的,那阿姨再见。” 看着叶明轩开着车子绝尘而去,沈透终于倏了口气。 四个人进了屋,沈透扶着叶枝繁去房间休息。 要出门时,叶枝繁拉住沈透的手,用一种近乎恳求地语气说:“姐,别把我人流的事告诉我妈。” 沈透叹了口气,说:“阿姨肯定知道你怀孕的事了,要是再知道你那孩子没了,这落差挺大的。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说。” 沈透出了房间,然后将房门轻轻带上。 回到客厅,关韵清和关韵洁分别坐在沙发的两头。 两人脸色均不太好。 沈透苦恼地按按眉头,这架式可真像两堂会审。 关韵清朝她招手,“透透,你过来。” 沈透只好怯怯地走过去,坐在母亲跟阿姨的中间。 “阿姨……” 关韵清比关韵洁大两岁,虽然两人是姐妹,但性格却南辕北辙。 关韵清比较泼辣,什么事都喜欢得理不饶人,虽然是无心,但别人为什么要受你这牢骚气。 相反的关韵洁就比较会做人,说话也圆滑,待人接物很有一套。 此时,关韵清阴沉着脸,口气不善地问:“透透,你告诉阿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繁怎么就怀了别人的孩子?” 沈透不清楚自己的阿姨知道这件事到何种程度,于是故意说:“阿姨,你是不是听差了,小繁怎么会怀别人的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彭喜的为人,他那样的人会让小繁给他戴绿帽吗?” 关韵清直截了当道:“这事就是彭喜说的。” 当时彭喜找到她,将叶枝繁怀孕的事告诉她,她以为是彭喜故意编排自己的女儿,两人为这事还差点吵起来。 沈透脑子转了转,笑着大声道:“嗨,我当是谁说的呢,原来是彭喜啊。阿姨,彭喜的话您也信。您想啊,如果小繁真给他戴了绿帽子,他还有脸到处说嘛,他这个人最好面子了。” 沈透想,现在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假的说成真的了。 只要瞒过这几天,小繁的身体恢复过来,到时这事就烂在她们两人的肚子里好了,没必要再让家里人知道,让他们担心。 必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啊。 这时关韵洁接过话头说:“姐,透透说的话倒是不假,彭喜那人的话的确不怎么可信。不过……”她又问沈透,“彭喜说他跟小繁离婚了,这事真的吗?” 沈透见事情有转机,连忙点点头,认真地说:“这事是真的。您们也清楚,这几年小繁跟彭喜那过得可都是什么日子,他们离婚了也好,至少对小繁而言是件好事。” 关韵清听完沈透的述说,还是将信将疑。 她问:“小繁真没怀孕?可我看她脸色不太好,病怏怏的。” 沈透展开一个灿烂的笑,“我说阿姨,您还不准您女儿有个头疼脑热啊。小繁她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刚才我带着她去医院挂了点滴,明天就没事了。” 关韵清叹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如果真是那样,我也就放心了。” 沈透又立即补上一句,“阿姨,您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 天色将晚,关韵洁和关韵清两人进厨房烧菜煮饭。 乘这机会,沈透偷偷地溜进了叶枝繁的房间,将刚才说的话告诉了叶枝繁,并叮嘱她千万别漏泄。 叶枝繁知道事情的轻重,自然是紧记沈透的话。 吃过晚饭,沈透留在厨房洗碗。 碗洗到一半,关韵洁走了进来。 她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透透,你等下来房间一下,我有事找你。” 沈透狐疑地望了眼自己的母亲,问:“什么事呀,这里不能讲吗?” “你来就是了。” 沈透猜不透母亲的用意。 于是匆匆忙忙将碗洗干净,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妈,您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关韵洁示意沈透坐到自己身侧,神情有些凝重地说:“刚才你阿姨在,我也不好问你。你跟妈说实话,你刚才说的是实情吗?” 沈透滞了一下,才说:“当然……当然是实情啊。你还信不过你女儿啊?” 难道她母亲发现了什么端倪不成? 关韵洁捋捋头发,停了一会儿说:“你知道小繁在外面的男人是谁吗?” “小繁在外面没男人啊,不是说了那是彭喜瞎说的嘛。” “可你知道彭喜提到谁了吗?” “谁?” 关韵洁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林立宵。” 缓了缓语气后,她又道:“你阿姨不知道林立宵是谁,可我知道啊。他还来过咱们家呢,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现在想想还真是被他的外表给蒙蔽了。” 沈透有些无语,“妈,这事不是您想的那样,林立宵他……” “当初我还叫你好好跟人相处,哪成想到他这一转眼的功夫就跟小繁勾/搭上了,这男人简直是渣男嘛。你没有跟他有往来吧?” 沈透不知道彭喜是怎么把事情告诉她母亲跟阿姨的,但现在可以肯定一点的是,林立宵还是那个替罪羊。 沈透只好说:“没有没有。” 关韵洁丢下一句,“没有最好。”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多了,沈透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被阿姨和母亲拷问了一晚上,简直疲惫不堪。 沈透进浴室洗了澡,躺在床上,刚想敷个面膜放松放松,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沈透拿过手机一看,号码是陌生的。 “喂,哪位?”她一边敷面膜一边问。 手机那头却悄无声息。 “喂,你到底哪位啊?”沈透拿开手机望了眼上面的号,确定号码是陌生的,难道打错了? “你再不说话,我可挂了啊?” 手机那头终于有了声响,那人说:“别挂,是我。” “你?你又是谁?” 对方犹豫了一下,说:“我是周时光。” 沈透冷笑了一声,“你打电话来干吗?” 周时光吞吞吐吐地问:“小繁……她没事吧?” “你还会关心小繁吗?”沈透嗤之以鼻。 这个男人的话如果可信,明天太阳就从西边升起。 “我……昨天跟她坦白了,我怕她想不开,所以打个电话问一下。”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繁说她死心了。 哀莫大于心死嘛。 顿了一会儿,沈透这才慢慢地道:“周时光,你解脱了。小繁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以后你们再也没有关联了。” “真的?” 周时光的语调有丝变化,沈透猜应该是欣喜吧。 “不是如你所愿吗?”她说。 周时光却说:“我知道我挺对不起小繁的,可能我们真的没有缘分吧。” 沈透有些不耐烦地说:“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难道你杀了人,跟那人说‘对不起’,那人就能活吗?” 沈透气愤地按掉手机切断键。 可是刚挂掉,手机又响了。 沈透按下接听键,大声地问:“你还想说什么?” 对方显然是顿了一下,然后才说:“怎么了,火气那么大。” 听到那个声音,沈透才知自己弄错了。 她以为又是周时光打来的,可这次并不是他,而是林立宵。 她突然玩心大起,问林立宵,“你猜我刚才接到了谁的电话? 林立宵开玩笑说:“邱比特。” “错,是周时光。” 林立宵怔了一下,“他打电话给你干吗?” 沈透开始陈述事实,“他说他跟小繁坦白了,怕小繁想不开,打电话过来向我了解情况。我告诉他,他现在已经解脱了,小繁今天把孩子给流掉了……” 沈透话还没有说完,门外突然传来“啪”一声脆响…… 第32章 沈透拉开门,看见地上有打碎了的果盘,旁边散落着切好的苹果和梨子。 而后她听见叶枝繁叶的房间里传来关韵清大声斥骂的声音。 糟了,她刚才跟林立宵说的话八成被她阿姨听到了。 沈透一想,急忙朝叶枝繁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叶枝繁坐在床上,垂着头,乌黑的头发散下来,遮住了她半张脸。 关韵清指着她,愤恨地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女儿,不自爱,尽给家里丢脸,要工作没工作,要事业没事业,现在倒好,连男人都没了,而且还给别人怀孩子,怀了孩子也好呀,又跑去堕胎……你都二十六了,叶枝繁。现在才扮无知少女是不是太晚了?” 叶枝繁突得抬起头,朝关韵清大声地嚷道:“是,我是没能耐,谁叫你要把我生下来,如果你不把我生下来,有这一摊子什么事啊。你以为我想吗?这样的人生我也过够了。摊上你这样的母亲也算我倒霉……” “你倒霉,你倒霉什么?该倒霉的人是我,生了你这样的女儿,人家女儿都是风风光光的,只有你乱七八糟。叶枝繁,你能干件好事吗,能吗?” “对,人家沈透好,是,就你没福气,哈,你活该。” …… 两人真是越吵越没边了。 关韵洁站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了,吵架就是没好话,总是把别人最不堪的拿出来讲。 她劝道:“姐,你也别说小繁了,小繁这样子心里已经够难过了,你就别给她添堵了。” 一听这话,关韵清更来气,“是我给她添堵吗?是她给我添堵才对。当初我是怎么告诫她的,她如果嫁给彭喜,这辈子铁定没好日子过。你看现在,这话可不成真了。她要是哪怕听我一句,嫁给那个小徐,现在会过这样的日子吗?可是你说她听吗,听吗?” 小徐是一个做建筑的包工头,当初挺喜欢叶枝繁的,关韵清也很看好他,可是哪曾想到,叶枝繁是一条死胡同走到底,非彭喜不嫁。 后来嫁了彭喜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珠玉,只是一坨度了金的狗屎。 再加上这几年小徐的工程越做越大,钱赚得也是越来越多。 关韵清见了挺眼红的,心里就越发觉得当初叶枝繁的选择简直是弱智到家。 可是再怎么心有不甘,过去了的事也无法回头。 她也只能盼点好的,希望彭喜对自己女儿好点,然后两夫妻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一些。 可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先是彭喜有暴力倾向,两夫妻吵吵闹闹。 现在叶枝繁又出了这种事,关韵清只叹自己命不好。 关韵洁知道关韵清是在气头上,女儿出这种事,做母亲的心里自然不好受。 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子女生活过得好呢,所以关韵清这么气,她也可以理解。 关韵洁道:“是是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可现在小繁已经这样了,你再骂她有什么用呢?小繁现在流产了,这身子还得静养呢。你这样骂她,要是让她落下什么病根,可怎么办?” 关韵清一听关韵洁这么讲,好似也有道理。 必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刚才她骂的那些话确实是狠了些。 不过纵使女儿有错,那个误他的男人,才更是不可原谅。 沈透见阿姨有所松动,也赶忙在旁边劝,“是啊阿姨,小繁不是还年轻么,生孩子什么的以后肯定有的是机会。你看现在她跟彭喜都离婚了,再找个好男人嫁了不就成了。别太担心了。” 这火是自己不小心给点的,现在得想办法灭了才行。 关韵清思虑了一会儿,又见叶枝繁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心里也挺不落忍的。 她说:“这事要怪确实不能怪小繁,要怪就怪那个男人,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她也不会那么惨。又怀孕又堕胎的,这身子得遭多少罪啊!” 沈透以为这事就这样算是过去了,可哪曾想第二天会发生那样的事。 事后,她感慨,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估劳动妇女的破害能力。 因为她们一旦疯狂起来,力量简直是惊人。 早上正好是上班时间,不过林立宵喜欢早一点到办公室。 做一下准备工作,然后开启一天忙碌模式。 他在办公室里正翻看今天的行程。 萧楠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急匆匆走了进来。 “林总,出了点事。” 林立宵镇定惯了,平静无波地问:“怎么了?” 萧楠说:“楼下叶枝繁的母亲来了。” 林立宵抬起头,有些不解地说:“她来干什么?” 萧楠欲言又止。 林立宵将手上的笔往桌子上一抛,问:“到底怎么了?” “她正在楼下叫骂呢,那话说得有些难听。” 林立宵“哦”了一声,又问:“时光在吗?” 萧楠面有难色,“她来不是骂周总的,她骂得是您。而且那话说得……现在估计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您始乱终弃,害得一个女孩子怀孕又堕胎。” “我?”林立宵有些糊涂,即刻又明白过来。 又是周时光给他带来的后遗症。 “走,去看看。” 萧楠跟林立宵并肩走出了办公室。 萧楠低声说:“我打电话给沈透了,应该快来了。” 沈透到达柏思集团时,看见阿姨正被保安按在地上。 样子狼狈不堪。 即使那样,关韵清嘴里依旧不甘示弱地骂骂咧咧。 沈透听见了一个关键词——林立宵。 这个彭喜真是害人不浅啊。 好端端地又把林立宵给扯进来。 沈透明白过来,关韵清是不甘心女儿就这样被欺负,然后跑来公司找人算帐。 不过她该找的人是周时光。 至于扯到林立宵,沈透想,应该是彭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告诉她阿姨那人叫林立宵,所以这一次她也是认错人了。 “阿姨,你这是干吗呀?快跟我回去吧。你看,你这样子做,多丢人。” 大厅里站了好多看热闹的员工。 沈透真想找条缝钻。 关韵清才不管这些,梗着脖子说:“有什么丢人的,林立宵都不嫌丢人了,我还嫌什么?” 沈透低声道:“阿姨,您误会了,这事不是林立宵干的。咱们先回去,我再解释给您听,好不好?” “不好,我要等林立宵来,我要他给小繁一个说法。”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真看不出来啊,林总居然会干那样的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呗。” “哎,我的一颗少女心啊,就这样给毁了。” …… 沈透去扶关韵清,“阿姨,我求求您了,先跟我回去吧。” 她实在受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而且还被人当成猴戏看。 可关韵清执拗起来,八头牛也拉不回。 两人正相持不下,有人叫了她一下。 “沈透。” 沈透抬头一看,居然是林立宵。 她赶忙站起身,走向前,“你怎么来了?这种情况下,你不应该出现。” 她觑了眼周围的情况,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就把我阿姨劝走。不过估计会给你带来点麻烦。” 林立宵看了眼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关韵清,说:“没事,是祸躲不过嘛。不过到底是周时光惹的祸,这事我来处理吧。” 他走过去,向保安挥挥手,然后搀起关韵清。 他态度诚恳,他说:“阿姨,我是林立宵,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谈好不好?” 关韵清一听正主终于出现了,她拿眼狠狠地剜了一眼林立宵,粗声粗气地说:“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 林立宵带着沈透和关韵清向电梯处走去。 萧楠在后面朝围观的员工挥手道:“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都别站在这里了。” 一帮人进了办公室。 关韵清朝周围瞧了一眼,心想,原来这个林立宵是个大老板啊,怪不得小繁不肯放手了。 哎,怪只怪自家女儿没这个命啊! 林立宵招呼两人坐下,又叫萧楠去泡茶,特意交待要上好的龙井。 茶端进来后,林立宵亲自端过去放至关韵清面前,笑容可掬地说:“阿姨,您先喝杯茶润润喉咙。” 关韵清白了一眼,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道:“你别以为端杯茶,这事就算了解了。” “这个我知道。”林立宵又问:“那阿姨想怎么了解呢?” 关韵清气呼呼地说:“你玩弄我女儿的感情,使她怀孕又不肯负责,现在她又流掉了孩子,这辈子算是毁了,你说怎么办?” “阿姨……”沈透叫了一声,“您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难道小繁怀孕、流产是假的吗?” 沈透只得说:“我指的不是这个。” 林立宵伸手按住沈透的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阿姨,您的意思是……” 关韵清狮子大开口,“当然是娶我女儿了。” “这个……恕我难从命。” 关韵清眉头皱了一下,提高声音,“怎么,你不喜欢我女儿?如果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跟她搞在一起,还害得她怀孕?你这男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沈透实在想不到,她阿姨居然会走上逼婚这条路。 可是对象弄错了。 沈透见林立宵没有解释的意思,于是坦言道:“阿姨,您真误会了,害小繁怀孕的人不是林立宵,另有其人。” 关韵清却不听沈透的解释,“我说透透,你怎么尽想着帮外人啊,不是他那还有谁?” “阿姨,不是的……” 林立宵突然开腔说:“那个人是我表弟周时光。” 关韵清的脑子有几秒钟的档机,而后思路又渐渐清晰起来。 她冷笑一声说:“你这种小伎俩别以为我不知道,找人当替罪羊,我可不会就这么上当。” “阿姨,是真的。” 沈透很无语,向林立宵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林立宵无声地笑笑,然后说:“要不这样吧,改天我叫周时光去看看小繁,阿姨,您看怎么样?” 沈透心里想,得,这事又让她阿姨给搞砸了。 她昨晚才刚告诫过周时光,让他离叶枝繁远点,别再跟她有任何的往来。 可如今周时光要是一去,叶枝繁对他又重新燃起希望什么的,不是又走回老路上去了么? 果然事事太难料。 关韵清来这么一闹,柏思集团里到处风言风语,说得全是对林立宵不利的消息。 萧楠有些替林立宵抱不平,“林总,这事您不解释一下吗?” 林立宵却说:“清者自清,不用解释。” “可是在这节骨眼上,对您很不利啊。” “没关系。” 可是麻烦还是来了。 第一个找他的,是林亦峰。 对于这个儿子,林亦峰是相当满意的。 懂得收放,也懂得克制。 但这次怎么就偏离了航向呢? 林亦峰有些不可理解地问:“这种事怎么不处理好,还让人闹到公司里来?影响多不好,你让那些董事们怎么看你?” “爸爸,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林亦峰却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林亦峰看着儿子好一会儿,说:“好再没闹到媒体上去,如果有心人拿这事做文章,少不得又是一个麻烦。” “我知道爸爸,我会注意的。” 在林亦峰面前,林立宵就没想过要把周时光供出来。 不过他知道,只要林亦峰一到家,就会有人告诉他真相。 第二个找他的,是司徒依依。 林立宵实在想不到,坏消息居然可以传这么快。 两个小时之前出的事,两个小时之后,司徒依依就怒气冲冲地来找他算帐了。 “林立宵,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以前一样,司徒依依趾高气扬,一身的香水味害得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抱歉。”林立宵拿纸巾擦了擦鼻子。 好半响,他幽幽然地说:“我好像没必要跟你解释吧。” “什么?”司徒依依怒瞪杏眼,“林立宵,你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吧……”林立宵盯住司徒依依的眼睛,“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33章 沈透将关韵清带回家,然后把叶枝繁的事情前前后后跟她讲了一遍,关韵清才知自己闯了大祸。 关韵洁听到这个消息也暗暗吃了一惊。 关韵清则后悔不已,才晓得当初就不该相信彭喜的话,不过现在错误已经种下,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于是关韵清同关韵洁商量,决定请林立宵吃顿饭,当面给他赔礼道歉。 关韵清问沈透,“请林立宵去哪里吃比较好?” 必竟沈透跟林立宵相熟,各种喜好也清楚。 沈透想了想,说:“不如请他来家里吃吧,这样比较有诚意。” 不过她自己倒有另一翻心思,请林立宵来,其实是变相地将他介绍给了自己的母亲。 一举两得。 这天正好是周末。 沈透起了大早去菜市场买菜。 秋末初冬的天气,一大早的天还有些冷。 好在菜市场离沈透的小区只要坐两站公交车就可以到达。 天再冷也没什么要紧。 沈透在熟悉的摊位前买了一些林立宵喜欢吃的菜。 跟他吃过几顿饭,大概能清楚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买起菜来倒也方便。 沈透在鱼摊里买了鲫鱼,拎起来刚想走,有人却叫住了她。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简白。 简白挤着人群走过来朝她打朝呼。 “你家也住这一带?”沈透问。 简白笑呵呵地说:“没呢。我家住划龙小区,离这有点远。可我听说这边菜市场里的炸排骨远近闻名,特别好吃,所以就过来了。” 怪不得之前都没有在这个菜市场遇到过她。 “那买了没有?还没买的话,一起啊,我也正想过去买点。” 菜场里的炸排骨味道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 而且这炸排骨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管你放几天都不会软,不知店家在制作的时候放了什么东西。 两人买了炸排骨,然后一边走一边聊。 反正天还尚早,沈透也不急着赶路回去。 简白说:“立宵跟你说了没有?” 这话问得太突兀,沈透不明白。 “要跟我说什么?”她反问。 简白突然拿手掩了嘴,“哎呀,我好像多嘴了。” 简白看沈透一脸茫然的样子,心知林立宵并没有跟她提过什么。 她这样子一讲,是好,还是不好呢? 沈透最烦人话说一半,留一半。 对方不说完,她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她问简白:“林立宵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简白努努嘴,说:“我也是听克增说的。他说立宵过几天要去一趟北京。” “出差吗?”沈透想,林立宵出差太正常不过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简白发现这要是说一,就得说二。 一说二吧,又得说三,反正有点没完没了。 她有些后悔自己起的话头了。 “你知道司徒依依吗?” 沈透点点头,“知道,跟她吃过一顿饭。” “原来林立宵把她介绍给你认识了?”简白一副吃惊的表情。 沈透挥挥手说:“不是,我们是偶然遇上的。” 简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个司徒依依应该很喜欢立宵。而立宵现在手头上有个case需要跟司徒依依的‘创业集团’合作,如果立宵选择你的话,那就会失去跟司徒依依合作的机会。” “那……那结果会怎么样?”沈透紧张地问。 她实在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简白莞尔一笑,“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立宵选择的是你。” “可是……他的项目……” “所以这就是立宵这次去北京的目的。” “寻找外援吗?” 简白朝她眨眨眼,“好聪明。” 不知不觉,两人已到达公交站台处,简白要坐的公交车进了站台。 上车前,简白叮嘱,“沈透,这事千万别说是我跟你讲的哦。” 沈透应道:“我明白。” 可她心里仿佛有一个黑洞,那洞渐渐变大,大到要吞了她一般。 回到家,沈透将菜往厨房里一放就不用管了,因为母亲跟阿姨自会把菜给料理好。 望了眼厨房里满碌的身影,沈透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其实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普照。 冬天有这样的天气实在难得。 她拿着手机微怔了半响,想拨那个号将情况问个清楚。 最后想想,还是作罢。 将近中午的时候,林立宵按响了门铃。 沈透去开得门。 关韵清见到林立宵,面上满是尴尬。 好在林立宵并不太在意,轻轻松松地叫了句“阿姨”。 这才化解了尴尬。 这时,关韵洁端着鱼汤出来,招呼着大家入座吃饭。 关韵清将酒杯斟满酒,端起说:“那个……小林啊,实在是对不起。我在不了解情况之下,跑去你们公司闹,肯定给你造成了困挠吧。我这怀酒敬你,就当给你陪个不是,你看能不能原谅阿姨?” 林立宵将酒一饮而尽,思虑了下,说:“阿姨,今天我喝了这杯酒,这事就当翻篇了,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原本他也不会去怪关韵清,不管她是沈透的阿姨也好,叶枝繁的母亲也好,还是同他并不认识的一个妇人也好,他都不会去怪她。 有些事清者自清。 关韵清见林立宵这么爽快,心里一阵高兴。 高兴之余又有点失落,为什么这个男人看中的不是自己的女儿呢? 她瞟了眼叶枝繁,面色虽然红润了点,但看上去精神还是很差。 她微微叹口气,又倒了酒,说:“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不如大家一起干了这杯酒吧。” 叶枝繁伸手也要去端酒杯,却被关韵清给拦住了。 “小繁,你身体还没有好利落,不能喝酒,就喝果汁吧。” 沈透望着关韵清母女俩,面上划过笑意,必竟是母女,哪有隔夜仇? 一顿饭吃下来,沈透发现林立宵绝对是调节酒桌气氛的能手。 他一会儿给关韵清敬酒,一会儿又给关韵洁夹菜,把两人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当然在空隙之余还不忘偷偷跟沈透咬一下耳朵。 比如问她—— 你妈妈喜欢吃什么菜? 你妈妈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没有? 你妈妈喜欢看越剧吗? …… 到最后,沈透开玩笑说:“我觉得你有讨好我妈的嫌疑。” 林立宵笑着回了一句,“不该吗?” 沈透在心里默默地应道,该! 吃完饭,沈透找了个要下楼倒垃圾的借口,去送林立宵。 两人沿着林荫小道慢慢走着。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到地上,在地上留下细细碎碎的影子。 微风吹来,枯黄的树叶飘下来,像只只美丽的蝴蝶。 “等一下。”林立宵突得扯住沈透的胳膊。 沈透站定,眼神透着疑惑,“怎么了?” 林立宵伸手从她头发上拿下一片树叶,笑着说:“头发上沾了这个。” 沈透拿过那片树叶,把玩了一下,说:“谢谢。” 林立宵又说:“把你的手伸过来。” “又怎么了?” 林立宵牵过她的手,说:“想这样牵着你的手。” 沈透望着眼前伟岸的男人,默默地笑了。 两人手牵手,走在午后斑驳的光影里。 “你的车呢?”走出好远,沈透才想起。 林立宵指了指小区门口,说:“我把车停外面了。” “为什么?” “不是可以这样牵着你的手,走到外面去嘛。” 沈透嘟嚷了一句,“好有心机。” 林立宵又转了话题,“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的约定吗?” “什么约定?” “等冬天的时候带你去看雪。” 沈透抬天望了眼蔚蓝色的天空,说:“现在这种天气,怎么可能下雪?” 林立宵轻轻弹了下她的脑袋说:“那当然是去能下雪的地方看雪。” 沈透想想也对,这个季节,北方应该早下雪了吧。 想到北方,她想起早上简白跟她说的事。 “你过几天要去北京吗?”她试探性地问。 林立宵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沈透随意地找了个借口,“听……听人说的。” 她答应过简白不能将她给供出来。 林立宵默默地点了点头,“是要去一趟。” 他选择沈透,必然会失去创业集团的支持。 没有创业集团的支持,他的项目就会受到阻碍。 原本他不确定要不要去北京,可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 北京现在是他唯一的出路。 “林立宵,你选择我会不会让你很累?”沈透有些难过的望着他。 林立宵故作轻松地笑一声,“怎么会?别瞎想。” 他安慰道:“沈透,为了你,我可以排除万难。只要你好好地站在原地,等我来找你就行了。这个你能答应吗?” 沈透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好半响,才说:“好。” 沈透送林立宵到门口,看着他上了车,然后目送他远去。 注视良久,才转身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沈透看见自己的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其他两人已没了身影。 沈透问:“妈,要不要我陪您出去逛逛?” 母亲来本市,她还没有好好陪着母亲出去逛过呢。 今天正好得闲,加上天气又好,是个逛街的好时机。 关韵洁说:“不去了。来——”她拍拍身侧的沙发,“陪妈妈说说话吧。” “嗯,好。”沈透很听话地坐到关韵洁身侧。 电视里正在播一档娱乐节目,是沈透喜欢的。 里面演员们无厘头的表演,将沈透逗得哈哈大笑。 沈透正看得传神,电视却突得一下被关掉了。 关韵洁幽幽然的声音飘来,“透透,你和林立宵在谈恋爱吗?” 第34章 关韵洁问沈透是不是在跟林立宵谈恋爱? 沈透没有答,不答不反驳那就是默认。 其实关韵洁也是明白人,女儿今天特意将林立宵请到家里来,意义不言而喻。 如果时光能倒回到林立宵刚来她家时的样子,她是乐见其成的,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沈透听到母亲不赞同,一脸愈色地叫道:“妈妈,您为什么不同意啊?当初可是你拼命拾掇我们在一起的。” 关韵洁冷冷地说:“此一时彼一时。” 沈透不明白,“当初跟现在又有什么不同?他还是他啊。” 关韵洁说:“当初我是不了解情况,看他仪表堂堂,礼貌有加,觉得这人也不错。可现在清楚了,他们家是什么人,豪门大户,我们家哪高攀得起。我们跟他根本就是不同世界里的人,我不想你受委屈。” 关韵洁这一席话,说得沈透哑口无言。 当初她拒绝林立宵时,不也是这样考量过么? 他们的身份、背景,所处的环境完全不同。 周时安的母亲拒绝叶枝繁,那林立宵的母亲会接受她吗? 沈透又想到简白说得那些话,林立宵选择她,就是选择与困难为舞。 如果她真心爱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折磨吗? 可她又想起林立宵临走时说的话。 他说:“沈透,为了你,我可以排除万难。只要你好好地站在原地,等我来找你就行了。” 她可以站在原地等林立宵来吗? 她可以那么自私吗? 果然,沈透苦笑,跟林立宵谈恋爱真的会很累呢! 周一,沈透准时去印社上班。 来得最早的依然是龙明飞。 她刚进门,龙明飞就跑过来说:“沈姐,办公室里有人找你。” “什么人?” “不认识。” “帅哥?” 龙明飞嘿嘿一笑,“大美女。” 大美女?沈透转身朝门外望去,门口的大路上停着一辆崭新的红色保时捷。 她细细思量,这次又会是谁呢? 沈透带着疑惑走进办公室,直待那美女转过身来—— 原来是她。 “你好,沈透,还记得我吗?”美女美丽的红唇一张一合,显得分外耀眼。 “当然记得。”而且印象深刻。 她来找她的目的,沈透自然能猜得到。 司徒依依走到沈透面前,笑意盈盈地说:“我呢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直说喽。” “请便。” “你能放过林立宵吗?”她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带着高傲。 沈透脸上扯起一个无声地笑,“为什么要我放过他?我又没有把他囚禁起来。” 司徒依依拿眼狠狠地盯着沈透,“你懂我的意思的。” 沈透一努嘴,故意说:“不好意思,我真是不懂。” 司徒依依转开脸,仰仰脖子,高声道:“我喜欢林立宵,而且在事业上可以帮助他。你能为他做什么呢?” 这话说到最后带了点嗤之以鼻。 她的挑衅,沈透才不放在眼里。 她有些好笑地说:“即使你能为他做那么多,可林立宵并不喜欢你,那又有什么用呢?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对方并不领情,你做的其不是无用功。” “你……”司徒依依面色微变,定定地顿了一会,又说:“沈透,喜不喜欢其实只是时间的问题。是,林立宵现在是喜欢你,那是他觉得你还有新鲜感。一旦新鲜感过了,他又发现,你是他事业上的绊脚石,对他豪无帮助,我想他会毫不留情的将你给抛弃掉的。与其到时候被抛弃,不如现在离开他,不是更明智。” 沈透嘴角掀起一抹嘲弄,“呵,如果林立宵是那样喜新厌旧的人,你还会喜欢他吗?如果仅仅是因为你在事业上可以帮助他,他才选择你,这样的爱情是你希望的吗?” 司徒依依咄咄逼人,“我不管那么多,只要能得到他,怎么样都行。因为我的人生从来都不允许自己失败,对事这样,对人也一样。” 沈透突然有些了然地说:“司徒依依,你知道林立宵为什么不选择你吗?” 司徒依依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沈透说:“因为你们俩的性格太像了。你不服输,他也一样。硬碰硬不是两败俱伤?” “我可以为他改变自己。” 沈透叹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总之我是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的。” 丢下一句话,司徒依依趾高气扬地走了。 出门时,凌晓雾正好进门。 这么惹眼的女人,凌晓雾忍不住多望了一眼。 “那女人是谁啊?”她好奇地问。 沈透无所谓地吐出两个字,“情敌。” 凌晓雾“哈哈”地笑了两声,说:“怪不得出门气呼呼的。你是不是将她给打败了?” 沈透淡淡地说:“过招而已,不过她不是我的对手。” 凌晓雾竖起大拇指,“厉害啊。” 沈透想了想,问:“晓雾,你看好我跟林立宵吗?” 凌晓雾嘴巴“吧唧吧唧”地开始吃早餐,一边吃一边说:“看好,当然看好啦。他可是我们的财神爷,今年我想买车,可全看你俩身上了。” 她嘴里的食物塞得太满,说话含含糊糊的。 沈透正色道:“我说正经的。” 凌晓雾咽下嘴里的东西,“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打击到你了。” “不是。”沈透想起母亲昨天跟她说的那些话,“我妈劝我不要跟林立宵在一起,她说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豪门太太可不好当。” 凌晓雾咬了口包子,嚼嚼咽下去之后,说:“大人是有大人的考量,可我们跟他们之间不是还有代沟吗?我觉得吧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才不会去考虑他的身份、地位什么的,相爱不是胜过任何一切吗?最主要是你计较吗,如果你不计较,一切ok啊。” “你说得好轻松。” “人生嘛本来就该过得开心一些,要不然一辈子那么漫长,会得抑郁的。” 沈透被凌晓雾超级乐观的精神给逗乐了。 她是不是也该乐观积极向上一些呢? 对,人生不开心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与其不开心的过,干吗不开开心心地过。 沈透想通了一切,自然不把司徒依依来找她的事放在心上。 到了下午,林立宵突然打来电话,“沈透,有空出来一趟吗?” “出来?去哪?” 林立宵说:“我在印社对面。” 沈透到门口,果然看见马路对面停着林立宵的宾利。 她跑过去,敲车窗。 林立宵干脆将车门打开,下车后直接拉着沈透,将她塞到了副驾驶座。 “干吗呀这是?”沈透一脸莫名。 林立宵俯过身将她的安全带寄好,发动车子,说:“带你去玩。” “……”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沈透又问:“去哪玩?” 林立宵朝她瞥了一眼,嘴角带笑,“不是说过要去看雪的吗?我看了天气预报,今天要变天,山里应该会下雪。” “山里。那要去多久?” 林立宵闲闲地说:“几天吧。” “几天。”沈透哀叫了一声,“我印社里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忙呢。” 林立宵不把她的哀叫当回事,“我去北京之前,就想跟你呆着。” 他公司里也有一堆事,可他就是不想干了,他要给自己放大假。 望着车窗外节节败退的景物,沈透知道要回去是不可能了。 这男人还真是说走就走,给她一点心里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她心底好似有东西在发酵,慢慢地膨胀开,涨满她的胸腔。 很满,很幸福。 等那种愉悦感过去之后,她想到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林立宵,我没带换洗衣服。” “我帮你买了新的。” 沈透诧异,“你知道我的尺寸?” 林立宵说:“我知道你的身高体重,叫营业员拿的。” “你这是预谋好的吧?” 林立宵面色沉静,问了一句,“你不喜欢?” 喜欢,对,她很喜欢。 将近傍晚的时候,他们才到达目的地。 这里跟他们所在的城市相隔几百公里,又是在海拔八百多米的山里,气温比起本市确实冷了许多。 而且天阴沉沉的,乌云在天际翻滚,看着像是要下雨。 林立宵将车子停在一片空地上,尔后两人下了车。 冷风刮来,沈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立宵去后备箱拿行李。 “冷吗?”他问沈透。 沈透揉揉鼻子说:“还好。” 林立宵将行李箱打开,从里面翻出一件乳白色的羽绒服递给沈透。 “快穿上吧,要是感冒发烧了,这一趟就白来了。” 沈透很听话地将羽绒服套上,没想到大小正合适,而且款式也新颖,最主要是穿着很温暖。 沈透喜滋滋地跟在林立宵身后,像个小尾巴。 第35章 山里的客栈叫“迷途”。 进“迷途”之前,要经过一条小溪。 溪上有一座浮桥,桥的两侧挂满了灯笼。 暮色四合。 桥上的灯笼被点亮,远远望去,就像是飘在溪上的一艘船。 客栈的建筑也很有特色。 建成像蛋一样的,圆圆的,叫蛋居。 建成像星星一样的,五角形的,叫星星屋。 …… 林立宵问沈透要住怎么样的房子? 沈透望着外面那些星星屋上挂着的彩灯,说:“星星屋。” 订下房间之后,有服务生过来带着他们去房间。 不是周末,客栈里的住客并不多。 走在路上,偶尔也会遇到来度假的情侣。 他们沿着石头小径朝星星屋走去。 那些由木头搭建而成的星星屋,离地两三米高。 脚踩在阶梯上,木头并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进了房间,服务生将行李放下就走了。 临走之前,还贴心地将房门给他们带上。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俩人。 虽然之前他们也共处过一室,但今天这种情况好像完全不一样。 “好像有点闷,我去开窗户。”为了缓和尴尬,沈透主动跑过去开窗户。 可她刚一动,手就被林立宵抓住了,林立宵一拉,沈透并跌入他的怀内。 被林立宵圈着,沈透的心“怦怦”跳得厉害。 她既然跟着林立宵来了,自然想像过会发生什么,可目前这局势似乎发展得有点快,让她措手不及。 林立宵双手捧住她的脸,两人四目相对。 她望见他眼里有闪烁着的星光,那么亮,那么耀人眼。 沈透将眼轻轻地闭上,而林立宵缓缓低下头。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就在两人的唇要碰到一起的时候,一阵悦耳的铃声打破了美好的氛围。 沈透回过神,尴尬地笑笑,“我手机响了。” 林立宵轻呼一声,“快去接吧。” 沈透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母亲打来的。 糟糕,她忘记跟母亲报备了。 可眼下要怎么说呢? 总不能说跟林立宵,两个人孤男寡女地跑出去玩了。 那她回去之后,一定被她母亲鄙视死。 沈透稳稳心神,这才接起电话。 “喂,妈。” 关韵洁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我……”沈透拿眼偷瞄了一下林立宵,而林立宵也正望着她。 沈透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她赶忙背过身,然后向窗户的方向走去。 她开始扯谎,虽然知道说谎是不对的,可眼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沈透说:“妈,印社里临时有点事,我跟晓雾必须去趟港市,晚上就……不回去了。” 关韵洁听了之后,并没有怀疑什么,而是关切地叮嘱道:“那你们两个女孩子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打电话给妈妈。” “好。” 挂了电话之后,沈透心情有点差,她满满地都是罪恶感。 林立宵看出她表情有点怪异,于是问:“怎么了?” 沈透叹口气说:“怎么办跟妈妈撒了谎,好有罪恶感。” 林立宵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好言劝道:“那我们明天就回去。别担心了,我今天晚上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呵……”沈透伸手尴尬地掩嘴,“我又说得不是这个。” 林立宵没再解释,“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夜色中的山林显得特别寂静,空气也格外好。 沈透走在石径上,突然惊奇地发现,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霰子。 她伸手接住雪霰子,高兴地说:“明天说不准我们真能看到雪。” 林立宵说:“夜里会大幅度降温。我们还是快走吧,要不然会被打湿。” 两人向主楼跑去,餐厅在主楼里。 进了餐厅,有迎宾小姐迎上来,客气且礼貌地问:“两位要用餐吗?” “对,有包间吗?” “有的,请跟我来。”迎宾小姐微笑着带着两人向包间走去。 餐厅里的菜大都是是山里人自己种的,很鲜新。 林立宵点了沈透喜欢吃的菜,自己的倒不怎么在意。 他给沈透倒茶喝,边倒边介绍,“这茶也是山里人自己种的,叫早牛茶。” 沈透莞尔,“这名字好怪异。” “因为牛每天都起得很早嘛,所以这茶啊,每天都要选择清晨的时候采摘。只有那时候采摘下来的茶,炒起来才最香,喝起来才最甜。” 沈透端起放在鼻端闻了闻,确实有股淡淡的清香。 喝一口,很甘甜。 林立宵又说:“这茶水是用山里的山水泡的。等下雪后,可以用雪水来泡。” 沈透举着茶杯说:“这让我想起《红楼梦》来了,里面的妙玉就是用梅花上收集来的雪水泡茶喝的。真想知道那滋味是不是特别不一样。” 看来还是山里人会懂得生活,像她住在市区,终年不见雪,什么雪水泡茶,只能yy。 林立宵笑了一下,说:“也只有像妙玉那样高雅的人才会做那样的事,我们都是俗人,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梅花上收集雪水来泡茶喝。” 沈透故意取笑他,“也对,像你的话每天赚钱都来不及呢。” “你是说我俗喽?” 沈透呛他,“你不俗吗?” 林立宵倾过身,正色道:“那你跟一个俗人谈恋爱,也很俗。” 沈透无所谓地说:“我本来就是俗人啊,活在俗尘不是俗人是什么,难道是高人。” 林立宵低头喝茶,“说起高人,我想起《白蛇传》。观世音菩萨就是指点白素贞去西湖边的高处寻她的真命天子的。” 沈透被林立宵说得这个梗逗得哈哈大笑。 抬眼见她笑得那么开怀,林立宵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吃过晚饭,两人特意向前台借了伞,然后慢慢散步回去。 路过客栈里的花园,沈透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室外游泳池。 两人踱步到泳池的边上。 这里摆着太阳伞、躺椅,该有的东西都有,只是天气太冷,没有人。 池子里的水很清澈,在风的吹拂下,荡着微波。 沈透指着池水说:“如果这水结上冰,我们就可以在这上面滑冰了。” 林立宵问:“你会了没有?” 沈透抿嘴一笑,她想起那次林立宵教她滑冰时的情景,真是糗大。 雪霰子下得有点大,林立宵提议还是回星星屋比较好。 沈透同意了。 到了星星屋,林立宵将屋子里的暖气开足。 他催促着沈透去洗澡。 沈透跑去翻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一套粉红色印着小碎花的睡衣。 又从里面翻出毛巾和牙刷。 她晃了晃毛巾和牙刷,说:“你怎么知道我用不惯酒店里的毛巾和牙刷?” 林立宵说:“因为我也用不惯。” 两人洗漱完毕,开始睡觉。 可是只有一张大床。 沈透望着那张大床,有点犯难。 林立宵说:“要不,你睡床,我就睡沙发吧。这沙发看上去也挺大挺软的。” 林立宵要过去时,沈透扯住了他的手,“算了,一起睡吧。” 说完这句,她飞快地钻进被窝,盖上被子。 夜很静。 屋子里的窗帘并没有拉上,外面彩灯的光照进屋子里,投射到墙壁上,那光影忽明忽暗。 沈透背对着林立宵,一动都不敢动。 她不知道他睡了没有,可她却睡不着。 除了认床外,她还跟一个男人共处一室,共睡一床,怎么可能睡得着吗? 身子躺着有点僵硬,她好想翻身。 就翻一下,应该没事吧? 她闭着眼,慢慢地转动身子。 终于舒服多了。 林立宵睡了没有呢,到底睡了没有呢? 她好奇死了。 偷偷睁眼瞄一下应该没事吧? 她将自己的眼睛打开一条缝隙,透过那条缝隙,她发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看。 “啊?”她惊叫一声,“你还没睡吗?” 林立宵轻笑道:“你也不是还没睡吗?” “我睡不着。” 林立宵说:“我也睡不着。” “沈透……”他轻轻叫道,然后突得一个翻身,他倾身向前,压住了沈透。 沈透有些紧张地望着他,“你……要干吗?” “我想吻你。”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可是……你说……” 林立宵将头垂下,窝进沈透的颈窝里。 好半响,他才说:“沈透,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可你躺在我的旁边,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你知不知道这有多考验我的忍耐力。” 沈透听得目瞪口呆。 她知道男人和女人对性/欲的要求原本就不同。 她不需要,并不表示林立宵也不需要。 “那……”她下定决心说:“那我们做吧。” 林立宵有些难以置信抬起头看向她,“你确定?” “嗯。” 林立宵突得就笑了。 “怎么了?” 林立宵说:“沈透,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时的表情有多僵硬。” “……” 林立宵翻身下床,“我去趟洗手间。” 沈透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啦啦”水声,不由问自己,我刚才真的那么差劲吗? “啊啊啊!”沈透无力地将被子蒙住头,可她刚才不是说了那样的话了吗? 林立宵站在蓬蓬头下,冷凉的水流过他的肌肤,这才让他好受些。 他突然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动得和沈透发生关系。 虽然他很想,但他克制住了。 他这样子做是正确的。 在他的父母还没有认可沈透之前,他克制自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他不想沈透成为第二个叶枝繁。 冲了许久,他才出了浴室。 沈透看见他出来,从被子中露出半张脸问:“你没事吧?” 林立宵掀被子上床,神情面静地说:“睡吧。” 沈透“哦”了一声,再次钻进被窝里。 后来沈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她望了眼身侧的林立宵,他还在熟睡中。 她轻轻地掀被子起床,然后蹑手蹑脚走去洗手间。 经过窗户旁时,她不经意地望了一眼,然后惊喜地叫道:“真的下雪了。” 林立宵被她的惊叫惊醒了。 然后看见她开了阳台的门,一脸满足地站在雪地里。 天已经放晴了,初升的太阳暖暖地照在雪地上。 两人吃过早餐,然后手牵着手去雪地里散步。 有比他们更早起的情侣,此刻拿雪在堆雪人。 还有一些人在打雪仗。 雪后的空气特别清冽。 沈透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 她放眼朝前望去,到处白茫茫一片。 颜妆素裹的世界真美。 “透透,我们也来堆个雪人吧。”林立宵朝她招手。 “好。”她朝他走去。 雪人堆好了,林立宵嫌一个太孤单,又堆了一个。 两个雪人,加上他们,正好四个。 沈透拿出手机,永远记录了这快乐的瞬间。 林立宵拍拍手上的雪,说:“下午吃过饭,我们就回去吧。” “好。” 两人站在雪人前,拥吻。 太阳越升越高,照到雪人上,渐渐融化。 第36章 机场里,人来人往。 广播里正在播报即将起飞航班的讯息。 林立宵站在候机室里同沈透告别。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才稍稍升温,就又要分别。他心里满是不舍,但一想到此次出差的结果关系到他们日后的幸福,心里有多少不舍也忍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嘛! 林立宵将沈透遮到眼前的刘海撩上去,顿了顿,露出一抹宽慰地笑,“如果事情顺利,几天就回来。如果不顺利,少则一周,多则半个月。” 沈透默默地点点头,“祝你一切顺利,快点回来。” 等她走出机场时,载着林立宵的飞机正好起飞。 银白色的飞机穿越天际,在白云深处不见了踪迹。 接下去的几天,沈透天天加班,她要将“利景”所需的设计稿尽快赶出来,她可不想被人看扁。 等初稿完成之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拿着初稿去了“柏思”集团。 原本“利景”这个项目是由王克增全权处理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广告这一块又让林立瑜接手了。 当时沈透把电话打到王克增处,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她手头上的设计稿完成了。 可王克增却说广告这一块不归他管,直接找林立瑜就成,话里又似乎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沈透原本想问倒底怎么回事?但想到这必竟是人家内部的调整,也不好说什么。 到了“柏思”集团,沈透向前台打听了林立瑜的办公室位置,然后坐电梯上去。 林立瑜办公室的门开着,出于礼貌,沈透在进门之前,还是在敞开的门上敲了敲。 得到林立瑜的应允之后,沈透才进了门。 林立瑜瞟了一眼沈透,说:“坐吧。”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然后她又按了内线电话,问沈透,“要喝点什么?” 沈透笑笑,“随便吧。” “那就咖啡吧。”林立瑜叫秘书送了杯咖啡进来。 在咖啡送进来之前,沈透将自己的设计初稿递了过去,“林总,这是我的设计稿子,您过目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林立瑜接过稿子,眉峰向上耸了耸,说:“行,我先看看。” 她慢慢地翻阅着手中的稿子。 这时,秘书进来送咖啡。 沈透接过咖啡杯子,并向秘书道了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透一杯咖啡都快见底了,林立瑜依旧还坐在那里翻设计稿,没有说话,也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沈透的心一点点地被提起。 其实林立瑜是故意的,设计稿她早就看完了,心想还不错,可她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承认。 她在消磨沈透的耐性。 她哥哥为什么就看上她了呢,有什么好?难道就是会做设计? 足足有半个小时,林立瑜才将设计稿递还给沈透,说:“‘利景’ci里的的标准色彩跟‘柏思’的一样吗?” 沈透点点头,“嗯,有……什么问题吗?” “就不能换一种。” 沈透疑惑,“不是说要一样吗?” “一样还有什么特色,当然要不一样。你回去重新设计一份吧。” 沈透讶然地张了张嘴。 如果标准色重新设计的话,那就等于这几天所做的设计就白瞎了。 色彩不同,理念也会不同。因为每个色系代表的东西都会不一样。 “可是当初林总说标准色要沿袭‘柏思’的啊?”她记得当初林立宵确实是这么说来着的。 林立瑜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那是他弄错了。‘利景’只是‘柏思’开发的一个项目,怎么可能会一模一样?‘利景’要有‘利景’的特色,你做设计的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懂么?” 无奈,客户最大,而且还是大客户。 沈透还能说什么。 “好吧,我回去重新做。” 当沈透再一次站在林立瑜办公室里时,她发现林立瑜的态度比起之前一次越加恶劣。 “这样的设计不行。”林立瑜直接将设计稿丢了过去,“我就说我哥找的设计公司一点都不靠谱,你拿这样的设计来给我,当我是白眼瞎吗?拿回去重新做。” 沈透的心惴惴不安,但事情总归是要问清楚一些才好。 “能不能告诉我,哪里不行?” 林立瑜手一挥,“全都不行。” 沈透皱紧眉头,眼中却全是不甘。 林立瑜这火发得似乎有些莫明其妙,她哪里得罪她了吗? 见沈透半天也没反应,林立瑜瞪着一双杏眼,愤愤地说:“没听到我的话吗?” 沈透稳稳心神,压住胸腔中不断上升地怒火,压低声音说:“那我回去再重新设计。”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林立瑜拿起桌上的资料夹,气愤地丢了过去。 在她面前装什么装?原先以为只是她哥哥被迷住了双眼,非要选她当女朋友。 直到半小时之前。 当时,她去找人事部的经理谈点事情。 在回来的路上,却碰到丁文昊在走廊里拉着一个女人去了楼梯间。 她狐疑地跟了上去,发现那个女人居然是沈透。 丁文昊居然跟沈透有瓜葛?她想起之前一次遇到两人时的情景。 当时丁文昊说沈透只是一个送货的,可她明明就不是,为什么丁文昊要撒谎呢? 站在楼梯间的外面,丁文昊和沈透的对话一一传入林立瑜的耳中。 当她听到丁文昊冷笑着说:“你不就是我前女友吗?是我不要了的鞋子,却被林立宵捡去了,林立宵还真好意思。” 犹如当头一电击,林立瑜呆立在当场,丁文昊居然跟沈透还有这一层关系。 林立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得办公室,只觉心里燃着一座火山,那火山里的岩浆要喷薄而出。 后来没多久,沈透就进了她的办公室。 她看见她又怎么可能不讨厌? 沈透第三次来林立瑜办公室时,设计稿照样被林立瑜说得一无是处。 两个字,不行。 三个字,重新做。 沈透咬咬唇,拿着设计稿出了“柏思”集团。 站在“柏思”大门口,沈透仰起头,望着高耸的大楼,心里哀叹,大客户果然是不好伺候,而且还挺莫明其妙。 她真想打电话问问林立宵,林立瑜是不是真不待见她啊,不仅对她诸多刁难,而且还恶语相向。 可转念一想,算了,林立宵在外出差,她实在不想让他担心和为难。 “沈透。”有人叫住了她,而且语气中带了点欢快。 沈透抬起头,望向来人。 居然是叶明轩。 她跟他好似每次都这么巧。 “来这办事?”叶明轩笑容温和,语气也温和。 “对。” 叶明轩心里清楚,她一定是来找林立瑜的,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装做不知道地问:“看你脸上的表情,好似不怎么高兴啊,事情没办成功?” 沈透叹了口气,心里很想找个人倾诉。看叶明轩这么关心地问自己,心里一阵动容。 其实她心里是委屈的,自己辛辛苦苦做得设计,客户说通不过就只能重新做。 那些设计好比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自己的孩子遭人嫌弃,当娘的心里自然不好受。 她将设计稿在叶明轩面前晃了晃,说:“人家看不上我的东西,说是不行。可是我都改了三遍了,真不知哪里不行?唉……” 叶明轩凝眉想了一下,说:“要不我替你看看,说不准能知道哪里不好。” 沈透心想,死马只能当成活马医了。看就看呗,能给建议自然好,不能给也不会少块肉。 叶明轩翻着沈透的设计稿,说实在,她的设计做得相当好。不仅色彩搭配得当,而且创意也很新颖。文字表述得也很好,很符合“利景”酒店。 他想不通,这样高水准的设计,为什么就入不了林立瑜的眼。平时林立瑜也不是个特别挑剔的人啊? 看着叶明轩不断变化的脸色,沈透不安地问:“很差劲吗?” 叶明轩但笑不语,最后合上设计稿递还给沈透。 叶明轩说:“我觉得很好啊。” 沈透心里划过一丝高兴,“是吗?” “对。” 沈透耸耸肩,“唉,可惜你说好没用啊,客户看不上眼。” 叶明轩想,林立瑜的挑剔肯定有原因。至于什么原因,他就不得而知了。 女人嘛总是特别善变。 叶明轩说:“要不我帮你去问问。我跟‘柏思’的高层也算熟识。” 沈透抱着设计稿,犹豫道:“不好吧。我看还是我回去再改改吧。” 叶明轩却一把夺过她怀里的设计稿,“我去帮你问,你等我的好消息。” “嗳……” 沈透欲阻止,可叶明轩一溜烟就跑远了。 第37章 沈透坐在集团前的长椅上等叶明轩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叶明轩却没有出来。 沈透心内有些懊恼,她不该去麻烦叶明轩的,即使他好心要帮忙,自己也不该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让别人因为她的事而为难,这让她于心不安。 她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才想起,她根本就没叶明轩的电话。 她正犹豫,有人轻轻拍了拍她,那人说:“嗨,想什么呢?” 沈透倏得站起,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叶明轩,你终于出来了。” 叶明轩眨眨眼,促狭一笑,“怎么?想我了。” 沈透微微一怔,赶忙说:“我不是这意思。” 叶明轩耸耸肩,故意捂了捂胸口,“真让我伤心。” 为了缓解尴尬,沈透赶忙转移话题,“我那个设计稿怎么样了?” 叶明轩扬扬手中的东西,笑着问:“那你先说如果这事成了,你怎么感谢我?” “啊?”沈透心知,这事八成是成了,要不然叶明轩也不会向她讨“感谢”,但要怎么谢他呢? “你想要我怎么谢你?”沈透笑,心中好似落下一块大石,连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 叶明轩努嘴,斜着眼将沈透悄悄地打量了一翻。这“谢”自然不能往深了说,“循序渐进”他还是懂的。 “我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吧。” 沈透想起,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之前叶明轩开车载她去医院的时候,她曾答应过他要请他吃饭来着。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叶明轩居然还记得。 叶明轩深深地望了眼沈透,眼眸含笑,“那现在欠我两顿了。” “行。几顿都成。”沈透顿了一下,问:“可以说结果了吗?” 叶明轩将设计稿递过去,“林立瑜说就按这个设计稿去做。” “就……这么简单。”沈透难以置信,心内却满是好奇,“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这个么……”叶明轩将脸慢慢凑过去,双眼盯住沈透的眸子,沈透只觉这人帅气的脸庞在她眼前渐渐放大,大到足以覆盖住她的。她的心扑扑乱跳,下意识地将头往后伸,却见那人蓦得顿住,然后轻吐了一句,“秘密。” 看到沈透害羞的表情,叶明轩表示非常满意,他轻轻笑了一声,向前走去。 沈透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脚追了上去。 叶明轩的要求并不高,也就普通的西餐厅。两人点了牛排套餐和甜点。 沈透吃着牛排问叶明轩,“你认识林立瑜?” “哦~~~”叶明轩说:“认识。我不是说了认识柏思集团高层么,林立瑜自然认识啊。” “那她肯听你的话?”沈透觉得林立瑜根本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她怎么会听叶明轩的话呢? 叶明轩没答,只顾低头切着牛排,然后将切下的牛排优雅地送进嘴里。 沈透想,这个肯定又是他的“秘密”了,八成是听不到答案了。却没想到叶明轩在吞下牛排后,吐出这么一句,“因为我是她上司啊。” “哈?”沈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也是柏思的人。” “对啊。”叶明轩将刀叉放下,端起面前的红酒轻啜了一口,眉头倏地皱起,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地话,“这红酒不地道。”又抬头冲着沈透道:“下次带你去酒庄喝地道的红酒,那才带劲。” 沈透却说:“其实我不太会喝酒。”言下之意就是拒绝。 叶明轩也并不在意,只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沈透,你有男朋友了吗?” “有啊。”沈透答得飞快,想了想,又道:“那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谁?” “林立宵,林立瑜的哥哥。” 叶明轩轻轻地“哦”了一声,垂下眸,若有所思。其实他知道林立宵就是沈透的男朋友,就刚才在林立瑜的办公室内。他现在这么问,也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林立宵在沈透心中的地位有多高,却想不到沈透如此耿直,一说就承认了。 那她应该很爱他吧? 两人吃完饭出来,时间还不是很晚,叶明轩提议再去酒吧坐坐,沈透却拒绝了。她不想跟这个男人走得太近,虽然叶明轩帮过她,但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沈透要打车回去,叶明轩却一定要送沈透回去。无奈,沈透只得上了叶明轩的车子。 “你送我去工作室吧。” 叶明轩诧异地问:“这么晚了还要回去工作?” “嗯,想把今天的事情弄完。” 将沈透送到目地的,叶明轩很实相地就走人了。 沈透不由松了一口气。 工作到很晚,沈透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出门前,却接到了林立宵的电话,“透透,你还好吗?”对方所处的背景声音很吵,有音乐声,有叫喊声…… “你在哪呢,这么吵?”沈透将手机夹到脸颊处,一边掏钥匙锁门。 林立宵打了个酒嗝,吐出一口污气之后,说:“在ktv唱歌呢。那些人歌唱得真难听,跟杀猪似的。” “你就唱得好听?”沈透将门锁好,将钥匙放进包内,拿过手机,对着话筒轻轻地问。 “嗯,好听的。要不改天我专门唱给你听。” 沈透笑了,林立宵的声线确实很好,想着唱歌应该不会难听到哪里去。 “你呢,你会唱歌吗?”林立宵问。 “不会,我唱得难听。” 林立宵拿着手机穿过长长的走廊,然后在尽头处推开安全门,走了出去。 楼梯口的声控灯瞬得亮起,照在林立宵笔直的身上。 安全门将外面的喧闹隔绝在外,使得楼梯口处异常地安静。 林立宵说:“你唱得再难听,我也喜欢听。” 另一头的沈透不由微微勾起嘴角。 “透透,我想你了。”这话说得轻轻地,柔柔地,好似一根羽毛,撩/拨着沈透的心。 “我……也想你。”沈透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怕一动,会把那种想念地思绪给搅散了。 “嗯。”林立轩低低地笑了,“我会快点结束这边的事情回去的。” “好。” 合上手机之后,沈透望着无垠地夜空长倏一口气。 但愿他能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