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名站在棺材里的女子 江州府,江城县。 隶属花家的锦绣庄中一片喧嚷,天空阴云密布,已经连续阴沉了七天的天让每个人的心中都多了一抹烦躁。 “梨娃子,你家小姐都死了,你就别守着了。” “就是,现在这大热天的,就这样放着很容易变臭的。” “我们已经去花家请示了,你就算是在这里跟我们倔,到时候来人了,你家小姐的也得入土为安啊。” 围在屋子里的人全部都聚在了门口的位置,话虽这样说,但却没有一个人肯上前。 发丝凌乱的梨儿跪坐在了床边,好像没有听到那些人的话一般,只是握着女人的手,不停的啜泣着。 床上躺着的女人身着白色的素衣,黑色的发披散着,双眸紧闭,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脸色有些发黑,虽然形容枯槁,但仍然能看出,这女子生前相貌倾城。 “锦程小姐的死,我们也很难过……” “你们胡说,我家小姐才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对,她只是睡着了,我家小姐不可能死的!” 梨儿抓着花锦程的手,泪水顺着她苍白的小脸儿滑落,明明晚上刚刚醒过一次的人,又怎么会死呢?一定是这群小人想趁机将小姐置于死地,对,一定是这样的,她一定要护小姐平安,哪怕豁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梨儿黑乎乎的小脸儿上一片坚定,但手心传来的冰冷却让她的心也一分分的沉了下去。 不到半个时辰,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喧嚷。 梨儿的身体一颤,她有些惊恐的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夫人吩咐,人死了就赶紧用棺材装上,至于那些衷心的奴才,她若是不想留,那便一块儿封了。”进来的婆子身穿藏蓝色的短衫,短衫上绣着吉利的福与佛家的万字,下着一条水蓝色长裙,大概是因为裙摆处沾染了些许的泥,所以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声音也十分尖锐,“真是晦气,废物,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婆子嫌弃的用帕子捂住了鼻子,“还不快动手?” “是。” 庄子里的人见状也知道不能拖了,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两个妇人便去拉梨儿,两个汉子就要去床上将花锦程给抬下来。 “住手,你们住手,小姐没有死,没有死,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梨儿不停的挣扎着,瘦弱的手腕被身强体壮的婆子用力的扭住,她就像是被掐住了七寸的蛇,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脱敌人的掌控。 “小姐没死啊,你们不能害小姐!” 小姐明明还跟她说话来着,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大夫明明说小姐是可以撑过来的……一定是这些人,一定是这些人在小姐的药里动了手脚,一定是的。 梨儿咬住了干裂的唇,趁着扭住她的两个妇人松懈的时候,用力的一挣,一个虎扑就扑到了枕头边。 “都别过来!”梨儿双手握着剪刀,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她的身体像是筛糠一般颤抖着。 婆子见状,脸色也是忍不住一白,随后她便尖声叫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还不将这个丫头给我拿下!” 梨儿。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唤,梨儿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剪刀嘡啷一声就落在了地上,“小姐,小姐,梨儿在,梨儿在,您醒醒啊。” 小丫头转身扑到了花锦程的身上,“小姐,梨儿在这儿,您睁开眼看看我啊!” 梨儿声嘶力竭的哭着,燥热的风从门口灌了进来,搅动了里面残留的药味跟泛黄的纱帐。 床上的躺着的女子双眸紧闭,脸色一片蜡黄,风吹动了纱帐,吹动了她的衣衫,那一瞬间,好像这个已经被判定死了的女人,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那婆子也是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旋即她的心头就是一阵恼怒。 “还愣着干什么?夫人怪罪下来你们吃罪的起吗?还不快将那个贱婢给拉开!” “不要,小姐,小姐……你们这群天杀的小人,混蛋,是你们害了小姐,我要杀了你们,全部都把你们杀了!”梨儿无助的扑腾着,挣扎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 “将这贱婢的嘴堵起来!”婆子冷哼一声,捂着鼻子快步离开了房间,“晦气,快点盖上棺盖,这鬼天气,雨可千万不要来的那么快。” 一群人应了一声是,等花锦程被人抬出来的时候,一直都放在隔壁房间的棺材也被人拖了出来。 “唔唔唔——” 梨儿用力的挣扎着,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发红的眼眶中滚落而出,她突然闭上了眼睛,垂下了眼皮遮住了满心的杀意跟愤怒。 “那,那是什么?”突然有人惊恐的喊了一声,他指着那口未封盖的棺材,双眼撑得很大。 梨儿猛地睁开双眸,脸上的青肿让她完全看不出了原来的模样,她的嘴唇动了一下,泪水奔涌,小姐,小姐…… 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眼珠惊恐的突起,他们看着棺材,全身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动都不能动。 “是谁……想要将我埋葬?” 嘶哑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纤细的手臂用力的撑在了棺沿上,如墨一般的黑发被风吹起,毫无章法的飞舞着,宛若一条条来自地狱的毒蛇。 “是谁……想要让我的梨儿为我陪葬?” 她扬起唇角,一双桃花眸内一片清澈,但却含着无尽的冷意,“吾乃花家嫡女,是谁……胆敢辱我?” 傲然而立的女子,如同在寒冬绽放的一株白梅,清雅而又高傲。 “唔唔唔……”小姐,小姐,梨儿就知道,梨儿就知道小姐一定不会死的。 “鬼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然后便是更多的尖叫声,那婆子也被吓的瘫软在了地上,崭新的裙子被泥水浸湿她都没有任何的察觉。 “梨儿。”花锦程眼中的冷意尽数褪去。 “小姐……” 梨儿将嘴里塞得东西拿了下来,连爬带跑的扑在了棺材前,“小姐,是你吗?” “是,我回来了。” 花锦程缓缓弯腰,纤细的手指伸出,“花锦程……回来了!” 第2章 我回来了 “梨儿,我回来了!” 花锦程脸上笑容明媚,她回来了,时隔十年……她终于又回来了!还好一切都来得及,还好她所珍惜的人都还在人间。 “小姐。” 梨儿握住了她的手,“梨儿疼。” “梨儿乖,一会儿我给你买糖吃。”花锦程握紧了她的手指,双眸中柔和的一塌糊涂,“发髻散了……” 当日,梨儿也是这副模样,发丝散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一个好地方,但今日她还能听到梨儿说疼,那日……她却是连疼都没有听到这个孩子喊,不是不听,而是听不到了,等她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花锦程感觉自己的眼眶哟西额发涩,她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滴眼泪悄然滑落。 骚动的人群慢慢的静了下来,他们全部都畏惧而又迟疑的看着面色平淡的女子,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看什么看!我就说我们家小姐没死!” 梨儿恶狠狠的瞪着那些人,语气在别人听来张狂而又得意,但落在花锦程的耳中,却是那么的可爱动听。 狭小的房间之中一片静谧,花锦程坐在床边细细的替梨儿擦着药,长长的睫毛不时的颤动着,每一下,就像是一把刀子从人的心上划过。 恐怖的寂静让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们有些焦躁的握紧了拳头,眼珠四处乱转,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从花府过来的婆子见状咬了咬牙,朝前走了几步,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小,小姐。” 花锦程抬了一下眸子,然后便继续给梨儿上药。 婆子脸色一白,狠狠的拧了一下帕子,她安静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在心中将最恶毒的语言都加在了花锦程的身上。 花锦程垂眸,那双清澈的桃花眸里看似平淡,但掩藏在下面的庆幸与冷冽又有谁看的清楚呢? “三婆婆。” 花锦程将手浸在了干净的水盆之中,轻柔的语气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一般。 “小,小姐。”婆子的身体抖了一下,抬头露出了一抹笑容,“小姐勿怪,我,我不过就是听从夫人的吩咐。” “娘亲身体可还好?”花锦程擦了擦手,黑色的瞳子里流露出了一抹浅浅的迷茫,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东西已经忘记了,但偏偏脑子里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多谢小姐惦记,夫人一切都好。”三婆婆小心翼翼的回答,花锦程死而复生,连她这种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拿不准眼前的小姐究竟变成什么模样了。 “三婆婆为何要谢我?关心母亲,本就是为人女应该做的事情。”花锦程将手上的水滴擦拭干净,“三婆婆想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那我就不留您了,请您让我母亲不必担忧,我的命很大,没有那么容易死。” 三婆婆的心抖了几抖,“是。” 她弯腰倒退了几步,扭身就走。 “三婆婆……”花锦程清冷的声音让她的脚步一滞。 “小姐,还有何事?” “回去告诉他们,花锦程……永远都不会死。” 三婆婆闻言错愕的抬眸,映入眼帘的女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她靠在床边,黑发如瀑,脸庞因为病魔的折磨毫无血色,瘦削的身体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跑一般。 三婆婆感觉自己稍微的一用力,就能将这位大小姐的脖子给掐断,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她却是连抬手的勇气都没有。 惊慌的应了一声是,转身踉踉跄跄的便跑了出去。 “哎哟。” 三婆婆痛呼一声,抬手捂着发疼的鼻子,连身上的土都没有拍,就招呼着随从们狼狈的离开了庄子,风掀起了帘子,咔擦一道干雷让三婆婆的身体颤了颤,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想到花锦程最后的那句话,全身一麻,恐惧像是毒蛇一般将她的心紧紧的缠了起来。 那个丫头,真是邪门了…… 三婆婆无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花锦程明明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她却总觉得心惊肉跳的,像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样。 …… 屋子里的人都战战兢兢的,有些胆子小的,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当花锦程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的时候,他们自然可以怠慢,但若是她稍微的精神一点,所有的人都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为别的,就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乃是家主最宠爱的女儿。 “梨儿,我要睡会儿。” 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轻柔的声音像是一阵风,一阵冷冽的风,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噗通” “小姐饶命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求小姐饶命,夫人的命令,我们不得不听啊。” “小姐宅心仁厚,就绕了我们了。” 有了第一个下跪求情的人,自然也会有更多的人。 梨儿听着那吵嚷的声音,眉头拧在了一起,按照她的想法,这些人差点将自己的小姐活埋了,就算是死一万次都不够,但小姐没有开口,她自然也不会说话。 梨儿熟练的将床上的被子铺展,伺候着花锦程躺下,这才将泛黄的纱帐放了下来,“都闭嘴,吵了小姐休息,你们吃罪的起吗?” “梨儿姑娘,我们……” “还不滚!” 梨儿双手叉腰,眼睛瞪圆,那些人又是一阵踌躇,视线不停的往床上瞄,可是除了花锦程朦胧的背影,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梨儿直接将人赶了出去,然后便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外面雷声轰隆,不多时,大雨便哗哗的落下。 梨儿像是雕塑一般,站在床前一动都不动,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虽然她一直都说小姐没有死,可是一整夜都没有体温,没有呼吸,那人不是死了又是什么? “小姐。” 她的嘴唇哆嗦着,泪水又迅速的蓄满了眼眶。 花锦程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她起身掀开了纱帐,“梨儿,去收拾一下,等雨停了,咱们便离开。” “哦。”梨儿擦了擦眼泪,咧嘴露出了一口小白牙,可是她又疑惑了起来,“小姐,咱们要去哪里?” 花锦程闭上了眼睛,努力的压制着心中喷薄而出的杀意,良久,她方才缓缓开口,“去寺里。” 第3章 碰了个瓷儿 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虽然是坐在树荫的地方,但梨儿依然感觉异常的燥热,她不停的用袖子扇着风,小脸儿上满是焦躁,屁股好几次都离开了地面,但当她看到恬静的花锦程的时候,又重新乖乖的坐好。 花锦程坐的笔直,纤细而又白皙的手指乖巧的搭在腿上,圆润的指甲偶尔被光照到,反射出了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她好像感觉不到高温一般,白净的小脸儿上没有一滴汗水。 小姐的手指真好看。 梨儿不禁看的痴了,连带着那份燥热似乎也减少了很多。 花锦程仍然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具尸体一样,她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疲惫什么是麻木,就这样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而梨儿却已经重复站起来走动坐下这个动作不下十次了。 突然间,细微的马蹄声传入了耳中,然后慢慢的变大。 终于来人了! 梨儿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看向了花锦程。 像是一根木桩一样的花锦程终于动了,她缓慢的转动了一下眼睛,然后手臂慢慢的抬起。 梨儿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家小姐,总觉得十分的怪异,啊,对了,就像是老人家口中的那种僵尸一样,动作很僵硬。 想到了这一点,梨儿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不过旋即,她的面色又坚定了起来,就算是僵尸又怎么样?那也是她家小姐! 谁敢嫌弃她家小姐,那就是跟她梨儿过不去,她一定会拼命的! 花锦程起身看着面色不停的变幻的女孩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弯腰提起了食盒,然后抓住梨儿的手腕就走到了路中间。 她的动作很慢,而且也十分的吃力,只是简单的动作就让她的脸庞不正常的涨红了起来。 “啪嗒” 食盒掉落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也滚落了出来。 “小姐。” 梨儿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花锦程,“你没事吧?” 花锦程摇了摇头,蹲下身体就去捡滚落地上的东西,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后面的马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马背上的人也看到了蹲在地上的主仆二人,这条路很宽,所以他完全可以绕过去,但就在他这样打算的时候,异变陡生。 “我的簪子!” 披着黑色披风的女人的身体突然朝旁边移动了一段距离,她伸出了手,小脸儿上带着焦急。 “小姐!” 梨儿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 “吁——” 男子连忙勒紧了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双蹄扬起,然后落在了旁边,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花锦程的手。 男子刚想斥责一声,但那跌坐在地上的女孩儿却是抬起了头,兜帽滑落,发髻上唯一的玉簪折射出的光芒让男子的话音微微一缓。 一张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小脸儿,撑大的桃花眸之中流露出了一抹惊慌失措,但她就像是一只布娃娃一样,明明什么都有了,但却让人感觉空荡荡的。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梨儿可是被吓坏了,连忙将花锦程给拽了起来。 花锦程摇摇头,往前走了几步,弯腰将陷入了泥土的簪子给拿了出来,“梨儿,簪子。” 是前夫人带过来的嫁妆,不过平时小姐一直都不怎么喜欢的,怎么这次这么看重了? 梨儿满脸的疑惑。 花锦程伸手在她的胳膊上捏了一下。 “小姐!” 梨儿惊呼一声,瞬间回神,却看到花锦程的身体软软的倒下去了,“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不要有事啊。” 梨儿连忙呼喊着,她伸手摸了摸花锦程的额头,然后扶着她坐在了地上,“小姐你等等,我去拿水。” 梨儿慌忙的转头,脸上的焦急瞬间就变成了呆滞,那水囊的盖子不知道怎么就打开了,水流了满地,“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梨儿急的当场就哭出来了,心头被慢慢的懊悔盛满。 花锦程咳了几声,瘦削的身体像是一条柳枝一般摇晃着。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年轻的男子走到了花锦程身边。 “只是小病。”花锦程摇摇头,“梨儿,扶我起来吧,别挡了公子的路。” 话虽然这样说,但在梨儿扶她的时候,她却是晃了晃,差点将梨儿也给带倒在了地上。 梨儿一阵茫然,刚刚小姐明明走了那么远的路的,怎么现在就这么虚弱了? 一头雾水的梨儿并不知道,花锦程此时的脑海中也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卧槽,碰瓷儿啊,想不到本姑娘也有这一天,不过这碰瓷儿碰的也忒亏了,一毛钱都捞不到。 一连串的内心活动过后,花锦程就愣了,刚刚那话……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可是作为一个女子,怎能说出那样的脏话?而且……碰瓷儿是什么意思? 花锦程突然感觉脑袋一阵刺痛,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也更白了几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梨儿看到她的异样,当场就给那少年跪下了,“公子,公子,求求您带我们一段路,我跟小姐……” “梨儿,不要麻烦人家了。” 花锦程生怕她说露了嘴,强撑着低吼了一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溢了出来,话音落,她这才感觉那种刺痛好了一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弯曲的脊背缓缓挺直了。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少年开口,看向花锦程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别的味道。 花锦程侧眸看着漫漫黄土路,“求医。” “求医?”少年心中一动,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姑娘可否方便让在下号一号脉象。” 花锦程故作惊愕的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罪了。” 少年抱拳,单手掀起了花锦程手腕上的衣服,看着那纤细的手腕,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姑娘中毒了?” 梨儿顿时愣了愣,本来盛着担心的眸子瞬间就亮了,又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神医公子,您医术高超,求您救救我家小姐,梨儿现在没钱,但是梨儿当牛做马,也会偿还神医公子的恩情的。” 小丫头磕的连地上的尘土都飞起来了。 —— PS:新人(划掉)新书,求收求点求推,求一切,天气热了,给张票吧O(∩_∩)O 第4章 别来无恙 少年嘴角一抽,还没看,就说没钱,这个丫头…… 花锦程也弯了弯唇角,桃花眸内盛着亮晶晶的光芒,“梨儿,你呛着神医公子了。” “啊?”梨儿傻傻的抬头,一张小脸儿上满是灰尘。 花锦程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呆滞的脸庞瞬间就变得生动了起来。 少年微微一呆,一向古井无波的心像是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少年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干咳了两声,手指缩在了广袖这种。 “姑娘,有些话,还请姑娘恕在下唐突。” “公子但说无妨。” 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花锦程也隐隐清楚一些。 “姑娘这次伤了元气,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回来的,而且……姑娘若是以后嫁人了,可能……可能不会有子嗣。” 花锦程闻言诧异的抬眸看他,不会有子嗣?怎么可能?上一辈子,自己明明就是有一个孩子的,虽然那个孩子……花锦程的眼眶红了红,一股煞气瞬间就从身体里奔涌而出了。 少年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那股令他都有些恐惧的煞气居然消失不见了。 “没有子嗣,这,怎么可能……”梨儿反而被吓得小脸儿煞白,“小姐……” 一个女人,不能生儿育女,最后她的下场往往都不会很好,而且这件事情若是流传出去…… 梨儿越想越觉得心寒,整个人就像是堕入了冰窟一样冷的她直打颤。 花锦程悄悄的握紧了拳头,低垂的眸子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难道是因为重生所以产生了一些差池吗?不能生育子嗣……想到了前世的种种,花锦程眸子里的悲痛倏地散去了,原本她也没想再给什么人做妻子,不能生育子嗣,难道不是很好吗?只有这样,她才能一心的去讨回那些人欠自己的血债。 少年有些惊诧的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姑娘,他自小就有些过人的天赋,所以可以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但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感觉到了不可置信。 从惊讶到悲伤然后就是愤怒跟怨恨,那种愤怒跟怨恨来的如同海面上的暴雨一般,让人措手不及,但就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切又倏地归于了平和,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冒昧请问姑娘芳名。” “花家,锦程。” “乐家,无忧。”少年抿唇一笑,眉眼弯弯,瘦削的身体以及精致的五官让他看起来多了一抹秀气。 乐家,无忧。 花锦程垂眸默念着这四个字,你好,无忧,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少爷。” 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 花锦程回神,侧眸看着大步走过来的老者,黑色的瞳孔微微一缩,几乎下意识的,她微微欠身行礼,“您好。” 老人明显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目光落在了花锦程苍白的小脸儿上,“咱们认识?” 花锦程哑然,然后摇摇头,“听一位朋友提起过您,韩老医术高超,妙手回春,锦程早有耳闻。” “姑娘客气了。”韩老微微颔首,“少爷,咱们还要赶路……” “锦程姑娘要不要一起走?”乐无忧邀请。 花锦程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那就麻烦公子了。” “姑娘不必客气,你的身体并不适合长途跋涉,韩爷爷的医术胜过我,姑娘可以让他看看。”乐无忧对这个陌生的女人十分好奇,明明不过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为什么他会从她身上感受到那种跟自己家里长辈十分相似的历经岁月的沧桑呢? “少爷。”韩老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韩老,刚刚……我差点不小心撞到了锦程姑娘,更何况医者父母心,韩老也不想一个女孩子曝尸荒野吧。” “可是……”韩老眉头紧皱,明显还想拒绝。 “她们主仆二人孤苦无依,韩爷爷,你忍心吗?”乐无忧的语气中多了一抹严厉。 韩老犹豫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姑娘,请这边走,让老朽给你看看。” “多谢韩老。”花锦程语气平淡的道谢,心中却是十分激动,前世,庄子里的这一场病并没有要了她的命,但她的身体也因为那些药被伤了,一直都不大好,还是因为一次意外,她帮了韩老一次,出于还恩,这位古怪的老人家才会出手替她医治。 “公子这次出来是买药材吗?” 花锦程扫了一眼那些马车,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恩。”乐无忧点点头,“本来药材是那些商家自己送到医馆的,但是这次有些别的事情,所以我也就出来一趟,当做历练。” “这样啊。”花锦程垂着双眸,所以也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眼底流转的光芒,“我听家中长辈说,很多药材的年份其实是可以作假的,公子可要小心,莫要被小人蒙蔽了双眼。” “恩?”乐无忧一愣,然后脸上便又挂起了浅浅的笑容,“多谢姑娘提醒,在下记下了。” 花锦程也便没有多说什么,在梨儿的搀扶下进入了车厢,韩老也随后进入了车厢,花锦程听到了外面的人喊临时休整。 “姑娘,老夫给你探探脉象吧。” “劳烦韩老了。”花锦程微微点头,掀起了衣袖,露出了瘦的有些骇人的手腕。 韩老眉头一皱,“太弱了。” 梨儿听着这三个字,泪水刷刷的就掉了下来,“小姐昏睡了有小半个月了,只能喝些粥,那些人送给小姐的粥里面根本就没几粒米,就连茶水都供应的不及时。” “梨儿。” 花锦程抬起空着的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打扰韩老。” 梨儿闻言心中一跳,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老爷爷,对不起,梨儿不说话了。” 韩老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手指搭在了花锦程的手腕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严重,“你这娃娃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庆幸。” “恩?”花锦程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还请韩老赐教。” 韩老扫了梨儿一眼,然后就没有说话。 梨儿的脸上满是焦急,她紧紧的咬着唇,但却谨记自己先前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说。 “梨儿,你先出去。”花锦程明白韩老的意思,“我掉的那枚簪子,你把簪头的玉取下来,送给无忧公子。” “哦。”梨儿点点头,这才出了马车。 “韩老,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您但说无妨。”花锦程轻声说道,苍白的脸颊上是云淡风轻的自然,好像看透了生死,看遍的人生百态,那种超然绝对不是可以伪装出来的。 第5章 今生与前世的不同 韩老看着花锦程面无表情的小脸儿,沉默了几秒钟,方才开口:“你从小都在被人喂一种毒药。” 花锦程心中一跳,然后就恢复了自然,“韩老可有办法?” “暂时没有。”韩老摇摇头,“既然少爷给你瞧过,你也应该知道,你不会有子嗣,这种东西,不管怎么调养都没有法子。” “是,公子已经说过了。”花锦程点点头,“韩老认为我还可以活几年?” 韩老面无表情的看着柔声细语的花锦程,生死是每个人都跨不过去的关卡,他是大夫,见过很多的生离死别,他可以漠视别人的生命,但却做不到漠视自己以及亲人的生命,到底是什么才会让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生命也如此漠然呢? “你不害怕?”韩老的话刚刚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花白的眉头一皱,他立刻改口,“多则二十年,少则十年,当然前提是你不再吃掺杂了那种药的东西。” “我今年十六。”花锦程轻声说道,她垂眸看着自己白嫩的指尖,“哪怕只有十年,也二十六了,这辈子该经历的照样都会经历,该吃的该玩儿的,都会吃到,都会玩儿到,没什么遗憾的了,多谢韩老告知,可以让我更珍惜剩下的时间。” 前世,她十七岁开始掌管家里的布庄,十九岁嫁给了李烈,二十岁怀了第一个孩子,三个月后,小产,二十一岁家破人亡,当年怀了第二个孩子,四个月后,被人生生的剖开肚子,那个孩子被刀剁成了肉末,二十二岁……一场大火,葬送了三个人的性命。 李烈、花锦蓝! 花锦程握紧了手指,垂眸遮住了眼底那份彻骨的恨意。 韩老感觉脊背一阵发麻,他几乎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花锦程,对上对方平淡的眸光,眉头紧皱,怎么回事?难道他刚刚感觉错了? “多谢韩老了,能否请韩老替锦程开药?大恩不言谢,韩老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锦程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 柔和的声音却让韩老的心狠狠的一颤,从这个女孩儿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份镇定以及威严,就连韩老也不得不去正视她,认真的将这个人放在心里,而不是随意的敷衍。 “再有小半个时辰,差不多就到了城里,姑娘可暂留几天,你好生歇息,老朽就不打扰了。” 韩老起身,他看着花锦程也有起身的意思,立刻制止了她,“留步。” “麻烦韩老了。”花锦程点头,又重新坐在了软垫上,等韩老出去以后,她就靠在车壁上发呆,习惯性的抬手,左手的食指顺着眼角轻轻上抬,从小中毒,自己吃的食物都是有变化的,那么毒究竟下在了哪里?自己虽是嫡女,但也毕竟只是一个女人罢了,花家的基业还不知能否落在头上,一个还只是襁褓中的小丫头罢了,谁会在那个时候就开始设计自己呢? 花锦程想的头都大了,但却依然想不到头绪,而且今天自己的行为太过诡异了一些,若是想要让乐无忧留下自己,只需要做一场戏,让梨儿抱着昏迷的自己哭,然后拦下乐无忧的马就行,医者父母心,作为医药世家的乐无忧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那种行为,几乎是下意识做出来的,好像在她的头脑中演练了无数遍,所以当车队真的来的时候,她连想都没想几乎下意识的就那样做了。 究竟是为什么? 花锦程咬着手指,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重生了,但好多事情却好似变了,她前世明明是可以怀孕的,而且当初韩老医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提到她从小就被人喂毒的事情。 所以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 花锦程将手指咬的更紧了,等手指传来了一阵刺痛,她这才回神,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算了,不想了,终究不是什么坏事就好了。 花锦程迷迷糊糊的想着,靠在车壁上慢慢的就睡着了。 外面的梨儿反而跟乐无忧混熟了,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计的小丫头,谁对她好,她就只会对那个人千百倍的好,在她看来,这位好看的公子不仅收留了她们主仆,而且还给小姐看病,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神医公子,你真的是来买药材的啊?”梨儿睁大了眼睛,小脸儿上露出了一抹崇拜。 “恩。”乐无忧点点头,“你跟你家小姐呢?” “还不是那群混账……”梨儿小脸儿上瞬间就升起了一抹怒气,然后她又快速的捂住了嘴巴,“我不能说,神医公子就别问了。” “哦?为什么?”乐无忧十分有兴趣。 梨儿摇摇头,小姐不让说,她自然就不会多说一个字,“对了,神医公子,刚刚小姐说让你检查一下药材,您还是去检查一遍吧,只要是小姐说的,就肯定没有问题。” “你家小姐懂药材?”乐无忧有些诧异的问道。 梨儿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家是开布庄的,小姐有的时候也会去看那些布料,有些布料当时看着没什么问题,但过几天,做的手脚就会暴露出来,梨儿想,小姐之所以会那么说,大概药材也是这个道理吧,哎呀,总之……神医公子去看看就行了,小姐说话从来都有道理的。” “哦,我记下了。” 乐无忧点点头。 梨儿又跟乐无忧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到了车子里。 花锦程已经睡着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色十分不好,梨儿担忧的用手指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心,“小姐,你安心睡吧,在这里,没人会害我们的。” 花锦程好像听到了她的话,脸色也慢慢的变成了正常。 梨儿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小姐,心中将自家那位什么都不懂的老爷给骂了千百遍,最后也实在熬不住了,这才靠在一边睡了过去。 马车辘辘而行,后面的这辆车子里一片静谧,前头骑着马的两个人心中却不那么的平静。 “韩爷爷,那位锦程姑娘……”乐无忧觉得自己看不透那个女孩儿,明明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却来的比自己成熟很多。 “无忧,你最好与她交好。韩爷爷看不出什么来,但只是从那孩子的面相看,他日若是遇到贵人,她必定会一飞冲天。” “可是她的寿命……”乐无忧蹙起了眉头,韩老能看得出来的事情,他也能看出几分。 第6章 面相跟现实 提起花锦程的寿命,韩老就皱起了眉头,饶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也都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个理,“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啊,那个孩子明明最多活不过二十年,但从她的面相看却是后世安稳,无病老死,这可真是怪了。” “会不会……是您看错了。”乐无忧蹙眉说道,毕竟面相这种东西,真的挺虚无缥缈的。 “绝对不会。”韩老说的十分笃定,他的双腿轻轻的夹了一个马腹,马儿稍微跑快了一些,很快就将乐无忧给落在了后面。 乐无忧微微错愕,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韩老的背影,真是见鬼了,那位奇怪的姑娘居然会让韩老失态?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车队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行驶着,一直到了城门口,韩老这才一拍大腿,声音拔高的吼了一声,“我明白了!” 迷迷糊糊的乐无忧被他的声音吓了一个机灵,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您明白什么了?” 韩老侧头看着乐无忧,“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一个人?” “跟我说的一个人?”乐无忧有些疑惑,努力的回想着韩老说过的话,他本想摇头说忘记了,但是一个名字却突然从他的脑海中滑过,“怪医冷离。” “对,就是他。” “可是……这件事情是您三个月以前跟我说的……那个人……” “但很多人的确也受益于他,我治不了的病,解不了的毒,并不代表他也不可以。”韩老的神色十分激动,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中也盛满了明亮的光芒。 乐无忧认识韩老这么久,这是第二次见到他这副模样,第一次……也是因为这个冷离,很奇怪,这个老头居然会如此推崇一个人,而且还可能是一个年轻人。 “那锦程姑娘也不一定遇到吧,冷离行踪不定,甚至连他的样貌都没有流传出来,真的可以吗?”乐无忧不太相信这种事情。 “所以,一切还要看那个丫头的命数。”韩老摸了摸胡子,笑的十分开怀。 花锦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屋子里,她抬手揉了揉额角,“梨儿……” “小姐,我在。” 趴在桌子上的梨儿立刻就惊醒了,几步窜到了她身边,“这里是客栈,神医公子说让小姐好好养着。” 客栈?神医公子?谁? 花锦程反应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公子呢?” “啊,我差点忘了,神医公子说,小姐醒了就让我去通知他,我马上就去,小姐你等着。” “梨儿,这样不合礼数。”花锦程摇摇头,“去给我倒杯水。” “哦,好。”梨儿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小姐的不合礼数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听话。 花锦程洗了脸,又将凌乱的发梳好,这才去见了乐无忧。 “锦程姑娘。”乐无忧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疲惫。 “公子。”花锦程微微屈膝,“多谢了。” “医者本就如此,姑娘不必介怀。”乐无忧将她请进了屋子,“韩爷爷已经差人去抓药了,只是这玉……姑娘还是收回去吧。” 乐无忧将先前梨儿给他的玉拿了出来,“太过贵重,在下受不起。” “救命之恩,公子不必推辞。” 花锦程摇头,她送出去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更何况这次是她算计了乐无忧,这种手段终究不太光明,她伸手将盒子推了过去,“这玉虽然珍贵,但锦程的命可是公子救的,难道锦程一命还不如这块碎玉珍贵吗?” 乐无忧无奈的一笑,“那就多谢姑娘了。”玉虽然是打磨好的,不若先前那般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打造物件,不过这块玉的价值的确很大,上好的羊脂白玉,可不是有钱就能得到的。 “姑娘体寒,日后性冷的食物,姑娘还是不要沾了,而且一年四季,无论何时,都不能沾冷水。”乐无忧一脸严肃的嘱咐道,他起身走到了床边,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个锦盒,“这是火山石,可以温养姑娘的身体,姑娘长期佩戴,对身体有好处的。” “多谢。” 花锦程也不矫情,接过盒子就递给了梨儿,“我先前说的话,公子可去做了?” “什么?”乐无忧问道。 “药材的事。”花锦程提醒了一句,“看一眼不是什么麻烦事,公子在外,万事都要小心。” 乐无忧心中疑惑,虽然不知道花锦程为何三番两次的提到药材的事情,不过他这次还是记下了,“等韩老过来,我便去看。” 花锦程没有再多说什么,对于乐家的事情她并不是那么的清楚,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乐无忧曾经因为一批药材的事情被家里的叔叔伯伯为难,也因为失去了先机,所以最后才会死。 “公子,锦程有句话,希望公子能记在心里。” “姑娘请说,在下洗耳恭听!”乐无忧面色一肃,身体挺得笔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狠不狠,死蚂蜂也会蛰死大活人。” 花锦程语调不急不缓,听起来十分的舒服,但那字里行间隐藏的意思却让乐无忧打了一个冷颤,他刚想说什么,韩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少爷,锦丫头。” “韩老。”花锦程起身,看着他手中拎着的药,眼中露出了一抹光芒。 “这是药,梨儿丫头你去给你家小姐煎了。”韩老将药递到了梨儿手上,“若是想要快好,我需要给你针灸,可能会有点疼。” “韩老尽管动手吧,我受得住。” 银针每次入体,花锦程都会忍不住闷哼一声,本就苍白的小脸儿变得也更白了几分。 乐无忧站在旁边,心中满是担忧与焦急,但他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希望韩老能够快点结束。 直到看到了花锦程脸上流出了冷汗,乐无忧的心中这才咯噔了一下,先前他倒是没怎么注意,这么热的天,这位姑娘的脸上居然没有一滴汗水,这哪里是体寒啊,分明就是寒毒入体的症状。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韩老这才将银针一根根的收起,“下次针灸要等十天后,你来找我,还是我去找你?” “韩老还会在客栈吗?” 花锦程接过梨儿递过来的药,一口饮尽,眉头皱都没有皱一下。 乐无忧看着她爽快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眉头也皱在了一起,她都不怕苦吗? 只有喝过韩老的药的人才知道他开的药究竟有多苦。 “恩,十天之后,我还会回来一次,你到时候过来找我吧。” “好。”花锦程点头,全身都是黏腻的汗水,让她十分不舒服,“锦程就先回房了。” “去吧,以后记得每天泡泡热水,你的身体太冷了,对你没好处。”韩老笑眯眯的点点头。 花锦程欠了欠身,然后便离开了。 等他离开之后,乐无忧这才问到,“韩爷爷,她都不怕苦吗?” 第7章 大师,预言? 韩老看着门口,眼中也露出了一抹怜惜,“不是不怕,那个丫头没有味觉。” 乐无忧心中一颤,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门口,没有味觉、怪毒缠身、寒毒入体,这……如此小的年纪……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狠不狠,死蚂蜂也会蛰死大活人。” 脑海中蓦地又浮现了花锦程送给他的这句话,乐无忧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韩爷爷,咱们带过来的那批药材,全部都重新检查一遍。” “全部重新检查一遍?”韩老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全部,不论是大车里的那些,还是咱们从他们手中收的那些珍贵药材,全部都检查一遍,切记不能走漏风声。”乐无忧一向平和的眸子里露出了一抹煞气,“咱们还有的是时间。” “是,少爷,我明白了。” …… 翌日清晨,花锦程跟梨儿便告辞离开了,主仆二人托乐无忧雇了一辆马车,然后便朝着南城门去了。 “小姐,咱们不回家吗?”梨儿坐在马车里,有些不解的问道。 “去庙里。” 花锦程摇摇头,回家?现在还不是回家的时候。 从南城门出去,走了大概两里路,就是一座山,城里的人都称之为五佛山,传说曾经有五位高僧在此坐化成佛,因此此山受苍天庇护,也多受百姓爱戴。 山上有一座五佛庙,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大殿前的香,每天都要清理好几次。 如今虽是盛夏,但庙里的人却仍然没有丝毫减少,出了清幽的小道,嘈杂的人声瞬间涌入了耳中。 花锦程的眉头轻轻蹙起,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热量。 “小姐,咱们去哪儿?” 梨儿抹了一把汗,悄悄的靠近了自家小姐几分,唔,小姐身边好凉快,好舒服啊。 花锦程看了一眼寺庙里的人,又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梨儿,你不用跟着我了,一会儿我来大殿找你。” “哎?可是小姐的身体……”梨儿为难的蹙起了眉头,“小姐,不跟你怎么成。” “不用跟着。”花锦程目光冷淡的扫了梨儿一眼。 梨儿心中一颤,立刻垂眸应是,花锦程平日里的确对她很好,但是小姐发起脾气来,她是绝对不会多说什么的。 花锦程顺着小路往前走,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她到了前世熟悉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以后了。 “施主,这里不对外开放,施主请离开吧。” 一个扫地的小沙弥快步走到花锦程面前,轻声说道。 “小师傅,我叫花锦程,麻烦您跟方丈大师说一声,就说故人来访,求他见一面。”花锦程轻声说道。 “这……施主,实不相瞒,每天想见师父的都是用这种理由……” “小师傅前去通报一声即可,若是大师不见,锦程自然不会多加叨扰。”花锦程的语气中带了一抹恳求,她苦笑一声,“小师傅定然也能看出我怪病缠身,怕是时日无多,还请小师傅满足我这个心愿,锦程即便死也无憾了。” “姑娘……小僧就替你通传一声,不过师父他老人家若是不肯见你,还请姑娘遵守诺言。”小和尚看着花锦程苍白的脸颊,也忍不住心软了。 “自然,多谢小师傅了。” 花锦程打了一个佛手势,十分感激的说道。 小和尚念了一声佛号,转身就去通报了。 花锦程也吐出了一口气,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往旁边走了几步,靠在树干上歇息。 五佛寺的主持,她与之交情并不深,只是在当日她出嫁的时候这位方丈大师曾经对她说过,她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她看到的不一定就十分美好,当日的花锦程并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可是如今想来却是遍体生寒。 她以为李烈十分爱她,但实际上,对方贪图的不过就是其余的东西。 她以为自己的会十分幸福,一辈子都会平平安安,永远都不会有噩梦,但等待她的却是比地狱更恐怖的情景。 过去的一幕幕像是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闪过,花锦程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掌,散出的气息也越来越冷,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双黑色的瞳子里慢慢的起了变化,像是有什么雾气在里面缓缓的聚集分散流动,如同一个吸人的漩涡,亦如同盛满了骷髅的地狱。 “佛门重地,小锦程居然撒谎,这可是一个不好的行为哦。” 戏谑的声音传入耳中,花锦程瞬间就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然而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一道人影就落在了她的面前,陌生的冷香钻入了鼻孔之中,她几乎下意识的抬手朝着男人挥去,但手掌却轻松的落入了对方的掌控之中。 “放开!” 花锦程冷冷的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陌生,很陌生,又是这种被陌生的男人控制没有丝毫反抗的法子,她讨厌这种感觉,所以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挣脱这种桎梏。 花锦程咬了咬唇,黑色的瞳子里冷光乍现,她聚起了全身的力气,抬腿就朝着男人踹了过去。 “啧,下腿真狠,小锦儿,这可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作风哦。” 男人笑着松开了她的手,微微后退了几步,紫色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黑色的长发飞扬,花锦程觉得那股冷香更加浓郁了几分。 “你是谁?” 花锦程戒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对方的脸上带着面纱,所以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他的眼睛十分特别,双眸狭长,眼角微微上挑,眯起来的时候,就跟狐狸一样。 “小程程以身相许,本少就大发慈悲的救你一次如何?” “你……”花锦程气的咬牙,但武力不如人家,而且这个地方十分清幽,所以硬碰硬明显是不明智的,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压下了心中想要将对方撕碎的冲动,“公子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可是守礼并不能救小锦儿的命啊。”男子笑道,声音低沉魅惑,弯起的眼睛却让花锦程遍体生凉, 第8章 不能渡之人 这个男人……绝对惹不得,他若是生气,绝对会让人生不如死。 意识到这点的花锦程全身的汗毛在瞬间就竖起来了,她有些困难的吞了吞口水,黑色的瞳子里第一次露出了害怕的光芒。 “小锦儿不用怕我,我又不会伤害你。”男子好像能看穿她的内心一样,伸手慢慢的靠近了花锦程的脸庞。 “真是扫兴,下次再见喽,小锦儿。” 男子的动作倏地滞住,他凑近花锦程,一枚轻吻落在了她的唇角,然后像是幽灵一般倏地就消失了。 花锦程眨了眨眼睛,全身僵硬着不知该如何反应,若不是鼻端还残留的那一抹冷香,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锦程姑娘……”小和尚快步跑了过来,“方丈有请。” 花锦程又眨了几下眼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地方暖暖的,可明明梨儿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都察觉不到任何的热量,为何她居然能感受到男人的体温? 一系列怪异的事情让花锦程暂时抛下了男子的轻浮,“小师傅,你们这里可有一个戴着面纱,一席紫衣的公子?” 小和尚想了一下,然后道,“曾经有过,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花锦程刚想说自己才看到,然后就察觉到了小和尚的用词,“曾经?” “恩,是啊,那位公子是方丈的小师弟,不过在三年前,他就已经圆寂了。” 三年前圆寂……那就是死了? 花锦程蓦地感觉脊背一冷,她搓了搓胳膊,那就不是了,“没有别人的么?” “没了,至少我没见过,不过小师叔真的挺漂亮啊,他若是还活着,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吧,他是带发修行,方丈经常说,那双狐狸眼就是寺里的灾,女子多了,寺庙里的脂粉气都重了几分。” 十八岁,带发修行,狐狸眼,俊美无双! 花锦程的脑子里自动提炼出的这几个词让她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快打颤了,“那,那他身上是不是还,还有冷香?” “咦?姑娘你怎么知道?虽然那个时候我还小,不过也记得,小师叔身上好香的。”小和尚疑惑的看了花锦程一眼,然后有些陶醉的说道。 花锦程感觉自己就像是坠入了冰窟一般,所以她见到的是什么东西?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巧合吗? 自己都可以重生,所以有鬼这种事情……也不可能不发生吧。 花锦程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鼻端满是那种冷香的味道,而她竟然分辨不出那种香味是属于何种香,像是花香,又像果香,也像是木香,明明是混杂的味道,但却出奇的令人迷醉。 “锦程姑娘,方丈就在房间里,您请进吧。” 小和尚停在了台阶前。 “多谢小师傅。”花锦程微微颔首,迈步走进了房间里面。 等她的身形一消失,一抹紫色的人影便翩然而至,“小师侄,故事讲得不错。” “阿弥陀佛,小师叔,这是撒谎了。”小和尚有些不满的看着身侧的男子,“不过那姑娘胆子真大,要是我,肯定会吓得尿裤子。” “所以你不是她。”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光头,“给你一个月的时间长头发,给师叔过来打下手。” “是,小师叔。”小和尚苦逼的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泪流满面。 …… 即便重活一次,当再次回到自己前世来的地方,花锦程的心跳还是乱了,她看着坐在明黄色的蒲团上的和尚,眼眶突然就有些酸了。 “大师。” 懊悔、悲伤、痛恨……重重复杂的思绪都含在了这两个字中,如果她当初信了方丈,那么她跟花家的命运是不是就会完全不同? “阿弥陀佛,施主不应该来。” 花锦程身体一颤,她咬着唇,垂下的瞳子里第一次露出那种令人胆寒的光芒,“锦程既然不该来,大师又何必见?” “施主六根不净,与我佛门无缘,与我佛无缘,佛渡人,但不渡不能渡之人。” “锦程请问大师,何为不能渡之人?”花锦程握紧了拳头,清冷的嗓音冷的如同寒冬腊月的风。 “恶贯满盈,不思悔改者不渡。杀兄弑父,同室操戈者不渡。无缘,不渡。” 花锦程依然垂眸:“那依大师之理,锦程属于哪种?” 方丈诵了一声佛号道:“施主执念太深,贫僧道行浅薄,不是不渡,而是渡不得,渡不了。” 花锦程抬眸,只是瞬间,那低垂的眼眸间的冷意便全数散去,似笑非笑,似睡非睡,那份慵懒的缱卷动人心魄,她微微福身,语气转柔,“锦程来,是求大师一句话。” 方丈沉默了片刻,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僧服,转身看着花锦程,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慈悲的笑容,“得饶人处且饶人,苍天有眼,我佛慈悲。” 花锦程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失望,她欠了欠身,“锦程受教,多谢方丈。” 花锦程转身离开了禅房,她没有与方丈争辩,因为觉得没什么必要,苍天有没有眼她不清楚,我佛慈不慈悲她也不想去探寻,她只知道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 梨儿抱着包袱有些焦急的在大殿等花锦程,她不时的踮起脚尖,就怕自家小姐看不到自家。 “姑娘在等人?”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到了她面前,轻声问道。 梨儿一愣,然后点点头,“是。” 男人长得不算俊朗,束发的也只是简陋的布带,青色的长衫洗的退了些许的颜色,看起来有些暗淡,从这些看,他的家境不算太好,而且男人长的很干净,在梨儿的印象之中,只有那种家境贫寒的书生才是这种打扮,更何况男子的手中也的确拿着几本书。 男子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姑娘要等的可是一位姑娘?比姑娘稍微大一些,举手投足之间很是不凡。”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梨儿眸光一亮,然后小脸儿就带上了一抹焦急,“公子见过我家小姐?” “的确是见过一位姑娘,她似乎身体不太好,这么热的天,大概是中暑了吧,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歇息。”书生有些犹豫的道,“只是不知是不是姑娘要等的人。” 身体弱,中暑,小姐的确是这样的。 梨儿心中咯噔了一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抓起书生的胳膊就往外走,“公子快带我去。” “好,姑娘当心脚下。” 男子说道,嘴角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第9章 娘子…… 花锦程找遍了整个大殿依然没有看到梨儿的身影,她着急的咬着唇,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生怕梨儿有什么意外。 “小师傅,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小丫头,大概这么高,皮肤有些黑,脸上还带着伤,抱着一个灰色的包裹。” “大姐,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小丫头,十五六岁……” “请问公子有没有见到一个女孩儿……” 花锦程一连问了十几个人,但人人都说没有见过。 “梨儿,你这丫头……”她抬手摸了摸噗通噗通乱跳的心脏,本就苍白的脸颊变得更加白了,那双黑色的瞳子里也流露出了一抹担忧。 “姑娘找的那个小丫头好像往东边的林子去了。” 花锦程眸光一亮,感激的冲着说话的人欠了欠身,“多谢大娘了。” 她提着裙摆匆匆而行,出门的时候双腿一软,脚下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上,她有些惊恐的闭上了眼睛,想要伸手去抓住什么已然来不及了。 猛然间,一抹冷香钻入了鼻孔之中,紧接着就落入了一个暖暖的怀抱中。 “小锦儿这么想相公啊,相公想你也想的紧。” 不正经的语气让花锦程心中存着的那抹感激荡然无存,“请公子放开。” 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抱在怀里,花锦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确定要放开?放开了你可就见不到你家那个可爱的小丫头了。” 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钻入了耳孔之中。 花锦程身体一僵,抬眸有些愤愤的看着他。 “那我只好放开了。” 男子故作遗憾的叹气。 “不要。” 花锦程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公子抱着吧,梨儿在哪儿?”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愤怒,不过她的语气却依然轻柔,她绝对不能让梨儿有事。 “锦儿莫要生气,相公这就带你去找。” 男子的手指从她的发丝之中穿过。 你是谁相公?谁是你妻子?呸,登徒子! 花锦程心中暗骂,小脸儿都涨的通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气大伤身,娘子莫气,相公不会白白抱你的。”男子轻笑。 魅惑的冷香不停的刺激着花锦程的味蕾,她将脸埋在男子的胸前没有说话,只恨不得他的速度再快些,这人的身上热的让她都快要出汗了。 “梨儿!” 花锦程看着披着一件紫色外衫的梨儿心中一个咯噔,连忙推开了男子,大步朝着梨儿走了过去。 坐在一块石头上悄悄抹泪的梨儿听到声音立刻抬头,“小,小姐……呜呜呜,小姐,梨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梨儿扑到花锦程怀里大声痛哭了起来。 花锦程如今的力气只比得上一个三四岁的孩童,被她这一扑,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家小姐重病缠身,可经不住你的力道。” 男子眉头微蹙,声音中夹杂了一抹不悦,他伸出手揽住了花锦程的腰,用力的一带,就让她倒进了自己的怀里。 梨儿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她抹了一把眼睛,“多谢公子相救,公子可能看好我家小姐的病?” “我跟你家小姐说了,只要她嫁我,肯定药到病除。” “别乱说话。” 花锦程又羞又气,侧身抬手抵在了他的胸口,“放开。” “锦儿身上好凉快。”男子搂的更紧了一些,一双漂亮的狐狸眼中流转着明亮的光芒,“不放。” “公子,男女授受不亲,那个……小姐……”梨儿结结巴巴的道,一张小脸儿也涨的通红。 “本公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命令你,转身,闭眼!” “是,公子。” 梨儿诺诺的应了一声。 “哎?梨儿!”花锦程错愕的撑大了眸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家忠诚的小丫环这么快就将自己卖了。 “小姐,呜呜,梨儿动不了了。” “再哭就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男子冷声威胁了一句。 梨儿立刻闭上了嘴巴。 花锦程愤愤的瞪他,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双桃花眸中的冷意竟然不知在何时散了,“你这人……” “娘子,为夫替你把把脉。” 男子的手掌下滑,握住她的小手捏了捏,这才将手指放在了她的手腕上。 花锦程想要反抗,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所以她只能恨恨的瞪着男子,“你到底想怎样?” “替你治病啊,为夫的医术在整个晋朝可都是数一数二的。”男子垂眸,狐狸眼微眯,“你再看我,我就亲你哦。” “你……”花锦程的脸皮又涨红了,她听话的垂下了眸子,思绪翻滚,努力的想要从自己的记忆搜索出是否存在这么一个人。 她正想着,火热的温度就贴在了她的唇瓣上,花锦程心中一颤,抬眸看着男子。 “抑制毒性的药,乖乖吃了,甜的。” 花锦程顺从的就着他的手吞下,药丸入腹,她立刻就觉得身子轻了不少,刚想道谢,一片淡紫的颜色就从眼前飘落,她还来不及看清男子的模样,温润的唇就贴在了她的唇瓣上,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丁点好感与感激,顿时就消失无踪了。 花锦程最终还是没有看清男子的模样,在她的印象之中,只有那双笑弯的狐狸眼,以及那抹特殊的冷香。 “小姐,今天的斋饭。” 梨儿推门走了进来,“那天公子……” “没什么公子,也没那天!”花锦程抬眸打断了她的话,话音刚落,花锦程的心中就涌现了一抹悔意,“我知你想感谢他,梨儿,恩情记在心里就好,日后莫要提起。” 她将手中的白瓷瓶放进了贴身的荷包之中。 一月一颗,可保你半年无忧,时日过时,为夫再来送药。 男子走时,留下了这句话,花锦程本来半信半疑,离她服下那枚药丸已经过了三日了,身体倒是一天比一天好,的确比往日轻快了不少。 那老秃驴的话你不必理会,放虎归山,后患无情,打死才是对的。 男子的第二句倒是十分合花锦程的心思,若不是他轻浮的举止,花锦程绝对会十分感激对方。 “梨儿,那天的事情谁都不能说,记住了么?” “恩,梨儿不会说。” 小丫头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怯懦。 花锦程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那日若不是那身带冷香的男子,她怕是要再一次失去梨儿了。 同时这件事情也给她敲响了警钟,重生并不代表着一切,在她所看不到的地方,依然会存在着巨大的变数。 第10章 老秃驴 朴素的禅房之中,茶香袅袅。 “大师,锦程想跟您做笔生意。”花锦程柔声说道。 “生意?”方丈放下了手中的擦背,他沉吟了片刻道,“你父亲是锦云坊的当家掌柜花荣?” “是。”花锦程点头。 锦云坊属花家所有,在整个江州都赫赫有名。 “你想要包揽我五佛寺所有的僧衣?” “大师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您。”花锦程道,“不知大师认为这笔生意如何?” “凭什么?”方丈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寺里面的大师虽然僧袍完好,但下面的小师傅每天都会做活,衣服不耐脏,经常浆洗也会令衣服快速的磨损变旧,别的锦程不敢保证,质但量上肯定是极好的,而且价钱与方丈如今采购的僧衣一样。” “锦云坊名声在外,贫僧如雷贯耳,只是不知女施主如何保证?” 花锦程垂眸沉吟片刻,“不如这样,半个月后,锦程差人来寺里接大师,大师可亲自与我父亲谈,锦程保证,大师必定不会空手而归。” 方丈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半月之期,贫僧静待。” “多谢大师,锦程告辞。” 花锦程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位置,那双平淡的桃花眸内略过了一抹疑惑,她轻轻的吸了吸鼻子,那种熟悉的冷香却又消失不见了。 我怎么会想到他? 花锦程脸皮一红,她甩了甩头,迈出门槛,快步离开了小院子。 “师弟,人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方丈朗声说道。 “老秃驴,别喊的那么亲。” 冷香袭人,紫衫漂浮,男子一脸不悦的站在了方丈身边,“这碍事的面纱什么时候可以去掉?” “愿赌服输,师弟答应了贫僧要戴够一个月。” “切,所以本公子最烦你们这种人了,一言九鼎,僧无戏言。”男子拧眉拽了拽那半透明的面纱,“一月之期后,本少想做什么,可就轮不到你插嘴了。不然小心本少屠了你的五佛寺。” “你跟那位女施主一样,杀心太重,师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我佛慈悲。” “嘿,老和尚,佛有善佛,亦有杀佛,你渡不了我,我也渡不了你,一念之差,不只是杀佛更偏向魔,众生平等。”男子凑近了方丈的身体,伸手拽了拽他长长的白胡子,“下次再赌,本少要你的胡子。” “师弟,不可玩笑。”方丈拧起了眉头,整张脸也皱在了一起,苦巴巴的像是被逼良为娼的良家少女,偏偏他的语气又是那么的正经。 男子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锦儿生活不易,师兄你多照料她几次,更何况这次的生意,你也赚了,给五佛寺供应佛衣的商家的确黑心,倒不如便宜了锦云坊。”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染红尘事,师弟啊,你这样……”方丈似乎有些为难,脸上的每一个褶子都透露着不情愿。 “金骏眉,给你半两。” “一两。”方丈分分钟严肃脸。 “爱要不要。”男子哼了一声,抬脚就往外走。 “哎,师弟,你出价,总要让人家还价啊。”方丈没有节操的伸手抓住了男子的衣摆,“半两就半两,你可不能反悔。” “我什么时候缺过你的东西?”男子没好气的将衣摆从他的手中拽了出来,“我家娘子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当心你的光头。” “师弟,这任务艰巨啊。”方丈砸吧了一下嘴,“我只能说,她若是来寺中,我必不会袖手旁观。” “别跟我玩儿这招,你的人那里难道要让我亲自去打招呼吗?”男子冷哼了一声。 “愚兄一定会去说的,肯定不会让弟妹受一点委屈。”方丈一脸严肃,秒秒钟改口。 “恩,乖。”男子伸手摸了摸方丈的光头,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半两金骏眉……嘿嘿,这次赚大发了。”方丈掰着手指一脸的财迷样。 “方丈师尊,口水……”小和尚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方丈干咳一声,瞬间正经脸,不着痕迹的用衣袖擦了一个嘴巴,“那位女施主以及她的人过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明白吗?” “是,师尊,弟子会吩咐下去的。”小和尚暗搓搓的翻了一个白眼,如果不是从小就跟着师父,他一定会认为眼前这个表里不一的财迷是个超级大骗子。 哪怕是活了两世的花锦程自然也不会想到她所敬重的五佛寺的方丈会无节操到如此地步,到了与韩老约定的时间,她就与梨儿离开的寺庙,赶到客栈的时候,却被掌柜的告知,那一行人已经搬到了别的地方。 花锦程看着地址找到了地方,当她站在门前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抹错愕。 梨儿的怀里抱着一个油纸袋,她刚刚拿了一块绿豆糕就发现了小姐脸上的错愕,“小姐,怎么了?你认识这里?” “唔,恩。”花锦程含糊的应了一声,这个院子跟花家只有一墙之隔,由于那里是处于半废弃的状态,所以很少有人过去,她也是前世在花家全门被屠之后才在偶然之中发现了这个秘密。 因为两家的院子都不小,再加上林子以及一条小河,所以尽管从里面看起来属于一墙之隔,但在外人看来,却是隔着不远的距离。 花锦程收回了思绪,抬手抓着门环敲了敲。 不多时,里面的人就将门打开了。 “姑娘找谁?” “韩老是住这里吗?”花锦程柔声问道。 “姑娘是……” “我是花锦程。” “锦程姑娘请进,韩老已经等候多时了。” 开门人闻言立刻将一扇门全部打开,恭恭敬敬的将花锦程迎了进来。 “多谢。” 花锦程微微颔首,跟在开门人的后面走了进去。 绿竹挺拔,廊腰缦回,从外面引进来的清水淙淙流过,梨儿好奇的左看右看,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韩老。” 四处通透的穿堂之中凉风阵阵,韩老刚刚将茶冲好,见到花锦程进来,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锦丫头来啦。” “是,要麻烦您了。” 花锦程微微福身。 “韩老先生,这是我家小姐给您带的小食。”梨儿将一袋子的绿豆糕放在了他的面前,“那个……礼轻……情意重。” “我看是你这丫头嘴馋,缠着你家小姐买的吧。”韩老摸了摸胡子,哈哈笑道,他挺喜欢梨儿这个小丫头的,心思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梨儿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说话了。 第11章 这药是冷离所赠 “坐。” 韩老倒了一杯茶放到了花锦程面前,“这几日可好?” “很好,甚至觉得比以前都要好。”花锦程点头,语气中含着欢愉,但她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 韩老见状眉头微微一皱,“锦丫头,给韩爷爷笑一个。” 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弯起了唇角。 韩老继续拧眉摇头,他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花锦程很少笑,尽管她会笑,但你与她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是在跟傀儡说话的感觉。 “锦丫头,平常要多笑笑。”这样才适合她这个年纪。 花锦程敛起了嘴角的笑容,“已经习惯了,劳烦韩老了。” 她掀起了衣袖,白皙的手腕比之前些日子多了很多肉,但看着依然瘦的有些渗人。 “你这孩子,爷爷也看的出来,你以往的性子必定不是如此沉闷,单看你的小丫头也能感觉到几分。七情六欲,每个人都会有,你难道甘心丢掉吗?” “七情六欲尚还有,就已经足够了。”花锦程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韩爷爷,多谢您。” 一个陌生人尚还对她如此着想,她想,除了复仇,这辈子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你……哎,算了,老头子我比起你,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了。”韩老叹了一口气,伸手搭在了她的手腕,“咦?锦丫头,你有找过别人瞧吗?” “未曾。”花锦程摇头,“只是遇到一个奇怪的人,他给了我一颗药丸。” 对于韩老,她并未隐瞒,因为这种事情毕竟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而且韩老为人正直,也值得她信任。 “哦?那药丸可否让我看看。”韩老的眉梢带上了些许的喜意,“那人是什么模样?” 花锦程从袖袋里取出了瓷瓶,“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用面纱遮脸,我看不到他的模样……不过那人身上有一抹冷香,很特殊,而且他长得很漂亮。” “难道是他?”韩老喃喃低语,接过瓷瓶倒了一个药丸出来,他放在弊端轻轻的闻了一下,然后又小心的刮下来了一点东西化在了茶杯里,“这药的确对你的病症,他还有说什么?” “一月一颗,可保我半年无忧。韩爷爷,这是什么药?”花锦程见韩老这副模样,心中也咯噔了一下,难道那个人真的可以治自己的病吗?只是他的话…… 想到了男子那不正经的模样,花锦程的脸皮微微一红,暗唾了一声登徒子。 “解毒良药,里面所用到的药材不下上千种,就连我都无法判断究竟都有什么东西。这颗药,说是能解世间百毒也不为过,锦丫头,这药丸你可要收好,保命的东西,切记不能让别人看,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这药是冷离所赠。” “冷离?”花锦程疑惑。 “对,冷离,他被我们称为怪医,医术十分高超,哪怕是十个我,恐怕都不能望其项背。”韩老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词。 韩老说,乐无忧先行带着人跟药材回了本家,乐家在离江城县十几里开外的镇子上,所以他们两个也并没有碰到。 从韩老的口中她也知道了那批药材果然有问题,也有这个原因,所以对方看花锦程的目光也越发的慈祥起来,像是在看自己家的后辈一般。 花锦程托人去花家送了信,然后便心安的在韩老的地方住了下来,每天不是晒太阳就是看书,要么就是陪着韩老饮茶品茶,日子过的十分舒坦。 梨儿又是一个坐不住的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已经与府里的人混熟了,人人见到她都是左一口小梨儿,右一口梨儿妹妹,人缘好的不得了。 转眼间,花锦程就已经在韩老的府中呆了五日,这几****感觉自己的情况越来越好了,晚上有了韩老配的药香也睡的十分安稳,慢慢的就好似遗忘了那些痛苦与深仇大恨一般。 “小姐,小姐,你看梨儿抓了什么。” 人还未到,花锦程就听到了梨儿的大呼小叫。 没有定性的小丫头,进了垂花门就看到瞪大了双眼的韩老,当下她就吐了吐舌头,福了福身,转身就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这个丫头……” 韩老哑然失笑,伸手将插在花锦程头上的银针拔下,“锦丫头,你有没有想过嫁给无忧?” “噗……咳咳咳咳。” 花锦程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白皙的脸皮涨的通红,“咳咳咳,爷爷……” 韩老一脸的郁结,“我知道少爷不是你的良配,但他好歹也人模人样的,算得上是人中龙凤。” “咳咳,爷爷,这种话不要说了,我怎能害了无忧公子?”花锦程无语,这老不休,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更何况我只拿无忧公子当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就好说了,少爷说,改日会去府上拜会,到时候你可不要将人拒之门外,乐家虽然没在城里,但说起家世,比起花家却也不弱。” “爷爷说笑了,公子若来,锦程必定十分欣喜。” “如此便好,那小子总怕你不欢迎他,会觉得唐突。”韩老呵呵笑道,又跟花锦程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起身离开。 韩老前脚刚走,就有人后脚进来了。 “你就是韩老贵客?模样倒是挺好看的。” 属于少年清朗的嗓音中带着一抹骄纵跟高傲。 花锦程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起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少年郎,“阁下是……” “我是谁你还没资格过问,你的院子本公子占了,赶紧滚!”少年的面容还有些稚嫩,也不过就是十三四岁的模样,月白色的广袖滚云长衫,宽大的腰封将他的腰身束紧,两块玉佩从腰封垂下,折射着耀眼的阳光显得有些奢华。 花锦程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乐家家主这一脉的第二子,乐无华,乐家未来的掌舵人,心性狠辣,凉薄无情。 只是不知这位少年为何要找自己的麻烦。 花锦程垂眸,“这可是公子的院子?” 乐无华微微一愣,他不耐烦的蹙起了眉头,“不是本少的又如何?” “既然不是公子的,那公子有什么资格赶人?”花锦程抬眸看他,瘦削的身体挺得笔直,如同傲立的翠竹,亦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寒气毕露,“要我走,可以,只要韩老说话,我必不多留一刻。” “你这是不走了?”少年阴测测的一笑,看着花锦程的目光也变了起来。 第12章 我回来了 恶心! 花锦程眉头紧皱,“乐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孙!” “你说什么?” 少年脸色猛地一变,他身形一动,瞬间就到了花锦程面前,“你竟然侮辱我乐家!” “公子德行有失,难不成还不许别人说几句了?”花锦程同样冷笑,垂眸身体微微前倾,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视着少年,“无华公子觉得,若是你强行将韩老的客人赶出去的消息传入了乐家长辈的耳中,他们会如何教训公子?” “你威胁我!”乐无华危险的眯起了双眸。 花锦程直起身,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面色平淡,“你配么?” “你……”乐无华气恼的举起了手,眼看着就要落在花锦程的脸颊上。 花锦程波澜不惊,她依然看着少年,好像那手不是朝她脸上打过来的一般。 “二少爷住手!” 韩老苍老的声音适时响起。 乐无华的手停在了花锦程的脸侧,带起的掌风让花锦程不舒服的拧起了眉头。 “好胆量,不愧是能提醒那个杂种的人。”乐无华低声笑道,阴测测的声音只落入了花锦程的耳中。 “韩爷爷。”他转身冲着韩老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韩爷爷不要生气,无华只是跟锦程姐姐开个玩笑,姐姐说对吗?” 花锦程点点头,看着脚步匆忙的韩老,眸光略微柔和了一些,“爷爷,没事,公子年少,少年心性罢了。” “二少爷,是我唐突了,请恕罪。”韩老抱拳弯腰,“二少爷的住处在别的地方,请跟我来。” “不用麻烦韩爷爷了,我可不敢让韩爷爷带路,不然回去父亲会扒了我的皮。”乐无华吐了吐舌头,呵呵一笑,“锦程姐姐,改日再来找你玩儿,给姐姐赔罪。” “二公子慢走。”花锦程轻声说道,怪不得乐无忧斗不过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心性跟演戏能力,那个直肠子的呆子能斗得过他才怪。 “锦程,没受惊吧?”韩老歉意的看着花锦程,“是我疏忽了。” “这跟韩爷爷无关,您不需要挂怀。”花锦程摇摇头,“爷爷,再过几日,我就要回家了,可能不会跟您告别,所以现在提前跟您说一下。” “回家吧,回家好,入口的东西切记要小心谨慎。”韩老点点头,不告别是好的,这几日的相处让他也舍不得离开这个小丫头,“一会儿我差人将试毒的东西给你拿过来,吃的喝的用的,你回去都要一一检查过……不,还是不要了,爷爷这里有套茶具,你带回去,吃饭的时候,你可以借口身体不适,自己开小灶,洗脸用的毛巾、水以及胭脂水粉,切记都要一一检查,不要怕麻烦。” 花锦程听着韩老的唠叨,不时的点点头,没有一丝的不耐,韩老足足说了一刻钟,又不放心的重复了一遍,这才不舍的离开了花锦程的院子。 刚到卯时,整个县城都静悄悄的,朝阳从东边悄悄的冒出了头,通红的像是一个大圆盘一样挂在了山顶上。 花锦程收回了目光,手指从石狮子的头顶缓缓划下,落在了它的眼睛上,纤细的手指去仔细的描绘着那椭圆的轮廓。 再次回来,恍若隔世。 她好似又看到了染满了鲜血的石狮子,经常出现在梦中的哀嚎声又重新在耳边回荡开来,有求饶的,有怒骂的,有喊她的名字的,有质问她为何不回来救救花家的,那些凄厉而又怨恨的声音像是魔藤一般将她紧紧的束缚住,永世不得超生。 父亲…… 她的唇微微一动,两行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凝聚在了尖尖的下巴上啪嗒一声落下。 错了,错了,都错了,全都错了,是她错了! 泪水流的更凶了,温热的液体滑落了她白皙的脸颊,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个个不规则的圆点然后又倏地被高温蒸发,最后,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落下。 “小,小姐?大小姐?” 疑惑中带着惊讶的声音传入耳中。 花锦程的身体微微一颤,她茫然的抬眸看向了来人,张嘴,嘶哑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你是谁?” “大小姐,我是小六子啊,您,您不认识我了?”小厮一脸焦急的站在她面前,清澈的眼睛中蓄着晶莹的泪光,“大小姐,我,我知道你苦,您,您别哭了成不成?您一哭,我也想哭了。” “小六子。”花锦程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亮晶晶的桃花眸弯起,“我记得。” 在她出嫁的时候,是这个孩子哭着抹眼泪说舍不得走,也是这个孩子跟她说,那个李烈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当时已经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一心一意的认为那个男人是对自己好,后来李烈跟她说,小六子因为一场意外死了,如今想来,小六子的死怕是也与那个心狠手辣的人脱不了干系。 “大小姐,呜呜,您终于回来了,小六子想死你了。” 小小少年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她面前,“他们都说你死了,小六子就知道大小姐不会有事的。” “恩,没事。” 花锦程的手指微微一动,她迟疑了一下,这才将手放在了小六子的头顶,唇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乍然绽放,“我没死,我回来了。” “大小姐一定还没吃饭吧,小六子这就去给您准备,我还记得您最喜欢吃荷花酥了。” 小六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告诉全府的人,他的大小姐又回来了。 “不忙。” 花锦程摇头,“父亲回来了吗?” “老爷来信说大概七日后就会回来。”小六子扶住了她的胳膊,“小姐,这次回来不会走了吧?万一夫人那里……” “我回来了,只要我不同意,谁能让我离开这个家?”花锦程轻声说道,白皙的脸庞上再也没有了那抹浅浅的笑意,“先去给母亲请安。” 小六子脸色微微一变,“小姐,夫人可能对你有成见……”他低声说道,“那日三婆婆回来,也不知跟夫人说了什么,让夫人大发雷霆,还派人去庄子走了一趟。” “是雷傲吧。”花锦程垂眸,提着裙摆迈进了门槛。 雷傲是花家的护院,花家的家丁都是被他训练的,五大三粗的,人看着简单,实则花花肠子不比别人少,有着一颗很多人都比不了的七窍玲珑心。 “小人嚼舌根,不必理会,她……”花锦程顿了一下,嗤笑一声,那双黑色的瞳子里也浮现了一抹浅浅的鄙夷与不屑,“终究不是花家真正的当家主母!” 第13章 不知心 平淡的语气却含着一抹让人心悸的霸道跟冷酷,小六子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他抬头看着自家小姐,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姐不一样了,好像比以前更加的坚强与冷酷了。 现在的花夫人是花锦程的继母,她的亲生母亲在她两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不过这位继母也十分会做人,不管花家的人如何看,至少在外人眼中,她比花锦程的亲生母亲待她都要好。 曾经的花锦程也是这样认为的。 花家在她父亲这一代,一共有四个孩子,都是男孩儿,她的父亲是老大,因老太太在世时便立下了家规,花家永世都不得分家,所以二叔与三叔也都住在府里,最小的四叔走了仕途,前世的时候,因为贪污罪被下了大狱,判斩立决。 花锦程摇头将脑子里的东西甩了出去,她抬眸看着正好从屋子里出来的人,“二婶。” 那人怔了一下,抚着头上簪子的手也忘记了放下,“锦程么?” “是,二婶,锦程刚刚从母亲那里过来,她还没起床,所以先过来给二婶请安。”花锦程微微欠身,“婶娘一切可还好?” “好好好,一切都好,你回来就好。” 妇人快步到了花锦程身边,眼睛中蓄起了淡淡的泪光,“回来了就好,身体如何了?二婶也是后来才听说了你居然受了那等苦,我可怜的锦程,居然差点被那些贱婢活埋了。” 妇人名林端月,林家乃是书香门第,本来养出的人应该是柔弱的大家闺秀,但这位二婶却是十分了得,手腕极其厉害,但她对花锦程却是实打实的好,不掺一点的水分。 “好很多了,幸好碰到了一位神医,如今只需要细养就好。”花锦程轻声说道,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枚浅浅的笑意。 “可怜的孩子,苦了你了,大哥也是糊涂了……”林端月握着她的手,“你一定累了,婶婶先带你去休息。” “可是三婶那边……” “还去请什么安?你就算是不去理会她们,她们又能说什么?”林端月一脸霸气的打断了她的话,“家里的人,自有二婶替你应对,你好生休息,将自己的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多谢二婶。” “梨儿那个丫头呢?这丫头也真是,明知道你身体不好也不在身边伺候着,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的说说她。” “锦程,你母亲那边你切记要沉得住气,大哥对她喜欢的很,你乃花家嫡女,稍微的一点错处被人拿捏住了,都是你的灾难,婶婶家里那个不成器的,也没什么指望了。” 花锦程听着林端月的唠叨,偶尔的应几声,冰冷的心中像是揣了一块火山石,暖烘烘的。 林端月有一个儿子,小花锦程半岁,平日里就知道疯玩儿,不好读书,也不好管理家里的生意,如今也不知去哪儿疯了。 穿过了回廊,迈过了垂花门,当熟悉的小院子映入眼帘的时候,花锦程缓缓的停下了步子,她扫过了熟悉的一切,黑色的瞳子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就是啊,据说咱们的大小姐又活了,你说她会不会是被鬼附身啊,我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听家中的老人提起这种事情。” 树荫下几个偷懒的小丫头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最近府上的流言。 “你们胡说什么!” 林端月的脸色当场就冷了下来,“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 “二,二夫人,二夫人饶命。” 几个小丫头立刻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婶娘,不要气。” 花锦程轻声说道,“你们走吧,日后不要来我的院子,有我的地方,你们也不要出现。” “是,是是,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几人连连磕头,起身垂头快步离开了小院子。 林端月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花锦程,就好像在看另一个人一般。 “婶娘觉得锦程下手太狠了?”花锦程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平淡的语气就像是一杯白开水,没有什么味道,但也不会令人讨厌。 林端月摇头,“生在咱们这种家里,又有几个是善良的呢?婶娘也不想做这种事情,可是,锦程,人言可畏,你做的很好,是婶娘选错了人,进错了门,这样的生活其实很累。” “婶娘已经很心软了,从来都不会用刑罚去教训那些人,不过就是饿一两顿,婶娘限制的那些人,也的确不适合爬的更高。” 原本这些东西花锦程都不懂,可是在地狱了折腾了这么久,她又有什么看不懂的呢? 林端月又是一愣,然后她便笑了,“婶娘一直都觉得你的性子有些软,如今看来,婶娘倒是不用担心你会受委屈了,锦程,切莫轻易信人,切莫轻易觉得自己能看透人心。” 花锦程垂眸,黑色的瞳子里瞬间就布满了阴沉,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就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纯净,“婶娘,锦程明白。” “那便去休息吧,你身子弱,要好好养着。” 林端月满意的握住了她的手,走到门口欲要伸手将门推开。 “姐姐,姐姐。” 清脆的声音含着浓浓的惊喜。 花锦程的身体陡然一僵,她扭头看着一身翠绿色裙装,俏生生的站在院子里的女孩儿,已经淡下去的仇恨再也无法掩饰像是火山一般,瞬间喷薄而出。 那抹恐怖的血色好像又重新在她眼底铺展而开,女人刺耳的怨毒与诅咒乱哄哄的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几乎将她全部的理智淹没。 花锦程很想冲上去用自己发髻上的簪子将那个女人给扎死,她很想就这样与对方同归于尽,哪怕是只活了这几日也值了。 林端月离得花锦程最近,所以也是最先发现她的异样的。 “锦程,怎么了?” 焦急的声音带着一抹浓浓的关怀,这一道声音就像是一把利剑,将她眼前的血色跟阴暗一剑划开。 —— PS:求推荐,求打赏,求一切,(别问偶为啥前几章木有求,偶不会告诉你们,偶完全忘记了==) 第14章 喝一声妖孽(一) 青石板铺成的小道干干净净,院子里的杨树依然挺拔,树下的石桌与石椅上落着几只苍蝇,好似是察觉到了花锦程的目光,扑棱着翅膀倏地飞走了。 “姐,姐姐。” 花锦蓝停住了步子,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花锦程,她不明白,一向对她很好的姐姐,如今怎么会变得那么可怕。 “锦蓝。” 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想要出门,姐姐一起吗?对了,我听说过几日要有大人物来。”花锦蓝蹦蹦跳跳的到了花锦程面前,“姐姐要跟我一起去吗?” “大人物?” 花锦程喃喃低语,“今天是什么时候?” “六月十二,姐姐过糊涂了么?”花锦蓝疑惑的看着她。 “六月十二啊。”花锦程转身,“锦蓝,我累了,先去休息了,有事等我醒过来再说吧。” 不等花锦蓝说什么,花锦程就径直进了房间,“婶婶,锦程身子好些,再去您那里拜访。” “你好好休息,不用介意这些繁文缛节。” 林端月抬手替她拢了拢散乱的发丝,“要不要我差几个丫环过来?” “小六子在就好,我在病中,受不得吵闹。”花锦程摇摇头,冲着林端月欠了欠身,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姐姐……” “你姐姐大病初愈,让她好好休息吧。”林端月拦住了花锦蓝,“大家闺秀,怎能大呼小叫?传出去,怕是要让人家笑话了。” “二婶,锦蓝知道了,二婶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听说是从都城来的大人物呢,父亲来信也很重视这件事情。” “大哥来信了?”林端月拧起了眉头,“那你便去看看吧。” “恩。二婶,我听说您年轻的时候去过都城,您能不能跟我说说都城的事儿?那里是不是特别的好?” “也没什么好说的,都城的确十分繁华,不过那里就是一潭深水,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林端月跟花锦蓝的声音渐渐远去,花锦程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了下来。 都城,大人物,李烈……当初她也如同花锦蓝一样,对那位大人物充满了向往,再加上父亲的默许,所以也就去凑了热闹。 六月二十八,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李烈,很期待,再次见你。” 花锦程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就好像在烈火中烘烤一般,疼的让人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 花锦程回来了,种种的传言也随之在花府之中散开了。 有的说大小姐是上天眷顾,被神仙救了,但更多的都是说大小姐被妖孽附体,来霍乱花家的。 花锦程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在屋子里画画,小六子不经意的扫过一眼,他家小姐画的是狐狸,栩栩如生,他差点就以为那是真的了。 一群人乱糟糟的聚在了小院门口的时候,花锦程这才睁开了眼睛。 她听着小六子跟那些人的争吵,柳眉微微蹙起,起身将衣服穿好,又对着梳妆镜疏好了发髻,细细的用眉笔在脸上涂抹着什么,这一顿折腾,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 她放下了眉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弯起的桃花眸之中多了一抹笑意,殷红的唇趁着白皙的皮肤显得她整张脸都变得妖艳了几分。 从柜子里拿了一件黑面红底的披风出来,将兜帽扣上,这才缓步走出了房间。 “小六子……” “大小姐。” 小六子立刻跑到了她身边,“您怎么起来了,是不是太吵了所以……” “没事。” 花锦程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谁伤了你?” 小六子的脸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巴掌印。 “没,没谁。” 小六子躲闪着,支支吾吾的说道。 花锦程抿了抿唇,抬手将兜帽摘了下来。 小六子看着跟平常不一样的大小姐,微微愣了一下,“大小姐。” “闹什么?”花锦程抬手揉着额角,“谁开始闹的?” “大小姐,不是奴婢们闹,而是您院子的人不放我们进来,夫人让奴婢过来,请大小姐过去一趟。” “哪个夫人?” 花锦程看着说话的小丫头,很漂亮,也不过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牙尖嘴利,倒也有几分灵气。 小丫头被她堵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抱歉,是我犯糊涂了,母亲让你们来做什么?” “夫人她……” “是来打我院子里的人吗?”花锦程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向平淡的桃花眸内染上了一抹冰冷,“我花府的规矩,惩罚仆人,只有掌事以及主子才有那个资格,你如今是掌事,还是主子呢?” “大小姐,是您的人拦着我,不让我进来,我一时情急,这才出手的。再者,我是夫人那里的人,大小姐若想要惩罚,还要请示夫人才是。”小丫头趾高气昂,神色之中满是得意与高傲。 “原来如此啊,想不到我离家不到一月,花府竟然多出了一条这样的规矩。” 花锦程垂眸,喃喃低语,“小六子,我有事吩咐你。” “大小姐。”小六子凑近了几分。 花锦程轻声吩咐了几句,然后便起身走下了台阶,“母亲在何处?” “大小姐请跟我来。” 小丫头装模作样的欠了欠身,“大小姐身体虚弱,你们可要好好扶着,别到时候磕着碰着了,说我们没伺候好。” “是,春菊姐。”两个小丫头应了一声,一左一右的扶着花锦程的胳膊,她们倒是小心翼翼的,还顾忌着她花家嫡女的身份,不敢有所怠慢。 花锦程的唇角微微扬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别磕着碰着了,让我说你们没伺候好。”她的声音有些古怪,细听之下,有些模仿春菊,但如今谁也没有这个心思去琢磨她的声音问题,只觉得听这几个字像是背后刮了一阵阴风一般,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花锦程还未走近,便听到了那道士装模作样的声音,当下心中觉得好笑,但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 PS:话说,重生啥的,也不算普通人了吧(思考脸),所以锦儿是妖孽,恩,为了妖孽求票求所有(严肃脸) 第15章 喝一声妖孽(二) 那道士穿着青色的道袍,头戴道观,身体瘦削,脸很长,在他的下巴上有颗黑痣,倒是很好辨认。 花锦程扫了一眼小花园,家里的女眷大概都聚集在这里了,二婶今日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襦裙,上面用蓝白的线绣着多多开的正盛的荷花,发髻上也别着同样的荷花翠玉簪,在阳光下显得亭亭玉立,素雅恬静。 三婶顾芳华正抱着一个小奶娃看的兴起,她穿了件石榴红的纱衣,蓝白色荷叶边长裙,五官秀丽,只是偏偏那双眼睛显得有些狭长,双唇略薄,顾盼之间,便多了一抹诱人的妩媚。 二婶跟三婶的身后还有四个小女娃,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岁,最小的才六岁,纷纷兴致勃勃的看着中间的那道人耍把戏,不时的惊呼一声,或者撑大眸子不肯放过一个细节,或者用白嫩的小手捂住眼睛,藏进身边人的怀里,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从手指缝里继续看着那些令人新奇的东西。 唯一坐着的妇人,五官端正,梳的整整齐齐的飞仙髻上嵌着昂贵华丽的首饰。 “锦程。”妇人开口,声音略低,威严中却也夹杂了一抹关怀,让人不能轻易亲近,却也不会生出什么距离感。 花锦程暗叹一声,不愧是当家主母。 “母亲。” 她微微欠身,“女儿身体不适,没有给母亲请安,请母亲勿怪。” “你身子不好,养着理所应当,母亲又岂会怪罪你,近日家中怪事太多,所以母亲才请了道长来家里做法,也给你冲冲晦气。” 妇人起身,朝着花锦程招了招手,然后面带愠怒对着身边的人道,“知道大小姐身子不好,怎么不撑一把伞出来,这么热的天,出了汗,再被风一吹,若是再染了病,你们担待的起吗?” “母亲莫要怪罪身边的人,是女儿嫌伞当着太暗。”花锦程轻声说道,声线一无既往的柔和,只是没有表情的脸庞却让人以为她还在生气。 “你这孩子,都在自己家里了,需要什么就尽管开口,梨儿那丫头没跟在你身边吗?庄子里的事,你莫要怪罪母亲,三娘那里,母亲自会惩戒。” 妇人握着花锦程的手,柔声说道,“可怜的孩子,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她的手很热,夹杂着汗水让花锦程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缠住了一样,她心中作呕,恨不得立刻就将她的手甩开,狠狠的给她一巴掌,问问她,花家到底有什么对不住她叶丽棠的地方,让她处心积虑的将花家推上死路。 花锦程的手微微一抖,垂眸后退了半步,看似不经意的将手从叶丽棠的手中抽了出来,“母亲,女儿一切都……” “大胆妖孽,还不速速从大小姐身上离开!” 那道人突然怒喝一声,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就朝着花锦程劈来。 “道长,住手!”林端月率先厉喝一声,匆匆前行,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桃木剑朝着花锦程的头劈去。 花锦程漆黑的瞳子里冷光闪烁,像是一柄柄的利剑,狠狠的刺进了道士的眼中。 道士的动作一滞,在炎热的天,他竟然感觉到了一抹冷意缓缓的爬上了脊背。 桃木剑微微一偏,砰的一声落在了花锦程的肩头。 花锦程的身体虽已经好了几分,但全身也终究还没有力气,被这道士结结实实的打中,当下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锦程。” 林端月惊呼一声,立刻跑了过去。 “二夫人,大小姐已经被妖孽附体,你还是不要接近的好。” 那道士连忙横跨了一步,挡住了冲过来的林端月。 “滚开!” 林端月伸手就去推他,但那道士却是如同一根桩子一般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动弹。 “道长的力气好大,打的本妖差点魂飞魄散。” 花锦程起身,古怪的腔调从她的口中吐出,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带着刺耳的尾声,“呵呵,只是道长的道行终究还是差了点,所以本妖未死。” 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她早起化妆之时,特意将唇角的弧度画的大了一些,所以平日里她做出的细微的动作,如今倒是让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妖异的笑容。 一双桃花眸内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如同一弯银月,装着这世间所有的风情,睫毛细长,眼角微微上扬,顾盼之间,魅惑横生。 “你……”道长的手微微一抖,桃木剑险些掉落在地上。 花锦程轻笑一声,悦耳的笑声如同银铃,“本妖听说,道士的血是极好喝的,只是不知道长的血,到底是不是如同传说中的那么美味呢?” 花锦程一步步的朝着道士逼近,她离那道士的距离越近,瞳子里的那抹冷芒便越重。 “大姐姐她……” “呜呜呜,好可怕,大姐姐好可怕,妖怪。” 几个胆子小的孩子听着花锦程那奇怪的强调就被吓哭了,叶丽棠跟林端月也是一阵错愕,这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还真的是妖孽附体吗? “你,大,大胆妖孽……”道士感觉到心里有些发毛,尤其是对上花锦程的眼睛的时候,心中的那抹冷意便越来越大。 倏地,他的眼珠快速的凸起,像是承受不住了那种恐惧一般,大吼一声,手中的桃木剑再次朝着花锦程劈了过去。 “母亲救我!这道士想要害女儿性命!” 花锦程故作慌乱的朝着叶丽棠扑了过去,那道士被刺激的神志打乱,竟然举着桃木剑,直直的搭在了叶丽棠的头顶。 叶丽棠当下就惨嚎一声,疼的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大胆贼人,竟然敢袭击我母亲,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贼道士给抓起来!” 花锦程厉喝一声,众人面面相觑,却也不知应不应该动手。 道士如今也反应了过来,他愣愣的看着叶丽棠的模样,一张脸因为恐惧而略微有些发白,“大胆狐妖,竟然魅惑本道,今日本道就要替天行道!” 道士一把桃木剑舞的虎虎生风,带着风声的剑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着花锦程的天灵盖劈去。 —— PS:天热了,来张票票凉爽一下吧(泪眼朦胧) 第16章 公子说,公子还说 “啊!” 一声短促的惨嚎过后,那些闭着眼睛的人方才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那道士捂着手汗如雨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纷纷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弥陀佛,老衲所看到的明明是一位风华正茂的佳人,不知道长说的狐妖是何人?” 来了。 花锦程眸光一沉,旋即就感觉双腿一软,她后退了几步,手掌撑在了一棵小树上,这才稳住了身体。 “小姐。” 梨儿像是一阵风一般从方丈的身后跑了出来,“小姐,你怎么样?” “没事。” 花锦程的脸色有些发白,她靠在了梨儿的身上,呼吸略微急促了起来,眼眶微红的瞪着那倒是,“我不过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你怎么……方丈大师,锦程是不是妖,还请大师做主。” 五佛寺远近驰名,叶丽棠也自然知道五佛寺的主持大师,她也顾不得还在发疼的脑仁,连忙双手合十,“大师光临,有失远迎。” “阿弥陀佛,女施主不必拘礼,贫僧与锦程姑娘渊源颇深,此次来,也是想要跟花掌柜商议五佛寺僧衣的事情,只是不想,一来就听到有贼子说锦程姑娘是狐妖,哎,贫僧若是晚来一步,锦程怕是已经被贼子冤死了。” “大,大师,您……”那道士也是憋得脸庞通红,传说五佛寺的主持从来都不轻易下山的,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运气居然会这么的差。 “你才是狐妖,你全家都是狐妖,我家小姐死里逃生,路上碰到了神医公子才能捡回来一条命,如今却是被你这贼道士如此污蔑。”梨儿不忍自己的小姐受这等委屈,瞪圆了眼就朝着那道士吼,“你这贼人,等着对簿公堂吧!” “我……”道士慌了,他的目光隐晦的落在了叶丽棠的身上,对上对方凌厉的目光,忍不住全身一抖,“她就是狐妖附体,我刚刚看到了,她的脸上有狐狸的图案。” “事到如今,道长还要冤我吗?我跟道长有什么仇怨?”花锦程故作愤恨的咬了咬唇,她推开梨儿朝前走了两步,光洁的脸蛋儿暴露在了阳光之中,“诸位可以仔细的看,若是锦程脸上有狐狸的图案,不用道长动手,我当场自裁!” 道士的脸色又是一变,汗水如同下雨一般流了下来,他不停的用衣袖擦着额头,眼珠乱转。 “她没有出汗,在这么热的天,捂的这么严实居然一滴汗水都没有,难道还不是妖怪附体吗?” 道士大叫一声,感觉自己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眼中装着的满是惊喜。 “贫僧略通医术,锦程曾在贫僧那里住过几日,她之所以不发汗,乃是因为寒毒入骨,花夫人若是信不过贫僧,可以随便去找一位大夫来看,这等病症,只要不是庸医或者被谁买通,从脉象上很轻易的就能看出。” “大师说笑了,谁人不知大师之名,您的话,我又怎会不信。”叶丽棠连忙笑道,“来人啊,将这个骗子给我赶出去!” “母亲且慢。” 花锦程出声制止。 叶丽棠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锦程……这等事情到底是我花家的家事,难不成你还想要闹到公堂上吗?” “母亲错了,锦程只是想要跟道长说几句话而已。” 花锦程柔声说道。 叶丽棠抿了抿唇,神色之中染上了一抹尴尬。 花锦程也不介意,她缓步走到了道士的身边,身体微倾,“吾乃千年九尾狐妖,小道士,本妖记住你了。” 她伸手在道士的肩膀上拍了拍,冰冷的温度透过了薄薄的衣衫渗进了道士的体内,一股异样的香味扑鼻。 道士突然恐惧的惨嚎一声,一边喊着‘她是妖怪’,一边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小花园。 花锦程冷眸看着他的背影,瞳子里的杀意一闪而过。 “花夫人,锦程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福星,您可不能听信小人谗言啊,若不是锦程是姑娘乃是女子,贫僧还真想将她收归门下。” 花锦程听着六慧的话,差点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借口身体不适,便快步离开了。 …… “小姐,今日的事情,您还是不要去找夫人了吧,夫人对您,也是不错的。”小六子拿着药膏抹自己的脸,生怕花锦程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动怒。 她对我不错?她若是对我不错,又怎会找一个道士过来置我于死地! 花锦程心中愤恨,若是她所料不错,如果不是她早就计划好让六慧大师今日过来,那个道士会先是一剑劈在她的头顶,然而肯定又会弄乱七八糟的符水给她喝,到时候恐怕不死,也会去半条命。 然而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小六子,我只有一句话,你若是做得到,就留在我身边,若是做不到,你想要去哪儿尽管跟我说,我肯定会将你妥善安排好。” 小六子闻言心中一慌,连忙跪倒在地,“小姐,小六子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尽管说,小六子会改的,只求您千万不要赶我走。” “我不是要赶你走,你这孩子……别动不动就跪。” 花锦程声线放柔,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你只需要听我一个人的话就行,不管是谁,他们说的再多,都抵不上我的一个字,能做到么?” 小六子闻言有些疑惑,不过他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姐,您放心,以后小六子只是您一个人的奴才!” 花锦程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让他继续去擦药,然后便独自一人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直到梨儿进来,这才回过了神。 “小姐,我刚刚看到公子了。” “公子?谁?” 花锦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在佛寺里的那位公子啊。” 花锦程的动作一滞,俏脸上瞬间就布满了阴云,“他来做什么?” 接着她顿了一下,取下了放在旁边的披风,抬脚就往外走,“他人在哪里?”刚刚走了几步,便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不合适,又将披风递给了小六子。 小六子跟梨儿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自己的小姐在做什么。 “他说了什么?” 花锦程懊恼的咬了咬唇瓣,她这么在乎那个登徒子做什么?他来便来了,难道还能在花家乱来不成? “公子说,小姐做错了。”梨儿一本正经的板着脸。 “什么?” “公子说,只需要等六慧大师过来即可,小姐没有必要自己去犯险,被那个混道士白白的打了一下,若是那一棍子打在头上,说不定要留下后遗症,公子还说,他不希望自己的夫人变成一个傻子。” “谁是他夫人?你怎么什么话都说!” 花锦程一瞪眼,颇为不悦的道,不过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些,原来他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也就是说,即便自己今日的事情搞砸了,他也会出面的吧。 “公子还说,让小姐保重身体,下次他再来,若是小姐身上有伤,他肯定不会饶过小姐的。” “我伤不伤,跟他有什么关系?”花锦程冷哼一声。 “小姐,公子让我给小姐给带的伤药。” 梨儿从袖袋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三次之后就会痊愈了。敷药的时候,肩头不能被任何东西覆盖,小姐脸上的伤也可以用这种药,不过小姐的脸哪儿伤了?” 梨儿盯着花锦程光洁的脸蛋瞧,不过注定她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他竟然注意到了! 花锦程的心中咯噔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那个道士之所以惊慌失措是因为她在脸上涂了一种特殊的脂粉,过了一定的时辰就能显现出所刻画的模样,不过那种东西很伤皮肤,若是用量过多,甚至会在脸上留下疤痕。 “公子说,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行了。”花锦程打断了她的话,明明连名字都不知道,这个人还真敢说。 “公子说,如果小姐不介意,可以喊他相公。” “梨儿!”花锦程瞪圆了眼。 梨儿嘿嘿一笑,黑色的瞳子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公子还说,他的名字里有一个修字。” 花锦程瞪眼,这丫头怎么这么快就被收买了?左一口公子,右一口公子的,“你们先出去吧。” 花锦程垂眸看着掌心精致的锦盒,她的手指描绘着上面的纹路,心中突然一动。 锦儿。 那个盒子上,用复杂的纹路勾勒着这两个字。 第17章 佛曰,不可说 花锦程小院的门再次关了,不要说那些丫环仆人,就连叶丽棠都不能进入她的小院。 “母亲。”花锦蓝迈着小碎步走进了屋子里,微微欠身,“您找我。” “锦蓝,你姐姐那里,你可有去过?”叶丽棠眉头紧皱,捏着茶杯的手指缓缓收紧。 “没有,姐姐身体不适,锦蓝便没有过去打扰。”花锦蓝摇头,轻声细语。 “这样啊,不去是对的,免得那个丫头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叶丽棠抬手揉了揉头顶,每次想起她都觉得那棍子留下的疼还没有散去,“据说那位大人物已经到了隔壁的常县了,不日就会到江城县,你这几日好好在家里呆着,不要出去乱跑。” “会提前来么?”花锦蓝双眸一亮,“母亲,那位大人物,究竟是什么人?” “到时候你便知了。”叶丽棠看着自己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这几日让你学习礼法,你就要认真的学,只要能让那位看重,不仅仅是你的未来一片坦途,就连我们花家也会跟着受益,你姐姐身子不好,自然也不适合嫁人,你的几个妹妹尚还年幼,锦蓝,母亲可就全指望你了。” “女儿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花锦蓝笑道,“可是姐姐……” “花锦程有什么好,就让你这么惦记她妈!”叶丽棠气恼,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几分。 花锦蓝被她吓了一大跳,连忙噤声。 叶丽棠也发现自己失态了,抿了一口茶水,“锦蓝,锦程自然有锦程的去处,你父亲素来嫌你不够稳重,如今你也长大了,该学会替你父亲分忧了。” “可是家里的那些生意我也不懂。”花锦蓝一听这个就觉得头疼,“母亲,我先去学女红了。” 话落,她便快步跑了出去。 “这,成何体统!”叶丽棠看着她的模样,气又是不打一处来。 花锦蓝出了房间,步子便缓了下来,她侧眸扫了一眼明亮的窗户,一抹嘲弄的笑容转瞬即逝。 …… “小姐,是这样做的?” 梨儿顶着一张黑乎乎的小脸儿,将一个盘子递到了花锦程面前。 花锦程看着盘子里拧成了一团的东西,眉头微皱,“是我对你要求过高了。” 梨儿立刻委屈的扁扁嘴,“面条就面条嘛,非得拧在一起,而且还要裹糖稀,不能太黏牙,形状还要好看,白芝麻要沾的均匀,小姐你怎么不说你的要求太多了。” “是我高估了我家梨儿的动手能力。” 花锦程叹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了,“家里还有没有剩下的花生?” “有啊,小姐又要做什么?”梨儿立刻警惕了起来。 “这次的很简单,我保证。”花锦程面色严肃的说道,“父亲是不是今日回来?” “恩,大概未时就能到了,还有半个时辰,小姐不梳妆打扮一番吗?” “我在病中,打扮什么?”花锦程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去取一斤花生来,若是熟的,直接将红皮剥了,若是生的,将花生豆炒熟,然后再把红皮剥了。” “好。” 梨儿拉长了声音,“这盘面条……” 花锦程无语的扫了一眼那一坨,“你人缘不是挺好么?分给你的那些小姐妹吃吧。” “好咧,我这就去。” 梨儿一溜烟儿的跑的没影了,差点撞到了迎面而来的小六子。 “小姐。” “都准备好了吗?” 花锦程起身,抬手摸了摸脸,眉头皱起,“小六子,你看看我有没有温度。” “小姐都不怕晒黑了。” 小六子叹了一声,伸手碰了碰她的脸,“不烫。” 花锦程吐出一口气,“收拾了,回屋。” “哎,好咧。” 小六子应了一声,看着小姐的背影有些心疼,在大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久都没有一滴汗,脸上也没有温度,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很快,梨儿就拎着一斤花生米走了进来,“小姐,小姐,我弄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花生豆放在油里炸了,看着不要糊了,把鸡蛋打在面粉里,打成糊,你自己看着打,花椒面跟辣椒面少放一些,加糖搅匀,把花生倒进去,然后夹着一颗一颗的往油里放,注意着火候,做好了拿过来给我看。” 花锦程倚在了榻上,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着。 “好。” 梨儿应了一声,又快步跑了出去。 “小姐要做什么?”小六子不太明白。 “给爹爹的见面礼,听说他最近胃口不太好。” 花锦程轻声说道,前世,她********的扑在了李烈的事情上,对于自己的父亲倒是关心的少。 “小六子,家里的山楂还有么?” “应该还有。” “你用空的细竹筒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将籽去掉,放水里煮开,晾凉了再把山楂碾碎,把山楂皮跟果肉内的果筋弄出来,然后倒入锅里加温,等水开后,放糖,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搅拌,果浆的颜色由浅红变深红就可以了,你再跟梨儿说一声,留出一些炸花生,放辣椒段跟花椒炒了。“ “老爷一定会很高兴的。”小六子笑道,“六慧大师还在府里,小姐要不要去他那边?” “他会过来的。” 花锦程弯了弯唇角,桃花眸内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小六子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花锦程略微弯起的唇角慢慢的垂了下来,她抬手在眼角轻轻的一划,父亲——想起来就跟上辈子的事情一样,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父亲了呢?从出嫁一直到父亲身亡,她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阿弥陀佛,锦程,贫僧来了。” “大师。” 花锦程起身,黑色的瞳子里那抹厉色还未完全的散干净。 “施主动了杀心。”六慧叹息一声。 “本就是藏着恨的人,又怎么会没有杀心呢?”花锦程道,“这几日多谢大师了。” “要说谢的应该是贫僧。”六慧双手合十,缓缓弯身,如果不是花锦程,他又怎么会得那半两金骏眉呢? 和尚的心里跟明镜一样。 “谢什么?”花锦程有些不明白。 六慧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第18章 他是你父亲,不要紧张 PS:谢谢563048046亲的两个平安符,么么哒 ———— 花锦程平静的坐在了凳子上,一连喝了两壶热乎乎的茶水,但脸上却仍然一滴汗都没有。 “锦程,他是你父亲,你不要紧张。” 六慧突然开口,伸手摸了摸花锦程的发丝,“可怜的孩子。” “大师。” 花锦程的心思被人戳破,心中略微有些尴尬,但脸上却是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大师确定要找我们锦云坊定制僧衣了吗?” “我不是找你们锦云坊,而是找你,花锦程。”六慧的脸上满是严肃。 “什么?”花锦程拧眉。 “难道你不想接手锦云坊吗?”六慧挺直了脊背。 花锦程沉默,纤细的手指慢慢的在杯沿上摩挲着。 “小姐,做好了。” 梨儿跟小六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那才是年轻人啊。” 六慧看着两人,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花锦程身上,他终于知道面前的孩子哪里不对劲了,明明应该是充满活力的年纪,可她却像是一潭死水一样,跟一只脚踩进了棺材里一般。 “大师要带一些回去吗?” 花锦程起身,声音中带了一抹轻松。 “好香啊。”六慧的眼睛微微一亮。 “让梨儿做的花生跟山楂糕,开胃的,大师若是想要,我让梨儿给您包好。”花锦程的语速有些慢,她抬手揉了揉额角,似乎有些疲惫了。 “那老衲就收下了,锦程,日后有事,尽管差人去五佛寺找我,江州府地界的一亩三分地,老衲都会帮上忙。” “多谢方丈。”花锦程道谢,心中却是不怎么在意。 六慧看她的模样也就知道她没有往心里去,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花锦程早早的就出了门,别人都是等在了门里,只有她一个人,带着梨儿跟小六子,提着裙摆,一直走到了巷子口,这才停了下来。 马车的声音远远的传入了耳中,那一瞬间,花锦程感觉自己的心中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一样,她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几步,直到马车完全的映入了眼帘,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怎么都忍不住了。 “爹爹!” 她快步朝前跑去,泪珠洒落,在阳光下散着五彩的光芒。 驾车人勒住了马儿,车里的男人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他连忙起身,掀开了门帘。 “爹爹。” 花锦程站在马车旁边,苍白的小脸儿上挂着两行泪水,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兜帽遮住了她的额头,遮不住的却是脸上露出的那抹浅浅的欣喜跟浓浓的思念。 “锦儿。” 花荣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也是忍不住一揪,快步从马车上跳下,还来不及说什么,便看到花锦程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爹——”花锦程紧紧的抱着花荣,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服,“锦程想你了,锦程好想你。” “傻丫头,爹爹只是生气,所以才将你关到庄子里的,这才一个多月,怎么就变成小孩子了?” 花荣心中一片柔软,“是爹错了,不该跟你置气,更何况,那时候你还生着病。” “锦程不怪您,是女儿不懂事,惹了爹爹生气。” 花锦程闷声回答,“爹,让锦程抱会儿,一会儿就好。” “好。” 花荣都记不清多久女儿没有跟自己这么亲近过了,好像是从她的生母去世之后,父女两人之间便好像有了什么隔阂一样,就在这一瞬间,那抹隔阂好像消失无踪了,他像是又看到了曾经的那个锦程,会抓着他的衣袖,窝在他的怀里撒娇的小奶娃。 梨儿站在花锦程的身后,不知怎么的,感觉鼻子酸酸的,泪珠也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她的心思是最为纯净的,所以能看到很多人都感觉不到的东西,她总觉得小姐像是死了一次一般,所以再见到老爷的时候,才会失态的流泪。 叶丽棠看着在阳光下相拥的父女,也是微微一愣,在她看来,这种事情花锦程根本就不会去做。 “阿弥陀佛,父女情深啊。”六慧的眸光也变了变,但最终,所有的思绪都被他藏在了眼底,不显露分毫。 小师弟,你找的夫人,可不是一个单纯的人啊! 不过转念一想,六慧也便宽心了,只要是那家伙看上的人,就算真的是狐妖,他肯定也会奋不顾身的扑上去,若天阻,他怕是会破了这天。 想到了那个妖孽般的男子,六慧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不清这是孽缘还是什么。 “大师。” “花老爷。”六慧回神,“恭喜你们父女团聚,这女娃娃不易,万望花老爷珍之。” “自然,日后这样的事情,定不会发生了。” 花荣的心中也后悔的紧,实在是因为父女两个都是倔强的性子,谁都不肯给谁服软,再者,府里有叶丽棠在,花荣也稍稍的放心了一些。 “大师里面请。” “不了,本来也就是为了等花老爷回来,具体的事情,贫僧已经跟锦程商量好了,若是花老爷同意,就派人去寺里说一声,离下次的采买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花老爷能给贫僧消息就好。” 六慧说完,就快步走出了大门,他走了几步,停在了梨儿的面前,“小丫头,你可愿跟着贫僧?” 梨儿微微一愣,然后摇头,“多谢大师,可是梨儿想要跟着小姐,一辈子都跟着小姐。” “哎,痴儿,罢了。” 六慧摇摇头,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银白色的坠子,“切记,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离身,你若是想要一辈子都跟在你小姐身边,就一定要谨记我的话,哪怕是睡觉沐浴,都不能离身,记住了么?” 梨儿不明白他的意思,花锦程将他的话听在耳中,心中一个哆嗦,“梨儿,还不快谢过大师,要记得大师的话,若是你将坠子摘下来了,以后也便不要待在我身边了!” “是,小姐,梨儿记住了!”梨儿也被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谢过了六慧大师,乖巧的将坠子戴在了脖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花锦程才感觉心中的颤抖消失了,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看到了梨儿脖子上的坠子,这才稍微的安心了一点。 第19章 她说的不是胡话 花荣回来,整个花府上下也都喜气洋洋的,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全部都出来,欢迎老爷回府。 花锦程一家四口聚在了前厅,花荣说着沿路的风景,喜气洋洋,但突如其来的一阵吵闹,却是将这种平和给打破了。 “怎么回事?”花荣不悦的蹙起了眉头。 花锦程垂眸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 跟在花荣是身边的人立刻就走出去了。 叶丽棠也不觉得有什么,趁着这个空档立刻就问起了花荣那位大人物的身份。 “我也不太清楚,总之,若是攀上了那位大人,我们花家目前的困境也就不算什么了。” 花荣的脸上多了一抹光彩。 “爹爹说的可是府尹大人的事?” “是啊,好端端的喜衣,谁知道居然会出那么大的问题,”花荣叹了一口气,他这段日子也是在为这件事情奔走,若是府尹大人真的揪着不放,他花家怕是就有大麻烦了。 “江州府。” 花锦程垂眸,低喃一声,“改日,女儿替爹爹走一趟吧。” 花荣有些讶异的看着她。 “锦程,这可是谈生意,你年纪还小,这可是不是过家家。”叶丽棠拧眉说道。 “现在事情已经很糟糕了,已经不会变的更糟糕了,爹就当补偿女儿吧。” 花锦程抬眸看着花荣,唇角微微上扬,“女儿听说那位大人的府上有一位大夫十分厉害,也顺道求医。” “锦程你的身体还不见好吗?”花荣见状立刻蹙起了眉头。 叶丽棠心中一个咯噔,看着花锦程略显呆滞的小脸儿心中一个咯噔。 “怎么可能会好?小姐明明只是染了风寒,却被那些小人关到了偏僻的院子,老爷想让小姐死,就直接给她一个痛快,那么折磨小姐算什么?”梨儿闻言立刻不满的开口,她扁着嘴巴,小手不停的抹着眼泪,“如果不是小姐醒的及时,恐怕就被人活埋了。” “这是怎么回事!”花荣脸色一变,看向叶丽棠的目光也变了,“我不是跟你说,把锦程接回来吗?” “老爷,我……” “爹爹,这件事情怪不得母亲,锦蓝前些日子也病了,而且病的很厉害。是下人没有理解母亲的意思,以为锦程是被母亲嫌弃的,所以说话也就难听了一点,锦程任性,一气之下,就直接将人打回来了。”花锦程起身,她低垂着眸子,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当日是锦程不懂事冲撞了母亲,还请母亲不要生女儿的气。” 她微微欠身,声音中带着一抹哭腔。 “锦程说这话就见外了。” 叶丽棠连忙说道,“梨儿,还不快将你小姐扶起来。” “小姐。”梨儿见状立刻扶住了花锦程的手臂,“老爷,日后你可不能让小姐去那种鬼地方了。” 梨儿的声音中仍然带着一抹怒气。 花荣也不在意,他此时满心的都是对女儿的愧疚,哪还心情去管梨儿的话是否恰当呢? “怎么不见三婆婆?” 花锦程的目光从叶丽棠的身边扫过,“锦程还要感谢三婆婆当日手下留情,没有将梨儿一起封进我的棺材里呢。” 叶丽棠脸色微微一变。 花荣也倏地起身,“怎么回事?”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就传入了耳中。 梨儿扶着花锦程坐在了凳子上,眼中除了自己的小姐,谁都装不下。 花荣心中不痛快,冷眸看着管家带进来的四个人,心中的怒火蹭蹭蹭的高涨了起来,“这又是怎么了?” “老爷,求老爷给春菊做主。” 中间的婢女连连磕头,另外的两个小丫鬟也连忙哭诉着求老爷做主,七嘴八舌的将小六子是如何挑衅她们,并且暗中将春菊绊倒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花荣被她们吵的脑仁儿疼。 “都住嘴,乱糟糟的像什么话!” 叶丽棠怒斥一声,倒了一杯茶递到了花荣手中,“老爷,气大伤身。” “你说,是小六子动手打了你们?” 花锦程靠在了椅背上,姿态慵懒,略微有些苍白的小脸儿上带着一抹隐忍的愤怒。 “是,是小六子打了奴婢,大小姐可不能因为小六子是您的人就颠倒黑白。”春菊抬头,看向花锦程的眸光之中多了一抹愤怒跟嫉恨。 花锦程心中嗤笑,她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哪儿来的这份胆量,“小六子……” “大小姐,小六子冤枉。” 小六子委屈的扁扁嘴,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流了下来,他抬起了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甚至还破了相,“小六子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取了小姐亲自给老爷做的山楂糕跟花生豆,路上碰到了春菊,她想要我的东西,但这是小姐给老爷做的,我哪儿敢给她们啊,我不给,她们就打我,小姐,是小六子没用,连东西都护不住。” 小六子抽抽搭搭的将搂着的已经破掉的小纸包放在了地上,他的手也红肿了起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踩的。 碎掉的花生跟山楂糕也已经看不出了原先的模样。 “不,不是那样的。” 春菊也略微一惊,刚刚小六子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小六子,将这些碍眼的东西收起来吧。” 花锦程垂眸,手指攥在了一起,“母亲的人,我也无法给你做主,这口气,你便吞了,我也吞了。” “这是什么话!” 花荣拧眉。 叶丽棠心中也咯噔了一声,“锦程,你是花家的大小姐,这府中哪有你惩治不了的人!” “母亲这样认为,可有些人却不是这样认为啊。” 花锦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起身,盈盈拜倒在地,“父亲,您还是将女儿逐出花府吧,在庄子里做一个普通人,也总比在这里被人欺辱的好。” “锦儿,莫要说胡话!”花荣心中一揪,同时对叶丽棠也更加的不满了,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居然会让自己心高气傲的女儿说出这种话! “被人冤枉成妖孽附体也就算了,锦儿也知道,死里逃生,总会被人诟病。母亲请了道士来府里做法,女儿也很感激母亲,她也是为了女儿好,可是……父亲知道,女儿受不得委屈,更何况还是下人给女儿的委屈!” 花锦程低声哭诉,“小六子不过就是想让女儿安安稳稳的睡一觉,就被人甩了一巴掌,女儿却是连主都给他做不了,若是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维护不了,这个大小姐的位置,父亲还是换人来坐吧。” “姐姐莫要说胡话,你一日是我们花府的大小姐,就永远都是,别为了一些不长眼的奴才让父亲伤心。” 花锦蓝快步走到了花锦程面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梨儿的心抖了抖,她知道小姐说的不是胡话,如若今天不能让她满意,那么她就真的会离开花家。 第20章 诛心之言 花荣听着花锦程的话,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同时心中的怒火也倏地高涨。 “胡闹!”他有些暴躁有些愧疚的喝了一声。 “锦程,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你父亲的女儿,也是母亲的女儿,在我们花府之中,谁敢给你脸色看?” 叶丽棠尽管心中恨不得将花锦程立刻赶出去,但是在花荣面前,她还是要做好面子上的事儿的。 “是吗?可偏偏有人告诉女儿,夫人院子里的人,女儿没资格动。” 花锦程道,“在女儿的院子里,打了女儿的人,女儿却连说一句的资格都没有,若不是女儿知道母亲对女儿的一片心,几乎都要以为母亲……是想要置女儿于死地了。” 花锦程一字一字的说着,字字诛心。。 花荣的脸色也一片铁青,在微黄的烛火下,犹若阎罗。 春菊心中一慌,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小姐,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总觉得她好像做了一件蠢事。 花锦程起身,她垂下了眸子,再次抬起的时候,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她微抬着下巴,神色倨傲。 “大小姐,是您的人拦着我,不让我进来,我一时情急,这才出手的。再者,我是夫人那里的人,大小姐若想要惩罚,还要请示夫人才是。” 有些别扭的声音并不是她自己的声音,春菊的脸色猛然一变,就连叶丽棠的脸色也是微微一白,花锦蓝则是眸光微微一闪,这种小把戏,姐姐是什么时候会的? “大小姐身体虚弱,你们可要好好扶着,别到时候磕着碰着了,说我们没伺候好。” 花锦程继续学着春菊的声音,春菊的语气。 花荣气的身体都在发抖。 春菊恐惧的身体都在发抖。 叶丽棠的脸色一阵惨白。 花锦程说完了,便垂眸站在了一边。 “混账!”叶丽棠上前几步,一脚踹在了春菊的肩头,“我让你们去请大小姐出来,你们就是这么请的吗?只不过就是下贱的奴才,大小姐要罚你们,什么时候要来请示我了?” “夫,夫人,春菊冤枉啊,那不是春菊说的,不是春菊说的啊。” 春菊的脸色一片惨白,她连忙爬了起来,苦苦哀求。 “那日,扶着我的小丫头踩了我好几脚。”花锦程再次开口,“她们说,反正大小姐是妖孽附体,被道长看过也活不了了,就是那两个人。” 花锦程伸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两个小丫头见状立刻连道冤枉。 “这一切都是春菊姐的意思,她说大小姐是懦弱的,我们硬气点是给夫人长脸,不过奴婢们并没有那样说小姐啊,也没有踩小姐。” 在很多人的心中,花锦程给他们的印象就是这样。 小六子从来都不会争辩什么,就算是拿到的是冷饭,也是自己闷声弄热,有些难听的话,花锦程听到了也不做声,像是软柿子一样,可以所以的揉捏,虽然不能给大小姐难堪,但是她院子里的人,还是可以任意欺凌的。 春菊的脸色白了白,“夫人,夫人救救春菊啊,春菊不是故意那么做的。” “滚开!” 叶丽棠也是气的脑仁疼,“老爷……” “你的人……还真是放肆啊。”花荣冷哼一声,“锦儿,是父亲对不住你……” 花锦程摇头,“母亲,您院子里的人,日后可要管好了,知道的是下人自己想要欺辱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亲对女儿不好,毕竟女儿不是母亲亲生……” “锦程,这件事情是母亲错了,如何惩罚,母亲就交给你了。” 叶丽棠心中一跳,连忙表态,同时也恶狠狠的瞪了春菊一眼,这个蠢货! “锦程多谢母亲。”花锦程微微欠身,她挺直了脊背,一双桃花眸内噙着清冷的光芒,“春菊,以下犯上,棍杖十五,逐出花府。” “不,不要,大小姐,是春菊错了,大小姐饶命啊。” “好像轻了,棍杖二十。” 花锦程平淡的声音在夏风之中显得十分轻柔,但吐出的字,却是另所有人都脊背发冷。 春菊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大小姐说的话没听到吗?还不快去!”花荣厉喝一声,立刻就有人过来将春菊给拖了下去。 “小六子,我房里的伤药还有,自己去拿吧,今天就不用你伺候着了。” “是,小姐。” 小六子磕了一个头便退了下去。 “伤药?锦儿你那里怎么会有伤药?” “还不是前些日子的那个道士,一棍子就打在了小姐的肩膀上,都淤青了,小姐身子弱,哪儿经得起他那么大的力气。”梨儿说这话,眼睛都红了。 “这件事情是母亲做的不对,我也不知道那个道士居然会发疯到那种程度。”叶丽棠一脸的心疼,“锦程,希望你不要怪母亲。” “哪有女儿怪母亲的。”花锦程轻声说道,“母亲也是为了锦程好。” 一场闹剧,悄无声息的落下了,一场无形的交锋,花锦程完胜。 花荣看不到这些,他看着自己的女儿,满是愧疚跟心疼。 “锦程,这是新鲜的虾,你尝尝。” 叶丽棠殷勤的给花锦程布菜。 “夫人,我家小姐体寒,大夫说过,这些凉性的东西不能沾。” 梨儿站在一旁,将花锦程碗里的虾挑了出来,给她夹了青菜放在了她的碗里,“小姐,您可要多吃点,韩爷爷说,您太瘦了。” “好。” 花锦程笑了笑,拿起自己手边的筷子的时候,目光陡然一凝,她咬住唇,压下了胃里那种翻腾的恶心。 “锦儿,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花荣问道。 “没事。” 花锦程摇头,捏着筷子的手故意一抖,手中的竹筷啪嗒一声就落在了地上,“梨儿,换干净的过来。” “是,小姐。” 梨儿将筷子捡起,然后便快步离开了,不多时就拿了新的筷子过来。 “虽然东西毁了一些,但还好女儿做的多。” 花锦程让梨儿将三个油纸包放在了花荣面前,“两份花生,一份山楂糕,那山楂糕比较酸,爹爹要少吃点,辣椒虽然下饭,但也要少吃。” “好好好,爹爹记住了。” 花荣笑的都看不到眼睛了,他慈爱的看着女儿,“锦儿长大了。” “爹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俊朗。” 花锦程双眸微微弯起。 梨儿见状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 “爹爹老了,老了。” 花荣连连叹息,“锦儿,今日六慧大师,是与你谈的僧衣的事情?” “是,六慧大师跟女儿说,他是在跟女儿合作,而不是锦云坊。”花锦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黑色的瞳子里一片平静,看不到任何的肮脏跟算计。 “这是什么话?难道锦云坊是你一个女儿家做主不成?” 一时间,席上的人表情各异,唯一正常的,也就是林端月了。 “大哥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 林端月踢了自家丈夫一脚,夹了一块豆腐放在了花锦程碗里,然后便旁若无人的吃着自己的饭。 —— PS:谢谢非的打赏,么么哒 第21章 无忧最近很忙 花锦程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她轻轻的咬了一口林端月夹过来的豆腐,慢吞吞的嚼着,等咽下去了,这才开口,“六慧大师的话,自然是不作数的,我也不过就是转述他的话,二叔不必太紧张。” “是啊,或许六慧大师就是那么一说。”叶丽棠干笑一声,她捏了捏手中的筷子,然后夹了点青菜放进了花锦程的碗里。 “姐姐参与进锦云坊的生意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花锦蓝低声嘟囔着。 “锦蓝,别瞎说!”叶丽棠脸色微微一变,手中的筷子差点就掉在了盘子里。 “本来就是嘛,姐姐聪慧,账本看的比父亲都好,好多法子都是姐姐跟爹爹说的呢,要说能力,我不认为姐姐会比父亲差,六慧大师也说了,他跟姐姐有缘,让姐姐参与进锦云坊的生意有什么不好吗?又不是没有女子经商的先例,我们女人怎么了?照样可以将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 花锦蓝不满的嘟囔着,语气中处处透露着一抹委屈,每一句都好似在为花锦程鸣不平。 梨儿听着也是这个道理,所以连连点头,对花锦蓝的好感也蹭蹭蹭的往上升。 花锦程垂眸,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爹爹,府尹大人那边,我过去试试吧,毕竟娘亲当日有恩于那位大人,我想,这个面子,他应该是会给的。” “可是……”花荣拧眉,仍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大哥,我看这事儿行。”林端月坐直了身体,“锦绣坊原本也是柔姐带过来的嫁妆,让锦儿出面也名正言顺,再者,正如同锦儿说的那般,柔姐对那位大人有恩,他可以不卖您这个人情,但锦儿可是柔姐唯一的女儿。” 叶丽棠听着她的话,心中升起了一抹不悦,她垂眸用筷子将豆腐夹烂,缓缓开口,“无论是锦绣坊还是云锦阁,都是姓花,现在是,将来也是,妹妹这句话,难不成是认为锦绣坊还有白家的一半儿?” 花锦程的母亲,姓白,名清逸,字柔,因为她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所以认识她的人都会喊她白柔。 要说家世,白家曾经比花家高出一筹不止,但就是花锦程的母亲去世那一年,白家随后就遭受了灭顶之灾,一大家子人,死的死,走的走,上辈子,花锦程也只见过白家的人一次,但她也是事后才知道那是自己母亲的娘家人。 林端月唇角微弯,“难道是有叶家的一半儿吗?” “你……”叶丽棠气的面色铁青。 “夫人,不要妄言。”二叔拧起了眉头,有些气恼的呵斥了一声。 林端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二叔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就移开了目光,“这,这,这是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跟嫂嫂说话?” 林端月轻笑了几声,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锦儿,陪二婶出去走走。” “爹,母亲,二叔,三叔,三婶,锦程先行告退了。”花锦程微微欠身,轻柔的声音让花荣的心又揪了起来。 “好,早点休息。”花荣点点头,忍不住微微起身。 花锦程弯了弯唇角,转身的时候,用手揉了揉额角。 “小姐。”梨儿扶住了她的手臂,“是不是还不见好?不然明天梨儿请个大夫来吧。” “你觉得那些大夫会比韩老更好吗?” “唔……当然不会啦,神医公子说,韩老可是咱们整个江州地界最好的大夫了。”梨儿的声音带上了一抹雀跃,“可是韩老都没有给小姐开药啊,小姐,不然明天让小六子去乐家走一趟吧,起码也让韩老开些调理身体的方子什么的。” 梨儿叽叽喳喳的声音慢慢远去了,花锦程的另一只手掌扶在了门框上,她微微侧头,看着圆桌旁表情各异的众人,唇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无忧最近会很忙,不要去打扰他了。” 若有若无的声音顺风飘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叶丽棠的脸皮一僵,“刚刚,锦程说……” 花荣也是一脸的错愕,然后他的心中就是一阵狂喜,“二弟,三弟,我决定让锦程去江州一趟,你们觉得呢?” “如果真的是乐家的话……”二叔花元拧眉思考。 “可以试一试。”三叔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期待。 叶丽棠捏紧了手指,指尖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了。 花锦蓝垂头看着碗里的米饭,轻轻的嗤了一声,细小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听到。 月色明亮,宽敞的庭院里影影绰绰,林端月放缓了步子,垂眸看着地上被拉长的影子,“锦程,你真的准备接手花家吗?” “二婶,我不过就是一个弱女子……” “花家,的确没有第二个人比你更适合接手锦云坊了。柔姐在世的时候就说过,锦云坊在你这一代,要么盛,要么衰,没有第二种选择。” 林端月的语调缓慢,清冷之中夹杂着一抹惆怅跟怀念。 花锦程的心微微一颤,她抬眸看着林端月的背影,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一样,“二婶,这件事情……谁知道?” “长辈们差不多都清楚,怎么了?”林端月转身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花锦程摇头,略微后退了半步,她微微欠身,眼眸低垂,“锦程若是有意锦云坊,婶娘可会帮我?” “有我林端月一日,定会护你无忧,这是我对柔姐的承诺。” 林端月肃声说道。 花锦程抿了抿唇,“多谢婶娘。” “早点回去休息吧,保重身体,江州府的事情,你若是愿意,婶娘可以替你走一趟。”林端月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多穿一点衣服,别再着凉。” “是,婶娘,我没事的。” 花锦程弯起了唇角,反握住了她的手,“锦程已经长大了。” “那便好。” 林端月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我先回去了……梨儿,好生照看你家小姐。” “是,二夫人。” 梨儿垂眸应下,等林端月离开之后,她这才疑惑的抠了抠脸颊,“小姐,为什么我总感觉二夫人对小姐更好了?” “梨儿,你可知道娘亲当年跟二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第22章 叽叽歪歪 关于林端月的事情,花锦程也听说过一些,但流传出来的版本却不怎么详细,只是说白柔当年对林端月有恩,但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情,所有的人都不是那么的清楚。 原本花锦程没有怎么在乎过这些事情,而且上辈子的时候,她甚至还帮着二叔欺辱过二婶,最后让她含恨离开了花家。 “我究竟是有多么的混账啊!” 花锦程苦笑一声,手指紧紧的捏在了一起,过去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自己蠢的令人发指,她是有多么的糊涂才会把恩人当做仇人,仇人当做爱人? “小姐,什么?”梨儿不解的问了一句,看着花锦程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抿了抿唇,这才开口,“梨儿来的比较晚,当年的事情也不太清楚,只是前年,梨儿听一个离开花府的婆婆说,二夫人跟夫人的关系好像很好,好像是她们在嫁进花府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可是,夫人的家是在北边,二夫人的家在南方,她们两人怎么可能会认识嘛,大家都觉得是那个婆子胡说的。” “之前就已经认识吗。” 花锦程微微眯起了眸子,“梨儿,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跟别人说,懂了吗?” “恩,梨儿记住了。” 梨儿认真的点点头。 “还有……离花锦蓝远一点,不要跟她太过亲近,但对她的排斥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自己仔细琢磨这个度。” “哎?为什么?小姐,在吃饭的时候,锦蓝小姐还帮您说话来着,她……” “梨儿。”花锦程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她拂开了梨儿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我累了,回吧。” 梨儿眨眨眼睛,皮肤上好似还残留着小姐手指冰冷的气息,她快走了几步,隐隐感觉到了小姐好像在嫌弃自己。 “小姐说的,梨儿会去做,再也不会问了。”梨儿跟在她的身后,小声的、信誓旦旦的保证。 花锦程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抱着手臂,脚步变得更快了几分。 在梨儿跟小六子……不,哪怕是在整个花府人的眼中,花锦蓝对她这个姐姐都是极好的,无论是好吃的、好玩儿的还是好的首饰衣服,都会想着她这个姐姐,甚至出去玩儿的时候,也都会跑到院子里来问问姐姐要不要一起出去。 她若是说,花锦蓝包藏祸心,恐怕就是花荣都会对她动怒。 叶丽棠、花锦蓝,时间还很长,咱们可以慢慢的玩儿。 ……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洒落了进来,外面树上的知了早就开始不知疲倦的叫了起来,花锦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双桃花眸内盛着的满是呆滞跟迷茫。 熟悉的香味飘入了鼻孔之中,双眸微微眨动间,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方才染上了光彩。 “梨儿。”她轻轻的唤了一声。 “小姐。” 梨儿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就跑到了内室,“小姐醒了么?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小姐要起么?” “恩。” 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伸手在枕边摸了摸。 “小姐在找什么?”梨儿疑惑的问了一句。 花锦程的动作微微一僵,黑色的瞳子里划过了一抹迷茫,但转瞬就恢复了清明,她摇摇头,“没什么。” 繁琐的衣服一件件的披上,梨儿一边替她穿着衣服,就感觉浑身热的出汗,“小姐,不热么?” 花锦程摇摇头,“穿的少了会冷。” 梳头、洗脸、吃饭,主仆三个人坐在圆桌旁,刚开始小六子还有些不自在,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小姐,我看到有好多掌柜都来了府中。” “大概是因为江州的事情吧。“ 花锦程擦了擦嘴角,“小六子,我跟梨儿会离开一段时间,家里就交给你了。” “啊?小姐不带我去啊。” 小六子有些失落的嘟囔了一句,然后便又打起了精神,“小姐放心,小六子一定会看好门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若是有人要进来,你不必拦着,让他们进来就好,若是有事,就去找二夫人,她会帮你的。”花锦程顿了一下,然后道,“小六子,除了你跟梨儿,我什么都可以舍弃,所以有些事情,不用看的太重,懂吗?” 小六子心中一暖,用力的点了点头。 花锦程又嘱咐了几句,见他真的是往心里去了,这才吩咐梨儿跟小六子整理东西。 分割的整整齐齐的木格窗中嵌着颜色白皙的明瓦,一格一格的,在阳光的折射下散着明亮的光芒。 窗户微微支起了一个弧度,里面的声音便透过这个缝隙传了出来。 花锦程站在窗边听了半晌,他们讨论的也无非就是花锦程出面去江州合不合适,以及跟五佛寺的合作事宜。 等里面的讨论告了一个段落,花锦程这才缓步从外面走了进去。 “若是有人自认可以比锦程做的更好,那么此次的江州之行,锦程自不会前往。”花锦程微微福身,“爹爹。” “锦儿。” 花荣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梨儿跟小六子呢?没在你身边伺候?” “爹,已经好很多了,韩老交代过,平常要多走走,不然的话,身体只能更差。”花锦程轻声说道,“诸位掌柜,此行锦程有八分的把握,自认为可以高过我的,我可以替父亲做主,从我花家所拥有的份例中拿出两成赠与那人。” “两成!”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是为了大小姐的魄力而感到惊讶,二是因为她所说的八成把握。 “大小姐,大话谁都会说,可若是大小姐此去不成呢?” 花锦程抬眸看向了说话的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国字脸,也算得上相貌堂堂。 “不成便不成,李叔认为,如今的情况,还能变得更坏吗?”花锦程疑惑的问道。 “锦程说的很对,李炎掌柜,若是她谈不成,难道还要当众跟您谢罪吗?”年轻人将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剑眉微皱,似乎很不满。 这些人中唯一的一位女子也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不急不缓的开口,“这笔生意可是砸在了李炎掌柜的手里,大小姐在这个风浪尖上替锦云坊争,李掌柜不支持也就罢了,真想不到还能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 “桑雪凡,你说话小心一点。”李炎面色一片铁青。 “雪掌柜说的不错,若是成了,自然是锦云坊的幸运,若是不成,李炎掌柜难道还要问锦程的罪吗?要说问罪,这罪也是李炎掌柜先承担吧。”年轻人笑道,“我倒是有一个提议,不如李炎掌柜去江州一趟,告诉府尹大人,这一切都是李炎掌柜的疏忽,跟锦云坊无关,请大人不要怪罪,如何?” 第23章 江州夜市 江州的事情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一个死局,花荣亲自出马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若是李炎去,能够平安的回来就是他的本事。 李炎知道这一点,所以面对年轻人的提议,他根本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荣叔叔,我自问没有锦程的那般本事,所以她的提议我赞同。”年轻人率先表态。 “我也赞同。”桑雪凡第二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花荣点点头,“那么剩下的几位呢?” “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形势可以说是一片大好,花锦程脸上始终都带着浅笑,但她的目光更多的却是那位年轻人的身上。 李炎纵使不甘,也只能点头说同意。 “不过此去江州甚远,荣叔叔,不如我跟锦程一起走一趟吧,而且我在江州那边也有熟识的人,可以更好的打探消息。”年轻人开口提议道。 “如此甚好。”花荣眼睛一亮,“莫伊,那锦儿就麻烦你照顾了。” “劳烦莫哥哥多多照顾。”花锦程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半个时辰后,再麻烦莫哥哥来花府一趟吧。” “好,一会儿见。” …… 烈日灼灼,城外的花草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像是下一秒钟就会死亡一般。 三匹普通而又不普通的马慢悠悠的跑着。 要说普通,也不过就是寻常的马儿,随处可见,要说不普通,则是因为每匹马的脖子上都固定着一把油纸伞,正好挡住了头顶的阳光。 “锦程,你这法子真好。” 莫伊抬头看着赤红色的伞身,“只是我为什么是红伞?” “六慧大师说,莫哥哥最近要佩戴红色,不然会有血光之灾。” 花锦程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将披风的帽檐往上抬了抬,“莫哥哥,对不起。” “恩?什么?” “抱歉啊,这么热的天,还让我陪我跑一趟。” 花锦程侧头吐了吐舌头,在这一瞬间,好像属于年轻人的活力跟可爱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一般。 莫伊看的微微一呆,然后晃了晃脑袋,“你会骑马,还真是让我吃惊。” “我很喜欢。” 花锦程弯腰摸了摸马儿的脖子,扭头看着在后面摇摇晃晃走着的梨儿,“梨儿,熟悉了吗?” “小姐,莫少爷,你们慢点啊,我以前又没有骑过。” 梨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笨拙而又小心的扯着缰绳,“不过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梨儿怎么不知道?” “你小姐我天赋异禀,生来就会。” 花锦程笑了笑,骑马,是李烈教会她的,其实她很笨,学了半个月都不敢自己一个人骑着马跑。 “我去前面的茶棚等你们,莫哥哥,梨儿就教给你了。” 花锦程双腿一夹马腹,轻喝一声,本来慢悠悠跑着的马儿猛的狂奔了起来。 莫伊看的心中一挑,“锦程,小心一点。”他高声喊了一句,得到的只是花锦程挥舞的手。 “小姐真厉害。” 梨儿也慢悠悠的赶了上来。 “可以吗?”莫伊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瘦弱的小身板。 “跑不了小姐那么快,但也是可以的。”梨儿挺直了小胸脯,“莫少爷……” “喊我莫伊吧。梨儿,锦程是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我记得她以前好像很讨厌。” “不知道啊。”梨儿抠了抠脸颊,“小姐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啦。” “可能吧。” 莫伊微微加快了速度,但也照顾着梨儿。 花锦程将马绑在了一颗树上,她将兜帽摘下,随意的扫了一眼茶棚。 茶棚里面只有五个歇脚的客人,两女三男,面容平凡,倒是没什么异样。 “姑娘,要点什么?” “三碗热茶。” 花锦程轻声说道。 店家虽然疑惑,但也没有问什么,快速的端了三碗热茶过来。 等茶凉了,莫伊跟梨儿也就赶过来了。 “我感觉自己都快死了。” 梨儿趴在了桌子上,端起茶水咕咚咕咚的就喝完了。 “很不错了,不过锦程,咱们应该坐马车出来的。” 莫伊也端起了茶碗,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 “莫少爷居然能喝惯这种粗茶。”花锦程故作讶异的挑起了眉梢。 莫伊嘴角一抽,抬手敲了敲她的头,“都会打趣你莫哥哥了?” “不敢。” 花锦程吐了吐舌头,“马车太闷了。不想坐,更何况,梨儿迟早就要学会骑马的,这是一个好机会。” “小姐,学骑马做什么?”梨儿不解的抠了抠脸颊。 “逃命。”花锦程撑着下巴,语气平淡,但却让莫伊跟梨儿打了一个冷战。 “锦程……” “我开玩笑的。”花锦程笑了笑,“休息一会儿继续走吧,争取快点到江州。” 三人休息了片刻,然后便又重新起程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们才到了江州府。 花锦程抬眸看着高大的城门,深深的铁门里一阵暗沉,像是一只猛兽张开了大嘴,在等着猎物的光临。 “走吧。” 花锦程垂眸,她下了马,整张脸都被挡在了宽大的帽檐下。 一进城,嘈杂的声音就涌入了耳中,莫伊找了一间客栈,三人便住了进去。 “锦程,我总感觉那个茶棚里的人有些怪。” 莫伊蹙起了眉头,心中十分忐忑。 “我没感觉有什么。”花锦程抿了一口茶水,“莫哥哥,先去休息吧,晚上咱们出去逛逛。” “逛逛?你身体……” “没事的,多走走对我身子有好处。” 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我先睡会儿,晚上才有精力出去闹腾闹腾,我可听说江州府的夜市十分繁华。” “好,到时候,我过来喊你。” 莫伊起身,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锦程,对自己好点。” 花锦程因他的动作微微一愣,倏地,眼角就有些湿润了,她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了无声的字眼:我会的。对不起。 夜色如水,半空中的月亮如若一轮圆盘,散着皎洁的光芒。 江州府最繁华的街道上人山人海,道路两旁的铺子跟小商贩的摊前都是人山人海。 “早就听说江州府的夜市多么壮观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花锦程头上挂着一张鬼刹面具,她左手捏着糖葫芦,右手捏着糖人,兴致勃勃的点着脚尖,“这花灯真漂亮。” 树上、店铺的两旁都挂着各色的花灯,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到了灯节,更漂亮。”莫伊不着痕迹的护着花锦程,不让过往的人流挤着她。 “恩。” 更繁华的灯会花锦程都看过,但在她如今她的眼中,哪怕是皇宫中最手巧的匠人做出的花灯,都及不上眼前的万分之一好看。 “那是……” 目光撇到了熟悉的人影,花锦程眉头微皱,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梨儿的手中,推开人群,快步跑了过去。 第24章 我……你大爷 拱桥下,水波荡漾,映着岸边的垂柳跟花灯,美的像是梦幻中的仙境一般。 花锦程站在桥的中间,茫然四顾,整颗心都噗通噗通的跳动了起来。 “锦程。” “小姐。” 梨儿跟莫伊也随后赶了过来。 “怎么了?”莫伊担忧的蹙起了眉头 “我看到他了。”花锦程握紧了拳头,黑色的瞳子里噙着急切的光芒。 “谁?”莫伊心中一跳。 “我看到他了,一定不会错的,他就在这里,他一定在这里。” 花锦程咬着唇,目光扫过人群,但那张刻印在她灵魂深处的面容却是再也看不到了,“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锦程,你到底在找什么人?”莫伊扶住了她的双肩,神色间满是焦急。 “恩?” 花锦程微微一愣,脸上的急切跟慌乱全部都在瞬间消失了,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什么?” 莫伊也是一愣,“你在找谁?” “没有谁。” 花锦程摇摇头,她转身走到了桥边,看着闪烁着光亮的水面,双唇抿紧,交叉在一起的双手微微用力,是啊,她再找什么?那张脸,明明是那么的熟悉,但现在却又感觉那么的陌生,她甚至都想不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容颜究竟是什么模样。 莫伊看了梨儿一眼,对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莫哥哥,我没事的。”花锦程的右手食指弯曲,在眼角轻轻蹭了蹭,“只是看到了一个熟人,大概是我看错了吧,他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花锦程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虽然不太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心中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却让她感觉十分的陌生与恐慌。 只是一个人而已,为什么她会如此悲伤? 花锦程拧起了眉头,连带着精神也没那么足了。 “锦程,咱们回去吧。” 莫伊有些不放心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已经很晚了。” “好。” 花锦程点点头,抬手将面具从头侧转正,遮住了自己的脸颊,同时也遮住了她脸上的那抹悲痛跟失落。 花锦程抬眸,目光所及之处,同样的一张鬼刹面具在灯光下泛着狰狞的光芒,她微微一愣,然后便看到了那人朝着自己缓步走了过来。 花锦程的心陡然一跳,全身的血液也好似在瞬间倒流,本来就冷的手,变得更加的冰冷了。 她几乎下意识的将莫伊跟梨儿推到了一边,眼睁睁的看着泛着流光的短刃朝着自己的心脏扎来。 “锦程……”莫伊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扬起了手中的折扇,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小姐!” 梨儿的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她手中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花锦程的目光定在了那把匕首上,一切都好像停止了一般,她盯着那把匕首,无数张脸在她的脑海中闪过,难道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吗? 不,绝对不会,开什么玩笑! 花锦程一咬牙,猛地抬手朝着那把匕首抓去,露在外面的眼睛也闪过了一抹与她年纪不符的狠辣跟决绝。 手没了,但是她人还在,这笔账,也值了! “小锦儿,你逞什么能?” 带着怒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打在了耳畔,冰冷的身体像是瞬间就暖起来了一般。 花锦程只感觉一花,没有被刀子刺中的痛苦,有的只是像是泡在温水一般的舒适。 冷香弥漫,哪怕是在各种味道充斥的小道上,花锦程也依然闻到了那抹冷香。 “是你?” “是公子。”梨儿的声音中含着惊喜,泪珠滚落,她抹了一把眼睛,破涕为笑。 莫伊反而拧起了眉头,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感觉分外的刺眼。 “你,你怎么……” “先生,先生,先生你倒是等等我啊。” 背着药箱的少年喘着粗气快步跑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顺手解决了一条杂鱼而已。” 男子满不在乎的说道,双手环住了花锦程的药,“处理了。” “是。” “你是……”花锦程看着眼前留着寸头的年轻少年,一双桃花眸微微撑大,“你不是大师身边的那个小和尚吗?” “阿弥陀佛,锦程姑娘。”少年习惯性的打了一个佛号,垂眸间看到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一拍脑门,“呸呸呸,锦程姑娘,刚刚口误,我已经不做和尚了,锦程姑娘,你可以喊我修佛。” 花锦程冲着他一点头,脑袋里一团浆糊,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多谢这位公子相救,能请你放开锦程吗?”莫伊抱拳行礼,低沉的声音中夹杂了一抹不悦。 “那可不成,万一小锦儿再被人刺杀呢?”男子伸手将花锦程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怎么样?救命之恩哦,小锦儿要不要考虑做我娘子?” “你……”花锦程脸色一红,“放开!”她双眸瞪圆,又羞又恼的咬了咬唇。 “哦。” 男子不情不愿的松手,“我叫修寒。” “什么?” 花锦程有些反应不过来。 男子轻笑两声,“小锦儿我先借走了。” 还不等莫伊跟梨儿反应过来,视线之中,就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锦程……” “阿弥陀佛,施主莫要着急,我家先生没有恶意。” 修佛挡在了莫伊的面前,抬手打了一个佛手势,“梨儿姑娘你说呢?” “恩恩,莫公子不要担心啦,公子医术高超,小姐不会有事的。”梨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满是安慰。 莫伊嘴角一抽,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孤男寡女的,让他怎么放心? 花锦程抱紧了云修寒的腰,俏脸上一片通红,她倒是很想撒手,但是这个不要脸的居然在屋顶飞…… “小锦儿,要抱紧啊,不然的话,我一松手,怕是就摔断腿了。”云修寒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愉悦。 花锦程咬了咬唇,将满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双眸一闭,索性什么都不管了。 “舍不得松手?我抱着很舒服吗?” 调笑的声音让花锦程已经平复的心跳又跳的快了起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 花锦程伸手将他推开,她后退了几步,但就在右脚刚刚落下的时候,花锦程就蒙了。 她垂眸看着身侧,起码十几米高的高度让她绝望的闭起了眼睛。 修寒,我X你大爷! 第25章 下去!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一句话让花锦程微微愣了一下,但旋即,耳边呼呼刮过的风就让她回过了神。 飞速下降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花锦程睁开了眼睛,抬眸就看到了男人戏谑的目光。 云修寒手上用力,轻轻松松的就将她拽了上来,“你男人,不是随便能推的。” 不要脸! 花锦程气呼呼的横了他一眼,“下去。” “好的,娘子。” 云修寒愉悦的勾起了唇角,抱着她从将近两米高的护栏下一跃而下。 “这里是雀阁。” 花锦程听着他的介绍,脚步微微一滞,“雀,雀阁。” “恩,就是外面说的青楼。”云修寒点点头,“小锦儿,你还没有喊过我的名字,你这样让我这个救命恩人心挺凉的。” 花锦程扫了一眼他被遮住的脸庞,“我可是连救命恩人的脸都没有见过。” “原来小锦儿这么迫切的希望看到我的真面目啊。” “自恋!”花锦程赏了他一个白眼,目光从房间里扫过,三面通风,护栏都是两米多的高度,屋顶也比平常的要高很多,用木架隔出了三块空间,一个看起来是用来待客的,一个是用来休息的,一个则是简易的书房。 “锦儿,我叫修寒,你都不喊我的名字。” “公子贵姓?”花锦程的手指从木架上拂过,她也见识过很多的木材,但一时之间却猜不出这种木头究竟是什么品种。 “这是金丝楠木,无论是地板、桌子、凳子还是书架,都是用金丝楠木以及过百年的沉香木制成的,锦儿若是喜欢,我送你。” 花锦程手指轻微的一颤,她干咳了一声,将手指缩在了宽大了衣袍中,强压下了心中的震撼,这才勉强没有让云修寒看出什么。 “我没有姓,我从出生起,母亲就告诉我,我叫修寒。” “修寒公子,多谢了,救命之恩,锦程铭记于心,现在是不是应该送我回去了?” 花锦程抬眸,一片紫纱在眼前飘落,她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再次睁开之时,男子的面容便映入了瞳孔之中。 “你……”花锦程的瞳孔微微一缩,有些惊骇的后退了几步,“怎么可能……”那是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长在男子身上的脸。 “当然不可能,这是我费了半个月做出来的面具,看小锦儿的反应,我好像很成功。” 云修寒摸了摸下巴,语气中透着一抹得意。 花锦程嘴角一抽,伸手就去扯云修炼脸上的面具。 “不可以哦,小锦儿。”云修寒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要乱动,不然脉象就摸不准了。” 花锦程抿了抿唇,抬眸看着他的脸,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后不要受惊,莫伊跟梨儿伤了便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极度的恐惧会让血液倒流,对你不利,所以日后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要随随便便就对人家笑。”云修寒的神色略微有些冷,“尤其是那个叫莫伊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莫哥哥人很好,你不要污蔑他。”花锦程抽回了手腕,“我身体没事的。” “暂时没事,毒素的摄入也得到了控制,看来我给你的药是有效果的。”云修寒点点头,“万事小心。” “那是正常的反应吗?”花锦程疑惑的问道,“我记得有接触过那种毒,会十分恶心。” “那里面有一味药,会对大多数的毒素产生反应。”云修寒回答,“喝杯茶,然后我就送你回去了。” “不用了……” “必须要喝,本来是想过段时间去花家再给你的,但是如今却是在这儿遇到了,就提前给你吧。” 云修寒倒了一杯茶,茶水还冒着热气,“本来是给自己喝的。” “这是什么茶?” “好茶。”云修寒收回了手指,看着花锦程一饮而尽,这才笑了笑,“走吧。” “好。” 花锦程拧眉,感觉这那股暖流在身体里面流窜,如今她倒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正常的人了,只是她始终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是寒毒入体。 …… 客栈之中,比起莫伊的坐立不安,梨儿反而淡定了很多,她一直都在跟修佛聊天,从佛寺里的事情,到修佛跟了云修寒之后的事情,全部都问的十分详细。 “我到了,你回吧。” 花锦程站在了客栈门口,有些不想让这个男人知道自己住在哪儿。 “送你回房间,修佛也跟梨儿在一起。” 云修寒握住了她的手,迈步走进了客栈。 花锦程将手抽了出来,快走了几步,“跟我过来吧。” 云修寒唇角微微扬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一双狐狸眼中的笑意更浓郁了几分。 “锦程。” 莫伊看到人回来,立刻就迎了出去。 “莫哥哥。” 花锦程弯起了唇角,转身看着云修寒,“我已经到了,公子请吧。” “锦儿住的地方真好。” 云修寒淡淡的扫了莫伊一眼,然后冲着修佛勾了勾手指,“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锦程姑娘,小僧,呸呸呸,我告辞了。” 修佛故作淡定的收起了竖在胸前的手掌,然后跟在云修寒身后缓步离开了。 “锦程,那是什么人?”莫伊看着两人的背影,这才缓缓的收起了心中的震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跟花锦程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可明明是一张脸孔,安在对方的脸上却不显得丝毫的女气。 花锦程抿了抿唇,“是我在五佛寺遇到的,那个修佛是六慧大师的小徒弟,至于那个修寒……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医术高超,救过梨儿一次,也救过我。” 花锦程对莫伊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在她的心中,最让她信任的人不是父亲花荣,反而是这位年轻的掌柜——莫伊。 莫家跟花家算是世代的交情,而花锦程从小就是被这个哥哥看着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偏偏,她就是混蛋的将这样一个人送上了黄泉路。 “莫哥哥,我想争——锦云坊。”花锦程抬眸看着他,一字一字的说道。 莫伊的瞳孔微微一缩,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花锦程,他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你凭什么?” “五佛寺的生意,是跟我做的,不是锦云坊,江州府尹,最后的结果也是因为花锦程三个字,有花锦程在锦云坊,府尹大人才不会继续打压锦云坊。” 花锦程道,平淡的声音却掷地有声,“莫哥哥认为这两个筹码可以吗?” “你凭什么?” 莫伊又问了一次,但这次,他那双黑色的瞳子里却分明闪过了一些别的光芒。 第26章 想办法让他来 梨儿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她听到莫伊继续问,抠了抠脸颊,十分认真的开口,“因为是小姐。” 花锦程轻笑着点头,“因为我是花锦程。” 轻柔的声音含着一往无前的坚定与浓浓的自信。 莫伊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奇异的亮光,良久,他方才伸出了手,然后倏地握成了拳头,“那就夺得锦云坊。” 花锦程弯起了唇角,一双眸子里也流光溢彩,映着微黄的灯火,让莫伊看的痴了,很多年后,他都始终记得那一天,那一刻,属于这个他所挚爱的人最美的那一瞬间,恍若天人。 用了早饭,花锦程三人便去了府尹府。 江州府府尹,江承德,今年五十有三,年轻的时候事事不顺,在官场上也是屡屡碰壁,虽然是当朝状元,但混的却还不如一个进士好,据说是因为碰到了一个贵人,所以才会扶摇直上,直到现在,坐在了江州府尹的位置上。 那位贵人是谁,一直都是一个谜,有人说过是白柔,但是白家的落魄跟失势却是没有影响他的地位分毫。 “花锦程?花荣跟白柔之女?”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江承德听到手下的话拧起了眉头,“他们可是为了锦云坊的生意而来?” “不是,锦程姑娘说,她此来是为了看望大人。” “看望我?”江承德心中一阵错愕,也不知道花锦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就说我有事出门了,让他们再府中多住几天。” …… “出门?怎么可能出门吗,明明他就在府中的。” 梨儿一脸郁闷的嚷嚷着,“小姐,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看样子,他是根本就不打算见我们。” “梨儿,小小年纪就这么暴躁,当心脸上长痘痘。”花锦程打趣的说了一句。 “啊?会长吗?那会不会毁容啊!” 梨儿捧着自己的小脸儿就慌了,她长得不算是多么的漂亮,但却禁得住看,梨儿一直都以为自己本来就丑,所以要保护好那张脸,这样才不会给小姐丢脸。 “锦程逗你的,别当真。” 莫伊看着梨儿的模样也笑出了声,“我们这次是来探亲访友的,并不是来谈生意的,江大人晾着我们也不过就是为了看看我们的耐心罢了,所以你安心住下,你家小姐会有法子的。” “什么都瞒不过莫哥哥。”花锦程笑道,“大概三日,就肯定会有结果,不过……我好像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她握紧了手指,“莫哥哥,跟我说说李炎的事儿吧。” 上一世,这次的事情是李烈出面解决的,所以自己也才会对他感激,进而芳心暗许吧。 花锦程本来是想要逃避这次的相见的,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她要去看看那个曾经让她不顾一切的男人,去看看那个曾经让她含恨而死的男人,所以江州府的事情,她就必须尽快解决。 “李家从祖上开始就一直都是跟着花家的先祖的。” 莫伊缓缓说道。 锦云坊的前身是一家挑染布料的作坊,后来白柔嫁进了花家,这才开始跟云锦阁合并,白柔的手艺很好,无论是挑染还是织布或者印花都比其他的作坊要好很多很多,而且做出来的衣服也都十分好看,慢慢的锦云坊的名声就打出去了,然后一跃成为了花家的招牌。 李炎算得上是锦云坊的元老,但他却也一直都野心勃勃,想要另起炉灶,可是花家的强悍是他所不能撼动的,也因此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野心,韬光养晦。 “这次的事情动摇不了锦云坊的根本。” 花锦程抬手在眼角轻轻的划过,“他背后有人。” “刺客的事情你可有眉目?”莫伊每次想到昨晚的事情,就觉得心惊胆战的。 花锦程摇摇头,她想过可能是叶丽棠派来的人,但这种事情没有证据,她是不会乱说的。 三个人就在屋子里喝茶聊天,过的十分平淡。 “没有提出要见我。” 坐不住的反而是江承德了,原本他也以为花锦程跟莫伊过来是因为那批喜服的事情,可是如今看来,却是有些不一样了。 “没有,都很平静。” 管家模样的人站在他面前,低眉顺目,“而且老奴看那位锦程姑娘的面色好像有些不好,据说,昨天晚上,他们在夜市上受到了袭击。” “锦程姑娘被一个面纱蒙面的人带走了,索性有惊无险。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江承德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摇摇头,“再等一阵子。” “是。” 管家虽然不怎么的赞同,但主子的命令他还是要听的,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躬身退了出去,表面上没什么,但却对花锦程几人上心了几分,就连在他们院子周围徘徊的家丁都多了很多,生怕出什么意外。 花锦程将一切都看在眼中,自然也能清楚那位江大人的想法,她的唇角微微一弯,“莫哥哥,晚上要麻烦你了。” 深夜幽寂,冷月若水。 一道黑影倏地从屋顶飞过,带起了一阵清风。 “着火啦,着火啦,着火啦!” 敲锣声,呼唤声,脚步声,交杂在了一起,一桶桶的水浇在了耳房之上,火光漫天,但却没有过多的蔓延。 “大人,他们只是昏迷过去了,并无大碍。” 年老的大夫起身,恭敬的弯腰拱手,“只是这位姑娘的脉象十分怪异,看起来像是中毒,但那毒素又被人压制住了,从而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中毒了?”江承德神色一肃,“可有解?” “老夫医术浅薄,恐怕没有法子,不过给她看病的那人医术却十分高超,说不定若是大人寻到了那人,对大人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江承德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了一阵咳嗽声。 “锦程,你醒了。” 江承德连忙走到了床边,“你可还认得我?” 花锦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子里盛满了迷茫,过了一会儿,她这才开口,“江伯伯?” 第27章 柔儿…… 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单看面相甚是憨厚,只是左脸上一条约莫两寸长的疤痕让这份憨厚消失殆尽。 花锦程的心中猛然一抖,左脸上的一条疤…… 她坐起身,手指轻轻的触碰着江承德脸上的疤痕。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她仍然记得那种感觉,在那条不算长的疤痕上,有一根小小的类似倒刺一般东西。 “锦程。” 江承德拧眉避开了她的手指,刚想发怒,但看着对方有些发白的小脸儿,心中的那抹怒气又消失了。 “原来是你!” 花锦程失神的低喃,带着水光的瞳子瞬间闪过了许多的情绪,但江承德还来不及细看,那双眼眸就恢复了如同死水一般的沉寂。 “江伯伯,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是伯伯府中的护卫不当。”江承德摇头,他看着花锦程,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可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花锦程摇头,“梨儿跟莫哥哥呢?他们没事吧?” “索性发现的及时,梨儿姑娘跟莫公子都平安无事。”管家接过了话头,“老爷,您回来还没有去夫人那里,时辰不早了,还是让锦程姑娘安歇吧。” “也好。” 江承德点点头,因为这次的意外,所以他提前现了身,跟他先前的说辞有很大的冲突,“锦程,你好好歇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江伯伯慢走。” 花锦程点点头,等江承恩离开之后,她挺直的脊背这才缓缓的弯曲了下去。 “小姐。” 梨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她的模样,心中咯噔了一下。 “梨儿,我感觉我手上有血。” 花锦程看着自己的手掌,当初,是自己亲手将匕首插进了江承恩的心脏,而这个男人,原本就是因为她而受的伤。 烙铁、夹棍、鞭刑、凌迟、割舌,被整整凌虐了十八天才咽气的汉子,为的就是她这个一个敌友不分,是非不明的人。 “哪有啊。” 梨儿不解的盯着花锦程白皙的双手看,直到看到了那一滴滴落下的泪珠,她这才慌了。 “小姐,你,你怎么了?” 花锦程不语,她的意识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眼前好像又映出了那双眸子。 疼惜、不解、痛恨、眷恋,他抬起了带血的手,却被她尖叫着躲开了。 “你跟你娘亲真像……就好像她又活着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嘶哑的像是夜枭一样难听的声音,亦如同深夜的鬼哭狼嚎。 花锦程尖叫着让他走开,曾经抓着匕首刺进他心脏的右手颤抖着,毫无力气的哆嗦着,只有左手抓着地上的枯枝石块一股脑的朝着他砸去。 她再次见到江承恩的时候,对方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像是被什么啃食过也好像是被什么腐蚀了,包括双手在内都是坑坑洼洼的,她唯一记得就是那道疤,在救她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的脸上的那道疤。 “小姐,快醒醒,江大人来了。” “小姐,小姐……” 好吵! 花锦程蹙起了眉头,手臂抬起搭在了额头上,“谁啊?” “小姐,小姐。” 眼前的人慢慢的变得清晰了起来,花锦程眉头一皱,“你是谁?” 梨儿愣了,她抠了抠脸颊,一脸的委屈,“小姐,我……” “梨儿。” 花锦程起身,抬手揉了揉眉心,“我怎么了?” “昨天晚上小姐居然坐着就睡着了,吓了梨儿一跳呢。”梨儿连忙拿了衣服过来,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这话,“小姐是做噩梦了吗?嘴里一直都在念叨着什么,不过啊,小姐最后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花锦程心中咯噔了一下,自己拿了梳子,“什么?” “小姐说的是,修——寒。” 啪嗒。 花锦程手中的梳子落在了桌子上。 梨儿乐的嘿嘿直笑,“所以……小姐是喜欢上公子了吗?” “不要胡说,你肯定是听错了。” 花锦程摇摇头,面无表情的将梳子拿起来继续梳头。 “哪有听错,明明喊的就是修寒,莫公子都听到了。”梨儿嘟着嘴,不停的念叨着。 “你说江伯伯来了吗?”花锦程连忙转移了话题。 “恩,江大人知道小姐还在休息,就离开了。”梨儿点点头,“莫公子已经过去了,大概是在陪江大人说话。” 花锦程没有应声,她在凳子上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洗漱,黑色的披风将她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兜帽一盖,远远看去,也便只有半张小脸儿露在外面。 “江伯伯。” 花锦程微微欠身,伸手将兜帽摘了下来,柔顺的黑发映着太阳的光芒,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锦程,身体如何了?” “老样子。”花锦程无奈的笑了笑,“韩老说,江伯伯这里有一位名医,所以便过来叨扰了,请江伯伯原谅锦程的唐突。” “韩老?是乐家的那位吗?”难道花锦程真的不是冲着锦云坊的生意来的? 江承德将心中的疑惑掩埋,问了一句。 “恩,在路上的时候偶遇了韩老,也多亏了他老人家,我才保住了一条命。”花锦程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了一抹感激,“江伯伯,锦程此来,这是其一,其二,是因为公子的婚事。” 江承德神色之中的亲切瞬间就隐去了几分,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倏地挺直,伸手端起了茶杯,“哦?可是这笔生意我已经教给别人了。” “锦云坊的名声跟手艺我还是有自信的,江伯伯,江州地界,怕是没有人能赶得到锦云坊的制作。” 花锦程自信的笑了,“我不是要让您放过锦云坊,做错了事,就要承受代价,这是必然的因果,锦程此来,不过就是不想九泉之下的母亲心寒,江伯伯曾经救过我们母女,若是母亲在世,也必定会尽心尽力的操办,不会有一点的马虎,也不会让我们的恩人心寒,这件事情,是家父的过错,还请江伯伯谅解。” 花锦程微微欠身,紧抿的薄唇透着硬朗的坚持。 江承德看着逆光而站的少女,倏地像是又看到了那个柔情似水但是张狂而又不可一世的女人。 她说:承德哥,我白柔所在的地方,必定光芒万丈,谁都不敢辱我分毫! “柔儿……” 江承德失神的低喃,眸光轻颤,他看着花锦程,好似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一般。 “江伯伯?” 花锦程抬眸,清冷的目光像是一根冰刺,狠狠的扎进了江承德的心里。 第28章 问医 江承德心中一颤,双眸之中又快速的凝聚起了焦距,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再次挺直,半悬着的臀部也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椅子上。 “你一定饿了,用过早饭之后,我就带你去看那匹喜服。”江承德单手扶在了椅子的扶手上起身,他的身体轻轻的晃动了一下,然后这才站稳。 “江伯伯,您没事吧?” 他的动作虽然很小,但却也没有瞒过花锦程的眼。 “大概是坐的时间太久了。”江承德揉了揉额角,迈步走在了前面。 花锦程蹙起了眉头,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怪异,但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出什么,于是也只能暂时放下了。 包括新郎服在内的共有数百件,全部都堆在了闲置的房间之中,粗略的看过去,眼前一片火红,所以那些其余的颜色就显得极为显眼。 “这手法……” 莫伊蹙起了眉头,他超前走了几步,拿了一件暗红色的喜服细细的观看着,“江大人,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们疏忽了,如……” 江承德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锦程,你看……” “江伯伯,锦程说过,我这次来不是跟江伯伯谈生意的,而是来替江伯伯排忧解难的。”花锦程轻笑道,“江伯伯能不能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你?”江承德诧异的问道。 “花色跟样式是别人不能仿造的,这批喜服若是弃了的确可惜,江伯伯尽管放心,若是令公子的婚事砸了,那么我花锦程就自尽谢罪。” “锦程。”莫伊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江承德也是一愣,然后面色就变得怪异了起来,良久,他方才开口,“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么我就姑且信你了,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江伯伯也不会故意为难你。” “还真有想要的。”花锦程抿唇一笑,“想劳烦江伯伯府上的大夫。” 难道真的是来求医的? 江承德心中狐疑,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了花锦程的真实目的,“当然可以,过会儿我就让他到你住的地方去。” 花锦程摇头,轻声说道,“锦程本来就是求医,理应过去拜访。” 江承德沉吟了一下,然后便点点头,“李泉,你带锦程小姐过去一趟,让钱老务必好好诊治。” “是,老爷。”管家躬身应下,“锦程小姐,莫公子,这边请。” 钱老的住处在府中的东侧,一座独立的院子被竹林围了起来,将之与内院分开,一条幽肠小道将长廊与小院连接了起来,看似互不相通,但却又与主院落连接着。 “锦程姑娘,莫公子,钱老就在里面。我不便进去,二位请吧。”李泉侧身站在了旁边,躬身说道。 “有劳了。”花锦程微微颔首,然后便跟莫伊一起走了进去。 门扉紧闭,凉风习习,花锦程在院中站了片刻,然后才缓步迈上了台阶。 房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门内跟门外的两个人都是一愣,花锦程率先反应了过来,“小哥,请问钱老是不是在这里?” “你就是锦程姑娘吧。” 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师父说,姑娘的病他无能为力,请姑娘另寻名医。” “锦程此来,不只是如此,还请钱老出面一见。” “既然如此,那姑娘就里面请吧。”年轻人让开了一条路,“师父在里面。” “多谢。”花锦程抬脚迈上了台阶,莫伊也想跟进去,但却被年轻人拦在了外面。 “公子,师父只见锦程姑娘一个人。” 莫伊眉头微微一皱,然后也就没有勉强,不过他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公子还请宽心,师父对锦程姑娘没有恶意。”年轻人生的唇红齿白,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莫伊虽然担心,但却也不好硬闯,只是竖起了耳朵,细细的听着里面的声音。 阳光从窗户外面透了进来,整间屋子都是亮堂堂的,在通风的地方放了驱蚊草,虽是在夏季,但屋子里面却是连一只苍蝇跟蚊子都没有。 素色双鲤戏荷屏风后面端坐着一位老人,那人看起来七十多岁的模样,花白的头发与胡子,他手中捧着一本书,脊背挺的笔直。 “钱老。”花锦程微微欠身,“打扰了。” “锦程姑娘,你的病老夫无能为力。”钱老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而且锦程姑娘已有名医医治,想必也不需要小老儿吧。” “老先生,锦程冒昧拜访,的确是另有所求。”花锦程柔声说道,“有些问起想要请教您。” 钱老沉默了片刻,然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请坐。” 左手拦袖,右手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多谢。” 花锦程柔柔一笑,缓步走了过去。 “老先生,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人身体大面积腐烂但却还吊着一口气,不至于死亡?” “这个……要看怎样的腐烂了。”钱老蹙起了眉头,“一般而言,若是用药草,那么人必定会承受不住而死亡,但是……” “但是什么?”花锦程心中一颤,连忙问道。 “你见过那种人?”钱老狐疑,这样的小姑娘,就算是见到了,再次提起也会不自然,怎么看她的面色没有丝毫改变呢? 花锦程一愣,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只是听家里人说起过,觉得十分好奇,就来请教钱老。” “原来如此。” 钱老摸了摸胡子,“还有一种便是蛊虫,这种东西素来十分阴毒,老夫虽然知道一些,但所知也不算太多,只是偶然听说过,有一种虫子以人的血肉为食,然后便会分泌出大量的排泄物,那种东西可以腐蚀人的皮肤,但却不会对人造成生命危害。只不过那种东西十分少见,老夫活了一辈子,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那可有解?”花锦程连声问道。 钱老沉吟了片刻,然后摇头,“没听说过确切的法子,只是听人说,有一种人的血,可以解此蛊虫。” “什么人?” 花锦程的手指摁在了桌子上,对上钱老的目光,她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抱歉,老先生,是锦程失态了。” “无妨,老夫只是奇怪,姑娘为何会对这种事情如此感兴趣,那位受蛊虫毒害的,又是姑娘什么人?” —— PS:祝福高考的童鞋们,每个人都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么么哒,↖(^ω^)↗ 第29章 公子 花锦程收回了手指,纤细的手指缩在了宽大的衣袖之中,微微捏紧,“是我的一位救命恩人,不过他已经死了。”她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哽咽,一抹怨愤。 “原来如此,难怪姑娘的执念看起来有些深。”钱老了然的点点头,“这种蛊虫的克星便是一种人的血。” “那个人需要食百草长大,泡百草为生。” “从三岁起,就一直以各种各样的药为食,并且能平安的活到成年,而且体内无任何毒素的残留。” “这种人,我们将之称为药人。” “这……”就算是活了两辈子,花锦程也切切实实的震惊了,这样的人,还能活下来吗? “那岂不是跟无解差不多吗?”她的神色倏地黯淡了下来。 “可以这么说。”钱老点点头,“姑娘体内的毒,也需要找到这个人才能全解,不然的话,怕是会缠姑娘一声。若姑娘见过韩老不死的,也应该知道你自己时日无多。” “是,打扰钱老了,锦程告辞。” 花锦程微微欠身。 钱老颔首,也没有多说什么,等花锦程离开了,他这才蹙起了眉头,又坐了一会儿,听着外面的声音消失,这才起身走到了书架旁边,手指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各敲打了三下,书架倏地往旁边滑动。 他正了正衣袍,然后便走进了里面。 两侧的墙壁都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所以尽管没有灯火照明,里面也依然亮如白昼。 七八级台阶之后就是一个拐角,拐过了一个弯,眼前就倏地开朗了起来。 大概有二百多平米的空间,书架、床、书桌、木桌一应俱全。 身着白衣的年轻人坐在凳子上,手中捧着一本书正看的入神。 “公子。” 钱老快步走下了台阶,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何事?” 年轻人抬头,银色的面具在烛光下散着近乎妖异的光芒。 “老奴已按照公子吩咐,将药人的事情告知了锦程姑娘。”钱老的声音中带着一抹谦卑,就连脊背都不敢挺直,“只是……” “只是什么?” “锦程姑娘说,是她的一位恩人,可是……”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年轻人点点头,“小……花家的事你多多帮衬着点,不要让他们在此过多的逗留。” “江大人的本意也不是为难锦程姑娘,老奴会尽快让他们离开的,公子保重身体,老奴告退。” 钱老躬身退了出去,书架又重新合上,他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花锦程回去之后就跟莫伊商量这次的事情应该怎么解决。 “这次的问题很大,锦程,你真的有把握解决吗?”莫伊蹙起了眉头,从选料到染布,然后缝制,那些问题都不是一点半点,虽然外行人看不出什么,可是他们这种从小就在锦云坊长大的,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差别。 “锦云坊从织布、染色到缝制,都有专门的作坊,这批货,分明就不是出自锦云坊的手。” 莫伊有些气愤的说道,原本他以为事情不算太大,真没想到,李炎居然拿江承德当傻子耍。 “莫哥哥,消消气。” 花锦程倒了一杯水推到了他面前。 “你一点都不着急吗?不要说三天,就算是三十天,都不一定能让江大人完全满意。” 话虽然这样说,但莫伊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婚期只有一个半月,江大人不可能给你那么多时间的。” “恩。”花锦程点点头,“所以想让莫哥哥走一趟。” “走一趟?去哪儿?”莫伊疑惑的问道。 “回锦云坊,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回锦云坊做什么?就算是重新绣制,那么多的东西……”莫伊蹙起了眉头,不明白花锦程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谁说我要全部都做一遍了?”花锦程眉梢微挑,“一匹红色绸缎,一匹白缎,一匹红纱,各色绣线,珍珠玛瑙玉饰,总之……要极尽奢华,这些东西,我相信莫哥哥的眼光。” “你是想要重新制作新郎服?”莫伊眸光一亮,但旋即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是只有一件,也远远不够啊。” 花锦程笑着卖了一个关子,“莫哥哥只管去做,我自有办法。” “那你自己小心,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出江府大门。” 莫伊始终都还记着那天夜市上的刺客。 花锦程点头应下,也思索着想要杀她的人究竟是谁。 莫伊的离开江承德自然也十分清楚,本来他还对花锦程抱着一些希望,但是如今看来,白柔的这个女儿也不过如此罢了。 “好生保护着,她若是再出什么意外,你们也都不用来见我了。” 江承德垂眸抿了一口茶,冷声吩咐。 “老爷,你说这锦程姑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李泉拧眉问道,他活了也快半辈子,但却还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看不透。” 江承德摇摇头,他抬手摸着脸上的疤痕,“那个时候她才不到三岁,怎么可能还记得……” “或许是因为印象太过深刻吧。”李泉不太确定的说道,“老爷真的准备放过花家吗?” “放过?怎么可能!那些混蛋逼死了柔儿,我恨不得将花家全家都杀了,一个不留!” 江承德一拳打在了桌子上,“如果花锦程此次不来,我必定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花家,若是他们将锦云坊还给锦程便算了,若是还死守着不放,那就将之毁了。” “这不是柔小姐愿意看到的。”李泉劝说道,“不管如何,锦云坊都必须存在,那是柔小姐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老爷,您不要忘记,柔小姐说,就算是咱们都死了,也必须守住锦云坊,不能落入朝廷手里。” “锦程小小姐的能力也颇为不俗,据老奴打探到的消息,很多的经营方法,也都是小小姐提出来的,花荣只不过就是一个执行人罢了,老爷还是暂时按兵不动吧。” “若是锦程不来,花荣怕是想要靠李烈挽回一局了。” 江承德冷哼一声,“若不是因为柔儿……哼!” “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柔姑娘,锦云坊倒不了。”李泉微微弯曲的身体挺直了起来,那双略微有些浑浊的眸子里精光四射——那是崇拜,是尊重,是向往,是一生不变的忠诚。 第30章 四个字 花锦程一整天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仆人过来送饭的时候,梨儿也说小姐身子不好,在休息,将饭原封不断的退了回去 “小姐,你你这样不吃不喝的……” “嘘。” 花锦程抬眸瞅了喋喋不休的梨儿一眼,伸出手指竖在了唇前示意她噤声,“不要打扰我。” “哦。” 梨儿扁扁嘴,揉了揉已经饿扁的肚子,幽怨的小目光落在花锦程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旁边桌子上有糕点,自己吃一些,可以出去玩儿,不要打扰我。” 花锦程头也不抬的说道。 “是,小姐。”梨儿双眸一亮,三步并作两步的窜到了桌子前,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就往嘴巴里塞,“小姐,你在画什么啊?” “设计图。” 花锦程答了一句,然后眉头便拧了起来。 梨儿眨巴了眨巴眼睛,虽然不知道小姐说的设计图是什么,不过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而且那白色的纸上面,图画真的很漂亮,尤其是那位公子,狭长的狐狸眼,有几分公子的风范! 梨儿眯着眼睛犯花痴,越想越觉得自己未来的姑爷可以定下了。 屋子里暗下来了,花锦程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她抬手在眼角蹭了蹭,“梨儿……” “唔,恩,小,小姐,哎哟。”迷迷糊糊站起来的梨儿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跌倒在了地上,她揉了揉腿,撅着嘴巴站了起来,“小姐,你画完啦。” “恩。” 花锦程将图纸折好,一双桃花眸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也不知她在构思着什么。 “小姐饿不饿?梨儿去给你找些东西吃吧。” “不用。”花锦程摇摇头,“陪我出去一趟。” “可是天已经……”梨儿为难的抠了抠脸颊,外面都已经有些黑了,现在出去,好像有些不合适。 “这是在江府,那些人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的,你去找灯笼过来。” “好。” 梨儿将屋子里的等点亮,然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花锦程坐在凳子上,将脑袋放空,胡乱的想着东西,好像有些答案即将呼之欲出,但却独独差了那一点。 “花家……藏——宝——图。” 花锦程用手指在桌子上缓缓的写着这几个字,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小姐,灯取来了。” 梨儿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 “恩。” 花锦程的手指在平整的桌面上划过,好像要将那没有痕迹的字给抹去一般。 华灯初上,整座江府都显得静谧了几分,蛐蛐与不知名的虫子的声音此起彼伏,让花锦程心中的烦躁也稍稍的散了一点。 种满了荷花的池塘在夜色下显得更为沉寂,偶尔有一两声蛙鸣响起,恍若世外桃源。 “谁在那里?” 梨儿突然挡在了花锦程的面前,面色警惕的盯着旁边的假山。 自从夜市上的事情过后,梨儿就一直十分紧张花锦程。 夜虽不黑,风虽不大,但却也是一个杀人的好时间。 “梨儿,不可无礼。”花锦程伸手扶在了她的肩膀上,“江公子,梨儿不懂事,请您不要见怪。” “锦程姑娘果然蕙质兰心,原本父亲提起时,在下还有些不以为意,向姑娘赔罪,请姑娘原谅。” 年轻的公子抱拳作揖。 月亮偏移,年轻人所在的地方被月光照亮,笼罩在月光下的两人身子挺拔如若青松。 花锦程这才发现,年轻人的眼睛很亮,很干净,不是那种如同孩童一般天真的干净,而是仿若一场大雨夹杂着一场大风后湛蓝的天空的洁净。 “在下江恩重。” “滴水之恩,即便困难重重,也必涌泉相报。” 年轻人的声音不大,但却十分坚定,如同水中扎根的磐石,任你风浪再大,也动摇不得我分毫。 花锦程有些动容,但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儿终究还是一片木讷,只是那双同样干净澄澈的桃花眸内有光芒颤抖。 她突然想到了白柔,想到了江承德,这个名字承载的是江承德的意志吗?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花锦程垂眸欠身,“江大哥。” 江恩重一愣,然后便轻笑,“锦程,明日我带你看看江州城。” “不了。”花锦程直起了身体,木讷的脸上多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江大哥即将成婚,现在应该好好准备才是。” “关于喜服的事情……是家父太过死板了,你不要见怪,他不是真的要跟锦云坊过不去,这件事情,我会与他说。” 今夜的相见原本就是一个意外,江恩重听说花锦程来了,但心中却不怎么的在意,直到今日,他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恩人之女,见到了父亲声声称赞的花锦程,他文采很好,乡试会试均是头名,若是殿试再得第一甲,那便是晋朝开国以来的第二连中三元之人。 但是此时,他却找不到什么词可以形容眼前的女子,倾国倾城,但晋朝之大,比她美貌的女子也不在少数,沉鱼落雁……看着那张有些惨白的小脸儿,她似乎是高攀了这个词。 江恩重回去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却睡不着了,他在想着花锦程的最后那句话,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锦程过来,不是谈生意,只是来探望长辈。” 这已经是花锦程第三次说这句话了,但好像无论是他还是江承德都没有相信。 江恩重突然从床上起身,他连外衣都没有穿就直接出了房门。 “少爷。” 守在门外的小厮惊了一下,连忙快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月亮已经隐在了乌云后面,一道蜿蜒的闪电在不知多少万里的地方亮起,雷声轰隆,刚刚来晴朗的夜空竟有了要下雨的征兆。 “少爷,少爷您要去哪儿?” 小厮跟在他身后连声问道。 江恩重走的很快,步子迈的也很大,似乎带着风。 小厮要快跑着才能堪堪跟在他身后。 “书房。” 江恩重的声音有些发颤,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紧闭的房门被他推开,伴着轰隆的雷声夹杂着雨点齐至。 小厮点了灯碰到了书桌上。 江恩重闭眸站在了书桌前,他右手的手指微微颤动着,好像在模拟着什么,也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小厮站在旁边,虽然疑惑,但却也好奇,却不敢问,也不敢动。 少年就这样看着平整光滑的桌面,小厮就愣愣的看着自家的少爷,直到他听到了一声轻响,好像是纸张展开的声音,也好像是少爷欣喜的笑声。 瞌睡虫瞬间被这声音赶跑了,小厮撑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少爷的手指从笔锋上轻轻扫过,然后沾墨落笔,四个字,一挥而就…… 第31章 另外一个特殊的人 清晨,天又晴了,天越发的蓝了,叶越发的绿了,但花锦程的精神却跟这好景色完全不同。 梨儿捧了湿毛巾递到了花锦程手上,“小姐,要不要找钱老来看看?” 花锦程摇头,她用毛巾擦净了脸,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温热的水让她打起了一些精神,“是你家少爷送给我的礼物?” 花锦程的目光落在了屏风后面的人身上。 那小厮微微弓着身,手中抱着一个长木盒,“是,锦程小姐。” 花锦程感觉很奇怪,江恩重为什么要送给她礼物?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两个是真的不熟,昨晚的那句江大哥她也完全是看在上辈子江承德的救命之恩份儿上才喊的。 她犹豫了很久,不时的低咳声透过屏风传到了小厮耳中,这才让他脸上的不悦收敛了一点。 “梨儿,收起来。”花锦程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小姐。” 梨儿应了一声,绕过屏风缓步走到了外面,“我家小姐说,劳烦小哥替她谢过江公子。” 梨儿接过了木盒,一块碎银子也同样落在了小厮手中。 “这……”小厮的手一抖,有些不敢收。 “耽误了小哥这么长的时间,小姐十分过意不去。”梨儿学着花锦程的模样浅笑,那张黑黑的小脸儿学起来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倒也显得十分可爱,故作成熟的可爱。 小厮手下碎银子,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她收下了?” 江恩重同样也是刚起。 “是,少爷。” 小厮毕恭毕敬的站着,犹豫了一会儿,他从袖袋里取出了那块银子,“这是锦程小姐赏的。” “既然是赏你的,那便收着。” 江恩重将毛巾放下,走到内室脱下了身上白色的中衣,换上了一件浅灰色的暗纹墨竹交领外衫与一件酒红色的长裤。 浅灰色的宽大的腰带束住了精装的腰身,一块翠绿的竹纹玉佩悬挂在腰间,若不看那条裤子,人人都会赞一声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少爷,您这是……” “去拜访锦程姑娘。” 江恩重脸上带着欢愉的笑容,拿了一把折扇,迈步如风。 梨儿打开了盒子,展开了那张纸。 洁白如玉,映着外面的阳光让花锦程微微眯起了双眸。 梨儿看着那上面的四个字,有些疑惑的蹙起了眉头。 “清——风——霁——月。”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梨儿疑惑的问道,江少爷为什么会送这么几个字给小姐? 院中,小厮依然小跑着跟在江恩重身后,“少爷,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啊?” 江恩重笑而不语,只是脚步越发的快了几分。 花锦程沉默不语,良久,她方才缓慢的动了动手臂,“梨儿,收了,走时留下。” “哎?为什么?”梨儿错愕的撑大了双眸。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恰好走到外面的江恩重听到了这句话,所以他迈步而入,连最起码的礼节都忘记了。 “多谢江大哥垂爱,锦程……愧不敢当。” 花锦程低咳了几声,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越发的白了几分。 “小姐,没事吧?”梨儿焦急的替她拍着背。 花锦程摇头,“我饿了。” 梨儿动作一滞,然后她便扭身走了出去,“梨儿这就为小姐去准备吃的。” “只是心血来潮写下的四个字而已。”江恩重双眸微眯,刷的一声打开折扇,翘腿坐在了凳子上,“锦程,又不是什么名贵的物件,收下又何妨?” 花锦程又咳了几声,拿了外衣穿上,缓步从屏风后面走出,“江大哥,这不合礼数。” “礼数是什么?”江恩重的眉梢微挑,笑的有些肆意,“锦程妹妹是在乎那种东西的人?” 花锦程听着他那堪称‘大逆不道’的话,心中错愕,但脸上却是分毫不显,她坐在了江恩重的对面,沉默了良久,这才木着一张脸开口,“那纸太贵,弄坏了我赔不起。” 江恩重道:“既是你的东西,何需你赔?” 花锦程沉默,“我不收陌生人的东西。” 江恩重笑:“你喊我一声大哥,那咱们便是兄妹。” 花锦程继续默,这人好不要脸,摆明了不想要,你怎么还死乞白赖的送?难道富家公子都是这幅德行吗? “江大哥,咱们量个身吧。”话题转的如此的生硬但却自然。 江恩重愣了一下,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说辞,但此时却是用不到了,“量身做什么?” “做喜服。” 花锦程起身,她走了几步突然扭头。 “怎么?”江恩重愣愣的问了一句。 花锦程抬手抠了抠脸颊,“我没有软尺。” 江恩重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无力的挥了挥手,“你去帮锦程姑娘找一下。” “是,少爷。”小厮应了一声,然后扭身快步离开了。 花锦程看着他有些慌张但却依然不晃的背影,柳眉微挑,“他叫什么?” “小厮。”江恩重应了一声。 花锦程张嘴,“我知道,我问他的名字。” 江恩重一副‘你是白痴吗’的模样,“我当然知道,我说的也是他的名字。” 花锦程久久无语,她抬头看着屋顶,“江少爷,天要冷了。” “然后?” 花锦程沉默,目光落在了他的裤子上,“那个颜色真的挺……”她琢磨了一下用词,骚包两个字在嘴边转了一圈儿又被她咽下去了,“不像是颜色那一大家子亲生的。” 江恩重一愣,然后就放生大笑了起来。 说实话,花锦程也是一愣,她觉得最近的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原来的自己……根本就不会说这种话,而且这个江恩重,她总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是巧合还是意外?还是说,是因为江承德曾经是自己救命恩人的缘故呢? 花锦程想不通,于是她也就不想了,沉默的坐在了凳子上,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就像是一具尸体,坐在她身边的江恩重打了一个冷战,“你不说话,我挺害怕的。” “咳咳咳。”花锦程低咳了几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正琢磨着怎么将那四个字还给江恩重,手腕上微微一热。 “寒风入体,着凉了,一会儿我去给你开药。”江恩重面色不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花锦程看着自己的手腕发呆,刚刚好像……感觉到了温度。 从她重生到现在,只有两个人能让她感觉到温度,一个是修寒,另一个就是江恩重。 第32章 话唠第一号 莫伊回来的很快,那匹马也差不多被他跑废了,趴在地上不管马夫怎么扯就是不起来。 江恩重跟花锦程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男人正在跟花锦程说着笑话,他自己哈哈大笑,有朝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方向发展,但花锦程那张脸却始终都没什么表情。 莫伊愣愣的止住了脚步,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莫哥哥。” 花锦程起身,快步走到了莫伊身边,“江大哥,我要忙了,您请吧。” “哎?小锦程,你太不厚道了吧?哥哥看你心中烦闷,说笑话逗了你那么长时间,你也不说留我吃顿饭。” 江恩重扁扁嘴,脸上满是委屈,哪还有初见第一面时的风度跟气质。 花锦程差点一鞋底盖在他的脸上,她本来就喜静,这些日子让江恩重扰的不得安宁。 莫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了清风霁月那四个字的时候,还是皱起了眉头。 “你准备收下了?” “不想收,可是江恩重很唠叨。”花锦程叹了一口气,当天这四个字就被江恩重裱起来了。 “这是对你示爱,还是示好?”莫伊问的很直接,也很失礼。 “大概是心血来潮。”花锦程为难的蹙起了眉头。 清风霁月,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越是看,便没什么问题,可关键是,这是江恩重送给她的字,专门送给她的字,而且还是用名贵的玉版纸写的,就算是她说两个人之间没什么,但也要别人肯相信啊。 “大概很适合你。”莫伊看了看字,又看了看花锦程,然后说道。 “如若清风一般舒适清爽,如若月色一般纯洁怡人,如若那玉版纸一般尊贵华丽安雅静谧。” “江恩重是花了心思的。” 莫伊总结了一句,“可是他已经定亲了。” “莫哥哥。”花锦程无语的叹了一口气,“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还有不到一天,别告诉我你能完成。”莫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既然你跟江恩重交好,那么可以请他去求江大人,再多给咱们一些时间。” “我说三天就三天,可以的。”花锦程自信的说道,“江恩重的妻子,是什么人?” “也是江州的大户人家,姓林,祖上曾经做过先帝的师父,地位显赫,即便是在今日,朝中也有林家的人,虽然都是文职,但是如今的林家老太爷学问过人,朝中有不少的官员都是他的门生。唯一的短板便是军中无人任职。” 花锦程垂眸不语,莫伊见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花锦程拿了自己的设计图给莫伊看,自认为见多识广的男人当下双眸就亮了。 “妙,你这小脑袋是怎么长的?” 莫伊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真是极妙,整个江州府,不,哪怕是整个晋朝,怕是都没有这种款式的喜服。” “风光无限。” 花锦程也勾起了唇角,她让梨儿又关了房门,不管是谁来访,一律拒之门外。 莫伊虽然不想她如此的废寝忘食,但也知道这件事情对花锦程十分重要,所以也便放任了她的任性。 三天之期已到,但花锦程的院门依然紧闭着。 阳光从窗户照进了屋子里面,落在了花锦程的身上。 她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然后便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低咳声。 已经熟睡的梨儿猛然惊醒,她的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就从床上下来,倒了一杯水递到了花锦程的唇前,“小姐。” “没事。” 花锦程又咳了几声,这才将一杯茶水喝完,“总算是做好了……咳咳。” “莫哥哥呢?” “莫少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说跟小姐在一起,会让别人误会。” 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暗道自己大意,居然忘记了这种事情。 “小姐,喜服已经做好了吗?” “恩。” 花锦程点点头,“你去找个盒子。” “好。”梨儿应下之后便快步离开了。 三日之期,江承恩不曾忘记,江恩重也不曾忘记,所以到了时间,他们就都等在了前厅,等着花锦程的到来。 “老爷。” 柔和的低唤从后堂传到了前厅。 江承恩连忙起身,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妇人快步迎了上去,“你身子不好,怎么出来了?” “客人已到,我这做主人的,不出来未免会失了礼数,咳咳。” “快坐下。” 江承恩连忙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 “母亲。” 江恩重起身,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母亲身体还不见好吗?” “已经是老毛病了,大概过几日还有大雨。” 妇人笑了笑,苍白的脸色却如何都让人放心不下来。 花锦程跟莫伊并排走着,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浅笑。 梨儿抱着一个盒子跟在他们后面,心中忐忑不已。 “江伯伯。”花锦程微微欠身,看到妇人的时候她微微迟疑了一下,“伯母,您好。” “你就是锦程吧。” 妇人起身,江恩重连忙扶住了她的手臂。 “是。”花锦程点头,“来了许久,却因为琐事没有去拜见伯母,还请伯母不要见怪。”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妇人走到了花锦程身边,黑色的瞳子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她亲昵的握住了花锦程的手,“我们家这点事还麻烦你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也是你江伯伯小题大做,不过就是几件衣服,再找人买过就是了。” “伯母,这件事情的确是我锦云坊的疏忽,公子成亲乃是大事,如今还出了这种事情,就算是江伯伯将锦云坊封了,我们花家也都没资格有任何怨言。” 花锦程板着一张小脸,一副公事公办的铁面无私模样。 莫伊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他怎么不知道花锦程居然如此会说场面话。 “锦程,你说的办法就是那个盒子吗?”江承德打断了两人的话,不怒自威。 “是。” 花锦程点点头。 梨儿上前,双手前伸。 “这是我为公子做的喜服。” 花锦程将盒子轻轻打开。 梨儿站立的地方正好是阳光照射之处,瞬间,五彩的光芒就从盒子里流泻而出。 妇人微微眯起了眼睛,虽然发丝之中没有任何的首饰,但黑色的发仍然在那一瞬间中似是度上了一层光芒,她身上那件普通的青衣似乎也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第33章 为何没人通知我 江承恩也直起了身体,他看着那光芒弱下去了,这才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锦程,你是仙人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江恩重赞了一声。 “妙极,妙极。” 妇人的脸上也多了一抹光彩,“比起白姐姐当年,风采不减。” 花锦程笑而不语,伸手将喜服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她费尽了心思,为的就是原先的那一幕。 红色的喜服,金色的丝线,层层叠叠,交错而成的图案显得复杂看起来却又十分的简单。 金线勾边,玉坠为饰,从中衣到外衣一应俱全,半透明的纱制半袖外衫在阳光下散着点点金光,奢华,但却不觉得俗气,显贵,但又不觉得太过夸张。 江承恩很满意这件喜服。 江恩重也十分满意。 “锦程的手法当真是……”妇人顿了一下,然后赞了一声,“出神入化。” “锦云坊果然财大气粗。”江承恩放不下面子,虽然心中的赞赏几乎快要压不住了,但他还是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莫伊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花锦程微微一愣。 江恩重也无语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锦云坊的事情,我做主,就这么算了。”妇人扫了他一眼,“老爷,你怎么说?” “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人给台阶,江承恩自然也会顺阶而下。 “那剩下的衣服,也就拜托你了。” 妇人的脸上带着一抹慈善的笑容。 花锦程点点头,只是捏着喜服的手指悄悄收紧了几分。 江恩重穿着喜服就跑到了花锦程的院子里,他拿着一把折扇,骚包的转了几圈,“怎么样怎么样?好看不?” “美人,你挡我看书了。” 花锦程头也不抬的说道,声音懒懒的,没有什么精神。 “传说,江公子十分稳重。”莫伊看着一脸求夸奖求赞赏的男人,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难道本公子不稳重吗?”江恩重眉梢一挑,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了。 小厮站在旁边默默捂脸。 莫伊也不说话,只是用反问的目光看着他——你觉得你稳重? 江恩重脸上渐渐的挂不住了,他哼了一声,“稳重是老头子才有的气质,本公子这么年轻俊美,要那两个字做什么?” 他弯腰凑近了花锦程身边,伸手将书抽了出来,“咱们去外面走走吧,你身子不好,整日的在家里憋着,会变得更加不好的。” “江大哥……” “既然喊我一声大哥,那就听我这个大哥的。” 江恩重伸手扯住了花锦程的手腕,“莫伊也一起吧,梨儿替你家小姐梳妆,小厮,你去准备马车。” “是,公子。” “好的,江少爷。” 小厮跟梨儿应了一声,也不征求莫伊跟花锦程的意见,就连忙去准备了。 梨儿是认为江恩重说的有道理,小姐一直憋在家里,一定会憋坏的,更何况,她这是第一次来江州府,所以自然也十分好奇,想要到处去看看。 江恩重换了一席月牙白的长衫,腰间配着的却还是花锦程带来的那枚与喜服搭配的玉佩。 “江大哥……” “走吧。” 江恩重打断了她的话,折扇刷的一声展开,颇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放荡模样。 花锦程的身体依然被黑色的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也越发显得她露在外面的指尖纤细白皙了。 江恩重看的有些心疼,“我知道一家的吃食特别好,带你过去尝尝?” 花锦程嗯了一声,抬眸看了一眼炽热的阳光,手指悄无声息的缩进了宽大的衣袖之中。 今天街上的人很多,马车被堵在了大路外面不能动弹,几人只好下了车。 “哇,小姐,好热闹啊。” 梨儿双眸发亮。 “小厮,你带梨儿过去玩儿吧,过会儿去吉祥阁找我们。” “小姐。”梨儿有些意动,但却不放心花锦程。 “去吧。”花锦程知道她好动的性子,所以也就没有多加阻拦。 “谢小姐。” 梨儿兴奋的应了一声,然后便跟小厮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咱们也走吧。”江恩重摇着折扇,落在花锦程身上的目光比那阳光还要炽烈几分。 莫伊眉头微皱,横插在了两人之间,一路上不时的低声与花锦程说着话,或者问江恩重一些事情,显得极其自然。 “莫兄不想参加科举吗?” 吉祥楼的二楼之中,三人凭栏而坐,一楼高台上的一名说书人正说着古往今来的传奇故事,台下不时的响起一片片叫好声,那些少年公子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好像是在向往,也好像是在想象自己这辈子会不会如同说书人口中的那些将军一般,能够名垂青史,扬名立万。 花锦程小口的吃着盘子里精致的点心,她的动作很慢,咽的也很慢,但偏偏不会让人感觉焦急,好像看她吃东西,都是一种享受。 “今有一文人雅士,爱慕在家中借住的美丽少女,他站在案前垂眸思索整夜,最后写了四个字送于那位姑娘。”说书人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水,“清风霁月。” 花锦程悬在半空中的手臂微微一滞,旋即便恢复了正常。 “咦?好巧啊,我也写了四个字送给你。”江恩重诧异的问道,“难道我跟那位文人雅士心有灵犀?” “要说那位少年公子是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江府公子江恩重是也。”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莫伊蹭的一下站起来,“锦程,我们走。” “莫兄切莫生气。”江恩重摁住了莫伊的手腕,“这件事情,的确是意外,我并不知情。” “你知不知情跟我们没关系。”莫伊甩开了他的手,“江公子,你已经有婚约在身,我家锦程,尚未出阁,这种事情传出去,对你而言倒是没什么,你可曾想过,对锦程而言……” “莫哥哥。”花锦程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稍安勿躁。” “对于这件事情我也很抱歉。”江恩重歉然的垂头,“我一定会彻查的,同时也会澄清那些谣言。” “江公子要做的,就是去安抚您的未婚妻,锦程身体不适,告辞了。”花锦程颔首,将兜帽戴上,便与莫伊一同离开了。 “要说那位姑娘可了不得,她的母亲就是大名鼎鼎的白柔夫人,不仅一手创建了锦云坊,还让花家变得鼎盛了起来,当年白柔夫人之姿,不知迷倒了多少的年轻公子。要说这江公子对花家姑娘有意,那也是人之常情。” “本公子对花家姑娘有意?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你的?为何没人通知本公子?” 第34章 风流韵事 江恩重眉眼冷淡,他靠在了栏杆上,手中折扇半展着。 花锦程挺住了脚步,她侧抬着头,目光落在了江恩重的脸上,沉默了片刻,然后道,“走吧,莫哥哥,咱们明日便回家。” “可是……”莫伊蹙起了眉头,“你不听江恩重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吗?” “那是他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 花锦程摇头,脚步虽然缓慢,但却不曾停下。 江恩重的注意力也一直都在花锦程身上,见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黯然的失落,但是下一秒,那种失落就被冷冽取代了。 “市井之中,公然污蔑,按照我晋朝的律例,本公子将你关在牢中三年两年的,应该不成问题吧。” 那说书人的脸色微微一白,他连忙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朝着江恩重跪倒,“公子……”他苦笑一声,“还请公子息怒,只是有人出钱让在下说,在下不敢不说。” “哦?”江恩重眉梢一挑,他嗤笑一声,“与我何干?” 一抹刺眼的剑光猛然擦过了空气,从江恩重眼前划过,他的瞳孔猛地一缩,“锦……小心!” 手掌在护栏上重重的一拍,江恩重的身体快速的下落但终究还是落在了那人后面。 花锦程听到声音侧头,看着在眼前越来越明亮的剑尖心中猛地一抖,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好像停止了流动一般,那一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如若擂鼓。 “当” 被隔开的利刃在半空中迸射出了细微的火花。 莫伊的心快速的跳动着,他挡在了花锦程的面前,整只右臂都在颤抖着。 蒙面人的剑被他手中的匕首隔开,手腕一转,剑尖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再次朝着两人刺去。 “当” 莫伊变招已经来不及了,那剑尖在他的眼前快速的放大,冷汗从额头上滚落而下,但发麻的手臂跟僵硬的身体再也挡不住这一招了。 “放肆!” 一道怒喝,一柄折扇,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占据了他整个瞳孔。 黑衣人的长剑被江恩重打落在了地上,他退了,就如同他来时一样,退的也十分突然,甚至很多人都来不及反应,那抹黑色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吉祥阁之中。 现场是死一般的沉寂,然后下一秒就是惊恐的喊叫。 掌柜的擦着冷汗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江公子。” 胖胖的掌柜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江公子饶命啊,这件事情,这件事情跟小的没关系啊。” “你没事吧?” 江恩重转身,紧张的看着花锦程。 花锦程收回了目光,她眨了眨眼睛,若是没有看错的话……可是这是为什么? 她摇摇头,从始至终,江恩重都没有喊过她的名字。 “咳咳咳。”花锦程掩唇低咳了几声,“多谢。” 她轻轻扯动莫伊的衣角,兜帽下的脸庞一片通红。 “先告辞了。” 莫伊对江恩重说了一句,扶着花锦程的手臂快步离开了吉祥阁。 巷子外人来人往,巷子里一片静谧。 花锦程弯着腰,单手扶墙,瘦削的身体因为咳嗽剧烈的颤抖着。 “锦程。” 莫伊焦急替她拍着背。 “哇——” 鲜血从口中喷出,花锦程又是一阵咳嗽,然后她方才缓缓直起了身体,“没事。” 惨白的脸颊就跟那张玉版纸一般晶莹剔透。 莫伊用帕子替她将嘴角的血丝擦净,“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见好了吗?” 花锦程沉默,她从随身的荷包中拿了药出来,愣了一会儿,这才取出一颗吃了,“提前了。” “什么?”莫伊不太明白。 “大概是因为最近受了惊吓的原因吧,他跟我说,我的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也可能是这几天费尽心力,所以才会如此。 花锦程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原因。 “他?那个叫修寒的?”莫伊皱起了眉头,“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跟莫哥哥没关系。” 花锦程摇摇头,闭眼感受着那股暖意在身体里面流窜,她等气息平静了下来,这才直起了身,“走吧。” “锦程。”江恩重快步追了过来,见到人相安无事,悬着的新这才落了下去,“你没事吧?对不起,这是我的疏忽,我本来只是想让你出来散散心的,但是没有想到会碰到这种事情。” “跟你无关。”花锦程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扶你回去。” “不用了。”花锦程还没有开口,莫伊就挡开了他伸过来的手,“锦程,走吧。” 马车旁边,梨儿看到花锦程的时候立刻就跑了过去。 “小姐,对不起,梨儿不应该为了贪玩儿就离开你的。”梨儿扶着她的手臂,眼眶通红,看来是已经哭过了。 “又没死,哭什么?” 花锦程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累了,想安静。” “是,小姐。” 梨儿立刻噤声,将快要落下的眼泪又逼回去了。 马车之中一片静谧。 花锦程全身都被黑色的袍子罩住了,她靠在了车壁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像是与车厢内所有的人都撇清了关系一样。 莫伊不喜欢这种感觉。 江恩重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们两个都看到了花锦程的戒备,那种戒备是针对所有人的,所以两个人的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到了江府,江恩重吩咐了小厮去请钱老,然后他自己便径直去了后院。 花锦程迷迷糊糊的走进了屋子里,躺在床上就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少爷,少爷,夫人正在休息,您不能进去。” “少爷,夫人正在……” “滚开!” 江恩重脸色铁青,他愤怒的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小丫头,额头青筋暴起。 小丫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体因为恐惧瑟瑟发抖。 “吵什么?”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江夫人不满的看着江恩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江恩重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你们都下去。” “是。” 几个小丫头匆忙离开了院子。 “进来说吧。”江夫人转身进了屋子,江恩重却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我送给锦程四个字的消息,是你散出去的吗?”他冷声质问。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江夫人头也未回的否认。 “四字定情,英雄救美,母亲的手段还真是高明。”江恩重嗤笑一声,“可是您似乎忘记了,您身边的人我都见过,您身边的高手,我也都见过,而您儿子最大的本事就是过目不忘。” “为什么?您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35章 救还是不救 夏日的风带来了一场炙热。 一阵压抑的痛苦的低咳声打破了院子里的静谧,也让江恩重的愤怒跟不解全部都随着这道燥热的风散了。 “孩儿失态了。”他后退了三步,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歉,“母亲勿怪。” “过会儿孩儿再来跟母亲请安。” 江恩重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就欲院子。 “我很喜欢那个孩子。” “当初白柔夫人在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咱们江家跟花家,可以结为亲家。” “虽然只是口头上的话,但你跟锦程那孩子的婚约是在前的。” “母亲想着,你能赠她四个字,就是对她有好感,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希望那孩子能对你倾心。” “我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既然你不肯,那便算母亲错了,过会儿,我就过去跟她赔罪,请求她的原谅。” 江夫人的声音低低的,没有任何的火气与被冤枉后的哀怨,有的只是平淡,如同水缸里的水,不管被人搅的多么的乱,最后都会归于平静。 江恩重没有说话,他侧眸看着地上不知什么东西被拉出来的长长的影子,大步离开。 江夫人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反手掩上了房门,苍白的脸颊隐在了暗处,不知是因为阳光的消失还是因为什么,她的眸子里倏地闪现了一抹暗沉。 …… 烛火摇晃,江府的外面,热闹还没有完全散去,江府里面始终都是一片沉寂。 梨儿守在床边,眼眶红红的。 莫伊坐在了凳子上,想着他们两次遇到的黑衣人,猜测着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江恩重在门外徘徊了很久,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锦程。” 他面色复杂的看着靠在床柱上喝药的花锦程。 “江大哥,坐。”花锦程冲着他点了点头,拧眉将碗里的药全数灌进了嘴里,“我们明日就要走了。” “这么急?”江恩重下意识的开口,然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对,“我的意思是,你身体还没有好,不如在这里多住几日。” “已经习惯了。”花锦程笑了笑,“这只是意外,江大哥不必介怀,我已经出来很久了,我父亲可能会担心,所以事情了了,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那好吧,日后有时间再来江州,一定要来府中。”江恩重也不再留人,“明日我送你。” “好。” 清晨的太阳刚升起,花锦程房间的门就打开了。 江恩重抬眸看着从屋子里出来的人,冷峻的眉眼之间倏地多了一抹柔和,“睡好了?” 花锦程微微一愣,她有些错愕,有些疑惑,不明白江恩重为何会这么早就出来等。 “恩。”花锦程点头,她张了张嘴,然后合上,再次开口,说出的是一句完全不同的话,“替锦程向江伯伯跟伯母辞别。” “我母亲身体不适,父亲公务繁忙,他们没来送你,你不要生气。”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点头,看起来有些熟络,却又十分生疏。 花锦程没有什么不自在,但江恩重却感觉自己身体每个毛孔之中都透露着一抹怪异、 送花锦程上了马车,江恩重突然有些羡慕能够陪在她身边的莫伊了,“路上小心。” “告辞。” 莫伊双手抱拳,缰绳一抖,马车辘辘前行。 一阵低咳从车厢里传出,江恩重的心中一揪,他下意识的快走了几步,又倏地停下,映在他双眸中的只有马车的车尾,落在他耳中的也就只有轱辘在地上碾过的声音。 江恩重在门口站了许久方才离开,转身的刹那,他好像觉得有一道风从身后吹过,那道风中夹杂着一抹香,一抹随处可闻,但却又觉得十分怪异的香。 江恩重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压抑着痛苦的阵阵低吼,他心中一颤,连忙推门而入,看着满地的狼藉都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婢女全身都倏地凉了。 “娘。” 他绕过了屏风,快步走到了内室。 “滚开!” 只穿着白色中衣的江夫人双眸一片赤红,触目惊心的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不规则的圆点。 “娘,得罪了!” 江恩重面色一变,出手如电,快速的点在了江夫人的几个大穴上面,“请钱老过来。” 他朗声喊了一句,外面的婢女如蒙大赦,应了一声是,匆忙离开了房间。 被烈阳炙烤着的官路之上空无一人,远远望去,似乎前面的路都因为高温而扭曲着。 莫伊突然勒住了缰绳,他看着从旁边的草丛中滚出来的人,眉头紧皱。 “莫哥哥。” 花锦程掀开车帘走了出来,“怎么了?” “有个人。” 莫伊指着前面的那人,浑身是血,看模样是活不成了。 花锦程抬眸望去,柳眉紧皱,一双桃花眸之内也明暗不定。 “小姐,咱们还是不要多管了吧,那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不然的话,怎么会伤成那副模样?”梨儿虽然也心有不忍,但是为了小姐的安全,不要说一个人了,就算是一城的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见了,就没有道理装作看不见,有损阴德。” 花锦程摇头,“莫哥哥,将他弄到马车上来吧,然后找一个地方,休息片刻。” “好。” 莫伊将人抱到了马车里面,他不放心的封住了男子的穴道这才感觉安定了一些。 “刀伤,剑伤还有暗器造成的伤,失血过多,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要命的地方在于,他的伤口中有毒。” 莫伊很快就将人的伤势给说了出来。 梨儿侧头闭着眼睛,一眼都不敢看。 花锦程的脸色反而一点变化都没有,她怔怔的看着昏迷过去的人,好像在犹豫什么。 “锦程,你……不怕吗?”莫伊狐疑的问道,他第一次见刀伤的时候,虽然是比花锦程小几岁,但只是一道伤口,就让他不敢看第二眼了,而眼前这个人可浑身都是伤啊。 “恩。”花锦程含糊的应了一声,从荷包里拿出了药瓶。 “小姐,那是公子给你的。”梨儿连忙摁住了花锦程的手,“不能给。” 第36章 花家锦程 云修寒来无影去无踪,他当初给的药说是能保花锦程半年平安,可是时间还不到,花锦程就已经多吃了一颗,万一到时候药没了,而云修寒又不在,她家小姐又当如何呢? “梨儿,我心难安,心不安,身如何健?”花锦程轻声说道,薄唇紧抿,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 梨儿慢慢的松开了手,眼眶微红的看向了外面,“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乖梨儿,我没事的。” 花锦程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拿了一枚丹药塞进了男人的嘴里。 莫伊将水灌进了他的口中,手掌从喉咙开始一直到胸口,连摁了几下,让他将药咽了下去,“这是解毒药?” “恩,能够解百毒,若是有用,就是他的造化,若是无用,那也是他的命,咱们能做的,都做了。” 花锦程靠在了车壁上,车厢里的那股子血腥味让她又想起了那段被幽禁的日子。 她有些不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本来已经被暂时放在记忆角落的仇恨又一股脑的涌现了出来。 眼前的黑暗被血腥覆盖,惨叫声跟求饶声,声声泣血。 马车倏地停下,焦急的呼唤声取代了那些嘈杂的声音。 花锦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子里一抹浅浅的血色一闪而过。 “莫哥哥。”花锦程抬手在眼角划过,“到了么?” “恩。” 莫伊单手掀着车帘,背光而坐,脸庞印在了一片暗色之中,他想要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花锦程看起来如同一个死人一样。 他想要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她的脸上露出那么可怕的神色,但最终,他将所有的问题都咽了下去。 莫伊把人安顿好,在外面采了一些药草,将男人的伤口草草的包扎了一下。 “等一个时辰,他若是不醒……” “人醒了。” 花锦程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莫伊脸色一肃,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戒备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与他的双眸对上,一股冷意快速的蔓延到了全身,然后聚集到了心脏,好像在瞬间就能让他的心脏冻结,从而停止跳动。 “我救了你,你却用自己的杀气逼迫我,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花锦程伸手捂住了梨儿的眼睛,语气平淡的质问。 男人挣扎着起身,冷汗因疼痛从额头上冒出,但他却是不吭一声,“抱歉。” 他开口,一切都倏地归于了平静。 莫伊全身一松,他悄悄的吐出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在别人看来,那只是一瞬间,但在他看来,却如同过了好几个时辰一般漫长。 “请问姑娘姓名。” 男子眉眼平淡,五官也豪不出色,扔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我叫木易之,江湖人。” 花锦程挺直了脊背,她的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了膝盖上,神色肃然,“江城县,花家锦程。” “来日定有报,不过现在,劳烦姑娘再照看我六个时辰。” 木易之说完,还没等花锦程说话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吓得梨儿一个激灵。 “小小小姐,他他他他不不会死死了吧。” 梨儿颤抖着指着木易之,有些黑的小脸儿上也没了血色。 花锦程微微张开的嘴巴也合上了,她伸手探了探对方的脉息,然后摇摇头。 “身手了得,心智了得,医术了得,性情果毅。“ 莫伊沉默了片刻,然后给出了一个这样的评论。 这样严重的伤,能够在短短的六个时辰内恢复,就是他的内力了得,一个人江湖人,内力了得,身手自然也不会差。 醒来的瞬间就能判断自己需要多久能恢复,而且他的这一身伤,若是没有很好的医术,早就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能够果断的相信花锦程并且自报家门,肯定是在极短的时间分析出了花锦程的出身以及目的性情等各个方面的情况,然后进而选择自己是相信还是不信。 花锦程赞成的恩了一声,心中对莫伊却是高看了几眼,前世的时候,她对这个青梅竹马的兄长并不怎么了解,只是听别人说莫伊少年英才,若不是立志从商,朝堂之上,重臣之中,必定有他的一席之位。 天色一分分的暗了下来,花锦程端坐在一旁,挺直的身体一动不动。 莫伊也同样闭目养神,但全身的肌肉却紧绷着,随时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危机。 梨儿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轻微的鼾声在寂静的破庙之中响起。 “咔擦” 干雷震天响。 梨儿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小姐。” “只是打雷。” 花锦程蹙眉看着外面的天,心头有些烦闷,如今的天就跟孩子的脸一般,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就会是大雨滂沱。 莫伊看着外面飘落的雨丝,心头浮现了一抹不好的预感,“也不知这雨要下多久。” “的确不知。” 花锦程搓了搓手臂,将外面的披风拢的更紧了几分。 “我去生火。” 莫伊起身,在破庙里面找了干柴,火慢慢的生了起来,花锦程也感觉那股子寒意散了一些。 雨来的很快,落的也很急,很快,地方就起了水汪,细而密的雨丝连成了一片,远处的路就像是蒙了一层雾一般,看的不那么真切。 梨儿跟莫伊离的火堆远了一些,虽然落了雨,但毕竟是夏季,他们两个受不住那样的高温。 花锦程有些发白的小脸儿在火光下慢慢的多了一抹血色,虽然很浅,但脸色却比先前好看了许多。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担忧的看着外面的雨,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回家。 梨儿也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她认为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姐,所以才会让小姐犯病,所以才会让小姐遭遇了两次刺杀。 梨儿拿了包袱里带着的糕点给花锦程果腹,她跟莫伊则是啃着有些凉的干粮。 花锦程也不推辞,小口小口的吃着那些精致的糕点。 她发现重生之后,自己的嘴巴越叼了,以前能够入口的东西,如今她吃着却是没有那么满意了。 雨慢慢的小了,然后又落的急了起来,一道道的干雷听的人心惊胆战的,雨从午时落下,戌时暂停。 第37章 有客自雨中来 HTTP/1.1 200 OK Server: nginx Date: Tue, 28 Jun 2016 10:58:49 GMT Content-Type: text/html; charset=UTF-8 Transfer-Encoding: chunked Connection: keep-alive Vary: Accept-Encoding Vary: Accept-Encoding Last-Modified: Wed, 18 May 2016 15:04:11 GMT ETag: "573c846b-c2c9" Expires: Wed, 29 Jun 2016 10:58:49 GMT Cache-Control: max-age=86400 Vary: Accept-Encoding Via: cache63.l2et15-1[153,200-0,H], cache6.l2et15-1[155,0], kunlun8.cn24[162,200-0,24[163,0] Age: 0 X-Cache: MISS TCP_MISS dirn:-2:-2 X-Swift-SaveTime: Tue, 28 Jun 2016 10:58:49 GMT X-Swift-CacheTime: 300 Tiin: * EagleId: 7ae1224914671115289673588e b53f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0 Transitional//EN" " <html x/1999/xhtml"> <head> <ontrol" content="no-siteapp" /> <ontrol" content="no-transform" /> <ype" content="text/html; charset=gbk" /> <title>自由的巫妖最新章节,自由的巫妖无弹窗全文阅读 - 八一中文网</title> <tent="小说自由的巫妖无弹窗,自由的巫妖最新章节,自由的巫妖全文阅读"> <meta na="自由的巫妖由八一中文网会员(海伦因)连载,该小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难得的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好书,免费提供自由的巫妖vip章节阅读和txt电子书免费下载。"> <gent" content="format=html5; url=http:///book/8071/" /> <gent" content="format=xhtml; url=http:///book/8071/" /> <meta property="og:type" content="novel"/> <meta property="og:title" content="自由的巫妖"/> <meta property="og:description" content="穿越是很多屌丝的梦想,本台骨干记者有幸采访到一个穿越到了异界的屌丝. 记者:您好,王小明先生,请问您对异界有什么独特的看法吗? 王小明:卫生条件很落后,没有冲水马桶,牙刷牙膏,也没姨妈巾. 记者:您为什么会知道没有姨妈巾呢?难道您是传说中的变性穿越? 王小明:不,我是真正的爷们,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在那面已经买房子结婚了,这是我的妻子告诉我的. 记者:屌丝终有逆袭日,恭喜!您对您的妻子满意吗?文化不同,能够在一起快乐的玩耍吗? 王小明:很满意,她是个好女人. 记者:听说您曾经在洞房之夜受伤了,这是真的吗? 王小明:你怎么知道?你听谁瞎说的?你特么有什么证据? 记者:看来是真的了,据本台潜伏在费伦世界的记者报道,作为法师的王小明先生因为体质原因,在与他的骑士妻子洞房的时候,小伙伴折于膜外,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meta property="og:i=" 第38章 承你一个情,替你杀家人 酒水清澈,从壶口缓慢的流出,落在地上,溅起了些许的泥点。 “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花锦程拧眉,看着衣摆上站着的泥点,声音中带着一抹冷意。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先生从袖袋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那酒里有毒,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万无一失,可惜被花锦程给识破了,“既然你想拖延时间,最后又为什么会将酒给洒了?” “因为拖延够了。”花锦程抬眸,外面雷声轰隆,一道冷风从门口灌入,吹的柴火噼啪作响。 陈先生沉默,他身后的两个人也同样沉默,然后,一道刺耳的笑声就响了起来。 “呵呵,花锦程,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吧。” 女人嘲弄的一笑,一道轻响,一枚袖箭便落在了她的掌心,“大哥,咱们动手吧。” “我很奇怪,你等的是什么。”陈先生沉默了一瞬,然后开口。 他缓慢的从腰间抽出了长剑,“靠着你身边的莫伊公子吗?说实话,他的实力好像并不够,但也的确能够拖延我们一段时间,所以我才想到了下毒。” “因为这样做万无一失。” 长剑离鞘,火光晃动,噼啪作响,那把剑似乎也染上了不一样的光芒。 莫伊挡在了花锦程的面前。 长剑随之出鞘。 两把剑,带着相同的光芒,带着相同的冷芒撞在了一起。 火花迸射,下一秒,血光涌现。 花锦程将梨儿搂在了怀里,“乖乖的,不要看。” 她柔声安慰着,像是慈善的老人在哄自己的后辈。 梨儿愣愣的眨了眨眼睛。 虽然花锦程的动作很快,但她还是看到了,看到在陈先生脖颈上快速出现的血线,看到了那突然涌现出来的血水。 她的身体颤抖着。 花锦程的心也在颤抖着。 “噗通——噗通——噗通——咔擦!” 四道声音,接连不断,一道干雷让梨儿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害怕,她放声尖叫了起来,瘦小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让花锦程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咳咳咳咳。” 木易之弯着腰,脸色一片惨白。 “多谢。” 陈先生问花锦程在等什么。 她等的就是木易之醒过来的这一瞬间。 所有的人都会戒备莫伊,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戒备木易之。 “理当如此。” 木易之缓缓的挺直了脊背,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好像要将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憋闷,所有的暗伤都吐出来了一般。 花锦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木易之。 莫伊提着剑,也同样一动不动的看着木易之。 木易之抿唇,他的右腿微微一弯,然后单膝跪在了地上,“烦请小姐等我一段时间,若是仇怨聊了,木易之还活着,自会上门去寻小姐。” “若是我不在了呢?”花锦程不意外木易之会这样做,所以她起了些许促狭的心思。 花锦程问过陈先生,有些果,不是不到。 那么她这一辈子的果,什么时候能到? 救木易之是好心? 不,她只是看着这人可以为她所用。 花锦程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虽然最初的一瞬间,她想着的只有救人,可是下一瞬,她考虑的便是这个人带给她的价值,所以她觉得自己很卑鄙。 木易之沉默了片刻,他仍然木着一张脸,五个呼吸过后,他索性坐在了地上,垂头认真的思考着。 花锦程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搂着梨儿,不想让她看到这么血腥的场景。 莫伊收了长剑,他将三具尸体扔到了外面,然后点了一把火。 “我是一个孤儿。” 木易之开口,伴随着柴火被燃烧的噼啪声,伴随着已经远去的雷声,“我活着的原因就是去找那个败类报仇,我已经给了他一刀,现在只是回去看他究竟有没有死,原本我想着,等报了仇,我就去死,可是现在,我欠您一个人情,所以我已经没有资格去死了。” “我的命,是您的,您不言,我便不敢。” 木易之很重情,说难听一点,就是死心眼,一根筋,酸腐的厉害。 这个世界上最重的是人情债,最贱的也是人情债 “今夜没有你,我也会死。” 花锦程平静的阐述着一个事实。 “没有您,我已经死了,这是最初的因,不管最后有多少的因,最后都是因为这个最初的因。” 木易之依然面无表情,“更何况,今夜无我,只要您没有饮下毒酒,就不会死。” “为何?” “因为有他在。” 木易之起身,随手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小姐,告辞了,我定会去寻您。” “一路顺风。” 花锦程颔首,等木易之离开之后,她这才松开了梨儿。 “小姐,你不怕吗?” 梨儿撑大了水汪汪的眸子,怯怯的问道。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木易之的速度很快,但是身形有些不稳,他的气息有些急促,黑色的瞳子里偶尔会闪过一抹慌乱。 嗤—— 一抹光从他身后飞来,然后落在了他的前面。 木易之倏地停下了脚步,他剧烈的喘息着,带动了身上的伤口,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天很黑,树林之中更黑,但他先前却是健步如飞,就像是能够在黑夜之中视物一般。 黑云倏地散了,就跟它来的那般突然一样,散的也是那么的突然。 皎洁的月光洒落,落在了他前面三尺处的那根袖箭上,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道风吹过,带来了泥土跟树叶的清香,也带来了血腥的味道。 木易之握紧了拳头,粗重的喘息声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挺直了脊背,拔出了自己的剑。 沙沙沙—— 几道细微的响动,三道黑色的影子迎头而下,死亡的阴影将他全身都包裹了起来。 木易之握紧了长剑,他抬头看着那代表着死亡的黑色,眼中闪过了一抹遗憾:抱歉,小姐,我没办法履行约定了。 噗通—— 三道声音连成了一道,高高跃起的身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落的很快,砸的也很重。 木易之侧眸看着右手的方向,一抹橘黄色的光由远及近,一抹紫色的身影也如同幽灵一般,倏地就出现在了离他三米远的地方。 “我承你一个情,所以会替你杀一家人。” 紫色的花纹面具在光下显得有些刺眼,木易之看不到他的脸,只是看到了那双狐狸眼,闪烁着让人心悸的冰冷的血光。 —— PS:有木有赶脚好霸气,有木有?(偶承认,偶激动了,简直了,啊啊啊,难道偶天生暴力么???) 第39章 偷窃之罪 清晨,雨停了,太阳冒出了头。 花锦程很累,因为在庙里她睡的非常不舒服,也因为她的心思很沉,她始终都想不到想要杀自己的究竟是谁,也想不通,木易之究竟有多么的强。 她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木易之跟她说,让她拖延,所以她就拖延了。 现在想来,她竟然怕到惊出一身冷汗——虽然她并没有真的出汗。 花锦程回府了,整个花家都热闹了起来。 花荣亲自出门迎接,叶丽棠跟花锦蓝自然也跟着。 “爹爹。” 花锦程缓步从马车上走下,“女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花荣本来想要问江府的事情,但是看到她的模样,什么锦云坊,什么生意,全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去请大夫……” “爹,不用了。” 花锦程摇头,“只是染了风寒,已经让江伯伯府中的钱老看过了。” 她在说谎,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跟花荣说自己的身体,“莫哥哥,辛苦了,用过午饭再回去吧。” 花荣这才察觉自己居然忘记了莫伊,当下便觉得有些尴尬,“莫伊,这一路上多谢你照看锦程了。” “荣叔,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也没做什么。今天就不留了,等明日再来拜访,我就先回去了。”莫伊笑了笑,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林端月看着花锦程平安无事也十分高兴,握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花锦程是她的女儿。 “锦程,江府的事情成了?” 这是叶丽棠心中的一根刺,她不想让花锦程谈成,但这种话却是不能说出来。 “算是吧。” 花锦程喝了一口水,又吃了一口鱼,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正在等着她继续说下的人又是一愣,叶丽棠的心更像是被羽毛挠了一样,她悄悄的踢了花锦蓝一脚。 正在埋头吃饭的花锦蓝眉头微微一皱,然后抬头,眉眼之间俱是懵懂,“姐姐,什么是算是?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吗?不过我认为姐姐一定会成的!” 她笑着,天真烂漫,一颗小虎牙更是显得十分可爱,眉眼之间的懵懂也完全被依赖跟相信所取代。 “江伯伯答应不会追究,也不会将生意交给别人做,不过我跟他谈的,与父亲跟他谈的有些出入,爹,后天让各家掌柜来家里吧,我需要当着大家的面说。”花锦程又吃了几口,然后便放下了筷子,“女儿就先回去休息了。” “好。” 花荣自然没有异议,他也放下筷子起身,“真的没事吧?” “真的。”花锦程笑道,不着痕迹的扯了扯梨儿的衣服。 “老爷,您放心吧,小姐就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又想念老爷所以脸色才会不好看的。”梨儿立刻说道,虽然有时候她挺笨的,但是这种机灵劲儿却还是有的,“等小姐休息一日,就会有所好转的,而且老爷就算是不信梨儿,也要相信江大人府中的钱爷爷啊,他的医术在整个江州府都是数一数二的呢。” 花荣细想了一下,但却还是不放心,他本想让大夫过来瞧,但梨儿却已经请了大夫来府中,大夫说花锦程的确是太过劳累又染了风寒,他这才放下了心。 午后的阳光依然炽热。 花锦程倚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酸疼的身体这才有所好转了。 “小姐。” 梨儿带着炽热跑了进来。 “解决了?” “恩,梨儿已经将钱送过去了,他家里的事情想必很快就能解决,而且也与他说了,若是日后再需要遮掩,找他就好,小姐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多言。”梨儿用帕子摸着额头上的汗水,看着花锦程的手,小脸儿上流露出了一抹渴望。 “怎么了?” 花锦程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梨儿吐了吐舌头,她可不敢说因为小姐身体很凉,所以想要去小姐身边纳凉。 “为何不见小六子?” 花锦程原先就已经注意到了这点,不过她身边一直有人,所以也不便多问。 梨儿这个时候也才反应了过来,她挠了挠头,也不太明白。 “去问问。” 花锦程的手指从眼角划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心惊胆战的。 “是。” 梨儿也不敢耽搁,连忙跑了出去。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不到一刻钟,梨儿就大呼小叫的跑了进来。 花锦程心中一个咯噔,她连忙起身,从衣架上取了黑色的袍子穿上,“说。” “小六子被关进了衙门。” “衙门?”花锦程的脚步一滞,柳眉一皱,一抹煞气从眉宇之间浮现了出来,“谁关的?” “是夫人。” 梨儿身体一颤,连声音都忍不住降低了几分,小姐好可怕。 “为何。” 花锦程的手指快速的翻动,将袍子的带子系好。 “说是小六子手脚不干净,趁着小姐不在,偷了小姐的首饰出去卖。” “什么时候的事情?”花锦程的脚步越来越快,身上的寒意也越来越重。 “昨天。”梨儿小跑着跟在她身后,“小姐,去哪儿?” “衙门。” 花锦程的步子猛然停下,她闭上了眼睛,身体猛地一晃。 “小姐。” 梨儿吓的一个激灵,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去备马车。” 花锦程闭着眼睛,有些无力的嘶吼一声。 “可是……”梨儿有些犹豫,小姐这样,她怎么敢走? “还不快去!” 花锦程直起了身体,黑色的瞳子里隐约之中好像有血光闪过。 “是,是。” 梨儿松开了她,慌忙逃走。 花锦程看着她的背影,耳边尚还回荡着她颤抖着的声音。 “抱歉。” 花锦程的唇畔勾勒起了一抹苦笑,她抬头看着刺眼的太阳,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没有来往的人,所以她就只能在地上坐着,本来应该是滚烫的地面,但她感觉到的却只有彻骨的冷意。 偷窃罪,不大,但却也不小,一切就都看那报案人是什么态度。 花锦程的心乱了,她再次感觉到了无能为力,就好像是曾经看着梨儿在自己面前咽气,看着自己刚刚成型的儿子被乱刀剁成了肉末的那种无能为力。 小六子,你要等我! 苍天,你如果真的有眼,那就让小六子完整无缺,你若是无眼……那我就做你的眼睛,替你看看那些人的手段是多么的肮脏,看看我自己的手,会染多少的血。 我这算不算,替你行道? 第40章 屈膝而求人 晋朝律法森严,偷窃罪比杀人罪轻,但如果真的得罪了大人物,一个贼,甚至比一个杀人犯还要惨。 因为他们的手都会断,甚至连腿都会被打断,能够保得住一条命,就是最大的幸运。 花锦程坐在马车里,本来就没什么血色脸颊变得更加苍白了,她死死的握紧了手指,指尖一片苍白,拇指的指甲也深深的嵌进了肉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小姐。” 梨儿握住了她的手,“再掐就出血了。” 花锦程这才回过了神,手上的力气一下子就松了,同时这个动作也好像是带走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靠在了车避上,闭着眼睛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梨儿……” “小姐。”梨儿也有些害怕,但是她强撑着让自己不害怕,因为那是小姐。 “对不起。”花锦程开口。 梨儿愣了一下,然后泪珠就从眼眶中滚落了出来。 “我不应该对你发火,是我太着急了,你不要生气。” 花锦程继续说道,她睁开眼睛看着车帘,眸光一片散乱。 她说,“小六子如果出事了,我会发疯。” 一句简单的阐述,没有任何的情绪夹杂其中。 但梨儿却听懂了,她握住了花锦程冰凉的手,“小六子不会有事的。” “我也不会有事的。” “所以小姐要好好的,只有您好了,我们才会好。” 梨儿吸了吸鼻子,声音很低,语气却十分坚定。 他们都是围着小姐转的,只有小姐平安,才是他们最大的福气。 马车停在了府衙前。 花锦程被梨儿搀着走到了府衙的门口。 守在门口的衙役看着两人愣了一下,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劳烦两位差大哥通报一声,花家锦程,拜访县太爷。” 花锦程微微颔首,白而尖的下巴透着坚硬的弧线。 两人愣了一下,然后其中一人道,“锦程姑娘请稍等。” 花家在江城县是数一数二的家族,而且花家的四老爷还在朝为官,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敢怠慢。 花锦程道了一声谢,然后便与梨儿站在了旁边。 上辈子,她没有踏进过县衙一步,说是没有理由踏入,倒不如说她根本就不屑于进这样的小地方。 眼高于顶,自以为是,花锦程活的越久,越是觉得过去的自己不堪,也就不怪李烈能将她耍的团团转了。 “梨儿,今天什么时候了?” “回小姐,已经二十一了。”梨儿乖巧的答道。 花锦程静默,良久,听到了从门内传来的脚步声,她这才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夏天快要过了。” “是啊。” 梨儿不明白花锦程的意思,但却仍然应了一句。 “锦程姑娘,大人有请。” 那名衙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也比之前多了一抹恭敬。 花锦程暂时想不出原因,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她微微颔首,抬手将兜帽摘下,“劳烦了。” 梨儿上前,从钱袋里取出了两锭银子分别递给了二人,“多谢二位差爷。” “这……”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应不应该收。 “请带路。”花锦程却没有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谢花大小姐。”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便把钱收了起来。 进了大门,绕过猛虎下山的屏风,便是公堂,也就是平日里县太爷审案的地方,花锦程扫了一眼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杀威棒,脸色白了几分,黑色的瞳子里那抹冷意也悄悄的扩散的更厉害了。 “姑娘,这边请。” 衙役不明白她在看什么,所以出声提醒了一句。 花锦程收回了目光,面色平淡,不起丝毫波澜。 到了后堂,一身便衣的县太爷已经在等了。 “锦程姑娘,稀客啊。” “大人。” 花锦程微微欠身,“大人喊我锦程便可,未提前打招呼就来叨扰,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锦程你能来,我这小地方可是蓬荜生辉啊。” 江城县的县令,姓林,名浩山,字石斛,面容敦厚,胖瘦适中,笑起来颇有亲切感,甚至举手投足之间有着文人雅士的优雅,并没什么官僚的做派跟高高在上。 “大人事务繁忙,锦程也就长话短说了。” “有话不妨直说。”林浩山面色一肃,伸手示意花锦程坐下。 花锦程抿了抿唇,她屈膝跪在了地上,“民女要伸冤。” “伸冤?”林浩山心中一抖,然后他便想到了那个被关进来的仆人,“你此来可是为了小六子的事?” “大人明察秋毫,小六子是民女知近的人,犹若姐弟,他是绝对不可能偷民女的东西的。” 花锦程言辞恳切,“还请大人放人。” “这件事情不是我不答应,只是那个案子认证物证俱在,而且这还是你父母亲自将人送过来的,如果放人的话……”林浩山是真的为难。 证据确凿,就算是他想要翻案,也无能为力。 “大人,小六子的为人民女还是信得过的,民女也自然知道不可能仅凭几句话就让大人放人,所以民女请大人给民女三天时间,这三天之内,小六子就劳烦大人照顾了。” 花锦程双手撑地,作势就要磕头求人。 “锦程姑娘快快请起。” 林浩山心中一个咯噔,连忙将人扶了起来,“你这一拜,本官可受不起。”他的面色有些忐忑,将花锦程松开,这才后退了几步,“小六子并没有认罪,所以也算不得判罪,只要姑娘能找出事实真相,那么本官自会放人,也会还他一个清白。” 花锦程双眸微亮,“我会找到证据的。” 她欠身告辞,梨儿也跟着行了一礼,紧跟在了花锦程的身后。 “这份恩情,锦程记住了,来日必定报答。” 花锦程停住了脚步,微微侧头,语气平淡。 林浩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的拐角处。 “这个女人……”林浩山蹙起了眉头。 “如果没有五佛寺的主持,她算什么?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屏风后面一席黄衫的少女缓步走出,“爹,你真准备帮她?那个小厮也是硬骨头的人,被打成那样,居然还不松口。”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仆人,却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对他那么看重。”林浩山叹了一口气,“你不要轻举妄动,有主持帮她说话,那就是她最大的本事。我要去大牢一趟,男人哪儿都有,你若是将花锦程得罪狠了,爹爹都救不了你。” 林浩山冷冷的扫了少女一眼,哪儿还有刚刚的温和。 “知道了。” 少女撇撇嘴,心中却是不以为意,花锦程,我就不信我能输给你! 第41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花锦程并未立刻离开,也没有去牢里,她用了一些银子,在衙役的口中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小姐,这明显就是栽赃嫁祸,小六子是绝对不可能偷夫人的东西的,更何况,小姐都不在家里,偷小姐的不是更容易些吗?” 梨儿气的小脸儿一片通红,“咱们不去看看他吗?” 花锦程也想去,但她却不能去。 “我无脸见他。” 花锦程摇头,因为她,小六子才会有这样的灾祸。 “那几个人可记下了?” “记下了。”梨儿认真的点点头,“他们本来就看小姐不顺眼,做伪证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为什么?” “在很多人眼中,你们就是我的爪牙,想要将我打垮,自然就要先剪除我的爪牙,是示威,也是警告,他们想要我安安静静的做我的花家大小姐。”花锦程冷笑一声,黑色的瞳子里像是淬了冰一样冷。 梨儿冷不丁的打了一个激灵,一瞬间,她竟然有些置身寒冬的感觉。 花锦程并没有刻意的隐瞒她的行踪,所以很多人都知道她去了县衙,也有很多人知道她去那种地方是为了小六子。 花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锦程,你这是胡闹!” 他铁青着一张脸,“小六子只不过就是一个仆人,县衙那种地方,是你一个女孩子应该去的吗?” “为何不该?” 花锦程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小六子是我的人,我的人被冤枉了,做主子的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爹爹知道外人会怎么说吗?” “他们会说花锦程无能,会说花锦程是天生的克星,谁跟着她,就不会有好下场。” 花锦程伸手捏了一个蜜饯放在了嘴里,甜腻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但她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苦也好,甜也好,在她嘴里,终究是无味。 花荣脸上的怒气散了一个干净,“锦儿……” “小六子是被冤枉的,他不会偷东西。” 花锦程倒了一杯茶,“这是江伯伯让我带回来的,爹,您尝尝。” “锦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花荣看着她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木讷的小脸儿,心中倏地涌现了一抹慌乱,他感觉这件事情他做错了。 “我从小嚣张跋扈,让爹爹费心了。” 花锦程又倒了一杯茶,递给了站在她身后的梨儿,“如果没有梨儿,我早就已经死了,如果没有我,小六子会健康平安的长大。” 没有她,上辈子小六子也便不会那么早的就被李烈害死。 “这件事情我要做,哪怕是爹爹都阻止不了。” 花锦程抬眸。 从花荣进来,这是她第一次直视自己的父亲,也是花荣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睛。 “你母亲不会同意的。” 花荣沉默了片刻说道,这是一个事实,一个连花锦程都不能反驳的事实。 “我母亲已经不能说话了。” 花锦程垂眸,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完,“从很多年以前,她就不能说话了,我们也不可能会听到她说话。” 花荣怔在了原地,他看着垂眸喝茶的花锦程,就跟梨儿当初的感觉一样,明明是在炎热的夏季,但他却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寒冬,全身都是冷的。 “锦儿,你,你跟你母亲关系……” “女儿累了。” 花锦程抬手从眼角划过,“爹,我只有一个母亲,请您记住这句话。” 她起身,手指缩在了宽大的衣袍之中,黑色的瞳子像是死水一般沉寂,又像是经历了半世沧桑的老者。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不会插手。” 花荣的脊背微微佝偻着,好像在一瞬间,他就苍老了很多,“人我已经都通知了,明天他们就会来府里。锦儿,只要是你想要的,爹都会给你。” 花锦程沉默,一直到花荣离开她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炽热的风从门口吹了进来,花锦程的衣衫随之飘飞。 “小姐。” 梨儿扶住了她的手臂。 “我要的只是一世安宁,可是只有我能给自己。” 花锦程的声音顺风在屋子里散开,但除了梨儿,却无人知晓。 锦云坊也好,花家也好,一切都是她的手段,却不是她的目的,为了自己的目的,所有的手段她都不想放弃。 “什么?翻案?”叶丽棠铁青着一张脸,怒火中烧,“为了一个下人,她居然要跟我作对?” 叶丽棠很生气,她也有生气的理由。 花锦程做的不仅仅是为人洗冤,而是在质疑她的判断跟决定。 这是大逆不道的。 至少在叶丽棠的眼中是这样。 “母亲。”花锦蓝将茶杯放下,“只是一个下人而已,您不用这么生气。”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叶丽棠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喘息也醋了几分,“她这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 “娘,你可能想多了,姐姐不是那样的人。”花锦蓝蹙起了眉头,“姐姐从小就听您的话!” “够了!” 叶丽棠暴躁的吼了一声,啪的一声将茶杯扔了出去,她面色狰狞的盯着花锦蓝,“你别忘记,你是我的女儿,不是花锦程的妹妹。” “这有什么冲突吗?” 花锦蓝蹙眉,“当初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反对,小六子只是一个下人,掀不起什么风浪,而且还可能会惹怒姐姐。” “母亲,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清现实?现在的姐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姐姐了,她可以独当一面,可以清晰的判断什么是为她好,什么是害她,她不再是您的傀儡了。” 花锦蓝说的很认真,她表现出来的模样很成熟。 叶丽棠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蹙起了眉头,身体也慢慢挺直,“可是这件事情我已经做了,你说要如何?” “卖给姐姐一个人情。”花锦蓝笑着,她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端庄大方,一双杏眸时常都闪烁着光芒,如果说花锦程像是一个死人,那么她就是一个生命力最强的精灵,只要看到她笑,好像一切就都无所谓了。 “不管她信不信,至少母亲可以让她身边的那两个人信。”花锦蓝笑道,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映着光芒,十分好看,十分纯真,就好像她是在说‘呐,母亲,我们明天一起去看花吧,很漂亮很漂亮的花’一般纯洁可爱。 第42章 人有百变 花锦程听到小六子被放出来的消息后有些诧异,但旋即,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笑容,那抹笑容很深,深的让梨儿揉了好几次眼睛,要不是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几乎都要以为眼前的人不是小姐了。 “小姐,你很高兴吗?” “难道不值得高兴吗?”花锦程挑眉问道,她伸手掐下了窗台上开的正盛的花的叶子,“我觉得挺高兴的,不管如何,小六子回来了,而且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那还真是要感谢夫人跟二小姐了。”梨儿喜滋滋的笑着。 “你这样认为?” 花锦程面色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难道不是吗?”梨儿不太明白。 花锦程摇摇头,“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吗?” 梨儿疑惑的蹙起了眉头,片刻之后,她恍然开口,“我一定按照小姐说的做的。” “小六子回来后,你带他去医馆,我睡会儿。” 花锦程将叶子扔在了盆里,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了一抹疲惫。 “是,小姐。”梨儿垂眸应了一声,她不明白花锦程为什么对花锦蓝有敌意。 花锦程刚刚躺下,房门就被敲响了。 梨儿看了小姐一眼。 花锦程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她闭上了双眸。 梨儿抿唇,她快步走到了外间,将门打开,“锦蓝小姐。” “梨儿,我姐姐呢?”花锦蓝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小脸儿红扑扑的,有些兴奋的问道。 “小姐已经睡下了。” 梨儿压低了声音,“锦蓝小姐还是过会儿再来吧。” “已经睡了啊。”花锦蓝的双眸中闪过了一抹暗淡,然后她就又打起了精神,“梨儿,我有些担心,你让我看姐姐一眼好不好?” “这……”梨儿为难的蹙起了眉头。 “好梨儿,就看一眼啦,就一眼。”花锦蓝竖起了一根手指,“拜托啦,我一定不会打扰到姐姐睡觉的。” “可是……”梨儿有些为难。 “好梨儿,我知道你很疼我的,就看一眼啦,好不好吗?”花锦蓝双手合十,“我保证,看一眼就出来,你就让我进去吧。” “二小姐,您不要这样啦。”梨儿脸色微红,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似乎是有些受宠若惊,“我可以让您进去,但是您一定不能打扰到小姐哦。” “恩恩,肯定不会的。”花锦蓝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梨儿转身的刹那感觉自己的脊背一冷,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到的却还是花锦蓝可怜兮兮的脸庞,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也就没有多想。 花锦蓝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房间,她看了花锦程的背影一会儿,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梨儿,姐姐就拜托你啦,你也知道她身体不太好。”花锦蓝小脸儿上的笑容暗淡了一些,“我总觉得姐姐自从回来后就对我不一样了。” “二小姐,你不要多想。” 岂止是不一样,简直是太不一样了。 梨儿心中暗道,但这种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只能这样安慰花锦蓝,“大概是小姐担心自己会给二小姐带来什么麻烦吧,毕竟当初那个道士……” “这件事情的确是母亲做的不对。”花锦蓝的小脸儿上一片肃然,也有些不满,“娘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让那个道士伤害姐姐,要不是那个贼子跑的快,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小姐有二小姐,是小姐的幸福。”梨儿这句话发自肺腑,“对了,小姐从江州府带了些东西回来,本来是吩咐我送给二小姐的,但是一回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梨儿忘记了,二小姐稍等,梨儿这就去取。” “不用了。”花锦程抓住了她的手腕,“现在不急,我要先回去了,本来母亲是让我学习绣花的,我也是偷偷溜出来看姐姐的,天啊,绣花……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二小姐禁言,这样晦气的话以后不要说了。” 梨儿将花锦蓝送到了门口,“梨儿就不送您了。” “恩,你回去看着姐姐吧。”花锦蓝不怎么在意的摆摆手,然后哼着小调离开了。 梨儿微微欠身,等看不到了花锦蓝的身影,脸上的笑容这才浅了一些,她快步回到了房间,发现花锦程是真的睡熟了,这才替她盖好了被子。 “小姐,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啊。” 明明小姐的心底很善良,明明小姐那么好,为什么要让小姐受这样的苦呢? 梨儿愤愤不平,但终究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小六子被送回来了,看到人的时候,梨儿差点就哭了出来,她什么都没有说,给花锦程留了一张纸条,就带着小六子出了门。 “天杀的,他们怎么能这样!” 一出门,梨儿就泣不成声了。 小六子想笑,但却比哭还难看。 “梨儿,我真的没事的。” “骗人。” 梨儿抹了一把眼睛,扶着小六子手臂的手更加用力了,“你不会有事的,小姐也不会让你有事的,所以你的手臂……” “已经断了。” 小六子的脸上满是失落,右臂跟右腿,都断了,他想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复原了吧,“梨儿,你回去跟小姐说,就说我死了吧。” “说什么傻话!”梨儿恼怒的呵斥,“小姐为了你,都给大人跪下了,你要辜负她做的努力吗?小六哥,咱们都是跟着小姐的,如果咱们都走了,那小姐该怎么办?” “可是,我这样,只会让小姐看着心烦。”小六子苦涩的一笑,“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梨儿,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哪怕你变成了一个白痴,小姐也会将你留在身边,护着你,照顾着你,尽管小姐不说,可是我知道小姐她在怨自己,她一直都在想,如果当初带着你走,那么是不是就没有这些事儿了,你是不是也就不用受苦了。” “小六哥,小姐的身子不好,你不要气她了。” 梨儿吸了吸鼻子,她比小六子要低一些,所以驮着他有些费力,“一切等见了小姐再说。” 第43章 将死之相 花锦程又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梨儿浑身是血的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小六子浑身都是水,脸色铁青。 他们一直都在哭,哭着喊疼,哭着喊小姐救命,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她又梦到了李烈,梦到了花锦蓝。 一张张脸不同的变换着模样,最后都化为了灼热的高温,灼烧了一切。 花锦程倏地睁开了眼睛,她急促的喘息着,散去了焦距的眸子里一片灰败。 过了一刻钟,那双眸子里才有了属于活人的生机跟灵动。 花锦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梨儿……”她开口,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中满是颤抖。 “该死的。” 花锦程双眸倏地黯淡了下来,有了些许血色的脸庞也是一片暗沉。 纤细白皙的手指颤抖着,像是无助的柳枝随风而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完全的脱离枝头,落在地上。 “小六哥,你慢点。” 外面传来了梨儿紧张的声音。 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等身体的颤抖止住了,她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小姐。” 半透明的屏风映着花锦程瘦削的身体,在外面的时候,她经常用黑袍子将身体裹住,所以身形便看的不是那么的真切,如今退去了一切的伪装,梨儿才第一次发现小姐瘦的渗人。 “小姐。” 小六子的声音中满是虚弱。 花锦程的动作一滞,然后她缓缓的抬起了手臂,用手指慢条斯理的梳着长发,“怎么样了?” “右臂跟右腿断掉了,大夫说,很难复原。”梨儿的眼眶快速的红了,“那些天杀的,实在是太狠了。” “对不起小姐,都是小六子没用,给小姐添麻烦了。”小六子也啜泣着,他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屏风的那边久久没有人说话,两个人的心情从忐忑也到了担忧。 梨儿不放心,她起身绕过了屏风,看到花锦程的模样的时候,心头一震,全身都僵硬住了,一动都不敢动。 夏风从窗外吹入,带着燥热的分子。 “小,小姐。”梨儿的声音颤抖着,她的脚就像是生根了一样,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砰” 花锦程的身体直直的朝后倒去,她紧闭着双眸,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血色又消失殆尽了。 “小姐!小姐你不要吓梨儿啊。” 梨儿惊呼一声,朝着花锦程就扑了过去。 手指碰到的皮肤一片冷硬,梨儿慌了,不知所措,她甚至都忘记了哭,忘记了嚎叫,她伸出了手指,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她的鼻端。 “没,没了……”梨儿无神的低喃,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但她却没有任何的知觉。 “怎么了?” 小六子也跑了进来。 梨儿侧头看他,水汪汪的眸子里一片绝望的呆滞,“小,小姐,没,没了。”她怔怔的说着话,声音很低,带着迷茫,带着不解,带着绝望的哀伤。 小六子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他往后退了几步,喉咙滚动,“梨儿,这是不可能的,小姐刚刚还在跟我们说话。” 他握紧了完好的左手,抑制着声音的颤抖,“脉息,脖颈处动脉的跳动,梨儿,你都试试。” “好,好,我,我试,试试。” 梨儿收回了目光,颤抖的手指好几次才落准的地方。 先是脉息,她的手指在花锦程的手腕停留了许久,她倏地笑了,那双呆滞的眸子里又重新燃烧起了希望的火焰,然后就是脖颈。 “还,还有。” 梨儿几乎都要惊喜的喊出声了,她握紧了花锦程的手,“小姐没事。” 小六子也松了一口气,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梨儿,你记住,这件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说。” “为,为什么?”梨儿不太明白,小姐无缘无故的昏迷了,应该告诉老爷的吧。 “不要问,你只管听我的就好了。有没有信得过的大夫?你将人请来,不要悄悄的,就算是让人看到了都无所谓,即便老爷跟夫人来了,我也有法子。”小六子肃色说道。 “哦。”梨儿点点头,她总觉得小六子有些不一样了,但又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反正那种感觉很好,就足够了。 “小六哥,你真了不起。”她真心的称赞,如果只是她自己,肯定会手足无措,不顾还好,身边还有一个人跟她一起承担,没了小姐,还有一个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快去吧。” 小六子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笑着说道。 梨儿重重的点点头,让花锦程躺好,然后便小跑着出了门。 “小姐。”小六子担忧的目光落在了花锦程的脸上,居然有了可以信任的大夫,小姐这些日子究竟发生过什么? 大概两刻钟之后,梨儿就将大夫给带了回来。 年迈的老大夫跑的气喘吁吁的,连翻白眼。 “爷爷,爷爷,你快给小姐看看吧。” 梨儿盯着通红的眼眶,不停的催促着。 “梨儿!”小六子有些严肃的喝了一声,“大夫,抱歉,梨儿太过心急了。” 他弯腰道歉,给大夫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您先歇歇。” 梨儿听他这样说,立刻就急了,刚想开口,就被小六子一眼瞪了回去。 “你这丫头,老头子我的命差点就没了。” 老大夫翻了一个白眼,喝了一口茶,这才喘匀了气息。 “麻烦您了。”小六子歉意的说道。 “小老儿一家人能活,全赖锦程姑娘,小兄弟不要说这般客气的话了。” 老大夫的语气中含着一抹感激。 “您这边请。” 小六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没有多言。 花锦程的脉象弱,很弱,就像是垂死的病人,没有一点活力,但偏偏生机未断,不过看她的脸色,的确是将死之人。 “小老儿医术浅薄。”老大夫摇摇头,“看不出来。” “爷爷,您……” 小六子扫了梨儿一眼,示意她噤声,然后开口道,“大夫,小姐有没有生命危险?” 老大夫摸着胡子,很是纠结。 第44章 替主‘出征’ 梨儿绞着手指,脸上一片焦急。 小六子也握紧了左手,喉咙滚动,冷汗也一滴滴的从额头上滑落了下来。 “这个……说不准。” 老大夫拧眉开口,“理论上,锦程姑娘是无事的,不如这样,小老儿回去查查医书,然后再回来替姑娘诊治。” “那就麻烦您了。”小六子感激的说道,“还有一事,希望您能帮忙。” “姑娘的病情我会找一个合理的说法,也不会让任何人来探望她,哪怕是花老爷跟花夫人都不可以。” 不用小六子开口,老大夫就已经将他的心思给摸透了。 “麻烦您了。”小六子躬身行礼,“梨儿,送大夫爷爷。” “止步。”老大夫抬手制止了梨儿的动作,然后背起了药箱独自一人离开。 “李大夫。” 刚刚出了花锦程的院门没多久,老大夫就被人喊住了。 “花老爷。”老大夫行礼。 “李大夫,锦儿怎么样了?” “没什么,只是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又受了惊吓,所以身子才会虚弱,现在锦程姑娘需要的只是好好休息,还请花老爷下令,不管是谁,都不准去打扰锦程姑娘。少则半日,多则两三日,她便会苏醒过来。” “花老爷切记,绝对不能去打扰锦程姑娘,若是她再次受惊,后果不堪设想。” 老大夫脸色肃然,就连花荣都忍不住紧张了起来,“锦儿真的没事吗?” “如果没人去打扰,肯定会没事,但若是花老爷不听小老儿所言,那么小老儿就不保证后果了。”老大夫抱拳弯腰,“告辞。” “李大夫慢走。”花荣急声道,“去账房娶五十两银子……” “锦程姑娘已经付了诊费,花老爷留步。”老大夫摇头拒绝了这笔钱财。 花荣微微一愣,也便没有再勉强,他快步走到了花锦程的院子,看到门口的小六子时,脸上露出了一抹愧疚,一抹歉然。 “老爷。” 小六子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小姐已经睡着了。” “我知道。”花荣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 “老爷严重了,伺候小姐,本来就是小的跟梨儿应该做的。”小六子勉强笑了笑,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滚落。 “我会在院子外面加派家丁的,任何人都不会进来,这些日子,锦程就拜托你们了。” “应该的。”小六子垂眸说道,恭敬却不显得谄媚,恭谨却没有卑微。 花荣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他记得以前小六子见他的时候,对方还会忐忑,会小心翼翼,但是现在那种谨小慎微已经全部都消失了。 花荣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直到内衣被汗水浸湿,他这才离开。 小六子也松了一口气,手臂跟胳膊上传来的一阵阵刺痛让他的脸色一片惨白。 梨儿守在床前,不停的念叨着老天保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花锦程,就算是累了,她都不想移开目光。 时间慢慢的流淌而过,太阳落入了山的后面,院子门口的家丁多了好几个人,小六子看到花锦蓝来了,看到林端月来了,看到叶丽棠来了,也看到三夫人抱着娃娃来了,但她们都被堵在了门口,一个个的也只能失望的回去。 后来二老爷也来了,不过他也没能进门, 夜黑了,梨儿出来点了灯,小六子感觉自己的腿跟胳膊没那么痛了,当然不是已经好了,而是痛到了麻木,所以什么也就感觉不到了。 “梨儿,去守着小姐。” “可是大夫说,你要好好养着,从白天到现在,你都没吃东西吧?”梨儿不放心的咬着唇,十分犹豫,“等小姐醒了,一定要让她再找两个人。” “我不饿,去守着小姐。”小六子摇摇头,他想了一下到,“江州府的事情如何了?” “已经谈妥了,小姐本来是想要明天跟那些掌柜谈的,可是她这种情况……”梨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捏紧了帕子,小脸儿上满是焦急。 “江大人是怎么说的?” “江大人说,他是跟小姐合作,而不是跟锦云坊合作。”梨儿道。 “跟小姐合作?”小六子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精光,“你将那日的事情细细的跟我说说。” “好。”梨儿点点头,将她们在江州府几日发生的事情一点不落的跟小六子说了,“你说那刺客到底是什么人啊,三番四次的想要小姐的命!” 提起这件事情,梨儿就害怕,当初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花锦程就绝对不会有命回来。 “如果明日小姐还醒不了,那么那些掌柜必然会发难,他们也会来看望小姐,梨儿,你听我说……” 小六子压低了声音,黑色的瞳子在夜色下犹若天空的星辰一般闪闪发亮。 梨儿的双眸也越来越亮,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浓,她重重的点点头,“小六哥,你真厉害。” 小六子摸了摸她的头,如果可以,他希望梨儿都如现在一般,什么都不用想,可是他知道不可能,“梨儿,多学着点,日后会用得着。” “恩,我会跟小姐学习的。”梨儿点点头,一蹦一跳的进了屋子,心中压了一整天的阴霾也好像在一刻全部都散了。 花锦程的脸色好了一些,但却始终都没有醒来。 “小六哥……” 梨儿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梳了一个新的发型,就连首饰都是换的新的。 “去吧。” 小六子揉了揉她的头,“莫伊公子会帮你的。” “可是……我还是紧张。”梨儿咬着唇,心中忐忑。 “如果他们来了,看到小姐的模样,说不定还会将她再装到棺材里,你忍心看着小姐被活埋吗?” 小六子当然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花荣是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被活埋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变数,除了自己,小六子谁都信不过。 “我,我知道了。”梨儿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女子当家,是因为花荣对女儿的宠爱,所以才会同意,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容忍第二个白柔的出现。 “你可以的,小姐身边的梨儿,是最有本事的梨儿。”小六子鼓励的笑了笑,“我跟小姐的身家性命,可都压在你身上了。” “你,你这样说,我,我很紧张。”梨儿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去吧。” 小六子轻轻的推了她一把,“我们的梨儿,是除了小姐,最闪耀的女人。” 梨儿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了几步,她回头看着小六子,又看了一眼昏睡的小姐,小拳头倏地握紧,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脊背如同花锦程一般挺的笔直,她抬起了脚,一步跨出。 “哎哟……” 小六子连忙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麻溜的爬起来的梨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梨儿脸色一红,拍了拍身上的土,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第45章 这盆太臭,我们不背 书房之中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梨儿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倏地紧张了起来。 “梨儿,你不要那么没用,这一切都是小姐争取来的,都是小姐的,你如果输了,那小姐就什么都没有了,小姐对你恩重如山,你不能这么没用!” 她低声嘟囔着,越是给自己打气,心中的怯懦跟恐惧就越来越浓,到了最后,那份紧张跟惊恐让她连路都走不了了。 莫伊早就发现了外面的梨儿,他一直都在看着,心也一分分的往下沉了下去。 梨儿来了。 那就说明锦程出了事。 莫伊倏地起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也都发现了站在外面一脸惊慌的梨儿。 “梨儿。” 莫伊快步走了出去,“锦程呢?” “小,小小姐……”梨儿结结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怕。” 莫伊用帕子擦去了她额头上的汗水,“还有我在,你不需要怕,也不需要紧张。” “她身边的人,每一个都应该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莫伊温和的笑了,他将手放在了梨儿的肩头,“她跟我说,她想要锦云坊,你跟我说,因为她是小姐,所以她可以,那么,那个伟大的小姐身边的丫环,是不是也应该有那种无所畏惧的勇气?” “可,可是我……”梨儿双眸黯淡,她也想要如同小姐一般云淡风轻的面对所有人,可是她不是小姐,所以她做不到。 “锦程就只有你了。” 莫伊后退了半步,轻轻的推了她一把,“我就在你的身后,锦程也站在你的身后,相信我,她不会狠心到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饿狼。” 是的,饿狼,锦云坊看似一团和气,所有铺子的掌柜也都其乐融融,可是莫伊看到了那平静之下的暗流,看到了锦云坊繁华背后隐藏着的危机,只需要那么一个契机,锦云坊会在瞬间分崩离析。 梨儿回头看了莫伊一眼,对上他含笑的双眸,知觉又重新回到了四肢。 梨儿握紧了拳头,同手同脚的走进了书房里面。 莫伊笑着摇头,里面的人则是嗤笑着摇头。 花荣蹙起了眉头,“梨儿……” “老爷,各位掌柜。” 梨儿行了一礼,“小姐身体不适,所以江大人的事情,由,由我来说。” 梨儿咽了一口吐沫,手掌又开始发抖了。 莫伊站在她的身后,宽大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梨儿身体微微一颤,然后她便恢复了正常,她第三次吐出了一口气,拳头捏的紧紧的,好像所有的压力都被她移动到了双手上一样。 “小姐当日以一件喜服,赢得了江大人的信任,那是小姐亲自为江少爷设计的衣服,江少爷也同样满意,所以江大人说,他可以原谅锦云坊的过错,但前提是,从此以后,一切与江州府往来的生意,都需要小姐负责。” “江大人只信任小姐,这就是江大人的前提。” 梨儿说完了,全身的力气也好像被抽空了,如果不是莫伊站在她的身后,她早就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房间中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各种怒斥声跟嗤笑声此起彼伏。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这就是儿戏。” “江大人怎会提出如此荒唐的条件。” “你这个孩子,怎可胡言乱语。”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样的话,听着就荒唐,怎么可能这样。” 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所有的人脸色都不好看,包括花荣。 江承德的一句话,不仅是羞辱了所有的掌柜,更是羞辱了花荣。 我信不过你们,你们一群老爷们儿不如锦程一个小姑娘。 他从来都不曾掩饰自己的轻蔑。 “诸位掌柜若是不信,便将梨儿的话当成一个屁,挥挥手就散了吧,不过若是江大人那边怪罪起来,诸位掌柜别将这个屎盆子推到我们小姐头上,这个盆子太臭,我家小姐有洁癖,不背。” 这是小六子教她的话,梨儿说出来,突然感觉十分爽快。 莫伊放在她肩头的手微微一抖,眉梢高挑,这句话说的……真有内涵。 “混账,你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敢如此轻蔑我们!” 一人拍案而起。 那暴怒的声音将梨儿吓的一个激灵。 “老爷,这件事情明摆着是花锦程想要将我们几个老人挤下去,我们给花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一个小丫头的分量足吗?” “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江大人是一只老狐狸,如果这话是他说的,那么谁知道大小姐是不是暗地里与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大小姐终究是要嫁人的,如果将权力都教到了她的手上,那么最后花家或许就会易姓。” “锦程年纪还轻,这件事情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们怎么都这样!”梨儿急了,小脸儿一片通红。 莫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了身后,“诸位叔叔伯伯……” “早就听说锦云坊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有诸位这么有本事的叔叔伯伯,出现这种情况,锦程也就不会感觉意外了。” 一道柔和的嗓音如同天籁一般突兀的响起。 梨儿眸光一亮,她快步跑了出去,“小姐。” “恩,抱歉,让你担心了。” 花锦程抬手抚摸着她的发鬓,“很漂亮。” “是梨儿没用。”梨儿眼眶倏地红了,“明明是江大人答应下来的事情。” “我知道了,辛苦了。” 花锦程捏了捏她的手,“扶着小六子,他的腿……不方便。” 花锦程说话的时候,目光从花荣身上扫过。 花荣微微有些尴尬,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做什么,不过小六子之所以变成这样,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锦儿。”花荣起身,“好点了吗?” “多谢父亲挂念,还死不了。” 花锦程缓步迈进了屋子,不温不火的目光从几人的脸上掠过,明明没有任何的锋芒,但每个人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敢与她对视。 “我母亲也是女子,她是白家的宠女,她带着锦云坊进了花家,所以锦云坊姓了花,但锦云坊也姓白,是姓白的女子一手撑起来的,我想问问诸位,谁有资格敢站起来说,他能够比我母亲白柔做的更好?” 落针可闻。 真正的落针可闻,甚至那些刚刚反对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花荣同样不敢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花锦程说的是对的。 “锦程再请问,江州府之行,谁能自认比锦程做的更好?” 寂静无声,但一些人的呼吸却明显粗重了很多,原本垂着的眼皮也纷纷抬起,那些目光就如同针一样扎在了花锦程的脸上。 “大小姐这是想要夺权吗?” 第46章 输给女人不丢人 夺权? 花锦程心中感觉好笑,这是明摆着挑拨他们父女关系吗?诛心之言,也不过如此吧。 先是李炎在这笔生意中以次充好,再来这次的夺权之言论,花锦程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得罪他们了,他们要这么排挤自己。 “我夺了谁的权?” 花锦程右臂微抬,宽大的衣袖拂过了桌面,最后在她身侧归于沉寂,落在桌子上的是一把锐利的匕首。 “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吗?“ 有人拍桌而起,胡子乱颤抖,看着花锦程的目光中满是质问跟气愤。 “威胁?”花锦程唇角微扬,“不,我只是想要问问大家,我花锦程三次被人刺杀,冒着生命危险为花家争取的一丝机会,竟然成为了你们可以诛心的把柄,这对我是否公平?” “刺杀?”花荣心中一抖,就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做的?” “谁做的并不重要。”花锦程的手指从锋利的匕首上划过,“我只想问问诸位,我为何会受到这样的质疑跟待遇?” “如果诸位担心我跟江伯伯有什么交易,那么好,这次就当我从未去过江州府,也从未来过书房,诸位也从来都没有见过我。” “李烈要来了,几位掌柜就真的有那个自信,可以攀上那位大人物吗?” “就算是攀上了,花家,连给对方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花锦程嘲弄的弯起了唇角,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倏地停下了步子,“还有最后一句话,输给女人不丢人,丢人的是,抹杀那些你们所做不到的伟大的事情。” “大小姐认为自己说服江大人,就是功劳吗?” “至少这件事情我做到了,而你们,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花锦程侧着头,半张脸一片明媚。 “我同意锦程小姐进入锦云坊。” 桑雪凡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锦云坊本来就是夫人打来的天下,你们一个个的厚着脸皮在这里排挤一个小姑娘,这半辈子,还真的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桑掌柜,你的话过了!”李炎面色铁青,不只是他,就连花荣的脸色都变了几分。 “一个五佛寺,一个江大人,锦程又是荣叔的嫡长女,我不太明白,诸位掌柜为何要反对她接触家中的事业。”莫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不如她,所以我莫伊,心服口服。” “这……” “够了。”花荣脸色难看,“锦儿的确是有功,难道你们想为了这点小事再次开罪江大人吗?” “如果诸位能够做的出喜服,锦程退出也不是不可以。”花锦程轻声说道,“只是怕诸位做不出。” 她垂眸看着脚下,手指提了裙摆,莲步轻移,悄然离开。 “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锦云坊难道还找不出一个绣娘吗?” “据我所知,整个花家的产业,都找不出一个绣娘可以做成锦程跟江大人商定好的衣服。”莫伊展开了手中的折扇,半遮住了脸庞,“我见过那件喜服,就算是整个江州地界,没有锦程的指导,都无法做出那样一件衣服。” “这不可能。”第一个反对的就是李炎。 “这是事实。” 莫伊掏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白纸,展开铺在了桌子上,“华光四射,犹若谪仙。” 众人纷纷起身看向了那张画。 上面画着的是一名男子,薄纱蒙面,喜服着身。 紫色的面纱,红色的喜服,繁复的花纹看的人眼花缭乱,那双狭长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像是警告,也像是威胁,乍一看,贵气逼人,细看之下,竟如同那山间已经饿极的凶狠的豺狼。 莫伊将图纸收了起来,“这是新郎的喜服,锦程亲手做的,剩下的衣服的图纸都在她的手上,那就是她跟江大人谈判的筹码,我们到江府的当天,贼人放火,若不是发现的及时,锦程现在剩下的就只剩下一捧黑灰了。” “我也想不到,我所尊重的叔叔伯伯的,居然会用那样肮脏的思想去想一个为了大家的人不惜粉身碎骨的人。” 莫伊失望的摇摇头,他眼中的那抹鄙夷让所有的人都羞红的脸,就连花荣都隐隐有些尴尬。 “这件事情,锦儿全权负责,就这样吧。” 花荣起身离开了书房,一切就此定论。 莫伊弯起了唇角,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人都离开了,莫伊站在门口一动都不动。 “喂,你在发什么呆?”桑雪凡碰了碰他的手臂,“替你心上人鸣不平?” 莫伊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荣叔很宠锦儿。” “恩,当然了,毕竟花老爷当初那么喜欢柔夫人。”桑雪凡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可是他就是这么宠锦儿的。”莫伊摇摇头,他感觉很好笑,好像听到了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桑雪凡沉默,然后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古女子多磨难,大小姐只能靠自己,花荣是疼她,但一切都是在没有别人的前提下。” “莫伊,你跟她没有结果的。”桑雪凡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莫伊微微蹙起了眉头,突然有些恼怒了,他瞪着唇角含笑的桑雪凡,“你那个姘头就对你很好嘛?” 桑雪凡脸上的笑容一僵,“莫伊,你想死吗?” 莫伊心情愉悦了几分,将她的手从肩上拍开,转身离开了书房。 花锦程好像真的没事了,该吃的东西吃的也不少,该喝的水,喝的也不少。 梨儿僵直了身体站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花锦程摸了摸有些饱的肚子,“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小姐,真的快吓死我了。”梨儿拍了拍胸口,“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花锦程愣了一下,双眸之中变得迷茫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陌生却又熟悉的梦,梦里面的东西很奇怪,她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但感觉又是那么的熟悉。 “我记不清了。” 她摇摇头,所有的都忘记了,唯一记住的就是一张脸,一张不怎么出色的脸。 找到他。 告诉他。 我还活着! 三句话,花锦程却莫名其妙的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闭眸想了片刻,“梨儿,拿纸笔过来。” 第47章 预定好的姑爷 莫伊看着手中的画像,眉头皱在了一起。 “锦程,这人你认识?” “不认识。”花锦程觉得自己算不上撒谎,“是有人托我做的,我必须要去做。” “我会帮你留意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的画技居然如此传神。”莫伊将画像仔细的收好,尽管心里不太舒服,但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你朋友跟这人的关系是……” 花锦程沉默不答,手指却是捏的紧了几分,在莫伊没有发现的内心深处充斥着疑惑跟迷茫。 一场梦被她当做了真实,花锦程承认这很无厘头,但偏偏她就是相信了这种无厘头的事情。 花锦程每次想起那场梦,就觉得好像有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如果摇头,那把刀就会没有任何迟疑的落下,要了她得之不易的性命。 花锦程越想越觉得胆寒,她怕死,她也同样不想死,所以她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梨儿,小六子,将门关了,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她急声吩咐着,手指颤抖的厉害。 磨墨、铺纸、执笔、定神。 花锦程的手臂颤抖着,笔尖的墨汁啪嗒一声滴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上,慢慢的晕开,犹若黑色的梅花乍然开放。 她眉头紧皱,左手用力的抓住了右手的手腕,但却没有任何的作用,那种颤抖反而更加的剧烈了。 “可恶!” 花锦程怒吼一声,将手中的笔重重的扔了出去。 手还在颤抖。 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的脸颊也一片铁青,粗重的气息像是拉风箱一样在耳边回荡。 花锦程阴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落在地上的毛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过了半晌,她的呼吸这才平稳了起来。 重新展开了一张纸,重新拿了一支笔。 纤细的笔尖流淌出了秀气的簪花小楷。 花锦程的双唇紧抿,双目炯炯有神。 ‘锦云坊之事,交由莫伊负责,梨儿小六子从旁协助……’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一滴墨汁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墨点,然后她便接着写到:大事可寻修寒,一切听之差遣。 一张薄纸,一式三份,花锦程找了三个锦囊仔细装好,然后才唤了两个人进来。 “小姐,这是什么?”梨儿不解的捏着手中的东西。 “遗书。”花锦程抿了一口茶,嗓子里的干燥这才缓了一点。 梨儿的手一抖,差点将东西扔出去。 小六子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然后就换成了复杂,“小姐……” “小姐,你怎么写这么晦气的东西啊。” 梨儿啪嗒一声就将锦囊扔在了桌子上,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了起来,“我不要,小姐一定会健健康康的,才不会死。” “梨儿……”刚刚的遗书好像用尽了花锦程所有的力气,她的声音带着一抹嘶哑,一抹无力。 “梨儿,收着吧,小姐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小六子将锦囊拿起来放在了她的掌心,“小姐这是在给我们预备后路,到时候,我们不能让小姐的心血白费。” 花锦程闻言抬眸,有些诧异的看了小六子一眼,她不是第一次觉得小六子变了,只是她不太敢相信自己内心的猜测,如此看来……小六子的确是变了,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而且他跟她一样,都有着不属于自己的年纪该有的心思。 难道他也是重生回来的? 花锦程有这样的猜测,但旋即她就将这个念头给甩开了,如果这种烂大街的事情随随便便都会被人碰到,那么这个世界怕是也就乱了。 无理的事情,有一次足够,若是多了,她生怕自己承受不住,对未来的担忧越来越重,到最后,也只会自己逼死自己。 “应该去找个心理医生了。”花锦程喃喃低语,然后连她自己也愣住了。 “什么医生?医生是什么?大夫吗?”梨儿听到了她的低喃,所以不解的问了一句。 花锦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之中满是倦怠。 “小姐,您先休息吧。”小六子推了推梨儿,示意她去扶花锦程。 “你们两个不要乱跑,不要跟人家起冲突,若是有人来了,就说我歇下了。” 花锦程起身,轻声嘱咐。 小六子应了一声是,然后就一瘸一拐的退了出去。 “小姐,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啊?您真的没事了吗?”梨儿扶着她的胳膊,连力气都不敢用,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她家小姐的手臂给掰折了。 花锦程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因为刚才吓得,还是被噩梦惊的,总之,她觉得自己的腿都用不上力气。 梨儿细心的替花锦程盖好了被子,摸了摸她冰凉的小手,眉头皱在了一起。 “这可怎么办啊?” 梨儿焦急的跟小六子诉苦,“小姐的身上都是冰凉的,她交代过的,也不能去找大夫,小六哥,不然你去外面……不行,你腿脚不方便,还是我过去吧,我去打探一下公子的消息,怎么着也得让他过来给小姐看看。” 梨儿说做就做,在花锦程的事情上,她一直都雷厉风行。 “那公子说不定没有在这里,你去了不也白去?”小六子抓住了她的手腕,“梨儿,你告诉我那公子叫什么名字。” “名字……”梨儿蹙起了眉头,努力的想了片刻,“修……寒?” 小六子的手一抖,眼眸明亮,“可是姓云?” “这个……不知道哎,小六哥认识公子吗?”梨儿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 小六子摇摇头,眼皮下垂,将眼中的光亮尽数掩去,如果是那个人的话……那么小姐…… “梨儿,那位公子对小姐如何?”小六子抬眸,有些紧张的问道。 “对小姐当然是极好的。”提起云修寒,梨儿眉飞色舞,“他喊小姐娘子,而且还给小姐珍贵的药丸,在江州府,还救了小姐一命,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小六子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梨儿,你且记着,日后对待公子,要殷勤一些,权当他是咱们的姑爷。” 小六子此时也想到了,花锦程那封遗书上分明写着修寒的名字。 第48章 马车倒了 清晨的温度还不那么的高,梨儿将一盆水用手撩着,均匀的洒在了小路上。 小六子靠在了门口的墙壁上,眯着眼睛看湛蓝的天空,鸟儿不时的鸣叫几声,一切都显得十分平和。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花锦程仍然是一席密不透风的黑色披风,兜帽几乎遮住了她大半的脸颊,显得下巴越发的尖瘦了起来。 “小姐。”小六子站直了身体,右脚虚踩着地面,“马车已经备好了。” “小六子,你的伤还不能走路,我这里有梨儿就行。”花锦程微微蹙起了眉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多少日子啊,小六子就开始忙里忙外了,这样下去,哪怕是扁鹊在世,怕也不能让他的伤好全了。 “小姐,我没事儿,一条腿,也同样能做事。”小六子垂眸,恭敬却不显得谦卑,“梨儿年纪还小,总有不周到的地方。” “哪有,咱们明明是一样的年纪。”梨儿不服气的扁扁嘴,不过底气却不是那么的足,显然,她也知道自己脑子不够用,很多时候都在拖小姐后腿。 “你有小姐一半儿的聪明,我们也就不用发愁了。”小六子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然后收回了手,冲着花锦程道,“小姐,咱们院子里的人太少了。” 他这一胎眸,这才看到花锦程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儿,当下心中一个咯噔,暗道一声糟糕,抿着唇也不解释。 “小六子,挺有管家的风范的。”花锦程笑着说道,心中颇为欣慰,“人的事儿,我会去办,你现在就好好在家里养着。” “可是小姐……” “怎么?难道还要我亲自伺候你?”花锦程将帽檐往上抬了抬,黑澄澄的眸子里映着小六子有些苍白的脸颊。 “小的不敢。”小六子连忙垂头遮住了眼底的那抹苦笑,“一切听小姐安排。” “这就对了,我不是孩子,有梨儿在身边帮衬已经足够了。” 花锦程抬手将他肩头的灰尘扫去,“走了,等我们回家。” 小六子心头一动,眼眶倏地就红了,他抬头看着花锦程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收紧。 …… 马蹄声被车轱辘的声音掩盖,晃动着的车厢慢慢的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半掩着的后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一抹靛青色的衣摆跃过了门槛,仔细的绣着暗纹的鞋子踩在了地面上。 “都准备好了吗?”摇晃着的金步摇折射着刺眼的光芒,叶丽棠冷眸看着巷子的尽头,声音如若寒冬的风,刺的人骨头都是疼的。 “是,夫人,万事俱备。” 站在她身后的人垂着头,脸庞恰好隐在了暗处。 “总之……这件事情一定不能有失。”叶丽棠握紧了拳头,红色的唇瓣紧抿着,绷紧的身体就像是拉到了极限的弦儿。 花锦程放下了一直撑着车窗帘的手,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梨儿。” “小姐,我在。”梨儿连忙应声。 “你去街上找一个孩子,给他些钱,让他去五佛寺一趟,就说是我要找方丈,转告方丈,若是修寒公子去了寺里,务必让他来花府一趟。”她抬手解下了披风,“穿这个去。” “好的,小姐。”梨儿点点头,将衣服披好,手指在车避上敲了几下,车夫便将马车停了下来。 “有些嘴,不该多的,若是多了,就算是人饶过了,阎王爷不会饶过。”花锦程垂眸摆弄着手指,清冷的声音穿过了车帘,钻入了那车夫的耳中。 车夫黝黑的面容上闪过了一抹惧怕,捏着缰绳的手指一紧,他在花府已经有近三十年了,将这座大院的一切变化都看在眼中,这位大小姐……他看不透。 “大小姐,到锦云坊还有一炷香的功夫,小的走慢点,您要不要休息一下?”车夫张嘴说着话,明明是大热的天儿,但他却觉得脊背一阵阵的发冷。 “你只管走你的,到地方了唤我便是。”花锦程的手指从眼角划过,她蹙起了眉头,仔细的想着小六子说的话,琢磨着应该去什么地方找可以信得过的人。 她正想着这个问题,车子突然往旁边倾斜过去。 花锦程半眯着的双眸霎时睁开,抬手就去抓可以固定身体的东西。 身体撞在了车壁上,摔的生疼,花锦程咬着唇,强忍着骨头的叫嚣,勉强爬了起来。 “大小姐,大小姐,您没事儿吧。” 车夫着急的掀开帘子探了进来。 “没事。” 花锦程将痛呼咽了下去,伸手挡开了车夫递过来的手,一个人从车厢里面蹭了出来。 车夫摔的也挺惨的,膝盖跟头都见了红,血流了半张脸,看着起来触目惊心的。 “怎么回事?” 花锦程拧眉问了一句。 “大小姐,不知道怎么的,轱辘松了。”车夫忍着疼。 “松了啊。”花锦程眸光微微一闪,她抬眸看了一眼前面,再走不到三百米就是锦云坊,对面就是一家医馆。 花锦程垂眸从钱袋中拿出了几两碎银子,“去看看大夫吧。” 车夫看着她手心的银子有些发愣,“大小姐,这……” “我没事,你去看大夫吧,年纪大了经不起摔打,你可是家里人的顶梁柱。” 花锦程将银子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迈步朝着锦云坊走去。 车夫愣了愣,然后握紧了拳头,拔腿就往医馆跑,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大夫给自己包扎,那大嗓门,就连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花锦程抿了抿唇,抬脚迈进了锦云坊的门。 “大小姐。” 柜台后的掌柜连忙迎了出来,他看到花锦程的时候微微一愣,然后整颗心都揪起来了,他走到花锦程面前,一身肥肉颤了几颤,“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小张,快点去请大夫过来给大小姐瞧瞧。” “刘掌柜,我不碍事的。”花锦程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锦云坊的事情,我父亲应该都跟您说过了。” “是,锦云坊从今天开始交由大小姐。”刘掌柜点头说道,“大小姐怎么来这么早?您身体不好,只要差人说一声,我自会将一应的账目送到您的府上。” “刘掌柜日理万机,又是锦程的前辈,不敢过多的叨扰。”花锦程的手指放在了右手的手肘处,“账本……” “账本还没有完全整理好,不如大小姐明日再过来吧。”刘掌柜笑着,一张满是肥肉的脸几乎开出了一朵花。 “我就是随意看看,刘掌柜,今天的太阳毒的很,刘掌柜总不想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回府吧?”花锦程捏紧了手肘,缓声道,“知道是刘掌柜心疼锦程大病初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账里面……” 第49章 不怒而威 刘掌柜不停的用袖子擦着的汗,额头上的那几道褶子似乎有变多的迹象。 花锦程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前走。 “大小姐。” 刘掌柜心中一紧,直接伸手抓住了花锦程的手臂。 他捏的正好是花锦程的痛处。 花锦程的脸色当下就变了。 “小姐!” 跨门而入的梨儿见状高呼一声,小小的身体像是一阵风一般冲了过来,她重重的将刘掌柜撞开,怒气冲冲的扶住了花锦程,“掌柜的,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家小姐体弱多病,哪儿经得起您的手劲,怎么?这是想要让我家小姐残废吗?” 梨儿的嘴巴向来是得理不饶人的,她看得到花锦程的痛苦,所以也便知道小姐的胳膊伤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请大夫!”梨儿瞪圆了眼睛,冲着那些已经愣了伙计吼了一声。 “梨儿,我没事。” 花锦程忍着疼说了一句,“只是脱臼,一会儿找个正骨的大夫给扳回来就好。”她说的云淡风轻,落在刘掌柜的耳中却跟一块冰疙瘩一样,冷的他全身心的都在发颤。 找个正骨的大夫给扳回来。 他的胳膊曾经也脱臼过,疼的他都忍不住嚎,这位看起来像是被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大小姐竟然有这样的忍耐力跟本事,要说她是一个糊涂好糊弄的,刘掌柜是一百个不信。 “大夫,就是这里,您看看我们大小姐。” 焦急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车夫带着大夫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大小姐,疼吗?” “只是脱臼而已。”花锦程笑了笑,眸子里透着的光芒尤若春风。 车夫的手抖了抖。 大夫上前看了看,“正骨之后,也要细心的养着,不然的话,这胳膊可就废了。” “恩。”花锦程点了点头,垂眸看着大夫将自己的胳膊接好,这个过程之中,她也只是皱了皱眉而已。 车夫跟刘掌柜看在心里,更觉得这个女孩儿不简单。 “梨儿,去送送大夫。” 花锦程吩咐了一声。 梨儿应了一声是,然后便请大夫离开了。 花锦程迈步走到了柜台后面,她垂眸翻看着台面上的账本。 刘掌柜紧张的直擦额头上的汗水。 车夫看着花锦程的眼神儿变了变。 花锦程抬眸不经意的看向了他的方向。 车夫又连忙垂下了眸子,脊背弯曲着,一副卑微的模样。 花锦程的眉头皱了皱,下一秒,她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账本给合上了。 刘掌柜的身体抖了几抖。若是先前,他还会将这位大小姐看轻几分,但是经过了刚刚的事情,他是完全不敢有这种心思的,试问一个对自己都能那么狠的人又怎会轻易的任人揉捏呢? “大小姐。” “刘掌柜,你的账真漂亮。” 花锦程的手指在账本的封皮上慢慢的摩挲着,“这是三天前出的新纸吧,就连那味道都没有散去,刘掌柜有心了。” “不过新的东西,终究不如旧的东西,我一直都是一个念旧的人。” 花锦程垂手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要不是实在失望的紧,旧的,我从来都不肯换。” “是是是。”刘掌柜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脸上的血色也稍稍的退去了一些。 花锦程的目光没有咄咄逼人。 花锦程的语气之中也没有任何的锋芒。 但他就是紧张,就是害怕,在这个足以做他女儿的孩子身上,他感受到了恐惧是什么滋味,而这种感觉,是他在花荣身上所看不到的。 “刘掌柜经验丰富,锦程自然是信得过您的,江大人府上的那批喜服,就麻烦刘掌柜找十几个熟练的绣娘去花府。” “好好好,不知大小姐什么时候要人?”刘掌柜连声应道。 “明天。”花锦程道,“明日锦程就等着看刘掌柜选的人了。” “大小姐请放心,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刘掌柜弯着腰,连声应道。 等花锦程离开之后,刘掌柜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掌柜的,您看这账本……” “这丫头应该看不懂什么。”刘掌柜的脸色不停的变幻着,“都跟我去后堂。” 刘掌柜心中也有些拿捏不定了,花家所有的产业中,就属锦云坊的名气最大,生意最好,油水也最多,这些年,他没少贪墨,但花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就不相信花锦程会有这么大的魄力,将他给办了。 不过看那姑娘对自己下的狠手,刘掌柜又犹豫了,整个人就跟放在了滚锅中,左立不安。 “小姐,您还是去医馆瞧瞧吧。”梨儿抱着斗篷走在她身边,眉头紧皱,小脸儿上写满了担忧。 “没关系。” 花锦程摇摇头,“大叔贵姓?” 车夫稍微愣了一下。 “大叔,小姐再问你姓什么呢。”梨儿嘟着唇,看车夫发呆的模样有些不满。 “不敢,不敢,小的复姓东方。”车夫弯着腰,弓着腿,忍着疼,语气惶恐。 “梨儿,给东方大叔一些银两。”花锦程轻声说道。 “小姐?”梨儿有些不明白。 “不用不用,小姐,只是小伤,不碍事的。”东方连忙摆摆手,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只是那双眸子里显露出来的神色却比他脸上的要淡很多很多。 “这伤养差不多六七天也便好了,你若是有心,等回府之后,就去我院子里吧,管事的那边,我会交代。” 花锦程从梨儿手中拿过了披风,将兜帽扣在了头上,手指缩在了披风下面,“梨儿,去桑掌柜那里。” “大叔,小姐给的,您就拿着吧。” 梨儿将银子塞进了车夫的手中,然后快步跟上了花锦程的脚步。 车夫站在原地,眸光闪烁着,过了好久,他才捏了捏拳头,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对于花锦程的到来,桑雪凡显得并不那么的意外,她打发了伙计去做事情,然后便将花锦程引到了后堂。 “锦程,锦云坊那边,你不管吗?” “是我的,终究是我的。” 花锦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笑的自信而又爽朗,梨儿看在眼中,也对桑雪凡上心了几分。 “我铺子里的账本都在这儿了。”桑雪凡拍了拍那厚厚的一摞,“你是在这儿看,还是拿回家看?” “桑姐姐我还是信得过的,不瞒姐姐,锦程这次过来,是有事相求的。”花锦程放下了茶杯,黑澄澄的眸子里满是诚恳。 第50章 送回来了 桑雪凡微微一愣,然后用帕子摁了摁唇角,她笑了一声,“帮不上忙,锦程可不要怪姐姐。” “我听说姐姐的绣工极好。”花锦程端起茶,起身递给了桑雪凡。 桑雪凡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讶异,手指紧了紧,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花锦程递过来的茶水,“你想让我帮你做江大人的单子?” “那单子只是小道。”花锦程摇摇头。 “那是为何?”桑雪凡蹙起了眉头,她实在想不明白,除了那个单子,花锦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求到自己头上。 “桑姐姐想腰缠万贯么?”花锦程笑着将茶杯往前递了几分。 桑雪凡抿唇,她犹豫了片刻,伸手将茶杯接了过来,“有什么道,你就画出来,姐姐这辈子还真没怕过什么。” “姐姐可想好了,这件事情若是做好了,咱们的生意自然更上一层楼,若是做不好,那就是过街老鼠,狗见了,都得吠几句。” “茶都喝了,你跟我说这个?”桑雪凡眉梢一挑,“虽然觉得很矫情,但我还是要问一句,你真的信得过姐姐?” “莫伊哥哥能信的,我自然也能信。” 花锦程的手指从眼角划过,“姐姐等我通知。” “那我就等着看,你花锦程要做的究竟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了。”桑雪凡笑的爽朗,莫名的多了一抹英气。 路上梨儿又问了花锦程究竟要做什么,花锦程摇头没有说话。 那件事儿其实说起来的确不算什么,不过也就怕有心人的利用,而且,也肯定会有这种有心人出现。 花锦程一直到酉时才回了府。 梨儿一进门,给花锦程端了热水洗漱后,就忙着去做饭了。 花锦程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片欣慰,这也算的上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了吧,她家的梨儿,以后一定会找一个很好的夫家。 “小姐。” 小六子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她面前,将几两碎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是一个叫闻人的人送过来的,他说,感谢大小姐的恩德,不过无功不受禄。” “这样啊。” 花锦程双眸微微眯起,手指拨弄着桌子上的碎银子,“小六子,你觉得闻人大叔这个人怎么样?” 小六子垂眸沉吟着,半晌,他方才试探性的问道,“小姐瞧上了这个人?” 花锦程笑而不语,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小六子暗自叫苦,自己的那点心思,好像都在花锦程的目光变得透明起来了一般,他很头疼,不知道应该实话实说还是说出大家心目中的闻人,左右为难。 “闻人在我们花家呆了很久了,但却一直都是喂马的,甚至就连父亲跟叶丽棠出门的时候,都不见得用他做车夫,只有母亲在的时候用过他几次。” 花锦程双眸放空,回忆着以前的事情,“我记得那个时候他差点成了母亲身边的红人,后来因为一些事儿,差点被父亲赶出去,那个时候也是母亲将他护下的,但他也失去了往上爬的机会。” “那个时候我年纪还不打,闻人走的时候,给母亲磕了三个头。” “我们现在很缺人。”花锦程的双眸重新凝聚起了焦距。 小六子点头,“我知道了,闻人那边,会帮小姐搞定的。” “梨儿不是傻子,你伤还没好……” “她就是一呆子。”小六子摇摇头,提起梨儿他就觉得心肝儿都快操碎了,“马车的事情……” 小六子咬了咬牙,然后抬眸迎上了花锦程的目光,“是小姐自己做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便满意的笑了,她想,就算是叶丽棠都不会将马车出事的事情跟她联系起来。 “虽然老爷已经发话,让小姐参与进锦云坊的运营,但锦云坊却不是老爷一个人的,所以小姐总要做些什么让那些人闭嘴,或者说忌惮。刘掌柜现在应该坐立不安,一个人一旦坐立不安,一旦犹豫就会出错,刘掌柜不是特别精明的,所以他一定会出错。” 小六子侃侃而谈,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花锦程看着他的模样,脊背忍不住挺直了几分,原本脸上带着的些许疲惫也瞬间消失无踪。 “庄子里的事情,已经在老爷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无论叶丽棠如何做,都无法将这根刺完全的拔掉,不管老爷的耳根子多么软,小姐都是他用命去疼的亲生女儿。” 花锦程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谨慎。 小六子好像没有看到她的变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小姐这件事情做错了,您不应该去用自己的身体冒险,万一……” 花锦程心中一阵恍惚,一次是因为冒险跟那个道士对上,一个人说她做错了,这一次,不过就是胳膊脱臼,也有人说她做错了,可是对与错,谁能说的清楚呢?花锦程只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刘掌柜已经接手锦云坊好多年了。” 花锦程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抿了抿唇,顿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锦云坊,是母亲的,曾经花家最鼎盛的时期,锦云坊都没有请外人做掌柜的说法。我父亲坏了规矩,我就必须将规矩立回来。” “花家……如今还有规矩吗?”小六子的声音中带着一抹苦涩,“柔夫人在的时候,我们花家,什么时候要靠出卖……” “咚” 花锦程的手指在桌子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小六子身体一颤,连忙闭嘴。 “有些话在我面前也不应该说。” 花锦程垂眸起身,纤细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摆弄着腰间挂着的香包,“你好好养着,有什么事情,等伤好了再说。” “小姐,小姐。” 梨儿快步跑了进来,小脸儿一片绯红,“五佛寺的师父来了。” “哦?”花锦程精神一震,“快请进来。” 六慧大师送过来的伤药,虽然不能让小六子断掉的骨头愈合,但却可以减少疼痛,温养骨骼,花锦程谢过之后,让梨儿封了一个红包让小和尚带回去,说是香油钱。 小和尚没有接,转告了六慧大师的话之后,就离开了花府。 “公子现在要是在咱们这儿就好了,他医术那么好,一定会让小六哥痊愈的。”梨儿苦着一张脸,闷闷不乐。 花锦程沉默,她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心中略过了一抹失望:可惜修寒留下的药,只是解毒的。 第51章 赤果果的被嫌弃了 辰时刚过了一刻,刘掌柜就带着十个绣娘进了院子。 花锦程还未起床,所以梨儿遍将人迎进了偏房之中,备好了茶水,柔声细语的说了几句,让她们稍等片刻,没有一点盛气凌人的架子。 今日虽然有事,但梨儿跟小六子也没有去喊花锦程起床,在他们心中,天大地大,都没有主子好好休息大。 所以这一觉,她就睡到了巳时。 梨儿好茶好点心的伺候着那个绣娘,所以尽管等了很长时间,但谁的脸上却都没有表露出什么,反而对梨儿更加亲切了起来,也只有刘掌柜一个人坐立不安,直抹冷汗。 “这是林姨秀的蝴蝶吗?真好看,跟真的一样。” 梨儿面带羡慕的说道,“梨儿也想学,可手笨,小姐教过好多次都绣不好。” “梨儿姑娘,大小姐的喜服,究竟有什么困难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哎。”梨儿歉意的一笑,“我也只知道做工挺精细的……” 她正说着话,小六子就走了进来,“小姐起了,你过去吧。” “好。” 梨儿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屋子。 小六子对着那些绣娘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开了。 “小姐,我看那些花样都挺好看的,那刘掌柜总不能应付小姐吧?” 梨儿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 花锦程夹了一个小包子放在了小碟子里,用筷子轻轻的将皮夹破,“梨儿,下次里面的汤汁多点。” “哦,好。”梨儿愣愣的应了一声,然后擦了擦手就坐在了凳子上,她咬了一口包子,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抬眸看着花锦程,“小姐……” “食不言。”小六子凉凉的来了一句。 梨儿立刻噤声。 花锦程看着觉得好笑,目光从小六子跟梨儿之间来回的转,想着他们两个的可能性。 刘掌柜带过来的绣娘手艺都是一等一的好,但花锦程却信不过她们,将人分成了三拨,又分在了三个屋子里,每个人负责一部分,而最主要的却是她自己抓在手里。 “小姐,这些绣娘信不过吗?”小六子问了一句。 “梨儿,你去桑掌柜那里一趟,让她给我准备几个信得过手艺精湛的人。”花锦程道,“你过去的时候,拎两屉小汤包过去,就说是我做的。” 梨儿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点点头,转身出去忙去了。 小六子垂眸站在了花锦程身边,一言不发。 “小六子。” 花锦程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有些话,心里明白就好,你想的总是没错的,如果我的意思不那么好理解,我会跟你说,现在咱们院子里人多耳杂的,流出去,会有麻烦。” “是,小姐。” 小六子点头,也知道花锦程说的是对的。 “姐,姐。” 悦耳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沉寂。 花锦程的眉头微微一皱。 小六子全身瞬间紧绷了起来,他抬眸看着快步跑过来的花锦蓝,一抹恨意悄然迸发。 “怎么了?” 花锦蓝有些错愕的看着挡在了自己面前的小六子。 “小六子,你去休息吧。” 花锦程的声音中带着一抹笑意,“你啊,怎么还是这么莽撞?” 她绕过小六子握住了花锦蓝的手,“小六子还不是怕你直接撞过来,我身体弱,可受不住你的力道。” “哦。”花锦蓝吐了吐舌头,“姐姐,我来你这儿是偷师的,不过我可不想看那些绣娘做活,娘那里,你可得给我打掩护啊。” “我也听说了你在学女红,学的如何了?” 花锦程握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头疼啊,手指头没被刺到,但眼睛被刺到了,姐姐的绣工一直都很好,要不姐姐教我吧?”花锦蓝双眸放光,“不然姐姐以前绣好的花样送一个给我也成啊。” “都是些拿不出手的东西。”花锦程摇头,“你若是喜欢,改天我重新绣一个给你。” “好啊,那就这样说定了。”花锦蓝连连点头,“姐姐可不能哄我。”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花锦程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都快嫁人了,也不安生点。” “姐姐就别念叨我了,耳朵都快被娘念叨出茧来了,成天让我学什么女红礼仪,哎呀,现在一看那种东西我就头疼。”花锦蓝嘟着嘴巴,进了屋子就乱逛了起来,“姐,你要不要再弄几个下人过来?梨儿那丫头呆呆愣愣的,小六子又腿脚不方便,难免会照顾不周。” “我在病中,不喜欢吵闹,有她们两个就足够了。” 花锦程倚在了榻上,拿了一本书翻着。 “唔,我能有姐姐的一半儿定性就不错了。” 花锦蓝捏了一块绿豆糕吃,含糊不清的说道,“娘整天念叨我跟个男孩儿一样。” “也没什么不好的,心里装着的事儿好,身体也好。” 花锦程翻着书页,漫不经心的说道。 “姐,你首饰都不多了,改天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一些。” “你的首饰……”花锦程放下了书,然后双臂一展,冲着花锦蓝笑了笑,“你觉得你那些首饰适合我?” 花锦蓝摆弄着首饰盒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她抠了抠脸颊,“姐,觉得你都快我姨了,咱们还是不是一个年龄的了?” 花锦程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书来继续看,眼皮却是慢慢的合了起来。 花锦蓝偶尔说几句话,坐在了凳子上对着镜子摆弄自己头上的首饰。 “姐,你睡着了?”花锦蓝问了一句。 花锦程手中的书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她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翻了个身,浅浅的呼吸声变得均匀了起来。 花锦蓝将首饰盒的盖子盖上,从柜子里拿了一张薄毯轻轻的给花锦程盖上,然后便出了门。 “二小姐。” 小六子见她出来,弯腰行礼。 “姐姐睡着了,我就先走了。” 花锦蓝笑了笑,将自己的声音压的很低。 小六子点点头,刚想去送花锦蓝,就被她拦住了。 花锦蓝出了花锦程的院子,脸上的笑容就浅了。 “小姐。” 等在外面的小丫头见她出来,立刻就撑了伞。 “姐姐身体不好,又受不得吵闹,你让人细心点,仔细盯着,别出了什么意外。” 花锦蓝侧眸扫了一眼高高的围墙,轻轻的嗬了一声,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嘲弄。 小丫头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花锦程在听到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小六子。” 她直起,提高声音喊了一句。 “小姐。” 小六子推门而入,恭恭敬敬的站在了花锦程的面前。 花锦程扫了一眼他的手脚,以手扶额,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算了,等梨儿回来在说吧。” “小姐……”小六子扁扁嘴,这是被嫌弃了吧。 花锦程揉了揉额角,没人还真是烦,她是真的想偷懒。 第52章 帝都来人了 花锦程琢磨着要去选个人,但自己的事儿着实太多,所以院子里也不可有信不过的人,这件事情弄的她头都是疼的,不禁开始后悔没有多培养几个心腹,不然的话,手头也就不至于如此‘拮据’了。 最后一道工序,花锦程都是让桑雪凡那边的人做的。 这边的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江城县却沸腾了起来。 帝都来人了。 帝都的大人物来了。 据说那位公子有仙人之姿,丰神俊朗,贵气十足,江城县百年之内,都没人能比得上他的英俊。 花锦程听着花锦蓝用兴奋的口气描述外面的轰动的时候,面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血色与黑暗交织在了一起,让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花锦蓝抿了一口茶,也终于察觉到了花锦程的不同。 “姐姐,你怎么了?” 她伸手去推花锦程的手臂,入手之处,冷若冰霜。 花锦蓝被吓得一抖。 小六子暗道一声糟糕,拎起茶壶将帕子润湿。 “小姐,暖暖手吧。”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花锦程对李烈的恨。 梨儿迷迷瞪瞪的撑大了眸子,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锦程将有些烫的帕子握在了手中,这才感觉好了一点。 “梨儿,我今天是不是喝冷茶了?”花锦程蹙眉,柔声问道。 梨儿啊了一声,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姐,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小姐看书看的入迷了,也没看茶水,就喝了一杯。” “你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小六子冷着脸呵斥了一声。 梨儿抬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扁扁嘴,有几分委屈。 花锦程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然后眯起了双眸看着小六子。 小六子被她看的后背发毛,顶着那种怪异的感觉又训斥了梨儿几句,然后才躬身抱拳朝着花锦蓝说道,“抱歉,二小姐,让您看笑话了。” “无妨,日后小心伺候着就好。” 发生了这种事情,花锦蓝也不好多呆了,关心了花锦程几句,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屋门一关,屋子里便自成了一个世界。 花锦程握着帕子,瞅着地板发呆。 梨儿忐忑不安的起身,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小六子。 小六子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过了良久,花锦程这才缓缓的动了一下手指。 梨儿心中一颤,身体微微前倾,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做什么,只是眼眶红红的看着自家小姐。 花锦程的眼珠缓缓的转动了一下,有些苍白的唇微张。 梨儿跟小六子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束起了耳朵准备听她的吩咐。 花锦程的双唇蠕动了一下,然后她猛的弯腰,纤细的手指捏紧了胸口的衣服,巨大的咳嗽声震的小六子跟梨儿的心抖了抖。 梨儿一边喊着小姐一边给她顺气。 小六子连忙倒了一杯水递到了她面前。 花锦程咳了大概二十多声,这才缓了过来,她接过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憋死我了——” 卡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顺了。 花锦程白皙的脸庞上浮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梨儿,从今天起,闭门谢客,不管谁来,就说我在病中,一律不见。” “又闭门。”梨儿蹙起了眉头。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话。”小六子伸手戳了戳她的背,“去给小姐熬碗热汤喝。” “哦。”梨儿应了一声,也不耽搁,立刻就去忙活了。 “教的不错。”花锦程倒了一杯茶,含笑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戏谑。 梨儿这个丫头很耿直,说白了,就是心眼儿少,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表现在脸上,不怎么会做戏。 “可造之材,教好了,是小姐的得力助手,她比我,要精明多了。”小六子实话实说,梨儿不笨,但脑筋却不往阴谋诡计上转,再加上她很善于看别人的脸色,猜别人的心思,只是这个技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而已。 “任重而道远。”花锦程点点头,等梨儿进来,一口气将热乎乎的汤全部都喝完了,然后便让她找出了房间中所有的荷包帕子以及贴身的衣服。 花锦程看着那些东西就觉得头大,思来想去,贴身的衣物她让梨儿妥善的放好,争取做到不管是谁,都没有法子找出来,然后那些荷包锦帕什么的,她用很小的毛笔沾了前些日子搞来的墨汁,然后在每个物件白色的地方都写了一个小小的凡字,等墨迹干了,那块地方也便不那么显眼了,如果不仔细看,谁能注意的到那里有一个字呢? “这个荷包,放在我梳妆盒里。” 花锦程拿了一个绣着鲤鱼的荷包。 那荷包是白色的缎面,红色的鲤鱼在上面尤其的显眼,一白一红的对比也让颜色越发的亮丽了起来。 花锦程的手指仔细的摸索着那条锦鲤,唇角慢慢的浮现了一抹冷傲的笑容。 …… 转眼间,离李烈来江城县也已经有七八天了,花锦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些过来的绣娘也纷纷跟梨儿打听她的情况,但却都被梨儿给敷衍过去了。 花锦程心里装着事儿,再加上晚上也都睡不好,所以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儿,下巴尖尖的,让人看了就心疼。 “小姐,不然咱们出去吃一顿吧,这些天你吃的东西都不多,身子可受不了。”梨儿一边替花锦程梳妆一边说道。 花锦程将梨儿给自己戴的首饰一件件的拿了下面,最后只用了一根乌木簪挽住了长发。 “小姐,你这样太素净了。”梨儿蹙起了眉头,她早就注意到了,花锦程根本就不爱打扮,寻常女孩子爱的玛瑙珍珠簪花,她一件都没有,要不是面嫩,活脱脱的就是一三十多岁的清贫妇人打扮。 花锦程捏着那个白色的荷包,怔怔的看了一会儿这才起身,“首饰多了,压的头疼。” 梨儿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拎着食盒跟在花锦程后面走了出去。 房门已经被锁好了,再加上院子里那么多的秀娘,花锦程倒是不担心有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人。 头上顶着炽热的太阳,梨儿热的一直用帕子擦汗,花锦程缓步走着,每一步都好像是丈量好的一样,倏地,她停下了步子,秀气的眉头拧起,“他怎么来这里了?” 第53章 再见不倾心 梨儿连忙停下了步子,伸长了脖子往前看去,“那是……乐家的那位小少爷?” “恩。” 花锦程捏紧了手指。 乐无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那一面,对方对她的印象可不好,她也一直都忌惮着这只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雏鹰。 “后面跟着的那个人……好像是夫人身边的……”梨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叶丽棠吗?” 花锦程的眸色转深,又在长廊的拐角处站了一会儿,等乐无华离开了,她这才带着梨儿缓步走了出来。 “去打听一下,乐无华来做什么。”花锦程伸出了手。 梨儿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桑姐姐那里,我自己过去就好,你留在府中。” “那可不成。”梨儿连连摇头。 “听话。”花锦程将食盒拎在手中,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梨儿扁了扁嘴,左叮咛右嘱咐,送花锦程出了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的那头这才不放心的回了府中。 花锦程去桑雪凡那里送东西只是一个借口,甚至去看桑雪凡也是一个借口,她想要见一见那个人,因为她知道,若是不见,那么自己的心结一辈子都不会解开,她就将会永远都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中,每次想到那个人,心都会尤若死人一样,被完全冰冻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心脏就真的不再跳动了。 食盒里装的,是她教梨儿新做的吃食,花锦程将拜托桑雪凡的事情跟她说了,对方也不矫情,一口就应了下来。 “要去哪儿?我陪你过去。”桑雪凡将食盒放下,抓住了将要离开的花锦程的手腕,“你身子不好,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花锦程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我要去见一个人。” “姐姐陪你,走吧。” 桑雪凡拿了一把油纸伞,捏住花锦程的手就不松开了。 花锦程不太习惯跟别人这样亲昵,数次开口想要让她松开,但都被桑雪凡给岔开了。 “这里……”桑雪凡抬眸看着客栈的名字,“你要见的人是那位大人物?” 李烈的到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很多人知道的也只是他很有钱,却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锦程,听姐姐一句话,这个人,花家招惹不起。” 桑雪凡声音肃然。 花锦程点了点头,然后垂眸走了进去,也没说她到底是不是来找李烈的。 当初,一见倾心。 花锦程都觉得自己是被迷了眼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谁的模样也都看不透。 她慢慢的捏紧了拳头,脚步也一步比一步重。 桑雪凡喊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听到。 “锦程……” 手臂被人重重的往后扯。 花锦程心中一个咯噔,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双手臂环住了。 “抱歉,公子,我妹子身体不舒服。” 桑雪凡歉意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花锦程这才回神,她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撞到人了。 抬眸,就这样不经意的撞进了一双眸子里。 那双眼睛很清澈,清澈的就如同山间流下的泉水,可以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前世与今生。 彼时与此刻。 花锦程的眼眶红了。 未见之时,有的只是满腔的怨恨。 再见之时,多了一抹不甘跟怨气。 前世,她就是被这样的眼神给吸引了,然后不可自拔,却是忘记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李烈到了嘴边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怔怔的看着花锦程的双眸,魂儿都想像是要被吸引进去了一般。 “姑娘,我们认识?” 这样的手段,李烈很熟悉,但他不熟悉的却是花锦程的眼神。 他鲜少有看不清的人,但面前这个女孩子,所有的心思都盛在了那双眸子里,但这个人却真的让人瞧不懂。 那双桃花眸内盛着的像是怨恨,也像是眷恋,更像是痴怨,如同蒙了一层雾一般,当他想要去更深的探究的时候,那些情绪又倏地离得他远了。 花锦程垂眸让开了一条路,缩在衣袖里的手指握紧,指甲嵌进了肉里却不自知。 “姑娘,我们认识?” 李烈重复了一句。 花锦程摇头,再次抬眸的时候,那里面已经变得古井无波了,“不认识。”她微微颔首,然后便与桑雪凡一起去了二楼。 李烈捏紧了手中的折扇,微抬起了下巴,轻轻的嗬了一声,“去查。” “是,主子。” 李烈抬头瞅了一眼二楼,然后便离开了客栈。 花锦程垂眸看着桌面,“你们这里的招牌菜,挑三样卖的最好的,然后再来两小碗米饭,一壶百花酿。” 有酒,有饭,有菜。 好像她是真的要请桑雪凡吃饭一样。 “锦程……”桑雪凡有些诧异,“你见过那位公子?” “没有。”花锦程摇头,“他就是李烈吗?” “恩。”桑雪凡点点头,“可是你的模样……” “我只是想要见见当初被父亲寄予厚望的男人罢了。”花锦程轻笑,手掌托着下巴,“若不是我有几分本事,锦云坊,怕会成了这个人的吧。” “的确如此。”桑雪凡点点头,“李烈这个人,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表面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实则比谁都要狠,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能用一切的手段去得到。” 所以前世他娶了我,也只是因为那藏宝图么?可是花锦蓝呢?他为什么又跟花锦蓝勾搭在了一起? 李烈这种人,他最爱的始终都是自己,要说他对花锦蓝才是真爱,那么花锦程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公猪会生崽。 “能不跟他接触,你就不要跟他接触,锦程,要说面皮,我看莫伊都比他顺眼多了。”桑雪凡苦口婆心。 花锦程如今也听出一点味道来了,她哭笑不得的看着对方,“桑姐姐,你不会以为我看上他了吧?” “难道不是?”桑雪凡愣了一下,要知道自从李烈来了之后,不知道收了多少闺阁女子的心。 花锦程摇头,恰好此时小二也将菜给端了上来。 三道菜,有荤有素,但总体却不是那么油腻的。 花锦程给桑雪凡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来,只是为了给花家想一条后路。” 第54章 提亲 桑雪凡抿了一口酒,暗自琢磨着花锦程说的后路到底是什么。 花锦程小口小口的吃着米饭,眸光偶尔落在桑雪凡身上,每一次,那清澈的双眸之中都带着赞赏,带着敬佩。 桑雪凡的饭量又再一次的刷新了花锦程对她的认识,两个人,三盘菜,而且分量十足,普通人连一盘都吃不完,而桑雪凡几乎横扫了满桌子的饭菜,花锦程却连半碗白饭都没有吃饭。 “呼……”桑雪凡将杯子里的酒喝完,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好久都不吃这么饱了。” “原来桑姐姐是吃货啊。”花锦程嘟囔了一句。 桑雪凡嘴角一抽,“锦程丫头,你变坏了。” 花锦程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其实很多时候看着吃货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至少现在她心中的那抹戾气已经被掩藏到最深处了。 …… “他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啊!” 花锦程刚到门口就听到了梨儿气呼呼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她心中咯噔了一下,但脸上却挂着戏谑的神色,“小六子欺负我们梨儿了?” “小姐。” 梨儿鼓着双腮,双眸中满是愤怒的火焰,“乐无华那个不要脸的渣滓。” 花锦程的心忍不住往下一沉,单听梨儿的话,就知道那位小少爷来者不善。 “梨儿。”小六子拧眉呵斥了一声。 梨儿气愤的哼哼了两声,但到底还是不敢还嘴。 “小姐,这件事情的确挺棘手的。”小六子将梨儿打探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要娶我?”花锦程双眸撑圆,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们初次的相见一点都不美好,甚至花锦程都能感觉到对方对她的杀意,成亲?呵呵,乐无华那娃娃脑子进水了吧。 “这件事情我为什么不知道?”花锦程被气笑了,“我父亲可知道?” “好像就夫人知道,这件事情,是她一手促成的。”梨儿愤愤的开口。 “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让我嫁出去。”花锦程垂眸看着地上的影子,“梨儿,我饿了。” “小姐!”梨儿撑大了眸子,这么现在还在想吃的?小姐,你能长点心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姐,这件事情若是弄不好……”小六子也十分忧心,对于这种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花锦程已经有了可以婚配的人家,若是修寒公子在就好了,天底下还没有人敢在他的眼前抢人,尤其是还抢他的人。 “小姐可有修寒公子的消息?”小六子有些紧张的问道。 花锦程摇了摇头,然后便道,“你放心,你的伤,我会想法子治好的。” “自个儿的媳妇儿都快被人抢走了还不着急,这位爷可真是不靠谱。”小六子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花锦程听得不太真切,“什么不靠谱?” 小六子连忙闭上了嘴巴。 花锦程叹了一口气,手指从眼角上划过,“这件事情是挺棘手的,找个机会,会会那位小少爷。” “这件事情你们都装作不知道,别走漏了风声。” 花锦程吩咐了一句,然后便朝里屋走去。 李烈这两个字,这个人,就是花锦程心中的一个坎儿,十年感情,她都记不清了几年爱慕,几年怨恨。 这一觉,她睡的很沉,梦里面一片安和,没有血腥也没有黑暗,她坐在了桃花树下,一世安宁。 翌日清晨,花锦程刚刚起床,梨儿就快步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 “人来了?” 花锦程从衣架上拿了披风,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小姐,您真的要去?” 小六子堵在了门口。 “会会那位小少爷。” 花锦程唇角微扬,黑色的带子从指缝中掠过,“小六子,等人来了,你直接将她们迎进来就好,切记,不准任何人进我屋子。。” “是,小姐。可是去见乐无华的事情,小姐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小六子蹙起了眉头。 “我有分寸。” 花锦程将兜帽扣在了头上。 小六子也不再阻止她了,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吩咐了梨儿好好照顾小姐。 花锦程跟梨儿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将近半个时辰,才看到了乐无华。 梨儿的脸色微微一变,花锦程吩咐她在远处等着,然后一个人便朝着乐无华走了过去。 乐无华停住了脚步,面带戏谑的看着隐藏在一席黑袍下的女人,他想着花锦程会跟他说什么,也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应对,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那副胜利者的姿态也越来越明显。 花锦程与他擦肩而过。 乐无华脸上的笑容崩裂了开来。 “锦程姐姐这是要出门吗?”乐无华重新挂起了笑容,哪还有当初的乖张跟狠厉。 花锦程微微颔首,面色平静,清冷的目光从兜帽下射了出来,落在了乐无华的脸上,有了那些许的距离,就变成了古井无波。 “听说锦程姐姐跟无忧的关系很好。”乐无华微微眯起了双眸,手掌虚握着放在了身前,这次的相遇是偶然还是故意? “活命之恩。”花锦程轻声开口,“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无华公子以为会是如何?” “会更加的惜命吧。”乐无华下巴微抬,脸上笑意不减。 “也更知道什么叫做不惜一切,佛挡杀佛,神挡弑神。”花锦程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像是羽毛扫过了他的耳廓,她的声音很柔,柔的就像是手指触摸着上好的锦缎。 但偏偏就是这样又轻又柔的声音,让乐无华像是坠入了没有丝毫光亮的地狱,虚握在身前的拳头猛地收紧,他转身看着花锦程瘦削的背影,冰冷的手指这才一分分的多了温度。 那个女人知道了吗? 乐无华抿唇,有些拿捏不定。 “无华公子,这边请。“引路的仆人适时的开口让乐无华回神。 乐无华应了一声,这才定了心神,不管如何,他的心思总不会因为花锦程的几句话就改变。 拐过了一条回廊,花锦程这次停下了步子,她转身看着来时的方向,黑色的瞳子里盛满了阴云。 “小姐……”梨儿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那家伙欺负你了?” “乐无华。”花锦程低语,“没事,我们走吧。” 让乐无华退婚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放手。 叶丽棠,你打的主意还真是好! 第55章 狠 “梨儿梨儿。ksany8uncsu” “哎,小姐。”刚刚在小厨房生好火的梨儿抹着汗就跑到了屋子里。 花锦程眯着眼睛坐在床边,发髻散乱着,领口也微微敞开,露出了白皙的脖颈跟精致的锁骨。 “梨儿,你看看,我这里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她指着自己的脖子,柳眉紧皱。 梨儿凑近了几分,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瞧着,可是那白皙的皮肤上不用说小红点了,就连个小疙瘩都没有。 “小姐,没有啊,怎么了很痒吗” “唔”花锦程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没事了,今天早上我要吃灌汤包。” “咔” 梨儿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小姐,你,你刚刚,不,不是说,要,要吃汤,汤面吗”梨儿神色木讷,不是她成了面瘫,而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反应了。 “主厨房那边应该有,你过去看看,要是没有,就教他们做,我要吃灌汤包,懂了吗”花锦程将衣襟拢好,眉目冷淡。 梨儿连忙点头,转身匆匆离开了房间。 花锦程轻叹一口气,抬手抚了抚眉心,好久都不这样任性跋扈了,尽管这也是她,但总觉得就像是在演另一个人一般。 梨儿的一句小姐要吃灌汤包难倒了厨房的众多人,于是也只能连忙和面,拌馅儿,梨儿站在旁边看着,等捣鼓完了,两刻钟也就过去了。 梨儿煮了一个清汤,连带着几个小包子一起给花锦程端了过去。 “这是我要的包子吗”花锦程才咬了一口,就将东西全部都扫落在了地上。 梨儿心中咯噔了一下,连忙跪在了地上,“小姐” “小姐。”小六子听着动静从外面走了进来,“怎么了” “你去问问那些人,他们做了什么”花锦程心气难平。 小六子扫了一眼地上的包子,空荡荡的桌子上只有那一碗汤安安稳稳的摆放着,他抬眸看着花锦程,对方的脸上虽然怒气毕露,但那双桃花眸内却是一片平和。 “梨儿,你去将厨房那边的人喊过来”小六子顿了一下,“我记得有个人是三婆婆。” 梨儿愣了一下,然后磕了一个头,起身像是一阵风一般往外跑去。 “做炮灰的真可怜。”花锦程感叹了一句。 小六子嘴角一抽,小姐,您确定这不是您故意的吗 三婆婆战战兢兢的站在了屋子里,头颅低垂着,偶尔抬起眼皮看几眼屏风后面的人影,然后又倏地垂下。 房间之中静的出奇,花锦程翻动书页的声音也尤其的刺耳。 “大,大小姐。” “当日在庄子了,多谢三婆婆手下留情了,没有让我憋死。” 花锦程将书放下,脊背挺直,柔和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三婆婆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小姐,当日是小人的错,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计较。” “三婆婆是母亲那边的人,锦程尊敬您都来不及,怎么敢跟您计较。”花锦程轻声说道,“厨房的事情,是三婆婆负责吗” “不,不是。”三婆婆的身体瑟瑟发抖,汗水如若雨落。 “哦这样啊,那是我搞错了。”花锦程的声音中带着一抹不悦,“梨儿,你是怎么做事的不是说让你将厨房管事儿的带过来吗” “可是他们都说是三婆婆管厨房的事儿的,今天的早饭,也是三婆婆交代做的。”梨儿十分委屈。 小六子垂眸站在旁边,心中暗叹一口气,这丫头,又开始犯糊涂了。 “那就是他们说错人了吧,三婆婆是母亲身边的人,她总不能说谎。”花锦程起身,“小六子,你差人去母亲那里一趟,问问她,厨房管事的究竟是谁,若是母亲说不出个人来,那就去问问我父亲,这花家,究竟还有没有我花锦程的位置” 花锦程的语气从淡漠转为了严厉,最后几个字,几乎就是低吼出来的。 三婆婆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了。 她听说,以前有个丫头得罪了大小姐,最后被打的都不成人样了。 “大小姐,饶命了,大小姐饶命,是老奴疏忽了,求大小姐饶命。” 三婆婆砰砰的磕起头来了,那声音听得梨儿胆战心惊的。 “三婆婆可不要折煞锦程了,您没有埋锦程的恩,我可一直都记着呢。” 三婆婆臃肿的身体陡然一颤。 白衣若素,桃面若纸,昔日骄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活生生的被她塞进了棺材里。 在夫人将花锦程赶到庄子里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大小姐完了,她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砰” 三婆婆白眼一翻,昏死在了地上。 “小姐,人好像昏过去了。”小六子垂眸站在一边,他知道,这件事情小姐一定不会轻易的收手。 “我听说,疼是刺激一个人最好的法子。” 花锦程缓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咱们院子里人少,那就去外面借点进来,我听说,鞭子沾了盐水,抽人是最疼的。” “是,小姐。” 小六子肃声应道。 梨儿抱着手臂站在床边不动弹,牙关子冷的发颤。 花锦程垂眸瞅着梳妆台上的胭脂,拿了一种,细细的染着指甲。 惨嚎声飘入耳中,花锦程的手指一抖,猩红的豆蔻便染在了指尖上。 “小姐。” 梨儿颤声唤了一句,将洁白的锦帕递给了她。 “梨儿,是不是吓到你了”花锦程哑声说道,“可这就是我啊,你最尊敬的小姐,你若是不想跟着,我可以跟爹爹说,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去找一个好” “小姐,是梨儿错了,你不要生气。” 梨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梨儿的命,是小姐给的,梨儿的亲人也只有小姐一个,是梨儿错了,梨儿给小姐赔罪。” 梨儿咚咚咚的磕着头。 花锦程抬眸看着窗外,阳光刺的她眼疼。 “嗬” “小姐。”梨儿心中一抖,抬头看着花锦程,豆大的泪珠突然滚落了出来,因为小姐说:记着你小姐的狠,狠狠的记着,总比以后,你被那些伪善的贼人害了性命要好。 “小姐永远都不会害梨儿。” 梨儿抬着头,黑澄澄的眸子里装着明亮的光芒。 锦帕从手中飘落,花锦程垂眸将最后一片指甲染红了,一阵喧嚷夹杂着怒喝声在小院中震天响。 ... 第56章 用计 燥热的风吹过了屋脊,吹过了树枝,晃动着的叶子沙沙作响。 花锦程披上了那件不变的黑袍,黑白分明的桃花眸隐藏在了大大的兜帽之下,她缓步走出了房间,“我让你们停了吗?” 梨儿顶着一张通红的脸蛋儿,搬着椅子紧随花锦程其后。 叶丽棠气的脸色铁青,“花锦程,你在闹什么?” “原来是母亲啊,女儿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下人在院子里大呼小叫呢。”花锦程微微点头,坐在椅子上都没有起身,“小六子,我还没说停。” “夫人,夫人,夫人您救救老奴啊,大小姐这是要将老奴给打死啊。” 三婆婆爬着抓住了叶丽棠的衣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叶丽棠心中厌恶,但更多的却是气愤。 打狗都要看主人,花锦程这样做,明显是在跟她示威。 “锦程,咱们花家是有规矩的!”叶丽棠就算是恨的咬碎了牙,也不敢真的对花锦程如何。 “母亲是想说,母亲院子里的人,女儿不能管么?”花锦程抬眸,染红的指甲轻轻的在扶手上敲着,“小六子,差人去报官,就说有人企图毒害本小姐,花府上上下下,都让县太爷查查,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被人装在了棺材里,还不知道是谁害的!” 叶丽棠的指尖微微一颤,瞳子里也闪过了一抹慌乱。 三婆婆凄厉的声音陡然一停,白眼一翻,差点就又昏过去。 “大小姐,您可不能冤枉人啊,我在花府怎么着也有十几年了啊!大小姐,您可不能冤枉人啊。” 滞了不到一秒钟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花锦程猩红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继续在扶手上敲着。 太阳公公不留余力的发着光,散着热,院子里的人都起了一层汗,里衣就跟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叶丽棠也有些撑不住了,“锦程若是三婆婆真的害了你,不要你动手,母亲也会给你讨一个公道,可是,三婆婆毕竟是府里的老人了,你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 “母亲是我说无理取闹吗?”花锦程嚯的起身,纤细的手指将兜帽往上抬了抬,她娇蛮的一笑,慢声道:“我心里不痛快,的确是无理取闹,怎么?难道母亲是想请家法吗?” 叶丽棠的确是想请家法,可是她知道自己不可以。 “锦程,我不是那个意思。”叶丽棠苦笑一声,再次摆出了慈母的面容,“太阳大,别晒着,没必要为了几个奴才动气。” “是啊,没必要为了几个奴才动气。”花锦程也笑了,“女儿也是想着,不让大家以为母亲对女儿不好,所以今早才让梨儿去厨房拿饭。女儿跟三婆婆有过节,这母亲知道,可是端到我面前的包子不是我想吃的,阳奉阴违,他们是拿女儿当傻子耍嘛?” 花锦程的声音带着一抹狠厉跟凶恶,“还是说,这事情,是母亲授意的?” “锦程。”叶丽棠拧起了眉头。 “也对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母亲连这样的大事都不问问女儿,更何况是吃食这样的小事呢。” 花锦程扬唇一笑,晶莹的泪珠倏地落下,顺着脸庞滑落,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叶丽棠的心中陡然一颤,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被花锦程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没了娘的孩子,没人疼,娘,您说,您为什么就不等等女儿呢?您若是等了,女儿还用得着被人如此糟践吗?” 花锦程抬头,兜帽滑落,三千青丝如瀑如墨。 她闭上了眼睛,挺直的身体直直的朝后倒去。 “小姐!” 梨儿跟小六子纷纷惊呼一声。 小六子噗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他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台阶上。 梨儿满脸的泪水,抱着花锦程不知该怎么做。 叶丽棠也怔住了,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扰乱了。 “还不快去请大夫!”小六子厉喝一声。 梨儿慌张的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出了院子。 叶丽棠也反映了过来,她瞅着花锦程苍白的脸颊,一抹慌乱慢慢的占据了全部心扉。 大夫来了,花荣也来了,叶丽棠对上他的目光,心虚的垂下了眼眸。 “大夫,如何了?” 花荣紧张的心脏差点跳到了嗓子眼儿。 “花老爷,情恕老夫直言。” “大夫有话尽管说。”花荣急声道。 “花老爷若是不想要锦程小姐这个女儿了,就痛快的给她一刀子,也免得她被折磨的生不如死。。”老大夫眉眼冷淡,语气之中也满是淡漠跟仇视。 花荣心中一个咯噔,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叶丽棠暗叫糟糕,手指紧紧捏着帕子,“大夫,您这话可错了,老爷疼锦程,那是整个江城县都知道的事儿。” “如果花老爷的疼就是这样,那锦程小姐还真的无福消受了。”老大夫冷冷一笑,“忧思成疾,惊恐过度,原来在花老爷的宠爱之下,锦程小姐还会如此不安。” “血气逆行,这是愤怒积压于胸,花老爷,凌迟处死,怕也不过如此。” 老大夫拎起了药箱,“锦程小姐这病,老夫无能为力,花老爷还是另请高明吧。告辞。” “大夫,大夫……”花荣连唤了几声。 “咳咳咳。” 床上的花锦程低咳了几声,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留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花荣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女儿原来已经脆弱到这种地步了,好像他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她全身的骨头给捏碎一般。 “梨儿。”花锦程声音嘶哑。 “小姐。”梨儿哭着跪坐在了床边。 “我宁愿去死……” “锦儿,在说什么胡话!”花荣慌乱的斥责一声。 “也不会嫁给乐无华。” 花锦程起身,桃花眸内一片冷冽。 “什么?”花荣拧起了眉头,“爹什么时候让你嫁给乐无华了?” “我已经都知道了,您又何必瞒着我。”花锦程惨然一笑,“别人家的父母,跟女儿说亲,好歹也会问问女儿的意见,可是爹爹呢?一言不发的就收了彩礼,还让人三番四次的出入我花家内宅,女儿想问一句,女儿在您心里,是什么?和亲的工具吗?还是用来笼络乐家的手段!” “若您不想要我这个女儿,尽管直说,女儿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也不会霸占着花家大小姐的位置不放,我早就跟您说过,这大小姐的位置,我可以不要。” 第57章 隔阂 外面阳光炙热,屋子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暗沉,好像那从窗子里透过来的光芒都被这份冰冷给压制了一般。 叶丽棠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谁跟你说,爹爹要将你许配给乐无华的?”花荣压制着怒意,额上却是暴起了青筋。 花锦程闭上眼睛,重新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面对着墙壁。 “老爷。” 小六子跪在了地上,“是无华公子亲口说的,也是……”他抬眸飞快的扫了叶丽棠一眼,“夫人院子里的人跟梨儿说的。” 叶丽棠心中一抖。 “梨儿……”花荣面色阴沉,双眸之中闪过了一抹厉色。 “老爷,我……”叶丽棠张嘴就要解释。 “你闭嘴!”花荣瞪了她一眼,“梨儿,你听到了什么。” “老爷,梨儿听说,夫人要将小姐许给乐无华,只有将小姐嫁出去了,花家才能太平,否则留小姐在这里终究是一个祸害。” “你这个贱婢,不要血口喷人!”叶丽棠撑大了眸子,愤怒的瞪着梨儿。 梨儿身体一抖,砰砰的磕起了头,“老爷,梨儿绝对没有半句虚言。老爷,求求您不要将小姐嫁给乐无华啊,他本就因为神医公子的事儿记恨着小姐,老爷是不知道,他第一次见小姐,就差点甩了小姐一巴掌,若不是韩老去的及时……老爷,梨儿求求您,不要让小姐嫁给乐无华啊,那样的话,您还不如一刀杀了她!” “你……” “给我滚出去!”花荣厉喝一声。 叶丽棠心中害怕,不甘的瞪了梨儿一眼,快步离开了房间。 “锦儿。”花荣开口,这才感觉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这件事情,爹会解决的,你好好养着,不要想那么多……爹,就先走了……梨儿,小六子,若是有事,就去房间找我。” “是,老爷。” 小六子恭声应道。 花荣又不放心的看了花锦程一眼,见她始终都没有起身的打算,叹了一口气,迈步离开了房间。 梨儿看着人离开了院子,将房门掩好,这才进了房间。 “小姐。” 她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声音中带着一抹委屈。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花锦程起身,她抬手揉了揉额角,“梨儿,收拾一下,咱们去外面住几天。” “啊?”梨儿不太明白。 “放心吧,咱们出不了花府的大门。” 花锦程笑着伸出了手。 “哦。”梨儿迷糊的应了一声,迈步走到了床边。 “小六子,将伤药拿过来。” “是,小姐。” 小六子的心中也轻松了几分,叶丽棠的下场如何他不在乎,他唯一知道的便是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逼迫小姐出嫁了,哎,修寒公子那个不靠谱的,还让小姐费心费力的替他守着清白之身。【ㄨ】 …… 叶丽棠跪在了地上,面对暴怒的花荣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是什么东西!” 花荣气的额上青筋暴起,手指紧紧的捏着一份礼单,“这是什么东西!” 叶丽棠噤若寒蝉,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阴霾跟憎恨。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花荣将礼单掷在了地上,“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连说都不跟我说,叶丽棠,是不是我给你的权利太大了,让你不明白花家究竟是谁的?恩?” 叶丽棠捏紧了手指,“乐无华,终究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她低声辩解,语气中带着委屈。 “你刚刚有听到梨儿说什么?不错的归宿?你所谓的不错的归宿就是第一次见面就给了锦儿一巴掌的人?”花荣气极反笑,“叶丽棠,我原本以为,你是拿锦儿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老爷,这么些年,我对锦程如何,难道您不知道吗?” 叶丽棠哑声说道,她抬起了眸子,通红的眼眶直直的撞进了花荣的眼中,也同时撞进了他的心里。 “您若当真以为我是故意害锦程,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叶丽棠惨笑一声。 “庄子里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花荣的声音软了下去。 “既然老爷不相信,那为何还要问?”叶丽棠起身,抬手扶正了发髻上的步摇,“若是老爷不相信,那我就只有以死明志了。” 话落,她便直直的朝着柱子撞了过去。 花荣心中一抖,还来不及阻止。 “娘,您这是做什么?” 从门外进来的花锦蓝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 “锦蓝,锦蓝,你松手啊,你让娘去死吧。” 叶丽棠哑声哭着。 花锦蓝也开始哭了,母女两个抱着坐在了地上。 花荣心中一软,有些烦躁的原地踱了两步,“别哭了。” 两人充耳不闻,仍然在伤心的哭泣着。 “别哭了!”花荣被饶的心烦,也心软,他加重了声音,厉喝一声。 两人的声音停了,叶丽棠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爹,这到底是怎么了?”花锦蓝擦了擦眼泪,“娘跟了您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不清楚吗?这是怎么了,要逼得娘自尽?” 花荣抿了抿唇,弯腰从地上将那份礼单捡了起来,“这件事情,你便不要插手了。” 他沉声吩咐了一句,然后便迈步离开了。 叶丽棠的哭声止住了,她抬眸扫了一眼门口,眼神阴鸷。 花锦蓝将她扶起来,“事情败露了?” “也不知道花锦程那个贱人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叶丽棠抚着胸口,恨声说道,“咱们院子里的人,该赶一部分了。” “女儿早就跟您说过,这条路,走不通。”花锦蓝叹了一口气,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这件事情,您从开始就不该瞒着父亲。” “现在说有用吗?”叶丽棠嗤笑一声,“李烈已经来了,你觉得在花锦程面前,你能有几分把握能让自己入得了他的眼?” 花锦蓝捏紧了手指,“姐姐若是能嫁给公子,那是她的福气。”她垂下了眸子,端起了茶水。 “你这个不争气的!” 叶丽棠嚯的一下起身,抬手将她手中的茶杯给打翻了,“滚,赶紧滚!” 花锦蓝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通红的手背,屈膝行了一礼,然后便缓步离开了。 “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女儿!”叶丽棠气的咬牙,抬手就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全部扫落在了地上。 花锦蓝的脚步微微一滞,她微侧着头扫了一眼平整的地面,摁在手背上的手指加了几分力气。 “愚蠢。” 她低喃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叶丽棠的院子。 第58章 这个锅背大了 花锦程还未出院子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大小姐,不可赌气啊,花家始终都是您的家,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管家挡在了她面前,“老爷是绝对不可能让你嫁给乐无华的,您且宽心。 “白叔,您说,我要怎么宽心呢?娘都走了,我还能怎么办?”花锦程垂眸,轻柔的语气中带着一抹绝望与悲叹,“我父亲那个人……罢了,明日我就去铺子里吧,也省的在家里,谁看了都心烦。” 她转身往里走,梨儿跟小六子也紧随其后。 白叔一张脸不停的变换着颜色,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老爷,的确不如夫人当年,若是夫人还在……”他看着湛蓝的天空,若是夫人还在,小姐何必如此辛苦? 乐无华的事情解决了,小六子也松了一口气。 “这样,以后夫人就不会擅自做主了吧。” 小六子垂手站在旁边。 “叶丽棠那个人,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这次,我本来也就没打算将她完全从父亲心里拔走。” 花锦程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不伤筋不动骨,算不得什么,我只是想膈应膈应她。想要真的让她受到惩罚,那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小姐,你可不能胡来。” 梨儿闻言立刻抬头,这一次,她都吓个半死,如果再来一次……“一定不成,小姐要是不听话,梨儿就告诉公子!” 花锦程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但饶是如此,还是呛的她治咳嗽,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她就瞪了梨儿一眼,“你到底是谁家的?” “当然是小姐家的,可是公子救过梨儿跟小姐的命,公子也是咱们家的!”梨儿所的理直气壮。 花锦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小六子看着大小姐窘迫的模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对上花锦程的白眼,也只能侧过身,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在笑。 花锦程无语望天,她怎么感觉自己养了两个白眼狼? …… 江州府那边传了消息回来,说是江承德对这次的喜服很满意。 花锦程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她那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来,就有人来报,说是外面有位公子求见。 花锦程心中疑惑,但出于礼貌,还是将人请了进来。 到了花厅,花锦程瞅着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等那人转过脸来,她心中就只剩下惊讶了。 “锦儿,想我了没?” 江恩重手中折扇一展,眉梢挑起,那张脸上添了一抹风流。 “锦程小姐。” 小厮拱手行礼。 花锦程嘴角一抽,她瞅着矮几上的那个木盒,有种想要转身就走的冲动。 “江大哥。” “难得你还记着我这个大哥啊。”江恩重啪的一声将折扇合上,“怎么?嫌弃大哥的手艺不好,所以连礼物都不收着吗?” 花锦程停下了步子,一言不发。 梨儿也不停的瞄那个盒子,反应了一会儿,这才一拍脑门,花锦程被她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跌一个狗啃泥。 江恩重的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略微前倾的身体也再次挺直。 “江少爷,是梨儿忘记拿了,您不要生气。” 梨儿笑嘻嘻的赔罪。 “大哥不是要成亲吗?这种时候,不好出来吧。”花锦程提着裙摆迈进了门槛。 “我退婚了。”江恩重淡声回道。 花锦程的身体僵在了门口,她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在门外,手指抠着门框,心中情绪翻滚。 这叫什么事儿?这叫什么事儿?这叫什么事儿? 您老人家退婚就不能谨慎点吗?江州府关于我俩的传言本来就不好听,您退婚了,还来我这儿……靠之! 一连窜的心理活动之后,花锦程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她隐隐觉得,这好像不是她自己应该有的反应。 前些日子的梦,又再次浮现在了脑海之中,她模模糊糊记得,好像还有一个自己……就是另一个自己托她寻找那个人。 额头上的痛处让她回过了神。 “怎么?这是想要扒着门框过日子了?”江恩重调笑了一句。 花锦程严肃的抬头,“我觉得我家的门框很好看。” 江恩重愣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了起来,那双好看的眼睛中带着风流的味道,也带着些许的惊艳跟欣慰。 “这张脸,终于多了别的色彩。” 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戳在了花锦程的脸颊上。 是的,比起开始的木讷,尽管现在面无表情,也比当初看着顺眼很多。 “江大哥,你过来有事吗?” 花锦程将折扇拨开,然后迈步走了进去,既然江恩重没有跟她客气,那她也就不用客气了。 “你可别误会,我这次来,是老头子吩咐的。”江恩重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笑的魅惑,“锦儿,你都不想我啊?” “江伯伯吗?”花锦程无视他的调笑,拧眉思考,“他可是担心李烈?” 江恩重微微一愣,然后便笑了,“你还真是让我惊讶,这么说来,你已经见过李烈了?” “一面之缘。”花锦程点点头,“无意间碰上的。” “我听说乐无华来过花府。” “你可别乱来。”花锦程吓了一跳,她根本不会以为江恩重不知道乐无华要提亲的事情,“我跟无忧关系不错。” “你要嫁的是乐无忧?那个呆子?”江恩重眉梢挑的很高,声音也拉的很长。 “只是朋友,你能别乱想吗?”花锦程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江恩重托着下巴,眸子弯起,“锦儿,我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你退婚了,那我喜服的事儿是不是就揭过去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 江恩重点点头,“恩,揭过去了,怎么?” “想在江州府开分店。”花锦程垂眸摸着衣袖上的花纹,“你过来有没有去见我父亲?” “我家老头子说了,我来,只是带他看望故人之女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就不要打交道了,恰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江恩重起身,“我就住在同悦客栈,若是有什么事儿,就差梨儿……算了,我把小厮给你留下吧,我看你院子里的人,也着实少。” “不用了,人我够用。” 花锦程摇头拒绝。 江恩重也没有坚持,嘱咐花锦程不可将那四个字搞丢之后,就带着小厮离开了花府。 花锦程让梨儿将人送走,自己一个人在花厅呆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59章 该吃药了 从花厅到花锦程自己的院子,要过一扇垂花门。 这扇门,是花锦程自己布置过的,藤蔓弯弯,好看的夕颜花点缀其中,两面都种着翠竹,风一吹过,沙沙作响,平添了几抹清凉。 花锦程刚刚迈入垂花门,就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讨饶声。 她愣了一下,然后唇角便扬起了一抹笑容。 “大白天的就这样吵,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吗?” 她垂手站在了翠竹之下,冷眼瞧着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少女,若是她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叶丽棠院子里新来的丫头吧。 果然人命贱如草,很多时候,想扔了,也就被扔了了。 几个打人的婆子连忙跪在了地上。 “她哪儿错了?” 花锦程往前走了几步,纤细的手指抬起了女孩儿的下巴,“多大了?” “回,回大小姐,小,小的,十,十五了。” 女孩儿低声啜泣着,瘦小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大小姐,这是夫人吩咐的,您这样……” “我那里恰好缺人,你们回去跟母亲说,改日,我会登门赔罪,这个丫头,我要了。”花锦程转身,“闹出人命来,谁心里都不好受,二位觉得对吗?” “是,是,是。”两个婆子哪儿敢说不是。 “大小姐慈悲,救了你一命,还不赶快跟大小姐走,日后做事要机灵点儿,莫要像在夫人跟前儿那般了。”其中一人低声呵斥。 愣神的小丫头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爬起来跟在了花锦程身后。 “大小姐……” “你累吗?”花锦程脚步未停,甚至刻意加快了几分。 小丫头说了一句不累,吃力的跟在了花锦程身后。 梨儿回来后,就拿了伤药给小丫头擦上,又拿了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然后便去了花锦程屋子里。 “小姐,这人……” “就当一个普通的丫头,什么事儿都不要多嘴。”花锦程抱着盒子满屋子乱转,眉头都快打结了,“江恩重这人怎么这么死皮赖脸!”她不悦的哼哼了两声。 梨儿选择了沉默,这件事情她还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花锦程砰的一声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梨儿,找个地方挂起来。” 反正东西都拿过来了,她就光明正大的摆出来,越是藏着掖着,就越会被人说闲话。 “我出去一趟,你们两个看家。” 花锦程拿了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等梨儿说什么,就已经出了门。 她去了偏院,专门找了闻人驾车,吩咐了要去的地方,她就靠在车厢上想着江恩重的目的。 “小姐,到了。” 闻人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花锦程睁开了眼睛,出了车厢,她想了片刻,拿了几块碎银子递给闻人,“你等我一会儿,旁边有个茶摊,过去歇歇。” 不等对方拒绝,花锦程将钱放在了车上,提着裙摆进了店铺。 莫伊在里面忙着。 花锦程也不打扰他,站在一边瞧着铺子里的东西。 莫伊将事情都吩咐完了,这才发现花锦程。 “锦程,过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身子不好,再累着怎么办?”莫伊一出口,就是训斥。 花锦程脸上挂着笑容,心中暖暖的。 “去后堂吧,前面乱糟糟的。” “恩。” 花锦程点点头,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的神色,也遮住了脸上那抹的欢愉。 “江恩重那个人……”莫伊给花锦程倒了一杯茶,“我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当然,也或许是他区别对待吧。” “他跟我说,他退婚了。” 花锦程将兜帽摘下,露出了巴掌大的脸庞。 “又瘦了?”莫伊拧眉,“你都不吃东西吗?” “天生如此。” 花锦程抬手蹭了蹭下巴,“我就是想让莫哥哥帮我查查江州府那边的事儿,我有些不放心。” “恩,我会让人去打听的,倒是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莫伊坐在了另一边,“梨儿呢?” “院子里来了新人,她走不开。”花锦程无奈的笑着,“李烈可有来过?” “李烈?那个帝都来的人?”莫伊拧起了眉头,“你见过他了?” “一面之缘,所以想着他会不会对花家出手。莫哥哥,你说,李烈要的究竟是什么呢?江州府还有看头,江城县……”花锦程笑了一声,起身重新将兜帽扣上,“我走了。” 闻人看到花锦程出来,就立刻直起了身体,将凳子放在了地面,“小姐。” “没去喝茶吗?” 花锦程看着他满是汗水的脸庞,“下次可不敢再让闻人大叔出来了。” 闻人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起了车子上的钱,“多谢小姐。” “别的人,我信不过,闻人大叔,你就算是看我孤家寡人的,纯当护着我吧。” 花锦程不等他说什么,就钻进了车厢之中。 闻人心中一动,他抬眸看着微动的车帘,将凳子放好,然后便驱车离开了。 “闻人大叔,我想去河边。” 花锦程突然开口。 “河边?商河?” “恩,听说那里景色很好。” 花锦程应了一声。 “是,小姐。” 闻人担忧的拧起了眉头,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商河,是江城县唯一的美景,待到花开日,花若云霞布满天。 如今,花已落,但树影婆娑,依然有几分仙境般的感觉。 花锦程靠在了一颗粗壮的柳树下,垂眸把玩着腰间挂着的锦鲤荷包,染红的指甲与红色的锦鲤融在了一起,越发显得手指纤细,洁白如玉。 “姑娘,好巧。” 含笑的声音带着一抹亲切与讶异。 花锦程抬眸,没有了兜帽的遮掩,一张脸,就这样映入了李烈的眼中。 “好巧。” 花锦程点头,手臂微抬,用力扯了一片柳叶装进了荷包之中,“告辞。” “姑娘。” 李烈双眸一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掌已经抓住了花锦程的手腕。 花锦程身体一颤,像是触电似得甩开了他的手。 滚! 双唇轻启,一个无声的字眼让她快速的回神。 “公子自重。” 柔弱的嗓音冷的出奇。 李烈也快速的回神,“抱歉,是我唐突了,冒昧请问姑娘芳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花锦程拧起了眉头,脸色也没有那么好看。 “小姐,该吃药了。” 闻人快步走了过来,低声说道。 “哦。” 花锦程扁扁嘴,“大叔,喝药的时候,能吃点糖吗?那东西,简直苦的要死。” “大夫吩咐过……”闻人接了话头,没有任何的犹豫,“小姐还是受着吧,若是听话,不出来疯跑,也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好了好了,大叔,你不要念了,我知道了,下次绝对不出来玩儿了,乖乖的做个大家闺秀,大叔让我在屋子里憋着,我就绝对不去墙头吹风。” 花锦程念叨着。 李烈看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懂。 “主子。” “花家的那位大小姐吗?”李烈问道。 “应该是,听说之前在庄子里,她差点被花家的下人活着封进了棺材里。” “花锦程,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李烈轻笑一声,那双眸子里褪去了清澈,转为了幽深,就如同一片海,不管你怎么看,都看不到底,也都看不清那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60章 打包带回去 马车缓缓停下,闻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等花锦程从车厢里出来,这才开口。 “小姐,那个人……是李烈?” “恩。” 花锦程垂眸将披风拢紧,“大热天的,也真亏那种贵公子受得了,若是我,这种日子,就去北边儿了。” “小姐,李烈他……”闻人欲言又止。 “我会小心的,大叔不必担心,虽说与虎谋皮,无异于自寻死路,但猎人与猎物终究还是有差距的,尤其……当猎物以为自己是猎人的时候。” 花锦程抬脚迈上了台阶,她垂眸看着地上的影子,走的很慢,“大叔,来我院子里吧,梨儿跟小六子,真的忙不过来了,万一我一个人出去,再出点什么事儿……” “娘亲走了,锦儿……真的累了。” 轻飘飘的几个字顺着风钻入了闻人的耳朵。 花锦程的身影消失在了影壁之后。 闻人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双眸之中一片迷离。 ‘闻人大哥,你说,我这样做值得吗?’ ‘累啊,真的很累,简直就想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推了,然后喝一壶酒,躺在床上大睡个三天三夜。’ ‘我要走了,锦程这丫头,若是去找你,那你便帮帮她吧,她那个父亲……嗬’ 闻人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便赶着马车离开了。 花锦程听到门外的声音苦笑一声,抬手戳了戳自己的额头,“你啊,还真是做了不少的糊涂事儿。” 新来的那个小丫头叫杏儿,老家闹灾荒,听说是来投奔亲戚的,无父无母的,听着倒是十分可怜。 人也生的好看,大大的眼睛肿蓄着泪水,要落不落,我见犹怜。 花锦程单独给她安排了一个屋子后就吩咐她好好养着,暂时什么活儿都没有安排。 “小六子,能将梨儿教成杏儿这副模样,我就给你写几个字。”花锦程抿了一口茶水,落在梨儿身上的目光带着一抹哀叹。 “什么字?”小六子好奇的问道。 “鬼斧神工?化腐朽为神奇?妙手回春?要不……就写素手调精英?”花锦程一本正经的回到。 “什么?”梨儿懵懂的撑大了眸子。 小六子以手扶额,“算了吧。”这条路,不好走啊,就梨儿这样子…… “小姐,若是有一天我死了,请记得,我是被别人蠢死的。” “恩,我懂得。”花锦程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梨儿一头雾水,“小六哥为什么会被蠢死?猪吗?” 花锦程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小六子默默扭头,脸上挂着两行宽面条泪。 …… 花锦程刚起床,梨儿就捏着一个大红的请帖跑了进来。 “茶会吗?” 花锦程一边洗漱一边问道,“县令家的?什么时候。” “就在明天,听说整个江城县有头有脸的都被邀请了,小姐,咱们要不要去?” “怕是以茶会为名,用来宴请李烈的。” 花锦程漱了口,“去,为什么不去?” “明天酉时,商河花船之上。” 这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吗? 花锦程抬眸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轻轻的应了一声。 茶会选的日子不算太好,一整天都阴阴沉沉的,也闷热的厉害。 花锦程于申时三刻出门,先是买了几样精致的糕点,后来又去买了一些干果瓜子花生,最后买了几个精致的盒子,一股脑的全部都让梨儿抱着,这才吩咐闻人放慢速度,一路上,以观看风景的姿态,朝着商河出发。 白日里的商河波光粼粼,岸边郁郁葱葱。 今晚的商河华灯遍布,一艘花船停在了靠近岸边的地方。 花锦程抬手将凌乱的发丝摁住,她抬起了头,往日里的情景又再次浮现在了眼前,她记得,那次她差点死在了河里。 “小姐,怎么了?”梨儿看到花锦程不动弹了,于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梨儿,你会水吗?” 梨儿撑大了眼睛,“不会还要游泳吧?” 花锦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小姐担心此去有危险?”闻人拧眉问道。 “以防万一。”花锦程摇头,不管此去的结果是什么,她都是要去的,县令大人的面子可不能不给。 “那不如咱们回吧,小姐身体不好,托词也好找。”闻人有些不安。 “已经晚了。”花锦程唇角微扬,一席黑袍与夜色融合在了一处。 梨儿看的痴迷,闻人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姐姐,怎么现在才来?” 花锦蓝快步跑了过来,看到花锦程的装扮,柳眉紧皱,“姐姐怎么也不打扮打扮?” “我又不想着找如意郎君,只要妹妹打扮漂亮就好了。” 花锦程抬手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看上谁家的公子了?跟姐姐说,若是人品与家世都过得去,姐姐替你跟父亲说情。” 花锦蓝俏脸一红,眼眸低垂着,“姐姐,别笑话妹妹。” “哟,这还真有看上的了?”花锦程调笑了一句,心中却是微微一沉,是李烈吗?不得不说,那副模样的确是挺有魅力的。 模样好,身世好,年少有为,这简直就是闺阁少女的超级大杀器。 花锦程当然不在乎花锦蓝是不是嫁给李烈,她在乎的是花家的生死存亡。 “父亲跟母亲也过来了可惜我们不能跟他们在一起。” 花锦蓝挽着花锦程的手臂往花船走去,“姐姐什么时候出来的?我过去找姐姐的时候,小六子说你已经出门了。” “去了铺子一趟,所以就有些晚了。” 花锦程觉得自己也不算是撒谎,上了船,喧嚷的声音夹杂着香味铺面而来。 “梨儿,你跟大叔找个僻静又能看到我的地方,等事儿完了,咱们就回去。” “小姐,不用我跟着吗?” 梨儿有些担忧。 “不用,大人设的宴,不会出事的。” 花锦程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饿了,有我给你带的吃食……”她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道,“我会把好吃的打包带回去的。” 梨儿闻言,双眸一亮,满意的跟着闻人去了一个角落。 “姐姐……你不会真的打包带走吧?” 花锦蓝惊疑不定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着。 第61章 四见 花锦蓝心绪不宁的跟在花锦程身后,也不确定她到底会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锦程,你可来晚了。”林浩山见人过来,连忙快步迎了出来。 “林大人。”花锦程微微颔首,“锦程只好以茶代酒,跟林大人赔罪了。” “这好像诚意不太对啊。” 林浩山笑眯眯的打趣。 “如果不是大夫交代要滴酒不沾,锦程一定自罚十杯。” 吹牛皮不要钱,也不用上税,花锦程自然怎么真诚怎么来。 “怎么?身体还不见好吗?”林浩山关心的问道。 “从小落下的病根,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更何况,我这病还未完全去,六慧大师说,恐怕得养个几年了。” 花锦程笑了笑,那笑容中满是如风一般的温柔跟淡然,完全看不出埋怨跟苦闷。 林浩山不禁高看了她一眼,有这样的胸襟跟气度,就绝不是碌碌无名之人,直到现在,他才摆正了自己的心态,“晚上风大,要注意一些,等结束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有带人过来,就不麻烦林大人了。” “我跟你母亲也曾经相识,喊我一声林叔就好,锦程不会觉得我高攀吧?”林浩山笑着说道。 “哪里,是锦程高攀了才对。”花锦程作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花锦蓝的目光来回的从两人之间转,眸色慢慢的转深,她怎么不知道,林浩山居然跟花锦程的关系这么好?哪怕是她父亲过来了,这位林大人都不会如此的热切吧? “姐姐。”花锦蓝轻唤了一声。 “这是你妹妹吗?”林浩山的目光这才落在了花锦蓝身上。 “恩。”花锦程点点头,“林叔怕是还有的忙,我们姐妹就不打扰了。” “里面请,若是有人缠着你,尽管报我的名字,林叔会给你做主的。” “怎么觉得林叔这里的少年公子都跟洪水猛兽一样?”花锦程讶异的问道。 “见到你这样的佳人,翩翩君子,也会变成猛兽。”林浩山调笑了一句。 花锦程脸色忍不住一红。 林浩山大笑了几声,吸引了数道目光过来。 花锦程连忙带着花锦蓝闪人了。 “姐姐,你跟林大人关系真好。”花锦蓝目光闪烁着,低声说了一句。 花锦程松开了她的手,抚着胸口微微喘息着。 “姐姐,怎么了?” 花锦蓝也顾不得答案了,连忙扶着她坐下,“没事吧?” “没事,只是跑的急了些。” 花锦程笑了笑,抬手拿了一杯茶,稍微的润了唇,然后便将茶杯放下了。 “姐姐?”花锦蓝疑惑的看着她。 “茶凉了。”花锦程轻声说道。 花锦蓝抿了抿唇,“姐姐稍等片刻。” 花锦程抬眸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扬,脸上露出了一抹讥诮的笑容,若不是重活一世,她或许真的会被花锦蓝这幅面孔给骗到。 不多时,花锦蓝便端着一壶热茶进来了,倒了一杯,然后递到了她面前,“这是热的,姐姐喝了暖暖身子,夜晚风大,别再伤了。” “谢谢。” 花锦程接过了茶水,垂眸轻轻的吹了吹,然后小小的抿了一口。 热茶入腹,花锦程顿时感觉到了一阵暖流,一小杯茶喝完,外面就陡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李烈来了。”花锦程垂眸看着空空的杯子,“你过去吧。” “姐姐不去?”花锦蓝站在原地,有些犹豫。 “我身体不好,万一再挤到了,就得不偿失了。”花锦程起身替她整了整衣服,“去吧,若是你看好了,我去跟父亲说,肯定将妹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送你上花轿。” “姐姐。”花锦蓝撒娇的唤了一声,“不理你了,我去了。” 花锦程点点头,看不到了花锦蓝的影子,她这才抬手揉了揉额角。 “小锦程,不去凑热闹吗?” 花锦程的动作一滞,她侧眸看着一席绛紫色外衫的男人,嘴角微微抽动,“江大哥,你好。” “其实我挺不好的,小锦程要不要安慰安慰我?”江恩重眨了眨眼睛。 花锦程脑门上滑下了几条黑线,“力不从心。” “没关系,不需要力气,只需要你的心就好。” 江恩重往前走了几步,眼睛眨啊眨的。 “江大哥,这是病,得治。”花锦程一本正经的劝慰。 “什么?” “根据研究表明,人的眼睛不停的眨动,就是有病了,若是就医不及时,可能会导致失明。” 江恩重默默的将喉咙里的血咽了下去,“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不等花锦程开口,他就接着道,“我在色you小锦程。” 花锦程偏头干咳了几声。 “喝水。” 一杯热腾腾的茶递到了面前。 “谢谢。”花锦程没有接,“我不渴。” “没关系,那就等渴了再喝。”江恩重举着杯子,脸上笑容不减。 花锦程无语看地,她现在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若只如初见。 堂堂的江家大少爷,怎么就能这么不要脸呢? “咦?锦程?” “无忧。” 花锦程差点热泪盈眶,只可惜那张木讷的小脸儿上实在没什么表情,“喝茶。” 她从江恩重手中接过了茶杯,然后递到了乐无忧面前。 乐无忧有些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无忧公子不喜欢喝烫的。”江恩重面无表情的将茶杯拿了过来,然后一饮而尽,“你们认识?” “江少,好久不见。”乐无忧抱拳,脸上带着笑意,“锦程,我听说无华去了花府,没有给你带去什么麻烦吧?” “你认为呢?”花锦程反问了一句。 “应该有。”乐无忧皱起了眉头,“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不要生气,一切都有我撑着,他若是欺负你,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你凭什么不答应?有什么立场不答应?”江恩重就像是吃了火药一样。 乐无忧愣了愣,“江沙,我没得罪你把?” 江恩重哑然。 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等两个人齐齐的看过来,她这才掩饰性的用帕子挡住了半张脸,“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她后退了半步,垂眸倒了一杯茶,然后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外间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花锦程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她的眉头拧起,啪的一声将茶杯放下。 “锦程姑娘,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第62章 相约 李烈这个人,不管走到哪里,他都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花锦程抬眸看着他。 李烈的淡漠的眼眸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活了起来。 江恩重跟乐无忧同时蹙眉,他们很不喜欢李烈看花锦程的模样,那种感觉就如同被野兽顶上了一般,如芒在背。 “姐姐,你认识李少吗?”花锦蓝疑惑出声,脸上的惊讶慢慢的变成了欣喜,但花锦程还是瞧见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那抹暗沉。 “原来你是锦程的妹妹。”李烈的目光这才落在了花锦蓝身上,“失礼了。” 微笑,颔首。 简简单单的两个动作却让花锦蓝心中妒意翻腾。 “李公子跟姐姐原来早就已经相识了。” 花锦蓝弯唇笑了笑。 “是啊,已经认识很久了,所以,再见到李烈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他究竟欠了我多少的钱,我才会跟他有这种缘分呢?”花锦程的手指从眼角拂过,那双桃花眸中透露出的清冷的光芒让李烈的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 “或许,欠的不是钱呢?”李烈双眸微眯,轻声问了一句。 “不愧是贵人,猜的就是正确,你欠我的,这一辈子可都是还不清的。”花锦程轻笑,那一抹笑容却像是一把刀,重重的刺进了李烈的心脏。 “锦程……”李烈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我自认没有得罪你。”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花锦程脸上笑容更深了几分,“江大哥,我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跟你谈,咱们去外面走走吧。” “好。”江恩重点头,他不喜欢李烈,但却也担心着花锦程这副模样会不会刺激到李烈。 “过些日子,将会举办一场大赛,获胜的商家,会成为皇商,专门为宫中供应布料,锦程,我觉得你应该争取一下。”李烈开口。 花锦程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就在七月十五,中元节,已经没有几天了,只是她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参加。 皇城,那就是一个漩涡,一旦陷进去了,要么做人上人,要么就是万劫不复。 “白夫人想必也希望看到锦云坊被发扬光大。”李烈加重了语气。 “多谢告知,我会到场。” 花锦程微微颔首,抬手将兜帽戴上,隔绝了那些或是嫉恨或是探究的视线。 “那我等你。” 李烈目光灼灼,好似想要刺透那层伪装,看进花锦程的内心,看清楚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李烈开始以为,他的搭讪必定会被花锦程给搪塞过去,也会装出一副两个人之间并不熟的模样,实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那一段话。 花锦程刚刚走出了船舱就被冷风吹了进来,她靠在了门板上,垂眸看着白皙的指尖。 “你跟李烈很熟?”江恩重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岂止。”花锦程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江大哥,我想邀请你去花府做客。” “给我一个理由。” 花锦程抬眸认真的看着他,“锦程不舍得江大哥睡客栈,这个理由怎么样?” “说实话!”江恩重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爱去不去。” 花锦程哼了一声,她算是明白了,江恩重就是一个抖的,你越是给他脸,他就越是知道什么叫蹬鼻子上脸。 “哎……你这太没诚意了吧?” 江恩重手中的折扇刷的一声打开,他跟在了花锦程的身后,不满的道。 “那江大哥究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花锦程脚步加快了几分。 “我答应了,答应了还不成吗?明天我就去拜访你父亲,顺便住下。”江恩重的语气中满是无奈。 “江大哥不会白去一趟的,锦程会送你一份大礼。” 花锦程停下了步子,藏在兜帽下的双眸熠熠生辉。 “那我就期待着。”江恩重笑道,双眸隐晦的朝着一个角落扫了一眼,唇角的笑容加重了几分,他凑近了花锦程几分,轻声说了几句话。 花锦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讶异,“这不可能吧。”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江恩重无语。 花锦程垂眸思索了片刻,“那我去问问无忧。” “诶?”江恩重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你这个没脑子的……” “江少,好久不见了。” 手腕一痛,江恩重的手缩了回去,他侧眸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眸底闪过了一抹阴沉。 “大人。”江恩重抱拳行礼,“我们好像刚刚才见过。” 李烈的步伐一滞,脸上闪现了一抹薄怒,不过瞬间,这抹怒气就给他给压下去了,“锦程,方便谈谈吗?” “不好意思,小锦程已经跟我有约了。”江恩重挡在了花锦程面前。 “好啊。”花锦程转身往外走去,“来这边吧。” 李烈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江恩重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明白花锦程这样做的意思。 “姐姐,李公子。” 花锦蓝快步走了过来,“姐姐,你身体不好,还是我陪着吧。” 花锦程抬眸看向了李烈。 李烈尽管心中不喜,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花锦蓝脸色一喜,亲昵的挽住了花锦程的手臂,然后便开始说起了她们之间的往事。 李烈本来不想听的,但是听花锦蓝说着花锦程的过去,也便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她的性子,好像变了。“ 李烈有些讶异的看着沉默的花锦程,对方的脸庞隐在了一片暗色之中,看不真切,他伸手想要将花锦程头上的兜帽摘下。 “李公子,你逾越了。” 花锦程侧眸看他,纤细白皙的手指抓着兜帽的两侧。 李烈这才发现她很瘦,瘦的让人心疼,“我请你吃饭吧。” 一句话突然出口。 花锦程微微一愣,李烈也愣住了。 花锦蓝愤愤的咬了咬牙,强笑着说道,“姐姐还在病中,入口的东西要极为忌讳,所以李公子的邀请……” “好啊。”花锦程打断了她的话。 花锦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 李烈玩味的笑了,这两姐妹还挺有意思的。 花锦程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实在是耐不住寒,就走进了船舱,只留了花锦蓝跟李烈在外面。 “小锦程,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可以不用勉强的。” 肩上一沉,尚还带着温度的外衣披在了身上。 “没什么不愿意做的。” 花锦程摇头,手指抓紧了衣服,“江大哥,你懂医吗?” “略懂。”江恩重道。 “那你说,犯傻是一种病吗?执拗是一种病吗?明明那么多人都说他不好,为什么一个人,还是会认为那个人好呢?” 第63章 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江恩重不太明白花锦程的意思,但他却觉得,对方说的是李烈。 “你喜欢他?”江恩重皱起了眉头。 “曾经。”花锦程大大方方的笑着,兜帽滑落,那张脸在烛火的照耀下散着柔弱的光芒,“像是上辈子的事儿。” “所以你现在问我这个,是为了……” “给自己一个答案,因为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曾经会傻成那样,所以才会想要知道答案,为了避免,再次犯傻。”花锦程捏紧了手指,柔弱的嗓音中夹杂了一抹浅浅的憎恨跟悲痛。 “这是心病,没法子治,能靠的就是你自己的理智。就像是你知道李烈沾不得,可是你的理智告诉你,你必须要跟他有交集。”江恩重目光灼灼,像是要将花锦程这个人给看透一般。 “这样啊。”花锦程垂眸笑道,“江大哥一定是个好大夫。”她将外套解下,塞进了江恩重的怀里,“江大哥还是不要退婚吧。” “别的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不行。”江恩重摇头,长衫搭在了手臂上,“不然我今晚跟你回去好了。” “我要去谈生意,江大哥还是止步的好,不然的话,会被那群女人给淹没。” 花锦程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模样的确俊,是那些人的菜。” 江恩重嘴角一抽,无奈止住了步子。 夜寂静,月上柳梢头。 花锦程跟林浩山告辞之后,就离开了花船。 “小姐。” 梨儿跟闻人相伴她左右。 “小姐,见到李烈了?”闻人面色严肃。 “恩,见到了。”花锦程点头应道。 “你跟他说话了?”闻人的声音中夹杂了一抹焦急。 “大叔,他是不是认识我娘?”花锦程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踩在了凳子上。 闻人一愣,“小姐,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李烈跟我说,让我去做皇商。” “你答应了?”闻人抬头看着她。 花锦程侧头,她总觉得闻人生气了,但她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生气。 “因为有很多人,若是拒绝了,我会觉得自己太不识相。“ “顾全大局是应该的。”闻人认同的点点头。 “他说要请我吃饭。”花锦程继续说道。 “顾全大局的话,也应该答应。” “是私下跟我说的,我应下了。” 闻人好像听到了自己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线断掉的声音。 “小姐!” 已经钻进车厢的花锦程听到了闻人在外面的低吼声。 “我头疼。”花锦程柔弱的靠在了梨儿肩膀上。 闻人嘴角一抽,只好认命的赶着马车离开。 随着那辆马车的离开,甲板上的两个人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无忧,你对小锦程有想法?” “恩重,你退婚是为了锦程?” 两个人,一个眉梢微挑,一个一脸严肃。 “我退我的婚,跟小锦程有什么关系?”江恩重不满的说道,“无忧,这么多年不见,你变坏了啊。” “可是江州府的人不这么想。”乐无忧拧眉,“恩重,别任性,更别把别人牵扯进来。”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你认为是我想将小锦程牵扯进来,那么随你,我无所谓。”江恩重耸耸肩,“你家的那位弟弟管好点,不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出事儿了。” “江恩重,你这是在威胁我?”乐无忧的脸皮气的略微有些发红。 “啧,就是开玩笑,你怎么还这么不经逗?”江恩重摇摇头,合上折扇轻佻的挑起了他的下巴,“美人,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不然会被人家玩儿死的。” “江恩重!”乐无忧的脸更加红了,黑色的瞳子里也透出了一抹怒气。 “你就不想想乐无华为什么会去花府提亲吗?你脑子都长哪儿去了?生意?我也没见乐家的生意有多么的好。人家会人情世故,懂得曲意逢迎,你这个呆子会什么?等你将乐家打造的声名大噪,最后便宜的还不是那头狼?” 江恩重恨铁不成钢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我的事不用你管。”乐无忧有些烦躁。 “老子不管你,你早死八百次了。”江恩重抬手就朝着他挥了过去。 “江恩重!” 乐无忧急了,抬掌与他对上,“你别太过分了!” “身手不错啊,我还以为你忘了我教你的。”江恩重冷冷一笑,招式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你发什么疯?” 乐无忧的肩头被他的掌风扫了一下,后背瞬间就起了一层冷汗。 “江恩重,你这个疯子,早知如此……” “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对吗?” 江恩重收住了招式,“乐无忧,若不是有往日的恩情,你觉得老子会跟你纠缠?” “那你就滚,我就当自己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你。”乐无忧咬牙,“江恩重,我知道你有本事,也有心计,可是这些把戏麻烦你离花锦程远点。” “哟,还没进门就开始维护自己心爱的人了?”江恩重调笑了一声。 “你……”乐无忧气的双眸几乎冒火,“你就是一个无赖,地痞。”他一甩衣袖,身形飘展,几个起落之间就落在了岸边。 江恩重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他收了折扇,垂眸摆弄着有些凌乱的衣袍。 “当真是一场好戏啊,我从来都不知,原来乐家少爷居然还有如此好的身手。”李烈缓步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知道的事情也同样不少,大人应该自持身份,不做那些欺辱弱小的事情。” “江恩重,你别在我这儿发疯!”李烈拧眉,颇为不悦。 “是你自己找骂的,还怪我发疯吗?”江恩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李烈,你胆子挺大的。” “你敢动我?” “你以为我不敢?”江恩重双眸撑大,折扇指着自己的鼻尖,片刻,方才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我不知道你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李烈的脸色一青,不知该说什么。 “小锦程是我的。” 江恩重宣布了自己的主权。 李烈呵呵笑了两声,转身走进了船舱,“我想,你想多了。” “但愿如此。”江恩重的眸色深了几分,“锦云坊……也是我的。” 李烈的脚步一滞,然后便恢复了正常。 江恩重靠在了护栏上,眸光中满是玩味。 李烈在入口的地方低声与花锦蓝说着话,英俊的侧脸在灯火的照耀下让江恩重眯起了双眸。 —— PS:谢谢阿弌的打赏,么么哒,表示好激动,还感谢投票的几位亲,每次看到票数上涨都觉得好开森,群么 第64章 谈条件 翌日清晨早起的时候,花锦程感觉自己喉咙疼的厉害,暗自后悔昨天不应该在船舱外面吹风。 她起身揉了揉额角,“梨儿……” “小锦程,你是不是染了风寒?” 焦急的声音让花锦程的动作滞住。 她抬眸看着凑过来的男人,脸色微微一黑,“滚!” 随手扯了枕头朝着江恩重扔过去,黑色的瞳子里杀气毕露,“不然杀了你!” “我走就是了。” 江恩重接过了她扔过来的枕头,摸摸鼻子,转身走了出去。 “小姐,该起床了。”梨儿端着一盆水推门而入,“咦?诶?啊!江,江,江……” “嘘,噤声哦。” 江恩重冲着她眨眨眼睛,“我刚刚看到有个贼跑过来了,所以就进来看看。”他一本正经的扯谎。 “贼?”梨儿瞬间就紧张了起来,“那江少可抓到那个贼了?” “没有,被他给溜了。”江恩重一脸的懊恼。 “没关系,咱们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江少不用担心。”梨儿笑了笑,端着水盆就走进了内间,“小姐,锦云坊的掌柜们来了,说是有账目要让小姐过目,小六哥已经将人安排在花厅了。” “恩。”花锦程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洗漱、梳头,她从柜子里拿了一件淡青色的烟罗纱裙穿上。 “小姐,我做了灌汤包和蔬菜粥。” 梨儿也将早餐摆放在了桌子上,“江少爷,您要不要吃一点?” “好啊。” 江恩重听到声音立刻从外面跑了进来,怀里抱着枕头,笑眯眯的站在了门口。 “下次再进我房间,扔过去的,就不是枕头了。” 花锦程垂眸搅拌着碗里的粥,“你来的挺早的。” “来小锦程的地方,当然要早了。” 江恩重将枕头递给了梨儿,然后坐在了凳子上,“我真的是来抓贼的。” 花锦程抬眸淡漠的扫了他一眼。 江恩重嘴角一抽,然后垂下了头,看着桌子上那盘灌汤包发呆。 花锦程吃完了,又喝了两杯热水,这才缓步朝着花厅走去。 花厅之中包括那天在内的刘掌柜之外,还有两个人。 江城县,锦云坊的分号共有五家,所以,还差两个人。 花锦程垂眸迈过了门槛,“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大小姐。”几人纷纷起身,不管他们心里是如何想的,面上也十分识相的保持着恭敬。 “梨儿,上茶。” 花锦程坐在了主位上,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说道。 “是,小姐。” 梨儿缓步退了下去。 “我这院子人少,所以怠慢诸位了。”抬眸浅笑,黑白分明的桃花眸之中荡漾着一层亮晶晶的光芒。 刘掌柜的冷汗霎时就浸湿了背上的衣服,如坐针毡。 他挪动了几下屁股,然后起身,“大小姐,锦云坊最近的往来账册已经在这里了,请大小姐过目。” 花锦程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刘掌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身旁的茶几上拿了几个账本,弯腰往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的放在了花锦程身侧的桌子上。 “那批喜服已经送过去了。”花锦程开口。 刘掌柜瞬间紧张了起来,刚刚落下的屁股又抬了起来。 “江伯伯说他很满意。”花锦程笑道。 刘掌柜悄然松了一口气,“都是大小姐的功劳。” “我信得过刘掌柜。”花锦程将账本往前推了推,“中元节的大赛,几位有什么看法吗?” “大小姐是想参赛吗?”刘掌柜率先开口。 “恩,成为皇商对我们锦云坊的好处很大。”花锦程点点头。 梨儿端着茶水快步走了进来。 “几位掌柜,请喝茶。” 她将茶水一一摆好,最后一碗汤放在了花锦程手边,“小姐,江少爷说,您昨晚受了寒,喝点热汤对身子有好处。” “江大哥什么时候开的方子?”那是药膳,花锦程紧凭着味道就能感觉出来。 “这是江少爷随身带着的,他说好不容易过来一次,若是小姐生病的消息传出去,江大人肯定会责怪他。” 梨儿乖巧的站在了旁边。 她是实话实说了,可是那些字落在几个人的耳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花锦程跟江承德的关系很好。 花锦程跟江恩重的关系很好。 花锦程跟江州府尹的关系很好。 三个结论,无论是哪个,都足以让人们重视起来。 他们只是锦云坊各家分号的掌柜,也不过就是外聘人员,所以上次花府中的事情也并没有参与。 “大小姐有几分把握夺得头名?” 最末尾的掌柜开口问了一句。 “这个可不好说。”淡漠的眸光落在了那人身上,“侯园掌柜认为我们有几分把握?” 侯园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讶异,显然没想到花锦程居然认识他,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口道,“虽然在江州府,咱们锦云坊的手艺的确是数一数二的,若是柔夫人在世,这次的比赛,咱们必定会魁首,可是现在……” “若是没有夺得首名,咱们锦云坊会被人戳脊梁骨吗?”花锦程抿了一口热汤,轻声问道。 几人俱是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我们会损失什么吗?”花锦程将汤一饮而尽。 “没有。” “那为什么不参加呢?”花锦程笑着反问。 几人恍然,看着首位上的那名女子,心中倏地浮现了一抹惭愧,“一切全凭大小姐做主。” “我可做不了这个主,还需跟父亲商量,当然,只要几位掌柜支持,就是对锦程最大的支持。” 花锦程起身,“锦程身体不好,就不送诸位了,梨儿,新做的小点心你各装一包,给几位掌柜带回去,尝尝鲜。” “多谢大小姐。” 几人也纷纷起身,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账本几位拿回去,说不准什么时候,我就会过去了。” 花锦程临出门的一句话,又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花锦程独自一个人去了书房,花荣也恰好在跟二叔三叔议事。 “锦儿,你来的正好,关于中元节的比赛……” “我去吧。” 花锦程迈进了门槛,她侧眸扫了一眼外面,又抬手摸了摸干干净净的额头,柳眉轻轻皱起。 “锦程,你可有必胜的把握?”花元拧眉问了一句。 “锦云坊交给你,我就已经觉得是大哥冒险了,锦程,这是生意,不是过家家。”三叔花宁拧起了眉头,“江州府很大,你别以为给府尹大人做过几件衣服就说明你是天下第一。” “锦程自然不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二叔跟三叔也不必如此的咄咄逼人。”花锦程的笑容如若一阵风,“李烈跟我说,希望锦云坊可以成为皇商。” “李烈?哪个李烈?”花荣不可置信的撑大了眸子。 就连花元跟花宁的也愣住了。 “你们口中的那位大人物,昨晚我见过了,我有八分的把握能拔得头筹,就要看,父亲以及二叔三叔给我什么好处了。”花锦程弯起了唇角,一双桃花眸内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锦儿……”花荣唤了一声,“你想要什么?” “女儿并不贪心,东城以及十三街的那两个铺子,父亲全权交给我处理。” 第65章 算计 “花锦程,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宁不悦的低吼一声。 “三叔声音小一点,大夫说过,我受不得惊吓。”花锦程的手指把玩着腰间的坠子,一抹淡淡的暖意顺着指尖缓缓的在手臂之中流淌着,“那两间铺子,我有把握在两个月之内,收益比现在的翻一番,若是三叔也有这个本事,就当锦程没有说吧。” “翻一番?锦儿,这种事情可不能信口开河。”花荣心中也是一动。 “母亲在世的时候,那两个铺子可是我们收入的主要来源,如今父亲是否看已经没落了,所以准备将分店关了,然后把店面租出去呢?” 花荣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尴尬。 “倒不如让女儿试一试,不过就是两个月,父亲跟两位叔叔,难道就等不起吗?”花锦程不温不火,语气甚至说的上缓慢。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对她恶语相像,也没有人说她口出狂言。 或许……她真的可以。 花宁跟花元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惊讶跟恐慌。 一个十六岁的女娃,他们居然就这样相信了?甚至连反驳的话都不知如何出口,花锦程……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恐怖了? “那两家铺子现在是你三叔管着。”花荣看似是将问题抛给了花宁,实际上,这也是他的另一种同意。 花锦程笑吟吟的看着花宁,“三叔,那两间铺子是我母亲的嫁妆,同样,也是她的心血,租给别人,我怕别人会戳我们花家的脊梁骨,江少爷就在府中,若是这件事情被江大人知道了……” “只要你能完成你所说的,我就将那两间铺子给你。”花宁连忙表态,活人他在乎,死人他更在乎,被花锦程这么一说,他便感觉后颈冒风。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锦程相信三叔不会说谎。”花锦程笑吟吟的福身,“我先走了。” “锦儿,你要多注意身体。”花荣开口道。 “是,女儿记住了。”花锦程点头。 “李烈公子那边……” “妹妹对他很好。”花锦程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廊腰缦回,花锦程垂眸缓步走着,花家虽不如她临死之时所在的宅院宽敞,但也十分的精致,这院子……好像还是白柔在世的时候专门让风水大师给瞧过的。 “江大哥,出来吧。” 花锦程在湖边站定。 “你知道我跟着你?”江恩重闪身出现在了她面前,“怎么不让梨儿跟着?” “我那里人手太少,梨儿忙不过来。”花锦程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想请江大哥救命。” “你又想做什么?”江恩重肃然道。 “有人病了,我在开药。”花锦程笑容灿烂,“江大哥若是不肯帮忙,我就只要去找无忧了。” “不准。”江恩重拧眉,“那个呆子能做什么?小锦程,身体是自己的,教训人,可以慢慢来。” “可是我没时间啊。”花锦程垂眸看着平静的水面,“江大哥带梨儿过来吧。” “你决定了?” “恩,你快走吧,不然可来不及了。”花锦程笑。 扳倒一个人的办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花锦程想了很多次,她想不出来,但是暂时让一个老实的法子,她还是想的出来的。 花锦程抬眸看着湛蓝的天空,炽热的阳光洒在了手指上,但她却不觉得有多少温度。 “秋天要来了。” 稍微有些凉的风吹过了湖面,打在了她的脸庞上。 花锦程这才想到,好像已经快要处暑了,日子过的可真快。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只希望这场病快些好,她的时间本就不多,不希望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锦程。”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花锦程迅速回神。 “母亲。”花锦程转身,微微弯膝,“一个人出来吗?” “心里烦,所以就出来转转。”叶丽棠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池塘里,“梨儿没跟着你?” “恩,让她去打发那些掌柜的了,我走累了,就在这儿歇歇脚,不然的话,还不知能不能走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这样啊。”叶丽棠眸光微微一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反倒是我有些事情要跟母亲说。”花锦程抬手将散乱的发拢到了耳后,苍白的脸庞上浮现了一抹浅笑。 叶丽棠不喜欢她的笑容,但却也没有办法说,抬手用锦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借此来掩饰眸子里的那抹厌恶。 “花锦蓝是不可能跟李烈在一起的,因为我不容许。”花锦程眼眸淡漠,她站在高处,垂眸俯视着叶丽棠。 “所以夫人就不要起那个心思了。” “锦程,我没有……”叶丽棠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强笑一声。 “中元节的比赛,我会赢,花家的家产,夫人同样不要有什么想法,若是你跟花锦蓝那个杂碎能安安分分的,我或许会让你安享晚年。”花锦程继续道。 “锦程,你这话过了!”叶丽棠拧起了眉头,心中怒火升腾。 “过了?”花锦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的前俯后仰。 叶丽棠心头一动,除了恼怒之外,还慢慢的升起了一抹恐惧,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看着花锦程的这副模样就觉得害怕。 “夫人,你以为上次父亲的训斥只是一个意外吗?难道你就不好奇我那么做的原因吗?” 花锦程缓步走到了她面前。 叶丽棠顿时觉得一股子的冷意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但花锦程却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结果比我想象的要差很多,我以为父亲会直接休了你呢。”花锦程的声音中带着一抹遗憾,她抬起了右手,纤细而又冰凉的手指在叶丽棠的脸颊上慢慢的划过,“夫人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精吗?” “可是我相信啊,我也相信恶人有恶报,不然的话,已经死了的我,又怎么会活过来呢?啊,对了,夫人有没有见过刚刚成型的婴儿?已经长成了,然后被人从肚子里掏出来,生生的剁成了肉馅。还有哦,跟自己丈夫之外的男人上床,是个什么滋味呢?” 叶丽棠的身体一抖,眼中陡然升起了一抹不安,“锦,锦程,你,你在说什么?” “夫人相信前世今生吗?我觉得,我好想是从前世回来,来跟夫人索命的。” 花锦程的手指慢慢的抚向了她的脖颈,“如果我把夫人掐死了,夫人觉得,父亲会责怪我吗?” 叶丽棠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她怔怔的看着花锦程,那副毫无防备的模样直直的落在了花锦程的双眸之中,同时,她也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那张脸——一张因为恐惧跟嫉恨而扭曲的脸。 “你,你不是人!” 叶丽棠大吼一声,一把将花锦程推开。 “是啊,我是鬼!” 花锦程脸上带着轻笑,但在一瞬间,那抹笑容就换成了慌乱跟悲伤,“娘,为什么!” 她高声质问着,沙哑的嗓音中带着解,带着痛苦,带着频临绝望的灰败。 “你这个杂种,谁是你娘!” 憎恨而又恶毒的声音。 叶丽棠一愣,然后全身如坠冰窖! 第66章 声声质问,字字泣泪 花锦程的唇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噗通—— 水花四溅,落在了池塘边的石头上。 叶丽棠心中一抖,眼前陡然一黑,她抬起的手臂忘记了放下。 “小姐——” “噗通” 连在一起的两道声音让叶丽棠微微回神。 “快救人啊,来人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却让旁边那些仆人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更加怪异了起来。 刚刚好像是夫人将大小姐推下去的吧? 刚刚好像夫人骂了大小姐吧? 刚刚好像是夫人说,她不是大小姐的母亲吧? 以前夫人不是对大小姐挺好吗?所以那都是在演戏吗? 江恩重托着花锦程的身体上了岸。 梨儿立刻将黑色的披风披在了花锦程身上,“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咳咳咳。” 花锦程猛的咳了几声,水滴啪嗒啪嗒的从发丝流下,“夫人,既然您不想让我喊你母亲,那我就不喊了吧。” “不,不是,那,那不是,不是我。”叶丽棠慌忙摆了摆手。 “我不是故意接近李烈的,他也不是护着我,妹妹喜欢的,我怎么会跟她抢呢?”花锦程惨然一笑,水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乐无华,我不想嫁,也不是故意要给母亲难堪,我真的没有想过,要破坏您跟父亲的关系。” 她的声音慢慢的弱了下去,最后脑袋一歪,靠在梨儿的怀里就昏死了过去。 叶丽棠的手脚僵硬着,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昏迷过去的花锦程,头顶的天好像都在这一瞬间黑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忙!”梨儿尖声喊道。 几个丫头七手八脚的将花锦程给弄到了房间。 “准备热水,银针。” 江恩重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梨儿,你给小锦程换上干净的衣服,不要穿太多。” “江少爷。” 梨儿慌忙从荷包之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这是公子留下的,江少爷,若是小姐醒了犯病,可以给她吃这个。” “这是什么?” “压制寒毒的,公子交代过,小姐千万不能受冷水,不论是入口的还是入手的,都让我提起十二分精神,怎么今天……”梨儿抹着泪,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江少爷,您若是能保住小姐的命,梨儿来世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您。” 她砰砰的磕了三个头,江恩重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小丫头就起身,一溜烟儿的跑到了小厨房。 就算是手上有隔热的东西,那滚烫的水还是让梨儿直抽冷气。 细细的将花锦程的身子全部都擦了一遍,然后给她穿上了干净的衣服,梨儿这才喊了江恩重进来。 花锦程落水昏迷,生死不知。 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入了花荣的耳中,他立刻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情,在路上跌了三个跟头,到花锦程院子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极其狼狈。 “锦儿如何了?” “江少爷正在医治。” 小六子阴沉的目光落在了一脸呆滞的叶丽棠脸上,“是生是死,还不好说。”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花荣尽管心中焦急,但却也不敢轻易的进去,只能抻着脖子,不停的朝紧闭的门瞅。 “锦儿怎么样了?” 林端月也快步走到了院子里。 “二夫人。”小六子躬身行礼,“就要看江公子的医术如何了。” “叶丽棠!”林端月的双眸通红,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扬手一巴掌就搭打在了叶丽棠的脸上,“你若是不想养锦儿,那就不要做那些表面的功夫,那个孩子是个实诚人,你们大房若是不想要了,我林端月巴不得有她这个一个女儿!” “端月,你不要胡说!”花元拧眉呵斥。 “我从来都不说瞎话,花元,我的事情,你还没资格插手,柔姐姐对我有恩,我不能容忍她的后人被人这样欺辱,这次是推下水,下次呢?难道有人拿刀子刺进了她的心脏我才说嘛?”林端月的声音像是野兽的低吼,“上次锦儿回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都忘记她说过了什么?一个孩子,被自己家里人差点活埋,需要靠着路人的医治才能痊愈,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跟着人去看病,我们这一家子人,谁问过她半句?” “第二次,若不是六慧大师来的及时,还不知那个道士会怎么糟践我们锦程。” “第三次,她去江州府九死一生,可是那些人又是怎么对待她的?趁机想要吞并锦云坊?锦云坊本来就有锦儿的一份儿,还需要她吞吗?你们以为,她花锦程是谁的女儿?是不是仗着柔姐姐不在,就可以随意欺辱她?” “上次,锦儿坐的马车无缘无故的就倒了,闻人说,是有人故意在车轱辘上做了手脚,锦儿回来,忍气吞声,大哥,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锦儿告诉我,这些事情都不要说,她没事,她不想让你们担心,乐无华呢?那个孩子是多么的混账用得着我一一列出来吗?叶丽棠,你怀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才会让锦儿嫁给那种东西!” “我……”叶丽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脸颊高高的肿了起来,但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她,“老爷,真的不是我。” 她乞求的看着花荣,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了出来,“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锦程,是锦程模仿我的声音说出来的,真的啊,那真不是我说的。” “呵呵,锦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大嫂,整个花府上下谁不知道锦儿待你如亲母?谁不知道花家大小姐是真真切切的孝顺你?她十二岁那年,大嫂一场大病,那个孩子硬是在佛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人从昏厥到清醒,匆匆的喝了一点水,又去跪着了,您的病好了,那个孩子却是大病了一场。” “这样的花锦程,怎么会记恨你?又怎么会害你?”林端月冷笑着,声声戳人的心窝子。 “老爷……”叶丽棠有些慌了。 “滚!”花荣抬脚踹在了她的膝盖上,额上青筋暴起,“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第67章 你生气了会怎样 花锦程醒了,江恩重却对她的药十分好奇,对外面的事情不管不顾,反而一直追问那药究竟是谁给的。 “冷离。” 花锦程第十次吐出了这个名字。 “不可能。”江恩重摇头,“我认识冷离,他的医术还到不了这种地步。” 花锦程沉默不语。 “我就是冷离,所以到底有没有给你这种药,我自己很清楚!”江恩重咬牙,说出了一个对于很多人而言都十分重要的秘密。 花锦程抬眸看了他一眼,一抹讶异从那双桃花眸中一闪而过,“哦,那我忘记了。” 江恩重嘴角一抽。 “我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韩老跟我说,不可以透露,江大哥,我能告诉你的是,给我药的是冷离。” 花锦程看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字的说道。 江恩重叹了一口气,“你不乐意说就算了,这药要好好保存着,没有药方、足够的人脉、财力以及技术是练不出来的,我也真想见见那个人,简直就是富豪的代名词啊。” 花锦程垂眸不语。 “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儿了,早知道你这样,我压根就不会答应你。”江恩重肃声警告。 “十年跟二十年,没什么区别吧。”花锦程看着自己的手掌,即便现在她仍然能感觉到那种刺骨的冰冷。 “怎么没区别?”江恩重拧眉,“你这样别说十年了,能有五年就不错了。” “这样啊,那看来我要抓紧了,五年其实也不少了。”花锦程灿然一笑,“江大哥,你怎么什么时候走?” “没用了,就赶我走了?”江恩重没好气的道。 “不是,中元节的那场比赛,我想去参加。要是顺路,咱们就一起走,也省的中间出什么事情,我们应付不过来。” “你这是拿我当打手用了?”江恩重哭笑不得,他该说这个女人心宽呢,还是说她看低人? “能者多劳吗,江大哥那么厉害。”花锦程笑弯了双眸,像是讨糖吃的孩子。 “叫声江哥哥,我就跟你一起。”江恩重调笑道。 “江哥哥。” 花锦程笑的更甜了。 江恩重突然觉得自己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什么时候启程?” “现在离中元节也没几天了吧。” 花锦程突然道。 “恩,是啊,还有八天,足够你准备了吧。” “今天是乞巧节?”花锦程讶异的问道。 “是。”江恩重点点头。 “那江大哥还在我这儿待着做什么?出去收点礼物啊,荷包啊什么的,也省的浪费我的粮食啊。”花锦程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悦的赶人。 “是我愿意的?”江恩重撑大了眸子,浪费粮食?她当初邀请他过来的时候怎么不嫌浪费粮食呢?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以为是,难道不是?”花锦程显得比他还要吃惊。 江恩重一手抚面,狼狈败走,出了那道门,就又恢复了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江少爷,小女……” “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再来几次,她怕是连五年都活不过,花叔叔,这次看在柔姨的面子上,我救锦程一次,若是再有下次,怕是花叔叔这辈子都见不到锦程了。”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花荣心中担忧,也顾不得去计较他语气中的警告了,“现在我能进去看看锦儿吗?” “再过一会儿吧,她受了凉,又受了惊吓,所以需要好好休息。”江恩重道,“中元节前,我会跟锦程一起去江州府,所以这次的比赛,花叔叔尽管放心,我父亲也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凭着锦程的手艺,拔得头筹,想必并不困难。” “哦,好。”花荣的脑袋这才清明了一些。 直到华灯初上,花荣这才进了门。 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烛火,梨儿将一杯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锦儿。” 花荣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爹。” 花锦程起身,她晃了晃有些不清楚的脑袋,抿唇露出了一抹笑容,“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你这孩子,那么多的事情,怎么都不跟爹说呢?”花荣的眼眶微红,“委屈你了。” “不委屈。”花锦程摇摇头,“爹,只要您好,哪怕女儿只能活三年,也是值得的。” 只要叶丽棠在花府一日,只要对方被花荣信任一日,那么她的父亲就永远没有活路。 花锦程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一根刺慢慢的埋在两个人心中,到时候,不管花荣做什么,有这根刺扎着,他就会避开叶丽棠,不会像是以前那样,信任叶丽棠,就跟信任他自己一样。 花荣这个人,耳根子软,心眼儿也软,但不管再软的人,终究都会有硬的时候,花锦程觉得,尽管在这几年他也的确做过一些蠢事,但自己的父亲还不至于如此的白痴无能,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将锦云坊经营到这种地步呢? 花荣呆了半个时辰就走了,梨儿进门替她关好了窗户,又吹了屋外的几盏蜡烛,这才掩好房门走了出去。 花锦程一个人靠在床柱上,这一次她想了很多,想着前世,也想着今生,原本以为已经被忘记的那些人,那些事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她想,她母亲白柔真的死了吗?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上辈子死的时候,好像见到了那个女人? “想什么?” 一缕冷香,一抹冰凉。 花锦程的双眸瞬间就亮起了光彩,她抬眸看着站在床边的人,脸上露出了一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灿烂的笑容,“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落水了,当然要过来。”云修寒依然是那身紫衣,脸上带着却是紫色的面具,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显得越发的幽深了起来。 “只是小事。”花锦程笑了笑,然后她就想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你跳窗户进来的?” “走门啊。”云修寒坐在了床边,抬手捏住了她的手腕,“不要乱动啊,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薄唇轻扬,那笑容中含着三分暧昧,七分调笑。 花锦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垂眸看着男人的手指,心中暗骂自己没用。 “还好时间很短,不是告诉过你别冒险吗?那药我已经没了,练出来也需要时间,你想玩儿,可以换种方法,别用自己的身体冒险。” 云修寒依然捏着她的手腕不放,“要不要我给你两个人?” “那是你的人,我不要。”花锦程摇头。 “你啊。”云修寒无奈的笑了笑,抬手在她鼻尖点了一下,“我有些事要离开一段时间,可能要一两个月才回,你自己万事小心,那药一定要贴身携带,不要再给别人了,不然我会生气。” 花锦程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一句话脱口而出,“你生气了会怎样?” 第68章 那个妖精 云修寒微微一愣,然后眉梢高挑,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他觉得花锦程的胆子大了呢? 花锦程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这是……调戏么? “你要试试?” 云修寒倏地凑近了几分,笑意盎然。 花锦程连忙摇头,她脑抽一次,不代表就会脑抽两次,“太热了。” “居然能够感觉到温度了?”云修寒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唔,情况不见好,趴下,我再给你针灸一次。” “可是江大哥……” “江恩重的医术是不错,不过还差点火候,所以我信不过他。”云修寒自顾自的从怀里取出了针包,“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有备无患。” “哦。” 花锦程掀开被子,乖乖的趴在了床上。 云修寒的眸光转瞬变得幽深了起来,他是应该感谢花锦程的信任吗? “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花锦程闷声说道。 “请谁?” “你。” “我是谁?” 花锦程沉默了下来。 云修寒无奈的笑了笑,“喊我名字有那么困难吗?” 一丝丝的内力顺着银针度入了花锦程的体内。 “修寒。”花锦程道。 “小六子那里我已经去过了,伤的时间还短,又有六慧给的药,只要未来一个月不遭受重创,不做什么重活,就不会有大碍。” 花锦程扁扁嘴,这人……明明就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谢谢。” “他已经说过了,所以你不用再说一次。”云修寒将面具取下放在了一边,掌风呼啸,屋内的灯,倏地全部灭了。 花锦程反射性的撑大了眸子,刚想转身,肩头却是一沉。 “我看不清楚,你别乱动。”云修寒声音低沉。 花锦程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睛,“江恩重说……他是冷离。” “恩。”云修寒应了一声。 “韩老让我说,那药是冷离给的。” “谁告诉你冷离是一个人了?”云修寒的手掌依然贴在她的肩上,说话时打出的气息让花锦程背上痒痒的。 “难道冷离不是个人吗?”她立刻不可置信的反问。 “目前已知的冷离一共有三个人,江恩重是其中之一。” 花锦程动了动胳膊,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好,“其中之一啊。” “恩,所以他只是在套你的话罢了,那个人心眼挺多的,你离他远点。”云修寒的声音中带了一抹别的味道。 “恩。”花锦程点点头,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中元节的比赛,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云修寒的手指一顿,然后将最后一根银针插下,“你挺信任我的。” 花锦程也是一愣,柳眉微皱,云修寒不说她还没有察觉,好像……真的是挺信任他的,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戏谑的声音传入耳中。 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很好看,所以你就不要想的太好了。我只是觉得,你是大人物,我这里没有什么是你图谋的,当然,如果你图谋什么,我也没有反抗的能力,所以才会信任,因为……即便被你利用,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花锦程不止一次怀疑过云修寒的身份,六慧大师身边的小沙弥成了他的药童,那个夭折的小师叔,同样的紫衣,同样的冷香,如果现在还不知道当初在佛寺是被耍了,花锦程觉得自己也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我正在刷好感度,等小锦儿对我的好感爆棚的时候,说不定就真的会爱上我了,到时候,咱们就双宿双飞,生儿育女,男耕女织……”云修寒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 花锦程听着他越说越不像话,气恼的转身,那一瞬间,原本斥责的话语就停在了唇边。 云修寒眨了眨双眸,薄唇微扬,那双狐狸眼中流光溢彩。 “小锦儿,好梦。” 颈间一凉,眼前倏地变成了一片黑暗。 云修寒单手拖住了她的头,将人重新翻了过去,出手如风,一枚枚银针落在了他的指缝之中,同时他的额上也起了一层薄汗, “这毒……”云修寒皱起了眉头,“真不好拔,小锦儿,我等你的时间不会太长,希望你能乖乖听话哦。” 他俯身在花锦程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将被子给人盖好,银针全部都收进了针包之中,重新戴上了面具,悄然消失在了花锦程的房间中。 夜色如水,风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凉意。 出了花府一路往东,进入一片树林的时候,云修寒倏地停下了步子,“跟了这么久,不累么?” “药,是你给小锦程的吗?” 江恩重从一棵树后面缓步走了出来,脸色绝对说不上好,“藏头露尾的家伙。” “这句话好像说的有些不对。”云修寒抬手蹭了蹭下巴,“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往前走的,藏头露尾的,大概是阁下吧。”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是藏头露尾是什么?”江恩重不屑的嗤笑, “关于这点,我可以解释的。”云修寒微微歪了歪头,“其实我是怕我长的太俊,让你自惭形秽。” “哈?”江恩重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原本对云修寒的五分不爽,现在彻底的变成了十分,“你还真……不要脸。” “我一直都这么以为。”云修寒的声音中仍然没有任何的恼怒,“那么……这么晚了还追我,是想要做什么呢?我不喜欢男人的。” “你……”江恩重气的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他抬手啪的一声打在了旁边的小树上。 云修寒好整以暇的吹了一个口哨。 江恩重咬了咬牙,“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警告你……” 话戛然而止,他的眼眶倏地撑大,近在咫尺的面容,近在咫尺的笑容,近在咫尺的呼吸,喉咙上的手指却是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好像没这个资格。” 云修寒松手后退了几步,“倒是你,江少爷,有的事情……要适可而止吧,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你的棋子,看在你帮小锦儿的份上,这次你留在她身上的小东西,本少就不计较了。” 他甩了甩手臂,“不然……杀了你。” 月光偏移,皎洁的光芒洒在了云修寒的身上。 他微微侧着身体,衣摆随风而动,紫色的面具折射出了一抹妖魅的光芒。 江恩重感觉自己的喉咙上就像是贴着铁块一般,森冷、沉重的像是一口血将要吐出来。 被妖精盯上的毛骨悚然! 猛然间,他全身一软,踉跄了几步,瘦削的身体靠在了树干上,而前面,早就没有了那抹妖魅的影子。 第69章 妖不屑对人谋 云修寒出现了三天,江恩重就追了他三天,但是很显然,他高估了这个妖精的耐性,也高估了他的人品。 “感觉被人小看了。”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站位,同样的月光,同样的两个人。 江恩重拧紧了眉头,全身的血液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你……” “所以……你一直都在小看我吗?” 云修寒转过了身体,直面江恩重。 尽管看不全他的脸,也看不到眉,但是江恩重觉得,他好像是生气了。 冰凉的手脚慢慢的恢复了知觉,喉咙滚动,“我……”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江恩重的身体微微后仰着,无神的撑大的双眸之中,一抹紫光转瞬即逝。 血光随之闪现。 江恩重后退了几步,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那是什么? 双眸圆睁,撑裂的眼眶中闪烁惊恐的光芒。 一抹细微的伤痕从他的脸颊上出现,然后缓缓的扩大,血液从伤口中流出,江恩重半仰着头,良久,方才恢复了正常。 “正面……简直就是找死啊。”江恩重的手掌撑在了额头上,“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朝堂?江湖?还是谁家的死士? 一张张脸孔从江恩重的脑海中划过,但是…… “该死的,怎么会没有!” 江恩重一拳打在了地上,他拧着眉头,黑色的瞳子里露出了一抹恐惧跟忌惮。 云修寒缓步走在了林子里。 他走的是来时的方向。 倏地,略微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等很久了?”声音中带上了一抹欢愉,他后退了几步,然后继续前进,身上的那抹杀气跟血气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消失无踪。 “江恩重一直都在跟着你。”花锦程抬手将兜帽放下,白皙的脸颊在月光下接近透明,“我不太放心。” “原来小锦儿都知道啊。” “大叔是好手。”花锦程的手指轻轻搓动着。 “那位吗?”云修寒看着她的身后,“恩……比起来……还差一点。” “恩?”花锦程疑惑。 云修寒摇摇头,没有多说,“这是送行?” “恩。”花锦程垂眸,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修寒,我想跟你讨些药。” 云修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不用如此直白。” 花锦程越发的羞涩了,“诚实是美德。” “善良的谎言也是一种美德。” “可是我不擅长撒谎哎。” “小锦儿……”云修寒突然靠近,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指从她的额头上划过,“你变坏了。” “近墨者黑。”花锦程一本正经,抬眸看着那双狐狸眼,倏地就被迷了心智。 “不要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在诱惑我。” “咳咳。”闻人在后面咳了两声。 花锦程脸颊一红,后退了几步。 “我以为是近朱者赤的。”云修寒笑,“我说的话都要老老实实的记住,不然就抢了你回去做压寨夫人。” 花锦程认真的点点头,聪明的忽视了他后半句话。 “一切凉的都不要碰,更不要说自己下水这种危险的事情了,你就把自己当成千年前的瓷器,好好的珍惜着。” “千年前有瓷器吗?”花锦程抬眸,认真的问道。 “别闹。”云修寒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他取出了一个小木盒递给了花锦程,“这茶,泡好了一天喝一壶,你分给梨儿跟小六子一杯,记住,只能有一杯量,应该能坚持到我回来,不要多喝,不要随随便便给别人喝,我的东西,普通人都吃不起的。” “恩。”花锦程也没有客气,伸手就要接过来, “这么简单?”云修寒将木盒收了回去。 “诶?”花锦程眨了眨眼睛。 “喊我名字。” “修寒。”花锦程展颜一笑。 云修寒愣了几秒钟,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盒子扔给了她,转身离开,“下次见面,要认出我来哦。” 花锦程握紧了木盒,那抹冷香慢慢的消散,她弯起了唇角,转身走向了马车,“大叔,可以回去了。” “小姐,那个人……很危险啊。” “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信任他……”花锦程顿了一下,“就好像是从上辈子开始,他就是我信任的人。” 上辈子,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人,只是那抹冷香……如今她有了些许的眉目。 “大叔,他不是敌人,因为咱们没有做他敌人的资格。” 那个男人,妖魅的不似人类,荣华富贵,权利美人,好像没有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小姐认识?”闻人总觉得对方给他的感觉很怪异,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只要那个男人在,他就会觉得连呼吸都不顺畅。 “不认识。”花锦程的手指扒在了车门上,“可是我有一个形象的比喻,大叔要听听嘛?” “什么?” “仙会与人斗,但……妖不屑对人谋。” 闻人觉得,他好像理解了花锦程的意思,但却又没有理解,不过转瞬他就想通了,他只要赶好他的车,护好夫人的血脉就成,那些别的事情,自有小姐去算计,去谋划。 不知不觉之间,或许就连闻人都没有想到,他对花锦程的想法已然悄然改变,而这种改变,连他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七月半,中元节。 花锦程在宣纸上写下了这四个字,她不知道这一次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前途未卜,吉凶难料,她唯一肯定的便是…… “花家宝藏。”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在她心中却抵得上整个天下那么重。 她不知道花家宝藏是什么,上辈子,李烈跟花锦蓝也同样不知道,可就是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他们花家,家破人亡。 翌日清晨,江恩重一大早就敲响了花锦程的屋门。 躺在床上的女人紧皱着眉头,“滚!” 压抑着的低吼让门外人愣了愣。 江恩重抠了抠脸颊,他思考了两秒钟,然后推门而入,“那个,小锦程。” “砰” 枕头砸在了屏风上。 江恩重嘴角一抽,然后默默的转身就要走。 “江大哥。” 柔和的嗓音从屏风的那头传了出来。 “哈?”江恩重本能感觉不好。 “我家的柴不够用了,麻烦江大哥去劈一百斤。” “一,一百斤?” “好像少了啊,江哥哥那么厉害,那就一千斤吧,等劈完了,咱们再走。” 江恩重第一次知道‘江哥哥’这三个字也可以被人用柔和的语气说的杀气十足。 第70章 狂妄又如何? 当江恩重换好第三套衣服的时候,深切的理解到了什么叫做女人跟小人难养也。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喊你起床了。” 他累瘫的趴在了桌子上,额头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的流下。 花锦程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铜板默默的装回了钱袋里,看的莫伊都开始冒汗了,他以前怎么都不知道锦程居然这么可怕。 起床气。 这是花锦程最近发现的自己一项新‘技能’,可能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她总是睡不好,所以就不想被打扰,以前梨儿总是会轻手轻脚的,不打扰她,所以江恩重这么一闹,倒是让她开始揪心了。 怎么觉得越来越娇气了? 冷水不能喝,凉掉的东西不能吃,馒头咽不下去,就算是包子,也要汤鲜味美,尽管尝不出味道,但是口感一旦不对,她就难以下咽。 …… 江家大少爷江恩重居然成了别人的跑腿。 这句话在瞬间就传遍了江州府的每个人角落。 在江城县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江恩重退婚的事情在江州府着实掀起了一阵波澜,同时也有更多的人确定了这件事情跟花锦程有关。 “锦程,你这样做,是将自己推到风浪尖上啊。” 烛火摇晃,莫伊看着倚在榻上看书的人儿轻声说道。 “本来就在风浪尖上,莫哥哥觉得我的情况还能更好吗?”花锦程将书翻了一页。 莫伊无言以对,事实也的确如此,不管花锦程做什么,只要她跟江恩重站在一起,那么那些流言蜚语就不会少。 坦坦荡荡。 这就是花锦程表现出来的姿态。 清风霁月这四个字再次被人提起,但却鲜少有人能够频繁的谈论这件事情,因为他们忌惮着江恩重。 花锦程有些想不明白比赛为什么会设在中元节,因为那天着实不吉利。 江恩重说:皇宫不是一个华丽的地狱罢了,前去地狱的人,难道不是群鬼吗? 花锦程倏地就明白了,心中对于江承德也重新下了定义。 锦云坊后面的人都是在比赛开始两天后才到的。 比赛分为三场,共进行六天。 花锦程这边,江恩重的存在尤其显眼,再加上锦云坊本就名声在外,所以一时之间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花锦程面色不变的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依然是带着兜帽的黑色披风,哪怕是外面的人抻断了脖子,也只能看到她尖尖的下巴。 第一场,是韧性,也就是比谁家的布更为结实。 有人跑到了花锦程耳边低语了几句。 花锦程点点头,然后起身就离开了。 “小锦程,怎么了?” 江恩重也连忙跟了出来。 “布被人烧了,所以没了,第一场,我们弃权。” 花锦程淡声说道。 “可是一共就三场比赛,若是有人连胜三场的话……”江恩重忧心忡忡。 “不会的。”花锦程笑着摇头,因为有人不希望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抬眸看着远方,一座高塔耸立在密林之中,尽管一点都看不清楚,但她知道那里有人,而且还是一个整个江州地界,谁都不敢得罪的人。 江恩重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你在看什么?” “今天天气挺好的。” 花锦程答非所问,垂眸将手指缩进了黑袍之中。 布料先是被抢,然后等找到的时候,看见的只不过就是一捧灰。 “锦程,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 莫伊也有些难以理解,这么短的时间,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有内鬼。”花锦程抿了一口茶,“既然第一场已经放弃了,那么就好好休息一天,认真的去准备接下来的两场比赛才是正理。第一场早就已经宣布了,咱们上场,也不见得就会获胜。” “需要我做什么吗?”江恩重肃声问道。 “江大哥能找出幕后黑手吗?”花锦程道。 江恩重抠抠脸颊,然后道,“需要时间。” “江大哥能替我比赛吗?”花锦程继续问。 江恩重耷拉着脑袋,“我能替你吃饭。” 花锦程眨了眨眼睛。 江恩重突然就有些尴尬了。 “锦程,你觉得会是谁?”莫伊问了一句。 “不知道啊。”花锦程摇头,拿了两个孔杯子,将茶倒好递给了身后的梨儿跟小六子。 “小姐,会不会是李炎派过来的人?”小六子端着那杯茶,肃声问道。 “谁知道呢,这种事情可不好说。”花锦程的手指捏着茶杯,半眯着的眸子里盛着一抹慵懒跟疲惫。 “锦程,休息一下吧,比赛的事情,我有分寸的。”莫伊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忍心看她如此的辛苦。 “恩,我正好也累了,就辛苦你们了。”花锦程笑着点点头,屋子里连梨儿跟小六子都没有留。 人全部都散了,她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不慌不忙的将一壶茶全部喝完,抬手摸了摸有些起来的腹部,“不进来吗?” 窗户被吱呀一声打开,一道人影闪掠进来,像是一根标枪一般站立在了窗口处。 “锦程小姐,我们小姐有请。” 花锦程将空空的茶杯推到,然后又扶起来,接着继续推到。 男人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不耐。 “如果我回不来了,你们如何跟江恩重交代?”花锦程侧眸看他。 男人的动作一滞,右臂微微前伸着,模样有些古怪。 “李烈来江州府了。”花锦程继续说道。 男人抿唇,身体重新挺的笔直。 “他也知道我来了,如果我不会出现在比赛中,他肯定会注意到。”花锦程又将茶杯推到,然后扶了起来,“他肯定会问,花锦程去了哪里?到时候,你认为莫哥哥会怎么说?江恩重又会怎么认为?” 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们小姐只是请您去喝茶。” “我这个人忌讳很多,所以轻易不出门。”花锦程笑道。 “你的意思是……” “让她来见我。” 花锦程起身,她微抬着头,一双桃花眸内满是清冷。 男人想要笑,但是在花锦程的目光下他却是笑不出来,那副轻蔑的姿态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警惕跟小心翼翼,“锦程小姐,人不能太过狂妄。” “我你觉得我狂吗?”花锦程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一双桃花眸弯成了月牙,“我就狂了,你能如何?” 第71章 别怪我翻脸不是人 男子的脸色一片铁青,一口气卡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锦程姑娘……”男子咬牙切齿,他想要动手,但却不敢动手。 花锦程说的对,她回不来,的确会有很多人不满意,会调查,到时候他的主子肯定会被揪出来,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啊。 “我胆子很小的,所以你说话不要太大声,不然的话,我怕我一不小心就会晕倒,我这个人身体不好,普通的大夫治不好的。”花锦程笑着摸了摸鼻尖,“如果没事,你可以走了。啊,对了,顺便替我将这茶壶给扔了吧。” 花锦程拎起茶壶就朝着男人扔了过去。 男人下意识的抬手,将茶壶接住。 花锦程冲着他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然后手中抓着的茶杯啪的一声被摔在墙上,不知碎裂成了几瓣。 门被人撞开。 男人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逃。 “小锦程,没事吧?”江恩重一脸紧张的走到了花锦程身边。 “手滑,抱歉。”花锦程笑着用锦帕擦了擦手指。 “江……少。”男人的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滚!”江恩重抬眸,面无表情。 男人将茶壶放在了窗台上,顺着原路返回。 “小锦程……” “江大哥,我想要休息一下。” 花锦程自顾自的的走到了床边,“男女有别,你应该避嫌。”她背对着江恩重躺在了床上。 “那你好好休息。” 江恩重看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怎么了?”莫伊这个时候也恰好到了门外。 “有些不死心的老鼠,你注意一下小锦程这边,我出去看看。” 江恩重捏紧了手中的折扇,黑白分明的双眸中闪烁着有些残酷的光芒。 “啊,恩。” 莫伊心中一跳,但却也没有说什么,江州府是江恩重的地盘,如果他愿意去奔波,那就让他去吧,他们乐得清闲。 男人走的很快,走的也很急,他想要走热闹的大路,也想要藏在某个地方不出来,但是他不敢,所以当江恩重挡在了他前面的时候,他的心中一片死灰。 “江少。” 他单膝跪在了地上,“我们小姐没有恶意。” “告诉她,别玩儿什么花样。”江恩重转身,折扇一下一下的在手心敲着,“你自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男人咬了咬牙,低垂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甘与挣扎。 三个呼吸过后,男人抬起了头,他脸上原先露出的绝望此时已经全部化为了决绝,“就算你是江少,我也想……拼一拼!” 男人慢慢起身,弯曲的脊背也用缓慢的速度挺直了起来,他的膝盖微微一弯,全身的肌肉紧绷着,内劲在经脉中缓缓流淌。 “我没想过要你的命。”江恩重将折扇一展,“我要一只胳膊,仅此而已。” 男人一愣,但攻击却还是到了江恩重面前。 江恩重眉头一皱,脸上划过了一抹不悦。 错步,侧身,扇骨的顶端不知什么时候冒出的利刺在阳光下散着宛若死神镰刀一般的光芒。 男人的瞳孔微微一缩,那抹光在他眼中快速的放大。 “嗤——” 血光在幽静的巷子里乍然出现。 一只断臂啪的一声落在了满是泥土跟细沙的地面上。 男人的身体噗通倒在了地上,断臂处的伤口血流若河。 “江少,请手下留情!” 慌张的声音从巷子的那头响起、 “江少为什么不杀了我?” 断了右臂,这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无异于丧失了生存的希望。 “我怕你的血脏了我的手。”江恩重拧眉看着自己袖口溅上的血滴,不悦的啧了一声,染血的折扇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他扯住了衣袖将染了血的地方撕了下来,“明天,扇子给我送到我家里。” “是,江少。”后面赶过来的那地上的扇子捡了起来,同伴已经变成了这种样子,但他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连我都要对小锦程客客气气的,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居然也妄想对她动手?回去告诉林菱,她这是在自取灭亡。” 江恩重的心情不算太好,因为他又想到了那个就算是自己拼尽全力都无法触摸到对方衣角甚至连他的面具都无法摘下来的男人。 江恩重去买了新衣服,又从另一家客栈开了一间房,好好的洗了一个澡,等他感觉身上没有了那股血腥味,这才回了客栈。 门外聚集了几个人,虽然他们的面色十分焦急,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敲响那扇门。 “这是……”江恩重疑惑,用帕子擦手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是绣线出了问题,第二场比的应该是刺绣吧,可是偏偏我们带过来的线……”莫伊的脸色也十分沉重。 “不能出去买吗?”江恩重问了一句。 莫伊摇头,“锦儿让人带过来的都是她特制的,没有办法在外买到。” “这样啊,那事情严重了,为什么不进去将人叫醒?离比赛也没多少时间了吧?小锦程的手艺我看过,很厉害。”江恩重摸了摸下巴,“就算是不用绣线也能胜出吗?” “锦儿说……”莫伊拧起了眉头,然后侧眸看向了一脸平淡的小六子,“锦儿说什么来着?” “小姐说,这是套路,不遵循者死无葬身之地。”小六子一本正经的回答。 “哈?”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套路?又怎么会死? 一个呼吸的功夫,江恩重就反应了过来,“谁敢威胁小锦程?我立刻就将他灭了!” “没有。”小六子当初也不太明白小姐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后来……“小姐说,就是用来装逼而已。”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当初那副石化的模样。 江恩重沉默,然后就开始不满了起来,“那你们着什么急?” “咱们内部出了叛徒,难道还不着急吗?”莫伊拧眉反问。 江恩重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想到的确是这个理。 “江少爷看着挺聪明的,怎么那么蠢啊。”梨儿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江恩重张嘴想要反驳,但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可反驳的。 心中着急,想要找小姐出个主意,但对方又睡着了。 “不然还是喊醒小姐……” “不行!” 梨儿挡在了门口,第一个反对,“谁敢将小姐吵醒别怪我梨儿翻脸不是人啊!” “翻脸不认人。”小六子捂住脸,无力的垂头,好丢人。 梨儿脸颊一红,她偏头眼神乱飘,“反正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 姑娘,意思差好多行吗? 很多人都这样想,但却没有一个人说。 短暂的轻松过后氛围就又再次沉重了下来,然后众人齐刷刷的瞅着江恩重。 江恩重一惊,就算是杀人他都没多少感觉,但在这个时候却觉得心惊胆战了起来。 第72章 暗箱操作 江恩重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一扇门发愁。 “你们都先回……” 话音还未落,本来聚集在外面的人哗啦一下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动作还不能太快的小六子慢吞吞的转身。 “还是小六子好。”江恩重一脸欣慰,然后目光一转,“梨儿也好。 “小六哥,你慢点,公子说你还不能走的太急,不然的话,关节再出问题就麻烦了。”梨儿扶着他,认真的嘱咐,然后扭头看着江恩重满脸迷茫,“江少你说什么?” 江恩重嘴角一抽,“我什么都没说。” “这样啊,难道是我出现幻听了吗?”梨儿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然后扶着小六子进了旁边的房间。 江恩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刚想将门推开,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额,小锦程……”江恩重摸了摸鼻子。 “恩,江大哥,有事儿吗?”花锦程揉着眼睛,好像还未完全睡醒。 “锦儿。”莫伊闪身就到了门口,挤开江恩重就往里面走,“是绣线出了问题。” “哦,出问题就出问题吧。”花锦程掩口打了一个呵欠,眼角带着泪珠,“我这里还有。” 她转身走进了房间,“所以爱出什么问题就出什么问题。” “还有?”莫伊嘴角一抽,“你难道早就知道有人要对我们出手吗?” “难道莫哥哥不知道?”花锦程反问。 莫伊沉默,无言以对。 “小锦程是为了引那些人出手?”江恩重手掌一拍,惊喜的说道。 “恩,是啊。”花锦程点点头,“不然的话,他们苦心谋划的事情全部付诸东流,我挺为他们感到心疼的。” 她倒了一杯茶,微微抿了一口,“梨儿!”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哎,小姐。”梨儿立刻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你去小二那边拎一壶热水过来。” “是。”梨儿转身走了出去。 “就算是出手了,最后的谋划也是一场空吧。”江恩重无语。 花锦程看了他一眼。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江恩重疑惑。 “很对,不过,做了失败,跟什么都没有做是有必然的区别的。”花锦程轻声解释道,“他们做了,但是失败了,只会认为是我运气好或者说有贵人相助,会给自己的失败找理由,不肯正视其实是我比较强一点。” 花锦程垂眸,声音也略微有些低。 “你这是……在害羞?”莫伊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花锦程眨了眨眼睛,“像么?” “还行吧。”莫伊勉强的点点头。 “你怎么看出她是害羞的?”江恩重觉得莫伊才让人震惊。 “我见过桑雪凡,她害羞的时候一般就是这个样子,垂头,脸红,绞手指,或者捏手帕,卷衣服什么的。”莫伊想了一下,认真的回答。 “你为什么害羞?”江恩重问了花锦程一句。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比较少,所以练一练。”花锦程一本正经的回答,她以前明明不是面瘫的,不知道为什么,从醒过来后,好像就开始往这方面发展的迹象了,她觉得自己做梦的时候,好像有个人说面瘫什么的一点都不可爱,某些时候很萌,但更多的时候是很容易招黑的。 尽管不太明白招黑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反正不是一个什么好词就对了。 “这种东西也可以练?”江恩重觉得自己跟着花锦程是真的长见识。 “江大哥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那抹假笑不也是练出来的吗?我相信,不管是什么是都可以练的。”花锦程笑着倒了一杯茶,然后趁热小口小口的喝完,“过些日子,可能要去府上叨扰了,江大哥,江伯伯那边方便吗?” “方便,你想什么时候过去都方便。”江恩重连忙点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那就要看对方什么时候出手了。”花锦程卖了一个关子,她的茶喝了一半儿江恩重就离开了,一壶茶快要喝完的时候,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谁会来?”莫伊皱起了眉头。 “恐怕是贵客。”花锦程垂眸摆弄着腰间挂着的荷包。 莫伊将门打开,看到来人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 “锦程在吗?”李烈站在外面,客气的问道。 “恩,在。”莫伊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李烈微微颔首,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李公子。”花锦程起身,垂眸欠身,“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这里只不过就是客栈,又不是你的住所。”李烈摇头,“下次邀请我去你的住所在说这句话也不迟。” “我就是客气客气,公子不必太过认真。”花锦程唇角扬起,“请坐。” 白皙的指尖从宽大的袖口中露了出来,李烈认真的瞅了两眼,然后才落了坐。 “第一场你没参加吗?” “恩,布料都被人家毁了,自然参加不了。”花锦程点头,抬手倒了一杯茶,刚刚放到李烈面前,还不等对方说什么,就又捏着茶杯端了回去,“抱歉,我忘记了,这是药茶,一般人不能喝。” “药茶?你身体不舒服?”李烈拧眉,“我记得上次你家的下人也说,让你回家吃药。” 你才回家吃药,你全家都回家吃药。 花锦程抬眸,灵魂深处有着一抹跟她身份教养不符合的叫嚣,但她的脸色却是一片平静,“老毛病了,我以为李公子是最清楚的呢。” “锦程,其实我一直都想问,咱们认识?”李烈拧起了眉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锦程只是一介卑微蝼蚁,哪有那个荣幸可以跟李公子结识。”花锦程笑,“李公子此来只是为了问我初赛的事吗?” “这只是其一。”李烈道,“接下来的两场比赛,你有几分把握?” “如果没有意外,自然是十足把握。”花锦程挺直了胸膛,桃花眸内熠熠生辉,“所以李公子完全不必担心。” “有信心自然好,若是没有信心也不必过多的忧虑,这场比赛的胜者必须是锦云坊也只能是锦云坊!”李烈面带笑容,那双眸子依然澄澈,只是那话语之中却是有着花锦程前几次不曾见到的自傲跟运筹帷幄的风采。 第73章 味道与梦魇 莫伊有些诧异的看着李烈,显然他根本就想不到李烈居然会为了花锦程做到这种地步。 花锦程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那双桃花眸中多了一抹很明显的赞赏,,“不愧是贵人,单是这种气魄,我等凡人就无法匹敌。” 李烈抿唇,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唱独角戏一样,也只有莫伊的反应让他稍稍的有些安慰,原本以为这一趟不会有什么收获,却是没有想到,这位传言中素来娇蛮的花家大小姐竟然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对于自己已经被内定了,难道你就没什么想法吗?”李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或许是想要听听她的理由,也或许只是单纯的不甘心没有从对方的脸上看到受宠若惊。 花锦程垂眸思索了一下,然后故作讶异。“李公子居然内定我锦云坊,我,我何德何能李公子,请受锦程一拜,多谢李公子提携看重之恩。” 她起身行了一礼,然后不等李烈说什么就又重新坐在了凳子上,坐的稳稳当当的,好似刚才那个言语激动的人不是她一般。 李烈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了,说不客气? 他自嘲的一笑,“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凭借锦程的本事,想必拔得头筹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如果没有李公子的帮助,那的确有点悬。”花锦程摇头,“这是大实话。”潜意思也就是刚刚她说的只是场面话。 李烈阿然四若是别人,他定然会不悦,此时反而有些欣赏花锦程的坦率直白了,难堪?并不觉得,或许是因为勾心斗角太累了,所以尽管花锦程说的话不好听,但他还是觉得十分轻松,就像是面对朋友的调侃一般。 朋友吗? 李烈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将一个才见过几面的女人当成朋友。 花锦程将人送走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疲态。 “以后不要跟这个人打交道了。”莫伊拧眉说道,“你太累了。” “李烈是个聪明人。”花锦程揉着头,嗓音略微有些低沉,“莫哥哥,你应付不了。” “那你刚刚” “我跟你不一样。”花锦程摇头,“他对我有兴趣,所以会在一定的范围内容忍我的无礼。” “锦儿”莫伊蹭的一下起身,“你” “莫哥哥放心,我跟他永远都不会有什么。”花锦程摇头,为了让莫伊更加信服,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我身后站着的人,可是比李烈的分量更重。” “你身后?谁?”莫伊疑惑。 花锦程笑而不语。 莫伊见状也就不再追问了,而是选择了另一个问题,“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比赛的结果,那还如此严谨的准备做什么?” “当然是给人看的,难道就连莫哥哥也认为我来江州府是为了比赛的事儿吗?”花锦程打开茶壶看了一眼,将里面的茶叶拿出了一片,放在口中慢慢的咀嚼着。 莫伊开始是这样觉得的,但是现在 “只是为了证明一些事情罢了,莫哥哥总不会以为,江恩重退婚之事,是有人无缘无故的扯到我身上的吧。” 茶叶泛着甜味,花锦程觉得甚是惊奇,甚至还可以说有些惊喜。 “梨儿”她立刻唤了一声。 “小姐。”梨儿快步走了进来,“怎么了?” “去让小二送一碟点心上来,随便什么都可以,要快!” “是。”梨儿不敢耽搁,应了一声就连忙离开了。 “能吃出味道了?”莫伊也觉得十分惊喜。 花锦程摇摇头,“还不知道,修寒给我的东西一直都是特殊的。” “修寒究竟是什么人啊。”莫伊也感到疑惑。 花锦程笑而不语,又拿了一片茶叶放入了口中,这次的甘甜似乎更浓了一点。 那可是比李烈更贵的人啊,只是那人如今却不知在何处。 “你觉得修寒是真的吗?” “什么是真,又什么是假呢?” “真的自然就是真的,假的自然就是假的,你确定他不会是另一个李烈吗?花锦程,你已经拿自己的一辈子赌了一次,难道还想赌第二次吗?这次,你可没有机会重来了。” “我没有认真过,只是没有了修寒,我便活不下去。” “你的感情我不想参与,我要的只是那个我让你找的人,花锦程,你的命,可是握在我手里的,你可懂?” “小姐,小姐” “恩?” 花锦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梨儿关切的模样,眉头皱起,“刚刚谁在这儿?” “就我跟莫少,小姐刚刚好像说梦话了,是不是不舒服?”梨儿关切的问道。 没人吗? 花锦程揉了揉眉心,那么刚刚跟她说话的人是谁?那个人为什么知道她是重活一次?什么叫做你的命,握在我的手里? “我说什么了?”花锦程抬手就拿茶杯,指尖却是不小心触碰到了茶壶。 “嘶”她的手指缩了一下,指尖瞬间就被烫成了一片通红。 “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梨儿心中一紧。 “我去找些药。”莫伊也匆忙起身。 “无碍。”花锦程捏着手指,声音略微有些高,“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你吩咐梨儿去拿点心,人刚出了门就睡着了。”莫伊回答,“是不是不舒服?” 花锦程摇摇头,她十分确定自己刚刚没有任何的困意,那么又是怎么睡着的呢? 她又想到了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的那个声音。 只是没了修寒,我便活不下去。 花锦程想着在脑海中回荡的这句话,手指缓缓的收紧。 我命不由天不由己,却是切切实实的攥在了修寒的手里。 花锦程早就知道修寒能治她的命,但却还是第一次想到这句话。 一想,便是遍体生凉,如果修寒真的要做什么话 “锦儿,锦儿?” 肩膀上一沉,花锦程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什么?”声音中带着还来不及掩饰的颤抖。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江恩重跟你说什么了吗?还是因为李烈?”莫伊自然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害怕,所以也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花锦程只是摇头,“我出去走走。” 她起身,动作有些急,也有些慌,所以莫伊的手就因她的动作滑了下去。 “我跟你” “谁都不许跟着!”花锦程的手指捏着袖口,压低声音警告了一声。 莫伊跟梨儿愣住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看不到了花锦程的身影。 第74章 看戏 花锦程知道自己的状态很不对,但她却也知道如果再在屋子里待下去,她肯定会失控。 重活一世,没有人会知道她是如何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这条命。 前路不明,现路未清,花锦程总是细心的算计着,慢慢的一步步的走着,可是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却是知道了,自己的命原来由不得天,也由不得自己。 “你到底是谁?” 花锦程垂眸站在了喧嚷的街道上,心中一阵阵的发冷,她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她死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锦程努力的回想着,但那一天的事情却都朦朦胧胧的想不清楚……是啊,那天她还发着高烧,当天自己都是迷迷糊糊的,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会想清楚呢? 肩膀上的疼痛让花锦程回过了神,她听到了耳边传来的惊呼声,也看到了再次朝着自己的脖子抹过来的匕首。 花锦程慌了,僵硬的身体来不及反应,只能撑大了眸子看着那匕首在眼前慢慢的放大。 “锵” 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在耳朵里响起来的一样。 花锦程后退了几步,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主子……” 听到声音,花锦程慢慢的抬起了头,苍白的脸颊上汗珠滚落,那双桃花眸之中惊恐仍未散去。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木易之?”花锦程开口,声音仍在颤抖。 “是。”木易之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那人跑了,但是跑不太远,我的匕首上淬了毒。” 花锦程还是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她将手指放在了唇边重重的咬了一下,刺痛蔓延,力气这才慢慢的涌向了四肢百骸。 “谢谢,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是,以后不走了。”木易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以后定会护主子周全。” 花锦程笑了笑,也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蓦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你认识一个叫修寒的吗?” “修寒?谁?”木易之愣了一下。 花锦程抿唇,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吗? “一个戴着面具,长着一双狐狸眼,身带冷香的男人。” “恩,我见过这个人,当时从破庙出来的时候,受到了围攻,也多亏了那位公子我才能脱身,主子认识他吗?” “恩。” 花锦程垂眸,当初分开的时候,她就觉得修寒的那句话有些怪异,比不上谁呢?如今看到木易之,她心中有了几分猜想,却是没有想到居然猜对了。 更何况,今夜无我,只要您没有饮下毒酒,就不会死。 因为有他在。 原来修寒一直都是跟着她的吗? 花锦程觉得自己先前的纠结有些可笑了,她倏地笑了几声。 木易之不太明白的看着她。 “没事,只是想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所以就忍不住笑了。” 命被谁控制又有什么关系吗? 我命由我不由天? 呵呵,你怎么知道,你所选择的就不是天注定的呢?与其相信这些,倒不如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活。 花锦程本来也就不是一个纠结的人,一旦想通了,那便是真正的心思通达。 木易之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要追问下去的意思。 将花锦程送回了客栈,他便离开去寻那个刺客了。 “莫哥哥,梨儿,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花锦程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精神却好了很多。 “刚刚那个人是……” “木易之,咱们救过的那位。”花锦程坐在凳子上,喝了一杯茶压惊,刚刚那一幕还真是惊险,不过光天化日下就想杀她,对方究竟是什么来路? “江恩重在哪儿?”花锦程问了一句。 “回江府了,怎么?”莫伊问道,“你不是知道他回去了吗?” “睡了一觉,脑子不太清楚。”花锦程揉了揉头,“莫哥哥,你觉得谁恨不得我立刻就去死。” “这个……范围可就大了,怎么?你遇到危险了吗?” “唔,还没有,只是想到上次来江州府的事情,所以有些心惊。”花锦程隐瞒了这次的事情,心中想着等江恩重来了,要怎么试探。 江恩重晚上才过来,一进门就是一脸的喜气,闪烁着光彩的眸子里写满了‘快问我快问我吧’。 “江大哥,上次吉祥楼的那个刺客你是不是认识?”花锦程开门见山,澄澈的双眸之中一片坦荡。 江恩重微微一愣,显然想不到她竟然会直接问出来。 “恩,那是我母亲身边的人。”江恩重也坦荡的承认了,然后苦笑着摸摸鼻子,“小锦程你不要误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那四个字。” 做母亲的安排了一场戏来试探自己的儿子,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花锦程听着也只能感叹一句江夫人对她这个儿子真好。 “小锦程,这件事情是我母亲做的不对,如果你要怪罪的话,就怨我吧,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争气。”江恩重一脸任你打骂,我绝不还手的模样。 “怪罪什么?”花锦程反问了一句。 江恩重一脸懵逼。 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果江少爷真的想赔罪,那就拜托你跑一趟吧,我想吃花生杏仁酥,荷花酥,老婆饼,蛋黄酥,太师饼,榛子酥,还要一份河虾做的炒饭,三种不同方法做成的鱼,记得,不要鱼刺。” “小锦程,都这个点了……” “有问题?”花锦程笑着眯起了眼睛。 “没有,绝对没有,我立刻就去。”江恩重立刻挺直了胸膛,连正门都来不走了,快步到了窗口一跃而下,刚刚从正门进来的木易之差点就追了出去。 “那是府尹府的大少爷。” 花锦程低声说了一句。 木易之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主子,我到的时候那人已经死了。是被人杀的,晚了一步。” “恩,意料之中。” 花锦程抿了一口茶,“你跟小六子认识了吗?” “还没有。”木易之道,“目前也就认识莫少跟梨儿姑娘。” “我估计梨儿不记得你了,你去跟小六子打声招呼,以后跟他一个房间吧。” “主子,今晚不太平。”木易之道,“我过来的时候,发现有一群人鬼鬼祟祟的,好像是商量着要放火,不知道冲谁来的。” “哦?放火?”花锦程感兴趣的放下了杯子,“你把梨儿还有小六子都带到我房间来,准备看戏。” 第75章 等闲了,练胆吧 六个人只点了一根蜡烛在大晚上的围着桌子吃饭,而且还不发出一点声音,关键是,这顿放已经吃了快两个时辰了。 江恩重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反正他这是第一次。 “小锦程……” 他压低了声音,忍不住开口了。 花锦程抬眸扫了他一眼。 “来了。” 木易之手指微弹,烛火晃动了一下,然后噗的一下熄灭了。 花锦程在黑暗中撑大了眸子,过了一会儿才适应了从外面洒进来的光芒。 梨儿被吓了一大跳,捂住了嘴巴这才没有喊出声来。 莫伊握紧了手指,此时他也听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江恩重皱起了眉头。 “有人想要烧客栈。”花锦程轻声说道,“易之偷听到的。” “那为什么不告诉客栈的老板?”江恩重拧眉,有些生气,也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花锦程是一个本性纯良的人,谁知她竟然也如此的铁血心肠。 花锦程抬眸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木易之直愣愣的站在花锦程身后,“我家主子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说的话谁会相信?更何况客栈里面的人也都是来自各地,身份不尽相同。” 江恩重听着他的话,突然就有些尴尬了,“小锦程,抱歉,我刚刚只是太着急了。” “我知道,江大哥是府尹大人的儿子,如果客栈里的人都出事了,江伯伯那边也不好对上头交代,我已经让易之通知了这边的官员,相信等火烧起来了,救火的人也就到了。” “他们会来?”江恩重疑惑。 “府尹大人的公子在客栈之中暂居,他们敢不来吗?”花锦程笑,她侧眸看向了窗外,手指慢慢的搓动着,外面的那些人究竟是冲着谁来的呢? 被吵醒的人推搡着,哭骂着,不安的挤在了后面的院子里。 花锦程站在角落安静的听着,这一听就忍不住笑了。 原来这些人的身份都这么尊贵啊。 听听,那边那个说自己的姐夫是将军,那边那个说自己的父亲是第一富商,也不知到底谁哪儿的第一。 火烧起来了,但却也只烧到了大堂,救火的人来得及时,也就没什么人员伤亡,说起来这场闹剧受损失的也就只有客栈老板一人罢了。 “易之……” 花锦程侧眸看着远处像是墨一般的浓黑。 “主子。” 木易之往前迈了半步,声音低沉。 “去把老鼠解决了吧。” 花锦程垂眸,手指从腰间的荷包上轻轻摩挲着。 “是。” 木易之应了一声,转身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李烈站在另一个角落,将木易之的动作尽收眼底,“你们几个跟上,不要起冲突,都是自己人。” “是,主子。” 又有几道黑影没入了夜色之中。 花锦程感觉到了那两道灼热的目光,她微微侧眸,冲着李烈微微颔首。 “锦程,好巧。”李烈缓步走了过来,笑容明媚。 “李公子。”花锦程欠身行礼,“是啊,好巧。” 李烈一愣,然后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 本就住在一家客栈,在这个时候遇到是理所应当的,又怎么会是巧呢? 他说巧是因为暗处的那些人是冲着他们两个来的,不过并不是一拨人。 “你的仇家看来不少。” 李烈压低了声音,与她并肩而站。 “彼此彼此。”花锦程拉住梨儿的手让她站在了自己身边,“怕吗?” 梨儿的脸色有些白,她咬着唇,倔强的摇摇头,“小姐在,梨儿就不怕。” “傻孩子,怕就是怕了,不过总要习惯啊。”花锦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我听说江州府有不少荒废的宅子,等闲了,让易之带你过去看看。” “荒,荒废!”梨儿双眸圆睁,然后哇的一声扑在了花锦程的身上,“小姐,梨儿不要去,荒废的宅子都闹鬼的,梨儿最怕鬼了,呜呜呜,下次我不害怕了,小姐不要让梨儿去那种地方。” “没有鬼的,你慌什么?” 花锦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语气柔和,但偏偏唇角的笑容带着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得意跟狡黠。 李烈看的呆了呆,连带着就连目光都变了。 花锦程柔声逗着梨儿,看她笑,看她委屈,看她叽叽喳喳的不停说话,眸光越来越柔和,好似含着冬日里的暖阳一般。 “小锦程。” 江恩重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马车在外面了。” “恩,麻烦江大哥了。”花锦程将手从梨儿头上拿了下来。 “李公子也在啊。”江恩重脸上的笑容明显的淡了。 “恩,你们这是要回江府吗?”李烈问道。 “是啊,客栈很危险。”江恩重点头道,“那我们先……” “介意加我一个吗?”李烈截断了他的话头。 江恩重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客栈很危险,而且这么晚了,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住的地方,所以就只能去府上叨扰了,如果江少介意的话,明天一早我就离开。”李烈的态度诚恳,甚至就连盛气凌人的气势都没有。 能拒绝吗?当然不可以。 江恩重尽管心中很不情愿,但还是要将李烈恭恭敬敬的请进家里。 “时间仓促,准备不急,就委屈您了。”江恩重的礼数做的十分周到,“家父跟家母都已经休息了,所以……” “本来就是我来的冒失。”李烈摆摆手,“江公子如果这样,倒是让我觉得不安了。” “李少能来,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江恩重继续扯皮。 花锦程听着有些烦,更何况闹了大半夜她也的确累了,“江大哥,我还住我原来的地方吧。” 李烈这里跟她那边好像就隔着一个小花园。 “好,你那地方我一直都让人打扫着的。”江恩重点头,“李少,我们就……” “锦程在这儿住过吗?我也过去看看吧。”李烈说道,第二次截住了他的话头。 江恩重抿唇不语,垂手站在旁边索性什么都不管了。 “恩,上次来探望江伯伯曾经住过一段时间。”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头,“李公子若是想看就跟着吧。” 她是没有精力跟力气再跟李烈说什么了。 出了门左拐,走过一条小长廊,拐过一个弯儿,踏过石子路,过了垂花门便是花锦程住着的那个院子。 “我没留人,只是每天差人过来打扫。” 江恩重快走了几步伸手就要将门推开。 身后好似起了一道风,江恩重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回头。 “主子,公子吩咐,您要早些歇息,天冷了,以后晚上出来要加衣裳。” 木易之面无表情的将披风放在了花锦程的肩上。 “恩。” 花锦程将披风抓紧,双眸半合,好似随时都会睡着一般。 同样站在她身边的李烈全身冰凉,垂在身侧的手指暗自握紧。 “李公子,江大哥,明天见。” 柔弱的声音响起。 李烈抬眸,看到的却只是被关上的门、那抹雪白的背影以及木易之那张面无表情的冷硬脸庞。 第76章 命太大 夜色宁静,月光如水一般洒落在了院子里。 安静的房间里,两个黑衣人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斜倚在床上的男人手中把玩着一把漆黑的令牌。 “都解决了?”李烈的声音不复了在人前的温文儒雅。 “是,主子。” 左边的那个黑衣人声音有些颤抖,“不过都是锦程姑娘身边的那个人解决掉的,我们过去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冷汗再次从额头上滑落,“看到的就只有滚落的头,一击毙命,五个人,相隔的时间没有两个呼吸。” “很强吗?”李烈的双眸微微眯起,浓黑的睫毛变成了一片阴影,让人心冷。 “非常强,至少属下自认做不到那点。”右边的黑衣人显得冷静一些,“不过也有可能是对方的武器占了优势,但即便如此,那个人也一定很厉害,主子,要不要……” “锦程那边的人你们不要动。”李烈扫了他一眼,那一眼冰冷入骨。 黑衣人头皮一麻,头垂的更低了,“是属下多嘴了。” “以后接触的机会还很多,没事儿的时候,你们就跟他切磋一下,让他指点你们几招。”李烈抬手将令牌扔给了两人,“散了吧。” “属下告退。” 右边那人将令牌接住,两个人齐声说了一句,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烛火熄灭,明亮的房间中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李烈面对着墙,一双眸子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渗人了。 …… 花锦程将烛火挑的更亮了些,打发了梨儿跟小六子去休息,“易之,你见到他了?” “是。”木易之点头,并不觉得诧异,“公子只是路过,此时想必已经离开江州府了。” “路过啊……”花锦程双眸眯起,明明比她早走那么多天,为什么现在居然会出现在江州府呢? “那些人是他杀的吗?” “是,一击毙命,公子说,李烈会让他的手下跟我比试,主子您不要开那个口,我自己去应付。”木易之站在外面,眼眸低垂。 “恩,好。” 花锦程点头,“你去休息吧,辛苦了。” 外间的烛火熄了,席昭然在床前站了一会儿,这才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里。 “修寒。” 她的手指在雪白的披风上轻轻的摩挲着,为什么会确定木易之遇到了那个人了?因为这件衣服上带着那个人的味道啊。 花锦程的唇角慢慢扬起。闭上双眸慢慢的陷入了梦乡。 就算是被你拿捏着性命又如何?本来也就活不长,本来我的命也就握在很多人手里。 梦中,花锦程好像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跟她一模一样,穿着的衣服却十分奇怪。 “白痴,傻瓜,笨蛋,本姑娘怎么就会跟你契合?” 花锦程愣愣的看着对方,不明白她说的究竟是什么, “嗤,白痴一个,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将锦云坊的生意管理的那么好的,喂,白痴,本姑娘让你找的人找到没有?”不耐烦的语气,不耐烦的动作。 花锦程看不太清楚她的神色。 “成哑巴了?”那人好像是拧起了眉头。 “你是谁?”花锦程开口,衣裙无风自动,她缓步朝着那人靠近,“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的以前你如何知道?你到底是谁?”话到最后已经变成了狠厉。 “你跟我凶做什么?害你的可是李烈,不过你生命力真的挺顽强哎,被人剖开肚子都没有死,要是普通人,那种程度早就应该死了吧。”那声音带着一抹疑惑。 花锦程陡然一惊,全身都变得冰凉了起来。 “小姐,小姐……” 耳边焦急的呼唤跟身体的摇晃让花锦程猛然睁开了眼睛。 梨儿被她眼中的狠厉吓了一跳,噗通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这是哪儿?”花锦程的声音带着一抹沙哑。 “啊?”梨儿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花锦程起身,手指在枕侧摸了摸,却是什么都没有摸到,她拧起了眉头,抬手在眉心狠狠的搓了搓,白皙的皮肤泛红了她这才停手,“梨儿,出去,我想静静。” “哦,恩。” 梨儿从地上爬了起来,惊魂未定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随着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她全身的力气也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双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刚刚那是什么? 梨儿双眸无神的撑大,她好像从小姐的眼睛里看到了血光,可是一个好好的人,眼睛里又怎么会有血光呢?好可怕,就跟……故事里的那些妖怪一样可怕。 “梨儿,梨儿?” 焦急的呼唤让梨儿缓缓回神。 “你怎么了?不是喊小姐起床了吗?”小六子担忧的拧着眉头。 “小六哥,呜呜呜呜。” 梨儿扑到他的怀里就低声呜咽了起来,“小姐,小姐好可怕。” “别胡说!”小六子呵斥一声,看着抽抽搭搭的梨儿心又软了,“先回屋。” 梨儿应了一声,抹着眼泪跟小六子回了房间。 “小姐眼睛里刚刚有血光,就跟那些妖怪一样。”梨儿惊魂未定,声音都带着颤抖。 外面的声音花锦程当然听到了,但她却没有那个心思去理会了。 梨儿害怕也好,不害怕也好,现在的花锦程根本就不会往那方面想。 她赤脚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疯了一样扑到了梳妆台前,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她看的很认真也很仔细。 比死的时候要更白,皮肤更细致,五官也更精致。 可是……为什么明明是生生被剖开了肚子,她却还活过来了呢? 当时那个大夫是怎么说的? 哦,对了,那个大夫说:都伤成了这幅模样还活着,花家人的生命力果然很强悍,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是真的一丁点活路都没有了。 我都怀疑花家的人到底是不是人类……不,应该说是白家的人,那好像是三年前吧,我碰到了一个白家的少年,大腿都露出了骨头,脸也被刮去了半边肉,腹部还被箭穿透,要是普通人,随便的一处伤就能将他的命给要了,那个少年居然活下来了,真是历史上的奇迹。 花锦程当时听的迷迷糊糊的,本来已经被掩藏在了记忆深处,如今却是能回忆的清楚明白。 白柔……真的也死了吗? 第77章 可怕的事 花锦程的全身都在颤抖着,她死死的抓着镜框,眼眶撑大。 “混账!” 她手上用力,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都扫落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动静传出去了很远。 木易之撞门而入,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站在了原地。 “小姐。” 小六子跟梨儿也匆忙跑了进来,他们两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体瑟瑟发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起来吧。”花锦程闭上了眼睛,喑哑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若是怕我,日后就不要在我面前服侍了。” 梨儿闻言,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来,“小姐,呜呜呜,是梨儿错了,小姐不要生气,奴婢以后不会再犯错了。” 梨儿砰砰的磕着头,没几下额头上就见了红。 花锦程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想要张口说什么,但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起来吧。” 木易之一手扯着一个人,将两个人拽了起来,“给主子煮碗粥,过会儿送过来。” “可是……”小六子担忧的看着花锦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主子他也心中发颤。 “没事,听我的。”木易之低声说这话,宽大的手掌在两人背上拍了拍,“去吧。” “好,木大哥,那小姐就拜托你了。”小六子吐出一口气,抓着梨儿的手腕就离开了房间。 “将我的绣线拿过来。” 花锦程垂眸,低低的声音中带着一抹阴森,就连木易之听了都忍不住脊背发冷。 “是。” 木易之垂眸应下,将一切都准备妥当,整个人就如同门神一般杵在了门口,不管是李烈还是江恩重亦或者是江承德,他都不曾让人踏进门槛一步。 梨儿眼眶红红的往门口张望,她总觉得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胆子太小了,所以才伤了小姐的心。 “别乱想了,小姐对咱们是极好的,梨儿,你那话有点过头了。”小六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以后别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小姐何曾拿咱们当奴才看过?” “当时我就是情急,所以才口不择言的,小六哥,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梨儿撑大了眼眶,下巴微抬,她担心自己稍微的放松一点,眼泪就会掉下来。 小六子摇摇头,“小姐心里装着事儿,装着很可怕的事儿。” 小六子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当初花家被灭门的时候,有一伙人差点真的掘地三尺,他只知道当初那个地方着火的时候,只发现了两个人的尸体,他听说是小姐故意纵火,也听说这一切都是报应。 丈夫生生的将妻子折磨死,亲妹生生的将亲姐欺凌至死,一切都是报应,一时之间,都城热闹非凡,所谈论的皆是那普通人踏不进去的地方的八卦小事。 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测的那样……那么小姐该有多么痛苦啊。 小六子捏紧了拳头,“梨儿……” “恩?”梨儿咬着唇,双眸轻轻眨动,眼泪再也憋不住,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来。 “小姐她……都是为了我们。”小六子将梨儿搂进了怀里,“不管她以后是杀人还是害人,你都不能怕她,好吗?就当小六哥求你了,不要再用那种目光看小姐了。” 花锦程大抵是心疼的,而他的心却更疼。 “我不怕小姐,我只是胆子小,我怕鬼,怕人,怕死,怕疼,但我不会再怕小姐了。”梨儿也抱紧了小六子,低声呜咽了起来,“当初小姐从棺材里爬出来梨儿都没有爬过,梨儿再也不会怕了。” 梨儿想到了昨晚,想到了花锦程逗弄她的模样,想到了小姐眉眼弯弯给她说笑话说恐怖故事的模样……她是多么混账才会感到恐惧啊! “我要去找小姐,小姐要喝茶,要喝粥。” 梨儿将小六子推开,抹了一把眼睛,跑出去端了粥,拎了茶壶就往花锦程屋子里冲。 木易之本来想要拦的,但是看着地方一脸你敢拦我就死给你看的模样以及她手上的危险品,也就没有动弹。 “小姐。” 梨儿砰的一声将门撞开,吓得房间里面的花锦程手指一抖,绣花针一偏就扎在了自己手指上。 鲜红的血珠在指尖快速的凝聚,花锦程连忙将手移开,这才没有毁了自己的刺绣。 “那个,小姐,对不起。” 梨儿一脸歉疚的站在了她面前。 “慌什么?” 花锦程用锦帕将手指摁住,“是不是吓到你了?” 梨儿连忙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小六哥说,是小姐心里藏着很可怕的事情,梨儿不是怕小姐,我只是胆子太小了,哎呀,反正就是……”梨儿急的脸颊通红,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 “就像是我突然在你后面吓了你一下,你怕的不是我,而是因为生理上的反应,让你不得不害怕,只要过了那一瞬间,就没事儿了,对吗?” “嗯嗯嗯,就是这样。”梨儿点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小姐好厉害,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憨憨的笑着,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干净。 “若是以后看到我做噩梦,就不要管我了。”花锦程从她手里接过了粥碗,垂眸说道。 梨儿垂眸没有说话,起身取了茶叶冲泡好,然后给花锦程倒了一杯,“梨儿永远都跟着小姐,我会让自己变得胆大起来的。小六哥跟木大哥能做到的,梨儿同样能做到!” “你跟他们不一样。”花锦程摇头,伸手将茶杯接了过来,“自己倒一杯喝,然后给小六子倒一杯送过去。” “怎么不一样!”梨儿不服气的挺直了胸膛,“他们能做到的梨儿也能做到。” “小六子可以给我管理生意。”花锦程抬眸扫了她一眼。 梨儿的气势弱了一点。 “易之能飞檐走壁,单手碎大石。” 梨儿鼓起来的那些勇气噗的一声被戳破了,她耷拉着脑袋,小嘴儿扁着,十分沮丧。 “我家梨儿负责貌美如花就好。”花锦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 梨儿抬头,一抹银光从眼前闪过,她愣了愣,然后尖叫一声。 花锦程拧眉,侧眸看着入木三分的飞刀若有所思。 第78章 我姓林 “小小小小姐,怎,怎怎,怎么办?” 梨儿一张小脸儿煞白,她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但仍然逞强的挺直了脊背。 “易之追出去了,喝茶,咱们拔不动。”花锦程端起了茶杯,垂眸小口小口的抿着。 梨儿也慢慢的恢复了冷静,她捧着茶杯有些崇拜的看着花锦程,心中发誓,一定要成为小姐这样的人。 木易之来的很快,花锦程一杯茶都没有喝完他就到了。 “主子,人昏过去了,要送哪儿?” 木易之手中拎着一个蒙面大汉就跟拎着一个小鸡一样。 花锦程扫了一眼,“认识吗?” 木易之伸手将人的蒙面巾给扯了下来。 “先扔出去。”花锦程收回了目光,“是来给我送信的,你先拔下来让我们瞅瞅。” “好。”木易之甩手将人扔到了门外面,那动作看的梨儿一阵胆战心惊。 小六子过来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还好及时跳开没有被砸到。 “这是怎么了?” “小六子,你让人去找江恩重,就说我送他一份大礼。”花锦程将茶杯递给了梨儿,示意她再给倒一杯。 “是。”小六子连忙又转身走了出去。 “主子。” 木易之将飞刀上插着的纸递给了花锦程。 花锦程慢慢展开,很漂亮的楷书。 “今晚戌时,万里亭。” 花锦程将东西看完,然后放在掌心揉成一个团儿抛给了木易之,“还回去。” “主子要去吗?”木易之将东西收好,问了一句。 “不去。”花锦程接过梨儿递过来的茶杯,“明天比赛就开始了,我没时间,你替我过去一趟,看看是谁约我,约我干什么。” “是。”木易之应下,垂手站在旁边像是一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生怕花锦程再受到什么惊吓。 梨儿不时的给花锦程倒杯茶,看着她绣的东西一头雾水,“小姐,你绣的是什么啊?” “彼岸花。”花锦程轻声回了一句,花叶永不见,绝望与美好交织在一起,她如今偏爱这种痛彻心扉的惨烈。 江恩重来的很快,但却没有见到花锦程,只有小六子低声说了几句话将他打发了。 圆月高悬,清冷的光辉让夜色显得如水如雾。 早就已经过了处暑,所以天显得有些凉了,寂静的夜色下,一抹不起眼的黑影如同鸟儿一般掠过,轻飘飘的落在了府外,几个起伏之间复又消失。 花锦程抬眸,手臂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茶杯,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做着梦的梨儿猛然惊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小姐,怎么了?” “没事儿,你睡你的。”花锦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哦,小姐也早点休息啊。”梨儿嘟囔了一句,然后就又趴着睡着了。 “好。”花锦程低声应道,有些冰凉的手指从她的发丝之中穿过,她想,像梨儿这般心宽其实也没什么坏处,至少不管碰到了什么都能轻易的忘记,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可惜她不是梨儿,做不到如此轻松,梨儿也不是她,不明白她所承受的究竟是什么。 万里亭并没有万里,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小的亭子。 亭子坐落在湖中心,往来都需要乘坐小船,一年四季,不管适合季节,都别有一番滋味,但却因为在万里阁内,所以来的人也就很少。 按照常人的赴约方式,肯定是要从万里阁外进入,然后就会被门口的人拦住索要凭证,若是没有,自然会被别人看轻。 花锦程也是出自大家,也同样是傲气的千金之躯,被人轻视,自然会心有不忿,而江州府不是江城县,也没有人会惯着她的脾气。 抚琴的人这样想,琴声也就多了一抹欢愉一抹自傲。 然而有一句话叫做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所以当一抹冷风突起,当一道黑影悄然飘落,当一抹银光如若昙花一般乍然绽放的时候,纤细的琴弦便啪的一声断了。 “我家主子事务缠身,无法赴约,姑娘若是有事,尽管告诉我,我自会转告我家主人。”木易之左手执剑,锋利的剑尖横在了护卫的脖颈上,他右手一甩,那张破了洞的邀请信便轻飘飘的落在了琴弦之上。 “花锦程好大的架子。” 清冷的音色从兜帽下缓缓的流出,不同于花锦程的柔弱有力,也与梨儿的轻快活泼不同,这道声音带着矜持,带着自傲,带着不容亵渎的威严。 木易之不为所动,剑刃挪动了几分,一抹细细的血线便出现在了那护卫的脖颈之上。 “英雄好身手,不觉得跟着花锦程屈才了吗?” 女子起身,纤细的指将兜帽摘下,露出了秀丽的容颜。 眉若远黛,眸若星辰,肤若凝脂,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噙着三分浅笑,七分柔和,“我姓林。” “你找我家主子有事?”木易之不为所动,声音冰冷。 女子眉头微蹙,亮晶晶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隐藏很深的不悦,“花锦程为何不亲自来?”可惜不能看到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我家主子洁身自好,不愿来这种藏污纳垢之地。”木易之声音铿锵有力,言语之中满是不屑。 “放肆!” 被挟持的男子怒喝出声,这山野莽夫居然敢出言辱骂他家小姐,真是罪不可恕! 这就是说她自甘堕落了? 女子平静的脸庞有些些许的龟裂,只不过就是商户之家,满身的铜臭气,洁身自好?呵呵,凭她也配吗? 木易之垂眸,出手如电,点了男子的穴道,然后一脚将人踢进了湖里,“姑娘若是无事,在下告辞。” “你的本事不错,难道就想永远安居于此?这个小地方,好像不是英雄的舞台。”女子目光灼灼,对于慢慢沉入湖底的手下全然都不关心。 木易之侧眸扫了她一眼,“你可有事?”连称呼都省了,也就意味着他的耐心已经到了尽头。 女子一滞,满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转告花锦程,让她安分一点,江州府可不是只有我林家,皇商的名头让她趁早放弃,不然恐会引来杀身之祸。” 从最后一句话来看,她好像是好心,若是旁人,怕也会对她的印象改观,可木易之可不是旁人,他身为局中人,比谁都看得清楚。 脚尖轻点,数丈宽的河面他几个闪掠就已经落在了岸的对面。 “小姐。” 落入湖中的人被救了上来,他全身湿漉漉的跪在地上,冷风一吹,饶是练武的身子也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冷。 第79章 小姐快要嫁人了 夜色幽寂,一两道惨厉的吼声在江府阴森的地牢中回荡着。 花锦程脸色苍白的站在了入口处,黑色的披风将她全身都遮的严严实实的,远远望去,好似与黑夜融为了一体一般。 就在刚刚,她经历了自己重生以来的第五次刺杀,若不是她反应的快,现在怕是已经在黄泉路上跟鬼差唠嗑了。 但饶是如此,左手的手心还是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划痕。 火盆里的火焰噼啪一声跳起了零星的火星,急促的脚步声从前面森长的甬道中响起。 “小锦程。” 江恩重停在了她面前,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下水来一般,“是都城来的人。” “都城?济安城?”花锦程抬头,桃花眸中装着的诧异不死作假。 江恩重点头,“花家可得罪过什么权贵?” 花锦程摇头,现在的花家在江州府的地界上虽然算得上一个大家族,但是落在长陵那种地方也顶多算得上一个三流的商家。自古商都是末流,无论你多么的显贵富丽堂皇,终究比不上人家那些正儿八经的士族贵族。 “莫不是小叔……”花锦程拧眉猜测,但旋即她就摇头否认了这种可能,小叔花寻,此时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官员,根本就挡不了那些人的路。 “是被豢养的死士,这次是因为完成任务恰好路过这边,所以才想顺手解决你。”江恩重吐出了一口气,“你回去最好跟你父亲说一下,让他也有些准备。” “恩,我会的。”花锦程点头,她刚想离开,甬道中便又传出了踏踏的脚步声。 “锦程姑娘。” “钱老。” 虽然诧异,但花锦程还是欠身问好。 “锦程姑娘,可方便让老夫探一探脉象?” “那就麻烦钱老了。”花锦程弯唇浅笑。 房间烛火明亮,梨儿站在花锦程身后有些紧张的盯着钱老的那只枯瘦的手。 木易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房间中,垂手站在花锦程身后不远处,眸光从她受伤的手上掠过,那双眸子里陡然闪过了一抹森冷的杀意。 “钱老,如何了?”江恩重紧张的问道。 “只需好好休养即可,姑娘切记,勿要过多操心,劳心劳力,最为伤神,伤神则伤身。”钱老又从药箱取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五个时辰一次,涂抹在伤口处。” “多谢钱老。”花锦程颔首,示意梨儿将东西收起来。 “那老夫就不打扰了,姑娘好生安歇。”钱老起身,他身后的药童将药箱背起紧随其后。 “小六子,送送钱老。” “是,小姐。” 小六子连忙快走了几步,在前面引路。 “江大哥,易之回来了,我没事了。”花锦程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又扫了一眼内室的绣架,还好,比赛的东西已经弄好了。 “我再拨一批护卫过来。” “无妨。”花锦程摇头,“一次不成,必然没有第二次,江大哥不必紧张。” “可是……” “烦请江大哥去李公子那边一趟,告诉他,锦程无碍。” “李烈?”江恩重拧眉,然后也就没有再勉强,“你好好休息。” 花锦程垂眸说好。 江恩重见状也就没有多留,快步离开了花锦程的院子,也不知他最后的目的地到底是哪儿。 “主子,是林家的人。”木易之察觉到人走远,这才低声说道。 “她说,让主子放弃皇商的名头,不然会有杀身之祸。” 梨儿闻言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林家的?是江少爷的未婚妻?” “恩。” 花锦程垂眸,伸手拿开了茶壶的壶盖,手指在壶口探着水的温度,又重新将盖子盖上,倒了一杯放在一侧,然后又倒了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 木易之也不客气,拿起了那杯茶一饮而尽,“她想要招揽我。” “你的本事不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是我没想到这位林家小姐似乎……”花锦程转着茶杯,话在嘴边打了一个转儿,“智商不怎么高。” “外柔内冷,绝情残戾。” 木易之张口吐出了八个字,只一眼,他便看清了林菱这个人。 “将消息透给江恩重。” 花锦程看着杯子里亮晶晶的茶水,“不需要太急,但也要快,要稳。” “是,主子。”木易之微微颔首,“那我去了。” “注意安全,少杀人。”花锦程嗯了一声,语气平静。 木易之缓步走出了房间,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截住了一团冷风在屋子里无形的打了一个转儿。 梨儿身体一颤,整颗心都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你回花家吧。” 花锦程垂眸,手指端着茶杯凑近了唇瓣。 “茶已经凉了,小姐不要喝。” 梨儿一个跨步到了她面前,拧眉挡住了她的手。 花锦程一愣,抬眸有些错愕的看着嘴唇不停颤抖的小丫头。 “要换药,钱爷爷说的。” 梨儿抿着唇,右手紧紧的抓着那个小瓷瓶,倔强的像是一头小母牛。 花锦程将茶杯放下,“好,都听你的。” “小姐就应该听我的。”梨儿咧嘴露出了八颗小白牙,眼睛也笑弯成月牙,“公子说了,我比小姐靠谱。” “你到底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花锦程有些生气了。 “咦?”梨儿眨了眨眼睛,“公子跟小姐不一样吗?” 花锦程扶额,“随便你怎么想吧。” 梨儿嘿嘿一笑,解开了她手上的白布,将药涂上,然后又找了干净的白布缠上。 “梨儿,那瓶子给我看一下。”花锦程心中一颤,急声说道。 “哦。” 梨儿不明所以,但还是将瓶子递给了她。 瓶身有些凉,花锦程拧眉,手指细细的在瓶身上摸索着,熟悉的反复的刻纹划过了指腹。 锦儿。 那纹路虽不太明显,但确确实实是这两个字。 花锦程松了一口气,双眸也下意识的弯起,这药果然是修寒的。 在连她都不知道的地方,一抹雀跃跟温和悄然升起,如同泥沼,陷进去了,就逃不掉,挣不脱。 梨儿虽然有些呆,但不算太过蠢笨,有些地方,心思通透的无人可及。 药是公子留下的? 她讶异的挑起了眉梢,伺候花锦程睡下,然后就一脸欣喜的跑出了房间,“小六哥,小姐快要嫁人了。” 还未睡着的花锦程:“……” 第80章 无理搅三分 比赛如期进行,只要是参赛的人都紧张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然后让自己身边的人去打探别人的作品。 客栈的失火事件的确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只要是来比赛的,哪个不是心智成熟的人?那些期待着这次的时间让别人发挥不稳定的人,也注定要失望了。 花锦程一席白色的披风裹着身体,过大的兜帽让人怀疑她究竟能不能看清前面的路。 锦云坊的名气很大,至少只要是参赛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把锦云坊当做自己的劲敌,花锦程的名气也很大,当年白柔的手腕跟风范好似还在那些老人的眼前不时的浮现。 “装神弄鬼,以为自己是来耍把戏的吗?”年轻人都不会服输,再加上花锦程第一场的放弃所以让很多人对她都轻视了几分。 “说不定人家还真的是来耍把戏的呢,也或许是容貌太过丑陋,所以不敢见人呢?” 或是嘲弄或是讥笑,尽管那些声音不算大,但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入了花锦程等人的耳中。 梨儿的脸庞气的一片通红,小六子捏紧了手指,目光阴森的看着说话的那些人, “狗咬了你,难道你要咬回去吗?”花锦程的手指在荷包上轻轻的蹭着,“嫉妒,才会发狂,人不与庸俗计较。” “是,小姐。”小六子垂眸,眼底的那抹暗沉缓缓消失,瞬间就恢复了一片清明。 “真过分!”梨儿嘟着嘴巴,虽然心里不好受,不过小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请问哪位是锦程姑娘。” 年轻的男子站在相对宽敞的地方,提高声音喊了一句。 “小姐,找你的哎。”梨儿眨眨眼。 “易之……”花锦程坐直了身体。 “不认识,普通人。”木易之淡声回答。 “小六……” “是,小姐。”小六子应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请问阁下找我家主子有何事?” “我家主人闻姑娘之名已久,所以特来请姑娘结束之后过府一叙,不知姑娘是否方便?” 年轻人面如冠玉,一席青衫微微浮动,发丝飘扬,眉目含笑,一派儒雅书生的柔弱模样。 “好。”花锦程微微颔首。 小六子会意,朗声道,“请问阁下主家是……” “城东双木素弦。”年轻人抱拳作揖,唇角笑容深了三分。 花锦程起身,微微欠身,“多谢公子。” 年轻人微微一愣,然后直身笑道,“在下可当不起姑娘的这声公子,不过就是门客而已。午时,恭候姑娘大驾。” 花锦程抬手将兜帽摘下,苍白的小脸儿在阳光下散着一抹微弱的光芒。 年轻人对上她的双眸,微微一愣,然后神色一肃,转身快步离开,就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般。 走了五步,然后他脚步一滞,便又恢复了如同来时的不缓不急。 “小姐,怎么了?”梨儿看着那抹青色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不明白花锦程为什么会突然将自己的容貌露出来。 “本就不是见不得人。” 花锦程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纤细的指尖在荷包的红色锦鲤上来回的游走,午时吗?呵呵,看来林府的人是不会罢休了。 花锦程长得丑? 虽然可能有的人接受不了花锦程的长相,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审美还是正常的,所以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将怪异的目光投向了先前说这话的人,那人脸色一红,冷哼一声不自在的让别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烈日当头,虽已入秋,但白日里有几个时辰还是有些炎热。 梨儿用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小碎步不停的往花锦程身边挪,最后差不多整个人都要靠在对方身上了。 “你当心压着小姐。”小六子无语的拽了她一下。 梨儿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小姐身边是最凉快的。” “主子的确跟移动冰块一样。”木易之也一脸赞同的点头。 “你怎么也跟着起哄。”小六子翻了一个白眼,将木易之往后推了推,“别挡着小姐呼吸新鲜空气。” “我来时刚刚沐浴过。”木易之一脸无辜,他在的地方空气怎么就不新鲜了? 小六子一口气喘不上来气差点憋死,这个木头居然会说笑话了?! 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六,我没事的,你不要太紧张。我身边的确挺凉快的,你要不要也往过凑凑?” 她想这或许就是那寒毒给自己带来的唯一好处了,只是到了冬日可怎么办啊,不然去别的地方住? 花锦程蹙起了眉头,开始思索日后自己的路往哪儿走。 “下面,锦云坊,花锦程,锦绣前程。” 司仪的声音比先前稍微的大了一些,顿时有些骚乱的人群也安静的下来,纷纷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看着即将展示出来的绣品。 锦云坊,在很多人的眼中就是一个神话,锦云坊的东西对他们而言也是遥不可及的。 精美的绣工,上好的布料,虽说近几年锦云坊的伙计为人不怎么样,但也毁坏不了这个牌子在众人心中的印象。 白柔夫人当年一手创立的家业,闻名整个江州府的锦云坊,究竟能不能在这次的比赛中拔得头筹呢? 花开繁盛,朵朵并蒂,小路坦途,直通云端。 花锦程起身,离得近好似听到了衣袂扬起的猎猎作响。 “锦程姑娘,这图,好似只适女子。” “花自配美人,但竹却合君子。” 花锦程的手指从那朵朵并蒂之花上轻轻拂过,“先生可看到什么?” “这……这是……竹?” 换一个角度,当那层层叠叠的花瓣被看成别的东西,当那朵朵细长的叶跟线条连在一起,“这是竹!” “是竹。”花锦程敛袖浅笑。 “先前姑娘所说,竹适君子,这花却是配美人,那这块布料,岂不只是观赏吗?” 有人提出了疑问。 花锦程侧眸,是先前找麻烦说自己是耍把戏的人呐,她的睫毛轻颤,那双桃花眸内染上了一抹如刀的锐利,“难道女子……便不能为竹吗?” “难道公子认为,我女子,便没有竹的气节吗?为何不能为竹?为何不能成衣有竹?” 第81章 素弦雅居 花锦程字字铿锵,言语之中咄咄逼人,那人明明没有说几句话,却硬生生的被她扣上了一顶不尊女子的大帽子。 虽然女子不对外掌权,无论在朝还是边境也都无女子为官,但做这一行的,那些手艺精湛的绣娘可都是实打实的女子,这话一出,即便那些绣娘不会真的做什么,心中也会不是滋味。 没人是生来下贱,也不是所有人都甘心任人践踏尊严的。 花锦程无理,但却忍不住会让人往那方面想。 比赛看的是刺绣,跟上面的图案为何又有什么关系? 有的男人的确瞧不起女子,但这种心思却是不能表露于大场合,不然说不定就会惹恼哪家的千金,然后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锦程姑娘果然牙尖嘴利,我不过就是问一句,你居然能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到我的头上。”青年冷哼一声,面色不愉。 “那倒是我唐突了。”花锦程垂眸微微欠身,“只是我这小小的把戏可还曾入得了公子的眼?” 青年一愣,然后嗤笑一声,“刚刚不过就是在下跟姑娘开的一个小小玩笑,难道姑娘还介意不成?” “介意啊。”花锦程回答的落落大方,“若我说公子是耍把戏的,公子可否会生气?” 青年脸色微微一变,抿唇不知如何回答,然后他便笑了,“若姑娘只是戏言,在下自然不会生气。” “公子海量。” 花锦程再次欠身,然后挺直了脊背,缓缓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的吐出,“荆玉书就是一个耍把戏的!” 她鼓足了气息喊,所以很多人都听到了她这句话。 “花锦程,你莫要过分!”青年脸色一片铁青。 花锦程眨了眨眼睛,苍白的脸颊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小女子跟工资开一个小小的玩笑,难道公子还介意不成?” 原话奉还! 荆玉书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花锦程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侧身对着台上的众人缓缓行礼,“耽误诸位先生了,锦程在此赔罪。” 她虽在笑,但言语之中却自有一番不屈跟强韧。 脊背挺直,如峭壁,如剑刃,如竹,如松,如梅,一瞬间,那瘦削的身体好似高山一般巍峨。 白柔夫人。 本来已经渐渐被遗忘的四个字,在此从那些前辈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当初白柔的风采不仅让年轻人折服,也更让当时的那些老前辈叹服,直呼自家没有优秀的子孙能配得上那样优秀的人物。 女人,尤其是出身正经而又漂亮的女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有优势的。 “这一场,怕是无人能压锦云坊风头了。” “锦程尚还年轻,手艺也有不精之处,还是要劳烦诸位长辈多多教导。”花锦程再次欠身,几人又客气了几句,然后她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第二场毫无疑问的是花锦程胜了,她刚刚离开,便有许多的人凑了上来,将自己的请帖一股脑的往小六子的怀里塞,盼望着锦程姑娘能够抽空见他们一面,其中有商家,也有想要做衣服的人。 小六子将所有的请帖都收下,并且还一一道谢,态度诚恳谦卑,一点都没有盛气凌人的模样。 一个下人都如此做派,很多人也自然能联想到主人的风骨,一时之间,对于花锦程也是好评如潮。 这些事情花锦程能想到,所以她便没有掺和。 木易之驾着马车在城里绕了一圈儿。 两人先是去了吉祥楼买了些点心,又去万里阁听了一首曲儿,绕路去宝翠轩看了看古玩字画,最后在旁边的小店称了一些花生糖跟蜜饯。 “易之,打听打听,去林府。” 花锦程有些疲惫的靠在了软枕上,捏了一块蜜饯放进了嘴巴里。 “是。” 木易之低低的应了一声,马车辘辘而行,十分平稳。 等两人到林府,午时已经快要过去了。 “主子……”木易之掀开了车帘,看着靠在里面睡熟的人又悄悄的将车帘放下。 能来林府,若是别人怕是连高兴都来不及,哪儿还会如此懈怠? 可惜花锦程对这林府没什么好感。 木易之来自江湖,自由洒脱惯了,只看人品跟风骨,从不看身份,就算是皇帝站在他面前,若是他对之无所求,怕也不会卑躬屈膝,极尽谄媚,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林府。 紧闭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出来的仆人看到木易之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是……”他刚想出口呵斥,木易之就冷眼扫了过去。 那人双腿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易之……” “主子。” 木易之收敛了目光,全身的杀气也瞬间荡然无存。 “去让人通报,花锦程来了。” “是,主子。” 木易之轻飘飘的从车辕上落地,缓步走到了那人身边,“我家主子前来应约,花家锦程。” “请,请等,等一下。” 什么花家锦程,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过,但是那人却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滚带爬的跑进了里面。 “你吓着人家了。” 花锦程坐在了车辕上,双腿慢慢的晃悠着,像是天真无邪的孩童。 “这个动作挺不适合主子的。”木易之看着她的双腿,然后直言不讳。 花锦程的动作一停,然后落在了地上,“我只是试着想一下花锦蓝总是做出这幅模样,究竟是什么感受。” “主子可感受到了?”木易之问。 他不想去探究花锦程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因为他有自知之明。 花锦程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道,“挺幼稚的。” “主子年纪本就不打,在我们江湖之中,像是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木易之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一暗。 花锦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她在另一个地方活的很好。” “恩?”木易之抬眸,有些诧异,有些激动,“主子的意思……” “地狱,西天,或者……另一个空间,谁能说的准呢?运气,不是只有一个人有,但却也不是人人都有。”花锦程抬眸看着门上挂着的牌匾,还未将那几个字完全看完,一道笑声就传入了耳中。 素弦雅居。 花锦程收回了目光,好别致的名字。 “还好锦程姑娘来了,在下也可以松口气了。” 第82章 狐媚之名 青年一席月牙白的衣袍,腰间佩戴弯月白玉坠,风度翩翩,一句话中满是庆幸,丝毫没有责怪花锦程来的如此晚。 “路上耽搁了,公子勿怪。” “这个地方的确太偏,也不好找,是在下将时间定的早了,姑娘身体不适,能奔波而来已是在下的福分了。”青年面色诚恳,“姑娘里面请,茶盏蜜饯早已摆好,只是不知是否合姑娘口味。” “公子不必费心,即便山珍海味,锦程也尝不出味道。”花锦程面色平淡,唇角带着几分浅笑。 “在下也认识几位大夫,若是锦程姑娘不嫌弃,就请在府中多留一会儿,让大夫替姑娘诊治一番。” “公子好意本不应该推辞,可就连韩老都束手无策的病症,锦程实不抱希望。” “是在下唐突了。”青年歉然,“姑娘心性实让人佩服,在下自叹弗如。” “公子性度恢廓,锦程冒昧,请问公子姓名。” “不过就是名字,姑娘严重了。在下姓林,单名一个****,字溪山,在下痴长姑娘几岁,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嫌弃在下出身,唤一声溪山兄即可。” “林家乃士族大家,锦程还担心溪山兄对我有偏见呢,又怎会嫌弃。” “呵呵,虽说自古士农工商,但若无商,国又何强?”林溪山眉目温润,若是江恩重或莫伊说出这句话自然有滔天的傲气跟气节,但从他的口中吐出,却是平淡无奇,好像这只是他随口之言。 花锦程笑而不语。 “锦程是不同意我的话吗?”林溪山问道。 花锦程摇头,“我只是一介女流,没有溪山兄那般见识,曾有人对我说,放弃皇商资格,溪山兄以为如何?” “那是家里小妹任性而为,你不要介意,因为此事,老爷已经罚她在佛堂面壁思过了。”林溪山连忙解释,“江家与林家退婚,让小妹脸上无光,前几次是小妹唐突了,那些人我已经绑在府中了,任凭你处置。” “小妹?”花锦程没有接话,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是,虽然我这样称呼,但也是小姐允许的,我不过就是林家旁支,早出生几年,算是她的堂兄。”林溪山脸上带了一抹无奈,“锦程,这些事情……” “溪山兄,你觉得皇商这个名头可以为锦云坊锦上添花吗?”花锦程第二次截断了他的话。 林溪山一愣,然后点头,“自然是锦上添花的。” “不过皇商难道不是全国甄选吗?为何要划定一个小小的区域呢?”花锦程继续问道。 林溪山脚步稍微缓了几分,“这个嘛,据说是南方的刺绣本就比北方精湛,而且在咱们江州府周围的几个州尤为精湛,所以陛下就直接下令,要在这几个地方选拔皇商了,之所以正式比赛的时候商家会很少,那自然是因为在报名的时候,官府就来了一个甄别,所以来江州府的无一不是各地的翘楚。” “溪山兄可听说过一位李烈公子?” 林溪山顿了片刻,然后开口,“自然听说过,为何要打听那人?” “家中小妹倾慕李烈公子的才华,样貌、人品,所以做姐姐也只能多操心了。”花锦程叹了一口气,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林溪山沉吟了片刻,“若是可以,锦程还是劝劝吧,李烈公子不是常人能配得上的,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 “如此,那我回去便跟小妹说。”花锦程点头,“多谢溪山兄了。” “不过就是一句话,哪当的你的谢,小妹……” “林公子,路还有多远?我家主子身子弱,怕不能走太远。”木易之拧眉,冷冰冰的打断了他的话。 林溪山的话头再次被截住,于是也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耳边少了林溪山说话,花锦程觉得身上的力气好像恢复了一点,但饶是如此,走的也很慢。 “应该让梨儿陪着主子过来的。”木易之拧眉,他虽是下人,但也是男儿身,所以多有不便之处。 “无妨,不过就是几步路,走的到。”花锦程摇摇头,“溪山兄,可否歇一歇?” “是在下考虑不周了。”林溪山一脸的悄然,领着花锦程到了一处凉亭之中,“你先在此歇着,我去禀报老爷,就说你到了。” “给溪山兄添麻烦了。”花锦程柔弱的笑了笑。 “哪里。” 林溪山迈步离开,脚步匆忙,不多时就消失在了花锦程的视线之中。 “主子,这位林公子怕是不简单。” 木易之站在风口,替花锦程挡住了外面灌进来的凉风。 “比林菱好很多,所以更需要忌惮。” 花锦程将荷包握在了手心,“这林府面积不小。” “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建了两倍有余,但单从外面去根本就看不出林府的面积。” “素弦雅居,可有什么来历吗?”花锦程低声问道,前世她对这个林府了解的并不算很多,出嫁之前,她的活动范围也不过就是江城县那一亩三分地,锦云坊也只是守成,出嫁之后,整颗心都在李烈身上,又怎会去在乎朝廷的官员都有谁,又有什么典故。 “不知,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平常的名字,用来显示林家风韵。”木易之低声答道,旋即,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有人过来了。” “恩?” 花锦程抬眸,正好撞见了从假山处拐出来的人,而那人也抬眸看到了她。 花锦程眉头微微一皱,眼眸低垂,手指细细的描绘着荷包上锦鲤的花样,一言不发。 “这是家里新来的丫头吗?怎从来都没有见过?” 一席华衣的少年公子,手中折扇轻摇,皮肤偏白,红唇若血,看起来有虚弱之相,且脚步虚浮,眉目轻佻,即便不用过多的用心思,花锦程也能猜出他是什么人,是什么样的人。 “小女子花锦程。” 花锦程缓缓起身,“应溪山兄之邀,前来贵府做客。” “花锦程?就是不要脸的勾引我妹子相公的那个女人?”年轻人眉梢一挑,那双眼睛中染上了一抹淫邪的味道,“来,让本公子瞧瞧,你究竟有何狐媚的本事!” 他的话音刚落,便抬手朝着花锦程的手臂抓了过去。 第83章 采花贼 花锦程身体一动不动。 年轻人见状,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眼中那抹光芒也越发的深了起来。 “啪” “咔擦”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中,年轻人愣愣的看着挡在前面的男人,然后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啊!” 宛若杀猪般的惨嚎在凉亭之中慢慢的荡开了,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美貌丫头此时也齐齐的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的脸色煞白,不知道应该冲上来救少爷还是因为喊人来将这个贼人给就地正法。 两个丫头还没有来得及表达什么,一群家丁就跑了过来。 花锦程双眸微微眯起,“这个采花贼是什么人?”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高,压过了那些家丁的脚步声。 众人齐齐的一怔,什么采花贼?采花贼在哪儿? “林府乃是名门大家,锦程一直十分仰望,只是想不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人潜入……” “锦程姑娘,您是不是搞错了?这位不是什么采花贼……” “哦?那就是林府的客人了?”花锦程截断了那人的话头,失望的一笑,“想不到我心中最为儒雅的殿堂居然也藏污纳垢,容许这种小人进去,劳烦诸位转告溪山兄,锦程不告而别,望他能体谅一二啊,林家啊……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真当不起江伯伯的夸赞。” 花家的名头不算小,花锦程的名头以前不算大,但是拜江恩重所赐,如今整个江州府的人,又有几个不知道花锦程三个字呢? 林府的人自然也一清二楚,所以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抓住这个女人,本公子要让她生不如死!” 一声尖锐的厉喝让那些家丁齐齐的打了一个颤,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齐齐的冲了上来。 花锦程垂眸,唇角弯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年轻人的眸光中满是茫然,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颈间一疼,瞬间就晕死了过去。 木易之搂着人,手指却是放在了年轻人的喉咙上,挺直的身躯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花锦程坐在石凳上把玩着腰间的荷包,眼眸低垂,静美如画。 那些仆人噤若寒蝉,一个个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木易之的手指一个用力就将人的喉咙掐断了。 就在两拨人对峙的时候,林溪山一脸惊讶的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拧起了眉头,目光森冷的扫了一眼那些家丁,“这是老爷请回来的贵客,谁让你们如此无礼的!” 林溪山率先质问了那些仆人,却没有去管被木易之挟持的人。 花锦程起身,月白的荷包轻轻滑落,好似那嫣红的锦鲤也随之活过来了一般,“溪山兄,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是一个误会?” 纤细的手指指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年轻人,“我花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有自己的风骨跟底线,我花锦程到底也是良家女子,受不得别人如此的诟病,若林家请我过来只是因为今天这一场,那么锦程受教了,今日之辱,来日必千百倍还之。” “锦程,不是那样的,你不要误会,老爷是真的想要见见你,昔日白柔夫人对我邻家有点恩情,老爷此次也只是想要见见故人之女,你可千万不要多想。”林溪山急声解释,软软的语气让在场的人心更加的冷了。 林溪山虽是旁支,抵不上几位少爷小姐的地位,但他才智却极高,深受老爷的信任,乃是老爷的心腹,所以林家的下人谁都不敢轻看他。 “误会,真的只是误会,这……哎,锦程,就当给我个面子,先让这位朋友将少爷放了,如何?”林溪山抱拳弯腰,行了一个很大的礼。 花锦程侧身避过,“易之……” 木易之点头,拎起人直接扔了出去,那些仆人连忙慌手慌脚的将人接住,还因此倒下了好几个。 “好生安置少爷。”林溪山冷淡的摆了摆手,面对花锦程的时候,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这件事情是我考虑的不周到,锦程,莫要生气。” “只怕今日见不成夫人了。”花锦程垂眸抚了抚衣袖,“溪山兄,还是改日吧。” 林溪山微微一愣,然后道,“那也好,只是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能结识溪山兄,这一趟锦程也不算白跑。”花锦程欠身,“溪山兄留步,易之认路,我自己离开便可。” “那好,路上小心。” 林溪山点头,也没有说要送人。 花锦程微微颔首,然后便迈步离开了凉亭。 林溪山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然后才转身离开。 穿过了回廊,走过了小路,花锦程坐在了假山的一个山洞中,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易之,早去早回,我想喝茶了。” “是,主子。”木易之轻声应道,话音还未落,人便已经消失在了山洞之中。 林溪山一路快步而行,穿过了垂花门,从游廊走过,来到一处院落前方才定下了脚步,“劳烦姑娘通报,溪山来了。” 他冲着门口守着的女人行了一礼,语气诚恳。 “夫人说,你可以直接进去。”少女面无表情,一身黑色的劲装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的冷硬了起来。 林溪山抱拳再次行礼,然后不缓不急的走进了院子里面。 小院中间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路,路有点宽,可以走的下一辆马车,路的两边泾渭分明,一边种着各种种类的花,另一边则是树:梅树、桃树、杏树、竹子,而梅亦有白梅跟红梅,种类繁多,林溪山却不曾全部记下,因为这里的花树都是一年一变的。 他在外面行了一礼,然后方才推门而入。 “老爷,夫人,她已经走了。”林溪山垂眸站在屋子中间,外面的光打在了他挺直的脊背上,莫名的让人心冷。 半透明的竹石素锦屏风后,两个人影看的不太分明,只能看出男女以及他们此时好像是在练字。 “人如何?”平稳低沉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气势跟感情,但却如同一座大山压下让林溪山的呼吸都忍不住一滞 他沉默了一下,暗自调整自己的气息,“比之当年白柔,风华更胜。” —— PS:多谢tada的两枚平安符 derekpcy的平安符, mouzhiwei841的香囊, 鞠躬—— 第84章 耐人寻味的秘密 华灯初上,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 “梨儿……”花锦程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她起身揉了揉额头,眉心紧皱。 “小姐,您醒啦。” 梨儿快步绕过屏风,拢起纱帐,递上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睡了多久?” 花锦程起身,神色倦怠。 “四个多时辰,现在是戌时三刻。”梨儿轻声应道,“小姐感觉可好?” “恩,无碍。”花锦程轻声答,“易之呢?” “在隔壁房间,我去喊他。” 梨儿接过茶杯,刚转身想要离开,屋门就被推开了。 “主子。” 木易之一身黑色劲装,剑眉斜飞入鬓,一派冷冽的江湖之风。 “梨儿,去弄些吃的。”花锦程从床上下来,拿了发带将散着的长发绑起。 “主子,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木易之的眼中浮现了一抹担忧。 “不用,老毛病了,这些日子太累,所以才会多睡几个时辰。”花锦程缓步从内室走了出来,“坐吧。” 她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了木易之面前,一杯放在了自己面前,“如何了?” “林家绝对不简单,这件事情,主子可以跟江恩重商量看看,那位林溪山,怕也不是如同表面上的那般无害。”木易之肃声说道,“林老爷跟林夫人本就不打算见您,那个人也是他的故意安排,为的就是试探主子的心性跟为人,从而制定对付您的法子。” “林溪山怎么说?”虽猜出了几分,但从木易之的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花锦程还是觉得手脚一阵发冷。 “比之当年白柔夫人,风华更胜。”木易之眼中的忧色更重。 花锦程弯唇浅笑。 “主子?”木易之不明白,被林家如此重视,难道不应该忧心吗? “那位溪山兄,明日必定来访。”花锦程说的十分笃定,“为何说林家绝对不简单?”她可不认为木易之是佩服林家人的家世跟心计。 木易之神色一肃,“那位林老爷是高手。” “哦?”花锦程这下子是确确实实的被惊到了,林家书香门第,林老太爷更是德高望重,族中子弟也尽皆文职,即便修习一些防身的武艺也在正常范围,可木易之却说那位林老爷是高手,那就意味着,是从小被培养或者对方私下不断修习的,而不管是哪点,目的都耐人寻味。 “比之你如何?” “没打过,不知道,不过我猜,不相上下。” “对上他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有。”木易之点头,“我这就过去试一试。” “万事小心,不对则退,林家暗卫也同样不简单。”花锦程嘱咐。 “是,主子放心,我有分寸的。”木易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在梨儿回来之前他便离开了。 今夜无风,月色昏沉,偌大的林府之中,好几拨护卫不断的在府中的各处巡逻着,但谁都没有看到那抹如同鬼魅一般飘进来的影子。 丑时过半,灯火渐歇,猛然间,一道惊慌呼喝打破了府中的静谧。 “抓刺客!” 开始是一道,后来变成了两道,再后来也便不知有多少人喊着这三个字。 “改日再来请教林老爷高招。” 黑衣蒙面的人抽身而退,如若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等那些护卫到的时候,院中已然不见了那道身影。 林正安脸色苍白的站在院子中间,握着长剑的手臂一直都在颤抖着。 “老爷,没事吧?” 只穿着中衣的林溪山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没。” 林正安摇摇头,颤抖着抬起了手臂,“扶我回房。” 林溪山神色一肃,应了一声是,让那些护卫散开,便扶着林正安回了房间。 一进屋,本来虚弱的人就直起了身体,“你猜是谁?” “不知,说不定是老爷往日的仇人。”林溪山肃声说道,“老爷,您可有受伤?” “无妨。”林正安摇头,“你觉得那人比花锦程身边的木易之如何?” “老爷是怀疑……”林溪山喃喃,垂眸思索了片刻然后摇头,“身形不太对,声音也不对,而且花锦程也没有理由这么做,所以我觉得不是。” “恩,我想也不太可能。”林正安道,“夫人那边,你仔细看着,别让人钻了空子。” “是,溪山告退。” 林溪山扫了一眼林正安受伤的右臂,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 …… 木易之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江府,除了花锦程,无人知道他曾离开。 “主子,是高手,与我不相上下。”木易之摘下了脸上的黑巾,气息平稳。 “这倒十分有意思。”花锦程倒了一杯茶推到一边,“喝茶。” 然后又给自己添了一杯,慢悠悠的喝着。 木易之将茶一饮而尽,将自己从潜入林府开始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辛苦了,去休息吧。”花锦程扫了一眼他略显高大与臃肿的身体,暗叹一声不愧是混江湖的,这心思连她都想不到。 木易之悄然离开,一回屋子就对上了小六子撑圆的双眸。 “怎么不睡?”他反手将门掩上,也没有刻意掩饰声音。 “你怎么才回来?”小六子拧眉,“还做了伪装,是出什么事了吗?” 木易之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主子怀疑林家不怀好意,所以让我探查了一下。” “林家?林正安的身手不错,怕是与你不相上下,你没有被他发现吧?”小六子有些焦急。 木易之一愣,面色怪异,“你怎知他身手不错?” 小六子垂眸,沉默不语。 木易之见状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水,“我过去只是试探,做了伪装,他们不会认为是我,你且安心,这件事情主子也知道。” “哦。”小六子抠了抠脸颊,“你不追问我为什么知道吗?” “这是主子的事儿,不是我的事儿,主子心思通透,若你有问题,她也就不会将你留在身边了。”对于这种事情木易之看的很清楚,所以也就不会操多余的心。 “林家……” “明日你自己与主子说就好。”木易之打断了他的话,起身走到了另一张床榻边,“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林家不会将主子当成朋友的。” 小六子微愣,垂眸坐在凳子上纠结不已。 第85章 杀人的把握 花锦程看到小六子的时候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小姐。”小六子郁闷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眶。 “呵呵呵,我家小六这是想谁家的姑娘想的一晚上都睡不着?”花锦程托着下巴,神色戏谑。 “小姐,您可别逗了,我愁了一晚上。”小六子苦哈哈的求饶。 “小姐,易之哥,小六哥,吃饭了。” 梨儿拎着食盒快步走了进来。 她眉开眼笑的将食盒打开,一叠叠精致的小笼包摆放在了桌子上,配上可口的小菜跟软糯的白粥,清香怡人。 花锦程的胃口很小,也就吃了两个小包子,喝了半碗粥,然后便端着杯茶水小口小口的抿着,“小六,林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小六子刚咬了一口包子还没有咽下就听到了她这句话,当下那半口包子就噎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一张脸憋的通红。 花锦程眨着眼睛,十分无辜。 木易之同情的看了咳的撕心裂肺的小六子一眼,主子这绝对是故意的,看来以后自己要多做事,知无不言,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有什么怪异的下场等着自己呢。 小六子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刚想说话,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了一声‘锦姑娘’。 “是江少爷身边的小厮。”梨儿放下了碗筷。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们吃你们的。” 花锦程起身,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她便看到木易之放下了碗筷。 “主子,我吃好了。” 小六子顶着一张略微有些红的脸目瞪口呆。 梨儿筷子上夹着的半个小包子啪嗒一声掉落在了桌子上。 “你是……吞好了吧!”小六子脸上惊色难掩。 “习惯了。”木易之倒是脸色不变。 花锦程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陪我走一趟吧。” “是,主子。”木易之颔首,紧随其后。 林溪山跟江恩重谈的似乎很愉快,至少花锦程过去的时候,没感觉前厅的气氛有多么的怪异,而且两个人的脸上也都带着笑容。 “锦程,你还担心你不愿意见我呢。”林溪山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笑容明媚了几分。 “溪山兄。”花锦程颔首,浅笑嫣然,“昨日之事也怪不得溪山兄,溪山兄不必自责,倒是那位公子,可还好?” “不太好,不过那也是他自找的,老爷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他在佛堂闭门思过,吃斋念佛,还将人打了十几板子,那样娇滴滴的大少爷能忍得下来才怪。”林溪山愤愤不平,“要我说这还是轻的,林家这一代的晚辈的确够让人失望的。” 他口不择言,好像真的将花锦程当成了真心朋友一般,一些藏在心里的牢骚也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江兄,借你的院子一用可好?我跟锦程有些要紧的事情要谈。” “请便。”江恩重看着花锦程微微点头,然后便笑着应下。 凉风习习,花锦程倚在雕花栏杆上,手指摩挲着腰间的荷包,一言不发。 “锦程姑娘。”林溪山佩服她的沉稳,也佩服她的心性,“你就不好奇我今日来的原因吗?” “溪山兄心怀大志,锦程不敢妄自揣测。”花锦程轻声回答。 林溪山一愣,然后哑然失笑,“果然瞒不过锦程姑娘。林正安让我过来给姑娘道歉,而且尽可能的补偿姑娘,这是其一,其二,我想跟姑娘成为朋友。”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花锦程轻声回道。 林溪山摇头,“姑娘或许不明白我的意思。” “林老爷快要启程回济安了吧。”花锦程问。 林溪山点头,“是,如无意外,三天后出发,姑娘如何知道?” “溪山兄也必定会服侍左右,在林府下人的眼中,溪山兄虽是林家旁支,但却深受家主信任,前途无量,但在林家那些嫡子庶子的眼中,溪山兄充其量只是林老爷的门客,说到底,还是林家的下人,溪山兄志存高远,自然不会甘心如此。” 花锦程垂眸看着廊下的乱石绿草,一阵凉风灌入,她捏住了白色的披风,那双桃花眸内染上了一抹暖色,“想扶相持,济安城见。” 猜出来了! 林溪山整颗心都噗通噗通的跳动了起来,这才是第三次见吧,这个人就已经将他的心思分析的如此透彻了,若真的是心有成竹的判断,那么花锦程这个人一定不能为敌。 “济安城见!”林溪山后退半步,躬身作揖。 “溪山兄。”花锦程抬手托住了他的手,“你这一礼下来,我还以为自己是七八十岁的老妇人呢。” “哈哈,锦程姑娘风华正茂,那在下便于济安城恭候芳驾。”林溪山抱拳,“易之兄,后会有期。” 木易之没有答话,看着林溪山离开这才缓步走到了花锦程面前,“主子,天凉了,回吧。” “他猜到你的身份了。”花锦程双掌合在一起慢慢搓动了几下。 “与之谋事,无异于与虎谋皮。”木易之有些担心花锦程的安危。 “无碍,我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否则也不至于会对他说那番话。”花锦程跺了跺脚,“冬天我应该怎么过啊。”她低声嘟囔着,迈步离开了长廊。 济安长林府,声名赫赫,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无论是行商还是百姓,都对长林府那位小老爷赞不绝口,花锦程刚刚想到,那位小老爷好像是叫林溪江——原名林江,字溪山。 “锦程。” 身后传来的呼喊让花锦程的眉头微微一皱,她转身看了一眼来人,欠身行礼,“李公子。” “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不用这么客气。”李烈笑道,“我听说林溪山要见你。” “恩,昨日在林府有些误会,他是过来道歉的。”花锦程肯定李烈在林府之中有眼线,所以也就据实相告,“溪山兄很优秀,锦程都有些羡慕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锦程你最好离林溪山远一点,一个人心不正,就算是智计无双,也不过就是一场空。”李烈拧眉摇头,“你身体如何了?昨日我去了你院子几次,可你都在熟睡。” “好多了。”花锦程拢紧了披风。 “主子,风凉了,咱们回去吧。”木易之担忧的开口。 花锦程歉意的笑了笑,“李公子,失陪了。” 走出了一段路,花锦程方才停下了步子,她抬眸看着湛蓝的天空,神色清冷,“易之,有几分把握杀李烈?” —— PS:多谢似水氵巟年的平安符,么么哒,鞠躬—— 第86章 落幕 秋风渐凉,在寒冬腊月赤着胳膊在外面打拳都没什么感觉的木易之此时却是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冷战。 “呵呵,我开玩笑的。”花锦程将兜帽扣上,低垂的眼眸中暗光涌动。 “没把握能杀的了他,而且也不能杀。”木易之诚实的回答,“主子跟他有仇吗?” “恩,生死大敌。”花锦程迈步,“我给你交了底,你别在那儿露馅了。” “是。”木易之先前也猜到了几分,所以听到她这样说,有种心里的石头落地的感觉。 回到屋子的时候,梨儿跟小六子正在清扫房间,花锦程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等两个人打扫完了才进去。 梨儿泡了云修寒给花锦程的茶,先给自家主子倒了一杯,第二杯给了木易之,第三杯给了小六子,第四杯摆放在了自己面前。 “说说林家吧。”花锦程斜倚在了软塌上,双眸微眯,一派慵懒。 “林家现在的家主林正安,是林家的二房,武艺高强,易之哥在他手上都不见得能讨得什么好处,而且心思深沉,狠辣无情,心性更是难测,变化多端让人防不胜防。现任礼部侍郎,膝下三子一女。其兄林正初,现任兴原府府尹,大权在握,其弟……若无意外,五天后,将会暴毙。” 小六子说完,便忐忑的看着花锦程,“小姐……那个……其实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些……” “为何会暴毙?为何不是死?”花锦程捏着茶杯,轻声问道。 小六子一愣,然后神色一肃,“因为他的死亡没有任何预兆。” “这样啊。”花锦程的手指在杯沿上轻轻的磨蹭着,“锦云坊的内贼是谁,你可知道?” 小六子摇头。 “叶丽棠跟谁教好你可知道?” “夫人?”小六子有些讶异的看着花锦程,然后摇头,“不知。小姐怀疑什么?” 花锦程沉默不语,慢慢的梳理着那些遥远的记忆。 过去了那么多年,很多事情她都已经不记得了,或许有的偶尔有些印象,但却也不确定具体发生的时间。 在她掌管了锦云坊之后,虽然有自己的能力,但更多的却是依赖着李烈的人脉跟心计,那个时候,锦云坊上下一片祥和,不要说内贼了,就算是叶丽棠也都对她笑脸相迎,私下里一点手段都没有耍,哪儿还有今生这些猫腻? “咱们锦云坊……有没有一个叫……”花锦程拧着眉头,略微有些白的脸庞上一片凝重。 “什么?”小六子问了一句。 “叫什么来着?” 花锦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自从嫁给李烈之后,锦云坊的生意她也就不怎么打理了,等自己出事,想要重新接管的时候却发现锦云坊三个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完全不存在了,她原本记着的那些人,最起码有数十个,如今突然想,明明有点眉目,明明那个名字已经快要想起来了,但却始终差那么一点。 “小姐可知那人相貌?”小六子问道。 花锦程摇头,最后放弃了凭空想象。 一件衣服,一眼看过去先是样式,然后便是花样,细看布料跟做工。 比赛第一场是布料,第二场是花样跟做工,第三场,那便是成衣的样式了。 比赛的内容提前早就已经透露了出来,所以那些参赛的人自然也早有准备。 花锦程跟江恩重借了那件喜服,最后一场比赛,她却没有到场。 街道上人声鼎沸,临河而建的一家酒肆之中却只有丝竹与推杯换盏的声音悄然回荡。 酒香浓醇,花香淡雅,茶香青涩。 花锦程侧眸看着栏杆外面波光粼粼的水面,再往远处,拱桥上陌生的人行色匆匆。 “公子好雅兴。”花锦程收回目光,手指触碰着温热的茶杯,“这地方能当得上是人间仙境了。” “你喜欢?”李烈抿了一口酒,白色的酒杯呈六面形,花锦程那上面的棱角轻笑一声。 “我素来喜静。” “哦?”李烈挑起了眉梢。 花锦程抿唇,面上露出了一抹羞涩,“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病了一场就感觉自己想通了很多,而且如今这身子也由不得我闹腾了,不要说如以前一样整天不着家了,现在连走多了路都是倦,听着杂音,就觉脑仁疼。” “若有机会,便去济安吧,我有些路子,能找来太医,乐家名头虽大,但太医院亦藏龙卧虎,远不是民间可比。”李烈声音轻柔,夹杂着关怀,夹杂着温暖,但却偏偏没有柔情。 花锦程心中冷笑,嘴上恩了一声,然后便别开了目光。 雅座的前后皆是屏风,李烈的那一面绣着游鱼荷花,她这一面绣着仙鹤高山,左面临湖,右面则是一席纱帘遮挡了视线。 浅色纱帘微微浮动,那些不太清晰的人影也便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花锦程看的兴起,唇角弯起的弧度也便深了几分。 “看什么这么高兴?”李烈问了一句。 “外面那人,很是眼熟。”花锦程轻轻点了点下巴。 “恩?”李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但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眼熟的人,“你认识?” 花锦程摇头,“不认识,但是见过。” “哦?”李烈来了些许的兴趣,“见过的人你能记住?” “以前不能,但现在好像可以。”花锦程抬手点了点自己的眼角,“过目不忘哦。” “这么厉害!”李烈真心的赞叹。 “难道李公子就不好奇,我是从什么地方见过那个人吗?” “什么地方?”李烈好奇,难不成那人还与自己有关吗? “有一天,险些火光满天。” 花锦程垂眸,缓声说道。 李烈神色一凛,身体微微前倾,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 花锦程捏着茶杯,笑容如若一阵清风,让李烈心中升腾而起的煞气也慢慢的落了下去。 剑光乍现,逼人的剑势还未临近人身就将半透明的纱帘吹起。 花锦程双眸轻轻一眨,素手提起了茶壶,透明的茶水落入了杯中,泛着淡绿的颜色。 李烈眸光微微一闪,心湖平静,不起丝毫波澜。 利刃相交,金属的碰撞发出一道道脆响,花锦程侧眸看着湖面上的波光,一杯茶饮尽,她拂袖起身,“公子,告辞了。” 话音落,剑光止,泼洒在地板上的血呈现出一条不规则的长线。 李烈随之起身,目光灼灼,如若把把飞刀,直刺花锦程心窝深处,“你究竟是什么人!” 花锦程抬眸看他,那双桃花眸内一片死寂,不起丝毫波澜,她究竟是什么人?她回答过三次。 唇边的那抹浅笑慢慢被填平,她说:“吾乃——花家,锦程。” 第87章 威胁 江州府下了一场大雨,若瓢泼,若倾泻。 这场雨来的很急,走的也很快,天瞬间晴朗,长长的彩虹几乎横亘了半个江州府。 李烈来的时候,花锦程正在梳妆。 “还请李公子稍等片刻。”小六子给人倒了一杯茶,满面红光。 “刚起?”李烈讶异的问道。 “用了早饭,雨下起来了,小姐本来是看书的,看着看着就乏了,所以便睡了会儿。”小六子垂手站在旁边,轻声解释。 “拔得头筹,想找你们的人一定不少吧。”李烈抿了一口气,问道。 “是啊。”小六子精神一震,满脸的都是笑容,“若不是在江少爷府中,恐怕小姐想休息都不成。” “听说昨日那件嫁衣引起了轰动?” “恩,成亲乃是人生大事,男子倒还差点,但有哪位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嫁衣风华绝代呢?”小六子道。 李烈点头,目光掠过小六子落在了花锦程身上,“锦程希望自己成亲时,有怎样的风光?” “成亲?”花锦程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步摇,“没影的事儿。”她摇摇头,当初乐无华闹了那一场,又有几个人敢要她呢? “你年纪也不小了,这种事情早该考虑,总不能守着锦云坊过一辈吧?” “有何不可?”花锦程笑道,“我倒是觉得那样挺自在……李公子来是为了昨日的事儿吗?” “恩。”李烈见她换了话题,也就不过多的纠缠了,“你可还记得别人的面孔?” 花锦程倒了一杯茶,捏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着。 李烈也不着急,一连喝了三杯茶才等到了花锦程开口。 “记得倒是记得。”花锦程笑,目光若水。 李烈神色一肃,“你想要什么?” “我越来越喜欢跟李公子待在一起了,跟聪明人说话,省力气,像我家梨儿,肯定眨巴眨巴眼睛问我然后呢。”花锦程轻笑出声,眉眼弯弯,李烈看的一愣,心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 如果这个女人是我的就好了。 一个念头在心中快速的生根发芽,等他回神的时候,这个念想就再也抹不去了。 “李公子欠我一个人情如何?”花锦程抿了一口茶,“我想李公子这种身份的人,应该不会食言而肥吧?” “好。”李烈点头,也不气恼,“那就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差遣,定不推辞。” 花锦程垂眸,手指在荷包上慢慢的搓动,指尖发白。 …… 出了江州府,路面就变得不再平整了,饶是木易之驾车技术好,车厢内也是一片晃荡。 车轮碾过了泥坑,土黄色的水点溅满了路边翠绿的草叶。 花锦程闭眸捏紧了手指,就算是火山石的热量一点点的浸入了皮肤,也抵不过她心中的冰冷。 “莫哥哥可来消息了?”花锦程问了一句。 小六子连忙点头,“是昨晚差人送过来的消息,桑掌柜那边已经将所有人的名单都统计好了,等小姐回去,就能立刻查看。” “林家的人走了?” “是,昨天午时启程。”小六子道。 马车突然停下,花锦程缓缓睁开了双眸。 “易之哥,怎么了?” 梨儿掀开车帘,刚问出口,双眸就猛地撑大。 花锦程抬眸看去,脸色蓦然一沉,她伸手将梨儿扯了过来,双臂紧紧的抱着她的身体,“易之,都杀了!” “小姐!”小六子的脸色略微有些发白。 惨嚎声起,花锦程用力的睁大眸子,但饶是如此,她好像还是看到了那抹艳丽的血光。 马蹄声自后面响起,一骑铁骑停于身侧,然后便是更为响亮的马蹄声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小,小姐。”梨儿声音发颤,即便她努力压制,但心中的恐惧却不是如此简单就可以祛除的。 花锦程将腰间挂着的荷包摘下,然后塞进了她的手中,“小六,扶着梨儿。” 她起身走出了马车,发髻间翠色步摇上的流苏微微晃动着,晃了一些人的眼。 木易之持剑而站,衣袂飘飞,如若刀削的脸庞比冰霜还要冷几分。 “锦程姑娘,属下奉主子之命,前来护送锦程姑娘。” 马背上的少年郎一身银白铠甲,血色的披风猎猎作响,他语气客气,但却难掩倨傲,难掩心中的那抹不情不愿。 “有劳了。” 花锦程微微颔首,矮身从车辕上跃下,“易之,人还没有杀完。” 刚刚从车厢里走出来的梨儿闻言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呵呵,小姑娘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杀完我所有人?就凭他吗?”马背上的紫衣公子眉目之中尽是风流,金线勾勒而出的花纹让花锦程心头的杀意再次沸腾。 三十铁骑挤在了不算宽的土路上,血汇聚在了坑洼之中,染红了那土黄色的脏水。 以血为墨,以剑为笔,用这地做纸,书写一幅杀伐。 花锦程垂眸摆弄着衣袖底端的花纹,是她自己新手绣上去的彼岸,从地狱归来的人,本就应该在地狱中挣扎过活。 “易之,你被人看不起了。”她抬眸,云淡风轻,“便让这些土匪瞧瞧,谁是阎王!” 济安城,花锦程从未想过,自己这一生还未踏足那个地方就已经见到了那座城如此多的人物。 定安侯李烈,未来的长林府主人林溪山,还有当朝的礼部侍郎林正安,花锦程又倏地想到了修寒,想到了小六子说的五日后暴毙的那位林家三老爷。 “姑娘,这些人可不是匪徒。” 少年郎低声说道,语气有些无奈,也有些诧异,显然想不到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竟然会有这样狠辣的心思。 哪家的匪徒会是如此装扮?战马铠甲,分明是军队出身。 “说书人口中的匪徒都是这般,我又没见过,怎知他们不是匪徒?”花锦程手臂前伸,如玉的指尖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手持利器,挡住了我的去路,难不成我还要将他们当成朋友吗?” 娇蛮的语气,不讲道理,明明听着是胡搅蛮缠,但却没有人能说她说的不对。 “易之兄,请且住手!”少年郎看着那边已经打起来了,连忙高声喊道。 木易之却是当做没有听到,手腕一翻,挽了一个剑花,招式越发的凌厉起来了。 利箭划破了空气,带起了一阵含着血腥味道的风。 “小姐!”梨儿惊呼一声,双眸中盛满了惊恐。 箭矢擦着花锦程的发鬓飞出,不知落到了何方。 花锦程看着对面,骑在马上的人双手端着弩箭,尖锐的箭头散着冷幽的光芒。 “姑娘,请他停手如何?” 第88章 风光 花锦程毫不怀疑那士兵的准头,她想,如果自己摇头,那么下一秒,那弩箭就肯定能要了她的命。 “锵” 宝剑出鞘,少年郎的眉目中煞气毕露。 “别这么紧张。” 花锦程抬眸看了一眼那位少年郎,“李公子怎会让这么年轻不稳重的人过来呢?”她摇头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埋怨。 少年郎一愣,然后心头一阵气恼,“你究竟知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那可是……” “公子既然有雅兴玩儿,那我便陪公子玩玩儿吧。”花锦程嗓音清亮,她往前走了几步,“看一看在那位军爷的眼中是我的命比较重,还是公子的命比较重!” 少年郎一愣,暗自咂吧了一下嘴,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胆子可真大。 紫衣少年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挺直了身体,眉目中的风情尽数退去,“……”他张张嘴,然而一个字都还没有说,脖颈上就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利刃。 “锵!” 煞气透体而出,明晃晃的长枪也尽皆指向了少年身后的那人。 “杀了。”花锦程垂眸,转身往回走。 “锦程姑娘……”少年郎被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木易之的匕首压重了几分,能看到锋利的刀刃险些嵌进肉里。 紫衣少年此时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公子还是让路吧,文远侯虽说曾是边关大将,替我大晋立下了许多功劳,但即便滔天的功劳,也不足以抵得过世子私自调用军队的罪名,若是有心人在皇上耳边吹吹风,说文远侯恃宠而骄,请问,侯爷有几个脑袋够人砍呢?” 花锦程踩着小凳上了车,清冷的声音让人如置寒冬,“只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若是侯爷知道,不知会不会罢了公子的世子之位……小哥,借一个赶车人。” 少年郎听到她唤自己,这才回神,他看着花锦程的背影,神色复杂,她真的是来自江城县的花锦程吗? 然而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就算是他自己能猜出什么,也不敢妄加揣测。 少年郎单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拍,人一跃而起,后轻飘飘的落在了车辕上,他面色复杂的看了那紫衣公子一眼,然后便敛起了眸光,“姑娘,我叫敖凡。” 花锦程坐在马车里,脸色比先前还要白上几分。 梨儿手脚慢慢的恢复了力气,她抿着唇,一言不发。 小六子担忧的看着花锦程,他想,小姐又在想自己不知道的事了。 敖凡,一个已经快要被忘却的名字。 李烈捡回来的孤儿,细心培养,无论是武艺还是智谋也算得上是上层,但最后却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敖凡,他是雄鹰,应该在军中翱翔,展露自己的锋芒,而不是被养在金丝笼中,替李烈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小姐,那个人真的是文远侯的世子?”小六子咽了一口吐沫,有些忐忑。 “恩。”花锦程点头,也就是拜那位世子跟李烈谋划所赐,前世的江承德才会死的不像是一个人。 “可小姐是怎么跟那位小祖宗结仇的?”小六子苦着一张脸,文远侯,那可是真正的顶梁柱,跟李烈这种受祖上余荫与当今陛下信任的人不一样,文远侯如今的位置,可是他自己用功勋堆出来用剑杀出来的。 “林家的那位姑娘很漂亮。”花锦程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小六子一愣,然后便反应了过来,也正因为想通了,所以脸色才十分难看,林菱本就不好对付,现在加一个文远侯世子……他咬了咬牙……大不了就豁出这条命,也要护得小姐安全! 马蹄抬起又落下,那种声音让花锦程有些恍惚,好像在以前,李烈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十几骑轻骑,只为了送她去寺庙祈福上香,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幸福的,被甜蜜糊了眼睛,被假象蒙了心智,如今看来,这一切却又是那么的可笑。 “停车!” 花锦程突然开口。 敖凡连忙勒住了缰绳,“姑娘?” “麻烦了,你们可以走了。”花锦程面无表情,“易之,驾车。” “是,主子。” 木易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姑娘,可是还未到江城县……”敖凡有些为难,也有些不明白花锦程为何会突然变脸。 “我要休息,马蹄声太吵。”花锦程淡声回答。 敖凡沉默,下一秒,花锦程就听到他下令让那些人保持百米的距离。 听不到了声音,花锦程这才吐出一口气。 “小姐,荷包。” 梨儿将东西重新挂在了她的腰间。 “没事了,休息一下吧。” 花锦程柔声安慰,心中琢磨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毕竟梨儿也不习惯杀伐跟狠辣。 “梨儿不怕。”梨儿捏紧了拳头,“梨儿不要成为小姐的拖累,所以梨儿不怕!”她努力的挺直了胸膛,小嘴儿紧抿着,表现着自己的无畏跟坚强。 马车一个晃荡,梨儿一个不防备就被甩了出去,先前凝聚起来的气势也全都散了,要不是小六子拽了她一下,她肯定会磕到头。 “易之哥,你是不是故意?是不是故意的?”梨儿委屈的嚷嚷着,心脏噗通噗通的像是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 花锦程笑出了声。 外面的木易之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冷硬的脸庞也柔和了几分。 花家夺得头名,成为了皇商。 当这条消息散出来的时候,所有人对花家的态度就都变了。 花荣乐得合不拢了嘴,眼看着一日好过一日的生意,好像就连说话声音都响亮了几分。 叶丽棠则是心中一沉,因为花锦程的陷害,她至今都还在闭门思过,那个小贱人却有了这样的荣光,她又怎能甘心? “娘,吃饭了。” 花锦蓝拎着食盒走进了屋子,垂眸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摆了出来。 “吃吃吃,吃什么吃!”叶丽棠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个小贱人的运气居然如此好!”她气的脑仁疼,想着花锦程的风光,再看看自己女儿低眉顺目的模样,心中的火气更浓了几分,“你做这些事情干什么?家里的那些下人都死了吗!” 她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花锦蓝不语,慢条斯理的将东西一点点的摆放好,“这是从姐姐那里拿过来的小食,母亲吃点。 “吃什么吃!”叶丽棠蹭的一下起身,作势就要将桌子给掀了。 “母亲,别任性。”花锦蓝摁住了她的手,神色清冷。 叶丽棠心中蓦然一跳,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恐惧油然而生。 见鬼了,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叶丽棠心中发怯,连带着那种愤怒都熄了不少,她坐在了凳子上,接过了花锦蓝递过来的筷子,无意识的夹了一块鱼放在嘴里。 一顿饭,叶丽棠也没有吃出味道,花锦蓝一言不发的收拾东西。 叶丽棠看的心中烦躁,但因之前的事情却也不敢发怒,她想要起身离开,来一个眼不见为净,却不想刚刚起身,就一阵天旋地转,腹部也扯着疼,她张嘴惨嚎一声,身体砰的一声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娘!来人啊,快来人啊!” 焦急而又惊恐的喝声划破了夜色的沉寂,花锦蓝直挺挺的站着,面无表情,声音却一道高过一道,一道比一道的哭腔更浓厚。 第89章 陷害 花家上下忙成了一团,婆子丫环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屋子或是外面,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花锦蓝跪在床边低声啜泣着,泪眼朦胧。 花荣一脸焦急的站着,数次想要开口,但是看到大夫严肃的脸色,又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给也咽下去了。 一道低低的叹息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静。 花荣的心一抖,眼中的光芒稍微的散了几分,“大夫,如何了?” “夫人这是中毒了啊,可惜小老儿才疏学浅,也瞧不出究竟是什么毒。”大夫低声叹息,“花老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大夫,您再瞧瞧吧。不管多少的诊金,我都出,大夫……怎么会瞧不出呢?您老人家可是行了半辈子的医了……”花荣焦急的说着话,口不择言,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花老爷,我只能说尽力了,可以将毒素压制几分。”老大夫苦笑,“您不妨去请乐家的人,乐家乃医药世家,想必会有法子。” “那就麻烦大夫了。” 花荣应了一声,眼中又重新亮起了光芒。 花锦蓝跪坐在床边,握着叶丽棠的手低声喊着娘,低声说着是自己的错,不应该勉强她吃东西的。 花荣听在耳中,心中一动,“锦蓝,你说什么?” “啊?”花锦蓝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抬眸看着花荣,瑟缩一下,不自然的垂下了眸子,“父亲,没什么。” “你说你母亲是吃了晚饭后才中毒的吗?”花荣却不想任由她装糊涂。 “我不知道,父亲,锦蓝不知道。”花锦蓝拼命的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父亲不要再问我了。我现在只想母亲醒来,然后平平安安的,就算是没有这些荣华,没有这些富贵,女儿也不在乎,只要母亲平平安安的,不再被人害了便成。” “你这是什么意思?”花荣撑圆了眼眸,“你怀疑你母亲是被人害的!” “没有,我没有说,您听错了。”花锦蓝连连摇头,然后伏在床边泣不成声,“父亲,父亲,您不要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怀疑,呜呜呜,不要问了,我要娘,我要娘平安,呜呜呜……” “锦蓝,到底怎么了?” 花荣蹲下身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可是有谁欺辱你们了?你跟爹爹说,爹爹会给你做主的。” “呜呜呜,爹爹。” 花锦蓝转身扑进了花荣的怀里,“锦蓝好怕啊,呜呜呜,好怕爹爹会不要娘跟锦蓝,只会疼姐姐,眼中也只有姐姐一个女儿,呜呜呜。” “这是什么傻话!”花荣脸色一沉,心中对花锦蓝的歉疚倏地就多了几分,“你们都是爹的女儿,爹都喜欢,好了,别哭了,大夫不是也说了吗,只要乐家的人来了就好,我立刻就让人去乐家请人,你娘会平安度过这个劫的。” “真的吗?”花锦蓝抬头,水汪汪的眸子里期冀跟恐惧并存。 花荣整颗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疼,“真的,爹爹跟你保证,你娘会没事的。” 花荣细心的哄着花锦蓝让她睡着,然后自己便到了外间,看着跪了满地的仆人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下水来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他压低了声音,但威严却仍然不减。 “老爷,老爷饶命啊,二小姐过来送东西的时候,都将我们遣走了,所以……” “遣走?为什么要遣你们走?” “这个……”下面的人瑟瑟缩缩的不敢说话。 花荣见状眉头拧的更紧了几分,“说!” “是,是夫人常常念叨,是小姐陷害她,是小姐自己掉到湖里去的,根本就不是夫人推的她,而且那一句话也不是夫人说的,是小姐模仿她的声音说的,被老爷责罚后,夫人的情绪就一直不好,每天又哭又笑的,小人看着都害怕,二小姐今晚想要跟夫人说些体己的话,所以小人们都在外面等着,老爷……小人说的句句都是真的啊,夫人这样,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老爷,求老爷明察。” 低低哭泣的求饶声让花荣的心中一片烦躁。 “花锦程!” 他握紧了拳头,双眸中透出了浓浓的愤怒,“今晚小姐带过来的东西,都是从厨房拿的吗?” “有,有一些是,还,还有一些,是大小姐身边的梨儿做的吃食,小姐见模样好,就讨了一些过来。” “那些东西呢?”花荣人着怒气问了一句。 “老爷,东西都在这儿。” 三层高的食盒被放在了桌子上,花荣闭眸挥了挥手,“让大夫检查一下,随后报给我结果……你们也都退下吧!” “是。” “是,谢老爷,谢谢老爷。” 所有的下人都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的退出了房间,显得有些拥挤的房间霎时就变得空荡了起来。 花荣起身背着手在原地踱了几步,神色晦暗不明。 “呜呜呜,姐姐,姐姐不要害锦蓝,锦蓝会听话的,姐姐,呜呜呜,你放过娘亲吧……” 低低的啜泣声从内室传了出来。 花荣心中一紧,几个跨步就走了进去。 “锦蓝乖,没事的,爹爹在这儿,没有人会害你的。” 他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拍着花锦蓝的肩头,轻柔的声音深处是浓浓的愤怒与失望。 花锦蓝紧皱的眉头慢慢的舒展而开,泪滴从眼角滑落,她侧身对着花荣,蜷缩起的身体像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婴儿一般让人怜惜。 花荣抿了抿唇,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等她睡熟之后,起身离开了内室。 门外白行匆匆走了进来,他行了一礼,凑近花荣压低了声音,“老爷……大夫说,有问题的是那叠蝴蝶酥,是,是从……” “花锦程那里要过来的。”花荣冷笑一声,负在背后的手缓缓收紧,“她人呢?” “去院子里看过了,还在熟睡,大小姐带过来的人挡在院子口,不让任何人进去。”白行有些为难的道。 “那就闯进去!” 花荣的脸色一片铁青,咬牙冷喝。 白行摇头,脸上带着一抹苦笑,“闯不进去,那人的武艺很高……” “呵呵,她花锦程还真是长本事了。”花荣刻意压低的声音含着森冷的煞气,“大小姐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让她去庄子里住几天。” “老爷,这……”白行讶异,“大小姐身子不好,您是不是……” “呵呵,我看她身子好的很,不然……”花荣磨着牙,“不然怎么连这种阴毒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老爷真的以为这是大小姐做的吗?”白行一直都跟着花荣,所以有些别人不敢说的话,他却直言不讳。 “不是她又是谁?现在种种的迹象都说明了是她做的,若不是她,难不成还是锦蓝吗?”花荣冷哼一声,“白行,我知道你跟那个丫头亲厚,平时她做的那些出格的事情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却不想她居然如此的胆大包天!” “我看大小姐不像是这样心狠的人。” “不像?你别忘记她是谁的女儿,你也别忘记上次我为何要发配她到庄子里去,这个丫头如果不管这点,她还真的会无法无天!”花荣衣袖一震,“你不要多说了,明天一早,就让她去庄子里。” 白行张了张嘴,然后应了一声是。 …… “叶丽棠中毒了?” 花锦程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应道,“是从我这里拿过去的那盘点心有问题吧。” “大小姐,您知道?”白行讶异的看着一脸平淡的女孩儿,突然觉得自己白活了这么大年纪了,“您要去见老爷吗?他也是一时冲动,只要您解释解释……”或许就会改口了也说不定。 “老爷肯定后悔了。”白行垂眸,上次也是如此,但却爱面子的不去开口,所以差点让花锦程被活埋。(未完待续。) 第90章 猜我看到谁了 花锦程慢条斯理的喝着粥,相比小六子跟梨儿的不安,她就跟一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白行看着,浮躁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花锦程刚刚放下碗筷,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嚷的声音,“易之,带梨儿从窗户走。” “大小姐。”白行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小姐,我为什么……”梨儿眨巴着眼睛,话来没有说完,就被木易之点了穴,然后扛在肩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窗户逃走了。 “白叔,这是秘密。” 花锦程将梨儿的碗筷摆在了白行的面前,巧笑嫣然,“易之是江湖人,没什么善恶观跟礼节,白叔不要介意。” “小姐,这是威胁吗?”白行苦笑一声,“老爷怕是没有这么轻易就会放弃,因为你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 花锦程笑了笑没有说话,她起身看着从窗户洒进来的阳光,双眸微眯。 花荣大步跨了进来,衣衫浮动,眉目含煞。 花锦程抬眸浅笑,清冷的眸光如若一把刀,直直的刺进了花荣的心里。 “父亲。”她微微欠身,不带力气的声音透着柔弱。 “梨儿呢?” 花荣的气焰减了几分,但那目光却依然冰冷。 “梨儿昨日已经离府。” “昨日离府?怎会这么巧?”花荣冷笑,目光如刀如剑,像是要硬生生的将花锦程劈开,瞧瞧她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 “李公子相邀,女儿不敢怠慢,所以便只能先遣梨儿过去了。”花锦程淡声回答,“父亲找梨儿有事?” “爹爹。” 花锦蓝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她扫了一眼屋子,伸手抓住了花荣的手臂,“咱们回去吧,乐家的人快到了。” “锦蓝,你先等着。”花荣推开了她的手,梨儿离府?今早他的人分明还看到了那个小丫头,好,既然你想要维护她,那我就随你的愿! “花锦程,你母亲可曾亏待过你?” “女儿不知父亲是什么意思。” “不知?呵呵,好一个不知,凭你的心智,你怎会不知我说什么?什么偶然见得知乐无华来家里提亲,什么被推下水性命垂危,什么将死之相不能打扰,花锦程,你下的好大的一盘棋。”花荣气极反笑,声音冰冷,“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我狡辩什么?”花锦程面色平静,好像花荣说的那些事情完全与她无关。 “你……”花荣气急,长腿往前一跨,抬手就给了花锦程一个响亮的耳光。 “爹,你别打姐姐。” 花锦蓝立刻跑了过来,伸开双臂挡在了花锦程面前,“那不是姐姐的错,爹你要是打姐姐,就先打我吧!” “锦蓝,你!”花荣撑圆的双眸,“花锦程,你看看你究竟做了什么混账事儿!” “女儿做了什么混账事儿?” 脸很疼,火辣辣的疼,就像是以前花锦蓝命人剖开自己的肚子一般疼,想要昏厥,但偏偏她比任何人都要清醒,“若是可以饶恕,就请父亲责罚,若是不可饶恕,那就报官吧,总有律法来惩罚女儿犯过的错。” 花锦程眸光若水,不起一丝波澜。 花荣看的整颗心都颤抖了起来,他咬着牙,抬起手,然后又恨恨的放下,“你去静园,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房门一步。吩咐下去,谁都不准过去探望,不然我就将她赶出花家!”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急促的背影匆匆的消失在了花锦程的视线之中。 “姐姐,你先不要生气,爹爹那边……”花锦蓝转身,有些慌张又有些害怕的宽慰。 花锦程扫了她一眼,“小六,送客。” 花锦蓝剩下的话梗在了喉咙里,愣愣的站在原地,就像是被妖精摄了魂魄。 “锦蓝小姐,请。”小六子的声音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花锦蓝垂下眸子,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出门的时候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倒在地上。 小六子看人出了门,然后便转身进了屋子,“小姐,疼吗?” “不然我打你一巴掌试试?”花锦程眸光流转,似笑非笑。 小六子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也算是好的吧,没有去庄子也没有去祠堂只是在静园……” “眼皮子底下才更好行事。”花锦程抬手摸着脸颊,疼吗?当然疼,很疼很疼,就像是被人用刀子扎在了心上。 “小姐的意思是……花锦蓝要对小姐出手了?” “你以为毒是谁下的?”花锦程转身进了内室,“新来的那个丫头叫什么来着?” 小六子听到她的话,瞬间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小姐已经换了一个话题,“叫杏儿,我没让她在屋子里伺候。” “叫上她,一起走吧。”花锦程站在衣柜前愣了一会儿,然后只拿了一件披风,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小六子呆了一下,紧随其后,喊上了杏儿,便与她一起去了静园。 静园处在花府最边缘的位置,周围被围墙与大树遮挡着,屋子里都不见阳光,平日里别说花家的人了,就连那些仆人都不愿意踏足这个地方。 静园里有一间正屋,两间厢房,一个小厨房,还有茅厕,小小的院子里满是杂草,活脱脱的鬼屋模样。 “打扫打扫吧。” 花锦程转身走到了外面,“小六,你去喊人过来。” “喊人?小姐……可是……”小六子有些为难。 “姐姐。” 就在这时花锦蓝快步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粗使婆子,她挺住了脚步,有些歉然的握住了花锦程的手,然后扭头对着那些人吩咐,“快去将院子打扫干净,可别偷懒。” “锦蓝,这样不合规矩。”花锦程将手抽了出来,“父亲知道了会责罚你的。” “不会的。”花锦蓝重新抓住了她的手,“姐姐的手好冰,是外面太冷了吗?不然姐姐去我那里住吧,爹爹总不能将你从我那儿赶出来!” “哪里住都是住,没什么区别。” 花锦程努力忍着那种恶心的感觉,她轻笑一声,抽出手,指尖在她的鼻尖轻点,“倒是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母亲那边不用看着吗?她醒了怕是又要说你调皮,整日没个定性了。” 花锦蓝摸了摸鼻子,傻呵呵的笑了,“乐家的人已经来了,说是母亲无事,所以姐姐也不用太担心。爹爹一定是误会姐姐了,姐姐放心,我会跟爹爹好好说的。” “那便谢谢了。” 花锦程轻声说道,她将目光落在了小院子里,眼底映着绿草的影子,“锦蓝,我去江州府的时候,遇到李烈了,有人想要杀他。” “怎么可能?”花锦蓝惊讶的撑大了眸子。 “你猜我看到谁了?”花锦程侧眸看她,神色肃然。 花锦蓝神色一凛,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收紧,“不管是谁,都要千刀万剐才能消我心头之恨!”(未完待续。) 第91章 布置 花锦程笑着摇头,“小六子,看看屋子里有没有椅子,给我搬一把出来坐着。”她抬腿朝里走去。 花锦蓝抿唇,迟疑了一下也快步跟了上去,“姐姐说的是谁?”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花锦程头也不回的答道。 “姐姐。”花锦蓝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你就告诉我吗,到底是谁。” 花锦程转身有些为难的抿着唇。 “姐姐。”花锦蓝拽着她的衣袖撒娇,“你就告诉我吗。” “那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乱来。”花锦程肃声警告。 花锦蓝动作一滞,然后郑重的点点头。 “你还记得母亲身边那个人吗?”花锦程叹了一口气,将声音压低。 “母亲!”花锦蓝失声喊了一句,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就齐刷刷的投到了她这里。 花锦蓝见状,微微抿唇,然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等众人重新开始忙碌后,她这才开口,“听说是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后来他不是在父亲手下做事吗?”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的确看到他了,而且还是在那一晚上,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跟李烈被刺有关,但若是被他知晓,咱家总免不了一场麻烦。”花锦程叹道。 “那姐姐可跟李公子说了?”花锦蓝紧张的问道。 花锦程摇头,“我给他画了别人的画像,那人我并未透露,锦蓝,母亲速来喜欢你,你去与她说说,不要让她做傻事,不管李烈是冲着什么来的,都跟咱们没关系,即便是探听什么消息,若被李烈发现,怕对方不会这样认为,你可懂得?” “恩,我明白,谢谢姐姐,这次锦蓝欠姐姐一次。”花锦蓝感激的福了福身。 “都是自家姐妹,别说这种话。”花锦程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那个杏儿你可知道?” “恩,见过两次,是府里一位老人儿的远方亲戚,母亲也便收下了,不过那个丫头手脚不太干净,心不正,姐姐可要小心防护着了。”花锦蓝轻声提醒,秀眉微拧,“姐姐还是将她打发了,母亲当时也是想让人教训一顿,然后打发她走的。” “我院子里还缺人,就先留着吧,更何况现在她没犯错,我也找不到理由打发人。”花锦程轻笑,手指从眼角划过,“这些日子,我院子里的东西就劳烦妹妹照看了,我担心有人看我落魄,会拿点不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姐姐尽管放心,妹妹保证,连一个线头都丢不了。”花锦蓝挺直了胸膛,信誓旦旦。 花锦程笑而不语,等小六子将椅子搬出来,这才坐下,然后便趴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花锦蓝见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帕子,眸子里映着明亮的光彩,衬的她整个人都似乎散着耀眼的光芒一般。 忙活了接近一个半时辰,整个院子才被打扫了出来。 杏儿轻声将花锦程唤醒,让她进屋去。 “很不错。”花锦程赞赏的点点头,虽然地方偏僻,但比她原来的地方要好看多了,而且这也算是独门独院,像是不属于花府一般。 “小六,你明天出去买些盆景过来摆着,那个角落的秋千也换了,一会儿我画个样图,你也一并拿出去,让人做好,速度要快,当天就能出成品,不要上漆,将表面打磨干净,打一层蜡就好。” 花锦程一边吩咐一边往屋里走,中间是客厅,两侧分别是暖阁跟卧室,用粉色的纱帘挡着,区分开来。 “纱帘换成淡绿。”花锦程缓步朝前走,手指从正前面的长椅上拂过,“拿垫子铺在上面,再放两个靠枕,一个矮桌,两边的椅子都撤了,换成两扇大屏风,中间摆一个大暖炉,暖阁里的书架,把书给我摆满,类型你自己看着选,暖阁里的软塌撤掉,换成书桌,笔墨纸砚纷纷备好。” “卧室……唔,味道不好闻,摆几盆花进来,你再出去买一些瓜果摆好。” “小姐这是准备在这儿常住了?”杏儿讶异的问道。 “总要多住一段时间,父亲的气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消了。”花锦程垂眸摆弄着腰间挂的荷包,她的气可也没有那么容易消。 “我累了,休息一下,你们两个去忙吧。”花锦程伸了一个懒腰。 “是,小姐。” 小六子躬身退了出去。 杏儿伺候花锦程躺在,将纱帐放下,又将外面的纱帘放下,然后才转身离开了屋子。 花锦程是真的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满是烛火的光芒了,她起身揉了揉额角,轻轻一嗅,鼻端满是轻香的味道,先前那些淡淡的霉味已经完全被掩盖下去了。 “梨儿……”她轻声喊了一句,然后这才意识到小丫头被木易之带走了,她揉了揉不太舒服的喉咙,这才感觉屋子里有些冷。 拧眉下了床,侧眸瞅着打开的窗户,一张俏脸阴沉的像是要滴下水来一般。 “小姐。”杏儿听到声音快步走了进来。 “谁让你在这儿的?”花锦程不悦的呵斥一声。 杏儿一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体抑不住的颤抖着。 “小姐,怎么了?” 小六子也快步走了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杏儿眸色微微转深。 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小六子侧眸看着大开的窗户,脸色微微一变,不等花锦程说什么,就一脚踹在了杏儿的身上。 杏儿惊呼一声,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谁让你开窗户的?你难道不知道小姐不能受凉吗?” 小六子板着脸呵斥了一句,大步走到了窗口,砰的一声将窗户掩上。 “我,我不知道。”杏儿诺诺的解释,“我只是想要屋子里的味道……” “犯了错还为自己辩解,是谁教你如此做事的!”小六子再次呵斥,“还不滚!躺在这儿碍谁的眼呢?” 杏儿委屈的红了眼眶,连请罪都忘记了,起身哭着跑了出去。 小六子的面色瞬间缓和了起来,“小姐要在她面前做恶人?” “那你就做那个好人吧,偶尔在她面前透露一下你对我的不满。”花锦程掩口打了一个呵欠。 “是。”小六子躬身应道,“饭菜摆在外间了,我一会儿过来收拾。” “恩。”花锦程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小六子行礼离开了房间,听着从厢房传出来的低低的啜泣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92章 三人成虎 花锦程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烛火晃动,虽然换了一个地方,但她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吃完后,她便去了暖阁看书。 半个时辰之后,小六子便进来将东西收拾好,然后端了出去。 一抹冷风将屋子里凝气的热气吹散,然后风又倏地止住了。 人影晃动,带着冷气席卷而来。 花锦程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轻笑,“闻人大叔。” “花荣怎么会让你来这种地方?” 闻人摘下了脸上蒙着的黑布,不悦的拧着眉头。 “已经算是宽容的了,这地方可比祠堂庄子要好多了。”花锦程倒了一杯茶,“大叔探听到了什么?” “消息很少。”闻人摇摇头,“花家是迁来江城县的,我也只知道花家祖上地位遵从,不过中间有好长一段时间花家的消息完全断了,我问了很多老人,他们的说法都不一样。” “都怎么说的?”花锦程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始终都是她的心病。 “有人说花家人落草为寇,劫财不杀人,而且劫的也都是为富不仁的人。有的人说,花家人散尽家财,沦为乞丐,四处乞讨而生,还有的说,花家人当兵去了战场,默默无闻。” “有说去道观去佛寺的,还有说花家先祖羽化飞升,已经去了西天极乐世界,也有的说,花家先祖功德圆满,去地府成为了鬼观,更有的说隐匿在了深山之中,然后偶然发现了一种花,发现这种花可以做染料,而且效果极好,于是便开始做布匹的生意。” 闻人絮絮叨叨的说完,然后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有可信的吗?” “我父母是怎么认识的,闻人大叔可知道?” “不太清楚。”闻人摇头,“我认识夫人的时候,她已经跟花荣成亲了。” “这样啊。”花锦程抿了一口茶,显得心不在焉。 “府里的事情你怎么看?”闻人问道。 “什么怎么看?”花锦程反问了一句。 “小姐……” “大叔喊我名字就好了。”花锦程打断了她的话。 闻人犹豫了一下,然后道,“锦程,这些事情你的确脱不了干系,虽然下毒的事情可以解释,但上次你跌入池塘的事儿,可不好说啊。” “人有一张嘴,说什么,都要靠这张嘴,至于是真是假……”花锦程轻笑一声,“大叔听说过三人成虎这个故事吗?” “你的意思是……”闻人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一点什么了。 “即便是假的,只要说的人多了,总有人会认为事情的真相就是那样,所以这件事情就麻烦大叔去做了。” “你这是在算计花荣吗?” “如若不算计的话,我那个父亲,怕是会被人牵着鼻子走。”花锦程无奈的叹道,“明明不算是痴傻的人,怎么在叶丽棠那儿总是跌跟头呢?” “遇到了感情,他那个人就拎不清了,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在你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就跟那个叶丽棠不清不楚呢?” “按理说,叶丽棠的母家也算不错,她为什么会想到给父亲做妾?”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或许是图什么吧,也或许因为是庶出的,所以家里不怎么在意吧。”闻人随便说了一句。 花锦程拧眉想着这件事儿,叶丽棠的的父亲任殿中侍御史,掌都城巡察,虽官职不大,但却是在御史台任职,也会让人忌惮几分,家世也算不错,至少绝对不会看上花家这种小门小户。 “大叔,我小叔那边可还太平?” 闻人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笑容,“四老爷被调去千门卫了……” “什么!” 花锦程蹭的一下起身,脸上难掩慌乱。 闻人一愣,心中疑惑,“怎么了?千门卫有什么不好吗?” 千门卫负责京城和宫殿诸门警卫以及皇帝的贴身宿卫,也算是皇帝身边的人了,这不是一件美差吗?怎么看花锦程很不满意的样子。 “小叔不是文官吗?怎么会……”花锦程拧紧了眉头,就算是不太了解朝廷,但她也知道当朝的皇帝是一个病秧子,还不知能活多久,到时候朝堂动荡,首先遭殃的就是那些禁宫护卫。 “恩,是文官,但四老爷也身怀武艺,虽比不上易之,但却也差不了多少,再说,他只是长史,总管日常事务罢了,不会冲锋陷阵的。” “这样啊。”花锦程的手指在眼角划过,她咬着食指的关节,眉头紧皱,“为何会突然被调到千门卫?” “听说是帮了千门卫一个将军的忙,再加上他本来也就管杂事的,所以就被那人讨了过去。”闻人轻声说道,“怎么了?那个位置不好吗?为什么我看你的样子很不安。” “没什么?”花锦程摇头,“只要小叔平安就好,对了,他可成亲了?” “成哪辈子的亲啊,他要是成了亲,咱们能不知道吗?”闻人苦笑,“若是再见面,你就催催吧,也老大不小了,哪儿能一直拖着。” “我可催不动。”花锦程呵呵一笑。 “他最疼你了,你说的话,他都听。当初夫人走的时候……”闻人叹了一口气。 “小叔还算年轻。”花锦程吐出一口气,三十三了,也不算年轻了啊,“小叔面嫩,看不出年纪。” 花锦程呵呵一笑,“辛苦大叔了,您早点休息吧。” “那你也早点睡,这日子简直太磨人了。” 闻人将杯子里的茶喝完,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花锦程垂眸把玩着腰间的荷包,红色的锦鲤像是一抹血色,在她眼中慢慢的变得模糊了起来,然后又倏地清晰,“济安城,千门卫,小叔你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一夜浅眠,花锦程早早的起了床,然后便在院子里活动着有些疲软的身体。 “小姐。”小六子打开门的时候,瞌睡虫一下子就飞走了,“我伺候小姐梳妆。” “恩。” 花锦程收了动作,用锦帕擦了擦额头,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出汗,“烧壶开水,泡茶。” “是。”小六子应了一声,然后便去了小厨房。 “小姐。” 杏儿听到动静也连忙从屋子里出来了。 “给我梳头吧。”花锦程转身走进了屋子。 杏儿嘴唇动了动,小声的应了一声是。 相比静园里的冷清,叶丽棠那边倒是一片其乐融融。 圆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饭,花荣体贴的为叶丽棠布菜,花锦蓝坐在旁边笑的天真烂漫,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谁都没有在这个时候提花锦程。 “爹,姐姐那里……”花锦蓝咬着筷子,有些忐忑。 “别提她,晦气!”花荣拧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几分。 “老爷,说到底锦程那孩子……”叶丽棠也开口,想要为花锦程求情。 “行了,这件事儿都别提了。”花荣将筷子重重的放下。 “好好好,来吃点豆腐。”叶丽棠加了菜放在他碗里,“今天做的比平日里好吃多了。” 花荣脸上的愠色这才稍微的散了点,饭桌上依然温馨,但却比刚才冷了很多。 花荣从叶丽棠那里出来之后,脸色就冷了下来,“我听说她将院子重新布置了一下?” “也不算是重新布置吧。”白行叹了一口气,小姐您做什么不好,偏偏作死,这下子好了,您舒服了,老爷这边,哎…… “白行,你就会在我面前装糊涂。”花荣冷哼了一声,“既然她在那边过的自在,那就让她继续待着吧,再不管管她,她还真以为自己无法无天了。” “老爷,关于小姐落水那件事……” “我现在不想听!” “可有很多人都说,是夫人陷害小姐。” “恩?”花荣脚步一顿,然后便恢复了正常,“让他们都闭嘴!”(未完待续。) 第93章 粉墨登场 花荣说,让那些人都闭嘴,但他却忘记了,最不好堵的便是人的嘴。 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说花锦程落水的事情,后来又说了乐无华提亲的事儿,再后来才说叶丽棠中毒的事儿。 “谁知道是不是她玩儿的苦肉计呢?那些下人如果没有她的授意,又怎么敢对小姐那般无礼?” 一句话悄无声息的在整个花府流传着,叶丽棠跟花锦蓝自然也听到了,若不是花锦蓝拦着,叶丽棠早就杀鸡儆猴,将院子里那几个嚼舌根的人给乱棍打死了。 转眼就过了五天,花锦程每日不是晒太阳就是看书写字,杏儿也乖乖的陪着,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做事也十分谨慎,至少没出什么岔子。 木易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静园之中。 杏儿走到窗边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屋子里有人在说话。 “李烈请来了?” “是,主子,可花老爷真的会给李烈这个面子嘛?” “为什么不给?李烈可是他要巴结的大人物,府里的下人都说是叶丽棠陷害我的,就算是父亲心中再有气,也就只能算了,然后请我回去……哦,对了,一会儿我就装病,你跟小六子说一声。” “是,主子。” 装病? 杏儿心中一颤,做贼似得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人之后,这才快步离开了窗边。 花锦程抿唇一笑,垂眸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字。 …… 花荣听到李烈过来的消息后,连忙出来迎接,本来他是有些受宠若惊的,但看到李烈身边的梨儿之后,心中一个咯噔。 “李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花荣抱拳,呵呵一笑。 “荣老爷。”李烈笑着微微颔首。 “李公子里面请。” “不用了,我是来找锦程的。”李烈笑道,“不知她可在府里?” “找锦程?”花荣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不知李公子……” “说来不怕荣老爷笑话,早就之前我就跟锦程有约了,不过这段日子一直很忙,也没来得及庆祝她拔得头筹,荣获皇商的身份,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请她一叙,再者,成为皇商,朝廷总要来人的,在下就是那个人。” “这……”花荣又忧又喜,这些日子的兴奋倒是让他忘记了这些事儿,以为只要县令过来就好了,却没想到朝廷还派了人过来。 “李公子请移步,我这就让人去请锦儿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变好。”李烈摇头,“梨儿,带我去你小姐那边。” “李少这边请。” 梨儿走了这些日子,心中早就惦记着小姐了,现在一听李烈这么说,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小姐身边去。 “李公子,锦儿在……”花荣刚想阻拦,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一个人飞快的跑了过来。 “放肆,成何体统!”他冷着脸呵斥了一声。 “小六哥!”梨儿惊呼一声,“怎么了?你要去哪儿?是不是小姐出事了?!”她的声音猛地拔高。 花荣心中一个咯噔,暗道一声不好。“ “是,小姐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小六子喘息着,“我要去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 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 “江少。”小六子眼前一亮,几个跨步迈过去,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请江少出手救救小姐。” “小锦程?”江承德拧眉,“指路。” 他单手揪住了小六子的衣领,运起轻功,都没有来得及跟花荣打招呼。 李烈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他冲着身后的人使了一个颜色,然后紧跟在了江恩重后面。 “李少爷,带我一程啊。”梨儿焦急的喊着,她话音还未落,手臂就被两个人架起,她惊呼一声,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花荣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待到回神之后,也连忙迈开步子朝着静园跑去。 小小的院子里早就聚集起了很多人,林端月捏着帕子,一脸紧张的等在外面。 “如何了?”花荣气喘吁吁,汗水在脸上化成了一条小溪流下。 “呵呵,大哥也会关心锦程吗?”林端月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不想要这个女儿了呢。” “端月,别胡说。”花元拧眉呵斥了一句。 林端月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脸上的冷笑却没有丝毫的减少。 花荣抿唇站在了院子里,脸色十分难看。 杏儿站在人群外面,眼中露出了一抹狐疑,不是所装病吗?怎么搞的跟真的一样?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 叶丽棠提着裙摆快步走了进来,“老爷,锦程怎么样了?” “不太清楚。”花荣摇头。 “大夫,快,进去给锦程检查一下。”叶丽棠连忙吩咐道。 “是,夫人。” 跟在后面的老大夫应了一声,抬脚就往里面走。 “里面有人在医治了。”李烈淡声说道。 那老大夫的脚步一停,有些尴尬的看着叶丽棠。 “这位是……”叶丽棠总觉得人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李公子,你怎么过来了?”花锦蓝脸上难掩喜意,她的一句话也同样让叶丽棠想起了这人究竟是谁。 大人物,李烈。 “江恩重在里面给锦程医治,不让人打扰,大夫还是多等一会儿吧。”李烈只是冲着花锦蓝点了点头,然后便说了这样一句话。 花锦蓝虽然挺想跟他说话的,但也知道这种时候她必须保持沉默。 该死的花锦程,偏偏现在生病。 她咬了咬牙,心中虽然恨不得花锦程直接病死,但脸上却流露出了一抹担忧。 一刻钟之后,房门才被打开。 “江公子,怎么样了?”林端月率先问了一句。 “无碍了,只要好生调养就行。”江恩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冲着花荣作了一个揖,“荣伯,小侄冒昧,想请荣伯允许小侄将小锦程带回江州府照顾。” 花荣脸色一变,就连叶丽棠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了。 “江公子这是担心我们照顾不好锦程吗?“叶丽棠声音冷硬。 “事实摆在眼前。”江恩重直起身,直言不讳。 “锦程犯了错,难道还容忍她的错误不成?”叶丽棠冷哼一声。 “不知是什么错?” “大小姐在夫人饮食之中下毒,而且上次大小姐落水之时,陷害夫人的那句话,是大小姐模仿夫人的声音说的。”叶丽棠身后的丫头愤愤不平的开口。 “哦?这种事情为何我不知道?”清朗的声音夹杂浅浅的怒气,让花荣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未完待续。) 第94章 当真是一场大戏 不管在谁看来,花府的事也不过就是一桩家事,女儿犯了错,受到了父亲的惩罚,仅此而已,但花荣跟叶丽棠甚至花锦蓝都忘记了,花锦程不仅仅是花家的人。 “乐公子。”花荣双手抱拳。 “不敢,您直接喊我一声无忧便可。” 乐无忧右手虚握放在腹前,左手放在身后,微微弯腰便算是行了礼,“韩爷爷担心锦程身体,所以便差我过来看看,冒昧打扰,请花老爷不要见怪。” “哪里,韩老能惦记锦儿,是锦儿的福分。”花荣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花老爷知道锦程福分不薄就好。”乐无忧直起身体,眸光清冷,“你方才说,上次锦程落水,是她模仿夫人的声音说出的那句话,对吗?”略微拉长的声音带着阴森的味道。 那婢女微微一愣,一抹恐慌慢慢的浮上了心头,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花锦蓝一眼。 “乐公子,这有什么不妥吗?”花锦蓝疑惑的问道,好似没有看到那婢女的神色一般,“虽然我也不相信姐姐会做出那种事,可母亲也绝对不会说出那种话,可姐姐又……”她咬着唇,一脸的纠结为难。 “花锦程能模仿别人的声音,我们大家都知道,她甚至还亲自在我们面前展现过,这件事情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乐公子这样说,难不成也认为我叶丽棠是那种表里不一,逼迫养女的恶毒妇人吗?” 叶丽棠眸色冷然,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夫人是何人,只有夫人自己清楚,无忧只是外人,也只是替锦程说一句公道话,夫人何必如何咄咄逼人呢?”乐无忧直身而立,轻轻的一瞥便好似含着数千尖细的针,让叶丽棠的瞳孔猛地一缩,那份压人的气势也倏地散了几分。 花锦蓝的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她缓步上前,看似不经意的挡在了叶丽棠的身前,面带歉然,“乐公子莫要生气,只是母亲那些日子受了太多的委屈与冤枉,所以听乐公子这样说才会想歪,情绪难免会激动些,锦蓝代母亲给……” “无忧,你去看看小锦程,我总觉得她情况有些不太对。” 花锦蓝欠身,而要道歉的对象却是被人扯到了旁边,她面色一变,隐隐有些尴尬,也有些愤怒。 乐无忧本来觉得江恩重这种做法十分无礼,本想训斥,但听到他说花锦程情况有异之后,立刻神色一凛,也便顾不得什么有礼无礼了,“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已经瞧好了吗?没有了那位公子在,锦程若是病发,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丧命了啊。” 乐无忧语气急促,他反抓住了江恩重的手腕,“李公子,请您屈尊在门外守着,务必不让任何人进来。”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打开的房门便砰的一声被甩上,再次隔绝了外面人的视线。 李烈缓步迈上了台阶,垂手而立,尤若一根标枪直挺挺的杵在那里,亦如一把拔出五寸的宝剑,锋芒喷吐,煞气逼人。 叶丽棠咬着唇,手指紧紧的捏在了一起,她不动身色的扫了花锦蓝一眼,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扯着她的衣袖。 花锦蓝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然后摊开她的手掌在她手心写了一个‘不’字。 叶丽棠不甘心,眉头紧皱,脸部的肌肉紧绷着,险些咬碎了一口牙。 林端月冷笑一声,捏紧了手中的锦帕,往前走了两步,“李公子。” “二夫人。”李烈微微颔首,却并没有退让的打算。 “李公子跟锦儿认识很长时间了吗?”林端月轻声问道,好像就是在闲话家常。 “不算长,也是我这次来才认识的。”李烈浅笑,“锦程跟我提过二夫人,说二夫人时常照顾她,待她如亲母一般。” “锦儿这丫头,你对她一点好,她就能千百倍的放大。”林端月哑然失笑,只是那笑容中带着怜惜,但是心疼,“老天对她不公啊,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走出来,如今又要走一趟了。” “无忧进去也应该只是看锦程的隐疾,江恩重医术不错,他说此时已无大碍,那便就是无碍了。”李烈宽慰道,“小六跟梨儿是尽心尽力的人,有他们伺候着,二夫人可以放心,至少生活上,是没人能害的了她的。” “生活上害她?此话何意?”林端月拧起了眉头。 “李公子可是知道些什么?”花荣大步上前,急声问了一句。 “我跟江恩重也算是旧识,一日跟他一起喝酒的时候,偶然听他提起。锦程的体内有一种慢性毒,这种毒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就算是宫中御医来了,也未免会诊断的出来。但数十年如一日,长期服用,日积月累,若那下毒之人无心害她,那么自然会平安终老,若是有心,过了十八岁便随时都会暴毙。”李烈声调平缓。 花荣脑袋一蒙,眼前也是突然一黑,恐惧像是刺骨的寒气一般渗透进了四肢百骸,他的双眸之中一片呆滞,咚咚咚的后退了几步,“不,不会的,锦儿她,只是身体不好……” 花荣脚下不稳,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坐在了地上,他扯了扯嘴角,“锦儿只是身体不好啊,她说……无碍,她说,只要好好养着就行了,她说,她……” 花荣的唇动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滚烫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沾湿了他的衣服,也同时让他的心被愧疚以及悔恨填满。 他颤颤巍巍的抬起了手,泪珠滚落,“我这么多年究竟做了什么啊!我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啊!锦儿!” 他握紧了拳头,仰头惨嚎,声声泣泪。 “我的锦儿,是爹爹糊涂啊!是爹糊涂啊!” 啪啪—— 两个响亮的耳光让花荣的脸庞上瞬间就浮现了两个清晰的巴掌印,“是我糊涂啊,锦儿!” 他想到了在屋子里他的女儿那副平淡的模样,倔强、清冷、高傲,他以为她是不能辩解,以为那些事情都是她做的,但他当时却独独忽略了自己女儿眼中的那抹悲痛跟灰败。 不是不解释,不是不想哭诉,是……她死心了啊,死心了,还去哭诉什么?还去喊什么冤枉? “爹,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花锦蓝朝着他扑了过去,跪在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痛声哭道,“您要是气,要是怨,要是恨,就都朝着女儿来了,都是女儿不好,如果不是女儿在爹爹面前多嘴,爹爹又怎么会罚姐姐,然后置姐姐于这种地步!” “老爷。” 叶丽棠也随之跪在了他身边,“是我没有照顾好锦程,我没有想到有人会在我眼皮子底下……”她用锦帕掩住了口鼻,失声哭泣。 “大哥,这跟你没关系,锦程那丫头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解释,根本怪不得大哥。”花元的手掌放在了他的肩头。 林端月冷眼瞧着这些人做戏,脸上的冷笑越发的浓郁了起来,“李公子,可否让我进去看看锦儿?我瞧着这些大戏觉得恶心!” 花锦蓝跟叶丽棠的哭声都是一滞,花荣面色呆滞,毫无反应。 “端月,不得无礼!”花元不悦,拧眉呵斥了一声。 “无礼?”林端月斜眸瞅了他一眼,然后便呵呵笑了起来,她的目光掠过了花元,扫了众人一眼,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轻声道,“三弟跟弟妹也来了啊。” “二嫂。” 花宁跟顾芳华齐齐的唤了一声。 “正好大家都在,那我也便借着锦儿的光说个事儿。”她轻轻甩了甩锦帕,嘴角的笑容浅浅漾开,“花元,你外面养着的女人,我同意让你娶回来。”(未完待续。) 第95章 收场 花元身体一颤,面对众人投过来的目光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你胡说什么!” 他气恼的呵斥了一句,“别在这儿发疯,让人看了笑话!” “这可是你自己不情愿,别说我是妒妇,容不下别的人。”林端月淡声说道,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婶娘,别说气话。”一道柔弱的嗓音从门后传了出来。 林端月嘴唇一动,莲步轻移,绕过李烈就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二夫人。” 梨儿张开双臂从缝隙中挤了过来,挡在花锦程前面,“小姐身子弱,禁不住您这一扑。” “你这丫头,是在我说重吗?” 林端月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的笑着,但眼泪却是流了满脸,“锦儿你这丫头,就会吓人。” “婶娘再哭,就真不好看了。”花锦程缓步走到了她面前,手指拂过她的脸颊,轻轻的替她拭去了泪水,“锦儿还要跟婶娘请教,如何变得更漂亮呢。” “手怎么这么凉?”林端月没有理会她的打趣,将人的手抓住,放在唇边轻轻呵着气。 “寒毒偶然发了,身体的寒气还没完全退。”花锦程想要抽出手指,但却被林端月抓的很紧。 “什么叫偶然发了?锦儿,你还是一个孩子啊,能不能不要总是将自己当成一个大人。”林端月哽咽,几乎泣不成声。 “可锦儿已经十六岁了,是个大人了。”花锦程轻笑,那一抹苍白的笑容犹若在春日开的正盛的百合,娇弱但却生意盎然。 她抬眸看着院子里,手指从林端月手中滑落,她一步步的走出了门槛,走的很慢,走的很吃力。 “爹爹。” 她跪坐在了他的前面,素白的衣衫铺展而开,散着的黑发从鬓边垂落,“怎么坐在地上了?这里湿气很重的。” “锦,锦儿。”花荣全身都在颤抖着,他抬起了手,犹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你怎么就……就不跟爹爹说呢?” “为人子女,本就应该为父分忧,锦儿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仗剑替父亲斩杀拦路的奸佞,不能守护父亲一生平安康健,也恨自己从前刁蛮任性,不懂得理会爹爹的苦心,虽有手腕,但却不怨替爹爹分忧,是锦儿不孝。” 花锦程抿唇,柳眉紧皱着,她抬手摁住了喉咙,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无不是之父母,爹爹会怀疑锦儿,那便是锦儿的过错。” 她眼眸低垂,纤细的睫毛不时的眨动着,柔弱的身姿如若那被狂风席卷的小草,像是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 花锦蓝眯起了眸子,手指捏的紧紧的。 叶丽棠满心的都是怨恨跟杀气,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去撕碎花锦程那张伪装柔弱的面孔,将她恶毒的本性暴露出来! “是爹错了,你这孩子,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啊。”花荣扶着她的手臂起身,“咱们回去,好不好?” 花锦程垂眸不语。 “花老爷,锦程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奔波,还是让她在静园修养几日再说吧。”乐无忧开口,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不便过多的掺和。 “荣叔,我想邀请小锦程去江州府做客。”江恩重仍然坚持将花锦程接走。 “江大哥,此事莫要再提了。”花锦程摇头,声音虽然柔弱,但却不容置疑,“二叔,三叔……” “行了,锦儿。”林端月从台阶上走下,“各位都先回吧,锦儿大病未愈,不方便招待大家,这孩子礼数周全,不会对咱们做长辈存着什么不敬的心思,想必你们也都知道,别心里有什么不舒服就好。” “二嫂严重了,那锦程你便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顾芳华笑道,然后也就不多打扰,跟花宁一起离开了。 “锦儿,去躺着。” 林端月扶着花锦程。 “爹爹,回吧,锦儿没事。”花锦程笑道,“小六,你跟杏儿去我房里拿伤药给爹爹。” 然后她眸光一转,落在了那大夫身上,“劳烦您跑一趟了,老先生可否再给锦程探探脉象?” 叶丽棠的眸光忍不住一亮,几乎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惊喜仰天大笑三声了,花锦程捏了她一下,她这才回神,“大夫……” “锦程姑娘,江公子与乐公子医术精湛,小老儿就不丢人现眼了。”老人家苦笑一声,如果知道花家小姐跟这两个交好,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 “他们瞧的都是别的,加上乱七八糟的,病没好几分,药倒是吃了不少。”花锦程蹙起了眉头,一脸的不情愿,“只是一些普通的病症,我总觉得这些日子身子有些乏,可能是染了风寒,老先生看看,给开一副好喝的药就成了。”她抿唇一笑,有些撒娇的味道。 老大夫偷偷的看了叶丽棠一眼,对方冲着他微微点头。 “那锦程姑娘便里面请吧。”老大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有劳。”花锦程敛袖欠身。 “小姐,当心。”梨儿扶着她缓步进了屋子,叶丽棠拽着花锦蓝的手也快步走了进去。 林端月走在后面,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步伐嗤笑了一声。 花锦程垂眸坐在凳子上。 老大夫的手指在她的腕间起起伏伏,“嘶,小姐……” 花锦程收回了手,手指缩进了衣袖之中,“老先生但说无妨。” “小姐只是忧思过重,心中郁结,睡眠不足,所以才会感觉乏力,只要好生调理,心情舒畅便好。” “那便可以不吃药了,谢谢老先生。” 花锦程松了一口气,冲着老大夫笑的灿烂,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孩子。 “只是神似郁结,怎么……”叶丽棠面带疑惑,低声自语。 “小姐剩下的病症就不是老夫能看的了,乐公子跟江公子医术高超,小老儿不敢在两位公子面前妄言。”老大夫抱拳苦笑,“夫人,告辞。” 他当然可以说花锦程是装病,因为他探出的脉象的确也就是花锦程无病,可他能说吗?不能!只要他还想要自己的小命,还想要经营自己的那间小医馆,就必须要说花锦程有病! “锦程身体的确抱恙,夫人可满意了?”林端月冷笑着刺了她一句。 “妹妹说的哪里话,我自然也是希望锦程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叶丽棠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锦程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叶丽棠落荒而逃,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她一样。 林端月放声大笑,也不怕叶丽棠听到。 “婶娘,差不多就好了。”花锦程抬手搓了搓脸颊,“麻烦三位了。” “锦程,你这是……”林端月看着四人脸上的笑容,觉得心惊。 “演了一场大戏,婶娘看的过瘾吗?”花锦程轻笑。 林端月抿唇,喉咙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所以你的确是在装病?”(未完待续。) 第96章 她想人情两清 林端月无端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很恐怖,恐怖的让她都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林端月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出静园的,也忘记了花锦程是怎么回答自己的……不对,她有回答吗? 她停下了步子,咬着唇瓣,眸光散乱,完全凝不起焦距,“坏了,锦儿一定会多心的。” 林端月突然一拍大腿,转身就往回走。 “二夫人。” 梨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将一个盒子递到了她面前,“小姐说,这是给您带的礼物,回来的时候事情太多,反而忘记了,让我送给您。” 梨儿笑的可爱,林端月这才发现,她的左颊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小姐还说,她没有误会什么,让您不要介怀,二老爷的事情,您只管放宽心,只要小姐在一日,就没有人能勉强您离开花家,就算是二老爷都不行。” “锦儿有心了。” 林端月捏了捏手指,双眸快速的眨动了几下,轻轻的笑了一声,“替我谢过她。” “是。”梨儿微微欠身,然后便离开了。 林端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方才将锦盒打开,弯弯的月牙晶莹剔透,但里面却有着点点的其余颜色的纹路,就如同真正的月亮一般,从来都不是洁白无瑕。 她突然想到很久以前花元也送给他一个月牙,只不过那个月晶莹剔透,没有一丝的瑕疵,可人终究不是物,怎么可能完美无缺呢? 日后她只要好好的守着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锦儿就好,其余的事情顺其自然吧,争的再多,到最后也不过就是一场空罢了。 静园围着的人都走了,梨儿端了茶水上来,又拿手炉让花锦程暖着手,“小姐,你那个时候解释一下不就好了?何必还来这一出让自己遭罪呢?”她心疼的摸了摸花锦程的额头,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眼泪都差点掉出来了。 “我没事的,不要担心。”花锦程捏了捏她的手,“你去做些东西吃,折腾了这一上午,我也饿了。” “恩,好。”梨儿点点头,然后冲着李烈三人福了福身,便快步离开了屋子。 “多谢三位了。”花锦程颔首表示自己的感谢。 “你不必如此劳神费力的。”江恩重拧眉,“只要你一句话,你父亲就会信。” 花锦程摇头,她掩唇低咳了一声。 乐无忧连忙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恩重说的很多,锦程,你们是家人,不必如此步步算计,花老爷看着很宠你。” “他的确很宠我,我也知道,所以才会到如今还留在这里。”花锦程抿了一口茶,只要她说,花荣当然会信,但那样却也会在对方的心里埋下一根刺,还不知什么时候那根刺就会变成一把刀,从花荣的心里飞出来,然后要了她的命。 这种手段她用过,又怎么会乖乖的容忍对方将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李公子,咱们互不相欠了。”花锦程抬眸,她曾经帮过李烈一次,这一次,就算是两者相消。 李烈手指微微一动,漆黑的双眸中飞快的闪过了一抹怒气,紧接着就被他掩饰了起来,“救命之恩,我可不觉得只是几句话的事儿就能抵消。” 花锦程心中诧异,在她的印象之中,李烈可不是连她的话外音都听不出来的蠢货,那么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想听明白吗? “还没有正式的恭喜你,再加上上次咱们的约定,锦程,你可不能爽约啊。”李烈笑道,剑眉飞扬,让人如沐春风。 “锦程身子不好,怕最近几日都不能出门。”华今晨婉言谢绝。 “我还要在江城县留一段时间,你什么时候有空?”李烈道。 花锦程抿唇,“既然今日大家都在,那便在我这个小小的聚聚吧,李公子可会介意?” 虽然不甘心,但李烈也知道花锦程心思通透,自己不能逼得太紧,于是也便只能点头,“本来就是为你,自然听你的安排。” 江恩重端着茶杯,眼中没有任何波澜,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乐无忧挺直脊背坐着,不时的问花锦程几句最近的情况,面色柔和,在两个气势都很强的人之中,他就如同柳絮一般,不起眼,却也不会被任何一方所伤害。 梨儿临时加了几个菜,等满桌子的佳肴上桌子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花锦程吃了一些身体便有些扛不住了。 “平日里要多加运动,不能只在床上窝着,不然会越来越虚弱,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大病小病缠身了。” 乐无忧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无忧,你都已经说三遍了,说三遍了。”花锦程竖起了三根手指,一脸无语,“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居然如此唠叨?” 乐无忧的面皮忍不住一红。 “他一直很唠叨的,所以小锦程你要离他远点啊。”江恩重一把搂住了乐无忧的脖子,“我跟无忧继续去喝酒,李兄要一起吗?” “好啊。”李烈开口应下。 看着三人离开,花锦程抬手揉了揉头,“梨儿,你可听说了李烈什么时候离开?” “没有。”梨儿摇头,“我在那边的时候,还看****公子采购了不少的东西,好像打算长住了。” “恩?”花锦程讶异,“他不是……” “李公子在外面买了一处院子,是我过去的当天下午,他就搬了进去。”梨儿答道。 “怎么会这样?”花锦程拧眉,叼着手指想李烈在江城县滞留的原因,难道是因为自己?他想要从自己这儿得到什么?花家宝藏?锦云坊?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花锦程想不太明白,脑海中有个念头闪过,但却很快就被她放弃了,“易之……”她扬声喊了一句。 “主子。” 木易之快步走了进来。 “你去闻人大叔那边,让他准备一下车,我要出门。” “小姐,现在吗?”梨儿担心的问道,“可是你的身体……” “无碍,只是昨晚没有睡好,车上我眯一会儿就行了。”花锦程抬脚进了内室,而木易之早就已经出去了。 梨儿替她梳好了妆,看着花锦程身上淡青色的衣衫眉头紧皱,“小姐,要不要换身衣服?” “不用,这样挺好。”花锦程拿了白色的披风搭在手臂上缓步走了出去。 尽管一时的心血来潮让花锦程身上多了几分力气,但到底还是十分孱弱。 “小姐,咱们在院子里等就好了。” “那边路不好,马车进出都不太方便,只是几步路,我还是能走的。”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抬手遮住太阳往远处看去,猛然间,她的瞳孔微微一缩,“那个人……” “是二小姐跟李公子?他们怎么凑到一起了?”梨儿拧眉看着那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心里觉得十分不舒服。(未完待续。) 第97章 下毒? 花锦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抬手将兜帽戴上,“走吧。” “姐姐。” 惊喜的声音截住了她的步子。 花锦程侧头,手指捏着兜帽的边缘,“锦蓝。” “姐姐这是要出门吗?”花锦蓝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羞涩,她握住了花锦程另一只手,咬了咬唇,眸光潋滟,“李公子博学多才,我有些问题想向他请教,所以才将人留下的,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责怪我啊。” “李兄若能教你,那自然是你自己的福分,责怪什么?”花锦程抽出手在她的鼻尖轻轻一点,然后手指便缩进了衣袖之中,在布料上微微磨蹭了几下,“我家妹子生性就坐不住,麻烦李兄了。” “你要出门?身体撑得住吗?” “恩,无妨,想到了一些事情,需要快点解决。”花锦程笑了笑,“那我就打扰二位了……” “一起走吧,恰好我也要走了。”李烈截断了她的话,“蓝姑娘,告辞了。” “李公子……”花锦蓝想要将人唤住,但对上他清澈的眸光,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路上当心,希望还能再次见到李公子。” “有缘自会见。”李烈笑了笑,“锦程,一起吗?” “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花锦程唇角一弯,感觉到花锦蓝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眸中也多了一抹趣味,“李兄,改日一起喝茶?这可是你欠我的一次。” 李烈一愣,然后眼眸中的温柔便多了几分,那份清澈的冷然也随之消散,“荣幸之至,梨儿知道我住哪儿,到时候你直接让人送消息就好,我过来接你。” “那就一言为定了,呵呵,李兄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花锦程愉悦的说道。 “喊我李烈便好了,不然你也喊我一声烈哥哥?”李烈听着那两个字,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锦程可不敢冒犯。”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个人并肩走远,远远看去,他们的肩膀好像靠在了一起,异常的亲密。 花锦蓝久久都没有收回目光,直到视线的尽头没有了人,她依然看着,依然挺直了脊背矗立着,一动不动。 “小姐,李公子跟大小姐已经走……” “啪!” 花锦蓝甩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小丫头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小的该死,请小姐饶恕。” “自己滚。”花锦蓝垂眸用锦帕擦着手指,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 小丫头的身体抖了抖,跪着后退了一些,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再动,直到脚步声走远,她这才低声啜泣了起来。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个死丫头,花锦程那个贱人!” 叶丽棠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气的面色通红,完全就是一个刚刚骂完街的泼妇,哪儿还有一丝当家主母的风范? 花锦蓝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她大吼大叫的声音,拧眉走进了屋子,扫了一眼垂手站在旁边的两个人,“你们下去吧。” “是,二小姐。”两人应了一声,如梦大赦,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你不是跟李烈在一起吗?”叶丽棠没好气的瞪着她,“连个男人都抓不住,你还有什么用?” 花锦蓝脸色一变,阴鸷的眸光刺在了叶丽棠的脸上。 叶丽棠身体一颤,紧咬着唇转身避开了她的目光,“难道不是吗?你甘心将李烈推到花锦程那儿去?”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儿,倒是你,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到时候如果父亲真的怀疑什么,我也救不了你。”花锦蓝坐在了凳子上,“娘,消停一点,如今的花锦程不是我们能轻易扳倒的,沉寂一段时间,等父亲对她的愧疚散下去了,然后再出手。” “你想要怎么做?”叶丽棠眸光一亮,脸上也多了几抹神采。 “娘,为何这段日子,你如此方寸大乱?”花锦蓝放下茶杯,目光灼灼。 叶丽棠微微一愣,直直的盯着花锦蓝的眼睛,她似乎从那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蓬头垢面、脸色黯淡,活脱脱的就是皇宫中那些被冷落的怨妇,这样的人别说抓住丈夫的心了,就算是让丈夫在自己身边停留几炷香的时间亦是奢侈。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花锦蓝的面色一片阴郁,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设计了!她捏紧了手指,眉宇之中一抹狠厉渐起。 “好像,就是……上次花锦程落水之后……”叶丽棠呐呐低语,“锦蓝,你……” “母亲先去我那儿住一晚上。”花锦蓝起身,心跳陡然加快,“来人!” “二小姐。” “替夫人收拾东西,然后安排人将院子打扫一遍,记住,每个角落都要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柜子里的被子衣服也全部都晒干净,那些被虫子爬过的,全部都换成新的,香换成我房间的那种。”花锦蓝的声音隐隐有些急促,“夫人屋子里的香是谁领的?又是谁点的?” 叶丽棠此时也反映了过来,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拧眉坐在了凳子上,梳理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 急躁,太过急躁了,她原本以为只是因为花锦程的陷害跟花荣的不信任,现在想来,事实却不是如此。 被人设计了?可什么时候被人设计的?她院子里的人也都是她信得过的,绝对没人可以陷害她。 “请大夫过来。”花锦蓝抬手揉了揉眉心,她想,如果是花锦程,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做,应该怎么做?首先,是绝对不能声张的,其次,不能责罚院子里的人,最后……她咬了咬唇,是自己太急躁了,应该更冷静一点的! 想到了这点,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手指缩在衣袖中捏紧,学着花锦程的眸子唇角微弯,声音放柔,“刚刚从屋子里看到了一些爬虫,我担心会不安全,你们加快动作,香炉也……香炉先放着,等大夫过来了,让他仔细瞧瞧,我担心各种香料混合燃烧,会产生不好的效果。” “是,二小姐。”对她们而言,只要不受责罚就是最大的幸运了,虽然二小姐平日里很好,但若有人犯了错,她的惩罚也是最为严厉的,但却鲜少有人不服,只觉得二小姐成长的很好,若是未来花府的生意交到她手上,也定然不会太错。 满院子里的人却是没有发现快速掠走的一道影子,花锦蓝出来的时候,朝着静园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也琢磨不定到底是不是花锦程动的手。(未完待续。) 第98章 沦落 马车拐过了热闹的街道,耳边也蓦然清净了下来。 “小姐,到了。” 闻人将车凳放在了地上,低声说了一句。 梨儿掀开车帘,率先从车子上下来,然后伸出手扶住了花锦程,“小姐,你身体不好应该歇着的。” “梨儿,你再念叨,就会变成老太婆了。”花锦程的指尖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小小年纪要活泼一点,心放宽一点……啊,到了。” 花锦程笑着停下了步子,“梨儿,去敲门。” 梨儿抬头看着门上面写着的锦云坊三个字,一头雾水,“小姐,这里什么时候有锦云坊的店了?”她为何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这个地方以前可是最挣钱的地方,锦云坊的金字招牌,也是夫人起步的地方,可惜了,自从夫人离世之后,这里就慢慢的没落了下去。”闻人叹息了一声,眼眸低垂,“我去叫门。” “不用了。”花锦程转身,“咱们去下一家。” “小姐?”闻人讶异,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去下一家。”轻柔的声音不容置疑。 闻人咬了咬牙,应了一声是。 马车在门前停留的尚还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就又离开了,多了些许人气的店前,再次恢复成了一片死寂。 车帘轻动,略冷的风从那转瞬即逝的缝隙中灌进。 “主子,花锦蓝发现了。”木易之坐在了旁边,低声说道。 “恩。”花锦程闭着眼睛,应了一声,“易之,刚刚那个锦云坊,你潜进去看看。” “是。” 梨儿眨了眨眼睛,看着刚刚明明有人的地方再次便的空荡荡的,如果不是小姐在身边,她几乎都要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呢,“小姐,你让易之哥回去做什么?” “去看看我的地方究竟被用来做什么了。”花锦程睁开了双眸,一抹阴鸷的光芒一闪而逝,接着那双桃花眸内就有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梨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半晌,她方才说,“小姐,回去咱们做绿豆糕吃吧。” 花锦程一怔,然后笑着点头,“好,不要放太多糖,省的你牙疼。” “才不会,梨儿都这么大了……”梨儿鼓着脸颊,不服气的说道。 花锦程轻笑两声,然后便掩唇低咳,“回去……给我煮些姜汤。” “恩,好。”梨儿心中担忧,也就不再说话了,让小姐可以安安静静的休息。 花锦程在车子里睡着了,梨儿小心翼翼的护着她,不让她伤到。 闻人停下车子却不见人从里面出来,“梨儿……”他低低的唤了一声。 “大叔,小姐睡着了。”梨儿也压低了声音,小脸儿上一阵苦闷,要怎么把小姐弄回去啊,总不能让大叔抱回去吗? 嘤嘤嘤,公子,你怎么还不把我们小姐娶回去? 就在两个人为难的时候,花锦程缓缓睁开了眼睛。 “到了?”花锦程揉了揉眉心,声音喑哑。 “恩。”梨儿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家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好像不是自家小姐一样。 花锦程起身下了身,抬眸看着湛蓝的天空,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倏地闪过了一抹迷茫。 “到了?” 她问了一句,眸光清亮,但梨儿觉得那种陌生的感觉却是突然消失了。 闻人的心头也闪过了一抹疑虑,小姐刚刚分明就问过一次了,为什么又要问一次? “恩,是。”闻人点头,冲着梨儿使了一个颜色,让她不要多问。 花锦程迈步走进了府中,她看了那两家铺子,但却没有进门,第二次甚至都没有下车,只是从窗口瞅了一眼,然后便让闻人回来了。 “主子。” 花锦程刚到锦园,木易之就回来了。 “如何了?” “查到了,锦云坊已经名存实亡,早在一年半前,那个铺子就完全不做以前的生意了。”木易之顿了一下,然后开口,“现在已经变成了赌坊。” “恩?”花锦程脸色一冷,既然已经面目全非,为什么花荣还会同意将那个铺子教给自己管理? “那个铺子是谁管着的?” 花锦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声音冰冷。 木易之沉默,然后开口,“我不知道。” 花锦程一怔,然后自嘲的一笑,“是了,这些事情我不该问你。”铺子是三叔的,她以前也没有暗中查访过,所以也不清楚掌事的人究竟是谁,她垂眸想了一下,“梨儿,你去请桑姐姐来一趟。” “哦,好。”梨儿转身去办事,走了几步,她就停了下来,“小姐,绿豆糕……” “豆子要提前泡好,我给你泡上,等明日就可以做了。” “恩,谢谢小姐。”梨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几分。 “第二家铺子你可曾去过?” “那家铺子生意上倒是没什么,只是账上主子应该好好查一查。”木易之肃声说道,每一字中都带着杀伐的味道。 花锦程垂眸不语,她想着上辈子的事儿,那两间铺子,她接手以后是直接转卖的,至于最后做什么,她都不清楚,只是好像依稀听别人说什么销魂窟之类的东西,当时她也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事情却不是这么简单。 桑雪晴一进门就看到了没有骨头似得花锦程,她轻笑一声,“你这么懒,日后可要嫁不出去了。” “桑姐姐。”花锦程直起身,“麻烦你跑一趟了。” “是东城以及十三街那两家铺子的事儿吧。” “什么都瞒不过桑姐姐。” “你事先没有去调查一下吗?”桑雪晴拧起了眉头。 花锦程摇头,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桑雪晴面前,“我也没想到那两家铺子如今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是沦落,而不是没落。 桑雪晴眼中光芒微微闪动。 “你没想到的事儿还多着呢。”她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中满是失望,“现在的花家……” 花锦程拧着眉头,手指不停的动着,指甲不小心刺进了指尖的软肉里,她吃痛的嘶了一声,心里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沉甸甸的,或许下一秒就会窒息而亡。(未完待续。) 第99章 出游 两间铺子,一间在苟延残喘,另一家却已经面目全非,花锦程想,如果这一世自己不是心血来潮,不是突然想要守住母亲生前所有的东西,那么那两间铺子的下场是否还会如以前一样?又或者不一样? 修养了两日,花锦程这才下了床,花荣来看过她几次,那副歉疚的模样让她的心里一阵阵刀割一样疼。 她也问过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对父亲太残忍了?连对自己的亲人都要步步算计,她的生活,她的未来还有什么滋味? 可她没有答案,因为也没有人会给她答案。 “小姐,桑掌柜过来了。”梨儿缓步走了进来。 “怎么又在屋子里窝着?看什么书?”桑雪晴走到她面前,弯腰将书抽了出来,“机关术,你想研究这些?” “就是随便看看。”花锦程坐直了身体,“桑姐姐怎么有空过来了?” “今天天气好,所以邀请你出去玩儿,要不要去?” “我……” “大夫不是也跟你说要多运动运动吗?你整天在房间里钻着,就不怕自己的身体撑不住吗?”桑雪晴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梨儿说你这几天心情也不是很好,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梨儿,替你家小姐拿着披风,带几本书,咱们出发。” “是,桑掌柜。”梨儿兴奋的应了一声。 “桑姐姐。”花锦程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慢点好不好?” “万一你反悔了怎么办?反正这个速度你也不会跌倒……”桑雪晴虽然这样说,但速度还是慢了几分,她后退了半步,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这么弱怎么可以,万一遇到了什么事儿,连跑都跑不动。” 花锦程心中一凛,脸上的那点点不情愿也消失了,“梨儿,日后记得提醒我,不管多忙,都要在外面走半个时辰。” “哦,好。”梨儿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应了下来。 桑雪晴心头疑惑,那句话也不过就是她随口一说,为什么花锦程会如此认真? 桑雪晴的马车,三个人坐都显得十分宽敞,木易之坐在车辕上,周身散着的冷意让车夫连朝他这儿看的勇气都没有。 “锦程,你那个护卫哪儿找来的?身手很不错啊。”桑雪晴一脸羡慕。 “只是一个巧合,我救过他一次,所以他就跟着我了。”花锦程的手指在荷包摩挲着。 “那些东西你什么时候给我?” “还不到时候,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桑姐姐尽管等着就是了。”花锦程脸上挂着浅笑,“咱们去哪儿?” “踏青赏花,烧香拜佛,哪儿都去得,总比你在家里窝着要好吧。”桑雪晴笑道,“去郊外,今天天气好,不冷不热,正适合外出。我还约了莫伊、江恩重和乐无忧,你不会介意吧?” “桑姐姐不会还约了李烈吧?”花锦程问了一句。 桑雪晴摇头,“那样的大人物可是我高攀不起的,不过能不能遇上我也说不准,到地方就知道了。” “恩,那我先睡会儿,昨晚没休息好。”花锦程掩口打了一个呵欠。 “靠我肩上,一会儿路不好走,别磕着碰着。”桑雪晴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 “恩,谢谢桑姐姐。”花锦程也没有拒绝,闭上眼睛不多时呼吸就变得平稳了起来。 “梨儿,你家小姐最近如何了?”桑雪晴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倒是不觉得小姐有什么,只是她近几日总是闷闷不乐的,尤其是见到老爷的时候,我总觉得小姐心里不痛快,可又不知道为什么?”梨儿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担忧,“桑掌柜,若是抽空,您多多来府里陪陪小姐吧,小姐都没有知心的朋友,我又愚笨,很多事情小六哥跟易之哥也不方便掺和,小姐也不会跟我们讲。” “我去也不见得有用。”桑雪晴叹了一口气,倒不是说她认为花锦程没拿她当朋友,而是她能感觉到,花锦程看起来对很多人都十分亲密,但实际上,她自己的心里有那么一扇门,绝对不会轻易敞开。 马车缓缓停下,花锦程未醒,梨儿一脸的紧张,生怕桑雪晴会开口,就在她想要轻轻的将小姐推醒的时候,手臂却被人摁住了。 桑雪晴冲她摇摇头,然后压低了声音,“你去跟江少爷他们说一声,锦程还睡着,等醒了,我们再过去。” “是。”梨儿点头,心中对桑雪晴也多了些感激。 “梨儿,不用了。”低柔的声音传来,花锦程直起身体,抬手揉了揉眉心,“桑姐姐,多谢。” “姐妹之间,哪用这么客气,既然醒了,那边一起下去吧。”桑雪晴呵呵一笑,从梨儿那里拿了披风给花锦程披上,然后便下了车。 花锦程醒的还不算太利索,走路也是摇摇晃晃的,梨儿扶着自家小姐,却还是免不了要左看右看。 秋高气爽,登高品茶,比之春日要更有一番趣味。 江恩重本来要与花锦程说几句话的,见她精神不太好,也便没有多说什么。 花锦程落在了后面,江恩重始终都落后她半步,生怕她会出什么事儿。 “休息一下吧。” 桑雪晴看着花锦程,心中暗自懊悔,觉得自己不应该带她出来。 “桑姐姐,你们玩儿你们的吧,那边有个亭子,我让梨儿陪我过去坐坐就好。”花锦程伸手指了一下,前方不到百米,有一个凉亭,日头正好,也恰好避风,对别人而言或许有些热,但对花锦程而言却正好。 “可是……” “桑姐姐,若是因为锦程搅了你们的兴致,那日后我可不敢出来了。”花锦程笑着道。 “既然锦程这么说,那桑掌柜就应下吧。”乐无忧开口,“她只是身体虚弱,没什么大碍,可以不用担心。” 桑雪晴听他这样说才放心。 花锦程坐在梨儿带着的软垫上,“你去跟他们玩儿吧,我一个人可以。” “小姐……” “这里人多,不会出事的。”花锦程笑了笑,“去吧。” “恩,那梨儿去了。”梨儿也是在家里憋坏了,就算是陪着花锦程,她的心也早就飞远了。 花锦程看着她的背影,稍微放松了些的心就重新提了起来,她看着远处的风景,良久方才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面对这风景还唉声叹气,心里有这么不痛快吗?” 突然出现的一道声音让花锦程心中的阴霾更重了几分,她拂袖起身,但也不知怎的,双腿一疼,身体就不由得失去了平衡。 “小心。”李烈连忙上前,伸手就去扶她。 花锦程眼中的愤怒一闪而过,手指狠狠的攥着。(未完待续。) 第100章 他一直自卑 冷风吹拂,拂动了她的发丝,也拂动了李烈的衣衫。 花锦程咬着唇,桃花眸中一片冷然。 李烈眸光柔软,他扶着花锦程,鬼使神差的便想将她搂进怀里,看看这个女人的身体是不是如同她对人那般冰冷。 劲风拂面,李烈的瞳孔一缩,他下意识侧头,手上的力气同时也轻了几分。 “我不在,便不知该如何保护自己了吗?怎么什么人都敢往你跟前凑。” 眼前闪过了一片紫色,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冷香将她所有的感官瞬间剥夺了出去。 花锦程怔怔的看着将自己搂在怀里的人,眼中的冷冽一分分的被欣喜取代。 “人家都说久病成医,我看你病了这么久,怎么还不知道什么样的地方适合自己?” “我又找不到休息的地方,一直都在家里会闷死的,总不能不出门吧?”花锦程嘟着唇,语气中带着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依赖跟娇嗔。 本来好好的计划被人破坏,李烈心中早就窝了一团火气,如今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模样,那目光更像是要将人五马分尸一般。 “梨儿跟小六呢?” “小六还在家里,我让梨儿跟桑姐姐去玩儿了。”花锦程乖乖的回答,“你那边的事情都办完了?” “恩,还好,差不多了。”云修寒含糊的说道。 花锦程疑惑,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 “锦程……”李烈开口,他顿了一下,然后才将声音中带着的那抹愤怒跟冷意隐藏下去。 花锦程陡然回神,这才发觉自己还靠在云修寒身上,她连忙直起了身,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 云修寒面纱下的双唇微微抿起,微微上挑的眼角让露在外面的眉眼多了一抹邪魅的妖气,他捏住了花锦程的手腕。 “放开!”李烈怒喝一声。 “李兄。”花锦程拧眉呵斥了回去,“这是我朋友,无碍。” 李烈咬了咬牙,“锦程的朋友?抱歉,是我失礼了,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孟浪无礼之人。” “你见识少,我不怪你。”云修寒笑道,“我叫锦寒,你是谁?怎么从未见过你在锦儿身边?” “难道锦程的所有朋友阁下都知道吗?” “八九不离十,我跟锦儿认识了这么多年,她有哪些好友,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不要脸! 花锦程心中暗啐,但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养的还算不错,底子算是扎实了,若是不折腾,可以延两三年的寿命。” “那还要多谢你。”花锦程诚心感谢。 “那药吃了多少了?”云修寒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别给我灌迷魂汤,老实交代。” “额……”花锦程抠了抠脸颊,突然有些心虚了起来,“我,我忘了。” “你啊。”云修寒的语气又是无奈又是宠溺。 花锦程脸颊微红,“那只是意外,又不是都怪我。” “我又没说怪你,自己这么快承认什么错误?”云修寒柔声道,“我饿了,有吃的吗?” “我没带,桑姐姐带了,但是点心盒子在马车里,没拿过来。”花锦程道,“你没东西吃吗?为什么会没东西吃?” “顾着逃命啊,三天都没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了。” “骗人。”花锦程切了一声,三天没好好睡觉的人还这么干净,骗小孩儿呢吧。 “不远处有一处泉水,我在那儿清洗了方才过来,不过三天没吃饭却是真的。”云修寒扯着她的衣服,可怜兮兮的眨眨眼,“小锦儿,请我吃饭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也要等回城里,可是桑姐姐他们才刚出来……”花锦程为难的咬着唇。 “那我再忍忍吧。”云修寒叹了一口气,“小锦儿,站不住了怎么办?好饿啊。”他说着话,整个人就朝着花锦程靠了过去,然而还未近身,两道劲风一前一后的朝着自己袭来。 李烈咬着牙,拳拳生风。 江恩重一把折扇舞的像是花儿一样,但却是能杀人的花。 花锦程站在一个不能被搏击的伽罗,兴冲冲的看着战在一起的三人。 “那是谁?”桑雪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 “一个朋友。”花锦程答道。 梨儿疑惑的看着那蒙面的人,然后她双眸一亮,“公子?!” 莫伊心中一颤,“是……” “是锦寒。”花锦程生怕他叫出了那个名字。 莫伊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很少见男子以纱蒙面,我走过大江南北,也自认见过不少的人,可锦程你这位朋友……”桑雪晴双眸眯起,“极是不凡。” “恩,大概是他脸上受过什么伤,所以愧于见人吧。因为自卑。”花锦程随口胡诌,看向云修寒的目光中也满是戏谑。 “小锦儿,可不能在背后编排人。”云修寒哑然失笑,脚步一错,堪堪躲开了两个人的攻击。 “我是当面编排的,如若不是因为自卑,那你为何总是不让我看你的脸?”花锦程狡黠的笑着,那副模样却是让桑雪晴差点看直了眼。 “我让你看过啊,而且还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咱们面对面,我只让你一个人看的。”云修寒拉长了声音,故意说的引人遐思。 花锦程忍不住红了脸,的确是晚上,也的确是她一个人看的,可事实…… “明明是我被人刺杀,你别胡说!而且那又不是你的脸。” “我饿了,下次再陪你们玩儿吧。”云修寒的身形倏地消失在了原地。 江恩重跟李烈皆是一愣。 李烈面色一肃,好俊的轻功。 江恩重面色铁青,眼中的神色不停的变换着,几个呼吸之后,他这才敛起了所有的神色,“好久不见,兄台武艺又有进展。只是这次为何还不以真面目相见?难道是看不起在下吗?” “虽然我跟你不熟,不需要看得起,但你是小锦儿的朋友,所以我不能说的如此直白。”云修寒叹了一口气,好像极不情愿一般。 花锦程横了他一眼,神色之中有些气恼。 “刚刚我是胡说的,你们不要介意,其实正如同小锦儿说的那样。”云修寒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受伤,“我脸上有伤,因为自卑,所以羞于见人。” “阁下说笑了,阁下医术精湛,岂会连一道小小的疤痕都无能为力?若是兄台医者不自医,那么在下也会些医术,想必能为阁下分忧。”江恩重手中折扇一展,言语之中虽没有任何锋芒,但却是咄咄逼人。(未完待续。) 第101章 奇葩的胡扯 云修寒站在花锦程身后,一言不发,就像是一幅美丽的画,也是一幅可以夺人心魄的画。 莫伊突然想到了那个画上穿着嫁衣的男子,一样的面纱遮脸,一样狭长的双眸,明明眼前的男子看起来温润中带着邪魅,但却全无画上的那男子如若野兽一般的凶狠跟嗜血,可那也的的确确是一个人。 锦程是什么时候遇到这么可怕的人的? 莫伊蹙起了眉头,脚步微微一动,靠近了花锦程几分。 “阁下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李烈一语就将他逼上了绝路。 “哎,事到如今,那我也只好说了。”云修寒一脸的决绝,“我家里有规定,谁看了我的脸,我就要嫁给谁,无论男女。” 花锦程一口气没倒上来,差点被自己噎死,但饶是如此,她也咳个不停。 “小锦儿,你这样很伤我心的。”云修寒一边替她顺气,一边暗自垂泪,那委屈的语气,好像花锦程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大恶人一般。 “阁下不愿便说不愿罢,何必找这种不入流的借口呢。”江恩重有些气愤的道。 “呵呵。”云修寒轻笑两声,“锦儿,请我吃饭吧。” “啊?恩。”花锦程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桑姐姐,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下次再给桑姐姐赔罪。” “本来就是出来玩儿的,哪有什么赔罪不赔罪的,我的马车借你,你先回吧。” “那桑姐姐……”花锦程蹙起眉头,不愿如此。 “我骑马过来的,只麻烦桑掌柜将梨儿送回去就好。”云修寒笑道。 “不行!”几个男人异口同声,然后他们对视了一眼,最后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乐无忧身上。 “额,那个……”乐无忧抠了抠脸颊,“我回去的时候跟恩重一起便好,我那匹马……” “无忧那匹马就送给小锦程了。”江恩重道,“正好我也要回去,大家顺路。” “不顺路。”云修寒伸手揽住了花锦程的腰,“告辞。” 紫衫飘舞,如若谪仙。 江恩重握紧了手中的折扇,“李公子见多识广,可认识这人是谁?” “从未见过。”李烈摇头,“只是人看着依稀有些熟悉,不过那个人是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也不可能有这般身手。” “李公子说的是何人?” “他?不说也罢,不过是一个闲人罢了。”李烈摇摇头,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 江恩重看着远方若有所思。 乐无忧抠了抠脸颊,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这幅模样,就连他都看得出花锦程对他们没有任何的意思,没有道理这两个聪明人看不出来。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云修寒就从马背上飞身而下,花锦程一个人进了城,而他则是运起了轻功,等花锦程到酒馆的时候,他也便赶到了,中间差了不过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林家的事情,是你做的吗?”花锦程抿了一口茶轻声问道。 “你说的是林家老三暴毙的事儿?”云修寒问了一句。 “恩。”花锦程点头。 “不是。”云修寒摇头,“是我手下做的,我充其量也只是幕后主使而已。” 花锦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锦儿……”云修寒放下了挡在面前的衣袖,目光如水,“我的衣服……” 这妖精…… 花锦程咬了咬牙,饶是她,也差点就陷进去出不来了。 “我赔你就是了。”花锦程擦了擦唇角,有些不好意思。 “我要你亲手做的。”云修寒得寸进尺。 “恩。”花锦程点头,对方帮了她那么多,她做这点事情也是应该的,“我只做外衣,这样明天就能赶出来了。” “好。”云修寒点头。 两个人吃了饭,然后便回了花家。 “小姐,公子。” 梨儿一直都在门口等着,所以看到两个人的时候连忙快步跑了过来,“梨儿见过公子。”她乖巧的行了一礼,笑意盎然。 “梨儿真乖。”云修寒笑着,手指从她的手腕上擦过,“那茶日后不要再喝了,若是你喜欢,可以让易之教你一些防身之术。” “真的吗?”梨儿双眸一亮。 “恩,虽然做不成高手,但普通的市井泼皮还是能对付两三个的。”云修寒点点头,“小六也可以学一学。” “小六哥还在静园呢,公子,小姐,咱们进去吧,大叔也在静园里等着,他说,他已经跟老爷说,调到小姐身边了。” “闻人大叔同意了?”花锦程面色一喜,虽然闻人先前也替她做过事,不过人一直不来自己院子里,所以她也有些担心。 “恩,同意了。”梨儿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这么高兴,但她看到小姐高兴,自己也是高兴的。 “姐姐。” 娇俏的声音传入耳中。 花锦程脸上的笑容稍微的淡了一些,“锦蓝。” “姐姐这是出门了吗?”花锦蓝快步跑了过来,一身翠绿的短衫让她看起来娇俏可人,“这位是……” “我请回来的大夫。”花锦程眸光一闪,没有点透云修寒的身份。 云修寒微微颔首,妖魅的眉眼之中尽皆冷漠。 “怎么男子还戴面纱?是女扮男装吗?”花锦程好奇的问道,“这位公子可否将面纱摘下来让锦蓝看看?” “锦儿,你院子在哪儿?”云修寒没有理会她。 花锦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然后便察觉到了他对花锦程称呼,“你怎么能这么唤姐姐?” “为何不能?”云修寒疑惑,“可我一直都是这么喊锦儿的,有什么不妥吗?” “淡然不妥,锦儿是姐姐的昵称,只有我家里人才可以喊,你……你一个外人,这样会败坏姐姐名声的!” “只是一个称呼便会败坏名声?”云修寒摇头,“锦儿,我不想跟笨蛋说话,咱们快点走吧,要趁着这个时候针灸才会有奇效。”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我家小姐这样说话!”花锦蓝身后的小婢女呵斥了一声,略微有些尖的声音让花锦程蹙起了眉头。 “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花锦程冷声呵斥了回去,看到那小丫头的身体一颤,阴沉的目光落在了花锦蓝身上,“花锦蓝,若是你的人再对我恩人这般无礼,那日后,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护着的人,哪有比人辱骂的份儿?这个丫头,还真是不知死活!(未完待续。) 第102章 神似翁婿 花锦程的愤怒让花锦蓝感到诧异,同样也让云修寒意外。 “姐姐,她不过是无心之失……” “她如何跟我无关,我看的只是结果。”花锦程冷声说道,“再有下次,莫怪我不给妹妹留情面。” “是,姐姐,我知道了。”花锦蓝嗫喏,神色之中掠过了一抹畏惧。 花锦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便离开了。 等三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花锦蓝的脸色这才变得阴沉了起来。 “小姐,这个花锦程……” “闭嘴!”花锦蓝侧眸阴森森的扫了她一眼,“谁让你多嘴的?” “小姐息怒。”丫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这样也正好证明了那个陌生的男人在花锦程心中的地位,年轻的陌生男子与她同处一室……” “这件事情不要声张,也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我自有分寸。”花锦蓝淡声吩咐了一句,然后便出了门。 花锦程走的很慢,梨儿忧心忡忡的跟着她,快到静园的时候这才忍不住开口,“小姐,你这样对二小姐……” “我如何对她了?”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我是花家的大小姐,她说什么,我不方便开口,一个下人,我还是有开口的资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姐……”梨儿有些着急的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只是觉得小姐太冲动了,而且公子的身份……”不管如何,男女共处,终究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我会去拜访花老爷的。” 云修寒知道梨儿的顾虑,“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小锦儿的身体。” “啊?小姐的身体?小姐怎么了?”梨儿立刻道。 “没什么,只是现在针灸效果会很好。”云修寒道,“易之……” “公子。” 木易之悄无声息的出现。 “你去请花老爷过来,就说五佛寺的六慧大师来信了。” “是。”木易之应了一声,不过就是眨眼之间,就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六慧大师?”花锦程蹙眉。 “是啊,六慧。”云修寒笑了笑,露在外面的一双狐狸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对花锦程而言今天也大概是这些日子走路最多的一天了,一回到房间她就朝着床走了过去。 “还不能休息。”云修寒扯着她的衣领将人放在了榻上,一排银针折射着有些冷的光芒。 花锦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修寒……”她揉了揉眉心,“我觉得咱们可以商量一下,我真的很累。” “嫁给我就没这么多事儿了。”云修寒笑着拿起了一根银针,扫了一眼想要起身的花锦程,“扎错了穴道可不要怪我下手不够准。” 花锦程吓的立刻就不敢动弹了。 一根根银针扎在了花锦程的身上,一道暖意慢慢的流遍了四肢百骸。 花锦程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这个时候她才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才感觉自己真正的活过来了。 花荣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云修寒正在给花锦程施针,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他站在一边,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们。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之后,云修寒这才将银针全部拔了出来。 “梨儿,准备热水,温度要高一些,替你家小姐沐浴。”云修寒吐出了一口气,额头上也起了一层薄汗,那种冷香的味道也稍微的浓郁了一些。 “没事吧?”花锦程有些担心的问道。 “只是内力消耗太多而已,没有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云修寒笑了笑,但饶是如此,双眸之中露出的疲惫也让花锦程心中微微一动。 “先生,锦儿她……”花荣此时也忍不住开口。 “无碍。”云修寒道,“只要不受凉,不沾冷水,三四个月内,应该没有寒气滋扰了,运动过后,血气活跃,我又激发了那些血气替她温养经脉骨肉,只要稍加注意一些便好,鱼虾等也可以少吃一些,但最好还是忌口。” “多谢先生。”花荣鼻头一酸,连忙躬身行礼。 “花老爷不必客气,我跟锦儿缘分未尽,有我在,您便不必担心她的身体。” 听到对方如此亲昵的称呼花荣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知先生……” “我也算是六慧的小师弟,来此是应他之邀,如果真的说起来,我还是锦儿的长辈。”云修寒笑道,“不知花老爷可否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 “先生对锦儿有恩,我感谢都来不及,怎么又会不欢迎。”花荣连忙说道,“先生,锦儿的病……可有救?” “不是绝症,但有点棘手,我需要找几味药材,而且……”云修寒朝着内室看了一眼,“这要看锦儿的意思,毕竟有点难搞。” “什么意思?”花荣一头雾水。 云修寒轻笑,微微眯起的双眸中流露出了一抹温柔,“只要有我在,便不会让锦儿有事,您尽管放心。” 明明是很轻柔的语气,明明就好像是朋友之间说出的话,花荣却突然放心了,就好像是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女儿也好像能生活的更好的感觉。 “我跟锦儿是命连命的。”云修寒笑着,手指搭在下巴上,眼中闪烁的光芒让花荣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梨儿将水烧好,花锦程也才感觉体内的那种热度稍微的散了些。 更衣、沐浴,明明是经常做的事情,但是今天,花锦程却感觉出奇的舒适,她抬手点在了自己的皮肤上,热气缭绕,粉颊微红。 花荣有些不安的坐在了椅子上,他也不太明白,明明只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罢了,为什么只是待在一起,他也会有这种压力。 “爹爹。”花锦程缓步走了进来,长发松松散散的绑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衫接近月白,亭亭玉立。 花荣还未应声就觉得心神蓦然一松,他下意识的看向了云修寒,人还是那个人,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改变了一般。 云修寒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搭在了腕间,花锦程微微咬唇,男人指尖的灼热像是一抹火焰,瞬间就将她包裹了起来。 “日后每天活动时间不得少于一个半时辰。” “哎?”花锦程眨了眨眼睛,“这怎么可能?我还有事情……”她对上云修寒的双眸,扁扁嘴,然后有些不情愿的点头,”我记住了。“(未完待续。) 第103章 娶你为妻 云修寒在花府住了下来,而花锦程也从锦园搬了出来,也索性她那个院子里附近的房间众多,所以花荣也才不至于为难。 梨儿现在每天都早起半个时辰,跟着木易之学防身的技巧,她记得云修寒的那句话,她想要保护小姐,所以不管什么苦也都受得了。 花锦程也每天早早的就被云修寒从床上拽起来,然后陪着这个人去花府散步。 云修寒教了她一套拳术,说是用来锻炼身体的,可花锦程只耍三招就气喘吁吁的,再也没有力气了,当她偷懒想要休息的时候,云修寒抬手就在她头上敲一下,在痛跟累之间,花锦程也就只好继续撑着了。 运动、挨揍、回屋、针灸、沐浴。 一连五天,花锦程都在重复着这些事情,连带着铺子里的那些糟心事儿她也没有心思去计较了。 “小姐,静园那边已经重新修葺好了。” 历经七天,那个本来偏僻的地方已经重新被翻新了一遍,地方也扩了比原先一倍有余。 “明天就搬过去。”花锦程精神一震,“杏儿,你帮我收拾一下衣物还有那些首饰。我要出门一趟。” “是,小姐。”杏儿低声应道,恭顺柔弱。 花锦程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拿起披风就出了门。 梨儿跟小六子跟在她身边,神色之中有些一抹忧虑。 “家里有客人来了?” 快要到前厅的时候,花锦程突然问了一句。 梨儿一愣,然后摇摇头。 小六子拧眉想了一下,心中一个咯噔,“听说……好像是李烈公子过来了。” “李烈?”花锦程捏紧了手指,“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过去看看。” 除了皇商的事情,花锦程自认花家跟李烈没什么纠葛,而且前几次,李烈过来是因为自己,没有道理他来了自己却不知道。 “李公子,不是我不愿意,而是锦儿……” 刚刚走到门口,花锦程就听到了花荣为难的声音,“锦儿这个丫头长大了,而且我跟她之间也有些误会……” “荣伯,这件事情只要荣伯允许便可,锦程那里,我自然会亲自跟她说。”李烈的声音中却满含着诚意,但花锦程还是听出了那抹深藏着的不耐烦跟杀意。 “李兄有什么事要跟我说?”花锦程迈步走了进去,“爹,我跟李兄谈就好,您不必为难。” “锦儿,不得无礼。” 花荣连忙起身,“李公子,锦儿被我娇惯坏了,您不要介意,锦儿,快跟李公子道歉。” “李兄有什么要跟我说?锦程洗耳恭听。” “锦儿……”花荣心中一紧,生怕李烈生气会给花家带来什么灾祸。 “我想娶你为妻,如何?”李烈直言不讳。 “娶我为妻?”花锦程眉梢轻佻,声调略微拔高了一些,她捏紧了手指,紧紧压着要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冷笑声,“呵呵,李兄莫不是在开玩笑吗?” “我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锦程,只要你同意,那么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李烈走近了几步,清澈的眸子里那抹深情压都压不住,“锦程,我是认真的。” “李兄,话谁都会说,李兄可曾听过我花锦程亲口说的话?”花锦程微抬着下巴,与他对视,“我说,此生绝不为妾,我说我的夫君要只有我一人。” “我能做到!”李烈连忙说道,那抹急切跟深情也越发的深了几分。 “李兄或许此刻可以,但我不信。”花锦程摇头,“这件事,李兄日后莫要再提。” “锦程,我是真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李烈眸光幽深,他又逼近了一步,言辞恳切,“我可以发誓。” “堂堂定安侯,皇帝身边一顶一的红人,我花锦程不过就是一商贾之女,能配得上公子的,不是皇亲国戚,便是重臣之女,侯爷,锦程心很小,脸皮很薄,容不得别人开这种玩笑,耳朵里,也容不下任何一句辱我之言,所以日后……这些话侯爷便不必说了。“花锦程声音渐冷,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李烈便觉得他们之间好似有出现了一条万丈沟壑,永远都不可逾越。 嗬,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李烈轻笑一声,他猛地踏出一步。 花锦程瞳孔微缩,她几乎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那股扑面而来冷意让她全身都变得冰凉了起来。 这就是李烈,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冷酷、无情、唯我独尊,绝对不会容忍别人背弃他,拒绝他,那副温润的外表下藏着的是很多人都及不上的狠厉,那双清澈的双瞳中隐着的是谁都及不上灰暗残忍。 “锦儿,不是让你等我吗?你乱跑什么?” 手腕一紧,花锦程心中咯噔了一下,双唇微张,熟悉的冷香夹杂着药香扑面而来,她微微一愣,抬眸看着眼前的人,瞳孔中的那抹厌弃跟冷意也一分分的散了下去。 “该喝药了。” 云修寒将药碗塞进了她的手中,身形一闪,下一秒便人便坐在了椅子上,“恢复的不错,这一碗药喝了,可让你劳累一段时间。” “你又要去哪儿?”花锦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哪儿都不去,满意了?”云修寒弯起了双眸。 花锦程一愣,然后脸颊微红,她用长袖挡住了药碗,也同样挡住了自己的神色。 一碗药入肚,她的脸色也便恢复了正常,“好像有点苦。” “当然,我可是加了黄莲,常人连一滴都喝不了的程度。”云修寒的声音中透着狡黠。 “锦儿已有婚配,李兄莫要过多纠缠。”云修寒道。 “婚配?你吗?”李烈双眸微缩,负手而战。 “难道李兄觉得我不配吗?是样貌?还是什么?”云修寒笑,“不管是谁,只要锦儿不肯,那便无人能勉强她。” “阁下好霸气。”李烈声音渐冷。 “至少如果我要杀你,你手下的那些废物都拦不住,李兄认为我应不应该霸气?”云修寒双眸弯起,手臂前伸,好看的手指半握着,好似在抓着李烈的喉咙一般。 李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拦不住,即便他在济安城,自己手下的人也拦不住! 只是实力上的差距,跟别的无关。 但也正因如此,所以李烈的愤怒才异常的高涨。 云修寒平静的坐着,眉眼之间尽是妖魅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104章 癖好有点奇怪 花荣看着他们交锋,瞬间就起了一身的冷汗。 他想过李烈的来历不简单,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位他一心想要巴结的大人物就然是堂堂的定安侯。 “误会,误会,大家都朋友……”花荣干笑着打圆场,“先生只是一时玩笑,一时玩笑,侯爷不要往心里去,锦儿年纪还小,侯爷错爱……”话说到一半儿他就说不下去了,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滚落。 “李兄。” 花锦程脚步一动,她挡在了花荣的面前,抬眸与李烈对视,“如果李兄以势压人,锦程的确无话可说。” “我还不至于做那么卑劣的事情。”李烈拂袖转身,“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花锦程瞳孔微微一缩,双唇紧抿。 待李烈离开,花荣这才双腿一软,他蹬蹬蹬的后退了几步,坐在凳子上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锦儿……你,你这可是……”他想要训斥几句,但是看着女儿温顺的眉眼却是一句训斥的话都说不出来。 云修寒伸了一个懒腰,“要出门吗?我陪你。” 花锦程垂眸想了一下,然后点头,“好。” “胡闹。”花荣拧眉呵斥,“这段时间,你都不要……” “爹爹知道东城以及十三街的铺子在做什么吗?”花锦程反问了一句。 花荣一愣,然后眉头拧的更紧了,“那两个铺子不是生意惨淡到快要关门了吗?” “恐怕父亲从未去过吧。”花锦程轻声说道。 花荣脸色微红,有些尴尬的别过了脸,“恩,那两个铺子也都是你三叔看着的,所以我没有怎么过问。” “那三叔的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做暗地里的生意。”花锦程浅笑嫣然,“不过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那铺子既然已经到了我的手上,那便要按照我的法子去做,希望父亲能理解。” “暗地里的生意?”花荣脸色一沉,“你指的是什么?” “那是我自己的铺子,是什么都无所谓了。”花锦程笑道,“我先走了。” “锦儿,等一下。”花荣连忙道,“你带几个人过去吧。” “爹爹觉得,咱们府中的人有几个是锦寒的对手?”花锦程道。 花荣沉默,除了锦寒还有木易之,他现在才发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花锦程的成长早就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或许从佛寺回来,他就已经不了解这个女儿了。 会是另一个白柔吗? 花荣看着花锦程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而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花锦程上了马车就一直沉默着,从脸上看不出悲喜。 云修寒也没有说话,手指一直捏着她的手腕,看着像是在看脉象。 “你身上的冷香……”花锦程抿唇,忍不住问了出来。 “被药草的味道盖住了一些,我还以为你闻不出来了呢。”云修寒笑着收手,“想练内功吗?” “可以?”花锦程双眸微亮,只有在自己无力的时候她才能察觉到好身手有多么的重要。 “跟我成亲。” 花锦程眼中的光芒倏地黯淡了下去,“别开玩笑了,修寒少爷。”她的手指缩在了宽大的衣袖之中。 “随便你怎么想吧。”云修寒也不介意她的误会,“即便我说我是认真的,你也不会相信。” “因为太匪夷所思了,所以不敢相信。”花锦程道,“修寒少……” “到了。”云修寒打断了她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后面那两个字。”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温热的呼吸洒在了花锦程的脸上,“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花锦程抿唇,她想要说些什么来为自己挽回一局,可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等她回神的时候,车厢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小姐?”梨儿在外面唤了一声。 花锦程回神,她掀开车帘从车厢中走了出来,抬眸看着不远处只有两三个人进出的店面,眉宇之间笼罩了一层阴云。 “我跟锦寒进去就好,小六,梨儿,你们去别处。”花锦程将面纱戴上,兜帽也遮住了大半的容颜,怕是近在咫尺都很难有人将她认出来。 “是。”两个人没有任何异议。 花锦程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与他们含笑的双眸对上,心头浮现了一抹气恼,她咬了咬唇,狠狠的瞪了云修寒一眼,然后便朝着铺子走去。 “公子,小姐就拜托了。”小六子躬身。 “放心。”云修寒平淡的应了一声,紧跟在了花锦程身后。 花锦程一席女装,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伙计的注意力。 “姑娘,您要些什么?我们这里有成衣也有布匹……” “这些都至少是半年前的样式了吧。”花锦程收回了手指,“我听说你们这里有更挣钱的生意。”她将自己的声线压低,变粗,乍一听去,跟男子的声音有几分相像。 云修寒眉梢微微一挑,在小二惊疑不定的眼神中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我家兄弟癖好有点奇怪,小兄弟,咱们只是求财的。” “哦,原来如此。”伙计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忍不住离花锦程远了点。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不起我吗?”花锦程厉喝一声,手指也收紧,看那动作,听那声音,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被宠坏的二世祖。 “不敢不敢。”伙计起了一身的冷汗跟鸡皮疙瘩。 “好了,别闹了,不然下次不带你出来了。”云修寒拧眉训斥了一句。 花锦程不悦的哼了一声,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抱歉,小兄弟。”云修寒歉然一笑,眉眼之中尽是动人的风情,“方便引路吗?” “二位……”伙计侧身,他顿了一下,然后道,“二位公子这边请。” 他缓步在前面引路,云修寒跟花锦程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花锦程不悦的打开了他的手,声音中满是被娇惯坏的少爷气。 “别闹了,乖乖听话。”云修寒压低声音,好似是不悦,他拦住人的肩头,“不想玩儿那就回家去!” 花锦程心中气恼,但也的确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只能不悦的哼哼了两声,捏紧了手指准备跟云修寒秋后算账。(未完待续。) 第105章 扑了个空 云修寒虽然早就知道花锦程能模仿别人的声音,不过这却是他第一次听到,声线跟他有几分相像,不过语气中那股子纨绔的味道却比纨绔弟子更加的像。 从后门处去,走过了一条长廊,进入了一件库房之中,伙计将人带进去后,便给了他们两个人两条黑布。 “抱歉,两位公子,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伙计歉然说道,姿态放的很低。 花锦程将布条绑好,眼前黑乎乎的一片,的确什么都看不清楚。 云修寒也同样被蒙住了眼睛,“我早说了赌场很多,你非得说这儿好玩儿,现在害怕了吗?”他握住了花锦程的手,将人扯进了怀里,一手扣住了她的腰,“我弟弟胆子很小,让小哥见笑了。” “你们感情真好。”伙计干笑一声,好不容易落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也索性走的时间不算太长,等眼睛上的黑布被解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地方。 不同于外面的沉静,这里反倒是一片喧嚷。 端着盘子的妙龄少女穿梭在了人群之中,几个短衫打扮的打手也在四处巡逻。 灯火辉煌,言笑晏晏。 花锦程从未想过,在一间那么平凡的铺子下面居然藏着这般乾坤。 “为何会没人知道?”花锦程咬着唇,她可以断定花宁必定不知情,可那伙计也分明是花家……不,不对,那伙计好像不是花家的……只一瞬间,花锦程便了然了,用着花家的地盘,来做不属于花家的生意,如果东窗事发,那么背锅的自然也就是花家,可到底是什么人,会暗中做着这种事情而瞒过花家所有人呢? 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花锦程的预料,也超出了她所有的认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的心乱了。 “慌什么。” 腰间一紧,沉稳的声音落入耳中。 如若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开来,花锦程闭着眼睛,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因为乱了,不过现在好了。” 管他是什么,管他有什么居心,只要灭掉,那么就再也没有危险了! 花锦程再次镇定了下来,“可以不惊动任何人离开吗?” “好。”云修寒将人打横抱起。 花锦程心中一个咯噔,也还好及时将到了嘴边的惊呼咽了下去,“你做什么?”她低低的呵斥了一声。 “你太弱,当然是带你离开了。” 云修寒笑着,虽然说烛火通明,但毕竟有蜡烛照射不到的地方,也有那些不被人注意到的阴暗角落。 花锦程感觉耳边好像突然刮起了风,她闭着眼睛,紧紧的搂着云修寒的脖子,房门被打开,然后悄无声息的关上。 耳边的风乍然停了。 “不下来?赖上我了?”含笑的声音传入耳中。 花锦程脸色微动,从他怀里跳了下来,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这是什么地方?” 房间明亮,已经不再是那个地下世界了。 “你猜。”云修寒坐在凳子上,不急不缓的倒了一杯茶。 “这里……”花锦程将兜帽往上推了推,她拧眉扫了一眼房间的摆设,是女子的闺房?可又觉得不太像。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了从那个外面传来的娇笑声,她的脸色微微一变,“青楼!” “聪明。” 云修寒伸手将她搂住,一个跨步就到了窗前,他伸手将窗户推开,抱着人一跃而下,饶是已经飞过很多次了,但花锦程却还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将人搂的紧紧的,生怕他就将自己丢下去。 你这个白痴,这里可是四楼啊! 花锦程心中叫嚣着,俏脸一片粉红。 脚落在了实地上,眼前倏地一暗,那抹熟悉的冷香也变淡了。 嘈杂声传入耳中,花锦程错愕的扫了周围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人来人往的街上。 “小姐,走吧。” 云修寒的眸子里透出了些许的戏谑。 花锦程抬眸,“你的脸……”面纱已经不见了,那双魅惑的狐狸眼也完全消失,就好像是从里到外完全换了一个人,这么短的时间里……花锦程心中仿若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的易容术还真的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不是易容,而是变骨术。”云修寒摸了摸自己的脸,“缩骨术你应该听说过吧,跟那个差不多的原理。” “啊,恩。”花锦程愣愣的点头,“这里是什么地方?咱们先前为何会出现在青楼之中?” “那个地下赌场是跟青楼连着的,平日里,很多的客人都是从青楼进去的,只有很少数的,是从锦云坊进去的,这条街,跟十三街是对着的一条街,中间隔着一趟铺子跟民户。”云修寒解释,“要去东城那边吗?” 花锦程没有说话,云修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等着她的答案。 “去桑姐姐那里。”花锦程开口,“小六跟梨儿……” “人来了。”云修寒看着从不远处过来的马车,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什么时候……”花锦程错愕。 “易之通知他们过来的。”云修寒道,“你知道什么叫做暗卫吗?” 花锦程心中一动。 “易之就是你的第一个暗卫,然后你还会有很多很多暗卫,能让主子看到的暗卫,没有存在于世界上的必要。”云修寒的手指从她的脸上掠过,“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聘礼。” “什么?”花锦程抬眸,脑袋里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云修寒究竟在做什么。 云修寒笑了笑,“你懂得。” 花锦程脸色微红,平静的心彻底的乱了。 …… 花锦程从江州府回来后,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她接手那两间锦云坊,也在等着她揪出在比赛中捣乱的罪魁祸首。 可是一场场的意外让这个过程中断了,在花锦程被关进静园的时候,有些人也便松了一口气,但随着她被放出来,重新获得了花荣的信任跟宠爱的时候,一些人的心又提了起来,可这个时候,花锦程又开始修养了起来,完全不提那些事情。 一颗心被放在火上烤着,不放油,还是小火慢慢的焦烤,那种滋味,只要是承受力稍微弱一点的人,就随时都会疯狂。 桑雪晴外出了。 花锦程算是白走了一趟。 “可惜了,如果桑掌柜回来,麻烦让她去我那里一趟。”花锦程托人给桑雪晴带了口信,然后便一脸失望的离开了。 她的神色落入了很多人的眼中,然后慢慢的传开,就被更多的人知晓了。(未完待续。) 第106章 三把火 一些人本就不算平静的心再次躁动了起来。 花锦程回了花府就让小六子将那些掌柜喊到了花家,奉上了精致的点心跟今年的新茶,一切都显示着这位新东家对自己的重视,可偏偏每个人心中都不甚安宁。 茶中带着那点点苦味被无限的放大,好茶,但却没有心情去品尝,没有兴致去慢慢的琢磨这茶究竟是什么品种。 “大小姐。” 众人看到花锦程进来,一个个的连忙起身,如果说在花锦程先前去江州府的时候,他们的态度之中还有些怠慢,此时至少表面的功夫没有人能挑的出毛病来。 “这次的比赛,辛苦各位掌柜了。” 花锦程落座,浅粉色的衣衫让她的面色好似也好看了很多。 “这次比赛全是大小姐的功劳,我等不敢居功。” “没有诸位掌柜的辛苦经营,锦程也不敢去参加这样的比赛。”花锦程笑道,“梨儿。” “是,小姐。” 梨儿微微颔首,然后便将手中封的红包一一的摆放在了那些掌柜身边的矮几上。 “大小姐,这是……” “凡是包上面写着字的,从今天起,掌柜的身份将会被别人取缔。” 五个人,包括了东城跟十三街的两位掌柜。 花锦程的双眸微微眯起,新官上任三把火,而她的火,却是现在才烧起来。 每个人看着自己面前的红包都有些不自然,不管有没有写字,他们都觉得十分烫手。 五个人,只有两个人的红包上干干净净的。 侯园跟刘掌柜。 他们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恐慌跟如释重负。 “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兢兢业业为花家卖了这么多年的命……” “如果我是你们,就会乖乖的拿着东西走人,而不会无礼的在这里叫嚣。”花锦程放下了茶杯,一双桃花眸内盛着让人心悸的高傲与冷漠,她说,“我自认为没有与几位对簿公堂,就是对你们最大的尊重与报答了。” 三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东城跟十三街的两位掌柜,你们的账目,我现在都还不清楚。”花锦程道,“我锦云坊的生意就算是再差,也不至于入不敷出,差距如此之大,那么请问,那些钱都去哪儿了呢?” “大小姐,我们做的事情,都是三老爷吩咐的,我们……” “是吗?”花锦程打断了他们的话,“小六,去请三老爷过来,我倒要问问他,自己管制下的铺子有没有做其他营生的。” “大小姐。”负责十三街铺子的中年人声音略微拔高了几分,“大小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插手就能插手的,我奉劝大小姐一句,在江城县,花家还没有法子一手遮天。” “易之。”花锦程端起了茶杯,略微有些苍白的唇微微一动,“扔出去。” “花锦程,你莫要……啊!”到了嘴边的威胁猛然变了调子,“花锦程,你敢!你今日如此折辱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叫嚣的声音慢慢的远去,花锦程将杯子放下,梨儿拎起茶壶替她添了一杯茶,然后便乖巧的站在了一边。 “谁还有什么异议吗?”花锦程轻笑。 “多谢大小姐。”另外两个人拱手离开,桌子上的红包他们也并未拿着。 “我喜欢聪明人。”花锦程自语了一句。 侯园跟刘掌柜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单膝跪在了地上,“日后唯大小姐马首是瞻。” “二位是前辈,今后锦程还要仰仗二位长辈了。”花锦程起身,“明日,会有新的掌柜上任,希望二位掌柜能多多提携后辈。”她缓步从两人身侧走过,裙摆浮动,一抹药香缓缓散开。 “是,大小姐。”两人低头应了一声,不敢起任何不该起的心思。 花锦程悄无声息的就将事情给做了,等叶丽棠上门问罪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歇下。 “夫人,有事请明日在说。”梨儿将人挡在了外面。 “这件事情,必须要让你家小姐今日给一个交代!”叶丽棠也十分硬气,“你要拦我?” “梨儿不敢拦夫人,只是小姐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梨儿侧身让开,“夫人请吧。” 叶丽棠见她突然爽快了起来,心中也有些狐疑,但想到了外面的那些糟心事儿,咬了咬牙,也就快步走了进去。 一抹亮光乍然出现,叶丽棠的脚步一滞,一口气倒不上来差点将她憋死,但饶是如此,她还是惊恐的后退了几步,脚下一个趔趄,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大胆!” “主子不见人,请吧。” 木易之收了长剑,面罩寒霜。 “放肆!”叶丽棠声音颤抖着,她的手指抚着胸口,在丫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你可知我是谁?” “夫人,木兄是一位公子送给小姐的护卫,并不听其余人的命令。”小六子快步走了过来,掀起衣袍就跪在了地上,“还请夫人谅解,不是我们不让您见小姐,而是大夫吩咐过,小姐一旦歇息,就不得打扰,不然恐怕会让她的病情加重,木兄的职责就是护小姐周全,所以若是没有小姐的命令,他是不会让开的。” “呵呵,还真是好大的架子啊!”叶丽棠冷笑,“不知哪位大人物,居然有如此的威风。” “夫人亦出身济安,想必也知道那个地方藏龙卧虎,咱们所不知道的,所得罪不起的不是一两个,也不止七八个。”小六子抬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复又拜倒在地,“求夫人饶命。” 叶丽棠的面色变换了几次,她咬了咬牙,手指捏紧,”既然如此,那便算了,等锦程醒了麻烦你们转告她,她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花家不会替她承担分毫。” “夫人慢走。” 小六子扬声说道,等脚步声远去,他这才起身,平静的拍打着被泥土弄脏的衣服,“木兄,以后能不动不动就拔刀吗?” “这样的方法最有效,你能善后便好。”木易之朝着他一抱拳,然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小六子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神色之中满是无奈,然后他赞赏的冲着梨儿竖起了大拇指,“做的很好,以后遇事,如果自己处理不了,那就推给小姐或者我,保全自己才是上上策,明白吗?” “恩。”梨儿吐了吐舌头,若按照她以前的性子肯定会坚决阻止叶丽棠,小六子的法子虽然很麻烦,但却十分有效。 “小六哥,小姐做事会不会太冲动了啊?”(未完待续。) 第107章 贼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花锦程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以雷霆之势肃清了她所不信任的人。 理由? 抱歉,锦云坊是我的,我没有理由要给你们,不服气吗?可以,领了这个月的月钱请走人。 简单粗暴直接,但却行之有效。 第二天清晨,花锦程就下了这样的命令,也的确有人请辞,并且四处散播流言,说什么狡兔死走狗烹,现在花家发达了,就将以前的老朋友给踹开,行事之卑劣令人发指。 但却很少有人去追究,那些人离开之后又去了哪里,给谁做事。 花锦程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好像那些事儿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那个箱子要轻点,里面的东西别打碎了。” “梨儿,我的衣服不要放在地上,别弄脏了。” “小六子,那个屏风注意点,别弄脏了。” “哎哎哎,那个是我的首饰盒,你们当心点,耳坠什么掉了可就找不到了。” 花锦程眯着眼睛缩在了躺椅之中,捧着一本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若是你认真的听,仔细的记便会发现,已经一刻钟了,她说的始终都是那几句话。 “能停了吗?”她抬眸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可怜巴巴的问了一句。 “再说一刻钟。”云修寒递给了她一杯茶。 “哦。” 花锦程吧嗒了一下嘴,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我可以选择永远都无法恢复味觉。” 茶看起来跟平常的茶一样,但只有她知道到了嘴巴里味道究竟有多么的无法言喻。 “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云修寒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 花锦程立刻闭上了嘴巴,一口将茶喝完,然后吐了吐舌头。 “继续。” “梨儿,梳子有没有装好?我的首饰别弄丢了啊,我的锦囊玉坠,各种挂饰,我的书,我的笔墨纸砚,我的书架……”花锦程继续喋喋不休,到了最后,已经没有人听她说话了,她说着她的,那些人忙着自己的。 “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要往静园搬吗?”小六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快步走了过来。 花锦程扫了一眼满院子的东西,然后点点头。 “锦程,你这是要晒屋子?”调笑的声音传入耳中。 花锦程脸上的笑容弄了几分,“桑姐姐。” “昨天我去了隔壁县去办些事情。”桑雪凡缓步走了进来,“你给我的东西呢?” “梨儿。”花锦程唤了一声。 “桑掌柜。”梨儿快步走了过来,将一个盒子递了过来,“您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恩,谢谢。”桑雪凡将盒子接了过来,然后也将一个锦囊递给了花锦程,“这是你要的东西。” “辛苦桑姐姐了。”花锦程示意梨儿将东西收下,“今天我搬家,桑姐姐留下一起吧,也正好看看我的新院子。” “好啊,正好我也可以帮点忙。”桑雪凡将东西递给了身后跟着的伙计,“锦寒先生。” “桑掌柜。”云修寒微微颔首便算是跟她打招呼。 “总觉得先生的名字有些怪。”桑雪凡双眸微微眯起,“不知锦寒先生贵姓?” “我想跟着锦儿姓花,可有人嫌弃我出身不好。”云修寒无奈的摊摊手,“不然跟着桑掌柜姓如何?桑掌柜总不会嫌弃我吧?” 桑雪凡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搭话了。 “锦儿,我听说你要搬走?” 花荣急匆匆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恩,我的病需要静养。”花锦程微微欠身,“爹爹,静园那边我已经收拾好了。” “你可还是再生我气?锦儿,是爹错了,你要什么……” “爹,不是生您的气,是真的需要静养,您可以问先生,他也说,那边的环境比较适合我。”花锦程将云修寒搬了出来。 “先生?”花荣还是有些不放心。 “锦儿说的不错,静园那边虽然偏僻了一点,也有些阴冷,但风水却很好,只要稍加布置,就会是一个很好的疗养的地方。”云修寒顺着花锦程的话说,“那边开了一个偏门,锦儿出入也方便很多。” “可是那个地方太偏僻了,万一有什么危险……”花荣还是不放心。 “既然锦程想过去,那咱们就同意了吧,这孩子一直都很有主意,你这样劝,反而会让她心里不痛快。”叶丽棠的手搭在了花荣的手臂上,“有木易之在,锦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若你不放心她的生活起居,再多派些人过去便好,下人伺候周到了,在哪儿都一样。” “我不喜欢太多人,有杏儿跟梨儿在,就足够了。”花锦程福身,“多谢夫人关心,只是正如夫人所说,我有自己的主意,所以夫人就不必再操心了。” “锦儿。”花荣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你能让我们放心,那便好。”叶丽棠宽慰的一笑,“缺什么就尽管开口,咱们家里还不缺那点东西。” “我自己想要的,自然会自己置办。”花锦程抿唇,“将东西都搬过去吧,动作都小心点,不要碰坏了。”她扬声说了一句,那些仆人应了一声是,然后便忙碌了起来。 “咦?这个锦囊……”杏儿突然矮身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东西。 “那个是我的……”负责搬东西的一个人突然将手中的东西给扔下,然后一把将锦囊夺了过来,“这是我的东西!” “胡说,那分明是小姐的!”杏儿厉喝一声,“好啊,你这个大胆的贼人,居然敢偷小姐的东西,来人啊,给我拿下!” “你胡说,血口喷人!”年轻人一张脸涨的通红,他捏着锦囊后退了几步,明显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哼,是不是冤枉你,只要将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就知道了。”杏儿冷喝,“把东西拿出来!” “这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年轻人梗着脖子不屈服。 “闹什么?”叶丽棠拧眉呵斥了一句,“没大没小,怎么回事?” “夫人,是这个贼偷了小姐的锦囊,杏儿看的清清楚楚,那绝对是小姐的东西。”杏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言之凿凿。 “我,我没有。”年轻人慌乱的摇头,他咬了咬牙,转身就跑。 “砰” 然而他刚跑出去两步,就倒飞了过来,瘦弱的身体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年轻人捂着肚子疼痛难耐,“小姐,救命啊,小姐……” “易之,他很烦。”花锦程淡声说了一句。 年轻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头一歪,像是死了一样。 “花锦程!”叶丽棠厉喝一声,声音中带着一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惧。 “只是昏过去了,你慌什么?”花锦程侧眸看了她一眼,“去报官。”(未完待续。) 第108章 秘密被抖出来了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桑雪凡还在状况外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稍显拥挤的院子瞬间就变得空荡了起来,桑雪凡抱着手臂,莫名觉得有些冷。 “锦程,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而且那人所拿的东西也是你的贴身之物,这……”叶丽棠一脸的不同意跟为难,“我们是不是应该……” “易之已经走远,无力回天。”花锦程轻声说道,手指在荷包上轻轻摩挲着,那尾锦鲤好似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叶丽棠抬手用锦帕摁了摁唇角,生怕有谁会看出她那压制不住的兴奋。 “姐姐,怎么回事?木易之怎么跑那么急?”花锦蓝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疑惑的问道。 “恩?杏儿怎么跪在地上?那个人是谁?受伤了吗?” “回二小姐,是那贼人偷了大小姐的锦囊,被当场抓住,人是被打晕的。”杏儿连忙回答,一口咬定了那个人手中的东西是偷的,跟大小姐完全没有关系。 “是谁偷的还说不准。”梨儿阴阳怪气的捏着嗓子说了一句。 “梨儿姐姐……”杏儿脸色涨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看到了锦囊是从他身上掉出来的,而那锦囊是我捡的,难道是我冤枉他不成吗?” 梨儿呵呵一笑,沉默不语。 桑雪凡有些讶异的看着花锦程一眼,发现她根本就没打算插嘴。 “我受小姐恩惠,对小姐忠心耿耿,梨儿姐姐,你不能如此含血喷人!”杏儿愤愤不平,捏紧了拳头,双眸中泛着泪光,好像谁将她怎么样了一般。 “梨儿也没说是你偷的,你紧张什么?”桑雪凡淡声说道。 杏儿呼吸一滞,她咬了咬唇,“既然桑掌柜也说杏儿有嫌疑,那么我就只有一死来证清白了,小姐,请恕杏儿以后不能再伺候小姐了,您对杏儿的恩情,杏儿来世当年做马,自会报答。” 杏儿磕了两个头,起身就朝着旁边的墙壁撞了过去。 “梨儿不过就是胡说,你别做傻事。” 花锦程轻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杏儿只觉得眼前一暗,下一秒身体便凌空而起,等她回神的时候,人又跪在了原先的地方,好似刚刚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你起来吧。”花锦程唇角含着浅浅的笑容,桃花眸内一片澄澈。 杏儿应了一声是,花锦程开口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应该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 差不多两刻钟后,就有衙役过来了。 “锦程。”林浩山一席黑色的便衣。 “大人。”花锦程欠身行礼,“劳烦大人了。” “哪里,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林浩山面色一片肃然,“来人,将这贼子拿下,关入大牢,断其双手,割其舌头。” 林浩山一句话都没有问,就直接定了那人的罪行,甚至还比原来的罪名要更重一些。 刚刚醒转过来的男人一听这些话,双眼一翻,差点重新昏死过去。 叶丽棠跟花锦蓝也被他这一手给镇住了,还从未见过如此办案的人,林浩山如此行事,是在维护花锦程吗? “大人,这件事情怕另有隐情,大人不如听听他怎么说吧。”花锦程缓缓吐出一口气,有气无力的道。 “小姐……”梨儿扶住了她的手臂。 “咱们屋里说吧。”林浩山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身体还不见好?” “已经差不多了,多谢大人关心。”花锦程笑了笑。 “你现在可是我们江城县的宝,定安侯又极其看中你的才能,你若是平安康健,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林浩山呵呵一下,“花兄可是有一个好女儿啊。” 花荣勉强的弯了弯唇角,“一切都仰仗大人了。” “我定不会偏颇,也不会对锦程不公的。”林浩山表明了自己的添堵,“但若是有谁想要污蔑锦程,那我也同样不会允许!”他警告性的看了那人一眼。 “多谢大人。”花锦程道,“大人里面请。” 林浩山大刀阔斧的坐在了主位上,明明不是在公堂,但常年累积的气势却依然让人畏惧。 花锦程也坐在了椅子上,略微有些苍白的脸颊上带着浓浓的疲惫。 云修寒捏住她的手腕,然后便又松开,“站着。” 花锦程嘴角一抽。 “公子,小姐她……”梨儿急忙解释。 “站着。”云修寒扫了两人一眼,再次重复了一遍。 花锦程扁扁嘴,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起了身。 梨儿连忙将椅子搬到了一边,站在花锦程身后,小身板儿挺得笔直。 “这位是……”林浩山刚进来就注意到了云修寒。 “是我请回来的大夫,锦寒先生医术高超,锦儿也全靠他的医治才能日渐好转。”花荣连忙说道。 “如此年轻的大夫,后生可畏啊。”林浩山赞赏的点点头。 云修寒微微颔首,却没有过多的表态,也没有如若别人一般千恩万谢的谦虚。 林浩山略微有些尴尬,他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敛了起来,“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大人,大人,小人冤枉啊,这锦囊,这锦囊是大小姐送给小人的。”男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明鉴,这锦囊的确是大小姐送给小人的啊。” “你胡说,这种贴身的东西,小姐怎么会给你!”杏儿厉声喝道,“你别在这儿败坏小姐名声。” “我没有胡说,的确是大小姐送给小人的,她说,这是送给小人的定情信物!”男子一口咬定了这件事情,“大小姐,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这一切,可都是……” “住嘴!”梨儿上前几步,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你说这是小姐送给你的,我倒要问问,这是小姐何时给你的?又是在哪里给你的?” “这是一个月前,小姐送给我的,就在小花园里,她说,等她将花家的生意全部都掌控在手中的时候,就会招我入赘。” “呵呵,还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家小姐无论人品还是样貌都是一顶一的,为何会看上你这种人?”梨儿冷笑着,小脸儿上满是愤怒,哪还有平日里半分娇憨的模样。 “因为小姐她……”男子咬了咬牙,然后方才道,“她不能生育!”(未完待续。) 第109章 就这样算了 男子的一句话让全场都静了下来。 花锦程也抬起了眸子,那张脸上多了一抹不一样的神情。 “你莫要胡说!”花荣厉声呵斥,“大人,这人贼心不死,还请大人秉公而断!” “我没有胡说,她就是不能生育,不能怀有子嗣,这是她亲口跟我说的。”男人涨红着一张脸,“花锦程既然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了,一切可都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什么了?”花锦程轻声说道。 “你……”男子呼吸一滞。 “大人,那个锦囊,可不是我的。”花锦程转身,屈膝行了一礼。 “你,你胡说!”男子涨红了脸。 “恩?” “那锦囊是桑姐姐的。桑姐姐拜托锦程给她做一些锦帕和锦囊,因为事情比较多,所以这几日才做好,大人可以让人看看,在锦囊里面是不是绣着一个小小的桑字?虽然在外面不怎么明显,不过在里面反而能看的清楚。” “去看看。”林浩山挥了挥手。 衙役拿了那个锦囊观看,“回大人,正是如此。” “如果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这是我送给他的定情信物……”花锦程哑然失笑,“请恕小女子无礼,大人若是送给自己心爱的人,可会送这种东西?” “自然不会。”林浩山摇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男子一脸的震惊,听到林浩山问话,他也便反应了过来,“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我怎知……她会用这种方法来蒙骗于我?花锦程,当日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只要我真心对你,只要我……” “一派胡言!”花荣气的身体瑟瑟发抖,“大人,还请将这个贼子斩首示众,我锦儿的名声,怎容得这种贼子随意玷污!” “原来素有善名的花家居然也是如此的龌龊,我撒谎?我玷污?呵呵,她花锦程这种货色,还用得着我来玷污吗?嚣张跋扈,任意妄为,诬陷继母,残害对锦云坊有功之人,花锦程,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梦到那些被你害了的人回来找你?” “我杀过很多人。”花锦程轻声说道,眉目如画,不悲不喜,不怒不怨,“却从来都没有人回来找过我。” 男人对上她平淡的双眸,身子蓦然一颤,恐惧如同一条毒蛇一般缠着他的心,然后慢慢收紧。 “我曾对上三十铁骑,被人用弩箭指着,命在旦夕,但我却依然能让我的人挟持了对方的主将,成为我谈判的筹码。”花锦程平静的讲述,“我能用手去抓刺客的刀子,拼着被废掉的风险也不想自己的生命受到一点点的威胁。” “我不同意乐无华的提亲,只因为我跟他之间有嫌隙。”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相提并论?呵呵,你是比乐无忧俊朗,还是比江恩重有才,亦或者你比定安侯更有权势?若要倒贴,我为何不选择他们?” 花锦程缓步靠近了他,身体微弯,冰凉的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你有什么?与你私定终身?是谁给你的脸跟胆子,你可知我现在的身份?” “你……”男子心中一颤,“你说,因为我,我不会背叛你,锦云坊始终都,都是,你,你的。” “呵呵,一个很好的理由,你说的很有道理。”花锦程点头,“大人,锦程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一切,请大人公断!” 林浩山垂眸思索了片刻,然后一拍桌面,“此人胆大妄为,屡教不改,坏人女子清誉,对朝廷不恭不敬,判,十日后,问斩!家中所有,一律充公,十三以上,五十以下,无论男女,凡是亲朋,皆收监,等待判处!” “多谢大人。”花锦程柔软的嗓音一无既往的平稳。 男子全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浩山,“大,大人……” “锦程现在可是皇商,虽无实权,但在朝廷上,体制之中,也确确实实是占着品级的女官,定安侯亲自与本官所说,加封花锦程为九品女官。”林浩山起身,面带笑容,“锦程,以后咱们可就是同僚了。” “还要仰仗大人提携。”花锦程抬手作揖。 男子瘫软在了地上,面色一片死灰,“大,大人,小人,小人有罪,求大人饶命啊。” 他复又拜倒,“锦程姑娘,锦程姑娘,大小姐,大小姐,你就饶了我吧,是小人被猪油蒙了心,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的,大小姐,小人家中有病重的父亲,小人也是不得已啊,大小姐。” 男子痛哭流涕,脑门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咚咚作响,“这锦囊是有人给小人,让小人陷害大小姐的,请大小姐饶命,请大小姐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你不是说,我选择了你么?”花锦程侧眸看着他,眸光冷漠,“你不是说,我是看准了你对我的忠心吗?” “那……那是小人胡说的,大小姐,小人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呵呵。”花锦程轻笑,“你怎知,你的一条命有我的名节重要?” 男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姐姐,他也是可怜,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花锦蓝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锦儿……”花荣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锦程,到底是一条人命啊……”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人,这件事情便这样算了吧。”花锦程笑道,“劳烦大人跑这一趟了。” “饶过他?就这样算了?”林浩山蹙起了眉头,“锦程,你可要想清楚了,女子名节可比性命要重上百倍,他如此败坏你的名声,就算是凌迟处死也不能解心头之恨,你确定要这样放过他?如若今天之事不是你谨慎,不是你从未做过,那么你的下场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妹妹心善,我也不好过多纠缠了,不然倒显得我蛇蝎心肠了。”花锦程似笑非笑的扫了花锦蓝一眼,“我刚搬到了新院子里,如若大人不嫌弃,还请移步一观。” “新院子?”林浩山疑惑的问道。 “恩,我的病需要静养,很多人都看我不顺眼,那我便不再碍他们的眼了,说到底,锦程毕竟只是外人。” “锦儿……”花荣张嘴唤了一声。 “大人,请。”花锦程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并未理会花荣。 林浩山的目光从花荣几人的脸上掠过,轻笑一声,“早就听说梨儿做的点心十分美味,那今日就叨扰了。” “都是小姐教的,小姐才是真厉害。” 梨儿吐了吐舌头,语气中是满满的崇拜。 花荣此刻毁的肠子都要青了。 “爹爹,咱们也走吧。”花锦蓝轻声道。 “你闭嘴!”花荣冷声呵斥了一句,“日后,你少去锦儿那里,她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未完待续。) 第110章 放过他?呵呵 两壶热茶,几碟精致的小点心,林浩山本来也只是想走个过场,稍微的意思一下,但那点心吃起来便再也停不住了,一连吃了好几块,这才意犹未尽的抿了一口茶。 “梨儿这手艺真是绝了,比外面那些点心做的美味多了。”林浩山赞赏道。 “回去我再拎上两盒。”桑雪凡也住了口,目光恋恋不舍的移开,“最近我都感觉自己胖了很多。” “那可跟梨儿没有关系,梨儿都好久没有给桑掌柜送过东西了。”梨儿呵呵一笑,一脸的幸运。 “胡说!明明是我前些日子想要长的肉现在才冒出来。”桑雪凡喝了一口茶。 “哎?怎么还能这样!”梨儿撑大了双眸。 “我自己的肉,当然是我自己说了算了,难道还是你说的算不成?”桑雪凡抬眸扫了她一眼。 梨儿脸色涨得通红: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云修寒轻笑出声,“别逗梨儿了,当心她咬你。翻脸不是人的人,可招惹不得。” “公子!”梨儿不满的唤了他一声。 “你怎知梨儿说过这句话?”花锦程心中一动,急声问道,“修……锦寒,当时你是不是在?易之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锦程,你再说什么?”桑雪凡一脸疑惑。 云修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花锦程抿唇,重新坐在了凳子上,她掩唇低咳了几分,神色之中难掩疲惫,“或许是我认错了吧。” “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理?放过他吗?”林浩山肃声问道。 “放过他?呵呵,林叔觉得我像是那样善良的人吗?”花锦程轻甩衣袖。 “这件事情的确不好处理。”林浩山道,“如果传出去,对你的名声终究不好,这种谣言,最是毁人。” 花锦程无法生育的事情,不管能不能被澄清,都终究会被别人所诟病。 “我自己的事情,跟他们有何关系?”花锦程轻声说道,“林叔,今日之事,多谢你的维护了,不然,不管锦程怎么说,都是要上公堂的。”她缓缓起身,双膝微弯,“您的情,锦程谨记。” “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林浩山伸手将她扶起,“时辰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若是有事,你就差人去府衙,我自会处理,你一个女孩子,有很多事情都不适合出面。” “是,多谢林叔。”花锦程点头,轻声吩咐,“梨儿,送大人。” “林大人,这边请。” 梨儿应了一声。 林浩山也没有拒绝,又嘱咐了花锦程几句,然后便离开了。 “锦程,你打算如何?”桑雪凡蹙起了眉头,“这件事情的确挺棘手的。” “流言不必去理会,那就构不成伤害,我如何做事如何做人,还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桑姐姐,无需担心。”花锦程揉了揉额角,“今日之事,多谢桑姐姐帮忙了。” “我也没做什么,当不起你的这一声谢,你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我只需要按照你说的日子来,按照你交代的说,也没费什么脑子,帮什么忙。”桑雪凡摇头,然后沉声道,“日后有事,直接知会一声便成,用自己做赌注,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锦云坊没了你,就一切都没了,锦程,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晓轻重。” “无妨。”花锦程摇头,神色平淡。 “女子名节,事关一切,这样怎能是无妨?”桑雪凡拧眉,语气也多了一抹严厉,“你既然早知有人要拿你名节做事,为何还要等着对方暴露出来才予以反击?为何不直接将他们的阴谋掐断,让他们无法实施?” 花锦程脸上多了一抹浅笑,她将手放在了桑雪凡的手上,道,“不让他们做事情,我又怎知暗中还埋伏着多少人呢?桑姐姐可知,今日诬陷我的那人是谁?” “谁?”桑雪凡心头一颤,一抹冰凉从皮肤直直的透到了血管之中,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下一秒会不会被冻成冰块。 “林浩山府中一个侍卫的远方亲戚。” “这件事情怎么会跟林大人……”桑雪凡拧眉,“那林大人可知道?” “谁知道呢。”花锦程笑道,“桑姐姐日后做事,要防备着这位林大人一点,是敌是友,还不明朗。” “我看今日林大人对你也挺维护的啊。”桑雪凡不太明白,“而且上次小六子的事儿,也是林大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过多的为难人吧。” “天知道。”花锦程老神在在,一句话始终都不点破。 桑雪凡猜不出她心中所想,又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起身离开。 花锦程脸上的笑容一分分的收敛了起来,她捏着茶杯,指尖的肉白的有些渗人,“你跟踪我?”冰冷的声音犹若来自地狱的使者,小六子跟梨儿都忍不住头皮发麻,双腿一软,差点就跪在了地上。 “别说的那么过分。”云修寒伸手点在了她的眉心,“别摆出这么可怕的模样,省的吓坏别人。” 花锦程一瞬间所凝聚起来的气势瞬间就散了,“修寒,我跟你说认真的!”她气恼的咬着唇,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这个无赖的人生气。 “我也很认真,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情绪波动太大,乖乖的听话,不然我就给你扎针。”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话题!”花锦程愤愤不平,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一个度。 小六子一手捂着脸,一手拽着梨儿离开了房间。 “哎,小六哥,你拽我做什么?”梨儿后知后觉。 花锦程双眸撑大,看着已经迈出门槛的两个人恨得牙痒痒,“你们……”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也一动都不能动。 “针灸。” 云修寒拍了拍她的肩膀,凑近她耳边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话。 针你妹! 花锦程气恼,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到了黄昏,天色倏地阴沉了下来,大朵大朵的乌云压下,整个天空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街市上的人步履匆匆,很多的小摊也提前收了,喧嚷的县城一瞬间落针可闻。 城西破败的城隍庙中挤了很多人,他们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各种小道八卦便从他们口中流出,然后被编排成了一个个的小段子,供人娱乐。 “哪个花家?哪个锦程姑娘?” 角落的一人突然开口,凌乱的发丝之中,满是泥土的脸上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未完待续。) 第111章 意中人 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破败的城隍庙前。 没有人回答那个衣衫褴褛的道人的话,他们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门口的方向,看着走进来的人,放光的目光陡然一凝,一个个的噤若寒蝉。 黑衣青年剑眉凌厉,狐狸面具罩住了整张脸,他的手掌摁在了剑柄之上,冷冷的扫了那些人一眼,大步朝着角落的那道人走去,行走之间,衣摆浮动,绣在衣角上的那张白狐脸便好似活过来了一般,狭长的双眸中似有血光闪过。 道人缩着身体,瑟瑟发抖,他恐惧的看着快步朝自己走过来的青年,牙关打着颤,喉咙里喝喝作响,不成音节。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 道人心中一抖,双腿像是打摆子一般哆嗦了起来。 冰冷的剑刃搁在了下巴下,道人颤抖着抬起了头,“神,神仙,饶,饶命,我,我……” “是你。”青年认准了他的模样,重新将剑收了起来,“我家主人要见你,跟我来。” 从鬼门关走过来的道人一愣,好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喂,朋友,你的好运到了,还不快过去?等贵人走了,你可就要像我们一样风餐露宿了。” 旁人的提醒让道人打了一个激灵,他咬了咬牙,连滚带爬的往前移动了些许的距离,然后才起身快步跟在了青年的身后。 马车不过就是普通的马车,驾车的人也是普通的驾车人,只是车壁上的那一个狐狸头像,让道人四肢发寒。 “狐仙娘娘。”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抵在肮脏的地面上不敢抬起来,“上次是小人无意冒犯,请狐仙娘娘看在小人如今已经受到惩罚的份儿上,饶小人一条贱命。” “道长,许久不见,可还康健?”轻柔的声音从马车之中传了出来。 道士闻言呼吸一滞,翻着白眼险些晕死过去,“狐仙娘娘……小人无意冒犯,狐仙娘娘饶命啊,饶命。” 道长连连磕头,涕泗横流,声音颤抖的连听都听不清楚。 “我这里有一件事情要请道长去做,道长可愿意?” “狐仙娘娘吩咐,小人不敢不从,只求狐仙娘娘能原谅小人上次的冒犯。”道长磕头磕的更加起劲了,峰回路转,整张脸就像是开了一朵花一般,双眸中迸发出的光芒让这昏暗的天似乎也明亮了几分。 “咔擦!” 一声干雷在不知离此地多远的地方响起,雨点慢慢落下,先是几滴,然后蔓延,顿时犹若瓢泼。 道士恭敬的跪在了车辕上,泥水溅在脸上,但他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一般,仔细的聆听马车中那女子的话。 车子里的声音停了,他连忙下来,用袖子擦去了车辕上的泥污,然后便跪在地上。 “小人定会办到,恭送狐仙娘娘。” 他提高了声音,欢喜雀跃。 马车离开,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茫茫的雨雾之中。 道长跪在了雨地里,很久他方才抬起了头,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泥污,下巴上的那颗黑痣慢慢清晰了起来。 …… 这雨下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天方才放晴。 花锦程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手揉了揉额角,“小六,外面还在闹吗?” “是,现在很多人都在说小姐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小六子提起这件事情就咬牙切齿,“明明是他们自己吞了钱,现在反而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小姐头上,还真是不要脸。” “他们也就是认为我拿捏不住证据。”花锦程轻声说道,“你去衙门一趟。” 小六子眼睛一亮,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是,小姐。” “吃药。”云修寒悄无声息的出现,将一碗药塞进了花锦程手中。 “什么味道的?”花锦程苦着脸,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辣。”云修寒答。 花锦程嫌弃的将药碗接过来,“我不想恢复味觉了,修寒,这药我不喝了不成吗?” “你认为呢?”云修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只是那张粗犷的脸实在跟他的表情不符。 花锦程以手遮面,不忍直视,一小碗药入肚,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燎了一般,她吐着舌头,脸颊一片绯红。 云修寒玩味的看着她的模样,手指轻轻的刮在了她的鼻梁上,“我觉得你现在像是一种动物。” “你才是狗。”花锦程横了他一眼,等嘴巴里的那些辣味散了,她才迫不及待的喝了一杯茶,“梨儿,让杏儿起来吧,告诉她,日后有些事情,要少开口。” “小姐还准备让她留着!”梨儿瞪眼,“那种东西,就应该直接杖杀了赶出去!” “杖杀了人都死了,还怎么赶出去?”云修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公子,请不要用这张人神共愤的脸做出那种撩人的表情,梨儿会鄙视你的。”梨儿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偏过了脸,“小姐,那我去了。” “重话可以说,过分的动作也能做,总之,你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花锦程低声吩咐。 “是,梨儿知道应该怎么做。”梨儿点点头,撸起袖子准备先将这口恶气给出了。 “何必如此麻烦?”云修寒揉了揉她的头,“你应该知道杏儿背后的那个人就是叶丽棠。” “我当然知道,可是无凭无据的……”花锦程摇头,然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很麻烦啊。” “劳心劳力,是最伤身的。”云修寒拧眉,“我替你去做如何?” “锦云坊是我的。”花锦程抬眸看他,一抹凌厉的光芒转瞬即逝,“我不会假手于人。”她起身移开了目光,只语气冰冷,“备车!” 云修寒看着自己的手掌,狭长的双眸中闪过了一抹阴森的杀意,白嫩的手掌陡然握起,“别让我找到你!” 其实话一出口,花锦程就已经后悔了,可是云修寒的话让她想到了李烈,前世自己满心的信任,自己将所有的一切都交付于了那个人,最后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的后果。 但她却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想着云修寒的模样,心里有些痛。 “停车!” 她有些烦躁的喊了一声。 闻人将车子停下,然后转身进了车厢,“小姐,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花锦程的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了那双狭长的双眸,但旋即她就有些气恼的将这个影像给打破了,“大叔,我想将锦云坊并成一家,你觉得如何?”(未完待续。) 第112章 流言散开了 白柔那个时代的辉煌花锦程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以前每次出门的时候,好像娘亲的身边都会围着一群人,而娘亲也会以笑容去回应那些人。 合并锦云坊,是花锦程开始就打算做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却不容易做成。 人都有一种贪婪性,当你给予他东西的时候,他会欣喜若狂,但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将那些东西收回来的时候,对方丑陋的嘴脸就会暴露出来,用尽一切手段去守护那些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很困难。”闻人拧眉说道,“不过,我支持小姐,现在的锦云坊已非往日可比,老爷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云锦阁上,这样下去,用不了两年,锦云坊必定没落,完全被云锦阁取代。” 花锦程垂眸嗯了一声,道,“去莫哥哥那里,回来这么久,也没有去拜访莫伯伯,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失礼了。” “莫老爷素来深居简出,不会介意这等事情。”闻人起身出了马车,一抖缰绳,马儿动了动蹄子,打了一个响鼻就又慢悠悠的小跑了起来。 花锦程在莫家待了一个时辰,闻人等在门口,莫伊也被拒之门外,所以谁都不知道花锦程跟莫老爷谈了些什么,莫伊只是发现自己的父亲似乎比平常变得爱笑了一些。 “你可有意中人?”莫厉送走花锦程后,打量着自己的儿子问了一句。 莫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他古怪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良久,方才开口,“有。” “锦程不行。”莫厉摇头。 莫伊一张憋得通红,拂袖就走,“不行便不行,我也没说过必须要行,你只问我有没有意中人,却没有问我有没有能娶的人。” “我看那个桑掌柜不错。” “呵呵,人家可是名花有主的,你别乱点鸳鸯谱。”莫伊皮笑肉不笑的道。 “锦程想要合并锦云坊,你去帮她,云锦阁从此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合并锦云坊?”莫伊停下了步子,转身有些讶异的撑大的眸子,”怎么要合并?难道不是趁着这个机会扩大经营范围吗?“ 莫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莫伊也没有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怎么突然要合并?不成,我得去问个清楚。” 莫伊脚步匆匆,骑了马就朝着花锦程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在离莫府不算太远的一个酒楼前,莫伊看到了花锦程的马车,他从马背上跳下,直接上了二楼。 “莫哥哥,坐。” 花锦程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你在等我?”莫伊心中一松,见到她的一瞬间,心中那些不确定瞬间就消失了,“我听说你要合并锦云坊。” “恩。”花锦程垂眸应了一声,抿了一口茶,“莫哥哥,先请你听一场戏。” “戏?”莫伊狐疑,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他扫了一眼四周,二楼只有七八个客人,但他们彼此之间好似并无交流,鸦雀无声。 “什么戏?”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些许喧嚷的声音就从一楼传进了耳中。 “你们有没有听说花家大小姐将自己贴身的东西送给自己仆人的消息啊?” “当然听说了,我曾经远远的见过那位大小姐一面,想不到看着冰清玉洁的,暗地里居然是那种玩意儿。” “那位大小姐的身体虽然不好,但身材却可真是……” “这群混蛋!”莫伊脸色一冷,握紧了拳头就要往下冲。 闻人摁住了他的肩膀,冲他摇头。 “你说她找谁不好,为什么就偏偏看中了那么一个人呢?” “切,这还不明白吗?人傻好控制呗,围在花锦程身边的那些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又有几个肯入赘花家呢?锦云坊可是她母亲传下来的东西,她就舍得拱手让人吗?” 站在凳子上的年轻人微抬着下巴,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好像他知道更多的内幕,“我一个朋友的哥哥的弟妹的表叔的儿子可是在衙门当差,当时他就是跟着咱们的县太爷过去的,可是将当时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啊,要说那个男人,也算得上相貌堂堂,大小姐能看上他也不怎么奇怪。” “真的吗?” “这么说外面传的花家大小姐不能怀孕的消息也是准确的?”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可听说有人还喊冤呢。” 一群人眼睛冒光的盯着那个年轻人。 “这其中的缘由吗,我自然是清楚的。” 少年坐在凳子上,拉长声音,老神在在的捏了捏喉咙,然后清了清嗓子。 “小二,上好的桂花酿,来一壶。”立刻有人高声喊了一句。 “好咧。” 小二应了一声,连忙去端了一壶桂花酿过来,替年轻人将酒倒好,然后又有人点了几个酒楼的招牌菜,年轻人惬意的喝了两小杯酒,这才开口,“要说咱们这位花大小姐啊,还真是不得了,从庄子归来之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再也没有当初纨绔任性的模样,不禁将生意打理的有声有色,而且还一举夺得了皇商的资格,我敢说,即便白柔夫人在世,也未必能有花大小姐的这种本事。” “这倒是真的。” “咱们江城县的那些有钱人家,我就服花家大小姐。” “呵呵,有本事有怎么样?还不是被人玩儿的破鞋?”一道酸溜溜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太过分了!”莫伊额上青筋暴起,“锦程……”只要她一句话,他就能将那些人揍的不成人形。 花锦程面色恬淡,她抿了一口茶,微风从窗外吹进,浮动着她脸上的面纱,那双眸子如若一剪秋水,除了平静与澄澈,没有任何的杂质。 “哎,谁说不是呢,你说为什么偏偏就看上那种东西呢?” “别仗着自己有张嘴就乱嚼舌根,那个锦囊,根本就是花大小姐送给桑雪凡掌柜的东西,怎么到了你嘴里又成跟人私定终身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压过了那些乱糟糟的闲言碎语。 “哟,道士也这么事儿多啊,那你倒说说,事实到底如何?” “花家小姐,如今可是朝廷亲封的九品女官,也就是大小姐心善,才能容得你们在此放肆,不然她一句话,在座的诸位若能有平安无事的,贫道的眼珠子挖出来给你们当球踩。不懂知恩图报也便算了,呵呵,花家小姐会与那等肮脏之人私通?这简直就是大晋开朝以来最大的笑话!” “你这道士难道也是她花锦程的姘头不成?怎么一直都向着那人说话?”年轻人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瞅了那道士一会儿,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花夫人赶出来的骗子啊,呵呵,怎么?无路可走了,所以想来这儿讨口饭吃吗?”(未完待续。) 第113章 他的容颜 “无量寿佛。” 那道士一甩浮尘,打了一个手势,“贫道曾无意得罪了狐仙娘娘,今日,也不过就是为被冤的大小姐说一句公道话而已,五佛寺主持方丈都看好的人,贫僧又怎能容忍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污蔑她的名声?” 五佛寺的方丈大师,远了不敢说,但至少在江城县的地界上,人人都对这位方丈尊重有加,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年轻的人若是敢说五佛寺一句不好,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被人听到那就必定会受到几句责难。 “名声是自己挣来的,她自己糟践自己,难不成还不容许我们说了?”年轻人嗤笑一声。 “那人都已经承认,是自己鬼迷心窍,陷害花家大小姐,而且县令大人也已经做出了判决,施主这么说,是认为大人判决不公吗?如若如此,那贫道就少不得要去县衙走一趟了,父母官做出的判决让人诟病,这乃是他为官身不正,名不正,这样的狗官,何必还要留着祸害我江城县的父老乡亲!”那道士冷喝一声,剑眉倒竖,一身的刚正不阿。 “林大人素来清廉,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是啊,咱们江城县的百姓,也多亏了林大人才不曾蒙受过一点冤屈。” “林大人断案,自然是公正廉明的,这么说,果真是那个人陷害花家大小姐了?” “呵呵,这可未必,花锦程手段毒辣,居然能联合外人陷害自己的继母,花夫人对这个继女如何,整个花府,整个江城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我可是听说花家大小姐当日是带病去了庄子,而且还差点被人活着封进棺材里埋葬,如果是真的对她好,又怎么会如此狠心?” “说不定是不知道呢?” “你如果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女儿,会出这样的差错吗?”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喧嚷的人群再次沉寂了下来,有些谎言,不管你怎么圆,都始终站不住脚,而事实不管怎么被人诟病,那些事实仍然能站得住脚。 “哎,刚刚那个说大小姐坏话的混蛋呢?” “是啊,人呢?什么时候走的?” “可恶的混蛋,居然差点被她骗了。” “如此说来,倒真的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陷害花家大小姐了。” “还用问吗?只要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而且,我跟你们说啊,那个人好像原本根本就不是花府的下人,他是半月前被人招进去的,你们可知让他进府的那人是谁?” “是花家二小姐,花锦蓝。” …… 嘈杂的声音再次戛然而止。 花锦程带着幕篱隔绝了所有的目光,但饶是如此,还是有人认出了她。 “那个……好像是花锦程。”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简直就跟神仙一样。 “那些散播流言的人真是可恶,下次见了,一定要撕烂他们的嘴。” 花锦程走了,酒楼中的声音却迟迟没有平息下来。 “哎,小二哥,那位可是花家大小姐花锦程?”有人拦住小二哥问了一句。 “恩,是啊,大小姐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也就是大小姐脾气好,才没有跟你们计较。”小二没好气的扫了那些人一眼,“莫少可是拿大小姐当成自己的妹子,若不是大小姐拦着,你们以为自己还能坐在这儿安心的喝酒吗?” “那位就是莫少啊。” “果然一表人才。这么说,大小姐跟莫少……” “呵呵,别用你那肮脏的脑子会玷污大小姐,大小姐跟莫少是谈生意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大小姐已经全权接手了锦云坊吗?若是锦云坊合并成一家,那么当家掌柜由谁来做?”小二甩了甩肩上的方巾,方巾的尾端看似无意的抽打在了几个人的身上,不等那些人继续问什么,他就一溜烟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花家的马车走了,花锦程身上的流言散了,这件事情看似了了,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而已,花家大小姐淡出了人的视线,那么就要有一个人顶上来,这样才不枉费对方费尽心力的安排了这样一出好戏。 花锦程垂眸坐在马车里,莫伊拧眉骑马走在前面。 车帘微微掀动,闻人的嘴角一抽,神色之中似多了一抹哀怨。 “锦儿,我好累,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小二坐在了旁边,身体往前探着,趴在了花锦程坐的地方。 花锦程垂眸扫了他一眼,手从宽大的衣袖中探出,她松开手掌,一块碧绿的糕点安静的躺在她的手心。 “难道还要我喂你不成?修寒公子?”花锦程笑着打趣了一句。 “有何不可?” 云修寒弯唇一笑,张嘴将点心吞下。 温润的唇瓣划过了掌心。 花锦程脸色微红,手像是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云修寒坐直了身体,伸手将脸上的伪装摘了下来,花锦程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瞅着,发现那张面具下的脸依然平淡无奇后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眸子。 “我说过,看过我的脸,就要娶我。”云修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锦儿想娶我吗?” “呵呵。” 花锦程将他的手推开,抬手掀开了车窗上的小帘,“我的药快要没了。” 她原本以为云修寒会立刻答话的,但等了许久,也听不到人开口,花锦程狐疑的看他,这才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她看着那人的脸,双唇紧抿,手慢慢的抬了起来,轻轻的覆在了他的脸侧,花锦程能清晰的感觉到旁边有什么东西盖在了他的脸上,只要稍微的一用力,那个人的神秘就不复存在了。 近在咫尺的答案,只要她轻轻的,云修寒也不一定能感觉的道。 花锦程咬着唇,黑色的瞳子里光芒闪烁,半晌,她方才吐出一口气,手指也随之滑落,人靠在了靠垫上,闭眸养神——这次就放过你了。 流言,就像是空气一般,无孔不入,尤其是当一些人想要一个人知道这条流言的内容的时候,那么不管你有多么大的权势,也都阻挡不了。 天刚刚擦黑,花荣就怒气冲冲的回了家。 “爹爹,你怎么……” “啪!” “跪下!” 一巴掌,一道厉喝,让花锦蓝呆愣在了原地,她咬着唇,乖巧的跪在了地上,眼泪簌簌而落。 “爹,锦蓝不知做错了什么,让爹爹一进门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训斥女儿,即便要给女儿定罪,也请爹爹说明原因,不然女儿心中不甘!”(未完待续。) 第114章 心始动 花锦蓝低垂着头,她咬着唇,声音中满是隐忍跟不甘。 若是平时,花荣自然会心生怜惜,但想到了朋友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的火气便怎么都压不住,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个不孝女给赶出花家,这样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还不知道吗?从今日开始,不得踏出房门一步,否则,便不要怪我这个做父亲不留情面!”花荣甩袖离开,不留任何情面。 花锦程捏紧了手指,黑色的瞳子里一抹彻骨的恨意一闪而逝。 “小姐……” “都滚出去!”花锦蓝恶狠狠的瞪着说话的人,神色狰狞,“滚出去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小姐。”小丫头连忙起身跑了出去,脚下却是一个趔趄,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但她却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只能爬起来继续往外跑。 “花锦程!” 花锦蓝咬牙低吼,从喉咙里滚出来的声音如若一道闷雷在房间中炸响,她死死的捏着手指,眸底一片愤怒的血色。 花锦蓝被禁足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花锦程的院子里,梨儿一脸的喜意几乎要掩饰不住了,还是小六子拍了她后脑勺一巴掌,她这才没有笑出声来。 “小姐,什么时候让那个家伙走啊?家里有内奸的感觉挺不好受的。”梨儿摸着自己被拍疼的后脑勺,委屈的道。 “耐着点性子,知道钓鱼吗?”花锦程捏了一点香放入了小称之中。 梨儿点点头,“小姐要钓什么鱼?” “不钓鱼,钓一只癞皮狗。”花锦程叹了一口气,抓起桌子上的小香炉就朝着门口的方向扔去。 “锦儿。”云修寒伸手将东西接住,露在外面的眸子里多了一抹哀怨,“怎么这么迎接我?” “天色已晚,你该睡觉了。”花锦程用锦帕擦了擦手,“小六,将我配的东西送到杏儿的屋子去,就说是我赏她的,让她好好的用。” “是,小姐。”小六子将木盒的盖子盖好,然后便跟梨儿一起离开了。 “你不走。”花锦程看着拿着香炉把玩的某人,没好气的瞪着他。 “我要离开几天。”云修寒将香炉放在了桌子上。 “又离开?”花锦程蹙起了眉头,低喃一声,“几天?” “舍不得我吗?”云修寒轻笑一声,手指在她的额头轻轻的弹了一下。 “谁舍不得你了,你别想岔了,我巴不得你走了。”花锦程捂着额头,不满的嘟着嘴,“我只是担心万一我生病了……”她抿了抿唇,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你走了,我就少了一个帮手,自然是不情愿的。” “很快就会回来,只是我一直都在调查的事情有了一些线索罢了,所以我要过去看看。”云修寒低声解释,“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那药还差一段时间才能练出来,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的包中自己,冷水一定不能碰,入口的东西也要慎重起来,不可过多的劳心劳力,我教你的那套拳术,每天都不能落下,你能耍出来的招式越多,对你的身体便越有好处。” 花锦程垂眸点头,手指摩挲着腰间的荷包,脸颊隐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等我回来了,咱们便去济安城吧。”云修寒道。 “恩?”花锦程抬头,“为何?” “你如今可是皇商,难道不要去济安城看看吗?该走的关系,该打点的地方,自然都是要一一打点到的,你以为皇商紧紧是给宫中提供布料便行了吗?” “自然不是。”花锦程摇摇头,手指从眼角划过,“我知道了,我会过去看看的。” “花家的小老爷在朝廷任职,对你也有些好处,但他的职位却不够高,能力也不够出众,想要给你穿小鞋的怕也不少。”云修寒微微眯起了眸子,“你想用什么来换?” 花锦程一愣,然后她便反应了过来,“锦云坊一成的收入,入你的口袋,你来庇护我花家,如何?” “你觉得够?”云修寒摇头,“三成利益,年底分红。” “太多。”花锦程摇头。 “你知道,这不多。”云修寒无奈,“我可是一个铁面无私的人,不会因为私情就给你开后门。” “那修寒公子就请吧。”花锦程狡黠的一笑,双眸弯成了月牙,“我自会找别人。” “锦儿。”云修寒无奈,“一成便一成,那总要收点利息。”他伸手拦住了花锦程的腰。 花锦程低呼一声,双手下意识的撑在了他的胸前,粉颊瞬间变的一片通红,“你……唔。” 温润的唇瓣覆在了唇上,花锦程撑大了双眸,然而她看到的却还是那双魅惑的狐狸眼,男人一闪而过的容颜仍然看的不怎么真切,唯一的印象便是他好白,比上好的美玉都要赏心悦目。 “其实****比任何利益都能让我沉沦。” 男人的声音仍在耳边,但人却已经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冷香飘散,花锦程陡然回神,她转身看着门口的方向,心头一阵气恼,“你这个,这个……”她咬着唇,眸光潋滟,又是愤怒又是羞涩,五味陈杂,她拧着衣角,脸上的红晕越发浓了几分。 “登徒子!”最后只有这三个字从鲜艳的红唇中吐出。 花锦程擦了擦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就都是那双魅惑的双眸,扰的她心绪不宁。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迷糊了起来。 “心动了?” 谁在说话? “爱上了?” 爱上什么? “花锦程,你别忘记你上辈子是怎么栽的,那个叫修寒的,你真的以为是什么好货色吗?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冲着你花家的宝藏来的?” 我当然没忘,你是谁?在哪里?给我出来! 花锦程眉头紧皱,汗如雨下,她费力的睁开了双眸,面前却是白茫茫的一片,上不见天,下不踩地。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花锦程双眸圆睁,死死的盯着前面那个人影。 “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花锦程刚想说什么,全身便是一阵冰冷,那种战栗跟疼痛让她几欲疯狂。 “啊!” 紧闭的双眸乍然睁开,半晌方才恢复了神采。 僵硬的身体慢慢的有了知觉,花锦程起身捏着心脏,“你究竟是谁?”她有些惊恐的嘶吼一声,宛若濒临死亡的野兽,孤独的承受着一切不可知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115章 情变 梨儿端着水进屋子的时候发现花锦程已经起了,她心头有些诧异,但也有些欣喜,“小姐……”她绕过屏风,缓步走到了内室,伸手将纱帐掀起,挂在了钩子上,“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梨儿撑大了双眸,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不自觉的倒退了半步。 “你去吩咐大叔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花锦程掀开被子下了床,垂眸穿着鞋子,一举一动就像是设定好的一般,明明看着很慢,但却又不感觉她的动作慢。 梨儿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好像看到两个小姐。 “好,小姐要吃什么?”梨儿连忙跟在她身后,伸手去拿梳妆台上的梳子,手指触碰到了花锦程的手背,那冰冷的体温让梨儿打了一个哆嗦,“小姐……” “白粥就可以了,你去准备吧。” 花锦程仔细的梳理着柔顺的发丝。 “哦,好。”梨儿呐呐的应了一声,连忙出了房间,一脸焦急的将小六子扯到了旁边,“小六哥,不好了。” “怎么了?”准备打扫院子的小六心中咯噔了一下,“小姐凶你了?” “我倒宁愿小姐凶我。”梨儿摇摇头,捏着他的衣袖不松手,“我觉得小姐好冷啊,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就跟……小姐刚刚醒过来似得,恩,对,就跟她刚刚醒过来一样。” “小姐刚刚醒过来?什么意思?”小六子神色一肃。 “就是……就像是一个空壳,身体里面没有灵魂一样,死气沉沉的。”梨儿急的眼睛就红了,“你说小姐到底怎么了?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了,怎么现在又跟以前一样了?” “你别着急,先看看。”小六子没见过花锦程刚刚醒过来的模样,不过却也想象的出来,“总之,一切都按照平常的来吧。” “恩。”梨儿眼红红的点点头,不放心的看了房间一眼,然后便去煮饭了。 白粥跟腌好的酸脆的小菜,梨儿捧着碗心情不佳的喝了半碗,花锦程喝了一小碗后也放下了碗筷。 缰绳一抖,马蹄一动,辘辘之声慢慢远去,梨儿站在门口,拧眉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方才转身回了院子。 花锦程将账本摊在了膝盖上,眉头拧紧。 小六子坐的离花锦程稍微的远了一些,他抱着胳膊,感觉在马车里像是在过寒冬腊月一般,他也是第一次觉得跟小姐相处能如此的不自在。 马车停了,闻人的声音从外面传入了耳中。 花锦程将账本一合,弯腰下了马车。 “锦儿。” 莫伊看到人的时候心中也咯噔了一下。 “人都齐了吗?” 花锦程缓步走进了店里面。 “齐了。”莫伊应了一声,狐疑的看了小六子一眼。 小六子暗自摇头。 “大小姐。” 屋子里的三个人见花锦程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三位不必多礼。”花锦程应了一声,径直坐在了椅子上,“我想将锦云坊合并为一家,然后扩大店铺的面积,关于生产的布料,分为以下几等。” 花锦程侃侃而谈,一条条的改善建议听得几人心服口服,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大小姐,当初夫人曾经自创过一种布料,不知大小姐是否有法子让之重现?”侯园是跟着白柔最久的人,所以对于当初的辉煌依然历历在目。 “那款料子……”花锦程抿了一口茶,“日后我准备作为宫中专贡,不对外销售,这件事情,也便不要再提了,关于锦云坊新的掌柜,由莫伊担任,两位有什么意见吗?” “一切听从大小姐安排。”侯园跟刘掌柜对视了一眼,皆没有说什么。 “我知道莫伊年轻,可能比不得二位经验丰富,可咱们现在要的不是守成,也不是小心谨慎,家里就全仰仗二位前辈维持平稳了。”花锦程起身,作了一个长揖,“我不能跟二位承诺什么,我只能说,只要有我花锦程一口肉吃,我必定不会让二位前辈只喝汤。” “大小姐仁义!” “可我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懦弱之辈,二位若是惹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莫要怪锦程心狠手辣,不念旧情。”花锦程直起身体,软声警告。 刘掌柜跟侯园的后背瞬间就起了一层冷汗,“是,大小姐。” “桑姐姐,有一件事,需桑姐姐亲自去办。”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冰冷的面色这才稍微的缓和了一点。 桑雪凡缓步走到了她身边。 花锦程将账本递给了她,“让桑姐姐做的事情就在里面,桑姐姐尽管去做,外面的一切流言自有我去应对,桑姐姐不必担忧。” “好,我会做好的。”桑雪凡隐隐有些兴奋,她抓紧了账本,就像是抓着自己的未来一般,脸上的笑容连压都压不住。 莫伊三人对视一眼,皆不知花锦程让桑雪凡去做的究竟是什么。 锦云坊的铺子全权入手,花锦程也将所有的地契都从花荣那里取来了,五家铺子,花锦程留下了十三街的那家,然后剩余的全部卖出,她盘了一家酒楼,将之改造了一下,成为了一个全新的锦云坊。 至于那个地下赌坊的事儿,花锦程就当做从不知道,也从未踏足过十三街一步。 “修寒!” 清幽的房间之中,花锦程执笔在雪白的纸上写下了这两个字,“梨儿……” “小姐。” 候在外面的梨儿听到声音快步走了进来。 “收拾一下,咱们去五佛寺住几日。”花锦程看着那张纸,低垂的眸子里寒光涌动。 “啊?哦。”梨儿挠了挠头,也没有多问什么,她走了几步,然后停下转身道,“小姐,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大早就走,我一会儿去跟父亲说一声,你先收拾吧。”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这张纸那去烧了。” “是。”梨儿又走到她身边,将那张纸折好,这才缓步退了出去。 花锦程跟花荣说是要跟六慧大师谈谈生意上的事情,所以要去那里住几天,花荣虽然担心,但也同意了,嘱咐了她几句,便又匆匆去忙生意上的事儿了。 花锦程带着梨儿跟闻人离开了花家,她交代小六子要好好看家,但却也不必太认真,平常的时候多在铺子里待着,帮莫伊管一管锦云坊。 “小姐为何要突然去五佛寺?”小六子送她出门的时候问了一句,“您跟老爷说的理由,我不信。”(未完待续。) 第116章 人若无力,便来求佛 花锦程脚步略微一缓,然后便上了马车。 梨儿咬唇看了他一眼,紧随其后,“小姐,要不要暖炉?” “不用。” 花锦程的声音带着一抹喑哑。 梨儿垂眸坐在了旁边,抱着包裹一言不发。 花锦程抬眸看了她一眼,双唇微张,眉头却突然拧紧,她沉默的垂下了头,指尖摩挲着荷包上的锦鲤,动作轻柔而又认真。 冷风从车窗灌入,梨儿抬眸,“小姐,你怎么把东西扔了?”她连忙趴在了车窗口往外看,“那可是神医公子送给你的火山石啊,万一以后……” “已经不需要了,自然就没必要留着。”花锦程将手指缩进了袖子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现在很冷,冷的让人恨不得跳进滚水里,好似这样才能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 为什么要将我的东西扔了? 花锦程咬牙在心中怒吼,然而却没有东西回答她的问题。 “小姐?”梨儿看着她愤怒的模样心惊胆战的问了一句。 花锦程抬眸看她,漆黑的瞳子宛若寒冰铸就的深渊。 梨儿身体一颤,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小姐,梨儿错了。”她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但花锦程的那副模样却另她从心眼儿里感到恐惧。 “起来吧。”花锦程闭眸靠在了软枕上,软声道,“到了再唤我。” “是。”梨儿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连声音都下意识的小了一些。 马车摇晃,尽管座位上铺了软垫,但花锦程今日还是觉得十分不舒服。 “真想念以前的车。” 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感叹了一声。 梨儿疑惑,但却什么都没有问。 “小姐说什么?”闻人挺的不太清楚。 花锦程没有应声,莲步轻移,她走的似乎格外仔细。 闻人朝着梨儿投去了疑惑的神情。 梨儿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抱着包裹紧跟在了花锦程身后。 花锦程先去了大殿祈福,然后又抽了签,她拒绝了梨儿跟闻人跟着,一个人去了解签人那里。 幕篱罩身,面纱遮面,花锦程将签递给了年过半百的解签人。 “姑娘想问什么?” “姻缘。”花锦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全然不似平日那般。 “这签……” “如何?”花锦程连声问道。 “姑娘,可否换一个?”解签人摇头,面露难色。 “为何要换?”花锦程拧眉,“你能解便解,不能解,有的是人解。” “姑娘,老朽奉劝姑娘一句,莫要痴心错付,莫要执着前尘,尘归尘,土归土,一味的勉强,也不过害人害己,终不得善报,姑娘这条路,本就是错的。” “你不能解便说不能解,说什么胡话!”花锦程劈手将签夺了过来,语气冰冷的可怕,“莫要以为这佛门宝地,我便不会让它染血。” “姑娘本不在三界之中,亦不属六道之内,姑娘做事,本就不需要顾忌什么,不过老朽还是要劝姑娘一句……” “闭嘴!”花锦程烦躁的低喝一声,转身离开了解签的摊位。 “什么对,什么错,我要找的人不会找不到,我要杀的人,也无人敢拦,花锦程,你最好不要忤逆我的意思,不然的话,说不定我会连你都一并杀了!” 秋风凉爽,满院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飞走了,花锦程的双腿陡然一软,她踉跄了几步,伸手抵住了树的枝干,转身靠在上面,这才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你,你却不是我,别用那种侮辱的字眼来形容你自己。”声音低哑,好似在很近的地方,也好似在很远的地方。 花锦程伸手掀起了眼前的纱帘,举目四望,除了几个扫地的小沙弥却是一个人都看不到。 “我是我,你是你,咱们……没什么必然的联系,你要的人,我会帮你找,可你绝对不能再插手我的事情。”花锦程抚着胸口,冷声警告,“不然,咱们两个都别想活。” “你敢!”那声音厉声尖叫。 “你觉得我敢是不敢!”花锦程声音同样狠厉,“你别忘记,我的遗书可是早就已经写好了,你若有本事,便去找修寒,我倒要看看妖孽跟厉鬼,谁更加厉害。” “我不是鬼,你再胡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你是我,我的嘴烂了,那不是说你的嘴也便烂了吗?我自己的事情,你少插手,那么你的事,我自然会去办!”花锦程冷笑一声,“既然你能上的了我的身,那么你也便明白,我花锦程从来都不缺勇气去做一件事情。” “都说了我不是上你身……随便你怎样,若是在那个修寒身上栽了跟头,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不牢你操心。”花锦程直起了身体,慢条斯理的顺了顺衣袖,“我种下的因,我便有那个能力去品尝果。” “我只是讨厌有人在我耳边哭哭啼啼的。” “那你就去死吧。”花锦程淡声说了一句,低低的声音顺风化开,她就知道,重生是要有代价的,那么这些就是她所付出的代价吗?如此看来,倒也不错,至少……她还完完整整的活着。 体内的声音平静了下来,花锦程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几分,而身体的那股寒意似乎也消散了不少,犹若重生了一般,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的舒适。 梨儿再次见到花锦程的时候,心头又泛起了嘀咕,“小姐,咱们要不要去见见方丈?” “你跟大叔在厢房休息,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花锦程将耳坠跟发鬓上的首饰都取了下来,换了一身月白的衣衫,而发丝也只是随意的用一根红绸绑着,松散的搭在了肩头。 “外面下雨了。” 梨儿往外瞅了一眼,这才看到浓密的雨丝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下来。 花锦程也朝外瞅了一眼,起身将斗篷披上,“拿伞。” “好。”梨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取了油纸伞递到她手上。 “若是累了便歇息,不用等我。”花锦程撑开了月白色画着红梅的纸伞,缓步离开了厢房。 六慧好似早就已经知道花锦程会来一般,小案上的茶刚泡好,屋里檀香的味道也浓淡适宜。 “大师。” 花锦程逆光而站,水滴滴答答的从伞尖流下,在她的脚边汇聚成了一条小‘溪’。 “女施主的心乱了。” “那大师可有法子让它静下来?” “人若无力,便来求佛,非正道。” “人若有力,何必求佛?何为道?”(未完待续。) 第117章 讲经 茶水从壶嘴中流出,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花锦程将伞靠在了门口,解下斗篷,缓步走到了屋子里面。 “我早就说过,施主与佛无缘。” “我与大师有缘便好,佛太高尚,锦程自认配不上。”花锦程端起茶杯,有些烫的茶水入肚,她这才感觉体内的寒气被祛除了一点。 “施主此来为何?”六慧有些郁闷,明明来佛寺的都会对佛抱着敬畏,怎么这人偏偏跟那个不务正业的小子一般,对佛不理不睬甚至都不将之放在眼中呢? “请大师讲经。”花锦程目光灼灼,态度诚恳。 六慧偏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干咳了一声,“不知你想听什么。” “只要是佛经便好,锦程不挑。”花锦程轻笑一声,“叨扰大师了。”她的手掌竖在身前,微微颔首。 “那便给你讲一篇道德经吧。” 花锦程眨了眨眼睛,“那是佛经?” 六慧沉默了几秒钟,“佛道不分家,贫僧其实更擅长的是道经。” “那大师为何要做和尚?” “会什么便要做什么吗,那贫僧还会打铁,绣花,读书,做笔墨纸砚,勘查地势开采矿石,那依你之见,贫僧应该去做什么?” 花锦程垂眸若有所思。 “施主会权谋,也会织布绣花,那施主为何要待在花家?为何不自己出来开一家小店,或者去什么地方做一个绣娘?会什么,拥有什么都是不要紧的,要紧的是你想要做什么。”六慧大师继续道。 花锦程张张嘴,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贫僧给施主讲一讲金刚金吧。”六慧念了一声佛号,然后缓声诵读了起来。 花锦程听不懂,六慧在讲什么,可心中却是一片祥和,檀香在鼻端缭绕,她却觉得那香味太过浓烈,远不如那抹冷香来的清新。 花锦程不知何时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满是烛火,她皱鼻轻嗅,猛然起身,一股眩晕袭来,她撑着桌子,等眼前的黑暗散去,她这才缓缓起身。 桌上的茶已经冷了,蜡油也堆在了蜡烛旁边,她快步走到了内室,屏风后,浓郁的血腥味让花锦程心中咯噔了一下。 “大师?”花锦程声音有些罚金。 “阿弥个屁的陀佛,这就是一个惹祸精,也还好我和尚这里什么都有,不然他就等着去见阎王吧。” 六慧急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跟埋怨。 “他怎么样了?” 花锦程吐出了一口气,心脏快速的跳动着,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而已,休息一下,没有大碍,你别忘记,他本身可也是一名大夫,而且还是医术很高的大夫。” 六慧起身,将染了血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你要守着?” “不了,我还是……” “我有事要走,你不留也得留了,他来的事情,不能告诉别人。”六慧起身,“对于他的身份,我想你应该能猜出几分吧。” “非富即贵,但却不知具体。”花锦程直言不讳。 “他姓云。”六慧低声说道。 “云?皇家姓?” “是,不过他一直都喜欢说自己无姓。所以你便不要提了,他的身份跟名字从来都不是秘密,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大师何必跟我解释呢?” “你的怨气,是因我这小师弟吧。”六慧直接点破,“不然花大小姐贵人事忙,又怎会在这种时候来我这小小的佛寺避难。” “大师慧眼,不过避难是真的,事忙也是真的,但缘由却不仅仅是因为大师,我只是想跟大师问修寒的行踪,顺便静心,躲人。” “那位定安侯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若是盯上你了,你便不要想着轻易能够逃脱。”六慧提醒了一句。 “我比大师更加了解定安侯。”花锦程靠近了床边,云修寒的皮肤略微有些黑,虽多了一层皮,但却仍能看出他脸颊的苍白,“易容了么?” “恩。”六慧起身,“一切就劳烦施主了,你放心,他受伤了会安静的。” “好。”花锦程这次也没有推辞,她坐在了床边,垂眸不语。 “你想看他的脸,我想他是不会拒绝的。”六慧走之前说了一句。 看他的脸吗? 花锦程实际上是有些心动的,这次跟在马车里不一样,上次是他可能是装睡,但这次却的的确确睡着了,只要自己下定了决心,手稍微的动一下,就能解开他身上的最后一个谜团了。 花锦程的手臂微微抬起,那双眸子里也不复了平静。 “算了,你又欠我一次。” 花锦程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起身将屋内的蜡烛吹熄了几盏,然后便独自去了外间。 “心软了?” 喑哑的声音响起。 花锦程眼眸低垂,在眼睑上留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我这样做,对你而言不也是最好的选择吗?”花锦程轻声低语,像是再跟那个东西说话,也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你的心,已经不动了,花锦程,想不到你也如此虚伪。” “人活在世,有几个真诚?为何大家都可以虚伪,唯独我不可以?我有什么特殊的吗?即便重生,我也不是第一个重生的人吧。” 花锦程趴在了桌子上,“我想静静,你别说话,我现在很讨厌你。” 不是说没有心动,而是在她刚刚意识到自己心动的时候,就被人将那个萌芽给掐断了,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本就应该断情绝爱,她下定决心要去摒弃的东西,现在却在奢望着,想着就觉得十分可笑。 “你叫什么名字?” 花锦程默默的问了一句,然而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了。 一夜无梦,花锦程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便触电似得后退了一些,“云公子。” “老秃驴告诉你的?”云修寒撑着下巴,狭长的双眸中波光流转,但却仍然掩饰不了脸色的苍白跟声音中的那抹无力。 “恩。”花锦程起身,“云公子既然醒了,那我便先离开了。” “锦儿。”云修寒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花锦程眉头一皱,用力的将衣袖扯了出来,她后退几步,面罩寒霜,“云公子还请自重!” “自重?”云修寒眉梢微挑,低低的笑声从唇齿之中流出。 花锦程眼皮一跳,一股莫名的慌乱笼罩在了心头。(未完待续。) 第118章 身份 云修寒起身,眼眸低垂。 花锦程看着他的背影,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十三街的地下生意,我接了。” “所有的收益都归你,我不取分毫。”花锦程连忙道。 “随你高兴。” 云修寒开门走了出去,阳光遍洒,花锦程眯了眯眸子,看着满地的光芒出神。 “小姐。”梨儿端着食物走了进来,“大师说你在这儿。” “恩。”花锦程应了一声。 “我刚刚看到公子了,他好像受伤了。” “恩。” 花锦程垂眸坐在了凳子上,看着梨儿将东西摆好,“梨儿,你说我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什么?”梨儿一愣。 花锦程摇头,“去打热水过来。” “好。”梨儿抠了抠脸颊,一头雾水,觉得自己就跟没睡醒一样,看什么都觉得迷迷糊糊的。 洗漱、用餐、诵经。 花锦程过的日子让梨儿闲的都快发霉了,她每天都抠着门框,心心念念的想回去逛街做点心买点心。 “小姐,小六过来了。”闻人匆忙走进了屋子里,神色严肃。 “哦?” 花锦程放下了手中的佛经,“人在哪里?” “……被修寒公子截住了,说如果小姐想要人,就一个人过去找他。” 花锦程眉头微微蹙起。 闻人嘴唇翕动,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人在哪儿?”花锦程起身,从衣架上拿了斗篷。 “在后山凉亭章。”闻人道,“小姐,还是我陪你过去吧,我看公子不像是会为难你的人。” “大叔怎猜得准难测人心。”花锦程垂眸迈过了门槛,“我一人过去便好,梨儿……你收拾一下,咱们怕是躲不了清净了。” “是,小姐。” 梨儿快走了几步,将一个小手炉塞进了她的手里,“万事小心,小姐,其实公子那个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花锦程瞪了回去。 花锦程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向着云修寒,这样一看,好似是她对不起那个登徒子一样。 不知底细,不知容貌,就连他的姓氏都不清楚……不清楚吗?花锦程突然怔住了,如果她猜的不错小六子应该是知道修寒底细的人。 “怎么以前都没注意到这点。”花锦程咬了咬唇,心头有些懊恼,同时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凉亭之中,秋风萧瑟,手里的暖炉温度早就已经散了下去,席昭然抬眸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紫衣青年直身而立,露在外面的皮肤一片苍白。 小六子跪在地上,头颅低垂,自从他从牢里出来之后,花锦程还从未见过他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 “云公子。” 花锦程缓步走了过去,搭在手臂上的斗篷微微拂动,“不知我家的人哪里得罪了云公子,锦程代他赔罪。” “小姐。”小六子苦笑着摇头,若他在乎,那么他们就是人,若他不在乎,那么他们就如同蝼蚁,想要碾死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罪过,你要如何代?以死谢罪吗?”云修寒声音冷漠,微微上挑的眼角也更带着凉薄的味道。 花锦程抿唇,这样的云修寒让她十分不舒服,但她更知道,这样的结果就是自己身体另一个存在想要的结果。 “自是不能。”花锦程挺直了脊背,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大人。” “既知我是你上司,你还敢这么看我?就不怕我降罪给你吗?”云修寒坐在了长椅上,曲起了一条腿,手臂搭在了膝盖上,不过就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先前的那份威压却全数消失不见了。 花锦程心神一松,一股凉意瞬间流遍了四肢百骸。 原来你也会怕啊! 她心中嗤笑一声,眉目之中的冷漠更重。 “闭嘴,女人!”嘶哑的声音带着恼羞成怒的味道。 花锦程唇角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如果大人没事,那我们就告辞了。” “我有说让你们走吗?”云修寒侧眸看她。 花锦程抿唇,一时之间也琢磨不清楚云修寒的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大人,小姐若有得罪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喜怒,您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没必要跟我们这等凡人计较。”小六子嘴里发苦,明明走之前两个人之间还很好,这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势同水火了呢?难道是他想错了吗? “小姐素来直接,她对谁都这样,不知变通,还请大人念在她年幼的份儿上……” “她已经十六了。”云修寒打断了小六子的话,“你倒是为你家小姐打算的周到。” “是。”小六子根本就不敢抬头,“小姐过的苦,她不怎么想自己,也就只有我们替她打算了,江城县不过就是弹丸之地,大人志存高远,大晋地广物博,大人没必要将眼光局限于此。” “你这是在教本王做事?”云修寒的声音依然云淡风轻,好似他什么都不在意,但那语气中的冰冷却像是潮水一般,朝着小六子狠狠的拍了过去,让他险些窒息。 “王爷息怒。” 小六子跪在了地上,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整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噗通噗通的跳着。 花锦程的眼皮一跳,手指也是微微一颤。 居然是他! 是了,她早就该想到的,平常人又怎么敢在定安侯面前扬言要杀人呢? 大晋唯一的一位以国为封号的亲王,不是一人之下,而是只有一人能与之平起平坐,虽是闲云野鹤,但满朝文武,整个大晋,都无人敢触其锋芒。 晋亲王——云晋,云修寒。 花锦程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王爷,前世,她自然听说过这位王爷的风光,但那时,她早就已经是残破之躯。 如今的云修寒大概也只是一个拥有尊称的闲散王爷吧,谁又会知道未来的大晋王朝,会全仰仗这位王爷的鼻息呢?只是如今的陛下真的会容忍那样一位存在吗? 花锦程不知道,因为她前世没有看到这妖孽的结局,也没有见过这妖孽是如何的风光。 “大晋第一王,何等尊荣!”花锦程喃喃低语,眉宇之中了无遗憾,她早就想一睹这位王爷风采了,只是没想过今生居然如此快的就实现了这个愿望。 “与其担心我,你倒不如问问你家的小六,花家究竟发生了何事会让他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云修寒收回了目光,有些不自然的看着外面的枯叶,眉头紧皱,耳廓上一抹不太明显的红晕悄然升起。(未完待续。) 第119章 袭杀 突然转变的话题让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她便反应了过来。 “小六。” “小姐,家里出事了,现在乱糟糟的一团,就等小姐回去了。” 小六子苦笑一声,心中的焦急因为云修寒的这一打岔反而散了几分,“杏儿被人发现在小姐房中与人私通。” “这与我有何关系?”花锦程拧起了眉头。 “杏儿反咬一口,说……”小六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愤怒。 花锦程了然,“花锦蓝可曾去找过我?” “没有,不过她院子里的人来过,说是探望小姐,不过那个时候小姐已经来了五佛寺。”小六子道。 “你回去,就说我去了乐家访友,直接让林大人处理,这种事情……两个人就应该直接杖杀!”花锦程轻声道,她抬手揉了揉额角,“我还以为是花锦蓝又惹什么幺蛾子了。” “小姐不回去辩解几句吗?”小六子愕然,尽管已经猜到了小姐会非常冷静,但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愤怒简直来的莫名其妙。 “心虚才会去解释,我既然没做过,那么有为何要解释?自然有人会肃清市井流言,那些自讨苦吃的,既然他们要作死,那我就好心的送他们去见阎王好了。” “杏儿被杖杀或许会十分简单,可是那个男的……”小六子脸上露出了一抹为难。 “咱们这里不是有一位亲王大人吗?”花锦程眸光流转,弯唇一笑,“公子要不要掺和一下呢?” “有定安侯在,他自然会给你想要的结果。”云修寒摇头,“你若是说不想欠他这个人情,那就当我没说。” 花锦程洒然一笑,“人情是什么?能吃吗?如果能,梨儿肯定会感兴趣。” “不能,但却可以拿来利用。”云修寒的唇角弯起,“梨儿对这种事情肯定不感兴趣。” “定安侯现在就在府中。”小六子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他保持的态度是冷眼旁观。” “大概是等着锦儿去找他吧。” 云修寒起身到了花锦程面前,从她手臂上拿了斗篷将人整个都包了起来,“你去回话,男女杖杀,李烈自然会同意。” “是……王爷,你带我家小姐去哪儿啊!”小六子连忙起身快走了几步。 “看风景。”云修寒双眸微微眯起,淡声回了一句,等小六子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视线之中早就已经失去了两个人的身影。 花锦程的脸埋在了云修寒的胸前,那抹冷香此时越发的浓郁了起来,像是将她整个人都裹起来了一般,她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这个男人……”略微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回荡着。 花锦程沉默着,手指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双唇紧抿,如果……如果她没有重生,如果在上辈子她就遇到了这个男人,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会不同? “到了。” 温柔的嗓音自耳边响起。 花锦程心中一震,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将人推开,然后手臂又重新环住了他的腰,“放我下去!”她的脸色微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这里风景最好。” 云修寒的手臂紧紧的揽着她的腰,“锦儿,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 “站在悬崖上面的树枝上,你让我怎么放心!”花锦程的语气有些急,“云修寒,别闹了,放我下去!” “你再躲我。”云修寒开口。 花锦程一愣,“我不懂你再说什么。” “咱们都是聪明人,所以你不用当着我的面撒谎,锦儿,我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不然的话,也就不会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了,大晋第一王,呵呵,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大胆的评价,你可知有的时候,一颗石子不经意改变了位置,可能就会影响很多人的命运。” “我不懂你再说什么,我不过就是一介女流之辈……” “你想听听六慧对我的断言吗?”云修寒截断了她的话。 花锦程垂眸不语,手指捏的紧紧的,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但她却一点都不感觉冷。 花锦程已经听不清云修寒在说什么了,耳边呼呼挂着的风让她的心神一阵恍惚。 脑海中,那道沙哑的声音凄厉的嘶吼着,充满了不甘与怨毒,但她的心中却一片宁和,心中眼中只有那张近在咫尺的戴着面具的脸庞以及一张模糊的完整的脸。 眼前倏地陷入了一片漆黑,她好似听到了有人在她耳边低喃。 “盛极必亡,逆天便可改命。” “我只给你三年时间,锦儿,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不管你爱也好,不爱也好,三年,要么你凌驾于我之上,要么屈服在我之下。” 低喃浅语,显得那么不真实,好似做了一场梦,等眼前的黑暗散了,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仍然是在那场大火之中备受煎熬。 晃荡的不适感让花锦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小姐,你醒啦。”搂着她的梨儿一脸的信息。 “梨儿。”花锦程起身揉了揉额角,“我睡了多久?” “已经一天一夜了,是修寒公子将小姐抱回去的,公子说小姐太累,需要多加休息。”梨儿道,“五佛寺出事了,是公子将我们送出来的。” “五佛寺出事了?怎么回事?” 席昭然这才发觉车厢内点着灯,她掀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天尚没有完全亮。 “不知道,突然来了一大批人,说是要找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人来着,寺里的师父都跟那些人打成了一片,死了好多人。”梨儿惊魂未定,“易之哥留下帮公子,闻人大叔带着我跟小姐先逃出来了。” “云修寒伤还未好。”花锦程咬着唇,“大叔,停车!” “小姐……”闻人将马车停下,刚掀开车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花锦程就弯腰走了出来。 “小姐,咱们可耽误不得,那是一群狠人。”闻人急声说道。 “我就看看。”花锦程站在了路边,看着来时的方向,在山野之中,那一抹火光异常的明亮。 “人大概追不上来了。”花锦程听到了自己声音中夹杂着的颤抖,她这个时候突然开始害怕了起来,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了那个人,看不到了他对自己笑,对自己冷着脸摆架子。 火焰腾起,伴随着浓烟布满了半边天空。 花锦程微微眯起了眸子,她能看到快速接近的几道人影。 “小姐。”闻人一脸警惕的挡在了她面前,他咬了咬牙,“我来挡着,梨儿,你带小姐走。” “走不了,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花锦程摇摇头,她却是暗下决心,不管如何,今日都要护梨儿平安。(未完待续。) 第120章 贵客 晨色迷蒙,远处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那些景色,那些人就像是被一层纱给隔开了一般,看着很远,但却又感觉很近。 闻人抽刀将缰绳砍断,双眼之中杀气弥漫,“小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梨儿,上马。”花锦程沉声喝道。 “小,小姐。”梨儿坐在了马背上,小脸一片惊慌。 “往乐家去。”花锦程弯起了唇角,从闻人手中拿过了刀鞘,重重的拍在了马屁股上。 马儿嘶鸣一声,拔蹄狂奔了起来。 “小姐!”梨儿变了调的声音慢慢的远了。 “大叔,我先走了,拜托你了。”花锦程亮刀鞘递给他,而那些黑衣人此时离他们不足十米。 剑光闪烁,杀气凛然。 凌晨的天湿气极重,花锦程的裙摆扫过了地上的小草,沾染了些许的潮湿,她想,若是天若是再冷一些,日子再迟一些,就能看到满地的白霜如若细糖了。 杀伐声慢慢远去,力气也一分分的从身体中抽离了出来。 花锦程停下了步子,轻声喘息着,肺部沉的就像是塞着一大块石头,心脏噗通噗通的,震得耳膜生疼。 劲风呼啸。 花锦程猛地停下了步子,一抹银光深深的插在了前面,剑身嗡鸣,一抹鲜红色的痕迹顺着剑刃流淌而下。 “姑娘,请跟我们走一趟。”一前一后的两个黑衣人截断了她的路。 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顺平了自己的气息,“公子,你来啦。” 那面对着她的人下意识的回头。 花锦程轻笑一声,声音中难掩嘲弄。 “你找死!” 那人恼羞成怒,倒提着剑,几个闪烁就到了花锦程面前。 花锦程眉眼之中尽皆嘲讽,她一动不动的站着,双眸明亮尤若宝珠。 那人眉头微微一皱,动作之中也多了一抹迟缓。 “你想做什么?” 另一人拦在了他的前面,厉声呵斥。 “是她太张狂了。” “赶紧走,别惹什么乱子。”第二人急声催促。 “便宜你了!”那人恶狠狠的咬了咬牙。 “你大可以动手,我不在乎。”花锦程眉梢一挑,言语之中满是挑衅。 “你……” “没胆子就别乱说话,当心改日下了地狱,阎王拔了你的舌头。”花锦程弯腰拍了拍裙摆,“都弄脏了,你们那儿可有衣服换?” “姑娘,我劝你还是少说几句话,少受皮肉之苦。” “原来还会用刑啊。”花锦程一脸的怯怯,然后她弯唇一笑,“那你便试试,你若动我一根手指头,还能不能将我活着带回去。” 两个人同时蹙起了眉头。 “直接打晕带走。” 花锦程笑而不语,她的双眸轻轻眨动了一下,顺风而来的一抹清香让她唇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花锦程不太明白被人扛着跑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她只知道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暖阁香闺,除了腹部的不适,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惬意。 花锦程四处打量了一下,屋门紧掩,半开的窗户外面有人把守,似乎是临湖而建的屋子,吹进来的风带着些许的湿意。 她起身走到了窗户旁边,伸手将窗户推开,托着下巴看那两个守卫在窗边的人,“小哥,有没有食物?” 她的双眸轻轻眨动,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一般带着撩人的味道。 花锦程的模样本就不俗,这样刻意的吸引人反而会起到很好的效果。 左边那人张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右边那人却是重重的碰了他一下。 “姑娘,若是我家主子想要见你,自然会来请姑娘。” “这样啊。”花锦程眼眸低垂,转身回了房间。 她不知道将自己绑到这儿来的是谁,她也搞不懂,花家的事情跟五佛寺有什么关系,为何五佛寺会受到无妄之灾? 那些人不是一伙的?亦或者不是冲花家来的,只是冲自己来的呢? 花锦程不太明白,不过她想,总有人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天色微黑,安静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花锦程揉了揉眼睛,还没来得及听清那些人说什么,一抹冷香便在小小的屋子里散开了。 “找到人了?” “已经死了。”云修寒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梨儿无事,大叔无事,易之无事,你可以安心了。” “你呢?”花锦程轻声问了一句。 云修寒微微一愣,然后脸上的笑容就浓了几分,低垂的眸子里那抹还未完全散去的杀气与冷意添了一抹柔情,“还撑得住。” 花锦程没有说话,她只是抓紧了云修寒的衣服,鼻端被冷香充斥着,莫名心安。 闻人着急的等在了外面,他看到云修寒抱着花锦程出来,眼中露出了一抹明亮的光彩,“公子……” “去乐家。” 云修寒吩咐了一句,然后便钻进了车厢之中。 “大叔。”木易之也随后赶了过来。 “走。”闻人低声说了一句,一抖缰绳,马蹄迈动,车轮滚着,后面一块写着天晴山庄的匾额慢慢远去,那抹火光跟浓烟如若凌晨的五佛寺一般,染了半边天空。 …… 离五佛寺不算远的一座小镇此时仍然有些喧嚷,乐无忧焦急的站在门口,来回踱步,梨儿数次想要跟他说让他放心,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放心啊。 “来了来了。”梨儿双眸一亮,情不自禁的跳了起来,欢喜雀跃。 乐无忧虽比她好了一些,但脸上的喜意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小姐,小姐。”梨儿欢喜的迎了过去。 闻人停下了马车,将小凳放在了车前。 “我自己能走,只是饿,又不是残废!” 羞恼的声音从车厢中传了出来。 梨儿抠了抠脸颊,看向了闻人。 “修寒公子在里面。”闻人笑道,如今他对云修寒简直就是有百分百好感了,比起那个冰冷而又虚假的像是没有灵魂的小姐,他还是更喜欢这个有喜有怒,也像平常的女子会害羞会喜欢人,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情绪波动的小姐。 花锦程被云修寒抱着下来的时候,整张脸都红彤彤的,但被点了穴,她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更不要说反抗了。 乐无忧捏紧了手指,尽管已经知道了这种结果,但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他弯起了唇角,强打着精神,“阁下想必就是梨儿说的锦寒公子了吧?” 云修寒微微点头,却并未说什么。 “公子,我家小姐……” “没事,只是迷药。”云修寒道,目光落在了乐无忧身上,“有房间吗?” “我以为大哥等的是谁呢,原来贵客就是这些人么?”(未完待续。) 第121章 挡风挡雨的那个人 乐无华从门里面走了出来,目光往花锦程身上溜了一圈儿,脸上多了一抹玩味。 “大哥,大嫂怎么……” “掌嘴。”云修寒冷声吩咐。 乐无华微微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且慢动手!”乐无忧心中一个咯噔,想不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他忌惮的看了木易之一眼,心中五味陈杂,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花锦程的仆人吧,可他为什么要听那位锦寒的话? “无华,不要乱说话。”乐无忧板着脸训斥了一句,“你这是要出门吗?” “恩。”乐无华捂着脸,低垂的眼眸中满是怨毒,“大哥,看在你的份儿上,这次我就算了,不过你也别期望我能跟打我脸的人和平共处。” “你别胡闹。”乐无忧揉了揉眉心,“既然跟人有约,那就快去吧,别迟了白让人家埋怨你。” “恩。”乐无忧隐晦的瞪了云修寒,看着木易之的目光却有些小心谨慎。 “我这弟弟被宠坏了,你们别介意。”乐无忧揉了揉眉心,“里面请,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 “多谢。”闻人见云修寒抱着人就往里走,连个客套话都没有,于是这种场面上的事儿也就只有他应付了。 到了房间,云修寒这才将人给放下来,“我要给锦儿疗伤,你们在外面守着。” 纱帐一放,里面的情况根本就看不清楚。 花锦程瞪大了双眼,这人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锦程……”乐无忧有些紧张。 “无忧少爷,小姐没事儿,有公子在,咱们先出去吧。”闻人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云修寒是什么意思。 乐无忧眼中的光芒一分分的暗了下去,“我吩咐厨房准备食物。” “让你家里人管住嘴,我是看在乐家先祖的份儿上,才留下了他的舌头。”云修寒冷声警告。 “是。”乐无忧躬身退下,等到了外面他才猛然回神,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将对方当成了如若长辈一般尊贵的人对待,“闻人先生,那位锦寒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梨儿知道一些。”闻人道。 “啊?锦寒公子啊,梨儿也不知道,只是他医术十分高明……”梨儿想了一下,然后十分认真的道,“比江少的医术还要高很多很多很多。” 乐无忧陷入了沉思,他不认为梨儿是没见识,说话太过于夸张,“你们小姐……算了,我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不太相信……我去吩咐厨房准备东西,锦程有什么要忌口的吗?” “神医公子,还是我去吧,我们来就十分打扰了,怎么还好意思让公子操劳。”梨儿不好意思的笑道,“而且小姐口味很挑……明明就吃不出味道吗。”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然后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 花锦程躺在床上愤愤的瞪着云修寒。 “别那么看我,我什么时候无理取闹过?”云修寒将纱帐收起,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花锦程翻了一个白眼:你什么时候不无理取闹? “这次是认真的,这个世界上的毒可不只有百种,而且有一种,是我的药所解不掉的。”云修寒沉声说道。 花锦程也忍不住严肃了起来。 “是蛊虫,严格来说,那根本就不算是毒,不管是什么药,药性也总有一个期限,但蛊虫这种东西,却是防不胜防,它们本就是活路,会寻找对自己有利的生存场所。” 云修寒取出针包放在了床边,“有点疼,要不要给点你睡穴?” 花锦程瞪着他,无声抗议。 “啊,抱歉,我忘记你不能说话了。”云修寒笑了笑,一根针吗,猛然扎在了席昭然的手臂上。 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花锦程的眼眶撑的大大的,眼球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再来两次。” 云修寒柔声安慰,但这种安慰却一点都不管用,疼痛依然在继续,有了先前的那一针,花锦程反而更能接受这种疼。 一个细长的鼓包在三根银针之中游走着,花锦程虽然看不到,但能清晰的感觉到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动着。 “忍一下啊。” 云修寒捏着她的手臂,拧眉道。 花锦程觉得,如果不是重活一世,她真的会哭出来,然后狠狠的咬云修寒一口,让他也知道什么叫疼。 折射着冷光的匕首猛然划过了皮肤。 花锦程牙关紧咬,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疼,她狐疑的看着云修寒。 “逗你的。” 你大爷! 花锦程愤愤不平的瞪他。 云修寒替人将手臂包扎好,然后便解了他的穴道。 疼到无力,就算是有了自由,花锦程也完全不想动弹。 “是江湖上的势力,想知道是属于哪家人豢养的吗?” 花锦程呵呵了两声没有说话。 “林家,江恩重给你惹的麻烦不小。” “是因为江家的事儿?”花锦程蹙起了眉头。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云修寒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起来吧,我估计乐无忧也等的着急了。” 猜错了吗? 花锦程起身,手指从眼角划过,“五佛寺,六慧大师怎么样了?” “火烧的不小,佛寺可能有很大一片需要重建,但所幸没人死亡,不过,我看那些人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那就没错了。 花锦程提着的心落回了原地,只要还在掌控之中,那便不会出什么太大的意外,一拨人是林家的,那么另一波是谁家的?李烈?江府?还是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存在此时也已经动手了呢? “修寒,帮个忙。”花锦程揉了揉额角,“你可知道一个叫林溪山的人?” “林家的那位旁支庶子。” “可有办法让他上位?” “你要文职还是军职?” 花锦程有些惊愕的扭头,“这个……还可以选?” 云修寒笑着点头。 花锦程陷入了沉思。 “不过我是不会帮你的。” 云修寒的一句话让花锦程差点扑上去咬死他。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锦儿,你还年轻,你还能活很多年,不要着急。”云修寒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花锦程吃痛的捂住了额头,“我饿了。” “攘外先安内,锦云坊已经到了你的手上,那么现在要紧的就是那些能威胁你的身边的人,外面的风雨,我替你挡着。”(未完待续。) 第122章 一把火烧了 花锦程在乐家呆了三日,云修寒在第三日告诉她,十三街的地下赌坊已经全部落入了他的手中。 她不知道云修寒用了什么手段将生意从李烈的手中夺了过来,她只知道,至少三年内,她与花家都会平安无大忧。 静园还是那个静园,但如今花锦程看着却觉得恶心。 “回咱们原来的院子。”花锦程掷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小姐……那这里……”梨儿有些不舍,好不容易才布置好的地方,没住几天就要走了……心里怎么想着都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烧了。” 静园起了一场大火,整个花家都沸腾了起来,敲锣的,喊人的,打水的,但却没有一个人接近得了那个地方。 “木易之,你莫要太过分,这火烧起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白行脸色铁青,心中火急火燎的,但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主子说烧了,谁来,我便杀了谁!” 木易之持剑而立,黑衣黑发,满身肃杀。 院子不算小,但却无一人敢动,因为他们知道,木易之真的会动手。 “哼,早就听说木兄弟武艺高强,今天在下便来领教一下。”一个大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木易之抬眸扫了他一眼,身形突然一动,众人也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再次看轻那人的时候,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管家,主子说,烧了。”木易之的剑横在了那大汉的脖子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刃流淌,“这是一个警告,再有下次,杀无赦!” “你……木易之……”白行气得不行,但却也无能为力,如果这场火烧不起来,那么他自然也不太关心,可若是烧起来了,木易之这样只会连累整个花家。 静园这边乱糟糟的一片,但因为有木易之守着所以倒也没有出什么岔子,反观花锦程那里就热闹了,几乎整个花家的主子都跑到了她的院子里,虽然一个个的急的跟什么是的,但花荣不开口,他们也不敢轻易说话。 “锦儿,婶娘知道你委屈,可是这件事儿……你过了。”林端月道,“那火若是真的烧了起来……” “婶娘,我自有分寸,静园本事我的栖身之所,却被某些人毁了,我心中这口气难平。婶娘是看着锦儿长大的,锦儿的性子如何,婶娘不可能会清楚吧?”花锦程掩唇低咳了几声,脸色苍白若纸。 “婶娘也知你眼里揉不得沙子,可……”林端月苦笑一声,“罢了,你高兴怎样便怎样把。”她坐在了椅子上,端着茶杯便不再说话了。 “锦儿……”花荣张张嘴,“这件事可非同小可,爹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你再委屈也不能开这种玩笑啊。” “是啊,锦程,你这样太胡闹了。”花元跟花宁也开始训斥了起来,耳边乱糟糟的一片,花锦程始终都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胡闹了,不过我们却不能容忍你这样胡闹!”叶丽棠站起了身,“老爷,就算是你责罚我,这次我也要忤逆你的意思了。” “夫人就不觉得恶心吗?”花锦程用锦帕摁了摁唇角,微微歪着头,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 叶丽棠眉梢一挑,手指半握着,“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杏儿只是一个小小的仆人,她刚刚犯了一个大错,在我这儿也不算受宠,但却敢在我不在的时候在我的房间中如此胡来,其实我更恶心的是,有人借着这件事往我身上泼脏水。” 花锦程起身,手中洁白的帕子飘落在了地上,“东西脏了,扔了就好,我没留着的习惯。” “你如果不喜欢可以搬走,为何还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儿?”叶丽棠拧眉质问,“难道你想因为你的任性让整个花家都蒙受损失吗?” “花家损失什么了?” “当然是……”叶丽棠哑然,所有的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损失了静园? 可静园本来就是被废弃的地方,而且那屋子里与院子里的东西都是花锦程置办的,他们哪有开口的资格。 花家别的房屋遭受了波及? 可现在受到受到波及的也就只有静园那一亩三分地,损失了什么?损失的也就只有他们这些人的心力。 “火大概灭了,你们不去看看嘛?”花锦程迈步走进了内室,“李公子帮了我大忙,我要去上门拜访,诸位长辈还是请吧,不然耽搁了,人家会说我花锦程不知知恩图报。” “老爷,夫人。”梨儿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 “锦儿做事有分寸,咱们先走吧。”林端月第一个走了出去。 花荣几人也纷纷离开。 “小姐,老爷他们都走了。”梨儿缓步走进了内室,“可为什么非要烧?” “人家办了那种事儿来恶心我,难道我就要乖乖受着不成?”花锦程冷笑一声,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鹅黄色的衣服,她拧眉看着,良久方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梨儿,你去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是,小姐。”梨儿狐疑的看了那件衣服一眼,然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一席鹅黄色的白梅缠枝纱裙垂到脚面,发髻之上流苏摇摆。 梨儿看到花锦程的时候小嘴儿张的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很奇怪吗?” 突然如此打扮,让花锦程也觉得有些别扭。 “小姐好漂亮,如果脸色再红润一些就是我大晋第一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了。”梨儿笑着,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大晋第一美人儿。” 花锦程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含羞带怯,欲语还休,一抬手一回眸,就足以祸乱众生。 花锦程足足在李烈的府门前等了两刻钟,这才有人出来请她进去。 “劳烦。” 花锦程微微欠身,并没有起什么不悦的情绪。 廊腰缦回,郁郁葱葱,竹叶沙沙,精致有古雅也有些磅礴的大气,梨儿一路上左看右看,兴致勃勃,花锦程有些吃力的跟着管家的步伐,气息微乱。 “公子这是要走吗?”管家停下了步子,躬身问好,无论是态度还是语气都要比面对花锦程不知好了多少倍。 “恩,是,刚刚跟李兄告别了,等来日咱们再聚吧。”年轻的公子一身黑色劲装,腰间配着一把宝剑,随不算华丽,但花锦程却知当那剑出鞘的时候,是何等的光彩照人。 “这位姑娘便是李兄日夜想着的佳人吗?”那公子眸光一转,语气也倏地变了,带着玩世不恭与打趣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123章 嫁你为妻可好? 花锦程细看他,这人的语气虽然轻佻,神色也十分不正经,但眸光却是一片澄澈。 “小女子花家锦程,见过莫公子,如今终于是见着活人了。”她微微欠身,清冷的语气却莫名的让人觉得舒坦了几分。 “你认得我?”那公子也有些诧异,面上的玩世也忍不住收敛了几分。 “镇远将军府唯一嫡子,莫弦天少爷,锦程如雷贯耳。” “呵呵,是臭名如雷贯耳吧。”莫弦天玩味的笑着,“想不到这小小的地方竟然也有人知道我这个不学无术的放荡子弟,看来李兄对锦程姑娘青睐有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跟李兄不过就是知己朋友,莫公子想歪了。”花锦程大大方方的笑道,“莫公子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儿郎,想必也不会人那些下等人一般随意的嚼舌根吧。” “这可难说。”莫弦天摇头,“端看锦程姑娘如何贿赂我了。” “那我嫁给莫公子为妻可好?” 莫弦天跟梨儿俱是一愣。 “锦程,怎么在这儿站着?”李烈快步走了过来,一脸关切,“你身体如何了?我本来是要去看你的,可临时有事,实在抽不开身。” “侯爷莫不是觉得自己身份被小姐戳破,然后就自认小姐不配与侯爷为伍吧?”梨儿站在花锦程身后,阴阳怪气的捏着嗓子道。 “放肆,你怎么敢……” 李烈抬手制止了管家,“梨儿,为什么这样说?” “请侯爷恕罪。”梨儿弯腿跪在了地上,“只是小姐身体本就不好,今日天气又冷,小姐刚刚从乐家回来还没有……” “梨儿。”花锦程拧眉开口。 “小姐,梨儿不能不说,咱们这口气……” “你若愿意跪,那就去咱们的院子跪。”花锦程扫了她一眼,眸光冰冷,“或者永远在侯爷的府上跪死。” “是,梨儿知错了。” 梨儿叩了一个头,“侯爷就当梨儿刚刚什么都没有说吧,若是治罪,也随侯爷高兴。” “到底怎么了?”李烈面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他伸手将梨儿扶了起来,“你家小姐火气大,你的脾气怎么也跟着见涨了?” “大抵是人在风口站了小半个时辰吧。”莫弦天双眸微眯,“我过去的时候,你的客人好像才刚走。” “小半个时辰?”李烈眉头紧拧,眸光锐利,直逼那已经上了些年纪的管家,“锦程姑娘何时来的?” “已经来了两刻钟了,老奴看主子还在忙,所以……” “所以便让本侯的贵客在外等?”李烈冷笑一声,甩手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管家的脸上,“你好大的胆子!” “老奴知错。” 管家跪在地上,头颅低垂,“请锦程姑娘原谅,这是老奴的疏忽,怠慢了锦程姑娘,锦……” “年纪大了,难免记性跟眼神都不太好,自认见多识广,却连话都不会说,侯爷,您认为呢?”花锦程请甩了两下手中的帕子,“锦程此来,只是为了感谢侯爷援手之恩,让锦程出了一口恶气。” “梨儿……” “小姐。” 梨儿将一个木盒放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谢礼,请侯爷收下。” “锦程,那不过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咱们之间,还用如此客气吗?更何况,要论起来,还是我欠你的人情多。” “早就说过,一笔勾销,终究是我欠着侯爷。”花锦程又将木盒往前递了些,“虽是些小玩意儿,不过我想侯爷应该会喜欢。” “谢谢。”李烈最后还是将木盒接了过来,“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用了,今天刚回来,有些乏了。”花锦程笑了笑,“莫公子可方便送我一程?” “好啊。”莫弦天一口应下,“李兄,那我也告辞了。” “好。”李烈点头,眸色却是陡然加深,“我送你们。”掩藏在眼底深处的厉色无人看见,心里陡然升起的那抹怨恨也同样不为人所知。 花锦程看着他的背影,黑色的瞳子里平淡渐逝,她微微抬起了下巴,无声冷笑。 马车缓缓而行,驶过了大街小巷,停在了花府的后门。 “多谢莫公子。”车厢里,花锦程轻声道谢。 “我不太明白锦程姑娘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莫弦天脸上带着玩世不恭,他突然凑近了花锦程,声音低沉,“难道姑娘就不怕我图谋不轨吗?” “你会吗?”花锦程反问,抬眸毫不怯懦的直视着他的眼睛,“锦程自认为还没有那种魅力。”她抬手将面纱解下,“这辆马车便送给公子了,山水有相逢,来日再见。” 花锦程出了车厢,低声跟车夫交代了几句,然后吩咐梨儿给了他一袋银子。 “小姐,您认识那个管家吗?” 走了一会儿,梨儿忍不住问了出来。 “大概吧。”花锦程笑了笑,她也没有想到李烈会直接甩对方一巴掌,不过那巴掌她还是认为轻了,甩过去的,应该是刀子,方才能稍微的让她心中的恨散一点。 “日后若是见了,不必给他好脸色,他若是敢对你凶,你就尽管跟李烈告状。”花锦程不舒服的蹙起了眉头,“这身打扮还真是……”她抿了抿唇,脚步加快了几分。 沐浴更衣,将满头的首饰摘了下来,花锦程觉得自己就像是新生了一般,浑身都透着舒坦。 “小姐。”小六子端着茶跟点心从外面走了进来,“新店开业,生意十分火爆,锦云坊上下一心,少了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小姐您可以不用担心了。” “账上的事情你多盯着点,人心不足。”花锦程抿了一口茶。 “小姐是担心那位刘掌柜?” “我担心那个侯园。”花锦程道,“刘掌柜虽然缺点很多,但那种人却更知道自己能做的是什么……总之你多注意一点,明里暗里敲打几次,他就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了。“ “侯园是个聪明人。”小六子拧起了眉头,“应该不会做什么蠢事吧。” “越是聪明的人,蠢起来才越可怕。”花锦程拿了一块点心,刚想塞进嘴里,外面就有人快步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外面有人闹事。”(未完待续。) 第124章 认错 杏儿私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在外面的花锦程却是一点流言都没有听到,她只是听小六子说,那个男人是一家米行的少主子,平日里放荡惯了,没有一天规矩,但碍于他家的权势,所以大家也都忍着,听说他家里那些有姿色丫环都跟他发生过关系。 这样无法无天的一个纨绔子弟突然被杖毙了,不管是谁,都不能将这口气眼瞎,所以甄商来闹,也在情理之中。 花锦程让人搬了一张椅子,前面竖起了竹帘将她的身形挡住。 “易之,若是有人敢进来,就打断了腿扔到衙门去。”花锦程捧着茶杯,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 外面叫嚣的声音一滞,皆把目光投在了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身上。 “花锦程,你害我孩儿,杀人偿命!”甄商咬着牙,恨不得将花锦程给千刀万剐了。 “令公子与我院子里的丫环私通,可是我指使的?”花锦程朗声道。 甄商一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案子可是我判的?” 甄商脸色憋的通红。 “自作孽,甄老爷好像找错地方了。”花锦程淡声说道,“您应该直接去地训斥您那个不孝的儿子,临老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呵呵,甄老爷,请您节哀啊。” “花锦程,你别太过分!”甄商怒喝一声,眼睛气的一片通红,“这件事儿,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如果你不给我一个交代,你花家也别想好过!” “那我就静待甄老爷的高招了。”花锦程起身,“与其找我,甄老爷不如仔细想想,他们的事儿是被什么人发现的,令公子又是如何认识杏儿的。小六,送客。” “是,小姐。”小六子躬身走到了外面,“甄老爷,请。” 甄商咬着牙,手指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甄老爷,如果您是聪明人,今天就先离开,我家小姐脾气不太好。”小六子凑到他耳边低声警告,“易之手中的剑可不会留情。” “你们敢!” 甄商心中一抖,声音却没有那么的狠厉跟笃定。 小六子轻笑,后退了几步,“甄老爷,请吧。” “花锦程,算你狠!”甄商甩袖离开了花家门前。 花锦程看着他的背影,眸子里冷光闪烁,“易之,你这样……” 花锦程低于了几句。 木易之点点头。 “后天子时行动。” “是,主子。” “小姐,其实这件事儿,是可以留他们一命的。”小六子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小姐这样岂不是将事情闹大了吗?” “杏儿是花锦蓝的人,你觉得她会就此收手吗?” “花锦蓝……”小六子蹙起了眉头,“小姐的意思是……” “杏儿跟那位甄家公子有什么依仗会在我房里胡来?如果让他们活着嘴碎,那我索性投缳自尽好了,也省的受人诟病。”花锦程从一开始便知道这背后真正的目的,杏儿不过就是一个由头,若她回来了,那么花锦蓝跟叶丽棠自然也便大有文章可做,可她没有回来,李烈也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定安侯在江城县就如同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他的话,有谁敢违背呢? 一切只要一个环节出了错,那么即便花锦程满身都是嘴,也会说不清道不明,最后背上一个不贞不洁不干不净的名声。 “姐姐。” 几日的禁闭让花锦蓝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往里日能在她身上看到的满满活力如今也看不到分毫。 “有事儿?”花锦程停下了步子,眉眼冷淡。 “姐姐。”花锦蓝弯膝跪在了地上,泫然欲泣,“是我对不起姐姐,姐姐要打要骂尽管动手,只要姐姐不再生气便好。” “与你有什么关系?”花锦程绕过她进了院子,“进来吧,外面风凉。” 花锦蓝咬了咬唇,起身跟在了花锦程身后。 “梨儿,去准备点心,小六去准备热水。” 花锦程将放在案几上的小暖炉抱在了手中,又把毯子盖在了腿上,“爹爹的气可消了?” “恩。”花锦蓝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姐姐,杏儿的事情真的跟我没有关系,你可是我姐姐,我怎么……怎么会做那么下作的事情。” “跟杏儿有什么关系?”花锦程疑惑的问道。 “姐姐……不知道吗?”花锦蓝的神色有些复杂,她捏着拳头,险些就压制不住心中的怨毒了。 “我应该知道?”花锦程疑惑,双眸轻轻眨动。 花锦蓝勉强的笑了笑,“锦蓝以为姐姐知道,毕竟外面的流言……” “我院子里很清净,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嚼舌根。”花锦程笑道,“坐吧,水一会儿就烧好了,尝尝我泡的茶。” “恩。好。” 花锦蓝本来想拒绝的,但话到嘴边她就改了主意,“姐姐的身子还是不见好吗?” “受不得凉,别的倒是没什么。”花锦程的手指从眼角上划过,“若我劝你放弃李烈,你会如何?” “为何?”花锦蓝心中一抖,眼中的愤怒再也掩饰不住了,“姐姐,你……你想要嫁给他吗?” “不想。”花锦程抬眸看了她一眼,“只是你要明白一句话,一入侯门深似海,锦蓝,他不见得就是你的良配。” “我知他喜欢着姐姐。”花锦蓝的语气倏地平静了下来,她的眼眸低垂,唇畔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可情啊爱啊的便都是如此,只要你陷进去了,那便出不来了,姐姐,我中毒已深,已经无药可救,所以姐姐也不用劝我,是好是坏,是福是祸,我都认了。” 花锦蓝起身盈盈跪倒,“姐姐不是已经答应帮我了吗?” “本来是想帮你的,可现在出了点意外。”花锦程道,“你可知十三街那个铺子的事儿?” 花锦蓝点头,“是,听说在地下开了一个赌坊,但收益却没有归咱们家。” “那你可知那赌坊真正的主人是谁?” “谁?”花锦蓝抬眸,看着花锦程的面色心中咯噔了一下,“是……李公子?” 花锦程微微点头。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姐姐,一定是哪儿搞错了,李公子怎么会跟锦云坊扯上关系呢?” “的确是李烈。”花锦程叹了一口气,起身将花锦蓝扶了起来,“他志在锦云坊,我不过就是不想有一天你我姐妹反目成敌。” “若是如此,说不得,我无法帮你了。”花锦程收了手,眉眼之间尽皆歉然。(未完待续。) 第125章 你看我如何 刚刚做出来的点心还散着热气,花锦程冲了一壶茶,给花锦蓝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姐姐,我想见李公子一面。”花锦蓝却完全没有吃的心思。 “好。”花锦程抿了一口茶,“明日巳时,你过来找我。” “多谢姐姐。”花锦蓝感激的道,“那我就先走了。” 花锦程微微点头,“梨儿,送送二小姐。” “小姐难道真的要帮她?”小六子皱起了眉头,他不相信小姐不知道花锦蓝到底是什么货色。 “既然她想嫁给李烈,那么帮一把又有何妨?”花锦程笑了笑,眸光幽深。 “可是如果她真的嫁给了李公子,那小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梨儿忍不住开口,“小姐,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姐,不得不防啊。”小六子虽然知道花锦程自有打算,可李烈若真的让花锦蓝做了正妻,那对他们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扶一个知根知底的人上去,总比让一个摸不透的人来做自己的敌人更好。”花锦程双眸中光芒闪烁,“小六子,你猜李烈的正妻会是谁?” “济安城人才济济,才女美女也并不少,这件事情……不好说。”小六子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都不会是花锦蓝。” 虽然花锦程的身份乃是皇商,花家也水涨船高,但花锦蓝毕竟只是一个商人的女儿。 “不对。” 花锦程突然蹙起了眉头。 “什么不对?”小六子疑惑的问了一句。 花锦程抿唇不语,如果说上辈子李烈一开始娶自己是为了藏宝图,那么这一次为何不能是花锦蓝?他没必要那么信任花锦蓝而不信任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有什么东西是只有自己知道而花锦蓝不会知道的吗? “小六,你可听说过……花家以前有什么奇遇或者奇怪的规矩之类的吗?” “奇遇也就是花家的崛起了,至于奇怪的规矩……”小六子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小姐要不要问问大叔?” 花锦程摇头,暂时放下了这件事儿。 藏宝图的事情需要慢慢来,至少她还有三年的时间来探访来布置,来好好的理清楚这里面藏着的究竟是什么秘密。 花锦蓝早早的起了床,装扮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迈着步子到了花锦程的院子里。 “姐姐。”花锦蓝眸光微亮,面若桃花。 “走吧。” 花锦程微微点头,比起盛装打扮的花锦蓝,她朴素的让梨儿直感叹有颜值就是任性。 “锦程。”李烈看到花锦程过来还是十分高兴的。 “李公子。”花锦蓝微微福身,面带娇羞。 李烈不冷不热的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一脸笑意的看着花锦程,“怎么今日想到来了?” “难道侯爷不欢迎吗?”花锦程欠身行礼,“听说侯爷这里书很多,所以锦程想看看,不知道侯爷是否方便?” “你若想看,让人列一个书单过来,我自会给你送去,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多跑了。”李烈关心的说道。 “经常走走,对身子也好。”花锦程轻声说道,低垂的眸子里一片平和。 “那位锦寒……走了吗?” “恩,如今没在府中。”花锦程道。 “姐姐,那位锦寒公子是什么人啊?我看姐姐对他很维护。”花锦蓝插了一句。 李烈眸光一冷,不悦的扫了她一眼。 “救命恩人。”花锦程淡声道,“怎么?你以为是什么人?” “没以为啊,我就是觉得那位公子长得肯定很好看。不过李公子也算是救过姐姐啊,姐姐可不能偏颇对待。”花锦蓝眨了眨眼睛,亲昵的挽住了花锦程的手臂。 “女孩子家,说这些话也不知羞。”花锦程不着痕迹的将手臂抽了出来,然后伸手拽住了李烈的衣服。 “恩?”李烈疑惑的看着她。 “手指有些脏,侯爷不会介意吧?”花锦程笑着,那双诱人的桃花眸内像是盛着这院子里所有的光芒,一片澄澈。 李烈倏地就被晃了眼,“自是不介意,不过锦程把衣服弄脏了,可要赔我一件。” “锦程太忙,就让我妹妹代劳吧。”花锦程笑了笑,“锦蓝,你可记住了,咱们欠着侯爷一件衣服,改日,你做好了便送过来吧。” “好啊,侯爷可不要嫌弃我不如姐姐手巧啊。”花锦蓝吐了吐舌头,俏皮可爱。 “我想要你在江州府的那一匹布。”李烈微微眯起了眸子,越发觉得花锦蓝碍眼了起来。 “不成。”花锦程摇头,“我身子不好,不宜劳心劳力。” “没关系,我时间很多,可以等。” “让侯爷等?锦程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花锦程笑道,“侯爷这里可有关于游记方面的书?讲大晋山川之类荒诞传说之类的也可以。” 李烈沉吟了片刻道,“书房有很多,你自己找找吧,如果是游记的话,弦天倒是送了我一本,他时常去各种地方游玩,这次写的是北边以及塞外。” “哦?莫少还有这种兴趣吗?”花锦程眉梢微挑,“我可听说莫少玩世不恭游手好闲,平生只好美酒美人。” “那是他自己不学无术,他若是去科举,三甲怕是跑不了的。”李烈称赞了一句。 “那倒说一个奇人。” “锦程对他很有兴趣吗?” 李烈推开了屋门,手指悄然握紧,但语气却依然平和。 “当然了,大将军府第一公子,人又样貌堂堂,人们都说外表风流的人,内里都很痴情,不知这位莫少爷是不是也如此。”花锦程的语气中满是憧憬,“若是遇到这样一个人,那此生也便无憾了,我现在倒是挺羡慕莫少日后的妻子的。” “何必羡慕?你自己不也可以拥有吗?只要你一句话!”李烈看着她,目光灼灼。 “锦程素来只看得清别人。” 花锦程笑了笑,从书架上取出了一本书。 “那锦程看我如何?”李烈逼近了几分,强大的气势让花锦程想要忽视他也做不到。 “侯爷……” “我也算是别人吧?锦程既然看弦天看的那么清楚,又为何看不清我呢?锦程,你看我如何?”李烈再次逼近,那双黑色的瞳子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吸进去一般。(未完待续。) 第126章 挑拨 花锦程手中握着书,背靠在了书架智商,面前的人就像是一头野兽一般,浓厚的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罩住,逃不掉,避不开。 “啊!那是什么!” 突然间出现的一声惨嚎让李烈的气势一滞。 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目光偏移,快步走到了花锦蓝面前,担忧的抓住了她的手,“怎么了?” “我,我好像看到了一条蛇。”花锦蓝缩了缩身体,往花锦程身边靠了靠,小脸儿被吓的一片煞白。 花锦程扫了房间一眼,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哪有什么蛇,大概是你看错了。” “可,可能吧。”花锦蓝仍然惊魂未定。 “侯爷,我想在这里看会儿书,侯爷介意吗?”花锦程侧眸看着李烈。 “你随意。” “姐姐……你跟侯爷借了,去别处看吧,我总觉得有些害怕。”花锦蓝怯怯的说道。 “我还不知要看什么。”花锦程道,她松开了花锦蓝,冲着李烈微微欠身,“侯爷,我妹妹就麻烦你照顾了。” “书房有些冷,我让人送火盆跟热茶过来,你想看什么就尽管翻。”李烈点头,然后便离开书房。 花锦程收回了目光,然后便走到了书架旁边,一本本的翻看着,基本上几个呼吸的功夫她就会将书重新放回去,然后拿下一本。 很快便有人将火炉跟热茶送了过来,梨儿让人将东西放好,每隔一会儿,就会递给花锦程一杯热茶,让她暖暖身体。 花锦程基本上将书房的书翻了大半,却仍然没有找到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最后她也只拿了莫弦天写的那本游记,问了李烈所在的地方,便跟梨儿一起走了过去。 “够了!” 两人还未到凉亭,就听到了李烈的训斥声。 花锦程的脚步微微一滞,她看着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的花锦蓝,唇角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然后旋即便收敛了起来。 “侯爷。” 她提高声音喊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到了凉亭,在迈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鞋子却是不小心踩住了裙摆,她惊呼一声,脸上露出了一抹慌乱。 “小心。”李烈连忙喊道,但他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木易之出手快,收手也更快。 花锦程站稳了身体,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李烈快步到了她面前,一脸焦急。 “没事。”花锦程勉强笑了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李烈摇头,冰冷的目光从花锦蓝身上扫过,“还不起来吗?” “是。”花锦蓝起身,她小心翼翼的抬眸,然后又快速的垂下了眸子,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但却还是让人清晰的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眶。 “找到自己要的东西了吗?”李烈放柔了声音,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花锦程摇头,“莫公子这本书,我想拿回去看看。” “好。”李烈点头,“去屋子里坐坐吧。” “不了,时间已经不早了,锦程就告辞了。”花锦程道。 “我送你们吧。”李烈也没有勉强。 到了门口,花锦蓝率先上了车。 “锦程。”李烈开口唤住了她。 “恩?” 花锦程转身看他,“侯爷?” “我过几日就要回去了,那本书先在你那儿放着,等我回来了,亦或者你去了济安城,再还我便好。” “侯爷要走吗?”花锦程捏紧了手中的书卷,“锦蓝怕是要害相思病了。”她笑了笑,“侯爷一路平安。” “你可会惦记我?” “侯爷的书还在我这儿,自然是惦记的。”花锦程笑道。 “锦程,十三街的事儿……我没有恶意,只是那里原本就有我的赌坊,我不是冲着你们花家去的,也不是冲着锦云坊去的,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唐突。” “侯爷严重了。”花锦程道,“告辞。” “我会想你的。”李烈说了一句,“小心花锦蓝。” 花锦程侧头微微颔首,然后便上了马车。 花锦蓝果然没让她失望,为了让李烈对自己死心,她也可以算得上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这一世,你要如何跟李烈双宿双飞呢? 花锦程勾起了唇角,“这书果然有趣。” “姐姐是在看游记吗?”花锦蓝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不知道李烈跟她说了什么。 “恩,没去过的地方,只好从别人的笔记上来一览我晋朝的大好河山了,这位莫公子笔力不凡,寥寥数笔就能将那风景勾勒出来,好似眼前浮现了那些画面一般。”花锦程赞叹道。 “姐姐好似对那位莫公子极力推崇啊。”花锦蓝眸光一闪。 “当然。我素来最羡慕的就是莫弦天那种人,逍遥自在,不被任何的东西与规矩所束缚,天大地大,想去哪儿便去哪儿,闲云野鹤。”花锦程双眸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她脸上的笑容也稍浓了几分,使得那张脸瞬间明媚了起来。 花锦蓝捏紧了手指,一抹嫉妒从心底缓缓的爬了出来,“我看侯爷对姐姐用心好似更深。” “人心最易变。”花锦程摇头,“我跟他终究是有缘无分。” “那姐姐是心怡那位莫公子了?” 花锦程垂眸看着手中的游记,一声轻微的叹息从唇齿之中流了出来,“我这一生,都不奢求能有一个人对我如此。”她低垂着眸子,一股浓郁的悲伤从她身上流露了出来。 花锦蓝一怔,心中涌现出了一抹疑虑,“姐姐可是有过挚爱之人?” “我做过一个梦。”花锦程缓缓开口,花锦蓝有些期待下文,但花锦程却是不再开口了。 “什么?”花锦蓝忍不住问了一句。 “六慧大师说,那梦怕是我前世今生因果,我的梦里,有妹妹。”花锦程抬眸看她,眉眼之中尽皆怜惜跟悔恨。 “我怎么了?”花锦蓝心中一跳,她自然也听说过六慧大师能够知晓过去未来的本事。 “我忘了。”花锦程摇头,“每次想起那个梦,我只觉得会非常恨母亲,不只是因为我自己恨,也是因为妹妹恨,因为爹爹恨,因为整个花家恨,每次想起来,这里……”她抬手捂住了胸口,“就好疼好疼好疼,疼的我恨不得用刀刺进去,让自己解脱了。”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眼眶中滑落了出来,“你知道的吧,上次我落水,是我故意陷害母亲的,因为在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梦里的事情。” 花锦程咬着唇,身体都在颤抖着。 “什么?”花锦蓝担忧的揽住了她的肩膀,双唇紧抿,“姐姐,那只是梦。” “是梦,可是太真实了啊,你喜欢李烈,你想要嫁给他,而在我梦里,怀了李烈孩子的你被母亲在寒冬腊月,推进了还未结冻的池塘里。”花锦程抓着她的胳膊,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而我就亲眼看着,你唯一的孩子,还差半个月就能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的孩子……就那样没了,你说,我怎么可能……还会在她面前那样平淡,那样若无其事!” 花锦程低声啜泣着,花锦蓝揽着她的身体,眸色复杂,“姐姐,那只是一场梦,大概是母亲做的太过了,所以让你才会如此害怕吧。”(未完待续。) 第127章 铺子的问题 花锦程很快就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好像刚刚的脆弱只是花锦蓝做的一场梦一般。 “我刚刚说的,全部都忘记。”花锦程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花锦蓝脸上,“记住了吗?” “姐姐,那只是一场梦,你……” “我说……全部都忘记!”花锦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我也会忘记,所以你也要忘记,你刚刚就当我喝多了,说的醉话,明白吗?” “恩,记,记住了。”花锦蓝被她狠厉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李烈快要走了,明日你再去他那儿一趟,至于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了吧?”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顺便告诉他,这本书,等他回来之后,我再还他,我会好好保存的,还有,最近几日,不要来见我,即便你来了,我也会让人拦着。” 花锦程在车壁上敲了几下。 “小姐?”闻人出声。 “大叔,停车,我要下去走走。” 车子停下,花锦程跟梨儿同时下了车。 “姐姐……”花锦蓝掀开车帘,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我去铺子看看,你先回家吧,记住我说的话,花锦蓝,不然我不会再帮你。” “是,我一定会忘记的。”花锦蓝点了点头,“并且在姐姐去见我之前,我也绝对不会去看姐姐。” “早点回家。”花锦程脸上多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大叔,路上小心。” “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闻人一抖缰绳,马车缓缓离开,花锦程脸上的笑容一分分的浅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你觉得花锦蓝信了没有?”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转身往回走。 “不知道,不过我想最起码也信了五六分吧。”梨儿仔细的将花锦蓝的神色跟花锦程描述了一遍,“小姐,夫人真的会那样做吗?” “当然不会,不过花锦蓝却不这样认为。”花锦程眼中闪过了一抹光芒,“易之。” “主子。” 木易之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她身边,“已经都布置的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 “不忙,我有事交代。”花锦程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让道长去,他知道该如何做。” “是,等主子回家,我便去。” “已经到了,你去吧,不碍事儿。”花锦程指了指对面的铺子,“小六在铺子里,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便好。” “公子不在,主子万事小心。”木易之肃声提醒。 花锦程垂眸嗯了一声,心中却十分郁闷,那云修寒究竟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一个个的都拿他当主子待? “公子也真是的,左右他没事儿,怎么到处乱晃荡,万一小姐出什么意外,我看他怎么办!”梨儿嘟着嘴抱怨。 花锦程侧眸扫了她一眼。 梨儿立刻噤声,笑眯眯的捂着嘴巴,她可记得小姐当日写的那个不吉利的东西里面说:大事可寻修寒,一切听之差遣。 新店建成之后,花锦程还是第一次过来,所以店里的伙计并不认识她。 她进去发现店里的人并不算少,耳边略微有些喧嚷,有人瞅了她几眼,但却并未上前,反而是招呼着那些看起来衣着华丽的千金小姐。 “小姐……”梨儿不悦的蹙起了眉头。 “我记得第一层的东西应该是卖的相对便宜的。”花锦程并未介意,她往旁边走了几步,手指从那些衣服上划过,脸色略微沉了几分,“梨儿,你去让管事的来见我。” “是。”梨儿转身离开,不多时,一名男子便与她一起过来了。 “姑娘,我们管事现在有事儿脱不开身,我是徐……” “我找的是你们管事。”花锦程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这件事儿你做不了主,或者,直接让莫伊过来见我。” “莫掌柜并不在店里,姑娘有事儿尽管与我说便好。”徐姓男子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你们这里的衣服质量有问题,让你们管事过来。” “呵呵,姑娘,我们锦云坊的质量都是数一数二的,什么样的价位配什么样的东西,姑娘可以去江城县乃至江州府看看,能有如此做工但却如此价廉的衣服,除了我们锦云坊怕是找不到下家了,若姑娘想要更上成的东西,就请移步楼上,到时候姑娘不满意,再说这句话不迟。若姑娘胡搅蛮缠,呵呵……” “怎么?我就质疑一句,就被威胁吗?”花锦程气极反笑,“这就是锦云坊的待客之道吗?” “不敢,还请姑娘原谅,只是很多时候,不免有些小人故意挑事,当然在下相信姑娘绝对不是此等人。”徐姓男子作了一个揖。 “去找你们管事过来。”花锦程摇头,心中的怒火也稍微的散了一点。 不卑不亢,人挺好的。 “姑娘请稍等。”徐姓男子弯腰退下,不多时,一名更为年轻的男子便过来了。 “你说我们的衣服质量有问题?姑娘,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啊。”男子的神色明显很不好,眉宇之中的烦躁十分浓郁。 花锦程蹙眉看着他,“你们掌柜允许你们在开业的时候饮酒作乐?面对客人的疑问,就是这种威胁的态度吗?” “面对客人的疑问,我们自会认真解答,可我看姑娘更像是闹事的,你现在离开,我既往不咎。” “很抱歉,你既往不咎,我却要追究。”花锦程道,“梨儿,让小六过来,有人拦着,就将店给我砸了!” “是,小姐。”梨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小姐的总没错。 “闹事也不看看究竟是什么地方!”男人厉声喝道,“来人,给我轰出去!” “你们谁敢!”梨儿挡在了花锦程面前,“这位是锦程小姐,我看谁敢造次!” “嗬,她是锦程小姐?那我还是花荣呢!”男人冷笑一声,“哪里来的小丫头,居然敢冒充我家大小姐,给我轰出去!” “都给我住手!”小六子匆忙从楼上跑了下来,“都退下,谁敢在大小姐面前造次!”他怒气冲冲的瞪了那些人一眼,然后转身弯膝就跪在了地上,“大小姐,让您受惊了。” “咱们铺子里的人……还真是厉害啊。”花锦程冷笑,语气阴沉,“真真是好大的架子,好大的威风,好大的胆子!”(未完待续。) 第128章 蛇 花锦程的声音一道比一道低沉,但一道却比一道更令人胆寒,当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全部的伙计一个个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个管事的更是噤若寒蝉,想着自己先前说过的话,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小六子也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会玩儿这一出,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来自己铺子里砸场子的。 “莫伊刘壮跟侯园呢?”花锦程拧眉往上走。 “几位掌柜外出,如今不在店里。”小六子躬身走在了她后面。 “放出消息去,凡是在锦云坊一层购买过东西的人,每人皆可凭借从我们店里买到的衣服前来免费领取十两银子,时间定在明日,每个领取的需要实名登记。” 花锦程低声吩咐着,她站在台阶上,转身看着因为这场闹剧已经聚集起来的人,“这是我锦云坊的疏忽,给大家造成了影响,锦程在此赔罪!”她拱手弯腰,姿态卑微。 “锦程姑娘,锦云坊的布料一直都很好,这……” “锦云坊的布料是好,但却不是我先前要求的,怕是有人想要鱼目混珠,从中拿取利润,这是我们管理不当。”花锦程歉然的欠身,“民以食为天,商以客为天,我锦云坊做生意,素来都因一个诚字,他们能糊弄别人,但我却不能糊弄自己,诚之一字,为人正身立世之根本,此事,锦程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花锦程说完就转身到了楼上,锦云坊的客人被好声请了出去,莫伊三人也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店里。 花锦程面无表情的喝着茶,站在屋子里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算是莫伊此时也不敢开口,因为他捉摸不定花锦程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层的衣服掺杂了次品,莫伊,这件事情你要怎么跟我交代?” “是我的疏忽。”莫伊认错,虽然验货的事儿他不可能每天都做,不过下面的人出了差错,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既然你认错了,那便要罚,你去一层做管事吧,从今日起,锦云坊的大小事务,都由侯掌柜接管,侯掌柜,日后便辛苦您了。” “大小姐,这处理是不是太严重了?”侯园立刻道,“莫掌柜他……” “错了便是错了,侯掌柜不必多言。”花锦程摇头,“那个姓徐的,叫什么?” “大小姐,小的徐清。” “你做莫伊的副手,我不希望这次的事情再发生。”花锦程起身,“再有下次,逐出锦云坊,诸位到时候可别仗着自己资历老,就给我找不痛快。‘ “不敢!一切都听大小姐吩咐。” “我先前便说过,民以食为天,商以客为天,这其中的分量,你们自个儿掂量。”花锦程迈步走出了房间,“明日我会让小六将一份名单拿过来,凡是上面写着的人,全部离开锦云坊。” 梨儿跟小六子紧随其后,莫伊交代了几句,然后也便离开了。 “锦程,我送你回去吧。” 莫伊追上了她,轻声说道。 “那就麻烦莫哥哥了。”花锦程浅笑,随着莫伊一同坐在了马车上。 “现在清洗锦云坊,是不是太早了点?而且明日的那个赠送银两,万一有人故意闹事……”莫伊蹙起了眉头,这种事情做不好了,就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锦云坊起点太高,虽然同属花家,但比之云锦阁却要好不少,里面的人自我膨胀的厉害,乱世当用重典,我想这句话落在锦云坊十分合适。”花锦程的手指从眼角划过,“明日之事,少不得要麻烦林大人了,莫哥哥,还请你备份厚礼走一趟县衙。” “好,明日一大早我便过去。”莫伊点头,心中开始琢磨要送什么东西既不会被人拿捏住把柄,也能让林大人高兴。 莫伊将花锦程送到了花家,然后便回了府。 梨儿怎么都想不明白小姐这么做是为什么,小六子则是拧眉思索着,好像想通了什么一样。 人人都以为锦云坊上下一团和气,但正因为这种以为,所以才会放松警惕,若是放任下去,最后锦云坊也只会毁于自己人的手上。 “小姐,明日闹事的怕是不少,咱们应该如何应对?” 同行是冤家,但看花锦程不顺眼的人小六子想,也同样不少。 “林大人做事自有分寸,咱们不用太过操心。” “可若是讲道理的呢?”小六子还是发愁。 “那我便与他们好好的讲讲道理。”花锦程笑道,“这个世界上,当人的利益被触碰的时候,哪怕对方是一座大山,那些人,也有本事将那座大山给移平了。” 小六子认同花锦程的话,但却也知道施行起来却有些困难,“小姐,明日我过去吧。” “你分量不够。”花锦程摇头,双眸之中冷光流转。 夜色沉寂如水,花锦蓝站在凉亭之中想着今日在李烈府中的事儿,忍不住咬了咬牙。 沙沙沙…… 细微的声音在凉亭周围响起,花锦蓝心中一寒,倏地想到了在马车之中花锦程说给她听的话。 月光明亮,洒在了那些细长的身躯上,花锦蓝陡然撑大了双眸,牙齿因恐惧而打着颤。 “嘶嘶……” 蛇信子不停的喷吐着,花锦蓝想要逃,但双脚就像是定在了原地一般,想跑都跑不掉。 一条蛇猛然蹿起,朝着花锦蓝就扑了过来。 花锦蓝惊恐的大叫一声,慌忙后退。 “嗤——” 剑光凌厉,蛇身应声而断。 花锦蓝战战兢兢的放下了挡在面前的手臂,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木易之收起了长剑,人若穿花蝴蝶一般在四周游走,将那些或者活着的,或者已经死了的装进了随身携带的袋子里,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花锦蓝颤声喊住了他。 “有事儿?”木易之转身看她,面无表情。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花锦蓝忍不住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花锦程吩咐木易之做的。 “跟你有何关系?”木易之冷声回答。 花锦蓝一愣,然后咬了咬牙,“放肆,你居然敢谋害我!” “你脑子有病吧。”木易之嫌弃的扫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良久,花锦蓝这才缓过了神,她起身拎着裙摆往花锦程院子里去,还未敲门,便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小姐,不然我去找公子吧,总是这样疼着,也不是办法啊。”梨儿心疼的声音带着哭腔。 “公子不是还给小姐留了一粒药么?这毒蝎的毒性也应该能解吧?”小六子同样忐忑。 被咬了? 花锦蓝心中诧异,同时也打消了对花锦程的怀疑。 “主子,我刚刚去找蝎子的时候,发现了花锦蓝,她被蛇围攻了,虽然大都是无毒的,但我却在其中找到了一条剧毒的蛇。”木易之的话让花锦蓝屏住了呼吸,同时也让她感觉一阵后怕。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她,你也就纯当不知道吧,明日让人悄悄的去找,警告他们,切记不能走漏风声,就说我想吃蛇羹了,但那种东西,不适合我吃,怕被父亲责备,明白了吗?”花锦程淡声吩咐。 “是。”木易之应了一声。 花锦蓝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门口,她好似还听到了从房间里传出来的低低的痛呼声。 “主子,人走了。”木易之将袋子仍在了地上,“下面应该怎么做?” “我记得叶丽棠身边有个人,是养蛇的,明日找个机会,让那个蛇窝暴露出来,但你要警告那些人,绝对不能走漏任何消息,懂吗?”花锦程拧眉看着自己手上一个细小的伤口,“我身体里的毒就这么厉害吗?” 她的确是被毒蝎子咬了,她做的也只是无视了那种危险,让背后设计的那个人有可趁之机。(未完待续。) 第129章 诬陷 花锦蓝一夜未睡,她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尽管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花锦程在马车说的话或许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心,挑拨自己跟母亲的关系,但她越是这样告诉自己,心中对叶丽棠的怀疑便越发的深了。 难道母亲不想让自己跟李烈在一起吗? 为什么?定安侯位高权重,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花家,都有利无害,以前她不也总是让自己讨好定安侯吗? 第二天一早,花锦蓝便去了叶丽棠那里,她去请教叶丽棠,自己应该送李烈什么东西,往日里总是和颜悦色的母亲这一次却是严厉斥责她,让她早点打消这种念头,不然的话就不要怪她不念母女情分。 花锦蓝问了为什么,却被叶丽棠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说她整日不想正经的事儿,就知道惦记男人。 这一场斥责跟冲突被木易之传到了花锦程的耳中。 “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梨儿撑大了双眸,好奇的问道。 平日里虽然叶丽棠对花锦蓝表现出来的关心不怎么浓,但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是极好的,还是第一次如此严厉的斥责于她。 “秘密。”花锦程勾起了唇角,看着手上缠着的白布,心中杀意更深。 今日来锦云坊的人有冲着那十两银子来的,也有既想拿钱,又想闹事儿的人。 花锦程待在了二楼,但外面嘈杂的声音却仍然传到了耳中。 林浩山让几个衙役过来维持秩序,对外便说怕出什么意外,虽然这种震慑打消了一些人的心思,但却让一些人起了别的心思。 鉴定衣服,实名登记,领取银两,一切都有条不紊,十分顺利,而在十两的基础上,那些卖出去的残次品,拥有者也得到了原价退还的补偿,其中有人不服气,说为何自己的衣服没有被回收,莫伊客气的解答了那人的疑问,并且也教了他们如何辨认锦云坊所售卖的正品的衣服。 日头偏移,花锦程躺在小床上睡觉的时候,梨儿推开门跑了进来。 “小姐……”她压低了声音,生怕花锦程醒来生气。 “恩。”花锦程应了一声,抬手拿了放在旁边的面纱戴上,“什么事儿?” “有人来闹事,然后躺在地上不起来,说我们的人将他打伤了。”梨儿愤愤不平,“那明明就是一个地痞流氓,言语之中也多是不正经,很多姑娘都十分生气,但又不好发作。” 花锦程的手搭在了栏杆上,她垂眸往下看,躺在地上的男子倒是衣冠楚楚,但模样却有几分刻薄。 她的脚步稍微停了一下,然后便又恢复了正常。 “锦程,你怎么下来了?”莫伊看到人的时候心中一紧,“我能处理好。” “听说是被咱们的人伤了。”花锦程缓步走了过来,双眸如水,单是一抬眸的风情便令人迷醉。 莫伊眸色渐冷。 “既然伤了,那为何不去请大夫呢?”花锦程走到了那人身边,微微弯腰,“这位公子,是骨折了吗?”她放柔了声音,言语之中尽皆魅惑。 那人连连点头,眼中露出了一抹淫邪的光芒,“对,就是骨折了,你们要负责。” “当然。”花锦程点头,“这样吧,我陪你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男人心中狂喜,但他却压抑着那种欣喜,“一百两可不够啊,花大小姐。” “一百两,我是指一次。”花锦程笑了笑,“莫伊,准备一千两的银票过来。” “锦程。”莫伊微微蹙眉,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将银票递到了她手上。 “易之,十次,打断了接好便成。”花锦程弯腰将银票塞进了男人的怀里,“公子,好好享受吧,我手下的手法很准的!” 男人眼中的欣喜还没来得及散去,一股钻心的疼就让他惨嚎出声了。 木易之会武,也同样会医,对人体的结构怕是比乐无忧都要清楚,所以他下手很有分寸。 将关节弄脱臼了,然后接好,再弄断,再接好,时机拿捏的很准,那男子的惨嚎声也高高低低,听着十分有味道。 慢慢的,周围的人从看热闹到了脊背发冷,他们全部都将目光投到了花锦程身上,对上她平淡的双眸之际,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十次已满,男人面色惨白的躺在地上,明明疼的要死,但却连昏迷都做不到。 花锦程掩唇咳了几声,眼眶略微泛红,“还有想要这种钱的尽管站出来!”一句话,声音不大,但却令人胆寒。 “易之……将人拖去公堂,请林大人裁断。” “不要,不要啊,大小姐,我错了,我不是人,是有人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过来闹事儿的。” 男子一听公堂就立刻吓软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磕头,“我的胳膊是我自己弄脱臼的,跟小姐铺子里的人无关,还请小姐看我一时鬼迷心窍,饶了小的吧。” “事情败露了便想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吗?”梨儿厉声喝道,“你不会要说指使你的人是莫伊少爷吧!” “正,正是莫伊。”男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小人家里还有莫伊公子给的钱,大小姐若不相信,尽管让人去搜。” “一派胡言!”莫伊冷笑一声。 “你说,莫伊是什么去找你的?”花锦程问道。 “是昨日酉时。” “呵呵,昨日酉时,莫少爷分明跟我家小姐在一起讨论锦云坊的经营,怎么就去你那儿了?”小六子笑了笑。 男子抬头一脸的震惊,“不,不可能,昨日明明就是……” “莫哥哥的确同我一起,你冤枉人也要找一个好点的理由。”花锦程摇摇头,“还请差大哥将人带回去,这人手脚怕是不干净,经不住查。” “好。”那衙役点点头,然后便差人将给拖走了,“锦程姑娘身子不好还要如此操劳,那背后之人还真是……” “做生意本就如此,谁看你能活几天呢?”花锦程将面纱解下,脸颊上毫无血色,“十分抱歉,这是我们锦云坊的过错,给大家惹麻烦了。” 花锦程柔柔一笑,冲着那些人欠身行礼,“若是大家以后发现锦云坊的衣服与布料事瑕疵品,只要您反映的情况属实,只要我花锦程在一日,那我锦云坊必定百倍赔偿。这是我对大家的承诺。” “锦程姑娘场面话说的倒是不错,就是不知若我今日说,还会不会得到锦程姑娘说的百倍赔偿。” 花锦程眸光一转,从那人手中接过了衣服,然后道,“很抱歉,这并非锦云坊的东西。” “怎么?这是不认账吗?”(未完待续。) 第130章 戳破 女人神色倨傲,娇美的脸颊上带着丝丝的不屑。 “怪不得人家都说,一些人说的比做的好。”女人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既然没有这个本事,那就不要开口说大话。” “我可以赔偿,但也不想做冤大头,姑娘,你这衣服,大概不是在江城县买的,不管是云锦阁还是锦云坊,都不会产这样的料子。”花锦程笑道,眸光从那衣服上的花样扫过,心中了然,“如果姑娘愿意听,我便与你说说我们两家的料子跟姑娘手中的有何区别。” “好啊,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女子冷笑一声,好整以暇。 “首先锦云坊,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所生产的成品上,都会有一个小小的锦字和云纹,而每个锦字的位置以及样式都是不一样的,但大抵却都是在衣摆最下面。”花锦程从那些回收的衣服堆里拿了几件展示给对方看,“大家也可以仔细的观察一下,不管什么衣服,都有这个标志。” “我这衣服是买的料子,然后请别家的师傅做的。”女人道。 “那姑娘又如何证明这料子是产自我锦云坊呢?” “那你又如何证明料子不是产自锦云坊呢?” “纹路。”花锦程答道,“姑娘要看看证据吗?” “看便看。”女子冷笑。 “小六,差人将同样花色与同样料子的布从仓库搬出来,记住,是所有,懂么?” “是,小姐。”小六子躬身应道,“姑娘还请稍等,若证明料子不是我们锦云坊所有,那还请姑娘负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怎么?这是威胁吗?”女子的面色一无既往的冷淡,但言语之中却露了怯。 “威胁?”小六子诧异,“姑娘为何会这样以为?若这料子真的属我锦云坊所有,那么我锦云坊自然会照价赔偿。” “这料子我家下人说是在锦云坊买的。” “如此说来,姑娘也不知这料子到底是不是锦云坊所有喽?”小六子负手而站。 女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恼怒,“我家的人说是,那便是。” “姑娘,您这算是无理取闹吗?”小六子道,然后不等女子再说什么便径直开口,“姑娘先前说,这衣服是在锦云坊所买,我家小姐已经说明您的衣服并不是在我们这儿买的,姑娘就立刻改口说料子是在我们这儿买的,出尔反尔,姑娘说话简直还不如那地痞无赖!” “你放肆!”女子的脸色一片通红。 “我看放肆的是姑娘吧。” 莫伊冷哼一声,“锦程大度,以理服人,但我们可也不是好欺负的,姑娘如此刁难到底意欲何为?” “我本看姑娘乃大家闺秀,遵礼得体,所以先前才百般忍让,但姑娘却咄咄逼人,拿着别人家的料子抹黑我锦云坊,这口气若是咽下去,那我锦云坊的名声又何在?若每个人都像姑娘这般拿着别人家的东西来此大闹一场,然后抽身离去,那我锦云坊的生意是做还是不做?” “你这是在说我无理取闹?”女子一甩衣袖,“原来锦云坊就是如此开门做生意的,罢了,我们只是升斗小民,可跟你们都不起,我走便是了。” “姑娘。”花锦程开口。 “锦程姑娘还有何指教?”女子强做镇定。 “这料子不是我家的,所以这个锅我也不会背。”花锦程道,“这次是我第一次坐店,所以便算了,只是以后锦云坊绝对不可能做姑娘以及姑娘家的生意,所以锦程只是想知会姑娘一声,日后莫要让家里人或者说您的亲朋好友过来了,我花锦程还没有那么大度,去接待那些想害我的人!” “你当我真想来吗?”女子脸色气的一片通红,她都没有想到花锦程居然会当中如此折辱自己。 “江城县看着很大,其实也很小,周姑娘,我说的对吗?” “你……” “姑娘这料子并非江城县所有,那芙蓉的纹路极为独特,若是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出自越井镇的井家,他家独特的针法并不外传,我们内行还是能分的清楚的。所以姑娘若想找茬,应该是去井家,而非我锦云坊。” “你……一派胡言!” “是不是一派胡言请井家的人过来便一清二楚了,恰好,在江城县也有井家的铺子在,小六……” “是,小姐,我马上就差人去请。” “在人来之前,请周姑娘暂坐一会儿。” “我为何……”周姓女子话才说了一遍便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了。 “梨儿,扶周小姐去旁边休息。” “是,小姐。”梨儿微微欠身,看着直挺挺的站着的人却是有些犯难了。 “请坐。” 木易之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梨儿将人挪蹭了一些,然后双手在她肩上一摁。 “抱歉,打扰大家了,还请继续。” 花锦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疲态,眼中的光芒也好似消散了不少。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瘦削的身体突然晃动了一下。 “小姐。”梨儿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去休息一下吧?” “好。”花锦程点点头,然后便上了二楼。 莫伊负责在一楼继续忙碌,这次人群当中倒是安静了不少。 差不多一刻钟的功夫,井家铺子里的人便被请来了,他们确认了那女子的衣服正是出自他家,一场闹剧也就此收场。 木易之悄无声息的替女子解开了穴道,她连自己的东西都顾不得拿便落荒而逃了。 “日后,凡是与周家有来往的人的生意,我锦云坊一概不做。”莫伊宣布了这件事情,强硬的姿态但却也得到很多人的理解,毕竟锦云坊在江城县可谓是一家独大,而且这件事儿错在那周家女子。 直到日头落下去,锦云坊关了门,花锦程这才回了家。 “明日肯定不会平静。”莫伊也坐在了车厢里,“真的要封杀周家吗?” “周家只是被人扔出来的一把剑,要紧的是那个扔剑的人。”花锦程抬手蹭了蹭眼角,眸色转深,“莫哥哥,明日之事你不必理会,锦云坊的生意该怎么做便怎么做,我自有解决的法子。”(未完待续。) 第131章 花家少年郎 花家有人养蛇的消息悄悄的传进了花锦蓝的耳朵,同时花家有蛇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一时之间人人自危,生怕从什么地方冒出一条蛇来咬自己一口,那死的也就太冤枉了。 花锦程刚刚回府就被人请到了花厅。 “父亲,二叔,三叔,婶娘,三婶,母亲。”花锦程一一行礼,最后目光定在了坐在最末尾的那少年郎身上,她轻笑一声,笑颜若花,“怎么知道回来了?不是说要踏遍山川河流,醉酒江湖吗?” “姐姐可别取笑我了。” 少年郎起身作揖行礼,“刚回来就被母亲打了一顿屁股,姐姐帮我说说情,这么大了还打屁股,简直就是……” “怎么?现在知道大了?母亲让你好好读书侍奉左右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大了呢?”林端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但眉宇之中的笑容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你看你姐姐,在旁人看来哪里像比你大半岁。” “我可是大着他二十多岁呢,来,小朋友,喊声姨听听。”花锦程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 “别没大没小的乱闹。”花荣摇头道,“锦墨回来便好。” “是,也不准备走了。”花锦墨肃声说道,少年人的眉眼之中还有些稚嫩,但大体来说,也算有了成熟的风骨,再加上他到处走,见多识广,虽在外人看来是不务正业,不过花锦程却知道这也是他比旁人多出的财富。 “我那里有莫弦天的游记,你要不要看?”花锦程挨着花锦墨坐下。 “莫弦天?哪位莫弦天?”花锦墨双眸锃亮。 花锦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你说呢?” “姐姐从哪儿得到的?” “自然是借的,怎样?要不要看?” “当然。”花锦墨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行了,你们的姐弟两个想要叙旧有的是时间,现在就说说咱们府里出现的蛇吧。”花荣忧心忡忡,“夫人,那养蛇人是你从娘家带过来的,你可知他那里有多少的毒蛇?” “这个我并不清楚。”叶丽棠苦笑,“也不知那蛇怎么会突然跑出来,平日里我也只是想着做些蛇羹,自家养着方便一些,所以才会让他养一些的。” “那这件事情你应该对我说一下。”花荣拧眉道。 “这不是怕老爷不同意吗。”叶丽棠脸色微红,满是歉然。 “那事到如今应该怎么办?”花荣问道,“锦儿……” “啊?”与花锦墨窃窃私语的花锦程抬头,一脸被抓包的不好意思,“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跟锦墨便先回去了。” “你……” “父亲,锦程告退。” “我也先走了。”花锦墨行了一礼,然后便快步跟在了花锦程的身后。 “锦程,你等等我啊!” 一出门,这少年郎便原形毕露。 “怎么不喊姐姐了?”花锦程停下步子,打趣的看着他,“以后要喊姐姐。” “不过就是比我大半个月,还不是黄毛丫头一个!”花锦墨有些不服气。 “大一个时辰也是比你大。”花锦程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我给你请个师父如何?” “什么师父?”花锦墨疑惑。 “你不是向往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吗?那我便给你请一个。” “别逗了,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会认识什么武林高手?”花锦墨不屑的撇撇嘴。 “小姐还认识好多个,最厉害的就是公子,少爷您倒是大门出了,二门迈了,那花拳绣腿的,在易之哥哥面前连胳膊肯定都来不及抬起。”梨儿不服气的辩驳,她就是看不惯花锦墨在自家小姐面前那副自认了不起的样子。 “这才不到一年吧,梨儿都如此胆大了?”花锦墨好笑的说道,“你那位易之哥哥在哪儿呢?” “易之,出来见见你小徒弟吧。”花锦程忍着笑,轻声说道。 一抹黑影如若幽灵一般出现在了走廊之中。 “主子。” “好快!”花锦墨蹙起了眉头。 “从这里开始,看谁先到我院子里。”花锦程淡声吩咐。 “嘿,那我就先走了。” 花锦墨跃跃欲试,率先窜了出去。 “易之,你感觉如何?” “底子太差,花拳绣腿。”木易之摇摇头。 “不要破相便好,你随便折腾。”花锦程道。 “是。” 木易之躬身,然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花锦程跟梨儿缓步走着,到了院子里就看到花锦墨跟条死狗一样躺在了地上。 “服气了就进来吧。”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象征性的用锦帕摁了摁唇角。 花锦墨十分郁闷,但还是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便进了屋子。 “姐姐,花家怎么会有蛇?” “那就要问咱们的花夫人了,我怎会知道。”花锦程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婶娘在家里的处境不太好,你就别走了。” “怎么回事儿?” “二叔外面有人,有人心高气傲,想要取而代之。”花锦程抿了一口茶。 “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花锦墨冷笑。 “的确胆大包天,可婶娘又是清傲的人,怕只怕,她不肯争,也不屑争。”花锦程叹了一口气,将书放在了他面前,“你真想学莫弦天?” “恩,我很羡慕他,闲云野鹤……” “呵呵。”花锦程倏地笑了。 “姐姐笑什么?”花锦墨有些不悦。 “莫弦天的父亲乃是将军,位高权重,为我大晋立下了赫赫功劳,虽未封侯,但他的地位就算是定安侯都不能撼动分毫。而他乃是将军嫡子,身份尊贵,无论内外,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若你是他的兄弟,他说自己无意于将军府的家业,你可信?” 花锦墨不是蠢人,这点他也想过,不过最后他还是相信了莫弦天,那人真的只想做一个闲云野鹤。 “锦墨,莫弦天说这话就跟青楼里的那些姑娘说此生只为君守身如玉一般……你先不要动怒,我不是说莫弦天蒙骗世人,而是身处在他那个位置,就由不得他选择,你可别忘记,莫弦天如今的生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在数位姨娘之中厮杀而上位的女人,你觉得她会放任自己的儿子如此平庸?莫弦天如今也有二十了,身上却只有一个闲职,而那个闲职恰好是替当今陛下撰写山河志。” “那又如何?莫少的志向本就是游历山河……” “那你可知,凡是莫弦天所到之处,必有常人所不知之隐情?”花锦程肃声道。 花锦墨拧眉,心思也慢慢的活泛了起来,他一直都想要效仿莫弦天,今日听花锦程如此说方才意识到自己走的路或许是错了。(未完待续。) 第132章 童谣 花锦程垂眸喝茶,跟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她跟花锦墨说这些没有想过要让对方开始奋发图强,只是不想有一日让他成为别人手中的笔,别人手中的刀,任由人驱使罢了。 “姐姐说的我都懂了。” 一刻钟之后,花锦墨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以后我不会胡闹,也不会人云亦云的去为了谁跟人家无头无脑的闹一场了。” “你知道便好。”花锦程笑道,“我这里有一桩差事,你要不要做?” “什么?” “对云锦阁有兴趣吗?” “噗……咳咳咳咳。” 花锦墨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嫩白的面庞涨的一片通红,他狼狈的咳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姐,你不是再开玩笑吧?” “锦云坊我不可能交给任何人。”花锦程又替他添了一杯茶,“所以你就不要想了。” “我对花家的家业没兴趣。”花锦墨摇头,“所以也不想跟姐姐争。” “花家,仕途,你绝对不会想要走仕途,那么你的选择就只有花家。”花锦程道。 “我为何不能做一个闲人?” “整个花家的重担都压在你姐姐的身上,你好意思被一个女人养着吗?” “不是还有花锦蓝吗,她……” “她是要嫁人的。”花锦程道,“难道你要让我父亲把云锦阁当成嫁妆给她送过去吗?” “我不是那块料,比起云锦阁,我倒是更愿意在姐姐的铺子帮忙。” “这可是你说的。”花锦程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花锦墨一愣,然后哭笑不得,“你给我下套。”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容不得你反悔。”花锦程笑道,“明日……五日后吧,你去江州府一趟,我想在那边重新开一个锦云坊。” “我记得以前江州府是有分号的。” “我关了。”花锦程道,“所以要重新开,标志……为狐。” “狐?”花锦墨蹙起了眉头,“锦云坊不是云纹吗?” “云纹为底,以狐形为锦字,这便是锦云坊,大概明日就会出来,到时候你去看一眼便知了。”花锦程放下茶杯,“好好陪陪婶娘,今日我跟你说的话,你也可与她说,婶娘若是不让你去,那我便另想法子吧。” “不会的,我娘最疼你了。”花锦墨道,“那我就先走了,明日给你答案。” “好。”花锦程微微颔首,让小六将人送出院子,然后她便歇息了。 花锦墨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花锦程的院子。 “少爷,小姐还没有醒。”梨儿睡眼惺忪,打着呵欠回了一句。 “梨儿,我问你件事儿。”花锦墨四处看了一眼,“你昨日说的那位公子是谁?” “公子?”梨儿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恍然,脸上也不禁多了一抹笑意,“公子就是公子啊,是小姐的救命恩人,也是我跟小六哥认定的姑爷,你别看易之哥平日里那么冷,除了小姐的话,他就只听公子一个人的,公子很厉害的。” “等等等。”花锦墨觉得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姑爷?” “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梨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围,“被小姐听到她会生气的,不过小姐在公子面前也的确不同,反正在小姐成亲之前,我就拿公子当姑爷看。” “你这丫头……”花锦墨哭笑不得,不过心中对那位公子也起了一些好奇。 他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跟花锦程出了门。 “我娘全部都答应了,我看她那样子,巴不得我立刻就飞过去。” 提起这件事儿花锦墨就觉得委屈,平日里自己出个门弄的跟犯了多大的罪一样,一说帮花锦程,看自家母亲的样子好像恨不得一脚就将他踹过去,也省了路上浪费的时间。 花锦墨骑着马慢悠悠的跟着马车跑,看着家乡的风土人情,心中也升起了些许眷恋的感觉。 花锦墨没有想到花锦程去的是一家卖茶的地方,更没有想到卖茶的后面就是雕刻各种印章以及摆件的地方。 “这是大叔推荐的。”花锦程笑道,“不太明显。” “姐姐为何突然想到要用狐狸做锦字?”云锦墨看着那个印记,心中震撼,那狐狸简直就如同活过来了一般,逼真的让人忍不住去抚摸,去欣赏。 “咱们没有靠山,所以需要找一个靠山。” 花锦程笑道,“你刚回来,所以不知道江城县流传的狐仙传说。” “听过一二,但我认为那些都是荒诞之言。” “确是荒诞之言。”花锦程的手指在那锦字上划过,“可谁又辨得清真假呢?” 花锦墨细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更让他感到惊奇的则是花锦程的态度跟心计,他记得自己的这个姐姐以前可不是如此,虽聪慧,但心思外露,而不似如今这般,即便有些话她说清楚了,他也再看不透对方。 还未至正午,一条流言便突然在整个江城县散开了,而流言的内容也无非就是锦云坊店大欺客,仗着自己是老号就欺辱客人,即便那天知道真相的客人,也慢慢觉得锦云坊太过分了,毕竟周家小姐也只是一人之过,何必要连累那么多人呢?再者人家还是一个孩子,更何况也已经知错,她还揪着不放,心眼未免也太小了。 花锦墨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他便去找了花锦程。 “她知错?我为何不知?”花锦程放下了茶杯,“那日可是她故意找茬的,换言之便是故意陷害。” “那姐姐要如何应对?”花锦墨忧心忡忡,人都是被言论所引导的,花锦程若无法引导,那么锦云坊势必会臭名远扬。 花锦程并未立刻理会,而是等那条流言越演越烈,等知道的人越来越多,锦云坊的生意也受到了一定波及的时候,一条童谣,用比流言还快的速度传遍了大街小巷。 周家有女,三六十八; 井锦不分,笑掉大牙; 十八孩子,天下少有; 小爷听到,乐乐哈哈; 心思歹毒,却装绿茶; 若是她爹,若是她娘; 无眼无德,自会原谅; 花家锦云,百年老号; 诚心诚意,以客为天; 上天有眼,苍生有心; 自能辩得,谁好谁奸; 说是知错,谁见认错? 不是故意?哈哈哈哈,别笑掉小爷的大门牙!(未完待续。) 第133章 你脸好大 花锦程的手段来的快而狠,周家想要败坏她锦云坊的名声,那她便将整个周家都扯了进来,弱者?到底谁才是弱者呢? 周家小姐拿着别人家的东西故意到锦云坊找茬,却被说年龄还小,应该包容一二,殊不知花锦程比她还要小两岁,未免滑天下之大稽。 以病弱之躯挽锦云坊几年颓势,用锦云旧人管理新店,这等手腕,这等心胸,岂是那种与别人斤斤计较之人? 只因铺子里的一些衣服质量不合她的心意就命人回收赔偿,不欺人,不欺己,坦坦荡荡,整个江城县的商家谁有锦云姑娘如此魄力? “不过就是言论,且看谁说的过谁!” 面对铺子里的那些掌柜,花锦程说的也就只有着一句话,而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江城县什么人最多?闲来无事的富家子弟?喜欢唠嗑的平民?花锦程以为是江城县的乞丐,不是因为他们人数最多,而是因为他们所在的范围最广,而且也时常聚在一起,那就跟一个小势力一样,比之控制别人还要悄无声息。 “谁让我说的?是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仙子,我们都叫她狐娘。” “一个很漂亮的仙女娘娘,那天我正在睡觉,仙女娘娘就入了我的梦,我醒过来的时候,身边还有一大袋银子,终于不用再受人白眼,饥一顿饱一顿了。” “仙女娘娘,她说她住在五佛寺,为了呈现才广施恩德的。” “五佛寺的仙女娘娘啊,她最看不惯那种仗势欺人的霸道小人。” 不管谁去问,得到的都是这句话。 若只是仙女娘娘或许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不过若是牵扯到了五佛寺,那便会有很多很多的人无条件的去相信锦云坊。 有种手段,大家心知肚明,但即便戳破了也只会惹人恼怒,所以他们也只能眼馋的看着锦云坊的生意越来越好,去的客人越来越多。 但就在这个时候,花锦程却是做了一件让大家都差点将眼珠子瞪出来的事儿——广施恩德。 盖房子、施粥、施药、救济贫困户,除了一些必要的流转,花锦程几乎将锦云坊进来所有的收益都拿了出来,一时间,好评如潮,有人顶风说花锦程作秀,行为分外恶心,但却被人喷了回去,你周家也家大业大,为何从来都不做这种秀?即便锦程姑娘是收买人心,我们也甘愿被收买,你能如何? 周家只是散了一条谣言,花锦程便将他们击的溃不成军,一条接一条的谋划尽皆将周家往死路上逼,中间可能有周家的谋划,但却也少不了花锦程的栽赃。 花荣也来过几次,锦云坊的事情他却没有过多的插手,而事后证明,也还好他没有插手,因为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比花锦程做的更好。 事事抢先,感觉就好像是她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周家人只是顺着她安排好的路走,成为了锦云坊的踏脚石。 “小姐,家里来客,老爷请您回去一趟。” 白行匆忙赶到锦云坊的时候,花锦程正在看最近的账目。 “来客?” 花锦程将账本放下,“白叔,是什么人?” “县令家的千金,同来的还有一位姓周的姑娘。”白行的脸色不怎么好,“小姐,老爷吩咐,让您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跟锋芒,自古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 “我自有分寸,麻烦白叔跑一趟了。”花锦程笑了笑,起身从梨儿手中接了斗篷披在身上,“咱们走吧。” “小姐身体最近如何了?”白行问道。 “已经好很多了。”花锦程笑道,这段时间不管多忙她也按照乔白吩咐的那样每天都定时锻炼,虽然还是体虚,但比之先前已经好了数倍不止。 往回走的路上,花锦程也想过林浩山的女儿来府中做什么,唯一的猜测也便是当初指使周家女的人便是那位千金大小姐。 “林姑娘。”花锦程微微欠身,她突然想到了江恩重的那位未婚妻林菱,只是不知这位林小姐比之那位究竟如何。 “锦程,闻名不如见面,果然光彩照人。”林凝笑道,“咱们乃同龄,不用那么客气,你喊我一声小凝便好。” 花锦程笑而不语,她若是看不出林凝神色中的倨傲与敌意,那她也便白活这么长时间了。 “父亲,我跟林姑娘聊聊,您先去忙吧。”花锦程轻声说道。 “林姑娘,那我便先告辞了。”花荣道。 “荣叔,麻烦您了。”林凝微微颔首。 “锦程,想必我这次来的目的你也应该知道吧。”林凝的目光落在了花锦程身上,那种打量的意味让花锦程觉得十分不舒服。 “不太清楚。” “花锦程,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周姓女子咬牙瞪她,“我周家如此,全部都是拜你所赐。” 花锦程垂眸不语。 “锦程,咱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人,不打不相识,往日的事儿也不过就是误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这样算了如何?”林凝道。 “算什么?”花锦程一头雾水。 “你……” “没什么。”林凝阻止了周家女继续说,“可否带我看一看花家的景致?” “林姑娘所提,锦程不敢不从。”花锦程笑着侧身,“请。” 林凝双眸微微眯起,下巴微抬,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一走就是将近一个时辰,林凝跟周家女的神色之中虽然都有些疲惫,但花锦程的脸色却更难看。 “小姐,请二位姑娘去花厅坐坐吧。”梨儿看着心疼,她虽然没什么心机,但也能看出这林凝是故意为难自家小姐。 “锦程可是累了?”林凝问道。 “还好。”花锦程摇头,她始终都想不到这位县令千金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 “锦程,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些事儿,还是算了的好。”林凝站在凉亭的边缘,看着远处的景致轻声道。 “姑娘说的是。” 花锦程掩唇低咳了几声,“锦程从来都不去招惹别人,若别人不欺到我头上来,那我自然也不会出手去教训那些不知轻重的小人。” “花锦程,你……” “那便看在我的面子上化干戈为玉帛,可好?”林凝转身看着花锦程,那锐利的目光似要刺进她心里一般。(未完待续。) 第134章 软刀子 林凝提了三次,前两次都被花锦程敷衍了过去,她知道这是林凝最后的底线。[〉 梨儿的唇微微一动,旋即她便握紧了拳头,愤愤不平的垂下了眸子。 花锦程轻笑一声,“林姑娘觉得我像是死抓着不放的人吗?” “什么意思?”林凝微微眯起了双眸。 “林姑娘不应该来花府的。”花锦程摇头,“易之,送客。” “花锦程!”林凝心中的怒气也遮掩不住了。 “锦程身体不适,就不陪二位姑娘了。”花锦程微微垂头,“梨儿,回房。” “是,小姐。”梨儿心中的一口气终于出了。 “小姐,你看她那是什么态度?我早就说过咱们这趟不该来的。”周家女心中的一口气也吐了出来,“要我说,您就不应该给她这个脸。” “住嘴!”林凝气急败坏的瞪了她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现在还连累她也被落了面子。 最初的痛快之后,梨儿也就知道了后怕。 “小姐,您这样做,会不会被人记恨上啊?”梨儿扶着她的手臂问道。 “你觉得那周家是谁在背后给他们撑腰?”花锦程的双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左右都要被记恨,我为何要低声下气的给她面子?呵呵,她的脸还真大。” “可她毕竟是林大人的女儿,小姐,在咱们江城县的这一亩三分地上,父母官是万万不能得罪的。”梨儿蹙起了眉头。 “做都做了,现在才害怕是不是有些晚了?”花锦程好笑的看着她,“小六教你的?” “恩。”梨儿乖巧的点头,“小六哥说,我应该多动动脑子,不然话会给小姐拖后腿的。” “他活的时间太长了,你别听他的,只要乖乖的做自己便好。”花锦程抬手摸了摸梨儿的头,“你的日子还长……我们已经够本了。” “可是小六哥跟梨儿年纪差不多啊。”梨儿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小姐总说自己听不明白的话。 “这是心理年纪的差别,你那么笨当然听不懂了。”小六子快步走了过来,“小姐,易之已经回来了,不过咱们算是惹祸了。” “让易之辛苦一点吧。”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小六,明日你递上请帖,后日午时,请林大人赴宴。” “赴宴?”小六子疑惑,“小姐是想跟林大人低头?” “探探那位大人的口风,你真的以为他是为了我好吗?” “那……”小六子拧眉。 “林浩山上次一来就让人将那男子打死,看似是为了我好,但还有一句话叫做死无对证,只要稍稍的放出一点风声……你觉得我的名声会如何?”花锦程冷声提醒。 小六子细想了一下,瞬间就起了一身冷汗,“那个软刀子捅的可真狠!” 如果未经审查便直接判罪,被有心人稍微一引导就会变成官商勾结,谋害人命,到时候,花锦程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早就应该想到这背后必定有人推动的。”花锦程吐出了一口气,“现在只是不知道林凝为什么会对我有敌意。” “小姐想要如何做?”小六子躬身问道。 “查。” “是。”小六子应了一声,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 花锦程想过很多原因,但唯独忽略了最显而易见也是最容易想到的一点。 “林凝对我有意?锦程,这话你可不要乱说。”莫伊听到她说的时候,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自然不是瞎说,县衙的人几乎都知道那位林小姐对莫哥哥的心思,这样一看,也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会对我有敌意了。”花锦程将一块果脯放进了嘴巴里,能吃得出淡淡的甜味,但却还不那么明显,“她大概是嫉妒我,林凝心高气傲,莫哥哥可要当心了。” “难不成她还能逼婚?”莫伊倒是不怎么在意。 “没什么不可能的。”花锦程微微眯起了双眸,“算了,不提她了,最近铺子里如何?” “很平静,展也很好,按照你先前说的,提高了大堂伙计的素质,不过雪凡最近一直到处跑,你们准备做什么?” “这个是秘密。”花锦程笑了笑,“一层是最容易出事儿的地方,莫哥哥就多费点心吧。” “恩。”莫伊点头,“我会好好看着的,现在无论是成衣还是布匹,在摆出来之前都会有专人审查,不会再出如上次一般的问题了。” 莫伊顿了一下,“李烈走的事情你知道吗?” “恩。”花锦程点头,“不过跟咱们没有太大的关系,第一批要运到宫里的布匹可都好了?” “正在生产中。” “抓紧时间。”花锦程起身,垂眸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不能出什么岔子。” “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出岔子。”莫伊拧眉道,“就怕有人会眼馋我们的秘方。” “你是说朝廷吗?”花锦程道。 “恩,官场之上,关系错综复杂,难免不会有人生出别的什么心思,而皇商之名,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往年都是各地的进贡,我不觉得有选什么皇商的必要。” “只要我一日没有与李烈翻脸,就不会有这种危险,更何况,有人可是许诺给我三年,莫哥哥尽管放心便好,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自己站稳脚跟,我准备了一些图样,莫哥哥看看,可有展的前路?” 花锦程将东西拿了出来。 莫伊大致看了一眼,都是一些随身携带的小包,样式精美而又新奇。 “很好,我马上就让人去做。” “要限量。”花锦程提醒了一句。 “好。”莫伊点头,然后便兴冲冲的离开了,他预感如果这个能做好,锦云坊的名声必将再上一个层次。 桑雪凡进来的时候差点跟莫伊碰到,“他怎么那么高兴?捡钱了吗?” “跟捡钱差不多,桑姐姐的事情可是办妥了?” “恩,妥了,那东西我看着就十分喜欢,肯定会吸引很多人。”桑雪凡笑道,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迫不及待了,“锦程,你打算何时开店?” “还不急,再等等吧。”花锦程道,“桑姐姐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我听说你明日打算宴请林大人。” “恩。”花锦程点头,“有些事儿终究是要说清楚的。” “凡是当官的,都必定不简单,你与之打交道,要万分小心,林浩山的官位虽不高,但官场上的事儿却都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桑雪凡肃声提醒,“锦程,有的时候人该要低头,就要学会低头,切记不可逞强。”(未完待续。) 第135章 送礼 花锦程知道人很多时候都要低头,哪怕你心不甘,情不愿,也要收敛起自己的锋芒,夹着尾巴做人。 若是她想,她也自然可以忍下,可眼下的情况便是她不想,而且林浩山也还没有那个让她低声下气处处忍让的资格。 “锦程,上次之后,咱们可是很久都没有见面了啊。” 林浩山一身便衣,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林叔。”花锦程微微欠身,“您贵人事忙,锦程没有耽误您吧?” “哪有什么事儿,整日里也就是那些琐事儿,翻来覆去的。”林浩山摇摇头,“锦程,我家丫头给你添麻烦了,我带她跟你赔罪。” 林浩山抬手作揖,语气中满是歉然。 花锦程的双眸微微眯起,然后便恢复了正常,“林叔严重了,不过就是一些小误会,说开了就好。” “凝儿从小被我宠坏了,我会好好说她的,锦程,你年纪虽小,但却比我家那丫头成熟多了,你别与她计较。”林浩山苦笑一声,“就当我厚颜,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拜托你了。” “林叔这样可就是折煞锦程了。”花锦程摇头,伸手扶住了他,“我此次请林叔过来是因为别的事儿。” “什么?”林浩山疑惑,难道不是来探他的口风的? “林叔,请坐。” 花锦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是关于皇商的事儿,锦程想问一下林叔,为何今年朝廷会特立独行呢?”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林浩山摸了摸胡子,“是朝廷的新政策,想要重视起商业,从而拉动经济,充盈国库,而在咱们这里,布商为多,爱美之心又是人人都有,所以才会如此。” “这样啊。”花锦程垂眸呢喃,觉得李烈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皇商,便是直接进贡,不需要经过地方官而直面陛下,这是一种无限的殊荣,但在济安却没什么地位,锦程,你要明白这一点。” “当然,我不过就是一个九品的小官,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花锦程道,“多谢林叔提点,锦程铭记在心。” “只要你不怨我教女无方便好。”林浩山摇头道,“我若是有你这样的女儿,便省心多了。锦程……莫伊那边……” “莫哥哥看着温和,但却也心高气傲,林叔,锦程与莫哥哥一起长大,只有兄妹的情分,我自然也希望看着他好,但请恕锦程多嘴,令爱与莫哥哥怕是并不相配。” “哦?为何?” “令爱性子太强,而莫哥哥素来有自己的主见,更何况如今锦云坊刚刚重建,百废待兴,莫哥哥必定会因此而忽视很多人,按照令爱的性子……” “你说的在理。”林浩山点头,“这件事儿我会与她说的,那么你呢?可有心仪的人了?来我这儿托我当媒人的可也不少啊。” “锦程并无意于此。”花锦程垂眸抿了一口茶,“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便不会拘泥于此,若不是记挂着母亲留下的锦云坊,锦程这一辈子怕是会青灯古佛为伴。” “你这性子可不像是你这年龄该有的。” “林叔眼中的世界不也比平常人更加残酷吗?”花锦程笑道。 林浩山垂眸,若有所思,临分别的时候,他方才道,“上次的事儿,是我做错了。” “林叔是指什么?为何锦程不知道?”花锦程眨了眨眼睛,然后垂眸欠身,“锦程告辞。” 等在外面的梨儿也随之福身,然后便扶着花锦程离开了茶楼。 林浩山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 “老爷,这位锦程姑娘不简单啊。”站在林浩山身后的中年人沉声道,“要不要……” “她身边那个护卫,你有把握对付吗?”林浩山扫了他一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人的身手到底如何。” “小人知罪。”中年人单膝跪地。 “你跟我已经很久了,凝儿那丫头不懂事,难道连你也不懂事吗?”林浩山扫了他一眼,“再有下次,你也不必再跟着我了。” “是。”中年人战战兢兢,“那花家……” “既然六慧大师有交代,那就一心帮她便好。”林浩山淡声吩咐,“这样即便上面的人问起来,咱们也有理由搪塞过去。” “是,老爷。”中年人沉声应道,“济安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人下了追杀令。” “追杀令?”林浩山有些讶异的挑起了眉头,“针对谁?” “一个江湖组织,最近很是猖獗,这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下追杀令的人查不到是谁。” “恩?”林浩山微微拧眉,“查不到是谁是什么意思?” “济安城所有的眼线全部都出动了,但却不找不到追杀令的源头,但那些杀手的手段却令人十分胆寒,如今这个案件已经由刑部接手了,大理寺的人也参与了其中,还有兵部协助。”中年人道,“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简直就如鬼魅一般。” “济安那边有什么反应吗?”林浩山问道。 “人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朝廷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小的听说,陛下有意召晋王回宫。” “晋王。”林浩山的手指微微搓动着,“消息可确凿?” “不知,只是流言,甚至我们都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等听说的时候,便已经如此了。” “你说会不会是晋王的手段?” “晋王如今并不在济安。”中年人回道,“老爷,上面吩咐,想让老爷在江城县多留几年。” “呵呵。”林浩山轻笑两声,一抹怒气从双眸之中升腾而起,旋即他便将那抹火气压了下去,“你去选一块好玉,雕刻成佛样的配饰。”他顿了一下然后道,“再选一块白玉,做成簪子,簪首就刻成锦云坊的那个锦字,以狐狸为形的锦字,去江州府请鼎鼎大名的雕刻大师来做,要快,知道吗?” “是,老爷。” 花锦程收到林浩山让人送过来的礼物时候微微有些吃惊,但结合小叔来的那封信她便也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梨儿,备上一份礼,咱们去县衙走一趟。” “小姐,备什么礼?” “修寒不是让人送过来了一些金骏眉么,拿上一半,你今日刚做的点心拎上一盒,莫哥哥送过来的那一套东西都带上。”花锦程将东西从盒子里拿出来。 配饰系在了腰间,簪子插在了发髻之上,“礼物太轻,显得咱们不够诚意。”(未完待续。) 第136章 放在我那儿 梨儿按照花锦程的吩咐一一将东西准备好,然后拿了滚着毛边的大氅给她披上,又塞了暖炉在她手里,到处都照顾的周周到到。 “锦程姑娘请稍等,老爷正在与人谈事。”府里的管家奉上了热茶跟点心。 花锦程道了一声谢,眸光在那人的身上打了一个转,“请问先生贵姓?” “小的可当不起锦程姑娘的一句先生,敝人姓吕,锦程姑娘唤小的一声老吕即可。” “吕先生年纪可还称不得一个老字。”花锦程摇头,“我听先生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是,小的从小长在济安,一直都跟着老爷,老爷前几年调任来江城县,小的方才跟来。” “先生身手不错,我这里有一个护卫,还想烦请先生指点几招。”花锦程放下了茶盏,言笑晏晏,“不知先生可否屈尊,不吝赐教?” “不敢不敢。”老吕连连拱手,“姑娘身边的易之小兄弟武艺高超,师出名门,在下不能及,就不在姑娘面前献丑了。” “吕先生认识易之吗?”花锦程好奇的问道。 “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易之小兄弟并未见过我,当初我是去请教他的师父。”老吕恭敬的说道。 “那倒是锦程孤陋寡闻了。” “姑娘不是江湖人,所以对那里不了解,这也是情理之中。” “不知吕先生可否为锦程讲解一下江湖事。”花锦程道。 “这是在下的荣幸。” 老吕拱手弯腰,“最常见的江湖,便是佛寺,自古佛与朝廷都有不解的渊源,但却也与江湖息息相关,佛门弟子广散天下,除了丐帮,在下认为佛门当是第一大派了。” 从江湖门派到古往今来的武学大家,从江湖轶事到小道传说,老吕都信手拈来,他讲故事的本领又是一等一的好,听的梨儿都入迷了。 “一人难道真的可顶千军万马吗?”梨儿吃惊的撑大了眸子。 “若是单论个人身手,那自是传说,不过若是一个精通军法的武林高手,能在千军万马的围捕下逃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老吕呵呵一笑,“眼前的经典例子便是咱们的晋王殿下,在一次演练中,他可是用一百精兵就大败对方三千兵勇。” “好厉害!”梨儿惊叹的简直就要鼓掌了。 花锦程眸子里的光芒也是一闪,她倒是没有想到云修寒还有这样的本事,果然大晋第一王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姑娘可曾见过晋王爷?”老吕眼中光芒微闪,却瞬间敛了去。 “锦程不过就是一升斗小民,晋王爷位高权重,身份尊贵,若是此生有缘得见,那倒是锦程莫大的荣幸。”花锦程的言语之中满含着遗憾跟期盼,“听说晋王爷的相貌也极其出众,可是真的?” “咱们只是奴才,自然是无缘得见的,小的也只是听到府的客人说晋王爷有天人之姿,虽远远看过一眼,但王爷人在马车之中,未瞧见其容貌。” “这位王爷倒是神秘。”花锦程笑道,言语之中是满满的趣味。 “锦程,抱歉,让你等久了。” 林浩山大步迈进了屋子里,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点心跟茶,“可还吃的惯?” “林叔府上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花锦程微微欠身,“多谢林叔的礼物,锦程很喜欢。” “你喜欢便好,也算是我这个做叔叔的没有白费心思。”林浩山呵呵一笑,赞赏的看着花锦程,连连点头,“锦程生的好,连带着我送的东西也变得比以前耀眼了起来,也算是我没有挑错礼物吧。” “林叔送的东西自然不差。”花锦程笑道,“作为晚辈,却让长辈先,是锦程失礼了,所以特意备了一些东西,还请林叔不要嫌弃。” “你这丫头,做叔叔送你东西难道不应该吗?这东西我可不能收,不然倒像是跟你的交易了。”林浩山板着脸训斥了一句。 “林叔真的不要吗?”花锦程的手指搭在了盒子上面,“这可是上等的好茶,我想林叔这里也不见得能有半两吧。” “好茶?”林浩山眼睛一亮,将东西打开,脸上的欣喜几乎要压不住了,“这是……金骏眉吗?” “恩,偶然得的,锦程不懂品茶,所以就送来给林叔尝尝鲜,既然林叔不想要,那么……梨儿……”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林叔知道你的孝心,就收下了。”林浩山咧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快速的将东西包好,生怕自己的动作慢一点就会被花锦程给拿回去一般。 “还有梨儿自己做的点心,比外面卖的要好吃些,林叔就当尝尝鲜。”花锦程笑道,“这盒子里的东西是送给凝姑娘的,上次锦程唐突,但又怕她生气,所以不好当面赔罪,就请林叔代为转达吧。” “那本就是她的错,锦程你无需如此。”林浩山肃声道,旋即他苦笑一声,眉宇之间皆是愁绪,“那丫头的脾气……哎……说起来也是我的过错,可我也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如今人又大了,还真不知要怎么教。” “凝姑娘年纪不小了,能自己明辨是非,林叔只要引导便好,这个年纪越是训斥,她的反弹便会越大,当年我也是如此,父亲说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专听那些甜甜的奉承之语,现在想来,我居然没有把梨儿这个嘴笨的打发了还真是不可思议。”花锦程好笑的说道,“不过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也便什么都懂了,什么都知道了,现在不也是过的很好妈?” “我家丫头要是有你的一半儿,我也就不会如此发愁了。”林浩山一想到这桩事儿就觉得头疼,“若是你不介意往日里就多来坐坐,近朱者赤,说不定凝儿跟着你,也能学你一般懂事。” “这话被凝姑娘听到可是要发脾气的,若林叔不介意,不如将凝姑娘放在我那儿一段时间,我看凝姑娘的本性并不坏。” “这个……”林浩山摸了摸胡子,“虽然我很想同意,但这件事我还需与她母亲商量一下。” “应该的。”花锦程点头,然后她便起身,“锦程告辞了,等改日再来拜访林叔。” “路上当心些,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送你了……吕方,送锦程姑娘。” “是,老爷。”吕方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的将花锦程送走,然后便运起了轻功,不多时便到了书房。 “老爷,您真打算将小姐送过去吗?” 林浩山没有答话,他靠在了椅背上,半晌方才开口“你觉得花锦程会如何对我?” “她应该是起了跟老爷亲近的心思,虽然她那边有定安侯,有江州府尹,但毕竟这是江城县,咱们也不是吃素的。老爷当初因罪获贬,如今也已经有七八年了,若是再没机会……” “那金骏眉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东西啊。”林浩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六慧大师对她可谓是极好。” “我再想想。”林浩山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未完待续。) 第137章 耳光 锦云坊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莫伊也再度恢复了大掌柜的身份,几乎每天都忙得跟陀螺一样,而反观花锦程则是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每日都是烹茶、制香、绣花、看书,偶尔会练练字,坐在廊下看易之教梨儿小六子习武健身。 花荣也会时常过来坐坐,问一问花锦程关于云锦阁的发展,每次谈,他都会感觉有一扇新的大门为自己打开,而那种兴奋感却让他对花锦程的信任与日俱增。 林凝过来的时候花锦程还未起床,梨儿跟小六子自然不会为了这等事就将人给吵醒,所以便请了林凝去偏厅等候。 本来就不情不愿的林凝差点甩袖子走人,但却被同来的吕方给拦住了。 差不多等了一个时辰,花锦程这才姗姗来迟。 “锦程姑娘起的可真早。”林凝的言语之中尽是讽刺。 “这几日有些不舒服。”花锦程不在意的笑了笑,“吕先生,林叔可是答应了?” “是,老爷说,小姐就麻烦锦程姑娘了,只要小姐没有危险,随便您折腾,非要将她这性子改过来不可。”吕方道,“这是老爷的原话,所以锦程姑娘大可放心。” “有林叔这句话,我也不会束手束脚。”花锦程笑了笑,“请林叔放心,锦程不会胡来的,若是吕先生不放心,可以留在花府。” “不了,我马上就走,麻烦姑娘了。”吕方行了一礼,然后便离开了。 “喂,吕叔,吕方,你……”林凝看到吕方对花锦程这么恭敬,心里也有些发毛,她自然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儿瞒不过花锦程,如今落在她的手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自己。 “你想要怎么样?”林凝强打起了精神,冷笑一声,目光不善的盯着花锦程,“若是我少一根头发,我父亲断然不会放过你!”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 花锦程坐在了凳子上,垂眸摆弄着腰间的配饰。 “至少比你好那么一点!”林凝倨傲的一笑,心底对花锦程的轻蔑再也不加掩饰。 “如果没有了花家,没有了花荣,我还是花锦程,该尊重我的人还是会尊重我,该仰视我的人,还是会仰视我,如果没有了林家,没有了林浩山,你算什么?林大小姐,到时候还有几人会仰视你?会羡慕你县令大小姐的风光?”花锦程抬眸斜睨了她一眼。 “我……”林凝一张脸涨的通红,“不会有这种可能的。”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会发生,为何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呢?”花锦程嗤笑一声,“因为你不敢去想,不相信靠你自己可以闯出一片天地。因为除了县令千金的名头,你什么都没有,若是没了这层庇护,就连一个乞丐都敢垂涎大小姐的美色,而你……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你放肆!” 林凝被她说中了心头的痛处,眼中似要喷出怒火来一般。 “凝小姐好大的威风啊。”花锦程笑道,“只是您这威风能奈我何呢?” “你……”林凝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响,“我只问你,你跟我父亲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送我来你这儿?还让我乖乖听你的话?” “自然是因为我比凝小姐更优秀。”花锦程理所当然。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比?”林凝讥讽的一笑。 “可以一言断定林浩山仕途的东西,难道不能跟尊贵的林大小姐一比吗?” “你什么意思?”林凝脸色一肃。 “凝小姐可知道林大人曾经是做的什么官?” “我那个时候年纪还小……” “不管是什么,终究比一个县令要强多了,而济安城可不是江城县可以比拟的。”花锦程道,“我知道凝小姐喜欢我莫哥哥,可恕我直言,他是绝对不可能看上你的。” “难道他能看上你吗?” “我跟莫哥哥只是兄妹的情分,但我们两个人的眼光还是极为相似的,请恕我直言,林凝姑娘……”花锦程起身,手指捏着帕子在眼前挥了挥,“我多看你一眼就觉得十分恶心!” “你……” “放肆?”花锦程截断了她的话头,“我放肆,你又能如何?”她轻蔑的一笑,“我看姑娘胸也不大,为何没有脑子呢?县令很厉害吗?县令千金的身份就有多么尊贵吗?要论起来,我家小叔似乎比你仰仗的父亲要厉害多了,我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资本跟勇气在我面前蹦跶,如果我是你,就会夹着尾巴做人。” “你最大的败笔就是不应该带着周家的人来我这儿,不然,我哪儿能知道原来一直给我下绊子的会是林大小姐呢?说不定您还能逍遥自在两天。” “花锦程,你不要太张狂了?”林凝恶狠狠的瞪着她,像是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一般。 花锦程看着她,面色慢慢变得冷清了起来,收敛起来的唇角没了那抹笑意,多了几抹肃杀的冷冽,“我若张狂,你能奈我何?” 林凝的巴掌毫无预兆的抬起,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花锦程,今日我就要教训教训你什么叫做卑贱的蝼蚁。 “啪” 响亮的耳光在偏听之中悄然回荡着。 林凝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梨儿,“你,你居然敢打我!” “小姐,您没惊着吧?”梨儿拧眉关心的看着花锦程,“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小姐的脸怕是要肿了。” “啊!我要杀了你们!”林凝疯狂的大叫着,左脸肿起,那个巴掌印尤其显眼。 “属狗的吗?乱叫什么?”梨儿怒声呵斥,抬手就点了对方的穴。 她早就看这个女人不顺眼了,数次给小姐使绊子也就算了,上次因为她诚心,小姐差点就又病了,这次居然还不知死活的叫嚣,还真当自己是跟葱了吗?就是你是根葱,这样的货色也没有人拿你蘸酱吃! “林大小姐觉得如何?”花锦程将手放在了梨儿的肩膀上。 梨儿微微欠身后退,暗地里一张小脸激动的一片通红,就连手掌都在微微颤抖着。 花锦程的手指从林凝的脸颊上划过,冰凉的指尖让林凝的心中一片颤栗,“你,你想干什么?我,我警告你,你,你别乱,乱来。”(未完待续。) 第138章 所图谋的东西 林凝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她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花锦程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存在,且不说如今林家的处境困难,就单论本事,她都是拍马不能及的,但越是如此,她就越是不甘心,明明只是一介商贾之女,凭什么能稳压她一头? “你可是林叔的女儿,我能如何?”花锦程垂手后退了几步,“梨儿,好生照看林小姐,花家不比林府,处处都有人巡逻,让林小姐不要乱走。 “花锦程,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凝的脸色忍不住变了变,“难道你就不怕我将你对我做的事儿告诉我父亲吗?” “林府的大门是朝南开的,你别走错了路。”花锦程淡声说道,好似真的对一切都全然不在意一般。 梨儿给林凝解了穴道,虽然脸上不动神色,但一颗心却七上八下的,生怕林凝立刻就回去告状,毕竟她脸上的那个巴掌印可还是新鲜的,林浩山又是一个疼女儿的主…… “这次的事儿,我记住了。”林凝甩袖离开。 花锦程示意梨儿跟上,神色淡漠。 看到林凝回了房间梨儿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她却也不敢离开,而是规规矩矩的守在了门口,想着小姐让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什么原因。 莫伊一听说林凝来花府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道了花家。 “锦程,你这不是胡闹吗!” 他拧起了眉头,将人放在身边,那就无异于在自己的头顶悬了一把剑,那把剑一旦掉下来,可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步。 “莫哥哥既然来了,那就去见见那位林小姐吧。”花锦程抿了一口茶。 “为何?”莫伊疑惑的问道。 “打了一巴掌,总要给个甜枣,不过莫哥哥可别让那位林小姐误会你对她有意思,当然,如果莫哥哥真的想要娶人家……” “那是不可能的事儿。”莫伊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我有分寸了,我这就过去看看,不过在此之前,锦程,你要先告诉我,你玩儿这一手又是因为什么。” “莫哥哥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挺风光的?”花锦程放下了茶杯,黑色的瞳子里一片平静。 莫伊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在江城县,咱们有锦云坊,有皇商的名头,亦有六慧大师将你当成知己好友,在江州府,江大人跟江恩重更是不留余力的帮你,完全就站在咱们这一边,在济安城,有定安侯李烈护着你,而且乐家的无忧又是你的好友,我不觉得还有什么人能将动摇锦云坊。” “可一切都是外力。”花锦程摇头道,“莫哥哥,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在别人身上,那不是我的风格,而我,除了我自己,谁都不会相信。” “你的意思是……” “没有永远的朋友,为了利益,为了其余什么人,你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有可能化为插在你心脏上的那把刀,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依仗。”花锦程肃声道,明明是轻柔的嗓音,但落在莫伊的耳中却如钢铁一般充满了力量。 “你想建造自己的势力!”莫伊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柔弱的女人,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认识花锦程了一般,“你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在整个大晋占据一席之地吗?” 莫伊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心脏突然就噗通噗通的跳动了起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花锦程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这简直……这简直就是……对他而言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自然死亡罢了。” 花锦程轻叹一声,“哪有莫哥哥想的那么伟大,我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活下去而已。” 她的声音很轻,莫伊有些恍然,然后又突然回神,他眨了眨眼睛,心脏的跳动仍然没有停下来,茶水哗哗作响,散去了焦距的目光慢慢的凝聚在了花锦程的方向。 “莫哥哥,喝茶。” 花锦程端着茶杯,白皙纤细的手指尽在眼前,但莫伊却好似从那手指上看到了猩红的血液。 “你拉拢林浩山跟林凝有什么关系?”莫伊从她的手中接过了茶杯,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惊惧跟沉思。 “不想因为一个蠢货而乱了我全盘的计划。” 花锦程将手指收紧了宽大的袖子中,唇角带着一抹浅笑,“说到底,我跟林凝之间也不算什么深仇大恨,她跟林菱不一样,林浩山跟林家也不一样。” “我知道了。”莫伊将茶杯放下,“我这就过去看看。” “劳烦莫哥哥了。” 花锦程起身,“就随便说说,莫哥哥什么都不用做,就当是拜访一下便可。” “我知道。”莫伊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花锦程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都没有收回目光,直到茶全部都冷了,站在旁边的小六子这才轻唤了一声小姐。 “快到下雪的时候了。” 花锦程收回了目光,“小六,你去请桑姐姐过来一趟。” “是。” 小六子躬身应了一声,便去做花锦程吩咐的事儿了。 林凝一连三天都没有出房门,除了第一天是梨儿看着外,其余的时候都是别人看着,花锦程每天都会过来坐几个时辰,她也不说话,就是写字、烹茶。 开始的时候林凝还会问她几句话,其实也会生气,但慢慢的知道了花锦程的行事作风她也就不以为然了,反而还会盯着花锦程的动作看,觉得这个人似乎也不是那么的讨厌。 “你学行书最好。” 花锦程过来的第四天,她抬眸看了一眼一直都盯着她的林凝,轻声说道。 “行书?为何不是楷书?”林凝下意识的应了一句,然后便蹙起了眉头,“我对这些……” “人的字,就如人的脸一样,至少在咱们这样的人来说就是如此。”花锦程放下了手中的笔,“楷书太过工整,并不适合你,而草书太过奔狂,你写不出那种气势,所以唯行书最为适合。” “爹爹一直都是让我练小楷的,我也觉得十分憋屈。” 花锦程的一番话说道了林凝的心坎里,所以也就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那你为何写草书?是觉得我不如你吗?” 花锦程摇头,“每个人都有适合每个人的路,草书我能写好,但行书我却写不出你的那种意境。” 林凝有些讶异的挑起了眉梢,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花锦程示弱,“真是奇怪了,你居然也会跟人服软。” “这并不是服软,只是承认自己的短处罢了,这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最丢脸的反而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擅长就是擅长,不擅长就是不擅长,坦坦荡荡的说出来便好,藏着掖着的难道就不累吗?大夫说,我只有十几年好活,何不让自己痛痛快快的呢?”花锦程笑了笑,“今日新店开业,凝姑娘可要去看看?”(未完待续。) 第139章 新店 林凝知道花锦程身体不好,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居然活不过四十岁,明明已经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为什么她还会过的如此淡然? 林凝跟着花锦程出了花府,明明还不到大冷的时候,但花锦程却已经抱起了暖炉。 “你很冷吗?”林凝好奇的问道。 “恩。” 花锦程将半张脸都埋在了毛绒绒的领子里。 林凝的眸光微微一闪,然后便坐直了身体,不再多问什么。 花锦程半倚着梨儿放在马车的软枕上,双眸半合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林凝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便无趣的收回了目光,一路上都在跟梨儿说话,倒不是打探什么消息,不过就是闲聊而言,梨儿见小姐没有阻止,也就与林凝攀谈了起来,说的眉飞色舞,那份见识让林凝都微微一愣。 “这些都是小姐告诉我的。”面对林凝的夸赞,梨儿不好意思的抠了抠脸颊。 “锦程知道的还真多。”林凝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就是不知我此生还是否有希望。”花锦程的脸色有些白。 林凝刚想说什么,马车就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 闻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花锦程直起了身体,然后便率先出了马车。 林凝看着她的背影手指微微一动,双唇紧抿。 “这是什么地方?” 林凝最后下了马车,抬头看着没有招牌的店面,疑惑的问了一句。 “女人坊。”花锦程淡声说道,然后便走了进去。 林凝疑惑,心中也起了一抹好奇。 刚刚走进去便觉得一阵香味扑鼻,但偏偏那味道还非常的好闻。 林凝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好香啊。” “既是女人坊,又岂有不香的道理?”花锦程笑道。 林凝的脸色忍不住微微一红,“这里都是女人吗?”话一出口,她便感觉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当下心头都有些懊恼。 “恩。” 花锦程点头,这倒是出乎林凝的意料。 “女人坊只接待女子,就连这里面的伙计跟掌柜也都是女人。”梨儿笑嘻嘻的解释道,“凝姑娘若是喜欢,日后也可以常来,您可是林大人的女儿,能光临我们这里,简直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来着?”她苦恼的皱起了眉头。 “什么?”林凝问了一句。 “蓬荜生辉,啊,对,就是蓬荜生辉。”梨儿乐滋滋的咧着嘴,双眸锃亮,每一个细胞都写着快来夸我快来夸我。 林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真看不出那天给我一巴掌的人是你。” 梨儿羞赧的挠了挠后脑勺,“凝姑娘若是还在生气,就给梨儿一巴掌,只是我家小姐就是梨儿的命,谁都不能动,谁伤害她,那就是要我的命,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会护着!” 她十分认真的挺直了胸膛,明明是会很令人感动的话,但偏偏她还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颊,倒让人觉得多了几分可爱。 林凝的眼眸柔和了一些,她突然开始羡慕花锦程了,有这么多人做她的左膀右臂,而她看上风光,但却只是孤家寡人一个,那些仆人就只会捧着她,顺着她,却很少有人能如同梨儿一般在主子遇到危险的时候不离不弃。 “锦程。”桑雪凡一看人就快步走了过来,“暖阁已经准备好了,茶水跟点心都给你备着。” “麻烦桑姐姐了。”花锦程抿唇一笑,“凝姑娘可要一起?” “我想转转。”林凝顿了一下,然后道,“可以吗?” “自然可以。”花锦程道,“桑姐姐,那凝姑娘就麻烦你了。” “我知道了。”桑雪凡点头,但她还是先将花锦程送到了暖阁,然后才来接待林凝。 “这一切都是桑掌柜做的吗?” 林凝一边看着,一边赞叹道。 薄如蝉翼的纱衣,样式奇特但却十分舒服的抹胸,每一样都充满了魅惑的风情,每一样都牢牢的吸引着人的视线,让人舍不得离开,尤其是上面绣着的图案,犹若活过来了一般,让人惊叹。 “我哪有那种本事。”桑雪凡摇头,“都是大小姐想的法子,我不过就是个执行人罢了。” “花锦程?”林凝收紧了手指,“可这一切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一点。” “大小姐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这里的都是女子贴身的衣物,不过就是为了舒适而已,咱们做衣服的,不就是为了能穿的好看,穿的舒服吗?为何女子就不能多一点追求呢?” “却是如此。”林凝点头,“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那凝姑娘以为他们又是如何想的呢?”桑雪凡的眸光有些冷淡。 林凝嘴唇一动,侧眸对上桑雪凡的目光心中陡然一惊,她干笑一声,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自然是极好的。” 桑雪凡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花锦程一个人待在了暖阁里,无聊的将碟子里的糕点拿出来在桌子上叠高,然后又一块块的放在了盘子里铺的平平整整,在继续往上叠,玩儿的不亦乐乎。 “自娱自乐?” 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花锦程心中一颤,手上的力气没掌控好,糕点一下子就碎了。 “你怎么来了?”她伸手抵在了人的胸膛上,眉头微微一皱,“杀人了?” “恩,不小心。”云修寒坐在了她对面,端起她面前的杯子将有些冷的茶一饮而尽,“要借你的地方避难。” “我这里不接男客。”花锦程抬眸扫了他一眼,有心提醒他那是自己喝过了,不过想了一下就放弃了。 “那小锦儿将我当成女子不就成了?”云修寒眨了眨眼睛,虽其貌不扬,但花锦程的脸颊却还是有些发红。 “我可没见过像你这般壮的女子。”她有些气恼的哼了一声。 “小锦儿便当我……从小养的太好了,所以跟常人有些不同吧。”云修寒笑道,手臂一身,便捏住了她的手腕,“恢复的不错,继续保持下去,足够让你活二十年了。” 云修寒又添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问道,“你堂中所点的是安神香?” “你可有受伤?”花锦程对上了他的眸光,神色中流露出了一抹担忧。(未完待续。) 第140章 秘闻 有的香能让人焦躁不安,有的香自然也就能凝神静气,花锦程下了功夫在这香上,不然林凝这几日又怎么会如此平和呢? 花锦程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桑雪凡看着她上了马车,然后才转身回了店里。 花锦程进了屋子才发现本来已经不见踪影的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她这里。 “速度真快。” 花锦程淡声说了一句,将大氅解下递给了梨儿,“去将小炉拿过来。” “是。”梨儿应了一声,然后冲着云修寒欠了欠身,尽管眼前这个人的模样她认不得,不过能让小姐如此平和对待的大概也就只有公子了。 烧了炭火,将小壶蹲在了小炉子上。 花锦程斜倚着扶手,悠闲的翻着一本书,云修寒专心致志的冲茶泡茶,然后将第一杯放在了花锦程面前。 “你想要拉拢林浩山?”虽是疑问,但他的却是十分肯定。 花锦程的眼皮一跳,她直起身将书合上,端起茶抿了一口,低垂眼眸之中波涛汹涌,“你是如何知道的?” 莫伊猜不到的事情却被云修寒一语道破,花锦程如今真的怀疑他真的是妖精转生了,不然哪会有人的心力如此恐怖。 “猜的。”云修寒的双眸微微眯起,“早在那个道长出面帮你说话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如今的江城县所有的流浪人、乞丐以及那些混混怕都是供你驱使了吧。” “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花锦程摇头,“我听说朝廷在找你。” “你小叔给你来信了?”云修寒道。 花锦程抿唇不语,多说多错,在云修寒的面前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地方坦诚,应该在什么地方撒谎,要全部都实话实说,她还做不到对他如此信任。 “林浩山的事儿有些难办,他当初被贬职虽是替人顶罪,但却没几个人认为他是冤枉的,要怪就只能怪他的主子不保他。”云修寒解释道。 “我听说了,是因为贪污渎职,本来是要被罢官的,但朝中有人给他求情,所以便被指派到了江城县做县令。”花锦程道,“那你可有法子?” “你保林浩山,那就是与他原先的主子作对,你可要想好这后果了。” “左右都是要与人家对上的,林浩山是我们的父母官,我花锦程不过就是一个柔弱女子,谁能相信他的平步青云后面有我的推动呢?”花锦程笑道,“大家所看到的也不过就是素来闲云野鹤的晋王英明神武,找到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替清官洗刷了冤屈,替朝廷保住了一个栋梁之才。” 花锦程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到了云修寒面前,“晋王以为呢?” “我凭什么要帮你呢?”云修寒没有接她手中的茶杯,“于我而言,有什么好处?” “锦云坊只要有我一日,那么就必然会站在晋王这边,不离不弃。”花锦程擎着茶杯,神色一片肃然,,“端看晋王殿下要不要赌一把了。” “跟你花锦程赌似乎稳赢不输。”云修寒笑着接过了茶杯,“你就不怕欠我的多了,最后无法偿还吗?” “锦程这条命都捏在晋王手里,也没什么多不多的。”花锦程洒然一笑。 “我要在你这里住几日。”云修寒道,“过些日子,回济安,你呢?” “等来年吧。” 花锦程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等来年天稍微暖和点,我就过去,到时候江州府这块也就稳定下来了。” “花锦墨不错,莫伊不错,桑雪凡也还凑合,但别的人守成有余。”云修寒道。 “恩。”花锦程点头,“所以我现在在到处找人,一守一攻才是最有效的方法,锦云坊已经落在了我的手里,那就断然没有再被抢走的道理,母亲当初留下的人还有一些我正在找,准备过段时间就去拜访。” 云修寒拿出了一张纸放在他面前。 “什么?”花锦程疑惑的问了一句。 “若是能将这些人都招过来,只要你这个做主子的规规矩矩,锦云坊必定不会衰落。” 花锦程狐疑的将纸打开,手微微一抖,差点将东西掉在地上,“你真看得起我。” 她苦笑一声,那张纸上写着的人不算太多,也就七八个而已,但每一个花锦程前世也都听说过对方的名头,甚至其中的半数也都被李烈招揽了过来,诚诚恳恳的替锦云坊做事。 不过越是有本事的人,心气就越高,当初的李烈名头响亮,而且礼贤下士,名声十分好听,也是请了十几次,耗了一年多的功夫才将人给请到了锦云坊。 “我去拜访过,他们都对你的评价很好,胆大心细诚恳有想法有创新有魄力有手腕,锦云坊在白柔之后,唯有你可以比之当初更加辉煌。”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花锦程苦笑着摇头。 “你可知锦云坊鼎盛之时大晋共有多少分号吗?”云修寒问了一句。 花锦程一愣,然后拧起了眉头,锦云坊的鼎盛时期?她印象之中,好似就在江州、江城县以及周边的几个县城开着分号,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十几家吧,为何还会牵扯到大晋? “那个时候你大概还没有出生,也难怪不知道了。”云修寒道,“锦云坊是白柔夫人带过来的,也就是说,锦云坊原属白家,曾经便是皇商,有数十种布料专贡宫中,就算是达官贵人想要,那也得是一掷千金,整个大晋,不下百家分号,这还只是初步估计,一些小地方的小作坊更是数不胜数,可以说,就算是白家坐吃山空,锦衣玉食,单是每年的分红就足以比得上国库近十年的库银。” 花锦程的心中一颤,感觉手中的那张纸重若千金,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声音有些不自然,“那……白家……”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当初的白家的老太爷下令,一夜之间,关闭了全部的分号,白柔夫人也离家南下,最后嫁给了你父亲,这才重新将锦云坊给经营了起来。”云修寒道,“那是秘密,无人可以窥探,那时候当今的陛下也尚还年幼,所以他也不太清楚。” “这些东西你都是从什么地方看到的?”花锦程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这也算得上是宫廷秘闻了,自然是从皇宫的藏书室看的。”云修寒笑道,水声清脆,“那就是你的目标,小锦儿,你若拥有白家当年一半风范,方才能勉强与我比肩。”(未完待续。) 第141章 她要找的东西 花锦程看着七分满的茶杯,眼眸中倒映着茶水剔透的颜色。 虽然未见过白家的风光,不过从云修寒的字里行间她还是能想象出白家当初是何等的风光。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云修寒道。 “什么?”花锦程今日也在收集各种奇闻异事,莫弦天的那本书给了她很多帮助,但却跟她要找的东西没什么关联。 “传说,白家是上天的使者,是天神的后代,是皇室最忠诚的护卫。”云修寒轻声道,“这句话在两百年前广为流传,而花家则是仙子的化身,润物细无声,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花家还有这种来历吗?”花锦程微微一怔,为何她从未听说过? “这些东西都是口口相传的,我也是无意中听上了岁数的人提起,才知晓了其中的隐秘,不过这种东西都是无稽之谈,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神啊鬼啊的。”云修寒笑了笑,“你就当一个笑话听听吧。” “恩。” 花锦程垂眸看着茶杯,眸光闪烁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修寒虽说是在花锦程这儿住下了,不过却也整天都见不到人影。 花锦程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三个时辰休息,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外面,梨儿怕她身体撑不住,但又不敢多说什么,也只能心疼的跟着她到处跑。 现在花锦程唯一庆幸的便是云修寒给的那几个人离江城县都不远,虽然这个小县城并不大,但住七八个人却还是不怎么显眼的。 花锦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面对对方的问题侃侃而谈,自己对锦云坊的规划,对未来道路的谋划,对生意人情上的见解,她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每次回去都累的跟狗一样,偏偏还要被云修寒揪着针灸,花锦程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想一脚将他踹开,但是针灸之后的舒适感又让她十分留恋。 离得近的几个人被她用了十天的时间说服了,他们都说年后会来花家拜访,花锦程对这种事儿也不着急,也就应允了。 林凝近日也好像安分了很多,言语之中也懂进退,而且她跟花锦蓝的关系好像极好,每日两个人都待在一起,花锦程知道,但却懒得理会。 “锦程,我想回家呆一段时间。” 一大早,林凝就过来了。 “恩,我这里有几本书,你拿回去看看吧。” 花锦程将已经准备好的书递给了她,“替我向林叔问好。” “一定会带到的,这些日子麻烦你了。”林凝感激的道,“我也知道自己以前错了,跟你比起来,我的确有太多不如你的地方,我会好好努力的,以后,你就是我的目标了。” “那我的压力可就大了。”花锦程笑道。 送走林凝,她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趟远门。 花锦程提前跟花荣说了,说可能要走大半个月,花荣本来想让她多带点人的,但却被她拒绝了,就只带了梨儿、闻人还有木易之。 看似空荡荡的院子里,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在弹指之间就能让整个江州府的官场重新洗牌的人就在这里面待着。 花锦蓝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犹豫跟纠结,她在门口徘徊了许久,这才轻轻的将门推开。 正在房间里面看书的云修寒眸光一冷,轻飘飘的落在了房梁上,端着一盘点心吃的津津有味。 花锦蓝四处看了一眼,缓步走到了内室,翻翻找找,将屋子里弄的一团乱。 “怎么会没有呢?” 她拧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焦躁。 床上、柜子、梳妆盒,她全部都翻了一个遍,但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云修寒微微眯起了眸子,喉咙微微一动,将嘴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然后身形一闪,从打开的窗子到了外面,悄无声息。 花锦蓝将东西都收拾好,然后便去了暖阁,书架、书桌,边边角角能放东西的地方全部都找了一遍,但却还是没有发现。 “怪了,她明明没有带着……”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花锦蓝心中一慌,将凌乱的桌面规整好,然后拧眉翻看着。 “你怎么会在小锦儿的房间里?” 云修寒依然薄纱蒙面,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带着勾人的魅惑。 花锦蓝抬眸看他,心跳瞬间就乱了节奏,“我,我来找本书。”但是旋即她就反应了过来,强压下了心中的忐忑,脊背挺直,如水的双眸之中带着一抹怒气跟质问,“你又是谁?” 云修寒缓步朝着小书房走了过去,“我?是小锦儿的夫君。” “胡说!”花锦蓝拧眉呵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辱我姐姐名声?” “你了解小锦儿吗?为何就可以确认我不是她夫君?”云修寒笑道。 “你是锦寒!” 花锦蓝的手指暗自收紧,“你为何会在这里?” “那你又为何会在这里?”云修寒反问了一句,他心中感觉好笑,分明在见到他的第一眼花锦蓝就已经认出了他,却还说那么愚蠢的话,还真以为所有的人都应该围着她转吗? “我只是来找本书,姐姐走之前,我就与她说过。”花锦蓝眉头紧皱着,“那你呢?公子应该不是花家人吧?” “不是花家人,难道就不能留在花家了?”云修寒道,“原来花家的待客之道便是这样。” “被请来的才是客,不知公子是如何而来。” “不请自来,你又如何?” 云修寒拿起了一本书,“小锦儿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我是替她看门的,所以下次便不要过来了。” “真是好笑。”花锦蓝嗤笑一声,目光灼灼的盯着云修寒,“这里是我花家,公子不觉得自己已经越界了吗?” “越界倒是没觉得,只是觉得小锦儿这里不适合居住。”云修寒摇头,“你自己走,还是我请你离开?” 花锦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想要跟云修寒对峙,但却又没有那个本事跟勇气,所以只能咬了咬唇,不甘心的离开了花锦程的院子。 云修寒拧眉看着凌乱的房间,手掌摊开,一个绣着锦鲤的荷包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未完待续。) 第142章 意外之喜 云修寒先前的药只剩下了一颗,花锦程带在身上的是他重新配置好的药,每日服一颗,只要注意些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次出门,莫伊跟在她身边,那几个人显然要比前几个难搞很多,花锦程说的嘴皮子都干了,他们都没有任何的表示,花锦程无奈,开始几天还遵规守礼,后来就索性死皮赖脸的待在了人家的身边,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开始献殷勤,本来她以为自己身子撑得住,但天气一日赛过一日的冷,再加上她劳心劳力,所以最后还是病倒了。 这一场病来的十分突然,却也在情理之中,花锦程担心会坏事儿,所以依然强撑着去请那些前辈,百折不挠。 不得已之下,木易之只好点了她的睡穴,然后提着剑一个个的走访了那些老家伙的家,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那三人就全部出现在了花锦程的住处。 他们过来的时候,花锦程正在喝药,一阵阵被刻意压着的低咳听的人十分揪心。 “怎么回事儿?” 花锦程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拧眉从床上下来。 梨儿将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扶着她从内室走了出来。 花锦程看到人的时候微微一愣,然后目光落在了一身煞气的木易之身上。 “胡闹!”花锦程呵斥了一声,然后便又是一阵咳嗽。 三个已经年过半百的人看着她这幅模样,一个个的脸上也都露出了一抹愧疚,连带着心中对木易之的那点点怨念也有所消散。 “三位前辈,都是锦程家的……咳咳咳。” 花锦程拧着眉头,挺直的脊背因咳嗽而弯曲着,就像是被重物压弯的竹干。 “小姐,您别急。”梨儿着急的替她拍着背,生怕她这样咳将内脏都给咳出来。 花锦程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嗓子一痒,再次咳了起来,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抱歉。”花锦程掩着唇,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喘匀了气,然后方才开口,“莫哥哥,你将三位前辈护送回去……三位前辈,等锦程身子好些,就登门谢罪,咳咳……易之是个粗人,来自江湖,行事速来霸道无礼,还请几位看着锦程的份儿原谅他的鲁莽。” “易之,还不快给三位赔罪!”花锦程瞪了他一眼,只是那带水的眸光也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木易之沉默的抱拳弯腰,就算是道歉了。 “都是锦程身子不好,这才连累三位老伯受惊,这可真是……”花锦程苦笑,脸上满是歉然。 “锦云坊一直都是你当家吗?”有人开口问了一句。 “小姐很久以前就为老爷出谋划策,现在的云锦阁,很多法子也都是小姐想出来的。”梨儿开口替花锦程答道。 “我近几个月才接手。”花锦程示意梨儿不要多说,“三位请坐。”她的身体也实在是撑不住了再站下去她估摸一会儿自己就能倒下。 “我母亲在时,锦云坊的确繁荣一时,但自从母亲离开后,锦云坊的生意变一日不如一日,店里的很多老伙计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就连染坊里的那些老师傅也都没有一个好的结局,对此我一直都觉得十分愧疚。” 花锦程抿了一口茶,将咳嗽压了下去,然后方道,“只希望现在悔悟还不算晚,也算是给去世的母亲一个交代。” “锦程姑娘,请恕老夫直言,现在的锦云坊有四五个人已经足够用,老夫等人就算过去,也不见得能有什么用处,若是五年后,老夫等人还活着,锦程姑娘再来也不迟。” “几位老伯自然活着,但锦程可就说不准了。”花锦程摇头,面上的潮红褪去,苍白若纸,虽一副柔弱的模样,但她澄澈的眸光跟脸上挂着的浅笑却让人不敢小觑,“这身子,也不知还能撑多少年,所以锦程等不得,也不敢等。” “至于为何要这么多人……”花锦程低咳了几声,眼眸微抬,“锦程想可以与白家百年之前鼎盛之时相较,自然也少不得几位前辈帮忙。” “白家啊……” “白柔夫人当年之资,我等拍马不及。” “若锦程姑娘不嫌弃我等年老无用,自然听从吩咐。” 饶是活了两辈子的花锦程也有些怔住了,不过她的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她起身行礼,“如此,就多谢三位了,年后,锦程自会让人前来迎接三位大驾。” 目的达成,花锦程又留了两日,然后方才回了江城县。 房间里亮亮堂堂,干干净净的,原本是废墟的地方已经重新建起了房子。 花锦程被小六子直接带到静园的时候微微有些吃惊,“已经盖起来了?” “是公子吩咐的,他说小姐原先那地方不干净,所以就又请了一些人过来。”小六子应道,“公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找了一些丫环跟护院,那些人我看过,都很好,小姐便留下吧,我跟梨儿照应不过来,易之兄……我从来都没当他存在过。” “等等……”花锦程拧眉停下了步子,“你是说……云修寒?” “小姐。” 她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的人便齐刷刷的跪下,将她吓了一跳。 其实也没有多少,只是两个看着模样清秀很机灵的丫头,还有一个中年人,两个年轻人,看模样也都是练过武的,只不过花锦程看他们跟木易之有些不一样。 “都是见过血的,杀手的可能性大些。”木易之低声说了一句。 花锦程眸光微微一闪,“都起来吧……云修寒呢?” “公子说要申时才能回来。”一个小丫头细声细气的说道,“小姐,这是公子让我交给您的东西,他说,要小心收着,有不少人惦记着呢。” “恩。”花锦程将荷包接了过来,手指在锦鲤的纹路上轻轻摩挲着,“都进来吧,认识一下。” 房间跟她原先布置的一样,只是榻上的垫子变厚了很多,也更暖和了很多,花锦程拿了一本书翻看了一下,都是些人物传记以及地质山河、鬼怪传说,云修寒将她的心思猜的彻底,而她却不知对方想要什么。 “你们家公子扩建院子的时候,可曾与我父亲商量?”(未完待续。) 第143章 维护 花锦程还不确定这些人自己到底要不要收。 她承认自己的确很缺人,当初将杏儿留下也不过就是想看看对方要玩儿什么把戏,如今戏看完了,人也死了,她也就绝了要重新物色人的念头。 她原本也就打算在原来废墟的基础上,重新建一个院子,但云修寒却将周围的空地也都收了进来,比之先前扩大了差不多两倍的空间。 “公子已经与老爷商议过了,小姐放心。” 两个丫头穿着一样的青色衣裙,模样也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个沉默寡言,一个活泼直爽,倒也十分有趣。 花锦程看这两个都是通透的人,人家的心思转七八十个圈儿,梨儿说不准连一个圈儿都还没有转完。 两个人一个叫灵雪,一个叫灵柳,剩下的三个,中年人名为石时,两个年轻人一个叫石一,一个叫石七,石时都跟石一倒都老实,就是那个叫石七的好似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小姐身边的护卫听说是个杀人犯。”名为石七的人直起了身体,看向木易之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不善。 “易之……” 花锦程垂眸将书合上。 “主子。”木易之往前走了半步,不动声色。 “石七小哥,既然大家以后共事,那便让我这位兄长试试你的身手如何吧,想必小哥应该是不介意的吧。” 石七抿唇,虽然这正合他的意思,不过由花锦程提出,他的心中还是有些不爽快的,不过面上他却也不敢太过放肆,“正好在下也想领教一下易之兄的高招。” “那便再好不过了。”花锦程笑道,“可伤不可杀,可废不可残。” “这是姑娘给在下的规矩?”石七心头冒火,但他脸上的倨傲却不减分毫。 “易之平常只会杀人,不会过招,我担心他出手太重,伤了云修寒的面子!”花锦程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留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小姐,公子并无别的意思,石七素来桀骜,在公子面前也都口无遮拦,还请您不要见怪。”石时单膝跪地。 “石叔这话听着倒好像是锦程无理取闹了。”花锦程笑了一声,“既然不敢,那便罢了。” “谁说不敢!”石七朗声道,“只是在下怕伤了易之兄,小姐面子上过不去。” “你伤了他,那便是你的本事。”花锦程眼中冷光微闪。 “小姐……” “石七,不得在小姐面前放肆!”石一冷声打断了石时的话,“目无主子,不分尊卑,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今日我就带小姐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礼法!” “易之……” 花锦程倒是对这位石一高看了几眼,但她的家里,她的人却还容不得让别人来出头。 冷光一闪,杀气弥漫。 石一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住,精装的腰身一扭,他又后退了半步方才躲过了木易之的那一剑。 木易之手腕一转,提剑横扫,石一腰身下弯,剑身贴着他的鼻尖擦了过去。 石一刚刚松了一口气,旋即从上而下刺下来的剑让他的心中忍不住一颤,狼狈的打了一个滚,这才堪堪躲过。 剑尖没入了地板之中,木易之身形一闪,收剑而站,黑衣微微浮动,若不是看狼狈的石一,看地上的那道剑痕,所有的人都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好精彩的一场戏,这么精彩的戏份怎么不等我回来再演呢?” 冷风从打开的门扉中吹入,带来了一抹诱人的冷香。 花锦程的心中蓦然一慌,然后便稳定了下来。 “爷。” 几个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公子。” 梨儿欠身,小六子跟木易之作揖行礼。 “我见了莫伊,他说你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云修寒连看都没看跪着的人一眼,几步就到了花锦程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安心休养一个月,现在药还没有练出来,普通的手段即便痊愈了,也会伤身,我不愿用。” 云修寒拧起了眉头,面纱浮动,两个人离的极尽,花锦程只要一抬手便能看清他究竟是什么模样。 “面纱下是面具,我脸伤了,还不想让你看到。”云修寒抬手在她的眉心点了一下,脸上多了一抹笑意,“这群东西惹你生气了?” “梨儿他们是我的家人,你应该知道这点。”花锦程后退了半步,倒不是她故意为难人,而是不想梨儿他们因为自己而受委屈,对花锦程而言,即便云修寒舍弃她,也比不上梨儿他们几个人重要,“很感谢你做的这一切,可是你的人……我用不起。” “我当初是怎么说的?” 云修寒眸光一转,狭长的双眸中煞气涌动,那一份冰冷的杀意犹若实质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公子饶命,主子饶命。” 五个人连连磕头,就连石七的姿态之中也满是恐惧,哪还有当初的一分倨傲。 “既然锦儿不喜欢,那你们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云修寒抬手,手指微微一动,“都滚!” “我没说不喜欢。”花锦程抿唇,她根本就拿捏不准云修寒说的是真的,还是在做戏,“院子扩了那么多,房子也多,我一个人住着不习惯。灵雪灵柳,你们就跟梨儿住在右边,石叔,石一,石七,你们也不用每夜都守着,好生休息便是,要怎么做,易之会告诉三位的。” 花锦程轻声安排着,生怕晚一点那几个人就会遭受无妄之灾。 “是,多谢小姐。” 这次五个人倒是多了一抹真心。 刚来的时候,他们的确是小看了花锦程,认为如此柔弱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们的主子,但是如今,若是谁小看了花锦程才是真真正正的瞎了眼,他们毫不怀疑,若是云修寒不来,花锦程真的会让木易之伤了石七。 狠辣、机敏、护短,她会为自己身边的人考虑的周周到到,不让人受一点委屈,至于外人是死是活,那是她第二去考虑的事情。 几个人退了下去,花锦程提着的一口气这才吐了出来,她也顾不得云修寒还在房间里,躺在了软塌上有些难受的缩着身体。 云修寒看着心疼,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会儿我给你开个方子,也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面,我能吃辣的吗?”花锦程舔了舔嘴唇,半合的眸子里水光潋滟。 “你先睡会儿,一会儿我喊你。” 云修寒柔声说道。 花锦程嗯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144章 洗手做羹汤 白色的面条,绿油油的蔬菜,汤上面飘着一层红彤彤的辣椒油,面条上面一排切的薄薄的牛肉片整齐的码着,跟件艺术品一样。 梨儿站在旁边看着,眼馋的吞了吞口水,虽然还没有尝,但单是那飘出来的香味就足以让她陶醉了。 云修寒解下了束住的袖口,坐在花锦程的面前托着下巴看她,“尝尝如何?” “那你可要失望了,什么东西到了我嘴里都是一个味道。”花锦程垂眸掩住了脸上露出的那抹诧异,拿起筷子夹起了一片牛肉,“刀功真好。” “玩儿刀的。”云修寒笑了笑,“我只会做面,就连六慧那个老秃驴都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 花锦程吃了一口,淡淡的辣味跟甜甜的倾向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她微微一愣,然后错愕的看向了云修寒,又倏地将目光投向了梨儿,“梨儿,拿东西……” “不必。”云修寒制止了梨儿的而动作,“面里我加了别的东西,可以刺激你的味蕾,但这种东西却十分稀少。第一次为你下厨,总要给你一些惊喜,不然不是显得我太没用了吗?” “谢谢。”花锦程承认,这是一份很大的礼物,而她也正需要这份礼物。 一碗面,她吃的干干净净,梨儿在旁边看着差点落下泪来。 自从从庄子里回来之后,小姐就很少会吃这么多,往日里的一碗面,她能吃完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花锦程将东西吃完,差了梨儿去收拾。 “我在江州府遇到了一位老前辈。”花锦程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他说世界上有一种人叫药人。”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那个药人吗?”云修寒道。 花锦程点头,“那公子到底是不是呢?” “不管是不是,都跟你的病没什么关系,我先前就说,除非你嫁我,不然无解。” “我只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花锦程垂眸摆弄着腰间挂着的锦鲤荷包,“这荷包我有一对,一条锦鲤画的左眼,一条锦鲤画的是右眼,你可知为何?” “想这样绣,便这样绣了,有什么理由吗?”云修寒答道。 花锦程颇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的心思倒是都瞒不过你,的确是想这样绣就这样绣了,但旁人却不知道。花锦蓝找的应该是我盛药的那个瓶子,可她却不知道,那个东西已经被我扔了。” “你要拿自己冒险?” “乱世当用重典,懦人当用虎狼之药。”花锦程的双眸微微眨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宛若矗立在花枝上的蝴蝶翅膀轻轻扇动,在别人看来它的振翅是要飞走的前兆,但谁又知它们或许在别的地方看看风景,然后又会落在原来的地方。 花锦程可以对任何人狠心,但不管花荣如何她的选择也就只有一个。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立于绝境,她便只能如此。 “按照你的谋划,本可以不必如此。” “不如此,又如何会让人露出更长的尾巴呢?”梗在花锦程心头的那根刺不是叶丽棠不是李烈也不是花锦蓝,而又藏的很深很深的那个直到前世她死去的那一刻才猜到的另一个人。 “你在怀疑什么?” 云修寒这几个月也在调查关于花家的事儿,从花家的祖上,白家的祖上一直到如今的传人,连女方的家世他也都查的清清楚楚,但查的越细,蒙在眼前的那团雾便越浓。 花锦程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我会在这儿多留一段时间,你要做什么,提前让人通知我,灵雪灵柳两个丫头都身怀武艺,虽然比石一他们差了一点,但比你们府里的人却要高出很多,比江恩重跟莫伊用着也更方便。” “关他们什么事儿?”花锦程疑惑的问道,她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突然扯到这上面来。 “男女授受不亲,以后落水的事儿,灵雪灵柳两个丫头全包了。”云修寒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一抹哀怨。 花锦程嘴角一抽,心中虽然明了,但却只能装糊涂。 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道,“你不在这里住着吗?” “不太方便,最近我身边不太平。” “我让易之过去吧。”花锦程拧眉,声音略微有些急促“他身手不错,你们也有个照应,我这边有石一他们就够用了,大叔是跟过母亲的人,可以镇得住场面。” “过了年,我就走。”云修寒轻声说道,像是在提前道别。 “还有段时间,又不是不见面了。”花锦程心里有些发堵,她捏紧了手指,薄唇抿起,唇线略微有些发白,“你给我介绍的那几个人,我跟他们都已经说好了,过了年,就将人接过来。” “恩,我知道。”云修寒点头,“你不必有后顾之忧,只要好好养着身体,等来年去接人便好。” 他笑了笑,露在外面的双眸流光潋滟,像是凝起了所有的光芒,夺目的让花锦程不敢直视。 三天后,花锦程方才收到了消息,说是集华县发生了几起命案,死的人都是一刀毙命,死的极为痛快,但也极为凄惨,官府判定是江湖仇杀,所以也就没有想过要拿犯人,没有喊冤的人,这件案子自然也就被搁置了起来。 别人或许不会往别的地方想,但花锦程却不得不多想,因为她最后去拜访的那三个人就住在集华县。 “小姐,天色不早了,您该多多休息。” 灵雪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看着捧书的花锦程心中也起了一抹火气,她抿了抿唇,将水盆放下,大步上前就将书卷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不然我可要告诉梨儿姑娘了,她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如今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灵雪虽然也忌惮花锦程,但却也不处处谨小慎微,自个儿该做的事儿一件都不含糊。 “你可千万别。” 花锦程苦笑着揉了揉额角,“我再看三页就好,好雪儿,正好看到了勾人的地方,你不让我看,这一晚上我都会睡不好。” “小姐这话也就骗骗灵柳那死脑筋。”灵雪扁扁嘴,将帕子浸湿递了过来让她擦脸,“小姐可别拿公子压灵雪,这事儿就算是闹到公子那儿,也是小姐的不是,到时候灵雪顶多被打板子,浪费的不还是小姐的药跟粮食吗。” 灵雪吐了吐舌头,扶着花锦程朝着内室走去,“小姐若是想看,我就念给你听,以前我做的可就是这种活儿,反正小姐现在必须上床闭眼养精蓄锐,准备应付明日的风波。” “集华县的事儿,是你们公子做的?”花锦程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灵雪微微抿唇,伺候着花锦程躺下这才轻轻的答了一声是。 “替我谢谢他。” “这谢还是要小姐亲自说。”灵雪笑着,“我们自从踏入了花府,那便是小姐的人,公子也是这个意思。” 花锦程的心倏地一颤,她翻了一个身背对着灵雪,“你去休息吧。” “是。” 灵雪吹熄了屋子里的几盏灯,然后便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145章 死灰复燃 一场大雨毫无征兆的便落下了。 早上方还是艳阳高照,一过正午,天就阴沉了下来,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鹅毛大雪便纷纷攘攘的落了下来,街上的小贩们连收摊都来不及就被大雪堵在了路上。 花锦程也同样被这场大雪跟截住了,但所幸这雪不是雨,若赶路,却还能赶路。 石时紧握着缰绳,小心翼翼的控制马车,生怕在什么地方打滑了,车厢里的人被伤到。 不大的车厢里点着暖炉,但花锦程却还是披着厚厚的狐裘,抱着手炉,翻看着放在腿上的账本。 “雪儿,你放出消息,围绕着女人难道就不能爱美来展开,哪怕是贬低那些男人也都无所谓。” “柳儿,等雪停了,你跟梨儿便在东城支一个粥棚,小六,你去乐家去一趟,跟无忧商议一下,让他开一个预防驱寒的方子,一部分做成药粥,一部分做成药,准备布施。” “大叔,麻烦您去五佛寺走一趟,问一问六慧大师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花锦程连声吩咐,话说完了,她便轻轻的喘了一口气,“雪儿,你家公子那边可有消息了?” 三日前,云修寒让人带信说他要跟木易之出趟门,大概三五日就能回,让她不要担心。 花锦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想到他身上的伤便知他要做的事必定十分危险。 “还没有。”灵雪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抹担忧,不过却被她强压了下去,“小姐不用担心,公子福大命大,身手又好,您不用太过担心。” “你可知他去做什么?” “具体的不知,只是近来江陵卫来消息说遇到了硬点子,想必公子是为了此桩事儿过去的。” “江陵卫?”花锦程抬眸,一双桃花眸内露出了些许的迷茫。 灵雪吐了吐舌头,自知失言,“江陵卫是王爷的暗卫,陛下允许他组建的,除了王爷,没有人知道江陵卫究竟有多少人,有几个人,凡是皇室不好处理的事情,都会让王爷去做,而替王爷做这些事儿的人,就是江陵卫。” “这么说最近那个找不到源头的追杀令……” “是王爷下的,执行的是江陵卫,线索是陛下抹去的,所以小姐大可不必为公子担心,他做事都有分寸有把握,从来都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灵雪笑道,既然已经说露了嘴,那就索性和盘托出,反正最后也是自己家的主母,没什么可隐瞒的。 “你跟我说这些隐秘的事儿,难道就不怕你家公子生气吗?”花锦程笑着打趣了一句。 “公子怕只会嘴上说的凶,暗地里赏呢。”灵柳插了一句,她虽不太爱说话,但每句话也都是十分有用,例如梨儿新学的那一哭二闹三上吊,花锦程实在是没法子,所以她倒是更愿意跟灵雪亲近一些,这灵柳要是真动起了心思,怕是没几个能抵挡的住。 所谓人不可貌相,大抵如此了。 花锦程抿唇没有接她的话茬,她心中也明白,这些不算是特别隐秘的事儿她才能知晓,若真的关乎云修寒的秘密,灵雪大抵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说出来。 还未到花府马车便被人拦下了,花锦程听着外面的叫嚣眉头紧皱。 “小姐,是那位甄掌柜。”梨儿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我听说他们已经搬出江城县了,怎么又回来了?” “甄掌柜,谁啊?”灵雪疑惑的问了一句。 梨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说了一遍。 “原来是个人渣啊,小姐,我直接将他打跑便好了。”灵雪跃跃欲试。 花锦程点头,“别将人打死就好。” 灵雪双眸一亮,高兴的哎了一声,然后起身就冲下了马车,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外面便响起了恶毒的诅咒声,然后慢慢的变成了凄厉的惨嚎跟求饶声。 “他们为何当初要搬出江城县?”灵柳问道。 “我让易之去扮鬼,将他们吓走,原本以为事情解决了,却想不到今日他们居然来闹。” 花锦程琢磨着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甄家原本是真的放弃了找花锦程的麻烦,今日又死灰复燃,必然是受了谁的指使。 花锦蓝?叶丽棠?林凝?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人吗? 一个个的人名从花锦程的脑海中掠过,但她却并没有什么思绪。 灵雪一脸笑容的钻进了马车,车帘掀开的时候灵柳稍稍的往花锦程面前挡了一下,“你没闯祸吧?怎么这么莽撞?” 虽然看似一个无意的动作,但那劲气却让外面的寒风没有近花锦程的身。 “怎么会闯祸,我下手有分寸的。”灵雪扁了扁嘴,坐在了离花锦程最远的地方,一边拍着身上的雪花一边道,“小姐,那姓甄的说了,是有个人让他来了,那人跟他保证,只要他来了,小姐就必定会给他儿子长命。” “他可有说那人是男是女?” 果然是有人指使的,花锦程的手指微微一动,心思急转。 “没有……要不我再去问问?”灵雪抠了抠脸颊,这是她的疏忽,居然忘记问这样的事儿了。 “不用。”花锦程摇头,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双眸眯起,一派懒散的模样,“既然他来了,那么想必对方的后手也不远了,咱们只需要细心等待便可。” 雪下了半天加一整夜才停,第二天一大早,梨儿他们便起床将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还堆了九个有大有小的雪人,然后在他们的肚子上分别写了九个人的名字。 花锦程揉着眼睛将房门打开的时候,就看到了三个女孩子傻兮兮的笑着的模样。 “我要洗漱,你们在玩儿什么?”她觉得这几个丫头越来越放肆了,不过她却挺喜欢她们这种样子的。 “水已经烧好了,我去端。”灵柳是最不喜欢玩闹的,她看着梨儿跟灵雪又舍不得那几个雪人儿,所以便去厨房端了水。 净面、梳妆、换衣,吃早餐。 灵柳跟灵雪刚刚将碗筷收拾好,外面便有人来报说是林浩山来访。 花锦程让闻人将人请了进来,吩咐梨儿备好了点心跟好茶。 “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锦程屋子里的茶香,看来以后我要多走走了。”林浩山笑着迈进了门槛。 “锦程,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吗?”林凝紧随其后,她微微欠身,不管她心里是如何想的,至少这表面的功夫做的还不错。(未完待续。) 第146章 榆木疙瘩 花锦程起身还礼,不亲近,不疏离,“林叔,请坐。” “你院子里多了很多生面孔。”林浩山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你这泡茶的手艺可比凝儿好太多了。” “熟能生巧,凝姑娘过段日子怕是要比我更高明了。” 花锦程又倒了一杯递给林凝,“都是朋友送过来的,说我院子里人太少,梨儿一个人忙不过来。” “人再多,若是不太平也没什么用,倒不如一两个,安安生生,不用费太多的心思。”林浩山低声提醒。 “多谢林叔,锦程心里有数。”花锦程垂首道谢。 林浩山见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次来是为了感谢你,凝儿刚回去的时候,我本想过来的,但她说你出了远门,等你回来,我又有很多的事儿要忙,就拖到现在了。” “凝姑娘在我这儿可没少受委屈,林叔不怪罪锦程便好,锦程不敢居功。”花锦程苦笑,听林浩山的话她也便知道林凝并没有跟林浩山诉苦,反而还在对方的面前说了自己不少的好话,只是这好话里有没有带刺就不是她所知道的了。 “还有一桩事儿。”林浩山摸了摸胡子,脸色肃然了起来,“锦程,我听说你新开了一个女人坊。” “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女人坊只做女人生意,有什么问题吗?” 花锦程也听过不少的流言,但却没有多加理会,只是让道长煽动人稍微的搞出了一点事儿,却没有大肆的去反对那些言论。 “本来只是一些小流言没有大碍,可这几日会有大人物过来,所以你还是小心一些好。” “大人物?”花锦程心中一动,“林叔可知对方是什么身份?” “朝廷派了一位巡察使过来寻访各地,虽然有的时候只是走一个过场,但若真的有人针对你,就算是我出面都没用。” “请林叔指教。”花锦程脸色肃然,拱手作揖。 “那位巡察使姓苏,名之礼,五十又五,曾担任过当今陛下的师父,当年的状元公,曾开设教坛,广收弟子,还曾参与编纂了数部巨著,在天下学子的心中都很有分量,文采斐然。” “苏之礼,苏榆木,原来是他啊。”花锦程轻笑一声,这人她不止听说过,而且前世还跟对方打过交道,不过那个时候年纪还轻,虽然已经嫁人,但却不知天高地厚,口无遮拦,见谁都敢顶上几句。 这人文采的确好,学问、治世之礼令人叹服,但却过于迂腐,一个榆木疙瘩。 “你认识?”林浩山疑惑的问道。 “听说过,这位苏大人刚正不阿,素有廉名,虽不会武,但对兵法却十分精通,曾经用了五年的时间就将一个匪徒遍地土壤贫瘠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其乐融融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人间桃源。”花锦程的手指从眼角划过,“林叔,这对您而言是一个机会。” “我哪能有什么机会。”林浩山苦笑一声,“这辈子只求能安安生生,平安终老,便足矣。” “如今下定论还为时过早,林叔可否告知锦程关于当年那件案子的始末。” “这……”林浩山略微有些犹豫,“还是过后再说吧,今日天气甚好,你不出去走走吗?” “天寒地冻,有心无力。”花锦程摇头,“我倒是挺羡慕凝姑娘的,跟凝姑娘比起来,我倒是像应行将就木的老人了,没几日可活的。” “这种话可不能胡说,锦程你这个聪明,又有贵人相助,一定会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的。”林凝责怪的瞪了她一眼,起身坐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你屋子里应该更暖一些,不如你去林府住段时间吧,我那里好似比你这里要暖和些。” “不太方便。”花锦程摇头,“我事情很多,每日都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林叔的安全至关重要,若是被有心人混进去,那就是锦程的过错了。” 花锦程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纤细的指捏着茶杯,“凝姑娘若是平日无事,到可以来我这里坐坐,陪我说说话,也省的他们说我这个做掌柜的太清闲。” “你若是清闲,那我成什么了?游手好闲?”林凝好笑的说道,“怎么没见锦蓝?你们不常来往吗?” “她是耐不住性子的,我又是忙铺子的事儿,又是看书,又是睡觉的,哪有时间搭理她,许是生我气了。”花锦程摇头,语气中带着一抹宠溺,一抹无赖。 “姐姐可不能背地里说人坏话,我明明是去给姐姐摘花了,昨日里我过来了,可姐姐正在睡觉。”花锦蓝捧着一束红梅走了进来,“林大人,凝姑娘。”她微微欠身行礼。 “梨儿,快将这话插起来。” 花锦蓝招呼了梨儿一声,“我看姐姐这屋子里就应该多摆一些花。” “的确是太过素净了。”花锦程赞同的点头。 “你们几个好好说会儿话吧,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打扰了,省的你们不自在。”林浩山呵呵一笑,然后便独自一个人离开了。 花锦程拿了一本书翻看着,偶尔跟花锦蓝她们搭几句话。 “看吧,是姐姐太沉闷,可不是我不爱来。”花锦蓝喝了一口茶,不满的控诉。 “你们说的那些我不太懂。”花锦程无奈的笑了笑,倚在了扶手上,半斜着身体,“我说的你们也不懂。” “锦程你可别小看人,你倒说说,我们不懂什么?”林凝不服气的问道。 “那位苏之礼苏大人写的书有哪几本,你们可知道?”花锦程将书放在了膝盖上,笑着问道。 林凝跟花锦蓝面面相觑,然后摇头。 “北地盛产一种矿石,可以用来做染料,只是因为十分难得,所以没有几个商家会用,你们可知那种矿石叫什么?” 林凝跟花锦蓝再次摇头。 花锦程笑吟吟的看着她们,让两女的脸色微微一红。 “就你博学多才,我也要回去看看书,争取下次过来把你考倒。”林凝不服气的道,“不耽误你忙了,我改日再过来。” “我跟凝姑娘一路走,姐姐,你好好休息,别太累。”花锦蓝也随之起身。 花锦程让梨儿将她们送出了院子,然后自己便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小姐为何要赶她们走?”灵雪问了一句,在她看来,如果想要让猎物入笼,那么自然就是要让猎物在发现自己是猎人之前好好的跟她们亲近一番。 “烦。”花锦程言简意赅,唇畔浮现了一抹清冷的笑容,“花锦蓝眼巴巴的跟过来,我怎能不随她的意呢?”(未完待续。) 第147章 你官大,你说 梅香并不浓烈,那几束红梅在屋子里几乎也都不怎么显眼,所以梨儿将梅花插好放在了书桌上,这样那一抹嫣红才算是清晰的入了人的眼。 花锦程一大早就出了门,午时方才带着一身疲惫进了屋。 她一迈进门槛就微微一冷,满目的嫣红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云修寒回来了?” 她接过了灵柳递过来的帕子,热乎乎的帕子捂在了冰凉的手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小姐聪明。”灵柳点头,“这花都是公子差人送过来的,他说易之兄还有事儿,他还要多借用几天。” “他没……”花锦程抿唇,“易之跟他可有受伤?” “只是皮肉伤,公子的药好,没什么大碍。”灵柳替她解下了大氅,“小姐,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日后想称呼小姐为主子。” “为何?”花锦程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她并不怎么在乎。 “因为觉得易之兄这样称呼很帅。”灵柳轻笑着将他们真正的心思遮掩了过去,平日里,他们可以称呼任何人为小姐,但主子却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 “随你们高兴吧。” 花锦程并未多想,“这红梅也太刺眼了些。”她低声嘟囔了一句。 “那可要全部搬出去?” “不用,看着喜庆。”花锦程斜睨了她一眼,她果然还是最不喜欢灵柳的,这丫头尽作弄人,明知她不是那个意思,却偏偏还要反着说。 “主子应该实诚些,公子那么优秀,对他动心也不是什么抹不开脸的事儿。” “那柳儿也是喜欢你家公子了?”花锦程故意打趣,平静的心起的那一丝丝波澜也被她强压了下去。 “主子别说笑,柳儿不敢奢望。”灵柳摇摇头。 “为何?” “主子会想跟自己的神明在一起吗?”灵柳道,“就像是那些佛教的教徒,有几个想要嫁给佛祖?虽然这个比喻不恰当,但公子在柳儿的心中便是如此,所以主子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就算是说了,主子该心虚,依然会心虚。” “你真不可爱。”花锦程扶额叹道,决定自己以后还是少跟灵柳说话的好。 江城县出了一桩凶杀案。 这也是第一次花锦程还未起床梨儿几人便敲响了她的房门,将人从床上挖了起来。 “谁死了?” 花锦程的精神不是太好,眉宇之中也带着一抹烦躁。 “是甄掌柜,被人勒死的,并且身上还有很多伤痕,疑似虐杀。”灵雪肃声说道,“石叔过去看过,动手的人身手不错,应该是仇杀,不然绝对不会凌虐尸体。” “他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花锦程抬手狠狠的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那位巡察使是不是到了?” “大叔刚刚传回来的消息,已经到了江城县外十里处,不多时便会进城。” “甄家其余的人呢?”花锦程放下手指,看着对面铜镜的自己,她好像是镜里人的眼中看到了另一张面孔,“这种时候,不要出来捣乱!” 花锦程拧眉呵斥了一声。 “主子,你,你说什么?”梨儿缩了缩脖子,眼珠咕噜噜乱转。 “没事儿。”花锦程捏紧了手指,眼睛闭上,然后又睁开,镜子里的人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说事儿。” “甄家过来的人消失了一个,石一已经去盯着了,主子,要不要暗中将人做了。”灵雪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意。 “不必。”花锦程摇头,“一会儿家里若是来人,你们不必阻拦,也不必惊慌。” “主子本不必冒险的。”灵雪不太明白她费尽心思到底要做什么。 “做事当然要一劳永逸。”花锦程笑道,抬手将发髻上的珠花摘了下来,“素净一些便好。” “主子装扮起来要更加惊艳些。”灵柳叹道。 “没那个必要。”花锦程垂眸,起身、净面、用餐,然后便是看书,铺子里的人来了,她也便在屋子里见了,问几句话,然后说了解决的法子,就有继续练字看书,累了就站在屋子中央打云修寒教她的那套拳。 差役过来的时候,花锦程正捏了一块花饼往嘴里放。 “锦程姑娘。” 县衙的人对花锦程都十分尊重,不仅仅是因为她跟自家大人关系甚好,更因为她的善心跟善举,让很多人都感激在心。 “可是那位苏大人到了?”花锦程问道。 “锦程姑娘料事如神,大人让在下转告锦程姑娘,那位苏大人对锦程姑娘有些意见,所以在言语之中,请姑娘谨慎。” “多谢二位了。”花锦程点头,然后对着梨儿等人道,“你们看家,我自己过去一趟便可以了,不能让二位差大哥难做。” “无碍,我等也只是来请姑娘,而非把姑娘当成罪犯,这也是大人吩咐过的。” “哦?”花锦程眼中光芒一闪,“石七……”她提高了声音。 “主子。”石七闪身而入。 “你跟我走一趟罢。” “是。”石七拱手应道。 灵雪跟灵柳交换了一下眼神:主子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林浩山准备的很充分,马车里暖腾腾的,普通人呆的时间长了都能冒汗,但对花锦程而言却是正好的温度。 石七赶车,两个衙役骑马跟在了后面,不多时便到了县衙。 堂早已开,衙役立在了两侧,杀威棒杵在地上,半边赤红,半边漆黑。 花锦程拢紧了大氅,抬眸扫了一眼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着的那个人,微微欠身行礼,“苏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大胆贼人,谁跟你好久不见!”苏之礼厉喝一声。 “大人这话,下官却是不懂了。”花锦程直起身,“谁是贼人?何为贼?下官偷了何人的何物?” “本官问你,你可知甄商被杀之事?” “大人这话说的未免愚蠢了一些。”花锦程摇头,“下官速来敬仰大人,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一面不如再见,大人委实让下官失望不已。” “锦程,公堂之上,休要胡说。”林浩山心中苦笑,明明已经告诉过她要小心说话,这人怎么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花锦程似笑非笑的看了苏之礼一眼,然后垂眸拱手弯腰,“两位大人说的是,那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锦程绝不再多言。”(未完待续。) 第148章 风评 庄严肃穆的公堂之上,花锦程的出现就如同一幅美好的画卷徐徐展开。 苏之礼承认自己失了风度,失了礼数,失了冷静,被心中的偏见所左右,自然而然的认为这个女子如今这幅素净的模样是为了给他看。 花锦程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之礼在来之前曾经也调查过这位跟定安侯关系密切的皇商女。 她残忍、冷血、不念旧情,跟了花家几十年的老掌柜说辞就辞了,到铺子捣乱的人说废就废了,自家的房子说烧就烧了,跟在自己身边的丫环,说杀就杀了。 她手腕通天,机敏过人,从一无所有到掌控整个锦云坊,她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皇商选拔上,更是凭借一匹巧夺天工的布,惊艳四座。 她生性放荡,不尊女礼,开设的女人坊专卖一些让女人蛊惑男人的东西,不堪入目,为人所不齿。 她乐善好施,与五佛寺的六慧大师乃是知交,六慧也曾说她与佛有缘,言语之中甚至还有想让她皈依佛门的心思。 苏之礼本就不喜欢花锦程,如今听闻了这些,心中对她的偏见自然也就越来越重。 “本官问你,甄商被杀之事,有人指正是你所为,你可有何话说?” “证据。”花锦程垂手而立,双手抬起放在唇边轻轻的呵了一口气,“只要大人能拿出证据来,锦程自然会俯首认罪。” 苏之礼皱起了眉头,惊堂木一拍,对着跪在地上的人怒目而视,“你可有证据?” “回大人,我家老爷此次回来就是为了找花锦程问清楚我家公子不明不白的身死之事,谁知还没有说话就被她手下的人暴打了一顿,老爷回府之后愤愤不平,本想再去一次花府,若是花锦程不给他一个交代,他就准备去上告花锦程故意杀人,谁知还没来得及动身,就被人虐杀,放眼整个江城县,除了花锦程,谁还能对我家老爷有如此深的恨意?还请大人做主,还我家老爷一个公道啊。”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林浩山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甄商本已搬离江城县,也对花家不再追究,如今却是又突然进城,他安的又是什么心?你家公子不明不白?甄家之事乃是本官跟定安侯亲自判定,关花家姑娘何事?” “本官看,你们老爷不是冲着花锦程来的,而是冲着本官跟定安侯来的吧!” 林浩山冷笑一声,“谁知道你家老爷是不是你这个恶仆所杀?甄家之人全部被杀,唯有你逃了出来,本官是不是有理由怀疑是你跟那贼人合作,谋财害命,杀了自己的主子呢?” “大人,小人冤枉啊。” 跪着的人连连磕头,“我家公子的作风虽不好,但他跟杏儿也是两情相悦的,不存在谁强迫谁,若不是受了花锦程的蛊惑,大人又怎会如此判决?小人不是说大人不公,只是一些人想要一手遮天,害我甄家,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还给甄家一家老少公道。” “花锦程,你有何话说?”苏之礼肃声质问。 “端看大人想要听什么。”花锦程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她的手指从眼角划过,一身素白的颜色仿若挺立在雪中的白梅,“锦程只有一句话,证据,只要拿出证据,那么锦程自然不会辩驳。” “你手下有好几个武功高强的人,你想要杀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甄家管事愤愤不平,抬头怨毒的看着花锦程,“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花锦程,你做了这么多的亏心事儿,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甄商为何重回江城县,想必阁下应该比我清楚吧。”花锦程眸光一转,双眸清冷,不带杀气也不带火气,但却就是让人从心底发毛,“巡察使苏大人巡查各县,走访各地风土人情,暗查各府民情。苏大人的行踪一直都十分隐蔽,那么甄商这种层次的人又是如何知道苏大人会在何时进城,又一定会进城呢?要知道江州府辖下的县有几十个之多,为何一定会进这江城县。” “锦程冒昧问一句,大人是在何时听到锦程的名字的?” “江州府。”苏之礼拧眉回道。 “锦程在江州府的风评如何?” “勾/引男人,拆人婚姻,不干不净,不清不楚,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与多个男子纠缠……”苏之礼将自己在江州府听到的事情缓缓道来,但越说他便越觉得事情蹊跷,一个人除非真的臭名昭著满城皆知,不然的话传到人耳中的必然不会只是那些肮脏之语。 苏之礼虽不觉得自己看一个准一个,但他自认还是有些识人的本事的,这花锦程虽然好看,但眉目之中却尽是清明,行事端庄,一言一行皆是大胆之中暗含道理。 “大人可知锦程是做什么的?” 苏之礼愣了一下,不明白花锦程这样问的原因是什么。 “锦程是商人,所谓商人,就是游走在不同的人之中,跟不同的人结交,为自己谋取最大的福利。若是如此,锦程无话可说。”花锦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过,锦程不至于为了几句流言就将偌大的锦云坊给放下吧?” “江恩重跟林家姑娘本就有婚约,你为何要拆散……” “大人也信吗?”花锦程轻笑两声,她挺直了脊背,清冷的眸光直直的刺向了苏之礼,“若是大人信,那锦程无话可说,不过锦程可在此立誓,此生绝对不会嫁于江恩重为妻,不然生生世世都将颠沛流离,众亲唾弃,生无一片瓦遮头,死无一片地葬身,如此可能证锦程清白?” “你……”苏之礼心中一颤,握着惊堂木的手指也忍不住一抖,他不过就是说出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却另花锦程立下了这样的毒誓,说到底,好似是他在逼迫这弱女子一般。 “大人若是还认为锦程拆人婚姻,那锦程也就无可辩驳了,事实如何,只能等待时间验证。”花锦程摇头,没有怨愤,没有不满,有的只是一片平静,就如若雨丝叠在了雨丝之上,雪花覆在了雪花之上,一切都平和安详,不起一丝的波澜。 “下官有一事不明。”林浩山悠悠开口。 “何事?”苏之礼此时也琢磨出味儿来了。 “难道大人就没听说林家被人退婚,林家女颜面尽失,被人嘲弄之事吗?”(未完待续。) 第149章 有伤风化 林浩山的维护在花锦程的意料之中,这也是她敢在公堂上如此放肆的原因之一,再者,苏之礼这次办事儿虽然糊涂了一点,但却不会容不得人,他也不会因为一两句顶撞的话就将人拖下去打板子。 江承德退婚之事本也就没有闹的轰轰烈烈,说到底,伤的还是两家的面子跟和气,林家也没有必要死咬着这件事儿不放,按理说,这件事儿在江州府应该是要被压下的,但他听在耳中的却全是这种事儿,好像已经成为了江州府百姓饭后的杂谈一般。 “那甄家之事……” “锦程虽是商人,虽经常在外面抛头露面,但也知礼义廉耻为何,甄家少爷与人苟且我不会插手,可他们却在我的房间,我睡觉的地方,锦程冒昧,说一句不太尊敬的话,若是令女的贴身丫鬟跟别人在她的闺房私通,大人会如何?” “自然是让之死无葬身之地,居然敢做这种……”苏之礼说道一半儿也回过了神,若是在别的地方,自然只是侍女跟甄家少爷的事儿,但若是在花锦程的闺房那一切就都变了味儿。 苏之礼这样想着,看着那甄家管事的目光也就变了,细想之下,也的确是甄家胡搅蛮缠了,不过他却能体谅甄商的心情,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没了,他能安安生生的坐着那才奇怪了。 “你说是花锦程派人杀害了你家老爷,可有证据?” “回大人,晚上来的那些贼人说,我家老爷惹了不该惹的人,而且小人看到他的衣服上有狐狸图案,而锦云坊的锦字,乍看之下也如同一个狐狸一般。” “呵呵。”花锦程摇头,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石七……” “我们若是那么蠢,也就不配待在主子身边了。”石七倨傲的一笑,“请恕我直言,如果真的是我们出手,你是绝对没有逃脱的机会的,在晚上能清晰的看到衣服上的花纹,那点距离,你的气息已经足以被我们捕捉到了。” “是,是后来又有一群人来了,所,所以,我,我才,才趁,趁乱逃了。”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石七冷笑一声,“污蔑人也应该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真当我家主子是泥捏的吗?” 他倏地扬手,一枚飞镖从他袖里飞出,笃的一声插在了那人的膝盖前,正好贴着肉皮,却没有伤到他一分一毫。 甄家的管事被吓得失神,然后怪叫一声,他的身体如若筛糠一般颤抖着,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是有人要小的这样说的,老爷也是那些人杀的,小的也是不得已啊,求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之礼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事情却已经明了,花锦程是被陷害的,不过到底是谁废了如此苦心来布这个局呢?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这个计划处处漏洞,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可若是花锦程稍微软弱一点,石七没有直接出手,林浩山没有替她说话,那么就算是不能定她杀人,这人也少不得要受一些牢狱之苦。 甄家的管事被关进了牢房之中,花锦程也被好生请到了后堂,苏之礼再见她的时候,心中略微有些不自然。 “锦程姑娘,我们先前可见过?” “大人没有见过锦程,但锦程对大人还是有些印象的。”花锦程起身行礼,“只是如今一见,大人对锦程似乎多有偏见。” “本官……老夫本不想来江城县的,但在离开济安之前,有人跟老夫说,江城县出了一位皇商,虽年纪不大,但本事却极为了得,就连定安侯都为之着迷,所以老夫才想在回去之前就过来瞧一瞧,但却没想到……” “离的越近便越觉得这个人不堪,身为大家,大人自然是要教训小女子一番的。”花锦程淡声道,“那么大人想要如何?” “女人坊不能再开。” “为何?”花锦程端起茶杯,略有些烫的茶水入肚,她这才感觉身子暖了起来。 石七抱着一个手炉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主子,咱们要快些回去。” “不急。”花锦程将暖炉抱在怀里,温暖从掌心一分分的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眸光流转,等着苏之礼的答案。 “有伤风化。” “锦程冒昧,请问大人在铺子里看到好看的簪子可会给夫人买?” “自然会。” “大人看到好看的布料,可会为夫人置办?” “自然。” “大人看到好看的衣服,好看的锦帕,好看的耳坠可会为您的女儿买?” “自然。” 苏之礼一连答了三个。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锦程不知何处伤了风华。” “你那衣服太过露骨……” “大人可曾亲眼见过?”花锦程笑问了一句。 “尚未。”苏之礼摇头。 “那大人是听何人所说?” “自然是路人?” “是男是女?” “这……”苏之礼捋着胡子,第一次被人问住。 “想必都是男人吧。”花锦程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女人坊从不接待男客,凡是进入女人坊的人,要么是已经出嫁的妇人,要么就是未出阁的姑娘,当然也少不了烟花之地的女子,锦程很好奇,那些男人是从何处知道女人坊卖的东西都是什么样的。” 苏之礼闭上了嘴巴,不知应该说什么。 “大人不妨问问那些女子,我女人坊应不应该关,是不是有伤风化。”花锦程加重了语气,“亦或者大人不妨去那烟花之地转一转,那里面的恩客对那些姑娘的新衣又是如何评价的!” “放肆!”苏之礼脸色微微涨红,“本官怎么会出入那等地方!”他呵斥了一声,然后便反应了过来,“那你也不应该做那些人的生意。” “酒水、脂粉、布匹、桌椅、米面菜、茶、瓷器、植物盆栽、首饰、车马行,人人都可做,为何我不能?说起来,那些卖房子的,盖房子的才是罪魁祸首,难道不对吗?”花锦程反问。 苏之礼略微有些难堪,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是过分了。 花锦程看着满脸尴尬的人,暗叹了一声榆木疙瘩,然后起身行礼,“锦程该吃药了,今日得罪之处,来日再向大人赔罪,先行告辞。” 苏之礼自然也没了脸面再留人,只能任由她离开。 “大人明日不妨去花府一趟,便知花锦程到底是怎样的人了。”林浩山建议。 “为何要等明日?再过半个时辰,咱们便去走一趟。”苏之礼双眸微微眯起,神色之中的尴尬与不自在也全数消失,他若有所思的扫了林浩山一眼,“你可不能再通风报信了。”(未完待续。) 第150章 少不得,要杀人 花锦程没有想到苏之礼会突然过来,所以本来稍微落下去的心也提了起来,但当她看到林浩山脸上的笑容的时候,提起来的心又重新落回了原处。 “苏大人。” “听说你这里有很多书,所以老夫特来看看,你不会不欢迎吧?” “大人能来,寒舍蓬荜生辉。”花锦程笑道,“只是锦程这边多是游记杂谈。” “哦?你喜欢这些?”苏之礼讶异的道。 “是,想了解一些,鬼怪志异虽看着荒诞,但却也有一番别的趣味。”花锦程笑道,“大人请坐。” “不必客气,你我之间,便当是朋友往来。”苏之礼捏着胡子笑道,“可介意我随处看看?” “苏伯请便。”花锦程递给他一杯茶,连带着也换了称呼。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性子。”苏之礼爽朗的一笑,目光率先落在了案几上,“你看的这本是……” “莫公子写的,借来看看。” “莫家弦天?”苏之礼讶异的道,“你居然会有他的书?” “机缘巧合罢了。”花锦程道,“不过这本书可不能给苏伯看,我要还给人家的。” “你从定安侯那儿借的?”苏之礼道。 花锦程点头,并未否认。 “福源深厚。”苏之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去了小书房。 花锦程的书很多,她大致都看过几眼,只是还没来得及全部看完。 “我滴个乖乖,这可是孤本啊,锦程丫头,这佛经你哪儿来的?” “朋友送过来的,至于来处,我也不知道。”花锦程看了那本书一眼,云修寒曾经给她带过来了很多书,她只管看,却也不管来历。 “啧啧啧,你这里的东西,我看着可都要眼红了啊。”苏之礼羡慕的道,大手抚摸着书封,就像是在抚摸自己挚爱的人一般。 “锦程丫头,你可知人要收敛锋芒?” 两人面对面而坐,案几上烹着的茶香味四散。 “请苏伯指教。”花锦程将茶倒好,态度恭谨,然后又倒了一杯递给了林浩山。 “林家可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苏之礼肃声道,“文能安邦,武能定天下,虽然很多文人大都不喜欢武将,但若无武,那国便危矣,若无文,国便乱矣,文武不可分,你可懂我的意思?” “苏伯,有一句话还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锦程不想跟林家作对,也不想与林家为敌,锦程求的也不过就是一生平和安康而已。”花锦程轻声说道,她伸手捏住了案几上红梅的花瓣,“梅枝晃动,暗香幽浮,苏伯以为,是梅的错,风的错,还是那抹香的错?” 苏之礼端着茶杯,眉头微皱。 “风会以为,是梅的错,梅会以为是香的错,但那香是本来就存在的,它又要如何避免自己的错呢?” 花锦程将茶壶从小炉上拎了下来,将茶杯里已经冷却的茶水浇在了炭火之上。 嗤嗤的声响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外面雪花悄然飘落,很快便连成了一片,不过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外面的景色便又重新变成了一派银装素裹的冷雅之态。 暖炉烧的通红,苏之礼跟林浩山的额头上都已经见了汗,花锦程的手中却还抱着暖炉。 “雪停了。” 花锦程侧眸看向了外面,“这一场雪下的可真大。” “是啊,又不知有多少的地方要遭灾了。”苏之礼叹了一口气,“石斛,你若在朝中,这赈灾的事儿,老夫也能放心一二。” “圣上没有杀下官,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林浩山苦笑,“是石斛辜负了恩师的期望。” “当年那事儿……”苏之礼沉默了片刻,然后道,“锦程丫头可想入济安?” “再等等吧。”花锦程道,如果可以,她倒是宁愿一辈子都不踏足那个满是风雨的地方,但她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即便香不想得罪谁,但却总有很多的人去埋怨香的过错。 “老夫告辞了,咱们济安再见。”苏之礼肃声道。 “定会去拜访苏伯。”花锦程微微欠身,抬眸歉然的笑了笑,“锦程就不送苏伯了。” “不必在乎这些虚礼,我看你那位石七不错,让他送我出门吧。”苏之礼摸着胡子呵呵一笑。 花锦程自然不会反对。 “苏大人,林大人,路上小心。” 石七将两人送到了门外,客气了一句。 “晋王最近可好?”苏之礼眯起了双眸,笑着问了一句。 石七心中有些讶异,但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小人不明白苏大人的意思。” “晋王手下的人虽数不胜数,但七杀的名号老夫还是听说过的,石七大人,一手暗杀术出神入化,心高气傲,除了晋王,就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老夫很好奇,你为何会听一位柔弱女子的驱使。” “苏大人真觉得主子是一位柔弱女子吗?”既然被人家戳破,那么石七也就没有否认,他呵呵一笑,眉宇之中的煞气跟傲气却是不减反浓,“奉劝苏大人一句,试探最好不要太多,那份代价你承受不起。” 石七说完,抱拳弯腰,然后转身就迈进了门内。 苏之礼的手指一抖,不小心将胡子揪下来了一根,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气。 “石斛,走吧。” 苏之礼的脚步有些晃,他单手摁在了车辕上,这才发现林浩山没有跟上来。 “恩,恩师……晋晋王……”林浩山结结巴巴,脸色涨得通红。 “什么晋王?这偏僻的小城哪儿来那样的大人物,你听错了。”苏之礼一句话敷衍了过去。 林浩山一口气穿不上来差点憋死,他愣了片刻,等苏之礼又催了他一次,这才上了马车。 “这次咱们俩都做错了。”苏之礼闭着眼睛,身体随着车厢一晃一晃的,“不过你在锦程丫头那儿当了一次好人,我却是做了一次坏人,还白白的被她利用了一番,那女人坊的地位怕是无人能动摇了。” “女人坊本就不错,依学生看,即便恩师不来,锦程也有别的法子,那个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思却深的很,至少到目前为止,学生从未见她吃过亏。” “若这次来的是别人,坚决要治她的罪,你觉得她会如何?” “少不得……”林浩山顿了顿,好像是在犹豫,也好像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猜测,“要杀人吧。” 石七就是一颗杀星,花锦程将他带在身边的目的不言而喻。(未完待续。) 第151章 要一道旨意 细思极恐。 林浩山在大冷的天,硬是起了一身的冷汗,他现在才发现,花锦程不管做什么都好像是有计划一样,明明是别人处处陷害她,但到头来却好像是她下了一个套,抛出了一个诱饵,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主动咬上去,成为了她的猎物。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苏之礼不解的问了一句。 “糟了,那我家那个……”林浩山脸色猛然一变,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风度了,掀开车帘大吼了一句快回府,苏之礼一个不防备,身体往后一倒,差点磕到头,不过他看林浩山那一张铁青的脸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花锦蓝拿过来的梅花早就已经枯萎了,花锦程让灵雪将花瓣晒干,然后配合集中香料做成了香囊,让她给花锦蓝送了过去。 苏之礼在江城县逗留了三天,然后便回了济安城,花锦程在城门口送了他一份女人坊出的礼物,众目睽睽朗朗晴空之下,苏之礼就算是再尴尬,也就只能收了,并且还借用了妻女的名义,说女人坊办的很好。 他走的那天上午还是万里无云,下午便乌云密布,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又想下起了雪,苏之礼缩在破庙之中,心含热泪,第一次觉得说谎话是要遭报应的。 花锦程觉得今年的雪下的格外频繁,但却也与她无关,现在对她而言最要紧的就是摆脱面前这个打不得骂不得又不会让她太生气的登徒子。 “云修寒……” “好了,下面说正事。” 云修寒直起了身体,正襟危坐,好像刚刚那个坐没坐样,托着下巴调戏花锦程的人不是他一般,“杀甄商的人已经调查出来了,不过却揪不出那个幕后黑手。” “人死了么?”花锦程神色肃然,手指微微收紧。 “死是死了,不过他却将一切都担了下来,而那个人也是一个亡命之徒,所以一切都无从查起,事情的定性只能为仇杀。”云修寒也十分无奈,他始终是人不是神,“你可有怀疑的人?” “想让我倒霉的人太多,我拿不准。”花锦程摇头,“你呢?” 云修寒摇头,然后道,“我只知道,苏之礼要倒霉了。” “为何?”花锦程奇怪的问道,“朝廷有人想要对付他?” “苏之礼这个榆木疙瘩虽然在朝廷上结仇不少,但却也没有谁会真真切切的星耀在这个时候扳倒他,因为他们都知道,苏之礼根深蒂固,根本就扳不倒,所以也就只能夹紧尾巴做人,不让他拿捏到一丝丧尽天良的证据。”云修寒道,“你在县衙的那个誓言,就足以让他将江承德得罪狠了,你觉得江承德会若无其事的坐着吗?” “别说的好像江大哥真的对我有什么想法一样。”花锦程摇头,“那次的审问并没有什么百姓在场,也应该是传不开的吧。” “你觉得江恩重的耳朵就那么不灵吗?”云修寒反问了一句。 花锦程突然就有些心虚了,她不是傻子,所以也清楚江恩重对自己的心思,从她知道苏之礼要来江城县开始,她就已经谋划这件事儿了,以此来绝了江恩重所有的念想,同时也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苏之礼。 花锦程只是一个受害者,她是不得已才发下了那样的誓言以证清白。 李烈跟江恩重是同时来的。 那一天艳阳高照,院子里的雪也消了一个干干净净,临近年关,梨儿她们也都很高兴,忙活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倒也十分热闹。 李烈跟江恩重都是空手而来,但两个人之间却十分平和,不起丝毫火气。 花锦程沉默的烹茶倒茶,她猛然才发觉自己最近做的最多的好像也就是这件事儿,平日里是跟梨儿他们煮,有客来就是给客人煮,好似她的日子已经离不开了茶跟暖炉一般。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花锦蓝就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她进屋子的时候,气息都还没有喘匀。 “呀,侯爷!”花锦蓝先是讶异,然后便是惊喜,她屈膝行礼,“锦蓝见过侯爷。” “不必多礼。”李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看她。 即便如此,花锦蓝也是满脸的笑容,她坐在了李烈身边,“这可真是赶巧了,我正好来给姐姐送东西……侯爷过来一次也不容易,锦蓝险些就错过了。” “错过便错过了,有什么可惜的?”李烈喝了一口茶,眉头微微皱起。 花锦程心中有些讶异,怎么这次她看李烈好像对花锦蓝的意见很大,明明临走之前还不是如此,难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妹妹挂念着侯爷,自是觉得可惜。”花锦程笑着替他添了茶,“侯爷可有娶妻的打算?” “娶你吗?”李烈唇角含笑。 “李烈,自重。”江恩重一张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锦程以为,侯爷已知锦程心意。”花锦程将面前的书塞进了江恩重手中,“江大哥,你看一眼,里面有很多字我都不认识,一会儿你讲给我挺。” 江恩重抿了抿唇,也知花锦程不想让自己开口。 “我准备向陛下要一道旨意。”李烈盯着花锦程,目光灼灼。 花锦程眉梢微微一挑,那双桃花眸中笑意不减。 “娶你为妻的旨意,你觉得陛下可会拒绝?” “不可以!”花锦蓝花容失色,伸手就抓住了李烈的胳膊,“侯爷你不可以这么做。” “侯爷大可试试。”花锦程唇角的笑容深了一些,站在她身后的灵雪跟灵柳眉头拧起,看着李烈的目光中也满是敌意。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李烈笑了两声,往日里清澈的双眸之中霸气毕露,“花锦程,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的事。” “所以锦程才说,侯爷大可以试试,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试试不就知道了吗?”花锦程毫不怯懦的与他对视。 如果说李烈是一把刀,刀锋锐利,凶魄嗡鸣,那花锦程就如若一团水,刀锋斩过,却依然完整如初。 刀虽锋利,却奈何不得水一分一毫,唯有海才能将之一点点的将之包容,慢慢的纳为己有。(未完待续。) 第152章 点破 炭火噼啪一声响,就像是谁的神经崩断了一般。 灵雪灵柳戒备的看着李烈,生怕他会对花锦程出手。 江恩重捏着书页的手指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低垂的眼眸之中尽皆冷冽的杀意。 花锦蓝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着,生怕李烈真的会这样做,她不明白,花锦程究竟有哪儿好,会让李烈上赶着贴上来,自己贴上去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你想如何?”李烈的瞳孔微微所,肃声问了一句。 花锦程笑了笑,拎起茶壶将满壶的水都浇在了小炉之上。 青烟袅袅,挡在了两人之间,让花锦程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 黑炭湿淋淋的躺在了炉子里,那浓黑的颜色就跟墨一样,花锦程觉得也跟李烈的瞳仁一般,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变化。 “不知侯爷是否听说过,人有三种。”花锦程将茶壶放下,手指伸出,“第一种,活人,第二种活死人,第三种死人。” “你威胁我?” 李烈的身体微微前探,“花锦程,你好大的胆子!” “侯爷火气何必这么大。”花锦程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眼眸弯起,“更何况,陛下也可不见得会同意侯爷的请求,侯爷可别忘记,如今锦云坊可是在我的手中,而且我并不打算交给任何人。” “你是担心我贪图你的锦云坊吗?”李烈气极反笑,“花锦程……” “防人之心不可无,锦程本就是小人,侯爷又何必拿君子的风度来要求我一个小女子呢?”花锦程道,“天下女子千千万,锦程相信,侯爷的有缘分,必定是其中之一。” “我不是就是开个玩笑。”李烈呵呵一笑,所有的紧张瞬间消散,“最后为自己争取一下,你若不愿,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以后这种玩笑侯爷可不能开了,锦蓝可禁不住您这样吓。”花锦程责怪的道,“雪儿,重新换一个炉子上来。” “不必了,我要走了。”李烈道,“那本书可看完了?” “已经看完了。” 花锦程吩咐了灵柳将书拿过来,然后递给了李烈,“分毫未损,侯爷可别找茬啊。” “呵呵,我可没有那么小气。”李烈笑道,“弦天跟我打听过你,看来他对你也挺上心的啊。” “莫少居然打听我?侯爷确定他不是要找我麻烦吗?”花锦程有些为难的抿了抿唇,“我可是得罪过他呢,也不知那人度量怎么样,万一跟我一个小小女子计较,那我可怎么办啊。” “他可是最为怜香惜玉的。”李烈摇摇头,“你打算何时去济安?” “还不清楚。” “姐姐要去济安吗?”花锦蓝疑惑的问道,“那这里怎么办?” “济安是济安,江城县是江城县,不见得有冲突的地方。”江恩重起身,“侯爷贵人事忙,我们这等闲人就不打扰了,小锦程,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江大哥……侯爷……” “走之前,我再来找你。”李烈起身离开,并未让花锦程为难。 “侯爷……姐姐,我去送送侯爷。” 花锦蓝也拎着裙摆小跑了几步跟在了李烈身后。 “江大哥,你还真不怕得罪李烈啊。”花锦程揉了揉额角,伸手将书拿了过来,“要在我这儿住吗?” “锦程,你在县衙说的话可是真的?”江恩重神色肃然,冷下去的眉眼含着淡淡的煞气跟疲惫。 花锦程咬了咬唇,然后点头,“可那种情况下,我不如此说,又要如何呢?” “以你的聪明才智,我不信你只有这一种解决的法子!”江恩重的语气咄咄逼人。 “江大哥高看我了。”花锦程淡声回道。 “花锦程!”江恩重逼近了她身边,眸光锐利,“我真想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跟我们一样是鲜红色的,是不是都那么柔软而不是坚硬如铁!” “那恐怕要让江大哥失望了,你的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花锦程弯了弯唇角,语气云淡风轻,“江公子累了,雪儿,你送江公子去休息。” “难道你不应该说我醉了吗?”江恩重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不管怎么看都有些凄惨的味道。 “江大哥并未喝酒,但却是日夜兼程赶过来的,理由,当然是要找一个容易被人信服的,江大哥以为呢?” “你喜欢那个薄纱蒙面的男人,对吗?” “我不知道江大哥在说什么,我跟锦寒……只是朋友。” “他叫修寒,你跟他第一次见面是在五佛寺——” “你找人查我!”花锦程脸色一冷,心冷如冰,“江大哥,江公子,你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吗?” “那就嫁我为妻又如何?对你而言有什么损失?” “江公子,还请您自重。”灵柳挡在了两人的中间,“请不要为难我家主子。” “江大哥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花锦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江恩重身体一颤,手指收紧,指甲嵌进了肉里,鲜血滴滴答答落下,在地板上形成了一个个不规则的圆点。 “清风霁月,四字之言,所知者不过四人,江大哥以为,我会猜谁?吉祥楼刺杀,看似来势汹汹,但势却不足,气尚不够,锦程虽是一介弱质女流,但却对自己的眼光有几分自信,公子熟悉却又放对方一马,锦程冒昧问一句,公子所做为何?” “你……”江恩重感觉自己遍体生凉,“你是什么时候想到的?” “本来也不过就是有些猜测,但却并未多想,前些日子有人告诉我,甄商曾经接触过一个人,我想那个人江大公子也肯定听过,甚至还很熟悉。”花锦程垂眸,手指轻轻的蹭着荷包上的锦鲤,“令堂所想要的结果,锦程已经给了,烦请江大公子替锦程带句话。” “锦……”江恩重想要辩解几句,但却不知要从何说起,要从何辩解。 “下次若有差遣,锦程定当遵从,还请不要三番四次用这种手段,若是被人查出来怕是会多出一些无畏的争端。” “这件事情是我母亲做的不对,锦程,我带她向你道歉了。”江恩重苦笑一声,“这种事情,绝对没有下次了。” “最好如此。”花锦程笑道,“江大哥……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所选择的只不过就是最便捷而对我又最有用的法子罢了,若给江大哥带来什么麻烦,那锦程在此向你赔罪。” 她微微欠身,柔弱的身体就像那初春的柳枝,她就站在那里,即便风雨飘摇,当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她自不动分毫。(未完待续。) 第153章 前世 江恩重留在了花家,但他随后却是去拜访了花荣,在很多人看来,都是花荣邀他住下,而跟花锦程没有任何关系。 花锦程也觉得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江恩重是会立刻离开的。 “你摊牌是不是太早了些?”云修寒又选择了一个晚上过来。 花锦程在他面前好像一直都很随意,正如这次,她只是穿着一件中衣,披着大氅,盖着被子靠在床头看书,那些所谓的礼法全数都被她抛开了,亦或者,在潜意识里,她或许也没察觉自己这样有何不妥之处。 “晋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花锦程觉得头皮疼的厉害,她捏了捏后颈,但却没有减轻分毫。 “你胆子也太大了一些,将李烈气走,又当面揭了江恩重的短,若是他们两个人同时出手对付你,我倒要看你如何应对。” 云修寒佩服她的胆量,但却也觉得她做事不够周全。 “我倒是觉得我给足了他们面子。”花锦程摇头反对,她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坐直身体,“我了解李烈,所以他绝对不会就此收手,反而会觉得我奇货可居,值得他争取一番,现在锦云坊才刚刚起步,我后续很多手段都还没有展开,他拿不准,锦云坊在我手里与在他手里到底会有多大的差距,所以至少在我去济安之前,他还不会放弃。” “以退为进,这是李烈用的手段,他要收买的是我的心。晋王殿下,若您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子,朝中的一位大人物数次对你抛出橄榄枝,你都拒绝,对方不但没有怪罪你,却还与你交好,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还出手相助,你会如何?” “改一改你的称呼。” 云修寒抬手就将一根银针插在了她的头上,花锦程也不过就是看到了一抹亮光闪过,吓得她瞬间就不敢动弹了,“自然是对他感恩戴德,虽不是他那边的人,但那也是迟早的事儿。” 花锦程紧张的咬着唇,瞅着他不说话了。 “然后呢?”云修寒问道,又拿起了一根银针,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插在了她的头上。 “你能认真点吗?”花锦程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云修寒扎错了穴道。 “需要认真吗?”云修寒眉梢一挑,又是一根针扎下。 花锦程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重新靠在了床头,“我要的是江恩重对我的愧疚。江承德是肯定没有问题的,现在我在意的是江夫人。江夫人的手段防不胜防,所以我需要再她身边安一个保护神。” “你就那么确定江恩重会帮你?”云修寒问道,心中略微有些吃味,他探身凑近了花锦程,“其实我一个就可以将他们两个完全抹杀。” “一个是定安侯,深受皇帝的宠信,一个是府尹之子,少年英才,岂是那么好杀的?”花锦程没好气的将他推开,“你当我是傻的吗?如果真的这么容易,那还要那个皇帝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真傻了呢。”云修寒呵呵一笑,伸手将银针取了下来,“还疼不疼?” 花锦程摇摇头,“你这一手医术可真是神了。” “再神也只能治活人。”云修寒道,不知道是不是花锦程的错觉,她总觉得云修寒垂眸的瞬间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好像黯淡了很多,“江恩重不见得会帮你。” “他会。”花锦程十分笃定。 “难道你也了解他吗?”云修寒的双眸危险的眯起,“小锦儿,你用在他们身上的心思好像格外的多。” “赌坊还顺利吗?”花锦程换了一个话题。 “你要分红?”云修寒道,“明天我带你去见见赌坊管事儿的,日后有什么事儿,你直接吩咐他就好。” “我只是问问,晋王爷办事,我还是放心的。”花锦程的手指从眼角划过,“我累了。” “你睡吧。”云修寒笑眯眯的看着她。 花锦程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也不再说什么,身体往下一滑,然后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云修寒,将被子往上拽了拽,缓缓闭上了双眸。 云修寒将纱帘放下,手指微弹,数道劲风从指尖飞出,烛火应声而熄。 他在花锦程的屋子里差不多呆了有两炷香的时间,等人睡熟了这才悄无声息的出去。 “公子。” 本来已经快要睡着的小六子听到声音,立刻就从床上下了地,跪在地上恭迎来人。 “你好像知道我来了。” 云修寒倚在了门框上,冷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公子并未收敛气息,小六子虽然是一介俗人,但对危险却也有几分警惕,在加上公子的冷香,若是装傻,这颗脑袋怕是早就已经脖子上了。”小六子伏在地上,闷声答道。 “我的确是起了杀你的心思。”云修寒道,“锦云坊的布料,是你故意睁只眼闭只眼吧。” “公子慧眼。”小六子也并未否认,“即便我不做,日后也必定会有人做,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让小姐用这件事积累威信,为锦云坊打出名声,一步登天。” “你倒是对小锦儿自信,难道你就不怕她踩不稳,从高处跌下来吗?” “不是还有王爷吗?”小六子直起身,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即便小姐跌落了谷底,王爷也必定会带着她扶摇直上,直至九霄。”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说的好,我便留你一条命。” “王爷可相信前世今生?”小六子肃声道。 云修寒的眸光微微一变。 “我曾经做了一场梦,一场很可怕的梦,我被人绑在袋子里沉入了水中,但天不亡我,被人所救,救我的是一位商人,他做的是布匹的生意,跟花家一样的营生,我在他那里做了学徒,后来成了掌柜,再后来,我去了济安,看到了一场大火,也见到了王爷。” “那场大火中,小姐尸骨不存,王爷便去了她的房间,拿了她生前的东西,小人好奇,所以一直都尾随王爷,王爷也好似认得小人一般,带小人去了一座山上,在那座山上,小人看到了一个竹屋,看到了一个墓坑,看到了一个墓碑,上面写着妻云氏锦程之墓,旁边小字刻着夫云修寒。”(未完待续。) 第154章 变化起于谁 小六子不知道云修寒是什么时候认识花锦程的,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花锦程明明认识他,最后还会落到那种地步。 “妻……云氏锦程?”云修寒的手指搭在了下巴上,“这几个字不错,你的理由算过的去。” 尽管心中很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但小六子却还是忍不住咧了咧嘴,他没想到云修寒会相信这样荒诞的理由。 重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是被人说给他听,他一定会觉得荒诞离奇,对方是在耍着他玩儿,没想到云修寒居然就这样相信了。 “你说的那个人可是李烈?”云修寒问道。 “是。”小六子点点头,“我虽不知道李烈究竟对小姐做过什么,不过能让小姐下那样的狠心,他所做的事情,必定令人发指,让小姐伤透了心。” “小锦儿在庄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姐吃的药里被人掺了东西,只是……”小六子有些犹豫,上一世的事情他虽然不是那么的了解,不过小姐当初在庄子里是因为碰到了一个游方郎中,所以才会逃过一劫,这一次却与上次大大不同。 “你休息吧,别跟任何人说我来过。”云修寒将门带上,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花家。 小六子坐了好一会儿才吹灭了蜡烛上床休息。 夜风刺骨,寂静的街道上一道黑影倏地飘过,犹若幽灵。 正在睡梦中的六慧陡然惊醒,他下床将烛火点亮,昏暗的屋子里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深夜来访,可不像你的性子。” “这么晚还没睡,也不像你这个老秃驴的性子。” “阿弥陀佛,骂人不揭短,你怎么还是如此讨厌。”六慧啧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我记得你说过,我的命格发生了变化,所以我才会在寺里多留一段时间。” “你说那变化起于花锦程。” “我想问,为何会起变化?” 那道声音沉寂了下来,等着六慧的回答。 六慧不慌不忙的起身,用银签轻轻的拨弄着烛火,火焰拉长,地上晃动的影子也变得巨大了起来,“天机不可泄露,老衲是人不是神,总有我预料不到的事情。” “你做的本就是窥探天机的事儿,又有什么是你预料不到的?”那人嗤笑一声。 “知道那么清楚又做什么?难不成你是看上那女子了?” “你觉得呢?” “老衲倒是希望你真的能看上她,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人专属的感情,有人的智慧,若是只有智慧而没有感情,那便不是人。”六慧低声念叨着,“你的命跟她的命本不关联,她所能左右的,不过就是她身死之后的事儿,但她的死法变了,所以你的命格也就跟着变了,你若是想要走原来的路,那就要让她的人生不变。” “你觉得可能吗?” “只要你肯费心思,就没什么不可能的。”六慧笑道,“怎么?大半夜的跑一趟,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 “李烈的亲事,你推一把,济安城合适的女子有很多。” “我记住了,这个年,定安侯怕是过不好了。” “他好不好与我有何关系?”那道声音慢慢的远去。 六慧笑着捻了捻胡子,将烛火吹灭,重新躺在了床上,但却久久未眠,第二天一大早,一辆马车就从后门离开了五佛寺,悄无声息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云修寒一大早就将花锦程从床上拽了起来。 气的花锦程将床上的东西扔了一个干净,满地的狼藉但云修寒却笑眯眯的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灵雪!” 花锦程揉了揉额角,“将这个登徒子给我打出去,打死了耳根子清净!” “额……”灵雪抠了抠脸颊,吧嗒了一下嘴,“主子,我去端水,您起床洗漱吧。”话还未落下,她便脚底抹油溜了。 花锦程无奈,只能讲云修寒赶到了外间,然后起床穿了衣服。 “我给你梳妆。” 云修寒将人摁在了凳子上,拿了梳子就替她梳起了发。 花锦程从镜子里看着他的模样,心脏好像被什么轻轻的撞击了一下,“你……戴着面纱就不觉得奇怪吗?”一般很少会有男子常年戴着这种东西吧。 “你觉得能看见我的人会有几个?”云修寒笑着问了一句。 “第一次见你,你便是如此。”花锦程眨了眨眼睛。 “那个时候啊,脸受了点伤,所以不能易容,就只好用那种法子遮面了。”云修寒笑道。 “我很好奇,能伤你的究竟是什么人。”花锦程问道,脑子里想的却是如何将那些人一一打尽。 她回过神的时候便拧起了眉头,连忙将这个念头抛开,去想别的事儿。 灵雪端了热水进来让她洗漱,然后梨儿跟灵柳便将早饭摆在了桌子上。 云修寒托着下巴看花锦程吃东西,花锦程奇怪的看着他,问他不吃吗?他只是摇摇头,一言不发。 等花锦程吃完了,梨儿她们将东西收拾了,云修寒这才缓缓开口,“我得罪的人,你招惹不起。” “那正好,我也没想过要招惹。”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便笑道,“毕竟晋王的人情可是太难还了点。” “肉偿倒是不错,你觉得呢?”云修寒笑着道。 花锦程斜睨了他一眼,“好啊。” 云修寒笑出了声。 “猪牛羊鸡鸭鱼,晋王您慢慢选,选好了跟我说一声,我免费让人帮你料理。”花锦程迈步去了书房,但却被云修寒给抓住了手腕。 “做什么?”她有些不满的瞪他。 “练功啊。”云修寒笑眯眯的将人拖到了院子里,花锦程数次想溜,但却都被人扯着衣服拽了回来,期间头上还被敲了无数次,于是她也就绝了溜走的心思,专心跟着云修寒打拳。 一个时辰过后。 花锦程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让云修寒抱进了屋子里。 灵柳灵雪此时也已经将要与准备好,烧的暖呼呼的屋子里,两个人只穿着单衣都起了一身的汗。 花锦程泡在了水中,觉得整个人都像是重活了一次一样。 “这是什么药?”花锦程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知,这药是公子制的,但必定不是凡品,别的我看不出,只是这一味血灵芝却极为罕见,就连皇室都不见得有一株。”灵雪道,“若是主子能嫁给公子便好了,这药浴配合针灸,药效必定事半功倍,对主子的身体也大有好处。” “这种话别胡说。”花锦程拧眉道,“我自己泡便好,你们出去吧。” 她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灵雪跟灵柳对视了一眼,然后缓步退了出去。 “那个叫云修寒的,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小心一点。”(未完待续。) 第155章 赏梅 花锦程靠在了桶沿上,脖颈后垫着毛巾,她听着那人的提醒,双眸紧闭。 “喂,花锦程,你不是真的动心了吧?为了爱情你难道连命都不要了?” 花锦程睁开了眼睛,嗤笑一声,“能要我命的不就是你吗?” “我跟你是联系在一起的,皇家人自古以来都是冷血冷情,你不会以为云修寒对你认真的吧?” “这种事情,你没有开口的资格。”花锦程低声道,“云修寒如何,我自己自有判断,你确定你不是嫉妒我吗?我不想找,但却会轻易的找到,你苦苦追寻,但却寻不得。” “你最好别激怒我!”那道声音陡然沉了下来。 “激怒你又如何?”花锦程笑着反问了一句,“那寒毒,我替你受了,云修寒替你解了,说起来阁下好像还欠着他一个人情。”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后来慢慢的就知道了,我虽然笨,但还不至于蠢,是不是自己的东西,我想我应该能分得清楚,倒是阁下,受了别人的恩惠,却不知感恩,阁下的品行,我不能苟同。” “嗬,那按照你的意思,你这条命可是我给的。” “但我的命却也是你的命,阁下不必偷换概念,这一点你我都清楚,咱们之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云修寒……你最好不要起别的心思。”花锦程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字一字的如同一把刀,狠狠的刺向了对方,“现在即便我死了,也会有人替我杀了李烈,替我保全花家,但我死了,你可真的就完了,魂飞魄散,我想阁下应该没有第二次这种机会了吧。” “你威胁我?” “难道你不觉得我是再跟你谈条件吗?”花锦程笑道,声音却是一片冰冷,“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但如今最要紧的是锦云坊,云修寒的事儿,我自有分寸,你不要再多嘴,惹恼了我,对咱们都没有好处。” “好好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贴上云修寒,会有什么下场!”那道声音带着气急败坏的压抑。 “如果不贴上他,现在的花锦程就会是定安侯的床上玩物,你觉得这样的下场会好很多吗?”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我很好奇,你这种智商是怎么活下来的。” 对方有的时候能感知到她的心思,同样的,她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思。 花锦程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大到超过她的想象,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有所谓的平行空间,有的地方跟她的地方一样,但却是一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朝代,有的地方却是与这里有天翻地覆的差别,同时她也知道了,对方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对方沉寂了下来,好像是无可辩驳,也好像是认同了花锦程的说法去想别的对策。 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等水稍微的凉了一点,这才起身穿了衣服。 灵雪灵柳将房间收拾好,梨儿捧了小炉跟茶壶进来,放在了案几之上,又按照花锦程的吩咐拿了一本书。 花锦程刚刚看了一页,手中的茶杯就被人夺走了。 “你的日子倒是过的悠闲。” 云修寒坐在了她对面。 花锦程抿了抿唇,若无其事的又拿了一个杯子,“你还不走吗?” “你好像盼着我走一样。”云修寒单手捂着心脏,做出了一副痛心的模样。 “这地方在哪儿?” 在他说话之前,花锦程将书递到了他面前。 “你在找矿石?” 云修寒疑惑的问道。 “就是问问。”花锦程收回了手,“好奇而已。” “你的兴趣倒是广泛。”云修寒笑道,他刚要说话,双耳微微一动,眉头不悦的皱起,花锦程来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形一闪,便落在了屋顶的横梁之上。 花锦程疑惑的抬头,刚想问他做什么,花锦蓝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姐姐。” “锦蓝。”花锦程眸光一闪,也明白了云修寒为什么要躲着人。 “姐姐有客人吗?”花锦蓝看着那只茶杯,疑惑的问了一句。 “没有。”花锦程将茶杯收了起来,“怎么了?找我有事儿?” “恩,看今天天气不错,所以想找姐姐出去走走,有一个地方,开了满院的红梅,煞是好看。” “好,那便走吧。”花锦程起身,吩咐灵雪将衣服拿过来。 对于她的爽快花锦蓝倒是有些诧异,原本以为还要费些功夫,却没想到如此顺利。 花锦蓝身边跟着的丫环是生面孔,但花锦程却并未在意,她带着灵雪灵柳两姐妹,暗处却有石一跟石七盯着,倒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花锦蓝带她所去的是另一家人的府中,后院开了满院了红梅,的确是美不胜收。 江城县的那些富家千金花锦蓝也认识一些,但重生一次,她倒是忘的差不多了,所以看着那些人的脸,十分陌生,但却也言笑晏晏,跟每个人谈的倒也十分愉快。 灵雪担心她会着凉,所以伺候的十分殷勤,就差捧在手心将宝一样了。 “锦程姐姐这丫头可真细心。”有人赞了一句。 “我身子弱,她们也是被吓了很多次,所以不得不细心些,免得哪天被我给吓死了,那岂不冤枉?”花锦程笑着玩笑了一句,抬手揉了揉额角,“这才吹了一会儿风,就觉得有些头疼了。” “锦程,你居然过来了!” 花锦程的话音刚刚落下,林凝便欣喜的走了过来,她握住了花锦程的手,满脸的惊奇,“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在家里窝着呢,早知道你也好玩,我就不跟锦蓝打赌了。” “打赌?什么赌?” 花锦程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然后便将手抽了出来,林凝的手掌冰冷,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 “啊,抱歉,我忘记你受不得寒了。” 林凝歉然的抠了抠脸颊,连忙将手背在了身后,“我跟锦程去屋里坐坐,站在外面吹风,她身子受不住。” 林凝跟众人说了一声,然后便跟花锦程进了屋子。 屋里的暖炉烧的红彤彤的,一进门便觉得热气铺面。 花锦程拢了拢大氅坐下,有丫环端了热茶过来,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动作微微一滞,然后便恢复了正常,“凝姑娘方才说跟锦蓝打赌?” “是啊,宁家的红梅速来都十分好看,我几乎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玩儿,前些日子也跟锦蓝来过一次,她们也约好了今日大家一起看梅,我便跟锦蓝说,将你也叫来,她说你大概不会来,我就跟她打赌了。” “赌什么?”花锦程疑惑的问道。 “女人坊的一套衣服,锦云坊的一套衣服外加两个小包,锦程,你可要给我一个低价啊,爹爹给我的零花钱本就不多。” 林凝苦着一张脸,冲花锦程撒娇。 “凝姑娘来,我自然是要狠狠的宰一笔的。”花锦程笑道,眸光闪烁。(未完待续。) 第156章 被人堵了 花锦程守着暖炉,手指在炭火上烤着,这才觉得身上的冷意慢慢的被散了。 “你打算怎么办?你那么妹子怕是要坏你名声了。” 那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花锦程垂眸没有搭理她。 “锦程,我能不能请你帮我绣一个香囊?”林凝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香囊?”花锦程抬眸看她,“凝姑娘想要绣什么花样?” “红梅便好,不过我还想要一只彩蝶。”林凝捏着锦帕,“我不着急,你慢慢绣便好。” “红梅跟彩蝶,有花样吗?” “没有,你自己看着办便好。”林凝笑了笑,“麻烦你了。” “不麻烦,三日后我便让人给你送去。” “好,谢谢,这价钱……” “三日后再说。”花锦程抿了一口茶,交代灵雪将事情记下。 花锦蓝跟外面的那些人也很快进了屋子,本来安静的地方瞬间变得嘈杂了起来,茶香弥漫,点心的香味也扑面而来。 花锦程拿了几个好看的花饼给灵雪尝。 “不如梨儿做的好吃。” 灵雪低声在花锦程耳边说了一句,“梨儿的手艺是真好,主子可有想过要让她开一家店?” “怕是她不会同意。”花锦程的身体微微后仰,“不如你帮我劝劝?” “我可劝不动,那丫头看着脑子不怎么灵光,要是真动起心思来,我都要退避三舍。”灵雪摇头,没有接这桩事儿。 “劝不动也要劝,她总要嫁人的,这个任务就教给你了。“花锦程狡黠的一笑。 “啊?”灵雪满脸的苦涩,“主子,您不能这样啊。” “你们也是一样,总要有自己的营生,小六以后的日子我就不操心了,你跟柳儿若是遇到了称心的人……” “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灵雪笑了笑,“主子日后就不要操心了,我跟柳儿若是真的碰到了,自然不会瞒着主子,现在主子还是多替我们求求佛,让我们能安稳的活到那个时候吧。” “自是可以。”花锦程道,原本她只是想着要护梨儿跟小六子周全,现在看来,倒是又多出了很多的人。 “姐姐,你们说什么呢?”花锦蓝侧眸看她,好奇的问了一句。 “雪儿说想学学这做点心的手艺,日后有了夫君,也好有一技之长。”花锦程笑着打趣,灵雪落落大方的接受着众人的目光。 “要说起做点心,姐姐院子里的梨儿手艺可比外面的师父还要好。”花锦蓝赞了一声。 “她也不过就是会做那么几样,熟能生巧,我们吃的多了,她自然也就会做了。”花锦程笑道,“梨儿那丫头莽莽撞撞的,胆子又小,你平日里可要少跟她开些玩笑。” “我哪有欺负过她?姐姐怎么对她比对妹妹还亲。”花锦蓝不满的嘟着唇。 “你是我妹妹,她也是我妹妹,没有什么谁更亲,梨儿自小就跟着我,我快要死的时候,也是她守着我,不然的话,现在说不定我早就已经被埋下地下烂了,哪还能坐在这儿跟你们一起品茶赏梅呢?”花锦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锦蓝,我是欠她一条命。” “锦程是知恩图报的性子,但怕就怕有人不知足。”林凝摇头叹道,“这些话咱们今日便不说了,锦程见多识广,学识渊博,不如跟咱们讲讲这大晋的风光吧。” “我都是从书上看到的。”花锦程摇摇头,掩唇低咳了两声,“大晋地广物博,也不知要从什么地方讲起,不如你们问,我若知道便说几句,如何?” “好啊,那我先问,锦程姐姐,济安城是什么样子的?” “济安是大晋的都城,也同样是我大晋的最后一道防线,济安城热闹喧哗,四处的行商络绎不绝,你走在路上撞一个人,说不定事后就会发现那是哪家大人的公子亦或者是哪家商铺的少掌柜。南方女子的吴侬软语,北方女子的豁达爽朗。南方的乐曲,北方的歌,西北塞外的风情,尽皆在一城之中。” 花锦程道,眼前也徐徐的展开了那一幅热闹非凡的画卷,“那是一座引人入胜的城,同时也是一座杀人的城,一入济安,此生不愿再入济安。”她喃喃低语,最后那一句似是在跟自己说,也似是在跟别人说。 一语道尽前生辛酸苦闷恩怨情仇,但却没有能体会她这句话的意思。 “姑娘倒好似去过济安一般。”一道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带着些许的轻蔑,些许的不满,“在下看来,那济安城是我大晋学子向往之地。” “那是公子所看,并未我所看。”花锦程淡声道,“我说服不了公子,公子亦说服不了我,所以也就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姑娘以一家之谈蒙蔽他人,怕是不太合适吧。”年轻人看着花锦程的目光有些不满。 花锦程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对自己来的敌意,只是觉得这人无趣的很。 “哥,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跟你的朋友一起煮茶论梅么?” 宁家少爷? 花锦程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人,她想,她有些明白为何花锦蓝要带她来宁家了。 宁家乃是书香门第,宁家老爷在江城县本地也颇有贤明,并且还是进士出身,但宁家一门人丁单薄,而每位家主也只有一位妻子,并未像旁人一般妻妾成群,在整个江州府倒也是一桩美谈。 宁家少爷,宁天骄,倒也出落的仪表堂堂,并且文采学识也俱是上等,倒也配得上这个名字。 文人自成风骨。 花锦程见的第一个文人便是苏之礼,第二个文人便是宁天骄,只是这位天骄少爷似还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手中伤人的剑。 “我是想回房中取前些日子得到的一块砚让大家看看,却没想到听到有人在大言不惭。” “锦程不过就是一介女流之辈,若言语之间扰了公子的耳,那公子便不要听罢,何必又要放下身段跟锦程斤斤计较呢?”花锦程起身,“公子说我是一家之言,那公子又何尝不是一家之言呢?济安城对公子而言是圣地,对我而言那不过就是一个伤心地,一个杀人地,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你的一家之言,我本不在乎,可你如今却用你的一家之言来扰他人判断,那在下少不得要说两句了。” “听公子这意思,好似是要跟我辩驳一二了。”花锦程道,眉目清冷,“雪儿,回家。” “锦程姑娘这是心虚吗?”宁天骄却不想放过她。(未完待续。) 第157章 好暴力 花锦程再一次刷新了对人的认知,原来脸皮厚起来了,真的是能不要脸的。 “宁天骄,宁公子。” 花锦程的手指在荷包上的锦鲤上轻轻的蹭了几下,她抬眸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公子,仪表堂堂,但却偏偏去做那种不入流的肮脏事儿,“我问一句,宁公子想与我辩什么?” “何为礼义廉耻,何为伤风败俗,何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何为女戒女德,何为纲理伦常!” 宁天骄步步相逼,字字如刀。 “宁公子既然是有备而来,那就索性一起解决好了。”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宁公子请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宁天骄心中咯噔了一下,拧眉问了一句。 “文人学士,自诩清流,锦程早就想见识一番了。”花锦程笑道,“我身子不大好,所以说不了太多的话,也走不了太多的路,倒不如一次都解决了,我省的我浪费自己的药。” “锦程姑娘,你不要多想,这次是家兄的不是,还请锦程姑娘不要见怪。”宁家小姐连忙开始道歉,那一脸惶恐不安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为了花锦程而责怪自己的兄长呢。 “你一个大男人逼迫人家女子,也好意思吗?”林凝阴阳怪气的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眉宇之间的跋扈尽显。 花锦蓝也开口帮腔,一时之间倒是宁天骄的不对了。 花锦程冷眼看着众人替自己说话,心中冷笑不已,好一出大戏啊,当真精彩,为了彩排,他们想必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吧,只是不知这场戏最后会如何发展? “有理不在声高,锦程姑娘若心中无鬼,又怎么会三番两次的推辞呢?”宁天骄冷笑一声,“只要锦程姑娘关闭女人坊,咱们也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宁公子带路吧。” 花锦程往前走了几步,灵雪紧紧的跟在了她的后面。 “姐姐。”花锦蓝皱起了眉头,“这人本就是胡搅蛮缠,你又何必理会他?” “若只是花锦程自然不会理会,但我还是锦云坊的当家,女人坊的主事人,我倒要看看,苏之礼都承认的地盘,他们又能说出什么花来。” 花锦程语气柔和,流转的眸光中却比外面阴暗处的积雪还要冷三分。 宁天骄莫名的打了一个冷战,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由不得他退缩了。 “锦程姑娘果然好本事,只要锦程姑娘能说服在下几人,女人坊的宣传,在下便包了。”宁天骄拱手侧身,“请——” 花锦程嘴唇微微一动,她明明说了什么,但却没有声音发出。 灵雪瞅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宁天骄跟众人都觉得莫名,但却又不好问什么。 “灵雪,刚刚你笑什么?”林凝拽住了灵雪的衣袖,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灵雪扫了那宁天骄一眼,然后用手挡住了唇,凑近林凝耳边道,“主子刚刚说,我怕你的嘴脏了我女人坊的名声。偏偏那傻子还真以为主子答应了他这场辩驳。” “她没……”林凝的声音拔高,然后又倏地压低了,“你是说锦程没答应么?” “凝姑娘觉得我家主子会答应吗?”灵雪卖了一个关子,甩开林凝快走了几步。 林凝一头雾水,但却不知花锦程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花锦蓝整颗心都提着,她看林凝的脸色有异,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凝摇头,“我只是觉得那宁公子要吃亏了。” “姐姐速来聪慧,他吃亏也不是意外之事。”花锦蓝却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凝姑娘倒是挺关心家姐的。” “没办法,我父亲三令五申,我也不敢放肆。”林凝无奈的道,“再者,她跟莫伊也没什么关系,我与她之间终究什么都没有,倒是你,她可是你亲姐姐。” “咱们原本想的一样,如今看来,为了一个男人而伤害自己的亲人,却是十分愚蠢的了。”花锦蓝唏嘘不已,“我正想着如何跟姐姐道歉呢。” “你喜欢的是定安侯?”林凝拧起了眉头。 花锦蓝抿唇,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他,我便知足了。” 林凝摇头叹息了一声,也不知她到底在叹息什么。 暖阁之中坐了五个年轻人,皆是一席长衫,席间茶香缭绕,摆在案几的白纸之上或是写着一首诗,或者画着一幅画,众人低声交谈,看着倒像是一场雅宴。 花锦程出现时,便引起了众人的侧目,他们看到那人的模样的时候,皆是微微一怔。 “诸位,这位便是花锦程姑娘,也是女人坊的掌柜。”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一时之间,那些人的目光也都变了。 花锦程轻笑一声,“几位可是要与小女子辩驳吗?” “不敢,只是想劝姑娘关掉女人坊。” “公子高义,锦程佩服不已,只要公子能允了锦程一件事儿,莫要说关掉女人坊,就算是将锦云坊送与公子也不是不可能的。”花锦程的眼角带了三分浅笑。 那人闻言双眸微微一亮,“姑娘请说。” “只要公子能另大晋所有的青楼暗坊全部倒闭,不要说女人坊了,就算是整个花家,我都送你又有何妨?”花锦程的声音略微拔高,眉宇之间的柔情瞬间变化为了冷硬的冰,“雪儿……” “主子——”灵雪单膝跪地,干脆的应了一声。 “给我打,只要不死不废,你随便折腾!” “姐姐——” “锦程——” “锦程姑娘——” 众人都慌了,然而他们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灵雪就冲入了人群之中。 写好的诗被扯碎了,做好的画被扔进了炭火之中,上好的香茗滚落在地,价值不菲的茶具四分五裂。 那些衣冠楚楚的少年文人皆狼狈逃窜,他们开始尚还怒斥,但慢慢的怒斥便化为了哀求,化为了求饶。 傲骨抛了! 清名散了! 脸面不要了! 人模人样的人,狼狈不堪,犹若那四散的野鸡,让人瞅着就能发笑。 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有想要上前去劝的女子,但她们瞧着灵雪的手段,一个个的又都缩起了脖子,一声都不敢吭。(未完待续。) 第158章 脑残是病,得治 被人一拳砸中面门是什么感觉呢? 花锦程不太清楚,但她想那位宁公子应该十分清楚。 灵雪提溜着先前说话的那人到了花锦程面前,将人像是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主子。” “公子先前说什么?” 花锦程蹲下了身体,手指垫着锦帕抬起了那人的下巴,“您放心,您这胳膊也就是脱臼而已,雪儿本来是在济安城的天牢里做牢头的,她对人琢磨的最准了。” “天,天牢。”那人的身体一颤,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惊恐。 “审讯犯人的手段她可是一清二楚呢。”花锦程轻笑一声,她缓缓起身,脚尖踩在了那年轻人的肩头,低垂的眉眼之中尽皆淡漠,“不过你却还配不上,披着衣服的畜生,这层衣服倒不如不要。” 年轻人的身体像是筛糠一般剧烈的颤抖着,冷汗打湿了贴身的内衣。 “石七。” 花锦程转身离开,声音冷冽。 一道冷风吹进了凉亭之中,石七一身黑衣,傲然而立,腰间陪着的弯刀同样漆黑如墨。 “我的话可听到了?” 花锦程缓步迈下了台阶。 “锦程姑娘……”宁家小姐心中一个咯噔,遍体生凉。 “是,主子。”石七单膝跪地,声音冷硬。 冬风卷着地上的尘土打着旋儿飞到了半空之中,梅香缭绕,但如今谁都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心思。 宁家小姐开始后悔将宁家牵扯到这件事儿中了,原本女人坊的存在对她们来说本就没有什么,花家锦程的名声她也素有耳闻,怎么就会让自家兄长糊涂的来用这种法子呢? 然而错误已经铸成,后悔也便晚了。 花锦蓝跟林凝跟随着花锦程离开了宁家。 “锦程……那宁家……”林凝咬着唇,有些忐忑的问了一句。 “不过就是一群孩子在玩闹,稍微教训一下便可以了,何必还跟人斤斤计较呢?”花锦程柔声说道,“凝姑娘,今年的天气不太好,您还是少出门吧,免得碰上了什么,回不了家。” 林凝心中一凛,应了一声是,不敢有半句反驳。 “姐姐,那宁家公子是为了女人坊而来吗?”花锦蓝有些忐忑的问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宁家会……” “他冲着的可不是女人坊。”花锦程摇头,“他所图的不过就是你我罢了。” “恩?”花锦蓝有些诧异,“我?” “我最近素来不爱出门,你觉得宁家小姐会不知道吗?”花锦程的手指从眼角划过,“那几个相貌不凡的学子聚集在一起,你认为只是一个巧合?” “难道不是吗?”花锦蓝疑惑的问道。 “父亲膝下无子,如今锦云坊的生意都在我的手中,锦墨又是一个不管事儿的,他素来行事没有规矩,朋友也更是三教九流全都有,不过是最近才收敛了性子,宁天骄可也算的上是他的朋友,你觉得他会无缘无故的为难我么?” 花锦程轻叹一口气,“一个女人坊而已,居然这么多人都捏着不放,那我还不如将之送给李烈,也算是做了一次好人。” “姐姐,这万万不可。”花锦蓝连忙道,好不容易才将花锦程跟李烈隔开了,她又怎么会让两个人再次在一起?“女人坊可是姐姐的心血,怎可随意送人?” “生意没有可以再做,我如今可是心力交瘁。”花锦程苦笑着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锦蓝,母亲那边可松口了?” “没有。”花锦蓝苦笑着摇头,“姐姐,不然你帮帮我吧。” “回去我便跟母亲说说吧。”花锦程道,“她可有说自己为何会改变主意吗?” 花锦蓝仍然摇头,叶丽棠的主意变得太突然了,让她措手不及。 江城县出了一件大事儿,一名男子在街上luo奔,一边跑一边喊‘我不是人,我是畜生’,那声音凄厉的就跟杀猪一样,同时,本来是发生在宁家家门内的事儿,也慢慢的流传了出去。 宁家公子宁天骄联合了自己的一众朋友逼迫花锦程关掉女人坊,言辞之激烈,言语之狠毒,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足以让天下所有的学子听了都寒心。 林凝第一个站出来批判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随后花锦蓝也说必定会上门去替姐姐讨一个公道。 一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儿闹的沸沸扬扬,而女人坊,也选择了在这个时候休业,尽管桑雪晴对外说是店里需要重新修整,但落在别人的眼中那便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女人坊的东西不要说在整个江城县都罕见,就连江州府怕也是稀罕的东西,而外人再如何的仿冒,也终究不如女人坊的东西好。 从服饰的搭配到如何梳妆,什么样的发髻配什么样的头饰,妆应该如何画,也都有人会在你选购东西的时候细细的说几句。 对女人而言,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是多大的年纪,也终究都逃不过一个美字。 服饰的美丽,自己的美丽,给别人看,给心仪的人看,给自己看,而女人坊能给她们这一切。 花锦程待在屋子里品茶看书,外面却如同滚开的水,咕咚咕咚的沸腾了起来。 “主子,宁家的人又来了。”石一如若一根标枪一般站在了屋子里。 “请进来吧。” 花锦程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吩咐梨儿拿了大氅过来披上,斜斜的倚在了靠背上,半合着双眸一副虚弱的模样。 “宁少爷,多日不见,您脸上的伤好的倒是快啊。” 灵雪在院子里将人堵住,白皙的手中握着一根荆条。 宁天骄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生疼。 “宁老爷,我家主子只见您,别的闲杂人等,还是在外面候着吧。” 石七缓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言语之中没有给宁家人留一点情面。 宁天骄恨不得此时地上有个裂缝将他给吞下去,他一看石七就想到了自己在街上luo奔的那哥们儿,还有他身上那看着不显眼但却一碰就疼的伤,觉得自己全身都凉飕飕的,双腿打着颤一步都动弹不了。(未完待续。) 第159章 惹谁都不要惹女人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能做什么? 在今天之前,宁河瑞绝对没有想象过有一天他会一个小姑娘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更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会在两个下人面前一声不敢吭。 人生处处都有惊喜,你没发现,只是因为你得罪的人不够多。 “锦程姑娘。”宁河瑞觉得憋屈,但却也无可奈何。大晚上的人家都能在你脸上画只乌龟,都能将一把剑横在你的脖子上,剃了你媳妇儿的三千灰白丝。 宁河瑞做过官,也见过世面,但就连状元郎几年不如意也就如若大白菜,更何况他这个连三甲都未进的人呢?若不是自己积累的那些贤名,如今的宁家大门只怕早就被人砸的残破不堪了。 女人能做什么? 若是在今天之前,宁河瑞肯定会嗤之以鼻,一群妇人能做什么?但是今天他却只能感叹,惹谁都不能惹女人,她们一般为了自己的名声跟名节不会轻易的做什么,但如果真的将她们惹恼了,豁出去做什么,一人一个字就能将你膈应死。 “宁老爷,请坐。”花锦程笑了笑,“锦程身体不好,还请宁老爷原谅我的失礼。” “锦程姑娘客气了,全都是我家……” “这是今年的茶,虽算不上新茶了,却也不算旧,宁老爷尝尝。”花锦程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宁河瑞应了一声好,然后掀起衣摆坐了下来。 梨儿替人道了茶,然后便乖巧的候在了一边。 宁河瑞抿了一口,双眸微微一亮,“却是好茶。” “宁老爷喜欢便好。”花锦程笑道,手指卷着大氅的边缘,一言不发,对昨日的事儿也更是提都不提。 宁河瑞喝了一杯茶,也有些坐不住了,“锦程,昨日之事,是我家天骄的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念在他年纪尚幼,不懂事故人情……”这话说的宁河瑞都有些脸红了,要说起来,宁天骄可比花锦程都还大几岁。 “宁老爷,不是锦程心眼小,偏与宁公子斤斤计较,实在是宁公子欺人太甚,我女人坊打开门做生意,锦程也知必定会招惹是非,宁公子若是看不惯,大可光明正大的上门去,这样,锦程也会高看他一眼。” “锦程不过就是一介女流之辈,昨日身边若不是有雪儿,若不是雪儿恰好会点功夫,还不知最后到底是何结果。” 花锦程的声音带着一抹哽咽,她抬手揉了揉鼻尖,垂眸一言不发,只是偶尔吸吸鼻子,看起来倒像是委屈的哭泣一般。 宁河瑞一口老血梗在了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一张脸涨的通红。 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他突然站起了身,“宁天骄,你给老子滚过来!你看老子不,不打断你的腿!” 他气急败坏的吼着,气的胡子都在颤。 灵雪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在院子里到处瞅。 石七很好心的将一根棍子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宁河瑞嘴角一抽,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骄纵这孩子了,抡起棍子就朝着儿子砸了过去。 宁天骄怪叫一声,抱头就想要躲开,但关键时刻身体却是一麻,一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棍子落在身上。 疼痛席卷了神经,僵直的身体瞬间就又能动了,宁天骄惨嚎一声,转身就跑,然而刚刚跑了两步,又不能动了,棍子又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身上,宁天骄接着惨嚎求饶,但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完,就又僵住了。 “宁老爷,可以了。” 眼看着那棍子就要落在宁天骄头上的时候,石七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腕,宁天骄双眼一翻,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这不孝子,不孝子!”宁河瑞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眼睛里都是血丝儿。 “说到底我家主子也没受什么委屈,您打的也太狠了。”石七笑眯眯的将棍子咔擦咔擦就撅成了好几节。 宁河瑞看着儿子那小身板儿,再瞅瞅石七脸上那遗憾的笑容,觉得自己的骨头缝儿也开始疼起来了。 “只是昏过去了,宁老爷先在这儿小坐一会儿,等宁少爷醒了,我再通知您。”石七拎着胸口的衣服就将人拽了起来,灵雪麻利的将人的双腿一搂,两个人抬着就进了屋子。 宁河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调节了一下气息方才走进了屋子里。 什么情况? 宁河瑞一进门就惊呆了,谁能告诉他那个一席白衣薄纱蒙面的年轻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若是喜欢看梅,就让人折了梅花放屋子里瞅,谁惹了你,尽管让石七去将人杀了便好,自己别动怒,身体本就不好,没几年可活的,你这是想突然暴毙吗?” 杀了便好! 宁河瑞一个激灵,突然觉得花锦程还是太善良了,要是搁这位的身上,他全家的人是不是都就没了? “如今都到快到年关了,前些日子的布施让账上本就没有多少钱了,我全靠着女人坊将这个空缺补上,若昨日真的被他们闹成了,那我怕是就不会被父亲发配到庄子那么简单了,那些人,可能会恨不得将我给吃了。” 花锦程鼻音浓重,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宁家也实在是……” 宁河瑞听那年轻人如此说,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江恩重不是在你家里吗?随便寻个由头将人往大牢里关个一年半载的,也省得给你添堵。” “我的爷哎,事情哪儿能这么简单。”花锦程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您在济安城那是一手遮天……” “宁老爷,您来了怎么不进屋?” 梨儿的声音让花锦程止住了话头。 宁河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缓步走了进来,“这位公子是……” “不过就是一个游方郎中罢了。”云修寒轻笑一声,随意的说道。 宁河瑞抬眸看了他一眼,只一眼,整个后背就都被冷汗浸湿了,他连忙垂下了头,“锦程姑娘,来,来年开学,我书院需要一批新的衣服,您看……” “宁老爷是想从我锦云坊定制吗?”花锦程坐直了身体,神色之中没有任何的意外。 宁河瑞看她的模样,心中的忐忑瞬间就去了大半,知道这件事儿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锦娘大度,老夫都不及矣。” “不过就是孩子之间的玩闹,教训一下也便过去了,始终都抓着不放,那倒显得自己也是一个孩子了,岂不让人看着发笑?” 花锦程探身替他添了一杯茶,“宁老爷,请。” “花家有锦娘,何愁家业不兴!”宁河瑞赞了一声,想着自己家的那两个,简直就不堪入目啊!(未完待续。) 第160章 给令尊带句话 过了小年夜,女人坊再次开门迎客。 花锦程让桑雪晴在门上挂了时间,从巳时初开门,到酉时初关门,比平日里少了好几个时辰。 门可罗雀的女人坊在第一天开业来往的人就络绎不绝,而她们也发现,停业的这几天,女人坊内的确是在重新整修,一进门就犹若进了一个花园一般,美不胜收。 宁河瑞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宁家的处境也瞬间好了很多。 宁天骄身上的伤痕还没有散,就被人扯着去了花府再次赔罪。 这次宁河瑞没有见到花锦程,接待他的是花荣跟江恩重,瞅着这位府尹家的公子,宁天骄双腿又开始打颤了,就连宁河瑞都起了一身的冷汗,要不是自诩见过一些世面,他肯定也不会比自己的儿子好到哪儿去。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 宁河瑞又想到了那日的那个年轻的大夫,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但却又不知在哪儿见过。 宁家人走了,江恩重也便跟花荣了,他去锦云坊找花锦程,但却扑了一个空,只是让人给花锦程带话,说他年后便会去济安城,怕是有段时间不会见了。 江恩重一个人一匹马出了城,他勒住了缰绳,看着不算是太高大的城门,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走。 纵马飞驰,往日里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如今却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 “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江恩重胯下的马儿不安的动着蹄子,他也满脸的严肃,神经紧绷。 “江恩重。”云修寒从树枝上落下,一个人,一把扇,他抬眸看着马背上的人,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要走了?” “阁下不也要走了吗?”江恩重勒紧了缰绳,身体随着马儿的移动而略微晃荡着,他压低了声音,黑色的瞳子里像是噙了一块冰,“晋王殿下。” “不愧是江承德的儿子,心思机敏,聪慧无双。”云修寒赞了一声。 “晋王从未隐藏过自己的行踪,也未隐藏过自己的身份,如今才猜出来,是恩重愚昧。”江恩重控住了马儿,明明是居高临下,明明觉得云修寒全身都是破绽,只要他出手便会将之重伤,但他却丝毫不敢动弹。 “五佛寺之事,我算是给小锦儿一个面子。”云修寒轻声道,他刷的一下展开了手中的折扇挡在了面前,白皙的扇面散着点点金光,若金若丝若石,一眼看去,江恩重竟然分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劳烦给令尊带句话,月圆之时,云晋定当亲自上门拜访。” 江恩重全身就像是定住了一般,明明那双眼睛隐藏在面具之后看的并不真切,但与那道目光对上,他竟觉得全身冰冷,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久久都不能动弹。 好久,他方才回了神,胯下的马儿往前小跑了几步,他就好似听到了自己身上关节发出的声音,“云晋……”江恩重喃喃低语。 晋王云晋! 江恩重握紧了拳头,双腿加紧了马夫,厉声一声,马儿一道嘶鸣,拔蹄狂奔,他急着回去跟父亲带话,但却没有注意到头顶之上,树枝之中架着的那一个个犹若鸟儿一般的人。 花锦程前脚刚进门,木易之后脚就跟了过来。 “主子。” “易之,你回来啦。” 花锦程转身看他,上下打量了人好几眼,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笑容,“咱们今晚过小年夜。” “主子,小年夜已经过了。”灵雪低声提醒了一句。 “人全了,才是小年夜。”花锦程笑道。 “怕是不成。”木易之摇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歉然,“公子要我去做事儿。” “云修寒?”花锦程拧起了眉头,“他又要让你做什么?” “这个……”木易之有些为难。 “才在你院子里呆了多久,就这么护短了?” 云修寒从房顶一跃而下,凑近花锦程便捏住了她的手腕,这下次,她连让人离远点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这次要的人有点多,石一跟石七他们怕是在年前都赶不回来了。” “要去做什么?”花锦程心中咯噔了一下,竟然都要将人带走,杀人还是护人? “去讨回一件我曾经丢失的东西罢了,一会儿我们便走,没什么危险,多带点人保险而已。”云修寒轻声道,“我会将他们都安全带回来的。” 花锦程的双唇动了一下,然后又抿紧,她转身走进了屋子里,“一切小心。” “自然。”云修寒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交代了木易之他们几句,然后便离开了花家,悄无声息,除了这个小院子里的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曾经来过。 木易之跟石一石七也就在院子里呆了一个时辰,然后便离开了,花锦程拧眉看着湛蓝的天空,总觉得云修寒在对她说谎,但她又没有资格去问他的真正目的,所以她自己烦恼了一会儿也就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年夜眨眼就到了,一大早,梨儿就替花锦程梳好妆,穿了今年刚做的新衣,扶着她去给家中的长辈拜年。 叶丽棠虽跟她不对付,但既然已经沉寂了这么长时间,所以也便不差这一会儿,几个人的红包中,除了林端月的,也就她包的最大了。 磕了头,收了红包,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饭,瞅着倒是其乐融融的。 早饭过后,花锦程跟花锦蓝便一起出了门,花锦墨也随后骑马赶了上来,明里暗里的护着花锦程,生怕她在街上有什么危险。 花锦蓝一个人在锦云坊里闲逛着,花锦程则是在二楼的房间中查看最近的账目。 “这几日就早点歇息吧,等初七再正常的开业便好,年前我交代的事情可都做好了?” “是,铺子里的人都领了几套衣服回去,只是小姐,我们这样怕是要赔一些的。” “钱本来也就赚不完,更何况只是几件衣服,咱们搭进去的东西也不算多,若是没有那些伙计尽心尽力,咱们锦云坊也成不了气候。”花锦程合上了账本,然后站了起来,微微欠身,“锦程给诸位长辈拜年。” “这……咱们也没给大小姐准备红包啊。”众人对视了一眼,呵呵一笑,倒也没觉得怎么尴尬,只是没有想到大小姐大年初一过来会做这些事儿。 “那就来年帮锦程多赚一点吧。”花锦程弯唇一笑,双眸之中也好似起了点点的光芒。 “主子,府里出事儿了。”(未完待续。) 第161章 贱人配狗 石时过来的时候,花锦程也正准备往回走,听他语气这么急,心中也咯噔了一下。 “锦墨,你跟我一起坐马车。” 到了门外,花锦程几声吩咐了一句。 花锦墨虽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乖乖的坐进了马车里。 “雪儿,你先回去。” “是,主子。”灵雪应了一声,然后骑马率先回了花家。 “石叔,什么事儿啊?”花锦墨疑惑的问了一句。 “这……”石时有些犹豫。 “婶娘的事儿吗?”花锦程道。 “恩。” 石时点点头,“二夫人……服毒了……” “什么!”花锦墨起身就要冲出去,但却被花锦程摁住了手。 “锦程,我娘她……” “坐下,回去再说!”花锦程厉声呵斥了一句,“你回去能做什么?别在这儿添乱!石叔,你接着说。” “二老爷将他在外面养的人接回了府中,二夫人一时之间想不开,不过所幸没什么大碍,也算是有惊无险,我出来的时候,人还没醒。”石时解释道。 “锦程,我……”尽管石时这样说,但花锦墨看不到却还是有些担心。 “等着。”花锦程拧眉,“不然我让石叔打断你的腿!” “姐姐,锦墨担心也在情理之中,不如就先让他回去看看吧,二婶现在也肯定希望有个知近的人在身边。”花锦蓝也忙劝到。 “他除了添乱,还会什么?”花锦程冷冷的扫了花锦墨一眼,“不想自个儿的腿断了,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坐着。” 花锦墨立刻噤声,尽管心急如焚,但还是选择了听花锦程的话,因为他知道这个比他大不了几个月的姐姐,说的是实话。 马车还未挺稳,花锦墨就焦急的跳了下去。 “回来!” 花锦程冷喝了一声,他只好不甘心的停下了步子。 “雪儿跟柳儿都在,你难道还怕二婶受了委屈不成?”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这件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林端月是什么样的人,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要说对方因为小妾的事儿跟花元和离还有可能,但要说服毒,那就太不像林端月会做的事儿了。 林端月的屋子里站了很多人,花锦程熟悉的,也有她感到陌生的。 花锦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咬牙就冲了上去。 “别忘记你的身份!”花锦程扯住了他的手腕,“你去看看婶娘,一切我自会处理。” “可是……”花锦墨不甘心的握紧了拳头,双眸中一片赤红。 “婶娘待我如若己出,我难道会害她不成?锦墨,听话。”花锦程压低了声音,松开了他的手腕轻轻推了他一把。 花锦墨虽然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那个贱人,但却选择了相信花锦程,他冷冰冰的扫了自己的父亲跟那女人一眼,然后迈步走进了内室。 “二叔,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咱们花家的名声却是完了。”花锦程往里走了几步,双眸清澈,不带冷意,也不带嘲弄。 “锦程,你怎么跟你二叔这样说话?”叶丽棠拧眉呵斥了一句,“你二婶在里面,去看看吧,大人的事儿,你别掺和。” “大人的事儿?”花锦程眉梢一挑,失声而笑,“锦程瞅着,这倒不像是大人会做的事儿。”她的衣袖轻摆,人坐在了凳子上,垂眸摆弄着腰间挂着的荷包,“妾室刚入门,正室就服毒了,若是这件事儿传出去,人家会怎么想?会说二叔不仁不义,为了图个新鲜,图个年轻貌美,就逼死跟了自己多年的糟糠之妻,二叔脸皮厚,能担下这个名声,但锦程跟锦墨的脸皮可没那么厚。” “锦程,你这是什么话!”花元一张脸涨的通红,“我跟端月多年夫妻,怎么会有这种心思?这件事儿也是跟她说好的,谁知道如今会……” “锦儿,这件事儿你就别掺和了。”花荣也低声说道,但语气却比之叶丽棠柔和了不少,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女儿,心中竟然会产生一种顺从跟惧怕的感觉。 “婶娘也是锦程的娘,自己的娘差点被人逼死,为人子女的,又怎能袖手旁观呢?爹爹这话说的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些,而且,我奉劝二叔一句,这事儿,您最好跟我谈,锦墨年少气盛,身手又不错,还真说不准他愤怒之下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儿。” 花锦程抬眸看着那个女人,瓜子脸,柳叶眉,嫣红的唇,或许是因为惊恐,也或许是因为担忧,更或许是因为委屈,所以那双桃花眸里含着泪光,将落未落,似哭非哭,倒是有个能勾人魂儿的美人胚子,但可惜,她遇错了人,走错了门,做错了事儿。 花锦墨是花元唯一的儿子,父亲纳妾,也本不需要跟儿子商量,但如今却是出了这种事儿,他也就不能不顾花锦墨的想法了。 花锦程的一番话,让花元也开始变得忧心忡忡起来,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花锦墨那小子从来都是无法无天的,若今日不是有花锦程在,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老爷,一切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图这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老爷还是让妾身走吧,就算是没有名分都好,只要能侍奉老爷,妾身就觉得很幸福了。” 女人跪在了地上,低声哀求着,泪珠簌簌而落,但她眼底的那抹算计跟狠辣却被花锦程看的清清楚楚。 “biao子啊。” 一道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花锦程赞同的点点头,觉得那人第一次说了一句合她心意的话。 “这种贱人,你打算留着?”那人继续说道。 花锦程抿唇,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她抬手摁在了喉咙上,双唇微微翕动,“此生此世,定不负卿,有我一日,便护你一时。” 蓦然响起的声音让花元的身体一颤,他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花锦程,“你……”这分明就是他的声音,也分明就是他当初对林端月的誓言。 花锦程放下了手,眸光清冷,“二叔若想娶,婶娘那儿锦程自会说,二叔若是不想娶,这位姑娘,锦程也自有法子,一切端看二叔怎么选择。”(未完待续。) 第162章 小三进门 花锦程不可谓不大方,但她话里的意思,细想起来却让人脊背冒汗。 花元也开始犹豫了,眼中闪烁着挣扎,有的时候透露着坚定,有的时候又有些彷徨,有的时候一抹狠厉闪过,各种情绪纠缠着,都在那一双眸子里交替出现。 花锦程扫了灵雪灵柳一眼,然后便垂眸起身,“既然二叔……” “老爷,妾身来生再伺候您!” 那女子突然砰砰砰的磕了几个人,然后起身便朝着旁边的柱子撞去。 花锦程眸光微微一闪,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嫣儿,不可……”花元脸色巨变,慌忙伸手去拦。 灵雪灵柳扫了花锦程一眼,见她点头,身影一闪,快速的拦在了那女子的面前。 灵柳拽着人的手臂,灵雪将人抱了一个满怀,她立刻嫌弃的拧起了眉头,然后将人一把推开。 花元却没有在意这些,他慌忙跑到了女人身边,一把将人抱住,“嫣儿,你这是何苦啊?你这样让我如何对得起你啊?” “老爷,妾身不想让老爷为难,也不想让老爷背上一个逼死正妻的恶名,妾身喜欢老爷,是真的喜欢啊,可是……”嫣儿痛哭流涕,勾人的桃花眸一片通红。 花锦程极不喜欢她那双眼睛,看一眼就觉得十分恶心。 “你这是何苦啊,你这是何苦啊,你若是死了,我,我该怎么办啊。”花元抱着她也哭了起来。 两个人的哭声从屋子里一直传到了外面。 嫣儿的哭声百转柔肠,勾的人心酸,忍不住同情。 花元的哭声带着压抑的痛苦、悲伤、歉意与不舍。 “好一对有情人啊。”花锦程叹了一声,“既然二叔有了选择,那便不要后悔,锦程奉劝二叔一句,妻还是相守相望白头的好,旁的人,你可不知她存的究竟是什么心思。” 嫣儿瞪大了双眸,“大小姐这是何意?” “我什么意思,嫣儿姑娘应该清楚的很吧。”花锦程抿唇一笑,“二叔可以纳妾,但我花府却不愿大张旗鼓张灯结彩,婶娘有容忍的雅量,但锦墨年少气盛,做人做事全凭一己的喜好,为了嫣儿姑娘的安全,二叔还是离婶娘的院子远点吧。” “不必了。” 林端月被花锦墨扶着从内室缓步走了出来,“锦儿,婶娘去你那儿住如何?” “这不合规矩。”花荣咳了一声,同情的看了花元一眼。 花元的一张脸涨得通红,看着林端月的目光中没有愧疚,有的只是愤怒跟怨恨。 “二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二哥这么多年也只纳了一个妾室,您何必要如此呢?”花宁也忍不住劝道。 “你们都别说话了,我怕脏了我的耳朵。”林端月冷眼看着众人,“锦儿,好么?” “婶娘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正好灵雪灵柳还有梨儿三个丫头也没规矩惯了,还要劳烦婶娘管管她们规矩呢。”花锦程缓步走到了她身边,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雪儿柳儿,将婶娘的东西收拾好,咱们这就过去。” “花锦程,你这是什么意思?”花元扶着嫣儿,对花锦程怒目而视。 “二叔又是什么意思?”花锦程有些讶异的道,“既然二叔有了选择,那自然就要承受代价,锦程不太明白,二叔强留着婶娘是为了什么?听二叔的训斥?看二叔跟嫣儿姑娘恩爱?还是享受嫣儿姑娘的侍奉呢?” “你……”花元一张脸红红白白的不停变换。 “我,我在外面住便好,一切都是嫣儿的错,还请夫人不要怪罪老爷。”嫣儿双腿一弯,就又跪在了地上。 “锦儿,走吧。”林端月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抓紧了自家儿子的手臂,让他不要冲动,同时也告诉自己不要冲动,不然她真怕自己做出有辱斯文的事儿来。 花锦墨冷冷的扫了那对狗男女一眼,然后便扶着林端月离开了。 嫣儿低垂的眸子里露出了一抹狠辣,再次抬起时,就又是那种楚楚可怜的模样。 “主子,这种人干嘛还留着?要我说,直接拖出去杖杀了就好!”灵雪心直口快,在花锦程面前素来不掩饰自己真正的想法。 灵柳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多说。 “雪儿姐姐说的很对啊,那女人一看就是装的。”梨儿也握紧了小拳头,义愤填膺,“二老爷也太过分了,夫人这么好的人,他竟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受花锦程的影响,小丫头也专注一生一世一双人,颇为看不起与不忿那种三妻四妾的。 “本来就不是人,难道你还期望他办人事吗?”林端月此时也恢复了一些精神,“雪儿说的很对,可我现在却没那个心力跟他们闹了,只要不扯到我,不扯到我的锦墨,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婶娘,你中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花锦程问道,“锦儿认为婶娘不是那么傻的人。” “我也不知道。”林端月摇头,“突然就晕过去了,然后大夫就说我中了毒,我也很纳闷。” “娘的意思是,有人害您吗?”花锦墨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只是脸色冷的可怕。 “大概如此,不过我也不想追究了。”林端月道,“你跟着锦儿好好做事儿,娘也不求你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便好了,我倒是很羡慕锦儿,说什么便是什么,不像是我,有勇气想,却没勇气做。” 林端月摇头苦笑,就跟吃了黄莲一般,有苦连说都说不出来。 花锦程抿唇,她起身到了林端月身边,然后跪在人的身前,握起了她的手,“婶娘今日受的苦,受的屈辱,锦儿一定会帮你如数讨回来的。” “傻丫头,婶娘不苦。”林端月倏地就哭了起来,“看着你懂事,婶娘也就没有辜负柔姐的嘱托,锦墨也懂事儿,有你在,婶娘很放心,就算是立刻就死了,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娘,您瞎说什么呢!”花锦墨心中开始慌了,拧眉呵斥了一声。 “婶娘可不能瞎说,您还没有看到锦墨娶妻生子,还没有子孙满堂,您不遗憾,锦墨可要遗憾了,所以为了锦墨,婶娘也要好好的,其实很多事情只要放下就好,没有什么伤是时间愈合不了的,端看婶娘想不想看到那伤愈合了。” 世上最是一个情字磨人,花锦程没有办法替林端月做出什么选择,也没有办法左右她的选择。 “若是婶娘想要挽回二叔,那锦程也自有法子让婶娘如愿!” 终究是几十年的感情,再淡,又能淡到哪儿去呢?(未完待续。) 第163章 吓唬 街上炮仗声声,到了晚上景色也更是绚烂。 虽是大冬天的,但赶上了年节,看着比春日里还要热闹好看很多。 花锦程放了梨儿灵雪灵柳三个丫头出去,又让小六子与之同行,自个儿在屋子里躲清静。 林端月跟她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也就回了自己房间。 闻人跟石时两个人看着她,怎么看都不像是跟灵雪她们差不多大的丫头。 花锦程被人瞅的浑身不自在,实在没法子了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石叔,大叔,要不你们也出去跟那些小姑娘热闹热闹?” “老了,闹不动了。”闻人呵呵一笑。 “主子应该跟出去看看的。”石时看着她的样子也着实心疼,明明才十几岁的丫头,弄的跟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一样。 “我去做什么?她们担着心,也玩儿的不自在,梨儿会给我带好东西回来的,出不出去都一样,街上人多,万一被碰着了伤着了,你们又要着急。”花锦程笑了笑,自己表现的倒是十分大度。 “要是公子在就好了。”石时突然感叹了一句。 闻人也赞同的连连点头。 花锦程嘴角一抽,干咳了一声重新看书,装作自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趟去还平不平安。”石时继续感叹。 “石兄知道公子去做什么了?”闻人装模作样的问。 “不太清楚,不过公子早些年曾经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他这些年也一直在找,据说是有了一点眉目。”石时拧起了眉头,“我倒是听说那东西在一伙很彪悍的土匪手中,那土匪头子曾经是一个将军,行军打仗很有一手,官府围剿了很多次不仅没有伤到他分好,反而还让他强大了不少。” “云修寒带那么点人,怎么可能够!”一直都支着耳朵听的花锦程突然开口,她一抬眸这才看到了两个人似笑非笑的模样,当下就有些懊恼的皱起了眉头,起身将书摔在了软塌上,“我要睡了,二位大叔去别的地方秉烛夜谈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的应了一声是,吹熄了小书房的烛火,然后才退了出去。 花锦程脱掉衣服钻进了暖和的被窝里,满脑子的都是云修寒的身影。 “害相思病了?小丫头,你们才多久没见,就想成了这种模样?”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花锦程哼了一声,“你说云修寒丢的是什么东西?” “怎么?你想给他找回来还是要跟他抢回来?” 花锦程默然,双眸轻轻眨动着,不再多说什么了。 “云修寒……绝非善类。” 过了差不多有一盏茶的时间,那道声音才继续响起,“他若是在乎你,自然就会掏心掏肺的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他若是不将你放在眼中,那么就算是你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他都不会动摇一分一毫,这个人做事除了凭喜好,就是对自己是否有利。” “你倒是看的清楚。”花锦程嗤笑一声。 “可我只能看清这一点罢了。”那人继续道,“一些人的心思我能看透,但他的心思我却一点都猜不到。” “那你觉得林凝要我亲手修的锦囊做什么?”花锦程问道,东西她已经让梨儿送过去了,林凝给了三十两银子,还有一包蜜饯,一坛子好酒。 “是为了自己的阴谋铺路,不过那是她刚刚跟你要的时候的想法,现在可能已经打消了。”那人道,“你难道猜不出吗?” “看的总比猜的要令人踏实很多。”花锦程仰面躺在了床上,黑色的瞳子里有些许的呆滞。 “不对,你是如何知道我能看透人心的?”那人的声音突然警惕了起来,语气中也满是质问。 “冷静一些,苏小姐。”花锦程倏地笑了,眸子里的呆滞瞬间散去,被笑意充满。 “你……”那人就像是被突然掐住了脖子一样,声调都变了。 花锦程闭上了眼睛,就像是满室的灯火倏地全部都暗了下去。 …… 梨儿跟灵雪她们回来的时候,花锦程已经睡着了,灵柳轻手轻脚的进去看了一眼,然后只留了内室的两盏烛火,就又轻轻的退了出来。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她们都敏锐的感觉到了主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唔,怎么说呢?就是觉得比以前更有灵气了,而且脸上也有了血色。 朝气蓬勃! 灵柳说出这个词的时候,立刻就得到了梨儿跟灵雪的一致赞同。 而用梨儿的话说就是:小姐现在的脸就跟桃一样,粉嫩粉嫩的特想啃一口。 花锦程由着她们调侃,也不多说什么,刚刚打完了云修寒教给她的那套拳,就有人过来了。 梨儿端了热水给她洗漱,花锦程也就晾着人,但在礼数上却没有丝毫的怠慢。 灵雪灵柳两姐妹好茶好点心侍奉着,就是那暖炉烧的温度有点高,而且离的人近了点。 “嫣儿姑娘。” 花锦程洗漱好了,就从内室走了出来,“怎么?嫣儿姑娘很热吗?”她看着人额头上的那层薄汗,故作疑惑的问道。 “不碍事。”嫣儿连忙起身,柔柔的一笑,“大小姐,这是我新做的点心,特意送来给大小姐尝尝。” “有劳嫣儿姑娘了。”花锦程微微颔首,吩咐梨儿将东西收下,然后便跟嫣儿低声说起了话。 从她家是哪里的,家中还有什么人,到在江城县是如何生活的,靠着什么谋生,又是如何认识花元的。 嫣儿也回答的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活脱脱的一个家道中落的富家小姐的励志谋生史,就连花锦程听着都忍不住开始佩服起她来了,而梨儿更夸张,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我这一生也没什么可求的,就只想守着一个自己在乎也在乎自己的人,一辈子终老罢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所谓的守着人,就是来破坏别人的感情吗?”灵雪嗤笑一声,一句话说的嫣儿脸色通红。 “雪儿,不得无礼。”花锦程低声训斥了一句。 “哼,本来就是这样,做了不要脸的事儿还不容许别人说了!”灵雪不服气的反驳,“主子你不替二夫人不平,我灵雪还看不下去了!今天我就教训教训这个贱人……” “放肆!”花锦程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上面的茶壶跟茶杯跳了几跳,“滚出去!” “滚就滚,贱人,别再让我看见你!”灵雪恶狠狠的瞪了嫣儿一眼,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房间里,下一瞬,嫣儿就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一道巨响。 “雪丫头你吃炸药了?这可小树苗可是刚挪过来的,你怎么就踹断了?” 石时的吼声紧接着响起。 嫣儿的小心肝儿一连跳了好几跳。 “抱歉了,都是家里人不懂事,被她原来的主子宠坏了。到我这儿又被我惯着……”花锦程揉了揉额角,一副头疼的模样,,“那丫头以前是在天牢里做事儿的,骨子里的狠劲儿怕是一时半会儿的消不下去。” “天,天牢……”嫣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片。 “看管一些罪大恶极的犯人,审讯什么的,有的时候也出去抓人。”花锦程道,“后来怕嫁不出去,就不在那儿做了。” “那,那挺厉害的。”嫣儿讪讪一笑,也不耽搁,连忙就告辞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外面的那棵断掉的小树苗,足有她的大腿一般粗细,当下她就觉得自己骨头疼,双腿一软,若不是身边的丫头搀着,当场就跌倒在地上了。 “你这也太胡闹了。”林端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嗔怪的瞪了花锦程一眼。 “日后她想要过来给婶娘膈应,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骨头是不是比我院子里的树更结实。”花锦程眼中光芒一闪,“雪儿乐在其中,婶娘可别为她担心。” “你这鬼主意就是多!” 林端月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脸上也多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164章 不知死活 嫣儿从花锦程那儿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不论看多少个大夫都不见丝毫的起色。 刚过了年,铺子里也有很多事儿,所以花元一时之间也没时间顾得上她,而过了初过了初五,花锦程也就离开了花家,正如她先前所说的那样,那些大人物,她自会上门一一拜访。 言出必行,虽然很多人都会做表面的功夫,但他们却知道花锦程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年前过来的时候,那虚弱的模样就跟一口气喘不上来随时都会过去一样,若是真的是表面功夫,她只要托下人来说一句,谁又能多说什么呢? 灵雪跟灵柳也有些不解,而梨儿却不想这些,美滋滋的吃着好吃的点心,幸福的双眸都眯成了一条线。 花锦程看着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跟那些人说话的时候,还不忘递一杯茶给梨儿,怕她噎到,而梨儿也没有犹豫的接过来就喝,看模样似乎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两次了。 花锦程在外面逗留了十三天,才回了花家,但她却没想到家里的一切都变了样子。 满院子的狼藉,她种的那些花草被人拔了,院子里的小树也被人挖了,全部都被铺成了石板,放着石桌石凳,还临时盖了一个小亭子,中间一大块场地被改造成了练武场的模样,北墙根儿里拉了一条长绳,上面晒着衣服,南墙角堆着矮桌软垫屏风还有首饰盒,正屋的门大敞着,地上放着七八个酒壶,一片凌乱。 灵雪灵柳看到这一幕都快气炸了,刚想冲进去就被花锦程抬手拦住了。 “石叔……”她轻声开口。 石时应了一声,恭敬的弯着腰。 “都烧了。”花锦程垂眸转身,低垂的桃花眸之中一片冷冽,这算是……蹬鼻子上脸吗?她倒是想要见识一下,谁敢在她面前如此的放肆! “是。” 一场大火,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烧了起来,浓烟弥漫,被风一吹,瞬间就吹遍了整个花家。 花锦程这次回来的悄无声息,所以很多人也都不知道,当花荣接到消息的时候,也连忙从外面赶了回来。 高涨的火焰就如同一条条的巨龙,像是要将整个江城县都给吞下去一般。 人们都道,水火无情,任你家财万贯,任你权势滔天,一场火就足以烧去你半生心血。 这是花家的第二场火。 第一场,烧没了花荣对花锦程的反对。 第二场,烧没了花荣面对花锦程的所有勇气。 他怔怔的看着那个站在火焰前的女孩儿。 身高才刚到他的胸口,一头黑发披散而下,月白的衣衫上绣着不太显眼的暗纹,她的身上只有那一尾红色的锦鲤耀眼,她的头上只有那一根碧色发簪在火光上折射着点点光芒。 “锦,锦儿。” 花荣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十分陌生。 “爹。”花锦程侧眸看他,唇角漾开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就如同一夜之间,百花尽开,那不仅仅只是漂亮,而是一种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吸引跟惊叹的魅力。 “怎么了?”花荣看着她的笑容,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这些年,他亏欠这个女儿太多了,不要说一间房子,就算是她将整个花家都烧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事儿,看到了一些小杂鱼,所以就教训一下。”花锦程不在意的笑了笑,心底倒是没起什么波澜,这一把放的比之前先前还要冲动很多,但花锦程却全然不在乎,因为她也原本就没有把花家这份基业看在眼中。 “爹,你跟我一起去济安吧。”花锦程看着满天的火光,整张脸被照的红彤彤的。 花荣微微一愣,然后摇了摇头,“我还是在这边吧,老了,已经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 花锦程沉默,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人身上,“石叔……” “主子。”石时恭敬抱拳弯腰。 “将人带下去,只要不死便好。” 花锦程吩咐。 花荣听着她说话,忍不住去看她的眼睛,那双明眸之中一片苍凉的淡漠,他的心忍不住抖了一下,这种目光他一点都不陌生,甚至还可以说有点熟悉——白柔,当初那个以一己之力就让花家名列江州府的女人,她行事之时也是这般,冷的让人胆寒。 火被扑灭了,花锦程跟云修寒都花了心思建的院子再次变成了一片废墟。 这次的火势蔓延到了周边,烧毁了一间小屋,但在火刚刚烧起来的时候,花锦程就让闻人以及梨儿他们将附近的人都喊了出来,所以也根本就没有人员伤亡。 满屋子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嫣儿脸上苍白的跪在屋子中央,花元一脸的焦急但却也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不敢说。 他如今可是切切实实的知道了自己这位侄女儿的本事,也了解她手下人的厉害。 一想着当初刚刚着火是他们跑过去看到的一幕,花元的腿就忍不住哆嗦。 花锦程住的院子着火了,叶丽棠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但第一个赶过去的却是花元,他知道那屋子里有人,所以当下就让家丁闯进去将人给救出来,但一个男人却突然出手,不过就是眨眼的时间就将那些人给打晕了,而且前提是花锦程说了句,不能杀人,他只不过就是训斥了花锦程一句话,一把匕首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屋子里就坐着三个人。 花锦程、花荣、林端月。 叶丽棠站在旁边,心有不忿,但却不敢说什么。 花锦蓝扶着她的手臂,眼眸低垂,花锦程的手段将她心中的最后一点点不甘心也全数磨灭了。 “二叔……”花锦程开口,柔弱的嗓音却让花元的身体抖了抖,“锦程想问一句,我的屋子里……躺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一些人。 有男有女,灵雪进去看的时候,差点拿刀子将那些给杀了。 花元的嘴唇动了一下。 “什么什么人?”花荣拧眉,“二弟,怎么回事儿?” “那人,是,是嫣儿的亲戚。”花元道,声音干涩。 “嫣儿的亲戚?为什么会在锦儿的院子里?”花荣疑惑的问道。 “老爷,是那人非要住进去的。”叶丽棠也一脸的难色,“我也曾经阻止过,说那是锦程的院子,可是……” “哥哥原本也只是看中了那个地方,他想着不过就是一处住处,整个花家都是大小姐,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地方。”嫣儿柔声道,“那院子像是自成一片天地,哥哥的朋友不喜欢人打扰,所以那个地方也正合适,就没有经过大小姐同意,搬了进去。本来是想等大小姐……” “我的书呢?”花锦程突然问了一句。 嫣儿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继续道,“哥哥一直都在游历,在济安城结交了几位公子,这次来的就是……“ “我问你,我的书呢?”花锦程加重了声音。 嫣儿抬头对上了她的双眸,一股寒意从心底慢慢的滋生而起。(未完待续。) 第165章 分家 嫣儿不知道花锦程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着听不懂,抿了抿唇,缓缓起身。 “大小姐……” “我的书呢?”花锦程第三次问。 嫣儿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我的那些书尽管不是孤本,但就算是手抄的在外面也流传甚少,有些书拿出去,怕是会价值百金。旁的东西我倒是不看中,不过里面可有一些是定安侯所赠,若是来日定安侯问起,这话……我要如何答?” 嫣儿的嘴唇动了动,花元的脸色一片惨白。 “大小姐,我哥哥的朋友是凌郡王家的世子。”嫣儿的语气中带着一抹惊慌。 “世子?”花锦程脸色一肃。 嫣儿见状微微的吐出了一口气,脊背也挺直了,“是,我家兄长的朋友,此来江城县,会在花家住下,所以才家兄才选了大小姐的地方,若有冒昧之处,还请大小姐海量。” “锦儿,你看这……”花荣也有些为难。 “凌郡王家的世子,实在是太威风了,不要说咱们花家了,就连定安侯怕是都不会愿意为了这种小事儿跟世子翻脸。”花锦程摇头叹道。 嫣儿听着她的话,脸上露出了一抹得色。 林端月眉头微微一皱,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她可不相信花锦程临走前特意嘱咐的事情居然会就这样收场。 “正好今天各位也都在,咱们就谈谈另一件事儿吧。”花锦程笑道。 在场的人俱是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变了话题。 “我想分家。” 语不惊人死不休,花锦程的一句话就让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锦程,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花宁皱眉问道,“花家永不分家是你祖母在世的时候定下的规矩。” “三叔也说……那是祖母的规矩,而不是我花锦程的规矩。”花锦程道,“我的院子已经烧了两次了,人也不知伤了多少,我是一个暴脾气,万一什么时候压不下心中的愤怒,将整个花家都给烧了怎么办?” “锦儿,这件事情不能乱说。”花荣也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花锦程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爹,女儿是考虑很久才下定的决心,分家的事儿,我已经跟小叔说了,而他也同意了女儿的说法,小叔说,他什么都不要,家里的一切任由咱们分配。” “你跟你小叔有联系?”花荣问。 “是,一直都小叔有书信往来。”花锦程点点头,“这件事儿二叔跟三叔可以慢慢想,我们这里,我做主了。” “锦程,不得放肆!”叶丽棠心中一慌,忍不住开口,“这是长辈间的事儿,还轮不到你做主?” “这是我花家的事儿,也同样轮不到您做主吧?”花锦程神色淡漠,“爹爹,您的意见呢?” 若是以往,花荣自然不会同意,不过想到了刚刚那一幕,他的心头又有些犹豫了,“锦儿……你……喜欢怎样便怎样吧。” “老爷!” “爹爹!” “大哥!”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花荣居然如此简单的就同意了分家的事儿,可事实摆在了眼前,也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关于分家的具体事宜,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花锦程一摆手,灵雪会意,将两张纸分别给了花元跟花宁,两人迟疑了一下,然后收好。 “主子。”石时此时也走了进来,闻人紧随其后,手中拎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 嫣儿一看那人脸色就变了,“花锦程!你这是谋杀!” “人死了?”花锦程面色平静。 “回主子,只是昏过去了。”石时的脸色一片阴沉,“这样的东西,就算是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 闻人将人砰的一声仍在地上,脸色也异常的难看。 “你们这是什么话!”嫣儿一张脸气的铁青,同时脸上的惊慌也掩饰不住。 “人话,难道你听不懂吗?”石时冷冰冰的扫了她一眼,语气生硬。 “你,你们……”嫣儿气的说不出话来,眼眶通红。 “锦程,你就是这样教下人的吗?”花元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咬着牙,那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二叔。”花锦程道,“即便他们是下人,怕也比二叔尊贵的多。” “你……” “锦程,你这是什么话!”叶丽棠板着脸训斥了一声。 “那位世子为何还不露面?”花锦程问道。 “世子去了外面,马上就会回来,花锦程,我倒要看看你过后怎么跟世子交代!”嫣儿捏紧了手指,梗着脖子自己给自己壮胆,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兄长,心中的愤怒一点点的滋长了起来。 花锦程,当日你对我的欺辱,我一定会一点点的全部都夺归来! 花锦程笑而不语,花荣反倒是忧心忡忡。 他也听说了花锦程院子的情况,所有的东西都变得面目全非了,对方做的也实在过分了一些。 想到这里,他面色不善的看了叶丽棠一眼。 叶丽棠心中微微一颤,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 两刻钟的功夫,外面就响起了少年人的声音。 石时眉头微微一皱,神色变得异常古怪。 “人呢?都哪儿去了?那院子怎么都烧了?” 少年嚷嚷着迈进了门槛,看着满屋子的人微微一愣最后目光落在了花锦程脸上,他嘿嘿一笑,眉宇之中也浮现了一抹轻佻,“你就是那位花锦程?” 花锦程扫了嫣儿一眼,笑的不明所以,“你又是谁?” “呵呵,这郑东果然所言不虚,花家大小姐的确是一位美人,比之那位大晋第一美人也毫不逊色啊。”少年人朝前走了几步,双眼放光的盯着花锦程,看都未看躺在地上的男子一眼,“美人,给我做妾如何?” “世子还请慎言。”石时挡在了花锦程面前,瓮声瓮气的道。 少年人一愣,然后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那个石叔,您,你怎么在这儿啊?” “锦程姑娘如今是我的主子。”石时的声音硬邦邦的。 “您的主子?”少年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秀气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惊慌,他紧张的四处看着,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 “石叔,你可别忽悠我。”少年强行镇定着,唇红齿白,倒也显得可爱,“我这次来,可就是冲着花家大小姐来的,我打算娶她做我的侧室。” “你打算娶谁做你的侧室?” “废话,当然是花锦程了。”少年郎挺直了胸膛。 石时似笑非笑的看他。 少年慢慢的回过了味儿来,身体一颤,一张小脸儿变得煞白无比,他一咬牙,双眼快速的眨动,两行清泪流下,转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便嚎了起来,“我错了!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众人看着门口的方向,心中齐刷刷的浮现了一个念头:这人有病吧。(未完待续。) 第166章 老鼠见了猫 世子等了很久也不见人说第二句话,这才疑惑的抬头,空荡荡的门口不要说人影了,就连鬼影都没有一只。 “你耍我!” 他噌的一下起身瞪着花锦程,心中怒火翻腾。 “蠢货。”花锦程摇头。 “你说什么!”世子睚眦俱裂,死死的握着拳头。 “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怎么会学他的声音学的这么像吗?”花锦程微微探身,黑色的瞳子里映着点点光芒,“难道你就不好奇他的人为何会称呼我为主子吗?” 世子抿唇,虽然还有些生气,但那怒火却已经散了大半。 “难道世子就不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引世子来我花家吗?”花锦程笑,脊背挺得笔直。 “世子,你不要听她瞎说,我家兄长也是为了世子所以才会邀请世子过来的。”嫣儿神色一慌,连忙辩解,她弯膝跪在了地上,“兄长如今生死不明,还请世子为民女的兄长做主,都是花锦程这贼人害的民女的兄长如此,怕是以后再也无法替兄长做事了,他……” 嫣儿的瞳孔陡然一缩,她抬手捂住了脖颈的位置,觉得自己的半边身子瞬间就麻了,“什么东西?” “如果不会说话,要那张嘴有什么用?” 清冷的声音响起。 小世子的心头又是颤了几颤,他僵硬的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瞳孔微微一缩。 “你说想要娶谁做侧室来着?恩?世子大人。” “小,小叔。”小世子的声音带着颤抖,双腿打着摆子差点就跪在了地上。 “恩?”云修寒尾音上扬,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我就是,随,随便,说,说说。”小世子讪讪一笑,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几步,然后啪的一巴掌就拍在了地上那男人的脸上,“混蛋,谁特么的让你带我来回家的?谁特么的让你打我小婶儿的主意的?我小婶儿的地盘也是你这种货色能占的?” 他一连好几巴掌,看的在场的人一愣一愣的,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转不过弯儿来。 “先,先生,这,这是……”花荣是见过云修寒的,所以也自然能认出这位就是替花锦程医治的那位大夫。 怎么这个年轻人什么时候成了世子的小叔了?世子的小叔……那不也是皇家人吗? 地上那本来昏迷过去的人,又生生的被世子的巴掌打醒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一切,看着面前暴怒的小世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世子,就是这个女人,怎么样?小的没说错吧?绝对比济安城的那些美女丝毫不差。”郑东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都没有细想自己的靠山为什么一脸的铁青,“嘶,还有那两个混蛋,是他们放的火,企图杀了小的……” “你丫给老子闭嘴!”小世子暴怒出手,一巴掌扇在了郑东的脸上,也将人彻底的打蒙了。 “世,世子。“韩东捂着脸,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刚刚打醒自己的人好像正是眼前的这位世子。 “世你麻痹,我真是靠了,你奶奶个腿儿的,老子就知道你这东西不会做人事儿,你特么的知道你说的花锦程是谁吗?那是老子的小婶儿,日了你八辈祖宗,老子真是倒了血霉了,怎么特么的碰到了你这么一个东西!”小世子破口大骂,那种撒泼骂街的劲儿简直就跟地痞流氓一模一样,哪还有一点世子殿下的风范。 花锦程收起了心中的惊异,看着他一边骂还一边瞅云修寒的那种心惊胆战的模样,就觉得好笑,这位小世子……其实也挺有趣的啊。 “小,小叔……” “你的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云修寒淡漠的扫了他一眼。 “是。”小世子神色一肃,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来人……” 郑东跟嫣儿的身体皆是一颤。 郑东的脸色一片惨白,冷汗刷的一下就从额头上冒出来了。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啊。”郑东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鼻涕眼泪流了满脸,“世子饶命,小的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儿了,这次是我兄妹一时糊涂,还忘世子饶了小的这次,日后小的一定当牛做马,鞍前马后,伺候世子……我,我妹妹虽然已经嫁做人妇,但也还有几分姿色,只要小世子愿意……” “云晟,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爱好啊。”云修寒似笑非笑,单从那双眼睛中旁人也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小世子的小心肝儿忍不住颤了几颤,“小,小叔,我,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儿啊!”他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出来一般,“郑东,你居然敢陷害小爷!”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抬手啪的一巴掌就扇在了郑东的脸上。 郑东被扇的在地上滚了几滚,本来已经肿的脸很明显的又肿了一圈儿,“给小爷拖下去,乱棍打死!” 这句话,他几乎就是吼出来的。 郑东整个人都傻了,一股子的异味倏地蔓延了开来。 郑东惨白这一张脸被人拖下去,裤裆里哩哩啦啦的流了一路。 “世子饶命啊!小的知道错了!”郑东凄厉的喊声让花元跟嫣儿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本以为找来了一个大靠山,谁知道花锦程的背后居然还有那么大的靠山呢? “小,小叔。”云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咧嘴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看这……误会,纯属就是一场误会。” 云晟是真的怕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世子哪怕在皇帝面前也敢梗着脖子顶几句,但唯独在这个小叔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云修寒双眸含笑,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站在旁边,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云晟眼珠一转,想了一会儿,就从袖袋里摸出了一叠银票,“小婶儿,这是晟儿孝顺您的,您不要嫌俗气。”他咧了咧嘴,然后捧着银票就放在了花锦程身侧的桌子上。 “世子这银票,锦程不能收。” “别啊,可千万别。”云晟当下就吓得跳了起来,眸光从花锦程跟云修寒之间这么一扫,也就回过味儿来了,“嘿嘿,锦程姐姐,姐姐,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的姐姐了,谁要是跟您作对,那就是跟我云晟过不去,您只要一句话,弟弟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姐姐?”云修寒阴测测的声音又让他抖了抖。 “小叔……”云晟哭丧着一张脸,五官几乎都要皱到一起了,“您总不能让我喊锦程姨吧?您辈分是大,可锦程姐姐的年纪没那么大啊。”(未完待续。) 第167章 一家之主 事情变得太快,快的让人接受不了。 嫣儿原本的计划是让兄长将世子引到花家来,然后撮合世子跟花锦程,凭借着花家的家世,花锦程是断然不能嫁给世子做正妻的,到时候花家必然会开罪世子,而那个时候,只要他们兄妹居中调停,稍微的用点手段让这个小世子得到花锦程,然后再随便寻个由头将花锦程弄死或者败坏她的名声让世子放弃她,到时候,他们兄妹在世子面前露了脸,也取得了世子的信任,就可以靠着世子的威名掌控整个花家。 一切想的都很好,然而他们却忽略了人生不是剧本,不可能按照他们想的那样发展,而他们也低估了花锦程,高看了自己。 活的最短的不是蠢人,也不是聪明人,而是那些自作聪明的蠢人。 “石叔,按照你看到的,他们应该如何处置?”云修寒淡声问了一句。 嫣儿双腿一软,张嘴想要求饶,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迟都不足以偿他的罪名!”石时一想到那个男人做的龌龊事儿就恨不得亲手将那个人刮了! “来人啊,将那个什么嫣儿还有那个什么花元拖下去,凌迟处死!”云晟立刻叫道,他本来也就是玩玩儿,谁知道居然会玩儿出火来,对于他来说,只要能让云修寒消气不要说将人凌迟了,就算是煮了,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不,不要,这,这跟我没关系啊。”花元惊恐的大吼,“锦程,锦程我可是你二叔啊,端月,月儿,月儿我知道错了,月儿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月儿你救救我啊,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是这个贱人勾引我啊,月儿,我对天发誓,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对不起你了,月儿,月儿救救我!” 花元四肢并用的朝着林端月爬了过去,但却被云晟的拖住了,拽住人就朝着外面走去。 “月儿,我真的知道错了,月儿,你救救我啊,月儿!” 花元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子,瞳孔惊恐的撑大,全身颤抖的跟筛子一样。 “住手!” 熟悉的声音,所期待的两个字。 花元身体一软,再也承受不住,双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嫣儿的全身都开始变得麻木了起来,接着就是一种奇痒,但偏偏她一动都不能动,只能撑大了眼眶,从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声音,接着血水就从她的皮肤下流了出来,染红了她身上穿着的月白的衣衫。 “锦儿,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就放他一次吧。”林端月微微欠身,低下了头,“毕竟……他是我的夫君。” “婶娘,您这样不是折煞锦儿吗?”花锦程连忙将她扶起,“只要婶娘不怪罪锦儿便好。” “是他做的太过分了,锦儿清誉,容不得任何人玷污!”林端月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那位郑东的做法她自然也知道一些。 在花锦程的房间里白日宣淫,从小书房到暖阁,然后就是正屋,甚至就连花锦程的卧室都被他糟践的不成了样子,若不是花锦程走前有交代,林端月早就已经将人赶出去了。 花锦程开口,云晟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立刻就让人将花元放了。 嫣儿躺在地上,嘴巴里、眼睛里、鼻孔里、耳孔里都淌着血水,看起来甚是吓人。 花锦程垂眸对上了她的目光,唇畔浮现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她缓步走到了嫣儿身边,蹲下身体,手指从她苍白的不像样的脸庞上划过,“我知你恨我,我也知,你做鬼都不会放过我。你心里甚至在想,若是有来世,一定会将我碎尸万段,我说的对吗?” 花锦程清冷的嗓音在院子里悄然回荡着。 嫣儿瞪大的眼睛中那抹憎恨跟怨毒正在慢慢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恐。 “若你真的有来世,若你真的能重生,若你真的还能再找上我花锦程,那我必定扫榻恭迎,期待着你对我的复仇。别跟我说什么因果报应,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若是有报应,那么我原先又为何会落到那种境地?” 花锦程用锦帕的仔细的擦干净了她眼角的血迹,脸上的笑容渐渐深了,那双瞳子,却是漆黑如墨,“你很漂亮,东方嫣。” “你……”嫣儿的目光陡然一凝,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全身的力气一松,人便没有了气息。 花锦程将锦帕盖在了她的脸上,转身冲着云晟微微欠身,“那就劳世子将人的尸体扔到乱葬岗了。” “锦程,这样做会不会太不人道了?”叶丽棠忍不住开口。 “不人道?”花锦程呵呵一笑,“母亲可知道这东方嫣是什么人吗?” “什,什么人?”叶丽棠也只是听着这名字耳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出究竟在哪儿听过。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东方家以谋反罪,全族被诛。但却有一个人逃了出来,朝廷找了很久都找不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云修寒解释道,“若是被朝廷知道花家的人娶了逃犯……”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每一个却都能听得出他的意思,到时候整个花家怕是都不会有活着的。 叶丽棠紧闭着嘴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小叔,那个……没我事儿了吧。”云晟缩着脖子,弱弱的问了一句。 “你跟我一起走,别想着逃。”云修寒扫了他一眼。 “哎,知了。”云晟连连点头,然后就站在了一边努力的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三叔,三婶儿,婶娘,关于分家的事儿……” “我们同意了!” 废话,现在不同意难道等花锦程将刀子架在他们脖子上才点头说好吗? “如此甚好。”花锦程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浓郁了几分,“三叔三婶儿尽管放心,锦程定然不会少了你们的。” “你做事,我一直都放心。”花宁点点头,这种情况下他哪儿敢说不放心? 花宁跟顾芳华告辞了离开了,叶丽棠跟花锦蓝回了自己的屋子,花荣跟她说了几句话后就继续去处理自己的事儿了。 林端月握住了她的手,手心满是冷汗。 “婶娘,没事儿了。”花锦程心中一动,反握住了她的手掌。 林端月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哆哆嗦嗦的道,“吓,吓死我了。” “我交代给婶娘的事儿,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得逞呢?”花锦程吐了吐舌头,粉嫩的舌尖看的云修寒心中一热。 “夫人,我还有些事要跟小锦儿谈。”云修寒笑眯眯的将人揽进了怀里,“就先将人带走了。” “恩恩,你们慢慢谈,房子还要收拾,不着急,天黑前回来就好。”林端月笑眯眯的点点头。 花锦程脸色一红,窘迫的看着林端月,刚想解释,人就被云修寒搂着上了屋顶,她下意识的揽住了男人的腰,缩了缩身体,在人的怀里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嘟着嘴生闷气。(未完待续。) 第168章 敞心 云修寒对花锦程而言就像是那天边的云一样,想要看清,但却根本就看不清,想要抓住,但却又够不着。 很多时候,花锦程都以为自己是在做一场梦,当她的梦快要醒的时候,那个梦中的主角就又会出现在她面前,让她能将自己的计划更为计划的开展下去。 郑东被乱棍打死,嫣儿中毒身亡,花元也差点被凌迟了。 她相信,从此以后,花家没有人会跟她作对。 花家,将会以她马首是瞻,她的话,就是真理,就是他们不得不去执行的命令。 他们所忌惮的不是花锦程,而是她身后的云修寒,是站在她身边喊她小婶儿的世子云晟。 云修寒搂着人的腰站在了那片废墟前。 “好好的心血,就这样毁了。”云修寒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点点的哀怨跟委屈。 “我的房子,我都没有心疼,你心疼什么?”花锦程忍不住笑出了声,“毁了就毁了,我也不怎么在意,只是那些书……”她咬了咬唇,“书单我都还记得,你再帮我找一份儿过来吧。” “怕是不成了。”云修寒摇头拒绝。 花锦程拧眉,心中有些发堵。 “不是不给你找,而是我要走了,这次是真的要走了。”云修寒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不轻不重的揉了几下,“以后别做这种危险的事儿了,水火无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伤了自己。” “你什么时候走?”花锦程垂眸,眼眸中倒映着那些黑色的已经变成了木炭的东西,心中还是有些不舍的。 “明天就走,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回来了。”云修寒看着前方,往日里的景色早就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花锦程抿唇,双眸轻轻眨动一下,“很……危险吗?” “危险倒是算不上,不过就是为了让某些人安心罢了,毕竟济安城是他的地盘,我的一举一动观察起来也十分方便,而不像是在外面这般,他想要知道什么,等那消息传到他的耳中的时候,早就已经过时了。”云修寒轻声道,“今晚我帮你再放一把火吧。” “什么?”花锦程心中一颤,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眸,颤动着的眸光中带着一抹警惕,一抹小心翼翼。 “我看不透你的心思,但有的时候却知道很多人想要什么,你已经烧了自己的院子两次,难道就仅仅只是厌恶那些人做的事吗?”云修寒笑着,狭长的双眸之中流动着光芒,“我说过,给你两年的时间,那这两年,我便不会勉强你。” “可你却在让我欠你更多的人情。”花锦程直视着他的双眸,这个男人是在明摆着示好,但她却不能拒绝。 “这是我的事儿,可跟你没关系。”云修寒道,“所以你要好好考虑。对了,小六前段时间跟我说了一件事儿。” “什么?”花锦程问了一句。 云修寒看着她,眸光慢慢变得玩味了起来,“他说,你放火烧了一个人的家,同时自己也死在了那场火中,我给你做了一个衣冠冢,面写着妻云氏锦程之墓,旁边小字刻着夫云修寒。” “简直就是胡说。”花锦程心中一紧,出口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云修寒看着她,一言不发。 花锦程莫名觉得有些慌乱,她捏紧了手指,唇线抿出了一条浅白的印子,她往前走了几步,掩饰着自己的惊慌跟恐惧,“王爷万金之躯,哪能如此随便去娶一个有妇之夫。” “我也这样认为。”云修寒点点头,“所以那只是小六子做的一个梦,但我却很喜欢。不管你是谁的,最后也只能刻上我云修寒的名字,小锦儿,所以……你最好不要跟谁成亲,不要跟谁走的太近。” “我……”花锦程觉得自己的后背像是多了两个窟窿一样,冷风不停的灌了进来,冻的她几乎要变成了一块冰,“不会有那方面的心思。” “你不会以为我要杀人吧?” 冷香扑鼻,花锦程觉得眼前一暗,她的脚步没有止住,一下子就撞在了人的怀里,眼前一片浅紫的纹路,药草的味道萦绕,她张张嘴,嗓子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确是可以轻易的取任何一个人的性命,不过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云修寒抬手,温热的指尖拂过了她的脸颊。 花锦程抿唇,心脏在这一瞬间好似停止了跳动,那些本来已经被遗忘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她全部的意识。 “你叫什么名字?” “听说你是要嫁给李烈的?” “我比他也差不了多少,你嫁给我如何?” 当初的少年郎,俊美无双,他坐在桃树枝上,白衣若雪,只是眉目之中满是轻佻。 那时候的花锦程,满心满眼的都是李烈,将这人当做了不知廉耻的登徒子狠狠的训斥了一番。 那人走的时候说的是什么呢? “哦,这样啊,你是生是死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死的时候,再刻上我的名字大概也不妨事儿。”少年人说完就从桃树枝上跳下,满树的花朵簌簌而落,像是落了一场春雨,但那地方却早就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身影。 花锦程问过,但却没有人知道这位少年郎是谁,于是她便只当那是自己做过的一场梦,慢慢的就忘记了,直到临死的时候,脑海中好似才闪过了那少年郎的容颜。 “今晚之后,花家将不复存在,这笔钱,我可不会出。”云修寒的声音让花锦程陡然回神。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花锦程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漆黑的眸子里映着云修寒面带薄纱的模样,那双狭长的双眸之中像是蒙了一层雾,让人看不清,捉摸不透。 “我应该知道些什么?例如……花家的宝藏吗?”云修寒的声音中含着一抹笑意。 花锦程的心脏跳漏了一个节拍,她捏紧了手指,声音发颤,“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云修寒握住了她的手,“指甲长了,当心伤了自己。”他垂眸看着她白嫩的掌心,“你做的所有的戏,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云修寒的眉眼之中带着缱绻的温情,花锦程倏地觉得冰冷的身体慢慢的多了一些温度。 妖不屑对人谋。 这是很久以前她跟闻人说的话,但如今自己却是忘了这句话。 云修寒这样的妖孽若是真的想要搞垮花家,若是真的想让她屈服,若是想要知道所有的秘密,谁又能敌得过他的设计,他的威势呢?(未完待续。) 第169章 无人知是复仇来 花锦程觉得自己目前就像是将整颗心都敞开了给云修寒看,但对方的心思却捂得紧紧的,她不能窥探分毫。 这种事情十分不公平,但是技不如人花锦程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天晚上花家的一场大火惊动了整个江城县,据说要不是花家大小姐院子里的下人谨慎,恐怕就不是一场火那么简单了。 花家家主花荣被贼人所伤生了一场大病,据乐家的大少爷所说,那刀子离花老爷的心脏就只有那么几寸的距离,要不是人福大命大,恐怕就真的交代了。 在很多人眼中,花家这就是一场飞来横祸,不仅老宅被人烧了,就连人都还差点没命。 但在有些人恐怕就不是这样认为的了。 叶丽棠现在是生怕花荣死了,整颗心都提着,一直到人醒过来,这才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花锦蓝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她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也知道花锦程如今在花家的地位已经不可撼动,锦云坊如今也只是属于花锦程所有。 正月十五。 无论是江州府还是江城县,都是一片喧嚷。 灯火通明的江府之中却是静的落针可闻。 江承德有些胆战心惊的站在屋子中央,低垂着眸子不敢抬头去看坐在主位上的那人一眼,反倒是江恩重眉目冷硬,手指捏紧,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好似随时都会出手一般。 “江大人,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吧?” 云修寒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怀念的味道。 江承德抬头看着那人的眉眼,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最后也只能将目光放在了那人的面具上,定了定神这才答了一声是。 “江大人治下也算太平,政绩不菲,本王也听说过一二。”云修寒继续道。 江承德拿捏不准他究竟是怎么个意思,所以也不敢多应什么,一直谦虚,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不知江大人是否有意回济安。” 云修寒不咸不淡的说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抛出了自己最后的目的。 江承德微微一愣,然后便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要说有意,这位晋王恐怕就会真的将自己调到济安城,要说无意,那么他这辈子以及江恩重的一辈子恐怕就完了。 “晋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究竟要做什么?”江恩重跟云修寒打交道不是一两次了,再加上少年人的冲动与傲气,江承德不敢说的话,并不代表他也不敢说。 “我的住处江大人知道,半年,我等您的消息。”云修寒起身,“夫人用的药应该换换了,江大人不妨让大夫加一味当归。” “当归?”江承德疑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江恩重眸光一亮,心中也升起了一抹别的思绪,“多谢。” “这是小锦儿还你们的恩德,从今日起,你们之间互不相欠,本王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云修寒目不斜视,换不离开。 江恩重转身看着人的背影,神色复杂。 “恩重,他是什么意思?”江承德不太明白,“他跟锦程认识?什么叫还我们的恩德?什么叫互不相欠?” “没什么。”江恩重摇摇头,“我帮过锦程,他大概是不想我去打扰锦程,所以才会这样说吧。”他选择了将所有的事情隐瞒。 “是吗?”江承德尽管疑惑,但却也没有往别的方向想,“你觉得他的要求,我应该答应吗?” “朝廷上的事儿,还是您做主吧,只是如今情况未名,父亲不妨等一等,还有半年,咱们看看情况也不迟。” 尽管这样说,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肯定是会去济安城的,因为花锦程会去,所以他必定会追随。 花家被烧毁,一片漆黑的废墟就跟前世的场景一模一样,恍惚之中,花锦程觉得一切都没有变,而她如今不过只是一缕冤魂罢了。 “主子。”梨儿担忧的看着她,“咱们回去吧,天太冷了。” “恩。”花锦程垂眸,指甲刺进掌心带来的疼痛让她回神,她最后看了一眼已经面目全非的老宅,转身上了马车,“找人,重新修建。” 一句简单的话,就足以让很多人来争那个位置。 花锦程抛下了一切,为的也不过就是为花家谋一时的平安。 她相信云修寒,但她更相信自己。 权势再大,威名再重,也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会不顾一切来为自己谋福利,而她如今所防的、所要设计的也正是那些人。 花家分家,花荣重伤,花家老宅被人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干净净。 出了正月,花家老宅的废墟上就多了很多人,那些工人每天都在忙碌着,按照原来的图,想要还原当初的花家。 花锦程整日的都在忙锦云坊的事儿,不过就是数月的功夫,锦云坊就比原先扩大了三倍不止。 林端月成了掌柜,花元整日的在家里摆弄那些字画笔墨,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云锦阁的生意全数都交给了花宁一家。 花锦程听说自己的三叔纳了几个小妾,日子过的美美的,顾芳华好像也没闹,只是守着自己的几个孩子,安心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爹,感觉怎么样了?” 花锦程从铺子回来,就去了花荣的房间。 他的的确确是受伤了,但却没有乐无忧说的那么悬乎,胸口只是一个小口子,破了点皮,他真正的伤口是在手臂的地方。 按照云修寒的说法,这地方安全,伤不到骨头伤不到内脏,而且都在上半身,也容易糊弄别人。 “没事儿了,就是有点疼。”花荣笑了笑,“你老实跟爹说,你是为了什么分家?” “没什么,就是不想让人拖我的后腿罢了。”花锦程摇头,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锦儿。”花荣接过了茶杯,“我有的时候是糊涂点,但却不是一个傻子,你这丫头从庄子里回来就变得不一样了。” “开始的时候,我还想不明白,后来我就懂了,所以你要锦云坊,我就给了你锦云坊,你要分家,我就让你分了家,可是锦儿,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我想要一个理由,一个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 “你的心思细腻缜密,我不相信当郑东过来的时候,你婶娘不会阻止他。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你的授意,你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爹。”花锦程打断了他的话,“您只需要知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保全那些无辜的人就好了。”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锦儿,你回来是为了什么?”花荣觉得自己的女儿很陌生,陌生到有的时候他自己都感觉害怕。 “时辰不早了,您休息吧。” 花锦程起身,“三天后,我会去济安。” “锦儿……”花荣开口唤她,眼眸中蓄着点点泪花,“我是你父亲,我不想你自己一个人承受一切。” “可这一切都只能我自己承受。”花锦程摇头,头也未回的离开了他的房间,“爹爹,我回来……是了复仇。” 轻飘飘的几个字落入了花荣的耳中,他全身一颤,不可置信的撑大了双眸,接着两行浊泪便从眼眶中流出,“锦儿,是爹爹无用,是爹爹无用啊!” 花锦程缓步走着,听着从房间传来的声音,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嘲弄,一抹悲凉。 你们知我是复仇,却不知我要向谁复仇,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仇人应该算是谁! 原本晴朗的夜空倏地阴沉了下来,不多时便是一阵轰隆的雷声,一如那日定安侯府起火的白日,闪电蜿蜒、雷霆肆虐。 花锦程站在长廊下抬眸,看着北方早就已经黯淡下去的星辰,唇角微微扬起:济安城,好久不见!(未完待续。) 第170章 鼠疫 四月的天渐渐的暖和了起来,一辆马车、几匹快马从江城县悄然离开,一路北上,踏过了山川河流草地城镇,从清寂的野外,到繁华的府城,坐船顺水而行,历经了大半月的功夫,已经能远远的看到那座繁华的都城了。 自码头而下,一行人在附近的镇子里临时修整。 连日里的奔波让花锦程的脸色不是那么的好,一沾床她就熟睡了过去。 灵雪灵柳虽然也有些疲惫,但比起梨儿跟花锦程却是好了不少。 灵柳守在花锦程的床边,然后便让她们去休息了。 花锦程醒了之后,灵柳就让店小二送了一些吃食上来。 “主子,感觉怎么样了?” “很不舒服。”花锦程拧着眉头,脸色有些发白,又是水路又是陆路的这样折腾,也就她以前的身子经得住,如今没有倒下,她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花锦程只吃了一点,然后沐浴过后,就又睡着了。 灵柳请了大夫过来给她瞧,大夫也只说是因为太累的原因,开了一副调理身体的药给了灵柳,让她按方子抓药,在客栈休息五六日,那便会无碍。 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都提议在镇子上休息一段时间再走,反正也就剩下半日的路程,什么时候走都无所谓。 花锦程想了一下也就同意了,自个儿本来就够让人操心的了,若是再坚持,也就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灵雪跟梨儿是待不住的,有灵柳在,所以花锦程也就让她们出去玩儿了,顺便还开了一个书单,准备这几日就这样打发时间。 他们在镇子上呆了五天,花锦程的身体也慢慢的好转了起来,但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梨儿却突然病倒的。 梨儿的病来的很突然,也很急,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防备。 灵雪第一时间就跑出去请了大夫过来,一出客栈的门她就发现整个镇子完全变了。 往日里热闹的街道上没几个人存在,商户的门扉也都紧紧的管着,街道上一片寂静,就跟一座死城一样。 灵雪将大夫带到了客栈,脸色一片沉重。 众人都看到了她的不同,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大夫心惊胆战的给梨儿诊了脉,还没有说结果,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花锦程的手指微微一颤,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你们是什么人?” 灵雪一个跨步到了门口,看着那些身穿官服的人,整颗心也陡然一沉。 为首的人一身赤红色的官服,腰间佩戴着一把弯刀,头戴黑色官帽,眉峰若山,眸光若剑,他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人,目光落在了梨儿身上,“那人如何了?” “大人。”那大夫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滚带爬的就到了那人身前,“大人,那床上的女子,得的是鼠疫,还请大人赶紧将人隔离起来,还有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他们都有可能已经被传染上了!” “你这人满口胡言!”灵雪脸色一变,居然是鼠疫,怪不得今日街上的人那么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些人来的又为什么这么快? “将他们都带走,隔离起来!” “我看谁敢动手!”灵雪拦在了那些人面前,眉眼之中也含着浓郁的煞气,“这人分明就是满口胡言,我家妹子不过就是普通的风寒,为何落在他嘴里就成了鼠疫了?” “真,真的是鼠疫,我,我是不会看错的!”那大夫涨红着一张脸,年纪不算太大,“镇子上的鼠疫是从今日凌晨才爆发的,我本来是不愿意出来就诊的,谁知道这人二话不说就将我揪了出来,还把我的店给砸了,如果只是普通的风寒,她至于这么着急吗?大人,小人的话句句属实啊,那姑娘的确是鼠疫!” “不知大人从何处而来?” 花锦程起身,手掌搭在了灵雪肩上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本官从何处来,跟你有什么关系?”那年轻人拧眉看着花锦程,上下打量了人几眼,然后一挥手,“全部带走!” “谁敢动!” 木易之几人从门外进来,利器出鞘,散着危险的光芒。 “都住手!”花锦程拧眉喝道,“大人,我跟我家妹子跟您走一趟便可以了,他们都没有接触过病人,所以不会有事。” “主子……” “都闭嘴!” 花锦程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抬眸看着那年轻人,“大人以为如何?” 年轻人抿唇有些迟疑。 “大人可要想清楚了,如果真的打起来,您不见得会是我们的对手。”花锦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你威胁我?” “大人位高权重,我们不过就是小小的商人,哪敢威胁大人,若大人处事公允,他们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如何抉择,还请大人三思。”花锦程笑道,“大人可要快点做决定,不然,说不定下一秒我就会反悔了。” “姑娘好魄力,那就请吧。”年轻人掂量一下双方的实力,也只好妥协了。 梨儿被人放在了担架上,花锦程紧跟在了她身边。 “主子……”石时跟闻人不太同意她这样做。 在经过木易之身边的时候,花锦程的双唇翕动,但却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 “主子自己保重。”木易之单膝跪地,头颅低垂。 那些官兵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们一走,还不等灵雪发难,木易之就将剑收回了剑鞘之中,“主子吩咐,化整为零,立刻出城,在济安城汇合,不能恋战,不能起冲突,主子那边自有我照看,石叔,你们就在晋王府汇合,去请晋王殿下。” “请公子?”石时他们都有些疑惑。 “主子说,对方是冲着她来的,非晋王不能解。”木易之肃声说道,“大家各自保重。” 他打开了窗户,像是一只鸟儿一般飞身而下,瞬间便消失在了房屋之中。 “按照易之说的做。”石时跟闻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几个人出了客栈便各奔东西了,分别从不同的地方出了城,等后面的人过来的时候,客栈里面早就失去了几个人的踪影。 “给我追,吩咐下去,济安城戒严,不准任何人出入!”(未完待续。) 第171章 博弈(一) 花锦程一路踉踉跄跄的跟着,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起来。 她们被安排在了一间小屋子里,虽然十分简陋,但总比像是尸体一样仍在一个大房子里要好很多。 不多时就有人端了一碗汤药过来,花锦程喂了梨儿喝下,然后便将她搂在了怀里。 “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花锦程知道鼠疫难治,但她却仍然抱着一丝希望。 “如果是别人恐怕会这样死去,但谁让你是花锦程呢?你放心好了,抓你们过来的那人的主子,肯定不想因为他的过失与你结仇。”那人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花锦程闻言也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冰凉的手指搭在了梨儿的额头上,试图用这种法子给她降温。 “我想要你的寒毒。”花锦程觉得双手变暖后,忍不住拧眉开口。 “傻瓜,降温可不是用这种法子降的。” “云修寒给你的药呢?他不是说那颗药号称能解百毒吗?或许会对你的梨儿有些作用。” 经那人一提醒,花锦程也陡然想了起来,她连忙将腰间的荷包取下,从里面将药丸去了出来塞进了梨儿的嘴巴里。 “你可要想清楚了,万一你再感染了鼠疫,那便真的没救了。” “我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你放心好了,我还之前就给莫哥哥留了信,你要找的人,他还会继续找的。”花锦程笑了笑,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靠,你特么的都死了,老子找到人还有什么用啊!” 那人直接暴躁的吼了一声,花锦程觉得震得自己脑仁疼。 花锦程笑而不语,第一次觉得这位姑娘还是很可爱的。 “啧——” 那人也感受到了花锦程的想法,意味不明的发出了一个单音。 两个人在房间里只待了一天,就有人过来了。 花锦程听到声音,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便睁开了眼睛。 “你们是谁?” 她搂紧了靠在自己怀里的梨儿,喑哑的声音带着一抹敌意。 “锦程姑娘,抱歉,让您受委屈了。” 为首的人穿着一件青色的回字纹长衫,身材瘦削,皮肤略微有些黑,许是因为这场鼠疫的的原因,眼底有些发黑,导致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花锦程抿唇,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警惕的看着中年人,将梨儿抱紧,然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梨儿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了。 “都是手下的人不懂事儿,冲撞了姑娘,本官在这里给姑娘赔罪了。”中年人万神行礼,言辞恳切,“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锦程姑娘赔罪!” “姑娘,昨日是在下冲撞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赤色劲装的男子直挺挺的站着,只是垂下了眉眼,声音如若掰不弯的硬铁,戳的人脑仁疼。 “大人地位尊崇,锦程可当不起两位大人的赔礼。” 花锦程将梨儿放好,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一股麻痒从指尖与脚底开始快速的散开,让她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大人有事便直说吧,锦程知道的,定不会隐瞒。” “锦程姑娘,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梨儿姑娘的身体您不用担心,本官带来了最好的御医,一定能让她痊愈的。” “有劳大人了。”花锦程淡声说道。 “主子。” 梨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的声音干哑的厉害。 “梨儿,醒了?”花锦程立刻转身去看她,“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对不起,主子,梨儿好累,想睡会儿。” 梨儿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睡吧,没事儿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离开的。”花锦程握住了她的手,“等你醒了,就能看到公子了,他一定会给梨儿好多好多好吃的,将整个济安城所有的点心都摆在你面前,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梨儿可没那么大的魅力,梨儿也是托主子的福。”梨儿低低的嘟囔了一句,然后便又睡过去了。 “我可以跟大人走,但我要跟梨儿在一起,如若大人不答应,那咱们之间便没什么好谈的了,大人还是轻吧,也省得让大人心中膈应。”花锦程握着梨儿的手,背对着门口的那两人,声音发冷。 “锦程姑娘的要求,本官自然应允……来人,扶梨儿姑娘离开。” 花锦程看着两个人进来将梨儿抱起放在了担架上,抿了抿唇,也紧跟在了后面。 藏在暗处的木易之见状拧起了眉头,然后悄无声息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花锦程上了马车,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一言不发,心中却是开始琢磨这两个人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你还什么人都敢跟着走。”那人有些愤怒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那不然怎么办?”花锦程咬紧了唇瓣,“不然你将寒毒一下子都放出来,让我昏过去算了。” “呵呵哒,你脑子真好用。”那人冷冷的笑着,“你昏过去了,梨儿怎么办?” “易之不是跟着吗?可是我用什么法子让他将梨儿带出去呢?”花锦程捏紧了手指,眸光不停的闪烁着。 “装啊,你演戏应该还是不错的吧。” 那人的提议让花锦程的眸光猛然一亮,她的唇角微微扬起,然后瞬间收敛了起来。 花锦程的手指放在了腹部上,咬牙拧眉,好似在忍着疼,身体也起起伏伏,像是在忍着什么一般。 “锦程姑娘……”中年人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肚,肚子疼。” 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中挤出来的,“大人,可否容锦程下去,去……”剩下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出来。 “停车。”中年人也知道她的意思,提高声音喊了一声,然后喊了一个婢女跟着花锦程去远处解决。 花锦程让人在离茅厕差不多两三米远的地方等,在谁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做了一个不太起眼的手势。 木易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身边。 “想法子将梨儿带走。”花锦程低声吩咐了一句。 木易之点头,然后便又消失在了房舍之中。(未完待续。) 第172章 博弈(二) 一刻钟之后,花锦程这才随着同来的小丫环回了马车。 她的脸色依然不好看,中年人问她,她也只是咬着牙说没什么大碍。 花锦程捂着肚子,虽然脸色苍白若纸,但脑门上却依然一滴汗都没有。 中年人觉得奇怪,但却也不好问什么,他也听说过这位花家大小姐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也就只能尽心尽力,不让她出什么差错。 “大人。” 一直沉默的花锦程突然开口。 “锦程姑娘。”中年人的心中一颤,声音都有些变样了。 “劳烦大人给锦程一个手炉。”花锦程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苍白的脸颊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那双总是通透的眸子这时却染上了一些木然跟死气。 中年人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便让人停了车。 花锦程的身体随着车子晃动了一下。 “来人……”中年人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了一声惊呼。 他心中咯噔了一下,然而还来不及行动,一同坐在马车上的年轻人就已经蹿了出去,所以也就没有人看到花锦程眼中一闪而逝的那道冷光。 兵器碰撞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花锦程低垂着眉眼,手指紧捏,像是外面的情况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外面的嘈杂很快就散去了,那位年轻人也进了马车。 “怎么样了?”中年人紧张的问了一句。 年轻人脸色难看的看了花锦程一眼,然后摇摇头,“人被带走了……花锦程,你还真是好算计,你手下的人……” 年轻人的话说到一半儿就停了,他冷脸捏着花锦程扔过来的鞋子,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我家梨儿如今在哪儿?”花锦程的声音喑哑,那双眼睛也更像是淬了毒一样,让年轻人满身的不自在。 “呵呵,当初大人踹我们的门的时候可是威风的紧啊,怎么今日不见了当初的威风?”花锦程低咳了几声,面上一阵不正常的涨红,“将军大人,如今,你打算如何处置我花锦程呢?” 千牛卫的少年将军,年方二十,武艺高强,熟识兵法,家母乃皇家公主,家父虽是文官,但行军打仗却也不下数十次,虽不会武,但却另所有的武将都从骨子里敬佩。 花锦程见过那位大人一次,可惜那个时候心高气傲,年少轻狂不懂事,硬生生的将这个位高权重的人给得罪的死死的。 “你敢说那个黑衣人不是你手下的?”年轻人涨红着一张脸,如果别人敢拿鞋扔他,他肯定会一拳头砸过去,但看着花锦程他不敢下手,也更不好意思下手。 “的确是我的人,大人准备怎么办?”花锦程嗬的一声笑了,她懒懒的靠在了车壁上,身体好似在轻微的颤抖着,“官字两张口,什么话,不都是你们说的?”她扯起了嘴角,双眸半合着,好像随时都会睡过去一般。 中年人见状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姑娘……”他凑近了人,这才发现她的脸上已经挂起了泪水。 他看到了,年轻人自然也看到了,当下就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年轻人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羞愧,“姑娘,刚刚是在下不对,太过着急了,姑娘不必心急,梨儿姑娘,我自然会让人找回来的。” 他的声音有些软了下来。 中年人看着心中着实震惊,但现在却不是说这些事儿的时候,“还不快去请大夫!” 中年人也顾不得什么了,提高声音就对着年轻人吼了一声。 年轻人一愣,也顾不得什么礼法,上前一些捏住花锦程的手腕,然后脸色大变,“这是寒毒入体,寻常的大夫怕是不能治。” “你知道?”中年人愣愣的问道。 “曾经见过。”年轻人寒着一张脸,“大人请坐好,咱们要快点回去了。”他转身出了马车,将赶车人一脚踹下去,唤了一个婢女上来让人将花锦程搂好,然后什么都没有解释,一抖缰绳,马车就飞奔了起来。 大夫跟他们几乎是同时到宅邸的。 花锦程费力的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的牙关子都在打颤。 ‘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花锦程觉得自己这是自讨苦吃,可偏偏如今她也没有别的法子。 ‘就这点,还不够要你命的,本姑娘自有分寸,你啰嗦什么?我看那位将军倒是对你挺上心的。’ 一如既往的带着些许喑哑的嗓子。 花锦程没有再理会她,被婢女扶着手臂进了屋子,暖炉搂在了手里,她这才感觉那股子的寒意稍微的散了一些。 一杯热姜水入肚,花锦程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这才绝了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变成冰疙瘩的心思。 花锦程躺在床上闭眼休息,手指捏紧,琢磨着云修寒后来给自己的那些药究竟有多大的作用。 尽管这种事情很匪夷所思,但降临在花锦程身上,也由不得她不相信。 她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能控制这些寒毒的,但那些能要人命的东西如今的的确确是那个人能控制的。 身上的温度好像已经定格了,花锦程听着从外间传来的絮絮叨叨的声音,知道这一劫,自己是暂时应付过去了。 入夜的时候,木易之过来了一趟,又喂她吃了一颗药,说梨儿已经醒了,他也看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花锦程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了木易之藏好,不必担心她这里,然后就让人离开了。 木易之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花锦程,但却有一句话没说。 出了宅邸,身形没入了一片巷子里,他便停下了脚步。 “你可以出来了。” 鞘中的长剑露出了一尺宽的锋芒。 “你们做一场戏,究竟是为了什么。” 年轻人同样一身黑衣,他从黑暗处走了出来,目光灼灼。 “我家主子,于你并无坏处,你趟这趟浑水做什么?”木易之转身,声音低沉,“我只不过就是为了护主子周全,同你又无坏处。将军又何必咬着我不放?” “人是在我手里丢的。”年轻人拧起了眉头,天上悬挂着的银月洒下了光芒,映着他半边脸颊。 “人本来就是我们的人。”木易之挺直了脊背,眸光清冷,鞘中的剑又多露出了一指。(未完待续。) 第173章 目的未明 月色如水,显得燥热的天也好似多了一份清凉。 弯刀跟长剑碰撞在了一起,两个人一触即分。 寂静的巷子里,刀光剑影连成了一片。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两个人这才停了手。 “好身手。”年轻人赞了一声,“兄台可考虑为朝廷效命?” “我的命不是朝廷的。”木易之长剑入鞘,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衫拧起了眉头。 年轻人笑了一声,摸了几块银子甩给了他,“我赔给你的。” 木易之倒也不客气,将银子接过来就揣了起来,琢磨着等这件事儿过去了,就用这些钱给梨儿买好吃的东西,那丫头一定会忘记了这场差点夺走她性命的大病。 年轻人看他如此爽快微微一愣,然后便哂笑一声摇了摇头,“兄台的命是锦程姑娘的?” “一半。”木易之将钱收好,心满意足,“还要打?” “不打了,咱们不分上下,更何况若是兄台想走,在下也没那个能拦住的本事。”年轻人摇摇头,“那另一半是谁的?” “想不到千牛卫的将军也有如此闲心。”木易之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你若是不找我麻烦,那我就走了。” “你怎知我是千牛卫的?”年轻人神色一肃。 木易之没有搭理他,纵身一跃,就如同一个鸟儿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年轻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并未追上去,原路返回了宅邸,在花锦程屋子的窗前站了很久这才离开。 花锦程开始了养病,对她而言,不管是被人监禁还是在自己的家里终究都是迈不出门去,所以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如今她躺在床上这种模样,不管那些人想要问什么,也终究会暂时止住话头,更何况他们手上没有了能威胁她的筹码,那么做事就势必会束手束脚她所等的,就是那个看似无所不能的人。 “将军已经来了一些时候了,为何不进来坐坐?” 花锦程手中抱着暖炉,身上盖着大氅,她合上了手中的书,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年轻的将军掀起衣摆进了门,“这些日子姑娘似乎一直都没有问过我的名字。”他看着花锦程,灼灼的目光像是要刺进人的心里一般。 “与将军本就是萍水相逢,日后不会相见,问名字做什么?”花锦程笑道,伸手端了矮几上的茶盏,“将军此来是想提醒锦程,我的日子到了吗?” “什么日子?”年轻将军疑惑的问道,他站在了离花锦程略远的地方,因为花锦程身边太热,他还不想去受那个罪。 “那位大人将锦程带到这里来,应该不是只想让锦程养病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不过就是外出办事,临时受命来此罢了,至于客栈的事儿,是个误会。”将军摸着鼻子回了一句,“我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只是依稀听说你的身份很重要,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哦?”花锦程微微眯起了眸子,然后便不再说话了。 她捏着手指,不再去搭理那位年轻的将军,反而是在想自己的事儿。 年轻将军,抠了抠脸颊,看着花锦程身边的火炉子身上就直淌汗,到了最后,他索性一咬牙,长腿一迈,几步就到了花锦程面前,然后拿了垫子坐下,一言不发的看着人,眼眸柔和。 ‘你说这是为了什么?’花锦程暗自自语。 ‘你们的事儿,我又如何清楚?你除了那个花家宝藏,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是能被别人垂涎的?’ 是啊,她的身上还有什么是能让人垂涎的? 花锦程也在想这个问题,她是初来乍到,一路上又有木易之石时他们这样的高手相伴,若是有人暗中监视,那人怕是早就没了性命。 那么除了宝藏,那些人垂涎的是什么? 锦云坊?那不过就是谋生的手段,没什么大秘密,还不值得那些大人物如此大动干戈。 白家事儿?她年纪轻轻的就没了母亲,而这些年花家跟白家也并无往来,若不是从别人那里听说,她甚至都不知道白家当年居然会那么的风光。 “将军,咱们也算是熟识了吧?”花锦程突然的一句话让年轻的将军脸上有些不自然。 “是。”他的耳根有些发红,但花锦程却没有发现。 “不知将军姓名?” “我,我姓秦,单名一个令字。”将军不知怎么的就结巴了起来,耳根子也越发的红了。 “锦程高攀,喊您一声秦大哥可好?”花锦程柔柔的笑着,一双桃花眸里满是期冀的光芒。 “自,自然可以。”秦令结结巴巴的说道。 “锦程冒昧问一句,秦大哥当初为何会闯入我们的客栈?梨儿才刚刚病下,秦大哥却是带人直接进去的,想必是谁给秦大哥透了什么信儿吧?” “却是如此。”秦令点点头,看起来倒是有些憨直,但花锦程却知道,憨直这两个字永远都跟这济安城的人沾不上边。 “我出宫本就是为了追查一个匪徒,那次是有人给我透露消息说那间屋子里有我想要找的人的线索,一进去却发现事实也的确如此。”秦令道,“你身边的那些人个个都不会什么省油的灯,再加上那个镇子上鼠疫已经初露端倪,所以我也不便坐视不理,就只好将你们都带走了。” “所以才会给我们一个单独的屋子,还给梨儿药吃啊。”花锦程恍然。 “恩。”秦令挠挠头,“其实也存着一些心思,如果只是一对一,我还有把握将你们留下,你的那些属下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动起手来,也的确麻烦。” “第二次来,又是为何?” “这个……”秦令抠了抠脸颊,“是那位大人的拜托。” “苏大人乃是钦天监的人,锦程不知自己为何会惹来那位大人的注意。”花锦程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常的商人之女罢了。” “这……我也不太清楚。”秦令摇摇头,“只是听说什么星象之类的东西,说的大概是你的命格吧。” 我的命格?那些神棍没事儿探我的命格做什么? 花锦程不明白,觉得这件事儿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若是她知道对方所图,那自然可以应对,若是目的都不明确,她又如何从此事中脱身? ‘你怎知这秦令不是别人哄骗来说这番话的?’(未完待续。) 第174章 被算计了 花锦程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跟钦天监的人打交道,也没想到这些人会来的这么快,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秦令看着突然沉默下去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抠了抠脸颊,嘴唇翕动,嗫喏道,“你,你是不是生气了?可鼠疫本就会死人,我那样做,也是不得已的。” 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手指弯起从眼角划过,她承认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这是大忌,一不小心就能丢了自己的性命,但这次的事儿却让她那颗还在浮着的心完全的稳定了下来。 “秦大哥也是奉命行事,锦程又有什么可怪罪的?更何况,梨儿现在也平安无事。”花锦程轻声笑道。 她原先之所以没有跟秦令起冲突就是担心日后在济安城无法立足。 千牛卫的统领虽然不会时时刻刻的待在宫外,但官与官之间也总有联系,若是真的为了此等小事得罪了谁,她连哭都来不及。 当然,她做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她有信心让梨儿平安无事。 秦令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昨晚的事儿跟花锦程说。 “锦程姑娘睡的可好?” 中年人一身常服跨进了门槛。 秦令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托大人的府,很好。” 锦程坐起身,将大氅披在了肩上,手指将之拢紧。 “将军何时回去复命?”中年人朝着秦令拱了拱手,笑着问道,“耽误了圣上的事儿对将军可是大大不妙的。” “我在附近发现了那贼人的踪迹,所以打算再留几日。”秦令沉声说道,“就再打扰世叔几日了。”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今晚我为了起一卦,看看此事到底能不能吧。”中年人摸了摸胡须,笑着说道。 “那就有劳世叔了。”秦令拱手道谢。 “大人还会起卦?”花锦程有些惊奇的问道。 “不过就是小道尔,登不得大雅之堂。”中年人呵呵笑道,“姑娘可还需要别的书?” “这些就够看了。” 花锦程道,“外面的鼠疫如何了?” “麻烦啊。”中年人拧起了眉头,“正在大范围的蔓延,御医以及民间的大夫都在想法子制止,古往今来的医书都翻遍了,但还是没找到法子,若是这样下去,这场灾难必定会变成一场可怕的噩梦。” “大人可查到了这场疫病的源头?”花锦程总觉得这场鼠疫来的蹊跷,按理说鼠疫不是瘟疫,传播的条件也受到了限制,应该不会如此快的蔓延才对。 “是老鼠,一群老鼠。”中年人苦笑道,“它们繁殖的速度比我们杀的速度都要快,再加上那群畜生体型小,随便一个个边边角角都能藏进去,想要将它们赶尽杀绝更是难上加难。” “按理说只有老鼠,也是不会出现这种程度的鼠疫的吧。”花锦程拧起了眉头。 “是啊,可是谁知道那些畜生发什么疯,见人就咬。”中年人苦笑道,“姑娘还是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济安城如今已经全面封锁,禁止任何人出入。” “锦程冒昧问一句,小女子跟大人可认识?” 中年人抿唇,手指捻着胡须,“我跟姑娘并不相识,此次来,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所以想救姑娘一命,从姑娘这里得一个人情。” “哦?”花锦程双眸微微眯起,然后她倏地笑了,“锦程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实在不知有什么能帮到大人的。” “既然姑娘提及,那在下也就不隐瞒了。在下此来,是因为定安侯。” “李烈?”花锦程诧异,缩在大氅里的手指微微捏紧,“不知大人是何意?” “在下前段时间给自己起了一卦,发现自己今年有一大劫,需贵人相助才能躲过,不然就会是灭族之灾。”中年人肃声道,“而侯爷就是在下的贵人。” “那大人应该去找李烈。”花锦程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人说的十分在理,不管怎么想,也都顺理成章,若是换个人说不定也就真的信了,但错就错在他是郑义,错就错在他眼前这个不足二十岁的丫头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侯爷的门又岂是那么好进的?”郑义摇头苦笑,“所以还要请姑娘帮忙,到时候不求保住我这条贱命,还请姑娘开口,求侯爷保我一门血脉,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我跟李烈,没那么深的交情。”花锦程摇头。 “姑娘说笑了,现在朝廷上下谁不知侯爷对姑娘一往情深,数次前往江城县,只为了见姑娘一面。”郑义起身,一掀衣摆便跪在了花锦程面前,“还请姑娘垂帘在下一家老小。” “大人不必如此。”花锦程起身,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锦程不敢保证什么,只能说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锦程会跟李烈开口,但他会不会答应,那就不是锦程能控制的了,我也同样不会为了您跟他做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交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要姑娘肯开口便好,肯开口便好。”郑义喜极而泣,眉宇中的阴云也彻底的散开了,“那我便不打扰姑娘休息了,梨儿姑娘的事儿姑娘不必挂心,我自会派人去找,一定不会让梨儿姑娘有事的。” “那就麻烦大人了。”花锦程微微欠身。 郑义又跟她寒暄了几句,然后便离开了房间,也顺便将秦令给拖走了。 “你信?”那人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你可看出了什么?”花锦程问道。 “看不出,这人城府太深,我不过就是能猜,却不是真的能听到对方的内心所想,少女,这是你的事儿,不是我的事儿,好好加油,不然这次等着咱们的可真就是通往阎王殿的黄泉路了。” 花锦程抬眸看着外面的风景,心中想着自己以后的退路。 郑义的确是在撒谎,可他到底是为谁办事的? 花锦程觉得,一切好像比自己想象的都要复杂。 “世叔,你拖我离开做什么?”出了门,秦令就闷闷不乐的将手抽了出来。 “锦程姑娘要休息,你在那里不方便。”郑义道,“秦令,听世叔一句话,那个女子不是你的良配,况且你早有婚约,不要横生枝节。” “我不会跟她成亲的。”秦令冷着一张脸,“若是世叔无事,我就先走了。”他一抱拳,然后甩袖离开了。 郑义看着人的背影发愁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脚步匆匆的绕过长廊进了一间暗房之中。 郑义将房门掩紧,瞬间透进来的阳光又重新被隔绝在了外面,阴暗的房间里面只有烛火的光芒晃动着,照亮了一切允许被人看到的东西。 “夫人,一切都办妥了,接下来咱们要如何做?”他拱手对着屏风行礼,虽一抬眸就能看清那道模糊的曼妙身影,但他却没有抬头的勇气。 “透出消息,就说花锦程有解鼠疫的法子。”软糯的嗓音如若春风一般让人舒畅,却又带着些许勾人的魅力。 屏风后的人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拿起了桌案上的纸轻轻的将墨迹吹干,折叠好便递给了身边的婢女,“剩下的事情就按照里面写的做,在我去找你之前,便不要过来了。” “是,夫人。” 郑义伸手接过了那婢女递过来的纸,直到脚步声停了,他这才弯腰退了出去。 出了暗房,郑义就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他捏紧了手中的纸,回眸瞅了一眼身后,然后匆匆离开。 紧跟着他而来的秦令见状拧起了眉头,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抬手敲了敲房门。 不多时,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秦令垂眸看着只到胸前的丫头心头疑惑。 小丫头抿唇比划了几下。 秦令没看懂,于是后退了一些抱拳致歉后便离开了这个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屋子。(未完待续。) 第175章 替她出头 秦令活了二十三年,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完全被另一个人吸引。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像是得到了一个宝贝,即便每天都看着,但却还是爱不释手。 于是花锦程就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很称职的护卫。 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无论是窗下还是树枝上,都会有那么一道身影注视着她,她稍稍的皱下眉头那人便会像是一阵风一样冲进来问她要不要喝水,要不要请大夫,要不要吃点心。 日子过的很舒坦,如果没什么大追求,她都有些不想走了,但想象毕竟只是想象,她是花锦程,不是能清闲的过一辈子的人。 大夫来的第三次,花锦程的情况就已经好了很多,除了手脚冰凉,除了脸色依然苍白,她也的的确确是一个健康的人了。 郑义听到大夫这样说,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微笑,“锦程姑娘,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就该离开了。 “离开?”花锦程将手拢进了袖子里。 秦令看不到了她的手觉得有些失望。 “是,如今鼠疫得到了一定的控制,所以济安城的城门也在一定程度上开放了。”郑义笑道,“我的手下也说,好像看到梨儿姑娘进城了。” “这样啊。”花锦程道,“那就麻烦大人再带我一程了。” “应该的。”郑义道。 郑义说什么就是什么,说要离开,过了正午,一辆马车就驶出了宅邸,朝着济安城的方向而去。 花锦程披着大氅,手中抱着暖炉,屁股下都垫了厚厚的一层垫子,秦令看着就觉得后背直冒汗。 “我出去看看。”最后他实在受不住热,这才一掀车帘走了出去。 郑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也想出去,但却不放心花锦程一个人,所以也就只能受着。 马车突然停下来的时候心不在焉的郑义差点跌到对面去。 花锦程缓缓睁开了双眸,看着郑义的背影眸光微微闪烁着。 争吵的声音从外面传入了耳中。 ‘不出去看看?’那人的声音在脑海心中响起。 花锦程放下了手中的暖炉,拢好了大氅弯腰走了出去。 秦令是第一个发现她出了马车的。 “锦程,这里没你的事儿。”他手中握着长剑,眉宇之中就如花锦程第一次见他一般,满是逼人的煞气。 “看,她就是花锦程!” “大人,你不是说你的马车里没有这个人吗?” “我可是亲眼看到她得了鼠疫的。” “大人,这件事关于上百条性命,还请大人以百姓为重,让那位姑娘教出治疗鼠疫的方子。” “鼠疫的方子?”花锦程念叨着这两个字,她看着一脸为难的郑义靠在了马车上,一言不发。 “各位,各位,不是本官不让锦程姑娘教出方子,而是她手里也根本就没有方子。”郑义的脸色有些发红,汗水不停的从两鬓留下,连带着他那张过为瘦长的脸也有些顺眼了,“锦程姑娘从未染过鼠疫,又何来方子一说呢?” “大人,她的病症是草民亲自诊的,的的确确是鼠疫没错,这可是关乎近百条人命,还请大人以大局为重。”跪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花锦程瞧着有些眼熟,但却不觉得自己跟他有多么熟。 “锦程,你不必理会,这件事,世叔会解决的。”秦令下了马,持剑站在她身边,低声安慰。 花锦程正要说话就听到了马蹄的声音,她顺着声音望过去,眸光陡然一深。 “你们聚集在这里有何事?”马背上的人居高临下,一身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大人,草民是为了鼠疫的方子而来,还请大人给草民等做主,那女子明明有治疗这场疫病的方子,但却据为己有,等着用这方子谋取更大的利益,其心可诛啊,大人!” “哦?居然有这等事儿?”马背上的人眉头一皱。 花锦程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何人?为何发笑?”马背上的人厉声呵斥着,那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 “我就是那个被他们称为手中有治疗鼠疫方子的人。”花锦程敛了神色,柔柔福身,“方才不过就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唐突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你既然有方子,为何不拿出来?” “小女子冒昧问一句,大人今年贵庚?”花锦程往前走了几步,离那些跪在地上拦住马车的人近了一些,也同样离那一骑骑兵近了一些。 那人脸庞方方正正,肤色黝黑,浓眉大眼,胡子拉碴的,一看便是一员只知道用蛮力的匹夫,谁都不会想到这位大人当年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将两千土匪尽数焚杀,一个不留。 “不多不少,今年正好四十。” “那还不算老,但为何如此年纪听力就出了问题呢。”花锦程遗憾的摇摇头。 “锦程,别乱说话。”秦令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提醒她。 “我可没说错,小女子刚刚分明说了被称为,为何大人还是如此肯定我有治疗鼠疫的方子呢?”花锦程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我自己拥有的东西,我自己却不知道,这难道还不是很好听的笑话吗?若不是那位说话的草民看着眼熟,我几乎都要以为在济安城附近,有跟我同名同姓同样貌的人了。” “可有人却指明你有治疗鼠疫的方子,本官奉命四处寻访,还希望姑娘开方便之门,不要给本官,也不要给你自己找不痛快。”那人的语气中多了一抹威胁的意思,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一般。 “大人,这事儿的确是个误会。”郑义开腔道。 “郑大人,你不好好在你的钦天监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男人耷拉着眼皮,只是淡淡的扫了郑义一眼,然后便一挥手,“来人,请这位姑娘往衙门走一趟。” “大人,这不符常理。”秦令挡在了花锦程面前,“锦程的确没有治疗鼠疫的方子。” “可他们说她有,这事关几百条人命,本官不能疏忽,秦令,你可要想清楚你的身份,莫要以为你是陛下御前的人,本官就动你不得!”那人一横手中长枪,双眸圆睁,直挺挺的身躯若一座高山般压下,重的人喘不过气来。 “好久不见,你这蛮子还是这幅德行啊,本王也说你手中有治疗鼠疫的方子,那么本王是不是也应该将你绑了送到正阳殿去,好好审问一番呢?” 清冷的声音在这炎热的夏日就如同一汪泉水缓缓流淌而出,说不出的动人好听,说不出的沁人心脾。 那马上的人脸色一变,身体一歪,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一张黝黑的脸涨成了一片青紫,高大的身体蜷缩着痉挛着,哪还看得出一点威猛跟霸道。(未完待续。) 第176章 争锋 花锦程脸上的笑容浓了一些,眉眼弯弯的模样就如同邻家的小姑娘一般,哪还有刚刚讽刺人的那种古井无波? 秦令看到了花锦程脸上的笑容,整颗心都微微一沉,鼻端好似有什么味道飘过,下一秒,自己的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秦令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心中咕咚咕咚的泛着酸水。 “我觉得咱们这种见面的方法真不好。”云修寒将手中的幕篱扣在了花锦程的头上,“女孩子,别总是抛头露面,被人掳了去,我去哪儿要人?” “那是你的事儿,又不是我的事儿。” 花锦程开心的咧开了唇角,她的手指捏着云修寒的衣服,抬眸看着人头上的另一个幕篱,心中有些不悦,“咱们这叫见面吗?云修寒!你又不是女子,整日都蒙着您那张脸有意思吗?” “唔,那小锦儿就将我当成女子吧。” 云修寒也不生气,手指从她的袖子里探了进去,捏住了人光溜溜的手腕。 花锦程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动作,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秦令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面皮涨的通红,但就是不敢在这种时候说一句话。 “寒毒未清,我给你的药呢?”云修寒拧起了眉头,虽然说语气跟先前没有什么不同,但郑义跟躺在地上的大汉心中却都是咯噔了一下。 “给梨儿吃了,也正因此她才保住了一条命。”花锦程柔声回道,“你没遇到她么?” “我不是从济安而来。”云修寒摇头,“如果是易之带走的,那也就没什么大碍了,我的府邸不是什么人想要封锁就能封锁的。” 自大! 花锦程暗自腹诽,却也知道他说的乃是实情。 “我要将她带走,二位大人有意见吗?”云修寒扫了那二人一眼,手臂揽住了花锦程的腰。 “喂……”花锦程刚想说什么,身上的某个地方一麻,她瞬间就动弹不得了,只能气呼呼的撑大了眸子,一点都反抗不得。 “不劳王爷费心,锦程自有我照料。”秦令瓮声瓮气的将长剑收回了剑鞘,朝前跨了一步,双目如电,“还请王爷收手,女子家的清誉不是让王爷这样败坏的!” “秦令,你的事儿,我日后自会跟你算。”云修寒扫了他一眼,心中不悦,本王管本王的夫人,跟你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么? 他不是傻子,相反还精明的很,所以秦令那点点的心思又怎么瞒得住他呢? 啧,这才多久不见,就迷倒了堂堂的千牛卫首领,若是再放任一段时间,她的身边还有他的位置吗? 云修寒现在琢磨着自己定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王爷。”地上的大汉强忍着身体的酸麻疼痒起身单膝跪在了地上,弯曲的脊背上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云修寒眯起了眸子,他虽然未动,但整个人的气势却是已经全然不同了,“本王要带她走,你们有何意见?” “下官不敢。”郑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 就连秦令的身体也是微微一颤,但他却咬牙忍住了,只是抬眸不屈的看着云修寒,表达着自己的意愿,也表达着自己有那个信心可以守护好花锦程。 但他却表达错了对象,花锦程不需要他的守护,云修寒也同样不需要他待之守护。 “王爷……”唯有那壮汉咬牙支撑着,他低垂着高傲的头颅,声音就如若从大地深处响起一般,“事关数百条性命,末将不敢轻让,还请王爷为黎民百姓考虑,让此女教出方子。” “她说没有,那便是没有,你又如何?” “事关数百条……” “闭嘴,本王都听得烦了。”云修寒不悦的呵斥了一声,“数百条人名是命,她花锦程一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吗?兵部的手段,本王可是清楚的很,若论刑罚,在咱们大晋,就算是刑部又怎能抵得上你们百分之一?王蛮,你想要本王一句话,那本王便给你一句话。” 云修寒的声音陡然一沉,“即便整个大晋覆灭,都抵不上她的一滴鲜血,你……可满意了?” “末,末将……”王蛮的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他双腿跪在了地上,壮硕如若小山一般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求王爷饶命,末将知错,末将知错!” “你说锦儿有治疗鼠疫的方子?” 云修寒松开了花锦程,缓步朝着那带头的人走去,“本王问你,你是如何清楚的?” “是,是,是她,她一,一个妹妹,得,得了鼠疫,最,最后,好,好了。”那人结结巴巴的说道,几乎不成语句。 “你怎知那药不是那位郑大人给的?”云修寒抬脚踩在了他的肩头,微微弯下了腰,“本王是不是也可以说,那药是你给的,但你却像发一笔横财,所以才陷害给了花锦程。”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是有人给小人钱,让小人这样说的,王爷饶命啊。” 那人鼻涕眼泪流了满脸,连连求饶,额头磕的鲜血横流,但他却没有胆量停下。 “已经清楚了,要如何处置,郑大人应该有主意了吧?”云修寒折身回了花锦程身边,揽着人的腰纵身而起,若鸟儿般轻飘飘的落在了马背上。 “杀了。” 马蹄声与他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如若一座大山,压的人像是连内脏都要烂掉一般。 一道血箭飙射而起,跪在地上的王蛮身体晃悠了一下,然后砰然倒下,掀起了一阵燥热的烟尘。 马儿躁动的动了动蹄子,马背上的随从第一时间抽出了负在马背上的长枪,枪头冷凝,耀眼的光从半空挪到了地上,留下了一片片影子。 “王爷令,杀!” 手持长剑的人傲然而立,黑衣遮身,黑巾蒙面,一人一剑却足以令那十余骑轻骑不敢妄动。 一场小范围的骚动以一个人的死亡而告终,这并不是上上策,甚至可以说是下下策,若是有心人在背后推动,那么等待云修寒的就将会是一场天大的麻烦。 花锦程知道这一点,她不相信云修寒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未完待续。) 第177章 缺一位女主人 花锦程被云修寒搂在胸前,虽隔着衣服,但她还是觉得后背一阵滚烫,一趟下来,不仅不觉得有丝毫的冷意,反而还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舒服,就如日去年冬日泡的那一场药浴,却比那还要舒适很多。 云修寒替她解了穴道,搂着人放缓了马儿的速度,抬手摘下了花锦程头上的幕篱,随手扔在了地上,“你身上好香。” “你……”花锦程的面皮一片通红,“放我下去!” “有本事就自己跳下去啊。”云修寒低声笑着,马儿打了一个响鼻,慢悠悠的小跑了几步,然后便停了下来。 “无耻!登徒子!”花锦程咬着唇,愤愤不平。 “随你怎么说。”云修寒心情大好,看着漫山遍野的野花,连日里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去,“锦儿……” 他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花锦程不曾听过的颤抖与后怕。 花锦程整颗心陡然软了下去,她迟疑了一下,抬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我没事,有你的药,自会平安无事。” “药石终究是小道,不足以抵得上所有的法子,锦儿,我现在突然后悔了。” “不管王爷后悔的是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万万不能反悔。” “那我便做个小人如何?” “云修寒!”花锦程气恼,手指在他的手腕上重重的拧了一下。 “属猫的啊。”云修寒吃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说正经的,这件事儿你想如何解决?若是被人推动,今日之事,就足以将你推向黄泉路。”花锦程终究还是担心的,她可以毫无愧疚的利用任何人,因为那么人要么是欠她,要么就是她能偿还的,但唯独云修寒,她便会考虑良多。 “他们没那个力气,推不动,也推不倒,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便好,钦天监的人找你何事?” “那位郑大人说自己有血光之灾,会连累全族,他让我替他在李烈那儿说情,希望能不连累自己家人,他的死活,让我不必担心,所以才会在此时卖我一个人情。”花锦程轻声说道,“郑义生性狡诈,为人圆滑,话里谁都分不清几分真假,所以他的话我自然是不信的。” “你对郑义倒是了解的很。”云修寒低声道。 “别岔开话题,现在咱们说的是你的事儿。”花锦程拧眉训斥了一声,“你于我有恩,于梨儿也有恩,更拿捏着我的小命,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不然我快要死了,又心愿未了,去找谁救命?说是能活十几年,但谁知到底是多少年?” “在你眼中,我便是傻子?”云修寒低笑一声。 “自然不是,只是朝廷风波诡异,很多手段防不胜防,我相信你智计无双,可人力终有穷尽时……”花锦程比谁更明白这个道理,正如前世的李烈跟花锦蓝,他们算计好了一切,但却没有算计到自己最后被一个将死之人拖进地狱。 “我虽不是从小就生活在这风波诡异中,但也毕竟是身经百战了,若是没几分手段,你以为我是如何熬到现在的?”云修寒收紧了手臂,“倒是你,我虽愿意让你来,但还是有些犹豫的,在江城县,你大可以做一个土皇帝,江州府地界,无人敢欺辱你。” “你应该了解我。”花锦程垂眸,语气轻飘飘的,“要去哪儿?” “回济安城。” “我不要住在你的王府。”花锦程拧起了眉头。 “别院我都给你收拾出来了。” “你不是说自己不在济安城吗?”花锦程嗤笑一声,反问了一句。 云修寒将她揽紧,“年后我回来之时便已经收拾好了,就缺一位女主人。” “王爷难道还缺女人吗?” “别的不缺,但自己想要的却是缺的很,锦儿要不要做一次好心人?” “鼠疫的事情如何了?你说那些人想要对付你,难道我一进镇子,就已经被算计了吗?可梨儿的病也是意外啊。”花锦程拧起了眉头,决定不跟云修寒纠缠那些事儿。 “人有一张口,什么事儿都是人说的,梨儿有没有病又有什么要紧的?别的我不清楚,只是这事儿着实蹊跷的很。”云修寒道,“要走几步,方才能看到他们背后所谋划的究竟是什么。” “你既然有分寸,那我就便不用操心了。”花锦程垂眸,强迫自己放下安在云修寒身上的心思,她现在要紧的是如何在济安城立足,至于朝廷上的那些事儿暂时自然有云修寒扛着。 两个人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才到了城下。 城门口早就有一辆马车等着,梨儿见人过来,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主子。” “梨儿。”花锦程神色一喜,连忙从马背上下来,“怎么样?身体可还好?易之照顾的周到吗?” “梨儿没事了,易之哥哥还给梨儿买了好多好吃的。”梨儿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公子。”她微微欠身,比面对花锦程时礼数还要周到。 “回家再说吧。”云修寒勒着缰绳,纵马走在了前面。 梨儿扶着花锦程上了马车,宽敞的车厢之中暖炉热茶跟点心一应俱全,香炉之中还燃了花锦程最为喜欢的熏香。 “主子。” 梨儿将暖炉递给了她,在她的背后垫了三个软枕,又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花锦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修寒让你们准备的?” “是,这是公子给的茶叶,一直都用小炉烹着热水。”梨儿应道,“当时石叔他们回了济安城,但公子却不在府中,而他们又被人盯上了,受了点伤,这才让人将消息透给了公子。” 梨儿尽管没有亲眼见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她却是见到了那场残局。 “受伤了?”花锦程捏紧了手中的茶杯,一双桃花眸内冷光闪烁,“回城再说。” 马车辘辘而行,守城的护卫见了马车却并没有阻拦,而是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等马车离开了,这才起身继续盘查过往的行人。 花锦程从车窗中看着这一幕,薄唇紧抿,她坐直了身体,心思百转,试图将这件事情想个清楚。 “锦程姑娘,且慢走!” 后面传来的呼喊声打断了花锦程的思绪,她睁开了双眸,将暖炉放在了前面的案几上,“停车!”(未完待续。) 第178章 构陷(一) 花锦程从马车上下来,这才听到了街道上的嘈杂。 贩夫走卒的叫卖声,女子之间的低声浅谈,小摊前的讨价还价,店小二打骂乞丐的污言脏语。 马车前是熙攘的人群,却早已不见了云修寒的身影。 花锦程揉了揉额角,抬眸看着策马而行的年轻将军。 “锦程。” “秦大哥。”花锦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你是要住到王府去吗?”马儿还未挺稳,秦令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若是你不想,我在济安城也有一住处……” “公子已经替我家主子置办好了宅子。”梨儿扶着花锦程的手臂,看着秦令的目光颇为不善,“大人日理万机,我们就不好打扰了,主子,咱们走吧,大叔他们已经在准备药浴了,回去时间晚了,怕是会错过。” “恩。”花锦程点头,“秦大哥,锦程先告辞了。” “我送你吧。”秦令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敢看梨儿,不管如何,毕竟这个小丫头也都是自己让人抓起来的,现在想想真恨不得一脑门磕门框上。 “大人留步,我们不过就是升斗小民,不敢劳大人大驾!” “梨儿。”花锦程摁住了梨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 梨儿扁扁嘴,扭头去看旁边。 “梨儿被我宠坏了,秦大哥不要介意,这个丫头素来口无遮拦。”花锦程歉然的笑道,“剩下的路不远了,我们自己走便好,秦大哥既然来了,第一要务自然是要回宫禀告陛下,不然怕是要被有心人做文章了。” 花锦程屈膝欠身,“后会有期。” “好,改日我再去你府上拜访,亲自给梨儿姑娘赔罪。”秦令点头,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儿不能勉强。 花锦程笑了笑,转身进了马车,梨儿临走之前恶狠狠的瞪了秦令一眼。 秦令摸了摸鼻子,陪着笑脸。 从城门口到云修寒为花锦程选的院子,走了大概半个时辰。 马车停下,梨儿率先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放了车凳,轻唤了一声主子。 花锦程抬眸看着朱门之上的那锦园二字,心里暖烘烘的。 “这宅子花了多少钱?等咱们安顿下来之后,就算好了给云修寒送去。”她低声吩咐了一句。 梨儿应了一声,扶着她走了进去。 闻人他们都等在了外面,见花锦程进来,一个个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主子。” “都辛苦了。”花锦程见人平安无事,整颗心也落了下去,“石叔,大叔,石一石七,你们都去休息吧,我这里有雪儿柳儿梨儿伺候着就好。” “水已经备好了,是公子吩咐过的,主子的身体没有大碍,但却也需要好好调养,才能免了阴雨天气的难受。”闻人道。 “好。”花锦程点头。 暖腾腾的屋子让梨儿跟灵雪她们一进门就汗如雨下。 “雪儿柳儿,你们还好吗?” “恩,石叔跟大叔他们护着,我跟雪儿并没有受伤。”灵柳轻声答道,“让她们两个去休息便好,我伺候主子。” “恩。”花锦程点头。 梨儿跟雪儿伺候花锦程宽衣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灵柳挽了袖子,拿着白色的绢帕在花锦程身上轻柔的划过。 “有事要跟我说?”花锦程闭眸闻着从桶中水中散出的药味,全身的毛孔都好似在这个瞬间张开了。 “是。”灵柳柔声答道,“主子是否想要将银子还给公子?” “这点钱我还是能拿出来的,虽然算不清楚,但有些事儿也总要做给别人看。”花锦程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不然会给他带来麻烦,你不会觉得我自认为还了钱就了了这份人情吧?” 灵柳抿唇,“是灵柳小人之心了,主子蕙质兰心,灵柳不该妄自揣摩的。” “你为你家公子打算也不算错。我还,他自然会收,柳儿,有些事儿是永远都说不清楚了,你们只需要做自己应该做的便好。” “是。”灵柳低声应道,“还有一件事儿。” “恩?”花锦程侧头看她。 “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江城县那边来信了,是小六写的。” “小六?他怎知咱们什么时候到?又送到了哪里?” “是信鸽,公子留下的,石一取回来的,他说家里一切都安好,请主子放心,只是叶丽棠跟花锦蓝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花锦蓝倒还好,叶丽棠……”花锦程垂眸看着水面,手指捏着一根药材沉思,“回信让他不必理会,我父亲不会让她们太过分的。”她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至少今年之内,还不会。” “那过了今年呢?”灵柳问道,“江城县毕竟是主子的心血,也是锦云坊的立足之地。” “今年之后,自有今年之后的法子,今年,我们便只想今年的事儿吧。”花锦程轻声道,“可知道动手截住你们的人是谁?” “不知。”灵柳摇头,“但在济安城,也不过就那么几家人,总会查出来的,主子,公子的处境……” “你家公子的处境你家公子自然会处理的妥妥当当,你多什么嘴?” 一道声音从外间响起。 花锦程眉头一皱,脸颊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因为什么原因,瞬间变得一片通红。 “公子。” 灵柳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双膝跪地行礼。 “你们只管当我不存在便好。”云修寒背对着屏风,暖通通的房间中让他的身上也起了一层薄汗。 “若要人家当你不存在,你就不应该进来!”花锦程嗔怒的斥责了一声,“王爷难道不知什么叫做男女有别吗?” “不知。”云修寒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明日我差人给你送套茶具过来,这东西都放旧了。” “要三套。”花锦程赌气的道。 “恩,好。”云修寒一口应下。 花锦程啧了一声,手掌拍在了水面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云修寒听着里面的动静,轻笑出声,“济安城最近会出事儿,你就在家里不要出门,少则七日,多则半月便会解决。” “初来乍到,我能去哪儿?只要王爷不来,我的日子便清闲。”花锦程忍不住开口刺了他一句。 “怕是你想我来,我都来不了了。”云修寒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却再也没有了下文。 花锦程等着他说话,但却不见人做声,疑惑的抬眸,屏风后,却再也没有了那道模糊的影子。(未完待续。) 第179章 构陷(二) 一连几日,花锦程都在家中闲坐。 每日除了药茶便是药浴,就连吃食都被梨儿灵柳她们做的精致,想方设法的让她多吃一点。 本来是十分安生的日子,但花锦程却总觉得心里不怎么安宁。 “雪儿。” 她放下了手中的书,柳眉紧皱,“近日外面可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大事儿。”灵雪支支吾吾的道。 “没有么?”花锦程的手指轻捻,刚想说什么,石一就快步走了进来。 “主子,秦令来了。” 拎着一壶开水刚进门的梨儿闻言立刻炸毛,“他来做什么?” “梨儿,不可无礼。”花锦程道,秦令毕竟是世家出身,一两次的失礼对方会不在意,但若是梨儿真的太过了,怕会给她带来无妄之灾。 “雪儿,你跟梨儿陷下去吧,石一,请秦公子进来。” “是。”石一转身出去。 梨儿不情不愿的被灵雪拖走了。 “雪儿姐姐,那个人分明就是目的不纯,主子是公子的,他来凑什么热闹?”反正梨儿就是看那人不顺眼。 “我的梨儿哎,你可别闹了。”灵雪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那秦令可是公主的女儿,就算是公子能压他一头,那也不见得咱们就能在人家面前放肆,石七也跟我说,如果正大光明的单打独斗,或许连他都不是那位秦将军的对手,你真以为他的名头只是叫着好听吗?” 灵雪低声劝道,“济安城中,人人自危,说话做事都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也就只有你心大,敢对人家秦将军冷脸相对,小六不是教过你么?不管心中如何,脸上总是要带着笑的。” “反正他知道我讨厌他,带着笑反而还会被人家忌惮,我才不做那样的蠢事儿。”梨儿皱了皱鼻子,“柳儿姐姐教我,不管面上如何,只要胸中自有丘陵山谷便成。” “丘陵山谷?”灵雪一愣,然后嘴角一抽,“那是胸中自有丘壑吧。” “哎哟,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了,雪儿姐姐你那么认真做什么?”梨儿一本正经的鄙视。 灵雪嘴角一抽,透过翠绿的竹叶看着从鹅卵小道上而来的年轻人,眉头微皱。 “秦大哥。”花锦程欠身行礼,“鼠疫的事情可解决了?” “已经不归我管了,所以也就没那个闲心去应付了。”秦令坐在了花锦程对面,“你的身体如何了?一直都想来看你,但却没抽出空。” “已经无碍了,多谢秦大哥关心。”花锦程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近日济安城可有出什么大事儿?” “要说事情,的确有一桩,你家的人没跟你说吗?” “与我有关?”花锦程略微有些讶异。 “确切的说,是晋王出事了。”秦令语气缓慢,好像是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将这桩事儿告诉花锦程。 “云修寒?” 花锦程心中一颤,指间捏着的茶杯掉落在了地上,温热的水洒在了她的衣衫上。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大叔,备车,灵柳灵雪石一石七,你们都在家里给我等着。梨儿看家,石叔,陪我出去一趟。” 花锦程连忙起身,提着裙摆一边走一边急声吩咐,到了门口,她这才想起秦令,“秦大哥,多谢告知今日之事,算是锦程欠您一个人情,来日设宴,定会宴请秦大哥,先告辞了。” “锦……”秦令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微微抿唇,扫了一眼放在书架旁边的大氅,伸手拿了就追了出去,“我陪你去一趟吧,省的有些人不长眼,伤了不该伤的人。” “好。” 花锦程如今也没有时间跟他过多的纠缠了,手指捏紧了大氅的边缘,快步离开。 灵雪几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对秦令恨的牙痒痒,他们瞒了这么多天,怎么就是没瞒住呢? 梨儿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个个都一脸愁容。 闻人驾车,石时坐在车厢,有些忐忑的看着花锦程面无表情的小脸儿。 “那个……主子……” “石叔,你别说话,不然我怕人家说我不懂礼数。”花锦程揉了揉额角,声音阴沉。 石时立刻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知道自己等人这次是彻底的将花锦程给惹火了。 秦令骑在马上,心中忐忑,也不知自己说这些话到底是对还会不对。 马车快行,比平日里少用了一小半儿的功夫便到了晋王府的门前。 还未完全靠近,花锦程便听到了府门外嘈杂的声音,细听之下也不过就是一些废黜晋王位分,草菅人命之类的言论。 闻人将车停在了离府门百米远的地上。 花锦程掀开车帘走了下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府门前,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秦将军,发生了这种事儿,难道衙门就不管吗?任由这些刁民在我大晋堂堂亲王府的门前胡闹?”花锦程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通红的双眸狠狠的瞪着那些人以及墙上的那些大字。 他可是云修寒,他可是大晋最尊贵的人,怎么能容这些人如此污蔑? “晋王被陛下治罪,剥夺了一切亲王该有的尊荣,如今,他正在府中禁足反省,一应的下人也被暂时遣散,至于那些府兵则是被收了回去。”秦令站在花锦程身边,看着破烂不堪的府门跟墙壁,心中也有些不忍,但这就是政治,就是朝堂,谁都逃不过那高位上的人的一句话!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方子?” “还有王爷杀的那人。”秦令道,“王蛮可是在战场上立过功的,实打实的军功累累,虽其貌不扬,但他的夫人乃是当朝相国之女,你觉得,相国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治疗鼠疫的方子是假的,但你用一颗药将梨儿的鼠疫治好却是真的,而那药出自晋王的手,也是真的。”秦令叹道,“如今想来,是咱们都入了别人的局了。” “可堂堂的晋王,皇亲国戚,也容不得……”花锦程咬牙,缩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的捏在了一起,她往前走了几步,站于人后,刚想开口,便看到了那扇已经看不出原先模样的大门缓缓打开了。(未完待续。) 第180章 他要做的事儿 君若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上位者很多的时候都对民多以轻贱之词,但他们却很多时候却又会去利用这些他们往日里所看不起的毫无权势的下等人。 他们知晓这些平民的力量,但却也不会抹杀掉自己高高在上的尊严,该利用的时候就会利用,不被利用的时候便不会去管这些人的死活。 谁说多数人的话便是正确的呢?谁能引导这群人,谁便是正确的! 花锦程清楚这一点,也有很多人清楚这一点。 鼠疫不过就是一个由头,她跟梨儿不过就是那些人手中的诱饵,这些平民才是他们的手腕,而云修寒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尊位被废,府兵散去,下人被遣。 此时的晋王府不过就是一个空壳子,只要有些人一声令下,那么便会迅速的被瓜分的一点都不剩。 尊荣,是因为朝廷将你摆在这个位置上,你才有这份尊荣。 “怎么是个孩子?”秦令看着出来的人拧起了眉头。 花锦程的眉梢也是一挑,然后便抿起了唇角。 穿着青色短衫的小娃娃面红齿白,肉呼呼的小手里抓着一叠纸,他在门口一站,那些叫嚷的人也纷纷噤了声。 小孩子清了清嗓子,倒背着双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家公子说,你们想要治疗鼠疫的房子,那他便将方子给你们,他还让我转告某些人,晋王不是晋王了,也依然不是他们能拿捏的起的。” “相国大人,您的乘龙快婿也不过就是一个烂白菜帮子,还真以为他的功勋是实打实的杀出来的吗?” “本公子不与你们计较,这是最后一次容许你们放肆,今日之后再有不散着,杀无赦!” 小人儿将手臂高高的扬起,然后他手中的纸便呼啦一声散了满地,“公子说,这只是第一批,一刻钟之后,鼠疫的方子将会遍布整个济安城。” “公子还让我带一句话,太医令爷爷,您怀里的方子捂出金子来了么?” 小童说完便转身走进了王府之中,小手在半扇门上用力的推着,一张小脸儿憋的通红。 门外的人静止了那么一瞬间,然后便有几个人偷偷摸摸的离开了,但他们还没有走出百步,一个个的就又重新倒飞了回来。 “一刻钟,还请诸位静等!” 三个身穿黑衣的人出现在了人群周围。 黑衣黑发黑色的面具,一身肃杀。 倒在地上的几个人捂着肚子不停的后退着,看着突然出现的这几个人眼中的惊恐的怎么都掩饰不住。 “哟,这里还真热闹,有几个熟面孔啊。” 高墙之上一抹嫣红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花锦程也抬眸望去,那人身穿大红的长袍,黑色的发用红色的发带松松散散的绑着,他像是猴子一样蹲在了墙头,黑色的发丝缝隙中透出了他侧脸白皙的皮肤。 “猎猿。”秦令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噤声,就连他腰侧的弯刀都露出了一指宽的锋芒。 “那是什么?”花锦程疑惑。 “云晋想要做什么?为何猎猿会出现在济安城中?”秦令没有回答花锦程的话,反而望向了石时,冷硬的语气中满是质问。 “他下来了。” 花锦程看着从墙上一跃而下的人,对方的身体在半空中弯曲着,那个弧度看的她心中跳了跳。 “都是哪家的人?说出来让本公子听听,看看还有没有熟人。” 男子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手掌虚握放在身前,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眉峰柔和,双唇微张着,泛着红润的颜色。 “啧,敢做居然不敢认啊,那也就没有必要留着谁了。” 男子眉头一皱,负在身后的手臂甩出,一抹血红色的光芒直直的没入了一人的喉咙,那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砰的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鲜红流出,慢慢的铺满了那人的整个头部。 秦令眉头一皱,往前走了半步,但却被石时拦住了。 “这是公子的事儿,秦将军还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吧,猎猿素来我行我素,做事全凭心中的喜恶,万一他对将军出手,那过错究竟算将军的还是我家公子的?” 猎猿下手稳准狠,根本就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都是谁家的人?说出来让本公子认识一下。”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小刀,若无其事的磨着指甲,好像刚刚那个人不是他杀的一样。 “公子饶命,小,小的是相国府的。” “小的是文远侯府的。” “小的是林家的。” “小的是……” 几乎整个济安城的勋贵,能叫得上名字的,全部都跪在了地上,不仅仅是被黑衣人踹回来的那些,还有瑟瑟缩缩的站在旁边的人,这一下围观的群众才发现朝廷的套路太深,他们居然都看不懂了。 “一刻钟之后,都滚吧,谁敢提前滚,本公子的刀可不是吃素的。”猎猿扫了那些人一眼,“记着,本公子说的滚。” “是。”跪在地上的人瑟瑟发抖。 猎猿满意的点点头,手掌一翻那柄小刀就消失了。 “锦程姑娘。”他抱拳作揖,动作里好似带着无限妩媚的风情一般。 花锦程面色肃然,可一点都不敢看轻眼前这个比女子还要妩媚几分的人,“公子。” “锦程姑娘喊我一声猎猿便好,我跟修寒是好友,你不必如此客气。”猎猿笑道,“他并无大碍,姑娘不必挂心,不过就是这些日子累着了,所以现在还在睡,差不多再有一个多时辰也便能醒过来了,姑娘要里面坐坐吗?” “我只是路过。”花锦程摇头,“不必告诉他我来过,告辞了。” “有些事情可不是我不说他便不知道了,锦程姑娘何必自欺欺人呢。” “我不承认的,便不曾存在过。”花锦程笑了笑,欠身之后便转身上了马车。 “他说,这件事本就在意料之中,你不必挂心。”猎猿道。 花锦程侧眸颔首,提着裙摆进了马车之中。 “收敛一下你的性子,别总是男不男,女不女的。”石时拧眉训斥了一句。 “石叔这是嫉妒我天生丽质吗?”猎猿轻笑一声,妩媚的桃花眸中顿时波光潋滟。 石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谁管你那些破事儿。”气呼呼的转身进了车厢。 闻人驾车离开了晋王府,秦令深深的看了猎猿一眼,猎猿冲着他妩媚的一笑,那人顿时脸色微红,上了马,匆忙离开。 猎猿收起了脸色的笑容,抬手揉了揉眉心,轻叹了一声,“如今朝中还有多少人向着你家主子?三年前的那场战役,怕是他们都忘了吧,一个个自欺欺人的手段倒是玩儿的炉火纯青。”(未完待续。) 第181章 给梨儿的礼物 燥热的风吹过,但站在太阳底下的人却觉得心底凉飕飕的。 事实是什么? 显而易见的,晋王是被人构陷的,而他们也是被人利用的。 一个在府里闭门思过的人却是在废寝忘食日夜不休的查找治疗鼠疫的方子,而那些忙碌的太医院的太医们却是捧着医术,眉头紧锁的做给别人看。 民虽能轻易的被煽动,但他们却不是傻子,将他们当成傻子的,最后也往往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傻子。 花锦程知道云修寒无碍,一颗心也便回到了远处。 鼠疫的方子广为流传,与此同时,也不知从何处流传出来的童谣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济安城。 五月天,鼠疫生; 宫中贵人多焦头,宫中太医多烂额; 一场好戏给谁看,偏偏有人信了这个邪; 今只说,晋王殿下慈悲心; 今只说,各府权贵利熏心; 今只说,昔日大将王蛮子,滔天战功因何来; 拨浪鼓,结花绳,本是万物欣欣向荣时,奈何他人心太毒; 鼠吃人,人吃人,鼠害人,人害人; 滔天巨祸百条命,谁人背来谁人害? 花锦程捏着手中的纸,看着上面的几行字,唇角扬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灵雪跟灵柳她们看到花锦程脸上的笑容也便知晓已经雨过天晴了,所以连日里的忐忑也便能收起来了。 云修寒的事儿当然不可能会如此轻易的过去,但对于花锦程来说,这件事情就已经落下了帷幕。 晋王府被人重新修整了一番,往日里在门前叫骂的人也变成了跪了满地的人,他们纷纷忏悔着自己先前的做法,纷纷痛哭流涕的表现了自己的后悔与愚蠢,但那扇关着的门不管他们如何忏悔,都没有打开过一条缝隙。 云修寒病倒了! 这个消息流传出来的时候花锦程有种将那个人打出来然后喷他一脸的冲动。 “听说你重病。”花锦程捏着茶杯,看着云淡风轻的坐在面前的人几乎咬碎了一口茶,如果今日不是她起的早,就又被人堵在床上了。 是她不是女人还是这个人不是男人?在乎一点男女有别他会死吗? “明日我就会离开。”云修寒笑道,“别在意这种礼节,我走的就不是寻常路,又为何要遵守这些虚礼呢?” “离开?”花锦程拧起了眉头,“陛下恢复你的身份了?” “还没有,也不过就是面子上的事儿,有没有都无所谓。”云修寒摇头,“去帮陛下查一个案子,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回来,猎猿就在府中,你若是有事儿,就让石叔过去找他,让石叔去,别人请不动他的。” “恩。”花锦程点头应下,不过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儿会非去麻烦那个杀神不可。 “不管什么事儿都要慢慢来。”云修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只有慢慢来,才能做到万无一失,你的时间还有很多,所以不要急。” “我知道。”花锦程垂眸看着杯里的茶,“你在外面……也要当心。” “那是自然。”云修寒从袖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这是十颗药丸,什么时候吃,我想你应该有分寸,三年之内,只有这十颗了,明白吗?” “也就是说,三年内,我有十次冒险的机会,对么?”花锦程将东西握在了掌心,瓶身之上,一个小小的锦字纹让花锦程觉得手心烫烫的。 “还有意外,你哪还有十次的机会。”云修寒垂眸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还有需要的书么?” “唔,你那边的书,我都要看。”花锦程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 “恩,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云修寒给她倒了一杯茶,两个人坐在房间中说了大半天的话。 花锦程虽然觉得他脸上的面具挺碍眼的,不过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重生一次,她觉得自己挺累的,以前走过的,都是已经走了路,所以会显得轻松不少,日后走的,那就是一条完全陌生的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踏进一个坑里再也出不来了。 彷徨、陌生、忐忑,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就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这些日子,花锦程想过很多,但眼前却终究如同蒙了一层雾一般,不管如何都散不开。 “我不会说你是晋王妃,那日在郊外的那些人也不会多嘴,但人们却会知道你花锦程跟晋王府的交情不浅,所以只要你不触犯一些人的利益,那些官家的人也不会过多的为难你。别小看了济安城,也别小看了济安城家那些勋贵的子女,他们就是你未来要拉拢的对象。” 云修寒临走的时候,跟她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花锦程心中的那最后一丝犹豫也随之消失了。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在江城县做的事情的翻版,首先第一件事,那就是将锦云坊的牌子亮出来。 鼠疫的骚动过去了,济安城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城门口的人络绎不绝,如若水流一般从城门开一直到城门关闭,都不曾断绝。 灵柳对济安城熟的就跟自己家一样,一连几日,花锦程都在外面找合适的铺子。 按照灵柳跟灵雪的意思,铺子就是要开大一点,毕竟是皇商,没必要畏首畏尾的,更何况还有云修寒在后面撑腰,走遍济安城都不怕。 花锦程知道她们的意思,按理说她的确有那个资本,但她却不想那么做。 看了三天的地方,花锦程就又开始着手物色新的门面了,最后选定了一个小铺子,然后挂上了百味坊的招牌。 “梨儿,日后你便是这个小铺子的主人。” 花锦程将地方整修之后,便将地契交给了梨儿。 “额……”梨儿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刚才还跟灵雪说店面太小来着,怎么就变成她的了? “你的手艺很好,前期先少卖一些,等知名度慢慢的出去,再招一些人过来帮忙,铺子就那么大,每日里的点心都分不同的价格,而且是限量供应。” 花锦程将需要注意的事儿交代给了梨儿。 梨儿懵懵懂懂的点点头,捧着地契就出去,第二天她起了一个大早出现在厨房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要掌柜的了。(未完待续。) 第182章 来历 梨儿的铺子开业的第三天,济安城就下了一场大雨,落下的雨比流的水更多更急,院子里汇聚起来的水汪像是一个天然的池塘一般。 这场雨一下就是两天两夜,花锦程整日抱着暖炉,所在的地方不是床就是软塌,双脚沾地的时间都很好,她又担心灵柳灵雪她们会中暑,所以白日里,房间也很少留人,只让她们在外间或者别的地方候着,但却也很少喊人进来,因此每日来她这里最多的也就成了秦令。 秦令的心思就连梨儿都看出来了,更不用花锦程了。 “秦大哥,我这里热的很,你不用每日都来的。”花锦程放下了手中的书,将手收进了大氅之中,“我身子不好,也不能多陪你说话,照顾难免不周到。” “我本来也就是自己过来的。”秦令热的满头大汗,即便他只穿着单衣,在花锦程这儿也觉得比其余的地方热十倍不止,“没什么周到不周到的,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哥,那么照顾你也就是应该的。” “多谢秦大哥。”花锦程柔柔的一笑,但却跟那些闺门之秀有很大的不同,柔弱却不软糯,有傲气但却不盛气凌人,比之那些将门虎女又多了一抹女子应有的温情。 “我认识一些很有名气的太医,锦程,不如……” “多谢秦大哥好意,只是锦程这病不是一般的太医能瞧的好的,乐家少爷也瞧过,却也无计可施,所以……”花锦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秦大哥近来可忙?” “还行吧,只是朝堂上的人最近却是焦头烂额。”秦令道,“这一场大雨,可是让很多的人都在骂贼老天。” “洪灾吗?”花锦程对朝堂上的事儿都不曾关心过,对于她而言,只要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便是最快活的时光。 “是,听说这次的灾害十分严重,淹了三个村子,十几里的范围都变成了一片汪洋。”秦令肃声道,“这一次的洪灾过后,怕又是一场病疫了。” “死亡跟疾病,总是挂钩的,这种事情,咱们没有法子。”花锦程淡声说道,“人都会死的,早死晚死不都一样吗?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亡就是一场解脱。” “可对于更多的人来说,死亡就是一场灾难。”秦令不赞同的拧起了眉头。 “什么样的人,便去想什么样的人。”花锦程笑道,“他们的灾难跟幸福,于我而言并没什么关系,秦大哥可是想着要去救灾?” “是有这个打算。”秦令挺直了脊背,“大丈夫在世,本就应忧国忧民,沙场点兵,马革裹尸,便是武将一生最好的归宿。” “秦大哥鸿鹄之志,锦程不过一衔泥燕雀。”花锦程摇头,“我现在想的就只有我自己的生存之道,跟秦大哥相比,不免汗颜啊。” “其实也没什么。”秦令挠了挠头,“我也不过就是说说,作为陛下的近卫,这样的机会怕是很少。” “只要想,那便可以。”花锦程轻声道,“秦大哥可知这次的赈灾之人将会是谁?” “朝堂之上,还未有定论,但要说真正合适的人选,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花锦程眉梢微微一挑,等着秦令的下文。 “晋王,云晋。” “这倒是挺让我意外的,为什么他可以?”在花锦程的印象中,晋王就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妖孽,所以倒也不太清楚现如今的他在外人面前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 “晋王曾经抚慰灾民三次,每一次都是十分圆满,据说……是因为晋王之姿犹若谪仙,所以那些灾民从最开始就对他心存敬畏,而且灾民之中,有男有女,男子倒还好些,那些女子跟妇人……”秦令说到此处脸色十分精彩。 花锦程端起茶杯,遮住了唇角那抹笑容,“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不管在哪儿,长的好看的人,都会受到优待。” “这倒是真的。”秦令点点头,“不过晋王殿下在朝堂上的名声始终都不显,他做过的那些事儿,也会被人可以忽略,所以很多人平日里一想到晋王,想到的也不过就是他的美貌跟他的头衔,倒是很少联系到其余的地方。” “这倒是奇了。”花锦程疑惑的道,“我听说晋王的领兵之能,鲜有人敌。” “领兵之能吗?”秦令拧眉思索,“这倒是真的,三年的一场大战,晋王处在劣势,而且他那一身的功夫也让人望尘莫及,只是这些东西都是传说,所以到底是真是假,谁都无法证实,毕竟他是陛下的兄弟,而且出身么……” “难道晋王的身世有什么秘密吗?”花锦程问道。 “倒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如今的朝堂之上很多人也都知道。晋王从小是在寺庙长大的,他的生母位分低下,在尚有身孕的时候,便会发配到了宫外,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将晋王带大。” “先帝的一次外出,偶然遇到了晋王,一看之下这孩童居然跟自己有几分相像,于是心生喜爱,再加上晋王聪慧,先帝的喜爱就更甚了,后来便知道了晋王是他的孩子,于是便加了恩宠,可那个时候晋王身体孱弱,不管宫中的太医如何看,都始终瞧不好他的身体,所以他便一直都养在宫外。” “原来是这样啊。”席昭然恍然,怪不得当初会在五佛寺遇到人呢,“秦大哥,你可听说过一位叫做六慧的大师?” “六慧?五佛寺的那位方丈吗?”秦令道,“听说过,他的佛法十分高深,在大晋可谓是首屈一指,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跟那位大师有些渊源,我觉得他十分神秘,所以就问一句。” “关于这位方丈我听家中的长辈提起过,据说他以前是做官的,可到底是什么官位,我也不太清楚。” “想不到六慧大师的来历还不小。”花锦程的眸光微微闪烁着,她第一想到的便是六慧那预言的本领,所以也就想到了钦天监,但旋即就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了。 “即便是做官,也至少是先帝刚刚即位时的人,已经过去二三十年了,这种事儿,谁又能记得清楚呢?”秦令将花锦程的茶杯倒满,“我前些日子碰到了一个姓花的人,可是你的本家?”(未完待续。) 第183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花锦程认识的人不多,在朝廷上认识的人也更是少的可怜,如今想来,居然还未进济安城就遇到了两个自己熟识的人,说起来,也算是她的运气了。 花家在朝廷之中任职的便只有她的小叔,虽然也花荣说过,花家不只他们这一脉,但另一脉的人早就已经断了联系,所以她也便不会往这方面想。 花锦程这时才想到这位秦将军也算是自家小叔的上司了。 “秦大哥碰到的是谁?我家小叔的确是在宫里当差。” “他的名字我不太清楚,不过那人瘦瘦高高的,皮肤略黑,眼神看着有些阴鸷,倒也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瘦瘦高高的?”花锦程拧眉,她家小叔的确高,也瘦,但这种形容词也不太适合用在他身上吧,“秦大哥可知那人是在什么地方做事的?” “大约的打听了一下,好像是兵部那边的。” “兵部的?那就不是了。”花锦程摇头,“不过还请秦大哥多多留意一下那个人,我有些在意。” “这不成问题。”秦令一口应下,“我先告辞了,你好好养着,若是有什么难处,就尽管跟我说,不要太客气。” “一定。”花锦程点头,“秦大哥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留步。”秦令也不在意这种虚礼,更何况他也知道花锦程的身体不好。 灵柳送秦令出了锦园,但到了门口,她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秦令坐在马背上,看着仰头看他的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柳儿,你还有事儿?” “是,秦将军。”灵柳点点头,“我希望秦将军不要做让人误会的事儿。” “你的意思是……” “我家主子对秦将军并无意,所以日后秦将军还是少来锦园几趟吧,也免得主子还没有在济安城立足,就成为了那些世家小姐的眼中钉,肉中刺。”灵柳说的十分直白,直白的像是将人的衣服跟皮肉全部剥下,只剩下了那些心,赤果果的暴露在了阳光之中。 秦令也不恼,反而笑了一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能来追求锦程,那么自然也就有那个替她遮风挡雨的本事,柳儿,晋王虽强,但我却有信心跟他一较高下,再者,即便我们之间没有了男女之情,也尚还有兄妹情谊,我总不能让锦程一个人在济安城摸滚打爬,那样,可不是君子作风。” “宫中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不等灵柳说什么,马儿嘶鸣一声便狂奔了起来,不过片刻便不见了人影。 灵柳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才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转身迈进了门槛。 “柳儿,怎么样了?”灵雪见她回来,便立刻问道。 “那秦令就是一个厚脸皮的,我都将话说的那么直白了,他却给我装傻充愣,哪有你说的那么高傲清冷。”灵柳有些不耐烦的蹙起了眉头,“日后,我不便在他面前露面了,秦令再来,我就只管躲着,剩下的交给你跟梨儿去应对。” “实实在在洒洒脱脱的做人多好,还不都怪你,非得给自己戴张面具。”灵雪切了一声,面露鄙夷。 “像你那么弱智就是好了?”灵柳翻了一个白眼,“我去主子那儿,跟你们在一起,会拉低我的智商。”她抬手用力的揉了揉眉心。 “你说谁蠢呢?”灵雪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怒斥了一声。 灵柳的脚步加快了几分,并不理会她。 秦令策马而行,快到宫门口的时候,他这才放缓了行马的速度,脸上的笑容也早就已经被冰冷取代,配上那身黑衣,活脱脱的一个阎王。 路上碰到他的人也全部都小心翼翼的问好,至少也会离他两三米远,根本就无人敢上前。 秦令一路到了训练的地方,抬手拿了一根长枪就刷刷的舞了起来。 枪身漆黑,柔软的木条带着弹性,明亮的枪头乱颤,折射着一道道耀眼的光芒。 慢慢的训练场周围就聚集起了接个人。 “将军这是怎么了?” “或许是在哪儿受气了吧。” “啧啧啧,还真是罕见啊,向来只有咱们将军给人家气受,怎么如今却也从别人那儿受气了?更难得的是,他居然会忍着吧。” “你不知道吗?听说将军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周围的人不停的耳语着,但他们的声音却不敢太大。 “都很闲吗?” 秦令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如刀的眸光落在了他们身上,“王晓,你过来。” “将军。” 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他的眉眼,大概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但从目光来看,怎么也像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你跟我来。” 秦令将手中的长枪一抛,东西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枪架上,枪头明晃晃的一片,让很多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你帮我去调查一个人,不需要刻意,要做出无意的打听,明白吗?”秦令低声吩咐着。 “是。”王晓应了一声,“那人是谁?” “在兵部任职,一个姓花的人。”秦令拿了纸笔,脑海中闪过了那日自己遇到的那人的模样,然后便将画像画了下来,“你悄悄的打听,然后将这人给我调查清楚。” “好。”王晓扫了那张画一眼,然后便折起来放在了怀里,“属下这就去办。” “去吧。”秦令点点头,闭眸靠在了椅背上,“等一下。”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咱们这里,可有姓花的人?” “这个……我并不清楚,要不要去给将军查一下?” “你先去办这桩事儿吧。”秦令摇头,吩咐了一声。 “是。”王晓抱拳行礼过后便离开了。 秦令闭眸,手指有一下每一下的在腿上敲着,灵柳的话总是在脑海中响起,他不傻,所以自然也能猜到花锦程的一些心思,她对他,怕是利用多余友情,但他却没有法子将那个人一把推开,所以也就只能眼巴巴的凑上去,求着人家去利用,因为至少这样他们之间还会有交集,而他也能有那么一点点机会。 “晋王,云晋。”秦令的双眸乍然睁开,在那瞬间,像是有锋芒透出,让人不寒而栗。 进来的人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骇的连头都不敢抬。 秦令眉头微皱,“何事?” “禀将军,是殿下派人过来,说是找将军有要事商议。” “我知道了。”秦令点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所有的心思跟煞气,瞬间便收敛了起来,好像刚刚的那一瞬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未完待续。) 第184章 母亲的故人 梨儿的小铺子走上了正轨,在济安城的一小片地方快速变得闻名起来,几乎家家户户有空闲的时候都会过来买上一些点心回去打牙祭。 梨儿整天忙的团团转,虽然累,但却也乐在其中。 “主子是真的想让梨儿自己过日子吗?”灵雪将茶放在了花锦程的面前,低声问了一句。 “她不会喜欢这样的,如今她之所以乐在其中,不过就是觉得可以帮我的忙罢了。”花锦程抿了一口茶,“我要找的铺子,可找好了?” “是,一共有三家,就等主子选定了。”灵雪道。 “你觉得哪家比较好?” “我也说不准,三家的位置极好,但离的却很远。”灵雪低声道,“主子要不要去看看?” “你将那三家的所在处说给我听听,周边还有什么,一律都跟我细说。”花锦程轻声道。 “是。”灵雪应了一声,“三家铺子,一家在崇书坊,左右临近的铺子分别是首饰铺、点心铺、书坊,那条街上也多是书坊,来往的也都是文人墨士。第二家在史奚坊,那个地方我过去看过,石叔跟闻人叔也说很好,临近的也多是卖脂粉的铺子,女客为多,还有……那个地方临近定安侯府。“ “临近定安侯府吗?”花锦程的神色之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是。”灵雪道。 “李烈现在不在济安城吗?” “尚未回来。” “那便将铺子设在史奚坊吧。”花锦程下了决定。 灵雪微微一愣,然后便应下了。 选定了铺子,接下来便是与人洽谈了。 铺子上下两层,后面便是一弯河流,波光粼粼,杨柳耸立,煞是好看。 花锦程凭栏而望,“我想盘下这家铺子。” “这……姑娘,这家铺子的主人家明言,只租不卖,您这样……” “麻烦先生帮忙联系一下铺子的主人吧,我想买下,价钱随意,我只等三天。”花锦程收回了手指,“逾期不候。” “是,等有了消息,自然会到姑娘府上告知。”中人连忙说道。 “多谢。”花锦程微微颔首。 灵雪扶着她上了车,“主子,为何要买下?” “那个地段不错,我很喜欢。”花锦程笑道,“别人的东西跟自己的东西终究不一样。” “哦。”灵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始终都不知花锦程到底要将这间铺子盘下来做什么。 花锦程只等了一天,对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可以将铺子卖给她,但价钱却比市面上的高出了一倍。 花锦程十分痛快的答应了,加上石时在济安城的人脉,只用了不到半日的功夫,就将所有的一切办理妥当了。 铺子进行翻新的时候,花锦程每日都会过去,可以说,铺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是她的心血,都是她的杰作。 用了三日的功夫,整个地方就焕然一新,薄纱纷扬,花香弥漫,影影绰绰之中,如梦似幻。 店铺上方,女人坊三个字飘逸灵动,像是要从那牌匾上跳出来一般。 开业之际,外面围了不少人,但只因女人坊的一条规矩,就足以让那些男客驻足不前。 “桑姐姐,有劳了。”花锦程站在二楼,回眸巧笑嫣然。 “原来将我召回济安城,就是为了在这里立足吗?”刚刚赶到不久的桑雪凡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已经做过一次的事情了,不差这一次,只是锦程,难道你不是要以锦云坊立足吗?” “不急。”花锦程道,“我自有打算。” “那好吧,我从江城县带来了几个绣娘,手艺都是一等一的。”桑雪凡道,“这边你可有打算好?” “恩,选了一批人,目前已经够用了,我已经给了莫哥哥消息,只等他带家里那边的人过来,然后锦云坊便可开业了。”花锦程道。 “还是织造印染成衣全部都经自己人的手吗?” “恩,锦云坊素来如此,缺一便不会是我们的锦云坊了。”花锦程点头道,“下面的人已经多起来了,桑姐姐还是快些下去吧。” “好。”桑雪凡应了一声,然后便起身下了楼。 一楼之中,宾客如云,穿梭在薄纱中的人如若一只只蝴蝶,言笑晏晏,软哝浅语,桑雪凡想,这里未来一定会成为全济安城的男人最为向往的地方。 日头偏移,铺子里的人也慢慢的少了起来。 “锦程,有人说要见你。” 桑雪凡缓步到了楼上,轻声说道。 “恩?”花锦程的动作一顿,“谁?” “你下去看看便知道了。”桑雪凡卖了一个关子。 花锦程微微疑惑,她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便走了出去,刚刚走到楼梯口,她的脚步便滞住了,“可是苏夫人?” 桑雪凡一愣,抿唇不再说话了。 花锦程抿唇一笑,没想到是猜对了,她在济安城中并无熟识的人,要说唯一知晓她的,那便也就是苏之礼的夫人了,当初那位大人钻进了她设的套里,走时可是带着两套女人坊的成衣。 “锦程见过夫人。” 花锦程欠身行礼,白色的面纱随之浮动,明眸善睐,发鬓之间簪子的流苏微微晃动。 “锦程姑娘,冒昧来访,希望不会打扰到你。”苏夫人打量着花锦程,赞赏的点点头,“早就听说了姑娘进城,但却一直不知姑娘的落脚处,也便拖到了今日才能见姑娘一面。” “夫人喊我一声锦程便好。”花锦程轻声道,“夫人楼上请。” “若是在济南城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帮到的地方,必然会尽力。” “锦程谢过夫人,以后少不了要叨扰一二。”花锦程走在了苏夫人的身后,两个人轻声说笑着。 桑雪凡觉得苏夫人对花锦程的印象好像很好,言语之中也多是赞美爱护之意。 花锦程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有些事情想不通她也便不会像了,多了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很多。 苏夫人在铺子里呆了有半个时辰,然后才离开,临走的事情握着花锦程的手颇有些不舍的意思。 “当初我跟你娘亲也算是好友吧,许多年不见,想不到她的女儿如今都出落的亭亭玉立了。”苏夫人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哀思,“你母亲那个人……可惜了。” “夫人跟我母亲很熟么?”花锦程脸上的面纱早就已经解下了,所以她的疑惑跟迫切也便落入了苏夫人的眼底。 “她未出阁的时候,有过来往,她嫁人之后,我们便只见过一次。她在我那里留了一点东西,你什么时候方便就去我家里一趟吧。” “好,夫人慢走。”花锦程点点头,强压下了心中的迫切,等苏夫人离开之后,她脸上的笑容这才收敛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185章 挂在门口的那具尸体 有些事情越是去探索就越觉得自己不知道的很多。 上一辈子她活了二十多年,虽然活的很悲哀很辛苦,但到底也是明明白白的,到头来,什么事都看的清清楚楚,如今倒觉得自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店铺的门关上,马车慢慢的离开了铺子的门口。 桑雪凡住进了花锦程的院子里,听说这事晋王给她置办的,心中忍不住跳了跳。 “锦程,你跟晋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桑雪凡问道,觉得自己真是为她操碎了心,但这个人却偏偏什么都察觉不到,依然我行我素。 “桑姐姐觉得我们在晋王面前,有说不的资格吗?”花锦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若是我拒绝了,说不定第二日就会被人绑着送过来,与其如此,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接受了的好,也省的我们两个都膈应。”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总觉得……”桑雪凡嘟囔了一句,总觉得有些心惊胆战。 “前阵子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晋王殿下不愧是晋王殿下,一言不合就将人给杀了,那人的职位再不高,但也好歹是朝廷命官啊,他一念之间,人就没了。”桑雪凡忍不住咂舌,“你可知道后续的事情是如何处理的?” “不知。”花锦程摇头,对于朝堂上的事儿,她如今的消息还没有那么流通,更何况这件事儿云修寒又让灵柳他们瞒着。 “那个名为王蛮的人被御史台的人参了,他往日里的战功也都被重新去核查,到最后才发现以他的战功,顶多也就是一个百夫长的位置,那些大功,完全就是冒名顶替,甚至还有很多的敌军人头是用流民的头来充数的。”桑雪凡道,“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陛下震怒,据说相国大人的职位也差点被夺了。军中也因为这件事儿掀起了一阵波澜,很多人都被抓紧了大牢,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呢。” “你好像知道的很清楚啊。”花锦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桑雪凡抿唇一笑,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总之你要小心了,济安城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一脚迈错,就会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道理我明白,桑姐姐不用担心,我跟晋王之间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桑姐姐日后做事,只需要将他考虑成我们这一边的人便好,但却也不能过多的依赖。”花锦程明白,桑雪凡说这些话不过就是给自己要一个答案罢了,不然她做事就会束手束脚,很多的地方也会处理不好。 “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桑雪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然后便起身离开了花锦程的房间。 第二日花锦程还在睡梦中,就被人喊醒了。 她面色不愉的看着灵雪。 灵雪的脸色也是一片阴沉,比花锦程的脸色都要难看好几分,“主子,女人坊出事儿了。” “恩?”花锦程眉头一皱,她知道肯定会有人找女人坊的麻烦,但另灵雪如此愤怒,想必事情必定超出了她们的预料。 花锦程起床洗漱,梨儿带了一些糕点上马车,忧心忡忡的陪在了花锦程身边,就连自己的铺子都顾不得了。 女人坊的确是出事儿了,而且出的还是大事儿,那件事儿足以让人不敢轻易的再踏足这个地方。 花锦程到的时候,京兆尹府的人还没有离开,那些围观的人也是里三圈外三圈的,好像丝毫不觉得害怕一般。 花锦程听着人们的窃窃私语,大概也了解一些。 据说门前挂着一句赤果果的女尸,那人除了满头的黑发,身上就只穿着女人坊的衣服,舌头伸的老长,白花花的腿腰脊背跟手臂都露在外面,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死不瞑目一般。 “什么时候发现的?” 花锦程放下了车帘,手指紧紧的捏着。 “离现在应该还不到半个时辰。”灵雪答道。 “发现的人呢?”花锦程冷声问道,对方这样做,明显就是要将她往死路上逼,不过杀人的后果却也不是平常人能承担的起的,她还想不到有哪个商家有这种本事跟魄力来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不知。”灵雪摇头,“桑掌柜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种样子了。” “下去看看吧。”花锦程抬手将面纱戴上,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便下了马车。 门前虽然被衙役隔开了,但现场也仍然是乱糟糟,毕竟同行是冤家,所有的钱都让女人坊一家赚了,他们自然也不怎么乐意。 “差大哥,死者的死因可清楚了么?”花锦程朝前走了几步,低声问道。 “你是……” “我是这女人坊的掌柜,花锦程,人毕竟是死在我铺子前的,所以就多问几句。”花锦程道。 “原来是锦程姑娘。”那人一抱拳,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只是经过初步的检查,所以验不出什么,具体的还需要等回去让仵作进一步检查。” “那我这铺子……”花锦程一脸的为难,桃花眸中也闪过了一抹苦涩。 “恐怕这几日是开不了。”那人遗憾的摇摇头,等人将尸体抬走后,然后也便告辞了。 花锦程看着众人的背影,眸光也从那些围观的人身上略过,像是在找什么一般。 “锦程。” 桑雪凡也是一脸的气愤,但遇到了这种事儿,也的确不好多说什么。 “啧,居然出了这种晦气事儿。” “以后谁还敢穿她家的衣服啊。” “就是啊,那个女人也太不要脸了。” “这店一开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营生,真不知那掌柜的有多么厚的脸皮,才敢办这种东西。” 那些店家一个个的都在看女人坊的好戏。 花锦程站在门口,听着那些闲言碎语,双眸冷的如若万年的寒冰一般,“易之……” “主子。”木易之犹若幽灵一般出现在了花锦程面前,“你跟石一想法子去看看那具尸体究竟是什么模样的,若是有人想要毁掉,那就给我抢出来!” “是,主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石一也应了一声,两个人又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回家吧。” 花锦程转身离开,都没有多看这个她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地方一眼,“大叔……” “主子。” 闻人躬身站在了她面前。 花锦程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闻人点头,应了一声是,然后便驾车带人回了锦园。 夜色阴沉,像是随时都会下一场雨一般,寂静的街道上,打更人敲梆子的声音便显得越发的清脆了起来。 一道黑影陡然掠过,打更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在炎热的天,硬是觉得后脊梁一阵阵的冷。 “真是见鬼了。”他拢了拢衣衫,脚步更快了几分。(未完待续。) 第186章 肃清 女人坊被迫关门,花锦程也便清闲了起来,数着日子好像到了云修寒该回来的时候,她问了灵雪一句,对方却说自己也不知道公子去了哪里。 闻人外出未归,锦园的一应事务也便由石时掌管,本来院子里也就有数的那么几个人,但偏偏就是在最不应该出错的地方出了错。 厨房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老鼠跟蛇,蛇是稍微有些毒的,咬了两三个人了,要不是发现的及时,说不定就会危及性命,好端端的站在井边的人突然掉进了井里,平整的路上多了一个大坑……凡是种种,数不胜数,都是这几日发生的事儿。 花锦程听着石时说院子里的状况,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他们还没完了。” “主子,那我们……”石时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今晚动手,你跟石七下手都小心点,别出了人命,断个胳膊腿什么的无所谓。” “是。”石时眼睛一亮,脸上带着笑容就走出去了。 “主子这是要跟人撕破脸皮了吗?” “咱们院子里招来的那些下人也该整顿整顿了,不然都还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花锦程轻声道,“雪儿,我让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已经准备妥当了,只是那些人用着也终究还是不放心,主子,不如等公子回来……”灵雪对上花锦程的眸光,立刻噤声。 “你若是喜欢跟着云修寒,等他回来了,你便过去好了。” “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灵雪连忙道,“雪儿错了,日后任凭主子吩咐。” “晚上你跟着石叔去看看热闹吧,我倒想看看,我这锦园之中究竟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花锦程端着茶杯,清冷的眸子里寒光微闪。 “是,主子。”灵雪躬身应道,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夜色临近,锦园之中亮起了灯光,打扫的仆人也慢慢的歇息了,外院之中的烛光一点点的弱了下去,低低的说话声也旋即沉了下去。 几条人影鬼鬼祟祟的从房间之中闪掠了出来,然后四散而开。 “能抓几个算几个,主子说了,不能搞出人命,石七你下手注意点分寸。”暗处之中,石时低声吩咐着,“我跟你说……”他一侧头,却发现身边早就已经没有人的身影。 “这家伙……”石时咬了咬牙,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也便随着一个人闪掠而出。 道道闷哼在漆黑的院子里响起。 花锦程做了一个梦,觉只睡了一半便惊醒了过来,然后便再也没有了睡意。 梨儿在隔间睡的香甜,再加上花锦程刻意的放轻动静,所以她并未醒来。 花锦程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将烛火拨亮了一些,拿起了案头上的书卷,细细的看了起来。 外面的动静一直过了一刻钟方才停了下来,烛火跳动,所映出的影子也稍稍的晃动着。 紧闭的门突然被人撞开,梨儿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惊醒了起来。 刀尖明亮,剑锋冷冽,那锐利所指之处直至花锦程眉心。 劲风呼啸,一柄袖箭当的一声将那长剑隔开。 花锦程的双眸微微眨动,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杀了。” “是。” 一道黑影犹若幽灵一般闪掠而出,那人还未来得及出门,就被一道袖箭射中了脖颈,七绝而亡。 “主子。” 木易之单膝跪在了地上,“您受惊了。” “倒也算不得。”花锦程摇头,“事情办的如何了?” “已经查清楚了,人的确是自尽的,想必京兆尹府那边得到的也是这个结论,这个亏,咱们怕是要咽下去了。”木易之起身,神色之中有些不甘心。 “石一呢?” “他在盯着,怕出什么意外。”木易之道,“也还好我回来了,不然主子可……” “怎么了,怎么了。”梨儿匆忙跑了出来,看着趴在门口的那人脸色猛地就变了。 “没事儿了,去睡吧。”花锦程柔声道。 梨儿眨了眨眼睛,白着一张脸站在了花锦程身后,“梨儿虽然蠢了一些,但还不是傻子,主子别骗我,人都杀到府里来了。” “不过就是一些小毛贼罢了,还不至于如此紧张吧?”花锦程笑道,“真的没事儿,易之不是回来了吗?若是对方的身手比他还要厉害,但即便你守着我也无济于事。” 梨儿抿唇不语,直挺挺的杵在那儿,也不动弹。 “易之,你去看看人。”花锦程吩咐了一声。 “是。”木易之点头,转身走到了门口,将人脸上的黑巾摘下,“主子,我不认识。” “拎出去吧。”花锦程摆摆手。 木易之提着人的腰带将人扔到了外面,然后打了水过来将地板擦拭干净,这才去处理那具尸体。 石时跟石七解决了在府中捣乱的一部分人后,也架着马车载人出了马车,马车几乎逛遍了大半个济安城,人也被扔进了不同的院子里,然后他们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锦园之中,一切都做的静悄悄的,没有被任何人知晓。 “主子,人都扔好了。”石七的脸上不见丝毫疲惫,反而还有些意犹未尽,看起来他是极喜欢这种差事的。 “石七,林正安的住处你可知道?” “知道。”石七点点头。 “易之那里有具尸体,你扔过林府的围墙就好,至于落在何处就不要操心了,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不能多生事端,知道吗?” “是。”石七抱拳,转身兴冲冲的去做花锦程吩咐的事儿了。 “主子,咱们玩儿的会不会太大了点?”石时显得有些不安,“毕竟咱们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人,就那么扔出去……” “不管他们是谁的人,出了岔子,着急的总是他们的主子。”花锦程道,“更何况,谁又知道那是从锦园出去的人呢?石叔,明日就将所有的人都遣散了,银钱要给足,说不定会有什么人,跟咱们说一些咱们不知道的事儿呢。” 石时琢磨着花锦程的话,然后点点头,这一夜,他守在了花锦程的门前,并未离开,直到天亮了,石七过来换他,他这才回房小憩了一会儿。 的确有很多的人在自己的家里发现了被扔进来的人。 有的断了手,有的断了腿,有的手腿脚都断了,有的断了一只,有的断了两只,有的断了三只……总之正如花锦程所预料的那样,声张的人很少,但这个消息却是在一个圈子里悄然流传开了,而那些人也在一天之内消失了,甚至都不知道是谁领走的。 花锦程翻看着一本新的杂记,正准备去郊外走一走的时候,京兆府却突然来了人。(未完待续。) 第187章 定罪 “杀人?” 花锦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有些错愕,旋即她轻笑了两声,“那便走一趟吧。” “主子。”灵柳灵雪则是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 “难道你们还想跟衙门的人作对不成?”花锦程摇摇头,“等我有事的时候,你们再过来也不迟,我倒是很想听听那位大人是如何定罪的。” 花锦程跟人走了,灵雪灵柳她们虽然着急,但却也不知应该如何做,毕竟仅凭她们的确没有跟京兆府作对的资格。 “咱们也去看看吧。” 石时也有些乱了分寸,京兆府走的是正经的手续,也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带花锦程过堂问话的,这样的事儿,就算是云修寒在这里,也只是能震慑对方不乱用刑罚而已。 这件事情也的确出乎花锦程的意料之外,她不过就是想免了麻烦,所以才会让石时跟石七提前肃清了家里那些别有心思的人,免得到时候不干不净的流言流出去,对女人坊对她更加的不利。 只是没有料到,她居然会成为了杀人的人。 肃穆的公堂之上,衙役分散两边,正前面的牌匾之下,京兆府尹大人肃然端坐。 “小女子花锦程,拜见大人。”花锦程欠身行礼,但却并未跪下。 温承看着站于堂上的人。 一席月白的衣衫上隐隐用淡粉色的线勾勒着繁复的图案,她垂眸而立,薄纱蒙面,明眸若星,清冷淡雅,不管如何看,都不像是能杀人的心狠之人。 “花锦程,有人说,人是你杀的,你可认罪?” 温承一拍惊堂木,沉声问道。 “小女子不知要认什么罪。”花锦程道,“大人说有人指正是小女子杀人,那么证据又是什么?有了人证,总还需要有物证吧?” “这是本官的事儿,于你又有什么关系?这么说,你是不认罪了?” “锦程未做过的事情,不敢认。”花锦程轻声说道,心思急转,想着到底是什么人在诬陷自己。 “本官问你,五日前寅时初,你在哪里?” “自然是在家里睡觉。” “可有人证?” “当日陪着我的是灵雪灵柳,她们自然可以作证。” “你的贴身丫头,自然会向着你。”温承沉声道,“可却有人说那****带了人悄悄的从侧门出去了。” “大人就不必浪费时间了,我只有一句话……”花锦程抬眸看他,果然是院子里的人做了伪证,只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究竟是谁呢? “我跟死者素不相识,为何要杀她?我的动机是什么?大人说我杀人的证据又是什么?锦程虽是一介女流,但到底也是陛下亲封的官衔,大人无凭无据的拿人怕是说不过去吧?” “放肆!”温承手中的惊堂木又是一响,“死者的相公乃是一位大夫,而那位大夫恰好跟你有些过节,花锦程,你可别告诉本官,你毫不知情。” “自是不知。”花锦程朗声道。 “哼,好一张利嘴。”温承怒喝一声,“你手下之人个个武艺高强,想要无声无息的弄死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而你为了不让人怀疑到你身上,所以就让人将尸体挂在了女人坊的门口,借此来败坏自己的生意,让自己站在受害人的角度,从而掩盖住自己的罪行,花锦程,不得不说,你的手段的确很高明,本官也险些就被你蒙蔽住了,但所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底还是老天不让你这恶人逍遥法外!” “来人,传证人!” 惊堂木又是一拍,温承的脸色有些涨红。 花锦程抬眸看着那位素昧平生的大人,手指悄然捏紧。 ‘能看出什么情况吗?’花锦程默默的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对方反问了她一句。 ‘害怕着,犹豫着,他好像在赌博。’花锦程沉吟了片刻,然后道。 ‘确是如此,他先前说,他听说过你,我猜就是从鼠疫事件中云修寒替你出头的事件中听说的,但今日他却还要将你治罪,那便意味着他身后还有一只手推着他往前走,而那只手的主人与云修寒的地位不相上下,也是他得罪不起,也不能得罪的,云修寒不在,而那人却在,他要听谁的命令,毋庸置疑。’那人分析的头头是道。 而花锦程恰好也就是这样认为的。 被带上堂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花锦程知道是自己院子里的人,而女的则好像是在女人坊做工的。 “拜见大人。” “你们两个细细说,你们看到了什么。” “是,大人。” 两个人齐声应道,那男子略微直起了身,“小人本是锦园的下人,那晚小人吃坏了肚子,所以起了好几次夜,本来看到小姐带人出去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回来的时候,小人却听到了小姐训斥那些人手脚不够利落,让自己的衣服被那人撕破了,白浪费了她上好的料子跟做工。” 花锦程听着那人的话,面纱下的脸色忍不住变了。 “小,小人,那,那日是,是有东西丢丢在了锦云坊。”那女子的声音带着颤抖,“那东西是小人贴身带着的,怕被人拿走了,所以才早去了几个时辰,谁知,正,正好看,看到了锦程姑娘带,带人……” “带人怎么样?”温承的身体微微前倾着,汗水顺着他的双鬓滑落,几乎趟成了一条小溪。 “正让人将一名女子挂在门前。”女子低声回答,“那人被挂上去的时候还在扑腾,显然是没死,我,我当时怕,怕及了,所,所以,就,就没没敢出去。” “大人,从花锦程的房间里搜出了这个东西。” 大堂外,一名捕快快步跑了过来,而他手中端着的正是花锦程的衣服。 温承连忙将人将东西呈上来,细细的看了之后,然后又是猛地一拍惊堂木,“花锦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吗?” 花锦程沉默了片刻,然后幽幽的探了一口气,她抬手将面纱摘下,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几近透明,“大人,不是我做的,又要如何招认呢?” “放肆,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啊,上夹棍!” 温承探身从桌上的盒子里拿了令箭扔下,红头黑底,上面一个小小的字让人遍体生寒。(未完待续。) 第188章 上面有人 花锦程垂手站于堂上,面纱下的脸庞阴沉的可怕,她侧眸看着那杯绳子穿起来的一道道棍子,整颗心都在往下沉。 “慢着!” 她沉声厉喝,不仅让那些衙役的动作停住了,同时停下的还有等在外面随时冲进来的石时等人。 “大人的刑罚,锦程可受不住。”花锦程抬手解下了面纱,明眸皓齿,巧笑嫣然,“这罪……我认了。” 她的声音不算小,回答的也没什么迟疑,坦坦荡荡,痛快的让人觉得不敢相信。 温承也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双手撑在案上身体前倾,语气中带着一些不可置信,“你,你的意思是,你认罪了?” “是啊,认罪了,人证物证俱在,我反抗还有意义吗?”花锦程道,“更何况,大人的刑罚太重,我根本就受不起,不认罪等死吗?” 花锦程的话,合情合理,就连温承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事情越是顺利,他现在反而有些不安了起来。 “哦,啊,恩,这,这样的话,就,就画押吧。” 温承的眼睛快速眨动着,他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手指有些不安的动着。 花锦程摁了手印,用帕子将手指上的印泥擦干净。 “石叔,怎么办啊!” 进来打探消息的石七忍不住问道。 “先回去再说。” 石时清楚,一个京兆府衙门好闯,但闯了之后的代价他们却承受不起,如果温承走的是正常的手续,就算是云修寒在这儿,也无济于事。 花锦程被带到了牢房里,那些人倒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她。 梨儿她们也来的很快,一见到花锦程,小丫头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怎么知道变故会来的如此快,明明昨日大家还在一间屋子里有说有笑的,今天小姐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杀人犯。 “别哭了,杀人案判定之后是要交刑部复核的,咱们还有时间。”花锦程握着梨儿的手轻声安慰,“石叔,你们一定不能轻举妄动,明白吗?” “是,我知道。”石时点点头,“主子如果还想要继续在济安城待下去,那么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则,温承走的是合法的程序,行为上根本就挑不出错处,如果我们此时将主子带走,那么即便主子无罪,最后也没有法子善了。”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石七的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下水来一般,“主子在监牢里,咱们照应不到,恐怕会受不少的委屈,而且也不排除有人来灭口。” “当然不会这么算了,所以灵雪,我会将你安插进来,主子的安全就全赖你照应了。”石时肃声道。 “放心吧,石叔,我会的。”灵雪点点头,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所以一切的意外情况都要考虑到。 几人分派好之后就离开了。 女人坊关门,锦园之中有桑雪凡、石时他们在,花锦程也不会过多的担心,现在她疑惑的只是对方的目的。 他们要的到底是自己的性命还是想从自己口中得到那个所谓的藏宝图的消息呢? 温承来过监牢一次,带来了丰盛的饭菜跟两床厚实的被褥,生怕花锦程的身体会受不住。 花锦程倒也十分配合,乖乖的吃东西,乖乖的睡觉,其余的话一句都没有说,温承有些忐忑的走了出去,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夜色沉寂,月光偏移,牢房之中只有那一盏盏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狭小的通道。 花锦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想要听出一些其余的声音,但却什么都听不到。 陡然之间,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她倏地起身,看着牢房外的几个黑衣人,眸光闪烁。 灵雪一个人应付的颇为费力,而这里的声音也慢慢的吸引了更多的守卫过来。 门锁被人狠狠的劈开,木制的门再也无法充当抵挡的作用了。 花锦程缩了缩身体,手指捏的紧紧的,一双桃花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到自己跟前的人,陡然扬手将身上的被子扔了出去。 利箭呼啸,穿破了被子,也射透了那人的脖颈。 鲜血透过被面涌现了出来,那人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溅起了些许的烟尘。 花锦程抬手抚着胸口,气息微急。 “撤。” 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剩下的那几个人返身就走,灵雪还想追上去,但却被后来出现的木易之阻止了。 温承听到消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他看到花锦程平安无事的时候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但当他看到另一人的时候,连忙惶恐的跪在地上。 “下官不知世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世子恕罪!” 温承的声音颤抖着,伏在地上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这个小魔王怎么来了? 完了完了,这下可是真的完了。 温承简直就欲哭无泪,同时心中也恨死了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子,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命丧黄泉,所以也便只能冒险行此招了,谁知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温承脑门上的冷汗滴答滴答的往下落,将他额头下的那块地都变成了泥地,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随着那位小世子的一句话,温承差点一口气倒不上来被生生的吓死。 “小婶儿,您,您看,您来了怎,怎么不让去我府上通知一声啊,要是小叔回来了,见我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成,非得生生的扒了我的皮不可啊。” 云晟弯着腰,嘿嘿的笑着,生生一副谄媚的模样。 “这地儿又脏又乱的,哪儿是小婶儿您住的地方啊,咱们还是出去吧,我看京兆府的房间就不错,又大又敞亮,又是在他温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跟在这里也没什么差别……温大人,你说是吗?” 云晟的语气一转,从柔情百转瞬间就变成了阴森冰寒。 “是,是,是,世,世子说的对。” 温承的身体颤抖着,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小婶儿? 那就是未来的晋王妃了?!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居然招惹到了这样的人啊! “今夜的事,我想温大人也是会闭嘴的吧!” “是,是,是,下官会闭嘴的,下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温承汗如雨下,内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贴在背上,被牢房的冷风一吹,后背黏腻腻的就跟缠了很多条毒蛇一般。(未完待续。) 第189章 温大人的恐慌 如果没有刺客袭击的事情,就算是这位小世子来了,温承也可以客套的推脱一二,甚至也不至于这么的害怕,但经过晚上这么一闹,他实在是没有脸面也没有胆量说出这句话,所以就只能恭恭敬敬的将花锦程给请了出去。 地方上的父母官,好歹也有一个官的样子,而他这个济安城的父母官,大街上扔一个胖子过去砸死的十个人里面可能就会有两三个是哪个世家的公子,而说不定那两三个里面,就全部都是他惹不起的。 云晟跟花锦程走在了前面,温承听着脚步声远去,站了三次,最后还是在别人的搀扶下起身的,他缓了一会儿,然后才慌慌张张的走出去。 花锦程在房间休息,灵雪灵柳跟梨儿三人寸步不离的守着,石时跟木易之也守在门外跟屋顶,不让任何人靠近。 云晟垂眸用小刀磨着指甲,温承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广袖被汗水湿透,很明显的能看到一块的颜色出奇的深。 “温大人。” 在人被吓死之前,云晟终于开口了。 “小世子。”温承被吓了一跳,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下官,下官也是奉命而为啊,还请世子饶命,饶命,锦程姑娘那里,下官可没有亏待,也没有动用刑罚。” 也多亏了花锦程被一吓唬就承认了自己的罪责,不然的话,今天他这颗脑袋怕是就保不住了。 辞官,一定要辞官,这官要是再做下去,恐怕会将自个儿的脑袋给丢了。 “那是你们的事儿,我管不着。”云晟不耐烦的将刀子扔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故意刀子正好插在了温承面前的木板上,差点就将人吓尿了,“这桩案子,自然会有别人去查,你的难处我不懂,也不懂,本世子要的只是我小婶儿平平安安的,你可明白?” “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温承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答。 如果今儿换个人,哪怕是云晟的老子来了,他自然也不会如此,因为他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合乎礼法,就算是闹到了陛下那儿,他也占着一个理字。 可这位小世子不同,他是出了名的无法无天,就算是当场就将自己给废了,又有几个人会替他鸣冤呢?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也怕不遵守规矩的疯子。 而云晟,就是这样一个不遵守规矩的疯子。 “行了,你去吧,我家小婶儿没什么事儿,也自然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云晟摆了摆手,然后打了一个呵欠,“给本世子找间屋子……算了,我还是去站岗吧。” 不等温承吭声,云晟就一跃而起,然后跑到了花锦程的门前,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开始打盹儿。 温承自然不敢去休息,也守在不远处,站着直晃悠,也索性一夜无事,天亮的时候,他也能去眯个眼,补个眠了。 云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所以也就没有去查这个案子,耐着性子在花锦程身边坐着,小身板挺得笔直,花锦程看书,他也捧着一本看,但还没看几眼,人就打起了呼噜。 花锦程在屋子里呆了两天,每顿的饭菜都十分丰盛,云晟却还是极为嫌弃,差点又将温承喊过来问话,却被花锦程阻止了。 第三天,刑部来人,说要提人犯。 云晟一听这话就火了,拦着人死活不让将花锦程带走。 石时站在旁边为他默默点赞,但这种事儿人家世子能做,他们可不能做。 “小世子,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刑部的人一脸难办,“只因这件案子还有些许的疑点,所以尚书大人想要亲自审问,您这样我们回去不好交差,尚书大人也不会放任嫌疑犯不管,若是闹到了陛下那儿,小世子……” “你这是在威胁本少吗?”云晟气的眼眶有些红,他当然也知道对上刑部自己就有点不够看了,他虽然疯狂,虽然看起来不知天高地厚,但也知道哪些人自己可以惹,哪些人自己惹不起,说好听一点,他是王府的世子,说不好听一点他就是无所事事的二世祖,沾着皇亲,但那却不是他可以在所有人面前放肆的资本。 “世子,我跟他们走就是了。”花锦程缓步从房间走了出来,白纱蒙面,亭亭玉立,如若雨后的一株百合,清丽脱俗。 “你放心好了,修寒回来,不会说你什么的。”花锦程走到了他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我不是……”云晟有些着急。 “无碍。”花锦程的手指放在了他的手腕上微微摇头,“既然进了刑部,那便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敢用刑的,我自有我的说辞,你放心好了。” “他们要是敢用刑,哪怕是被陛下责罚,我也一定会带人砸了他刑部!”云晟咬着牙,手指攥的紧紧的。 “好。”花锦程笑道,尽管知道他看的是云修寒的面子,但心中还是淌过了一道暖流。 “我家小……锦姐姐身子不好,你们刑部的那些个刑车就免了吧,用一顶软轿抬过去。” “世子。”花锦程哭笑不得。 “这……” “怎么?本世子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了吗?”云晟冷笑着,“锦姐姐身体速来不好,不能见风,不能见烈日,不能受惊吓,若是半路出了岔子,我家小叔回来,是你们给他一个交代还是我给他一个交代?恩?” 刑部的那人脑门上出了冷汗,连连映着不敢,最后也只能磨着牙让人去准备软轿过来了。 云晟本来是想要跟着的,但却被花锦程拦下了,她不愿将云晟拉到这个泥潭里来,不愿他沾染太多属于自己的恩怨。 刑部的人抬着软轿走了,街上有好事的人打探,但却一无所获,而那些人经过了云晟的警告也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闷头走着,期望着能早点进刑部的大门。 但偏偏,世事不尽如人意,这一顶小轿最后还是被人拦下来了,而刑部的大门,就在他们前方百米处。(未完待续。) 第190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花锦程也察觉到了轿子停下,她疑惑的睁开了双眸,侧身将旁边的窗帘掀开,看到骑马站于前面的人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抹错愕的神色。 他怎么会过来? 巧合吗? 花锦程心思百转,最后却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见到绝对不可能会见到的人。 她觉得发愁,刑部的那些人比她还要愁。 “莫公子。”为首的人抱拳行礼,“不知莫公子此来为何?” “听说你的轿子里有个美人,所以本公子特来一观。” 莫弦天坐于马上,一席绛紫色的长衫上勾勒着竹纹的痕迹,“刑部的人不会这么小气,连个人都不让看吧?” “莫公子,轿子里的人,乃是重犯,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小的。” “重犯?我怎么听说轿子的人是一位******呢?”莫弦天笑道,“罢了,本公子也不好为难你们,进去吧。” 莫弦天策马让开了路,站于路边,眸中含笑。 花锦程看着他的模样,心中狐疑,但到底也没有多想什么,她放下了车帘,闭眸挺直了身体。 轿子进了刑部的大门,她刚想从里面出来便听到了自后面传来的马蹄声。 马儿嘶鸣一声,飞过了台阶稳稳的落在了门内。 “莫公子……” 那些人连拦都来不及,花锦程便感觉眼前一亮然后便一暗,不过就是须臾功夫,便跟人面对面的对上了。 “莫公子,好巧。”花锦程垂眸而笑,波澜不惊。 “你的胆子可真大,杀人的罪名是能随随便便应下的?”莫弦天低声呵斥,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扯着人的手腕就出了轿子。 花锦程被他扯得一个踉跄,整个人跌进了人的胸膛,硬邦邦的,特别不舒服,也没有那抹好闻的味道,所以她立刻就有些嫌弃的将人推开,垂眸整理了一下衣服。 莫弦天嘴角一抽,他为什么会被人嫌弃?这女人知道全济安城有多少人想对他投怀送抱吗?怎么如今他救她一次,她还不知足了?早知道这种闲事儿就不应该管! 莫弦天的心头升起了一抹怒气,本想就此放手,任她自生自灭,可偏偏那张苍白的脸就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个女人第一次见就敢说嫁给他为妻可好,他长这么大,可还是第一次被人那么明显的利用。 “莫公子,您这样,我们不好交代。” “怎么?这刑部本公子来不得吗?”莫弦天冷眸瞅着那人,“还是说本公子的分量不够,没有资格踏进你刑部的大门呢?” “小的不敢,刑部公子自然能来,只是这花锦程是罪犯……” “是要审讯还是收监?”莫弦天问了一句。 “大人吩咐,先行收监。”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将人收监吧。不过这收监了也是能让人探监的吧?” “自然。”那人点头道,“花锦程虽是罪犯,却也没有不能探监的规矩。” “那不就好了么?你们收你们的监,我探我的监,有什么冲突的地方吗?”莫弦天问道。 这句话乍一听倒还真的没什么出格的地方,可为什么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这……并没有。” “那不就得了,走吧。”莫弦天笑道,那舒爽的模样就像是自己替他们解决了多大的难题一般。 几个人面面相觑,但终究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花锦程跟莫弦天一同到了牢房内。 好像不管什么地方的牢房都是一模一样的,狭窄的甬道两边点燃了烛火,昏黄的灯火晃动着,带着人的影子也是一晃一晃的,再配上阴森潮湿的环境,花锦程倒是挺佩服经常在牢房中做事儿的人的。 虽然鬼怪之说可能是怪谈,但在这种地方呆久了,也是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一定的损伤的,像是她,估摸着在这种地方待不了半年就能回天乏术。 因为有莫弦天在的原因,所以谁都不敢对花锦程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人也是自己稳稳当当的走进牢房而不是被推进去的。 “这里环境挺不错的,就是潮了点。” 莫弦天双手负在身后也走了进去。 “莫公子,这……” “关吧,本公子不会计较的。”莫弦天笑道,“我准备在这儿住一段时间,你们有一件吗?” “莫公子,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们了。”几个差役苦笑。 “刑部尚书来了,我也是这句话。”莫弦天眯起了双眸,“这件事儿,你们只管去跟你们大人说,如果他说于法不合,那我自然会让它于法合,只是那代价么……怕你们刑部担不起。” “是。” 几个人对视一眼,这人他们是真的惹不起,莫家大公子,要真胡闹起来,比那位小世子可难缠多了,毕竟人家的父亲跟弟弟可是实打实的手握实权啊,他们这种小渣滓,还没有资格在人家面前蹦跶。 “多拿两床被子过来,絮子要好的,锦程若是在你们这儿出了事儿,你们虽都担不起!” “是。” 几个差役应了一声,然后就匆匆退下了。 “在家里犯事儿了?” 席昭然找了一个相对厚实的地儿坐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我可是好心在救你,你就这样报答我?”莫弦天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满。 “呵呵。”花锦程轻笑两声,显然是没有相信他的话。 “你猜对了,的确是犯事儿了。”莫弦天坐在了她身边,从地上拿了一根草棍儿捏在指尖,“他们都说我不学无术,都说我不如我弟弟,简直就没有一个莫家儿郎的样。” “难道你有吗?”花锦程反问了一句,“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儿子……” “喂,你可别占我便宜啊。”莫弦天瞪了她一眼,“我心情真的挺不好的。” “看出来了。”花锦程点头,公子弦天,那是何等风趣风流的人物,怎么会像今日这般无礼蛮缠又与她斤斤计较呢? “难道你不准备开导开导我?”莫弦天无语。 “莫公子节哀。”花锦程懒懒的答了一句。 “你这人可真是……”莫弦天气恼的翻了一个白眼,“不管如何,我都被你利用过一次,也算是帮了你的忙,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公子本就讨厌定安侯,我帮了你一把,让你不必再在他的面前惺惺作态,不管如何说,都是公子欠我一个人情吧?”花锦程侧眸看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子讲话可要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未完待续。) 第191章 审讯 莫弦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 明明是她利用了自己来堵李烈,如今怎么反倒是他应该感谢她了?果然不愧是做商人的,这种颠倒黑白的能力就是不俗。 然而胡思乱想的莫公子好像忽略了商人跟颠倒黑白好像并不沾边。 “我的良心难道不是被你吃了吗?”莫弦天怪异的道。 “是吗?”花锦程也十分错愕,“可我怎么是亲眼看到公子您自己煮着吃了呢?放着花椒大料香菜根,连一滴汤都没有放过,盆子都被你舔的干干净净的。” 莫弦天语塞,手指一个用力就将干草棍儿给折断了,“我说你欠我一个人情,那你就是欠我一个人情,你不服?” 花锦程张了张嘴,然后抬手揉了揉额角,“您高兴就好。” 莫弦天一口气梗在了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差点将他噎死,他的脸色变换了几次,然后开口,“我想让你假扮我的意中人。” “为了那第一美人儿?”花锦程一语中的。 莫弦天的脸色微沉,那双眸子里也是一片黯淡,哪还有那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恩。” “求不得,那便不要求了,世上女子这么多,为何偏偏绕着她转呢?心不在你身上的人,你付出再多,她也不会动摇分毫,像是那般妙人,志向定不在此,公子,您这是不自量力的高攀了。” 花锦程叹了一声,“恕我直言,若我是那位,也定不会看上你。” “为什么?我长得不好看吗?”莫弦天脸色涨红,不服气的问道。 “比晋王更好看吗?”花锦程问了一句。 莫弦天一滞,像是霜打的茄子,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晋王又不喜欢她!” “你不如晋王好看。那么我再问你一句,是你的未来比较强势还是你弟弟的未来比较强势?” “府中的一切,日后定是由弟弟继承,而且他现在已经走上了仕途,颇受陛下赏识,我……”莫弦天抿紧了唇,脑袋耷拉着,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花锦程耸耸肩,身心舒畅,丝毫不在意自己刚刚打击了一个正在暗恋的热切的小少年的心。 莫弦天垂着头,闷闷不乐,整个济安城的青年才俊都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一个遍,然后越想便越觉得自己胜算不大,整个人都慢慢暴躁了起来。 “莫公子。” “谁啊,没看到本公子正烦着呢吗?”莫弦天抬眸暴躁的吼了回去,待看清眼前人的时候啧了一声,“尚书大人屈尊降贵,有事儿吗?” “自然是来请莫公子外面一叙的。”陆河摸了摸胡须,云淡风轻,“难道公子是想让莫老将军亲自来请您吗?” “别拿我父亲压我。”莫弦天蹙起了眉头,“以后每日我会过来三趟,若是锦程有什么差池,你们刑部也就不要想安生了。” “公子请吧。”陆河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心中却是陡然一沉。 莫弦天哼了一声,转身交代了花锦程几声,然后便甩袖出了牢房。 “好生照看锦程姑娘。” 陆河也吩咐了一声,快步跟在了莫弦天的身后。 出了牢房,太阳的光芒让莫弦天不舒服的眯起了双眸。 “大公子,您这样,我会很难办的。”陆河拱手站在他身后,苦笑一声说道。 “是我父亲授意你陷害花锦程的吗?”莫弦天的脸色一片阴沉,刚刚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全数收敛了起来,“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件事明明就漏洞百出,若云修寒回来,不要说你这个刑部尚书了,就算是莫府,他都敢刀枪匹马的闯进去,到时候,你们谁能拦得住他!” “大公子,这件事儿我完全就是奉命行事,花锦程在这里也定然不会受什么委屈,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放人出去,大公子完全可以放心。” “你们这简直就是在玩儿火!”莫弦天拧眉,额上青筋暴起,“我放心?在京兆府她被刺杀的事情难道你没有听说吗?” “被刺杀?”陆河有些讶异的抬头,“什么时候的事儿?” “陆河,你别给我装糊涂,我不吃你那一套。”莫弦天伸手点了点他,“若是花锦程出点什么事儿,你最好小心你全家的脑袋!” 他甩袖离开了这个晦气的地方。 陆河直起身,看着莫弦天的背影忍不住拧起了眉头,“来人……” “大人。” “备轿,我要去莫府一趟。”陆河肃声说道,整理一下官府,快步离开了牢房。 …… 牢房里很快就被添置了其余的东西。 有花,有水果,有矮几,还有碳炉、茶壶茶杯、手炉,三床被褥,软绵绵的像是刚做好的一样,甚至还有一个香炉,里面燃着上好的香料。 这一切让人眼红,但却没有人敢说什么,而花锦程也享受的心安理得,前些日子的忐忑跟惊慌也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了。 虽不知莫弦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知道,至少自己无事了,莫弦天想要保住的人,好像还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将她给料理了。 这当然不是花锦程对莫弦天的自信,而是她对云修寒的自信,对自己判断的自信。 当初云修寒曾经对她说过,莫弦天此人,早已凌驾于莫府之上! 牢中阴暗,天色又始终阴沉着,花锦程即便数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过了多少天,更何况,一天之中有大半的时间她都是熟睡的,就连一日三餐都保证不了。 牢房之中好似又来了什么人物,木质的牢门也被人轻轻打开,缩在被窝里睡的香甜的花锦程被陡然扰醒,心头自然是不悦的。 所以她便起身冷冰冰的看着来人,一句话都不说,那副木然的模样就跟一个死人差不多。 差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然后意识到眼前的不过就是一个弱女子,这才挺直了胸膛前进一步,“花锦程,尚书大人要找你问话,走吧。” 花锦程抿唇起身,将手炉抱好,然后缓步出了牢房。 刑讯的地方有些空旷,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有的还带着干涸的血液,人置身其中,就像是到了十八层地狱一般,普通的人看到那些东西便会本能的畏惧。 但这些东西落在花锦程的眼中,也就只能让她发笑而已,一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人,你会期望她畏惧地狱吗?(未完待续。) 第192章 出狱 陆河正襟危坐,一双眸子就如若盘旋在半空捕食猎物的苍鹰般锐利。 “大人。” 花锦程欠身行礼,不卑不亢,苍白的脸颊被火光照亮,好似染上了一层红晕一般。 “锦程姑娘,请坐。”陆河抬手,双眸中的审视跟探究瞬间收敛了起来,“关于这次的案件,锦程姑娘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人想要知道什么?”花锦程坐在了陆河的对面,手炉已经有些凉了,抱着十分不舒服,所以她就放在了旁边,坐直了身体,浅笑嫣然。 陆河看着她,花锦程的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说,但却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这个人。 病重之躯,柔弱女子? 呵呵,怕是很多人都想错了。 “你为何要杀人?”陆河直接问道。 “大人觉得,我能禁得住几种刑罚?”花锦程哑然失笑,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陆河的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本官办案,素来看的都是真凭实据,刑罚只是手段,用来撬开某些人嘴的手段,我为官数十载,处理的案子大大小小的不下百余宗,每个人都是罪有应得,也都是铁证如山,花锦程,你在此污蔑本官清白,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我身体素来孱弱,又十分爱美,所以也不想自己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我的手指要用来看书吃饭算账刺绣,我的双腿要用来走路,不管什么地方,都受不得丝毫损伤。大人这里的刑罚,锦程连一种都受不住,所以若是大人有证据就拿出来,若是没有,那就去找,何苦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两个人,一人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如铁,一人的声音绵柔温和,处处避让。 两人同时停住,四目相对。 陆河率先开口,“你这是不认罪了?” “认不认罪,靠着的不还是大人的一句话吗?”花锦程笑道,“温大人想必已经将摁了我手印的招供状呈给了大人,大人在顾忌什么?为何迟迟的不下令砍了我的脑袋呢?” “这件事情疑点重重,尚不能立案。”陆河面色肃然的摇摇头,“还需重审,所以你有什么冤情,就尽管与本官说,本官必然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大人明鉴。”花锦程道,“那两个人的证词虽然听着处处都合情合理,但却有很大的漏洞。其一,我身体不好,众所周知,白日里我都不怎么出门,若真的想杀一个人,只需要差我的手下过去便好,何必自己辛辛苦苦的走一趟呢?” “其二,石叔他们的本事如何,大人也应该知晓一二,他们都是从刀光剑影中走过来的,想要杀一个人,必定不会手忙脚乱紧张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那么近的距离,他们就没有发现有人在盯着吗?” “其三,我的衣服既然破损了,又是证据,那么我为何不将之焚毁呢?忘记了吗?从身上脱下来,顺手就让人去烧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吧?” “其四,凭借我的身份跟地位,大人觉得,我会去跟一只狗计较他是不是曾经咬过我吗?” 花锦程侃侃而谈,每一句话都说的在情在理,不管如何看,她都是被冤枉的,但换个方向想,谁知道这些话不是她的推脱之言呢? “大人,外面有人来访,说有要紧的事想亲自面见大人。” “谁?”陆河拧眉,低声问了一句。 “不知,他只说……”前来的人看了花锦程一眼,然后凑近了陆河的耳边,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 “好,我马上就过去。”陆河蹭的一下起身,“好生照看锦程姑娘。”他吩咐了一句,然后匆匆离开。 花锦程微微抿唇,起身走到了那一排排的刑具旁,手指触摸着那冰凉的温度,上面已经干涸的血液好似活了过来一般。 她收回了手,手指微微颤抖着,眉头紧紧的皱着,那双瞳子里如若死一般的冷寂。 陆河走的很急,来的也不算慢。 花锦程再次看到人的时候便知道一切都过去了。 “锦程姑娘,你可以离开了。” 陆河的脑门上带着汗,气息也有些不匀,看得出来,他是直接跑过来的。 花锦程点头,却并未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牢房。 外面的阳光亮的刺眼,花锦程抬手挡在了眼前,过了好一会儿,这才适应了那种已经变得陌生的光线。 “小锦程。”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神色有些憔悴,但却掩不住脸上的那抹惊喜,“吓死我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儿?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过的还好吗?身体怎么样?看我,都糊涂了,我给你看看脉象。” “江大哥,我很好。”花锦程笑着摁住了人的手腕,双眸弯成了月牙,“一切都好。” 江恩重沉默,双眸之中缓缓的绽放出了一抹晶莹,他猛然将人抱在了怀里,“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哽咽。 花锦程略微抬着头,心中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一般,有些涩,有些疼,也有些暖。 “你都快勒死我了。”她轻声笑道,双眸快速的眨动着,将快要落下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抱歉。”江恩重将她松开,“回家吧。” “好。”花锦程点头,也没有甩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马车辘辘而行,晃悠悠的车厢将那扇黑色的门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锦园中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先是跨火盆,然后就是用柳条沾水洒在了身上,进了门,暖通通的屋子让花锦程觉得全身的寒气像是在瞬间就散了一般。 沐浴更衣,她在牢房中的那身行头呼的一下就被火焰吞噬的干干净净了。 丰盛的饭菜被摆在了外间,尽管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但花锦程还是看到了他们发红的眼眶。 她知道,自己这一趟尽管没什么危险,但他们的心却都是提着的。 如果在京兆府的大牢里没有云晟,在刑部的大牢里没有莫弦天,连花锦程都不知道自己到今天究竟是什么模样。 “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她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很多时候心力交瘁、担惊受怕的往往都是局外人比局中人更加的严重。 花锦程此时方才清楚这一点,所以也便清楚的知道这一次是她太过鲁莽,太过想当然了。 “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她本就不应该认罪,不过就是些惩罚,只要死不了人便一切都好。(未完待续。) 第193章 拜访 闻人回来的时候听着梨儿他们说最近发生的事情便觉得心惊肉跳的,就算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但他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叔,不是已经没事儿了么?”花锦程弱弱的将手中的书放下,“江大哥也已经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好好调养几日便可,女人坊的事儿有桑姐姐盯着,现在又停业了,我在家里都快闲的发霉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儿都太冒险了,日后可一定要小心行事。”闻人板着脸,装模作样的训斥了几句,“人已经带回来了,等天黑了,我便将人偷偷的带进府。” “没人瞧见吧?” “没有,你出了这档子事儿,所有的人都关注着你,谁会在意咱们这里是不是少了一个人呢?”闻人摇头。 “人我就不见了,大叔,你这样……”花锦程身体微微前倾,轻声吩咐着闻人接下来的事儿。 “好,我马上就去办。”闻人点点头,然后起身便离开了花锦程的房间。 花锦程垂眸看着放在案几上的书,眸光不停的闪烁着,半晌,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喊了梨儿过来,然后让人准备了一下便准备出门。 花锦程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让梨儿拎了一盒点心。 石时驾车,一路上他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中间会出什么意外。 到了地方,花锦程便从马车上下来了,她抬眸看着上面的牌匾,然后便吩咐梨儿前去让人通报。 好像是有人事先吩咐过了一般,守在门前的人一看梨儿递上来的拜帖但恭恭敬敬的将人迎了进去。 “锦程。” 苏夫人看到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浓了几分,“别起身了,快坐下快坐下,你来的还真是巧,这一段时间我都不在济安城,昨日才刚过回来。” “苏夫人……” “喊什么夫人,我跟你母亲是故交,本姓冷,你喊我一声冷姨就可以了。”苏夫人亲切的握住了花锦程的手,“怎么?你家里的人伺候不好吗?我怎么看你的脸色比前些日子还要差。” “出了点事情,慢慢就会养回来了。”花锦程笑道,“冷姨,锦程这次来,是想……” “我知道,你是为了你母亲留在我这儿的东西吧。”苏夫人道。 花锦程点了点头,“不知夫人是否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跟我来吧。”苏夫人起身,她仍然握着花锦程的手。 花锦程微微抿唇,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走。 花锦程以前并未听说过自己的母亲有什么朋友,而且在前世她也跟苏府的人素无往来,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母亲的东西。 苏夫人拿出了一个木盒子,盒子是暗红的颜色,被上好的丝绸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看得出主人是很认真很仔细的保存着的东西。 盒子并不算太大,四四方方的看着不是很好看。 苏夫人将钥匙交给了花锦程,“里面的东西我没有看过,你母亲交给我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模样。” 她的手指从盒子上轻轻的掠过,“都保存了这么久,也有些感情了,原本你母亲说,让我保留到你十八岁,若是在这之前,你还未来,还未达到她的期望,那便让我自己看了,然后将东西焚毁。” “我母亲的期望?”花锦程捏紧了手中的钥匙,有些错愕的看着她,“什么期望?”为何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坐下说吧。”苏夫人道,又让人端了茶送进来,然后方才开口,“你想必也听说过在你刚出生的时候,一句预言吧。” “预言?”花锦程微微蹙眉,然后恍然,“您指的是那句锦云坊在我这一代,要么盛,要么衰吗?” “那是你母亲故意让人放出去的话。”苏夫人点头。 故意?! 花锦程心头一颤,手指陡然收紧,“为什么?”她不解的问道。 “她说,是为了给你压力。你母亲这个人素来心高气傲,也轻易的不会让人看透她的内心,江城县的格局很小,在她眼中,哪怕是整个大晋都是一个很小的格局,她的追求,可远不止于此。可是造化弄人,在她白家最为鼎盛的时候,被人一巴掌拍到了地狱深处,那种落差,她没有疯狂也算是她自己的意志力强大了。” “你母亲当初将东西给我说的时候,在你十八岁之前,要掌控锦云坊,并且来济安城,能有一间自己的铺子,那便让我去找你。” “若是我没有达到这种要求,您是不是也就不会见我了?”花锦程问道。 “是。”苏夫人点点头,“若你没有达到,那咱们之间便是路人,我不会跟你有任何的交集,哪怕你是白柔的女儿也不例外。” 花锦程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上辈子什么都没有,只是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给她定下这种规矩。 “冷姨,您可知道我母亲为何要这么做吗?”花锦程问道,不管如何,白柔的做法都太过匪夷所思了一点。 “虽然不知道,但我也有一点猜测。”苏夫人道,“你母亲素来骄傲要强,但奈何……”她摇头叹息一声,“我是觉得,她对你的希望太高了,而锦云坊就只是一个开端,当你这个开端做的好了,她才相信你能去做更多的事情。” “锦程,你别想太多。”苏夫人握住了她的手,“或许你母亲也只是想要让你变得更好,所以才会给你一些压力,有本事的人,就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多谢冷姨,我没事的。”花锦程笑了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冷姨,我就先回去了。” “恩,有时间就多过来,我已经跟府里的人说过了,不会有人拦着你,就算是我不在,你也可以休息一下,然后再回去。” “好,多谢冷姨。”花锦程心不在焉的离开了苏府,她抱着那个小木盒,手指在锁上不停的摩挲着。 梨儿担忧的看着她,数次想要开口,但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马车一停下,花锦程就迫不及待的进了屋子,将房门一关,把所有的人都隔绝在了外面。(未完待续。) 第194章 遗物 梨儿跟闻人守在门外,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看到情况的桑雪凡他们也赶了过来。 “怎么了?”桑雪凡问了一句,还没有完全放下去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主子刚刚去了苏夫人那儿,得到了夫人的遗物。”梨儿有些着急的道,“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主子一回来就钻进了屋子里,不让我们进去。” “夫人的东西?”闻人疑惑,“从苏夫人那儿?那位苏夫人可是姓冷?” “恩,是,大叔您认识她吗?” “有过一面之缘,但我却并不知道她跟夫人有交情啊。”闻人道,在他的印象之中,白柔的生活就只是围着锦云坊围着花家转,至于其余的事儿跟人,还真的鲜少有往来的。 “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主子在苏府的时候情绪就不太对。”梨儿急的脑门冒汗,但却也不敢闯进去,一行人就只能心急如焚的等着,花锦程若是不开口,这扇门他们怕是进不去了。 花锦程捧着盒子慢慢的坐下,将东西放在了矮几上,她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不曾动弹分毫。 过了好久,她方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拿出了要是,手颤抖着试了好几次才将那道小小的锁给打开。 木盒的盖子缓缓掀开,一股清香的味道也从里面飘了出来,煞是好闻。 啪嗒一声,盖子又重新盖上,花锦程收回了手,手指狠狠的在眉心搓了一下。 “怎么?害怕了吗?”那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恩。”花锦程应了一声,“我觉得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料,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你说,这到底是不是我做的一场梦?等梦醒了,其实我还在那场火海之中?” “不过就是一个盒子而已,要打开有这么的困难吗?”那人嗤笑一声。 “你不……” 花锦程感觉身体陡然一冷,一抹冰冷的寒意瞬间扩散到了四肢百骸,让她的牙关都忍不住要打颤了。 木盒的盖子呼的一下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映入了花锦程的双眸之中,那种冷意倏地散去,就如若冰雪一寸寸的消融,她的身体也像是从隆冬进入了暖春,那种舒畅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一遍一般。 “这不是很简单吗?不过就是开一个盒子,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花锦程。”那人语气平淡,“是什么东西?” “一些玩具。” 花锦程垂眸道,心思全部都落在了这个盒子上。 盒子的最上面是一个拨浪鼓,两面画着胖胖的年画小人儿,在左上角的位置,写着一个小小的锦字。 拨浪鼓上面是一块锦缎,月白的颜色,但却一点都不通透,方方正正的叠成了巴掌大小,花锦程将东西拿出来展开之后才发现里面夹着一片枯叶。 是梧桐的叶子,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锦缎下面是一封信,信封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锦字,弯弯曲曲的纹路若不是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字,或许也根本就认不出来。 花锦程微微抿唇,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将信封打开。 白色的纸,黑色的字,不知道是纸的味道还是墨的味道,散着淡淡的幽香。 纸有三张,差不多有将近千字,字都有些小,但却十分清晰,勾勒出来的一笔一划就如同艺术品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花锦程一字一字的看着。 第一张是白柔写给她的,字里行间均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无限的思念愧疚以及担忧。 花锦程觉得自己的心里堵的厉害,眼眶也迅速的泛红了起来。 第二张也是写给她的。 上面写着:母亲不求你大富大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求我儿能掌控锦云坊,如此,你方才有活命的资本,济安之行不可避免,人心不可测,万望珍重。 花锦程看到最后,手臂忍不住轻轻一颤,为何母亲会知道济安之行不可避免呢?人心的确深不可测,不然她当日也就不会死的那么凄惨。 第三张是一些鬼画符,花锦程看了半晌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若是细看起来,那些东西有花有树有石头有山有房子有画中的神仙模样,也有佛陀的模样,亦有飞禽走兽之姿。 不过就是画满了的线条,却能拼凑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同样的在右上方的边角上写着一个小小的锦字。 花锦程拧眉沉思,企图从上面找出更多的东西。 “锦程……”那人的声音响起。 花锦程应了一声,心思却并没有分散。 “你不觉得——那个锦字,有古怪吗?”那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不可置信。 “恩?”花锦程疑惑,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锦字上,慢慢的,她的瞳孔撑大,瞳子里倒映着的那个字如同厉鬼一样让她的脸色猛然变了。 “这不可能!” 花锦程陡然起身,却是不小心掀翻了面前的案几,发出了一声巨响,盒子滚落在地上,夹层的木板也掉了出来,里面藏着的东西安静的躺在了地毯之上,让花锦程的面色陡然变得一片煞白。 听到声音的时候,外面的人推门而入,看着满地的狼藉一个个的都十分紧张。 “主子?”木易之第一个闪掠到了她身旁,含着煞气的双眸扫过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花锦程摇头,她往前走了进步,弯腰将从盒子夹层滚落出来的东西握在了手心。 “今日——咳咳——今日看到的,谁都不能透露出去!”花锦程收紧了手掌,瞳孔慢慢恢复了原先的大小,那双桃花眸之中杀气四溢,“不然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是!”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桑雪凡缓步走到了她面前,握住了她轻颤着的手,“发生了什么事儿?” “狐纹锦字。”花锦程将手中的纸递给了桑雪凡,“是狐纹锦字。”这几个字几乎从她的牙缝中挤出来了。 “狐纹锦字怎么了?”桑雪凡疑惑,“这不是你设计的吗?” 花锦程摇头,“这信是我母亲写的,是她留给我的遗物,而她写这个东西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 “什么!” 桑雪凡如遭电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未完待续。) 第195章 会掉脑袋的东西 狐纹锦字是花锦程想出来的东西,以前锦云坊也根本就没有用过,白柔所用的东西,都是他们也都是大家所熟识的。 而花锦程也从云修寒送过来的书中看到过,当日白家的标识也没有任何东西是用狐纹锦字做的。 这只是一个巧合?还是说白柔其实有预言的能力呢? 花锦程不知道,她也无从猜测。 这好像是她重新以来无数不多的几次害怕,但却是她最心惊胆战的一次。 沉寂,屋子里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就连闻人都是一副见鬼的模样,想不明白狐字锦为何会出现在十几年前的东西上。 白柔一时的心血来潮吗?有这个可能,但这种可能却不敢让人相信。 “比起这个……”石时神色肃然,语气也是一片慎重,“主子,您手中的那个东西,才是致命的物件。” “那是什么?”桑雪凡疑惑的问道。 花锦程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这是兵符。” 桑雪凡一愣,好似有些反应不过来。 灵柳灵雪等人骇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什,什么兵符?”桑雪凡也反应了过来,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前朝的兵符,桑姐姐,拥有前朝兵符的人,你若是当朝的陛下,你会怎么想呢?” 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像是握着一个烫手山芋,但却不想扔出去。 她搞不懂,为什么白柔会留给她这种东西。 “主子,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放进去的?”石时拧眉问道,那个狐纹锦字倒还可以说是巧合之类的不去理会。 “没可能。那个盒子是密封的,盒子里的香一旦打开就会消失殆尽,而我刚刚打开的时候,那股味道却十分浓郁,而且这种香是母亲亲自调配的,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第二个人会。” 花锦程十分的笃定的道,但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惊骇才会疑惑才会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去哪儿理清思绪。 若说狐纹锦字可以不去理会,但那枚兵符就是真正会掉脑袋甚至被满门抄斩的东西。 虽然说前朝已灭,时间已久,即便有兵符的存在也不会有什么大作用,但谁知道前朝的君王会不会留下一只隐秘的足以颠覆如今大晋统治的军队呢? 自古上位者多疑心,即便换个角度,花锦程也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人活在自己的统治之下。 但正因自己都起了杀心她才会觉得恐惧,才会觉得茫然不知所措。 扔了?毁掉? 花锦程都不会也不敢,因为谁都不知道这枚兵符上会不会隐藏着别的秘密,万一这个东西也关系着他们的生死呢?到时候又去哪里找? 将东西藏起来! 这是花锦程唯一要做的事情。 “你们都出去吧。”她轻声吩咐了一句,转身就进了内室。 众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换缓步走了出去。 满地的狼藉还没有收拾,即便门又重新关上,时间也不会回溯到从前,回溯到花锦程刚刚从出来的时候。 花锦程在房间里一直待到了天黑。 她自己点灯,点完灯就又继续看着已经被包好的东西发呆。 直到门被人推开,她木然的神色这才有了些许的身材。 “小锦程。” 江恩重看到人的时候心忍不住一揪。 花锦程抬眸,失神的瞳孔之中没有任何的神色,她抿唇笑了笑,双眸轻轻眨动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江大哥,坐。” “吃点东西吧,梨儿他们很担心你。” “我没事儿。” 花锦程笑了笑,将手中的东西仍在了床上。 “那是什么?” “护身符,今天刚刚收拾出来的,是六慧大师送的,我差点就忘记了。”花锦程笑着扯谎。 “那你怎么……” “我想云修寒了。”花锦程垂眸,手指磨蹭着腰间带着的香包,面色平淡的扯谎,“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锦程,你对云修寒……”江恩重神色有些复杂。 “只是有些担心他而已,江大哥你别想岔了。”花锦程笑道,“江大哥怎么过来了?出来的匆忙,我还没问过,江伯伯也来了济安城吗?” “恩,父亲被调到济安城来了。”江恩重道。 “江伯伯被调到济安城来了?”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笑道,“恭喜了,改日我就去拜访。” “现在家里还有些乱,等过段日子吧,父亲会邀请好友去新宅的。”江恩重道,“你这边怎么样了?女人坊的事儿打算怎么解决?” “已经有主意了,再等几天,就重新开业。”花锦程道,“江大哥不必担心。江伯伯来济安城,可还顺利?” “中间出了点岔子,但所幸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倒也能称得上是顺利。”江恩重道,“锦程,林家的事儿我很抱歉,虽然不是有意的,但林菱记恨上你,我也毕竟脱不了干系,若是有什么麻烦,你能让人去找我吗?” “当然是要找江大哥的,难道你不希望我去找你吗?”花锦程佯装不满的道。 “当然不是,我很欢迎。”江恩重连连摇头,在花锦程面前他就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担忧忐忑。 送走了江恩重,花锦程便回了房间休息。 她躺在床上,手中捏着刚刚做好的香囊,神色有些复杂。 宝贝,尤其是可以要人命的宝贝,不管是谁,第一反应也都是将之束之高阁,藏的谁都找不到,但她却偏偏反其道而行。 腰间的配饰,是不管男女都是戴着的东西,所以花锦程换了一个香囊,也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再加上她深居简出,真正见到她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女人坊的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周围铺子里的人纷纷睁大了双眸盯着,准备看花锦程如何将这个让人绕着走的地方,再次变得门庭若市。 进去的人过了很久方才出来,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那扇门又重新被锁上了,然后左等右等,也不见第二批人来。 那些等着看女人坊笑话的人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目光,继续招呼来自己店里的客人。(未完待续。) 第196章 神话 外面的人都在紧张的盯着女人坊看,江恩重也好奇花锦程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将那种恶劣的影响去除。 苏夫人听到消息的时候就立刻来了锦园,握着花锦程的手哭成了一个泪人,然后这位夫人一提裙摆,气势汹汹的就让人去了刑部,将刑部大堂的东西亲手砸了一个稀巴烂,刑部尚书还没过来的时候,人一转身就走了,潇洒的让人叹为观止。 东西被砸了应该怎么办?去陛下面前告状?呵呵哒,那才真的是不想活了。 陆河除了将这份苦楚往肚子里咽,什么话都不能说,什么事儿也都不能做,就算是别人问起,他也得说是自己得罪了苏夫人,不能透露实情分毫。 花锦程也听说这件事情,听说苏夫人还京兆衙门走了一趟,吓的温承差点大小便失禁。 毕竟苏夫人做的事儿都发生在青天白日,而且她也没有想过要低调,要背着人,所以不到一天的功夫,这件事儿也就传遍了整个济安城,于是很多人也都知道了女人坊那位幕后掌柜的母亲跟苏夫人是手帕交,两家的关系非同一般。 温承辞官养老,一家人连夜离开了济安城。 花锦程半靠在了软枕之上,手中捏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速返江城’。 这是温承托人给她带来的字。 花锦程知道温承的意思,也能猜出这是对她的提醒。 速返江城,只是江城县就是绝对的安全吗? “温承是什么时候出的城?”花锦程轻声问道。 “昨日戌时。”灵雪站在旁边回答了一声,“主子,怎么了?” “入夜了让石一悄悄的过去,沿着温承的路线走,看看能不能将人追上。” 花锦程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灵雪,“烧掉吧。” “主子觉得对方会说吗?”灵雪将纸条接了过来,疑惑的问了一句。 花锦程没有回答,她伸了一个懒腰,眸光微微闪烁,“大叔回来了么?” “还没有。”灵雪摇头,“只是这种法子真的有用吗?” “当然不只如此。雪儿,你去给林府的林菱,还有苏府的冷姨各送一份请帖过去,就说女人坊开业之日,邀请她们前去,还有……”花锦程抿唇,手臂放下,手指轻轻的眼角划过,再送一份请帖去清乐坊。“ “清乐坊?”灵雪微微一愣,“主子是想请……” “是。”花锦程点头。 “那万一她不来呢?” “你就说我素来仰慕姑娘,女人坊恰好新出了一款清风霁月,希望她能到场,品评一二。”花锦程道,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做了,至于对方来不来,那就全看那位姑娘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了。 灵雪应了一声是,然后便去忙花锦程吩咐的事儿了。 怪事儿年年有,今年好似特别多。 无月的夜色总是让人提不起兴趣,连带着那份燥热似乎也有些严重了起来。 明明已经过了最为炎热的时候,但如今的天却还是让人躁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夜间在外纳凉的人并不算少,各种青|楼也是灯光通明,丝竹声声,言笑晏晏,文人雅客,美人美酒,人生最畅快的也大抵如此了。 耳热酒酣之际,往清净之处一站,带着清新味道的夜风一吹,遍体舒畅,心也就会出奇的宁静下来。 “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是站于何处亭台的人喊了一声,然后越来越多的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南城之中。 无华夜色,一抹银白的光芒出奇显眼。 那光不是一闪即逝,也不是亮的刺眼,处于一片片的屋宇之中,如梦似幻,美的像是神仙下凡,朦朦胧胧之中,有人好似看到了那片光芒之中有一人影翩然起舞,正如那月宫之中的嫦娥仙子。 腾挪闪移,如若烟雾一般扩散翻滚,然后慢慢变淡,最后全部收敛,一个奇怪的形状慢慢的隐入了暗色之中,随之消失无踪。 那变化起于何处?又是什么在夜色之中夺人心魄? “你们知道昨晚的天女下凡吗?”酒馆茶肆小摊学堂,人人都在谈论着昨晚的那一异象。 “嘿,你们说那个啊,我当时看到了,就在女人坊的屋顶之上,那光华像是从屋子里散出来的一样,哎哟那个美啊,看的我都呆了。你们是不知道,最后盘于屋顶上的那只白狐,那可真是一个颠倒众生啊。”喝的满脸通红的酒鬼一脸的垂涎。 “别一脸猪哥像,就你这样的人也配染指狐仙娘娘?”旁边有人酸溜溜的刺了他一句。 “什么狐仙娘娘?”立刻就有更加好奇的人接口问了一句。 “要说这个狐仙娘娘吗,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传说那个时候啊,大地瘟疫流行,死者成千上万的,到处都是一片片荒地,人类几乎都活不下去了,在初春,大地都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就像是完全没有了活物的存在,人间简直就是一片炼狱场啊。”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我曾经从书上看到过,当时的皇帝急的一夜白头,天天求神拜佛,但上天说他为人昏庸无能,这是给他的惩罚,特意降下的灾难。” “这个我也知道,我也知道。狐仙娘娘本是一介花仙,不忍看到人间遭受这种劫难,所以便偷取了太上老君的丹药私自下凡,用自己的法力凝云降雨,将药力化在了雨水中,滋润万物,这才免了这场浩劫。后来玉帝震怒,将花仙打进了畜生道,供人饲养食用,但阎王当时不忍,所以便让她投生为狐狸,虽说也会被人猎杀,被人追逐,但到底也是能通灵的生物,就盼着有一****能再次修成人形。” “狐仙娘娘生性仁慈,虽说生生世世都会轮回,但她也会留一抹神念在人间,庇护自己的转世之身。” “那狐仙娘娘是从女人坊出现的,莫不是……”有人立刻惊呼出声。 “说到底那姑娘也挺无辜的,被人陷害成了杀人犯,往京兆府跟刑部各走了一趟,人家有什么过错呢?好好的铺子硬是就这样黄了。” “我听我家那口子说,女人坊的东西是真的好,比外面卖的那些舒服多了。” “就是啊,前阵子我家那口子身上都起了红斑,去让大夫看的时候,人家都说差点都毁了容,也亏得发现及时,你们说现在的商家都黑心成什么样子了?料子里什么东西都敢放。” “在人家的店门前上吊,也真够损的。” 人们议论纷纷,女人坊的口碑与众人对花锦程的同情值就这样刷刷上涨了起来,而在那些妇人们的口中,这个故事就又是另一个版本。(未完待续。) 第197章 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鞭炮声声,花香四散。 女人坊的门一打开,好似整条街都被那股独特的味道弥漫了一般,凡是过来的人,也都忍不住往门口看了一眼。 一顶顶的软轿一辆辆的马车来来往往,被侍女搀扶着的人缓步走进了女人坊的门,然后便消失在了那一扇桃林流水屏风之后。 临近巳时的时候,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道道的惊叹声。 “那是……雪霁姑娘的车?” “真的是雪霁姑娘啊!” “这女人坊的掌柜究竟有什么手段啊,居然能将雪霁姑娘都请过来!” “看,那好像是苏夫人的马车。” “苏夫人?哪个苏夫人?” “还有哪个苏夫人,就是前阵子大闹刑部,苏之礼大人的夫人,苏夫人啊。” “我的天,她居然都来了,那位花家的姑娘究竟什么来头啊。” “这算什么?当日在济安城外,晋王殿下可是为了她斩了以为将军的头呢,虽然那将军做的事儿让人挺膈应的,但到底也是位将军啊,而且还是相爷家的乘龙快婿。” “既然她的背景这么深,那又为什么会被人带走?” “这才是这位姑娘难能可贵之处啊,要是换成我,当场就将京兆府给砸了,哪儿还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儿。” “依我看,那就是一个傻丫头。” “滚犊子,你才傻呢,人家那才是真正受得起恩宠的人,公私分明,若都是像你这样的,苏夫人跟晋王爷又怎么会对她亲眼有加?现在就连雪霁姑娘都来了,那女人坊,当真了不得。” “狐仙庇护,功德加身,这女人坊,当真是要红透济安城了。” 人群中不知是什么人感叹了一句,然后悄然离开,谁都没有听到他这句话,谁都不知道他曾经出现过。 大晋第一美人,雪霁。 即便王公贵族都难以一见的雪霁姑娘,普通的百姓更是只听说过她的名字,想要一睹芳容,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很多的店铺、富贵人家的寿诞、乔迁都曾想要邀请这位雪霁姑娘,但她却没有给过任何人面子,今日却唯独来了女人坊,其中的原因由不得人不深思。 雪霁跟苏夫人几乎是同时到了女人坊。 “雪霁姑娘,难得一见。” 苏夫人看到人的时候也有些吃惊,她虽然不喜这位雪霁姑娘,但也佩服她的胆量她的学识她的手腕。 能够在济安城之中占据一席之地,能够在诸位富家子弟中周旋存活并且让很多人都给她面子,若是只有才艺跟美貌,如今也早就成为了某位公子的掌心玩物,哪还有今日的这等地位呢? “苏夫人。” 雪霁欠身行礼,声色比那上好的乐声更加的悦耳几分。 “既是一起来的,雪霁姑娘介意跟我一起进去吗?” “那是雪霁的荣幸,苏夫人之名,雪霁早有耳闻,今日总算一见,也不算是往济安城走一趟了。”雪霁微微欠身,“夫人请。” “雪霁姑娘与传说似乎不尽相同,或许我应该早些见一见。”苏夫人抿唇一笑,“怜儿,日后你多跟雪霁姑娘来往,雪霁姑娘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有你学的地方。” “是,母亲。”苏怜低声应道,“雪霁姐姐,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就怕在下学艺不精。”雪霁谦虚的道。 “雪霁姑娘若是学艺不精,我家的丫头可就是白丁了。”苏夫人笑道,“这孩子不想早早的嫁人,能学些东西也是好的,雪霁姑娘日后也可多来苏府走走,我一个人整日在府里也闷得慌。” “雪霁定会多多叨扰的。” …… 花锦程也一直都在一层之中忙碌了,一些衣服的花色是如何绣上去的,用了什么样的针法,有又什么样的变化,如何让图案看起来更加的逼真,用色的过度如何自然,她都讲解的十分清楚,也让那些待嫁闺中的女孩儿们受益匪浅,觉得自己日后遇到了心上人,也可以亲手做一件好看的袍子给他穿。 “清闲的日子过去了,日后我想要找你,怕是要来女人坊了。” 含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花锦程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她转身看着来人,欠身行礼,“冷姨有吩咐,锦程肯定立刻就会飞奔过去,绝不能让冷姨久等。” “那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苏夫人扶住了她的手,“怜儿,算年纪,锦程应该比你小一些。” “呼,做了这么多年的妹妹,我可终于能做一次姐姐了。”苏怜看着花锦程也觉得喜欢,“锦程妹妹,我叫苏怜,日后可要喊怜儿姐姐啊,不然我是要生气的。” “别这么没大没小。”苏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娘,本来就是嘛。”苏怜不乐意的嘟着唇,娇俏可爱。 “怜儿姐姐。”花锦程由衷的喜欢她这种性子。 “诶。”苏怜欢喜的应了一声,看着花锦程也越发的喜欢了起来。 “想必这位就是雪霁姑娘吧。”花锦程道,“大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锦程姑娘。”雪霁微微欠身,“雪霁出身卑微,名号也不过就是别人抬爱,锦程姑娘相貌出众,能力也强,雪霁自愧不如。” “雪霁姑娘抬爱了,锦程也不过就是靠着母亲的庇护才有如今的一点点产业,比不得雪霁姑娘,单靠自身就能撑起一片立足之地,锦程着实佩服今日雪霁姑娘能来,锦程万分感激。” 花锦程道,“雪霁姑娘,冷姨,楼上稍坐吧。” “既然来了,我也想看看闻名济安的女人坊,锦程姑娘,不介意吧?”雪霁轻声说道,眸光四处看着,像是十分有兴趣一般。 “那就让桑姐姐带雪霁姑娘四处转转吧。”花锦程道,“怜儿姐姐,你……” “我也要一起看。”怜儿连忙道,“你跟母亲说事儿,我肯定耐不住寂寞,还是这里最适合我点。” “你这丫头,能学到锦程跟雪霁姑娘的一点定性,我就要烧香拜佛了。”苏夫人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不要胡闹,不要给你锦程妹妹惹麻烦,不然日后,我就真的不带你来了。” “不会的啦。”苏怜摸摸鼻子,冲着花锦程眨了眨眼睛,“那我们去了。” “这丫头,日后也不知道会找个什么样的夫君,什么样的男子又能受得了她这幅性子呢?”苏夫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冷姨不必忧心,怜儿是一个有福气的,日后定然会遇到一个懂她爱她,将她捧在手心守护的人。”花锦程轻声宽慰道。 “这样的人……算了,日后的事儿谁能知道呢?倒是你,锦程,你跟晋王打算什么时候成亲?”(未完待续。) 第198章 刁难 苏夫人语不惊人死不休,花锦程的脚差点踩不稳跌倒在台阶上。 “冷姨。”她无奈的笑着,“这是没影的事儿,您听谁说我跟晋王有关系的?” “还用听谁说吗?有几个人不知道晋王殿下当日怒发冲冠为红颜,一言不合就让自己的手下斩了一位将军呢?虽然说那人的确罪该万死,但却也不应该用那种法子处死。”苏夫人道,“你若是见到他,就让他稍微的收敛一下自己的锋芒,自古为君者,最见不得的便是人比己强。” “冷姨,咱们都知道的道理,晋王没道理不知道。”花锦程低声提醒道,“我想,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若是我横加干涉,对他而言,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的确如此,你看的比冷姨清楚,咱们女子,就应该做咱们该做的事情,他们的事儿,还是少掺和的好。”苏夫人叹了一声,“你看的倒是比我透彻。” “是苏大人出了什么事儿吗?”花锦程问了一句,若是在苏夫人去刑部之前,她断然是不会问别人家的私事儿的。 “不提也罢,不管他选择什么样的路,我终究是他的夫人,也都是要一路追着他走的,除非他将我休了,不然便没有摆脱我的道理。”苏夫人的话霸气十足,却也透露出了夫妇二人相知相守不离不弃的深情不悔。 “朝廷上风波诡异,谁都无法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其实有的时候归于乡下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花锦程轻声道。 伴君如伴虎,自古都是如此,为君者,真正的能去信任一个臣子的又有几个呢? 苏之礼乃是两朝老臣,又是当今陛下的师傅,身份看似崇高而又尊贵,但背地里等着给他捅刀子的人却是数不胜数。 “我也这样认为但他那个人……”苏夫人又叹了一口气,“算了,不提也罢,能有你这么一个通透的说话人,冷姨也就满足了。” “易之他们寻得了一种新茶,我喝着味道不错,冷姨也尝尝?” “好啊,可有点心?你家梨儿那手艺可真是绝了。”苏夫人的脸上像是开了一朵花一般,就连眼角的皱纹都带着欢愉跟轻松。 花锦程道:“冷姨若是喜欢,日后我就让那丫头每日都给冷姨送一食盒过去,只是她的铺子,也要冷姨多加照拂了。” 苏夫人眉梢一挑,道:“我不过就是贪嘴,可没想过要跟你家的丫头绑在一条绳上,她若真的犯事儿了,就算是闹到我这儿来,可也是不好使的。” “锦程替梨儿谢过冷姨。”花锦程与人一起进了屋子里,她知道苏夫人这么说,就算是应下了,日后若是有不长眼的人想要找梨儿的麻烦,那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究竟够不够。 不管在什么行业,当你的势力配不上你所拥有的利益的时候,就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花锦程一直都想解决这方面的问题,本来她想要找的人是莫弦天,但莫家毕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这个靠山似乎也不怎么的稳固,所以她也一直都在犹豫,直到苏夫人的出现,直到这位与她不怎么熟悉的长辈为了她的事儿砸了刑部的大堂,她这才下定了决心。 花锦程觉得自己始终是欠了苏家的人情。 女人坊门外的一条街又重新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无波,因苏夫人跟雪霁而掀起的道道波澜隐入了暗处,像是这两个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马蹄声由远而近,街上的惊慌声也同样由远而近,慌忙躲避着的人们互相碰触着,推搡着,有的人倒在了地上,有的人顺手牵羊拿走了倒在自己身上的人的钱袋,有的人想要出声怒骂,但待看清马背上的人的时候,纷纷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马儿的前蹄高高扬起,几乎是呈直立的状态,马背上的人勒着缰绳,一身红衣如火,秀发飞扬,红润的唇中吐出了一连串的单音。 马儿的双蹄重重的落在了地上,然后在原地踏了几步,打了一连串的响鼻。 “女人坊!” 女子抬眸看着那块牌匾,倏地抿唇一笑,弯弓如半月,拉开的弓弦发出了一道道的响声,像是那弓身随时都会不堪重负而断裂一般。 明亮的箭尖倏地划破了空气,笃的一声落在了那个‘女’字的顶端,箭羽颤抖不停,留下了一道道的虚影。 刚刚出门的侍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便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雪霁,给我滚出来!”女子柳眉倒竖,一声厉喝夹杂着内力,周围的三四个店铺也都听的清清楚楚。 花锦程自那侍女的尖叫声便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声音……”苏夫人微微拧眉,起身走到了窗户边,凭栏而亡,看清马背上的人的时候,眉头皱的更紧了,“锦程,这次的麻烦可有些大了。” “冷姨认识那人吗?” “岂止是认识,简直就是太认识了。”苏夫人叹息了一声,“就算是她将你这个店砸了,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位可是将军府的掌上明珠,当今陛下下旨册封的明珠郡主,可以随时出入宫门,这份殊荣,是几位臣子的儿女所拥有的?” “明珠郡主,果然不同凡响。”花锦程双眸微微眯起,却没有要立刻下去的意思。 雪霁听到声音便出了门,看到人的时候,柳眉也是一皱,“郡主。”她欠身行礼,眉目柔和,那娇弱的模样不仅仅是男人,就连女子看到都会对之生出几分怜惜的心思。 “怎么?既然出了门,就连见人的脸都没有吗?雪霁,你不是号称大晋第一美女吗?我倒要看看你这位美女究竟有多么的美,竟然会蛊惑那么多的男子为你神伤。” “郡主谬赞了,雪霁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艺人,靠着自己的手艺求得一个容身的地方。” “手艺?雪霁姑娘是什么手艺?伺候男人的手艺吗?”女子身体微弯,玩味的笑着,明亮的双眸之中却是带着摄人的冷芒,“今日路上人甚多,对雪霁姑娘仰慕的人亦不少,不如雪霁姑娘就展示一下您的手艺,让我们都开开眼如何?”(未完待续。) 第199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大晋的第一美人,看起来荣光无限,好似受人尊崇,是可望而不及的人,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方才知晓,若那些归家子弟尊崇你,那你便是第一美人,若那些人轻贱你,那你便如同普通的伶人甚至比普通的伶人下场还要惨烈几分。 雪霁也因此小心翼翼的做人,从来都不曾恃才傲物,从来都不曾因为自己被人喜欢就对一起的姐妹盛气凌人,她就像是一团井水,夏日是冰凉的,冬日便是暖暖的,没有棱角没有锋芒,但却也不是一味的低下任人揉捏。 “这丫头说话太过了。”苏夫人蹙起了眉头,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大街上刁难一个人本就有损名声,更何况还是如此的咄咄逼人,“锦程,你不管吗?” “雪霁姑娘毕竟是我邀请的客人,我女人坊的牌匾其实也很贵的。”花锦程轻声说道,“冷姨也要去吗?” “毕竟我刚跟她说,让她教教怜儿,如今置身事外怕有些不合适,我虽然不喜欢那个女人,但却也不想与她交恶,不然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被咬一口。”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雪霁姐姐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吗?”苏怜拧着眉头挡在了雪霁的前面,若论刁蛮的程度,她与这位明珠郡主似乎也差不了多少,唯一差的便是身份跟本事。 “你又是谁?我没有跟你说话,你冒出来做什么?难道雪霁狐媚男人的本事你学了一个十成十,所以要展示给我们看吗?” “你,你别胡说!”苏怜的脸皮终究还是薄了些,听人这样一说,立刻就红了脸颊,“雪霁姐姐光明正大做人,什么时候像你说的那般狐媚男人了?” “你怎知没有?”女子神色玩味,“雪霁,躲在别人身后可不像是你的作风,怎么?几个月没见本郡主就已经忘了本郡主对你的忠告了吗?” “雪霁无意与郡主作对,也不知郡主为何三番四次的为难雪霁。”雪霁叹了一口气,她抬手将面前的纱帘掀向了两侧,露出了娇媚的脸庞,“雪霁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郡主指明,雪霁自然会改。” “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不对,雪霁姑娘,那你是不是能大发慈悲,从济安城消失呢?” “喂,你这是……”苏怜眉头紧皱,面露不愉。 “郡主的火气还真大啊,气大伤身,郡主还是自己珍重的好。” 苏怜觉得肩上一沉,她侧眸看着出现的花锦程与母亲,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闻着鼻端飘着的香味,心中的怒气也忍不住消散了几分。 “你是谁?” “这话问的倒是好笑极了,我还以为郡主知道这女人坊是谁的呢。既然不知,那我还真不知什么地方得住了郡主,我家的牌子要被如此对待。”花锦程抬眸看着马背上的人。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英姿煞爽……好似所有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这位明珠郡主万分之一的光华,她现在就如同正在盛开的牡丹之王,被人捧在手心,细心地呵护,细心的纵容,细心的去容忍她犯下的所有过错,她便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开的最美最高贵的花,殊不知,有花开,便有花落,有花落,便有花亡。 一盛一衰,一生一死,皆在轮回之中。 “不过就是一个牌子罢了,改日我让人送十个八个来便可以了。”女子不在意的摆摆手,“花掌柜这是要护着雪霁这个伶人跟本郡主作对了?” “郡主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我们如今说的明明就是我家的牌子,怎么会又扯到雪霁姑娘身上?小女子对雪霁姑娘素来佩服,有此美貌,却洁身自好,不随波逐流,不恃才傲物,心性良善,自己生活优渥的同时也从未忘记大晋受苦的百姓,出行之时亦是小心翼翼,不要说纵马在集市上狂奔了,就算是马车前被一只狗拦路,她也会吩咐自己的车夫将车速放慢,生怕将那条小生命给碾死。” “对生命存有敬畏之心,对人持有慈悲之心,难道这样的人,不应该被佩服吗?” 花锦程语气不急不缓,声音虽小了一些,但胜在周围街道安静,所以很多人也都听清楚了她的话,一时之间赞同的人纷纷附和,竟然短暂的压下了心中对明珠郡主的那抹忌惮。 雪霁的眸光微微闪烁着,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了几下,然后便又恢复了平静,她沉默着,就像是这件事情完全与她无关一般。 花锦程知道了她的托付,所以也就自然不会临时退缩,又将自己的客人给拉到前面来。 “郡主方才说,要赔我的牌匾,那郡主可知道这个东西值多少钱吗?” “一块破匾,能值多少钱?”明珠郡主冷笑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长弓,双眸之中冷光流转,好像随时都会将花锦程给射个对穿一般。 “破匾?呵呵,这话郡主可不能随便乱说,不然是要让人笑话的。” 花锦程拂袖笑道,“这字以为儒林大家亲笔所写,雕刻也是请知名的大师所刻上去的,这牌匾的木头用的乃是上千年的金丝楠木,据说整个大晋,也就仅此一块,而且这招牌,是我花家乃是白家的百年招牌,郡主不妨请人算算,究竟值多少钱?” “花掌柜,你说谎也要打个草稿,不是本郡主看不起你,儒林大家?你不妨说说是哪个儒林大家,可别被别人骗了还不知道。” “锦程人小势微,哪认识什么儒林大家,郡主不妨去问问晋王爷吧,人是他请的,东西也是他找的,这可是我亲眼所见呢。”苏夫人笑着开口。 “苏夫人也在啊。”明珠郡主眸光微微闪烁着,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气,“这次是我冲动了,花掌柜,我会找人将之修复的。” “这点小事,就不牢郡主费心了。”花锦程笑道,“郡主可要进来坐坐?” “好啊,早就听说女人坊的东西极好,今日我到想要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实。” “名副其实这四个字是见仁见智的。”花锦程的手臂挡了雪霁一下,将之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郡主,请。”(未完待续。) 第200章 她真的来了(一) 雪霁微微后退了半步,幕篱上的薄纱滑落,又重新遮住了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她垂眸看着指尖,听着花锦程说话,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比羡慕一个人。 “怜儿姐姐,你带雪霁姑娘去二楼坐坐,冷姨,麻烦您也一起吧。桑姐姐,好生招待雪霁姑娘。” 花锦程连声说道。 几个人点头应下。 “锦程……”雪霁抓住了花锦程的手腕,“那位明珠郡主不好惹,她无法无天惯了,你切记不能与她硬碰硬,不然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好。”花锦程点点头,坦然的接受了雪霁的好意。 明珠郡主之所以与雪霁作对,为的也无非就是她的兄长莫弦天。 在自己心目中如同神仙一般被尊崇的人物却为了一个女人数次黯然神伤,甚至都远离了济安城,到处飘荡,四海为家。 这中间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但小丫头就是固执的认为,自己的兄长之所以如此,全部都是雪霁害的。 “锦程一个人可以应付吗?”苏夫人担忧的蹙着眉头,不安的问了桑雪凡一句。 “她身边有灵雪灵柳,无碍的,更何况,小郡主也不见得就敢伤她,锦程跟莫弦天的关系还算不错。” 话虽然这样说,但桑雪凡也有些担忧,上楼的时候目光频频的往花锦程那儿扫。 “这就是你们的东西?”明珠郡主用手中的长弓将衣服挑起,冷笑一声,将长弓往下用力的一扯,半透明的布料刺啦一声就报废了。 “女人坊就用这种质量的东西充好?” “最结实的布,我所知道的是船帆,以郡主的意思,是要拿那些东西做贴身的衣物吗?”花锦程道,“还是说,郡主的衣服都是这样脱的?” “你放肆!”明珠郡主柳眉倒竖,不满的呵斥了一声。 “是郡主的话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做。郡主长弓的顶端是铁器打成的吧,咱们这样玩儿真的没什么意思。”花锦程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只要郡主高兴,可以随便玩儿,损失我会记好的。” “嗬,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花锦程了。”明珠郡主甩了甩手中的长弓,“这么说,你是真的要为了雪霁跟我作对了?” “郡主这话我不太明白。”花锦程道,“我家的招牌,是郡主毁的,我的场子,是郡主砸的,为何又会牵扯到雪霁姑娘身上?我不过就是仰慕雪霁姑娘的才名所以才请她过来的,为何到了郡主这里就完全是另一种结果了呢?” “诡辩。”明珠郡主冷哼一声,紧皱的眉头显示着她的心情十分不好。 “锦娘,外面有一位名为莫弦天的公子说要见您一面。” 面容姣好的侍女快步走了过来,柔柔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激动跟紧张。 “哥哥?”明珠郡主的脸色微微一变,那双冷傲的双眸之中第一次闪过了一抹慌乱,“花锦程,你可知道要如何说?” “郡主这算是威胁我吗?”花锦程笑道,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那么一抹狡黠跟算计,“我的损失,郡主可想好了?” 明珠郡主咬了咬牙,“两日后,一百两,我会让人将银票送过来的。” “多谢郡主。”花锦程微微欠身,“雪儿,你带郡主从侧门离开。” “是,主子。”灵雪应了一声。 明珠郡主临走之前深深的看了花锦程一眼,好似要将她刻印在自己的心上等着日后的报复一般。 花锦程命人将这里整理好,然后便缓步走出了女人坊。 “莫公子。”她微微欠身,“不知莫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女人坊不接男客,咱们去对面的茶楼聊吧。” “不了,我是来接我家小妹的,她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莫姑娘?”花锦程有些疑惑,“莫姑娘不曾来过,莫公子不是看错了吧?” “恩?”莫弦天也同样疑惑,莫家的小郡主整个济安城中不认识的人怕是没几个,他一路走过来,那些人也分明说人是往女人坊来的。 “不曾来过?”莫弦天问了一句。 花锦程摇头,“我不认识莫姑娘。”她认识的就只有明珠郡主而已。 “打扰了。”莫弦天微微颔首,人轻轻一跃便稳坐在了马背上,“听说锦程姑娘很喜欢看杂书。” “闲来无事,不能踏遍九州,也便只能从书上来满足自己的愿望了。”花锦程抬头看他,“我读过莫公子写的那本,很精彩,若不是我身体不好,都想亲自去走一遭了。” “有时间,我带你过去。”莫弦天笑了笑,“告辞了。” “莫公子慢走。”花锦程颔首,听着马蹄声慢慢远去,眼眸之中的柔和也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逝的冰冷。 “主子,人已经送走了。”灵雪站在花锦程身边,“外面乱,您还是进去吧。” “吩咐铺子里人多盯着。”花锦程轻声道,“道长落脚的地方可有了?” “是,在城外的一个树林子里。”灵雪应道。 “你从女人坊拿出一些钱来,然后到城外找一所道观,地方不能太过偏僻,路也不能太难走,若是没有合适的地方,那就找一块合适的地方盖一座,那片林子临时搭建一些能供人住的地方,城里的乞丐应该差不多都聚集在那里吧?” “是,大叔回来之后说过,那些人大都是良善之辈,有的甚至都不满十岁,就跟着家里人出来四处乞讨过活了,小小的年纪,就要承受那么多的苦楚。” “这件事……压后几日再谈。”花锦程道,“你再带去一些书,不用太贵重的,就普通的三字经千字文便好,让道长平日里教那些孩子读书写字。” “是。”灵雪躬身应道。 “还有……”花锦程紧抿着双唇,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还有什么?” “没什么。”花锦程摇头,提着裙摆朝着楼上走去,她倏地停下了步子,微微侧眸,“最近可有无忧的消息?” 灵雪一怔,然后摇头,“没有注意过,无忧少爷也来济安城了吗?” “大概吧,谁知道呢。”花锦程垂眸继续往上走,“留意一下乐家的情况,若是无忧来了,第一时间就要让我知道。”(未完待续。) 第201章 她真的来了(二) 苏夫人跟苏怜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雪霁虽说是与她们一起离开的,但不多时就又折了回来。 花锦程重泡了一壶茶,梨儿也送了新的点心过来,热腾腾的还散着点心的香味。 “雪霁姑娘,坐。” 花锦程将茶倒好。 “多谢锦程姑娘援手,雪霁欠姑娘一个人情。”雪霁坐在了花锦程对面,“只是莫家的那位小郡主,以后怕是少不了要找姑娘麻烦。” “我若是怕她,那便也不会招惹她了。雪霁姑娘,我有一句话,希望雪霁姑娘不要生气。” “锦程姑娘尽管说便是。” “人的一生很长,但也很短,雪霁姑娘若是选择了,那便不要瞻前顾后,也不要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可以后悔的路。若要后悔,那一开始便不要选择,人只有本本分分的才会平安康健。” 花锦程滑落,抬眸对上了雪霁的目光,笑意盎然,“雪霁姑娘认为呢?” “我不太明白锦程姑娘的意思。”雪霁端起了茶杯,尽管隔着一层幕篱,但她却觉得花锦程好似能看透自己的内心一般。 “有一句话我觉得很好。”花锦程并未介意,“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柳儿,将东西拿上来。” “是。” 灵柳将一个盒子放在了雪霁的面前。 “锦程姑娘的条件是什么?”雪霁将手指放在了盒子上。 “不急,雪霁姑娘此时应该想的是自己的路应该如何走。”花锦程道,“柳儿,送雪霁姑娘离开。” “是。”灵柳低低的应了一声。 雪霁犹豫了一下,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灵柳捧着盒子跟在她身后,将人送上了马车,这才折身回了店里。 马车晃晃悠悠,虽是平稳的街道,但雪霁却觉得自己像是走在悬崖边一样,好像随时都会跌落悬崖,粉身碎骨。 她难道知道自己的目的吗?她知道自己的打算?她知道的还有什么? 雪霁的腿上放着那个木盒子,她的手指轻轻的在盒子上摩挲着,觉得里面的东西重若千金。 当日灵柳递过来的帖子里只有一句话,而那句话就足以让她不论真假都会来此走一趟。 “姑娘,到了。” 外面的丫环低声提醒着。 “姑娘?” 一直被唤了三遍,雪霁这才回神,她抱着盒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一回屋,就将自己关在了里面,不管谁来都不见,不管谁喊都不曾应一声。 直到天色稍暗,屋子被外面的灯火照的有些明亮的时候,她这才缓缓起身。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靠在外面的丫环一个激灵,“姑娘。” “明日,去请莫弦天少爷来一趟,就说雪霁相邀,希望他能一见。”雪霁低声吩咐着,神色晦暗不明。 …… 明珠郡主将赔偿的钱送过来了,只是那东西不仅不能用,反而还会给人带来麻烦。 花锦程看到了,她有想过对方不会如此痛快的就会将钱赔了,所以对于这种事情也不算是意外。 “将东西拿上,咱们去莫府一趟。” 花锦程淡声吩咐了一句。 灵柳灵雪跟在了她身边,闻人驾车,从女人坊到将军府的路不算是太近,走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将军府的门口。 闻人递上了拜帖,帖子上写的是莫弦天的名字。 门口的侍卫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就去禀报了。 莫弦天听说是花锦程过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妹妹,他虽然不知道当日对方为何会掩饰,不过自家妹子去人家店里闹事也是确确实实发生的事儿。 “锦程姑娘。” “莫公子,打扰了。”花锦程欠身行礼,“请问明珠郡主可在府上?” “明珠郡主?莫萱?”莫弦天道。 “是。那****并不知道明珠郡主就是莫小姐,所以公子过去的时候才会说郡主并未在女人坊。”花锦程歉然的道,“并不是故意欺骗公子。” “无妨,只是你找小妹做什么?” “是来讨债的。”花锦程示意灵柳灵雪将东西拿出来。 “莫公子,上次莫小姐过去毁了我们的招牌,也毁了我们店里的衣服,这衣服售卖的百两银子,所以我家主子也没有多要,莫小姐当日也是一口应下,说两日后就会将银钱送过去,主子想着郡主身份尊贵,总不能在这种小事情上对我们说谎,所以也便信了,但谁知郡主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儿呢?” 灵雪小嘴儿一张,语速虽快,但字字清晰,“这可是官银,我们不敢擅自收,还请郡主换了平常的银票过来,咱们也好入账。” “是那丫头胡闹了。”莫弦天抠了抠脸颊,“我让人取银票过来。” “多谢莫公子。”花锦程道。 “是我家小妹太过任性了,我认识一个雕刻大师,那个招牌的事儿……” “话已经说出去了,那就自然要有人包揽,就不麻烦莫公子了。”花锦程道,“公子的神色似乎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左右不过就是自找麻烦罢了。”莫弦天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没有了以前那种张狂的味道,反而多了一抹暗沉跟冷峻。 “人生在世,本就如此,没有什么是事事都能如人意的,端要看人够不够聪明了。”花锦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便放在了桌子上,“公子打算一直做闲职吗?虽然四处浪迹的日子也不错,但却终究不是什么好路子,公子难道就不曾为自己打算过吗?” “做个闲散的人挺好的,朝廷太乱,人心太暗,我不想沾染,也不想招惹。”莫弦天摇摇头,“我打算过段时间再去东海一趟,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给你带回来。” “倒真没有什么想要的。”花锦程笑道。 “难道不想要点珍珠吗?” “那些只是身外物,我倒是更喜欢玉石。”花锦程摇头,“莫公子前去东海可会经过一个名为流光的地方?” “流光?”莫弦天想了一下,然后道,“你说的是流光寨吧,那个寨子在五年前就已经被泥石流给淹了,那个地方早就已经没有了人烟,你问这个做什么?” “从一本书上看到了一个故事,觉得很有意思,想着若是公子路过,就帮我打探一下真假,既然那个寨子已经不存在了,那也就没这方面的必要了。”花锦程笑了笑,她还想说什么,一道人影就快速的闪掠到了面前。 “花锦程,你还真敢来!” 莫萱的手中捏着一张银票,依然是那身张扬的红衣,眉宇之中满是刁蛮,“本郡主给你的东西不够吗?居然敢到我将军府行骗!”(未完待续。) 第202章 锦娘 自古都是先有了话,然后才有了罪名,有了证据。 红唇白牙的厉害花锦程早就已经领教过了,甚至也有不少的人因为这四个字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一百两,不算多了。”花锦程抬眸直视着莫萱,平淡的眸光比起莫萱的愤怒与嘲弄要不知吸引人多少倍。 “萱儿,不可放肆。”莫弦天拧眉,神色之中有些不悦,“本来就是你不对在先,锦程姑娘替你打了掩护,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如今还要出口伤人!” “我哪有出口伤人,明明就是她为了雪霁那个贱人才跟我……” “放肆!”莫弦天厉喝一声,一张脸变得更为阴沉了,“一个女孩子出口成脏,你学了这么多年学的是哪门子的礼仪?难道府里的嬷嬷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莫萱的身体一颤,她不甘的瞪了花锦程一眼,然后站直了身体,有些怯懦的垂着头,“哥,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你已经大了,我管不着你了,日后不要去找雪霁姑娘的麻烦了,我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你懂吗?” “哥,你的意思是那个贱……”莫萱对上他冰冷的双眸,剩下的字又重新吞了回去,张了张嘴,不情不愿的道,“雪霁已经不会再缠着哥哥了吗?” “本来也就是我的奢求罢了。”莫弦天摇摇头,“日后若是再让我看到你莽撞无礼,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可明白?” “是。” “锦程姑娘那边最近人手有点短缺,你暂过去帮忙,等我说你可以回来的时候,再回来。” “你让我去给花锦程打下手做侍女?”莫萱的声调陡然拔高了几个度。 花锦程也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这位莫公子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你找雪霁姑娘麻烦的事儿,咱们暂且不谈,莫萱,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莫弦天神色肃然,他的左手负在身后,右手虚握着放在身前,一副说教的模样。 莫萱咬了咬唇,紧绷的身体缓缓的松弛了下来,就像是炸毛的猫咪突然变得柔顺了起来,“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为人道,谦、诚、信、孝、尊、廉、平。修己身,正己行,慎己言。可是哥……” “没什么可是。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你挑起的事端,还期望着别人忍气吞声的承受所有的恶果吗?莫萱,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这样教过你。” “是,我错了。”莫萱重新垂下了头,略微有些发红的双眸中满是不甘心与怨毒。 “萱儿。” 莫弦天的语气倏地放柔,他朝前走了几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了,你可知如今济安城的人对你的评价如何?你可知如今你在别人的眼中是怎样一种形象?” 莫萱沉默,她当然知道,只是没有人管她,也没有人责罚她,所以她也就放任了自己,活的痛痛快快的,由着自己刁蛮任性。 “你做错了事,就应该去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后果。”莫弦天道,“要么一个月禁足,要么去锦娘那里,时间不会多过一个月的。她不像是你想的那样,锦娘的为人,我信得过。” “锦娘?”莫萱有些疑惑为什么兄长会改了称呼。 “锦云坊的当家人,女人坊的创建者,萱儿,她今年十七岁,萱儿,你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做什么?“ 莫弦天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然后侧身朝着花锦程作揖,“锦娘,萱儿就麻烦你了。” “我不会给她工钱的。”花锦程没有拒绝,“另外损坏的东西,要全部按照原价的双倍赔偿,莫公子若是没有异议,那明日便让郡主去女人坊吧。对了,还有,我希望郡主能收起郡主的架子,在我女人坊,人人都是平等的,所以若是郡主达不到我的要求,我是不会收留人的。” “那是自然。”莫弦天素色道,“萱儿,还不快谢过锦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哥——” “不用了,我受不起。”花锦程摇头,“明日莫姑娘带着银票过去就好,莫公子,我就不打扰了,告辞。”她微微欠身,脸上笑意不减分毫。 莫弦天这才发现从她进门开口,她的神色好像都没有太大的波澜。 不管是面对莫萱的质问还是自己提出要求的时候,她始终都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 莫弦天突然开始好奇究竟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这个女人面色大变,心绪大乱了。 “哥,为什么要让我去女人坊啊!” 等莫弦天回来后,莫萱有些疑惑的问道,“去了那个地方,我朋友都会笑我的。” “谁会笑你?谁敢笑你?”莫弦天又是无奈又是宠溺,他伸手在人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可不要小看了花锦程这个人,萱儿,你若是能学到她一半儿的沉稳跟智谋,那我也就不用为你的以后担心了。” “我倒是没有看出她哪儿沉稳来,一个人居然就敢来我将军府,难道她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莫萱有些不屑的道,在她的心中不管花锦程的身家有多少,也始终都是一个不入流的商人,就算有皇商的名头又怎样?在这一亩三分地中,能将她压得死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有来无回?你太小看花锦程,也太高看你那位父亲大人了。”莫弦天摇头,“若是咱们真的想让她有来无回,那么将军府的覆灭也就不远了。你可曾听说过去年的一个追杀令?” “略有耳闻,当时我们还讨论过,究竟谁那么倒霉。京兆府尹温承那个时候可是急的满嘴的燎泡。”莫萱笑着说道,然后慢慢的她也就察觉到事情的不对了,“哥的意思是,那个追杀令是为了花锦程?” “十有八九。”莫弦天点点头,“前些年你的嚣张跋扈已经做的足够了,现在要的就是收敛自己的性子,打磨自己的耐性,我知道这些对你而言很难,所以才会让你去花锦程身边,只要你安心去看,专心去学,用不了一个月,你的性子就能扭过来了。” “我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莫萱扁扁嘴,有些不情愿的道。 “嗯?”莫弦天双眸微眯,上扬的尾音带着一股子威胁的味道。 莫萱连忙嘿嘿一笑,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哥,你带我出去玩儿呗,从明天开始,我一定不会惹祸的。“ “好。”莫弦天笑着道,“带你去骑马。” “好哎,谢谢哥,我去换衣服,你等我啊。” 莫萱欣喜的应了一声,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对于有些人而言重要的不是你在这里留多长时间,而是在自己在乎的人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得到的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203章 赤子之心 锦园的人都知道了那位小郡主要去女人坊做事的消息,一时之间,就连石时跟石七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慎重。 “主子,那位明珠郡主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如果她真的闹起来,我们也没有办法。”石时有些为难的蹙起了眉头,“若是动手,将军府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如果不动手,那位肯定会变本加厉……” “索性直接打晕了送过将军府去,也省的麻烦,他将军府不是好惹的,咱们也不是软柿子。”石七握紧了拳头,他素来都是不吃亏的,他一直都信奉一力降十会。 “除了打,你还会什么?就知道给主子惹麻烦,能动动你的脑子吗?”石时没好气的道。 被人教训,石七也不生气,反而是咧嘴一笑,“那石叔你说咋办?俺听你的呗。” 骤然变了的声音让人哭笑不得,一时之间屋子里那种紧张的气愤也就全数消失了。 “莫萱不会惹事的。”花锦程见他们安静了下来,这才开口,“不然这种事情我也不会真的应下。” “莫弦天缺一个契机让他的妹子变得乖巧懂事,也缺一个历练莫萱的机会,而我的到来,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花锦程的眸光微微闪烁着,“明珠郡主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若是今年有什么变故,或者说谁跟咱们的那位陛下提起了这件事,你觉得陛下会如何决定?” “赐婚?”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嗯,赐婚。”花锦程点头,“明珠郡主是肯定不肯的,到时候摆在将军府面前的就是两个选择,要么抗旨,要么成亲,如果你们是莫老将军,你们会怎么选择?” “如果是对莫家有利,当然是选择联姻了。” 这种事情根本就无需考虑。 “可莫弦天不这么想,莫萱也不这么想。”花锦程摇头,“这些年虽然人人都说明珠郡主嚣张跋扈,但你们可曾真的见过她欺凌弱小,草菅人命?” “那倒是未曾。” 石时摇头,“只是听说以前她在集市上策马狂奔的时候曾险些撞了一个小女孩儿,不过她却是在关键时刻勒住了缰绳,让马儿改道,自己也因此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而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她砸了一个水果摊罢了,虽然名声不好,但细想下来,比起那一条人命,一个水果摊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主子的意思是……明珠郡主这几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伪装吗?”石一眸光微微闪烁着,猜测道。 “真假倒是不怎么清楚,不过那个丫头本心不坏,仅此而已。”花锦程垂眸道,她放下了手中的锦囊,抬眸看向了不远处叼着笔头正拧眉的人,“梨儿,研究出新的玩意儿了?” “没有啊。”梨儿嘟着嘴巴,一脸的郁闷,“主子,你那种软软的糖究竟是怎么做的啊。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咱们的铺子必定会是整个济安城唯一的一家,到时候不火也得火了。” “你想的倒是长远。”花锦程笑了一声,“这种东西暂时还不要对外售卖,作为赠品送给常来的顾客当做礼物,你的铺子里有谁经常会过来,你应该眼熟了吧?” “嗯,都知道一些。”梨儿点点头,“只是那种东西如果不卖的话,岂不是浪费了吗?” “物以稀为贵,越是稀少的东西,也就越能体现这种东西的不平凡,如果你卖出去了,那么人人也都知道在你这里可以买到,但如果你去卖,反而是附赠的,那么人人也就知道在你这里可以得到这种东西,所以就会更多的消费,而不是单单盯着这种东西,明白吗?” 花锦程轻声解释着。 梨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妙极。”闻人赞道,“若是对外售卖,来的人,可能就会买那一种糖果,而造成的别的东西的滞销,如果是附赠的,那么就会推动别人购买,从而让店铺的盈利变得更多。再加上女人坊跟锦云坊,若是其余的商家也想要咱们的软糖,那就只能跟咱们谈条件,然后成为代销,这样利滚利,人传人,所产生的效益要远远比咱们自己售卖更高。” “那岂不是说有很多钱?”梨儿的眼睛陡然变得亮晶晶的。 花锦程点点头。 “岂止是很多钱啊,简直就是太多太多的钱了。”灵雪笑着逗她,“到时候,你可以用金条铺床,用金粉洗澡,用金筷吃饭,用金盆洗脸,就连你脚下的路也可以用金子铺就。” “我才不要呢。”梨儿笑嘻嘻的弯着眼睛,挺直小胸脯,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毛笔,整个人都好像被一层光芒笼罩着一般,无尽的活力,“我要攒起来,然后全部都给主子,看谁不顺眼,咱们就用金子砸死他,让谁也不敢再欺负主子。” “哪儿真有那么多,雪儿逗你的。”花锦程笑道,“要真的用金子砸人,怕是上门的人会更多,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就不用金子砸了。”梨儿立刻改口,她拧眉想了一会儿,然后道,“用金子买杀手,他们一出门就让他们光屁股,让他们再也不敢出门了,就没有人欺负主子了。”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片笑声,但那些笑声中却没有嘲弄也没有讥讽,有的只是慢慢的感动跟温暖。 他们都知道,梨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花锦程,为了自己的主子能过的更好,更轻松。 梨儿也挠头傻笑着,但眸子里所透露出的坚定却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这句话并不是傻话,也不是开玩笑。 “好了,都散了吧,去做自己的事儿,梨儿,明天你让雪儿替你去铺子,你跟我去女人坊。”花锦程起身吩咐道。 “是,主子。”灵雪跟梨儿应了一声,然后众人便行礼离开了屋子。 一个人的时候,花锦程舒展的眉头方才拧了起来。 她不太了解莫萱,她所凭借的也不过就是相信莫弦天不会养出一个恶毒的妹妹罢了。 而她也不太了解莫弦天,所凭借的也不过就是一些简单的猜测加上那个人对人心的通透罢了。 “让莫萱过来,是对是错?” 她喃喃低语,却没有一个人能给她准确的答案。(未完待续。) 第204章 梨儿的是非观 女人坊依然热闹非凡,花锦程起的晚了些,足足迟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地方。 莫萱安静的在二楼等着,喝喝茶,摆弄摆弄花,从窗户里看一看外面的风光,没有显露任何的不耐烦。 花锦程进来的时候,人便听到了声音。 “锦娘。”莫萱躬身行礼。 “萱姑娘,让你久等了。”花锦程笑了笑,苍白的脸色让她的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 “哥哥让我过来,就总是要有一副做事的样子的,不然回去说不定还要受什么惩罚。”莫萱笑道,落落大方,好似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锦娘你倒是好了,找了一个很可靠的靠山,怎么?是想要给我当嫂子吗?” “萱姑娘说笑了。”花锦程道,“梨儿,你去找桑姐姐过来。” “是,主子。”梨儿敌意十足的瞪了莫萱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坐。” 花锦程轻声道,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又从盘子里拿了一小块糕点,在指尖把玩了一会儿,这才掰了一小块放进了口中,“梨儿的手艺很不错吧?” “一般吧,比起宫里的御厨,还是差了不少。”莫萱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眸不停的往那点心上扫,虽然很不想同意,但那点心是真的不错。 “这都是梨儿亲手做的。”花锦程垂眸道,她一连吃了三块点心,然后又喝了五六杯茶,茶的清香跟点心的甜香混合在了一起,嘴巴里也好似还留着那种好闻的味道。 桑雪凡跟梨儿早就已经过来的,只是看花锦程吃的专心,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糖可以放少点。”花锦程用锦帕擦了擦嘴巴,“甜的厉害。” “嗯,我记住了。”梨儿点点头,将碳炉上的另一个茶壶拿了下来,跪坐在旁边忙着沏茶。 虽然姿势看起来不太美观,但也是有模有样的,莫萱看着,眼底忍不住浮现了一抹轻蔑。 梨儿先给花锦程倒了一杯,然后又给桑雪凡倒了一杯。 “好了。” 在梨儿药给莫萱倒茶的时候,花锦程开口,“咱们说说正事儿吧。” 莫萱的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梨儿也愣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主子不是这么不懂礼貌的人啊,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乖乖的退到了后面,专心致志的盯着那盘没有吃完的点心看,琢磨着要怎么改进才能更加的好吃。 “工作的时候,请萱姑娘戴上这个。”花锦程从袖带里拿了面纱放在了莫萱的面前,“除了工作之外,我只有一个要求,若是萱姑娘仗着自己的身份就耍性子闹脾气,就不要怪我不给萱姑娘与将军府面子里,不过我想如果萱姑娘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莫公子怕是会十分失望吧,他寄予厚望的妹妹,竟然如此的没用。” “你不需要用激将法,需要我做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好。”莫萱拿起面纱戴上。 “若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桑姐姐,你跟她说一下规矩,先带带她。萱姑娘,我不太喜欢麻烦,您自己珍重。”花锦程轻声说道。 “好巧,我也不太喜欢麻烦,所以锦娘你,也要珍重,可千万别做自己不该做的事儿,招惹自己招惹不起的人。”莫萱心中怒气飙升,但也记着自己兄长的吩咐,没有当场大发雷霆。 花锦程笑而不语,反倒是梨儿有些沉不住气了。 “萱姑娘,我们店里的东西都很贵重,所以以后做事请您小心一些,不要再弄坏了什么东西。”梨儿瞪着她,丝毫不懂得掩饰自己的不悦。 莫萱淡漠的扫了她一眼,“左右不过就是一百两银子,我应该还赔得起。” “萱姑娘当然赔得起,可每一件成品都是我们家绣娘的心血,女人坊从来都不欢迎肆意糟践别人心血的人。”梨儿微微欠身,“梨儿本以为萱姑娘出身世家,最应该懂得这些道理才对,如今看来……” “梨儿,你的点心研究好了吗?”花锦程开口。 梨儿一滞,然后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可怜兮兮的道,“主子,我都没有方子,怎么做啊。” “一会儿我写给你。”花锦程道,“桑姐姐,你带萱姑娘去吧。” “好。”桑雪凡应了一声,“萱姑娘,这边请。” “劳烦桑掌柜了。”莫萱颔首,她看似不经意的扫了梨儿一眼,将面纱戴上便跟着桑雪凡一起出了门。 “什么人啊,还真当自己是个香饽饽,人人都上赶着上去啃她吗?”梨儿扁扁嘴,满心的怨气,在她的心中,主子就是最好的,能配上主子的也就只有晋王殿下,别的人连给主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陛下亲封的明珠郡主,比咱们可要高贵多了,眼高于顶,也没什么不合适的。”花锦程道,“你说话可要小心点,万一她动手了,我可拦不住。” “啊?还会动手啊?”梨儿缩了缩脖子,一副后怕的样子,“那我以后不见她了,不然就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有雪儿她们在的时候,可以随意,我不怪你,但也要注意分寸,能拿捏吧?”花锦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梨儿点点头,“可是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你敢说啊。”花锦程笑道,“我家梨儿是最厉害的。” 梨儿琢磨了一下,“这是好话?” “嗯,夸我家梨儿无所畏惧,初生牛犊不怕虎。”花锦程道,“我将莫萱教给你如何?” “哦,哎?”梨儿撑大了双眸,“为什么?” “因为我不太喜欢这种感觉。”花锦程微微眯起了双眸,“我让雪儿跟着你,其实最合适的是石七,可偏偏他是男的,还真是头疼啊。” 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你的铺子就先让柳儿帮你留意着,最近应该会有些麻烦,你暂时不要过去。” “麻烦?什么麻烦?”梨儿不太懂。 “咱们是外来户,你截了人家的财路,你觉得别人会放过你吗?”花锦程道,“我已经让大叔派人盯着了,既然他们要玩儿,那就玩儿个狠的吧,希望他们能承受的起。” 花锦程垂眸摆弄着腰间挂着的锦囊,“若是莫弦天来了,你就去,他问什么,尽管说什么便是了。” “莫公子?”梨儿一头雾水,虽然不知道小姐这样做的理由,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好。”(未完待续。) 第205章 试探? 在女人坊的日子要比在自己铺子里清闲多了,梨儿整天端着一个小茶壶,跟在莫萱身后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她倒不会给人找麻烦,但身后经常跟着一个人,莫萱也有些不耐烦,要不是担心这个丫头跟莫弦天告状,她早就吼回去了。 “梨儿,你整天跟着我跑不累吗?” 中午休息的时候,莫萱压着心头的火气问道。 “我怕你把东西给弄坏了。”梨儿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的身份不一样,不知道什么叫做珍贵,什么叫做珍惜,这些东西或许在你看来也不过就是一点样子奇怪的衣物,但在我们眼中就是值得珍藏的宝贝,值得细心的对待。” “少见多怪,比这还要珍贵的布料我都见过。”莫萱翻了一个白眼,将面纱解下,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 “萱小姐可曾自己亲手做过东西?” “当然,我的弓,就是自己做的,甚至就连材料都会自己亲自找的。”莫萱自傲的说道。 “若是我将萱小姐的弓给毁了,萱小姐会如何?”梨儿看着她,双眸轻轻眨动,十分认真的问。 若是别人说这种话,莫萱早就一脚踹过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梨儿,她却总觉得自己有些生不起气来。 “那便是了,对梨儿而言,女人坊的一切,就像是萱小姐的那张弓一样,萱小姐可明白了?主子曾经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家主子倒是好心性。”莫萱笑了笑,那笑容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 梨儿用筷子蹭了蹭脸颊,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让自己说这番话,不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却觉得这位萱小姐真的不像是外面传言的那般飞扬跋扈,至少她还是讲理的。 女人坊对面的一间茶楼之中,花锦程与莫弦天临窗而坐。 “萱儿没有给你惹麻烦吧?”莫弦天一席玄色长衫,银色的发冠将长发竖起,剑眉斜飞入鬓,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 “梨儿一直都跟在她身边。”花锦程的唇畔带着浅浅的笑容,她端起茶杯放在鼻端闻了闻,然后方才轻轻的抿了一口,“这茶不太好,浪费了这个地段。” “你想要盘下来?” “我还没有那个财力跟本事。”花锦程笑了笑,“不知莫公子邀我过来,因为何事。” “前段时间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我打听到了一点消息。”莫弦天道。 花锦程微微一愣,双眸微微一亮,“那个消失的山寨?” “嗯。”莫弦天点头,“我有一位好友喜欢那些鬼怪志异与离奇传说,所以他特意去那个地方走了一趟,机缘巧合,得到了一点消息。” 花锦程沉默不语,等着莫弦天继续说。 莫弦天掏出了一个信封,然后放在了她的面前,“这是我那位朋友偶然发现的,根据他的调查,这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不过因为残缺的原因,他可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只能确定,这是一张金属。” 花锦程拿起信封捏了捏,然后才打开将东西取了出来。 里面装着的是一个长约三寸,宽约半指的弧形片状物,“这是什么东西?” “是青铜器。”莫弦天道,“可能是个圆环,也可能是某个东西上掉下来的碎片,只有这一点东西,实在是太难界定了。” “那为什么会说是线索?” “你仔细看那上面的纹路。”莫弦天起身坐到了花锦程身边,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手指着上面的痕迹道,“虽然很小,但却还是能看出,一面是小小的凤凰花样印刻,而离凤凰收尾一段距离的地方则又是普通的花纹,流光寨的图腾,素来都是凤凰,所以他猜测,那件东西在流光寨中应该是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的。” “你再看这一面,上面的纹路我曾经从一尊鼎上见过,但这东西很显然不是那尊鼎上的东西。” 两个人此时靠的很近,但花锦程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总觉得这个东西十分眼熟,好似从哪里见过一般,但按照莫弦天说的,又不像是自己应该能看到的东西,因为十几年前的事儿,她没道理还会记得。 “流光寨一直都十分排外,尽管它所在的地方不算是太过偏僻,但外面的人却也很少进去,就更不要说跟流光寨的人有什么交集了,虽隶属于大晋,但地方的官员却并没有怎么在意那个地方,直到五年前的那场灾难,才让那个小地方回归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当时的尸体……大概有多少具?”花锦程低声问了一句,手指顺着那些纹路游走,幼时的记忆与她从书上看来的东西互相交织了,缠绕着,她想要顺出一条思路,但那些东西要么断断续续,要么就互不相干,她很难从里面看到什么。 “这个……”莫弦天忍不住拧起了眉头,“好像并没有记载,那个时候我不在济安城,等我回去了,问问我父亲吧。” “那就多谢莫公子了。” 花锦程将东西放下,侧眸看着莫弦天。 两个人四目相对,莫弦天也才发觉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近了一些。 莫弦天摸了摸鼻子,“失礼了。” 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你对那个地方很感兴趣吗?” “我对很多地方都感兴趣,只不过是那日莫公子提到了东海,我这才想到了这桩事儿,书上描写的流光寨很美好,我很喜欢那个地方,所以便想详细的了解一下,而且我听说那个地方出了一种草,是做染料的上好东西,所以也便更加好奇了。”花锦程将茶杯倒满,“公子这趟出去,不妨带着萱姑娘吧。” “带着萱儿?”莫弦天拧起了眉头,“此去山高路远,她从小就在济安城长大,娇生惯养的……” “萱姑娘可不像是公子想的那样,在我看来,她也是挺能吃苦的,只不过心性不定,人太天真罢了,好好的打磨,未必不会是第二个莫公子,再过些日子,我想梨儿差不多也能将她熬出来了。” “梨儿?”莫弦天错愕,那个小丫头他也是见过的,却并不知道对方有这么大的本事。 “自从柳儿来了之后,我对上她也觉得头疼。”花锦程无奈的揉了揉额角,“也不怕莫公子笑话,若别的人端药给我,我拖一拖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梨儿端药……我连口气都不敢多喘,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乖巧的就跟一只小猫一样,现在厉害的啊,锦园里的人大概没有人是不怕她的。” “你不也是乐在其中吗?”莫弦天笑道。 “是啊,她活的好好的便好,总比被自己的单纯善良害死要好很多很多。”花锦程的声音慢慢变低了,她侧眸看向了窗外,站在门口的人儿笑容满面,而另一个人好似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甩手就往里面走。 脸庞通红的小丫头双手叉腰好似说了一句什么,那薄纱蒙面的女人脚步就停了下来,然后回身抬手在小丫头的额头上点了点,揽着人的肩膀走进了屋子里。 “萱儿变化挺大的,我一直都担心,她会就这样下去,那些娇惯跟宠爱,迟早会害了她。”莫弦天欣慰的点点头,“将人放在你这里果然没错,她比起林浩山的女儿,可幸福太多了,至少没有挨巴掌。” 花锦程端起茶杯,笑而不语。 “你可是想让林浩山回济安?” “莫公子这话,我听的不大明白。”花锦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她抬眸对上了莫弦天的眸光,“朝廷命官的提拔与贬黜,岂是我一介弱女子能决定的?”(未完待续。) 第206章 承了他的人情 清雅的茶舍内落针可闻,风自外面而入,带着丝丝的凉爽。 “要入秋了。”莫弦天突然看向了外面,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 “对我而言,一直都是隆冬。”花锦程沉声道,“莫公子打算下了雪再走吗?” “下雪之前吧,雪后道路南行,不是一个很好的时间。”莫弦天收回目光笑道,“我认识令弟。” “锦墨吗?”花锦程的手指捏紧了茶杯,“公子是打算提拔我家小弟?” “恐怕你无意让他进入仕途吧。”莫弦天肯定的道,“所以我也就不做这种讨人嫌的事儿了。锦娘,将军府做的事儿,不代表就是我做的事儿,我跟他们不一样。” “算了。”莫弦天不等花锦程表态就接着道,“终究我还是将军府的人,说这话未免也太矫情了,总之,你要小心将军府,不过我想我这个提醒还是晚了,该你知道的事情,你也一定已经知道了吧。” “公子不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吗?”花锦程起身,缓步走到了护栏前,“语气关心这些,公子为何不关心一下灾情如何呢?” “那些自有云晋操心,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锦娘,你不要太小看了他,晋王可不是那般的好相与,他的名声虽不显,但也只是在一定的范围内不显,很多人,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他若仁慈,也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多谢公子告知,锦程自有分寸。”花锦程微微欠身,“告辞了,等公子离开之际,锦程再为公子设宴送行。” “好,一言为定,锦娘的酒,我很想尝尝。” “锦程是织布的,不是酿酒的,怕是要让公子失望了。”花锦程迈步走到了外面,隔着一层透明的纱帘停下了步子,“流光寨之事,还请公子有了消息知会一声,锦程必定感恩在心。” “一定。”莫弦天轻声保证。 花锦程垂眸颔首,发鬓中插着的步摇微微晃动,闪烁着翠绿的光芒,就好似那春日间刚刚抽出的嫩芽,生机盎然。 莫弦天转身看着外面,他的手放在了栏杆上,手指轻轻的摸索着包浆的木头,眸光闪烁之间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他看着站在女人坊门前的那人,唇角缓缓上扬,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花锦程,呵呵,好算计!” 他喃喃低语,手掌在栏杆上用力的一撑,整个人飘然而下,只是眨眼便跨越了一条街出现在了花锦程的面前。 花锦程后退了一步,薄唇微抿,她抬眸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面色平静,“莫公子还有事吗?” “没有,只是想闻一闻这从女人坊散出来的味道,佳人云集的场面可是不多见的,那脂粉的香气也不是时时都能闻到的,只是可惜无缘入内一见了。”莫弦天笑道,眉梢微扬,满眼的都是一副未能一亲芳泽的遗憾。 花锦程看着他,双眸轻轻眨动了一下,她说,“那莫公子下辈子可要投成女胎了,若是女人坊还在,定会随了公子的心愿。” “来生不知今生事,为何我今生不能一睹佳人云集的风光呢?”莫弦天道。 “公子要硬闯,锦程还能拦住不成?”花锦程朗声笑道,“通知内里女客,让大家整好仪容,迎莫公子大驾!” “锦娘,这……”门口的侍女们一脸的为难,虽兴奋能有跟莫弦天同处的机会,但女人坊毕竟是有规矩的。 “锦娘,你可真不好玩儿。”莫弦天叹道,“我不是就是开玩笑罢了。” “我可不是开玩笑,公子若真的想,女人坊的大门必定会为公子而开。”花锦程一手前伸,一手揽袖。 “这次是我错了。”莫弦天拱手弯腰,“小生给锦娘赔罪。” “公子知道便好。”花锦程甩袖一笑,“我女人坊的规矩,素来只接待女客,凡是进门的,便都是女客,我女人坊可没有不招待的道理!” “锦娘,我可没有别的意思。”莫弦天苦笑道,“这把折扇就权当我的赔罪礼了。”他连忙将手中的东西递了出去。 “这还差不多。”花锦程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刷的一声展开一看,“山高云淡水阔舟渺,倒不怎么符合莫公子的风格。” “我若是拿一扇子的仕女图,我父亲不扒了我的皮么?”莫弦天连连告饶,“锦娘,我就是开一玩笑,罪也陪了,礼也给了,你可千万别再开玩笑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想博一点好名声呢。” “莫公子慢走,小女子就不送了。”花锦程欠身送人。 莫萱偷偷摸摸的露出了半张脸,见莫弦天走了,这才迈着小碎步到了花锦程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锦娘,那个我哥那人就这样,你别生气啊。” “萱姑娘真的以为你家兄长只是跟我胡闹吗?”花锦程意味深长。 莫萱不太明白的抠了抠脸颊,“那又是为何?” “不久,萱姑娘就会知道了。”花锦程捏紧了手中的折扇,眸光一片幽深。 两个人情,花锦程承了,剩下的一切,就需要她自己来做了。 花锦程一直待在了女人坊,直到关门的时候她才起身离开。 “主子,那是什么东西啊,我看你都快看一天了。” 梨儿扶着她上了马车,轻声问了一句。 “不知道,只是觉得有趣罢了。”花锦程低声回了一声,她踩着车凳掀开车帘走了进去,梨儿还未上车就看到几个人缓步走了过来。 “明珠郡主,好巧啊,您也是来女人坊买东西的?” “什么买东西啊,我听说明珠郡主是来这里帮人家做事的,啧啧,堂堂的一个郡主,居然给人家打杂,也真好意思。” “咱们还是晚了,明珠郡主的伺候,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到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句话再适合不过了。 莫萱拧着眉头,薄纱下的面容一片铁青。 梨儿从车凳上下来,侧眸看着三个女人,“哪儿来的三个泼妇,居然在我女人坊门前的胡闹!” “你个贱丫头,说谁是泼妇?” 中间那人拧眉呵斥一声,“不过就是锦园的一个下人,还真将自己当成主子了?就算是你锦园的主子来了,也不敢在本姑娘面前放肆!” “我锦园的下人再如何,那也是我锦园的人。” 花锦程从车厢里出来,“三位姑娘,你们的手应该还没那么长,嘴也没有那么大,能教训我锦园的人吧。”(未完待续。) 第207章 大礼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锦程姑娘啊,怎么?锦程姑娘还没有在济安城站稳脚跟就将济安城是你家的吗?” “济安城当然不是我家的,但锦园却是我家的,任何人要进锦园,也得我同意,三位姑娘即便出身显贵,那好似也不关我的事儿。”花锦程缓步上前,看似无意的站在了莫萱的面前,“大街上如此吵闹,难道三位姑娘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吗?” “吵闹?锦程姑娘这话可错了,我们不过就是偶然看到了明珠郡主,前来打个招呼罢了,难道姐妹们有说错什么吗?郡主矮身给人做下人,倒还是我大晋开朝来的第一件事儿!” “你说……”莫萱柳眉倒竖,刚想发怒,就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了,她不太明白的看着花锦程,难道她是怕惹事儿?这好像不会花锦程的作风,对方若真是怕事儿的人,那也变不会为了那百两银子去将军府了。 “矮身?呵呵,这句话我倒是不敢苟同。”花锦程摇头道,“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看三位姑娘的穿着打扮,肯定是来自富贵人家,那么请问三位姑娘,可曾爱惜过你们身上穿上,头上戴的,口中吃的?” “肯定没有吧。”花锦程截断了她们的话,“萱姑娘曾经也不曾在意这些。” “东西是我们的,我们如何干你什么事儿?” “就是,我们花了你家的钱吗?你未免管的太多了。” “三位姑娘可知前些日子的大灾?”花锦程的声音略微有些拔高,来往的行人此时也有好些已经停下了步子。 皇城之外,天子脚下的事儿往往都是会让人津津乐道的。 “一场洪灾,连淹数十里,好多人都流离失所,我虽是生意人,但却也忧心灾民状况,奈何人微力不足,即便挂心,却也无计可施,你们都道,萱姑娘做的是不入流的活计,都想着来看萱姑娘的笑话,但在我看来,你们才是真正的笑话!” 花锦程的言峰陡然转厉,平淡的目光也瞬间如同一把刀一把狠狠的刺在了那三人的脸上,“自古有地方有民,有民方有君,有君方才有天下,在当今陛下的治下,政治清明,虽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起码百姓安居,内无忧,外无患,你们也才能安心的挥霍着自己的钱财,安心的看着别人的笑话。” “萱姑娘乃是陛下亲封的明珠郡主,为何萱姑娘会有此殊荣?三位姑娘难道就不曾想过吗?” “不过就是仗着家里的势……” “莫将军祖祖辈辈为国为民,萱姑娘虽性子跋扈一些,但却也是心底善良,此次涝灾,离济安并不算太远,过几日,莫家公子也将会远行,途经灾区。” “那与莫萱有何关系?” “萱姑娘的一片善心,竟然被你等作为打压她的手段,明珠郡主,乃是陛下亲封,你们嘲弄明珠郡主,便是嘲弄当今陛下,锦程倒想问问,三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竟然会有如此的胆量,莫非……令尊是想反了么?” 花锦程三言两语就将一个受不得的大帽子扣在了三人的头上。 “花锦程,你莫要血口喷人!”三人的面色又是惊恐又是惊慌,双腿颤栗,险些被花锦程的那句话给吓得瘫倒在地上。 “萱姑娘薄纱蒙面,那便是怕有人认出,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从而让她的一片心思付诸东流,本来我也以为萱姑娘此行太过杞人忧天了,现在看来,倒是萱姑娘心思缜密了。”花锦程唏嘘不已,颇为痛心的瞪着那三个人,“萱姑娘不过就是想凭借一己之力还为那些难民们谋取一些福利,到时候跟后续的抚慰物品一起送过去,来彰显朝廷心慈,陛下也从未忘记他被天灾折磨的那些子民。我倒是想问一问三位,你们在这种时候又在做什么?我们都是大晋的子民,虽素不相识,但却都是一个国家,都是一个陛下,不是兄弟,类似兄弟。” “凭着自己的手来存活,便是卑贱吗?想亲力亲为的为自己的兄弟谋取善款便是我大晋的耻辱吗?” 花锦程的声音一道高过一道。 莫萱已经完全惊呆了,她愣愣的不知道如何反应。 什么叫红口白牙,什么叫全靠一张嘴,她今日算是领略到了,虽然平时也听兄长说那些御史们的笔杆子跟嘴皮子究竟有多么的厉害,但她今日却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儿跟花锦程比起来,倒真的是小孩子过家家——一点都拿不出手了。 “原来萱姑娘竟然为了这个。” “跟郡主比起来,我等还真是汗颜啊。” “是啊,大家同时大晋的子民,在别人困难的时候,咱们实在是应该出手相救啊。” “朝廷是朝廷,咱们是咱们,若是万事都靠朝廷,都靠陛下,那咱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锦程姑娘说的很对,我大晋的子民,都是兄弟!都是亲人!” “就是,就是,明珠郡主,请您当一个领导人,咱们大家伙都愿意捐款给那些难民,帮我大晋的子民度过这个难关。” “是啊,明珠郡主,若不是锦程姑娘说,咱们也还想不到这一点。” “算我一份,这天马上就冷了,我记得我家去年还有好多旧衣服要不穿的。” “算我一个。” “明珠郡主,也算我一个!” 周围的人瞬间就沸腾了起来,那三个来找麻烦的女人已经愣住了,不知是谁推了她们一下,然后后面的人就涌了过来,那三个人尖声叫着,但她们的声音却被掩盖在了众人的呼喊之下。 花锦程轻轻的扯了莫萱一把,“愣着做什么?明珠郡主。” 低低的声音在莫萱的耳畔响起。 莫萱陡然回神,她看着前面乱哄哄但却有纪律的人群,果不其然,她在里面竟然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心中瞬间一片暖烘烘的,若是这个时候她都还不知道花锦程是在帮她,那她也就不配是莫弦天的妹妹了。 “请大家静一静,不如这样吧,明日,明日卯时,咱们就在京兆府的外面,到时候凡是捐献的人,都会一一登记,我也会跟陛下奏请,到时候,会在重建之地竖一块碑,凡是有重大贡献者,都会在上面刻上你们的名字,让世人永记咱们大晋的子民在天灾面前是如何做的!” 莫萱薄纱下的脸皮涨的通红,她隐隐感觉到,花锦程送给了她一份大礼,只是,这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是从一开始兄长与她就是这样打算的?还是临时她自己起的主意? 莫萱在人群中寻找着花锦程的身影,但人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她只看到了那素白的马车顶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未完待续。) 第208章 人以群分 天色暗了下来,锦园也亮起了烛光。 “主子,今天我看到铺子的外面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大概他们也快动手了。”灵柳低声汇报着最近的情况。 “修寒什么时候回来?”花锦程拧眉磨着墨,总觉得心绪不宁。 “还没有消息。”石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我们都不在公子那儿做事了,所以很多消息他们也就不会通知我们。若是主子想要知道,我让石一过去问问。” “石叔,不必了,我就是觉得有些心绪不宁。”花锦程摇头道,“那****在五佛寺见他的时候,他伤的不轻。” “这次应该不会,公子带了起码有十个人,都是高手,就算被人偷袭,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那便好。”花锦程点点头。 “主子,莫萱来了。” 石七像是一道幽灵一般飘了进来。 “请她进来。”花锦程收回了手,轻声吩咐了一声,然后便走出了小书房,吩咐梨儿端了茶跟点心上来,然后便让他们都去休息了。 “锦娘。”莫萱的气息有些急,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十分郑重的作了一个揖,“多谢锦娘。” “萱姑娘……” “锦娘若是觉得我还能如你眼,便喊我一声萱儿好了。”莫萱坐在了花锦程的对面,有些不好意思的抠了抠脸颊,“虽然咱们第一次见面挺不愉快的,但我觉得,后续的相处还是不错的?” “你确定不错?”花锦程语气古怪的问了一句。 莫萱:“……反正……没打起来就是不错了……哦,对了,还有,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她将长弓从背上解下,然后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这是我亲手做的,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东西。” “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这弓我也拉不动,要这种东西做什么?”花锦程摇头道。 “那可不成,我家兄长说,若是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那就将自己最珍爱的送出去,只有这样才显得有诚意。”莫萱肃声说道,小脸儿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柔和了几分。 花锦程觉得莫萱其实是一个很讨喜的孩子,她针对雪霁,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兄长,若不是跟莫弦天扯到一起,她才懒得去管大晋第一美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呢。 “你若是有时间,就给我去选两盆好看的盆栽吧,我想摆在屋子里。”花锦程轻声道。 “这没问题,我离开之前,肯定会给你送到锦园来的。”莫萱拍胸脯保证,“锦娘,我哥让你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是要交代我的。” 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道,“少说少做,多听多看,明珠郡主是很尊贵,但你到了外面,可没多少人会顾念你的身份,即便是皇子皇孙,人家说杀,也照样会杀,天高皇帝远的,江湖漫漫,谁知道凶手是谁?萱姑娘,人不要将自己太当回事儿,但却也不要将自己太当回事儿,你是一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明白吧。” 莫萱仔细的思索着她这番话,良久,方才点头,“我懂一点,锦娘,你放心吧,我会慢慢去学的。以前哥哥跟我说,你很了不起,我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一看,咱们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跟你比起来,我倒更像是一个小孩子,心中的火被人挑拨几下就冒出来了。” “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萱姑娘应该听说过一句粗中有细吧。”花锦程倒了一杯茶,“为何不想着去做这种人呢?要知道世界上其实都是蠢人多,而聪明的人不管你是什么模样,都阻止不了他们对你的心思。” “锦娘未免太高看我了。”莫萱摇摇头。 “你跟着你哥哥,不到两年的功夫,萱姑娘应该就能基本达到他的要求了。” “我哥?锦娘说的是我二哥么?” “你大哥,莫弦天。”花锦程坐直了身体,揽袖端起了茶杯。 “我大哥不过就是一只闲云野鹤罢了,他……”莫萱摇摇头,“虽然我也觉得他挺可惜的,但他却无心于朝廷的事儿,锦娘怕是看错了吧。” “萱姑娘回去问问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了,莫公子雄才伟略,可不是常人能比的。我倒是十分敬佩姑娘,即便莫公子是一介闲人,你也对他如此尊崇。” “兄长是我最敬佩的兄长!”莫萱挺直的胸膛,那双杏眸之中流光溢彩,像是最虔诚的信徒一般,始终都坚定不移的相信着自己所认为的事情。 花锦程笑着抿了一口茶,“这次的事情,郡主要亲自监督,切莫完全放手让别人去做。这次的募集之事,起源乃是郡主,万一中间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那么最后一件好事说不定会变成坏事。郡主可明白?” “锦娘的意思是……” “新的京兆府尹应该上任了,郡主需与之联合,募捐的账目要让京兆府负责的人都过一遍,而且募集的名单还要呈给陛下一份。” “这件事情陛下怎会知道?”莫萱疑惑的道。 “郡主身份特殊,自然会有人让这件事情上达天听,甚至今日那三个女人的家里,也少不了会有一番鸡飞狗跳,若是她们家的长辈会做人,那么自然只是陛下的一番责骂,若是不会做人,那后果就看朝廷上的那些官员如何推动了。” 花锦程轻声道,“还有一件事要劳烦萱姑娘了。” “锦娘,咱们不用这么见外,你再喊我萱姑娘与郡主,我可要生气了。”莫萱故意板着脸道。 “好吧,萱儿。” “嗯,这就对了。”莫萱笑道,“还有什么事儿?” “请你转告莫公子,让他不要怪我,有些事情,不断则断,反受其乱,能值得真心对待的人,也唯有真心对他的。” “什么意思?”莫萱疑惑,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智商不错,但最近却发现自己一直都跟不上别人的思路。 “你只需要将这话转告给莫公子便好。”花锦程摇头,没有多做解释。 “那好吧,反正你们的脑子跟我的不一样。”莫萱扁扁嘴,然后伸手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推,“这弓你留下,就算是你用不了,灵柳灵雪那两个丫头用着也是可以的,这弓有点沉,也是可以调节的,所以那几个男人用着也十分方便,若是坏了只管知会一声,我再让人做就是了。” “好。”花锦程点头,这次倒是没有拒绝。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莫萱来的快,走的也快。 花锦程只将人送到了屋门口,然后便返身回去了。 莫萱骑着马在街上狂奔着,这个时候倒也不怕会撞到什么人,她琢磨着花锦程的话,然后慢慢的也品出了些许的味道。 她一勒缰绳,马儿嘶鸣一声,然后便缓缓的停了下来。 莫萱扭头看着锦园的方向,黑色的瞳子在月色下闪烁着光芒。 “花锦程……锦娘……雪霁。”(未完待续。) 第209章 惹不起的人 一夜的时间,莫萱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济安城。 且不说莫萱的身份摆在那儿,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过来,当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京兆府的人也不得不小心的对待,从搭建场所道负责登记,一切都处理的妥妥当当,没有任何出差错的地方。 花锦程不太放心,所以就让石一守在不远处,万一发生什么动乱,也好保莫萱平安。 梨儿一大早就从锦园出去,先是走了几个提供材料的铺子,然后才回了自己的地方。 百味坊几个打杂的人已经来了,看到梨儿的时候,人人脸上都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那模样就跟见了自己的救星一样。 梨儿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大跳,刚想说什么,就发现那几个人又齐刷刷的到了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不用干活吗?”灵柳缓步走了进来,手中抱着一袋子的干果蜜饯。 “柳姐姐,你来啦。”梨儿开心的挽住了人的胳膊,“时间还早,休息休息又没什么,坐吧,我给你泡茶。大家今天辛苦一下,关门前,我请大家吃好吃的。” “多谢梨姑娘。” 几个人欢喜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去忙碌了。 灵柳坐在矮凳上,吃着东西喝着茶,偶尔会跟梨儿说几句话,梨儿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眼睛亮晶晶的听着,小脑袋还一点一点的。 旁人有些说几句,但看着梨儿的模样,就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 日上三竿,街上的人也慢慢的多了起来,香味从铺子里飘了出去,聚集在铺子门口的人也长长的排起了队伍。 灵柳抓着盘子里的花生吃,桌子上已经堆了不少的花生豆跟花生皮,她偶尔往外扫两眼,见没什么事情,也就继续吃了起来。 梨儿笑盈盈的招呼着客人,一张小嘴儿跟抹了蜜一样甜,所以说,这百味坊的生意如此好,也不仅仅只是东西好吃的原因。 将近了一个时辰的忙碌之后,店铺里才慢慢的清闲了起来。 “请问哪位是梨姑娘?” 一名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厮走进了铺子里,眉眼清秀,一身天蓝色的短衫更显得人清爽干净。 “我是,你是……”梨儿好奇的看着人。 “梨姑娘,是这样的,我家公子很喜欢梨儿姑娘的铺子,所以想买下来,还请梨姑娘开个价吧。” “抱歉,我没有要卖的意思。”梨儿摇摇头,“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以你们日后不要再来了。” “梨姑娘,万事不好说的太死,梨姑娘回去好好想想,我家公子还会再来的。”小厮客气的笑着,眉眼弯弯,没有戾气也没有威胁。 “直接请你家公子去锦园吧。” 灵柳捏着一颗花生豆缓步走了过来,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还有,你长得太矮了,说话没有气势,等过七八年,你长大了再来,我们不喜欢欺负小孩子。” 小厮脸上的笑容一僵,一抹狠辣从眼底一划而过。 灵柳伸手将梨儿扯到了自己的身后,自己也后退了几步。 锋利的袖箭擦着鼻尖划过,一道淡淡的血痕倏地出现在了灵柳的鼻尖上。 她抬手摸了摸鼻尖,红色的血迹染红了嫩白的指尖。 “我不觉得我还是一个孩子,所以姐姐说话可要小心了。” 年幼的孩子咧嘴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 “幼崽始终都是幼崽,小朋友犯了错可是要挨打的。”灵柳微微眯起了双眸,“你家大人没教过你规矩吗?幼崽?” “你……”少年握紧了拳头,脚步稍微往前,好像随时都会扑上去一般。 梨儿被吓的愣住了,小脸儿都有些发白,“柳,柳姐姐,你,你别说了。” “你家主子驯兽的能力可真不怎么样啊。”灵柳笑着,双眸之中亮晶晶的,“是不敢跟我光明正大的打吧,居然偷袭,啧啧啧,如果我是他,肯定会打你屁股,然后让你在大街上裸奔,让你知道什么叫更丢人。” “柳儿,这么久不见,你的嘴还是一样的损啊。” 马车缓缓而至,一道声音从车厢中传了出来。 少年狩猎的姿态立刻收敛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 灵柳吹了一声口哨,“这样才对吗,猎狗就要有猎狗的觉悟,乖乖的别炸毛,不然当心你主子不给你吃肉啊。” “不是柳儿嘴损,是您的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啊,魏王殿下。”灵柳弯腰行礼,垂下的眸子里警惕十足,“咱们可是有好些年没见了,魏王殿下的手段依然让人不敢恭维。” “都过去这么久了,柳儿居然还在记恨着本王吗?”车帘掀开,一把镀金的折扇折射着外面的阳光将梨儿的眼睛微微闪了一下。 “王爷位分尊贵,柳儿怎敢冒犯。”灵柳起身,笑盈盈的说道,“王爷若是想要这铺子,怕是来错了地方,难道王爷离开久了,连耳朵都不好用了么?” “的确是太久了,所以耳朵不怎么好。” 鎏金的发冠下,银丝若雪。 梨儿微微一愣,看到那张年轻的脸庞的时候,心中的错愕更重了几分,对上男人的目光,她连忙垂眸,遮住了眼底的那抹异样。 “几年不见,柳儿怎么跟雪儿分开了?当年天牢里的一明一暗,本王至今可记忆犹新啊。”魏王道,眼角微微上挑着,天生便带着三分笑意。 云凌无,当今陛下的兄长,亦是云修寒的兄长,自从先帝驾崩后,就自请前去守灵,从此远离了济安城,再也没有踏足过半步。 灵柳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回来,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若是公子再不回来,那就怕是真的遇到什么意外了。 “这铺子,只要是聪明人,就都会让的。”云凌无笑道,平淡的双眸之中没有任何的锋芒,“姑娘虽不说是倾国倾城,但也是貌美如花,何不跟了本王,也省的在这里吃苦受罪。” “我才不要。”梨儿缩在灵柳的身后,目光忐忑的看着他,脸颊微红,“我的生意很好,并没有要转手的想法,王爷如果想要开铺子,还是去别家看看吧,整个济安城想要巴结王爷的人很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她说完了话,就藏在灵柳背后不出来了,心若擂鼓,亮晶晶的眸子里也满是不安,虽然不知道这个魏王是什么人,但既然是皇家人,就绝不是她这种小人物惹得起的。(未完待续。) 第210章 受伤 云凌无对缩在灵柳背后的那个小东西十分感兴趣。 这个世界上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少,但能认出他的人却是不多,而认出了他却还敢在他面前放肆的人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以前正因为这点,所以他才会对灵柳上心,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好玩儿的玩具,可惜这个玩具有一个好主子,而玩具也是带刺的,所以他才不得不暂时压下了自己的心思。 “可是本王偏偏就瞧中了你,那应该怎么办呢?”那人用折扇敲着掌心,脸上笑容灿烂。 梨儿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般,遍体生凉。 灵柳的小脸儿也板了起来,手指捏紧,准备一有不对就带梨儿跑路。 “呵呵,本王只是过来看看,柳儿你何必这么紧张呢?”云凌无朗声笑道,手臂垂在身侧,他迈步走进了小小的铺子。 地方虽小,却十分整洁,而且味道也很好闻,到处都充满着糕点的香甜,但不觉得发腻,“能开店的地方很多,何必占据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不放呢?” “可以转手卖给您,但是我们需要时间,王爷。”灵柳肃声道。 “柳姐姐。”梨儿急了,不停的扯着她的衣服。 灵柳捏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这铺子是我家公子的,没有他的允许,奴婢们也不敢做主。” “公子?云晋?”云凌无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蹙起,然后便舒展开了,“听说他去赈灾了,可回来了?” “尚未。”灵柳摇摇头。 云凌无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灵柳面色大变,连忙转身,颈后却是突然一疼,她全身的汗毛瞬间就警惕的竖了起来,整个头皮都好似在瞬间炸裂开来了一般,她一动都不敢动。 梨儿也惊恐的撑大了眸子,手腕依然被灵柳握在了掌心,但脖颈上的袖箭却同样让她全身僵硬。 铺子里的几个人缩在了一个角落,一个个的都撑大了眼睛,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客人来了都不知道招待吗?” 一道柔弱的嗓音自外面响起。 “主子!” 梨儿的眼眶微微撑大,她迈步就朝着花锦程冲了过去,对脖颈上的东西不管不顾的。 那少年人来不及将东西收起,锐利的袖箭瞬间就在梨儿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伤痕。 花锦程这下子又气又急,连忙往前走了半步,伸手将梨儿被抱住,但她的身体却是受不住梨儿冲过来的力道,又后退了几步,被灵雪撑住了双肩,这才停了下来。 “胡闹!” 她第一时间就用锦帕捂住了梨儿脖颈上的伤口,柳眉紧皱,“石七,有把握吗?” “易之去吧。”石七谨慎的道。 “只要不死,随便打。”花锦程冷声吩咐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落在花朵上的蝴蝶振翅,没有什么冷冽跟杀气,但却让云凌无本能的觉得不太舒服。 长剑出鞘,剑锋冰冷,云凌无只觉得耳畔起了一阵风,但那少年却是面色大变,手中的袖箭本能的扬起,与长剑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云凌无的面色微微变了变,捏住灵柳后颈的手指也松开了,他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双眸微眯,“花锦程?” “魏王殿下身份尊贵,何必要跟我们这种升斗小民计较呢?” 花锦程双眸轻轻眨动,她拿了一条干净的帕子将梨儿的脖颈绑起来,“大叔,带她去医馆。” “可是……”闻人闻言有些紧张。 “快去。”花锦程拧眉低喝一声。 闻人知道她心意已决,应了一声是,扶着梨儿上了马车。 小丫头的双眸水汪汪的,觉得自己这次好像是做错了,但她刚刚也是着急,生怕云凌无会伤了自家主子,毕竟看灵柳的模样,她们跟他应该是仇人。 “只是一个玩笑,本王没有想到那小丫头竟然如此紧张你。”云凌无一脸的歉然,“姑娘能否让你的手下停手?” “我说出去的话,倒是不曾会收回来,能不能让他停手,就看魏王的本事如何了。锦程虽然不比魏王殿下尊贵,但若是一命换一命似乎也值了,毕竟一个魏王,可是抵得上好几个花锦程。” “你有自信能杀了本王?”云凌无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但此时他却笑不出来,虽然不知道花锦程的凭仗是什么,但好像这个人是真的可以的。 这种感觉毫无依据,但偏偏云凌无就是相信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的匪夷所思。 “小弟,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一见呢?”他手中的折扇突然展开,镶着金线的扇面流光闪烁,挡在胸前倒显得人风流倜傥,犹若谪仙。 一抹冷香快速的逼近,花锦程眼中的欣喜还未完全浮现,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兄长来的好快啊,我家柳儿上次难道没有将你的脸皮咬破吗?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云修寒将花锦程搂在了怀里,手掌压在了她的脑后不让人抬头,声音中带着一抹笑意,微微上挑的眼角却是邪气逼人。 云凌无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任由身后的打斗继续,他不是不想管,而是不能去管,因为他捉摸不透云修寒,因为他相信云修寒的胆大包天,稍有不慎,自己或许就真的折在这儿了。 “小弟来的才快吧,我的手下可是说小弟如今还在百里之外呢。”云凌无捏着扇柄,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那兄长的手下可要清理一番了,如此落后的情报网,也真难为兄长还在养着了。”云修寒道。 云凌无抿唇不语,一双桃花眸内满是警惕跟慎重。 花锦程眨了眨眼睛,垂眸看着云修寒衣角处沾染的尘土便知道这个人是刚刚赶回来,哪儿都没来得及去,就直接来了百味坊。 坚硬的心再次被撞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那股温暖从缝隙中流了进来,将她冰冷的心慢慢的捂暖了,然后便再也没有办法凉透了。(未完待续。) 第211章 烙下的身影 闷哼声打破了店外跟店内的沉寂,木易之身形一闪,收剑而站,像是一根标枪一般矗立在了云修寒身侧,“公子。” “身手不错,长进很多。”云修寒点头赞许。 那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手指擦过了脸上的伤痕,一脸阴沉的站在了云凌无身边。 云凌无侧眸扫了人一眼,脖子上共有三道伤痕,交叉着围了脖子一圈儿,脸上也有几道伤痕,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腿上明显有伤,看样子是被踢的,至于内里看他的模样倒不像是伤到的。 居然被压制的没有还手之力吗? 云凌无双眸微微眯起,心中却没那么的落寞与迫切的想杀了木易之的想法,因为他始终都觉得若是暗杀,自己的人还是要强上几分。 “兄长回来,应该还没有去见陛下吧。”云修寒突然开口。 “先派人去了宫里送信,我走慢点倒是不打紧,不过如今耽误的功夫也够多了,小弟,咱们后会有期。” 云凌无手中的折扇刷的一下合上,他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抖了一下,人上了马车,脸上的笑容这才完全收敛了起来。 “王爷,对不起。”少年跪在了车厢,垂头道歉。 “也不怪你,那人的身手的确不错,居然能将长剑当成短刃用,回去查一查,他是什么底细。”云凌无合上了双眸,“云晋跟那个叫花锦程的是什么关系?李烈当初过去不是要拉拢人吗?为何对方会跟云晋如此亲近?” “是,爷。”少年应了一声,然后便起身坐在了旁边,他挺直了脊背,稚嫩的脸庞上一片狠厉。 百味坊前,云修寒见人走了,这才将花锦程松开,俊美的脸庞却突然沉了下来,“柳儿!” 他的声音不带火气,但灵柳却是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公子,柳儿知错。” “你知错?本王倒是没有看出你哪里知错了。”云修寒嗬的一声笑了,“若是知错,你便应该知道今日应该怎么办,灵柳,你的亏是不是吃的还不够多?” “公子,奴婢真的知错了,日后奴婢一定不会再多说话。”灵柳不停的磕着头,“求公子恕罪。” “柳儿都说知错了。” 云修寒刚想再说什么,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扯了扯,他垂眸看着花锦程,对方眨了眨眼睛,笑的乖巧。 “晋王殿下终于肯露脸了吗?”花锦程笑弯了双眸,手指紧紧的捏着他的衣服不撒手。 “锦儿……”云修寒觉得嘴巴里有些发苦,他来的急,倒是忘记了这回事儿,为何以前要戴面纱?戴面具?戴人皮面具?他总不能说是觉得逗着人十分好玩儿吧? “嗯?”花锦程看他闪烁的眸光便知道人心里有鬼,“你自己的事儿还没有完,在这里教训柳儿做什么?话多又如何?难不成你打算让你的人整天都跟石一一样一声不吭的,想要将我也变成一个闷葫芦吗?” 暗处的石一一脸懵逼,这关他什么事儿? 石时跟石七忍着笑,若不是情况不对,他们还真要笑出来了。 “小锦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云修寒呐呐的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嫌弃柳儿话多那就不要来我的锦园,也不要见我的人了,既然你将她给了我,那就是我的,还轮不到你训斥。柳儿一向都不曾称自己为奴婢,看看你将人吓成什么样了?”花锦程没好气的瞪着他。 “我错了。”云修寒张张嘴,也只有这样了。 “柳儿你将店里收拾一下,然后便关门吧,石叔,咱们走了。”花锦程甩袖就上了马车。 云修寒摸摸鼻子,然后紧随其后。 花锦程见人进来,脸上的冰冷与不悦立刻就散了,“怎么耽误了这么久?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儿了?赈灾的事儿你去了吗?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可有流民捣乱?朝廷的物资可安全的到了?莫萱正在组织人捐赠,相信用不了几天也会投入使用,这件事儿你觉得我做的对还是不对?” 花锦程连声问道,语落,神色之中出奇的染上了一抹不安与忐忑。 “说话啊!” 她见云修寒只是笑,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那么多问题,你让我回答哪个呢?”云修寒笑道,那双清冷的狐狸眼中漾起了淡淡的笑意,笑意深达眼底,戳的花锦程心窝子都是暖的。 花锦程抿唇,手指捏着衣袖,刚想说什么,人就凑了上来,让她硬生生的将到了唇边的话咽了下去。 云修寒捏着花锦程的手腕,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了,“为何不跟我说你被人陷害差点死在牢里的事儿?” 花锦程将衣袖放下,嘴巴微微一动,“左右也没什么事儿,说不说的,也无所谓。对了,这次的事儿要多谢小世子了,多亏他帮忙,对方才能投鼠忌器。” “就凭他?呵呵。”云修寒摇摇头,“但他也的确出力来着,改天我带你去拜访一下,认认门。” “认什么门?”花锦程微微一愣,不解的问道。 “生活在一个地方,总得认识一下的。”云修寒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那个铺子若是云凌无再来,那就让给他,铺子在什么地方都能开。” “若是他将主意打到了女人坊的头上呢?”花锦程问道。 “让易之打,来一个打一个,出了人命也没事儿,只要不是他死了就无所谓。”云修寒随意的说道,字里行间霸气十足。 花锦程点头,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话题被云修寒岔开了。 “回去再说,外面人多耳杂的,被人听去了不好。”云修寒故意将话说的极其暧昧。 花锦程听着他的强调,脸颊微微一红,忍不住离得人远了一些,探身掀开了窗帘,但她还没有看几眼,人就被扯了回来,后背抵在了硬实的胸膛上,她的身体微微一僵,刚想起身就听到了人在自己耳边说话。 “有点累,让我抱会儿吧,好几天不睡觉了。”云修寒低声嘟囔了一句,狭长的双眸中带着点点的困倦。 花锦程心中一堵,抿唇动了动身体,以便让人抱的更舒服,她垂眸看着自己搭在腕间的手指,感受着一下一下跳动的脉搏,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未完待续。) 第212章 撒娇? 梨儿脖子上的都是皮外伤,看着有些可怕,但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只要养好了,连疤痕也都不会留下。 但饶是如此,花锦程还是罚她在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就连云修寒说话都不好使。 “梨儿看着真可怜。” 云修寒盯着小炉上的茶壶,低声叹了一句。 “那你就跟她一起去跪着吧。”花锦程垂眸翻着书,面无表情。 云修寒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说什么了,等水开了,然后放在旁边稍微的晾了一下,将茶叶一共冲了三次,第四次的时候,方才给花锦程倒了一杯,“喝了。” “哦。”花锦程合上了面前的书,将茶杯端了起来,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就让她蹙起了眉头,“这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你尽管喝了就是,难道我会害你吗?”云修寒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轻轻的点着。 “谁说的准。”花锦程嘀咕了一声,拧眉将杯子里的东西全部都灌进了嘴巴里,“好苦啊,你放了多少黄莲?” “没有黄莲,是一种新的药,这次出去偶然碰到的。”云修寒替她将杯子添满,“继续。” “不要了,好苦的。”花锦程摇摇头,将杯子往远处推了推,再也不想碰那种东西了。 “确定么?”云修寒笑着问道。 花锦程抿唇,伸手捏起了杯子,“还有多少?” “三杯的量,一个月后,我会再送过来的。” “还送?”花锦程一愣,有些不情愿。 “要喝三次才算,有些味道是需要品才能体会到其中的韵味的,梨儿每天都做那么多好吃的,你也不想浪费她的苦心吧?”云修寒道。 “苦就苦吧。”花锦程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一连喝了两杯,然后吐了吐舌头,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唇瓣上多了一抹温润,然后一抹甘甜就在口中散开了,花锦程有些错愕的看着云修寒,近在咫尺的脸庞让她的脸颊微微一红。 “谢谢。” 她有些不自然的起身,看着外面跪着的梨儿,眸光微冷,“梨儿应该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也不会做出那么冲动的举动,晋王殿下,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我有分寸的,梨儿不会有事。”云修寒轻声道,“云凌无那个人我十分了解,若是这次你不能入了他的心,那么下一次,他的手腕只会更加的凌厉,易之好歹会让他投鼠忌器,再杀几个,就能让他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我不下那个命令,岂不是会违了晋王殿下的意?”花锦程的手指放在了门框上,“晋王殿下的分寸,我不太苟同。” “说话别阴阳怪气的。” 云修寒垂眸冲着茶,“我知道你怪我,没有把握的事儿,我从来都不会去做,锦儿,这不是最后一次,所以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你敢!” 花锦程回眸,眼眶圆睁。 “为何不敢?你能如何?”云修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是挺苦的啊。” “你……”花锦程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可奈何,她咬了咬唇,“反正就是不许!” “喊声相公,我便应了你,如何?”云修寒眉梢一挑,双眸之中满是笑意。 “登徒子!”花锦程哼了一声,转身就去了小书房。 云修寒笑了笑,起身跟在了她身后,“莫萱的事儿你做的很好,不过将军府日后就不要去了,若是被莫家的其他人发现了,你不一定能走出将军府的大门。” “你晋王的名声难道压不住一个将军府吗?”花锦程挑了一支毛笔出来,然后细细的研磨。 “这个很难说,如果将军府真的抓住你什么把柄了,我的名头根本就不好使。”云修寒坐在了凳子上,“打算写字?” “你不去宫里吗?”花锦程低声问道。 “不急。”云修寒拿了一个茶杯放在手中把玩着。 “云凌无要梨儿的铺子做什么?” “难道你不应该问我云凌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云修寒问道。 花锦程的手指一顿,她抿唇拿起了毛笔,“能过来一下吗?” “做什么?”云修寒起身,缓步走到了花锦程面前。 “没什么,第一次见你的脸,所以想看仔细一些啊。”花锦程抿唇一笑,手臂垂下,她靠近了人几步,抬手摁住了人的肩膀。 云修寒眉梢一挑,那双狐狸眼中的趣味陡然加深。 花锦程的脸色微微一红,握着毛笔的手抬起,一道浓郁的黑就烙印在了云修寒的脸颊上,她将人一推,快速的后退了几步,“扯平了。” “扯平?王爷都是这么好打发的么?”云修寒唇角一勾,伸手就将人扯到了怀里。 “笔,墨,脏,脏了。”花锦程结结巴巴的道,突然就有些慌了。 “你赔给我。”云修寒垂头,声音带着一抹喑哑。 “啊,好。”花锦程点点头,“你先放开我。”她僵直了身体,一动都不敢动,现在更后悔自己刚刚的幼稚的举动。 “三件外衫,两件内衬,还要一件礼服,怎么华丽怎么来,需要什么就让人跟我说,我派人给你送过来。” 云修寒低声说道。 花锦程应了一声好,却还是动都不敢动。 云修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将人松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满面通红。 花锦程大窘,有些嫌弃的瞅了一眼手中的笔,将之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快步从侧门走了出去,“雪儿,雪儿,端一盆温水过来。” 云修寒坐在椅子上,手中捏着那只毛笔仔细的看着,丝毫不管自己脸上那道黑色的痕迹。 灵雪端着水进来的时候一脸的疑惑,也不明白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花锦程羞恼的将她赶了出去,将毛巾浸湿递给了云修寒,“擦擦吧。” “我又看不到,如何擦?”云修寒笑着看她,“谁画的,谁擦。” 花锦程有种想要时间倒流的感觉,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一定不会做这种蠢事儿。 ‘自己作的,你说你用什么法子报复不好,偏偏用这么幼稚的手段。’那人幸灾乐祸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花锦程暗道了一声闭嘴,然后凑近了云修寒面前,细细的将他脸上的痕迹擦干净。(未完待续。) 第213章 悸动 云修寒的脸又恢复了一样的模样,干干净净的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没有任何的瑕疵。 花锦程捏着毛巾站在旁边,“量,量一下尺寸吧。” “好啊。”云修寒起身,并没有过多的为难她。 花锦程让人将水端走,然后拿了软尺在他身上比划着。 先是手臂,然后是肩宽,再来就是身高。 云修寒规规矩矩的任由她摆布,那双眸子里始终都含着浓浓的温情。 花锦程抿唇走到了他身后,然后从后面将人抱住,量了人的腰围。 “都记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先选料子,我……” 花锦程的话还没有说完,唇便被人吻住了,她的身体又是一僵,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愣愣的撑大了双眸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反应? 将人推开?顺从回应?呸,什么顺从回应,花锦程,你脑子进水了吧! 她暗自啐了自己一口,一把就将云修寒推开了,抬手挡着唇,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 “真想立刻就将你娶回去。”云修寒将人搂在了怀里,轻声低喃,在花锦程发火之前,他便将人放开了,“不要跟雪霁有太多的来往,那是一个疯子,一不小心就会连累别人。” “你知道她?”花锦程的心思瞬间就被他的话吸引了,“我只是送了她一件衣服以及几句话而已,我想旁人应该不会仅仅凭借这点就断定我跟她的关系不同寻常吧?” “雪霁的事儿,莫萱将会感激你,不过莫弦天就不好说了。雪霁无论是美貌还是才名都有了,她缺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机会而已。如今云凌无回城,中间还不知要出多少的变数。”云修寒肃声道,“你的动作放小一点,济安城的人,最好不要多加来往了,李烈若是回来了,就将人拒之门外,一切都等过了这个年再说。” “本也没什么来往。”花锦程摇头,“说起李烈,我倒是十分好奇,他去做什么了?为何这么久了,都还未回来。” “自然是替人办事儿了,李烈是谁的狗,咱们都清楚。”云修寒双眸微微眯起,手指捻着腰间的玉坠细绳若有所思,“少不了,又要死几个人了,而这件事也正好有文章可做,你不是想要将林浩山弄回济安城吗?这就是一个机会。” 花锦程沉默不语,关于林浩山的事儿她的确是起了一些心思,但却不知道要趁着什么机会实施,她在朝堂上根本就没什么势力,就算是有些话想要通过人传入陛下耳中,也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找谁。 “李烈办的是贪污案?” “聪明。”云修寒赞赏的点头,“皇帝不是傻子,当初的事儿到底孰是孰非,他心中自有一杆秤,更何况林浩山也的确是有才能的人,只要一个契机,想让他回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不仅仅是需要契机,还需要功劳。”花锦程轻声道,“你打算送什么大礼给他?” “不过就是几个人头罢了,送了也没什么,我要那些功劳也没用。”云修寒摇摇头,“不过这件事儿,需要石一去办,我那边的人不好动手,我也不能亲自过去。石一是稳重的,不会办砸。” “几个人头?”花锦程心中一跳,前世所有的信息瞬间从脑子里过了一个遍儿,但她却硬是没有想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发生什么事儿了?” “边境不太平,几个奸细罢了,还掀不起什么风浪。”云修寒说的云淡风轻,但花锦程却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的简单。 “不会引起怀疑吗?” “没什么可怀疑的,林浩山的底细大家都知道,他能将人抓住,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儿。”云修寒道,“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安排妥当的。” 云修寒顿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个道士也来济安了?” 花锦程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云修寒是在问谁,当下就点了点头,“来了,女人坊出了那种事儿,也就只有他有法子耍那种把戏。” “谁去带他来的?”云修寒问道。 花锦程道,“是大叔。我们离开江城县的时候,道长就已经离开了,路线是我们先前商量好的,所以大叔是迎在了他半路上,没人会发现的。” “以后那边的事儿也都让闻人负责吧,其余的人就不要接手了。”云修寒道。 花锦程点点头,她知道这样做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若是自己跟道士的关系暴露了出去,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到时候即便有云修寒在,她少不得也会被牵连,而且锦云坊跟女人坊能不能继续立足还是一件很难说的事儿。 “我先回府了,需要什么你差人走一趟就好,我那里如今有点乱,别一个人过去,记住了吗?” “你带石七一起回去吧,我这边有易之跟灵柳林雪就好了,我初来乍到,不会出什么事儿的,更何况如今江大哥也来了,实在不成,我就让人请他过来。”花锦程急声道,担忧都写在了脸上。 “石七一个人能做什么?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儿的,既然人给了你,那就是我那边还不缺这点人,上次借人也只是为了让一些不懂事儿的眼熟他们一下,免得凭空的生出更多的麻烦。”云修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护你周全,我怎么舍得去死呢。” 那一抹笑容,那一声低喃,让花锦程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她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明明已经过了那种会因为一个人的一个举动一句话而感动的年纪,但她却仍然沉浸在了温暖之中,只因脑海里的那个人告诉她,云修寒的每个字都是真实的。 “小锦儿……” 微凉的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吹乱了两个人的发丝,吹起了两个人的衣摆,阳光遍洒,在地板上留下了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影子,“我在努力的用你的一切将自己的心填满,所以一些事儿,你不要怪我。” “什么?”花锦程不明白,但回答她的也只有男人比暖炉更让人觉得温暖的笑容。 一抹温润的吻落在了额头上,冷香扑鼻,但下一秒,那抹香味就远离了她的世界。 花锦程抬手摸了摸额头,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着,好似她没有重活一世,好似她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好似她没有经历过那肮脏的阴谋跟地狱,能为了一点点简单的温情而悸动。(未完待续。) 第214章 两件事儿 不是第一次的那种温柔到让人沉醉的感觉,但却是最为心动的情话。 花锦程抬手捂着胸口,感受着自己心脏一下比一下更加有力的跳动,她似乎觉得自己以为能沉寂下去的心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一旦将一道影子装进了心里,那便再也不会将之抹去了,她能做的就只有去接受。 梨儿跪完了就乖乖的回到了屋子里,看着花锦程一句话都不敢说。 “云修寒让你跑你就跑,你是不是自己没脑子!” 花锦程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主子,我错了。”梨儿低着头,其余的话一句都不敢说。 “你也知道错了?难道就不知道那个时候冲出来有多危险吗?万一那个人没有及时撤手,你的小命还想不想要了?”花锦程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胆战心惊。 “是公子说没事儿的。”梨儿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花锦程这么生气,所以一时之间也有些无措,“公子的话,就是主子的话,梨儿相信主子!” 梨儿低声辩解着,小脸儿虽然一片煞白,但眸子里的光芒却是怎么都无法遮掩住的。 花锦程是真的不知要说什么,她有些烦躁的翻着面前的书,翻了差不多一刻钟,但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柳儿呢?柳儿在哪儿?” “回主子,柳儿出去了,说是家里的桌子坏了,她要去买个新的。” “那妮子……”花锦程咬牙,哭笑不得的揉了揉额角,倒是跑得快,“以后少听柳儿说话!”她抬手点了点梨儿,心中的火气倒是散了大半,“都散了吧,我要休息了、。” “哦。”梨儿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这才缓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恢复了一片寂静,风从窗户吹了进来,但却没有吹到内室,只是在外间绕了几个圈,将屋子里燃着的熏香给搅乱了一些。 “雪儿,怎么样了?” 灵柳鬼鬼祟祟的扒着门框,忐忑的问道。 “你到底跟梨儿说了什么啊,她突然跑出来的时候,我都吓了一大跳。”灵雪哭笑不得,灵柳那张嘴,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灵柳抿了抿唇,“也没说什么,就是跟她讲过一些咱们听说的那些忠心护主的故事,还有在大牢里的一些刑罚,我估摸着她听着听着,胆子也就大了吧。” “还有呢?”灵雪咬着牙,你说你没事儿跟人家说那些做什么? “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的只是肤浅的本事,还有要敢说话,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面对主子,受罚也好,主子不听话也好,让她立刻就哭,碰到牙尖嘴利的人那就比她更加的嘴利,不要有多么的会说,只要将她的话改几个意思,然后说出来就好了。” 灵柳小嘴儿一张,像是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的话都秃噜了出来,“也不必多想自己应不应该说,若是不应该说,主子会打断她的,若是应该说,那就做主子的一张嘴,主子不好说的话,就由她说,主子不好做的事儿,咱们去做便好。” “你,你这简直就是胡闹啊!”灵雪听的目瞪口呆,“那小丫头就那么信你的?” “柳儿姐姐说的很好。”梨儿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佩服,“我人笨,脑子也不好使,可是我想帮小姐,所以就按照柳儿姐姐说的做了。” “你这可真是……”灵雪颇有些哭笑不得,梨儿这样,也不知是好是坏。 “梨儿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的,更何况,身边跟着一个牙尖嘴利不知礼数的小丫头,对主子而言也是好事,至少不会让人第一时间就戒备。”灵柳笑道,“这种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有功夫就教梨儿几招护身的本事。” “这是必须的,说不得还要给她打一些护身的利器。”灵雪叹了一口气,“我跟主子说,你出去买桌子了。你顺便再去一趟铁匠铺。” “好。”灵柳点点头,转身去房间拿了钱袋子,然后便离开了锦园。 “梨儿,你可真是……”灵雪点了点人的额头,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想要变得有用写,雪儿姐姐放心吧,连小六哥都说了我不算是太蠢,所以我会慢慢学的,慢慢变得能替小姐撑起一片天。”梨儿咧嘴笑道,明晃晃的小白牙突然让灵雪想到了幼崽。 她抬手摸了摸梨儿的头,嗯了一声,便回到了屋子里。 梨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她总觉得有一些东西好像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了,然后就再也丢不掉了 梨儿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发生什么,只是睡觉的时候,偶尔会梦到以前的事儿,梦到六慧跟她说的那句话,然后就会惊醒,从而下定了决心,一定不会让主子担心。 她是一个很要强的孩子,虽然看起来弱弱的,但骨子里的坚韧比起花锦程怕是也差不了多少。 花锦程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又做了很多梦,梦里的世界很奇特,记忆也很奇怪,但更多的却还是前世的事儿。 李烈对她的虐杀,花锦蓝那副得意的面孔,梨儿临死前的惨状,最后就是那一场火,那一场在电闪雷鸣里燃起的大火。 花锦程发现她对火似乎格外的专情,每次看到跳动的火焰总会觉得一阵阵的心安,而不是那种葬身在大火之中的恐惧。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了,花锦程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脖颈,手指习惯性的摸到了枕边,然后又突然顿住了。 “苏小姐,有事儿吗?”她暗问了一句,闭着眼睛晃了晃不太舒服的头。 “我要你找的人如何了?”苏小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不知道。”花锦程回了一句,用力的摁了摁额角,“莫哥哥很快就会过来了,我会问他的。” “最好如此,花锦程,你别忘记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 “自然不会忘记。”花锦程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雪儿……”她扬声喊了一句,然后便穿上鞋子从床上走了下来。 灵雪快步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了屏风外,“主子。” “现在什么时辰?我睡了多久?” “已经巳时了,这次主子睡的大概有八九个时辰。” “昨晚可有什么事情发生?”花锦程拧着眉头,睡得好久,估摸着将两天的觉都睡出来了。 “有两件事儿,乐少爷昨日到的济安城,江府那边也送来了请帖,午时请主子过府。”灵雪低声回答,手中捏着一个普普通通的红色请帖。(未完待续。) 第215章 她不知道的事儿 花锦程出门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儿了,灵柳跟着她,灵雪陪着梨儿去了铺子里,走的时候花锦程特意交代过铺子没了就没了,只要人没事儿便好,灵雪应下,但她却不知道梨儿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 江恩重来济安城的时间也算不得短了,但花锦程却还是第一次上门拜访,她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那江宅二字,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既然重活一次,那么她必定会尽力去改变那些她亏欠的人的命运。 台阶九级,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花锦程仔细的瞧过几眼,但却不知道那纹路到底是什么图案,只是直觉告诉她,那东西绝对不是随意画上去的。 灵柳递上了请帖,门房看了一眼,然后便领着人进去了。 “锦程姑娘,我家少爷特意吩咐的,说是您来了,就带您去花厅,他近日忙着待客,怕是一时半会儿抽不出身来,让您不要见怪。” “您这边请。” 领路的人态度十分恭敬。 花锦程微微颔首,也没有多说什么。 上好的热茶跟精致的点心,甚至还有暖暖的手炉,江承德准备的十分周全,生怕花锦程在他这里受一点不好。 “主子,这不太对吧,按理说,主子过来,应该是走夫人那边吧。”灵柳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不对的,我跟江承德比较熟,无碍。”花锦程轻声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抬眸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丫环,“劳烦,再来一杯茶。” “是,请锦程姑娘稍等。”小丫头欠身退了下去,然后很快便端着茶走了进来。 花锦程递给了灵柳,然后又拿了一块糕点,慢条斯理的掰开,一块块的放进了口中。 一杯茶入肚,急促的脚步声便想了起来。 花锦程抬眸,看着匆匆而行的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江大哥。”她起身行礼。 “小锦程。”江恩重看到人,脸上的笑容不禁深了些,“怎么样?东西还吃得惯吗?” “很好,江大哥,你不用急。”花锦程道,“前面的客人不需要招呼吗?” “已经都到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便跟父亲说了一声,就来看你了。先坐吧。”江恩重道。 两人纷纷入座。 “我看一下你的脉象。” 花锦程点头将手腕放在了桌子上,江恩重的手指摁在了她的腕间,良久,方才松手,“晋王去过了?” “嗯,他已经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花锦程点头,倒也没有隐瞒这件事儿。 “你跟晋王走的是不是太近了些?”江恩重蹙起了眉头,然后又道,“不过走的近些也好,济安城之中风云诡异,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有他护着你,至少可以谋一时安康。” 花锦程垂眸收回了手臂,也不明白江恩重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跟云修寒怕是分不开了。 在城外,她是云修寒救得,在城内,锦园就是云修寒选的地方,再加上她院子里的人也是云修寒原本的人,就算是傻子也都会明白,这位晋王殿下待她不薄。 “切忌交心。”江恩重肃声提醒,“皇家自古就是多事之地,小锦程,你是一个商人,那就单纯的做一个商人,切莫沾染皇家因果,你可懂我的意思?” “江大哥,我都明白。”花锦程点头应道,“江伯伯在济安城过的如何?还行吗?官场之中可有人为难他?” “为难自然是有的,但父亲在朝廷之中本来也就有些人脉,所以日子倒也不算是难过。”江恩重道,“等站稳了脚跟……算了,这种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无忧也来了济安城,你可听说了?” “嗯,知道。”花锦程抿了一口茶,“他今日也来了吗?” “是跟乐家的长辈一起来的。”江恩重道,“不过同来的还有乐无华。” “乐家兄弟都来了么。”花锦程的手指微微捻动,“江大哥有什么看法?” “既然来了济安城,那便有培养那两兄弟的想法,至于未来的乐府是谁当家做主,还要看他们在济安城的博弈。无忧生性磊落仁慈,又不懂得油嘴滑舌的逗人开心,怕是应付不了乐无华。” “可无忧的本事,却也不是乐无华能比拟的。”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江大哥,我去拜见夫人。” “不行。”江恩重立刻拒绝。 花锦程疑惑的看着他,江恩重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清了清嗓子这才道,“我母亲身体不太好,再加上你们两个之间……总之,你不必过去了,我跟父亲都不会多说什么。” “江伯伯也知道了?” “是,还跟母亲大吵了一架,后来母亲大病了一场,若不是我医术精湛,那一次怕是就救不回来了。”江恩重现在想着依然有些后怕,“过会儿客人就全到了,你若是现在饿了,我就先让人给你弄些吃的过来。” “我吃了早饭过来的,又不是饭桶,哪儿有那么大的饭量。”花锦程轻声笑道。 “怕再饿着你,总觉得你又瘦了些,是生意不好吗?” “那倒不是,只是吃得少了点,吃几日就会养回来了。”花锦程道。 江恩重道,“我听说魏王回城之后,先去了梨儿的铺子,你们起了点冲突。” “无妨,有修寒担着,我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商人,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过多的注意到我吧。” “那还说不定。这位魏王的喜好别人素来捉摸不定,虽说他喜欢美人,但早些年,送到他那边的美人也不算少,但却没有一个是长得恩宠的,要说他唯一的坚持,便也是那位雪霁姑娘了。” “雪霁与魏王有关联?”花锦程的手一抖,茶杯险些掉落在地上。 “你不知道吗?”江恩重疑惑的问道。 花锦程摇头,将茶杯放下,“我只知雪霁姑娘素来心高,又洁身自好,其余的倒是不怎么清楚。” “再过几日,便是魏王的生辰,怕是少不了要请雪霁姑娘助兴了。” “魏王生辰?什么时候?”花锦程抬眸,愕然的问道,这件事儿她倒是没什么印象,魏王跟李烈也素来没有牵扯,再加上她在府中,也不关心外面的事儿,而李烈也很少带她外出,所以她倒是全然都没有考虑过这些。(未完待续。) 第216章 为难 江恩重的消息对花锦程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变故,当初之所以结交雪霁,一方面是因为女人坊也的确需要这位大晋第一美人这个盟友,第二,花锦程还是想让雪霁欠自己一个人情,雪霁也知道这一点,但她还是来了。 “腊月二十五,快到了。”江恩重低声道,“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没有。”花锦程摇头,魏王云凌无,他离开济安城太久了,久到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王爷存在,比起云晋更加的符合皇室血脉,与当今陛下更加的亲近。 “到时候必定也是宾客云集,虽然说魏王久离济安,但到底还是有亲王的爵位,也有陛下的信任,所以说不得当日陛下也会亲临,亦或者在宫廷之中举办这场宴会也是不可知的,但我想,魏王的府中,肯定还会再起一次。”江恩重分析道,“那个人表面上十分亲和,甚至比晋王更会做人。” “晋王会做人吗?”花锦程喃喃低语,她又想到了那一日,那一句毫不留情的杀,若是云修寒会做人,便不会如此的直截了当了。 江恩重沉默,一言不发。 灵柳端着茶杯,眸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动着,嘴唇微微一动,然后又紧紧的抿上,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花锦程是跟在江恩重身边的,入席的时候,她也是坐在了江恩重的身边,如此一来,倒让很多人都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江家的那点事儿毕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微的一打听也就能知道一二。 据说江家少爷跟林家退婚是因为一名女子。 花锦程也能猜到那些人的心思,但却并不怎么的在意,反而在席上看到乐无忧的时候有些欣喜。 “神医公子,梨儿让灵柳代她向您问好。”灵柳微微欠身,柔声细语。 “梨儿啊,她怎么样了?”乐无忧也想到了那个直率天真的女孩子。 “很好,多谢神医公子挂念。”灵柳说了一句,然后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花锦程的身后。 “梨儿如今可是变了很多。”花锦程叹了一口气,“现在我的锦园中,她说一,就连我都不敢说二。” “那也是你不听话吧。”乐无忧笑道,如玉的脸庞瞬间就明亮了几分,让许多一直都注意着此处的千金小姐也微微羞红了脸颊,“我听说了那丫头的事儿,有一个正经的营生,很不错了。” “那神医公子要不要也掺和进来呢?”花锦程笑着打趣了一句。 “你别跟着她瞎喊,我那儿算的上什么神医啊。”乐无忧无语的斜了她一眼,其实心动这种东西,有的时候不可以控制,但很多的时候,却还是可以压住的,乐无忧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他知道自己能起什么心思,不能起什么心思,那些无所谓的苗头,即便不断,他也要将之剪断。 “掺和倒也可以,不过我太懂厨艺上的事儿。”乐无忧点头道。 “最近我打算要梨儿做些药膳,但是方子的事儿她不懂,我也不懂。”花锦程用锦帕摁了摁唇角,“我都愁了好些日子了。” “不是有锦寒公子吗?他的医术可比我高明不知道多少倍。”乐无忧提起这件事儿就有些黯然神伤,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但自己这些年反而像是活到狗身上了一样。 “你可别跟我打马虎眼,那位锦寒是谁,你不知道吗?”花锦程翻了一个白眼。 乐无忧抬手摸了摸鼻梁,沉默不语。 锦寒,云修寒,云晋,晋王爷。 他早就看出的那人的不俗,但却从未想过那人的身份居然如此之高。 “这种事儿,也不能一直麻烦他吧。”花锦程轻轻的叹道,“你若是不愿意那便算了,左右不过就是几个方子,平常的医馆开的,也应该不错。” “我又没说我不愿意。”乐无忧嘟囔了一声,“过会儿散了我跟你一起走,正好也去梨儿那边认认门。” “好,卖出去的收益,咱们四六分账,我六,可别讲价啊,这已经是极高的分红了。”花锦程率先堵住了他的话。 乐无忧笑了笑,“好,依你。”他自然也知,这分红的确不差,所以也就不浪费口水了。 “锦儿,来济安住的可还习惯?”江恩重的目光往这边一扫便看到了她跟乐无忧低声说话,于是便问了一句。 “很习惯,江伯伯。”花锦程笑着回道,模样乖巧,恬静的就像是那悄然盛开的牡丹,又犹若开在空谷的幽兰,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柔和在了一起,却不觉得有任何突兀的地方。 “我记得你跟无忧是旧识吧?” “是,当日在路上全靠了无忧才能暂时保住一条命。”花锦程的声音不大,但该听到的人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锦程一直都十分感激,一来二往的,也便熟识了,我也很高兴能认识这么一位兄长。”一句话,便定下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将一些别的猜测给毁在了摇篮之中。 “无忧心善,我也很喜欢,在江城县时,也全靠你们两个的善心才使得那冬遭受苦难的人减少啊。”江恩重捋了捋胡子,赞赏的点点头。 “都是应该做的,医者,本就应怀有慈悲之心,若是见死不救,见苦不祛,那还算什么医者呢。”乐无忧挺直了脊背,言语恭敬,但却也表明了自己身为医者的立场。 “乐兄教出来一个好儿子啊,这等心性,如今的少年人怕是没几个拥有了。”同桌的人纷纷赞道,不管他们的内心是如何想的,乐无忧此言,也的确是很多人的初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世事的磨砺,他们渐渐的忘记了自己的初心,忘记了为国为民这句话,而有的就只是自己的党羽,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口袋是不是已经被填满了,若是新皇即位,自己还能不能守住自己与家族的辉煌。 “锦程姐姐,你夫君没有跟你一起来么?”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让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无华,莫要胡说!”乐无忧的脸色尤其难看,他捏紧了手指,黑色的瞳子里多了一抹薄薄的怒意,“锦程尚未婚配,哪儿来的夫君!” 花锦程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茶,平淡的面色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未完待续。) 第217章 解围 “咦?没有吗?难道是我看错了不成?” 乐无华疑惑的撑大了双眸,满脸的都是不解的天真跟迷茫,“那上次我看到的那个跟锦程姐姐搂搂抱抱的……” 乐无华说到一半儿立刻就捂上了嘴巴,然后讪讪一笑,“没,应,应该是我,我看错,看错了。” “无华,你不要乱说。”乐无忧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就连江恩重的脸色也不怎好看。 别人觉得一切都好像十分正常,乐无华欲言又止的倒像是在给花锦程掩饰什么一般。 “无华公子,总不能因为当初的一句无心之言就如此记恨我吧。”花锦程将茶杯放下,桃花眸之中一片平淡,“与别人搂搂抱抱,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无华公子,话可要讲清楚了。” “什么无心之言?”席上的乐家长辈疑惑的问道。 “二叔,这个没……” “上次我曾经去拜访韩爷爷,在韩爷爷的家里住了一段时间,结果无华公子刚去就想要让我将那个院子让出来,他说的话有点过分,眼神也让我讨厌,所以我失礼之下就说了一句乐家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 “结果无华公子恼羞成怒,差点一巴掌就打在我脸上呢,若不是韩爷爷来的快,我都不知若是真的挨了那巴掌,是不是要去乐家讨一个公道了。”花锦程抬眸看向了乐无华,“后来,又因五佛寺失火,我被人追杀,所以去了乐家避难,也因此见到了无华公子,锦程还道歉来着,无华公子当时说,无妨,我还真的信了,现在看来……” 花锦程摇摇头,一副失望的模样。 “无华公子说话可要当心了,我家主子虽然当初拒绝了公子提出来的婚事,但跟你家兄长到底还是朋友,无华公子这样做,难道就不怕陷自家兄长于不仁不义之中么?”灵柳面无表情,凌厉的目光丝毫直直的刺向乐无华的心脏一般。 乐无华心中一颤,一股恐慌慢慢的席遍了全身,“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就是好奇。”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求救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乐无忧身上。 “你看错了。”乐无忧心中一软,忍不住替乐无华解了围,“当初来家里的那个人是锦程姑娘随行的大夫,大概是他替锦程姑娘治疗的时候,你站错了位置,所以才看成了那样。” “这样啊,那还真是我的疏忽了,当初是晚上,我只是从窗户里看到了两个人的影子,不过那个时候门开着,里面也还有别人在。”乐无华不好意思的抠了抠脸颊,“锦程姐姐你不要介意啊,我就是觉得你跟我哥挺……” “无华!”乐无忧喝止了他。 乐无华扁扁嘴,“本来就是啊,哥哥跟锦程姐姐是挺配的,你们合作的时候不是很好吗?” “小锦儿,你跟无忧合作什么了?咱们也合作了很多事儿,怎么就不见人拿出来说呢?”一道带笑的声音横插了进来。 花锦程微微一愣,旋即脸上就浮现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公子。”灵柳也是精神一震。 “晋王殿下。”江承德慌忙起身。 “江大人不必多礼,本王不请自来,还请江大人不要见怪。” “晋王殿下这是哪里话,您能来,蓬荜生辉,请晋王殿下上座……” “不必了,柳儿……”云修寒站在了花锦程身后,微微侧头。 “是,公子。”灵柳躬身退下,然后又加了一个座位,就在花锦程身边。 “晋王殿下,久违了。”乐无忧起身,作揖行礼。 “无忧,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不必如此拘礼。”云修寒笑着,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脸上带着三分浅笑。 “上次一别,跟王爷也有好长时间没见了。”乐无忧笑道,“当初并不认识王爷,失礼之处,还请王爷海涵。” “不知者不罪,反而是那些知道了还失礼的……” “王爷,喝茶。”花锦程从灵柳手中接过了茶杯,放在了他面前,“你别乱说话啊。”她压低了声音,警告道。 “我有什么好处?”云修寒好整以暇的看着人,“小锦儿,没有白吃的午餐哦。” “你……”花锦程咬着牙,脸庞微红,“谁管你,爱说什么便说什么!” 她没好气的重新挺直了身体,目不斜视,再也不多跟云修寒说一句话。 “主子……”灵柳凑近了她的耳边,“那个……谁都看出你跟公子之间不简单了。”在她看来,刚刚两个人的互动简直就像是打情骂俏啊。 “王爷跟锦程的关系真好。”江恩重笑道,“还要多谢王爷在江城县对锦程的照顾,不然锦程也不会康复的如此快。” 他笑着举起了酒杯,“我敬王爷。” “那我便以茶代酒吧。”云修寒也端起了茶杯,“分内之事而已,恩重你说的太严重了。” 分内之事。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将江恩重的辩解给又重新拉了回来。 花锦程眼角一抽,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移动了身体,离得云修寒远了一些:真的不想再跟这个登徒子扯上什么关系了。 灵柳忍着笑,她斜眸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乐无华,黑色的瞳子里闪过了一抹浅浅的杀意,她不是傻子,自然也能看出来这个人完全是在针对花锦程。 先是用那种话来败坏主子的名声,后来见不成,就又将花锦程跟乐无忧扯在一起,不管怎么样,她家主子就是没有一个清白的名声。 乐无华觉得背后一冷,下意识的朝着身后看去,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席上再也没有出什么变故,有了云修寒的存在,大家都拘谨了很多,所以谁的话也都不多。 离开的时候云修寒是跟花锦程一起离开的,同行的当然还有乐家的三人。 “王爷,就此告辞了。”乐家二叔弯腰作揖。 “本王听说乐大人在太医院的日子不怎么好过。”云修寒垂眸将衣袖整理好,“无忧医术不错,若是可以,乐大人不妨多问问他的意见,在整个太医院中,能胜过他医术的,本王觉得也没有几个。” “无忧?”乐家二叔微微诧异。 “王爷谬赞了,无忧那点医术等王爷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乐无忧连忙摇头,“二叔行医已久,不管是医术还是经验……” “这种东西不是按照年龄算的。”云修寒摇摇头,“乐大人,也想更进一步吧,需知道这个世界除了庙堂还有江湖。” “王爷的意思是……” “乐大人所谓的世家应该是何种模样?”云修寒笑问道,云淡风轻的语气好像在问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一般。(未完待续。) 第218章 信任 一个家族的辉煌永远都不会是一代人所能堆积起来的,一代人建筑的那是个人的荣光,只有几代人的延续,香火绵延,才会成为一个庞大的世家。 这是所有人对世家的理解,同时乐家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不太明白晋王殿下的意思。”乐家二叔挺直了脊背。 “那便算了。”云修寒有些遗憾的道,然后他便侧眸看向了乐无忧,“无忧,有时间就去我那里坐坐,认一下门也是好的,我会吩咐府里的人。” “好,改日便到王爷府上拜访。”乐无忧躬身道。 “今日一道走吧,你不是要去梨儿的百味坊吗?”云修寒道。 “这……”乐无忧有些犹豫的看着自家长辈。 “既然王爷相邀,无忧,你就去吧,切记不可失礼,懂吗?” “是,叔父。”乐无忧行礼,等人离开之后,这才上了马车与花锦程一路同行。 “无忧,除了梨儿那边,还有些事儿要跟你谈。”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是关于城外的一些事儿还有一个道观。” “是需要我提供药材吧。”乐无忧道。 “嗯。”花锦程点点头,“觉得那些人有些可怜,所以就想着能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地,所谓的道观也不会宣传教义,能做的就是教人识文断字,治病救人,就是我所谓的道观。“ “你这样想,可不意味着别人也这样想,锦程。”乐无忧拧起了眉头。 “我既然能一手将他提起来,那么也就能将他一巴掌拍到地狱。”花锦程轻声说道,黑色的桃花眸内却是一片冷凝,“若是没有这个自信与能力,我又凭什么……” “什么?”乐无忧疑惑的问道。 花锦程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然后摇头。 “趁着这个时间扎几针吧。”云修寒截断了两个人的话头,握住花锦程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哎?”花锦程疑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上就是一疼,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但手肘处却是被云修寒摁住了,动弹不得。 “扎错了可别怪我。”云修寒双眸轻轻眨动着,头也不太的说道。 花锦程瞬间就不敢动弹了,只能乖乖的任人扎,“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现在没什么问题,但半月后可就不好说了。”云修寒轻声道,“明日我让人给你去送些酒,闲着的时候就喝,没有上限。” “哦。”花锦程点头应下。 “王爷,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应不应该问?”乐无忧有些迟疑的道。 “既然不知道,那就别问了。”云修寒一口回绝。 乐无忧一滞,然后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既然你的医术那么高,为什么不替陛下诊治呢?我听说陛下的身体不是太好,而且,整个大晋……不,哪怕是这天下,也没有比王爷医术更好的人了吧!” “嗯,是又如何?”云修寒专注的旋转细小的银针。 “那为什么……”乐无忧看着他,面色肃然,眼中也是满满的质疑,“身为医者,难道不是应该救死扶伤吗?” “乐家好像并没有你这样的人,无忧。”云修寒轻轻的拔下了一根银针放在了灵柳捧着的锦帕上。 “我从书上看到的,但却不觉得没有道理。” “虽然我很欣赏你的性格,但若是没有人护着,你这种人最后只能走向死亡。”第二根针被轻轻的拔下。 “我知道,所以我才觉得我不适合官场,我的心愿就是好好的管理乐家的医馆,可是……” 乐无忧握紧了拳头,双眸之中一片黯淡,乐家衡量人才的标准却是在朝廷中的地位,他如果一事无成,在乐家也就注定不会有什么太高的地位。 失败者会如何,他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所以你不想改变吗?”云修寒问道。 “比起那个,我的胳膊好痛,云修寒你是不是扎错地方了?”花锦程拧着眉头,汗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要是不疼,我才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扎错了。”云修寒拧着眉头,脸色比之前略微有些发白,“忍着点,这点疼痛对你而言应该不算什么吧?” “自然不算什么。”花锦程同样眉头微蹙,“就是受够了疼,所以不想再疼了而已。” “受,受够了。”乐无忧喃喃低语,重复着她这句话,看着对方平淡的双眸,陡然觉得一股心悸。 “是啊,受够了。”云修寒将最后一根针拔出,然后便伸手将花锦程揽进了怀里,“虽然说疼痛能够习惯,但其实没有人能习惯疼痛,如果能平安无事,谁想再疼呢?”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黑发中穿梭着,细长的发丝又重新卷在了白皙的手指上。 乐无忧看着乔白的动作,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省心悦目。 花锦程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身体却已经僵住了,她就算是想要起来,也完全没有那种可能。 脖颈上的某个地方突然一麻,旋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那个地方钻进了身体里一样,刺骨的疼让花锦程几乎喊出声来。 “忍一下,马上就好了。” 云修寒双眸半合着,紧紧的搂着人。 疼痛瞬间席卷了神经,花锦程咬着牙,眼眶无神的撑大,好疼! 冷汗从额头上流下,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打的湿透,全身彻骨的两。 但所幸那种疼也只是须臾的事儿,等那疼像是潮水一般散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重新活了一次一般,脱胎换骨,不只是身体上,就连精气神好像都变了。 “你做了什么?” 身体恢复知觉后她就将云修寒推开了,一脸奇异的看着自己的手,小脸儿满是不可置信。 “一些你喜欢的事儿。”云修寒笑了笑,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粗重的呼吸声传入耳中,花锦程这才发现他的气息乱了。 对于练武之人,尤其是高手来说,呼吸紊乱的情况是很少见的。 “你……”花锦程看着他,神色复杂。 “内息乱了。”乐无忧同样是习武之人,所以不看脉象也能大致的猜到一些,“晋王手段,果然鬼神莫测,无忧心服口服。” “无忧公子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灵柳将锦帕折叠好,连带着那些带着血丝的银针也一并收了起来,她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不是我家公子不治,而且治不得,那人也不会允许他治。” 这是信任问题,无关医术高低,即便云修寒真的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那人也绝对不会让他碰自己分毫。(未完待续。) 第219章 下令 花锦程虽不练武,但却也能猜出几分。 “我又不着急。” 她抬手擦去了男人额头上的汗水,“能活着便好,不求与常人无异。” “若是这样,那我来做什么?”云修寒笑着,双眸中低着亮晶晶的光芒,“一会儿送我回去。”他的双眸微微眨动着,然后一头就栽了下去。 花锦程抬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有些无措的看向了乐无忧,然后又看向了灵柳。 “没事,只是耗尽了内力,休息休息便好了。” 乐无忧伸手谈了谈人的脉象,然后安慰道。 “耗尽……内力?”花锦程不太懂。 “嗯,应该是刚刚的针灸。我以前就听说过,内力跟医术都极为精湛的医者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但却还是第一次见。”乐无忧满脸的惊叹,“本以为只是一种特殊的行针手法罢了,想不到还真有这种疗法。” “当然有了,我家公子的医术,天下第一!”灵柳挺直了胸脯,脸上满是骄傲。 花锦程出奇的没有反对,她的手指不经意的从云修寒的脸颊上滑过,暖暖的,滑滑的,皮肤当真比很多的女子都要好。 她垂眸看着那张脸,不胖不瘦,不圆不长,无论是增一分还是减一分,都会让这张脸失去这种好看的模样。 睫毛卷长,往日里狭长的双眸此时弯成了一条线,像是月牙一般十分好看,鼻梁挺直,唇瓣略微有些发白,花锦程突然想到了那几次的接吻,耳廓微微一红。 马车停下,花锦程陡然回神,她起身将云修寒放平,吩咐灵柳看着人,然后便跟乐无忧一起下了马车。 “公子,人都走了。”灵柳看着依然闭着眼睛的人,忍不住低声提醒了几句。 “你怎么都不知道拦着点。”云修寒抬手揉了揉眉心,直起身有些不悦的斜睨了灵柳一眼。 灵柳抬头望天,一言不发。 “给那个乐无华一点教训,让他别乱说话。”云修寒轻声吩咐道,“等小锦儿回来了你就去。” “是,公子。”灵柳点头应了一声,双眸之中跳动起了喜悦的光芒。 “今晚去魏王府一趟,不必多做什么,拿几个烟花,在他院子里随便找个地方放几个就走。” “是。”灵柳点头点的更加用力了。 “来人了,你去吧,直接废了,不用留情。”云修寒合上了双眸,身体一歪就躺下了。 灵柳微微一愣,听着外面发生的骚乱,扭身就出了马车。 花锦程站在百味坊的门口,拧眉看着不远处缓缓走过来的人,收回了迈出去的左脚。 乐无忧看着那些人心头也升起了一抹不悦,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人,所以自然也能看出那些人是明显来找麻烦的。 “锦程,你惹麻烦了?” “谁知道呢。”花锦程无所谓的道,转身就要往里面走。 “哟,就是这家了吧,大叔。”为首的汉子穿着褐色的短衫,肩上扛着一把镶嵌着铜环的大刀,咧嘴露出了发黄的牙齿,满面狰狞。 “对,就是这家,收了我的钱却不给我东西。” 汉子身边的人五短身材,看起来也不足五尺高,但衣衫华丽,唇上两撇胡子,眼角下垂,一副猥琐的模样。 “喂喂喂,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啊,百味坊的掌柜姑娘。”大汉超前走了一步,手中的大刀挥出,刀尖正对着花锦程的头,“将你们欠大叔的一千两银子教出来,这次的事儿就算了,不然就算是你们闹到京兆尹府去,这件事儿占据上风的还是我们。” “一千两?抱歉,我们店里从来都不做那么大的生意。”花锦程头也未回,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你们最好快点滚。”云修寒的事情让她的心里有些发堵,但却也暖暖的,说不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哈?你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要欠账吗?”大汉的声音陡然加大了几分。 “我家主子的话你不清楚吗?”灵柳的身形一闪便挡在了那大汉的刀尖前面,“我家不做那么大的生意,所以你想必是搞错地方了。” “百味坊还真是霸道啊,我……啊!” 大汉的话还没有说完,喉咙之中便爆发出了一阵惨嚎。 “公子吩咐,废。” 灵柳压低了嗓音,低沉的语气像是地狱中的厉鬼钻了出来,大汉的眼眶瞬间撑大,喉咙里的惨嚎还没有吼出来,整个人便直直的倒下了,鲜血喷溅,染红了刀刃,也染红了店前那平整的石砖。 花锦程侧眸看着灵柳的身影,将脸埋在了毛领之中,“外面太冷,无忧,进来吧。” “额,哦,好。”乐无忧有些不忍心的看着那些倒下去的人,但也终究是有些不忍心罢了,他还不会白痴到在这种时候替那些故意找麻烦的人说话。 一千两啊,或许对花锦程而言的确不算什么,但对于百味坊这个小铺子而言,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短促的痛呼声稍纵即逝,倒在地上的人共有八个,无一例外的,全部都被断了一条手臂,而且还都是右臂。 那个大叔此时已经被吓呆了,愣愣的坐在地上不敢动弹。 “大叔,这是最后一次哦,再有下次,要的就是你的脑袋了。” 大刀从手中飞出,呛的一声擦着那人的鼻尖直直的擦了下去。 大叔的嘴巴大张着,眼眶好似随时都会被撑裂一般,满是血丝的眼眸中有的只是恐惧跟颤抖。 灵柳看着他,突然咧嘴一笑,白花花的牙齿在阳光下好似杀人的利刃,“杀——了——你——哦。”她张了张嘴,无声的字眼吐出。 “啊——啊!”大叔惨嚎一声,转身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原地,“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怎么回事?”负责巡防的人听到动静也已经赶了过来,看到满地的人的时候,一个个的脸色都变了。 “奉命做事,几位大哥,这里就麻烦你们收拾了。”灵柳将带血的手背到了身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好似这几个人不是她动的手一般。 “奉命?姑娘,请拿出凭证吧。”毕竟是当街发生的恶**件,他们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做什么掩饰。(未完待续。) 第220章 弩箭 乐无忧的脚步微微一滞,他侧眸看着外面的骚乱,眉头涠洲。 “进来吧。”花锦程再次催促了一声。 乐无忧应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凭证啊,这可有点难搞了。”灵柳单手摸着下巴,一脸为难的模样,“唔……不然我跟你们走一趟好了,啊,对了,就这样,我可以跟你们走一趟,不过……”她一拍巴掌,下巴微抬,“杂鱼们,本姑娘可不是你们想关就关的。” 铺子里的乐无忧听到她这句话差点跌倒,“她这样说没关系吗?” “晋王府里出来的人,有这样说的资格。”花锦程接过了梨儿递过来的手炉,“梨儿,你将咱们的想法跟无忧说说,看看事情的可行性。” “好,主子。”梨儿点点头,“神医公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梨儿。”乐无忧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就连自己的心也变得轻松起来。 “我跟主子以前商议……啊,其实也就是主子说着,我听着,您也知道,梨儿的脑子不太好用。”梨儿一本正经的模样瞬间就变了,她挠了挠头,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傻丫头。”乐无忧开怀一笑,“梨儿不是笨,是不会去想,太过善良罢了。” 因为善良,所以不会去揣测某个人这种行为背后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目的,所以她看到的是最为表面的东西。 “主子跟我说了两件事,一点是关于铺子里用药材制作的点心,也就是药膳,另一点就是药材以及义诊。”梨儿努力的回想着当初花锦程与她说的话,开始的时候磕磕绊绊,到了最后越来越流利,甚至中间都加上了自己的意见跟观点。 花锦程睁开双眸看了她一眼,平静的桃花眸内慢慢的漾起了点点的笑意,她将茶杯放在了旁边,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锦娘。”铺子里人看到她出来,纷纷唤了一声。 “转告梨儿一声,我先回去了。”花锦程道,“多谢你们对她的照顾了,未来还请大家一起努力,百味坊,一定会越来越好。” “那是肯定的,我们会跟梨姑娘一起加油的!” 梨儿性子好,为人也好,脏活累活也从来都不会只让别人去做,再加上小丫头年纪小,模样也讨喜,跟她相处下来,不喜欢她的还真没有几个。 花锦程微微颔首,然后缓步走出了店门。 冷风呼啸,似带着摄人的煞气,花锦程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事情可不是这么玩儿的,你们太过火了。” 温柔但却带着杀气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熟悉的冷香弥漫,花锦程却并未感觉有多少的恐惧。 弩箭射在了身后的门框上,箭尾摇晃着,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晋王,还请您不要让属下们为难,缉捕花锦程,这是刑部直接下达的通缉令。”马儿在原地踱步,新来的人一身铠甲在阳光下散发着肃杀的味道。 “刑部?”花锦程疑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修寒……” “一些小杂碎罢了,无碍。”云修寒摇摇头,手指从她的发丝中穿过,“猎猿。” “哟,云晋,怎么?要我帮忙吗?” “一个不留。”云修寒将花锦程抱紧,手指微动。 “我不是那么胆小的人。”花锦程抬眸笑着,阻止了他的动作。 云修寒微微一愣,然后展颜一笑,“是啊,我几乎都忘记了,你可跟平常的人不一样。” “在都城杀人啊,还是第一次,谢啦,我想我可以多留一段时间了。” 猎猿咧开了嘴,猩红的衣摆在风中漂浮着,利刃划破了空气,带着冷风切入了一个人的脖颈之中。 飞溅的血液好似要将天空都给染红一般。 惊恐的喊声好似要将人的耳膜给刺破一般,纷杂的脚步声像是要逃荒的人群一般,四散而开。 开着的铺门纷纷砰的一声关上,里面的人贴着门框听着外面的声音瑟瑟发抖,所有的人都捂住了嘴巴,双眸圆睁着接受着这场变故,而他们几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么可怕的事情。 马儿带着绝望的嘶鸣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利刃飞扬,带起了一片银色的残影。 花锦程撑大了双眸,看着那抹猩红的身影跟鲜血混合在了一起,简直就觉得不可思议。 “他……以前是在舞坊长大的么?”花锦程喃喃低语。 “你怎么知道?”云修寒讶异的问道。 “还真是!”花锦程错愕,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家伙啊,从小是被当成女孩子来养的,所以如果你能仔细看他的话,就能看到那个家伙耳垂上的耳洞,所以他的性子有些奇怪。” “当女孩儿?为什么?” “因为……他的长相啊,男生女相,呵呵,若是生在富贵的人家,那就是他的幸运,因为有那么一副好的皮囊,但若是生在贫穷的人家甚至母亲是伶人呢?你觉得等待他的命运是什么,是被作为聚宝盆一样的家伙。”云修寒轻声道,“你不会仁慈到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这种阴暗的地方吧?” 花锦程摇头,投向那抹猩红色身影的目光微微有些变化,但那却不是同情,而是一种……惺惺相惜或者说是戏谑的庆幸? 云修寒有些怪异的看着她,“被吓傻了?” “不,我只是一想到这个世界上有比我还惨的人,所以觉得有些欣慰。”花锦程一边说着一边点头。 “喂,云晋,管好你的人别乱说话。” 血腥的味道顺风而来,花锦程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尖。 “我倒是觉得挺有道理的,说实话,我也是听到了你的遭遇从而觉得我很幸运。”云修寒一本正经的点头。 “两个疯子!”猎猿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想了想然后又道,“奸夫****!” “我喜欢你的第二个跟第四个字。”云修寒并不介意他的无礼,因为他知道猎猿的话中并没有什么第一根侮辱。 “刑部那边你去走一趟。”云修寒从身上摸了摸,然后将一个漆黑的令牌扔给了他,“问清楚,什么叫通缉令。” “是。”猎猿将东西接过,转身离开,只剩下了满地的尸体跟先前来的那几个寻访的士兵。(未完待续。) 第221章 猎猿,天堑 刑部,对猎猿而言并不陌生,虽然没有光明正大的来过,但偷偷摸摸的他却不知道过来过多少次,甚至上任的刑部尚书,他都十分的熟悉。 “刑部啊。” 庄严肃穆的刑部大门前,一抹猩红色的身影傲然而立。 猎猿抬头看着那两个字,光明正大的站在刑部门前,堂而皇之的迈进刑部的大门……云晋,你果然做到了,只是时间比我想的稍微长那么一点,那么下一次呢?你又能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站住!”门前的人挡住了猎猿的路,“什么人?” 猎猿抬眸,妩媚的凤眸噙着浅浅的笑容,他抬手,猩红的细剑隔开了两人挡在自己面前的长矛,“办事。” 漆黑的令牌上,一道猩红的龙形尤其的显眼。 两个人微微一怔,然后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这是皇帝的令牌,有此令牌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重臣勋贵,皆可先斩后奏。 猎猿抬脚迈进了那高高的门槛,一言不发,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拦他。 猎猿走的很慢,他就像是前来观光的游客,一步一步的慢腾腾的踩在了平整的砖石上。 “一百步。”他站在了台阶前,抬眸看着上面的牌匾,脸上带着堪称愉快的笑容。 猎猿一步步的走着,往日里的一切也慢慢的浮现在了眼前。 当初的他,没日没夜的为那些人赚着钱,跳舞、喝酒、挨打,满足着一切人所有的需求,可以说,除了这具身体没有被人上过,所有的一切该经历的好似都经历了,可是不管他去什么地方——京兆尹府也好,刑部也好,兵部也好,或者说其余的衙门也好,他最后的命运都只是被人拖回来,然后便是新一轮的游戏跟折磨来满足着那些人变tai的爱好。 猎猿不太懂,为什么会有人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但是慢慢的他就懂了,因为……他们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人。 “大人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前面挡住了一个人。 紫色的官服,衣襟处是黑色的镶边。 猎猿抬眸,唇角微微上扬,“好久不见啊,陆河……大人。”微微上扬的尾音好似带着勾人的味道。 陆河微微一愣,然后有些疑惑的抬眸,“请问大人……”他看着人,倏地止住了话头,双眸之中也多了一抹疑惑,为什么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可他却想不到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了,“咱们认识吗?” “当然认识,而且还有不小的渊源呢。”猎猿笑着,抬脚迈上了台阶,“我可是每日每夜的都思念大人,寝食难安啊。” 陆河看着他,突然就有些恐惧了,那种发毛的感觉从脚底板开始蔓延,好似全身的毛发瞬间就竖了起来一般,“大,大人,呃……” 陆河的话头突然止住了,他弯着腰,僵直的目光缓慢的移动,然后落在了自己的腹部。 “咳……” 鲜血从口中咳出,他费力的抬起了手臂,抓住了猎猿的手臂,“你……” “大人,保护大人!” 外面的人一阵喧嚷,纷踏的脚步声,武器出鞘的声音同时响起。 “嗬——”猎猿抬头,妖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笑容,“还真是威风啊,陆河大人。” 血色的细剑被他缓慢的拔出,鲜血流淌,在陆河的脚下慢慢的汇聚,“我下手有分寸,不会让你就如此轻易的死去的,陆河……大人。” 娇媚的嗓音比女子都要勾人几分。 陆河的双眸恐怖的撑大,他的双腿无力的跪在了地上,双手徒劳着捂住了腹部,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响,“你,你,你,你是……天,天堑!” 天堑,可以说是轰动一时的一位特殊的伶人,从十年前,不,从十三年前开始,一直到八年前,不知道有多少的人为了想看他一眼,都不惜砸下重金,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将他买下来,也没有一个人会被允许将这个尤物给玩儿死。 他是其中之一,很多时候,他都仍然记得将皮鞭或者是刀子与这人的皮肤所接触的时候产生的快感,仍然记得他被刻意要求的那抹娇媚的声音是如何的勾人。 “还真是荣幸啊,陆河大人。” 猎猿勾唇一笑,他坦然的接受着自己过去的一切,不曾遗忘,不曾唾弃,只是深深的记着,然后将那些仇怨一点点的,全部都讨回来,无论是等十年还是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哪怕是一辈子,他都等得起。 一枚黑色的令牌被他甩手仍在了台阶上,那猩红的龙形痕迹刺痛了陆河的眼,也让很多人都止住了自己的步子。 皇威不可触! 这是每一个聪明人都有的常识。 “我来,是请陆河大人解释一下通缉令是什么意思,尤其是那个针对花锦程的通缉令。” “花,花锦程……”陆河的身体一颤,“我,我并不知道,天堑,不,大人,下官不知道。”他艰难的转动着身体,冲着猎猿低下了他曾经那高贵的头颅,“饶,饶了我。” 拥有赤龙令的人,哪怕是十个他绑在一起,都无法与持有这枚令牌的人抗衡。 “今日在百味坊门前,有一伙人意图杀害花锦程,他们说,这是刑部下达的通缉令,通缉花锦程,请晋王殿下不要插手,陆大人。” 猎猿坐在了桌子上,猩红色的衣摆铺展而开,他翘起了腿,手肘放在了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黑发散落而下,“您……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我,我并不知道,什,什么通缉令,也,也不曾下达。” 陆河跪在地上,腹部流着血,但他却没有那个心思去理会,如今他只有满心的恐惧,只有匍匐在地上,用最卑微的姿态去乞求这个自己曾经下手去凌虐的人,“大人,饶命,饶,饶了我,饶了我吧,我,我知错了,大人,我知错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陆大人不必如此,黄泉路上,天儿定不会让您孤单的。”猎猿抿唇一笑,声音娇柔,不带丝毫的杀意跟冰冷。 “一切都是我的过错,都是我犯下的错,不关我家人的事儿,天堑,你这样做就不怕报应吗?”陆河抬头,猩红的眼眶中满是恐惧。 “报应?”猎猿低喃,然后便仰头大笑了起来,他的身体因为大笑而略微颤抖着,冷风从门口灌入,缭乱了黑色的发丝。 陆河突然怔住了,冰冷一分分的侵袭了他的身体,侵袭了他的神经。 “什么报应能抵得上那几年的痛苦?陆大人,嗯?”猎猿一跃而下,素白的鞋子踩在地上,上面用银灰的丝线勾勒而出的痕迹在陆河的眼前一分分的变的清晰了起来,“九泉之下,陆大人将步子放缓一些。” 他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赤红的细剑抬起,然后倏地落下。 “查,陆河,通敌叛国,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有通报消息者,同罪论处!”(未完待续。) 第222章 凌郡王府 宽敞的街道上一片清净,耳边只剩下了马车辘辘而行的声音。 云修寒仔细的看着手上的弩箭,而花锦程便认真的看着他,疑惑着他究竟在看什么。 有风乍然吹入,花锦程抬眸看着闪身而进的那抹猩红色的身影,心中陡然一颤。 “没见过这种制式的弩箭。”云修寒将手中的东西抛给了他,“如何了?” “通敌叛国,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株连。”猎猿垂眸,声音平淡。 “株连!”花锦程心中又是惊诧又是震撼,“这样的罪名怎么能随便安?你们疯了不成?” 那可是刑部尚书,朝廷栋梁,通敌叛国,意图谋反,他们也真敢想! “难道你的关注点不是在我们居然诬陷朝廷栋梁上吗?”猎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应该关注那个么?”花锦程拧眉,“一个陆河,死了便死了,他也不会太过无辜。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皇帝那边你们要怎么交代?万一败露了,后果……” “哈哈哈哈。” 花锦程的话还没有说完猎猿便笑了起来,“云晋,你选的人还真是……对我的脾性。” 花锦程抿唇,看着人笑的明媚的模样,将头偏向了一侧,看到云修寒也是满脸的笑意,一股邪火陡然从心中升起,“谁爱管你们!”她有些赌气的低喃,大脑快速的运转着,拼命的回想着前世关于陆河的下场。 “刑部是陛下的刑部,大晋也是陛下的大晋,而不是某个王爷某个侯爷某个将军或者某个尚书的。”云修寒抬手将她鬓边的发丝拢到了后面,“你以为我是傻的?” “陆河有罪我不会怀疑,可你们给他安的罪名……”花锦程摇头,大逆不道是满门抄斩的罪,会得罪太多的人,也会树立太多的仇人。 “我也很惊讶,不过天儿既然已经说了,那就总要想办法将罪名落实,不然掉脑袋的可就是我了。”云修寒抬手敲了敲额角,“陆家还有别人得罪你?” “不是得罪了我。”猎猿摇头,他垂眸看着手中的弩箭,箭头呈螺旋状,他几乎可以想象的到旋转的箭头刺进了人的皮肉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 “那是一年前的事儿了,从陆宅抬出来的一具尸体。那丫头也不过就十三四岁的模样,被一个草席裹着,趁夜扔到了乱葬岗,我去看过一眼,除了那张脸,身上没一个好地方。”猎猿的手指在弩箭上来回的磨蹭着,低沉的声音好似含着兵器碰撞的森森杀意,“这只是其中一个而已,陆宅之罪,罄竹难书。” “的确该死。至于通敌叛国,我记得,陆河好像是莫府的人,将军府的人跟刑部尚书。“花锦程拧着眉头,低声自语,手指不停的搓动着,眼眸之中一片凝重,“如此说来,倒也有那个可能,若是兵部尚书,宫里的某个贵人,再加上边境的大将……” “五者有书信往来,再加上敌人的密信,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可是小锦儿,刑部尚书、兵部尚书跟将军府全部都牵连在内,你不怕国家大乱吗?” 花锦程沉默不语,国家大乱吗?说实话,她是不在乎的,即便天下硝烟遍起她怕是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皱一下眉头,因为对她而言,她的敌人便是朝廷,便是那至高位置上的九五之尊。 “其实我也不在乎,可奈何我答应过某个人,要心有天下。”云修寒抬手,略微有些凉的指尖从温润的耳垂上划过,花锦程微微一愣,抬眸看着一本正经的人,抿唇垂眸。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心中从一开始就升起的那种想法悄然散去。 花锦程不知道花家宝藏是什么,甚至她猜测就连花荣对这件事情都是一无所知,但戏剧性的是,她花家满门,却偏偏就是因为这四个字而被灭,她原本想着,若是对方步步紧逼,那她便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庙堂与江湖,武将与帝王,她相信天下之所以为天下,就是因为有些人也想要登上那至高之位,也想要享受那无上的荣光跟权利。 一头绵羊如何在狼的窥伺下存活呢? 那便是让狮子、老虎、猎豹、毒蛇、狼群……等等所有食物链上端的生物都参与进来,然后她才能谋取一条生路。 “陆河的一位朋友是王廷的高官,他们之间有过书信的往来,虽然只是一些物资的运输,但如果换个角度想,那便是通敌叛国了。”云修寒道,“足以让咱们的陛下疑心,而且,那个通缉令,怕是上面有人封过口的,所以他才说一无所知。” “的确,云晋虽然看似是一个闲散王爷,但毕竟本事在那儿摆着,虽被一些人嫌弃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却也没有几个人敢对他说那种话,这是咱们的陛下想要那位刑部尚书的命,我们左右不过就是将事情搞大了一些而已。”猎猿把玩着那支弩箭,唇角上扬,“接下来的路,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刑部的大牢我不怎么信任,所以要走一趟,云晋,没问题吧?” “我只要人死在刑场上,其余的你随意。”云修寒给了猎猿最大的自由,因为他知道陆河曾经做过什么,所以便不会对这个人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同情与仁慈。 马车继续朝前走着,里面却少了一个人,灵柳看着躺在自己膝盖上的弩箭,微微亮起的眸光又慢慢的恢复了平常。 “柳儿,你也去吧,别搞出太大的动静来。”云修寒低声道。 “是,公子。”灵柳兴奋的点点头,“主子,柳儿先走了。” “啊,哦。”花锦程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柳儿很喜欢研究各种各样的兵器,有了好的弩箭,但是没有好的弩却是一个败笔。”云修寒道,“不好奇的咱们要去哪儿吗?” “这个方向,应该是那位小世子府上吧。”花锦程放松身体靠在了车壁上,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凌郡王对我大概不那么的欢迎。”(未完待续。) 第223章 王妃人选 大晋先皇早逝,膝下皇子虽多,但却只有当今陛下一人合他心意,从册封台子,到新皇登机,中间不足五年,也不知那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朝廷之中始终都是一片平和,所谓的争权夺位就好似只发生在历史书上一般,在当朝却并未看到那等混乱的场面。 魏王云凌无是其中皇子之一,更是皇后嫡子,但他却无丝毫争雄之心。 云修寒乃是流落在外的皇子,出身本就受人诟病,所以也便无几人认为他可以夺得大统。 凌郡王与云凌无的关系极好,据说当初先皇是看重自己长兄的这个孩子才赐了凌郡王的封号,虽只是郡王位分,但因与皇子名字相连,地位也就变得高了起来。 “虽说只是一个郡王的位分,但朝廷之中,却无人敢对郡王府不敬。”云修寒低声道,“我这位兄长是练武的,难免会有些武人的脾气,他说话,你不要介意,他不会对你动手。” “嗯。”花锦程点点头,倒没有多少别的心思,她曾经见过这位凌郡王一面,虽然五大三粗的,但心思却不比任何人少,她记得凌郡王应该是与云凌无交好的,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儿子会对云修寒如此亲近。 “我救过云晟一次,小孩子,肯定会有崇拜人的心理。”云修寒收回了目光,“走吧。” “啊,嗯。”花锦程应了一声,脚步微微放缓,落后了云修寒一步的距离。 “离我那么远做什么?被人拦住问题可就严重了。”云修寒停下了脚步,虚揽了人一下,“一起走便好。” “好。”花锦程点点头,伸手抓住了大氅的边缘,好像是畏惧寒冷一般将之扯了扯。 “冷么?”云修寒关心的问道。 花锦程摇摇头,“走吧。” 白色的台阶像是玉石一般漂亮,大开的黑色门上镶着银白色的边,几颗铆钉钉在上面,折射着灿烂的阳光散出夺目的光彩。 守门的侍卫看到云修寒并未阻拦,反而还将之恭恭敬敬的迎了进去,只是落在花锦程身上的目光就变得玩味了起来,并没有因云修寒的存在有任何的收敛。 云修寒的眉头微微蹙起,抬手扶住了花锦程的手。 “嗯?”花锦程疑惑的看着他。 “路不太好走,别跌了跟头。”云修寒唇角微弯,柔声说道。 花锦程尽管奇怪,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旁边人的目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而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晋王爷。”前面的长廊之中,身穿青色儒衫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您是来找郡王的吗?” “仲叔。”云修寒微微颔首,“云晟在么?” “世子在演武场,奴才马上就去叫。” “不用了,我们过去一趟便好。”云修寒道。 “您这边请。”中年人欠身引路。 花锦程走在了长廊上,好奇的四处看着,郡王府并没有多么好看的风景,四周环绕的回廊中间就是一大片的空地,中间有一棵繁茂的大树,大树旁边一口水井,然后便铺满了石砖,但那石砖上却有着道道的痕迹,像是刀痕也像是剑痕。 “凌郡王是一个十分爱武的人,所以他的院子里大都是空荡荡的,十分整洁。”云修寒解释道,“你若是喜欢……我估计你也不会喜欢。” “以后院子扩建一下,弄这么一个地方十分不错。”花锦程低声说道。 “好,不过材料要十分耐用,至少不会被那些家伙一刀劈出一条不能走人的长痕。” “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花锦程叹了一口气,“不过武功高了也是一个问题。” “武功弱了,要他们也就没用了。”云修寒道,“郡王兄这里的东西挺好的,改天我问问,让他帮我采购一些。” “我也要一些,锦园里还有地方,平常的时候,就让他们练着玩儿吧。”花锦程赞同的点点头,“回头你将账单跟桑姐姐说一声,她会从账上拿钱的。” “哎?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不是我们的家吗?”云修寒问道。 花锦程嘴角一抽,抬手摁了摁额角,“晋王殿下,您能别闹吗?” “那可不成啊。”云修寒笑着,伸手将人揽到了身边,“老秃驴告诉我的,夫人就要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拐跑了。” “夫人?王爷您要选王妃了?”仲叔一脸惊愕的问道。 “好像到了,我去看看云晟。”花锦程拢好了衣襟,快步从旁边的台阶走了出去。 “仲叔有好的人选吗?”云修寒靠在了柱子上,侧眸看着演武场中间的少年,双眸微眯,“很不错,看来他最近十分用功。” “济安城中的大家闺秀并不少,可王爷的婚事好像也由不得王爷自己做主。”仲叔肃声说道。 “嗯,大概如此。”云修寒抱着双臂,手指在额角上轻轻的敲着。 “您不该如此任性的,王爷。”仲叔微微躬身,“不管是为了锦程姑娘,还是为了您,您都不该如此。” “云晟很喜欢她。”云修寒岔开了话题,“郡王在什么地方?” “在书房,您要过去吗?”仲叔恭敬的道。 “好。”云修寒直起了身,“锦儿就拜托您照顾了,云仲。” 仲叔对上他的目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颤,他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在了地上,“王爷放心。” “如此甚好。”云修寒迈开了步子,狐狸眼中乍然升起的那抹寒意也缓缓散去。 “王爷,您是认真的吗?”云仲抬眸,忍不住道,“老奴要提醒您,陛下那边是不会轻易的如您的意的。” “那是本王的事,云仲。”云修寒迈步走过,一抹冷香在狭长的长廊中散开。 云仲面色一变,发丝被风吹动。 花锦程侧眸看向了长廊处,眉头微皱,她觉得刚刚那抹冷香似乎更浓郁了,为什么? “小叔生气了,大概是云仲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云晟挥舞着长枪,红缨顺风而飞,枪头明亮,他持枪而站,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花锦程第一次觉得这位纨绔的小世子好似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混蛋。 “锦程姐姐,屋里坐吧,不然你受凉了,小叔会揍我的。”云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容灿烂。 “生气?为什么?”花锦程疑惑的问道,她见过云修寒生气的模样,但好似还从未感觉过那抹冷香如此浓郁。(未完待续。) 第224章 厉害的教书先生 温暖的房间中带着一抹沁人的香味,花锦程的鼻翼微微翕动,迈步走到了小小的香炉前。 “这香料很罕见啊。” “嗯,是特制的。”云晟道,“姐姐若是喜欢,我便让人送去锦园一些,这香常点,对人也有好处。” “好,多谢了。”花锦程的确想要,所以也就没有拒绝,“你这边居然还有书,真是要让我刮目相看了啊,小世子。” “本来我也是不喜欢看书的。”云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叔在这儿,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好,省的还要挨打。” “不过小叔讲书很好听,以前只要他在济安城,我都会带着书去他那边。” “他不常在济安城待着么?”花锦程疑惑的问道。 “嗯,不怎么在,往年里,一年的功夫能有三个月在济安城就算是长的了,他闲散王爷的名头也就是这么来的,都快跟莫弦天差不多了,不过也正因此,朝廷里的那些大臣才会放心,小叔的身世你也应该知道,他若是太抢眼了,会引起不少人的忌惮。”云晟轻声说道,语气中难掩崇拜。 “可这不是很矛盾吗?皇帝可是信任着他啊。”花锦程放下了手中的书,又重新拿了一本出来。 “信任?是监视才对吧。”提起这件事,云晟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说是信任,将一支很强大的力量交给了小叔,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却很少,而且那些人的一举一动也都在陛下的注视之下,他巴不得小叔会出什么错,然后将之一网打尽……” “世子,有些话就算是在府里也不能乱说。” 从门外走进来的人肃声提醒,“锦程姑娘,请用茶。” “多谢。”花锦程微微颔首,眸光微凝。 “仲叔,我知道,就是跟姐姐发发牢骚。”云晟扁扁嘴,“出去我不会乱说话的。” “管家很疼世子啊。”花锦程抿了一口茶,茶香馥郁,沁人心脾,“能有您的照顾,是他的福气。” “嘿嘿,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云晟抠了抠脸颊,咧嘴笑的欢快。 “小世子虽然年纪小,脾气不好,为人也冲动,单纯直接,但他毕竟是世子,不是谁动就能懂的。”云仲站在云晟身边,“老奴跟着王爷已经有快三十年了,也是从小看着世子长大的,虽然觉得不恭敬,但却也将小世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自然会处处为他着想。” “也是。”花锦程点点头,抬手拿了一块糕点,“云晟,你喜欢吃绿豆糕么?” “嗯。”云晟点点头,“喜欢吃比较甜的糕点。” “直接去梨儿那边不更好?我会让她给你免费的,即便你胃口大,也是能管饱的。”花锦程笑道。 “真的可以?”云晟双眸一亮,“那我可过去了,姐姐,咱们可说好了,是要免费的,不然百味坊的东西那么贵,我可买不起。” “你说一句话,肯定会有很多人会将东西送到你府上来吧?”花锦程道。 “我不喜欢他们,所以吃的跟常用的,从来都不会让别人沾染。”云晟摇摇头,丝毫不避讳自己对济安城那些勋贵的态度,“要说喜欢的,大概也就只有一个人了,不过他不是什么名门大家,也不是朝廷上的官员,不过就是城南的一个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你居然还认识这样的人?”花锦程有些讶异的道,脸上浮现了一抹戏谑的笑容,“我还以为咱们的小世子认识的都是纨绔子弟跟那些风流书生呢。” “姐姐。”云晟拉长了声音,那张娃娃脸上满是不悦,“我在你心里就那点地位吗?” “不然呢?一见面就想要娶我做你的妾室,小世子,你才多大?”花锦程单手托着下巴逗他,眼眸弯成了月牙。 “那是误会,误会啊,我就是看那个地方好玩儿才会去的。”云晟连忙道,做贼似得看着周围,“好姐姐,这事儿以后千万别提了,我皮厚也禁不住小叔那么揍啊。”他双手合十抵在了额头上,苦苦哀求。 “要我不提也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嗯嗯嗯,只要不提就可以了,别说一件,就算是十件百件我都答应。”云晟连连点头。 “带我去见见那个教书先生。”花锦程道。 “锦程姑娘找教书先生做什么?”云仲微微一愣,这个要求很出乎他的意料。 “姐姐是想要办私塾吗?”云晟问道,“前段时间我好像听说姐姐想要在城外建一些房屋,让那些无处可去的人居住。” “嗯,的确有这个想法。”花锦程点点头,“流民、难民,还有城里的那些乞丐,总需要有一片瓦遮头,除了一小部分人,能有住的地方,能自食其力的,谁又想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呢?我不过就是想尽我的能力,做一些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云晟拍着胸脯,“选料跟选地方的事儿姐姐就不用操心,不过那个教书先生,可能有一段时间我不能见他了。”提起这件事儿,云晟就拉下了脸。 “嗯?”花锦程很少见到云晟这种模样,好像是有些懊恼,也好像是有些后悔,还有些许的不服气跟愤怒。 “我得罪他了呗。”云晟扁扁嘴,“不过也是那个家伙小气,我就是说了几句以前的事儿,他就不爱听了,还拿扫帚将我赶了出来,本世子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气呢。” “那人倒是厉害,居然敢给小世子气受。”花锦程道,“如此看来,那人的能力应该不俗。” “当然。”云晟听她这样说,立刻就挺起了胸膛,“姐姐,不是我吹,在我看来,历年的金科状元都没有他十分之一的才学跟胆识!只是可惜这样的人无意仕途,不然哪儿还轮得到那些人来金榜题名,他若是去了,连中三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你是不知道,那人简直神了,好像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一样。” 云晟滔滔不绝的说道,双眸一片明亮,花锦程认真的听着,丝毫不觉得他是再说笑话。 “世子有些夸张了,锦程姑娘,您听听就好。”云仲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 “仲叔,我说过很多次了,不是夸张,不是夸张!”云晟转头气呼呼的瞪着他,白皙的脸庞一片通红。(未完待续。) 第225章 长得很好看的客人 连中三元。 一个所有的读书人都向往的成绩。 乡试、会试、殿试均得第一名,在莘莘学子之中,这种成绩难于登天,前朝三百年的历史,也就只有两个人连中三元,一个金榜题名之后便销声匿迹,无处可寻,另一个则是封侯拜相,打造出了一个王朝最为辉煌鼎盛的时期。 而自大晋建立至今,却从未出过一个连中三元的人,云晟这话说出去,就算是街上的混混恐怕都会暗地里吐几口吐沫,然后骂这位小世子白痴。 “连中三元,如此人物,倒真的要见一见了。”花锦程眸光微动,“云晟,方便把地址给我么?” “好,我给你写下。”云晟兴奋的应道,连忙起身去拿了笔墨,然后摊开了一张纸,仔细的想了一下那个地方,然后落笔。 花锦程的信任让云晟觉得自己好似遇到了知己一般,将地址递给她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云仲一眼,弄得云仲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能老神在在的抄手站在,抬眸看着屋顶。 “姐姐可以说是我让您去的,不然那个倔脾气的人恐怕会直接将姐姐打出来,除了他院子里那个漂亮的小婢女,那家伙简直就是一五四处!”云晟愤愤不平,想着那个漂亮可爱温柔的人儿,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思念,“我都好几个月不见人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想我。” “感情你是冲着人家姑娘去的?”花锦程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小小年纪,可别学坏了。” “哪有学坏,被那家伙赶出来那天我就说了,不建功立业,不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我是绝对不会再见他的,男儿郎,一口吐沫一个钉,说话算话!”云晟握紧了拳头,眸子里好似燃起了名为斗志的火焰。 “人家的墙头虽然矮,但摔下来可也会疼的。”花锦程垂眸将那张纸装好,不经意的说道。 “没事儿,我有梯子,是绳子做成的,不怕翻。”云晟立刻道。 “世子,您这样成何体统!”云仲忍无可忍的喝道。 云晟捂住了耳朵,看着花锦程脸上的笑意内心惨嚎,“锦程姐姐,你怎么还害我!”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花锦程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抱歉,锦程姑娘,让您看笑话了,您在这里稍坐,我跟世子有些事情要谈。”云仲伸手捏住了云晟的衣领。 “您请便。”花锦程微微颔首,已经能预想到云晟接下来的下场了。 半个时辰之后,云修寒便缓步走了进来,冷香袭来,略微有些凉的指尖触碰在了脸颊上。 花锦程陡然一个激灵,瞌睡虫也被全部赶走了,“谈完了?” “嗯。”云修寒点点头,“困了么?” “有点累。”花锦程揉了揉眼睛,“回去么?” “走吧。”云修寒扶着她站了起来,“云晟呢?” “被管家拉过去教训了,不过声音已经停了好久了,没见他过来。”花锦程低声道,“那孩子太过无法无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惹出祸事来,而且又是容易被当枪使的。” “我会教他。”云修寒道,“况且还有云仲在,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那便好了,怕就怕,他替别人挡了什么灾祸。”花锦程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既然云修寒都这样说了,那就说明那个云仲是真的对云晟好,不过为什么不是凌郡王,反而是这位管家呢? “云晟看着这样,他也是个有心思的人,不然早就被人拆骨割肉的吃了,哪儿还会有今日的威风。”云修寒道,“扫好门前雪,才是你现在该做的事儿。” “我知道,总不会给你晋王殿下添什么大麻烦。”花锦程笑着睨了他一眼,“魏王终究高高在上,不会拉下身段用太卑鄙的手段对付我的,再说,不是还有你的期限吗?虽然说有的时候暗处的麻烦会更不容易对付,但对我而言,应该是反过来的吧。” “那也是只一个震慑,说不定会有人抱着侥幸的心理。”云修寒摇摇头,人心难测,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别人下一秒会想什么。 “不是还有石叔他们在么?”花锦程反握住了他的手,“我是花锦程,修寒!” 她的手指有些凉,力道甚至比很多女子都要弱几分,但云修寒却偏偏觉得她这一握好似有千斤之重。 “我的手是不是很暖?”云修寒突然道。 花锦程微微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锦儿的手握着好舒服。”云修寒笑着,狭长的双眸中带着醉人的温柔。 花锦程微微一呆,然后脸色变红了,她甩开了人的手,抓住了大氅,快步往前走,“我要回去了,王爷请便。” “我送你出去。” 云修寒缓步走在她身后,离人始终都是半步的距离。 马车离开,云修寒站在凌郡王府的门前,看不到了马车的踪影他也依然没有动弹。 “小叔。” 鼻青脸肿的云晟偷偷摸摸的钻了出来,“我要去你家。” “好啊。”云修寒抬手捏了捏他肿起来的脸颊,“仲叔下手真狠,啧啧啧,你这张脸,没有一个月怕是不能见人了吧?” “最多三天,我有药。”云晟眼泪汪汪,却也不敢喊疼。 “能赶上云凌无的寿宴便好。”云修寒收了手,落在远处的目光也随之收回,“两匹马,去王府。” “好咧。”云晟兴奋的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回跑,亲自去准备马匹。 花锦程回到锦园的时候只觉得满身的疲惫,连一步路都不想走了,就像一头栽在床上呼呼大睡。 “主子,有人来过,说要见主子一面。” 留在家里的石一迎面走了过来,低声道。 “有人要找我?”花锦程揉着眼睛的手顿了一下,“谁?”她在济安城中的那些熟人石一应该是知道的。 “没见过,他留下了住址,说明日请主子务必过去一趟。”石一将那张纸递给了花锦程,“那人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一个书生,年纪不太大,长得很好看。” “长得好看?”花锦程的手指一顿,颇为奇异的看了石一一眼。 “是。”石一点点头,并不避讳她的目光。 “那看来是真的好看了。”花锦程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能让石一留下这种印象的人,本身就不俗。 云晟都看重的教书先生,会是她所想的那个人么?(未完待续。) 第226章 那个孩子 花锦程特意早早的起了床,穿了一件素白的刺梅小袄,粉色的丝带在胸前打成了一个蝴蝶结软软的垂下,淡粉色的百褶碎花裙,发丝挽起,一支红梅簪插在了发髻之中,垂落的流苏微微晃动着,趁着人的脸颊雪白,更为娇嫩了几分。 “主子好年轻。” 花锦程出来的时候,石七感叹了一声。 “当然年轻了,主子可才十七岁!”梨儿瞪了他一眼,不满的道,看着粉嫩嫩的人,眼睛里几乎都冒出小星星了。 “这才像是主子该有的装扮啊。”灵雪跟灵柳也感叹了一句,平日里花锦程多是素雅的打扮,再加上她的身份,便让人很容易的就会忽视她的年龄,别人看做的也是二十多岁历经沧桑手腕强硬的女人,而想不到他们心中的敌人今年才是十七岁,才是如同那花儿盛开一般的年纪。 “别贫了,走吧,去晚了怕是会赶不上早饭。”花锦程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匆匆迈开了步子。 从宅子到七松巷走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石叔停下了马车,将车凳拿下,看着梨儿跟花锦程出来,确认了地方这才上前敲门。 木质门已经显得十分破败了,门前挂着的红灯笼也褪去了颜色有些发白,更不用说那贴着的对联跟门上的门神了,也不知这家人是怎么想的,都变成了这种样子却还没有撕下。 七松巷里住的多是贫苦的人家,达官贵人也显来此处,所以花锦程的马车到来自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观看。 “哇,是神仙姐姐哎。” 穿着小衫的小孩儿捏着一个糖人吃,看到花锦程忍不住欢呼了起来,在很多人眼中,花锦程长的都是极其好看的。 “那孩子倒是说了一句大实话。”梨儿赞同的点点头,我家主子就是神仙,拥有神鬼手段的神仙。 花锦程听着好奇,看着半大的孩子,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姑娘见谅,姑娘见谅。” 孩子的母亲见花锦程缓步走了过来,忍不住开始赔笑,战战兢兢的搂着自己的孩子,不知道花锦程要怎么做。 “大娘,您家的孩子多大了?”花锦程停在了离人一米远的地方,软糯的声音让人瞬间就能去了大半的忐忑跟敌意。 “今年六岁了。”妇人慈爱的摸了摸自己孩子的头。 “该上蒙学了吧。”花锦程看着人亮晶晶的双眸,桃花眼中的淡漠跟冰冷散了一些,她蹲下了身体,伸手点了点孩子的鼻尖,“小孩儿,姐姐漂亮吗?” “漂亮,超级漂亮,钱儿从来都没见过像姐姐这样漂亮的姐姐。”小孩儿连连点点头,双眸如果天空一般澄净,不含丝毫的杂志,他像是怕花锦程不相信,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努力的板起了脸庞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大人,“钱儿是男子汉,从来都不说谎话!” “是吗?那姐姐可就当真了啊。”花锦程抬手,用锦帕轻轻的擦拭着孩子脸上沾着的糖,若是她的孩子还在,若是她没有那场变故,大概那个孩子也会这样,一边咬着糖,一边说着自己的娘亲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吧。 “姐姐是很漂亮啊,为什么不当真?”小孩儿歪着头,似乎十分不解。 “因为姐姐生病了啊,生病了就会不高兴了,人不高兴了就不会漂亮了。”花锦程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的道。 本来想阻止自己儿子的妇人看到她的这副模样也忍不住闭上了嘴巴,这个女孩儿好像是认真的,她在很认真的跟自己的孩子说话,绝对不是同情或者敷衍。 “不会的,姐姐只要喝药了就会好,钱儿生病了,喝完药就会好的。”小孩儿一本正经的点头,“姐姐等等哦。”他将手中的糖人塞到了妇人的手中,然后转身一溜烟的跑进了自己的家里,不多时,他就捧着一个小盒子走了出来,然后盘腿坐在了花锦程面前,“这是钱儿的糖,吃了糖就不怕吃药了,吃了药姐姐就会好,就会变得很漂亮很漂亮。” 他从里面取出了小小的一颗。 方形的桂花糖,十分干净,小孩儿的手也十分干净,“钱儿洗了手跟脸的,娘亲说,给别人吃东西的时候要干干净净的,这样别人才不会嫌弃,才不会跟钱儿一起生病。” “可是姐姐不能白拿钱儿的糖啊。”花锦程笑着摸了摸人的头,“姐姐跟钱儿换怎么样?” “换?”钱儿疑惑。 “我用这个换钱儿的糖。”花锦程抬手摘下了那枚簪子,红色的宝石、金制的簪子,这东西拿出去卖,少说要一百两银子,“要钱儿全部的糖哦。” “姑娘,这可使不得,这太贵重了,那糖出去买也就几文钱。”妇人连忙道,“更何况这是我自家做的。” “钱儿说过,这是救命的东西,我想漂漂亮亮的,所以不会太贵。”花锦程笑道,“而且钱儿是要读书的吧?” “哪有那么容易,像是我们这种人家,读不起学堂的。”妇人摇摇头,眸光黯淡,“多谢姑娘好意了,您是来找白先生的吧?” “白先生?”花锦程低喃,将簪子塞进了小孩儿的手中,然后将他手中的盒子拿了过来,捏了一块桂花糖放进了口中,眸光微微一亮,“大娘,我还想要您的手艺。” “嗯?”妇人微微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家的丫头是百味坊的掌柜,而最近百味坊想要做糖,您的手艺很好,所以我想邀请您去百味坊,酬劳方面,咱们可以详谈。” “这……”陡然降临的幸福让妇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手艺是祖传的,她也曾经开过铺子,但却被人砸了,但那人却眼馋她的方子,最后她不得已之下只能背井离乡来了济安城,做些缝补的活儿补贴家用,有的时候也会走街串巷的卖糖,但却从来都没有开铺子的想法。 “您可以仔细想想。”花锦程道。 “姑娘之言,我会细想的,只是这簪子姑娘还是收回去吧。”妇人将簪子递了回去,“这东西太过贵重,我不能收。”她一脸的肃然,大有一副花锦程不拿回去就不罢休的模样。 花锦程将簪子重新插入了发髻之中,“梨儿,给这位小朋友结账。” “是。”梨儿应了一声,从钱袋里拿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在了小孩儿的手中。 “大娘,这家住的人姓白吗?” “嗯,不过白先生一大早就离开了,他交代过,若是有人来寻他,就请稍等片刻,他很快就回。”妇人笑道,“姑娘若是不介意就去寒舍坐坐吧。” “打扰您了。”花锦程微微颔首,伸手揉了揉小孩儿的头,这孩子她看着就喜欢。(未完待续。) 第227章 白家人 一处小院子不算太过宽敞,屋檐低矮,两间小房子,虽小,但里面去异常的整洁,而且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子阳光与不知道什么香甜的味道。 “姑娘别嫌简陋,家里是穷了些,但东西倒还干净。”妇人捏着衣服,颇为不自在。 “这是您绣的吗?”花锦程从矮桌上拿起了没有完成的作品。 “是,平常靠着这些东西贴补一下家用,让我跟孩子不至于饿死。”妇人答道,“家里也没茶……” “您不用忙了。”花锦程柔声道,“这里针脚错了,颜色选的也不太好。”她捏起了上面的绣花针,红色的绣线穿梭着,只是勾勒了几针,便完全换了模样。 “姑娘好厉害。”妇人赞道,“我本来还想要如何补救的。” “当然厉害了,我家主子可是锦云坊的当家。”梨儿嘻嘻笑道。 “锦云坊?”妇人一愣,然后双眸便亮了,“就是那个女人坊吗?” “锦云坊是锦云坊,女人坊是女人坊哦,不过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毕竟都是主子的。”梨儿点点头,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姐姐就是狐仙娘娘啊。”小孩儿张大了嘴巴,一副崇拜的模样。 “那只是别人乱说的,哪有什么狐仙,子不语怪力乱神,以后你家夫子会教你的。”花锦程笑道,心情愉悦,不论那教书先生是不是她要找的人,能碰到这个孩子也是她的收获,“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吗?” “娘说过,是金钱的钱,钱儿姓项。”小孩儿咧嘴笑着,白白净净的十分可爱。 “姓项。”花锦程低声呢喃。 “本来是乾坤的乾的,但是算命先生说这孩子命格太弱,怕是担不起那个字,所以便改成了银钱的钱。”妇人不好意思的笑道,“终究只是一个名字,叫什么都好,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是啊,平平安安的就好。”花锦程看着项钱,眼前好似浮现了另一个小孩儿的影像,她心中一疼,豆大的泪珠从脸庞上滚落而下。 “姐姐不哭。” 带着凉意的小手抚向了脸庞。 花锦程身体一颤,陡然回神,她忍不住伸手将人抱住,低声啜泣。 “姑娘这是……”妇人微微有些讶异,但看着花锦程悲恸的模样,心中也忍不住一揪。 “以前我总是做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有个小孩儿,刚刚成型,还看不出模样,但我却总觉得他在一天天的长大,会哭,会笑,会说话,会走,会跑,会吃饭,但我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看不到他在吃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往哪儿去,可是慢慢的,我听懂了,他笑着说,娘亲,我好疼。“ 花锦程弯起了唇角,眼泪却一直都在掉落,这种事情她从来都没有跟人说过,梨儿不懂,她与云修寒也还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她一直都在谨慎的活着,一直都在承受着痛苦,然后慢慢微笑。 “若是活下来了,大概跟钱儿的模样差不了多少。” 花锦程松开了人,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唇角扬起,“抱歉,我入梦太深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世道轮回,你们若是有缘,终究还会再见的。”妇人忍不住伸手替花锦程擦干了泪痕,虽然这种感觉十分奇怪,但她却总觉得花锦程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有那么一个儿子,真的被人害死了,所才会有这种刻骨的疼。 花锦程应了一声,缓缓起身,“您若是不介意,剩下的我帮您绣完吧。” 妇人看了一眼那个半成品,然后点点头,“劳烦姑娘了。” “项家嫂子,客人是不是在您这儿?” 外面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妇人精神一震,“人回来了,姑娘。” “那位姑娘是……”花锦程缓步走出了房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微微有些疑惑,这就是云晟看上的丫头吗? “是白先生的妹妹,听说是白先生在外游历的时候捡到的小丫头,然后便一直留在身边,两人以兄妹相称。”妇人解释道,“珑儿,先生回来了吗?” “嗯。”白珑点点头,好奇的看着花锦程,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动着,“您是锦程姑娘吗?” “是。”花锦程点头。 “家兄在家里,因一些事情,所以不能亲自过来相迎,还请姑娘不要介意。”女孩儿微微欠身,声音清脆,一席淡绿色的衣衫衬的人俏生生的,十分可爱。 甫一进门,花锦程便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的脚步微微一顿,抬眸看去,台阶之上,可以从大敞的门看到正襟危坐的人。 那人一席白色的儒衫,一手捧着书卷,一手拿着火钳拨弄着火盆中的炭火。 “哥哥,锦程姑娘来了。”白珑快步走到了屋子里,轻声道。 男子的动作一顿,炭火噼啪一声轻响,他放下了火钳,放下了书卷,起身双手交叠,躬身行礼,“白功,见过小主。” “小主?”梨儿疑惑。 石时身体一颤,姓白,小主,难道是那个白家吗? “我们素不相识。”花锦程看着他,这是大礼,属下给主子行的大礼,而这却不是她见过的那个白家人。 “在下白功,白柔的白,功成名就的功。”男子直起了身体,无神的双眸之中一片平淡。 “他看不到?”石时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 花锦程略微有些诧异,她拎着裙摆,缓步迈上了台阶,“你知道我是谁?” “花锦程,柔夫人唯一的女儿,锦云坊之主,女人坊当家人,亦是属下的小主。”白功沉声说道,云淡风轻,他直视着前方,明明那双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但花锦程却总觉得他能看透一切。 “那么你是谁?”花锦程在他面前站定,眸光锐利,直直的刺向了他双眸深处,好像要从那双眼眸之中看出什么一般。 “白功,白家第三十七代掌权人。” “你说谎。”花锦程摇头,“若你是白家第三十七代掌权人,那么白良又是谁?” “白良乃是家兄。”白功应道。(未完待续。) 第228章 被证明的猜测 白家人,花锦程只见过一次,但他们之间的交集也只是她知道对方的名字而已,当初李烈是怎么说的呢? 哦,对了,他说对方狂妄无礼,目中无人,虽才学甚高,但却好高骛远,白家已经没落,白家之主不过就是一个骗人的名头。 花锦程当初信了,如今想来却十分好笑,后来白良的下场是什么呢?她已经记不清了,因为那一天李烈看到了白良给她的信,然后杀气腾腾的离开了侯府,大抵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就算是死,也肯定不会就那么轻易的死去。 花锦程沉默,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眼前这个人,因为她没有办法让对方提供任何的凭证出来。 “小主请坐。”白功一掀衣摆坐下,“您应该还没有吃饭吧?” “嗯。”花锦程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白先生的眼睛……” “啊,看不到了。”白功抬手摸了摸眼睛,手背上一条狰狞的伤痕像是蜈蚣一般盘踞其上,硬生生的将那份儒雅清淡毁了一个干干净净。 “那是刀伤吧。”石时肃声道,“可以将整个手掌都废掉的刀伤。” “嗯,石先生好眼力。”白功的手指覆在了那条伤疤上,“三年前,我跟珑儿遇到了一伙强盗,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也是我运气好,才保住了自己的手掌,但也可以说是命大吧,身体的每个地方都比平常人更耐得住伤害。” “你说什么?”花锦程抬眸,脸上的平淡跟迷茫瞬间散了一个干干净净,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着,像是十分急迫一般,“白先生,请您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刚刚的话吗?”白功沉思,“身体的每个地方都比平常人更耐得住伤害?” “果然是这样吗。”花锦程握紧了拳头,眸光颤动着,像是再憎恨什么,也像是在庆幸什么,“所以咱们的命是不是要比平常人硬很多?” “嗯,一般而言是这样。普通人若是被刺中心脏的话就必死无疑了,但是白家人不同,白家人可以活,虽然最后也会死,但死亡的时间却会拉长很多,这是只有白家人才知道的秘密,小主为何会清楚?”白功疑惑的道。 “我怎么会不清楚。”花锦程摇摇头,倏地想到了苏夫人,想到了她当日对自己说的话,“白先生如今找我,只因为我成为了锦云坊的主人吗?” “看来小主并不知道锦云坊的主人几个字意味着什么。”白功摇摇头,“小主带来的人可以信任吗?”他问了一句,目光从梨儿与石时的身上划过。 明明是一个盲人,但那道目光却如同实质一般,就连石时都瞬间戒备了起来,觉得自己像是面对着一头凶猛的野兽。 “可以。” 花锦程点头,桃花眸中冷光闪烁,“我倒想听一听白家家主的解释!” 愤怒、失望、怨恨,重重的情绪都压进了这句话里。 白家人一直都在,他们也什么都知道,可是前世,母亲身亡,花家被灭满门,甚至就连她自己都是备受折磨而亡的时候,也根本就不见白家人站出来,他们这样算什么?真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是谋士,可以在背后堂而皇之的操纵一切吗? “这是柔夫人的吩咐。”白功道,他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黯淡的双眸明明看不清,但他却在茶将满的时候停了手,“锦云坊的主人,意味着小主可以独当一面,可以经得起任何的风浪,这只是代表着小主有了可以让我们坦然相向的资格,若是连一个锦云坊都得不到,那么就算是我们站出来了,就算是我们找到了小主,最后的下场也只是被小主依附的那个人所杀。” 白功声音平淡,不带丝毫的火气。 花锦程的双眸渐渐的撑大,映着他手背上那条狰狞的疤痕,感觉像是有一把刀直直的劈了过来。 花锦程猛地闭上了眼睛,牙关紧咬,是啊,白良死了,被她所依附的李烈所杀,原来他们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要见白良。”她咬着牙,只有这样她才能确定眼前的人到底能不能被信任,才能确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家兄不在济安城。”白功端起茶杯,然后双手握住,“小主可以慢慢想,我的时间很多。” “你好像算准了我回来。”花锦程松开了手掌,颤动的眸子也恢复了平静,“白先生的手段,锦程叹服。” “小主肯定会来,不过就是时间问题,我每天上午都会出去,所以才会拜托项家嫂子。”白功道,“小主此来可是为了私塾的事情?” “什么都瞒不过白先生。”花锦程低声道,“的确,我想办一个书院,就在济安城外,地方已经找好了,只等动工。” “小主相邀,白功不敢推辞。”白功道。 “那便多谢白先生了。”花锦程缓缓起身,“我们就不打扰了,若是白良来了济安,还请白先生派人相告。” “小主似乎与晋王相交甚深。” 白功的一句话便让花锦程止住了步子。 “白先生此言何意?难道是担心我将你的行踪透给了修寒,然后他会出手对付你吗?”她的声音中夹杂着一抹冷意跟愤怒,怒他居然如此看轻云修寒,若是那个人想要杀人,何须通过一个女人。 “小主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白功摇头,“晋王若是想要杀我,那我即便有九条命也早就已经用完了,我只是想说,晋王是白家的朋友,小主可以放心结交,甚至若是你们两人结为夫妇,我们都乐见其成,白家定会送上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小主出嫁不至于简陋寒碜。” 花锦程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所以忍不住愣住了,嘴巴微张着,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哥,你怎么能跟小主说这些,小主是女孩子,脸皮很薄的。”白珑嗔怪的道,抬手就在人的头上拍了一下,白功的身体歪了歪,但茶杯里的水却是没有倾斜出分毫,“小主,吃些东西吧,虽然东西简单了一些,不过珑儿的手艺可是天下第一呢。” “好香啊。”梨儿吸了吸鼻子,不等花锦程说什么就快步走到了饭桌旁,“珑儿姑娘,你要不要来百味坊啊?” “好啊,我没问题。”白珑的脸颊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很可爱,很活泼,也很天真。(未完待续。) 第229章 两兄妹 饭桌旁围了一圈的人,白珑兴致勃勃的跟梨儿介绍着盘子里的东西,说用的什么食材,是如何做的,火候如何掌握,调味料又要怎么放,梨儿也听得十分认真,作为锦园的大厨,她觉得自己要抓住一切学习的机会。 花锦程一直都在关注着白功,对方的眼睛虽然看不清楚,但动作却很利落,吃饭的速度也很快——倒不是狼吞虎咽那种快,而是说很有效率,筷子跟嘴巴几乎都没有停过,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前方,这种模样怎么看都感觉奇怪。 “哥,注意一下你的形象。”白珑抬手砍在了人的头上,白功的动作一滞,然后哦了一声,乖乖的捧着碗不动弹了。 “小主你不要介意,他习惯了这样。”白珑冲着花锦程歉然的一笑,脸颊上浮现了两抹红晕,好似是在害羞。 这两个人还真是奇怪。 花锦程双眸微微眯起,他们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一般,做出的事情往往会出乎别人的意料,就像是花锦程看白珑,不管如何这个女孩儿都不像是会动手的。 “珑姑娘的功法真奇特,若不是刻意注意,就连我都察觉不到。”石时赞了一声。 “哪有,比起石先生,珑儿还差得远。”白珑不好意思的笑着,脸颊越发的红了。 “珑姑娘……” “小主您喊我一声珑儿就可以了。”白珑放下了碗筷,正襟危坐,“您有什么吩咐。” “额……”花锦程一愣,乍一看到她这种严肃的模样反而有些不习惯了,“倒不是吩咐。”她低声道,“先前你说要去百味坊,那白先生自己在家也可以吗?” “可以的。家兄并不是看不到,只是看到的东西跟咱们不太一样罢了,一日三餐有项家嫂子在,也不会饿着他,反正别的时候他也是看书,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的很。”白珑轻声说着,语速虽然很快,但咬字却十分清楚,那急迫的模样像是怕花锦程拒绝她去百味坊一般。 “看到的东西跟咱们不一样?那是什么?”梨儿满嘴的食物,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 “一种特殊的能力罢了,不值一提。”白功轻描淡写的就将这件事情给揭过去了。 花锦程垂眸不语,听着梨儿他们说话,浮躁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晋王,云修寒,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花锦程发现自己越是接近那个人,就觉得越是看不清他,白家明明都已经不存在,但他却能成为白家最为信任的盟友,这已经不仅仅是手段跟人品的问题了,还有能力,还有身份,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以至于让白家毫无保留的信任结交。 她猛然发现,其实云修寒要比白家还要神秘的多。 从白功家里出来的时候,花锦程的目光在项家的方向停留了片刻,“石叔,去查查项家嫂子的事情。” “主子是怀疑……”石时面色肃然,眸光不停的闪烁着,“如果是真的,咱们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 “去查吧,我很喜欢那个孩子,不想他受到伤害。”花锦程低声说道,她总觉钱儿好像就是自己的儿子转世,亦或者说,自己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其实是钱儿的转世。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善心泛滥吗?’那道久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花锦程抿唇,并没有理会她。 马车离开了巷子,白珑了收回了目光。 “哥,你真的决定了吗?那位小主好像并不信任咱们。” “珑儿,你给兄长传信,让他速来济安城。”白功拧着眉头,“小主要做的事虽然是好事,但有些人怕是不能让她如愿,晋王虽权大势大,可济安毕竟是都城,他也不好乱来。” “好,我马上就去。”白珑点点头,“可是兄长过来了,又能有什么用?” “至少能让小主信任咱们,这样做起事来才不会束手束脚。”白功转身走了进去。 “哎,哥,小心……”白珑急声提醒。 “噗通。” 白功脸着地呈大字型趴在了地上。 “门槛。”白珑捂住了连,简直惨不忍睹。 “珑儿你能不闹么?”白功起身,盘腿坐在了地上,用力的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鼻尖,“我不是让你把门槛拆了么?” “我看没门槛不好看。”白珑挠了挠脸颊,弯腰将人扶了起来,“你也小心一点啊,不是能看到么?” “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吧。”白功叹了一口气,“有你在,我什么时候看过脚下?” “那倒也是。”白珑点点头,然后便笑了,“一会儿我就把门槛拆了,还有,哥,我想去看看云晟。” “你不会真喜欢上那个小子了吧?”白功侧头道,“白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将那个小子给我带回来,你就别进这个门。” “嗯嗯嗯,不会带回来的。”白珑扶着他的手臂,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哥,你别这么激动,当心脚下,看台阶,嗯,对,抬脚,低一点,好了,就这样走吧。” 白珑松开手,然后下一秒——噗通! 白功仰面躺在了地上,双脚还在台阶上架着。 “嘶,好疼。”白珑搓了搓胳膊,转身一脚踩在了白功的肚子上,“我去郡王府了。” “你个死丫头……”白功嗷的一声,脸色都变了。 钱儿听到声音快步跑了进来,“白先生,您又摔倒了啊。”他眨了眨眼睛,然后鄙夷的道,“真笨。” “娘,白先生又跌跟头了,没事儿,您不用过来了。”他抬着头,鼓足了声音大喊,然后便将人扶了起来,“那个漂亮姐姐是来找先生做相公的吗?” “别胡说。”白功揉了揉发疼的腰,单手放在了他的头上,“钱儿喜欢那个漂亮姐姐吗?” “嗯,喜欢,钱儿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姐姐。”钱儿认真的点点头,“而且那个姐姐超级厉害,娘亲绣错的东西她都能变得超级漂亮。” “你回去跟你娘亲说,让她去百味坊做事,那位姑娘叫花锦程,她贪图的不是你们的方子,也不是你们的手艺,让你娘亲宽心。”白功收回手,缓步走上台阶,“只是踏出这一步,便没有了回头路,如何抉择,让她细想。” “哦,好。”钱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这才抠了抠脸颊,转身小跑着离开了院子。(未完待续。) 第230章 闹脾气 花锦程进了锦园便脱掉了大氅,差人烧了热水过来,浸泡着草药的热水冒着袅袅的雾气。 浴桶的周围放着七八个暖炉,映的那一小片地方红彤彤的,她将身子沉入了浴桶之中,热气从毛孔透入了四肢百骸之中,她这才觉得自己还真真切切的活着。 没有人能解释为何白家人会比别人更加的命大,就像是没有人能解释白柔布置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一般。 花锦程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白皙而又瘦弱的手指,圆润的指尖泛着点点光芒,不管如何看,拥有这双手的人都是经不起任何风浪的娇贵女子,但偏偏,她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人。 “雪儿。” 她提高声音,唤了一声。 一直都在门外候着的灵雪推开了门,然后又飞快的将房门掩上,但饶是如此,花锦程还是觉得从外间吹了一阵冷风过来。 水声响起,灵雪抬眸看着那道模糊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去请云修寒。” “是。”灵雪躬身应道,然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冷风袭来,夹杂着外面清爽的味道,花锦程只着一身白色的忠义,赤脚踩在了微热的地板上。 凡是她会去的地方已经早早的烧上了地龙,灵柳她们做一切事情都十分小心仔细,生怕她会受一点的凉。 房门被从里面打开,外面的灵柳跟梨儿看到花锦程的模样的时候纷纷吃了一惊,“主子……”梨儿最先反应了过来,本想冲上去但却被灵柳扯住了手臂。 花锦程垂眸走出了房间,脚底的石砖冰冷刺骨,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迈开了步子。 从门前到院子中央共五十步,花锦程站定,双手垂着,发尖往下滴着水。 梨儿咬着唇,眼眶快速的红了。 灵柳也蹙起了眉头,虽不明白主子在做什么,但她却知道这是花锦程想做的,容不得任何打扰。 梨儿也知道,所以她只能硬生生的忍着,将手心抠破了,将嘴唇咬破了,力道也没有丝毫的放松。 花锦程抬眸看着湛蓝的天空。 晴空万里无云,一片澄澈,就如同那山涧中的清流,不染一丝纤尘。 隐隐的,她好似听到了有破空之声,就如同湛蓝的天空被什么给劈开了一般,显露出了内里所隐藏的波涛汹涌。 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肩头一沉,带着暖意的大氅便拢在了肩头,“谁让你生气了?” 柔和的嗓音宛若春日里的那一缕风。 花锦程抬眸看着男人的面容,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她觉得自己这一刻好似将他看的无比清楚。 云晋,位高权重,心思深沉,这个如若神仙一般的人物,她从未听说也从未见过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却因为一个普通的商家女而三番四次的放低自己的身份,敛起自己的锋芒。 花锦程一直都存着这样的顾虑,可是今日白家人的出现却给她敲响了警钟。 从重生,到得皇商,掌控锦云坊,进济安,见故人,遇本家,一切的一切都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操纵着一般,而自从她迈进济安城的那一刻起,已经被设计好的滚轮便开始了向前,她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心智与能力可以跟那只手抗衡,但她好像拥有能与那只手抗衡的利刃。 “修寒。”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甚至还带着一股子的恐惧。 云修寒蹙起了眉头,将人打横抱起,“准备烫水。” 脚尖在地面一点,素白的身影飞出,速度很快,但却十分优雅,落地之时犹若花开花落,没有任何的声响。 灵柳早就已经备好了热水,所以云修寒一吩咐,她便能将水送上。 滚烫的谁就连升腾着的热气好像都带着一些炙热。 云修寒将花锦程放在了床上,将大氅拢紧,不透丝毫的缝隙。 白皙的脚底沾染了泥土,双手触及的地方一片冰凉。 云修寒的眉头紧蹙着,脸色阴晴不定。 花锦程垂头半眯着眸子,从那双桃花眼中根本就看不清她的喜怒。 手掌浸入了滚烫的水中,云修寒白皙的皮肤快速变得一片通红。 花锦程的心颤了颤,她紧抿着唇,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银针***好似那股子的湿气带着滚烫的暖意也快速的从脚底蔓延开来,那抹刺骨的冷也随之消散着,就像是被风吹散的烟尘,不管烟尘再多,也终究抵不住风的肆虐。 灵柳换了三盆水,云修寒的手被烫出了好几片的泡,看花锦程的脸色有些红润了他这才吐出了一口气。 “怎么突然去院子里站着了?” 云修寒接过了灵柳递过来的烫伤药,刚想涂上,面前就多了一只白嫩的手,他有些诧异的看着花锦程,然后便将药递了过去,人也坐在了床前,将手搭在了她的膝盖上。 “想知道白家人的生命力有多么的强悍。”花锦程的双眸轻轻眨动着,“会不会真的如同传闻中那样,即便是致命的伤,也不会轻易的死去,而是会挣扎的活着,哪怕是你想死,都会死不成。” “你见了白家人?”云修寒问道。 花锦程点头,以前她很期望见到白家人,因为那毕竟是自己祖父家的人,也算是自己的家人,是母亲的亲人,但如今,她却宁愿世上永远都没有白家人出世。 “你若不喜欢,我便让白家人滚出大晋。”云修寒握住了她的手,心一顿一顿的疼,“甚至可以将之灭族。” “不是。”花锦程摇摇头,将他的手指头掰开,继续上药,抿唇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室静谧,冷香袭人,花锦程莫名的心安了几分。 用白布将云修寒的手裹起,然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应该不会有事吧?”她握着云修寒的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挲着。 “不会。”云修寒摇头,然后哭笑不得,“所以你这是在闹脾气?”他顿了一下,眉梢倏地染上了一抹如阳光般和煦的暖意,“跟我闹脾气?” 花锦程垂眸不语,收了手,手指绞在一起放在了腿上,“也不完全是吧,我想请你帮忙。”(未完待续。) 第231章 为难 一大早,济安城外便来了一批人,十几匹马,七八两马车,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便进了城,为首的少年郎一席青色长衫,器宇轩昂,他挺直着脊背,双脚微晃,控制着马镫催促着胯下的马儿。 街上来往的人见这么一支商队进城也纷纷侧目。 济安城作为大晋的都城,往日里的客商也不算少,像是这样的商队常在路边的人肯定会有些许的印象,但这支商队却是全然陌生,当然更引人侧目的则是马车上那些兵器留下的痕迹以及血迹。 “锦?” “那是锦园的商队吗?” 锦园的花锦程,女人坊的锦娘,在济安城无疑是一个有名的人物。 晋王殿下为了她毫不犹豫的便斩杀了一名将领,因杀人罪进了刑部,最后不仅被无罪释放,事后苏夫人还去刑部大闹一场,无一人敢出声,随后便是狐仙娘娘显灵,庇护女人坊,大晋第一美人雪霁姑娘与她交情不浅,将军府的明珠郡主也更是对其青睐有加。 有人看到了那个狐纹锦字,于是便纷纷想到了那位神通广大的女子。 一队士兵骑着马从旁边的街道中快速的飞奔而出,排成一排挡在了车队的前面。 为首的少年郎勒住了马儿,心中将要升腾而起的那点点的兴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散。 “莫兄,锦程不至于这么快就得罪济安城中的权贵吧?”少年郎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马鞭指着面前的那一队轻骑,“咱们怎么办?” “我过去问问吧。”年轻人拧起了眉头,连日来的奔波已经让他们极为疲惫了,“军爷,在下乃是锦云坊莫伊,不知军爷……” “锦云坊?”其中一人疑惑的道,他策马上前,甲胄在阳光下散着刺眼的光芒,“我不知道什么锦云坊,只是早就接到通报,说有一群匪徒会伪装成商队入城,诸位行踪不明,所带的东西又是如此惹人遐想,还是请诸位随我们走一趟吧。” 莫伊一愣,扫了那少年郎一眼,“锦墨……你说咱们应该如何?” “有点棘手啊。”花锦墨为难的道,看这些人的模样,好似是在专门等他们一般,若是动手,肯定会将事情闹大,若是不动手,那吃亏的也肯定是他们,到时候往牢里一走,大刑一上,这些人想要什么口供,那就自然有什么口供。 只是花锦墨想不明白有什么人非要针对他们。 花锦墨为难,莫伊也十分为难,他们想要拖延一些时间,但是奈何对方好像不愿意给他们这个时间一样。 上前的那人举起了手臂,瞬间那十几个人就举起了手中的弩箭,只等头领下令,然后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我家公子差我问问,济安城的护城军什么时候成了某个人的走狗了?你们拿的是陛下发的粮饷还是某个人扔的狗粮?”稚嫩的嗓音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傲跟鄙夷。 花锦墨顺着声音看去,小孩儿差不多八九岁,手中捏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对顶端的山楂被咬去了一半儿,糖衣碎裂,粘连着一些下垂着,他抬头正对着那身穿甲胄的人,双眼眯起,白净的小脸儿上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讨厌与厌恶。 “放肆!” 长枪出手,明晃晃的枪尖直指着小人儿的面门,“你是谁家的娃娃,居然敢在此大放厥词!”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小爷是谁。”小孩儿嘲弄的翻了一个白眼,白胖胖的小手一甩,一枚明晃晃的令牌就朝着那人的面门飞了过去。 那人下意识的伸手接住,看着令牌的模样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即,他手掌一翻就将令牌给收了起来,狞笑一声,“我可不曾看到那是什么东西,一个孩子居然妄想用这种手段欺瞒于我,私造令牌,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孽,小孩儿,到了阎王殿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的罪孽太深吧。” 明晃晃的枪头朝着小孩儿的面门扎去。 花锦墨跟莫伊的面色俱是一片,然后还不等他们出手,一抹猩红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那小孩儿面前,手掌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白皙的手指捏住了枪头的红缨,那枪头的去势也硬生生的止住了。 “连晋王的令牌都敢吞没,你的胆子挺不小的,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校尉……”那人叹了一口气,红唇微抿,妖艳的脸庞明媚动人,“死了也不冤。” 他手上用力,只听得咔擦一声,那枪头便在他的手指间折断了。 破风之声乍起,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枪头便直直的扎在了他的脑门上,从脑后穿出。 马儿嘶鸣一声,不安的动着四蹄。 “晋王令。” 猩红的衣袖在晨风中飘扬着,站在街道中央的男子微微抬起了下巴,“不服者,杀无赦!” 肃杀的六字在风中散开,那些拿着弓弩的人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他们互相对视着,不知是谁的手松了,亦或者是他故意的,弩箭飞出,笃的一声钉入了马车上装着的箱子之中,然后便是更多的弩箭呼啸而出。 莫伊跟花锦墨神色一凛,刚想出手,面前便仿若绽开了一朵猩红的花儿一般绚丽。 噗嗤之声不绝于耳,惨嚎遍地,马儿不安的嘶鸣着,响成了一片。 “猎猿,你又杀人了。”小孩儿嚼着山楂,腮帮子鼓起,说着责怪的话,但双眸却亮晶晶的,饶有兴致的看着先前被贯穿了头骨的人,“太血腥了,太暴力了,你会教坏小孩子的。” “花锦墨?” 猎猿单手扣在了小孩儿的头顶,让他成功的闭上了嘴巴。 “多谢公子相救,在下花锦墨。”花锦墨抱拳道。 “分内之事,我是猎猿,幸会。”猎猿微微颔首,转身甩袖缓步离开,“锦娘正在等你们,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锦娘?锦程么?”莫伊低喃。 “那位晋王……”花锦墨拧起了眉头,然后便摇摇头,“走吧。” 马儿慢悠悠的走着,但如今却是没有人过来拦路了。 街上的血还没有洗净,围观的人虽不知到底如何,但却也能明白事情的始末。 花锦程这是得罪了人啊。 不过她却有晋王护着,能动她的人怕也不多。(未完待续。) 第232章 见面 不管是什么地方,凡是有人,那就不可能瞒得住事儿,更何况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在大庭广众的事儿。 花锦程商铺的马车被人拦了,说是怀疑是土匪假扮进城,意图不轨,但却被晋王的人给拦住了,那人不仅不给晋王面子,还昧了晋王的令牌,反诬那个孩子大逆不道,眼看着那孩子就要命丧黄泉的时候,一个妖魅的男人突然出现了,他自称猎猿,不仅敢当街杀人,而且还敢将人全部废掉,单是这份胆识跟武艺就足以成为别人的谈资。 消息不过就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便传遍了济安城的大街小巷,无论是路边的茶摊还是正儿八经的酒楼之中,说的多的也都是那些护城军的不对,而且还十分诧异这些做奴才的居然连晋王的面子都敢落,一个个的也纷纷猜测他们的背后到底有什么人,对于猎猿的嗜杀以及花锦程攀上靠山这种事情倒是沉默了很多。 而当消息散出去的时候,花锦墨跟莫伊也早就已经到了锦园之中。 自江城县别离,眼看着就要一年的光景的,但花锦墨却觉得好似有好几年不见花锦程了一般,明明以往一走就是一年多都不见有这种思绪。 花锦墨笑着甩了甩头,笑脸灿烂的大步迈进了屋子里。 “锦程。”他的声音放柔了一些,比起当初明媚的少年郎,如今却是多了一抹老练与沉稳,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与花锦程相对而坐的男子身上。 “路上出事了?这位是晋王殿下。”花锦程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收回了落在花锦墨身上的目光,蹙眉不悦的盯着云修寒的手指,“我不爱喝。” “这可由不得你。”云修寒将茶壶从小炉上取了下来,将茶杯倒满推到了花锦程面前,“可别洒了,这玩意儿价值万金,你这一杯可就是三分之一万金。” 花锦程低声嘟囔了一句,云修寒听的不真切,但却也知道对方是在抱怨。 花锦墨看着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僵了僵,但旋即他便轻叹了一声,缓步上前,“晋王殿下。” “花家小少爷。”云修寒抬眸看他,“坐。” 将旁边放着的茶壶茶杯放在了他面前,却并未伸手斟茶。 花锦墨嘴角一抽,这人还真是不客气,不过他还是大方的坐了下来。 “莫哥哥没跟你一起吗?”花锦程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看着云修寒又将茶杯添满,嘴唇动了一下,然后又是一口喝下,接连两次,饶是她已经喝了好些日子了也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下一秒,些许的甜腻夹杂着奶香在口中散开,她紧皱的眉头这才稍微的舒展了一些。 花锦墨愣愣的看着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对上云修寒狭长的双眸,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你是……锦寒?”花锦墨从年轻的时候便到处游历,认人也是有一定的能力的,虽然以前云修寒不是蒙面就是易容,但一个人的气质跟眼神却很难改变。 “眼力不错。”云修寒赞赏的点头,“你这兄弟日后是个能当家的人物。” “我觉得也是,所以让他办了一个商行。”花锦程点头,十分认同云修寒的话,“你也不安生,哪里有玉矿,有什么珍惜的玩意儿就跟锦墨说说,终归他挣的钱也有你的一份儿。” “我不是只有锦云坊的分红吗?”云修寒眨了眨眼睛,“锦儿这是在暗示我什么?” “暗示什么?王爷可不要想歪了。”花锦程抬眸扫了他一眼,然后便垂眸抿了一口茶,“王爷这么一个大靠山,我若是舍弃了,不是太过愚蠢了一些吗?” “难得你有这份自知之明。”云修寒点点头,丝毫不觉得脸大。 花锦程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云修寒这幅模样,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了,倒是花锦墨差点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了,他想着猎猿杀伐果断的模样忍不住一阵心惊,果然济安城不像是他想的那样好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如若切菜一样将脑袋也给切了。 花锦程有些嫌弃的将桌子上摆着的东西收了起来,“我不喝了,那东西太难喝了,我宁愿你给我配药。” “下次不会那么苦了,而且只有一杯,再喝一次便好。”云修寒低声哄着,“等年节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美景。” “什么美景?”花锦程疑惑的道。 “万家灯火齐明的绚烂多姿。”云修寒双眸弯起,璀璨的眸光中似升起了那一片炫丽盛世。 “那就一言为定了。”花锦程欢喜的道。 “好。”云修寒点头,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这才止住了话头。 “莫哥哥。”花锦程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她起身朝前走了几步,璀璨的眸光扫遍了他全身上下,“路上不太平?” “嗯,遇到了一些匪徒,但所幸有惊无险。”莫伊点头,看着花锦程平安无事甚至脸色更胜从前,他也是十分欢喜的。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花锦程念叨了两声,眸光颤动,“女人坊的根基我已经在济安城打下了,接下来就看莫哥哥能不能让锦云坊风生水起了。” “我可没有你那等本事跟手段。”莫伊摇摇头,但却与有荣焉,花锦程好了,他也十分高兴,“不过总不会弱了锦云坊的名头。” “那是自然。”花锦程笑着,看着人平安她一直提着的心也算是落下了。 “到底比不上青梅竹马的情分啊。”云修寒吃味的低喃一声。 花锦墨的手臂一颤,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扔出去,他啧了一声,看着云修寒的目光变得玩味了几分,“王爷想娶锦程?” “你觉得呢?”云修寒并未回避这个问题,“我想娶,也得人想嫁才好,你那姐姐是个难缠的,得到了她的心,也不见得能得到她的人。”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明媚的容颜上染上了点点哀愁,但更能动人心魄。 花锦墨侧眸扫了一眼与莫伊低声说着什么的花锦程也赞同的点点头,“从庄子里回来,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我都快不认识她了,若她早点能有这种魄力,锦云坊何苦还会没落这么多年。大伯那个人……” 他抿了抿唇,将剩下的话吞了下去,“王爷可知在街上拦住我们的是什么人吗?”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也将莫伊跟花锦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233章 莫伊的打算 莫伊早就看到了云修寒,但却没有去问那个男人是谁,花锦程不提,他也就当做没有看到。 王爷吗? 晋王殿下? 他想到了街上的那两个人。 一个孩童,一个比女子还要妖魅几分的男人,他们都说了是晋王的人。 “修寒。” 待看清那个人的脸的时候,莫伊恍然。 “莫掌柜好眼力。”云修寒赞了一声,“我在这儿不会耽误你们谈事吧?”话虽这样说,但他去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也没什么事儿。”莫伊呐呐道。 “那就听我说几句话吧,都坐。”云修寒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 等花锦程跟莫伊落了座,云修寒替花锦程倒了一杯茶,这才缓声道,“今日在街上拦着你们的,是林家的人。” “林菱?”花锦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人,来了济安城后还没有见过那个人,所以她一时之间也就将之抛到了脑后。 “前段时间是她没时间搭理你。”云修寒瞅了人一眼,“你还真以为她怕了你?” “我有什么好让人害怕的?”花锦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带着一股子的清香在内里散开,好似整个人也都轻快了不少,真正让人害怕的是你晋王殿下吧。“ “我不过就是一介闲散的王爷,她怕什么?”云修寒懒懒的道,狭长的狐狸眼中光芒流转。 花锦程沉默不语。 闲散王爷?这话也就偏偏那些远离权利中心的人肯相信这句话,朝中真正的那些大臣那些有眼力的世家贵族谁会看轻云修寒一分? 莫伊跟花锦墨也险些翻一个白眼,您的人都敢当街杀人了,您这么谦虚真的好吗? “林菱的家里在给她说亲,所以她要挽回自己的名声,这次算是匆忙出手,在今年过去之前,她大概不会怎么针对你,但那也是没有见到你的情况下。”云修寒轻声说道,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搓动着,“但如今她空闲下来了,也势必会坏你的名声,女人坊的事情解决的很好,但终究犯了一些人的忌讳,而且雪霁的出身不太好,你却拉着她为自己的铺子扬名。” “也没什么好法子。”花锦程将茶杯往他那儿推了推,桃花眸内含着明亮的光芒,“她若是拿雪霁说事儿……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说不得她就如此的蠢笨。”云修寒笑道,替她将茶杯倒满,“也真不知林大人是如何教的孩子,居然会出落成这种模样。” “龙生九子也各有不同,更何况林家连蛟都算不上。”花锦程摇头,“若是林菱,你别替我出头,我有法子应对。” “江恩重跟乐无忧都来了,我能做什么?”云修寒耸耸肩,“也就只有帮你打打下手,杀杀人什么的了。离锦园不远,我置办了一处宅子,莫掌柜跟花少爷便住过去吧,锦园这里终究是小了几分。” 花锦墨跟莫伊嘴唇动了动,但谁都不敢多说什么,云修寒都开口赶人了,他们那儿能听不出来。 锦园是花锦程的地盘,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踏足。 这是云修寒的霸道,也是他的私心,堂堂晋王爷,总要有几分底气的,但若是谁敢拿这个说事儿? 莫伊有些同情那位林小姐了,若是他所料不错,林菱肯定会找花锦程的麻烦,而第一步,自然就是败坏花锦程的名声,当年在江州府,她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莫伊与花锦墨跟花锦程说了说锦云坊的事儿,等天擦黑的时候便离开了,跟随他们而来的那些人也自然一起搬到了新宅子里,就等店铺落成,然后开始忙碌了。 从织布、染色再到成衣,锦云坊都是自给自足的,即便从外购买布料,买的也都是白布,他们自有自己的一套秘方来让锦云坊经久不衰。 夜色深沉若水,廊下靠在栏杆的木易之陡然睁开了双眸,他不动声色的将身体隐在了暗处,等院中出现一抹人影之际,长剑出鞘,一抹亮色犹若雷霆闪电一般划破了夜色,朝着那人的面门直直刺去。 屋内烛火轻晃,与莫伊对弈的花锦墨捏着白子,眉头紧皱,“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十盘,一盘一百两银子,别忘记欠我的钱。”莫伊伸了一个懒腰,“时辰不早了,我回屋了。” “外面动静还没有安,你等会儿吧,别给师父添麻烦。”花锦墨嫌弃的道。 “你可没资格说我。”莫伊也是一点亏都不吃,“易之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笨的徒弟,教了这些日子,连面对刺客的本事都没有。” 花锦墨的脸皮有些发红,重重的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那张俊脸上隐隐的显露出了一抹疯狂的不甘。 莫伊满意的笑了,抬手将棋盘打乱,花锦墨这个人是有本事的,也是有天赋的,但是他没有毅力,没有往上爬的动力跟决心,若是有人给了他这一切,那么他的成就无疑是恐怖的。 花锦程做的很好,她将锦云坊与女人坊也经营的很好,但莫伊却能看得出来,有些事情,花锦程即便穷尽一生也无法做到,她可以让锦云坊遍布天下,可以富甲一方,但却很难更进一步。 以前莫伊不敢想,也不会想,但是这次见到了云修寒,他就有些不一样的想法了。 晋王的眼界跟心中的格局他不懂,但他却能看的清楚,这位晋王殿下一定不是俗人,无论是心计还是手腕,都堪称顶级。 而花锦程若是想要与晋王比肩,那便需要一个像是花锦墨这样的人。 一人运筹帷幄,一人决胜千里,这才是花锦程能做也将会做的事情。 莫伊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自动将自己剔除在了外面,因为即便花锦程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在他自己的心中,自己终究是花家的外人,他需要避嫌。 花家那些人出了花锦墨也没什么成器的,即便还年幼的孩子到底也不是花锦程嫡亲的弟妹。 外面的声音停了很久花锦墨也没有见人进来,他好奇的出了门,只看到了地上的一截断剑跟一滩血液,不要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234章 心思 木易之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也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跟花锦墨与莫伊打招呼。 花锦程还没有睡下,披着大氅在书桌旁写写画画,烛火噼啪一声脆响,她放下了手中的笔,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都解决了?” “是。” 木易之缓步走了进来,“主子料事如神,去的确是云凌无身边的人。” “哪有什么料事如神。”花锦程摇头,“不过就是仗着修寒在这里,我肯定不会有事罢了,若是他不在,我还不一定能如此果决的放你出去。” “公子那边高手如云,想必少一两个的,他也不会介意。”木易之低声道,丝毫没有依仗比人的不甘与尴尬。 花锦程摇头,她当然知道若是她开口,云修寒肯定会给她人,可她凭什么开口呢?灵柳灵雪石时石一石七,已经足够她欠对方天大的人情了,再加上木易之也是由他所救,若是再开口,倒显得她自己有些恬不知耻了。 “这样便很好了,终究不是与云修寒有密切关系的事儿。”花锦程轻声道,“早点休息,日后也不见得能够平静。” “主子别将事情想的太复杂了,如今您跟公子是一条船上的,不管是您出事,还是他出事,对彼此终究都会是损失。”木易之低声提醒了一句,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花锦程看着地上那抹摇晃的影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又如何不知这些呢?只是知道又怎么样?重活一世,她终究跟以前的心思是不一样的,云修寒……她咬了咬唇瓣,动心了又能如何?她妄想以自己破败的身子去谋得什么样的好处? ‘锦程姑娘还真的挺有自知之明的!’似是嘲弄也似是佩服,花锦程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那人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 她沉默不语,将小书房的灯吹灭,只留了一盏握在手中。 屋子里的灯光相继熄了,从外面亦只能看到那一盏缓慢的移动,最后那一抹光芒也随之消散。 月华如水,倾泻在了庭院之中留下了雪白的光芒。 暗处隐有一个影子晃动。 “公子去歇息吧,我盯着便好。”低低的声音从角落中传了出来。 “无妨。”从暗处走出来的人瞬间便被笼罩在了如水的月华之下,“易之,你说若是我强娶了她,又会如何?” “主子倒是不会多做什么,只是她活的大抵会不痛快,同时,公子也会彻底绝了希望。”木易之站在他身后,恭敬的应道。 “为什么我感觉撬开她的嘴,撬开她的心就那么难呢?”云修寒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那双眸子里也被迷茫占满,好似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一般。 “主子很自律。”木易之顿了一下,“我们也都看的出来,她对公子是动心的,不过她始终都让自己守着那一步,若是心结不解,她怕是永远都不会迈出那一步,这种事情,端看公子如何抉择了。” “还能如何抉择?”云修寒低声笑着,他一甩衣袖,转身走入了院中,“大不了我舍了一切来投奔她,难道她还能看着我去死不成?” “公子。”木易之无奈的低叹一声,他想天下大抵也就只有云修寒真心实意的说这种话了。 “这里我看着便好,你去问问花锦墨,他们来时遇到的匪徒是什么模样的。” “是。”木易之躬身应道,也不在意云修寒去的地方其实是花锦程的房间,他离开了锦园,夜色之中,一道黑影若风一般,不过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些想要盯梢的人便完全失去了人的踪影。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然后又快速的被关上,只有那一抹小小的凉意从外面溜了进来。 乔白在外间站了半晌,然后方才缓步进了内室,他并未靠近花锦程的床榻,在屏风后停住了脚步,借着那抹微弱的光芒,痴痴的看着里面的人。 对小六子的话他信了一半,但却没有全然相信,为了自己的命运便让一个陌生的人来做自己的妻子,这种事情他不是做不出来,而是不屑于去做。 娶一个人,去接近一个人,他看的完全就是眼缘。 第一次见花锦程的时候,他的不以为然便消散了,同情心人人都会有,但若是摊在他身上就显得极为矫情了,更何况当初他很确定自己所拥有的不是同情,而是怜惜。 云修寒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就看遍了人情冷暖,也称得上是阅人无数,不过是一眼就能让他的人不是不多,而是在花锦程面前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女人若水,若柳,若花,但他却是第一次见一个女人如若骷髅——只有一副架子撑着,没有灵魂,没有思想,但她却偏偏处在于世上。 云修寒不自觉的就接近了她,听她的自称也便知道她的名字。 花锦程,六慧言语中的能改变他命格的唯一女人。 轻佻的模样是他在她面前所展露出的第一面,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心中那抹十分突兀的感觉。 看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慌乱跟喜怒哀愁,他才觉得像是被什么揪着的人恢复了原样。 越是接触,他便越是心惊,只有经历过那种绝望跟疼痛的人才会明白能活下来所承受的是多大的压力,也只有从地狱爬上来的人才会明白那个地方有多么的恐怖。 所谓的惺惺相惜,大抵也就是如此。 要说倾慕,连云修寒自己怕是都不清楚对花锦程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甘愿抛下一切只为了她么? 甘愿展露自己的锋芒、推掉原先一切的谋划,只为了她么? 甘愿与本不是自己敌人的人为敌,只为了她么? 云修寒问着自己,虚浮的脚步声也慢慢变得坚定起来,一切的疑问慢慢的烟消云散。 修长的手指拂过了那张恬静的容颜,不知不觉间,他又破了那层屏障,继续上前。 “两年,我高估自己了,锦儿。”云修寒低语,似是无奈,也似是庆幸,他能给她的不是两年,而是一辈子,不管她如何选择,这一辈子他都无可奈何,但若结果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也少不了要用一些手段了,只盼着那手段,能让自己心仪的人回心转意,走出那场梦魇,也不枉再活一世。(未完待续。) 第235章 闭门 花锦程一直睡到了中午方才起床,比起往日不同的是鼻端那一抹好闻的清香与遍体的舒泰。 不是久病之人是无法体会那种一切病患突然散去的舒适的,就算是前几次的药浴花锦程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醒了?” 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响起。 花锦程心中一颤,她掀起了纱帐,抬眸看着那道半透明的屏风,“修寒?”疑惑的声音夹杂着一抹震动跟心疼,如若想不出自己的好状态全都是因为屏风后的那个男人,那她也就真的跟傻子无异了。 云修寒坐在软垫上,面前放着一个矮几,他正对着屏风,尽管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儿,但他还是能瞧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的。 “嗯,有没有不舒服?”云修寒懒懒的趴着,从花锦程的方向看过去,也只能看到一团模糊。 “没有,我很好。”花锦程疑惑,为什么他不进来?若是以往云修寒怕是早就已经跑到她床边了,守礼?这两个字好像跟云修寒不沾边。 花锦程心中疑惑,她踩上了绣鞋,从旁边的衣架上拿了滚着毛边的大氅披上,缓步走到了外间。 乍一看云修寒她被吓了一跳,俊朗依然十分俊朗,只是那人的脸色透着一抹铁青,就连那双眸子都有了些许的灰败。 “雪儿,柳儿,梨儿!”她有些慌张的大声吼着,明亮的双眸之中瞬间就蓄起了泪光,“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我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犯什么傻啊!” 泪珠滚落,但花锦程却全然不觉。 云修寒会不会死? 他为什么会是这幅模样? 无论是初见还是第二次第三次哪怕是上次在寺庙里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花锦程都没有如此紧张与恐惧过。 “没事儿。”云修寒扯了扯嘴角,想要伸手却擦她脸庞上的泪痕,但手指却是一动都不能动。 灵柳三人进来的时候也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大跳,但谁都没有多说什么,左右公子最后肯定是不会有事的。 “让石叔进来,扶我去躺着。”云修寒低声吩咐着。 花锦程咬了咬唇,想自己将他扶过去,但没有一丝力气的云修寒却不是她孱弱的身体能撑得住的。 “就在我房间吧,别折腾了。” 花锦程低声跟石时说,眼中的泪花还没有散干净。 “去请大夫来……不,去请乐少爷跟江少爷一同过来,骑马去,要快。”花锦程跪坐在了床边,握着云修寒的手,声音都在颤抖着,“锦园闭门。” “是。”石时应了一声,也不敢耽搁,喊上了石一骑了两匹快马出门,同时也让灵柳去了花锦墨那边送信,让他们稍安勿躁。 云修寒嘴唇微微一动,他想说没事,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捏了捏花锦程的手掌,让她安心。 一夜的守护,他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不是他故意扮弱让花锦程心疼——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亲眼看到花锦程醒过来,不亲眼看到她跟往常无异,他的心是定不下来的。 云修寒一直都强撑着,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强撑,只是这是第一次,有人因为他的强撑而落泪。 江恩重跟乐无忧也来的很快,两个同样俊秀的少年郎衣衫与发丝都因骑马而有些凌乱,但他们却都没在意这些。 花锦程红着眼眶站在一边,尽管身上已经多了几件衣服,但她还是觉得彻骨的冰冷,若不是她前几日的任性,云修寒是不是就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越想,她便觉得自己心中的慌乱越重。 ‘我该怎么办?你教教我。’她默念着,脑海里经常会浮现的那个声音却没有再出现了。 花锦程抿着唇,泪水滚落,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落地无声。 “无碍。” 江恩重跟乐无忧同时开口,看到花锦程的模样的时候俱是一愣。 江恩重垂眸到了外间开调养的方子,乐无忧微微垂眸,压下了心中的酸疼跟苦涩,“别哭了,他没事,只要好好调养,不到三日就能恢复过来。” 乐无忧捏紧了手指,当日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女孩儿都没有落一滴泪,如今却是为了别的人泪流满面,他该说花锦程幸运还是云修寒幸运呢?不过左右他们两个也不分彼此。 “晋王……你真的看准了?”乐无忧迟疑的道,天下家族贵胄最为看重的也是权利,更不用说高高在上的晋王殿下了。 当今陛下身子不好,皇子年幼,说句大不敬的话,万一他真的有个什么意外,晋王难道就不想争一争这天下吗? 乐无忧不喜权利争夺,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是一个愚昧无知的。 “他是为了我才落到了这种境地。”花锦程失神的低喃,“无忧,我活了那么久那么久,其实,连我生父都没有对我如此好过。” 花荣的好,只存在于她年幼的时候,父亲会抱着她,会哄着她,会让她揪胡子,会让她扯头发,慢慢的,她长大了,后来又嫁给了李烈,父亲也就不见得那么好了,因为他的好给了叶丽棠,给了那个毁了她的女人。 “不管我有什么选择,这一生,我都不会做害云修寒的事儿。”花锦程的眉头微微蹙着,泪珠滚落,她捏紧了手指,像是在宣誓一般,“即便我再落入了地狱,也绝不会损他一分一毫。” 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但其中的坚定却令人动容。 乐无忧的嘴唇动了一下,目光落在了云修寒铁青的面容上,“他值得。” 三个字像是承认了花锦程的坚持一般,乐无忧输了,输的心服口服,因为他确信自己绝对做不到如同云修寒这般境地。 三日的确能恢复过来,但恢复的程度也只是表面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云修寒这次的创伤,没个两三年别想养过来,对于在刀尖上过活的人,这种情况无疑是十分危险的,因为这一段虚弱期就像是将柔软的脖颈暴露在了敌人的眼中。 “锦程,你要装一段时间的病弱了。”乐无忧肃声说道。“我同恩重会留在锦园,也会从医馆中取药,至少半月,你不能见人。”(未完待续。) 第236章 点拨 云修寒受伤虚弱的消息是绝对不能流传出去的,左右石时跟石一去昭然的时候也没说出事的人是谁,这件事情还是能瞒过去的。 花锦程点头应下,同时也吩咐了下去,若是有人来探消息,便说是她生病了。 乐无忧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江恩重,他再三警告人要保密,弄得江恩重差点同他翻脸,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江恩重与他的争吵。 花锦程生病的消息在他们有心之下也快速的扩散了出去,那些本来好奇乐无忧与江恩重登门的人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人人都知道花锦程的身体不太好,经江府一事也都知道她与两人的关系不错,不是谁都有那种龌龊的心思,江承德是花锦程母亲挚友的消息也同样捂不住。 但也依然有些人在观望着,在犹豫着,在看着锦园的方向,想要渗透人进去看一个清楚明白但却没有任何的缝隙供他们窥探。 旁人知道的消息,苏夫人也自然知道,她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府门,匆匆的赶到了锦园,闻人将人迎了进去,但不过就是一刻钟的功夫,人就抹着泪水从锦园之中走出来了,闻人同她道歉说招呼不周,苏夫人却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她再三嘱咐闻人他们要好生照顾花锦程,若有难处便去找她,只要她能做到的肯定不会推辞。 闻人谢过人之后便送人离开了。 第二位过来的便是雪霁,她被闻人拒之门外,留下的只有她带过来的一些补药。 心怀疑虑的人也慢慢打消了心中的疑惑跟不满,苏夫人对花锦程好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算少,她都如此的伤心,可见花锦程的情况定当不好。 第三个过来的是凌郡王府的小世子。 风风火火的小世子不等马儿挺稳便冲进了锦园之中,闻人连阻拦的时间都没有,据说小世子在锦园大闹了一场,不多时,坏掉的桌椅与瓷器摆设便从锦园中被运了出来,也越发的坐实了花锦程病重的消息。 锦园之中一片静谧,不管外面如何的猜测,这里面都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不被任何的纷扰所沾染。 云晟搓着手,不好意思的垂着双眸,战战兢兢的站在了云修寒的面前,“小叔,这不是做给别人看吗,我这么一闹,人人便知道我保护小婶儿,日后谁再跟她动手,会考量一番,那都给你我陪,我陪还不行吗。” 话都最后,他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抹乞求,小叔气势太足,求放过。 “别忘了你的话,银钱快点送过来。”云修寒轻声说着,若不是云晟梗着耳朵听,肯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哎,好咧,肯定不会亏着小婶儿的。”云晟点点头,笑的见牙不见眼,“那个小叔,还有一件事儿……” “修寒要休息,你哪儿来的那么多事儿!”花锦程瞪眼,颇有些不悦。 云晟笑嘻嘻的立刻闭上了嘴巴,“那我就先退下了,等明日再跟小叔说。”他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还很细心的给人关上了门。 “一个个的……”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看着云修寒唇角带着的戏谑的笑容,没好气的抬手狠狠的捏了捏他的面皮,看着人那一块的皮肤变的通红了,她这才松手。 云修寒的双眸微微闪烁着,他张张嘴,吐出了一个无声的字眼——疼。 “活该!”花锦程捏紧了手指,心中又是气又是心疼,“要不要喝水?还饿不饿?”她忍不住放柔了声音,越是想云修寒以前的模样,她的心便越是疼。 当日的云修寒意气风发,就连朝中的大将说杀就杀了,谁敢不给他面子?如今的人却只能像是一个植物人一样瘫软在了床上,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太多。 很多的事情都是有了对比才会有差异,有了差异才会动人心。 云修寒摇摇头,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疼,他捏住了花锦程的手掌,双眸笑弯了。 “那就睡会儿吧,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守着。”花锦程放柔了声音,她抽出了手掌,将云修寒的手放在了被窝里,捧了一本书倚在床边心不在焉的看着,眸光不时的往他的方向飘,不管如何,都放心不下。 平稳的呼吸声落入了耳中,花锦程认真的看了人半晌,这才缓缓起身。 有些酸麻的双腿让她站的有些不稳,她扶住了床柱,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缓步走了出去。 “主子。”守在外面的人见她出来纷纷精神一震。 “柳儿,你去守着。”花锦程低声吩咐了一句,灵柳微微欠身,然后便进了房间,花锦程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了石时身上,“猎猿可来了?” “已经到了。”石时点头,“主子要现在见他吗?” “他比我更明白晋王府的事儿。”花锦程的双眸轻轻眨动,浓黑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一切思绪。 猎猿坐在了偏厅,依然是一身近妖的红色长衫,黑色的发丝用红色的布条松松散散的系着,放荡不羁但却又勾人心魄。 花锦程站在门口稳了稳心神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锦程姑娘。”猎猿放下茶杯,唇角勾起了一抹友善的弧度。 “猎猿,怎么看你的样子像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花锦程苦笑一声,她终究还是稳不住的。 “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云晋既然选择了这样做,那么他肯定就有十足的把握。”猎猿漫不经心的道,“你居然稳不住了,这可不像你啊。” “你觉得我应该能稳住?”花锦程觉得猎猿有些高看自己了,即便两世为人,她也终究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往日里李烈也算是顺风顺水,根本就不会让她如此揪心,“他可有给自己准备什么药?” “什么药?”猎猿反问了一句。 花锦程蹙眉,这可不像是云修寒的作风啊,按照那个人的心智,难道就不会给自己留下后路? “这次的事情想必是他心血来潮,哪有什么后路。”猎猿摇头,“他的身子若想短期内就被养好,除非用异常珍贵的药材,为了炼药,他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了,哪儿还有那么多?只能慢慢养着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死不了,你以为晋王府的那些暗卫都是摆设吗?” “总不如自己武艺傍身。”花锦程摇头,然后便不再想这些事儿了,“我应该怎么做?”(未完待续。) 第237章 一个死字 假消息终究只是假消息,花锦程根本就没有想过会瞒住所有人,而猎猿来此,想必也是为了这个。 猎猿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的敲打着,他垂着眸子,收敛了三分魅色,但却仍然让人移不开目光。 花锦程整颗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她的手指收在了袖子之中,“我懂了。” “真的懂了吗?”猎猿的眼角带着七分满意。 花锦程点点头,“是我没有稳住。”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就算是那些人知道了云修寒受伤又怎么样?他们敢动吗?他们的人就一定能闯进锦园之中吗? 是她关心则乱,所以很多的事情都没有想明白便让自己的思绪成了一团乱麻,若是猎猿不来,她还说不准要担忧到什么时候。 “云晋处的位置让他很难,你能如此冷静早就超出了我的意料。”猎猿赞赏的说道,“虽然是临时决定的,但他想必也早就想到了所有的退路,还没有达成心愿,他可不会轻易的将自己逼上死路,锦……” “猎猿。”石时快步走了进来,他先是对着花锦程行了一礼,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玩味的男人,“公子说,让你小心说话。” “就知道威胁我这等良善之人。”猎猿不满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鄙夷,“刑部尚书的事儿已经上达天听了,陛下命人主审陆河通敌叛国的事儿,锦程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摇头。 她跟陆河也就见过那么几次,连很深的印象都没有,哪能有什么吩咐。 “你毕竟也从他那儿待过,若不是有小世子跟莫弦天在,大刑也是少不了的。”猎猿一语道破了当初花锦程所处的险境,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莫弦天,因为陆河毕竟是莫府的人,对这位莫家少爷还是要抱着尊重跟敬畏的,更何况他也不是傻子,能看不出莫弦天藏起来的才能吗? 猎猿的双眸微微眯着,本就是艳丽无双的人,摆出一副慵懒的姿态也更是撩人。 花锦程心中暗自感叹,若是猎猿没有逃出来,拥有的不是如今的实力跟权力,他的下场恐怕更加不堪。 命运会优待生的好看的人,但也同样会蹂躏那些生的好看的人,猎猿幼时蹉跎,如今能被如此对待,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他的幸运呢? 不管是花锦程也好,还是猎猿也好,他们都明白,若是猎猿再次落入了别人的手中,他的下场只会比幼时更加的不堪。 砧板上的鱼肉,总是没有自主权的,他们应该有什么下场,都是那些持刀人所决定的。 比起花锦程,猎猿更不愿意看到云修寒失败。 若是依附的人倒了,猎猿相信其余的人或许还能得一条生路,但他的下场却绝对不会好过,看上他的人、忌惮他的人、觊觎他的人有很多,只等着最后他失误的那一瞬间,将他彻底的踩入地狱。 天堑之名,曾动济安,也无论南北,总有人想要一睹天堑之风采,比之当今的大晋第一美女雪霁也不遑多让,不过他的名声,只是在上流的圈子里流传。 木易之守在了花锦墨那边,猎猿便留在了锦园之中,他没有隐藏过自己的行踪,所以那些时刻都盯着锦园的人也便明白云修寒定在锦园。 可是那又怎样?不管是依附云修寒的人还是仇恨他的人,都选择了按兵不动,因为他们没把握卧床不起的是云修寒,也没把握能在猎猿手下杀人,当然,他们更加相信的便是肯定会有人做这个出头鸟。 夜色沉重,厚重的乌云遮住了天空中皎洁的月亮。 花锦程捧了一卷书守在床边,床上的云修寒睡的正熟,他的手腕露在了外面,花锦程不时的将手指放在了他的腕间,时而蹙眉,时而欣喜,那副灵动的模样若是梨儿看到了肯定会喜极而泣。 平静的夜很快便被那份肃杀的氛围给打破了,屋内烛火轻轻的晃动着,兵器碰撞的声音不时的从外面传来,云晟站在门口,有些热血沸腾的看着院子里的打斗,若不是猎猿提前吩咐过,他铁定已经冲上去了 进来的刺客临死之前没有多少的痛苦,也没发出多少的声音,所有的人都是一剑封喉,手段利落残忍的让人心惊。 猎猿在廊下摆了一张矮桌,一盏琉璃灯,一个茶杯,一个茶壶,廊下的灯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其中,静谧而又狷狂,但却无人敢小看他。 冷箭呼啸,划破了空气好似一道雷霆乍然响起。 猎猿头也不抬,手指只是轻轻的一拨,那快速飞出的冷箭便笃的一声插在了他身后的地板上,旋即,弓弦嗡鸣,三支羽箭同时朝着夜色飞去,一道闷哼响起,然后便是人噗通落在地上的声音。 灵柳缓步从院子的阴影中走了出去,一身黑色的劲装,面容冷艳但却让人生不起任何其余旖旎的心思。 云晟看着两个人的模样,心中沸腾的血液也慢慢的冷却了下去,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看着那些刺客慢慢的少了这才察觉自己的掌心一片汗水。 “收拾了,送到兵部门口。”猎猿低声吩咐了一句,起身离开,只留下了还冒着热气的茶杯。 石一跟石七对视了一眼,然后便认命的将尸体给堆成了一个小山,用板车拉着,连夜赶到了兵部。 有十几具尸体,被石七恶趣味的摆了一个死字出来,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拍拍手便离开了,他等着第二日济安城的风吹起肆虐。 兵部尚书都快疯了,他一大早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从床上滚了下来。 大晋国内一片祥和,不要说十几具尸体了,就连五六具尸体同时出现的情况都没有,更何况送到的可是他的兵部啊,这可就由不得兵部尚书不多想什么了。 兵部的门前也聚集起了很多的人,单看那些尸体的一身黑衣也便明白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有胆子大的人指指点点的,猜测着这是谁家养的死士,或者是江湖上哪家的高手。 兵部尚书想要封锁消息,但明显已经来不及了,这件事情被有心人摆在了光天化日之下,那也就容不得别人将之压下了。(未完待续。) 第238章 兵部尚书 这桩案子可大可小,紧紧是这种程度的话,还不至于闹到陛下那里去,那么他们便有机会能挽回一些东西。 薛正让人收拾了那些尸体,然后便急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没有丝毫的主意。 “大人,咱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弄清楚这些人的主子是谁,要杀的人是谁,不然的话就只能被动承受了。” “弄清楚,弄清楚,要怎么弄清楚?”薛正烦的额头上青筋直跳,那么多的尸体直接被堆在了兵部的门前,在天子脚下居然发生了这等事情,他还要不要做这个兵部尚书了? “属下猜,这些人大概是冲着锦园的那位去的。” “锦园?花锦程吗?”薛正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备轿,本官要去锦园一趟。” 他匆匆出了门,也没有想过这样是不是合适。 锦园之中除了有花锦程还有谁?别人不知道他却是一清二楚。 晋王爷可就在其中,而且还有江承德的独子与乐家的少爷,虽然他不见得会将江恩重放在眼中,但是那个乐无忧他还是重视的,毕竟能结识一个医术精湛的人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好处。 在这个世界上生老病死不管是谁都逃脱不了,有一个医术精湛的人做朋友,那就相当于自己多了一条保命的手段,当然若是他知道江恩重的医术更加高明,怕是就不会这么想了。 薛正还是被人拦在了锦园外面,若是旁人他倒真的会摆一摆自己兵部尚书的架子,但如今挡在外面的可是猎猿,晋王身边的那位杀人,刑部尚书到底是怎么没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通敌叛国,拿可是要株连的罪名,虽然明面上这件案子还在审查着,但他却知道最后的结果也便是猎猿说出的罪名。 “猎猿先生,还请您通报一声吧,那么多的尸体,我……”薛正连连作揖,一脸的苦涩,往小了说,那是有人图谋不轨想要刺杀花锦程,往大了说,那便是他兵部的责任。 宫墙内,是禁卫的管辖,出了事情也不会完全赖到他头上,但宫墙外却是属于兵部,若是尸体没有被送到兵部的门口,他或许还能去找找守城军的麻烦。 “锦程姑娘没时间……哦,我说错了,昨晚锦程姑娘受了惊吓,现在仍然昏迷不醒,薛大人。”猎猿靠在了门框上,一席红衣安静的垂着,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反射出了一层暖暖的红色的光晕,“王爷可十分不悦,他心仪锦程姑娘,人稍微的被吓着一点他都要心疼很久,那可是死士啊,完全冲着锦程姑娘的性命来的。” “下官知罪!” 薛正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双腿一软,险些就跪倒在了地上,那些御史文官们可以不知道晋王殿下有多大的分量,管制军队的人却清晰的明白晋王的恐怖,薛正这个兵部尚书的能坐稳并且深得陛下信任,云修寒也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这一点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薛正感激云修寒当初的几句点播,但却也更忌惮这个人的本事。 “我不妨指点薛大人一下吧。”猎猿起身,朝着薛正走了几步,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薛正的身体一颤,他抬眸对上了猎猿带笑的脸庞,瞬间的迷乱过后他便垂下了眸子,眸光颤抖着,生怕猎猿会因为自己先前的无礼而不悦。 “薛大人是个聪明人,您的人脉也很广,这件事情王爷既然送到了您的手中,那便是给您去送功劳的。”猎猿低声说道,声音中多了一抹动人的慵懒魅惑。 薛正躬身应着,肩头搭着的手指就像是铁块一样,让他的腰肢变得更弯了,但薛正却没有任何的屈辱之意,仿佛在猎猿面前弯腰,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 “请先生指教。”他的态度更加恭谨了几分,言语之中也带着些许的乞求。 “这是王爷送大人的一点功劳,如今就看大人有没有这个胆量了。”猎猿低声说道。 薛正的眸光微微闪烁着,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他觉得鼓的自己胸口的皮肤都有些疼。 “大人……”猎猿凑近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明明是勾人的嗓音但薛正却是冷汗淋漓,后背的衣衫几乎在猎猿说出那主意的瞬间就被浸湿了。 “大人回吧。” 广袖轻甩,绣着不知名花纹的衣袂在薛正的眼中一闪即逝,他眨了眨眼睛,保持着自己的姿势很久,直到冷风吹过,身上的燥热褪去,他这才回神,直起了身体,匆匆钻进了马车之后,吩咐着车夫回府,一路上双腿的颤抖都不曾消失。 马车停下,车夫的声音传入耳中薛正这才陡然回神。 看着薛府的牌匾,薛正才感觉那种颤栗消失了些许,他整了整衣领,抬脚迈上了台阶,本来还有些许犹豫的脚步慢慢变得坚定了起来。 “父亲。” 薛正缓步走进了书房,神色严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晋王殿下是如何吩咐的,你便如何去做吧。” 书桌后的老者正提笔在宣纸上写着字,“我薛家终究不是没有底蕴的家族,他若是想动,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与分量够不够,我不排斥你跟莫府亲近,你只要记得大晋是云家的大晋便好。” “父亲是如何知道的?”薛正错愕的抬眸,不是惊讶于父亲知道他同莫府关系匪浅,而是惊讶于父亲知道自己所来为何。 “晋王殿下派人送过来的密信。”薛老爷子放下了手中的笔,他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看着纸上的大字眉头紧皱,“这等俗事日后少来烦我,你若是不能主事,我不介意换上一个人,明白吗?” “是,儿子知错了。”薛正倒吸了一口气,但却没有任何的不满,恭恭敬敬的再次行礼,“儿子告退。” “你可知为何莫家有赫赫功名但陛下却从未动过要为之封侯的念头?反而李烈那只知道逢迎的小子博得了一个侯位?”顾老爷子突然开口,花白的眉毛下,眸光冷冽。 薛正摇头,“孩儿不知,还请父亲指教。” 顾老爷子似是叹了一口气,眸子里的光芒稍稍收敛了几分,“你去吧。” 薛正心中疑惑,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恭敬的行礼,倒退了两步,然后方才转身迈出了门槛。 “备车吧。”顾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将那张纸折起收好,好似洞悉了一切的眸子里闪烁着疑惑跟迟疑。(未完待续。) 第239章 秘密 云修寒只着了雪白的中衣,黑色的长发散乱着,他靠在软枕上,一手捧着书,一手捏着一只毛笔,眉头微微蹙着,略微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一抹愁容。 “你想出来没有。” 坐在旁边的花锦程探身问道,语气中夹杂了一抹不满。 “这书谁给你的?”云修寒放下了书跟笔,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不是故意折磨人么。” “我自己找来的。”花锦程拿过了那本书,看着云修寒在上面画的鬼画符,柳眉微蹙,“你画的什么玩意儿?” “地形图。”云修寒随口答道,“那上面记载的可最少是五百年前的事儿了,地形变化也十分平常,那里原本是一个山谷,如今说不定就会变成一个山峰或者直接被水淹没了,谁都不知道如今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更何况上面的记载又很笼统。” “先放着吧,确定一下总是好的。”花锦程低声道,“莫弦天已经走了,我拜托了他一件事儿,等他回来,会有结果的。” “他是去了东海那边。”云修寒道,“你问的可是西北那边的事儿,能有联系?” “应该吧。”花锦程轻轻的摸着眉骨,言语之中也不那么的确定,“你以前同我提过花家宝藏,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比你知道的应该多不到哪儿去。”云修寒道,“那可不是花家的宝藏,锦儿。” “果然么。”花锦程眉头微蹙着,“我也怀疑过,花家的祖祖辈辈我都让人调查过了,除了有点传奇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倒是我那位母亲……” 花锦程甩了甩头,“白家一直都是一个迷,若是母亲带过来的秘密,我也就不那么诧异了,只是为什么最后会被传成花家宝藏?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点。” “想不明白便不要想了。”云修寒抬手拨弄着她额前的碎发,“左右还有时间,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跟你翻脸,仔细一点,认真一点,等你拥有了权势之后,便没有人会轻易的动你了。” “你这是在鼓动我?”花锦程抬眸拨开了他的手,“济安城人才济济,哪儿轮得到我在这里蹦跶。” “莫弦天不是一个么?乐无忧不是一个么?江恩重不是一个么?”云修寒如数家珍,只是语气中有些淡淡的酸味,“还有林家的那位林溪山。” 云修寒的眸光微微闪烁着,越发的不满了,他怎么不知道花锦程的身边居然有这么多的人了? “钱不是最重要的。”花锦程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有钱却也是万万不能的。” “权在我这边,你尽管去赚你的钱便好。”云修寒低声说道,声音之中带着浅浅的宠溺。 花锦程心头一动,抬头正好对上了云修寒的双眸,她拿起书就拍在了人的脸上,“继续想,我相信见多识广的晋王爷肯定能帮我确定方位的。” “好。”云修寒抬手捏住了书,正想继续去猜的时候,石时便走了进来。 “公子,薛老爷子来了。” “嗯?”云修寒眉梢微挑,“我原以为他昨日就会来的。” “昨日是想来的,不过出了门,他又回去了。”石时回到,“要不要请人进来?” “请进来吧,他是来见我的。”云修寒将书卷重新放下,“锦儿,我动不了。”他看着人,可怜兮兮。 石时嘴角一抽,很聪明的退了出去。 “我去帮你拿衣服。”花锦程起身,撑圆桃花眸瞪着他,“别胡闹。” “好。”云修寒摸了摸鼻子,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恢复这么快,不过既然他让猎猿去设计了薛正,那么薛老爷子会过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他想装都装不下去。 云修寒的衣服猎猿拿过来了几身,本来花锦程还不知道要做什么用,不过如今她却是清楚了。 “你们让薛正做了什么事儿?”兵部的事儿下面的人也并没有瞒着她,但她却想不出来云修寒有什么样的底气来做这种事儿。 “薛正欠着我人情,他的兵部尚书之所以能坐稳,其中有我一份功劳,我曾经跟薛老爷子也打过交道,你别看薛老爷子现在赋闲在家,但他的影响力却一点都不小,就算到了朝堂,连当今陛下都要对他礼遇几分。”云修寒起身,伸展了双臂由着花锦程给自己穿衣服,“这花色谁选的?”他拧起了眉头,颇为不悦的道。 “你自己的衣服,问我做什么?”花锦程伸手替人整理了一下衣领,“薛家的事儿你还没说完。” “薛正不想得罪莫府,但也不想得罪我,所以他必定会跟他的父亲商量,薛老先生肯定会让他听我的话。薛正亲自将这件事儿捅到皇帝那里,再加上是君臣单独见面,而非朝堂之中,他的言辞再恳切一番,责备自己多一些,皇帝自然就会给他更多的便利。” “在都城之中杀人啊,既然今日他们有胆子杀本王,那么明日自然就会有胆子冒犯陛下的威严,那群蠢货,只想着试探,却忘记了本王的身份。” 云修寒的声音中带着森森寒意。 花锦程垂眸替他将一块墨玉与一个香囊挂在了他的腰间,“过去吧。” “好。”云修寒从桌子上取了那张面具,缓缓的扣在了脸上。 花锦程抬眸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缓慢的将那张绝世的面容遮住,眸光微动,“不想见他?”她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云修寒不怎么以真面目示人。 “不是不想。”云修寒摇摇头,“你觉得我现在的脸色适合去见他?”完完整整的将面容给遮住了,不给人留下任何窥探的机会。 “小心一些。”花锦程抬手,手指从冰冷的面具上划过,她咬着唇,桃花眸内闪烁着担忧的光芒,“薛老爷子……我知道一个秘密。” “嗯?”云修寒微微有些错愕,然后那双眸子里便射出了夺目的光彩。 花锦程微微别开了目光,不敢同他对视,“是,是我的错,你,你才这样的,我,我想补,补偿一些。” “那我能不能换个补偿?”云修寒欺近了几分,语气中装着十足的欣喜。(未完待续。) 第240章 打抱不平 花锦程的心头升起了一抹懊恼,但她却也么有将人推开,而是不自然的侧过了眸子,手指捏着衣服,脸庞一片羞红,“你还要不要听?这件事儿,知道的没几个。” “既然是没几个人知道的秘密,那可就是你最大的底牌了,薛家乃是世家,几百年传承,虽然比不上白家,但到底也是根深蒂固,在大晋之中影响颇深,他儿子又是兵部尚书,少不了你会有什么事情请到他头上。”云修寒语调缓慢,字里行间满是对花锦程的关怀,对她的考虑。 花锦程觉得自己的眼眶一热,她咬了咬唇瓣,刚想说什么,温润的手指便在她的唇瓣上轻轻的点了一下。 “这算是你欠着我的,等我回来。” 虽然看不到那张脸,但花锦程却还是能想象出那张俊美的脸上如今是什么样的笑容。 “我是病人。” 花锦程绕过他朝着床边走去,脱掉鞋子便躺了进去,背对着云修寒表示自己再也不去关心他的事儿了。 云修寒看着她的模样,眸光微微一深,面具下的唇瓣紧抿了一下,他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方才将自己的目光给移开,“你好好休息。” 喑哑的声音带着一抹狼狈的意味,花锦程转身看了他一眼,好看的桃花眸内漾起了点点的笑意,她可不是一直都会吃亏的,同云修寒博弈——她略微思索着,似乎这样的感觉也挺有趣的,免得那个人认为自己总是会在他手上吃亏。 两世为人,花锦程沉稳了很多,也睿智了很多,至少她如今懂得辨别是非,懂得如何去经营自己为数不多的人生了,至于云修寒先前所说的解毒之事,她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 至于云修寒……花锦程不是傻子,但她却只能辜负云修寒的一片心意了,她可以为云修寒做所有的事情,甚至去死,但却独独不能跟他在一起。 云修寒没有读心术,不然的话若是发现花锦程这种心思,他只怕要怄的吐几升血出来,然后将人抢回王府去了。 薛老爷子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一个地方居然会坐立不安,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十分烦躁,要知道,就算是在皇帝的御书房哪怕是坐一天,他都不会生出这种烦躁的心思。 “晋王殿下。” 直到那人进门,薛老爷子这才觉得那股子烦躁跟不安少了一些,他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佝偻的脊背虽然弯下,但却不让人觉得有卑躬屈膝的味道。 “薛公免礼。”云修寒声音冷淡,他的脊背挺得笔直,语气虽然客气,但他却没有多看薛老爷子一眼。 薛老爷子心中暗凛,态度越发的恭敬了,丝毫没有作为前辈,作为大晋曾经栋梁的自傲与身段。 云修寒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了腿,手指搭在了扶手上,漫不经心的轻轻敲着。 薛老爷子整颗心都提起来了,不明白这位高深莫测的晋王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薛公若是无事,那本王就让人送您回去吧。”云修寒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作势就要起身。 “王爷。”薛老爷子身体一颤,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请王爷恕罪。” 云修寒又重新坐在了凳子,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薛老爷子伏在地上,嘴巴里有些发苦,早知道他昨日就来了,何苦要等情况稳定,事情明了之后才过来见晋王殿下呢?在陛下面前,他能摆自己老臣的架子,但在这位晋王殿下面前,他却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薛老爷子心中打鼓,面对晋王他有种面对先帝的感觉,那完全就是一种喘不上气来的压抑。 “是薛正糊涂了,所以才会在王爷的命令上犹豫不决,还请您见谅。”薛老爷子恭声说道,“日后老朽定会严加管教。” “那是薛公的家事,本王不会插手,您的后辈要如何管教,完全是您自己的事儿。”云修寒低声说道,“只是莫要惹到锦儿头上,薛公若是还想薛家存在,就管好自己的手脚,我不是陛下,可不会感念什么世家功劳。” “老朽记下了。”薛老爷子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殿下,还有一事。” 薛老爷子咬了咬牙,“那日街上的事情,是我薛家不对,护城军之中的薛家子弟,老朽已经教训过他们了,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薛公不愧是薛公,什么事情竟然都能想到本王前头去。”云修寒的声音中多了一抹笑意,“日后薛家人便不要染指武将之职了。” “是,老朽记下了。”薛老爷子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本王断然不会绝了你们薛家人的出路,只要能让本王满意……薛公是聪明人,肯定知晓本王的意思为何。” “是,老朽谨记。”薛老爷子的身体又伏低了几分,态度恭谨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此时的老人家彻底的放下了自己身上那份属于世家勋贵的傲骨跟自尊,他在云修寒面前,他就像是晋王府的家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薛老爷子看着那双素白的靴子走过,听着那微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缓缓直起了身体,脱力似得跪坐在了地毯上,过了良久,全身才慢慢的有了力气与知觉。 “晋王啊。”他低叹一声,浑浊的双眸之中带上了一抹感叹跟敬佩,他转身缓步朝外走去,与来时没什么不同,只是那脊背好像变得更加弯曲了几分。 迈过门槛的时候,薛老爷子的身体踉跄了一下,他抬手扶住了门框,一只脚在里面,一只脚在外面,这才堪堪稳住了身体,他抬手看着天空中耀眼的阳光,满是褶皱的脸庞在光芒下似变得白皙了一些。 他收回了手,倒背在了身后,像是一个寻常的小老头一般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缓步离开了锦园,只留下了门框上清晰的指印。 刚刚回到房间,云修寒一个踉跄险些倒在地上,还好花锦程一直都等在门口,看他情况不对,及时将人给扶住了,“薛成那个老匹夫给你难堪了?”(未完待续。) 第241章 他的人 花锦程的语气中带着一抹怨气跟愤怒,听得云修寒心中的那点堵塞瞬间就消失了,本来已经恢复了几分力气,但见她如此,也便装作真的连路都走不动了,身体一斜,懒懒的靠在了人的身上。 “锦儿,他欺负我。” 那委屈的语气,好像人将他怎么样了一般。 “薛老爷子真的给你气受了?”花锦程心中气愤难平,薛家的底细她也稍微的知道一些,几百年养出来的世家,历经数代,虽然风雨飘摇,道路坎坷,但终究有着世家所拥有的底蕴,远远不是乐家那种一两代人的能相比拟的,薛老爷子会倚老卖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这次是云修寒设计了薛正,身为薛家的长辈,他自然有理由给自家的晚辈出气。 “嗯,他吓唬我。”云修寒继续愤愤不平的控诉,“他自个儿处理了薛家犯错的人,让我都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手段,他还在门框下留下一个手掌印,这不是明显刺激我么?他明知道我现在身体虚弱,不能动用内力,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花锦程垂眸听着他的抱怨,嘴角一抽,伸手就将人推开了,“能走路就自个儿去床上,我让江大哥跟无忧过来给你瞧瞧。” “锦儿,我没力气。”云修寒扁着嘴,舔着脸又凑了上去,好不容易能让人起一点怜惜的心思,他是傻了才会放过这个机会。 花锦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着人苍白的脸颊又心软了,她从云修寒的手中拿过了那张面具,然后又扶着人的手臂朝着内室走去,“你是不是应该换个房间了?”她低声说道,与人商量。 “锦儿要赶我走吗?”云修寒的语气跟神色那叫一个委屈啊,好像花锦程将他怎么样了一般。 花锦程嘴角一抽,颇为头疼,“这是我的房间,晋王殿下。” “反正睡都睡过了,万一我再头疼发热毒发,谁照顾我?”云修寒一脸的虚弱,脸庞的苍白也更重了几分。 “江大哥跟无忧说你三天就没事儿了。”花锦程懊恼的皱起了眉头。 “嗯,可是现在还不到三天。”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云修寒才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放过,更何况晋王府虽然大了一些,但是一个个的都是不省心的,又空又冷,哪儿有锦园来的温暖自在。 只有在这里他才是云修寒,在王府他就只是云晋,而他从来都不希望自己是云晋。 花锦程扶着人躺下,然后便喊来了江恩重跟乐无忧。 “妄动内力。”江恩重只扫了人一眼便明白过来了,“王爷,您即便想赖在锦程这儿,也不需要用这种手段吧?” “什么妄动内力?”花锦程一头的雾水,“你不是去见一个老人家吗?为什么会妄动内力?”她的脸色沉了几分,手指忍不住握紧,“薛家那个老匹夫,还真当本姑娘不能奈何他吗?” 花锦程突然的发狠让三个人都怔住了。 云修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愉悦的笑声从他的双唇中流淌而出,“嗯,一定不能放过那个老匹夫。” 居然有胆量喊薛老爷子老匹夫,整个大晋像是花锦程这个年纪的,怕也找不出三个来,就算是当今陛下,即便在人后,也不敢如此称呼薛老爷子。 花锦程因他的笑声脸色微微一红,她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拳头抵在唇边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可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倒是没有,只是王爷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了。”乐无忧收起了眼底的那抹苦涩轻声说道,“您的身体本来就十分复杂,各种毒药在体内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万一这种平衡被打破了,这个世界上可就真的无人能救你了。” “毒药?”花锦程心中一颤。 “嗯,过去的事儿了,没什么关系。”云修寒面色平静的将这件事情给遮掩了过去,“无忧,我有话跟你说。” “江大哥,我们先走吧。” 花锦程听云修寒的意思也便知道这件事儿不适合他们听,她心里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因为她隐隐觉得云修寒要说的大概是乐家的事儿。 江恩重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转身就走到了外面。 “锦程,云修寒总是在你的屋子里,不太合适。” 江恩重将心中一直憋着的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花锦程的手指从眼角划过,“清者自清罢了,我如今没有心思在意这些,我需要云修寒对我的帮助,他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需要我的帮助……”她顿了一下,心中涌现了一抹愧疚,但旋即那抹愧疚就被她给抹去了,欠的债,她终究会还,定然不会辜负云修寒对她的帮助。 “我们两个都不是一厢情愿的人,他也不会因为一些事情……”花锦程停住了话头,她抿了抿唇,“江大哥,你若是有事就去办吧,左右已经过了要紧的时候,薛家人的到来就是证明,薛老爷子也必然不会在外面透露出一点不利于云修寒的消息。” 花锦程的双眸微微眯起,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轻声分析着,“原来他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吗?只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薛老爷子一定会上门?晋王跟薛家,有什么秘密吗?” 花锦程的双眸放空,思索着那些自己忽略的事儿。 薛家是一个大家族,在济安城的这一支乃是嫡系,薛家旁支遍布大晋,虽然比不上白家,但却也算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大家族,薛老爷子侍奉了大晋三朝皇帝,深受皇室的倚重,但就是这样一位泰山北斗般的人物却是在当今皇帝即位一年后就请辞告老还乡了,陛下曾经不批准,但他却一天就连上七八道折子,每日在朝堂之中也陈述着自己的辛苦跟皇帝的成熟,这样磨了差不多一个月,皇帝才允许他辞官,但却给了他一个闲职,被封为了文阁阁老,比之一品大员更加的受人尊重。 薛家儿郎从文从武从商从农,每一处都不曾落下,而且薛家其乐融融,也从未听说过有薛家儿郎争权夺利,互相拆台陷害的肮脏事儿,由此也足以见得薛老爷子的治家本事。 “薛老爷子能过来只有一个原因。” 江恩重轻声开口,对上花锦程疑惑的眸子,他缓声道,“薛老爷子是晋王的人,仅此而已。”(未完待续。) 第242章 提议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花锦程十分吃惊。 她一直都以为薛家效忠的乃是大晋的皇帝,也就是说那些争权夺利的事儿他们从来都不会参与,属于中立派,谁做皇帝,那么谁便就是他们的主子,她根本就想不到薛家的顶梁柱居然偏向了云修寒。 可是,这种隐秘的事儿江恩重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花锦程低垂的眸子里闪烁着不安的光芒,云修寒到底有没有夺位的心思呢?李烈如今又在何处?按理说,他早就应该回来了,但到了这个时候却还是没有见到人的踪影。 花锦程不想见李烈,但如果见不到人她反而会觉得更加的不安。 江恩重离开了锦园,花锦程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空了一样,当然那种空不是说失去了什么,而是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自从薛正领旨开始整肃济安城之后,城里就好像安静了很多,天擦黑的时候,街上就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人。 花锦程从女人坊出来,便又去了七松巷。 顾家点着灯,低低的读书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花锦程站在院子里,能看到窗户上映出的那道小小的影子。 “钱儿。”她提高了声音,有些欢喜的喊了一声。 屋子里的声音停了一下来,然后那道小小的影子便动了一下,接着就是匆忙的脚步声。 “锦程姐姐。” 钱儿打开门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张开双臂便扑到了人身上,“锦程姐姐好久都不来了。” “才几天而已。”花锦程笑着摸了摸人的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 “锦程姑娘?” 顾氏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人的时候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外面冷,锦程姑娘快去屋里坐,快去屋里。” 顾氏连忙招呼着人往里走,“姑娘一个人过来的吗?天都黑了,往后姑娘便不要这么迟再来了,如今济安城里也不太平,万一姑娘出什么事儿,我就算是百死也难赎罪啊。” “顾姨,没有那么危险的。”花锦程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握着钱儿的手走进了屋子里,看着简陋但却十分整洁的地方,一抹温情从心底缓缓的流淌而出,她突然开始想花荣了,想自己小的时候那些模糊不清但却十分温馨的记忆。 娘,您到底想要什么呢? 花锦程垂眸坐在放了软垫的凳子上,抱起钱儿,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钱儿还听话吗?” “听话,钱儿最听话了,就连白先生都夸赞钱儿,说钱儿是个小神童。”钱儿骄傲的挺直了小胸脯,脸庞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可爱了几分。 “钱儿最厉害了。”花锦程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了,往日里不是冷冽便是平淡的眸光也染上了一抹橘黄的暖意,“钱儿想不想习武?” “真的可以吗?”钱儿的双眸瞬间就亮了。 “锦程姑娘,这……这不合适。”正在忙碌的顾氏闻言立刻转过了身,手指捏着粗布的衣摆,低垂的眼眸中闪烁着慌乱与不安,“钱儿还小,我也不想让他受罪。” “顾姨是不是以为只要你们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就不会有人找你们麻烦了?”花锦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还没有吃晚饭,顾姨介意我留下吗?” “不,不介意。”顾氏摇摇头,语气没有多么的强硬但却没有多少的情愿。 花锦程全然不介意,吩咐钱儿继续练字后,她便跟着顾氏一起到了厨房。 凡是沾了油烟的地方都是不好处理的,但顾氏也将厨房打理的十分干净,甚至还散着一股子幽香的味道。 “顾姨挺让我吃惊的。”花锦程缓声说道。 顾氏扯了扯嘴角,“锦程姑娘,您就坐在门口吧,一会儿做饭的时候油烟大,别呛着您。” “好。”花锦程也没有拒绝,甚至都没有理会顾氏突然对她冷下来的态度。 花锦程靠在了门口,夜风虽重,但她如今却已经感觉不到这种刺骨的寒冷,她伸出了手,白皙的指尖在灯光下似散着柔和的光芒,“顾将军一生忠君爱国,为大晋稳固边疆,最后却因莫须有的罪名被诛杀,连带着他手下的几个心腹大将也被满门抄斩,处刑之日,血流成河,乌云密布的天细雪飘落,那大概才是十年前的事儿吧,北地寒风,刺骨入髓。” “哐啷” 顾氏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她的眼眶快速泛红,颤抖着的泪光倏地滑落,“老,老爷。”苍白的唇不停的颤抖着,吐出的字眼支离破碎。 花锦程侧眸看着人,那双桃花眸内也染上了点点的忧伤。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公平,那些叫嚷着公平的人其实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仅此而已。 花锦程缓步离开了厨房,她到了门外,让闻人从车子里拎出了两个食盒,然后才又重新回到了房间。 “钱儿,你娘亲还有事,姐姐陪你吃饭好不好?” 花锦程将精致的菜肴一盘盘的放在了桌子上,菜肴的香味不停的刺激着味蕾,钱儿馋的口水都险些流下来了。 花锦程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尖,然后将喷香的菜肴夹到了钱儿的碗里,看着他吃的香甜,脸上的笑容也忍不住深了几分。 已经恢复了几许神智的顾氏正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是从地狱爬出来的,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嘴脸,如今花锦程对钱儿的宠溺却让她的眼眶再次湿润了,她擦了擦眼角,然后快步走了进去,“锦程姑娘,怎么好意思劳烦您,本就是我招呼不周,如今连吃食也让您准备,这可真是……” “顾姨还跟我客气做什么?”花锦程起身,“顾姨也辛苦一天了,看看饭菜合不合口味。” “合合合,肯定合,肯定合。”顾氏抬手,不经意的擦了擦眼角,她不怀疑花锦程对钱儿的心思,如今想来,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钱儿也素来喜欢练武,只是家里穷,没什么多余的钱财给他请练武的师父,若是,若是锦程姑娘有门路……” “娘,您答应让钱儿习武了?”钱儿一脸的惊喜,甚至连碗里的好东西都顾不上了,从凳子上跳下来就朝着顾氏扑了过去,“谢谢娘,钱儿一定会努力的学习,以后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娘,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锦程姐姐!” 小小的人儿像是宣誓一般的话语让顾氏与花锦程两人同时湿了眼眶。 “顾姨,我,我想认钱儿做义子。”花锦程有些迟疑的开口,橘黄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让那张娇媚的容颜上多了一抹如若老者一般的慈爱与安详。(未完待续。) 第243章 白功的打算 顾氏听到花锦程的话陡然愣住了,就连钱儿都是一脸的呆滞与不可置信。 钱儿虽然还是一个孩子,但他却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从小就跟母亲相依为命,到处奔波,见过了太多的嘴脸,也受过了太多的欺负,小小的人儿也因此被迫早早的开启了神智,有些事情他不记得,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清楚的。 花锦程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收他做义子,这种事情传出去毕竟是不好听的。 “锦程姑娘,这万万不可。”顾氏连忙说道,话落她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太急,反而会让花锦程误会,她心中一慌,连忙又开口解释,“你,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姑娘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认人做义子这种事情恐怕会毁了姑娘清誉,不是我瞧不上姑娘,也不是不愿意让钱儿同你亲近。” 顾氏语无伦次的解释道,“若锦程姑娘真的喜欢钱儿,那便收他为徒弟吧,我相信锦程姑娘的学识!” “我哪儿有什么学识,不过就是多看了几本书罢了。”花锦程摇头,她的唇角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顾姨,我明白您的意思,谁我太唐突了。” “钱儿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我很喜欢这个孩子,会替他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这里终究太过简陋了,若是顾姨不介意,就搬去锦园吧,您不用收拾什么东西,只要带着钱儿过去就好,之后我会让人来替您收拾的。” 花锦程垂眸从袖带中取出了一块锦帕,“这是上次从顾姨这儿带走的东西,顾姨,您本就是盛开在枝头的寒梅,不管是我还是顾将军,都不想让您委屈了自己。” “时间不早了,锦程就先走了,不管您作何决定,我向您承诺,只要我在一日,那便会全心全力护住钱儿,绝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多,多谢。”顾氏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她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在人前流过眼泪了,可是如今那眼泪像是止不住一样。 花锦程缓缓欠身,低声跟钱儿说了告别了话,然后便离开了。 顾氏抱着钱儿哭了很久,然后才擦了擦眼角,“钱儿,你喜欢锦程姐姐吗?” “嗯,喜欢,锦程姐姐是真的对钱儿好。”钱儿认真的点头,“她就像娘一样,是真的爱护我。” “那便好,那便好,那便好了,钱儿看人……一向比母亲还要准。”顾氏沉声低喃着,“钱儿,以后……莫要对不起花锦程,她是真的带你好,我这个做母亲的,有的时候都自叹弗如,只是她终究是外人啊,终究跟你真的没什么关系。” 顾氏低声说这话,神色不停的变换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所以也就没有发现窗外那个慢慢离开的人影。 “哥。”白珑快步跑进了房间,声音也拔高了不少,她坐在了白功对面,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我估摸着,顾家嫂子已经有了要投奔小主的意思,虽然小主在的时候我不敢过去,不过等她离开之后,我却听到了顾家嫂子的话,可是她的话中好像还夹杂了一抹死意,我怕她会做什么蠢事儿。” “她是死是活,咱们不必在意,路是她自己选的,咱们干预不了。”白功摇摇头,将茶杯往白珑面前推了推,“钱儿是个好苗子,如果顾家当初没有那场变故,他成年后的威名,肯定也会让邻国之人闻风丧胆,比之他父亲,更能让人胆寒。” “哥你居然对那个孩子评价那么高?”白珑微微有些讶异,她知道白功对钱儿另眼相待,但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兄长如此推崇一个人。 “若是小主能真的将这个孩子收拢过来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话……这样的人也绝不可以落入别人的手中,不然迟早是咱们的心腹大患。”白功轻声说道,明明声音十分温和,但他的语气中却没有任何的情感。 “这可难办。”白珑摇摇头,“小主不是一个蠢笨的人,再加上她身边一个晋王殿下,若是冒着风险处理了那个小家伙,肯定会被察觉的,到时候,哥恐怕是费力不讨好。” “只是以防万一了,小家伙如今对小主还有好感,也会维护小主的。”白功端起茶杯,“薛正那边进行的如何了?” “堂堂的薛家如今也已经不中用了,只敢将自己的权势用在哪些不起眼的小虾米上。”白珑提起这件事儿就是满心的不屑,“那些稍微有些权势的人,薛正根本就不敢往人家头上查,哪怕知道有人参与了这场暗杀,也完全不敢动手,真不知道薛老爷子怎么会养出这样懦弱的后辈来!” “薛老爷子不是如此懦弱之人,薛正在老爷子那儿讨不了好处。”白功道,“既然要查,那就索性再送几个案子给咱们的兵部尚书吧,虽然如今大晋边境平稳,但却不是这些武将们可以心安理得享受这些平稳的时候。” “好,我马上去办。”白珑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完,柳眉微微皱起,“哥也真是的,这茶叶都不新鲜了,旧茶居然还留着。” “我不是让你扔了吗?”白功诧异的问道,然后便是一阵恼怒,“你居然敢拿这些东西糊弄我!” “这茶明明是你沏的。”白珑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我去忙了,回来就将旧茶全扔了,大哥来消息了,说是他会在初一那天回来。” “我知道了。”白功端起茶壶起身,将里面的水跟茶叶都倒了出来,然后就又去找别的茶叶重新煮茶。 白珑悄无声息的在济安城的街道上奔跑着,然后便潜入了兵部之中。 虽然有值守的人,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兵部的地形图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所以很简单的就找到了薛正平日里办公的地方,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又不放心的拿了砚台压上,然后才折身离开了房间。(未完待续。) 第244章 魏王来访 锦云坊的招牌挂上的时候,在济安城中引起的有事一阵让人羡慕的喧嚷。 门前的人络绎不绝,即便有些人是冲着锦云坊的口碑来的,更也有些人是冲着花锦程的面子来的。 像是雪霁,像是江夫人,像是江恩重,像是乐无忧,像是小世子云晟,甚至还有一个就连花锦程都想不到的人。 魏王,云凌无。 因为是开业当天,所以花锦程也自然在锦云坊里。 “云凌无?” 听到莫伊的话,花锦程十分讶异,因为她跟这个人实在是算不上朋友,甚至还可以说两个人之间有仇。 “毕竟是魏王,咱们得罪不起,要将人请进来吗?”莫伊不确定的道,他不想让花锦程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儿,却也知道魏王绝对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请进来吧。”花锦程放下了手中的账本,纤细的手指揉着眉心,觉得十分头疼,“修寒呢?” “公子还在锦园。”站在她旁边的灵雪应道,“公子虽然看起来跟平常人差不多了,但身体还是十分虚弱,需要静养几天。” “这边的事儿要确认没有人告诉他。”花锦程轻声道,“魏王居然过来了,那就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找我的麻烦,且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吧,莫哥哥,你要小心一些,他说的一些话不要往心里去,不然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懂吗?” “嗯,我知道。”莫伊点点头,然后便走了出去。 云凌无是一个人过来的,而同样的,在房间中等着他的也就只有花锦程一个人。 “莫哥哥,你先去招待客人吧。”花锦程跪坐在软垫上,素手调香,从窗户洒进来的柔和的光芒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里面,乍一看去,就犹若仙子一般飘逸出尘。 云凌无双眸微眯,手中半展着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 “我就在外面,易之也来了,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好。”莫伊眸光不善的扫了云凌无一眼,言语之中也多是警告。 若是济安城的别人或许不清楚木易之的本事,但与之打过交道的云凌无却是肯定知道的,所以他的话也有威胁的意思。 云凌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等人出了房间,这才收回了目光,“你的护花使者可真多啊,锦程姑娘,我记得江家的少爷好像也是因为你的原因所以才会跟林家解除婚约的吧。” “魏王殿下也这么八卦吗?我一直都以为魏王殿下是不同的。”花锦程失笑,那双桃花眸内好似含着点点的嘲弄跟失望。 云凌无的手指微微收紧,然后又倏地放松,他缓步上前,月白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晃动,从阴影处到阳光处,他整个人也好似发生了一些变化,那张容颜在阳光的照耀下倏地变得耀眼了起来,腾起的白色的光晕将人笼罩其中。 花锦程微抬着头,脸颊上的两抹红晕让云凌无微微一愣。 “锦程姑娘的气色真好。” “托魏王的洪福。”花锦程浅笑,明亮的双眸之中漾起了细碎的流光,“王爷请坐。”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云凌无摇头,折扇放在了桌子上,抬手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像是透明的一般。 花锦程这时方才发现,只要是长的好看的人,手都不会有多么的难看,不过要说最好看,却还是云修寒,那个男人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的瑕疵,像是上帝精心雕琢的一般,受尽了宠爱。 “茶不错。”云凌无赞了一声,触及到花锦程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好看吗?” 他的语气有些戏谑,双眸之中也更是盛着些许看好戏的光芒。 “真看不出王爷这一双手上究竟染了多少的血。”花锦程面色平淡,丝毫没有寻常女子被抓包的无措与害羞。 “本王倒是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云凌无眸光微微一闪,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放在了矮桌上,手指撑着下巴,眸光明亮,“嫁给本王为侧妃可好?” “王爷是在开玩笑吗?”花锦程与他的眸光对上,不见丝毫的怯意。 “你觉得本王是在开玩笑吗?” “既然不是开玩笑,那王爷就是太将自己当回事儿了。”花锦程垂眸,拎起茶壶将自己的茶杯添满,“能让锦程委屈做小的,我不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这样的人。” “哦?锦程姑娘倒是有不小的志气。”云凌无也不生气,他直起了身体,“刚刚只是本王的一场玩笑罢了,希望锦娘不要生气。” “王爷位高权重,锦程不过就是一小小的商家女子,怎么敢同王爷生气呢?”花锦程笑道,明明是谄媚的拍马屁的话,但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云凌无听到的就只有戏谑与调笑。 “王爷此来,不单是为了找锦程的乐子吧。”花锦程既然已经确定了人对自己没有威胁,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了。 “怎么能说是找乐子呢?本王明明就是在很认真的跟你谈事情啊。”云凌无的神色中露出了一抹委屈,“锦娘,你可是冤枉本王了。” “王爷有事请说。”花锦程神色平淡,并没有因为他突然的改变就有所缓和。 “是为了……” “砰” “锦程,下面出事儿了。” 莫伊打开门匆忙闯了进来,神色有些惊慌。 “嗯?”花锦程拧眉,一抹冷冽的光芒从桃花眸中一闪而过,“何事?” “有人在试衣服的时候,突然全身起了红疹,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莫伊咬着牙,很明显就是有人在陷害他们,但他更清楚如今更要紧的是找出幕后黑手,不然的话,不仅是锦云坊就连女人坊都会受到牵连,若是事情严重的话,说不定他们连性命都难保。 “无忧跟江大哥来了吗?”花锦程匆忙起身,“魏王,您请便。” “红疹吗?”一抹光芒从云凌无的眼中划过,他施施然起身,侧眸看着外面波光淋漓的河面,脸上的趣味越来越浓。(未完待续。) 第245章 善意 锦云坊已经变成了乱哄哄的一片,甚至连官兵都给招来了,人人都看着那个满身满脸都是红疹的人,嚷嚷着让花锦程出来给个公道。 花锦程刚出现在楼梯口便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她。 “雪儿,去封锁所有的出口,不容许任何人离开。”花锦程眼中寒光闪烁,“若是有人不服,那便说是……” “是本王的命令。”云凌无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花锦程微微一愣,转头看着云凌无,柳眉微微一皱,然后便舒展开了,“如此,那便多谢魏王了。” 面对她的坦诚跟洒脱云凌无突然有些无所适从了,烫金的折扇在脸颊上微微蹭了蹭,“不,不客气。”话落,他才发现面前的人早就已经不见了。 “有意思的女人。” 云凌无唇角勾起,怪不得会让云晋另眼相看,的确有让人另眼相看的资格,只是这样的目中无人有的时候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也多亏了他宽容大量,所以才没有跟人计较。 云凌无的心思花锦程没有那个时间去猜测,她一口应下也不是太过狂妄,而是因为她清楚,她跟云凌无现在至少不是敌人。 “花锦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花锦程一出现,立刻就有人指着她的鼻子开始骂了。 “没想到人这么漂亮,心肠居然这么歹毒,为了挣钱,居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你们胡说……” “莫哥哥。” 花锦程横起手臂挡在了他面前,冷淡的目光扫过了地上躺着哀嚎的那个人,也同样扫过了那些口出不逊的人,“难道你们现在不应该是去找个大夫吗?” 她缓步上前,平淡的语气却偏偏含着让人胆寒的力量,“不用你们说,在我的地盘用我的名号来害人的那个人,我也不用放过的,林小姐,您认为呢?”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人群中的林菱缓步走了出来,“锦程姑娘的意思是,我陷害你吗?” “林小姐应该是误会了吧。”花锦程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在这里,我好像跟林小姐是最熟的,虽然咱们之间有些恩怨,但我却觉得林小姐最清楚我是一个什么人了。” “我跟你熟吗?”林菱嗤笑一声,“用卑鄙的手段来让江恩重……” “只是很普通的过敏而已,没有生命危险,所以,这位朋友,你也不用装的如此痛苦了。” 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林菱的话也戛然而止,她看着出现的人,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 在地上不停打滚的年轻人闻言动作微微一滞。 “我原本就好奇,为什么不会有人出去请大夫过来,是因为大夫一来自己拙劣的演技就会被戳穿了吧。”江恩重起身,冷淡的目光落在了林菱身上,“林小姐,咱们之间的婚约好像已经解除了,当初解除的十分体面,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林小姐为什么要三番四次的提起这件事情,堂堂的林家,书香门第,也是勋贵世家,连最基本的脸面都已经不存在了吗?若是林老爷子知道了,我可不觉得他会脸上有光,关于林家做的那些龌龊事儿,改日见到林老爷子,我自然会跟林老爷子细说。” “江恩重,你……”林菱的面色一片铁青,十分难看,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如此对她,江恩重是第一个,而花锦程便是第二个。 “锦程,这件事情你不必理会,我自会去刑部为你讨一个公道的,若是刑部也查不出来,那么大理寺,陛下,总会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可以知道什么叫做亏心事儿做多了,是迟早会有报应的。” 江恩重的话让所有的人都全身冰凉,尤其是刚刚指着花锦程骂的那几个人,简直差点被吓尿。 “江大哥,稍安勿躁。”花锦程齐声道,“我知道你生气,可这样,岂不是更让人觉得花锦程是个坏人吗?自我进济安城起,不知道有多少的人想要我的命,但我还不是熬过来了?”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是什么样的人,锦云坊是什么样的地方,总要有人清楚明白。我曾经会为了一匹的质量不合格,就将当天以及仓库里所有的成品销毁,会回收所有锦云坊的衣服给顾客赔偿,哪怕是连他们都不知道那衣服是有问题的衣服,哪怕是那个价格的衣服都已经比其余的商家要好上好几倍,但我依然那样做了。” 花锦程声音平稳,语速也十分缓慢,她的手指从一件件的衣服上划过,恬淡的容颜让人回想了从她进济安城开始,发生的一件件事情。 “魏王殿下,请问,您是否会接案子?”花锦程转身,她抬眸看着出现在楼梯口的人,浅笑嫣然。 “当然可以。”云凌无点点头,他并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卖花锦程一个面子,因为他对这个人十分好奇,越是接近,便越是好奇。 “那就请王爷彻查此案吧,若这次的事情乃是我锦云坊的过错,是我锦云坊的布料出了问题,我花锦程在此承诺,从此,天下再无锦云坊!” 花锦程一甩衣袖,双膝一弯便跪在了地上,“请魏王还我锦云坊一个清白。” “花锦程,你可确定?”云凌无脸色肃然,“若是本王出手,那就可不是普通的案件了。” “若是王爷能查明此事乃是锦程所为,那么锦程自然会以死谢罪!”花锦程抬眸看着他,神色坚定。 “以,以死谢……” 周围的人都被花锦程的话给惊呆了,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姑娘,谁给的她这样的魄力与勇气? “锦程,你别胡说!”莫伊心中一颤。 “锦程……”江恩重低喃着她的名字,心中一片复杂,即便知道她是被人冤枉的,即便知道她是被陷害的,可是听着人如此轻易的就能说出这种话,他还是有些震撼的。 林菱捏紧了拳头,面容也是一片扭曲,死吧,死吧,花锦程你去死吧。 “林小姐,这次的账,锦程铭记。” 花锦程起身,她弯着腰,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自己膝盖的衣服。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菱心中一慌,话便脱口而出。 “主子。”木易之手臂一甩,手中拎着的人便被他扔在了地上,“从这个人身上发现的药粉,根据无忧公子的检查,与那件衣服上的东西一致。” “乐无忧,怎么可能……”林菱心中一颤,黑色的瞳子里也夹杂了一抹惊恐。(未完待续。) 第246章 邀请 江恩重跟乐无忧的出现让林菱开始慌乱了,锦云坊的事情的确是她主使的,但她却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今日的事情,根本就不会给花锦程任何翻身的机会,锦云坊也同样会烟消云散。 可是明明计划才刚展开,为什么就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都会出现绑架的事情,现在的人可真猖狂啊,魏王殿下,说不得您要进宫去见一见陛下,让他好好整治一下现在的风气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在场的人心中全部一凛,林菱的身体更是颤了几颤,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都没能让她心中的惊恐减少分毫。 “猎猿!”云凌无声音低沉,瞳孔猛地一缩,但旋即也就恢复了正常。 “想不到魏王居然还记得我这种小角色,我家祖坟上应该会冒青烟吧,不如魏王继续夸我几句,也好让我好好的看看,我家祖坟究竟在哪儿。”猎猿的声音带着一抹笑意,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但这个时候却没有人敢笑,也没有人敢顺着猎猿的话往下说,因为他们跟云凌无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随便说话,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能让你家主子看重,才是你最大的荣幸吧。”云凌无轻声道,至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生气的意味,“本王倒是觉得,你要想找你家的祖坟,或许可以找他。” “如果云晋有用的话,我也不用现在还在担心,有一天自己死了葬在哪儿。”猎猿双手一摊,颇为无奈的道,“不如我投奔魏王殿下吧,说不定死了以后,还能有个栖身的地儿。” “只要云晋舍得放手,本王自然欢迎。” “魏王这句话,小的可记住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去您的府上,还请您从现在开始就做好准备。”猎猿脸上挂着笑容,微微上挑的眼角含着些许的桃色风流,但此时却无人敢对他有什么想法。 云凌无心中一凛,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这件事儿,想必大家应该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吧。”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个人的身上,如玉的面容渐渐的浮现了一抹阴云,“即便锦娘只是一个挂职的女官,而品级也是最低的九品,但到底是朝廷命官,领的也是朝廷的俸禄,尔等居然黑心的想要陷害她,你们可知罪!” 最后五个字像是从喉咙里直接吼出来的一般,摄人的煞气与愤怒犹若实质一般。 “王爷饶命,这一切都,都是林……” “住口!”云凌无厉喝一声,“来人啊,将这几个人给本王拉下去,打入死牢。” “是,王爷。” 几个暗卫闪掠而出。 木易之的眸光落在了花锦程身上,花锦程暗暗摇头,他得到了命令,便垂手站在了一边,冷眼瞅着那些暗卫点了那几个人的哑穴,然后将人拖走,雷厉风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云凌无眸光幽深,“锦娘,这样处理,你可还满意?” “王爷深明大义,多谢王爷还锦程清白。”花锦程冲着他微微福身,然后转身面对着那些顾客,“今日让大家受惊了,若是诸位不嫌弃,不管您是否在锦云坊购买东西,都可以每人免费拿一件衣服,锦程失陪了。” 她微微欠身,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大厅。 那些人唯唯诺诺的,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威风跟义愤填膺,尤其是被人引导着怒骂花锦程的几个人,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十分尴尬。 莫伊负责引导秩序与安抚那些人,并且也让乐无忧与江恩重将那些衣服全部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只有那一件衣服有问题之后这才将东西拿出去给焚毁了,而其余的人也随之心安,虽然明白花锦程是被人陷害的,但其余的衣服与布料到底有没有被人做手脚,他们还是十分担忧的,有了乐无忧的保证,他们也自然能放心一些。 二楼的房间之中。 花锦程坐在了软垫上,垂眸认真的烹茶。 云凌无与花锦程相对而坐,他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折扇,打开合上,然后再打开,再合上,玩儿的不亦乐乎。 猎猿倚在了窗户旁,目光透过了重重的屋宇落在了那条散着光芒的河流之上。 “王爷,请用茶。” 花锦程将茶杯放在了云凌无面前,目光从那烫金的扇面上扫过,“我以为上面画的会是仕女图。” “仕女图?锦娘你有兴趣?”云凌无将扇子放在了桌子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本王那里还有很多,若是你想要,改日你去本王府上,本王送你几张。” “王爷的府邸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花锦程唇角含笑,明亮的双眸中平淡若水,没有对云凌无的感激,也没有对他的不满,甚至就连最起码的恭谨都不存在分毫。 云凌无心思转了好几个弯儿,但却都看不透花锦程真正的心思。 他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卖了花锦程一个人情,但随着那个下药之人被揪出来,他却又阻止了对方将幕后黑手给招供出来,也算是跟花锦程结下了梁子,如果是普通人,自然会选择感念他的恩情,如果是肆无忌惮的人,那么即便她隐藏的如何深,那双眼睛里也不可能什么都反应不出来。 花锦程又倒了一杯茶递给了猎猿,她捧着温热的茶杯,将一杯茶喝完了,这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像是补充完了能量一般,云凌无觉得这个女孩儿瞬间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起来。 “这是本王寿宴的请柬。” 云凌无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淡蓝的请柬,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推,便将东西推到了花锦程面前,“还请锦程姑娘能如期赴宴。” “王爷相邀,乃是锦程的荣幸。”花锦程微微颔首,抬手将请柬收了起来。 “既然人能来,那么礼可也不能轻了,本王很期待锦娘的礼物。”魏王眨了眨眼睛,笑容暖若春风,“告辞了。” “恭送王爷。” 花锦程起身,她的膝盖微弯着,等人消失在了视线中,她也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方才起身。(未完待续。) 第247章 皇帝 有了开业时候的事情,再也没有人敢用那种下作的手段来打压锦云坊了,就算是林菱再不甘心,有了云凌无的警告,她也不敢轻易的再做什么事儿。 谁都不知道薛正这段时间再发什么疯,仗着有陛下的圣旨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家,他都敢去闯,而每次薛正手下的兵出来的时候也都不会是空手而归。 金银珠宝、密信勾结、冒领军功,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因为这一场风波而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 就算是相国大人的乘龙快婿被云修寒杀了的时候,也从未起过这么大的波澜,一时之间,人人自危,每个人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薛正那头疯狗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咬到自己头上来。 “反了,真是反了,简直就是一群混账、畜生!朕白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一个个的居然将阳奉阴违的把戏玩儿到朕头上来了!” 御书房之中,隐忍着的暴怒的吼声传出去了很远很远,门口的侍卫更是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出,至于在御书房里伺候着那个宫女太监一个个的早就已经跪在了地上,头抵在了温热的地板上,遍体生凉。 “还请陛下喜怒。” 薛正肃声道,他同样是跪着,但身体却挺的笔直,“如今时局稳定,乃是陛下之功,军队之中,所靠的本来也就是功劳,如今天下太平,只有边境之处偶尔有几处骚乱,那些有野心的人,想要向上爬就自然要动一些心思,只是可惜了那些真正有才之人。” 薛正的语气中满是唏嘘,“微臣已经拟定了一份名单,全部都是能当大用的将帅之才,还请陛下过目。” 他从袖口取出了一个折子,双手托着举过了头顶。 “将帅之才?那朕可要细看了。” 主位上的人手臂微动,白皙的脸庞上因为愤怒而升起的那一抹潮红也随之褪去,他掩唇干咳了一声,那双凌厉的双眸之中瞬间便带上了一层雾气,笔直的身体也略微有些佝偻了起来。 “陛下。”将奏折呈上去的太监有五六十岁的年纪,看着自家主子如此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抹担忧,“您切勿动气,薛大人是真真有本事的,有薛大人这样的臣子帮您,朝廷里的那些蛀虫,总会肃清的。” “薛卿,起来吧。” 皇帝挥了挥手,声音有些中气不足,他靠在了椅背上,慢条斯理的展开了折子。 薛正起身,抬眸看着倚在长椅上的人,忍不住叹了一声上天不公。 上位上的人不过才三十左右的年纪,本来这个年纪也是一个人的黄金之期,正是褪去了青涩,积累了经验,可以一展宏图的时候,但他们的陛下却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全身没有半点年轻人应该有的活力跟朝气,再加上那双与云修寒有几分相似的狭长的双眸,那张本来俊美的脸庞便平添了几抹阴柔的气质。 “这些人薛卿可调查过了?”云昭合上了手上的奏折,上面一共有十个人,从出身到功绩,写的十分详尽,这十个人虽然也有一些小世家出来的优秀青年,但更多的却是没有任何背景跟势力,完全靠着自己努力爬上去的小官兵。 “已经全部调查过了,情况均属实。”薛正恭敬的答道,“陛下,这次的事情……”他顿了一下,然后一掀衣摆,再次跪在了地上,“请陛下治臣渎职之罪。” “这些事儿本来也就不是你负责的,跟你有何关系?薛卿,快请起来吧,算起来,你也是朕的长辈,在这书房之中,也只有咱们二人,你不必如此拘礼。” “陛下仁慈,臣谢陛下隆恩。”薛正叩了一个头,“这件事儿,其实并不是臣查出来的,而是有人将这些人的罪状一一列举而出,臣再祥查,这才发现了那神秘人所说的竟然全部属实。” “哦?”云昭眉梢微挑,丹凤眸中流露出了些许感兴趣的味道,“薛卿的意思是,早就有人知道了这一切,只是趁着这次的机会,才送了薛卿这一份大礼吗?” “怕是如此。”薛正点点头,“尸体被堆到了兵部的门口,而这种事情,平日里也都是刑部与大理寺的事情,但这是晋王殿下的意思,所以臣自然也不敢推脱,更何况在济安城之中行凶,如此罪大恶极,直接威胁到了皇城的安全,也就属于我兵部的事儿了,臣接手,也不算是不合情理。” “那人所写之事,全部属实,所以也便不会是故意栽赃陷害,所以臣十分怀疑那人的动机,若真的对朝廷有利,那自然是咱们的幸运,但若是对朝廷有什么危害,凭借那人的本事,想必将如今平静的局面给搅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薛正为难的蹙起了眉头,忧心忡忡。 “薛卿没有怀疑过朕的小弟吗?” “晋王?”薛正立刻摇头,“绝不是晋王做的,一来,他不必多此一举,二来,晋王行事素来光明磊落,三来,臣的父亲曾经见过晋王,也说给臣透露消息的人,绝对不是晋王。” “薛公吗?”云昭信了几分,他微微沉吟,将奏折放在了案头,“过几日便是凌无的生辰了,薛卿觉得朕应该给他送什么礼物好?” 听到皇帝乍然问的问题,薛正微微一愣,然后也便反应了过来,他微微沉吟了片刻,然后道,“魏王最喜欢的便是美人,其次就是各种有趣的东西,陛下送的东西倒不用太过贵重,只要有趣,哪怕是一直蚂蚁,魏王殿下也能高兴的缠着陛下看半天。” “薛卿倒是挺了解他的。”云昭笑道,手指在太阳穴上不轻不重的按着,“薛卿觉得朕应该送什么好?从他回来那天就提醒朕生辰的事儿,这些日子,朕想的头疼。” “臣听说陛下早年曾经得过一张弓。”薛正想了片刻,然后小心翼翼的道。 “那张弓吗?”云昭沉吟,然后猛地一拍手掌,“妙,妙啊,薛卿,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朕的心思,名单上的这些人,随薛卿调配,只要能让他们为我大晋做事立功便好。” “臣,遵旨!”(未完待续。) 第248章 开端 花锦程一大早就被灵柳灵雪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然后摁在了梳妆台上,打着呵欠任由两个人在自己的头上与脸上捣鼓。 “只是一个寿宴而已,雪儿柳儿,你们是不是太积极了?” 云修寒趴在窗户上,不满的瞪着自己曾经十分得利的两个下属。 “公子放心,等您生辰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将主子打扮的更加漂亮。”灵雪手上的动作飞快,头也不抬的应付着云修寒,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兴奋的光芒。 “我的生辰啊。”云修寒撑着下巴,发丝散落在了一侧,他侧眸看着端坐在梳妆台的人,唇角慢慢的扬起,“锦儿,我生辰你准备送什么礼物?” “晋王殿下缺什么?”花锦程漫不经心的回答。 “缺什么你就送什么吗?”云修寒双眸微亮。 花锦程淡淡的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让灵柳在自己脸颊上涂抹脂粉。 “我缺位夫人……” “柳儿,你抹的太多了。”花锦程睁开眼睛,不悦的抱怨,“我都觉得脸不是自己的了。” “锦儿……”云修寒委屈的扁扁嘴。 “嗯?”花锦程抬眸看向了他,唇角微弯,“你什么时候生辰?” “七月一。”云修寒欣喜的道。 “柳儿记着,到时候咱们选一位美人给晋王殿下送去,唔,最好从现在就开始张罗。”花锦程低声说道。 “锦儿,你太不好玩儿了。”云修寒蹙起了眉头,手指卷着如墨的发丝微微用力,“我去外面等你。” “王爷慢走。”花锦程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在眼睑留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云修寒的背影微微一僵,他抿唇侧眸,一抹幽光从那双狭长的狐狸眼中闪过,危险但却又十分妖魅。 “公子生气了吧。”灵雪看着人消失在庭院之中,这才轻声说道。 “梳妆。”花锦程闭上了双眸,刻意的忽略心里那抹淡淡的酸涩跟钝痛。 半个时辰之后,灵雪将一层浅粉色的面纱给花锦程戴上这才扶着人从房间出来。 闻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车厢被暖炉烘的暖洋洋的,还散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云修寒闭眸靠在了车壁上,袖长的手指在腿上一下一下缓慢的敲着,阳光从车窗照了进来,将他整只手都笼罩在了里面,散着好似玉石一般好看的光芒。 花锦程看到人的时候微微一愣,然后便钻进了车厢,“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她坐在了云修寒身边,声音轻柔,越是靠近这个人,那抹好闻的冷香便越发的浓郁,让她几乎沉沦其中拔不出来。 “嗯,顺路。” 云修寒将车帘放下,不显得多么亲近,也没有多么的疏远,“我听说你送的礼物很罕见。”他放在腿上的手指收紧,尽管语气依然平稳,但那双眸子里却透露出了吃味的意思。 “也不算是罕见吧,魏王见多识广,也不见得会对我的礼物放在心上。”花锦程摇头,浅蓝色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那只簪子也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她连忙抬手摸了摸,“戴的会不会有点多了?我感觉雪儿给我梳的发髻太……” “很漂亮。”云修寒握住了她的手,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将花锦程的手包裹在了里面。 花锦程抿唇,用力的抽了一下,却没有抽出来,“云修寒!”她有些羞恼的低喝一声。 “漂亮到我恨不得现在就将你抢回去。” 云修寒唇角含笑,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了浅浅的一吻,“我先走了,在云凌无那边,谁欺负你,你就尽管欺负回去便好,不必忍气吞声,你越是忍,他们就越是放肆,在济安城,若是明斗,一对一的单挑,能胜得过易之的没几个,所以你不用想太多,若是有人想用自己的权势,那么本王就会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蝼蚁!” “你不去吗?”花锦程将手抽了回来,她的另一只手覆在了手背上,双颊犹若火烧。 “会迟一些,我以往都不会太过关注这些。”云修寒看着人害羞的模样,眼中的冷冽也瞬间散去,“记着我说的话,就算是云昭那儿,你可完全可以不给他面子。” “嗯。”花锦程微微点头。 “我走了。”云修寒恋恋不舍的看着人,他突然凑了过去,手指将花锦程的面纱解下,略微有些凉的唇印在了人的嘴角。 花锦程微微一愣,还不等她回神,马车里就变得空荡荡了起来,她咬着唇瓣,桃花眸中闪烁着点点光芒,好像是羞涩,也好像是欣喜,最后重新归于平静,变成了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花锦程听着那些声音渐渐远去,有些躁动的心重新恢复了平静。 “苏姑娘。”她在心底默念,但那道声音却没有再出现。 花锦程疑惑的蹙起了眉头,无论她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什么脑海里的那个人会消失无踪。 马车走了一路,她便想了一路这个问题,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闻人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她这才回神,抬手轻抚云鬓,浅粉的面纱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着,使得那双眸子越发的诱人起来。 对云凌无而言,以往的生辰也不过就是一个人的孤独,他从来都不期待这个日子,也不期待可以从谁那儿收到什么礼物。 府里来的客人他都教给管事去应付了,而他自己则是一个人坐在了凉亭的长凳上,拿着一个酒壶独饮。 “王爷,客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您不去看看嘛?”年约四十的管事快步走了过来,看着自家主子懒散的模样就觉得头疼,“济安城不比皇陵那边,一应的应酬还需要王爷亲自去做,有些人的面子您可以不给,但有些人您却是需要亲自相迎。” “本王不想掌权,去应付他们做什么?”云凌无的声音带着一抹慵懒的沙哑,迷离的双眸看向了远方,好似带着七分醉意,“云晋来了?” “晋王还没到,不过……”管事顿了一下,“花锦程来了。” “哦?”云凌无翻身而下,双眸迅速恢复了清明,他抬手将酒壶扔给了管事,“本王去看看。”(未完待续。) 第249章 示好 人声鼎沸,霞光满目。 花锦程被吵的脑仁疼,眼睛也被那些千金小姐头上身上的首饰晃的有些晕了。 她让灵雪搀着她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听不到了那些声音,这才觉得好了些。 “魏王居然还没有娶正妃吗?”花锦程问道,在她看来,魏王应该娶亲了才对。 “没有。”灵雪摇摇头,“魏王虽然为人风流,但是几年没有在济安城露过面,所以一些人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他,所以他的府里也就只有一个侧妃,三名侍妾,比起历代的王爷,他也算是洁身自好的了,当然,比起我家公子那还差得远了!” 灵雪不忘在花锦程面前替云修寒刷好感度。 “我看那魏王好像很年轻。”花锦程双眸微微眯起,“他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灵雪道,“这应该是魏王的秘密了,当初所流传的版本是因为他心爱的女人死了,所以他一夜白头,但到底如何,怕是只有他本人清楚了,魏王比公子大很多,所以他的事儿,我们都不怎么清楚。” “左右跟咱们没什么关系。”花锦程抬手揉了揉脖颈,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掺和到这种事情里……修寒到时候也会举办这种寿宴?” “看心情吧。”灵雪咧嘴笑道,“公子那个人行事素来没有规矩,他心血来潮,什么都做的出来,唔,我记得以前有一次过生辰的时候,他好像在城里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还有一次过生辰,明明陛下都已经准备好了,但公子却一个人躲进了深山老林,跟熊瞎子战了一天一夜。” “那还真是……”花锦程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对于云修寒的行为,她也只想到了任性妄为几个字。 “锦娘。”一道带笑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花锦程抬头看着假山上的人,微微欠身,“王爷。” “这儿只有咱们两个人,不必多礼。” 云凌无从假山上一跃而下,“跑这儿躲清静来了?” “嗯,有些闹腾。”花锦程点头,也没有说谎,她抬眸看着云凌无,越看便越觉得这人跟云修寒好像差不了多少,“王爷,锦程冒昧,能问下您的年龄吗?” “年龄?做什么?”云凌无一愣,有些不明白花锦程的意思。 “看王爷面嫩。”花锦程弯唇一笑,平静的双眸内也出现了点点的光芒,“所以有些好奇。” “是吗?那本王就当做你对本王的夸奖了。”云凌无伸手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脸上笑容深了几分,“天比较冷,去屋子里面坐吧,你身体不好,别受了凉。” “好。”花锦程微微颔首,正准备告辞的时候却发现云凌无走在了她身边。 “王府有些大,本王带你走。” 云凌无笑着,双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锦娘应该不介意吗?” “王爷带路,是锦程的荣幸。”话锦程也自然不会拒绝,事实上,云凌无也根本就容不得她拒绝。 有些喧嚷的楼阁因为云凌无的到来有瞬间的沉寂,然后那些人便一个个的迎了上来,满脸笑容的说着恭喜的话,云凌无被围在了中间,人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不显得有多么的亲近,却也没有多少的疏离,好似那抹笑容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一般,让人不自觉的就想去靠近。 “魏王真好看。” 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女子们脸颊微红,对她们而言云凌无的年纪虽然有些大了,但却也不是很大,有好的样貌,好的身世,好的素养,温文儒雅,平易近人,虽然有些风流的名声,但却不妨碍这些人对他的爱慕。 花锦程不着痕迹的从云凌无身边离开,走到了一个角落,手掌撑在了柱子上微微喘息着。 “主子。”灵雪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她,“没事儿吧?” “这里面的味道有些不好闻。”花锦程摇摇头,四处看了一眼,然后缓步到了靠窗的位置,“香味太浓,再加上那些人身上佩戴的各种香囊,简直就是毒药。”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鼻尖,这才觉得好受了很多。 “是吗?我怎么没有闻出来?”灵雪抽了抽鼻子,但却没有花锦程说的那种感觉。 “大概是我的嗅觉比较敏感的原因吧。”花锦程解释道,凭栏而望,不远处屋檐下的一处红梅园闯入了她的视线之中,那园中好似有一个人在忙碌着,但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她看的有些不太真切。 “主子在看什么?”灵雪好奇的探出了头。 花锦程摇摇头,伸手指了指那处红梅,“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灵雪摇摇头,对魏王府,她并不怎么理解。 “那是红香阁,是王府的一处禁地,没有王爷的命令,除了按时打扫的仆人,是不会让任何人进去的。”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好闻的果香也慢慢的在鼻端散开,花锦程对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不反感,所以对人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想必姑娘便是锦娘吧。”女子的脸上带着七分浅笑,眸光柔和,黑色的发丝之中金色的雀摇微微晃动着,端庄而又不失亲切,只一眼,便会让人对这个女子升起好感。 “云夫人。”花锦程屈膝欠身。 云曼,云凌无的侧妃,一个很温柔的女人,但她的本家却是姓秋,云姓乃是陛下恩赐,同时她也被封为嘉曼郡主,有自己的一块封地,虽然那个地方不算是富裕,但这种荣光却不是人人都有的。 花锦程前世只是听说这个人,也知道云曼的父兄皆是死在了战场上,当朝太后因对她怜惜,所以才养在了自己的身边,最后将人嫁给了云凌无,虽是侧妃,但不管是外人还是王府里的人,都已经将她当成了云凌无的正妃。 “锦娘不必客气,也不必拘礼,你是王爷的贵客,自然也就是我的贵客,哪儿有让客人随随便便就行礼的道理。”云曼柔声说着话,欣赏的目光落在了花锦程脸上,“我虚长你几岁,若是你不嫌弃,那便喊我一声云姐姐吧。”(未完待续。) 第250章 人齐了 面对云曼的示好,花锦程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云曼,也很确定花家人跟这样的人物也没有丝毫的交集。 示好?合眼缘? 若是以前的花锦程或许还会天真的相信这些东西,但是如今的她,已经不会相信这种全凭心意的事儿了,她看重的是利益,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只有利益才会永远都不会被背叛的筹码。 “云姐姐。”花锦程开口唤了一声,面纱下的脸庞露出了一抹笑容,柔顺而又乖巧。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喜欢。”云曼亲昵的握着她的手,“我也听说过锦程妹妹的名字,说实话,我一直都很羡慕你呢,明明看着是这么柔弱的人儿,却偏偏自己的手中握着那么大的基业,女人坊的东西我也差人去买过,真真的好。” “云姐姐若是喜欢,改日我亲手做几件好看的小衣,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你说这话可就谦虚的过分了,谁不知道你花锦程一手刺绣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呢。”云曼嗔怪的笑着,“可说好了啊。”她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凑近了花锦程的耳边,“我就要一件抹胸跟小裤便好,你可不能跟姐姐要钱,你的东西那么贵,我的钱可买不起锦娘亲手做的。” “送姐姐的。” 不得不承认,云曼很容易就会让人放下戒心,若是没有那种的利益纠葛,若是自己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曾背负,花锦程肯定会与这位如若春风一般的女子交心。 “那姐姐就不客气了。”云曼笑着,黑色的瞳子里满是喜悦的光芒,她将自己腕上的两枚白玉镯摘了下来,然后戴上了花锦程的手腕上,“妹妹不要嫌弃,这镯子我也是今日才戴上的,所以也是新的。” 花锦程垂眸看着,两枚镯子洁白的犹若天上的云,没有一丝的瑕疵,通体透亮,触感细腻柔滑,一看便是上品中的上品。 “多谢云姐姐。”花锦程也没有客气,云曼送,她就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云曼闻言,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她垂眸看着花锦程素白的指尖,眼神迷离,“这双手真好看,不染蔻丹吗?” “我嫌烦,又不喜欢那样的颜色。”花锦程笑了笑,以前也是喜欢的,只是再次活过来之后,她的那种心思就淡了,倒不是不爱美,而是懒得做那些事儿了,不然的话,她平日里也就不会每日都是素面朝天,连衣服上的装扮都懒得费心思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人,女子哪有在装扮自己上嫌烦的。”云曼嗔怪的捏了捏她的指尖,“你这心性,倒是少见。” “平日里太忙了,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在多赖会儿床。”花锦程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手指弯曲从眼角划过,“云姐姐,我能打听红香阁吗?” “这……”云曼有些为难,“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对于那个地方,我也不太了解,从我进府,红香阁就……” “锦娘喜欢那个地方吗?” 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 花锦程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便舒展开了。 云曼转身冲着来人行礼,“王爷。” “你们两个倒是相处的很好。”云凌无的目光从花锦程的手腕上扫过,一眼便看出了她戴着的是云曼的镯子。 “锦程妹妹人很好,所以我们就多说了几句。”云曼一时之间拿捏不准云凌无的心思,温和的笑容中夹杂着一抹淡淡的讨好。 “你喜欢红香阁?”云凌无没有过多的理会云曼,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花锦程,像是要将她这个人给看透彻一般。 花锦程收回了放在云凌无身上的目光,她将手放在了窗口,桃花眸微眯,她刚想开口,便嗅到了一抹冷香,于是也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你若喜欢红梅,我便让人给你移到锦园去,什么品种的梅花都好,只要你开口,我总会让人给你弄过来的。”低沉的腔调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细微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的传入耳中。 花锦程侧眸看着从人群中走过来的人,双眸弯成了月牙,“不想要,我家院子太小,种的多了,会晒不着太阳。” 拒绝了!居然拒绝了! 这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再跟什么人说话! 围观的人心头齐震,看向花锦程的目光中有嫉妒也有羡慕。 “我说给你换个大的房子,你又不乐意,没有大院子,哪儿来的好精致,锦儿你未免也太贪心了一般。”云修寒也不恼,语气中反而还有一抹哀怨的味道。 “晋王爷!”花锦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云修寒呵呵一笑,往前走了几步,高大的身躯站在了人面前,他抬手轻轻的拨弄着花锦程腕间的镯子,“遇到了不错的朋友?” 云曼看着他的动作,整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焦躁与不安充斥,让她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发白了。 一张大手悄无声息的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 云曼微微一愣,抬眸对上云凌无的笑容,满心的恐惧也稍微的散了一些,脸颊上也不由得绽放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云姐姐送给我的,是不是很漂亮?”花锦程抬起了手臂,献宝似得微微晃动着手腕,语气甜滋滋的。 “很适合你。”云修寒点点头,神色温和,如沐春风。 云曼这才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同时对于这位没有见过几次的晋王殿下也更加的畏惧,即便面对太后跟皇帝她也没有这种恐怖感觉,明明从晋王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她一眼。 “下次我送你更好的。”云修寒的目光从那对镯子上移开了,只是最后这一句话分明带着些许的醋味。 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所以听到的人也不是很多,但云曼恰恰也就是其中之一,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探寻的目光落在了云凌无的身上。 云凌无冲着她暗自摇头,然后连露出了一抹亲近的笑容,“小弟。” “大哥。”云修寒灿然一笑,“许久不见,大哥又年轻了。” 云凌无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抬手点了点他,“你啊,说话还是没个正形。咱们前些天明明见过。” “是吗?”云修寒歪了歪头,“我忘记了,所以就纯当没有见过吧,听说今日皇兄会过来,大哥不去门口亲自迎接合适吗?” 云凌无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等他亲自迎接,恐怕朕等天黑也进不了门,小弟你也别说大哥,往年朕给你准备的生辰,你何时准时参加过?”带笑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回过神来的人纷纷跪下,齐呼万岁。 花锦程垂下了眸子,也乖乖的跪在了地上,不让自己那么显眼。(未完待续。) 第251章 一家三口 云修寒懒懒的拱了拱手,“陛下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哪次我不会送一份大礼,感谢陛下的操劳?” “就你那大礼……”云昭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算了,朕都懒得说你。都平身吧。” “谢陛下。” 众人齐齐的谢过,然后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一边,不敢有丝毫的造次,谁都想不到皇帝居然会来魏王府。 “陛下这话说的臣弟倒是十分委屈了,熊掌,熊瞎子,老虎皮,鹰,海东青,珍珠,珊瑚,天上飞的,海里有的,地上跑的,有没有摆到您面前的吗?”云修寒弹了弹衣袖,颇为委屈的说道,“这些年臣弟穷的连衣服都快买不起了。” “别贫。”云昭笑着点了点人。 “都是陛下你给惯的,要我说啊,将这小子绑起来关两天,保准他老老实实的。”云凌无笑着。 “成,那大哥就关两天吧,朕等着验收你的成果。”云昭一脸赞同。 云凌无抬手摸了摸鼻子,扫了一眼一脸淡定的云修寒,“我可没那个本事,不过,小弟,你可没带着礼物,两手空空的就想来吃白饭吗?”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你的礼太轻了,做哥哥的可是要生气的。” “那就先看看皇兄的礼物呗,我的总不会比皇兄的东西更无趣。”云修寒道。 花锦程闻言,抬眸扫了他一眼,面纱下的唇角微扬,平日里实在看不出云修寒居然还会有如此调皮的模样。 这个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花锦程心思百转,又想到了两个人的初遇,脸庞微红,低垂的眸子里也闪过了一抹羞涩的光芒。 “那可说不准。”云昭老神在在的背着手,“凌无,你不会就让我们站着吧?” “陛下,请移步。”云凌无侧身抬手,引着人走出了楼阁,而剩下的那些,自然会有府里的人安置。 来参加云凌无生辰宴的人不少,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与之同席而坐,更不要说今日还有皇帝在了。 云凌无跟云昭走在了前面,随后便是云曼,云修寒跟花锦程走在一起,漫不经心的姿态但却让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你可以在背后看不起晋王,但当着这人的面不要说看不起了,单是看那人一眼就会自惭形秽。 云修寒的高傲在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也在他身上养成的那种气质,不需多说什么,只要一个眸光,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让一些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可不想被人注意。”花锦程低叹了一声。 “怕是难了,你来魏王府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会被人注意,我在你身边还会帮你挡麻烦呢,小锦儿你不说谢谢也就算了,怎么还埋怨我。”云修寒双唇一动,低低的抱怨声就传入了花锦程耳中。 “你够了。”花锦程小小的翻了一个白眼,抬手推了推不停往自己身边凑的人,“别跟我说话。” “明明是小锦儿再跟我说话,怎么到现在还成我的不是了。”云修寒低声嘟囔着。 “什么?”花锦程听的不怎么真切。 “没事。”云修寒立刻摇头,“你别打那处梅园的主意,我听说那是魏王给他心爱的人建的,只是可惜那女子福薄,还没住进去就已经香消玉殒了,所以便空了这么多年,有资格进去的,要么就是他首肯,要么就是魏王妃,你想选择哪个?” “我就是好奇而已,随便问问,对那处梅园没什么想法。”花锦程摇头,“更何况,魏王怎么会看上我这种小人物呢?” 花锦程没有将自己当回事儿,在她看来,除了那个所谓的花家宝藏,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让济安城的这些王公贵族入眼。 “小人物?锦儿你可太不将自己当回事儿了。”云修寒摇摇头,温和的目光落在了一脸平静的人身上,尽管看不到那张精致的脸颊到底是什么模样,但他却能想象的出来那是一副怎样的淡漠跟木然。 花锦程沉默不语,也没有深究云修寒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放缓了脚步,想要跟云修寒拉开一些距离,但偏偏那人不如她的愿,忽快忽慢的跟着她的节奏走,弄的她一肚子的火气,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这人去了。 “这里人这么多,万一跟丢了被人掳走了怎么办,本王认定的王妃,就算是皇兄都别想染指。”云修寒低声嘀咕了一句,别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却能看到他一脸的坚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小弟,你这是跟谁有什么深仇大恨?”云昭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他这幅模样,于是便立刻问了起来。 “想着一头狼,趁着臣弟落魄的时候差点一口将臣弟吞了,当时只是伤了它,现在在琢磨着什么时候过去将它给宰了,弄一颗狼牙回来。”云修寒抬手摸着下巴,狐狸眼中光华流转,谁都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随口说说而已。 “狼?你这些年杀的还少?”云昭眉梢微挑。 “那头狼比较难得,稍微的通点人性,而且还是头狼,值得去一趟。”云修寒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那张俊美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煞气,“那狼牙可是我的,到时候陛下不要跟我争。” “看情况吧,若是狼牙真的漂亮,朕跟你要,你还能不给?”云昭一脸的理所当然。 云修寒双眸微微撑大,然后扁了扁嘴,一脸的愤然,“皇兄,你不能这么不要脸。” “有你这么跟兄长说话的吗?”云昭一瞪眼。 云修寒摸了摸鼻子,啧了一声,不服气的低声辩解道,“本来就是,还不让说了。”那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不满兄长‘压榨’的委屈模样。 花锦程觉得十分惊奇,因为在她的想象之中,云修寒跟云昭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和谐的啊,甚至比平常那些大世家之间的子弟都还要和谐。 装的? 可是凭借她两世为人的经验都看不出丝毫别扭的地方。 若真是演的,他们是演给谁看的? 花锦程垂眸沉思,明亮的眸光晦暗不明,她总觉得,一些事,好像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未完待续。) 第252章 明显的挑拨 宴会的场所在另一个楼阁之中。 一路走来,整条小路都被笼罩在了殷红的梅园之下,枝头繁茂,每个粗壮的树枝上都挂着用梅枝编织而成的灯笼,上面用红色的绢花点缀着,乍一看去,就如同常开不败的花。 “到了晚上,这处的景色会变得美轮美奂。”云修寒低声对花锦程说道,“你若是想看,等过年的时候,我带你过来。” “为什么是过年?” “因为平常这里是不点灯的,一片漆黑,也便没什么好看的了。”云修寒道,“我一个人点灯也太麻烦了,还没有看到景色,就会被人发现,就算是石一想要潜进魏王府也可能会被人发现,所以就只能我一个人带你来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不看的。”花锦程连忙摇头,不想云修寒因为这种无聊的事儿就得罪云凌无。 “没事的。”云修寒无所谓的道。 “今天的宴会会到晚上。”不知什么时候落后了几步的云凌无说道,“小弟跟锦娘的关系很好妈?” “她的生意,有我参股,如果想挣更多的钱,当然得讨好自己的东家了。”云修寒一脸的理所当然。 花锦程有些不自然的揉了揉额角,偏头不去看他,为什么在魏王府这家伙变得这么幼稚了?不,应该说是弱智吧! “哦?能让小弟放下身段讨好的人,本王也十分有兴趣啊。” “你敢动她试试!”一记眼刀就甩向了云凌无。 “我就是开个玩笑,别这么认真,居然摆出那种可怕的脸孔。”云凌无有些生气的说道,然后脸上浮现了一抹戏谑,“怎么?打算让她做你的王妃吗?” “大哥为什么要问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不觉得多此一举吗?”云修寒冷声道,“手可不要伸的太长,不然来不及缩回来,这样很容易出事的。” “这算是警告?”云凌无意味深长的道。 “也不算吧,云家的规矩,小弟可从来都不会忘,皇兄认为呢?”云修寒抬眸,修长的手指搭在了殷红的梅花上,“绝对不可……以下犯上。” “明知故犯的事情可不像是我会做的。” “花锦程?”云昭早就发现了她,虽然心中好奇,但却没有多问什么,因为他相信,如果是云修寒愿意让自己知道的事情,就肯定会说的,不过如此来看,他这个弟弟好像对这个女人动真格的了。 “陛下。”花锦程微微欠身,态度恭谨,丝毫没有因为云修寒就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是李烈说的那位皇商的获得者吗?”云昭停下了步子,转身看着人。 “是。”花锦程答道,她始终都垂着头,不是不敢看那人,而是她担心自己在抬眸的时候,会掩饰不住那份彻骨的仇恨。 “闻名不如见面,比朕想象的更加年轻。”云昭的语气中夹杂着一抹赞赏,“你跟苏夫人很熟吗?” “冷姨曾经是家母的旧友。”花锦程答道。 “白家人吗?”云昭双眸微眯。 “陛下,外面冷,咱们还是去屋里吧。”云修寒看似不经意的挡在了花锦程身前,“锦儿年纪小,见的世面也少,您这样,会吓着她的,她可是刚刚大病了一场,陛下可别让人以为您欺负小孩子啊。” “小孩子?恐怕也就云晋你会这样称呼锦云坊的当家了。”云昭失笑摇头,“咱们进去吧,朕到想看看你能送出什么奇特的礼物。” 花锦程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扯了扯云修寒的衣服,手指却是被人握住。 “没事的。” 云修寒轻声安慰着人,丝毫不介意这一幕落入云凌无跟云昭的眼中。 花锦程抿唇,暗自抽了很多次,却都没有将手掌从人的手中抽出来。 灵雪快走了几步,伸手扶住了花锦程的手臂,“主子,不要反抗公子。”她低声耳语,花锦程心中一颤,然后手上的力道便消失了。 云修寒满足的一笑,将人的手握的更紧了几分。 花锦程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却对人的蹬鼻子上脸没有任何的办法。 大殿的两旁摆满了座位,花锦程一进去便感觉到了铺面的热气,同时也敏锐的察觉云修寒的脸色稍微的好了一些,她不禁想起了乐无忧曾经说过的,就算是看起来痊愈了,云修寒也需要好好的养好长一段时间。 “你身体没事吧?”她担忧的问道,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对云修寒造成什么伤害,她感觉自己就真的会愧疚一辈子。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除了梨儿跟小六子,花锦程都不觉得自己欠了谁,所以她也不想欠云修寒无法偿还的债跟人情。 “小锦儿这是在关心我?”云修寒双眸一亮。 “啊。”花锦程脸色微微一红,她有些不自然的垂着头,“毕竟,是因为我。” “你不用感到抱歉,都是我自愿的,更何况你觉得我会蠢到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吗?”云修寒道,“在自己接受范围的人情,我不介意去做一些的。” “就算是这样……”花锦程低声嘟囔着,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众人落了座,花锦程这才发现云修寒居然跟自己一样坐在了最靠近门口的地方。 只有有人,那便会有阶层跟专属的位置。 “你……” “一起去上面,不然所有的人都还以为本王的话,是说说而已。” 云修寒抓住了她的手腕,跟人一起走到了上面的位置。 “小弟还真是会疼人。”云凌无托着下巴,银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散着淡淡的光芒,“能做你的王妃,肯定会很幸福。” “锦程妹妹是一个很好的人。”云曼也柔声开口,她看着两个人,眸光中满是艳羡,“陛下不妨替他们赐婚吧。” “赐婚?”云昭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脸上的趣味也浓了一些,“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皇兄,你可别害我。”云修寒头疼的叹了一口气,“陛下的礼物是什么?现在不应该卖关子了吧。” “本来也没想卖关子,怎么什么事情到了你的嘴巴里就变成另一种意味了?”云昭不满的道,他的神色略微一滞,玩味的目光落在了花锦程身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花锦程,朕记得李烈也曾经跟朕提过,所以小弟是在从别人的手里抢人吗?”(未完待续。) 第253章 那张弓的秘密 云昭的话一出,很多人都愣住了,同时看向花锦程的眼神也变得不同了起来。 定安侯李烈,只要有心人去调查,就不难发现他跟花锦程之间的交集。 “跟李烈有什么关系?”云修寒疑惑的道,“锦儿,你与他很熟吗?” “有过几面之缘。”花锦程捏紧了手指,一时之间也捉摸不透云昭的意思,“定安侯当日去江州府,曾经被人刺杀,因为我也牵扯在内,所以就帮了一点小忙,这次跟定安侯有了些许的牵绊。锦程不敢高攀定安侯,应该不算是太熟吧。” 她抬手抠了抠脸颊,摆出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定安侯曾经跟陛下提过民女吗?” “嗯,而且对你的评价很高。”云昭点点头,“朕还以为你们两个情投意合呢。” “情投意合?”花锦程像是被吓了一跳,就连尾音都提高了一些。 “哪个不要命的在陛下耳边嚼舌根子!”云修寒气势凛然,如刀的目光从云昭身边的几个太监身上扫过。 “陛下想必是听错了,民女跟定安侯……呵呵。”花锦程笑着摇头,桌子下的手指摁住了云修寒的小臂,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哦?听你的意思,是瞧不上朕的定安侯了?”云昭眉梢微挑,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花锦程跟李烈绑在一起一般。 “定安侯相貌堂堂,才高八斗,整个大晋,又有谁会瞧不起定安侯呢?”花锦程抬眸,她第一次直视云昭,也是第一次才发现,对方的眸子跟李烈差不多,都是一片澄澈,但那澄澈的背后究竟藏着多少的肮脏跟阴谋,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吧。 “既然如此,那朕为你们赐婚,也便没什么不妥吧。”云昭的身体略微后仰,宽大的袖子顺着膝盖垂下,他斜倚着身体,脸上满是玩味。 “您是陛下,天下是您的天下。” 花锦程抬手将面纱解下,明媚的笑容让云昭微微眯起了双眸,“民女是您的臣民,哪有资格说什么妥与不妥呢?” “既然如此……”云昭双唇翕动。 云修寒的眸光一片森冷,若不是他的手臂被花锦程摁着,肯定早就已经冲上去了。 “算了,那是你们的事儿,朕就不掺和了。”云昭一挥手,“来啊,将朕的礼物抬上来!” 他提高了声音,瞬间变将话题扭转了过来。 云修寒身上的冷意瞬间褪去。 花锦程也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低垂的桃花眸之中带着一抹后怕跟屈辱,若云昭真的当堂下旨赐婚,她还真的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她摊开了另一只手,被冷气流一吹,手掌一片冰冷。 “别慌。” 云修寒摁住了她的手,明明自己才是最慌的那个,如今却反过来安慰别人了。 花锦程忍不住低笑出声,“到底是谁慌了?” “我慌了。”云修寒坦然承认,“真的慌了,若是他真的将你许给了李烈,我怕自己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儿来。”他看着花锦程,看的很认真,认真到让花锦程平静的心又重新为他跳动了起来。 “陛下送给魏王的礼物是什么?” 她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只是耳廓染上的那抹红晕让云修寒的心情稍微的好了一点。 “是一把弓。”云修寒看着被两个人抬上来的东西,双眸微微眯起,“好几年前,大概陛下还不是陛下的时候,他曾经去过北地,也参加过一场小规模的战役,在一个隐蔽的部落之中得到了一把弓,不过那把弓他却从来都没有用过。” “为何?”花锦程好奇的问道。 “因为拉不开。”云修寒道,“那把弓让做弓的人看过,但凭借着他的技术都仿制不出,而且也说不透那把弓用的到底是什么工艺。懂弓的人研究了很多年,却都没有法子解开那把弓的秘密,所以也就只能将之束之高阁了。” “那弓很沉吗?”花锦程不觉得大晋没有这等人才。 “与其说弓沉,倒不如说,不管你用大多的力气,都没有办法将那弓拉开,我怀疑那把弓里有什么机关,可陛下也暗中找机关大师看过,却也没有什么发现。”云修寒越说兴致便越高,“我曾经偷偷摸摸的去看过,也没琢磨出什么门道,我那大哥素来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陛下这礼送的肯定合他心意。” “那你呢?”花锦程对那弓倒是没什么兴趣,“我没见你准备过什么礼物。”就这么一会儿,他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本来百官对晋王的风评就不怎么好,若这个时候再丢了面子,只怕会更加让人瞧不起了。 “替我担心?”云修寒的目光从那被红布盖着的弓上移开,落在了花锦程的脸上。 “谁担心你。”花锦程不自然的偏开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你家夫君,不会丢人的。”云修寒压低了声音,那句话就像是一根羽毛一般,轻轻的撩拨着花锦程的心海,痒痒的,但却觉得十分舒服。 一道道惊呼盖过了云修寒的声音,那被红布遮住的东西也在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所以也没有谁发现趁着这次混乱而偷香的那个不要脸的晋王殿下。 花锦程脸色爆红,就连脖颈都是一片诱人的粉色,她慌乱的将面纱戴上,发现众人的目光都没有在她这儿,她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云修寒撑着下巴,笑眯眯的样子像是偷腥的狐狸。 “这是……陛下珍藏的那把弓?”云凌无看着那东西,有些不确定的道。 “本来已经忘记了,这东西在我那儿也是占地方,借着这个机会给你不挺好?”云昭看着漆黑的弓身,满意的点点头,“大哥不会觉得这东西不够贵重吧?” “简直太贵重了。”云凌无一脸的欣喜,起身靠近了那把长弓,手指像是抚摸珍宝一般轻轻的抚摸着弓身,“陛下真的舍得?” “都送过来了,难道朕还要收回来?”云昭也不舍得,留着没用,弃之可惜,他想着云凌无或许会有什么办法解开这张弓的秘密,所以便送了过来。 “就算是陛下想要收回来,我也可是不肯的。”云凌无的神色近乎痴迷。 弓身漆黑,长大概有一米五六,松松垮垮挂在上面的弓弦是赤红色,妖异的就像是什么东西的筋一般。 “那个是……”花锦程看着躬身上雕刻着的花纹,瞳孔猛地一缩,她下意识的起身,往前迈了几步。 “你认识这张弓?”云昭看着她的反常,想到了白家所隐藏起来的秘密,声音中带了些许的激动。(未完待续。) 第254章 第二件 花锦程迅速的收敛了心神,尽管整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但她的脸上却是丝毫的异样都不显。 “倒不是认识,就是觉得有些好奇罢了,我曾经读过一本书,上面记载了一根赤红的弓弦,所以一看之下便有些好奇与意外,想不到这种东西真的存在。”花锦程感叹一声,“原先还以为,只是那些写书的人随随便便,乱编造的呢,现在才发觉,肤浅是我自己。” 她隐隐有些羞愧的模样彻底的打消了云昭的疑心,就连云凌无都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那张弓上,唯一不相信她的话,也就只有云修寒了,不过一心都想着让花锦程做自己媳妇儿的晋王爷会揭穿她的谎言吗? “什么书如此有趣?朕也想看看了。”云昭兴趣十足。 “名字忘记了,那书如今怕是找不到了。”花锦程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为何?”云昭觉得十分遗憾,这种有趣的书闲暇的时候看看似乎也不错。 “这个么……”花锦程的目光从云晟身上扫过。 “锦程姐姐,你没跟我说过那个是孤本啊。”云晟小心肝儿乱颤,焦灼不安的目光从自家小叔身上扫过,有些委屈的锁着脖子对手指,嗫喏一声,“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书……这,这么珍贵。” “这件事儿怎么还跟你扯上关系了?云晟,你又去哪儿胡闹了?”云凌无不悦的问道。 “魏王叔,这,这个,也,也没,没什么。”云晟有些心虚的道,江城县的事儿是肯定不能当众说出来的,不然他老爹会打断他的腿,“锦程姐姐……” 少年可怜兮兮的模样落入了花锦程的眼中,明明就是求饶,但在云修寒看来,这小子却是明目张胆的勾搭自己未来夫人。 “他将锦儿的书都烧了,所谓的无知者无畏,大抵也就是如此了,皇兄此前想要找的一本什么来着……唔,前朝大儒的一本手札,也一同被毁了。”云修寒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云晟脑门上的冷汗流的更欢了。 “前朝大儒的手札?”云昭立刻就坐不住了,“什么手札?谁的手札?云晋,你说什么?” “就是皇兄找的那本,本来臣弟是打算回来的时候给皇兄带着的,可惜了,啧啧啧。”云修寒摇摇头,一脸的无奈跟可惜。 “云晟,你瞧瞧你做的好事儿!”云昭一个河东狮吼,让云晟的头垂的更低了。 他抬眸偷偷的看了云修寒一眼,对上小叔那阴测测的眼神,欲哭无泪,他不该跟小婶儿卖乖,不该仗着自己面嫩就卖萌。 有没有后悔药?他好想吃啊! “陛下不要动怒,那书我曾经手抄过好几本,陛下若是想要,改日民女让晋王给您送过去。”花锦程缓缓起身,“不过民女有一个条件。” 听得花锦程竟然敢跟皇帝讲条件,下面那些羡慕嫉妒恨的人眼睛都快要红了,一个个的嘴唇微动,但碍于云修寒跟云晟,谁都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在心底期待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惹怒云昭,然后好好看到她受罚落魄的模样。 “哦?说来听听。”云昭倒没有要发怒的迹象。 “民女想看看那把弓,毕竟是书里的东西,甚是仰慕,若是亲眼见到了但却不能近观,当是人生一大憾事。”花锦程叹道。 “那弓朕可是送给魏王兄了。”云昭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既然如此……那魏王有没有兴趣从锦程手中获得那孤本呢?”花锦程眸光一转,“云姐姐,你可要替锦程说说好话。” “这……”云曼有些不知所措,尽管她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但却从来都没有花锦程这种胆量。 “锦儿,你先前分明说是要让我送过去的。”云修寒不悦的道,“不就是一把弓么,你想看尽管去看就是,他们两个做长辈的,难道还能为难你不成?” “魏王殿下可介意?”花锦程巧笑嫣然。 云凌无双眸微眯,目光从花锦程脸上扫过,企图看出她真正的目的,“请。”他微微退开了一些,算是同意了。 “多谢王爷。”花锦程微微欠身,她缓步走到了那把长弓旁,抬手细细的抚摸着弓身,亮晶晶的眸子随着手指的动作而移动,满是惊叹与满足,旁人断然无法发觉任何异样。 果然是那种花纹! 花锦程心中颤动,这是流光寨曾经的物件,与莫弦天交给她的那个碎片全然相同,只因花纹变了形状,所以那凤凰不太明显,再加上线条又细又密,若不是她先前就知道那种怪异的图案,怕也不会发现。 “那本书里说,这把弓的弓弦乃是用一种十分罕见的异兽的筋做成的,传说那种异兽遍体通红,能吐云雾喷火焰,只是可惜传说终究只是传说,世上也不可能有那种神兽。”花锦程平息了心中的躁动,叹了一声,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 “居然还有这等传说,锦娘你要是不提,本王与在座的诸位怕是无人知晓。”云凌无恍然,就连云昭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惊讶的神色,不管传说是真是假,她能知他们不知的事情,已然就是博学多闻了。 “妖言惑众罢了,那种志怪小说岂能当真?锦程姑娘也算是大家闺秀,怎不知子不语怪力乱神?”下面坐着的人立刻就有不满意的了,娇蛮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稚嫩。 花锦程一听便想到了那位蛮横的明珠郡主,不过这人却不如莫家的妹子聪慧啊。 “我未当真。”花锦程摇头,眸光落在了那人身上。 小姑娘看起来十一二岁,面红齿白,柳眉弯弯,一双桃花眸十分灵动,身穿一件桃红色的小袄,配着同色的百褶裙,裙摆画着点点白梅,腰间系着一枚白色的圆形玉佩,上面同样雕刻着梅枝的图案,栩栩如生。 花锦程赞了一声那雕刻人的手艺,目光在那姑娘的腰间打转,趣味渐浓,她的手指微微动着,觉得雕刻跟刺绣好像有什么共通的地方,琢磨着下桩生意要不要就做雕刻。 雕刻有石雕有玉雕有木雕,有小的摆件,也有大的摆件,还可以刻砚。 花锦程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钱人的钱,女人的钱跟文人的钱是最好赚的。 “锦儿,人家在跟你说话。” 云修寒看着那喋喋不休的女子,忍不住提醒了花锦程一声。 “啊?”花锦程疑惑的抬眸,果然看到了对方满脸的羞愧跟愤怒,她冲着那人歉然一笑,然后便缓步走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坐下,但这次她却是离得云修寒稍微远了一些。(未完待续。) 第255章 赌博 云修寒看着花锦程那小小的动作,心头浮现了一抹遗憾与不悦,所以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也就有些不善了起来。 本来还想咄咄逼人的女子一对上云修寒的目光便双颊羞红,支支吾吾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云修寒看花锦程垂眸明显想着心事,也就不跟那人计较了,“皇兄的礼物都送了,难道兄长就不期待一下小弟的礼物吗?” 他将话头转开,自然也不会没有不开眼的人冒着得罪晋王的危险再将话头转回去。 “我可不信你会比陛下的更合我心意。”云凌无摇摇头,丝毫不看好云修寒。 “既然如此,那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云修寒轻笑一声,一双狐狸眼中波光流转,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俊美的晋王打的不是好主意。 云凌无心里也开始打鼓了,虽然不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但他自认为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弟弟还是十分了解的,这家伙就是万年的狐狸精,想要从他那里得什么好处,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先说赌注。”云凌无谨慎的道。 “那可就没意思了。”云修寒低笑,手中把玩着白色的酒杯,不再说话,也不说自己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花锦程此时正好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个笼统的打算,回神之时,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心中顿觉异样,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担忧的看了云修寒一眼,生怕他又惹出什么事情。 云修寒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冲着人一笑,眸光流转,自有一番魅力。 花锦程脸颊忍不住一红,偏过了目光不去看他。 云修寒顿觉在场的人碍眼极了,若是在锦园,他还需要如此? “王兄若是不赌,那我这礼,还真不知要不要送了。”云修寒叹了一口气,神色十分纠结。 “你来给我过生辰,倒还威胁起我来了。”云凌无哭笑不得,“好,那就赌了,陛下为证,谁都不能赖皮,说说你想要什么?” “要的也不算多,小弟听闻王兄那里有一份早年的东海那片的地图。”云修寒的手指绕着酒杯的杯身不停的转着,脸上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你要那种东西做什么?”云凌无疑惑的问道,只是好奇,却并没有往其余的地方想,那地图他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而且时间又是百年前的,并没什么用得着的地方。 “好奇陆地变迁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云修寒道,“我已经收集了好几个地方百年前的地图,又听说东海这一块的地图王兄正好有,既然如此,小弟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你的心思我们从来琢磨不透。”云凌无摇摇头,“那若是你输了呢?” “我在王府给王兄做三个月的侍卫。” “当真?”云凌无眸光一亮。 云修寒点点头,“陛下看着呢,我能说谎?” “三个月的侍卫,你静的住?”云昭怀疑的看着他。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谁让王兄那儿有我想要的东西呢。”云修寒无奈的一摊手。 “那你将你的礼物拿出来吧。”云凌无稳坐钓鱼台,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云修寒拿出什么,他都说马马虎虎,绝对不会让他赢。 “若王兄说不喜欢,那这礼物我可是要收回来的,不然若是王兄打定主意,不管我拿出什么来,你都说不喜欢,那我可就亏了。”云修寒戏谑的一笑。 云凌无一愣,然后无奈的点点头,他就知道,云修寒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王兄也别说自己吃亏了,礼物有二,咱们赌的只是其中之一罢了。”云修寒笑道,他伸手从袖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圆形的东西。 那东西通体漆黑,只有龙眼般大小,上有四道缝隙,云修寒的手指一动,也不知他是怎么浓的,那珠子就啪的一声打开了,一道璀璨的焰火从珠子里蹿了出来,升到了半空炸开,五光十色,晕开了绚烂的光芒。 “这是……”云凌无陡然一惊。 云修寒的手指又是一动,本来像是花瓣一般绽开的东西又重新合拢了起来,“偶然寻得的一个小玩意儿。” 他将东西抛给了云凌无。 云凌无伸手接住,眸光锃亮,就像是痴汉看到了一位绝世美女那般,满心满眼的就只有那件东西。 “这可是我找了十几年的玩意儿啊,啧啧啧,本来以为已经随着鲁家的灭亡而烟消云散了,小家伙,你从哪儿搞来的?” “这是我的门路,王兄就不要打探了,这东西,你要还是不要呢?”云修寒弯起了唇角,笃定了云凌无会手下。 云凌无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最后只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吩咐了自己身后的人一生,“去书房,将那张地图给咱们的晋王拿过来!” “多谢王兄。”云修寒狭长的双眸之中立刻就少了一抹冷意,多了一抹笑意。 云凌无瞪了他一眼,手中把玩着那个铁球,“如何解开?” 云修寒缓步走到了他面前,放慢自己的速度解了一遍,云凌无暗沉的目光慢慢的亮了起来,大喊了几声妙哉,自己又解了一次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让云修寒回了他自己的座位。 “云晋。”云昭悠悠开口。 云修寒抬眸,看着皇帝陛下脸上的神色心中忍不住打了一个突,他放下了酒杯,“知道了知道了,等来年的二月二,皇兄要的东西,臣弟一定会准备齐全。” “那朕可就等着了。” 有了云修寒的保证,云昭立刻就神清气爽了起来,神色开怀了不少。 “第二件礼物是什么?”云凌无变得更加期待了起来。 “倒不算是什么礼物,只不过就是宴席之中,需好曲相伴罢了。”云修寒轻笑一声,手掌一伸,他身后站着的人立刻就知趣的地上了一把洞箫。 一道箫声乍然响起,犹若空谷幽鸣,清新雅致,令人心旷神怡。 有香风自门口而入,一道白影由远及近,伴随着飞舞的红梅,犹若谪仙降临。(未完待续。) 第256章 雪霁心思 花锦程的瞳孔微微一缩,疑问的目光落在了云修寒身上,不明白他怎么会跟那个人有所交集,而且还将对方的技艺当做礼物呈现跟云凌无。 洞箫猛然拔高了一个曲调,烛光倏地亮起,将本就明亮的屋子照的更加明亮了几分。 花锦程收回了目光,仔细的瞧着那站在屋子中间的人。 层层叠叠的月白色裙摆犹若开放的白莲一般,在嫣红的地毯之上乍然绽放,烛光下,用掺杂着点点金线的裙摆熠熠生辉。 “民女雪霁,参见陛下。” 声音软糯清朗,没有勾人的媚态,也没有祸国的动人,那人垂着头,怀抱着古琴,纤细的手指犹若青葱,嫩白柔滑。 花锦程的眸光微微一凛,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遮住了自己眼中的异样。 云昭还未出声,下面便是一阵窃窃私语,毕竟雪霁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有些人瞧不上她的出身,对此有所轻贱,但却也十分欣赏这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当然更重要的是,明明生在风月场所,却洁身自好,除了一些别有心思的人,其实大多数的人对雪霁并不怎么反感,不然她的名声也就不会如此好了。 “雪霁?大晋第一美女?”云昭也有了些许的兴趣,“抬起头来。” “是,陛下。”雪霁的声音娇柔但却不显得人弱不禁风,好似透着比那些大家闺秀更深的底蕴,浑然天成,让人遍体舒泰。 花锦程虽然跟雪霁有所交往,但却从未觉得仅凭她的声音也能让人生出惊艳之意。 为了谁?皇帝还是魏王? 花锦程暗自猜测着,原本她自信雪霁是要引起皇帝的注意,但是如今因为牵扯进来的云凌无,心中又不那么的确定了。 面纱滑落,精心装扮过的容颜缓缓的露了出来。 额头饱满光洁,一枚额坠浅绿若初春抽芽的柳枝,生机勃勃,往下,眉若远黛,眸若清泉,樱唇粉嫩,散着醉人的光芒,恍若那九月的石榴,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尝一尝是否甘甜。 脖颈修长,领口的毛边尾部带着淡粉的颜色,衬的她的皮肤雪白若梨花,当真是人比花娇。 “小弟好本事,居然能请到雪霁姑娘。”云凌无赞了一声,“要知道,雪霁姑娘可是从不到任何人的府邸的,本王虽有心,但却也不敢唐突了佳人。” “第二件礼物,雪霁姑娘的一曲,虽比之皇兄的长弓差了一些,但却也极为难得,这份礼物,王兄应该不会嫌弃吧?”云修寒将洞箫放在了桌子上,眉梢微挑,带着些许的自得。 “当然不会。雪霁姑娘的曲与舞皆是顶端,能有幸一观,乃是莫大的荣幸。”云凌无连忙道,“陛下认为呢?” “果然不愧是大晋第一美人,雪霁姑娘当得起这几个字。”云昭赞道。 “陛下谬赞,雪霁不过就是俗人之姿,若论美貌,雪霁可不敢跟晋王相比,天下谁人不知晋王殿下俊美无双,龙章凤姿?在晋王面前,雪霁可当不得美人的称号。”雪霁轻声谈笑着,没有任何的胆怯跟拘束,更何况,云昭跟她的话语中说的都是美人,女子可以说是美人,男子亦可说成美人,并无不恭敬之意。 “雪霁说的这话本王爱听。”云修寒厚脸皮的点点头,一双狐狸眼中满是赞赏。 “小弟生的的确好。”就连云昭跟云凌无也都赞同。 “厚脸皮。”花锦程低低的啐了一口,但却没有几个人听到。 “我的确是生的好看吗。”云修寒委屈的低喃一声,幽幽的目光落在了花锦程身上,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雪霁明亮的目光微微有些暗淡,她自嘲的一笑,但旋即就打起了精神,“雪霁最近新谱一曲,恭祝魏王殿下生辰。” “多谢雪霁姑娘,本王已经迫不及待了。”云凌无笑道,让人搬了矮桌,燃了香炉,为雪霁刺座。 “晋王殿下……”雪霁抬眸,柔柔的目光落在了云修寒身上。 “本王亦期待雪霁姑娘之曲。”云修寒截断了她的话。 雪霁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目光,绝美的容颜闪过了一抹黯然,看的在场的人都是心中一紧,略微有些心疼。 “小弟,不如你跟雪霁姑娘合奏一曲,如何?”云昭也不想美人失望,所以开口替雪霁说了她未说完的话。 果然,云昭此言一出,雪霁的眸光立刻就亮了起来。 “皇兄,您可饶了臣弟吧,大不了等皇兄生辰的时候臣弟送两件,不,六件,六件礼物,如何?”他急忙说道,忐忑的目光飘到了花锦程身上,有些委屈的嘟囔着,“本来引人过来,就让她不高兴了,再合奏,我都不见得能进锦园的门,堂堂的晋王爷,被人挡在外面,多不好看。” 他的声音虽然低,但还是传入了一些人耳中,例如云昭,例如云凌无,例如靠前坐着的一些人,例如雪霁。 “看来雪霁是听不到晋王殿下的曲子了。”雪霁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听闻晋王拜师已经故去的齐老先生,雪霁对齐老先生甚是仰慕,此生憾事也仅是从未跟齐老先生讨教过。” 一句简单的话,就将她先前的失望与落寞跟云修寒撇开了,证明她不是爱慕着云修寒才失望,而是没有机会听更高明的曲子而失望。 云昭闻言,心里略微舒服了一些,看向雪霁的目光中痴迷也重了一些。 “此曲名为贺辰。” 她微微颔首,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的拨弄着。 不得不说,雪霁的曲的确十分精妙,就连素来不容易被什么左右的花锦程都会沉浸其中,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云修寒的手指在洞箫上轻轻敲打着,像是技痒一般。 花锦程看着他的模样,微微抿唇,“你若是想,就与雪霁姑娘合奏吧。”她低声说道,不想看他如此隐忍。 云修寒微微一愣,然后欣喜的抬眸,“锦儿是在替为夫着想?” 花锦程嘴角一抽,正襟危坐,她是脑抽了才会认为云修寒是在隐忍。 “的确是想,但她还不配,若是锦儿想听,等回锦园,我给一个人听。”云修寒笑容柔和,带着丝丝的宠溺,像是一张网一般朝着花锦程罩了下去,让她逃不开,挣不脱。(未完待续。) 第257章 女人坊出事 一曲毕,掌声雷动,雪霁的唇角也划过了一抹笑容,不若先前客气的浅笑,却更能动人心魄。 花锦程此时开始有些明白,为何有些人为了美人一笑会做出那等荒唐的事儿了。 宴席开,席上一片其乐融融,席间的那些女子们也争相表现着自己,不过却没有一个人可以与雪霁相媲美,不过她们家的长辈也未想过让自己的儿女同风尘的人物相比,雪霁就算是再厉害,她的出身摆在那儿,也终究不如世家女。 云修寒不时的低声与花锦程说些什么,弄的佳人时笑时嗔时怒,没有了往日里的呆滞与木然,比之雪霁倒也逊不了多少的风采。 云晟看的瞠目结舌,心中暗自对自己的小叔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思绪便飘到了白珑身上,也不知道自家的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同自己时时刻刻的待在一起。 他叹了一口气,也便觉得席间的歌舞不是那么的精彩了。 一名小厮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从客人的身后绕过,俯身在云凌无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凌无抬眸看了一眼花锦程,然后便让人去跟了花锦程那边。 花锦程微微一愣,抬眸看着人,眉头微皱。 “什么?” 她听着人说话,心中一凛,连忙起身,险些扫落了桌子上的饭菜,“陛下,民女有事,先行告辞了。”她微微欠身。 “可棘手?”云昭问了一句。 花锦程摇头,“只是微末小事罢了。” “皇兄,臣弟陪她走一趟罢。”云修寒随之起身,看着云昭点头,便跟人匆忙离开了。 到了门外,云修寒便伸手将人搂进了怀里,吩咐灵雪跟上来后,施展了轻松,找了最近的一条路,便出了王府。 闻人已经等待了门外,一匹马,一辆车,云修寒抱着人骑在了马上,用大氅将花锦程裹住,然后便策马离开了。 花锦程早就想过女人坊会出事,但却从未想过会在今日被人将店砸了,甚至还有人扬言要将整个人女人坊少了,付之一炬。 若是不怒,她便不是花锦程了。 云修寒策马狂奔,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虽然一片鸡飞狗跳,但却也没有伤人。 花锦程面纱下的脸庞一片冷峻,杀意慢慢的眸中凝聚,犹若实质。 跟在后面的闻人与灵雪一路道歉,并且还赔了一些银钱,倒也没有让人对花锦程与自家主子生出什么怨愤的心思。 往日里宛若一个世外桃源的女人坊此时比之贫民窟还要不如。 上好的薄纱被人踩在了脚下,精致的木架倒了满地,有的已经断了,犹若土匪过境一般。 心中的火气积累到了一个顶点,便全部都被收敛在了内心深处。 花锦程缓步走了进去,面纱下的脸庞一片木然,湖蓝色的绣鞋踩在了地板上,没有声响,但却让乱糟糟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主子。”灵柳快步走了过来,她的脸色很不好看,而且衣服也有些凌乱。 “嗯,没事了。”花锦程握住了人的手,“桑姐姐呢?” “在,在楼上。”灵柳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锦娘。” 那些瑟缩的侍女看到花锦程过来也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一般,一个个的纷纷朝着她靠拢了过来。 “委屈你们了。”花锦程微微颔首,“都受伤了?” 听着她的柔声安慰,一些人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 “我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花锦程抬手将面纱解下,“易之,石一,石七。” “主子。” 三个人像是幽灵一般出现。 “人在哪里?” “都在二楼,等着主子出现,一共有十个人,都是世家子弟,咱们惹不起。” “打残了,扔出去,出了事儿,自有我担着。”花锦程垂眸,“灵柳,去请大夫过来,不用吝啬银钱,请济安城最好的大夫。” 她顿了一下,“知道都有谁动手吗?” “了解一些,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灵柳也吃了亏。”木易之冷声道。 “动手的,把胳膊废了,一个不留。” “是。” 三人冷声应道,身影一动,朝着楼上闪掠而去。 不多时,惨嚎声跟怒喝声就从楼上传了出来。 花锦程让人整理出了一小块干净的地方,将她们安置好,并没有让人收拾乱糟糟的店面。 “客人可有受伤的?” 她柔声问着,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表现出多好的愤怒。 “没有,那些人一进来,就将所有的客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就开始砸东西,并且还打伤了我们的人,只说要找锦娘你,并且还说我们这里是藏污纳垢之地,不应该存在,他们是替天行道。”女孩儿低声解释道,“那些人简直太过分了,不过锦娘,那些人咱们是惹不起的,会闯大祸的。” “不会,你们安心待着就好了。”花锦程道,“等灵柳回来,你们安心让大夫检查,等明日,都去锦园,我会交代好的,不会有人拦你们,若是想继续在女人坊做,可以留下,若是不想在这儿留了,你们也可以走,工钱我会跟你们结,也不会为难你们的,尽管放心。” “我们会跟着锦娘的。” 众人齐声说道。 花锦程是一个很好的主子,这一点她们都明白,所以便不想离开。 “公道,我会讨回来的,绝对不会让姐妹们白受委屈。”花锦程起身,缓步走到了楼上。 惨嚎声跟怒骂声慢慢变的大了,但她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享受着这些东西。 绣鞋踩在了门口的地板上,花锦程抬眸看着屋子里乱糟糟的一片,抬脚走了进来。 “锦程,你这样……会闯祸的!” 一身狼狈的桑雪凡悲声说道。 “花锦程?你就是花锦程?我警告你,我父亲可是……” “易之,让他闭嘴。” 花锦程冷声吩咐。 “是。”木易之抬手,一个重重的耳光就打在了那人的脸上。 血跟牙齿齐飞,那人惨嚎一声,捂着嘴巴不敢说话了。 “桑姐姐,女人坊是咱们的地盘,他们非官非兵,有什么资格来咱们这里胡闹呢?” 花锦程抬手将人凌乱的发丝拢到了耳后,“是我低估了他们的胆量,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想不到会闹的这么厉害,若是不将人给打残了,岂不是给云修寒丢脸吗?”(未完待续。) 第258章 各自的想法 花锦程曾经害怕过,恐惧的无以复加,但如今,她却很少有那样的心思了,不管是李烈也好,还是云昭也好,她唯一害怕的便是自己活不到复仇的那一天。 花锦程承认,她的勇气来自云修寒,但这却没有什么好羞耻的。 桑雪凡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跳略微加快了一些,她觉得自己好像低估了花锦程,也错判了她跟云修寒之间的关系。 “晋王……”桑雪凡嘴唇微微一动。 “他总不会袖手旁观。”花锦程轻声道,“桑姐姐,你先下去跟她们一起吧,这里的事情,自有我处理。” “对不起,锦程。”桑雪凡沉声道,脸上满是愧疚,花锦程能将女人坊教给她,就是对她的信任,可是如今,她竟然什么坎儿都过不去。 “桑姐姐没错,所以不用跟我道歉。”花锦程摇头,看着人出了房门,脸上的笑容这才散了。 她扫了一眼屋子,倒在地上的人大都已经昏迷了过去,剩下的四个清醒的看模样也是富家子弟,只是她不知道是哪家的,也不想知道都是哪家的。 “关于女人坊的损失,明日我会去各位府上拜访,请诸位家中长辈照价赔偿。”花锦程弯腰将掉在地上的一个完整的茶杯捡了起来,“真可惜,这茶具是一套呢,只剩下一只茶杯,不能用了呢。” “花锦程,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其中一个年轻人厉声呵斥道,一张俊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亦或者两者都有。 “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是谁,不过很快,我想我就会知道了。”花锦程手中一松,茶杯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原本兵书尚书的一番整治,我还以为济安城已经平安了呢,想不到居然还有这样大胆的匪徒。”花锦程叹息了一声,好看的桃花眸中掠过了一抹怜悯。 “你说谁是匪徒?本公子乃是御史台……” “御史台什么?”云修寒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将花锦程挡在了自己身后,面罩寒霜,“秦大人,既然你是奉了圣命而来,那便有抓人的权利吧?” “是。”秦令虽是一身玄色常服,但是为将之人,本就是一身的杀伐血气,更何况一路走来,他也看到了女人坊的惨状,一想到花锦程可能因此受到什么伤害,他就一阵后怕。 “方便么?”云修寒一指那些人,“你若是不方便,本王不会麻烦你。” “没什么不方便的,王爷请旁边看着吧。” 秦令一挥手,“全部拿下,以匪徒之名。” “你,你是谁?” “凭什么?” “谁是匪徒?本公子警告你,我可是太学院的学生,你们敢动手吗?” “我是……” “抓起来。”秦令面无表情,“凡是抵抗者,以叛逆罪论处!” 叛逆罪? 听到这三个字,那些人全部都蒙了,他们不明白,只是砸了一个女人坊而已,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花锦程也有些讶异,她侧眸看着秦令,对上人森冷的双眸,心中一愣,她歪了歪头,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秦令会如此。 叛逆罪? 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她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些人不只是富家子弟,更因为他们是读书人,自古最难缠的便是这种人。 他们占着大义,占着正理,他们行事便会成群结队。 花锦程不想跟读书人计较,但无奈他们却欺人太甚。 只要是敌人,她便会将之打倒,然后踩过去,从很久以前她就明白,世界上缺的从来都不是人,也不是读书人,而那些真正缺的人,手段却不是如此的低劣与简单。 “石一,带晋王府的人,下令缉捕那些已经离开的太学生。”云修寒冷声吩咐。 “是,王爷。” 石一抱拳应下。 云修寒掏出了一枚令牌扔给他,“胆敢阻拦者,与之同罪,京兆尹的大牢关不下了就去刑部,刑部的关不下就去大理寺,大理寺的关不下就去天牢,天牢也关不下就将兵部闲置的屋子腾出来,本王就不相信,那些人还能翻天不成?” “遵命。” 石一心中一冷,知道主子这是动真格的了,那些读书人这次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房间里的那几个富家子弟听闻更是白眼一翻,险些晕死过去。 “你,你是什么人,居,居然敢,敢如此的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呵呵。”云修寒如刀的目光狠狠的劈在了那人的身上,“本王是云晋,即便大逆不道,你又能如何?” 威势跟煞气像是一座大山朝着那人压了过去。 那人哆哆嗦嗦的看着云修寒,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他毫不怀疑,若是他再多说一个字,今日他的脑袋就不能留在脖子上了。 一场动乱疾如风,残若修罗场,一批又一批的人被关入了牢房,整个济安城都为之动乱。 花锦程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如此,她倒不是担心自己会怎样,而是担心云修寒会惹祸上身。 “没事的,这次这是杀鸡儆猴,让那些读书人都安静一些,别以为自己有张嘴就可以为所欲为。”云修寒的语气很轻,但里面含着的杀气却是让花锦程一愣。 “这是……云昭的意思?”花锦程不确定的道。 “你的事情,只是一个引子而已,朝廷中的文人,如今太过放肆了,云昭早就已经想整治他们了,但却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这次……再好不过,皇商终究是皇商,不是他们想砸就砸的。”云修寒怜惜的揉了揉花锦程的发丝,“不管你怎么胡闹,云昭都会允许,所以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敲他们一笔,若是有人不想还,就跟我说,虽然不想要晋王这个名头,但不得不说,真的挺好用的。” “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吗?”花锦程打开了他的手,没好气的道,不过开始的担忧跟愤怒过后就是谨慎与不安,她捏着手指,咬牙看着一脸笑容的云修寒,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温暖,懊恼的抬手拍在了他的脸上,“你被云昭当枪使了,你明不明白?”(未完待续。) 第259章 白家家主 花锦程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云修寒此举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已经站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不是以前那个闲云野鹤,身处暗处的晋王了。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呢?”云修寒握住了她的手,“傻锦儿。”他伸手将人搂进了怀里,近乎柔情的低喃,“你家相公,可不会轻易的被人当枪使,云昭有他的目的,我也有自己的目的,我自有打算,放心吧,不看着你平安无事,怎么会忍心去死。” “嗯。”花锦程低低的应了一声,第一次,没有将他推开,第一次享受着他的温情而不再觉得不安。 云修寒微微一愣,身体都有瞬间的僵硬,好像不太相信这一幕是真的一般,但旋即他就反应了过来,将人搂的更紧了一些,像是得到了期冀很久的珍宝一般,满心的怜惜。 他现在开始怀疑小六子说的话了,倒不是怀疑那些话的真实性,他怀疑的是在小六子说的事情中,自己对花锦程的感情。 真的只是陌生人的关系吗? 恐怕不见得吧,不过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只要这一次,他能紧紧的将属于自己的人抓住就好。 济安城的人都慌了,就连做生意的都选择了闭门,他们偷偷的从门缝里看着街上跑过的一趟有一趟官兵,还以为这个世界要发生什么大的动乱了。 一批又一批的人被关进了牢房里,但却也只是关着,没有人审理,也没有人搭理,一天三顿饭,按时给他们送,有菜有肉,伙食很好。 比起外面,朝堂之上也吵翻了天,除了武将之外,奏折像是雪花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云昭的案板砸去。 甚至这件事情都被各地的学子知道了,于是,一场更加大的混乱就开始了。 花锦程的女人坊外面每天都围着不少的人,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迈进门槛一步,只是用各种各样愤怒的话语责问着花锦程,贬低着女人坊,谁说文人不会骂人呢?不过文人骂起人来,白丁都听不明白罢了。 “都快到年结了,居然搞出这种事情。”猎猿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 “跟你没什么关系吧?”灵柳从女人坊走了出来,然后将一碟点心递给了他,“这些人还真是讨厌,公子没下令吗?” “这些人,杀不得,虽然陛下有意要打压文官,让他们好好的认清自己的位置,但却也没有想过要引起太大的慌乱,如今这种局面已经够了,不过朝廷做到了自己想做的,锦程这下却是麻烦了。”猎猿拧起了眉头,本就艳丽的面容越发的动人了起来。 外面的那些人看到他的模样有些发愣,一时之间竟然呆了起来。 “应该在公子的意料之内吧。”灵柳不怎么肯定的道,“而且我看主子也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 “那两个人啊……”猎猿的脑海中浮现了花锦程跟云修寒的模样,那张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他们是一类人,你不要担心。” “话虽如此……”灵柳拧眉摇摇头。 “这里就是女人坊吗?怎么觉得与你说的有些不一样?” “居然有这么多的学生,他们不用在书院读书吗?现在的读书人还真是松懈啊。” 两道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灵柳微微一愣,目光落在一人的身上,“白先生?” “是灵柳姑娘啊。”白功微微颔首,“小主在吗?” “主子去了外面,不过应该快回来了。”灵柳摇头道,探寻的目光落在了白功身侧人的身上。 那人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衫,背上背着一顶斗笠,腰间佩戴着一把看起来很旧的长剑,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模样,肤色略黑,相貌堂堂。 “那我们就只好在外面等等了,这是家兄。”白功介绍道。 “家兄?”灵柳一愣。 “白良?”猎猿的双眸微微眯起,他起身看着人,双眸之中露出了一抹厉色,“你不应该来的,白良,这里可是济安城。” “天下可有老夫去不得的地方?”白良声音平淡,但每个字落在别人耳中却就只有倨傲。 “哼,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什么人?”那些已经回过神来的学子们纷纷开口斥责。 “老夫姓白,乃是白家当代家主。”白良转身,“你们就是那群欺辱弱女子的无耻之人吗?” “你这家伙说什么?” “女人坊藏污纳垢,行污秽……” “女人坊只有女子能入内,你们是从何处来的证据?我家小主,乃是皇帝钦定的皇商,辱之犹若辱皇室,我身为男子,身为读书人,实在羞于与你等杂碎为伍!” 白良手臂一挥,声若洪钟。 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了步子,有了第一个出头的人,也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 女人坊的名声到底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就算是有青楼女子出入那又如何?这济安城的商家,有几家不做那些女子的生意?尤其是脂粉与首饰,怕某些花魁,都是一些著名店里的常客,所以若是这些读书人以此为名头,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还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女人坊的生意做的好好的,偏偏这些不识相的要来打扰。” “是啊,那天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锦娘出什么事儿了呢。” “居然对女人动手,呸,天下有这样的男人嘛?” “如果我儿子做出这种龌蹉事儿,我早就将他赶出家门了。” “真是丢读书人的脸,我都不打算让我儿子跟他们一个学院了。” “就是,还恬不知耻的来女人坊门前堵着,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存着什么龌龊的心思,毕竟里面的衣物,可都是女子的贴身东西呢。” “咦?不会吧,居然那么恶心,他们不是读书人吗?” “读书人又怎么了?道貌岸然,伪君子。” 那些鄙夷的眼神,粗鄙的话语让那几个年轻人羞恼的红了脸颊。 “你们胡说什么!我们是来替自己的同窗讨一个公道的!”一个年轻人吼道。 “公道?别逗了,女人坊中的哪个不是弱女子?要说公道,锦娘不找你们麻烦就不错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哪儿来的脸。” “就是,就是,人家姑娘还没有说什么,你们那些同窗上去就是两个耳光,简直就是败类!” “关于此事,老夫已经调查详细,会请晋王殿下将奏折呈现给陛下,孰是孰非,自有定论!”白良一本正经。 白功无语的摸了摸鼻子,他扫了一眼四周,神色一肃,“小主。” “嗯?是白先生啊。”(未完待续。) 第260章 一刀两断 花锦程从软轿上走了下来,一双软底的梅枝绣鞋很快便被浅粉的裙摆给遮住了,她抬眸看着白功,黑色的瞳子里闪烁着点点笑意。 “让白先生看笑话了,柳儿,带白先生去锦园,别让这些东西脏了白先生的耳朵跟眼睛。” 花锦程的声音软糯,但话里却全是轻蔑。 那些读书人被她刺的脸庞一片通红,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一群人快步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锦程姑娘。” 为首的衙役双手抱拳,十分客气。 “劳烦您了。”花锦程微微欠身,“这大冷的天,都让各位兄弟奔波,实在对不住。” “锦程姑娘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男子肃声说道,“锦程姑娘人美心善,济安城的很多贫苦人家哪个在入冬之际没有受锦程姑娘的照顾呢?更何况还有城郊的那些流浪之人,也全赖锦程姑娘才能度过这个寒冬,您比起那些只知道动嘴皮的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有人胆敢欺辱锦程姑娘,那便是欺辱我等,管他是读书人还是秀才老爷,竟然敢用那种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们的恩人,也要看我等答不答应!” “就是,我家妹子好好的在女人坊做事,这些伪君子倒好,一言不发就给了我妹子几个耳光,可怜我家妹子,我们虽然穷苦,但从小也是被家人呵护着长大的,就连我父母都不曾动她一根手指头,这些混账又算什么东西!” 有好几个衙役义愤填膺,双眸喷火,那模样恨不得要将眼前这些读书人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长刀略微出鞘,带着冰冷的寒芒。 此时那些读书人放知道怕了,他们也只是听说女人坊之中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明面上说是不允许男人入内,但却也有一些富家弟子从暗处进入,与那些女子行龌龊之事,甚至还有逼良为娼的事情发生,可他们也只是听说,并不曾亲眼见过,再加上同窗莫名其妙的被抓,就连他们的老师都牵扯其中,这些读书人又被人煽动,脑子一热,便齐齐的上门来找花锦程讨要所谓的公道。 所谓秀才遇到兵,这本身就是一种十分悲催的事儿,你嘴皮子再厉害有人家手中的刀厉害?更何况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衙役,是奉命行事,你再有功名,堵在人家门前恶语相向,这就足够拿人了,更何况花锦程的背后可是站着晋王啊,就算是他们认为眼前这些人没资格,等云修寒来了谁还敢嚷嚷? 这本来就是一场闹剧,十分滑稽,也就只能恶心一下人,但却让人更加的佩服花锦程。 女人坊出事的时候,很多人都开始想花锦程的模样了,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她肯定会抹几滴眼泪装柔弱,凭借着她的美貌她的手段与她的为人,肯定会博得很多人的同情。 但花锦程却没有这么做。 店里被清理干净之后,她就差梨儿给临近的每家店里送了一食盒的点心,说是赔罪,因为女人坊的事儿连累了邻里的掌柜也不能好好的做生意。 然后便是估计了一下店里的损失,差人拿着长长的账单去几家人的门前朗声报着女人坊的损失。 从女人坊出事开始,这个女人就始终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曾哭泣,也不曾示弱,面对与自己有来往的一些也是言笑晏晏,落落大方,甚至还给人赔罪,说是女人坊处事不当,让大家受惊了,一时之间,整条街的人以及那些贵妇人都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恶心了谁。 堵在女人坊的人一哄而散,花锦程欠身对被牵连进来的人告罪,然后便与白功去了茶楼。 “白良。” 一件雅室之中,花锦程声音清冷,她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思绪复杂。 白良,当年他一人来了济安城,但她却是不知对方为了什么而来,又来做什么。 “小主。” 白良双手抱拳,恭敬的弯腰。 “你们这样我不太习惯,说到底是一家人,要么喊我名字,要么便按照家里的排行,喊一声妹子好了。”花锦程轻声道,“二位坐吧。” 她垂眸将茶壶放在了小炉上,一连套的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娴熟。 白良看着人的动作,赞赏的点点头。 “咱们白家人丁单薄,小辈也就只有六人,你是最小的,老夫就冒昧喊一声小妹了。” “老夫?”花锦程轻声呢喃,然后轻笑出声,“白家主来找锦程,有事吗?” 单刀直入,对于白家的人,她总有一种畏惧的情绪,不想与之深交,但却逃不掉,走不脱,因为她是白家人,这种事情,没人可以否定。 “小妹……”白良有些不解,不明白花锦程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白功,你得罪小妹了?” “我哪儿敢。”白功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她以前也说我是骗子。” “那就是你的不对,还不快跟小妹赔罪!”白良肃声说道。 “小妹,得罪之处,还望见谅。”白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花锦程冷眸看着他,不为所动。 白功隐隐有些尴尬,但却没有多少的怒气,于他而言,不管花锦程态度如何,他都不会放在心上,他所听从的也就只有白良一人而已。 “这种事情就算了,白家人心高气傲,我是知道的,他们认为能入得了眼的,便会在意,不会入眼的,那么即便人家踩在他们脸上,他们都会一笑置之,白良,表面上的事情咱们大家都知道,你们也不用如此敷衍我,既然你来了,那我便将事情说清楚,你们做你们的事儿,我做我的事儿,咱们互不拖欠,也互不相关,谁都不要敢于谁。” 花锦程冷声说道,“白良,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从此,概不拖欠,分道扬镳,没有任何关系。” “事实上,那是不可能的。”白良不慌不忙的端起了茶杯,“老夫此来,是为了小妹,那么便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护住小妹安全。” “护住我的安全?呵呵,如若我没有锦云坊,没有女人坊,没有凭借一己之力……”花锦程突然停住了,她捏紧了手指,眼前好像浮现了一抹猩红的血光,“白良,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261章 他的东西 花锦程突然想到前世她见到白良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没有,她所依附的是李烈,锦云坊也是交给了李烈来管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侍奉自己的夫君,可白良还是来了,就算是她对之不假辞色,他还是送了密信到她手中。 “白良。”花锦程放柔了声音,因为她觉得自己欠了对方一条命,“其实有些事情不是那么重要的,凭借你们,依然可以成事,依然可以让白家重新恢复当年的荣光。” 她缓缓起身,“我就先走了,两位心怀天下,我只是一个小女子,玩儿不起。” “小妹,你太高看老夫了。”白良肃声道,“老夫不知道白功如何惹你生气了,但还请你知道,即便你现在只是一介乞丐,老夫依然会来,依然会找到你,因为你是白家唯一的嫡系,是唯一的正宗,是白家最后的希望!“ “嫡系?希望?呵呵,你高看我了。” 花锦程垂眸摆弄着腰间挂着的香囊,“白良,你们高高在上,是神明,而我只是一介凡人罢了,咱们道不同……” “小妹跟晋王的道也不同吗?”白良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明白你的怨气跟愧疚从何处而来,可是,不管你是否承认,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你跟白家,跟我们就再也分不开了。” “没什么好怨恨的,也没什么好愧疚的,白良。”花锦程攥紧的手指慢慢的松开了,她展颜一笑,像是雨过天晴,一切的阴霾跟冰冷都不复存在了,“就此别过,愿……” “见到人了?” 头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 花锦程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倏地收敛了起来。 “看起来相处的很好啊,跟娘家的人,白良,锦儿会是我的王妃……” “云修寒!” 花锦程侧眸,气鼓鼓的看着人,本想着跟白良一拍两散的……她现在已经彻底打消了跟白家扯上关系的想法,白功那个人看着温文尔雅,待人和善,但骨子里却比任何人的都冷漠,在他的眼中只有能利用的人跟暂时不能利用的人。 “别生气。” 云修寒的手指顺着她的发丝而下,然后搭在了人的肩膀上,“坐。” 花锦程抿唇,不甘心的坐在了云修寒的身边,不过因为计划突然被人打断的原因,脸色很是不好看。 白功眨了眨眼睛。 白良也颇为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个人。 “想不到小妹居然这么听王爷的话。”白良满意的一笑,就像是父亲看到自己的女儿有了可以托付的人一般的那种笑容。 花锦程心中一滞,手指伸向了云修寒的腰间,重重的拧了一下。 云修寒吃疼的拧起了眉头,握住了花锦程的手,将之包裹在了温暖的掌心。 “云昭虽然对白家忌惮,但却也十分垂涎白家拥有的一切,所以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对你们动手的,这点你可以安心。” “老夫明白。”白良颔首,“晋王爷,这一关,女人坊不好过,您有什么办法还是赶紧实施吧,不然的话,下次来的就不是那些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的学生们了。” “这种事情就算是我着急也没办法。”云修寒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们不敢随便动手的,谁敢动手,我就有办法让谁的脑袋搬家,那种不在乎自己性命的蠢货很少,即便有,也不会将锦儿放在眼中。” “怕只怕有些人会让那种人将小妹放在心上。”白良拧着眉头,担忧的道。 “那便杀了吧。”云修寒随意说道。 花锦程蹙起了眉头,面罩寒霜,“有些人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没什么好不好的,又不是我动手,我考虑那些东西做什么?”云修寒不在意的耸耸肩,“只希望那些蠢货不要走那一步,快要过年了,我不想惹什么幺蛾子。” “小妹,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白良突然肃声道。 “嗯?”花锦程看着人严肃的模样,心中疑惑。 “你是不是真的抢了林菱的未婚夫?” “林菱?林家?”花锦程轻轻眨动着双眸,然后就懂了。 “白良,你没看到本王跟锦儿两情相悦吗?”云修寒面色不愉。 “只是一问,力求心安。”白良没有什么任何的心虚跟抱歉,反而松了一口气,“虽然江恩重的确不错,不过跟小妹比起来却还是少了一些霸气跟底蕴,晋王爷就不同了,将小妹交给您,老夫很放心。” “白良!”花锦程瞪眼,她什么时候承认这家伙是自己的家人了?而且还放心?放什么心?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云修寒了! 花锦程又气又羞,平静的心绪瞬间就乱了。 白功无神的双眸落在了她身上,突然咦了一声,然后又了然的哦了一声,两道拉长的声音让花锦程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妹害羞,那这件事情就不提了。”白良笑道,“晋王爷,这些日子老夫四处查访已经整理好了一份名单,那几个擅长胡言乱语的老头子,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此刻放在白功那里,您看要如何处置?” “今晚吧,将那些东西印刷好,然后贴满济安城的大街小巷。”云修寒低声答道。 “是。”白良点头,“白家在西北的生意,受到了一些阻碍。” “西北?那里不是已经是你们的地盘了吗?”云修寒诧异的问道,“有什么阻碍?” “突然兴起的一些沙匪,武功不错,车队受到了一些阻碍,所以想跟晋王爷借人。” “我会跟人打招呼的,借人就算了,你们用不动。”云修寒道,“还有事儿吗?” “这个……恩……还有一件。”白良突然支吾了起来。 “嗯?”云修寒眉头略微蹙起,目光略沉了几分,“白良,你别告诉我,我让你看着的东西丢了。” “唔,其实差不多。”白良避开了他的目光,抬手摸了摸鼻尖,“老夫也不知道会有那么胆大包天的人,而且事情还那么巧,那个下面就是一个煤矿,然后……” “被炸了?”云修寒咬着牙,低沉的声音犹若雷霆。 白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弱弱的点点头,高大的汉子像是风雨中的小鸡仔儿一般,那样让人发笑,但在云修寒的威势下,却没人觉得好笑。(未完待续。) 第262章 圣地 云修寒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脸色异常的阴沉。 白良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白功眨了眨眼睛,也垂下了头,一动都不敢动,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低垂的眸子里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惊恐。 在白功的眼中,此时的云修寒就是一团黑雾,黢黑黢黑的,不见任何光芒。 于他而言,最恐怖的东西不是刀剑也不是黑夜,而是那种什么都看不到的一团浓黑,因为那些东西代表着杀戮,代表着他们绝对无法反抗的修罗场。 白功想,如果不是因为席昭然在,他们兄弟两个怕是早就没有命了。 花锦程也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她侧眸看着云修寒,抿了抿唇,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指,“什么东西没了?很重要吗?” “岂止是重要啊。” 云修寒苦笑一声,那股摄人的气势跟冰冷也倏地散去。 雨过天晴! 白功跟白良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身上感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跟庆幸。 “晋王爷,很抱歉,我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不过那些东西也是可以慢慢收集的吧?”白功小心翼翼的问道,连声音都不敢太重,生怕会将云修寒心中的火气再次勾起来。 云修寒冷漠的瞅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他冷笑一声,手臂抬起,广袖舒展,一抹冷光刺疼了白功的眼,“慢慢收集?那些东西可是耗费了本王师父半辈子的心血,你说慢慢收集?” “这么难得。”花锦程心中一跳,“都是些什么?” “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些草药跟灵兽什么的。”云修寒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乎那些玩意儿,所以语气也柔和了一些,他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反握住了花锦程的手,感受到掌心那抹温度与滑腻,他心中的杀意跟闷气这才稍稍的散了些,“还剩下多少?” “七八株的药草,还有一只白狐跟一只王八,剩下的,都,都没了。”白良结结巴巴的道,“晋王爷,您列个单子,损坏的那些东西,老夫会让人找回来的,不然的话,老夫这颗脑袋,就是您的。” “本王要你的脑袋做什么?当球踢都怕脏了本王的鞋!”云修寒咬牙切齿,但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论,那就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了,“想要开采那个煤矿的人呢?” “那个地方已经暂停开采了,不过那些人,老夫还没有动。”白良低声说道。 “该怎么做不用我交代你吧?”云修寒阴测测的道。 白良微微一愣,然后拼命的摇头,“老夫明白,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云修寒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握着花锦程的手起身,“济安城的事儿,就教给你们解决了,在此之前不要让本王看到你们。” “是。”白良跟白功一起应道。 花锦程莫名其妙的看了白良一眼,然后便跟着云修寒一起离开了茶楼。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白良这才抬手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冷汗,然后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端起了茶杯,在鼻前微微一晃,嗅其香味,然后一口饮尽。 一系列的动作赏心悦目,一眼便能看出大家风范跟世家子弟的底蕴,但是…… “咳咳咳。” 一口茶呛着了,白良弯着腰,因为咳嗽一张脸涨的通红。 白功抬手慢慢的替他顺着背,脸色也十分不好看,木然的双眸之中更是一片愤怒,“云晋实在是太过分了!” “咳咳,慎,慎言。” 白良擦了擦唇角,直起了身体,又咳了几声,这才恢复了正常,“这件事儿本来也就是我的不对,不过对咱们也不是全无好处。” “真的是被意外炸掉的?”白功收回了手,意味深长。 “谁知道呢。”白良又倒了一杯茶,语气飘忽,像是从九霄之外响起,又如同近在咫尺,“收收你的性子,若是错过了小妹,咱们白家恐怕还要再等百年。” “我知道了。”白功抬手摸了摸鼻头,语气淡漠,双眸无神。 出了茶楼,云修寒便恢复了正常。 “王爷。” 一辆马车停在了茶楼门口,身穿玄色劲装的侍卫恭敬的行礼。 “一起走吧。” 云修寒侧眸对着花锦程说道。 “一起走?去哪儿?”花锦程疑惑的应道。 云修寒笑而不答,扶着人上了车,他这才掀起了衣摆,紧随其后。 宽敞的车厢之中一片温暖,花锦程看着中间摆放着的那个香炉双眸轻轻眨动着。 云修寒坐在了她身边,身子一歪就靠在了她的肩头。 “好累啊。” 在花锦程将他推开之前,云修寒便疲惫的嘟囔了一句。 “朝堂上的事情是不是很棘手?” 花锦程将人推开的动作滞住了,她收回了手,温热的手指缩进了宽大的衣袖之中。 “嗯,跟那些人打嘴仗挺辛苦的,不过也只是一些站不住脚跟的酸儒罢了,倒不会掀起什么风雨,如今的读书人,自视甚高,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咱们去哪儿?”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云修寒直起了身体,唇角勾起了一抹魅惑的弧度,“一个大晋的读书人都向往的圣地。” 读书人?圣地? 花锦程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你不是想要去国子监吧?” “你就不能表现的蠢笨一点吗?这样挺没有挑战性的。”云修寒故作忧伤的叹了一口气,不过那上扬的唇角还是显出了他的自得跟高兴。 花锦程嘴角一抽,决定不去搭理这个幼稚的人了。 国子监乃是大晋的最高学府,找女人坊麻烦的那几个人也出自这里。 读书人心中的圣地。 花锦程想,这个比喻似乎十分合适。 而国子监的学生也不是只会一心只读圣贤书,他们的胸中自有丘壑,无论是朝廷政事还是地方发展,他们都会了解,因为从国子监的学生,本身就是为了替朝廷选拔人才而存在。 这里的学子将会是朝廷各派争夺人才的旋涡处,太平,但却又显得不那么的平静。 花锦程从马车上下来,她抬眸看着那高高的牌坊,唇角慢慢的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若是从根部腐烂,我希望有一天能有一把火,将之焚灭。”(未完待续。) 第263章 恐怖如斯 人言可畏,一言蔽之而不知天下为何。 正如同每个造反的人在造反的时候都会给自己弄一个十分显赫的名头,都会弄出一些天地异象,每个开国皇帝出生之时都会有天地异象一般,流言与天地,都能左右天下人的看法与感官。 这一点,花锦程早就已经试验过了,并且还取得了令人满意的结果。 云修寒与花锦程并肩而行,一路上走走停停,他好似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一般,不断的跟她讲解着国子监历朝历代的变化以及从这里面出来的忠臣良相或者奸佞贪官。 “国子监辖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书学、算学,去闹事的人,前两个好像都包括了,你可以理解为无知者无畏,或者说,是仗着自己的家里有点势力,仗着自己有张嘴皮子,就想着能轻易踩在别人头上吧。” 云修寒轻声说道,“他们总是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已经被养废了,如今也正好让他们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他们想踩就踩的。” “无知者无畏。”花锦程低声念叨着这两个字,“挺合适的。” “会这么说国子监生的可不多,毕竟他们可是大晋未来的希望啊,是国家的栋梁。” 这句话一说,云修寒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花锦程暗自翻了一个白眼,不要以为她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嘲弄。 “云先生。” 一道惊喜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花锦程抬眸望去,快步跑过来的人一席青色的儒衫,面容清秀,手中拎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布包,腰间挂着的却是一块上好的翡翠。 花锦程的目光变得有些玩味了起来。 “云先生,您好久都不过来了。” 少年人站在了不远处,恭恭敬敬的朝着云修寒行了一礼,“学生积攒了很多问题,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他的双眸亮晶晶的,满是对知识的渴望。 花锦程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纯粹的读书人,倒不是说他只知道读书,而是那种对知识的渴望,接近痴狂。 她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第一次看到这样纯白的接近透明的人,他不笨,也不是不知道人情世故,但却依然一心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脑子里除了学问,别的东西都不会去过问。 “现在不方便。”云修寒答道,“你的书包旧了。” “哦?”少年人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布包,羞赧的一笑,“学生没太注意,不过这是谁给我补的?真是奇怪了。”他挠了挠头,天真而懵懂,“明日学生就换新的,下次见面,肯定不会在先生面前失礼。” “他叫青志,你别看他这样,可是一个鬼才。”云修寒轻声给云修寒介绍。 “看得出来。”花锦程点点头。 “学生青志,拜见师母。”少年人面向花锦程,再次作揖行礼。 花锦程被他的称呼吓了一大跳,“我,我不是……” “哈哈哈,好眼光。”云修寒挑起了眉梢,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孺子可教也。” 青志一愣,然后乖巧的弯起了唇角,不过那副美的冒泡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傻兮兮的。 花锦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这少年人摆明了就是只听云修寒的话。 “师母,您叫我小志就好了。” “我可是在这里待了七八年了,要说了解,就算是国子监祭酒都没有我了解这个地方。” “师母,您小心脚下……您跟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师母您跟先生说说,让我去他那儿住几天呗。” “师母,先生都好几年不曾过来了,学生可是积累了好几筐的疑问。” “师母……” “我叫花锦程,你可以叫我锦娘。”花锦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脸色微红的纠正了他的称呼。 青志立刻闭上了嘴巴,眨巴着眼睛朝着云修寒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被人听到,的确不好。”云修寒一本正经的点头。 青志立刻了然,那就是没人的时候要喊师母,有人的时候就喊锦娘呗。 他冲着云修寒扬了扬眉梢,表示自己知道,“锦——咦?你就是花锦程?” 青志的表情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脸庞也因为表情的变换太快,变得滑稽了起来。 花锦程愣愣的点点头,不明白他突然抽什么疯。 “花锦程,花锦程……”青志轻声嘀咕着,总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但却忘记了自己从哪儿听过,“我什么时候提过花锦程?” 他突然侧头朝着旁边问了一句。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声音,“回少主,花锦程是女人坊的东家,也就是国子监的那些人去闹的地方。” “哦——原来是那群白痴啊。”青志了然的点点头,然后一挥手,那人就又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花锦程咂咂嘴,对这位青志不禁高看了好几眼,想不到他身边还有这等高手。 “那群白痴……”青志怜悯的摇摇头,然后一脸笑容的冲着花锦程道,“师母您只管放心,那群白痴闹不起来的,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学生真替他们感到汗颜。” “女人?”花锦程道。 “嗯,好像是雪霁跟林家的那个姑娘吧。”青志点头道,“真是丢读书人的脸,居然也会人云亦云。” 那副很明显的嫌弃的模样让花锦程十分认同的点点头,的确是一群白痴,不然怎么会被人当枪使。 “先生,您是来找那些人算账的?”青志眼珠转动了一下,“这点小事就不劳先生大驾了,学生替您处理了,如何?” “我是来找你们祭酒的。”云修寒岂能看不出青志的打算,“我会留在济安城一段日子,你可以住到我那儿。” “多谢先生!”青志喜滋滋的差点跳起来,“学生知道祭酒在哪儿,现在就带您过去。” 他立刻小跑了几步,然后走在前面引路,介绍着路上的风景,就连那颗树下发生了什么故事他都了如指掌,可谓真的是一草一木,接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份能力,让花锦程羡慕的同时也感到心寒,如若跟这样的人为敌……仅仅只是想想她都觉得恐惧的头皮发麻。(未完待续。) 第264章 情敌出现 云修寒去找了国子监祭酒谈事情,花锦程则是让青志带着自己在附近转悠着,她本来对这种地方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种仔细的观看这个地方的渴望。 她知道那是另一个灵魂作祟,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好久都不见对方了,那种轻松的感觉让花锦程觉得舒服,但却也隐隐有些恐惧,因为那个人不是真的消失了,而像是沉睡了一般,既然是沉睡,那就总会苏醒,而那个瞬间,才会让人觉得恐惧。 花锦程抬手掐下了一朵红梅,鲜艳的花瓣在指尖旋转,她却好像看到了带血的刀子在眼前晃动。 花锦程心中一颤,将手中的花瓣扔到了远处,人也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后背抵在了温暖的胸之上,清冽的熏香让花锦程陡然回神。 她快速转身后退,拢紧了身上的大氅,“抱歉。” “无妨。”男子不在意的道,“姑娘是在等人吗?” “看风景。”花锦程随口答道,她抬眸看着自己不小心撞上的人,脸上挂了三分浅笑。 “在国子监看风景。”男子意味深长的笑了,那张犹若刀斧劈成的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却分明带着别的意味,“花锦程?” “青志,青志。”花锦程侧眸喊着人,没有接男子的话头。 “嗯?谁喊我?” 正在看书的青志有些不悦的抬眸,目光对上花锦程,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他连忙将书收了起来,“师……锦娘。” 看到站在旁边的玄衣男子,他的话硬生生的转了一个弯儿。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您可千万不要跟先生说。”青志苦哈哈的小跑了过来,暗道一声晦气,谁知道那个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国子监会开女学,姑娘是想进来吗?”男子的目光在青志身上转了一个圈儿,然后又回到了花锦程脸上。 面若桃花,眸若清泉,身段若柳,柔弱无骨,抱在怀里,肯定会十分舒服。 男子的眸色深了几分,想到了刚刚对方撞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脸上笑容陡然浓郁了几分,“有晋王殿下帮忙,这也不是件难事。” 花锦程的眉头微微蹙起,“青志,我有些冷,咱们去别的地方吧。” “好。”青志点点头,脸上带着些许的忌惮,“先生应该快出来了,咱们先过去吧。” “嗯。”花锦程点头,垂眸避开了男人带着侵略的目光,心中陡然升起了一抹火气,她停下了步子,抬眸看人,清澈的眸光若万年寒冰,“我无意进国子监,阁下也不会认为我对国子监有什么好感吧。” 冰冷与火热碰撞,两个人互不相让,但谁也不能让对方率先避开。 花锦程昂着头,手指捏紧了大氅的内衬,犹若寒霜中的翠竹。 男子的神色漫不经心,但那双眼睛却亮的吓人,如刀如火如雷霆,带着侵略带着火热带着不容反对的坚决与霸道。 青志紧张的站在旁边,目光在花锦程与男子身上来回打转,他的额头上急出了汗水,但却不敢轻易的插足。 一道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一朵花随之飘落,一抹威严携着雷霆之势犹若一柄长刀朝着两个之间狠狠的劈来。 花锦程唇角扬起,犹若春暖花开,寒冰碎裂。 男子呆了一下,脸颊一疼,他侧眸看向了来人的方向,双眸危险的眯起,“云晋。” “跟我一起去见人不就好了,都说了那个老家伙对你没有偏见的,是我很尊敬的一个长辈。”云修寒缓步走了过来,声音柔和,神色宠溺,“他提起了你,说是没有见到很遗憾,这是让我带给你的礼物。” “什么?”花锦程疑惑,看着他掌心的东西双眸微亮,“好漂亮。” 是宫灯模样的耳坠,小巧玲珑,模样十分精致,用毫无瑕疵的白玉雕刻而成,一点朱红点缀其上,很吸引人。 “虽然觉得很不爽,不过我手上还真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云修寒低声抱怨,他抬手将花锦程耳垂上原先的耳坠摘了下来。 “我自己来就好了。”花锦程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别乱动,我是第一次,很不熟练的,东西不是我送的,好歹也要让我找点心理安慰吧。”云修寒低声嘟囔着,他微微欠身,凑近了花锦程的身边,十分仔细的替她戴着耳坠。 花锦程垂下了眸子,一动不动的站着,等人直起了身,她这才摸了摸耳垂,“好看吗?” “嗯。”云修寒重重的点头,然后他便皱起了眉头,将花锦程挡在了身后,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男人身上,“你找我夫人搭讪不觉得太无礼了吗?木三爷。” “晋王殿下,您好像误会了什么吧。”木三耸耸肩,“好像是这位姑娘撞到了我,而不是我凑到她身边的,再者,花锦程应该还没有嫁给你吧?见者有份,难道不是吗?” “见者有份?”云修寒呵呵一笑,眸光轻蔑,“锦儿,你是怎么碰到这种神经病的?” “出了点意外。”花锦程揉了揉额角,“事情办好了吗?” “嗯,账单也给他了,他会负责索要的。”云修寒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而且还是当着所有学子的面。” “看起来那位大人的确是挺欣赏你的。”花锦程道,“那就走吧,还要去很多家,第一次觉得收账……啊,对了,他是木三吗?那个很有钱的木家?好像户部有他们的人吧。” “嗯,是那个木家,怎么了?”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正好碰到了。”花锦程垂眸从袖袋里拿出了一个账单,往前走了几步,笑容灿烂,“木三爷,这是您家的欠款,请在两天内缴清。” “欠款?”木三微微有些错愕,伸手将东西拿了过来,很长的一条,所以他的目光只落在了最后的总数上,“万两黄金?” “嗯,这是打折后的,两天之内,静待木三爷上门,木三爷富可敌国,想必也不会将这等小东西放在心上。”花锦程微微颔首,“告辞。” “我的确很有钱,但那时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 木三手指一松,那长长的账单就落在了地上,“你若是嫁到木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如何?”(未完待续。) 第265章 巨款 红梅的花瓣顺风飘落,落在地上留下了点点艳丽的颜色。 花锦程抬手摁住了纷飞的发丝,身体陡然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走吧。” 云修寒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肢,声音平稳,但那双眸子里却闪烁着如犹若凶兽的光芒。 “好。”花锦程垂眸,双唇轻启,“木三爷,后会有期。” 木三的瞳孔微微一缩,眼中的那抹戏谑跟玩味渐渐的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然跟认真。 衣袂飘飞,那抹冷香也顺风而飘。 木三看着云修寒的背影,脸色一片冷凝,“那样的……像是女人一样的人?嗬,云晋,云修寒。” “木三爷,这是师母给您的账单,请您收好。” 青志将东西捡了起来,然后十分认真的递给了人。 木三抬手接过。雪白的纸上沾染了些许的泥土。 “两日后,在锦园恭候木三爷,鼎鼎大名的木三爷想必不会因为区区的万两黄金就枉做小人吧。”青志咧嘴一笑,微微欠身,然后便小跑着跟上了云修寒与花锦程。 读书人也好,武人也好,有功名的也好,平民百姓也好,虽然有个别的极品,但毕竟大多数的人还是十分爱面子的。 一场发生在国子监的公然讨债已经开始了。 七十多岁的祭酒大人拿着一份名单端坐在了椅子上,他的手边放着一个茶壶,一个茶杯,身边还站着一个面色肃然的年轻人。 “第一位,李天方,十一月十日,因病请假,实则去参加了一位姑娘的挂牌,又于同月,强抢一名女子入府,成为他的第十三个无名无分的妾室,欠女人坊,黄金百两,限期两日,于锦园还清。” “第二位,韩战……” 一个个的人名被念了出来,而最低的赔偿金也是黄金百两,全部限期两日,全部都是于锦园还清,随着欠款被念出,剩下的便是他们往日里做的那些比之外面关于女人坊的传闻更加不堪的事情。 一共十个人,赔偿金,黄金百两。 二十个人,赔偿白银百两。 三十个人,赔偿白银五十两。 老大人的话被那年轻人又重复了一遍,响亮的声音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李家,韩家,王家……此代学子,国子监终身不予以录用!” 掷地有声,所有的人都是一愣,他们全然都没有想到会有如此重的处罚。 “今日起,国子监拒绝林菱擅入,若发现有私自将之放入者,从国子监中除名……以上,晋王令!” 老大人说完,就起身离开了,任由下面的人或是愤怒或是恐惧,他都没有多看一眼。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老夫的学生居然全靠一个女人摆布,悔矣,恨矣,怒其不争啊。” 老大人倒背着双手,声音中满是沧桑。 已经走到门口的云修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身看着来时的方向,唇角扬起,国子监……清理完毕。 “怎么了?”花锦程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一句而已。”云修寒的心情显然很好,“从天子骄子到族人怨恨,从被寄予厚望到失望透顶,真希望这些人才能顶得住这种落差。”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让咱们亲爱的祭酒大人宣布此代那些罪魁祸首的家族的人,全部……都无法进入国子监而已。” “这种事儿……”花锦程有些震惊,“可能吗?” “如果你知道咱们的祭酒大人是谁,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 云修寒轻声说道,“走吧,坐等收钱,那笔钱会是不小的数目,你打算怎么办?” “除了女人坊真正的损失,全部充盈国库。”花锦程道,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尽管这件事情还不算是真正的过去,不过好歹女人坊可以照常营业了,而且再也不会发生如同这次这般的闹剧了。 锦园的人络绎不绝,那些乖乖还账的人还好,那些想要趁机闹事或者态度有什么不恭敬的人,全部都被木易之他们收拾了一遍,杀鸡儆猴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至少没有人再不干不净的说着欠扁的话了。 为了震慑一些人,云晟坐在了椅子上负责登记,有了小世子的参与,即便有人还想有什么动作,也得规规矩矩的。 花锦程隐隐约约已经成为了济安城里不能得罪的人。 晋王云修寒,小世子云晟,还有苏夫人,甚至就连魏王对她的态度都不怎么明了。 最后一日,云晟将最后一个名字写好后伸了一个懒腰,刚想问还有谁,就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喧嚷声。 “怎么回事儿?”云晟蹙起了眉头。 “好像是木三爷到了。” “木三爷?木三。”云晟心中一个咯噔,连忙起身,然后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屋子里面,“可千万别说我在。” “木三爷。” 门口的闻人态度恭谨,礼数周到,没有卑躬屈膝,也没有谄媚逢迎,好像他面对的不是大晋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商户一般。 “闻人先生,好久不见,早年承蒙柔夫人照顾了。”木三微微颔首,“万两黄金,应锦程姑娘的意思,全部都在这里,闻人先生要不要点点?” “三爷的人品,在下还是信得过的。”闻人道,他转身一挥手,“石一,石七,将东西搬进去,清点一下数量。” 木三爷瞳孔微微一缩,连带着他手下的嘴角都是一抽:大叔,您刚刚好像说信得过三爷的人品吧。 “数量差不多。”石一打开箱子看了一眼,然后就下了定论。 “那就走吧。稍后石兄就会赶马车……哦,已经到了。”闻人撇开了木三,快步走了过去,“石一石七,易之,将箱子都搬上去。” 三个人应了一声,将箱子搬到了另一辆马车上,石时驾车,绕过了木三家的马车,辘辘远去。 “锦程姑娘可在?” “主子已经休息了,木三爷,您请吧。” 闻人笑眯眯的送客。 “休息?这可是一笔巨款啊,你家主子敲诈了我这么多,难道连句话都没有吗?” “话?”闻人微微有些疑惑。 “主子说,多谢木三爷慷慨解囊,与木家的恩怨,就此揭过。”木易之站在了木三爷面前,比他还要冷傲的面容,比他还要冷冽的气势,“木家人伤了灵柳的事儿,主子既往不咎,今后是敌是友,一切皆看上天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266章 墙上人 木三最后还是没有进锦园的门,他本来也想不顾身份的做个梁上君子的,但想着现在是白天,再加上他也没把握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所以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公子,你在墙头做什么呢?” 一道疑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木三抬眸望去,果然从墙头看到一抹身影。 “我看门关上了,还以为锦儿生气了呢。”云修寒蹲在墙头,“怎么?不是生我气吗?” “您又做什么让主子生气的事儿了?”灵雪站在墙下,悄声问道。 “啊,也没什么大事儿,既然她没生气就好,我从库房里得到了一件宝贝,今天特意给她送过来的。” 云修寒从枪头一跃而下,那明媚的笑容落入了木三的眼中,让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如今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花锦程另眼相看了,因为那个女人的笑容像极了一个人……虽然说有些差别,但却总觉得跟云修寒很像。 “三爷。” “走吧,回府。”木三骑上了一匹马,一抖缰绳,马儿先是慢走,然后便快速狂奔了起来。 云修寒落在了地面上,听着外面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眸色渐深。 “公子?”灵雪疑惑。 “锦园要加强防卫,防止一些人半夜偷偷进来行什么不要脸的事儿。”云修寒沉声吩咐,“通知花锦墨跟莫伊,防止木三背后耍花招,虽然木家的产业没有涉及这方面,但只要他想做,就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是。” “去做事儿吧,我去找锦儿了,你们不要碍眼。” 提起花锦程,云修寒的语气就轻松了不少。 灵雪跟石一对视了一眼,然后认命的点点头。 花锦程正在书房看书,她拧着眉头,好像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一样。 青志坐在她的不远处,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锦儿……” “先生,您来啦。” 青志眸光一亮,快速的闪掠而出,但还没有接近云修寒就被他一巴掌拍开了。 “嗯?”花锦程听到动静抬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掌心就多了一个东西。 “送给你的,这是一对镯子,我找了很久,是不是很漂亮?”云修寒的双眸亮晶晶的。 花锦程垂眸看去,虽然说是一对镯子,但好像有些不大对劲,明显的一个粗,一个细,两个都不一般大,不过的确不是一般的漂亮。 那枚小一点的镯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里面带着点点的别的颜色,璀璨夺目,虽然艳丽,但是却不俗气,反而十分梦幻,那枚大一点的镯子全身漆黑,没有一点的杂色,只是镯子略宽,倒像是一个细一点的护腕。 “戴上看看。”云修寒期待的道。 “啊,嗯。”花锦程点点头,将那枚璀璨的镯子戴在了手腕上。 云修寒拿过了另一个,也快速的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只听得啪嗒一声,花锦程这才发现那个黑色的镯子是有机关的。 “呼,这就行了。”云修寒吐出了一口气,笑眯眯的看着花锦程的手腕,那副模样就好像是得了一笔横财一样。 “这么高兴做什么?”花锦程有些疑惑。 “青志。”云修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扬声喊了一句。 “先生。”青志一溜烟儿的跑了进来,那近乎谄媚的笑容看的花锦程脊背一麻。 “有什么问题就赶紧问吧,今天爷高兴。” 云修寒坐在了一侧的软垫上,给自己添了一杯茶,那模样都快乐的唱小曲了。 花锦程心头的疑惑更重了,不过看到青志那副求知欲十分浓烈的模样也就没有多问什么,她本来是想要将镯子摘下来的,但是自己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弄下来,所以她也就暂时放下了这件事情,撑着下巴继续翻自己还没有看完的书。 这次闹剧最大的赢家不是云修寒,也不是花锦程,反而是云昭。 云昭翻看着手中的账本,都是最新入账的东西,根据那些登记的人说,这一次晋王送过来的单是黄金就有万两,剩下的除了银子还有一些价值连城的珠宝,虽然对于国库而言不算是太多,但这笔钱也绝对不算少,临近年关有了这样一件好事,他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的。 朝堂上的声音见见的弱了下去,云昭废了一些人,贬了一些人,又提拔了一些人,朝廷上的风气也随之改变了不少,他还下旨整修国子监,又有德高望重的学者在济安城开设讲坛,充分表明了自己没有轻文的想法,他的所作所为,也只是肃清了朝廷文人的不良风气。 果然经此一闹,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收敛了不少。 …… “那个太重了,我不要戴。” 花锦程苦着一张脸,她看着梳妆台上那银色的头饰,忍不住一阵头疼,“我不舒服,我不要去了。” “锦儿。”云修寒推门而入,然后又快速的将门掩上,“还没好吗?” “云修寒,我不要戴,太沉了。” 花锦程对他抱怨,红唇不悦的赌气,那双桃花眸内也是一片烦躁跟委屈。 云修寒看到她的模样微微一呆,缓步走了过去,手指从人的发丝中穿梭而过,“不喜欢就别戴了。” “公子!”灵雪有些不悦的呵斥,“衣服跟首饰是配套的,您不能被主子的美色迷惑!” “如果非要我戴,我就不去了,那头饰重死了!”花锦程受过那种苦,所以绝对不想再受这样的苦了。 “不戴就不戴吧,坐下,我给你梳发。” 云修寒宠溺的笑着。 灵雪还想说什么,碰上自家公子的目光也就将话给咽了下去。 一个繁复的发髻在云修寒的手中慢慢成型,他从收拾盒里挑了几件名贵的簪子插在了发髻之中,又将那对宫灯的耳坠给花锦程戴上,他看着镜子里的人,眼中的痴迷更重了几分。 “天生丽质。我家锦儿,不管什么模样都是极好看的。”云修寒赞了一声。 花锦程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转身看云修寒,她这时才发现云修寒穿着的是亲王的朝服。 看惯了他穿那种简单的衣服,他一认真起来,花锦程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一般。 “不好看么?”云修寒见他盯着自己瞧,扬起唇角问了一句。 “很好看。”花锦程展颜一笑,的确是很好,以前的云修寒俊美如妖,如今在那份如妖的俊美上却是多了一抹肃穆跟尊贵。 “虽然是家宴,但却不是普通的家宴,如今这种打扮还是必要的,我更中意的还是锦儿做的衣服,又好看,又简单。”云修寒轻声说道,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幸福的泡泡之中。 “主子,公子,车子已经备好了。” 门外响起了石时的声音。 “走吧。” 云修寒将一件大氅披在了人的肩上。 花锦程应了一声,跟着他缓步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267章 幻象? 马车辘辘而行,赶车人一脸肃然,目不斜视,车厢里云修寒絮絮叨叨的声音响了一路,中间偶尔还夹杂着花锦程嗯嗯啊啊的声音。 那些繁杂的礼节花锦程听着有些头疼,不过所幸还在自己的接受范围之内。 马车走在路上她就听到了街道上不时响起的那些炮竹声,花锦程想着锦园里那些自由自在的人,就觉得一阵后悔。 “我为什么要将多出来的钱送到国库去?” 花锦程悔的肠子都青了,这简直就是她自己作死,将一个绝佳的理由遇到了云昭面前。 “即便没有这件事儿,也逃不掉这次的。”云修寒轻声说道,“云昭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的。” “都过了这些天了,我一直都没有问你,为什么你们三个的关系看起来那么好?”这是梗在花锦程心头的一个问题,他们之间的自然跟亲切并不似作假。 “因为我们想让别人以为我们关系好。”云修寒轻声道,“忌惮跟防备只是放在心里的,不管我们骨子里刻着的到底是什么,至少目前表面上的功夫谁都得做。我是云家最小的,理应也是最受宠的,从小父皇就对我有愧,所以他们做兄长的,也不会对我如何。” “那……你呢?真实的情况呢?”花锦程捏紧了手指,她可不相信云修寒会平安平庸一生。 “我?”云修寒侧眸看她,狭长的双眸略微眯起,“你想问什么?” 花锦程的双眸轻轻眨动着,浓而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轻轻的扇动着,“例如,至尊——”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云修寒却懂她的意思。 马车里一片沉寂,外面的嘈杂传了进来,但却显得车厢里更加沉寂了。 花锦程突然有些懊恼,她觉得自己问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莽撞了。 “锦儿的心不小啊。”云修寒语气玩味。 花锦程咬住了唇瓣,偏头看向了一侧,“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吧。” “嗯,你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听到。”云修寒认真的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花锦程一滞,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才压下了心中想要揍人的冲动。 马车辘辘而行,停于宫门口。 花锦程下了马车,抬眸看着那高大的宫门,便知道后面的一段路,她需要步行。 皇宫花锦程曾经来过一次,仅此一次而已,还是沾了李烈的光,不过那段记忆却并不光彩,因为她在偌大的皇宫迷了路,甚至还走到了冷宫,亲耳听到了里面犹若鬼魅一般的哭嚎。 李烈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吓哭了,想想当时的模样,当真是十分狼狈。 “想什么呢?” 额头上一疼,一抹温润的嗓音传入耳中。 花锦程心中的冷意瞬间被驱散了,她摇摇头,“想一些不开心的事儿,只有想到了,然后才能慢慢的将之遗忘。” 她缓步迈进了宫门里面,头上步摇的流苏微微晃动着,溅起了一片的波光潋滟。 马蹄声渐近,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花锦程停步转身,眸光澄澈,她略微抬着头,看着马背上的青年,微微欠身,“侯爷安好。” “锦程。”李烈一席绛紫的长衫,身披黑色的大氅,他望向花锦程的目光隐隐带着些许的复杂,但走神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了旁边的侍卫,“晋王殿下。” “定安侯终于回来了,这一走,有小半年了吧。”云修寒笑的如沐春风,但至少这是在别人眼中,落在李烈的感知之中,他就如若深处万年寒冰之中,那岂是一点冷就能描述的清楚的呢? “有大半年。”李烈低声回道,努力的顶着云修寒的威压,不至于让自己太过难看。 “辛苦定安侯了。”云修寒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锦儿,走吧。” “嗯。”花锦程点点头,两个人一起进了宫门。 李烈双眸低垂,很久方才抬起,他看着眼前的宫门,似曾相识的一幕猛然在眼前炸开,他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 “侯爷。” 门口的侍卫看他的模样,立刻关心的问了一句。 李烈摇摇头,等眼前恢复了清明,他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花锦程……为什么他会看到那一幕?为什么他会看到他同花锦程一起走进了宫门,而且两个人的模样还如此熟稔呢? 李烈不太明白,所以他才想要弄明白。 宫门森严,地面平整,眼前浮现的一幕幕像是幻境一般,明明那个女人应该是走在自己身边的,明明她的柔情跟笑颜应该是为自己一个人绽放的,可是偏偏有那么一些人,强占着这份温柔。 李烈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并不炽烈的阳光照在身上,恍若隔世。 已经走远的两个人的身影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那抹艳丽的身影走远,却没有办法开口将人唤住。 “侯爷,陛下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一名內侍快步走了过来。 “嗯。”李烈收敛了自己的思绪,“花锦程为何回来宫里?” “花锦程?您说的是锦云坊的那位锦程姑娘吗?”內侍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位锦程姑娘给国库添了万两黄金,再加上白银跟珍玩首饰,数下来差不多也有将近万两,再加上晋王爷的关系,所以陛下特许晋王爷将之带进宫中。” “万两黄金?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李烈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侯爷刚回来,所以有所不知。锦程姑娘的女人坊被国子监的那些学生给砸了,虽然开始是太学生引起来的,不过后来整个国子监都牵扯进了其中,虽然有些人明着要了百两银子,不过那家人却想走个人情,送了千两白银过去,还有些上门赔罪,古玩珠宝,自然也是如水一般往锦园流。” 內侍说起这件事便眉飞色舞,毕竟他们对朝廷里的那些个文官也没什么好印象,一个个的仗着自己的出身跟文采就眼高于顶,不管皇帝说什么,他们都一口一个祖宗礼法,一口一个江山社稷。 如今看着那些虚伪的人落马,他们自然一吐胸口的恶气。(未完待续。) 第268章 俏佳人 李烈听着內侍絮絮叨叨的将最近的事儿都说了一个遍,平静的心也慢慢的有力的跳动了起来。 “国子监祭酒?那位老大人怎么会……” “谁知道呢,总之林家的面子上不好看了,不过这花锦程的胆子也太大了些,不管如何,林家可都是世家,在朝中根深蒂固,若是她行事有个什么偏颇,怕会很麻烦。”內侍唏嘘不已。 李烈心中一跳,木然的眼神渐渐的恢复了些许的光彩,他精神一震,步子也大了起来,“走吧,不要让陛下等急了。” 內侍看着变得有些不一样的李烈微微一愣,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快步跟在了人的身后,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云昭看到李烈进来,也是精神一震,不等人行礼,就让人赐座,然后他挥手屏蔽了所有的人,快步走到了李烈身边,“如何了?” “幸不辱命。” 李烈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信封,恭恭敬敬的递到了云昭的手上。 云昭的手指无意识的在衣服上蹭了几下,然后像是捧着一件宝贝一般将那个信封接了过来,他转身走到了高位上,将那信封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拿起小心翼翼的拆开。 黑色的字落入眼中的时候,云昭脸上的激动便化为了平淡,他看着上面写着的东西,眉头慢慢皱起,然后平静的面容上缓缓的升起了一抹暴怒。 “岂有此理,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云昭将那张薄纸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拍,白皙的面容被气的一片通红。 李烈垂眸不语,因为他知道如今这个时候,不是自己应该说话的时候。 果然,暴怒之后的云昭快速的平静了下来,他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脸色连连变换,“这件事情,先压下去,一切都等十六开朝再说。” “是。”李烈起身,恭敬的行礼。 “既然来了,那今日便不要出宫了,左右你家里也没人等着。”云昭笑道,“咱们认识,大概有十年了吧?” “李烈当初还是军中的一个小卒子,全赖陛下栽培,才有今天,才能光耀我李家门楣。”李烈恭声应道,言语之中是满满的感激。 “咱们君臣就不要说这种客气话了。”云昭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关于汰渍之事,你是如何看的?”他的神色之中隐隐有些阴郁,“朕的身子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晋王跟魏王……”他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额角。 “陛下的几个孩子都还年少,此时若是册封太子,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李烈顿了一下,然后开口,“比起晋王,臣以为,魏王更加难缠,更值得忌惮。” “这天下……”云昭摇摇头,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 李烈沉默不语,他虽然是陛下的肱骨之臣,但这毕竟涉及到了皇家之事,他并不好开口,再者,不管他说不说,云昭的心中都早就已经有了定数,也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说的动的。 李烈又陪着云昭说了一会儿话,便听闻外面的內侍说林正安求见。 “陛下,臣告退了。”李烈躬身说道。 “嗯,你先在宫里逛逛吧。”云昭点点头,将桌子上的东西收了起来,正襟危坐,指了一个內侍陪着李烈,然后他便让人宣了林正安进来。 李烈出去的时候与林正安打了一个照面。 林正安拱手行礼,李烈也微微颔首,两个人彼此都没有跟对方说一句话,直到林正安进了书房,李烈这才回头,看着来时的方向,一双澄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幽深的冷光。 太皇太后的宫殿里燃着檀香,香味比之平常的檀香淡了一些,静气凝神,颇为好闻。 花锦程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不明白云修寒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儿。 “皇祖母,锦儿孙儿可放在您这儿了,您可千万别给孙儿弄丢了。” 云修寒坐在了老人家身边,俊朗的面容上满是笑意。 “锦儿?就是你经常说的锦丫头吗?”老人家颇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了花锦程身上,上下将人打量了好几眼,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哀家就说你眼光怎么那么高呢,满朝文武家的千金都入不了你的眼,原来自个儿家里还藏着一位俏佳人呐。” “锦儿脸皮薄,皇祖母您可别将人吓跑了。”云修寒十分满意老人家的话,“大概一个时辰,孙儿就会回来。” “好,你去吧,皇祖母还能将你的王妃给弄丢了不成?”老人家笑着,那宠爱跟慈祥都不似作假。 云修寒离开之后,花锦程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我能叫你锦儿吗?” “太皇太后……” “不用那么客气,你就将我当成修寒的祖母便成,皇家的那套,针对的是外人,不是咱们自己人。”太皇太后满脸慈爱,“坐过来,让祖母瞧瞧。” “是。”花锦程无奈的应下,起身走到了人的身边,欠身行礼,“太……” “要喊祖母!”老人家板起了脸孔。 “祖母。”花锦程乖巧了喊了一声,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按照年纪,我也当得起你这声称呼,修寒虽然是个好孩子,我也希望他身边能够有个照顾他,但你放心,我不会强行将你们两个拉在一起的,一切还要看你的意愿跟他的造化。”太皇太后亲昵的握住了花锦程的手,“一看就是一个好孩子,咦?修寒居然将这个镯子给你了?” “嗯,这个镯子怎么了?他给我的时候是一对来着,另一个是黑色的,比这个大一些,他自己戴着呢。”花锦程摩挲着手腕的桌子,“怎么了吗?” “看来他的确是铁了心了。”太皇太后欣慰的道,“这镯子是他耗费了很多心血打出来的,听说,是要给未来夫人的,这镯子的玉是很多种极品的美玉柔和而成的,再加上药草的炼制,那些看着很灿烂的东西,像是某种矿石的杂质呢,总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掺杂了多少东西。那家伙,一无既往的就会胡闹。” “夫,夫人——”花锦程心中一跳,“可是这镯子,弄不下来啊。” “当然弄不下来了,除非将你的手给砍断了,不然没人弄的下来。”太皇太后笑道,“修寒可能会记得机关的打开方法。” 花锦程沉默,这镯子是那人送给自己的,肯打开才有鬼了。(未完待续。) 第269章 宠爱 命定之人。 云修寒将东西送给她的时候,大概就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若不过今日这个日子特殊,我也不会回宫来的,这里早就成为了一滩污水,一进来,我就能听到那些痛苦的哀嚎,能看到那抹暗红色的血液。”太皇太后垂眸说道,神色忧伤,“若是可以,日后便少过来,这宫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今日特殊,日后我也不会想来的。”花锦程点头道,“祖母您一直都住在外面吗?” “嗯,就在城郊的青莲庵中,若是你有时间,就多去看看我这位老人家吧。”太皇太后笑着道,“你这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锦云坊是你的?” “嗯。”花锦程点点头,“祖母喜欢什么花色跟颜色?等过去的时候,我给您带一些过去。” “素净些的吧,年纪大了,不喜欢那种太复杂的,也不喜欢颜色太艳的。”太皇太后笑道,“女人坊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做的很好,那些人就是不能给他们脸,若是修寒给你做不了主,我这把老骨头豁出去,怕是没有人敢不给我面子。无论是勋贵世家还是皇亲国戚,都不能损你一分一毫。” “多谢祖母。”花锦程心里暖暖的,虽然知道眼前的老人家看的是云修寒的面子,但她还是觉得很高兴。 一旦将之当成了自己在意的人,花锦程也便放松了下来,从自己知道的,到从书上看到的,还有一些家长里短,越是谈的深,花锦程便越喜欢这位老人家。 “出乎我意料的和谐啊。”云修寒进门的时候,便看到了太皇太后正捏着花锦程的手在说些什么。 “你来啦,旁边坐着,现在没工夫搭理你。”太皇太后一指旁边的座位,然后拧眉看着花锦程的手心。“怪哉怪哉,丫头,我家修寒可不像是会对不起你的人啊,而且……这不对啊,为什么会是两种命格?” “嗯。”花锦程捏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你的事儿办完了?” “完了。”云修寒走到了两人身边,“皇祖母,又在给人看手相啊,您看出什么来了?” “这丫头的命格好奇怪啊,明明应该是短命相,但却又是儿女双全,幸福一生的命,怪哉怪哉,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命格。” “说起这点,老秃驴倒是提过。”云修寒道,“他说锦儿是逆天改命,旺我。” “别那么没礼貌,六慧可是你长辈。”太皇太后瞪了他一眼。 云修寒乖乖的认错,笑眯眯的坐在了花锦程身边,“皇祖母,您跟我去晋王府住吧,锦儿也好跟您多呆一段时间。” “锦儿都跟你住到一起了?”太皇太后吃惊的道,她着实想不到自家的乖孙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还没有。”云修寒笑道,“所以才需要您过去啊,您去了,她还能推脱不成?” “云修寒!”花锦程气恼,低声警告了人一句。 “我打算将锦园翻修一下,所以不方便住人。”云修寒轻声解释道,“王府的院子很多,随便你挑选,你若是舍不得锦园,我就按照锦园的样子,给你重新布置。” “不是那么回事……”花锦程咬着唇,也不知这人是真不知道其中的意思还是装作不知道,不过根据她对云修寒的了解,估摸着这人是假装不知道。 “嗯,这样也好,今天你便将我带走吧,这个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太皇太后点点头,“锦丫头也一起吧,你也不忍心看我一个老婆子独自一人守着冷清清的屋子过日子吧?” “祖母,怎么连您也……”花锦程哭笑不得,不过老人家的请求她还真的无法拒绝,只好瞪了云修寒一眼。 云修寒笑眯眯的摸了摸鼻尖,丝毫不在意她的不悦,不管如何,先将人拐到王府,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云修寒的如意算盘打的噼啪响,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温柔的一塌糊涂。 花锦程的面皮不争气的一红,手指捏了他手背上的一块肉皮,狠狠的转了一个圈儿。 云修寒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将花锦程的手包裹在了温热的掌心之中,讨好的眨了眨眼睛,比猫儿还要乖巧。 花锦程哭笑不得,将手抽出来放在了太皇太后的膝头,轻声说着话。 被檀香缭绕的房间之中一片祥和,太皇太后愉悦的笑声不时的在屋子里回荡着,贴身伺候了她一辈子的嬷嬷见状忍不住悄悄的抹了抹泪花,看向花锦程的目光越发柔和了。 整个皇宫,不管是妃子还是那些孩子,都没有一个人能让锦姑娘一般让老太太如此开怀。 “太皇太后,皇后跟越贵妃来了。” 婢女跪在地上,轻声通报。 太皇太后的眉头微微一皱,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她们来做什么?” “您可不能不见,平常的妃子倒也罢了,您可以称病避过,今天毕竟是大年三十,又是皇后跟贵妃亲自过来跟您请安,您避不得。”嬷嬷连忙劝道。 “哀家说不见,难道她们还能有所怨恨不成?”太皇太后不高兴了。 “自然不敢怨恨,可是这……”嬷嬷有些为难的看向了花锦程。 花锦程对上对方的目光忍不住一愣,有些怀疑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了然的颔首,“祖母,如今天冷,皇后跟贵妃在外面站时间长了难免会有没眼色的去陛下那里嚼舌根子,您就算是不看孙媳妇儿的面子,也要看您孙儿的面儿吧。” “他的面子大的很,给他面子的多了去了,还需要我老婆子的面子嘛?”太皇太后哼了一声,“今日哀家是看锦丫头跟修寒的面子,让她们进来吧。” 老人家坐直了身体。 花锦程站起了身,刚要走下去,就被老人家喊住了。 “就在这儿吧,没人敢说什么,也好让她们知道,你究竟有多重的分量。”云修寒轻声道,稳如泰山。 花锦程点了点头,倒不是有多么的紧张,而是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合规矩,而在皇宫之中,最重要的便是规矩。(未完待续。) 第270章 礼物 从外面款款而入的两个人容貌艳丽不分上下。 花锦程的目光落在了两人身上,先半步的美人一身凤袍,脸上略施粉黛,柳眉弯弯,琼鼻挺翘,一双眸子澄澈清明,隐含着淡淡的威严,后面那人一席芙蓉红的宫装,粉颈修长,翠绿色的树叶耳坠下挂着白色的羽毛,更衬得人比花娇,一双狐狸眼波光流转,眼角微微上翘,天生便含着三分魅意,又带着几分娇蛮,柳腰纤细,款款动人。 “参见皇祖母。” 两人盈盈拜倒,皇后声音端正,反倒是那贵妃的声音像是带着钩子一样,娇俏的嗓音能在瞬间就勾住人的目光,让人下意识的会在第一时间看向她。 花锦程垂眸看了云修寒一眼,发现对方目不斜视,自顾自的饮着茶,心中竟然略感欣慰。 “起身吧,坐。”太皇太后端着架子,神色说不上有多么的好,但却也算是温和。 “多谢皇祖母。”两人起身,缓步落座,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这位姑娘是……”皇后的目光落在了花锦程的身上。 “想必这位姑娘便是锦云坊的东家,花锦程,锦娘吧。”贵妃唇角含笑,“陛下感念锦程姑娘的义举,曾多次在本妃面前提起锦程姑娘呢。” 花锦程微微福身,没有答话。 “你们那些事儿,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别在哀家面前说了。”太皇太后声音冷漠,“锦丫头,给哀家煮杯茶。” “是。” 花锦程应了一声,却没有喊祖母。 赵嬷嬷闻言立刻捧了茶具过来放在了花锦程面前。 花锦程垂眸慢条斯理的煮着茶,动作娴熟,纤细的手指看起来更是赏心悦目。 云修寒看着她腕间的那枚手镯,心里甜滋滋的,恨不得立刻就将人搂在怀里,然后亲热个够,不过如今时候未到,他也只能忍着,过过眼瘾。 “皇祖母,妾身听说您一直都在找摆件,所以便差人找了一些来,不知合不合您的喜好。” 皇后示意人将东西呈给太皇太后。 她身后的婢女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将一个盒子呈到了另一个婢女手上,然后人才给了赵嬷嬷。 “皇后的娘家姓周,势力马马虎虎,陛下也没有刻意提拔的意思,倒是那位贵妃娘娘,她姓庞,父亲威名赫赫,兄长跟弟弟也都是我大晋数一数二的猛将,族中之人也多天才,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生在庞家,好沾一沾那些福气跟才气,若是庞家懂得洁身自爱,懂得进退,就此扎根,守住这位荣光跟富贵也不是不可能的。” 云修寒靠近了花锦程,低声跟她解释着。 “嗯。” 花锦程微微颔首,倒了一杯茶,双手举着递给了太皇太后,然后看到云修寒递过来的茶杯,微微瞪了他一眼,又给他添了一杯。 “这摆件挺精致的,莲花刻的栩栩如生,皇后有心了。”太皇太后看了一眼,不咸不淡的赞赏了两句。 香茗入口,她脸上的褶子舒展了几分,“锦丫头这泡茶的手法可比川儿更高明啊,川儿,你可要跟锦丫头多学学,不然当心哀家将你打发出去,把锦丫头留在身边。” “您还是继续留着奴婢吧,锦姑娘花一般的年纪,哪儿能定心守着您啊。”赵嬷嬷笑道,两个人相处了一辈子,说是奴仆,但关系好的就跟姐妹一样,平日里说话也没有什么尊卑,什么样的笑话都能说。 “你这是说哀家老了?”太皇太后一瞪眼。 “不老不老,谁敢说您老,奴婢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掌她的嘴。”赵嬷嬷也一瞪眼,那副模样,好像真的要找谁拼命一般。 太皇太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让她将皇后送的摆件收了起来,“哀家一把老骨头了,对旁的东西不怎么在意,你们只需好好照顾着皇帝就好,平日里少些勾心斗角,少用着肮脏的手段,让他好费点心,多给我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理。” “是,谨遵皇祖母教诲。” 两个人乖乖的俯首,嘴里说的比花都漂亮。 贵妃送的是一幅万佛图。 画卷长有三米,宽一米,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佛陀。 那些佛陀或是驾云,或是骑鹿,或是骑狮……坐骑各种各样,不尽相同。 那些佛陀的脸上也是表情各异。 有的平静庄严,有的笑嘻嘻,有的满脸狰狞,有的一脸正气。 他们或坐或躺或站或半卧,但目的地却只有一个。 大雷音寺。 花锦程看着徐徐展开的画卷,心中感叹着那画家的笔法精妙。 太皇太后那副慵懒的姿态也不见了。 “皇祖母,这是万佛朝拜,佛陀形象不尽相同,大雷音寺也无人见过,希望臣妾的笔法能入您的眼,不至于贻笑大方。” “妙妙妙,妙极,庞丫头,哀家早就听说你一手丹青出神入化,想不到居然还有此等本事,呵呵,这礼哀家便收下了。川儿,将哀家那对玉镯拿过来,庞丫头肤色白皙细腻,亭亭玉立,正好适合。” 太皇太后示意人将画卷收拢,然后放在了手边,爱不释手。 “多谢皇祖母。”贵妃将镯子收下,只是欣喜,倒没有什么得意跟炫耀的意思,“您喜欢就好,臣妾还一直担心,怕您会不喜欢呢,如今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能落地了。” “这就是谦虚了,你这幅图若是传出去,怕是会遭到哄抢,哀家也曾经过这种图,但却没有一人的画有你的用心。”太皇太后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之言。 花锦程看着云修寒再次递过来的杯子,无奈又给人添了一杯,结果一壶茶,太皇太后只饮了一杯,剩下的都进了他的肚子。 “咦?茶呢?” 太皇太后此时也方才反应了过来。 “没了。”花锦程十分无辜。 云修寒笑眯眯的捏着一块糕点翻来覆去的看,全然当做没有听到。 “你这孩子,就几杯茶也跟哀家争!”太皇太后没好气的瞪了云修寒一眼,“这图你收着吧,哀家的房间要向阳,阳光要充足,人老了,就应该多晒晒太阳,景色还要好,景致不好,看哀家怎么收拾你!” “孙儿记下了。”云修寒摸摸鼻子,“不就是几杯茶吗,皇祖母也太小气了。” “那可是锦丫头给哀家煮的茶!”太皇太后一瞪眼。 “皇祖母,您……要去晋王府上住?” 皇后忍不住开口问道,神色之中微微有些诧异,她虽然知道太皇太后素来喜欢这位小弟,但却绝没有想过对方居然会住到晋王府。(未完待续。) 第271章 深深的恶意 太皇太后让人将皇后跟贵妃送出了门,然后便伸了一个懒腰,斜倚了榻上,招呼花锦程上前来给自己捏捏胳膊捏捏腿,惬意的弯起了唇角,偶尔还朝云修寒投去挑衅的目光。 “皇祖母,您要住进去就住进去,实在不应该在她们面前说的。”云修寒叹道,皇后跟贵妃知道了,云昭也会知道这件事儿。 “哀家是长辈,要住哪儿难道还要征得她们同意不成?”太皇太后任性的哼了一声,“我自己乖孙的府上,有什么不能住的?我看谁敢拦着!” “自然没人敢拦着,您高兴就好。”云修寒叹了一口气,差人将那幅画卷送了出去,先放在了马车上。 “修寒,你是不是又跟人动武了?”太皇太后蹙起了眉头,“从你进来哀家就看你的脸色不太对。” “没有,只是一点小问题,养些日子就好了。济安城一片平和,孙儿的人又都在,哪有人值得孙儿亲自动手。”云修寒笑道,“您只管放心吧,孙儿可是很惜命的。” “最好如此,如今你可不是一个人了,往后做事儿都要先想想锦儿,你若是出事了,她该有多伤心啊。切记不可如以前一般任性,你手下那么多人,难道连一件小事儿都办不好吗?还需要你事事亲力亲为?” “是。”云修寒乖乖的应下。 花锦程暗叹一口气,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种事儿如今是真的说不清了,所以她也就闭口不言,万事只要老人家高兴便好。 宫宴开始,花锦程本来不想太显眼的想法也彻底被打消了,她扶着太皇太后出现的时候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人人都在猜测着这个人是谁,为何太皇太后会对她这么好。 “就坐哀家身边,哪儿都别去,省的一些人为难你。” 太皇太后握住了花锦程的手,轻声说道。 “是。”花锦程温顺的应了一声,她垂着眸子。 “孙儿也挨着皇祖母坐,皇祖母不会嫌弃吧?” 云修寒坐在了花锦程身边,替她挡去了那些目光。 花锦程全身一松,脸色也自然了起来。 “嫌弃的很,你肯走吗?”太皇太后嗔道,言语中的宠溺就连傻子都听得出来。 云修寒装傻,没有接话茬。 云昭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太皇太后如此做的意义,不过他也觉得十分奇怪,不明白花锦程是如何让这位脾气古怪的老人家如此喜欢的。 要说爱屋及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以前也有亲近云修寒的人,容貌同样俏丽,但她却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更不要说维护人了,甚至有几个姑娘都是哭着从她那儿出来的,由此可见,这位老太太是多么厉害了。 李烈眸光一暗,他自嘲的一笑,第一次觉得身边空落落的也十分难受。 花锦程的目光轻轻扫过下面的那些人,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毫无意外的,她从中看到了雪霁的那张脸。 “雪霁进宫了?” 花锦程低声问云修寒。 “嗯。”云修寒点点头,“那天王兄的寿宴结束之后,陛下就直接将她带回了宫。那个女人很会做人,如今是嫔的位分。” “这么快!”花锦程暗自咂舌,有些人熬一辈子都不可能熬到的位分,雪霁短短几天就已经拥有了,这种速度不得不让人惊叹。 “当然快了,有什么好诧异的?”云修寒道,“一个没有母家,无权无势的风尘女子,即便她的位分再高,又有什么用?咱们的皇后可聪明着呢,这其中,她占的原因绝对不小。” “雪霁再受宠,也止步于嫔了,这是后宫女人所有人的判断,你认为呢?” “她的野心可不小。”花锦程摇摇头,“你对人有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夫人在上,为夫可不敢。”云修寒笑道。 花锦程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这人还真是一找到机会就占便宜。 宫宴之上也自是一片热闹,丝竹生生,极其悦耳,大殿之上,舞女的衣裙飘飘,犹若仙境一般。 花锦程专心的吃着面前的东西,云修寒一看到她的双眸亮晶晶的也便知道她钟爱哪道菜,然后暗自记下,让自己府里的厨子琢磨着做。 “衣服么?自然是出自锦娘之手了。” 花锦程乍一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错愕的抬眸,然后便看到了大殿中央的雪霁。 她轻轻的眨动双眸,将嘴巴里的东西吞咽了下去,那副呆愣的模样看的云修寒开心的咧起了唇角。 “锦儿手中从来都不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她身子不好,一件衣服是极其耗费心血的,雪嫔倒不如宣扬一下女人坊的精致,本王想,锦儿会更加感念你的恩情的。” 云修寒朗声说道,语气中对花锦程的维护不言而喻,“能得到一件合适的衣服,是做衣者的福分,也是得衣者的福分,雪嫔可要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福分啊。” “是雪霁失言了,晋王殿下,不过……” “雪儿的舞比之以前,更精妙了。”云昭开口赞道,警告的目光落在了雪霁身上,让她心中一凛。 雪霁福身退下,重新换了宫装,乖巧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再开口。 云修寒不在意的继续喝酒,像是刚刚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般。 花锦程专心的吃着东西,她是真的饿了,宫里的食物又极其好吃,所以吃的东西倒也不少。 云修寒见她吃饱,就跟云昭告辞离开了,他们本来就是来吃饭的,吃完了,自然也就该走了。 “云晋,可别忘记了哀家的交代。” “皇祖母的吩咐,孙儿不敢忘。”云修寒作揖,然后便带着花锦程离开了。 李烈也随后告辞,跟两人在正殿外碰了一个正着。 “晋王殿下,介意一起走吗?”李烈唇角含笑,眸光清明。 “有点介意,但也不好意思介意。”云修寒笑道,神色之中没有任何的敌意跟谨慎。 “锦程。” 三人刚要离开,一道声音就又横插了进来。 云修寒不悦的蹙起了眉头,看着快步走过来的人暗道一声晦气。 “秦大哥。”花锦程双眸微微一亮,对于秦令她还是感激的,毕竟能将陛下的旨意毫不打折并且还变本加厉的人,不管如何看,都是对她的维护。 云修寒扁了扁嘴,看着自家认定的夫人那副高兴感激的样子,他便感觉到了来自命运的深深的恶意。(未完待续。) 第272章 别致的爱好 “还好赶上了,知道你也进宫的消息,我本来还有些不相信呢。”秦令笑的跟朵花一样,那身肃穆的黑色甲胄硬生生的少了几分煞气。 “承蒙陛下恩泽。”花锦程客套了一句,“今日秦大哥也要值班吗?” “嗯,明日跟后日休沐。”秦令点点头,“你在锦园吗?到时候我过去串门。” “不在,秦大人也不必去了。”云修寒开口说道。 “不在锦园?”秦令微微一愣。 花锦程点点头,“可能会不在吧。” “那真可惜,原本我还想跟你说说你小叔的事儿呢。”秦令遗憾的道。 “小叔?秦大哥找到我小叔了么?”花锦程双眸一亮,她来了济安城这么久也不见小叔上门,她也让人找过,但却找不到,这件事儿她一直都记在心里。 “嗯。” “我在晋王府,秦大哥到时候直接来便成。”花锦程道。 “晋王府?”秦令一愣,“你跟晋王……” 花锦程抿唇一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云修寒的眼眸柔和了几分,心中的那抹杀意也浅了不少,“走了,外面冷。” “嗯。”花锦程点点头,“秦大哥,告辞了。” “好。”秦令眸光微暗,但还是强笑着,“有什么事儿就只管让人给我带信,能力之中,定会帮忙。” “多谢秦大哥。”花锦程应下,然后便与云修寒一同离开了。 李烈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没有立刻跟上去,“秦大人也喜欢锦程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秦令轻声道,“侯爷想说什么?” “你甘心看着云晋将人娶回去吗?” “即便娶回去了,那也是锦程的选择,大丈夫存活于世,有可为有可不为,侯爷,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告辞。” 秦令躬身道,他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十分洒脱,只是在转身之后,他脸上的神色便变的苦涩了起来,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感情这种东西就跟毒药一般,沾上了,就永远摆脱不掉。 秦令曾经也以为自己能慢慢的将花锦程忘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抹傲然的身影却只会在他的心里扎根更深。 像是李烈那样的想法他也曾今有过,但那个念头刚刚滋生出来就被他掐断了,因为他不想得不到人,还惹人恨,花锦程绝对不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她也不是不懂得反抗的懦弱女子,谁敢设计她,那么就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秦令渴望着那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所以他就绝对不可能做蠢事。 入夜,大街小巷都是一片明亮,红彤彤的灯笼挂了满条街,就连王府之中,都比平日里多了很多的灯。 花锦程站在廊下,看着云修寒将一盏四角宫灯挂上,娇俏的容颜被灯光照的一片柔和。 “锦程。” 花锦墨从院子里快步走了过来,“收到大伯的信了。” “嗯。”花锦程点点头,将目光从云修寒身上收了回来。 花荣的信里满是对她的关心,当然,也还提到了叶丽棠跟花锦蓝言语之中也多是对两个人的维护,以及两个人对她的关心跟思念。 花锦程看到这些东西,心里的暖意瞬间就消散了几分。 莫伊说的很对,花荣对她的在乎跟宠爱,也就仅此而已了。 “吃饭了。”云修寒将信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认真的折好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夫人,笑一个。” “别不正经。”花锦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花锦墨暗自称奇,转身离开了廊下,不去打扰云修寒的追妻大计。 圆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肴,琳琅满目,有花锦程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此外还有各种各样精致的点心。 点心自然是出自梨儿的手,那些吃食则是晋王府的厨娘的。 他们一群人也没有分什么主仆,乌压压的坐了一大桌,先是跟云修寒与花锦程说了吉祥话,然后等云修寒一声令下,这才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了起来。 虽然说如此,但每个人的吃像还是很好看的,除了里屋的这一桌,外间还摆了一桌,今日晋王府一片祥和,绝没有人家坐着他站着的人,大家其乐融融的聚在了一起,推杯换盏,但却人人都没有多喝,因为他们惦记着晋王府的守卫,惦记着主子的安危。 将鱼刺挑了,鲜嫩的鱼肉便落在了花锦程的碗里。 云修寒忙着给花锦程布菜与介绍一些没有见过的菜色,进了他肚子的却并没有多少。 花锦墨跟莫伊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洒狗粮,桑雪凡也托着下巴看人,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就是生无可恋。 “怎么了?”花锦程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吃吗?”云修寒目光一冷。 “啊,今天的夜色真好,莫伊,一会儿咱们怎么回去?”花锦墨讪讪一笑,连忙转移了话题。 “坐马车回去,难道你想滚着回去?”莫伊的心情很糟糕,有一种自己看着养了多年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花锦墨摸了摸鼻子,然后沉默。 晚餐接近尾声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爆竹的声音。 云修寒将温热的茶水递到了花锦程面前,扫了一眼兴冲冲的灵柳她们,“想玩儿就去吧,锦墨,易之,我那边有点趁手的武器,你们两个去挑吧。” “武器?”花锦墨微微有些疑惑。 “多谢公子。”木易之点点头,他手上那把剑早就想换了。 “走了。”他伸手抓住了花锦墨的衣领,托着人就往外面去。 “啊,嗯,喂,师父,我能自己走啊。”花锦墨被他扯的一个踉跄,随着木易之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就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欢快的笑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花锦程喝着茶,有些懒懒的靠在了椅背上,“我的房间在哪儿?” 她侧眸问道,突然想要休息了。 “咱们睡一起不好吗?我的房间很大的,床也也大,睡两个人……” “云修寒!”花锦程有些气恼。 “嗯嗯嗯,知道了,要不要看会儿书?” “书?什么类型?”花锦程立刻来了兴趣。 “大概都有吧,看你想看什么样的。” “鬼怪。”花锦程觉得自己如今对那些极其感兴趣,荒诞的背后藏着的东西让她如饥似渴。 “锦儿的爱好真别致。”云修寒感叹了一句,然后缓缓起身,“走吧,带你过去,不过到了地方可不能反悔。” “嗯。”花锦程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到地方就清楚了。(未完待续。) 第273章 新居 走过了长廊,穿过了天井,转弯经过了一个垂花门,眼前的景色倏地就变了。 花锦程有些错愕的停下了步子,看着满目的绚烂,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 “虽然是临时才布置的,不过也还行吧,至少不必魏王府的地方差。”云修寒自信的挺直了胸膛。 “临时?”花锦程低语。 “唔,从魏王府回来就布置了吧,女孩子好像都挺喜欢这些的东西,感觉怎么样?”云修寒又突然有些不确定了,一个喜欢鬼怪故事的女孩子。 “很漂亮,这个园子我也很喜欢,谢谢你。” 花锦程开心的咧开了唇角,不管她活几世都好,有些东西始终都不会改变的,例如她也喜欢漂亮的东西,例如她也享受着别人给她的宠溺与温暖。 满院子的红梅争相开放,悬挂其中的灯笼闪烁着偏红的光芒。 将满院的梅花照亮,投射出来的光芒如若仙境一般美好。 人造的小溪弯弯曲曲,木质的拱桥旁边竖着灯杆。 小径通幽处。 花锦程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她抬眸看着前面的屋子,两层的阁楼,两面都是回廊,灯火辉煌。 “不走吗?” 站在小桥上的花锦程回眸,有些疑惑的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人。 “这可是你的邀请。” 云修寒抿唇一笑,看着灯光处站着的人,好想这辈子,时间就停在此时此刻。 花丛之中,灯火之处,那抹明媚的笑容终究成为他此生的守护。 “别再笑了哦,不然我怕自己做出什么控制不住的事情。” 云修寒的手掌搭在了她的头上,“真想马上就将你娶进门。” “别说傻话。” 花锦程将他的手拿开,转身走在了前面,“白家……我很反感,但必须要跟他们合作吗?” “白良那个人还不错。”云修寒道,“说是合作……你就这么看不起你相公吗?” “什么意思?”花锦程下意识的忽略了相公两个字。 “你怎么就不认为是白家依附我而存在呢?” “说什么依附?那样的白家——”花锦程的声音小了下来,然后她轻笑一声,“是呢,你可是鼎鼎大名的晋王殿下,说是依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看路啊,笨蛋。” 云修寒搂住了人的腰。 花锦程回神,这才看到自己险些一脚踏空。 “啊,嗯。”她点点头,手掌放在了云修寒的手臂上,“所以白家需要依附你才能存在吗?为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能给他们庇护,仅此而已吧。”云修寒将人放下,“看路,你跌倒了我会很心疼的。” “嗯。”花锦程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白家。 这两个字好像能轻易的扰乱她的思绪,同时也让她的生活一团糟。 在此之前,花锦程是期待着能遇到白家人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白家人总有一种从灵魂深处散出来的厌恶跟忌惮。 白功也好,白良也好,都让她感觉十分不舒服。 “心不在焉的。” 云修寒叹了一口气,将人护在怀里,然后推开了门。 清香扑鼻,走神的花锦程再次恢复了神智,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脚下悬空。 “云修寒,你放我下来!” “那可不成,上面都是台阶,你再走神,可不是一种好现象。”云修寒微微蹙起了眉头,“乖乖别动,不然小心我做错事儿。” 花锦程的动作一滞,有些心虚的扁扁嘴,乖巧的窝在了他的怀里,“也不是走神,就是觉得白家好像很危险。” “那是肯定的,有些人不想你接触白家,仅此而已。”云修寒踩在了台阶上。 二层的阁楼有一个大大的书架,几乎占满了两面墙,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书。 “这么厉害,你从哪儿收集过来的?” “各地。”云修寒将人放在了软塌上,“收集了好多年,从大晋到别的国家,还有海外,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从哪儿弄过来的,总之,只要是书,就都会放过来,你说的鬼故事……唔,就先看一本吧。” 他轻轻的一跃,纵身从书架的上端抽出了一本书,缓步走到了花锦程身边,将书递给了她,然后一拨旁边挂着的铃铛,“感觉怎么样?” “嗯,很好。” 花锦程四处看了看,屋子不算小,但却没有丝毫空荡荡的感觉。 房间除了书架之外被分为了三个部分,靠近门口那面的窗口的位置是卧室,西边是一个镂空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精致的摆件跟盆栽,粉色的纱帐垂下,让卧室那边的情况看的不怎么分明。 在往西走就是一张书桌,书桌前的两边放着两张矮几跟软垫,然后是一个半高的台子,长有两米,宽一米,然后旁边便是她躺着的软塌,再来就是两个高大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书。 “这是……临时布置的?” “算是重新布置了一下吧,这里本来是藏书阁,后来让人重新打扫,又搬了新的东西进来。” 云修寒坐在了旁边,“不过就是把半个月才能做好的事情,用了几天就做好了而已。休息的地方,不管楼上楼下都有,所以你随便挑。” “嗯。”花锦程的手指摩挲着书面,“让我搬出锦园的目的是什么,修寒。” 她不相信仅仅只是为了陪伴太皇太后,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王府缺个女主人。”云修寒笑道。 “说实话。” 花锦程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再说谎,我就不理你了。” “是实话啊,不过只是其中一部分实话。”云修寒摸了摸自己的头,“另一个原因,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不想说算了。”花锦程扁扁嘴,翻开了书页。 “讲的什么?”云修寒趴在了软塌边,闷闷的问了一句。 “书生跟妖精。” 花锦程低声回答,看的津津有味,“西北边境……地龙翻身……对了,你那个东海那块的……” 花锦程的声音陡然挺住了,她俯身看着已经熟睡的人的脸,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王妃……”从外面走进来的人见状刻意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王爷吩咐拿过来的茶跟点心。” “多谢,放下就好了。”花锦程微微颔首,也将自己的声音刻意压低了。 “王爷这是……”一席绿衣的女子容貌俏丽,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丝毫的自卑跟怯懦,落落大方,反而像是王府的女主人一般。 “谁知道真睡还是假睡。”花锦程叹了一口气,起身从软塌上走了下来,她侧眸看着对方,“你还要留下么?” “奴婢告退。” 女人欠身行礼,然后便缓步走了出去。 花锦程微微蹙起了眉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刚刚那个人对她有敌意。(未完待续。) 第274章 复发 一本书翻了一半,花锦程也便陷入了沉睡之中,所以她便不知道那个身上披着温暖的大氅的男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被人抱到了床上,顺便还被揽进了怀里。 但一切等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她便一清二楚了。 “云修寒!” 又是羞涩又是愤怒的一脚将人踢下了床,她拿了被子将自己的身体裹住,俏脸一片通红。 “痛痛痛。” 云修寒捂着头,长发散落,“又没有真的做什么,太累了啊,锦儿。” 他曲起了一条腿,撑着头,有些痛苦的低咳了几声,“真的没力气走了,所以才睡下啊,只是一张床,我又没有给你同一个被窝。” “一张床也不行,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有别,云修寒!”花锦程气恼的低吼一声。 “可是真的没力气了,抱着你从魏王府一路用轻功冲出来的,这么些天,又没有好好的调养,你还很以为我是以前的云修寒啊。” “啊,嗯。”花锦程看着他的模样,心头的怒气也稍稍的散了一些,不过…… “谁让你这么过分的,活该!”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衣服的确一点都没有少,出了头上的头饰被摘了一些,剩下的都完好无损,可以说这其实也没什么吧,反正名声什么的,她早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再加上云修寒先前的做法,很多人都已经认为她是云修寒的女人了吧。 “没事吧?” “嗯,有点累而已。” 云修寒的手撑着床站了起来,他说的的确是真话,并不是为了占些便宜而编出来的谎话,昨晚与其说睡着,倒不如说是昏迷。 花锦程的嘴唇动了一下,抿紧了唇瓣,然后下床将人扶了起来,“要不要叫无忧过来?”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比他的医术更加高明?”云修寒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下子糟糕了,有点棘手。” “怎么了?”花锦程心中一跳,连忙问道。 “没事儿,去拿纸笔,我说你写,然后熬药过来。” “奥。”花锦程连忙跑到了书桌上,捧了东西过来,研磨,铺纸。 “穿上鞋子,你再病倒了,可就真的麻烦了。”云修寒无奈的道。 花锦程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脚,然后将鞋子穿好,“说吧。” 云修寒一连说出了十几种药的名字,“顺便把银针也拿过来。” “好。”花锦程应了一声,然后按照云修寒昨晚的做法,拨弄着那个铃铛,等人过来的时候,她的眉头微微一皱,“按照方子去拿药,将药熬好,银针也拿过来,另外,请帮我将易之找过来。” “是,王妃。” 女人应了一声,“王爷,您感觉怎么样?”她担忧的目光落在了屏风上,看着里面那个模糊的影子,“属下帮您……” “王妃的话没有听到吗?”云修寒低垂着头,温柔的语气变得冰冷了起来。 “是。” 女人不甘心的垂眸,“奴婢告退。” 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花锦程看着人的背影,双眸微微眯起,“晋王殿下,果然有一套啊。” “锦儿吃醋了?”云修寒笑道,“不过王府里不太干净,是时候开始肃清了。” “那是你的事儿。”花锦程拧眉,“别牵扯到我就行。”虽然如此说,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痛快的,那些人,一个个的都自以为是,就跟叶丽棠与花锦蓝一般,好像全世界的东西都应该是她们的一样。 药很快就熬好了,如花锦程吩咐的那般,东西是木易之拿过来的。 云修寒将药喝完,然后便脱去了上身的衣服,“易之,按照我说的穴位,用你三分力扎,明白么?” “是,公子。” 木易之肃声应道,拿了银针消毒,然后暗中云修寒说的,一根根的扎在了他的身上。 花锦程站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倒不是对云修寒的身体有什么兴趣,而是想要将他受的苦刻在心里,没有为什么,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做法而已。 云修寒将身上的银针一根根的拔了下来,将衣服穿好,这才感觉到了花锦程的视线。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他疑惑的问道。 花锦程摇摇头,“你的伤到底如何了?” “算不上伤。”云修寒摇头,“都说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好好养养……” “骗人的吧,云修寒。” 花锦程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除了第一天云修寒的样子有些吓人之外,后来的日子他就完全恢复了正常,就算是乐无忧那么说,她也都没有在意,“你到底做了什么?” 云修寒的虚弱,跟她的健康,花锦程好像猜出了什么,但眼前却又像是蒙了一层雾,什么都猜不到。 “都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好好养养便行了,只需要半年,只要我半年内不动用内力,一切都会过去的,原本还有些担心,不过如今白良来了,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云修寒轻声道,“毕竟你死了,我会觉得很苦恼的,只是浪费了一些内力而已,能有什么大事儿?” “没骗我?”花锦程怀疑的道。 “你可以去问乐无忧跟江恩重,他们总能看出来的吧。”云修寒摊摊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真的没事儿,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那就好好照顾我呗。” “好,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花锦程点点头。 云修寒微微一愣,觉得惊喜似乎来的太快了些。 “主子,秦令来了。” 快步从外面走进来的灵柳甩了甩胳膊,衣服也有些凌乱。 “怎么了?”花锦程有些错愕的问道。 “没事儿,解决了一条杂鱼而已。”灵柳甩了甩手臂,“公子,您府里最近也太不像话了,居然有人敢跟我伸爪子,您若是做不好这个主,就不要住王府了。” “我知道了,柳儿,现在我头疼,你看着锦儿,别让姓秦的占了便宜,我要休息一会儿。” 云修寒蹙着眉头,额头上带着点点冷汗,他躺在了枕头上,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那副虚弱的模样让花锦程心中一紧。 “柳儿,你让秦大哥先等等,我一会儿就过去。”花锦程蹙起了眉头,快步走到了床边,“真的没事儿么?” “嗯,睡一会儿就好。”云修寒笑了笑,眼皮轻轻眨动了几下,然后便安心的闭上了双眸。 “抱歉。” 花锦程抬手擦去了人头上的冷汗,她迟疑了一下,缓缓俯身,轻若羽毛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说不定这样沉沦下去,我真的会嫁给你呢,云修寒。”(未完待续。) 第275章 深爱 秦令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花锦程这才缓步走了过来。 “锦程。” “让秦大哥久等了。”花锦程不好意思的笑道,“大过年的还让秦大哥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出来走走也是好的。”秦令道,“你以前说过,你小叔是在宫里做事的?” “嗯,不过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在外面,突然就被调到了宫里,我还被吓了一大跳呢。”花锦程道,“秦大哥查到了什么?” “事实上,曾经有一个秘密任务,参与的人对外也是保密的,当时我没有太过注意,现在想想,里面好像有你小叔的名字。” “秘密任务?”花锦程一愣,然后便一阵诧异,“陛下直接下达的吗?” “嗯。”秦令点点头,“不过名单却是我拟定的。” “可是我家小叔怎么会入您的眼?”花锦程哭笑不得。 “事实上,是他主动来找我的,不过按照时间,大概也就是在这个月结束之前就会回来了,事关机密,抱歉我不能告诉你。”秦令有些愧疚的道。 “主动要求的……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花锦程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小叔那个人就是喜欢乱来,不过这也怪不得秦大哥,他一直都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他决定的事儿,没人能让他改变主意。” 她最了解的就是这位小叔,同时最不了解的也是他,明明那个人的面容都变得有些模糊了,但只要一想到那位小叔,她就觉得十分高兴。 “好像已经有好久好久都没见了。” 花锦程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她现在开始怀疑,前世死的那个真的是自己的小叔吗?明明是一个那么精明的人,为什么会被用那么愚蠢的手段杀掉? “大概快了,那边的任务虽然有些危险,但目前来说,却没什么红伤亡,花大人,真的很有本事,无论是头脑还是武艺。”秦令笑道,“会没事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花锦程微微颔首,已经得到了小叔的消息,她心中又记挂着云修寒,所以很快便离开了。 秦令的心中有些失望,但却也走的十分痛快,毕竟他可不想让花锦程日后对自己视而不见。 云修寒依然没有醒,而且看他的模样好像十分痛苦一般。 云修寒差人将乐无忧带了过来,乐无忧足足看了人一刻钟,然后苦笑着道,“凭我的医术,的确无能为力,不过他的情况不算坏,所以也不用担心,云修寒……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能救他自己了。” “这么严重吗?” “倒不是严重,而是他的身体太过奇特,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开始的时候虽然能将之稳定几分,但如今不管是我还是恩重,都已经无能为力了,你不用担心,他肯定有分寸的,按照他的性子,还没有护着你平安一生,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 “又跟我有什么关系?”花锦程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那么大,底气也不那么足了。 “锦程,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是很难的,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别到时候后悔。”乐无忧肃声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是在逃避,而不是真的对云修寒没有感觉。” “无忧,这种事情,我有分寸的。”花锦程眉头微蹙,“是不是真的没事儿了?我看他的情况有些奇怪。” “没事儿,就算是有事儿,我也治不了。”乐无忧摇头道,“锦程,我一直都以为你是聪明人,也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你究竟在怕什么?” “很抱歉今天找你过来,柳儿,送乐公子离开。”花锦程低声道。 “锦程……”乐无忧拧眉。 “无忧公子,请吧。”灵柳道。 乐无忧抿唇,“我的话,你好好想想,无所畏惧的花锦程,才是我真正认识的花锦程,很多时候,你不要只看眼前,你还要看看未来,看一看当你想做的事情做完了,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花锦程一怔,她侧眸去看乐无忧,但对方却早就已经离开了。 “未来?” 她的双唇一动,然后轻笑出声,这种东西……她从未想过。 云修寒的情况好像有所缓解了,至少从他的脸色上看,好了不少。 花锦程一直都待在他身边,连看书的时候都显得心不在焉。 夜色如水,但不管屋内还是屋外都是一片明亮。 花锦程趴在床边,手中捏着的书卷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她的身体微微一颤,陡然转醒了过来,抬眸正好对上了那双妖魅的双眸,人微微一愣,然后一股欣喜便从心底流窜而出,“醒了么?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口渴么?肚子饿么?”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云修寒双眸轻轻眨动了几下,“锦儿。”他轻声唤道。 花锦程应了一声,转身去端水给他喝。 “我睡着的时候,好像觉得有人吻了我。”云修寒说的认真,不见丝毫促狭。 花锦程的身体一僵,然后慢条斯理的将茶杯放下,“那是你在做梦吧。” “大概吧。” 云修寒轻笑一声,撑起了身体,懒散的靠在了床头,披散着的黑发不规矩的散落在了肩头与胸口,他歪着头,一双狐狸眼熠熠生辉。 “锦儿,你过来,我有事儿跟你说。”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那声音就跟带了钩子一般让花锦程的心脏噗通噗通乱跳了起来。 就像是书中写的那般,书生被妖精的声音与美貌蛊惑,甘愿沉沦。 她故作镇定的走到了人面前,“怎么了?” 云修寒示意她弯腰。 花锦程凑到了他跟前,长发如水般倾泻而下,散落在了脸侧。 “我怎么觉得那不像是做梦呢?” 云修寒轻笑一声,伸手将人搂在了怀里。 花锦程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抬手撑在了人的胸前,“你干什么……唔——” 她陡然撑大了双眸,唇瓣上的温润跟酥麻让她心中一跳。 脑海中又浮现了她偷吻人的那一幕,又羞又怒的情绪在胸口纠缠着,翻滚着。 柔软的舌尖偷偷的滑了进来,像是触碰到了禁果的夏娃,慢慢的好奇跟探索。 花锦程嘤咛一声,桃花眸中水光潋滟。 双唇分离,一条暧昧的银丝拉开,云修寒舔了舔红润的唇瓣,笑若夏花。 花锦程陡然将人推开,刚想往外跑,身子往后一个趔趄,便结结实实的倒进了人的怀里,她抬头恰好对上了云修寒明亮的双眸,那双眸子恍若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辰,看一眼,便会沉沦。(未完待续。) 第276章 雪霁相邀 迷失只是瞬间的事情,沉沦亦是刹那,但是当无数个瞬间与无数过刹那连在一起的时候,就如同陷入了一片泥沼,不管你是否挣扎,都在不停的下落,唯一不同的只是陷落的早晚而已。 花锦程越发觉得自己对云修寒曾经的评价很中肯了,他就是一个妖精,一个会让人抵抗,但最后却只能心甘情愿的接近他的妖精。 雪花飘落,染白了屋顶,染白了庭院。 红梅簌簌而落,落在地上的花瓣殷红若雪。 花锦程捏着手中的令牌,眉头微蹙,她怎么都想不到雪霁居然会请她入宫,按理说,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那件衣服,也不过就是为了摆脱女人坊的困境以及向雪霁表达自己的友善才送出去的。 “请你入宫?”药房里面的云修寒听到花锦程的话也有些讶异,他将称好的药草放进了手边的小炉里,“那就去吧,带上柳儿,那个丫头机灵,胆大心细,断然不会让你受什么委屈的。” “我只是好奇她的目的。”花锦程撑着下巴,看着小炉里的火焰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叙旧?可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旧好叙。” “去了就知道了,既然推脱不得,那就只能迎难而上了。”云修寒将一粒红色的药丸递给了她,“尝尝味道。” “这是什么?”花锦程疑惑的问道,但还是捏了起来,然后放进了嘴巴里,甜甜的,酸酸的—— “好苦。” 她吐了吐舌头,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 云修寒哑然失笑,将一块蜜饯塞进了她的嘴巴里,“我让你吃,你就吃啊,真听话。” 花锦程哼哼了两声,捏了一根田七在手中把玩,脸颊鼓起,暗自生气。 “总之是对你有好处的东西,你直接咽下去,也感觉不到苦,谁让你细细品尝的?”云修寒戏谑的道,“后日皇祖母就要过来了,到时候你帮我迎接下。” “还不能动?” 花锦程的动作一滞,眸光落在了他的腿上,语气中满含着担忧。 “嗯,有点小问题,至少要静养五日。”云修寒不怎么在意的道,“你可千万别说我昏迷的事儿,她老人家素来最疼我,要是知道了,还说不定要哭多久呢。” “我不是不懂事儿的。”花锦程点点头,“那我走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若是发现入口的东西有什么问题,索性将计就计,这只是以防万一,说不定,她真的是想见见你呢。”云修寒的双眸微微眯起,“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好。”花锦程面色肃然,云修寒说的在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并且在不留余力的贯彻着。 马车缓缓的离开了晋王府的大门,药房中的云修寒将最后一味药扔进了小炉之中,差人看着,然后便推着轮椅出了门。 “公子,您现在应该在家里静养。”石时看到人出现在院子里,心中一震,连忙道。 “石青可回来了?”云修寒将手放在了腿上,冷声问道。 “还没有。”石时道。 “催他快点回来,你去将白良请过来,我有事跟他谈。” “现在么?”石时有些迟疑。 “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属下马上去办。”石时躬身应道,他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公子,主子吩咐,让您好好躺着,别乱动,不然她会生气。” 云修寒的身体一僵,默默的收回了伸出去的手臂,“先推我回房间,然后你再去白家。” “是。”石时连忙应道,扶着云修寒躺在床上,又给他拿了一本书看,然后才匆匆出了门。 第二次踏入了那扇宫门,花锦程的心中已然一片平静了。 雪霁给她的令牌足够让她自由的出入宫门了,问了雪霁的宫苑所在的地方,然后便跟灵柳走过去了。 “不管来多少次,都觉得这里很脏呢。” 灵柳缓步跟在了花锦程身后,“主子,身体能撑得住吗?” “现在没事儿了。”花锦程笑道,“你以前也来过吗?” “嗯,跟着公子进来过几次,以前有的时候公子会住几天,我们也就一起留下了。”灵柳道,“主子,有句话,灵柳不知应不应该说。” “说吧。” “不管雪霁对您是善意还是恶意,您最好不要与她交往太深,皇宫这样的地方,少来为妙,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吞没了。”灵柳肃声道。 “你觉得我会喜欢来么?”花锦程无奈的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她出门的时候,石一跟石七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灵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皇家的血统真的很好,不管是魏王陛下还是公子,模样都出落的十分出众,大概是担心您被……” “我会留下宫里,做皇帝的妃子?”花锦程有些哭笑不得,实在不明白他们是从哪儿得出这种结论了,虽然有的时候她也会被云修寒俊美的容颜吸引,但她也不是那种只会看脸的人吧? 灵柳点了点头。 “你们啊,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平日里明明都是那么精明的人……”花锦程摇摇头,“到了,进去别乱说话,你们的担心都不会成真的。”她怎么会嫁给那个人呢?那个可能是她最大仇人的人。 內侍将花锦程跟灵柳带进了宫殿之中。 花锦程欠身行礼,坐在了矮凳上,她这才细细的观看雪霁。 比之以前,雪霁似乎更加漂亮了,明**人,身上那抹尊贵的气质也越发的明显了起来,不管是细看还是匆匆扫一眼,都不会认为这个人曾经混迹在风尘场所。 “看你的气色好像好了不少。”雪霁抿了一口茶,唇角含笑。 “原先也不过就是因为一场风寒落下的病根,若是如今还不见好,我才要头疼呢。”花锦程道。 “听说你住进了晋王府,好事将近吗?”雪霁饶有兴趣。 花锦程摇摇头,“我住进去,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原因。” “你觉得这个理由有几个人会相信?”雪霁轻声问道,指甲上殷红的颜色让花锦程心中一片冷然。(未完待续。) 第277章 请求 很多的人,都喜欢用恶意来揣测别人的行为,尤其是当她被人嫉妒的时候,那些污言秽语就会变成一把把杀人的利刃。 花锦程沉默了片刻,然后她倏地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如果雪嫔娘娘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我想,我应该可以离开了吧。” 她缓缓起身,手指从衣袖划过,“多谢娘娘的款待,茶很好喝,您也很漂亮,告辞。” “生气了?”雪霁起身,缓步朝着她走了过来,“从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自己看不透你,如今还是看不透,锦娘,不要生气,我没有恶意的。” 花锦程笑而不语,雪霁脸上的笑容也缓缓的收敛了起来。 “雪嫔娘娘要出去走走吗?”花锦程轻声提议。 “好啊。”雪霁展颜一笑。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你们不必跟着了。”雪霁侧眸扫了一眼身后的婢女,冷声道。 几名婢女应了一声是,然后便停住了步子。 虽是冬日,但御花园却还是一片生机盎然。 雪霁抬手将身边的梅枝拨弄到了一边,上面的积雪簌簌而落,好似有声音发出一般。 “锦娘,此番让你进宫,我是求你帮忙的。” “娘娘所求,锦程怕是无能为力。”花锦程低声道。 “都不听听我要说什么就说自己无能为力吗?锦娘,你以前可不是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雪霁叹了一声,“这件事情,说不得非你不可。” “娘娘。”花锦程停下了步子,她抬眸看着那片开的正灿烂的红梅,“您觉得这片梅园如何?” “很漂亮。”雪霁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实话实说。 “若是这片梅园突然惹的陛下或者皇后,或者贵妃不高兴了呢?” 雪霁心中咯噔了一下,“若你本就是这红梅林中的一个呢?” “娘娘的意思是……”花锦程双眸微微眯起,隐隐觉得雪霁让自己过来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锦云坊贵为皇商,可为宫**应布料,这其中的油水与荣贵,你也应该能想象的到吧?换言之,锦云坊与花锦程的名字,其实早就已经进了宫中某些人的耳中,你想要逃,都逃不掉,与其如此,倒不如跟我合作,你觉得如何?” “逃不掉之时,再说逃不掉之事,像是与娘娘今日所求,并无关联。”花锦程摇头,不为所动。 “锦娘。”雪霁微微蹙眉,心头也起了一抹火气,不过她却并未表现的多么明显,“你当真不帮?” “娘娘也要说是什么事儿,锦程才能给娘娘答案,其实您说的很对,既然身为红梅林中的一员,总要想些法子自保才对。” 花锦程轻笑,她抬手捏住了梅枝,素白的手指轻轻的触碰着那嫣红的花瓣,像是不谙世事的精灵在探索着外面的世界。 一阵冷风吹过,花锦程缩了缩脖子,半张脸都埋在了火红的绒毛之中。 “想请你为我做件衣服。”雪霁的声音很轻。 花锦程双眸微微眯起,指尖用力,生生的将半瓣梅花掐了下来,“这种事情,织造署的人应该会做吧,他们世代都为女官,手艺自然要比我更为精湛。” “我要的东西,她们做不出来,锦娘,事到如今,我只能求你了。”雪霁低声哀求着。 “娘娘想做的是什么?” 花锦程收回了手指,缩进了宽大的衣袖之中缓缓收紧。 “主子,有人过来了。”灵柳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雪霁抿唇,展颜一笑,她的声音也略微提高了一些,“锦娘,在晋王府可住的习惯?” “还行吧,晋王那边书很多。”花锦程会意,也没有多说雪霁所求之事。 “你好像很喜欢看书啊。”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花锦程笑道,“不过那种书若是被人知道,怕是会说我不学无术。” “我倒是很佩服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雪霁叹了一口气,“你列一个书单给我如何?平日里我也想看看。” “就怕雪嫔娘娘会害怕。”花锦程道。 “什么会害怕?锦程你又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明黄的衣衫在嫣红的梅林之中极其显眼。 “陛下。” 花锦程跟雪霁齐齐行礼。 “不用多礼。”云昭缓步走了过来,“锦程,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都是些鬼怪小说,我素来喜欢那种东西,所以担心雪嫔娘娘会害怕。”花锦程轻声答道,“就连修寒都说我的喜好别致。” “的确是挺别致的。”云昭赞同的颔首,“皇祖母一直都在念叨你,既然你来了,便过去看看吧,也省的老人家惦记。” “是。” “雪儿也一道走吧,恰好朕也要去给皇祖母请安。”云昭道。 “就怕太皇太后不喜欢臣妾。”雪霁有些担忧的道。 “不会,皇祖母那个人还是十分和善的。”云昭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安慰着,“她不喜欢吵闹,你也不用担心你不说话就会被她讨厌,皇祖母喜欢乖巧的女孩子,像是锦程那样的……朕长这么大,是第二次见。” “第二次?”雪霁微微有些疑惑。 “恩,那个时候朕的年纪还小,随着父皇一起去看皇祖母,那还是朕第一次见皇祖母那么高兴,后来听父皇说,那个女人叫白柔,皇祖母十分喜欢她,不过朕也就见过她一次,说起来……锦程你的母亲,是叫白柔吗?” “我母亲的确是这个名字,如果天下没有第二个白柔的话,那么陛下所说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家母。”花锦程低声回道。 “由此可见,皇祖母喜欢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云昭道。 花锦程垂眸不语。 三人一路慢行,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太皇太后看到花锦程过来十分高兴,拉着人的手说个不停,反倒将云昭跟雪霁晾在了一边。 “皇祖母,到底谁才是您的亲孙儿啊!”云昭吃味的低喃了一句,“小弟也就算了,孙儿认输,锦程才跟您见过你几面啊,您见了她,连孙儿都晾在旁边了。” “谁让你们没有锦儿贴心的。”老太太凉凉的说了一句,“锦儿看着就舒心,你这新纳的妃子也不错,比起那些乌烟瘴气的人好多了,希望能用保此心。” “雪霁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哀家可没什么教诲,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锦儿你今日来的正好,哀家顺便随你出宫,也省的被那些规矩绑着。”太皇太后立刻便吩咐赵嬷嬷去收拾东西,雷厉风行,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就容不得人反对跟拒绝。(未完待续。) 第278章 撮合 老太太的提前到来让云修寒也措手不及,所以当他躺在床上的模样被人看到的时候,他就立刻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祖母。” “这是怎么了?连祖母过来了都不知道站起来问安吗?”老太太蹙起了眉头,颇为不悦的道。 她当然不是在乎这种虚礼,而是生气云修寒居然将自己搞成了这幅模样。 “祖母,孙儿若是能站起来,又何必让您抓这些小把柄呢?”云修寒轻声安慰人,“没事儿的,小意思,过几天就又能恢复如初了,我的话,您还不相信吗?” “就是你的话才不相信,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一个让人操心的命,明明已经从那个魔窟走出来了,却偏偏还自己……”太皇太后抹着眼泪,神色之中满是心疼,“这次又是怎么搞的?你当初不会告诉我已经痊愈了吗?” “被锦儿一脚从床上踹下来了。”云修寒委屈的道。 “被锦儿?嗯?你们两个……”太皇太后的眸光往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儿,“圆房了?” “咳咳咳咳。”花锦程刚想开口就因为这句话而被空气呛着了,“祖母,咳咳,您……” “差点就成功了,如果您孙儿再卑鄙一点就好了。”云修寒遗憾的叹息了一声。 “你这孩子可真是……怎么这么没用!”太皇太后瞪了他一眼。 “太皇太后!”花锦程脸色一片通红。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这样就对了,夫妻两个,本来就是要两情相悦的,你可不能给锦儿一点委屈受,不然的话,就算锦儿能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太皇太后板着脸训人。 花锦程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云修寒连声应是,冲着花锦程展颜一笑,那模样就跟两个人之间真的有什么一样。 太皇太后的新居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满屋的亮堂,冬暖夏凉,外面的院子里中着几丛翠竹,地方清净,空气也好,老人家十分满意。 花锦程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便去了云修寒那里。 “雪霁让我替她做衣服。” 花锦程开门见山,搬了一张矮凳坐在床边便将雪霁喊她去的目的说了出来。 “做衣服?”云修寒疑惑,“她有说是什么样子的吗?” “还没来得及说,陛下就过来了,你觉得我应该答应吗?”花锦程始终都拿不定主意,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但是如今她跟云修寒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怕自己的行动会给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恐怕由不得你不答应,与其让人费尽心思,请你入套,倒不如你自己钻进去,也好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云修寒沉声道,“我想,雪霁应该不至于这么蠢。” “你跟她很熟吗?”花锦程忍不住问了一句。 “倒不是特别熟,有过几面之缘,而且我好像还帮她处理过一个麻烦,怎么?吃醋了?” “是挺介意的。”花锦程大大方方的点头,“雪霁入宫,也是你安排的吗?” “算是,也不算是,她留在外面,我会觉得挺头疼的,那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有的时候拎不清自己的分量魏王府,不是她应该掺和的舞台,既然她的初心就是皇宫,又怎么能轻易的改变自己的想法呢?”云修寒道,“她的条件,你不妨应下,她不敢给你下套的。” “因为晋王爷?”花锦程眉梢一挑,有些戏谑的问道。 云修寒点头,“你家相公,就是这么厉害!” 花锦程翻了一个白眼,“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干嘛要走,我一个人躺着多无聊啊。”云修寒伸手扯住了她的衣服,“讲故事吧,我想听。” “晋王爷神通广大,难道连个讲故事的人都找不到?”花锦程阴阳怪气的道,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却没有扯动。 “云修寒!” “听着呢。”云修寒松开了手,悲伤的叹了一口气,“瘫痪的人就是没人权,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可怜我的腿,都没人心疼,一个活蹦乱跳的人,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真对不起……” “好了好了,我给你念。” 花锦程嘴角一抽,尽管知道他不是责怪自己,但她的心里还是升起了一抹怜惜与愧疚。 花锦程翻开了书页,一字一字的念着,轻柔的声音在房间里缓缓回荡着,阳光温暖,岁月静好,书页翻动,为这场美好的平和加了一丝幸福的味道。 微雪初停,碧空如洗,花锦程坐在梳妆台前认真的挑着今天要戴的首饰。 “雪儿,我不想穿粉色。”她叹了一口气,手指碰了碰衣襟,“淡青色跟白色,我觉得挺好的。” “您可是去见太皇太后,自然要好好装扮一番。” “我总不能每日都装扮吧,更何况还有女人坊、锦云坊、梨儿那边的铺子,我总要去盯着,而且已经过了年了,锦墨他们也站稳了脚跟,所以我便想做别的生意,一大堆的事儿……”花锦程揉了揉额角,颇为无奈的道。 “那也不耽误您装扮啊,主子,不是我们做奴婢的多嘴,您这个年纪,不能只穿那种素净的衣服。”灵雪絮絮叨叨,“梨儿如今没有在王府中,您可别让我们将她请进来,让她更劳累一些。” “行了,我知道了。”花锦程打断了她的絮叨,最后挑了只八宝梅花簪插入了发髻之中,“修寒呢?” “公子一大早就进宫了。”灵雪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进宫?”花锦程眉头微微一皱,“他的腿……” “公子素来不按常理出牌,坐轮椅也不会太突兀,没事儿的。”灵雪低声答道,“要直接去太夫人那儿吗?” “嗯,过去吧,今天起的晚了点。”花锦程揉了揉额角,看书看的太晚了,这个习惯可不怎么好。 “锦儿,快过来坐。” 太皇太后一见花锦程过来,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还没有吃东西吧?” “吃了两块点心。”花锦程答道。 “修寒那孩子也真是,也太不用心了。”老太太不满的埋怨了云修寒几句,“就算是去做事儿,也要将自己媳妇儿伺候好吧。” “祖母,您再这样,日后我就不过来了。”花锦程不知道为什么老人家会如此执着的撮合她跟云修寒,因为不管从哪方面看,她好像都不是云修寒的良配。(未完待续。) 第279章 威胁 自古的因缘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不管是穷苦的人家,还是富贵之家,都想给自己的孩子找一个很好的伴侣。 云修寒贵为王爷,不管是王妃还是妾室,最好的选择便是济安城那些千金大小姐,不管怎么看,都轮不到她一介商女的身上。 “修寒喜欢的,便是最好的,别说你是商户的女儿,就算你是一个乞丐,只要修寒喜欢,哀家便会同意。”太皇太后肃声道。 “太皇太后。”花锦程叹息一声,“如果您真的为了修寒好,那便劝他放弃吧。”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更让我介意的是你为什么会如此坚决,祖母是过来人,看得出来,你对修寒那孩子有情。”太皇太后活了几十年,又是在皇宫那种地方脱颖而出的,若论识人的本事,她自认是一等一的,花锦程尽管两世为人,但在这种老狐狸的眼中还是太嫩了。 “我有我的苦衷。”花锦程摇头,“您为什么要住到庵里去呢?陛下对您应该也是十分孝顺的吧。” “图个清静,斗了半辈子,已经够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太皇太后摇摇头,“你跟我不一样,修寒是一个好孩子,不是那种见一个喜欢一个,也不是会接受谁的安排的人,他想要的,哪怕是覆灭整个天下他都会去得到。” “这道点心很好吃的,修寒府里的厨子水平都不错。”花锦程伸手捏了一块点心。 “既然你不愿意选择他,又为什么要留下呢?锦儿。” “还不到时候。” 花锦程将点心掰开,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喉咙微微一动,便将东西给咽了下去,“总之,我有自己的原因,而且我答应您,不会给修寒所谓的暗示的,也不会一直都霸占着他……” “这种话,你跟我说没用。”太皇太后摇摇头,“算了,你们小两口的事儿我这个老婆子就不掺和了,总之锦儿你要记得,别自己将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 “谢谢您,没有怪我。”花锦程松了一口气,她承认自己的自私,但却也不想放弃这份自私。 “傻孩子,如果我横插一脚,恐怕才会被修寒那个孩子怨恨。”老人家将事情看得很清楚,当然,也是她太过了解云修寒,所以才会顺应自己的感觉,不对花锦程有任何的不满。 往日里氛围很轻松的宫殿如今却是觉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雪霁抿着唇,放在腿上的手指紧紧捏着。 “晋,晋王。”她的脸色隐隐透着一抹苍白,颤抖的声线让她自己都十分懊恼。 “嗯?” 把玩着一枚玉坠的云修寒缓缓的抬眸,“雪嫔娘娘,您的脸色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大,大概是太热了吧。”雪霁压低了声音,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抬眸。 “既然屋子太热,想必雪嫔也不介意去外面一叙吧。” 云修寒转动轮椅,缓缓的朝外面走去。 雪霁起身,屏退了侍女,紧随其后。 池塘结了一层薄冰,里面的鱼儿谁也不知是死是活。 假山之后,云修寒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石头,仔细的用帕子擦了擦,然后手指一弹,石子穿透了冰面落入了水中不见了踪影。 “王爷饶命。” 雪霁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您的大礼,本王可受不起。”云修寒淡声说道,他继续擦着石子,然后将之一颗颗的弹了出去,动作缓慢而又优雅,不带丝毫的火气与杀意。 “我,我知错了,不应该算计锦程姑娘。“雪霁咬着牙,低垂的眸子里带着恐惧与不甘。 “过段时间就是陛下的生辰了,你就以一舞作为礼物吧,舞衣锦儿会为你做好,明白?” “是,雪霁谨记。” “明白便好,你是一个聪明人,本王也相信你不会做傻事。” 云修寒转动着轮椅离开了原地,“爪子别伸的太长,一个女人而已,陛下还不会跟本王翻脸,雪霁,若有下次,你就不必活着见本王了。” “雪霁再也不敢了。” 雪霁伏地了身体,地面带着潮湿跟冰冷的味道,她的额头紧贴着地面,大氅遮住了她妙曼的身形,遮不住的却是那一抹不甘心跟浓浓的嫉妒。 良久,她方才起身,慢条斯理的拍去了身上的泥土。 雪霁走出了假山,走到了小路上,微微下弯的唇角带着一抹冷傲的尊贵,“来人!” “娘娘。” 不远处的婢女立刻跑了过来,乖巧的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 “将我房间那份图纸给晋王送过去,动作要快些,别耽误了我的事儿。” “是。” …… 云修寒去云昭那儿坐了一会儿,两个人下了一盘棋,他便离开了。 轮椅从平整的地面上滚过,云修寒拢紧了大氅,双眸微微眯着,推着他的內侍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战战兢兢的,连喘气都下意思的放轻了声音。 “王爷,王爷。” 快步跑过来的侍女微微喘着气,她站了一会儿,然后才将一张纸递给了云修寒,“这是雪嫔娘娘给您的东西。” “好。” 云修寒将东西收下,“转告雪嫔,本王会将东西教给锦儿的,让她放心,不会误了她的事儿。” “是。”小侍女应了一声,等云修寒走远了,她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暗自嘀咕了一句什么,转身快步回去复命了。 花锦程仔细的抄写着佛经,那副认真的模样看的赵嬷嬷都自叹不如。 “锦姑娘,歇歇吧。” “嬷嬷,没事儿。”花锦程抬眸笑了笑,然后继续写,“写完这一页便好了,明日我担心自己没有时间过来。” “锦姑娘要出门?”赵嬷嬷将茶跟点心放在了旁边。 “嗯,锦云坊还有女人坊那边,我总要盯着些,不能一直做甩手掌柜吧,我还想开一个香料店,想将自己的生意做大,需要做的事儿还有很多。” “你一个女孩子,那么累做什么?”赵嬷嬷心疼的道,“王爷也会心疼的。” “但他会同意的。”花锦程自信的道。 “我会同意什么?锦儿趁着我不在,又擅自决定什么了?”(未完待续。) 第280章 没用了 轮子滚过了地板,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花锦程抬眸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双眸微微眯起,披着阳光年轻人缓缓进入,他身上散着柔弱的白光,就像是踏着光走进来的仙人,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花锦程捏紧了手中的毛笔,然后轻微的蹙起了眉头,她知道,自己刚刚又被蛊惑了。 “办完事儿了?”花锦程轻声问了一句,她放下了毛笔,低垂的双眸之中瞬间便恢复了古井无波。 “嗯。” 乔白转动着轮椅缓缓的到了她前面,从袖口取出了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雪霁让你做的衣服。” “你去见了她?”花锦程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眸光从乔白身上转了一圈儿,“那可是后宫嫔妃,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跟陛下打过招呼了,所以无碍,更何况云昭了解我,自然也会知道我对那些女人没什么兴趣,宁缺毋滥,这是我的态度。”云修寒正色说道,然后倏地展颜一笑,“别那么看我,不然我会把持不住的。” 他的手肘撑在了扶手上,慵懒的笑着。 花锦程啐了他一口,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东西,只是一个简单的雏形,但仍然能够看出衣服的精致跟细心。 “雪霁这是想要一鸣惊人吗?” 花锦程感叹了一声,“不太好做啊。” “都是女人坊所拥有的材料,只是手工上麻烦一些,看来她做的准备工作挺详细的。”云修寒低声道,声音中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杀意。 “的确挺详细的,有些东西,我并未用到女人坊上,这是锦云坊才有的工艺以及东西。”花锦程唇角的笑容玩味,她看着那张纸,心中第一次对雪霁有了别的看法,那个女人绝对不可与之为友,当然,若是被雪霁看重的友人,肯定也是十分幸福的,但她却不想去赌,也懒得去赌,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敬而远之。 “我要出去一趟。” 她将写了一半的佛经合了起来,“嬷嬷,这些东西我就先带走了,等写完了,会送过来的。” “锦姑娘,您不用着急,这个佛经,主子不急的。”赵嬷嬷连忙道,本来抄写佛经也是主子对她的历练,想看看这个丫头的耐性会到什么地步。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云修寒开口。 花锦程扫了一眼他的腿,然后摇摇头,“我怕麻烦。” 云修寒瞬间胯下了脸,十分委屈的扁扁嘴,“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自作孽。”花锦程冷笑一声,心硬如铁,她挺直了胸膛,高昂着头颅,努力的压制着心里那一点点的心疼跟爱慕,等跨出了门槛,那双桃花眸中又恢复了犹若先前的木然跟冷寂。 云修寒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收敛了起来,他转动轮椅,同样冷寂的目光看着门口的放下,然后他揉了揉额角,低叹一声,“柔情攻势终于没用了。” 赵嬷嬷疑惑的看着他一眼,“小少爷的意思是……” “追夫人啊,嬷嬷看不出来吗?”云修寒叹了一口气,脸上又重新挂起了淡淡的笑容,他将腿上的毯子拿开,然后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在赵嬷嬷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施施然离开了房间。 赵嬷嬷很久才闭上了嘴巴,但脸上却是一副见鬼的模样,小少爷居然会骗人了,而且还是用装可怜的方式去骗一个女人,她觉得自己的三观完全被颠覆了,所以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主子。 太皇太后当下就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整个人也都蒙了。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云修寒此时正悠哉的在王府里到处走着,他的腿前两天的确是不能动,不过从皇宫里回来,等药力散开,他就已经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就是想博取花锦程的同情,让她对自己的温柔持久一点,所以才会选择继续伪装下去,不过如今这种伪装已经没用了,所以自然也就被他抛弃了。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其实云修寒跟花锦程是同一类人。 云修寒牵了一匹马,然后便出了门。 花锦程正在女人坊坐着,桑雪凡就在她对面,看着那张纸拧起了眉头,“锦娘,这衣服,不好做啊,工序太过繁琐,更何况上面的花色也不是随便一个绣娘就能做出来的,缝制、裁剪……太难了。” “时间上不是问题,现在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件衣服有没有可能会隐藏什么机关。”花锦程道。 “的确可以。”桑雪凡点点头,“不管是伤己还是伤人,总有办法藏起来,但前提是,有些地方要变动,像是袖子这里,就需要多一个暗袋,腰这里的尺寸需要稍微的大一点。” 桑雪凡的手指在图纸上慢慢的点着,轻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你要将它做出来?” “恩,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总要全力以赴。”花锦程颔首,“桑姐姐,麻烦你将所需要的东西找出来,女人坊没有的就从锦云坊调过来,今天之内,务必准备齐全。” “好,我马上就去。” 桑雪凡点点头,这件事情,她们就只能打打下手,最主要的还是要靠花锦程。 绣架、剪刀、各色的绣线以及装饰用的玉坠等物,足足装了一个大箱子,桑雪凡将东西一一给花锦程过目,花锦程摇摇头,“换成最好的。” “最好的?”桑雪凡闻言拧起了眉头,“你确定?” “嗯,全部都要最好的。”花锦程面色肃然的点点头,“若是没有最好的,那就去找,锦云坊那么大,总会有新生产出来的。” “我知道了。”桑雪凡点点头,然后就接着去忙碌了。 “你这是真的要拼尽全力了?” 一道声音从窗口传了进来。 “雪霁既然想要艳冠六宫,那就让她艳冠六宫好了。”花锦程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我现在唯一应该庆幸的便是这件事是她暗中交代下来的,而不是用强硬的让我不得不拒绝的手段压下来的。” “她不敢,不会有下次了。” 云修寒从窗口跳了下来,手掌拍着胸口,后怕的吐出了一口气,“差点摔下去,好险,好险。”(未完待续。) 第281章 兜兜转转 花锦程的目光从他的脸移动到了他的双腿上,嘴角一抽,然后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她重新打开了那卷佛经,摊开了还没有写完的纸,用毛笔沾了墨水,继续抄写。 云修寒坐在她身边,手掌撑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 花锦程开始还有些不自然,但随着心神沉浸在了那佛经之中,云修寒的存在也就慢慢的被她遗忘了。 桑雪凡做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多时就又重新将东西给准备好了。 花锦程让她将东西放下,然后继续抄写着佛经。 日落西山,屋子里也亮起了烛火,花锦程甩了甩有些酸的手臂,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她将手头的东西收拾好这才发现云修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烛火晃动,将整间屋子都照的亮堂堂的,微微晃动着的火焰将稍稍有些单薄的影子带的也晃动了起来。 花锦程看着人的侧脸出神,烛火又猛地晃动了一下,眼前一晃,她这才猛然回神。 “写完了?” 云修寒缓缓起身,低喃了一句,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 “嗯。”花锦程心中一跳,连忙垂下了眸子,“你怎么过来的?” “骑马,很久不动了,觉得身体都有些僵了,所以就活动活动。”云修寒舒展着身体,“回去吗?” “回去。”花锦程点点头,“晋王爷继续活动吧,告辞了。” “哎?”云修寒眨了眨眼睛,“夜深风寒,锦儿……” “我相信一切对晋王爷而言,都不是问题。”花锦程展颜一笑,目光从他的双腿上扫过,意味深长。 云修寒扣了扣脸颊,单手扣住了那个大箱子,然后朝上一扔,又单手接住,“我会放到你房间的。”他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在花锦程开口之前从窗口一跃而下。 花锦程嘴角一抽,平静的面色瞬间破裂,“我又没说要在王府完成……”她的声音带着一抹咬牙切齿的味道,但蕴含最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奈。 云修寒根本就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所以她也知道自己暂时脱离王府的打算就此宣告终结了。 云修寒比她早一步到了房间,所以花锦程一进门便看到了已经设置好的小巧的‘绣房’。 是从原来的房间中隔出来的一个地方,不算太大,但却也宽敞,而且光线充足,里面还摆放着几只红梅,正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花锦程的心中还是十分感动的,但那种感动却被她生生的压了下去,起了些许波澜的心,又重新变成了一潭死水。 云修寒最近很郁闷,所以他站在了红梅林中,在寒风中独自反思着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又让花锦程重新竖起了心中的那道墙。 破开一个人的心防本就不容易,而他却还要破开两次,甚至更多次,想想就觉得自己未来的路好像十分难走。 霸王硬上弓? 暴力威胁? 一个个的主意在云修寒的脑海中闪过,然后又被他一一否决了,独自在寒风中吹了半个时辰,晋王殿下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办法了。 这个结果很操蛋但却是一个事实。 云修寒咂咂嘴,原地转了两圈儿,又抠了抠脸颊,最后还是黯然的离开了。 这边的情况自然也有人报到了太皇太后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老人家十分淡定,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唇角,“去暗算一个人。” “不要死了就好。” 那听着让人舒服的嗓音却是生生的让赵嬷嬷打了一个冷颤。 入夜,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了一片灯火之下,陡然之间,一道吼声几乎响遍了整个王府。 “有刺客!” 花锦程的手指一抖,针尖扎在了手指上,在月白的布料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斑点,她匆忙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大氅披上就往外走,但刚刚走到楼梯口她就停下了步子,脸色晦暗不明。 “主子,出事了。” 灵雪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花锦程心中一凛,再也顾不得其他,拢紧了大氅,快步下楼。 刚迈进房间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花锦程十分不喜欢这种味道,但在这个时候她却不得不承受。 来来往往的仆人形色匆匆,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花锦程停在了屏风后,她看着里面影影绰绰的影子,一股恐慌突然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尽人事,听天命。” 老大夫的声音让她的眼前有些发黑,再也顾不得其他,快步而入,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的时候,耳边轰隆一声,整个人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 “主子。” 灵雪扶住了她的身体,有些担忧的唤道。 “他……怎么样了?” 花锦程缓过了神,声音沙哑的问道。 “王爷中了毒,无法可解,接下来要看的就是王爷的造化了。”老大夫恭声说道。 “钱老,既然无法可解,那么他的造化再好,又有什么用?”花锦程目光灼灼,那带着火气跟悲伤的目光让钱老险些承受不住。 “王爷百毒不侵,但前段时间,他体内的毒素失衡,所以如今才需要时间来化解,现在拼的就是时间,要看是王爷的体质获胜,还是那外侵的毒药获胜。”钱老躬身应道,“不过老朽相信王爷,他一定会撑过去的。” 花锦程嘴唇动了一下,她抿了抿唇,低声吩咐,“太皇太后那边,不要说的太严重,夜深了,让她老人家好好休息。” “钱老,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花锦程沉声问道。 她的心情很不好,就像是憋了一团火一般,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出来。 钱老摇摇头,“王妃注意自己的身体,老朽就在隔壁,若是王爷有什么事情,王妃差人过来便成。” “劳烦钱老了。”花锦程垂眸坐在了床边,“雪儿,你们都出去吧。” “主子……” “出去!”花锦程有些暴躁的吼了一声。 灵雪立刻噤声,担忧的看了人一眼,打定了主意,明天一定要让梨儿过来,主子太反常了,他们简直罩不住。(未完待续。) 第282章 真实 花锦程垂眸看着云修寒明显不正常的脸色,眼前又倏地浮现出了那次他给自己治疗过后的虚弱的模样。81中文网 这样的云修寒总是让人心疼的,就算是你有再硬的心肠,也抵不住那抹明媚的伤。 花锦程转身离开了内室,她将外面的蜡烛吹熄了几盏,然后又将内室的烛火拨亮,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在床边慢慢的翻看了起来。 以往总能吸引她的文字如今却只是让人烦躁。 花锦程拧着眉头,眸光飘忽不定,最后她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坐在了床旁边的榻上,撑着下巴十分认真的看着云修寒的脸。 花锦程不是没有仔细的看过云修寒,但是总觉得每次看,都觉得这个人好像就会不一样一般。 第一次认真看他,花锦程早就已经不记得了,不过留在她印象中最深的那张脸便是他受伤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云修寒不是戴着面具就是蒙着面纱。 花锦程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坚决的伪装自己,从来都不肯露出真面目,她想,若是云修寒真的遁入江湖,怕是没有人会找到他。 “为什么非我不可呢?” 她喃喃低语,温热的指尖从云修寒的眉心开始下滑。 花锦程的动作十分认真,神色也十分认真。 她感激云修寒,也爱慕着云修寒,但有些事情,是她不能任性的。 诚然,云修寒的存在让她免了很多麻烦,但在济安城要做成一切,她也不是非云修寒不可的。 天色微亮,花锦程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眼床上,睡眼惺忪,然后又继续趴在了床边,懒懒的打了一个呵欠准备继续补眠。 呵欠打到了一半,花锦程就猛然愣住了,她刷的一下抬头,看着睁眼微笑的人脸色不知怎么的就红了,“你,你,你醒,醒了。”她不知怎么的也开始结巴了。 “嗯。”云修寒点点头,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却也恢复了正常。 “我,我去找,钱,钱老。” 花锦程起身,双腿的酥麻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掌撑在了床边,眉头紧皱。 “为什么不上来睡?” 云修寒低声问道,“我又不介意。” “我介意。”花锦程抬脚用力的在地上跺了跺,等差不多了,这才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房间,“我去喊钱老。” “不用了,已经无碍了,现在就是点皮外伤。” 云修寒开口道,“我想喝水。” “等会儿。” 花锦程应了一声,打开房门让守在外面的人去端热水进来,然后便又重新回了房间,“对于刺客,你有眉目吗?” “嗯,差不多吧,不用管,以后估计不会再来了。” 云修寒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尽管是细微的动作,但还是牵扯到了肩头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慢点。” 花锦程心中一颤,连忙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真的已经没事儿了吗?” “嗯,毒素已经抵消了,单靠那点伤,还要不了命。”云修寒点点头。 “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花锦程垂眸,脸色隐在了一片暗处,“如果不是为了我的事儿,你也不会……” “跟你没什么关系,虽然看你自责然后博取一下同情也挺好的,但我可不想让你不高兴。” 云修寒弯唇笑道,“来的是一位旧人,我做了一件不太对得起他的事儿,所以也就没有抵挡,这才受伤了,是下面那些人太紧张了,小题大做而已。”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花锦程却不会云淡风轻的应对,不得不说,太皇太后这招其实真的挺狠的。 若是云修寒打蛇上棍,蹬鼻子上脸的,花锦程反而还会觉得没什么,但他越是云淡风轻,越是将这件事情想法子从她身上摘出来,她便越是觉得不忍心。 很多时候花锦程都在想,索性顺应着自己的心意活下去算了,但每当这种念头泛滥的时候,她都会及时的遏制,然后远离会让自己有这种想法的人。 花锦程一言不,坐在床边陪着云修寒到了天亮。 云修寒睡睡醒醒的,显得极其的不安稳,他似乎跟被人受了重伤的人不太一样,安静的有些让人不安。 花锦程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喊了钱老过来。 “奇怪了。” 钱老摸着胡须,神色不太自然。 “怎么样?”花锦程心中咯噔了一下,直觉不好。 “看不出来。” 钱老摇摇头,神色肃然,“虽然王爷的脉象有的时候是很奇怪,但老朽也从未见过他这种样子,王妃,王爷醒过来的时候,可有说什么?” “说了很多,但他说自己没事儿了。”花锦程蹙起了眉头,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心思去纠正他们的称呼了,“只不过他一直醒醒睡睡的,看着十分不安稳,我不太放心,所以才会找钱老过来。” “老朽也瞧不出什么,若别人是这样的脉象,只怕活不过十二个时辰,可是王爷……”钱老连连摇头,他几十年的医术算是完全学到狗身上了,就算是研究了这么多年,他也丝毫研究不出云修寒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二个时辰!”花锦程被吓了一跳,脸色隐隐有些白,“那他……” “王爷倒是无碍,不过接下来会产生什么变化谁都不知道。既然王爷说没事,那咱们也就权当无事吧,王爷这个人虽然看着有点不靠谱,但他自己的性命还是十分爱惜的。” “有劳钱老了,这里您先盯着,我……” “王妃是想要去找江恩重少爷吧。” 钱老一语道破了花锦程的目的。 花锦程坦然的点点头,“无忧的医术要逊他一筹。” “尽管有些话不适合老朽说,但老朽还是要提醒王妃一句,您要小心江恩重。”钱老肃声说道。 花锦程认真的点头,“我晓得,多谢钱老告知,您不用担心,这点我有分寸的,” “王妃与其去求助别人,倒不如相信王爷,王爷虽然喜欢王妃,但您也要相信,他从来都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也不会逞强的装作无事,王爷很纯粹,他说的话,就是真实。”(未完待续。) 第283章 闯入 花锦程捧着一本书,心不在焉的靠在了临时加的软塌之上。 钱老的一番话打消了她去找江恩重的打算,她想若是此时云修寒知道了自己的打算,大概是会生气的吧。 云修寒很大方,至少在花锦程的心中是这样的,但这也不代表着对方就能容忍她的一切行为。 花锦程轻笑出声,看着人恬静的睡颜,一颗心陡然沉寂了下来。 没有了担忧,也没有了忐忑,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不起丝毫的波澜。 但她却明显的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又恢复了以前的心如止水,而是不再彷徨担忧了,这是一种不太好的现象,但她却乐在其中。 云修寒睡睡醒醒,有的时候清醒,有的时候迷糊,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的身体表面看不出任何的损伤。 太皇太后来过一次,看人面色如常也就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闭门不出,做起了世外高人。 花锦程将做衣服的东西都拿到了云修寒的房间,吃睡住都人在一起,但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天。 花锦程绣到了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她一直都在做梦,梦到了那场火,梦到了重生时候的那场雨,还有很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她觉得,那些稀奇古怪的记忆好像是属于那位苏姑娘的。 脸庞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划过,花锦程不悦的蹙起了眉头,轻声嘟囔了一句,翻了一个身,扯了被子将头蒙上,继续睡。 “太阳要晒屁股了,虽然我不介意你继续睡下去,不过有贵客来访,是不是要梳洗一下?” 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头上的被子也被人轻轻的拉扯着。 花锦程陡然一个激灵,蹭的一下起身,因为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的双眸下意识的眯起,“修寒。” “嗯。”云修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也没多么的辛苦。” 花锦程揉了揉眼睛,等眼睛适应了光亮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云修寒身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衫,,发丝被玉冠束起,精神抖擞,相貌堂堂,一出去又是一个绝世美男子,与前些天判若两人。 花锦程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几分,只觉得眼前的人耀眼的让人自惭形秽。 她垂下双眸,从软塌上下来,整理了一下发丝跟衣衫,“我回我的地方了,这些东西,你一会儿让人给我送回去。” “好。”云修寒没有拒绝,也没有留人,反倒是让花锦程稍稍的诧异了一些,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云修寒的房间,就朝着自己的校小院走了过去。 红梅仍然在开放着,比起夜里,白天倒是不觉得有多么美轮美奂了,花锦程不禁想,等红梅开败了,云修寒又会在她院子里种什么东西。 察觉到有这个想法的花锦程不禁停下了脚步,她抬眸看着湛蓝的天空,陷入了纠结之中。 既然有这种想法,那就意味着她还想要在王府生活下去,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外人,可能一直都在王府生活吗? “主子,主子。” 欢喜的声音将花锦程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她看着梨儿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梨儿。” “您的脸色怎么不太好啊?雪儿姐姐喊我回来的时候,我还担心了一下呢。” 梨儿扶着花锦程的手臂,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开始的时候是关心花锦程的身体,然后就劝她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应该嫁人了,后来又说云修寒很不错,值得托付终身,最后又说了自己的生意,说着赚了多少钱,店里的客人有多么的多,她的店又扩充了多少。 梨儿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花锦程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抹羡慕,亦有一些欣慰,她所期待的,不就是梨儿活的快快乐乐的吗?只是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她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了起来,就怕这是一场梦,随时都会散去。 “主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梨儿看着人,双眸轻轻眨动着。 “看到梨儿,就什么烦心事儿都没有了。”花锦程笑了笑,“你去让人打水过来,我想沐浴。” “好。”梨儿应了一声,然后便去安排了。 在小院之中,有一个专门的浴室,与花锦程的房间连着,中间的通道亦是十分暖和,这也就避免了她沐浴过后会着凉。 一切都布置的十分妥当,云修寒的心思之缜密,就连花锦程都自叹弗如。 温热的水洒在了皮肤上,花锦程的脸庞被热气蒸的浮现了两抹红晕。 花锦程的手指捏住了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眸光慢慢变得散乱了起来。 陡然间,一阵冷风吹入,尽管细微,但对于寒冷十分敏感的花锦程还是察觉到了。 “谁?” 她心中一凛,手臂一伸,从旁边的架子上扯了衣服便盖在了自己身上,同时背部紧贴着浴池的边缘,脸上满是谨慎。 “警惕性还是蛮高的。” 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人缓缓的走了进来。 花锦程眸光微凝,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魏王。” 两个字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花锦程捏紧了手指,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她不明白云凌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脚步声停下,人已经到了面前,花锦程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手指捏紧了挡在身前的衣服,她的喉咙微微滚动着,双眸之中翻滚的羞恼跟杀意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最后化为了无形。 “魏王不觉得太过失礼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 云凌无轻笑一声,银白的发丝配上那张略显的阴柔的脸,散着不一样的致命的吸引力。 花锦程发现,云家三兄弟,好像都有做妖精的潜质,只是云修寒更加像一个妖精而已。 花锦程沉默,她垂下了目光不去看云凌无,但却仍然感觉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火辣辣的,带着令人屈辱以及心悸的侵略性。(未完待续。) 第284章 为他着想 怒火跟杀意在胸膛中翻滚中,花锦程低垂的双眸之中却是一片死一般冷寂。 梨儿曾经费尽心思,才从花锦程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点属于人的气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无比坚定了让云修寒做自家姑爷的决心。 若是让梨儿知道,自己珍爱的小姐又变成了如同先前那般死寂的模样,一定会跳起来跟云凌无单挑的。 而云凌无也觉得异常的惊讶,但他却对花锦程更加有兴趣了。 眼前的人儿缩在了小小的浴池之中,长发挽起,几缕发丝散落在了脸色跟脖颈处,更衬得那露在外面的皮肤雪白如玉。 只是如今这人少了少女应该有的灵动跟活力,她静静的待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活死人一般。 云凌无略微蹙起了眉头,他缓缓蹲下了身体,“花锦程……” 花锦程缓缓起身,水面也因为她的动作而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已经湿透的外袍垂落在了身前,堪堪挡住了关键部位。 云凌无的双眸微微眯起,不可否认,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他的心脏快速的跳动了一下。 花锦程抬手将固定发丝的簪子摘了下来,长发如瀑,一泻而下,“魏王殿下可看够了?”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角,声音喑哑。 云凌无陡然回神,全身的肌肉也瞬间紧绷了起来,他下意识的起身,微微后退了两步,看向花锦程的目光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火辣跟欣赏,反而带着丝丝的戒备。 冷风呼啸,一抹剑光陡然而至,云凌无心中大骇,慌忙侧身,但饶是如此,手臂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落水声响起,花锦程还未回神,整个人就被包裹进了一件黑色的大氅之中,她眨了眨眼睛,手中捏着的衣衫滑落,整个人都贴在了来人的胸口,冷香扑鼻,带着外面的寒意,也带着醉人的温暖。 “王兄这是何意?” “我只是看这里布置奇特,与魏王府的一处院落相仿,所以才在好奇之下走了进来,却不想唐突了佳人,实在是抱歉。” 云凌无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满脸歉然。 “锦儿?”云修寒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一场误会,不必放在心上。”花锦程双眸低垂,云淡风轻的回道。 云凌无眸光微闪,显然想不到花锦程竟然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惧怕魏王府的势力?会是这种可能吗? “小弟听闻王兄近来……” “云修寒,我累了。”花锦程拧眉打断了他的话。 “得到了一块墨玉,不知王兄是否肯割爱。” “你若喜欢,改日我便让人给你送到府上来。”云凌无笑眯眯的道,“先告辞了,锦程姑娘,今日是在下冒昧了,还请进程姑娘恕罪。” “王爷客气,慢走不送。” 花锦程的声音冷冰冰的。 云凌无微微颔首,然后便缓步走了出去。 “我先出去了,一会儿喊我。”云修寒轻声说道。 “修寒。”花锦程抓住了他的衣服,“今日之事,我希望你不要去计较。” “可是……”云修寒十分不赞同。 “就算你去计较,又要如何计较?杀了他?还是废了他,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吗?先前无忧他们就说过,你起码要养个两三年才能完全的恢复原来的状态,如今又是剑伤又是毒药的,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人不成?你不要忘记,如今你是我最大的依仗,若是你云修寒倒下了,我花锦程又能活多久?是你将我推到这个位置上来的,是你让我强行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上的,难道你不想负责吗?” 花锦程态度坚决,声音凌厉,字字句句听着像是控诉云修寒,实则却是对他的维护,对他的保护,若是连这点都听不出来,云修寒也就不配活到现在了。 他很高兴,十分的高兴,所以他也便将这种兴奋给表露了出来,整个人都像是冒着粉红色的泡泡一般,看着傻傻的,但却比之以前更英俊耀眼了几分。 “虽然我不介意继续听锦儿继续教训下去,不过你确认你现在的状态适合吗?” 他垂眸看着人,温柔如水的眸光像是要将花锦程整个人给包裹进去一般。 花锦程一滞,也猛然发现了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她垂眸看着自己紧贴在云修寒身上的身体,惊呼了一声,快速的转身将大氅拢好,双颊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你……流氓、混蛋、登徒子,还不快滚出去!” “哦。” 云修寒摸了摸鼻尖,意犹未尽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看着身上湿漉漉的一片,毫不在意的迈出了浴池。 “等一下。” 花锦程看着人还在滴水的衣服,忍不住开口道。 “锦儿……”云修寒立刻转头。 “转过去,不准回头!”花锦程羞恼的呵斥。 云修寒又立刻转了过去。 “在外间等着,不准回头,不然,不然我就搬出去,再也不理你了。” “哎。”云修寒干脆的应了一声,走下了台阶,乖乖的站在了屏风后,背对着花锦程,十分听话的没有转过身。 花锦程从浴池出来,将身上擦干,然后又快速的拿了衣服穿上,从那个通道过去,找了云修寒放在她这边的衣服,又匆匆的走了过来,将东西塞进了人的怀里,“去换上。”然后转身就离开了,脚步匆忙,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她一般。 云修寒看着人仓皇的背影,轻笑出声,说不出的愉悦跟欣喜。 花锦程听着他的声音,心中渐暖,眸底的那抹死寂也彻底的消失无踪了。 云修寒换好了衣服,脸上的欣喜也全部都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冷的杀意。 他先从通道过去看了花锦程,发现她已经恢复了正常,一颗悬着的心也就落下了。 出了院落,过了那一片红梅,云修寒身上本来已经散下去的杀意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云凌无已经包扎好了伤口那一剑不算深,但他不确定是云修寒没有办法做到太深还是不敢刺的太深,对于这个小弟,他一向都是看不透的,不管是对方的心思还是身手,都像一个无底洞一般,让人望而生畏。(未完待续。) 第285章 惩罚 云修寒遇刺重伤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各家的反应都不尽相同,但他们唯一在乎的便是云修寒的情况究竟如何。 晋王府的大门不是所有人都能迈进来的,只要云修寒不想,整个济安城出了云昭跟云凌无没有一个人敢踏入其中。 所以云凌无来了,跟云昭一起来的,但他却以好奇的名义在王府里四处转着。 比起云修寒,他更好奇的其实是花锦程。 晋王府的情况随时都会摆在他的书桌上,所以对于在晋王府多了一个跟自己的王府相似的园子自然也瞒不过他的耳目。 云凌无的身手不错,很不错,至少灵雪跟灵柳十个二十几个加在一起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潜进去,毫无障碍,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好,恰好在里面遇到了花锦程。 云凌无跟花锦程见的没有几面,但他却对这个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容貌艳丽,儒雅温和,狠辣果决,胆大包天。 这是云凌无对花锦程所有的评价,也是对他最为致命的吸引。 他从花锦程身上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那是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专有的味道。 他有,云修寒有,云昭有,那些大将的身上有,甚至就连雪霁的身上都有,若是没有花锦程,唯一能入他眼的恐怕就只有雪霁了。 一个人,要么被世俗沾染,混沌不清,要么完全的纯粹,要么完全的黑暗,但他看花锦程,看到的却只有灰蒙蒙的一片,不属于任何的类别,格格不入,但却可以跟任何人都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细微的脚步声传入了耳中,云凌无抬眸看着迈步走进来的云修寒离开起身。 “小弟,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苦笑着说道,神色中慢慢的歉意跟尴尬,“要不……我送些东西给锦程姑娘赔罪?” “皇兄已经回去了吗?”云修寒问道,没有接他的话茬。 “陛下一刻钟以前已经回去了。”站在旁边的侍卫应了一声。 “木易之、石一、石七、石时、灵柳、灵雪,让他们全部都去我的书房。”云修寒冷声说道,“王兄,小弟家里还有事儿,就不留您了。” “嗯,你忙你的,改日我再来拜访。”云凌无点点头,然后便快步离开了。 关于在浴室里面的动静木易之几人早就已经知道了,但正因为知道了,所以才会觉得无敌自容,在自己的地盘,居然会被人闯进去,而且还是在主子正在沐浴的时候,想想就觉得羞愧跟后怕。 云修寒一进门就发现几个人跪成了一排,他一言不发,坐在了凳子上,冰冷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每个人去领三十军棍,若是再有下次,你们就不必来见本王了!” “是,王爷。” 几个人磕头应道,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云修寒没有问他们为什么没有拦住云凌无,为什么会让花锦程陷入那样的境地,他们几个也同样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怎么解释,都是错了,所有的反思说给自己听,然后做好就成了。 房间中的梨儿也是一阵后怕,她惨白着一张脸,越想越觉得恐怖。 “抖什么?”花锦程放下了针,无奈的道,“抖的我眼晕。 “奴婢罪该万死。”梨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花锦程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今天的变故肯定会让一直都跟在她身边的人产生一些变化,不过这种变化也很好,连日里的安定跟平和已经让他们都松弛了下来,更何况以前他们所警惕的都是来自外面的人,谁又会对云凌无多加防备呢? “自己反思吧,别在这儿烦我,反思好了,就去沏茶,我口渴,还有点心也做一些,我饿了。” 花锦程挥手将人打发了,顺便还有一连串的吩咐。 梨儿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跑出了房间,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了一场,然后甩了自己几个耳光后,就又急匆匆的去忙花锦程吩咐的事儿了。 花锦程看着人脸上的印子跟肿胀也就明白她做了什么,不过她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喝了几杯茶,吃了几块点心后,她就上床睡觉了,这几日虽然她也有休息,但休息的时间毕竟很短,而且也有些不舒服,所以身心都十分劳累。 梨儿见人睡下,便去了钱老那儿。 灵雪他们几个也都领了伤药,云修寒临时找了护卫去守卫花锦程的院子,然后又差人将闻人从外面喊了回来,伴随着这一场局部的混乱,云修寒又趁机将府里的人赶出去了一批,秘密处理了一些,然后便下令关闭了府门,拒绝见客。 太皇太后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当下气的差点将手里盘了三十多年的佛珠给扔出去,“无耻,实在是太无耻了,我家的锦儿是什么样的人,他居然也想着染指!” 老太太的声音愤怒而又尖锐,传去了院子好远都听得到。 赵嬷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给人顺着气,顺便说几句云凌无的坏话。 “川儿,哀家要出去,要去魏王府。” “主子哎,您可消停消停吧,您去魏王府做什么?去质问他?那锦姑娘的名节还要不要?这件事儿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烂在肚子里,索性知道的人也不多,锦姑娘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她此刻选择了息事宁人,那就说明她有自己的考虑,更何况您觉得小少爷会善罢甘休?这个场子,他一定会找回来了,您啊,就安心的看着吧。” 赵嬷嬷连声说道,陈述利害,又是展望了一通在未来云修寒教训云凌无的场面,这才堪堪的将老太太心中的火气给压下去了一点。 “那个该死的小崽子,锦丫头可是哀家为修寒看重的人,他居然敢染指!”太皇太后仍然气的脑仁疼,还好最后自己的乖孙赶过去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乱子,“川儿……” “太夫人,王爷过来了。”婢女缓步走了进来,屈膝行礼,低声说道。 太皇太后脸上的怒气缓缓的散了,她让人将面前的凌乱收拾了一下,然后便将云修寒请了进来。 “祖母,孙儿给您请安了。”云修寒笑嘻嘻的说道,除了脸色有些白之外,倒也看不出什么。 “伤口可还好?”太皇太后关心的问了一句,连忙招手让云修寒坐到了自己身边。(未完待续。) 第286章 一直都被宠溺着 云修寒呆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才将自家祖母心头的怒火完全打消,倒不是说他不希望太皇太后为花锦程出头,只是单纯不想小辈们之间的事儿让老人家忧心,而他相信,花锦程肯定也是这个想法。 “川儿,附耳过来。” 他们这样想,可不意味着当事人也这么想,老太太前脚刚刚答应了云修寒不插手这件事儿,后脚就开始让人给云凌无下绊子了。 老太太在皇宫里活了大半辈子,而且一生荣宠,这可不是靠着宠爱跟单纯的手腕就能立足的,而她又敢自己独自一个人居住到城外的庵里,难道靠的就是历代皇帝对她的尊崇吗? 显然不是,她所得到的这一切,靠的都是她自己的手腕。 有些人身在庙堂但所能做的却十分有限,而有些人尽管不在庙堂,但她的影响却也是十分深远的,而太皇太后,就属于后者。 花锦程中间只醒了一次,吃了点东西,然后就继续呼呼大睡,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了过来。 梨儿去铺子里转了一圈,交代了人一些事情,然后就又回来了,同时也将自己听到的消息眉飞色舞的跟灵柳灵雪石一石七他们都讲了一遍,眉飞色舞,那副模样简直不要太得意,尽管略微有些臃肿的脸庞让她少了几分美感,但那份幸灾乐祸却能传递给每个人。 “堂堂的魏王殿下,居然赤身裸体的躺在了大街上,啧啧啧,这种天气,他也不嫌冷,也不嫌给丢人。” 梨儿的神色之中是满满的嫌弃。 “只是,这是谁做的?”石一十分好奇。 梨儿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但却没有任何头绪,“管他是谁做的,只要咱们胸口的那团气顺了就好。” 梨儿的乐观让他们都赞同的点了点头,说的很对,只要气顺了就好,管他是谁做的呢。 花锦程听到梨儿跟她说的时候,脑子就转了几个弯儿,她开始觉得是云修寒做的,但是后来又觉得云修寒不会用如此小家子气的手段来打草惊蛇。 “那是祖母在替你出气。” 云修寒的解释让花锦程豁然开朗,然后便是浓浓的感动,这件事情的确不能大肆的宣扬,云凌无那边万一不顾忌了云修寒,传出些风言风语也不是没可能的,但太皇太后的这手却是给了人一个下马威,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锦丫头可是哀家的人,你们动个试试? 如此强势,如此霸道,如此直接,怕是就连云昭都不敢如此吧。 花锦程去见了太皇太后,但对方对于这件事却是决口不谈,只是让赵嬷嬷端了点心上来,哄着花锦程不停的吃,等她从老太太这边出来的时候,险些都走不动路了,肚皮被撑的饱饱的,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感觉好了点。 雪霁送给她的是一个很重很大的活儿,花锦程接下来的日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足不出户,半个月的功夫,出了一些细碎的地方,大致就已经完成了,花锦程进宫让雪霁试了衣服,调整了一下不合适的地方,等尺寸合适的时候,她便带着东西回了晋王府,将一些细节的地方做好,然后便让木易之将衣服送到了魏王府,托云凌无进宫的时候带给雪霁。 对于木易之的到来,云凌无是十分诧异的,听到他说是花锦程让他带给雪霁的东西,他就更加诧异了,不过他还是应下了,一张脸不停的变换着神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易之千叮咛万嘱咐,不得有丝毫损坏,然后在云凌无快要恼羞成怒的时候,才转身离开,潇洒的不带一片云彩。 云凌无看着那个盒子,神色阴晴不定,最后他还是一挥手,啪的一声拍在了盒子上,将想要打开的念头割断,冷声吩咐:“进宫!” 将东西送了出去,花锦程就好像是将烫手山芋给扔出去了一般,身心舒畅,至于云凌无怎么想,怎么做,会不会看到那东西,会不会将东西教给雪霁,就不是她所能关心的了。 当天,云凌无就派人过来,说是东西已经送到,完好无损。 花锦程知道了这个消息,云修寒自然也就知道了,老太太听说魏王府的人来,当下差点自己冲出去将人给揍一顿,还好被赵嬷嬷及时拦住了,不过最后那个送信的人还是衣衫不整,顶着两个熊猫眼灰溜溜的离开了晋王府。 这一幕也被很多人尽收眼中,人人都在猜测那人是怎么得罪晋王府的人,居然会搞成那副样子。 托上次鼠疫以及云修寒那张脸的福,如今的济安城,对晋王府感观不好的人可是寥寥无几。 花锦程结束了自己的任务就彻底的闲了下来,她也不看书,也不去女人坊跟锦云坊,也不出门,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给老太太抄写佛经,日子过的舒适平静。 然而平静终究有个结束,再好的日子,也不可能一直都持续下去。 当花锦墨告诉她花荣跟叶丽棠要来济安城的时候,花锦程突然明白云修寒为什么让她住进晋王府了。 晋王府不是谁都能进的。 花锦程能进来,是因为太皇太后对她另眼相看。 若是花荣跟叶丽棠来了呢?云修寒知道她跟叶丽棠之间的恩怨,但别人可不知道啊,在一个屋檐下相处,难保会出什么事儿。 云修寒提前让花锦程住进了王府,没有人会将这两件事儿牵扯到一起,而花荣跟叶丽棠无法住进王府,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他将一切都考虑进去了。 花锦程眸光微微闪烁着,她将手放在了胸口,感觉着心脏的跳动,她突然很享受很喜欢这种感觉,然而终究她还是要从这种沉溺之中将自己拔出来的,所以恩情,也便只能铭记于心。 花荣跟叶丽棠过来的时候碧空如洗,很干净的天空,飘着的几朵云絮像是一幅天然的画卷,赏心悦目。 花锦程起了一个大早,将自己仔细的打扮好,华贵中不显艳俗,高傲中不显目中无人,她美的就像是仙女,就连雪霁在她面前都要落后几分。(未完待续。) 第287章 进城 济安城的东城门人来人往,比之别的地方人倒是要多一些。 花锦程从马车上下来,发髻上,流苏晃动,带起了一抹耀眼的流光。 城门外,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有些瘦弱的马儿慢悠悠的迈着蹄子,不时的打一两个响鼻,看起来十分惬意。 马车停下,驾车人从车上下来,“大小姐。”欣喜不言而喻。 “行叔。”花锦程扬起了唇角,目光柔和,“我父亲他们……” “老爷在车子里。”白行呵呵一笑,将车凳放下,等花荣跟叶丽棠从车子里出来。 “爹爹。”花锦程脸上的笑容浓郁了一些,她微微欠身,如水的眸光从花荣身上略过,看着人平安无事,看着人安康平安,她便知足了。 “锦儿,还好吗?”花荣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虽然以前也与女儿分离过,但他却从未觉得如此想念,明明才是大半年而已,想当初有的时候他一走便是大半年,心中却没什么牵挂。 “一切都好,爹爹不用惦记。”花锦程轻声道,“母亲,锦蓝。”她的目光落在了花荣身上两人的身上,笑容浅淡。 这些细微的差别或许旁人看不出,但身为当事人,花荣跟叶丽棠还是能察觉的到的。 “姐姐,你好漂亮啊。” 花锦蓝展颜笑道,一席碧绿色的衣衫娇俏可人,灵气十足,这样活泼而又漂亮的姑娘也自然会十分的抓人眼球,但在花锦程面前却不免显得有些拿不出手了。 “锦蓝也很漂亮。” 花锦程不着痕迹的躲过了她的手,“行叔,麻烦您先带夫人跟二小姐去锦园歇息,我跟父亲有些铺子里的事儿要谈。” “是,大小姐。”白行应了一声。 “梨儿,给行叔带路。” “知道了。”梨儿乖巧的点头,但神色却不是很好。 花锦程也不怎么介意,跟叶丽棠告罪之后,便与花荣上了自己的车子。 “夫人,二小姐,请。”梨儿欠身行礼,无可挑剔。 花锦蓝不甘的咬了咬唇瓣,看着那道明媚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她心里的嫉妒跟怨恨这才散了一些。 “走吧。” 花锦蓝扶住了叶丽棠的手臂,两个人坐进了马车里。 “那个贱人……简直,欺人太甚!”叶丽棠气的不轻,脸色都是一片铁青。 “母亲何必争一时之气?”花锦蓝淡淡的道,眼前不停的闪过花锦程那一袭华衣与价值连城的首饰,比起对方,她就像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那么的卑微,那么的不起眼。 “她是花家人,她有的,咱们也会有,她的也就是咱们的,一脉同宗,她又能跑到哪儿去?”花锦蓝淡漠着抚摸着自己的衣襟,恨不得将这身她以前十分喜爱的衣服给剪碎了扔到护城河。 两辆马车分开而行,梨儿叽叽喳喳的跟白行说着济安城的事儿,白行听的认真,也偶尔开口打听一下花锦程在济安城的日子过的如何,两个人之间其乐融融。 花锦程跟花荣坐在同一辆马车中。 香炉之中升腾而起的袅袅的烟气带着好闻的味道。 花锦程垂眸煮着茶,动作流畅,马车也一片平稳,不觉得有丝毫的颠簸。 “锦儿……”花荣开口,神色之中有些为难。 “云锦阁的地方,女儿已经选好了。”花锦程将一杯茶递到了花荣面前。 花荣微微一愣,然后伸手接过,“江城县那边已经差不多了,所以为父便想将生意北移,不管是位置还是市场,济安城这边都是最好的选择。”他低声解释着,这些话其实是不用跟花锦程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就忍不住解释。 “女儿明白,父亲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了,不需要跟女儿交代的。”花锦程轻声道,“锦园是云修寒送给我的园子……父亲应该知道他吧,云修寒就是晋王殿下,云晋,如今我住在他的王府之中。” “你住在晋王的府里?”花荣手臂一颤,有些烫的茶水洒在了手背上,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锦儿,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尚未出阁,就住进别的男人府中……” “锦蓝应该跟您说过吧,我身为女子,应该在家里学习女红,通读女诫,守礼知礼,然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份丰厚的嫁妆,将自己嫁出去,锦云坊跟女人坊,分别由父亲跟母亲掌管,因为那是花家的产业,应该属于花家,而不是我这个外嫁女,就算女人坊是我一手组建发展起来的,那也不应该属于我。” 花锦程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每个字也都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插进了花荣的心里。 “锦儿,我不是……”花荣的声音下意识的放软,花锦蓝的确是那么说过,但却是旁敲侧击,那些意思,是他从对方的话里品出来的,“锦蓝也不是那个意思,她是为了花家好,也是为了你好,你总是要嫁人的。” “父亲觉得谁能配得上女儿?”花锦程笑问道。 “来时你母亲已经看好了。”花荣将茶杯放下,擦了擦手背上的水渍,“济安城人才济济,她出嫁前,也有一些闺中好友,想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不是难事。” “父亲可知道定安侯李烈对我有意?”花锦程开口问道。 花荣神色一僵,然后嗯了一声。 “整个济安城父亲觉得有谁能比得过定安侯李烈吗?”花锦程道,声音轻柔,但却让人无可反驳,“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得了爵位,而且还是当今陛下的肱骨之臣,权势、文采、相貌,皆为上品,女儿为何不能选择他呢?” “定安侯,心思太深,而且那样的家世,咱们高攀不起,父亲担心以你的性子,会受欺负。”花荣有些艰难的道,这些是叶丽棠跟他说的话,他觉得很有道理,但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十分荒唐。 花锦程笑了笑,“父亲若要说亲,就尽管说吧,不过到时候会出什么意外,父亲可不要怪女儿没有提醒您。” “什么?”花荣心中一颤,看着花锦程的笑容莫名觉得心寒。(未完待续。) 第288章 我来接你了 马车辘辘而行,花锦程半路去了女人坊,闻人则是驾车将花荣送到了云锦阁所在的地方。 “我记得……你是柔儿身边的人吧。” 花荣总觉得闻人有些眼熟,仔细看了,这才想起了往日旧事。 “是。”闻人恭声应道,不多说一个字。 花荣隐隐觉得有些尴尬,白柔当初给他留下的人,如今能用的已经不多了,不是让他将新提拔上来的人取代了,就是自己辞职告老还乡了,他转身匆匆进了店面,四处看了看,然后便满意的出了门。 闻人又将他送回了锦园,刚到地方,他便看到了叶丽棠正指挥着那些仆人清扫房间以及变更里面的摆设。 闻人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不已,还好公子有先见之明,若是主子还住在这儿,不知道这女人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闻人大叔,姐姐什么时候回来?”花锦蓝缓步走到了他身边,期待的问道。 回来?回来做什么?回来让你们给她气受吗? 闻人愤愤不平,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二小姐,主子的事儿,我们做奴才的并不知晓,先告辞了。” 他行了一礼,不等花锦蓝说什么就离开了。 花锦蓝看着他的背影恨恨的磨牙,这个狗奴才! “锦蓝,站在外面做什么?”花荣看到人,疑惑的问了一句。 花锦蓝抿了抿唇,眼眶快速的转红,水灵灵的双眸里也蓄起了泪花,“没,没什么。”她有些慌乱的解释着,带着浓重的鼻音。 “怎么了?”花荣关心的问道,“刚刚你跟闻人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我就是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而已。”花锦蓝勉强的扯起了唇角,但那抹委屈却怎么都散不去。 花荣脸色微沉,“他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花锦蓝只是摇头。 “快说!”花荣有些暴躁的吼了一声。 花锦蓝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开口,“他,他说,姐姐,忙完了自会回来,不,不需要我操心。我,我就是问问,怕给姐姐添麻烦,可是他那副样子,像是要将我吃了一样。” 花锦蓝委屈的啜泣着,那一声声就像是戳进了花荣的心里一般。 “别哭了,整日里哭哭啼啼的像是什么话。锦儿的确很忙,他那句话想必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去帮你们收拾收拾吧,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花荣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了两句。 花锦蓝应了一声是,然后便缓步走到了叶丽棠身边。 花荣看着门口的方向,眸光闪烁不定。 花锦程在女人坊呆了大半日,进行了一些细微的调整,交代了桑雪凡一些应该注意到的事情,然后便回了锦园。 锦园的房间可以说是被人完全的重新布置了一遍,花锦程自己看着就十分陌生,梨儿一直都在锦园呆着,整个人就像是吃了炸药一样,随时都可能爆炸。 花锦程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将人安抚下来,她没有跟叶丽棠虚以为蛇,反倒是对花锦蓝亲近了几分,言语之中将李烈的行踪跟做的事情透露了出来,所以花锦蓝也便知道李烈有大半年的时间不在济安城,跟花锦程相处的时间也不算是长。 晚膳表面上其乐融融,但其实吃的开心的大概也就只有花锦程了。 花锦蓝一直都在她轻声说着话,说着济安城的事情,说着江城县的事情,很好的将眸子里的嫉恨跟怨毒掩藏了起来。 花锦程觉得,她好像已经拔除自己当初在她心里埋下的刺。 “主子,公子来了。” 晚膳过后,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喝茶的时候,闻人匆匆走了进来。 “爹爹,女儿就先走了。”花锦程起身笑道。 “不住下吗?”花荣连忙道。 “锦程,你父亲十分想念你,今天又是第一天过来……”叶丽棠也蹙起了眉头。 “锦儿,你回不回去?祖母都催了我好多次了,再见不到你,她怕是连饭都不吃了。” 云修寒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嘟囔着,满是乞求跟无力。 “花老爷。”云修寒微微颔首,并未行礼。 花荣看的有些呆了,他是第一次见云修寒的真容,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花锦蓝跟叶丽棠都是双眸微亮,目光黏在云修寒身上下不来。 男子一席月白的长衫,肤色偏白,腰间挂着的一块墨玉就算是不懂行的也能看出那块玉的质地极好。 “你别瞎说,她老人家怎么可能想你说的这样,当心我告你状。”花锦程听着云修寒夸张的话语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是真的啊,她想让你帮她做一件长衫,别人的手艺她瞧不上。”云修寒无辜的道,“皇兄生辰的时候她要穿的,而且还想让你帮她张罗了一下礼物,眼看着日子就要到了,她既然记着,那礼物就是一定要送的,不然她面子上也过不去。” “我哪儿懂那个。”花锦程揉了揉额角,“往年祖母都是怎么选的?” “往年?往年除了我,她谁的生辰都不记得。”云修寒略微有些得意的扬起了眉梢,本就俊美的脸庞瞬间变得更加耀眼了几分,“都是我上门去要礼物的,王兄跟皇兄都是爱面子的人,皇祖母又不乐意见他们,哪儿会给他们礼物?我倒是准备了几件,可是她都瞧不上,说我太俗了。” 皇祖母。 王兄。 皇兄。 几个词将叶丽棠跟花锦蓝砸的晕乎乎的,就算是自诩见多识广的花荣此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父亲,女儿先走了。”花锦程微微欠身,柔和的声音将花荣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嗯,路,路上当心。”花荣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的目光完全不敢落在云修寒身上。 “告辞。”云修寒看在花锦程的面子上,也对人稍稍的客气了一点。 “王爷慢走。”花荣拱手行礼,想着自己白天跟花锦程说的要给她说婆家的事儿,后背瞬间就起了一层冷汗。 花荣阅人无数,所以也自然能看出女儿对云修寒的不同,跟那位定安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而这位晋王殿下也完全不是他能招惹的。 花荣突然想到了花锦程刚刚从江州府回来的时候,画在那张纸的那身嫁衣,画上的男子薄纱蒙面,但那双眸子却如兽如刀如魔如妖,虽看不到脸,但也能想象的到此人究竟是如何的风华无双。(未完待续。) 第289章 跳崖 花锦蓝心神不宁,她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眼中嫉妒跟疯狂在翻滚着交织着。 她不明白,为什么花锦程的身边总是有那么多的人围绕,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什么都不做,就能让那么多的人将爱慕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李烈是这样,云修寒也是这样。 花锦蓝想到云修寒,心神便有些恍惚。 那张脸,简直就是上帝完美的作品,一举一动之间,尽皆尊荣,可是她知道,那种人自己是绝对攀不上的,但正因为知道,她才不甘心,因为她想不明白花锦程凭什么能那么平和的站在那么尊贵的人身边。 花锦程进了马车,脸上的笑容便倏地消失了,她抬手揉了揉额角,脸庞隐在了一片暗处。 “生气了?”云修寒心疼的问道,“不然咱们出去避避?” “没有。”花锦程摇头,“只是觉得有些心寒而已。” “他还是很疼你的。”云修寒自然知道花锦程的意思,若是花荣在乎着花锦程,若是维护着花锦程,锦园如今就绝对不会变成那种模样。 堂而皇之的占据了主屋,一来便将主屋的摆设都动了,花锦程的小书房被改成了会客厅,卧房里也被改动了一些,甚至就连床幔都换了新的。 云修寒收到手下的消息的时候就恨不得立刻冲过来,但他还是忍住了,只是心底给叶丽棠狠狠的记上了一笔,就等有机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花锦程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云修寒怕人磕着了,所以就将她揽进了怀里。 熟悉的冷香铺面而来,心中的烦躁跟悲哀好似在瞬间也散了一些。 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并未起身,“修寒,我家里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我知道,不会插手的。”云修寒低声说道,心头并没什么不悦,他喜欢花锦程,自然也就会尊重她的一切想法,“很累吗?” “嗯。”花锦程闭上了眼睛,她想,就让自己任性一次吧,“云锦阁要开业了,到时候锦云坊的生意势必会受到一些冲击,江城县那边的事情你觉得还顺利吗?” “你认为呢?”云修寒并没有直接说自己的意见。 “那个地下赌场,我想再加一项。” “什么?” “赌石。”花锦程沉声说道,“后山咱们不缺,有你坐镇,没有人会讨什么便宜,关于门路,锦墨早年走南闯北,也认识了不少人,所以货源也完全不成问题,如今缺的就只是找负责人了,你有什么推荐吗?” “闻人不错。”云修寒道,“不管是智商情商还是武力值,都挺高的,他暂时看着,等稳定下来之后再回来变成,让石时帮他。”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那么他们那边就由王爷去说吧。”花锦程喃喃低语,今天不过就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她就觉得身心俱疲。 回了王府,花锦程就先去见了太皇太后,跟老人家说了一会儿话,心中的冰冷被暖意侵蚀,她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明这里才应该是陌生的地方,但比起锦园,花锦程却更喜欢晋王府。 花锦程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本来一夜无梦,但清晨的时候,她却是被突兀起来的一场噩梦给吓醒了。 一声尖叫传出去好远,外面守着的人立刻破门而入。 “没事。” 花锦程的声音颤抖着,她弯起了双腿,将脸埋在了臂弯中,无神的撑大的双眸之中盛着慢慢的恐惧。 “锦儿……” 恰好过来的云修寒连忙将人搂在了怀里,冲着木易之他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人退下。 “做恶梦了?”他柔声问道,手指一下又一下的在她的后背上轻抚着。 花锦程紧抿着有些发白的唇瓣没有吭声。 云修寒也没有多说什么,低声吩咐灵雪去端水给花锦程洗漱,然后自己则是柔声说着曾经见过的风景。 从北地说到南边,从东边临海说到西北荒漠。 有银装素裹雪覆百里的壮观,有姹紫嫣红百花争艳的夺目,有黄沙漫天马革裹尸的悲壮,有大浪拍岸卷起千堆雪的豪迈。 花锦程的心神慢慢的被云修寒讲述的事情所吸引,连带着,心底的那种恐惧反倒是淡了不少。 穿衣漱口净面梳妆。 花锦程就像是一个瓷娃娃一样任由云修寒伺候着,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那副呆滞的模样让云修寒满是怜惜跟恐惧。 梨儿看着花锦程的模样默默的抹着眼泪,只有最初跟着她的人才会知道她的这副模样是多么的让人悲伤。 梨儿一点都不想自家小姐再变成这副样子,好不容易活的更像是一个人了,为什么还要回到过去那副样子呢? “将早膳端进来。”云修寒低声吩咐着,他扶着花锦程坐在了凳子上,眉头微蹙。 “我做梦了。”花锦程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本来已经快要被遗忘的事儿,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场噩梦。”她低喃着,双眸轻轻眨动,泪珠倏地落下,直直的砸在了手掌上。 “那是过去的事儿,不是你的现在,也不是你的未来,锦儿。”云修寒握住了她的手,“一切还有我。” 花锦程抬眸看着他,通红的眸子里泪珠滚落。 云修寒心中一揪,伸手将人搂进了怀里,取了大氅将人裹上,然后半抱着人就出了门。 “公子。”梨儿诧异的喊了一声。 云修寒头也未回,去马厩牵了一匹马,策马而出。 时间还早,街上的人也自然不多,再加上马速太快,马背上的人也被人看的不太分明,所以谁都没有意识到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马儿出了城门,一路向东,迎面而来的风让云修寒觉得有些冷,但他却依然策马狂奔着,速度没有丝毫减慢。 花锦程侧坐在马背上,脸紧紧的埋在了云修寒的怀里,冷香弥漫,让她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去哪儿?”她哑着嗓子问了一句,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到了就知道了。”云修寒凑近了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便将人搂紧,不再多说什么了。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马儿方才停了下来,云修寒抱着人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冷风本刺骨,但花锦程却感觉不到多少的寒意。 她垂眸看着脚下凸出来的岩石,一些不太好的记忆瞬间将人席卷,她下意识的抱住了云修寒的腰,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身上,“我绝对不要再跳崖了。”(未完待续。) 第290章 来访 有些事情有一次就够了,没有人会愿意体验第二次甚至第三次,虽然上次最后的结果是她昏迷了,但那种胆战心惊的绝望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伤心了?”云修寒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放松的笑意。 “嗯。”花锦程心中一动,然后沉声说道,“已经没事儿了,我也想好了,那终究只是一场梦而已,我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就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再发生。” “想通了便好,不过反正也来了,不能白来。” 云修寒低声笑道,“抱紧了。” 花锦程直觉不好,将人死死的搂紧,双脚悬空,身体快速的往下落着,她惊呼一声,死死的闭着眼睛,心中瞬间将云修寒骂了十几遍。 好似是下坠的速度停了下来,但她去依然惊魂未定的搂着人,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像是随时都会从喉咙里蹦出来一般。 “到了。”云修寒松开了她的腰。 花锦程觉得自己双腿一软,还好对方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捞进了怀里。 “不至于吧,不就是跳个崖么。”云修寒戏谑的笑着。 花锦程翻了一个白眼,等回复了些许的力气这才将他推开,“什么地方?” “偶然发现了一个世外桃源。” 云修寒道,“是不是很漂亮?” “嗯。”花锦程点点头,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洞窟,她从石壁上发现了被打凿的痕迹,所以也就确定这里曾经住过人。 “按照这块悬崖壁的构造,应该是处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块突起的地方,崖壁上也有很多的藤蔓,很久以前我过来玩儿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的。这里应该住过人,锅碗瓢盆床什么的都不少,还有梳妆台,所以住的应该是个女人,后来我将那些东西都扔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了一番。” “你还真不客气。”花锦程哭笑不得。 眼前的洞窟不算小,大概是天然加上后期人工的开凿形成的,石壁上嵌着夜明珠,边缘的位置有一圈灯柱,洞内的温度有些高,所以里面的植物还是一片翠绿,随着云修寒将灯柱上的蜡烛点燃,整个洞窟变得也越发明亮了起来。 中间的位置都有一个不小的水潭,表面上氤氲着些许的雾气。 “这是……” “温泉,是不是觉得很吃惊?”云修寒笑道,“这里的泉水我试过,比外面的温泉要好很多,有疗养的功效,而且也很安全,算的上是一个世外桃源吧?” “嗯。”花锦程重重的点头,她抬眸看向了前方,“那个通向哪儿?” 一条弯弯曲曲的通道看不到尽头。 “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云修寒卖了一个关子,“要去看看嘛?” 花锦程摇摇头,“下次吧,我想回去了,突然跑出来,梨儿他们一定很担心。” “说说你做的梦吧。”云修寒道,“不然你就自己想法子上去吧。” “你不能这么无赖!”花锦程没好气的道。 “你能奈我何?”云修寒笑的有些欠扁。 花锦程无语,“没什么特别的梦,就是看到了一张脸而已,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现在回想起来到不觉得那个梦有多么的恐怖了,也没有了那种从灵魂深处散出来的恐惧。 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沉默的云修寒有些疑惑,“你不问我那个人是谁吗?” “只要你不害怕了就行。”云修寒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花锦程不在意了那个梦境,他便不在乎她梦里的内容究竟是什么,“走了,先去寺庙找一辆马车。” 他搂住了花锦程的腰。 花锦程也顺从的抱住了他。 但是后来她却觉得自己的动作有点多余了。 “什么时候弄出来的栈道?” 虽然很隐蔽,也很陡峭,但确实存在着。 “这样总比飞上去要好吧,我一个人倒是没什么,但是带着你,就显得有些吃力了。”云修寒搂着人,小心翼翼的踩在了石阶上。 花锦程本想松开人的,但是看到只能容得下一只脚的路,她又放弃了这个打算,尤其是看到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她就觉得头晕腿发软。 好不容易上去了,花锦程却觉得自己的身上还是提不起力气,云修寒也乐得继续抱着人。 寺庙离这个地方不算太远,再加上山路已经被趟出来了一条好走的路,所以倒也没有用多少的功夫便到了地方。 方丈对云修寒很恭敬,也很热情,听到云修寒的要求,立刻就让人找了马车过来,还让人特意准备了斋饭,请他们用过再走。 云修寒两人也正好肚子饿了,所以便没有推辞。 云修寒对自己的容貌做了一些掩饰,然后便赶着马车回到了王府里。 花锦程回来,梨儿他们都十分高兴,尤其是梨儿,当她看到花锦程恢复了正常,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花锦程手忙脚乱的哄了她好一会儿对方才止住了哭声。 花锦程跟云修寒两人一人一碗姜汤入肚也便觉得体内的寒意褪去了很多。 “没事吧?” 花锦程注意到云修寒的脸色有些苍白,于是便有些愧疚的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云修寒反问了一句。 花锦程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目光。 “主子,花锦蓝来了。”灵雪低声道。 “请人进来吧。”花锦程微微颔首,面色如常。 云修寒垂眸把玩着茶杯,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花锦蓝有些局促的在院子里走着,她看着花锦程住的院子,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羡慕跟向往。 进了房间,那种羡慕跟向往之中又多了一抹掩饰不住的火热。 灵柳目不斜视的领着人上了二楼。 “姐姐。”花锦蓝看到花锦程的时候神色一喜,但是当她的目光落在云修寒身上的时候,脸色便略微有些红了,“晋王殿下。” “免礼。”云修寒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多看她一眼。 花锦蓝听着他的声音,心中略微一颤,她抬眸看着人,柔声道谢。 “有几本书我拿不到,你去帮我找找。”花锦程看着花锦蓝的目光就觉得十分不舒服,“是关于雕刻方面的,还有些是以前那些古老家族以及部落的徽章印记之类的东西,书名也是这方面的内容,应该很好找。” “有几本?”云修寒问道。 “大概……”花锦程蹙起了眉头,略微思索了一下,“五本吧,你这里的书太多了。” “那些书我看过,我挑几本有用的给你。”云修寒笑道,“大多的内容都是重复的,不用看太多。” “好。”花锦程点头应下,“那件事儿你跟大叔说了没有?” “还没有,这件事儿不着急。”云修寒起身,“还要别的书吗?” “暂时不需要,你如果看到什么有趣的,就一并拿下来吧。”花锦程笑道。 云修寒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让人抬了梯子过来,按照自己的记忆去寻找花锦程需要的东西。 “咱们去下面说吧。” 花锦程握住了花锦蓝的手,“你一个人过来的吗?” “嗯。”花锦蓝不舍的将目光从云修寒身上收回来,最后的一瞥便是沐浴在阳光的人如玉一般精致。(未完待续。) 第291章 拦路人 花锦程跟云修寒的谈话花锦蓝听的不太明白,但她却依稀觉得花锦程要有什么新动作了,但她旁敲侧击之下,却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在王府用了午膳又用了晚膳,期间还将整个王府能去的地方都转到了。 花锦蓝就像是将要成为这座府邸的女主人一般,要将属于自己的地盘一点点的都琢磨清楚。 灵柳很不喜欢她,但即便再不喜欢也只能忍着,毕竟是客人,是主子的妹妹,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姐姐这里真好。”花锦蓝满脸的艳羡,“今晚我能跟姐姐一起睡吗?” “跟我一起?你要留宿王府吗?”花锦程手上的动作停下,她抬眸看着一脸天真的花锦蓝,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是,是不是,不,不合适。”花锦蓝结结巴巴的道,小心翼翼。 花锦程摇摇头,“来者是客,我也同样是客,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晋王面前可以有什么特权?” 难道不是吗? 花锦蓝在心中咆哮着,但脸上却摆出了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花锦程摇摇头,“王府不太平,我让柳儿送你回去。” “锦儿。”云修寒走了进来,脸色不怎么好看,“你过来一下。” “哦。”花锦程有些忐忑的应了一声 “灵柳,送二小姐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云修寒冷声吩咐,那声音让花锦蓝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冷战,看着云修寒不悦的面色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匆匆跟着灵柳离开了王府。 等人离开了,花锦程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样的人是最讨厌的。”云修寒摇摇头,脸上的阴沉也瞬间散了,“下次我不会让她进门了。” “不见她就好了。”花锦程也十分认同云修寒的话。 “祖母那边怎么样了?要是事情很难,那便不要做了。” “没事儿。”花锦程摇头,“这点精力我还是有的,关于我父亲他们……你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对他们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叶丽棠跟花锦蓝都会蹬鼻子上脸,她们是不要自己脸面的。” 花锦程怕云修寒被缠上或者散出什么不好的言论。 “我知道,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云修寒点点头,若花家人对她好一点,他肯定早就已经将人接到王府里住了。 花锦程似乎要去做什么了。 桑雪凡、花锦墨以及莫伊都有这样的感觉。 铺子里的账目她过了一眼,然后又将所有的绣娘都聚集到了一块儿,教了她们一些新的知识,将所有人的工钱再次往上调了调,到了晌午,她就去了白家。 跟在她身边的灵柳灵雪守在了门外,就连白珑也待在外面守门。 没人知道花锦程跟白家兄弟谈了什么,灵柳也只是看到主子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然后花锦程就去见了钱儿。 顾家嫂子很热情,她感念花锦程对他们母子的照顾,只是舍不得这个小家,所以才又继续在这边住着。 钱儿见花锦程过来十分开心,将自己在白功那儿学的东西一字一字的背给花锦程听。 花锦程听着也十分开心,就连心中的那抹烦躁跟怒意也消散了不少。 在顾家嫂子这儿吃了晚饭,花锦程才起身离开。 马车离开,慢慢的只剩下了一个不怎么清楚的影子,知道完全看不清楚了车厢,顾家嫂子这才带着钱儿进了屋子。 无论是顾家嫂子也好,还是白良也好,他们的心情都不错,花锦程的心情本来也很好,但是遇到了挡路的马车,所有的好心情也就散的干干净净了。 “木三爷,深夜堵住小女子的去路,不知是什么意思。”花锦程的手指掀开了车帘,清冷的目光落在了那人的脸上。 木三一身玄色的长衫,黑色的发丝束起,双眉如峰,双眸若刀,整个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凶刀,冷硬、彪悍、狂傲。 “多日未见,甚是想念,所以想请锦程姑娘过府一叙。” “木三爷亲自邀请,小女子本不应拒绝,可是如今也已深,小女子家教甚严,木三爷若是诚心,不如咱们明日再叙,如何?” “怕明日来不及。”木三摇头,“锦程姑娘是一个聪明人,所以还是做聪明人该做的事吧,我已经让人打探过了,你的身边除了那个小丫头,旁的人都已经被我的人引开缠住了。” “木三爷的手笔还真大啊。”花锦程感叹了一声,“看来今日小女子是躲不过了。” “锦程姑娘是一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会做出聪明人会做的选择。”木三沉声道。 “我有反抗的余地吗?”花锦程抬手将发丝拢到了耳后,脸上笑容灿烂,“能杀出去吗?” 她问了一句,不知道在问谁。 木三却是心中陡然一颤。 “小主说能,那便能。” 黑暗处。一道人影慢慢的走了出来。 “我欠你一个人情。” 花锦程重新钻进了车厢,“石一,回府。” “是。”驾车的石一低声应道,一抖缰绳,车子便从旁边行驶了过去。 “阁下要多管闲事?” 木三神色阴沉,目光不善的盯着来人。 “真是奇怪了,济安城的人原来都这么不讲道理吗?”白良嘀咕着,“明明是你想打我家小主的主意,作为属下,我自然要保护主子的安全,怎么在你的口中便成了闲事了?” “在下领教阁下高招。” 木三怒极反笑,本来是万无一失的策划,却想不到如今会栽在这个人的手上。 对方很强,强的让木三有打退堂鼓的打算,但他也知道,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下次的机会可就不会如此好得到了。 剑光闪烁,带着破空的声音朝着白良的喉咙此去。 白良神色一片肃然,在剑尖接近自己的时候他这才移步闪过,陡然间,远方的打斗声也传入了耳中。 白良整颗心都为之一沉,虽然着急,但却也无可奈何,木三可不是什么绣花枕头百招之内,就连他都不敢说能将人摆脱掉。 花锦程坐在车厢之中,心中一片冷寂。 自从木三挡住了她的路她便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了,只是她不明白,木三不惜得罪云修寒也要劫持她,为的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292章 圈套 对于被劫持的感觉,花锦程并不觉得怎么陌生,五佛寺出事的那一晚,她同样被人劫走了,如今,她竟然有种两拨人是一个主子的想法。 他不是木三。 花锦程在昏迷过去的时候,这是她脑海里的唯一想法。 花锦程觉得,济安城要乱了。 她被人绑了,而且还有灵柳石一他们做证人,云修寒势必要找木三要人,而那个绑架她的人根本就不是木三,对方又怎么可能教的出人? 但木三说的话,云修寒会相信吗? 花锦程一醒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再加上脖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入目之处,环境依然很好,柔软的床,明媚的阳光,清新的味道,花锦程几乎怀疑这段时间的事情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很快,她就回过了神,起身活动了四肢,除了没什么力气外,倒是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是摆设很齐全的房间。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又用旁边看起来很干净的冷水洗了洗脸,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也顾不得桌子上的点心是不是隔夜的,拿起来就开始吃。 不过她吃的速度很慢,争取不让嘴巴里太干,虽然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她还是小心翼翼,谨记着以前云修寒告诉她的话,不沾染太多凉的东西。 就着东西抿了一小口水,肚子里不那么空空的了,花锦程这才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打发时间。 阳光便宜,亮堂堂的屋子里稍微的暗了一些,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但花锦程却是连看都没有看来人一眼,而是垂眸在纸上写着什么,面色平淡,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 “不愧是晋王爷看中的人,姑娘果然与常人不同。” 来人赞了一声。 花锦程这才抬眸,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年轻人,五官不那么出众,但看起来却很舒服。 “我饿了,有吃的吗?”花锦程开口,目光从他手中拿着的羽扇上略过,然后便直勾勾的盯着人的脸看,“我很挑的,所以入口的东西要精致一些,还有,我身体不好,以后每个时辰一次,麻烦在房间里给我放上热水,另外也麻烦你让人端盆热水过来,我想洗脸。” 年轻人微微愣住了,然后便快速回了神,“姑娘请稍等,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如果刻意,我想跟你主子见一面,或者你直接告诉我,你们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也好,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花锦程正色说道,“当然,如果还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云修寒有没有去找木三麻烦,他们有没有打起来,魏王有没有插一脚,李烈又是什么反应。” “顺便请你帮我给乐无忧和江恩重带个消息,让他们稍安勿躁,顺便告诉无忧,梨儿店里的点心种类应该换新的了。” 花锦程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吩咐自己的下属一般,没有任何的迟疑跟不好意思。 年轻人有那么一瞬间几乎都要怀疑花锦程其实才是他的主子了。 “我知道你不方便,也不会去做,所以便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吧。吃的东西呢?要快一点准备好,不然我怕我会饿死。” 花锦程闭上了嘴巴,然后垂眸继续看着没有看完的书。 “锦程姑娘果然与众不同。”年轻人呵呵一笑。 “如果跟别人一样了,又怎么能劳你们费尽心思将我抓过来呢?”花锦程淡声说道,没有丝毫身为人质的觉悟。 饭菜很快就准备好了。 洗了一个热水脸花锦程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她也不在乎饭菜里有没有下药,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还不住的点头。 “你们家大厨手艺真不错。” “姑娘喜欢就好。”年轻人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原本他的任务就是来威逼利诱说服花锦程的,但是如今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能出去走走吗?”花锦程突然问道。 “姑娘不要奢望能逃跑……” “逃跑?你在逗我吗?”花锦程嗤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别说你们这里戒备森严了,就算是只有几个丫鬟仆人看着我,我也没有丝毫能力逃跑,你这人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尽说一些傻话呢?你有病吗?那我推荐你去江恩重那里看看,他的医术挺好的,比无忧的医术要好。” “姑娘口才挺好的。”年轻人微微眯起了双眸,羽扇轻轻晃动着。 “多谢夸奖,其实我也不想跟你说话的,可是沉默很容易让一个人崩溃,让一个人做出什么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的蠢事。”花锦程垂眸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了自己的碗里。 “既然姑娘是一个聪明人,那在下也就不多说什么,希望姑娘能够配合,将锦云坊织布的技艺和盘托出,这样对大家都好。” 年轻人道,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中之一的目的。 花锦程闷头吃着东西,沉默不语。 “姑娘是个聪明人,要做聪明人不会做的事情吗?在这里,姑娘是插翅也难逃的,就算是晋王再聪明,盛怒之下,必定会得罪木三。木三那个人在下要比姑娘了解很多,只要惹到了他,他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姑娘还是打消能逃出去的念头的,只有跟我们合作,姑娘才有可能……” “食不言,寝不语,你家主子没有教过你规矩吗?”花锦程冷声说道。 那人微微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先前喋喋不休的人是谁?怎么到了他这里,规矩就都改了呢? “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所以你可以暂时闭嘴了。” 花锦程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解决面前的饭菜。 对方挺聪明的,并没有在吃食上做什么手脚,但也有可能是他们做了手脚,可花锦程不知道,但那又如何呢?她必须得吃东西,至少在现在她必须得吃。 花锦程吃的很慢,也吃的十分仔细,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但年轻人却认为她只是在单纯的拖延时间罢了。(未完待续。) 第293章 故人重逢 花锦程的确在拖延时间,但那些人却是无可奈何,也催促不得。 面对她,能做什么呢? 如果是个大汉,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他们完全可以严刑逼供,威逼利诱,但是面对花锦程他们却觉得无计可施。 花锦程的身体不好,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再加上也让大夫看过,所以他们也不敢采用什么刑罚,万一一不小心将人给弄死了,那么最后倒霉的就只有他们。 花锦程吃完了东西,然后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人,脸颊上慢慢的浮现了一抹浅笑,“公子跟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是吗?”年轻人面无表情,并没有多说什么。 “嗯,不是。”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必你们也没有那么着急吧,那我也就再等等吧,我要休息了,公子要看吗?” 年轻人的脸庞微微一红,他实在想不到花锦程居然会如此的大胆,而且说出这种话来也脸不红心不跳的,与他心目中的形象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花锦程走到了床边,然后和衣躺在了上面。 她睁着眼睛,忧心忡忡,也不知道云修寒那边究竟怎么样了。 花锦程不确定对方针对的究竟是锦云坊还是花家宝藏,她现在就像是一个惊弓之鸟一般,只要稍微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她就会认为对方是冲着花家宝藏来的。 但如今想想,那个年轻人说的又是真的吗?对方真的是冲着锦云坊的织布技巧来的吗?恐怕不尽然吧?既然那么单纯,又怎么会用木三的脸来将自己一行人堵住,然后又光明正大的劫持自己,若真的只是生意上的事情,只怕用的手段也不至于如此惨烈吧。 是的,惨烈。 云修寒肯定会追究到底,那么对方又有什么本事觉得自己能瞒过云修寒的耳目躲过他的报复呢?或者说,又有什么法子会让自己死心塌地心甘情愿…… 花锦程的眸色渐渐的深了几分。 房门被轻轻的打开,细微的声响让花锦程的神经瞬间高度紧绷了起来。 “锦程姑娘。”一声轻唤,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花锦程起身看着来人,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了过来,“溪山兄?” 八面玲珑,圆滑世故,谨小慎微但却不卑微。 林溪山给花锦程留下的印象不算是太浅,但却也不怎么深,但当她再次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所有的东西立刻喷薄而出,让她快速的跟人熟络了起来,同时也让她措手不及。 林溪山的这种本事,不是人人都有的,而且也委实太过可怕了一些。 一个普通人的好印象不算什么,但若是一个大人物,甚至是好几个大人物呢?他们的好印象就足以让林溪山平步青云了。 但眼前这个人却仍然不显山不露水,一席不怎么贵重的袍子,不怎么贵重的玉坠挂饰,脸上淡淡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一看就觉得十分舒服,会下意识的亲近这种人,会下意识的对他产生好感。 “想不到锦程姑娘还记得在下。”林溪山笑道,“还习惯吗?” “溪山兄觉得我会习惯?”花锦程面色古怪。 “别人或许不可能,但锦程你又岂能用平常的人心思来揣摩?”林溪山道。 花锦程哑然失笑,然后点点头,“还不错,比那个什么荒郊野外山洞柴房好多了,我发现我现在也很娇贵,一点点苦都吃不了。” “娇养出来的女孩子,大多如此,情理之中。”林溪山道。 “溪山兄过来,不是为了跟我叙旧吗?” “当然不是,我是想问问你,要现在走,还是过些日子再走。” 林溪山的话让花锦程十分吃惊,人家救人的难道不是偷偷摸摸雷厉风行,带上人就走吗?怎么到了他这里还有这种说法。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花锦程肃声问道。 “晋王跟木三爷打起来了,不过那也只是表面上的事情而已,两个人都是比万年的狐狸还要精明的狐仙,又怎么会被这些小把戏骗到。本来木三爷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装作没看到,但谁让晋王太不好惹呢。”林溪山耸耸肩,一脸的无奈。 花锦程无语,她觉得比起这些人,自己才是一个真正的人,之所以判断那晚那个木三是假的也是因为她突然想到凭着木三的性子,好像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国子监,木三跟云修寒就已经有了交锋,他即便抢人也是光明正大的抢,何必在晚上暗戳戳的用那种手段行动呢? 她的判断,是一种感觉,但是云修寒跟木三爷包括林溪山的判断,那靠的就是的眼睛跟心思了。 花锦程说不出理由,但是他们却分分钟能说出很多条理由,这就是差别。 但花锦程也没有好沮丧的,直觉也是一种本事,索性她还有一只万年狐狸护着。 花锦程想到了此处,双眸也弯了起来,“溪山兄,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你就不觉得白天那个年轻人有些眼熟吗?”林溪山无奈的叹道。 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就不可置信的撑大了双眸,“你,你,你……” “嗯,跟王爷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他的拿手好戏,你不会不明白吧?”林溪山笑道,终于从花锦程脸上看到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情,他表示十分欣慰。 花锦程抿唇,实在想不到林溪山是什么时候跟云修寒在一块儿的。 “如愿以偿了?”花锦程似笑非笑。 林溪山连忙收起了脸上的那抹笑容,十分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动手的是木家人,木三爷的一位叔叔辈的人物,自认有几分本事,看准了锦云坊的技艺跟女人坊来钱的路子,所以就想走这种捷径了,不过我怀疑他的背后还有人,所以如今就看你的意思了。” “云修寒怎么说?” “按照晋王的意思,当然是立刻就将你带出去了。” “那就走吧。”花锦程点点头,“不过你要怎么带我出去?” “既然已经知道了地方,你觉得王爷还会袖手旁观吗?”林溪山笑道,“说来也巧,正好撞到了枪口,谁让我也在木家呢,而且还充当扳倒木三爷幕僚的身份,不过这次以后,这个马甲却是不能用了。”(未完待续。) 第294章 逃脱 林溪山说的云淡风轻,但花锦程却知道他经营这个身份却十分的不容易,而如今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轻易的放弃,要说真的无所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花锦程歉然的道。 林溪山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过就是一个虚伪的身份而已,王爷在木家安的暗桩也肯定不是只有我一个,所以没什么影响的,正好这件事情过后我也能清闲一段时间了,这一年多了,两个地方来回跑,真的累坏了。” 林溪山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你先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花锦程点点头。 很快,林溪山就回来了,他的手中多了一个黑色的斗篷。 花锦程将自己的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缓步跟在了林溪山身后,淡定自若,这幅模样让林溪山心中连连感叹,如果林家的儿郎能赶上花锦程八分,那他也就会绝了取代林家的心思。 想要让一个生出野心要具备的就是两点因素。 一点是他自己的能力很强,另一点就是他看到自己可以有这种野心的苗头。 林家看着风光,但其实已经风雨飘摇了,后继无人的状态让林溪山的心思快速的活络了起来,他就像是嗅到了血味的残狼,一步步的上前,等着给猎物最后一击。 “等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花锦程的眉头微微蹙起,平安的出了门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她也不会过多的惊慌。 “是三少爷啊。”林溪山躬身行礼。虽然同样占着一个三字,但这个人跟木三爷是绝对不能比的,木家可以有很多个三少爷,但却只有一个木三爷。 “林空,你身边的这个人看着很眼生啊。” “嗯,我家里那边的人,喊我回家吃饭的。”林溪山笑着,他已经换成了原先的那张脸孔,手中的羽扇微微晃动着,不得不说,真的很有范儿。 “是吗?”三少爷疑惑的问道,一双眼睛就像是要看尽花锦程骨子里一般,“天这么黑还将自己捂得这么严实,看得清路吗?” “所以才走的很慢,三少爷有所不知,我这妹子,天生身上就长了一种痘痘,白天的时候不能见光,再加上容貌又让人嫌弃,所以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伪装,如果三少爷不相信的话,妹子……你让三少爷看看吧,你放心好了,三少爷见多识广,一定不会因为的容貌就好几天吃不下饭,好几个月碰不了女人的。” 林溪山说的煞有其事。 “这,这不好吧,哥哥难道忘了上次见到我的那个人……都,都差点自杀。”花锦程将自己的声音变粗,模仿着粗犷的汉子说话的样子,但却偏偏轻声细语的,单听那声音就足以恶心的人一天吃不下饭,谁还有心思去看那张脸是什么模样啊。 “走吧走吧,赶紧走,林空你也真是的,日后别什么人都往这里带,明白吗?”三少爷嫌弃的摆了摆手。 “是,三少爷慢走。”林溪山笑眯眯的拱手,看着三少爷走的方向,双眸之中闪过了一抹寒芒。 “走吧。” 他声音里的温和散了一些。 花锦程抬眸看了一眼,也便知道林溪山为何会不悦了,因为那位三少爷去的地方正是她原先呆的房间。 大晚上的,一个男人独自一人去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的房间,他存的什么心思,只要不是傻子便都会明白。 林溪山带着花锦程从侧门出来,拐过一个弯就到了大路上,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早就停了一辆马车,花锦程刚走到车旁便闻到了那抹熟悉的冷香。 “那个,溪山兄……” “上去吧,一会儿他们该察觉到异样了。”林溪山连忙道,“咱们不同路,要分开走,锦程,有缘再见。” 林溪山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花锦程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只能咬了咬唇,进了马车。 “修寒。” 她坐的稍微离云修寒远了一些,抬手将兜帽摘下,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笑也没用,你说你,大晚上的乱转悠什么!”云修寒面色不善。 马车动了起来,花锦程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这次的确挺险的,如果他们蠢一点,或者事情不是这么巧,她早就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云修寒看着她的模样也就生不起气来了,“这次吓死我了,还好我聪慧,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如果真的跟木三斗起来,那么占便宜的也就是别人了。” “你怕他?”花锦程眉梢一挑。 “不是怕,是很棘手,现在跟他为敌,明显不智。”云修寒摇了摇头,“我都没合眼,你倒好,林溪山过去接你的时候,你还不乐意出来!” 他没好气的说道,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拿眼前的人怎么办了。 “我这不是怕坏了你的计划吗。”花锦程打着哈哈,笑容明媚但却也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过来我看看。” 云修寒道。 花锦程抿了抿唇,然后挪到了云修寒身边坐下。 云修寒的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闭眸感受着对方脉搏的跳动。 车子里的烛火噼啪一声响,花锦程有些忐忑的看着他,“怎么样?” 云修寒的眉头微微蹙起,他侧过了身体,手指捏住了花锦程的下巴,“张嘴,啊——” 花锦程听话的啊了一声。 “低头,趴在我腿上。” 云修寒继续道。 花锦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云修寒将她的发丝拢到了一起,然后掀开,弯腰仔细的看着人的脖颈,手指微微将衣服往下扒拉了一下,然后方才示意人起身。 “你吃了什么东西?” “饭,菜,点心,茶。”花锦程乖乖的回道,“怎,怎么了?应该不会有毒吧?你不是说那种药会对很多毒素都有反应吗?” “回去再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拒绝,懂吗?”云修寒肃声道。 花锦程点点头,心中也十分忐忑,抬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心中也有些不安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295章 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驶入了王府之中,花锦程从失踪到回来才一天一夜,时间根本就算不上长,所以花荣那边根本就得不到什么消息,花锦蓝来过王府一次,但却被拒之门外了。 尽管她明着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暗地里却是恨恨的咬着牙齿,认为花锦程现在攀附上了晋王爷,就看不上她了。 贱人、烂货、****…… 花锦蓝都不知道自己骂了多少句难听的话,而见自己的女儿被拒之门外,叶丽棠的脸色也变得不好了起来,各种咒骂跟尖细的声音让外面的那些仆人们听着都觉得她们太不要脸了。 你们住着大小姐的地方,用着大小姐置办的东西,将大小姐赶了出去鸠占鹊巢不算,重新布置房间连问都没有问大小姐一句,怪不得人家都说有了后母就有后爹呢,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虽然他们没有怎么伺候过花锦程,但女人坊跟锦云坊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呢?尤其是前些日子那些所谓的富家子弟读书人对女人坊的欺辱,整个济安城不知道的人怕是都不多。 对于花锦程,其实很多人的印象都不错,再加上他们拿的是花锦程给的工钱,叶丽棠跟花荣如何,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华灯初上,整个锦园也都是一片通明。 叶丽棠看着锦园那两个字就觉得脑仁疼,但却也没有法子立刻就将那个牌子摘下来,所以她心里的膈应就不要说了。 若是叶丽棠不玩儿这些猫腻,花锦程说不定也不会个她这种膈应,将锦园的牌子摘下来换成花宅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如今她却彻底没了这种想法,既然花荣想跟叶丽棠一起玩儿,那便让他们一起吧,她要做的,只是保全父亲的性命罢了。 越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花锦程便越是心凉。 不过就是大半年的时间,自己走的时候所累积的那一点点的信任跟好感就完全的消失了,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总是去维护自己在花荣心目中的地位,同时她也知道,费尽心思得来的,才是最容易失去的。 “这,这不太合,合适吧。” 花锦程接着衣襟,脸庞红的像是煮熟的螃蟹一般,她结结巴巴的说着话,根本就不敢去看云修寒。 “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云修寒面色肃然,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谁让你乱吃东西的?” “可明明是你说的,我,我差不多百毒不侵吧。”花锦程红着脸,不服气的嗫喏了一句。 “呵呵,这么说,你是想让我亲自动手了?”云修寒往前走了几步,双眸锃亮,就像是捕猎时候的猛兽一般。 花锦程吓了一大跳,“我,我自己脱,你,你背过身去。” “又不是都脱掉,只需要脱掉中衣就好,你里面不是还穿着亵衣吗?上次光溜溜的都看过了,这次又有什么关系?” 云修寒不甘心的转过了身,好不容易可以有个机会看美人脱衣,这个计划这么快就被打破了。 花锦程听着他的嘟囔,脑海中又浮现了上次的一幕,脸庞瞬间变得更红了几分,就连脖颈都染上了一抹绯红的颜色。 她慢慢的将上衣脱掉,眸光不停的往云修寒身上飘,那副忐忑的样子,就跟新婚之夜的小媳妇儿一样。 察觉到了自己的这个念头,花锦程连忙暗自啐了几口,将衣服放下,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模样,嘴唇动了动,然后才道,“好,好了。” 云修寒闻言转身,这一看鼻血差点喷出来,他连忙暗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 花锦程垂眸不好意思去看他,黑色的发丝散落在了如雪的皮肤上,一黑一白的对比,带着勾人的魅惑,即便她什么都没有做,但却好似她做了最勾人的模样一般。 云修寒略微带着些凉意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花锦程的身体微微一颤,雪白的贝齿咬住了殷红的唇,不发一言。 云修寒的目光缓慢的从她身上扫过,一寸一寸的挪动,凡是被他的目光看到的地方,像是着火了一般。 “好,好了没?”花锦程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 “等一下。” 云修寒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手指在她胸口的一个小小的红点的地方轻轻的摁了一下。 “啊!” 花锦程痛呼一声,脸上的红晕瞬间就褪去了一些,“你做什么?” “很疼吗?”云修寒沉声问道。 花锦程点点头,有些狐疑的垂下了眸子,那个本来像是米粒大的红点便的如同黄豆般大小了,“这是什么?” “蛊虫。” 云修寒再也没有心情欣赏花锦程绝美的模样了,他阴沉着一张脸,像是能地下水来一般。 花锦程的心中一颤,虽然没有详细的接触过那种东西,但她却也见识过这种东西的威力,上辈子江承德不就是死于这种东西吗? “是,是饭菜里带的吗?”花锦程不确定的道。 云修寒摇摇头,“还不确定,总之,我先给你施针……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 云修寒咬着牙,“你先躺下,我去去就回。” “嗯。”花锦程点点头,有些不安的躺在了床上,没有云修寒的吩咐,她也不敢穿衣服,只能拽了被子盖上。 差不多过了有半个时辰云修寒才回来,而他的身后却还跟着白功。 “不该你看的别看,不该你碰的别碰,只需要按照本王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王爷,我是一个瞎子,知道什么叫瞎子吗?就是盲人,知道什么叫盲人吗?就是什么都看不到……” “闭嘴。”云修寒心情不太好的呵斥了一声。 白功立刻抿紧了嘴巴,“小主?” “嗨,白功,你好。”花锦程打着招呼,不明白云修寒让白功来做什么。 “最好是这样,下面我说你做,别掩藏自己的实力,全部的内力调动,明白么?”云修寒肃声道。 白功微微一愣,然后脸上的轻松也便消失了,“小主出事了?” “被下了一种蛊虫,那种蛊虫不会很快的要人的命,但却会让人生不如死,就算是你不在乎,你大哥也应该不会看着锦儿死于非命吧。”(未完待续。) 第296章 治疗 从某些方便来说,白功的确不怎么在乎花锦程的死活,他跟白良不一样,对于白家,他没有那么深的使命感,对他而言,活着,不是为了复兴白家,而是为了守护,守护自己的性命,守护大哥的性命,如果白良死了,那么除非花锦程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不然的话,他绝对不会过多的帮她什么。 云修寒很聪明,所以他看的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跟白功之间的联系并不怎么深,一些事情,他也不会选择跟白功说。 他真正的合作对象是白良,而不是眼前这个不知道血是冷是热的奇怪的瞎子。 果然,听到了白良的名字,他的神色就严肃了起来。 “我知道,你说应该怎么做吧。”白功肃声道,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 “需要行针,用内力将那个东西锁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然后我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云修寒道。 “为什么你不自己做?”白功奇怪的问道。 “如果我的内力足够支撑,你以为我愿意找你吗?”云修寒一肚子的气,如果是这之前,他何必要去找别人呢?更不要说是他不喜欢的白功了,但有什么办法,白功是唯一一个看不到而且对花锦程没有什么想法的人了,就连白良他都不敢找的,更不用说乐无忧江恩重之类的了。 白功恍然,“怪不得我看你气息不太对,如果你不说,我还看不出来,怎么?练功出岔子了?” 白功对这件事情显得好似十分有兴趣一般。 “跟你有什么关系?不然我去找白良过来?你应该知道那个下场吧,白功。”云修寒冷着脸威胁,其实对于白功,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若是论武功,他还不见得能够将白功拿下,论智谋,他也不见得能处处都占据上风,论把柄,他还真的没有能拿捏的住白功的地方,而白良,是他唯一的软肋,这一点就连白珑都比不过。 “应该怎么下针?” 白功神色肃然,快速的切入了主题。 云修寒满意的点点头,在旁边指挥着白功将针落在什么穴位上。 半个时辰的功夫,花锦程的身上就被扎了不下数百针,有的已经被拔下来了,但有的却还插在身上,那模样看着极其骇人。 施针完毕,白功的脸色苍白,整个人也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全身都被湿透了。 “辛苦了。”云修寒真诚的说道,他扶着白功在旁边休息,又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手上,“三日后,我就不过去了,你再来一次。” “好。”白功点点头,“关于蛊虫,家兄知道的不算少,我回去帮你问问。” “恩。”云修寒也没有拒绝白功的好意,他将白功安置好,然后便缓步走进了卧室。 花锦程一动都不动的躺在床上,额头上也起了一层薄汗。 “疼吗?” “嗯,有点。”花锦程点点头,声音虚弱,岂止是有点啊,而是很疼很疼,但她却不想让云修寒担心,所以也就没有明说。 “傻丫头,跟我还说谎,这种东西的疼,你以为我没有经受过吗?”云修寒摇摇头,怜惜的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下来,我要拔针了,顺便还会将这虫子逼到别的地方,坚持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嗯,我知道,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花锦程笑了笑,眸光明亮。 “当然不会担心,你可是花锦程啊。” 云修寒同样笑道,只是那笑容中带着些许的冷然跟心疼。 银针的针尾微微晃动着,一股股的暖流顺着针尖流淌而入,花锦程觉得脆弱的经脉好像经受不住这股暖流一般,但就在她以为自己的经脉会被冲破的时候,那种膨胀的痛感却突然消失了。 那些插在身上的银针像是沟渠一般,引导着那些内力,也同样引导着自己体内的那个蛊虫。 取蛊虫这种东西,花锦程十分陌生,她唯一知道的便是一些东西不是取出来便好,还需要后续的一系列的手段,而这些手段正是她所不明白的,也是至关重要的东西,花锦程不太懂,但却知道肯定是很重要很困难的地方。 云修寒说很疼,但她却没有感觉怎么疼,所以当她开始怀疑的时候,刺骨的疼便席卷而来,从胸口开始,直直的传到了神经,她有瞬间的失声,然后才张嘴惨嚎了出来。 高亢刺耳震的人会连心都颤抖的声音从房间中传了出去。 正在念佛的老太太身体一颤,抬眸看向了面前的佛像,“川儿……” “主子。” “这是锦丫头的声音吗?” “大,大概吧。”赵嬷嬷也不怎么的确定,“老奴过去看看。” “我也一起去吧。”太皇太后也坐不住了,锦丫头已经一整天没有过来请安了,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如今这么一闹……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将人散出去了,不能再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别人的事情她可以不在乎,但是锦丫头的事情,她必须要在乎。 那道令人心惊的惨嚎也就那么一次,所以赵嬷嬷没怎么往心里去,“天色已晚,还是老奴过去吧,主子,您休息吧,若是因为这点事儿就惊扰了您,不管是锦姑娘还是小少爷,都会过意不去的。” 赵嬷嬷低声劝道,看老太太稍微被说动了些,她这才福身离开。 老太太神色阴沉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来人——”她沉声喊了一句。 “主子。”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老太太身边,“拨三个人过去贴身保护锦丫头的安全,另外,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 赵嬷嬷隐隐听到了自家主子的吩咐,但她却没有停下步子,而是快步走出了院子,去打探花锦程那边的消息。 花锦程已经昏迷了过去,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云修寒坐在了床边的地板上,气喘吁吁,脸色同样一片苍白,汗水一条条的从脸颊上流下,汇聚在了下巴处,犹若雨下。 赵嬷嬷看到这幅情景被吓了一跳,连忙走到了云修寒身边,手掌抵在了他后背,一道道的内力顺着手臂流进了云修寒的身体。 “嬷嬷,没事的。”云修寒恢复了些许的力气便制止了她的做法。(未完待续。) 第297章 一言不合,就诛九族 云修寒了解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就算是将赵嬷嬷累死,也不见得填满他的亏空。 原本云修寒是想着好好养的,如今看来,这种法子却是行不通了。 木三跟云修寒闹的很凶,但一些人却完全不明白两个人究竟是为了闹,只知道好像是木三爷抢了云修寒什么东西,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们谁也不知道。 赵嬷嬷闻言收了手,目光从花锦程身上略过,心中一凛。 云修寒起身替她盖好了被子,吩咐人将白功送回去后,自己也被人搀着到了楼下。 原本这个地方改建的时候云修寒就想到了有什么意外,所以一层也有一间卧房用来休息。 一夜的休息让他恢复了些许的精神,至少情况比之先前看起来要好很多。 云修寒刚刚起床就听到了手下的人说太夫人离开了王府,他有些愣神,也暂时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听到人说太夫人去了木府,当下就一个激灵,咧了咧嘴,连忙穿好了衣服,又匆匆洗漱,没来得及吃东西,就急匆匆的赶到了木府。 木府上下一阵肃穆,即便意气风发的木三爷在太皇太后面前也不敢有丝毫的放肆,且不说对方的辈分摆在那儿,就算是对方的分量也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皇祖母。”云修寒看到人平安无事,也就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咱们回去吧,如果锦儿醒了没有看到您,怕是会担心。” 他缓步走到了老太太身边,柔声说道。 “修寒你坐旁边看着。”老太太霸气十足,一头银色的发丝像是一条条锐利的钢丝,透着肃杀,透着威严。 云修寒摸了摸鼻尖,知道老太太生气了,于是就安稳的坐在了旁边,面对木三投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悠闲的端起了茶杯,舒适的抿了一口,双眸像是慵懒的狐狸一般眯起,就算是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依然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木家在黑白两道都有不浅的人脉,就算是云昭的面子有的时候他们也能不给,而云昭却也不敢轻易的动木家。 与塞外甚至是海上的交易都有木家的把持,若是真的惹恼了这个庞然大物,对大晋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目前为止,济安城真正敢招惹木家的人根本就不多。 再者,木家的姑爷镇守边疆,威名赫赫,在西北之地算的上是一个标签,被云昭封为了定疆伯,身份显赫,比之一品军侯的地位还要高一些,对方虽不是木家人,但却也向着木家,将木家笼罩在了他的威名之下,加上对方母家人丁单薄,所以两家也亲如一家。 敢如此光明真大找木家晦气了,大概也就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了。 “太皇太后,这其中,大概有什么误会。” 木家的当代家主,木宿满脸的苦涩,他弯着腰,本就有些佝偻的身躯变得更加的佝偻了几分,花白的发丝加上那副神色的确会让人升起些许的同情之心。 “误会?一句误会就让哀家的锦丫头受那种苦?”老太太厉喝一声,手中的凤头拐杖敲在地上就像是敲在了人的骨头上一般,笃笃的响,“哀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丢了的宝贝,从你们木家走了一圈儿回去就昏迷了,这笔账是误会两个字就能讲清的?好好好,既然你们说是误会,那么哀家将你木家的直系给杀个干干净净,是不是也能说是误会!” 老人家语气严厉,常年里养出来的尊贵跟煞气比之从疆场上杀出来的将军都要浓郁很多。 木老爷子的脸色一变,就连木三爷的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了。 “太皇太后,这的确是我们木家的过错,劫持锦姑娘的罪魁祸首在下已经擒下了,是杀是剐,全凭太皇太后做主。” 木三爷跪在了地上,神色肃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木三爷,老身可禁不住您的这一跪。木三爷的大名老身可是如雷贯耳啊。”老太太阴阳怪气的说道,“依老身看,整个木家,也就只有你木三爷能让老身正看几眼。” “太皇太后谬赞了,木家年轻一辈人才济济,只不过就是需要历练罢了。”木三恭声说道,好像没有意识到老太太的这句话是在挑拨木家的关系一般。 “人才济济哀家没有看到,乌烟瘴气倒是看了一个清清楚楚。”老太太冷笑一声,“如何处置,那是刑部的事儿,哀家不会过多的插手,至于罪名么……哀家的锦丫头素来胆子小,你们应该知道如何做吧?” “太皇太后,这……” “谨遵太皇太后懿旨。”木三爷打算了木宿的话。 云修寒满意的点点头,难怪别人都说,整个木家的人加起来都比不上木三爷的三分,如今看来,倒也不是虚言,若不是有木三把持着,整个木家只怕是早就已经被人瓜分的干干净净了。 “哀家的锦丫头受了惊讶,如今卧病在床,修寒为了给她治疗,也劳心劳力,数日都没有法子商超,只能在家里修养养病,如今又因为担心我这把老骨头忍着病痛跑过来,你看看你们木家做的这是什么事儿!”老太太痛心疾首的用拐杖敲着地板,“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简直太太岂有此理!” “太皇太后教训的是,一切都是木家的过错,改日木三自会亲自上门道歉,绝对不会让锦姑娘与晋王爷白受了这些委屈。” “修寒旁的倒是没有什么,就是曾经中过毒,十分罕见的毒药,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了几分,内力有损失了很多,哎,也不知道这一关能不能熬过去,算了,听天由命吧,大不了若是他有个好歹,哀家便让罪魁祸首九族陪葬便是了。” 老太太起身,语气加重了一些。 赵嬷嬷连忙扶住了老太太的手臂,“哀家的锦丫头,素来最喜欢那些亮晶晶的珠宝跟上古遗传下来的东西,越是古老的物件,她便越是喜欢,越是稀奇的古老物件,便越能让她开怀,可怜的丫头,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 老太太无限的唏嘘,“若是锦丫头出什么事儿,哀家大不了让罪魁祸首的九族加上他们亲家的九族陪葬就是了。” 老太太一变唏嘘感伤着,一边低声念叨的往外走,三个九族陪葬直接让在场的人白了脸庞,要说唯一正常的也便是木三爷了。 “木三爷,本王静候大驾。”云修寒一弹衣袍,苍白的脸颊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298章 谁都不能欺负他 花锦程临近中午才醒了过来,她听着云修寒跟自己说太皇太后的英姿,觉得又是温暖又是好笑。 一言不合,就诛九族,老太太的彪悍跟强势在花锦程的心中又刷新了一次高度。 体内的蛊虫被云修寒一点点的逼到肩头,就算是下次需要施针,也不需要像是上次那样害羞跟尴尬了,对于这点,花锦程还是十分感激云修寒的,心中对他的好感度也上升了一个层次。 至少他没有强迫自己展露那种妩媚的风情。 正人君子。 这是花锦程第一次觉得云修寒是一个君子而不是登徒子。 “你的身体承受的住吗?”花锦程担忧的问道,她不会忽略云修寒比往日里更加苍白的脸色。 “无妨。”云修寒轻声道,“多多休息,补补元气就好了。” 尽管花锦程被木家人掳走的事儿没有传播的太广,但是济安城食物链顶尖上的那几个人还是知道了,但因为晋王府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的进来的,所以即便他们着急,也就只能等在外面,观望着,等待着,有人想过要硬闯或者潜进去,但却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做。 “姐姐出事了?” 花锦蓝听到李烈的话,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说?侯爷,咱们现在就过去吧,我很担心。” “好。”李烈点点头,也没有说要等叶丽棠跟花荣。 花锦蓝忧心忡忡,但路上却还是小心翼翼的趁着李烈不注意的时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王府的守门人已经认识花锦蓝了,对于自家王妃的妹子,他们也不好阻拦,所以就只好进入通报了一声。 接待花锦蓝跟李烈的是云修寒。 “锦儿在皇祖母那边睡下了,皇祖母素来不喜欢外人打扰,所以今日怕是见不到了。” 云修寒谢绝了他们两个探望花锦程的打算。 “王爷,锦蓝是真的很担心姐姐,求求您让我见她一面吧。”花锦蓝梨花带雨,她跪在了地上,手指抓住了云修寒的衣服,抬起了满是泪水的双眸,低声下气的乞求着,但却也楚楚动人。 “你可以去求太皇太后。”云修寒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本王说过,锦儿无事,你是信不过本王的医术,还是信不过太皇太后的为人?” 他心中厌恶,所以语气也自然冷硬了几分。 “王爷何必咄咄逼人,锦蓝关心自己的姐姐乃是人之常情,反倒是王爷数次阻止我们去见锦程,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关心?人之常情?”云修寒面色古怪的重复着这两个词。 李烈一滞,心中也觉得有些惭愧,但面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修寒,你怎么站在风口?” 一道责怪的声音传了过来,李烈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那双平静的眸子陡然变得火热了起来。 “钱老不是说过让你静养不得受凉吗?怎么出来连件衣服都不知道拿?”花锦程没好气的替人将大氅披上,“祖母那么疼你,不要让她担心。” “更让人操心的是你吧。”云修寒委屈的嘟囔了一句,略微抬起了头,让花锦程将带子系好。 花锦蓝跟李烈都眼红的看着这一幕,但偏偏两个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 “侯爷说话要小心了,知道的是侯爷关心锦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爷挟持着锦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花锦程站在了云修寒身前,冷声说道,“人既然已经见到了,二位就请吧。” “姐姐,我不是……”花锦蓝心中一个咯噔。 “你不是什么?”花锦程冰冷的眸光从花锦蓝身上扫过,“我住在王府,是来陪太皇太后的,而不是给晋王做囚徒的,花锦蓝,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上,我容忍你方才的失礼跟口误,我没事,所以你可以走了,王府,不是谁想进就能进来的!” 花锦程出口的话已经十分不客气了。 花锦蓝的脸色一时红一时白,红白交替着,她觉得十分难堪。 花锦程可不管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既然花锦蓝不给云修寒脸,那么她自然也就不会给对方脸,包括李烈在内,不管她受多少的委屈她都不在乎,云修寒却是她目前唯一的底线。 “王爷,秦令叨扰了。” 快步走过来的青年步步生风,举止得体,这才像是上门拜访的人。 李烈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似乎忘记了这里是晋王府,而云修寒乃是晋王爷,唯一以国号为作为尊称的王爷。 花锦蓝握紧了拳头,羞辱跟愤怒充斥着心尖,几乎让她疯狂。 “秦大哥。”花锦程冰冷的脸色稍微的缓和了一点。 “我听说你病了,没事了吧?” “嗯,无碍,只是一点点小问题而已。”花锦程笑道。 “脸色这么不好看还说是一点点小问题,锦程,你的心也太大了吧?” “恩重,不可无礼,来时我便跟你说过,这里是晋王府,你不可放肆。’ 一前一后的两个年轻人,一脸脸色阴沉,一个面带焦急。 “江大哥,无忧。”花锦程看着他们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只是脸色不太好看而已,真的没什么。” “你倒是没什么,王爷……”乐无忧蹙起了眉头,“可方便让在下诊脉?” “没什么不方便的,怕的就是无忧你诊不出来。”云修寒戏谑的道。 乐无忧忍不住脸色一红,略带惭愧的拱手,“王爷医术比之无忧不知要高多少倍,是无忧孟浪了。” “医者不医,难道王爷没有听说过吗?在下医术还算不错,王爷可介意?”江恩重上前一步,他不是乐无忧,所以便不会因为云修寒的几句话就退缩。 “你确定?”云修寒似笑非笑的问道。 “江大哥,你们难得来一趟……” “锦娘锦娘,还有我,还有我。”大呼小叫的少年像是一阵风一般跑了过来,他无意的撞了花锦蓝一下,对方惊呼一声,身体朝后倒去。 李烈下意识的伸手,将人扶住,这才避免了她出丑。 “你……” “抱歉抱歉,小生心急,姑娘勿怪。”(未完待续。) 第299章 威胁 青志连声说抱歉,但神色之中却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脸颊上的笑容让花锦蓝气的脑仁生疼。 云修寒是王爷,她没有法子对着人发脾气,花锦程是她姐姐,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她也不会对人说什么过分的话,但这家伙是什么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背着有些破的背包,头发也乱糟糟的,就像是一个乞丐一样。 “什么东西,也敢……”花锦蓝脸色一片铁青,眼中的怒火都掩饰不住了。 “青志。”云修寒冲着他招了招手,“怎么搞成这种样子?” “嘿嘿,先生。” 青志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跟人打了一架,然后临时又没有衣服……哎?对啊,谁给我缝的?我睡觉来着,忘记吩咐人准备衣服了,然后听到锦娘出事儿,就直接跑过来了,没事儿吧?木家打算怎么办?要开战吗?我家里跟木家有十几桩的生意往来,要不要全部都断了?” “不需要,已经跟木三爷和解了。”云修寒道,“带青少爷去洗漱,然后找合适的衣服给他换上。” “是,王爷。” 旁边的侍女应了一声,“青少爷……” “哎哎哎,不,不要女的。”青志脸色微红,将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那侍女微微有些错愕。 “我,我不是嫌弃你,你不要误会,是,是觉得不,不自在。”青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王府我熟,先生,我自己过去就好了,您让人给我准备衣服就可以了。” “随你吧。”云修寒点点头。 花锦蓝的脸色一片惨白,她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虽然不太明白青志是什么人,但单听他说的话也就知道这个人绝对跟云修寒的关系不浅,而且虽然不太清楚木家到底有多么的强悍,但她也隐隐听说过,那是一个集财富跟权利为一身的家族,就算是一百个花家绑起来,也赶不上人家的百分之一。 “锦娘,过会儿见,这幅样子实在是太失礼了,请暂时忘记。” 青志摆摆手,然后风风火火的跑着就离开了。 “锦儿的院子不许去,别的随便!”云修寒提高声音吩咐了一句。 青志远远的应了一声,摆了摆手让云修寒放心,但却不小心又摔了一个跟头。 花锦程吓了一大跳,但还不等她说什么,青志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快步跑远了。 “青家当家。”李烈的瞳孔微微一缩,“晋王殿下果然不同凡响,居然会跟青家人关系如此密切。” “没什么密切不密切的,我这里有小鬼想要的东西,所以他便亲近我而已。”云修寒道,“换个地方说吧,应该到了午膳时间了,本王会吩咐厨房准备的……侯爷也一起来吧,有件事儿本王挺在意的,所以想跟侯爷探讨一下。” “是。” 李烈恭声应道。 “锦蓝,一起吧。”花锦程笑道。 花锦蓝本来想拒绝的,但她选择了答应,就算是尴尬,就算是嫉妒,她也会答应。 花锦程眸光微沉,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一行人换了一个地方,暖烘烘的屋子让人觉得瞬间舒服了不少。 乔白解下大氅放在了旁边,侍女们也将精致的点心跟茶放在了每个人的面前。 “锦程,我帮你看看。”江恩重脸色肃然的走到了花锦程面前。 “好。”花锦程点点头,没有拒绝。 江恩重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腕间,紧皱的眉头慢慢的舒展了开来,“怎么会这样?” 他喃喃低语,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一样。 “如何?”花锦程收回了手腕,低声问了一句。 江恩重摇摇头,面色怪异的看了云修寒一眼,然后躬身行礼,“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王爷尽管开口。” “如果你是瞎子,本王就不会客气了,可惜本王已经有了合适的瞎子人选。”云修寒斜倚着身体。 “王爷应该还需要别的东西吧?”江恩重开口。 “你有?”云修寒不觉得对方会看不出自己身体上的问题。 “以前走南闯北的,曾经得到过一些,你派人去我家里,我送你。”江恩重点点头。 “那个……我那边也有一些,如果王爷需要的话……”乐无忧轻声开口。 “那可帮大忙了,谢谢无忧。”云修寒笑道。 “需要什么?”花锦程有些不明白的蹙起了眉头。 “一些小事儿,不用那么在意。”云修寒显得十分开怀。 江恩重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场简单的算是宴会一般的午膳算是每个人都觉得满意。 只是离开的时候,每个人的心思也都显露了出来,江恩重跟乐无忧选择了留下来,花锦程去了太皇太后那里,而云修寒则带着两个人到了书房。 “锦程中的是蛊虫吧。”江恩重开门见山。 “嗯。”云修寒点头,也没有隐瞒,“你跟无忧都还做不到完全将那种蛊虫驱逐,所以就只能我来了。” “可是你也知道的吧。”江恩重拧起了眉头,“上次除了内力的亏空还有元气大伤,本来是应该好好养着,慢慢填补亏空的,可偏偏你又不安分,擅自动用了内力,那种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嗯。”云修寒面色严肃的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上次你被刺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也应该留下了一点点暗伤吧,如果好好调养的话也没有大碍,可偏偏你耐不住寂寞。”江恩重眸色微沉,“强行用药物补回元气,然后再挥霍一空,你应该知道后果吧,晋王。” “好好养着,就没事儿了,这件事情不要跟锦儿说,我自有分寸,不用你们操心,无忧,你去看看锦儿吧,顺便也替我皇祖母诊治一下。” “好。”乐无忧点头应下,然后便离开了。 “那么……有什么事儿要单独跟我说吗?”江恩重面色肃然。 “提醒你一句,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是警告或者威胁。”云修寒面色淡然,“江恩重,管好你自己的心跟手,本王是不会介意手上染更多的鲜血的。”(未完待续。) 第300章 赔礼 书房之中一片静谧,阳光从格子窗中照射了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个的方形的影子。 太阳缓慢的往西移动着,地上的影子也随之移动。 江恩重的面容隐在了一片阴影之中,他缓慢的转身,僵硬的全身好像有些适应不了突然的移动一般,所以他的动作看起很慢,“我知道。” 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最好如此。”云修寒也缓缓起身,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抬眸看向了外面,“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北地,王爷有计划?”江恩重停下了步子,侧眸问道。 “北地……”云修寒喃喃低语,“有一个空缺,你要去吗?” “王爷觉得合适,那便安排吧,我一切都听王爷的。”江恩重道,“告退。” “三天后,给你答复。”云修寒道。 江恩重脚步不停,找到了乐无忧,然后两个人便一起离开了王府。 第二日,石七与石一趁夜悄悄的从江家与乐家拿回来的药材就摆在了云修寒的药房之中。 “王爷,木三爷来了。” 云修寒跟花锦程刚刚吃完了早膳,就听到了手下的报告。 “一起去看看吧。”他轻声对着花锦程道。 花锦程点点头,没有拒绝。 前厅之中,宽敞上的地板上多了七八个大箱子,抬箱子进来的人已经退了出去,只剩下了木三一个人。 “王爷。” 木三行礼。 “木三爷。”云修寒的目光从那些箱子上略过,“赔礼吗?” “算是吧,让锦程姑娘受惊了,十分抱歉。”木三歉意的一笑,“两日后,关于那个人的处罚,也一定会让王爷满意。” “那是你们的事儿。”云修寒摇摇头,手掌摁在了箱子上,“希望木三爷的礼,足够重。” “应该可以入晋王的眼吧。”木三自信的笑了笑,他伸手将一个箱子打开,“这里是黄金千两。” “这里是各种珍珠、翡翠、玉镯以及各色的簪子首饰,共计有一千件。” “这边是珊瑚香料绫罗绸缎,这个箱子里装的是药材,有晋王爷在,应该不需要什么成品药丸之类的吧。” “嗯,挺不错的,木三爷选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品。”云修寒点点头,“辛苦木三爷了。” “本来就是我木家的过错。”木三摇摇头,态度倒是出奇的平和。 花锦程的手指从那些布料上扫过,“不够细腻,织法不对。”她摇摇头,“这些东西不需要,请木三爷带回去吧。” “锦程姑娘,要不要合作做生意?”木三突然说道。 “合作?”花锦程疑惑,然后脸颊上便多了一抹笑容,“能与木三爷合作,是锦程的荣幸,只是不知道木三爷为什么要找我,若是木家放出话去,肯定会有不少的人想成为木三爷的合作伙伴吧。” “锦程姑娘太看轻你自己了,且不说你的本事,单说晋王爷,整个大晋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你呢?” “这倒是实话,只是不知道木三爷想合作什么。” “我有商队,所以可以将布料销往很多地方,利益,咱们四六分账,我四,如何?” “我需要考虑。”花锦程摇头,“如今锦云坊还不能完全立足,所以我也没有本事去做更大更多的生意,只有踩好了第一步,才能一步一步的慢慢往下走,我清楚自己的分量。” “我可以等,锦程姑娘什么时候下定了决心,尽管来找我就好了。”木三道,给了她足够的时间跟宽容。 “那就多谢木三爷了。”花锦程微微颔首。 “东西还行,咱们的过节,暂时揭过。”云修寒满意的点点头,这些东西可不是钱能衡量的,先不说那箱子金子,就说那些珠宝首饰,至少世面上都很少有那种货色的成品,再加上那批药材,就算是乐家想要凑齐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木家的人力跟财力可见一斑。 “这些药材都是恢复……” “木三爷,多谢你的礼了。”云修寒打断了他的话,狭长的双眸中带上了一抹危险的警告。 木三停止了继续说下去,“那我就先告辞了,锦程姑娘,木府的大门会随时为你敞开,不管是要合作也好,还是要帮忙也好,尽管说话,能做到的,我木三绝对不会推辞。” “木三爷以前可见过我?”花锦程双眸微微眯起,“或者跟我花家有什么交情吗?” “不曾,也没有。”木三摇摇头,“木三幼时曾经受过柔夫人恩惠,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花锦程了然,但到底是真的相信还是假的相信,恐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木三将东西送到也便离开了。 花锦程看着地上的那些箱子眸光微微一变,“修寒,木三的本名是什么?” “没人知道。”云修寒摇摇头,“木三在木家的地位比较特殊,确切的说,他本不是木家人,而从他开始被人知道,就以木三自称,一步步的,从木三成为了木三爷,而他的辈分却是最高的,至少我所知道的木家,没有人可以凌驾于他之上。” “感觉好厉害。”花锦程叹息了一声,“你们才是真正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啊。” “难道你不是?” “我?我充其量也就是一只蹦跶的小蚂蚱。”花锦程摇摇头,哑然失笑,“我的身体很棘手?” “不算,小意思,你不用担心。” 云修寒摇摇头,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白功又来了一次,他依然替花锦程行针,这次所有的东西都完全的聚集在了肩头,而那个地方,也成了她不能触碰的地上,只要稍微的用点力,都是钻心的疼,所以平时穿衣服,她都小心翼翼的。 花锦程称病闭门,花荣曾经来过几次,看着人面色如常也就放心了,而花锦蓝跟叶丽棠则被拦在了外面,王府的人,没有让她们踏入府门一步,因为这件事叶丽棠破口大骂,几乎将整个屋子里的东西都给砸了,然后又教训了几个下人这才勉强让心中的那口气顺了。(未完待续。) 第301章 光鲜的背后 济安城一片风平浪静,朝堂之上的争吵似乎也关系不到济安城百姓的生活。 或是纸醉金迷,或是繁琐却又温馨,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选择的路,都有自己所选择的人生,轰轰烈烈期待平平静静,平静如水又去期待那些轰轰烈烈与跌宕起伏。 人心不足。 雪霁想,她大概就是这样。 以前在乐坊的时候,她想着让人尊敬,想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着养尊处优处处风光,再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但是如今她却开始想念以前的日子了,想念那种乏味的平和,想念那些虽然轻佻但最起码无害的脸,不像是在这后宫之中,走一步路都要去想有没有要害自己。 “妹妹的字写的越来越好了。” 薄纱之后,斜倚着的女子神色慵懒,她的手指之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本宫也要稍逊一筹啊。” “贵妃娘娘过奖了。”雪霁跪在地上,语气谦逊,卑微的像是要低到尘埃一般。 你在后宫之中,自然会受人尊敬,但同时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地方,人也会卑微到骨子里,就像是那些奴才,雪霁有的时候觉得就连一个伶人都会比他们更加有尊严。 “这卷佛经,也就拜托妹妹抄写了,妹妹不用着急,按照自己的时间来就好。”庞悠然将那张纸交给了旁边的侍女,然后垂眸看着自己的指甲,“你回吧。” “是。” 雪霁微微弯腰,她有些勉强的起身,双腿的酸麻让她几乎站立不住,但她还是死死的咬着唇忍了下来,慢腾腾的挪到了外面。 “娘娘。” 被拦在外面的丫环一见她出来就立刻迎了上来。 雪霁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玲儿,回吧,切记,今日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雪霁双眸微微眯起,肃声警告道。 玲儿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只不过她却是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准备找一个时候,一定要好好的为自家主子讨回一个公道。 不过在主子发话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开口的,宁愿将这些事情烂在心里,也不会开口。 雪霁虽然后来的日子过的很好,但无论是练琴还是练舞都是下过苦功夫的,所以自然也不会有多么的娇弱,只是跪了很长时间,膝盖上还是留下了痕迹。 雪霁的手指在膝盖上慢慢的揉着,眉头微微蹙起。 “主子,一会儿陛下要过来,咱们……” “这件事儿给我烂在肚子里。”雪霁拧起了眉头,“清楚吗?” “可是主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玲儿跪在了地上,满是不甘心。 “就算是说了又怎么样?”雪霁冷笑一声,“陛下会为了我褫夺了她贵妃的头衔吗?还是会因为我就将她打入冷宫,就不再宠信庞氏一脉了?都不会,只能是口头上警告一下,然后贵妃只要在陛下的耳边稍微的吹一阵风,那么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懂么?” “是,奴婢知道了。” 玲儿因雪霁的话而起了一身冷汗,显然她并没有想这么多,被雪霁这么一说,也感觉到了一阵后怕。 “既然陛下快来了,那就准备迎驾吧。” 雪霁将衣服整理好,洗了洗手,又开了窗户让屋子里那股淡淡的药味散去,重新点了香料,一切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云昭踏入雪霁的房间的时候,前朝里发生的所有的窝心事儿好像都已经不存在了。 “陛下……” “不用多礼,陪朕坐坐。” 云昭扶住了她的手臂,有些疲惫的叹息了一声。 “陛下喝点茶吧。”雪霁将茶杯递到了他面前,“是锦娘教臣妾的烹茶的法子,茶水的确比以前更加清香冷冽了,好喝了很多。” “锦娘?花锦程?”云昭问了一句,端起茶杯轻轻的嗅其香味,觉得果然比以前好了很多。 “嗯,臣妾在宫外的时候,朋友不太多,锦娘应该算一个。” “李烈选的皇商就是她吧,花家,朕听说过。”云昭将茶一饮而尽,然后放在了桌子上,“乏得很,你跟朕说说花锦程的事儿吧,朕觉得你好像对她挺有好感的。” “锦娘那个人心地善良,人也长得漂亮,只要跟她相处过的,几乎都对她有好感吧。” 雪霁坐在了一边,手指不轻不重的替云昭捏着手臂,“臣妾跟她第一次相见,是因为女人坊出的一桩自杀案,说起来那个案子在济安城也让人津津乐道,大街小巷,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雪霁将自己与花锦程相识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云昭听,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些崇拜跟羡慕。 “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种胆量啊。”雪霁感叹了一声,“无论是手艺还是为人,皆是不俗。” “既然你那么喜欢她,那便经常让人进宫来陪你不就好了?” “臣妾也曾让她来过一次,不过后来听说她出事的,虽然也派人去看过,但却被晋王爷的人拦住了。” “晋王?云晋?跟他有什么关系?”云昭微微蹙起了眉头,有些不解。 “锦娘如今就住在晋王府,所以想要见她的人,自然也要经过晋王的准许了,不过臣妾听说锦娘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所以也就放心了,只是不亲眼见人一面,终究还是有些不安的。” “明日朕陪你去一趟,恰好,朕也有些事情要跟小弟商量。”云昭说道,眉宇间的愁容与愤怒也在这个时候悄然消失无踪了。 雪霁见好就收,不在多说什么,沉默的替云昭按摩着身体,柔弱无骨的小手在手臂肩头以及大腿处慢慢的滑动着,云昭也被勾起了几分火气,他伸手将人扯进怀里,然后压在了身下,手指从人娇嫩的唇瓣上拂过,“都退下!” “陛下~”雪霁媚眼如丝,脸庞上带着两抹坨红,似是抗拒,也似是期待,欲拒还迎。 旁边的宫人见状连忙俯身退下,期间根本就不敢抬眼。 房门吱呀一声关进,薄纱低垂,遮住了满屋的春~光以及那刻意压制着的呻~吟浅唱。(未完待续。) 第302章 微服私访 男人的魅力对于成熟的人来说,首先来自于权利,其次来自于金钱,再者便是长相,当然这一切的前提便是那个男人的模样首先不是太坏,至少也是中上的水平。 云昭贵为皇帝,但传言却说他病体孱弱,但雪霁也只知道他的身体有些问题,孱弱却并看不出来。 云凌无乃是魏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位不是落在他身上的,不过这个一直都在皇陵守着的人,也不可小觑。 云晋,云修寒,晋王殿下,俊美无双,整个大晋都没有人能与之媲美,但相应的,似乎有不少的人不喜欢他,可能是因为血脉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更深的层次,但他却绝对不会像一些人说的那样,只是一个闲散的王爷。 云昭一身玄色长缀,腰间系着平安扣,墨色的长发束起,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他的肤色本就偏白,在一身玄色的衬托下就犹若一只白玉做成的长笛,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干净的感觉。 雪霁一身月牙白的长裙,上着白色的对襟梅枝小袄,腰间缠着宽大的腰封,编成了一股股的透着金色的线条垂下,在腰封上缠着,繁复而又觉得赏心悦目。 车夫上前叫门。 王府守门的人也是认识云昭的,所以一见人来,连忙下跪,恭恭敬敬的将人迎了进去,而另一个人则是去喊了云修寒。 对于云昭的到来,云修寒也感到十分奇怪,但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得出去相迎。 “皇兄。”因为是在自家的地方,云昭又是便装前来,所以他也只是作揖行礼,而并未下跪。 “不必多礼,听说锦程姑娘生病了,所以朕特意来看看,她人呢?” “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点小毛病而已,这不是一好就去铺子里了么,臣弟拦都拦不住。”云修寒无奈的道,然后目光便落在了旁边,“皇兄挺喜欢雪嫔娘娘的吗,居然会带人出来,你就不怕被御史台的那些人知道了,参您一本吗?” “别跟朕提那些人,现在朕一看那些文官就觉得脑仁疼。”云昭苦笑着,“不说这些了,左右也已经出来了,你带朕……咳咳,带我去锦娘的铺子里看看如何?” “女人坊不接男客的,所以兄长的愿望可能要落空了。”云修寒道,看着云昭有些失落的面孔,他抿唇一笑,“不过锦云坊倒还是可以的,锦儿到底在哪儿,我也说不准,咱们还是出去碰碰运气吧。” “我运气一向挺好的,听霁儿说她在兄长生辰宴上穿的衣服就是出自锦娘的手,我挺好奇的。” “那就去碰碰运气吧,说不定真的可以。”云修寒道,又吩咐人备了一辆宽敞点的马车,三个人坐在了马车里,朝着锦云坊的方向驶去。 或许云昭的运气真的挺好的,三个人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花锦程正在跟主事的人说着什么。 云修寒就站在旁边看着,双眸微微眯起,笑的很愉快。 云昭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跟雪霁调侃了一下云修寒的痴汉模样,然后便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锦云坊的伙计素质还是很不错了,就算人是由云修寒带过来的,也完全没有什么惶恐的神色,声线沉稳,两三句话就了解了云昭的需求,然后将人带到了特定的区域。 “客人,您随便观看,有什么需要再喊我便好,我们店里也接受定制。”伙计垂头说道,恭敬而不显得卑微,身上的衣服都是上好的布料做成的,一律的青色短衫,袖口收紧,布料上有着暗纹,细细看去,好像是招牌上的锦字。 “闻名不如见面。”云昭赞了一声。 花锦程将事情交代好,然后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脖颈,这才发现了云修寒的存在,“修寒?你怎么过来了?” 她移动步子朝着云修寒缓步走了过来。 “很累吗?”云修寒抬手将她唇角的发丝拨开。 花锦程愣了一下,然后道,“还好吧,就是今天的事情有些多。纺织染色,再加上那些需要特意做的衣服,锦云坊的绣娘稍微的有些忙不过来,而且有些款式他们也拿不定主意。” “别让自己那么累,注意自己的肩膀,别被谁碰到,不然你可是会疼死的。”云修寒有些心疼。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花锦程点点头,“要走吗?” “有客人来了,现在走可不合适。”云修寒摇摇头,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花锦程一惊,显然想不到云昭会过来。 “微服私访,你喊一声云二哥就可以了。” “哦,好。”花锦程点头,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云昭跟雪霁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锦程,没打扰你吧。” 云昭跟雪霁缓步走了过来。 “云二哥。”花锦程欠身行礼,“没有,本来就已经忙完了。”她笑道。 云昭听到她的称呼微微有些诧异,然后看到脸上带笑的云修寒便明白过来了,“既然忙完了那就好了,正好也快到晌午了,咱们去吃东西吧。”他顿了一下,然后道,“小弟请客。” “请客就请客,反正你们几个也吃不穷我。”云修寒玩笑了一句。 四个人看起来其乐融融,济安城最贵的一家酒楼,一顿饭就吃了云修寒千两银子,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心疼,尽管有很多的菜色都没有怎么动,唯一喊着浪费的大概也就只有花锦程了。 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只是探望自己,花锦程也略微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稍微的放松了一些。 “本来是打算让你做一套成衣的,不过现在若是开口,小弟肯定是会找我麻烦的。”云昭看着花锦程依然有些苍白的面色笑道,“所以就只能等下次了,锦程你可要记得,你欠我一次。” “云二哥方便了只管开口就好,锦程会记着的。”花锦程点头,表示自己记在了心里。 云昭跟雪霁很快就回宫了,等两人离开之后,花锦程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他怎么会知道我出事了?” 马车之中,花锦程沉声问道。 “怕是雪霁跟他说的。”云修寒的双眸眯起,冷光流转,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303章 为了锦儿 花锦程想不出雪霁的心思,所以也就没有去猜测,对她而言,有些人是可以不用去在乎的,只要你小心翼翼的去生活,去注意一些平常你不注意的细节便好了,例如皇宫! 花锦程偶尔会去锦园住几次,但临近二月二的时候,她却被云修寒禁足了,或者说是以治疗的名义,被他圈禁在了小小的地方,每天除了吃东西就是睡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清醒的时候究竟有几个时辰。 “我醒过来,一定要看到你!” 花锦程昏迷过去的时候,抓着云修寒的衣服语气冰冷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云修寒微微一愣,还没有答话,人却已经睡着了。 “嗯,知道了,保证你会看到我的。”云修寒俯身在人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吻。 “公子,这样……真的可以吗?”灵柳有些担忧的蹙起了眉头,“如果主子知道了您做的事情,肯定不会高兴的,而且说不定还会跟您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之类的。” “柳儿,你能盼我一点好吗?”云修寒有些委屈的道,将被子稍微的往上拽了拽,“我会见锦儿一面,但是你们也要守口如瓶,记得我是因为一些棘手的事情所以不得不出海一趟,明白吗?如果有谁说漏了嘴,可不要怪我不念情面。” “是,公子!” 几个人恭声应道,不敢有丝毫的违背,更何况他们也知道这样说对花锦程而言是最好的答案。 云修寒满意的笑了,那抹笑容就如若春日里最灿烂的阳光一般,使得整个房间好似都明媚了起来。 二月二,龙抬头,一个很好的日子,而在这个好日子里,云昭出生了。 皇帝生辰,百官来贺,但能入室与皇同乐的却并不是全部。 云修寒调试着面前的古琴。 雪霁有些期冀的看着他,而云昭则是捧着一本奏折看。 “锦程没问题吗?”云昭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有些担忧的问道。 “嗯,只是平常的风寒而已,喝了药已经睡下了,所以这次恐怕没有办法来了,不过锦儿与雪嫔娘娘一起送给皇兄的礼物,皇兄是可以看到的。” 云修寒的手指从琴弦上滑过,“好了。” “音质真好,听着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晋王殿下好手艺。”雪霁赞了一声,神色之中满是以为。 “小弟素来都喜欢琢磨这种东西,比宫里的乐师都要更专业,人长的好看也就算了,偏偏还什么都会,他生下来简直就是让人嫉妒的。”云昭笑着调笑了一句,“可是偏偏朕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这是天生的,皇兄嫉妒也没法子。”云修寒伸了一个懒腰,“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嗯,咱们一起过去吧。” “皇兄先走,我想试试这把琴,毕竟是绿绮啊,梦寐以求的名琴之一。”云修寒的手指从琴身上划过,眼中也带着一抹火热。 “随便吧,这琴是霁儿的,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她就好。”云昭笑道,他起身离开了房间,好像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合适一样。 云修寒也不介意,手指从琴弦上划过,一连串的声音像是空谷中的泉水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雪霁的眸光微亮,她缓步走到了云修寒身边,“晋王对……” “离我远一点,雪霁。” 云修寒双眸紧闭着,吐出的声音像是夹杂着冰刀子一样。 雪霁的脚步挺住,全身也在瞬间僵硬了起来,她紧抿着唇,缓缓后退了几步,然后坐在了自己先前的地方。 琴声响起,但却杂乱无章,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曲子,但却意外的能挑拨人的心弦。 “晋王,你要去……”雪霁回神的时候就发现了云修寒已经起身离开了。 “雪嫔娘娘,您应该认识路吧?”云修寒侧眸说道,“本王还有些事就先行一步了。” “嗯,晋王殿下注意一下时间,可别迟到了,妾身就先告辞了。”雪霁微微颔首,然后先云修寒一步出了房间。 云修寒看着她的背影,嗬的一声笑了,手指轻轻一捻,然后便缓步走了出去。 宴席已经开始了,但云修寒却久久都不见身影,云昭的目光不时的往云修寒的座位上飘。 “晋王又来晚了呢。”庞贵妃俏脸微红,手中捏着一个酒杯,双眸之中盛着妖魅的懒散,“不会又像是以前一样不来了吧?” “不会,他在宫里,没必要避开的。”云昭摇摇头,但却也不知道云修寒到底要说什么。 “本宫听说雪嫔妹妹有一份特殊的礼物要送给陛下?”皇后突然开口道。 “嗯,雪霁献丑了,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霁儿的礼物……朕十分期待。”云昭笑着鼓励道。 雪霁抿唇一笑,然后便退下去换衣服了。 很快,她便出来了。 铺着红毯的地面上,像是一朵火红的花朵乍然开放,明明颜色不是那么的显眼,但趁着雪霁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般皮肤,一切就显得不一样了起来。 层层叠叠的裙摆随之舞动,像是波浪,也如同开的正盛的牡丹,用金线与银线交替勾勒出的边缘散着点点的光芒,腰间绣着的花像是直接放上去的一样,那种立体的刺绣栩栩如生,让人惊叹。 琴声悠扬,场中的那个人却在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更为悠扬与清脆的声音便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场中独舞的雪霁微微一愣,然后便快速的反应了过来,她调整了自己的舞姿,临时而改变的舞步,弹琴的人稍微的有些慌乱,但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身边便多了一个人。 “晋,晋,晋王……” “我来便好。” 云修寒歉然的一笑,唇瓣见的绿叶飘落,纤长的手指却接替了那个女官的动作,在琴弦上轻轻的拨弄着。 女官快速的反应了过来,她起身退到了一般,站在云修寒身后有些享受且痴迷的听着这几十年都不曾一见的场面。 云修寒的曲,雪霁的舞,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而原本虽然惊艳但却有些平淡的舞蹈因为这临时改变的曲子而变得更加吸引人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304章 他的选择 曲终,舞停。 余音绕梁,让人回味无穷。 飞舞的裙摆缓缓落下,铺展在了地上。 “雪霁恭祝陛下,万代千秋。” 雪霁福身,如瀑般的黑发滑落,发髻间步摇摇晃,如若一朵开放的花,魅力无双。 “雪嫔妹妹跟晋王……” “原先的曲子,未免有些对不住我家锦儿做的衣服。”云修寒的手指从琴弦上随意的滑动着,多余的声音将原先的那种氛围破坏殆尽,雪霁辛苦经营的场面也被他毫无章法的几个音节就扰乱了。 “这是其一,臣弟祝皇兄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那个,长生不老好了。”云修寒作揖行礼。 “当初你可是说好的,三件礼物,云晋,别以为朕会忘记。”云昭笑的像是一只狡诈的狐狸。 “当然不会,祝词是一,曲是一,已经两件了,至于最后的部分,臣弟已经放在您的书桌上了。”云修寒道,“饭就不吃了,皇兄,告辞了。” “嗯,东西到了就成,你在不在朕不在意。”云昭摆摆手,一副赶麻烦的样子,好像生怕云修寒会坏了他的宴会一样。 “真是无情,今天也不应该来的,果然皇兄的生辰就是臣弟的灾难日,费力不讨好啊。”云修寒叹了一口气,“皇嫂,告辞了。” “晋王慢走。”皇后微微颔首,也没有多说什么。 云修寒来的快,去的也快,但很多人对此都已经习惯了,毕竟比起以前晋王爷突然放皇帝鸽子而言,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云昭让雪霁入了座,言语之中对她多加赞赏,但雪霁却也能感觉到一些人鄙夷以及嘲弄的目光,但她却全然都不在乎,眼里心里甚至是话语之中,都只有云昭一个人。 云修寒回了王府,然后便让人闭门谢客,吩咐了下去,不管是谁,擅闯者,杀无赦! 整个王府随着他下达命令,在第一时间就进入了戒备的状态,甚至就连太皇太后都被禁足在了那个小院子里,而老太太居然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人,好像闯不出云修寒的包围网。 这一发现让老太太又是欣慰又是恼怒,但随后便是死水一般的平静,敲木鱼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去,佛香的味道也比往日里更浓郁了几分,整个王府就像是一个铁网织成的铁笼一般,就算是一直苍蝇想要飞进来,恐怕也得先死一群,而在济安城,没有人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探听晋王府究竟出了什么事。 “戒严?云晋。”木三爷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凌厉的眉眼带着一抹复杂的思绪。 “起程,去北地。” 江恩重将行囊收拾好,面无表情的吩咐。 乐无忧拨弄着晒在院子里的药草,温润的脸颊上带着一抹不忍跟懊恼,“那是他的选择,我技不如人,仅此而已,锦程能得他的青睐,或许就是韩爷爷说的那被改变的命运吧。” 乐无忧的低语没有人听到,但即便听到了也不会当回事。 晋王爷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种让所有的大人物都提心吊胆的事儿?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也不可能相信,因为他们更相信云晋是在计划着什么。 花锦程仍然在睡着,只是她睡的好像有些不安宁,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眉头紧皱着,脸颊上也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慌张。 云修寒略微有些冰凉的手指放在了她的眉心,垂眸吻住了人的唇,动作轻柔,也像是带着安抚的味道。 “都准备好了吗?”他将人打横抱起,低声问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 猎猿沉声应道,他看着人,眸光幽深,“你真的确定了吗?” “嗯,不然能怎么样?”云修寒笑了笑,云淡风轻,“难道看着锦儿去承受曾经连我都差点熬不过的疼痛吗?” “现在还能压制的吧,而且咱们应该还有时间去想那种蛊虫的解决方法,毕竟我们已经研究了那么多年……” “天儿,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云修寒唇角的笑容深了些,“放心好了,曾经答应过你的,要你在我的羽翼下肆意妄为,在此之前,我不会倒下的。” “哼,最好是那样,不然小爷就将你王府的人全部杀光!”猎猿烦躁的哼了一声,“随便你们吧,一个个的都是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彼此彼此吧。”云修寒道,“外面就麻烦你们了,另外还有药,答应了要让锦儿见我一面的。” “你这样简直就是胡来!” 猎猿叹息了一声,“放心吧,都已经准备好了。” “多谢。” 云修寒垂眸从人身边走过,穿过了室内的通道,到了浴室之中。 水汽氤氲,火炉中的炭火噼啪作响,将整个房间都给熏的暖烘烘的。 云修寒替花锦程褪去了上衣,阴冷的眸光落在了她肩头的那一处红肿处,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抱歉,居然牵扯到了你,不过,等你再次回来,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锦儿。” 云修寒抬手拘起了人的一缕发丝,“不过下次,你就逃不掉了,肌肤之亲有了,两情相悦也有了,差的就是夫妻之实了吧,真想趁着这个机会将****顺便埋进你的体内,虽然那样很不道德,可是谁让我本身就不是一个好人呢?” 云修寒喃喃低语的,温柔的嗓音带着一抹不舍跟浓郁的占有欲。 “锦儿,锦儿……” 细碎的吻落在了人的眉心、鼻头、唇瓣、喉咙、锁骨,最后他吻住了人的肩头,狭长的狐狸眼紧闭着,调整着自己的一切。 温热的水浸透了两个人的衣衫,云修寒的手臂托着人,唇慢慢的张开,平整的牙齿慢慢的印在了她肩头的红肿处。 花锦程的身体微微一颤,眉梢蹙起,好像是因为疼痛,也好像是因为别的。 一缕血丝慢慢的从花锦程的肩头流了出来,划过了白皙的皮肤,最后融入了水中。 云修寒将人搂紧了几分,牙齿用力,肩头的那块肉,被他硬生生的撕扯了下来,但他却并未将那块东西给吐出来,反而是吞入了腹中,连带着的,还有肩头血液中带着的那些别的不明物种。(未完待续。) 第305章 代价 从嘴巴到喉咙,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些东西蠕动的痕迹。 云修寒眉头紧皱,内力在体内缓缓的游走着,就像是在阻挡着水流的堤坝一般,将那些东西带到了他想要对方去的地方。 在云修寒的印象中,这种蛊虫的繁衍速度很快,从一个慢慢的分裂,然后无限的繁衍分裂,最后将人的身体一寸寸的霸占,但却不会让人死亡,就算是你用刀子将那块肉给剜下来,都不一定能能将危害完全的祛除,云修寒舍不得花锦程受那种非人的苦,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法子。 花锦程感觉到了一阵刺痛,然后她便昏迷了过去,毫无知觉,就算是在那一瞬间的清醒之中,她想到了云修寒,但却什么都来不及问,就又重新陷入了昏迷之中。 云修寒抬起了头,将唇角的血迹擦去,被热水蒸腾的带着红晕的脸庞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妖异了几分。 与浴室连接的铃铛响了起来。 灵柳灵雪还有梨儿立刻就冲进了浴室了。 “公子,主子。” “柳儿,你来。”云修寒有气无力的道,紧锁的眉头表示他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好。 “公子。” 灵柳缓步走了过去。 “替锦儿将伤口包扎好,让她好好睡,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她,明白吗?”云修寒微微喘息着,被温水浸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在了身上。 灵柳点头,将花锦程从浴池里抱了出来。 梨儿见状,立刻将手中按着的大氅盖在了花锦程身上,看着人狼狈的模样,泪珠一颗颗的从眼眶中滚落了出来。 “公子,你……”灵雪不放心的走到了浴池旁。 “没事,去看着锦儿。”云修寒摇摇头,他顿了一下,然后道,“去请乐无忧过来。” “是。” 灵雪应了一声,飞快的离开了浴室。 做完了这一切,云修寒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被水汽氤氲的眸子轻轻的眨动了两下,然后便紧闭了起来,整个人也慢慢的滑落,水淹没了最爱,然后是鼻子,最后他整个人都沉到了池子里,像是一具尸体滑了进去,没有任何的动静。 房门被一股劲气撞开,突然从外面闪掠而进的青影带着一股摄人的血腥的味道。 一道匹练恍若惊雷一般从半空划过,然后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卷住了云修寒的身体,那人手臂一个用力,他便被扯出了池水。 石一等人也鱼贯而入,但一个个的却站在了门口,不敢多说一句话。 “你们就是这么护着他的?” 青色的匹练又重新被他收了回来,躺在地上的人面色一片煞白,黑发披散着,地上一滩水汪。 “青爷,这个……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么原因?老子训练你们的时候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带着杀气的目光从那张白色的笑脸面具中直直的刺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青爷恕罪。”一排人齐刷刷的跪下,垂着头,不敢再辩驳半句。 “你拿他们出什么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猎猿拧着眉头,身形轻飘飘的落在了云修寒面前,“与其兴师问罪,倒不如看看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他总不可能让自己死了!”石青冷笑一声,“火急火燎的将老子叫回来就是为了看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就让他死在这儿算了。” “成了,你这话我都听过几百遍了。”猎猿翻了一个白眼,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好像每次回来不过一把嘴瘾就受不了一样。 “咳咳咳。” 云修寒低咳了几声,水从嘴巴里喷出来了一些,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熟悉的人,唇角微弯,“你回来啦。” “看到我很失望吗?”石青冷哼一声,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一张白皙的脸,凤眸冰冷,鼻梁挺翘,眼角的一颗泪痣恰若一点朱红点缀其间,下巴微微有些尖,薄唇泛着血红的颜色。 冷傲、绝美,恰若开放在雪山之巅的雪莲花,但这朵雪莲却泛着如若地狱一般的血红。 “将东西聚集到后背,麻烦你了。”云修寒有些费力的翻了一个身,脸上流淌而下的也不知是水还是冷汗。 “东西?” 石青蹙起了眉头,抬手粗暴的将人的衣服给撕烂,当云修寒后背的那一片红肿落入眼底的时候,他陡然一惊,“你不要命了!居然还敢招惹这种东西!” 石青气急败坏的低吼,暴虐跟煞气在眸底翻滚着,缠绕着,“是云昭还是云凌无?还是那个老东西找到你了?” “都不是,总之,你先做吧。” 云修寒摇摇头,双眸闭上,表明了是不想多说话。 “你这个疯子!疯子,简直就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石青咬着牙,从他身上散出的疯狂跟暴虐的气息就连猎猿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愣着屁,还将火炉给老子搬过来一个!”石青吼了一声,整个人身边就像是围绕着一团黑雾一样。 猎猿最先反应了过来,只是眨眼的时间,便将一个火炉给推了过来。 石青盘膝坐在了云修寒身边,有风从门外灌入,炭火微微一亮,然后噼啪一声。 石青面色肃然,伸手先点了云修寒身上的几处大穴,“你需要多长时间?” “一天,足以。”云修寒轻声说道。 石青虽然疑惑,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拖延时间的时候,只是面色不善的瞪了猎猿一眼。 猎猿有些无辜的摸了摸鼻尖,但也知道,自己在石青这里肯定讨不了好。 “主子怎么样了?” 看着钱老出来,梨儿着急的问道。 “已经没事了。”钱老道,“王爷呢?” “公子……”灵柳朝着那个地方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没什么事儿吧,公子素来都是一个有主意的人。” “素来都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人吧。”钱老拧起了眉头,“你们替王妃将衣服换上,记住,一定不能着凉。” “好。”灵柳点点头,然后便跟梨儿进去了。 干爽温暖的被褥,烘好的还带着些许香味的衣服。 花锦程躺在了大床上,静谧精致的像是一个瓷娃娃一般,让人连喘息都会下意识的放轻声音。 “主子……”梨儿嘴唇微动,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被慌乱占满,就像是没有了灵魂一般,就连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空洞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306章 最真实的谎言 温暖的阳光从越过了窗框,洒在了地上跟床上。 伏在床边的人脸上还挂着泪痕,鼻翼随着她的呼吸而微微起伏着。 “梨儿。” 灵柳小心的唤了人一生。 “主子醒了吗?”梨儿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看着仍然紧闭双眸的人脸上露出了一抹失望跟忧伤。 “去洗把脸吧。”灵柳有些心疼的道。 梨儿摇摇头,继续守在床前,“以前在庄子里的时候,虽然日子过的苦了一点,大夫也不是那么的尽心尽力,但小姐至少还会醒过来,还会跟我说说话,就算是后来差点……她也熬过来了。柳儿姐姐,你不是一直都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吗?其实,我是在害怕小姐又变成了那副样子。” “以前,小姐死了,真的,连呼吸都没了,而且是断了一夜,我守了她一夜,她也像是今天这样,丝毫都不动弹,然后被人撞进了棺材里,我哭着求他们,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就连小姐平时十分照顾的那些人也没有任何的犹豫,我当时想着,等他们将小姐下葬了,我就撞死在小姐的墓碑前,跟小姐死在一起,肯定也会跟小姐一起到阴曹地府报道吧。” “但是小姐醒了,她就那样从棺材里站了起来,你知道那时我是什么感觉吗?” 梨儿吸了吸鼻子,“听到小姐声音的时候,我很高兴,那抹狂喜几乎要将我淹没了,但是当我看到她的时候,却觉得恐惧,彻骨的从灵魂里散出来的恐惧,虽然只是那一瞬间的事儿,但那种恐惧我却永远都无法遗忘。” “后来,小姐就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小姐虽然跋扈了一点,但她很活泼,真的,她虽然爱看书,但即便她安静着,也是最明艳的一朵花,可是自从小姐醒过来,当她安静的时候,就跟一具尸体一样,空荡荡的,没有感情,没有灵魂,什么都没有的尸体。” 梨儿的声音带着一抹颤抖,看习惯了小姐的明媚,所以便不想她变成那个时候的空洞跟阴沉。 有些事情,经历过了才不会想着会让它回到过去,也才会更加的珍惜现在的生活。 “会没事的,毕竟有公子在啊。”灵柳抿唇一笑,伸手将梨儿搂进了怀里,“就算是主子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公子也一定会将她给拽回来的,你就算是不相信咱们,也要相信公子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公子做不到的,只有他不想做的。” “起来活动活动吧,腿还想不想要了?”灵柳拍了拍她的背。 “嗯。” 梨儿点点头,在灵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双腿的麻阳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恢复了过来。 灵柳顾着转移她的注意力,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躺在床上的花锦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辰了?” 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灵柳跟梨儿都是一愣,然后梨儿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再次奔涌而出,“主子……” “嗯?” 花锦程疑惑的应了一声,想要起身,但是肩膀上的疼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主子,当心些,您肩头受了伤。” 灵柳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花锦程眉头微微蹙起,在今天之前的记忆都是空白的,什么时候昏迷的,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明明应该记得很多的,但却只是一片空白。 花锦程揉了揉额角,然后掀开了肩头的衣服,因为被白布缠着,所以她也看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修寒呢?” 花锦程抬眸问道,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梨儿的哭声停了,她垂着眸子,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现在这个时辰……要么睡觉,要么就是在书房吧。”灵柳面色不变,“我让人去告诉公子。” “不用了。”花锦程摇头,“我会过去的。” “我们伺候主子洗漱。”灵柳欠身行礼,然后扯着梨儿快步走了出去,“昨天的事情要闭嘴不言,公子没事,你也不需要担心。” 灵柳低声吩咐着梨儿,“不要说漏了嘴,懂么?” “嗯。”梨儿点点头,她知道自己很蠢,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听灵柳跟云修寒的话,不多说一句话。 云修寒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太好,但他却也知道,只要撑过这阵子,就好了。 书房里站了不少的人,云修寒披着大氅坐在了椅子上,身体后仰着,手指撑着额角,慵懒的吩咐着什么事儿。 花锦程抬手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她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云修寒。 “怎么亲自过来了?你让柳儿她们过来说一声就好了,我会去看你的。” 云修寒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手臂,“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除了肩头还有没有别的地方疼?……你们都退下吧,按照我说的去做,柳儿,梨儿,去端早膳过来。” “皇祖母已经启程去了庵里,所以你可能见不到她了。”云修寒道,动作轻柔的扶着人坐在了椅子上,生怕将人弄疼了。 “你没事?”花锦程上下打量着云修寒,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能有什么事儿?”云修寒笑了笑,“你要是不放心,让钱老过来看看总行了吧?” “钱老是你的人。”花锦程蹙起了眉头。 “那不然让无忧过来?他可是先认识你的,总不至于跟你说谎吧?”云修寒笑道。 “嗯。”花锦程的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人的脸色,的确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我的身体……” “已经没事了,因为怕你受不住那种疼,所以用了过量的麻药还有迷药。”云修寒道,“明天,我也要出门了,有件事情要去做,你有什么打算?” “出去走走,济安城这边已经没什么事儿了。”花锦程道,“皇帝的生辰怎么样了?” “很好,很成功,雪霁穿的衣服也很漂亮,已经成功的吸引了陛下的注意力,不过也让庞贵妃跟皇后心生嫉妒,但是没办法,论起男人,她们两个的手腕都挤不上雪霁,那是一个很危险的人,你最好少跟她来往。” “即便我想,以后可能也没什么机会了。”花锦程道,“我今天就回锦园……”她顿了一下,明亮的目光落在了云修寒的脸上,“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未完待续。) 第307章 莫名的敌意 两个箱子被放在了马车里。 花锦程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大氅,包括领边的滚毛也都是鲜艳的红色。 她将大氅拢紧,从鼻子往下都缩进了厚重的衣领之中,额头也被刘海挡着,双眸低垂,让人看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样的神色。 “主子,要走了。” 梨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花锦程没有应声,只是将大氅揽的更紧了几分。 梨儿上了后面的马车,看着两个大箱子,原本的欣喜荡然无存了,她不明白主子跟公子说了什么,也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会不高兴,但她却看得出,主子不高兴了。 锦云坊的经营已经步入了正轨,因为女人坊先前打下的根基的存在,再加上皇商的名头,使得这家新店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矗立了起来。 未来的策略她都已经跟花锦墨以及莫伊商量好了,再加上济安城中海油云晟,无论对手是从商业上还是从官场上,她都不怕,因为两方面,锦云坊都有与之匹敌的力量。 花荣知道了花锦程要回来的事情,所以早早的就等在了门口。 “爹爹。” 花锦程看着明显有些苍老的人,唇畔浮现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身子还没好吗?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对?”花荣担忧的蹙起了眉头,跟花锦程一起迈进了锦园的门槛。 “大病初愈,总要调养一段时间的。”花锦程道,“前些日子女儿一直都迷迷糊糊的,所以修寒便下了闭府的命令,还请爹爹不要责怪女儿。” “只要你好好的就行,那些事情不必在意,我也知道修寒是为了你好。”花荣不在意的说道,但当时到底有没有在意,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你母亲……可能会颇有微词,你忍忍就过去了,她也是担心你的身体。” “我知道。”花锦程颔首,“我先回房间了,稍后再去见母亲。” “啊,嗯,厢房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花荣点点头,神色之间隐隐有些尴尬。 花锦程微微欠身,然后便回了房间。 两个箱子被摆放在了屋子里,花锦程坐在了矮凳上,看着面前的东西发呆。 这全部都是云修寒送给她的。 里面有衣服、首饰、茶叶、茶具,还有迷你版的方便在野外烹饪的厨具。 衣服一年四季的都包括在内了。 药也是包括了很多方面。 解毒的、治疗伤寒的、治疗寒毒的、止血的、消炎的,还有一些胭脂水粉,都是上好的他亲自调配出来的东西。 那份细致跟认真让花锦程的胸口滚烫滚烫的,但那种滚烫在想到云修寒背上的一片红肿的时候,就全部化为了疼痛跟忧伤。 只是不小心的触碰就让那种忍耐力超级强的人疼的蹙起了眉头变了脸色,她几乎想象不到云修寒承受的是什么样的痛苦。 “云修寒……你这样……让我应该怎么样?” 花锦程俯身,将脸埋在了双掌之间,低声呜咽着。 泪水从指缝中滑落,落在了她的衣服上留下了潮湿的斑点。 如果现在都不知道云修寒是因为她才成了那副样子,那她跟蠢货又有什么区别呢? 肩头的创伤分明就是被硬生生咬下来的,他却说那是用刀子剜下了肉而留下来的,那么为什么非要咬下来呢?是因为那种东西需要另一个寄宿体吧。 花锦程曾经专门看过这方面的书,蛊虫多为阴损的东西,治疗起来不仅麻烦,而且被治疗者还会承受很大的痛苦,虽然不是所有的蛊虫都如此,但最起码有七八成的虫子都有这方面的特性。 “锦儿你这样投怀送抱我会忍不住强行将你留下的。” “我真的没事啊,就是疼点,比起当初做药人,已经幸福很多了。” “去了外面,要遮住这张脸,我给你做了几张面具,你看着戴。” “不要任性的去冒险,我会心疼的。” “不要拈花惹草,不要喜欢别人,不然我会将他们全部杀了,你要相信你相公,我有这种本事。” 她问了一句,云修寒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有很多她都没有听清楚,也没有记清楚,她只记得那个男人用颤音说着我不疼,真的不太疼,锦儿你不要哭了,心疼可比背上疼多了。 那个时候她真的放弃了,放弃了抵抗,放弃了那些复仇跟找寻真相的勇气,就想着这样跟云修寒一起一辈子,做他的妻子,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 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情,她看到了云修寒眼中的失落跟嘲弄,但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能说什么?说自己配不上云修寒,说自己太脏了吗? 那样的理由大概也只能让那个男人离的太近罢了。 花锦程哭了很久,断断续续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些繁杂的记忆到底缠绕了她多长的时间。 “侯爷,姐姐就在里面。” 外面的声音传入了耳中,花锦程缓缓的直起了身体,她用锦帕擦了擦眼泪,落在那两个箱子上的目光中满是柔和的笑意。 “侯爷,二小姐。” 守在门外的灵柳三人福身。 “姐姐在吗?侯爷听说姐姐回来了,所以想见见她。” “主子……”灵雪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房门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 光芒铺面而来,花锦程下意识的眯起了双手,抬手挡在了眼前,也挡住了那些光芒。 “侯爷。” 她垂下了手,微微欠身,虽然已经恢复了正常,但那发红的眼眶还是让人看出了一些端倪。 “你哭了?”李烈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抬起了手,目光痴迷,“锦程……” “请侯爷去前厅吧,房间很乱,不方便让侯爷进来。” 花锦程垂头,抬脚走出了房间。 灵柳灵雪会议的将房门关上,阻挡了李烈跟花锦蓝的视线。 “梨儿雪儿,你们东西收拾一下,那两个箱子就不要动了,放在旁边就好。”花锦程低声吩咐着。 “是,主子。” “柳儿,去端茶,若是有点心,也一并端了一些过来。”花锦程道。 “是。”灵柳福身,阴冷的目光从李烈身上转了一个圈儿。 “侯爷来锦园,是有什么事儿吗?” 花锦程唇角含笑,明明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但却让李烈觉得对方好似对自己有了些许的敌意。(未完待续。) 第308章 隔阂 花锦程眸光平淡,红色的衣衫更衬得那张脸苍白如雪。 “只是来33看看你。”李烈的喉咙轻微的滚动了一下,他捏紧了手指,努力的压制着心中想要将她搂在怀里狠狠疼惜的感觉,“听说你回锦园了,我有些不放心。” “不劳侯爷挂心,锦程一切都好。”花锦程声音冷淡。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吗,侯爷也是关心你,所以才会特意跑过来的,你这样,太失礼了。”花锦蓝拧着眉头,为李烈打抱不平。 “我身子乏了,既然锦蓝你这么关心侯爷,那我也就放心了,侯爷就交给你了。”花锦程起身,懒得听她那令人作呕的声音。 “锦程,我来,的确是有事要跟你谈的。”李烈也连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是生意上的事儿。” “侯爷请说。”花锦程这次并没有拒绝他,除了云修寒,没有人能轻易的撩拨她的心弦。 “是关于制香方面的。”李烈轻声说道,目光中浓郁的情意浓郁的化都化不开,“我想请你一同做这笔生意。” “我能问为什么吗?”花锦程起了些许的兴趣,这方面的生意她也想踏足了,但却一直都没有实施。 “做生意这种事情,都差不多,既然你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女人坊以及锦云坊做起来,我相信,制香的铺子,也能让你经营的风生水起,再说,与其找别人,倒不如找自己知根知底的,我相信你。” “锦程怕是要愧对侯爷信任了。”花锦程摇摇头,“我也有这方面的想法,但已经找到生意伙伴了,所以只能对侯爷说一声抱歉,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烈脸上的笑容一僵,“是,晋王?” 花锦程沉默不语,“若是侯爷没事,锦程就先告退了。” “是云晋吗?”李烈声音低沉,他往前跨了一步,愤怒以及嫉恨一股脑的涌现了出来,明明应该是他先遇到这个人的,也是他先跟花家接触的,为什么最后会便宜了云修寒? 他不甘心,也不服气,更不想看着花锦程一步步的离自己越来越远。 花锦程对上了他疯狂肆虐的眸光,缓缓摇头,“不是。”她根本就不想将济安城当做自己的根基,再加上云修寒如今已经不可能再同她一起了,一个不在身边的人,一个不能联系的人,她又要怎么与之合作? 李烈隐隐松了一口气,但旋即整颗心就又提了起来,“那是谁?” “侯爷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花锦程叹息一声。 李烈抿唇,面色隐隐有些难堪。 “姐姐,侯爷也是怕你被人骗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花锦蓝不满的道。 “我的确不会说话,侯爷,告辞了。”花锦程微微颔首,转身便离开了前厅,“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侯爷说。” 花锦程停下了步子。 李烈抬眸看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究竟是什么心情。 花锦蓝心中暗恨,几乎要揉烂了手中的锦帕。 “小妹就拜托侯爷照顾了。” 花锦程的声音很轻,但却像是一把刀子用力的扎在了李烈的心上。 花锦蓝也是一愣,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花锦程缓步走远,李烈看着她的背影,神色阴沉的像是要滴下水来一样。 “你跟锦程说过什么?”他冷眼看着花锦蓝,声音中带着滔天的怒气。 花锦蓝被他的模样吓住了,泪珠簌簌滚落,“我,我什么,都,都没,没说啊。” “嗬,花锦蓝,平日里你的手段我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记住,若是你再在锦程面前乱说话,就不要怪本侯心狠手辣!”李烈阴测测的威胁着人。 花锦蓝心中一抖,嘴唇微动,想要辩解几句却发现在这种时候,任何的辩解都是徒劳。 素来言辞最为诛心。 她长长在花荣面前耍这种手段,但今日她却也尝到了这种憋屈跟愤怒。 花锦程临走前的一句话就像是一柄大刀一样狠狠的劈在了她跟李烈之间。 如若不是她经常在花锦程面前说什么,对方走之前又怎么会跟李烈说让他照顾自己呢? 这种事情随便想想就能清楚,李烈又不是傻子,又怎么能想不通其中的关键呢? 花锦蓝心中暗恨,但却也无可奈何,花锦程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但却让她苦心的经营付之一炬。 花锦程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好了,她想着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心中也略微轻松了一些。 她如今是真的没有心情去应付花锦蓝跟李烈了,云修寒的事情就像是梗在了她心头的一根刺,拔出来?她不舍得。摁下去?又怎么可能摁下去呢。 “主子,你没事儿吧?”梨儿担忧的问道。 花锦程摇摇头,“雪儿,修寒有什么打算?” “公子?大概就是去忙他的事儿吧,我们也都不知道他一直在忙什么。”灵雪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的身体……”花锦程抿唇,指尖略微颤抖了一下,“没事儿吧?” “没事儿,怎么可能有事,公子的医术那么高,主子您就别操心了。”灵雪笑道,很好的遮掩住了眸底的那抹担忧。 花锦程垂眸嗯了一声,站在床边让她们为自己宽衣。 她在锦园里呆了三天,每天也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写字,跟花荣说话,每天早晨去给叶丽棠请安,日子过的平淡而又平和。 “梨儿,等我走后,你……” “不要,梨儿要跟主子一起走。” 梨儿不等她说完就摇头拒绝了。 “听话,好么?”花锦程叹息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的铺子经营的很好,我也需要你的铺子,所以你留下,对我而言好处更大,明白么?” “可是主子……”梨儿红了眼眶,满心的不情愿。 “对我而言,你就像是妹妹一样,梨儿,听我的话,好好的在济安城生活,我等着你将铺子做成济安城第一,或者说,大晋第一,那样对我的好处是很大的,明白么?”花锦程低声说着话,“不管是我,还是云修寒,都会高兴。” “可是……”梨儿咬着唇,她就是不放心,不放心主子一个人去不知道多远的地方。 “有灵雪灵柳跟着,你怕什么?”花锦程轻轻的刮了她鼻尖一下,“还有易之跟石一在,不会出事的,你乖乖的,等我回来,嗯?”(未完待续。) 第309章 谋划 不敢梨儿又多么的不情愿,不管花荣有多么的不舍,不管叶丽棠心中多?33??的咒骂,花锦程还是离开了。 一辆素净的马车,披着朝阳蓬勃的光芒驶出了济安城。 梨儿站在城门口嚎啕大哭,像是走丢了的孩子,不知所措。 花锦墨心中也十分复杂。 莫伊低声安慰着她,低垂的眸子里同样满是痛苦跟舍不得。 花荣垂眸敛起了自己的思绪,“回去吧。” 叶丽棠假意的用锦帕擦了擦眼角,“锦程那孩子,也不说要去哪儿,只会让我们担心。”嘴上说着伤心的话,但她心里却巴不得花锦程死在外面,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花荣道低声道,“外面冷,回去吧。” 花锦蓝扶着叶丽棠的手臂,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去,但看到的却只是高大的城墙以及在上面巡逻的士兵。 “父亲,母亲,你们先回去吧,我,我有点事。” 花锦蓝垂手,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匆忙朝着城楼跑了过去。 “走吧。”花荣也没有阻止花锦蓝,叶丽棠抿了抿唇,却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 花锦蓝从来了济安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李烈在一起,甚至有种传言说她是李烈喜欢的女人,守城的人听说她是来找定安侯的,犹豫了一下,也就带人上去了。 李烈站在城楼眺目远望,看着那辆马车在视线中渐渐变小然后彻底失去了踪影。 “侯爷。” 花锦蓝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 “有事?”李烈收回了目光,态度冷淡,那抹伤感还未完全散去,扎的花锦蓝心都是疼的。 “侯爷,能谈谈吗?”花锦蓝抬眸看着她,水汪汪的眸子里盛着的满是悲伤跟思念。 李烈沉默,衣袂随风而飘。 花锦蓝眸子里的光芒一分分的黯淡了下去,她苦涩的一笑,弯膝跪在了地上,双手交叠放在额前,“锦蓝拜谢侯爷照顾之恩。” “你不必如此。”李烈伸手扶住了她,“起来吧。” “侯爷。”花锦蓝抬眸,眼眶中隐忍的泪水再也藏不住,簌簌而落。 “别哭了。”李烈轻叹一声,“走吧。” “嗯。”花锦蓝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 李烈垂眸走在了前面,城墙的阴影让他整张脸都隐在了一片暗处,神色看不分明。 花锦蓝心花怒放,她觉得李烈还是舍不得自己的,这个发现足以让她欣喜异常了。 “你可知锦程去了什么地方?”李烈轻声问道。 “虽然不知具体的地方,但姐姐应该会先去江城县,最后的目的地,好像是北地,不过我也不太确定到底是北地的什么地方,只是偶然听她身边的人提起过。”花锦蓝低声答道,“侯爷不必太担心,姐姐身边都是有本事的人,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她的安全我自然不担心。”李烈摇摇头,木易之的本事他还是清楚的,若真的论单打独斗,他府里没有人是对方的对手,“只是比较好奇她要去的地方罢了。” “姐姐心思难测,我猜不出来。”花锦蓝道,这句话倒是真的,她也只是知道花锦程首先会去的是江城县罢了。 两杯暖茶下肚,身体上的寒意似乎全部都被祛除了一般,花锦蓝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笑容明媚,“锦蓝喜欢侯爷,所以自然会为侯爷尽心尽力,姐姐的事情,锦蓝必定会为侯爷谋划。” 李烈沉默不语,但花锦蓝却知道,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好似散了一点。 在花锦程跟花荣身边多年,耳濡目染之下,花锦蓝也精通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至少李烈对她还是十分欣赏的。 “云锦阁,如何了?” “父亲已经让我参与其中了,云锦阁……我会努力的。”花锦蓝肃声道。 “尽力就好,不用太勉强自己。”李烈替她将茶杯添满,“这里的茶挺不错的。” “嗯,谢谢侯爷。”花锦蓝觉得自己心中甜滋滋的,“侯爷有没有听说前些天晋王府戒严的事情?” “那件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不要随便打听。云晋的性情让人捉摸不定,即便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陛下也不会怎么严厉的惩罚他的,再者,晋王府不是你能随便探听的。”李烈肃声警告道。 “是。”花锦蓝垂眸应下,“还有太皇太后……” “你想博取她老人家的喜爱?” 李烈似笑非笑。 花锦蓝抬眸与他对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若真的可成,对侯爷而言,会是很大的帮助。锦蓝不求什么,只求侯爷做事顺心,能保侯爷一声安康。” “你有心了。”李烈轻声道,没有同意,但却也没有拒绝。 花锦蓝便当是他默认了,心中便开始琢磨要如何接近太皇太后,她相信,花锦程能做到的事情,她同样也能做到。 济安城郊外,凉亭四处透风,尽管冷风习习,但等在里面的人却是心中滚烫。 马车由远而近,凉亭中的人神色也越来越激动,随着马车停下,他也快步从凉亭中走了出来。 “姑娘……”他弯腰行礼,态度恭谨。 “道长辛苦了。”花锦程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等我走后,济安城的大小事情,道长与莫伊联系便可。“ “姑娘请放心。”道长恭声应道,“学堂的事情,已经初步落成,请姑娘赐名。” “便叫道山吧。传道之山。”花锦程道,“道长珍重。” “姑娘万事保重,恭送姑娘。” 马车辘辘而行,道长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很久方才起身。 前路漫漫,不知归时。 时间是最容易让人滋生野心的东西,也是最容易使野马脱缰肆意而行的东西,但他却不敢,道长知自己的手段只是糊弄人,也晓得花锦程并非什么狐仙娘娘转世,但他却依然不敢。 “前路漫漫,命格不定,怪哉怪哉。”道长暗叹一声,脸上疑云密布。 “那丫头本就是改命之人,若她的命途能让我等俗人轻易看透,那也便不是改命之人了。”一个身穿青色破布衫,头戴斗笠的人站在了道长身旁,“你倒是奇特,本来是陷害这个丫头的,如今却成为了她的人。” “三教九流,皆有自己的出路,我也只是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罢了。”道长一甩手中拂尘,摆出了道家的手势,“大师,告辞。”(未完待续。) 第310章 改头换面 夜沉如水,冷风呼啸,在雨前,一辆马车才堪堪到了一家客栈之中。 33  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小二连忙清醒了过来,给人开了间上房,拿着非常丰厚的打赏笑眯眯的重新回到了柜台。 “主子,后面那些人阴魂不散,应该怎么办?”灵雪蹙着眉头,按照她的想法,那些人直接杀了便好,也省的浪费时间跟精力。 “等易之他们赶上来再说。” 花锦程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你们猜,那都是什么人?” “说不准,不过幕后主使,肯定是朝堂上的人。”灵柳低声道,“主子,要想办法将他们摆脱掉,不然的话,是个大麻烦。” “今夜会有雨吧。”花锦程突然道。 “看天气,雨来的肯定不会太晚。”灵雪点点头,然后双眸微亮,“主子的意思是趁着雨夜甩掉他们吗?” 花锦程闭眸不语,灵雪灵柳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外面就响起了下雨的声音,同时两个冒雨而来的人也进了屋子里。 “主子。”木易之跟石七齐齐的唤了一声。 “你们来啦。”花锦程笑道,“易之,从箱子里将最上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木易之将东西拿了出来,是一身男装跟一张面具,他有些讶异的看着花锦程,“主子是想……” “想要让人彻底的将我跟花锦程断开联系,这是最好的法子。”花锦程道,“雪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扮演我,小六子那边明说就好,铺子里的人看不出什么破绽,到了江城县,你号称是去养病的,这样也便不会有人打扰你。柳儿切记,不能露了什么破绽。” “主子,这样太危险了。”灵雪蹙起了眉头,同时她也确定了这是花锦程的临时起意。 “除非花锦程在他们的控制之中,不然的话,就没有绝对的安全。”花锦程摇头道。 “可是,我又让何人扮?”灵雪疑惑,从出门开始,他们有几个人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少一个或者多一个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人肯定是已经给你选好的,你主子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一道声音从门口响起,紧闭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早知道就换个地方,换个时间了,这天实在不适合出行。” 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一脸的后悔。 “猎猿!” 灵雪木易之几个人都十分吃惊,因为他们一直都认为猎猿是跟着云修寒的。 “如果不是我,他怎么可能会放心?”猎猿缓步走了进来,一席黑衫,衬的人更加的俊美了几分。 在他身后还跟了一名女子,身形跟灵雪有几分相似,双眸灵动,看模样也像几分。 “公子也知道这件事?”灵雪有些讶异。 “嗯。”花锦程点点头,“这是我的主意,毕竟如今花锦程实在是太扎眼了,有些不好行动,我思前想后,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用这个计策了。” “可是主子你一个人……”木易之有些不同意。 “到了江城县,易之你再来寻我,更何况在那边可也不见得是太平的。大叔跟石叔已经过去了,石七你正好也可以帮忙,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花锦程道,“有猎猿在,你们还担心什么?”她轻笑一声,拿起东西进了内室,“猎猿,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好。”猎猿点点头,又拿了两张面具出来,一张是花锦程的脸,另一张自然就是灵雪的。 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花锦程从内室走了出来。 一席青色的衣衫,衣服偏向了宽大,正是锦云坊出的新款,可以很好的遮掩一个人的身形,脖子上的一个小围领也遮住了她的喉咙,避免别人看破。 现在的花锦程只能称得上是俊秀,全身都透着一股儒雅的清明,除了看着人的身体瘦弱一些,乍一看,也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如何?”花锦程学着青志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朗,但却不显得女气娇柔,让她原本身上带着的那一抹柔弱也消失无踪了。 “真看不出来。”灵雪喃喃低语,若是在街上遇到,她肯定不会认为这人是女子,更不会认为她是自家主子。 “锦云坊的衣服,锦程的模仿,云晋的易容术,能认得出来的人才称得上是天才。”猎猿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就算是你现在再精致,淋一晚上的雨,也会变得狼狈。” “那有什么办法?”花锦程不在意的道,她又从箱子里找出了一把折扇,同样是云修寒送给她的,据说是某位大家的亲笔题字,那幅水墨画也同样是出自名人之手,这东西若是拿出去卖,至少能值千金。 “剩下的就拜托你们了,不要出什么差错,即便出了差错也没关系,保全自身最重要。”花锦程肃声提醒,“明白吗?” “是,主子。” 一行人应了一声。 窗外雷声滚滚,花锦程接过了猎猿递过来的蓑衣,然后被人搂着从窗户一跃而下,快速的消失在了茫茫的雨幕之中,没有任何人察觉。 猎猿带着花锦程狂奔了差不多有两三里地,然后花锦程才看到了两匹马,换马而行,一路向西,早就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路线,而且大晋何其大,即便向西也完全有不同的路走,不同的州府会到,一旦将人跟丢了,想要找到何其困难。 夜晚的路本就难走,雨夜策马而行,困难又扩大了很多倍,猎猿生怕花锦程会出什么事,所以两人便在他事先安排好的一个山洞里住了一晚。 第二日天便放晴了,猎猿将山洞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全部都掩盖好,然后与花锦程二人换了干净的衣服,便出了山。 “新身份,你的名字叫青衣,是青志的一个远方亲戚,因家里出了变故,所以便来投奔自己的表兄。我是青志指派给你保护你的人,我叫于之,记住了吗?” “嗯。”花锦程点点头。 “咱们的目的是去查看位于渝州的一处矿山,处理那边的事端,以及替青志肃清矿山有二心的人。白良会在那儿等着咱们。”猎猿低声念叨着,“白家立于云南,大晋的边境之地,那里十分复杂,你提前了解一下,省的到时候会手足无措。”(未完待续。) 第311章 小青衣 马儿不快不慢的走着,花锦程垂着头,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缰绳,一言?33??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猎猿知趣的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这种事情,但却有好听的调子从他的唇中飘了出来。 花锦程的心神忍不住被那个调子吸引,她侧眸有些疑惑又有些迷醉的看着猎猿,“那是什么曲子?” “不知道,以前修寒唱给我听的。”猎猿咧嘴笑了,尽管没有了那张绝色的容颜,但他如今的模样却依然好看。 花锦程有些讶异。 “前段时间,我吧……嗯,你也应该知道,心理上有些毛病,而且一直都做噩梦,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但是如果真的那样拖下去的话,我也活不到现在,修寒为了保住我的命用了很多法子,那曲子是最有效的。慢慢的,听的多了,我也就会了。” 花锦程忍不住想了一个那个调子,“很好听,你教我吧,于之。” 猎猿听着她的称呼,微微一愣,然后开怀的笑了起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修寒会越来越爱你了,锦程,啊,不,青衣少爷,我很荣幸。“ 花锦程看着他的模样,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隐藏在心底的那抹不甘跟怨愤打了一个转儿,然后被吹散在了寒风之中。 猎猿愉悦的勾起了唇角,他勒住了缰绳,“要去哪儿?少爷。” “于之,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花锦程下巴微抬,明亮的容颜迎着阳光。 猎猿看着她的笑容,唇角也扬了起来,原来,他对她已经了解的如此深了,锦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不管你做什么,都始终逃脱不了云修寒的掌控。 初春的日子在西北的地方好像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痕迹,戈壁上矗立着的树木,一点点的鲜亮绿色会让人心旷神怡。 一个长长的商队在旷野上慢悠悠的行驶着,拖成了一道道不规则的影子。 “青衣,回来吧,这里天气不太好,别伤了你那张好看的脸。” 商队的后面,一个面容粗犷的汉子抹了一把嘴巴,将酒壶的塞拧上,虽然是戏谑,但言语之中却没有多少的恶意。 “我有十足的理由相信你是在嫉妒我的美貌跟我十分强悍的手下,力诺。”花锦程翻了一个白眼,少年人的嗓音十分悦耳,听在耳中就跟刚刚打了一场仗下来一口烈酒贯穿喉咙跟腹部的那种舒爽一般,让人格外愉快。 “小青衣,你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力诺不满的嘀咕了一声,略带忌惮的目光落在了货车旁边骑马的男子身上。 猎猿接触他的目光,露在外面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笑意。 力诺立刻打了一个激灵,有些尴尬的收回了目光,拧开盖子喝酒的时候却是被呛了一下,他有些狼狈的咳嗽着,也还好黝黑的面庞看不出红晕。 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掌撑在了车上,轻轻的一跃就坐在了另一边,“于之好看到让大叔失态吗?” “你小子,咳咳咳……”力诺瞪大了眼睛,但被呛到的余韵还没有过去,所以就又大声的咳嗽了起来。 花锦程愉悦的笑了,再也不掩饰自己的声音,清脆的笑声在戈壁滩上回荡着,有人被她的笑声吸引,然后看着力诺的窘态,一个个的也都放声大笑了起来。 力诺是花锦程在半路上结识的一个人,很爽朗的一个人,是这支商队的护卫头头。 听力诺的同伴说,他以前是百夫长,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军队,从而开始了做商队护卫的营生。 力诺的身手很不错,再加上他在这片闯下的赫赫威名,在这个地方,很少有不长眼的人会惹上商队,但是一旦出了这块地界,那靠的就是他的本事了。 力诺做这行有三四年了,但却还是第一次碰上那种棘手的人物,而同时,他也幸运的碰到了猎猿跟花锦程。 力诺永远都忘不掉猎猿杀人的模样,这个看起来很儒雅俊美的应该像是南方站在画廊上抚琴吟诗一般的男子却像是一只猴子一样灵巧的夺取了一条又一条的性命。 优雅、随性、美艳。 力诺看着那一幕,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而这种感觉,他一生只有过两次,一次是在军营之中看一个艳丽的女子起舞,一次是跟自己美艳的妻子洞房,而这是第三次。 但旋即,那种令人血液沸腾的激动就化为了浓浓的恐惧跟忌惮。 力诺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敌人不知道杀过多少,但猎猿笑容中的那抹血腥味却依然让他胆战心惊。 所以他敬佩猎猿羡慕他,但却也深深的畏惧着。 笑声夹杂着力诺恼怒的吼声一直传出去了很远,花锦程曲起了一条腿,倚着身体,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但她却也知道这样的平静不过就是她人生中的调味品而已,可以偶尔加一点,但却永远都不是主流。 车队到了地方,力诺也领了自己的酬金,然后便邀请花锦程跟猎猿去了自己的家里。 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地方不算太大,但布置的却很好。 明显跟周围有些格格不入的庭院,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周围带着翠绿的植物,还有一个小块的用来锻炼的区域,里面被白色的石条铺的十分平整,有一个放着武器的架子,还有举重的石锁,被一个小篱笆隔开了,在小篱笆的旁边还有石桌石凳。 这是一个很享受生活的女人。 花锦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她看着力诺欣喜而又有些紧张咧了咧嘴。 “娘子,我回来了!” 他扯开嗓门大喊了一声。 花锦程哑然失笑。 不多时她就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然后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从屋子里跑出来的女人一身粗布衣裳,上裳下裙,面容不是那么的出色,但却十分难看,花锦程有些诧异力诺的夫人是一个这样精致的女子,但却也在意料之中。 力诺伸手将人搂了一个满怀,女子也满脸笑容的抱了抱他,并没有因为有外人就觉得羞涩与扭捏。(未完待续。) 第312章 印象最深的东西 花锦程安静的看着这一幕,桃花眸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了一抹羡慕跟向往?34?? 猎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唇角的笑容深了一些。 “青衣可还是小孩子,力诺你不要将人带坏了。”猎猿含笑开口,声音带着点点的羡慕。 “哎哟,这事儿我都给忘了。”力诺一拍额头,锃亮的目光在花锦程身上打转,“小青衣,尝过女人的味道没?”他戏谑的问着,觉得自己终于找到可以打趣花锦程的地方了。 花锦程刷的一下展开了手中的折扇,扇面半掩着脸庞,“不像力诺大哥,詹州的女人虽比不上扬州的女人柔情似水,但却也不差。” 力诺的脸色微微一变,腰间的疼痛让他咧开了唇角,“哎哟,小弟,我错了,我错了,你快跟你嫂子解释一下。” “小弟青衣,见过嫂子。” “快屋里坐。”徐慕侧身让开了一条路,一推力诺,“还不快去烧水买东西。” “哎,马上就去。”力诺连忙应了一声,在徐慕看不到的地方双手合十,面露乞求。 花锦程略有些自得的挑起了眉梢,手中折扇合上,“嫂子的院子布置的真漂亮。” “只是随便摆弄一下,不让风沙过多的吹进来罢了,不然很难打扫的。”徐慕笑道,“家里简陋,不要介意。” “麻烦嫂子了。”花锦程笑道,她扫了一眼屋子,跟顾家娘子那边一样,虽然没有高门大院的华贵与宽敞,但却十分整齐,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井井有条。 浅绿色的布幔被同色系的带子系着,流苏垂下,在地上留下了浅浅的影子。 “先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家里没有茶,青兄弟就将就一下吧。” “嫂子不用客气,直接叫我青衣就好了。”花锦程笑道,弯起的桃花眸内亮晶晶的。 “好,青衣。”徐慕回之一笑,“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一会儿嫂子去给你做。” “随便做点就好了,嫂子,我不挑的。”花锦程道。 猎猿一口水喷了出来,连连咳嗽。 徐慕脸上露出一抹疑惑。 “他有病,嫂子你不用搭理他。”花锦程斜了他一眼。 猎猿掩唇咳嗽着,神色之中一片怪异,不挑?呵呵,如果她还不挑,那他就没见过挑的人了。 力诺很快就回来了,他从铺子里买了你牛肉,又打了酒,顺便还带了几样精致的吃食。 “这里不比济安城,小青衣,你将就一下吧,这小地方,不管再怎么精致的吃食肯定也比不上你府上。”力诺有些歉然的笑了笑,将手里的东西给了徐慕,然后又摸了摸下巴,“你说像你这样鸡毛的乖少爷好好在家里待着不就好了,跑到这荒凉的地方做什么来了?” “力诺大哥,咱们走的时候,那个追在车队后面的人叫什么来着?” “人?什么人?咱们车队后面哪儿有什么人?”力诺疑惑的道。 “于之你说说,那位是谁家的来着?我记得好像是某个粮店的……” “哥哥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嘴贱,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力诺在自己嘴巴上一拍,也反应了过来,顿时就哭笑不得了,一路而行,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花锦程的嘴。 一是嘴毒、嘴俏,天花乱坠的,什么都能编排出来,二就是嘴挑,不要说吃食了,就连喝口茶那门门道道的就让他感到头疼。 “粮店的什么?”徐慕眉梢一挑。 力诺一个激灵,瞪大的眼睛泪水汪汪的。 “一个小伙计,力诺大哥曾经救过他一次,那小哥死活都要跟过来,说是做牛做马的报答力诺的大恩大德。”花锦程笑道,“力诺大哥最后还是偷偷走的,才将人甩掉。” “这样啊。”徐慕也放了心,“你们先坐着,力诺,别让青衣喝太多的酒,他还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哎,知道了。”力诺应了一声,“娘子你先将牛肉切了端上来,做东西的时候……” “嫂子随便做,不要听力诺哥的。”花锦程打断了他的话。 力诺撑圆的双眸,暗道这小子改性了? 花锦程低头喝水,当做没有看见他怪异的目光。 猎猿倒是能猜得出几分花锦程的心思,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青衣,以前你不肯跟我说,你跟于之救过我的命,但凡有所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力诺肃声说道。 “没那么严重。”花锦程道,“我想做些生意,但是对这块地界不是很熟,所以想请力诺大哥帮个忙,介绍一些商家。我能提供的是布匹,但需要的东西却很多,玉石跟皮毛之类的为最。” “今天你们先休息,我出去问问以前合作过的掌柜,若是谈妥了,明日你们再说详细的。” “麻烦大哥了。”花锦程道,她端起了酒杯,“小弟敬大哥一杯。” “你突然这样客气,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力诺抠了抠脸颊,不过还是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徐慕的手艺很好,虽然只是随处可见的家常菜,但花锦程却真心觉得没什么好挑的,同时也对徐慕的来历更加疑惑,但她却没有多问,因为这是力诺的家事,不是她能随便打探的。 用过了饭菜之后,花锦程就跟猎猿回了客栈,徐慕送了两人到门口,她似乎对花锦程极为热切,一直都邀请人闲时便来家里做客,弄的力诺看花锦程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徐夫人好像对你很有意思。”客栈里,猎猿意味深长的道。 “我总觉得,她好像认出我是女子了。”花锦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认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去外面看看,白良他们到了没有。” “你就那么肯定他们会来?” “如果只是白功自己我尚不确定,但白良……”花锦程捏紧了茶杯,指尖略微泛白,“猎猿,你觉得如果靠我自己,多少年才能达到白家的程度?” “至少你有生之年是不可能的。一个家族的崛起,是日积月累,一辈辈的积累起来的,虽然时间是消磨一切的利器,但却也是成就一切的工具。白家流传几百年,我敢说,即便现在大晋名头上的几个富商,都不见得能比得上白家的十分之一。”猎猿肃声说道,虽然觉得有些打击花锦程,但他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那便先说眼前事吧。商号……慢慢来吧。”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313章 麻烦 力诺找的是个皮货商人,经营的铺子不算小,在西北也算的上一号人物?34?? “朱掌柜,这位就是青衣,我在半路结识的小兄弟。”力诺介绍道,“青衣,这位是朱哲掌柜。” “朱掌柜。”花锦程行礼。 “青衣公子的事情在下已经听力诺兄弟提过了。”朱哲道,“只是这合作方面……” “朱掌柜不用担心我吃不下货,您的顾虑我也清楚,不知道青家的分量是否足够。”花锦程替他倒了一杯茶。 “青家?”朱哲微微一愣。 “难道朱掌柜没有听说过?”花锦程摆出了一副疑惑的样子,然后不等朱哲说什么,就愤愤起身,“于之,耍本少爷是不是很好玩儿?” “当初让本少爷出来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是,我家是家道中落,所以才会不得已去投靠青志的,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成为你们手中一条忠实的狗,我替你们做了多少事,现在这样算什么?” “青衣少爷你冷静点,公子没有要耍你的意思。”于之抬手,无奈的道,“朱掌柜,青衣少爷是我家公子的的兄弟,所以信用方面您完全不用担心。” “不,不担心,青家……如雷贯耳。”朱哲连忙道,“能与青家合作,是在下的荣幸,是在下的荣幸,只是不瞒青公子,我的铺子,最近出了点问题。” 朱哲苦笑一声,“即便在下有心,恐怕也无力了。” “朱掌柜有为难之处不妨直说。”花锦程轻声道,白皙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尴尬,她干咳了两声,“青志交给我的第一件事,总不能搞砸了。” “青家商号,遍布天下,比之木家也不遑多让,只是自古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朱哲苦笑一声,“力诺兄弟刚来还不清楚,在下本来也是想看看想要皮货的商家到底是什么人,然后将库存的东西卖出去,也好挣点回来,省的到时候血本无归,若是一次生意,在下可做,但若是长期,怕是要让青衣公子失望了。” “朱掌柜有话不妨直说,我也跟您透个底,这次来,是青志下了死命令的,您也知道我的身份,本就是来投靠人家的,若是连这等小事都办不成,还有什么颜面继续留在青家呢?”花锦程肃声道,“再者,您是力诺大哥介绍的人,我自然也相信您的信誉与品行,若是换个人,说实话,劳心劳力,最后还说不定会是什么下场。” “朱掌柜,我这小兄弟不是平常人,说不定你的麻烦,他真的能解。”力诺道,他跟朱哲认识多年,也不忍心看到对方经营了半辈子的心血付之东流,再加上他也相信猎猿,能有那等气质跟身手的,绝对不是常人。 “人家权大势大,要如何解?”朱哲苦笑一声,“我得罪的,是卫都督,卫田。” “卫田?”猎猿拧起了眉头,“的确棘手,你怎么会跟对方扯上关系?那可是军方的人。”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我倒霉,偏偏让家里的人坏了卫都督的一桩生意,而且双方还发生了械斗,但因是在关外,所以这件事情无法拿到明面上说。”朱哲满脸苦涩,“卫都督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这段时间,我的生意多处受挫,他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我的命了。” “生意?”花锦程跟猎猿心中都起了一抹狐疑,他一个都督,能做什么生意?而且还是从关外跟人起的冲突。 “那两辆车具体是运什么的不知道,但我得罪了卫都督却是真的。”朱哲有些愤怒,也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还是认命了,不管他的生意做的到底多么大,都始终是一个平头百姓,又怎么能跟位高权重的卫都督作对呢? “朱掌柜是想将铺子转手吗?”花锦程问道。 “转不了。”朱哲摇摇头,“等我离开了,那铺子也只能是卫都督的。” “朱掌柜,咱们谈笔生意如何?”花锦程手中折扇轻晃,“我替你摆平卫都督,但相对的,朱掌柜以后皮革的价格要用最低价给我,并且不再卖第二家,如何?” “摆平卫都督?青衣公子,你没开玩笑吧?”朱哲撑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问道。 “或许对于卫都督而言,朱掌柜要比你自己想的更加重要。”花锦程笑的意味深长,对于卫田那种人,想要悄无声息或者随便编织一个罪名将朱哲拿下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但对方却没有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反而是从明面上打压对方,看似来者不善,但留给朱哲的却处处都是生路。 朱哲的背后有一个连卫田都不想招惹的人,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说明为什么卫田不索性将人处理掉,花锦程相信卫田有这个本事。 跟朱哲谈妥之后,花锦程与猎猿便回了客栈,力诺忧心忡忡的跟着,就算是对自己的小兄弟有信心,但一想到对方是跟卫都督作对,心中也未免有些忐忑。 “青衣,我知道你来自世家,于之兄也身手不凡,可卫田毕竟是都督,在这一亩三分地,你还是要听人家的。”力诺讪讪道,“你们可千万不要莽撞,杀人可是要掉脑袋的,而且卫田的身手可比我好太多太多了。” “嫂子,您怎么过来?” 花锦程看着来人,有些诧异的问道。 力诺闻言也看向了前面,“娘子。” “青衣,我是来找你的,方便谈谈吗?”徐慕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啊,好。”花锦程点点头,“力诺大哥,于之,你们先回去。嫂子,咱们找个地方说吧。” “嗯。”徐慕点点头,神色之中露出了一抹感激。 客栈的对面就是一个酒肆,花锦程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吩咐小二上了两叠小菜跟一壶茶,她替徐慕倒了一杯,“嫂子可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儿了?” “青衣,尽管觉得不太合适,但嫂子……还是想拉下脸皮求你帮忙。”徐慕的手指捏紧放在了腿上,“妹子,你其实是女儿身吧?” “嫂子慧眼,一切都瞒不过您。”花锦程点点头,被人点破,也就落落大方的承认了,“嫂子的来历,也肯定不简单吧?”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徐慕摇摇头,抬手将发丝拢到了耳后,“跟了力诺这些年,不管有什么过去,我也都忘了,也都不在乎了。” 她垂着眸子,笑容中满是苦涩的味道。 “青衣,你说,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呢?”(未完待续。) 第314章 母亲的故人 愤怒、不敢、无力、恐惧。 徐慕坐在花锦程对面,长时间小心翼翼的想要掩藏起来的心思在这个时候全部都暴露了出来。 一个家族的烙印不是你想抹去就能抹去,同样的,一个家族也不是你想逃离就逃离的,如果对方不需要你,就算是你活在青楼,也没人去同你计较,但若是对方需要你了,就算是你的尸体已经腐烂成了白骨,他们也要将你挖出来,然后去谋求自己的利益。 这就是很多大家族的准则,也是上位者为了生存不惜一切代价的狠辣跟无情。 徐慕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棋子罢了,以前她这个棋子没有用,所以徐家的人就放任她自由,现在有用了,自然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将人带回去。 “你可能已经猜到了吧,我的确是徐家人,就是咸安的那个徐家,怎么说呢……我是被人追杀,然后迷失在荒漠里的,那个时候,是力诺将我救了回来,后来我就理所当然的跟了他,力诺长得不是很好看,也不懂浪漫,心思也少,但却是真的疼我,我也打算着跟他过一辈子,什么都不去管,什么都不去想。” “因为在那场追杀里上了身体,所以这辈子我也不能有孩子了,但他却从来都没有嫌弃我,反而处处冲着我,每次出去走商队之前都唠唠叨叨的,生怕我一个人胡思乱想或者做什么傻事儿,刚开的时候,每次一回来他都是急匆匆的往家里跑,后面跟着人追着给他钱,给他送东西,直到看到我了,他才会放心。” “我知道他不是怕我跑了,而是担心我有什么意外。这种情况过了两年才好了写,但每次他一回来,都会回家,而不是跟那些朋友出去厮混。” “已经这么多年了,我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身边有那个傻呵呵的人存在。青衣,我不能离开他,如果没有了力诺,我想,我会死的。” “嫂子,别说傻话。”花锦程握住了徐慕的手,“不是还有我在么,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你能答应帮我,我就很感激了。”徐慕破涕为笑,“你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都不会忘记的。力诺对这块地面很熟,这方圆几百里的沙匪跟土匪都会给力诺几分面子,有使唤他的地方,你不要客气,他那个人也没什么优点,只有一把蛮力。” “我晓得,力诺大哥很有本事。”花锦程点点头,“嫂子想让我做什么?” “替我打发了徐家人。”徐慕眸光一暗,“我是徐家的嫡系儿女,排行第三,虽然不太清楚当初追杀我的人到底是谁,但却也有些眉目。那些陈年往事,我也不想追究了。来的是我二婶跟她的女儿,目前住在客栈里,我担心他们会去找力诺,所以才求到了你这里,青衣。” “嫂子想让我怎么做?”花锦程肃声说道,她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家里的那些破事儿拎清楚了,至少以后不管是花元还是花宁,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了,她所护着的就只有林端月跟花荣,别人的死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替我将人打发了。”徐慕道。 “嫂子,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花锦程摇摇头,“现在你将那两个人打发了,后面徐家还会有人上门,现在关键是,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找上你。”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徐慕咬着牙,拳头握紧,“是为了笼络一个人,一个只要是女子就都不想嫁给的人。” “不想嫁给的人?”花锦程拧起了眉头,然后脸色微微一变,“从宫里出来的?” “嗯。”徐慕点点头,脸色一片铁青,“徐家虽然看着很风光,无论是从商还是在朝廷上办事的人都不少,但却终究少了一些上流的人物,而对方正是徐家想要巴结的人。宫里大总管的义子,所喜欢的只有三种,一种就是十二三岁的少女,第二种是俊俏的少年,第三种……” 徐慕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花锦程却也猜到了。 “所以徐家就想拿嫂子你当棋子吗?”花锦程蹙起了眉头,这种做法的确无可厚非,但只可惜对方选错了人,“嫂子可否跟我说说那个太监的具体来路。” “嗯。”徐慕点点头,“在这样偏远的地方,位高权重的人就跟土皇帝一样,山高皇帝远的,就算是你全家被灭了,你又去找谁说道理?去告御状吗?只怕还没有走出这个地界就能被人千刀万剐了,本来按照徐家的底蕴跟势力,是不用惧怕太多的,卫都督虽然为人霸道一些,但跟我徐家却没有多少的冲突,在加上徐家女在都督府也有一定的地位,所以徐家也才能一直存在。” “那个人叫李昀,他在皇宫里到底是什么地位我不知道,不过他却是陛下此次派来的监军,人已经来了半年了,但徐家起心思想必也是最近,不然的话,他们是不可能这个时候才来找我的。” “说是监军,但卫田却也要给他几分面子,青衣,这样的人,你让我如何拒绝呢?” “李昀?”花锦程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嫂子尽管放心,我有分寸的,您就安心的跟力诺大哥过日子就好。” “这……”徐慕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本来她也只是想让花锦程冒充一下力诺的家人,让徐家投鼠忌器从而打消这个打算,然后她再跟力诺远走高飞罢了,从来没有想过会能彻底的解决这件事情。 “你知道那个李昀什么时候会过来吗?” “大概三日后,李昀就会回来了。” 力诺如今虽然离开了军中,但毕竟他昔日的兄弟还在,所以想要打听这种事情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如果方便的话,就请嫂子给我们腾出两间屋子来吧。” “家里没那个多闲置的地方,一间吧,到时候你跟嫂子一起。”徐慕道,“青衣……” “嫂子,其实我叫花锦程,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花锦程笑道,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花锦程?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啊。”徐慕蹙起了眉头,少顷,她的瞳孔猛然撑大,“你母亲可是叫白柔?”(未完待续。) 第315章 装模作样 花锦程微微一愣,手指轻颤,杯里的茶水洒出来了一些,有些温热的茶水洒在了手指上,但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你……认识我母亲么?” “嗯,见过两次,跟柔夫人相处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她刚刚怀上你,她跟我说,她的女儿会叫花锦程,万一有朝一日你过来了,让我多加照应。”徐慕笑道,“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见到你。” “等,等一下,嫂,嫂子,你说那个时候,我的母亲还怀着我,那是……十几年前吧?”花锦程问道。 “第一次见面,的确是那个时候,后来,在十年前吧,我收到了她的信,柔夫人是一个很难让人忘记的人,尽管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年幼,但却总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徐慕笑道,神色之中露出了一抹怀念,“柔夫人教过我很多,不然的话,我怕是也不能活到今天。” “我对我母亲的印象……不太深。”花锦程垂眸说道,心思瞬间就乱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地方听到母亲的名字。 “柔夫人很漂亮,而且她精通易术。” “易术?”花锦程诧异,她从未听说过,不过转念一想,母亲是白家人,她也就释怀了,“我倒是从未听母亲提起过。” “本来我也觉得那种事情匪夷所思,但是一路走过来,过了这么多年,事事都让柔夫人说对了,我又有什么资格怀疑呢?”徐慕叹道,“神鬼莫测,天人之姿,柔夫人,千年无人能与之比拟一二。” “是么。”花锦程心中冷笑,她摇摇头,将繁杂的思绪抛到了脑后,“咱们回去吧,嫂子,不然力诺大哥怕是要着急了。” “嗯。”徐慕点点头,两个人出了酒楼,还未靠近客栈的时候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争吵声。 “糟了。”徐慕脸色一变,提起裙摆便跑了进去。 “稍安勿躁。”花锦程抓住了她的手臂,冲着她摇摇头,“放心好了,不会让力诺大哥受欺负的。” “锦……青衣……”徐慕有些无措,也有些心疼,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家里究竟都是些什么人,若论诛心,怕是就连市井之中最有名的泼妇都抵不上那些人嘴毒的两分。 “放心好了。”花锦程安慰道,一展手中折扇,拧眉走了进去,“哪儿来的泼妇啊,掌柜的你们都不管吗?这样乱糟糟成何体统?让我们怎么住下去!” “公子,公子,抱歉了,抱歉了。”掌柜的弯着腰,“您……” “你又是什么人?”妇人扭头,拧眉看着人,目光越过了花锦程落在了徐慕身上,“徐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嫂子,你认识这人啊?”花锦程面色有些怪异,“不过嫂子温文尔雅,知书识礼,怎么会认识这种毫无教养的人呢?” “小弟,你不要乱说,这,这是我家二婶。”徐慕隐隐有些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愤怒,“二婶,您怎么会到这儿来?又对我的丈夫恶语相像。” “呵呵,你丈夫?你说的是他吗?”妇人冷笑一声,“徐慕,你别忘记是谁将你养大的,又是谁让你活到了现在,这个男人不知廉耻,居然拐带我徐家的人,我没有将他告进官府,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 “拐带?这位夫人应该误会什么了吧?”花锦程道,“我青家虽然不说是什么人人皆知的门阀贵族,但好歹也有那么几间铺子,有那么一些门路,认识几个皇亲国戚,这地方虽然偏僻,力诺大哥虽然只是我青家少爷的义兄,但也不至于会被人贬低至此吧?” “青衣。”力诺有些感动,亦有些担心。 猎猿饶有趣味的看着花锦程,也没有要帮忙的打算。 “于之,你家主子,就是这样让你照顾他的兄长的吗?”花锦程看人置身事外的模样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我错了。”猎猿起身,连忙作揖认错,“力诺少爷,我跟青衣少爷此来除了是做生意之外,还是替主子邀请您前去济安城的。主子说,您这几年在外面也逍遥够了,那个百夫长的位置也辞了,西北也肯定没什么牵挂了,更何况这里天气干燥,也不利于嫂夫人修养,所以他就想让您过去,说是已经给您谋好了差事,乃是天子近卫,掌管禁军。” “这,这个……”力诺有些惊呆了,也有些疑惑,不太明白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主子在我们来前可吩咐了,这次由不得您。”猎猿道,一副不能商量的态度。 妇人在旁边听着,有些心惊胆战的,虽然不太明白青家到底是什么,但天子近卫,禁军统领几个字的意思她还是知道的。 徐家虽然在这边有一定的地位,但若是真的与朝廷作对,就算是有十个徐家也死定了,她不明白,力诺明明就是一个给商队做护卫的,什么时候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于之,这个……”力诺眼珠一转,“我还要听听夫人的意见,她从小就是在这儿长大的,我也是在这儿救了她的命,这里有我们太多回忆了。” 他的话其实是说给妇人听的,果然听到力诺这样说,妇人的脸色就变了变,当年那些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么多年了见徐慕一直老老实实的,也就没有人再管她了。 “青兄弟一片心意,咱们就别推辞了。”徐慕道,“青衣,你的生意怎么样了?” “已经有眉目了,在这边确定好了供货商之后,我再办点自己的事情,咱们就能回去了。”花锦程道,“所以要麻烦嫂子跟大哥多等一些日子了。” “不碍事。”徐慕道,瞅着妇人难看的脸色心中有些畅快。 “一会儿我要去见卫田,大哥,咱们一起过去吧。”花锦程向力诺提议。 “卫都督?”力诺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花锦程是在吓唬别人还是说真的了,“青衣老弟,这,这个……” “拜帖已经准备好了,卫田没那个胆子敢将青衣拒之门外的。”猎猿解释道,“虽然不是主子亲来,但毕竟做了青家那么多年的奴才,主子的面,还是要给的。” 妇人听到这里,脸色忍不住一变,卫田曾经的确是一户人家的吓人,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恰好,她就是其一。(未完待续。) 第316章 坦白 花锦程也被猎猿的话吓了一跳,她以扇掩面,拼命的打眼色,示意对方别演的太过了。 猎猿抿唇一笑,毫不在意。 力诺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有人敢这么说卫田。 “徐,徐慕,你,你好好想想吧,别,别将事情做的太过分了!”妇人色厉内荏的吼了一声,然后慌忙的离开了客栈。 “二婶之言,不敢忘记。” 徐慕垂眸,“二婶路上小心。” “青衣,咱们去房间说吧。”力诺有些焦急的道。 “好。”花锦程点点头,几个人进了房间,力诺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青衣,你是不是玩儿大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卫田是什么人啊,还有于之,你怎么能说那种话?如果传到了卫田的耳朵里,咱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力诺压低声音,神色中满是焦躁跟不安。 “那是事实,你担心什么?”于之坐在了凳子上,不怎么在意的道。 “锦程,你们本就不是青家人,如今……”徐慕也是一脸的焦急,她的确希望花锦程能帮自己,但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就将对方置于险地。 “锦程虽不是青家人,但青家的少主可是要喊她师娘的,徐夫人不必担心。”猎猿看了花锦程一眼,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向徐慕坦白,不过既然已经说开了,那也就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师,师娘?你许人了?”徐慕眸光一亮。 “你别听他胡说,那是青志喊着玩儿的。”花锦程有些不好意思,但这种事情可承认不得。 “等等等等,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锦程?什么师娘?”力诺不觉得自己笨,但如今却有些反应不过来。 “力诺大哥,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所以就伪装了自己的身份,我本名叫花锦程,是江城县人,虽然跟青家有些交集,但却不是青家人,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猎猿说出的话,自然都是真的,他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花锦程抬手将面具揭下,自己原本的面目就暴露在了力诺跟徐慕面前。 “说好的隐姓埋名,怎么现在就暴露了?”猎猿无奈的道,也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 “嫂子是我母亲的旧识,所以无碍。”花锦程道,“力诺大哥,嫂子,请坐。” “柔夫人?”猎猿撑着下巴,“她的朋友还真多。” 花锦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有多问什么,事实上,她跟猎猿是同样的想法。 “还真是让人吃惊啊。”力诺慢慢的回过了神,好奇的目光落在了猎猿脸上,啧啧称奇,“于之兄长的真好看。”实在想不到一个长的如此好看的人居然会有那样狠绝的身手,这就是所谓的蛇蝎美人了吧? “我也觉得自己很好看,力诺兄此言甚合我意,不然咱们切磋切磋?”猎猿笑着,双眸微微眯起。 力诺一愣,然后连连摇头,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收回了目光不再多说什么。 “锦程,木家在这片的名声比青家要好用很多,你要不要跟木三合作一下?” “不要。”花锦程摇摇头,拒绝了猎猿的提议,“修寒对木家有什么对策吗?” “是友非敌,木三爷跟他的关系应该算是不错的。”猎猿答道,“不过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像是他们那种人,哪儿有什么永恒的利益呢?自然是偏向了谁,就会投奔谁。” “卫田那边的确挺棘手的,你有把握将他压下吗?”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百分之七八十倒还是有的。”猎猿说的漫不经心,但就是这些就足以让力诺跟徐慕吃惊了。 平常的百姓或许了解不到什么,但力诺毕竟也是爬到过一个不算底层的位置上过,所以卫田的影响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这件事情……不必牵扯那么多吧?”力诺嗫喏了一声。 “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本来我想要跟朱哲做生意,就需要打通卫田那一关,而且如果一股外来势力突然在这里立足了,会引起很多人的敌视的,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坏处。”花锦程倒了一杯茶,“徐家只是顺手而已。” “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们了。”徐慕苦笑一声,然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神色,“锦程,想不到你居然已经这么厉害了,柔夫人当初也说,总有一天,她女儿的脚步将无人可挡。” “跟她没什么关系。”花锦程摇摇头,低声自语。 “什么?”徐慕听的不太真切。 “没什么。”花锦程笑了笑,“嫂子,我母亲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让你教给我?” “的确有,你是怎么知道的?”徐慕诧异的道。 花锦程抿紧了唇瓣,“将东西给你之前……她可以说过什么?” “嗯,有说若是在你二十岁之前你还不曾来,就让我将东西给扔了。”徐慕道,“东西我就放在家里,你要过去看看嘛?” “这件事情不急。”花锦程摇摇头,“现在咱们首要的任务就是去卫府,嫂子,你先回去等消息吧,力诺大哥跟我们去就好了。” “好,那你们小心一些。”徐慕点点头,“好好听锦程的话,别惹麻烦。”后面半句是跟力诺说的。 力诺点点头,想着自己一路上逗弄花锦程的那些画面,就忍不住脸红了起来,如果知道那位俊秀的小兄弟是女子的话,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那么逗人家啊,现在好了,只剩下了满满的尴尬。 花锦程看出了力诺的心思,但却没有多说什么,重新将自己装扮好,然后便朝着卫府走去。 从书上看到的东西与亲身经历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以前身体不好,就算是她很向往这种到处走走的生活也完全实行不了,现在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病发,但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她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 花锦程觉得自己其实挺可怜的,上辈子自己的人生轨迹也就是江城县跟济安城,生活除了家人就是李烈,就连济安城的那些贵妇她都结识的很少。 如今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不用有任何的拘束,这种感觉让她的心情莫名的舒爽了起来,所以脸颊上的笑容也忍不住深了几分。 一路的沉默让力诺的尴尬也稍微的缓解一些,将两人带到了卫府的大门口,那抹尴尬就已经完全散去了。 “青衣,这里就是卫田的家宅了。”(未完待续。) 第317章 意料之外 青色的大门上镶嵌着黑色的圆形铆钉,门上的狮头一片狰狞,吐出来的圆环被擦的一尘不染,银白的漆色一片明亮。 牌匾上,定疆伯府几个字让花锦程眯起了双眸。 “他就是木家的那位大人物么?”花锦程道。 “看样子应该是,我对这块不太了解啊。”猎猿抠了抠脸颊,“力诺兄,你先前为何不说?” “忽略了,几乎很少有人能记得定疆伯这三个字,大多数人所记得的,也就只有卫都督,所以……”力诺抠了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棘手了。”猎猿道,“说不得要用修寒的名头了。” “修寒?”花锦程诧异。 “那是谁?”力诺疑惑。 “定疆伯啊,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猎猿道,“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先递上拜帖。” “好。”花锦程点头应道,“力诺大哥,一会儿你不要说话,就算是卫田发难也别有什么动作。” “要不……咱们回去吧?商家可以另找,我跟慕儿去别的地方就好了,也不是非此地不可,青衣,别冒险。”力诺担心因为自己的原因给花锦程惹什么麻烦。 花锦程摇头,沉默不语。 猎猿敲开了大门,将拜帖递给了看门人,对方虽不知青家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却也不敢过多的怠慢,让人稍等之后,便快步走进了府中。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紧闭的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花锦程抬眸看着从门内走出来的人,双眸微微眯起。 “青衣公子?” 被簇拥着走出来的人一席青色长袍,衣服的边缘绣着繁复的花纹。 玉冠束发,不像是想象中的粗犷的面孔,这位大名鼎鼎的卫都督反而儒雅的像是一个读书人。 身材瘦削,凤眸温和,不管如何看,都不像是掌军驰骋沙场之人。 “卫大人,叨扰了。”花锦程客气的行礼。 “青衣公子远道而来,里面请。”卫田笑道,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花锦程垂眸,握着折扇的手放在了身前,另一只手负在身后。 她没有想到卫田居然会亲自前来,在她看来,对方能痛快的见她就已经是极为给面子了。 “早年在青家之时,多亏了老爷的照顾我才有今天的地位,在下一直都不敢忘青家恩德,如今青衣公子亲自前来可是少主有什么吩咐吗?”卫田带着人到了前厅,他并未坐在上首的位置,反而是坐在了花锦程身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今日的权势就得意忘形。 “卫大人能有今日的地位全凭卫大人才能过人,青家不敢居功。”花锦程笑道,“实不相瞒,今日来,小弟是有一事相求,替一个人求情,还请卫大人高抬贵手。” “一个人?”卫田微微有些疑惑,“青衣公子但说无妨。” “我哪儿是什么公子,卫大人可千万不要再如此唤我了。”花锦程连连摆手,“说来也十分惭愧,出来做生意都需要大人相帮,小弟也知此事本就是大人宽宏大量了,若不是实在无法,也没脸跟大人开这个口。” “有事但说无妨,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气。”卫田豪爽的笑道,“虽然觉得以自己的年纪有些大了,但青衣你不妨唤我一声卫大哥啊,虽有些厚颜,但毕竟我可是不服老的。”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直说了。卫大哥,实不相瞒,小弟这次过来是想要做一些生意,看重的生意伙伴是一位叫朱哲的掌柜,但听说卫大哥跟朱掌柜之间有些矛盾,所以小弟特来请卫大哥高抬贵手,小弟可以在此跟卫大哥保证,朱哲绝对不会做伤害卫大哥的事情。” 花锦程起身作揖,态度诚恳。 “青衣,这件事不是我不想帮忙。”卫田摇摇头,“我能饶他一命,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小弟自然知道。” “青衣兄弟还是换件事吧。朱哲是皮货商人,在这个地方,那种人也不缺,若是你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位。”卫田道。 “既然如此,那小弟也就不强求了。”花锦程遗憾的叹息一声。 “大人……” 仆人从外面匆忙跑了进来,在卫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来了?快请进来。”卫田匆忙起身,“青衣……” “卫大哥有贵客到了吗?那小弟就先告辞了。”花锦程道。 “你在招待客人啊。”不等花锦程有所动作,人就已经进来了。 “小叔,您什么过来的?怎么不说提前通知一声,我也好去接您。”卫田匆忙走了出去。 “现在又不是战时,能有什么危险还需要你定疆伯亲自去接我?”木三笑道,如若刀削一般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神色,“你朋友?” “是青家的人,青衣。”卫田解释道。 “青家?青志那个小家伙的人?”木三眉梢微挑,眸光在花锦程身上转了几个圈。 虽然她自认云修寒的易容术没人能识得破,但被木三这样看,花锦程的心中还是有些发毛。 “在下青衣。”花锦程拱手。 “小兄弟的扇子很眼熟啊,介意给我看看嘛?”木三缓步走了过去。 “这……”花锦程有些迟疑,扇子是云修寒给她的,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只是一把扇子而已,小兄弟不舍得吗?难道说那扇子是很重要的东西?” “东西的确重要,只不过在下相信木三爷的人品,不管多么的贵重,都不会据为己有。”花锦程朗声道,她将扇子递了过去,“木三爷说对吗?” “君子不夺人所好。”木三将东西拿了过来,刷的一下将扇面展开,一副山水画跃然纸上,让他的眸光也微微发亮,“好东西啊,在下多谢青衣公子相赠了。” “木三,你什么意思?”花锦程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将东西夺过来。 木三后退了几步,折扇在手指中一转,眼前却倏地有人影闪过,等他回神之时,折扇早就已经不在手中了。 “好身手。”木三拍手赞叹。 猎猿将东西教给了花锦程,人站在了她身侧的位置,“木三爷想要如何?”(未完待续。) 第318章 动手 沉寂的前厅气氛一片冷凝,力诺也往前走了几步,拳头攥起,全身的肌肉也都紧绷着,准备随时出手。 木三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太紧张了,锦程姑娘。”木三的笑容带着些许的玩味,“晋王身边的护卫居然会跟锦程姑娘在一起,他对你居然如此重视。” “锦程姑娘?晋王护卫?”卫田一脸的惊讶,就连力诺也有些蒙了,他身在军中,早年也曾经听人提过晋王这个人,但评价却都不怎么好,唯一好的便就是那个人的容貌,整个大晋都无人能与之相比。 “木三爷好眼力。” 既然已经被戳穿了,那也就没有再隐藏的必要了,猎猿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近乎妖魅的容颜上带着一抹危险的笑容,“我要不要选择杀人灭口?” “天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木三摆出了一副被吓一跳的模样,“那扇子可是云晋从我手上抢的,平时宝贝的不行,出了花锦程,我可想不到会有第二个人能得到那扇子,虽然我不认为自己的身手够好,不过天堑,咱们也算是十分熟悉吧,总不会你换了一张脸,我就完全认不出你了吧?” “所以木三爷的目的是什么呢?”猎猿不为所动,包括他说出那个名字,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既然来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咱们可以合作做生意了呢?”木三道。 “木三爷,我不太明白您为什么会如此执着。”花锦程叹了一口气,“木家财大气粗,我花家不过就是生存在弹丸之地的一只小小的蝼蚁罢了。” “青家的身份可不是那么容易搞到手的,锦程姑娘是在讽刺我有眼无珠,所以看错人了吗?”木三道,“青志年纪虽小,但却没有人敢小看他,以一己之力撑起一个偌大的家族,他可不是白痴,会让人一只蝼蚁顶着青家的名头在外面行走。” “小叔,您的意思是……”卫田从来都不曾想过青志会对这个人如此看重,用青家的名头在外行走,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特权。 “青志一直都是喊我师娘的,木三爷不知道吗?”花锦程坐在了椅子上,笑容之中带着些许的戏谑,“若是一个名头他都不肯给,难道就不怕他家先生会打他手板吗?” 猎猿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在他的印象之中,这还是花锦程第一次如此坦白她跟云修寒的关系,好像也是为数不多的用云修寒做挡箭牌的时候。 木三抿唇,双眸之中多了一抹冷冽的光芒,他看着花锦程,好像要看透这人的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一般。 花锦程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笑容清浅。 “卫田,她来做什么?” “是前段时间跟人的一个冲突,锦程姑娘希望我能收手。”卫田恭敬的道。 “那便收手吧,既然那个人还活着,那就无所谓。”木三道,“锦程姑娘,方便谈谈吗?” “木三爷请说。”花锦程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锦程姑娘可跟白家的人见面了?” 花锦程瞳孔微缩,原本她以为木三的到来只是一场意外,如今看,对方却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我不太明白木三爷的意思。”花锦程装糊涂。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锦程姑娘所想的不错,我的确是特意来找你的,你布下的那些障眼法虽然很有效,但还好我够聪明,及时想到了姑娘真正的目的,不过我却不明白放着繁华的地方不去,姑娘来这偏僻的地界做什么?” “偏僻么?怕是不尽然吧。”花锦程道,“大晋的军事要塞应该就在这座城的不远处吧,优良的战马,肥沃的土地,在中原所没有的甘甜的水果,若这个地方在木三爷的眼中真的如此不堪,那么您又为何会在此经营自己的人脉呢?” “对我来说自然是宝地,但我却不认为对锦程姑娘也是如此。”木三道,“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不用每次见我都跟看仇人一样吧?”他摊了摊手,显得十分无辜。 花锦程垂眸,手指慢慢的摩挲着折扇的扇骨,“木三爷看重了我什么?” “我说我看重了你这个人呢?”木三道。 “这件事情……您似乎要跟晋王去商量。”花锦程笑着,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卫大人,朱哲的事儿……” “一笔勾销,只是也要请锦程姑娘告诉他,管好自己的嘴跟手。”卫田道。 “如此那就多些卫大人了,在下就先告辞了。”花锦程起身,“我们走吧。” “锦程……”木三挡在了她的前面,但旋即眼前就闪过了一抹寒光,他心中一颤,身体后仰,同时后退了半步,“天堑!” “我更喜欢你喊我另一个名字,木三爷。” 猎猿手中捏着一把软剑,如血一般红的剑身像是饮尽了千人性命一般。 “猎猿。” 脸上的疼痛让木三身上的寒气多了几分,他抬手摸着脸颊上那道细小的伤口,白皙的指尖被血液染成了鲜红色。 “抱歉啊,刀剑无眼,不小心伤到木三爷了。”猎猿邪气的勾起了唇角。 “是吗?”木三舔了舔唇瓣,身形猛然一动,手指直取猎猿的喉咙。 软剑像是蛇的身体一般在半空中蜿蜒而行,但却没有人敢小觑那把剑的威力。 花锦程后退了一些,心中有些担忧,她不知道木三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也不知道猎猿跟对方对上,究竟有多大的把握获胜。 两个人从屋子里打到了外面,卫田制止了围上来的下人,只是让他们在旁边看着,没有让人插手。 花锦程站在了门口,桃花眸中的担忧慢慢的散去,最后化为了一片平淡。 两个人一触即分,相隔有三四米的距离。 猎猿微微喘息着,手中的软剑却是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木三与他相比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身衣服更是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怪不得堂堂的定疆伯府守卫会那么松懈呢,原来都到这里看热闹来了吗?” 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横插了进来,花锦程身体一颤,侧眸看着从旁边的拱门处出现的人,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渐渐的蒙上了一层雾气。(未完待续。) 第319章 聪明人 花锦程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无可救药了,不见人的时候记挂着的也只是他的安全跟身体,如今看到了人,那股担忧跟思念反而像是火山一般喷发了出来,让她想要掩藏都藏不住。 坐在轮椅上的人一席月白的长衫,长发松松散散的系着,白皙的面容在阳光下像是透明的一般,那双眸子里一片澄澈,仿若毫无杂质的碧空一般清明。 花锦程的嘴唇微微一动,却是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 “云晋。”木三神色素然,完全不见了当初的冷静跟轻松。 “木三爷,别来无恙。”云修寒微微颔首,笑容清浅。 “你不是快要死了吗?” “可惜阎王不收我,我有什么办法呢?”云修寒道,笑容带了一丝欠扁的无奈,“不然木三爷替我去问问?看看阎王爷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能让我寿终正寝。” “王爷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寿终正寝?您觉得可能吗?”木三怀疑道。 “如果只是我自然不太可能,可是谁让本王修了一位好夫人呢?”云修寒道,“这等运气,可不是木三爷能比拟的,所以趁着活着的时候咱们还是多见见,以免死了都没法子叙旧。” 卫田站在旁边垂眸不敢多说什么。 力诺总觉得云修寒的话不像是好话,但一时之间他却也想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木三脸色微沉,抿着唇说不出话。 他跟云修寒都不是什么好人,但花锦程却不是一个坏人,云修寒这是自动将他自己跟花锦程归到了一起,而将他单独排了出来。 “晋王过来只是说废话的吗?”木三冷声道。 “自然不是,但奈何木三爷好像很喜欢听,所以本王也只是投其所好而已。” 云修寒转动轮椅往前走了一些,朝着台阶上的人伸出了手,“不过来么?” 花锦程捏紧了手中的折扇,迈步缓缓走了下来,“不是说要闭关吗?” “已经差不多了,所以便出来透透气。”云修寒笑了笑,说的话不知真假。 花锦程怀疑的看着他,但却没有多说什么,“木三爷,叨扰了,就此告辞。” “你为了什么来?”木三问道,黑色的瞳子里似含着剑光,直逼云修寒。 花锦程心中一颤,手指忍不住又捏紧了几分。 “木三爷是为了什么,本王自然就是为了什么。”云修寒握住了花锦程的手,一抹暖意让花锦程周身的紧张跟恐惧立刻散去了,他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木三,“木三爷想要如何?” “那就祝晋王心想事成了,不过在下要提醒王爷一句,流匪猛兽甚多,晋王珍重自身。” “本王自会小心。”云修寒颔首,“木三爷,告辞。” 一行人离开了定疆伯府,木三阴沉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一些,“卫田。” “是,小叔。”卫田恭敬的应道,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常人只认为木家是因为有自己的照顾才能混的风生水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若不是这位年轻的小叔,他卫田连个屁都不是。 “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多加理会了,你常年戍边,可还平静?” “前些年还成,不过近些年有些人怕是不安稳了,探子来报,有几个部落的首领曾经多次秘密会晤,而且他们近年也大肆收购了很多的粮食,就连草料都屯了不少,兵器更不用说。”卫田答道。 “兵器?有人私卖兵器给那些人?”木三拧起了眉头。 “量都不太大,尚在控制之中,小叔尽管放心。”卫田道。 “你这可是拿咱们大晋人的生命当儿戏啊。”木三冷笑道,如刀斧削成的脸庞一片薄情的冰冷,“从今天开始,将那些生意全部断了,那个朱哲不处理可行吗?” “当时的车上也不过就是一些稀奇的玩意儿,即便他说出去也无大碍。”卫田应道,“对不起小叔,都是我做的不周全,所以才会让人发现。” “这种事情也不能怪你。”木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战事要起,只有这样,才能显出你的作用,懂么?” “小叔的意思是……”卫田神色一紧。 “云昭身体不好,尽管如今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也只差一个引火索而已,皇子年幼,两位王爷皆是深不可测,你觉得大晋的朝局会是什么走向?”木三道,“战事可以开,但却必须要赢,让你的探子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件事情千万不能搞砸了。” 卫田垂眸应是,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将事情搞砸,“小叔此来可还有别的事情?” “没什么太要紧的,只是有情报说,在这附近有一个矿山,所以我便来看看。” “那么晋王爷……” “我不太清楚,那是一只修炼成了仙的狐狸,即便他已经露了口风,我也不能完全相信,如果他也是冲着那个矿山来的,那么一切都好说,但万一不是呢?与我同路而行,我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云晋,我还是小看他了。”木三神色肃然,但那双眸子里却是一片火热的战意。 “小叔,如果晋王会坏了咱们的事儿,那么咱们是不是能从那个女人……” “不能动她。”木三肃声警告,“花锦程不能碰,如果你想跟白家为敌的话,那这句话就当我没说。” “白家?是那个白家?”卫田怀疑的问道,声音都带了一抹颤抖。 “你觉得呢?”木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那就是一群疯子,花锦程是他们的少主,若是将那群疯子惹毛了,即便有十个木家,也都会不复存在,覆巢之下,你觉得自己能独居一隅?” “是,我明白了。”卫田紧张的答道,等木三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他这才缓缓起身。 云晋,木三,白家。 三方面的势力就像是三座大山一般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连喘息几乎都觉得困难。 但卫田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只能依附别人,若是脱离了木三,没有人脉也没有权势的他,最后就只能如同那死在战场上的人,什么都得不到,也什么都不会留下。 人活着,才是最终的目的。(未完待续。) 第320章 真话讲一半儿 花锦程不太明白卫田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如今她也不太需要关心这些了,倒不是她不求上进,只知道依赖别人,而是因为她十分确信,云修寒肯定会将当前局面的形式清清楚楚的告诉她。 “真的已经没事了?” 房间里,花锦程已经卸除了伪装,她担忧的看着脸色太过苍白的人,心中的忧虑一分分加深了,“不要勉强自己,木三跟卫田都不是好相与的,如果只是我自己,即便斗不过他们,有猎猿在,我想要跑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不用以身犯险……” “没什么大碍,我又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云修寒柔声道,“我可不是单纯的为了你,想要解蛊虫需要一味药,那味药很难寻,石青找了差不多五六年才找到了三株,如今好不容易探听到了另一株的消息,说什么都是要走一趟的。” “我……我不放心。”花锦程跪坐在了他身前,手掌紧张的抓着人的手,“云修寒,你就不能告诉我实话吗?木三送来的那些药材绝对不仅仅只是普通的药材吧?自从你在我的房间昏迷过去之后,一切都太不寻常了。” “没什么不寻常的,一切都是我的计划,我如今这幅样子反倒更能让人放心,所以你多虑了。”云修寒抬手抚着人的发丝,“只是内力暂时不能用了而已,我身边那么多人,难道还护不住我?” “真的就如此简单?”花锦程一百个不信。 “当然还有别的。”云修寒叹息一声,眸光微微带着一抹火热,“可是,我怕你知道了会哭啊。” “那要不要我现在就哭给你看?”花锦程没好气的道,“腿能站起来还坐轮椅做什么?” “为了省力气啊,我现在可是走几步就会喘的。”云修寒道。 “衣服脱掉,我看看。”花锦程起身,朝着人伸出了手。 “锦儿……你是在考验我的忍耐力吗?”云修寒道。 “要不然我马上离开,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花锦程咬着牙,云修寒越是拒绝她就觉得事情越严重。 “好了,怕了你了。”云修寒握住她的手起身,然后松开走进了内室。 花锦程抬脚跟了过去,没有任何的犹豫。 长衫退下,玉带轻解,云修寒将衣服一件件的放在了床上。 饶是花锦程知道云修寒的动作没什么特殊的寒意,但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颊。 最后一层衣衫滑落,花锦程红润的脸颊猛然变成了一片苍白,她的嘴唇微动,眼眶通红。 花锦程缓慢的抬起了手指,微微缠着着的手指慢慢的抚向了他后背狰狞的疤痕。 云修寒背部的肌肉微微一缩,他转身后退了几步,将一闪拢好,苍白的脸颊上笑容清浅,“都说了你会哭的,你还偏要看,反正已经成了定局,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吗?” “你巴不得我看到吧。”花锦程抬手擦着眼泪,低声啜泣着,尽管人已经拢好了衣衫,但她的眼前却还是残留着那一幕。 整个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了,一条条的疤痕交错着,疤痕都很新,根本就不像是以前留下的旧伤,所以也就只能是那些蛊虫造成的,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有谁能伤云修寒道这种地步。 “我身上不会留下疤痕的,不然医术岂不是要白学了?”云修寒毫不在意的笑道,“如果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嫁我为妻可好?”他垂眸看着她,温柔似水。 花锦程瞬间就沉浸进了那双眸子了,沉浸在了他的深情中不可自拔,这一刻她甚至放弃了所有,内心也疯狂的吼着:答应他,答应他。 “我……”花锦程双唇轻启,她刚要说话,灵魂中一片冰冷的刺疼让她陡然回神,她伸手撑在了云修寒身前,整个人后退了几步,“天还冷,我去吩咐小二,熬碗姜汤送过来。” 她转身落荒而逃。 云修寒看着她的背影,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眯起,眸中闪烁的冷光让整个屋子的温度好似瞬间降下去了一般。 花锦程跟猎猿搬进了力诺的家里,而云修寒却也跟了过来。 面对如此大的人物,力诺的神色之中有些拘谨,尤其是当他跟花锦程说话的时候,那位晋王爷的眸光好像要将他给千刀万剐一样。 徐慕虽然也觉得这个俊美犹若妖孽一般的人气场挺强的,但好歹她是女子,云修寒也不会对人表露出什么敌意。 隔天一早,朱哲就收到了卫田写给他的信,不用舍弃自己的家业去逃命对他而言无疑是桩大喜事,所以等他跟卫田的矛盾已解决,他就备上厚礼去了力诺家,本来是想要让力诺替自己引荐花锦程的,但却未曾想到人就在力诺的家里。 阳光倾泻而下,满院子的翠绿在这座城里就像是一片绿洲一般,让人眼前一亮。 花锦程正在院子了打拳,云修寒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拿着一根光溜溜的细棍子不停的在花锦程的手臂、腿已经腰背的位置敲打着,纠正着她错误的姿势。 “青衣公子!” 朱哲红光满面,浓浓的感激。 云修寒闻言将轮椅转了一个圈儿,不善的目光落在了朱哲的身上,“青衣现在没空,旁边静等一刻钟。” 朱哲看着人的面容微微一呆,然后便反应了过啦,连忙告罪退到了一旁,目光在云修寒跟花锦程身上游离。 一刻钟过后,花锦程收了拳,全身脱力的坐在了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等恢复了力气这才起身,“朱掌柜,劳烦您稍等片刻。” “不急不急,青衣公子不用顾虑我。”朱哲连忙说道,对方帮了他这么大的一个忙,他应该如此。 “赶紧去洗漱,一身汗,像什么话!”云修寒板着脸斥责了一声。 花锦程翻了一个白眼,也懒得跟他计较,转身就进了房间。 朱哲将这幕看在了眼里,心中对云修寒的身份也起了些许的好奇,“在下朱哲,不知兄台……” “修寒,代发修行的一个和尚罢了。”云修寒冷声道,他也不算是说谎,但朱哲却是一点都不相信,而对于他而言,对方信不信根本就不打紧,要不是看在花锦程跟他有生意来往的份儿上,他根本就懒得搭理。(未完待续。) 第321章 怀疑 朱哲走南闯北,做生意也这么多年,识人脸色的本事自然也炉火纯青,他看得出云修寒不想跟他说话,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安静的站在一旁,却并没有觉得有多少的尴尬。 云修寒靠在轮椅上晒太阳,左右如今的天也不算太冷,所以他也就没有让人进屋。 差不多过了两刻钟,花锦程才从房间走了出来,黑色的发丝被一顶帽子包裹在了里面,明亮的桃花眸中一片笑意。 “朱掌柜,这边请吧。”花锦程抬手引路。 朱哲应了一声好,抬脚跟在了花锦程身后。 徐慕从厨房出来,手中的托盘上放着碗筷跟几个小菜,“朱掌柜要一起吃点吗?” “不了。”朱哲摆手拒绝,“青公子,我的事儿不着急,您还是先吃东西吧。” “嫂子,你跟修寒先吃吧,我一会儿再说。”花锦程喊了一声,“朱掌柜此次可是来跟我谈生意的?” “除此之外,也特来道谢。”朱哲起身,躬身行礼,“这次在下能逃过此劫,全靠青公子,此情在下永生难忘。” “朱掌柜严重了,我也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生意能做的更顺利了,当不得朱掌柜如此。”花锦程连忙伸手将朱哲扶了起来。 “吃饭!”云修寒带着警告的声音传入耳中。 花锦程歉然的一笑,“朱掌柜,等改日在下亲自上府,到时候咱们再说合作的详细事宜。” “好,那我就静等公子了。”朱哲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当然,他带过来的东西也留了下来。 三个人吃完了东西,猎猿跟力诺也就从外面回来了。 “这都是什么?” 力诺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东西,疑惑的问道。 “朱哲过来了,说是谢礼。”花锦程小口小口的喝着茶,“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没什么别的发现,地方也已经看好了,车队都已经看好,就等生意谈妥。”猎猿回道,伸手接过了云修寒递过来的茶杯,一口将杯子里的水喝完,然后还不等咽下就全部喷了出来,“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很难喝吗?”云修寒疑惑的问道。 “你觉得呢?”猎猿咬着牙,瞪了他一眼,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你放了什么?”花锦程也觉得十分好奇。 “一点黄莲粉而已。”云修寒耸耸肩。 花锦程连忙握紧了自己的杯子,警惕的看着他,生怕自己也中招了,以前她味觉还那么不好用的时候就吃足了黄莲的苦头。 “一点?你脑子坏掉了吧?” 猎猿一脸阴沉的跑回了屋子。 “让你好好的清醒一下,木三过来,你居然不知道。”云修寒凉飕飕的警告了他一眼。 猎猿语塞,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你不是知道吗?怎么不想法子提醒我?”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但他却也知道,如果昨日木三选择将他们留下而云修寒不过来,他还真的没什么法子。 “我不是过去了吗。”云修寒道,“现在居然还学会犟嘴了,你是不是最近太闲了?” “是啊,很清闲啊,你能怎么着?”猎猿坐在了椅子上,眉梢微挑。 云修寒语塞,现在这种时候,他的确没法子将猎猿赶走,“猎猿,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猎猿狐疑,神色中满是警戒。 “我记得你房间里有个盒子,走的时候,事情将东西带走了,我打开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用,然后就放在了一个地方。”云修寒的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放在哪儿了?”猎猿紧张的问道。 云修寒勾了勾手指。 猎猿愣了一下,然后起身到了他身边,俯身凑近了他的唇边,等着人说话。 云修寒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猎猿刚想将人甩开,但想到自己的东西又硬生生的将动作止住了。 “那东西就在……”云修寒的话说道一半儿就停住了。 “什么?”猎猿又忍不住往人身边凑了几分。 “我没动啊,就在你放的那儿。”云修寒轻笑一声。 猎猿一愣,然后便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口里散开了。 极苦的味道让他差点喊出声。 “这是什么玩意儿?”他一连呸了几口,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黄莲丸。”云修寒笑的灿烂,“我提炼过的,味道是不是很好?” “你……呸,你有病吧?”猎猿怨愤的点了点人,那玩意儿入口即化,他连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云修寒回答的十分爽快。 猎猿神色一僵,恶狠狠的咬着牙,“你给我记着。” “你能如何?”云修寒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 猎猿语塞,然后愤愤不平的又呸了几口,转身跑了出去。 “你带那么多黄莲做什么?”花锦程疑惑的问道。 “药材太多了,放着也是放着,你不觉得这种东西阴人很好妈?”云修寒笑的灿烂,说的理所当然,花锦程竟然无言以对,不过她却总觉得对方的目的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那天的事情过去之后,木三跟卫田反而沉寂了下来,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花锦程跟朱哲已经商谈好了合作的事情,除了皮货的事情还有其余的像是羊毛等可以用来做纺织用的商品,朱哲因为自己的麻烦被解决,所以也对花锦程十分亲近,从某些方面来说,花锦程在西北地区属于自己的势力已经有了第一个效忠者。 云修寒每日都待在家里,上午指点花锦程练新的拳法,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花锦程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力气跟身体的柔韧性都加强了不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夜里也能睡的更安稳了,现在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就跟七八岁时差不多,全身的舒坦,满满的活力,从醒来到现在,这好像是她状态最好的一次,即便是以前药浴过后,她也没有这种感觉。 但尽管好奇,但花锦程却没有多问,一是她知道云修寒嘴里说出来的肯定不是实话,二是她却总是在担心,想着那位苏姑娘,想着上次自己脑袋的那阵刺痛。 灵魂这种东西谁都说不清楚,但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最为让人捉摸不透。 花锦程不知道云修寒是怎么做到的,除了叹服就只留了一抹心惊。(未完待续。) 第322章 看病 皇家素来最为看重的就是血统,即便是已经确认的关系,也不可能轻易的就定下地位,并且还被封为亲王,也更不可能跟云昭与云无凌关系这么好——就算只是明面上的也太过匪夷所思了,更何况她可是还听灵雪她们提过,云昭手上的一支暗处的力量就在云修寒手上。 花锦程躺在土炕上,裹着被子打了几个滚,脸都埋在了里面,只剩下了露在外面的头发。 花锦程迷迷糊糊的想着事情,直到天蒙蒙亮了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房门一大早的就被人推开,轮子撵在地上的声音有些重,但切也有些轻。 轮椅停在了外室,轮椅上的人起身,缓步走了进去。 花锦程睡的正香,也察觉不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她平躺着,小脸儿红扑扑的,因为已经摘下了面具的原因,所以那张脸也便显露出了原先的模样。 发丝微乱,不施粉黛,美貌自成。 云修寒搬了一张凳子放在了床边,从怀里掏出了针包打开,先是在人的睡穴上戳了一下,将人的衣襟解开,看着那一抹如玉的肌肤,他的双眸忍不住眯了眯。 长短不一的针一一插在了人的肩头、胸口还有眉心跟头顶。 云修寒眉头微蹙,目光一直都落在那些针上,好像是在苦恼该用什么针一般,但下手却是又快又准,没有丝毫的迟疑。 要说那针也十分奇特,非金非银,还带着点点的红色的东西,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材质,但针尖闪烁的冷芒却显露出了这针绝对要比金针与银针更加坚硬。 十几根针插在了花锦程身上,还有几根针尾颤颤巍巍的,云修寒伸手在几根银针上轻轻的拨弄着,针颤抖的也就更加剧烈了几分。 直到过了一刻钟,他这才慢条斯理的将针拔下来,然后替人拽好了衣服,盖好了被子,收好了东西,转身若无其事的出了内室,然后坐在轮椅上慢悠悠的离开了。 早就等在外面的猎猿见人出来,便转身将门关上了,顺带着还将轮椅拎了出来,“你也不嫌烦的慌。” 云修寒重新坐在了轮椅上,一张脸又白了几分,“你觉得我是装的?” 猎猿微微一愣,他先前的确是有这种怀疑,可是如今被对方这么一问,又觉得有些不对了。 想通了其中的猫腻,猎猿整张脸都变了,“你是不是疯了?居然这种情况就敢来,不怕将小命丢在这儿?” “你离我远些,耳朵都要聋了。”云修寒嫌弃的道。 猎猿嘴角一抽,“懒得管你!”他有些生气的道,手掌却还是放在了轮椅上,“力诺家里太窄了,所以你才将旁边的院子盘下来?” 若是原先的地方,肯定住不下他们这群人,所以云修寒过来的那一日就将力诺邻居家的地方也买了下来,然后将墙打通了,这才宽敞不少。 猎猿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会那么爽快的搬走,不够即便猜也能猜的出来云修寒做的大概是赔本的生意了。 猎猿推着云修寒走在院子里,到了力诺练武的地儿,他便停下了。 “徐家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锦儿不是有主意了吗?”云修寒其实也挺欣赏徐慕的,能将一个不大的家打理成这幅模样,可不单是一个出身富贵的姑娘就能做到的。 “是有主意了,但我却总觉得你不会同意。”猎猿摸摸下巴,似笑非笑。 云修寒半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开,身子也不禁挺直了几分,“说!”语气中带上了一分警告。 猎猿扁扁嘴,“还能有什么法子?色~诱呗。”他拉长了声音,尤其是后三个字简直就是转了几个弯儿。 云修寒的脸色变了变,猎猿似乎都听到磨牙的声音。 “不过就是一个死太监,还敢打我家锦儿的主意!”云修寒瞬间就起了杀心,虽然说花锦程不会让自己吃亏,不过色~诱啊,可不是让人看看脸就行的,你不得跟人家笑啊,不得给人家抛媚眼?不得让人近身闻闻味儿摸摸小手啥的? 一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将那个死太监的手剁了,眼睛挖了,鼻子砍了。 云修寒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个十恶不赦就像是木三说的那样不得善终的人。 “要不要我去将人杀了?”猎猿舔了舔嘴唇,兴致勃勃的问道。 “杀了?呵呵,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云修寒手指微微一动,猩红的舌尖在略显苍白的唇上擦过,“给济安城那边送信,那个死太监的所有门路,全部斩断,本王让他再也蹦跶不起来!” “远水解不了近渴。”猎猿道。 “那就先将人扣下!”云修寒撑着头,没有束起的发散落在了一侧,“罪名——谋反。”轻轻的声音被风吹散,带着些许温暖的风因为那两个字也陡然多了一些冷峭。 猎猿微微垂头,睫毛微颤,眸子里一片冷寒,“是。” “入夜了再去做。”云修寒的眼皮耷拉了下来,那股子的冷意也瞬间消失不见了。 站在不远处的徐慕这才没有了那种心悸的感觉,她抿了抿唇,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公子早。” “嫂子不用这么客气,喊我修寒便好。”云修寒笑道,“锦儿还没有起,嫂子不用管她。” “那我便不去喊她了。”徐慕应道。 “我稍微的精通些医术,若是嫂子不介意……”云修寒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道,“我看嫂子的身子好像有些旧疾。” “你会医术?”徐慕的神色中闪过了一抹欣喜,然后她便想到了云修寒随身带着的黄莲跟花锦程越来越好的神色,心中不禁了然。 “他的医术可是顶尖的。”猎猿笑着说了一句,“整个大晋,我敢说无人能与之比拟。” 徐慕这下实实在在是有些惊讶,她不会怀疑猎猿的话,一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虽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猎猿没必要用这样的话骗他,二则是因为他们家中一没钱,二没势,也想不到对方图他们什么,三来,她还是信任花锦程的,连带着对云修寒也多了几分信任。 “那就拜托了。” 徐慕也不客套,坐在石凳上挽起了袖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把云修寒当成救命的神仙对待了。 云修寒的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很快就收了回来。 徐慕眼中的亮光渐渐的散了,她苦笑一声,只觉得自己太过奢望了。(未完待续。) 第323章 施恩 徐慕抬眸,眼中的绝望也已经散干净了,又恢复了先前的平淡跟温和。 “云公子,您就不必费心了,我这病也不是看过一两次了,人人都说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有说不能治吗?”云修寒轻声道。 “不能治就不能治吧,活了差不多快半辈子了……啥?”徐慕说道一半儿突然愣住了,呆滞的模样很快便被愉悦与激动取代,“云公子的意思是……” “力诺,你过来一下。”云修寒抬手招呼人。 力诺狐疑的走了过来,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人脑门上还带着一层薄汗。 “云公子。” “人身体的穴位你能认的准吧?”云修寒问了一句。 力诺一愣,然后点点头,“在军中跟军医学过,咱们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讨生活的,多会点东西,就能多保自己的命,云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你想不想要个孩子?”云修寒唇角微扬,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力诺脸色微微一变,他飞快的扫了徐慕一眼,然后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孩子这种事情是天注定的,我不强求,只要我们小两口平平安安,和和乐乐的就成。” 徐慕听着他说的话,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愧疚,说句大实话,谁不想要个孩子呢?就算不提开枝散叶延续香火,就算是有个小的在自己身边,日子也过的热闹一点。 “既然不想要那就算了,那看来你夫人这病,我也不用想法子治了。”云修寒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咱们回屋吧。” “等等等一下。”力诺一着急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但饶是如此,还是咬住了,疼的他直抽冷气,“云,云公子,你,你的意思,意思是……” “尊夫人的病情我能治,不过时间拖的太长了,所以治疗的时间也会有点长,另外还需要一些药材……药材的事儿你倒是不用担心,我这边都有,现在关键的地方是针灸。”云修寒抬起了手,手指微微一动。 猎猿会意上前。 “用全力,跟他过招,记得要用全力,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让你下针的力度,针灸之事,力道不能有半分马虎,稍有不慎,要的可就是你夫人的命,可记住了?”云修寒肃声警告道。 力诺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事关自己夫人的性命啊,那可绝对马虎不得。 “于之兄,得罪了。”他双手抱拳,虎目圆睁,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变了。 云修寒正了正身体,狭长的狐狸眼中闪过了一抹欣赏。 徐慕则是整颗心都揪着,五味陈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一刻钟的功夫过去了,花锦程揉着眼睛,精神不太好的站在了云修寒身边。 “停吧。”云修寒懒洋洋的喊了一声。 猎猿立刻就跳出了战斗的圈子,脸色淡淡的。 力诺也及时收了拳头,气息略微有些乱了,但几个呼吸的功夫,也就被他稳下来了。 “扎针的时候,用三分力,拿捏的准不?”云修寒道。 “云公子放心,拿捏的准。”力诺重重的点头,“我跟军医学过一些,就怕自己在外面受伤了又找不到人,所以会点止血的法子,扎针也懂。” “那就最好不过了。”云修寒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锦儿,你去画幅图来,就按照徐嫂子的模样来,手臂要下垂,不能挡着身体。” “画图?哦。”花锦程懵懵懂懂的点点头,转了一个弯儿就去了书房。 徐慕的事情他也跟云修寒提过,但却也拿不准对方到底会不会给人看,毕竟虽然云修寒在她面前挺和气的,但到底也是晋王啊,心性又在那儿摆着,能不能治,还要看他老人家的心思。 席昭然站在了书案前,晃晃脑袋将这些东西给甩了出去。 磨墨、铺纸、拿笔,她闭着双眸,差不多过了有一刻钟这才落笔。 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花锦程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将东西递给了云修寒,“嫂子的事儿有法子?” “嗯,不过有点麻烦。”云修寒点点头,将那张纸展开,轻飘飘的放在了地上,然后从怀里去取出那个针包扔给了力诺,口中一连说出了七八个穴道的名字。 力诺认真记下,出手入电,那针透过白纸刺入了青石板中。 云修寒扫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你真应该学医。” “那些都是烧钱的活儿,我干不了。”力诺咧嘴一笑,且不说医术这种东西要找一个师父,就说那个医书古方就不是他所能看得到的,再者,他年纪也大了,也没什么精力再捣鼓那些东西了,当初学的这一手,也只是无聊。 “先做些东西吃吧,施针之前,先调理一下身体,时间用不着太长,半个月就差不多了。”云修寒道。 “半个月?半个月就成了?”力诺一脸的喜意,就连徐慕也都十分欣喜。 “你们想什么呢?”云修寒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只是半个月的调理期,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也要小半年或者一年的功夫。” “一年,一年就成了?”力诺搓着手,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到底还是徐慕反应快,走到了力诺身边,扯着人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云公子,这事儿不管成不成,我们夫妻都念着您的恩德。” “除非你们没命了,不然这事儿是不可能不成的。”猎猿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夫妻二人也算是将心放下了。 “去洗漱,发都不梳就跑出来,成何体统!”云修寒蹙着眉头,板着脸呵斥了花锦程一句。 花锦程懒洋洋的扫了他一眼,“你跟我来。” 一扭腰,转身离开。 “去做你们自个儿的事儿吧,一会儿我将方子写下来。”云修寒摆了摆手,然后三个人就散了,他一个人转着轮椅跟在花锦程身后,到了屋门儿前,花锦程才停下步子,转身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又去我房间了?”她咬着牙,羞愤的问道。 云修寒语塞,要怎么说? “你怎么发现的?”他自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啊。 “我肩膀还疼着呢。”花锦程哼哼了两声,本来她也没察觉什么不对,但屋子里却有那抹淡淡的冷香,本来云修寒觉得她差不多要睡到晌午的,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却想不到人提前醒了。 “下不为例,有事儿你明着说!” 花锦程总觉得自己总是被蒙在鼓里也不是什么长久的事儿。 “好。”云修寒笑着点头,他略微抬起了头,弯着腰的女人双眸明亮,如雪的脸颊上飞起了两抹淡淡的红晕,垂在身前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得微微有些发黄,云修寒抬手将发丝拘起,放在唇边落下了浅浅一吻。(未完待续。) 第324章 狮子大开口 花锦程倏地就怔住了,然后脸颊瞬间变成了一片通红,她一把将自己的发丝抽了出来,慌忙跑进了屋子里,将门掩上,人则是靠在门上,一双桃花眸中满是温情的涟漪。 她捏紧了发丝,听着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 云修寒看着紧闭的门,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了起来,他转动着轮椅离开了小院子,写了药方吩咐猎猿去准备。 力诺拿药方看了一眼,虽然很多药都是平常的,但也有几味根本是他买不起的,所以对云修寒与花锦程也就更加感激了。 力诺是个直肠子的人,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若是谁要害他,他就算是不要了自己的命,也能将对方弄个半死,这样的人说的好听点叫恩怨分明,说的不好听就叫轴。 可偏偏,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会让人放心。 第一支商队离开的时候,花锦程是站在城门口送的,她看着那队伍走远了,消失在了视线尽头,心里被填的满满的,像是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小主。” 风尘仆仆来的两个人从马背上下来,即便换了容颜,即便改了名字,白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花锦程看了两人一眼,“辛苦了,咱们回去说吧。” 她转身进了城,白良跟白功依言跟在了人身后,进了力诺的小院子,花锦程就看到了云修寒坐在轮椅上喝茶,十分惬意的模样,“怎么样了?” “他已经能上手了,还让我做什么?”云修寒抿了一口茶,目光在白良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儿,“有事儿外面说。” “哦。”花锦程应了一声,也没着急说事儿,让两个人先去洗漱,换身衣服,然后笑容清冷的看着人,“又有什么要说的了?” “徐家的事儿解决了。”云修寒吹了吹茶。 花锦程微微一愣,“怎么解决的?”她现在还奇怪,原本该来的人却没有来,再加上生意上的事儿,她也就没有怎么理会。 “嗯,反正你不用操心了,徐家也不会再来蹦跶了,从今以后,徐慕就跟这里的这个徐家没什么关系了。”云修寒笑了笑。 “什么叫跟这个徐家没什么关系了?”花锦程吓了一跳,“这事儿你跟徐嫂子商量过吗?” “嗯,我明说的,她说那个家里没什么可惦记的,徐家的徐慕早就已经死了。” “那便好了。”花锦程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心情也轻松了不少,“腿呢?” “腿本来就没事儿,就是嫌走路费劲。”云修寒的手指搭在了腿上,“没什么大事儿,别太担心了。” “谁担心你啊。”花锦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还是蹲下了身体,一双桃花眸撑圆,跟个孩子一样,红唇扁了扁,然后才开口,“修寒,要不你回去吧,你想做什么,跟我说,白大哥过来了,我也不是没脑子,总不会将你的事儿搞砸。” “你身体不好,内力不能用,这个地方又乱糟糟的,到时候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你跑都跑不掉。木三又是一个眼毒不省油的,虽然说你们两个是朋友,但生意场上哪儿有真正的朋友啊,他的身手也深不可测,卫田身边儿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定疆伯手中可握着军队,就算是咱们再厉害,万一他们真的下定决心将你留下呢?” 花锦程看着他的腿,低声絮叨着,“如果我出了事儿,你还能想法子将我救出来,若是你出了事儿,我可没有那种本事跟能力。” 花锦程不觉得自己是蠢的,但若是真的论起阴谋论,哪怕是三个花锦程都不见得能赶上一个云修寒,至少……她是真的没那个本事像云修寒一样在皇家混的风生水起。 “这么多天,你就憋着想这个了?”云修寒伸手在人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我有分寸,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的。” “真的吗?”花锦程却总觉得有些怀疑。 云修寒点点头,“腿不麻?”他笑着问了一句。 花锦程这才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腿,而白家兄弟也缓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小主……” “那奇怪的称呼也就别喊了,白大哥,白二哥,先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好吧,小妹。”白良改了口,然后朝着云修寒一拱手,“晋王。” 云修寒淡淡的点点头,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坐吧。” 三个人坐在了石凳上。 屋子里听到动静的力诺也出来了,“云公子。” “都是锦儿的客人,你们不用管。”云修寒摆了摆手,“怎么样了?” “针都已经拔出来了。”力诺的脸上都是喜意。 “我进去瞧瞧。” 云修寒起身,将腿上搭的毯子放在了轮椅上,迈步走了进去。 房门打开又被关上,吱呀几声轻响让白功收回了目光。 “晋王爷状态不太好啊。”白功低喃了一句。 花锦程双眸微暗,苦笑一声,“白二哥瞧出来了?” “嗯,太弱了,跟以前的晋王爷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白功点点头,虽然详细的情况不太清楚,但他也能猜出一二来。 “小妹,你准备什么时候回白家看看?”白良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白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认为我是白家正儿八经的接班人,可是如你这般想的,有几个呢?”花锦程肃声说道,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说了,但却一直都没有机会。 “血脉天注定。”白良也严肃了起来,“这是规矩,不服又如何?谁敢朝着你递爪子,我自然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何公道?”花锦程的笑容有些讥讽。 “谁敢递爪子,我就砍了谁的爪子,谁敢动心眼,我就挖了谁的心!”白良一句话说的冷酷无情,掷地有声。 花锦程神色中的那抹疾风缓缓散去,白功蹙起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他不认同大哥的做法,但却无可奈何。 “要我回去也不是不可以。”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我要接手白家所有生意。”(未完待续。) 第325章 无礼 白功瞪大了眼睛,尽管他眼前看到的只是各种颜色的人的形状,但却也挡不住他发表自己的看法。 “白家所有的生意?锦程姑娘,你不觉得你狮子大张口了吗?白家生意遍布天下,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哪里都是白家能去的地方,所有生意?你觉得你能吃得下吗?” 花锦程的存在对白功而言不算多么的重要,对方好与不好,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所在乎的也不过就是自己的兄长罢了,但这次对方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为了守住白家的产业,他跟白良战战兢兢殚精竭虑,甚至还因此对云修寒低头,难道到头来他们做的就只是一场空吗? 白功不服气,不管他心智再好,也终究有七情六欲,不是古井无波的人。 “我吃不吃得下,好像跟白二哥没多大的关系吧?”花锦程淡声说道,脸上也没有什么怒意,好像被看轻被指责的人不是她一般。 “大哥,我们还是走吧。”白功起身,脸色一片铁青,“我早就说过,人家不乐意,咱们又何必勉强人家呢?人生在世,图的就是一个潇洒自由,我早就劝过你,白家是一个守不住的,你偏偏不听。” “小妹面前,不得放肆!”白良拧眉呵斥了一声,剑眉倒竖,自有一份威严。 白功咬了咬牙,愤怒的瞪了花锦程一眼,然后转身背对着她站到了一边,好像是要来一个眼不见为净一般。 花锦程不动声色的看着白良,“白大哥怎么说?” 白良沉吟了片刻,“不是我舍不得,也不是我不想将手中的权利教出来,只是小妹你怕是不太了解白家的情况。” “洗耳恭听。”花锦程坐直了身体,手放在了腿上。 白良叹了一口气,然后道,“白家已经算是一个隐士家族了,而且族里也没有留下几个人,年轻的都去外面打拼了,有的管着家族里的铺子,有的则是自寻出路,虽然说白家的铺子遍布天下,但若要说都是一等一的,那才是笑话,而且那些铺子挂的也都不是白家的字号,除了有数的几个人,别的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那也是白家的产业。” “早年鼎盛的时候,衣食住行医,白家都有涉及,而且也都是行业的佼佼者。白家的车架马匹,白家的大夫药物,白家的布料首饰,白家的美食佳肴,那不管在哪儿,都是一绝的,而且白家也广结善缘,现如今那些人十之怕是也不存八九了。白家遭逢巨变,举家迁徙,然后在南边落了脚,从此就销声匿迹,旁人也只当白家已经成了昨日黄花,不去在意了。” “白大哥,你不用把我当傻子看。”花锦程开口,直言不讳,“白家的东西您给或者不给,一句话的事儿。” “给,我没说不给!”白良连忙道,“小妹,你别生气,我这是怕你不了解情况吗。” “我能让白家重新活在光明之中,白大哥,别的心思我也不会起,是白家的,永远就都是白家的,永远都不会变成花家的,您也可以放心,只要下面那些人是一心一意的,我也不会做出什么让人心冷的事儿。”花锦程给人保证。 白功闻言转过了身,“虽然说白家已经今非昔比,可那些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交接清楚的,你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他虽然看好花锦程,但却不觉得对方就有与之匹配的能力,白家虽然没落,但到底底蕴还在,就算是陛下想要斩草除根,那也要看能不能做到,也因此白家才会存在到现在。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白家不会自己作死吧,不然的话,即便有再多的人阻止又有什么用? “一个破落户罢了,白功,我可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这种优越感。” 云修寒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他脸色不愉,狐狸眼中也满是敌意跟轻蔑,“真当我家锦儿是任你揉捏的软柿子吗?” “晋王,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白功挺直了身体,不卑不亢,“即便现在的锦云坊,若是我出手,它撑不过半个月。” “大话谁都会说,不如你现在就跟锦儿比试比试?”云修寒转动着轮椅。 “我怕锦程姑娘会心灰意冷。”白功笑着,语气中是满满的自信。 “白功,不得无礼!”白良训斥了一声,然后歉然的对着花锦程道,“小妹,他就是这个性子,你不要介意。” “白二先生,咱们屋里说。”花锦程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小妹……”白良刚想追过去,但却被云修寒挡住了去路。 “王爷,您怎么能……”白良神色之中有些担忧。 “锦儿那么多书可不是白看的。”云修寒笑着,“你以为她到这里做什么来了?” “难道不是要建一个自己的商队吗?”白良有些疑惑,他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跟,可他也是真的看不透花锦程的想法。 “商队不管什么地方都能建,何必跑到这偏僻的地方来呢?”云修寒撑着额角,手指摩挲着腰间挂着的玉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白良拧起了眉头,细细思索了起来,“王爷的意思是……小妹想要做关外人的生意?” “你是不是觉得她对白家一无所知?对她母亲也全然没有印象了?”云修寒叹道。 白良神色一凛,“她是为那个传说而来?” “这是其二。”云修寒摇摇头,“一,她想在这儿建一个大本营,万一在济安城那边出了事儿,可以到这里躲避,这是边关,往前进一步,那边是天高海阔,任君驰骋。二,便是那个传说,我也不瞒你,云昭的那张弓,她看出了一些端倪,还有东海那边那个部落的事儿,她也知道了,而且还得到了一些东西,三,也有躲避别人眼线的心思,还有玉矿的事儿她肯定也想一并解决了。” 花锦程会做很多的事情,这里也只是她其中一个落脚处而已,若是办妥了,她自然还会继续往西走,一路远行,好好见识一下这陌生的风光,亦或者她会往东走,然后继续北上,凡是她脚步所到的地方,她自然不会空手而归。 (未完待续。) 第326章 说服 一个时辰的功夫,花锦程跟白功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白功的面色上看不出什么,反倒是花锦程看着有些疲惫跟愤怒。 “如何了?”白良比云修寒还要沉不住气,见两人出来就连忙问了一句,焦急流于表面。 白功摇摇头没有说话。 “锦儿。”云修寒眉头微蹙,如玉的面庞上风雨欲来。 “白二哥是自由的,您不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勉强,也不求你费尽心力的为我谋划,虽然说你白二哥是天才,但您这天才,我却不见得能看顺眼。”花锦程沉声说道,“你也别拿什么白大哥效忠我说事儿,做了****还想立牌坊,是要我感激你吗?” 这话已经有点过分了,就连白良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云修寒也晓得花锦程不是一个喜欢对人恶语相像的人,所以第一时间也自然认为白功是跟她说了什么。 “堂堂白家小主,就这点度量吗?”白功叹息一声。 “你们男子的度量如何,我不清楚,白二哥想要的人是什么度量,我也不知道,我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所以,身边便容不下能随时捅我一刀的人。” “小妹,白功不是这样的人。”白良连声保证,他还想说什么,但对上花锦程清冷的目光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自己的兄弟自己知道,所以他自然也清楚,白功是永远都不可能一心一意去效忠谁的。 “只要你不伤害我兄长,我也自然不会伤害你。”白功面色不变,开口保证,但花锦程回他的却只有一抹冷笑。 “你说什么混账话!”白良出口呵斥,脸色一片阴沉,双眸之中也满是冷冽的光芒。 白功咧嘴一笑,双眸轻轻眨动着,比之白良要虚弱秀气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神色。 白良心中的气瞬间就散了,他这个弟弟跟他是一起长大的,对方是什么性子,他可是一清二楚,虽然明面上看着跟个读书人一样,儒雅的不像样子,但心里却是极其有主意的,而且眼界极高——其实说是眼界高,倒不如说没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若不是自己这个家主之位拖着,白功还说不定躲到什么地方清闲去了呢。 “小妹……”白良又有些不安的看着花锦程,眼巴巴的模样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一样。 花锦程叹了一口气,“白大哥,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您左耳近,右耳出吧。” “白功自小就是那种性子,但心底却不坏。”白良讪讪解释,“一会儿我将白家的情况说给你听。” “好。”花锦程点点头,看都没看白功,“我推你出去走走吧。”她轻声对云修寒说。 云修寒点点头,这个时候他也不适合在家,白功那边自然有白良去说这种事情,不是他能操心的。 力诺跟徐慕两个人在屋子里轻声说这话,外面的事情就算是他们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瞧着那是从大家族出来的人,你说锦程会不会吃亏啊?” 徐慕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她吃亏?”力诺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啊,就尽管放心吧,就算是她不小心进套了,还有云公子在呢?我在军中也算是见了不少人吧,也曾经上过战场,机缘巧合之下见过一次我们的军师。” “我们军师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听说过吧?”力诺提起这些事情就是满满的怀念跟感叹,“我看军师,有的时候能看出他几分心思,但面对那位云公子,我就像是在看一团雾一样,细看之时,就如若陷入了泥沼,会下意识的顺着他走,那份心力跟本事,我怎么觉得晋王两个字听着有些熟啊。” “咱们这里是大晋啊。”徐慕眨了眨眼睛。 “不对,肯定还在哪儿听过。”力诺摇摇头,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是如今却也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儿的。 徐慕也十分诧异,但她却没有多说什么。 力诺一直都往中原那边跑,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徐慕知道自己当家的是个有主意的,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心等着他自己理出头绪来。 白家的两兄弟也回了书房。 白功将先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自家兄长说了,然后轻叹了一声,“花锦程是个有才的,如果是别人家的事情,我倒也乐见其成,可是白家……大哥,我不怕她将白家的家产折腾光了,而是怕她将白家藏着的秘密给折腾出来了,在生意上,即便她能逊我一筹,但我却也没有法子将她一竿子打死,我有一百条对策,她肯定就会有一百零一条重新来过的法子,而前提是,当我将她给碾到地底的时候,自己也已经不在地面上了。” “这么厉害?”白良被吓了一跳。 白功点点头,“所以,哥,我觉得你应该防着她点。” 白良摇摇头,“小弟,你不是家主,所以有些事情不知道,若我不是家主,咱们也不用活的这么辛苦,但既然选择了,那就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白家不同于别的家族,有些事情,是只有家主才知道的。” 白功沉默,每次白良都是用这句话来搪塞他,但家主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对方却怎么都不肯说。 “花锦程……小妹以前应该是见过你或者听说过你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我是白家人,她说不相信,让她相信的凭证就是见你。”白功道,“这是横在我心里的一根刺,大哥你的名字除了咱们主家人,绝对没有旁人知晓,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或许是小姑姑呢?”白良不太确定的道。 白功沉默,不能摇头,也不能点头,只能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小姑姑,白柔。 对白家人而言那就是一个传说,一个如同神仙般的人物,那一代的白家人,就算是所有的男子都加起来,都没有那位小姑姑的十分之一聪慧。 “我想起来了!” 那边的力诺一拍大腿,将昏昏欲睡的徐慕吓了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吓死个人!”她一边抚着胸口,一边不满的呵斥。 力诺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哄媳妇儿,嘿嘿直笑。(未完待续。) 第327章 拒绝 力诺是随着商队去的济安城,本来也只是听了一耳朵的事儿,所以便没有往心里去,而且还有很多人说那都是以讹传讹传出来的,晋王是什么身份?那些当兵的又怎么可能跟他认认真真的打?说不定就是故意放水,让晋王爷乐呵乐呵的。 力诺当初也不太相信,所以就信了这个坊间的传言,觉得那个晋王爷也不过如此,又听闻晋王爷容貌俊美,心中就更加的不以为然了。 如今看来,那偶然听了一耳朵的事情,怕是真的。 “那么厉害?多于自己十倍数量的敌人?”徐慕听着暗自咂舌。 “虽然演练跟实战有些区别,但晋王也占据着地形的优势,山林之中本就容易设伏,但能做到这一点,也却是不易,最起码的,我知道就连当初我见的那位军师也没有如此本事。二来,也看兵的本事,精兵难求。”力诺肃声说道,体内已经冷却下去的血液也忍不住沸腾了起来,“娘子……” “我知道你的心思,放心好了。”徐慕柔柔的笑着,抬手替他整理着衣襟,“若那位晋王真的是个有本事,你跟着他上战场,我也是同意的,再者,若真有那么一天,国破了,我又去哪儿找家?” “先不想这些了,这都是没影儿的事儿。”力诺摇摇头,握着媳妇儿的手笑眯眯的说着贴心的话。 花锦程推着云修寒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着,花锦程带着面具,容貌也只是显得清秀些,走在街上也不怎么打眼,反倒是云修寒,虽然看着虚弱了点,但单是那张脸就足以让人神魂颠倒了,一些没出嫁的小姑娘,出嫁了的年轻妇人,哪个看到不是脸颊羞红的? 花锦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知道云修寒长的好看,就算是闭着眼睛躺床上那一身的富贵气也是遮掩不住的,所以并没有怎么在意。 云修寒垂眸想着事情,他在意的也不过就是花锦程一个,旁人怎么样,跟他压根就没什么关系。 花锦程挑了一家酒馆进去,让小二将轮椅拎进来,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点了几个招牌菜。 小二缓步退了下去。 “想什么呢?”花锦程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几下。 云修寒摇头,手指在膝头慢慢摩挲着,“你这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还想再呆一两个月。”花锦程道,旋即她拧起了眉头,“要出事儿了?” “一两个月的倒是无妨。”云修寒摇摇头,“那边的人有些不安分,我怕到时候你来不及走了,会有危险。” 花锦程沉默不语,比起战乱而言,他们都喜欢四海升平,安居乐业,但不是任何事情都能事事顺应心意的。 “我有主意,你不用担心。”花锦程道。 云修寒颔首。 “你的事儿如何了?”花锦程有些紧张的问道,“我还是那句话,你的事儿,我来做,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身边有猎猿,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就算是打不过,我们要跑终归不是什么问题吧?” 云修寒没想到她还没有忘了这事儿,当下心里暖暖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抬手蹭了蹭她的脸颊,“你的心意我知道,你觉得我能做出那种混账事儿?” 花锦程当下就不言语了,眼珠不停的转动着,显然是在想着别的法子。 云修寒收了手,撑着下巴看窗外,一双狐狸眼微微眯着,光从外面照进来将他整个人都给拢在了里面,让这人本就出色的容颜显得越发的耀眼起来。 花锦程被晃了眼,一双桃花眸也随之眯起,唇角多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好巧啊,。”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份静谧。 花锦程抬眸看着来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浅了。 云修寒双眸轻轻眨动着,他收回了目光,如玉的脸庞上多了一抹冷峭,那双眸子里也染了犀利与倨傲,“木三爷,请坐。” 木三也不客气,看着一桌子已经上好的菜,又吩咐小二添了一副碗筷。 花锦程心里不太痛快,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木三要给云修寒添酒的时候被她制止了,“木三爷有话就说,没必要将人灌醉。修寒还在病中,大夫三番五次的叮嘱,绝对不能饮酒。” “那便只能我自己独饮了。”木三也不在意,自嘲的笑了笑,三杯酒入肚,他的脸颊上就带了一抹红晕。 “这次的生意,你让给我怎么样?”木三的筷子压在了云修寒的筷子上,低声说了一句。 花锦程快速抬眸,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云修寒手指一松,筷子随之掉落在了桌子上,他拿了帕子擦了擦手指跟唇角,又喝了一口茶水,“锦儿,吃完了吗?” 花锦程将口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点了点头。 “云修寒,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你,跟我玩儿不起。”木三神色阴沉,如墨的眸子里一肆虐的残戾,刀斧劈成的冷硬脸庞上不见丝毫的表情。 云修寒抿唇一笑,手指从眉峰上轻轻擦过,明明笑的和煦,但偏偏让人觉得一股子冷意扑面而来,“至少我承认自己是大晋的人,不会做出什么害了大晋的事儿。” 木三薄唇紧抿。 花锦程的心思转了几个弯儿,琢磨着云修寒这句话的意思。 “这么说,你是不让了?”木三沉声开口,挺直的身躯如若捕食前的猛虎。 云修寒慵懒的一笑,手指微微捻着,“别吓坏了我家娘子,木三爷。”他缓缓起身,月白的广袖轻扫,“锦儿,回了。” 花锦程连忙起身,就跟听话的小丫头一样,直到跟着人出了酒楼她这才陡然回神。 “那桌子菜还没有结账。” “堂堂的木三爷,还会缺那点钱吗?”云修寒坐在了轮椅上,将毛毯盖在腿上,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阴鸷,“这些日子,你不要出门了。” “木三要动手了?”花锦程心中一跳,直觉不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云修寒轻叹一声。 花锦程沉默不语,推着他汇入了人群之中,等拐了弯儿不见了那酒楼的影子她才觉得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稍微的散了一些。 一辆不知推着什么的车被骡子拉着在路上快跑着,所到之处,一片鸡飞狗跳。 花锦程也推着云修寒避开了,但却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她的身子一歪,手上的力气也就松了,眼看着轮椅落入了别人之手。(未完待续。) 第328章 街头冲突 花锦程又惊又怕,她虽然跟着云修寒练了几套拳法,但这事情出的太急,人底盘不稳,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手掌咯着了旁边的小石头,生疼生疼的。 花锦程却也顾不上自己了,她就知道云修寒如今金贵脆弱着呢,比自己的身子板还要弱几分,刚想起身,人就被拉了起来。 她眨了眨眸子,看着头顶上方的那张脸,“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儿。”云修寒俯身替人拍了拍衣衫上的泥土,瞅见她手掌的伤口的时候,眸光微寒。 “喂,你们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们,这青天白日的,你们还能当场打人不成?”那被捏住了手腕的汉子梗着脖子嚷嚷了起来。 “打人?我想你说错了。” 云修寒轻声细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些许的药粉在花锦程手掌的伤口上,然后用帕子细细的包了起来,“我听兄台的口音,可不像是我大晋人士。” 那人心中一颤,但脸上却丝毫不显,“公子这话说的,您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王五是世世代代在大晋生活的人。” 那汉子这样一嚷嚷,人也围的多了起来。 “石青,先将他爪子废了。”云修寒轻声道。 抓着汉子手腕的人应了一声是,双手一动,只听得咔擦一声,那人的两条手臂就软绵绵的垂在了身侧。 花锦程有些惊诧的看着人,这人的手段利落,旁的她看不出,但肯定比木易之还要果决高明几分。 那人的惨嚎声立刻传了出去,围观的人也骇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后退了一些。 “大哥,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从人群中又冲出来了两个汉子。 “还有那个,一起。”云修寒手一指,语气平淡无波。 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一道人影就从人群中被抛了出来,石青负手走出,“公子。” “打断了手脚,送到卫都督那里去。”云修寒冷眼瞅着那张轮椅,倏地就笑了,“罢了,先带上人,送到我那里去吧。” “你,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的就伤了……”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石青上去就去一巴掌,那人一个趔趄,血水夹着牙齿就从口中吐了出来,一句话都没说完,脸就肿了起来。 “晋王爷,这里可不是济安城,您办事起码要讲个章程吧?”木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云修寒将花锦程挡在了身后,面色平淡,“怎么,本王拿个人还要木三爷允准?” 云修寒将刚刚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那人故意撞开了花锦程,然后又有人去推他的轮椅,到时候若是他们两个人分开了,还不定会出什么事儿。 “人是冲着我来的,伤了的,也是我的人,若是卫田有什么意见,你让他尽管来找我,文的武的,本王接着,现在,滚开!” 云修寒抬眸,锐利的眸光似一道笔直的闪电,朝着木三狠狠的劈了过去。 木三捏紧了拳头,不甘心的让开了一条路,他知道云修寒是真的被惹毛了,现在招惹对方,根本就不是明智之举。 “回家了。”云修寒握着花锦程的手,也不管别人奇异的目光。 花锦程到现在还有些胆战心惊,垂头跟在了云修寒后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个穿着黑衣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出手咔擦咔擦的就将几个人的手脚给打断了,然后一人拖着一个往回走,旁人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虽然大多数的人不知道晋王爷是谁,但对方好歹也是一个王爷,不是他们这种平头百姓能惹得起的。 力诺夫妇跟白家兄弟看到人的时候也有些诧异,但却有默契的什么都没有问。 走了一路,云修寒强撑着的力气也散了不少,他稍微的休息了一些,然后才开始替花锦程清晰伤口,抹了药膏重新包扎起来,又看了看她伤到的手臂,细心的擦了药膏,眉头都拧成一个疙瘩了。 花锦程将袖子放下,“没什么要紧,只是擦伤。” “你身上多一条口子,他们付了自己的命都赔不起。”云修寒的话说的狠厉,语气中却满是心疼。 “那人什么来路?我觉得不像是平常的口角。”花锦程很确定那人是故意将自己推到一半儿去的,可也不确定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云修寒来的。 “审了就知道了。” 云修寒洗了洗手,用毛巾擦干,“但愿是冲着我来的。”那样他还有几分耐心陪对方玩儿下去。 花锦程低垂着眸子没有说话,徐慕将屋子里收拾干净,就跟花锦程一起去了内室。 “云公子。”力诺站在旁边,颇有些愤怒,“有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 “恰好有一件。”云修寒微微颔首,“那几个人的详细背景,就麻烦你去打听了。” “好。”力诺领了差事,转身就去办了。 力诺是这片地儿土生土长的人,从小又是一个不老实的,三教九流,都有他相熟的人,既然能在光天化日下做出这种事儿,那也就说明那几个人不是什么寻常的,如果云修寒的人去查,说不定会落掉什么,力诺去正好,小事大事,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闲置的柴房之中,几个人躺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而,石青翘腿坐在了一把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茶杯,一个茶壶。 猎猿推门而入,闻着那刺鼻的味道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审出来?” “还没有,我嫌吵,没让人开口。”石青睁开了眼睛,看着猎猿捏着鼻子的模样有些好笑,他勾了勾手指,猎猿弯腰凑近了人几分,几根银针扎在了几个穴位上,猎猿吸了吸鼻子,没有了那股味道这才满意的笑了。 “要我说,直接将人刮了,省的你费心思。”猎猿的手段一向粗暴。 石青摇摇头,“这地方毕竟是人家的,弄脏了不好,再说,王妃可在这儿呢,见了血腥不吉利。” 猎猿哼哼了两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手段,他也说不得石青的手段不好,不过比起他的来,足够安静,这就好了。 石青看着有人抬头张了张嘴,他懒洋洋的一笑,起身缓步走了过去,“要说什么?你只管张嘴就好,我懂得唇语。”(未完待续。) 第329章 怀疑 所谓的硬骨头也只不过就是那些刑罚没有打碎他们心底的那道线而已,所以不管是石青也好,还是猎猿也好,落入对方手中的时候,他们总会给自己留一条路——一条可以快速解脱的路,以免真的到自己无法容忍背叛了主子。 但显然,不是人人都有这种觉悟,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想法,所以石青顺理成章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猎猿差人将那几个人送到了衙门,敲了鼓,将人往门口一扔,然后直接走人。 卫田得到了消息,加上从木三那儿听来的话,也不敢怠慢,立刻就去了牢里。 “想要绑架我?”云修寒端着茶杯,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寒芒。 “是,对方是草原王廷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听说你如今身体虚弱,力气还不如一个刚成年的普通男子,所以他们才会打那个主意。”石青道,“若是这件事情已经传出去了,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离开。” “你觉得可能吗?”云修寒将茶杯放下,广袖上的暗纹在阳光下显出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石青沉默。 花锦程替他将茶杯斟满,“我觉得石青说的在理,修寒,你不应该留下的。” “现在留下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云修寒笑道,“锦儿,你会不会下棋?” 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摇头,“不甚精通。” “其实我也不精通,所以每次下棋我都会输给师兄,但若论起排兵布阵,阴谋阳谋,他却每次都输给我,棋子是死的,人可是活的,当棋盘上你的布局已经完成了,那便不能改动,可是当现实中我的布局完成了,我却可以随时改动,这就是变化之术,我在现实中一步就能完成,但在棋盘上却需要走五六步,而那个时候,或许胜负早就已经有了定论。”云修寒轻声道。 花锦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这些事情跟下棋有什么关系? “大多的谋士,都将这地作为棋盘,供他们驱使的人当成棋子,料敌先机,步步为谋,处处致胜,可是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云修寒端起茶杯,眸底映着明亮的水光,“不能知己知彼。” 一杯茶入肚,茶香在口中飘散,仍有残留。 花锦程垂眸将小壶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轻响,“所以你是主意已定吗?” “石青,将人散出去,已经这么些天了,摸的应该都差不多了吧?” “是。”石青躬身应道,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花锦程有些不明白,但她却没有多问什么。 云修寒似乎是真的累了,喝了两杯茶就睡着了。 花锦程将人放在了自己的房里,一是担心人睡着出去会着凉,二是为了图个方便。 床上的人睡的安详,但床边的人却有些不踏实。 花锦程数次伸手去探云修寒的鼻息,察觉到了那微弱的呼吸这才会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书看不下去,事情也想不下去,她索性就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熟睡的人。云修寒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他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满是烛光了。 花锦程坐在外间,似在写着什么。 他缓步下床,稍微的弄出了一点动静,花锦程抬眸看向了内室,将纸笔放下,起身朝着云修寒走了过去。 “不多睡会儿?” “睡的够多了。”云修寒摇摇头,也没有拒绝她扶着自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又不是快要死的人了。” “呸,说什么呢?”花锦程不满的横了他一眼,“过些天,我要出去走走。” “注意安全。”云修寒点点头,坐在了铺着垫子的椅子上,靠在椅背上微微歪头,“怎么了?” “没,就是好奇。”花锦程收回目光,抬手摸了摸鼻子,“我以为你会问我要去哪儿。” “去哪儿是你的自由,我若是干涉了,你不得恨死我啊。”云修寒道,橘黄的烛光照在了人的脸上,为他度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你的消息是木三露出去的么?”花锦程问了一句。 云修寒摇头,“不见得,我跟木三还到不了这种地步,他没必要这么做。具体的我还在查,算时间,易之他们也应该快过来了吧?不知道江城县那边怎么样了,他们能不能镇得住大局。” “大叔跟石叔都在那儿,小六也不是一个扛不住事儿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花锦程道,“锦云坊是我的产业,二叔三叔也不能说什么,我现在担心的也就是小叔,本以为离开之前能跟他见上一面的。” “等你再回济安城,不就有机会了吗?”云修寒抬手揉了揉眉心,“在写什么?” “乱七八糟的,随便写写。”花锦程也没有避着他,大大方方的把那些东西给他看。 “花家,白家,这是关系图吗?” 云修寒拿了一张纸看,“这是东海那边现在与过去的地形图对比,这是花家的一些人脉关系,这幅画像是你母亲?” “嗯。”花锦程点点头,“有些事儿我想不明白,你帮我顺顺,他们都说你比较聪明。” 花锦程坐在了旁边,手撑着下巴,眉头紧皱,一副困苦的模样。 从苏夫人到徐慕,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了云修寒听,“他们这样说,总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好像我母亲能算到一切一样,而且,如果我不来,那些东西又要怎么处置?她怎么就知道我不会走另一条路呢?还有,如果她真的能看透一个人的命运,那为什么没看透我的?” “我听说擅长卜卦之人有两种人测不到,一种是大气运者,一种就是自己或者亲近在乎之人。”云修寒缓声说道,“如果徐慕说的就是真的,那你母亲的本事当真就是神鬼莫测了。”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记忆力甚至都没有这些东西,不要说卜卦看相了,母亲就连佛道都不信,到了什么节气,人家都去烧香拜佛,她就带着我到清净的地方去玩儿。”花锦程百思不得其解,“还有,她留给我的东西上有一个狐纹锦字,那可是我近几年才用的东西,另外还有这个……” 花锦程起身走向了衣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件不怎么起眼的外衫,将上面带着的香囊一把拽了下来,“这东西,她又是如何得到的?”(未完待续。) 第330章 夜谈,昏迷 云修寒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将香囊慢慢打开,里面的东西也缓缓的露了出来。 大概有一岁婴儿般的手掌大小,颜色似青非青,似黑非黑,似铁非铁,似铜非铜,似玉非玉。 花锦程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总觉得这东西的样子好像跟刚刚发现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了。 当初慌乱,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所以也没有仔细的看这东西的模样,只是因为从书上见过,所以才会一语道破这东西的来历,这件事情是梗在她心口的一根刺,所以她都会下意识的忘记,下意识的不去响起,至于坠着这个香囊的衣服,她也越来越少穿,但不管去什么地方却都不忘记带上。 云修寒细细的摩挲着,本来有些发暗的表面变得明亮了起来。 花锦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等东西再次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呈现的是如若黄金一般的黄色。 “兵符,皇帝亲自执掌,从未假手于人的兵符。”云修寒道,“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我母亲的遗物。”花锦程道,脸色有些发白。 “在传说中,前朝有一支军队,人数不多,也就五百左右,最少的时候没有低于四百过,最多的没有高过六百,世代相传,父传子,子再传子,一代又一代,代代不休,是皇帝手中最为精湛的力量,这些人或是往下发展自己的势力,或是在皇室效忠皇帝,无论那皇位上的人是谁,只要有兵符,那就是他们的主子。”云修寒缓声说道,“但晋朝的开国皇帝灭了前朝的时候,却没有见到这支部队的影子,所以慢慢的大家也就觉得这只是一个传说,一个民间艺人编排出来的故事。” “其实仔细想想也对,国都没了,还藏着那支部队做什么?刚开始的几代皇帝的确警惕来着,而且让人四处查访,历经了将近百年,什么风声都没有,这才歇了心思,没想到有一****居然能从这种东西见到传说中的兵符,你运气也是真好,竟然真的看到了那本书。” “可是那个图是后来加进去的。” “嗯,我画的。”云修寒点点头,“年幼的时候我见过一次,然后凭借记忆画的。” 花锦程嘴角一抽,“你见过?” “嗯,忘记在哪儿见过了,总之我加过就是了。”云修寒将东西重新抛给了人,“不用那么小心翼翼,能认出这个东西的没几个。” “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呢。”花锦程将东西收好,不知道为什么,说出了这些事情,整个人好像轻松了很多。 “锦儿,你是不是真的认为你母亲死了?”云修寒幽幽的问了一声。 花锦程一愣,然后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那天花家的确办了很大的葬礼,很多人都来了,我也是亲眼看着母亲下葬的,而且如果是假死的话,那么父亲跟叶丽棠应该会知道的吧?” 尽管她也不相信白柔是真的死了,就像是白良跟白功说的那样,花家人的生命力好像出奇的顽强,旁人的致命伤在白家人眼中也只是重伤罢了,及时医治,好生调养,还是能活过来的。 “我倒是觉得,她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看着你。”云修寒道。 花锦程身体一颤,整个人都木了,临死前的那一幕再次在眼前浮现了出来。 漫天的乌云、闪电,瓢泼的大雨连人说话的声音都能遮掩过去,但就是这样的大雨也扑不灭那滔天的火焰,火舌蔓延,像是一只不知饱的凶兽,吞噬着一切。 她力竭的靠在了柱子上,看着那一对狗男女在地上打滚,迷迷糊糊之中,好似看到了火焰的外面有一道娴静的人影,那人撑着油纸伞,穿着青色的绣花鞋,鞋子整个都没入了水中,浸湿了里面的白袜。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只是觉得很熟悉,好像那个人是她最为的亲近人一般。 “娘!” 她喊了一声,那个人好像停住了,微微转身,抬起的油纸伞下……眼前陡然一片清明。 花锦程撑大了双眸,冷汗从额头上滚落。 “我怎么了?”她开口,声音沙哑。 “昏过去了。” 云修寒将人的手腕放进了被子里,“做恶梦了?” “嗯。” 花锦程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手臂撑着床面起身,“我觉得你说的可能是对的。” 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才发觉天已经亮了,“你守了我一晚上?” “你不也守了我大半天吗?”云修寒笑道,“做了什么梦?” “梦到我死了,一场大雨,吞噬了所有,繁华的侯府,荣华富贵。”花锦程双眸迷离,慢慢的回忆着当初的事情,“那场雨很大,大概是百年都难遇的大雨,我也在那场大火中死了,死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撑着伞,穿着青色绣花鞋,浅蓝色百褶裙,白色上衫的人,那个人很熟悉,可我就是看不到她的脸,我喊了一声娘,然后就醒了。” 她晃了晃脑袋,觉得乱乱的,“你说那场景是顺着我的意思强加上去的,还是本来就存在的?” “原本的记忆呢?”云修寒道。 花锦程摇摇头,“记不得了,觉得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 “那就不要想了。” 云修寒握住了她的手,“吃些东西,你不是有要去的地方吗?收拾一下,今天就跟白良他们走吧。” “今天?”花锦程木然问了一句。 “嗯,宜早不宜迟。”云修寒点点头,“更何况你现在状态不稳,就应该四处走走,散散心,锦儿,不要刻意的去想那些事情,也不要刻意的去追寻那所谓的真相,你越是执着,就越是得不到正确的答案,不管如何,你身边都有我,懂吗?” “嗯。”花锦程点点头,云修寒的话说进了她的心里,那张脸也印刻在灵魂之中,她这辈子怕是都摆脱不掉了,只不过此时的她不明白,但另一个人却是清清楚楚,所以才会开始不甘,开始反抗,生怕自己所求的会是一场空。(未完待续。) 第331章 拦路少年 花锦程吃了早饭就离开了,带的行李也没有太多,只是几身换洗的衣服跟一些常用的药,白良跟白功两兄弟跟着她,本来云修寒是想让猎猿也去的,但却被花锦程拒绝了。 花锦程知道自己所拥有的也不过就是一个花家宝藏而已,而且还是虚无缥缈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东西。 而云修寒则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里里外外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害他的性命,猎猿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人,关键时刻,能有大用。 有云修寒在明处吸引敌人的视线,她就会显得不起眼,再加上白功跟白良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的人,想要抹除三个人的行踪,简直再简单不过了,人迹罕至的地方,想要打探三个人谈何容易? 至于那块兵符,花锦程则是留给了云修寒,那东西在她手中是个祸害,但在云修寒手中,说不定就会起到作用。 当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花锦程就忍不住在想,她那个娘亲有没有算到这一点,有没有算到她的女儿会活两辈子。 骆驼走在了茫茫的沙漠之上,炙热的阳光让眼前的景色变得有些漂浮,花锦程全身都被裹住了,只剩下了一双眸子露在外面,白功跟白良也同样如此。 他们已经在沙漠在走了两天了,碰到过商队,碰到过行人,但更多的时候却还是三个人前行。 出了荒漠,进入了一个镇子上,眼前也多了一些别的景色,三个人修整了一番,然后再次出发了。 “小妹,前面有个人。” 宽敞的路上,那个黑点显得十分明显。 “去看看吧。”花锦程眉头微微一皱,“大哥,要小心些。” “嗯,知道。”白良点点头,策马而行,手中的鞭子带着冷冽的杀气与破风声朝着那个人的喉咙卷去,若是这一鞭子被抽实了,那人就算不是死的也会变成死的。 在长鞭将要卷上那人的脖颈的时候,原本一动不动的人猛然跃起,像是灵巧的猴子一般一连几个后翻就落在了地上。 “你这人真不讲道理,不知道那样是会死人的吗?”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人的脸庞,但从他的身高来看,这人应该不到十二岁。 “明明是你自己趴在这儿引人上当,怎么如今还是我们的不对了?”白良冷笑一声,“看你小小年纪,想不到也会做这种差事。” “怎么着?”少年不仅不怕,反而还十分嚣张,“这块地是小爷我的,你们要想过?可以,留下买路财小爷自然会让你们平安无事的过去。” “看来你们安排的人不少啊。”白良若有所思了。 “那当然了,识相的就将钱留下,别为了这点小事就丢了自己的性命,几位贵人想必知道哪笔买卖划算。”少年站在路中间,衣衫褴褛,活脱脱的像是小乞丐,但那种气魄却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乞丐能有的。 花锦程驱着马儿上前,将帷帽摘下,露出了一张清秀的容颜,“这座山头也是你的?” 她抬手指着不远处的那座山,如今已经到了山脚下,想要上山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小爷是那座山的当家。”少年语气张狂。 “既然如此就好办了。”花锦程抿唇一笑,“大哥,麻烦了。” “好。”白良手掌在马鞍上一拍,整个人凌空而起,手中的长鞭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朝着少年卷了过去。 少年掩藏在乱发的目光下狠辣必现,单掌在地上一撑,几个侧翻就躲过了白良的攻击,手臂一抬,几支袖箭朝着花锦程飞了过去。 一道冷光乍现,叮叮当当几道声音过后那些袖箭便在花锦程身前半米处落了地。 白功手持长枪,脊背挺直,将花锦程护在了自己的防守范围之中。 少年一击落空,暗骂一声,刚想抽身离开,连同手臂在内便全数被长鞭给卷住了,白良落于他的身后,手指扣住了他的喉咙,“小哥,我们小妹有事问你,就麻烦你安安静静的吧。” “受制于人,自然如此,这位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少年咧嘴一笑,嘴角的一颗小虎牙看着十分可爱。 “我听说很久以前,这里生活着一个部落,处于大山之中,以狐为部落的图腾,不与外界交流,也很少有外人进入其中。”花锦程问道,“不知小哥是否听说过。” “这个……我还小,这种事情从未听闻。”少年嘿嘿一笑,“姐姐,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们是贵人,没必要跟我这种小流民计较,免得辱没了你们的身份,您说对吗?” “这张嘴倒是挺会说,可惜奉承错人了。”花锦程咧嘴一笑,“沙漠上的生意不好做,所以就来这边讨口饭吃。” “这么说还是同行了?”少年脸色微微一变,嘴角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算是吧。”花锦程抬手将帷帽戴上,“还请小哥带路,小女子对你们的山寨十分感兴趣,还有,奉劝小哥一句,利爪还是收起来的好,免得伤不了人,反而伤了自己。” 花锦程的话音刚落少年便觉得手腕上一阵疼,他抬眸看着花锦程,对上的却只有对方笑弯的桃花眸。 少年咬了咬牙,“算你们狠!不过你们找错人了,我们的山头已经被别人占了,我手下的也不过就是几个孩子,帮不了你们什么。” “我想要的不是帮手,只是熟悉这片山的人。”花锦程的声音从白色的布里面穿了出来,“也请相信,我们没有恶意。” “你就不怕我将你们引到土匪窝里去?”少年恶声恶气。 花锦程轻喊了一声驾,别的便什么都没有说。 白良提着少年上了马,封住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走在了花锦程前面为她引路。 白功断后,因为路变的崎岖了起来,所以他们也走的慢了一些。 深入了山中,几人便将马儿藏了起来,花锦程也并不是让少年带路,只是想要有一个熟悉这块地方的人,而她的心中也自然有这片山脉的地形图。 “再往前面走就是那个土匪窝了,你们确定要进去?”少年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你说的土匪窝是不是在那片山谷中?这里的人应该称那个地方为死亡之谷吧。”花锦程沉声问道。 少年点头,“对,不过也不是什么死亡之谷,就是以前那里打了一场仗,数万的人葬身其中,所以让那片山谷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罢了,再加上不知道是谁布下的一些阵法,这才骗了很多人。” 说完他有些讶异的看着花锦程,“你居然知道这些,看来不是旅游或者过路的吧?” “小妹,咱们要进去吗?”白良蹙眉问了一句。(未完待续。) 第332章 没落城池 花锦程沉吟了半晌,一条条思绪从脑海中掠过,然后将手中拿着的一根树枝扔在了地上,“白大哥,你有几分把握?” “全身而退应该不难。”白良道,“二弟精通这些,难不倒他。” “可以一试。”白功也点头道,“不过咱们要等天黑才能去。” “那就等天黑吧。”花锦程下定了决心,“小哥,方便收留我们一会儿吗?” “你们真的要去?”少年惊疑不定。 “有不得不去的理由。”花锦程道,“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好,左右也是一个死,倒不如拼一把。”少年咬了咬牙,“跟我来吧。” “走吧。” 花锦程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便跟在了少年的身后。 往北走大约三里地就有一个已经废弃的村落,村子不大,只有村尾的几间房子里住着人。 “小丁哥。” 几个孩子看到少年回来全部都跑了出来,人有八个,八个孩子里有两个小女孩儿,剩下的都是小男孩儿,普遍都是八九岁的模样,看到花锦程三人又有些谨慎。 “都是朋友,你们不要害怕。”少年咧嘴一笑,“都进去吧,好好待着不要出来。” “咱们这边说吧。” 少年将他们引到了旁边的屋子里。 花锦程让白良将带着的食物都分给了那些孩子,然后与白功一起进了屋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也不在意,不过那群人是真的不好惹,我也只能将你们带进去,至于后面的事情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少年板着脸孔,将乱糟糟的头发扎好,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花锦程问道。 “我们都是没有父母的流浪儿。”少年摇摇头,“他们本来是有父母,误打误撞的闯进了那个地方,本想着安定下来,但却没有想到招来了一群走投无路的沙匪,大人都被杀死了,只剩下了我们几个孩子,他们看中我的能力,所以也就没有将我们赶尽杀绝。我叫燕丁,你们叫我小丁就好了。” “你的能力?”花锦程疑惑。 “是啊,我祖上是研究机关术的。”燕丁咧嘴一笑,有些自豪的挺起了小胸脯,“你别看我这么瘦弱,弓弩、盾牌、暗道机关什么的我可是都能造出来,曾经捣鼓出过一个火器,不过准头不够,我就将东西毁了。” “我家里有一个姐姐,她比较喜欢研究的是武器。”花锦程眸光微亮,“如果你们见面了,可能会有很多话说。” “是吗?”燕丁不怎么在意的道,“如果你们的事情败露了可不能说是我带你们进去的,不然我们这里的人都会没命。” “我还没有下作到会将事情引到几个孩子身上。”花锦程笑道,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倒是有了几分好感。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借着明亮的月光,几个人悄无声息的走出了这个已经被废弃的村落。 进入了山谷之中就觉得眼前好似蒙上了一层雾一般。 白功站在入口的地方没有动弹,燕丁好奇的看着人,也没有多问什么。 “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一个人走走。”白功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便一个人进去了。 “那大叔没事儿吧?”燕丁疑惑的问道。 “没大问题。”白良摇摇头,有些所谓的阵法也不过就是障眼法而已,白功虽然看不到东西,但他所能看到的却不是他们这些正常人能理解的。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白功就又回来了,“居然没有放哨的,是应该说他们太放松了吗?” “这鬼地方本来也就没有人来。”燕丁摇摇头,“可以走了?” “嗯,可以了。”白功点点头。 燕丁走在前面给三人引路,走了差不多有一刻钟才到了一个稍微隐蔽点的地方。 “然后怎么做?虽然说没有放哨的,但如果被发现了,你们可没有退路。”燕丁有些担忧的问道。 “当然是换种方法了。”花锦程抿唇一笑。 燕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白良敲晕了。 “这样合适吗?”白良叹息了一声。 “没什么不合适的。”白功道,“外面的那些东西我已经摸清了,破解之法可不止一个,不管如何,他们都不会将问题归到他身上。” “那就走吧。” 花锦程低声说了一句。 白良将人抗在了肩上,他们走在了暗处,悄无声息的朝着那个山寨摸了过去。 说是山寨,其实也算的上一个小型的城池了,城墙高有十丈,上有城楼,城门紧闭,门洞幽深,且不说外面的那层屏障,就说这一座城,便是易守难攻,只有围困。 “当初一座繁华的城,如今只能沦为贼窝了。”花锦程叹了一声,眼前似浮现了这座城当初的繁荣。 城虽小,但当时却是两个部落之间的交通要道,苍云变幻,物转星移,将它失去了它的重要性的时候,就只能沦为敌人铁骑下的亡魂。 城墙虽看着还若以前的巍峨,但经历了一场战争却早就已经残破不堪了,从旁边开出的角门便将这份安全给毁了几分。 白良鼓捣了几下就从外面将门打开了,没有人看守的地方也让他们的行动变得更为顺利了一些。 城内,街道旁破败的屋宇还存在着,一片寂静,整座城就像是地狱一般没有丝毫的声响。 花锦程抬眸看向了正前方,与城门正对着的一座高楼却是灯火璀璨。 “去那边。”花锦程迈步走在了前面。 白良跟白功紧随其后。 “什么人?” 一道厉喝响起,紧接着便是示警的焰火高飞,然后在半空中发出了一声巨响。 嘈杂的声音响起,火光也同时亮起,不过就是转瞬的功夫,他们就已经被围在了中间。 “青衣求见你们主子。”花锦程朗声道。 “什么青衣白衣,我们不认识。”刚发现他们的那人冷声道。 白良将扛着的燕丁扔在了地上,脚掌踩在了他的喉咙上,“去禀报你们当家,青家人来访,不然我就踩断他的脖子!”(未完待续。) 第333章 隐情 青家的名头有的人知道,有的人却不知道,但白良却肯定,沙漠上的沙匪跟关外的人却是肯定知晓的。 燕丁先前就说过,这里的人原本是沙匪来着,既然是沙匪,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就都知道青家的名头。 白良也不会忘记花锦程现在顶着的是青家少爷的名头。 果然那些顾忌这燕丁的性命,所以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马蹄声响起,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花锦程抬眸望去,两匹马拉着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她的双眸微微眯起,看着避开的人群便也知道了来人是谁。 “青家的人?” 坐在马车上的人朗声道。 “大当家?”花锦程疑惑,黑色的瞳子里映着火把的光芒,熠熠生辉。 车夫将车凳放下,里面的人也随后走了出来。 一身华服不似山间的土匪,反倒更像是哪家的贵公子。 看年纪也就是二十五六岁,肤色略黑,脸庞棱角分明,只是脸颊上的一道疤痕破坏了那份儒雅的贵气。 “你是青家人?” 男子往前走了几步,他的目光落在了花锦程的身上,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受伤了?” 花锦程没有答话。 男子也不介意,“兄台可以放开脚了吧?那小子死了,我会很苦恼的。” “远来是客,请里面说话,青少主的面子,在下可不敢怠慢。” “大当家阔气。”花锦程展颜一笑,迈步走在了前面。 “小少爷也胆量不小。”男子朗笑一声,“请。” 烛火晃动,青铜盏上一根根的红烛像是展开的树枝上开放的火花。 黑色的椅子泛着光,像是刚漆过一般。 “青公子此来,是少主有什么吩咐吗?”男人坐在了花锦程身边,看不太清楚了他脸上的那道疤才发现这个人其实相貌也十分不错,倒不像是那种会胡乱杀人的人。 “只是路过,我想找一个东西,就在这座城里,还请大当家行个方便。” “东西?实不相瞒,这座城我也待了有两年了,但却从来都没见过那种东西,青少爷别看这房间挺好的,我也只是收拾了收拾,拾人牙慧罢了。”男子笑道,“青少爷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地方没错,我有些事情要请问大当家。” “青少爷但说无妨,只要在下知道的,定不会隐瞒。” “大当家有没有见过关于这座城里的一些记载文献。” “你是指书或者竹简之类的吗?”男人问道。 “或许吧,也可能是别的东西,大当家知道这种东西吗?”花锦程道。 男人思索了片刻,然后道,“倒是有一个地方,不过那里是墓室,也没什么东西,所以后来就没有人进去过,如果青公子想去,那就等明日,我派一些人,一起进去。” “那就麻烦大当家了。”花锦程道。 “青少爷先休息吧,燕丁……” “我很喜欢那位小哥,大当家应该不介意吧?”花锦程笑道。 “青少爷若是喜欢,那就让他跟你们在一起吧。”男人看起来毫不介意,“来人,带青少爷下去休息。” “青少爷,几位,这边请。”侍女带着他们到了休息的地方。 相邻的三间屋子,等人离开之后,他们就进了花锦程的房间。 燕丁揉着脖子醒了过来,看着三个人脸上带着一抹薄怒。 “你们什么意思?”燕丁怒气冲冲的瞪着人。 “燕丁小兄弟,你好像撒谎了。”花锦程端着茶杯,将第一杯茶水倒在了窗边的花盆之中,“那个大当家看着可不像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道什么?”燕丁咧了咧嘴,“人面兽心,你们能不知道?” “白二哥,你以为呢?”花锦程捏着茶杯回到了桌子旁边。 “那个人外号屠夫,杀人不眨眼,手下从来都不留活口。”白功道,“那个人身上也有很重的血腥味,屠夫是从三年前才出名的,在此之前,从未听过他的名号。而这座城却已经消失了两百年了,燕丁我问你,你们以前住着的时候,可曾是这幅模样?” “后来翻修过的。”燕丁答。 “可我看到的却不是这样。”白功双眸微微眯起,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画着,“这里到处都是死人的气息。” “你不会想说咱们进了鬼城吧?”花锦程好笑的道。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点我还是清楚的。”白功道,“早就说过,我看到的东西跟你们看到的东西不一样,那个屠夫,是半黑半红的,红色代表的是杀戮,黑色代表的是人性,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人性。” “这次有点危险,小妹,不然咱们还是先离开吧,等以后再过来也不迟。”白良蹙眉,“我可以一个人过来。” “燕丁知道这件事吗?类似于墓室的地方。”花锦程问道。 燕丁想了一会儿,然后道,“记得有这么个地方,你找这种地方做什么?” “白大哥,你说外面会不会有人监视我们?”花锦程道。 “肯定会有。”白良应道,“你有什么打算?” “此地不宜久留,我倒是很奇怪,为什么他们的生活会这么好,有些东西,可不像是两百年前的,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将东西运进来的?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些东西的,抢劫吗?”花锦程低声道,“虽然说以前这里是交通要道,但如今世事变迁,早就已经被遗忘的城池,已经算是鬼城了吧?” “抢劫,还有以前积累的物资吧。”燕丁低声答道,“我们以前住在这儿,都是打猎,自给自足,偶尔会出去用动物的皮毛卖钱,然后再买东西回来,也算是变相的跟外界联系。” “我凭什么相信你?”花锦程抬眸看着人,“你以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管你信不信,反正要送死的又不是我。”燕丁嘟囔了一声。 “那些孩子到底是什么人?”花锦程再次问道。 “我不是说过吗,那是……” “你到底是什么人?”花锦程打断了他的话。 燕丁的双眸微微闪烁着,沉默不语。(未完待续。) 第334章 识破 只要是谎言,就都会被戳破,不管是临时想起来的还是已经编排了很久的。 燕丁是一个机灵的人,但显然,他不是一个很会说谎的人,也不是一个很会编排谎话的人。 花锦程本来就没有完全相信他,之所以过来也是因为对白功与白良的信任,从来都跟燕丁无关。 “我没有说谎。”燕丁垂眸,声音低沉,“屠夫的确是外来的,他杀了这座城的人。” “他杀的应该是这座城的后人吧。”花锦程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他前面,“我曾经从书上看到过,这座城外面是天然的迷瘴与迷阵,若是有不知情的人进来了,只怕还没有走出去就会死在里面。” “那,那你们还……”燕丁撑大了双眸,不明白对方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花锦程道,“所以不要试着欺骗我,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很多。” “我们……是这座城的后裔,自从那场战乱之后,就一直都隐蔽在这里,直到屠夫的到来,我们平静的生活才被打乱了。” 燕丁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他想要找宝藏,藏在这里的宝藏,所以才会留我们的性命。”他咧嘴笑道,“平常我就去山下,趴在路上伪装成受伤的人,然后趁其不备,勒索一点钱,再去附近的镇子上买些东西吃,就这样。” “一般的宝藏传说都是无稽之谈。”花锦程摇摇头,“再等几日吧,明日好好看看这座城。” “就你们三个?”燕丁蹙起了眉头,“城里有三位当家,大当家就是屠夫,二当家外号毒蝎子,三当家辣椒,每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这是我们的事情。”花锦程摇头。 “小妹,你确定东西在?”白良问道。 “大哥知道我在找什么?”花锦程反问了一句。 白良道,“难道不是跟白家有关吗?” “算是吧。”花锦程道,“只不过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她的双眸微微眯起,那幅杂乱无章的地图在脑海中慢慢的成型,再结合上她以前看的那些书,好像有些地方总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一般。 燕丁不解的看着花锦程,“你们是冲着宝藏来的?我可先提醒你们,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所有的东西早就在那一场战役中消失了。” “我要的东西可比宝藏更加重要。”花锦程轻声道,“都散了吧,一切等明日再说。” 白功跟白良各自回了房间,烛火吹熄了一些,房间里也稍微暗了下来。 燕丁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就一阵不自在,“那个,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 “你成年了么?”花锦程扫了他一眼,桃花眸中一片淡然。 燕丁脸色一红,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你将我留下,是有事要跟我商量吗?” “问你一些事情。”花锦程将茶盏推到了旁边,拿了一个空杯放在了他面前。 “我也不相信有所谓的宝藏存在,现在第一个问题,屠夫他们听说的宝藏是什么样的?” “传说当时这座城的城主将所有积累下来的财富分成了五份,藏在了这座城池的五个地方,只要能得到那份宝藏就会成为上天眷顾之人,成为这座城的主人,并且重现当时的辉煌。”燕丁老老实实的回答。 “第二个问题。”花锦程将第二个空杯放在了他面前,“你用什么法子让他们留你到了现在?” “外面的那层迷瘴是需要养的,他们不会养瘴气,这是其一,其二,虽然说那么大批的宝藏不存在,但我们还是藏了一些钱在城池里的,我现在用那些东西拖延时间。其三,就是我会制作武器,你也应该知道,现在虽然说处于和平时期,但谁知道这种和平会什么时候被打破?屠夫的心很大。” “第三个问题。”三个空杯在燕丁的面前排成了一排,“那个墓室里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燕丁摇头,答的很快,“只是一些复杂的花纹,地上、墙壁上、头顶到处都是,但却没有人知道那花纹的含义。” “这座城以前信奉的图腾是什么样的狐?” “是白狐,传说这座城的人是狐仙的后裔,世世代代都有狐仙的守护,所以图腾才会定为狐。”燕丁将肩头的衣服褪下,“凡是直系后人,手臂都会纹上一个狐狸的图像。” 青色的狐狸蜷缩着身体,尾巴慵懒的摆着,尾尖处的一个弧度跟叉开的线条栩栩如生。 “如果你们只是为了那个墓室而来,我劝你们还是快离开吧,屠夫绝对不会给那个什么青少主面子,他放你们进来,肯定有别的原因。“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们有分寸。”花锦程道,“夜深了,休息吧,男女授受不亲,就拜托你在外面了。” 燕丁目瞪口呆,实在想不到事情就这样完了。 “不是,那个姑娘……呸,不对,青少爷,你不是真的想送死吧?我可是好心提醒你。”燕丁起身跟在了人身后,“趁着现在还能脱身,你们赶紧走。” 花锦程充耳不闻。 “我说认真的,你的伪装连我的眼睛都骗不过,也肯定骗不过屠夫,他肯定早就知道你是个女人了。” “看不看穿,明天就知道了。”花锦程停下了步子,神色戏谑,“要不……你睡床?” 燕丁一愣,满脸的尴尬,“算了,我还是在外面吧。” 他转身一溜烟儿的出去了。 花锦程脱掉了鞋子,和衣躺在床上,趁着这个时候将原本有些混乱的东西理了一个清楚。 燕丁早早的就醒了,他隔着屏风看对面的人,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已经洗漱好的人没有了昨天的邋遢,发丝用布条绑着,一身青衫显出了瘦削的身体。 “喂,喂。”他低低的喊了几声,也不知道是怕将人吵醒还是要将人吵醒。 花锦程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早啊,小丁。” 她掩口打了一个呵欠,起床穿上鞋子推开了窗户,清新的空气铺面而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清气爽。 敲门声也恰好响起,燕丁被吓了一跳,反倒是花锦程十分从容的过去给人开了门。 “青姑娘,大当家吩咐,要奴婢们伺候青姑娘洗漱。”(未完待续。) 第335章 忽悠,大忽悠 一席春衫,呈现浅青色的透明的半壁薄纱罩住了玲珑的身躯,花锦程弯腰凑近了铜镜,看着那一张只能算是中上的脸庞,唇角浮现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燕丁有些担忧的站在外间,脚尖捻着地面画圈圈,等花锦程出来的时候他微微一愣,然后神色变得复杂了起来,“青姑娘,你不是打算以****人吧?”他嘀咕了一声,一个人的模样到底是好是坏,要看他见过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如果一个天天在天姿国色里泡着,花锦程的模样自然不算显眼,但若一个身边没什么女人或者模样都不咋地,那么花锦程的姿色就是上乘了。 “我敢诱,他敢要吗?”花锦程自信的一笑,她就不相信自己身边没有云修寒的人,那个妖精肯这么痛快的放她离开才有鬼。 白功跟白良两个人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他们看着花锦程的装扮倒是没怎么惊讶,这样的反应让燕丁心中一凛,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从开始就小看了这些人。 四人被侍女带着离开了房间,白日里花锦程才有机会好好的看看这座宅子了。 位于城池的正前方,正对着城门的地方,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名堂,进入了里面才发现这里的景致十分秀美。 廊腰缦回,庭院草木悠悠,假山林立,精致的格子窗后都是秀丽的景色,眼前郁郁葱葱的一片,让花锦程有种身在济安城的感觉。 走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拐过了一道垂花门,走过了挂着方形灯笼的回廊,这才在一扇门前站定。 屋子里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就是昨晚见过的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屠夫,另外两个应该就是燕丁介绍过的毒蝎子跟辣椒了,只是让花锦程诧异的是,毒蝎子说的竟然是那个女人。 女人穿着黑色的劲装,袖口紧束,腰间的宽腰带上绣着白色蝎子的图样,在中间镶嵌着一枚墨玉,英姿勃发,弯弯的眉毛却又让她多了一抹妩媚与清雅,三枚蝎头发簪斜斜的插在了发髻之中,脚上的长靴脚尖处翘起,在光芒中折射着金属的光泽。 “大哥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借着夜色也能发现这人的身份是女人。”开口的人一席月白的儒衫,小指翘起,捏着一把赤红的羽毛扇,描眉敷粉染唇,比起猎猿浑然天成的勾人与艳丽,在他这里反倒是多了几分令人作呕的做作,可以捏着的嗓音听的人十分不舒服。 燕丁的眉头微微蹙起,眼底浮现了一抹浅浅的嫌弃。 但花锦程三人却面色平淡,好似这个人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影响一般。 白功与白良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管面对什么人他们都能面不改色,只是一个伪娘而已,比起那些破烂的尸体以及被伤了嗓子的人说话,已经好太多了,至少这个人的声音不刺耳,只是腻人。 至于花锦程,拥有一个强大的灵魂以及那些奇奇怪怪的记忆,这样的水平对她而言早就已经习惯了。 “曾经身为男儿郎,奈何心向女儿身,青衣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花锦程的声音还似昨晚那般,虽然嗓音好听,但却仍然能与区分男女。 辣椒的眸光微微一亮,屠夫跟毒蝎子则是疑惑。 燕丁抬头望天,心中嗤笑,信你才有鬼。 现在这个少年郎已经对花锦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他看来,对方就是一个狐狸精,有七窍玲珑心,说的话根本就信不得,而且还能看出别人的心思,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危险的人物。 花锦程自然不知道自己一系列的表现已经让这个年轻人起了戒心,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她大概也是一笑置之,不怎么会放在心上。 “青衣姑娘真是风趣。”屠夫笑着,意味深长。 花锦程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悦,“大当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认为我说的是假的吗?认为我青某人是空穴来风,随口扯谎了?既然如此,那咱们不说也罢,还请大当家打开开门,放我等离开,话不投机,青某人也不愿留下。” 她一甩衣袖,撑大的双眸中满是怒火跟深深的悲哀与凄凉。 辣椒看着心中不忍,他早就认为两者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一时之间就偏向了对方,“青姑娘,我大哥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介意。” “本来我认为咱们是同道中人,既然大当家能与你称兄道弟,自然也能接受我等那颗不被世俗容纳的心,却没有想到大当家言语之中竟全然是玩笑之意,这种事情本就难以启齿,我如此剖白心迹既然被猜忌至此,我,我……” 花锦程别过了脸,眼眶通红。 “青姑娘不要介意,在下无心之失,无心之失。”屠夫干笑一声,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起身从主位上走了下来,“这是我二弟,辣椒,他跟你是同样的人,只不过二弟经常受到人的非议,再加上他那种不切实际的想象,我也只是担心青姑娘的一番话会让他胡思乱想,起了莫名的希望,到最后变成一场空罢了。” “大当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并不意味着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大当家可曾听说过开颅治病?大当家可曾听说过断肢再生?大当家可曾听说过一个人的容貌可以大改?” “青姑娘指的可是易容术?”屠夫问道。 花锦程嗤笑一声,“易容乃是下道,只能说是暂时的变成了别人,岂能跟我说的相比?我说的乃是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削骨磨形,将那张脸,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 “这……”屠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吃惊的神色,就连毒蝎子跟辣椒也是惊疑不定。 “就拿这位姐姐来说,如果将单眼皮变成双眼皮,下巴再垫尖一点,鼻梁稍微的挺一些,颧骨稍微的低一点,眼角开一点,微微上挑,倒是岂是如今这种风情。”花锦程的眉眼中都带着一抹笑容跟得意。 “这……”三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辣椒忍不住开口,“青姑娘可认识这样的神人?” “认识,只不过我也只见过他一次,他自称冷离,乃是我大晋第一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多被普通大夫认为绝症的病也都是被他治好的。”花锦程满脸的赞叹与敬佩,“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生在咱们这个世界的人了,就像是神仙下凡一般,手段神鬼莫测。”(未完待续。) 第336章 取得信任? 白功第一次知道花锦程竟然也有如此编织故事的功力,若不是知道她这张脸皮的后面究竟是什么,若不是知道她的来历,只怕连他也早就已经信了。 古籍中曾记载过,的确有花锦程说的那样的事情,据说有医术高明者可做假肢,让断肢之人丝毫不受影响,而在神话故事中也有以藕为身,让人重生的法术,而亦有些人在治疗的过程中会让身形以及面容大改,完全不复先前模样。 花锦程所言并非空穴来风,所以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神医冷离,也不是无名之人,稍加打听,也自然会听闻。 有来处有依据的谎言,信不信则看这里面有没有你所需要的东西。 白良也松了一口气,原本见花锦程他还怕这人太过乖巧迂腐,不懂得谎话更易动人,现在则是放心了很多。 但若是让白功知道了他心中所想肯定会嗤之以鼻,一个能将锦云坊做到那种地步的人,会是一个只知道信守书本上的那些条条框框的迂腐之人吗? 娴静若画中仕女,知礼识礼懂礼尊礼;动则若空中浮云,变化万千。 白功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样一句话,在他的眼中,原本只是一片灰白的人形慢慢变得多彩了起来。 他的双眸微微眯起,此时他好像有些明白白良的坚持了。 除了白家组训,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值得他如此做。 跳出了原本已经既定的框框,活出了一个新的人生吗? 白功不太明白花锦程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变化,只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不会小看这个白家小主了。 “青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辣椒一阵激动,捏着的赤红羽扇一阵颤抖。 花锦程点头,“只是那人也不知还能不能见到,我有一朋友,身中奇毒,一位十分有名的大夫都断言她不能活过十年,这前提还是日后好生养着,并且再也不沾那种毒,但却被冷离生生压制,平时不显分毫,他还说等时机成熟,能将此毒拔出。”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只是她自己一直都不太相信那种毒能给完全拔出罢了。 毕竟她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那种事情要如何能说? “只要有希望便好。”辣椒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对他而言,只要有希望便好。 “还未请教……” “我是二当家,辣椒,因为喜欢吃辣椒,所以就直接用了这两个字。”辣椒笑道,“那位是毒蝎子,别看她人美,心可毒着呢。” “人们都到蛇蝎美人,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花锦程倒是不怎么在意,反而大大方方的看着毒蝎子,猜测着她能有这个名号可能不仅如此。 “以身试毒,姑娘若是再没有法子压制,怕是活不过三年。”白功突然开口。 屠夫双眸一亮,“先生可能医治小妹?” “我的功夫还不到家。”白功摇头,“不过暂时的压制跟缓解还是可以的,但就怕三当家不乐意。” “三妹……” “大哥,这件事情不用多说,活三年就活三年吧,我也已经活够了,早就不奢求能安享晚年了。”毒蝎子洒脱的笑了笑,只是眼底的那一抹暗沉却瞒不过别人。 “三当家既然心愿已了,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白功摇头叹息,“虽然会舍弃那一身毒功,但却少了煎熬。” “先生不必多说了,心愿虽了了,但却并不代表就结束了,我想记着这份仇怨,直到下辈子,只求自己不再有眼无珠。”毒蝎子摇摇头,“先生大才,冒昧请问先生姓名。” “在下白功。”白功微微颔首,“三当家不妨考虑考虑。” “再说吧。”毒蝎子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恰好此时有人进来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几个人换了地方,辣椒拉着花锦程聊天,一口一个妹妹硬生生的将她给喊恶心了。 毒蝎子好像对白功挺有好感的,打听了他很多情况。 屠夫则是跟白良好像很对盘,两个说武功招式说的十分兴起,差点就立刻站起来出去比试了,要不是花锦程跟辣椒拦着,两个人都别想安安生生的吃顿饭,反倒是燕丁像是被忘记了一般,就连昨晚的事儿都没人跟他计较。 战战兢兢的一天结束了,天色降临,劳累了一天的燕丁被人请到大当家的屋子的时候,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燕丁,那群人什么来路?” 坐在椅子上的屠夫手中拿着一把大刀,刀身散着光芒,让燕丁一阵颤栗。 “大当家,是过路人,他们原本要来的就是这座山。”燕丁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我本来只是看着人面生,所以想能不能勒索一点钱。” “按照你这么说,外面的阵法是他们自己破的?并且原本的迷瘴对他们也不管用?”大当家蹙起了眉头。 “的确如此。”燕丁点点头,“那个叫白功的是个瞎子,他看到的东西跟咱们看到的不一样,而且那阵法他用了不到一刻钟就破了,我原本是想让他们放低戒心,然后将人带进来送给大当家拷问的,倒是没有想到那层迷瘴对他们居然完全没有用。” “是个瞎子?”毒蝎子也十分诧异,“可我看他的行动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啊。” “这就不知道了,只能理解为他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瞎子吧。”燕丁哪儿知道那么多,倒不是他没义气出卖花锦程他们,而是在他来之前对方就已经告诉他了,尽管实话实说,不要有任何的隐瞒。 “大哥,要不然就带他们到那个墓室看看吧,反正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再加上那个地方没有任何的东西,也不怕他们会翻出什么花儿来。”辣椒提议道。 屠夫将刀放下,垂眸沉思,“燕丁,你还与他们说了什么?” “都说了,宝藏的事儿也告诉他们了,但那位青姑娘却对这些东西毫不在意。”燕丁道,“她也说,凡是宝藏大都是骗人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笔钱,为什么还会留到今天?” “那你自己呢?”屠夫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意,神色凛然。 “我只说,我们是这座城的后人,你们留下我的原因是因为我能找到那笔宝藏。”燕丁道。 “你下去吧,接近那三个人,探探他们的来意。”屠夫一挥手。 燕丁应了一声是,然后缓步退了出去,一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间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将已经被冷汗浸湿的衣服脱下,换了一声干净的衣服这才觉得好了一点。(未完待续。) 第337章 怪异的墓室 花锦程在这里待了三天,早上在房间吃完了东西,屠夫就过来说要带三个人去墓室。 花锦程又换上了轻便的男装,手中捏着那把折扇就跟人出去了。 墓室位于城池的最东边,与城中的建筑隔开,像是分裂出去的一个小地方一般,周围长满了树木,郁郁葱葱。 包括燕丁在内的七个人骑马而行,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墓室的外面。 通往墓室的路旁有十二根柱子,柱子与柱子中间还有低矮的灯台,旁边便是高大的树木,笔直的胡杨高耸,仿佛要插入云霄一般。 下马而行,正前方便是墓门。 墓门颜色漆黑,上面画着繁复的花纹,勾勾连连,好像毫无关系,但却也好似有些关系,几道不起眼的直线连接,呈现出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整扇门看起来毫无缝隙,也没有锁环,就像是长在地面上的一般。 有了屠夫的示意,燕丁上前,用刀子在手指上划了一个口子,然后滴入了北斗七星的起点之处。 花锦程见状瞳孔微微一缩,看着那道血线将整个图案都勾勒了出来。 燕丁将手指含进了嘴里,后退了几步,几息的时间过后,那门便是喀拉拉一阵响,从中间分开了一条通道。 台阶往下蔓延,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到尽头。 屠夫做了两个火把,一个自己拿着,一个递给了白功,他打头,几个人便走了进去。 很简单的一个墓室。 下了台阶便是空荡荡的空间。 正中间的位置是一个高有一米的台子,上面放着一尊棺材,但棺盖却在旁边放着,花锦程去看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已经没有别的通道了,我们来过好多次,但却始终都不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奥秘。” 屠夫解释道。 “这里没有蜡烛吗?”花锦程问了一句。 “二弟。”屠夫吩咐了一声。 辣椒掏出了火折子,吹着慢慢的将墓室里面的蜡烛都点燃了。 每一个地方都亮起了光芒,那些被黑暗覆盖的地方也显露出了原先的模样。 正如屠夫说的那样,每一个地方都画满了那种繁杂的图案。 花锦程蹲下身体,手指从那些图案上划过,熟悉而又陌生。 莫弦天从东边拿回来的东西,还有那张弓上似曾相似的纹路,在这里好像都找到了归宿。 这里的图案看似繁多,但却都是一种图案无限的重复再加上变化,而花锦程也终于想到自己从什么地方见过那种东西了。 是母亲经常会绣的东西,也是一尊小鼎,小巧的可以握在手心的那种东西,那是母亲的宝贝,是她最尊贵的陪嫁,但却连父亲都不知晓那个东西的存在。 “青姑娘,你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花锦程起身,“有些熟悉,但是还需要好好看看。大当家,咱们明日再来吧。”她转身就往外走,几个人面面相觑,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紧跟着花锦程离开了。 对于这件事情白功跟白良都没有多问什么。 夜色深沉,乌云遮月,深夜时分,街上一片寂静,就连府中都是一片沉寂,院子里就连巡逻的人都没有。 两道影子借着夜色快速的闪掠而出,从城头落下,隐入了暗夜之中,直奔山谷的外面。 细微的光芒亮起,有几个孩子立刻惊醒了过来,看到来人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小丁哥。” “嗯,将他们叫醒,咱们现在就离开。”燕丁见人无事,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离开,去哪儿?”那少年疑惑的问道。 “先不要多问,总之,先将人叫醒。”燕丁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睡的香甜的人脸上露出了一抹犹豫。 “时间不多了。”门外走进来的一个人,他的衣服有些脏,沾满了泥土跟树叶。 “快走。”燕丁咬了咬牙,将人全部都喊醒之后,一群半大的孩子趁着夜色就离开了这个自己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 刚走了没多远,一道道的火把就将他们的路给照亮了。 燕丁连忙让人停下,接着火光看那骑在马上的人。 “屠夫!”他咬着牙,恨意凛然。 “燕丁,你要去哪儿?”屠夫垂眸看着人,气息冷冽。 燕丁一言不发。 “小丁哥。”几个孩子反而有些害怕。 “大当家,夜色甚好,你也出来看夜色吗?”白功缓步走了出来,遮住了月亮的乌云缓缓移开,露出了月亮原本的模样。 “白先生兴致也不错,难道就不为你的两位朋友考虑吗?” “我想现在大当家想的应该是自己吧。”白功笑道,“我家小妹曾经说过一句话,是关于大当家的。” “什么?” “我家小妹说,大当家的面色不像是狠辣之人。”白功道,“难道这句话燕丁没有跟你说过吗?” 屠夫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还知道什么?” “屠夫,原名赵强,原本是济宁府莲青县人,因为杀人犯了事儿外逃,至今都没有落网,想不到咱们这么有缘,居然在此遇到。“ “你究竟是什么人?”屠夫的神经高度紧绷着,他的身份包括毒蝎子在内的两个人都不知道,而这个紧紧才相处过几天的人就能道明他的来历。 “我姓白。”白功抬头,明明是没什么神采的双眸但却让屠夫下意识的避开了视线。 但旋即他便反应了过来,“姓白?白家,你是白家……” “我是白家人。”白功点点头。 “那么,那个白良……” “他是白家家主,白良,我们白家虽然说已经没落了,但却还没有到人人不知的地步,只是想不到你居然听说过白良,这点倒是让我挺诧异的,怎么?你见过白家人?还是说你受过白家人或者说白家人受过你的恩惠?”白功摸着下巴,有些奇怪。 屠夫双眸低垂,握紧了缰绳,“这么说,那位青衣也是假的吧?” “不算,不过比起青家少爷这个身份,她真正的身份可要尊贵多了,青家在大晋边城以及关外的名声真的要比在大晋名声还要响亮啊,所有的沙匪以及山匪都不敢轻易对付青家的人。”白功道,“我很奇怪,青家是如何做到这点的。” 屠夫沉默,几息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浓郁的杀意。 “就算你是白家人又如何?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挡得住我们这么多人吗?” 他慢慢的拔出了大刀,脸上的疤痕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狰狞了起来,明亮的大刀带着森冷的杀意朝着白功直直的飞了过去,直取人的胸膛。(未完待续。) 第338章 死亡 燕丁身后的那些人全部都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忍去看白功血溅当场的模样。 燕丁的喉咙也滚动了一下,双眸撑大,死死的盯着白功,他不相信对方就这点本事。 大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取白功的胸膛,但那人好像全然没有察觉一般,不闪不避。 大刀临近,岿然不动的身影倏地就动了。 冲过来的屠夫瞳孔微微一缩,凌厉的气势稍滞,就像是时间在此停顿了一般,一股凛冽的杀气临身,让他的动作都有瞬时的停顿。 白功移步闪开,大刀擦着他的身侧飞过,直取燕丁。 燕丁骇的连呼吸都停止了,但他依然没有躲避,而是选择了站在那些小孩儿的身前,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来迎接死亡的来临。 刀尖停止,离他身前不过几公分的距离。 冷汗从额头落下,沾湿了睫毛,让眼前一阵朦胧。 “小鬼还不错。”白功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大刀瞬间远离,明亮的刀身带起了一片白色的光影。 这个过程说起来很长,但其实也不过就是几秒钟的时间。 屠夫狼狈的在地上翻滚,大刀携带着破金碎石的威势砸在了地上。 是的,砸,刀身扁平着落下,若不是屠夫闪的快,那一刀就会顺着他的头砸下。 刀身颤抖,嗡鸣的声音十分刺耳,同时一身凄厉的好似鬼嚎一般的声音乍然响起。 惨叫声不停的响起,马背上的人一个个的滚落,他们捂着耳朵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这声音十分短促,但屠夫整颗心却不住的往下落。 刀尖对着鼻尖,站着的人俯视躺着的人。 屠夫将要松开手的动作微微一顿,僵直的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擒贼先擒王。” 白功面色平淡,毫无神采的双眸如今看起来反而高深莫测。 “果然不愧是白家人,我屠夫心服口服。”屠夫慢慢的松开了手,手心沾染着从耳洞里流出来的血液,“燕丁什么时候成为你们的人的?” 这是屠夫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一点。 “你说错了,燕丁从来都不是我们的人。”白功摇摇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叫云晋。” “云晋?晋王?”屠夫瞳孔微缩,“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燕丁的确是他安排的人,顺便再多说几句,青衣不叫青衣,她叫花锦程,是云晋的夫人。” 刀尖划过了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屠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自己就会这样轻易的死去。 马蹄声临近,更多的火光将整片山林照的亮如白昼。 装备精良的军队即便在山林中也是整整齐齐的一片,铁甲在火光中散着光芒。 “白先生,少主吩咐,剿灭此处匪徒。”为首的一人抱拳,肃声说道。 “燕丁,给人带路。”白功将大刀扔下,取出了一条白色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 “是。”燕丁惊疑不定的应了一声,“白先生,这些人……” “青家的。”白功道,心中对云修寒更加的佩服了,同时也更加确信了未来大晋的归属,只是他不明白,明明已经有了夺位的实力,但看他的样子,好像没有夺位的心思。 明亮的墓室之中,紧闭的门将里外的世界完全隔开了。 辣椒跟毒蝎子倒在了地上,伤痕累累的身体像是被废弃的娃娃。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辣椒的身边那把赤红的羽扇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 白良扫了一眼蹲在棺材里不知道在找什么的花锦程,“我姓白。” 简单的三个字却蕴含着很多的信息。 原本没有往这方面想的人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你是白家的?” 白良点点头。 辣椒跟毒蝎子瞬间面如死灰,白家人,绝对不是他们这样的流匪能相比的。 “大哥不会放过你们的。”毒蝎子咬着牙,无畏的挣扎。 “那也要他有命活下来。”白良道。 两人身体一颤,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了咔擦一声。 “找到了。” 花锦程站起了身,手中捏着一把奇形怪状的类似钥匙一般的东西。 那东西呈现蛇的形状,弯弯曲曲的,碧绿色,顶端是一个圆环,中间是空的,就跟一个平安扣一般,血红色。 整体都刻着纹路,因为不太显眼,所以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良扶着花锦程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是什么?”辣椒问了一句,他们几乎将这个墓室都摸遍了,但却不知道里面竟然还有那种东西。 “不知道。”花锦程摇头,“不是不告诉你们,而是连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大哥,东西已经拿到了,咱们可以走了。” “好。” 白良应了一声,然后便跟人离开了墓室。 打开的门又重新关上,墓室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 辣椒跟毒蝎子仰面躺着,全身都火辣辣的疼,那些重复的花纹让人头晕目眩。 “秀儿,我好像有些明白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了。”二当家突然开口,脸上带着解脱般的笑容。 “什么?” “你还记得以前咱们碰到的一个女人吗?大概是七年前吧,那个时候咱们将仇人硬生生的活埋了,关在了棺材里。” “你是说那个奇怪的女人?说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三当家问道。 “嗯。”二当家点点头,“你还记不记得她当时眉心纹着的是什么东西?” “眉心?”三当家拧眉回想着,然后脸色一变,“是这个花纹?” “确切的说,是这个花纹的一部分,还记得咱们跟大哥一起占据这个地方之后所见到的那个女人吗?” “你觉得是她?”三当家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却总觉得那个女人的眼睛很熟悉,像是从什么地方见过一般,如今想来,恐怕是她了,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那样的人物,恐怕不是俗人吧。”二当家笑道,“那个青衣跟她应该关系匪浅,不然也不可能会认识这种东西,这座城池的后人?还是白家人?亦或者是青家人?” “不管怎样,都跟咱们没关系了。”三当家摇摇头,“其实这样死了也挺好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打扰。二哥,有句话我一直都想跟你说。” “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下辈子,你愿意娶我吗?” “好。” “我一定不会像是那个负心人一样对不起你。” 相握的两只手紧紧的扣起,毒素快速的在两人的体内蔓延,只是比起别人死亡的恐惧与痛苦,他们的样子显得那么的安详。(未完待续。) 第339章 六慧的赠言 夜色清冷,月华若水。 整座城市笼罩在了浓郁的血腥之中。 花锦程想,燕丁还是对她说谎了,只是如今对方的话是不是谎言已经不重要了。 “夫人。”染血的甲胄带着战争的肃杀。 “辛苦了。”花锦程微微颔首,发丝飞扬,“替我谢谢青衣。” “少主说,夫人是他的师娘,分内之事。”那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夫人何时起程尽管吩咐。” “现在就走吧。那群孩子就拜托你们安置了。”目的已经达成了,这种危险的地方当然是越快离开越好。 “请夫人放心。” …… 马车趁着夜色离开,跟来时完全不同的路,花锦程借着车内的烛光仔细的看着手中的东西,似玉非玉,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她总觉得那东西像是活的一样,有生命的存在。 “小妹,休息一会儿吧。”白良轻声说道。 “好。” 花锦程也没有拒绝,将东西收起来就闭上了眼睛。 ‘你那个母亲可真不省心。’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久违的一种熟悉感。 “你来啦。”花锦程回应着对方,“我还以为你走了,苏彩儿。” “这一切不还是拜你所赐?”苏彩儿冷笑一声,一个清晰的影响在花锦程面前显露了出来。 这是花锦程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模样。 黑色的短发,弯弯的眉毛,凤眸冷冽,瓜子脸,皮肤白皙,身上穿着的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衣服。 “我不太明白。”花锦程却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情跟云修寒有关。 “说起来他对你还真挺不错的,竟然将自己的元气耗费到了近乎油尽灯枯的模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居然有人拥有那种神鬼莫测的手段。” 苏彩儿与她相对而站,“花锦程,我要你找的人如何?” “还没有头绪。”花锦程摇摇头,“只有一幅画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消息,苏姑娘,你不觉得自己的条件太过苛刻吗?” “苛刻又如何?你可别忘记,如果没有我,根本就不会有你的存在。”苏彩儿冷笑一声,语气咄咄逼人。 “但也请苏姑娘不要忘记,如果没有我,你也不见得会存在。” “你这是威胁我?”苏彩儿脸色微微一变,凤眸之中带着逼人的狠厉。 花锦程毫不畏惧的与人对视,桃花眸中却是一片平静的清冷,“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感激你,但却不代表这就是你可以予取予求的资本,咱们都是一类人,请别觉得我会无条件的顺从你。” “区区一个古人……” “请别小看古人的智慧,我承认我们比起你们那边无论是科技还是头脑都差了很多,但我们能做到的事情,你们却也不见得能做到,不要忘记,你们所实施演练的军法,却出自我们古代人的手。科技不代表一切,智谋不管是在哪个朝代都是平等的。” 花锦程见人脸上的冰冷散去,语气这才柔和了一些,“咱们本就是一体的,苏姑娘。” “只要你能帮我找到人,我自然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我跟修寒……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也不用过多的防备。”花锦程道,“我这辈子本来就是捡来的,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当然前提是,你别做多余的事情。” “自然。”苏彩儿说起这两个字却觉得有些心虚。 “我知道我不如聪明,苏姑娘,但是请别小看我,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路应该怎么走。”花锦程垂眸,压下了心中翻腾的酸涩,“就这样,我走了,济安城我暂时不会回去,无论是雪霁还是云昭,都不会让我安安静静的留在云修寒身边,所以我需要避过这个风口。” “花锦蓝呢?你离开这么久,就不怕她弄出什么幺蛾子吗?” “我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花锦程摇头,示意她安心。 锦云坊永远都不可能从她手上脱离出去,即便被人用手段搞到了,但那个锦云坊却不再是当初的锦云坊。 这点自信花锦程还是有的。 一路南下,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 沿途花锦程听说了边境打了一场仗,城被攻破,但也不过就是三日的功夫,就又重新被大晋的军队夺了回来,但饶是如此,损伤也不计其数,城池被毁,入眼之处几乎没有了平整的地方,卫田重伤,生死不知,云修寒也没了消息,不知是死是活。 但花锦程却莫名的相信对方还活着,尽管他此时或许连一个普通的武夫都不如。 小船流水,雕梁画栋。 重新回到了自己所熟悉的地方,花锦程是满心的感慨。 早就已经接到消息的木易之等人早早的就将地方打扫了出来,只为了恭迎自己的主子回来。 临时改变的行程让每个人都有些意外,但他们却坦然接受了花锦程的安排。 休息了两天,花锦程就去了五佛寺,但她在寺里却没有见到六慧大师,看到的就只有当初的那个小沙弥,跟在云修寒身边那个叫做修佛的小和尚。 “锦程姑娘,师父早就离开了。” 修佛给人倒好了茶,然后坐好,“师叔没有跟您一起来吗?” “嗯。”花锦程回了一声,然后便没有多说什么,“小师父,你知道白柔吗?” “白柔?就是白夫人吗?我知道。”修佛点点头,“是师父提起过的,白夫人以前经常来五佛寺,跟师父的交情很好,师父还收着白夫人的画像呢,是个很仁慈的像是女菩萨一样的人,我记得她好像是姑娘的母亲吧?” “是。”花锦程道,“只不过我对她的印象已经很浅了,最近突然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情,所以就想找大师问问,他既然不在,那便算了。” “师父临走前留下了几句话,让我转告姑娘。”修佛沉吟了片刻然后道,“师父说万生万象,让姑娘不必太过介意,既然选择了生,那便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一切皆是身外物,该有的答案自然会有,何必拘泥于执着呢?姑娘是一个聪明人,需知不求则安,与其去探寻事情的根本,倒不如去看看绕着这个根本所涉及的那些人。” “绕着这个根本所涉及的那些人?” 花锦程重复着这句话,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也好像什么都没有懂。(未完待续。) 第340章 赌坊还账 云修寒的消息久久都没有传来,边境重新恢复了安宁,但那个人却不知生死。 石时跟闻人开的玉器店已经步入了正轨,通过赌石亦或者贩卖玉石玉器的收益早就已经超过了锦云坊。 花锦程整日都在看各种账目。 属于她的铺子,属于白家的铺子,一条条的命令也更是从这个小小的地方发布了出去,同时被忠实的执行着。 林端月有些心疼她的辛劳,“锦儿,休息一会儿吧。” “婶娘,没事的。”花锦程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 “你啊,就是太邀请了。”林端月摇摇头,然后用剪刀剪断了线头,“试试合适不。” “嗯?”花锦程抬眸,看着她手中的外衫微微一愣,“给我的?”是男装,她原本以为是给花锦墨做的。 “我看你出门的时候会穿男装,所以就想着给你缝一件,婶娘是个没本事的,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林端月慈爱的看着她,“柔姐姐走的早,她也吩咐过要我好好照顾你,只是当初我食言了。” “婶娘做的很好。”花锦程摇摇头,一切都怪她当初太任性,所以才错过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她将外衫穿上,然后转了一个圈儿,“很合适,婶娘手艺真好。” “我家锦儿长得好,所以穿什么都漂亮。”林端月笑道。 “锦墨知道了,肯定会羡慕我,婶娘不要给他做。”花锦程抓着人的胳膊撒娇,“婶娘,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林端月握住了她的手,就像是对自己的女儿一般。 “咱们去济安城吧。”花锦程看着人,期待的道。 林端月微微一愣,然后摇摇头,“我年纪大了哪儿都不想去。” “如果锦墨以后在那里安了家,您也不去看看嘛?”花锦程问道。 林端月沉默不语,“锦儿,有一件事婶娘想跟你商量。” “婶娘您说。” “我……想跟你二叔和离。” 花锦程一阵错愕,“您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林端月像是解脱了一般,“所以才会跟你说,我相信,你肯定会有办法让他同意的。” “锦墨怎么办?” “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即便不需要我们,他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已经够了,这些年,这些日子,貌合神离,又何必要在一起呢?我这辈子,也算是可以了。”林端月轻声说道,“那位修寒公子,是个狠好的人,锦儿,人这一辈子很难碰到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的,不要错过。” “婶娘,如果你真的打定了主意,我自然会帮你,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只是等我离开了,你要给婶娘找住的地方,不然的话,我就只能留宿街头了。” “我孝敬您。”花锦程不太明白林端月跟她二叔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感情大抵都是靠不住的吧。 ‘少年,别愤世嫉俗想当然啊。’苏彩儿懒懒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和离的事情花元自然不会同意,他甚至还乞求林端月不要离开他,过往的一切都是他一时糊涂。 如果是以前的花锦程,她肯定会觉得是林端月无情,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二叔,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花锦程眸光清冷,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了。 花元的身体一颤,不自然的避过了花锦程的目光。 “果然如此。”花锦程冷笑一声,原本心中还抱着的几分希望彻底的消失了,“赌债?” “你,你怎么知道?”花元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因为我想不到第二个理由。”花锦程算是彻底死心了,“跟婶娘和离,你的赌债,我帮你还,但二叔,还请你记得,别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能帮你,也自然就能毁了你,婶娘在你身边蹉跎半生,你如果真的还念着当年的情分,那便放过她,不要给她添无畏的苦恼。” “好。”花元咬了咬牙,“只要你能帮我这次,一切我都听你的,我知道是我对不起端月,是我太过混账了,锦程你放心吧,我最起码也是一个人,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最好如此。”花锦程道,“婶娘说,她的铺子会留给你,让你好好打算。” “好。”花元的脊背佝偻着,神色黯淡,好像是在后悔,也好像是在忏悔,总之不管如何,都跟花锦程没有关系了。 泰和赌坊,一家最近兴起的势头很好的赌坊,闻人摸过对方的背景,但却一如所获,原本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赌坊,但却在一夜之间突起,迅速的成为了这座县城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灵雪掀开了竹帘。 花锦程缓步走了进去。 “姑娘……您……” 守门的人看到花锦程跟灵雪进来有些诧异,实在想象不到两个女子居然会来这种地方。 “我家主子是来还账的,喊你家掌柜的出来。”灵雪开口。 “请问姑娘是哪家的?”守门人不敢怠慢。 “我家主子姓花。” “您这边请,小的马上就去请掌柜的。” 小厮领着花锦程跟灵雪到了后堂,吩咐人备好了茶水,然后便离开了。 “主子,这家赌坊的问题很大,您不应该亲自来的。”灵雪显得忧心忡忡,这个地方的底细就连他们都摸不透,可见这背后之人埋藏的有多么的深。 “既来之则安之。”花锦程起身,抬眸看着前面的屏风,“这是岁寒三友么?能在这种地方看到这种图,还真是令人感觉惊喜。” “哈哈,让姑娘见笑了,只是偶然见到,心中喜欢,所以便出手买下来了。”快步走进来的人圆圆滚滚的,耳垂很长,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副弥勒佛的长相,再加上一身大红色的铜钱纹样的长衫,整个人都透着喜气跟俗气。 “您是赌坊的掌柜?”花锦程道,目光平淡,没有任何的思绪透出。 “在下姓秦,姑娘可是花锦程?” “正是。”花锦程脸上挂着浅笑,很好的遮住了眸底的那抹审视跟冰寒,“秦掌柜既然识得我,那想必也知道我来的原因了吧。” “是还花元欠下的赌债的吧,欠条也不是不能给姑娘,只是……”秦掌柜停下步子,在她面前站定,“就这样如此轻易的让姑娘拿走,岂不白费了我一片心思?”(未完待续。) 第341章 一言不合 秦掌柜的话一出口灵雪的脸色就变了,反倒是花锦程仍然是先前的模样,好似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一般。 “秦掌柜是什么意思?” “雪儿,不得无礼。”花锦程淡声道。 “是,主子。”灵雪垂头重新站在了她身后。 “秦掌柜有条件不妨直说,大家都是出来做生意的,和气生财。”花锦程笑道,“只是秦掌柜莫要以为锦程一介女流就是随意任人揉捏的,兔子急了还咬人,锦程再不济,也应该能将一只兔子捏死。” “锦程姑娘严重了,在下的意思是,我家东家想要邀姑娘过府一叙,只是生怕姑娘不同意,所以才出此下策,还请姑娘谅解一二。”秦掌柜弯腰作揖。 “若是我不同意呢?”花锦程抬手,另一只手从衣袖上划过,“秦掌柜又要如何?” “姑娘,还请您不要为难在下,正如姑娘所说,大家都是出来做生意的,和气生财。”秦掌柜呵呵一笑,红润的脸庞散着油光,一副卑躬屈膝的乞求模样。 花锦程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你东家是谁?” “这个姑娘见了自然就会清楚。”秦掌柜答。 “何时何处?” “明日午时,城郊破庙,姑娘想必不陌生吧?”秦掌柜笑呵呵的,弯着的腰也挺直了几分。 “我比较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花锦程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秦掌柜脸上的笑容一僵,然后他呵呵一笑,“自然自然。”他又重新弯下了脊背,脸上笑容也更浓了几分。 “秦掌柜最好记得这些,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觉悟。”花锦程抬手,手指微动。 灵雪会意,取出一叠银票扔在了地上,“只是万两,偿还二老爷的赌债,余下的秦掌柜多扯些好的料子,做几身好衣服,免得别人以为堂堂泰和赌坊的掌柜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 “是,是,是,姑娘教训的是。”秦掌柜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语气中也多了一抹阴冷。 “雪儿,走了。” 花锦程拿出帕子捂住了口鼻,漂亮的桃花眸中闪过了一抹鄙夷跟嫌弃。 “是,主子。”灵雪应了一声,临走之前瞥了秦掌柜一样,那抹嫌弃跟厌恶几乎毫不掩饰,让秦掌柜整张脸更红了,两人离开了好久,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差不多过了一刻钟这才弯身将地上的银票捡了起来。 “花锦程!”秦掌柜捏紧了手中的银票,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里一片阴狠的暗沉。 “主子,咱们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回去的路上,灵雪忧心忡忡。 “你演的不是挺逼真的吗?”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吩咐下去,保护好我婶娘,另外,监视那家赌坊,明日,易之跟我过去。” “主子,还是我们替你去吧。”灵雪不放心的道。 “不必,他们既然选择了布下这个局,就肯定有完全的准备,我现在好奇的是是谁想要见我。” 很多事情花锦程都不太明白,从她醒过来开始,就一直有人想要她的命,但幕后主使的人,她却不是都清楚。 想到了此处,花锦程对这次的见面不禁有些期待了,或许其中会有危险,但想要知道任何真相都不是无偿的,总要去经历,才能知道其中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花锦程午时方才出门,一身男装,长发束成了马尾,银环固定,一匹枣红色的马,精神抖擞。 等到了城郊的破庙,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破庙里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人,银白色发丝披散着,花锦程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认为那人是云凌无了,但旋即她就推翻了自己的认定,因为两个人相差太远。 花锦程进了破庙,木易之紧随其后,或许周围还有别的人,但也或许就只有他们两个,事实如何,只有木易之一个人知道,因为所有的一切部署,花锦程都是交给他去完成的。 折叠的小凳摆开。 花锦程坐在了上面,拿出了一个白玉刻花的小碟跟一小节的熏香,拿出了火折子点燃,手指捏着熏香晃了晃,然后才放在了小碟之中。 “锦程姑娘好兴致。” “初次见面,总得备一些礼物,这是我自己调制的熏香,味道不浓不淡,恰到好处,融合了花香木香果香,层次分明,最后又能融合到一起,不知公子是否喜欢。”花锦程起身,双眸低垂,手指拨弄着腰间的玉坠,缓缓抬眸,对上那人的眸光,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公子的面相真好,儿孙满堂,长命百岁。” “借姑娘吉言。”男子微微颔首,捏着折扇的手臂弯曲放在了身前。 “你是谁?”花锦程神色肃然。 “在下姓江,江询。” “江公子费尽心思,不是只为了做自我介绍吧?”花锦程后退了一些,脸上笑容浓郁,“江公子不如开门见山吧,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想要什么?” “姑娘不必太过紧张。”江询道,“我只是想问姑娘一个问题。花家宝藏在哪儿?” “花家有这种东西吗?不如江公子告诉我如何?”花锦程眉梢微挑,“不如我问江公子一个问题吧,你是谁?” “先来后到,姑娘好像应该回答我的问题。”江询道。 “我已经回答了,如果我知道在哪儿,公子觉得如今那东西还可能在我手上吗?我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靠山,那些东西比起自己的性命,我觉得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一点,公子是个聪明人,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会如何选择。” “人性这种东西谁说的清楚呢?”江询摇摇头,“姑娘还是坦诚一点好。” “既然公子不相信,又何必问我呢?那东西我已经给了云昭。”花锦程叹了一口气。 “姑娘,人以诚信为本。”江询有些不悦的问道。 “江公子居然会说诚信二字?难道传出去就不怕整个江湖的人都笑掉大牙吗?我家主子虽不懂,但也不是能被随意蒙骗之人。”木易之嗤笑一声,“主子说不在,那便不在,即便你将我们都杀了,那东西,我们也同样拿不出来。” “你以为我不不敢,还是没那个能力?”江询语气冰冷,瞬间喷薄而出的杀意让花锦程头皮微微一麻。 木易之跨步一步挡在了花锦程面前,两个人就像是两把出鞘的利刃,彼此对峙,互不相让。(未完待续。) 第342章 情字最缠人 破庙里的气氛呈现了一抹诡异的冰冷。 花锦程缩在了木易之的身后,低垂的桃花眸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既然是木易之熟悉的人,那就说明这人来自江湖,可是江湖上的势力为什么会找上她?受人之托?亦或者是谁的走狗?可是不都说江湖跟朝堂是不会纠缠在一起的吗? 脑海里,苏彩儿也是一脸的不明白。 木易之跟江询对峙着,花锦程的脑回路则是奇特的展开着。 ‘会不会是想要造反什么的?’看多了电视剧的苏彩儿姑娘猜测。 ‘别逗了,现在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哪儿来的那么多造反人士。’花锦程咬着手指否定了这个猜测。 ‘那个宝藏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觉得我要是知道,上辈子还会死那么惨吗?’花锦程有些烦躁的道,她觉得那个东西一天不找出来,她就一天不会安生。 ‘你是这个世界最深的悲伤。’苏彩儿语气中满是同情。 花锦程呵呵了两声,‘你相公找到了么?’ 苏彩儿沉默,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情绪传给了花锦程。 花锦程收回了思绪,抬眸看着江询。 严格来说,这人长的并不算好看,但偏偏组合在一起的五官会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香气袅袅,在破庙之中缭绕散开。 江询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但那种味道却让他觉得十分陌生。 一股无力感快速的散遍了全身,“你……” 江询又惊又气,想要逃,但全身的力气却好像在瞬间就散干净了一般。 利剑出鞘,搭在了他的肩头,散着冷光的剑刃像是死神的镰刀一般让人心生恐惧。 “卑鄙!”江询脸色一片铁青,强撑着身体才能站得笔直。 “彼此彼此吧,江公子可别告诉我,之前您没有布下陷阱。”花锦程轻笑一声,“他们快来了吗?” “已经在外面了。”木易之道,他抿唇轻啸,悠扬的调子从口中吐出,下一秒,七八道人影就闪掠而进,几个人单膝跪在了地上。 “掌门。” 花锦程有些惊诧的看着木易之,从来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重身份。 “是师父他老人家留给我的人,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木易之的嘴角浮现了一抹浅浅的笑容,黑色的瞳子里布满了思念跟哀伤。 花锦程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 “掌门?火焰纹,你是鬼煞门的人?”江询脸色一变,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吼一声,“这不可能,鬼煞门的人明明都已经……”话说道一半他便停下了,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一般,一言不发。 “你没听说韩冬身死的消息吗?”木易之冷声问道。 江询心中一颤,自然听说了,当初甚至还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是你杀的?”他想通了其中的关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木易之,“这不可能,凭借你的身手,怎么可能杀了人还全身而退,你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的确如此,如果不是贵人相助,我的确已经死了。”第一次是花锦程救了他,第二次是云修寒救了他,生命中的两个贵人才让他活到了现在。 “看好人,不要让他死了。”木易之收回了长剑,剑柄在人的穴位上点了两下。 “是,掌门。” 江询被带了下去,同时等在外面的马车也离开了。 “那个江询是什么人?”花锦程见危险已经解除,这才松了一口气。 “以贩卖情报为生,江湖百晓生,古往今来,很多的消息都能从他那儿打听到,有人说他是替朝廷做事的,也有人说,他不过就是一介白衣,但他的家族却是传承几百年,底蕴深厚。”木易之道,“贩卖人口,逼良为娼,倒卖私盐,贩卖兵器。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在做,如果不是一开始他就对你抱着轻视的心态,咱们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得手。” “他很厉害?”花锦程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 “至少如果他有心逃,我没有任何把握能将人留下。”木易之的目光落在了那一点香上,“公子调制迷香的本领,可真是天下一绝啊。” “他给我的时候就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察觉到里面的猫腻。”花锦程莫名的有些自豪。 “咱们也回去吧。”木易之生怕迟了会出什么变故。 “好。” 花锦程点头,也存着跟他一样的心思。 江询的事儿,她并不急着去管,对她而言,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林端月。 花元倒也痛快,林端月只带走了自己的嫁妆跟衣服,这些年所置办的首饰全部都留给了花元。 只用了一辆车就能将所有的东西装下,她的东西少的可怜。 花元好像是真的舍不得人一般,林端月的时候,他流下了眼泪。 花锦程掀起了窗口的帘子,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心中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婶娘,人的感情是不是终究有一天会散尽?”花锦程低低的问了一声,她很迷茫,瞬间觉得好像没什么事情是可以永远相信的。 “要看人。”林端月低声说道,“锦儿,你跟我们不一样。”她握住了花锦程的手,“婶娘希望你能高高兴兴的嫁人,其实,我没看错人,你二叔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 “那为什么……”花锦程不太明白。 “女人一辈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当初我也是被蒙了双眼,等发现的时候,早就已经晚了,可是咱们能乞求什么呢?如果我装着糊涂,继续跟他过下去,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我不愿意,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委屈了他。” 林端月轻抚着她的手,“分开是最好的选择,从此陌路,再不相见。” 花锦程似懂非懂,她双眸迷离,前世的种种再次在眼前划过,那个时候的李烈是不是对她也是真心的? ‘傻丫头,人能相信跟依靠的只有自己,李烈即便对你动过心又怎么样?终究还是抵不过贱人的几句挑拨跟利益的驱使。’苏彩儿嘲弄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那么你找的那个人呢?彩儿姑娘,他值得吗?’生生世世,轮回不休,只为了去寻找那个还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值得吗? 花锦程突然又想起了云修寒,他正经的、邪气的、魅惑的、温和的、虚弱的模样在脑海中交替出现。 修寒——程牧—— “锦儿,锦儿,锦儿……快,快去医馆!”(未完待续。) 第343章 江询开口 一眼万年。 四个字在脑海中划过,再次睁眼,沧海桑田。 清新的果香在鼻端弥漫,晃动着的薄纱让眼前好似蒙了一层薄雾一般。 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 “锦儿。”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轻轻眨动着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在眼睑上留下了一层浅浅的阴影,“婶娘?” 她开口,声音带着一抹沙哑,昏迷前的种种一股脑的涌现了出来,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我怎么了?” “你突然就昏迷了,吓死我了。”林端月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饿不饿?我让人给你端吃的过来。” 花锦程摇摇头,手臂撑着床起身,“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 林端月扶着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我都快吓死了,谢天谢地,还好你醒过来了。” “我没事儿。”花锦程安慰的勾起了唇角,“我还想睡会儿。” “嗯,好,睡吧,应该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一切都会结束的。”林端月扶着她,让她重新躺下。 “婶娘也去休息吧,锦儿心疼。”花锦程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心中浮现了一抹愧疚。 “好,我这就去。”林端月替她盖好了被子,轻轻点头,然后便缓步走了出去。 听到房门一声轻响,花锦程柔和的双眸瞬间变得冷冽了起来。 “苏彩儿!” 她咬牙切齿,在心底低喝一声。 “对不起,这是意外,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苏彩儿的声音中满是歉然,“大概是你的灵魂太弱了些吧。”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花锦程冷笑一声,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若是虚弱,也应该是苏彩儿的灵魂虚弱吧,不然怎么会被云修寒用手段压制的死死的呢? “就算你不相信又如何?难道还能将我赶出去不成?” 苏彩儿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花锦程你别忘记我们是两命一体,那个叫云修寒的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这也不意味着我就没有办法反击。” “你当我是傻子?”花锦程嗬的一声,“你害怕修寒。” “你,你胡说什么?嗬,区区一介凡人?一介蝼蚁?”苏彩儿嗤笑一声,对于她的话觉得颇为好笑。 花锦程也没有辩解什么,她翻了一个身,重新陷入了熟睡中,程牧……这是那个人的名字吗? 她如今倒是十分好奇,那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会让苏彩儿费尽心思的,哪怕最后会沦落到魂飞魄散的地步,也要将那个人找到。 很久以前她也想象过,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鬼魂跟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如今她却是将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不同的位面,斑驳的风景,那些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情景看的花锦程眼花缭乱,在刚刚醒过来的时候,甚至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谁。 是花锦程?是苏彩儿?还是别的什么人。 那一个个优秀的人在脑海中不停交替出现着,每一个人都有不逊于云修寒的姿色跟本领,而每一个人对她又是那样的宠溺关怀,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浸进去。 花锦程知道,这一切都是苏彩儿曾经的感官,可惜,她的心中只有那一个程牧,在一个个的世界逗留也仅仅是为了寻找那个跟自己承诺会相伴一生的人。 花锦程如今很好奇,那个程牧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惜苏彩儿将这一切都护的紧紧的,当然,她也猜测,或许连对方都已经忘记了那个程牧究竟是什么模样。 花锦程做了梦,梦中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叫云修寒,一个叫程牧。 他们两个就好像是一个人一般,相互转换着,相互纠缠着,乱的很。 窗外已经大亮,阳光从窗户外透进,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窗外的树枝晃动着,带起了屋内一阵晃动的斑驳。 花锦程抬手遮住了眼睛,等适应了那些光芒她这才将手放下,双眸眨动了几下,重新恢复了清明。 起身,穿衣,梳妆,她将门打开,守在外面的灵雪见到人出来脸上立刻挂起了信息的笑容。 “主子。” “我想沐浴。”花锦程轻声说道。 灵雪应了一声,然后便快步退了下去。 温热的水在浴桶中冒着袅袅的热气,花瓣漂浮其上,散着芬芳。 花锦程将衣衫褪去,整个身体都泡在了里面,全身的毛孔缓缓打开,全身心都觉得十分舒适。 “主子。” 木易之的声音从窗外穿了进来。 花锦程低低的应了一声,“怎么了?” “江询要见您。” 花锦程睁开了眼睛,手臂从手中抬起,带起了一阵响声,“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发丝微微还有些潮湿,花锦程只用了一根红色的布条将发丝松散的绑住,穿着一身月白的薄衫,外面披着一件浅粉的披风,素净的没有任何的花纹。 昏暗的房间中烛火晃动,江询的手脚都被铁链锁着,衣衫半敞着,古铜色的皮肤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伤痕,他的对面有一张床,就是平日里木易之用来休息的地方。 一把椅子放在了江询身前两米的地方,花锦程坐在上面,翘起了腿,“江公子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她抬手揉着额角,身子斜倚着,一派慵懒的闲适。 “难道姑娘就不好奇我是替谁做事的吗?”江询瞳孔微微一缩,好似有些不相信。 “我的敌人很多,这些事情不怎么在意。”花锦程轻笑,“如果江公子只是为了废话,我想咱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你很奇怪。”江询轻笑一声,“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将你交给了易之,那么我就不会插手。”花锦程摇头,似是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能说什么,那也就没留着的必要了,易之,等石青回来吧,我不喜欢热闹,所以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让他不能动不能说话便好。” “是。”木易之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江询脸色瞬间便的惨白了起来,他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儿,心思竟然如此的狠毒。 “姑娘难道一点都不好奇那个人是谁吗?他或许是你认识的呢?”江询焦急的吼了一声。 花锦程的动作停住,她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眸光清冷,“说。”(未完待续。) 第344章 砸场子 一个时时刻刻都会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没有人会不在乎。 花锦程是凡人,只有一条命,所以她比很多的人也都要在乎,可是她更不想被人轻易的拿捏住,不想被一个阶下囚简简单单的就看出自己的心思。 “那个人姑娘也认识。” 江询似笑非笑,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 花锦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指,低垂的桃花眸中一片冷意。 “他姓江。” “叫江恩重。” 花锦程的动作停住。 木易之眉头紧皱,“江询。”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抹警告。 “呵呵,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信不信就看姑娘如何判断了。”江询笑着,他抬起了头,整个人好似轻松了不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江公子应该知道有一个成语叫做生不如死吧。” 花锦程起身,她缓步朝着江询靠近,同时身上带着的那一抹幽香也钻入了江询的鼻孔之中。 江询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他警惕的看着对方,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江公子的五官我很感兴趣。”花锦程抬手,冰凉的手指从人的眉心开始往下滑,滑过了鼻梁,嘴唇下巴,然后落在了他的胸口,“同时,我对人的心脏更感兴趣。鸡心鸭心狗心狼心熊心,听说都有人会吃,但却唯独人心,人心百变,我很好奇,江公子的心是什么颜色。” “我听过一个传说,传说中的那个人叫唐僧,他有很多颗心,但却唯独没有黑心,江公子也是如此吗?” 花锦程抬着头,桃花眸内一片懵懂的天真。 江询却是如坠冰窖,他数次想要开口,但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没有人会不怕死,更不会有人会不怕生不如死,当你心中有那抹执念的时候,所有的苦难自然不算什么,可是江询心中没有那抹执念,所以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就像是十八层地狱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我只是开个玩笑,公子不必如此紧张。” 花锦程笑着将人的衣襟拢好,“江公子可知道我跟江恩重的关系?” “我说的……都是实话。”江询的嘴唇翕动,语气带着些许的颤抖。 “这些话,我不想再听,最起码……”花锦程抬眸,笑容灿若夏花,“江恩重不会蠢到会选择一个随时出卖他的人来跟我见面。” “他可是你的敌人,你居然会相信你的敌人。”江询不可置信。 “敌人么?”花锦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似是在替人拂去肩头的灰尘一般,“我想你错了,至少目前,我们还是朋友。” 她从未将江恩重当做过自己的朋友,但同样的,也从未将这个人当成过自己的敌人,但她却会相信对方,是将自己的后背安心的托付个对方。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想法,也是一种十分诡异的关系,花锦程想,即便云修寒或许都不会理解他们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远不止敌人与朋友那么简单。 江询是一个狠辣的,可以说是没有底线的人,但是很遗憾,他绝对不是一个绝顶聪明和硬骨头的人。 苏彩儿告诉她,有的人,会将残忍的手段用在别人身上,同时他们的抗打击能力也很强,但有的人却只是单纯的享受着这种乐趣,享受着别人惨嚎的痛苦,但他们自己本身却受不了一丁点的酷刑,而江询就属于这种人,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如此痛快的就将那个所谓的背后人给卖了。 江询自认为自己只要招供了,花锦程就会放过他,可惜他看错了花锦程的心思,也从来都不了解对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与其说花锦程不相信他的话,倒不如说,她如今根本就不在乎那个人究竟是谁。 泰和赌坊的生意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依然在经营着,并且生意还十分的好。 花锦程第二次迈进了赌坊的门槛,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去见那位秦掌柜。 木易之站在她身后,身上所散出的冷气让那些心中存在歹意的人丝毫不敢上前。 一张赌桌,上面堆满了碎银,围成了一个圈的人面色激动的大喊着,随着骰盅的打开,有的人兴奋的笑,有的人扼腕的叹息。 赌徒大都如此,赢了还想赢更多,输了就想着下一把能翻本,如此反复,最后的赢家始终都是赌坊。 花锦程与这种气氛看起来格格不入。 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轻轻的落在了那个大字上。 荷官看着她,微微一愣,然后就重新摇了起来。 “开——” 一声长长的呼喊,四五六,大。 木易之长剑一伸,花锦程抬起手指制止了他的做法,“继续。” 红唇微张,一千两的本金连带着赢的那些全部都落在了那个大字上。 骰盅继续摇着,第二把,依然是四五六,大。 随后第三把,第四把,五六把……全部都是四五六大。 本来赢钱的兴奋也因为这种诡异的气氛而稍稍的减少了一些,他们虽然是赌徒,但却也因此更知道赌坊的规矩,若是一连五把都是大那倒还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把把都是同样的三个点,这里面的猫腻可就大了。 “我是不是赢了很多钱?”花锦程开口,托着下巴的手指微微动着,桃花眸弯成了月牙,一派天真。 “估摸着再来几次,咱们的银子就能赚回来了。”木易之道。 花锦程闻言好像更高兴了一般,“继续摇啊,我还买大,你们开赌坊的,不会将客人往外赶吧?世上可没有这个道理。” “姑娘光明正大出老千,世上可也没有这种道理。”秦掌柜快步走了过来,本来长挂着笑容的脸上一片阴沉。 “秦掌柜,你说我出老千,那就请拿出证据来,有些事情可不是你红口白牙说什么就是什么。”花锦程手中捏着一块碎银把玩,“文的武的,全部奉陪,但就怕秦掌柜陪不起。” “姑娘这是来砸场子的?” 秦掌柜神色不悦,他一挥手,赌坊里的打手就聚集到了一起,而那些赌徒纷纷后退,生怕这里的变故会牵连到自己。(未完待续。) 第345章 受伤 当习惯了用笑容伪装自己的人卸下了那抹虚伪; 当一个柔弱的女子肯将自己推向风浪尖混迹于并不适合自己身份的场所; 当一个人破坏了原有的规则展露出自己的杀意的时候,一切都会在这个时候改变。 木易之手中的长剑稍露锋芒。 秦掌柜的瞳孔微微一缩,“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秦掌柜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一句风水轮流转吗?”花锦程起身,伸手将桌子上属于自己的本金拿了回来,“希望明天这个时候,秦掌柜跟这座赌坊能在我眼前消失。生活不易,那些钱就分给诸位了,赌博这种东西,十赌九骗,在自己倾家荡产之前,还请诸位好好想清楚,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花锦程将银票收进了袖口,“易之,回家。” 木易之警惕的看着那些人,紧跟在了花锦程身后。 秦掌柜捏紧了拳头,白皙的面皮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还有,秦掌柜……”花锦程停下步子,她微微侧头,勾起的唇角带着嘲弄的意味,“那笔钱,够您买骨头吗?” “花锦程!”秦掌柜厉喝一声,“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从不欺人,你说我欺你,那便是承认,你算不得人吗?呵呵,秦掌柜真有自知之明。” 花锦程迈步走了赌坊。 秦掌柜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最后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仰面直直的朝着地面倒去。 “掌柜的!” “哥儿几个,拿钱啦!” 一声欢喜的呼喝,赌坊里的人瞬间乱成了一团,甚至就连那些打手都乱腾腾的,自己的掌柜都顾不上,冒光的眼睛里就只有那些银子。 争吵声,怒骂声,厮打声一直传到了外面,比起赌坊里的热闹跟昏暗,外面阳光灿烂,街道上也是一片清净,稍冷的风拂过,卷着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到了半空中,然后又缓缓落下。 “锦姑娘。” 穿着破烂衣服的乞丐快步走了过来,弯着腰,神色中一片恭敬。 “找到了?”花锦程侧眸问道。 “是。”乞丐应道,“人如今在同悦客栈中,我们的人在盯着。” “多谢了。”花锦程掏出钱袋扔给了对方,“给兄弟们去喝茶。” “多谢锦姑娘。”那人连连弯腰,神色中满是欣喜跟感激。 马车缓缓而行,花锦程坐在车厢之中,身体随着车厢的晃动而晃动,白皙的指尖捏着的一块白色的熏香散着如若莲花一般的清香,而那一小节熏香上也刻着清晰的莲纹。 云修寒始终都没有消息,不仅是他,就连猎猿跟石青也没有丝毫的消息。 木易之敲响了房门,不多时,里面便有脚步声响起,打开门的小厮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眉目清秀,挽着道髻,身穿道袍,“施主找谁?” “木先生可住这儿?”花锦程轻声问道,闻着从房间里传出的一抹香味,眸色幽深。 “姑娘是……”小童疑惑的打量着人。 “花锦程。” 花锦程单手撑在了门框上,抬脚迈进了门槛,快速的绕过了屏风,看着床上的人眉头拧起,“木三爷。” “锦程姑娘来的好快。”木三虚弱的笑了笑,脸色一片苍白。 “他呢?”花锦程丝毫不在意眼前人到底是生是死。 “难道你现在不应该关心一下我吗?” 木三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只着了内衫的身体看着有些单薄。 花锦程眉头微微一皱,很明显的闻到了一点血腥味。 “你会死骂?”花锦程问道。 木三摇头。 “修寒呢?”她立刻换了一个问题。 “你嫁给我,我就告诉你,如何?”木三歪着头,似笑非笑。 “你不怕修寒杀了你?”花锦程脸上的冰冷散去,但却也不显得多么亲切。 “那倒是个问题,毕竟我打不过他。”木三叹息着摇摇头,“如果他杀了我,你会替我报仇吗?” 花锦程怪异的看着他,“你觉得可能吗?” 木三语塞,他又重新躺在了床上,可是刚躺到一半儿,衣服就被人抓住了,“修寒呢?” 木三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拧眉看着人似笑非笑,“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 花锦程抿唇,将人松开后退了几步,“我不想伤你,木三爷。” “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木三摇摇头,他双手抓着被子盖好,然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是他领着人将城池收复的,卫田身边出了叛徒,而且还不止一个,城池收复的当天,他就不见了,连带着猎猿跟石青也不见了。” “那你是怎么受伤的?”花锦程半信半疑,但也可以说是完全不相信。 “我说遇到仇人了,你相信吗?”木三道,“像是我们这种人,你看着风光,但其实想要我们命的人也不少,说不定云晋也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才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花锦程想到了那次在五佛寺,云修寒重伤。 “他的敌人是谁?”花锦程问道,她现在才觉得自己对对方的了解少的可怜。 木三摇摇头,“敌人有很多,明的暗的,我怎么数的过来。” “什么消息都没有?”花锦程不甘心的问道。 木三再次摇头。 “那个赌坊关门了,江询是你的人?”花锦程换了一个话题。 “江询不是,但那个赌坊的确是我的产业。”木三点点头,选择了实话实说。 “那就是说,我不用给你面子了。”花锦程转身就往外走。 “你抓住江询了?”木三疑惑的问道。 “确切的说,是易之抓住的,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花锦程绕过了屏风,“需要帮你找个大夫吗?” “白功挺不错的。”木三点点头,丝毫不客气。 花锦程嗯了一声,然后便跟木易之一起离开了客栈。 “有公子的消息吗?”木易之有些紧张的问道。 花锦程摇摇头,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我出去走走,易之,你让白功过来,木三受伤了。” “不安全。”木易之摇头,多事之秋,他不放心花锦程一个人在外面走。 “没事,你先回去吧。” 花锦程摆摆手,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木易之想了想,托人将马车赶回去,然后又让对方带话,让白功过来,自己快步追上了花锦程。 花锦程默认了木易之的行动,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未完待续。) 第346章 没有可信度的男人 花锦程总是执拗的相信木三跟云修寒是一起的,所以既然木三出现在了江城县,那么云修寒也肯定会在这个地方,这是一种直觉,说不出来的感觉。 晴朗的天慢慢的阴暗了下来,风变的稍微冷了一些,花锦程站在了花家旧宅前,一片黑黢黢的废墟,当日里的那场大火将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花家曾经的所有都敞开呈现在了别人的面前。 这里没有人修缮,所以便一直都是这种状态。 花锦程看着站在废墟里的那个人,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 她一步步的走了过去,干净的绣花鞋染上了漆黑的颜色,但她却丝毫不在乎。 裙摆扫过了被烧成碳的木头,脚下的草已经没过了脚踝到了小腿的位置。 “我是不是来的晚了?” 花锦程开口,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 “来的早了,怕是会见不到人。” 云修寒转过了身,双臂伸展,“锦儿,我像你了。” 灿烂的笑容好似要将阴暗的天给划破一般。 泪珠仿若断了线的珠子般从眼眶中滚落而出,砸在了地上,砸在了花锦程的身上,她提着裙摆快走了几步,一头扎进了人的怀里。 “你去哪儿?什么消息都没有,谁都不知道你在哪儿,我还以为你死了,你如果死了,我应该怎么办?” 她低声啜泣着,语气埋怨,撑大的桃花眸里却是带着一抹喜悦跟安心:还好,还好他没事,还好他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 “出现了一点小意外,所以就耽搁了。” 云修寒抱紧了人,警告的目光落在了木易之身上。 对方识趣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转身背对着两个人。 “受伤了没有?” 花锦程直起了身,刚想将眼泪擦干,但却有人更快一步。 云修寒的手指有些凉,但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冷香。 “没有,都好了。”云修寒笑容灿烂,“我是不是很可恶?看到你哭,我竟然觉得很高兴。” 花锦程自动忽略了他的话,抬眸认真的打量着人,脸色果然好了很多。 “先回去再说。” 她抓住了他的手腕,很用力,好像怕人再跑掉一般。 “好。”云修寒宠溺的笑着,神色一片温和。 他们就这样走了回去,一进院子,花锦程托着人就去了房间,吩咐人备好干净的衣服跟热水就将房门关上了。 “衣服脱了。” 花锦程捏紧了手指,眉头微微蹙起。 “锦儿,你这样做我会想歪的。”云修寒眸光幽深,沙哑的嗓音带着浑然天成的魅惑。 花锦程的身体一僵,脸颊飞上了两抹红晕,“少废话。” “我都嫁不出去了,你要为我负责啊。”云修寒嘀咕了一声,比起上次脱衣服的儒雅跟赏心悦目,这一次可以说的上是雷厉风行了,花锦程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对方的上身就什么都没有了。 云修寒主动背过了身,原本那些狰狞的疤痕全部都消失了,光溜溜的皮肤就连花锦程都有些嫉妒了。 “这么快?” 原本她就是不放心,担心云修寒说谎强撑着让她高兴,所以才想要看看的,但是当事实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又有些惊讶了。 “嗯,药的效果出奇的好。”云修寒点点头,然后又重新将衣服穿好,“放心了?” 花锦程点点头,不过还是不太放心,“等白二哥回来,让他瞧瞧。” “我还能骗你不成?”云修寒无奈,为什么他在花锦程这儿连这种可信度都没有? “谁知道呢。”花锦程哼了一声。 恰好此时房门被人敲响,花锦程转身走了出去,看着石七将热水拎进来,一个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沐浴换衣。 云修寒收拾好了自己,白功也恰好从外面回来了,花锦程盯着人给云修寒号脉查看身体,亲耳听到对方说没事之后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过……还需要好生养着。” 白功的一句话又将花锦程的心神给勾了起来。 云修寒整理袖口的动作微微一滞,他抬眸看着白功,双眸微眯。 “一日三餐要准时,补气养神的药要喝着,平日里多吃些瓜果蔬菜和肉,你的身子虚,不能吃太少东西,要少坐着,多锻炼。”白功说完这才起身,“我开一个药膳的房子,以后让厨房每日都做给你吃。” “有必要吗?”云修寒阴测测的威胁着人。 “小妹你觉得呢?”白功避开了他的目光,反正他是瞎子,看不到对方究竟是什么模样。 “很有必要。”花锦程用力的点点头。 云修寒不甘心的抿了抿唇,也没有多说什么。 人找到了,平安无事,花锦程这才放了心,看着云修寒睡熟了,她这才去找了石青。 石青跟猎猿是在半个时辰前到的,因为花锦程不放心云修寒,所以也就没有见他们。 “江询?” 石青也从木易之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你们居然抓住他了。” “很难抓吗?”花锦程反问了一句,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困难啊。 “那是因为他轻敌了,事先不知道你有那种东西。”石青听着花锦程如此轻松的语气颇为头疼,“也幸亏易之对他了解,所以才能将人抓住。” “他说,是江恩重让他来的,你怎么看?”花锦程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石青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不太可能,江恩重那里有我们的人盯着,而且他既然接受了修寒的安排,那就说明他已经放弃了那些恩恩怨怨。” “可是他为什么要撒谎?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花锦程蹙起了眉头,而且对方又怎么知道她跟江恩重之间有这些恩怨? “问问就知道了。”石青道,“易之他们没有审问人?” “问了,没有上刑,我觉得这种事情你最擅长,所以就想等着,让他将人关起来了,我就见过他一面,现在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我也不太清楚。” 石青嘴角一抽,什么叫做这种事情他很擅长? 花锦程伸手将门推开,一阵冷冽的杀气铺面而来,她的双眸轻轻眨动了一下,眼前突然多出来了一只手。 “易之办事也太不靠谱了吧。” 石青蹙起了眉头,手指捏紧了江询的手腕,一个用力,咔擦一声,花锦程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自己都替江询疼。(未完待续。) 第347章 他死了 江询惨嚎的声音刚刚吐出来一半儿,喉咙就被人捏在了掌心。 石青看着满身都不干不净的人,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嫌弃的将人甩开,就像是在甩一个皮球一样。 江询的身体倒飞了出去,砸在墙上一个反弹,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江询闷哼一声,五官因为疼痛都扭曲了起来,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听到动静的木易之立刻赶了过来,看到挣脱束缚的人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是我疏忽了。”他诚心认错,冷着一张脸走了进去。 “先别动手。”石青连忙将人制止住。 木易之朝着他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既然我来了,那就没有必要再拿他出气了吧?而且难道你不好奇他是如何将断掉的手脚筋给连起来的吗?毕竟这样快速的手段不多见啊,就连修寒都不见得能做到这点。”石青舔了舔嘴唇,“王妃,我觉得您应该回避一下。” 花锦程看着石青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石青此时在她眼中的模样就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变态,而江询就是可怜的小白鼠,即将接受怪蜀黍的摧残。 当然,这一切都是苏彩儿的感官,而花锦程也十分认同。 她也不想看到什么太过血腥的场面,连忙退了出来。 ‘喂,小心啊!’脑海里传来了苏彩儿的提醒声,然而还不等花锦程问小心什么,她就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抱歉。” 她低声道歉,还未抬头看清楚来人是谁就被带到了怀里。 “锦儿居然会投怀送抱,我是不是应该调下表示自己的兴奋?”云修寒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兴奋。 花锦程张了张嘴,然后道,“这只是一个意外。”她不太明白云修寒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儿,明眼人应该都能看的出来这只是一个意外吧。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只要我认为这是一个甜蜜的拥抱就可以了。”云修寒任性的道。 花锦程无语,总觉得三观好像都被颠覆了。 “程牧?”苏彩儿有些疑惑又有些费解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花锦程心中一动,也忍不住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程牧?谁?”云修寒反而拧起了眉头,“你认识的男人?” 花锦程摇摇头,“你听说过吗?” “有些熟悉。”云修寒点点头,“不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你说的程牧是个什么样的人?跟我说说,说不定我会替你将人找到。” ‘快跟他说,快跟他说!’苏彩儿咆哮的声音响起。 花锦程眉头紧皱,她下意识的捏紧了手指,双唇紧抿,“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大概是从哪本书上见过吧,你刚刚的样子,跟书里描写的挺像的。” “书里描写?怎么描写的?什么书?”云修寒兴致勃勃的问道。 “禁书,说的是那个男人笑容明媚,璀璨的眸光像是罕见的宝石,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之挖出来,放在玻璃器皿中,近在咫尺,每日都能握在手心把玩,让这份美好只属于自己。” 花锦程随口胡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整颗心却都蒙上了一层阴云。 云修寒一眼就看出了人有心事,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胡乱着说着话,天南地北,什么都说。 花锦程心不在焉的听着,脚下漫无目的的走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 花锦程抬眸看着面前的茶店,双眸轻轻眨动了一下。 “进去吧。” 云修寒率先迈进了门槛。 花锦程想了一下,然后也走了进去。 “二位,想要什么茶?”伙计一见他们进来,立刻殷勤的招呼着人。 “二两碧螺春,二两大红袍,二两铁观音,二两茉莉花茶,二两苦荞茶,全部都要最好的。”云修寒道。 伙计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应了一声是,去给人称东西了。 “要那么多做什么?”花锦程疑惑的问道,她本来就是无意间走过来的,却想不到云修寒竟然真的正儿八经的买起了茶,这家店里的茶叶虽然还不错,不过却也不能入云修寒的眼,这人是享受惯了的,这种茶怕是都不会轻易的入口。 “给你做聘礼提亲啊。” 云修寒看着摆放在外面的茶叶,随口答道。 花锦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正在称茶的伙计也是手臂一颤,差点将茶装到外面。 “别闹。”花锦程半晌才憋出了这么两个字。 云修寒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拎着买好的茶,两个人并肩往外走,而云修寒则是将茶扔在了路边一个乞丐的碗里,瞬间就变得两手空空了起来。 “所以你到底是去做什么的?”花锦程有些无语。 “为了不让你尴尬啊。”云修寒说的十分自然。 花锦程这下就有点尴尬了。 “那个程牧……我想我认识,当然前提是咱们两个说的是一个人。”云修寒突然低声说道。 花锦程微微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前面那家店里的点心很好吃,咱们去买一点吧……”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有慢慢的停下了步子,转身看着站在原地的云修寒,“你刚刚说什么?” 花锦程觉得自己脑仁儿疼,苏彩儿已经闹翻了天,那种焦躁的不安的急切的情绪在她的脑海里一股脑的炸开,让她自己也烦躁了起来。 “你闭嘴!” 花锦程忍无可忍的低吼一声,苍白的脸庞上一片厌烦,她捏紧了手指,突然有些恐惧了起来。 “我认识的那个程牧已经死了。” 云修寒开口,眸光幽深,像是黑色的旋涡一样,深不见底,甚至就连与他对视都会觉得遍体生寒。 花锦程一怔,整个人也都冷静了下来,但是却有一抹寒意快速的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享年一百零八岁,无儿无女,有两个亲传弟子,药人无数。”云修寒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一般,继续说道,“他一生痴迷药理,不可自拔,晚年安详,走的时候无病无痛,是老死的。” 花锦程低垂着眸子,什么都没有说,整个人就像是一具尸体一般,没有任何的生气与温度。 云修寒也不着急,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好似要这样到沧海桑田。 “让开!” 一道厉喝远远的响起,马蹄声渐近,躲避的路人纷纷发出了仓皇的惊呼声,整齐的街道也瞬间凌乱了起来,转瞬整条路中间就只剩下了云修寒跟花锦程二人。(未完待续。) 第348章 请求 马蹄抬起,马背上的人一席红色的劲装,黑发扬起,巾帼不让须眉。 “让开!” 美人拧眉厉喝,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十几米的距离,不过眨眼之间便至。 云修寒抬眸,冰冷的眸光中似夹杂着万年寒冰的气息,马儿嘶鸣一声,硬生生的止住了步子,高高扬起的前蹄让马背上的人儿一阵惊呼。 花锦程此时也回过了神,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侧眸看着身后的情景,整张脸瞬间变成了一片煞白。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走神下去呢。” 身体被拥入了温暖的怀抱之中。 花锦程眨了眨眼睛,这才觉得周身的寒意散了些。 马蹄落下,擦着云修寒的身侧砸在了地上,带起的风携着一抹冷意。 马儿原地踱了几步,畏畏缩缩的乖巧的像是一只猫咪。 “喂,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拦本姑娘的马!” 马背上的美人柳眉倒竖,满身的英气却多了一抹娇蛮的感觉。 花锦程突然想到了莫萱,不过莫萱是面子上的娇蛮,而这个女人则是骨子里的蛮横与霸道。 “吓着了吗?”云修寒没有理会女人的叫嚣,他看着花锦程,柔声问道。 花锦程摇摇头,“你有没有受伤?” 刚刚抬头的时候,那匹马可是正好在她的头顶。 “你觉得可能吗?只不过就是一头牲口。”云修寒不在意的笑道,那双狐狸眼中满是醉人的风情。 “锦程?”惊疑不定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花锦程侧眸看去,她想了一下,然后才认出对方是谁,“你是林叔家的女儿?” 林凝脚步一滞,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她可是日日夜夜都记着花锦程,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完全将自己忘记了,“多谢你还记得我。” “还好。”花锦程微微颔首,面色平淡。 林凝嘴角一抽,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林叔不是去了济安城吗?你没去?”花锦程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好像道长他们的运作已经成功了,一桩陈年旧事被人重新提起,虽然没有将罪魁祸首变成了另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不过也还好洗清了林浩山的嫌疑。 “我跟母亲一同回来探亲的。”林凝道。 花锦程一听就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不过两个人之间也不算太熟,所以她也就没有深究。 “这位是……”林凝的目光落在了云修寒脸上,她的脸颊微红,一双杏眸之中也带着一层潋滟的水光。 “锦儿家内人。”云修寒客套的笑着,眼中心中就只有花锦程一个人。 花锦程脸色一红,林凝则是神色一滞,显然两人都想不到云修寒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马背上的女人则是脸色一片铁青,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她。 纤细的手指摸在了长鞭上,在半空中甩开的长鞭折射着太阳的光芒。 鞭子甩在了空气中,本来在眼前的两个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你是在找我吗?” 从背后响起的声音让女人心中一颤,从上面罩下的阴影让她全身冰凉。 身体凌空,不等她反应过来就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她惨嚎一声,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红,忍着疼爬起来,“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谁?” “宁家的人就是这种规矩吗?”云修寒搂着花锦程坐在了马背上,捏着缰绳的手指修长白皙,如玉一般的人神色冷傲,如若君临。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如此放肆!”女人冷笑一声,看着云修寒的容貌,心中瞬间起了别的心思。 “宁家在我面前还没有那么大的脸。”云修寒双腿夹了夹马腹,马儿慢悠悠的往前踱步,毫不犹豫的就将自己的主人给抛下了。 女人的脸色一阵变幻,她咬了咬牙,怨毒的目光宛若毒蛇。 “宁姑娘。”林凝缓步走了过来,她收回了自己复杂的目光,“您还好吧?” “废物!”宁姑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人是谁?” “花锦程,锦云坊的东家。”林凝倒不是要将花锦程卖了,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隐瞒的必要,“至于那个男人,我并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那样的人不可能籍籍无名。”宁姑娘冷笑一声,“那个叫花锦程的住在哪儿?” “不知道。”林凝摇摇头,对上宁姑娘不悦的神色,她连忙解释,“花家分家之后,她就去了济安城,最近才回来,我跟她不算很熟,所以不知道人落脚的地方。” “那就去查,本姑娘给你一天的时间。”宁姑娘拍了拍身上的土,“敢招惹我,我一定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悔!” 林凝看着人脸上的一片狠厉,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觉得倒霉的会是这位宁姑娘。 这位宁姑娘自然不会是江城县以前的那个宁姑娘,林凝只听苏夫人说起过,河西宁家,乃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虽蛰居不出,但入仕之人却都会给宁家人几分面子,宁老太爷被先皇封为寿国公,虽只是一个尊衔,但却也代表着宁家超然的地位。 花锦程并未跟云修寒打听那个在街上纵马的女子是什么人,她现在的心绪是乱的,所以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管谁敲门,不管谁说话,她都一概不理。 花锦程知道这些繁杂的思绪都来自苏彩儿,从醒过来道现在,这是第一次她深切的察觉到对方可以彻底的影响自己的想法跟心情。 ‘程牧不会死的。’苏彩儿近乎失态的咆哮。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花锦程拧眉呵斥。 ‘冷静?云修寒死了,你会冷静吗?’ ‘你不是说他还没死吗?那慌什么?’花锦程的心情也不好了起来,‘你找了人这么多年,难道凭着的一直都是直觉跟执念吗?’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我就是相信他还没有死,程牧那么聪明的人,他一定不会死的,他是一个天才,一个谁都比不上的天才!’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闭嘴,苏彩儿,你影响到我了!’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修寒说,那个人一百多岁了,整日以药为生。’ ‘程牧也是如此。’苏彩儿安静了下来,只是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还是传给了花锦程,让她的心中也蒙上了一层阴影,‘锦程,你帮帮我吧,我穿过了那么多世界,我经历了那么多的人生,就只是为了想见他一面,我求求你,好不好?’ 浓郁的悲伤将花锦程笼罩了起来。 一个人的灵魂会落泪吗?以前花锦程不太清楚这种事情,如今她却是知道了,但她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答案。 “好。” 花锦程闭着眼睛,泪珠滚落。(未完待续。) 第349章 一脸更比一脸厚 当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被强加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花锦程心情很不好,因为她体会到了苏彩儿的那种无助跟绝望,就跟她曾经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别摆出这种可怕的样子。” 推门而入的云修寒大步走到了她身边,一手盖住了人的眼睛,一手将她搂到了怀里,“锦儿,这不适合你。有我在,不会让你再陷入什么绝境的,我觉得你应该相信我。” 花锦程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划过了人的掌心,云修寒紧紧的抱着人,盖在她眼睛上的那只手掌也收了回来,“任何让锦儿不高兴的人,哪怕他已经变成了白骨,我也会将人找出来,挫骨扬灰!” 云修寒的声音很轻,甚至充满了柔情,但最后的那几个字却让花锦程觉得灵魂中一阵冰冷,她知道,那是苏彩儿在害怕,在恐惧,所以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似轻松了一些,但却也没有太多的解脱。 “没什么不高兴的。” 花锦程没有将人推开,反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闻着熟悉的冷香,心中的那抹绝望跟浓烈的杀意这才慢慢的退去,“修寒,韩老跟我说,我的体质不能有孩子,你说是真的吗?” “我说过,只要嫁给我,一切都会变成最开始的模样。”云修寒握着她的手,一枚轻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花锦程的心尖像是被羽毛扫过一般,她收回了手,羞涩的藏在了袖子里,“今天在街上的那个人你认识?宁家的?是河西的那个宁家?” “嗯。”云修寒的手指捏住了她衣服上带着的玉佩,放在手心把玩着,好像很有趣一般。 “他们来这边做什么?”花锦程蹙起了眉头。 “不知道。”云修寒将玉佩放下,“大概是走亲访友什么的吧,毕竟老秃驴也挺有面子的。” “老秃驴?六慧大师?”花锦程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蹙起了眉头,语气中带着埋怨,“你怎么这么不尊重他?” “一个抓住机会就敲诈我的和尚,我要怎么尊重?”云修寒的语气中是满满的怨念,“你觉得林浩山为什么会那么痛快的就站在你这边?他可是老和尚的人,你以为老和尚为什么会发话?半两金骏眉的代价,我才有多少?” “额……”花锦程觉得这一切好像跟自己知道的有些不一样。 “算了,不提他了。”云修寒吐出了一口气,“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宁家的事情,我不好出面做的太过,他们毕竟是云昭拉拢的对象。” “拉拢?”花锦程疑惑。 “听说云昭的身体最近不太好,宁家一直都独立于朝堂之外,做着富贵闲散人,如今皇帝有了困难,自然要将这样的清流派给拉拢过来了。” “那你呢?会有危险吗?”花锦程连声问道。 云修寒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花锦程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她站起了身,云修寒则是一脸的失望,他摩挲着手指,好似在回味上面残留的触感一般。 花锦程看着他的动作脸色微微一红,“宁家人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的,宁家人,大都是有脑子的。”云修寒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神色渐渐的温和起来,“碰到没脑子的,打了就是了,他们能奈我何?”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花锦程松了一口气,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她不太明白,不过她觉得只要云修寒明白就好了。 是不是应该回济安城看看了呢?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花锦蓝一定过的很畅快吧。 花锦程倏地就笑了,但嘴角的那抹笑容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坏坏的,不像是在想什么好事情。 “在想花锦蓝?”云修寒脑筋一转,就猜到了一些。 花锦程微微一愣,“你怎么猜到的?” “我见过,你以前想要设计你妹妹的时候,也是那样的笑容。” 云修寒走到了她面前,伸手点了点人的唇角,“我听说她在打皇祖母的主意。” “皇祖母?”花锦程的面色一阵古怪。 “嗯,是啊,大概是觉得既然你也能讨好皇祖母,那么她也肯定可以吧,毕竟她比你可爱,比你活泼,也比你懂事。”云修寒道。 花锦程无语,“她哪儿来的这种自信?” 云修寒沉吟了片刻,然后道,“幻想症后期患者,无法治疗,只能被毁灭。” “济安城那边的情况你一直都知道?”花锦程问道。 云修寒点点头,“毕竟是权利争夺的中心,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能不能打听一下李烈? 花锦程犹豫着,她也想知道云昭究竟看上李烈什么了,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很聪明的。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花锦程的思绪。 “主子,木三爷来了。” 木易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木三?”花锦程一阵讶异,不明白对方来做什么。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云修寒也想不出对方过来的目的,他握住了花锦程的手,像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权一般。 花锦程抽了几次没有抽出来,也就随着对方去了。 木三看到两个人的时候啧了一声,“你不用划定自己的地盘吧?”他看着云修寒,神色中尽是不满。 “有事快说。”云修寒瞅着他就像是看自己的敌人一样,满是戒备。 花锦程疑惑,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啊。 “锦儿,他差点杀了我。”对上花锦程疑惑的目光,云修寒一脸悲愤的控诉。 木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脸呢?云晋你还要吗? “嗯?” 果然,花锦程面色一变,看着木三的目光也变了。 木三翻了一个白眼,知道自己应该彻底将心思歇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跟那个禽兽去抢一朵话呢? “晋王殿下,咱们应该扯平了吧?” 木三指了指自己的手臂。 “木三爷,人要脸,树要皮,你觉得我能伤你?”云修寒鄙夷的扫了他一眼,“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一口老血又重新梗在了喉咙,木三捂着胸口干咳了几声,究竟是谁不要脸?不过他转念一想云修寒当时的状态,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的确是他乘人之危。 “我有事要找你们商量。” 木三捂着胸口坐在了椅子上,准备单刀直入,不再废话。(未完待续。) 第350章 最原始的传说 木三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至少如果他不说,花锦程是绝对看不出这人曾经受过重伤的。 “木三爷请说。” 花锦程见云修寒没有开口的意思,自己便开了口。 “是关于花家宝藏的事儿。”木三神色肃然。 花锦程心中一个咯噔,手指捏紧了几分。 “你别误会,我没有什么坏心思,我只是想要帮你。”木三看着花锦程的脸色就知道她误会了自己。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本是最可能拒绝的人反倒是开口了。 花锦程抬眸看着云修寒,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木三除了是个商人,他手中的能人异士也很多,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会超出我们的想象跟正常的水平。”云修寒解释道,“这一点,就算是白家都比不上。” 花锦程哦了一声,“木三爷想要什么?” “其实也不能说是想要什么,咱们现在相当于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倒了,对我也不见得有好处。”木三肃声说道,“云昭可能要对木家出手了。” “因为城池失守的事情?”花锦程蹙起了眉头,她早就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轻易的平息。 木三点点头,“虽然木家很有钱,但云昭是皇帝,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木家世代都紧守本分,这份好名声,我不希望在我这代断掉。云晋,你到底有没有篡位的心思?” 历史往往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木三不想木家覆灭,也同样不想在史书上木家被打入乱臣贼子的行列。 花锦程讶异,这算是明言造反吗? “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云修寒摇摇头。 木三嗤笑一声,“骗鬼呢。” “我答应过别人,云昭出手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对付他的,所以说,只要他不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大晋的江山,就永远属于他,我目前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自保而已,碰到自己看顺眼的,说不定我会将全部的东西都送给他。” “你别告诉我云昭的身体跟你完全没有关系。”木三肃声道。 云修寒沉默不语。 花锦程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一头雾水。 “云昭是中毒了,不过跟我没多大的关系,曾经我的确能解,但是现在连我都无能为力了。”云修寒解释了一句。 “你为什么不救他?”木三问道。 “我为什么要救他?”云修寒反问了一句。 木三哑口无言,的确如此,即便现在他们也是表面上的平和,内地里,云昭不定多少次诅咒云修寒死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会将手下的暗卫交给你?” “因为他发现那是最好的选择。”云修寒道,“再者,人本来就是我训出来的,别人也不见得能够掌控。”他说的自信而又自负。 木三沉默,他早就发现那支暗卫采用的是非常的手段,虽然战力惊人,但却不是一般人能控制的,“是药人?”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对也不对。”云修寒摇摇头,“我好像没必要跟你交代那么多吧,木三爷,你是想打探我的底细?” “岂敢。”木三歉然一笑,“我也只是为了自保,木家不能在我手里毁掉,我也不想拱手让人。” “云昭不会这么快动手的。”云修寒双眸微微眯起,“皇子们年纪还小,他不会自掘坟墓,也顶多就是将卫田留在济安城,你尽管放心。” “他就不能乱咬人?”木三问道。 云修寒摇头,“你以为他是兔子?” “我觉得他是兔子王。”木三一本正经。 “你高看他了。”云修寒叹息一声。 花锦程无语,她觉得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但却又完全笑不出来,她想,如果云昭是兔子,那么李烈又算什么呢?窝边草吗? 一个荒谬的想法从脑海中冒了出来,“云昭知道花家宝藏吗?”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木三道,“几乎我们几个大家族都知道这件事情,不同的是,很多人都对这个所谓的宝藏没有想法罢了。” “为什么?”花锦程现在觉得,事情好似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复杂。 她曾经以为的秘密如今却完全不是秘密了,这件事情,要比原本更加的棘手,也就是说,前世花家的灭门跟她后来遭受的一切,都有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李烈…… 花锦程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对方一面,问问他,是否相信前世今生,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他对自己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 原本花锦程以为自己的敌人只是李烈跟云昭,如今想来,怕不是那么简单。 “你知道关于花家宝藏最开始的版本是什么吗?”木三语出惊人。 花锦程一愣,然后摇摇头,她所知道的也就只有四个字——花家宝藏,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还有好几个版本。 “传说当年花家先祖,是前朝的开国功臣,文韬武略,六爻之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以知过去,测未来,断人命途,断天下命途,能通鬼神。他将毕生所学,全部都记录在了一本书上,而那本书被他藏在了一个地方,有缘者居之,当时整个天下都沸腾了,文人武士,庙堂江湖,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等一下,这与我调查的不同。”花锦程连声道。 “我会告诉你,你所知道的只是后来流传的版本吗?”木三淡声道,他伸出了三根手指,“我说的前朝,跟咱们大晋还隔着三个朝代。” 花锦程静默不语,这些事情她的确不知道。 “你能想象的到当时有多么的混乱吧?明明是太平盛世,但却是一片混乱,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五年,最后还是朝廷放出了消息说,那东西已经落入了皇家手中,才让这种混乱暂时止住了。”木三缓声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知道了去处难道就能安然无恙了吗?”花锦程蹙起了眉头,自古人的欲望便是无穷的,当一件事情可以给他无上的利益的时候,什么皇室,也不过就是强大一些的势力罢了。(未完待续。) 第351章 虎口拔牙 人有畏惧,但那种畏惧也要看让他们反叛的筹码够不够。 “当然不是,不过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性命,当王室有了可以轻易主宰别人性命的力量,那么就算是再大的利益,也足以让人望而却步。我总觉得那种力量有些熟悉,如今想来……晋王殿下,你用的就是那种手段。” “我还没那么伟大。”云修寒摇摇头,“那个时候是一只一万人的力量,而我这里,不过就是五十人而已,其余的也都是普通人。” “不过五十人……”木三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在他们即便拥有一个人也十分庆幸的时候,人家拥有五十个人却还仍然不觉得满足。 “一万人跟五十人,差距不大吗?”云修寒叹息一声,颇为遗憾,“可惜方子是有缺陷的,不然的话,就能调教出更多的人了,到时候我哪儿还会怕云昭对我用手段。” 木三嘴角一抽,决定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后来朝代灭亡,新帝即位,将皇陵跟皇宫翻了一个底朝天,但却没有丝毫消息,而且那个朝代历代的皇帝也都有寻找,却依然没有找到,这是其一,你想听第二个版本吗?” “我就想知道,如今流传的版本是什么。”花锦程无语,连带着语气也有些不好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命运玩儿了。 花家宝藏,笼统的四个字,就让她前世惨死,不管如何都不会心平气和吧? “金银首饰,价值连城。”木三用八个字概括了如今那个传说,“当然,更重要的是,传说在那批宝藏里有一颗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也就是说,只要你的尸体还完好无损,就算你是死人,也完全可以活过来。” “荒谬。”花锦程嗤之以鼻。 “的确荒谬,但却不代表就没有人相信,你要相信,任何事情都不是空穴来风的。”木三有些同情的看着花锦程,摊上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是幸运还是不幸。 “可是为什么我家的人不知道?”花锦程忍不住道,就连她也是刚知道这些事情的内幕。 “对此,我只能表示同情了。”木三垂头,语气中也满是怜悯。 花锦程抿了抿唇,心中满是愤怒跟无奈——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你确定能将这件事情替我摆平?”她有些怀疑的问道。 “确定。”木三言简意赅,没有任何的犹豫。 “你们谈。” 花锦程点点头,她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也十分清楚,木三真正要找的人,绝对不是她。 她缓步走出了房间,还贴心的给两个人关好了门,然后便抬头望天。 ‘苏姑娘,你怎么认为?’满心的愤懑没有发泄的渠道,花锦程只能去问那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人。 ‘你真够倒霉的。’苏彩儿也满是同情,她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那么的可怜了,至少她至今为止都活的明明白白,而花锦程原本以为自己明白了,但到头来却发现她所找寻的真相只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苏彩儿觉得,后面应该还有更操蛋的等着花锦程,但这句话她却不能说出来,因为一个受了刺激的人,很容易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来,而她现在绝对不想花锦程冲动。 木三跟云修寒谈了有一个时辰,而花锦程也就在外面跟苏彩儿聊了一个时辰,对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分析了一下,她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 “我不会自杀的,你可以放心。” 最后,花锦程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两个人之间的交谈,她明显的感觉到苏彩儿松了一口气,于是就觉得自己更加可怜了。 “砰” 院们被人一脚踹开,花锦程听到动静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该死的贼,将本姑娘的爱马交出来!” 从外面闯进来的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就是那个宁姑娘,而那位公子看着十分眼生。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姑娘说话可要小心了,乱嚼舌根的人不仅会被婆家嫌弃,去了地狱,还会被拔去舌头,放在油锅里炸了。”花锦程语气刻薄,神色也不怎么好看。 她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压在心口的那口气不管如何都吐不出来,送上门来找撕的,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大街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你偷了本姑娘的马!”宁姑娘脸色一阵铁青,愤愤不平。 “姑娘,蠢不会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花锦程叹息一声,声音轻柔,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欠扁。 “姑娘勿怪,我妹妹也是心急,所以才会口无遮拦,那匹马是她极为喜爱之物,还请姑娘归还。” 男子温文儒雅,说起话来也十分客气,当然,如果不是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花锦程是绝对不会选择找事儿的。 花锦程眉头微微蹙起,就像是被一条蛇缠上了一般,全身都不舒服。 “二哥!”宁姑娘扯着人的袖子撒娇,“你不能对她有什么想法,这样的人不配进我宁家的门!” “别胡闹。”男子呵斥了一声,对上花锦程的时候呵呵一笑,他往前走了几步,神色轻佻,“姑娘,在下姓宁,名松,请问姑娘芳名。” “花锦程。” “锦程,好名字。”宁松赞了一声,“姑娘可有婚配?” “你想娶我?”花锦程眉梢一挑,对上人的双眸,“我怕你娶不起。” “只要姑娘肯嫁,聘礼方面,姑娘尽管开口,为了美人,一掷千金,在下也在所不惜!”宁松语气豪迈,颇有一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为红颜的味道。 花锦程似笑非笑,她垂眸后退了几步,还未站稳,手臂一紧,脚步踉跄了几下就被人搂进了怀里。 “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搭话,也不怕伤了自己的眼睛。”云修寒神色不悦。 宁松身体一僵,神色不是那么好看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跟自己抢人的人。 “回去洗洗眼睛。” 云修寒低声抱怨着,扳过了花锦程的身体,抬手从人的眼睛上拂过,然后又擦了擦她的唇瓣。 花锦程脸色一红,想要避开,想要说话,但却发现自己一动都不能动,她只能撑大了双眸,用不悦的眸光控诉着云修寒这种卑鄙的行为,简直太……不要脸了!(未完待续。) 第352章 蠢到了一定境界 宁松被气的发丝都险些竖起来。 “放开!” “凭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云修寒一想到对方居然惦记着自己的夫人,就恨不得将人给大卸八块。 “放肆,你居然敢侮辱我!”宁松被气的脸色一片铁青,“将人放开,本公子留你一条命。” “现在滚出去,本王留你宁家满门狗命!”云修寒低喝一声,狭长的狐狸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 宁松一愣,本王? 宁姑娘也愣住了,然后她嗤笑一声,“一个偷马的贼也敢冒充皇室的人,你胆子倒是不小!” “敢这么跟本王说话,你们胆子也挺大的。”云修寒冷笑一声,抬手给花锦程解了穴道,然后往前走了几步。 花锦程转身瞪着他,但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做什么事情。 “你还装上瘾了。”宁姑娘不屑的道,已经认定了对方是假的,所以不管云修寒的气势多么强,她都认为对方只不过就是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宁松拧眉着眉头,他觉得事情好像不是简单,来时家里的长辈好像吩咐过,说不要轻易得罪花家的人,但具体的原因好像没有细说。 “这位公子,请问您是……”宁松扯了扯自家妹子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多说。 “凭你也配问本王的名字?”云修寒表现的十分高傲,言语之中也处处都是轻蔑。 宁松有些不悦,更不用说宁姑娘这种被宠坏的白痴了。 “你放肆!”宁姑娘厉喝一声,从小到大,她何曾如此被人轻视过。 长鞭挥出,但她却很小心的避过了云修寒的脸。 赤红的影子在眼前一闪而过,好似有什么带着破空的声音响起,一抹亮光乍然出现,然后又倏地消失。 长鞭在半空中断成了两截,收剑而站的人面色平淡,好像刚刚他什么都没有做一般。 宁姑娘脸色一变,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你,你放肆!大胆!竟然,竟然敢毁了本姑娘的宝贝!” “这是哪儿来的白痴?”猎猿蹙起了眉头,有些嫌弃的挖了挖耳洞,“云晋,你招惹来的?” “你怎么不说是来招惹我的?”云修寒很遗憾自己没有了出手了机会。 “你……” “云晋!晋王殿下!”宁松惊疑不定的声音传了出来。 “二哥,你说什么?什么晋王殿下?”宁姑娘不满的道,但是她的话音刚落,人也就反应了过来,“你说……他,他是晋王?那个晋王?”白嫩的手指指着云修寒的方向,宁姑娘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宁松连忙压下了人的手臂,有些惶恐的看着云修寒那一张脸,然后噗通一声跪下了,“在下不知是晋王殿下,多有冒犯,还请王爷恕罪!” 宁姑娘呆呆的站着,好像反应不过来一样,被宁松扯了扯衣服,这才反应了过来,“王,王爷,他,他,他就是王爷啊。” 宁姑娘可疑的红了脸颊,明显就是一副动心的模样,什么不甘心啊,什么愤怒啊,早就消失不见了,她就觉得云修寒很有气质,是她的梦中情人。 猎猿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他见过蠢的,还没有见过这么蠢的。 云修寒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 宁松心中一个咯噔,连忙拽了拽宁姑娘的衣服示意她跪下。 “二哥,你拉我做什么?”宁姑娘不悦的道,她往前走了几步,杏眸中满是好奇,“喂,你就是那个晋王吗?我做的王妃怎么样?” 宁松身体一僵,简直要给自己的妹妹跪了。 “这人脑子有病?”猎猿一脸的惊奇。 云修寒脸色一沉,手指微微一动。 “小妹,不要胡说!” 从外面走进来的人,手掌摁在了宁姑娘的肩膀上,原本直挺挺的站着的人立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爷恕罪,小妹被娇宠惯了,一向无法无天,您大人大量,还能饶她一命!” 男子单膝跪地,语气诚恳。 “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没有第二次,明白吗?”云修寒语气冰冷,微微抬起的手又重新收了回来。 “大哥……”宁姑娘根本就不相信云修寒会对自己怎么样。 “你闭嘴!”男子厉喝一声,恨铁不成钢,如果这人不是自己的妹妹,他肯定会一巴掌将对方给拍死。 “多谢王爷大量。” “可是……好像有人要打我王妃的主意。”云修寒话音一转,阴测测的目光落在了宁松身上。 “王爷恕罪,在下并不知王妃身份,一时糊涂。”宁松嘴巴里一阵发苦,他不是宁姑娘那种白痴,所以也自然知道自己的斤两跟晋王的恐怖,自己这条小命,人家真的不放在眼中。 “我给宁老太爷面子,仅此一次。”云修寒沉着一张脸,颇有些不悦。 “王爷放心。”男子连忙应道,“告辞。” 宁姑娘虽然心有不甘,但在自家大哥的警告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恋恋不舍的看了云修寒一眼,然后便离开了。 “你故意的。”云修寒瞪了猎猿一眼。 猎猿耸耸肩,不可置否,“我觉得比起兴师问罪,你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哄哄你家的那位。” 云修寒脸色一变,他抬眸看了一眼天空,脸上快速的挂起了一抹笑容,“锦儿……” “木三爷,咱们说说花家宝藏的事儿吧。”花锦程抬脚离开,她依然记恨着云修寒刚刚的举动,那种一动都不能动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好。”木三觉得云修寒莫名有些可怜。 云修寒摸了摸鼻子,一言不发的跟在了人身后,他也不说话,也不做事儿,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人,花锦程还没觉得什么,木三就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了。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聊。” 木三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锦儿。” 云修寒蹭蹭蹭的就凑到了花锦程面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错了。” 花锦程以手掩面,不是不忍直视,而是……她生怕自己会被云修寒这张脸给诱惑。 ‘这个看脸的世界!’苏彩儿感叹了一声,花锦程却深有同感。 “没有下次!”花锦程板着脸,她放下了手,面对近在咫尺的容颜却不争气的红了脸颊。(未完待续。) 第353章 家信 云修寒嘴上应着是,手指缠着花锦程的发丝,眸色幽深。 ‘男人的话能信,母猪也会上树。’苏彩儿感叹了一句,她同样‘看着’云修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云修寒好像看到了自己。 “怎么了?” 花锦程本想让人离远点的,但是看到他的神色不太对,所以担忧的问了一句。 云修寒摇摇头,“你听说过魂飞魄散吗?”他突然开口。 花锦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不要做挑战我底线的事情。” 云修寒的手指从花锦程的脸颊上划过,“锦儿,那我先走了。” “哦。”花锦程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彩儿则是遍体冰凉,除了那种深入灵魂的寒毒,她很久都没有感觉到这种透彻灵魂的冰冷了。 他能看到我?可是这怎么可能。 苏彩儿神色不停的变换着,最后只觉得一切都只是意外,云修寒那句话,绝对不是针对她的。 花锦程眨了眨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她也同样不觉得云修寒能看到苏彩儿,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一切都好像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但程牧两个字却刻在了她的心上,尽管知道那是因为苏彩儿的影响,但花锦程却仍然觉得十分不舒服。 云修寒骑回来的那匹马被分尸了。 猎猿将四条腿挂在了宁府的门口,将马头放在了宁姑娘的枕边,据说宁姑娘醒过来的时候被吓昏了过去,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烧了一整天才好转了起来。 宁松他们都知道这是云修寒对他们的警告,就连宁姑娘原本存着的心思也歇了,有的时候她的确是自以为是了一点,但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云修寒对于这个效果觉得十分满意,也就将宁家的事情给放下了,不再在他们身上留下过多的精力。 云修寒找到了,平安无事。 花锦程也就放下了一桩心事,处理起铺子里的事情也就更加的上心了。 花荣来信,说是如果方便的话让她回去看看。 花锦程将那封信烧了,那只对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回来的信鸽炖了肉,让人吃了。 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很久,最后还是从外面回来的云修寒抱着人换了一个地方。 “明天回去吧。” 云修寒蹭了蹭人的脸颊,语气温柔。 花锦程垂着眸子,轻轻的嗯了一声,出来了大半年的时间,说起来,也应该回去看看了,尽管在她原本的计划中,这次出行的时间要更长。 一封信,她就绝了所有的心思,花锦程觉得,花荣在她的心中还是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的,尽管比之先前要淡了很多,但却依然是她最为在乎的人。 有些感情,处着处着就淡了,因为当最初的那些激动跟浓郁散去之后,剩下的就是流水般的平淡,花锦程跟花荣的关系本就没有多么的密切,但即便如此,花荣也是她最重要的人,她想看着他安享晚年,想看着他平平安安的,哪怕他被叶丽棠当做傀儡操纵着,哪怕他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情,她也想看着自己的父亲生活的很好很好。 当马车驶进济安城的城门的时候,花锦程睡着了,她本以为自己是太累,却忽略了那个将她搂在怀里的人。 马车停在了锦园的门口,走了有大半年的时间,这个时候的锦园,也早就已经不是原来的锦园了。 叶丽棠将旁边的地方也盘了下来,她似乎忘记了锦园真正的主人是谁。 门口上面的牌匾换成了花宅,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往日里一丁点熟悉的感觉。 云修寒的手指习惯性的遮住了花锦程的眼睛,低垂的双眸之中氤氲中恐怖的风雨。 木易之上前敲了门,守门人并不认识他们,但听对方说是大小姐回来了也不敢怠慢,立刻就跑进去找花荣了。 云修寒抱着花锦程迈进了门槛,听到消息赶过来的花荣跟叶丽棠也没有想到自己看到居然会是这一幕。 “王,王爷。”花荣恭敬的行礼。 叶丽棠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丫头也真是,怎么能让王爷做这种事情,我……” “本王有让你说话吗?”云修寒面色一片冷淡,冰冷的声音让叶丽棠的身体一僵。 “锦儿身体不舒服,伯父,我先带她回房间了。”云修寒微微颔首,这里到处都是让人冰冷的陌生,“对了,门外的牌匾很好看,只是以前锦园那两个字能还给我吗?那是我求了很久才请一位大师开光过的东西。” “那,那个……”花荣有些尴尬,那块牌匾早就不知道被叶丽棠扔到哪儿去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找的回来。 “锦儿的房间在哪儿?抱歉,这个院子我很陌生。”云修寒语气生硬,即便他没有表现出,但却依然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叶丽棠垂着头,虽然满心的不甘,但恐惧却将不甘深深的压制着,她在云修寒的面前,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因为对方是晋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当朝的相爷都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什么,他们又算什么东西? “请王爷跟我来。”花荣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锦儿没事吧?” “只是旅途劳累,再加上最近天气变幻不定,所以染了风寒罢了。” 云修寒并没有过多的给花荣难堪,“伯父,锦儿会在这里住三天,然后我会接她离开。” “这……怕是不合适吧。”花荣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我不觉得锦儿会高兴住在这里。”云修寒跟着人进了房间,“没什么不合适的,若是夫人有什么意见,伯父不妨跟她说,她也可以去王府,但前提是,她有那个福分享受这种殊荣。” 云修寒将花锦程放在了床上,轻柔的替人脱下了鞋子,动作细致而又温柔。 花荣站在旁边看着,数次想要开口,但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手足无措的站着,心中却是想着叶丽棠先前跟自己说的话。 锦云坊交给自己的女儿真的合适吗?毕竟花锦程早就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跟云修寒牵扯下去?(未完待续。) 第354章 劝诫 云修寒人很好,长得好,家世好,而且对花锦程也好,如果嫁给了对方,至少生活上是不用发愁的,但也正因为如此,花荣才会觉得不安心。 古往今来,皇室都是一个泥潭,陷进去了,就拔不出来,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当今的皇帝身体不大好,皇子也年幼,万一皇帝有个什么意外,皇室就将是地狱。 花荣虽然比较容易听信叶丽棠的话,但骨子里却还是疼爱自己的女儿的。 “我知道伯父在想什么。” 云修寒将花锦程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您给锦儿选一个夫君,我就杀一个,选两个,我就杀一双,您知道,我有那个能力与胆量。” 花荣身体一颤,“王爷,求您放过锦儿吧。” “您说错了。”云修寒语气淡漠,“不过我不放过她,而是她离了我根本就活不了,伯父,我想您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太明白。”花荣的眸光闪烁着,整个人都不安了起来。 “锦儿一直都在害怕,自从她醒来后,难道您就不觉得她跟以前好像不一样了吗?” 云修寒缓步走到了外间,他怕打扰了花锦程的宁静,让她休息不好。 花荣也跟在了他的身后,沉默不语,只是他紧捏着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花家宝藏,难道伯父就不想想这四个字会给锦儿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吗?” 云修寒坐在了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指。 花荣身体一颤,“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对吗?”云修寒有些嘲弄的笑了,“不只是我,很多人都知道,伯父或许不知道锦儿为了这四个字付出了什么吧,在伯父眼中的良配是谁呢?李烈?莫弦天?还是谁家的贵公子?” “锦儿嫁人之后,锦云坊又要如何?” 云修寒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的敲着,微微歪着头,“锦儿身体不好,不能有孕,她也曾说,自己此生,绝不允许自己的夫君纳妾,伯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花荣嘴唇微微翕动,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云修寒的几个问题他都回答不上来,直到此时他才发觉自己对自己的女儿居然一点都不了解。 “锦儿跟我说,她生病的那段时间,一直都在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她跟别人成亲了,那个男人纳了妾,就是那个妾室伙同她的夫君将她的肚子剖开,将她的孩子剁成了肉泥,将她扔在了柴房让她自生自灭,她活的很痛苦,活的很恐惧,她以为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但却没想到,居然活下来了。” 云修寒低声将前世的事情换了一个方式讲述了起来,“也是那个人害的她家破人亡,害的她抱憾终身。” “可那毕竟只是梦!”花荣咬着牙,浓郁的悲伤将他笼罩了起来。 “伯父怎么知道那只是……” “修寒!” 一道轻喝传入耳中。 云修寒闭上了嘴巴,他起身越过了花荣快步走到了花锦程面前,“地上凉。” 他伸手将人抱起,把她放在了椅子上,然后又快步走进了内室将她的鞋子拿了出来,“不多睡会儿?” 他单膝跪在了地上,垂眸认真的给人将鞋子穿好,“这些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 “没事。” 花锦程也觉得一阵乏力,所以才没有拒绝云修寒的动作,因为她知道就算是她拒绝也没什么用,“父亲,抱歉,身子太弱了。” “没事,你好好休息。”花荣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不是已经好了么?” “旅途劳累,休息了一段时间,身子都懒了,没什么事儿。”花锦程笑了笑,“父亲还好吗?” “挺好的。”花荣点点头,先前叶丽棠交代的事情,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我听说,你二叔跟二婶……” “婶娘跟他和离了。”花锦程道,“父亲放心,我没有勉强二叔,而和离,也是婶娘提出来的。” “他们的事情,你以后不要插手了。”花荣道,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他担心花锦墨会因此怨恨自己的女儿。 “以后也没插手的机会了,二叔是有儿子的,一切都需要锦墨操心。”花锦程点头道,她也没有曲解花荣的意思,“父亲不用担心锦墨会记恨我,他是向着婶娘的,二叔欠了一笔赌债,若是不和离,他会拖累婶娘,婶娘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绝不会被别人左右。” “你,你有分寸便好。”花荣有些羞愧,也有些狼狈,“锦儿,锦园那块牌匾……” “丢了就丢了,父亲不必介意,修寒说也只是开玩笑,他是想让我记着他的好,别将他的一片心思丢去喂狗,您不用在意。”花锦程到底还是心疼花荣的,她可以给叶丽棠难堪,可以让花锦蓝膈应,但却终究舍不得让自己的父亲下不来台,“也要请父亲告诉她,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分不清楚好歹的孩子,我自己的事情,会自己做主,锦蓝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让她将全部的心思放在自己女儿身上吧。” “锦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母亲!”花荣有些不悦的蹙起了眉头。 花锦程哑然,有些痛苦,也有些无奈,因为她知道,在花荣的心中,叶丽棠终究还是很重要的,过往的那些隔阂,也终究只是隔阂罢了,却远到不了让两个人的关系破灭的地步。 “让她收回放在锦儿身上的心思,不然本王不介意让叶家灰飞烟灭。”云修寒冷声威胁。 花荣身体一抖,眼底深处也划过了一抹恐惧。 花锦程有些不悦的扯了扯云修寒的衣服。 云修寒垂头,沉默着一言不发。 “爹爹,不管你信不信我,叶丽棠那个人……你最好不要轻易的相信她。”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你觉得我在庄子里的时候,为什么那病越养越重?您可以去问问,三婆婆过去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但凡……”她的声音顿了一下,眼眶快速的红了,“但凡她对我有一点真心,那些奴才,敢那样吗?” “这些话,我希望您能保密,您应该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不至于在别人面前坦露自己的心思吧?” 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您也最好了解一下,花锦蓝最近在做什么!” 她起身走到了内室,独留了一室静谧。(未完待续。) 第355章 登门 花锦蓝听说花锦程回来了,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要见到对方了,但当她看到了那个坐在外间的那个人的时候,一切的兴奋跟得意都化为了无形。 “王,王爷。”花锦蓝的声音不自觉的压低,就连身体都紧绷了起来,紧张、恐惧、痴迷、仰慕全部都融合在了一起,让她的脸颊略微有些发红。 “锦儿睡了。”云修寒头也不抬的翻看着手中的书,“你有事吗?” “没有,我只是听说姐姐回来了,所以就想来看看她。”花锦蓝缓步朝着云修寒走了过去,她抬手整理着自己的发髻,尽管来之前已经好好装扮过了,但此时她却依然忐忑,生怕自己的妆容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王爷是跟姐姐一起回来的吗?” 云修寒嗯了一声。 “我听说王爷将丢失的城池收复了,战争是不是很惨烈啊?”花锦蓝好奇的问道,丝毫不在意云修寒的冷淡。 “尸体是成堆的,杀人的时候,不在乎砍到什么地方,脑浆,肠子都会流出来,红红白白的一大片,断胳膊断腿,甚至懒腰斩断的都有不少。” 云修寒将手中的书放下,抬眸看着花锦蓝有些发白的脸色,满意的点点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了晚上你就会觉得阴风阵阵。有人说看见过鬼魂,” 花锦蓝身体一颤,莫名觉得脊背有些发冷。 云修寒起身朝着内室走去,“麻烦走的时候将门关上。” “王爷,那个……”花锦蓝这才反应了过来,“姐姐的身体……” “锦儿需要休息,不喜欢太多的人在。”云修寒停下步子,他侧身看着人,语气中逐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就算事花锦蓝的脸皮再怎么厚,她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更何况云修寒现在还跟她客气,若是真的将人惹恼了,那种后果可不是她能承受的起的。 所以花锦蓝识趣的退了下去,云修寒看着人离开,神色中露出了一抹费解。 “舍不得?”花锦程的声音传入耳中。 云修寒摇摇头,绕过屏风快步走了进去,“我只是好奇她哪儿来的那种自信,可以获得祖母的喜欢。” “可是她的确是那种会引起别人好感的人啊。”花锦程顺着发丝,花锦蓝人长的漂亮,性子又乖巧,重要的是她懂得演戏,能将一个乖乖女演的入木三分,让所有的人都喜欢。 “谁告诉你祖母欣赏她那样的人?”云修寒奇怪的道,“祖母活了那么多年了,看人看的是内心,早就过了那种看相貌的年纪了。” 花锦程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开口,“我要出去一趟。” “我回王府?”云修寒问道,看对方的神色也就知道她不想让自己跟着。 “路上小心。”花锦程点头,也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白眼狼。”云修寒有些委屈,伸手在她的鼻尖上点了一下,“明日我过来接你。” “不必,我会自己过去。”花锦程摇头,她知道花荣面对云修寒的时候会十分不自在。 “这可是你说的,别让我过来抓人。”云修寒语带威胁。 花锦程颔首,应下的她就自然会去做,这里已经变成了花宅,再也不是她的锦园了。 虽然心里有些难受,但她却知道,这只是叶丽棠单方面的意思,花荣并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可即便不想,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吧,那个人耳根子软的很,又是极其信任叶丽棠的,花锦程觉得自己以前在江城县做的事儿好像都白做了。 父亲这样糊涂,居然还能掌控云锦阁……花锦程微微一愣,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她忽略很久的问题,云锦阁真的还属于花荣吗? 花锦程从未想过这些,如今突然想起只觉得遍体生凉,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问题的话,花锦蓝在做生意上也是一把好手,这么说……那种情况是很有可能的?那么叶丽棠跟花锦蓝下一步需要做什么?夺回锦云坊吗? 花锦程冷笑一声,她好像明白花荣让自己回来的原因了,只不过因为云修寒的出现,所以让他们乱了阵脚。 “本来不想这么快的,是你们自掘坟墓,就不要怨恨我心狠手辣了。”花锦程喃喃低语,她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便吩咐木易之跟她出门一趟,房间里有灵雪守着,她很放心,再者,就算是花锦蓝进来,也完全翻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定安侯府。 下人将花锦程的拜帖呈到了李烈的面前,他看到上面那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人在哪儿?”李烈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仆人虽然奇怪但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回侯爷,人在门外,要请进来吗?” “立刻请进来……不,我亲自过去。” 李烈将请帖放在了桌子上,匆匆出了门。 “锦程!” 他看到站在门外的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 “侯爷。”花锦程欠身行礼,神色平淡。 “快里面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吗?我听说你去了西北,那里有些乱,你有没有受伤?” 李烈将人迎了进来,连声问道,语气中的关怀不似作假。 花锦程突然觉得有些讽刺,当年自己需要他的时候,他冷言相向,如今已经将他判定为了敌人,他反而殷勤了起来。 花锦程真的很想问问他,在他的心中,自己算什么?但她还是忍了下来,一句不合适的话都不曾多说。 “今天刚刚回来,劳烦侯爷关心了,一切都好,战争起的时候,我并不在那座城池,所以无碍。”花锦程十分有耐心的一一回答了李烈的问题。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李烈带着人到了前厅,一路上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人的身上,“锦程,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太清楚,或许会留一段时间吧。” 花锦程捧着茶杯,脸颊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侯爷,我此次来,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侯爷。” “你尽管说,只要我知道的,定不会瞒你。”李烈精神一震,连忙说道。 “不知侯爷对我家小妹,是什么想法。”(未完待续。) 第356章 晚了一步 花锦蓝一直都是横亘在他们两个之间的人。 李烈其实也挺欣赏花锦蓝的,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对方不会妨碍到他跟花锦程的关系。 李烈最近一直都在做一个梦,一个让他陌生而又熟悉的梦,梦里的情景很美,但却是那么的不真实。 春日花开,一眼入情,那一刻,好似看到了精灵一般,瞬间就被蛊惑了。 “锦程,我跟她只是合作的关系。”李烈有些急切的解释道。 “合作关系?”花锦程疑惑的蹙起了眉头,“侯爷,尽管您位高权重,我花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家,但我花家的女儿却也不是可以任人轻贱的。” “怎,怎么说的这么严重,我,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啊。”李烈有些焦急的解释着,“锦程,你要相信我。” “既然如此,那锦蓝为何跟我说,你们快要成亲了?”花锦程神色不悦,“难道不是侯爷跟锦蓝说的吗?” “她跟你说我们要成亲的?”李烈神色肃然。 花锦程沉默了片刻,“或许是我听错了。”她歉然的一笑,“我最近总是做梦,乱七八糟的,真抱歉,没有确定事情的真相就对侯爷说那样过分的话。”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苍白的脸色显得很有说服力。 “锦程,我以前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李烈也松了一口气,他靠近了花锦程一些,黑色的瞳子里满是认真,“如果你答应嫁给我,我可以保证,此生绝对不会让第二个女人进门。” “侯爷,这是不可能的。”花锦程摇头,“您需要子嗣传宗接代,而我,不能给您这些。” “我不在乎这些。”李烈有些激动,往日里总是澄澈的眸子一片痴狂跟悔意。 花锦程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她嘴唇微动,但在唇边盘旋的质问的话却是没有出口,“锦蓝对侯爷是认真的,若是侯爷有意,就请侯爷好生照顾她,若是侯爷无意,就请不要再去招惹她了,锦蓝年纪还小,对很多事情都会认真。” “锦程……” “侯爷,告辞了。” 花锦程起身,屈膝欠身,态度疏离而又冷漠。 “不要,锦程……”李烈突然起身,他伸出手想要留下花锦程,但却被一道人影隔开了。 “侯爷,还请自重。”木易之声色冷淡。 “抱歉。”李烈垂下了手,“锦程,对不起。” 花锦程的身体微颤,她捏紧了手指,黑色的瞳子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雾气,“侯爷,珍重。” 她转身离开,飘飞的衣袂远去,李烈突然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空了一样。 “主子……” 木易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走吧。” 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踩着凳子上了车,放下的车帘,一个封闭起来的空间让她才稍微的放松了一些。 木易之坐在了外面,刚想让马车动起来,身边就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人,“公子?!”他讶异的看着对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过来。 “直接去王府。” 云修寒吩咐了一句,然后便进了车厢里。 花锦程察觉到了动静,她看着进来的人,也是一阵讶异,“你……” “我不应该来吗?”云修寒面色不愉,“那个李烈是什么意思?跟本王抢人吗?他也配?” “你一直跟着我?”花锦程眉梢一挑,显然想不到云修寒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是跟着你,只是咱们的目的地相同。”云修寒坐在了她身边。 花锦程暗搓搓的翻了一个白眼,信你才有鬼,不过她的心情也的确放松了一些,“你来侯府做什么?” “李烈这儿有我需要的东西,那你呢?”云修寒有些警惕,也有些吃味,在他看来,李烈就是他的情敌,自然满心的不舒坦。 “给花锦蓝刷存在感啊。”花锦程没有丝毫的负罪感,“你不知道她很喜欢李烈吗?” “我觉得位高权重的,长的好看的,她都喜欢。”云修寒说了一句大实话。 花锦程想要反驳,但却发现自己无可反驳,“她也喜欢你?” “你想让我勾引她?有什么好处?”云修寒兴致勃勃的问道。 花锦程无语的扫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给李烈找一位夫人?还是说让花锦蓝嫁给他?”云修寒问道,他现在还不好对李烈出手,也不知道对方跟云昭是什么关系,居然会让他那么的信任。 “顺其自然吧,咱们明天要不要去祖母那儿看看?”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她知道即便在李烈面前多说什么也没什么很大的作用,花锦蓝是个聪明人,很容易就会让她将局面扭转过来,而且她挺在意李烈的态度的。 很反常,也正是因为这种反常,所以她才觉得不安。 李烈一个人坐在了前厅里,直到仆人过来说花锦程已经离开了,他这才挥手让人退下,然后一个人独自在院子里漫步。 对于花锦蓝他也不过就是欣赏而已,收入房中也不是不可以,但于他而言,最重要的却还是花锦程。 从后院隔出来的一个小院子里一片清幽,里面种着成片的翠竹,有风吹过,沙沙作响,投在地上的影子也杂乱的晃动着,檐角挂着的风铃铃铃作响,声音清脆。 李烈抬眸看着紧闭的房门,他犹豫了很久,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紧闭的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冷风灌入,吹起了屋子里挂着的薄纱,也搅乱了屋子里充斥着的香味。 “侯爷来了。” 左侧的屏风后,一道人影缓缓站起。 “夫人。” 李烈拱手行礼,“打扰夫人清修了。” “侯爷好似有心事。”屏风后的人道,“侯爷请坐。” “我见到她了,她跟我说了她妹妹的事情。” 李烈往前走了几步,掀起衣摆跪坐在了软垫上,“我也按照夫人说的,跟她道了歉。” “结果呢?” “她的神色有些不对,但却也跟往日没什么区别。”李烈神色黯淡,“我不太明白,明明是我先遇到她的,为什么最后还会输给别人?” “最先遇到她的,可不是侯爷。”屏风后的人开口,“是晋王殿下。” “晋王?怎么会是他?”李烈错愕,“夫人不是说……” “侯爷,您应该没听妾身的话吧?”(未完待续。) 第357章 路遇 李烈沉默,当初的他的确不太相信这个来历神秘的女人,但如今等他想要相信了,一切却都已经晚了。 “还请夫人指教。”李烈垂头,态度诚恳。 “侯爷不妨从花锦蓝身上入手。”女人轻声说道,“锦程跟她的关系虽然不算好,但为了侯爷,她应该会为侯爷出主意的。” “可是……”李烈拧起了眉头,他已经不太想跟花锦蓝来往了。 “相信我,花锦蓝会替侯爷达成愿望的,当然,一切都要看她够不够聪明,侯爷以为,锦程今天为什么会过来?” “难道不会因为关心……”李烈说到一半儿就突然停住了。 花锦程跟花锦蓝的关系一点都不好,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因为妹妹的关系而过来警告他了。 “是因为她想挑拨你跟花锦蓝的关系,利用你来对付花锦蓝,如果她的目的达成了,侯爷觉得她以后还会在乎你吗?”女人笑着,语气柔和,她拿起了香炉的盖子,将一些粉末慢慢的洒到了里面,“侯爷的梦,做到什么地方了?” “好像,是娶了另一个女人。”李烈的神色中又浮现了一抹歉疚。 “就是这样,侯爷一直这样下去,就会慢慢的全部都想起来了,云晋跟你,差着一辈子的距离,锦程那个孩子跟她父亲一样,都是心软的人,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留叶丽棠到现在,花荣也就不会三番四次的任由那个女人给自己女儿膈应了。” “我知道了,多谢夫人。”李烈颔首,却莫名的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稍后我会让人送一些东西给侯爷,有了这些东西,锦程会更亲近侯爷的。” 李烈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从房间里出来,他方才松了一口气,这种感觉十分奇妙,明明连人的面都没有见到,明明也没什么可以威胁自己的存在,但每次见这个人,他都会觉得一阵压抑。 李烈不是没有想过要去调查对方,但最后却是什么都查不到,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没有任何身份背景,不管他散出去多少人,都无法摸到对方的丝毫踪迹。 李烈回到了书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半个时辰后,就有下人捧着一个盒子进来了。 李烈将盒子打开,里面有一把长笛,长笛通体都是暗红的颜色,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他认不出那是什么,也不明白这个长笛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唯一明白的便是,那个人从来都不曾哄骗过他。 当初如果不是他那种所谓的自尊心作祟,而是听信了对方所言,不再路上耽搁,直接去了那个庄子,第一个见到花锦程的,也便不是云修寒了。 李烈握紧了手中的长笛,从盒子里将底部的那封信拿了出来。 女人的字很好看,但李烈却总觉得十分眼熟,好像自己什么什么地方见过这种字一般,但却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到。 信上说的很简单,也很好理解,只需要让花锦程看到这把长笛就好,而且长笛的来历也已经编好了。 李烈看着那封信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将信点燃,看着东西化为了黑灰,他这才起身离开了书房。 下了马车,花锦程才察觉到木易之居然将马车赶到了晋王府。 “已经吩咐人收拾好了,进去吧。” 云修寒根本就没有给人拒绝的机会。 “那个什么……我的东西还在……” “让人给你拿过来了,花宅就别回去了,那边我已经让人打了招呼。”云修寒道。 花锦程侧眸看着他,她能说什么? “厨房熬好了汤,这些天你吃的东西一直都不多。”云修寒声音轻柔,神色中也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你都决定了,我还能多说什么?”花锦程叹息一声,“我说下不为例有用吗?” 云修寒沉默。 花锦程忍不住横了他一眼,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也的确不太想回去,因为有云修寒的原因,叶丽棠没有多说什么,如果没有对方的话,还说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花锦蓝并不知道花锦程去了李烈那儿,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明白对方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也只不过就是会嫉妒,别的心思倒不会起太多,因为她自信,不管花锦程说什么,李烈都不会轻易的相信,也不会轻易的放弃她。 花锦蓝自诩自己十分了解李烈,但她却不明白,她所谓的了解,只不过就是李烈想要她了解而已,一个凭借着一己之力就能在朝堂立足,就能获得云昭信任并且重用的人,如果能被人轻易的看穿,他也就不配活到现在了。 可惜,花锦蓝不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对李烈而言是不可缺少的。 花锦程好好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没有任何人喊,就自己起来了,所以云修寒见到人的时候有些意外。 “怎么了?”花锦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只是觉得有些惊讶。”云修寒收敛了脸上异样的神情,“吃点东西?” “嗯。” 花锦程点点头。 两个人吃了早餐,然后便坐马车去了庵里。 云修寒扶着花锦程从马车上下来,另一顶轿子却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了。 花锦程抬眸看去,脸上的笑容多了一抹玩味。 云修寒眉头微微蹙起,略微有些不悦。 “王爷?姐姐?” 花锦蓝从轿子里出来,神色中有些讶异,“你们也来跟太皇太后请安吗?” “祖母一直都念叨着锦儿,做小辈的,理应过来看看。”云修寒开口,亲昵的扶着花锦程的手臂,“咱们进去吧,不要让祖母等急了。” “姐姐离开的那段时间,太皇太后的确一直都在念叨你呢。”花锦蓝像是没有感觉到云修寒的排斥一般,脸上带着笑容向前,“正好今日我也要给太皇太后请安,姐姐,咱们一起进去吧。” 花锦程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好。”她避过了花锦蓝的手,“修寒,没有给祖母带东西吗?” “她老人家不喜欢那些,你能过来,给她抄几卷佛经,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这次回来的太仓促了。”花锦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祖母又不会介意。”云修寒道,“就算是埋怨,也是埋怨我这个做孙子的不懂礼数,你说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他叹息一声,一脸的无奈。 花锦程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花锦蓝站在旁边,跟个局外人一样,完全融入不了其中,但她却没有任何的尴尬,心底藏着的就只有嫉妒跟怨恨。(未完待续。) 第358章 名花已有主 虽然云修寒说,老太太看人看的是内心而不是样貌,但花锦程却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白柔……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了她身上,原本她以为,母亲已经死了,万事皆休,一切都只跟活着的人有关系,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对方居然还活着,甚至还参与着她的生活。 花家的皇商之位,锦云坊易主,包括她不再按照前世的路走,花锦程觉得,一切都好像变了,但一切却又好像没有变化一般。 她不太确定自己走的路到底是自己要走的,还是按照别人设计走的。 她讨厌被人设计,但却又摸不到丝毫的头绪。 正如别人说的那样,人生在世,你又怎么知道自己是真的按照自己想的而活呢? 清幽古刹,道路两边栽种的大都是竹子,苍翠满目,更显幽静。 三人被道姑引着到了太皇太后住的院子,一道拱门像是将这座庵跟隔开了一般,例外大不相同。 翠竹沙沙,花香飘散,地面铺着的都是平整的条石,石缝之中有几株小草顽强的生长着,再前面便是梅花树,弯弯曲曲的树干像是画家随手在纸上勾勒而出的痕迹,自然而又奇特。 廊下摆放着菊花,有的已经开放,有的却依然含苞。 赵嬷嬷等在了外面,看到人进来,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 “赵嬷嬷……”花锦蓝笑着迎了上去。 “王爷,姑娘,你们可算是来了,老夫人都惦记你们好长时间了。” 赵嬷嬷掠过了身,屈膝行礼。 “嬷嬷。”花锦程也微微欠身。 “姑娘,这可使不得,您以后可是要做老奴主子的人,让老妇人知道,不还扒了老奴的皮么?”赵嬷嬷连忙扶住了人胳膊,“赶快进去吧,如今天凉了,热茶都已经准备好了,喝两杯暖暖身子。” “多谢嬷嬷。”花锦程心中一松,有的那些莫名的忐忑也消失无踪了。 “锦蓝姑娘,老夫人今日没时间,您还是请回吧。”赵嬷嬷面对花锦蓝的时候,态度就冷淡了很多。 “嬷嬷,她是……” “姑娘,您快跟王爷进去吧,迟了老夫人怕是就不高兴了。” 花锦程刚开口就被赵嬷嬷打断了。 “锦蓝,你回去的时候,路上当心。”花锦程歉然的道,当然这种歉意却完全没有诚意,她也承认自己是纯粹膈应花锦蓝的,太皇太后给了她脸面,她没必要不用用。 花锦蓝十分尴尬,但她却不敢跟赵嬷嬷翻脸,“那我改日再来好了,劳烦嬷嬷跟太皇太后说声,天气转冷,让她老人家……” 花锦蓝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嬷嬷就紧跟着云修寒进了屋子。 花锦蓝微垂着头,依然保持着那副谦卑的姿态,她捏紧了手指,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狗奴才,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本姑娘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 赵嬷嬷单手掀起了帘子,她侧眸看着院子里的花锦蓝,将对方神色中的阴狠全部都收入了眼中,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那样的人她见的多了,花锦蓝的心性是不错,但是比起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就差的远了。 赵嬷嬷跟着太皇太后一路走过来,什么牛鬼神蛇没有见过?又岂会将花锦蓝的怨恨看在眼中。 太皇太后正在捻着佛珠,坐在软垫上闭眸敲着木鱼,一动都不动。 花锦程抠了抠脸颊,突然就有些心虚了。 “祖母,孙儿给您请安了。” “祖母。”花锦程微微福身,也低低的唤了一声。 木鱼重重的响了一下,站在外间的赵嬷嬷掩唇笑了笑,然后便站在了外面,也不准备掺和进去。 “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老不死的啊。”老太太重重的哼了一声。 “祖母。”花锦程跪坐在了人身边,“这不是……出去做事了吗。修寒不是去修养了么,您也知道,济安城有多么的乱,如果他内力全失的消息传出去,还不定多少人会要他的命,所以需要出去避避。” “是啊,你们一个个都有事,就我这个老不死的闲着。”老太太怒气难消,大半年的时间,都见不到人,更可恶的是连封信都没有,她想两个孩子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人。 “祖母,不是那样的。” 花锦程求救的看向了云修寒,她哪儿哄过长辈啊,这种事情,她还真的应付不过来。 “祖母,您可别吓着锦儿了。”云修寒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道,“说不定她以后担心您生气,还真的就不来了。” “她敢!”老太太瞪眼。 花锦程瞪了云修寒一眼,“您别听他瞎说,我就您一个祖母,不看您看谁。祖母,您就别生气了,锦儿现在住在王府里,您也搬过去吧,我跟您住一起,以后啊,每天都陪着您,好不好?” “住在王府?你没住花家?”老太太蹙起了眉头,神色中满是不悦。 “不想住。”花锦程叹了一口气,住在花宅做什么?让花荣夹在她跟叶丽棠之间为难吗? “那件事情我听说了,是你父母做的太不地道了。”太皇太后蹙起了眉头,“你也尽管放心,锦儿,如果你不同意,谁都别想把你轻易许人。” “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想请祖母帮忙。”花锦程肃声道,她也不希望叶丽棠三番四次用那这件事情给花荣吹耳旁风。 “这件事情包在祖母身上。”太皇太后大包大揽,保证让你除了我乖孙,谁都嫁不了。 当然这句话太皇太后并没有说出来,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好,何必要挑明呢? 云修寒的性子她可是比任何人都了解,对方想要的,除非他自己甘愿放手,不然就绝对没有东西或者人可以从他手中逃脱。 当然,他自己的手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他自己本身的魅力。 老太太很自信,只要自己乖孙想要俘虏的人,不管男女,都不会从他编织的牢笼中逃脱出来。 太皇太后并没有立刻住进王府,反而是等云修寒他们两个离开后,让人给济安城里的贵妇们都发了请帖过去,只要是稍微有些身份的,都在她的邀请之中,而这些客人,老太太用了两天的时间才招待完,但主题始终都只有一个——锦程是哀家的人,你们谁想跟花家说亲,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够不够做哀家的亲家。(未完待续。) 第359章 失望与怜爱 虽然早就听说过太皇太后跟花锦程关系匪浅,但是对方如此直白的坦诚两个人的关系却还是第一次,原本有些心思的人,也彻底的歇了这份心,而叶丽棠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有的不是兴奋,而是深深的嫉恨,同时还有恨铁不成钢。 “你不是说已经攀上太皇太后这条线了吗?” 叶丽棠脸色铁青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怎么会这么没用!将近一年的时间,难道还不够你拿下一个老太婆吗?” “母亲,太皇太后,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花锦蓝也是满心的怒火,但她却不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您想想,他把持后宫那么多年,从一介妃嫔,迈上了皇后的位置,进而又辅佐自己的孩子成为了皇帝,在太后的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看着后宫嫔妃勾心斗角,又岂是一个平常的老太婆?” “这种事情我不管,花锦程能够亲近的人,你凭什么不可以?我叶丽棠的女儿,不会比她一个小杂种差多少!” “母亲,慎言。”花锦蓝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您擅自将锦园的牌匾换下,并且将姐姐变相赶出花宅,父亲本来就对您颇有微词了,这些话若是被父亲听到,咱们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现在不还是一场空?”叶丽棠气急,但却收敛了不少,“不将花锦程嫁出去,咱们还有什么胜算?真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的确是一个麻烦。”花锦蓝叹息一声,她也没有想到太皇太后居然会做那样的事情。 这样一来,整个济安城的人,还有谁敢跟花家提亲? 他们原本筛选的那些有身份的人不便以身份压人,那些没有身份的,怕是连花锦程的压力都承受不住。 “锦儿,那个消息是真的吗?” 花荣坐在了王府前厅的椅子上,忍不住问道。 “什么?”花锦程这些日子都没有出门,所以对于外面流传的消息倒是没有怎么关注。 “传说,太皇太后发话,不允许济安城任何勋贵之家的人娶你为妻,这不是……”花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尽管那个人是太皇太后,但他依然觉得对方这件事情做的太不对了。 “父亲,我还以为您已经绝了心思呢。”花锦程叹了一口气,“女儿的情况,您不是一清二楚吗?” “活不过十年,一生都不会有子嗣,我不太明白,您为什么会坚持将我嫁出去。” 花锦程看着对方,目光明亮,但却平平淡淡,不起丝毫的波澜。 “就算是嫁出去了,您是想让我做妾?还是想让我的丈夫宠妾灭妻?” 不管是在普通人的家里,还是在钟鸣鼎食之家,子嗣,都是十分重要的两个人,不能有子嗣的人,都会被人所诟病。 花荣语塞,因为他想不出反驳花锦程的理由,她说的很对,一个不能有子嗣的人,就算是嫁,又能嫁的多好呢? “这个……总会有办法的,晋王不是说……” “晋王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花锦程摇摇头,“我也不瞒您,他能医治女儿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女儿嫁给他,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可是……您跟母亲会同意吗?” 花锦程说道母亲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丝丝的嘲弄跟讥讽。 花荣脸色一白,他想着叶丽棠跟他说过的话,这些显然是不可能的。 叶丽棠一直都反对花锦程嫁给云修寒,真的只是因为王侯之家他们高攀不起吗? 花荣没有想过别的方面的原因,或者说,他是不愿意去想。 阖家欢乐,是他的追求。 在江城县的时候,他的确对叶丽棠失望过,但是在花锦程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叶丽棠又重新将他心中的那些裂缝给弥补了起来,并且还对人产生了些许的愧疚心思。 “修寒对我好,谁都知道,他甚至数次救过我的命,父亲,我不太明白,您为什么不愿意我跟他走的太近,因为花家宝藏吗?” “锦儿,你……”花荣面色微微一变。 “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并且知道的比我还多。”花锦程语气淡漠,一片清冷。 花荣心中剧痛,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什么都找不回来了。 “是父亲对不起你。”花荣忍着那股锥心的疼,声音喑哑。 “不,父亲没有对不起我,您只是对不起您自己。”花锦程摇摇头,“我不明白您对叶丽棠的执念是什么,可是……那对母女真的不是什么好人,父亲我会向您证明的。” “你不能这么说锦蓝,她……” “她跟李烈走的很近吧。”花锦程笑道,“那么父亲又是否知道,李烈想娶我?” “锦儿,她是你妹妹。”花荣有些不赞同的道,“你不能那么对她。” “按照父亲的意思,我是不是要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与她分享呢?太皇太后的宠爱,云修寒的宠爱,我是不是都应该分给她?”花锦程笑道,只是那笑容有些器灵,“那父亲有没有想过,即便我这样做了,云修寒跟太皇太后又会不会答应?” “锦儿,我不是这个意思……”花荣被她刺的有些难受。 “父亲想要我如何?”花锦程的身体微微前倾着,她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花荣,“父亲想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父命不可违,否则便是不孝,女儿重活一次,不想您不开心。” “不,什,什么都没有。”花荣起身,连告别都没有说,落荒而逃。 花锦程看着人仓皇的背影,她苦笑一声,无力的瘫软在了椅子上。 “你都看到了吧。”她闭上了双眸,声音喑哑,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在怀疑,花荣到底是不是真的疼爱她,怪不得别人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不是还有我在么?”云修寒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伸手将人搂在了怀里,“你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一刻。” “别哄我了,如果太皇太后让你杀了我呢?你会拒绝吗?”花锦程苦笑一声,她缓缓起身,“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吧,反正……都习惯一个人了,修寒,谢谢你对我好,可是真的……到此为止吧,有这些就够了。” 她生怕,太多的好,她会承受不住,因为她毕竟不是一个人,那个苏彩儿,说不定有一天会鸠占鹊巢,到时候,她又要如何面对云修寒? “我对你好,是我甘愿的,你只需要好好承受就好,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但是锦儿,我相信,你绝对不愿意尝尝我的手段。”云修寒声音轻柔,含着无限的宠溺,但却也含着无限的霸道,霸道的让人生不出任何忤逆的心思。 花锦程脚步一顿,然后走远。(未完待续。) 第360章 警告 冷风萧瑟,一片竹叶飘落在了花锦程的脚边,她抬眸看着湛蓝的天空,心中的愧疚跟悔意渐重。 “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嫁给我吧。” 一道声音传入了耳中。 花锦程侧眸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竹林的云修寒,她抬手揉了揉额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你愧疚的?” “两只都看到了啊。”云修寒缓步走了过来,弯腰凑到了她面前,“为什么不想嫁给我?” “不是不想。”花锦程摇摇头,而是不能啊! 她抬手捏住了云修寒垂在胸前的发丝,手指缠绕其上,“反正我这辈子也不会嫁给谁,活多久,算多久。祖母什么时候搬过来?”她松开了手指,但却落入了云修寒的掌心。 “明天。”云修寒低声道,“我给你的时间,可快要到了。” 花锦程微微一愣。 “锦儿,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云修寒轻叹一声,“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是什么善男信女吗?” 花锦程沉默,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她从来都不认为云修寒是一个善良的人,即便这个男人对自己极好,但她也不会忘记他骨子里的残戾跟无情。 “我一直都知道,也从未小看过你。”花锦程轻笑,“去休息了,父亲以后大概不会为了我的事情操心了,花锦蓝跟李烈……成全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花锦程迈步往前走。 云修寒紧跟在了她的身后,“你要去见李烈?” “他会想办法见我的,我有那种感觉。”花锦程低声说道。 “你的意思呢?”云修寒看着她的背影,身形一动不动。 “见与不见,端看他的筹码是什么。”花锦程的声音有些轻,但却还是落入了云修寒耳中。 “肯定是会让你感兴趣的东西。”云修寒倏地闪掠到了她身边,单手环住了她的腰,“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你逃。” “晋王殿下神通广大,我逃的掉么?如果你无所谓,那么我自然也无所谓,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对我而言毕竟不是什么坏事。”花锦程垂眸,眉头微微蹙起,她在想云修寒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烈手中能有什么是她感兴趣? 前世对于定安侯府的东西,她一清二楚,要说不清楚的也就只有未来花锦蓝陷害她的那段时间,可是那个时候的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现在? “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他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了。”云修寒双眸微微眯起,好像他离开的太久,所以那些人便忍不住的开始蹦跶了。 “王爷,江承德大人来了。” “江伯伯?”花锦程停下了步子,有些讶异的道。 “大概是因为江恩重的事情,江恩重目前任辽东府的府尹。”云修寒道,“别想太多,先去休息,李烈的事儿别自己一个人扛,想要让他垮台,先让他跟云昭离心。” “诛心为上吗?”花锦程喃喃低语,虽然这几个字说着容易,但对她而言却是最困难的。 看来要找时间进宫一趟了,也不知道雪霁如今过的如何。 云修寒将花锦程送到了房间,然后方才离开。 “主子。” 灵雪跟灵柳缓步走进了房间。 “将太皇太后的院子收拾一下……算了,我自己过去吧,然后将我的东西搬过去。”花锦程放下了手中正在叠的衣服,轻声吩咐。 “主子要跟太皇太后住在一起吗?”灵雪问道。 “老人家生气了。”花锦程道,“我真的拿她当祖母看。”就连亲生父亲都需要她用手段才会完全相信她,对于太皇太后无条件的信任,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呢? “主子幸好遇到的是现在的太皇太后。”灵雪有些庆幸的道。 “现在的?”花锦程对于皇室的事情并不怎么清楚,那些传说也同样都不会流传到民间。 “太皇太后年轻的时候是个很厉害的人,整个皇宫,说一不二,那些嫔妃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好厉害!”花锦程感叹道,双眸微亮,实在没有想到对方年轻的时候居然这么厉害。 “所以主子要跟太皇太后好好学习。” “学习?学习什么?”花锦程疑惑,不明白事情到最后怎么会偏到自己身上来。 “持家之道,治人之道啊。”灵柳插嘴道。 “什么?”花锦程不太明白。 “公子身边肯定会有很多这样那样的人啊,主子肯定要学会自保的,女人的事情,男人不好插手。”灵柳认真的道。 花锦程呵呵一笑,“你觉得在云修寒的眼中,有男女之分?”只有他不想做的,没有他不好意思做的。 灵柳一愣,然后便陷入了沉默之中,因为她觉得花锦程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对于公子而言,的确没有什么差别。 “我先过去了。” 花锦程起身离开了房间。 灵柳跟灵雪对视了一眼,总觉得主子好像有什么变化。 “公子是不是要将人娶回来了?”灵雪摸着下巴,疑惑的问道。 “你觉得可能么?”灵柳泼了一盆冷水,语气淡淡的道,“如果公子真的成功了,你觉得主子还会这么悠闲的去收拾房间?” “这么说好像也对。”灵雪点点头,“也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才能成功。” “主子心里装着事儿,我现在担心的是公子会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儿。”灵柳蹙起了眉头,她捏紧了手中的衣服,明明两个人对对方都有意思,为什么就是走不到一起呢?主子到底在顾虑着什么? 灵雪扫了她一眼,然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花锦程独自一个人在王府里转着,慢慢的人就走到了前厅。 “王妃……” 花锦程抬手放在了唇前,示意人不要出声。 她站在了门旁边,靠在了门框上,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云修寒正在垂眸看着什么东西,他好似听到了什么动静一般,疑惑的抬起了头。 “王爷?”江承德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做吧,很好。”云修寒道,“江大人尽管放心,令公子那边一切顺利,别人的攀咬本王不会轻易的相信。” “多谢王爷。”江承德起身抱拳,有些感激的道。 “江大人院子的事情,还请江大人自己管理好,不然本王不介意出手。”云修寒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江大人多呆一会儿吧,稍后本王让人送您出去。”(未完待续。) 第361章 命不久矣 云修寒缓步走出了房间。 花锦程抬眸有些无辜的看着他,好像她自己不是故意偷听一般。 “走吧。” 云修寒抬手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也没有多说什么。 花锦程抿唇跟在了人身后,到了太皇太后原先的院子里,她这才开口,“你跟江伯伯说了什么?” “没听到?” 云修寒好笑的问道。 “等我过去的时候你们已经说完了啊。”花锦程扁扁嘴,表明了她不是故意想去偷听的,“我只是路过。” “没什么大事儿,只是让江大人帮忙去做一些事情。”云修寒道,他差人提了水过来,然后便挽起了袖子。 花锦程捏着鸡毛掸子,有些心不在焉的打扫着花瓶,“你最后说的那句……是什么意思?” “那个江询跟江夫人关系匪浅。”云修寒道,“好像是江夫人母亲那边的亲戚。” “她母亲娘家?” “你不知道吗?”云修寒疑惑的道,“江夫人的娘家姓苏,但她母亲却也姓江,虽然是一个姓氏,但跟江大人家却是八竿子打不着。” “我没怎么了解过那些事情。” 花锦程摇头。 云修寒沉默了片刻,然后方才道,“那些事情交给我就好,李烈那边……有什么困难要跟我说,不然你出了事,我会伤心的。” “我晓得。”花锦程点头,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她不知道跟云修寒这样下去到底是对是错,只是让她离开对方,她也有不甘心的地方,再加上程牧……花锦程,不,应该说是苏彩儿,总觉得程牧是跟云修寒有关系的,但她却也不能确定双方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太皇太后是下午过来的,花锦程扶着人的手臂,一路上跟人有说有笑的,也终于让老太太消了气。 “房间看着漂亮了很多啊。” 太皇太后满意的看着做了一些小调整的地方。 “都是锦儿亲手打扫的,当然会漂亮啊。” 云修寒笑着道,不留余力的在太皇太后面前为花锦程刷好感。 “这些事儿让下人做就好了,你怎么能动手?”太皇太后有些心疼。 “也不辛苦,我闲着也没什么事儿。”花锦程倒了一杯茶递给了老太太,“祖母,我想孝敬您。” “好孩子,你跟修寒有心就好。”老太太欣慰的点点头,“你本就聪明,祖母也没什么要教你的,但是有些事情,可不是聪明就能学会的。祖母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修寒成亲啊?” “这个……”花锦程有些犹豫的咬着唇。 “祖母,你别为难锦儿,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云修寒叹了一口气,“我们都还不大,不着急。” “怎么不大?你都二十好几了,你不看看你皇兄的孩子都多大了?”太皇太后板着脸训斥,“要不是我敲打了那些人,说不定锦儿早就已经被娶走了。” “祖母,还不急。”花锦程轻声道,“修寒人很好,济安城世家贵族的……” “就算是别人再好,也抵不住我家锦儿的一分。”护短的老太太立刻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木家小子那回事儿呢?” “不是,这跟木三爷没关系。”花锦程能怎么说?说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嫁人吗? “祖母,您就别操心了,现在不合适,您要相信,我肯定比您更着急。锦儿那么漂亮,肯定有很多人惦记,难道我就不怕她被人抢走吗?”云修寒轻声安慰着,“最多一年,我跟您保证。” “这可是你说的。”太皇太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子嗣什么的并不重要,关键就是你们两个和和美美的,举案齐眉。修寒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大的,小时候流落在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锦丫头,你是不知道,这孩子小时候,特别招人疼,我对我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有那么心疼过,简直哦……” 太皇太后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那种伤心并不像是装出来。 “祖母,这不是都过去了么,您看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云修寒连忙安慰人。 “那也只是表面上的,你这个孩子从小就不喜欢跟人相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太皇太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锦丫头,祖母就将修寒托付给你了,万一有一天祖母有什么不测……” “祖母,这种事情不能乱说。”花锦程立刻拧眉打断了人的话。 云修寒也微微有些讶异,他的手指搭在了人的手腕上,面色忍不住微微一变,“是谁?” “什么?”花锦程的心中也是一个咯噔,本能的觉得肯定出事了。 “没谁,好孩子,别乱想。”太皇太后握住了云修寒的手,“祖母已经活够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了,现在啊,就想好好的看着我的乖孙能成家立业,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祖母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祖母看人从来都不会错。” “我的儿子能为了皇位设计我,我的孙子能为了皇位对我出手,就只有你这个孩子,是真心对祖母好,真的希望祖母长命百岁,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的活到百岁呢?” “祖母,您别说了,我能救您。”云修寒急声道,“现在还不算太严重,如果能找到药,一定可以的,我……” “与其去找药,倒不如你跟锦丫头成亲吧,那就是祖母最好的药。”太皇太后面色和蔼,“是我说漏嘴了,不应该对你这个孩子说这些的。” “祖母,您不应该瞒着我!”云修寒不认同的道,整个人都散着低气压。 “已经没用了。”太皇太后无所谓的道,“已经深入骨髓,大罗神仙都难治了,所以祖母才要住在你这里,好好过一过平常老太太过的日子,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暗杀防备,在你们身边,祖母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只知道算计的傀儡。修寒,祖母的身体祖母自己清楚,别浪费自己的气力,明白吗?” “我知道了,祖母。”云修寒垂眸应下,“锦儿,你陪着祖母,我先出去了。” “嗯,好。”花锦程点点头,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她触及不妨。(未完待续。) 第362章 卒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寂,花锦程抿唇,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祖母,您……” “锦丫头,祖母知道你要说什么。”太皇太后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修寒医术高超,可是这辈子我已经活够了。” “哀家十四岁入宫,二十岁被封为皇后,三十岁成为太后,一辈子在那座皇宫里面挣扎求生。哀家经历过无人知道的宫乱,经历过蛮人之战,手上间接的染了有万条人命的血,孩子、妇孺,哀家都不知道脚下踏着多少白骨。” 太皇太后语气深沉,她看着外面的景色,双眸之中散着点点的光芒,“早就已经厌倦,但却永远都无法抽身,锦丫头,修寒是真的对你用心了,他不是云昭,也不是云凌无,在你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别的女人,也不会逢场作戏,不然灵雪跟灵柳两个丫头又岂会到现在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现在唯一记挂的就只有他了,这个孩子从小活的就太辛苦了,他守着一个虚无缥缈的誓言,而这一切,就是束缚他的枷锁,他就是云昭手中的一把刀,一把剑,凡是主人想要让他去的地方,他就必须一脑袋扎下去。”太皇太后提起这些事情十分心疼,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冒了出来,“我见他的第一面就喜欢他,这样精致而又有七窍玲珑心的孩子,不应该受那种非人的苦的。” “他大概不会将那段日子当做苦难。”花锦程觉得自己还是了解云修寒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太皇太后一阵唏嘘,“我也知道,那个孩子从未将那段日子放在心中,也不曾埋怨过谁,他活的洒脱,但却也清冷,我这辈子啊,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看着那个孩子能找一个跟他知心的人,济安城的那些女子们,不是瞧上了他的样貌,就是瞧上了晋王的尊荣,又有几个是瞧上他这个人,愿意跟他分担一切的呢?” 花锦程沉默,她的确有心结,所以才处处回避这件事情,如果是前世,她肯定早就应允了跟云修寒的亲事,可是这一世,她有太多的顾忌。 “锦丫头,你跟修寒的路,是重叠的。”太皇太后握着人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道。 花锦程微微有些讶异,她还想要问什么,却被太皇太后给撵了出去。 “乏了,想休息了,院子里的房子你愿意住在哪儿就住哪儿,。”太皇天后摆了摆手。 花锦程也不好多说什么,福身退了出来,她站在门外,一阵冷风吹来,从领口钻了进去,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她听到了里面太皇太后跟赵嬷嬷低声说着什么,声音很小,听的不是怎么清楚,但却也依稀听到了修寒……可怜的孩子几个字,然后还有低低的啜泣声跟赵嬷嬷安慰人的声音。 花锦程抿了抿唇,她捏紧了手指,缓步离开了。 云修寒躲在了药房,他一脸阴沉的,面前的案几上摆了一溜的药草,地上还散落着不少。 “心情不好?” 花锦程弯腰将一株药草捡了起来,她并不认得那种东西,但却知道肯定是好东西。 云修寒嗯了一声,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抬手揉了揉额角,俊脸紧绷。 “如果我不嫁你,或者我死了,你这辈子会娶亲吗?”花锦程突然问道。 “不会。”云修寒回答的十分果决,没有任何的犹豫。 花锦程的脸颊上浮现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她哦了一声,“祖母还有多少时间?” “不知道。”云修寒闭着眼睛,睫毛在眼睑上留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花锦程看着他疲惫的模样,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些心疼了,她跪坐在了人的身旁,握住了他的手,这才发现人的手一片冰凉,就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掏出来的一般。 “别凉着你。”云修寒将手抽了出来,但却被花锦程紧紧握住了。 “锦儿。”他无奈的喊了一声。 “你不是说我身子已经没那么弱了么,一点半点的凉不怕什么,就连我自己都觉得,现在自己才像是一个活人,而不是一个半只脚踏进坟墓里的半死人。” 花锦程的声音压的有些低,她垂眸看着云修寒的手指,他的手很漂亮,好看的根本就不像是一双沾满血腥的手,而更像是文人墨客,只能捏笔平天下,用谋定江山。 “别说不吉利的话,我活着一天,就断然不会让你离开,只是祖母……”云修寒抿着双唇,那双狐狸眼中满是悲伤跟阴沉。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花锦程等他的手部那么凉了,这才起身,“别想太多,祖母这辈子什么都经历过,就算是……也不会有什么遗憾跟不舍的。” 花锦程觉得,太皇太后最不放心大概也就是云修寒了,而整个天下,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能为了云修寒殆精竭虑,费心筹谋了。 “我不是看不透生死的人。”云修寒语气怅然,只是看不透祖母的生死,仅此而已。 “王爷……” 门外有人快步跑了进来。 云修寒瞬间收敛起了神色中的失落。 花锦程垂手站在了旁边,目光不曾移动。 “江夫人,去世了。” 跪在地上的人缓缓的吐出了六个字。 花锦程讶异的抬眸,“哪个江夫人?” “江承德大人的夫人。” “怎么会!”花锦程失神低喃。 “可知是怎么死的?”云修寒蹙起了眉头。 “据说是病逝,但具体的江家瞒的很紧,我们还查不出头绪。” “什么时候的事儿?” “一个时辰前。” “知道了,退下吧。”云修寒起身,温热的手掌放在了花锦程的肩头上,“在想什么?” “想她是怎么死的。”花锦程低声道。 花锦程一直都在戒备着这位江夫人,因为江承德的原因,所以才没有将对方看做自己的敌人,但却没有想到,在她什么都还没有做,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时候,那个人却已经死了。 “去看看便知道了。”云修寒眸光幽暗。 江夫人死的太突然了,虽然知道对方身有旧疾,但钱老说过,她最起码还能再活五年。(未完待续。) 第363章 诡异 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花锦程有些手足无措。 江夫人的死对她而言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前世虽然没有了解过太多的事情,但她却也知道,至少江承德死的时候,对方仍然活在这个世上。 当日下午,云修寒就跟花锦程一起去了江府。 素白的白绫结出的葬花挂满了回廊跟房间,门口的两个白色的灯笼上写着刺眼的墨黑奠字。 因为事情来的太突然,所以灵堂里的也不多,再加上江家本就人丁单薄,就只有江承德一个孩子,所以也就越发的显得灵堂凄清了。 “江伯伯。” “锦程。”江承德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江大哥那边让人去通知了吗?” “来回差不多得一个月。”江承德道,“我们只有他一个儿子,就算是辛苦一些,也得让人回来。”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江伯伯您尽管开口,能帮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你有这个心就好。”江承德点点头,“早点回去吧,如今天凉了,记得多加几件衣服,你身体本就弱,别病了。” “江伯伯,您也要保重。” 花锦程微微福身,然后便离开了江府。 入夜,清冷的月光洒在了济安城的大街小巷,喧闹了整天的江府沉寂了下来,只剩下了那些仆人在院子里匆忙的走动。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潜进了江府之中,灵堂之上,江承德依然跪在了棺木钱,一身麻衣,神色呆滞。 “老爷,晋王殿下来了。” 管家李泉缓步走了进来。 “他来做什么?”江承德拧起了眉头,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抹费解跟若有若无的仇恨。 “说是为了锦姑娘而来。” “锦程吗?”江承德起身,他弯着腰,膝盖也弯曲着,好一会儿,这才恢复了正常,“去见见吧。” “是。”李泉侧身弯腰应道。 云修寒坐在前厅不慌不忙的喝着茶,青花瓷的茶杯透着雨后清新的感觉,屋子里摆放着的盆栽也是十分翠绿,嫩嫩的叶子如若刚刚被水清洗过一般。 “晋王殿下。” 江承德躬身行礼。 “江大人不必多礼。” 云修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深夜来访,还请江大人不要见怪。” “晋王殿下找下官是有什么事儿吗?”江承德道。 “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有些事情想跟江大人商量。”云修寒示意他坐下说话。 江承德坐在了椅子上,“王爷有事尽管吩咐,只是这几天……” “不是这几天的事儿,也不是江大人要做的事儿,本王只是想问江大人一句,想不想外放。”云修寒轻声说出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江承德有些不懂云修寒的意思了,当初让他来济安城的人是云修寒,如今让他走的还是云修寒,这个晋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济安城不是久留之地,您是锦儿的江伯伯,我自然不会害您。”云修寒低声解释着,“令夫人的事情,跟本王无关。钱老是本王的人,他曾经说过,令夫人最少还能活五年,这是最低的底线,再加上令公子的调养,活个七八年应该不是问题,可是她为何会突然暴毙呢?” “下官不太懂王爷的意思。”江承德沉声说道。 “你懂,只是你不想懂罢了,你很聪明,就算是跟你相依为命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都不会明白你到底有多么聪明。”云修寒起身,“今天就到这儿吧,本王等着江大人的答案。” “是。”江承德也随之起身,他垂着眸子,脸上的疤痕在烛光中略显狰狞。 有一句话云修寒说的很对,没有人真正的了解他,就算是他的夫人,就算是已经死去的白柔,从来都没有人真正的看透过他。 从江州府的刺杀,到后来的追杀,跟江湖人牵连到一起,图谋花家宝藏,挑拨花锦程跟林菱的关系,一切江承德都看的清清楚楚。 云修寒坐在了马车里,赶车人一抖缰绳,车轮滚在了青石板上,慢慢的将江府抛在了后面。 一道人影从马车后面闪掠而今,他坐在了云修寒对面,一张脸庞被烛光照亮,“死的透透的,的确是江承德的夫人,没有作假,也不可能是服用了什么假死的药。” “死因。”云修寒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但眉头却依然紧皱着。 “中毒而亡,而那种毒药,能配出来的没有几个,恰好,你就是其中之一。”猎猿道,“你觉得是谁要陷害你,为了什么?” “谁知道呢。”云修寒摇摇头,他的确有这种嫌疑,但他却不会这么做,一来,江承德于花锦程有救命之恩,二来,对方是他这一派的人,他没必要将一个如此聪慧危险的人推远。 “要将人处理了吗?”猎猿低声问了一句。 云修寒不语,他闭上了双眸,脸庞隐在了一片暗色之中。 花锦程躺在床上也是辗转难眠,她觉得事情在她重生的那一刻全部都变了。 不同的选择就会有不同的路要走,除了看清了一些人的脸孔,花锦程不觉得自己会再有什么优势,她唯一能保证的便是自己绝对不会再走上一世的老路,可是……下场真的会不一样吗? 她躺在床上不停的翻腾着,桃花眸内一片烦躁跟恐惧。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她坐直了身体,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房门吱呀一声轻响,花锦程眸光一冷,刚想说什么,一抹冷香便蔓延了开来。 紧绷的身体随之松弛了下来,她的神色也柔和了一些,“你来啦。” “还没睡?”云修寒坐在了床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疲惫。 “睡不着,想了很多事情。”花锦程摇摇头,低叹一声,“我想不到她居然会那么轻易的就死了。” “怎么会轻易的死,可是给我挖了一个好大的坑啊。”云修寒的双眸危险的眯起,“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有人指使她去死呢?” “有人指使?为什么?”花锦程一阵错愕。 “不知道,但我却总觉得这件事情里处处透着诡异。”云修寒抿唇,有些疑惑,也有些兴奋,是那种棋逢对手的兴奋,可以战的酣畅淋漓。(未完待续。) 第364章 提醒 花锦程到江家去了几次,江承德的情绪看起来很好,并没什么可让人担心的,半个月的功夫,江恩重就回来了,风尘仆仆,一身重孝。 花锦程再次见到人的时候,总觉得他变了,变的好像更加的冷血无情了,当他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时候,她甚至都有些胆寒的感觉。 冷风萧瑟,树叶飘落,原本生机勃勃的地方,如今却变成了一片萧条。 拱桥之上,一身玄衣的男子挺身而立。 花锦程从马车上下来,她收回了放在灵雪掌心的手,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缓步走了过去,“江大哥。” “锦程。” 江恩重侧身看着她,脸上浮现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四目相对,但却无话可说。 花锦程看着他,觉得十分陌生,好似以前那个江大哥再也回不来了一样,但也或许,对方从来都不曾在她面前表现出真实的性格。 “我要成亲了。”江恩重开口。 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便接受了这件事情,“是吗,那就祝贺江大哥了。” “你不问我对方是谁吗?”江恩重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我相信江大哥的眼光,你选择的人,一定是极好的。”花锦程笑了笑,说到底,尽管她嘴里说着不会过多的信任江恩重,但是对方帮了她那么多,说完全不信任也是假的,若此时江恩重跟她说什么,她肯定会先信八分。 不知不觉中,早就已经将人当成了朋友,而对方的母亲却是她的敌人。 花锦程觉得这种事情十分讽刺,但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江夫人当初为何会三番五次的对付自己。 云修寒说,刺杀自己的几波刺客中,其中都有江夫人的影子,甚至那日联合木家绑架她的事情中,也有这位江夫人掺和其中,那个易容成木三的人,好像就是江夫人提供的。 “可是我却不相信自己的眼光。”江恩重苦笑一声,他抿了抿唇,痛苦的神色中露出了一抹浅浅的期待,“锦程,只要你说一句话,不,哪怕是几个字都成,我可以抛下所有的。” “江大哥,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花锦程眺目远望,河流上飘着的枯叶有的远去,有的则是被什么东西拦住,在原地不停的晃荡着,有的被冲到了岸边,与泥石枯叶混在了一起,暂时停歇,“不仅是因为云修寒。” “你会嫁给他吗?”江恩重盯着人的脸,目光灼灼。 花锦程沉默,然后她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以前她可以很确定的说自己此生绝对不会嫁给任何人,可是现在,她不知道也不清楚。 江恩重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迷茫与挣扎,那一瞬间,他好像放下了所有,放下了自己的执念,放下了那段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感情。 “锦程,你要小心。”他轻声说道。 花锦程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 “这个世界很混乱,很多事情也都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所认识的人,可能不是你所认识的,你所知道的人,也可能不是你所知道的。生生死死,真真假假,纠缠在一起,谁又能真正看的清楚呢?” 江恩重轻声说道,神色平淡,“一年后,我会成亲,希望到时候咱们之间还能如此平和站在一起。” 花锦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 江恩重离开了,对他的生活一句没说,对花锦程的关怀也同样没说出口,他带着满心的话离开了这个地方,他想,那些话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会让这个女孩儿知道了。 第一次见面的惊艳,那是他此生的第一次失态,辗转难安,一时心血来潮之下,他跑去书房写下了那四个字,澎湃的心潮在那个时候不停的高涨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里满满的,好像快要被什么撑爆了一般。 当初母亲跟他说他与花锦程有婚约的时候,他的内心却还是雀跃的,但理智却告诉他,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让人看出分毫。 后来,他一次又一次的跟人纠缠在了一起,他陪着她经历过危险,也看着她一步步的沦陷在了云修寒的温柔之中。 晋王云修寒,对方就像是一座高山一般挡在了他的前面,让他永远都看不到顶端,永远都生活在对方的阴影之下。 引以为豪的医术在对方面前不值一提,不管是武力、智谋、势力还是魄力,他比起对方都差了好大一截。 江恩重从未觉得自己会跟什么人有多么大的差距,就算是云昭,他都不会去羡慕与嫉妒,也更不会去将对方当成自己的目标,因为那是他可以跨过去的高峰,而不像是云修寒,他一辈子,就只有仰望的份儿。 花锦程一个人又站了好久方才离开,她不太明白江恩重的意思,但她却觉得有人会明白。 将一些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云修寒,而却将另一些暧昧不明的话隐藏了起来。 花锦程有些期待的看着对方,“你觉得他要跟我说什么?” “难道不是应该跟我说什么吗?”云修寒神色有些不悦,“以后,绝对,不能一个人见他!”他咬牙切齿的警告花锦程。 花锦程眨眨眼睛,然后有些无语,“你若是不说,那我就去问别人了。” “还能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警告你,别被自己的思维左右了,你所经历的事情就不见得是真的,例如你觉得你母亲死了,但她真的死了吗?例如你觉得他不会伤害你,但他就真的不会伤害你吗?江恩重这是在跟你开战!”云修寒下场的双眸微微眯起,冷光流动。 “开战?为什么?”花锦程不太明白。 “很简单的理由,他觉得,他母亲是我杀的,而你是我在乎的人,想要扳倒我这么一尊大佛,就只能从你的身后入手。” “你还真不谦虚。”花锦程无语的道,但旋即她便拧起了眉头,“我还是不懂。” “这么说吧,江恩重已经站在了云昭那方,他成为了云昭的肱骨之臣,自然就要替他拔出我这跟肉中刺了。”(未完待续。) 第365章 失踪 好像是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同了起来。 先是江夫人的身死,再来就是江恩重对她的摊牌,当事前完全脱离了自己所接受的轨道花锦程才知道了自己的无力跟迷茫。 江恩重因为母亲去世的事情留在了济安城,而至于他原本的职位自然被云昭安排了别的人去。 本来按照云修寒的意思,他是想让江承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但是本来年纪还不那么大的人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辞官。 江承德在江夫人葬着的地方不远处搭建了一个小院子,然后就住了进去,像是一个隐士一般,过起了与世无争的日子,不管是云修寒还是江恩重,好似都已经跟他没有了关系一般。 让花锦程觉得讶异的是,云修寒居然默认了对方的这种态度,什么小动作都没有搞,因为不放心,所以她还特意的让白良去打探过,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花锦程刚刚将最近的账对完,她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闭眸斜倚着身体,所有的铺子在脑子里慢慢的过了一个遍,彼此之间有什么联系,应该如何发展,全部都变成了一条条的线,条理清晰的可怕,就连苏彩儿都不得不感叹花锦程在这方面的天赋。 花锦程天生就应该是在商场上打拼的人,尽管这里面有她意识的影响,但那种影响却是十分小的,最重要的却还是她自己的天分。 “主子,秦大人来了。” 灵雪福身,轻声说道。 “嗯?”花锦程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秦令,秦大人。” “哦。”花锦程了然,她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带我过去吧。” “是。”灵雪应了一声,然后便带着人去见了秦令。 差不多大半年没见,但秦令却没什么改变,要说唯一的改变也只是人变得更加成熟耀眼了一些,气势更强了几分。 但人却没有过多的吸引花锦程的目光,因为她的目光都被站在他身边的人吸引住了。 “锦儿。”云修寒越过秦令走到了她面前,“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秦大人,就带他来见你了。” “这么快就解决了?你不是说事情很棘手吗?”花锦程有些疑惑,这人说话到底有谱没谱。 “正因为棘手,所以才不着急啊。”云修寒理所当然的道。 花锦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却又无法反驳,“秦大哥,好久不见了。” “是啊,我觉得都过了好几年了。”秦令笑道,上下打量了花锦程好一会儿这才开口,“看来你过的不错。” “修寒医术很好。”花锦程道。 云修寒开心的扬起了唇角,连带着那双狐狸眼中对秦令的冰冷也消散了一些。 “晋王天之骄子,令人羡慕。”秦令语气中夹杂着一抹艳羡。 “事在人为。”云修寒微微眯起了双眸,俯身靠近了花锦程耳边,“我先去看看祖母,别单独跟他相处。” “嗯,我知道。”花锦程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秦大人,失陪了。”云修寒微微颔首。 “王爷慢走。”秦令行礼。 “秦大哥,咱们去屋里谈吧。” 花锦程抬手虚引。 花厅之中,花锦程跟秦令相对而坐。 灵雪端了热茶跟点心上来,然后便恭敬的垂手坐在了花锦程身后的软垫上。 花锦程拎起了茶壶,给秦令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秦大哥找我有事吗?” “的确。”秦令点点头,“是关于花大人。” “嗯?”花锦程手指一抖,杯子里的茶水险些洒出来,“我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小叔就应该快回来了。” “确是如此,可是……出了点意外。”秦令的神色中多了一抹愧疚,“他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就是失踪了,不知生死,锦程,我很抱歉。”秦令歉然的道,“虽然我已经下令让人去找了,但不管如何,就是找不到,花大人就跟突然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人是在哪儿失踪的?” 花锦程放下了茶杯,柳眉蹙起。 “就在一个村子里,出了城往东走不到三十里。” “还请秦大哥带我去一趟。”花锦程道,神色平淡,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好。”秦令点点头。 “主子,要不要跟公子说一声?”灵雪开口道。 花锦程沉吟了片刻,然后摇头,“他在祖母那儿,让人去给白大哥送个信儿便好,我带易之过去。” “秦大哥,还请等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咱们骑马过去。” “好。”秦令点头。 花锦程一个人回了房间,灵雪则是去马房备了两匹马。 三个人,三匹马,朝着城外的村子疾驰而去。 花锦程对小叔的印象已经很浅了,但她却仍然记得那个人是最疼爱自己的,只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懂,不懂得珍惜,不懂得去辨别到底谁好谁坏,所以才会对任何人都淡淡的。 唯一付出的全部,最后却将她推入了怨恨跟痛苦的深渊。 花锦程微微伏地了身体,秀发被冷风吹乱了,那双桃花眸内一片冰一样的寒冷,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不是意外。 “秦大哥,人是在什么时候失踪的?” “江夫人死的前一天。”秦令回答。 已经到了村子里,所以三个人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路上偶尔走过的人纷纷朝着三人投入了好奇的目光,但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村东的一座山上有几座庙宇,有的干干净净,看起来像是时常都会被人打扫,有的则是已经废弃了,成为了野猫野狗以及过路人的栖身之所。 “就是在这座庙里失踪的。”秦令道,“整座庙都被翻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开始我也怀疑有没有机关之类的,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有人跟我小叔在一起吗?” “嗯,有三个,如果有需要,你可以见见他们。”秦令点点头,毕竟这件事情他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花锦程的,再加上只是这种程度的事情并不算违反规定,所以他也不介意让对方的调查进行的更顺利一些。 “那就麻烦秦大哥安排了。”花锦程微微颔首,并没有拒绝。(未完待续。) 第366章 心事 秦令的动作很快,三个人查探完了破庙,他就带着人直奔了皇宫的办事处,守卫虽然好奇他带进来的两个人,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是在皇宫的外围,所以规矩也就不是那么的严格,但却不是什么人想要进来就能进来的,秦令能带人进来一是因为他如今的职位,二是因为他的身份。 三个人都很年轻,被喊道了秦令的屋子里,一个个的都有些害怕,倒不是说他们经验不足,而是百分之九十的人被单独喊进来,面对自己的头儿都会感觉害怕。 花锦程只是问了几个很平常的问题,同时让苏彩儿观察他们的反应,发现没有人说谎之后就让人离开了。 小叔的确是莫名其妙的失踪的,按照三个人的说法,他们本来是完成了任务往回走的,但是到了那座山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是秘密出行,所以也不想被太多的人发现行踪,就在破庙里休息了。 半夜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很好听的声音,然后人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等他们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对方就已经不见了。 很诡异的事情,花锦程跟秦令都觉得是在哪个突然出现的声音上。 根据他们所说,不像是鸟鸣,也不像是琴声或者笛声什么的,也根本就不是他们听过的任何一种乐器,总之诡异的厉害。 但花锦程却怀疑那根本就不是一种乐器,或者说是一种很罕见也或者是一种常见但人们却不经常听到的东西。 白良也去那个破庙查探了一下,但却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在花锦程一筹莫展的时候,云修寒的一句话让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可能是他认识的人。”云修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所以这些天你一直都在纠结这些?” “他是我小叔,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花锦程有些气恼,他那是什么语气?什么叫纠结这些?不应该为难吗? “为什么不跟我说?”云修寒放柔了语气,抬手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跟我商量,会让你觉得那么为难?” “不是为难,我是觉得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花锦程拿开了他的手,“江大哥的事情,让你很头疼吧。” “猜的不错,很头疼。”云修寒点点头,“云昭的狗也就那么几条,他们有多少的本事我都清楚,唯独你那个江大哥,让我看的不太透,尤其是这阵子,我觉得我还真是小看他了。” “出什么事儿了?”花锦程蹙起了眉头。 “短短大半年的时间,他所管辖的地方,就已经对他俯首帖耳,唯命是从了,这是我所没有预料的,我原本还以为他一年之内,都什么建树呢。” “所以你觉得他背后有高人相助吗?”花锦程虽然不懂政事,但却也明白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手下的人用的得心应手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儿。 “说不准。”云修寒模棱两可,没有认可花锦程的想法,也没有完全推翻她的理论。 花锦程替他将茶杯添满,“你先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很在乎你小叔?”云修寒反问了一句。 花锦程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很在乎。” 云修寒歪了歪头,他叹息了一声,直起了伸手,单手扣住了花锦程的后脑,将人拉近了自己几分,“那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次吧。” “哈?”花锦程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你在意的,那也就应该是我在意的,我会努力的说服自己去这样想的。” 云修寒的话通俗易懂。 花锦程觉得十分含羞,她将人的手拂开,重新坐直了身体,“具体的想法。” “你应该听说过口技吧。”云修寒问道。 花锦程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在这个世界会有那种人,能用口技来模拟各种声音,树叶、草叶之类的东西也都能吹奏出一些乐曲,有的只是很普通,但有的却有安抚人心或者蛊惑催眠的效果,能明白吗?” “能。”花锦程继续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他们听到的奇怪的声音是用催眠的么?让人陷入更深程度的睡眠?” “人总是会在任务结束的时候就下意识放松身心,他们本来是警惕的,但是因为离济安城不远了,再加上实在太过疲惫,这个时候,是很容易趁虚而入的。白良既然说那个地方没有任何的机关通道,那就说明人是自己走或者被人掠走的,你觉得凭借你的小叔能完全没有察觉,有多少的几率?” 花锦程有些犹豫,她并不怎么了解。 “几率为零,那是一个十分警惕而且聪敏的人。”云修寒双眸微微眯起。 “你知道?”花锦程有些讶异。 “我想,我应该跟他见过面了,一个很神奇,让我忍不住将他变成怪物的家伙。”云修寒抬手摸了摸下巴,“不过他实力好像很不错,真的想不到他居然就是你的小叔。” “我也不太明白,小叔很早以前就离开了家,记忆也很模糊。”花锦程有些茫然的道,她不禁开始想,这样的小叔真的会那样轻易的死去吗?所以他是为什么会死的? 一切都觉得好像太过不可思议了一点。 “那就等见面了好好问问吧。”云修寒笑的有些开心,“锦儿……” “嗯?”花锦程眨了眨眼睛,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到他如此开心的笑了。 “祖母说,同意我的治疗了。” 他就像是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真的吗?”花锦程也有些欣喜,“那是不是说……” “可还是没用的。”云修寒脸上的笑容又突然淡了,“可是我啊,总是在说服自己,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就是我的幸运,是我的幸福,也说明我不是没用的,我时时刻刻都在用这个理由说服着自己,可是……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祖母不会怪你的。”花锦程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她的手指微微抬起,迟疑了一下,落在了人的手背上,“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了吗?”总觉得十分在意。 “恩,差不多了。”云修寒点点头,“我去配药了,顺便翻翻医书。”他起身离开了房间,却在花锦程看不到的地方,抬手悄悄的覆盖住了那只手的手背,好似上面还在残留着花锦程的气息一般。(未完待续。) 第367章 变故 因为担心小叔的原因,所以花锦程将所有的人都调动了起来,道长接到了她的命令,根本就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济安城的大街小巷,人头涌动,但你却不知道这里面有哪些人是怀着同一个目的的。 一连三天都没有任何的消息,花锦程在这些天也有些焦躁不安了起来。 云修寒每天都早出晚归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花锦程方才察觉已经有差不多七八天她没有好好的看过对方了。 天色缓缓的暗了下来,红彤彤的夕阳已经落下去了大半,天边隐在了一片靛青的暗色之中,而平静的王府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打乱的。 花锦程正在拿着笔在白色的纸上勾勒着复杂的图案,灵雪匆忙跑进来跟她说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慌了。 那种浸入了灵魂的恐惧跟冰冷,打翻的砚台砸在了她的裙子上,将那条月白色的百褶裙弄的脏兮兮的,但她却没有在意,长长的袖子将案上的东西带落到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是一个陌生的人带着公子回来的,公子全身都是血,钱老已经过去了。” “去请无忧,还有江……”花锦程突然顿住了,但脚步却丝毫不满,“找无忧过来。”她咬了咬牙,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让江恩重过来。 “封府,对外就说我重病垂危。”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他们一路过来有人看到吗?” “是骑马回来的,没有。”灵雪快速的道。 “抹去所有的痕迹,通知白大哥他们,让他们来王府,不需要掩人耳目。” “府里的人,一律不准外出。” “祖母那边先将人安抚住。” 花锦程条理清楚的分析着,但灵雪却知道,自己的主子其实早就已经乱了。 浓郁的血腥味几乎掩盖住了那抹熟悉而又诱人的冷香。 花锦程的手臂撑在了门框上,她的身体前倾着,低垂的桃花眸中满是慌乱跟恐惧。 “锦儿。”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她抬眸看去,站在面前的男子一脸的歉疚跟惶恐。 “小叔。” 花锦程声音颤抖着,“修寒他……” “他伤得很重,对不起,锦儿。” 花锦程眼前一黑,她闭上了眼睛,努力的压制着那份恐惧跟颤抖。 “主子。” 灵雪伸手扶住了她。 花锦程甩开了她的手,踉踉跄跄的朝着内室走去。 越往里走,那股血腥味就越发的浓郁了。 仆人们里里外外的不停的忙碌着,钱老的一条条的命令也下达了下来。 她绕过了屏风,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人就觉得一阵眩晕,她重重的咬了一下舌尖,疼痛让她重新清醒了过来。 大腿、四肢、胸口、腰腹,几乎处处都是致命伤,伤口是匆匆被处理过的,但是如今却已经没用了。 一阵风从耳旁掠过。 “这个疯子!” 花锦程听到了石青咬牙切齿的声音。 “石青,王爷很危险。”钱老的声音透着绝望都肃然。 “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吗?”石青咬着牙,他将手里捏着的布包打开,里面一根根新鲜的药草让花锦程说不出名字,她全部都不认识,而且她也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从医术上见过这些东西。 “总之,先稳住,这次的事情,不是你我的能力就能轻易的解决的。” 石青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从那堆药草中取出了一个小竹筒,他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打开,然后动作缓慢的将里面的东西洒在了云修寒的伤口上。 花锦程抬手捂住了嘴唇,将那道低呼声给压了下去。 虫子,密密麻麻的虫子,若是一两个甚至都到了即便看到也不会认出这到底是什么的地步,只有在它们蠕动的时候才能看清楚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虫子在鲜血里蠕动着,兴奋着,好似吃到了什么又去的东西一般。 花锦程莫名觉得自己的肩头很疼。 “你居然给王爷用这种东西,是疯了吗?”钱老不可置信的低吼,但他却没有勇气去阻止石青。 “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了,敢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那就已经有了这种觉悟吧?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敢这么疯狂?”石青咬着牙,捏了一株药草揉烂,然后细致的涂在了自己的手掌上。 他用自己的手掌压在了云修寒的伤口上。 昏迷中的人一声惨嚎,幽幽的醒了过来。 “让锦儿出去!”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修寒……”花锦程嘴唇微动,泣不成声。 “先出去吧。”猎猿会意,闪身挡在了她面前。 花锦程这才察觉,石青跟猎猿也受了伤,虽然比起云修寒的算是轻伤了,但却也不容小觑。 “我先给你包扎吧。” 钱老看这里没有自己的事儿了,所以就轻声对猎猿说道。 “走吧。” 猎猿的手放在了花锦程的肩头。 “不会死的。”云修寒无力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不走,我……”花锦程激动的大吼着,脖颈一疼,她的身体软软的倒下。 灵雪伸手将人扶住,有些不赞同的看着猎猿。 “下下策,只能如此了。”猎猿虚弱的一笑,因为受伤的原因,所以他的脸色也是一片苍白。 灵雪将人抱起,然后放在了外间的软塌上,她知道花锦程是绝对不想离开的,所以就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两个人待在一起了。 “你居然还有力气说话,你这个混账,是吃定了我不会死吧!”石青气的咬牙切齿,“我会的可只是歪门邪道,你这种伤势,云昭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你碾死!” “去之前,已经吩咐好了。”云修寒无力的说道,“教给你了。”他重新闭上了眼睛,然后便再次昏迷了过去。 乐无忧过来的时候也被这种情况吓了一跳,但到底是已经经过历练的大夫,所以也快速的冷静了下来。 施针、开方子、熬药,手段也的确比钱老高明的不少,比之之前也更是优秀了很多。 石青见该做的已经做完了,自己也再也撑不下去,双眼一闭就昏迷了过去。 直到天蒙蒙亮了,整个人王府才恢复了平静,但一股悲伤与不安却笼罩在了王府上方,不曾散去。 那一晚,很多人都无法入睡,那一晚也同样是一切都变乱的开端。(未完待续。) 第368章 云昭的动作 首先便是十六卫的突然废除,包括秦令在内的三十位大将军均被罢黜了职务,原有的编队被打散,一些人被发配到了别的地方,融入了一些新人,原先的巡逻地点也全部更换,新上任的统领是从未听说过的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但实力却十分强大。 完全被云昭握在手里的禁军,从此肃清了所有的内患,他不敢说里面所有的人都对他忠心耿耿,但至少经过这突如其来的变革,他已经能掌控全局了,不管里面有谁的人,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蛰伏,然后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料理禁军中的事情了。 一次大换血,有些人明升暗降,有些人解甲归田,不仅仅是皇宫禁卫军的变动,就连地方上的很多武官也都有了一个很大的变动,一时之间,朝廷上的人纷纷噤若寒蝉,自从两个上谏的御史被乱杖打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对这些事情说三道四了,就连相爷都保持了沉默,他们能多说什么? 云修寒伤口的血虽然止住了,但人却依然都在昏迷之中,晋王府再次进入了戒备的状态,连一只鸟都飞不进来,更不要说人了。 花锦程一直都在照顾着他,连自己的小叔都不那么关注了。 她看着云修寒苍白的脸颊通常都在想,如果她当初没有说小叔对自己是十分重要的人,那么最后的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花锦程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但却没有任何的头绪。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强大的不像话的云修寒会变得这么狼狈? 花锦程不知道,也很害怕知道。 太皇太后只在外面看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整日里都在佛堂念经求佛,求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佛祖保佑自己的孙儿平安。 “锦儿,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让王爷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花越一脸的愧疚跟心疼,“你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这里我会看着的。” “他会不高兴了。”花锦程摇摇头,“小叔,您不用担心我,我有分寸的,不会在他面前倒下的,他也会不高兴,我不想看到他不高兴。” 花锦程喃喃低语,有些干裂的唇瓣看起来很丑,但她却丝毫的不在意。 “现在我只想跟他单独待着,可以吗?”花锦程抬手抚上了云修寒的唇瓣,起身端过了旁边放着的温水,沾了水的小勺在他的唇上微微一点。 花越看着她这幅模样十分心疼,但他也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朝廷上一系列的变故让他突然有些迷茫了起来,云昭的一系列动作绝对在他的意料之外,但却又觉得不是那么的意外,那种复杂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乱糟糟的,再加上前些日子看到的一切,他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好多重要的事情一般。 昏昏沉沉的一直过了七天,云修寒的神智才恢复了清明,而花锦程这些日子一直都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即便清洗身体两个人也只隔了一道屏风,什么男女之别,什么不合俗礼,全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而早就已经默认了她身份的人也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甚至他们都有一种王爷要熬出头的感觉。 “你别乱动,伤口还没有愈合好,万一再次裂开就麻烦了。” 花锦程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人正要起来,被吓得三魂七魄都快出窍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床边,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我没那么娇弱,那伤口只是看着可怕了一点。”云修寒虽然很享受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但却也不希望总是看到花锦程一惊一乍的模样,自己的媳妇儿被吓坏了,最后心疼的还是他。 “看着可怕?呵呵,那还真是幸运啊。”花锦程皮笑肉不笑的道。 云修寒摸了摸鼻子,不禁有些心虚。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花锦程起身站在了床边,手指将他脸侧散落的发丝拢到了后面,“我替你把头发扎起来吧。” “嗯。”云修寒应了一声,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肚子还不饿,口也不渴,你不用忙了。” “石青跟猎猿他们怎么样了?还有小叔,都还好吗?” “除了你,没有不好的。” 花锦程拿了梳子跟头绳过来,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埋怨,“我是希望你能将小叔揪出来,可没有说过希望你拿自己的性命来换吧?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了?你若是出了事,以后谁护着我?” “不会的,我有分寸。” “如果这就是你的分寸,以后我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了!”花锦程气恼的扯了扯他的发丝。 云修寒疼的倒吸了一口气,侧眸泪水汪汪可怜兮兮的看着人,“锦儿,可疼了。” “疼死你活该!”花锦程虽然嘴硬,但却还是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将发丝梳顺,然后用头绳绑紧,她用差人端了热水进来,替他擦了擦手跟脸。 “锦儿,我觉得自己身上也可脏了。”云修寒的语气中满是对自己的嫌弃。 花锦程抓着汗巾的手一僵,整个人都不自然了起来,虽然这几天也都是她替对方擦身子,但毕竟那是在他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人清醒着……不管怎么样都觉得十分尴尬跟羞涩吧。 “躺下。” 花锦程抿唇,手掌搭在了人的肩膀上。 云修寒眨了眨眼睛,然后顺势躺在了床上。 花锦程手指一勾,动作熟练的将人的上衣解开。 拧了汗巾,脸颊上飘起了两朵可疑的红晕。 云修寒身上大部分的地方都缠着白布,但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她需要擦洗的地方才少了很多,也让她稍微的有些自然。 但对于云修寒来说可就不是那样的了。 “锦儿。”他握住了人的手,声音中带着一抹喑哑。 花锦程身体微微一颤,“你,你可不,不要胡,胡来。”一开口她就想给自己一个耳光,结巴什么?真是没用。 “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想说……能不能让我见见小叔。”云修寒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松开了对方。 花锦程脸色爆红,捏紧了手中的汗巾有些无措。 云修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将对方用力的一拽。 花锦程惊呼一声,连忙用手撑在了他的身侧,以防压住人的伤口,但整个人还是趴在了他的身上,四目相对,花锦程有一瞬间的痴迷。 “疼。”云修寒咧嘴呻吟一声。 花锦程连忙手忙脚乱的起身,“活该!”但那种尴尬跟不自然却消失了不少。(未完待续。) 第369章 试探 花锦程喂他吃了一点粥,然后垫了一床被子跟两个枕头在他身后,让他靠的舒服一些,这才让人唤了花越过来。 “王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花越跪在了地上,语气中满是感激。 “小叔,不用行此大礼,您没看到锦儿都快将我给瞪穿了么?咱们不用那么客气,您叫我修寒就可以了。”云修寒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不仅花越听的出来,花锦程也同样听的出来。 “小叔,起来吧。” 花锦程上前将人扶了起来,“您不用跟他客气,修寒不是那种愿意摆架子的人。” “你啊。”花越不是傻子,他虽然自己没有娶亲,但是对云修寒的心思却还是一清二楚的,对方分明就是看在花锦程的份儿上才对他这个小叔特别优待,如果他真的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才是给自己的锦儿找不痛快。 “小叔,坐。” 花锦程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她自然也知道小叔是沾了自己的光,云修寒那个人可不是同情心泛滥,若是别人朝他行礼,他恐怕连客气一句都不会。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矫情了。修寒,外面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小叔,他才刚醒!”花锦程不依的道。 “锦儿,你别将我当成布娃娃。”云修寒抚着额头苦笑,“虽然没有听说,但却也猜出了几分,云昭提拔了哪几家的人?” “卫田被罢黜之后,是林家的人顶上去的。新编制的禁军大将军是皇后家的人,江恩重任将军之位,秦令被调到了大理寺,兵部、刑部、吏部除了尚书之位也都来了一个大换血,陛下这一手,若是被有心人趁虚而入,很容易造成国局混乱。” “他从即位就开始设计的路,断然不会出错,他一直都在等我闭门不出的机会,而且如今边关初定,那一场战争不管是对方还是咱们,都有不小的损失,所以即便罢免了卫田,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木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六部之中,有不少木家的子弟任职,看陛下的本意好像是要拉拢木三的,但木三如今人却不在济安城中,所以即便他有什么心思,都要等着。”花越沉声道,“至于我们这样的文职,倒是没有怎么动,我如今做的还是原先的事情,只不过你手上这件事情怕是瞒不住他,为了我而受伤的事情,更是瞒不住。” “小叔怎么认为?”云修寒沉吟了片刻,然后道,他一口一个小叔,喊得十分顺溜,当然在场的两个人也都没有察觉到这点小事。 “我觉得更大的概率,他会选择拉拢我。俗话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指派的几件事情我都办的十分好,也在他那边刷足了好感,虽然他会怀疑我的忠心,但暂时却也不会多做什么。”花越自信的挺直了胸膛,“我对自己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小叔尽管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就好。”云修寒笑道。 花越微微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是了,凭借你的心智,什么想不到。” 云修寒也不谦虚,笑容中满是自信。 花锦程觉得自己的智商有些不够用了,她看了看云修寒,然后又看了看花越,很聪明的保持了沉默。 花越又在晋王府呆了一天,然后方才离开,而随着云修寒的苏醒,王府也解除了戒备状态,重新恢复了往日里的秩序,但只要细细的观察还是能看出护卫依然森严。 虽然对外说是花锦程病重,但凡是有心人也都能猜到这里面的猫腻,只不过就是忌惮晋王府的势力,无人敢多做什么罢了,再加上云昭的一系列动作,也更让他们确信云晋肯定出事了。 王府的大门重新打开的时候,第一个来访的反而是秦令。 他辞了自己的职务,一心在家里做个闲人,同时眼睛也盯着晋王府,他也怀疑到云修寒出了事儿,但却更担心花锦程。 花锦程正陪着云修寒在院子晒太阳,他们两个人一人捏着账本,一人捏着绣花针,完全反过来的角色,但云修寒却兴致勃勃。 “锦儿,这里绣错了。” 云修寒探身将东西递到了人面前。 “嗯?”花锦程抬眸看了一眼,眼角忍不住一抽,“你绣的是什么?” “鸳鸯啊。” 花锦程:“……你高兴就好。” “第一次玩儿这种东西,觉得挺有意思的。”云修寒兴致勃勃,丝毫不觉得一个大男人做刺绣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儿,反而还觉得无限的荣耀,看我家锦儿的刺绣功夫,那才叫出神入化呢。 “你高兴就好。”花锦程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第一次听到云修寒说是要学刺绣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惊恐的。 但到底还是答应了云修寒的请求,只教了他一些最基本的东西,然后就不管人了。 “我还是比较擅长画。”云修寒将针胡乱的扎着,狭长的双眸微微眯着,过于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仿佛是透明的一般。 花锦程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就继续垂眸看手中的账本,同时她的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仆人缓步走了过来,云修寒看了看花锦程,冲着对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起身。 “你去做什么?”花锦程抓住了他的衣服。 “我去看看。”云修寒朝着仆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哦。”花锦程松开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抠了抠脸颊。 “累了就躺一会儿。”云修寒揉了揉她的头。 “嗯。”花锦程点点头,太阳底下暖洋洋的,人也的确比较容易困倦。 云修寒带着仆人离开了小花园,“谁过来了?” “是秦令公子。” “这件事情不要跟锦儿说,派人守着小花园,外人一律不准进入,若有强闯的,就直接动手。”云修寒冷声吩咐了一句。 “是,王爷。”那人应了一声,然后就去准备了。 云修寒一个人到了前厅,尽管脸色苍白了一些,但整个人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王爷。”秦令躬身行礼。 “秦公子免礼。”云修寒淡声说了一句,然后便坐在了椅子上,“秦公子有事儿吗?” “听说锦程生病了,所以特来看看。”秦令盯着云修寒,目光灼灼。 “秦公子挂心了,锦儿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就是普通的风寒而已。” “我比较怀疑的是,真的是锦程生病了吗?”秦令起身,缓步走到了云修寒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人。 云修寒靠在了椅背上,眉梢微挑,斜睨着对方。 “秦公子是什么意思呢?” “只是来试探一下。”秦令眸光冰冷,他快速的抬手,手掌带着凌厉的杀气朝着云修寒的面门拍去。(未完待续。) 第370章 我不想知道 云修寒不闪不避,被花锦程松松垮垮的扎起来的发丝被劲风拂动着,但就在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掌离面门仅仅只有几公分的时候,云修寒的身体连带着身下的椅子却突然快速的往后移动着。 秦令步步紧逼,好似真的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将他给杀了一般。 云修寒的双眸微微眯起,身体后仰,椅背正好抵在了墙壁上,他手上用力,扶手应声而断,一个侧身从秦令的手掌下逃脱了出来,而秦令一掌拍在了椅子上,整个椅子呼啦一声就彻底报废了。 “咳咳,秦公子这是想要本王的命吗?” 云修寒站在旁边,发丝略微有些凌乱,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了两抹红晕,“既然如此,那本王就陪你玩玩儿吧。” 云修寒身形一闪,不过眨眼的功夫,攻击就到了秦令面前。 秦令神色一肃,心中也十分奇怪,难道他没有受伤吗?如果真的达到了闭府的程度,那么也就说明他伤的很重,重到那个时候一个普通的孩子都能要了他的命,可是如今…… 秦令应付的越来越吃力,面对云修寒的招式他连反击的机会都找不到。 “秦公子,你输了。” 云修寒的手掌在他面门前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是我冒昧了。”秦令声音喑哑,带着一抹不甘心,但他却无可奈何,因为他的确不是云修寒的对手。 云修寒收手,喊来了人过来将屋子收拾干净,然后又让人端上了新茶。 “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有什么事儿?” 云修寒气息匀称,的确不像是受过重伤的人突然出手而有的反应。 秦令觉得自己好像猜错了,但却又隐隐觉得哪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天的确有人看到了云修寒浑身是血的被带回来,也的确看到了石青跟猎猿匆匆而回,难道只是掩人耳目?这一切都是云修寒设计好的? 秦令为发生的所有石青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对云修寒更加的忌惮了几分,他原本觉得两个人之间没有多大的差距,但如此想来,他们之间的差距岂止是一星半点呢?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不放心,倘若你无事,陛下那么大的动作,你没道理不清楚。”秦令组织了一下语言,“难道你就不在乎吗?” “他是君,我是臣,一切的调度也均由他直接下令指挥,我能做什么?”云修寒语调淡淡的,“如果你有这个心思,倒不如去见见魏王,说不定他会为你谋取一份锦绣前程。”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秦令有些郁闷,他知道云修寒是在等他将话挑明,“你别告诉我原先的十六卫中没有你的人。” “没有。”云修寒端着茶杯,十分洒脱的开口。 秦令一滞,当然是不相信的,但却莫名的有些想要相信了。 “本王一不打算造反,二不打算篡位,在十六卫中安插自己的人做什么?”云修寒也是一脸的怪异。 秦令哑然,竟然无言以对,他一直以为晋王是对那个位置有想法的,毕竟云昭的身体不太好,而且皇子们又都年幼。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秦令方才离开,云修寒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突然弯腰,苍白的脸颊上是一阵不正常的潮红,鲜血从口中喷出,花锦程不放心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修寒。” 她心中一颤,快步跑了过来,“怎么样?” “没什么,别担心。” 云修寒摇摇头。 花锦程用帕子替他擦干净的嘴角的血迹,“是秦令跟你动手了?”她这下连秦大哥都不喊了。 “可不是,他还打了我一掌,好疼的。”云修寒连连点头,他琢磨着自己现在是重伤,被秦令伤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果然,花锦程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怒气更盛,“让钱老过来瞧瞧。” “嗯。”云修寒点点头,做戏就要做全套,他自然也不会拒绝花锦程的好意。 花锦程扶着他到了房间,然后替人脱了外套跟鞋子,看着他躺在床上,见钱老进来又搬了凳子放在床边,眼巴巴的看着人,神色中满是忐忑。 “没什么大碍,只是气血翻涌罢了。”钱老在云修寒的示意下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王爷身体强悍,虽然受伤严重了一些,但愈合能力却也是很好的,王妃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吗?他刚刚吐血了。”花锦程对这些事情不太懂。 “没事。”钱老又重申了一遍,但饶是如此,花锦程还是缠着人问了很多的事情。 用什么样的水洗漱,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什么东西,能喝什么茶,不能喝什么茶,整颗心都扑在了云修寒身上,而且还让专门让人去了梨儿的铺子,吩咐她做几样点心,每日都送到王府来。 “我要进宫一趟。”晚膳的时候,云修寒跟花锦程说了这件事儿。 “进宫?不成,太危险了,万一云昭试探你呢?”花锦程将头摇的像拨浪鼓。 “难道你就不好奇在小叔身上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我重伤垂危,但他却毫发无损?” 云修寒已经吃饱了,自从醒了后,他也知道自己的胃口很差,而且饭量也变得特别小了起来。 花锦程也就只好随时备着东西,看着闲着了,就让他吃一点,生怕他将身体熬坏了。 “我不想知道。”花锦程摇摇头,决定将这件事情永远的压在心里,因为她如今还没有接受真相的勇气,而她隐隐感觉道,那个真相肯定会让她频临崩溃,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云修寒微微一怔,然后也便释然了,他选择在今夜挑明,其实也是不想让花锦程心中一直扎着这根刺,让她难受,如今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会轻松一些。 他起身走到了人身边,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放心好了,一切有我。” “嗯。” 花锦程回应了一声,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尽管面色如常,但心中却在滴血,如果她想的没有错,这次事情肯定跟一个人有关。 白柔……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371章 引君入瓮 早就已经死去的人却没有死,反倒是没有死的人却提前死了。 花锦程隐隐觉得江恩重好像知道些什么,但她却不想再跟对方有什么牵扯了。 云修寒一大早就去了宫里,尽管他身边带着石青,但花锦程却仍然心绪不宁,最后人索性离开了王府,去了女人坊。 “锦程,你怎么样了?”桑雪凡看到人还是十分开心的,一颗悬着的心也随之落了下去,整个人都心安了不少。 “没事儿,修寒小题大做。” 花锦程笑了笑,“铺子里怎么样了?” “很好啊,你所引进来的很多新奇的布料都十分受欢迎。再加上新的绣功,就算是再有类似女人坊的铺子开起来,我也有自信,咱们永远都不会被人比下去。”桑雪凡也很有头脑,铺子在她手里是绝对不会落寞下去的。 “桑姐姐的能力我还是很相信的。”花锦程笑道,跟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便离开了。 “锦程。” 马车前站着的人让花锦程的双眸微微眯起。 “侯爷。”她微微欠身。 “姐姐。”花锦蓝满脸的笑意,“我是偶然遇到侯爷的,听说他也要来女人坊,所以就跟他一起过来了。” 花锦蓝缓步走到了花锦程身边,伸手亲昵的挽住了她的手臂,“咱们一起去喝茶吧,我听说茶坊里来了一位新的茶师,手艺很好。” “好。”花锦程点头应下。 李烈神色一喜,花锦蓝的眼底则是划过了一道阴霾。 花锦程好像并没有看到两个人不同的情绪一般,她的眸光一直都落在李烈手中的长笛上,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开口,反而是十分平淡的跟着人走进了茶馆。 新来的茶师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材瘦削,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很可爱,而且他的眼睛很漂亮,熠熠生辉,仿若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一般。 在他煮茶的时候,花锦程一直都在注意着他的动作。 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看着他煮茶,就觉得好像是在看一场优美的舞蹈,动人心魄。 花锦程的双眸忍不住眯了起来,“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脸颊上笑容不变,“天若。” “我家里缺一个煮茶人,你可愿意来?”花锦程问道。 “姐姐,不能这样。”花锦蓝低声阻止,然后冲着他歉然一笑,“抱歉,我姐姐失礼了。” “只要姑娘有那个本事跟财力,在下自然不会拒绝。”天若轻声道。 花锦蓝的面上隐隐有些尴尬,看着对方的眸光也忍不住夹杂了一抹怨恨。 “好,我记住了。”花锦程微微颔首,天若,天堑,只是巧合吗? 她的心思转了几个圈儿,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侯爷,我能看看您的笛子吗?”花锦程的眸光落在了李烈身上。 “好。”李烈将东西递给了她。 “这东西很漂亮,颜色也十分罕见啊。” 花锦程从他手中将笛子接了过来,放在手中仔细的摸索着,那些图案……果然如此。 “侯爷,冒昧请问一句,这笛子,您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是家传的。”李烈心中疑惑,虽然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东西会引起花锦程的注意,但当目的真的达成的时候,他心中的疑虑却更重了几分。 “家传的?”花锦程眉梢微挑,知道李烈是在撒谎,看来这一辈子果然有什么事情改变了,只是这种改变是因为谁呢? 尽管心中已经怀疑白柔可能没有死,但若是让她坚信,恐怕还需要确凿的证据,毕竟在她的记忆中那具尸体不似作假,而且人也是她亲眼看着下葬的,并且也并没有发现坟有被挖开的迹象。 要不要去将坟挖开看看呢? 花锦程十分犹豫,因为那毕竟是她的母亲,生她养她的人,如果她猜错了,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可是如果猜对了呢? 花锦程的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一个念头一旦起了,那就不会容易散下去。 “是,我也是最近收拾的时候才发现的。”李烈道,“原本不觉得我家里会有什么,却没想到居然会找到这样精致的物件,说是家传的,但也说不定是我父亲当年从什么地方淘换或者捡来的,你也知道,以前的时候有过大荒,过路的行人为了讨口干粮,也不是不可能做出这些事儿。”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若她不是重生的,说不定就真的信了,但可惜李烈骗错了人。 曾经,当花锦程成为定安侯夫人的时候,对侯府的一切都盘点过,却并没有发现这种东西,她可不相信事情会如此巧合。 “那还真是幸运。”花锦程神色淡淡的,将东西还给了李烈。 李烈心中起疑,难道猜错了? 花锦程不动声色,却让苏彩儿分析着李烈的一举一动。 ‘这东西绝对不是他的。’ 苏彩儿给出的判断让花锦程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看来有必要让人去探一探定安侯府了。 花锦程端起了茶杯,面上不动声色,又问了几个关于那笛子的问题,李烈全部都对答如流,看不出一丝的破绽,但正因为看不出破绽,所以花锦程才得以判定对方根本就是满口谎言。 她猜不透李烈的心思,但定安侯府都有什么,她却是一清二楚,按照李烈的说法,是从库房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发现的,东西藏在一卷画里面。 那幅画花锦程前世也见过,高山流水图,就是一幅赝品,但由于那画十分精致,意境深远,所以她便取出来,挂在了李烈的书房,根本就没有藏着什么笛子。 李烈是被谁指使的?为什么会将这个东西呈现在她面前?是为了引诱她进定安侯府吗? 花锦程心思转动,柳眉下意识的蹙起,手指抬起,从眼角划过。 “听说你要买一位茶师回去?”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花锦程心中一颤,她抬眸看着掀帘而入的人,突然有种被抓包的慌乱感,不过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瞬就已经消失了,但饶是如此,却还是让她心头生出了一丝懊恼。 “嗯,那人煮茶的手艺极高,我想就算是陈年旧茶也能被他煮出新茶的味道,就算是最低等的龙井,也能被他煮出上等雨前龙井的滋味。”花锦程颔首,语气中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未完待续。) 第372章 一念之间 这间茶楼是云修寒下面的铺子,所以里面来了什么新人,走了什么旧人他也一清二楚。 这个叫天若的原先是一名小倌,说起来跟猎猿的经历某种程度上倒是有些重叠,但他的人生却不如猎猿那般忐忑,也没有受到很多人的宠爱与争夺,他活的就像是那杯茶,平淡清香而又不起什么波澜。 一直都是如此平淡,但直到这种平淡被打破。 虽然流落风尘,但这个年轻人却也有一身傲骨,被猎猿救下,然后便栖身于此。 云修寒派人调查过天若的身世,与他自己所说的并没什么出入,但他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很多事情都是可以作假的,你调查出来的,也不见得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对这个人也十分注意,围在天若身边的,绝对不下十个,再加上猎猿对这个人也付出了太多的心思,所以他就更加不得不谨慎了。 “败家的锦儿,你知道要买他回去,得需要多少钱吗?”云修寒叹了一口气。 “你只要点头就好了,我有的是银子。”花锦程眉梢微挑,一脸的得意,活脱脱的一副小富婆的模样。 “那你将我买了吧,我可比他有用多了。”云修寒笑眯眯的开玩笑。 “晋王殿下我可买不起。”花锦程摇摇头,“要回去了吗?” “嗯,本来是想买些茶糊弄糊弄那个老秃驴的,没想到居然听说你在这儿。”云修寒点点头。 “六慧大师?”花锦程拧眉,脸上有些不悦,“你就不能对人尊重点啊?” “我怕我的尊重他承受不起啊。”云修寒笑道,“一起走吗?” “好,我也正好想见见大师。”花锦程起身,“侯爷,锦蓝,你们聊,我先走了。” “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王府找我。”李烈捏紧了手中的笛子。 “一定。”花锦程点点头,然后便跟云修寒一起离开了。 临走前,云修寒的目光从李烈手中捏着的笛子上略过,唇畔浮现了一抹清冷的笑容。 “那笛子什么来头?” 出了茶楼,坐进了马车里,云修寒忍不住问了一句。 花锦程摇头,“不知道,不过肯定是有人给他,故意引我上钩的。” “所以你想怎么做?”云修寒问道。 “你觉得呢?”花锦程反问一句。 云修寒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既然对方能将东西给他,那也肯定料到了你会派人进侯府查探,若是如此,那个人就绝对不会再留在侯府,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来得及。” “你的意思是……”花锦程拧起了眉头。 “这件事情,让白功去。”云修寒下了决定。 “为什么?” 花锦程不是明白,云修寒先前还说对方可能已经离开了。 “你不是也知道原因吗?”云修寒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看到的东西跟咱们看到的不太一样。” 花锦程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也好像没有明白。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云修寒低声道。 “吩咐什么?”花锦程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跟着李烈,看看他在玩儿什么把戏。” 云修寒冷笑一声,居然敢打自己夫人的主意,那就要做出丢了性命的注意。 别人不知道那些图案对花锦程而言代表着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那个东西对花锦程的吸引力绝对是致命的,为了将东西拿到手,为了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很有可能明知道那是一个陷阱还踏进去。 既然你们想玩儿阴的,那本王就接着! 杀意在胸腔中翻滚着,那双狭长的狐狸眼中闪烁着妖艳的血光。 花锦程觉得头皮一麻,她下意识的看向了云修寒,却看到了对方含笑的双眸。 “怎么了?” 云修寒轻声问道。 “没事儿。”花锦程收回了目光,难道刚刚是她的错觉? ‘这个人好危险,绝对是那种超级大BOSS!’苏彩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那是什么?’花锦程疑惑的问了一句。 ‘笨蛋,什么错觉?方才明明就是他动了杀意,也就是说,他要认真了,像这样的妖孽,动起来绝对了不得,我跟你说,本小姐前三世就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不过那是一个修仙的世界,就是你们所说的神仙,那人是个狐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有一次为了自己的爱人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几乎将整个修真界的人全部覆灭了,啧啧啧,现在我有种同样的感觉。’苏彩儿说起来没有多少的恐惧,反倒是一种向往跟崇敬。 ‘你觉得云修寒会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虽然世界不一样,但那种感觉却是一模一样的。’苏彩儿十分确定的点点头,‘有人要倒霉了。’ 花锦程不可置否,脑海中却浮现了苏彩儿所说的那一幕。 乌云万里,遮空蔽日,宛若世界降临,天际将塌。 一切都在这个时候走向了灭亡。 妖兽嘶吼,人群奔走,漂浮在天际的男子怀里抱着的女人已经没有气息。 那女人很美,动人心魄,但却没有了灵魂的存在。 那男子亦十分妖艳,眉间血红的狐形印记仿若实质。 那人突然抬头,一张跟云修寒十分像的脸庞让花锦程陡然一惊。 “坐着都能睡着?”云修寒拧眉,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做恶梦了?” “没有。” 花锦程摇摇头,惊魂未定,她看着云修寒的眼睛,喉咙滚动,“如果我死了,你会如何?” “让天下为你陪葬。”云修寒俯身凑近了人,一枚轻吻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怎么突然说这些?” “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人。”花锦程的语气有些飘忽,“那个人……准备屠戮天下。” “大概他的爱人是被天下人害死的吧。”云修寒道,“在我们心中,没有善恶正邪的。” “嗯。”花锦程垂眸,睫毛轻颤,她不知道云修寒对不对,但她却知道,那是云修寒在自己的精力中所养成的世界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但却可以为了一个人而颠覆,可那种颠覆也只是表面上的改变,印在骨子里的东西,永远都不会被轻易的抹去。(未完待续。) 第373章 梦境 云修寒对于自己在宫里的事情绝口不提,花锦程也就没有多问什么,二两买来的劣质茶叶被扔在了桌子上。 打瞌睡的六慧被吓了一大跳,险些跳起来。 “你懂不懂礼貌?正在睡觉呢!”六慧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你的茶叶,二两,可以说了么?”云修寒有些不耐烦的道,“说了就赶紧滚蛋。” “云修寒,你太不人道了!”六慧委屈的缩了缩脖子,“锦丫头,管管你家相公。” “额……”花锦程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将自己牵扯进来,“大师,您在这里有落脚的地方吗?” “四处为家,居无定所。” “你还居无定所?老秃驴,骗人也换个人骗,至少别在我面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丞相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云修寒的语气凉飕飕的。 六慧大师一阵尴尬,他干咳了一声,拎起了那些茶叶,“被人踢出来了,你要不要收留我?” “呵呵。”云修寒冷笑。 六慧大师抬眸望天,“锦丫头啊,你看看,我老人家也挺可怜的。” “您只管住下。”花锦程笑道。 “锦儿,你不能这样。”云修寒无奈,“他是在卖惨。” “大师,这边请,您应该跟祖母认识吧?”花锦程根本就没有搭理他。 “太皇太后吗?嗯,认识认识,还很熟,说起来,我们也有好多年没有见了。”六慧大师的神色中满是追忆跟憧憬。 云修寒跟在后面,几乎咬碎了一口牙:装,你再装! “我去了五佛寺,修佛小师父将您的话跟我说了,可是我不太懂,大师,您能否将事情说的直白些?” “这个……”六慧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云修寒。 “您不用搭理他。”花锦程也瞪了他一眼。 云修寒十分无辜的摊了摊手。 “其实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锦丫头,我们虽然说是能知未来事,但却也只是知道未来的运势以及能影响被占卜之人运势的人或者东西罢了,具体的是什么,我并不知道。根据你的命格,我所推演出来的东西便是如此,一直以来都在影响着你的,是跟你极为亲密的人。”六慧轻声解释着,“我只能说道这种地步了,你跟修寒都不是蠢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花锦程点点头,“我想请大师替我卜一个人。” “谁?”六慧问道。 “大师先说,需要什么吧。”花锦程并未在此时挑明。 “需要那人的生辰八字。” “我知道了。”花锦程道,“大师安心在王府住下便好,我要出门一趟。” “锦丫头,有些事,量力而行。” “我晓得,大师放心吧,我可是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花锦程抿唇笑道,她缓步走到了云修寒身边,语气娇嗔,“我走了,你别将大师赶出去。” “我知道了。”云修寒点点头,满心的无奈,“路上当心些。” “有易之跟着,没事的。”花锦程知道轻重,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她最好不要再添什么麻烦了。 “老秃驴,你再打什么主意?”人一走,云修寒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了。 “师弟,火大伤肝,你重伤在身,要心平气和。”六慧捻着胡子,老神在在的道。 “你信不信我让你伤肺?”云修寒冷笑一声,双眸危险的眯起。 六慧手上的动作顿时失了准头,不小心将胡子拔下来了几根儿,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哀怨的看着对方,“我不还是为了帮你吗?明知道这些膈应人的事儿都是谁搞出来的,却偏偏不挑明,有意思吗?” “那是锦儿的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云修寒咬牙道,“如果锦儿因此出了什么事情,你的命也就别想要了!” “你不能这样!”六慧立刻委屈的大喊,“我可是你师兄,还是你长辈,是你祖母的朋友!” “呵呵,那又如何?”云修寒抱着手臂,神色冷淡。 六慧哑然,他不悦的哼了一声,扭头就走,锃亮的光头在阳光下泛着光芒,“老衲不跟你说,我去找太皇太后。” “正好你来了,帮我想想法子。”云修寒突然叹息一声。 六慧停下了步子,扭头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模样,只觉得这人变脸太快,“什么事儿能让你这么发愁?” “祖母中毒了。” “什么!”六慧差点跳起来,满脸的慈悲瞬间消失不见,杀气腾腾的像是十八层地狱的阎罗,“哪个狗崽子做的?” “祖母不说,你觉得我会知道?”云修寒也有些烦躁,他有想过云凌无跟云昭,但却又觉得不太可能,更何况根据祖母的脉象看,她中毒分明已深,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儿,“好不容易才说服了祖母,让我替她开方子熬药,但她却没有多少求生的心思,这样下去,药石难治。” “你有法子能替她治好?” “没有。”云修寒摇头,“但是让她毫无痛苦的多活几年却还是能做到的,我现在好奇的是,祖母为什么会心存死志。” “等我见了她再说吧。”六慧脚步匆匆,“你去忙自己的事儿,她那边,我去说。” “师兄。”云修寒开口。 六慧脚步停下,他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你,你说,说什,什么?” “我听到了程牧的名字。”云修寒抬手,狠狠的揉了揉眉心,“遇到了认识程牧的人,但是我不确定,对方跟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管是谁,那个人都必须不能活着!”六慧神色阴狠。 云修寒抿了抿唇,“那个人是锦儿。” 六慧阴狠的神色僵住了,他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这才合上,“这,这个,是,是有些,棘,棘手。”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你怎么说的?” “我说他已经死了。” “这个倒也不是什么谎话。”六慧呐呐的道,“你呢?这几年还有做梦吗?” 云修寒摇摇头,“睡的会很安稳,不过今天锦儿说的一句话倒是让我挺在意的。” “什么?” “她说,她梦到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准备屠戮天下。”云修寒一字一字的说道,一双狐狸眼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我以前经常做的一个梦,也是如此。那个人的脸跟我一模一样,眉心有一道赤红的狐形印记,那一次,遮天蔽日,妖兽奔腾,整个大陆,悲鸣阵阵。” 六慧的心中一颤,他快步上前,曲起了手指,两手抬起,重重的朝着他的太阳穴捣去。 云修寒挡住了他的手臂,眼中的妖异也随之消散,“我没事了,您放心。” “哦。”六慧放下了手臂,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转身离开,“白柔没死。” 轻飘飘的声音让云修寒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 果然如此,他跟花锦程都没有猜错,只是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她?(未完待续。) 第374章 拼人脉?呵呵 花锦程坐在了马车里,有些心绪不宁的捏紧了手指,她犹豫了一路,纠结了一路,却还没有下定决心。 “主子,到了。” 木易之的声音传了进来。 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缓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花宅两个字让她再次犹豫了起来,她捏紧了手指,桃花眸内隐隐的多了一抹烦躁。 木易之虽然疑惑,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安静的站在旁边,等着花锦程做决定。 “还是回去吧。”花锦程低声说道。 木易之微微一愣,却没有多说什么。 但就在花锦程刚刚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锦程?你回来啦!” 略微有些欣喜的声音传入耳中。 花锦程的身体一僵,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如果没有想错的话,她跟叶丽棠的关系应该算不上怎么的好,对方也绝对不希望她回来。 “母亲。” 花锦程转身,屈膝行礼。 “你这孩子,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叶丽棠满脸的笑意,“过自己的家门也想不入吗?” “不是。”花锦程摇摇头,“原本是想去买些东西的。”她一脸的茫然,连带着神色也就有些呆滞了起来。 木易之微微蹙眉,但却没有开口,跟着花锦程走进了花宅,那种陌生的违和感让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起来,同时他也十分疑惑,为什么云修寒会保持沉默,要知道锦园虽然小了一些,但却全部都是云修寒细心的布置过的,请了很有名的风水大师过来,每一处小细节都是有利于花锦程身体健康的,而且房间的光线也足够充足,不管是从门口还是窗口看出来,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色。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花宅早就已经不是了当初的那个锦园。 “母亲有客人?”花锦程看着在前厅里坐着的一对母子,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你也见见吧,是以前认识的姐妹。”叶丽棠亲昵的握住了花锦程的手,“在你父亲的生意上也帮了很多忙。” “父亲没在吗?”花锦程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想要将手抽出来,然叶丽棠却抓的很紧,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他去了铺子里,最近有一批新布到了,再加上天气越来越冷,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叶丽棠带着人迈进了门槛。 “这就是锦程吧,真是一个标致的人。” 那妇人看到两人进来,连忙站起了身。 “锦程,你喊她一声徐姨就好了,你徐姨的妹妹嫁入了林家,是林家二老爷的夫人。“ “林家?林正安吗?”花锦程低喃。 “你这孩子,怎么能直呼林大人的名字。”叶丽棠责怪道,“这样太没有礼貌了。” “啊,没关系,毕竟姓林的太多了。”徐夫人笑道,她上下打量着花锦程,越看越觉得顺眼。 “这是你徐姨的儿子,曹炎,今年十九岁,虽然目前还在国子监读书,但却已经被很多大人物看重了,林大人跟丞相大人都对他有很好的印象,未来的仕途也将会是一帆风顺。” “哪里哪里,这孩子还有些不成器。”徐夫人谦虚的道,不过神色中的自傲却还是骗不了人的。 “曹公子。”花锦程微微欠身,发髻上的步摇轻轻晃动,她看着对方的神色,也就知道叶丽棠想要做什么了。 “易之,过会儿你让人去晋王府一趟,跟云晋说声,今晚我住在家里,就不过去了,让他记得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别我不回去,就亏待自己的身体。”花锦程拧眉吩咐了一句,她的语气轻柔,但那话却让徐夫人跟曹炎心中震惊。 “锦程,你跟晋王……” “徐姨大概还不知道吧,我住在晋王府。”花锦程歉然的一笑,“修寒一直都是我的专属医师,因为我身体不太好,病情会有反复,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他就让我住进了王府里。” “修寒?” “啊,这是云晋出去游玩时候用的名字。”花锦程道,“对了,易之,你再让人送信去乐家,跟无忧说,麻烦他去王府一趟,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是,主子。”木易之垂头应道,唇角微微扬起。 “无忧?”徐夫人的神色有些震惊。 “乐无忧,徐姨应该听说过吧?在乐家,他的医术可以说是顶尖的吧,是韩老的关门弟子。”花锦程浅笑,“曹公子如果想入仕的话,说不定我还能为您引荐一个人。” “锦程,别胡说!”叶丽棠的脸色略微有些发白了。 “锦程姑娘想为我引荐谁?”曹炎呐呐的道。 “定安侯,李烈。”花锦程双唇轻启,“我跟侯爷有些交情,我想,给曹公子安排一个职位这样的小事,他还是会答应的。” “可是侯爷不是跟锦蓝……”徐夫人扫了叶丽棠一眼,黑色的瞳子里带着些许的震惊。 “锦蓝若是能嫁入侯府自然最好了,可我总是担心她的位分。李烈深受陛下器重,而我花家只不过就是一介商贾,在朝廷中也没有自己的人脉……”花锦程一阵唏嘘。 “晋王呢?”徐夫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花锦程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为难,“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很不喜欢我小妹,徐姨您也知道,修寒那个人脾气阴晴不定的,我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何况定安侯若是权势,也跟他不相上下,别人家的事情,他也不好掺和啊。” 我知道个屁! 徐夫人的脸色也隐隐有些发白,“那个,丽棠,我们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她拽了拽自己儿子的衣服,然后便快步离开了。 “徐姨回去好好想想,若是需要,尽管差人去晋王府递帖子,能帮的,锦程一定会帮!” 花锦程微微福身,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徐夫人的身形微微一滞,然后脚步更快了几分。 花锦程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收敛了起来,她微抬着下巴,神色冷傲。 叶丽棠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她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锦程……” “母亲神色看起来很不好,您多多休息吧,我去找父亲。”花锦程微微垂眸,然后便离开了花宅,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但她心中却很不好受,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叶丽棠居然还没有绝了要给她说亲的心思。(未完待续。) 第375章 决心 叶丽棠一个人待在了前厅,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恐惧像是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将她吞噬,不是因为花锦程的话,也不是因为花锦程的态度,而是那个叫木易之的,临走时候看她的一眼。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冰冷的没有丝毫属于人的感情。 叶丽棠后退了几步,腿抵在了椅子上,同时她也噗通一声坐下,这就像是一个讯号一般,她有些急促的喘息着,那种恐惧也才慢慢的散去。 “易之,谢谢你。”花锦程坐在了马车了,双手交叉放在了身前,她觉得很温暖。 “如果公子在的话,她恐怕没有站立的勇气。”无论是气势还是实力,他都差了对方不止一筹。 花锦程听着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眼前不禁浮现了云修寒的模样,她想到了那种结果,冰冷的心被填的满满的,她没有意识到,以前都会站出来破坏她这种心思的苏彩儿却保持了沉默。 花锦程在云锦阁外面碰到了花荣。 “锦儿?你怎么过来了?”花荣看到人的时候还是十分惊喜的。 “父亲,咱们里面说吧。”心中的纠结不在,反而一片坦然。 花锦程跟花荣一起走进了店里,然后去了后堂。 “父亲,我想知道母亲的生辰八字。”花锦程低声道。 “你母亲?”花荣微微有些错愕。 “是我亲生母亲。”花锦程道,人在成婚的时候总要对一下生辰八字,看看两个人是否合适,她相信,当初父亲跟母亲成亲的时候,也肯定是如此。 “你要你母亲的生辰八字做什么?”花荣问道。 “我最近总是梦到母亲,所以担心她在下面过的不好,五佛寺的主持跟我有些交情,所以我就想让他给卜一挂,看看母亲到底有何委屈,遇到了什么事情。”花锦程神色悲痛,随口扯谎,但那种悲痛却是掩盖不住的,“若是父亲不愿意,那就算了。” “也不是不愿意。”花荣摇摇头,“算了,我写给你。” 他让人拿了笔墨纸砚上来,毫不犹豫的下笔,然后吹干上了纸上的墨迹,折好递给了花锦程,“你可是从家里过来的?” “嗯。”花锦程点点头,“遇到了母亲的朋友,徐夫人。”花锦程垂眸,似笑非笑。 “你母亲那个人……”花荣斟酌了一下用语,“也是关心你,一些事情,你不要与她计较。” “怎么会。”不计较?花锦程哑然失笑,表现的落落大方,“父亲觉得有谁敢娶我吗?” “什么意思?”花荣心中咯噔了一下,“难道是太皇太后那句话?” “不仅如此。”花锦程暗叹一声,“父亲要知道,只要我开口,至少我能找到五个人心甘情愿的娶我。乐家无忧,江家恩重,秦家的秦令,定安侯李烈,还有云修寒。” 她如数家珍,一个名字出来,花荣的脸色就震惊几分,然后却又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定安侯不是对你妹妹……”花荣喃喃低语。 “父亲是这样认为的吗?”花锦程笑道,“女儿告辞了。”她微微福身。 “锦儿。”花荣开口唤住了她,“去家里住吧。” “女儿想陪着太皇太后,至少不用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的贞洁。”花锦程颔首,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花荣神色悲痛,他握紧了拳头,不明白叶丽棠为何非要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不可,难道真的是因为花锦蓝吗? 未出阁的女子却与男子厮混,甚至还委身于对方,真当他花家好欺负不成? 花荣冷哼一声,毕竟是在商场上厮混了半辈子的人,他自认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花锦程自然不会去管花荣是怎么想的,她捏着那张纸回了王府,然后迫不及待的去了六慧那里。 “大师。”她将母亲的生辰八字递了上去,眼巴巴的看着人。 六慧瞅了一眼那几个字,将之记在了心里,三枚铜钱随意的洒落在了桌面上,他的口中念念有词,但花锦程却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 “你确定这是你母亲的生辰八字吗?”六慧怪异的问了一句。 花锦程心中一个咯噔,“我父亲没必要骗我吧?”她蹙起了眉头,不明白六慧这样问的意思。 “这个生辰八字……”六慧捻着胡须,眉头微蹙,“是儿女双全的短命相,应该活不过二十岁,而且一生平庸,非大富大贵之人。你母亲白柔,本就出身富贵,又是一代女杰,这显然不是她的命格。” “大师的意思是,生辰八字是假的?”花锦程疑惑,花荣根本就没有必要骗她,那么这就是说,当初白柔给他的生辰八字本来就是假的。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花锦程不懂,六慧就更加不懂了。 “大师,修寒在吗?”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抬眸问道。 “应该在老太太那儿。”六慧点点头。 “多谢大师,那我先走了。”花锦程起身,然后匆匆离开了房间。 ‘苏姑娘。’路上,她轻声唤道。 ‘你想的是对的,你母亲可能没有死。’苏彩儿的声音中也满是严肃,‘不,不是可能,而是她一定没死,很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出自她的手,锦程,你要小心了。’ ‘小心?小心什么?’花锦程心中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 ‘一个诈死之后,一直都在暗中观察你的人,你说你要小心什么?’苏彩儿冷笑一声,她也感觉到了急迫,是那种生命受到了威胁的急迫,这段时间,她也隐隐发现了很多的事情,原本以为就像是花锦程说的那样,她可以休养生息,等找到人之后,可以让灵魂离体,但是如今,她却感觉自己已经在慢慢的跟花锦程融为一体了。 这种变化花锦程不知道,但她却能清晰的感觉到。 花锦程心中满是复杂,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走接下来的路。 ‘有云修寒在,你可以肆意的活,他早就猜到了这一点。’苏彩儿有些挫败,也有些认命,她活了那么多世,但心却不是硬的,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从乔白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376章 接回去 云修寒捧着一本书低声念着,太皇太后手中捻着佛珠,闭着双眸,神态安详。 “锦程姑娘。”赵嬷嬷看到人过来,亲切的迎了上去。 “嬷嬷。”花锦程跟人打着招呼,目光落在了云修寒身上。 “去吧,好好对人家,别弄些没正经的。”太皇太后交代了一句。 “怎么会,您孙儿我那么乖。”云修寒呵呵一笑,将佛经放下,然后缓步走了出去。 “去我房间吧。”花锦程扯着人的衣服,神色匆匆,有些无措,也有些恐惧,她想着自己自重生来而走的路,一想到暗中一直都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就觉得不寒而栗。 “怕什么?” 云修寒揽住了她的肩头,苍白的脸颊上已经多了一抹血色,看起来倒像是痊愈了一样。 “没什么。”花锦程摇摇头,但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都说了,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云修寒扣住了她的腰,单手将人禁锢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抬起了人的下巴,垂头吻了上去。 花锦程微微一愣,整个人都被那抹好闻的冷香包裹住,让她有些意乱情迷,乱糟糟的脑袋好像停止思考了一般,脆弱的心需要有人来安抚,她愣愣的看着那双眼睛,呼吸慢慢的被剥夺,口中好像有什么侵略了进来,温柔而又霸道的扫略着。 “笨丫头。”云修寒抬起了头,声音喑哑。 花锦程脸色爆红,突然反应过来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云修寒。 “你啊……”云修寒将人搂进了怀里,他抱得很紧,但却不会十分难受,“是不相信我吗?” “不,不是。”花锦程呐呐低语,“她……你也无法应对,不是吗?”如果能轻易的对付,上次又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那次是意外,我保证,那次是意外。”云修寒轻轻的吻在了她的耳垂上,“我知道一旦进去就是九死一生,若是别人,我自然会放弃,可是你也说了,小叔是你重要的人,总要搞清楚一些事情,才能学会自保。” “是我甘愿冒险,而不是无知的被人陷害进去。”云修寒声音轻柔,“再者,我算好了一切,也是给云昭有大动作的机会,我跟他,一直都在等我重伤闭府的那一天。” 花锦程不太明白,但却又好像明白了什么,“生辰八字,是假的。” “意料之中。”云修寒将人松开,然后握着她的手走进了屋子里,“她没死,咱们彼此都已经确信了这个事实,不对吗?” “嗯。” 花锦程垂眸看着两个人相握的手,云修寒的手掌将她的手指几乎全部包裹在了里面,给她依靠,做她的避风港,为她挡去一切的灾难。 “李烈那边,已经让人盯着了,等晚上就开始行动。”云修寒接着道。 “我也能去吗?”花锦程有些期待的问道。 “我会让石一陪着白功过去。”云修寒捏了捏人的手,“别担心,一切都还有我。” “嗯。”花锦程点点头,她坐在了椅子上,手指不安的绞在了一起,“今天我回家了,叶丽棠……好像还没有放弃为了说亲。” “嗯?”云修寒面色一变,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外面就有声音传了进来。 “王爷,花老爷来了。” “我父亲?他来做什么?”花锦程脸色微微一变。 “你别胡思乱想,我出去看看。”云修寒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王爷。”花荣看到人,躬身行礼。 “伯父不必多礼。”云修寒径直朝着主位上走去,“伯父请坐。” “多谢王爷。”花荣道了谢,然后便坐下了,“王爷,我想接小女回去住。” “嗯?”云修寒双眸微微眯起。 “得太皇太后宠爱,是小女的荣幸,但小女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总是无名无分的住在王府之中,难免会有闲话流出。” “伯父是想让本王给锦儿一个名分吗?” “王爷位高权重,身份尊贵,我花家不敢高攀。”花荣摇摇头,“我也年纪不小了,还不知能陪自己的女儿多久,所以便希望接女儿回去住,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即便您跟太皇太后位分尊崇,也断然没有将我女儿强制留下的道理。” 他的语气生硬,看来是下定了决心要让花锦程回花宅了。 云修寒是不太介意将人强制留下,但他知道花锦程还是在乎花荣的,若是叶丽棠来说这些话,他早就甩袖离开了。 “这要看锦儿的意思。”云修寒低声道。 “只要王爷肯同意松手便好。”花荣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我能不能见见锦儿?” “去将人请过来。”云修寒吩咐了一声。 不多时,花锦程便缓步走了进来,“父亲。” “锦儿。”花荣起身朝着人走了过去,“跟父亲回去好不好?” 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下意识的看向了云修寒,她迟疑了片刻,缓缓点头,“我去收拾一下,然后跟太皇太后告个别。”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花荣会这样说,但却也能猜出定然是叶丽棠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修寒……” “我又没有反对。”云修寒叹息一声,缓步走到了她面前,“多回来看看便好,祖母会惦记你的,有事就跟我说,别自个儿憋着,你身体现在看起来挺好的,谁都不知道中间会出什么岔子,忧虑伤身,思虑过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花锦程点点头,听着他的念叨心中蓦然生出了一抹不舍。 将东西收拾好,然后让人搬到了马车上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花锦程跟花荣一起离开了王府,她的神色淡淡的,倒是让花荣有些忐忑了起来。 “锦儿,你会不会怪我?”花荣有些担忧的道。 “怎么会。”花锦程摇摇头,然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的房间已经被收拾了出来,屋子里熏香缭绕,本应该很好闻的,但是那些浓重的味道却让花锦程觉得有些不舒服。 “雪儿柳儿,开窗开门,透透气,将那熏香都扔出去。”她掩住了鼻子,眉头紧皱。 “是。”灵雪灵柳应了一声,然后便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叶丽棠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尽管恨的牙根痒痒,但她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锦程,不喜欢这个味道吗?”她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容,一眼就让花锦程几欲作呕。(未完待续。) 第377章 同床共枕 花锦程正站在院子里,等里面的味道散尽。 “太浓了,不习惯。”她倒也没有完全不给叶丽棠脸。 “是我考虑的不周全。”叶丽棠歉然一笑,“擅自改动锦园也是我的错,只是原先的地方有些小,有些住不开,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花锦程皮笑肉不笑,“母亲还有事吗?”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问你缺什么,另外我明天要出去一趟,你若是有时间,就一起去吧。” “出去?”花锦程疑惑。 “嗯,跟以前的朋友多走动走动。”叶丽棠点点头,“锦蓝那丫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整日里都不见人影,母亲就只有你们两个女儿,总要为你们打算打算的,但就怕你瞧不上母亲的……” “母亲说的哪里话。”花锦程打断了她的话,“走之前,母亲差人来喊女儿一生便可。”她迈步走进了房间,态度淡淡的。 “好。”叶丽棠应了一声,“你如果缺什么就尽管开口,我会让人替你置办好的。” “谢谢。”花锦程道了一声谢,比之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是让叶丽棠稍微有些满意的。 叶丽棠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花锦程的院子,准备去厨房一趟,盯着人做些花锦程喜欢的吃食。 她要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完美的继母,她不知道花锦程用了什么手段来讨得太皇太后欢心,她只知道,一个女人,不管多么的被别人喜欢,若是名声坏了,那她的一辈子便也毁了。 尽管叶丽棠不太满意让花锦蓝嫁给李烈,但是比起别人,李烈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屋子里那种浓郁的香味散尽了,花锦程这才猛然想起云修寒身体里的蛊虫。 “雪儿,石青可有法子驱逐修寒体内的蛊虫?” “蛊虫?”灵雪微微有些疑惑,然后恍然,“主子,您不用担心了,那种小玩意儿如今已经对公子没用了。” “哈?”花锦程疑惑,实在是因为最近事情多,再加上云修寒也没有露出什么痛苦的神色所以她就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一来那些虫子本来就是被饲养的,所以要比原先的蛊虫弱很多,二来,公子虽然说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但这也意味着那些毒早就已经在他的身体里散开了,他整个人就是一株灵药级别的存在,所以那些虫子是生存不了太长的时间的。”灵雪解释道。 花锦程恍然,然后便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叶丽棠十分殷勤的替花锦程布菜,然后又问了她一些打算,将慈母的风范表现的淋漓尽致。 花锦程也一一回答,将一个孝顺的女儿表演的毫无瑕疵。 花荣看着两个人的模样心中有些欣慰,但却又觉得有些不安宁,好像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花锦蓝等他们吃完的饭才赶回来,她听到花锦程搬回来的消息表现的十分高兴,拉着姐姐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但是当晚她房间中的东西却是被摔碎了好几件。 花锦程就当不知道一切,她让灵雪留了窗户,所以当半夜那道人影闪掠进来的时候,她才没有多少的惊讶。 “成了吗?”花锦程坐直了身体,有些忐忑的问道。 “白功去了,但是里面的人早就已经走了。”云修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如今换成了一位老者,但白功说,那里面原先住着的是个女人,人是从侯府的侧门离开的,但我安排在外面的人却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 “你的意思是……对方手段很高?” “的确很高,我王府里的人再不济也能称得上是高手,能瞒过他们的耳目,至少瞒天过海的手段运用的炉火纯青。”云修寒将茶杯放下,“他们在房间里找到了这个。” 他将拇指大的一片纸递到了花锦程面前,“烧了一半儿,没有烧完。” 花锦程从他的手中将东西拿了过来,反复看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只笛子,也是她给李烈的吧。”花锦程低声道。 云修寒点点头,转身去将窗户关好,“你怎么想?” “能找到人吗?”花锦程抬眸问道。 云修寒摇头,“她很聪明,所以现在是绝对不会留在济安城的。” “那就算了,你小心一些,这件事情先暂时放下吧。” 花锦程穿着鞋子走了下来,将剩下的那丁点纸放在香炉里烧了一个干干净净,她侧眸看着直挺挺的站着的云修寒,“你不回去吗?” “一起睡。”云修寒抿唇一笑,十分厚脸皮。 花锦程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点了穴道。 云修寒将人抱到了床上,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吻,手指一弹,烛火尽熄,他将人搂在了怀里,顺手解了她的穴道,然后便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花锦程直挺挺的躺着,全身都僵硬住了,熟悉的味道将她全部都包裹了起来,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让她一阵心安。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花锦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的了,她坐直了身体,抬手揉了揉额角,眼神有些不清明。 灵雪推门走了进来,“主子,您醒啦?” “那个……”花锦程有些犹豫。 “公子天不亮就出门了,说是要上朝。”灵雪将水盆放下,“主子现在要起吗?” “嗯。”花锦程点点头,让灵雪服侍自己穿好了衣服,然后梳妆漱口净面,将自己整理好之后,叶丽棠也就进了门。 “锦程,吃饭了吗?”叶丽棠笑着问道。 花锦程摇摇头,“才刚起,现在就要走吗?” “还不着急,我让人熬了粥,你先吃点,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花锦程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 一碗蔬菜粥,一叠小菜,花锦程看着东西,饥肠辘辘,她坐在了凳子上,端起碗抿了一口,眉头微微蹙起——好难吃。 “不好吃吗?”叶丽棠见状有些疑惑地问道。 “还成吧。” 花锦程又忍着吃了两口,就喝了小半碗,然后就再也不想吃了,开始还不觉得如何,如今一比较方才发现,养在晋王府的厨子,手艺是多么的精湛,她现在都怀疑,如果再在花宅住几日,自己会不会被饿死。 “灵柳,一会儿你去找梨儿,看看她回来了没有。”花锦程叹息一声。 “是。” 灵柳虽然疑惑,但却没有多问什么。(未完待续。) 第378章 自绝后路 花锦程跟着叶丽棠出了门,因为早饭没有吃多少,所以肚子就觉得有些饿。 花锦程让车夫去梨儿的店里绕了一圈儿,买了一些点心,稍微的吃了一点,这才觉得好了些。 “是家里的厨子做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叶丽棠心中叫嚣,但脸上却还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花锦程用帕子擦了擦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被修寒的厨子养刁了嘴巴。” 叶丽棠嘴角一抽,“是吗。” “嗯,原先还不觉得。”花锦程低语,现在才想到不管是当初露宿野外,还是重新回了江城县,她的吃食好像都没有多大的变化,都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所以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可他怎么就知道不会出意外呢? 花锦程脸色微红,她抬手摸了摸耳朵,上面好似还残留着云修寒的气息。 马车停下,叶丽棠率先走了出去,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心中的那股郁闷跟怨愤稍微的减轻了一些。 花锦程也从马车上下来了,她抬眸看着上方的牌匾,并不知道这是谁家。 “是御史台的王大人,陛下新提拔上来的。”叶丽棠低声说道,“王夫人以前跟我有过几面之缘,如今跟叶家也有来往,改日,我带你去见见叶家人,咱们终究还是亲戚。” “好。”花锦程并没有拒绝,她倒想看看,叶丽棠会自掘坟墓到什么地步。 除了叶丽棠之外,同来的还有四位夫人,花锦程听着叶丽棠的介绍,这次发觉大都是新提拔上来的官员的夫人。 女人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从济安城的琐事到自己家里的孩子,花锦程安静的坐着,也不插话,也不动弹,优雅娴静的跟一朵白莲一样,赏心悦目。 脸颊褪去了那一抹苍白,染着健康的红晕,再加上柔软的身条跟那张俏丽的脸庞,相信不会有人会对她产生太差的印象,再加上太皇太后也曾发话,所以更多的则是好奇。 “这孩子整日的不是在家里,就是去铺子里,我于心不忍,所以就带她出来转转,女孩子,应该为自己考虑,哪儿能整日的都守着那些东西啊。”叶丽棠握着花锦程的手,不慎唏嘘。 “以前身子弱,不能着风,所以不憋着也就只能憋着了。”花锦程笑道,“虽然说如今身子好了些,但毕竟已经习惯了,母亲不必为我忧心。” “这孩子看着就是一个惹人怜爱的。”王夫人笑眯眯的打量着人,“锦程,有要婚配的打算吗?” “我还小,暂时没想过。”花锦程摇摇头,“再加上最近手头上的事情也多,铺子里的事情压下来,积少成多,也腾不出时间去想那些。” “怎么会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成亲了。”王夫人道,“咱们女人啊,一辈子也就是围着男人转,相夫教子才是最要紧的。” “夫人教训的是,可是别人一生的追求,我怕是求不到了。”花锦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悲伤。 “怎么说?”王夫人一阵讶异。 “这孩子心善,她担心自己撒手了,铺子里的伙计会得不到善待。”叶丽棠连忙接口。 花锦程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王夫人,您这衣服的料子是新做的吧?” “嗯,但却总觉得有些不合心意。”王夫人点点头,然后叹息一声,“是孩子们买的,也不好说不好。” “是花色不太衬。”花锦程道,“若这牡丹换成纹路就会大不一样了,夫人不妨去女人坊走一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女人坊?就是你开的那个铺子吗?”王夫人道。 花锦程点点头,“里面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对于料子以及搭配都很有心得,无论您是串门、请客、参加什么宴席或者外出礼佛,都能找到适合您的,若是您不合心意,就尽管来找锦程,什么埋怨我都接着。” “早就听说过女人坊的名声,只是没有进去看过,原以为里面都是你们这种小姑娘呢。” “以前却是如此,不过近日桑姐姐却是打算做新的生意呢。”花锦程道,“您若是满意,还请您为锦程多多宣传宣传。” “给你宣传?那我可有什么好处?”王夫人调笑了一句。 “给您半价。”花锦程立刻接到。 “那敢情好,明日我就去看看,可说好了,若是不合心意,我可是不会给钱的。” “让顾客满意,本就是我们生意人的追求。”花锦程笑道,然后兴致勃勃的跟人说起了什么样的衣服搭配什么样的收拾,什么样的料子配什么样的花色,应该做成什么样的款式,叶丽棠反而被晾在了一边,一场谈话下来,诸位夫人都对花锦程极其满意。 “因为伤了身子的关系,所以不会有子嗣,晋王说他可以医治,但王爷的条件又岂是咱们能给予的?”花锦程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到了这方面,然后等人问起的时候,她便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让叶丽棠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而花锦程也相信,这个消息肯定会在今天之内,就传遍济安城。 她不会介意这种事情,但叶丽棠去肯定会气的脑仁疼。 既然叶丽棠想要将她嫁出去,但她就自己绝了这个可能,她就是要逼迫叶丽棠铤而走险,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会露出更多的马脚。 从王家出来,花锦程神清气爽,而反观叶丽棠则是气的直咬牙,当然她还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就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主子。” 梨儿看到花锦程,眼红红的就扑了上去,本来她回来的时候,她就打算过来的,但却被事情绊住了,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梨儿。” 花锦程伸手将人抱住,“还好吗?”她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发丝,眼中满是温和。 “恩恩。”梨儿连连点头,她低声抽泣着,“以后不管主子去哪儿,我都要跟着。” “你都要跟着?那小六怎么办?”花锦程笑问道。 梨儿脸色微微一红,那股伤感也被驱散了不少,“主子。” “好了,不笑你了,过些日子,我就帮你跟小六完婚。”花锦程低声说道,握着人的手走进了屋子里。(未完待续。) 第379章 花锦程的猜测 梨儿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就连花锦程都察觉到了几分异样。 “怎么了?” “主子,梨儿不嫁人。”梨儿摇摇头,鼓足了勇气。 “胡闹!”花锦程板着脸呵斥了一声。 梨儿的眼眶又以肉眼可见的度红了。 花锦程立刻就慌了,“能不能别哭了?” “呜呜呜,主子都不要我了,呜呜呜。”梨儿转身蹲在了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上次就不要我了,回来了也不看我,王府人家也进不去,呜呜呜呜,让人来做吃的我都不在铺子里,主子买东西我也不再铺子里,要不是正好碰到柳儿姐姐,我又见不到主子了,呜呜呜。” “你,你别哭了。”花锦程觉得自己脑仁疼,原本就是想要刻意的疏离对方,所以才没有跟她很密切的联系,如今看来,倒觉得一切都好像是她的错一样。 “反正我就是不嫁。”梨儿抽了抽鼻子,然后愤愤起身,“反正主子最讨厌了。” 花锦程沉默不语,她看着梨儿冲出去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柳儿,你说我……是不是错了?”花锦程轻叹一声,语气飘忽。 “对梨儿来说,的确是有点残忍了。”灵柳实话实说,“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什么会慢慢将她推开,但我们都知道,主子还是关心她的,可是这一切,真的就是梨儿想要的吗?” 梨儿想要的? 花锦程心中一震,“柳儿,可是……跟着我,可能会要了她的命。”她摇摇头,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自从六慧大师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就已经有了将梨儿推开的想法,给她一个铺子,让她展自己的事业,撮合她跟小六子,然后再让人远离济安城,随便找一座繁华一点的城池,靠着百味坊的牌子,她都能一生无忧,可正如灵柳所说,这些是梨儿想要的吗? 如果她的梨儿是那种人,前世早在她落难的时候就会弃她不顾了。 “主子可想过,梨儿为何会有危险?”灵柳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花锦程一愣,然后便是头皮一麻,是了,她忽略了这一点,她只是想着梨儿跟着她会有危险,却完全没有想到,万一那危险本来就是因她而起呢?到时候梨儿身边没有自己的人,那么就只能等死,这样想来,她跟在自己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 “柳儿,谢谢你。”花锦程感激的道,六慧当初也只是说梨儿可能会送命,但却根本就没有提对方遇到的危险是什么性质的,可唯一能确定的一点便是,那件事情肯定跟她有关系。 花锦程不是那种会一直纠结的人,所以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有过多的犹豫。 梨儿很快就端着南瓜粥走了进来。 软糯的大米加上带着甜味的南瓜,就算是没有小菜,花锦程都喝了慢慢的一大碗,“还是梨儿的手艺好。” “主子,我不想走了。” 梨儿垂手站在了旁边,眼眶红红的道。 “不走就不走吧,铺子里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梨儿听着花锦程的话,精神一震,连带着神色也轻松了不少,“铺子的名声已经出去了,小六哥给我介绍了几个掌柜,目前开出去的分店都让人打理着,小六哥的推荐,我还是信得过的。” “你有计划就好。”花锦程道,“既然铺子是你的,以后赚了赔了的,可都是你自己的事儿了。” “咦?主子就不管了吗?”梨儿有些着急。 “那可是你自己的功劳,我管什么?”花锦程笑道,“好了,别多心了,以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管我去什么地方,也都会将你带上的。” “好。”梨儿欢喜的应道,“反正,我不想离开主子,哪怕是死,我也想在主子身边,而不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 “那小六怎么办?”花锦程调笑了一句。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梨儿却十分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小六哥说,江州府那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他很快就会过来的。” “我开玩笑的。”花锦程道,“有些事情,你要了解一下。” 花锦程将最近的事情说给了梨儿听,其中还包括了叶丽棠想继续给她说亲的事情。 “怎么能这样?”梨儿不悦的蹙起了眉头,“还有,主子也真是的,那种事情怎么能往外说?” “我可没说自己不能有子嗣,只是说我的病只有晋王能治,但是晋王位高权重,想要人出手,平常的人可付不起这个代价。”花锦程双眸微微眯起,“但这也并不代表叶丽棠的心思就能歇了,到时候纳几房妾室,然后生养的还是给我,也是一样的。” “可您不是说太皇太后话了吗?”梨儿问道,他们怎么还敢如此? “一个失去了名节的人,你觉得是太皇太后会为我出头,还是修寒会为我出头?”花锦程语气清冷,尽管她也觉得叶丽棠胆大妄为了一些,但这的确是最有效的法子。 “可是……她怎么敢!”梨儿不可置信的低语,万一云修寒或者太皇太后怒,对花家而言,那就是灭顶之灾。 “或许,她有足够的底气或者说……靠山吧。”花锦程双眸微微眯起,手指轻轻的捻动着,“柳儿。” “主子。” 灵柳上前了两步,微微弯身凑近了她几分。 花锦程低声与她说了几句话,灵柳应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梨儿尽管好奇花锦程跟对方说了什么,但却并没有要问的打算,“主子,还要不要吃别的东西?” “我在花家的这段时间,饮食方面就教给你了。” “嗯。”梨儿点点头,“可是我的手艺……” “你是我教出来的,能不好吗?”花锦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另外说话的时候,口不择言得罪人都没关系,不需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嘴下留情。” “好咧,梨儿记下了。”梨儿点点头,咧嘴笑了。 花锦程自然是放心的,这个丫头虽然心思单纯了点,但却不是蠢的,而且也最听自己的话了。 有些人的心思很难猜,例如云修寒跟李烈,但有些人的目的却不难猜,例如叶丽棠跟李烈。 花锦程知道叶丽棠想要将自己嫁出去,就绝对不会让自己攀上高枝,凡是女子,只要失了身体,她就什么都做不成,也什么都不会做,就只能一边哭泣着,一边接受自己的命运。(未完待续。) 第380章 专门膈应人的 大概叶丽棠就是这样想花锦程的,但如果是花荣,他就绝对不会这么认为,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尽管这个父亲当的不称职,但他却还是了解花锦程的性子的。 吃饭的时候,一片其乐融融,花锦程的饭量很小,还是回了房间,梨儿给她又重新去厨房做了一些吃食,她这才将肚子填饱,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过一段时间,但却没想到隔天就有几个厨子来了花宅。 “修寒让你们来的?”花锦程一阵错愕,但旋即就觉得甜滋滋的。 “是的,王妃,王爷吩咐,您在花家的这段日子,饮食方面,由我们照顾。” “谁是你们的王妃?我家女儿清清白白的,可不要乱喊!” 闻讯而来的花荣听到他们的称呼脸色一冷,有些不悦的呵斥道。 花锦程抿唇,沉默不言,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称呼,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 “花老爷。”几个人也没什么不满的,齐齐行礼。 “王爷担心锦程姑娘会吃不惯这边的饭菜,所以就让我等过来了,花老爷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小的们一定会听您的吩咐的。” “是晋王让你们来的?”花荣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自己的女儿难道他自己照顾不好吗?还需要外人操心? “花老爷有所不知。锦程姑娘的饮食一直都是我们照顾的,即便出门在外也是猎猿公子跟随,猎猿公子琴棋书画厨样样精通,就算是烤馒头都比别人烤的好吃些。姑娘的胃口已经适应了那份美味跟精致,所以王爷担心她会饿瘦了,又不好意思跟花老爷说,才让小的们过来了。” “花老爷素来疼爱姑娘,应该也不想看着她饿肚子吧?” 几个人一唱一和,将花荣捧的高高的言语之中也多是对花锦程的关怀。 果然,花荣脸上的怒气稍稍的散了一些,“锦儿……” “父亲,我……的确是有些吃不惯。”花锦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那人就留下吧。”花荣点点头,然后便妥协了,“我要去铺子一趟,你自己小心些,别再伤了身体,有想要的东西吗?我给你带回来。” “没有,父亲路上小心。”花锦程笑道,看着人离开,这才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他怎么知道我不习惯的?” “王爷说,姑娘都将梨儿姑娘接回来了,看来的确是饿坏了。”为的那人笑眯眯的道,态度恭敬但却被谄媚,“王爷还说,让王妃小心行事,花夫人肚子里没憋着什么好主意。” “你们都过来了,那他那边怎么办?”花锦程为难的蹙起了眉头。 “王爷会在老夫人院子里蹭饭。” 花锦程听着对方的语气觉得十分无语,怎么说的好像云修寒很可怜一样? “王爷很可怜的,每天脸上都没个笑模样,整日里长吁短叹的,王妃若是办完了事情,还是快些回去吧。” “既然是来做饭的,那就好好做饭,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花锦程脸颊微微一红,然后斥责了几句,当然也不是真的责怪,要说的话,也只能说是她太害羞了。 几个人就这样入驻了花宅的厨房,并且还成为了大厨,原本厨房里的人虽然说心有不甘,但到底也不敢得罪对方,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云修寒的人,还因为那几个厨子可都是有名的,论厨艺,他们自然是拍马不能及的。 有了新的厨子,梨儿也就不再往厨房跑了,而是专心的伺候着花锦程。 “今晚的菜色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整日不着家的花锦蓝自然不知道白天出的那些变故。 “这是公子为了主子专门派过来的厨子做的,当然会不一样了。”梨儿有些自得的道。 “公子?”花锦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是晋王。”花荣叹了一声,心中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晋王对姐姐可真好。”花锦蓝艳羡的道。 花锦程笑而不语,夹了一块豆腐放在了自己的碗里,心里却在惦记着那个人。 “老爷,晋王来了。” 匆忙走进来的仆人声音中带着一抹惶恐。 花荣微微一愣,然后就立刻让人将对方请了进来。 “伯父。”云修寒行晚辈礼,“我不放心锦儿,所以就过来看看,希望不会太唐突。” “王爷关心锦儿,那是锦儿的荣幸。”花荣应道,“王爷可用过晚膳了?” “还没有。”云修寒笑道,“看来要在伯父这儿蹭顿饭了。” “梨儿,再去拿一副碗筷。”花荣吩咐了一声。 梨儿应了一声,然后就跑去准备了,喜滋滋的将碗筷放在了云修寒面前,“公子的人来的太及时了,我也就会煮粥,还怕主子吃腻了呢。” “如果早知道她挑嘴挑的这么厉害,当初她过来的时候就会给她将人带上了。”云修寒道。 “这怨谁?”花锦程有些不满的嘀咕了一声,“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调理?” “无忧一天来三趟,我都差点开口让他在王府住下了,也索性乐家离我那里不远,不然他一天的时间就都浪费在路上了。”云修寒有些无奈的道,“我那儿敢不听你的话,那小子可是油盐不进的,不像是我府里的那些人,会顺着我的意思欺瞒你。” “知道就好。”花锦程哼哼了两声,“若是可以,你就教教无忧吧。” “今天他留在王府了,我那里的医书,都够他琢磨好几个月了。”云修寒拿起了筷子,替花锦程布菜。 两个人低声说这话,旁若无人。 花荣看着,心中五味陈杂。 花锦蓝嫉妒的都要将筷子捏断了。 叶丽棠也是垂着眸子,生怕会让云修寒看到自己的不自然。 花锦程倒是十分舒心,能让那对母女膈应,她就膈应,如此想来,云修寒倒还是她们的克星,要不要日后让人多来花宅转转? 花锦程琢磨着这件事情,越想越觉得可以,不过她还是断了这个念头,有云修寒在,很多事情可不好实施。 吃完了饭,就将云修寒送走了,但除了花锦程跟梨儿他们也就没人知道,这人拐了一个玩儿,又从墙头蹿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381章 齐聚 花锦程看到云修寒的时候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还觉得在情理之中,这个人肯老老实实的离开,她才要忧心。 “我让人去盯着叶丽棠,易之是熟面孔了,难免会让人认出来。”云修寒听着花锦程的话,然后下了结论。 “快回去吧,祖母都想你了。”云修寒喃喃道。 花锦程犹豫了一下,“如果叶丽棠死了,你觉得我父亲……会怎么样?” 云修寒微微一愣,“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花锦程叹息一声,她捏紧了手指,“你能不能提我想想办法?” “好。”云修寒点点头,“只是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慌,知道吗?” “嗯。”花锦程点头,“谢谢。” “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些,不过要准备准备,在此之前,你要保护好自己,我觉得叶丽棠可能会狗急跳墙。” “她这么急着将我嫁出去只是因为花锦蓝的原因吗?”花锦程有些不明白的道。 “她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咱们管不着,只要不让她顺利完成就可以了,去了外面,记得要处处小心。”云修寒不放心的嘱咐着,“只要你能全身而退便好,剩下的一切有我,就算是有什么是我不方便出手的,还有白家,懂么?” “嗯。”花锦程点头,“这些天在朝中如何?他们可有发现什么端倪?” “自然是会发现的,但他们不敢动,还没有与你终老,我可不舍得死。”云修寒笑着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吻,“那我走了。” “当心些。”花锦程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云修寒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在人的屋顶差不多呆了有小半个时辰,然后才离开了。 “主子,公子走了。”木易之的声音从窗外响起。 花锦程翻了一个身,然后才熟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花锦程缓了一会儿,然后才直起了身。 “二小姐,主子还没有醒,您有什么事儿吗?”灵雪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花锦程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要开口的打算。 “都这个时辰了,姐姐怎么还睡着?”花锦蓝的声音中带着疑惑跟担忧。 ‘你那个妹妹倒是挺关心你的吗。’苏彩儿调笑了一声。 花锦程沉默不语,没有搭理她,“锦蓝来了吗?”她提高了声音,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花锦蓝跟灵雪走了进来。 “主子。” 灵雪转身又将房门掩上,然后方才朝着内室走去,“您昨晚睡的晚了,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再躺下去骨头都要软了。”花锦程道,“锦蓝,有什么事儿吗?” “看今日天气不错,所以想邀请姐姐出去走走。” 花锦蓝站在了屏风后面,“还有几位朋友,要去郊外的佛寺上香,侯爷也在,姐姐要去吗?” “好。” 花锦程点头应下,“那就麻烦你稍等一会儿。” “不着急,姐姐慢慢来。”尽管心中有些诧异,但花锦蓝却没有多说什么,人能来不是最好的吗?总比费尽了心思,却被她拒绝了要好。 两个人出门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梨儿坐在了花锦程身边,手中拎着的食盒里装着很多东西,都是她一个人收拾好的。 木易之骑马走在了后面,黑衣黑发,冰冷的面容尽管俊朗,但却让人望而却步。 等他们到的时候,寺庙外也正等着几个人,虽然有男有女,但男女却分开着。 花锦程从马车上下来,狐毛暗纹披风将她的身影遮掩在了里面。 “锦娘。” 一道欢喜的声音传入了耳中,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她的脸上也便多了一抹笑容。 “郡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花锦程的确是欢喜,莫萱,比之宁家那位姑娘更耀眼的女子。 “才回来两天,哥哥回来后就一直在忙,所以就没有时间去看你。”莫萱亲昵的握住了她的手,“这次咱们可要好好说说话,我都想死你了。” “我还以为你们要走一年多呢。”花锦程笑道,明媚的双眸熠熠生辉,像是两颗宝石嵌在了上面,让人看着就喜欢,“莫公子还好吗?路上怎么样?有没有碰到什么危险?” “危险自然是有的,但你也要看看本郡主的兄长是谁!”莫萱拍着胸脯,眉梢微扬,神色中也满是倨傲跟张扬,“有惊无险罢了,要不下次你也跟我出去走走?绝对比窝在这小小的地方好玩儿多了。” “莫萱,你别将锦娘带坏了。” 一道含着不满的声音横插了进来,“当心先生找你算账。” “啧,小屁孩儿你不在国子监读书,跑这儿做什么来了?”莫萱咂咂嘴,有些不耐烦的道,她上下扫了人两眼,面露惊奇,“很难得啊,居然看见你这么整整齐齐的,衣服是新做的?手工很好吗。” “你才小屁孩儿,你全家都小屁孩儿!”青志哼了一声,“师娘你别跟她搅和在一起。” “什么师娘?”莫萱蹙起了眉头,“你跟锦娘认识?”她后知后觉的道。 “师娘就是师娘,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青志哼了一声,“锦娘,咱们一起,这寺庙我熟的很。” 青志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 “跟你在一起能说什么?你懂女儿家心思吗?”莫萱鄙夷的道。 “说的好像你多么懂一样。”青志反唇相讥。 “我是女人,怎么就不懂了!”莫萱被气的脸色通红。 “哟,你居然是女人啊?我可真是长见识了!”青志因为吵架,白皙的面皮也有些发红。 花锦程看的目瞪口呆,她倒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居然看起来如此的水火不容。 “进去吧,你们想要吵架,有的是时间。”李烈捏紧了手中的长笛,面色看似平淡,但实则心中的怒火已经高涨到了快压制不住的地步。 “小婶儿,你也来上香啊!” 从门里出来的人看到花锦程就一路小跑了过来。 “云晟。”花锦程无奈扶额,能换个称呼吗?这些人是不是巴不得告诉全世界她是云修寒的? “锦程,好巧啊。”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冷姨,怜姐姐。”花锦程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母女,微微福身,“冷姨,您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啊。” “无碍,没睡好。”苏夫人笑了笑,“你们年轻人聚聚,怜儿,好好护着锦程,别让她伤着。” “娘,您放心吧。”苏怜点点头,尽管她脸上带着笑容,但却也看得出人兴致不高。 “今天好热闹啊。”秦令也走了过来。 “人来的好齐。”江恩重也骑马到了,他坐在马背上,一身简单的常服,却无法磨灭他身上的那股冷傲。 “锦程,你上香居然不邀请我,觉得我好可怜啊。”木三唇角含笑,主动凑到了她身边。 “今天什么日子?”乐无忧也随后到了。 几个人从几条不同的路过来,汇聚在了一起,就如同商量好了一般。(未完待续。) 第382章 坑人的晋王爷 花锦蓝、苏怜还有另外几个女子显得有些无措,要说毫无感觉的,大概也就只有花锦程跟莫萱了。 花锦程是因为跟这些人熟,所以也谈不上什么不自然,就算是云昭在这里,她也能表现的十分自然,因为她相信,没有谁能比云修寒的气势更强。 “好巧啊。”花锦程笑道,口不对心。 “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木三沉声说道。 “我也是。”乐无忧随之表态,“是关于王爷的事儿,要跟你说说。” “修寒?他怎么了?”花锦程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昨日见面的时候他还说一切都听你的。” “的确是听话。”乐无忧支支吾吾的道,“不过是我听他的话。” “哈?”花锦程不明白他的意思。 “王爷的医术要比我高明很多,他的很多话,我都无可反驳,不能反驳,又要怎么用药?”乐无忧的脸庞涨红,有些不好意思,也是被人耍了的愤怒,这位王爷简直太坑了,“所以你要跟他说,日后我过去的时候,让他闭嘴!” 花锦程无语,“这件事情我记下了。” “晋王生病了?”木三好奇的问道。 “别在这儿装糊涂,济安城有什么事情是你木三爷不知道的?”秦令看着人往花锦程跟前凑就觉得碍眼。 “很多啊。”木三斜了他一眼,“听说秦公子辞官了?年纪轻轻的,可不太合适。”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是不是装糊涂也是我自己的事情,秦公子还是不要多言的好。”木三嘲弄的道。 秦令神色一冷。 “听说你搬回花家了?”江恩重垂眸跟花锦程说着话。 “嗯。”花锦程点点头。 “搬回去也挺好的,若是不自在,就自己出来住,晋王府也可以,不管如何,云晋总能护你周全。”江恩重点点头,神色平淡,好似他曾经对花锦程的深情不曾存在过一般,“以后不要轻易出门,世道太乱,人心不古。” “好。”花锦程乖巧的应着。 “日后出门,灵雪跟灵柳都带上,木易之很厉害,但他毕竟是男人,多有不便。” “嗯。”花锦程没多说什么。 江恩重抿了抿唇,他俯身凑近了花锦程耳边,低语一声。 花锦程错愕的抬眸,看着人的背影回不过神来。 刚刚江恩重说:若是可以,嫁给云晋吧。 花锦程听过很多人说她跟云修寒是一对,但却从未想过江恩重居然会对她说这种话,为什么他会突然这样说? 花锦程垂眸沉思,以至于旁边的人喊了她很多声,她这才回声。 “刚刚那个人跟你说了什么?”莫萱问道,“你的情绪很不对。” “没什么,是过去的事儿。”花锦程道,“江大哥的父亲跟我母亲是义兄妹,以前江伯伯也救过我们的命。” “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种渊源啊。”莫萱唏嘘,“不过我总觉得那个人来路很不正,怎么说呢……总觉得他很阴险。” “你了解恩重吗?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乐无忧愤愤不平。 莫萱微微一愣。 “小孩子,童言无忌。”花锦程笑着打圆场,“无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去了你家,因为是骑马过来的,所以快一些。”乐无忧道,“反正也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锦程,你跟我一起。梨儿,带着你主子跟我走。” 乐无忧心里很不舒服,尽管知道江恩重好像跟花锦程走的不是一条路但他却就是听不得别人说江恩重什么。 无论狠辣也罢还是善良也好,一切不都是这个世界逼出来的吗?谁能说的出到底是谁对谁错? “无忧。”花锦程开口唤道。 乐无忧微微一愣,他抿了抿唇,然后抬手作揖,“抱歉,刚刚是我失礼了。” “啊,没,没什么。”莫萱愣愣的应道。 “你来拜佛?”乐无忧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花锦程身上。 “来玩儿。”花锦程道,“不要太紧张好么?” “你?来玩儿?呵呵,你在逗我吗?”乐无忧一脸的不信。 花锦程扁了扁嘴,一脸的懊恼,“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乐无忧耸耸肩,“那就此别过了,修寒的事儿,你别忘记,如果他再给我挖坑,就算是你说的,我都不会过去了。” “嗯,不会忘的。” 花锦程点点头,唯独云修寒的事情,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忘记。 “那就好了。”乐无忧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离开了,“这家庙不太灵,就是风景好些,若是求签,修寒那里的六慧大师最管用,你没必要舍近求远。” “我知道,只是出来散心罢了。” 花锦程轻声道,“路上当心。” 乐无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马蹄声渐远,花锦程的双眸微微眯起,她绝对不相信对方只是为了让她警告云修寒。 “人已经走远了,不舍得?”木三带着调笑的声音响起,“朝三暮四,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木三爷,谈谈?”花锦程侧眸看着他,今天的散心好像要宣告破灭了。 “荣幸之至。”木三微微颔首,“我知道一个好去处,要不要一起?” “好啊。”花锦程颔首,“郡主,怜姐姐就拜托你照顾了。”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莫萱有些不放心的道,木三爷,那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跟云修寒同等级危险的人物。 “老朋友了,不需要。”花锦程摆了摆手,“梨儿跟着就好。” “哦。”尽管如此,莫萱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倘若我真的想做什么,你能如何?小郡主?”木三笑着,丝毫没有将人放在眼中。 莫萱脸色一沉,刚想说什么,但却被花锦程阻止了。 “木三爷,走吧。” “听你的。”木三笑道,目光从在场的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眸子里含着的警告跟冰冷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有些恐惧,就连李烈心中都突了一下。 绝对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树立一个如此强大的敌人。 花锦蓝不甘心的捏紧了拳头:花锦程,我倒要看看,如果你毁了,还会不会有这么人捧着你,围着你!(未完待续。) 第383章 恶佛 幽静的竹林之中,一座小屋耸立,被篱笆围成的院子里栽种着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 木三将门推开,“进来吧。” “这地方是你的?”花锦程疑惑的问道。 “这寺庙都是我的,我一直都在这里待着,想不到居然会碰到你过来。”木三将人引进了屋子里,“很干净的,随便坐。” “我没说脏。”花锦程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呵呵。”木三皮笑肉不笑,锦程你不乖,能先将你那副嫌弃的模样再来说不是担心我的地方脏吗? “木三爷想跟我说什么?” 花锦程坐在了竹椅上,手指好奇的摸了摸,“都是竹子做的?工匠是哪家的?手艺真好,木三爷能介绍介绍吗?我也想做一套这样的。” “我说我亲手做的你相信吗?”木三笑道。 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便靠在了椅背上,“这样说的话……我可能请不起。” 木三嘴角一抽,他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花锦程了。 “宝藏的事情我去调查过了,现了一个了不起的秘密。” 花锦程手指一顿,桃花眸内也闪过了一抹冷芒。 “你母亲……白柔可能还活着。”木三肃声说道,“你可能也知道这件事了吧。” “嗯。” 花锦程微微颔,她半眯着双眸,遮住了里面翻滚的痛苦跟不解,“你是怎么现的?” “我在五佛寺,见到了她。”木三道,“我应该跟你说过她,她曾经对我有恩,也就是说,我见过她。” “见到了人?什么时候?”花锦程拧起了眉头,她跟云修寒都认为前些日子出的事儿都跟白柔有关系。 “两个月前。”木三道。 “哦。”花锦程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那样的话,也就能说得通了。 只不过,她却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违和,那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但她却不知道来源在哪儿。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认错了人,毕竟这种情况还是很常见的,我看到的就只有一个侧脸跟一个背影罢了,而且……年龄好像有些对不上。”木三抬手摸着下巴,“你们这边呢?” “你最好去找修寒谈。”花锦程闭上了双眸,她抬手盖在了眼睛上,“我不管这些事。” “这样真的无所谓吗?”木三问道,他不觉得花锦程是那种一味依靠别人的人。 “我没有那么高的智商,论起智谋,我比不过你们。”花锦程道,她很有自知之明,如果背后那个人真的是白柔的话,她就只有任人揉捏的份儿,或许会有意外的生,但她却绝对逃不出对方的掌心。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木三赞道。 花锦程抬眸,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我会将你这句话当成夸奖。” “随便吧。”木三不在意的耸耸肩,“你应该知道吧,今天来那么多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无所谓吧。”花锦程起身,“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好,那以后,我就找云晋了。”木三道。 “随便吧。”花锦程摆了摆手,然后便离开了。 梨儿跟在了花锦程身后,有些不太明白的抠了抠脸颊,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不过她却能察觉到花锦程的心情不太好。 “锦程……”秦令站在了不远处。 花锦程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紧皱着眉头,一言不。 秦令有些不明白。 “秦公子,那个,抱歉,我家主子情绪有些不太对。”梨儿歉然的一笑。 “怎么?”秦令担忧的问了一句。 梨儿摇摇头,“大概是遇到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了吧,就这样走着,一会儿就能好了,但或许还有一个例外哦。” “什么例外?” “如果公子在,她就绝不会如此。”梨儿自信的说道。 “云晋吗?”秦令低语。 梨儿眸光一闪,双手拎着食盒,她看着花锦程的背影,用力的点点头,“是啊,公子才是最适合主子的,因为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主子才是主子,而不是一个傀儡,这已经是我们共同的认知了。” “是吗。”秦令侧眸看着人,眸光闪烁着,他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梨儿语气中的警告。 梨儿点点头,笑容灿烂,只是黑色的瞳子里露出的那抹警告跟谨慎还是让秦令看的清清楚楚。 “以后让她少来这个地方,不太安全。”秦令停下了脚步,“我先走了。” “秦公子慢走。”梨儿微微弯腰,然后便小跑了几步,跟上了前面的花锦程。 “梨儿。”花锦程突然开口。 “主子。”梨儿立刻应道。 “去找花锦蓝他们吧。” “可是刚刚秦公子说,这里不太安全,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梨儿有些担忧的蹙起了眉头。 “没关系。”花锦程道,“走吧,去找人。” 她捏紧了披风的边缘,眸光潋滟,好似在思考着设计着什么一样。 梨儿歪了歪头,“哦。”她跟在了花锦程的身后,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主子,总觉得头皮有些麻。 “姐姐,在这里。” 有些热闹的大殿上,花锦蓝远远的就看到了人。 花锦程笑了笑,然后朝着人走了过去。 “怎么了?是不是那个木三欺负你了?我看你脸色很不好。”花锦蓝担忧的蹙起了眉头。 “听了一个恐怖故事,所以有些在意。”花锦程抬手将丝拢到了耳后,她抬眸看着那尊佛像,眸光微凝。 别人家的佛,总是慈悲,而这家寺庙的佛却总觉得暴露出了满满的恶意。 “看到了什么?”李烈站在了她的身后,也如同她那般,抬眸看着那尊佛像。 “地狱。”花锦程收回了眸光,“侯爷,住在您家里的客人,已经离开了吗?” 李烈心中微微一颤,“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聪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侯爷,游戏我已经玩腻了。”花锦程低叹一声,她往前走了几步,屈膝跪在了软垫上,然后磕了几个头。 梨儿将人扶了起来,然后又垂手站在了旁边。 “你那个笛子,是一个女人给你的吧。”花锦程双手合十,微微垂头。 李烈双眸微缩,手掌下意识的收紧,“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没关系,只要我懂就好了,她是不是告诉你,只要有那个笛子,我就自然而然的会跟你加深联系?为了得到那个笛子,我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可惜,她骗了你。” 花锦程双手垂下,“我对那个笛子没有任何兴趣,所以侯爷可以收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384章 翻脸 李烈捏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 难堪、愤怒、羞耻、不甘、怨毒……种种的情绪交杂在了一起,让他几欲疯狂。 “侯爷。”花锦蓝脸色微微一变,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愤怒。 “花锦程,是不是本侯对你太好,所以才会让你放肆到这种地步?” 李烈闪身挡在了她的前面,花锦程的那种轻蔑跟轻描淡写让他十分气愤,一直以来,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花锦程抬眸,似笑非笑,“侯爷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知道李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自信。 李烈能有今天,就绝对不是一个蠢人,他能深得云昭的信任与重用,甚至在小小的年纪就能做到这个位置上,靠的也绝对不是溜须拍马的本事,而是这个人有真才实干,不然就算是云昭能将他捧上来,也会有人将他打下去! 李烈神色一片阴鸷,“跟我走。”他抬手就去抓花锦程的手臂。 花锦程双眸微冷,她后退了几步,但却抵不上李烈的速度快。 “易之!”她沉声喊道。 一道黑影横插了进来,李烈瞳孔微微一缩,脚步微动,身体一转,只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花锦程身后,他单手扣在了花锦程的腰上,手臂一抬,几道袖箭从袖口飞出,至此木易之的面门。 木易之神色微凛,不闪不避,袖箭打在了剑鞘之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但由于花锦程在李烈之前,所以他的动作也不敢太大,反而束手束脚,得不到施展。 “侯爷,姐姐……”花锦蓝神色一变,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要打了,木易之,伤了侯爷,你几条命恐怕都不够的!” 花锦蓝跺着脚,高声威胁着。 李烈揽着花锦程连连后退,袖箭一根又一根的射出,处处都朝着木易之的命门飞去。 大殿之中因为这个变故也变得一片慌乱,人推人,人挤人,刺耳的喊叫声叠加在了一起,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了起来。 人们挤在了大殿门的旁边,将中间那个位置让了出来,形成了一片空地。 花锦程似乎有些害怕了,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但若是有心人也就不难发现那双桃花眸里是死一般的沉寂,根本就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木易之招招进逼,步伐玄奥,虽然花锦程可以做李烈的挡箭牌,但同样的,也让他更加束手束脚。 “易之,不用顾忌我!”冷傲的声音为两人的打斗添了一抹肃杀的问道。 木易之抿唇,眸色渐深,“是。” 他沉声应道,长剑出鞘,竟然直直的朝着花锦程的肩头刺去。 挟持了花锦程的木易之脸色一变,快速的将人松开,同时将她推了一把,然后整个人快速的后退。 木易之手腕一转,长剑下垂,原本直刺的动作突然改变,他抬手撑住了花锦程的肩膀,将人挡在了身后,满是敌意的看着李烈。 “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如此紧张。”李烈握着长笛的手放在了身前,他呵呵一笑,“锦程,你这属下身手真不错。” “劳烦侯爷替锦程试手下的身手了。”花锦程淡淡的道,她抬手抚着发髻上的绢花,“告辞了。” 李烈双眸微微眯起,唇角的笑容好似更深了几分,“锦蓝,我们也走吧。” “啊,哦,好。”花锦蓝愣愣的应了两声,她有些不安的看着花锦程的背影,“姐姐。” 然而花锦程却并未理会她,反而是拐了一个弯儿,彻底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花锦蓝心中暗暗得意,她握紧了拳头,贝齿微微咬着唇瓣,忐忑不安的抬眸看着李烈,“侯爷,您不要介意,姐姐一直都是……” “今日我不想提她,陪我走走吧,这次约你们出来,本来也就是因为想跟你独处。”李烈低声说道,然后率先走出了大殿。 花锦蓝临走前看到了从侧面的小路上走过来的莫萱跟苏怜,但她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脚步加快了几分,匆匆跟在了李烈身后。 梨儿拎着食盒有些吃力的跟在了花锦程身后,刚刚那一幕就像是做梦一样,她本来是想扑上去的,但却被自家主子给阻止了,甚至还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惊慌。 “梨儿,今日发生了何事?”花锦程淡声问道。 梨儿眨了眨眼睛,然后轻声道,“侯爷挟持主子,竟然意图对主子用强,要不是易之哥哥武艺高强,恐怕就被人得逞了,他真的是太卑鄙了?” 梨儿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花锦程的脸色,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到底对不对。 “回去之后,你自己悄悄的到晋王府去,将这件事情添油加醋的说给修寒听。” 梨儿微微一愣,然后兴奋的点点头,“好咧,主子您就放心吧,这件事儿梨儿肯定会办的妥妥的!”她单手拍着小胸脯,瞬间脑子里就多出了好几个版本,她保证,公子听了一定会怒发冲冠,然后一怒为红颜。 花锦程弯唇微笑,“你办事儿,我放心。”她往前走了几步,手指曲起,从眼角划过,“他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石七虽然鲁莽冲动,但办事素来妥当,断然不会出什么差错。”木易之回到。 “很好,剩下的时间,咱们就可以好好看看这座被称为危险的寺庙了。”花锦程点头,好似放下了什么一般,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梨儿疑惑的目光从两个人身上扫过,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需要想了,她也根本就不是动脑子的人。 佛寺的后面就是一整片的山,泉水淙淙,风景独好。 一座凉亭坐立在了一块平整的青石上,往下看去,尽管略微有些荒凉,但却还是觉得有别样的趣味。 “这个时节不是最好的,锦程姑娘来错了。” 凉亭上面,一道人影飘然而落,目若星辰,面如冠玉,龙章凤姿,自是一派潇洒。(未完待续。) 第385章同乡人 木易之瞬间便警惕了起来,握着剑的手微微一紧,双眸之中满是慎重。 花锦程听到声音抬眸望去,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迷茫。 “我们认识?”她疑惑的问道。 踩在了护栏上的男子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姑娘忘性可真大,咱们见面明明才不久啊。” “我并不认识你。”花锦程摇摇头,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但她却总觉得自己像是应该认识对方一般。 “姑娘不认识我没关系,只要姑娘明白你究竟是谁就可以了。”男子笑道,双臂一展,从护栏上一跃而下,“虽然有些事情十分不可思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相信姑娘应该比我更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男子手指曲起,从眼角划过,就如同花锦程的那个动作一般。 花锦程捏紧了手指,面色陡然变得一片惨白。 “姑娘这下有兴趣跟我谈谈了吗?”男子坐在了石凳上,语气柔和,但却让花锦程遍体生凉。 “易之,你跟梨儿……去下面等着。”花锦程艰难开口,声音中带着一抹嘶哑。 “主子……”木易之跟梨儿同时蹙起了眉头。 “这是命令!”花锦程冷声道。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声应了是,转身又走了下去。 花锦程捏紧了手指,半晌方才缓步走到了过去,“公子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姑娘请坐。” 男子道。 花锦程依言坐在了他的对面,清冷的眸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是不是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按照姑娘那边的规矩,好像我喊一声美女更合适。”男子摸了摸下巴。 花锦程心神剧震,‘彩儿,这是谁?’ 然而却没有苏彩儿的声音传出。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吗?彩儿姑娘。”男子笑眯眯的道,他突然抬手,花锦程只觉得一股异样的香味铺面而来,然后整个人便昏昏沉沉的了。 “佐安。”那双桃花眸不过瞬间就变得清明了起来,但她整个人却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般。 坐在那里的女人,面上一片复杂,似是怀念,也似是恐惧,更似是期待,她捏紧了拳头,双唇微微翕动,喑哑的声音有一抹激动,“你还活着。” “你想说什么?因为我活着,所以他也就还活着吗?”佐安嘲弄的一笑,“苏彩儿,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天真了?” “我……”苏彩儿——倒不如说是占据了花锦程身体的苏彩儿无言以对,“你一直都在这儿等吗?” “这种事情不太重要。”佐安态度平淡,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桌面,“倒是你,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有放弃。” “我不会放弃的!永远,都不会放弃!”苏彩儿咬着牙,突然有些激动的低吼一声,“他不会死的。” “我没有说过他死了。”佐安道,“你难道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吗?” “另外一种可能?”苏彩儿讶然、疑惑然后便是深深的迷茫,“你的意思是……” “像是你这样的可能。”佐安沉声道,“我曾经学会了一些手段,不然怕是连你都认不出来,程牧,那个人可是要比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恐怖的妖孽,你真的相信他会淹没在穿越的河流之中?” “时空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神秘而又不可捉摸的,我,我不知道。”苏彩儿摇摇头,她虽然口口声声说程牧没有死,但其实她做坚持的也不过就是那一股执念罢了,她也根本就没有自信,甚至其实在她的灵魂深处,早就已经觉得十分疲惫了。 “你想不想知道我在谁的身上发现了程牧的味道?”佐安眸光闪烁着,如玉的脸庞上神色不明。 苏彩儿微微一愣,“谁?” “你觉得呢?”佐安开口,声音缓慢带着磁性,像是在引导着她去自己说出那个答案一般,“你也见过那个人。” “我也见过?”苏彩儿疑惑,很多张面孔从眼前一一闪过,猛然间,她的脸色一变,嘴唇翕动,她试了好几次方才说出了那个名字,“云晋?!” “果然不愧是彩儿,就是聪明。”佐安抚掌赞道。 “这不可能。”苏彩儿快速的摇头。 “不要那么着急下结论,我也说过吧,我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佐安笑道。 苏彩儿沉默,“就跟白功一样么?” “可以说一样,也可以说不一样。”佐安道,“你觉得我为何会在这里,看风景?还是吹冷风?” 苏彩儿再次沉默不语。 佐安也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冷风吹过,吹动了她的发丝,也让她的心中慢慢变得烦躁了起来。 “佐安,别卖关子,你要是皮松了,本姑娘不介意给你紧紧!”苏彩儿扬起了拳头,面上一片狠厉。 “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苏彩儿吗。”佐安愉悦的笑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问为什么吗?” “你到底说不说?我觉得她好像快醒了。”苏彩儿拧起了眉头。 “我能看到一个人的轨迹,也就是说,我能看到你会出现在这儿。”佐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这……不可能!”苏彩儿心神激荡,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情发生? “为什么不可能呢?”佐安笑,“你不会同那些愚昧的人一样,认为所有的事情都能找到一个依据来证明吗?” “当然不是。”苏彩儿拧起了眉头,“不要跟她多说什么,我们虽然共用一个身体,但却不是任何事情都会共享,还有,这样的事情最好少做,云晋那个人不简单。” 苏彩儿飞快的说道,然后她缓缓闭上了双眸,整个人蓦然之间气息全无。 待在下面的木易之心神一震,他刚想上去,就又觉得花锦程的气息重新出现了。 怎么回事? 木易之心中惊讶,他抬眸看着上面,百思不得其解。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花锦程那双眸子里依然带着一抹迷茫,不过很快,那些东西就散去了,她抬手揉了揉额角,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是彩儿姑娘送给我的一种香。”佐安道,“姑娘跟她很像,很抱歉,刚刚是在下孟浪了。”他起身歉然行礼。 “彩儿姑娘?”花锦程抿唇,跳动的心不曾停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一种溺水的人刚刚被救上岸的感觉。 “是啊,一个叫做杨彩儿的姑娘,她生活在一片大山里,最喜欢别人喊她美女,我觉得这个人的爱好挺别致的。”佐安重新坐在了石凳上,“至于姑娘……在下虽然常在这寺庙中,但偶尔也会出去走动,国子监的那笔账,姑娘要的漂亮!”(未完待续。) 第386章 那一类人 花锦程沉默不语,尽管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她却还是能感觉到眼前人的神秘跟危险。 国子监的事情并不是秘密,知道的人也有很多,女人坊跟锦云坊的名声也同样不小,她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但眼前这个人,她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巧合?还是刻意? 其中的缘由花锦程琢磨不出来,不过她有一种直觉——离这个人越远越好。 “公子若是无事,小女子就先告辞了。”花锦程想要起身,但却觉得四肢一阵无力,她蹙起了眉头,烦躁跟杀意在心中慢慢的成型。 “姑娘还是再坐一会儿吧。”佐安淡声道。 花锦程捏着拳头,桃花眸中一片冷艳,“看来公子对自己很有信心啊!”平淡的语气像是风暴来临之前,让人充满了不安。 佐安微微蹙起了眉头,手指微微一捻,“姑娘想要在下的命?” “易之!” 冷冽的嗓音夹杂着寒风飘入了木易之的耳中。 佐安神色一凛,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杀气临体,不寒而栗。 但下一秒,面前板着脸的女人便展颜笑了,“公子怎么如此不经吓?我不过就是让属下来扶着我离开罢了,公子为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姑娘说笑了,我……”佐安心神一松,嘴角的笑容还未完全浮现便僵硬住了。 他有些狼狈的侧头,就地一滚,一缕发丝从耳边滑落,被风吹散,不知道都被刮到了什么地方。 “你……”佐安心中又是恼怒又是后怕,如果刚刚那一击是冲着他的脖子来的——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儿过来的人忍不住起了一身白毛汗,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小看眼前这个女人了。 “礼尚往来,素来如此,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也信奉这四个字。”花锦程呵呵一声,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发软的双腿让她蹙起了眉头,“这笔账,自然会有人来跟公子讨,公子不是能看到别人的过去未来么?那么您为什么不看看您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呢?” 花锦程冷笑一声,头脑此时一片清明。 “你,你怎么知道?”佐安面色惨白,心中一片震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您不明白吗?”花锦程意味深长,等身上恢复了些许的力气,她这才转身一步步的离开了凉亭。 “主子。” 梨儿早就已经等在了入口的地方,见人出来,连忙扶住了她,“主子。” “找个地方,先休息。”花锦程有些无力的说道,她的脸色也同样不太好。 梨儿将食盒递给了木易之,然后将人的手臂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撑着她往下走。 佐安站在凉亭里,脸色不停的变化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花锦程会知道那些事情,但唯一的一个猜测那便是在他跟苏彩儿谈话的时候,对方也听到了,可是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吗? 佐安咬着唇,起身走到了护栏旁,他垂眸看着渐行渐远的三人,手指捏紧了护栏,漆黑的瞳子也慢慢有了些许的变化。 一道人影快速的在山路上闪掠着,由远而近,像是一把剑,携带着滔天的威势狠狠的插入了他与花锦程之间。 佐安惊呼一声,蹬蹬蹬的后退了好几步,黑色的瞳子里一片木然的灰败,“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拥有那样的人?” 佐安失神的低喃着,状若癫狂,他止住了后退的步子,快步上前,凝神朝着突然出现的那人看去,但他看到的却一片刺目的血红。 抱着花锦程的云修寒侧眸,狐狸眼中,杀气凛然。 佐安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次后退半步,有些长的指甲刺入了肉里却不自知。 “那人是谁?”云修寒收回了眸光,那双眼睛里像是有一个漩涡一般,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叫佐安。”花锦程的手臂环着人的脖颈,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来历,我能如此,全部拜他所……” ‘锦程,求你不要杀他。’苏彩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花锦程嗬的一声冷笑,她捏紧了拳头,“这件事情压后吧,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好。” 云修寒应允,至于到底如何,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等离开了佐安视线的时候,云修寒将人放下,然后蹲下了身体,“上来。” “我,我可以自己走了。”花锦程低声道。 “要不然我扛着你?”云修寒眉梢微挑。 花锦程抿唇,然后趴在了他的背上。 云修寒将人背起,从梨儿的手里拿了食盒,“你们先回吧,这里有我。” 云修寒留下了一句话,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闪掠而出,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看不到了人影。 “易之哥。”梨儿抬眸看着人。 “有公子在,不会出什么意外,咱们回去吧。”木易之轻声道,他回眸瞅了一眼来时的方向,莫名觉得心中一颤,“走了。” “哦。”梨儿眨了眨眼睛,“那今日的事情,我还要不要跟公子说?” “说,当然要说。”木易之点头,就算是花锦程会跟云修寒提及这件事情,有了梨儿的哭诉,也自然会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加可信,他倒不是怀疑云修寒不相信花锦程,只是觉得这样会让晋王爷的怒火更加高涨一点,那么同样的,李烈的下场也就更惨一点。 云修寒背着人挑了一条僻静的路走,来到了一间厢房之中,开门就走了进去。 “我没事了。” 花锦程低声说道,双颊微红。 “我不太放心。” 云修寒捏住了她的手腕,探了探脉象,这才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以后不认识的人不要接触,任何想要支开易之他们的人,都会不怀好意,所以日后不要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等回来的时候,再跟我说,懂么?” “我又不是花瓶,不会那么容易碎的。”花锦程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 “可你是我的珍宝,我不想你受到任何的伤害。”云修寒沉声低语,他在人的手上落下了轻吻,“如果今日我不来,你打算如何脱身?”(未完待续。) 第387章 大闹侯府 花锦程微微一愣,心头的羞涩被疑惑压下,“什么怎么脱身?” “你觉得那个人会如此轻易的就让你走?”云修寒叹息一声,她就不能有点危机感吗? 花锦程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至少短时间内,他不会要我的命。” “你就只有这样追求吗?”云修寒恨铁不成钢的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跟白功应该是一类人。” “什么意思?这种东西还能看出来?”花锦程惊诧的问道。 “不是谁都能看到的,但是恰好我属于能看到的那一类人。”云修寒颇有些自傲的道,“在他们看东西的时候,都会形成一个很特殊的气场,要不是感觉到了那种东西,我也就不会那么着急了,刚刚没吓着吧?” 花锦程摇摇头,不过那个时候她也的确有一种被毒蛇盯着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没有了秘密一般,所有的行动都被看的一清二楚。 “这样的话,是不是他想看谁都可以?”花锦程有些紧张的道。 “不会。”云修寒摇头,“这种也是有限制的,别人我不敢说,至少白良跟白功,都能与他对峙。” “那就是很少了?”花锦程有些为难的蹙起了眉头。 “想要杀他也不难。” “不可以。”花锦程连忙道,“你不要杀他。” “我也就是说说。”云修寒有些不悦的扁扁嘴,“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动作太快么。”花锦程抿唇,收回了抓着他衣服的手指,“那种香是什么东西?我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深渊一般,刚开始的时候什么都感觉不到,但后来好像会听到声音。” “会听到声音吗?”云修寒沉吟,“是一种特殊的香,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那种香的人绝对不超过两个就可以了。” “那万一我再遇到他了呢?” “他不敢。”云修寒的语气中满含着霸道。 “我饿了。”花锦程也没有在纠结这个问题。 云修寒将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了糕点,看到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火炉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 精巧的茶壶,水袋里面装着的水,还有几叠精致的点心,比之在家里的吃食也查不到哪儿去。 水少了便极容易烧开,能数的过来的茶叶在杯中漂浮着,云修寒不停的给人煮茶,花锦程自己吃着,偶尔会在云修寒的要求下喂他两口,两个人低声说着话,笑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去,相处的十分融洽。 过了午时,两人方才离开了寺庙,云修寒先将她送回了花宅,然后便回了王府,只是人在半路上却被一个小丫鬟追了出来。 那个小丫鬟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只是念叨着自家主子差点将命丢在了寺庙中,而且言语之中还提及了定安侯李烈。 人们不知道最开始的版本是什么,但最后流传出去的版本却成了定安侯因为花锦蓝被花锦程连累的名声受损,所以在愤怒之下才对人出手。 为何会名声受损?当然是花锦程不能怀有子嗣了。 为何会连累花锦蓝?既然是姐妹,那谁知道妹妹的身子到底如何? 本来是这样流传的,但后来却变成了李烈跟花锦蓝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而花锦程在其中扮演的一直都是一个路人。 她跟晋王两情相悦,而定安侯却想横刀夺爱,姐妹两个全部都占了,但是花锦程不从,结果定安侯恼羞成怒,便想挟持人强占,但最后却被花锦程的忠心护卫救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云修寒听到梨儿说花锦程险些以伤换伤的时候,尽管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但他却还是怒发冲冠,策马狂奔到了定安侯府前,守卫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强闯了进去,传说那一天,外面的人能不时的听到从侯府内传出来的惨嚎声。 世人只知道云修寒容貌无双,堪称大晋第一美人,知道他是一个闲散王爷,游历河川,去过很多地方,也知道了此次敌人破关,也全靠他力挽狂澜,但这次他们却知道了晋王爷武艺高强,一个人就足以让整个侯府鸡犬不宁。 “云晋,你发什么疯?”李烈听到声音也从房间跑了出来,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语气中也满含着怒意。 “没有杀人,已经是本王对你手下留情了!”云修寒神色冷淡,狐狸眼中好像有血色闪现。 “你……”李烈语塞,他自然知道,不然此时定安侯府早就已经血流成河了。 “怎么?定安侯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所以就不将我这个王爷放在眼中了吗?”云修寒缓步上前,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气势便浓郁了几分。 “你不要欺人太甚!”李烈捏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也算是人?”云修寒嗤笑一声,“既然侯爷不知道是什么跪,那今日本王便教教你规矩!” 他的身形猛然爆射而出。 “保护侯爷!” 护着李烈的几个人立刻上前,将他给挡在了身后。 “退……” 李烈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知道已经晚了。 一抹血光乍现,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的脖颈上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云修寒舔了舔嘴唇,似笑非笑。 李烈捏紧的拳头松开,双腿一弯,噗通一身跪在了地上,“即便是死,也请王爷让我明白。” “糊涂便糊涂着,你不妨去问问花锦蓝,在寺庙之中你做过什么。”云修寒收起了放在他肩头的软剑,“这次只是一个教训,让你丈母娘跟你未来的夫人都安生一些,侯爷,人的性命只有一条,丢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转身离开,偌大的一个侯府,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拦住他的脚步。 李烈懊恼的一拳砸在了地面上,那双黑色的瞳子里满溢着疯狂的杀意,“云晋!”他咬着牙,好像恨不得将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云修寒走出了侯府的大门,他抬眸看了一眼那块牌匾,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 “王爷。” 起码赶过来的几个人单膝跪在了地上。 “进宫。”云修寒手臂一挥,身体跃起,落在了马背上,手勒着缰绳,策马而驰。 一行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只剩下了侯府满地的狼藉。(未完待续。) 第388章 未战而败 李烈满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跟地上哀嚎的人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将尸体处理了,都退下,去账房支银子,今日的侯府,不用守卫了。” 李烈摆了摆手,低垂的眸子里一片冷凝。 他相信一定是在自己陷入昏睡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不然的话,云晋是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发疯闯入侯府的,就算他是晋王,是云昭的弟弟,也必须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毕竟这个国家,云昭还是皇帝! 李烈转身回了房间,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又重新走了出来,备马入宫,但当他站在了大殿门口的却被门口的內侍告知晋王来了,陛下没有时间见他。 听到这句话,李烈本能觉得不好,但却也无可奈何,云晋已经多走了一步,至少目前,他就只能被动的承受着这一切。 李烈在外面等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但那扇门却没有任何要打开的征兆,他就只能跟公公说了一声,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云修寒懒散的坐在了椅子上,手中捏着一个橘子正在剥,青色的皮看着就觉得很酸,所以他一个个的剥出来,然后放在了盘子里,就又兴致勃勃的去剥另一个,乐此不疲。 云昭坐在椅子上看着奏章,偶尔抬眸看云修寒两眼,看到他的动作觉得十分无奈。 “你多大了,还在玩儿这种游戏?” 云昭无语,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给你吃,孝敬皇兄的。”云修寒抓起一个橘子就朝着人扔了过去。 “这个挺酸的。”云昭不喜欢吃酸的。 “不然我会给你剥?”云修寒翻了一个白眼,“总之,管好你的定安侯,不然等他死了,你可不要后悔。” “他惹到你了?”云昭蹙起了眉头。 “锦儿都差点死在他手上,你觉得呢?”云修寒的脸色一片阴沉。 云昭沉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点你去调查不就知道了?”云修寒手中捏着一个橘子抛着,“他若是再在锦儿面前晃悠,当心我废了他的眼睛,皇兄,我也不想让您失去一个得力助手,但前提是,让他有些自知之明。他跟花锦蓝如何,我管不着,也不想,可锦儿,是我的珍宝,所有想要伤害她的人,就只能去地狱忏悔了。” 他接住了下落的橘子,弯唇浅笑,“皇兄觉得,他是为何那么执着于对锦儿的坚持呢?” 云昭眸光微沉。 云修寒微微弯腰,“臣弟告退。” “有时间就多来坐坐。”云昭开口。 云修寒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大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更多的阳光洒了进来,云修寒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一室静谧。 云修寒在宫门外遇到了李烈,对方也同样骑在马上,脸色一片阴鸷。 “云晋,那些事情全部都是你做的吧。”肯定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疑惑。 云修寒策马而行,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站住!”李烈气恼的大吼一声,策马挡在了他的前面。 云修寒懒懒抬眸,狭长的狐狸眼中杀气四溢,“赶着送死?” 李烈身体一震,一股恐慌几乎压制不住,他捏紧了缰绳,但却仍然阻止不了内心的额颤抖。 若有若无的冷香从鼻端掠过,与对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李烈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好像随之停止了,眼前也瞬间的发黑,那股浓郁的恐惧让他整个人都觉得像是落入了鬼门关一般。 “侯爷,侯爷。”惊慌失措的声音让李烈回过了神。 他蜷缩着身体倒在了地上,黑色的双眸之中一片死寂的木然。 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了自己,恢复了意识却比失神的时候要觉得更加的恐惧。 那是……什么东西? 李烈的脑海中不停的闪过了那一幕,明明对方什么都没有做,但他却觉得自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也不是没有遭遇过这种绝境,但如此令人绝望,却还是第一次。 这就是所谓的未战便败么? 李烈慢慢站直了身体,他弯腰拍着身上的泥土,低垂的脸庞看不出神色到底如何。 “侯爷。”那几个侍卫也一脸的忐忑,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李烈一言不发,翻身上马。 马蹄一动,离的宫门越来越远。 “修寒又调皮了。” 从旁边缓缓走出来的两个人看起来十分闲适。 “明明应该是他亲自布下的局吧,李烈也真是可怜。”另一人抬手摸着下巴,“猎猿,你家主子一直都是这么无耻吗?” “别说的好像他不是你家主子一样,石青。”猎猿扁扁嘴,“不过也正好今天过来一趟,不然的话,可就错过这样精彩的时候了。” “那个家伙……”石青微微眯起了双眸,“你看得透吗?” “你看透过吗?”猎猿反问了一句。 石青遥遥图,“他十岁之后,就不曾看透了。” “那还真是恐怖啊。”猎猿抬手摸了摸下巴,石青可以说是一直跟着云修寒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相处了多少时间,也没有人知道石青究竟是什么来历,他们遇见云修寒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站在对方身边了。 “该去做咱们自己的事儿了,陛下也真是乱来,突然之间就将原本的十六卫打散,从而形成了一个新的体系,而在此之前,竟然没有丝毫的征兆。 唯一残存着的也只是云修寒暗中培养的那股势力。 那股势力听命于云修寒,但他们却也服从于云昭,一支队伍,两个柱子,本就是一件值得忌讳的事情,但他们却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本身就是一个契机。 若是身体强健的话…… 石青跟猎猿对视了一眼,怕也容不得云修寒如此放肆,或者说,对方的动作恐怕会比现在更加的大。 皇子年幼,朝臣变动,很多人都知道,这是云昭在为自己的孩子铺路,他们不知道对方能活多少年,但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谁都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未完待续。) 第389章 撑腰 济安城仍然风平浪静,但花锦程却觉得这不过就是表面上的平静罢了,暗地里也说不定有多少的人在动作,别人她不知道,但至少窝在她屋子里不肯走的那个男人已经下达了不少于十条命令了。 花锦程靠在了软塌上,手中捏着一本书,身上盖着一件雪白的大氅,她眯着眼睛,白皙的脸庞泛着健康的红晕。 云修寒偶尔会抬眸看她两眼,那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就好像是自己娇养的种子终于开出了漂亮的花儿一般。 “侯爷请留步,主子正在跟公子一起谈事情,您请回吧。” 外面传来了灵雪的声音。 花锦程正迷迷糊糊的,陡然一个激灵,手中的书都掉了。 云修寒起身将书捡了起来,然后重新塞进了她的手中,“石青,将人扔出去。” “你确定?”在外面抱着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一只猫的石青身形闪动,然后外面的声音就停了下来,片刻,斥责的声音又重新在外面响起。 花锦程听着花锦蓝那愤怒的斥责声,心头淡淡的,还真是迫不及待的讨好李烈啊,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会领她的情。 她放下了书,然后抬手揉了揉额角,“你不回王府可以吗?” “祖母将我赶出来的,说是要护着你,佛寺的事儿已经传开了,谁都知道你差点死在那儿。”云修寒当天虽然也过去了,但却没有赶上这件事儿,因为那个寺庙原先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是六慧找到了他,让他一定要走一趟,而目的地就是后山的那个凉亭。 云修寒琢磨着,或许他应该找六慧好好谈谈,就算是被人敲诈也认了,毕竟那个家伙可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了。 “你说叶丽棠会不会临阵退缩啊?”花锦程叹了一口气,她现在才觉得那个计划应该往后压,可是谁让李烈好死不死的拿出那个笛子算计她呢。 云修寒沉吟了片刻,然后道,“不会。”如果对方肯这么容易就放弃,那也就会选择做这种事情了。 “大概是冲着我来的吧。”云修寒双眸微微眯起,“你确定花锦蓝是叶丽棠的亲生女儿吗?” 花锦程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朝堂上很多人都知道,晋王爷不好惹。”云修寒双眸微微眯起,“花锦蓝尽管心中嫉妒,但却还是靠着你来加紧她跟李烈的联系,若是没有叶丽棠的默许,你觉得她能这么做?” 花锦程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一直以来她都忽略了这件事情,从未多想过,如今被云修寒这么一说,她也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有那么一段时间……还是在江城县的时候,叶丽棠好像很反对花锦蓝跟李烈在一起,那个时候我做了一点手脚,虽然现在看起来两个人之间好像没什么,但我却总觉得,花锦蓝心里的抵触跟怨愤还没有消除。” “你做什么了?”云修寒疑惑的问道。 “我跟花锦蓝装过一段时间的姐妹情深。”花锦程直起了身体,将大氅放在了一边,“跟她说,她跟李烈成亲了,但是她的孩子却是被叶丽棠给害死了。” “她信了?”云修寒不觉得花锦蓝有这么蠢。 “她们母女的关系并没有多么的好,叶丽棠为了做一个慈母,对我简直就是关怀备至,但是同样的,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反倒就没有投入那么多的精力了,花锦蓝虽然不说,但心底肯定很有意见。她大概信了七分。”花锦程有些不太确信的道,走的太快,很多事情都没有收好尾,她现在觉得,自己的步子应该慢一点。 从醒来开始,她就觉得自己的身后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一般,再加上她也本就没有将叶丽棠跟花锦蓝放在心上,所以很多事情,也就忽略了,如今想来,倒是她太急了。 外面的声音仍然没有停下来,听着好像是灵雪跟人吵起来了一样,花锦蓝的声音满含着愤怒,哆哆嗦嗦的,像是被灵雪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样,倒是没有听到李烈再说什么,花锦程也不确定对方到底如何了。 “石青不会真的将人扔出去吧?”花锦程不太确定的道,云修寒去侯府闹的事儿她也听说了,但具体如何也不清楚,反正李烈就像是吃了这个亏一样,也没有多做什么,一切平静的不像话。 “会,但是他做不到。”云修寒道,“李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花锦程沉默,她自然也知道这点,但是前世今生,对于李烈她都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眸若晴空,一个这样看似光明的人真的可以不折手段吗? 她不知道李烈做的梦,也不知道他被那场梦缠的有多么的难受,随着越来越清晰的梦境,李烈心中对于花锦程的渴望便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我出去一下,你不要露面,我能解决。”云修寒摸了摸她的头。 花锦程抬眸,眸光明亮,“你不会出事吧?” “我看他一眼,就能吓死他。”云修寒半是玩笑的道。 花锦程自然是不信的,不过她却也不认为李烈会将对方怎么样。 云修寒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花锦程的房间,他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就连一脸不忿的花锦蓝神色之中都闪过了一抹惧色。 “王爷。”她欠身行礼。 “公子。”灵雪快步走到了人身边。 “锦儿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云修寒道,“你们声音小一些,若是还没有说完,那就换个地方,定安侯府的护卫们应该都出来了,那里会是一个好地方。” “王爷,抱歉,我不是要打扰姐姐休息,只是您的手下未免也太过分了,来者是客,侯爷……” “本王的命令,你有意见么?”云修寒冷声道。 花锦蓝身体一颤,她咬了咬唇,抬眸对上了云修寒的视线,“侯爷是我花家的客人,虽然您是王爷,但擅自对我的客人出手,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但是为了李烈,她觉得自己应该有跟人作对的底气。(未完待续。) 第390章 求救 云修寒只是淡漠扫了她一眼,并未与人计较。 花锦蓝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呼吸都是一滞,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将她怎么样,但那种压力却不是知道就能抵消的。 云修寒侧头低声跟灵雪说着什么。 灵雪不时的点头,然后又小声的问着人什么。 花锦蓝有心想要去听,但却听不清楚,她抿唇看似不经意的靠近了一些,但云修寒跟灵雪却已经说完了。 “侯爷呢?”他侧眸看着靠在旁边的石青。 “应该在外面吧。”石青顺着猫儿身上的毛,“我警告他了,不能靠近王妃的院子。” “不管谁来,都不用给面子,锦儿受了惊吓。”云修寒吩咐了一句,然后便迈着步子离开了。 花锦蓝看了看云修寒离开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看花锦程的院子,咬了咬唇,转身就离开了。 听着外面陷入了一片沉寂,花锦程这才重新躺好,然后将书拿在了手中,但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花锦程做了一场梦,一场很美好的梦。 梦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有的只是各种优美的景色,山川河流,草原荒漠,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观看着这一切。 花宅的门外,云修寒跟李烈相对而站。 “晋王好手段。”李烈的神色一片阴鸷,心中翻涌的怒火好似要将他整个人都给烧着一般。 “没有手段,如何能活到今日?”云修寒神色淡淡的,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到底对锦程说了什么?”李烈做了几个深呼吸方才压下了心中奔腾而出的杀意。 “你觉得呢?”云修寒似笑非笑,神色平淡。 李烈咬牙,恨极了云修寒这幅冷静的模样。 “你最好离她远点,云修寒,不是我做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不是我做的,你让人设计我,她知道吗?”李烈冷声道。 “你觉得呢?”不变的四个字,同样的表情。 李烈眸色幽深,恨不得上去将他那张平静的面具给打碎。 “我会让她知道一切的。”李烈信誓旦旦的道。 云修寒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侯爷是本王见过的最厚脸皮的人,没有之一。” “你是什么意思?”李烈冷声问道。 “侯爷最近一直都在做一场梦吧。”云修寒抬手在额角点了点,“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不仅仅只是一场梦吗?” “你是什么意思?”李烈心中一颤,他为何知道这种事情? “住在你后院的那位夫人,难道侯爷就不好奇她的身份吗?” “你果然知道了。”李烈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云修寒笑而不语。 “所以呢?你想怎么做?”李烈道。 “你应该问,我想帮锦儿怎么做,继续做下去吧,那个梦,你就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作的,跟别人毫无关系,不过我也很感谢你,毕竟如果你不那么混账的话,锦儿怕是永远都不属于我。” “你说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李烈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去抓云修寒的衣服,但却被人闪身避开了。 “咱们不是朋友,所以我没有理由替你解答你的疑问。”云修寒笑着后退,长发被风拂动,冷香散开,像是地狱的味道。 李烈脚步停下,看着人慢慢远去的背影,手指一分分的抓紧,他也有所感觉,在那个梦里,他做了难以挽回的事情,而那种事情足以让他抱憾终身,但他却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终身。 花锦程也梦到了那场大火,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反倒是已经完全淡下去了,如今她看当初的事情,就真的是在看别人一般,完全没有感觉。 灵雪端了热茶跟点心进来,灵柳端着热水,手臂上搭着一条毛巾。 花锦程净面,然后让人给自己梳妆,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就着热茶吃了一点东西。 “主子,锦蓝姑娘来过一次,说是让梨儿教她一种点心的做法,梨儿跟着人过去了。”灵雪低声道,“有石青跟着,您不用担心。” “嗯。”花锦程应了一声,“李烈回去了?” “跟公子一起走的。”灵柳答道。 花锦程蹙起了眉头,心中始终有些担忧,“修寒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公子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会栽在李烈手里。”灵雪安慰她,“主子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花锦程摇摇头,“备车,去铺子里。” 两个人应了一声,灵柳退下去准备了,而灵雪则是陪在了人的身边。 “姐姐,要出去吗?”门口,花锦蓝缓步从家里走了出来。 “你也要出门?”花锦程一脚踩在了车凳上,一脚踩在地上,疑惑的问了一句。 “是,不知道姐姐方不方便带我一程。”花锦蓝轻声笑道。 “上来吧。”花锦程应下了,率先进了车厢。 “多谢姐姐。”花锦蓝欣喜的应了一声,然后也坐进了马车。 花锦程手中捧着账本,也不顾及花锦蓝在场,看的十分认真。 “姐姐,最近铺子了出了一点事情,我想让您帮帮我。”花锦蓝有些迟疑的开口。 “嗯?”花锦程抬眸,将账本合上,“云锦阁的经营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嗯。”花锦蓝点点头,“我总觉得最近的盈利好像少了很多,铺子里的掌柜说是很多东西的价格都上涨了,再加上姐姐的锦云坊,所以账上的钱就少了很多。” “父亲怎么说?”花锦程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思考着这件事情的真假。 “父亲也认可了那位掌柜的说法,他也调查过,但却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一切都跟以前一样。”花锦蓝担忧的叹息一声,“但我却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方便的话,账目拿过来给我瞧瞧。”花锦程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道。 “好,姐姐一会儿要去女人坊还是锦云坊?我直接带过去给你。” “去女人坊吧,今天我都会在那儿。”花锦程道。 “多谢姐姐。”花锦蓝像是解决了心腹大患一般,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花锦程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花锦蓝在半路下车,然后便步行到了云锦阁。 “小姐,您来啦。” 铺子了的伙计见人过来,连忙行礼。 “陈掌柜可在?”花锦蓝冷声问道。 “在的,人就在后堂。”伙计应了一声。 “你忙吧。”花锦蓝摆了摆手,然后便一个人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391章 献计 过了申时,花锦蓝这才抱着一个蓝色的包裹到了女人坊,因为有花锦程的吩咐,所以她很顺利的就到了二楼。 窗外波光粼粼,冷风萧瑟,但却也不至于太过寒冷。 花锦程让人在窗前摆放了一个软塌,窗台上放着开的正盛的菊花,尽管只是一种花,但颜色却不尽相同,虽然只有五六盆,可都是名贵的花种,所以看起来倒也十分好看。 花锦蓝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凭借她这段时间的见识,自然也能看出那几盆花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她认为这些东西都是云修寒送给花锦程的,不然区区一个孤女,哪儿来的这种实力跟手腕? “姐姐。”尽管心中的嫉妒的发疯了,但她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 “你来啦。”花锦程放下了手中的书,脸色嫣红,看起来有些疲惫似得。 “要麻烦姐姐了。”花锦蓝将手中的布包放下,“都是近一两个月的账本,姐姐慢慢看,这种事情不着急。” “嗯,坐吧。”花锦程垂眸应道,她拿了账本打开,一页一页的翻着,速度很快。 “锦蓝姑娘,请用茶。”灵雪端过来了热茶,客气的招呼了一声,然后便垂手站在了旁边。 花锦程看的速度很快,花锦蓝看着人的动作就觉得一阵心惊胆战。 她只喝了半杯茶便站起了身,“姐姐,我还跟人有约就先走了,你不用着急,注意自己的身体,云锦阁那边还有我跟爹爹,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好。”花锦程点头,“灵雪,送送人。” “不用了,我知道路。”花锦蓝拒绝了,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灵雪看着人走远,这才重新回了房间,顺便将房门关紧,“主子,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自然是有的。”花锦程点头,“她绝对不会这么放心我,即便云锦阁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那也会是父亲开口。” 她的双眸微微眯起,手指在账本上轻轻点着,“我感觉最近好像不怎么见他了,你们知道老爷现在在做什么吗?” “好像是跟从东边来的客人谈生意。”灵雪道。 “东边来的?什么人?”花锦程心中一紧,有些紧张的问道。 “就是普通的商人,老爷好像想做海里的生意,所以就打算买一些东西。” “珍珠珊瑚什么吗?”花锦程沉吟,“让人多多盯着,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是。”灵雪应了一声,“那这些账本……” “既然她想让我留着,那我便留着吧,等她催的时候再给她也不迟,我倒要看看花锦蓝究竟想玩儿什么把戏。” 花锦程冷笑一声,桃花眸中一片清冷。 花锦蓝出了女人坊,先去了临近的几个铺子,然后就进了一家古董铺子从后门出来便是一个狭窄的巷子,她拎着裙摆匆匆而行,拐过了几个弯儿,一道小侧门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她抬手敲门,三快两慢,如此重复了三次,然后门就被人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 “姑娘找谁?”开门的小厮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面容清秀,稚嫩未退。 “小女子姓李,大公子可在?” 花锦蓝屈膝欠身,柔声问道。 “公子正在等姑娘,姑娘请进。”小厮让开了一条路。 花锦蓝迈步进入,小厮探出了头,四处瞅了两眼,然后将门重新关好,带着花锦蓝到了前厅之中。 “侯爷。”花锦蓝欠身行礼,脸上带着些许的兴奋,“已经成了。” “账本送到了花锦程手中吗?”李烈的神色中一片复杂。 “是。”花锦蓝颔首,她咬了咬唇,然后道,“侯爷,尽管这些话我不应该说,但我还是想劝侯爷,此时树立云晋这个大敌并不明智,只有当陛下起了除王的心思,咱们才能动手,所以锦蓝恳请侯爷,一切以大局为重,莫要因为姐姐一个人就乱了大局。” “这些事情我自然清楚,还也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李烈冷声说道,十分不悦。 花锦蓝心中一颤,拜倒在地,“是锦蓝唐突了,可锦蓝也是为了侯爷,并不想侯爷因此出什么事情,他近日敢对您动手,那么来日就更加不会将您的性命放在眼中了,侯爷,您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李家列祖列宗在上,也断然不会让您如此冒险行事。” “我说,我明白了。”李烈嚯的一下起身,“花锦蓝,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锦蓝不敢。”花锦蓝声音颤抖着,尽管不甘心,尽管想要倾诉自己的爱意,但此时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多说一句,李烈就断然不会留情。 这个男人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花锦程,无论是爱意还是温暖,全部都被那个死了娘亲的杂种给夺去了。 “行了,你起来吧。”李烈重新坐下,“你想要的,我自然会给你,云锦阁最后还是你的囊中之物,但前提是,你要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明白?” “锦蓝谨记。”花锦蓝弯腰颔首,低垂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疯狂的恨意跟嫉妒。 她站起了身,一切就又随之恢复了平静,“侯爷打算怎么办?难道这次的亏,咱们就咽下去吗?” “不咽下去又如何?”李烈摇摇头,“云晋这一招的确高明,但他却太自负了,他似乎忘记了,陛下忌惮他要远多过我,这段时间我要去替陛下做一件事情,若是办好了自然还好,若是办砸了……” 他的神色略微有些阴郁,尽管话没有说出来,但花锦蓝却也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 “侯爷,锦蓝听说,那个叫林浩山的,似乎是姐姐的人。” “嗯。”李烈点点头,“然后呢?” “林浩山早年因为一桩很大的贪污案被贬到了江城县,成为一个小小的芝麻官,本来是被陛下遗忘的人,但如今却因为济安城的一桩类似的案子就将人给重新提了上来,而且还得到了陛下的重用,您觉得这一切难道就没有花锦程的推波助澜吗?”花锦蓝眸光闪烁着,唇角的笑容缓缓加深,“自古上位者,最讨厌的便是被人利用与蒙骗。”(未完待续。) 第392章 破釜沉舟 李烈明白花锦蓝的意思,但他却沉默了,云昭现在跟云修寒还在‘蜜月期’,而且也暂时没有丝毫撕破脸的想法,但他却是明白,这个时候也已经不远了。 忍下去,便是终点。 但此时李烈却不觉得自己能忍下去了。 云修寒的手段莫测,他既然能让人将自己悄无声息的关起来,那么也自然就能将自己悄无声息的杀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李烈才知道云修寒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花锦蓝看着他不停变换的脸色,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她的确是在挑拨李烈跟花锦程,若是李烈跟她计较,怕是她最近在对方身边所有的经营都会化为乌有。 花锦蓝知道自己的弱点,她比不上花锦程漂亮,也比不上花锦程的手段,但只有一点是花锦程比不上的,那就是她对李烈的心。 李烈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从未对花锦蓝说过什么重话,当然这一切也都是有前提的,他可以为了花锦程的一句话就将对方舍弃,可是花锦程从来都没有给个他那个机会。 花锦蓝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李烈又在这个隐秘的宅子里呆了一会儿,然后也就离开了,只不过他走的是正门。 凉风从耳边拂过,也让有些烦躁的心重新安定了下来。 李烈进了宫,这次很幸运,云昭并没有将他拒之门外。 “陛下。” 李烈行礼,正在认真烹茶的人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声平身。 “你来的正好,尝尝。” 云昭笑着将茶放在了自己的对面。 李烈应了一声是,一掀衣摆跪坐在了他的对面,执杯、闻香、品茶,李烈的双眸微微一亮,“这种茶以前从未喝过。” “嗯,从霁儿那边拿过来的,她说这是花茶,自己烘焙而成的,你可是第三个喝到的。” “臣的运气真好。”李烈真心的叹道,“只是想不到雪嫔娘娘还会这些东西。” “她有一种烹茶的法子,煮出来的茶十分好喝,说是跟花锦程学的,你跟她来往比较多,可有听说过?”云昭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锦程烹的茶吗?”李烈好像没有听出他话中隐藏的意思一般,他苦笑一声,“陛下就不要拿这件事儿来取笑臣了,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对人动心,但却是没有结果的动心。” “你就那么喜欢她?”云昭肃声道,“李烈,你可别忘记了,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 “臣自然不敢忘记,只是陛下,臣倒是觉得她对那件事情也不见得知情。” “哦?为何这么说?”云昭问了一句。 李烈其实早就已经有这个怀疑了,不管是花荣也好,还是花锦程也好,大家都是聪明人,实在没有必要因为那虚无缥缈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东西就给自己惹上杀身之祸。 “陛下觉得花锦程是那种看重利益跟钱财的人吗?” “谁知道呢。”云昭喝着茶水,神色晦暗不明。 李烈笑了笑,垂头遮住了眸子里的那片复杂,“陛下想必也听说了臣在佛寺挟持花锦程的事儿吧。” “嗯。”云昭点头,“云晋那个人……你不要招惹。” “臣自然知道,但是在寺庙离,挟持花锦程的人,并不是我。”李烈苦笑一声,“臣当时是被人打晕了放在一个厢房里,等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那些事情,甚至当晋王去臣府里的时候,臣都是一头雾水。” “你的意思是……”云昭微微蹙起了眉头。 “臣也不知道是谁,但可以确信的是,有人想要借晋王的手除掉臣。”李烈摇摇头,他当然知道是谁算计他,云昭也知道,但两个人却都没有挑明,正如很多人所看到的那样,现如今,还不到对云修寒出手的时候。 “这件事情,朕会让人去调查的。”云昭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 “嗯?”李烈一愣。 “那人姓佐,单名一个安字,据说是白家的叛逆。” “佐安?”李烈沉吟了片刻,“此人本事极为奇特,据说是两年前突然出现的,但却又突然消失,臣也曾暗中让人去探访,但却找不到了人的行踪,问过很多人,他们也都说不认识这个人,陛下是从何处知道此人的?” “就在你们寺庙的当日,佐安也出现在了寺庙之中。”云昭沉声道,“你去接触这个人看看,务必要将之拉拢过来。” “是。”李烈肃声应道,能让云昭看重的人,必定不俗,“陛下,还有一事……” “有事就尽管说,为何要吞吞吐吐的?”云昭笑道,拎起了茶壶替他将茶杯添满,“是晋王?” “不是。”李烈摇摇头,“多谢陛下。”他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方才开口,“是关于花锦程。” “你还想娶她为妻?”云昭有些戏谑的道,“如果晋王也找朕来讨人,这个旨意还真不好下。” “陛下的意思是……”李烈将原本出口的话也咽了下去。 “朕为你跟花锦程赐婚如何?”云昭笑着,眸色幽深。 李烈的瞳孔微微一缩,他自然是愿意的,可是花锦程那边……如果勉强对方的话,她可能会恨他一辈子。 “霁儿曾经说过,花锦程不是会认命的人,但她却也是十分惜命的人,更何况还有一个花家绑着她,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会寻短见。”云昭将李烈的心思看的透透的,“至于说她会恨你,难道你认为她现在还会对你有什么好感吗?” 李烈沉默,但他却总觉得不安宁,“太皇太后那边呢?” “的确是一个棘手的人。”云昭叹息一声,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人,“朕只问你,若是朕下了这个旨意,你敢娶吗?” 李烈沉默,是啊,如果他不敢娶的话,一切都是没用的。 想到了花锦程第一次见自己时候的模样,再想到了自己被人拒之门外,就算是他对花锦程有着爱慕此时也应该清醒过来了,那个女人,由此至终,都将他当成了仇人,若是如此,即便将两者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远又如何?若是得不到她的心,那就得到她的人,将她一辈子都禁锢在身边,永远都无法逃脱。 李烈起身跪在了地上,他伏着身体,声音沉重,“臣——谨遵陛下安排。”(未完待续。) 第393章 遗物 在女人坊尚未返回的花锦程突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冷,她侧眸看着窗外已经暗下去的天色,忍不住将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上拽了拽。 “我睡着了?”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刚刚做梦了,一个有些陌生的梦,她知道那是属于苏彩儿的记忆,但此时她却觉得那些记忆像是自己的一般。 “主子,要不要关窗?”灵雪有些紧张的看着她,生怕人冻着。 “嗯。”花锦程点点头,让灵柳端了一杯热茶上来,茶入肚,这才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她又翻看了两眼账本,然后方才离开。 马车上已经挂起了灯笼,车夫慢悠悠的赶着马车,不急不缓的往花宅的方向去。 花锦程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但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叶丽棠好像真的安静下来了一般,再也不随便撮合她跟别人了,只不过言语之中的冷嘲热讽处处都带着刺儿,让她十分不习惯也十分难受,所以尽管她还住在花宅,但却不怎么出自己的院子跟房门了,不是窝在屋子里,就是去铺子了,整日都不见人影,偶尔会跟花荣在门口碰到,然后两个人一起走一段路,接下来就又分道扬镳了。 太皇太后的病情就是在这种平和的没有任何危险的氛围中加重了,花锦程听到消息的时候,立刻就放下了手中事情,直接骑马赶到了晋王府。 “祖母怎么样了?” 她气喘吁吁的闯进了院子里,所有的护卫都不敢拦着。 石青摇摇头,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心情不太好。” “我进去看看。”花锦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提着裙摆便进了门。 赵嬷嬷站在外面抹着眼泪,房间里到处都是草药的味道。 花锦程冲着她微微颔首,然后便进了内室。 “修寒。”她看着伏在床边的那倒背影,心中一疼,出口的声音都带着些许的颤抖。 “锦丫头,你来啦。” 太皇太后的脸色很不好看,就算是不懂医的花锦程都能看得出她身上的死气。 “祖母。”花锦程哽咽,缓步走到了人身边,“祖母。”泪水从脸颊上滑落,她认为死亡离自己很远,却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死神一直都在身边,一不小心就不知道会带走谁的性命。 “别哭了,祖母已经活这么大年纪,也足够了。”太皇太后有些吃力的撑起了身体。 云修寒连忙去扶她,垫了枕头在她身后,让她靠的更舒服一些。 “祖母,您别说这种话,您……”花锦程咬着唇,泪水簌簌而落。 “锦儿,祖母什么都知道,别说了。”云修寒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他扯起了一抹笑容,“祖母,孙儿替您梳发吧。” “好,最后一次,就让乖孙给祖母梳发。”太皇太后高兴的笑着,“锦丫头,这个你拿着。” 一块令牌从她的袖口滑落了出来。 “祖母。”花锦程不想收。 “祖母知道,自己的大限已经到了,这令牌是祖母给你留下的礼物,很遗憾,祖母看不到你们成亲了,本来我还想撑到那个时候呢。”太皇太后笑着,“不过也没关系,你是好孩子,祖母不想让你有什么压力,只要记得每年寒食忌日,不管你在什么地方,都能给祖母烧柱香,就足够了。” “祖母……”花锦程做不出承诺,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就只能念叨着这两个字,像是要将老太太给刻在心上一般。 云修寒跟花锦程扶着人坐在了凳子上。 花锦程跪坐在了老太太的身边,抬头看着人,脸庞上一片哀伤,泪水也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 云修寒拿着木梳,布满血丝的眼睛中那抹哀伤跟痛苦藏都藏不住。 他这一辈子,能放在心上的人不多,而祖母是最为重要的一个,他也从未想过,老人家会这么快就离开自己。 “修寒,等祖母死了,一切皆成了烟云,你便不要计较了。”老太太轻声说道。 “祖母,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云修寒摇头,被刻意压制着的杀意跟疯狂还是从他的声音中流露出来了一些。 太皇太后沉默,没有人知道她对这个孩子而言有多么的重要,可越是如此,她才越是心疼,“那你要答应祖母,不要急,一切都慢慢来,若是你有什么损伤,祖母即便在九泉之下,也是不得安宁的。” “祖母放心,孙儿有分寸的。”云修寒哑着嗓子说道。 “锦丫头。”太皇太后握着花锦程的手,浑浊的双眸之中带着遗憾跟怜惜,“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你的身边还有修寒,我走了,那孩子也是一个人,如果连你都离开了,那么他就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了。” “祖母您放心,我不会离开他的。”花锦程哽咽着保重,她的掌心握着那枚令牌,硌的手心疼。 “那便好,那便好,若是如此,祖母就放心了。”老太太脸上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最后,我的身后事,一切都让修寒来操办,葬在哪儿,用什么制式,我早就已经写好了,容不得任何人更改。” 云修寒将乌木簪子插进了老太太的发髻之中,然后单膝跪在了地上,“孙儿遵旨。” “你办事祖母放心,可是,始终还是放不下你啊,修寒,祖母的乖孙,舍不得啊,舍不得!” 老太太的眼眶陡然撑得大大的,喉咙里一阵奇怪的声响过后,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直了,一动不动。 花锦程身体一颤,眼眶通红,泪珠也砸的更急,“祖,祖母。”她伏在了人的膝盖上,放声痛哭。 云修寒起身扶住了人的肩膀,他的喉咙滚动了几下,然后哑着嗓子开口,“来人……” 门外守着的人早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等云修寒一开口,石青跟猎猿他们立刻就推门而入。 房间外面的赵嬷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张脸上满是泪水,“主子,老奴,老奴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她抬手嘶吼一声,一把匕首插入了腹部,渐渐的失去了温度跟气息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她撑大的双眸看着内室的方向,手掌超前伸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一般。(未完待续。) 第394章 你管的太宽了 太皇太后的去世让整个济安城都笼罩在了一片肃穆之中。 陛下下令,全城不许起乐,所以那些乐坊青楼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萧条了不少,就连上街的人都不太穿颜色艳丽的衣服,毕竟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放松,尤其是在官场上,你一点点的毛病都能被人抓住,然后将你置之于死地。 花锦程因为身份的原因并没有进宫去,但她却待在了晋王府中,跪在了太皇太后的屋子里,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就算是梨儿跟灵雪她们心疼,也没有法子多说什么。 云修寒回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憔悴。 “你这样祖母会心疼的。” 云修寒知道花锦程的心思,所以他也不会过多的责备人什么,“灵雪,端粥过来。梨儿,去做几样容易消化的药食点心。” “是,公子。” 两个人应了一声,然后便转身退下了。 “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的吗?” 云修寒扶着花锦程站了起来,“祖母不会在意这些俗礼。她生前就疼你。” “赵嬷嬷……你打算怎么办?”花锦程的声音略微有些喑哑,她抬手揉了揉额角,眉宇之中一片烦躁。 “给她一个栖身的地方便好了。”云修寒声音中带着一抹不甘,但是也无可奈何,“祖母吩咐过,不能追究。” “那就这么算了?”席昭然自然是不甘心的,她不是云修寒,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当然不会。”云修寒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只是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 “云昭指使的吧。”花锦程的语气笃定,没有丝毫疑问。 云修寒抿了抿唇,“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你别插手,云昭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我知道,更何况就算是我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吧,他高高在上,位高权重,我只不过就是一介商女,怎么会有那个资格。”花锦程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祖母葬在皇陵吗?” “她不想进皇陵。”云修寒轻声道。 花锦程沉默,这件事情她根本就帮不上忙。 灵雪端了已经热好的粥缓步走了进来。 “先吃东西。” 云修寒道。 花锦程点头应下,但终究还是没什么胃口,就喝了小半碗,然后不管云修寒怎么说都不再吃了。 云修寒拗不过她,也就只能由着人了。 大雪初落,短短的时间,地上就已经铺满了一层。 今年的雪似乎来的早了些,转眼间,离太皇太后辞世也便一年了,花锦程一直都没有回花宅,花荣也便不再勉强了,就算是叶丽棠在他耳边说什么,他也都会自动的忽略,即便心也曾动摇,但是一想到云修寒对他说的话,他也就会继续坚定着自己原先的想法。 “怎么在门口站着?” 云修寒冒着风雪快步走了进来,心疼的将大氅披在了她的肩上,“雪天很冷的。” “抱着暖炉呢。”花锦程弯唇笑了笑,“你脸色很不好,是陛下说什么了吗?” 云修寒摇摇头。 花锦程垂眸,“祖母的事儿,他还是不能放下吗?” “如何能放下?毕竟当日我可是在百官面前威胁于他,扫了他那高高在上的脸面。”云修寒嘲弄的道,“祖母生前,他便不是真心实意,如今祖母死了,将人葬在皇陵之中,难道他就不担心祖母的亡魂会影响了他的气运吗?” “现在他又想让你做什么?” “今年的天气本就冷,这场雪也来的突然,他担心今年会有很多地方遭受雪灾,所以便遣我离开济安,前去赈灾。”云修寒冷声道。 “你答应了?”花锦程蹙起了眉头。 “你觉得可能吗?”云修寒冷笑一声,狭长的狐狸眼中冷光流转,“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是刻意将你支走。”花锦程的手指微微捻着,“为什么?” “大概……是想有什么动作了。”云修寒蹙起了眉头,“最近你小心一些。” “要当心的是你吧?”花锦程哑然失笑,“别想那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在谋划,那狐狸尾巴就总有露出来的时候。” “可我还是担心。”云修寒摇头,现在他只希望云昭不会触及他的底线,不然的话,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花锦程本来打算做一只蜗牛,慢腾腾的在晋王府生活着,不去露头,自然也就不会被什么人算计了,但是叶丽棠的一场重病却让她不能在晋王府待下去了,不管她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她总是要回去看看的。 叶丽棠这场病来的很急,也十分蹊跷,花锦程判定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但她却躲不过去。 云修寒也陪她回去了,并且还亲自看了人的病症,的确是重病,不过却是蛊虫引起的,而且那蛊虫在她的体内埋了起码有两个月,不停的吞噬着她的精血,喷吐着毒素,所以表面来看,也只是食物中毒现象。 花锦蓝眼眶红红的,就连花荣都是一脸的着急跟紧张,生怕对方会出什么事儿。 “锦儿,你跟晋王说说,请他出手救救你母亲吧,不管怎么说,她都养了你这么多年。”花荣有些慌乱的道,声音中带着一抹乞求一抹怨愤。 花锦程沉默,她知道花荣在怨愤着什么,左右也不过就是叶丽棠在他耳边又说了什么话吧。 “没有生命危险,伯父尽管放心。”云修寒从内室走了出来,“乐家的人完全有能力解决,所以伯父不需要对锦儿有什么不满,我不知道令夫人在您耳边说了什么,这件事情,不会跟锦儿有关系,至于锦云坊……若是没有锦儿,恐怕现在的锦云坊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吧。” “本王奉劝伯父一句,不属于自己的,最好不要强求。” “修寒,别乱说话!”花锦程眉头微微蹙起。 花荣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王爷,就算您是王爷,也不能这么说话吧?”花锦蓝哑着嗓子,语气中含着不满,,“这是我们的家事,您不觉得您管的太宽了吗?” “本王管的是锦儿的事,与你何干?”云修寒丝毫不给面子,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花锦程的原因,花家在济安城恐怕就不会有立足之地。(未完待续。) 第395章 道歉 花锦程虽然不喜欢云修寒那么说自己的父亲,但她却更不喜欢花锦蓝那么说云修寒。 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清冷的眸光落在了花荣身上,“父亲若是想要锦云坊,尽管与我说就是了。” “姐姐,你说这话倒显得父亲对不起你一样。”花锦蓝有些不满的道,“锦云坊是父亲的心血,也是大娘的遗物,您现在居然将铺子交给外人去打理,这是不信任父亲吗?” “谁是外人?”花锦程淡声问道。 花锦蓝语塞,她能说什么?说花锦墨是外人吗? “锦云坊到底是谁的,我想父亲比你要清楚多了。一个快要消亡的牌子,是在我手中重新挂起来的,花锦蓝,你是想说,我应该将锦云坊交给你打理吗?” “锦儿,不能这么跟你妹妹说话。”花荣蹙起了眉头,不悦的道。 花锦程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眸色更加清冷了几分,“父亲,既然今日我回来了,那有些事情便说清楚吧。” 花荣眼皮一跳,“锦儿……” “锦云坊的事情总要有一个了断,我知道叶夫人跟花锦蓝一直都在惦记着,锦云坊我能给,但是父亲觉得您能撑起来吗?” 被花锦程如此直白的怀疑自己的能力,花荣的脸色略微有些难堪。 “姐姐的意思是,父亲的能力还不如你吗?”花锦蓝冷笑一声,“姐姐不觉得自己太自大了吗?” “锦墨不是站在我的肩膀往上爬的,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人脉,有些地方的铺子,完全就是靠着他的能力跟圈子才开起来的,江城县那边之所以如此稳定,也是因为那几位老掌柜的原因,还有母亲活着的时候的旧人。” 花锦程不紧不慢,花荣却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他的确眼红锦云坊的收益,但如今却被花锦程一盆冷水给泼醒了,对方之所以过来,冲着的是是花锦程的面子,而不是他花荣,他毫不怀疑,如果锦云坊没有了花锦程,那么也就没有了今日的风光。 “你来的急,应该还没怎么吃东西吧?”花荣突然转变了话题。 花锦蓝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云修寒的双眸之中,一抹嘲弄一闪而过。 花锦程有些讶异,但转瞬也就想通了花荣突然转移话题的原因,“父亲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管是家里还是云锦阁,都需要您撑起来。” “我知道。”花荣点点头,如今看花锦程却觉得有些歉意,“锦儿……” “父亲不用多说,世界上没有做女儿的会记恨自己的父亲。”花锦程大大方方的笑着,表现的十分轻松。 花荣心头对女儿的歉疚更重了,以前他怎么就没有想过锦云坊之所以能到这种地步的关键到底是什么呢? “铺子里的事情,最近你多操点心,女人坊那边也照顾着些,前些日子大叔给我来信,说是有一批玉被人盯上了,可能咱们这边很多生意也都会被人恶意攻击。”花锦程侧头柔声对云修寒说着话,“若是方便的话,你就派人去江城县走一趟,若真的是江湖势力,这种事情我是没法子的。” “嗯,你别操心了。”云修寒点点头,手指蹭了蹭她的脸颊,“当心些,好好照顾自己,不管去什么地方,都要带着人,碰到不让带人的,就尽管拒了,整个济安城,没有我惹不得的,知道吗?” “嗯。”花锦程点点头,她知道云修寒是关心自己,所以也就没有嫌对方唠叨。 “那我走了。”云修寒笑了笑,很想亲人一口,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路上当心些。”花锦程不放心的嘱咐,其实她也很多事情要跟云修寒说,但她却选择了沉默,这种时候,少说少错,等那些压抑的氛围散了,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云修寒离开后,花锦程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花荣一直都守着叶丽棠,他对叶丽棠的感情也可见一斑,只不过花锦程却丝毫不觉得羡慕,只觉得十分愤怒,那种愤怒就像是毒蛇一样,好似随时都会吞噬她的理智一般。 叶丽棠的病情在慢慢好转着,花锦程没有说让乐无忧过来,也没有说让云修寒过来,就看着花荣在外面请大夫,每日过来一趟,她什么事情都不插手,免得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姐姐。” 花锦蓝端着一碟点心跟一壶茶走进了屋子里。 花锦程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眸看着外面暗下去的天色,不明白花锦蓝想要做什么。 “我是来跟姐姐道歉的,那日,是我说的话太严重了。”花锦蓝苦笑一声,“我是嫉妒姐姐,所以才会口不择言,父亲已经训斥过我了,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我一定会努力的,努力赶上姐姐,跟姐姐站在一起,不落分毫!” 花锦蓝捏紧了拳头,志气可嘉,但花锦程却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要多么不舒服就有多么不舒服。 花锦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但花锦蓝带过来的东西她却一口没动。 “姐姐这是不肯原谅我吗?”花锦蓝眼泪汪汪的咬着唇,好不委屈。 “你误会了。”花锦程摇摇头,“修寒告诉我,要控制自己的饮食,吃喝方面也都有很多禁忌,所以他才会给我找专门的厨子,在外不吃东西不喝茶,是他给我定下的规矩。”她的语气中含着一些无奈,但也带着丝丝的甜蜜,“我不得不听,毕竟他是大夫,而我是病人。” “这样啊。”花锦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姐姐的身体还没好吗?” “需要调养很长时间,或许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花锦程神色微微有些黯淡,出口的话就带上了些许的仇恨,“可惜,始终都不知道当年在庄子了是谁要将我往死路上逼,若不是那个人用药坏了我的身子,我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物是人非。”花锦蓝摇摇头,语气中满是唏嘘,“当年我跟着姐姐屁股后面跑的时候还是一个小豆丁,想不到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花锦程也十分感叹,但她却绝对不是感叹小时候跟花锦蓝的情谊,而是感叹她跟云修寒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 两个人说了有小半个时辰的话,但也都是花锦蓝说的多,最后她还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所以就只能告辞离开了,花锦程自然也不会留人,她乐得清静。(未完待续。) 第396章 圣旨下 大雪一连下了好几天,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花锦程整日的窝在房间里,裹着被子将自己包成了一团儿。 叶丽棠的身体渐渐的好转了起来,但人却依然不见精神。 花锦程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会儿,然后抬眸看着坐在火炉边的灵雪,“雪儿,你家公子多久没来了?” 灵雪想了一下,然后道,“有三天了。” “三天吗。”花锦程蹙起了眉头,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宁,她的手指在被面上缓缓的摸索着,倏地起身。 门被人打开,快步走进来的白行脸色有些不好看,“小姐,宫里来人了。” “嗯?” 花锦程眸光一冷,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郁了几分,“什么事?” “传旨的,只是不知道到底什么事,那位公公也只是说咱们花家摊上好事儿了。”白行也紧张的不行,他以前一直都是跟着白柔的,白柔死了,他亦成为了花荣的心腹,单看这点就足以表明了这个人的不俗。 花锦程微微沉吟,“只要宫里来的,就没有好事儿。” 她掀开被子从软塌上下来了,让灵雪伺候她净面梳妆后,裹了大氅就走出去了。 等在前厅的人面色白净,头发花白,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花锦程被那颜色晃的眼疼,她抿了抿唇,手指紧捏,她很想转头就走,但到底还是走了进去。 花荣神色满是欣喜,就连重病的叶丽棠也都是满脸的喜意,当然至于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高兴,那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锦程姑娘,您来啦。”来的內侍看到花锦程的时候也是满脸的笑意。 “公公安好。”花锦程微微欠身,两人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她跪在了地上,准备接旨。 公公的声音不是特别好听,但也不算难听,念起圣旨来抑扬顿挫的,最后拉长的声音都没能将花锦程眸子里的冰冷给打散。 “锦程姑娘,您还不赶快接旨?” “锦儿……”花荣也一阵紧张。 “锦程请问公公,若是我不接旨呢?”花锦程抬眸,声音清冷。 “花锦程,你在说什么胡话?”叶丽棠冷眼呵斥,“你是想要将咱们整个花家都牵连进去吗?” “锦儿,不能任性。”花荣也十分不赞同。 “将我许配给李烈……嗬,算了,许了就许了吧,我能说什么?”花锦程缓缓起身,然后她弯腰拍了拍裙子上沾着的腿,慢条斯理的动作却总让人觉得一阵胆战心惊。 “请给我吧。”花锦程伸出了手。 公公也不说她这样不合礼仪了,将圣旨递到了她的手上。 “雪儿,把你钱袋给我。”花锦程轻声道。 灵雪不明白,但还是将钱袋给了花锦程。 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碎银子,还有几张银票,粗略的数下来,大概也有两千两那样。 “大冷天的,劳烦公公跑一趟了。”花锦程将钱袋递给了人,“我就不送公公也不接待公公了,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锦程姑娘……”公公的一张老脸有些不高兴,但却也知道自己不能说什么,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晋王殿下是怎么宝贝这位姑奶奶吗? 花锦程摆摆手,没有继续听他说下去。 公公很尴尬,眉宇之中也有些怒气,但却不好发作出来。 “抗旨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会做,毕竟我可不是孤家寡人,手下有那么多人要吃饭,家里还有亲人,我不会傻到因为一个人就将自己全家推到绝路上。” 花锦程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是在宫里摸打滚爬了半辈子的公公却莫名觉得脊背有些发冷。 “主子,这事儿……您就这么应下了?”灵雪蹙起了眉头,觉得很诧异。 “不然如何?抗旨不尊?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跟魄力。”花锦程嗤笑一声,“去打听一下修寒的下落。” “主子的意思是……” “若不是人出了事,云昭不敢如此。”花锦程一直都觉得心绪不宁,但从未想过,居然会是这样的事情。 灵雪应了一声是,将花锦程送回了房间,就去办这件事情了。 这次是他们疏忽了,居然完全忽略了这件事情,但仔细想想情况又有些不对,若云修寒真的出事了,为何旁的人不来花宅说一声?她可不相信石青跟猎猿他们全部都出事了。 花锦程坐在了软垫上,面前的矮桌上放着那道圣旨,她的神色淡淡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你打算嫁给李烈?’苏彩儿的声音响起。 花锦程沉默,她的手指摩挲着那道圣旨,沉默不语。 苏彩儿突然有些烦躁了起来。 花锦程觉得头一阵刺疼,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白的可怕。 苏彩儿突然安静了下来:如果是李烈的话,我情愿你嫁给云修寒。 花锦程冷笑一声,她撑着额头微微喘息着,刚刚的确被折腾的不轻:我没想到苏姑娘居然如此好心。 苏彩儿不应声了,花锦程此时也没心情去应付她,这个人的心眼很多,花锦程猜不透,再加上两个人用的又是一条命,所以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花锦程早就已经过了那个不对任何人防备的年纪,如果说以前她还有一些天真的话,那么自从太皇太后去世后,她所有的天真早就已经喂了狗了。 花锦程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了内室,她将床上铺着的好几床被褥给掀了起来,然后用手指在内侧的床板上摸索了几下,打开了一个暗格,将放在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云修寒跟她说过,那个令牌是太皇太后留下的人,一支精英的队伍,名为暗鳞,可以说是太皇天后一辈子的心血。 花锦程本来是不打算用人的,那些人跟着太皇太后一辈子,世世代代,她也不想将人往火坑里拽,可是如今,不想也不成了。 花锦程捏紧了手中的令牌,然后将床整理好,缓步走到了外面,“易之……” “主子。” 木易之像是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花锦程面前。 “陪我出去一趟……”花锦程顿了一下,“骑马。” 木易之应了一声是,然后就去准备了。 两个人从后门出去的,花锦程一身月白的劲装,外面罩着黑色的披风,兜帽遮住了头,脸上带着一张面具,即便被人看到也很难认出这位就是花家的大小姐。(未完待续。) 第397章 暗鳞 花锦蓝回家的时候知道云昭下旨将花锦程许配给了李烈,差点忍不住冲上去一巴掌将花荣的笑容给打散了。 “花……姐姐她答应了?”花锦蓝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将那抹怨恨发泄出来。 “陛下的圣旨,不答应可能吗?”花荣摇摇头道,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的女儿不跟云修寒牵扯在一起就好了,他虽然也曾经松口,但却总觉得那个人太过危险,也太复杂,虽然有的时候他也挺冷静的,但更多的时候,面对云修寒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花荣也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感觉,更何况云修寒还是皇室的人,再加上他曾经跟对方谈好的计划,越发的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对方了,因为那样的人如果有一天对花锦程厌烦了,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女儿,都不会有丝毫的法子。 花锦蓝沉默,然后也有些懊恼,她本来是打算将花锦程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的,却没有想到李烈居然会给她来这一手。 云昭跟李烈的这一招就完全堵死了她的后路,三天后成婚,连婚期都已经定下了,她就算是挣扎又能怎么挣扎?将锦云坊的人全部都散了?跟花荣一起离开济安城?那么她小叔呢?花锦墨呢?二婶跟二叔,三叔跟三婶呢? 花锦程觉得自己冷血,但至少她还不是一个混蛋。 站在了一家不怎么起眼的院子前,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她抬手想要去摸眉心,但摸到的却只有冰冷的面具。 “敲门。” 花锦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将声音压的沙哑了一些。 木易之应了一声是然后迈步上前,伸手扣了扣门环。 不多时,就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人,短衫打扮,看着十分精神。 “您是……”对方看到木易之跟花锦程的时候微微一愣。 花锦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将袖子里揣着的令牌扔给了对方。 对方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神色瞬间就变了,“少主子——”连忙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花锦程迈步走了进去,手中都不发一眼。 男人将院门关紧,然后快步上前,站在了落后于花锦程半个身位的地方。 “少主人请里面坐,我们的人比较分散,还要您稍等片刻。”中年人恭敬的应道,然后顺便将牌子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人。 花锦程伸手接过,然后便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了,她抿唇笑了笑,“您不用对我这样。”过于漂亮的脸庞,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而不像是能够指挥他们这些打滚摸爬能杀人的汉子的人。 “应该的,主子当初就说过,能拿着这块令牌过来的人,就是我们的新主子。”中年人肃声道。 “祖母她……”花锦程神色有些哀伤,她眨了眨眼睛,最后还是将泪花给憋下去了,“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少主人的。” 中年人微微有些讶异,然后便觉得满意了,虽然说主子的命令不能违背,他们也必须要效忠,但谁不想自己能摊上一个好主子呢? 中年人放了几只信鸽出去,然后便又重新回到了屋子里,“少主子,我给您说说暗鳞的事儿吧。” “仲叔,您不用这么客气,说实话,虽然是祖母暗鳞是祖母交给我的,但我却总觉得心里没谱,我不是修寒,所以也没什么信心,不过我会尽力的,不会让兄弟们去冒险。” 鲁仲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位少主人他很看好,不是个糊涂的人,不然的话太皇太后也不会将暗鳞交给她。 “暗鳞成立之初是一支千人的队伍,从将军到副将千夫长百夫长十夫长一应俱全,而每个人旗下,又都会发展新的线人跟势力,层层递进,不过自从主子退居幕后,我们之中也有很多人从暗鳞之中脱离了出来,过着平常的生活,留下的就只有当初的杀部,我们除了杀人,也没什么技能,如今只有不到百人,不过剩下的也都是精英,虽然活计听起来不太好,但都是有真本领的。” 提起这件事情,鲁仲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花锦程疑惑,但却没有多问什么,她很有耐心,而这个时候她最不缺的也就是耐心了。 因为时间已经不够了,所以她也就只能如此去拼耐心、去跟对方拼自己的胆魄跟威势了。 “仲叔,我的时间不多了。”花锦程幽幽的叹息一声,“陛下下旨,让我嫁给定安侯李烈。” “定安侯?”鲁仲皱起了眉头,“可是晋王殿下……” “是啊,你也想到了晋王殿下吧。”花锦程弯起了唇角,“可是我已经三天没有见他了,人人都知道晋王殿下对我有意,你说陛下又为何会突然如此呢?” 云昭的这一手,让她猝及不防,同时也有淡淡的慌乱。 云修寒……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这一点对她而言才是至关重要的。 “仲叔,能查吗?”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听着从外面传来的骚动的声音,她捏着面具的手指微微一动,但却并没有重新戴上。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过来的就有二十个人,小小的房间里被挤的满满的,他们整齐的排列着,挤在除了花锦程站立地方的三面,面色肃然,神色中没有丝毫的打探跟怀疑。 对于他们来说,主子的命令就是绝对的,不管少主人是什么样的人,都是他们必须要听从的对象。 这些人里面有几个是眼熟的,花锦程在晋王府见过他们,所以心中的那抹紧张也就稍微的散了一些。 “麻烦诸位了。” 花锦程微微颔首,“我叫花锦程,祖母临终之前,将暗鳞的令牌给了我。” “少主人。” 二十人单膝跪地,虽然声音被刻意压低,但却还是有些震耳。 “诸位不用多礼,起身吧。”花锦程坐在了椅子上,她抬手将那张面具戴在了脸上,只有一双清冷的桃花眸露在了外面,“三日后,我与定安侯李烈大婚,陛下亲下的旨意,我想要五人随从,明日,入侯府。”(未完待续。) 第398章 决定 白功与白良也被云昭的圣旨弄的有些不安了起来,两个人坐在了花锦程的房间,神色不宁。 “大哥,你说为何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云修寒竟然没有丝毫反应呢?”白功觉得这件事情十分不符合常理。 白良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猜,晋王肯定不知道这件事情。”话落,他又瞪了白功一眼,“晋王的名字不是你我轻易能提及的,注意一下你的分寸。” “他又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白功抿唇道,他端起茶水,手臂动了好几下,这才将一杯茶水喝下。 “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无能为力,再加上晋王府的人居然没有丝毫的动静……怪哉怪哉,整个济安城有什么地方能同时困住晋王、石青、猎猿以及晋王府的高手们让他们无法传递消息吗?”白良眉头拧的更紧了,“你在济安城这么多年,皇宫的消息可能打探到?” “表面上的行,云昭身边渗透不进去。”白功摇头,“他防人防的很紧,如果这样的人长命,不管是咱们还是云晋,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别告诉我,那毒是你下的。”白良神色肃然,他以前都没想过这件事情,按理说虽然云昭出生的地方充满了阴谋诡计,这种事情也不足为奇,所以他便没有往深里想,也只是认为云昭被谁算计了,但是如今,他听白功的语气,却不觉得是那么回事。 “是永伯。”白功摸索着又重新倒了一杯茶,“永伯的一个人,从他被封为太子开始,就一直在慢慢的用药蚕食他的身体。” “永伯?”白良眸光幽深,“永伯人呢?我好像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他了。” “死了。”白功沉声道,无神的双眸之中似乎也起了些许的波动,“已经死了好久了,但他埋下的线,却从来都没有断过,云昭的短命,云凌无回城,他说,他唯一没有算准的就是云晋。” “所以你当初才会跟我说,让我攀上晋王这棵大树?”白良问道,他以前还很奇怪,白家明明就已经避世了,并且也有化整为零的趋势,不会被任何当权者忌惮,为什么还要去攀附别人? “有这方面的原因吧。”白功道,“不过更重要的是,永伯曾经说过,白家会在晋王这一代,重新绽放属于我们的光芒!” 他挺直了脊背,那双黯淡的双眸像是重新恢复了光亮一般。 白良随之沉默,“我当初就说,你应该做这个家主的。” “我是一个瞎子。”白功摇头,“会有很多麻烦。” “小弟……” “大哥,我明白的,你不用多说什么。”白功道,“小妹应该快回来了吧?” “嗯,大概吧。”白良点点头,侧眸看向了外面。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说话声,两个人精神一震,同时站起了身。 花锦程看到两个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浓郁了几分,“白大哥,白二哥,坐,抱歉,让你们跑一趟。” “圣旨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白良肃声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难道我能抗旨吗?”花锦程叹息一声,“这是李烈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后果,也自然要他自己承受,我能接旨答应跟他结婚,自然也就我能应对的法子,白大哥,修寒的事情就拜托你们帮忙了。” “晋王跟我们的关系本就密切,这件事情,我们自然会去做的。”白功道,“我已经让人手都散出去了,不过需要时间才能查明原因。” “多谢。”花锦程应道,心中也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一家人,小妹别太客气。”白功笑道,他起身缓步走到了人身边,“晋王的事儿,你别太挂心。” “祖母将暗鳞给我了。”花锦程道。 “就算是你太挂心,你也无能为力……哈?”白功的语气突然一转,“你说什么?” “祖母将暗鳞给了我。”花锦程笑眯眯的重复,看到白功诧异的模样,她的心情也稍微的好了一些。 “小妹,你说真的?”白良也十分的诧异,他们都知道暗鳞的意义是什么,在当年,暗鳞还不是暗鳞,而是安林军的时候,天下无人能与之比拟。 虽然说如今不比当年,但留下的却都是精华中的精华,忌惮之人与觊觎之人都不在少数,他们也从来都没有想到太皇太后居然会将暗鳞送给花锦程,这下子,就算是白家其余的人会对她有什么意见,也完全没有资格了。 曾有人说过,得安林者,得天下,如今即便是已经改变后的暗鳞,也同样会让人趋之若鹜。 “嗯。”花锦程点点头,她并不知道曾经的事情,她也就以为暗鳞就是一支很厉害的暗卫而已。 “那你打算怎么办?定安侯府可不是简简单单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白良拧眉道,“要不要将人暗中做了?可以悄无声息,不留下丝毫痕迹。” “不行。”花锦程摇头,她也想过这种法子,但最后却被她放弃了,证据这种东西,不是在什么地方都适用的,如果云昭认定了就是她做的,认定了这件事情跟白家有关系呢?那么不管他要多少的证据就会有多少的证据,到时候,等待白家与花家的就会是灭顶的灾难。 “虽然不能杀了他,但某种程度上让他按照我的规则做事还是可以的。” “你的规则?”白功跟白良对视一眼。 “不管你的规则是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白功摇头。 “二哥,我会带暗鳞的人一起去的。”花锦程有些感激的道,说到底其实白家的人完全不用理会她的。 “那也不成。”白功摇摇头,“灵柳灵雪要带上,如果可能的话……让梨儿留下吧,她不太适合那种地方,而且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儿,你的心里也肯定会十分不安。” “这件事情是说不通的,梨儿肯定会跟着。”花锦程摇头。 “那我跟着。”白功立刻接口。 花锦程微微有些错愕的看着他,这人怎么如今对她这么好了?(未完待续。) 第399章 坦诚 云修寒的消息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着落,所以当没有人可以移开的时候,也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定安侯府的大门尚还没有打开,她坐在马车里,气定神闲,骑在马上的人面色肃然,眉峰冷冽。 梨儿从马车总走了出来,她抬眸看着那块牌匾,心中恨的牙痒痒,然后小丫头转身冲着赶车的木易之一笑,“易之哥,主子说过,如何进侯府的门,要听我的。” “嗯。”木易之侧眸看了一眼车厢,然后从车子上一跃而下,“你想怎么做?易之哥帮你。” “易之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想让公子做我家姑爷吗?”梨儿拎着裙摆,一步步的朝着定安侯府走去,簪子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折射着刚刚升起的太阳,在地上偶尔会投下一道道明亮的影子。 “从见姑爷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主子只有在他身边才过的像是一个人,不管是神医公子还是江公子,都不是小姐命定的那个人。” “我这个人看人还是很准的。” “以前主子为了对付夫人,能将自己浸到池塘里去,那个时候公子早就已经吩咐过,不能让她沾染丝毫的冰冷。主子狠辣起来,连我都感觉害怕,有的时候她明明笑着,但你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暖。” “但是见到公子的时候就不一样了,而且……主子的麻烦就只有公子能解决,而主子,也就只有公子能压得住,能让她敞开心扉。” 梨儿面带微笑,她站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笑容灿烂,“所以,咱们也像公子一样,打进去吧,给定安侯一个惊喜,也顺便让他知道,不是有了靠山就能为所欲为的。” “那你得让开一些。”木易之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不然容易伤到你。” “易之哥加油。”梨儿吐了吐舌头,然后便闪到了一边。 长剑出鞘,好似带着破风的声音,梨儿眼前一花,好似看到了有猛虎呼啸于前。 门板应声而破,木块纷飞,被门板的遮住的景色也直接出现在了眼前。 木易之收回了兵器,看着梨儿张大的小嘴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会儿就会有人冲出来了,你确定不避避吗?” “哦。” 梨儿转身又回到了车厢里。 正如木易之说的那样,很快定安侯府的护卫就冲了出来,各个都面色不善的盯着木易之,不过不等对方说什么,木易之就冲了过去,剑鞘挥动,每个人在他的手上都不是一合之敌。 花锦程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她看着门前的狼藉,就好像看到了那一日云修寒单枪匹马闯入侯府,然后将侯府给闹的天翻地覆的场景。 虽然是云修很跟她一起设定的计划,但最后的结果如何她并不清楚,不过如此看来,他们的计划好像并不成功,果然应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李烈也被外面的事情惊动了,他出来看到站在外面的花锦程的时候微微一愣,心中的怒火也瞬间被压了下去。 “锦程。”李烈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的收紧,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想要迈步上前,但站在花锦程周围的那几个人却让他不敢轻易的上前。 果然正如陛下说的那样,太皇太后将暗鳞给了花锦程。 “侯爷,好久不见。”花锦程略微抬着头,她整个人都沐浴在了阳光下,“易之不太懂事,看这个地方不顺眼,所以出手重了些,还请王爷勿怪……白二哥,将损失统计一下,然后从锦云坊支出银子来,药费也要算一下。” “好。”白功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他很满意花锦程的做法,李烈就算是有怒气,也需要捂着,需要憋着。 “无妨,不用那么麻烦。”李烈道,“进来吧,现在天凉了,别在外面站着了。” “好。”花锦程应下,她本来也就想进定安侯府,所以也就没有再矫情。 屋子里被地龙暖的暖洋洋的,李烈又让人端了火炉上来,奉上了热茶跟精致的点心,所有的一切都伺候的周周到到的,也足以看得出他是真的对花锦程用心,但这一切在花锦程的眼中却觉得无比的恶心。 “关于咱们成亲的事儿,我想跟你商量商量。”花锦程端起茶杯,垂眸看着碧绿色的茶汤,唇角微扬,“侯爷应该知道,云昭下旨,我拒绝不了。” “锦程……” “你不用开口。” 花锦程转身将茶倒在了地上,清冷的眸光直直的刺入了人的眼中,“因为一听你说话,我就觉得恶心,定安侯,我在此奉劝你一句,如果你不想让自己难堪,那就不要想着我会配合你举行什么婚礼,也别想着我会跟你拜堂,当然,如果你不要了自己的脸面,去求云昭让他下旨,让我配合你拜堂成亲,我也没什么意见。” “锦程……”李烈神色一肃,“我会对你好的。” “李烈,你应该知道吧,我恨你,不然又怎么会那么设计你?”花锦程嗤笑一声,她一挥手,站在她身后的人全部都退了出去。 李烈也屏退了左右,瞬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花锦程看着他,眼眶一片通红,里面藏着的恨意跟煞气比之两个人初见之时更浓郁了一些。 李烈觉得心疼,他很想将对方搂进怀里,很想跟她说,他是真的爱她,但他却只能握紧了拳头,死死的捏着拳头,即便手心已经渗出了血丝,他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李烈,你毁了我一辈子,你觉得就是简简单单两句话就揭过去的吗?”花锦程嗬了一声,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好似兽鸣,“我花家满门,全部都死于你李烈之手,我的孩子,被你李烈剁成了肉末,我的锦云坊被你夺去,这个是身外之物,我没意见,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跟你好好的过日子,所以才会如此。” “我嫁给了你,我家的小六被人沉到了河里,若不是他命大,恐怕早就已经死了,我家的梨儿……呵呵,你知道梨儿是怎么死的吗?被人侮辱,死不瞑目!” “我……”李烈面色一片惨白,他的嘴唇哆嗦着,那一幕幕的梦境在眼前闪现着,他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明明那么美好的日子,他却总觉得自己被一股深深的哀伤笼罩着。(未完待续。) 第400章 讲条件 后悔?怨恨?愧疚? 李烈也不知道在梦中的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只是最近,那种感觉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是愧疚,是后悔,是对别人的怨恨。 明明是美好的生活,无论是官路还是家庭,他都是被人羡慕的对象。 身边有美娇娘伴于侧,手中握权又掌财,锦云坊三个字在他的手中也随之发扬光大,很多时候,梦中的李烈都会忘记了自己是定安侯,忘记了自己是云昭的一条狗,也忘记了他接近花锦程的目的本就是因为花家宝藏四个字,忘记了他处心积虑的得到锦云坊只是为了从中找寻白柔的痕迹。 他陷了进去,深深的迷恋上了那个有些娇蛮但却善良的花锦程。 可是事实却给了他当头棒喝,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女人不是那么的纯洁无害。 “是你对不起我的!”李烈咬着牙,那一日,在大床上翻滚着的两具白花花的身体让他几乎忍不住自己的怒火,“十二月初九,那一年你二十岁,然后你就告诉我,你有了我的孩子。” 花锦程微微有些错愕,她眼前一阵恍惚,也好似想到了那一天,她满心欢喜的去跟李烈说这件事情,但对方的表情却淡淡的,好似在隐忍着什么,当时她心眼少,又一心沉浸在做母亲的欢喜的之中,所以也没有深究。 花锦程沉默,满心的怒火跟怨毒也随之散去,她坐在那儿,无悲无喜,就像是即将坐化的高僧一般,整个人都充满了淡然跟平和。 李烈突然就慌了,他觉得花锦程好像随时都会离开自己一般。 “锦程……”他去抓花锦程的手,但却被人躲开了。 花锦程起身,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话我已经带到了,如何选择就看你自己的了,李烈,我不会给你留脸,所以你也不要拿自己的脸去作践。” “你就那么恨我吗?”李烈苦笑,“那些事情,也不是我想做的,花锦程,你自问……难道就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吗?你知道江承德是来做什么吗?你知道白良是什么人吗?可是你却仍然跟他们相处,你要将我置于何地?” “你什么意思?”花锦程倏地转头,“这些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嗬,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李烈嘲弄的一笑,看着花锦程的目光也越发的玩味了起来,“可是为什么仍然有那么多人去守护你,去为了你做那些事情呢?说真的,江承德死的时候,我真的挺为他感觉可怜的。” 花锦程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些什么。 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重新坐在了李烈的对面,“你院子里的那个人……她叫白柔。” “什么?”李烈有些不明白她的话。 花锦程垂眸,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衣袖上的纹路,“侯爷后院里的那个女人叫白柔,白家的千金,白柔,也就是我的母亲,一个早就已经死去的人,那个血色的长笛就是她给你的吧,难道侯爷就不好奇那上面的纹路究竟是什么,我又为什么会对那个笛子感兴趣从而再次接近你定安侯李烈吗?” “什么?”李烈呐呐的问了一句。 “关于花家宝藏,关于白家的秘密,关于一切的阴谋。”花锦程的声音低沉,一字比一字咬的更重了一些,“侯爷既然也记得那场梦,那您想必也记得在您的梦里,最后您……不,是我们怎么死的吧?” 李烈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几分,他抬手覆在了胸口,眼前好似又浮现了那一幕,“是火,你放的一场火。” “那侯爷可还记得火外面站着的是什么人?” “火外面?”李烈的声音有些飘忽,他仔细的回想着梦里面的场景,但却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了,那个时候,我在酒里加了迷药,你怎么可能记得。”花锦程哑然失笑。 “你怎么知道我会记得那些事情?”李烈肃声问道,“又为什么会选择在今天告诉我这些事情,花锦程,难道你就不觉得我会认为太过荒谬吗?” 重生这种事情,的确太过荒谬了,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花锦程也是绝对不相信的。 但她知道,李烈会相信,一是因为他的心境早就已经被云修寒跟白柔打乱了,信命者,自然也就会相信任何超出他们认知的事情,二是因为他肯定会相信她,会相信花锦程不会用这种事情蒙骗他,三是因为她说的事情,跟他的梦境完全符合,由不得他不相信。 “能跟白柔相处的人,我相信,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会选择相信。”花锦程轻声说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强迫我拜堂成亲入洞房吗?” “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做到?”李烈苦笑一声。 “那就告诉我,云修寒在什么地方。”花锦程的声音陡然转沉,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着,明明那么的瘦弱,明明那张脸没有任何的威严可言,但李烈的心却偏偏因为害怕抖了一下。 “这算是交换条件吗?”李烈苦笑一声。 “不,是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或者说,你也可以认为是我在要要挟你,李烈,你应该很清楚,人没了,一切就都是空。” “你敢杀我吗?” 转瞬,李烈也就恢复了云淡风轻。 “不敢。”花锦程淡声道,“但我却可以让你丢了现在的位置,丢了云昭的信任,让他亲手将你推向断头台,而我……却仍然可以明哲保身,再看着你死一回。” 李烈知道花锦程说的是实话,但他却咽不下这口气,“花锦程,你凭什么?你觉得我会对你愧疚?” “人活一世,半是糊涂,半是精明,人活两世,半是精明,半是糊涂。李烈,你觉得我会相信凭你的智商跟眼界仍然会记着我跟别人厮混的事情吗?” 花锦程一句话让李烈哑口无言。 的确,当初那件事情充满了谜团,当时他是局中人,所以看的不怎么清楚,而如今他是局外人,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着当初发生的那一切,所以一些本应该有疑问的地方也就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例如当时花锦程明显不正常的状态,例如当时她的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例如梨儿事后对此事一无所知,例如她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的心虚跟忐忑。(未完待续。) 第401章 白家秘闻 李烈自认自己聪明了一世,却从未想过由此至终,他都被人耍的团团转。 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专情的人,但对花锦程曾经的心意却是真的,只不过慢慢的被怀疑与任务磨平了,到了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怨毒跟愤怒。 而这一切都少不了一个人的推波助澜——花锦蓝。 “我不知道云修寒在哪儿。”李烈摇头。 花锦程一双桃花眸微微眯起。 “不过我知道他肯定没有生命危险,陛下……云昭没那个能力。”李烈的声音低沉,眉宇之中也染上了一抹烦躁跟犹豫,“锦程,我……” “没有生命危险,但却无法跟外界联系,而且云昭可以完全不顾忌他的存在,他们究竟在做什么。”花锦程低语,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形。 李烈张了张嘴,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成亲的事儿,也不能完全不办,云昭是不会同意的。” “我是不会跟你拜堂的。”花锦程摇头。 李烈沉默,他知道自己不能勉强花锦程,不然的话她就只能越来越恨自己,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花家宝藏是什么?” 李烈换了一个话题,所有的根源,说破了天,也就只是因为这四个字。 “如果我知道,我当初还会落到那种下场吗?”花锦程冷笑一声,不仅她不知道,她猜花荣也肯定不知道,而可笑的是她居然会为了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付出了自己一辈子。 “云修寒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过多的插手,这是云昭跟他之间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锦程……我希望你能放下对我的成见。”李烈沉声道,“不管是白功还是白良,他们的目的都不纯。” “哦?”花锦程眉梢微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曾经去见过白良,我想你也知道的吧。”李烈的神色变得肃然了起来,但那双眸子里却噙着丝丝的惊恐跟不可置信,“我安排了一百位弩弓手,你也应该知道弩箭的威力要比平常的弓箭大很多,而我也亲眼看到了那些弩箭全部都插在了白良的身上,他几乎都变成了一个刺猬。” 提及这件事情,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即便只是在梦境中出现的场景,但李烈却仍然感觉一阵刺骨的冰寒,“两天后,我又重新见到了他,就在云昭的身边,在朝堂之上,他被封为国师,一个不知道几百年都不曾出现的官职。” 花锦程的眸光微微一颤,她抿着唇,有些怀疑李烈在说谎,但却又觉得对方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跟他撒谎。 “白家人……命一直都很大。” “那已经完全算是重活一次了。”李烈摇摇头,这是他藏着的最大的秘密,根本就无从考究,除非将白良再杀一次,然后亲眼看着他会不会重新活过来,但他却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机会。 花锦程沉默不语,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锦程,云修寒的事情……我帮你。”李烈沉声道,“我想将花锦蓝也娶进门。”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不用跟我说。”花锦程摇摇头,她虽然不知道李烈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事情,不过他们之间的合作也就仅限于成亲的事情。 “我真的没想过要害你。”李烈摇摇头,“花锦蓝之所以给你那些账本,也是为了让花荣对你产生意见,她再安排两次你跟花荣吵架的场景,就会散播出你想要谋取云锦阁的谣言。而且让林浩山回济安城的事情,她也知道是你在暗中谋划,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云昭对你生出忌惮,从而对你出手。” “多谢告知。”花锦程微微颔首,“我先去休息了,很累。” “我让你带你……” “不用了,侯府我很熟,我会自己挑一个院子的。”花锦程拒绝了他的提议,“顺便,你也警告下侯府里的人,未经我的允许,绝对不能靠近我的院子,不然的话,丢了性命你别去我那儿吵吵。” “我知道。”李烈点点头,下意识的应道,他站起了身,“锦程。” “嗯?”花锦程微微侧头。 “我真的没有想过害你,也没想过让你死。”李烈咬紧了唇瓣,这个杀伐果断的人却是第一次如此的犹豫,“真的没有过。” 花锦程什么都没有说,她迈步离开了房间。 李烈紧绷着的双臂也随之松弛了下来,他苦笑一声,嘲弄自己也有这种时候,他想,大概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而他也好像明白了秦令的想法,体会到了对方对花锦程的心意,他一直都觉得那样很矫情,如今看来,那才是最有勇气的决定。 花锦程并没有住进自己以前的地方,而是挑了一个不算小,但却异常偏僻的院子,几乎是在侯府最边缘的地方,外面围了一圈儿的竹子,风吹过便能听到簌簌的声音。 穿过了拱门,眼前便是一幅不同的景色。 “将屋子打扫一下。”花锦程吩咐了一句,然后便转身离开了,“白二哥,咱们走走吧。” “好。”白功跟在了花锦程身后。 梨儿灵柳灵雪对视了一眼,但却没有多说什么,挽起袖子招呼着人去提水开始打扫房间跟院子。 “刚刚李烈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小花园里,花锦程坐在了石凳上,看着外面略微有些萧条的景色,眉头微微蹙起,“我挺在意的。” 一个被弩箭射成了刺猬的人,就算是他的生命力再怎么顽强,也不至于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安然无恙吧。 “小妹,我们……”白功犹豫了一下,“我想那个人可能是大哥的替身。” “替身?”花锦程拧起了眉头。 “嗯,跟易容术差不多的法子。那时我们白家的秘术,如果李烈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人可能就是大哥的替身,而不是真正的他,正如你想的那样,白家人就算是再命大,就算是活下来了,也不至于会安然无恙的站在朝堂之上。” “那么你呢?”花锦程直起了身体,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你是真的白功,还是一个替身?”(未完待续。) 第402章 真亦假时假亦真 白功垂手而站,无神的双眸之中却不是一片黯淡,明明应该倒映出的是人的模样,但花锦程却总觉得他的眼中好似藏着一个漩涡,让人看不懂,也不敢去深看。 “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我是白功如何?我只是一个替身又如何?”白功笑着反问,“对你而言,好像没多大的差别,你只需要知道,在你身边的人到底会不会伤害你,就足够了。” 花锦程沉默,她想要反驳,但却又觉得自己无话可说,若眼前这个是假的,那么真的白功又是什么模样呢?若眼前这个是真的……那么那个假的白功又在什么地方呢? 白功亦一言不发,他神色平淡,像是全然不在乎自己的这番话究竟会对花锦程产生什么影响一般。 “主子。” 梨儿发现人的时候脸上的焦急跟担忧瞬间就散了,“房间已经打扫好了,要不要回去?” “好。”花锦程点头,她侧眸看着微微垂头的白功,神色晦暗不明。 李烈一整天都没有踏入了她的小院,这个情况在意料之中,但却又觉得是意料之外,毕竟在花锦程的认知中,李烈好像不是什么大气的人。 整个侯府显得静悄悄的一片,华灯初上,来往的仆人跟护卫都静悄悄的,即便偶尔有几个人低声说话,也都是急匆匆的,显然不敢多说什么。 偏厅之中,饭菜的香气缭绕,满满的一桌子美食,但吃的人却显然没有品尝的兴致。 “侯爷,我听说姐姐来了侯府。”花锦蓝放下了筷子,她用帕子擦了擦唇角,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嗯。”李烈的手指捏着青花瓷的酒杯,“怎么?你要将她接回去吗?” “我可做不了姐姐的主。”花锦蓝摇摇头,“只是父亲跟母亲说,这样不合规矩,侯爷也多担待一些,姐姐素来任性惯了,我们家里没有人能做的了她的主。” “我倒是希望你们能有人做的了她的主。”李烈低叹一声。 “什么?”花锦蓝心中一动,这句话她听的不怎么真切。 李烈摇头,“明日我会去一趟花宅,天色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我想见见姐姐。”花锦蓝立刻道,“侯爷,姐姐一直都喜欢着晋王,而且她那个人性子很刚烈,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儿来。”她的言语之中尽皆对花锦程的关心。 “嗯,这样也好。”李烈点点头,“我陪你过去吧。” 花锦蓝心头一喜,但这种欣喜也只存在了一瞬,“不用了,侯爷让人领我过去就好。” “她那个院子旁人不得轻易靠近,为了避免什么怀疑,我还是陪着你走一趟吧。”李烈起身,他喝的稍微有些多了,再加上心里装着事儿,所以如今便有了三分醉意。 “侯爷,没事儿吧?”花锦蓝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李烈摇摇头,抬眸对上了对方关心的神色,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活了两辈子,都被同一个人蒙骗。 真情假意,往往都有一条细细的线阻隔着,但那道线却随时都会断裂,真情也能在瞬间变成假意。 李烈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也承认自己不是一个专情的人,因为在他的心中,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况且他也只是有花锦蓝一个平妻,又何谈对不起花锦程呢? 可他似乎忘记了,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大度,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如他看到的那般平淡无害。 他在官场上奔波混迹,作为云昭的心腹,他似乎忘记了后宫里的那些人是如何勾心斗角,又有多少人死在了那些暗流之下。 院子里静悄悄的,这个季节就连虫鸣鸟叫都不存在。 “侯爷。” 一道人影如若鬼魅一般出现。 花锦蓝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抓住了李烈的衣服,双眸之中写着不安。 “锦程睡下了吗?”李烈反倒像是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一般,“她妹妹过来了,不放心,所以想看看她。” “主子正在跟白先生商量事情,还请侯爷稍等片刻。” “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花锦蓝蹙起了眉头。 “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人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你……”花锦蓝气结,脸颊一片通红。 “那我等等吧。”李烈点点头。 “侯爷这边请。” 那人侧身,伸手将李烈领到了旁边的耳房之中。 热茶跟点心摆在了桌上,灵雪微微欠身,然后便退了出去。 “侯爷,姐姐怎么能……” “没关系。”李烈摇摇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那几分酒意也醒了一些。 差不多过了有两刻钟的功夫,花锦程才迈进了耳房的门。 “抱歉,久等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脸色好似有些苍白。 “不舒服吗?” 李烈立刻起身迎了上来,他伸手想要去扶花锦程,但却被人避开了。 “没事,大碍是白天着了凉。” 花锦程淡声道,“锦蓝,找我有事吗?” “因为姐姐突然来了侯府,所以父亲跟母亲都不太放心,生怕你做什么傻事儿。”花锦蓝担忧的道,“姐姐,陛下下旨,您不能任性的。” “我不是来侯府了吗?”花锦程淡笑道,“这件事情,我已经跟侯爷商量好了,不需要家里操心,嫁妆方面也不用过多的准备,我们不会办的太热闹。” “可是父亲跟母亲已经将嫁妆给姐姐准备好了,而且他们一整天都乐呵呵的,那天要穿什么衣服,什么时候起,都已经……” “所以才让你带话回去,不用准备,那天……我不准备邀请任何人,哪怕是我的父亲。”花锦程摇头道。 “姐姐,成亲乃是一辈子的大事儿,您不能……”花锦蓝有些不悦的蹙起了眉头,“就算是咱们花家算不上什么,凭侯爷的地位,您这样做,会让侯府成为笑话的,姐姐,你能不能听人一句劝,不要这么任性?” “这似乎是我的事儿吧。”花锦程轻声道,“好像跟妹妹没什么关系,更何况李烈都没有说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吗?” 花锦蓝因花锦程的一句话涨红了脸庞,也的确是这样,就算是有什么意见,那也是李烈有意见,不管如何,都轮不到她花锦蓝说什么。 “难道妹妹已经将自己当成这侯府的主人了吗?”(未完待续。) 第403章 献策 花锦蓝脸色变了变,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李烈一眼,见他的神色没什么变化,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姐姐,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你怎么能这么说?”花锦蓝眼眶微红,神色之中也有一抹气恼,但更多的却是委屈,“我也是担心这件事情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从未让陛下降罪定安侯府与花家,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 “哭完了就走吧,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未出阁,总是在别人家会被人说闲话的。”花锦程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侯爷还有事吗?” “有。”李烈点头,“你让人将锦蓝送回去吧,这阵子不太平,小心为好。” “哦?”花锦程眉梢微挑,“济安城又出事儿了?” “你不知道?”李烈疑惑的问了一句。 “知道一点,但我想我知道的肯定不如侯爷详细。”花锦程抿了一口茶,轻声道。 “据说济安城出现了一个很奇特的采花贼,他什么都不要,只要那些未出阁女子的一缕丝,不过闺房被人堂而皇之的出入,于那些人的名声也是有损的,所以早就已经下达了缉捕令,但那个人来无影去无踪,不要说抓住了,但现在就连人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李烈道,“这是我所了解的。” “那个人是男的,轻功很好,身手很差,所以只要将人围住就肯定能抓住,但是对方为人狡诈,诡计多端,所以最好在抓住他的一瞬间就让他昏迷过去,不然的话,他肯定会逃跑。”花锦程接了一句,“侯爷不妨亲自走一趟吧,若是有人问起,您只管说这是我的主意就好。”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李烈有些不可置信的温傲。 “刚刚我就是在跟白二哥商量这件事情。”花锦程道,“毕竟我身边的人也不少,梨儿她们胆子都小,万一被吓病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你可知道他下次行动的地点?”李烈问道,若真的能将这件事情办成了,那么对他而言无疑有很大的好处。 “今晚,林家,林菱。”花锦程垂眸看着杯子里的茶水,“侯爷还这么不慌不忙的真的好吗?离对方作案的时间可不多了。” “那我先走了,锦程,这件事若是成了,我顶会好好谢你。”李烈起身,他匆忙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下了步子,侧眸看着花锦蓝。 “我会让人送锦蓝回去的。”花锦程放下杯子,抬眸浅笑。 “那你也要当心。”李烈点点头,大步离开了房间。 烛火噼啪一声作响,屋子里一片沉寂。 “你想要做什么?”花锦蓝冷声问道,她对花锦程的敌意再也不加掩饰了。 “人算不如天算,你是这样想的吧,花锦蓝。”花锦程撑着下巴笑道,“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李烈,处心积虑的想要成为定安侯夫人,没想过云昭的一道圣旨就能让你所有的苦心都白费吧?” “那又如何?花锦程,你别以为你得到了一切就是结束!”花锦蓝握紧了双拳,双眸中对于花锦程的怨恨与嫉妒再也掩饰不住了,“我不明白,你明明就是一个没有了母亲护着的孤女,明明就是没有人护着的杂种,为什么所有的好处都是你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围着你转?为什么你能轻易的得到所有,而我费尽心机却也只是一场空?花锦程,我不明白,我比你差在哪儿了!” “你知道修寒会怎么说吗?”花锦程笑道。 花锦蓝心中一跳,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但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会说,你哪儿能比得上我。”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清了清嗓子,看着花锦蓝铁青的脸色,双唇微张,“锦程,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你别怪锦蓝,她年纪还小,不是故意将你推到池塘里的,那孩子也是我太骄纵她了,你尽管放心,母亲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让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属于叶丽棠的声音从双唇中吐出。 花锦蓝抿紧了双唇,觉得自己的膝盖都隐隐作痛。 那一次,她十岁,跟花锦程一起玩儿的时候不小心将人碰倒,但那次是她们两个跌入了池塘,可花锦程却被好好的调养,被人呵护着,而她则是跪着,即便热了也是强撑,到最后昏迷了过去叶丽棠才想到了她这个女儿。 “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会对我那么好吗?”花锦程缓步走到了她身边,“花锦蓝,因为你是女儿身,因为你什么都不能带给她,而她讨好我,却能得到父亲的信任,也更能让父亲怜惜。将继女视若己出,多么感人的场面啊,说真的,我曾经真的拿她当我的母亲看的,你是不是觉得很讽刺。” “可是花锦蓝……你就真的是她女儿吗?” “你什么意思?”花锦蓝蹬蹬蹬的后退了几步,面色一片惨白。 “或者说,你真的是我花家的血脉吗?”花锦程冷声质问,黑色的瞳子里带着冰冷的光芒。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花锦蓝捏紧了手指,“花锦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我就不相信我不能赢你!” “我拭目以待。”花锦程勾起了唇角,“送二小姐回去。”她朗声吩咐了一句,然后便甩袖离开了。 花锦蓝看着她的背影神色连变了数次,最后全部都归于了平静。 花锦程靠在枕头上,手中捧着一本书看,梨儿不时的将烛火挑亮,然后递上温热的茶水让她解渴。 “雪儿,有什么消息吗?”花锦程将书放下,紧张的问道。 灵雪摇摇头,“不过您放心,公子不会这么容易就出事的。”他们在云修寒身边那么多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嗯。”花锦程应了一声,她抬眸看着高高的火焰,“你们去休息吧,不用陪着。” “可是主子……”梨儿显然不同意。 “如果真的有人能进我的房间,你们在这儿也无济于事。”花锦程缩进了被子里,“只在外间留几盏灯就好了。” “是。”两个人应了一声,然后便缓步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404章 异变 夜凉如水,李烈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哪怕是趁着夜路而行,马蹄也高高的扬起,落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 “何人?” 守卫一声厉喝,原本是十分正常的一句问话,但却夹杂着一抹血腥的杀意。 “是我。” 李烈勒住了缰绳,“林老爷可在府上?” “原来是侯爷,小人失礼了。”守门人快步走了下来,伸手抓住了缰绳,“老爷还在府中,这么晚了,侯爷有什么事儿吗?” “本侯会亲自跟林老爷说的。”李烈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快步走了进去,站在门口的另外一个人将大门推开,恭敬的将人迎了进去。 李烈对于林府的路好像十分熟悉一般,没有人引路他就径直到了书房。 “林大人。” “侯爷。”林正安神色平淡,他放下毛笔缓步从书案后走了出来,“侯爷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实不相瞒,是为了林菱姑娘而来。”李烈肃声道,“有人跟我说,今晚那个贼可能会对林菱姑娘动手。” “哦?侯爷为何如此肯定?”林正安蹙起了眉头,脸上也多了一抹担忧,但旋即就将所有的思绪都收敛了起来,“多谢侯爷告知,不过菱儿也会一些鸡毛蒜皮的功夫,断然不会让人轻易得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林大人,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那个贼来者不善,绝对不是普通的贼能比拟的。”李烈道。 “下官冒昧,想请问一句,侯爷是如何知道那人要对小女出手呢? “林大人,很抱歉,这是秘密,不过不管那个人今晚的目的到底是不是林菱姑娘,咱们加强防范也总不是坏事,若真的是冲着林菱姑娘来的,咱们就让他有来无回,即便不是,对大人而言也没什么损失,就当本侯喝醉了,说了些醉话吧。” 尽管相信花锦程,但李烈却也不至于傻到拍着胸脯保证这件事情一定是真的,毕竟人生处处都是意外,所以才会有了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 人力终有穷尽时,不管你如何的盘算,如何的设计,兜兜转转,说不定就会在不经意中被一点点的意外毁掉,从而溃不成军。 林正安在朝堂之上并不怎么的显眼,但李烈却从来都不敢小看这个人。 “侯爷说的在理,那今晚也就麻烦侯爷了。”林正安拱手作揖。 李烈连忙还礼,语气中也满是客气。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冷风之中,不知有多少的人埋伏在了各个一男的角落将自己伪装成了不存在的影子。 天色似乎变得更加暗沉了几分,若不是府中挂着的灯笼,此时整座府邸也肯定是片犹若深渊一般的黑暗。 夜色之中,似乎有一个鬼魅悄然摸了进来,对方的身形极快,稍微的一个疏忽就能将之错过,但是在场的人都是林家培养起来的暗卫,也都是从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所以即便有人走神,但却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走神。 在小小的院落里不停巡逻着的作为摆设的人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炮灰。 一把粉末散开,顺风而非,那人脚不沾地,身形闪动,出手如点,快而又稳准狠,十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反抗就已经倒在了他的袭击之下。 李烈将这一幕尽收眼中,他的瞳孔微微一缩:这就是所谓的攻击力不强? 一声呼啸乍然响起,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的人手持散着光芒的不知什么材料织成的网子,朝着人当头罩下,那人本想躲避,但无论头顶还是身侧,都是那种东西,他的脚步连动,一道道残影几乎让人分不出真假。 李烈往前一步,他刚想动手,但却听得一声娇叱,一抹剑光从眼前划过,他暗道一声糟糕。 “菱儿,不可胡闹!”林正安也沉不住气了,他双腿微沉,然后又在瞬间弹射而出,那份爆发力就连李烈都自叹弗如。 但林正安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快要冲出去的时候,李烈好似从那个人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不属于人的光芒。 李烈的心莫名的抖了一下,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中慢慢的发笑,然后将他整个人都缓慢的吞噬了进来。 “嗤” 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带着冰冷的气流刺穿了人的胸膛,然后插入了地面之中,不远处那道一闪而逝的人影没有被任何人发觉,但飞溅的鲜血却是不偏不倚的喷在了林菱的脸上跟身上。 长剑也随之刺入了人的身体之中,将那个伤口变的更大了几分。 林菱的出手是因为惯性,所以当意外来临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蒙了,眼前血蒙蒙的一片,却让人莫名的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滚烫了起来。 林菱舔了舔嘴唇,滴滴答答的鲜血随之被她的舌尖卷入了口腔之中。 她的喉咙滚动着,那双黑色的瞳子也渐渐的转化为了血红的颜色。 林正安第一个冲了上去,“菱儿,你没事吧?” “嗬嗬。” 林菱抬头,她缓慢的将长剑从男人的身体中抽了出来,然后快速的横扫,同时身体跃起,剑招凌厉,直奔林正安的头颅而去。 林正安反应倒也快,他弯腰后退,手指在剑尖上轻轻的一弹,剑身嗡鸣,从剑尖直接传到了手柄处,本来按照林正安的想法,林菱的手臂应该会被震麻,也会将长剑放弃,但另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的这一击好像没有任何的感觉一般。 林菱怪笑一声,转身扑入了人群之中。 慌乱声顿起,如果是别人,他们还能反抗,还能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拼命的将别人杀死,但是很明显的,这一次他们需要为了敌人的命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抓起来!” 林正安沉声说道,黑色的瞳子里是没有丝毫感情的冷寂。 李烈看了一眼,觉得整个人就像是坠入了冰窟窿一样,全身都在颤抖着,那种感觉他很少有,比云修寒的气势要弱一点,但却比云昭的气势要强一些。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林正安的不同,但是这一次,要比以往更加强烈一点,李烈不禁开始想,花锦程让自己过来的目的,真的只是因为那个贼吗?(未完待续。) 第405章 收买人心 杀戮还在继续,鲜血几乎染满了庭院,李烈鼻翼微微翕动着,血腥的味道便拼命的往鼻孔里钻。 那些先前倒在地上的人早就已经不能呼吸了,他们甚至都没有了完整的身体,五马分尸都要比眼前的情况仁慈很多,但也索性那些人都是被一剑断头,所以至少在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感受到多长时间的疼痛。 林菱全身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她被那些网子裹住了,身体动躺不得,眼睛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色,不似人类,更像凶手。 李烈倒吸了一口冷气,倒不是害怕眼前的这种场景,而是害怕林菱此刻的状态,他隐隐有些感觉,他觉得如果再过一段时间,那么林菱就会演变成一个杀人机器,尽管这种感觉十分荒谬,但他却莫名的相信了,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云修寒训练的那支暗卫,那支只听云昭跟晋王命令的不似人的暗卫。 无论是术士还是医者亦或者武者,在他们的眼中,人的身体是最为奥妙的存在,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人究竟会创造多少的奇迹,你也永远都不知道一个人会为了一些事情执拗到什么地步。 林正安将林菱打晕,然后让人将她抬到了房间,吩咐侍女给她换了干净的衣衫,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还是将人用锁链束缚在了床上,毕竟刚刚的林菱实在是太可怕了,那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林大人,抱歉,我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李烈满脸的歉然。 “侯爷可以告诉我,是谁跟侯爷说那个人会过来吗?”林正安语气淡然,但却含着让人不能拒绝的威势。 李烈的身体下意识的一颤,花锦程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只是本侯的一个门客罢了。” 李烈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抬眸对上了对方的眸光,黑色的瞳子里灿若星辰,“林大人若是要问罪,本侯无话可说。” “侯爷误会了,我也只是想要去拜访一下那位高人,菱儿的情况想必您也看到了,那个人的血明显就不正常,既然那位高人有如此大的本领,说不定也能救菱儿。”林正安苦笑一声,“还请侯爷告知。” “林大人,您不必如此。”李烈拖住了他的手,“不是本侯不想说,实在是……” “是花锦程吧。”林正安突然说道。 李烈瞳孔微微一缩,“林大人觉得她一介女流能知道这种事情吗?” “她可能不知道,但是她身边的白家人却不见得不知道。”林正安本来也只是猜测,当初第一次见花锦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同,这些日子花锦程闹出的动静他也都看在眼中,所以对那个人也不得不多出几分忌惮。 “林大人……” “侯爷尽管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的。”林正安沉声道,“但是也请侯爷不要让我为难。” “林大人这话说的就过了。”李烈心头也有些不悦,若是知道今晚过来会惹上这样的麻烦事,那么他宁愿不要这笔功劳。 “侯爷,这件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林正安道,“若不是突然有人在背后放箭,菱儿此时早就已经成为了对方的手下败将。” “有人背后放冷箭?”李烈心中一惊。 林正安点点头,“说实话,我也很诧异,所以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故意谋划的,而且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先前那个贼人都另说,侯爷难道就不担心锦程姑娘也被人所害吗?” 林正安这句话算是说到了李烈的心坎里,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却不能不在乎花锦程,已经被改变的人生轨迹让他显得有些慌乱,就算是再成熟,就算是成就再大,他也终究不是那种行将就木,看惯了一切悲欢离合世间诡异之事的老人,所以仍然会觉得慌乱,会觉得无所适从,而尤其是对花锦程的愧疚,更像是地狱的火焰一般炙烤着他的内心,让他每时每刻都觉得不安宁。 “明日一早,本侯恭候林大人。”李烈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多谢侯爷。” 林正安拱手行礼。 “本侯就先告辞了,林大人留步。”李烈转身离开了这个犹若地狱一般的地方,出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迈出门槛的那一瞬间,他好像闻到了一股香味。 那种味道十分独特,好像有些熟悉,但却又是一片陌生,那股香味明明很浓郁,但却是一瞬即逝,等他想要细细探究的时候,那味道却早就已经消失了。 李烈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侯府之中,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总让他觉得心绪不宁。 “锦程还好吗?可有什么人进来过。” 守门的人是李烈不认识的,所以他想对方应该原属于暗鳞。 “侯爷放心,少主人不会出什么事儿。”那人应道,声音中没有任何情感的起伏,“少主人已经睡下了,如果侯爷有事,请明日再来。” “睡下就好。”李烈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他双唇微抿,抬手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林府那边出了一些情况,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们了。” “知道了。”那人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声,但却摆明了不想让李烈进门。 李烈在院门口转了两圈儿,然后也就只能不甘心的离开了。 这一夜有人一夜深眠,也有人辗转难安,也有人一夜无梦,也有人被噩梦困扰,像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随着朝阳的升起,一切阴暗跟残戾都被掩盖了过去,那些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就又重新变成了一片祥和。 林府中那场恐怖的杀戮没有扩散出去,也没有人敢扩散出去,哀伤的人独自哀伤,痛苦的人独自痛苦,流泪的人独自流泪,他们甚至就连去找谁做主都不知道,他们是林府的奴才,所以也无法让主子给他们讨回公道。 “这次的意外谁都不想发生,菱儿虽然骄纵了一些,但却也不是那种残戾之人,所以咱们的敌人应该是昨晚派那个刺客过来的人。” 林溪山将汤药一一送到了那些伤者的手中,将对于死者的抚恤金也一一发放到了那些人的家人或者朋友之中,“我会将他揪出来,替兄弟们报仇的!” 他沉声保证着,往日里总是挂着笑容的脸庞上一片肃穆,但他倏地就又笑了,笑容明媚,像是能驱逐所有的哀伤跟痛苦一般,他说,“咱们的兄弟九泉之下,自会瞑目,这是我林溪山对他们的承诺!”(未完待续。) 第406章 讲条件 固有的印象会影响一个人乃至一些人最为直接的感官。 林溪山出身林家旁支,是靠着自己的才智跟本事才成为了林正安信任的左膀右臂,小小年纪,无论心性还是为人都甩开了林家那些正统少爷不止一条街的距离。 有人嫉妒,有人怨恨,但更多的人却十分喜欢这个笑起来很祥和的青年。 林溪山不会在乎自己成为别人的众矢之的,也不会在乎别人会如何揣测自己的心意。 人在做,人在看,天在看,仅此而已。 花锦程一直都在做着各种各样的梦,断断续续,即便醒来了再重新睡下,梦境依然会继续,等醒过来,她能记住的也就只有光怪陆离四个字。 门内门外尽皆一片寂静。 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她刚刚起身,外面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那我便等着吧!” 不悲不喜,不怒不忿的声音却带上了内力,即便一个屋内一个院外,也仿若是在耳边响起一般。 花锦程总觉得这声音耳熟,她仔细的想了片刻,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看来林家之事果然不是那么的顺利,不然的话林正安也就不会亲自找上门来了。 梨儿端着热水推门而入,“主子,不再睡会儿吗?” “不睡了。”花锦程摇摇头,“将人请进来吧,免得别人说我太过骄纵不懂得待客之道。” “是。”梨儿应了一声,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主子,昨晚那个贼人死了,不知道被什么人的弩箭一箭穿心。” 灵雪一边伺候她穿衣洗漱,一边低声将昨晚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花锦程。 “血有异样么?”花锦程眉头微微蹙起,“以前可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从未听闻。”灵雪摇头,“不过也许发生过,但却没有被太多的人知道,这种事情,我们一般都称之为秘闻,某个家族或者皇室或者军营最大的秘密。” “修寒跟石青他们有消息了吗?”花锦程手中捏着漱口的杯子,瞳孔微微一缩,某个家族的秘闻,那这个秘闻白家人会不会知道呢? “还没有。”灵雪歉然,神色之中也有些哀伤跟担忧,“已经出动所有人去找了,公子不会那么轻易出事的。” “嗯,辛苦了。”花锦程颔首,她漱了口,自己拿了一支红玛瑙珠子的金簪插在了发髻之中,她微侧着头,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神情略微有些恍惚。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都说了主子在洗漱……”梨儿不满的声音响起。 花锦程放下了手臂,缓缓起身,“梨儿,不得无礼。” “可是主子……”梨儿一脸的不悦。 “林大人,好久不见了。”花锦程微微欠身,她的手指微微一动,“你们先下去吧,雪儿,端茶过来。” “主子,厨房熬着粥呢,给您端一碗过来吧。”灵雪不悦的扫了林正安一眼,在她看来,就算是天大的事儿都挡不住自家主子吃饭。 “抱歉,林大人,可能要让您稍等片刻了。”花锦程歉然一笑。 “无妨,是我冒昧了,来的太早,没想到姑娘还没有用早膳。” “刚起,晚上睡的有些晚了。”花锦程道,“林大人请坐。”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林正安坐在了矮凳上。 “不急。” 花锦程打断了他的话,从矮桌下面拿了小炉放在了桌子上,将茶壶茶饼跟茶杯摆好,然后便缓步退了下去。 “有的人喝茶喝的是一种意境。我体会不到那种意境,所以也就只能磨一些时间。” “锦程姑娘……” “林大人不会连一壶茶的时间都没有吧?” 花锦程笑着反问。 林正安眉头微微蹙起,他看着花锦程的眼睛,但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他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正应了一句水至清则无鱼,她的目光太过坦然澄澈,她的神色太过平静,所以才让林正安更加确定昨晚的事情她早就已经知晓了。 “既然姑娘有这个雅兴,那么我也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林正安捋了捋颌下的几缕青须,他正襟危坐,宛若一口老钟,不动分毫。 花锦程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谨慎跟忌惮,果然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能够比拟的,就算是自己有几分小本事,有几分小聪明,但真正的阴谋家面前,她就是一个没有长成的孩子。 心智这种东西,不是你重活一次就能更上一层楼的,花锦程一直都不是一个阴谋家,所以她自然也就不会选择跟这种阴谋家斗智斗勇,她所能做的就是将这些妖孽一般的人物送给能跟他们匹敌的人,例如云修寒,例如白功跟白良。 茶水翻滚,花锦程清洗了茶具,然后便将两个杯子倒的满满的,但却不会溢出。 倒茶,七分为满。 林正安看着杯子里的茶水眸色微深。 灵雪端着一碗菜粥缓步走了进来,放在了花锦程面前后便退了出去。 “林大人不妨尝尝,我煮茶的手艺应该还是不错的。” 花锦程拿着勺子在碗里搅拌着,洁白无瑕的瓷碗、晶莹软糯的大米、绿色的已经熬的软烂的蔬菜,还有红色的枸杞,“等喝完了,咱们再谈正事也不迟。” “姑娘应该猜到我的来意了吧?”林正安并未按照她的说法来。 “林大人,请用茶。”花锦程笑容不变,但语气却明显加重了几分。 “我林家之事,姑娘想必也已经听说了……” “食不言寝不语,林大人,难道您从小林老爷子就没有教过您这个道理吗?”花锦程放下了碗,神色之中浮现了一抹薄怒。 林正安的怒火也是腾的一下就起来了,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然的端起了茶杯,将不太烫的茶水一饮而尽。 花锦程这才重新端起了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她的速度有些快,但吃东西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花锦程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灵雪也适时走了进来,放上了一叠绿豆糕,将空碗收拾了下去。 “我为什么要帮你?” 花锦程伸手拿起了一块绿豆糕,她垂眸掰了一块放进了嘴里,神色淡然,堂而皇之的跟人讲条件。(未完待续。) 第407章 能去你家吗 林正安来之前就已经想过了花锦程的反应,但他却绝对没有想到从对方口中说出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是啊,她凭什么? 林菱当初也不是没有算计过她,甚至还散播谣言意图败坏她的名声。 花锦程的名声在江州府的确不好,但却也没什么人在乎,因为她正正当当的做生意,从未想过婚配之事,也甚少在江州府露过面,所以很多人也只是提一嘴,然后就不再深究了,再加上如今江恩重已经有了意中人,这个谣言也就慢慢的散了下来,再过不久大概人们都不会知道花锦程是谁了。 在城门口,意图拦截花锦墨车队的人也是林菱安排的,但却被猎猿用雷霆手段给杀了,他们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法子。 “这件事情果然跟你有关。”林正安神色肃然,一抹威严也渐渐的显露了出来,身为上位者的威势像是一座大山般朝着花锦程压了过去。 花锦程淡漠的吃着绿豆糕,像是纤弱的柳枝,明明看着那么柔弱,但不管多大的风,都无法将之折断。 林正安神色一凛,他突然有种念头自己被人蔑视的感觉。 在官场上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被人鄙夷过,也不是没有被人蔑视过,但轻视他的人却早就已经被埋入了黄土之中,再也不复存在。 不过就是一个出身商贾的小姑娘,就算是她再不平凡,她又哪儿来的这种资格跟魄力? 林正安觉得有些好笑,但他却完全笑不出来。 “想不到林大人也会说这样的话。”花锦程将半块糕点放在了盘子,她伸出舌尖舔了舔手指,一双桃花眸内撑着盈盈笑意。 “你胆子很大。”林正安并不想收回自己的话,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而已……他这样告诉自己。 “因为我觉得林大人没有在我的人动手之前就将我了结的实力。”花锦程擦了擦手指,将手中的帕子扔进了小炉之中。 一抹火焰陡然升高,两人周身的温度也是乍然降低,林正安的身体微微前倾着,眸光锐利,正当他要提起内力的时候却发现体内空荡荡的,这样的异变让他陡然大惊,双眸往旁边一扫,最后落入了那个小炉之中。 “是你燃的散功香!” 林正安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种香味很常见,所以刚进来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现在想来,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就着了对方的道,他原本以为花锦程只是在磨他,只是在拖延时间,却没有想到她真正的目的却是让那香入骨入髓。 林正安虽然一直都说花锦程这个人不简单,但他却从未将对方当做对手看。 让别人重视,而他自己则在轻视着,这就是林正安的道理。 “我小看了你,这是我的疏忽。”林正安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能屈能伸,能认得清形势,能在关键的时候跟任何人低头,“锦程姑娘,菱儿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所以希望你能救她。” 林正安言辞恳切,闻着心动。 花锦程轻笑一声,那笑声像是风吹动了的风铃,空谷幽声,清澈而又直入人心。 “林大人,我想不到您还是如此的天真。”花锦程摇摇头,“且不说我没那个本事,就算是有,林大人难道红口白牙一说,我就要动手吗?您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并不怎么友好。” “只要锦程姑娘开口,刀山火海,在所不辞。”林正安也没这么天真,如果花锦程什么都不要,他反而还会觉得不安。 “也没什么,我只不过就是想去林大人的府上住几日,不知道林大人是否愿意。” “去我府上?”饶是林正安也愣住了,不明白花锦程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五日便好,当然在这期间我的安全也会拜托林大人负责。”花锦程轻声道,“大人可以回去想想,您只有两天的时间。” 林正安沉吟了片刻,“若是有人找你……” “我自己的事情,跟林府没有任何关系。”花锦程道。 林正安问:“姑娘想什么时候住进来?” 花锦程道:“后天。” “我答应了。” 雷厉风行,绝不犹豫,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花锦程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去请教白功跟白良了,这个人绝对不是她能对付的了的。 “林大人是个爽快人,锦程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林家家主的风范。”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的佩服与忌惮林溪山,能从这样的人手中夺取林家权利,那个青年又岂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锦程姑娘才让人刮目相看。”林正安意有所指。 “跟林大人比起来,我不过就是还没有长大的孩童。”花锦程笑道,“锦云坊的生意,还请林大人多多照顾。” “今日冒昧打扰,还请姑娘不要见怪,我就不打扫了,告辞。”林正安起身,脸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 “姑娘不必送了。”林正安见她起身,连忙开口。 “如此……那林大人便慢走。”花锦程微微颔首。 林正安与她寒暄了几句,然后便离开了。 灵柳跟灵雪第一时间便进了屋子,梨儿疑惑的看着林正安的背影,总觉得事情有哪儿不对。 “主子,您真打算去林府住吗?”两个人不太明白花锦程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啊,主子。”梨儿也走了进来,“林家的那个什么少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初在江州府的时候,对方就明目张胆的调戏他们家主子,要不是当时有木易之跟林溪山在,事情的结果是什么还不清楚呢。 “无妨,我自有分寸。”花锦程道,“易之……” “主子。” 木易之恭敬的弯腰。 “你去一趟白家,请白大哥过来。” “现在吗?”为了保险起见,木易之还是问了一句。 花锦程沉吟了片刻,然后摇头,“等到了晚上再说吧。柳儿你去追林正安,告诉他,很多东西都要准备,所以请他耐心等待。” “是,主子。”灵柳应下,然后转身便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408章 质问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所谓的人生兴事,在李烈这里好像也就不觉得有多么值得人高兴或者幸福了。 他的功名,是用性命换来的,他的洞房花烛却是建立在了那个人的恨意跟清冷之上。 一整天的喧嚣热闹,李烈一身大红的喜服,好似他真的达成了自己的心意一般,脸上时时刻刻都挂着一抹笑容。 夜色渐沉,大红的灯笼亮起,散出了一层层的光晕,拉出了一道道阴影。 蜡烛早就已经烧了起来,将屋子照的通明。 花锦程捏着一只细长的毛笔,一张雪白的宣纸在面前铺展着,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个墨点。 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带着一身酒气的李烈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 “锦程。” 他走到了小书房,看着一身素衣的人眸光微沉,但转瞬便成为了浓郁的苦涩。 花锦程没有让他成为济安城的笑话,给了他最基本的脸面,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他现在还在想,如果今天的事情砸了,如果那个跟他拜堂成亲的人被戳破了,那么这一场闹剧是不是会稍微的掀起些许的波澜。 “就算有让你跟你作对,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一点点意外。”花锦程将毛笔放下,“盖头下的那张脸,跟我一模一样。” “我知道。”李烈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今天你父母过来了。” “你是说叶丽棠吗?” 花锦程将纸折好,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林正安有没有告诉你,明天我要去他那儿住?” 李烈闻言微微一愣,然后他的神色就变了,“你要去他那儿?为什么?锦程,我已经退了这么多步了,你还想要让我怎么样?” “你退步了么?”花锦程歪了歪头,轻笑一声,“侯爷,我去林府,是为了林菱的病情,仅此而已。” “你以为我就那么好骗么?”李烈咬牙,黑色的瞳子里一片暗沉。 “你信与不信,跟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吧。”花锦程声音平静,神色之中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李烈倏地就冷静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好像搞错了什么。 “你之所以答应嫁给我,是不是就是担心陛下会对你的家人出手?”李烈捏紧了拳头,声音喑哑。 “抗旨不尊是大罪吧。”花锦程点点头,她坐在了椅子上,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着,“这一点侯爷不是早就清楚了吗?现在问一句,不觉得多余?” “是早就清楚了,可是现在我却又不清楚了。”李烈摇摇头,他缓步靠近了花锦程,深沉的目光中掠过了一抹迷茫,他觉得自己很了解花锦程,但是如今,他却又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这个人了,“你……到底是谁?” “侯爷难道不认识吗?”花锦程神色不变,就连犹豫都没有,她翻开了书页,抬眸看着对面的人,亮晶晶的眸子像是死水一般平静,“我叫花锦程。” 李烈一噎,他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花锦程笑,“如果再跟以前一样,我是想要死第二次吗?” 李烈再次一梗,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因为花锦程的死,是他直接造成的。 “锦程……如果我说,我知道错了呢?” “我杀了你,再跟你说对不起好不好?” “锦程。”李烈拧起了眉头。 “夜已深,侯爷请吧。”花锦程起身,“侯爷也别做什么无用功了,杀子之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那你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李烈的声音有些痛苦。 “因为那样我也会死啊。”花锦程表现的十分无辜,她的声音也很温柔,但吐出来的话却像是割人最疼的刀子,将李烈的心一寸寸的凌迟着,“侯爷不如自我了结吧,这样对咱们大家都好,您说呢?” 花锦程缓步离开了小书房,她抬手掀起了略微有些低垂的粉色薄纱,嫩白的指尖上好似沾染着什么东西一般,“花锦蓝在等你。” “锦程……”李烈回身,但看到的却只有人的背影。 一道脚步声从外面传入了耳中。 “侯爷,锦蓝姑娘想要见您一面。” 仆人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扬声说着话。 李烈面色一寒。 “我早就说过,侯爷不妨将锦蓝也收了吧,侯府里总要有一个女主人,我不会介意。” 花锦程的声音远远的传入了耳中。 李烈的脸色连变数次,他倏地捏紧了拳头,大步朝外走去。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去林府。”他留下一句话便出了门。 花锦程停下了步子,她侧眸看着门口的方向,脸上慢慢的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笑容。 花锦蓝有些不安的转来转去,她咬着唇,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将她给烧着了。 她不相信花锦程会如此轻易的就接受云昭的安排,也不相信对方会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跟李烈过一辈子。 在花锦蓝的心中,花锦程就是一个抱着仇恨而活的恶魔,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那些敌人她绝对一个都不会放过。 更何况对方跟云修寒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定下心接受现在的生活呢? “你找我?” 李烈语气冰冷,他现在是越看花锦蓝越不顺眼,最近的梦境越来越清晰了,那些被遗忘掉的片段也慢慢的变得连贯起来。 他想跟花锦程说,他后悔了,但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也正像是那位夫人所说的那样,赎罪,什么时候都不会晚。 他已经一辈子成为了一个玩笑,就不会选择在这辈子依然成为一个玩笑,虽然说都是棋子,但至少目前他能选择执棋的人是谁。 “侯爷。” 花锦蓝被他的语气吓了一个激灵,她连忙欠身行礼,小心翼翼的看着李烈,“姐姐她……已经休息了吗?” “嗯。”李烈揉着眉心,他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好似十分疲惫,“有事儿吗?” “没什么,只是担心姐姐会惹侯爷生气。”花锦蓝轻声说道,“姐姐在家里一直都父亲母亲宠着,所以脾气难免骄纵一些,侯爷,您……” “你真的拿锦程当你的姐姐吗?”李烈突然抬眸,冷声问了一句。(未完待续。) 第409章 我等你回来 花锦蓝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晕了,她不太明白李烈的意思。 “当,当然。”花锦蓝垂眸,唇角扬起,但那抹笑容不管如何看都十分的尴尬跟心虚,“可也不能因为她是我姐姐,我就要对所有的事情置之不理吧,我想让父亲收回锦云坊也是担心有一天她嫁人了,所有的东西都会成为别人的产业,当然,如今她嫁给了侯爷,那么我也就放心了。” “你对她还真是好。”李烈淡声说道,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到底如何。 花锦蓝的思绪快速的转动着,她抿了抿唇,然后坐在了椅子上,“其实我很嫉妒她。” “哦?”李烈的眉梢微微一挑,显得有些诧异。 “是真的。”花锦蓝苦笑一声,“她从小就是这样,什么都比我,什么都比我优秀,我小时候,母亲一直都围着她转,父亲会抱着她笑的很高兴,但对我却不会这样。后来长大了,姐姐接手了锦云坊,并且还让锦云坊起死回生,我很羡慕,因为我知道如果是我,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可济安城就是一潭浑水,谁都看不清摸不透。” “晋王虽然位高权重,但父亲却不喜欢姐姐跟他来往过密,自古皇室的事情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我们花家只是从商,不想纠缠进来,可是姐姐却因为林浩山的事儿牵扯进了朝堂之中,父亲若是知道了,肯定会被气死。” “所以你就想让我把这件事情捅到陛下那里去吗?” “不是。”花锦蓝摇头,“我相信侯爷肯定会保全姐姐的,也同样会抱拳我们花家,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从这个旋涡中脱身。” “我跟你姐姐会很好,这一点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李烈起身,“夜深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侯爷。”花锦蓝也随之起身,她往前走了半步,但最后却还是止住了自己的步子,她弯唇扯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倒映着烛光的眸子里一片明亮,“我自己走就好了,侯爷不必麻烦,告辞。” 花锦蓝垂眸欠身,不等李烈说什么她就转身离开了。 李烈倏地有些恍惚,他看着那抹窈窕的背影远去,知道完全脱离了视线这才陡然惊醒。 “锦程。”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缓缓握紧。 丢了的,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哪怕是隔着几年,也如若沧海桑田,更何况如今他们之间差着的是一个阴阳。 李烈站在外面看着花锦程屋子里黑了,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难眠,李烈做了整晚的梦,有那些熟悉的事情,也有陌生的事情,就像是在温水里活着的青蛙,感觉到了痛苦,却只能在痛苦中挣扎,除了死,永远都不能从那个锅子里跳出来。 花锦程早起只吃了一碗粥,手中握着小暖炉便出了门。 “侯爷?” 她看到等在门口的李烈的事情还是有些吃惊的。 “我送你。”李烈笑了笑,朝着她伸出了手。 花锦程犹豫了一下,然后便便扶住了他的手臂。 两个人坐在了车厢里,但却一言不发。 梨儿坐在了花锦程身边,面带敌意的盯着李烈,手指悄悄的捏紧了放在袖子里的匕首,准备一有什么不对就跟人拼命。 “这次要住几天?回门……还要去吗?”李烈迟疑了片刻,然后开口问道。 “人命大如天。”花锦程轻声说道,尽管冠冕堂皇,但却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李烈也随之沉默了下来,虽然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他以为自己可以释然,但到头来却还是陷进去了。 越是回忆,便越是沉沦,李烈觉得自己再也遇不到能如当初的花锦程一般真心待他的人了。 无论你贫穷还是富贵,如论你健康还是残疾,我都不离不弃。 一句略显矫情的话,但却是当初那个纯真少女最真实的写照,可一切都让他给毁了,都让他给破坏了,弄丢了,就再也挽不回了。 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梨儿率先从车厢里出来。 “到了。” 花锦程开口,这才唤回了李烈的神识。 “到了啊。”李烈移开了目光,语气中好似带着一抹惆怅。 花锦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觉得异常的讽刺。 曾经她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等到的歉意跟愧疚,竟然在此时看到了。 “小妹。” 白良大步走到了花锦程身边,颇有些戒备的看着李烈。 “白大哥。”李烈开口叫人,他们不是第一次见,虽然上辈子人没死在自己手里,但他却总觉得面对白良的时候十分心虚。 “侯爷,老夫不敢当。”白良瞪着人,粗犷的声音明显的带着不满跟怒气。 花锦程暗自憋笑,但心里却是满满的酸涩,如果前世她去见了白良,相信了白良,那么自己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不过可惜没有这个如果,所以她也就不能再去纠缠过去的事儿了。 “锦程是我的妻子,她喊您一声大哥,那也就理应是我的大哥。”李烈面色不变,看不出丝毫的尴尬。 “你跟小妹不一样,所以以后这三个字侯爷还是别说了,您说着自然,老夫听着却十分膈应。”白良冷言冷语,不给他一点面子。 李烈脸色微沉,目光不善的盯着白良。 白良不闪不避,目光凶狠,像是山林之中的猛虎,气势逼人。 李烈避开了他目光落在了花锦程身上,“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儿就差人往侯府递信,我没事了会过来的,别委屈着自己,你院子里的门我会让人锁好的,不会让任何人进去,也不会让人动里面的东西。岳父那边我会自己回去,给他们带的礼物也不会太少。” “麻烦侯爷了。”花锦程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锦程……”李烈看着她转身,连忙开口。 “嗯?”花锦程侧眸,不明白他还要说什么。 “我等你回来。”李烈弯唇笑了笑,神色柔和,眸子里盛着的深情化都化不开。 花锦程迈步离开,一言未发。 李烈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浅了,那抹温柔也渐渐的淡了,剩下就只有悲伤跟苦涩。 “侯爷。”白功在他面前站定。 “白先生。”李烈微微颔首。 “侯爷想要重新得到花锦程吗?”白功笑着,他面对着李烈,面对着朝阳,黯淡的眸子里一片璀璨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410章 猜测 李烈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都在做梦一般。 “侯爷?”随行的仆人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走吧。”李烈轻叹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想要得到花锦程吗?当然想了,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能让那个人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但李烈却知道自己不能应了白功的话,且不说白功目前是花锦程的人,就算不是,与白家谋事无异于与虎谋皮,白家人太可怕了,远不是他所能驾驭的,可为什么云晋会让白家人跟花锦程如此亲密?仅仅只是因为花锦程的母亲是白家人吗? 李烈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以前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直到此时他才意识道,云晋让花锦程跟白家人接触的目的是什么。 他又为什么会放心的让白家人待在花锦程的身边。 血缘关系?主从关系? 这些才是最大的笑话。 人心叵测,更何况在那种家族之中这八个字也更容易成为一个笑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话虽然说的太过绝对了一点,但却也囊括了大多数人。 按照云晋的性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不确定的人放在花锦程身边的,那么又为什么? 李烈蹙起了眉头,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抓住什么了,但却又什么都没有抓住。 那一日,雨若瓢泼,雷声轰隆响彻天地。 曼陀罗的花粉溶在了酒水里面,他闻到了那个味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却没有反抗。 或许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早就已经后悔了。 他不记得当火烧到身上的时候有多少的疼痛,他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听到花锦蓝的惨嚎声,他所看到的就只有花锦程满含着怨毒跟解脱的双眸,那一刻,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但老天却没有让他多想,让他死的很快。 只是在神识完全陷入黑暗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呓语:对不起,我错了。 跟谁说的对不起?错了什么?嫁给他?还是没有去见白良? 李烈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云晋、云修寒。 李烈略微抬起了头,一头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他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云晋跟白家的关系……他们是合作的关系吗?还是说白家早就已经成为了那个人的从属了呢?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一切都已经脱离了原先的轨道,再也看不到了一点熟悉的模样。 “去晋王府。”李烈扬声吩咐了一句,外面的人应了一声是,然后便改变了方向。 林正安亲自出来接了花锦程。 这几天他似乎过的不太好,眼底可以看到很明显的黑眼圈,但这一切都跟花锦程没关系,林家人的死活也同样跟她没关系。 “林大人,叨扰了。”花锦程微微欠身,笑容清浅。 “姑娘……”林正安微微顿了一下,“夫人客气。” 花锦程笑了笑,没有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也没有想过要纠正他的称呼。 “这位是白良,这位是白功。”花锦程替他介绍着两人,“林大人若是此时方便,不妨带他们去瞧瞧林姑娘吧,林大人为人父,自然心焦。” “如此就多谢夫人了。”林正安作揖,“你们好生照顾着,不得怠慢……两位先生,请这边来。” 白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花锦程一眼。 花锦程微微颔首,示意他不要担心,白良这才跟着林正安离开了前厅。 等人离开之后,花锦程便站起了身。 “夫人……” “喊我锦娘吧。”花锦程打断了那个小丫头的话,“我这边不用你们伺候着,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可是锦娘……老爷吩咐,让我们好生照顾着,您这样……”小丫鬟一脸的为难。 “既然如此,那便跟着吧,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花锦程轻声道。 “自然,您请。”想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回道,低眉顺目,连声音都没有太大。 “你不用紧张,也不会害怕,我又不会吃人。”花锦程饶有兴趣的看着人,“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秋兰。”小丫鬟诺诺的道,好像真的很怕她一般。 花锦程上下打量着人,小丫头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怎么出挑,但是那双眼,那双唇却十分好看。 眸若秋水,一眼而心动。 “很好。”花锦程语意不详,秋兰亦有些紧张了起来。 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鬟,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花锦程这号人物,但也正因为听说过所以才会如此的忌惮跟害怕。 在花锦程跟李烈成亲之前,很多客观的旁观者都会认为这个女人是属于晋王的,所以当云昭的一道圣旨被传开的时候,这个结局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而更让人诧异的是,花锦程竟然就真的乖乖的嫁给了李烈,没有惹出丝毫的波澜,所以不少的人也都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一切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嫁人呢?能忤逆敢忤逆云昭的人天下本就没有几个,就算有,那个人也绝对不是花锦程。 不足为虑……可惜了花家宝藏。 两个念头,是很多大人物共同拥有的。 花锦程不会去想被人如何看她,她如今只要慢慢的,像一只蜗牛一般慢慢的往前爬,等着那个人平安无事的消息传出来,那么一切就都会宣告结束。 树枝低矮,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死气沉沉的,远没有春日里的繁闹跟艳丽。 那场不合时宜的大雪还是停了,在酿成灾害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花锦程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觉庆幸还是遗憾。 她曾经恶意的想过,如果真的有一场极大的灾难席卷了整个大晋,那么云昭是不是就没有心思玩儿这些阴谋诡计了呢? “成为了定安侯夫人就能如此目中无人了吗?” 带着些许愤怒跟嘲弄的声音传入耳中。 花锦程此时也方才回神,她松开了手指,莫名其妙的看着来人,刚想开口,却被对方的一句话堵住了。 “不管身份如何变化,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专门勾引别人的货色也想获得谁的尊敬吗?” 花锦程眨了眨眼睛,脸上浅笑不变,反倒是那人的面色一片铁青,像是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未完待续。) 第411章 冤家路窄 “公子……”秋兰脸色微微一变,她扯了扯对方的衣服,面露乞求。 “哪儿来的狗,居然在这里狂吠?难道林府就是这种规矩吗?”梨儿娇声斥责,“秋兰姐姐,能不能麻烦您跟我解释一下这位狗在叫唤什么?” 秋兰嘴唇动了动,面色也是一片惨白,虽然梨儿也将她一起骂了进去,但她却不敢多说一句。 “放肆!”男子厉喝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 “原来还会说人话,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说人话,别一天到晚学狗吠,让人不知面前的到底是人还是狗。”梨儿没有想过给人留下任何面子。 “你放肆!” 男子脸色一片铁青,他上前一步,抬手就朝着梨儿的脸颊挥去。 梨儿挺直了胸膛,不闪不必,黑色的瞳子里盛着的鄙夷不减反深。 手腕被人捏着,很疼,疼的男子差点叫出声。 “易之,不得无礼。”花锦程这才开口。 木易之将人甩开,虽面无表情,但单是他所散出的那份凌厉的气势就不敢让人再造次。 “我认识你。”花锦程道,“你就是那个采花贼,胳膊好了吗?我以为那一下子会让你的手臂废掉。” “你……”男子语塞,他有些恐惧的看着木易之,尽管恨的牙痒痒,但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因为花锦程是定安侯的夫人,是陛下亲自赐婚的定安侯夫人。 “今日之事,我会向令尊如实说的,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尽管跟我说,但我不见得会听就是了。”花锦程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天凉了,梨儿,咱们进屋吧……秋兰,我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吧?” “是,您这边请。”秋兰怯怯的点点头。 “什么房间?这怎么回事?” 男子一愣,抬手抓住了秋兰的胳膊。 “公子,锦娘要住下来,这是老爷答应了的,她带了人来医治小姐,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秋兰小声的解释着,泪水汪汪,好似随时都会哭一般。 男子的手略微松了一些,他面色不善的看着花锦程,“你还真是不折手段啊。” “秋兰,你家公子说什么?麻烦解释一下,我听不太懂。”花锦程笑道。 “公子。”秋兰颤声唤道,“您不能如此无礼,锦娘是老爷请来的客人。” “客人?我们林家没有你这样的客人。”男人厉声斥责道,“滚出去,花锦程。” “易之,去找白大哥跟白二哥,咱们走。”花锦程侧头吩咐了一声。 男人微微一愣,显然想不到花锦程居然如此的痛快。 “是,主子。” 木易之转身离开,身形极快,就算是男子想要阻止此时也已经来不及了。 花锦程四处看了看,然后便迈步走到了旁边的亭子里坐下。 “公子,您不能这样。”秋兰小心翼翼的扫了花锦程一眼,面色担忧的道,“老爷会责怪您的,小姐如今那副模样,只有锦娘有法子救她,公子,您这样老爷会生气的。” “她会救小妹?”男子嗬的一声笑了,“秋兰,你竟然如此天真吗?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居然会相信她的话。” “可是不管如何,这是最后的希望了。”秋兰低声道,“您去道个歉吧,这件事情闹大了,也对您没好处。” “让我跟她道歉?那个不知廉耻的……” “锦程。”林溪山扬声打断了男子的话,“什么时候过来的?” “溪山兄,你好。”花锦程微微颔首。 “林溪山……” “公子,这件事情非同小可,难道你不想让小姐好起来吗?”林溪山肃声问道。 男子一怔,“我当然想让小妹好起来,可是这件事情分明就是花锦程的阴谋,你怎么就知道那个人不是她派来的呢?” “这是老爷需要考虑的问题,不管如何,锦程是老爷请来的客人,亦是定安侯的夫人,也是雪嫔娘娘的好友,公子说话办事前最好过过脑子,别被人平白的抓住了我们的错处。”林溪山说话十分不客气,“易之已经被我找回来了,现在,好好道歉,说不定还能挽回。” “林溪山,你算什么东西?” “我的确不算什么,可也知道林家的家规跟待人的礼节。”林溪山冷声道,“锦程是老爷亲自去定安侯府请回来的,我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那又如何?她竟然敢对本公子不敬……” “你最好搞清楚了。”林溪山道,“她是定安侯夫人,就算是老爷也需要给她几分面子,你又算什么东西?”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本公子说话!”年轻人气的咬牙,但他终究是不敢对林溪山动手的。 虽然只是旁支,但林溪山也到底是林家人,并且还是颇受父亲信任的林家人,不是那些可以任由他打骂的仆人。 “我叫林溪山。” 他硬邦邦的放下了一句话,然后便朝着花锦程走了过去,“你不要介意。” 林溪山歉然的说道。 “溪山兄挺不容易的。”花锦程颇为同情的道,“易之没跟你一起回来吗?”她记得林溪山说,将木易之拦下了。 “我哪儿能真的将人拦下。”林溪山摸了摸鼻子,“这件事儿别闹大了。” “为什么不呢?”花锦程嫣然一笑,“溪山兄也认识我这么久了,认为我是那种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的人吗?” 林溪山语塞,的确不是,她是那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性子,就算是表面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那颗心脏里所蕴含的东西却会让人感觉可怕。 “那你要回去?” “怎么可能。”花锦程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告状啊,教训不肖子孙这种事情,我是最乐意看到的。”花锦程笑道,像是一个魔鬼一般让林溪山都忍不住觉得头皮一麻。 “我先带你回房间?”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因为毕竟不知道花锦程到底是什么打算,而事实上,他也根本就不清楚为什么花锦程会住到林府来。 “麻烦了。”花锦程微微颔首,从林溪山出现开始,她就没有看过那个人一眼。(未完待续。) 第412章 原因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白功跟白良就回到了花锦程的院子,当然同行的还有林正安。 “林大人,我今天住一晚,明天就要回去了。”花锦程见面就跟人说了这句话。 林正安微微一愣,然后心中便是一紧,“可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来人啊……” “林大人不必如此,没什么招呼不周,只是我觉得林大人的家人好像并不欢迎我。”花锦程摇头。 “我的家人?”林正安蹙起了眉头,“夫人尽管安心住下,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开什么玩笑,白家那两兄弟可是花锦程的人,如果她走了,那两个人又怎么会留下?他们都走了,自己的女儿又要怎么办? 林正安不是没想过请大夫,可就连乐家人都说没有办法了,他又能去找谁?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希望,又怎么能放弃? 林正安吩咐人好生照顾花锦程以后便急忙离开了,离开之时那副愤怒的样子足以让任何人心中的怒气稍微的散去一些。 但花锦程本就没有发怒,又怎么会散呢?只是林正安的态度让她觉得还是挺奇怪的,看样子,林正安好像更在乎林菱,而不是他那个儿子。 要说林正安这个人,在外面的风评也是很好的,洁身自好,一辈子只有一位夫人,再加上他的模样俊朗,家世也算不错,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女子,可她们也只是羡慕,却没有任何的机会走近林正安的身边。 “小妹,你到底要做什么?”白功肃声问道。 林正安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十分危险,绝对不能与之过多的相处。 “谁知道呢。” 花锦程垂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个林菱怎么样了?能活吗?” “很难。” 白良选择了实话实说,“目前还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需要看看那天晚上的那具尸体。” “那就跟林正安说吧。” 花锦程抿了一口茶,“尽力而为就好,林菱的死活对我而言不那么重要。” “可是如果她出了事……”白功蹙起了眉头,“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换个地方换个心情而已。”花锦程轻笑一声,桃花眸里一片澄澈的明亮。 白功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对方了,他的心思快速的转动着,“你……不会是想要对付林正安吧!” 白功压低了声音,不那么的笃定,但却越发的觉得这个想法靠谱了。 “呀,被看出来了啊。”花锦程笑眯眯的道,语气中表现出了一抹讶异,但那张脸上却是一片灿烂的笑容,“这个需要保密哦,不然失败了就太丢人了。” 白功跟白良心中一凛,虽然花锦程神色轻松,但他们却觉得一阵的后怕,林正安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不然的话,云昭也就不会将对方留到现在了。 “你有什么计划?” “秘密。”花锦程并不准备告诉任何人,“白二哥,林菱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剩下的请不要过问,我自有我的打算,我很蠢,所以费尽心思想出来的法子还请你们不要破坏了。” 花锦程知道自己的斤两,白功跟白良尽管聪明,但却也没有那个本事猜透她的心思,不过如果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云修寒,她就不会有这个把握了,毕竟那个人精明的可怕。 多说多错,少说则少错。 所谓察言观色,猜人心思,也不过就是从你的动作、神色以及话语之中揣测出你的意图。 花锦程知道这一点,所以在下定决心的时候她就已经打算不在白功跟白良面前显露出任何的反常了。 白功倒是没什么在意的,他唯一苦恼的也就是如果花锦程死了,兄长会很难过,至于别的,即便大晋灭亡了,也跟他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不多时,林溪山便过来了,他手中拿着一个木盒,黑色的盒子上面刻着的好像是松柏图。 刀锋刚劲,四散点缀着的金色星星点点如若天空中的繁星一般充满了奥秘,但吸引了花锦程目光却不是这些,而是在盖子的左下角上那一个刻着的白色的字。 狐纹锦字。 除了锦云坊的招牌以及商品上刻着的图标外,就只有一个人给她的东西一直都刻着这个字。 “这是晋王给你的。”她十分确定,疑惑的只是为什么云修寒会有东西放在林溪山这儿。 “这是他留下的熏香。”林溪山将盒子打开,“林府的东西用着不放心,所以便不要用了。” “我有带着。”花锦程道,虽然神色没什么变化,但她眼中露出的那一抹信息跟柔情却还是瞒不过林溪山的眼睛。 “那是你的东西,这是晋王给你的东西,不一样的。”林溪山调笑了一句,“不然我再拿走?” “不要。”花锦程立刻将东西收了起来,小心的盖好了盖子,“梨儿,收起来。” 待之如珍宝,只要是他给的东西,她都在珍惜着。 “你这次过来,是有原因的吧。”林溪山开门见山,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配合花锦程,“想要对林正安出手了?” “嗯。”花锦程点头,“这件事情的确需要你的帮忙。”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这却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林溪山肃声道。 “没那么严重。”花锦程摇摇头,桃花眸中一片清冷,“你只需要……” 她微微探身,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将一部分事情低声说出。 林溪山连连点头,“我知道了,这些年,也不是白在他的身边待的。”即便是有很深城府的年轻人,即便智谋若妖,但此时这个年轻人的神色之中还是露出了一抹彻骨的仇恨。 花锦程有些奇异的看了他一眼,她一直都很奇怪,林溪山为什么会想要让林家破灭。 “我父母死了。”林溪山扯了扯唇角,虽然是说着悲伤的事情,但他的神色却十分平静,那一闪而逝的怨毒跟憎恨也随之消失了,“虽然表面上是说被土匪杀的,而我也亲自将那伙人给送上了黄泉路,可谎言就是谎言,真相就算是被掩盖了,也迟早会有被发现的一天。”(未完待续。) 第413章 道歉 花锦程沉默着,她知道林溪山此时需要不是安慰,因为对方根本就不需要那种东西。 “我很幸运,而林正安却很不幸运,但其实证据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我也只不过就是能让自己的想法能有一个立足的根据罢了。” 林溪山低声说着一切,“那伙人,是林正安指使的,他所要的也不过就是我的忠诚罢了。一个孤儿,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是任人欺辱的角色,他给了我一切,所我就应当对他感激涕零,对他鞠躬尽瘁。成为他手中一条听话的狗,就是他最终的目的。” “可是……他原本可以不那么做的。”花锦程蹙起了眉头。 “他太自信了,也太自负了,他不觉得自己的计划会有什么瑕疵,也不会认为我会有什么发现。”林溪山道,“他只不过就是想要断了我所有的路,能安心的替他做事,毕竟我父母的仇可也算是他替我报的。” “难道不是活人比死人更有用吗?”花锦程疑惑的道。 林溪山摇摇头,“活人可以逃,但是死人的恩情,你就只能记一辈子。” 花锦程心中莫名一冷,尽管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嘴脸,但此时却还是有些胆寒。 “林正安不会容许自己的计划出现什么意外。”林溪山道,“所以你应该也清楚吧,为了掩藏自己的恨意,我忍的有多么的辛苦。” “难道你就从来都没有被他怀疑过吗?”花锦程怀疑的道。 “你说呢?”林溪山轻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花锦程沉默,她不知道,也下不了结论,但仔细想来如果被林正安发现了,林溪山也就没有理由能活到现在了。 “他曾经发现过,发现过我的恨意。”林溪山沉声道,“他也知道我的野心,但我却从来都不曾掩饰过。” 面对聪明人,只有你让他觉得他看透了你的心思,一切才能顺利的进行。 林溪山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让自己的稚嫩表露在了林正安面前,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除了想要杀死林正安这一点外,所有的一切他都暴露在了林正安的面前。 “那个时候我还小,就算是一个人再聪明,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心思呢?”林溪山自嘲的一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在林府,你要小心的不是林正安,而是林府的那些牛鬼神蛇。” “我知道了,谢谢。”花锦程微微颔首,轻声道谢。 林府的人不算多,而且关系也十分简单,住在这里的也不过就是林正安一家四口。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花锦程才会选择了这个地方。 “主子,那是什么意思?” 等林溪山离开之后,梨儿方才开口。 “林正安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不会让我在他的地方出事,不然的话,有麻烦的也只会是他。但剩下的人却可能就没有这么聪明了。” 花锦程解释道,也正因为有这样的蠢货,所以才会有漏洞可寻,不然的话,她还真的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入手才好。 华灯初上,一切都显得十分平和。 花锦程的饭菜都是梨儿准备的,尽管林府的人有怨言,但那也轮不到他们多说什么。 花锦程是客,他们就要顺从,仅此而已。 饭后一盏茶的功夫过了,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花锦程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眸看向了门口的方向,不多时,林正安就走了进来。 “花夫人……” “这样称呼太奇怪了,林大人还是喊我一声锦娘吧。”花锦程笑道,“不知林大人来访有什么吩咐?” “不敢不敢。”林正安连声说道,“今日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唐突了锦娘,所以我特意来带他给锦娘道歉。” “林公子也来了?”花锦程连忙起身,神色慌张,“这可使不得,林大人客气了,左右不过只是几句笑话,我不曾当真……林公子呢?” 她迈步往前走,明明是一副慌乱的语气,但那张脸上却仍然是一片浅笑。 林正安整颗心微微一沉,他一看花锦程的模样便知道今天的事情绝对无法善了。 即便花锦程现在不计较,也不代表她永远都不计较,他怕的不是人当场报仇,而是被人记着,然后在你放松的时候,那些怨恨会化为一柄利箭,猛不丁的刺入你的心脏,一击毙命。 “呀,林公子怎么跪在门口?雪儿,还不快将人扶起来?” 花锦程故作讶异的道,她背对着林正安,脸上浮现了一抹嘲弄的笑容,恰好落入了林公子的眼中。 “你……”林公子满心的怒火,但他却不敢起身,因为林正安没有说话,他就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 “林公子,请起吧。”灵雪扶着林公子的手臂,手下却突然用力。 林公子突然将人甩开,吃疼的揉着自己的胳膊,“你这个贱婢,想干什么?” “林公子还请自重!”花锦程冷声呵斥。 “麟儿,不得无礼。”林正安怒喝一声,“还不赶紧给锦娘道歉。” “对不起。”林公子不情不愿,但迫于父亲的威严,他却不得不低头道歉,“白天是我太过混账了,还请定安侯夫人谅解。” “灵雪姑娘,刚刚是我太过冲动了,不是有意冲撞姑娘的,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林公子弯下了挺直的脊背,态度诚恳,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每个人却都清清楚楚。 “林公子严重了,我不会将玩笑话记在心上的。林公子日后只要记得自己不要人云亦云就好了,您的言行举止可都关系着林大人的声誉。” “定安侯夫人教训的是。”林公子恭声应道。 “公子请进吧,夜间风寒。”花锦程柔声说道,好像真的已经放下了白日里的仇怨一般。 “天色已晚,就不打扰了。”林公子垂手笑道,“今日就告辞了,明日再来叨扰。” “公子慢走。”花锦程也没有强留人,因为她不想让自己也膈应。 客观的说,林公子也是面容俊朗,算得上俊俏小生,但谁让这个人人品不怎么样呢,不然的话,花锦程还是十分高兴将人留一会儿的。 林正安又再次跟花锦程道歉后,然后也便离开了,只是他走时留下的一句话让花锦程十分在意。(未完待续。) 第414章 激怒 花锦程一夜未眠,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天蒙蒙亮了,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所以等她起床,也就已经到了中午。 “主子。” 梨儿端了热水进来,“林大人早上来过一次。” “嗯。”花锦程揉了揉额角,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梨儿,你说林正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 梨儿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走的时候跟我说,我错了。”花锦程蹙起了眉头,“我错在了哪儿,什么错了?是错在不应该来林府?还是错在我不应该跟李烈成亲?亦或者是我到现在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花锦程低声念叨着,头疼欲裂。 “主子,别想了。”梨儿握住了人的手,“他的话那么在意做什么?难道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主子就要推翻自己所有的努力吗?错了就错了,那又如何?就算是咱们的智商比不上他,还有大先生跟二先生呢,他们不会让主子有事的。” “你心真宽。”花锦程笑了笑,将所有的心思都压了下去,其实梨儿说的很对,既然决定不了事情的走向,那就只能继续走下去,即便是错了,那也就只能错下去,毕竟她不知道哪儿错了,若是畏首畏尾的话,也只会错上加错。 梨儿咧嘴一笑,伺候花锦程穿衣净面。 灵柳跟灵雪端着午膳走了进来,看人胃口很好,脸上也就多了一抹笑容。 林菱的病情在减轻着,林正安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容,对待花锦程的态度更加的热情了,就连林公子见到她态度也好了不少,当然这其中有几分是伪装的,就只有对方知道了。 李烈来过几次,但却都没有多留,每天也只是呆一个时辰,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云修寒依然没什么消息,但云昭却也没什么反应,除了将她嫁给李烈,什么动作都不曾做过,甚至就连锦云坊的生意都在如常进行着,一切都不曾改变,但花锦程却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好像是要发生了什么一般。 花锦程对林公子始终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就连梨儿跟灵柳灵雪见到人也没有多少的恭敬,但偏偏这几个人还经常跟人‘偶遇’,旁人看来,倒更像是林公子故意去堵花锦程一样。 但只有他们当事人知道,是花锦程故意跟人撞面,而不是林公子故意去找对方的麻烦。 怒火跟怨气是能积累的,能忍的人,会忍气吞声的去忍一辈子,但不能忍的人,哪怕是一个时辰对他们而言都会是一种煎熬。 花锦程清楚这点,所以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三番四次的去挑战林公子的底线,而林公子却绝对不是一个能忍的人。 最后一个疗程的施针之后,那些毒血就已经被排的七七八八了,林菱也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但她对花锦程却没有任何感激之情,在她的心中,花锦程一直都是她的敌人而不是朋友,再加上她如此不堪的模样竟然被花锦程瞧见了,心中对于对方的怨恨就又更深了几层。 温暖的阳光都驱散不了林菱心中的阴霾,她头上戴着帷帽,薄纱垂到了胸口,完全将人的容颜给遮掩住了。 “林姑娘。” 花锦程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脸上蒙着的白色面纱让林菱的瞳孔微微一缩。 “花夫人。”林菱努力的让自己的面色保持平淡,“这种天气,好像并不适合蒙面纱。” “嗯,昨晚没休息好,脸上出了一个小痘痘,我看着心烦,我想林姑娘应该更能理解我的感受吧,脸是我们女人最重要的东西。”花锦程道,神色之中浮现了一抹哀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我戴着面纱都觉得烦闷,林小姐想必更加不舒服吧。”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一抹同情跟关心。 但林菱却只听到了讽刺跟嘲弄,她脸上的淡然几乎要掩饰不住了,心中的那抹怨恨跟杀意也差点喷涌而出。 “还行吧,我想总会恢复的。”林菱往前走了半步,她弯下了腰,手指突然从花锦程的脸色扫过。 面纱滑落,一张白皙而又光洁的脸映入了林菱的瞳孔之中。 “花锦程,耍我是不是很好玩儿?”林菱捏紧了拳头,阴狠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愤怒。 “嗯?什么?”花锦程疑惑,她抬手摸了摸脸,神色之中慢慢的露出了一抹惊喜,“梨儿,快将镜子给我拿过来。” “是,主子。”梨儿也喜滋滋的,跟满身阴沉的林菱完全不一样。 “我先走了。”林菱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 “雪儿,你送送林小姐。” 花锦程捧着镜子喜滋滋的,“真的没有了哎,我还担心会两三天之后才能消呢。” 花锦程的声音传入了林菱的耳中,她恶狠狠的捏紧了拳头,双眸中喷薄而出的怒火就连站在她身边的灵雪都感觉道到了。 送走了人,灵雪就又重新返回了屋子里,“主子,林菱气的不轻。” “她那么在意自己的容貌,气量也不高,不生气我才会觉得奇怪。”花锦程收敛起了那副夸张的样子,她抬手揉了揉脸颊,将镜子递给了梨儿,“其实我很奇怪,林正安怎么会养出这么一对儿女。” “的确如此,好像连林正安一点的机智跟谋略都没有继承道。”灵雪深有同感,“如果单看性子的话,我倒是觉得林溪山更像林正安的孩子。” 花锦程闻言微微一愣,然后若有所思。 经灵雪这么已提醒,她也觉得林溪山更像一点,不过这种事情却不能多说,不过既然是朋友,她就总要旁敲侧击一下,以免林溪山到时候会后悔。 且不说花锦程的心思,林菱离开了她的院子,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心口堵的慌,她身边跟着的小丫鬟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的都战战兢兢的,但饶是如此,还是被林菱的怒气给波及到了。 “你们想烫死我吗?” 林菱愤怒的将手中的茶盏给砸了出去,“滚,都给我滚!”她怒吼着,白皙的脸庞上一片通红。(未完待续。) 第415章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茶盏碎裂,紧接着便是屋子里的摆件,直到屋子里变得一片凌乱,林菱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手。 她头上戴着的帷帽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落在了地上,左脸上一片红色的疤痕几乎盖住了半边脸庞,也生生的将那张俏丽的脸庞给毁了,她伏在了桌子上,手指紧握,指甲从桌面上划过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这是怎么了?”林少爷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菱儿,谁惹你生气了?发这么大的火。” “还不是花锦程那个贱人!”林菱的脸庞扭曲着。 林少爷抬手让人退下,弯腰扶起了一张凳子,“你的病还没有好,现在不能跟人气冲突,等好了……” 林少爷阴笑一声,他早就已经看人不顺眼了,但却因为自己妹妹的小命在对方身上,所以也不得不暂时隐忍下来。 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也还是几天的事儿。 “明天UI后一次施针就可以了。”林菱的眼中也闪烁着怨毒的光芒,“你想怎么做?” “自然是将她毁了,我可是听说她跟她那个妹妹的感情不怎么样,而且花锦蓝对李烈也是情根深种,李烈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女人吗,到处都是。” 林少爷狠声道,这些日子他早就已经十分憋屈了,连带着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账,现在恰好一起算了。 “那就这么定了,”林菱狞笑一声,“不过这件事情要小心做,不能让父亲知道。” “你放心好了。”林少爷点点头,他舔了舔嘴唇,脑海中浮现了花锦程纤弱的身体,黑色的眸子里慢慢的露出了一抹火光。 林菱看着自己的兄长,眼中的嘲弄一闪而过,她真的想不通这个草包有什么后的,为什么父亲会想着将林府教给他,难道只因为他是男子便应该享受一切的家产吗? 林菱不服气,明明就是一个草包,为什么会堂而皇之的压在她的头上?哪怕是那个林溪山,也比他要好一千倍,至少对方是真的有本事,有脑子。 林菱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等林少爷离开之后,她这才让人将地方收拾好,然后让人将林溪山请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小姐。” 林溪山态度恭敬。 “溪山哥不用这么客气,你喊我菱儿就可以了。”林菱重新戴上了帷帽,“溪山哥跟花锦程走的很近吗?” “也不是,是老爷让我多多照顾着,怕花夫人会在林府出什么意外,毕竟她是定安侯夫人,又是陛下亲自赐婚,她若是在林府出了什么事,咱们就会惹上大麻烦。”林溪山分析道,“当然,如果有人站出来认罪,那一切也都不是问题了,可她的安全仍然是重中之重,虽然陛下不会将老爷怎么样,但降官职,扣俸禄还是难免的。” “她身边的人那么厉害,能出什么事儿?”林菱有些酸酸的道,“我觉得咱们全府的丫环加起来都没有她身边那三个厉害。” “那是肯定的,灵柳灵雪都是晋王的人调教出来的,而梨儿又是灵柳教出来的,武艺虽然说不好,但那张嘴可是一顶一的,什么话都敢说,花夫人又宠她,也就更加让人肆无忌惮了。” “溪山哥好像对人很了解啊。”林菱道。 “像我们这样的人就是如此。”林溪山扯了扯嘴角,“不光是主人,就连他身边得宠的下人都要细致的观察着,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犯错,然后等待我们的就会是灭顶之灾。” “怎么会呢,父亲那么喜欢你。” 林菱垂眸把玩着手指,语气幽深。 “那是老爷看得起我。”林溪山道,语气中带着感激跟崇敬,“我很感谢老爷,如果没有老爷的话,我这辈子可能也就碌碌而为了,永远都不会知道济安城是多么的繁华,也不会知道贵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托老爷的福,现在不少的贵人见了我都会客气几分,这样的日子,以前可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也是你自己的本事,如果是我的话,就算是父亲给我这个机会,我都不见得能把握住。”林菱摇头,“算了,咱们不说这些了,只要现在的日子过的好就行了,溪山哥,我对我以前的行为向你道歉。” 林菱起身,她微微欠身,态度诚恳,“以前是我年轻不懂事,还是您能原谅。” “小姐客气了,我可受不起。” 林溪山连忙将人扶了起来,“您可千万不要这样,这不是……折煞我吗。” “有了错就要认,这也是父亲教我的。”林菱展颜一笑,“只要溪山哥不怪我就好了,以前的我很骄纵,总是眼高于顶的,这次差点死了才看透了很多。” 她苦涩的摇摇头,“对了,溪山哥知不知道花夫人不能吃什么东西啊,以前我对她也多有得罪,所以就想设宴请她吃顿饭,好好的给她赔罪。”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林溪山摇摇头,“不过以前我跟无忧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起过她的病症,无忧说她好像是身中寒毒,不能吃寒性的食物什么的额,别的也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问问她,跟她身边的人打听一下。” “好,我会的,谢谢溪山哥。”林菱点点头,低垂的双眸之中却是冷光必现。 林溪山又跟人应承了几句,然后便离开了,他从林菱这边出来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他一进门就脱了外衫,然后狠狠的搓了搓手臂。 “恶心死我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看着早就已经坐在了藤椅上的男子,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让锦程小心一些,林菱兄妹打算对她动手了。” “嗯。”木易之冷淡的应了一声,“你这边需要帮忙吗?” 林溪山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还真的需要,不过只有你不行,我听说白功先生是一个机关大家。”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为你带到的。”木易之点头,利落爽快。 “那我就先行谢过了。” “各取所需罢了。”木易之道,“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 “什么?”林溪山疑惑。 “你有没有怀疑过林正安其实是你亲生父亲?” 直接了当,很符合他的性子,尽管知道如此,但林溪山还是有一瞬间的石化。(未完待续。) 第416章 明悟 有些事情是真的不好说的,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林溪山不是没有怀疑过林菱跟林少爷的身份,但却没有往深处想,因为这些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不是。” 林溪山摇头,虽然说血浓于水,但他可不是那种会认死理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都要比血缘重要的多,就像是他跟林正安之间的仇怨,即便他们有什么关系,那么影响也只不过就是林正安最后的下场,对他的计划完全产生不了改变。 木易之闻言也就没有多问什么,有些话他提醒到了就好,反正已经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务,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了。 正如他悄无声息的过来一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惊扰任何的人,木易之不是没有怀疑过林府有没有更强的人,但这段时间的探访却让他打消了这种想法,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同云修寒那般妖孽的。 不过他却也没有放下戒心,始终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的马脚。 等木易之离开,林溪山脸上的笑容才缓缓的消散了,他一个人坐在了椅子上,神色黯淡,随着日光偏移,他就如若一个入定的老僧一般,一片平静,让人觉得心惊,同时也有些心寒。 就如同花锦程当初那般,只不过一个人如若僵尸,而他如若一个活死人,能呼吸,能看到东西,也能吃饭,但却就是没有五感与意识。 良久,一道忧伤的叹息在屋子里响起,犹若老钟嗡鸣,犹若铁树开花,声音不大,但却好似隔着沧海桑田,充满了岁月的沉重跟气息。 有些时候,一些盲目的猜测总会接近事情的真相,虽然说都是林家人,本身就会十分相似,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林溪山当初真正怀疑的其实是林菱跟林少爷与林正安的关系,只不过是在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一不小心查到了一些别的秘密,若是别人,肯定会因此产生一些动摇,所以林溪山觉得自己更像林正安,因为在有些时候,他们的心都是那么冷,冷到让别人都觉得恐怖。 有血缘关系又如何?是亲生的又如何?他终究对对方是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他数次提出有想科举入仕的意思,林正安同意过,但最后却还是掐断了他所有的路,让他专心的待在对方的身边,永远都在为他出谋划策,永远都在做别人的门客或者仆役,始终都不会为了自己而活。 他的胸襟报复,他的治国道理,在林正安的眼中那就是一个笑话。 林正安要的是一条听话的狗,一条忠心的狗,而不是一只随时都会振翅高飞的苍鹰,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咬自己一口的残狼。 木易之办完了自己的事情就回到了花锦程的院子里。 “他知道这件事情,主子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木易之回道。 尽管是自己的一个猜测,但花锦程还是觉得而有些匪夷所思,“我只是瞎猜的,这算不算瞎猫碰上死耗子?” “谁是瞎猫?”木易之脸上多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花锦程默,然后道,“林正安是死耗子。” 木易之难得看花锦程吃瘪,脸上的笑容也更浓郁了几分。 “别笑死了。”花锦程佯做气恼的模样。 “不会。”木易之握起拳头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林溪山说,林菱他们已经准备动手了。” “大概也就是白大哥他们疗程结束之后吧。”花锦程道,这一点,她早就有准备,所以也不会过多的慌乱。 “不然还是换个计划吧。”木易之蹙起了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安全。” “能如何?”花锦程摇摇头,“我很笨,所以就只能用笨人的法子,而且我相信你们。”她抬眸看着人,笑容清浅,神色之中满是信任,“你们不会让我出事的。” “可我们不相信自己。”木易之肃声道,“主子,不然收手吧,只要找到公子……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你觉得我能等得起吗?”花锦程摇头,“从我打算住进林府开始,一切都已经无法收手了。” “可以的。”木易之道,“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 “可是我不想。”花锦程拒绝了他的提议,“你放心,我有自保的能力。” “如果公子在,一定不会同意的。”木易之眸光微微有些黯淡,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让花锦程撤销计划的。 “正因为他不在。”花锦程轻声道,“易之,你去休息吧。” 她拿了一本书翻开,心不在焉的看着。 木易之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他缓步退了出去,顺便将房门掩上。 ‘木易之说的很对,你不应该用这种烂法子的。’苏彩儿叹息了一声。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花锦程声音冷淡,原本两个人之间的熟络也消散了不少。 ‘我一直都在。’苏彩儿有些迟疑的道,‘锦程,你真的不该冒险,云晋不可能来得及救你。’ ‘我也没奢望过他会来得及。’花锦程摇头,‘彩儿姑娘,你也认为我是胡闹吗?’ ‘难道不是?’苏彩儿反问了一句。 ‘是就是吧,事情结束了,就总会见分晓的。’花锦程无奈的笑道,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想去见一个人。’ ‘好。’花锦程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你不问问我去见谁吗?’苏彩儿反倒是有些讶异。 ‘除了佐安,还有第二个人吗?’花锦程道。 苏彩儿沉默,‘的确是佐安,不过我还需要借助……’ ‘我可以帮你跟她谈,彩儿姑娘,我希望你能明白,这具身体,到底是属于谁的。’花锦程冷声警告,原先对于这种事情她是不怎么热衷的,只要复仇了,只要能让自己在乎的人一生平安,她到底是什么下场,她一点都不在乎。 但是如今她却开始在乎了,或许是因为云修寒的出现,也或许是因为那个佐安的神秘。 苏彩儿经常说,因为她,她才有如今这种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的性命是苏彩儿给的,所以也就应该去顺从对方,去服从对方,而直到现在花锦程才想到,一切……都是错的。(未完待续。) 第417章 争执 过去的一些事情渐渐明朗,那些被忽略的事情一幕幕的重新在眼前浮现,花锦程这才想到即便自己没有这一辈子,也会有人替自己将能讨回来的全部都讨回来。 一次意外让她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重生,其实在人生中占据的意义更重要而又必不可少的是苏彩儿,不是花锦程。 林正安的一句错了,让她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尽管离真相很远,但好歹也是跟自己相关的事情,所以花锦程还是有些开心的。 曾经的冠冕堂皇也不过就是苏彩儿用来奴役她用来驱使她的手段罢了,而可怜的自己,当初还真的相信了她的连篇鬼话。 花锦程有那个勇气去死,去跟人同归于尽,但苏彩儿却必须活着,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不同。 尽管活下去的信念足够坚韧,但有着死亡的觉悟却也更加的可怕。 人因为有了畏惧,所以才会束手束脚,但如果没有了这些东西,就算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能搅起一片风雨。 花锦程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童,也不是什么力量都没有的平民,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苏彩儿只是隐隐觉得花锦程有些不一样了,但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不同,她只能心惊胆战的等待着,等待着结局,等待自己的机会,一个穿越了很多的位面,一个在场场残酷的竞争中活下来的女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两个人各怀鬼胎,但却谁都奈何不了谁。 花锦程不知道如何将苏彩儿驱逐出去,而苏彩儿还需要这个躯壳去做自己做不了的事情。 一夜无事,白良跟白功一大早就去了林菱那里,给人做最后的治疗,而看似平静的林府却是暗流涌动,花锦程心平气和的翻动着手中关于将地质的书,对沙漠上的风光十分好奇。 沙暴、流沙、相差悬殊的温度……尽管已经体验过了沙漠的生活,但她却觉得那还远远不够,等一切终结,她想要去踏遍千山万水,去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用自己的双脚来丈量天下的土地,这样才是一个潇洒的人应有的格局。 其实很多时候她真的挺羡慕莫弦天曾经拥有的自由的,但也仅仅只是曾经拥有罢了。 云昭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这场水给搅乱,那么就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云凌无尽管现在没什么动作,但她相信,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定风起云涌。 白良跟白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依然尽心尽力的为林菱医治。 因为是最后一次,所以林菱的心情格外的激动,有自己痊愈的欣喜,也有看到花锦程痛哭流涕身败名裂的兴奋与爽快。 脸上的一片麻痒让她忍不住想要去挠了挠,但是摁住了她手臂的小丫头却极为用力,不要说去挠了,就算是动一动都觉得有些困难。 “请林小姐不要动。” 负责施针的白良沉声说道,将一根根明晃晃的银针扎在了她的脸上,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手中捏着一个青花瓷的茶杯接在了林菱脸侧的下方随着那些黑色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下,林菱的那半张脸也慢慢的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小姐,恢复了,恢复了。” 丫环们一个个的喜形于色,毕竟这段时间受够了林菱的责骂,她们也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可主子就是主子,她们又是卖身为奴的,就算是被打杀了也是她们倒霉,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说理的地方。 林菱心头也是一颤,种种的屈辱好像瞬间就散了,昨日花锦程那副做作的模样又重新在脑海中浮现,恼的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人的脸给毁了,然后让人嘲笑她一辈子,就算是自尽了,她也要让她死的不安宁。 但这个念头也不过就是转瞬即逝,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那种痛快淋漓的狰狞还是不偏不倚的落入了白良的眼中,更何况如今在白功的眼中,眼前的人早就已经变成了如若浓墨一般漆黑的颜色。 黑色代表的是恶念,或许旁人会不知道林菱对谁恨到了这种地步,但白家兄弟却是清清楚楚。 白功从旁边的托盘上拿了一把小刀,轻轻的将人脸颊上鼓起来的地方挑破。 林菱吃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是一道小口子,等伤口愈合后,再抹些药膏就能恢复了。”白功洗了手,淡声说道,“林大人,幸不辱命。” “多谢二位先生了。” 林正安深深的一拜,“二位先生请移步。” “林大人不必客气,虽然血毒已经清除了,但林小姐的身体却依然静养,这方面我们兄弟都不太擅长,所以林大人还是请别的大夫过来看看吧。”白功开口说道,直接给了林正安去找别的大夫的说法。 林正安自然也不会拒绝,但这种事情却也不好当下就应承下来,所以就只能先请人离开,准备等人离开之后,他就去请大夫过来重新诊治,当然,不是信不过,而是有备无患。 林菱等脸上的血流干净了,赶紧让人给自己擦了脸,然后捧着镜子仔仔细细的看。 “恭喜了啊。” 林少爷几乎是踩着点走进来了,他看着人的模样,啧啧了几声,“这张脸好像越看越漂亮了啊,小妹,你说父亲会给你找个什么样的人嫁了?” “那不是你能操心的。”林菱淡淡的说道。 “本来江恩重是不错的,有能力,又有相貌,关键是人品还很好,在富家子弟中,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林少爷坐在了凳子上,随手拿了一个橘子剥开,“可惜了,他现在已经打算娶别人了,我听说,他都已经将人接到了府里,江承德那老家伙不知道跑哪儿逍遥去了,无官一身轻,将自己的儿子一个人仍在济安城,他可真够放心的。” “你以为都是你吗?”林菱鄙夷的笑了,“恩重岂是你能比的?” 林少爷也不介意,“是啊,的确不是我能比的,毕竟那可是你的心上人啊,我眼高于顶的妹妹,可是连那些王孙贵族都不放在眼里的。”他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你够了没有!林枫!”林菱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对人怒目而视。(未完待续。) 第418章 入局 林少爷啧了一声,知道将人惹恼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菱儿,你要记住,江恩重那小子,就是一头蛟龙,养不熟拴不住的蛟龙,婚约取消了也好,不然勉强他的下场也只是害人害己。”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人话。”林菱的怒气这才散了一点,但更多的却是不甘心,她原本就以为江恩重是因为花锦程的原因才给自己解除婚约的,又怎甘心屈居人下? 早在婚约结束之时她就发誓,一定要让江恩重付出代价! 林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黑色的瞳子里透出了冰冷的寒意。 林少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林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那人还没有找到吗?” 她沉声问道,放在桌子上的手掌握紧,颇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道。 “回小姐,还没有。” 站在她旁边的丫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低垂着头,语气略微有些慌乱。 “废物!”林菱拿起桌子上的胭脂就朝着人扔了过去。 胭脂盒砸在了人的头上,丫环却是一声都没有坑,只是伏在了地上,“小姐息怒,我们一定会尽快将人找到的。” “知道就好,滚!”林菱有些不耐烦的呵斥道。 丫环连忙起身弯着腰小跑了出去。 林菱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用了很大的忍耐力才将心口的那团火给压下去。 “花锦程……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像是你那样卑贱的孤女,凭什么要享受那些你跟享受不起的东西呢?” 林菱咬着牙,沉声道,黑色的瞳子里流转而出的怨毒跟愤懑浓的让人心惊,而恐怕花锦程都不曾想到,这个人居然将自己恨得那么深,毕竟在她的印象之中,两个人的交集好像并没有多少。 宴席上,林正安脸上的笑容就不曾褪去过,他一杯一杯的敬白功跟白良酒,林少爷也是三番五次的感谢他们救了自己的小妹。 身为主角的林菱则是低声跟花锦程说着话,看起来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很好一般,花锦程亦是不停的浅笑,一双桃花眸熠熠生辉,唇瓣翕动之间,勾人心魄。 林少爷觉得自己的心中好像有团火在烧一般,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双眸之中露出的火光让站在花锦程身后的梨儿一阵恶心。 花锦程倒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依然与林菱低声说这话,眸光流转,魅惑天成。 一顿饭吃了有小半个时辰,花锦程的肚子却填了六分饱。 “锦程,你身边的那个护卫呢?” 林菱握着人的手,亲昵的往外走,心情大好。 “你说易之吗?铺子里有些事情,今天一大早我就让他走了。”花锦程道,“锦墨那边人手不太够。” “铺子?是锦云坊吗?”林菱问道。 花锦程点头,“我总是抛头露面也不方便,所以就将铺子交给家里的兄弟打理了。” “你也真是厉害,我父亲都经常在我面前夸赞你呢。”林菱敬佩的道,“太皇太后都对你那么好,你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啊,都快嫉妒死你了。” “大概是我耐得住性子吧,祖母她老人家喜欢安静的人。”花锦程的神色微微有些黯淡,她如今开始想那个老人家了,可是这辈子却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我本来也有祖母的,可是我们这支跟主家的人不和,所以也很少回去。”林菱心有同感的点头,“有的时候在老人家面前,你会不由自主的就安静下来了,而且也不觉得烦闷,好像他们身上有什么特殊的魅力一般。” “老人家大都信佛,念佛可是最能耐得住性子的,而且也能让一个人的心平静下来,只要心敬了,哪怕只是穿针引线那种活儿,也会觉得十分有意思。”花锦程轻声解释道,有些话,她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都想找机会说出来,但却一直都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当然这不意味着她跟林菱的关系就能好起来。 有些话无伤大雅,但说出来,心中会好受很多。 她想祖母,很想很想。 “我听说,在郊外有一座新起的道观,人很多,有时间咱们一起过去瞅瞅?”林菱转移了这个话题。 “好。” 花锦程微微颔首,说起来,好像自从道观建成,她就没有去看过,现在想想,好像挺不合适的,尽管不相信道长会做什么背叛她的蠢事儿,但是作为主子,撒手不管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恰当了。 花锦程半路将梨儿给支走了,中间她又借口肚子不太舒服去了一趟茅厕,林菱心中暗骂人事儿多,但却也没有在人面前表露出来。 三样点心,一壶新茶,两个人相对而坐。 林菱伸手替人倒茶,花锦程倒了一声谢,一手揽着衣袖,一手捏起了茶杯,在鼻端晃过,轻嗅茶香。 “很好的茶叶啊。”她的双眸微微一亮,看起来十分喜欢。 “我不太懂这些,都是从父亲哪儿拿过来的,他啊,拿这个茶当宝贝。”林菱端起杯子,然后抿了一口气,“反正在我嘴巴里都是一个味道。” “品茶同样要耐得住性子,不然就是喝茶了。”花锦程轻笑道,“看着林小姐,我好像想起了以前的自己,挺怀念的,那段年少轻狂的日子。” “以前的自己?”林菱的双眸微微眯起,捏着茶杯的手指忍不住收紧了几分。 “嗯,说好听的是很活泼,但说难听的话,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人间疾苦,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应该围着自己转的……”花锦程转着茶杯,是真的在剖析原来的自己,但落入林菱的耳中,却显得有些讽刺了。 “到头来,不过就是一句笑话罢了,宠着你的人,娇惯着你的人,会将你宠着,娇惯着,可是天下啊……很大的,总要走出来,到时候,就不是轻易的能解决的了。”花锦程低喃,她放下了茶杯,歉然的一笑,“抱歉,不应该跟你说我过去的事情的。” “没什么。”林菱勉强的扯起了嘴角,捏着茶杯的指尖泛白,“要吃点东西吗?”声音不自觉的阴沉了几分,而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点。 “好啊。” 花锦程笑着点点头,捏起了一块桂花糕放进了嘴巴里。 林菱眸光微冷,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我看你都没有怎么吃东西,怎么?不合口味吗?” “嗯,不能吃凉性的食物。”花锦程微微颔首,慢条斯理的将东西吞进了肚子里。 “真是抱歉,先前没有考虑道这点。” 林菱歉然的道,只不过心中却全然不是这么想的,因为打听过,所以便特意吩咐厨房去做了花锦程不能多吃的东西。 “没关系。”花锦程表现的十分大度,她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完,“我该告辞了。” “嗯,好,我送送……”林菱起身,但她的双手却突然撑在了桌子上,咚的一下昏迷了过去。 花锦程双眸微微眯起,也慢慢的趴在了桌子上。 她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想要很快就能到来了。(未完待续。) 第419章 往事不会如风 每个人生来都是一个表演家,有些人看不起戏子,但他们却做着戏子经常做的工作。 演戏—— 是每个人从懂事开始就拥有的本能的技能,平民如此,那些贵族的少爷小姐更是如此。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从复杂的勾心斗角之中活下来。 林少爷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浓郁了几分。 “花锦程……” 林少爷单膝跪在了床上,手指从女人的脸庞上划过,然后慢慢的下移,轻轻的挑起了人的衣服。 林少爷眼中的光芒更重了一些,他有些贪婪,甚至有些疯狂的注视着床上的那个女人。 衣带解开,露出了粉色的抹胸,林少爷慢慢俯身,但就在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房门却是被人一脚踹开了。 “主子,主子你在不在?”梨儿焦急的惊呼声在屋子里回荡着。 林少爷脸色一变,但他还来不及做什么,身体便是一僵,紧接着身体便被人拎起,然后重重的甩到了一边。 “锦程,锦程……”李烈轻轻的拍了拍人的脸颊,眸色阴沉的像是要杀人一般,“该死的……” 他转身怒气冲冲的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林少爷,“不要命了么?” “定安侯……”林少爷的脸色一片惨白,黑色的瞳子里也闪过了一抹慌乱,“我,我只是……” “混账!”李烈咬着牙,理智被怒火燃烧了一个干干净净,如果不是他听说今天花锦程要回去,如果不是他想要过来接人,又怎么会知道梨儿正在满世界的找花锦程呢? 如果不是白功恰好能看到一些别人所看不到的东西,那么后果…… 想到此处,李烈就觉得心中那股杀意都要抑制不住了。 “侯爷请住手!” 带着些许惊慌的声音传入了屋子里,但终究还是晚了。 伴随着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声,一切都定格在了这个时候,林正安的脸色一片铁青,神色也阴沉的可怕。 李烈将花锦程搂在了怀里,“这件事情,还请林大人给我一个交代!” “是,侯爷。” 林正安垂下了头,他抬手行礼,“恭送侯爷。” 李烈抱着人走出了房间,梨儿抹了一把眼睛,提着裙摆紧随其后。 停在林府外面的马车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人,李烈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抬手用力的揉了揉眉心,“我是不是应该感觉到诧异?” “如果你将人抱出来之后还没有发现那是一个冒牌货,我才要怀疑定安侯是不是真的定安侯了。” 花锦程将一杯茶递给了他,巧笑嫣然。 尽管被称赞了,但李烈却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他知道,在花锦程的心中,云晋,肯定一眼就会认出床上的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花锦程。 “你似乎对我评价很高。”李烈接过了茶杯。 “是啊,毕竟……”花锦程点头,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李烈却知道她的意思。 毕竟曾经是那么亲密的人,毕竟是相处过一世的人,曾经不会真正的了解,但是如今,却应该是十分了解了吧。 眼力、心力、智力,他还不至于是那种什么都感觉不到的人。 如果不能分辨,那也就不能称之为深爱了。 “那个人……是谁?” “谁知道呢。”花锦程抬手卷着垂落在身前的发丝,“只不过就是一个替代品,一个可以完美的模仿我的替代品,侯爷不妨猜猜看,那是谁的人。” “晋王。”李烈在她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就已经开口了,因为他想不到第二个人,也想不到第二个会让花锦程露出这样柔和笑容的人。 云修寒,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攀过去的一个高峰。 “可是他现在下落不明。”李烈看着花锦程,不得不提醒她这个事实,“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你不该提这个话题的,李烈。”花锦程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凝固了,然后倏地消散。 李烈暗自有些后悔,但他却不想让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云昭想要对付的人,从来都不会失手,锦程,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那个陛下,绝对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如果他是一个单纯的人,大晋的天下早就已经易手了,但是李烈……你也没有看到最后吧?” “什么?”李烈微微一愣。 “上一世,你也没有看到最后吗?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母亲有那种能力,但是很多的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别人我不知道,但至少云修寒,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就会被别人打败。这不是我自己盲目的自信,而是他有这个本事。” “你现在都这么了解他了?”李烈嗤笑一声,“花锦程……” “教训我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吧,李烈。”花锦程直起了身体,眸光若冰,“你知道是谁给我收的尸吗?” “不知……”李烈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也猛地一缩,“是云晋。” “是啊,是云晋,然后我才知道,我死了,居然还会有人给我收尸。”花锦程呵呵笑了两声,那声音中满是嘲弄跟失望。 李烈垂下了眸子,双手也紧紧的攥在了一起,“我……” “人家都说花锦蓝才是定安侯夫人,李烈,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个正室夫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吗?” “可当初也是你答应了的……”李烈急忙道,但剩下的话他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花锦程为什么会答应? 没有人比李烈更加的清楚,因为爱的太深了,所以便不想让他失望,也不想让他为难,所以就能包容一切,可他,却亲手将那样的深爱跟信任毁于一旦。 花锦程沉默不语。 马车慢慢的离开了林府,朝着定安侯府驶去,车厢里面也是一片沉寂。 后面跟着的那辆车子里,先前昏迷过去的人也已经清醒了过来。 “梨儿姑娘。”女子微微颔首,她抬手将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一张平凡的脸庞便出现在了梨儿的面前。 “辛苦了。”梨儿有些担忧的道,“没事吧?” “逢场作戏罢了,这样的日子,早就已经习惯了,这就是我的工作。”女子轻声道,她抬眸看向了前面,好似要透过车帘看向前面的车子一般,“王妃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没法子跟王爷交代。”(未完待续。) 第420章 他的劫 一路静默,直到车子到了定安侯府,李烈这才开口。 “锦程,以后你就在侯府待着吧。” 想要起身的花锦程微微一愣,她有些错愕的看着对方,然后那抹错愕渐渐的变成了嘲弄,最后又重新化为了平淡,她重新坐直了身体,“你想要软禁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烈摇头,“这样能让你安全。” “什么是安全?”花锦程呵呵一笑,“若是云昭问你我家宝藏的事儿呢?” “我自然会说你不知道。”李烈连声道。 “你相信吗?”花锦程反问了一句,那双桃花眸中的光芒让李烈不敢与人对视。 花锦程呵呵一笑,迈步走出了马车。 李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他刚刚明明应该说相信的,可是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却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来。 是的,不相信,哪怕是两世为人,他依然不会认为花锦程对那件事情一无所知,上辈子,可能人是真的不知道,但是这一世,他相信花锦程一定会去调查,一定也已经查出了一些东西。 “木三爷。” 花锦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李烈身体一僵,连忙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锦程好久不见了,想不到你居然已经嫁人了。”木三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人,但却并没有什么鄙视跟嘲弄的味道,只是很平静的在跟老朋友叙旧。 “命运弄人,我没得选择。”花锦程道,“木三爷是来找我的吗?” “嗯,不然我怎么会来这个地方。”木三点点头,“方便去我那里住两天吗?” “木三爷的好意……” “好啊。”花锦程截断了李烈的话,她转身看着人,笑容清冷,“你先回去吧,我跟木三爷有事要谈。” “锦程……”李烈不悦的蹙起了眉头,“你要认清楚你现在的身份。” “那么侯爷说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呢?”花锦程笑。 “那也请你至少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名声。”李烈冷声道,“不是每次我都能容忍你的任性的。” “那可真是可惜了。”花锦程摇摇头,“侯爷,我是在给你脸面,所以你尽管接着就好了,为什么要自己打脸呢?” “你是什么意思?”李烈面色微微一变。 “意思很简单。”花锦程脊背挺得笔直,她看着人,一字一字的道,“我去哪里,你管不着,我住哪里,你也同样管不着,侯爷若是想找一个体贴你的,那就请去找别人吧,咱们之间互不干涉,对谁都好。” “锦程,能不能别闹?”李烈蹙起了眉头。 “侯爷,现在胡闹的好像是你。”花锦程抬眸对上了人的眸光,“我有自己的生意要做,也有自己的人脉需要走动,如果你需要的只是一只金丝雀,那么我想你找错人了,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是侯爷一手促成了这个错误,那么很显然……侯爷也应该去承担这个错误,我花锦程,从来都不会为了谁而委屈自己。” “那么云晋呢?是不是现在换成了云晋,你就会是另一种说法?” 李烈沉声问道。 “他从来都不会勉强我去做什么事情。”花锦程摇头,他们终究还是不同的。 “呵呵,说到底,你不就是不甘心嫁给我吗?” “侯爷可要想清楚,嫁给你的究竟是谁。”花锦程轻笑。 “难道你就不怕我将这件事情告诉陛下吗?”李烈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随便吧。”花锦程语气平淡,“但我想,你应该不会那么去做。李烈,过去的事情永远都不会过去,什么往事如风,那不过就是一句笑话,有些事情,永远都过不去。” 花锦程往前走了半步,她抬手放在了李烈的胸口,手掌的温度好似能透过衣衫一般,让李烈觉得那片皮肤一阵滚烫。 “李烈,我不欠你什么。”花锦程微微仰着头,“以前不欠,现在依然不欠,你若有良心,我不会欣慰,你若是没有良心,那便当我的眼一直都是瞎的,那便当我当初一片真心错付,喂了狗吧。” “侯爷,你自己保重。” 她转身离开。 “锦程……”李烈下意识的伸出了手,但他与花锦程之间却多了一个人。 “侯爷,还请尊重少主的意思。”项台面色冷淡,尽管那张脸没有任何的特点,但李烈却还是认得出对方。 李烈有些不悦,也有些不情愿,但他更清楚,只要花锦程自己不愿意,自己便没有能勉强她的本事,这样的认知让李烈十分不甘心,但他知道,即便不甘心也没什么用,这些人远比云修寒带给他的压力跟威迫要好很多。 云修寒的强大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了他的心头,不管他怎么努力,不管他如何的变化,都始终赶不上人万分之一的本事。 花锦程拎着裙摆上了马车,木三含笑抱拳,向李烈道别,虽然对方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李烈却仍然觉得自己的脸庞一阵火辣辣的疼。 有些事,永远都过不去。 花锦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李烈心中的负罪感更重了,他不是一个好人,但在花锦程这里,他就像是一个烂好人一样,那些过去的事情,永远都不会从他的生命之中摆脱出来。 一辈子唯一亏欠的一个人,一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一个人。 花锦程就是他的劫,他永远都躲不过去。 被人记恨着是一种什么感觉,李烈并不陌生,但被花锦程记恨,他却觉得整颗心都是疼的。 直到木家的马车已经离开,李烈依然未曾动弹。 “侯爷,主子已经走了。” 梨儿看着人的背影,心中略微有些不忍,再加上林家的事情还要靠李烈的运作,所以她也只能低声提醒了一句。 “梨儿,你说锦程是不是在恨我?”李烈苦涩的一笑,他的柔弱,他的担忧,他的内心,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坦露了那么一点点。 “不会,主子很善良。”梨儿低声道,但她知道,主子是恨的,那种恨很浓很浓,不是忘却不了,而是她根本就不能忘却,那种恨意已经到了骨子里,即便人死了,说不定她也一直会恨下去。 恨自己,恨对方,像是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永远都不会被解救出来。(未完待续。) 第421章 云修寒的消息 李烈自然是不相信梨儿的话,他以前以为初见之时,花锦程所流露出的那抹恨意只不过就是一个误会,如今他才知道,那是对方最真切的反应。 一个毁了自己的家庭又毁了自己一辈子的人,即便是他自己都永远无法忘怀,更何况,花锦程还是在最痛苦的时候重新来一遍,那种煎熬与痛苦,绝对不是平平常常的人能忍下去的。 李烈收起了神色之中的异样,“假扮锦程的那人可信吗?”他冷声问道,尽管信任花锦程,但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信,侯爷尽管放心,主子有分寸的。”梨儿连忙应道。 “那便好,你们先回去吧,这段时间就不要出门了,本侯要去趟宫里。”李烈冷声道,他重新上了马车,吩咐了一句,驾车人一抖缰绳,便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梨儿微微欠身,等马车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这才重新直起了身体。 “梨儿姑娘?”马车里的人缓步走了出来。 “咱们先进去吧。”梨儿轻声说道。 女子点点头,然后便跟着她进了王府之中。 幽静的小院之中,尽管看似什么都没有,但却没有人敢轻易的闯进去。 梨儿带着人一路进了屋子,灵雪灵柳看到人的进来的时候纷纷起身。 “梨儿,怎么样了?”灵雪最先问了出来。 “一切都很顺利,主子现在跟木三爷走了,就在侯府门口。”梨儿说起来这种事情来眉飞色舞,好似十分高兴一般。 “李烈就看着人将主子带走的?”灵柳十分讶异。 “当然不可能让主子跟人走,可是主子做出的决定,他哪儿有那个能力拒绝。”梨儿道,她还是很高兴看到人吃瘪的,但旋即她就蹙起了眉头,“可主子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有很大的影响吧?” 女子的名节最为重要,能不能有孕是一回事,而被男子差点玷污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主子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就等事情的发展吧。”灵柳道,她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花锦程绝对不容许别人如此败坏自己的名声。 其实她很高兴看到花锦程如此的,因为至少证明了她还有自己在乎的东西,为什么而在乎呢?还不是因为她的心里已经闯进去了一个人吗? 家里的事情花锦程自然不知道,不过却也能猜出来一些,梨儿她们一直都让她十分省心,原本她担心的也只是梨儿一个,不过如今有了灵柳灵雪的照顾,她也算是能放下一件心事了。 “木三爷,请转道去晋王府。” 花锦程掀开了车帘,看着前面那人,轻声道。 “好。” 木三也没有拒绝对方,已经得不到的东西,便不能强求,更何况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又不是李烈,能够被梦魇纠缠,陷得那么深。 马车转道去了晋王府,守门的人见是花锦程,立刻就将路让开,恭恭敬敬的将人请了进去。 两个人在前厅落座,立刻边有人端了茶上来,尽管花锦程已经嫁给了李烈,但其中的猫腻所有的人都清楚,所以对于这位准王妃,他们自然也不会怠慢,更不会轻慢或者有什么意见。 “木三爷,有事请说。” “我帮你解了围,你就这么谢我吗?”木三挑起了眉梢,略微有些不满的问道。 “不算是解围吧,就算是没有木三爷,我想我也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李烈没那个本事阻拦我。”花锦程满不在意的说道,如果只是她自己,她自然不会有这么底气,不过现在却不一样,她有祖母留给他的暗鳞,她有云修寒,她不觉得还有什么人是能让她忌惮或者害怕的。 “那你还要嫁给李烈?” “我只能说,现在大概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花锦程摇摇头,“三爷有事不妨直说。” “我有了一点云晋的消息。” “真的?”花锦程面色微微一变,她的冷静,她的自持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木三爷……” “你不要着急,坐下,慢慢听我说。”木三抬手往下压了压。 花锦程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她半边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你真的有了修寒的消息?” “不太确定,不过他人如今肯定在皇宫之中。”木三说道,“而皇宫之中能困住人的地方有很多,能困住人的方法也有很多,现在就是不知道云晋是怎么打算的。” “能确定他人没事吗?”花锦程紧张的问道。 “能。”木三点点头,“我会让人去打探的,皇宫那边,云晋的人不便的过多的插手,不然被云昭的人抓住了尾巴,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我知道了,谢谢你。”花锦程有些感激的道,“这次的事情,不管如何,我都欠你一个人情。” “你将我的好处记在心里便好。”木三呵呵一笑,“林家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善后?” “李烈自然会去做,白家两位哥哥也会帮我,所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花锦程云淡风轻。 木三微微一愣,“你的心还真是大。” “谁让我没有你们聪明呢。”花锦程耸耸肩,“暴怒之下的李烈还是十分可怕的,定安侯府跟林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现在咱们只要坐山观虎斗就好。” “单凭这点,好像还没有扳倒林正安的资格。” 就连木三做起来都会有点棘手的事情。 “木三爷好像忘记了,有一个很可怕的人,一直都在林正安的身后默默的拾取着一切。” “嗯?”木三微微一愣,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却好像又明白了,“你确定那个人是你所信任的吗?” “修寒选择的。”花锦程说的很清楚,云修寒信任的,那便是她能信任的。 木三有些无语,但细细想来,却又觉得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毕竟云修寒无论是眼力还是智商,能与之比肩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接下来你要去什么地方?” “秘密。”花锦程并不准备告诉对方。 木三有些失望,但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们两个的关系实在没有多么的好。 又在晋王府坐了一会儿,然后木三便离开了,花锦程则是一路去了自己原先的院子,里面的红梅谢了又重新开放,如今又是一片绚烂的颜色,只是可惜在梅林的尽头,再也没有等着自己的那个人了。 “来人。”她站在梅林之中,轻声唤道。 “王妃。”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 “我想进宫,你们让人给雪嫔娘娘送个话。”花锦程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是,王妃——”(未完待续。) 第422章 解释 不管来多少次,花锦程依然觉得整座皇宫都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跟着內侍踩过了一块块的石板,过了一条条的甬道,整座皇宫都好似没有尽头一般,那种迷茫跟错觉,让人会忍不住从心底感觉到恐惧。 花锦程捏紧了拳头,素白的手指缩在了宽大的衣袖之中,衣服松松垮垮的罩在了身体上,腰间并未用腰带束起,显得人有些慵懒,她的面皮紧绷着,没有丝毫放松。 “花夫人,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守在宫门口的婢女见人过来连忙欠身行礼了。 “有劳了。”花锦程微微颔首,然后便跟着人走就进了大殿内。 “雪嫔娘娘。”她微微欠身,并没有行什么大礼。 雪霁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满脸笑容的将人扶了起来,“锦娘不必多礼,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 “是啊。”花锦程笑道,“一直都想入宫来看看的,但总是被事情绊住。” 花锦程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上,等婢女奉了茶上来,雪霁才让人全部都退了下去。 “你是不是想问我晋王的下落?”雪霁压低了声音,直奔主题。 “嗯。”花锦程点点头,“修寒应该还在宫里。” “我曾经也有这个怀疑,但如今却不怎么确定了。”雪霁拧起了眉头,“你确定吗?” “大概吧。”花锦程也不敢将话说的太满,“我这次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别的倒没什么要紧的。” “你应该为自己想想,锦娘,如果他知道你嫁给了李烈……”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总不能违抗陛下的旨意。”花锦程苦笑着摇头,“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锦娘。”雪霁握住了她的手,“有个问题我想问问。” “什么?”花锦程微微有些疑惑。 “你是如何知道的?”雪霁道,“如何知道王爷肯定在宫中,又如何知道我是王爷的棋子?” “猜的。”花锦程的话半真半假,“先前陛下寿宴,你让我做的衣服应该内藏乾坤吧,若到时失败,你也可以将我给拽下来,到时候,不管修寒是否情愿,他总要救我,而同样的,也能将你给救了,是不是如此?” “的确。”雪霁坦然的点点头,“我先前原本是想将晋王作为我的目标的,可惜晋王瞧不上我这样的庸脂俗粉,我承认,自己是比你差一些,可是我始终都不明白,我跟你究竟差在了什么地方。” “没什么差不差的,我也不明白,云凌无比云晋差在了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不去喜欢云凌无呢?”花锦程反问了一句。 “那怎么一样……”雪霁下意识的回答。 花锦程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是啊,那怎么一样了。” 雪霁微微一愣,然后便明白了,什么好不好,什么差不差的,其实都不重要,正如花锦程所说,这个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没有谁是更优秀的,或许云晋是很出色,但终究还是有比他更出色的人存在。 “我懂了。”雪霁微微颔首,“谢谢你了。” “没什么可谢的。”花锦程摇摇头,“我也只是说的冠冕堂皇而已,雪霁姑娘,我是真的恳求你,想要云修寒平安,只要他没事,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 “如果王爷知道我跟你达成了这种交易,恐怕会将我碎尸万段吧。”雪霁摇头,“你放心好了,他是我唯一的希望,我自然也不想让他出事,只是这件事情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从陛下下旨将你许配给李烈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晋王出事了,可我已经尽力了,是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过既然你已经确定了人还在宫里,那我自然也会拼尽全力去找。” “如此那就多谢了。” 花锦程起身,掀起了衣摆跪在地上。 “锦娘……”雪霁连忙阻止。 “应该的。”花锦程笑着站起身,“你也好好保重自己,人的命,终究还是最重要的。”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雪霁道,“你是一个人进来的吗?” “不是。”花锦程摇头,只说了不是,别的话却没有多说。 “朕没有打扰你们叙旧吧?” 一阵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 雪霁的神色微微一变,她起身快步迎了出去,“陛下……” “不必多礼,希望朕这个不速之客没有打扰到你们才好。”云昭呵呵一笑,单手扶住了雪霁的手臂,“锦娘可是很久都不来了。” “陛下。”花锦程欠身行礼,“这段时间事情一直很多,所以也就没时间来看雪嫔娘娘。” “既然见了,那你们就好好叙叙旧,雪嫔一个人在宫里,也十分寂寞。” “不是还有陛下陪着吗?”花锦程笑道,“如果我来的太频繁了,怕雪嫔娘娘跟陛下都会嫌弃呢。” “锦娘,莫要胡说。”雪霁脸色微微一红,她亲昵的挽住了云昭的手臂,“陛下的事情处理完了?” “嗯,差不多了吧。”云昭点点头,“定安侯也来了,锦娘跟他不是一起的吗?” “不是,他应该比我先到。”花锦程摇摇头,“或许现在出去还能碰到他,陛下,雪嫔娘娘,告退了。” “那我便不留你了,日后有时间了多多来走动走动,咱们姐妹之间的情分可不能疏远了。”雪霁柔声道。 “一定。” 花锦程欠身,然后便离开了,她来本就是为了云修寒的事儿,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至于雪霁是否可信这一点,她也曾经有过怀疑,但不管对方会不会跟云昭挑破这件事情,一切都于她没有太大的影响。 花锦程既然选择了过来,那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果然在宫门口碰到了李烈。 “侯爷。”花锦程轻声唤了一句。 “回去吗?”李烈柔声问道,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咱们会是同路?”花锦程诧异的问道。 李烈沉默,“我要回侯府。” “那真是巧了。”花锦程笑着点头,“我也回侯府。” 李烈脸上露出了一抹惊喜的笑容,“锦程……” “我跟木三爷,也本就是去谈些生意上的事情,侯爷先前的反应太过激烈了,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花锦程轻声解释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她将这件事情做的很顺手,但同时,她也更加鄙视自己了,但既然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那就去做一个卑鄙的人就好,只要最后能救出云修寒,只要最后能保全花家上下,只要最后能保证自己的锦云坊,一切就都无所谓了。(未完待续。) 第423章 令人吃惊的秘辛 花锦程的解释让李烈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但却绝对不是惊喜,因为他觉得尽管花锦程解释了,但两个人之间却好像离的更远了一般。 距离这种东西不是你离得近了就能消除的,那是一种心灵上的距离,这样的认知让李烈一阵恍惚。 他扶着人上了马车,然后他自己也钻进了车厢之中。 “林家的事情,我已经跟陛下说了。”李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花锦程抬眸看着他。 “你放心,不是这次的事情。”李烈摇头,“锦程,你知道,我不舍得伤害你。” “如果侯爷能言行合一就好了。”花锦程轻声道,“侯爷要做的事情不必跟我说,我只不过就是一个妇道人家,所以不知道这些东西。” “锦程,对不起,先前是我太冲动了。”李烈放低了身段,“以后你的行踪我不会再过问了,我保证。” “侯爷不必如此。”花锦程摇头,眸光清冷,“我觉得,咱们互不干涉是最好的。” 李烈身体一僵,心头出现了一抹恼怒,但是当他对上花锦程的双眸的时候,那抹恼怒又倏地消失无踪了,“锦程……” “你最后……会恨我的。”花锦程摇头,“所以侯爷现在不必对我太好,锦程……承受不起。” 她早就已经认清了李烈的心,也早就看透了这个人。 李烈从来都不曾真心的喜欢着谁,他最爱的,最喜欢的始终都是他自己,如今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当某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一切的伪装跟伪善都会被撕破,血粼粼的真相只会让人觉得连灵魂都在颤抖。 李烈双眸微暗,他捏紧了拳头,声音略微有些喑哑,“你是不是想让我娶花锦蓝?” “锦蓝一直爱慕着你,如果娶了,自然是最好的。” “明日,我便下聘礼。” 李烈靠在了车厢上,他的喉咙微微滚动着,双眸撑大,“选一个良辰吉日,将人娶进侯府。” “如此……那边恭喜侯爷了。”花锦程面色平静,不见丝毫的波澜。 李烈的心中满是苦涩,但他亦不曾多说什么。 马车缓慢的行驶着,外面的声音慢慢的透入了车厢之中,花锦程侧耳听着,思绪纷飞,有前世的事情,有这一辈子的事情,一旦散出去了,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李烈按照自己所说的,将聘礼送到了花宅之中,他说,自己娶花锦蓝,不是妾,而是平妻,与花锦程不相上下,地位之上,也没有什么不同。 这样的待遇,已经让济安城的其余人家惊叹了,毕竟李烈是定安侯,世袭的侯位,像是花家这种家庭不要说是去当妻了,就算是妾,都算抬举的。 但是花荣却不想同意,可花锦蓝愿意,叶丽棠也说可以,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最后也只能挑了一个最近的时间,将花锦蓝嫁进去。 五日后,定安侯又再次娶了妻子,有人会酸溜溜的说几句,但大多数的人却保持着沉默或者祝福。 侯府之中,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虽然比之花锦程当初有所不及,但却也算是不错的了。 可是李烈的脸上却没什么笑模样,花锦程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手边放着好几个账本,大都是女人坊、锦云坊还有济安城内,关于白家几个铺子的账目。 “白二哥……”花锦程抬眸看向了悠闲喝茶的人,然后摇摇头,“白大哥,这里有地方不太对。” “嗯?”白良起身走到了她身边。 “小妹,你这是歧视盲人。”白功一本正经的说道。 “就歧视你了,你能怎么样?好好坐着喝你的茶!”白良瞪了他一眼,无条件维护自家小妹。 “收益明显不对。”花锦程也没将两个人的事情放在心上,尽管不在乎,但她的心却还是乱了,因为她想到了以前,花锦蓝的进府,就是她一切噩梦的开始。 这样的事情不是想忘就能忘记的,重生带给她的不仅是一个新的机会,也是一种新的折磨,当初经历的事情,将原原本本一点不少的刻在心上,甚至比原来还要更深的痕迹。 “别看了。”白功抬手摁在了她的肩膀上,“要不要去散散心?你那个道观已经落成了,我去看过,那道长很不错,是有真才实学的,你也算是捡到宝了。” “他原先就是一个骗子,骗到了我的头上。”花锦程笑道,她将账本合上,“那便出去走走吧。” “白大哥,林家的情况如何了?”花锦程让梨儿将自己的大氅拿过来,轻声问了一句。 “林正安将那件事情压了下来,不过林少爷的那东西却是完全废了,而且林菱也被勒令不准出门,林夫人跟林正安闹了很多次,但最后却都是无疾而终,别的事情,咱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李烈应该在准备着。”白良道,“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李烈跟林正安……难道不是朋友吗?” “朋友?”白良嗤笑一声,“如果李烈是个蠢的,说不定两人真的能成为朋友,可惜他不是,相反,人不仅不蠢,还十分聪明,林正安是当年害了他全家的罪魁祸首,你觉得李烈会跟他成为朋友?” “这件事情林正安难道不知道吗?” 花锦程讶异的道。 “不知道。”白良摇头,“李烈原本的名字不是李烈,他原本姓姜,姜无情你应该听说过吧?” “无情将军无情剑,铁骑银枪扫四合。”花锦程轻声道,“是前朝曾经著名的一位大将,只是可惜,死在了出征的路上,这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儿了吧?” “的确。”白良摇摇头,“如果姜家能够传下来,李烈应该是第四代家主了,而姜家也不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也算是运气成分居多,不然的话,恐怕也不会任由你将这个计划开展下去。” “李烈又是如何知道的?” “每个家族都会有秘辛,而那些秘辛总会以一种特殊的手法传承下来,不至于让自家的传承断了,我们不知道李烈是用什么法子知道自己身世的,不过他既然知道了,那便不会放过林正安。”白良十分肯定。 灭门之仇,若是不报,那他也便不是李烈了。(未完待续。) 第424章 那张纸 花锦程早就知道,她所认识的那些人,所经历的那些事情都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而如今她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当初有多么的无知跟愚昧。 曾有人说,如若姜家愿意,那么这天下的至尊之位还轮不到云家的人坐,她不清楚当初的那位老将军到底是如何死的,或许跟皇家有关,也或许只是那位老将军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所以明知那是一条思路,依然义无反顾,但也或许那只是正常的生老病死罢了。 时隔百年,她同样不清楚当初林正安又是奉了什么样的命令将姜家后人斩草除根,她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前世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有没有被李烈看透。 “难道就没有人怀疑姜家还有后人活着吗?”花锦程捏紧了手指,有些诧异的问道。 “没有。”白良摇摇头,“因为谁都不知道当初姜夫人李氏生的是双生子,因为第二子从出生起便身体孱弱,所以一直养在外面,后来姜家适逢大难,那第二子也便被道观里一个还俗的道姑收养,对外便说那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不管是林正安还是先帝,都认为姜家已无后人。” “既然姜家已经没落,理应对他们没有了威胁,为何还要斩草除根?”花锦程十分不明白,斩草除根,那也应该是在当下,而不是在几百年之后,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白良沉默不语。 “当然是因为有人跟先帝说,云家的地位依然会被人撼动。”白功接过了话茬,“先帝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姜家。” “为何是姜家?”花锦程还是不明白,整个大晋能人异士那么多,有才干有势力的家族也不少。 “自古上位者都多有疑心病,当初老将军的身死就已经让他们起了一些怀疑,毕竟身经百战的人绝对不是傻子,所以当初他的死本身就是一个谜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别人信你,哪怕你一眼不发,也会信你,但如果对方不相信你,哪怕你说一万句,做一万件事情,对方也依然不会信你,死了又怎么样?终究抵不过皇帝的猜忌。” 白功的语气中带着丝丝的嘲弄,“因为姜家是历代帝王的一块心病,再加上姜家早就已经没落,还有历年的人在人祸,姜家人早就已经脱离了皇室了掌控,如果提这么一句,不论哪代的皇帝,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姜家。” “总觉得……太匪夷所思了些。”花锦程很少跟那些人打交道,所以也自然不会觉得那个世界有多么的残酷。 “你终究还是经历的少,没有被扯到那个世界中去,小妹,在朝廷之中,在官场之中,最黑暗的时候,是可以颠倒黑白的,君王之心最为难测,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一刀捅向你的心脏。”白功声音平稳,但那些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是是非非,黑黑白白,在那里早就已经模糊了,清明的朝局,会是人人都向往的朝局,但那样的朝局却太少了。” “高位者,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会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而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但那些手段却不会被人所知,所以那朝局,也便是坦坦荡荡,一片清明。”白功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终究是大多数人的生存状态,你要记得,这个世间从来都不会有清明,也永远都不会有真正的清明。” “我知道。”花锦程点点头,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是非黑白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分的清清楚楚。 “既然知道,那你便只好做你自己的事情,朝廷之中,切莫牵扯进来,那里面不是你能玩儿的开的。”白功肃声警告。 花锦程点头,即便有心,那也无力,她的道行还浅很多,前世就连一个小小的侯府都能让她万劫不复,更何况是那看都看不清的朝堂呢。 马车缓缓的离开了侯府的后门,前往花锦程院子里的李烈也因此扑了一个空,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了花锦程曾经坐的位置上,手指摸索着放在桌子上还未合起的书页,好似是在抚摸着人的手指一般。 夫妻之间,琴瑟和鸣,曾经他也过着如若神仙一般的日子,可惜那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他们两个之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他坦然的接受了那个结局,坦然的放下了一切,本以为一切都是终结,却没有想到花锦程会恨的那么深,而那样的痛苦如今却还刻印在了她的心上。 从头到尾,从自己记事一直到死亡,李烈清清楚楚的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前世的那些谜团,前世那些不曾明白的事情,如果都已经看的清楚明白了。 那个在云昭面前提起花家宝藏的人,那个站在叶丽棠跟花锦蓝背后的人,那个操纵着一切企图成为胜者的人,一切都已经浮出了水面,都已经呈现在了他的面前,只是他始终都不知道,那个人最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侯爷,外面还有宾客在,您应该出去。” 有仆人缓步走了过来,低声提醒道。 李烈这才回神,他抬手揉了揉额角,“走吧。” 大红的宽袖扫过了桌面,书页翻过,一张绘制的栩栩如生的孩子的图画就这样突兀而又自然的落入了李烈的眼中,他的瞳孔微微一缩,脚步也随之停下。 画上的孩子很好看,脸颊圆滚滚的,穿着毛领的夹袄,双眸灵动,与花锦程有七八分想象,而鼻子跟嘴巴则更像他一些。 李烈突然想到了他们那个孩子,虽然孩子才刚刚成型还看不出什么,但一个十分有名的算卦人却说那孩子是个男孩儿,若是活下来,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 他不知道那人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当时他也的确被这句话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一气之下就离开了济安城,现在想想,如果当初他不走,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了? 可惜一切都过去了,而他也没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425章 告诫 花锦程坐在了马车里,她听着外面传来的一阵阵嘈杂声突然抬眸,“白大哥,我放在桌子上的是哪本书?” 白功微微一愣,他想了一下,“不记得了,怎么了?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不算是重要。”花锦程摇摇头,“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桃花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白功侧眸看着人,若有所思,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马车一路慢行,但路到底还是有尽头的,由嘈杂到清幽,然后再到嘈杂,世间之事好像都是这样的轮回一般。 花锦程慢慢的回过了神,从马车里出来,一股冷气铺面而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手指完全缩进了衣袖之中。 “很冷?”白功蹙眉看了人一眼。 “还可以吧。” 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进去看看吧。” 道观的入口处,人声鼎沸,完全就看不出是刚刚落成不到一年的道观。 “我在这儿等着吧,最近很累,不想看了。”白功笑了笑,然后就又转身进了马车。 “白二哥的眼睛……”花锦程欲言又止,显然是在思考自己应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与生俱来,你可以将之当成他的一种本事,已经这么多年了,他也早就已经习惯了。”白功说道,但他知道,这句话只不过就是自欺欺人而已,只是白功身上背负的太多,所以他才宁愿这样活着。 花锦程嗯了一声,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道观之中,香火鼎盛,入目之处一棵三个成年人合抱大树让人惊叹。 大树上面挂满了各种祈愿符,在风中漂浮着,红色的丝线浮动,煞是好看。 而大树下面也站了不少的人,他们全部都虔诚的祈祷着,或是为自己祈祷,或是为家人朋友祈祷。 花锦程也只是抬眸看了一眼,便径直朝着大殿走去。 大殿里供奉的三清像让花锦程觉得十分陌生,她抬眸看着慈眉善目的道相,神色一阵恍惚。 “姑娘……” 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花锦程收敛了心神,她侧身看着人,微微颔首,“道长。” “此处风大人多,姑娘请里面一叙。”道长道。 “好。”花锦程点头,“白大哥,咱们走吧。” 白功应了一声好紧随其后。 道长走在了前面,伸手推开了一扇门,不浓不淡的香味扑面而来,花锦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香的味道倒是十分独特。” “由果香跟花香调和而成,也算是秘方了,不过就是小道,登不得大雅之堂。”道长摇摇头,“主子最近过的不太好。” 他是肯定的语气,花锦程也没有隐瞒,而是诚实的点点头,“被一些事情困住了,或许我早就该过来走走的。” “多走走也是好的。”道长应和道,“书院已经落成了,夫子也已经选定,主子要不要去看看?” “不必了。”花锦程摇头,“这些事情我都听说了,道长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银钱方面的事情,你尽管与锦墨说,他不会与你为难。” “锦墨少爷是一个爽快的人,贫道跟他来往过几次,主子目光如炬。”道长赞赏道,“主子有什么烦心事儿不妨跟贫道说说,虽然贫道不见得能为主子解惑,但却也还几分卜卦的本事,说不定能让主子自己走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这是心病,只能靠着我自己慢慢愈合。”花锦程道,“多谢道长好意了,不过此来,还真有一件事要请道长指点。” “主子有命,在所不辞。” “我想知道云修寒如今的情况,不知道长能否卜的出来。”花锦程有些期待的道。 “晋王殿下……”道长拧紧了眉头,他的手指连连动弹着,半晌,方才摇头,“晋王殿下命格奇特,远不是我等凡人能够窥探的,不过主子尽管放心,晋王殿下恩泽深厚,绝不是短命之人,即便遇到了什么危险,越必定会遇难成祥。” “那便好了。” 花锦程抬手抚着胸口,脸颊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只要他无事,就总会再出现在我面前的。” “自古情之一字,最是缠人。”道长摇头叹息一声,“主子,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让您知道。” “什么?”花锦程抬眸,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前些天,我收到了一封信,没有署名,本来是想等抓出那个写信的人再跟您说的。”道长从袖子里取出了信封,然后放在了花锦程面前,“里面提到了关于晋王殿下跟江恩重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这些小事儿如果被有心人做文章,也会变成大事儿。” “我知道了。”花锦程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将信封收了起来,“道观是道长的,您要做什么我不会管,资金方面我会提供,但只有一点希望道长能谨记。” “主子请说。”道长肃声道。 “说到底,咱们也只是生意人,我挣得是钱,道长挣的是香火跟名声,但多余的,切记自己的手不能伸的太长,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斩断。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切勿越俎代庖,道长可明白我的意思?”花锦程道,“牝鸡司晨,为人不容,天下乱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主子请放心。”道长心中一颤,突然有种被人看破心思的慌乱的恐惧,脑海中又再次闪过了与花锦程初见那一日的情景,“小人定当遵守本分,不敢逾越半步。” “如此便最好不过了。”花锦程起身,“道长去忙吧,我这个闲人就不打扰了。” “哪里,主子能来,是贫道的荣幸。”道长也连忙起身,“主子近日入口的东西需要慎重。” “哦?”花锦程眉梢微挑。 “昨日曾心血来潮为主子卜了一卦,祸从口入,可大可小,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但还是注意些好。”道长言辞恳切,看不出有忽悠人的成分在内。 “多谢道长,我记下了。”花锦程微微颔首,也很明显将人的话听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426章 我不介意 花锦程从来都不曾轻视过别人的告诫,再加上如今花锦蓝已经进了侯府之中,她也不敢有半点的放松。 李烈如今是她有愧疚,但那种愧疚到底能压过他心狠多少,谁都不知道,人最终还是要将希望压在自己身上的好。 虽然花锦程早就已经有了这种觉悟,但在她的心底却依然记着那么一个人,想着那么一个人,希望能在自己走到绝路的时候,那个人会像英雄一般出现,将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这是藏在她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是最后一丝软弱,花锦程曾经想过如果云修寒再也不出现,她会如何,但却始终都没有一个答案。 白家的神秘、花家的秘密,一切都是未知数,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什么地方,只能蹒跚着,摸索着,一步步前行,直到最后,看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的光明。 马车辘辘而行,在山道上走的有些慢,车子也有些晃悠。 花锦程把玩着手中那块小小的令牌,突然开始想念起了太皇太后,她不知道为什么跟了老人家半辈子的嬷嬷会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儿,不过到最后她终究也还是善良的,因为她选择了为自己的主子偿命。 一个心中被恶意占满的人是不会如此选择的,花锦程有这种自信,也相信太皇太后不会去找一个利益熏心的人伺候自己半辈子。 所以啊,人心难测,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谁是在背后捅你刀子的那个人。 不过花锦程想,太皇太后大概是知道的,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做出了那种事情,可她依然保持了沉默,用自己的性命来成全了别人。 云修寒经常说,祖母觉得她这一辈子就是一个错误,早点死了,也好早点去赎罪,那些曾经被她害死过的无辜的人,怕是在地狱等着她,等着看她死的有多么的凄凉。 最黑暗的地方便是那最为繁华的宫苑之中。 花锦程深以为然,同时她也为雪霁感到悲哀,如若平安的活下去,那么雪霁会不会成为另一个太皇太后呢?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们还会不会看到那些曾经亲手被自己送到地狱的人的脸? “小妹,小妹……” 有些焦急的嗓音传入耳中。 花锦程陡然一个激灵,“什么?”她迷瞪瞪的看着人,丝毫不知,有两行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你怎么了?”白良忧心忡忡,“在想什么?我看你脸色很不好看,而且你还哭了。” “没什么。”花锦程摇摇头,抬手将泪水擦干净,这才察觉后背也已经被冷汗浸湿,即便对方不说,她当然也知道这是属于谁的最真切的反应。 “白大哥,白二哥,你们就在这儿等我吧,我想一个人走走。”她弯起了唇角,笑容中带着些许安抚的味道。 白良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那你小心一些,地方也快到了……让白功跟着吧,他就远远的站着,不会干扰你。” “好。”花锦程也没有拒绝,她知道,白良是绝对不会答应她一个人行动的。 车子停下,白功率先下了车,然后花锦程才从车厢里走了出来,“白二哥,麻烦了。” “应该的。”白功道,“山路难行,你自己小心。” “好。”花锦程颔首,然后迈开了步子,朝着山上的那座小庙走了过去。 济安城很大,但有的时候又觉得很小,小到哪怕是你随随便便的走走都会碰到那些自己不想碰到的人。 林菱也同样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地方遇到花锦程,遇到那个让自己的哥哥成为一个笑话的犹若蛇蝎般的女人。 “花锦程!”林菱的神色一片一沉,她咬着牙,那模样像是要将人给吃了一般。 而跟林菱并肩站在一起的女子则是脸色微微一变,身体瑟缩了一下,好像十分惧怕对方一般。 “林小姐。”花锦程微微颔首,但却并没有打算过多的理会对方。 林少爷的命根子是李烈废的,说起来林菱还欠着她一条命呢,所以她自然没有见到人就心虚的感觉。 “你站住!”林菱拧眉呵斥一声。 “有事?”花锦程蹙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的抬眸看着人,“林小姐,我毕竟也救了你一命,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对我如此无礼,难道这就是林家的教养吗?若真的如此,我倒要去问问林正安了,他教出来的一双儿女难道不知道人字是怎么写的吗?” “你……”林菱被她堵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但她却无法反驳,因为花锦程说的是事实,她这条命虽然是白家兄弟救回来的,但那两人也终究是花锦程的兄长,是看在花锦程的面子上才会出手的,不管如何,她都绕不过花锦程去。 “一码归一码,定安侯府的人对我兄长做的事情,我们不会善罢甘休。”林菱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花锦程,你既然害了我哥哥,那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随便你。”花锦程淡声说道,“孰是孰非,自有定论。”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所谓的定论是什么。”林菱冷笑一声,神色之中一片阴毒。 “林小姐还是少生气的好,万一脸上的毒再次复发了,受罪的可是林小姐。” 花锦程缓步朝前走去,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林菱的脸色微微一变,她下意识的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眸子里的担忧跟慌乱怎么都压不住。 “她就是定安侯的夫人?”女子开口,声音不算小,显然是刻意说给花锦程听的,“我怎么记得她跟晋王都不清不楚的呢?现在的人还真是不要脸,见一个就往上贴,好像生怕别人知道她有多么缺男人一样!”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来,宁姑娘,您满口的污言秽语,宁老太爷知道吗?”花锦程侧眸看着人,言笑晏晏,平淡的语气却夹杂中浓烈的煞气,“莫不是忘记了床头挂着的那颗血淋淋的脑袋了吗?如果宁姑娘忘记了,我不介意让姑娘再次记起来。”(未完待续。) 第427章 所求之事 宁姑娘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惨白的,那双眸子里的惊恐再也掩饰不住了。 那颗血淋淋的头将会是她此生的梦魇,永远都摆脱不掉,除非她自己能坦然的接受那种血淋淋的残忍,但除了疆场之上,就算是那些心机深沉的世家贵女,又有几个能坦然的面对这种残忍呢? 更不要说宁姑娘这样一个只是被宠坏的娇娇女罢了。 “既然没有那个本事,便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花锦程低声道,她收回了目光,头也不回的朝着山上走去。 宁姑娘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但她终究还是什么法子都没有的。 林菱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却也能看出宁姑娘对花锦程的恨意,而林家跟宁家也本就没什么隔阂跟立场上的冲突,所以暂时的结为盟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回事儿?”林菱忍不住问了一句。 “要不是晋王给她撑腰,哪儿轮得到她一个商户之女如此放肆!”宁姑娘恶狠狠的道,恨不得将人给生生撕了一般。 “的确如此,如果没有云晋,她花锦程还不是任我们揉捏吗?”林菱深有同感,他们所忌讳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云晋罢了,如今晋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甚至就连花锦程成亲都没有露面,如此看来,那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不过就是一个区区商户之女罢了。” “林妹妹打算如何?”宁姑娘转眼就换了一个称呼。 “自然是要给人一个教训了,不然她还以为整个济安城是她做主呢。”林菱的眼中凶狠的光芒闪烁着,“不让她万劫不复,千人唾骂,我就不叫林菱。” “你可是有主意了?”宁姑娘期待的问道。 林菱点点头,“山上风大,咱们回去再说。” “好。”宁姑娘颔首,“不过这件事情不宜让我们家里人知道,省的多生事端。” “正有此意。”林菱点头,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计划着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给林少爷讨回公道,总之她就是看不惯花锦程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就应该是卑微到尘埃的人物,凭什么处处都压她一头呢? 她是一个小女人,所以就只好去用小女人的方法解决了。 花锦程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一起,不过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过多的在意,林菱一直都在她的黑名单上,至于那个宁姑娘,不过就是一个顺带的人罢了,如果对方本本分分的,她自然也不会去做什么。 ‘彩儿姑娘。’她轻声唤道,柔和的嗓音让人如沐春风。 苏彩儿却并不觉得如此,越是接触,她便越是觉得自己小看了花锦程了,便越是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世界的人。 她遇到的人还太少太少,并不是只有那些惊艳绝才的人才足以让她另眼相看。 有的时候,很多普通人,也能拥有恐怖的力量。 ‘我只是想到了过去一些不好的事情,很抱歉,我的反应太大,影响到了你。’苏彩儿歉然的说道,‘我会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的。’ ‘你的寒毒如何了?’关于别人的秘密花锦程没心思去探寻。 ‘还有一些,不算太多。’苏彩儿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从韩老说,我不能有孕开始。’花锦程道,‘虽然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但重生的事情我都已经经历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他说我种了一种慢性毒药,这点我相信,因为曾经就有人说过,虽然是重生,但身体的状况也不至于发生变化吧,所以我便猜测,那东西是你带过来的。’ ‘的确如此。’苏彩儿说道,‘从上一个世界带过来的东西,本来我还以为自己要完蛋了,也幸亏有了你做缓冲,再加上遇到云修寒也算及时,所以咱们两个才能都存活下来。’ ‘如此说来,咱们倒是欠了两条命。’花锦程弯起了唇角,她抬眸看着那飞翘的亭檐,听着那清脆的风铃生,双眸微微眯起,“到了。”一声低叹从唇中飘出,凉亭之上,琴声陡然响起。 花锦程双眸闭上,垂手站在了原地,冷风吹拂,让那抹琴音也显得更为清晰了些,琴音止,她也缓缓睁开了双眸,虽然不知那曲子究竟是什么,但苏彩儿的灵魂波动她还是感觉的清清楚楚。 花锦程迈步踏上了凉亭,与人四目相对。 明明才过去不长的时间,但佐安却总觉得眼前的人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般。 “定安侯夫人。”佐安起身行礼,一身月白的大氅上绣着枯松仙鹤图,衬的人飘然若仙,不似凡尘中的人物。 他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花锦程心头暗想,即便看惯了云修寒那等风华绝代的人物,此时乍一看去,佐安给人的感觉还是会十分惊艳,比之木三爷更要耀眼的存在。 “佐先生是在讽刺锦程吗?”花锦程淡笑欠身回礼,然后人便坐在了石凳上,“可惜我并不会太过在意。” “你们所讲究的难道不是贞洁二字吗?再嫁之女,以晋王的地位,怕反对的人会不少吧?”佐安双眸明亮,一眨不眨的盯着人看,但往日里还十分清晰的一些轨迹,如今却已经全部都不见了。 “难道佐先生也会是其中的一员吗?”花锦程笑道,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无礼,“如果这样,怕是要让佐先生失望了。” “我不会去管朝堂之事,也无意于此。” “命途坎坷,人心易变,谁又知道呢?不过佐先生也不必跟我说这些,即便您是说给彩儿姑娘听的却也终究落入了我的耳。”花锦程道,“我之所以来见你,是应彩儿姑娘所求,她让我求您一件事。” “何事?”佐安面色肃然。 “云修寒……不,应该说程牧在哪儿。”花锦程沉声道,“佐先生,你应该知道吧。” “我从未说过云修寒就是程牧。”佐安摇头,“所以姑娘所求,我无可奈何。”(未完待续。) 第428章 透明 花锦程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尽管苏彩儿的推测也让她觉得十分荒谬,但这却也不是什么十分难理解的事情,更何况上一次佐安也曾经说过,程牧跟云修寒之间是有联系的。 “佐先生不必戒备,这的确是彩儿姑娘要问的事情。” “既然是彩儿要见我,那就理应让她出来,而不是借姑娘之口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佐安道,“毕竟我跟姑娘素不相识,又要如何信你?” “我只不过就是问问,佐先生说与不说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花锦程摇头,“既然佐先生也不知道,那锦程就告辞了。” “姑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未免也将我这里看的太随便了吧?”佐安危险的眯起了双眸。 “接我的人来了,佐先生若是有本事,不妨与人较量较量吧。”花锦程起身,慢条斯理的摆弄着自己的衣摆,“其实很没意思的,原本还以为佐先生与人不同,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尔尔。” “你是什么意思?”佐安心中忍不住起了一抹火气,“花锦程,你别以为我真的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从未这样想过。”花锦程摇头,“佐先生,您应该见过李烈了吧?” “定安侯的确来找过我。”佐安双眸眯起,“你觉得我会跟他狼狈为奸?” “原来李烈在佐先生的心中竟然是这样的人啊。”花锦程有些诧异的道,旋即她轻笑一声,“佐先生未免也太实诚了一些,我不过就是随便猜猜而已。” 佐安脸色一青,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花锦程耍了。 ‘死心了么?’花锦程转身往外走去,自语了一句。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早就应该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说出程牧下落的。’苏彩儿苦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抹花锦程不曾听过的悲凉。 ‘当初我既然答应过,那么就一定会替你找到,就算不为了你,为了我自己,我也一定会搞明白程牧跟修寒之间的关系。’花锦程暗自保证着,她终究还是善良的,在她的心中苏彩儿始终都是她的恩人,这份情,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佐安的一句话,同时将两个人的心绪给扰乱了,苏彩儿心心念念的人如今近在咫尺,但却好像隔了一层雾一般,不管她如何的追赶都追不上,甚至越是接近,就越是看不清,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锦程,等找到了晋王,你跟他谈谈吧,我一直都觉得,他好像能看到我。’苏彩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还有前段时间,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药物,我在这个世界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所以佐安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云晋就是程牧,而程牧就是云晋。’ ‘就跟你我一样?’花锦程猜测道。 ‘不清楚,不过八九不离十吧。’苏彩儿道,‘所以才要请你问一问,如果是你的话,云晋是绝对不会隐瞒的。’她说的十分笃定,好像已经看透了云修寒的内心一般。 花锦程沉默,‘总之,先找到人再说吧,若是找不到人,一切都是徒劳的。’ 苏彩儿没有再多说什么,更像是默认了花锦程的说法一般。 花锦程缓步走到了白功身边,“白二哥,你从修寒的身上,能看到什么?” “什么都看不到。”白功道。 “嗯?”花锦程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云晋在我面前是透明的存在,不管他是生气还是高兴,一切我都看不出来,每个人都属于他自己的颜色,虽然那些颜色是会变化的,但总体而言,却都有独特的东西存在,不只是人,任何的东西,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没有生命的,我都是借此来分辨的。”白功解释道,“而云晋,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透明人……不,应该说是第二个吧。” “第一个是谁?”花锦程瞳孔微微一缩。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白功笑道,“虽然不算是太聪明,但在某种程度上却出奇的敏锐。” “程牧。”花锦程现在对那个人的兴趣越来越浓了,一个让苏彩儿即便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也要去寻找的人,一个可能认识云修寒或者占据了他躯体的人。 “那个时候我还很小,有幸见过人一次,那是我看到的第一个透明人,所以印象十分深刻。”白功道,“在我的眼中,你即将接近透明。” “透明代表着什么?”花锦程不明白白功看到的东西所代表的意义。 “谁知道呢。”白功笑着卖了一个关子,“不过你可以放心,佐安如今也同样看不透。” “李烈已经开始接触佐安了。”花锦程道,“你觉得他跟云昭联合起来的几率有多大?” “你不是也说过人心难测吗?”白功朝着凉亭的方向看了一眼,“谁又能说的清以后的事儿呢?” “那便只能顺其自然了。”花锦程道,“也或许,我可以邀请他去侯府做客,不管如何,我们都是老朋友了。” “可是你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了。”白功肃声提醒道。 “我只不过就是跟朋友聚聚,有什么要紧的吗?”花锦程不在意的笑了笑,“如果想知道修寒的下落,目前,也就只能仰仗他了,佐安这个人,应该没什么弱点吧,他孑然一身,没有可在乎的,也没有可以牵挂的,若是将人给惹急了,头疼的还是我们。” “我有分寸的。”花锦程道,“回吧。” “如果你想做,最好去跟大哥商量一下。”白功道,“他的心思要远比我缜密的多,不同的人在想不同的事情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结果。” “白大哥比你要宽厚善良吗?”花锦程道。 “的确如此。”白功点点头,“我喜欢剑走偏锋,习惯了用狭隘的阴暗的目光去看待所有的事情,我是一个恶人,而大哥跟我则相反,他喜欢光明正大。” 也正因如此,白家的掌权者才应该是白良,而不是那个看起来比白良更优秀的白功。(未完待续。) 第429章 作吧 花锦程不想等,也讨厌等待,尽人事,听天命,远比什么都不去做要好的很多很多。 从外面晃悠了有大半日的时间,回定安侯府天都已经擦黑了,而喧闹了整天的定安侯府也随之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来往的仆人步履匆匆,见到花锦程纷纷行礼问好,花锦程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管别人的目光,也不管别人的看法。 屋子里被地龙烘的暖腾腾的,再加上几个火炉,穿的稍微厚些,鼻梁上就能起一层薄汗。 “主子。” 梨儿见人进来,立刻就迎了上来,“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花锦程好笑的反问一句,她看着灵雪跟灵柳欲言又止的模样便也清楚在她不在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慢慢说给我听听。”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就迈步走到了次间的小书房中。 书桌上的东西倒是没有人动,她看着被合上的书,瞳孔微微一缩。 “叶丽棠过来了,说是要找主子,不过暗鳞的兄弟没让她进院门,她说的话十分难听,气的梨儿都险些跟她打起来。”灵雪开口说道。 “主子,这本书怎么了吗?”灵柳倒是发现了对方的异样。 “李烈来过我房间吗?”花锦程拿起了那本书,刷刷的翻开,神色微沉。 “来过,怎么了吗?”灵柳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有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让李烈看到了? “没什么,只是一些小事罢了。”花锦程摇摇头,她将书重新合上,然后有些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软软的垫子十分暖和,这一歇息,让人的疲倦也便涌了上来,“他们闹,就随他们闹,吩咐下去,花宅的人都别搭理,叶丽棠过来,要什么就给她什么,花锦蓝过来也同样如此。”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梨儿,柳儿,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主子。”两人应了一声,然后缓步退了下去。 “雪儿,你去我的首饰盒里挑两件我没用过的首饰,给花锦蓝送过去。” “主子,为什么还要给她送东西?”灵雪有些不悦的道。 “反正也是李烈买的,我不想用,给她送过去不正好吗?”花锦程扯了扯唇角,“我不觉得委屈,所以你们也不用替我委屈。” “这件事儿,是陛下跟李烈做的太过了。”灵雪愤愤不平,她不相信云昭不知道花锦程跟云修寒的事儿,但却仍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分明就是存心的。 “弱肉强食,仅此而已,没什么过不过的。” 花锦程道,“他身处高位,我自然听他的命令。换言之,我亦可以左右他的生死,不过就是有把柄在对方手里罢了,若是我,自然也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式,有权利不去用,才是真正的傻瓜。” 花锦程喃喃低语,声音也渐渐的弱了下去。 灵雪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转身走到了旁边,将暖炉里的炭火拨弄了几下,让火烧的更旺了一些。 梨儿跟灵柳很快就将热水准备好了。 花锦程褪去了衣衫,整个人都缩进了温热的水中,全身的毛孔也随之打开,她的脸颊上浮现两抹淡淡的红晕,将帕子整个都盖在了脸庞上,闭目养神,等水稍微有些凉了,这才从浴桶中走出来。 她赤脚踩在了地板上,热气从脚底涌入,也就不觉得怎么凉了。 梨儿端着一碗红枣银耳莲子羹过来。 花锦程裹着被子喝了一半儿,然后就让她端下去了。 梨儿将屋子里的烛火吹灭,轻手轻脚的掩上了门,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房间,然后便离开了。 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晨花锦程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好像是灵雪她们在跟谁理论着什么,那嘈杂的声音扰的她有些头疼。 “主子,您醒啦。”灵柳快步走到了内室。 “外面什么情况?”花锦程有些不悦的蹙着眉头,大清早的就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是花锦蓝的人,趾高气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侯府是她们做主呢。”灵柳冷笑一声,心中也起了一丝火气。 “让人扔出去,扰的我头疼。”花锦程揉了揉额角,听灵柳的语气也便知道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了。 “好。”灵柳眸光一亮,甚至连门都不走了,直接打开窗户蹿了出去,不多时就听到了从外面传进来的惨嚎声跟怒骂声。 花锦程唇角弯起,自己穿好了衣服,然后拿了一支素白的梅花簪插在了发髻之中。 “真是爽快。”梨儿端着热水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主子,你是没见她们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花锦蓝才是侯府的主母呢。” “这句话等李烈过来了你再说也不迟。”花锦程道,“我不拘着你说话,自己心里怎么痛快怎么来,柳儿也同样,别给我留面子。” “好。”灵柳跟梨儿齐齐点头,已经窝了一天的火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发泄出来了。 “但也不要太过,他毕竟是定安侯。”花锦程接过了梨儿递过来的毛巾,低声提醒了一句, “主子放心,我们晓得。”灵柳挺直了胸膛保证着。 梨儿也连连点头,水汪汪的眼睛睁着,生怕花锦程会反悔。 “我会出门。”花锦程好笑的道,“别那么紧张,我说出去的话,就不会收回来。” “可是主子不用早膳了吗?”梨儿问道。 “不了,去外面吃,有些事情,也可能去别人家蹭饭,差不多午时左右回来,你们不用等我,也不用给我预备着。” 花锦程起身,灵柳拿了大氅给她披上,灵雪将一个手炉递给了她。 “现在就要走?” “不然一会儿会被李烈堵住的,我现在还不想见他。”花锦程笑了笑,然后便出了门,身边只跟着木易之一个人,再无其他,当然,至于暗处还有没有人,就不是谁都能发觉的了。 花锦程刚刚离开了定安侯府,李烈后脚就迈进了小院之中,身后当然还跟着有些焦急又有些委屈的花锦蓝。 “侯爷,姐姐现在应该还没有起吧,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花锦蓝脚步匆匆,急声喊道。 但她的声音却绝对不低,屋子里的梨儿几人听得清清楚楚。(未完待续。) 第430章 撕破脸皮 李烈没有理会花锦蓝的话,他径直走进了屋子里,但却没有看到花锦程的身影。 “主子已经出门了,侯爷有事儿吗?”梨儿面色不善的盯着人看,“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不,不是那样的。”花锦蓝连忙解释道,“侯爷……”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李烈的衣服,在别人眼中,好像是连梨儿都能踩到她头上一般。 “你家主子去了哪儿?”李烈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他的确是有些生气了,但绝对不是因为花锦蓝的事儿,在他看来,不要说花锦蓝的人只是被扔出来,就算是被杀了,只要花锦程高兴,他就不会皱一下眉头。 “谁知道呢,可能是铺子,也可能是寺庙了,还可能是道观,也说不定是去了国子监,主子知道的地方很多认识的人也很多,能去的地方自然也很多。”梨儿道,“今天主子是被人吵醒的,所以她心情不太好,侯爷还是不要去找人的好。” “吵醒的?”李烈拧起了眉头。 “是,早上我让院子里的人给姐姐送来了一些糕点……”花锦蓝道,神色中满是委屈跟忐忑,“可是我没想到姐姐还没有起,大概是起了一些冲突吧。” “起了一些冲突?二夫人,您确定只是起了一些冲突吗?怎么梨儿看着您好像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一样啊。”梨儿嘲弄一笑,眼眸中的鄙夷让花锦蓝脸上的伪装差点破裂。 “梨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花锦蓝委屈的像是要哭出来一般,“我也只是一片好心,谁知道会变成这样,本来也是想让姐姐尝尝……” “还是免了吧,谁知道那东西里面都装着什么呢?”梨儿嗤笑一声,神色中带着戒备。 “梨儿,你说什么呢?我送给姐姐的能装着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会害姐姐吗?”花锦蓝泪水汪汪。 “难道神医公子诊断出来的中毒是错的吗?”梨儿恨恨的道,“主子从小就没有离开过家,那又是如何中毒的?难道是她自己吃的吗?” “你说什么我完全都不懂,侯爷……” “你说锦程中毒了?”李烈神色猛地一变。“什么时候的事情?不一直都是寒毒吗?” “寒毒是在庄子里养病的时候留下的,小姐当时明明就是风寒,但越养身体却越差,若不是那药中有东西,又怎么会如此?不过就是一个风寒而已啊。”梨儿的神色之中满是悲戚,“那日小姐不行了,连个大夫都没人去请,二小姐可不要告诉我,是庄子里的人欺上瞒下,虐待花家的嫡长女。是谁给那些奴才的胆子能让他们敢如此行事?” 她声声质问,处处都是事实,根本就容不得人狡辩。 “我,我不知道。”花锦蓝神色一慌,“这种事情为什么都没有人跟我说?梨儿,这些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二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梨儿呵呵一笑,“当初可是二小姐跟小姐说,你心悦定安侯的,我家小姐是什么反应呢?呵呵,她说会成全二小姐吧,谁知道二小姐是不是记恨在心呢?但小姐嫁给侯爷可是陛下的旨意,又怨得了谁呢?” “我从来都没有……” “二小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平妻也可以算的上是妾室,二小姐最好认清楚您自己的位置。”梨儿打断了她的话。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花锦蓝委屈的哭了出来,“我一直都尊敬着姐姐,从来都没有动过这种心思,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认为能压过姐姐的。” “到底如何,二小姐自己心里清楚,侯爷心里也清楚。”梨儿丝毫不为所动,她现在可算是清楚了,那一家子就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待小姐的,所以如今她也就不用客气了。 “行了,都住口。”李烈拧起了眉头,花锦蓝对花锦程到底是什么心思他当然也知道,只是要说下毒,他却不觉得花锦蓝能做出来,“锦程没有说要去哪儿吗?” “侯爷,我们是做下人的,就算是主子对我们好,我们也应该有个分寸的。”灵柳挡在了梨儿的面前,将他凌厉的视线隔开,“主子是我们的主子,不是我们的属下,也不是我们要监视的对象,侯爷的问题,梨儿已经回答过一次了,您不应该问第二次的,就算是您问了,我们也依然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我知道了。”李烈转身就往外走,“锦蓝,以后你的人,不要来锦程的院子里了,下次,也不要去我那里说什么。” “侯爷……”花锦蓝往前迈了一步,却终究赶不上人的速度。 等李烈消失在了视线里之后,花锦蓝脸上的委屈跟悲伤就全部收了起来,神色之中一抹阴狠一闪而逝。 灵柳看在眼里,心中冷意泛起,“花锦蓝,以后别没事儿就过来找不自在,你不要脸,我们也同样不会给你脸。” “我不要脸?呵呵,不要脸的究竟是谁呢?就算是云晋出来了又怎么样?花锦程也始终都是侯府夫人,谁会认为她还是贞洁之身?”花锦蓝呵呵一笑,脸上闪过了一抹快意。 “我真不知道你的爽点是怎么来了,我家主子的心就算是在公子身上,李烈也同样不会多看你一眼,说到底,你也不过就是他发泄欲望的一个替代品罢了,区区一个工具,我真不知道你怎么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如果我是你,早就已经没脸见人了。”灵柳的语气中满含着嘲弄跟讥讽。 花锦蓝咬了咬牙,她握紧了拳头,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会武,面对灵柳根本就讨不了好处。 “牙尖嘴利的丫头,不过你们也只剩下牙尖嘴利了吧?” 花锦蓝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我不跟你们说。” “如果主子不愿意,你觉得你能见到主子吗?”灵柳道,“花锦蓝,我剩下的还有拳头,你要不要领教一下?” “你……”花锦蓝语塞,灵柳说的是实话,所以她才无法反驳,但正因为是实话,所以她才会觉得十分难堪。 “竟然心虚的连反驳都不会有,花锦蓝,我真的不知道你哪儿来的那种优越感跟厚脸皮。”灵柳是真的不明白花锦蓝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所有的人都是傻子吗?” 除了这个理由,她真的不知道花锦蓝还会怎么想。(未完待续。) 第431章 家法 李烈骑马出了侯府,没有一个随从跟着,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人来人往的街头一片喧嚷,他茫然的待在了一个路口,马儿有些不耐烦的打着响鼻,想要往前跑,但主人却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李烈这个时候又想到了云修寒,他想,如果是对方的话,这个时候肯定能猜得准花锦程的心思。 直到现在他才觉得自己对花锦程了解的可怜,他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花锦程这个人而已,她的心思,她的想法,她想要走的路,他竟然一无所知。 “你说……她究竟能去哪儿呢?”李烈喃喃低语,马儿打了一个响鼻,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真是魔怔了。”李烈苦笑一声,他看着前面的路,突然想到了白家,也突然想到了两世为人,跟白良打了两辈子的交道,他竟然连对方在济安城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去过。 “应该去看看的吧。” 他喃喃低语,调转了马头,曾经调查过的资料在脑海里过了一个遍儿,认准了方向就让马儿慢悠悠的跑了起来。 走进了陌生的巷子里,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马车,李烈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惊喜的光芒,这算是误打误撞么? 他下了马,牵着缰绳,压下了心中的狂喜,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满心的都是欢喜跟忐忑。 花锦程从顾家嫂子家里出来,正好看到了对方,她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侯爷。” “想不到居然蒙对了。”李烈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我没有找错地方吗?” “是来找白大哥的吗?”花锦程道,“我正好也要过去,一起吧。” “那你去的是……” “是从一位朋友家里出来的,锦园易主之后,他们就搬出来了,我觉得挺对不起人家的,可毕竟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地方,我又能勉强什么呢?”花锦程的笑容有些苦涩,有些怅然,她是真的已经累了,已经放弃了,一次次的,已经不再去争取什么了,左右不管她做多少的事情,都抵不上叶丽棠跟花锦蓝的三言两语。 “这件事情……我知道。”李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你恨叶丽棠吗?” “恨?没有吧,早就已经没有了。”花锦程摇摇头,她抬手搅着脸侧散落的发丝,“你觉得我们像是一个水平上的人吗?” 李烈微微一愣,他突然想问,那我呢?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问不出来了,因为他害怕答案,不管花锦程的答案是什么,他知道总不是他想听的那些话。 “锦程……你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花锦程疑惑的道。 “因为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应该怪不到你身上吧。”花锦程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现在人人都知道定安侯的夫人叫花锦程,我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即便有一天咱们和离了,那么别人也会说,花锦程是定安侯的前夫人,终归是摆脱不了你的名号,你应该挺高兴的吧?” “我不觉得。”李烈摇头,眼眸深处划过了一抹心疼,他觉得自己变了,变得优柔寡断,变得像是一个善良的烂好人。 “是吗?那我要说一句我很吃惊吗?”花锦程道,“花锦蓝哭的应该很伤心吧?你不去安慰她?” “你觉得需要吗?”李烈反问了一句。 花锦程摇头,“我不是你,我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李烈为什么会娶花锦蓝。 “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李烈道,“一起进去吗?我挺担心白先生会将我打出来的。” “不会的,白大哥不是那么粗鲁的人。”花锦程道。 李烈不可置否,两人一起迈进了门槛,端着水盆的小丫头看到人过来微微一愣。 “锦程姐姐,快进来吧,天凉,别冻着了。”白珑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了,大哥最近都冷着脸,你给劝劝,我在他面前都不敢说话。” “白大哥冷着脸?”花锦程倒是有些好奇,“我还没见过他冷着脸呢,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二哥又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吧。”白珑道,“反正我夹在两个人中间左右为难。“ “正好瞧瞧,白大哥冷着脸究竟是什么模样。”花锦程兴致冲冲。 白珑不禁有些无语,她怎么不知道花锦程竟然这么坏心眼呢? 花锦程可不管白珑怎么想,她提着裙摆快步走进了屋子里。 白珑有些好奇的看着李烈,“定安侯?” “白姑娘。”李烈微微颔首。 “不用如此客气,侯爷唤我白珑就可以了。”白珑笑容灿烂,“侯爷里面请吧,只是我家兄长有些不通情理,冒犯之处还请侯爷不要介意,他对谁都是如此。” “无妨。”李烈早就已经见识到了白良的无礼之处,也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花锦程走进了屋子里,看到两个人的模样微微一愣,然后便扬起了唇角,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旁边,双手托着下巴,“白大哥,不要介意,您继续。” “小妹,你能不这么坏心眼吗?”跪在地上的白功没好气的道。 花锦程嘿嘿一笑,“不能,好难得的情景啊,不好好看看可惜了。” “小妹你先坐着。”白良果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依然气愤。 “嗯,我知道,白大哥你不要急,我这一天都有时间,可以慢慢来。”花锦程连连点头,丝毫不在意自己会被冷落。 李烈也随后走了进来。 “侯爷自己坐,家事未了,请原谅。” “白先生不用在意。”李烈虽然想要看看白良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却考虑到了自己是外人的原因,所以也就想要去避,但入目之处,却也没有可以让他回避到不至于听到人说话的地步,一时之间也就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侯爷随便坐,只是一些小事,没什么避不避的。”白良道,“侯爷不用介意。” 李烈闻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搬了一把椅子跟花锦程坐在了一起。 “大哥……”白功抿唇,面色隐隐有些尴尬。 “是不是觉得丢人了?”白良瓮声瓮气,手中的荆条挥起来虎虎生风,“当初你乱勾搭别人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丢人了呢?”(未完待续。) 第432章 秘密的约定 “我没有乱勾搭人。” 白功不服气的低声辩解了一句,饶是他在花锦程跟李烈面前,被兄长训的跟那啥一样,白净的脸皮上也浮现一抹尴尬的红晕。 “那照你的意思,我是眼瞎了吗?”白良见人不认错反而还顶嘴,心头一阵火起,抬头啪的一声藤条就落在了人的背上,那声音听得花锦程心中颤了颤。 “白大哥。”她站起了身,想要看人笑话是一回事,但看白良那力道,分明是认真的。 “小妹是要给他求情?”白良侧眸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 花锦程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我找白二哥有点事儿。他要是受伤了还得卧床静养,万一将事情耽误了……” 白良听着她的话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细想之下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今天先记着,你去跟小妹谈事情,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有的心思也都给老夫摁下去!” “哦。”白功应了一声,虽然花锦程算是救了他,但他怎么觉得自己就不感激对方呢? “白二哥对我一直都很好的。”花锦程笑眯眯的道,看人吃瘪其实还是很爽快的。 “侯爷,这边请吧。”白良伸手,客气的道。 “好。”李烈点点头,他知道这是白良很明显的让他回避,再加上他过来也本来就是找白良的,所以自然不会拒绝。 等白良跟李烈离开了,白功才站了起来,“你好像很高兴。” “当然高兴了,毕竟很少看到白二哥吃瘪啊。”花锦程笑呵呵的道,“我算是救了白二哥一次,白二哥准备怎么感谢我?” “你好像很有自信?我可没有说让你救。”白功道。 “哦,原来不需要我救啊。”花锦程眨眨眼,“白……” “说吧,你想要什么?”白功脸色难看的打断了她的话。 “不算是什么大事。”花锦程轻声道,“想让白二哥跟我去个地方。” “地方?”白功双眸微微眯起,“皇宫?” “什么都瞒不过白二哥。” “你疯了吗?”白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那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我知道你担心云晋,可就算是你带我进去了又怎么样?皇宫本来就是有大气运罩着的地方,可不是我这种人能轻易窥探的,说不定最后还会犯事自身。”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花锦程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如果白二哥不答应,我就告诉白大哥,你曾经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白功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污蔑赤果果的污蔑,但他却有嘴都说不清。 在花锦程跟他之间白良会相信谁?即便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的答案白功连脑子都不愿意动。 “这件事情,要跟大哥说吗?”白功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所以花锦程也根本就没有回答。 “我会让李烈带我们入宫的,就在明天,成败就在此一举了。”花锦程道。 “就算是知道了云晋在哪儿,你又能如何?”白功问道,“皇宫那地方绝对不是我们想闯就能闯的,云昭也绝对不会没有任何防备。” 花锦程沉默,“我不知道,但总之先找到人再说吧。”她低叹一声,云修寒已经成为了她的一块心病,找不到人,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但也正如白功所说,就算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云昭绝对不可能毫无防备,他们能怎么做? 知道人在哪儿救不出来与不知道人在哪儿救不出来,绝对不是一个效果。 “我去见见云凌无。”花锦程抿唇道。 “不行。”白功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她这个提议。 云凌无那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再加上曾经在晋王府发生过的事情,花锦程过去就无异于羊入虎口,绝对没有安全脱身的可能,而且云凌无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就算是有木易之跟暗鳞,都不能完全保证花锦程的安全,所以他也绝对不会让人去冒这个险。 “我还是不放心,只有这一个法子了。”花锦程蹙起了眉头,尽管早就已经知道白宫不会同意,但亲耳听人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我不会同意,大哥也不会同意。”白功很坚持自己的意见,“小妹,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我的确对你不满意,若是大哥也不承认你,那你管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但如今大哥是真心待你,那我便也有义务去守护你的安全,云凌无太危险,那个人比之云晋,也不会弱多少。” “不然白二哥过去如何?”花锦程道。 “你觉得有可能?”白功冷笑,“我可是很惜命的。”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我自己过去了。”花锦程遗憾的叹息一声。 “你是不是认准了我绝对会同意?”白功咬牙,黯淡的双眸之中浮现了一抹薄薄的怒意。 “差不多吧,那么现在咱们算是达成了协议吗?去找云凌无,或者去皇宫,二选一。”花锦程竖起了两根手指,笑的像是一只狐狸。 “皇宫。”白功几乎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的。 “成交,别告诉白大哥。”花锦程满意的笑了,她抬手搭在了白功的肩上,“我有分寸的,至少……不会让你冒险。” “你说不冒险就不会冒险了吗?”白功冷笑一声,“你能安分带你,别动你那不怎么高明的脑子我就满足了。” “这样说也太无礼了,白二哥。”花锦程也不在意他的无礼,“笨人总有笨人的法子,也有笨人的疯狂,云昭不敢杀我,你知道原因吗?” “花家宝藏。”白功轻易的吐出了四个字。 “难道不应该说是白家宝藏吗?”花锦程笑道,“亦或者,是我自己本身所应该拥有的东西。” 从开始怀疑花家宝藏的真实性开始,到确定是白家的东西,最后再联系到自身,一层层的猜测,一层层的分析,花锦程一点点的将上辈子与这辈子的事情糅合在了一起,最后有了这样一个结论。 “没有我,那所谓的宝藏便是废物!”(未完待续。) 第433章 强势,不留情面 白功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从未想过花锦程的脑子竟然有这么灵光的时候,而这些,也恰恰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你有什么依据?”白功只能这样问,毕竟花锦程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而像是们这种情况,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粉身碎骨,所以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的,踏错一步,就将万劫不复。 白功一直都有这样的觉悟,所以他亦从来都没有小看过天下人。 “开始怀疑花家宝藏是因为花锦蓝明明也是花家人,为什么最后只有我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后来就确定了应该是白家的某样东西。我母亲明明已经死了,但事实证明她却还活着,而且为我铺好了每一步路,甚至指引着我去找一些东西,看到一些东西,给予我一些东西,若不是跟我有关,她又为何要步步谋划,处心积虑呢?你觉得她是想要保全我的性命吗?” 花锦程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但却又没有资格去怨愤什么,白柔说到底其实没有必要为她多做什么。 白功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要发表什么样的意见,而他觉得花锦程好像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自然不是,她若是想要保全我,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呢?呵呵,有的时候,我觉得我恨她,但她可是我的母亲啊,要怎么去恨?还要继续敬爱她吗?我又做不到,白二哥,最好的就是将这件事情了断。” 花锦程神色平淡,除了语气,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像是再说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一样。 脸颊上突然多了一抹温度,花锦程微微一愣,她有些不理解的看着白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 “我早就已经开始猜了,你是不是……面部的表情不太丰富?”白功扯了扯她的脸颊。 “你居然看的道?”花锦程揉了揉脸皮,被捏的有点疼。 “嗯,有的时候,会有些朦胧,不过很耗费力气,所以也就不怎么动用那种能力了。”白功点头,“是没有反应吗?还是真的不在乎?” “哪有可能会不在乎,不过大概……是上辈子将所有的表情都用完了吧,所以这辈子才会这么迟钝。”花锦程呵呵一笑,“你知道梨儿为什么会那么偏执的将修寒当成她家姑爷吗?” 白功一愣,然后摇摇头。 “因为她说,只有在修寒面前,我才像是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活死人或者傀儡什么的,所以她才认准了云修寒,也最希望我嫁给云修寒。” 花锦程一直都知道梨儿的想法,也一直都能察觉到云修寒对她的影响,没有云修寒的花锦程,只是一个活着的私人罢了。 没有任何的情感,好似连恐惧也会一同消失一般,她不知道这种牵绊从何而来,唯一知道的便是他们之间有着这样复杂而又不知道原因的联系。 “可惜……造化弄人。”花锦程摇摇头,她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李烈跟白良,收敛起了神色中的异样,“保密哦,白二哥。” “知道。”白功点点头。 “谈完了?”白良问道。 花锦程点点头,脸上多了一抹浅浅的笑容,“白大哥,那我们就先走了,这段时间请小心行事。” “嗯,好。”花锦程颔首,“白二哥,明天你去趟侯府吧。” “嗯。”白功应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白良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白大哥,这可是我跟白二哥消除嫌隙的好机会,您不要妨碍啊。”花锦程笑道,她微微欠身,“先告辞了。” 白良微微一愣,然后就看向了白功。 白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偏过了脸颊,他很擅长撒谎,但却不想对自己最亲的人撒谎,这是最基本的坚持,也是他最固执的地方。 花锦程可不管那些,她跟白功的约定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事情,而白功如何应对白良的疑问就是对方的问题了。 花锦程跟李烈坐在了一辆马车里,她手中捧着白珑递给她的点心盒,小心的打开,一样样的数着里面的东西,乐此不疲。 李烈看着人的动作,神色也稍稍的柔和了一些,“锦程,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带我进宫一趟吧。”花锦程捏了一块桂花糕递给了他。 李烈微微一愣,然后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狂喜,他伸手将糕点接了过来,“好。” “还有白二哥。” “白功?”李烈有些疑惑,“是因为……晋王?” “我可以去找云凌无。”花锦程平淡的道。 “不要。”李烈摇头,“我帮你。” “多谢。”花锦程微微颔首,垂眸捏了一块糕点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她最近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所以会担心云修寒出事。 两人一起回到了侯府,小院里也已经彻底的平静了下来,花锦程没有问梨儿她们花锦蓝到底如何了,而三个人也选择了对这件事情保持沉默。 只是终究会有一些人感到不甘心,所以当花锦程在侯府看到宁小姐的时候微微有些诧异。 “姐姐。” 花锦蓝面色平淡,没有那种装出来的笑容,也没有了那种伪装出来的亲切,只是一个很平常的称呼,两个人的之间却有了一条永远都无法填补的沟壑。 花锦程微微颔首,并没有多说什么。 宁小姐看到花锦程的时候面色隐隐有些发白,不过她还是强撑着捏紧了手指,“定安侯夫人。” “鲜血的颜色很好看吧。”花锦程嫣然一笑,“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也不想看到你那张脸,宁小姐,日后,请不要再来侯府了。” “姐姐,宁姑娘是我的客人,你怎么能这么无礼?”花锦蓝厉声斥责道。 “就算是平妻,但你也终究弱了我一些,花锦蓝,侯府之中,我的话便是至高无上的命令,若是你有意见可以搬出去或者去找李烈给你做主。”花锦程淡漠的说道,“花家的女儿居然会沦道这种地步,叶丽棠还真舍得,她不是极力反对你跟李烈来往吗?你可知这是为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434章 语焉不详 花锦蓝捏紧了拳头,这件事情的确一直都是她心头最重的疑虑,还有花锦程当初说的那些话,尽管三番五次的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谎言,但她却还是忍不住去想,花锦程当初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事实。 李烈说,花锦程与他之间永远都不会成为朋友,花锦蓝不知道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结下的仇怨,再加上花锦程跟六慧关系那么好,所以也就开始自然而然的去相信花锦程有那种本领了。 花锦程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唇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迈步绕过人就要离开。 “花锦程……”花锦蓝出口唤住了她。 “有事?”花锦程淡然的问了一句。 花锦蓝咬着唇,恨及了她这幅模样。 “你不是她的姐姐吗?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宁小姐愤愤不平的开口。 “姐姐?”花锦程抬手掩唇,“宁小姐竟然如此天真啊,这也难怪,怕是天底下只有那样的人家才能养出宁小姐这样天真烂漫,单纯而又美好的人吧,只是我不清楚,为什么这样好的宁小姐会做出那种当街纵马行凶的事儿呢?” “原来宁家的家教竟是如此啊。” 还不等宁小姐开口,花锦程就紧接着说道,连给人开口的几乎都没有。 “既然宁小姐说我这姐姐做的不合适,那我便做一次……哦,不对,是第二次,也就因为她是我妹妹,所以才会占着平妻的位置,才会出去被人称为夫人,若不是如此,怕连一个姨娘的位分都捞不着吧。” “你以为你是谁啊。”宁小姐逮住机会就嘲弄的道,“还真当定安侯将你当成掌上明珠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李烈么?呵呵。”花锦程眸光流转,神色平淡,“要不要我让他亲自来跟你说说,我花锦程在他心中究竟占着什么地位?不过若是到时候我失口说出让他休了花锦蓝的话,不知道这过错究竟算谁的。” 花锦蓝的脸色猛然一变,黑色的瞳子里也流露出了一抹惊恐。 “真不知道你哪儿来这么大的脸!”宁小姐显然是不信的。 “宁姑娘,别……”花锦蓝连忙阻止她,但她却发现自己竟然一动都不能动了,甚至就连开口都做不到。 “易之,去请侯爷过来一趟。”花锦程冷声吩咐。 “是。”不知道从何处闪掠而出的人沉声应道,不过就是眨眼之间,就已经看不到了人的影子。 宁小姐的心中咯噔了一下,她根本就想不到花锦程竟然真的敢如此,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装腔作势呢? 宁小姐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贝齿咬着红唇,犹豫不决。 花锦程可不管她的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她本来不用跟对方证明什么,也没有必要如此咄咄逼人的,只是近几天她的事情很多,所以便不想横生枝节,林菱跟宁小姐虽然没什么可怕的,但她却不想有任何的意外发生,哪怕是两天的安宁,对她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花锦程捏着素白的帕子,手臂垂在身侧,不停的小幅度的甩着,上面绣着的锦鲤那一抹嫣红像是一根针一样,扎的宁小姐眼睛疼。 李烈来的很快,他跟木易之两人一前一后。 “锦程——” 人平稳的落在了地上,发丝略微有些凌乱,神色之中也满是紧张,“怎么了?” “没什么。”花锦程浅笑,捏紧了手指,桃花眸中映着人焦急的模样,心中的嘲弄跟讽刺更重了。 当初她曾经期盼着对方关心的时候,他却突然没了消息,当初她曾经期盼着对方能看她一眼的时候,他的眼中却只有花锦蓝跟花家宝藏的存在。 如今她一切都不求了,但却轻易的得到了一切,是造化弄人还是说这一切本就该是她应得的苦难? 花锦程不清楚,也搞不清楚。 “宁小姐说我不配做一个姐姐。”花锦程淡然道,“她还说我的脸太大了,我在你李烈的心中其实什么都不是,不要说娶花锦程为平妻了,就算是将我休了,我都没有任何的法子,李烈……你……怎么说呢?”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真的。”李烈急切的说道,好似生怕花锦程不相信她一样,“锦蓝,锦蓝帮了我很多,我,我对她也有好感,而且我曾经许诺过她,会给她幸福,也会跟她在一起,锦程,这件事情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只有这一件事情,还请你允许,别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李烈绝对不会多言,好不好?” 花锦蓝听着他的话,又是窝心又是不甘心。 窝心是因为李烈对她的怜惜跟喜爱,不甘心则是不管什么时候花锦程都稳稳的压在她的头上,就跟一座大山一样,让她喘不过气,也丝毫不能反抗,这样的无力她早就已经受够了,也早就已经想从中摆脱出来了。 宁小姐则是整颗心都往下沉,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闺阁千金,在来济安城之前家里的长辈也曾经嘱咐过她,来了都城,千万不能任意妄为,济安城不比别的地方,尤其是晋王云晋,魏王云凌无还有定安侯李烈,绝对不能轻易的招惹。 前两个人是皇帝的兄弟,后一个人是皇帝的心腹,拥有的权利跟话语权可想而知。 宁小姐也认为李烈看上的不过就是花锦程那张脸罢了,毕竟一个粗鄙的商户之女,哪怕是有一个做官的小叔,也完全不能跟济安城的贵女们相比较。 她只看着这些,但她却好像忘记了,这婚是云昭赐的,也就是说皇帝对这个商户之女另眼相看,就算是李烈不喜欢她,那也必须敬着对方,不然的话,花锦程随便在陛下面前哭诉两声,最后受苦的还是李烈。 也好像忘记了,同为商户之女,花锦蓝却能与花锦程平起平坐,只论姐妹,不论高贱。 “以后……侯府之中不接待任何宁家之人,侯爷若是想跟宁家人往来,也还请在我看不到的时候,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然,我遇到一个人,就会让易之扔出去一个……侯爷尽管放心,我不会杀人,也不会伤人,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要自己识相。” 花锦程道,“那我就先走了,至于我是否有这个本事,侯爷不妨试试。” 她抬起了手臂,巧笑嫣然。 梨儿扶住了她的胳膊,心中既是爽快又是担忧,她生怕李烈会突然发难,到时候吃亏的可是小姐啊。 “是,我知道了。”李烈低声应道,“我会亲自送宁小姐回去,去见一见宁家的长辈。” “那是侯爷自己的事情,不用跟我说吧。”花锦程笑道,她的目光落在了脸色复杂的花锦蓝身上,双唇轻启,“叶丽棠当初为什么会不同意你跟侯爷的婚事呢?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跟侯爷或许会有什么关系吗?”(未完待续。) 第435章 花荣不见了 人言可畏,谣言可以让一个国家灭亡,也可以让一个人走向颠覆。 花锦程回了自己的院子,什么都没有带走,但留下的却是让三个人都会冥思苦想的疑团。 李烈不知道花锦程为什么那么说,不过他却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好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侯爷……”花锦蓝有些忐忑,也有些担忧的看着人。 “定安侯……”宁小姐神色之中满是不悦。 “本侯送宁小姐回去吧。”李烈神色阴沉,冰冷的目光让宁小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什么不满,什么训斥,什么责备,一切的一切都重新咽了下去,只能一个人忍受着花锦程给予她的一切羞辱。 “主子,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梨儿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花锦程摇摇头,她做那些事情不是要为自己出一口气,也不是为了痛快,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为了逼迫云修寒现身,同时也是想让对方好好的考虑一下自身的安全。 “我累了,要休息。”她的声音中带着一抹疲惫。 梨儿有些心疼,拧了帕子给她擦了擦手跟脸,然后便伺候人睡下了。 花锦程将自己裹在了被子里,撑大的双眸轻轻眨动着,然后慢慢闭上了。 整个院子里都静悄悄的,不管是谁,都不曾发出一点声响,而这份宁静直到两个时辰后却被一道怒喝给打破了。 “花锦程,你给我滚出来!” 叶丽棠面色通红的站在了院子的门口,不是她不想进去,而是不能进去,眼前明晃晃的长剑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花锦程陡然惊醒,她有些不悦的蹙起了眉头,“梨儿……” “主子。”梨儿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去问问,怎么回事儿。” 花锦程起身,抬手揉了揉额角。 “好。”梨儿应了一声,然后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从叶丽棠占据了静园开始,梨儿就已经对她完全没有好感了,所以话语之中自然也没有丝毫的客气。 “主子在睡觉,有胆敢喧哗者,一律扔出王府!” 梨儿板着一张脸,压低了声音冷声喝道。 叶丽棠的面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你敢!” “不然叶夫人试试?”梨儿的语气中带着一抹讥诮跟愤怒。 叶丽棠语塞,她自然不敢试,因为她知道,这个丫头是真的不会给她丝毫的颜面,再加上花锦程曾经对她用过的手段,她也毫不怀疑这些人会对她动手。 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强压下了心头的不甘跟怒气,“你去告诉她,她父亲不见了。” 梨儿微微一愣,“什么?”声音都不禁提高了几分。 “她父亲,花荣,不见了!”叶丽棠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刚刚是因为突然被人拦住,焦急再加上愤怒,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梨儿的脸色变了变,拎着裙摆转身就进了屋子。 “什么!” 花锦程也是陡然一惊,心头也瞬间掠过了一抹慌乱,“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会消失不见呢?” 她有些焦急的问道,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李烈吗?但是又不太可能。 “不知道,叶夫人过来了,主子要不要见见?” 花锦程听她这样说也冷静了下来,摇摇头,“不用,直接将人赶出去吧,就说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自然会让人去查,就不用她关心了,明白么?” 花锦程沉声吩咐道,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出事…… “是。”梨儿点点头,然后又转身走了出去,“叶夫人,主子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一定会尽力去做,叶夫人还是请回吧。” “她什么都不知道要如何去做?”叶丽棠本以为花锦程会将自己请进去,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人会下逐客令。 “主子认识的人要比叶夫人多很多很多。”梨儿的神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起来,“所以您还是请吧。” “嗬,我今日算是看清楚了,对自己的父亲都这样凉薄,这个女儿,我便当没有过吧。”叶丽棠冷笑一声,“日后,也让她别来找我!” “叶夫人尽管放心。”梨儿淡淡的点头。 “你本来就不是我的母亲。” 花锦程缓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养、育两恩,不知道叶夫人占据了哪一个?” 她轻声道,只是语气中却含着些许的嘲弄跟讥讽,“我的生母是白氏,养我的是花家,叶夫人为了我能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弃之不顾,我还真的是很感激啊。” 叶丽棠的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造谣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叶丽棠,我现在没什么心思应付你,也没什么心思跟你玩儿。”花锦程抬手揉了揉额角,“庄子里的事情,不管放到什么地方,你都是逃不掉的,若没有当家主母的默许,谁敢在我的药里加东西呢?我可是花家嫡长女,不是那些什么地位都没有庶女。” 花锦程特意加重了庶女两个字,“戏,我早就已经看烦了,还有,叶夫人不要忘记,现在的花宅究竟是谁的地方!” “虽然挂的是锦园的牌子,但那却是云修寒名下的地方,是他让我……让我花锦程暂住的,让你们住进去,这是情分,可又是谁将那里面改的面目全非,甚至还将旁边的宅子也圈进来了呢?” 花锦程满意的看着叶丽棠铁青的面色,“请叶夫人离开。” 她留下了一句话,转身就又回了房间,这个时辰,这个季节,风真的挺冷的,而她却不想因为跟人摊牌的事情就将自己的身体给搞垮了。 不过……花荣的事情…… 花锦程抬眸看了一眼天空,“是不是要去晋王府一趟呢?”她喃喃低语,初步的慌乱之后她也便冷静了下来,花荣身边一直都有晋王府的人,这次对方出事,没有理由那边会平静的不起一点波澜。 “去个人,到晋王府看看。”花锦程低声吩咐了一句。 叶丽棠走的倒也爽快,也省了花锦程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她最近感觉有些不好,所以也便懒了。 “真是反了,反了。” 花锦蓝的院子中,叶丽棠满脸的狰狞,怒气冲冲的像是要杀人一样。 “母亲,您消消气。”花锦蓝将一杯茶递到了她面前。 叶丽棠挥手打开,“你也是没用,都已经嫁进侯府了,还让花锦程那么猖狂,她凭什么?” 有些烫的水洒落在了花锦蓝的手指上,她面无表情的将手指摁住,钻心的疼反而更能让她冷静下来,“母亲,您当初为什么要反对我嫁给侯爷呢?我跟侯爷,有什么关系吗?”(未完待续。) 第436章 进宫 叶丽棠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愣,满心的怒火也随之消散了下去,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淡淡的慌乱。 她的手掌撑在了桌子上,缓缓的坐下,“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挺在意当初您不让我嫁给李烈的原因的。”花锦蓝神色平静,黝黑的瞳子里一抹冷光稍纵即逝,“毕竟您是我母亲,我希望您能真心的祝福女儿。”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叶丽棠摇摇头,“只不过就是不想让你跟花锦程争而已。锦蓝,虽然你父亲那个人耳根子很软,但他爱的终究还是白柔,就算是我用尽一生的时间,都不能动摇白柔在他心中的地位,爱屋及乌,就算是咱们娘俩如何对他好,他也始终都会将最好的留给花锦程。” “李烈那个人的确很好,位高权重,人的模样也好,更重要的是名声好,从来都没有传出过他花心的消息,而且身边也没有侍妾,是个干干净净的人,只是若他真的这么好,你觉得你父亲会将你嫁给他吗?毕竟他可是曾经跟你父亲提过喜欢花锦程的。” 叶丽棠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神色之中也浮现了一抹慈祥跟宠爱,她冲着花锦蓝招了招手。 花锦蓝往前走了一步,矮身蹲在了人身边,却是将那只受伤的手给藏起来了。 “锦蓝,你可是母亲唯一的依靠了,你父亲这次出去,下落不明,生死未知,云锦阁日后可就完全靠你了。”叶丽棠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也不知是招惹了什么仇家,你说对方若是找了过来,那可……” “母亲,我跟侯爷说说,您住过来吧。”花锦蓝仰着头,脸颊上笑容灿烂。 叶丽棠微微一愣,然后摇摇头,故作为难的道,“你在这里本就让花锦程压了一头了,我若是再过来,李烈肯定会嫌弃,也就更加不会……” “母亲可也是花锦程的母亲,不管她是不是承认,这就是事实。”花锦蓝道,“您只管住进来,若是她敢对您有什么不敬,女儿自有法子替你讨回来!” 花锦蓝沉声说道,她已经恨及了花锦程,也自然知道他们两个人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就绝对没有再和好的可能了,剩下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李烈虽然护着她,但是花锦蓝更相信,对于男人而言,地位跟金钱,永远都要比女人来的更重要些,更何况,她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花锦蓝笃定了自己能将花锦程扳倒,不过需要一步步的慢慢来,而首先最主要的就是要将她身边的那些人给支开,不然的话一切就都是徒劳。 花锦程自然不知道花锦蓝对她的算计与阴毒,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她大概也不会多做什么多说什么,因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跟花锦蓝——不,应该说花锦蓝对她,早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现在唯一对对方的期待也就是不要用上辈子那么下作的手段了,不然的话,她是会失望的。 翌日清晨,花锦程从噩梦之中惊醒了过来,满身大汗淋漓,那双无神的桃花眸之中盛着呆滞的恐惧,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回过了神。 手掌插入了发丝之中。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赤脚踩在了地板上,直到那一份凉意彻骨,她这才回过了神,后退了两步重新坐在了床边,梦中的情景却不停的在脑海之中回放着。 花锦程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竟然会为了别人的事情而恐惧到这种地步。 梦中的世界一片绚烂瑰丽,无尽的星空之中,不知道从何处散发出来的光芒美的像是仙境一样,一颗颗的星辰在视线之中慢慢的变大,然后火光四起,属于武器的不同的光芒像是烟花一般在星空之中绽放开来,残忍但却又美的让人惊叹。 她在那里见到了程牧,一个她只听说过名字的人。 对方坐在名为机甲的操作舱中,神色冷峻,有条不紊的下达着一条条的命令,声音就像是琴弦拨动,动人心扉。 那双狐狸眼像是淬了冰敛起了所有的光芒一般,跟云修寒十成十的像,若是单看眼睛,或许就连她都分不出两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同样的眼神,同样的气势,同样的运筹帷幄,精明的让人可怕。 “主子。” 梨儿担忧的唤了一声。 “啊。”花锦程低低的应了一声,抬手拍了拍脸颊,然后起身让梨儿替她穿好了衣服,净面梳妆,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白功像是掐着点一样,踏入了门槛之中。 “白二哥,早。”花锦程嫣然一笑,神色轻松的像是要出去郊游一般。 白功的脸色反倒是不怎么好看,“你若是再威胁我,我就将你打晕了绑回白家去,你什么都别想做!”他冷声威胁着,但花锦程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担忧跟关心。 “白二哥放心,没下次了。”花锦程呵呵一笑,“那咱们就走吧。” “进了宫里,你不要乱跑,我跟李烈自然会办成你想办的事情,你只要乖乖的待着,别被人陷害,别被人抓住就好了。”白功神色肃然的警告,“知道了吗?” “白二哥放心,我一定会听话的。”花锦程连连点头,乖巧的不像话。 白功怅然的叹息一声,要是花锦程真的能让人这般省心便好了,可惜的是,对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连带着他都要到处奔波,事情办好了还成,若是办不好,他也免不了一阵责罚。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侯府,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梨儿站在院子的入口处,忧心忡忡的看着外面。 “回吧,别染了风寒。”灵柳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 “柳儿姐姐,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安呢?”梨儿蹙起了眉头,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比往日里加快了很多。 “公子的失踪就是主子心中的一根刺,不拔出来,她迟早会出事。”灵柳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担心呢?可是又能怎么样?做属下的没有本事,就只有让主子去冒险了。(未完待续。) 第437章 下落 灵柳跟花锦程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她也自认为对花锦程了解一些,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像她的模样那般恬淡雅致,花锦程内心深处藏着的东西就连她都会感觉到心惊。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说的便是此时的花锦程。 她可以继续广施恩德,继续做自己的善人,也可以翻手为云,将这天下搅的动荡不安。 灵柳知道此时的花锦程有这样的本事,不说晋王府跟白家,单是她手中的那支暗鳞,就足以会让云昭头疼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太皇太后曾经就是一个传奇,直到如今也有很多人都说,若是当初太皇太后自立为帝,当时的大晋,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阻止。 灵柳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有野心的人却放弃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她只知道太皇太后给花锦程留下了一道很可靠的保命符。 还有那支前朝的兵符,灵柳不相信白柔会留下没有用的东西给花锦程,也不相信花锦程会什么都不知道。 云昭体弱,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他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起来,像是随时都会一病不起一样,如今的朝局看似还是一片稳定,但其中暗藏的风波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来到底有多少的恐怖。 早在开春的时候,云昭就以各种各样的罪名将地方上的那些封疆大吏给处置了不少,那些罪名有理有据的,绝对不像是栽赃或者伪造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他为了稳固自己的朝局,究竟花了多少的心思。 只是可惜,再多的心思也总有用尽的一天,等他归西,看的便是个人的手段了。 花锦程也在防备着这一点,若不在云昭活着的人将云修寒给找出来,那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李烈去见了云昭,花锦程则是去了雪霁的宫殿之中,而白功伪装成了侍卫,顺着那些特殊的痕迹,一路慢行。 皇宫很大,即便有再多的禁卫军跟宫女內侍,也总有人到达不了并且看不到的地方。 白功一路小心慢行,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存在,而且即便发现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只管推脱说自己是李烈带进来的人便好,剩下的事情便让那位侯爷去操心吧。 雪霁的宫殿之中,两个人静默无语,谁都不曾说什么。 雪霁端着茶杯,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的看着花锦程,不明白对方在焦虑什么。 “锦娘。”她放下了茶杯。 “嗯?”花锦程抬眸,桃花眸之中的冷意还不曾完全散去。 雪霁心中一惊,她虽然不明白花锦程在打算什么,不过也知道对方肯定在想很危险的事情,“你跟定安侯如何了?定安侯也是在不像话,你们才成亲多少时间啊,就又抬了一个人进府,而且还许了她平妻的位置。” 雪霁是真的有些愤愤不平,也有些疑惑,在她看来,花锦程可不像是这种会妥协的人。 “锦蓝毕竟是我妹妹,既然家父想要让她进侯府,她也费尽了心思,那我就算是成全她又有什么关系?”花锦程无所谓的道,“反正侯爷也是喜欢她的。” “你会这么大方?”雪霁嘟囔了一声,“若是……换成别人呢?” “娘娘以为,若是他不同意,有谁能往敢往他身边凑吗?”花锦程浅笑,她自然知道雪霁说的是谁。 雪霁了然,也明白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她现在倒是有些同情李烈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却完全没有跟他一条心,还有比这更为悲哀的事情吗? 花锦程在雪霁的宫里坐了一个半时辰,白功重新回来的时候她这才起身告辞。 李烈出宫的时候便看到宫门口的马车少了一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钻进了马车之中,便吩咐人回了侯府。 花锦程跟白功直接去了晋王府,在书房里有着皇宫的地图,无论是明路还是暗路,一切都画的十分清晰。 “冷宫……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花锦程蹙起了眉头,十分不解,那个地方能关住人吗?云修寒又是怎么被人引过去的? “不知道,总之云晋的轨迹就是从那儿消失的。”白功道,“你打算怎么办?要让人进去探探吗?” “现在还不要。”花锦程摇摇头,“你尽管小心,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过阵子再说吧,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事。” “应该没事,我没感觉到里面有死亡的气息。”白功道,这话不是胡说的,也不是为了安慰花锦程而说,“属于云晋的那颗星虽然有些黯淡,但却没有性命之忧,你尽管放心吧。” “星?”花锦程微微有些疑惑,然后便一片了然。 “大哥费劲了功夫才找到了云晋的本命星,那家伙,不是一般的神秘啊。”白功叹道,原本他还不觉得云晋怎么样,如今跟人接触下来,却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永远不要小看天下人,这句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你永远都不知道在天下的那个角落,就会有一个比你更厉害更精明跟聪慧的人存在。 “试探一下吧。”花锦程抿唇,桃花眸之中一抹幽光流动。 “你确定吗?要找雪霁?” “不能。”花锦程摇头,“不过让她用点手段,打开冷宫的门却还是可以的,到时候混入咱们的人,只是探一探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而且还不能只是一次。” “云昭怀疑怎么办?” “就算咱们什么都不做只要冷宫的门打开,他还是会怀疑,不如就让他去怀疑吧,他能怎么样?将我杀了还是将雪霁杀了?”花锦程笑道,“不过这些事情,需要白二哥跟白大哥谋划,我还没有那份自信自己的手段可以瞒过云昭的眼睛。” “你还算是聪明。” 白功欣慰的点点头,他最欣赏的也就是花锦程这点了,有自知之明,所以才会让人又是喜欢又是讨厌,毕竟对方若是胡来起来,连他都会感到害怕。 “不过若是如此,入宫的事情可就瞒不过白大哥了,白二哥还是想想怎么解释吧。”花锦程有些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任重道远啊。”她的语气不慎唏嘘。 白功脸上的欣慰彻底的僵硬住了,然后一寸寸的破裂,他想要怒吼,但脾气却发不出来,而花锦程也早就已经离开了书房,他就只能将这种不满跟愤怒独自吞进去,然后苦恼的想着对策。(未完待续。) 第438章 会很热闹 白功是很聪明,但白良却更加的聪明,他秉持的原则就是,你说你的,就算你说的是事实我依然不信,我就是要罚你,你能怎么着?你说跟不说,其实区别不大,但你敢不说吗? 白功自然不敢,所以自然也就一清二楚的招供了,从花锦程找到他,到花锦程威胁他,然后再到进入皇宫,他所看到的东西。 白良气的差点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滚起来,想法子去!”他怒吼一声,口水都差点喷在白功脸上,。 白功抹了一把脸,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去了小书房。 “大哥,你是不是对哥太严厉了?” 白珑从门口探出了头。 “不管着他,他还会无法无天,连给云昭下毒这种事情他都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白良发愁的叹了一口气,“不拘着点,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不会那么夸张吧?”白珑暗自咂舌,她一直都跟白功生活在一起,明明是一个很安静的人,怎么会做出那么夸张的事情。 “你的小世子呢?”白良似笑非笑的看着人。 白珑脸色微红,“哪是什么我的,大哥你不要乱说。” “既然不是你的,那就跟人断了,也不要过去找人了。” “大哥!”白珑撑大了眸子,有些不情愿。 “只是这段时间而已,珑儿,听话,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都未有定论跟他们相处是在是太危险了,不是他父亲不起心思,而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资格起那个心思,你能我的意思吗?”白良劝说道,他也充分的感觉到了心累,一个个的都让人那么不省心,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想要将人关起来是不现实的,想要在他们身上栓根绳子绑在自己身上也是不可能的,于是就只能拘着他们,让他们不能肆意妄为,不过这也是有限制的。 白良觉得,自己这样下去,可能会短寿很多年。 “云晟还在被关禁闭。”白珑有些失落的道。 “……”白良一阵沉默,然后开口,“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也应该快被放出来了,如今的凌郡王府一定是戒备森严,你当心哪日被人抓了,云晟可也保不住你。” “嗯,我知道,我会小心的。”白珑点点头,“大哥,你说云晟会不会有事啊?我听说锦程姐姐成亲那两天,他闹的可凶了。” “谁知道呢。”白良摇摇头。 云晟一直都跟云修寒亲,有的时候他都在怀疑云晟到底是不是凌郡王的亲生儿子了,花锦程莫名其妙的就被皇帝许给了李烈,他自然也是不甘心的吧,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他们终究什么办法都没有。 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威严不可侵犯! 白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珑儿,你去顾嫂子那儿住段时间吧,我跟白功要出去一趟。” “哦。”白珑点点头,她当然不会认为白良是让顾嫂子照顾她的。 “先不要去凌郡王府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要被人抓着什么把柄。”白良又不放心的道。 “大哥,你放心好了,珑儿有分寸的。”白珑咧嘴一笑,“那我先去了,你们也小心些。”她摆了摆手,然后扭头就跑远了。 白良看着人的背影,缓缓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也迈步走到了书房,不多时,低低的讨论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可惜这里没有第三个听众。 花锦程从晋王府出来后就直接回了侯府之中,灵柳跟她说叶丽棠在侯府住下了,她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因为觉得好像是在意料之中,所以也就没有那么的吃惊了。 “主子,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灵柳担忧的道,毕竟花锦蓝在下人面前人缘还是很好的,而花锦程在他们的眼中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尤其是在那些丫环的眼中,这个人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毕竟李烈人长得好,而且品行也好,少女怀春也是应该的,而花锦程处处对人不客气,甚至还在侯府里面搞起了特殊化,对李烈也是不理不睬的,是人看着都会生气。 “麻烦肯定是有的,你们平常出去走动的时候,谁欺负了你们不要客气,就算是死人了也无所谓。”花锦程冷声道,她抬手揉了揉额角,“不要让梨儿单独行动,我担心花锦蓝会在梨儿身上下手。” “是。”灵柳郑重的点点头。 “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会儿。” 她总觉得有些头疼,即便已经知道了云修寒的下落,但却还是有些心绪不宁,“柳儿……” “嗯?”灵柳转身。 “去看看,如果李烈回来了,请他过来一趟。” “好。”灵柳点点头,然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花锦程脱掉了鞋子,身体缩进了被子里,神色有些不好看。 她睁着眼睛,直到眼睛泛红,泪水快要流出来的时候,她这才眨了眨眼,压下了心中的担忧跟疲惫,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李烈就过来了,刚刚睡的迷迷糊糊的花锦程立刻惊醒了,她起身披了一件外衣,靠在了床柱上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人。 “锦程,不舒服吗?”李烈紧张的问道。 花锦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很苍白,而且那双眸子里也泛着血丝。 “无妨。”花锦程摇摇头,“林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正安没什么反应,他告病在家,一直都没有上朝,林溪山也没什么动作。”李烈道。 “那就是还不到时候。”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宁家有说什么吗?按照宁小姐的脾气,应该说了我不少的坏话吧?” “嗯,不过她说的话没什么作用,宁家大公子训斥了他,我也跟宁大人谈了,明里暗里警告了一番,不过我不觉得有什么用。”李烈道,心中略微有些歉然,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自己竟然什么都为花锦程做不了,别人给他面子,他就是陛下的肱骨之臣,是陛下的心腹,别人不给他面子,他就什么都不是,那些有底蕴的大家族,完全可以碾压他,而他却还什么都不能说。 “如果有用,那也就不是宁家了。”花锦程笑了笑,“麻烦你了,林家的事情侯爷可以暂时放下了,溪山兄是个聪明人,他跟在林正安身边久了,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出手的最佳时期,而如今,他或许就是在等这个最佳时期吧。” “快要过年了。”李烈突然道。 花锦程微微一愣,数了数日子也恍然发现一年竟然又快过去了,“那就期待吧。”她弯起了唇角。 李烈沉默,是啊,的确会很热闹。(未完待续。) 第439章 难堪 李烈又跟花锦程说了一会儿话,看着人的脸色越来越差,便想去请大夫。 花锦程让人请了乐无忧过来,本来是想让李烈离开的,但对方却没有这个意思,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乐无忧的手指搭在了花锦程的手腕上,他的眉头紧紧的拧着,“你这段时间睡不好吗?” “不算不好吧。”花锦程想了一下道,“我睡的时间很长,不过就是一直做噩梦,所以感觉有些睡不够。” “你想的太多了。再这样拖下去,不出三天,你肯定会大病一场。”乐无忧的语气有些严厉,“你身边不是有那么多人吗?你还那么操心做什么?锦云坊跟女人坊的生意红红火火的,别的事情自然有别人去做,你脑袋瓜不算聪明,就别总是胡思乱想的,等人回来了看你病倒,你看你能不能讨到什么好处。” 这些话乐无忧丝毫没有避讳李烈,也不管对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尴尬,总之,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李烈是花锦程的夫君的,云修寒也就算了,他知道自己争不过,也抢不过,放手也就放手了,可李烈是什么人?配让他放弃吗? “我就在你院子里住下了,等你调理过来了,我再走。”乐无忧径直下了决定,连问都没有问李烈,好像侯府是花锦程的一样。 “我没事的。”花锦程摇摇头,她倒不是不想让乐无忧留下,而是担心花锦蓝会出什么阴损的招,将人给毁了。 “你开个方子出来,我让柳儿去拿药就可以了,梨儿都在,你觉得我能省什么步骤?” “那也成,不过你要在家里静养一阵子,切忌动脑思虑,你就是想的太多,劳心劳力,你身体本就没有完全调理过来……” “不是啊,我以前感觉挺好的。”花锦程道,只为了不让乐无忧那么紧张。 “那也只是你感觉罢了,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乐无忧瞪眼。 花锦程抿了抿唇,抬手摸了摸鼻尖,“你是。” “晋王曾经跟我说过,一切都只是表面的错觉罢了,你内里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所以让我看着点,是我的过错。”乐无忧有些懊恼的道。 “我又不是孩子。”花锦程有些无语。 “你还不如一个孩子。”乐无忧丝毫不给人留面子,“食补跟药补同时进行着,修寒教你的那套拳还有没有打?” “没了。”花锦程摇摇头,早停了好多天了。 “那正好,也不用继续了,你现在这身子板顶不住那些。”乐无忧一边写着方子一边道,“以后我每日过来一次,你就好好等着。” “你没有在朝中谋差事吗?”花锦程问道。 “曾经有,不过我辞了,也正好那段时间不舒服。”乐无忧将东西收拾好,“我先走了,有事随时让人过去。” “好……”花锦程颔首,“柳儿……” “不用送了,路我认得。”乐无忧道,“好好听话,你身子垮了,那可是你自己的事儿。” “我知道。”花锦程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会听话的。” “最好如此。”乐无忧叹息一声,他其实是不抱什么希望的,除了云修寒,谁能管得住这位祖宗?明明看着柔弱的一巴掌就能推到,偏偏倔强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花锦程被勒令躺在床上休息,灵柳三人死死的盯着人,看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烈将乐无忧送了出去,一路上两个人都一言不发,但他们之间存在的冲突有矛盾却还是很明显的。 “侯爷留步吧。” 乐无忧侧身行礼,“告辞了……” “无忧。”李烈开口唤住了他。 “侯爷有事?”乐无忧面色冷淡。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锦程的身体罢了。”李烈摇头。 “如果侯爷真的重视锦程的话,那就放她自由,侯爷不是傻子,应该明白,她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到底是谁。”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李烈淡声道,“我自然有分寸。” “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乐无忧冷笑一声,“侯爷尽管放心,锦程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会尽心尽力的为她诊治,不过若是别的什么人,那就请我无能为力了。” “告辞了!” 乐无忧声音冷淡,他拂袖就走,不给李烈留丝毫情面。 李烈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渐沉,若是以前,他自然不会受人这种气,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再加上乐无忧身份又十分特殊,所以他也就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将这些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 乐无忧并不是悄悄的过来的,所以他的事情也自然传到了花锦蓝的耳中。 “乐无忧去看了花锦程?”花锦蓝神色微微有些诧异。 “生病了?” 叶丽棠反倒是有些幸灾乐祸,“锦蓝,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花锦蓝摇摇头,“咱们过去也讨不到任何的好处,现在的花锦程可不是以前那个还会跟咱们逢场作戏的花锦程了。” “她怎么就不死呢,当初的药竟然都没有要了她的命!”叶丽棠恨恨的捏紧了拳头,白柔活着的时候,她需要看白柔的眼色,好不容易将白柔弄死了,花锦程的生命力又极其的顽强,数次都没有将人弄死。 “母亲,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花锦蓝肃声提醒,“花锦程就算是怀疑,但也毕竟没有证据,咱们不能落人口实。” “我知道。”叶丽棠点头,“我也就是跟你说说,锦蓝,花锦程……必须要死。” “我知道。”花锦蓝点头,其实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花锦程非死不可的理由是什么,原本只是认为叶丽棠单纯的憎恨她,但是如今看来,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的简单。 其实她开始打算留花锦程一条命的,不过那个人如今已经变得太可怕了,可怕到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心惊胆战,所以以前的心思也就只能收敛起来,只要花锦程死了,一切就都会改变的。 花锦蓝这样想着,所以最后的那一丝犹豫也就消失不见了。 “母亲,我先出去了。”花锦蓝微微福身,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而叶丽棠也没有过问,她们似乎都已经将下落不明的花荣给忘了一样,谁都不去关心,谁都不去过问,就好似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未完待续。) 第440章 佐安来访 花锦程窝在被子里,靠在了软软的长枕上,手中捧着一本书,床边的小凳上还放着一个镂空小巧的香炉。 ‘感觉你好像坐月子啊。’苏彩儿调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花锦程捏着书页的手指一个不小心,就将纸上给戳破了,‘你坐过?’ 苏彩儿被她噎住了,随之陷入了沉默之中。 花锦程也乐得清静,翻看着手中的书,思绪却早就已经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了。 额头上被人敲了一下,她这才回神。 “无忧。”花锦程有些心虚,想要将书合上,但书页上却多了一只手。 “你是不是管不住自己?”乐无忧蹙起了眉头,脸上满是不悦。 “就是随便想想。”花锦程呵呵一笑,“这种事情……我自己都没法子控制的吧。” “你最好自己注意些。”乐无忧道,“不然给你开些安眠的东西,你就整日的睡觉吧。” “不要。”花锦程摇摇头,“我向你保证,就好好的养着还不成吗。” “最好如此。”乐无忧没好气的道,他照例给人号脉,尽管才隔了一天,也看不出什么,但他却依然尽职尽责,而且看完了也没有立刻离开,让灵柳搬了一张小桌过来,又让她取了棋盘还有茶与点心,跟花锦程玩儿了起来。 “这样不也算是劳心劳力吗?”花锦程道。 “那不一样。”乐无忧摇摇头,“你会玩儿吗?” “不会。”花锦程十分坦然,她也就只懂得一些最基本的东西,例如输赢什么的,但若是跟人玩儿……百分百是个输吧。 “那就正好了。”乐无忧抿唇一笑,“我教你。” 花锦程嗯了一声,捏着黑子听着乐无忧讲解了关于围棋的事情,有典故,也有下棋的法子,开始听的很入迷,但慢慢的就想到了别的事情上。 “斩龙啊。”她喃喃低语,桃花眸中一片深邃。 乐无忧看着人的模样也就知道她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咱们出去走走吧。” 花锦程说的很对,思虑这种法子不是想断就能断的。 “好啊,去白家。”花锦程连连点头,在床上呆了有小半天了,她觉得自己骨头都是疼的。 “你想都别想,那些糟心事儿有别人想呢,你掺和什么?你是有势力了还是有权利了?还是说你的脑子比他们好用?”乐无忧没好气的道,“晋王是个聪明人,他能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吗?若是等他出来了看到你这种样子,你就别想好过了!” “那也行啊,只要他能出来就成。”花锦程淡淡的道。 “你可真是……”乐无忧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你在家里等着,要做什么,我替你去。” “那不行。”花锦程连连摇头,云昭会对她手下留情是因为她还有用,但乐无忧就不同了,没有价值的人,云昭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别想过多的事情,陛下也不见得会对我动手,你不是说要探听皇宫里的消息吗?我进去就好,本来也是辞掉差事出来的,大不了厚脸皮的再去请求呗。”乐无忧笑道,神色轻松,“我一个大夫,手无缚鸡之力,能做什么?” “手无缚鸡之力?”花锦程怀疑的看着他。 乐无忧摸了摸鼻子,“好吧,不算是,但至少在别人的眼中我是这样的,我会武的事情,知道的没几个,就连韩爷爷都是从我的面相跟脉象上瞧出来的。” “不行。”花锦程摇头,太危险了,她不能看着乐无忧去送死。 “我决定的事情,你说不行也没用。”乐无忧摇头,“放心好了,就算是我被抓起来了,不还有你吗?” “无忧,你别胡来。”花锦程拧眉,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云昭知道你跟我关系好,他不会放松警惕的,你去了,一样什么法子都没有,甚至一举一动都会落在人的监视之中,而且若是他故意给你透露出一点消息,那么咱们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不成。白大哥他们会想法子的,无忧,修寒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可是……” “我没事。”花锦程弯唇一笑,“真的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在他没有出来之前,在他没有安全之前,我可以保证,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出,既然已经知道了病结,那么要解决也就很容易了吧。” “忧思成疾有没有听过?”乐无忧无奈的叹道,“我真的会保护好自己的。” 花锦程依然摇头,“很快……就会结束的。” “锦程……” “不要自己擅作主张啊,无忧。”花锦程轻笑一声,松开了人的衣服,“我还没有学会,继续玩儿吧,感觉下棋挺有意思的。” “哦,好。”乐无忧应了一声,重新坐下,忧心忡忡的将棋子放下,不时的看花锦程两眼,十分不放心。 花锦程反倒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神色异常的认真。 乐无忧终究还是没有去成宫里,因为在宫门口的时候,就被秦令敲晕带走了。 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雪,雪花飘落,纷纷扬扬,梨儿他们在院子里堆了很多雪人,也只清理出了要走的路上的积雪,其余的地方就那样放着,看看雪花,也觉得十分有趣。 花锦程这几日的身体不大好,也只能站在门口看看外面的景色,一步都不曾踏出去过。 “都没什么好看的。” 她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目光,拢紧了身上的大氅,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主子……”一名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外面有个叫佐安的人要见您。” “佐安?”花锦程微微有些疑惑,“请进来吧。”毕竟那个人可不是想不见就能不见的。 “是。”那人应了一声,然后又转身离开了。 不多时,佐安便跟着人走了进来,“定安侯夫人。”他躬身行礼,神色淡淡的,但那眼眸之中却分明含着一抹冷意。 “佐先生有什么事吗?” 花锦程抬手,示意他坐下。 “今天……我从一个人身上看到了花荣的下落,不知道定安侯夫人是否有兴趣。”(未完待续。) 第441章 没有退路 花锦程手指一颤,茶水洒落在了外面,留下了一片污渍。 她将帕子放在了茶水之上,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佐先生的条件是什么?” “定安侯夫人跟着我,十天,身边不能有任何人。”佐安冷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觉得我凭什么答应你?”花锦程呵呵一笑,抬眸看向了对方,“佐先生能看透别人的过去未来,那么佐先生不妨看看现在的我,会不会答应您的条件呢?” “会。”佐安十分笃定的点头。 花锦程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了起来。 “你应该让晋王府的人和暗鳞去查了吧?这件事情并不是云晋的人做的,那么也就是说,花荣现在的确有危险,你是一个孝顺的人,不可能置之不理。” “你赢了。”花锦程颔首,“人在哪儿?” “明天,你一个人过来,去寺庙后山的凉亭上找我。”佐安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别忘记,一个人。” “我知道。” 花锦程捏紧了手指,低垂的眸子里闪烁着一抹冰冷的煞气。 “主子……”灵柳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神色有些不好看,“您答应了?” “不然呢?”花锦程侧眸看她,“让我弃之不顾么?他可是我的父亲,亲生父亲,就算是我冷血,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主子,您一个人过去……” “我知道。”花锦程叹息一声,“抱歉,是我反应太大了,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就算是易之过来,也无法瞒过佐安的眼睛的,这与武功的强弱没有关系,你能明白吗?” “是。”灵柳颔首,将桌子上的茶渍收拾干净,“我替主子准备一些东西吧。” “嗯?”花锦程微微有些疑惑。 灵柳跪坐在了她身边,抬眸笑了笑,“就算是我们人没有跟着过去,您也得有自保的能力,如果您出了什么岔子,公子回来,我们的命可都留不住。” “他不会的。”花锦程低声道,“柳儿,谢谢你了。” “应该的。”灵柳起身,忧心忡忡的走了出去。 花锦程重新垂眸,她看着自己的手指,缓缓握紧:苏彩儿。 ‘抱歉。’苏彩儿有些歉意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按照你的了解,佐安想做什么?’花锦程问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不了解佐安,所以唯一的法子也就是求助苏彩儿。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灵柳说的对,你一个人过去很危险。’苏彩儿道。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花锦程的神色有些不好看了起来。 ‘虽然我们的确是朋友,不过佐安那个人的心思很深,我跟程牧从来都看不透,而且曾经程牧也让我稍微的离他远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会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不过可惜,他的话还没有应验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苏彩儿苦笑一声,‘锦程,如果可以,你最好不要过去。’ ‘不管是真是假,总要去看看的,我找不到父亲了,那是唯一的希望。’花锦程轻声说道,她重新将手指松开,看着掌心的印痕发呆。 不管怎么的犹豫,不管怎么的担忧,时间永远都不会因为你自己的意志而有所停留或者缓慢。 “这是一个机关,里面一共有二十根毒针,若是遇到身手好的人,主子最要近身之后再说……这个匕首是淬了毒的,见血封喉,主子用的时候小心一些……扳指里面也藏着机关,要这样用,还有这个是毒粉,只要洒出去就好……” “柳儿……会不会太夸张了?”花锦程看着藏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感动。 “谁让主子是个弱女子呢!”灵柳回答的理直气壮,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埋怨成分在里面。 “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谁让我从小没有像你们一样接受训练呢?”花锦程摆弄着藏在衣服里的东西,垂眸面无表情的说道。 “额……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灵柳抚着额头,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可是主子的性命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主子在她们的手中出了什么事儿,她们又怎么跟公子交代?还不如自裁来的更痛快些。 “我知道,逗你玩儿呢。”花锦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摆出这种表情,放心好了,我会没事的,我有分寸。” “嗯。”灵柳点点头,她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就算是杀人都好,主子被太心软了。” 花锦程沉默,然后便点了点头。 木易之驾车将人送到了佛寺外,然后便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花锦程一个人走到了后山的凉亭,她抬眸看着早就已经等在了那里的人,抬手捏紧了大氅的边缘,迈步朝着凉亭走了过去。 “佐先生……” 花锦程开口,黑色的发丝被冷风吹乱,发鬓之上,白色的流苏微微晃动,“我来了。” “彩儿……”佐安开口,手臂微微抬起,但却又倏地放下了,他迈步与花锦程擦肩而过,“跟我走吧。” 花锦程应了一声,紧跟在了人的身后。 离开了后山,进入了一个房间,一股异样的香味铺面而来,花锦程眉头微微蹙起,她抬手遮住了口鼻,心中十分不安。 佐安径直朝着前面走去,从另一扇门走了出来,花锦程看着停在院子里的马车,神色之中的不安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佐先生……” “走吧。” 佐安将车凳放在了旁边,面无表情。 花锦程沉默了片刻,“去哪儿?” “锦程姑娘觉得你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你想要毁约?”花锦程警惕的后退了半步。 “姑娘不会以为我会将人放在寺庙里吧?”佐安嗤笑一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嘲弄跟冷漠,“如果姑娘想要退缩,那也随你,只是花荣最后是死是活,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我跟你走!”花锦程捏紧了拳头,这是她唯一的选择,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退路。 在钢丝上行走的人,要步步小心翼翼,一旦失足,便是万劫不复,但也同样的,摆在他们面前的不会有第二条路,除非有个同样在钢丝上行走的人,将自己的路与她的接洽,不然哪怕前方是一团迷雾,不知生死,她也必须要踏进去!(未完待续。) 第442章 同化 花锦程提着裙摆进入了马车里,暖烘烘的车厢味道很好,里面还摆放着新折下来的红梅,放在了角落里的花瓶散着莹润的光泽。 佐安赶着马车缓缓的离开了寺庙,马车走的很慢,车厢晃动的幅度却很小,花锦程慢慢的陷入了沉睡之中,平稳的呼吸让人看起来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佐安听到里面咚的一声轻响,他停下了马车,缓步走了进去,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人,手指缓慢的从她的脸颊上划过。 “这样……就可以了吧?” 佐安喃喃低语,他将花锦程扶了起来,从座位下面的暗格之中拿了大氅出来,将人裹住,然后搂在了怀里,一声轻啸从口中吐出,不多时,马车便又重新动了起来,坐在外面的人一身黑衣,就连脸庞都被黑色的面具遮住,只留下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散着冰冷而又无情的光芒。 花锦程觉得自己就像是躺在了棉花里一样,暖暖的软软的,不想起来,也不想苏醒,就想这样都沉睡下去,永远都不用去劳累,也不用去纷争。 可是真的可以吗? 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花锦程起身,手掌抚在了额头上。 “佐安……”冷汗一滴滴的滑落,她咬着牙,低垂的双眸之中满是怨毒的痛苦,“苏彩儿……” ‘锦程,你不要误会,我,我真的不知道……’苏彩儿的声音略微有些慌张。 “呵呵……”花锦程轻笑两声,那双桃花眸却像是淬着冰一样,冷的让人感觉心悸,“相信你,才是我最大的失误,苏彩儿。“ ‘锦程,请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 “哟,已经醒了啊。”推门而入的人看到她的时候微微一愣,然后便恢复了正常,“锦程姑娘。” “佐安。”花锦程坐直了身体,穿上了鞋子,神色平静的不像话,“你的目的是什么?” “不愧是彩儿的灵魂所占据的躯壳,锦程姑娘真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佐安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要吃些东西吗?” “好。”花锦程应了一声,她撑着床沿想要起身,但全身却是一阵无力,手臂根本就用不上力气,她重新跌坐在了床上,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我是不是挺没有记性的?明明都变成了这种样子,但却依然选择跳进同一个坑里?” “这是聪明的选择。”佐安将碗递到了她面前,“其实只要你乖乖的,我可以保证,你什么罪都不会受。” “乖乖的?你指什么?”花锦程歪头笑道,“乖乖的听你的话,跟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吗?佐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花锦程,或者……苏彩儿。”佐安将碗放下,“那你又知道自己是谁吗?” “你是什么意思?”花锦程神色渐沉。 “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吗?”佐安弯下了身体,凑近了人的脸庞,抬手放在了她心脏的位置,“没有表情变化,可不意味着这里也不会有所改变,花锦程,即便两世为人,但你毕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会恐惧,会担心,会怯懦,你没有发现这一切都好像已经远离你了吗?为什么唯独会对云修寒有反应呢?” “就算是自己身处绝境,身处魔窟之中,你不觉得你的反应也太反常了一点吗?” “那又如何?”花锦程抬手将佐安推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你想说什么?” “同化。”佐安肃声说道,“你跟彩儿,正在进行着同化,要么她取代你,重新复活,要么你取代她,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花锦程,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这就是你欺骗我的理由?”花锦程眉梢微挑,手指轻轻捏紧,“就算如此,佐先生又能做的了什么?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吗?” “我朋友很多。”佐安道,“但真正被我放在心里的,也就只有一个人,对我而言,只要自己在乎的不会受到伤害,其余的人就算是都死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只是可惜,程牧不是这样的,我也不会想到他不是就是后来的,居然会让彩儿陷得那么深,所以我一直都在想,如果他消失了,那么彩儿是不是就会回到我身边?” “你,你是什么意思?”花锦程心中一颤,双眸撑大,里面含着的不可置信跟惊恐让佐安愉悦的勾起了唇角。 “你觉得按照程牧的性子,他的机甲出故障的几率有多少呢?”佐安呵呵一笑,“彩儿,你从来可不是这么愚蠢的人啊。” “你,是你,是你。”花锦程站起身,神色一片阴鸷,她猛地朝着佐安扑了过来,五指弯曲着,像是鹰爪一样,“是你,是你害了程牧!” 她厉声吼着,泪水从眼眶滑落而出,往日里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程牧的笑容,程牧的温柔,如果不是那一日,不是她自以为是的闯进那个人的领域之中,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死,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我杀了你!” 几个字里带着的怨毒就像是从灵魂中散出来的一般,深入骨髓,深入每一个细胞。 花锦程的双眸慢慢的被仇恨与黑暗占满,好像有无数的触角在抓着她,让她不停的沉沦,不停的堕落,然后砰的一声落在了实地上,除了黑暗,看不到了任何的东西。 “彩儿……” 佐安避过了人的攻击,绕到她身后,一记手刀就砍在了她的后颈处。 佐安将人搂在了怀里,在她的头顶落在了一枚轻吻,“欢迎回来。” 很黑……黑的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希望。 花锦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如今活在外面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她了。 佐安为了得到苏彩儿而陷害程牧,但程牧也早有后手,在必死的局面中制造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是生局的局面,所以才有以后发生的事情。 那么——这是哪里? 花锦程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锁住了一般,她只能在这一个小小的范围内坐着,不能往前挪动一步,像是什么呢?像是被囚禁在了牢笼里的罪犯,而罪犯的命运就只能由外面的那些人主宰。(未完待续。) 第443章 离开 生杀大权,尽在别人手中。 那种滋味十分不好受,被束缚的感觉会令人作呕,可是如今她没有任何的办法。 花锦程如今也终于明白了佐安那句话的意思。 不是没有恐惧,也不是没有担忧,而是苏彩儿的灵魂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她,像是绝境,身为星际中最出色的女战士之一,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也不知道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屠戮过多少的生灵。 有人的,也有猛兽的,数不胜数。 战场就是这样,没有对错,也没有仁慈,有的就只有杀戮跟血腥。 为什么要杀我?我错在哪儿了? 你没有错,只因为你是我的敌人,所以就不能存活,仅此而已。 从苏彩儿的灵魂中读取的记忆让花锦程有些恐惧,身体也会抑制不住的颤抖,没有了那份护持,她如今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的软弱,这跟胆量与心智没有关系,完全就是一种下意识的恐惧。 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突然看到了被肢解的尸体,就算是不想难受,就算是你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没有什么,那也是无济于事的,生理上的反应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花锦程如今正是如此。 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总会找到出去的法子的,可她就是无法冷静,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跟一团乱麻一样,你越是想要理出头绪,就会越来越混乱,到最后什么都做不到。 佐安不在乎花锦程是死是活,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也根本就不在乎苏彩儿到底如何,他要的只是对方陪在他身边,仅此而已。 当紧闭双眸的女人睁开了那双眼睛,从此,谁都不会知道有些人的命运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炮竹声声,整个都城都笼罩在了一片欢喜跟喧闹的氛围之中,但却也有些人,有些地方,丝毫没有过节的氛围。 细雪飘落,这个冬天似乎过的十分平和,没有太多的灾难,也没有太多的死亡,从锦云坊与将军府散出去的东西足以让很多人在这个寒冷的东西躲过阎王的召唤。 “还没有找到吗?” 梨儿看到木易之回来,立刻忧心忡忡的迎了上去。 木易之摇摇头,“咱们都走吧。” “走?”梨儿一愣,“什么意思?” “主子不见了,定安侯府,不是咱们的归宿,收拾收拾东西,去晋王府。”木易之冷声说道,眉眼之中也满是担忧跟焦虑。 “好,我马上就去收拾。”梨儿慌忙点头,然后转身跑了进去。 “你们想要去哪儿?”从门外传来的声音让梨儿的步子止住了。 木易之微微蹙眉,“梨儿,你先去。” “好,好的。”梨儿应了一声,迈步朝着内室走了过去。 “有事吗?二夫人。”木易之冷声问道,那副戒备的姿态让花锦蓝感到有些恐惧。 花锦蓝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但这也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木易之杀过不少的人,那份压力就算是李烈扛下来都会有些吃力,更不要说花锦蓝这样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有见过的人了。 “既然姐姐已经是侯府的人了,那么你们也理应是侯府的人。”花锦蓝强忍着那份恐惧,冷声说道,“木易之,你们如此胆大妄为,将我置于何地,将侯爷置于何地?” “所以是李烈过来让你教训我们的?”木易之冷淡的目光从她身后的那些人身上扫过,“这些就是二夫人带来强制执行任务的吗?” “我只是在为侯爷分忧。” “二夫人打算说什么?打算做什么?将我们全部打散,然后分配到侯府各处吗?那二夫人有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又有没有确定自己跟李烈有没有那个资格?”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侯爷没有资格做你们的主子吗?”花锦蓝神色一片阴沉。 “虽然知道你这句话是个陷阱,不过我还是要说,李烈没有那个资格,在这个世界上,整个天下中,有资格做我们主子的只有两个人,很遗憾,你们榜山无名!”木易之慢慢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主子曾经吩咐过,擅入者——死!” 最后一个字,像是出自上古凶兽的口,里面所携带着的煞气跟腥风血雨让花锦蓝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木易之,你敢!”花锦蓝厉喝一声,但他却没有再说下去的机会了,一道冷光从身侧掠过,她猛的回头,眼前绽放出了一片绚烂的血雪花,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了脸上,她的瞳孔猛地撑大,本就白的脸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了几分。 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甚至有的人连惨嚎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变成了一具具还带着温度的尸体。 花锦蓝没有想到木易之会动手,更没有想到对方会连李烈的人都杀的如此痛快,她现在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小看花锦程,一直都在小看花锦程院子里的这些人。 长剑入鞘,木易之抬手擦去了脸颊上的血迹,“白先生,李烈那边,就麻烦您了。” “莽夫,屠夫,就只会打打杀杀吗?”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院门口的白良一脸的怒意,但旋即他就叹息了一声,“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收拾好东西就尽快离开吧,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带,咱们还不缺那点东西。” “知道的,白先生。”木易之点点头,连看都不堪花锦蓝一眼,让人将那些尸体处理掉,然后便去帮忙收拾东西了。 难堪、恐惧、愤怒……种种的情绪涌上了心头,花锦蓝恨不得将他们所有人都给解决掉,但是她知道她没有那个本事,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更加的不甘心。 梨儿抱着一个包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还没有干涸的血迹脸上也闪过了一抹恐惧,但旋即她便恢复了镇定。 用了一刻钟的功夫来收拾东西,李烈赶过来的时候,行李都已经摆在了院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儿?”李烈蹙起了眉头,尤其是看到院子里的血迹的时候心中更是咯噔了一下,“易之……” “侯爷没有遇到白先生吗?”木易之面色平静。 “遇到了,所以你们为什么要走?”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不明白。 李烈不是想要利用木易之他们,而是他执拗的认为只有木易之他们还在,花锦程才会重新回来,回到这个对她而言连家都算不上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444章 唯一的救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李烈不知道自己对花锦程抱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辈子就算是舍弃了一切,他都不会再放开那个人的手。 一种想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根深蒂固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念头就再也甩不开压不下去了。 李烈很多时候也都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利益至上,就算是连自己的挚友都能舍弃的人,居然会对一个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他,甚至说恨他的女人至死不渝。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目光落在了花锦蓝身上,有很明显的不悦。 花锦蓝强笑一声,她想要迈开步子,但双腿却是倏地一软,噗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侯侯爷。”泪水从眼眶中滑落而出,再加上她脸颊上被溅着的鲜血,谁都能想象的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些下人居然蛊惑二夫人,想要将我们打乱编制,并入侯府之中,侯爷,您应该知道,我跟梨儿他们都是主子的人,而暗鳞不是谁想指挥就能指挥的,那是太皇太后留下的人,就算是拥有了令牌,没有上一任主人的命令,他们也依然能选择不听从。” 木易之声音冷淡,“我不知道二夫人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种心思,是看着我们主子失踪所以便以为我们是人人揉捏的软柿子吗?” “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花锦蓝连连摇头,“我不过就是想让他们为侯府也出一份力,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姐姐失踪了,我又怎么会不着急?只不过姐姐的住处也应该是重点的保护对象,毕竟谁都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将什么东西也留下来,侯爷,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那样做。” “为什么要相信你?为什么要相信你不会那样做?”梨儿看着花锦蓝的这种模样就来气,三番五次的整这种幺蛾子,她也早就已经厌倦了,早就恨透了这个人,“主子失踪也不过才半个月你就按捺不住了,老爷失踪了这么久,你应该早就已经将云锦阁收到自己的手中了吧?花锦蓝,你到底有没有去找到过老爷,有没有关心过你自己的父亲呢?”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在乎?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找过?”花锦蓝泪流满面,“我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你们恨我到这种地步?你们恨我,我无所谓,我的确做过很多错事,我也恨姐姐抢走了父亲跟母亲的宠爱,明明那是我的母亲,为什么不管她做什么事情,都会受到母亲的关注,而我就算是病死了都没有人关心呢?” “可她也毕竟是我姐姐啊,我想过跟她争个高低,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让她消失,也没有想过要让她去死,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误解我?她可是我姐姐啊,我唯一的姐姐,若是到时候父母都不在了,姐姐就将会是我唯一的依靠,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都要被你们如此误解?花锦蓝呜咽着,声音中满含着不理解跟痛苦,如果没有那些梦境,没有没有想起过那些事情,李烈就真的再次被她蛊惑了。 但可惜,始终都没有如果,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犯第二次错误。 “起来吧,地上凉。”李烈伸出了手。 花锦蓝微微一愣,有些迟疑,又有些忐忑的将手指放在了他的掌心,“侯爷……”泪眼朦胧,含着无限的委屈跟依赖。 “回去吧,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木易之说的很对,他们不是我侯府的人,所以我没资格决定他们的去留,暗鳞……我整个侯府加起来都不会是暗鳞的对手,蓝儿,日后这样的傻事就不要做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一不小心就能触犯到别人的禁忌。” 李烈声音温柔,他抬手替人擦去了泪水,“易之,你们最近也当心些,如果对方单纯是冲着锦程来的话,我们还不至于手忙脚乱,但若是为了别的东西,那么你们也同样会是对方的目标。” “谢侯爷关心,我们会小心的。”木易之点点头。 一行人离开了侯府,李烈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突然空了一样,他将花锦蓝送到了房间,然后便借口有事就离开了。 花锦蓝听着人的脚步声见见远去,她用帕子擦干了眼泪,又吩咐人打了温水过来净面,重新梳妆,换衣,转瞬就又恢复了原先的那个原来的花锦蓝。 她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幕,早就已经想到了木易之他们会杀人,因为毕竟这是快速而又有效的法子,而且,就算是他们不先动手,她也会让对方动手的,毕竟只有死了人,才能结下永远都无法摆脱的仇怨。 “拿些银两,跟我走一趟。” 花锦蓝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素白的流苏,冷声吩咐。 “白先生。” 书房之中,李烈朝着人拱了拱手,“这次的事情,是否……” “那些人还没有死,侯爷不必感到为难,只要请大夫过去治疗就可以了。”白良端起茶杯,温热的茶水流入了腹中,整个人也好似暖了起来,“我家小妹的事情侯爷也不必过多的担忧,佐安跟她是旧识,所以人暂时不会有事。”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去的。”李烈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如果是晋王的话……”他咬着牙,神色中满是懊悔,如果是云晋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吧。 “侯爷不必过多的自责,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白良道,“在去之前,她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了,更何况这件事情事关她的父亲,她绝对不能坐视不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侯爷跟花锦蓝演一场戏吧,小妹的失踪,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的就结束。” “白先生的意思是……” “首先,便是锦云坊吧。”白良道,神色轻松,好像那并不是花锦程的东西一样,“若是陛下授意,侯爷便不必理会,现在的当务之急就只有两件事。” “找到花锦程跟云晋!”李烈接口道。 白良颔首,同意了他的说法。 尽管很不甘心,但李烈也知道,有能力解决目前这种糟糕局面的人也就只有云晋了!(未完待续。) 第445章 锦云坊易主 白良说的很对,而云昭的行动也正好应了他的那句话。 李烈第二天就被云昭召到了皇宫之中,虽然只是说普通的叙旧喝茶,但李烈却隐隐感觉,云昭是为了锦云坊的事情才将他招进来的。 “你觉得锦云坊应如何处置?” 云昭手中捏着白子,“若是花锦程跟佐安联合起来,云晋的事情也迟早会瞒不住。” “陛下是想拿下锦云坊吗?”李烈问道。 “花家毕竟是皇商,但你当初给朕选择的人可是花锦程,而不是花锦墨,你觉得那个年轻人能担任这个职位吗?”棋子落下,发出了啪嗒一声轻响,“你觉得呢?” “那么陛下的意思是……” “让花锦蓝接手吧,她本就是花家人,更是花锦程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接手,别人也应该不会多说什么,朕听说,女人坊的盈利也是很不错的。”云昭笑道,“现在就要看你是否舍得了。” “臣遵旨。”李烈低声应道。 “那便去办吧。”云昭端起了茶杯,已经达到了目的,那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谈下去了,“你想不想知道云晋的下落?” “晋王在什么地方跟臣无关,臣先告退了。”李烈起身行礼。 “他没有在冷宫,那只是一个陷阱罢了。”云昭突然开口,“难道你就真的不好奇吗?” “的确好奇,毕竟是大名鼎鼎的晋王殿下,可陛下不想让臣知道的事情,臣也就不会想要知道。”李烈恭声说道。 “如果朕想让你知道呢?”云昭神色意味不明。 李烈沉默,好像是不知该如何应答一般。 “就算告诉你其实也没有大不了的。”云昭叹息一声,“李烈,你应该知道朕最讨厌的就是什么。” “李烈的命是陛下给的,李烈今时今日的地位更是陛下给的。”李烈单膝跪在了地上,“为了陛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最好如此,你要明白,女人要多少都可以有,但自己的性命可就只有一次。”云昭双眸微微眯起,他抬了抬手,“退下吧,锦云坊跟女人坊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做了。” “是,臣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臣告退!” 李烈躬身离开了宫殿,直到出了皇宫,进入了自己的书房之中他这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隐忍着怒气,隐忍着不满,隐忍着自己对花锦程的歉意,“来人……” 他沉声喝道。 站在门外的人快步走了进来,“侯爷……” “去请二夫人过来。”李烈靠在了椅背上,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另外,锦程可有消息?” “回侯爷,还没有。” “白功也没有任何的发现吗?” “白二先生说,那些痕迹被一种特殊的香味给掩盖过去了,所以就只能看到寺庙的院子里,别的就无能为力了。” “木三那边呢?那个地方应该是他的吧?”李烈蹙起了眉头,一个人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汇聚了暗鳞、晋王府跟他定安侯府所有的人,居然查不到丝毫的痕迹。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正常的。 “木三爷如今人不在济安城,不过夫人失踪的消息也应该穿了出去,他没有道理会不知道,所以属下怀疑……” “你怀疑他正在找人吗?”李烈道。 “是,另外青家少主也已经派遣出了人手,相信夫人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尽管这样的几率很小很小,济安城说大很大,但说小也很小,两家人联合起来都没有找到的人,也已经不是人数就能起作用的了。 李烈知道这一点,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但他们宁愿会自欺欺人。 花锦墨也很担心,但他却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也就只能替花锦程好好的守着锦云坊,但很快,他便知道原来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花锦蓝……” 花锦墨看到人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严重了,花锦蓝跟花锦程不合这种事情他还是知道的,所以如今对方过来,绝对是不怀好意。 “锦墨,咱们都好久没见了吧。”花锦蓝笑道,一身素色的衣服,在这个喜庆的日子的确是有些不搭,但却也没有人说什么。 “有事吗?”花锦墨态度冷淡。 “不招待我吗?”花锦蓝道。 “不用了,我们这里地方太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花锦墨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花锦蓝缓声说道,“我希望你能离开锦云坊。” “你算什么东西?”花锦墨双眸眯起,怒火升腾,“你凭什么让我离开?” “因为锦云坊是属于我们大房的东西,如今姐姐跟父亲都失踪了,那么家里能做主的也就是母亲了,怎么,你是想要违背长辈的命令吗?”花锦蓝的声音也有些发冷,在花锦程那里受的气,在花锦程那里受的委屈,如今一点不剩的都发泄了出来,“你可别忘记了,比起你,我跟姐姐的关系更好!” “你说这话就不觉得脸红吗?”花锦墨嘲弄的一笑,“我告诉你,想要锦云坊可以,除非你”…… “锦墨……”莫伊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扯住了人的手臂,将对方挡在了身后,“锦云坊,双手奉还,所以你可以走了吗?等开业的时候,直接去店里就好。” “莫伊……”花锦墨急了。 莫伊侧眸扫了他一眼,对方立刻住了口,只是看着花锦蓝愤怒的目光却怎么都变不了。 “还是莫公子痛快。”花锦蓝微微颔首,“那我便等着了,希望到时候莫公子还能如此爽快,告辞了。” “慢走。”莫伊颔首,人刚刚转身,还没有走远他就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莫伊,你真的要将锦云坊交给她?那可是锦程的……” “我自然知道。”莫伊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是白先生交代我的,一切等锦程回来再说,不然的话,就算咱们现在争取到了,锦云坊也迟早会易主。” 莫伊道,“我也早就已经吩咐下去,凡是锦云坊下属的铺子全部关门,闻人大叔跟石叔他们也会赶过来,若是锦云坊在花锦蓝手中不能达到当初的水准,你觉得她的存在还有意义吗?”(未完待续。) 第446章 苏彩儿的能力 人们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同样的,只有悄无声息展开的东西,才是能真正致命的杀招。 花锦程觉得自己依然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生存着,但偏偏外面的一切都能传到她的耳中。 “彩儿,你要如何才能相信程牧已经死了?” “难道我不好吗?咱们之间的交情比他不知深了多少倍,为了他,难道你就能舍弃我吗?” “彩儿,抱歉,我不是故意吼你的,也不是故意要将你绑起来的,可是,你能听话吗?好好听我的话难道不好吗?” 佐安近乎病态的执念跟行为不仅让苏彩儿感觉到了恐惧,也同样让花锦程觉得恐惧,即便现在她的灵魂此时被关在了一个她根本就不知道存在于哪里的角落,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依然存在于自己的体内。 “佐安,放我走吧,这样没有意思的!” 表面上的怨恨早就已经被磨平了,现在剩下的也就只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像是休眠的火山般的愤怒跟杀意,还有……屈辱。 花锦程——不,现在应该说苏彩儿,她此时的状况很不好,发丝凌乱,红肿的双眸中带着泪光,就连那张脸跟以前比起来似乎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的双手被反绑在了身后,衣服有些脏,就跟一个乞丐一般,这样的人,就算是走在大街上,除了那些相熟的人,恐怕也没有人能认得出她就是花锦程。 “听话,好吗?”佐安抬手摸了摸人的脸颊,“你自己坐着,我出去找点吃的,彩儿,别想着逃走,我能找到你的。” “放开!” 苏彩儿偏过了头,苍白的脸颊上还是忍不住浮现了一抹嫌恶。 “等我回来,如果被我发现你逃跑的话……彩儿,我是真的不想伤害你。” 佐安收回了手,柔声说道,只是他的温柔让苏彩儿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苏彩儿有些难堪的咬着唇,虽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多少的人生,但却还从来都没有如此屈辱过。 这是她最后一条命,她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将自己了结,因为她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还没有去找云修寒问个清楚,程牧跟对方究竟是什么关系。 尽管还在坚持着,但苏彩儿却隐隐觉得或许程牧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程牧同佐安一样,都是天才,那种会让人自惭形秽,并且生不出丝毫攀比心的天才,他们生来似乎都是打击人的,无论是机甲、格斗、智谋还是医药方面,都超过了太多太多的人,好似千百年的智慧都凝聚道了两个人身上一般,那样的压力让同时期的人都会自惭形秽,就算是出了百年难遇的天才,也没有人会觉得多么的惊艳,因为所有的天才在那两个人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平庸跟无力。 程牧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云修寒却说对方是他的师父。 云修寒小时候是药人,百毒不侵,而且无论智谋还是身手都可怕的让人感觉胆寒。 “锦程……”苏彩儿在内心默念着,企图能够联系上对方,“锦程,求求你,不要有事,求求你,理理我好不好?”她的声音低着一抹乞求,一抹哀求。 “彩儿……”花锦程开口,声音很虚弱,更带着疲惫。 “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们,我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苏彩儿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展露在了这个人的面前。 “佐安了解我,所以我的一切行动,我的一切反应他都能摸得透,但是你不一样,锦程,他不了解你,也看不透你,如今就只有你有法子了,只有你能让咱们逃出去。”苏彩儿哀求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期冀,“你有法子的,对不对?” “记不记得,你的寒毒还没有完全清理掉?”花锦程道,“你有没有法子将我给就出去?” “现在还没有,不过佐安用的应该是一种药,跟当初云修寒的法子差不多,有一段时间我不是不存在么?不是我自己愿意沉寂,而是他将我跟你的联系给斩断了。”苏彩儿道,“不过我总有法子的,只要一个契机,只要一味药,你肯定能挣脱出来的。” “那就先听我的,彩儿,将你的寒毒给放出来一些……我早就怀疑了,你的灵魂力应该就跟那个修仙世界里的人一样,是可以用的吧?”花锦程问道。 “嗯。”苏彩儿点点头,“然后呢?” “佐安不是一直都对自己的手段有信心吗?那首先……就先让他丧失信心,然后再让他将信心重拾起来,只要他能松懈哪怕片刻,那便是咱们的机会!”花锦程此时表现的十分冷静,那双眸子里闪烁着的光芒就如若那时跟佐安谈判的人一般,冷静、睿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那颗强大的心灵好似没有什么能打破一般,坚韧的让人感觉可怕。 “嗯,我知道了。”苏彩儿应道,“要如何做?” “首先……” 花锦程缓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苏彩儿的双眸微微一亮,她如今终于知道为什么花锦程的智谋不算是多么的精明,但却数次能够成功了。 别人玩弄的都是阴谋,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你永远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等着你。 而花锦程玩儿的是阳谋,玩儿的是人心。 就算知道可能是个陷阱,那也必须往下走,她自己在钢丝上行走,那她便将所有的人都逼到了钢丝上,大家都处在了相同的境地,你要么踌躇不前,要么就一往无前,永远都没有退路。 花锦程的法子就像是给苏彩儿注射了强心剂一般,而她也是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所有的坚韧跟勇气她都已经快耗费尽了,性格里一直都隐藏着的怯懦跟软弱正在慢慢的爆发出来。 佐安说是同化,但他们的情况倒不如说是融合,褪去了彼此的软弱,让那颗心变得更加强大跟坚硬了起来。 苏彩儿看了看自己被绑住的双腿,她缩了缩身体,抬眸看着简陋的木屋,忍不住苦笑一声,这样的情况,真的是糟的不能再糟了。(未完待续。) 第447章 真真假假 所谓的绝境,不过就是为了激发人的本能跟潜藏能力的困难的境地而已,强者,会在绝境中生存下来,而弱者,就会被淘汰出这个世界。 苏彩儿跟花锦程都不想让自己被淘汰,所以就只能用尽一切心思去活下去。 佐安带回来的烤鸡、馒头、包子还有用竹筒装着的热乎乎的粥。 苏彩儿就着他的手吃了很多,将肚子里填的满满的,胃里也同样暖洋洋的,这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彩儿……”佐安神色柔和,他替人擦了擦唇角,“吃饱了?” “嗯。”苏彩儿态度冷淡,“是不是能将我放开了?” “还不行啊。”佐安摇摇头,替她将凌乱的发丝拢好,“你乖乖的,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佐先生,您这叫不伤害吗?”苏彩儿似笑非笑,“我手腕上好像磨破皮了,佐先生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意中人的吗?我还真是长见识了。” “你是谁?”佐安面色微微一变。 “佐先生认为我是谁呢?”苏彩儿的神色倏地玩味了起来,“您应该很聪明吧,难道连这个都猜不出来?” “不可能!”佐安摇摇头,他抓着苏彩儿的双肩,那双眼睛像是要将人给吃了一般,“你不可能是花锦程!” “我不是花锦程是谁呢?苏彩儿吗?佐先生,您什么时候也这么天真了?难道你觉得我会没有防备的就来赴约吗?难道在佐先生的认知中,我就那么蠢吗?” “不可能。”佐安低吼一声,“你不可能还有意识的,花锦程……” “佐安,除非你将我杀了,不然我哈辉回来的!” 苏彩儿的双眸倏地闭上,整个人也扑进了佐安的怀里。 “彩儿……”佐安心中一慌,连忙将人搂住。 “嗯?”苏彩儿缓缓睁开双眸,她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般,起身就往后躲,“你做什么?” “彩儿,你刚刚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佐安紧张的问道,人往后退了几分,他就往前逼近了几分。 “没,没有,你不要靠近我。” 苏彩儿摇着头,有些畏惧的躲避着人。 “好,我不靠近,那你要告诉我,刚刚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佐安后退了一些,紧张的问道。 “不舒服吗?”苏彩儿微微蹙起了眉头,“说起来,刚刚好像有一瞬间的失神,倏地就陷入了黑暗之中,现在还有些头疼,怎么了吗?” “没有。”佐安摇摇头,“我先给你松开吧。” “你,你要做什么?”苏彩儿警惕的道,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了一团儿。 “我什么都不做,就是想给你松开。”佐安苦笑一声。 “真的?”苏彩儿有些怀疑,那双眸子里露出了些许光芒。 “嗯。”佐安点点头,“对不起,我是真的怕了,彩儿,我找了你那么久,再也不想失去你了。” “佐安,咱们也认识了那么多年,我同样不想跟你决裂,可是我也同样找了程牧那么多年,佐安,我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可以告诉你。” 佐安将她手脚上的绳子都给松开了,看着人手腕上的红印一阵心疼,“彩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昏了头了才会这样对你,你能原谅我吗?” “佐安。”苏彩儿将手抽了出来,“告诉我,程牧究竟如何了?” “程牧死了,早就已经死了。”佐安道。 “不,不可能。”苏彩儿摇头,泪水从通红的眼眶中滚落而出,她抓住了佐安的衣襟,“这是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会这样死了?” “是真的,你也应该知道吧,像是我们这种人,虽然有那种东西,但却并不是无限制的。”佐安道,“咱们都是最后一次了,彩儿,时间跟空间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是按照程牧的轨迹跟气息而寻找的吧,可是如今,你还能感觉到人的气息吗?” “我……”苏彩儿沉默,是的,其实也算是感觉不到了,但她却不想就这样放弃,可是如今就算是不放弃又怎么样,她能做什么? “你是如何确定的?”苏彩儿抬手擦了擦眼睛。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佐安道,“我不是说过,在云修寒的身上,有程牧的味道吗?他跟程牧关系匪浅,而且程牧这个的一身本事,也都被他学了去,彩儿,你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有咱们的本事?别的不说,那抑制灵魂的手段你应该十分熟悉吧?” “就算是有别的世界的人在这个世界重生了,那种连药方跟手法都重合的几率又有多大?” “有了传人,而且声息尽灭,你觉得他还活着的几率有多大?” 是零。 苏彩儿默默的回答了一句,她松开了手,尽管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但被人证实却还是觉得有些心痛。 花锦程则是十分疑惑,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次在江州府,她所遇到的那个人正是程牧。 只不过没有看到人的脸,也没有看到人到底去了哪里,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苏彩儿的存在,也还跟苏彩儿没有什么联系,可是对方却已经影响到了她。 如果那个人不是程牧的话,她又为什么会产生那种感觉? 但若那个人是程牧的话,佐安他们又为什么会这么说? 花锦程觉得一切都乱了,好像她陷入了一个滔天的阴谋中不能自拔一般。 每次当她自以为发现了幕后黑手的时候,就会有更隐蔽的人藏在后面等她继续去发现。 ‘彩儿,你先冷静下来,还记得我第一次去江州府的那次吗?那是你给我的最直观的反应,那个时候,明明已经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了吧?’ 花锦程连忙开口,因为她察觉到了苏彩儿心中抱着死亡的想法,但她还不想死,不想让自己的生命在这种地方终结。 苏彩儿精神一震,早就已经遗忘的记忆再次充斥在了脑海之中,是啊,那个时候,那人明明还是年轻的模样。 “佐安,我累了,想休息。” “好。” 佐安颔首,他扶着人躺下,替她盖好了被子,“对不起,彩儿。”他心疼的在人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而苏彩儿也并没有避开,只是闭上了双眸,好似真的十分疲惫一般。(未完待续。) 第448章 真相是什么 真与假,善与恶,有的时候这个界限是十分模糊的,恐怕也就只有在孩子的眼里才会有绝对的真假善恶,单纯的让人感觉可笑,但同时也会让人羡慕。 苏彩儿闭着眼睛,缩在被子里的手指缓缓收紧。 花锦程当然没有出来,一切都不过就是她的自导自演罢了,就算是天才,也绝对不能完美的操纵任何事情,他们也会自我怀疑,我会开始想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万无一失的。 佐安跟程牧一样,他们有自信,但却也不会盲目的自信,不会去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就再也没有有本事的人了。 而这,就是花锦程跟苏彩儿的突破口。 佐安进来的几次,低声跟苏彩儿说着话,说着外面世界里发生的一切,说着济安城里一切的变化,事无巨细,娓娓道来,细致的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与事都掌控在他的手中一般。 “锦云坊被花锦蓝接手了。” 佐安的一句话让苏彩儿倏地睁开了双眸。 “你说什么?”苏彩儿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锦程……’ ‘这件事情我知道。’花锦程声音平淡,‘在过来找佐安的时候,我就已经安排好了一些事情,万一我出什么意外,云昭肯定会动手,锦墨跟莫伊也同样不会善罢甘休,但与皇帝斗,他们又有几分的把握全身而退呢?有动作是情理之中,如果他保持了沉默,那才是意料之外。’ 苏彩儿听她这样说也就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你好像对外面的事情很清楚啊。” 她坐直了身体,双腿弯起,“佐安,我饿了。” “我去给你弄吃的。”佐安起身就往外走。 “佐安……”苏彩儿再次喊住了他。 “嗯?”佐安回头,神色中满是疑惑。 “我有点冷。” 苏彩儿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她弯身抱住了双腿,下巴搁在了膝盖上,“你生上火吧。” “好。”佐安点点头,“还要别的吗?” “嗯……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一个手炉。”苏彩儿双眸低垂,声音也缓缓的弱了下去,“没了。”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身体也往旁边倒去。 “彩儿……”佐安心中一个咯噔,他大步上前,伸手将人搂在了怀里。 “好冷——”佐安的身体忍不住颤了一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伸手捏住了人的手腕,脉象上传来的异样让佐安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一抹内疚跟自责。 “该死的,我居然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他将人抱起,连带着被子一起,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驾车。” 佐安冷声吩咐道。 一道人影倏地出现,熟练的将马儿套在了马车上,拿出了车凳放在下面。 佐安抱着苏彩儿弯腰走进了车厢之中,“先去拿暖炉。”他吩咐了一声,外面的人应了一声是,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已经将东西给取来了。 一直都在暖着的车厢此时变得更加温暖了几分,苏彩儿脸色苍白,整个人好像都散着冰冷的气息一般。 佐安的神色慢慢变得焦虑了起来,他现在后悔了,后悔不应该为了不被人发现就将苏彩儿藏到这种地方来。 他原本以为对方身上的寒毒已经全部祛除了,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该死的,不是已经好了吗?” 他将苏彩儿搂的越来越紧,同时神色中的焦虑也更重了几分,“彩儿,云晋给你的药呢?那些药你应该还有吧?” “没有了。”苏彩儿摇摇头,有气无力的道,“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发病,所以也就放下了心。” “那他也应该给你留一些,有备无患啊!”佐安着急的低吼。 “有些药,但只有花锦程知道那些药在哪儿,而且这次出来,她并没有带着,佐安,就当我求你,放我们离开好不好?你这样做没有丝毫意义,何苦呢?”苏彩儿抬起了手,冰冷的手指从他的脸庞上划过,“你看,我现在连你的温度都感觉不到了。” “不许,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再离开我的。”佐安烦躁而又焦急的摇头,“你只知道你为了找程牧费尽了心思,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费了多少心思?彩儿,我放弃了我拥有的一切,我放弃了我唾手可得的权利跟荣耀,就是为了将你找回来,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啊!” “佐安,咱们太熟悉了,如果我能爱上你,早就爱上了,难道不是吗?”苏彩儿苦笑一声,“是我对不起你,可程牧是无辜的。” “无辜?他又怎么会无辜?”佐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呵呵道,“彩儿,你了解他多少?程牧无辜?你觉得这句话被他害死的那些无辜的灵魂听到了……” 佐安的话戛然而止。 苏彩儿却是心中一颤,“你说什么?” 佐安偏过了头,“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也什么都没有听到,所以彩儿……不要问了。” “你明明说了——”苏彩儿一阵焦急,“什么叫被他害死的无辜的灵魂?你说啊——咳咳咳——” 苏彩儿一阵咳嗽,脸上也出现了一抹不正常的坨红。 “彩儿,你别急,别着急。” 佐安连忙安慰人,“我说错话了,真的没什么,只不过就是战争中正常的伤亡而已,我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对这些事情十分在意,程牧……”他顿了一下,漆黑的瞳子里情绪不明,“程牧其实也很不好受的,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睡一会儿吧。” “你……”苏彩儿刚想说什么便感觉某个穴位上一麻,人也缓缓的闭上了双眸,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程牧…… 花锦程则是蹙起了眉头,两个人的谈话她都能听得到,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怀疑苏彩儿认识的程牧到底是不是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云修寒的童年很不好。 无论是石青还是猎猿,都会这样说,而不是他知近的人,不是了解他的人,又怎么会下这样的结论呢? 云修寒是药人。 花锦程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药人究竟是什么模样的,但她却也从书上见过药人的悲惨命运。 千人之中都不一定能有一个平安健康的长大,往往都会半路夭折,但即便如此,也依然会有人去用药人,用那些还没有长成的孩子,进行着自己自以为是的一项项的研究。 程牧究竟有什么秘密呢?佐安又为什么欲言又止?他明明都已经坐到了这种地步,还在忌惮着什么? 花锦程不明白,但她却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未完待续。) 第449章 第三灵魂? 马车轱辘辘的行驶在了山路之上,然后拐过了一个弯儿,到了官路,慢悠悠的朝着南边行驶过去。 苏彩儿迷迷糊糊的醒了几次,佐安只是让她吃了一些东西,喝了一点水,然后就继续让人睡,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更不要说质问佐安了。 花锦程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不会对佐安产生什么同情的心思,不过她却觉得这个人好像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坏。 有些人,有些事情,只有当你接触下来才知道他本来的面目到底是什么。 善良的人可能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恶魔的心里却可能会存在着一份善良,没有什么彻头彻尾的定论,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善与恶,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复杂,复杂到有的时候会让人感到绝望。 苦涩的药汁被灌入了嘴巴里,苏彩儿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但人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三天后,他们找到了新的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庄子,看起来好像没有人存在,而苏彩儿也是在这一天看到了那个赶车人的真正面目。 一张跟木易之都七分像的脸庞,若不是花锦程对木易之十分熟悉,她定然会认错人。 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感到疑惑,才会感到不解,难道被她遇到的这种事情真的是一个巧合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人开口,声音嘶哑难听,“我是木易之的师弟,不过他以为我已经死了,不知道我还活着。” 苏彩儿疑惑,她张嘴想要说话,但这是才意识到佐安已经让她喝了不能说话的药,所以就只能胡乱的比划着:为什么不去找木易之? “因为我在他眼里是叛徒。”年轻人的眸色有一瞬间的黯淡,“我叫木贤,现在你的疑惑已经解开了,所以以后也便不用试探我了。”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彩儿,我带了东西回来。” 佐安一脸喜意的走进了房间中,“真是幸运,居然能在这深山之中找到药材,你的寒毒很快就有治了。” 苏彩儿神色淡淡的,她抓紧了手炉,不发一言。 不能说话,同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承认,佐安的话对她的影响的确挺大的,但对她影响更大的却是花锦程的话。 你知道什么叫药人吗? 云修寒曾经是药人,他师父程牧的药人! 两句话,让苏彩儿本就乱糟糟的心变的更乱了。 往日里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 她跟程牧的初遇,她跟程牧的并肩作战,她跟程牧相互扶持,从绝境之中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生路。 一条条,一件件,所有的事情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转动着,那张脸庞同时也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下雨了? 花锦程抬眸,看着上方黑漆漆的一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一片湿润,不知道是她的泪水还是苏彩儿的泪水。 苏彩儿是个军人,无论是心智还是意志力都不是一般的强,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想明白一切了,当歇斯底里的质问没有用的时候,她就只能慢慢的让自己去找寻真相。 这是一个军人最基本的素养,但花锦程知道,她此时却是恨透了这种素养。 二十多年的习惯跟接受的教育告诉她,不能意气用事,不能冲动,不能丧失了理智,没有什么是智慧解决不了的,首先要冷静下来,哪怕是你焦躁的要死,哪怕是你烦躁的要死,也必须要冷静下来,不然,一切就只能更糟。 就像是一台机器一般,将沸腾起来的情绪给压缩在了灵魂的最深处,让理智主导着一切,但……真的是这样吗? 花锦程仰着头,有泪滴从那黑暗之中落了下来,她现在开始怀疑,现在主导着那具尸体的,真的是苏彩儿吗? 这个想法十分荒谬,但人毕竟是人,就算是冷血,就算是接受了再高等的教育,人也毕竟是人。 苏彩儿的这种反应十分不正常。 因为灵魂正在慢慢融合,所以花锦程知道,按照苏彩儿如今的状态,是绝对不可能保持这样的冷静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怀疑。 佐安将熬好的药递到了苏彩儿的手上,她双手抱着,吹了吹,然后小口小口的喝完了。 “要不要吃颗蜜饯?”佐安有些担心的问道,“这药挺苦的。” 苏彩儿摇摇头,起身朝着内室走了过去。 佐安迟疑了一下,但最终却还是没有跟上去,因为他知道,如果将苏彩儿逼的太紧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苏彩儿躺在了床上,双眸比起,神识慢慢的沉淀了下来。 那片沉寂的空间中突然多了一抹亮光,花锦程精神一震,看着从上方缓缓飘落下来的人神色中满是错愕,“彩儿……” “锦程,事情要糟糕了。”苏彩儿急声说道。 “嗯?”花锦程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你也应该知道了吧?”苏彩儿苦笑一声,“我现在的状态很不对,你猜的很对,面对程牧的事情我根本就保持不了绝对的冷静,虽然这是一个军人的最基本素养,但只要是程牧有关的,我就永远都不会冷静下来。” “那是怎么回事?”花锦程也有些犯愁,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不要重生更好。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机甲都会有一个终端吧,就是那种处理器,可以说是我们的伙伴,但毕竟是电子的,没有任何灵魂的东西,可是我那个……有些不一样。” 苏彩儿盘腿坐在了她对面,“是被程牧改装并且升级过的,我也是靠着这东西才能找到程牧,因为毕竟它出自程牧的手,就像是程牧的孩子一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东西一直都在跟着你穿梭在各个世界中吗?”尽管早就已经接受了这种事情,但花锦程却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苏彩儿点点头,“本来我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直到上个世界……你应该知道的吧,那是一个修仙世界,那里面有个人,跟云修寒有着一样的眼睛,他是一个妖王,可以说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但最后却因为情而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也就是在那个世界中,在那个妖王的指点下我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然后呢?”花锦程蹙起了眉头,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棘手了。(未完待续。) 第450章 逃(一) 苏彩儿的故事十分简单,发现的方法也十分简单。 作为一个星际的战士,无论是精神力还是战斗能力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在修仙的世界,她不是默默无闻的人,反而她的爽朗跟义气让她结实了不少的人,妖王就是其中之一。 同时也是妖王点出了她的双灵魂,但那第二个灵魂却是时有时无的,像是刚被激发不久,这样的事情是匪夷所思的,但苏彩儿当初却没有怎么的在意,因为她除了变得更强,根本就没有发现对自己有任何的坏处。 “后来我才发现自己越来越冷静,越来越冷血,锦程,就算是杀再多的人,你再杀人的那一刻也仍然是会感觉不舒服的,除非你真的已经沦落成了杀人的机器,不然的话,你就永远都不会习惯杀人这种事情。”苏彩儿道,她的神色有些黯淡,“你说我矫情也好,说我做作也好但人处在那种境地,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去做什么的,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如何对待那些死去的灵魂。” “程牧当初曾经说过,我跟他一个朋友很像,都是那种明明冷血无情,却偏偏做着烂好人去做的事情。”苏彩儿苦笑一声,“算了,不提这些了。继续说说那件事情吧。人虽然比得上程序的计算,但若是单论那些计算跟分析的话,人的脑力在某种程度上的确不如那一连串的冰冷的程序,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妖王所说的第二灵魂指的是什么。” “不过当时我并没有怎么在意,因为我觉得那也是我自己的一部分,是我找到程牧最后的依仗,因为妖王的发疯,因为他的胡来,我最后一次穿越时空的时候出了一点岔子,所以才会直接撞进了你的身里,带起了时空的紊乱,而更糟糕的是,你还没有完全咽气,而我却因为灵魂虚弱的原因不能进行夺舍。” “所以说,我还是挺幸运的吧?”花锦程呵呵一笑,她抬手拍了拍苏彩儿的肩膀,“不要想太多,咱们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逃出去,只有逃出去了,才能知道日后的事情。” “我知道。”苏彩儿点点头。 “所以现在主宰咱们身体的,就是那个灵魂吗?”花锦程问道。 “不算是。”苏彩儿摇头,“它也很虚弱,还没有完全成型,只是那种冷酷会影响到我,分析目前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是什么,然后制定策略。” “那不更好吗?”花锦程笑道,“一个冰冷的程式可比有感情的人要难对付多了,我以前所苦恼的是逃出去之后的事情,如今只要咱们能出去,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可是外面那个木贤怎么办?”苏彩儿蹙起了眉头。 “你记得修寒曾经教我打的那套拳吗?”花锦程的双眸之中冷光流转,“不如活用一下你的能力吧,你的灵魂力,应该不只是能那样用吧?” “你的意思是……”苏彩儿的双眸一亮。 花锦程点点头,“用灵魂力去对付木贤。” …… 雪过天晴,苏彩儿的身体也一日日的好了起来,甚至在天气好的时候,她还会在院子里活动活动,似乎真的已经放下了一切,认了命,准备安心的生活了。 但无论是佐安还是木贤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彩儿,回去休息吧,别着凉了。” 佐安想要扶住人的手臂但却被对方躲开了。 苏彩儿没有看他一眼,继续一个人溜达了起来。 佐安神色一暗,然后又快步跟了上去,“锦云坊旗下的那些铺子都已经关门了,另外,云昭的身体好像更加的不好了。” 他低声跟苏彩儿说着外面的事情,尤其是济安城的事情,他说的很详细,好像人身处其中一般。 一直都有人给佐安传递着消息。 如果说先前他们还停留在济安城的范围内的话,那么如今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济安城,花锦程跟苏彩儿都说不准到底是往什么方向走的,但却知道既然佐安会更换地方,那就说明他知道外面已经足够安全了。 但毕竟不管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在外面经常走会被人发现,但同样的,总是在一个地方待下去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所以佐安肯定会再次换地方。 这是那个冷静的程序所说的话,花锦程跟苏彩儿也同样认同这个道理。 果然,他们只在这个地方呆了半个月,佐安就又再次离开了。 苏彩儿安安静静的坐着,不能说话的日子十分难过,但她却什么都不表现出来,恬静的根本就不像是那个苏彩儿的作风。 佐安也有过怀疑,但却又不想去怀疑,毕竟他对自己的手段还是有信心的,只不过有的时候苏彩儿眼眸中的那种陌生跟仇恨会让他心中发毛。 那绝对不是属于苏彩儿能有的眼神,她会恨自己,但却绝对不会有那种疏离的陌生,就算是成为了仇人,也绝对不会如此的陌生。 佐安开始不安了起来,就像是花锦程他们猜测的那样,他永远都不会小看天下人,所以也才会对自己的东西有所疑虑,毕竟灵魂这个领域,没有人能研究的透彻,就算是专门研究这一块的程牧都没有法子准确的去解析一个人的灵魂,更不要说他了。 马车停在了一个小镇上,苏彩儿带着幕篱,黑色的纱帘挡住了她的脸庞也同样遮住了她大半的身体,一身有些发旧的粗布衣衫,不管如何看,都不像是曾经那个花锦程。 马车停在了一条巷子里,佐安扶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彩儿握住了他的手腕,抬手掀起了面前的薄纱,双唇轻启。 佐安沉默。 苏彩儿冷笑一声,她倏地后退了几步,从袖子里滑落而出的瓷片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她的力气很大,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彩儿,你不要冲动。” 佐安一慌,连忙开口,“我答应了,我会让你开口说话的。” 苏彩儿的手臂仍然没有放下,而是警惕的看着人。 “真的,我发誓。”佐安苦笑,他知道苏彩儿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性子,哪怕不是寻死,就算是受伤,也足够让他心疼了。 苏彩儿闻言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她双唇翕动:就在这儿。 “好。”佐安颔首,从怀里掏出了针包,拿出一根银针插在了人的穴位之上,过了十息的功夫这才将银针拔了出来。 “佐先生当真是好手段啊。” 苏彩儿抬手摸了摸喉咙,似笑非笑,那双桃花眸一如既往的清冷跟陌生,“这算是什么?囚禁吗?” 佐安抿唇,眸光微微有些冷淡了起来。 “佐先生这是恼羞成怒吗?不过你又能如何?你应该知道我跟彩儿姑娘是双魂同命吧,我死了,你觉得她又会好过到哪儿去?”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佐安冷声道,语气中带着一抹质问,更带着一抹试探。(未完待续。) 第451章 逃(二) 逃出来的。 是的,对于他们而言,花锦程的灵魂就像是被囚禁在了监牢之中,按理说如果没有外力是不可能重新出来的。 佐安虽然有所怀疑,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本事。 “修寒是程牧的弟子。” 苏彩儿迈步走上了台阶,神色之中含着的爱慕怀念跟担忧像是一根根刺深深的扎进了佐安的心里,“彩儿姑娘都能挣脱他的手段逃出来,佐先生难道觉得修寒就什么事情都没有跟我说过吗?” “这种事情……” 佐安突然住了口。 苏彩儿站在了门槛里面,侧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是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说呢,我又怎么会相信呢?佐先生也应该想起来了吧,我本来就是重生的,本来也知道彩儿姑娘的存在,为什么会不相信?经历了重生,经历了时间倒流,还有什么是我不敢相信的吗?” 佐安沉默,因为他无言以对。 “你到底是谁!”佐安抬眸,目光灼灼,好像要透过人的眼睛看透她的灵魂一般。 “谁知道呢。”苏彩儿轻笑一声,眸光潋滟,她转身走进了院子里,“好想念梨儿的糕点啊,这么长时间不吃,都觉得馋了。”她喃喃低语,语气中的追忆让佐安全身冰凉,就像是掉入了冰窟中一般。 佐安的眸光闪烁着,他突然出手,手指划过了空气,好似产生了道道的破空声一般。 苏彩儿的眸色微微一深,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出手,只是突然回头,苍白的脸颊上闪过了一抹惊恐跟悔意,她后退了两步,却是不小心踩到了衣摆,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佐安倏地收手,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神色复杂,如果是苏彩儿的话……根本就不会如此的狼狈吧。 “木贤……”佐安沉声唤道。 “先生。”木贤恭声应着。 “你觉得如何?” “反应力还行,但的确不会武,也不像是会武的人。”木贤诚实的回答。 佐安抿唇,他弯腰将苏彩儿从地上抱了起来,入手的冰凉又让他蹙起了眉头,“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罢了,为什么会这么困难?以前是程牧阻止我,现在又变成花锦程了吗?彩儿,你到底如何才能明白,我就算是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伤害你分毫,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佐安的神色之中满是痛苦跟苦涩。 求不得,爱而不得,明明近在咫尺,明明是他离的最近的一次,但他却仍然没有任何的机会。 早就已经提前烧好的地龙把屋子里烤的暖洋洋的,暖炉也烧的红彤彤的,摆在了卧室里。 佐安将人放好,抬手替她拢好了发丝。 苏彩儿猛然惊醒了过来,她起身警惕的看着人,“佐安……” “嗯。”佐安收回了手,“彩儿,抱歉,你休息吧,我去外面,有什么事情,尽管喊我。” 佐安起身就要离开。 苏彩儿迟疑了一下,然后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服。 “嗯?”佐安的眼中快速的划过了一抹欣喜,“彩儿,怎么了?”温柔的语气像是一团棉花一样将人包裹了起来。 “我刚刚,是不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苏彩儿垂着眸子,有些不敢去看他,“佐安,我不会轻易将身体的主动权交给花锦程的。”她抬眸,信誓旦旦的保证,“所以你帮帮我。”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佐安说道。 “药也好,什么也好,让我掌控身体的主动权,佐安,就当我求你好不好?我是真的受够了,那段被云修寒关起来的日子,暗无天日,就好像是自己的身上压了一座大山一般,挣脱不出来。” 苏彩儿松开了手,有些痛苦的低喃着。 “苏彩儿,不要说那么不要脸的事情,明明就是你占据了我的身体,将我的身体还回来!” 苏彩儿的面色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她厉喝呵斥着,满是愤怒跟怨毒。 “你才是胡说,花锦程,你本来就已经死了,你的身体本来就是我的,你凭什么跟我争?” “我可以不要重生,修寒也一样会为我报仇,可是你呢?苏彩儿,如果没有我,你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吧?咱们到底是谁救了谁?明明清楚这一点,却还用救命恩人自居,你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别说的冠冕堂皇,当你重新活过来的那一刻,你就不高兴吗?花锦程,做了biao子还立牌坊,说的就是你这样人吧?” “到底是谁想要立牌坊?你曾经威胁我的事情你忘记了,但我却没有忘记,你说我的命是你给的,你掌控着我的性命,所以就必须听你的,苏彩儿,你就不觉得自己恶心吗?这算是什么?欺骗我吗?” “我又怎么欺骗你了?难道你的重生不是因为我吗?” “可是你也别忘记,你的寒毒是我替你分担的,也是云修寒救得我,如果没有我,你连灵魂都不会剩下!” 相同的声音,但那张脸上的神色却不尽相同。 佐安有些慌乱又有些担忧的看着这一幕,他看着苏彩儿像是一个疯子一样自己跟自己争吵着,他咬了咬牙,猛然一掌砍在了人的后颈上。 呵斥的声音戛然而止,苏彩儿砰的一声倒在了床上,屋子里也随之陷入了沉寂之中。 佐安将人放下,探了探人的脉象,发现还算平稳之后就出了门。 “木贤,我出去找药。”他吩咐了一声,显得忧心忡忡。 木贤点点头,守在了门外并没有多说什么。 佐安没有发现,本来已经昏迷过去的人却是突然醒了过来。 苏彩儿听着声音渐渐的远去,又过了一会儿,这才从床上起来了。 她弄出了不小的声音,所以外面的木贤也听得清清楚楚。 跌倒在了地上的人有些不舒服的颤抖着,急促的喘息声从嘴巴里吐出,紧闭的房门被人打开,木贤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咯噔了一下,他身形一闪,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人的身边。 “姑娘……” 他弯腰将人扶了起来,但还没来得及松手,胸口上贴着的手掌就猛然用力,他看到人咧嘴一笑,旋即灵魂之中便出现了一抹刺痛,他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抱歉。” 苏彩儿低声说了一句,拿了他的武器,快步离开了房间。(未完待续。) 第452章 被救了 从苏彩儿踏出房间的那一瞬间,原本空荡荡的院子里就突然多出了十个人,那些人俱是一身黑衣,虽然样貌平凡,但那份逼人的气势却如何都让人忽略不了。 苏彩儿停住了步子,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你们要阻止我?” “还请苏姑娘回去。”其中一人冷声开口,言语之中没有任何要商量的意思。 “那就没法子了。”苏彩儿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她缓步走下了台阶,长剑出鞘,她将之横于胸前,桃花眸中一片冷淡。 这样的武器早就已经习惯,如今用起来是满满的怀念。 如今她却是庆幸花锦程学了云修寒当初教她的那套拳法了,尽管身体素质还是很糟糕,但却也不至于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束手无策。 长剑舞动,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的光芒。 苏彩儿神色冷淡,一招一式就像是蛇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速战速决!’冰冷的像是电子音一般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苏彩儿神色一肃,挽了一个剑花,朝着一个地方突破而出。 “追!” 一方打的束手束脚,一方将自己的本事百分百的发挥了出来,再加上苏彩儿的身手也本就不差,所学的格斗也正是杀人技,所以高下也就立刻判定了出来。 助跑、加速、纵身。 脚踩在了墙壁上,一跃便从墙头落下,身在半空中的苏彩儿突然转身,手中的长剑横扫而出,带着嗡鸣,带着让人炫目的光芒,一道无形的劲气穿透了所有,直直的刺入了人的灵魂之中。 惨嚎声遍起,苏彩儿失去平衡的身体也重重的砸落在了地上,她闷哼一声,忍着疼爬了起来,直奔放着马儿的方向。 味道——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味道,靠着这样的解析,她也成功的避开了佐安离开的方向,骑马在路上飞奔着,尽管挑的大都是小路,但却依然引起了些许的惊慌。 苏彩儿不敢减慢速度,也同样的不敢回头,谁都不知道佐安此时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追上来。 “彩儿……” 站在了镇子口的人同样骑在了马上,一脸的伤心跟苦涩。 苏彩儿远远的看着,突然觉得心痛了起来,但她还是咬了咬牙,手腕翻转,手中的长剑好似发出了一声嗡鸣。 当长剑被挥出的那一刻,剑身寸寸碎裂,崩裂的碎片划破了苏彩儿的脸颊,落下一滴鲜红色的血。 佐安仰头朝下倒去,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苏彩儿有些担忧的朝后看了一眼,然后便扭头策马离开了。 冷风呼啸,再加上是在马背上,所以那种寒冷也就变得更加的刺骨了。 本就没有完全清理的寒毒在这个时候好像有恶化的迹象。 慢慢的脱离了那个地方,沿途也没有碰到一个人,那颗悬着的心才落回了远处。 马儿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苏彩儿坐在马背上,身体一栽一栽的,脸庞上也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苏彩儿勒着缰绳,整个人也都浑浑噩噩的,她看着前面走过的商队,想要开口,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头栽下了马背,在彻底的昏迷过去之前,她好像听到了属于人的声音。 …… 全身都像是被车轮碾压过一般,疼的让人会忍不住想要叫出来,陌生的味道钻进了鼻孔之中,苏彩儿猛地惊醒了过来。 粉帐红烛,烟雾从香炉里袅袅升起。 “姑娘,您醒啦。” 站在旁边的小姑娘看到人醒来,脸上立刻便露出了一抹惊喜的笑容。 苏彩儿嗯了一声,她想说什么便感觉头一阵刺疼,眼前一黑,但旋即就恢复了正常。 “这是什么地方?” 灰败的桃花眸里重新恢复了那份清冷。 “是云楼。”小姑娘低声回答道,“姑娘先前倒在了路上,是我们妈妈看到了,将您救回来的。” “妈妈?”花锦程眸光微微一愣,“这里是青楼。”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笃定。 小丫头自知失言,楞在了那里不知道如何反应,“姑娘……”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跑的,再说,就算是我想跑,按照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你觉得我能跑多远?”花锦程弯唇笑了笑,“我想见见你们妈妈。” “好,好的。”小丫头应了一声,然后转身便走了出去,不多时,她便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模样,黑发如瀑如墨,发髻上插着金累丝红宝石步摇,眉心一朵红梅妆缓缓绽放,朱唇圆润,散着光泽,一席酒红刺绣牡丹长衫,下穿同色的缠枝长裙,手指修长,素白的指尖捏着一柄牡丹薄纱团扇,手腕上的珊瑚珠串微微下落,皓腕白皙纤细,这个女人,好似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魅力。 花锦程眸色平淡,没有平淡也没有惊叹,更没有闪现出什么自卑。 “您好,救命之恩,多谢了。”花锦程微微颔首,“请问您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云娘。” 女子开口,声音清脆,她上下打量着对方,越是看,眸子里的那份惊叹跟警惕便越是浓郁,“姑娘是何家的人?为何会流落在外呢?” “我叫花锦程。” 云娘微微一怔。 “锦云坊的前当家,云娘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花锦程笑道,没有不安,也没有忐忑,好像她遇到的是自己的熟人,而不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一样。 云娘的瞳孔微微一缩,她抬手示意人下去,然后自己朝前走了两步,眸色冰冷,“姑娘如此坦诚,难道就不怕我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吗?” “云娘是个聪明人,所以应该知道自己要如何选择吧?”花锦程歪头笑道,黑色的发丝从身侧垂下,“是仇人,是恩人,云娘应该早就已经有判断了。” 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脸庞,“这张脸,应该不会默默无闻。” “不愧是锦云坊的当家,云娘心服口服。”云娘道,“姑娘尽管在这里修养,等您身体好了,我会派人送您到您想去的地方。” “云娘,请问这是什么地方?”花锦程环顾四周,“我又睡了多少天?” “睡了两天了,让大夫看过,只不过就是风寒,所以没什么大碍,这里是庆丰镇,离济安城还有三四百里的路。” “只有三四百里吗?”花锦程喃喃低语,现在看来,也好似不会太远,“多谢了。” “需要我帮你送信吗?”云娘问道。 花锦程摇摇头,“不用了,我的敌人很可怕,万一被他发现了,我的藏身之所也将不是秘密。” “那好,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就先走了。”云娘轻声说道,神色也稍微变得温和了一些。 “多谢。”花锦程微微颔首,看着人走出了房间,脸上的笑容这才缓缓的收敛了起来。 ‘彩儿……’ ‘此地不宜久留!’ 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 花锦程捏着发丝的手指微微一顿,她轻轻的嗯了一声,那双桃花眸里冷意更重了几分。(未完待续。) 第453章 要不要合作 花锦程如今都搞不懂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态,话说的难听一点,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是个人。 身体的状况在一日日的变好,但花锦程却丝毫不觉得开心,身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盯着,好像生怕她逃走一般。 晴朗的天边的多了起来,雪也不怎么落下了,花锦程每日里都会在外面待一段时间,但她也只是在后庭里转悠,并没有去前面。 这个青楼分为两个部分,前面都是普通的姑娘招揽客人的地方,而后面则是一些有身份的客人跟有身份的姑娘所在的地方,所以便也相对清净一些。 “等到春日里,咱们这边才好看呢,满塘的荷花,百花竞艳,超级好看呢。“ “你们这边的东家是谁?”花锦程突然问了一句。 小丫头微微一愣,暂时有些接不上话了。 “你是刚过来的吧。”花锦程趴在了扶手上,看着满池的水就觉得一阵发冷。 “啊,嗯。”小丫头怯怯的应了一声,“姑娘是不是嫌我烦了?咱们店里的花魁脾气都很大的,我看到人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终究是以色侍人,没有脑子的,不会长久。”花锦程突然想到了雪霁,尽管乐坊那种地方跟青楼不太一样,但说到底,也算是风尘女子,她能有如今的地位,付出的辛劳有多少,又有多少的人知道呢? “姑娘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妹妹倒是想请教几招。” 从长廊不远处走过来的女人一身翠绿色的拖地长衫,神色冷峻,跟云娘倒是有几分的相像。 “东施效颦,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跟云娘的风格很像?”花锦程将脸枕在了手臂上,“你不用叫我妹妹,我好像比你年纪要小一些,姐姐。” 花锦程展颜一笑。 云楼的头牌,她的冷傲并不是装出来的,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谓是一代才女,但终究还是沦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花锦程并不是看不起她们,只不过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又在期待着什么?少年书生,富家少爷,官家公子,不经意的温柔,不经意的体贴,芳心沦落,聪明的人,从来都不会奢望能继续在楼里的挥金如土,蠢笨的人才会为了一个个善意的谎言而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对方。“ 花锦程轻声说道,手臂遮住了一只眼睛,只有一只露在了外面,“松露姐姐,您觉得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松露捏紧了手指,脸色也不是十分好看。 “不知道吗?”花锦程起身,她弯腰整理了一下裙子,没有束起的长发垂落,半搭在了肩上,尽显慵懒,“既然松露姐姐没有心思,那便算了,反正,也不是我的事,我没必要如此尽心尽力吧。” “你站住!”松露快步上前,神色中满是阴鸷,“你是如何知道的?” “知道松露姐姐有个相好的吗?”花锦程笑道,“还是知道松露姐姐其实并不喜欢对方呢?” “你不要胡说!”松露低吼一声,抬手抓住了花锦程的手腕,“你跟我过来……” “松露姐姐……”跟着花锦程的小丫头微微有些慌乱。 “没你的事,别乱嚼舌根,我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松露冷声喝道。 小丫头有些胆怯的缩了缩脖子,手指攥在了一起,都攥出了印子。 花锦程踉跄两步跟在了人的身后,她低咳了几声,唇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松露……” 站于庭院的男子一身月白的长衫,身姿挺拔犹若松柏,玉冠束起了发丝,眉目如画,文质彬彬。 花锦程侧眸看着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几分,这样的贵公子,真的能给松露那所谓的幸福吗? 风尘女子,本就会受到比别人更重的非议,就算是普通人家也不见得会接受这样的儿媳妇,更不要说那些大户人家了。 松露的脚步微微一滞,花锦程顺势搭住了她的肩膀,整个人也都贴在对方的后背上,“你的意中人吗?” “不要胡说!”松露拧起了眉头,“跟我过来。” “松露……”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花锦程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松露,然后便环住了松露的肩膀看,“这位公子,有事么?若是要约松露姐姐的话,还请稍等一会儿,我们有事要谈。” “哦,啊,嗯,没,没关系,我,我等着便好。” 年轻人握紧了折扇,神色中略微有些不自然。 花锦程双眸微微眯起,挽着松露的手臂找了就近的一个房间进去,然后便关紧了房门。 “你是怎么想的?”花锦程靠着门,似笑非笑。 “我怎么想跟你有关系吗?” 松露拧起了眉头,“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不是来找你说我的事情的……” “你是想问我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你的事情的吧?”花锦程截断了她的话,“明明只是一个来云楼不久的人,明明只是一个一辈子都逃不出去的人,凭什么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高傲面孔呢?要给谁看?最后还不是沦落成跟你们一样的人……”她顿了一下,然后语气便恢复了正常,“你是想这样说吧,松露姑娘。” “你究竟是什么人!”松露语气森冷,神色之中也多了一抹忌惮。 “我叫花锦程,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花锦程……”松露垂眸沉思着,然后有些错愕的看着她,“是锦云坊的那个。” “对,应该算是前掌柜了吧。”花锦程笑着点点头,她朝着人伸出了手,“那么要不要跟我合作呢?” “合作?合作什么?” “我帮你离开,你帮我离开,出去之后,咱们互不相欠。”花锦程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相信我,那位公子会给你想要的生活的,只不过你真的觉得你了解他吗?” “你是什么意思?”松露神色一肃。 “呼吸绵长,身材匀称,内息充沛,绝对不是经常混迹烟花场所的人所拥有的东西,那位公子……武艺高深。” 花锦程靠近了人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缓慢的道。(未完待续。) 第454章 赌博 要是以前的花锦程跟苏彩儿肯定不能简单的一眼就能看出人的底细,但谁让那个第三灵魂太过强悍呢?好像所有的一切在它的扫描下都无所遁形,这样会让人觉得十分爽快,但同时也会有些不安心,因为对方太厉害了,那么就理所当然的会觉得自己的压力很大。 花锦程是最平凡的一个,要说有什么不平凡,也不过就是因为她有云修寒罢了。 花锦程此时不禁有些担心了起来,如果自己死了,那么云修寒到时候应该怎么办,他会伤心吗?会不会爱重新找一个人陪着他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花锦程想不明白,所以索性也就不多想了。 松露沉默着,她在思考花锦程说的话,也在确定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难道就不怕我背叛你吗?”松露忍不住开口问道。 花锦程笑了笑,“谁知道呢,如果松露姐姐同意了,那便让他送信到晋王府。” 花锦程转身离开了房间,她知道松露一定会同意的,因为这是对方最后的机会。 松露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人生在世,处处都充满了赌博,尤其是他们这种人,若是不赌,一辈子就会这样,永远都没有出头的可能。 “这位姑娘……”年轻人见她出来,就快步走了过来。 “嗯?”花锦程看着人,“有事吗?” “那个……松露没事吧?你,你是她朋友吗?”年轻人好似有些紧张一般,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你叫什么名字?”花锦程转过了身,正对着人,“朋友?应该算是吧,至少我跟她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在下顾良。”年轻人道,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能耽误姑娘一些时间吗?” “可以。”花锦程微微颔首,“顾公子的家境似乎不错。” “也不能说是不错,就是有几家铺子,在那些当官的人眼里,我们顾家什么都算不上。”年轻人摇摇头。 “那可不一定啊,有钱人,终究还是有钱人,比之随时都会饿死的要好很多很多。”花锦程与人并肩而行,“顾公子是跟松露姐姐是认真的吗?” “我的确是想给她赎身,也想跟她在一起,我知道,松露不是那种只知道谄媚逢迎的人。”顾良道,“只是……” “顾公子替我办一件事情,我便让松露姐姐跟你走,如何?”花锦程轻声说道。 “你?”顾良微微一愣,然后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欣喜,“真的?” “毕竟松露姐姐对公子也是真心的。”花锦程道,“或许吧。”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迈步往前走去,“顾公子派人去晋王府,快马加鞭,快去快回,什么都不用,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过去便好。” “晋王府?济安城?”顾良拧起了眉头。 “三天之内,我会让松露姐姐改变主意的。” 花锦程摆了摆手,声音略微样稿了几分。 “好。”顾良颔首,“三天之内,我必定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花锦程一言不发,缓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当看到里面坐着的人的时候,神色平静,没有任何错愕或者不安。 “锦程姑娘。”云娘率先开口。 “云娘,难道不应该称呼我为定安侯夫人吗?”花锦程笑道,“我的身份,您应该早就已经清楚了吧?李烈什么时候到?” “我……”云娘一阵语塞,花锦程说的很对,她的确是让人去通知李烈了,但这件事情却是秘密进行的,任何人都不清楚,“我怎么会那么做?锦程姑娘多虑了,我只是偶然碰到了您,然后将您带回来罢了,多余的事情,我不会管。” “是吗?如此,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云娘了。”花锦程微微福身,“云娘不必在我身边安排人了吧?您的恩情我一生都会记着,就算是我要走,也会给您打招呼,那些监视,就算了吧。” “姑娘多虑了,云楼毕竟不是普通的地方,万一碰到什么不讲理的客人,产生什么误会那就不好了。”云娘笑道,“如果姑娘不喜欢这个丫头,我再派别人过来便好了。” “不用了,那就这个吧。”花锦程摇头,目光扫过了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的人,“我很喜欢。” “姑娘大病初愈,那便好好休息吧,松露那丫头心高气傲的,与楼里的孩子们关系也都不太好,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姑娘宽厚一二。” “松露姐姐人很好。”花锦程笑了笑,“云娘不必为我担心。” “姑娘不生气就好,您好生歇着,我就先走了。” “云娘慢走。”花锦程微微欠身,等人离开之后,这才抬手揉了揉眉心,“将门关上,我想休息了。” “那个……锦程姑娘……”小丫头不安的道。 “我已经成亲了。”花锦程笑道,“以后便喊我锦娘吧,自欺欺人也是没有用的,成亲了,就是成亲了。” “是。”小丫头点点头。 “都这么多天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花锦程神色温和,“我没有那么可怕,也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你不必如此。” “是,我,我叫陆欢。”小丫头忐忑的道,“锦娘……” “陆欢啊,很好听的名字,我要去睡了,你看着房间里的暖炉,火别熄了。”花锦程脱下了外衣。 陆欢立刻上前将衣服接了过来,看着花锦程躺在床上,然后又替人盖好了被子,“锦娘,要吃些东西吗?” “不用了……去准备一些糕点吧,一个时辰后叫醒我。” 花锦程翻了一个身,双眸圆睁着,声音有些低沉。 “是。” 陆欢应了一声,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花锦程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的睡熟了。 沉寂下去的神识,沉寂下去的灵魂,伤痕累累的苏彩儿早就已经不见了当初的模样,接近透明的身体好似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彩儿,怎么样了?’花锦程担心的问道。 ‘慢慢就会养回来的。’苏彩儿虚弱的笑了笑,‘有那家伙帮你,我也会放心很多,不过你的身体不太行,所以不能强来,寒毒还残留着,如果乱来的话,下场会比当初更加的惨烈。’ ‘我知道,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姓顾的人,所以挺在意的。’花锦程道。 ‘是顾家后人吗?’苏彩儿问道。 花锦程摇头,‘我会想法子的,彩儿。’ ‘你应该是恨我的吧。’苏彩儿苦笑一声,‘毕竟一切都是因为我跟佐安。’ ‘现在没有你们,我也不见得能活下去。’花锦程笑道,然后她便退出了意识空间。 三天啊……其实时间还是很短很短的,但却又很长很长,一切就要看到底是谁更快了。(未完待续。) 第455章 被人设计 人生处处都是一场赌博,就像是当初花锦程答应嫁给李烈一样,何尝不是赌对方不会碰自己呢?再加上这次的逃跑,亦是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赌博,如果在发病的时候没有碰到云娘,如果没有被带回来,她如今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房门好像被什么人给撞开了,正在熟睡中的花锦程下意识的起身,尽管人还没有完全清醒,但身体却已经有了最为直接的反应。 她倏地睁开了双眸,透过屏风看着外面那道摇摇晃晃的身影,眉头蹙起。 “呵呵,美人,嗝,你在哪儿——” 外面的人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差不多有四十多岁的年纪,脸庞一片通红,下颌蓄着胡须,大腹便便。 花锦程站在了床前,看模样也就知道人走错房间了。 “呵呵,嗝,美人,原来你在这儿啊。”中年人打了一个酒嗝,张开双臂就朝着人扑了过去。 口气带着酒气铺面而来。 花锦程眉头紧皱,冰冷的桃花眸之中一抹杀气一闪而过,她刚想避开,但身上却是一疼,整个人瞬间一动都不能动了,只能看着对方扑了过来,香肠似得嘴唇在脸上又啃又舔,恶心的她差点吐出来。 “如果你敢动手,我就杀了你!”花锦程语气冰冷的威胁着,她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那道人影,恨的咬牙。 若是如今都不知道被人设计了,那她就是一个真正的白痴了。 “威胁我吗?”中年人呵呵一笑,抱起花锦程就将人扔到了床上,“小娘子,老爷我就怕到时候你会舍不得。” 他****着,扯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花锦程咬着牙,双眸紧闭。 身上像是压了一头猪一样,那种难闻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都难受了起来,衣衫被撕裂,冷气触碰到了皮肤,让她心头都是一颤。 对方触碰着她的皮肤,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条蛇在上面蜿蜒前行一般,让人作呕。 “我真的会杀了你!” 花锦程声音冰冷,犹若修罗。 已经醉了七八分的人也根本就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至少在这个镇子里,没有人敢惹他,一个女人被破了身子,她还能做什么? “已经进了云楼,还在装模作样,你这样的,老爷我见多了。” 中年人撑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身下犹若羊脂玉一般的身体,通红的双眸之中兴奋更重了几分。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云楼的人。”花锦程狠声道,“起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有这个资格吗?小娘子,乖乖的伺候老爷,我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中年人舔了舔嘴唇,手掌从花锦程的脸庞慢慢下滑。 “本王的人……谁允许你碰的?” 后颈突然被人掐住,那抹森冷从指间透进了皮肤,让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修,修寒——” 花锦程撑大了双眸,泪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锦儿……” 云修寒弯唇一笑,拎着人的后颈将对方甩了出去,然后整个人覆在了花锦程的身上。 熟悉的冷香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抱歉。” 一枚枚轻吻落在了她的脸上,唇上,像是要将之前的痕迹全部都覆盖掉一半,“我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 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云修寒眉头微微一皱,解开了花锦程的穴道,同时将她的衣衫拢好,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那些从外面冲进来的人身上,让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震。 屏风倒在了地上,砸在上面的人*着半截身子,口鼻都流出了血,生死不知。 “这……”随后赶过来的云娘也是一脸的疑惑跟惊愕,她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 “哟,英雄救美啊。” 悄无声息蹲在窗口的人一身赤红色的长衫,散落的发丝飞舞,衬着人精致的眉眼,比之云楼的花魁更要艳丽几分。 “猎猿。” 花锦程神色中的欣喜更重了几分。 “偷袭的人找到了,也还好咱们快了一步,不然还不知道你这疯子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石青拎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砰的一声扔在了地上,同样生死不知。 “石青……你们都没事儿吧?”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花锦程就像是在夏天吃了一大口冰一样,遍体舒爽。 “没事的,王妃。” 石青笑了笑,“有晋王在,您还担心什么?” “你们三个同时没了消息,我又怎么会不担心?”花锦程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猎猿认识的人,恰好在路上碰到了,说是要派人去晋王府,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石青一指坐在窗框上的人。 “你们不应该是在冷宫吗?”花锦程疑惑的问道,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冷宫只不过就是一个陷阱罢了,我们三个被人追杀,然后被困在了一个地方,直到昨天才闯出来,想不到居然会这么幸运,一出来就找到了你。” 即便看着人此时相安无事,但云修寒却仍然感觉到了一阵后怕,“一切都落幕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不说一声的就消失了。” 云修寒心疼的替人拢好了发丝,“碍眼的就不要留着了。”他淡声吩咐道。 “好。” 猎猿跟石青齐声应道,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明亮的细线便在瞬间划破了所有人的脖颈,只留下了呆若木鸡的云娘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呼吸都恐惧的有瞬间停止。 “她救过我一次。” 花锦程开口。 “那便饶她一命,很公平的。” 云修寒将人打横抱起,“一起走?” “嗯。” 花锦程环住了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了人的胸膛里,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其实挺好的。 已经疲惫的心像是找到了能栖息的港湾,哪怕是暂时的停泊都会觉得十分的幸福。 石青跟猎猿对视了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楼里有一个叫松露的姑娘。” 花锦程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 “嗯,我认识,怎么了吗?”云修寒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几个跳跃便落到了一个院子里。 “主子。” 站在门口的人屈膝下跪,发髻上的步摇晃动着,让花锦程微微眯起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456章 我是定安侯夫人 虽然说一番谋划已经白费,但花锦程还是十分高兴的,因为这样,她就不需要冒丝毫的风险了。 “起来吧,借你的地方用用,差人打水过来,锦儿要沐浴。” 云修寒径直走进了房间之中,“这次之后,你便跟顾良走吧,若是有事,尽管去晋王府,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本王不会袖手旁观。” “松露多谢王爷。” 松露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她转身抬头,朝着花锦程投去了歉意的目光。 花锦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云修寒却不会让她过多的想什么。 “来,给我看看。” 云修寒搂着人坐在了床上,将花锦程圈入了自己的臂弯之中,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犯病了?” “嗯。”花锦程轻轻的应了一声,“那个松露……是不是早就已经认出我了?” “大概吧,但也的确不甘心,手下人的想法我多少都能了解一些,真正对你心服口服的女人也就只有灵柳灵雪她们几个人,下面的这些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可不会轻易的去承认你。”云修寒笑道,“吃醋了?” “没有,只是觉得自己会错意了,所以有些不好意思罢了。”花锦程摸了摸鼻尖,呵呵一笑,“那云娘……” “跟我没什么关系,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设计你吧。”云修寒道,松开了手指,将人放开,然后起身,“衣服解开,先施针吧。” “哎?” 花锦程眨了眨眼睛,抬手捏住了自己的领口,她坐起了身,抓住云修寒的手就掀起了他的袖子,“你先让我看看。” 她始终都不放心,既然是云昭布下的局,那就绝对不可能让人如此轻易的逃脱。 “伤口都已经愈合了,我不碍事的。”云修寒摇摇头。 “不成。” 花锦程摇头,她跪坐在了床上,双手抓着衣襟将人拉近了自己,连腰带都没有解,直接将人的衣服扯开,看着那如玉的没有丝毫伤疤的皮肤,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 “害羞了?”云修寒伸手戳了戳人的脸庞,“我都跟你说没事了。” “后面!”花锦程强忍着心头的羞涩,面无表情的道。 “锦儿,你这样……我会忍不住的。”云修寒弯下了身体,犹若黑曜石一般的双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脸上。 花锦程的脸色更红了几分,但她却还是看着人,态度坚决。 “好好好,怕了你了。” 云修寒扶额叹息,将散着的发丝拢到了身前,衣衫顺着手臂滑落,他慢慢转身,整个后背也就裸露在了人的面前。 花锦程看着他背上的那些痕迹,眼眶一红,泪水倏地落下,“很,很疼吧。” 有些才是刚刚结痂,有些则是已经成为了旧的伤痕,有刀伤,有剑伤,还有被火灼伤的痕迹。 花锦程的指尖颤抖着,心脏上传来的钝痛直入骨髓,让她整个人也都颤抖了起来。 “只是小伤,等回去调制一些药膏,那些疤痕会消失的。” 云修寒将衣衫拢好,握住了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落下了一枚轻吻,“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花锦程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那不就行了。” 云修寒单手捧起了她的脸颊,将她脸上的泪珠一点点的亲吻干净,“好难吃,所以以后不要掉了。” “弄我一脸口水,你好脏。” 花锦程胡乱的抹着眼泪,破涕为笑。 “好啊,现在就嫌弃我了?那以后怎么办?口水还会弄到身上的。” 云修寒的目光下移,落在了人的胸口,“锦儿,是不是又大了些?” “你……流氓!” 花锦程双手环胸,气呼呼的背对着他,桃花眸中波光潋滟,像是凝聚了所有的光华一般。 房门被人敲响,也让屋子里的暧昧稍微的散了些。 浴桶、花瓣、温热的水,花锦程将云修寒赶到了外面,然后方才将自己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温热之中。 前几日虽然也有沐浴,但却终究是战战兢兢的,跟这次完全不一样。 “主子,您是准备回去了吗?”松露站在外面,态度之中满是恭敬跟不舍。 “嗯。” 云修寒应了一声,他靠在了门边,目光不时的往里面瞥,“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你跟锦儿的约定依然有效。” “主子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松露咬着牙,她的清冷,她的高傲,在这个人面前不剩下分毫。 “松露……” 突然传来的信息的声音让松露将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 “晋王。”顾良躬身行礼。 “顾兄不必多礼,你们谈吧。”云修寒微微颔首,对这个人并没有多少的感觉。 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他感念的也只是对方帮助花锦程的恩德罢了,尽管没有成功,但毕竟也有那份心思,所以就算如此,他也必须要记着,因为他知道,花锦程也会记着。 “晋王……” “嗯?”已经准备推门的云修寒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顾良咬了咬牙,他突然一掀衣摆,单膝跪在了地上,“顾良恳请晋王能放松露自由。” “顾良,你疯了!”松露脸色一变,她往前走了几步,“你给我起来,那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多说什么。” “松露……” “她本名叫松平,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健健康康,是她父母对她的期许,本王不缺这么一个人,所以你也不必如此。松露,人这一生,遇到一个爱自己而又懂得珍惜的人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情,要懂得珍惜,到时候才不会抱憾终身。” 云修寒说完就推门走了进去。 松露的眸光一分分的黯淡了下来。 “松露。”顾良有些忐忑的起身,看着她,神色中满是不安,“如果,如果你不愿意,我,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呆子!” 松露一跺脚,“在这里等着主子将你扔出去吗?” 她扭头就走,“里面的可是王妃!” “啊?”顾良愣愣的看了看里面的那扇门,然后又看了看走远的松露,恍然大悟,“松露,你等等我,等我啊。” 他快步跟了上去,声音都传到了房间之中。 “你进来做什么?”尽管隔着屏风,但花锦程却还是觉得十分害羞。 “外面没我的立足之地啊。”云修寒站在了屏风的那一边,“锦儿,要不要嫁给我?” 花锦程一阵沉默,她捏着水面上的花瓣,手指在上面掐出了一道道的痕迹,“你应该知道吧,我被云昭许给了李烈。” “云修寒,我已经是定安侯夫人了。”(未完待续。) 第457章 为你一人,与天下为敌 不管她跟李烈有没有发生关系,都始终是定安侯夫人,她跟李烈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斩不断。 云昭既然已经对云修寒出手了,那么他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花锦程觉得云修寒应该去争一争那个位置。 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这方才是云修寒应该去做的事情。 他应该是高高在上,受万人朝拜,万人尊敬的君王; 他应该是高贵桀骜,战无不胜的皇者; 他的人生之中不应该有任何的污点,尤其是那个要跟他并肩站于权利巅峰的女人,更不能是一个再嫁之妇。 花锦程知道这些,但她却依然贪恋着此时对方给她的温柔。 “跟李烈拜堂的不是你。”云修寒沉声说道,“锦儿,我说过,你逃不掉的,不管你是否甘愿,只要是我认准的人,那么我便不会放手,这是我自己的规则,也同样是我一直以来都信奉的东西。” “你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受人诟病,云修寒,你的愿望难道不是天下吗?”花锦程歇斯底里的吼着,通红的眼眶中有不舍,有贪恋,也有绝望的伤心。 “谁告诉你……我的愿望是天下了?” 云修寒突然轻笑出声,他从屏风后一步步的走了出来。 花锦程听着渐进的脚步声,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露在外面的肩头跟脖颈也染上了一抹瑰丽的粉色。 “傻锦儿。” 云修寒从后面将人搂住,手臂浸入了手中,将他自己的衣服也给浸湿了,“我所求的一直都是你,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天下于我而言,都只不过是附属品罢了,若是需要,我可以顺手取之,但绝对不是为了这种俗物而活。” “你这话若是让被人听到……” “会说我狂妄无知,会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但他们谁都不能否认,我有那个能力。”云修寒霸道而又猖狂,但却让人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若是有一人胆敢说什么,那我便杀一人,若是有一百人胆敢污蔑你,那我便杀一百人,若是万人反对我,那我便屠尽万人,若是整合天下都反对我,即便血流成河,即便颠覆了这天下,又有何妨呢?我云修寒从来都只是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别人,素来只有别人欠我的,而没有我欠别人的。” “谣言如刀。”花锦程垂眸,神色之中满是挣扎。 “就算是刀,有我挡在你面前,有谁敢伤你分毫?”云修寒霸气凛然。 花锦程苦笑,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的霸气跟决心的。 “我想不通我有哪儿好。”花锦程道,若是美貌,整个天下比她貌美的人也有很多,若论智谋,她也根本就不算是绝顶聪明的人,甚至若但是智谋上的较量,雪霁就能甩她好几条街。 “谁都比不上我爱的人好,我就是那么喜欢你,能有什么法子呢?” 云修寒将人揽紧,“我有我的法子,你只要准备着,好好做自己的新娘就可以了,我是不会做皇帝的。” “为什么?”花锦程一阵错愕,不是人人都对那个位置趋之若鹜吗?怎么感觉到云修寒这儿,他避之不及呢?就好像是会将到了自己嘴边的肉推出去一般,很不合理。 “因为我答应过别人,有些事情,是终其一生都不能做的。” 云修寒直起了身,“水快要凉了,有些事情,到了时间你自然会知道,明天咱们就回济安城,到时候那些欠你的,被人夺走的,我都会替你讨回来的。” “嗯。” 花锦程低低的应了一声,看着人出去,她这才起身,擦干净了身体,又换上了新的衣服,绕过屏风走到了外间,一碗热汤下肚,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睡觉——” 早就已经换了干净衣服的云修寒见人将汤喝完,搂着人就朝着内室走去,将人禁锢在了怀里,不容的她有丝毫的反抗。 花锦程的身体略微有些僵硬,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恢复了正常,小心的翻了一个身,正对着人,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庞,黑色的瞳子里闪烁着犹豫跟爱慕。 那颗心早就已经沦陷了,她所坚持的也不过就是自己的那一点点自卑罢了。 云修寒的话对她的触动还是很大的。 不管有多少的流言蜚语,我都挡在你面前,不让那些东西伤你分毫。 我所喜欢的,便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 为一人而与天下为敌。 有些话,说出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很难,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动人的誓言就会变成泡沫飞走,剩下的就只有悲伤跟可笑。 但花锦程却知道,云修寒只要说的出来,那便是他内心真正所想。 他说出来很难,想要做到也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他却绝对不会半路放手。 这就是云修寒跟李烈最大的不同吧。 来时没有看清沿途的风景,离开的时候,花锦程却十分轻松,身边一直都有那个人陪伴着,一直都有自己信任的人,所以就算是乏味的旅途,也就变得有趣了起来。 三天后,一行人慢悠悠的进入了济安城的城门。 夕阳将天边涂抹成了一片浓重的色彩,瑰丽的让人惊叹,让人移不开目光。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纷纷收拾着东西回了自己的家,炊烟袅袅,到处都是平静的味道。 花锦程站在了晋王府的门前,她抬眸看着那块牌匾,突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走了。” 云修寒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花锦程嗯了一声,跟在人身后下了马车。 “主子。” “主子。” “主子。” 灵柳她们几个人见花锦程回来,纷纷从门里跑了出来。 “锦儿身体弱,禁不住你们这样的动作。” 云修寒挡在了花锦程前面,然后又转身将人圈在了怀里,“去烧热水,直接搬到药房去,衣服,暖炉,手炉,汤药都要准备好。” 他连声吩咐道。 梨儿他们纷纷应了一声是,然后又提着裙摆跑了回去,那副斗志昂扬的模样让花锦程心中一片温暖。 哒哒的马蹄声传入了耳中,花锦程侧眸看着骑马过来的人,瞳孔微微一缩。(未完待续。) 第458章 跟你看到的不一样 云修寒也自然发现了来人,但却不想多说什么。 “走了。” 他俯身在花锦程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花锦程抿了抿唇,然后点点头。 “锦程……” “定安侯有事吗?” 云修寒抬眸看人,眸底的冷漠跟煞气让李烈勒住了缰绳,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王爷……” “定安侯还是请回吧,本王府中有事,今日不想宴请客人……” “可是王爷,锦程……” “锦儿是本王的人,这一点还请定安侯自重。”云修寒声音冷漠,“改日,本王必定会去王府讨一个说法回来,本王的人可不是谁想占,就能占有的!” “猎猿,送定安侯离开!” 云修寒吩咐了一声,单手扣住了花锦程的腰,脚尖在地面上轻点,朝着王府闪掠而去。 猎猿调转了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人,手指搭在了腰间的软剑上,准备一言不合,就兵器相向。 李烈咬了咬牙,“告辞了!” 他斗不过云修寒,也更斗不过猎猿,早就已经知晓了会有今天,但当这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软弱。 不甘心,很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到头来,终究还是满盘皆输。 李烈如何,云修寒自然不会去在乎,此时在他的眼中就只有活着的跟该死的两种人,若李烈真的做的过分了,他不介意将人变成后一种。 药房里面就像是一个蒸炉一样,就算是只穿着薄衫,普通人在里面也依然会大汗淋漓,然后再被外面的风一吹…… 梨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没事吗?” “放心好了,要相信公子。”灵柳的心中也十分忐忑,但她还是选择了安慰梨儿,因为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快要哭了一样,这段日子花锦程的失踪,大概已经让她到一个临界点了吧,“先去休息吧。” “就算是这样,我也……”梨儿的话说了一半儿,身体就软软的倒下去了。 灵柳将她抱住,叹息了一声。 “将人弄晕了?”灵雪缓步走了过来。 “不然怎么办?她最近实在是太累了。”灵柳苦笑道,“如果再不好好休息,主子还没有出来,她说不定就先倒下了,毕竟她的体质比起我们来差了好远。” “嗯,休息休息也是好的。”灵雪点点头,“最近大家也是在是太累了,我去通知别人,就说主子跟公子都回来了。” 灵雪欣喜的应道,先前也只不过就是让人通知了晋王府的人,像是白功跟花锦墨他们也完全不清楚,至于今天李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大概是一个巧合吧,毕竟自从花锦程失踪后,他几乎每天都会过来,风雨无阻。 暖腾腾的屋子里,花锦程下身穿着白色的长裤,上身则只是穿着亵衣,不知道是太过害羞还是温度太过,所以人全身都泛着红色。 她泡在了浴桶里面,泛着绿色的液体有一股好闻的清香。 云修寒坐在旁边,面前的矮几上摆了一溜的药材跟器具。 “放松心神,别多想什么,也别太担心。”云修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次不算是太严重,不过入体的寒毒却要驱逐出来,还有前些日子染上的风寒,风寒入骨,尽管现在不显,但只要一个契机,也会是不得了的东西,明白么?” “嗯。”花锦程点点头,“修寒,我父亲的事情……” “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不过不保证会有结果,他是自己逃走的。”云修寒轻声说道。 “嗯?”花锦程一阵错愕。 “原本我跟他的计划是,让他假装失踪,然后藏起来,只有这样,一些人才会浮出水面,本来计划挺顺利的,但他却在中途自己逃走了。”云修寒解释道,“这件事情没有跟你商量,我很抱歉。” “可是……他为什么要自己逃走?”花锦程十分不明白,这样的事情好像跟小叔一模一样,难道也跟白柔有关系吗? “你对你父亲了解多少?”云修寒突然问道。 “嗯?” 花锦程有些错愕,“你什么意思?” “花荣经营了锦云坊云锦阁这么多年,难道就真的如同你知道的那样吗?”云修寒将依偎药材丢进了浴桶之中,“他难道就没有点自己的人脉跟经营吗?若花荣真的是一个那么蠢的人,那么白柔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他?” 花锦程蹙起了眉头,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花荣的一切都是透明的,她又要怎么去想自己的父亲? “花荣想要舍弃锦云坊的原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云修寒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花锦程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只是眸底深处藏着的那抹忧伤还是没有逃过云修寒的眼睛。 “锦儿别伤心,至少我在你面前是透明的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你瞅瞅,我都让我手下的人喊你王妃了呢。”云修寒抿唇一笑,双眸澄澈,像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就算是你想要忽视,也仍然会被吸引。 花锦程避开了他的目光,将人抓在手里的发丝拽了回来,脸色微红,“那又不是我愿意的。” “是我愿意的就够了啊。” 云修寒厚脸皮的道。 “你别转移话题,咱们的事情是咱们的事情,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花锦程低声嘟囔着,“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只是猜测,你父亲跟母亲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所以他才不想让锦云坊继续经营下去,但却又割舍不下,就只能任其自生自灭了,你觉得凭借他的能力,是管理不好锦云坊吗?” 花锦程摇头,花荣的头脑并不差,不然的话也就不会将花家经营道这种地步,可真的如同云修寒说的那样吗? “算了吧,那些事儿,你去查就可以了。” 花锦程仰起头,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所以你觉得……他的失踪也跟我母亲有关系吗?” “不知道,所以才要调查。”云修寒将小炉拎到了面前,“要不要喝茶?” “不要。” “反对无效,这是药。” “那你还问我?”花锦程鼓起了脸颊,她探身趴在了浴桶的边缘,伸手抓住了云修寒的一缕发丝,手掌上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云修寒的衣服上,“我有事要跟你说。” “嗯。”云修寒应了一声,表示自己还听着。 “你应该有抑制灵魂的手段吧,就跟程牧一样。” 花锦程是纠结了很长时间才选择问他这个问题的。(未完待续。) 第459章 信息量太大 云修寒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做,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有这种本事。 “当初有一句话是对另一个家伙说的,她应该比你更早的清楚我的能力,她叫什么?”云修寒握住了她的手,取了一根银针扎在了对方的手臂上。 “苏彩儿。” 花锦程的眸光落在了那根银针上,有些好奇,颤悠悠的针尾折射着光芒,她眯起了双眸,“修寒,你说三个灵魂共存的可能性有多少?” “双灵魂就已经十分少见了,一般的重生跟夺舍,都会是在对方的灵魂快要消散的时候才能一举占据躯壳的,为了活下去,谁都会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算是幸运的了,不然在临死的时候,很有可能就会魂飞魄散了。” 云修寒低声说道,“三个么?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想怎么做?压下去,或者直接让对方魂飞魄散呢?” 他垂着眸子,又慢慢的将两根银针插在了她的手臂上,然后拔出,听不到对方说话,便有些好奇的抬起了眸子,“怎么了?有问题?” “你果然就是程牧吧。”花锦程问道,声音中带着一抹复杂,一抹思念。 “不是。”云修寒摇头,“程牧是我师父,他曾经的确想将什么东西植入我的身体里,不过最后却被我吞噬了,所以我才变成了这种模样。” “东西?什么东西?” “一个类似芯片一样的东西,不过却是有自我意识,有灵魂的芯片,等未来的某一天,完全可以蜕变成一个新的灵魂,只要有躯体,它就会变成一个人,一个跟咱们差不多的人。”云修寒低声说道,他察觉到花锦程的身体微微一颤,心中也便了然了几分,“苏彩儿还存在吗?” “很虚弱了,我从佐安那儿逃出来的时候,她动用了自己的灵魂力。”花锦程抿紧了唇瓣,一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所以这个时候才会觉得慌乱甚至无措。 “佐安……就是上次在寺庙的凉亭里遇到的那个人吗?”云修寒问道。 花锦程点点头,将那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包括佐安的能力,佐安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么我的师父程牧就是她要找的人。”云修寒下了判断。 “那程牧呢?”花锦程焦急的问道。 “锦儿,你这样紧张,我会不高兴的。” 云修寒有些不悦,蹙起的眉头也带上了一抹冷意,“所以……不要影响我家锦儿,不然让你们全部魂飞魄散!” 冰冷的声音直入骨髓,花锦程没觉得有什么,但她却感觉到了苏彩儿跟那个东西的颤抖与恐惧,如此她也就更感到奇怪了,苏彩儿会在乎程牧,她理解,那个东西为何也会如此?难道只是因为它是程牧改造的吗? “我先前跟你说过,他已经死了吧。”云修寒示意她将另一只手也拿出来。 “嗯。”花锦程点点头,手臂伸出,“难道没有吗?” “确切的说,是不知道。”云修寒道,“如果按照年纪来说,他早就已经死的不能死了,可是那个家伙很复杂,他有手段可以将灵魂被剥离出来,所以也不排除他会找一个人,然后重新活过来,这种事情也真是够了,如果说给别人听,大概谁都会觉得这是胡扯吧,简直比那些鬼怪故事更要扑朔迷离。” 他苦笑一声,心头也隐隐的升起了一抹烦躁,因为在以往甚至是这次云昭困住他的手段中,他闻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而那个气息就是属于那个人。 “程牧……他就是一个疯子,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情,而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你信不信,如果可以,他会将这片天地都给毁灭掉。” “他有这样的能力?”花锦程一阵错愕,天下何其大,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己之力就将天地给毁灭。 ‘锦程,有的。’苏彩儿无力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在我们那个年代,毁灭一颗不设防的星球根本就不算什么,我早就说过,程牧是个天才,而谁都不知道他的研究到了什么地步,位面穿梭的机器就是他研究出来的,这样的人,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花锦程沉默,苏彩儿他们那边的世界对她而言是十分陌生的存在,她唯一停留的最为恐怖的能力也就是在那个修仙的世界,一步万里咫尺,挥手间山崩地裂,上千万的生灵一指消亡。 “苏彩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云修寒开口问道。 “嗯?”花锦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程牧,绝对不是一个翩翩君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一个为了目的而不折手段的人,我是他的药人,但也正因为我熬了下来,所以才成为了他的弟子,在我之前,七八岁的孩子,死了不下五六十个了,而最后,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功,不过那些摆放着各种各样仪器的实验室被他给炸掉了,而且他好像还有一个类似空间的东西,很多的东西,都是在这个世界里见不到的。” 云修寒道,“如果真的是位面穿梭的话,我早就已经开始怀疑了,他应该是有目的性的去选择他想去的世界。” “这种事情……”花锦程目瞪口呆,就连苏彩儿都是一阵错愕,这种事情……可能吗? “因为我好像听他说过,这里就是终点,如果程牧真的还活着的话,那我们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云修寒说道,“这个世界很大,有趣的人也有很多,所以我为什么要用皇位将自己给束缚起来呢?” 话又回到了当初的原点,花锦程的脑子甚至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你不会也有那种东西吗?” “没有,就算是有,我也不会用啊,更何况,你觉得位面穿梭会是什么好事吗?那个对于灵魂的损伤可是很大的。”云修寒摇摇头,“那是真实的世界,而不是虚拟的存在。” “哦。”花锦程有些晕乎乎的,她觉得今天接收的信息有些多了,所以需要好好消化,“你别跟我说话,我自己好好想想。”她竖起手指压在了云修寒的双唇上。 “好。” 云修寒握住人的手,在她的手心落下了一枚轻吻。 心里乱糟糟的花锦程连害羞都顾不得了,收回了手指,将身子缩起,里面温热的水浸到了下巴上,也将她散落在身前的发丝完全浸湿了。(未完待续。) 第460章 以身相许吧 云修寒让人进来换了两次水,然后才让花锦程从浴桶中站起了身,一件月白的大氅罩在了身上,还带着水珠的身体让化进程觉得很难为情,赤着的双脚踩在了热乎乎的地板上,白嫩的脚趾弯起,紧紧的抓着地面。 “还没有结束吗?”花锦程看着将银针放在烛焰上烤的云修寒,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样的疗程,持续三天。”云修寒看起来有些疲惫,“衣服脱了,趴道床上去,还有,别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也别动,不然后果自负。” 花锦程脸颊微微一红,轻轻的应了一声,拢着大氅快步朝着床榻走了过去。 皮肤接触到了空气,就算是屋子里很暖和,她也觉得有些凉意。 云修寒将针囊卷起,端着一个盛满了紫色液体的小盆也走了过去。 “可能会有点疼,所以你要忍着些。” 云修寒说道,他的手指落在了人的脊背上,花锦程身体一颤,脸色更红了几分。 背上系着的带子被人解开,亵衣滑落,花锦程将脸埋在了锦被之中,撑大的双眸之中水光潋滟。 云修寒心中一动,看着人光滑的脊背,眸光瞬间就变了,他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那份悸动。 银针先是在盆子里沾了一下,然后又稳又准的插在了人的背上。 从腰间开始,一直到脖颈的位置,密密麻麻的差不多有上百根。 花锦程咬着牙,泪水从眼眶中滚落而出,浸湿了锦被,但她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你还真忍着啊。” 云修寒有些好笑的蹭了蹭人的脸颊。 花锦程气恼,歪头就咬住了他的手指,在人手指上留下了浅浅的齿痕,“不是你说么……” “我是怕我心疼啊。” 云修寒俯身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了一抹轻吻,“要不要坐起来?” “滚!” 花锦程想着脱落的衣服,羞恼的低喝一声。 “不闹了,别生气。” 云修寒趴席地而坐,趴在了床榻边缘,“你的东西都拿回来了?” “嗯。”花锦程点点头,“定安侯府已经没什么了,怎么了?” “那就只剩下锦云坊了吧。”云修寒道,“去闹一闹啊,总得让人知道花锦程究竟是谁的。” “我是我自己的,还能是谁的!”花锦程没好气的道。 “我的。”云修寒看着她,四目相对,心底的悸动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谁是你的。” 花锦程偏过了目光,眼底的喜悦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你被我亲过了,被我看过了,还被我的手下喊了王妃,你的命还是我救得,不是我的,你还想是谁的?”云修寒捏着她的发丝,轻轻的扯了扯,“锦儿,你要怎样才能嫁给我?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 “哪有很久。”花锦程娇声道,“现在你有心思想那些儿女情长?” “什么时候我都有心思想,将人娶回来了,才不会心慌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又会跑了。”云修寒的语气有些委屈,他守了那么久,看了那么久的宝贝有一天突然被人给抢了,想想就觉得很憋屈,很想杀人。 “修寒,至少……我还不是我自己。”花锦程摇摇头,虽然她有的时候会关心苏彩儿,也会跟苏彩儿商量着做事情,但毕竟那两个灵魂就跟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她就会被取代掉,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要怎么办?云修寒又要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的。”云修寒低声说道,爱怜的抚摸着人的脸庞。 “你的身体……”花锦程想到对方背后的疤痕就觉得心惊胆战的,“为什么都是后背的伤?” “因为我怕伤在前面,会硌到你啊,锦儿的皮肤那么嫩,万一被察觉到了怎么办。”云修寒笑着,其实是担心被人看到,如果花锦程当初心眼少一些,那么就不会发现他背上那些狰狞而又丑陋的东西了,他在用这种方法守护着自己爱的人。 所以啊,这样的人,又怎么不会让人沦落呢? 花锦程的眼眶有些湿润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以后不准这样了。” “嗯,我尽量。”云修寒点点头,“要拔针了。”他在花锦程开口之前便将话题转移了,这种事情他来发愁就好,他喜欢的人只需要快快乐乐的过着日子便好了,他不想在那张脸上看到担忧看到恐惧,看到眼泪,就算是自己伤痕累累,他都不忍心让花锦程跟着他一起担惊受怕。 这是专属于云修寒会的温柔,他所能坦露出来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那些真正危险的真正致命的,除非他没有能力去改变,不然的话,他便会悄然将之隐藏。 药力从针尖渗透进了穴位里面,然后瞬间血液流淌,快速的扩散到了全身。 云修寒将针一根根的罢了出来,轻提、慢捻、微颤、快出,每根针被拔出来的时候都会带起一抹冰冷的烟雾,然后便轻飘飘的落入了盆子里,随着银针的不断落入,一盆水也慢慢变得冰凉了起来,甚至表面上都会浮现浅浅的冷气。 刚刚从热水之中捞出来的整块布被盖到了花锦程的身上,明明应该是能烫手的温度,但花锦程却好像没什么感觉一般,反倒是舒服的吐出了一口气,脸颊上又重新浮现了健康的红晕。 “好了。一会儿将衣服穿上,然后就可以出去了。” 云修寒也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虽然这些事情做起来看着很简单的,但却是极其的浪费力气,“我先去洗漱了,出了一身臭汗。” “嗯。” 花锦程点点头,“谢谢。” “如果真的感谢的话,那就以身相许吧。”云修寒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你对我说这两个字,总觉得挺伤心的。” “那我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不过就是想表达自己的心意而已,除了这两个字花锦程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一会儿就来伺候我吧,真的很累啊,马不停蹄的,一桩桩的事情,简直快要烦死了。”云修寒伸了一个懒腰,散落的发丝垂在了身后,模糊之中,花锦程好似看到了在那月白的衣衫上,有血迹渗透了出来,她眨了眨眼睛,刚想仔细看,但云修寒却已经离开了房间。(未完待续。) 第461章 发现 云修寒刚出了房间,全身便是一阵无力,他抬手撑住了门框,一缕血丝从嘴角缓缓流出。 “逞什么能?” 站在不远处的石青闪身便到了云修寒面前,他将人的发丝拢到了身侧,看着他背上的那一片血迹,眉头紧皱,“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没什么,只不过就是蛊虫趁机崩裂而已,小事情。”云修寒无所谓的笑了笑,“说到底,这也是我的过失,当初既然料到了云昭会趁机搞鬼,我应该让锦儿先离开的。” “你是不是也将自己当成了那个疯子,觉得自己有好几条命可以用?”石青咬着牙,根本就不敢去碰他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石青弯腰站在了云修寒前面,“上来吧。” “哈?”云修寒有些好笑又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一巴掌拍在了人的背上,有些好笑的道,“年轻人,我还没有老到走不到的地步。” “别逞能好么?现在应该连走的力气都没有了吧?你可真是让人操心,好不容易前些日子的亏空给补回来了,如今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仗着自己内力深厚,跟别人有些不一样就胡作非为呢?” 石青抓住了他的手臂。 云修寒一个不稳,砰的一声倒在了他的背上。 石青如愿以偿,双手抓住人的推完,脚尖一点,像是鸟儿一般朝着云修寒卧室的方向闪掠而去。 “这件事情不要跟锦儿说。”云修寒低声说了句,然后便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知道了,疯子!” 石青也本来就没有准备告诉花锦程,若是别人,恐怕会将花锦程当成灾难,当成丧门星,但他却不会,反而还会有些庆幸,因为有花锦程在的云修寒才能称得上是一个人,而不是被支配着的木偶,也不是没有什么感情,冷血到极点的机器。 石青觉得他到死都忘不掉第一次见到云修寒的那一幕。 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半大的孩子,但云修寒却好像没有恐惧,没有感情,他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血,只有那一双眼睛,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辰。 人们都说星星很漂亮,但却不会有人去想,其实星星本身是冰冷而没有丝毫温度的,它有的也只是漂亮而已,就跟云修寒一样,不管他是哭还是笑,不管他是安静的待着还是去杀人,你都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他们从小就生活在很可怕的世界之中,没有感情也没有怜悯,石青觉得自己能成长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好的了,像是云修寒那种除了皮都是黑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而也正是花锦程的出现让这个人有了一些温度,不再让他担心云修寒会不会就这样孤独终生了,他们两个互相影响着,别的都只不过就是所要付出的代价。 有些人只看得到云修寒因为花锦程受了多少的苦,但却看不到花锦程又因为云修寒承受了多少的压力,甚至还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石青将云修寒放在了放上,直接把他的衣服撕开,看着他背上溃烂的面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石青一直都知道云修寒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而那种能力却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每次给花锦程医治,都需要用到那种东西,融合在了内力之中,融合在了元气之中,早就已经成为了云修寒身体的一部分,而那些东西,也正是压制蛊毒的关键,当那些力量失衡的时候,那些潜藏在道道疤痕中的蛊虫就会爆发,啃噬着他的血肉,啃噬着他的筋骨,直到最后他整具尸体都消失无踪。 石青拿了匕首,取了酒洒在上面,手指点了云修寒的几个大穴,“忍一下吧,谁让你自己发疯非要用什么扛呢?” 他咬着牙,单手压在了人的后颈上,刀尖朝前,将后心上一大块腐烂的肉直接剜了下来,本来已经昏迷的云修寒硬生生的被疼醒了,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成了一片煞白。 “轻,轻点……”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也有些颤抖,疼痛这种东西是从来都不能习惯的,唯一的区别便是一个人的隐忍度究竟如何罢了。 “有的时候我都觉得你是一个怪物。” 石青将剜下来的那块肉直接扔到了盆里,看着云修寒背上的那个大洞,眼角也忍不住一抽。 将火折子吹着,火焰点燃了伤口的边缘,然后呼的一声疯长了起来,石青后退了几步,看着那地方在火焰之中慢慢的愈合了起来,就算是看过很多次,每次看到这种东西也依然会觉得不可思议。 伤口重新愈合,在后心的位置又出现了一块像是被火灼伤一般的疤痕。 云修寒脱力的吐出了一口气,苍白的唇微微张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认识你很久了,我一定会将你当成一个怪物的。” 石青开口,“我去端水,给你擦一擦。” “嗯。”云修寒闭上了双眸,根本就没有力气说再多的话。 石青替他盖上了被子,然后便离开了,当他端着那块烂肉站在门口的时候神色一僵。 “这是什么?” 花锦程的发丝还没有完全干透,衣衫凌乱,根本就没有好好的传,她急促的喘息着,黑色的瞳子里盛着内疚跟自责。 “你去问他吧。” 石青绕过人就离开了,速度快的让花锦程什么都来不及说。 尽管什么都没有问到,但花锦程也知道自己在药房的时候并没有看错,所以云修寒是一直忍着疼给她治疗的,每次想到这种情况,她就心疼的想哭。 花锦程走进了房间,她刻意的放轻了脚步声,绕过了屏风,看着趴在床上的人的时候,鼻头一酸泪水再次滑落了下来。 云修寒的一只手臂耷拉在了外面,他侧着头,呼吸平稳,只是苍白的脸色让人看起来有些虚弱。 花锦程缓步上前,刚想让人翻了身,但旋即她就想到了石青盆子里放的东西,手指将被子掀起,背上那一块伤疤跟血迹再次映入了眼帘之中。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可以确定,上次看到的时候,那伤疤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所以那东西果然是刚刚才剜下来的吗? “锦儿……” 云修寒有些冷,他瑟缩了一下,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 “嗯,抱歉。” 花锦程替他将被子盖好,“疼么?” 蹲下身体,有些怜惜的替人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还行吧。”云修寒笑了笑,“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我看到你背上有血,挺介意的,修寒,能对我说实话吗?” 花锦程是真的怕了,对云修寒的身体一无所知,她觉得自己卑劣的就像是一个寄生虫,只会给人惹麻烦,却帮不上什么忙。(未完待续。) 第462章 心结打开 云修寒沉默,有些事情不是不去说,而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说。 就像是他藏着的秘密,就像是那些说出去都匪夷所思的事情。 “以后再说吧,先休息。” 花锦程轻声说道。 石青也端着温水走了进来。 “我来吧。” 花锦程将东西从人的手中接了过来,然后掀开了被子,替云修寒将悲伤的血迹擦拭干净,看着那崭新的疤痕有些无措,“不需要上药吗?”她看着石青,问了一句。 “需要。”石青转身走到了柜子旁,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盒子,“这是特殊的伤药,跟普通的金疮药有些不一样,涂抹开就行了。” “嗯。”花锦程点点头,将盒子接了过来,“还有什么吗?” “好好休息,你们两个都需要。”石青笑了笑,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花锦程垂眸看着云修寒背上的疤痕,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挖出了一块膏状物的东西。 “锦儿……” “你别说话了,不然我怕我会哭出来。” 花锦程声音哽咽。 云修寒闻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伤口上的疼此时好像也不算什么了,略微有些冰凉的指尖在背上游走,很舒服,也让他十分贪恋这种温柔。 在云修寒的印象中,更多的受伤的时候都是一个人躲起来,独自舔舐着伤口,从第一次躲进了寺庙里,让花锦程看到了自己的狼狈跟虚弱,每次受伤都想让这个人在身边的念头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不过所幸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他的生命中有的再也不只是冰冷了。 我找到了那个可以相伴终身的人,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云修寒心中自语,那双狐狸眼中露出了一抹思念,一抹追忆,“母亲……” 他低喃出声。 花锦程微微一愣,“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她了。”云修寒摇摇头,翻了一个身躺在了里面,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上来吧,你也需要休息吧?” 花锦程迟疑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脱掉鞋子就躺了下来。 云修寒将人搂在了怀里,“她死了,她虽然不算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不过对我还是很好的,比起母子,我们倒更像是知己,更像是朋友,我不恨她将我送到了程牧的手上,因为我知道,那是她对我的保护,在必死的结局跟可能生存下来的结局中,她选择了后者。” “尽管那些日子生不如死,但我却也真的感谢她,因为她说的很对,一切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哪怕是痛苦,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炼狱,也必须要往前走,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云修寒低声说道,“如果我去恨她,才是真的不知好歹,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去受那种苦,她也是会心疼的。” “嗯。”花锦程低低的应了一声,她往云修寒的怀里钻了钻,“睡觉,我好困。” “好。”云修寒笑着,将人搂的更紧了几分。 “等醒了,好好交代。” 花锦程迟疑了一下,抬手搭在了他的腰上,双眸缓缓闭起,“不准一个人逃。” “嗯。”云修寒低低的应了一声,他也没打算逃,好的,不好的,一切都要准备迎接了。 两个人一直睡到了天黑,花锦程揉了揉眼睛,看着人还没有醒,然后就又睡了过去,比云修寒睡的还要沉,一是因为这段时间她是真的累了,二说因为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了下来,睡眠不过就是她的一种自我调节的方式罢了。 所以尽管很多人都知道花锦程回来了,但王府中却依然静悄悄的,因为人都到了门口,但却又被拦住了,能进来的也就只有白功跟白良罢了。 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花锦程被饿醒了,她捂着肚子呻吟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空荡荡的身侧猛然惊醒了过来,“修寒……” “在呢,慌什么?” 在外间摆放着碗筷的人应了一声。 花锦程听到他的声音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但终究还是不放心,掀开被子,赤脚就跑了出去,“嗯,没什么。” 她这才回答了一句。 “地上凉。” 云修寒将人抱起。 “你别胡闹,伤还没有……” “已经不疼了。” 云修寒将人放在了桌子的一侧,手掌压在了人的后脑上,仰头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吻。 花锦程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睡的凌乱的发丝杂乱无章的翘着,呆呆的,很可爱。 云修寒眸光微暗,舌尖撬开了微微张着的贝齿,长驱直入,温柔而又霸道的占据着每一分属于自己的领地。 花锦程嘤咛一声,想要挣脱出来,但云修寒的力气却很大,她的挣扎也只不过就是会让人感觉更加的舒服罢了。 侵占、纠缠,熟悉而又好闻的冷香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花锦程的手臂慢慢的环上了他的脖颈,人也欺近了几分,如水的双眸缓缓闭上,生涩而又甜蜜的回应着人的亲吻。 她觉得自己真的堕落了。 可是堕落又如何呢?既然云修寒已经做了选择,那么她也就不能一味的自卑,一味的怯懦了,只有迎头而上,方才对得起他的一片心意,也方才能称得上是一个真正配得上云修寒的女人。 不就是死么,不就是魂飞魄散么,他有勇气去面对那个结果,我还缩手缩脚的做什么? 一旦心结解开,一旦念头通达,她便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花锦程,她便还是那个果决爽快的锦云坊当家。 四唇分离,亮晶晶的丝线拉开。 云修寒轻笑一声,凑近了人,伸出舌尖轻轻的扫过了她的唇瓣,“我家锦儿好甜,我现在突然不觉得饿了怎么办?” “放我下来,我要洗漱。” 花锦程的手掌前移,在他的胸口拍了拍,红唇亮晶晶的,带着诱人的光泽。 “不想放。” 云修寒的双手圈住了人的腰,“我抱着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不好,你要不是不放,我可不理你了。”花锦程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我去给你拿鞋。” 云修寒又在她的唇上亲了亲,然后便转身走进了内室。 花锦程单手撑在了桌面上,她看着人的背影,唇角扬起了一抹欢喜的笑容。 云修寒,我会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护你一声平安。(未完待续。) 第463章 甜蜜 花锦程不想坐享其成,而她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的被保护在笼子里,一切的危险,一切的苦难都让云修寒一个人去承受,她有她自己的责任,就算是大事她做不了,最起码的一些小事,最起码的一些不痛不痒的麻烦,她不想借云修寒的手去做。 云修寒蹲下了身体,将花锦程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像是捧着珍宝一般,给人套上袜子,然后穿好了鞋子,他起身抬手,搂着人从桌子上下来,“进来吧。” 门外站着的梨儿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走了进来,“主子,公子……啊,不,姑爷。”她咧嘴一笑,就像是自己家里留守多年的女儿终于嫁出去了那种兴奋跟欣慰。 花锦程脸颊微微一红,她推了推云修寒,从人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梨儿,小六来了吗?” “啊?他来做什么?” 梨儿将水盆放下,有些疑惑的问着,但耳根却可疑的红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你们完婚怎么样?”花锦程凑到了她面前,笑着问道。 “主,主子,我,我不要……”梨儿结结巴巴的,红晕从耳廓扩散到了脸颊,“我先出去了。” 梨儿转身,落荒而逃,花锦程看着她的背影,眼眸柔和。 “别逗她了,梨儿那丫头脸嫩。” 云修寒拧了帕子,扳过了她的肩膀认真的替人擦着脸。 花锦程抬着头,也不说要自己动手,就让他伺候着。 “你心疼了?” “是啊,心疼了。”云修寒笑道,“我心疼我自己,你总是捉弄人,学坏了怎么办?” “你那么精明,我哪儿能捉弄到你了。”花锦程笑容灿烂,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像是小扇子一般,撩动着人心。 “智者千虑。”云修寒将帕子扔下,握住了人的手,走到了梳妆台前,“我让人重新置办的首饰,一会儿换衣服,我带你出门。“ 云修寒手中握着牛角梳,慢条斯理的给人梳着发丝。 “出门?”花锦程看着镜子里人的倒影微微有些疑惑。 “嗯,去看看青志。”云修寒道,“他最近事情挺多的,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好。” 花锦程点点头,的确应该去看看,“让无忧过来吧。” “让他过来做什么?”云修寒有些吃味的道。 “我怕你身体会受不住。” “我才不要让他看你。”云修寒道,“没关系的,只要药浴跟简单的施针就好,昨天是拔除了寒气,再加上我做了一点多余的事情,所以才会那样的。” “多余的事情?”花锦程自己也糊里糊涂的,他也只是觉得自己舒服了很多,但云修寒到底是怎么治疗的,用什么治疗的,她丝毫不清楚。 “啊,那个,解释不清楚的。”云修寒打了一个哈哈。 “你昨天说要跟我解释的,云修寒!”花锦程有些气恼,她拽过了自己的发丝,有些自责,也有些内疚,“我自己梳。”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云修寒道,“你知道什么叫药人吗?” “试药的人吧。”花锦程一直都是这样理解的。 “是啊,试药的人。”云修寒语气幽深,“各种各样的药,从动物身体里提炼出来的,从植物里提炼出来的,千奇百怪的东西,那些已经知道的毒药,那些还不知道的毒药,甚至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你知道吗,我曾经亲眼见过一个被藤蔓吞噬的人。” “那是从食人花中提取出来的东西,种在了人的身体里……”云修寒垂着眸子,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眼底的那抹血腥跟煞气。 是被硬生生的剖开了肚子,然后将提炼出来的东西包裹在了一颗种子里,种在了对方的身体里,最后那东西破体而出,从肚子开始,根茎慢慢的将整个人都吞噬干净,最后再也看不出了当初的模样。 “最后他死了,然后就被做成了肥料。” 云修寒言简意赅,那些事情他并没有详细的跟花锦程描述,“植入我身体的是一种叫做细胞的东西,不知道程牧是从什么地方带来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从什么东西的身上取出来的,当跟火相遇的时候,有再生的功能,只不过那种手段我很少用,伤口之类的,让它自然愈合就好了,但昨天,是生生的剜出了一块肉,要是长出来,还不知道要多久,所以就只能用那种手段了。” “很强的再生功能,按照程牧说的,只要脑袋不被人摘掉,只要心脏还在跳动,我就会拥有无穷无尽的再生能力。” 这是云修寒心里最大的秘密,毕竟无论是身手、智谋还是面容,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惊艳绝才的人类而已,这种事情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怕是会将他当成怪物。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人是最复杂的物种,哪怕是神仙,若是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若是背离了他们的愿望,也会被毫不犹豫的打赏恶魔的烙印,然后想方设法的将对方毁灭。 “当然,那也只是他的假设,因为当他要做这个实验的时候,我逃出来了,而他也好像大限将至,我在他身边呆了很久,久到连我都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而他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云修寒伸手从首饰盒里拿了一支羊脂玉簪插在了人的发髻上。 “美美的,吃饭去。”云修寒弯腰,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心中的那些阴霾也好似在瞬间就被驱散了一般。 “嗯。” 花锦程微微颔首,吃了东西,云修寒急带着她离开了王府。 出门的时候,花锦程碰到了白良,他好像很生气一样,怒气都表现在了脸上。 “白大哥,怎么了?”花锦程疑惑的问道。 “白功那小子,他告诉我,他要回本家!”白良怒气冲冲,咬牙切齿,但比起愤怒,更多的却还是担忧。 “不行吗?”花锦程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 “小妹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出来的吧。”白良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怒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未完待续。) 第464章 当事者迷 白功早早的就从本家出来了,一直都在外面游历,也是在近几年才来了济安城,然后首先结识了云晟,可他却没有跟对方说过自己的来历,而云晟也自然也不会去调查,他只是单纯的钦佩这个人,钦佩白功的风度,钦佩白功的学识。 所以在白功自己暴露之前,很少有人知道,他出自白家。 “他杀了人。”白良道,“杀了一个很有地位也很有天分的人。” “白家的?”花锦程试探性的问道。 “你是不是对白功保护的太过度了?”云修寒开口。 白良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白功已经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他离家的时候也才十二岁吧,那个年岁的孩子就能独自一人在外面闯荡出来,你觉得他会解决不了这种简单的事情吗?不要说只是杀个人,就算是杀了你这个家主,你觉得他会没有法子应对吗?”云修寒连声问道。 白良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像是一个木雕一样站在原地一动都不动。 “就这样走了?” 花锦程有些不放心的往后看,但她却挣脱不了云修寒的手臂。 “关心那么多做什么?白良也是关心则乱,白功可不是什么笼子里的金丝雀,单纯无害的小白兔,他若是玩儿起来,整个大晋都能被他玩儿到地狱去。”云修寒道,“他是一个合格的家主,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若不是白功想让他管着,他什么都算不上。” “话怎么说那么难听。”花锦程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对于白良她还是十分尊重的。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清楚不就好了吗?”云修寒呵呵一笑,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马车驶离了王府,骨碌碌的朝着国子监的方向去了。 “云昭那边你打算怎么办?现在你已经回来了,他会坐视不理吗?”花锦程忧心忡忡。 “难道现在应该搞清楚的不是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云昭既然在冷宫里布下了陷阱,那么白功就一定会发现,我可是接到消息了,这些日子一共有三个妃子被打入了冷宫。” “白大哥他们说不让我插手。”花锦程道。 “不让你插手是应该的,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哪儿能斗得过。”云修寒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有夫君在呢,别气馁,别伤心。” “谁伤心了。” 花锦程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我也想去白家本家看看,毕竟白大哥已经认准了我的身份,白家那边,肯定也会有阻碍的吧。” “有阻碍也不怕,相公全帮你打碎,你说揍谁就揍谁。”云修寒语气宠溺,他将人搂在了怀里,恨不得现在就将人娶进门,但他却知道如今还不到时候。 琅琅的读书声透过窗户传入了耳中,花锦程趴在了窗前,看着里面学的很认真的人,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看什么?”云修寒缓步走了过来,将人圈进了怀里。 “青志是不是挺可爱的?”花锦程问道,“我跟你说啊,就是白大哥他们的邻居,有一个叫钱儿的孩子,很可爱,很漂亮,我看到他,就很想做他的母亲,可是他是顾家嫂子的,我不能夺人所好的。” “咱们生一个不就好了,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云修寒眉梢一挑,“娘子……” “别胡闹。”花锦程拍了拍他的手,“韩老说过,我不能有孕的。” “那等俗人,哪儿能看的准你的情况。” “不准那么说韩老。”花锦程捏住他手背上的一块肉拧了一下,“韩老是我的恩人。”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我早就说了,只要跟我成亲,一切都不是问题,你偏偏要拖这么多年,有意思么?” “那你可以不等啊,我也没有非要让你等。”花锦程傲娇的道。 “我等着甘愿。” 云修寒将下巴搁在了人的肩头,“青志是很好,就是他的身份太过特殊了一些,再加上我年纪小,不然的话,说不定就真的将人认成自己的干儿子了。” “那个孩子挺迷糊的。”花锦程有的时候也很心疼青志,“一直都照顾着他的人是谁啊?” “他的青梅竹马啊,就是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很多人都很嫉妒他,偏偏他的身份又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云修寒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额,娘子,有好多人在看着我们啊。” 花锦程:“……”她此时也才意识到了这一点,都怪云修寒,要不是他太引人注目了,哪会如此。 “锦娘……” 青志抬眸,也看向了这个方向,冲着人招了招手,然后便起身从课堂走了出来,夫子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垂眸讲自己的课。 “先生,师母。” 青志笑眯眯的拱手行礼,“什么时候成亲?我要准备一份谁都比不上的厚礼。” “有你表现的时候。”云修寒笑着道。 花锦程也没有再抵抗这个称呼,反正在青志的心里,他早就这样认为了吧。 “还有课吗?”云修寒问道。 “没有了,剩下的不上也可以,去我那里吧,他们送过来了一些新茶,我早就想找您喝了。”青志道,“先生跟师母怎么样了?昨日去了王府,他们说师母身体不太好。” “已经无碍了。”花锦程答道,她上下打量着青志,好像长高了一些,身体也壮硕了一些,衣衫是崭新的,“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师母千万别客气,这些都是应该的。”青志挠了挠头,倒着走路,他抬眸看着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始终都不曾散去,“锦墨哥也来我这儿了,师母,你们正好可以聚聚。” “锦墨?他怎么会来找你?” “是要做生意,茶叶生意。”青志说道,“现在锦云坊在别人手中,他也不想闲着,所以便想跟我合作,青家虽然有涉及这方面的生意,但也已经荒废了很久了,我年纪又小,很多的商号也都管不过来,所以我便有了收缩产业的想法,一些铺子,该出手的就卖了,一些生意,该放弃的就放弃了,茶叶是我准备跟锦墨哥合作的。” “锦墨哥是个实诚人,也不会坑骗我这样一个小孩子吧?” 青志眨了眨眼睛,笑容灿烂。 花锦程心中一暖,她自然也知道,这是青志在提携花锦墨。 “谢……” “师母可千万不要说谢谢。”青志连连摆手,“我也是出于很多考虑才下了这个决定的,要说唯一跟师母有关系的,大概也就是锦墨哥是师母的弟弟,所以我能信得过罢了。” “他若是坑骗你,你尽管跟我说,我让易之揍他。”花锦程脸上的笑容也浓郁了一些,她觉得自从认识了云修寒,好像连自己的运气都变得好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465章 不知死活 青志的身后就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就算是倒着走路,也没有任何的问题,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和凸起的石头他也都会避过去,这样的本领简直让人惊叹。 花锦程缓步走着,跟人说这话,青志看起来好像很高兴一样,手舞足蹈的,脸上的笑容也比阳光还要灿烂。 “青志!” 一道娇喝打破了这种和谐的气氛。 花锦程停下了步子,抬眸看着从前面跑过来的人,眉头微微蹙起。 她不认识那个人,但却也看得出来,那个人对自己有很明显的敌意。 青志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收敛了起来,“先生,你们先去等我吧,我……” “青志,你怎么能与这种人在一起?” 少女一脸的愤怒,发髻上,流苏晃动,她的脸上写满了嫌恶,“你别忘记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是什么跟你有关系吗?”青志毫不客气的道。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子。” “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就跑到国子监在全天下的嚷嚷自己是有夫君的人,你不害臊吗?”青志冷笑一声,“宁七小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是你再用这种手段污蔑我青家的话,就算是宁老太爷跪在我的面前,都不见得能将你救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侮辱我还是侮辱我宁家?”宁七小姐娇声道,“青志,咱们同年出生,早在那一日,我祖父就已经与你祖父定下了婚约,你现在是想反悔吗?” “我反悔?你确定反悔的是我吗?”青志嗬的一声,“我十三岁那年,你宁家是如何说的,我可记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跟宁七小姐重复一遍?到底是谁不要脸?到底是谁背信弃义,还是说宁七小姐愿意闹到陛下那里,让我为我青家讨回一个公道?” 青志咄咄逼人,没有了往日里的温润,也没有了往日里的温文儒雅,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头发怒的幼兽,守护着自己喜欢的人,不管是谁,只要冲上来,他就都有那个胆量去咬两口。 “你,你太过分了!”宁七小姐一跺脚,“就是因为这个贱人,因为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才对我这样说的吗?” 宁七小姐咬着唇,神色之中满是怨毒跟不甘心,“花锦程,如果你还有脸,就离青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见他,不然本姑娘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七小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花锦程好笑的看着她,又是宁家人吗?为什么他们的智商总是这么感人呢? 先是那位宁小姐,如今又是这位宁七小姐,他们的智商是都被狗吃了么? “师母,您跟先生先离开,这里我会处理好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青志有些歉疚的说道。 “一起走吧,有些事情,用不着去照顾别人的想法的,只要你在乎的那些人好不就行了。”花锦程笑道,“你这袍子是谁做的?” “哎?”青志眨眨眼,然后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那个……忘记了,一会儿我问问,好像是有人跟我说过,那个时候我在看账本,没来得及分心,等我看完了,衣服就在旁边了,然后我就拿起来穿好了。” “我就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花锦程是真的服气了,“那就一起走吧。” “嗯。”青志点点头。 “你站住!”宁七小姐见自己被人忽视了,大步上前,抬手就朝着花锦程的脸打去,“你这个贱人,不准接近青志……” 手腕被人抓住,宁七小姐惨嚎出声。 “啊,要断了,要断了,你松开,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碰本小姐,信不信本小姐让陛下下旨杀了你!” 宁七小姐疼的都快哭出来了。 “云昭?看来云昭很喜欢你啊,竟然能让你说出这种话。”云修寒有些感兴趣的道,“锦儿,你跟青志先走吧,我找这位宁七小姐好好谈谈。” “你不要做的太过了。”花锦程有些担忧的道,“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动手。” “我对她没兴趣,不过对云昭却挺有兴趣的,他居然会对宁家的人这么好吗?”云修寒笑道,只是那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你大胆,竟然直呼陛下的名字!”宁七小姐也被他的话给吓住了,然后便是一阵得意,“你这是大不敬,还不赶紧松开我?如果你跪下道歉,我说不定会在陛下面前求情,饶你一命!” 白痴。 花锦程已经不想去看对方了。 “脑残。”青志翻了一个白眼,“晋王爷,那学生就先带师母过去了。” “嗯。”云修寒点点头。 “晋王爷?谁?”宁七小姐到处乱看。 “你在找谁?”云修寒双眸微微眯起,看着两人走远,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本王可就在你面前啊。” “你?晋王?跟花锦程那个不要脸的臭婊子在一起的……”宁七小姐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她对上云修寒的双眸,整个人就像是堕入了冰窟一般,冷如骨髓。 “我不介意杀个女人的,而同样的,死在本王手上的人也不少,多你一个,好像也不算多吧。” 云修寒舔了舔嘴唇,明明是一个很勾人的动作,但落在宁七小姐的眼中却好像是凶兽露出了恐怖的獠牙。 “你……” 她的声音略微颤抖着,整个人也都哆嗦着,生平第一次,她感觉到了恐惧。 云修寒面无表情,抓着人的手腕便将她扔了出去。 冷风刮的脸庞生疼,人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宁七小姐还没有出声,喉咙就被抓住,整个人被摁在了地上,不敢动弹分毫。 “额……” 宁七小姐抓住了云修寒的手,看着罩着自己上方的人,眼中的恐惧根本就掩饰不住。 “锦儿说的对,杀了你会脏了本王的手,回去告诉宁老不死的,三天内,本王会让宁家……灰飞烟灭——” 云修寒起身,飘飞的衣摆也好似带着冷硬的杀意。 宁七小姐撑大了双眸,呼吸也下意识的屏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喘了一口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上,眼睛里,每一个地方都散着恐惧。 “啊——” 陡然之间,她惊恐的大吼一声,身体像是筛糠一样颤抖着,下体也在瞬间就湿透了,液体透过了衣裙浸湿了地面,过了好一会儿,那种彻骨的恐惧才慢慢褪去。 她此时也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在济安城中,只有一个人是哪怕自尽都补鞥呢去招惹的。 晋王,云晋,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宁七小姐突然想起了大哥交代自己的事情,也想起来祖父三番五次告诫他们的那些事情,恐惧就又重新升腾了起来,理智也慢慢的回笼,而她却想不到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466章 神秘女人 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被谣言蒙蔽了双眸,被人操纵着自己的言语跟行为。 宁七小姐颓然的坐着,刚刚那些不经大脑说出的话在脑海里回荡着,她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已经做错了事情,那就要想办法弥补,现在难道你不应该回去跟宁老爷子商量商量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吗?” 缓步走过来赖的女人一席黑衣,她戴着幕篱,人的面容都看不清楚。 “你是什么人?”宁七小姐警惕的道。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闯祸的可是七小姐啊,花锦程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由此至终,她只是云晋一个人的,所以你是不是被人误导了什么?就算她嫁给了李烈,和离也不过就是最近的事情,云晋回来了,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辱她了。” 女人蹲下了身体,手中捏着的折扇轻轻的挑起了人的下巴,“可怜的孩子,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吗?” “你,你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你那个姐姐啊,还有你们宁家的长辈。青志心高气傲,虽然人迷迷糊糊的,但却也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揉捏的,当初宁家是如何欺辱他的你也应该知道吧?更何况当初可是你的父亲亲口说出跟青家断绝关系的话来的。” “就算是心气稍微高一些的女人都受不了那样的侮辱,更何况是一个少年人呢?” “你的仇人,可不是花锦程,也同样不是云晋,而是那些将你推出来,不顾你的死活,拿你当枪使的那些宁家人们。” 女人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你若是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别人,你觉得宁家人会怎么做?” “当,当然是,迎敌啊。”宁七的眸光涣散,呆呆的应了一声。 “傻丫头,你也太天真了吧,怪不得他们都会哄骗你呢。”女人呵呵笑道,“他们不会这样做的,他们会将你推出去,去向云晋跟花锦程下跪赔罪,如果可能的话,还会的演一出苦肉计,甚至直接要了你的命,毕竟你一个人可比不上整个宁家重要。” “你,你骗人,他们不会的,父亲,祖父,哥哥,不会那样做的。”宁七摇头,泪水从眼眶里滚落而出,“不会的。” “会的,大家族,都是这样的,你家里也应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吧。” 女人爱怜的抚摸着人的脸庞,然后握住了她的手,“可怜的孩子,最后还是会成为牺牲品。” “不会的,我不要,我不要成为牺牲品,你,你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呜呜呜。” “其实想要解脱出来是很简单的。”女人柔声说道,她抬手将面前的纱帘拨到了两边,狐狸面具罩着人左半张脸,“只要在绝望的时候,只要在你自己不情愿的时候,用这个……” 一把漆黑的匕首从她的袖口中滑落了出来,她将东西放在了宁七的手中,“一切就都会结束的,一切都会落下帷幕,到时候,一切就都会解脱,谁都不会再对你多做什么。” “真,真的吗?”宁七满脸的泪痕,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稍微的抓住一点希望,就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是的,从此以后,一切就都是你的,谁都不能勉强你什么,谁也不会强迫你什么,你想做什么就能去做什么,你想得到谁,就能得到谁。”女人的声音中带着一抹魅惑,就像是传说中的妖怪一般,用言语诱惑着别人,引诱着那些绝望的人,直到最后,将他们吞噬的连跟骨头都不剩。 可就算如此,就算知道前面是业障的深渊,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别无选择。 宁七将匕首握在了手里,冷风拂过了脸颊,她倏地回神,茫然四顾,除了那把匕首,除了她自己,再也没有人存在了。 宁七咬了咬唇,她站起了身,连泥土都来不及拍,就快步走远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藏着的一道人影也倏地朝着远方闪掠而去,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一般。 青志已经沏好了茶,茶香袅袅,散着醉人的清香。 花锦程跟花锦墨的双眸同时一亮,都有些期待这茶的味道了。 “好香啊,你从哪儿搞到的这种茶?” 云修寒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先生。”青志抬眸看着他,“朋友送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大概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云修寒坐在了花锦程身边,“走的时候给我带上一些。” “好。”青志点点头。 “我也要。”花锦墨立刻说道。 “没了。”态度天差地别,青志做起来却没有丝毫的压力,脸皮厚的让人无语。 花锦墨翻了一个白眼,“你这算是区别对待吧?” “我跟先生说不,我一点都剩不下,对你说不,有什么不良后果吗?”青志扫了人一眼,那模样简直就在说‘你说白痴吗’。 花锦墨想了一下,“以后我会每天都过来烦你。” “那说不可能的,你武力值太低。”青志面无表情,“我不是故意要打击你的,不过你的确不是我手下的对手,让易之过来还说不定能堵到我,如果你跟先生一样,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为什么?” “因为先生一个人就能完虐我所有的手下啊,小命都没了,要被的东西还有用吗?”青志翻了一个白眼,“我现在怎么觉得你智商变低了啊。” 花锦墨端起了茶杯,他现在觉得自己还是乖乖的喝茶好了,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 “你不用跟人计较的,宁家也毕竟是朝廷重臣,宁老爷子也是两朝老人,做的太过分了,云昭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花锦程忧心忡忡,她自然知道云修寒的依仗,也知道他的胆量,但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担心对方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没那么严重,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云修寒道,“我跟宁家是旧仇了,宁老爷子一直都怕我有机会发难,所以便让宁家的子孙都不要轻易的招惹我,可是有些事情他似乎忘记了,压的越狠,反弹就越大,而且你觉得宁老爷子就会安心的留下我吗?”(未完待续。) 第467章 第三者的身份 花锦程也是第一次了解道云修寒的敌人,以前她一直都以为只有云昭跟云凌无,所以也就忽略了这方面的事情,如今她才想到,朝堂之上,也有云修寒的敌人,那些世家,也同样会跟他站在对立面上。 “为什么?” “因为我的身份。” 云修寒道,“我还没有跟你说过我母亲的名字吧。” “嗯。” 花锦程点点头。 “我母亲姓宁,本来她是没有资格嫁入皇宫的,因为她是庶女,未来也只会变成一个工具,但偏偏,就选上了她,所以宁家的人,一直都很恨她,再加上因为她的原因,宁家一度获罪,她也就成为了宁家的罪人,在一些老家伙的眼里,我就是一个不祥的人,是宁家的仇人,宁老爷子的弟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死的,你觉得我跟宁家还有可能做成朋友吗?” 云修寒说起这些事情来表现的十分平淡,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情绪都没有丝毫的波澜。 “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靠谁,因为他们可以随时将我舍弃,我也能随时将他们舍弃,这是一种对等的关系,也是一种十分残酷的关系,可偏偏有那么多的人飞蛾扑火,意图掌控别人,最后也不过就是被别人掌控罢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花锦程点点头,“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下,自己独立呢?” “我是不一样的。” 云修寒的手臂环住了人的脖颈,稍稍用力便将她带进了怀里,“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会舍得舍弃你。” “会将我带走?”花锦程眉梢一挑,有些好奇这个答案。 “也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然后再去死,不会让人伤害到你分毫。”云修寒柔声说道,眼神中的宠溺能将人溺死。 “你们够了,这儿还有外人在。”花锦墨受不了的捂住了眼睛。 青志则是好奇的睁大了双眸,“原来是这样的吗?” “小鬼,对你不适用的。”云修寒戏谑的道,“你连生活都不能自理,还能照顾谁?” “我也可以将自己打理的很好的。”青志不服气的道。 云修寒怀疑的看着他,就连花锦程跟花锦墨都是那种怀疑的眼神。 “哼,你们等着,我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的!”青志脸庞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云修寒不可置否,但那表情明显是不相信。 青志气呼呼的将脸庞偏向了一边:先生好坏,决定不搭理你了。 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师母,你怎么也这样!”青志嚷嚷着。 “抱歉抱歉,哈哈,忍不住了。”花锦程笑的双眸弯了起来,“青志你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什么啊。”青志不满的道,“先生,管管你家的。” “我一直都是被她管着的。” 云修寒撑着下巴,完全没有想过要掺和进来,更何况好不容易看到花锦程如此开怀的笑了,他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扰了人的兴致。 “小青志,过来给师娘捏捏。” 花锦程邪气的一笑,探身朝着人伸出了手。 “我不要,我都这么大了。” 青志起身就跑。 “就捏捏,怕什么,修寒都说想认你将义子呢,你也就算是我半个儿子啊,你跑什么啊。” 花锦程起身追了上去,“修寒,我要捏捏。” “好。” 云修寒笑着点头,手中的茶杯飞出,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青志的穴道上,正在狂奔的人立刻就停了下来。 “先生,你变化了,我都已经这么大了,男女授受不亲啊!”青志僵直了身体,欲哭无泪。 “怎么会。” 花锦程嘿嘿一笑,伸手捏住了人的脸颊,又是揉搓又是拉扯的,“你就是年纪大点,不然还真想收你当义子啊。” 她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看着青志的目光也就不那么友好了,“青志,你生个小宝宝给我玩儿吧。” “我年纪大还真是对不起啊,我不是女的还真是对不起啊,我不会生孩子啊,师娘,您能不能冷静一点。” 青志都快哭了,这人真的是他那个高贵优雅安静贤淑的师娘吗?是不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太对,所以才会出现幻觉呢? “很冷静啊,就是突然觉得青志很可爱啊。”花锦程呵呵一笑,又捏了捏人的脸,然后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手,“好像让你变小点。” “没有那种药的。” 青志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忐忑,谁知道云修寒会不会拿出那种药来。 “好啦,玩儿够了,那我们也就走了。” 花锦程回到了云修寒身边,“锦墨,你要不要一起走?” “不要。”花锦墨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他一点都不想插入这两个人中间,这样会让他十分不自在的。 “那我们就先走了。”花锦程道。 “先生,我,还有我呐——”青志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干嚎。 “半个时辰后。”云修寒没有丝毫要跟人解穴的意思。 青志嗷的一声,欲哭无泪,这是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花锦墨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你说你图什么?” “是我愿意的吗,是我愿意的吗,我现在都觉得脸疼。”青志当然是夸张的,花锦程手上有分寸的,所以他也并没什么大碍。 两个人并肩走在了路上,花锦程沉默,一言不发。 “从青志身上发现了什么吗?”云修寒问道,他可不觉得花锦程是那么恶趣味的人。 “嗯。”花锦程点点头,“那孩子,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是那位发现的?”云修寒双眸微眯,如今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究竟是好是坏了。 “它叫什么?”云修寒继续问道。 “名字啊……”花锦程蹙起了眉头,“以前程牧改造完成之后,称之为——月。” “月吗?”云修寒努力的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着,“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 “你说什么?”花锦程有些错愕,人物?那不只是一段程序吗?被人设计出来的,听从于人的东西。 “在遥远的时代,有一个极品天才,她的代号是月神,跟程牧关系匪浅,你觉得这是一个意外还是一个巧合?”(未完待续。) 第468章 惨剧 花锦程沉默,并没有多说什么。 就算是有什么阴谋,就算是有什么秘密,也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够抵抗的,倒不如暂时的顺其自然,等到一个合适的时候,一切就都会解决的。 “你跟宁七说了什么?”花锦程转移了话题,她最后还是十分好奇。 “与其担心这个,你倒不如问问我看到了谁。”云修寒侧身将人搂在了怀里,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扣在了她的后脑,纵身飞跃,冷风在耳边呼啸,一道轻语,也飘入了花锦程的耳中。 她撑大了双眸,手指捏紧了云修寒的衣服,因为心里的冰冷反倒是觉得吹过来的冷风没那么冰凉了。 马车离开了国子监,花锦程坐在了车厢里,神色复杂,“你确定么?” “嗯,是白柔,催眠的手段,那个宁七小姐,完了。”云修寒点点头,“我跟她说,三天后,让宁家灰飞烟灭,如果她真的将我的话带到了,你觉得宁家长辈会如何?” “会如何啊。”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会带着她来向你道歉,苦肉计也会用,直到你打消了那个念头。” “若我坚持要宁七陪葬呢?”云修寒的声音带着一些冰冷。 花锦程微微一愣,她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宁家会杀了宁七,或者直接将宁七废了。 但两家的恩怨却也不会消散。 “你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肃清敌人么?” “利用你,对不起。”云修寒歉然的说道,“不过我也的确是生气了,明明一个个的那么卑劣,却偏偏摆出那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若是按照我以前的脾气……” “当场就杀了?”花锦程替他将话说了出来。 “你……害怕吗?”云修寒神色有些复杂,也有些忐忑。 “好好收敛你的脾气跟杀气啊。” 花锦程侧身,伸手用力的扯着他的脸颊,“别杀心那么大,要修身养性的,跟六慧大师一起那么久,你都没有学到佛家的东西吗?你还是他师弟呢。” “很疼的,锦儿。” 云修寒握住了她的手,“你是不是对老秃驴评价太高了?” “不能那么说六慧大师。”花锦程蹙起了眉头。 “他就是一奸商好人好不好?”云修寒觉得自己很冤枉,“在江城县的时候,我让他照顾你,他居然要讹我三斤的金骏眉,我哪儿有那么多啊。” “江城县?照顾我?这么说林大人当初之所以给我面子,是因为六慧大师吗?”花锦程一直都觉得奇怪,如今事情却已经明了了。 “是我拜托他的。”云修寒觉得她搞错了地方。 “一定要找个机会去拜访六慧大师,然后好好谢谢他。”花锦程显然没有将云修寒的话听进去。 “锦儿……” “他喜欢喝茶的话……我记得你哪里有很多,唔……”花锦程撑大了双眸,她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不明白为什么云修寒会亲上来。 “不要无视我好不好。” 云修寒不满的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花锦程捂住了嘴,扭头不去看他,脸色红的跟炒熟的虾子一样。 云修寒看着人安静下来,满意的点点头。 回到了王府之后,他们就去了药房。 沐浴,扎针,喝药,这次也的确像是云修寒说的那样,省了不少的事情,至少在扎针的时候没有脱衣服,让花锦程悬着的心也落了下去。 “王爷。” 外面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说。” 云修寒并不准备出去。 “宁府出事了。” “知道了,下去吧。”云修寒吩咐道,然后又笑眯眯的将这件事情说给了花锦程听。 “果然出事了吗。”花锦程喃喃低语。 白柔,她现在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人,曾经是自己母亲的人,她们有着相同的血脉,但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城西的宁府之中,里面乱糟糟的一片。 前厅里,一大片血液流在了地板上。 宁七小姐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握着染血的匕首,泪流满面。 “不,不是的,不是我,不是我。” 她像是被扎到了一样,将匕首扔下,看着躺在自己前面的祖父,恐惧跟惊慌再也掩饰不住了。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啊。” “给我将这个孽女拿下!” 宁老爷怒吼一声,眼中像是要喷出怒火中来一样。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宁七小姐重新捡起了匕首,杂乱无章的挥舞着,像是一个疯子一样,“都不要过来,我不想,我不想的,我不想伤害祖父,也不想伤害你们的,你们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勉强我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还有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花锦程的坏话?为什么要说青志是因为她才不理我的。”宁七用匕首指着宁小姐。 同时宁家人的目光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你这个疯子,你自己惹到了晋王跟我有什么关系?”宁小姐一慌,她的确没有少在这个妹妹面前说花锦程的坏话,将人描述成了一个残花败柳,放荡不堪人尽可夫的贱人,biao子,将一切的负面印象都灌输给了宁七,同时也有意无意的提到青志对她的事情很上心,还说了晋王只不过就是强弩之末,云昭迟早有一天会将人杀了。 “是你,就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的错,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宁七嘶吼着朝着人扑了过去。 宁小姐往后退了几步,双腿一软,噗通就跌倒在了地上。 “啊,不要啊!” 看着朝自己刺过来的匕首她忘记了自己会武,也忘记了自己一脚就可以将宁七给踹出去。 因为心虚因为恐惧,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不堪。 “七妹,别胡闹!” 手臂被人抓住,挡在面前的身形显得十分高大。 宁小姐见危险解除,紧绷的神经一松,一股恶臭跟骚味也随之传了出来,她的双腿颤抖着,裙子有些可疑的痕迹。 宁七小姐被人阻止后反而安静了下来,她呆滞的站着,像是没有了灵魂的傀儡。 陡然之间,一道清脆的笛声响起,那声音十分悠长,也十分悦耳。 男子的手掌一松,也就是这倏地走神,噗嗤一声,匕首插入了肉里。(未完待续。) 第469章 攀咬 喷洒而出的鲜血还带着温度,满眼的都是那刺目的血红,比之地上流的还要更加的让人感到震撼跟愤怒。 “抓住他!” 宁老爷怒喝一声,手臂前伸,指着对面屋顶上的人,凌厉的目光中带着彻骨的仇恨。 宁七的身体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脖颈处流出,匕首刺穿了整个脖颈,从另一头冒了出来,直接切断了所有的生机。 她睁大了眼睛,那双黑色的瞳子里含着对生的渴望,对宁家人的质问。 由一片沉寂到满院的嘈杂,就像是一锅冷水突然沸腾了起来,变化的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屋顶上的黑衣人从容的离开了宁府,满府的家丁没有一个人能追的上。 奇耻大辱! 对于宁家人来说,今日里发生的一切闹剧就是奇耻大辱,宁七自尽,宁老太爷重伤,生命垂危,而罪魁祸首却销声匿迹,无人能见到人的踪影。 仆人来来往往,端着水,端着药材,神色中带着焦急跟惊慌。 虽然这件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不过没有人会知道宁老爷会如此处置宁府的下人,毕竟宁七小姐出去的时候还没有任何的问题,等回来,却变成了一个疯子。 “宁七小姐去了国子监,见到了晋王殿下。” 跪在地上的婢女战战兢兢的低声说道。 “晋王?云晋?”宁老爷拧着眉头,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虽然宁家人早就已经下令封锁了全部的消息,但宁七小姐发疯杀人与自尽的事情还是传的满城皆知,不管是皇亲高官还是贩夫走卒,饭后茶余都在说着这件事情,连带着对宁家人的风评也很不好,毕竟如果真的是一个有德行的世家,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宁七小姐是宁家的嫡女,这样的人都会如此,谁知道宁家别的人没有毛病呢? 那些想要跟宁家说亲的人纷纷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些已经开始说的人也开始想找理由放弃这门亲事,毕竟谁知道自己的女儿在那边会不会遭遇这种事情? 消息流传的速度就像是蝗虫过境一般,只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境地,要说这里面没有人推动,就算是傻子都不会相信,但偏偏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都跟云修寒有关系。 虽然这件事情从某些方面来说也跟云修寒有关系,但他却没有过多的心思去管宁家的事情,对他而言,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花锦程,就算是天崩地裂,都无法将他的注意力从人的身上离开。 花锦程有心想问这件事情如何解决,但看着云修寒平静的模样,也就将到了唇边的话给咽下去了,而至于外面会不会兴起新的流言就不是她要关心的事情,因为她如今十分自信,若单论流言,没有人能比得上她的人脉。 权贵所占的毕竟只是一小部分,若是论起做什么事情的人脉,那些普通人虽然比不上,但若是论起流言的传播,没有什么权贵是能比得上那些他们所看不上的普通人甚至是乞丐的。 大半个济安城,在道长这几年的经营下,几乎都已经落入了她的掌控之中,贩夫走卒,乞丐平民,或多或少的都欠着道长的人情,有些芝麻大小的官员,也同样对他推崇备至。 道长没有想过自己要有多么的富有,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结识多少的权贵,自从遇到了花锦程后,他早就已经绝了那些心思,现在道观就是他的一切,花锦程就是他要侍奉一生的主子,虽然早就已经拆穿了花锦程当日玩儿的把戏,但真正另他恐惧却不是这些,而是当年他的师父曾经留给他的一句话。 遇狐,则安享晚年。 他相信,所谓的遇狐,指的便是花锦程。 “道长。” 花锦程长发散落,刚刚沐浴完,脸颊上的红晕都还没有完全褪去。 云修寒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人的身后,像是一个贴身保镖一般。 “主子,晋王殿下。” 道长连忙起身行礼,一席青色的长衫倒也衬的人多了几分飘然的气质。 “道长不必多礼,请坐。” 花锦程轻声说道,她转身,手掌抵在了云修寒的胸膛上,“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这边没事的。” 明显就是想让人避开,云修寒很想说自己没事,但既然花锦程开口了,那便是不想让他听,所以就算是再不情愿,他也就只能点头了,只是临走之前那阴测测的目光让道长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咳咳,这件事情也跟王爷有些关系,所以王爷还是留下的好。” 道长的话音刚刚落下,已经走到门口的人又倏地转身回来了,坐在了座位上,行动之中带起的风扶乱了花锦程的发丝跟衣裙。 她感觉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道长坐下说吧。” 花锦程也就默认了云修寒的存在。 “这次来一是因为宁家的事情。”道长沉声说道,“宁府的骚乱已经有人告诉贫道了,主子想要怎么做?” 花锦程侧眸看向了云修寒。 “有人诽谤,就去澄清,宁家蹦跶不了多久的,不用过多的放在心上。”云修寒道,“如果有条件,就攀咬一下相国府。” “相国府?”道长蹙起了眉头,微微沉吟了一下,“用何名声?” “私通有夫之妇,卖官鬻爵,谎报战功。”云修寒一连说出了三个方向。 “这……”道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问题吗?”云修寒挑眉问道。 道长摇头,“没有,不过毕竟是相国大人,所以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随便你怎么玩儿。”云修寒摆摆手,给了人最大的权限。 “若是玩儿火*了呢?”花锦程忍不住问了一句。 云修寒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垂下了目光,一言不发。 “你这是什么意思?”花锦程不满的问道,什么态度啊,总有被鄙视了的感觉。 云晋会玩儿火*? 道长内心一阵无语,不过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他也不想掺和。 “第二件事呢?”云修寒还想着跟花锦程去过二人世界呢,自然想要快点将人打发走。(未完待续。) 第470章 杀神 云修寒让人送了道长出府,并且还指派了几个人暗中保护着对方。 花锦程坐在椅子上发愁。 “那地方也不算是太好的,在济安城郊外也有很多,怎么就会被人盯上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在想是不是道长搞错了什么。 “要么就是那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要么就是道长的身份被人识破了。”云修寒分析道,“你觉得是哪种?” “被人发现的可能性你觉得有多大?”花锦程忧心忡忡,倒不是觉得慌跟害怕,而是有些可惜万一真的无法挽回,这段时间的心血就全然白费了。 “十成。”云修寒说出了一个让花锦程震惊的数据。 “为什么?”花锦程问道,她自认做的十分隐蔽,十成……那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猜测的好不好? “木三给我的消息,说是道观被一个叫佐安的人盯上的,就在昨天。”云修寒说道,“如果是云昭或者别的人的话,我可能还会进一步去确认,但如果是佐安的话,就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花锦程问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现在没时间应付佐安,所以就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吧。” 云修寒道,“迁移,或者直接将道观关掉,换个地方,也依然可以兴建起来,道长在济安城立足时间本就不长,所以也就没什么关系吧,或者可以直接换种方式。” “换种方式?”花锦程微微疑惑,然后她便恍然,“学堂。” “先卖给佐安一个人情,暂时断了从他那儿来的威胁,不过就算是我说要对付人,你也不见得会忍心下狠手吧?那个时候,倒霉的可就是我们了。” “抱歉。”花锦程有些愧疚的道,云修寒一直都在为她着想,而她却三番五次的拂了人家的好意,这种事情不管如何说,也是她的不对。 “傻锦儿,说什么呢。”云修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弯腰凑近了人的脸庞,温热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颌,四目相对,花锦程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瞳子里含着的深情跟宠溺。 “就是觉得自己太优柔寡断了一些,如果只是你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有如今这种事情了吧。”花锦程苦涩的笑着,抬手抚向了人的脸庞,“所以觉得挺对不起你的。”若不是她,云修寒又怎么会数次都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呢? “人之常情吧,如果你连这点犹豫都没有,我才要担心呢。”云修寒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 “担心什么?”花锦程疑惑的歪头。 “担心有一天你也会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对付我啊。”云修寒呵呵一笑,抬手在人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别想那么多,我也是真的不想跟佐安为敌,他的能力太过诡异了,说不定要损失一些人,既然能用和平的手段解决,我又何必去跟人争呢?” “那倒也是。”花锦程颔首,发现云修寒的理由她竟然无可辩驳。 “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待着,别到处乱跑,不管是谁来约你,都不要出门,知道吗?” “嗯。”花锦程应下,“去什么地方?” “宫里。” 花锦程眉头微微蹙起,忧心忡忡,“那你小心些。” “不会有事的。” 云修寒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枚轻吻,然后便离开了王府。 安全跟危险之间只不过就是隔着一层透明的薄纱罢了,如果云昭真的打算撕破脸皮,当然他的处境也会稍稍的艰难一些,但若是对方如今还想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云修寒想,对方还不至于如此快的就动手,毕竟除掉一个有战功名声又很好的晋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马蹄踏在了整齐的条石上,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宫苑深深,有狭窄的甬道,也有宽阔的场地,有被阳光照的亮堂堂的空间,也有始终都是一片阴暗的角落。 所有能见人的,不能见人的,磊落的,肮脏的,都在这宫苑之中上演。 人心肮脏,云修寒一直都觉得,在后宫之中才更能体现出来。 不管是內侍跟內侍之中,宫女与宫女之间,亦或者那些妃子彼此,其实都没有什么是不同的,不过就是努力的往上爬,不被人踩下去,而是踩着别人的肩膀,或者说别人的尸骨,伸手去摸那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坐上去的位置。 宫苑之中本不能策马而行,但却没有人敢拦着这位晋王爷,因为没有人敢与他对视,在晋王的面前,开口就好似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一般。 有些新来的不懂规矩,差点被云修寒斩去了头颅,有些愣头青还是被自己的前辈给拉扯住,这才保住了自己一条命。 “他就算再厉害也是一个王爷吧?那样不符合规矩。” 有人愤愤不平的斥责道,但收到的却是同伴的鄙夷,刚刚晋王在这里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敢说?现在人走远了才说这种话,脸呢? “晋王的确只是一个王爷,你若是能在他的注视下坚持十息,老子跪下来舔你的鞋底,就连陛下对他的行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咱们算是什么东西?” 一道嘲弄的嗤笑响起,“也就你们这些白痴才认为咱们的晋王爷只是一个王爷,这样说吧,若不是你看不起的这个王爷,咱们大晋的江山早就已经丢失了一小半儿。” “不,不会吧?没听说有什么大的战役,也没听说济安城有调兵啊。” 那个年轻人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若只是这样的话,不要说云昭了,就算是整个大晋能比得上的又有几个人。 “那是你年纪太小了,那还是十年前吧,以一己之力,用一万残兵就将对方的五万大军打退了,那一战,我大晋可是必败的局面,若是被敌军长驱直入,若是对方的元帅是个人物的话,就算是威胁我大晋的统治地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可若不是一个人物,能用一千精兵就将咱们边关的城池拿下来吗?” 年纪稍大些的禁军护卫目视着云修寒离开的方向,“听老哥哥一句劝,日后,要用对待神的态度来对晋王,不是战神,而是杀神。” “根据当时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说,他曾经一个人,用刀便斩了万人头颅!”(未完待续。) 第471章 请求 人杀人,人砍人,人踩着人,一步步的往上爬。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战功是什么?那就是建立在累累白骨,成千上万的尸体山满是血腥的荣誉。 战场上,一直都没有公平可言。 活着的人会成为英雄,会带着自己的功劳进官加爵,但那些死去的人,最后却只能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谁都不会记得对方,甚至就连他们的父母子女,最后都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将帅难做,小兵更为难做,但也正因为如此,晋王才会显得更加可贵,尽管他做的悄无声息,甚至都没有让别人去多说什么,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做了,就终究会被人知道。 有些人知道了会到处去炫耀,到处去说,但有些人知道了,也会如同那些获得利益的主人一般,保持着沉默,只是在自己的心里仰望着那个人的背影,感念着他的恩德跟善良。 稍微有些年长的禁军侍卫恰好就是其中的一员。 三军之中,普通的将士数不胜数,谁又会记得那些死去的人到底是什么名字呢?可是他知道,那些跟着云修寒的人也都知道,他们的元帅,他们的晋王殿下会给那些孤魂一个归宿,会给那些孤魂的家人一个无忧的未来。 尽管没有富贵,但却可以保证他们一生不会贫困潦倒,就像是普通人那样,默默的活着,就算是有一天有人会忘记他们,但只要云晋活着一日,就都不会忘记他们。 收买人心也好,真心实意也好。 谁都不会去揣测,因为你若是揣测了,就是对晋王殿下的一种侮辱。 就算是收买人心又怎样?他们也甘愿被收买,因为没有几个人会这样做。 一两个人,甚至十几个人都不算是什么,但若是成千上万的人呢?那就将是一大笔的钱粮,不是什么人都能出的起的。 这也正是为什么云晋当初做了那样的残忍的事情,但有些人却依然感念他的原因。 人都是复杂的动物。 云昭看着站在下面的小弟,神色有些复杂。 他知道,云修寒的心中没有良善,也没有仁慈,但很多他做不到的事情,这位像是一个魔鬼的小弟却去做了,那样的善良,那样的仁德,就像是圣人一样。 “小弟,你回来啦。” 云昭起身,明黄的布料上,绣着的那条龙像是随时都会飞腾而出一般。 云修寒抬眸看着缓步走下来的人,唇角慢慢勾起,即便只是一身普通的衣服,即便没有黄袍加身,他的气势也不落云昭分毫。 如果说云昭是靠着衣服跟座位才能被人认出是皇帝的话,那么云修寒所凭借的就是那独一无二的气质,非尊即贵,万里江山,尽收眼中,但却又目空无一物,像是什么都不能入他的眼一般。 “我回来了。” 云修寒声音平淡,没有怨恨,也没有杀意,就像是出走的小弟回到了家里,面对兄长的关心,坦然处之。 “还好吗?你突然就失去了消息,我也吓了一跳呢。” 云昭吐出一口气,走到了人的身边,双手从他的肩膀往下,一直到了手臂上,然后又抬手在他的胸口锤了一下,重重的搂住了人,“差点吓死了,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你。冷宫的那件事,果然不应该拜托你去的,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等我死后,又要怎么去跟父皇交代。” “皇兄还年轻,就不要说那种丧气话了。”云修寒笑道,“太医不也一直说,皇兄的身体无碍吗?” “就那群庸医。” 云昭将人松开,掩唇低咳了几声,苍白的脸颊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咳咳,也就只有无忧的医术还算可以,不过他也说了,无能为力,只有慢慢的养着,慢慢的压着,想要除根,除非大罗神仙在世。” “皇兄是天子,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云修寒继续打哈哈,给人戴高帽子,他已经猜透了云昭的想法,也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不过这种事情,却不能是他开口。 “小弟,为兄有个不情之请。”云昭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皇兄不用如此客气,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只要能帮的,臣弟一定不会推辞。”云修寒郑重的承诺,弄的两个人的关系好像真的很好一样。 “为兄想请你替我医治。” “我?”云修寒故作诧异,“皇兄,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我那医术也不过就是传自乡野之中的郎中,哪儿比得上太医院的太医啊。” “说无忧跟朕说的,他说,要说世间唯一有能医治朕的人,那也就只有小弟你了。”云昭苦笑一声,“我也知道有些不合适,可如今,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小弟,如果你担心我的身份,我即刻就下旨,不管我的身体如何,我是生是死,都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在治疗之中,生死相伴,这一点我也是知道的,更何况,你是我小弟,咱们血浓于水,与其将自己的生命交给那些外人,我宁愿交给你。你就不要推辞了,好不好?” “这……”云修寒一阵犹豫。 “难不成小弟是记恨着我将花锦程许给李烈的事情?” “不是。”云修寒摇头,“只是担心自己不能胜任……不过皇兄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那臣弟也就只能恭敬不如成命了。” “小弟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生死有命,不管结果如何,你的这份情,做兄长的都铭记于心。” 云昭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抹感激。 “我听说宁家出事了,这件事情宁家肯定会怪罪到你身上,你打算怎么办?”云昭忧心忡忡,“虽然说我有意护着你,但宁家却也不能小觑,宁老太爷如今都在床上躺着,事情很难办的。” “有了这个东西就不难办了吧。” 云修寒从袖子里取出了折子。 “这是什么东西?”云昭疑惑的问道。 “罪名,宁家的罪名。小到兼并土地,欺辱良民,滥杀无辜,大到与敌人互通买卖,将命令禁止贩卖的东西卖给敌人,可谓是怨声载道,而证人,臣弟那里也有,一切就看皇兄要如何处置了。”云修寒道。(未完待续。) 第472章 相邀 “简直岂有此理!” 云昭指使草草的翻看了两眼折子就已经愤怒难平了,当然,愤怒是真的愤怒,但表现出来却是他刻意为之,他在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神色,别人家的孩子还在流着鼻涕喊娘的时候,身为皇室里的人,身为从小就想着做皇帝的人,早就已经开始了勾心斗角,什么兄弟和睦,什么父慈子孝,在云昭看来,只要是人,就都是可以拿来利用的。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云昭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发冷。 “宁大人一定会进宫的。”云修寒笃定的说道,“如今……很多人都不安分啊,定安侯近几年异常辛苦,皇兄不妨考虑将人提拔一下吧,他尽管年轻,然却也是一个能办事儿的。臣弟就不多留了,先告辞了。” 他也只是微微颔首,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云昭看着他的背影,手指猛地捏紧,眼神之中一片阴鸷,像是要将人给吞噬一般。 尽管已经走出去了很远,但云修寒却还是感觉到了那抹印度的视线,他转身看着身后,无尽的宫宇层层叠叠,像是一只张着嘴巴的巨兽,将人吞噬进去了,就再也不会走出来。 那些有野心的,不是成为人上人,就是成为狱中鬼。 但却依然有不少的人像是飞蛾一般朝着这个地方扑进来。 从皇宫里转一圈,就算你是再良善的人,也终究会在里面琢磨出复杂的心计跟阴暗的心思,这就是所谓的环境成就人。 云修寒骑在马背上,慢悠悠的让马儿迈着蹄子,在皇宫中逛了有半圈,这才离开了。 等他一走,就立刻有人将消息告诉了云昭,至于云修寒所去过的地方,除了被人看到的,他们却是一无所知,因为云昭不敢在这个时候派人跟在云修寒的身后,那个人的身手深不可测,能应付他的,绝对不会是人力。 云修寒回到了王府,花锦程看到人平安无事也就松了一口气。 “佐安来过了。”花锦程道,“被猎猿堵在了门外,没有进来,他让人给你带了一句话。” “给我的?”云修寒微微有些诧异,然后便感兴趣的弯起了唇角,“什么话?” “他约你,去寺庙后山的凉亭一见,就是你们初遇的地方。”花锦程道,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你要不要去?” “你觉得呢?”云修寒问道。 花锦程沉默,她自然是不希望云修寒过去的,但这种情况他不过去也是不可能的。 “自然是要去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佐安不会多做什么,更何况,他也忌惮着程牧的存在,在程牧出现之前,他是不会对我动手的,更何况就算是对我动手,难道我就一动不动的任由他宰割吗?”云修寒抬手蹭了蹭她的脸颊,“什么时候?” “明日,辰时。”既然已经说了,那花锦程也就没有选择隐瞒,“对了,宁家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做?” “你觉得如果不是哟把握能赢,我会没脑子的去接近宁家的人吗?”云修寒道。 花锦程很想点头,但却也知道对方不是那种冲动的人。 “宁家是世家,学子不说遍布天下,但却也不算少。”云修寒沉声说道,“我们之间的仇怨,早就已经不可抹平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宁家人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宁家的小辈,不过他们也绝对不可能放过我。“ “告诫小辈的忌惮你,也是为了激起他们的怨恨跟嫉妒吗?”花锦程如今好像有些明白宁家的做法,只是这样真的可行吗? “很明显是可行的,那些烂泥,就算是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仇恨,也依然是烂泥,可那些天才就不一样了,明明只是一个年轻人,为什么会被家族里的长辈如此推崇,明明他们也很优秀,为什么在那个人的面前,他们就如同渣渣一样? 这样的嫉妒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等到破土而出的那一瞬间,产生的影响无疑是可怕的,而同时,又能给自己的家族争取时间。 晋王,我们不想找你报仇,所以也请你不要对付宁家。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差不多也就是如此了吧。 花锦程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对于宁家也就更没有好感了。 她不知道若是宁家出了天才会出落成什么模样,她只知道,这样的培养方式,本身就是不正确的,一代一代的积累下去,不要说等到下一代了,就算是这一代,对云修寒不服气的也肯定不在少数,一个个卯足了劲儿都在将他认为自己的目标,然后奋斗着,直到最后能将人给杀死。 很多时候,嫉妒要比仇恨要能刻印的更深,更让人感到恐惧。 而她也同样相信,宁家所培养出的优秀的子弟,同样知道什么叫做能屈能伸,知道什么叫做韬光养晦,例如宁家的大公子,比之宁小姐跟那位二公子可要聪明太多了。 也正如云修寒说的那样,蠢货始终都是蠢货,就算是再培养,那也是一个蠢货,永远都走不上正轨。 翌日辰时,云修寒如约而去,但在亭子里的却不只佐安一个人。 云修寒倒是没什么在意的,反倒是那人在看到云修寒的时候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晋王殿下。” “宁公子。”云修寒微微颔首,“佐安,你是想为宁家讨回一个公道吗?”他的目光掠过了宁大少爷,落在了佐安身上。 佐安摇头,“我当初欠着宁家一个人情,所以今日才会答应大少爷,让他见你一面,怎么处理自然是晋王自己的事情,佐某不过就是一介平民,无权也无本事能左右晋王殿下的选择。” 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宁大少爷的结局了,只是他跟宁家的缘分还没有那么深,再加上就算是他说了,也依然不会改变什么,反而还会让他受到牵连,这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当年的那一点点恩情,他早就已经还清了,今日也不过就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附赠的一点点恩德罢了。(未完待续。) 第473章 他的故事 人情这种东西,虽然难还,但还一点,也就少一点,直到最后,一切都烟消云散,最后的疑虑牵绊都消失的时候,一些底牌,一些依仗几句会全部消失。 佐安直到,宁家是打算孤注一掷了,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消耗这最后的一点情分,而做无所谓的事情。 “王爷不要生气,是在下拜托佐先生带我过来的,我家七妹的事情……”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还有什么事情?”云修寒面色平淡的问道,“宁家想要赔罪?” “还请王爷赎罪,小妹在家里被娇惯坏了,所以往往会口不择言,若有得罪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宁公子弯腰作揖,态度摆的很低,好像只要云修寒答应这件事情一笔勾销,他什么事情都会做一般。 “难道你父亲没有告诉你,我跟你们宁家结仇的真正原因吗?”云修寒觉得很可笑,竟然欺瞒到了这种地步,宁家的人当他是傻子吗? “真正原因?结仇。”宁大少爷一阵错愕,“王爷您在说什么?” “你回去问问你父亲吧,本来看在我母亲的份儿上,我还不打算多做什么,可你们宁家自己作死,又怪的了谁呢?你们难道就不奇怪吗?当初本王也不过就是一个闲散王爷罢了,但你们宁家的长辈却三令五申不要得罪本王,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云修寒唇角弯起,那双狐狸眼中却冰冷的不见一丝属于人的气息,“后来,有些事情开始被人知晓,但本王好似还占不到那么重要的地位吧,宁家的子弟多有不服,只有亲自见过本王者,才能知道那话里其中的意思,不是吗?” 宁大少爷沉默,是的,只有见到云修寒的人才能真切的体会到他的可怕,那是一种连反抗心思都生不出来的可怕。 “本王跟宁家,结下的是不死不休的仇怨,宁大少爷,你找错人了,自从本王的母亲顶替宁家嫡女入宫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无法挽回了,换言之,一直都是宁家人不肯放过本王,而不是本王不肯放过你们宁家人,懂了就赶紧滚,不然本王不介意让此处染血,左右这座寺庙,也全都是恶佛,不忌血腥。” 宁大少爷抬眸对上了云修寒的目光,身体都是忍不住一颤,他的嘴唇哆嗦了两下,然后方才开口,“告,告辞。”颤抖的声音含着些许的恐惧,低头匆匆而行,一脚从台阶上踏空,整个人就像是皮球一样滚落下去,头磕在了冰凉的地面上,鲜血流出,很疼,但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因为他知道,云修寒说话算话,他既然说了要杀人,那么走晚了,自己的小命就真的会丢在这里。 像是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一路,宁大少爷却连止血的时间都没有,视线慢慢的朦胧了起来,就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云修寒跟佐安并肩而战,齐齐的眺望着远处,直到宁大少爷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他这才收回了目光。 “什么毒?” 云修寒的问题很突然,但佐安却没有觉得有丝毫的意外。 “不过就是一些小玩意儿罢了,我不太喜欢宁家人跟我说话的口气。”佐安笑着,好像刚刚死的不是一个人,不是宁家的嫡长子,而是一条狗,一只鸡一样不值一提。 “反正这里已经埋了很多人了,也不差这一个。”佐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近在耳边,却又像是远在天涯。 “你让我来,不是为了看这场闹剧的吧?”云修寒侧身看着他,那双眸微微眯起,含着无尽的冰冷,“有话不妨直说。” “你真的挺像程牧的。”佐安叹道,“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明明掌控着一切,但却好像不管什么都入不了那双眼一般。”他抬起了手,然后又倏地停止,然后垂在了身侧,“我有一个妹妹,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程牧。” 佐安低声说道,神色柔和,黑色的瞳子里闪烁着思念跟后悔,“她后来死了,在一次狩猎中被一只野兽吞进了嘴巴里,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如果当日,我没有跟她吵架,也没有跟她分开走,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呢?” 云修寒认真的听着他的话,并没有因为跟自己没有关系就将之打断。 “她没什么朋友,所以葬礼上来的人也很少,本来除了我自己,我谁都没有责怪过,但是后来,我却发现了一些就算是自我欺骗都无法欺骗的事实,你知道是什么吗?” 佐安问道,眼眸中的柔和瞬间就变成彻骨的仇恨,“程牧,我重新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看到了妹妹掉落在地上的东西,那是能记录影像的东西,而当时,程牧亲眼看着我妹妹被野兽吞噬了,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记录着什么,然后好像十分遗憾一样,背景就是我妹妹的惨嚎声跟最后她那张绝望与痛苦的脸。” “所以呢?”云修寒跟佐安不熟,所以也不准备安慰对方,而他也知道,佐安要的不是他的安慰。 “我想知道你跟程牧相处的时候,他所做的事情。”佐安肃声说道,“你不要急着拒绝,晋王殿下,如果你想花锦程活命,咱们就最好合作,我想留下彩儿,你想留下花锦程,咱们的目的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一样的。” “为何?” “因为咱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程牧的对手。”佐安从来都不曾被仇恨冲昏过头脑过,就算是当初为妹妹报仇他也是步步算计,只是如今看来,自己似乎还是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 这样的认知让佐安很不安,同时也十分生气,但他却无可奈何。 不去抱怨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去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他所能做的一直都是往前看,总结经验,总结教训,一直往前看,没有一点犹豫跟怯懦,最后哪怕是死了,也拼尽了全力,才能有资格去后悔,去幻想如果事情重来结果又会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474章 一日之间 也正如佐安那样,云修寒从来都不曾看轻过程牧,也从来都不认为那个人已经死了,先前那样说,也不过就是想要绝了苏彩儿的心思罢了,但是如今事情早就已经瞒不住了,还出现了一个更大的威胁,就不由得他们不多想了。 “我凭什么信你?”云修寒目光灼灼,沉声问道。 佐安呵呵一笑,“堂堂的晋王爷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吗?” “若只是本王自己,自然不会问这样的蠢问题,可如今却还有锦儿,佐安,你跟程牧,半斤八两。” “可有的时候即便只差一线,那也是天差地别,晋王,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面对我,总比要面对程牧更安全吧?”佐安循循善诱。 找盟友这种事情他已经计划很久了,苏彩儿跟花锦程都处于弱势,她们两个根本就没什么可反抗的余地,一切的威胁都来自于程牧,来自于那个妖孽。 “给我一个理由。”云修寒犹豫不决,如果只是他自己,他自然会选择最有利的方式,根本就不会在乎后果是什么,期间会伤害多少的人,但花锦程却不一样,那是他赌上性命去爱护的人,哪怕是一点点的危险,他都不想让对方陷进去。 “第三灵魂,月,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人?”佐安抛出了最大的底牌,“程牧曾经有一个爱人,这件事情我也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才知道的,那个人叫约,而彩儿的东西是他改造过的,并且重新命名为月,你觉得这是巧合吗?或者说,你觉得程牧那样的人,会让这样的乔何发生吗?” 不会! 云修寒十分笃定,因为他们是一类人,若不是在那上面寄托着什么,是绝对不可能如此做的。 “好。”他点头,“你想怎么做?” “那个道观是关键,等我做的事情做完了,我就会去找程牧,而你……就是肃清所有的威胁,必须要准备一个完全安全的济安城,必须要将所有的敌人都斩在你的刀下,不然的话,到时候稍有差池,咱们所有的人就都回不来了。” “我跟程牧是不相上下的天才,尽管只差着那么一点,但我却也不是什么都做不成的,如若我有他那样的心性,也就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了。”佐安脸上满是苦涩的笑容,“论智谋,我比不上你们,所以有些事情就只能拜托你去了。”他深深的弯腰,“晋王殿下。” “我该做的事情,自然会去做。” 云修寒抬手扶住了他的手臂,“我等你事成。” “大概不会让王爷失望。”佐安勾唇,脸上露出了一抹坦然的笑容,好似真的放下了心防,放下了一切,真心的想要跟云修寒联手去做什么一般,“先行告辞了。” 他转身离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修寒总觉得那一瞬间佐安好像变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直到看不到了对方的背影,云修寒这才回神,他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从凉亭上一跃而下,几个跳跃就已经消失在了山林之中,沉寂的后山之中,转瞬就只剩下了倒在地上早就已经气绝的宁大少爷。 宁家人不会想到这次去会有人死亡,所以当宁大少爷的尸体被抬回去的时候,宁家上下都愤怒了,宁老爷更是亲自去了宫里,但却是有去无回。 禁军随后就闯入了宁府内,抄家抓人,雷厉风行,动作利落,而从宁府中搜出的大量的书信更是让整个济安城的人都忧心忡忡,战战兢兢。 云昭的命令来的很突然,所以宁家人一个都没有跑掉,而至于宁家本家,圣旨也早就已经下达,云昭的人先行一步,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什么意外。 “林家的东西。” 皇宫的书房内,云昭揉着眉心,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身侧的人,“他们是不是以为谋反真的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溪山,为何蠢人有那么多?” “因为他们蠢。” 林溪山从云昭的手中接过了书信,“计划可以提前了,陛下。” “林家可以生你养你的地方,舍得?”云昭看着人,神色不明。 “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我小的时候生活的的确很快乐,可自从见了林正安,一切就都变了,说起来是老爷的心腹,但其实也不过就是林家的一条狗罢了,林菱跟林少爷什么时候多看过我一眼?”林溪山呵呵一笑,笑容中满是讽刺的味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所以溪山也恳请陛下只诛首恶,林府的那些下人,就饶了吧。” “国局能稳定,这一次也全都是你的功劳,林府下人什么都不知道,朕也没必要株连,都听你的。”云昭点点头。 “多谢陛下。” 林溪山单膝跪地,神情恳切。 “从此以后,林府就是你的了。” 云昭起身,亲自将对方扶了起来,“这儿只有咱们,不必行如此大礼。”他呵呵一笑,看起来对林溪山十分满意一般。 一日之中,宁府跟林府,两家全部覆灭。 陛下下旨,将两户人家的罪行昭告天下,一时之间,民怨沸腾,若不是两家人早就已经被关进了牢房里,单是人们的怒火就能将他们给烧个半死。 死牢之中,低低的呜咽声不停的从牢房里传出来,但那些狱卒却什么都没有多说,也没有过多的呵斥,只因为在那些懦弱的人之中总有那么几个,就连目光都会让人觉得可怕。 “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 恭敬的喊声从外面一直传到了牢房里,那些哭声慢慢的停止了,不少的人都趴在了牢房的门口,透过栅栏往外面看。 云修寒一席黑色劲装,长发束起,昏黄的烛光照在了人的脸上,看的不太分明,但这个人却与这样的氛围格格不入。 “云晋!” 凄厉的女声像是鬼嚎一般。 云修寒眉头微微蹙起,手中银针飞出,像是雨丝一般无孔不入,那些开口的人瞬间就闭上了嘴巴,一个个的像是见了鬼一般,双眸撑的大大的。 “林正安。” 云修寒在一间牢房前站定,看着盘膝坐在里面的人,声音冰冷,“白柔在什么地方?”(未完待续。) 第475章 威胁 坐在角落的人在一日之间就好似苍老了好几岁一样,完全看不出了当初意气风发的冷静跟自持。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林正安嘲弄的笑着,撕下了所有的伪装,剩下的就只有血粼粼的真实,“云晋,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天真了?” “你不想为你林家留下一点血脉吗?”云修寒面无表情,并没有因为人的嘲弄而生气,“你是不是觉得你夫人的藏身之处很隐蔽?” “你……” “济安城向东行八十里,然后再西行三十里,过一线天,有一个山谷,那里面有一个小村子,只有五六户人家,那是林家的家仆所生活的地方吧。”云修寒将路线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里也有你林大人最大的秘密。” “你怎么——”林正安的眼眶撑的大大的,里面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 “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我为什么不知道呢?”云修寒道,“让自己的孩子在世外桃源与世无争的生活,拿着别人的孩子抛头露面,林大人,难道您就么有想过自己亲生儿女喜不喜欢那种生活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云晋,那些孩子从来都不曾多做过什么,也不曾接触过外面的肮脏,你如果伤害他们,是会遭到报应的!” 林正安愤怒的低吼,额上青筋暴起,他死死的捏着拳头,琵琶骨上的锁链因为他的动作而哗啦作响。 “报应?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的话,你为什么还或者?林正安,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云修寒失望的叹息一声,“本王还以为,你跟别人有什么不同呢。” “云晋,他们真的是无辜的,就当我求你,饶过他们,没有人会告诉他们,我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会找你复仇,晋王,王爷,殿下,就当是我求你了!” 林正安跪伏在了地上,灰白的发丝散落,一身囚服早就已经将他当初的锋芒给掩盖过去了。 “白柔在哪儿?”云修寒再次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林正安摇摇头,黑色的眸子里一片灰败,“她早就走了,我也不过就是跟她见过四次,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林正安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是花锦程,能捉就捉,如果不能的话,就杀了,若是连杀都杀不了,那就静观其变。” “为什么要杀了花锦程?” “我不知道。”林正安摇摇头,“她只是说,让我密切的注意花锦程的行踪,直到她跟你扯上了关系,我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本来是想要跟锦儿打好关系,然后在她不知不觉之中达到你们的目的的吧。” 云修寒开口说道。 林正安沉默,然后开口,“因为察觉到硬来不行,所以就只能用这种手段了。” “宁家的事情也跟白柔脱不了关系吧?” “是,在不知不觉中让宁家人厌恶花锦程和你,甚至还打算用宁十小姐的死来做文章,只是可惜,什么都来不及做,就被你摧毁了,你的动作太快,手段太狠。”林正安不知道是敬佩还是怨恨,亦或者,两者皆有,“林溪山其实是你的人吧?” “谁知道呢。” 云修寒意思不明,他的手指曲起,然后微微一弹,一抹银光在谁都看不到的情况下悄然没入了林正安的眉心,“这些事情可不是林大人该操心的,您现在想的,应该是如何逃出去,然后活下去吧,那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云晋,你食言而肥!” 林正安面色一变,愤怒的吼道,他起身朝着云修寒扑了过来,带起锁链一阵哗啦啦的巨响。 云修寒转身离开了牢房,只剩下了林正安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在囚牢里回荡着。 僵硬的身体慢慢的开始动弹了,张大的嘴巴重新合上,声音又被找了回来。 “父亲,晋王是什么意思?” 林菱有些慌张又有些愤怒的看着林正安,昔日林溪山说过的话又重新在她脑海中想起:若他真的是为了你们好,便不会养出你们这种无法无天的性子,林正安无论是学识还是品行都很好,为何却不教你们那些道理呢? 原本她眼高于顶,原本她以为自己足够优秀,原本她以为只要自己想,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从小时候开始,一直都是这样,但如今,云修寒的一句话却让她幡然醒悟。 因为不是自己的,所以就不会在乎死活,也不会在乎究竟会成长成什么模样。 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人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呢? 林菱没有听到林正安的回答,但即便如此,她也早就已经心如死灰了。 “她害我,她害我啊”! 陡然之间,沉默的林正安仰头厉喝一声,那声音中含着痛苦的悲鸣跟悔不当初的悲凉。 林正安张大了嘴巴,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的声音倏地停住了,整个人朝着前面再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鲜血从额头上流了出来。 病房里有瞬间的沉寂,然后就传出了一道道的惊呼声。 缩在一起的人纷纷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就连林菱都是面色惨白着,不敢靠近分毫。 唯一冷静的就要是林公子了,被李烈一脚废掉的林公子,那个已经被林家人所遗忘的林公子。 他从角落里起身,灰败的神色中没有任何的表情。 林公子将林正安的身体反过来,抬手探了探人的气息,眸光复杂,“他死了。” “什么?!”不可置信的声音纷纷响起,显然谁都不知道林正安居然就这样死了。 为什么死的?他们不知道,但唯一确定的便是跟云修寒有关系。 宁家的人也纷纷有些不安了起来,他们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云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谁都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忽然之间让所有的人都消失无踪,因为了解,所以恐惧,因为恐惧,所以绝望。 但他们明显想多了,对云修寒而言,真正有威胁就只有林正安一个人,他从来都不曾将宁家放在眼中,不过皇宫啊……他站在了天牢的门口,目光落在了皇城的方向,神色之中一片清冷的肃杀。 有些事情,不能拖的时候,那就要放手去做,不然的话,就只会被别人取得先机。(未完待续。) 第476章 阴暗 铁骑在山林之中飞奔。 时快时慢,马蹄踏在地上,然后扬起,带起了点点的泥土,踏平了不知多少枯草。 平静的小村子迎来了残忍的杀戮,不管是孩子还是老人,全部都死在了冰冷的刀锋之下。 一具具的尸体被摆在了外面的空地上,一把火,将这个鲜为人知的地方烧了一个干干净净。 他们就像是死神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甚至都不怎么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浓烟一直升到了天际,一团一团但却没有多少的人看到,即便看到了,谁也不想翻山越岭的过来一探究竟,人虽然有看热闹的心里,但却也同样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是所有的人都会那么热心肠。 皇宫仪和殿。 云昭将敞开的衣襟拢好,苍白的面色上略微多了几抹红晕,“怪不得无忧说你妙手回春,名不虚传啊。”他看着云修寒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敬佩给感激。 “时间已长,就算是我都无力回天了。” 云修寒将药箱收拾好。 “那朕还有多长时间?”云昭肃声问道。 云修寒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两年。” “两年啊。”云昭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落寞跟不甘,但旋即他就敛起了所有的神色,“已经足够了,毕竟太医院的人都说朕撑不过一年,就连无忧给出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你觉得江恩重这个人怎么样?” “很有能力,应该是一个栋梁之才吧,皇兄打算用他?” “最近边境有些不安稳,虽然你的威名还在,但毕竟也只是一个人,还做不到让所有人都投鼠忌器的地步,所以朕想将他调到边关,封为忠勇伯,你觉得怎么样?” “忠勇伯啊,江家不是什么世家,也没有立过什么功勋,皇兄觉得大臣们会同意?”云修寒反问了一句。 “只有有你在,那么他们的话就相当于一个屁。”云昭道,“你觉得如何?” “皇兄是想要臣弟上朝吗?”云修寒问道,他的地位的确是挺特殊的。 “有这个意思,林家跟宁家两家的事情,折子都已经快要将朕的桌子堆满了,说实话,朕实在无力应对,小弟,所以也就只有请求你的帮忙了。” 云昭苦笑着说道,“做皇帝的,其实也没有那么自由,要顾忌很多的事情,也要平衡很多的势力,李烈的心已经不在朕这儿了,更何况就算是他能用,他也没有那个威慑文武百官的手段。” “皇兄有命,臣弟怎敢不从。”云修寒轻声应下,“皇兄之下,臣弟自会让他们乖乖闭嘴,只是既然已经动了林宁两家,那么整个朝廷,也就该换换血了。” “你有什么推荐吗?”云昭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云修寒摇头,“这些事儿就不是臣弟能操心的了,我远离朝局已经很久了,对于什么位置上的什么人也一概不清楚,皇兄不妨问问二王兄吧,他应该早就已经有人选了,不管咱们兄弟之间如何,到底,还是为了大晋的江山。” 云修寒站起了身,“明日再针灸一次,臣弟说的东西皇兄可要记住了,绝对连碰都不能碰。” “嗯,好。”云昭点点头,也随之起身,“朕送送你吧。” “不用了,这里我很熟,如今天气还冷,皇兄先好好歇息,可别染了风寒,不然到时候又是麻烦事。” 云修寒笑着拒绝了。 他转身离开,没有多说一句话,云昭也同样没有多说什么。 屋门一阵轻响,云昭脸上温和的神色这才重新变得冷凝起来。 “陛下。” 雪霁从后面缓步走了出来,“晋王真的有法子医治您的身体吗?”她忧心忡忡的看着人,那种担忧不似作假。 “不知。” 云昭摇摇头,“听天由命吧,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朕也没有想过会完全治好。”早年他也曾经遍寻名医,但每个人的说法却都是一样的,后来他慢慢的也就放弃了寻找治疗的法子。 已经注定的事情没什么好恨的,也没什么好厌恶的,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去寻找活着的法子,仅此而已。 “那为什么不早点让晋王瞧瞧呢?”雪霁有些不解的问道,言语之中甚至还有责怪的味道。 “没用的。” 云昭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他抬手摸了摸人的头,“别想那么多了,能多活一年是一年,就算是早早的就找他,他也不见得就有法子,就像是……” 剩下的话云昭没有说出来,雪霁也聪明的没有过问。 “陛下,贵妃娘娘在外,想要求见陛下。” 云昭的眉头微微蹙起,好似有些不悦一般。 “那臣妾就先告辞了,陛下,您好好跟贵妃娘娘说说,她毕竟也是为了您好,我们嫁给了您,自然事事以您为先,况且,冷宫里的那几个,也不算是冤枉。”雪霁柔声安慰道,笑容温暖。 “嗯,朕知道了。”云昭点点头。 雪霁福身退下,在门外边遇到了贵妃娘娘,也是恭敬的行礼,但对方却全然没有理会她。 雪霁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一直到对方迈入了门槛,这才直起了身体。 “什么呀,娘娘,您何必要卑躬屈膝呢?” 雪霁身边跟着的小丫鬟不满的道。 “别胡说,这是应该的礼仪,万不能废。”雪霁出声呵斥道,“咱们回去吧。” “是,娘娘。” 小丫鬟有些不甘心,但主子没有多说什么,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多言。 一切都落在了门口护卫的侍卫跟内侍的眼里,他们纷纷都为雪霁抱不平,但无奈人微言轻,也决定不了什么。 雪霁人很好,尽管她的出身限制了很多事情,但一个人的心性跟人品却不会被出身限定,更何况宫里的宫女跟内侍也大都出生在贫苦的家庭,对于雪霁倒是没什么偏见,反而很欣赏雪嫔娘娘的为人。 就算后宫之中没什么良善之人,雪霁的存在,也能让他们感受到丝丝的温情。 其实很多时候,人要的都很少,只要你给他们一点阳光,他们就会感恩戴德,将你当成神仙追捧。 这是在入宫之前,云修寒亲自对她说的话,而她也一直都在这样做。(未完待续。) 第477章 再临锦云坊 对于深处黑暗中的人来说,只要一点点的光明他们就都会抓紧,然而不管什么事情,都是相互的。 一个好的主子,才能让人去誓死追随;一个忠诚的人,也才值得他们伸出援手。 雪霁在外面学到的东西很多,但对于皇宫而言,她所学的那些,却终究还是少了,若不是云修寒的帮衬,她都没有把握自己能平安的活到现在。 人心最为难测,但人偏偏最想做的就是掌控人心。 凉风轻轻吹拂着世间万物,带着些许的暖意,也昭示着春日已经快要到了。 比起去年的喧嚣,今年似乎过的格外平静,但平静之下的压抑与暗流却让每个人都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 云修寒回到了王府之中,花锦程却早就已经去了铺子里。 人来人往的锦云坊,生意也好似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只有参与其中的人才知道,这段时间的客人究竟流失了多少。 花锦蓝还是太过天真了。 锦云坊是花锦程一手建立起来的,里面的人也是她一手挑选的,那些绣功精致的绣娘在锦云坊易主的时候就已经转到了女人坊去,即便一个小小的女人坊容不下那么的多,但桑雪凡依然将人留下了,哪怕是养着吃闲饭,女人坊的酬劳也依然是同行业最高的,花锦蓝不是没有派人接触过他们,但却被拒绝了,即便有几个动摇的,看到大多数人的选择,也就选择了沉默。 花锦蓝很愤怒,但却无可奈何,因为她知道,李烈是不会让自己乱来的,花锦程脱离了云修寒,依然能做出一番事业,但是目前的她,脱离了李烈也不过就是一个平常的商户之女罢了。 花锦蓝不甘心,她想要证明自己不必花锦程差,可账本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的业绩跟最近客人的言论却告诉她,她比之花锦程差了一点。 莫伊跟花锦墨两个人乐得清闲,每天都在家里,下棋喝茶看书聊天睡觉,清闲的就跟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一样,花锦蓝来过几次,但却都被拦在了外面。 从花锦蓝接手锦云坊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将对方划归到了敌人的行列,对于敌人,自然不用给什么好脸色,再者,花锦墨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会将对方给掐死。 “主子。”灵柳跃跃欲试,“要冲进去砸店吗?” “别那么暴力好么?”花锦程哑然失笑,“你以为我是来砸场子的?” “难道不是吗?” 灵柳有些疑惑,“就算是砸了也没什么吧,公子就是天,而这件事,花锦蓝就算是闹到陛下那儿都没用……主子已经回来了,凭什么还要她占着地方?” “地方脏了,我不想要。”花锦程轻声说道,“她不是想要吗?那给她就好了,皇商是我花锦程,可不是锦云坊,他们好像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一样,她想要做,那给她便好,牌子,我会收回来,这是我的东西,只属于我,不属于任何人。” 她一直都是在为自己做生意,不是为了白柔,也不是为了朝廷,所以属于她的东西,任何人都夺不走,而若是有被夺走的那一天,她宁愿毁灭,也不会落入对方手中分毫。 锦云坊看似靠的就是几个掌柜的经营以及绣娘跟裁缝的做工,其实真正靠的还是花锦程。 若是没有花锦程的人缘,没有花锦程的强悍,没有她的头脑,没有云修寒的威胁,锦云坊迟早会被人取代,而且那个时候还不会太远。 当初有人能将尸体挂在女人坊的门前,那么也绝对可以故技重施,将尸体挂在锦云坊的门前,甚至变本加厉,毕竟锦云坊可以说是垄断了济安城的衣着这一块的生意,从贫穷到富贵,几乎囊括了七成的人群,而且质量上也是一等一的好。 人们所信的是锦云坊这个牌子,也同样是花锦程这个人。 曾经因为一点点瑕疵就将整批货销毁,将所有卖出去的布料成衣全部收回,这一点,可不是任何商人都有魄力如此做的。 不管什么时候,良心跟诚信都是永恒的主题,没有了这两点,那么就迟早会被人取代。 锦云坊的伙计也早早的发现了花锦程,所以就立刻派人去了定安侯府,让花锦蓝过来。 花锦程也不着急,她缓步走进了铺子了,对那些噤若寒蝉的伙计们视若无睹,手指从外面摆放着的成衣上拂过。 布料的质量、衣服的做工,一切都比以前差了些,虽然有些人看不出来,但花锦程却能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如今也便有些失望了。 “锦娘?” 有相熟的人认出了花锦程。 花锦程移开了目光,冲着人缓缓颔首,“好久不见了,云姑娘。” “你终于回来了,前些日子听说你失踪了,锦云坊都易主了,我们都担心的不行。” 云姑娘神色中的欣喜不似作假,“这是怎么回事啊,桑掌柜说,是你将铺子让给了别人?啊,对了,现在应该叫定安侯夫人了吧。” “不用那么客气,继续喊我锦娘就可以了。”花锦程不是很喜欢那个称呼,而她也相信,云修寒更不喜欢那个称呼,“花锦蓝是我妹妹,所以这铺子也理应是花家的,她既然看准了这个地盘,那么我让给她便是了,只是委屈了锦墨,我离开的突然,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跟他交代。” “虽然说锦云坊是我一手扶起来的,但这阵子一直都是他负责经营,付出了不少的心血,那孩子还说不定要怎么跟我闹脾气呢。” “是啊,以前不管是你在,还是锦墨公子在,感觉店里的氛围都很好,哪像现在,若不是看在你跟锦墨公子的份儿上,这里我早就已经不来了呢。” “是要挑成衣吗?”花锦程问道。 “嗯,给我兄长选一件长袍,但却不知道要选什么样子的,店里的伙计推荐的我也都不喜欢。”云姑娘有些失望的道,“可以你们女人坊只做咱们女子的生意,你说若我有一个姐姐,还至于如此发愁吗?” “有什么要求吗?”花锦程笑着问道,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不喜欢那种宽大袖子的,说是太繁琐,而且要方便,他喜欢动手动脚的,那么大年纪了都喜欢在树上掏个鸟窝什么的。”云姑娘侃侃而谈,“他的肤色比较白,应该什么颜色都能搭。”(未完待续。) 第478章 回家吧 花锦程就好似还是原来的那个花锦程,没有架子,也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管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少爷小姐,还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公子,她全部都一视同仁,只要有问的,她就会细心的去回答,去解释。 用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那位云姑娘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不过她选的不是成衣,而是料子,至于衣服,花锦程给她推荐了桑雪凡。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花锦程已然成为了一个热饽饽,什么样的布料,什么样的做工,适合什么样的价钱,说的都是原先锦云坊的价钱比之现在都便宜了不少,虽然不差那点钱,但也没有人愿意自己被当傻子看,原本有些人也发现了易主之后,锦云坊有些变化,但看在了定安侯的面子上,也没有人多说什么,只是慢慢的不怎么来了,但整个济安城,其实挑选起来,还是觉得锦云坊会更好。 旁边的伙计看着花锦程侃侃而谈,一个个的心中着急,但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如果今日换成花锦墨或者莫伊,他们说不定早就已经冲上去赶人了,但此时却没有人敢对花锦程动手,一是因为她身边的木易之跟灵柳,二是因为定安侯李烈,而三自然就是晋王云晋,同时也是最主要的一个原本。 当初在城外,一位将军说杀就杀了,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还有什么人权?那还不是人家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花锦蓝匆忙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花锦程脸上的笑容像是一根针一样扎的她眼睛疼。 花锦蓝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努力了压下了心中的那抹嫉妒跟愤恨,“姐姐——” 扬起的唇角比之以往多了一抹温柔。 花锦程抬眸,清浅的眸光中没有任何的温度,“抱歉,先失陪了。” 她收回了眸光,冲着旁边的人微微颔首,“若是有需要,可以去女人坊,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即便不是女子的成衣,桑姐姐能帮忙的地方也会帮忙的,当然,报酬可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那是自然。” “可没有让桑掌柜白做事的道理。” 周围的人纷纷应下,显得十分满意。 “姐姐,咱们去上面谈吧。” 花锦蓝轻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几天了。”花锦程道,却并没有要动的意思,“不用上去谈了,修寒大概快回来了,所以我也要走了。” “晋王吗?”花锦蓝微微一愣,“姐姐跟晋王……住一起吗?” 花锦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你想说什么?” “姐姐毕竟是有家室的人。”花锦蓝柔声细语,“就算是不为自己想,也应该为侯爷想想,为侯府的名声,为我花家的名声想想,妹妹想请姐姐回府。” 花锦程双眸微微眯起,花锦蓝的语气看似温和,但却是在指责她不守妇道。 马蹄声渐近,唏律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花锦程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看着抱着牌匾站在旁边的猎猿微微一愣。 “东西已经拿到了,锦儿,回家了。”云修寒骑在了马背上,神色为何。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拿牌子的?” 花锦程提着裙摆迈出了门槛,笑容灿烂若花,“事情办好了吗?” “嗯,我刚回府里,他们就说你来了锦云坊。”云修寒朝着她伸出了手。 “我嫌冷,我坐马车走。”花锦程摇摇头,“那地方你给我选好了没?” “在女人坊的对面,我将临近的四间铺子都盘下来了。”云修寒笑道,“足够你开好几个锦云坊了。” “钱我可不会还你。”花锦程早就知道云修寒会提前布置好一切,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有点排斥,但如今却已经可以完全的接受了。 他的霸道,他的温柔,他的强悍,还有那好似能看透人心的本领。 “以身相许就好了。”云修寒柔声说道,“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要去定安侯府吗?”花锦程问了一句。 云修寒点头,“夜长梦多,我不想半路生出什么变故。” “那你态度好一些,能不动手就不要动手了。”花锦程颔首,也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这样的结果他们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但李烈却依然选择了这条路。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的,现在便是他们偿还一切的时候。 花锦程想,或许某一天自己也会遭到报应之类的东西,不过那样的猜测却并不能让她束手束脚,谁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赌上一切,一往无前。 “我会追上你的。” 云修寒留下一句话,然后便调转了马头。 石青骑马紧随其后,而猎猿则是走到了花锦程身边,“这东西怎么办?” “拿回府,劈了,当柴烧。”花锦程淡淡的说道。 “姐姐,你这是……”终于能插上话的花锦蓝却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温雅。 “锦云坊的招牌是我花锦程的,你不能用,皇商我给你,铺子我也给你,里面的东西我同样也给你,就权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送给你的最后一点脸面,花锦蓝,宁姑娘跟林姑娘已经自身难保了,你还想跟谁结为盟友呢?”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花锦蓝的语气中多了一抹愤怒,“姐姐是想说我跟别人联合起来陷害姐姐吗?” “那不然你费尽心思爬上李烈的床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照顾我这个姐姐吗?呵呵,你想跟人共侍一夫,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自甘堕落,我曾说过,我的夫君,此生必须只我一人,否则此生不嫁,我的誓言,不是说说而已。”花锦程语气冰冷,如今算是跟人彻底的撕破脸皮了。 “姐姐,不是那样的,我,我是因为太喜欢侯爷了,如果姐姐不喜欢的话……我,我能跟侯爷和离的。”花锦蓝的眼眶红红的,含着无限的委屈。 “现在装给谁看呢?你觉得我会在乎什么?既然现在顾忌了我的感受,那么当初你又为什么要嫁给李烈呢?难道也如同我一样是被陛下赐婚的吗?还是说李烈非你不可,非要将你娶进门呢?”花锦程语气中满是嘲弄,“为什么连最后一点脸面你都不要,非要去败坏我的名声呢?”(未完待续。) 第479章 和离书 花锦程的话已经很不客气了,说的花锦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姐姐自己做的就对吗?”花锦蓝恨声说道,“明明是已经成亲的人了,却还跟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不清不楚的,我如何那是我自己的过错,姐姐难道不知自己如此会被人诟病吗?” “你是指李烈吗?”花锦程淡声说道,好像对这些全然都不关心一般,“我说过,早在李烈应下了这门婚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觉悟,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没有资格说什么,你替李烈鸣不平,那花锦蓝,今日我就告诉你,这是李烈欠我的,他欠着我两条命,所以哪怕他被千刀万剐了,那也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人既然做了事情,就要接受报应。” “你可以去说服他,让他继续跟我斗,我没有关系,也不会在意。” 花锦程不打算原谅李烈,永远都不会原谅,就算是对方死在了她的面前,她都不会原谅。 纯粹的恨意早就已经深入骨髓了,她没有那么超脱,也没有那么善良,会去原谅一个坑害了自己全家,坑害了自己儿子的人,纵然是她自己蠢,她即便原谅了叶丽棠,也绝对不会原谅花锦蓝跟李烈。 “所以,你可以闭嘴了吗?” 花锦程冷硬的声音中含着浅浅的杀意,她最烦的就是花锦蓝这一点,真的拿她当成傻子吗?真的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真的很烦啊。”她蹙起了眉头,眼中那些虚伪的柔和完全的散去,全部都换成了不耐烦。 花锦蓝捏紧了手指,她的喉咙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再废话,杀了你哦。” 灵柳咧嘴一笑,那模样看起来像是要跃跃欲试一般。 花锦蓝被吓了一跳,立刻闭紧了嘴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了,因为她知道,灵柳说的是实话。 马车离开了锦云坊,沉寂下来的声音又重新变得喧嚷了起来。 “锦娘跟别人的男人纠缠不清?” “别逗了,锦娘心仪的一直就只有晋王一个,当初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就警告过济安城所有的勋贵人家了,锦娘是晋王的,两个人早就已经互定终身了。” “这样吧,那岂不是说锦娘已经……” “赶紧将你的话给咽下去,锦娘如今还不是,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再者说了,晋王那样的人,会不明不白的要了锦娘的身子?” “那定安侯呢?” “我可是听说啊,锦娘在定安侯府都有独门独院的地方,没有允许,就连侯爷都不能入内呢,刚刚那个说要杀人的姑娘你看到了吧?那是晋王的人,能怕的了谁?” “我感觉锦娘也不是那样的人,能够将锦云坊一手撑起来,可不是靠着晋王就能做到的。” “晋王连将军都敢不请旨,不调查就擅自斩杀,这份霸道,谁能比得上?” 众人一片唏嘘,成功的被带的偏离了方向,花锦蓝先前的话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掀起来。 一来,花锦程的人缘本来就不错,女人坊跟锦云坊深得人心,二来,按着云修寒的性子,谁敢多说什么?当初他就已经到定安侯府闹过一次了,死了不少的人,平常的人家,谁能禁得住晋王的愤怒? 人的善良不一定会被很多人记住,但人的可怕,却一定会被人们记住,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那个人,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马蹄踩过了条石,慢悠悠的停在了定安侯府前。 云修寒的出现让门口的人一阵紧张,毕竟没有人会想死,所以害怕便也是正常的。 “王,王爷。” 门房战战兢兢的跪下迎接。 云修寒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你们家侯爷呢?” “小的不知,不过侯爷如今应该在府里,王爷,您……” “本王自己进去找。” 云修寒踏进了门槛,没有多说一句。 人已经离开了,门房这才瘫软在了地上,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因为云修寒的速度可不是他能跟的上的,更何况,里面的人也肯定知道晋王来了。 在书房的而李烈听到下人说云修寒来了,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正如花锦程所说,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后果,不管云修寒是死是活,他都始终抓不住花锦程的人,更不抓不住她的心。 “晋王殿下。” 李烈躬身行礼,声音平和,但那双眼睛里却含着犹豫跟挣扎。 “锦儿的和离书。” 云修寒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信封,手臂一甩,信封唰的一下便没入了红木的桌子里,插进去了一角,剩下的露在外面,犹若剑刃一般,散着锋芒。 “本王若是听到什么不好的言论,侯爷的娇妻如何,本王可就不敢保证了。” 他转身就往外走,没有多说一句废话,爽快利落的让李烈感觉一阵难堪。 李烈捏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数次起了跟云修寒争一争的念头,但旋即就又将之压下了,他低垂着头颅,弯下了僵硬的脊背。 “晋王殿下尽管放心,这一点,在下还是能做得到的,背后污蔑陷害之事,不是男子所为。” 李烈肃声说道,掷地有声,颇有一番君子的风气。 这大概是李烈此生最为笃定的一次了。 他没有听到云修寒说话,因为对方早就已经离开了,好似不在意他的答案一般。 云修寒的确不在意李烈的答案,因为不管结果如何,他始终都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李烈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久久未曾起身,就像是僵硬的雕塑一般,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声息。 “侯爷——” 李烈突然直起了身体,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血水从嘴角流出,那双瞳子里布满了血丝跟不甘心,“你说,我是不是很弱,敖凡——” 李烈声音嘶哑,含着疯狂,含着对自己的痛恨。 敖凡沉默,少年的眉眼已经少了稚嫩,多了杀伐的冷硬跟果决,“侯爷,请恕属下直言,侯爷做的很好,对锦程姑娘来说,这才是最好的归宿。” “最好的归宿?呵呵,原来连你都这样认为啊。”李烈惨笑着,通红的眼眶中像是随时都会泣血一般,“你也走吧。” “侯爷!” 敖凡大惊,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属下的命是侯爷的。”(未完待续。) 第480章 你为什么要对不起他 李烈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从孩童时期开始,他将人养成了少年,再从少年的青涩到如今的成熟,李烈比任何人都清楚敖凡的本事。 这个少年时天才,生来便是军中将领一般的人物,但却硬生生的被他掰断了傲骨,折断了翅膀,隐藏在了暗无天日的阴谋之下,彻底的掩盖了他的光芒。 “敖凡,我是认真的。”李烈伸手将人扶了起来,眼底的苦涩跟疯狂全数散去,剩下的就只有沧桑。 此时的李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那双眸子里彻底失去了年轻人应有的朝气。 “我……对不住你。” 李烈开口,神色之中满是歉然。 “属下不敢,侯爷对属下很好,属下的命……” “你已经还给我了。”李烈抬手拍了拍人的肩膀,“去找锦程吧。” “侯爷……” “这是最后的命令,敖凡,去找锦程吧,她会给你想要的生活,也会让你大放光彩,光宗耀祖。”李烈道,“你家乡的祸端——一切都是因本侯而起,所以你真的不欠本侯什么,说不定,你的父母就是死在了本侯的命令之下!” “侯爷,这,这不可能。” 敖凡连连摇头,他一直都拿李烈当自己的恩人,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至亲之人是死在李烈手上的。 “去找花锦程。” 李烈推了他一把,如释重负。 敖凡后退了几步,神色复杂,“侯爷——” “去吧。”李烈转身背对着他。 敖凡犹豫着,他突然跪在了地上,用力的磕了几个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李烈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挺直的脊背慢慢佝偻了起来。 敖凡从书房出来,一路狂奔,朝着晋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花锦程,他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就觉得对方是认识他的,但那个时候,敖凡的名字却没有多么的起眼,甚至在很多人的眼中,他也不过就是李烈抚养长大的一个孩子。 李烈是他的主子,更是他唯一的亲人。 “烦请通报,敖凡求见锦程姑娘。” 敖凡站在了晋王府门前,朗声说道。 门房不敢怠慢,说了一句让人稍等,然后便转身进了府中。 不多时,石青就出来了。 “进来吧。” 他看着敖凡,神色之中略微有些讶异,不明白李烈为什么会让他过来。 花锦程听到敖凡过来的消息也十分吃惊,她不明白李烈为什么会将人放了,难道这一世,他真的是良心发现吗? “锦程姑娘。” 敖凡看着人,神色复杂,“侯爷说让我来找你,他还说我的父母皆是死在他的手上的,他说我欠他的命已经还了,锦程姑娘能否告诉我真相。” “你想要知道?”花锦程问道。 敖凡用力的点点头。 “他把你害死了。”花锦程言简意赅。 敖凡微微一愣,“锦程姑娘莫要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花锦程道,“你被他害死过一次,李烈为了自己的目的,明知道前面是地狱,还让你跳了进去,大概是他良心发现吧,所以才会让你离开。” “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锦程姑娘是想说前世今生吗?” “不是,那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我怎么可能会说。”花锦程摇头,一本正经的扯谎,“你应该知道你们那里曾经住过一位夫人吧。” “嗯。”敖凡点点头。 “那位夫人有通晓过去未来的本事,李烈看到了未来,所以觉得对不起你罢了,所以你已经还了他了,敖凡,如果你真的拿李烈当成你的主子,那就听他的话,按照你自己的意愿而活,只有你强大了,你才能去保护他,你们村子里的人是土匪杀的,不是定安侯。” 花锦程并没有隐瞒,她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你若是回去,那不是报答他,而是让他陷入愧疚跟悔恨的折磨中,永远都无法超脱。” “可是……”敖凡咬着牙,手背上青筋暴起,让他离开自己的恩人,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如果你想让李烈心里好受一点,想要他去偿还自己的罪孽的话,那就好好听他的,在这里留下,你想要的生活,我自然会给你。”花锦程抬眸看着他,“敖凡,现在边境不稳,你是想要披上战甲,上阵杀敌,还是想要在黑暗的阴诡地狱挣扎杀人?” “当然是上阵杀敌!” 敖凡毫不犹豫的说道,他在学习武艺的时候,也曾学习过兵法,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但在演练之中,他却已经是个高手了。 “跟着晋王学习吧。”花锦程满意的笑道,对于这个结果毫不意外,“我是最了解李烈的人,你遵从他的吩咐,就是对他最大的报答。” “锦程姑娘。” 敖凡脸上的犹豫跟挣扎消失了,他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您能答应我,不伤害侯爷吗?” 花锦程的身体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也有些许的龟裂,“敖凡,你是不是将自己看的太重了?”她的语气中带着浓烈的愤怒。 不伤害李烈?呵呵,直到现在,她都恨不得能将人给五马分尸。 “侯爷对姑娘那么好,姑娘为何还要做这种事情?” “我做这种事情?”花锦程噌的一下起身,桃花眸中含着的杀气让敖凡的心中颤了颤,“那你为何不问问李烈曾经对我做过什么?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咎由自取,能愿的了谁?我不过就是看在往日里你照应过我的情分上,所以答应帮你这一次,敖凡,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不是?” 她有些愤怒的低吼着,压抑着的仇恨,压抑着的悲伤,一股脑的都爆发了出来,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可以所她对不起李烈,但唯独敖凡不行,因为当初的那些事情,敖凡正是见证者,虽然对方已经不记得了,但很多时候,在花锦程的心中,他还是应该知道的。 “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敖凡明明觉得自己有充足的底气,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花锦程通红的双眸,却觉得一阵心虚。(未完待续。) 第481章 自以为是 失望,亦或者悲伤,花锦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她从未在乎过别人是怎么看她的,所以才会肆意妄为,只做自己认为对的,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漠视别人的性命也好,将别人当成棋子也好,她都不曾多想过什么,也从未在意过什么。 或许是因为敖凡曾经对她施以援手,那个时候,对她而言,那是唯一的温暖,也或许是因为对方的下场太过悲惨,所以当看到对方对李烈仍然如此相信,如此效忠的时候,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大概是抱着同病相怜的想法吧,而她却忘记了,敖凡跟她并不一样,她还记得从前的那种伤痛,还记得那种折磨,还记得那种刺骨的疼,但敖凡却什么都不知道,对方不像是她一样,是从地狱走了一遭又重新爬回来的。 “我没有义务跟责任替你做什么,敖凡,你要搞清楚,不是我花锦程求着你来的,我怎么做,要做什么,也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许,所以……如果你看不顺眼,你可以滚了。” 花锦程平复了心中翻腾的思绪跟愤怒,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桃花眸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冷寂,“亦或者,就像是你一直都做的事情那样,一剑将我了结了,干干净净,也替你主子报仇了,你还是他身边一条忠心的狗。” “我不是那么一丝。” 敖凡有些慌张的后退了半步,“锦程姑娘……我……” “刷” 利刃擦着发丝划过,敖凡撑大了双眸,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是瞬间的警惕跟恐惧。 一道人影从身边闪掠而过,敖凡捂着脸颊又后退了几步,看着出现在花锦程身边的人瞳孔恐惧的缩起。 “滚!” 云修寒将花锦程搂在了怀里,出口的声音充满了杀意,眸色冰冷,不带任何的感情。 敖凡抿唇,他踉跄了几步,转身便离开了。 明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明明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但敖凡却总觉得,自己做错了,自己根本就不该说那些话,如果花锦程真的有错的话,李烈为什么还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到,难道他是真的怕了云修寒或者花锦程吗? 按照敖凡对自家主子的了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正如李烈对花锦蓝那样,有用的时候,便可以对人和颜悦色,但如果没用了,那么她就是一棵杂草,平常的时候也不会怎么样,但如果有一天看着碍眼了,就一定会拔掉。 毕竟如此年纪并且在没有任何的背景下就能混到如此的位置,若没有几分手段,李烈又凭什么? 敖凡在回去的路上,便将事情分析的清清楚楚,但就算是清楚了又怎么样?他还是不满花锦程的做法,让他在那种手底下做事,他也根本就不会心甘情愿。 “好了,人都走了。” 云修寒心疼的拍了拍花锦程的背,“怎么情绪那么激动?” “不知道,大概是因为觉得他是懂得我的苦楚的吧,可是我忘记了,现在的敖凡,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敖凡了。”花锦程苦笑一声,“你应该知道吧,那种在绝望的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朝你伸出了手,修寒,那种事情是会记一辈子的,我原本是想要帮他的。” “现在不想了吗?”云修寒低声问道。 花锦程沉默,良久方才开口,“我不知道。” “那他是怎么死的?我总觉得你有些怜惜他。” “敖凡真的是个人才,只是可惜,被用错了地方,如果能将他收到麾下,修寒,对你是有好处的。” 花锦程抬眸看着对方,从那双狐狸眼中也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你觉得敖凡长相如何?” “很好看,脸庞俊美,身材很好,尤其是那双眼睛,很能引起别人的征服欲。” “对,正是如此。” 花锦程苦涩的一笑,“那个时候,东南方向不平,贼寇横行,外面又有敌人虎视眈眈,一不小心,就会沦陷,成为别人的领土,李烈为了争取其中的一个盟友,将敖凡送了出去。”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花锦蓝告诉我的,那个时候,我已经是在苟延残喘了,花锦蓝知道敖凡曾经帮过我,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折磨我的机会,所以便告诉了我。她让人扭住了我的手臂,捂住了我的嘴巴,一点点的,将敖凡如何被人玩弄,又是如何死亡,一点一点的全部都告诉了我,详尽的就像是我亲眼看到了那种场景一般。” “那你又怎么知道敖凡会将李烈当成仇人?”云修寒问道。 “因为啊,那是李烈的阴谋,故意让人被俘,故意让他成为了对方的手下败将,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他们的恶趣味罢了。敖凡是一个天才,所以便想看到这个天才一败涂地,然后再被人折辱的模样,呵呵,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呢?” 花锦程的眼眶略微有些湿润了几分,“说真的,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亦想过,要不要帮他摆脱李烈的束缚,所以便偶尔跟李烈提过几次。” “是他自己选择了将你推出去。”云修寒道,“先去休息会儿吧,别想那么多,你欠下的情分,我会帮你还掉的。” “你想做什么?”花锦程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 “只是这点时间,还追的上,放心好了。”云修寒笑了笑,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轻轻的在对方的唇上落下了一吻,“你不是也说过吗,如果能收服敖凡,对我而言是十分有利的,我为什么不去做呢?”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就算是谈崩了,他也打不过我,能将我如何?” 云修寒安慰了一句,“我走了,不然就真的追不上了。” 花锦程仍然下不了决定,但云修寒却没有给她下决定的机会,吩咐灵柳将对方送回了房间,然后他就径直离开了。 风在耳边呼啸着,两旁的景物飞快的倒退着,云修寒在了屋脊之上,一双眸子像是鹰眼一般锐利。 在巷子里奔跑着的敖凡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人跟上了,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脑海里也只有一个念头——回去,告诉李烈,自己已经不可能按照他的命令去做了,因为他好像将自己的后路断绝了。(未完待续。) 第482章 最后一次机会 巷子的出口处一片光明,但敖凡看到的却只是黑暗——无边无尽的黑暗,永远都不能从这阴暗的散发着恶臭的沼泽中爬出来。 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没有任何的声响,他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察觉。 敖凡停下了步子,他看着站在巷子口的人,这才觉得脸颊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晋王殿下,有何贵干?” “本来是不想搭理你的,但是锦儿欠着一份人情,所以本王便来替她换了。” 云修寒声音淡漠,“你脸上的伤口,现在应该感觉疼了吧?” “跟晋王殿下有什么关系吗?”敖凡声音冷淡,神色之中满是戒备。 “动手的时候本王忘记了,刀刃上淬了毒,不会要你的命,但却会让那张脸毁了,就算如此也无所谓吗?”云修寒道,狭长的双眸中冷光流动。 敖凡抿唇,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那条伤痕,“不过就是脸而已,毁——也就毁了。” “锦儿告诉我,在李烈看到的世界中,你死了,被他亲手推到了地狱,被人折辱而死,就因为你那张脸,所以引起了某些人的一些恶趣味。”云修寒神色不明,说不上是在笑,还是面无表情。 “什么意思?”敖凡心中一震,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了,以前也遇到过,有人跟李烈提出要求,说是想要换他,付出一些利益也没什么,但却被李烈拒绝了,“那么晋王殿下呢?要说俊美,整个大晋都找不到一个能与您比肩的人物吗?” “你想跟本王相提并论?”云修寒这次已经是明显的嘲弄了。 敖凡咬了咬牙,心中闪过了一抹不甘心,是的,不能相提并论,不是因为身份,而是因为手段跟智谋,他跟云修寒都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很多时候都会觉得不甘心,“能不能,想不想,比过才知道!” 敖凡厉声说着,脚掌在地上一蹬,朝着云修寒闪掠而去。 残影道道,几乎都已经看不清了两个人的影子,一道道光芒在寂静的巷子里亮起,那是属于匕首所散出的冰冷的光芒。 云修寒双手背在了身后,神色平淡,比起敖凡的狰狞跟阴狠看起来更为赏心悦目。 他不曾还手,但敖凡却始终都摸不到人的一片衣角,就算是他已经脱力了,云修寒还始终是那副平淡的模样,甚至连气息都没有乱。 差别——好大。 敖凡始终都含着倔强跟坚强的双眸里闪过了一抹黯淡跟失望。 喉咙一疼,脚底板离开了地面,手中的匕首也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被人上了,按照你的性子应该是挺痛苦的吧?”云修寒的手指慢慢收紧,敖凡张大了嘴巴,喉咙很疼,空气也一点点的被抽离,很难受,但他却觉得自己好似要解脱了一般。 云修寒突然松手,敖凡也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他捂着喉咙咳嗽着,白嫩的脸庞涨的一片通红。 “晋王咳咳殿下竟然会咳咳……说服别人,挺不像您的性子的。” 敖凡起身,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 “若不是因为锦儿,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花锦程?有夫之妇?不干不净的女人?”敖凡神色中的嘲弄更重了几分,“晋王殿下还真是让我吃惊啊。” “你知道为什么不管李烈做什么,花锦程都不会原谅他,而他也始终都不会说什么吗?”云修寒开口,他本来没有必要解释的,可是他不想让花锦程所惦记着的恩人用那种阳光去看待她。 “什么?”敖凡心中一颤,脸上的嘲弄也有些挂不住了。 “因为在李烈所看到的那个未来之中,她的孩子被从肚子里剖出来,然后剁成了肉泥,她的家人也被李烈亲手屠尽,老宅被烧成了一片灰烬,她付出的真心,被践踏的一文不值。所以,你没资格批判锦儿。” “这样的事情……” 敖凡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他也根本就没有办法替李烈辩解什么。 “你可听说过——重生?” 所隐藏着的最大的秘密,尽管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但所流传着的也依然是那一个小小的圈子。 敖凡的瞳孔撑大,就会下意识的就要反驳,但却又莫名的相信,如今他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李烈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李烈会对花锦程死心塌地,为什么明明花锦程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李烈也仍然什么都不会说,为什么分明早就已经计划好的利用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又为什么李烈会突然放他离开。 最了解你的人,永远都会是你最为亲密的心腹,而敖凡所扮演的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是愧疚吗?”敖凡苦笑一声,眼眶一片通红,“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可主子根本就不会是那种容易后悔的人,晋王殿下,果然是你做了什么吧?” “做了什么的不是我,是你们府里曾经住过的那位夫人。”云修寒道,“你应该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吧。” “的确不知道。”敖凡迅速的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所以晋王殿下是想告诉我吗?” “她是锦儿的母亲,白柔。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白柔?这不可能,她已经死了。”敖凡摇头,下意识的觉得云修寒在骗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云修寒不可能说谎,他知道,不管他怎么的惊艳绝才,都不可能会被云修寒另眼相看。 “所以你的意思是,是柔夫人改变了主子吗?” “应该是改变了李烈潜意识里的东西,植入了后悔跟歉疚,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改变了他的人生,毕竟按照时间推断,现在的李烈,可还没有养成那么决绝冷硬的一颗心。” 一个真正冷血而又残戾的人,是不可能如此被轻易改变的。 云修寒是这样猜测的,而他的猜测也是对的。 心动,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抹杀的。 白柔这样做的原因云修寒并不知道,不过也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吧,或许是为了花锦程好,也或许是有什么别的计划,他虽然聪明,但却并不是白柔肚子里的蛔虫,也不是能看到未来的预言家,所以这一切,他现在还猜不透。 “锦儿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云修寒冷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效忠于我。”(未完待续。) 第483章 为我活着 敖凡沉默,脸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他知道那是毒药所产生的后果,只要跟着云修寒走了,那么一切就都会变得不同,可这样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吗? “锦姑娘跟王爷的情分,敖凡记下了,告辞。” 他深深的行了一礼,然后便绕过云修寒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云修寒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有多做什么,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坐到了,是敖凡自己断了最后的机会,而不是他不给。 所以那情分,便算是还了,从此,他看的指挥是敖凡这个人,而不是什么恩情跟牵绊。 云修寒如实将事情告诉了花锦程。 “这样啊。” 尽管已经料到了这种结果,但花锦程还是觉得有些愧疚,“我是不是不应该说的那么过分?” “怎么会是过分呢,锦儿,在这件事情上,你太善良了。”云修寒摇头,不过也并没有要责怪花锦程的意思,他只是不想花锦程想那么多,不想她的心思那么重,很多事情,只要他来承担就好了。 他的锦儿,本来就应该过着那种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生活。 “因为有要善良的理由啊。”花锦程笑道,笑容柔柔的,浅浅的,“总觉得很愧疚,我一直都觉得好像是因为我,他才会遭受那样的事情。” “如果李烈不想,你觉得仅凭花锦蓝的几句话,他会去做吗?”云修寒叹了一口气,“那孩子不会继续在定安侯府待下去的。” “你怎么知道?”花锦程错愕的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将真相告诉他了而已,他不会待在定安侯府,也同样不想靠我们去谋求什么,因为如果投靠了咱们,那无异于是背叛他的主子,就算是恨,敖凡也绝对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说敖凡懦弱也好,说他逃避也好,总之这对他而言是他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正如云修寒所说的那样,敖凡的确已经不知道自己如何在定安侯府待下去了。 他问了李烈,问了对方花锦程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李烈承认了,他说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让他离开。 敖凡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恨还是应该怨,但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的离开了定安侯府,找了一个卖文房四宝的地方,借用了人的笔墨写了两封信,又掏出了一些碎银子,拜托一个乞丐送到了晋王府的门前,他这才离开了济安城,这座他一直都生活着的城池。 花锦程看到敖凡的信的时候,就放下了一切。 正如敖凡说的那样,不管那些前世的因果是真是假,这一辈子终究只是这一辈子,她不欠他什么,而他也为了那些话向花锦程道歉。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晋王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第一封信,以这句话为结尾。 花锦程又随之将第二封信打开,看着开头的一句话心中一震,她连忙起身,手指紧紧的捏着那张纸,拎着裙摆就往外面跑。 “主子——” 跟在后面的柳儿有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在书房的云修寒远远的就听到了花锦程的脚步声,他快速的起身,大步走到了外面,伸手跑过来的人抱了一个满怀,“怎么了?跑这么急。” “先进去再说。” 花锦程握住了他的手,扯着人就进了书房之中,将门一关,展开了手中的信纸。 “敖凡送过来的,说是给我的,提到了一个人。” 花锦程的气息略微有些乱,脸庞也一片通红,但她的神色却是一片肃然。 “白柔?” 云修寒将信纸拿了过来,“柔夫人,长笛,所以果然是骗人的,是她自己要做的某件事情,跟所谓的花家宝藏没有任何的关系。” “那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花锦程突然苦笑一声,“从所谓的遗物,到莫弦天带回来的碎片,然后就是那把弓,我小时候我所见过的刻印在灵魂中最深的东西,我离开了济安城,到了边境,甚至都打算走遍天下,也要去寻找的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散心,为了去发现更多的东西,为了解开那张弓的秘密,为了——能在边关与我重逢。”云修寒将人搂住,“可以为了很多东西,即便初衷不是如此,你也可以说服自己就是如此,我也愿意相信就是如此,那种花纹,的确有探究的意义,等事情都结束了,咱们就走遍天下,去山的那头,海的尽头,看一看别人未曾发现过也未曾记载过的东西。” “世界是很大的吧。” 云修寒轻声说道。 花锦程愣了愣,她抬起了头,看着对方亮晶晶的双眸,倏地就乱了心神,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一般。 “锦儿……” 云修寒慢慢的垂下了头。 “咳咳。”花锦程一把将他推开,背对着人有些尴尬的干咳了几声,“那你打算怎么办?” “白柔不是那么好抓的。”云修寒摇摇头,“所以这封信也没什么作用。” “为什么?” “你难道忘记了将小叔带回来那次吗?”云修寒暗叹一声,“我可是真的怕了,万一真的死在了柔夫人的手上,我还拿什么护着你?” “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花锦程想到那天的事情也忍不住一阵后怕,“能伤你到那种地步的应该不是人吧?” “人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是兽跟机关。” 云修寒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肩膀,若不是当初他反应快,一条胳膊就能被卸下来。 “兽?” 花锦程一阵惊愕,什么东西?是她所认为的那些吗? “机关兽,还有野兽,不得不承认,你娘亲真的很强大啊,若不是我有两把刷子,就真的回不来了,可惜猎猿跟石青他们不能百毒不侵,不然我也不会落到那种地步了。”云修寒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还有毒吗?”花锦程的脸色变了变,那到底是多么恐怖的人才能布置出那么可怕的地方? “有啊,很多,还有毒蛇什么的。”云修寒点点头,“我都差点回不来了。毒气入体,很难受。” “你不是百毒不侵吗?”花锦程紧张的道。 “那只是一种笼统的概念,可这天下这么大,又岂止是百毒呢?只是我所知道的那些都对我没用罢了。”云修寒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我会去打听的,你别想那么多,如果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什么而活,那就当是为我活着吧。”(未完待续。) 第484章 比想象的更喜欢你 花锦程心中微动,很多时候,她的确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了。 有的时候,想象的很美好,但当现实真的来临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 锦云坊如果没有了白家,如果没有了云修寒,就将会什么都不是。 说到底,不管是什么人,也不过就是依靠外力罢了,不管那外力是如何得来的,也终究是依靠外力,不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党争之类的东西了。 她本身生来所有的就不只是仇恨,跟自己的仇人面对面,表情却没什么波澜,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溃。 云昭对李烈的信任在被一步步的蚕食着,她相信,和离,便是最好的一剂药。 可是云昭呢?寿终正寝? 白柔呢?在前世的那些惨剧之中,她扮演的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花锦程以为自己知道所有的事情,但如今她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不知道往日里的事情到底谁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花锦蓝为什么会那么恨她?为什么会恨不得让她受尽最痛苦的折磨?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想什么呢?” 云修寒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花锦程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将那张信纸捏在了手指之中,“这个给我吧。” “哦,好。”云修寒点点头,“你要这个做什么?” “看看吧,毕竟是我母亲的下落,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她了。”花锦程笑了笑,“你不会觉得我会蠢到去找她吧?连你都差点回不来,我又怎么会冒那种险?” “没有。”云修寒松开了手。 “你明日还会去宫里吗?” “要多去几日,云昭的身体还撑不住,需要压制。”云修寒点点头。 花锦程将信纸收好,抬手替他整理着衣襟,手掌轻轻的拂过了衣襟上的纹路,“那你小心一些,什么都抵不上你重要。” “嗯,我知道。”云修寒点点头。 “那我去休息了,有些累了呢。” 花锦程弯唇一笑,“你也早点休息,晚上去我那儿。” “这算是邀请么?”云修寒眸光微微一暗,像是带着幽幽的火光。 “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所以有些怕,如果你敢做多余的事情,那以后就不要再见我了。” 花锦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便迈步离开了。 脚步匆匆,却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云修寒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这才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继续处理自己还没有处理完的事情。 夜空晴朗,圆月皎洁,散着漂亮的光晕,巧夺天工。 花锦程窝在了床上,一双桃花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房门被人推开,淡淡的冷气也随之吹入,花锦程缩了缩身体,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云修寒看着床上隆起的那一个小小的弧度,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了起来,他看着人,就觉得好像是新婚之夜,自己的妻子等待丈夫的归来一样,但可惜,虽然是等着,但却还不是妻子。 “锦儿。” 云修寒躺在了人的身侧。 “嗯。” 花锦程翻了一个身,手臂搭在了他的腰上,动了几下身体,在人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好,“我困了。” 她低声嘟囔着,埋在人怀里的脸庞一片通红。 “即便你不说,我也不会多做什么啊。” 云修寒心中滚烫,就连那眼神都跟带着火光一样明亮。 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暖玉在怀,但花锦程这样,他即便想做什么也完全做不了,所以就只能歇了心思,单纯的盖着棉被睡觉。 花锦程睡的很香,也睡的很沉。 云修寒本来应该起个大早的,但却因为身上贴着的人,不得不陪着她继续睡。 所以花锦程醒过来的时候,就开始继续害羞了,一想到自己整晚居然都抱着对方,就觉得脸颊快要烧着了一般。 “早。” 云修寒看出了她的羞涩,所以便主动打了招呼。 “你不用去宫里吗?” 花锦程将他松开,揉着眼睛坐直了身体,“不会太晚了吗?” “不会。” 云修寒也随之起身,“只是治疗而已,耽误不了太多的时间,是有别的事情,现在林宁两家的事情还不算是完全过去,林家也不过就是林正安那一支出事了而已,还有很多的林家人,依然不会消停,宁家算是彻底的完蛋了,可宁家的人脉也不仅仅只是如此,云昭活着还好,他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大晋就会乱。” “这样啊。”花锦程挠了挠头,“你不用陪着我,去忙吧。” “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没有个把月,吵不完。”云修寒下了床,将花锦程的衣服放在了床上,笑着伸出了手,“小的伺候夫人穿衣。” “别闹了好不好。” 花锦程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繁琐的衣服一件件的套在了身上,发丝被轻柔的弯起,流苏蝴蝶簪插在了发髻之中。 “该我了。” 云修寒伸展双臂,狐狸眼中噙着点点的笑意。 花锦程抿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穿衣、束发,她看着铜镜里的人,心脏也噗通噗通的跳动了起来,“修寒。” 花锦程趴在了他的背上,手臂将人搂紧,双眸闭起。 “嗯?”云修寒握住了她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好像比想象的更喜欢你,你说,为什么以前我先喜欢上的不是你呢?” “因为我没那个耐性啊,没有发现我家锦儿有多么的好。”云修寒轻笑一声,“不过错过第二次的,对吧。” 从小六子开始说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怀疑了,只是当时的云修寒,还做不出那种掳人妻子的事情,所以便有了那样的结局。 “难道不是我眼瞎吗?”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然不是,不然的话锦儿怎么会喜欢上我呢?”云修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想吃什么?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回来。” “想吃八宝酱鸭,酒酿丸子,叫花鸡,佛跳墙……唔,暂时就这些吧。”花锦程道。 “都是肉?不怕长胖?”云修寒宠溺的问道。 “你不是说我太瘦了吗?”花锦程直起了身体,“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快走吧。” “可是我还没吃东西啊。” 云修寒委屈的道, “去宫里吃呗,留着肚子,去吃好吃的。” 花锦程将人从凳子上拽了起来,“咱们一起走,你送我去女人坊。” “哦,好。” 云修寒点点头,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却并没有多想什么。(未完待续。) 第485章 她走了 未能加载文件或程序集“=1.0.0.0,culture=ken=null”或它的某一个依赖项。系统找不到指定的文件。 第486章 到了土匪窝 未能加载文件或程序集“=1.0.0.0,culture=ken=null”或它的某一个依赖项。系统找不到指定的文件。 第487章 故人的女儿 未能加载文件或程序集“=1.0.0.0,culture=ken=null”或它的某一个依赖项。系统找不到指定的文件。 第488章 程牧? 未能加载文件或程序集“=1.0.0.0,culture=ken=null”或它的某一个依赖项。系统找不到指定的文件。 第489章 在游戏里活下来 未能加载文件或程序集“=1.0.0.0,culture=ken=null”或它的某一个依赖项。系统找不到指定的文件。 第490章 他舍不得 未能加载文件或程序集“=1.0.0.0,culture=ken=null”或它的某一个依赖项。系统找不到指定的文件。 第491章 应下 未能加载文件或程序集“=1.0.0.0,culture=ken=null”或它的某一个依赖项。系统找不到指定的文件。 第492章 大婚 未能加载文件或程序集“=1.0.0.0,culture=ken=null”或它的某一个依赖项。系统找不到指定的文件。 第493章 洞房 未能加载文件或程序集“=1.0.0.0,culture=ken=null”或它的某一个依赖项。系统找不到指定的文件。 第494章 花烛 未能加载文件或程序集“=1.0.0.0,culture=ken=null”或它的某一个依赖项。系统找不到指定的文件。 第495章 你送的礼物 未能加载文件或程序集“=1.0.0.0,culture=ken=null”或它的某一个依赖项。系统找不到指定的文件。 第496章 若爱,便是深爱 未能加载文件或程序集“=1.0.0.0,culture=ken=null”或它的某一个依赖项。系统找不到指定的文件。 第497章 魏王来访 药房里除了药还有许许多多的书籍。 花草树木石虫兽土水……几乎世间万物,都被包括在了里面。 一本本的医术,那些偏僻的只是闻所未闻,花锦程就像是海绵一样吸收着里面的东西,有不懂的地方就写下来,打算等云修寒回来了请教一下对方。 “虫,蛊虫,从苗疆之处流传而出。蛊术,乃不祥,蛊虫与蛊术结合,便会发生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云家,大晋,居然会在皇家人的身上种下蛊虫,那么那个传言便是蛊术了么?” 那晚云修寒解释的不是那么详细,所以花锦程的心中仍然装着不少的疑惑,她倏地又想起了自己曾经被种下的蛊虫,那种疼,疼入心扉。 云修寒的身上也有蛊虫吗?这个秘密他又是怎么发现的?云凌无跟云昭也知道吗? 一个个的问题在脑海中闪过,但却没有答案。 “王妃,魏王来访。” 从门外传进来的声音让花锦程陡然回神。 她将书案上的东西整理好,然后压在了书下面,“他有说来意吗?” 花锦程缓步走了出去,轻声问了一句。 “小的不知,不过魏王说,他是来找王妃的。” “找我么?”花锦程喃喃低语,“人在哪里?” “已经被请到了前厅,王妃要见见么?” “既然指名道姓,那便没有不见的道理吧。”花锦程轻声说道,不管云凌无的目的是什么,她都是要见一见的。 但也只是见面罢了,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跟花锦程没什么关系。 “魏王殿下。” 花锦程微微欠身。 “弟妹气色看起来很不错。”云凌无合上了手中的折扇,他转身看着人,眸子里的惊艳更重了几分,“看来我家小弟将弟妹照顾的很好啊。” “修寒对我的确很好。”花锦程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了一抹清浅的笑容,“魏王殿下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云凌无朝前走了几步,两个人的距离也稍稍的缩短了一些。 花锦程抿唇,眸光略微沉了几分。 “毕竟当初也是本王认准的人啊。”云凌无的折扇搭在了花锦程的肩头,动作轻佻而又失礼。 花锦程侧眸看了一眼他的扇柄,“魏王殿下自重。” “呵呵。”云凌无轻笑一声,什么都没有说,他收起了折扇,迈步与花锦程擦身而过,“本王只是随便看看而已,锦程你未免也太紧张了吧。方便陪我走走吗?晋王府,说起来好像好长日子不来了,或许你心中的答案有些是我可以解决的。” 花锦程转身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便跟在了对方的身后。 晋王府没什么特别好的精致,也不会让人看得兴致勃勃。 花锦程曾经逛过不止一次,却终究也没有找到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她最喜欢的是药房,只是那个地方是不允许旁人随便靠近的。 “那个地方是药房吧。”云凌无停下了步子,轻声说了一句。 “是。”花锦程也没有隐瞒,“魏王曾经去过?” “很久以前去过,那个时候差点就死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晋王府居然还有那样的地方。”云凌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的位置,“只差一点点便会贯穿心脏。” “救你的是谁?”不知道为什么,花锦程本能的觉得那个人不会是云修寒。 “他说,他叫程牧。”云凌无轻声说道,“云晋的……不,应该说是云修寒吧,他从来都不会承认云晋这个名字,他说,云晋跟云修寒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云修寒跟云晋不是一个人吗?”花锦程若有所思。 “你应该是想错了,修寒这个名字是小弟的母亲取的,而云晋是父皇取的,不管是父皇还是皇祖母,他们最喜欢都是小弟,不管我跟皇兄做什么,都始终得不到他们真正的疼爱。” “那为什么成为皇帝的会是云昭呢?”花锦程不太明白,难道不是让自己最喜欢的孩子成为皇帝吗? “正因为疼爱,所以才不忍心将他推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去,你以为皇兄为什么会中毒?”云凌无道,“一切都在别人的计划之中,我们都只不过是棋子罢了,只是那些人好似忘记了,棋子也有反抗的能力,一个活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会甘愿去做这个棋子。” “什么棋子?魏王殿下的话我有些听不懂。”花锦程肃声问道,“您究竟想要跟我说什么?” “要联手吗?”云凌无笑着伸出了手掌。 “什么?”花锦程微微一愣,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也很苦恼,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死亡,甚至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人才是真正可信的,锦程,我能给你,你想要的自由跟安宁。”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花锦程不明白云凌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的事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答案吧。 “云修寒真的就是可以相信的吗?”云凌无微微眯起了双眸,“他的心智可是要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可怕啊。” “魏王,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任何人能明白的。”花锦程摇摇头,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三个灵魂共存什么的,也就只有云修寒能解决这种棘手的事情了吧,就算是对方背叛了她,她也没有任何办法离开。 只有活下去,才是最基本的条件。 离开了云修寒,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如何存活,花锦程这个人究竟还会不会存在。 苏彩儿也好,月也好,都不知道比她强大多少倍,花锦程知道,现在的聪慧并不是花锦程的聪慧,而是她们三个人某种程度上的结合。 说好听的便是全心全意信任这云修寒,说让人伤心的理由便是只有云修寒才能让花锦程永远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至少比起魏王,我宁愿相信云修寒。”花锦程笃定的道。 “是吗?”云凌无唇角的笑容含着深意,“那你究竟知不知道他究竟骗了你多少呢?想到知道理由,明天,魏王府,本王恭候晋王妃。” “可能会让魏王殿下失望。”花锦程低语。 云凌无没有答话,迈步便离开了,因为这个答案是意料之中,但他却期待着发生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第498章 商量 花锦程重新回到了药房之中,本想继续看自己没有看完的书,但心已经乱了,那么就永远不会回到当初的那种沉寂了。 一道低低的叹息声从药房之中响起,书从指尖滑落,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花锦程的双眸重新凝聚起了焦距,她弯腰将书捡了起来,看着上面画着的图像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从外面方才传进来了道道嘈杂的声音。 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花锦程还未完全起身,就被人拥进了怀里。 “锦儿,没事吧?” 紊乱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咚咚咚咚跳动着的心脏显示着主人的担忧跟不平静。 花锦程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就算是欺骗又如何呢?只要面前的这个人是真心对待自己的,那么就算是欺骗也就不是那么值得纠缠的事情了,终究他不是可能伤害自己的。 “对不起,相公。” “嗯?”云修寒微微一愣,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锦,锦儿,是,是不是我,我做错了什么?” 然后就有些担忧了,他家锦儿的嘴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简直就是不正常。 “没有啊。” 花锦程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今天云凌无过来了。” “我听说了,所以才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简直吓死我了,还好你没出事,不然我会忍不住将人给杀了的。”云修寒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说你骗我。”花锦程瓮声瓮气的道,声音听不出她的情绪到底如何。 “不是骗你,而是有些事情就连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所以怎么说呢,就是,你问我什么,我肯定不会隐瞒,可要说所有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那些真相,毕竟有些东西我也……反正,我不会害你的,锦儿。” 云修寒有些语无伦次。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明明在百官的唇枪舌战,在数万数十万的大军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噗嗤” 花锦程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直起了身体,看着云修寒有些慌乱又有些窘迫的模样,抬手抓住了人的衣襟,“修寒,你稍微低一点。” “嗯?” 云修寒有些不解的垂头弯腰。 花锦程踮起了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了一吻,然后便垂下了头,耳廓微红,“我有很多地方都不明白。” 云修寒有些发冷,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那种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你发什么呆?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都积攒了这么多的疑问,不解开今天我都会睡不着的。” 花锦程蹙起了眉头,看着云修寒发愣的模样娇嗔道。 问题真的挺多的,而且一时半会儿也根本就说不清楚。 “那就不要睡了,明天你应跟没事吧?”云修寒俯身,将人圈在了怀里,“锦儿……” “云凌无邀请我明天去魏王府。”花锦程低叹一声,“你说我要不要去?” “不要。”云修寒立刻摇头,没有任何犹豫。 “可是……至少能探出一点什么吧?”花锦程还是有些不甘心,就算不是那么的聪明,但她至少也想帮云修寒做些事情。 “不成,魏王府太危险了,就连我去了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如果你真的要见,那就换个地方,不然免谈。”云修寒语气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好吧。”花锦程点点头,不过她可没有这么容易放弃。 “我明天哪儿都不去了。”云修寒立刻道。 花锦程微微一怔,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会听话的,你帮我看看,这些都是什么意思,那种蛊术好像很神秘的样子。” “没有人研究的透,蛊术这种东西我也曾经研究过,但却也说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云修寒将她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你研究这些做什么?” “你不是说皇室的人体内都有蛊虫吗?就算是平常没什么危险,小命被人抓在手里的感觉也不好受吧。” 花锦程劝道,“我说不定还能稍微打探出一点情况。” “我已经没有蛊虫了。”云修寒道。 “哈?”花锦程不太懂他的意思。 “在程牧那里养了那么多年,你觉得我体内还可能有那种小玩意儿吗?算上替你拔蛊那次,我已经被种过三次蛊虫了,而且还都是同一种,那种蛊虫是一种等级十分高的虫子,云家所拥有的货色虽然也不俗,但终究也不是上品,会将之吞噬的。” 云修寒解释道,“这是后来我猜测的,但程牧当初就说过,我体内的小虫子已经被他掐死了。” “流传于血脉之中的东西吗?”花锦程道,“云凌无来过药房?” “嗯,来过。”云修寒点点头,“晋王府原本不是晋王府,本身就是一个药庐,是程牧的地方,后来他死了,我才将原本的地方收了进来,然后又进行扩建,才行成了今天的晋王府。” “云凌无说,程牧救过他。”花锦程道。 “嗯,云凌无那一剑是我刺的。”云修寒道,“当初年少气盛,本来是存着杀他的心思去的。” “凭你的身手,应该不可能刺偏吧?” “程牧挡了一下,所以就偏了,然后我就没再下手了。”云修寒道,语气平淡,也没什么遗憾跟不甘心的地方。 “为什么不下手了?”花锦程可不觉得云修寒是那种有仇不报的性子。 “本来也就是给他个教训,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非杀不可呢?”云修寒耸耸肩。 “哦。”花锦程抠了抠脸颊,“那这个问题……” 两个人一个问,一个答,等屋子里很明显的暗了下来,他们这才回神。 点了灯,又让人准备了饭菜,他们在药房吃了东西,然后便回了卧室。 “修寒,我还是决定去一趟。” 躺在被窝里,花锦程翻了一个身对着人,态度坚定。 “魏王府不行。”云修寒同样坚决,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我带上易之。”花锦程语气软了下来,“你要是再说不行,我就不理你了。” 她也有她自己要做的事情。 第499章 筹码 人生在世,终究是要去做一些事情的。 花锦程的确不太明白云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不过她却知道有些事情只有她能去做。 “锦儿……” 云修寒有些无奈,也有些气恼,他当然也知道花锦程不会如此轻易的退缩,他若是将人强行留住,那么最后两个人都得不了什么好处。 “我不管,你自己琢磨吧。” 花锦程翻了一个身,她知道这样纠缠下去绝对没有什么结果。 “锦儿,你看看我。”云修寒开始睡不着了,他起身趴在了花锦程肩膀上可怜巴巴的嘟囔着。 “反正我要去,你睡觉。”花锦程也绝对不会妥协,她隐隐觉得或许跟云凌无谈过,她便能知道很多事情,很多就连云修寒都不知道的事情。 “你决定了?”云修寒蹙起了眉头,低低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妥协。 “我会没事的。”花锦程翻了一个身,一头钻进了他的怀里,“真的会没事的,你放心好了,我会小心的的,你送我过去,然后在外面等着我还不成吗?” “嗯,睡吧。”云修寒摸了摸她的头,算是妥协了。 也罢,既然她想去,那便去吧,大不了若是出事,让云凌无偿命就是了。 云修寒打定了主意,将人搂在怀里,“等天热了,咱们就去避暑吧。” “嗯,好。”花锦程低低的应了一声,唇角弯起,笑容甜蜜。 她就知道云修寒一定会同意的,若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能容忍她的任性,又会将她放在保护范围内的人的话,也就只有云修寒了。 因为爱她,所以便会尊重她,也会直视她的能力,而不是将她当成金丝雀一般的宠物关在笼子里,不让她去接触外面的世界。 危险跟机遇是并存的,花锦程玩儿不转阴谋,但是她能玩儿的转商场。 这两件事情是相互精通的,但却又不是全部都精通的,或许一个精明的商人能玩儿的转官场,但却也不是人人都能在这个权利的泥沼中挣扎生存。 所谓的多事之秋便是如此。 就算是你相安无事的站在那里,也一样会有人看你不顺眼然后一刀砍下。 政客玩弄着权利,玩弄着人命,认识的,不认识的,皆是他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虽手上无血,但却不知有多少人为了他们的几句话而死。 这便是争权夺利,便是多事之秋的世界。 花锦程一身火红的劲装,黑色的发丝用银环束起,英姿飒爽,全然没有了以往的那份娴静都柔弱。 “这是新路?” 花锦程骑在马背上,看着有些陌生的景色疑惑的问道。 “嗯,你觉得如何?”云修寒一席月白长衫,温文儒雅,偏偏那精致的眉眼看起来更像是堕入了凡尘的妖精。 “没什么如何不如何的,你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你看看,这条街,有一半儿多的铺子都在魏王的手下。”云修寒解释道,“想要么?” “现在已经足够了,欲速则不达,发展的太快,也只是在给自己挖坑罢了,万一真的被埋住了,我可就真的出不来了。”花锦程叹了一口气,神色十分苦恼。 “是白家那边的事情吧?”云修寒不用想也知道她在苦恼什么。 白家的商铺早就已经形成了一个个的小圈子,花锦程就是一个外来者,即便那些掌柜的能给白家几分面子,但却也有人不给花锦程面子,阳奉阴违的人很多,山高皇帝远,谁又知道谁做过什么呢? 更何况这些年白家的威慑力早就已经大不如前了,有效忠于白家的人,那么也自然就有背叛白家的人,这样的结果并不冲突。 “有很多人都不老实,东边,南边,东北,西南,一块块的区域,真的挺烦的。”花锦程抬手揉了揉眉心,“白家估计也到尽头了吧。” “若是你不出现,最多三年。这跟白功与白良的本事没多大的关系,而是衰败已经成为了定局,他们根本就无力挽回。”云修寒道,“不然他们又怎么病急乱投医的找上我呢?” “是啊,与魔鬼合作,就要有随时被魔鬼吞噬的觉悟。”花锦程深有同感。 云修寒无语,他根本就不知道面对花锦程的话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 “我就当你在夸赞我。”云修寒自我催眠。 “的确是在夸你啊,我家相公那么聪明。”花锦程侧眸一笑,扬起了马鞭,慢悠悠踱着步子的马儿猛然加快了速度。 冷风吹过了脸颊,但却不觉得有多么的寒冷了。 寒冬已经过去,万物已经开始复苏,那么离着冷气彻底的散尽也没有多少的时间了。 花锦程想要感受一下夏季究竟是什么感觉,那种炎热的,躁动的,让人心绪不宁的燥热的环境中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魏王府。 仅仅只是隔着一扇门,一道影壁。 花锦程站着跟人说了大概有半个时辰。 云修寒起码在外面,所以他们之间说的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听到,但他的心神却高度紧绷着,一旦里面有什么异样他便会第一个冲进去。 木易之垂眸站着,整个人都暴露在了云修寒的视线之中,他的手指也摁在了剑柄上,一有不对第一个遭殃的就一定是云凌无。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人谈事情。”云凌无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笑容有些无奈。 “彼此。”花锦程笑容清浅,“谁让王爷的名声不那么好听呢。”不然的话也就不用如此了。 “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云凌无笑问道。 “王爷是君子?”花锦程抬眸,呵呵一笑,“告辞了。” 云凌无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我跟云修寒半斤八两吧。” “王爷半斤废铁,修寒八两黄金,的确差不多。”花锦程十分认同的点点头,“不过在我眼中,他可要比黄金珍贵的多了,八两的无价之宝,可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难道不是筹码不够吗?”云凌无道。 “王爷有能有让我心动的筹码吗?”花锦程笑问了一声,那双桃花眸中却一片冰冷的沉寂。 第500章 求救 利益可能是金钱,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在花锦程看来,能与钱牵扯上的事情,也便不是事情,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你恐惧着的未知。 云凌无成竹在胸,但却没有说出答案,在他看来花锦程应该时时刻刻都在记着他所拥有的筹码,心中不安,那么也便有机可趁。 可惜他好似低看了花锦程。 三个灵魂的叠加已经让她足够理智跟冷静了,很多的事情都能压下,一时冲动这种东西,好像只存在于云修寒身上一般。 “既然王爷不愿意说,那锦程也便不勉强了,告辞。”花锦程微微欠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云凌无捏紧了手指,他快走了几步,看着花锦程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抹不甘心,“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花锦程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她快步走了出去,仰头站在了云修寒面前,笑容灿烂,“我就说没事吧。” “嗯。”云修寒弯下了身体,手掌落在了她的头顶,“回去吧。” “好。” 花锦程抓住了他的手,红唇微张,“我不想自己骑马了,好累,而且总让易之跑着,我也不太好意思。”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虽然花锦程的做法不算是打了一巴掌,但却也绝对是违背了云修寒的意思,她知道云修寒肯定在生气,只不过那气不会对她发出来而已。 因为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但他却不想让她去做,所以也就无可奈何。 云修寒手上用力,将人拽了上来然后搂在了怀里,“易之,你先回去吧。” “是,姑爷。”木易之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骑马变现走一步了,在这种时候还跟着,他才是真的自讨没趣。 “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跟易之说。”花锦程看着前方的那个小黑点,有些为难的蹙起了眉头。 “嗯?”云修寒将她搂紧,双腿夹了一下马腹,马儿便慢悠悠的动了起来。 “佐安身边有一个人叫做木贤,是易之的师弟,他跟易之有七八分像,而易之却以为他死了。”花锦程的眉头紧紧皱着,“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他吗?” “就算说了也没什么用,佐安现在已经离开了,那么你说的那个人也必然追随他左右。”云修寒道,“木易之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太多,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能够解决。” “可是……”花锦程还是有些担心,虽然木易之看起来冷冰冰的,但那却也是一个心软的人,如果木贤存着什么坏心思的话,那么倒霉的也就只能是木易之。 “那是别人的事情,咱们没有办法知道。”云修寒道,“不过当初木易之被人追杀,好像也有他那个小师弟的原因,只是我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他说他叫木贤。”花锦程道,“易之当初不是因为杀了他的仇人,所以才被追杀的吗?” “不全是。”云修寒摇摇头,“只是那些人的话他还有把握应付,可不管你的身手多么好,也终究难以敌得过很多人的拳脚,再加上下毒使绊子各种各样的下作手段,他能活着见到你真的是他的造化。” “跟木贤有什么关系?”花锦程疑惑的问道。 “他的行踪始终都暴露在敌人的双目之中。”云修寒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花锦程如坠冰窖。 如何跑,顺着什么路线跑,他的弱点是什么……只有最为亲密的人才会知道的事情。 “你是说……木贤背叛了木易之吗?” 花锦程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感觉,如果真的是木贤的话…… “易之还没有那么软弱,放松点,别太紧张了。” 云修寒抬手,手指蹭着她的脸颊。 “嗯。” 花锦程别过了头,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这是易之自己的事情,再有一些日子,一切就都会过去的。”云修寒声音低沉,好像意有所指。 花锦程现在的心都是乱的,所以也没有体会云修寒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救过木易之,但她也曾经仰仗过木易之很多事情,所以她也根本就不想木易之出事。 花锦程死过一次,所以她最讨厌的也就是死人,尤其是自己亲近的人。 两个人回了王府,花锦程的心这才稍微的平静了一些。 “花锦蓝?” 等到门口的人让她微微有些错愕。 “姐姐。”花锦蓝看到她的时候反而是眼前一亮,还不等花锦程说什么,她就噗通一声跪在了花锦程面前,“还请姐姐救命。” “凭什么?” 花锦程面色淡漠。 花锦蓝噎住了,满心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是的,为什么?她当初设计花锦程,陷害花锦程,甚至叶丽棠都差点将她弄死,凭什么要救她呢? 她还真的以为花锦程是曾经那个一心为了花家,为了自己的继母跟妹妹的人么? 花锦蓝抬眸,泪水从通红的眼眶中流了出来,“晋王妃,我知道您恨我,我也曾经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这次的事情只要你肯帮忙,是杀是剐,我任凭你处置。可云锦阁是父亲的心血啊,难道你就甘心看着它销声匿迹吗?” “云锦阁?”花锦程蹙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因为一点过错,云锦阁现在的处境十分糟糕,已经要经营不下去了。”滑稽蓝痛哭出声,“所以还求姐姐援手,只要能救回云锦阁,我就算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姐姐的恩情的。” “我只要云锦阁,不需要你的当牛做马。”花锦程摇摇头,“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我会让整个济安城的人都知道,从此云锦阁归我花锦程管。” “这……”尽管花锦蓝早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打算,但当真的要将铺子拱手让人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你若是不愿意那便算了,等云锦阁关门的那日,我再从定安侯夫人手中收过来也是一样的。”花锦程淡漠的道,“你可以走了,我不太喜欢有人在王府的门前哭哭啼啼的,那样太不吉利了。” “锦程,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妹妹说话!” 第501章 低劣的演技 花荣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怒气。 家以和为贵,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而叶丽棠跟花锦蓝在他看来也不过就是自私一点,没什么大的毛病,但也就是他所谓的没什么大的毛病却险些要了花锦程的命。 “父亲……” “父亲,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跟姐姐没关系。”花锦蓝连忙说道,眼眶红肿着,我见犹怜。 “锦蓝,你不要一直将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花荣低声说道,“锦程……” “父亲以为……是我的错吗?”尽管早就已经料想到了这一点,但花锦程还是觉得很委屈,很心疼,她的眼眶快速的泛红,双眸之中噙着的泪花闪烁着悲哀的光芒。 “既然如此,那云锦阁就请父亲接手吧。”花锦程将脸埋在了云修寒的怀里,“我累了,咱们去休息吧好不好?” “好。”云修寒心疼的将人搂紧,如果花荣不是花锦程的父亲的话,那个人早就已经没命活到现在了。 他催着马儿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越过了正门。 如此低劣的演技,真不知他这个父亲到底是怎么做的! 云修寒目不斜视,心中却是杀意凛然。 花荣觉得心头一阵恍惚,心脏猛地紧缩,很疼,很痛苦,他想要开口,但瞬间那种诡异的感觉便消失不见了。 “父亲?”花锦蓝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花荣。 “锦蓝。”花荣回神,他抬手揉了揉花锦蓝的头,神色宠溺,但在眸底深处却有一抹化不开的冰寒跟愤怒,花锦蓝没有发现这一点,而花荣也没有发现。 “云锦阁怎么了?” “账上出现了问题,一批布料也出了问题,很多的欠款无法还上。”花锦蓝神色黯淡,神色之中也满是歉然,“对不起,父亲,云锦阁是在我手上才出这种事情的,我……” “不要想太多了。”花荣轻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做生意嘛,难免有这样那样的事情。” “嗯。”花锦蓝乖巧的应了一声,“父亲,要搬到侯府去住吗?您失踪的这段时间,母亲很担心您。” “不用了。”花荣摇摇头,他看着花锦程跟云修寒离开的方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什么事情。 “那……” “锦蓝,你先回去吧,铺子里的事情……” “铺子里的事情还是让姐姐去做吧。”花锦蓝打算了他的话,“父亲,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咱们能解决的了。” “嗯?”花荣微微一愣,“很严重吗?” “岂止。”花锦蓝苦笑一声,“就连侯爷出面都没人卖他的面子,就靠咱们,能有什么结果?” “你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吗?”花荣拧眉问道。 “不太清楚,不过也是我管理不当。”花锦蓝苦笑一声,“比起姐姐,我真的差太远了。也就不怪姐姐会对我那样了。” “锦儿心很宽的,她只是对你有些误会而已……” “或许吧,嫁给侯爷的事情,是我对不起姐姐,可她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归宿,王府门槛太高,我连见她一面都是难得,更不用说父亲了。” “你被人拦在外面了?”花荣拧起了眉头。 “嗯,是啊,不然的话,我又怎么会等着。”花锦蓝苦笑一声,“大概姐姐是真的不能原谅我吧。” “胡闹!荒唐!你可是她唯一的妹妹!”花荣厉声喝道,“锦儿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花荣的语气中有些愤怒的味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吧,毕竟是我不对,如果我没有嫁给侯爷的话……可姐姐也分明不喜欢侯爷的吧……”花锦蓝咬着唇,神色略微有些黯淡,然后她洒然一笑,“父亲,要去见见母亲吗?” “不必了。” 花荣摇摇头,“你先回去了,云锦阁的事情,我会跟锦儿说的。” “好。”花锦蓝微微颔首,“父亲有时间就去侯府吧,母亲真的很想您。” “她想我?呵呵。” 花荣哂笑一声,然后转身进了王府。 花锦蓝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了起来,她不太明白花荣是什么意思,不过直觉告诉她,花荣好像对叶丽棠有什么意见。 “果然是做的太明显了吗?”花锦蓝拧眉低语。 花荣一失踪,叶丽棠就搬进了侯府之中,好像已经确定了对方的死亡一般,挽回?还是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花锦蓝抬眸看了一眼晋王府的牌匾,眼中露出了一抹深深的厌恶跟憎恨。 花锦程……别以为有云晋给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将你踩在脚下,让你永远都不能翻身! 有些恨,来的莫名其妙,然后逐渐加深,到了最后,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恨不得那个人消失。 当怨恨已经成为了习惯,已经成为了刻印在骨子里的东西,那么也就不需要源头了,因为那个时候,你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你已经跟我很久了,可以出来了吗?” 花锦蓝停下了步子,声音带着一抹冰寒。 “哎呀,语气可真不好,就这么愤怒吗?” 从拐角的地方,一身黑衣的女人缓步走了出来,“这可不像是花家的二小姐啊。” “闭嘴!”花锦蓝怒斥一声,“如果你跟自己讨厌的人下跪,我相信你跟我会是同样的感觉!” “是吗?我还以为你乐在其中呢。”女人笑道,手臂上缠着的青色长蛇不停的吐着信子,“请不要将无所谓的情绪发泄在我的身上,花锦蓝,这一切可都是你自己同意的。” “我不太明白花荣有什么用。”花锦蓝道,“这样做真的能让他对花锦程失望?” “当然能。”女人微微颔首,“花荣的耳根子最软了,而且他其实还是很心疼你的,如果不是因为花锦程的生母,那位所谓的花家大小姐也远远没有这么高的地位。” “花锦程的生母吗?白柔?想不到那个贱人都死了那么多年……”花锦蓝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蛇信子,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嘴巴放干净点,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女人声音冰冷,她收回了手,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了下来。 花锦蓝心中一松,险些瘫倒在地上,“你怎么知道花荣一定会维护我?” “夫人做的事情,还没有失手的时候。”女人淡淡的回到,“你不要问那么多,你只需要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走就行了。” “让花荣厌恶花锦程?对我有什么好处?”花锦蓝肃声问道。 第502章 夫人要见你 虽然是按照对方的吩咐做的,但很多事情花锦蓝还是不太清楚。 “云锦阁是在你手里败落的吧。”女人问道,藏在面纱下的脸颊上浮现了一抹嘲弄而又怜悯的笑容,就像是看着在水里挣扎的蝼蚁。 花锦蓝沉默,的确如此,但她相信,如果不是有人做手脚的话,她未来的成就一定不会比花锦程差! “别想了,你根本就不能跟花锦程比,你以为锦云坊就没有这样的龌龊事儿发生吗?” “如果我也有锦云坊的那些掌柜……”花锦蓝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女人晃了晃手指,“花锦程铺子里的掌柜都是她自己招揽而来的,能让人死心塌地的效忠,这也是一种能力,就算是将那些人给你,你也完全留不住人。” “而且,他们也不过就是命令的执行者而已,锦云坊的模式跟发展都是花锦程一手操纵的,在一个大的范围上,那些人在更加细致的去完善花锦程的命令,这才是锦云坊能在济安城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不然的话哪怕有晋王撑腰,你觉得锦云坊跟女人坊还会有如此多的人光临吗?” 女人直接点出了最重要的原因。 花锦蓝沉默,这是她一直都不想承认的东西,但如今却也不得不承认。 她也曾经接手过锦云坊,但比之花锦程在的时候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花锦蓝捏紧了手指,“你来不是为了想让我认清现实吧?”她也快速的冷静了下来。 花锦蓝这点是她最为优秀的地方,不管内心深处有什么样的波动,她都有本事做到面不改色。 能快速的调节自己的情绪,不也是很了不起吗? 女人赞赏的点点头,但她也就只有这点能用了,“夫人想见见你。” “夫人?”花锦蓝微微一愣,然后面色一喜,“她真的要见我?” “是,毕竟咱们可是有共同的敌人啊。”女人抬手将面纱解下,抿唇一笑,她朝着花锦蓝伸出了手,“不过你可要做好打算,见了夫人,便只能听命于她,不然你的下场会比死都要惨!” 花锦蓝看着她白嫩的手掌一阵犹豫,“我想让花锦程死!” “她现在还不能死。”女人摇摇头,“不过让她不再出现在济安城还是能做到的,定安侯府人,考虑好了么?” “好了。”花锦蓝握住了她的手,“我跟你走。” “聪明的选择。” 女人收回了手,将面纱重新戴上,手指从蛇身上慢慢的抚摸着,“三天后,我去接你。” “好。”花锦蓝颔首,看着人消失在了路的尽头,这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夫人?我一定会看出你的真面目的!” 对花锦程很了解,对花家更加的了解,花锦蓝相信,对方一定跟白柔关系匪浅!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花锦程失魂落魄的模样了! …… 微风轻拂,带着花草的香味飘入了鼻孔之中。 花锦程趴在了阁楼的栏杆上,整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还在想?” 云修寒端着茶坐在了她身边。 “在想云凌无的话。”花锦程甩了甩头,抬手揉了揉眉心,“挺介意的。” “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他最后说的筹码跟那一句话让我挺上心的,他凭什么一定认为我会回去?”花锦程端起了茶杯,眸光深邃,“能让我拒一定去找他的理由很少,能让我妥协的人与事更少,哪怕是锦云坊被人关了,我都不见得会去找他,除非……” 杯子停在了唇边,花锦程抬眸看着云修寒,“你最近是不是要做什么事情?” “我能做什么?”云修寒轻轻的推了推她的手,“茶要凉了,一会儿睡一觉,一切就会烟消云散了。” “我想,能让我主动去找他,也就只有你的事情了,毕竟你们都是云家人,很多事情外人解决不了,但不见得他也解决不了,修寒,你要做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想不明不白的就被人坑了。”花锦程神色渐渐的严肃了起来,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好。”云修寒点头应下,“现在云锦阁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已经让人去查了,不管怎么样,云锦阁都是父亲的心血。”花锦程的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她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今天云凌无告诉我……” “锦儿。”云修寒突然开口。 “嗯?”花锦程看向了他。 云修寒抬手将人拽进了怀里,垂头吻住了她的唇。 花锦程愣了片刻,然后便闭上了双眸,放下了所有的思绪,只享受着他的安慰跟柔情。 “放心好了,我没事的。”花锦程直起了身体,双唇水润,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真诚了一些,“已经习惯了,所以也就不怎么在意了,在别人的眼中,我对花锦蓝是真的挺过分的吧。” “嗯,的确过分。”云修寒实话实说。 “你这人……”花锦程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反正我有你了,名声是好是坏于我何干?喜欢我的人,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憎恨我,憎恨我的人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喜欢我,说真的,我的合作商们,谁在乎花锦程对自己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她又倒了一杯茶,饮茶如饮酒。 云修寒知道她的心中不若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坦然。 “一切都会过去的。”云修寒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安慰。 “嗯。”花锦程抿唇一笑,桃花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锦儿……”花荣缓步从外面走了过来,他看到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神色有瞬间的黯淡。 “嗯,父亲。”花锦程起身,她侧眸看着云修寒,“我出去走走。” “好。”云修寒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父亲,咱们去外面走走吧。” 花锦程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好。”花荣有些忐忑的看了云修寒一眼,对上对方冰冷的双眸的时候,整颗心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他连忙收回了视线,有些狼狈的跟在花锦程身后下了楼。 云修寒嗬了一声,他收回视线,看着外面的景色,眸色冰冷。 第503章 送您离开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清楚的,同样,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相信你的满口胡话。 花荣的神色有些紧张,也有些忐忑,更带着些许的责备跟不满,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的纠结。 “父亲……” 花锦程打断了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修寒有一个庄子,风景很漂亮,您过去住段时间吧。” 如果说原本只是有些怀疑的话,那么如今花锦程是真的确定花荣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了。 当然,一切也全赖她自己的冷静跟自持,如果是以前的花锦程,肯定会对自己的父亲失望透顶,然后再也不管跟他有关的一切的事情。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她也不再是以前的花锦程了,所以事情的结局也理所应当的会有所改变。 “你想赶我走?”花荣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也多了一抹怒气。 那抹怒气来的很快,甚至在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理智就已经全部被吞噬,“走就走,不过也不劳烦你安排了,我还不会没用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没那个意思。”花锦程面色平淡,就连语气都没有太大的起伏,“济安城要乱了,为了父亲的安全着想……” “那锦蓝呢?”花荣连忙问道,“你是想放着她不管吗?” “她是定安侯夫人,父亲。”花锦程道,“定安侯是陛下的心腹,是肱骨之臣,您觉得我比她,到底谁更安全呢?” “我……”花荣一时语塞。 “修寒虽是王爷,但若是陛下要动手,他首当其冲,肯定是第一批被清除的人,父亲与其在这里跟我说这种话,倒不如去求求我那位妹妹,让她劝侯爷手下留情。” “锦蓝不会这样做的。”花荣摇头,“她绝对不会害你。” “是吗?”花锦程呵呵一笑,“父亲好像还不知道吧,我曾经失踪过……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她垂下了双眸,神色中含着些许的苦涩,“明日我会让人送父亲离开,还请父亲配合。” “我是不会走的。”花荣肃声说道。 “这就由不得父亲了。”花锦程道,“为了父亲的安全着想,父亲还是听话的好。” “你想要对我用强?”花荣脸色微微一变。 花锦程微微欠身,“是女儿不孝,还请父亲谅解。” “你让我如何谅解?”花荣逼近了几分,语气中也含着滔天的怒气,“谅解你的忤逆不孝?” “是不孝,但却不是忤逆。”花锦程摇头,“父亲,您是不是见过我母亲了?” “我一直都被云晋关在王府里,从什么地方去见她……” “我说的不是叶丽棠,而是白柔。”花锦程道。 “简直就是胡言乱语,你母亲她分明已经……” “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所以父亲不用说谎了。”花锦程轻声说道,“她没有死,我已经见过她了,亲眼所见,所以绝对不会搞错。” 花荣的脸色变了变,怒气也在这个时候全然消散了,“你……” “母亲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到底有什么本事,怕是连您都不完全清楚吧。”花锦程道。 花荣沉默,一言不发。 是的,他不清楚,哪怕是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他依然不清楚白柔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白柔就像是一团雾,明明近在咫尺,但却就是让人看不透,等你看透的时候,也便是她离开的时候。 但即便她离开了,花荣也依然看不透。 那个自己第一眼就喜欢的女子,那个自己曾经想着至死不渝的爱人,如今看起来,就像是一场笑话一般。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跟叶丽棠发生关系,又如何将叶丽棠迎娶进门的。 “母亲会医术,会占卜,也会御兽之术。”花锦程道,“甚至在机关术方面她都是大家。催眠术也同样是她的拿手好戏。” “催眠术?”花荣心中咯噔了一下。 “是啊,催眠术,难道花老爷不知道吗?” 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云修寒冷声说道。 花荣感觉脊背莫名的一冷,他侧眸对上了云修寒似笑非笑的模样,下意识的别过了目光。 “我不知道什么催眠术,也未曾见过白柔,她已经死了,早就已经死了!”花荣矢口否认,“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居心,总之,我是不会离开济安城的。” “那就由不得您了。”云修寒一挥手,几道人影倏地闪现,一袭黑衣,尽皆肃杀。 “你们想做什么?”花荣厉声喝道,心中也有掩饰不住的慌乱。 云修寒可不是花锦程,会顾忌着他这个人。 “送花老爷回去休息。”云修寒淡声吩咐。 “云晋你敢!”花荣呵斥着,“花锦程,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如此欺辱我吗?” “修寒,你别管了。”花锦程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可是锦儿……”云修寒蹙起了眉头。 花锦程摇摇头,目光坚定。 云修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吧,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他抬手蹭了蹭人的脸颊,“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身后的,明白吗?” “嗯,我知道。”花锦程嫣然一笑。 “我去药房,你过来找我。”云修寒说了一声,然后便离开了,同时那几个黑衣人也退了下去。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吗?”花荣握紧了拳头,他看着花锦程,突然觉得自己也看不懂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女儿了。 “不会。”花锦程摇摇头,“我只是不想让修寒承受太多而已。父亲,女儿其实是一个很软弱也很懦弱的人,我所没有的,不过就是花锦蓝的伪装而已。” “我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了,而就在那段时间了,您的好女儿花锦蓝占据了我的锦云坊,堂而皇之的成为了皇商。” “你也说了是你失踪了,那锦蓝帮你……” “帮我吗?”花锦程呵呵一笑,“大概如果问她,她也是这个理由吧,但为什么我锦云坊下属的分店会全部关闭,我曾经的掌柜会不认她这个东家呢?” 花荣一滞,有些说不出话来,是啊,为什么呢? “不是你指使的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也是唯一的理由。 花荣重新恢复了平静,“你若要云锦阁,我给你便是,为何要对锦蓝说那么过分的话!” 第504章 绝望 谎言终究只是谎言,就算是再完美,也会有所破绽,更何况花荣的言语跟情绪中满是破绽。 只需要一眼,就能看透他所有的想法跟死穴。 花锦程张了张嘴吧,然后抬手捂住了喉咙,“花锦程记恨着花锦蓝抢夺了李烈,记恨叶丽棠夺取了她母亲白柔的地位,所以才百般跟花锦蓝作对。” “你……”花荣心中一颤,尽管不是第一次见,但他的神色仍是如同见鬼一般,充满了错愕跟震惊。 “这是母亲的声音。”花锦程恢复了自己的音色,“父亲不会已经听不出来了吧?” “就算这是你母亲说的又如何?”花荣道,“难道不是事实吗?” “父亲觉得我会在乎李烈?李烈有几个妻子,睡了几个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用这样的理由来记恨花锦蓝,您不觉得太可笑了吗?”花锦程嗤笑一声,“这句话应该反着来,一直以来都是花锦蓝在嫉妒着我,而不是我嫉妒着她。当年您让我去庄子里反思,那里那么多人,如今那些人也还在,当时女儿的病情为什么会加重,又为什么差点一命呜呼,应该不难查吧?” “那些人的话怎么能当真?”花荣忍不住辩解道。 “好。”花锦程颔首,也没想过这么简单就说服他,“那么李烈呢?她明知道李烈喜欢的是我,明知道我已经嫁给了李烈,为何还要同意嫁入侯府呢?” “这不是经过你同意的吗?” “是啊,是我同意的,所以我既然能同意,又为什么会记恨她抢了我的夫君呢?”花锦程弯唇一笑,清浅的嗓音带着让人无法辩驳的压迫,“父亲不觉得前后矛盾了吗?” 花荣抿唇,一言不发。 很矛盾,因为本来就是说不通的道理。 花锦程为何要嫉妒花锦蓝?为何要处处针对花锦蓝? 所有的理由都站不住脚跟。 花荣想着,心头一阵恍惚,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冲破那份桎梏了一般,但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冷光闪现,擦着花锦程的脖颈飞了过去。 花荣冷寂的眸光猛然散开了去,他的身体也砰的一声朝后倒在了地上,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花锦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好似吓傻了一般。 “王妃……” 猎猿有些紧张的看着她,“没事吧?” 花锦程摇摇头,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颈侧,倏地笑了,“我是不是很幸运?你的身手真的挺好了。” “额……你真的没事儿?”猎猿有些怀疑的看着她,企图从那张脸上看出些什么。 “我去找修寒了,麻烦你将我父亲安顿好。”花锦程转身离开,没有给猎猿说话的机会。 猎猿看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头,然后又转身看着倒在地上的花荣,眼眸中一片冰冷的杀意。 “便宜你了,如果你不是王妃的父亲,早就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猎猿声音冰寒,他拎起花荣将人扛在了肩上,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每次来药房花锦程都觉得翻腾的心绪会平静下来,所以这也是她在王府里第二喜欢的地方。 “不进来么?” 云修寒站在屋内,他伸出了手,笑容和煦。 花锦程抿唇,拎着裙摆迈进了门槛,然后快跑了几步,一下子就撞进了他的怀里,“他想要杀我。” 隐藏在心底的害怕跟不可置信全数涌了出来,“他居然会杀我,她居然会想要让我死!” 悲恸的低吼在药房里回荡着,就像是一把刀子般戳进了云修寒的心脏。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安慰花锦程,要怎么去替她分担这种哀伤跟悲恸,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给她一个温暖的港湾,让她伤心的时候,累的时候,可以有一个停歇的地方。 花锦程低声啜泣着,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受伤的猫儿。 云修寒感觉自己整颗心都在颤抖着,愤怒跟杀意在眸子凝聚,然后散开,倏地再次凝聚起来,像是沙漠中风暴来临的前夕,充满了压抑跟恐怖。 “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云修寒的声音同样在颤抖着。 那是他在隐忍着自己的杀意跟在灵魂中疯狂肆虐着的恶魔。 “嗯,没事的。” 花锦程抬起了头,通红的眼眶中还含着点点的泪水。 云修寒眸底的冰冷跟疯狂瞬间散去,他垂头在花锦程的眼睛上落下了一吻,舌尖下滑,沿着原本的泪痕轻轻的舔舐着,像是要将对方的眼泪全数咽下,许给她的就只有欢喜跟笑颜一般。 花锦程抬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都是口水,脏死了。” 通红的眼眶,明媚的容颜。 “我帮你洗干净。”云修寒哑着嗓子,将她重新搂在了怀里,“锦儿,以后不要哭了,我心疼。”疼的恨不得将让她烦恼的人全部斩杀。 “抱歉,让你担心了。”花锦程搂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了人的胸前,“对不起,修寒,我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 “难道说对不起的不应该是我吗?”云修寒缓缓闭上了双眸,“我没有护好你,所以才会如此。”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去救花荣了,反正白柔也不会将人杀了。 “才不是呢。”花锦程仰头,“不说这些了,我要洗脸,脏死了,都是你的口水。” “我不嫌你脏,那你亲亲我。”云修寒眉梢微挑,一副流氓的模样。 花锦程翻了一个白眼,手臂攀在了人的脖颈上,脚尖踮起,主动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外面暖阳和煦,屋子里一片春意。 敞开的门砰的一声关上,遮住了一室的春光,也隔离了一些人的视线。 低吟浅笑,柔情蜜意,带着沉沦,带着肆意,带着不顾一切的痴恋。 他们想,此生大概是真的栽在对方身上了,若一人身死,另一人也难以苟活。 生死相随。 有的时候活下去要比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气,花锦程觉得自己是懦弱的,同时她也是自私了。 “若你死了,黄泉路上请等我。” “此生……我便只有你了……” 第505章 花家宝藏 不灭的深情所建立的基础便是无悔的信任。 而信任这种东西对于人而言简单却又困难。 花荣早就已经醒了过来,但他却宁愿自己还在昏迷。 已经做过的事情,哪怕是有苦衷,那也是做过了。 一想起他差点就杀了自己的女儿,心中对自己的痛恨便会深几分。 一个沉沦在地狱的人很难被救赎,但一个活在光明中的人却很容易便会沉沦。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过瞬间,便会朝着完全不同的路去走。 花荣坐在床上,身躯佝偻着,像是老了好多岁一般。 “白柔……”花荣不是傻子,若说先前在王府的门前他还没有发现什么的话,现在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 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对花锦程动刀子。 若不是猎猿的出现,那一刀子一定会划破花锦程的喉咙,至于对方到底会不会有命在,还是未知数。 “白柔!” 花荣捏紧了拳头,低垂的眸子里闪烁着疑惑跟不解。 他不明白白柔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种暗示,唯一清楚的便是,晋王府他是绝对不能留的,不然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当然,他也同样不想接受花锦程的安排,对花锦程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对方。 花荣也是那种既然认定了就会去做的人,所以等人过来送饭的时候,屋子里早就已经不见了人的身影。 花荣也知道,他的行踪不可能瞒过云修寒的眼睛。 也索性他从未想能瞒过对方。 “晋王殿下。” 城外,满目的苍翠早就已经不见了冬日里的萧瑟,只是如今的生机勃勃还不如往日里的萧条疮痍。 “花老爷是要走么?”云修寒勒着缰绳,俊脸微寒,没有杀意,也没有其余的感情。 “是。”花荣背着青色的包裹,他抬眸看着那个俊美无双的男人,心中突然多了些许的欣慰,“我已经知道不管何时王爷都会护锦儿周全,如此,就已经足够了。” “花老爷可还成记得本王当日说过的话?” “王爷说过的话又很多,不知王爷指的是什么。”花荣倒不是装糊涂,而是一时之间真的想不到云修寒说的是什么。 “合作吧,跟本王合作。”云修寒朝着他伸出了手,黑色的袖口衬着晶莹如玉的皮肤,“花老爷应该也不想让锦儿去死吧?” “花荣无权无势无钱,不知能帮到王爷什么。”花荣挺直了脊背,虽然无权无势,但他还有最起码的尊严跟骨气。 有些事情,可以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妥协,但在有些人面前却无法低头。 “白柔想让锦儿死,您是怎么认为的?”云修寒淡漠的道。 花荣垂眸,神色之中露出了一抹挣扎,“一边是我的女儿,一变是我挚爱的妻子……” “挚爱?”云修寒嗬的笑了,“花老爷真的觉得她是你的挚爱吗?” “王爷是什么意思?”花荣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的思绪也有了些许的起伏,“很抱歉,我以为我们的合作在我擅自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我想要花家宝藏。”云修寒直言道。 “那只是别人虚构出来的东西,王爷真的相信会存在吗?” “当然存在,只是不知花老爷是否愿意告诉我了。”云修寒确信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因为花荣的几句话就有所动摇。 “那可真的抱歉了,我不知道什么花家宝藏,也同样不知道花家宝藏里藏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花荣冷声说道,“这个答案,王爷还满意吗?” “花老爷觉得本王会满意吗?”云修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觉得本王会相信?” “不管王爷信不信,我的确不知道所谓的花家宝藏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甚至就连那个所谓的宝藏是否存在都不清楚。”花荣肃声说道,态度诚恳,当然,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如果本王说,锦儿会因为这几个字而丢了性命,花老爷是否还如此坚持自己的想法呢?” 花荣的确很在乎花锦程,这件事情云修寒从来都不会去怀疑,不然的话,他也就不会数次都因为花锦程的几句话就改变自己的主意了。 “这件事情跟锦儿没关系,她也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花家宝藏,花家宝藏,历来都是花家家主之间口口相传的秘闻,她怎么会……”花荣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他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你诈我?” “不,我说的是实话,信与不信,全在花老爷。”云修寒摇摇头,策马而行,“如果花老爷真的珍惜锦儿的性命,那便去将那个宝藏给取走吧,那是你花家的罪孽,而不是锦儿的罪孽。” 全身漆黑的马儿慢悠悠的与花荣擦肩而过。 花荣捏紧的拳头倏地松开,他低垂着眸子,神色晦暗不明,“王爷真的能保锦儿平安么?” “有我在一日,锦儿便会无事,若她出了事,我自会让天下来为她陪葬。”云修寒声音冰寒,虽然话有些自大,但花荣却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 晋王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这件事情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花荣抬眸看着天空,唇畔倏地浮现了一抹笑容,“罢了,罢了,这既然是你的希望,那我便去做,只要锦儿能活着,那便也是赎清了我的罪孽,就这样吧。” 他轻叹了一声,渐行渐远,那道背影也慢慢的佝偻了起来。 很多年前,他曾来济安城,当时的少年意气风发,自以为能干出一番事业,但最后却是灰溜溜的从这座宏伟的城池之中落荒而逃。 很多年前,他遇到了一位少女,那人明眸善睐,像是阳光一般,照透了他躯体的冰冷,让他曾经找到了生活的希望。 如今一切都已经远去,花荣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那场梦里,有美好,也有残酷。 有些人,有些事,终其一生都有可能不会想明白,也有可能只需要一个契机,只有那么一瞬间,就会醍醐灌顶。 花荣想,他好像已经明白了白柔要做什么,会做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506章 不一样了 人不是神,就连神都有掌控不了的事情,更不要说是人了。 尽人事,听天命,大抵也就是这个道理。 云修寒骑着马去梨儿的铺子里拿了两食盒的点心,然后又去女人坊让桑雪凡取了新做的衣服,这才慢悠悠的回了王府。 花锦程缩在被子里睡的正熟,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自然也不知道花荣已经走了。 睡梦之中,那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记忆又再次蜂拥而来,那种感觉十分不好受,但她却也只能受着,因为这一切都不是她能选择的。 有一句话花锦程倒是十分认同:当生活*****你的时候,你不能反抗,那就只能躺下去享受,然后再想办法从这种糟糕的环境中走出来。 脸颊上麻麻痒痒的,也让花锦程慢悠悠的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抿唇一笑,“修寒。” “你父亲走了。” 云修寒坐在了床边,将一个食盒打开,捏了一块点心递到了她的唇边。 花锦程起身咬了一口,慢吞吞的嗯了一声,神色平静,没有什么不满,也没有什么悲伤,就好似云修寒说的是别人一般。 “锦儿,咱们商量一件事情。”云修寒看着她慢吞吞的将点心吃完,这才轻声说道。 “我不会离开济安城的。”花锦程摇头,神色坚定。 “难道你不想到处去走走吗?白家的生意如今有很多的地方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吧。”云修寒道,他没有瞒着花锦程,而是选择了直接说,因为他知道,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式。 花锦程很理智,理智到让他觉得心疼,同时也觉得庆幸。 “我想将云锦阁收回来。”花锦程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济安城很危险,可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更加危险的。” 她说的是实话,也可以说是一种依赖,所以云修寒便会觉得十分窝心,同时也十分庆幸,庆幸自己能遇到花锦程,庆幸自己此生不再错过。 “不走便不走吧。”云修寒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你是不是希望我说这句话?” “手脏,别蹭我脸。”花锦程撅起了嘴,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修寒……反正我就是不想走。” “咱们一起走。”云修寒道。 “一起走?那云昭那里你有法子交代吗?”花锦程错愕的道,她知道云修寒在给云昭医治,这种事情说无法脱开身的吧。 “我会跟他说,我要去找药,而那种药,只有在半个时辰内配置才会有用,他自然就会放我离开了。”云修寒弯唇浅笑,“云锦阁的事情就交给白功他们去做吧。” “白二哥吗?”花锦程垂眸,好似在考虑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那我明天要去见花锦蓝。” “我没办法陪你。”云修寒遗憾的道。 “没关系,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只是去一趟定安侯府而已,李烈不会将我怎么样的。”花锦程自信的说道,是对自己的自信,同时也是对自己身边人的自信。 尽管已经经历了一世的背叛,但她却依然相信着很多的东西,这也正是云修寒所欣赏她的地方。 不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也不会被世间的冷酷磨平善良,一个堪称完美的人,但云修寒却能看到那副完美的躯壳下,所隐藏着的弱点跟悲伤。 清晨,阳光遍洒大地,舒适的温度让有的人神采奕奕,却让有些人觉得更加困倦,很想在这样的时候什么都不去做,只想安静的躺着,没有人打扰。 花锦程站在了廊下,她抬眸看着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晴朗,只是这样的天空到了夜间却再也不用担心寒冷了。 马儿迈着蹄子离开了晋王府。 花锦程一席火红色的劲装,薄纱蒙面,柳眉弯弯,下面的一双桃花眸内却散着与那副面容所不匹配的冷意。 冰美人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清晨街上的人尚还不多,但凡是看到的,纷纷被惊艳到了。 “跟在后面的那位护卫可是木易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位劲装的美人应该就是晋王妃了。” “晋王妃?锦云坊的当家,花锦程?” “怎么觉得好像跟以前看到的不一样啊。” “今日才觉得那所谓的大晋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 “无论是郡主也好,还是当日的宁姑娘也好,都不能与之比拟。” “岂止是不能比,简直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可真是怪了,为何往日里都没有发现晋王妃的容颜竟然如此出色呢?” 街上的人议论纷纷。 不管是在达官贵族还是平民之中,花锦程都不是无名之辈,哪怕是街上的乞丐都知道花锦程的模样如何。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人,因为她的恩惠,所以那些平民百姓都在感激着锦娘的善心,因为她的地位,所以那些达官贵族都在忌惮着锦娘,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是眼睛不一样了。” 茶棚中的人放下了茶杯。 人的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让那张脸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以往的花锦程眸子里所有的只是平淡跟沉寂,而不若现在,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有一团水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不算是大的声音却在很小的范围内传开了,人们纷纷看着那年轻人,心中诧异。 年轻人剑眉星目,模样俊朗,虽然只是一身简单的长衫,看不出有什么名贵的地方,但却无人能忽视从他身上传来的那种属于上位者的气势跟压力。 “江大哥,我买好了。” 从旁边的胭脂铺缓步走出来的女人面容虽然平淡,但那双眼睛却极其漂亮,甚至都能盖过她本身的容貌而吸引人的注意力。 “走吧。” 年轻人将一枚铜板放在了桌子上,神色淡漠。 女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的身后,脸上始终都挂着浅浅的笑容,好似全然都感觉不到男子对自己的疏离一般。 街市上的动静花锦程自然不清楚,不过即便清楚了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吧。 定安侯府的门前一片平静,守门人一见是花锦程就立刻将人恭恭敬敬的请进了侯府之中,这不仅仅是因为花锦程的身份,更是因为当日她身为定安侯夫人的时候,对他们的照拂跟恩惠。 第507章 条件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大抵如此。 尽管很多时候老天不曾开眼,但却终究会有开眼的时候。 花锦程道了谢,前厅里奉的茶都是上等,即便点心也能看出是刚做出不久的。 “主子的人缘真好。”灵柳感叹了一句,前主人回来却还有这样好的待遇,她还从未听说过。 “因此也能看出花锦蓝为人不怎么样。”猎猿坐在椅子上,姿态慵懒。 如果现主子足够好谁还会如此在意自己的前主子?别的不说,单是那些仆人看花锦程的眼神就足以表明花锦蓝是如何的不得人心了。 李烈来的稍微有些慢,倒不是说他故意来的慢只是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脚,再加上他也想让花锦程多久一些时候,所以才会姗姗来迟。 “抱歉,有些事情脱不开身,让你久等了。”李烈一袭宝蓝色的直缀,神色中虽有些疲惫,但整个人却好像十分高兴。 “无妨。”花锦程淡声说道,“今日前来……” “这个先不急,前些日子我得了一件东西,你或许会感兴趣。”李烈神色中带着浓烈的兴奋,“这次可真的是无意间得到的,而不是别人送给我的。” “那个奇怪的花纹么?”花锦程眉头微微蹙起,她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那个东西的消息了,再加上白柔的原因,所以潜意识里就会去排斥那个东西。 “嗯。”李烈点点头,“不过这次是完整的物件,是一个香炉,我先前找人看过,说最起码是千年前的东西。” “千年前,大晋尚未成立的时候么?”花锦程双眸微微缩起。 “对,不过也有可能会看走眼,虽然我那个朋友是这方面的能手,可也不能说是百分百的确定。”李烈并没有将话说的太满,毕竟如果到时候发现一切都是乌龙,那他就尴尬了。 花锦程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颔首,“那就麻烦侯爷带我过去看看了。” “不麻烦。”李烈起身,他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东西在书房,你……” “那便去书房吧,也不好耽误侯爷的时间。”花锦程笑了笑,起身跟在了人的身后。 一路上,李烈都在找话说,想象之中的沉默并不没有出现,但他却更愿意花锦程保持沉默,因为至少这样他还能自我安慰说即便是恨,花锦程的心里也至少还有他。 很多时候,一个人宁愿你怨恨他,也绝对不会愿意你什么情绪都没有。 熟悉的景色,但花锦程的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对她而言,李烈是可以利用的仇人,仅此而已。 或许李烈会显得可怜些,但难道她上辈子就不可怜么? 若是没有白柔,她还不知道这一世李烈究竟会做何选择,所以即便白柔想要置她于死地,她的心中还说没有多少的憎恨。 玩具也好,棋子也罢,花锦程现在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她有那个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人,不管外面的天地崩塌成什么模样,她总有一个地方能躲闪然后再也不用担心其余的东西。 李烈从暗格之中将那尊小鼎给取了出来。 只有成年人的拳头一般大小,青铜器,上面雕刻着完整而又繁复的花纹。 那些花纹花锦程熟悉而又陌生,熟悉的是一些片段,陌生的却是那些片段连续起来的东西。 比之记忆中的那尊小鼎更加的精致,似花非花,似兽非兽,就连花锦程都看不出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侯爷可曾给别人看过?”花锦程的手指从那上面抚摸而过。 “噗通——噗通——噗通” 像是什么东西活过来了一样,那种响声也带动着她的心脏,有节奏的跳动着,好似含着什么韵律一般。 花锦程收回了手指,那种声音也在瞬间消散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她看着那尊鼎,桃花眸中露出了一抹思索。 “怎么了?”李烈心中一跳,连忙问道,生怕因为自己的过错给花锦程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花锦程摇摇头,“侯爷,我这次来是因为云锦阁的事情。” “云锦阁我无能为力。”李烈摇头,“已经从骨子里开始腐烂的东西,并不会因为我是王爷就能有什么改变。” “我知道,我也不是来请求侯爷帮忙的,我想要云锦阁,所以请侯爷不要插手。”花锦程淡声说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寻求李烈的帮助,所以现在也依然不会去想。 云锦阁到底是生是死,她都会一力承担,不过她相信,凭借着锦云坊跟女人坊的名声,一定能让云锦阁起死回生。 “云锦阁现在就是一滩烂泥,谁沾了都不会有什么好处,锦程,你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何苦还要去招惹是非呢?”李烈蹙起了眉头,他不想让花锦程掺和云锦阁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跟花锦蓝脱不了干系,就算是花锦蓝的经商头脑再不怎么好,也不至于将云锦阁搞到这种地步。 这是一个圈套,一个针对花锦程的就连他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的圈套,不过他好似从这里面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痕迹,如果他的猜测属实的话,那么就算是花锦程都不一定斗得过对方。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这是最起码的底线,多谢侯爷的忠告,云氏铭记。” “云氏……”李烈的瞳孔微微一缩,然后他苦笑一声,神色之中满是挫败跟忧伤,“你这算是跟我划清界限了么?” “有界限么?”花锦程嫣然一笑,“这鼎侯爷开个条件吧。” “什么都可以?”李烈精神一震。 “大概吧。”花锦程道,“侯爷有条件不妨说说。” “你大可以让云晋派人来暗中将鼎取走。”李烈紧盯着她,似乎要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一些什么。 “怎么说呢……”花锦程的手指再次放在了那尊小鼎上,只是如今却已经没有了那种感觉,反而觉得十分舒服,十分温和,就如同整个人都浸在了温泉中一样,舒适的让人想要呻吟出声,“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一般能用嘴解决的,我也不想动用武力,更何况侯爷的侯府可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你这算是替云晋省心吗?”李烈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捏紧了拳头,双眸就像是嗜血的野兽一般,“如果我要你呢?” 第508章 啪啪啪 一句话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决绝跟疯狂。 花锦程的面色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比之前还要平静几分。 “侯爷确定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李烈哑口无言。 他不确定,因为不想让两个人目前的这种关系被破坏,也不想让两个人捅破那层薄纱,成为生死的仇敌。 李烈在欺骗着自己,他在这种欺骗中活的十分煎熬,但却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就像是罪人有了可以赎罪的机会,然后便会觉得一切都能过去,可惜所有的事情不过就是他的一厢情愿,有的东西就算是时间再怎么变幻,就算是他再怎么的努力,也依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很可笑,但也同样十分可悲。 花锦程对他没有怜悯,就算是李烈做再多对她而言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那便请晋王爷为我做一件事吧。”李烈哑着嗓子,他松开了捏紧的拳头,脸上的神色悲伤而又绝望。 “侯爷方便开口吗?” “让云晋来跟本侯谈。” 李烈将鼎重新装进了盒子里,然后扔给了猎猿,“晋王妃请回吧,本侯还有事情要做。” “多谢。”花锦程微微欠身,“告辞。”她转身离开了书房,全然没有说如果云修寒不答应他的条件会如何。 因为他们两个都知道,这尊鼎既然已经到了猎猿的手中,那李烈就再也没有拿回去的机会了。 李烈没有让人送他们,花锦程也同样没有在乎这种事情,毕竟侯府曾经是她落脚的地方,能从哪里出去,她还是十分清楚的。 “花锦程?你过来做什么?” 迎面而来的人面色微微一变,旋即便是无尽的恼怒,“你这个贱人,我警告你,离侯爷远一点,不然我一定会……” “不然你一定会如何?”花锦程面色平静,“叶氏,这么多年你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吗,竟然还敢在这个时候挑衅我。” “你……”叶丽棠脸色一变,脸上的狰狞也因此凝固住了,她愤愤的甩了甩袖子,“别以为傍上了晋王爷你就很了不起了。” “我的确很了不起啊,修寒是晋王爷,万金之躯,陛下的兄弟,我有什么理由不觉得自己了不起呢?”花锦程嘲弄的勾起了唇角,“本王妃没有让你下跪已经是对你最大的让步了,你还想如何?” “让我跟你下跪?你凭什么?”叶丽棠嗤笑一声,“我可是你母亲……” “你这样说,白柔会同意么?”花锦程道,“规矩不可废,柳儿……”她抬手用帕子摁了摁唇角,那双桃花眸内一片冰冷的煞气,“教教叶氏什么叫做规矩。” “是,主子。”灵柳恭声应道。 “你敢——啊!” 叶丽棠一句还没有完全说完,双腿一弯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灵柳直接一脚踹在了她的腿窝,“叶氏,这就是规矩,记清楚了么?” “你这个贱人……” “啪” 灵柳一个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对王妃不敬,该打。” “花锦程,你会天打……” “啪” 灵柳面无表情,又是一个重重的耳光抽在了叶丽棠的脸上。 “你不得……” “啪” “啪” “啪” 响亮的耳光声连成了一片,站在叶丽棠身后的人根本就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受辱。 花锦程站着,不曾多说一句话,她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叶丽棠脸上不曾偏离分毫。 叶丽棠脸上的愤怒跟怨毒也慢慢的化为了恐惧跟哀求,肿成了猪头一般的脸颊上再也没有了当日的美艳,甚至比之平常人都要更差几分。 她呜呜的哭泣着,鲜血从嘴角流出,好不可怜。 “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花锦蓝一脸愤怒的跑了过来,“来人,将那个贱婢给我拿下!” “猎猿。”花锦程声音清冷,她看着飞奔过来的两个人,眼中藏着的杀意再也止不住了。 “小儿科。” 猎猿慵懒的应了一声,身形一闪,不过眨眼的时间就已经离开了花锦程的身侧。 “砰砰——”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滚烫的鲜血从喉咙飞溅而出,洒在了两边的草坪上跟条石铺成的路上。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胆子小的人惊恐的撑大了双眸,然后双腿一软,纷纷跌坐在了地上,然后便是刺耳的惊恐的尖叫声。 花锦蓝也是浑身僵硬,满身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将内衣给浸透了。 “你刚刚说什么?”花锦程抬眸,那双桃花眸里满是看待蝼蚁一般的冷漠。 花锦蓝身体一颤,红唇微动,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算了,可能是我听错了吧。”花锦程弯唇一笑,“猎猿太过冲动了,今日之事,我会让修寒给侯爷一个交代的。” 她迈步离开,就犹若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美艳,但却十分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花锦蓝突然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心头一震恍惚,她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花锦程从未将自己看在眼里,或者说,整个花家她都从未放在眼中。 从庄子里回来后花锦程就变了,但直到今日花锦蓝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原来他们早就已经不是同一个层面的人了,而可笑的是,她居然三番五次的去挑衅那个高高在上的姐姐,去给那个姐姐难堪,企图用那种低级的手段将对方给拉入地狱。 那个人说的很对,想要对付花锦程,就只能与她合作。 花锦蓝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就算是与虎谋皮,她也必须硬着头皮往前走。 花锦程是不会放过她的,尽管在对方的眼中她只是蝼蚁,但当蝼蚁蹦跶的已经让人厌烦的时候,便会停下脚步,然后特意将那只蝼蚁碾死。 想到了此处,花锦蓝全身都是冰凉的,她试了好几次这才捏紧了拳头,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将人……厚葬。” 死了便死了,没有办法讨回任何公道,花锦蓝也同样不敢再去散播什么谣言,前几次的经验已经告诉她,如今整个济安城的舆论方向,完全被花锦程主导着。 尽管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但她却不得不放弃这种行为,不然的话,无异于自寻死路。 第509章 听说侯爷要找本王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而很多时候,不是你有了觉悟,不是你赌上了一切,事情就会有所改变的,所以每个人都必须有着一无所得的觉悟,都必须要学会承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平。 花锦蓝不想承受这些,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才会选择一条很明显的死路去走。 只是她不知道这样的拼死一搏到底能不能成功。 对于花锦程而言,今日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个小插曲罢了,无关紧要的东西也自然不会记在心上。 “杀了李烈的人?”云修寒刚刚沐浴完毕,发梢还在滴着水,姿态慵懒,“这件事情有点难办。” “那我就亲自过去给他赔罪吧。”花锦程走到了旁边的书架旁,从里面挑了一本书出来,“花锦蓝挺不正常的。” “因为忍气吞声了?” “因为她身上有种我熟悉的味道,修寒,应该是她回来了。”花锦程双眸低垂,神色肃然。 云修寒脸上的笑容缓缓消散了,“白柔?” “大概吧,味道挺像的,不过也有可能不是她。”花锦程语气惆怅,她捏紧了书页,祈祷着那个人不是白柔,但理智告诉她,白柔一定找过了花锦蓝,甚至云锦阁会有如今的下场也说不定就是因为白柔的关系。 花锦蓝虽然不算是太过聪慧,但却也不会将云锦阁经营到这种地步,不过对方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白柔应该知道,不过就是区区的一个云锦阁而已,根本就不能动摇云修寒分毫,而她最大的依仗跟靠山便是云修寒。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正因为花锦程清楚这一点,所以在知道了云修寒身份之后,她就不曾将自己看成以前的那个花锦程了。 他会帮我! 一个简简单单的念头就这样毫无征兆毫无依据的在心中生根了,而事实证明,她的感觉是对的。 花锦程曾经也想过,等李烈一死,等花家宝藏的秘密解开她就青灯古佛,淡然清雅的活一世,但却料不到那颗心会沉沦到如此的地步。 现在的沉沦有花锦程的沉沦也有苏彩儿的沉沦。 对于苏彩儿而言,程牧那是刻印在灵魂中的爱恋与执念,就算是被封印,就算是被锁在了小小的牢笼里,那一抹执念,也早就已经根深蒂固,在花锦程的灵魂中生根发芽。 有些事情尚未清楚尚未明了,但有些事情却早就已经真相大白。 花锦程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同一丝危机。 云锦阁跟锦云坊原本的关系便是唇齿相依,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缺点,白柔虽然强悍,但在某种程度上却也是依赖于云锦阁而崛起。 花锦程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了花荣,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对白家没有任何帮助的人。 自从那次之后,白家便是彻底的归隐,就像是世外高人一般,再也找不到了踪迹,花锦程可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那么是白家在谋划着什么,还是白柔在谋划着什么呢? 手中的书被抽走,花锦程也陡然回神,她抬眸对上了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唇角弯起,“怎么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花锦程摇摇头,“那尊小鼎你收着吧。” “确定?”云修寒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 “兵符都给你了,还有什么不确定的。”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她闭上了眼睛,转身将脸埋在了云修寒的怀里,“好累,好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跟至亲的人为敌,哪怕是一眨眼的功夫,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很快。”云修寒垂眸,黑色的瞳子里一抹幽光悄然流转,“云锦阁要不要教给我?” “嗯?”花锦程有些错愕的抬眸,“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既然是故意的,那么就会有迹可循,将一些人拉下来不是问题。”云修寒笑着揉了揉花锦程的头,“这个可以跟木家合作。” “为什么不能去找青志?” “因为他太年轻了,现在的青家虽然看着十分强大,但如果不是因为青志还有两把刷子,他早就已经被大卸八块了。”云修寒道,“最起码四五年之内,青家都无法稳定。” “你为什么不插手?”花锦程疑惑的问道,“如果收服了青家,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助力吧?” “跟青志那小家伙打赌,输了,我答应了他,不会对青家出手,要做他的靠山,在他遇到危难的时候还要出手救他,说白了,我就是他的全职保镖,什么都做。” 虽然这样说,但云修寒的语气却没有丝毫的不甘愿,他反而还乐在其中,对于青志的爱护,也就像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花锦程不太明白他的这种感情是从何而来的,她唯一明白的便是云修寒是真的对青志好,当然一切的前提是那条小狼崽子不会变成白眼狼。 他对自己人有多么的好,对敌人就会有多么的残酷,永远都不要小瞧了云修寒的残戾跟冷血。 如今的花锦程很了解云修寒,在他的人生中,除了自己好像全无意外。 云修寒收下了花锦程拿回来的小鼎,同样他也去了定安侯府。 侯府之中一片沉寂,好似先前的冲突不曾存在一般,但云修寒却没有错过某些人仇恨的目光,不过蝼蚁也终究只是蝼蚁,厌烦了,杀了便是。 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席月白的长衫,黑发如瀑如墨,用玉冠竖着,皮肤晶莹如玉却不会过分白皙,五官魅惑却不会太过女气,狭长的狐狸眼没有丝毫的温度,尽管美好,但平常的人却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李烈站在门口,他突然想到了那日在皇城外这个男人所散出来的那种摄人的威势,对于晋王,他好像从未了解也从未看懂过。 “晋王殿下。”李烈躬身行礼。 云修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皮微抬,霎时间,李烈便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被杀气充满。 “听说侯爷要找本王。” 茶杯落在矮几上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却犹若一道惊雷敲在了李烈的心上。 第510章 本王拒绝 李烈强忍着那种彻骨的恐惧,努力的不让自己的身体颤抖,但那闪烁的眸光还是泄露出了他心底的恐惧。 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如何便不会如何的。 很多的恐惧,也不是你经历过死亡就能抵消的。 在李烈眼中的云修寒就犹若踏着累累白骨而来的修罗王,俊美与邪恶融为一体,让人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李烈嘴唇动了动,两个呼吸过后,他这才一掀衣摆跪在了云修寒面前,“想让王爷饶我一命。” 云修寒闻言有些错愕的挑起了眉梢,他想过李烈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对方竟然会求饶。 “你觉得我会答应?”云修寒神色玩味。 “会。”李烈十分笃定,他抬起了头,双眸中的恐惧已经散去了一些,“我愿意发誓,效忠王爷,此生绝无二心。” “我会需要一条随时都会反咬一口的狗吗?”云修寒反问一句,他倒要看看李烈究竟会玩儿出什么花样。 李烈咬了咬牙,他感觉到了屈辱,但这种屈辱却是他自己加在自己身上的,“王爷需要。” “理由。”云修寒淡声问道,低垂的眸子里一片淡漠。 李烈捏紧了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丝丝的鲜血滴落,“我知道白柔想要的是什么的。” 低沉的声音在满室的沉寂中响起,云修寒沉默了片刻,然后起身,衣摆从李烈身前掠过,同样冰冷的嗓音也飘入了他的耳中,“本王拒绝。” “那云昭呢?” 李烈心中一个咯噔,一句话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他想要活着,哪怕是没有了尊严,哪怕是没有了一切他都想要活着,“难道晋王殿下就不在乎云昭做了什么吗?堂堂的皇帝,难不成真的会就此死亡?晋王殿下就算不为自己想,那么锦程呢?难道殿下连她的安危都不在乎了吗?” 李烈跪走了一段距离,声音一道高过一道。 “侯爷的命不是握在本王手里,而是握在锦儿手里。” 云修寒的声音远远的传入耳中。 李烈垮下了身体,笑声从低渐渐的拔高。 自作孽,不可活! 他现在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这六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果然是自作孽,就连苍天都不会饶恕他,他又会期望谁的饶恕呢? 罢了罢了,死便死了,活便活了,既然无法求助于人,那便只能自保了。 李烈起身,摊开的手掌一片嫣红,像是开放着的最美的花,残戾充满了决绝。 云修寒从侯府出来便离开了,他不是没有动心,也不是没有被李烈说服,只不过李烈的命是花锦程的,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就去替自己心爱的人下什么决定,当然,这一切他也没有瞒着花锦程。 有些事情可以隐瞒,但有些事情必须要说。 云修寒承认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好,但若是不说,妻子又怎么会知道他有多么的爱她呢? “你竟然为了这种理由就拒绝了李烈!” 在花锦程看来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细想之下就只有满满的感动,鼻头有些发酸,泪水也好像都止不住了,“你这家伙……” 她都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了,谢谢么?好像只有这两个简单的字都不能表达她的心思。 “什么叫这种理由,夫人的意见可是很重要的。”云修寒义正言辞,那双狐狸眼中也流露出了一抹不悦。 尽管知道他做戏的成分居多,但花锦程还是觉得很高兴,因为不是任何人都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只因为那种无厘头的理由。 “不然你跟李烈合作吧。” “你已经选择原谅他了?”云修寒反问了一句。 花锦程摇摇头,“但我好像不是那么想让他死了。” 江湖陌路,此生不见。 这大概就是对他们两个人而言最好的选择。 仍然憎恨着,但却好像恨的不会随时都想将人大卸八块了,有些仇怨不能被冲散,但却是会被冲淡的。 花锦程觉得自己不能被往日里的事情束缚,“更何况,现在让李烈死,应该会很棘手吧。” “只是费事而已。”云修寒摇头,他说的很简单,但若真的如此做了,那么其中所花费的人力跟物力便又会非常庞大的。 而且当计划出现的支线越多的时候,就越是会容易出错,既然如此,花锦程到宁愿放下自己那点小家子气的仇怨,成全自己的夫君,让他不必处处涉险。 花锦程想,这应该是她唯一能为云修寒做的事情了。 “我真的无所谓的。”她看着他的眼睛,再次重申,“云锦阁的事情都交给你去做了,我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给我生个孩子吧。”云修寒亲了亲她的唇角。 “这个……”花锦程神色微微有些黯淡了下来,“修寒,你是大夫,你应该知道……” “我先前便说过吧,只要你与我成亲,一切都不是问题。”云修寒抿唇一笑,“我都已经想好了,咱们就要女孩儿,不要男孩儿,男孩儿太闹心了。” “女儿就不闹心了?日后她若是嫁人你要怎么办?”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选啊,我就不信全天下没有一个我能入眼的人!”云修寒道。 “呵呵,你觉得全天下有几个能比得上你?”花锦程翻了一个白眼,若是女儿,她早就已经料到了云修寒的反应,这人会舍得将女儿交出去才怪,更何况他自己本就是惊艳绝才之辈,而花锦程也相信,能与他比肩的年轻人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若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难不成她的女儿要在家里终老一生不成? “你应该想,若是比不上我,咱们的女儿怎么可能会瞧上。”云修寒垂眸看着她的肚子,“夫人,咱们要不要努力?” “不要。”花锦程一口回绝了他,“李烈那边你认真考虑一下。”她抬手将云修寒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打落,“我明日要去见木三。” “见他做什么?”云修寒有些嫌弃的道,“眼睛都不往别处看,就知道粘你身上。” “云先生,你以为我真的是万人迷谁都喜欢啊。”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人家木三爷眼光可高的很,还不见得能看上我。” “那是他有眼无珠。”云修寒任性的道,他的夫人,怎么看怎么好。 “是花家宝藏的事儿,木三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总有一些事情是咱们不知道而他知道的。”花锦程握住了他的手,“你不要担心。” “好,让猎猿跟着你。”云修寒点点头。 “易之那边……”花锦程担忧的蹙起了眉头。 “没事的,有石青跟着,就算有什么万一,逃跑还不是问题。”云修寒安慰道,不过他的心中也同样忐忑不安。 第511章 死而复生? 有些人有些劫难,也同样不是你想要躲避就能躲避过去的。 对于木易之而言,他最大的劫难便是情谊。 当初为了这两个字他差点命丧黄泉,如今又是因为这两个字而让自己陷入了危难之中,但他却依然坚持着,不肯轻易的放弃。 木府之中还是一无既往的宁静,好似外面的风波并未给这里产生什么影响一般。 花锦程站在了木府的门前,她抬眸看着那高高的牌匾,心中有些羡慕,因为她知道,花家或许永远都不会达到这种水平,因为她永远都不会有木三那份心智跟魄力。 “我应该喊你一声晋王妃还是继续喊锦程呢?”木三缓步走了出来,他的手中执着一把折扇,扇骨漆黑,就连扇面也都是浓黑的颜色。 “我无所谓,看木三爷心情如何吧。”花锦程弯唇一笑,“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我要出门,一起走吧。”木三轻声说道。 花锦程应了一声好,也没有问他到底要去哪里,反正不管如何对方都不会害她就是了。 “介意我跟你坐一起吗?”木三指着马车问道。 “晋王会介意的。”猎猿凉飕飕的来了一句。 “那我怎么办?”木三摊摊手。 “木三爷武艺高强,跑着吧。”猎猿笑着道。 “几日不见,猎猿变坏了。”木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都学会护主了啊。” “的确不太合适。”花锦程也开口说道,“三爷的马应该快到了吧?” “你听得到?”木三眉梢一挑,他一直都以为花锦程手无缚鸡之力。 “猜的。”花锦程迈步上了马车,而马蹄的声音也渐行渐近。 一匹马,一辆马车,一前一后。 马车里,花锦程捻着手指,垂眸想事,直到外面传来了猎猿的声音,她这才陡然回神。 山间的空气好似不管什么时候都十分清新,满目的苍翠也会让人的心情莫名变得轻松起来。 花锦程抬眸看着佛寺的入口处,朝着木三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进去吧。”木三依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花锦程迟疑了一下,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猎猿警惕的跟在她的身后,眸光森冷。 木三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大步走在了前面,一言不发。 木三推开了一间禅房的门,燃着的檀香的味道飘出,味道有些浓,花锦程下意识的抬手遮住了口鼻,柳眉微微蹙起,显得有些不太习惯。 “是谁来了?” 从内室传来的有些沙哑的声音让花锦程微微一愣。 她既然可以模仿别人的声音,那么对声音也自然是异常敏感的,尽管那声音有些些许的变化,但她还是听得出来。 花锦程抿唇,迈开步子率先走到了内室,看着坐在床上的那人,她的瞳孔微微一缩,“赵川!”昔日太皇太后身边的赵嬷嬷,但她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什么今日还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她的眼睛…… 花锦程看着对方浑浊的双眸,事到如今,就连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应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眼前这个人了。 “你,你是……锦姑娘?”赵嬷嬷有些慌乱,她的双手朝前伸着,身体也因此失去了平衡,人噗通一声从床上滚落了下来,两条腿就像是摆设一样,不能动弹分毫。 花锦程下意识的朝前走了几步,但最后她还是硬生生的止住了步子,“想不到赵嬷嬷竟然还记得我。” 花锦程神色复杂,她松开了捏紧的拳头,缓步走到了她的身边,“那赵嬷嬷可还记得皇祖母?” 赵嬷嬷的嘴唇动了动,有眼泪从那双浑浊的眼睛中滑落了出来,“锦姑娘,对不起,是奴婢对不住主子,也对不住王爷,对不起,对不起……” 花锦程也不知道她那泪水中究竟是悔恨多一些,还是自责多一些。 “锦程,赵嬷嬷已经受到惩罚了。”木三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重新放在了床上,“她的腿已经废了,眼睛也看不到了,很多时候活着也是一种莫大的勇气。” “那就去死好了,没有人会期望她活着。”花锦程声音冰冷,“木三爷就是让我来看这个的吗?” “是赵嬷嬷拜托我带你过来的,她有事情要跟你说。” 木三垂手站在了旁边,关于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也不好多说,但他猜,就算是听了理由,花锦程也一定不会原谅赵嬷嬷。 “锦姑娘,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从未奢求过您跟王爷的原谅,只是,您能不能再让我听听主子的声音?我,我真的很想她。”赵嬷嬷抬着头,泪水从灰败的双眸之中滚落而出,好似带着光。 花锦程张了张嘴,她沉默了片刻,然后重新开口,“川儿……” 她记得,当初皇祖母就是这样唤对方的。 “哎,奴婢在,奴婢在,主子,是奴婢对不起您啊!” 赵嬷嬷泣不成声,悲恸的哭声让花锦程的眼眶也有些泛红。 花锦程转身走到了窗户旁边,她推开了紧闭的窗户,一滴泪水从眼眶悄然滑落,她想,不管赵嬷嬷如何的认罪,如何的忏悔,祖母都已经听不到了。 差不多过了有一刻钟,赵嬷嬷的哭声这才停止了。 “救我的是个女人,我听别人称呼她为柔夫人。”赵嬷嬷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死了,还会活过来,后来我就一直在装昏迷,三天后,他们就把我抛弃了。” “木三爷捡到了我,他将我带到了这个寺庙里,也一直都在暗中调养着我的身体,锦姑娘,您可认识那位柔夫人?” “如果咱们说的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位柔夫人可能是我的母亲。”花锦程轻声说道,“赵嬷嬷想说什么?” “他们一直都在研究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而且在装昏迷的时候,我好似还听到了宝藏什么的东西。” “宝藏?花家宝藏么?”花锦程瞳孔微微一缩,连声问道。 “我不知道。”赵嬷嬷摇摇头,“我的确听过花家两个字,不过不是从那位柔夫人口中听到的,而是几个小丫头不经意间说起,她们好似还说什么一个叫花荣的人太过自不量力,夫人就连成箱的黄金都看不上眼,又怎么会去在乎一个小丫头。” 第512章 逃犯 花锦程沉默,她听的十分仔细,也很认真,同时大脑也在飞快的运转的,好似想要从赵嬷嬷的话中听到什么消息一般。 赵嬷嬷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按照她的说法,那个地方应该有很多人,而且都是女子,她们都效忠着夫人,唯命是从,同时也认为夫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也最厉害的人,就算是皇帝,她们都可以不放在眼中。 她们不缺钱甚至还可以说她们很有钱,一点点的抽丝剥茧,所得到的信息尽管有限,但也要比两眼一抹黑要好的很多。 很多事情宁愿糊涂,也不想清楚,但当你一知半解的时候,倒不如去将这件事情弄个明明白白,不然的话,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锦程如今就是想要让所有的隐情都暴露在自己的眼前,可要做到这点的话,必须得自己不停的去探索。 想要得到白柔的情报实在是太难了,她是从白家出来的,而且还是在白家鼎盛的时候,白家有什么手段她都一清二楚,甚至说不定在白家都还会有她的眼线存在。 深山老林之中,山川河流之旁,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存在,也同样不知道会有什么秘密存在。 “对了,我总觉得花荣这个名字十分熟悉,锦姑娘……” “花荣是我父亲。”花锦程坦言,“嬷嬷可曾见过晋王?” “晋王也过去了吗?”赵嬷嬷疑惑的问道,“不曾见过,就连花荣都不曾见过,不过就是听那些丫头说起过这个名字。” “时间呢?” “从太皇太后离世两个月后。”赵嬷嬷没有任何犹豫的道。 “嬷嬷为何会记得这么清楚?嬷嬷所说的三天后是指哪三天?”花锦程可不认为赵嬷嬷这样的小把戏能瞒过白柔的眼睛。 那个女人太可怕了,当一个人没有任何头脑,哪怕只有那份神秘跟那份本事,也足以让人忌惮,更何况白柔本身的智力就不俗,再加上她那神鬼莫测的本事,简直就像是一个人。 赵嬷嬷微微一愣,灰败的双眸之中也露出了一抹迷茫,“是啊,为什么呢?” 无神的双眸之中渐渐的多了些许的光彩,然后那抹光彩又倏地消散了,赵嬷嬷的身体咚的一声倒在床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花锦程双眸紧抿,一双桃花眸中含着的满是危险的气息。 “已经死了。”猎猿面色平淡,“王妃,回去吧。” “好。”花锦程微微颔首,但她的身体却是一动不动,“木三爷,我能问一句您是从什么地方找到赵嬷嬷的吗?” “郊外树林。”木三语气平静,“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不,我只是问问。”花锦程摇头。 “有人过来了,人很多。”猎猿突然说道,软剑出鞘,直袭木三的脖颈处。 木三闪身躲过,他看着花锦程,眸光复杂,“抱歉了。” 夺窗而出,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猎猿神色一变,刚想追出去便感觉体内的气息一乱,“糟了。” “你先走吧。” 花锦程面色平静,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动作比以往要迟钝很多,看来那浓郁的檀香之中的确加着什么东西,只不过赵嬷嬷的出现瞬间就扰乱了他们的心绪,所以又有谁知道里面藏着的到底是什么呢? “可是……”猎猿蹙起了眉头。 “走吧,不然咱们谁都跑不掉,不要管我,他们还不敢对我如何。”花锦程弯起了唇角,“而且我还是很想知道木三是为了什么突然反水的。” 明明已经说好的同盟说背叛就背叛了,世界上可没有这么简单的道理,花锦程想,木三既然这样做了,那就会有完全的准备,不怕云修寒的报复,也同样不忌讳白家的仇视,亦或者他可能肯定花锦程并代表不了白家。 所谓的白家后人,也不过就是因为有白柔的一半的血脉,当真正的白家人还活着的时候,她这个半吊子的即便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不足以别人在她身上投资什么了。 猎猿选择了另一条路走,但他并没有出去,反而是先找了一个地方藏起来,然后暗自调息,等待自己的状态恢复正常的水准,因为只有那样他才会有把握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身穿皂衣的人踹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面色平静的花锦程跟气绝身亡的赵嬷嬷。 犯罪现场十分清晰,就算是没有任何证据但凭这幅模样,也就足够给花锦程定罪了。 “晋王妃,得罪了。” 为首的人作揖行礼,肃声说道。 “镣铐什么的就不用了吧。”花锦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冒昧问一句,是刑部的人吗?” “在下乃是大理寺的,接到人报案,说是在这间房子里发现了一位潜逃的犯人。” “大理寺的啊。” 花锦程轻声念叨了一句,“那便走吧。” “多谢晋王妃。” 一群人簇拥着花锦程离开了房间,离开了寺庙,马车里坐着四个差役,人人腰上都挂着刀,他们看着花锦程就如同盯着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一般,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但也索性平安无事的到了大理寺监牢,随着牢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众人也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王妃犯了什么事需要诸位大张旗鼓的将人给抓回来呢?”轻飘飘的声音让牢头全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晋王殿下。”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就连剩下的那些人也连忙跪倒,怕的头都不敢抬。 花锦程淡漠的垂眸,她迈进了牢房,自己将牢门关好,然后上锁,随着锁链哗啦的轻响,那所谓的王爷始终都不曾出声。 牢头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抬头,面前空荡荡的,不要说人影了,就连鬼影都不曾有一个,更不要说什么晋王爷了。 “有东西吃吗?”花锦程轻声问道,看着跪了满地的人,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好奇,“你们是见鬼了吗?” “晋王妃请稍后,牢里的饭菜太过简单……” “我吃不得苦,挑嘴也更是出名的。”花锦程叹息了一声,“还有你们这里的床,太硬了,褥子也太破了,我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而且霉味太难闻了,让你们的主子过来,本王妃有什么要求自然会跟他提。” “王妃,这里是监牢……” “修寒知道你们将他的王妃给擅自关进来了么?没有取证,也没有审问,就将一位亲王的王妃擅自拿下,你们又要如何跟晋王爷交代呢?你们也应该清楚,晋王很宠爱本王妃,若是我磕着哪儿,碰着哪儿,伤了哪儿,你们几个的头有几个还会在脖子上蹲着?” 第513章 威胁 花锦程是在明目张胆的威胁对方,但偏偏他们还必须吃下这个威胁,因为她说的很对,若是晋王妃在牢里出了什么事,不光是他们,就连大理寺的人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谁都不想死,更不想因为上层的争斗就莫名其妙的死。 于是在大理寺的监牢之中就出现了十分奇异的一幕。 粉帐木床,熏香小炉,盆栽珠宝,一盆盆,一盒盒,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原本又脏又乱的牢房已经全然变了模样。 周围的人羡慕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但却无一人敢多说什么,因为他们不是晋王妃,而狱卒也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就有所收敛。 进了监牢,就像是小鬼进了地狱,监牢里面的每个人都是阎罗王,或许有人能践踏这样的铁则,但那个人却绝对不是他们。 当初的林正安跟宁家又如何?一旦进了天牢不还是任人宰割么。 花锦程放下了纱幔,鼻端缭绕着的香味却依然遮不住腐朽潮湿的臭味。 她不明白对方玩儿这一出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关进监牢之中,什么都改变不了,也什么都得不到。 夜色渐沉,但云修寒却仍然没有踪迹。 花锦程从浅眠中醒了过来,从高高的窗户里照进来的月光清冷恬淡。 监牢之中一片寂静,只是还会依稀听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进来的被拷打的惨嚎的声音。 监牢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地方,所有的罪恶都在这里汇聚,或是祈祷救赎,或是丢去了自己的性命,无论是罪有应得还是蒙冤而亡,进来了,你所看到的便会是地狱。 花锦程摆弄着一盆翠绿的植物,她喊不上那东西的名字,只是觉得生机勃勃的模样十分有趣。 一道道的声响从唇中吐出: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泉水流过的哗啦声,鸟虫的鸣叫声,孩童奔跑的时候无忧无虑的笑声。 还有那山间古刹晨起时响起的沉重肃穆的钟声。 交织在一起的声音会让人不自觉的宁静下来,沉睡的人纷纷醒了过来,他们听着那些声音,觉得十分奇异,而花锦程的思绪也在这些声音中慢慢的飘散,像是触手一般,去挖掘着去接触着那些深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边塞那座被遗忘的城池的奇怪的墓地,需要鲜血为引才能打开的墓室的大门,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碎片跟怪异的弓,还有那一尊小鼎。 似兽非兽,似花非花,似人非人,好似是随意的组合,为何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那种纹路本身就是所有东西的结合体呢? 手指间叶子翠绿的纹路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其实叶子的纹路很简单,从背面去看,可以看到隆起,可以看到那条条清晰的脉络,一切都好似十分简单,散乱的枝节可以不去理会,只需要去看那条最大的,最为清晰的东西变成了,所以说那些花纹…… 翠绿的叶子被折断,花锦程的双眸也重新恢复了清明。 “看来晋王妃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花锦程抬眸,月白的银色云纹靴,一袭墨竹长衫,羽扇纶巾,身姿挺拔若竹若松,比之白雪还要清冷,比之暖阳还要耀眼。 花锦程的眸光慢慢上移,最后定格在了对方的脸上,“曾经有人送给我四个字,我倒是觉得挺适合公子的。” “什么?”年轻的公子微微蹙起了眉头。 “清风霁月。”花锦程站起了身,手指拂过了膝盖处的衣服,轻轻的将褶皱抚平,“是你跟木三谈的么?我很好奇,你许给了他什么东西。” “木三爷么?”年轻人轻笑一声,只是那双眸子依然冰冷若雪,“人都是有弱点的,只要抓住了,那么一切就都会土崩瓦解,你的失败就在于你太过依赖别人了,木三也好,云晋也好,都终究是别人的力量,他们随时都会背叛你,而到时候,你就会一无所有。” “即便没有他们我也一无所有吧。”花锦程淡声说道,双眸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谁让我的敌人太过强大呢?就算是依赖别人又如何呢?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不是谁都可以利用吗?你认为掌控在你手中的就是你的力量吗?一个人不管多么的强大,都无法与天下为敌,所以公子所说的别人指的是什么?” “我不是来跟王妃斗嘴的。”年轻人的眉宇之中浮现了一抹阴郁。 “可我却很想知道答案啊。”花锦程歪了歪头,笑容明媚,“公子又如何能确定站在你背后的人不会随时给你一刀呢?” “王妃这是不打算配合了?”年轻人蹙起了眉头,因为花锦程的问题他根本就没有答案。 “想要对我用刑么?”花锦程伸展了双臂,那张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嘲弄,“你们敢么?” “王妃应该知道,很多伤是看不出来的。” “那么公子也想必知道云修寒从来都不曾忌惮过谁,只要我说的,他就会相信。”花锦程道,“他亦会替我讨回一个公道!” “公道这种东西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讨回来的。” “公子的命却是说能丢就能丢的。”花锦程淡声道,情绪始终都没什么变化。 “你这是在威胁我?” “难道只允许公子威胁我吗?”花锦程呵呵一笑,“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可知我是谁?” “公子是谁,我自然不知道,不过你是谁跟我有关系吗?”花锦程重新蹲下了身体,手指继续拨弄着翠绿的叶子,“我只需要知道你若是动我,便没命可以活就对了。” 花锦程的话很天真,也很任性,但却没有人敢质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你怎么知道云晋一定就会相信你呢?王妃,跟我合作,对咱们谁都好。” “可是我不愿意啊,比起一个陌生人,我更愿意去相信与自己同床共枕的恋人。”花锦程摘下了一片叶子,“靠嘴皮子你是赢不了我的,若是公子无事,那就请走吧,我还想休息。” “果然普通的手段对你还是无用的,那么她呢?” 第514章 幽公子 年轻人拍了拍手掌,从暗处被推出来的人双眸通红,嘴巴勒着黑色的布条,吐出的声音根本就连不成字。 花锦程瞳孔微微一缩,握紧的手指嵌进了肉里,“这就是公子的依仗?” “那么晋王妃是否要说呢?” “我重要的人都在公子手里,又怎么能不说呢。”花锦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似乎笃定我会想到什么。” “只是猜测,就算是晋王妃什么都想不到,那么也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多。”年轻人轻声说道,“王妃也不要妄想拖延时间了,我有大把的时间等王妃开口,只是梨儿姑娘恐怕就没有那么好命了。” “若梨儿死了,你们也不要想知道我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了。” “所以我不会那么痛快的让梨儿姑娘死去。”年轻人好看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阴霾,“王妃,我只给您三息的时间,到时候您若是还不说,梨儿姑娘究竟少什么地方就不能我能控制的了。” “你要知道,不管梨儿少了哪里,我都会原样奉还的。”花锦程语气冰冷。 “那是自然,不过在此之前,在下不是依然有能躲避的可能吗?”年轻人道,“您只剩下两息了。” “是花。”花锦程道。 “看来若是不送给王妃一些东西,王妃怕是不会说实话了。”年轻人双眸微微眯起,他抬起了手,控制着梨儿的人举起了手中的刀。 “看吧,我说了,你根本就不相信。”花锦程语气凌厉,“将人放了,这次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 “如今的主动权好像在我手里。”年轻人眼中闪过了一抹厉色,“切一根手指送给晋王妃当做下酒菜。” “是。” “唔——”梨儿闭上了双眼,泪水从眼眶中滚落而出,是害怕也是后悔更是愧疚。 “住手!” 花锦程朝前走了几步,手指抓住了木头,“是佛陀,我看到的是佛陀。” “当真?”年轻人双眸眯起。 “是真的,将梨儿放了,不然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花锦程的双眸之中流露出了一抹仇恨一抹狠辣,“放了她,我同样给你三息的时间。” “我相信晋王妃是不会说谎的。” 年轻人挥了挥手。 匕首滑落,将绑住梨儿的绳子割开。 “主子。”一恢复了自由,梨儿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不起,都是梨儿没用,才给主子添了麻烦。”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吧。”花锦程歉然的道,“是我将你牵扯进来的。” “叙旧还是请两位换个地方吧。”年轻人一挥手。 牢门被打开,花锦程被人粗鲁的扯着,同时她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一双手在自己身上不规矩。 “滚!” 她挥手将人甩开,背靠着牢门,神色清冷,“请公子管好你的手下!” “不得对晋王妃放肆!”年轻人气恼的瞪了两个人一眼。 “是,公子。”两个人就算是有气也就只能咽下去。 “抱歉了,晋王妃,是手下人不懂事,如果您配合,可能会少受很多苦。”年轻人歉然的说道,态度诚恳,完全不像是敷衍人的。 “让梨儿走。”花锦程道,“你们要的是我,多一个梨儿在,也只会让自己的目标更大。” “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年轻人摇摇头,“所以还要请王妃配合。” “若我不配合呢?”花锦程双眸眯起,“又要拿梨儿威胁我吗?” “王妃聪明,不过在下想,济南城中有很多人都会对王妃感兴趣,若王妃真的将在下给惹恼了……” 剩下的话年轻人没有说出来,花锦程也同样没有过问,他们都是聪明人,所以有些事情并不用说的太露骨。 “主子。”梨儿眼眶红彤彤的,鼻尖也是红彤彤的,脸色却是一片煞白,就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 “没事的。”花锦程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着,“他们只不过就是想让我换个地方罢了,不管哪里,总要比这阴冷的牢房要好吧?” “晋王妃的确让人刮目相看,您是一个聪明人,所以在下也希望您能做聪明人做的事情。”年轻人道。 “你叫什么名字?”花锦程看着对方,这人分明只有松竹的外表,却没有松竹的气节与志向。 “名字不过就是一个代号而已,晋王妃可以称呼在下为幽,幽灵的幽。” “这个字跟公子的外表可真不符合。”花锦程轻笑出声,“我自然会配合,所以还请公子不要让人随便动手动脚,不然的话,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是自然。”年轻人抬手,两枚三角形的飞镖突然飞出,直直的刺入了那两人的眉心之中,“对晋王妃不敬的人,在下自然会铲除。晋王妃高洁无双,任何欺辱您的人,都将是在下的敌人。” 年轻人微微颔首,花锦程看不清他眼中的光芒,也同样不知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你的主子是谁?”尽管知道对方不会说,但花锦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幽笑而不语,“晋王妃,请。”他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像是要邀请花锦程去参加一场聚会一般。 花锦程抬手,手指顺着发丝滑落。 “主子……”梨儿有些忐忑,有些恐惧。 “莫怕。”花锦程拍了拍她的手掌,“梨儿,你信我么?” “嗯,梨儿相信主子。”梨儿重重的点头。 “我唱歌给你听吧,我新学的。”花锦程弯唇浅笑,“你的胆子太小了,要练练。” 曾经她就这样说过,但却终究没有将梨儿的胆子给练出来。 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让她经历这样的事情吧,但终究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花锦程的歌声空灵清寂,比之佛家的梵音易懂,仿若在空谷中的绝唱,美的动人心魄。 梨儿有些痴迷的听着,心中的恐惧也的确在不知不觉中减少了不少。 “晋王妃好手段。”幽赞了一句,“如果晋王妃有猎猿的身手,怕是早就已经被您逃脱了。” “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花锦程看着停在外面的马车,“幽公子这是在讽刺我吗?” “不,我是在赞美你。”幽神色肃然,完全不似开玩笑,“只是有些词十分生涩,能不能请晋王妃替在下解疑呢?” “咱们不是朋友,我为何要帮你?”花锦程狡黠的一笑,迈步踩在了车凳上,钻进了车厢之后她脸上的笑容这才缓缓收敛了起来,“会有人听得到么?” 她侧眸看着车窗,好似好透过那一层薄薄的布看到外面,一直找到自己想要见的人一般。 第515章 危机 夜色幽静,车轱辘碾在了平整的条石上,发出了轻响,晃动的车厢就像是梨儿此时的心情,起伏不定。 “主子……”梨儿欲言又止,虽然说相信花锦程,但紧张跟恐惧是人与生俱来的情绪,并不会因为别的原因就有所减缓。 “我也很害怕,也很紧张。”花锦程轻声说道,“那位幽公子你可有印象?” “没有。”梨儿摇摇头,“不过我却从未听有人提起过,主子,凭借他的样貌即便是个草包也应该会有些名声吧。” “除非是谁豢养的门客,不然绝对不可能籍籍无名。”花锦程道,“你猜是谁家的?” “梨儿不知。”梨儿摇头,不过那种紧张感也因为这几个问题而有所减少了,“主子能猜的出来吗?” “不知道,有很多人。”花锦程摇摇头,因为能数的上来的会与云修寒作对的也就那么几个,所以目标倒是很好猜,现在难猜的是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木三曾经说过,花家宝藏跟五佛寺脱不了关系,那么她所猜的佛陀是不是也出自五佛寺?传说在那里,有五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坐地成佛。 “小六他们在江城县可还好?”花锦程突然问道。 “嗯,挺好的。”梨儿点点头,虽然不明白花锦程为何这样问,不过她还是乖乖的回答,“锦云坊重新营业后他们就已经回去了,说是那段时间突然关门留下了不少的问题,要快点处理,不然的话会很麻烦。” “的确会很麻烦。”花锦程颔首,也没有多说什么。 花锦程总感觉好似有什么人在远处看着自己一般,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根本就说不清楚。 马车辘辘而行,耳边只有车轱辘与人呼吸的声音,花锦程探身,抬手掀起了车窗上的帘子,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篇黑暗。 “主子在看什么?”梨儿问了一句。 花锦程摇摇头,并没有多言,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只听得外面哒的一声,梨儿刚想问,车帘就被人掀开。 幽带着清冷的温度坐进了马车之中,“请晋王妃再稍等片刻,咱们马上就到了。” “怕我看到外面吗?”花锦程问了一句。 幽笑而不语,面容隐藏在了一片暗色之中,让人看不分明。 花锦程也随之沉默了下来,梨儿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游离,她抬手抓住了脖子上的吊坠,心中有些不安宁。 从马车上下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小门,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身处何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就像是从前一般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弯弯绕绕,永远都转不出去。 小径幽深,青石板的周围都是绿色的植物,影影绰绰,树枝婆娑,隐隐约约好似有脂粉的味道顺风而来。 花锦程抬眸看向了墙的另一边,尽管灯火通明,但却没有任何的声音传过来。 一堵墙的距离,但却是天差地别。 穿过了过堂,绕过了影壁,一栋小屋便出现在了眼前。 明明是十分简单的地方,但却好似暗藏乾坤。 幽推开了紧掩着的房门,将屋子里的红烛一根根的点燃,很快,黑黝黝的屋子就变得一片通明。 “晋王妃,就委屈您住在这儿吧。”幽轻声说道。 “虽然比不上王府的摆设,但却要比花家好很多,谈不上委屈吧。” 花锦程看着里面的摆设,单是正前方挂着的那一幅画就不是有钱能得到的了。 “既然如此,那晋王妃便好好休息,在下告辞了。” “幽公子是准备让我跟梨儿饿着肚子休息吗?”花锦程问了一句。 “明早自会有人将饭食送过来,在此之前,还请晋王妃跟梨儿姑娘忍耐片刻。”幽一拱手,然后便退了下去,“在下提醒晋王妃一句,夜深危险,还请晋王妃跟梨儿姑娘不要乱走。” “幽公子的提醒,本王妃铭记于心,一定不会忘记的。”花锦程回了一句。 “如此便好。”幽抿唇轻笑,将房门关好,一阵纷杂的脚步声过后,小院内就再次恢复了平静。 “主,主子。”梨儿有些惴惴不安。 “休息吧,等明天一早再吃东西。” 花锦程面色平静,她缓步走到了内室,“你睡里面。” “我睡地板就好了。”梨儿摇摇头,“主子快休息吧。” “我已经不困了。”花锦程道,“别再多说了,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好,好的。” 梨儿脱去了鞋子跟外衣,然后便规规矩矩的躺在了里面。 花锦程掀开被子也上了床,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六慧大师给你的东西还戴着吗?” “嗯,戴着呢,一直都戴着。”梨儿连连点头。 “不要摘下来。”花锦程抬手拍了拍她的头,“睡吧。” “可是我睡不着,主子。”梨儿咬咬唇,“我是不是给主子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儿。”花锦程摇摇头,“你是怎么被抓住的?” “主子出门以后,我也就出门了,然后在一个拐角处就被人掳走了,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梨儿满脸的黯淡跟歉然,“我不应该出门的。” “既然对方已经盯住了我,那么这就是难免的事儿,有千日做贼的,哪儿有千日防贼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花锦程轻声安慰道,“你好好休息,未来的日子才真正难熬呢。” “嗯,梨儿知道,梨儿一定会保护好主子的。”梨儿重重的点头,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花锦程直到天明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房门被人粗鲁的踹开,瓮声瓮气的声音十分刺耳。 “你是什么……啊!” 梨儿的尖叫声将花锦程最后的瞌睡虫都给赶跑了,她从床上起身,在人进来之前便将衣衫拢好,俏脸上也升起了一抹薄怒。 “你就是晋王妃?” 拎着食盒进来的大汉睁大了铜铃似得眼睛。 “主子。” 梨儿捂着胳膊从外面跑了进来,“我……” “是你伤了我的人-么?”花锦程发丝披散着,双颊微红,一双桃花眸尽管清冷了几分,但却有着异样的魅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大汉舔了舔嘴唇,他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大步就朝着花锦程走了过去,“我还从未尝过王妃的味道,今日看来是要开荤了!” 第516章 墙的那边 身似小山,步履带风,三步并作两步就已经到了花锦程面前。 粗粝的手指摁在了光洁的下巴上,花锦程被迫抬起了头,桃花眸中的冷淡更浓了几分。 “放肆,你……” “梨儿——”花锦程冷声喝止了对方,她缓缓起身,手指将对方的手推开,慢条斯理的摸了摸下巴处印下的指痕,“如此说来,好似你睡过很多女人一样。” “那是当然,美人,你最好乖乖的听话,不然的话大爷恐怕会弄伤你。”大汉狞笑一声,双眸之中淫邪的光芒越发的浓郁了几分。 “幽公子没有警告过你们不准动我吗?”花锦程十分平淡,好像有什么依仗一般。 “反正王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睡过了,又有谁知道?”大汉不在意的说道,“难不成王妃还会将这种事情到处乱说吗?或者说,王妃愿意将自己的婢女献出来,给大爷消消火?” 梨儿听着大汉的话,脸色一片煞白,“你,你要动主子。” 尽管害怕,但她还是要挡在花锦程的面前,“我随你处置。” “好一个忠心护主,只是可惜你的姿色太差了些,有国色天香的美人在前,你觉得大爷还会看上你这种庸脂俗粉吗?”大汉鄙夷的扫了梨儿一眼,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将人推开,“晋王妃,您最好乖乖听话,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如何?”花锦程直挺挺的站着,就如若大海之上的一叶扁舟,好似随时都会船毁人亡一般。 “不然的话怕是会伤了您这比花儿还要娇嫩的身体。”大汉的手掌朝着花锦程的脸颊伸了过去。 花锦程面无表情,抬手将人的手打开。 “你……” “你们打算坐视不管吗?”花锦程语气森冷,但声音却很大,“他敢碰本王妃跟梨儿一下,后果肯定是你们所承受不起的。” “小美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敢去死还是敢声张?”大汉双眼微微眯起,手指掐住了花锦程的脖颈缓缓收紧。 “你觉得呢?”花锦程与人对视,不落丝毫的下风。 “哼,算你狠。” 大汉将人重重的甩在了床上,然后转身离开。 花锦程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低垂的眼眸之中一片阴冷。 “主,主子。”梨儿的声音都在颤抖着。 “没事。”花锦程起身,雪白的脖颈上,那些乌青的印子极其显眼,“先吃东西吧。” “可是……”梨儿眼眶红红的,恨及了自己的懦弱与无能,明明说好了要保护主子的,但到头来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次毕竟跟以前不一样,我会想办法将你送出去的。”花锦程打开了食盒,饭菜还算是丰富,有荤有素,食盒分为了三层,第一层是饭菜,第二层是糕点,第三层就是一些汤,可谓是样样都有。 紧闭的房门再次被打开,捧着红泥小炉进来的人一言不发,温顺的将东西摆放好,然后又温顺的退了出去,由此至终都没有多看花锦程跟梨儿一眼。 梨儿一直都警惕的盯着对方,直到他退了出去,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主,主子。” 她感觉这次的绑架好像跟以往有所不同,以往都是有惊无险,而这次显然不是这么容易,“公子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还不来。” “大概被什么绊住了吧。”花锦程轻声说道,当不能被别人救的时候,就只能自救了,她将东西从食盒中取了出来,然后一一摆放好,“你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花锦程端了一盘糕点,然后便缓步走了出去,“诸位大哥可要好好看着梨儿,她若是少一根头发,我便什么都不会说,到时候诸位大哥的主子会不会饶过你们,还要看你们的命是不是够大了。” “主子……”梨儿紧跟着她走了几步,神色中满是担忧。 “等我回来。”花锦程嫣然一笑,冲着她摆了摆手,那番话自然不是白说的,她的确是在威胁那些人,让他们有所忌惮,不然的话,还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而事实上,她的那句话也的确奏效了。 整个小院子的周围都不知道布置了多少的人手,有些人能看得到,有些人则是不能看得到。 廊腰缦回,小小的院子被绿色的植物跟各种回廊切割成了很多部分,三步一楼,五步一阁虽然说有些夸张,但楼阁也的确是多的吓人。 有的时候会迎面碰上几个人,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花锦程就已经将整个院子都给转遍了,而盘子里的糕点才少了两块。 从围墙那边飘进来的香味始终是花锦程所介意的,因为只有知道了对面是什么,才会明白自己所在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绣鞋踩在了绿色的草坪上,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请王妃回去吧。”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冷峻的面容跟木易之有的一拼。 “墙的那边是什么?”花锦程好奇的问道。 护卫沉默不语。 “有各种的胭脂味,还有一些莺莺燕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里应该是青楼吧。”花锦程咬了半口糕点,“麻烦你给幽公子带句话,就说我想到了一些关键的事情,看他有没有兴趣知道。” 花锦程转身离开,清冷的嗓音在空气中飘荡着,却能让在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人脊背发冷,“今日的事情若再发生第二次,我让你们尸骨无存!” 没有人知道花锦程的依仗到底是什么,甚至就连那些护卫都不清楚她凭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幽公子过来已经是申时末了,披着夕阳,带着一抹浓郁的暗色的血光踏入了门槛之中。 花锦程恰好将一壶茶冲好,抬眸看着立于前方的人,唇畔缓缓的浮现了一抹笑容,“幽公子,请坐。” “听说王妃找在下有事。” “是啊,想请幽公子换一批护卫。”花锦程笑着颔首,“毕竟我脑子里的东西可不都怎么稳定,万一受到什么惊吓一不小心都忘记了,那就不好了。” “晋王妃这是跟在下提条件吗?”幽公子面色平淡,不悲不喜。 “难道本王妃没有这个资格吗?”花锦程眸光坚定,明明是一介女流,但却要比很多男儿的胆量都要大,智谋都要高明。 “晋王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即便是在下也没有把握能拖延他太久的时间,晋王妃,明日此时,我等你答案,在此之前,在下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人能够打扰你们,但也请晋王妃安分守己。” “我的确会安分守己,但至少幽公子要让我明白你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吧?”花锦程好笑的说道,“你什么都不说,我又怎么知道幽公子要的是什么呢?” 第517章 和离书 花锦程所知道的就只有花家宝藏跟那些繁复的花纹,其余的东西,她甚至都不如别人知道的清楚。 “白家宝藏。”幽公子沉声说道,“晋王妃难道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花家宝藏。”花锦程摇摇头,“那些花纹,你从何处见过?” “晋王妃所得到的所有花纹都是经过我们的手散出去的,可以说,不是只有王妃您看到了那些东西,很多的人也看到了那些东西,但即便是白家的嫡系子弟都不清楚的东西,为何王妃会知道那么多呢?” “你们散出去的?”花锦程闻言微微有些讶异,她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那么莫弦天给我的那个东西也是你们故意丢在那里的吗?” “第一次只是偶然,第二次却是我们故意。”幽公子并未对她有过多的隐瞒。 “冒昧问一句,你主子是男是女?”花锦程语气郑重。 幽公子沉吟了片刻,然后直视着花锦程的双眸开口,“男。” “公子将梨儿送回去,你们想做什么,我自然会配合。”花锦程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尽管不知道幽公子说的是真是假,但只要她当成真的,那么心里也会好受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花锦程有些害怕从幽公子口中听到对方说是女的,或许是因为不想跟白柔为敌,也或许是因为不愿意与白柔为敌,更或者,她是在恐惧着白柔,不过不管什么样的原因,都代表着她不想与白柔对上。 “我如何信你?”幽公子道。 “咱们有相同的理由,说实话,就连我都不知道所谓的花家宝藏到底是什么东西。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若是我知道,又怎么会不自己去找,而在这里等着让你们严刑逼供呢?”花锦程肃声说道,“这样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吧。” “虽然的确如此,但若是没有了筹码,在下又怎么知道王妃会不会食言呢?” “难道幽公子没有这种自信么?”花锦程道。 “对上别人自然是有的,但若是对上晋王爷,在下的确没有这种自信。”幽公子坦言,丝毫不觉得技不如人有什么可羞愧的。 “幽公子的意思,是谈不妥了吗?”花锦程遗憾的叹了一口气,“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也不是谈不妥,王妃的要求在下可以应下,但在下也有一个要求,还请王妃答应。” “幽公子说来听听,若在情理之中,说不定我会应下。” “在下想要一封和离书,确切的说,是休夫书。”幽公子低声道。 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轻笑出声,“幽公子觉得我会同意?云修寒会善罢甘休?” “那就不是王妃需要关心的了,只要王妃答应了,梨儿姑娘必定会平安无事的回到晋王府中。”幽公子道。 花锦程摇头,“很抱歉,我……” “晋王妃还是好好想想吧,在下能保的了您二位一日,可保不了两日。”幽公子的语气中夹杂着一抹威胁,“我们的确不敢伤害王妃,但若是王妃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我家主人自然也会置身事外,最后吃亏的还是王妃,您是一个聪明人,倒不如聪明一点,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 “所以今天上午的事情是一个下马威吗?”花锦程也从来不曾将自己摆在太高的位置,用自己的生命做威胁,短时间内或许会有效,但时间一长,就会彻底的失去效用。 对方既然做了这种事情就肯定有应对的法子,不然的话又为何要冒险呢? “希望在下明天来之前,王妃能给在下一个满意的答案。” 幽公子起身,转身离开了房间。 灯火通明的房间之中,花锦程独坐于其中,娇俏的脸庞在烛火之中晦暗不明。 梨儿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头,“主子。” “嗯?”花锦程抬眸看去,瞳子里所含着的思绪瞬间全部收敛了起来,“要喝茶吗?” 梨儿摇摇头,规规矩矩的跪坐在了花锦程的身边,“咱们应该怎么办?都这么久了公子还没有招过来,看来他也是遇到麻烦了。” “等明日再说吧。”花锦程低叹一声,她看着红泥炉中烧的通红的炭火,那双眸子里也好像有什么光芒跳动了起来。 天色尚早,房门就被人砰的一声踹开了,警觉的花锦程立刻坐直了身体,梨儿也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蹿了起来。 三个男人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晋王妃。” “有事?”花锦程心中咯噔了一下,伸开手臂将梨儿护在了自己的身后,“这就是幽公子给我的最后的期限吗?” “事情有变,所以还请王妃谅解,我们只等您一刻钟,一刻钟过后,梨儿姑娘是死是活,可就全看您的了。”为首的那人面色平静,眸光清明。 “主子。” 梨儿捏住了她的衣服摇摇头,“梨儿不过就是一条贱命,没了就没了……” “别说傻话,他可是云修寒啊,如果只因一纸休书就将我放弃的话,那也就不是我爱的那个男人了。”花锦程摇摇头,弯唇一笑,“你乖乖等着,出去之后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知道吗?” “可是……”梨儿面色复杂,她还想要说什么,但花锦程却早已起身离开。 铺纸,磨墨,选笔,沉吟,一挥而就。 花锦程吹干了上面的墨迹然后递给了旁边的人,“可以了吗?” “不愧是晋王妃。”那人赞了一声,将纸折好装起,然后揣进了怀里,“还请王妃跟梨儿姑娘移步。” “梨儿,走了。”花锦程冲着梨儿招了招手。 “主子……”梨儿眼眶红红的,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说好了要保护主子的,最后却一直都在被主子保护着。 “傻丫头。”花锦程摸了摸她的头,“红粉骷髅,我活了那么久,其实也活够了,你还年轻,还有小六等着你,你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记着,出去之后,要一直跑,一直跑,不要回头,知道么?” “可是……” “梨儿。” 花锦程捏紧了她的手指,凑近了她的耳边低语,“要一直跑,相信你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跑出去之后到底如何,就看梨儿自己的造化了。 花锦程悄然将一包东西塞进了她的手心。 梨儿心中咯噔了一下,“主子……” “几位不走么?”花锦程停下了步子,将梨儿遮了一个严严实实,而梨儿也趁此机会将东西若无其事的收进了袖子里。 第518章 自救 花锦程在赌,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去赌博,梨儿留在这里根本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一切都要看幽公子的心情,他心情好了,梨儿便能逃过一劫,他心情不好了,还说不定要怎么作弄她们两个。 花锦程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次的事情跟以往不同。 幽公子是一个没有忌惮跟恐惧的人,他们之间只能是互相利用。 花锦程猜,自己身上应该有对方想要的东西,只要活着,便不论人到底是不是完整。 正因为有了这种觉悟,所以才会觉得心惊肉跳,这样的危险有她一个人就够了,梨儿本就无忧无虑,实在不应该将她牵扯进这样的事情中来。 跑出去,可能还有拼一把的可能,若真的留在这里,那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梨儿的劫难到底是什么他们谁都不清楚,所以花锦程便将六慧大师当初的预言赌在了这次的事情上。 幽公子将花锦程写的和离书看了一遍,然后便将东西重新收好,“王妃果然痛快。” “那么也请幽公子按照咱们先前说好的,送梨儿安全离开。”花锦程道。 “那是自然。”幽公子颔首,指派了两个人,吩咐他们将梨儿安全送走。 “主子……”梨儿面带担忧。 “记得我说过的话就好。”花锦程弯唇一笑,“万事小心。” “嗯。”梨儿重重的点点头,眼睛被黑布蒙上,全靠别人来控制自己究竟去什么地方。 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人领着,那种滋味十分不好受,甚至很多时候恐惧都要多过那种不自在。 梨儿紧张的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坐进了马车里,听着车轱辘慢慢的远去,她也便知道自己离花锦程越来越远。 脂粉的味道好似越发的浓郁了起来,花锦程鼻翼轻轻翕动,她抬手揉了揉鼻尖,“幽公子介意带我去墙的那边看看么?” “王妃很感兴趣?” “是啊,毕竟是邻居。”花锦程眸光微闪,“而且我对那地方也并不陌生,若是没有猜错,墙的那边便是青楼吧。” “王妃猜的不错,不过在下想,那地方王妃应该不会想去。”幽公子也并未隐瞒。 “那里面应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花锦程道。 “或许晋王爷也是其中之一呢?”幽公子问了一句。 花锦程抿唇,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了起来,“跟幽公子谈话真的挺无趣的。” “在下倒是很想跟王妃说说话。”幽公子笑道,“现在应该不能喊王妃了吧?” “云修寒不见得会同意。”花锦程道,她一直都不知道幽公子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一张纸就能解决的。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王妃操心了。”幽公子道,“王妃难道就不担心梨儿姑娘的安危吗?” 花锦程眼皮微抬,似笑非笑,“刚刚幽公子还说喊王妃不合适了。” “锦程姑娘四个字也同样不太合适。”幽公子微微蹙起眉头,好似在苦恼称呼问题。 花锦程唇角扬起,轻声道,“我倒是不介意公子喊一声姐姐。” “可惜了,我比锦夫人要大一些。”幽公子呵呵一笑,“咱们要走了,锦夫人觉得要去哪里好?” “难道幽公子没有制定路线吗?”花锦程可不相信对方会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这次只有咱们两个人走。”幽公子笑道,“锦夫人可要做好准备了。” “需要准备什么?”花锦程捏紧了手指,要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毕竟幽公子的行事作风是她所猜不透的。 “要准备很多。”幽公子并没有细说,“一会儿我会过来接你。” 花锦程看着对方的背影,掩藏在眸底深处的担忧缓缓的露了出来,所以说,很多时候所谓的听天由命是最为身不由己的事情,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花锦程不信佛,不信命,但当不知道应该去乞求谁的时候,就只能跟上天祈祷,让那虚无缥缈的神来护佑自己在乎的人安全。 马车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梨儿紧张的捏紧了手指,汗水已经将手心全部都给打湿了,黏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 “下来吧。”男人的声音让梨儿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从马车上下来,清新的味道钻入了鼻孔之中,她知道这是已经出了城,那么是不是说他们原本所在的地方也是在城郊呢? 梨儿正想着,肩头就被人推了一下,她踉跄了两步,脚下没有踩稳,噗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掌心被地上的地上的石子硌的生疼,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抬手将眼睛上绑着的黑布给摘了下来,还未起身,肩头跟腰的位置便被人狠狠的压住了。 “你们做什么?”梨儿惊呼出声,泛红的眼眶中流出了泪水。 “小姑娘最好不要动,不然弄伤了你,我们兄弟没有办法交代。” 压在梨儿身上的人沉声威胁着。 “啧啧,这小脸儿虽然比花锦程难看了点,但也算是一个美人胚子,公子还挺大方的。” 另一人绕到了梨儿的面前,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因为力气有些大,所以梨儿的脸上很快便多了几道红印子。 “放,放开。” 梨儿吃疼,身下崎岖不平的地面也让她十分的难受,“你们不讲信用!” 泪水夺眶而出,明明说好的不是这样的,主子被人骗了,这群人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她们! 一定要快点找到公子! “信用?我们答应了不杀你,可没答应不上你。”蹲在梨儿身前的人嘿嘿一笑,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脸上淫邪的光芒越来越浓,“喂,将她翻过来,早点完事儿了也好回去交差。” 压在梨儿身上的人扳过了她的肩膀,大手一扯,衣襟碎裂,粉色的亵衣也因此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梨儿惊呼一声,脸颊上升起了两抹坨红,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也更是露出了一抹羞怯跟紧张,“能,能不能去里面?” 她小声的提议,衣衫破碎,半遮半掩比之先前更要诱人。 第519章 柳暗花明 在别人眼中,梨儿或许只是一个下贱的婢女,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有几分姿色罢了,当不能反抗的时候,即便顺从也是十分正常的,这就是人骨子里的劣根性,更何况在这些人眼中,梨儿也不见得有多么的干净。 两个人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意外的。 “去里面?去哪儿?” “马,马车里。”梨儿慢慢起身,同时手指从袖口滑进,“两位大哥,人,人家还是第一次,所,所以……”她咬着唇,脸红的像是要滴下血来一般。 “说点好听的,哥哥便成全你如何?”男子弯腰凑近了梨儿的脸庞,“这张脸,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难看啊。” “我……”梨儿的嘴唇动了一下,水汪汪的眸子里亮晶晶的,“那两位哥哥靠近一些,人家害羞。”她的手指将衣服稍微的往下扯了一些,掩藏在衣服里面的皮肤也露出了更多。 两个男人眸光一亮,琢磨着梨儿一个小姑娘也不能出什么意外,所以也就听话的靠近了几分。 “那个……”梨儿红唇翕动,带着莹润的光泽,“你们去死吧!” 纸包里的粉末朝着两个人的眼睛洒了过去。 疼痛从眼球一直传递到了神经之中,两个人惨嚎一声,血水瞬间就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梨儿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惨白着一张脸朝着林子深处跑去,她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到哪里可以找到云修寒,她只知道要听主子,跑,一直跑,就算是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也要一直跑,只有跑下去才会可能会活。 梨儿也不知道花锦程给她的是什么东西,她只知道那是给她的最后的机会,而她现在也同样没有时间去想对方的下场究竟是什么。 逃,不停的逃,知道死亡或者被救。 跑出去了很远梨儿才听到了那道道凄厉的惨嚎声消失,也不知道是因为跑的足够远,还是那两个人已经死了。 梨儿的脚步慢慢的慢了下来,苍白的面容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烈运动而变成了一片绯红。 荒无人烟的地方一片沉寂,只有自己的心跳声犹若擂鼓。 梨儿站在了一棵大树下,茫然四顾,陌生的地方好像每一处都一模一样,她也根本就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走,到底哪里才会是自己的生路。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梨儿捏紧了衣襟,神色中一片仓皇。 好似有沙沙声响了起来,梨儿犹若惊弓之鸟,选中了一个方向,一头就钻了进去。 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掉了一个,破烂的衣服堪堪能遮住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但饶是如此,精致的锁骨跟那个护身符还是露在了外面。 沙沙的声音在逐渐接近着,梨儿脸上的仓皇也更浓郁了一些,她不时的回头去看,渐渐的便看到了几道模糊的黑色的身影。 梨儿心中的慌乱跟恐惧更重,脚尖踢在了一块石头上,整个人都跌倒在了地上,又顺着坡度往下滚了几圈儿,这才停了下来,而后面的那些人也快速的逼近了。 梨儿抬眸看着临近的剑尖,惊恐的喊了一声,眼睛下意识的闭上,“主子……” 对不起,梨儿帮不了你了。 阳光从树叶之中洒落了进来,光线照在了梨儿胸前的玉佩上,一抹刺目的光芒不偏不倚的照在了那人的眼睛上。 眼前一瞬间的漆黑让剑尖偏离了轨道,剑尖擦着脸侧插入了泥土之中,脸颊上的疼痛让梨儿回神,她趁此机会,就地一滚,躲过了那人的一击。 “你行不行啊?不然还是让我来吧。” 站在后面的两个人不慌不忙的出口调笑,丝毫没有将梨儿放在眼中,而事实上,梨儿也不需要他们放在眼中,对付一个小丫头而已,谁死了,谁才是真正的蠢货。 “闭嘴。”那人的双眸之中露出了一抹薄怒。 “别废话了,赶紧动手,早点交差,不然公子怪罪下来,咱们谁都承受不了。”最后面站着的那人冷声呵斥着,那声音细听之下竟然像是女子。 “我当然知道。”那人将剑罢拔了出来,看着梨儿的目光中一片冷凝。 梨儿不停的后退着,黑色的瞳子里除了恐惧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是幽公子让你们来的?”她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连不成了音节。 “你还是去地狱问阎王爷吧。”男人沉声说道,长剑朝着梨儿的胸口刺去。 梨儿绝望的看着倏地就临近的剑尖,剑身折射的光芒照在了脸上,那好似最后所看到的光明。 “当——”的一声,长剑被另一把剑挑开,挡在面前的背影让梨儿眼眶一红,鼻头也有些发酸。 “易之哥。”梨儿喜极而泣,从绝境之中存活的那种巨大的反差让她痛哭流涕,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像是决堤的河坝。 “叙旧一会儿再说吧。” 木易之纵身朝着几个人掠了过去,不出十招,三个人便都折在了他的剑下。 三人脸上黑色的面巾被剑挑了下来,左脸上的那刺青让梨儿的瞳孔微微一缩,“这是……” “都是罪大恶极的罪犯。”木易之的声音也有些发沉,“你们公子在什么地方?” 他看着三个人,尽管只剩下了一口气在,但他们的神色却是一片平静。 “你还是杀了我们吧,我们是绝对不会说的。”三人之中唯一的女人肃声开口。 “是吗?”木易之将长剑收了起来,远方一道人影慢慢的闪掠了过来。 “解决了?”石青眉梢一挑,有些讶异的看着木易之。 “显而易见的事情。”木易之道,“王妃可能在他们手中,逼供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他将身上的外衣脱下,缓步走到了梨儿身边给她披上,“咱们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嗯。”梨儿点点头,身心蓦然松弛下来后才感觉到了身上的伤口一阵阵发疼。 木易之看着她的脚,眉头微微蹙起,心中的杀意也更甚了几分,他走到了梨儿身前蹲下,“我背你吧。” 梨儿犹豫了一下,然后便趴在了他的背上,“谢谢易之哥。” “你是我妹子,应该的。”木易之冷硬的脸庞上多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正因为他将梨儿他们当成了家人,所以才不会允许别人轻易的伤害他们。 第520章 暗鳞背叛? 明明是逼供,明明距离也不算是太远,但梨儿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木易之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药,“你忍着点,先简单的包扎一下,等回去再说。” “嗯。”梨儿背对着石青他们,虽然十分好奇,但她却也不敢回头去看。 “石青的手段很残酷,你不要看,不然晚上会做噩梦的。”木易之柔声说道,“是王妃出事了吗?” “嗯,主子被一个叫幽的人带走了,那个人跟以往遇到的不一样,他是真的可能会伤害主子。”梨儿有些担忧的捏紧了拳头,“而且……”她咬着唇,剩下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且什么?”木易之扯了内袍给梨儿将伤口包扎好。 “主子写了休书。” “什么!”木易之震惊的看着梨儿,“什么意思?”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那个幽说,只要主子写了休书就将我放走。”梨儿的设色中满是愧疚。 “虽然不知道你跟主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即便我一个局外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对你绝对不同,我想,在你跟灵柳灵雪她们之间选择,主子一定会选让你活下去,哪怕是付出她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木易之收起了所露出的震惊跟诧异,休书这件事情亦被他压在了心底,“你可还记得出来所走的路?” “不记得了。”梨儿摇摇头,“他们好像绕路了,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我记得主子说过的,一直都在绕路……哦,对了,主子说,那个院子的隔壁就是青楼。” “青楼吗?”木易之眸光微闪,济安城包括周边的所有地图都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早就到济安城之前他就已经打探好了所有的地形。 “而且那位幽公子还说过,能进出那个地方的非富即贵,还说公子说不定也会出入其中。”梨儿仔细的回想着所有的事情,“还有那天早上企图对主子不轨的大汉也说过,他曾经睡过从宫里出来的女人。” “只有这些了吗?”木易之蹙起了眉头,随之陷入了沉思之中。 “嗯。”梨儿点点头,“我很笨,没有主子那么聪明,她只说让我出来后就跑,拼命的跑,不要回头,谁也不要相信,而且她还给了我一包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不过当我撒到那两个人的眼睛上的时候,他们好像很疼的样子。” “大概是毒药吧,主子身上带的可都是好的。”木易之直起了身体,眺目远望,石青那边也好像有了结果,三个人的尸体早就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虽然不能说是七零八落,但至少从模样上根本就看不出人形。 梨儿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险些将隔夜饭都吐出来。 “早就说不让你看了。”石青抱着手臂靠在了一棵树上。 木易之手中拿着水囊,不停的替梨儿拍着背,“没事吧?” “没,没事。”梨儿面色惨白的摇摇头,她看了石青一眼仍然心有余悸,生怕有一天自己会变成那个模样。 “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石青低声问道。 “有一个暗场子,明面上可能是很有头脸的人办的,出入其中的皆是达官贵人,有脂粉的味道,可能宫里出去的人会被安排过去,旁边有一个小院子环境清幽,而且隔音很好,离这里大概不算太远,有眉目吗?”木易之将梨儿说过的事情结合分析了一下,得到了一个这样的结论。 石青沉吟了片刻,然后点头,“有一个地方叫风云阁,大概就是那里。” “咱们分头行动,你先过去,我回王府。”木易之道。 “好。”石青点头,“小心。”他嘱咐了一句,然后便离开了,十分洒脱。 木易之将梨儿背在了背上,然后也朝着王府的方向快速的闪掠过去,半路上遇到了骑马的人,用强硬的手段将人的马埋下,一路疾驰,将时间硬生生的缩短了一半。 晋王府的府门被封条封住,一片萧条。 木易之脸色沉了几分。 “易之哥……”梨儿见状也不免有些慌乱。 木易之抱着人从马上下来,然后从墙头一跃而进,王府之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存在,条石上甚至还有已经干涸的血液存在,到处都是一片破败,院子里的东西都被毁的差不多了,丝毫看不出这是曾经那个风光的王府。 王府出事了! 木易之跟梨儿的心都止不住的往下沉,一切都来的措手不及,他们甚至丝毫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所依仗的人跟地方就变成了这种模样。 可为什么会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木易之相信就算是出乎了云修寒的意料,他们也绝对不可能将晋王府的人一网打尽。 “梨儿……” “易之,梨儿,你们回来了。” 从内院跑出来的灵柳一脸的惊喜。 “发生什么事儿了?”木易之肃声问道。 “不知道,只是突然来了一群官兵,王府的护卫死的死,伤的伤,尽管没有人被抓住,但那些人却将王府给封了,而公子跟猎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发现没情况之后就又回来了。”灵柳解释道,“主子呢?” “主子被人抓走了,石青去探查情况了,我们本来是想过来找公子的。”木易之道,“如此就麻烦了……雪霁可有来消息?” “没有。”灵柳摇摇头,“宫里很平静,那些人就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身手高的吓人,就连石一他们都不是对手。” “除了皇帝,大概没有人会有这样的手段了。”木易之肃声说道,“公子没有回来过吗?” “公子曾经回来过,不过他又出去了,然后那些官兵就过来了。” 灵柳解释道。 “这样吗?”木易之垂眸思索,“白家的两位先生呢?” “他们回去了,受伤的兄弟也在那里修养。” “那边没有官兵去吗?” “没有,所以才很奇怪,易之,你说会不会……”灵柳眸光闪烁。 “如果只是白二先生我也会有这种怀疑,但如果是白先生,他是绝对不会做伤害主子的事情的,梨儿跟我说,绑架主子的人根本就不在乎主子是否安全。”木易之冷静的分析道,“不管怎么样,如今也就只能去找白先生了。” “嗯。”灵柳点点头,然后三个人便又离开了。 白功小小的院子跟屋子里已经藏了不少人,显得那个院子也十分拥挤了起来。 梨儿看着那些伤员就觉得触目惊心,五十个人,伤了有大半,实在想不到究竟什么人会有这种本事。 “暗鳞的人呢?”木易之扫了一眼,然后心中一跳,忍不住问了一句。 众人面面相觑,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了这个问题。 是啊,暗鳞的人呢? 隶属于花锦程直属的暗卫! 第521章 地狱 石一的手臂被利器划伤了,倒不是说伤口有多么的严重,而是那伤口上带着很猛的毒药,要不是云修寒平常都让他们带着解毒丹,怕是那东西不等他们到白家就会要了他的命。 他此时一直都在回想着整件事情的发生。 从花锦程离开王妃一刻钟之后,王爷就被人引走了,然后便是那些官兵强闯进府,虽然说离开了济安城一段时间,但石一却从未听说过济安城中有谁养了那么一批精锐的部队,说是势如破竹也不为过,如果再打下去,或者对方有后手,他们也根本就撑不到离开。 而从事情的发生到结束,他一直都没有看到暗鳞之人的身影。 到底是背叛还是另有隐情呢? 石一不敢下决定,因为若是怀疑暗鳞,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也在怀疑花锦程对云修寒的忠诚度。 那两个人本是夫妻,被手下怀疑,就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石青看了他们留在王府的标记,然后便赶到了白家,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那些人窝在小小的地方的时候,心中的震撼还是很大的。 “到底怎么了?” “先不说这个,你发现了什么?”木易之肃声问道。 “已经人去楼空了,不过王妃也的确在那个地方待过。”石青低声道,“他们应该是去了江城县。” “主子的老家吗?”木易之沉吟了片刻,“白二先生……” “我知道,咱们一起走吧。”白功点点头,这样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做什么,他只需要去做自己能做擅长做的事情便好了。 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白家兄弟、木易之、石青,轻装简从,没有带很多的人,也没有带过多的行礼,四个人,四匹快马,一路疾驰,按照白功说的方向像是一柄利剑,直接刺了过去。 剩下的人则留在了济安城中,同时化整为零,从白功的住所处离开,以往的据点也全部舍弃,启动了备用据点,而除了石一灵柳灵雪几个人外,没有人知道所有的据点到底是什么。 晋王府被封,整个济安城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就连街头巷尾谈论这件事情的人都很少,要说唯一的不同,那也便只是街上的巡逻增多了,好像也有一些商人被抓了进去,虽然只是一些其余国家的人,但却也导致了商家们惶恐不安。 但要说最为不安的还是花锦墨跟莫伊他们几个人,锦云坊依附于花锦程存在,虽然即便她离开了也不会发生什么太大的事情,但毕竟她才是锦云坊真正的当家人,他们也担心当朝廷的法令下来之后,锦云坊会顶不住那些压力跟权势。 与花锦程交好的几个人整颗心也同样提了起来,但同样的,谁都没有做什么,也不会去做什么,因为这是陛下的命令,谁敢多说什么? 就连云修寒的心腹都不知道的势力,可见云昭当初组建的时候,费尽了多少的心血。 快马疾驰,用了两个时辰的功夫,木易之一行人才赶上了花锦程跟幽,但呈现在眼前的一幕却让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都先写吐出来。 满地的残肢断骸,看起来大概有百人,鲜血汇聚在了坑坑洼洼之中,变成了一个个小的‘湖泊’,绿色的草地已经被鲜血染红,就连土壤之中都已经浸入了鲜血的颜色,而在这片残戾的地狱中间,两个人却是白衣胜雪,只有零星的地方被鲜血溅染,点点的红斑就像是绽放其上的花儿一般,让人沉醉,却也让人恐惧。 另一人红衣似火,邪魅的脸庞之上一片冷凝,白若羊脂的脸颊上一道红色的痕迹触目惊心。 “猎猿,云晋!”石青心中咯噔了一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鲜血染红了黑色的靴子,草叶上的血蹭在了衣角,但他却恍若不觉,浓郁的血腥味就像是魔鬼一般,引诱着他打开杀戒。 石青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将翻腾的气血给压了下去。 “石青,你来啦,那我就放心了。”猎猿弯唇一笑,明亮的双眸倏地黯淡了下去,他仰面倒在了地上,黑发在身下铺展,像是一幅隽永的画卷,魅惑恬静而又危险。 石青一记手刀砍在了云修寒的后颈处,对方僵直的身体变软。 花锦程后退了半步,将他的身体撑住,同样惨白的脸庞从他的肩头露了出来,那双桃花眸中恐惧跟心疼还未全部散去,“石青……” “王妃,抱歉,我们来晚了。” 石青歉然的道,他伸手将云修寒扶起,然后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木易之也将猎猿扶起,丝毫不在意他身上还未干涸的血迹。 “总之,先就近找个地方吧。”白良肃声提议。 “小妹。”白功伸出了手,“你来。” “白二哥。”花锦程缓步走了过去。 白功弯腰,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怕么?” 花锦程沉默,抬眸看着他突然柔和下来的神色,弯唇甜甜的一笑,“有点怕,但却是怕那些人会伤了修寒,怕他会出事,怕他会不再是云修寒。” “嗯,那就……” “白二哥这是在关心我么?”花锦程突然的一句话让白功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白功收回了手,直起了腰身,将手指缩进了袖子里,“咱们走吧。” “白二哥带我吧,我不介意。”花锦程道。 “我怕有人会介意。”白功的眸光落在了云修寒身上,“晋王爷,可安好?” “石青,已经没事了,放我下来吧。”云修寒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但到底却还有些力气。 “可以吗?”石青担忧的问道。 “只是一些小杂鱼而已,比之当年可差了好多。”云修寒弯起了唇角,“白二哥,麻烦您换个地方。” “都这样了还顾着你夫人。”白功叹了一口气,说不清是羡慕是敬佩还是嘲弄,但他到底还是让出了一匹马给云修寒。 “没事吗?”花锦程担忧的看着他,恨不得自己替他承受所有。 第522章 入魔 什么是杀神?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一个人的名字就足以让人颤栗,一个人疯狂起来极为修罗。 修罗地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但却有人有本事将这样的场景重现,因为没有人知道修罗地狱到底是什么模样,他们所知道的只是那四个字代表着恐惧,代表着死亡,代表着尸体成堆,代表着血流成河。 曾经花锦程也以为云修寒是因为杀的人太多了,所以才会被称为杀神,而如今她才知道,就算是他一个人都不杀,那样的气势也便犹若修罗神。 云修寒,就好似天生为了杀戮而生一般。 四匹马,七个人,慢悠悠的走着,离开了那一处修罗地狱,宛若隔世。 石青在临近的山上跟镇子上找了伤药跟恢复元气的药,如今他才庆幸云修寒的势力之广,只要是在济安城的周遭,只要是能换药的地方便都有云修寒的人,而那些人也就只有有数的几个人知道,所以才说,云修寒的势力永远都不可能消失,也永远都不可能被连根拔起,因为还有很多就连他们都不知道的存在,但云修寒却将之紧紧的抓在了手中。 云修寒独自一个人坐在了角落,黑色的发丝披散着,落在了月白的衣服上,低垂的眼眸之中仍然有血色的光芒闪过。 花锦程喝了温热的水,而猎猿的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了。 “白大哥,白二哥,石青,猎猿,易之,你们……先出去吧。”花锦程咬紧了唇瓣,苍白的脸颊上也升起了一抹绯红。 石青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叹一声,“走吧。” 花锦程起身,缓步走到了云修寒身边,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方才伸出了手。 云修寒的手像是冰一样冷,若是仔细的感觉,还能察觉到那只手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锦儿……”云修寒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那双狐狸眼中一片血光,不似人,反而更像是魔。 “已经没事了。”花锦程抬手抚向了他的脸颊。 “你应该跟石青他们一起出去的。”云修寒躲过了她的手。 “别骗人了,修寒,咱们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到底也认识很多年了吧?也同床共枕好些日子了吧?你说你比我更要了解我自己,难道对于自己的夫君,我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一无所知吗?” 花锦程握紧了他的手掌,另一只手解开了衣带,红唇贴上了他有些冰凉的苍白的双唇,桃花眸中一片潋滟,“对不起,为了梨儿,我放弃了你。” “不过就是一个名分罢了。”云修寒声音喑哑,那双血眸之中也染上了一抹火光,“我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不管怎么样……”花锦程垂下了眸子,神色中满是歉疚跟自我责备。 “那不然我休你一次?”云修寒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那双眼睛里除了残戾跟暴虐之外,还多了一抹温柔。 “不要。” 花锦程扑进了他的怀里,眸光若水,“我的顾虑太多,你要记得,必须抓紧我,不然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都不会属于你。” 无论是梨儿还是小六子,无论是小叔还是花荣,花锦程都觉得是自己前生欠他们的,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女人,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所以就只能云修寒去做那个好人,去做那个无条件包容她的爱人,去做那个强大的能为她支撑起一片无忧的天空的人。 “但你也要知道,无论是为了谁,我都不会害你。” 若那样,她也绝对不会选择独活,若是她跟云修寒都死了,那么花荣,她在乎的那些人也绝对不会活的长久。 “我知道。” 云修寒环住了她的腰肢,细碎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与眉心,“自己挑起的火,可要承受到最后啊,我会尽力克制的。” 云修寒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喑哑,一抹压抑,“疼了便咬我,知道么?我的血对你没什么坏处的。” “嗯。” 花锦程低低的应了一声,脸颊绯红艳若春花。 压抑着的细碎的呻吟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欢愉,亦或者两者皆有。 即便那声音如何的低,但石青他们几个却都是内力过人的人,就算是不想刻意的去听,那声音还是会传入耳中。 “不会有事吧?”白功拧起了眉头,他能看出云修寒的不同,“发生了什么?” “要说的更形象一点便是云晋入魔了。” 即便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但当再次亲身经历的时候,猎猿还是感觉到了恐惧,“我身上的伤,差不多都是他弄的,剩下的那些人,还不足以让我狼狈到脱力,如果不是王妃,我说不定早就已经死在他的手上了。” “那么小妹……”白良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如今方才知道云修寒那名声究竟是从何而来。 “在传说中,一个人的煞气就足以让胆子小的人肝胆俱裂,现在你们很幸运,居然见到真人了。”石青咧嘴笑了,只是那笑容中带着些许的萧瑟跟悲凉,“云晋……不,应该说是修寒,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他的煞气是在一场场的战斗中跟实验中积累而来的,像是我们,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在战斗,而他时时刻刻都在战斗中,跟那些稀奇古怪的药,跟那些想要杀死他的人,所以才会养成那么浓郁的煞气,所以只有他才会在足够愤怒跟极其想杀人的时候进入那种状态,我们统称为——入魔。” 那是一个只存在于神话故事跟武侠小说中的词语,甚至有的时候就连石青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激程牧还是应该恨那个人,毕竟是他成就了他们,但却也是他让他们经历了那些恐怖的事情。 “那么主子……”木易之也有些担忧,但那是花锦程自己的选择,所以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里面的声音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方才散去,而花锦程却一句疼都没有喊,只是无声的流着泪,咬破了自己的唇都不曾伤害云修寒一分一毫。 第523章 那些人,不是人 有些感情十分奇怪,就像是爱情,你可以为了一个刚刚认识几年甚至几个月的人生死相随,可以为了一个前十多年甚至前二十多年毫不相识的人就去背叛自己的家人。 有的人说这些人冷情不孝,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他们任性罢了,只因为有些人错过了,还能重新找回来,但有些人错过了,却永远都错过了,会是一辈子都去后悔的事情。 花锦程如今就是在任性,在云修寒这里任性,在花荣这里任性,她知道自己欠着很多人,所以在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为他们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便事后会很痛苦,她也甘之如饴。 红唇破了皮,锁骨上有清晰的吻痕,而在她的双峰跟腰间以及大腿处,乱糟糟的痕迹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锦儿,抱歉。” 云修寒将人搂在了怀里,根本不敢再多碰她一下。 泪水毫无预兆的从眼眶中滑落而出,落在了花锦程的身上,然后消失无踪。 花锦程唇角含着浅浅的笑容,她摇了摇头,抬手逝去了他眼角的泪滴,“以前你是怎么做的?” “杀人,一直杀到理智重新回来位置。”云修寒声音沙哑,“你别说话了,我马上让石青去拿药。” “总觉得很害羞。”花锦程往他怀里藏了藏,双眸轻轻眨动着,“我想睡会儿。” “嗯,好。”云修寒将她揽紧。 花锦程微微蠕动了一下身体,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进入了睡眠之中。 云修寒喊了石青进来。 “我以为你的时间会再长一点。”石青低叹一声,“将人弄上了?” “嗯,你去买些药。”云修寒点点头,“快点回来,然后陪我过招。” “还没有完全消失吗?”石青蹙起了眉头。 “差一些,不会将你怎么样的,尽管放心,而且我不会有虚弱期,所以不用担心危险。”云修寒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生怕将怀里熟睡的人吵醒。 石青也不再多说什么,跟猎猿他们说了一声,然后便骑马离开了,不多时人便又重新回来了,将药递给了云修寒后就出去了。 云修寒替花锦程将药上好。 花锦程好像有些不舒服的呻吟了两声,柳眉蹙起。 云修寒替她将衣服穿好,然后便将人放下,缓步走了出去。 花锦程瞬间便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唇角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抬手将身上盖着的外衣扯了扯,然后便又睡了过去。 外面云修寒跟石青又打了接近一个时辰,体内那些暴躁的因子这才完全散去。 石青脱力的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汗水已经将衣服打了一个通透,整个人就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只能愤怒的瞪着神清气爽的云修寒,用眼神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济安城情况如何了?”云修寒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晋王府被封了,王府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他们原先是在白先生的家里,后来化整为零,分布到了第二预备地点中。”木易之轻声说道,“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木三跟别人联合起来了,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的圈套,至于晋王府的事情,等我回去,一切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木易之跟石青对视了一眼。 “不见暗鳞踪影。”石青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含着丝丝的怀疑跟忌惮。 “暗鳞被我调走了,你们看不到才是正常的。”云修寒道。 “调走?”白功心中咯噔了一下,“你让他们去了白家?”他的声音中又是惊讶又是不可置信,毕竟白家那种地方可不是随便水都能去的,若是硬闯,就连云修寒都没有三分把握能活着离开那里。 “白二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云修寒并不隐瞒自己的目的。 “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有多么的危险?”白良闻言怒气冲冲的道,“若不是你将暗鳞调走……” “那么锦儿的暗鳞就会全军覆没。”云修寒声音转沉,变脸比翻书都要快,“难道白家主认为本王会拿锦儿的性命开玩笑吗?” 一股无形的气势朝着白良压了过去。 白良气息一滞,脸庞憋得通红,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修寒就算是自己死都不会让花锦程出事,又怎么会让她出现这样的危险呢? “先是将本王引走,然后派人袭击王府,再然后勾结木三去寺庙之中带走锦儿,没有本王的命令就算是他们知道了也不敢轻易的将锦儿带走,毕竟大理寺可是直接听命于云昭的,咱们的皇帝可不是一个傀儡,没有一分实权。”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云修寒才会忌惮着对方,同样也不敢让云昭轻易的对他出手,因为若是云修寒死了,大晋的天下也就算是走到尽头了。 只有将云修寒的那些势力握在手心,或者有了能与他匹敌的实力才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人给摧毁。 可惜现在的云昭还没有,他只拥有一点,所以他还不能做什么过火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是云昭做的?”对于皇帝他们从来都不曾拥有什么尊重跟敬畏,所以白功便直呼其名,连最起码的掩饰都没有。 “不像。”云修寒摇摇头,“石青,你有没有从这件事里闻到熟悉的味道?”他侧眸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人。 清风拂过,石青缓缓的坐直了身体,神色一片肃然,“你是说程牧吗?” “锦儿说,那个人是男的。”云修寒看着天边的云朵,“我所能想到的就只有程牧。” “可是……可能吗?”石青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我杀的那些人,都不是人。”云修寒又将目光落在了石青的身上,“那种药,你我都很熟悉,并且也都清楚会拥有的究竟是谁,即便不是程牧,那他也是这幕后的推手。” “佐安可回来了?”石青问道。 云修寒摇摇头,“没有消息,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风拂过了树梢,拂过了绿草,拂过了衣摆,拂过了发丝,拂过了一张张肃然的面孔,拂过了每个人的心,在他们原本平静的心上留下了一层层的印记跟阴霾。 第524章 诡异的行为 所谓的强大便是,只一个名字便能让人瞬间戒备。 此时的云修寒是这样的人,而程牧便又是这样一个人。 云修寒可以将同是穿越人士的佐安当成蝼蚁,也可以将苏彩儿跟月当成稍微有点头疼的对手,将云昭当成认真玩玩儿的仇敌,但程牧于他而言,却是生死大敌,而他对白柔都从未有过这样紧张的心神。 白柔的棘手在于她的那种能力以及跟花锦程的关系,正因为他在乎着自己的夫人,所以才会处处束手束脚,若没有花锦程的禁锢,云修寒将会在这片广阔的天空之中自由自在的翱翔,去做任何他想去做的事情,而不必有任何的顾虑。 但那样的自由却不是他所想要的,人生在世,总要疯狂一把,总要任性而为,总要有一个自己在乎的人,只有这样,才会不枉此生。 平静的济安城中一无既往的喧嚷热闹,只是来往的人中少了很多的商人,街边的铺子也有几家已经关门了,城门口也没有了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街道上穿着盔甲,配着大刀的人面色肃然,五人一小队,手持长枪,在大街小巷之中不停的巡逻着,凡是他们所到的地方,人们纷纷一片寂静,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惹恼了那些人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等人走了,便又是一片和谐,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天色大亮,阴沉沉的天空中大多大多的乌云流动着,堆积着,沉重的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一辆马车轱辘辘的从城外行驶了过来,守城的将士拦在了马车的前面,面色肃然,周围的人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纷纷远离了那辆马车一些,生怕自己会受到牵连。 木易之勒住了缰绳,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了一抹薄怒,“让开!” “大胆!”其中一人呵斥一声,“马车里的是什么人?下车检查!” “里面的人你惹不起。”木易之声音冷傲,长剑出鞘,带着冰冷的光芒,“滚!” 两个人面色一肃,头皮一阵发麻,竟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但旋即两个人也都反应了过来,“我们怀疑你们是敌人派来的奸细,赶紧都出来,不然我们就要不客气了。” “怎么?人家已经打到济安城了吗?本王也不过几日不在,咱们大晋就快要灭亡了吗?”一只手掀开了车帘,晶莹如玉,手指骨节分明,狭长的狐狸眼中高贵与冷傲并存。 那士兵心中一抖,比之先前还要浓郁的恐惧升腾而起。 “晋王殿下。” 有眼尖的人瞬间就认出了云修寒,即便这段时间晋王爷实在是太高调了,与之往年相比这样的刷脸频率已经算是很高的了。 “晋王殿下。” 守城的士兵齐刷刷的跪倒,先前叫嚣着说他们是奸细的人恨不得时间能倒流,更恨不得全场的人都失去记忆。 云修寒收回了手,也直起了身体。 “还不让路!”木易之低喝一声。 “让路,赶紧让开!” 领头的人连忙高声喊道,一群人往两旁散开,恭恭敬敬的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木易之一抖缰绳,马儿打了一个响鼻,迈开了蹄子慢悠悠的朝着城内走去。 车轮轱辘辘的远去,直到那马车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他们这才敢抬起头,每个人都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一般,那份劫后余生的轻松跟庆幸将会是他们此生难忘的感觉。 “不是说晋王府被封了吗?为什么晋王爷……”有人低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晋王府虽然被封,但晋王爷的名号可没有被剥夺掉,这句话你怎么不敢当着晋王爷的面说?”有人嘲弄的开口。 先前说话的那人神色一滞,什么都没有说,灰溜溜的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封条被撕开,紧闭的府门被打开,空无一人的院子里重新变得有人气了起来。 “石青,让人全部回来。” 云修寒抱着花锦程,面色平淡。 “是,王爷。” 石青单膝跪地,沉声应道。 “先回去吧,有一个地方,他们动不了的。”云修寒低声说道。 “嗯,去哪儿都可以,我现在就想睡觉。”花锦程掩口打了一个呵欠,半合着双眸,柳眉微蹙,“身上还有些疼。” “给你擦药,去药房。” 云修寒歉疚的道,“下次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让我乖乖的,待在你身边不离开吗?”花锦程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眨了眨眼睛,笑容中带着些许的狡黠。 “我都恨不得将你装在口袋里,哪儿舍得你离开啊。”云修寒宠溺的道。 两个人到了药房,木易之他们则是到处转了转,以防王府之中还存在什么危险。 云修寒将花锦程放在了旁边的榻上,然后自己便去找药了。 折腾了差不多了有一个试车,他才将所有的东西准备好。 花锦程将全身都浸在了水中,药力从毛孔渗透进了四肢百骸之中,那种酸疼也稍微的缓解一些。 “你真的没事了吗?”花锦程看着投在屏风上的影子,担忧的问道。 “嗯,已经习惯了,也不是第一次,所以没关系的。”云修寒轻声说道。 花锦程沉默,她垂眸看着水中漂浮着的花瓣,手指掐住了一片,在上面留下了清晰的指痕。 “这次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花锦程问道,晋王府只能是云昭下令封的,若是没有他的允许,整个大晋又有谁敢封一位亲王的府邸呢? 只封府邸,却不对府邸的主人进行什么处罚,天下可没有这样的事情。 “顺着云昭的意愿去做。”云修寒的双眸微微眯起,“该死的就去死,该关的就去关,该提拔的就去提拔,该做的就去做。” “你的意思是……”花锦程心中一颤。 “他不想活了,那便去死吧。”云修寒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在说一只鸡一只猪一个蝼蚁一般平淡,而不是在决定一代帝王的下场。 花锦程不知道他要如何去做,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不会如此简单,因为按照云修寒的说法,云昭好像是在自寻死路。 第525章 你是他的神明 花锦程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她感觉水稍微有些凉了,也便从里面出来了。 “他既然想玩儿,那就陪他玩玩儿吧。”云修寒垂眸,他看着自己的指尖,眼前好似还有那层浓的都化不开的血色。 “为什么要顺着他的意思走?” “因为只有顺着他的意思走,才能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我对天下没有那么深的责任感,对皇位也没有那么大的执着,我能失去什么?”云修寒道,他所在乎的,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好好的护着。 “那云昭跟云凌无……”花锦程缓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有些人是不相信你全无野心的,因为我对他们有威胁,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们就会将我当成敌人,再加上皇祖母的仇……” 云修寒抬眸看着她,“锦儿。”他伸手抚摸着花锦程红润的脸颊,“很快就会结束了。” “嗯,我知道。”花锦程握住了他的手,将脸庞贴在了他的掌心,“你要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自己处在那样危险的境况了。” 尽管她很高兴自己在云修寒的心中有那样的地位,但她却也不想让云修寒变成一个只知道杀人的机器。 那样的云修寒很强,但却更加的可怕。 “尽量吧,毕竟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控制的。”云修寒道,“那个叫幽的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花锦程摇摇头,“你来的挺及时的,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那么做。” 每次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花锦程便感觉一阵后怕,就连她都没有想到幽存着的竟然是那样的心思。 “那个幽到底是什么人?”花锦程还从未见过行为如此乖张的人。 “与其说他是程牧的人,倒不如说是程牧养的一条狗,衣冠禽兽,就是对他最好的诠释,你也应该很清楚吧。” 云修寒也同样会心惊胆战,他想不出若是自己晚到一会儿,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 “嗯。”花锦程捏紧了手指,“幽逃了。” “迟早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会要了他的命。”云修寒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去休息吧,一会儿我去给你做东西吃。” “嗯。”花锦程颔首,“那你呢?” “要去做一些事情,我可能会有三五天回不来。”云修寒柔声说道。 “三五天吗?”花锦程有些诧异又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你确定?” “嗯,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虽然不太在乎,但我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乖乖的等着别人的刀落在我的脖子上吧?”云修寒有些无奈的道,“但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被更加的忌惮,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又不是善男信女,又不是什么好人,凭什么一点东西都不给自己留下呢?” “那你小心一些。”花锦程低声说道。 “嗯,好。”云修寒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花锦程睡了两个时辰,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王府中就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那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但花锦程却仍然觉得被一群畜生不如的人围住的时候那种慌乱跟绝望。 她曾经想过,如果自己不再干净了,又要如何去面对云修寒? 那一幕就像是噩梦一般,即便到了如今,也依然挥之不如。 就算是上辈子那样的事情花锦程都未曾像是这次的事情一般,脑海中时时刻刻都在回放着那一幕。 先前与云修寒做那种事情,与其说是替他着想,倒不如说是她给自己的一点心理安慰,因为爱极了一个人,所以才不会允许自己的身上有一点点的污点。 花锦程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因为她不害怕死亡,也不害怕云修寒会因为什么而放弃她,但是如今她好像没有了那种骄傲跟自信,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比死亡都要可怕,还有很多人都不畏惧死亡,也不忌惮云修寒,甚至都不在乎她所拥有的东西。 活着的花锦程有用,但死了的花锦程却也同样有用。 曾经在王府里的人又重新回来了,残局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那些已经坏掉的东西全部都被扔了出去,一切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阳光从门的外面洒了进来,紧闭的门扉吱呀一声打开,花锦程撑起了身体,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人唇畔浮现了一抹柔和的笑意,“梨儿。” “主子。” 梨儿眼眶红红的,见到花锦程之后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她快走了几步,跪坐在了地上,扯了旁边的矮桌过来,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拿了出来,“这些都是公子做的,他吩咐过,您醒了,要吃一些。” “修寒已经进宫了吗?”花锦程抿唇,她抬手拿起了筷子,指尖泛着不正常的苍白,“梨儿,你说,他会成功吗?” “一定会的,公子从来都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梨儿信誓旦旦的道,但其实她自己的心里也十分没谱。 花锦程轻轻的嗯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明明是刚刚死里逃生,应该高兴的时候,但她却很想哭。 “梨儿,你说我是不是配不上修寒?”她咬着筷子,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 “公子曾经说过……”梨儿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抿唇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他想将主子当成神明供起来,日日抚摸伺候,时时抬眸仰望,他若想,便可轻易的揽入怀里,他若不想,你便在高高在上的地方端坐,享受人间香火,享受人们的尊崇供奉,什么都不用去做,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的凡尘俗事都不入你心,也不入你眼,你所看到的只有他便好。” “可神明却总是听太多的凡尘俗事。”花锦程低叹一声。 “公子说,你只是他的神明,所以只听他的事情便好。” 花锦程看着梨儿一本正经学云修寒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未免也太任性了,哪儿有这么霸道的人。” 正因为公子爱着主子啊。 梨儿弯唇浅笑,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若是深爱,哪怕你骄纵任性蛮横无理,在他的眼中也是天真烂漫直爽不拘,若是不爱,哪怕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也看不到你一点的好处。 第526章 动荡 其实花锦蓝一句话说的很对:你凭什么获得那么多人的宠爱? 在她的眼中,花锦程从来都不配获得这些。 花锦程没有母亲,任性妄为,心中眼中也只有自己,她有太多的牵挂,有太多的顾虑,别人对她的心意,她也无法同等的回报。 但还有一句话叫做冷暖自知。 别人的事情,你永远都不会清楚人家所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云修寒从来都不后悔遇到花锦程,也不后悔为她所做的一切,同样也不会去埋怨花锦程为了别人费尽心思,要说唯一的埋怨也是怪她自己活的太累,明明可以什么都不用管,明明什么都可以依靠他,但她却会一直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云修寒常常都觉得遇到花锦程是他最大的幸运,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不惜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不惜背叛自己的誓言,不惜将别人推到悬崖边上,时刻都在死亡的边缘行走,为了活下去就只能拼死一搏。 华丽的宫殿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即便香炉里燃着的香料都掩盖不了那种虚弱而又残酷的味道。 云修寒缓步走了进去,月白的衣衫不染纤尘,剑眉星目,红唇犹若朱砂一点,飘然出尘而又充满了魅惑。 云昭面色苍白,黑色的瞳子一片黯淡了,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也没有了当初的那种高高在上,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死气沉沉。 雪霁穿着素淡的衣服,乌黑的发丝简单的挽起,脸颊不施粉黛,但却也透着红润的颜色。 “你来啦。” 云昭抬起了眼皮,声音干涩难听。 “我来了。” 云修寒迈开了步子,银白的云纹靴子踩在了地面上,静寂无声,就好似勾魂的无常,能让人闻到死亡的味道。 “看来我是要走到终点了。” 云昭呵呵一笑,平淡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的怨恨跟不甘。 “皇兄可有遗言?”云修寒淡声问道。 云昭摇摇头,“只求你能做好这个皇帝。” “回来的第一天我就说过,此生我都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只是你们都不相信,始终都在步步紧逼。”云修寒依然是这句话,可云昭却依然不信。 “呵呵,小弟,都这个时候你还要跟皇兄装糊涂吗?若是你对皇位无意,那么你又为何做这一切?”云昭平静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嘲弄,“你真当我是小孩子吗?” “皇兄想要花家宝藏吧。”云修寒开口。 云昭一滞,然后嗤笑一声,“你要拿花锦程做你的挡箭牌?” “皇兄登基之时,朝野上下一片散乱,前朝老臣把持朝政,皇兄是不是忘记了当初是怎么跟臣弟说的?” “皇兄护卫散乱松弛,皇兄可忘记了当时又是怎么跟臣弟说的?” “当初朝堂之上官员贪污成风,发生灾害之时,皇兄是不是忘记了当初又是怎么跟臣弟说的?” “边境动荡,朝中无可用之人,皇兄是不是也忘记了当初是怎么请求臣弟的?” 云修寒倒不是说要邀功,他不过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说一说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而我还是一个闲散的王爷,出了当初跟着臣弟的那些人,当初的战争直到的又有几个?” “臣弟从来都不求什么,但皇兄却是步步紧逼。” “你觉得我会相信?”云昭呵呵一笑,他从来都不曾信任云修寒,就像是不信任云凌无一般。 在他看来两个人都是一样的,都在觊觎着这个位置,都恨不得自己去死。 “若是你没这个意思,为什么自己要整合那么多的势力?白家,青家,还有你自己训练的死士,你真当朕一点都不知道吗?”云昭冷声道。 “我有我自己的敌人。”云修寒摇摇头,“既然都说不清楚,那为什么还要说呢?别以为你自己看中的东西我也看重,皇位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还不如一朵花来的好看。” 他的格局与眼界跟云昭他们从来都不一样。 皇位于他而言就像是宝库里的一枚铜板,可有可无的存在,又怎么会去在意呢? “是啊,说不清。”云昭低咳了几声,因为结果正是他所预料的那样。 他死了,而云修寒还或者,并且活的很好。 “陛下,你别说了。” 雪霁看着他虚弱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疼的无以复加,她用帕子擦干净了对方唇角的血迹,“晋王爷,陛下都这样了,难道您就不肯放过他吗?” “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叫程牧的人?”云修寒看着云昭,突然问道。 云昭眸光微微一变,黯淡的双眸之中也重新恢复了光亮,“云晋,你迟早也会死的,会被那个人杀死。” “是程牧吗?”云修寒蹙起了眉头,“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原本是他的徒弟?” 云昭沉默,一言不发。 “你见到的不是程牧吧。”云修寒了然,“不过也在预料之中,所以你见到的那个人应该是叫做幽吧,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就算是他见到我,也要喊一声公子呢?” 云昭抿唇,但神色中却露出了一抹凝重。 “陛下应该下旨了。”云修寒道,“或者您可以现在就去死,我来模仿您的笔迹。” “你这是大逆不道,云晋!”云昭咬着牙,深藏的那抹不甘心与怨毒也终于显现了出来。 “天下还是你云家的天下,我不会窃取一分一毫。”云修寒神色淡漠,“陛下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你想将皇位给谁?”云昭原本以为云修寒会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如今看来,对方却好像不会这么做。 “陛下以为云晟如何?” 云晟? 云昭一阵错愕,他想过很多人,但却从来都不曾想过云修寒所提出的竟然是这个人。 “陛下的皇子都还年幼吧。”云修寒道,“你可以反对,尽管你的反对没有丝毫的作用。” “云修寒,做人不能太绝。”云昭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你以为你了解朕的全部吗?” “我无所谓。”云修寒摇头,“时间到了,陛下。” 他缓步朝着床榻走去。 “晋王爷。”雪霁挡在了云昭的前面,双眸之中蓄起了泪光。 “你可以跟他一起去死。”云修寒面无表情,对雪霁的死活丝毫不在意。 第527章 真情?假意? 尽管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会说这种下场,但雪霁却还是感到了一阵悲凉。 “是不是在你的心中,除了花锦程别人的死活都不重要呢?”雪霁的声音中满是悲凉跟不甘心,她也想在云修寒的心中占据不一样的地位,尽管爱情这种东西对她而言本身就是奢侈的,唯一的真心也被她的阴暗跟算计毁了一个干干净净。 “为什么要重要?”云修寒反问了一句。 雪霁哑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啊,为什么要重要呢?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正好有用,怕是云修寒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早就已经知道的事实,为什么现在才要去纠结呢? 雪霁沉默,她捏紧了手指,俏脸苍白,“陛下……”她转身看着虚弱的人,泪水倏地滑落而下,“对不起。” “你是陆旗山的女儿吧。”云昭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 “陛下……”雪霁心中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么会……” “毕竟你跟你父亲的眉眼还是很像的,当初的陆旗山乃是我大晋的一颗明珠,朕还年幼的时候便时常听父皇说他如何的惊艳绝才,芝兰玉树,乃是所有的世家贵女都争相抢夺的人物,朝野上下,没有一个人不对其钦佩的。” 云昭低声说着,声音中带着崇敬跟思念,“他也曾经做过朕几天的老师,朕对他也十分钦佩。“ “那为什么……”雪霁不太懂,那为什么云昭还要将陆家满门抄斩?为什么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雪霁永远都记得那一天,身为太子的云昭代父执政,第一件事情便是下令将陆家全部铲除,从仆人到主人,一个不留。 当初他们也十分费解,直到如今她们也不曾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如何。 雪霁原本是恨着云昭的,但是慢慢的,那种恨意好像有所减少了,然后转换为了其余的东西,甚至很多时候她都在怀疑,当初云昭下的那个命令就真的没有别的隐情吗? “因为你的父亲不是大晋的人。”云昭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可能。”雪霁面色一片惨白,黑色的眸子里也满是震惊跟不相信。 “他说的是真的。”云修寒道,“不过陆旗山从来都没有反心。” “非我族类。”云昭哼了一声,“更何况他还是那群蛮子里的王族。” “所以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雪霁颤声道,她不知道父亲所藏起来的秘密,但她却了解自己的父亲,若是真的打起来,他要么两不相帮,要么就会帮助大晋,绝对不会有第三种选择。 帝王素来多疑,历朝历代,很少有人能避免这个特征。 就像是曾经有人感叹,人不管你以前如何,只要有了钱,有了权势,就都会有所改变,更何况皇帝位分尊贵,天之骄子,能有一颗纯良之心的又有多少?所谓的君臣之道也便是如此,只要你为王,那便必须会有君臣之道,所谓的理想跟清明只存在于想象之中。 “任何的危险都不应该存在。”云昭道,“是朕对不起你,所以你来复仇也是应该的,但朕也是真的爱你,不然的话,又怎么会给你如此的尊宠?” “呵呵,你以为我需要的是这样的尊宠?”雪霁嘲弄的笑了,“我还真是失败,居然会爱上自己的仇人。”她低声自语着,缓缓起身,“晋王爷,先告辞了。” 她微微欠身,但刚走出了两步,却噗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身上的一阵阵无力让她整颗心都在往下沉。 “云昭!” 她回眸,怒气冲冲的瞪着起身的男人,“你害我!” “这句话应该是朕对你说吧?”云昭站直了身体,“做云修寒的人,感觉如何?” 雪霁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我本来就是来杀你的。” 所以也就无所谓对得起对不起了。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锦程,因为她有你,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能放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雪霁唇角弯起,一抹孤寂的笑容像是最昙花绽放的瞬间,虽美,但却容易逝去。 很多时候,很多人,很多事情也便都是如此,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选择的路,即便悲伤,即便残酷,即便后悔,也必须要走下去,因为别人不曾给你后路,也不允许给你后路。 “到现在你还念着云修寒吗?”云昭缓步走到了她身边,明黄的衣服上,游龙飞舞,一派神气。 雪霁记得,这件衣服是她做的,去跟桑雪凡讨教了刺绣,用的是锦云坊的布料,一切的都是最好的,而给的也是最好的那个人。 雪霁抬眸看着他,她想要起身,但全身的力气却在飞速的流走,抓都抓不住,就连眼前的人都是一阵阵的模糊,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传说人死的时候会看到好多好多的东西,会看到那个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人来接自己,但雪霁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朕给你的香中一直含着一种慢性毒药,凭借云修寒的医术,你觉得他会发现不了吗?”云昭蹲下了身体,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柔的抚摸着,“等你死后,将会与朕合葬,雪霁,这一生,你都摆脱不了朕。” 到了地狱,雪霁又要如何跟陆家的人交代? 云修寒始终都平静的旁观者,不曾多说一句话。 雪霁觉得眼前越来越黑,云昭的面容也慢慢变得模糊了起来,直到最后完全沉浸在了黑暗之中,再也没有办法重现光明。 毒素已经蔓延道了全身,若是剖开,脏腑都已经变成了黑色,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无力回天。 “还有遗言么?”云修寒淡声问道。 “你说你不会成为皇帝?”云昭抬眸看着他,“云修寒,谁输谁赢,还没有定论。” 云昭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那抹笑容很灿烂,完全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会有的表情。 “诏书你还是自己写吧,朕相信,朕的皇帝绝对有这个以假乱真的本事,现在的皇宫,有谁不是你的人呢?” 云昭看着他,双眸明亮,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皇兄一路走好。”云修寒拱手,其余的话没有多说一句。 第528章 乱潮 死亡来的突如其来,谁都不会想到云昭竟然会死的如此容易。 云昭死亡当天,秘而不宣,云修寒模仿云昭笔迹,写了传位的诏书,并且口谕三天休朝。 朝野上下为之震惊,因为即便云昭卧病在床的时候也会将自己的心腹手下招进宫里去,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人们才会紧张,才会觉得事有蹊跷,但整个馨和宫都被重兵把守着,不要说人了,就连鸟儿飞进去了都什么也看不到。 以相爷为首的人,共有三十名,直挺挺的跪在了馨和宫的外面,风吹日晒,不曾退却,只为了得见天颜。 云晟从外面快步走了过来,神色肃然,那双瞳子里也没有丝毫的轻松跟笑意。 “世子,已经在等您了。” 宫门口的侍卫恭声说道。 “等等,为什么他可以进去?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为什么他可以进去老夫不可以?” “这是上面的命令,如果谁有意见,大可以了死谏,主子说,我大晋最不缺的便是人才,若是大人狠不下心,属下不介意帮您一把。”腰间的弯刀被推出了三指。 那人瑟缩了一下,一言不发。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光明正大的威胁朝廷命官,晋王爷这是要造反吗?”相爷面色肃然,声音铿锵有力,他站直了身体,双目炯炯有神,“本官要进去,你们谁敢拦!” 他往前踏出了一步。 “主子吩咐,未有传唤而擅入者,杀!” 五人齐步上前,低沉的喝声带着肃杀的味道。 相爷眼皮微微一跳,他捏紧了拳头,胸口怒气升腾,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不,或者说云晋是真的敢做这样事情。 云晟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与相爷完全相反,他的心中豪气翻腾,从见到小叔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这个男人是人中之龙,他也一直都想跟小叔学习,但可惜,不要说内在了,就连形似他都没有。 小叔曾经说过,你只需要做一个混世魔王就好了,但自己的心中却要知道自己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云晟一直都记着这句话,也一直都在这样做,因为他想要活下去,因为小叔告诉自己,只有这样才能平安喜乐的活下去。 宫门外面,一阵寂静,穿着轻甲的禁卫军跟跪在地上的文人大臣分列两旁,一道线,谁都不会轻易的逾越。 云晟往后看了一眼,“小叔……是认真的吗?” “世子不必担忧,主子自然有主子的道理。” 带路的人轻声说道,他只将人领到了屋门口,然后便行礼离开了。 云晟看着敞开的门,从里面好似还有香料的味道飘出。 他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抬手整理着衣领,然后便是腰间的玉佩,抚平了不存在褶皱的衣袖,昂首挺胸,器宇轩昂。 室内一片平静,只有在案几前的人执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来了。”云修寒头也不太的从旁边取出了一道明黄的圣旨,“自己看看,有意见么?” “小叔。” 云晟行礼,然后方才将那道圣旨接了过来,他看着上面的内容,双腿一软,先写跌坐在地上。 “小,小叔,你,你不,不是在开,开玩笑吧?”云晟的手臂微微颤抖着,结结巴巴的好不容易才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我做摄政王。”云修寒道,“最多给你两年的时间,收服内外,能做到吗?” “小叔你是在玩儿我吧?”云晟苦笑一声,“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我……” “你可是我教出来的学生,难道你是什么模样我会不知道吗?”云修寒放下了笔,“要做么?” “可是应该不容易吧?朝廷上的那些人……”云晟蹙起了眉头,“还有魏王。” “既然能让你登上这个位置,我自然会替你扫清那些障碍,云凌无你完全不要担心,你只需要知道等稳定之后如何强国富民平天下便好了。“云修寒说的云淡风轻,但却让云晟心头冒出了一阵阵的冷汗。 能将这种事情说的如此轻易的,他想在整个天下也就只有云修寒一个人了。 “小叔……”云晟犹豫了片刻,然后鼓足了勇气问道,“既然如此,那您为什么不自己做皇帝呢?” “我嫌烦。”云修寒说的理所当然,而这个理由也完全让人无法反驳。 云晟哑然,然后失声笑了,他想云昭跟云凌无真的是多虑了,云修寒不是不去争皇位,而是他根本就不屑于那个位置,只是可惜那两个人都被自己的多疑给害了,“那魏王呢?” “云凌无啊,我会跟他谈的,你不用担心。”云修寒道,他垂下了眸子,狐狸眼中光芒闪动,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我父亲……” “你想如何?”云修寒反问了一句。 云晟沉默,他坐在了云修寒的对面,迟迟都不说话。 云修寒也不着急,从旁边拿了一张新的纸,继续在上面写东西,半个时辰后,云晟方才抬起了头,“我听小叔的。” 因为他相信小叔一定不会伤害自己的父亲。 “明日即位。”云修寒满意的颔首,他知道,云晟会同意的,因为虽然皇帝受限制很多,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只有皇帝才敢做任何的事情。 云晟喜欢白珑,而白家人绝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附的,他想要给白珑最好的,也想让自己变成最好的与白珑在一起,同样也想让白功同意。 若只是一个世子,白功不见得能点头,尽管皇帝这两个字也不太够,但至少他有了抗争的本事。 “两年?” “大概吧。”云修寒含糊不清,“若是同意,今日你就住下,外面的事情跟混乱你什么都不用管,你要做的便是能在种种的质疑声中站住脚跟,能做到吗?” “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我就不配成为小叔的弟子了。”云昭咧嘴一笑,自信满满,“论起嚣张跋扈跟不讲道理,我可是头一份儿的,毕竟济安城痞少的名头可不是白得的。” “你好像很自豪啊。”云修寒的脸上也多了一抹笑容,“晟儿……” “嗯?”云晟心中一动,这个称呼,好像已经有很久都不曾听到了,“小叔,您有什么要嘱咐我的么?” 第529章 点拨 云修寒弯起了手指,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的敲着。 云晟撑大了双眸,有些期待又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你准备好杀人了吗?” 云晟微微一愣,“什么?” “难不成你想要相安无事的解决这个乱局吗?”云修寒问道。 云晟摇头,他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只不过却觉得有些害怕,有些恐惧,因为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尽管他自己也有这方面的觉悟,也曾经沾染过人命,但是作为皇帝,很多事情都不是对错那么简单。 云晟清楚的知道这样的结果,但有些事情却还是不得不去做。 “可是……小叔,这样不会造成国家动乱吗?”云晟蹙起了眉头,他知道自己的即位名不正言不顺,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肯定会有很多的人去反对。 “圣旨我会给他们看,反对的直接将官职罢免了就好,正好也趁着这次的机会将制度全部都改革了,大晋存在了这么多年,也理所应当的有些改变了。” 云修寒抽出了一张纸,然后递给了云晟。 “内阁制?首辅……白良?!”云晟又是疑惑又是惊愕的看向了云修寒,“难道不是白功吗?” “现在你觉得我大晋最缺少的是什么?”云修寒问道。 “当然是精兵良将了。”云晟不假思索,“小叔的意思是……” “白功,能文能武,智谋奇谋鬼谋层出不穷,他将会是更好的人选,而白良为人稳重,宽厚仁义,他作为首辅再合适不过了。”云修寒轻声说道,朝里朝外,哪怕是千里之外的地方,他都将那些人才娓娓道来,虽然可能会有所遗漏,但大体上却不会遗漏太多。 “地方官员,朝廷之人,都要来一个大换血,若是那些人不服,也很简单,将所有的罪名昭告天下便是了,这对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云修寒随意的道。 云晟听着暗自咂舌,他觉得如果云修寒做皇帝的话,肯定要比自己优秀很多。 “小叔,你为何会谋划这些?”云晟忍不住问道,听了云修寒这些话,就连他都要以为对方有意于争夺帝位了。 “因为我答应过别人,要守护大晋安宁,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允许大晋再燃烽火。”云修寒抬手,探身揉了揉他的头,“所以你要好好做啊,小叔不会跟你争,但若你不是一位明君,小叔也同样有的是手段将你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懂吗?” “小叔放心好了,晟儿是小叔教出来的,就一定不会给小叔丢脸!”云晟握紧了拳头,信誓旦旦,“可是小叔为什么不将这些告诉……” “不告诉云昭吗?”云修寒收回了手,“因为他根本就不会信我,跟他说了,他也不过就是敷衍而已,我还没有那么犯贱,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那小叔就不怕朝局崩坏,然后威胁社稷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人们过的不好的时候,民间怨声载道,到时候就自然会有人推翻他,等到那个时候,咱们再做什么也不迟。”云修寒轻声说道,“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平常多多听白良的话,那个人是真正的治世能臣,只是可惜,云昭忌惮白家的势力,即便没有我,他也不会重用白家人,更何况这里面还有我的参与呢。” “小叔放心,我会乖乖听话的。”云晟用力的点头,心中的那些不安也全部都化为了昂扬的斗志。 云修寒了解云晟的性子,所以也不会过多的担心什么,而白珑是白家人教出来的孩子,也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她能将云晟吃的死死的,而对方还乐在其中。 云修寒有这个自信,不然的话,他也就不是云修寒了。 紧掩着的宫门打开,外面跪着的人纷纷精神一震,他们看向云修寒的眸光中就跟带着刀子一样,含着森森的冰冷跟敌视。 “主子。” “辛苦了。”云修寒微微颔首,冷眸扫了一眼跪在外面的那些人,“都通知好了吗?” “是。” “好好看着,别搞出人命来便好,诸位大人愿意走的可以离开了,不愿意走的日后丢了脸可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们。”云修寒淡然的掸了掸衣袍,像是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一般。 “云晋,你这是大逆不道!” “陛下到底如何了?我们要见陛下!” 吵吵嚷嚷的,丝毫没有身为国之栋梁应有的态度跟觉悟,反而乱哄哄的像是菜市场一般。 “该让你们见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见,现在能请你们安静一下吗?”云修寒语气平淡,但声音却犹若雷霆一般在人的耳边炸响,当前的几个人面色猛然变得一片惨白,就连身体都是摇摇欲坠。 人们纷纷噤声,因为此时他们方才想起云修寒不仅仅是晋王爷,同时他还是一个高手,一个整个大晋都找不到对手的高手。 “你们只是文官,所以本王也不想跟你们动手动脚的,当然一切的前提便是诸位大人懂得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有想要死谏的,尽管去死,本王会让侍卫好生装殓,然后送到……” 云修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从远处匆忙走过来的一群人唇角扬起,“有好戏看了啊,诸位大人若死,便带着全家去死吧!” 众人纷纷不解,有些人顺着他的目光扭头往后看,但却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云修寒这样的眼力。 等人临近之时,那些官员方才变了脸色,他们下意识的去找云修寒,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老爷……” “爹爹……” “兄长……” 不一样的称呼夹杂着哭泣的声音,岂是一个乱字可以描述的呢? 那些侍卫也面面相觑,然后转身走进了宫门里面,院门紧掩起,宫门关闭,将这个地方彻底的封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笼子,插翅难逃。 云修寒并未去王府,而是去找了玉玺,有一句话云昭说的很对,整个皇宫在云修寒的面前根本就没有秘密。 皇宫里的人一个个的全部都人心惶惶,自从封闭了宫门开始,她们每个人都开始不安了起来,直到有内侍吩咐,让所有的人去仪和殿,那些人的心这才缓缓的恢复了平静。 第530章 回来了 仪和殿中一片静谧,哪怕是曾经的皇后跟贵妃也都要忌惮的晋王爷,她们又有什么资格能直视这个男人的存在呢? 龙椅之上,一身月白长衫的人懒洋洋的坐着,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带着些许的困倦,带着些许的慵懒,但便是这幅最为悠闲跟舒适的姿态也让人完全不敢放松。 “云昭死了,你们要如何自处?”云修寒声音淡漠,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什么?”她们俱是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兄跟雪嫔遇刺身亡,现在的皇宫暂时由本王接管,诸位打算怎么办?”云修寒淡声重复了一遍。 下面先是一片寂静然后便响起了一阵阵的哭声,有的是哭云昭的突然身亡,有的则是哭自己的前途渺茫。 云修寒十分有耐心的听着,不去打断她们,也不曾多说什么。 “晋王殿下,我们想见见陛下的尸体。”其中一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肃声说道。 “已经装殓。”云修寒驳回了她的话。 “晋王殿下如此就不怕天下人诟病吗?毕竟陛下如何都是晋王殿下一个人说的,换言之,就算是晋王殿下杀了陛下,我们也不会知道。” “让你看了你便会知道么?”云修寒好笑的说道,“若想知道,不如自己去地狱问问你的好陛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那样不更好吗?哦,对了,本王忘记了,你们还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就算是问道了,那又如何?” “晋王殿下做出这种事情难道就不怕报应么?” “早年本王在边境虐杀数万人的时候,就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报应了。”云修寒起身,垂眸掸了掸衣袖,“本王不是来跟你们叙旧的,三条路,殉葬,出家,遣散出宫,两个时辰后自有人来询问诸位的答案。” 他迈步从高位上走了下来,手中握着的玉玺散着刺目的光泽,但却没有人敢多说什么,也没有人敢多做什么? 不甘心又如何?她们不过就是一介女流,现在形势比人强,若是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连累自己的全家死亡。 没有人会想要去死,更何况在皇宫之中,与其说你喜欢的是皇帝,倒不如说喜欢的是那份尊宠跟荣耀,一个拥有那么多女人的男人,给谁的温情又会是永永久久的呢? 最是无情帝王家,只有在这里面辗转存活的人才会知道那种冰冷究竟会让人如何的绝望。 作为主子,若是失去了皇帝的宠爱,连个侍女都不如。 所以他们羡慕着雪霁,但却也嫉妒着那个女人,可她们却也不敢轻易的去做什么,能折辱与为难雪霁的,也就只有皇后跟贵妃娘娘了。 玉玺盖,圣旨下,云晟即位,朝野上下一片震惊跟不解。 哭嚎声,怒骂声,声声不息; 有人去找云凌无,但却发现魏王府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新帝即位,下旨大赦天下,因先皇丧期,所以即位仪式推迟到了一年后举行。 新帝下旨,改革制度,废除丞相之位,属于丞相一党的人纷纷反对,但当天,他们所有的罪状便公布于天下,上上下下有近五十人,无一幸免,证据确凿,从云昭上次的大变动之后,这一次官场的清洗更加的彻底,而却没有很大的动乱发生,对于云修寒的恐怖跟思维的缜密,那些参与其中的人又再次有了一个清晰的定论。 一道道的命令从仪和殿里下达,一封封的诏书像是雪花一般飞向了大晋各处,策马奔腾,一对对的护卫日夜不歇,一场场的战斗日夜不停,鲜血染红了树枝草叶,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填满了安宁和乐。 三个月后,一匹快马从北门而入,时城门始开,马儿飞奔,带起了一阵凉爽。 “那是谁啊?”有人不悦的问道。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巴,“你不想活了吗?那可是摄政王。” “摄政王?晋王爷吗?”那人一阵心惊肉跳,“还好我没有最快,不然的话连自己的小命是怎么完的也不知道。” “别逗了好么?就你这样的人,摄政王才不屑于去跟你计较。” “不是传说摄政王狠厉乖张么?” “切,你听谁瞎说的?我可以告诉你,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摄政王更好的人了。” “可是他明明杀了很多人。” 很多人都以为,云晟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真正做皇帝的是云晋。 “那些畜生也能被称之为人?小兄弟,你可能是刚来的吧,来,老哥跟你说说,咱们的摄政王做的事情有多么的大快人心!” 云修寒会收买人心,尽管他不会在意这些,但他却也不想让云晟难做。 对于百姓而言,他们所看的不是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而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能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仅此而已。 如果顿顿饥荒,如果经常割让城池,让敌人在自己的国土上肆虐,那么即便你是天地的骄子,他们也会怨声载道。 相反,若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能让他们一生和乐安康,能让国土免于敌人铁骑践踏,俺么就算是一个乞丐,他们也依然会去发自内心的拥护。 云修寒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他所抓住的,他让云晟所抓住的也正是那最重要的一部分。 “王爷。” 侍卫接过了缰绳,神色中难掩欣喜。 “王妃呢?” “在药房。” “这段日子多辛苦一些。”云修寒吩咐了一句,然后便大步离开了。 他带着风尘而来,一身的血腥跟冷漠在踏入门槛的那一瞬间全数消失。 “锦儿……” 斜倚在榻上的人神色恬静,她手中拿着一本书,好似看到了什么精彩的事情,唇角扬起了一抹欢愉的笑容。 “嗯?”花锦程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她抬眸看去,脸上的笑容倏地就僵住了,然后便又重新化为了一片灿烂。 手中的书卷落在了地上,花锦程赤脚踩在地面上,小跑了几步,重重的撞进了云修寒的怀里。 “回来了?” 带着哽咽与欣喜的声音,含着浓郁的担忧跟思念,花锦程将连埋在了他的怀里,唇角扬起,双眸却是快速的湿润了,“真好。” 第531章 再临 花锦程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她却知道王府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间断的有人巡逻,这样的戒备程度也便显示出了外面的混乱,而且在夜深的时候,偶尔的醒来也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兵器碰撞的声音,早起的时候,还能闻到随风飘入的血腥的味道。 但她却一直都不曾多问什么,因为她知道云修寒去做什么了,那种事情究竟有多么的危险,她所能做的便是画地为牢,自己将自己关起来,不去看,不去管,不去问,做一个哑巴,做一个聋子,做一个傻子,不让身边的人再为自己忧心。 所有的坚强跟戒备在看到云修寒的那一瞬间全部土崩瓦解。 花锦程从未体验过如此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强烈的想要见到一个人,想要放弃所有,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去管,找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安享一生。 这些天,花锦程一直想的都是这件事情,甚至对于锦云坊以及白家的生意都不那么上心了。 账不看,事情也不处理,所有的都交给下面的人,她只过着自己的日子。 像是没有了灵魂,没有了盼头,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了动力,根本就不像是自己以前一般,会去努力的做所有的事情。 有着目标,也知道自己需要去做什么,但脑袋却总是糊里糊涂的,什么事情都想不出。 云修寒就像是拿一根针,将所有的线都能条理清楚的串在一起,乱糟糟的心得到了平复,好像自己又变成了那个自己所熟悉的人。 “还走吗?”花锦程抬起了脸,红彤彤的眼眶像是兔子一般。 “应该不了,很多事情都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是济安城里面的事情。”云修寒低声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花锦程摇摇头,她直起了身体,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滴,“我在家里很好,所以不用记挂着我。” “怎么可能不记挂呢。”云修寒抬手蹭了蹭她的脸颊,“这次来去匆忙,没有给你带礼物。” “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要什么礼物?”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朝堂上的事情还顺利吗?你是想将白家给拉进来吗?” “白良跟白功如果在外面实在是太可惜了。”云修寒从来都不会放弃任何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云昭应该不会相信你对皇位没意思吧?”花锦程忍不住问道。 皇帝突然死了,一封莫名其妙的诏书将一个从未被大家放在眼中的人推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一切的筹谋跟布置好像成为了一场笑话一般。 不堪一击,甚至别人开没有感觉到开始,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顺从的,能安享晚年,而反抗的,则会被万人唾骂,铁证如山,这个世界上还是普通人最多,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上位者开始下定决心的时候,在铁血的手腕面前,任你百般辩驳,最后得到的也就只有唾骂跟别人的仇恨。 “他信不信不重要,等最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不过他已经浪费了自己的机会,所以他就不会有那一天,云昭不会是一个好的皇帝。”云修寒道,“若不是我撑着,边关已破。” 花锦程一直都不太明白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你才会在官场渗透这么多的人吗?” “也不算是我的。”云修寒摇摇头,“他们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十年蛰伏,一朝为皇,更何况我可是准备了那么久,你以为那些年我在外面都是白跑的吗?” “用自己的脚丈量大晋的土地,同样也会用自己的眼去看天下的智者,所以我才能在瞬间就启用那么多的人啊。”云修寒笑道,“不说这个了,要出去么?” “可以?”花锦程双眸微亮。 “嗯,没什么事儿了,那个时候我脱不开身,所以担心那些人会对付你,才下了禁足令的。”云修寒歉然的说道,“想去哪儿都好。” “唔……”花锦程想了一下,“我想去寺庙。” “木三那里?”云修寒问道。 花锦程点头,然后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的看着他,“可以吗?” “很想说不可以,但还是过去看看吧,我可不希望你一直都想着别人。”云修寒笑着道。 “也不是想着,就是挺在意木三爷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与别人合作。”花锦程挽住了他的手臂,“被背叛了,也总要知道理由吧,只有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过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答案。”云修寒道。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寺庙我看到赵嬷嬷了。”花锦程的眉头微微蹙起,她一直都在意这件事情。 “赵嬷嬷?”云修寒神色略微肃然了几分,“死而复生吗?” “嗯。”花锦程点点头,“她的确已经死了,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我很在意,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么?” 花锦程相信死而复生,也相信时间倒流,毕竟她自己就是真实的例子,但她却不相信会有那种药,能让一个死了的人真正意义上的复活。 可事实摆在眼前,也就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很多时候眼见了却不见得就会相信,因为太过匪夷所思,而花锦程也下意识的避免去想那种事情,因为对她而言,若是真的有能起死回生的手段,那么就将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进城,出城,等王府的马车再次出去的时候,城门口的人已经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因为那一个标志性的狐纹锦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锦云坊的招牌,同样也是王妃的身份象征。 寺庙之中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往来的香客也有不少,甚至堪称祥和,谁都不会想到曾经在这个地方出现过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有尊贵的人莅临此处。 摄政王,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让人仰望,让人不会升起任何反抗的心思,有的只是感激跟敬畏,大概也就只有云修寒会这样吧,比之云昭当初会更加的得人心。 第532章 遇到 胜利者书写历史,而后人却从来都不曾在乎皇帝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又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来得到这个皇位,因为那都是他们自己的解读,亦会有很多的版本。 云昭要如何自己的一生呢? 云修寒早就已经有了答案,而且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所以很多事情其实很容易,只要你做了,那便就会觉得好像也不是多么的可怕。 云晟不知道云修寒是用多长的时间来计划这一切,在别人眼中,他或许就是一个傀儡,但只有他自己,如今他还没有足够的成熟,现在的云晟还是一个稚嫩的孩童,不足以担得起天下这么重的担子,但他也相信,两年,不,一年的时间,他就与今日大不相同,他会堵住所有人的嘴,做一个比云昭还要出色的皇帝给天下人看。 “白先生。”云昭从奏折中抬起了头,“小叔写的这些……真的可行么?” “没什么不可行的,你要知道,任何的制度都会有漏洞,但却也会有好处,一切就要看你怎么去做了。”白良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不过摄政王的东西至少在百年之内不会出现问题,当然前提是,百年之内,俱是明君。” 没有什么东西会是永远存在的,他们只修今生,不修来世,因为来世太过缥缈,谁都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军事上有白功在,陛下尽管放心,只要您信任他,只要您放权,那么他一定会打造出一支足够优秀的虎狼之师给您。”白良自信的说道。 云晟嗯了一声,他抬眸看着从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白先生,朕想出去。” “现在吗?”白良蹙起了眉头。 “嗯,应该没问题吧?”云晟期待的问道,“就算是有人想要刺杀,白先生也应该会安排周全的。” “非去不可吗?”白良有些为难。 “朕想去看看。”云晟颔首,“先生……” “好吧。”白良点头,他觉得云晟也不能一直都窝在宫里,毕竟那样的话也是另一种程度上的示弱。 “谢谢先生。”云晟欣喜的道。 “先别谢,要出去可以,但万事都要听我的,陛下能做到吗?”白良肃声问道。 “肯定可以。”云晟没有任何的犹豫。 “那便走吧。”白良站起了身。 云晟应了一声,换了一身便服,只带了三个侍卫,然后便兴冲冲的出了皇宫。 虽然说是微服出宫,但毕竟他不是偷偷摸摸的离开的,所以也有不少的人知道,这样无疑很危险,可白良跟云晟要的也正是这份危险。 山路蜿蜒,密林苍郁,风吹过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风吹起了衣衫,吹起了发丝,同时也将道道的杀意跟血腥的味道吹了过来。 利刃折射着刺眼的光芒,刺破空气的瞬间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云晟跟白良的神色都未曾改变,就连脚步都没有停下。 血液飞溅,染红了道路,也染红了路旁的绿叶。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几个刺客就已经被斩杀在了剑下。 寺门大开着,檀香的味道从里面飘散而出。 “佛门重地居然会起杀戮,先生,您说这是不是一种罪过?”云晟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不过就是短短的时间,他的气质比之以前早就不一样了。 “罪过也是别人的,跟咱们没什么关系。”白良说道,“公子为什么会想来这里?” “这里好像是木三的地方,听说他背叛了小婶儿,小婶儿也因为他差点就回不来了,我当然要来看看,传说中的木三爷到底会不会在这里留下什么。”云晟眸光微冷,对于木三,他有很大的意见,但云修寒没有多做什么,他自然也就不会擅自行动,毕竟在这个时候,还不能轻易的对木家出手。 “王爷有自己的想法。”白良说道,“现在您刚刚掌权,还不宜有过多的动作,木三爷交游广阔,不管是大晋境内还是其余的国家,都有他的朋友,甚至就连海外,都有他的人脉,而且木家经营多年,会很棘手的。”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只是看看罢了,先生放心,我不会那么愚蠢的。”云晟迈上了台阶。 寺庙里,人头攒动,大鼎之中,香烟缭绕。 云晟只看了一眼,然后便跟白良绕过大殿,转去了后面。 “小叔?” 云晟看着迎面而来的人微微一愣,然后神色便是一喜,连忙快步做了过去,他弯腰行礼,“小叔,小婶儿。” “陛下……”花锦程微微欠身。 “小婶儿您可千万不要这样,您还是喊我云晟吧。”云晟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在小叔跟小婶儿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个小世子。” “还算聪明。”云修寒赞赏的点头,“你怎么过来了?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吗?” “有几个不长眼的,但都被解决的。”云晟道。 “白大哥。”花锦程唤了一声,“抱歉,让您受累了。” “不算受累,陛下……云晟是珑儿喜欢的人,再加上王爷的邀请,若是还拒绝,那我也就太不识相了,更何况陛下好了,王爷便好,王爷好了,小妹你不也省心吗?”白良神色柔和,就连声音都温柔了好多。 云晟有些奇异的看着他,啧啧了两声,“先生你跟以往还真是不一样,除了上课,我还真没见过您说这么多话。” “臣担心陛下会嫌臣烦。”白良一本正经的道。 “不烦不烦,那先生日后就多多说话吧。”只有说话多了才能交流感情,才能更亲近些,然后也有利于他迎娶白珑为妻,“小叔,我想让珑儿进宫,您觉得呢?” 云晟有些期待的问道。 “白珑么?”云修寒看向了白良,“白先生的意思呢?” “珑儿若是同意,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不过如果要做的话,最好尽快,等白功回来,你们什么都做不成。” “谢谢大哥。”云晟连忙欣喜的道谢,既然白良都这么说了,那么他就肯定能跟白珑在一起了,谁不知道白功最怕的就是他这个大哥呢? “你别高兴的太早,对于珑儿的事情,白功不会听任何人的。”白良摇摇头,对于云晟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透,毕竟云晟玩儿的把戏实在是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第533章 秀恩爱 云修寒没有心思去帮云晟追女人,他带着两个人去了赵嬷嬷先前待的房间。 “起死回生吗?”白功听着花锦程的讲述,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我只听说过长生不死的事情,起死回生以往也不是没有过传说,但那些事情大抵都已经无法考证了,所以也不知道真假,可唯一确信的是,那些人当时并没有死透,而是一种类似于离魂的状态,如果当时他们真的被下葬了,但就会真正的死亡。可赵嬷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是已经被装在棺材里埋葬了的吧?” “嗯。”云修寒颔首,“你们白家的秘密不是很多么?没有听说过?” “的确有过传说。”白功道,“白家的很多秘密也只有家主知道,也正因为我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所以也比别人知道更多的事情,但饶是如此,也有很多的秘辛已经丢掉了,我也只是在前人的手札上看到过,白家一直都在研制一种药。” “一种药?”云晟疑惑,同时也有些惊诧,“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起死回生的药么?”云修寒双眸微微眯起,“那样的研究真的能成功?” “好像是成功了,但却是半成品,有瑕疵的东西,后来因为意外,就没有再研究下去,而没有人知道那意外究竟是什么,我也只是从那些手札跟记载中猜出曾经发生的事情很可怕。”白良神色肃然,“白家知道的也应该不多,因为如果不是我无意间将东西翻出来,就连我都不知道白家曾经竟然做过这种可怕的事情。” “成圣不死,起死回生。”云修寒喃喃低语,“白家可曾有过宝藏的传说?” “有啊,不过也只是传说罢了,反正我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会有那些东西。”白良摇摇头,“哦,对了,这几天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或许会对你们有用。” “什么?” “白家先祖跟花家先祖……曾是夫妻。” 语不惊人死不休大抵也就是如此了,除了云修寒稍微好一些,花锦程跟云晟已经呆住了,愣愣的模样就跟傻子一样。 “夫……夫妻。”花锦程有些困难的开口,觉得自己的嗓子一阵阵的发紧,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白大哥你是在开玩笑吗?” “当然不是。”白良摇头,“不过说真的,当初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跟你们是一样的反应。” 用一句十分粗俗的话来说便是:日了狗了。 “确定吗?”云修寒蹙眉问道,这件事情也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如此一来也便能说明为什么当初白柔居然会选择花荣,虽然花荣不算是最好的,但是花家的那几个兄弟,他也的确算是好了,尽管最好的是花家小叔,但当时花家小叔的年纪却还不适合成婚。 “八九不离十。” “你说的先祖,是什么时候的先祖?”云修寒道。 白良沉吟了片刻然后摇头,“不能考证,不过白家跟花家却的确有这层关系,尽管年代久远,这层关系已经不那么重要,也不会被很多人知道,但却也毕竟是真是存在过的关系。” “所以你便怀疑那起死回生的药丸或者方子在某个地方藏着吗?而那个藏着的地方是白家后人跟花家后人一同掌管的?”云修寒的猜测合情合理,而如今也就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说明花家跟白家的关系了。 “不,我怀疑已经有人先一步得到那个东西了。”白良肃声说道,“王爷,正好今日遇到,那我便今日说了,咱们最好早日回白家一趟。” “如今朝局不稳,还不是时候。”云修寒摇摇头,他不是那种没有责任感的人,也做不出将烂摊子抛给云晟然后去做自己的事情,“白先生,你觉得那个人是谁?” “说实话,白柔的可能性很大,但却也有可能不是她。” “大概是她吧。”花锦程开口,尽管她也不想相信,但这却也是会发生的事情,“赵嬷嬷提到了她,将人带走的也是她。” “但却也是别人,王爷不是说有个人叫程牧吗?”白良道,“他应该比白柔更加棘手。” “程牧不是你们的敌人。”云修寒摇头,“他的事情你可以暂时不用过多的考虑。” 凡尘的事情对程牧而言就是一场游戏,凡尘的人对程牧而言就是咯偶一,所以除非挡了他的路,不然的话他是不会多管闲事的,就算是白柔再怎么的惊艳绝才,就连他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人,程牧又怎么会感兴趣? 机关术?云修寒曾经在程牧那里见过更为精致的玩意儿,那个人又怎么在乎白柔那些拙劣的手艺呢? 所以很多时候一个人若是太过完美也会非常的棘手,就像是程牧,他根本就找不到法子能将那个人桎梏,更不要说杀死了。 四个人一同离开了寺庙,然后在山脚下分道扬镳。 花锦程一路上都十分沉默,云修寒说什么她也只是嗯一声,不曾多言。 云修寒叹了一口气,他好像压根就不应该答应花锦程来这个地方,只要是牵扯上白柔的事儿,她肯定就会是这幅模样。 纠结、悲伤、犹豫、决绝、狠辣、温柔、愤怒、思念……重重的情绪糅杂在了一起,这样混乱的状态是很容易出事的。 “带你转转吧。” 云修寒握住了花锦程的手,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扯着人出了马车。 云修寒吩咐赶车的人先回去,然后便带着花锦程穿梭在了条条静谧的小巷之中。 风从耳边吹过,他的速度很快,街道两边的景物倒退着,也让花锦程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一路飞奔到了皇宫,高高的宫墙在云修寒的面前就好像一个低矮的台阶,一跃便能将之跨过。 “什么……” 守卫下意识的低喝一声,待看清那张脸的时候忍不住嘴巴发苦。 “谁啊?”同伴问了一声。 “你觉得还能有谁?” “王爷吗?” “嗯。” “那他带着的那个人是……” “你觉得还能有谁?” “王妃?” “嗯。” 几个人瞬间感觉到了浓浓的伤害。 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他们的摄政王恐怕是天底下最让人敬佩羡慕的男人了,却偏偏那个人还隔三差五的秀恩爱,也不考虑考虑他们这群人的感受。 第534章 你这个…… 花锦程可不管他们是如何想的,偌大的皇宫,摄政王带王妃来的消息瞬间就在侍卫中传遍了,所以当他们看到一道奇快的身影从眼前闪过的时候,也只是淡定而又羡慕的咂咂嘴,然后将自己找妻子的事情提上日程,毕竟若是每天被王爷这么弄,他们会羡慕嫉妒死,说不定还什么时候就会向王爷挑衅,然后自己死翘翘了。 观星楼,尽管是白日,但却也能看到很好的风景。 最顶层的楼阁里小小的香炉烟气缭绕,植物嫩绿,花朵鲜艳,一片生机勃勃。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花锦程疑惑的问道。 “生娃。”云修寒将人搂在了怀里,下巴枕在了她的肩头,“我让人在这里放了很大的一张床。” 花锦程脸色一红,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他,“别闹了。” “没闹,认真的,只要锦儿同意,我在什么地方都可以。”云修寒侧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了花锦程的脖颈之间。 痒痒的,热热的。 花锦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半侧着身体,手臂弯曲撑在了他的胸口,“我没事的,反正迟早会面对,而我也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你不用担心,这个过程是必须走的,我明白。” 她知道云修寒是在关心她,也害怕她会被这一连串的事情给压倒,“你有我父亲的消息吗?”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很在意。”云修寒揽着她走到了大床的边缘。 很喜庆的大红色,花开富贵,牡丹雍容。 缎子的背面光滑平整,同样红色的半透明沙帐让花锦程忍不住想起来成亲那天的事情。 “站,站着说吧。”她的脸颊一热,声若蚊蝇。 “你不同意我便不做。”云修寒亲了亲她的脸颊,“当初你母亲去世的时候,是你父亲亲手将她放进棺木里的吗?” “嗯。”花锦程点点头,“尽管很多细节都记不清楚了,但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父亲守了母亲的身体一天一夜,不让任何人打扰,他还曾经暴躁的将一个侍女赶了出来,从入棺到盖棺,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所以谁都没有看到棺材里的那个究竟是不是白柔?”云修寒抬手摩挲着下巴。 “嗯。”花锦程颔首,“不过,什么叫我父亲?那不是你父亲吗?”她有些不悦的道。 “是我说错了。”云修寒呵呵一笑,“休息一会儿吧,今天你太累了。” “嗯。”花锦程点点头,尽管出去的时间很短,但她受到的打击却很大,而且她也隐隐明白了云修寒的意思,既然当初的事情是父亲一手操办的,那么他为什么不知道母亲没有死的消息?那么最后的结果就只有一个——白柔对他的记忆动了手段,可白柔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一切都是一个谜,谁都不知道真相到底长了什么模样。 花锦程蹬掉了鞋子,然后便侧身躺在了床上。 香味弥漫,是很让人舒服的味道,而且枕头跟被褥都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熏过的,不同于那种常见的香味,倒更像是药草的味道。 花锦程翻了一个身,钻进了云修寒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那抹冷香,心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修寒?”花锦程闷声喊了一句。 “嗯?”云修寒应了一声。 “没什么。”花锦程摇摇头,她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暗鳞会听你的么?令牌明明在我手里。” “会啊。”云修寒道,“暗鳞只听三个人的命令,祖母的,我的,还有令牌持有者,不过令牌持有者的命令为第三顺位,也就是说,如果咱们两个意见不同,他们会听我的。” “锦儿,这次的事情很抱歉,如果不是我将暗鳞秘密调走的话……”云修寒又是歉然又是愧疚,如果不是他将暗鳞调走的话,花锦程又怎么会遭遇那样的事情呢?所以罪魁祸首还是他。 “我可能还要感谢你吧,毕竟如果不是你将暗鳞调走的话,我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秘密呢?”花锦程抬头亲了亲他的唇,“那个幽告诉过我很多,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做那种事情。” “衣冠禽兽,哪有那么多的理由。” 云修寒哼了一声,面露杀气。 “你正经一点,是真的有问题。”花锦程哭笑不得,“本来我们是打算回江城县的,我跟幽已经达成了协议,但在路上他突然间就那样了,就连我都反应不过来,而且分明说不打算将我留下的模样,如果我真的出事了,那么失去理智以及愤怒的就会是你了吧?修寒,你说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呢?” “变tai的心思,我哪儿猜得准。”云修寒低声嘟囔了一句,垂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花锦程嘤咛一声,感觉到了在自己身上作怪的那只手,心中哭笑不得,不过她也没有拒绝,因为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她知道,云修寒肯定会很想。 就算云修寒说外面的人什么都听不到,但花锦程仍然差点将自己的嘴唇咬破皮,所以云修寒也便不停的轻吻着她的双唇,生怕人将自己给伤了。 尽管是在外面,但他却没有丝毫要匆匆了事的意思,反而比平日里更加的细致,更加的照顾着花锦程的感受。 花锦程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只妖精缠上了一样,欢愉而又羞涩,却是不忍心拒绝,只能让他任意妄为。 压抑着的喘息跟呻吟在阁楼之中响起,红纱飘动,一室春光。 花锦程沉沉的睡了过去,脸颊一片红润,只是那双唇有些许的红肿。 云修寒撑着头,赤luo着上身,手指从花锦程的眉心往下,鼻梁、红唇、下巴、脖颈,然后落在了她的锁骨上,细细的轻轻的摩挲着他所留下的痕迹,神色一片柔和。 “好累,别闹了。” 花锦程抓住了他的手指,含糊的嗫喏一声,然后翻了一个身,继续睡的香甜。 “是锦儿太诱人了。” 云修寒在她的脸颊上啄了一口,“再来一次好么?” “唔……”花锦程拧起了眉头,含糊的发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 云修寒双眸微亮,就当是花锦程答应了,重新压在了人的身上,细碎的吻缠绵而又温柔。 花锦程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等她想要反抗的时候早就已经晚了,连她自己都沉浸在了这种欢愉之中,又有什么能力去让那个人住手呢? “云修寒,你这个……这个混蛋!” 花锦程咬着牙,只是可惜原本很愤怒的怒骂声从她唇中吐出却反而更像是撒娇跟埋怨,软糯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情yu,让云修寒眼中的火光越发浓郁了起来。 第535章 不要脸的 花锦程不知道云修寒是什么时候他停下的,只知道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王府之中。 她看着若无其事处理着公事的人就觉得气不打有一处来。 “云修寒!”花锦程拿起枕头就朝着云修寒扔了过去,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丢丢的愤怒,但更多的却是羞涩。 尽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但那种状态就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虽然不会有人乱嚼舌根,但毕竟被那么人看到……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都怪你!” 她嗔怒的道,脸颊上一片绯红。 “锦儿。” 云修寒拿着枕头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也不能全怪啊。”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那你的意思就是怪我喽?”花锦程被气笑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只怪我太爱你,只怪我家的锦儿太过诱人了。”云修寒笑眯眯的道,那双狐狸眼眯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看到你就不舒服!”花锦程没好气的道。 “那我可走了。”云修寒将枕头放下。 “去哪儿?”花锦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模样她便也知道自己上当了,当下便转过了头,气鼓鼓的鼓起了脸颊,“走吧走吧,随便你去哪儿,反正别在我眼前晃荡就好了,看到那张脸就烦!” 什么吗,还不是他的错,说的好像自己多么****一样! 花锦程有些委屈,也有些羞耻,就不能哄哄人吗?榆木脑袋,混蛋云修寒,以后绝对不要再理你了,让你憋死算了,谁会心疼! 花锦程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都被那么多人看到了……他厚脸皮的什么都不在乎,可她呢? 这人可真是! 花锦程咬着唇,泪眼朦胧。 “还真哭啦?” 云修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花锦程哼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眼睛不搭理他。 “没人知道的,他们顶多靠猜的。”云修寒此时也不禁有些后悔了起来,“咱们出来的时候我走的是暗道,我家夫人娇媚的模样可不是谁都能看到的?” 他此时也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就不逗她,逗了也是自己心疼,这是何苦呢? “暗道?”花锦程疑惑的转过了头,然后又气呼呼的躺下,用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一副“你不要跟我说话,我不想搭理你的模样”。 “锦儿,我错了。”云修寒扯了扯被子,但却没有扯下来,“以后我不逗你了好不好?” “哼。”花锦程气哼哼的发出了一个音节。 “别生气了好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云修寒软语相求,“刚刚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是关于幽的。” “什么?”尽管不太甘心,但花锦程还是被引诱了出来。 “他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云修寒双眸微微眯起,“你说的那种情况的确很奇怪,幽是一个聪明人,同样,他就不会做那种蠢事,本来你已经答应了与他合作,这应该才是他最主要的模样,但后来他却主动去破坏这种合作关系,不是多此一举吗?” 若是想做,一开始去做就好了,何必要等待现在呢? 所以因果关系根本就不成立,唯一的解释便是幽的心思发生了什么变化。 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将自己原先的计划全部推翻,那原因到底是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花锦程蹙起了眉头,她想要知道答案,不是因为关心幽,而是关心她自己,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你听说过人格分裂这个词吗?” 云修寒突然问道。 花锦程颔首,就算是以前不知道,那么如今已经接收了月跟苏彩儿记忆的她自然是清楚的。 “我怀疑,他便是那样一个人。”云修寒肃声说道。 “两个人格吗?”花锦程蹙起了眉头。 “谁知道呢,或许更多。”云修寒道,“这件事情我问过石青,他说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不是两个人格,至少有三个,因为他说,自己以前跟幽的关系还算不错,那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儒雅少年,心底纯良。” “模样的确如此。”花锦程颔首,“这么说……有合作可能?” “太危险了。”云修寒摇摇头,“这种人很难掌握,因为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那些人格究竟什么时候会冒出来,而且虽然会记忆共享,虽然占据着一个身体,但他们之间却不会是那么的融洽。” “所以说难以掌控吗?”花锦程垂眸思索,“没有丝毫的可能能让所有的人格都达成一致吗?” “你不想杀了他?”云修寒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果然啊,这才是他的锦儿。 “先利用然后再杀了不是更好吗?你说过,他是程牧的人,那么他应该知道程牧的下落吧?就算是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哪儿,那么知道最近的一次行踪也是好的,对咱们有很大的用处。干嘛要痛痛快快的杀掉?” 花锦程咂咂嘴,“反正也是死,利用完了再去死好了,这样对谁都好。” “那你感觉能让所有的人格都联合起来的原因是什么呢?” “当然是程牧。”花锦程十分笃定,她的脑袋虽然没有云修寒那么灵光,但这样的事情却还是能分析的出来的,“他应该不像在程牧的手底下做事吧?” “也还好你没见过他,不然的话,也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云修寒叹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花锦程的头,“不过判断的挺对的,幽的确想要脱离程牧的掌控,而他那样做的原因也是想要彻底的激怒我,让我跟程牧拼个鱼死网破,那样的话,他就有机会逃脱了。” “你们的世界真可怕。” 花锦程现在才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小打小闹,凭借自己原本的智商,不要说云昭了,就连李烈就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不过还好,她有云修寒有白功白良,有很多很多的人还会帮她。 “智商在这儿摆着,不管多少次,你依然是你。”云修寒摸了摸她的头,“也还好你不是那么的聪明,不然的话还要我做什么?给你做陪衬吗?” “陪衬好啊。”花锦程的眼睛弯成月牙,她往前挪蹭了一些,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修寒,我问你件事儿。” “嗯?”云修寒拿起了她一缕发丝,放在手指中把玩着。 “那个李烈……你打算如何?” 说真的,花锦程问这个问题是真的有些忐忑,毕竟她跟对方做过夫妻,云修寒这个小心眼的,铁定记着这档子事儿。 第536章 内讧 定安侯李烈,是云昭的心腹中唯一幸免的人,没有被剥夺封号,同样也没有严密的监视,只是让他做一个闲散的侯爷,相较于其他人而言,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极为好的了。 但其中的苦楚也只有自己知道。 李烈一直都将云修寒看成自己的敌人,如今被敌人放一马,任何一个骄傲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样会是很好的事情。 云修寒看着花锦程忐忑讨好的模样,即便心中有一丢丢的不满也全数散去了,有些事情,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即便是他,也完全不能让感情没有冒头的余地。 “你猜。” 云修寒笑着卖了一个关子,而花锦程也的确想不到他究竟会怎么做,只是知道,云修寒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李烈。 “知道煮青蛙么?” “温水?”花锦程对于这两个字并不陌生。 “是自相残杀。”云修寒双眸微微眯起,“将青蛙都放在一个锅里,当他们的领头人开始面临危险的时候,你觉得那些人会如何做?” “背叛。”花锦程了然,她当然知道云修寒说的青蛙们究竟是谁。 定安侯府。 自从新帝即位,定安侯府比往日里冷清了很多,就连府里那些不是卖身的奴仆也相继离开了,原先风光无限的侯府瞬间变得衰落了起来。 花锦程接手了云锦阁,也就断了花锦蓝唯一的金钱来源。 李烈所管理的那些铺子也都在云修寒的授意下被打击的关了门,可以说现在的侯府不过就是有一个样子罢了。 更重要的是,有一把刀时时刻刻都悬在侯府的上方,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刀就会落下,要了人的性命。 花锦蓝跟叶丽棠都十分不安,当依仗全部都消失的时候,那种慌乱跟煎熬真的会让人崩溃。 花锦蓝是真心爱慕着李烈,所以很多时候,她也都会体谅李烈,会替李烈担心,但叶丽棠就不一样了,从一开始,她的心里就只有自己。 花锦程如今成为了摄政王的王妃,她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有的时候也就会嫌弃花锦蓝没有用,如果当初嫁给云修寒的是花锦蓝的话,她如今也就不用受这样的煎熬了。 叶丽棠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几乎每天都骂骂咧咧的,有些话不堪入耳。 花锦蓝也曾经说过她几次,但叶丽棠却指着她的鼻子将她也给骂了回去,花锦蓝气急,也就不再理会她了,只等着她消停下来。 可花锦蓝却低估了自己母亲的崩溃程度。 李烈对这一切都恍若未闻,他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情,睡觉、吃饭、看书、写字,悠闲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他知道云修寒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云修寒要做什么,就算是云修寒不动手,他也会被自己的人出卖,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叶丽棠怒气冲冲的走到了书房,一脚踹开了关紧的门。 李烈听到动静眉头微微蹙起,他看着那张写废的纸,揉了揉仍在了旁边的废纸篓里。 “李烈,你现在怎么还这么悠闲?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叶丽棠面色狰狞,一片愤怒,“你怎么这么没用?都一样是男人,你看看摄政王,再看看你自己,我呸,当初我还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将锦蓝嫁给你这种东西,我告诉你,识相的话就赶紧写一封休书,放我家锦蓝离开,不然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是花锦蓝的意思么?”李烈懒懒的抬眸,面无表情,云淡风轻,没有丝毫要生气的意思。 他没有将叶丽棠放在眼中,也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跟她生气,但叶丽棠可不这么想,她一直都是没什么脑子的,还以为李烈真的是废了。 “当然是锦蓝的意思。我们锦蓝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要身段有身段,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能配得上我的女儿?跟你之前,我女儿养尊处优的,什么都不用管,只管自己生活的好就行了,你看看跟了你之后她都得到了什么?现在都没脸出门了,谁不指指点点的说你李烈是个废物侯爷?” 叶丽棠说的吐沫横飞,越说她便越是觉得痛快,觉得自己心口压着的那口气终于吐出去了一样。 “当初为了花锦程那个贱人你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女的?摄政王杀你几个人,你连个屁都不敢放,锦蓝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人?” 叶丽棠说的嘴巴发干,但李烈却还是那副模样,不曾有丝毫的变化。 叶丽棠有些不悦了,“你是一个死人吗?” “说完了?”李烈起身,眉目冷淡。 叶丽棠突然就有些慌了,但想到了李烈如今的地位,又挺起了胸膛,“怎么?想要将我赶出去?李烈,你有那个胆子吗?你可别忘记了,我是锦蓝的母亲,是你的岳母。我知道你很多事情,你就不怕我去找摄政王将你的罪证全部都抖出来吗?” “云晋不会见你的。”李烈摇摇头,神色之中露出了一抹嘲弄一抹怜悯,“你觉得你认真的忏悔锦程就会原谅你?云晋会看得上你所知道的那些事情?岳母大人,你是不是忘记了曾经反抗的那些官员是怎么落网的?” 清淡的嗓音落入耳中,叶丽棠身体一颤,黑色的瞳子里露出了一抹迟疑,一抹恐惧。 花锦程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别的不说,单是庄子里的事情就足够她死一百次了,更何况还有后面的种种设计。 云修寒的铁血手腕早就已经深入了人心,谁不知道那个人的可怕,任何人在他的面前好像都没有秘密一样,单是她知道的就有近百的人,那么多的人罪证他都掌控了,难道还会缺李烈一个吗? “母亲,你过来做什么?” 花锦蓝拎着裙摆匆匆走了过来,她看着叶丽棠有些发白的脸色眉头微微蹙起,“侯爷,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请您原谅我母亲,这段时间,她是真的怕……” “你也怕了吧。”李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他的身体后仰,垂眸把玩着的手指,姿态闲适而又慵懒,“花锦蓝,你是想让我休了你呢,还是咱们和离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花锦蓝心中一抖,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慌乱。 “就是你所听到的意思。”李烈淡淡的道,“你应该还不至于听不懂我的话吧,锦蓝,你可没有这么蠢,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想到将那样的云锦阁推给锦程呢?不过你所做的事情好像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来,倒不是你的手段太软,而是云晋太强了,他是不是挺出乎你的意料的?” 李烈一句又一句的话直指花锦蓝的内心,“这么多日子了,你可有找到你的父亲?” 第537章 下场 花锦蓝呆愣在了当场,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 “侯,侯爷,我,我是想……”花锦蓝结结巴巴的,眸底深处也闪过了一抹恐惧。 无知者才能无畏,就像是叶丽棠一样,她不了解李烈,所以才敢如此的放肆。 但花锦蓝不一样,她一直都在李烈身边,所以也清楚的知道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花锦蓝的确喜欢李烈,但她却也喜欢着云修寒,毕竟那样优秀而又俊朗的人很难会有人能抵抗的了,如果在两个人之间选择,她想,她会选择云修寒。 强大,忠诚,俊朗,这样的相公谁不想有? 但花锦蓝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么机会,所以才会选择放下云修寒,一心一意的对李烈,但她却不曾想过,有一天云昭居然会输的如此爽快利落,就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一切都在眨眼的时间就结束了,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切就已经成为了定局。 花锦蓝是一个要强的人,她从来都不肯认输,但如今,却容不得她不认输,那个人也已经不见了,她就好像被抛弃了一般,唯一的依仗也早就已经失去了所有。 花锦蓝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她应该跟李烈站在一起,寻找反击的机会,但后来她才发现,李烈根本就什么都不打算做,就这样在侯府里待着,等着对方最后的裁决。 花锦蓝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足够隐秘,但却没有想到还是被李烈发现了,所以她到底还有什么? “也难怪,你父亲最疼的就是你吧,而锦程也最听你父亲的话,云晋也同样听锦程的话,也就是说,如果花荣保护你,你便会一辈子衣食无忧,到时候住进摄政王府,用云晋做靠山,然后再顺理成章的成为他的女人……”李烈低声说道,将花锦蓝内心深处的打算说的通透。 “不,不是这样的,李烈,你怎么可以这样……”花锦蓝哭泣着,豆大的泪珠从脸庞上滚落,只是这样的悲伤跟愤怒依然掩饰不住她眼底的那抹慌乱跟震惊。 “难道我说错了吗?”李烈轻笑一声,“难道你是想告诉我,你找花荣,是为了我么?” “的确是为了你啊,不然的话,我哪儿用得着……”花锦蓝泣不成声,那副悲伤的模样让人以为还真的是李烈冤枉她了。 “锦蓝一心一意对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自己没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还要去责怪别人吗?” 叶丽棠也厉声训斥,好像李烈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一心一意啊。”李烈叹息一声,“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容易就能被欺骗呢?”他歪着头,脸上露出了一抹嘲弄,“侯府的账本,花锦蓝,你可以给我看看吗?” “你,你不信任我?”花锦蓝震惊的看着他。 “你觉得你做的事情能让我相信吗?”李烈嗤笑一声,“现在的侯府只是一个空壳子吧,账房里还有钱吗?库房里的东西还剩下多少了?你们母女演一套,说一套,这便是你的真心吗?那你的真心可真垃圾。” “那又怎样?你自己愿意等死难道还不想让我们活吗?”叶丽棠破罐子破摔,“我们锦蓝一辈子都给你了,若是没有一些钱财,你让她怎么活?” “活?”李烈语气古怪,“你们觉得比起我,锦程会不会更恨你们呢?” “你,你这是什,什么意思?”叶丽棠跟花锦蓝心中一颤,直觉不好。 “比起我,她更恨的是你们,毕竟我还曾经为她做过一些事情,还曾保护过她。锦蓝,你不是一直觉得锦程为什么要那么恨我么?那么你肯定也不会知道为什么自从她从庄子里回来后,对你们的态度会有那么大的改变吧,为什么曾经骄纵的花锦程会变成那种陌生的模样,而且还会模仿别人的声音呢?这一切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的确很奇怪,但他们却没有答案。 “锦程大概也跟你说过,她做过一场梦,在梦里,叶丽棠杀死了你的孩子,锦蓝,是这样吧。”李烈道,“她说谎了,在梦里,不是叶丽棠杀死了你的孩子,而是你杀死她的孩子,三个月大,被生生的从肚子里剖出来,然后剁成了肉末,这样的仇怨,你觉得她会放过你吗?花锦蓝。” “我,我没做过。”花锦蓝摇头,神色一片惨白。 “你当然没做过,但是,锦蓝,你听说过一个词叫做重生吗?”李烈笑了,笑容清浅,眸若晴空。 花锦蓝跟叶丽棠身体俱是一僵,她们的神色就像是见了鬼一般,重生,当然听说过,但她们一直都觉得那是假的,就像是鬼怪小说一样,是被人杜撰出来的东西。 “她从地狱回来,一路烈火,一路仇恨,比起我,她好像更恨你们。”李烈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而现在的花荣,你们已经找不到了,谁都找不到,因为他不会让人找到。” “你,你为什么,会,会知道?”花锦蓝声音干涩,眸底映出了一抹恐惧。 “因为我也曾梦到过那种事情,你不是一直都疑惑,我为什么会将敖凡送走吗?你可知他是如何死的?又是为何而死,又是谁建议我将他推向了火坑吗?” “是你啊,花锦蓝,你设计锦程,让我相信她对我不忠,让我相信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别人的,让我相信她背叛了我。”李烈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浓郁了,但那双眸子里的痛苦却越来越重,“我罪孽深重,你也同样罪孽深重,我不会为自己辩驳,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告诉你们,锦程……来复仇了,被咱们欺辱而亡的花锦程地狱归来,将会用她的利爪撕碎曾经的仇人!” 李烈的声音低沉充满了力道。 花锦蓝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她的面色一片灰败,眼中也写满了绝望。 “胡说,世上哪儿有这样的事情!” 叶丽棠拼命压着自己的恐惧,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李烈,你不要危言耸听!” “人来了。” 李烈眸光敛起,他低垂着眼皮,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死气沉沉,他的话音刚落,几道人影便落在了门口。 一袭黑衣,腰带弯刀,每个人都黑巾蒙面,逆光而入。 花锦蓝跟叶丽棠恐惧的撑大了双眸,但她们却什么都来不及说,双腿便被弯刀斩断了。 疼痛跟恐惧让她们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便昏死了过去。 “侯爷。” 三个人客气的唤了一声。 “是摄政王的人么?”李烈的唇角扬起了一抹孤寂的笑容,“要带我走么?”他的手掌撑在了扶手上。 “侯爷多虑了,我们此来,只是为了这两个女人,还请侯爷行个方便。” 李烈微微一愣,然后他便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请便。” “多谢侯爷。” 三个人道了谢,然后便拖着两个人离开了。 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路,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感觉,也不担心两个人会流血而死。 花锦蓝跟叶丽棠幽幽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阴冷,她们很快就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黑色的瞳子里恐惧而又绝望。 像是地牢一般的地方,砌的整齐的墙面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 花锦蓝跟叶丽棠的断腿已经被处理好了,就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她们坐在了特制的椅子上,双臂伸展被绑好,双腿稍微叉开了一些,也被绑着,身上也满是血污,凌乱的发丝比之乞丐都要不如。 第538章 与过去告别 火把将整个地方都照的通明,花锦蓝跟叶丽棠惊恐的想要喊,但她们却丝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惊恐的颤抖着,准备着死亡的审判。 哒哒哒…… 细微的脚步声从楼梯的拐角处传了过来,两个人身体俱是一颤,她们惊恐的看着出口的地方,等那道人影出现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眶瞬间撑大。 充血的双眸带着愤怒仇恨跟恐惧,她们想要说话,但却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 “妹妹,母亲,好久不见。”花锦程穿着月白的半臂襦裙,干净,整洁,比之那两个人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也正因为有了鲜明的对比所以这样的事情才会显得更加的残酷。 花锦蓝跟叶丽棠恐惧而又愤怒的盯着她看,恨不得将人给撕碎一般,但花锦程却全然都不在意。 “原来我又猜错了他的心思。”花锦程叹了一口气,似是懊恼,也好像是埋怨,因为云修寒的心思太重,原本以为猜对了一次,却没有想到还是猜错了。 “什么猜错了?”跟在后面的石青疑惑的问了一句。 花锦程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石青一头雾水,但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因为那是花锦程跟云修寒之间的事情,即便问了说不定他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解开吧,我想跟她们叙叙旧。”花锦程面色平淡,没有复仇的喜悦,也没有表露出什么仇恨跟愤怒,平淡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让人会害怕,让那份恐惧会更加的深。 花锦蓝不知道为什么,她唯一知道的便是自己好像已经在花锦程面前抬不起头来了,一切的一切都在继续上演,而她却注定会成为一个过客。 石青解开了两个人的哑穴,但同时,一把刀子却是落在了叶丽棠的脖颈上。 叶丽棠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出口怒骂跟惨嚎让她的脸庞憋成了一片通红。 花锦蓝抿唇,她跟叶丽棠从来都不一样。 “你是来羞辱我的吗?”花锦蓝声音沙哑。 “羞辱?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花锦程疑惑的问了一句,“我应该早就说过,你们早就已经不在我眼中了。” 花锦蓝沉默,然后一道狂笑便是她的口中发出,她放肆的笑着,嘲弄着,泪水从眼眶中逼了出来,“花锦程,你的孩子被我剁成了肉沫,难道你就不恨我?你被我折辱,被我冤枉,被我弄的一无是处。花锦程,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可你现在比我还要惨啊。”花锦程呵呵笑道,“那是李烈的孩子,说真的,我已经放下了,老天欠我的,还会补偿给我,就是这样。” “你……”花锦蓝语塞,她看着花锦程脸上恬淡的笑容,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输了。 从心胸到眼界到格局,从智谋到结局,她一无是处。 曾经她问过,自己究竟比花锦程差在什么地方,有人跟她说,你哪儿都比不上,你有什么资格跟她比? 原本花锦蓝是不服气的,但如今她好像知道自己跟花锦程的差距了,有的时候,人的魅力也是一种优势,就像是会有那么多的人聚在花锦程身边一样,如果她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谁又会如此费尽心力的去帮她呢?云修寒那样的天之骄子又怎么会看上她? “我只是来看看,自己曾经的怨恨总要有个结局,也总要对我的孩子有个交代。”花锦程轻声说道,“既然已经看了,那我也便走了,此生此世,不再相见。” “呵呵。”花锦蓝惨笑一声,“花锦程,这是你的报复吗?” “你说是便是吧。”花锦程道。 “那为什么在来济安城之前你不做呢?”花锦蓝问道。 “因为父亲。”花锦程垂眸转身,“他一直都十分珍惜你们,所以我也不想让他失望,只是不想让他那么信任叶丽棠罢了,锦蓝,你不是一直都很在意自己的身份吗?那我便告诉你,你的亲生父亲不是花荣,亲生母亲也不是叶丽棠,你不过就是叶丽棠从外面抱回来的一个孩子,你的亲生父母早就已经死了。” “不,这不可能!”花锦蓝撑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摇头。 花锦程没有多说什么,她缓步走了出来,那份冰冷慢慢的消散,她知道,从今天开始,自己可以真正的放下过去了。 花锦蓝也好,李烈也好,从此与她都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是真的。”石青收回了放在叶丽棠脖颈上的刀子,“你的亲生父母是被前相爷杀的,而你的母亲,是他安插在花家的棋子。” “被杀了?棋子么?呵呵呵,哈哈哈——”花锦蓝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泪便出来了。 犹若鬼嚎的声音在地牢之中回荡着,花锦程听到了,但她却什么都没有做。 暖暖的阳光洒在了身上,一片和煦,她看着前面站着的人,双眸弯成了月牙,“你又骗我。” “怎么骗你了?”云修寒伸展了双臂。 花锦程扑进了他的怀里,“青蛙说的分明不是花锦蓝跟叶丽棠。” “也算吧,现在的侯府只剩下那个壳了,李烈孤家寡人一个,他曾经去保护的人毫不犹豫的就背叛了他,你觉得这样不惨吗?” “哪儿惨了,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将她们放在心上。”花锦程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贴在了人的身边,“告诉我那只青蛙是谁吧。” “这是秘密,说出来便不是秘密了,等时机成熟了,你会知道的。” “可我现在就想知道啊。”花锦程娇声哀求,“说吗,说吗,反正就咱们两个,我又不是大嘴巴,不会到处乱说的。” “秘密。”云修寒咬紧了不松口,“花锦蓝跟叶丽棠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教给石青了吗?以后不要跟我提她们了,不然又会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你看着去做便好。”花锦程的眸子深处闪过了一抹哀伤跟痛苦,但很快那种情绪就被她抛开了,“我饿了,想吃东西。” “我做?”云修寒问了一句。 “不然呢?”花锦程翻了一个白眼,“我做?” “那也可以啊。”云修寒欣然应下。 “你确定吗?那可要全部吃完啊。”花锦程跃跃欲试。 云修寒嘴角一抽,然后抬手摁在了自己的腹部,低叹一声,“算了,还是我做吧。” 第539章 呼唤 花锦程没有去问花锦蓝跟叶丽棠到底怎么样了,她也没有过多的再去纠缠李烈的事情,就好像是在一日之间她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一般,整个人也如同重新活了一次,容光焕发,灿烂的不像话。 云修寒一度忐忑,认认真真的想着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做的所有的事情,生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被翻出来,然后被秋后算账。 但也索性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只过了五天,花锦程便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云修寒提着的心也彻底的放下了,整个人神清气爽,真心觉得这样的日子比打仗还难过。 花锦程将几个铺子经营的如火如荼,锦云坊、女人坊、云锦阁,三家并立,都有属于自己的特色跟卖点。 女人坊依然只卖女人的东西,但却新增了女婴儿的小衣服,从刚刚出生几个月穿的小东西,然后又到七八岁,真正的做到了包含各种年纪。 锦云坊便是各种阶层,从普通的商人到大富大贵的商家,不同梯位让很多人都能满意。 而云锦阁被花锦程重新改革,所做的便是各种礼服。 这其中便有花锦程所提出的一个新的概念——礼服。 所谓的礼服便是以华丽跟好看为主题,不看是否方便,也不看是否繁琐是否合适平日穿着。 还在为参加茶会没有好看的衣服而烦恼吗?还在为参加婚宴生辰宴没有合适的衣服而烦恼吗?一切都能在云锦阁找到。 成衣、定制均可,首次一折。 而礼服这种东西,便是穿一次便会放弃,尽管价格昂贵,但为了美,谁都会去选择去买,因为有钱有势的人,根本就不差这一些钱。 但这种模式却也不是谁都能模仿的过来的。 一则云锦阁依附于锦云坊存在,无论是做工还是布料都属于顶级的,二则,也不是任何的人都会花锦程的那种头脑跟创意。 所以那三家店便是独一份的存在,至少目前不会被任何人超越。 夏去秋来冬至春到夏又临。 一年的功夫不过眨眼的时间就过去了,好似发生了什么变化,也好似什么都没有变化。 夏雷滚滚,阴沉沉的天像是要塌下来一般,大雨如期而至,犹若瓢泼,路上也很快就聚集起了一个个的小水汪。 花锦程站在了屋檐下,俏生生的像是一朵开放的白牡丹。 肤若凝脂,唇若朱砂,双眸莹润,好似上好的宝石,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一辆马车由远而近,车夫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看不出那张脸究竟是什么模样,不过花锦程却是开心的弯起了唇角,她朝前走了两步,雨帘哗哗落下。 那人从马车门里面拿出了一把伞,然后便快步走到了花锦程身边。 “怎么被困在这里了?” “想买东西来着,没想到雨就下这么大了。”花锦程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用帕子擦去了人脸颊上的水滴,“怎么是你过来?我还以为是易之他们呢。” “正好回来了,听说夫人被困住,为夫不来是不是不合适?”云修寒握住了她的手,神色一片柔和,“我好想你。可惜不能抱……” 他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身上湿漉漉的,实在是太遗憾了,或者说,是他回来的日子不太对。 “都解决了?我听说那些叛军都十分凶残。”花锦程蹙起了眉头,即便她不曾涉足官场,但毕竟商人的消息也是十分流通的,云晟所推出的一系列政策都对人十分有利,人们的生活也同样比之往年更好,她不太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还要自取灭亡。 “总有些人抱着庆幸的心思,我若为王,谁管手段如何?”云修寒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便开口解释了一句,“回去吧,虽然入夏了,但雨天湿冷。” “我不是完全好了么?”花锦程拿过了伞,有些疑惑的问道。 “哪儿有完全的事儿。”云修寒无奈的道,“平日里还是要注意一些的,我不在的日子你有好好吃东西吗?” “有吧。” 花锦程吐了吐舌头,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马车,“你快点啊。” 云修寒无语,看她的模样也知道没有好好听话。 马车轱辘辘的离开,很快便到了王府,从侧门而入,王府里的人也恰好准备好了沐浴跟姜汤。 温热的水从毛孔之中浸入了身体,遍体舒泰。 花锦程擦着湿漉漉的长发,看着同样已经沐浴好的云修寒,有些迟疑的挪动了两步。 “过来。”云修寒朝着她招了招手。 “那个……我刚想起来,好像有账本要看,大叔来了,好像要问我什么事情来着,我先去看看……”花锦程转身就跑,但某个人却还是比她快一些。 “我什么都没说,慌什么?” 云修寒将人搂在了怀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了脸庞上。 “谁,谁慌了。”花锦程结结巴巴,脸颊一片绯红,她心虚的偏过了脸颊,“大叔就是过来了吗,都已经让他等好久了。” “既然来了,那便住些日子,有什么关系?”云修寒亲了亲她的脸颊,“现在可是咱们的事儿,都半个月不见了,好想你。” “哪有半个月,也就十来天吧。” “我都感觉像是过了十来年。”云修寒轻声说道,“锦儿……” “现在还是白天呢。” 花锦程推了推他,“先别闹了,我有事跟你说。” “嗯,你说你的。”云修寒点点头,抱着她就走到了床边。 纱帐滑落,低语声跟甜腻的shen吟声交织在了一起,一室温情。 花锦程下午了才从床上起来,香味飘入鼻孔,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 她穿好了衣服,看着外间架着的小炉跟上面咕嘟嘟的熬着的粥,双眸微亮,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咪。 小锅的盖子被掀开,米粥的香味挑逗着味蕾,同时也让她的口水快速的分泌着。 小炉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碗筷,碗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花锦程打开,是云修寒留下的字条,粥是一直都温着的,让她醒来吃完后就去书房。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带走了些许夏日的炎热,多了一抹细微的清凉。 花锦程吃了点东西,然后便朝着书房走去。 廊腰缦回,外面树叶清脆,好似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似得。 “彩儿……” 一道缥缈的声音传入耳中,花锦程的脚步一滞,灵动的双眸有一瞬的呆滞与木然。 第540章 对峙 是谁? 深藏在灵魂深处的东西蠢蠢欲动,被压制着所积蓄的力量在慢慢的反抗着,发酵着,好像随时都会冲出去一般。 “彩儿,彩儿姑娘你冷静一些!”花锦程撑着额头,痛苦的咬着牙,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句话,冷汗顺着额头流下,不过瞬间贴身的衣服便已经被冷汗给打湿了。 “彩儿姑娘,冷静些,冷静些,我会去看的,我会过去看的。” 花锦程的声音慢慢变得柔和了起来。 翻腾着的灵魂重新恢复了平静,而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也好似在瞬间散去了,花锦程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就像是从地狱里走了圈一般,整个人都差点虚脱掉。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的感受到苏彩儿的灵魂冲击,在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一般,那样的感觉,已经绝对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花锦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她直起了身体,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等那双眸子重新恢复了清冷跟沉寂她这才迈开了步子,不过不是去书房,而是去那道声音发出的地方。 那道声音很远,但却又好像很近,能够冲破王府的护卫,有这样神鬼莫测的手段,又知道苏彩儿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 佐安还没有这样的本事,那么便只剩下一个了。 花锦程抿唇,她拎着裙摆踏过了平整的条石,踏过了浅浅的水汪,踏过了被风雨打落的绿叶,踏过了泥水,一路往东,遇到了人,她便说过去看看,但却并未让人跟着。 花锦程神色匆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自然能看得出她心中藏着事情。 所以很快便有人去报告云修寒了。 花锦程神色肃然,那双眸子里慌张跟紧张也越来越重。 王府的东边是一片竹林,也算是被废弃的地方,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墙的那一边也荒无人烟,是一片密林。 花锦程在墙边停下了步子,她抬眸看着远方,好似依稀之间看到树上所藏着的那个人。 带着些许热气的风吹过,花锦程下意识的抬手摁住了自己的发丝,但也不过就是这瞬间的走神,那道人影却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焦急的四处看着,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一般。 “是在找我吗?” 一道声音近在咫尺。 花锦程身体一僵,她快速的回头,但穴道却被人点住,不能动,也同样不能说话。 “这张脸……真的挺好看的。” 冰凉的手指从身后伸了过来,落在了她的下巴上,然后又从脸颊上划过。 花锦程感觉一阵恶心,她微微蹙起了眉头,眸光冰冷,若不是现在不能动,她肯定早就已经甩一个耳光给对方了。 破风之声响起,一抹冷香顺风而来。 花锦程心中一喜,她看着来人,后悔跟愧疚齐齐的涌上了心头,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她若是不来,苏彩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对她而言就会是一场灾难。 这是一件没有选择的事情,或者说,她只有那一个选择,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晋王……不,现在应该是摄政王了吧。” “程牧,师尊。”云修寒面色肃然,他站在了离人三米远的地方,不敢靠近分毫,“师尊来访,为何不通知徒儿一声?徒儿也好迎接,为师尊接风洗尘。” “师尊?你可是一直都不承认我是你师尊啊,怎么如今成了摄政王,嘴巴却甜了呢?”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修寒从来都不敢忘。”云修寒肃声道,“师尊这些年一直都在外云游,想必对于济安城的事情也不是那么了解吧,徒儿早已成亲,本来想介绍给师尊认识的,如今看来师尊却已经知道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将戒备掩藏在了心底,“她叫花锦程,是徒儿一生认定的人。” 云修寒的指尖触碰到了花锦程的衣服,他微微抿唇,越是容易,心中的紧张跟戒备便越重。 “徒儿想要做什么?” 面前的人倏地远去。 云修寒跟花锦程的心中俱是一颤,尤其是花锦程,禁锢在肩头的手臂即便隔着衣服也觉得一阵冰凉,像是要将人给冻住一般,那种感觉十分难受。 利刃出鞘,带着冰冷的光芒从花锦程的肩头擦过,直取身后的人。 程牧将人松开后退了几步,眸光微冷,脸上的面具也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师尊要住下么?” 云修寒持着软剑的手臂垂在了身侧,另一只手将花锦程搂在了怀里,声音冷淡。 “只是来看看。”程牧轻笑一声,狭长的双眸中寒光涌动,“修寒,多年不见,你的身手更好了,连我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可惜了,若是那一剑朝着手臂刺……” “锦儿会死在我手下,师尊,这么多年了,您不打算以真面目见徒儿吗?”云修寒相信若自己真的以为那就是程牧的弱点,受伤的就一定是花锦程而不是程牧。 他了解这个人,但却也因此而忌惮着这个人,说真的,跟程牧对上,云修寒心中没有半分胜算,不然当初他便也不会答应佐安的要求了。 程牧的心思,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程牧的实力,他也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这样的情况对云修寒而言是从未存在过的。 “你确定么?”程牧抬手,手指在面具上轻轻的拂过,“今日之事一个见面礼,修寒,下次最好将你的人看好,不然的话,怕是被人抢走而不自知。” “师尊这是在警告徒儿吗?”云修寒双眸微微眯起,“师尊想要做什么?可否告知。” “你不是一直很聪明吗?那便自己猜吧。”程牧轻笑出声,“我听说你跟佐安结成了盟友?” “天下之事,师尊尽知,何必来问徒儿呢。”云修寒答,“徒儿也奉劝师尊一句,以卵击石,石头却不一定完好无损。” “你是我教出来的,你的本事我自然清楚,修寒,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可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你啊。”程牧道,“咱们来日再见,到那时,希望我的徒儿还能如此意气风发!” 第541章 犹豫 程牧来去无踪,整个王府之中,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不说别的,单是这种身手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了。 云修寒替花锦程解开了穴道,而且他还不放心的替对方诊治了一番,发现真的没什么问题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花锦程疑惑的问道。 在她的心中,云修寒一直都是处变不惊的,像是今日这般紧张的情况她还从未遇到过。 “因为他是程牧啊。”云修寒苦笑一声,“锦儿,我真的没把握,若只是我自己,那也便算了,反正我一直都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去活的,但是你不一样,我不希望你会出事,若是你出了事,那么这么多年我做的又算了什么呢?” 他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庞,“我很怕。” 很怕会遇到超出他预计的事情。 若是程牧不出现,一切的事情都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程牧出现了,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而且如今还是苏彩儿跟月的灵魂被他用手段压制着,若是没有了这份压制呢?花锦程又会怎么做? 这样的情况云修寒连想都不敢想,因为结果会很残酷,因为他承受不了那种结局。 “锦儿,你怎么会去那里?” “是苏彩儿。”花锦程选择了坦诚,她握住了云修寒的手,“你能对我多点信心吗?尽管她们两个很强,但你也要相信我的意志力啊,白家的人可不会如此的废物,而我对你的感情也绝对不会比你更浅,修寒,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也不想让你变得软弱,你就是你,不管遇到什么,你只管往前走就是了,我会好好的跟在你身后,永远都不会离开。” “因为你就是我的全部,是我一生的追求,我怎么会舍得现在就离开你呢?” 花锦程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浅笑,“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佐安的事情,那么他现在就会十分危险,你应该去找他的,因为他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不行。”云修寒摇头,他自然也知道事情的紧迫,但如今却还不是时候,他若是走了,将没有人能牵制程牧。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由不得你选择。”花锦程轻声说道,“偶尔也要相信我一下,好么?” “可是……”云修寒蹙起了眉头。 “好吧好吧,那就听你的吧,你自己好好想想。”花锦程放下了这个话题,“你在书房做什么?是谁来了么?” “嗯,是白良过来了,有些事情要商量。”云修寒颔首,“睡好了么?” “好了,身体都快生锈了,懒洋洋的都提不起力气。”花锦程呵呵一笑,“明日你要进宫吗?最近有什么打算?还会离开吗?” “短时间不会了吧,明日要去上朝,跟云晟还有白良商量一些事情,可能明天会有大半天不在家里,怎么了?”云修寒疑惑的问道。 “就是问问啊,毕竟你都走那么久了,若是还走,我就要去找云晟了,究竟还让不让我们过日子啊,明明他才是皇帝,为什么要让你替他去做事,现在啊,还不如以前过的痛快,至少以前每天都能见面,事情也没这么多,我感觉你最近疲惫了好多。” 花锦程心疼的抚摸着云修寒的脸庞,一本正经,“你本来就比我大,再累下去就要老了,到时候就会变丑,我就不要你了。” “我要你就好了啊。”云修寒笑眯眯的道,“大概很快就会处理好了,云晟的接受能力很强,如今我也不过就是占着一个摄政王的名头罢了,朝中的局面也平稳了下来,就是下面有些不好做,毕竟云昭这么多年的皇帝也不是白做的,三五年内,不要想有太过太平的日子过,除非……” 剩下的话云修寒没有说出来,而花锦程也没有多问什么,虽然疑惑,但她知道云修寒藏着的秘密很多,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能告诉别人的。 第二天一大早云修寒便起了床,花锦程也迷迷糊糊的跟着人起来了。 穿衣、洗漱、吃了早膳,花锦程将云修寒送到了门口,冲着人摆摆手露出了一口小白牙,然后便坐马车去了锦云坊。 花锦程这一日好像很忙,很多的事情她都提前吩咐了,甚至还将未来几年的计划书交给了花锦墨他们几个主要的掌柜,让他们商量着来,一定不能让铺子止步不前。 他们拿到东西也十分兴奋,因为每次花锦程提出的点子都会让人十分兴奋,也都会让人感觉一扇新的大门打开。 花锦程静静的看着他们讨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天色烧黑,她这才回了王府之中,而云修寒却还没有回来,梨儿说他让人带话回来,说可能会晚一些,不要等他。 花锦程当然会等,她裁了从锦云坊带出来的料子,打算替云修寒做几件外衫。 烛火通明,云修寒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他看到了伏在桌子上熟睡的花锦程,有些心疼又有些自责的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 “修寒。”花锦程揉了揉眼睛,一阵迷糊。 “嗯,抱歉,我回来晚了,不是让你先休息么?”云修寒心疼的说道。 “想替你做件衣服,然后太困了,就睡着了。”花锦程咧嘴笑了。 云修寒替她脱掉了鞋子,然后又替她脱了外衣,“我衣服还有很多,以后多的是机会做。” “嗯,但是想到了就想去做。”花锦程缩进了杯子里,蒙住了自己大半张脸,只留了眼睛在外面,“不然会睡不着的。” “不要累着自己便好。” 云修寒伸手将被子拽了下来,“我去洗漱,你自己睡?” “嗯,好。”花锦程点点头,冲着他笑了笑便闭上了眼睛。 云修寒看着她的睡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收敛了起来,今天一整天他都在想花锦程说过的事情,要不要去找佐安呢? 若是去了,济安城发生什么事情便不是他能预料到的,若是不去,那么如果程牧对花锦程出手,他又要如何应对? 那些东西已经不是单纯的智谋就能决定的了,灵魂的事情让人捉摸不透,同时也让人看不透,若是别人遇到,恐怕会束手无策。 第542章 第二个背叛者 云修寒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苏彩儿以及月心中的分量,那两个人只有程牧,月到底如何他还不清楚,但程牧可是苏彩儿一直以来的执念,为了那个男人她都可以做如此荒唐的事情,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呢? 所以有些事情是会让人十分头疼的,因为不管你如何选择,都不会有结果。 “什么?什么一起去?” 清晨的阳光从外面洒落了进来,花锦程撑大了懵懂的双眸,不解的问道。 “一起去找佐安啊。”云修寒的手指捏着她的一缕发丝,“这是我想了一晚上的法子,只有你跟着我,我才能放心,但若是没有佐安,我对你的情况没有丝毫的法子。” 将花锦程单独放在济安城他不放心,自己离开也不放心,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将人带在身边。 云修寒的双眸微亮,里面含着浓浓的期待。 “为什么不让你手下的人去找?”花锦程问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佐安也不是非你不可啊。” “你觉得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他们有机会反抗吗?”云修寒也早让手下的人去找了,可不管如何,他都需要去一次,不然的话,人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定。 花锦程陷入了沉默,“白二哥呢?” “他如今脱不开身。”云修寒摇摇头,“锦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啊。”花锦程笑道,“好了,你该去宫里了,不然云晟要对你有意见了。” “锦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越是如此,云修寒便越是觉得有事情。 “没有啊,能有什么事情。”花锦程摇头,“我不过就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好了好了,不要多想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朝堂的稳定,咱们可不能将云晟给害了。” “不会。”云修寒摇头,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会将所有的人都交给白良去支配,咱们一起去找佐安。” 云修寒语气坚定,没有任何要商量的意思。 花锦程看他的模样也便知道对方的主意已定,所以点点头,“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等我回来。”云修寒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吻,然后便起床出了门。 花锦程坐在床上,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了起来,挣扎跟痛苦充斥着双眸,很多时候,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可能是半个时辰,也可能是一个时辰,等屋门被人敲响的时候,花锦程这才回神,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轻声让人进来。 “主子,魏王妃来了。” “魏王妃?”花锦程微微一愣,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魏王云凌无,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魏王府的人也在一夜之间全部被遣散,花锦程也曾经问过云修寒有没有魏王妃的踪影,云修寒当时说,王府里的人走了一个干干净净,没有一个人留下。 “她人在哪儿?” 花锦程匆忙起身,穿好了衣服,又简单的梳洗了一下,然后便快步走到了前厅之中。 “锦程,抱歉,打扰了。”云曼一身素色的衣衫,发丝松松散散的挽着,头上的发饰也很少,跟以前遇到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云姐姐。”花锦程微微欠身,她对这个人始终都不曾有多少的敌意,“您怎么……” 她打量着对方,眸子里有掩饰不住的讶异。 往日里精美的绸缎换成廉价的布料,虽然比之粗布要好很多,但却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光鲜亮丽。 一个生活的如何,从她的脸上便能完全看出来,但花锦程从云曼的脸上看到的就只有疲惫跟苍凉。 “一言难尽。”云曼苦笑着摇头,她抬手将散乱的发丝拢到了耳后,“锦程,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花锦程颔首,“锦程记得云姐姐对锦程的维护。” “你居然还记得,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忘记了。”云曼苦笑一声,“你跟云凌无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跟魏王?”花锦程蹙起了眉头,“云姐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跟魏王……” “我不是那个意思。”云曼也察觉到了自己话里的歧义,“我说的是你跟云凌无在魏王府见面的那次,他跟你说了很多话吧,那些事情,我都知道。” “嗯?”花锦程心中一颤,“云姐姐是想……” “你跟摄政王一直都十分好奇为什么云凌无突然对皇位没有兴趣了吧?”云曼轻声说道,“你也一直都十分好奇为什么木三会突然背叛你吧。” “的确如此。”花锦程点点头,“难道云姐姐知道吗?” “我知道。”云曼颔首,神色中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嘲弄,“他们想要的是长生不老以及起死回生。” “什么意思?”花锦程眼角一抽,下意识的便想到了白柔,可这件事情真的是白柔做的吗?她又突然想到了程牧,这件事情跟那个人又会不会有关系呢? 花锦程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便是云曼是唯一获得情报的来源,因为现在的木三跟云凌无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人能找得到他们。 “木三曾经有一个很珍爱的晚辈,因为两人的年纪差不多,所以他也一直都将对方当成他的妹妹,可那个女孩儿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死了,这是木三一生的伤痛,他也想让对方复活,可是……”云曼叹了一口气。 花锦程明白她的意思,可起死回生,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云凌无是为了自己,他想拥有无尽的寿命,因为在他看来,拥有了那些,便会拥有无尽的权利,他的野心很大,他从来都不想让自己被天下束缚,而是他去征服天下!”云曼轻声说道,“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云修寒的对手,所以便舍弃了一切,让云修寒放松警惕,迟早有一天他会回来,夺走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云姐姐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花锦程不是太明白她这样做的理由,因为云曼说这些话无异于是背叛了云凌无,背叛了自己的丈夫。 第543章 穷奇如意 或许是因为从来都没有期待,所以才会觉得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的重要,也不会让人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也正因为如此,花锦程才会对木三背叛的事情那么淡然。 但云凌无不一样,那样的人即便是一条狗,他都不会允许对方的背叛,而云曼也绝对不是一个会出卖云凌无的人,所以这其中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能请妹妹让人都退下,然后关好门么?”云曼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哀伤,一抹绝望。 花锦程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她屏退了所有的人,然后吩咐人将门关上。 阳光从外面照射了进来,但有些地方却隐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燥热在空气中升腾而起,花锦程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看着云曼背上那道道痕迹,愤怒在心头慢慢的凝聚着旋转着,让她几乎想要将人给杀了。 云曼转过了身,前面也同样是一片片的鲜红跟乌青,尤其是胸前,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云,云凌无,做的吗?”花锦程的声音在颤抖着。 云曼的背上全部都是鞭痕交错的痕迹,就连前面也都是各种被凌虐过的痕迹。 云曼面无表情的站着,将自己最真实也是掩藏最深的秘密坦露了出来,一滴泪珠从眼眶中滚落而出,“你觉得这是他一个人做的么?” 云曼慢慢的弯起了唇角,笑容凄惨而又绝望。 “云姐姐……”花锦程心中一颤,她快步上前,替人将衣襟拢好,“为什么?” 她知道,云曼对云凌无是有感情,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能体会到云曼此时有多么的伤心跟绝望,对云凌无的恨又有多少。 “为什么啊,谁知道为什么呢,就突然闯进来了那么多人,我乞求也好,我哭泣也罢,他都不曾心软,他就在旁边看着,看着那些人在我身上肆虐,锦程,我真的,真的很想去死啊。” 云曼伏在了花锦程的肩头,放声痛哭。 花锦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无声的安慰着她,因为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云曼是一个成年人,也同样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现在所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发泄的地方,而不是谁的安慰。 花锦程充当着这个角色。 哭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云曼这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花锦程吩咐人端来了热水,然后让云曼坐在了椅子上,轻柔的拍着她的背。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云曼低声啜泣着,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花锦程收回了手,她抿紧了唇瓣,然后便坐在了云曼身旁的椅子上,“云姐姐,你住下吧,修寒那边我会去说的。” 云曼摇摇头,“不了,我也只是过来看看,我知道你们都很不容易,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已经对摄政王高看了,但如今却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他,这样的情况他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解决了,就算是那些叛乱也都轻而易举的压下,这样的手腕恐怕除了他没有人能拥有。” “有些事情我都不太懂。”花锦程不好意思的咧开了唇角,“我没有问过,他也不跟我说。” “你就别在我这儿装糊涂了。”云曼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其实我也一知半解的,因为一直都迷迷糊糊的,等我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王府的外面了,所以我也便走了进来。” “被人救了么?”花锦程也收起了玩笑的姿态,“云姐姐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么?” “没有,只记得是生面孔,有三十七八的样子了,别的就不清楚了。”云曼道,“而且他走之前好像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花锦程问道。 “他说,让我告诉你,有时间了,便去白家一趟,到时候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包括你遇到的那道无解的题。”云曼的话说的很慢,好像是在认真的想对方当时说的究竟是什么一般。 “白家吗?”花锦程若有所思。 “哦,对了,还有这个东西。” 云曼从袖带里取出了一个锦囊,她将锦囊打开,一枚碧绿的只有手指大小的如意便从里面滑落了出来,“他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绿如意?”花锦程疑惑的将东西接了过来,入手温润滑腻,她看不出玉的品种,心中想着等云修寒回来让对方好好看看。 “嗯,大概吧,不过这形状好像有些奇怪,而且上面的花纹……”云曼蹙起了眉头,有些发愁的抠了抠脸颊,“反正我看不懂。” “我知道这种东西。”花锦程叹息一声,没想到居然还能从这里看到这种东西。 上面的花纹正是她一直所寻找的东西,与那尊小鼎上的花纹一模一样,都是完整版,只不过在如意的前端却是刻着一只怪兽的图案,她细细的看了很久,这才认出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云曼问道,只一眼,她便觉得遍体生寒。 “穷奇。”花锦程神色肃然,手指摸索着上面的图案。 穷奇,记载于古书上的神,但却是恶神,大小如牛,形似虎,披着刺猬的毛皮,背生双翼,尖牙利爪,叫声似狗,以人为食,但同时也能驱除蛊毒害物,这是花锦程在查蛊虫的时候所看到的所有的信息。 “为什么会画这种东西?”云曼疑惑的问道,“不过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锦程,我要走了。” “走?云姐姐要去哪儿?” 花锦程疑惑的问道,“你还是住在这儿吧。” “不了。”云曼摇摇头,“有些事情总要去做的,我应该去选择我自己应该走的路了。说实话,你还肯认我这个姐姐,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在皇宫之中,只有勾心斗角,我没有朋友,你是第一个,锦程,我很高兴,今生能遇到你,如果还有来世的话,我宁愿去做乞丐,去做一只狗,一只猫一只蚂蚁,都不愿再重复这样的富贵。” “云姐姐……”花锦程起身。 “真的,已经很好了。”云曼抿唇一笑,“我已经很开心了,毕竟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愿意真心对我。” “锦程,不要送了,你肯见我,就已经足够了,我真的很高兴,我听说,一个心情好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被救赎的。” 云曼打开了门,阳光明媚,一片燥热,但她却感觉到很舒服,很温暖,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心境的不同吧。 第544章 紧迫 云曼温吞了一辈子,自己的命运被人安排了一辈子,她以前都是按照被人的意愿而活,如今她却是想为自己而活了。 人生在世,总要自己放肆一回,反正她已经如此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花锦程看着她的背影,神色中流露出了一抹哀伤。 “云姐姐……” 其实花锦程来了济安城也没什么朋友,而对她表露好意的人也不多,云曼是让她最舒服的一个人,就好像真的是她姐姐一般,尽管两个人来往的不算太多,但花锦程却一直都记挂着她。 花锦程从未想过有一天两人再次见面竟然会是如此的模样,她也从未想过云凌无会如此对待云曼。 造化弄人,大抵如此吧。 花锦程捏紧了手中的如意,她知道,此生自己大概再也没有见云曼的机会。 云修寒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她无精打采的模样,而花锦程也没有隐瞒他,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穷奇么?” 云修寒对云凌无的事情倒是没什么兴趣,对他而言,除了花锦程之外,任何的事情都不足以让他上心。 “你就不在乎云姐姐么?”花锦程怀疑的问道。 “她不会再活着了。”云修寒摇摇头,“这种事情早就已经猜出来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云修寒很了解云凌无,所以也自然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 “你知道么?” “不然你觉得柳儿为什么那么讨厌云凌无?”云修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穷奇啊……这种东西可不是能刻在如意上的东西。” “咱们要不要去白家一趟?你说那个人所的无解的问题,会不会指的就是程牧?”花锦程双眸微亮,她一直都有这样的怀疑,所以一颗沉寂的心也便蠢蠢欲动了起来。 “现在么?”云修寒有些为难的蹙起了眉头。 “很为难吗?”花锦程眨巴眨巴眼睛。 “有点棘手。”云修寒点点头,“脱不开身啊。”他揉了揉额角,十分苦恼,“再有三天,锦儿,最多三天,我会想法子的。” “不用太为难了。”花锦程摇摇头,“我没事的。” “山高路远,不差这几天。”云修寒轻声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宫里一趟。” “现在?”花锦程有些错愕。 “嗯,放心,三天,就三天,锦儿,我保证,三天之后,我会脱身的。”云修寒快速的离开了房间,那模样就好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一样。 花锦程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知道,很多事情都提前了,而云修寒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这么多的问题都解决掉。 现在他们都需要时间,而最缺的也恰好是时间。 花锦程站起了身,喊了人准备马车。 “去皇宫。” 马车轱辘辘的离开了王府,二十骑轻骑相随,将人保护的密不透风,生怕会出什么问题。 但也索性路上没出什么问题,而宫城的守卫也自然认识摄政王府的马车,也认得这位王妃,所以也便很顺利的就放行了,哪怕是宫禁,也完全挡不住想要进来的一些人。 云修寒将睡的正熟的云晟从被窝里拽了起来,两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就将人给拍醒了。 “小叔,小叔,我困死了,困死了啊,求放过,求放过。” 云晟趴在桌子上哀嚎,“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这件事情明日再说吗?为什么今天就这样了?” “我时间紧,速战速决,原本的两年,要缩短成一年了。”云修寒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曾经给你上课的时候,你可是三天三夜都没有睡觉,如今就撑不下去了?” “不是啊,小叔,是真的困死了啊,这种状态你跟我说事情我也听不进去啊,您有什么事情要做,您就去吧,我跟白先生能撑得住的,不然的话,您以往的辛苦不是都白费了吗?再加上还有您的人在,唔~没事儿的。” 云晟半眯着双眸,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随时都会睡过去一般。 “有些事情,你们还玩儿不转。” 云修寒又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要不我给你开点药?” “不要不要,我能撑得住。”云晟立刻用手指撑大了眼睛,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着,“撑得住小叔,您可高抬贵手吧。” “那就好好看,下一条……”云修寒板着脸。 “好了,你就别折磨云晟了,他都快哭了,看不出来吗?” 花锦程缓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婶儿,救命啊。” 云晟哭着就朝人扑了过去,“您赶紧将小叔带走吧,我困死了,真的撑不住了。” 云晟就好像见到了救星一般,通红的眼眶中也真的有了泪水。 “去休息吧。” 花锦程神色柔和,“他在发疯,你别理会。” “真的可以吗?”云晟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云修寒一眼,对方垂着眸子,面无表情。 云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我,我还是……” “没事儿,去吧,小婶儿说的,他不敢怪你。” 花锦程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也是因为她的事情,云晟已经够辛苦的了,何苦还要让对方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呢? “那,那我去睡了。” 云晟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子,见云修寒没有说什么,一溜烟儿的就跑远了。 “你不困么?”花锦程缓步朝着云修寒走了过去,“有些事情也是要看时机的,是我太着急了。” “不是。”云修寒摇摇头,“如果我对上程牧有些信心的话……也就不会如此了。” “你已经很厉害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给你添麻烦。”花锦程歉然的道,“要不是我家相公,我花锦程早就已经死了好多次了,更不要说有如今这种生活了,我一定会被他们玩儿死的吧,重复着上次的结局,永远都不会得到救赎。” “白家,暗鳞已经先去了,锦儿,要去白家,少不了白良,所以咱们还需要时间,需要等白功回来,需要有一个人能撑得起现在的局面,我所掌控的,是绝对的力量,而白良所掌控的,便是绝对的统治。”云修寒轻声分析道,“这些力量,绝对不能分开,不然的话,就相当于将云晟架在烈火上烤,放在热油里烹,是将他往死路上推。” 第545章 穷奇的来历 有些事情花锦程不明白,不接触的东西,总会觉得十分容易,她生活在了云修寒构造的世界之中,只是安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在自己的领域里安心的活着。 “抱歉。”花锦程垂下了眸子,神色中满是歉然,“但,修寒,我还是那句话,你能稍微的信任我一些吗?” “不是不信任。”云修寒摇头,他将人搂在了怀里,“我只是不知道若是你出了事,我会如何。” 因为深爱,所以便想将她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尽管知道自己有迟早会跟程牧对上,但是当这样的事情真的到来的时候,云修寒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有些问题,也不是可以那么简单就能压下去的。 原本他无所畏惧,因为即便输了,也不过就是输了自己的性命,但是如今,若他输了,还有他珍爱的锦儿,也会跟着他一起消亡。 云修寒慌了,很陌生,但却又是很熟悉的感觉,只要牵扯上了花锦程,他便都会如此,只是这次那种感觉来的更为强烈。 云修寒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很糟糕,但他却无法调整自己,就只能将那根弦绷紧,一分一秒都不会放松。 “你啊,就是将自己逼的太紧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何程牧都不现身,非要现在才出现呢?妄你聪明一世,怎么如今却这么糊涂呢?我这个迷迷糊糊的做了和尚的人都比你要清明。” “六慧大师!”花锦程眸光微亮。 “老秃驴,你来做什么?” 云修寒不情不愿的松开花锦程,“很碍眼不知道吗?” “贫僧若是不来,你肯定就钻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六慧大师也不在意,呵呵一笑,缓步便走了过来。 “修寒!”花锦程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大师,您别介意。” “已经习惯了,哪儿还能介意,小师弟就是嘴毒,明明贫僧也救过他很多次,倒像是我害了他很多次一样。”六慧大师摆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 “呵呵。”云修寒冷笑,狭长的双眸之中闪烁着一抹冷光:老秃驴,你给我等着! 六慧大师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了他的目光,干咳了两声,“锦丫头,你的面色看起来很好啊,准备什么时候跟修寒要个孩子?” “孩子吗?”花锦程垂眸看着自己的腹部,然后又抬眸看向了云修寒。 “这是我跟锦儿的事情,你一个出家人就不要操心了。”云修寒淡淡的说道,“有事儿吗?” 那种嫌弃的模样很明显是想让人走。 六慧看出来了,但他却偏偏不想让云修寒如意。 “你居然跟师兄这么说话,我实在是太伤心了,锦丫头,你赶紧管管你家相公,太不懂得尊老爱幼了。”六慧假哭的抹眼泪。 花锦程已经惊呆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六慧大师吗?为什么觉得……画风不太对啊?! “那你就爱爱幼吧,师兄。”云修寒淡声说道,“没事儿您就赶紧去烧香拜佛念经吧,我们还有正经事儿要做。” “我可是过来关心你的!”六慧立刻收住了自己假哭的姿态,“修寒,你不觉得你最近太过急功近利了吗?” “有吗?”云修寒不在意的道,“那师兄让我怎么办?我需要的时间很多,但别人留给我的时间却很少,程牧已经出现了,谁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一个程牧就让你方寸大乱了吗?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云修寒。”六慧神色肃然,“我所认识的云修寒可从来都不会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你看看你现在,根本就是失去了自己,已经被别人掌控的云修寒,还是云修寒吗?”他厉声呵斥着,一句比一句严厉。 云修寒垂眸,他沉默着。 是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从幽出现开始,他好像将所有的事情都提上了日程,与其说是别人逼迫他,倒不如是他自己在逼迫自己。 按照云修寒的计划,云昭的死亡是在现在或者更久以后,按照他的规划,现在的一切应该是两三年后才会发生的一切。 但一切都提前开始了,就好像是有人在推动着原本是自动的机关,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我以为你是有计划的。”六慧道。 “师兄,穷奇出现了。”云修寒突然说道。 六慧微微一愣,“什么?”他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不是没有听清他的话,而是不敢相信他说出的会是那两个字。 “穷奇出现了。”云修寒面无表情的陈述。 六慧脸上的惊愕一分分的龟裂,同样颤抖的眸光也显露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花锦程一阵疑惑,不明白六慧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在她看来,这只不过就是一个穷奇罢了,难道还有什么不一样的意思吗? “大师……” “那东西在哪儿?给我看看!”六慧激动的道。 花锦程看向了云修寒。 云修寒将东西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六慧立刻扑了上去,将东西抓在了手中,手指细细的描绘着上面的纹路跟顶端的那个图案,泪水慢慢的从眼眶中滑落。 “修寒……”花锦程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事,拥有这东西的,是师兄很重要的一个人,我原本也只是怀疑,所以才没有还给你,如今却是已经确定了。” 云修寒低声说道。 “锦丫头,拥有这个玉如意的人在哪儿?”六慧急声问道,通红的眼眶让花锦程心中的疑惑更重了些。 在花锦程的眼中,六慧是一个世外高人,理应淡然处世,不管遇到什么都不惊不喜,所以如今倒是觉得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你吓着锦儿了。”云修寒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抱抱歉。”六慧抬手擦了擦眼睛,迅速的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这穷奇,是我弟弟很喜欢的东西,几乎他所有喜欢的东西上都刻着或者画着穷奇,后来,他就失踪了,我找了很多地方,始终都没有找到,有人告诉我,他死了,被一场大水给冲走了,尸骨无存,可我不太相信,于是就继续找,可还是没有找到。” 六慧苦笑一声,“已经好多年了,连我都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年了,反正就是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那一切好像都是前尘往事一般,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见到……他的东西。” 六慧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将如意放在手中细细的摩挲着,好像如此便能知道他的弟弟在什么地方一般。 “这是云姐姐给我的,她说有一个男人救了她,三十多岁的模样,还让她给我带句话,说是要想让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便去白家。别的就没有了。”花锦程将事情和盘托出,“大师,您确定这东西是您弟弟的么?” “嗯,因为只有他的穷奇是这种模样,难道你就没有注意到,那个翅膀多了一小节么?”六慧开心的笑着,“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东西给你们,我去找人了,修寒,不要急,一切都慢慢来,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也要相信,就算是锦丫头被程牧抓走了,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你要相信锦丫头,相信她不会像是一个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六慧重新将如意扔给了云修寒,然后倏地便不见了人影。 云修寒将如意抓住握在了掌心,他看着六慧离开的地方,心头出现了一抹明悟。 “回家吧。”云修寒开心的握住了花锦程的手。 “哎?”花锦程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他怎么就想通了。 “老秃驴说的很对,我不应该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我可是一个人,我可是云修寒啊。” 第546章 独当一面 云修寒似乎很开心,从六慧离开,他的脸上就始终挂着笑容。 花锦程不知道他是如何想通的,不过现在的云修寒好像真的有了一些变化,变得更加自信更加耀眼了,而这样的人让花锦程莫名觉得不管对上谁,他都不会输。 两个人自然是在宫中留宿,而地方也自然而然的就是观星楼的最顶层。 花锦程迈入那个地方的时候脸颊就红了,云修寒有心调笑几句,但却没有选择多少什么,而是搂着她站在了护栏的前面,从最高的地方眺望着整座城。 两个人谁都不曾多说什么,夜深了,便相继进入了睡眠之中。 四处通透的房间很凉爽,因为里面有特殊植物的原因,所以也没有什么蚊虫,再加上云修寒是天生的蚊虫绝缘体,所以这一觉花锦程睡的很香,只是在清晨的时候才突然惊醒。 “怎么了?”云修寒看着她有些发白的面色担忧的问道。 “那个程牧……”花锦程的瞳孔之中闪烁着惊恐的光芒,“修寒,他好像全身都是冷的,不像是我当初身怀寒毒时候的冷,而更像是一个死人一般的冰冷跟僵硬。” 这倒不是花锦程多心,毕竟这样的事情还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云修寒曾经说过,程牧已经死了,但如今这个人却活生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而且单是力量就足以让云修寒忌惮了,更不要说别的东西了。 “不要去想他的事情了好么?”云修寒低语,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因为我也不知道,就算是你问我,我也没有任何的答案。” 程牧的一切都是一个谜,而且云修寒会的东西,他几乎也全部都会,一个能在星际中活下来并且还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同时拥有超高的智商的人,又怎么会是废材呢?重新换一个世界,他照样能玩儿的转。 所以云修寒才会对那个人的忌惮超出一切,跟程牧战斗,是要有丢掉性命的觉悟的。 从小时候开始,尽管不屈服,但那个人却就像是大石头一般压在了头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但他却依然抗争着,逃脱着。 从另一方面来说,修寒就是程牧所成就的人,是他一手训练的出来怪物。 云晟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神采奕奕,只是在看到云修寒的时候瞬间就蔫儿了。 “小叔,小婶儿。” 云晟立刻嘻嘻哈哈的喊了一声,“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我没生气,你不用紧张。”云修寒从他身边走过,抬手拍了拍他的头,“皇帝就要有个皇帝的样子。” “小叔你说的好听。”云晟低声嘟囔了一句。 “嗯?”云修寒回眸,狭长的狐狸眼中闪烁着警告的光芒。 “呵呵,我说是,小叔说的对,一定会照做的。”云晟挺直了胸膛,到了最后神色肃然。 云修寒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花锦程回眸正好看到云晟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当下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冲着云晟眨了眨眼睛,摊上这样的小叔真的太可怜了。 云晟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谁让他最怕自己的小叔了呢? 当年的事情可以历历在目啊,小叔的鞭子,小叔的戒尺,小叔的惩罚手段……想起来就会开始害怕,他大概一辈子都没有法子摆脱小叔曾经留下的阴影了。 云晟看着花锦程跟云修寒恩爱的模样,突然就开始羡慕起他们了,如果他跟白珑有一天也能如此的话那该有多幸福啊,只是可惜他要走的路还有很远,而且未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所以他就只有现在让自己变强,以后便可以像是小叔一般,为自己的爱人撑起一片天空。 明明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但云晟却感觉云修寒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尤其是在朝堂上的时候,单是那份气势就足以让人折服。 原先的老臣云修寒并没有全部剔除,反而还提拔了一部分——是真的提拔,而不是像是敷衍人一般的明升暗降,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一些人的心思安定了下来。 即位之初云修寒跟云晟便都表示过,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晋的稳定,只要你对皇帝忠心,只要你有才干,无论你先前是什么身份,便都会受到重用,也正因为如此,他们那些铁血的手段也才会不被人单纯的忌惮。 乱世重典。 凡是官场的人就都知道这里面的残酷,尤其是改朝换代的时候,即便血流成河也不会有什么讶异的地方。 曾经被云昭辞退的人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例如秦令,例如很多有本事的人。 朝堂上尽管也有争吵,但那大抵也是意见不合而已,各有各的优点,各有各的好处,最后被云修寒与白良糅合在了一起,一个个新的方案也便因此出炉了,而如此强悍的处理能力,也自然能让百官折服。 当然,他们也不会因此看轻云晟,因为他们都不是糊涂了,云晟的进步他们也看在眼中,即便没有白良跟云修寒,他们也相信,现在的云晟做的也不会比云昭差到什么地方去。 一连五天,花锦程都住在了皇宫之中,有的时候她在藏书阁,有的时候则会去御膳房琢磨几道新的菜式给云修寒他们,所以即便劳累了一些,也会觉得十分愉快。 即便计划已经提前了,那便索性将所有的计划都提到了前面。 快有快的做法,慢有慢的做法,说到底,还是人才的运用。 特开恩科。 当云晟在早朝上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所有的大臣都沉默了,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去反驳,但却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支持。 云晟坐在皇位上,说实话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云修寒跟白良都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不发一言,他们不是能够久居朝堂的人,云晟迟早要独当一面,云修寒能一去不复返,但即便白良能回来,那也是事情全部解决之后,毕竟他还是白家的家主,而不只是花锦程的大哥。 “陛下,微臣冒昧,请问陛下特开一场考试的原因为何呢?” 第547章 受伤了 有人提了问题,便是给云晟一个台阶下,只要他的理由能说服众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能顺理成章。 其实云修寒与白良的一句话说的挺对的:很多的人,寒窗苦读,可不仅仅是为了能享受荣华富贵,凡是读书人,更多的却还是想要为百姓谋福利,最初的愿望都是美好的,只不过后来会被很多的东西改变。 当人不能改变环境的时候,便只能顺应着环境而走,因为如果你不走的话就会被当成异类,不是谁都有那种勇气跟实力去做这个异类的,所以最后连自己都会忘记自己原本是什么模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大抵也是如此。 云晟说:如今官场混乱,百废待兴,他希望能一举扫除曾经的弊病,而如今便需要那些有干劲的年轻人。 以老带新,他好似并不怕在官场中形成一个个的势力团伙一般,因为每个人的位置都会是交错的,也就是说,一个新提拔上来的官员可能会有好几个人带,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人更快的成熟起来,而那些新的气象,也同样会给现在的形势带来一些改变。 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考场的纪律才会更加的严格,一旦发现有作弊者,此生永不录用,而且其中还会包括他的家人,可以说,只要你作弊被发现了,那么你的家族就算是完了。 考题是由白良当场宣布。 直接在考场宣布,不会写下来,也不会传入第二个人的口中,而考场全部都由禁军负责护卫,而护卫的人又是禁军中的佼佼者,可以说,即便什么都不做,哪怕是单独面对这些人都会觉得有莫名大的压力。 云晟要的也正是这种压力。 一个人要看的不仅仅是学识,还有胆量跟抗压力的能力,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么在官场上,他又怎么能面对来自各方的压力呢? 也正因为这种特殊的形势,所以这次的科举成绩十分不理想,那些考官看着也大失所望,因为他们原本以为是大批量的选拔人才,却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但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优秀的人才会显得足够优秀。 十个人被录用。 若是按照排名来算,这已经不算是少的了,但却是历年以来质量最高的一次,因为若是换位处之,就连他们都不确定当年的自己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还会不会能发挥的这样好。 等科举的选拔过去,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人们诧异于选拔速度之快,然后才知道,原来早在之前,各地的选拔就已经开始了,所以这一个月,也不过就是各州府以及济安城的而已。 云晟翻看着那些名单,觉得自己十分有成就感,不过更重要的还是他顺利的完成了云修寒布置的作业。 “小叔,怎么样,怎么样?”云晟眼睛放光的看着人,像是一个求赞赏的孩子。 “很不错。”云修寒颔首,自然也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不过也索性有六慧当初的话,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才能冷静下来。 程牧再次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管什么地方都找不到对方的存在,不过也对,只要他不以真面目示人,靠着画像去找,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毕竟易容术这种东西可是他从对方手里学来的啊。 云修寒骑马离开了皇宫,一路上他都在想程牧的事情,当初那人突然出现在王府的确让他吓了一跳,不过程牧的目的是什么? 云修寒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他看着站在前面的那人,勒住了缰绳。 “师尊。” “乖徒儿,谈谈吧。” 程牧一席白衣,黑色的发丝稍微有些长,但却还是短发,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只有狭长的双眸露在了外面。 跟云修寒有几分相像的双眸,一眼便会让人沉沦。 云修寒沉默,他动了动双脚,轻轻的踢着马腹,在马儿从程牧身边走过的时候,对方纵身跃上了马背,坐在了云修寒身后。 “随便走,找个安静的地方,对这地儿我不太熟。” 程牧的声音懒洋洋的,他趴在了云修寒的背上,下巴枕在了他的肩头,好像十分虚弱一般。 云修寒抿唇,他压制着心中的杀意,策马一路跑到了郊外。 河流淙淙,柳枝拂动,一片自然清新。 程牧躺在了草地上,他抬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一只手在阳光下白的接近透明。 云修寒看着他的动作拧起了眉头。 “师尊……” “怎么?这么久不见还那么恨我么?”程牧侧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皮肤苍白,双唇略微有些薄,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着,魅惑自成,但却偏偏会让人觉得十分温和,他笑起来很好看,和煦的如若阳光一般。 云修寒看着他,却丝毫没有这幅皮囊所迷惑,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人的内心究竟有多么的阴暗与邪恶。 “师尊……想不到您还在这里,而且还在虚弱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难道您就不怕……”云修寒蹲下了身体,略微有些凉的指尖慢慢的靠近他的脖颈,“我杀了您吗?” 手指触碰到的皮肤一片冰凉。 没有温度,甚至喉咙处都没有任何的跳动,就跟一个死人一般。 云修寒触电似得收回了手,“师尊……” “没什么,只是一些手段罢了。” 程牧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喉咙。 “锦儿跟我说,您没有任何的温度,我还以为是什么病症,毕竟有些人也会是这样的。”云修寒坐在了他身边,“你受伤了。” “嗯。”程牧漫不经心的应道,“你应该知道我的过去了吧?彩儿大概已经告诉花锦程了吧。” “嗯,知道了。”云修寒也没有选择撒谎,毕竟这样的事情是没有必要的,所以直接说就好了。 “你不觉得吃惊吗?”程牧问道。 “没什么好吃惊了,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怀疑过,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云修寒肃声说道。 程牧微微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果然啊,我还是最喜欢你的,修寒就是修寒,与别人是不同的。” 云修寒蹙起了眉头,“你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觉得自己受伤了,所以才会来找你,因为在你身边会觉得很舒服。”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云修寒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蠢蠢欲动。 第548章 匪夷所思 程牧侧眸看着他,笑容灿烂,好像真的不在意云修寒会随时出手一般。 “你好像很有自信。”云修寒面无表情,手指重新放在了他的喉咙上,然后缓缓收紧。 “你不会的。” 程牧很自信,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的变化。 云修寒咬着牙,收紧的手机又倏地松开,他看着那张笑脸,心头的愤怒跟不解交织在了一起,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暴躁了起来,“该死!” “你不会杀了我的,修寒。”程牧起身,手指搭在了他的肩头,冰凉刺骨,“把月还给我好不好?” “你做梦!” 云修寒打开了他的手,倏地起身后退了几步,“程牧,我不想……跟你为敌的,真的很不想。” “可你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像是不想与我为敌啊。”程牧歪了歪头,“修寒,我为月做了那么多,我等了那么久,为什么你就不肯呢?如果没有我,你可早就已经死了。” “你这是在为我洗脑吗?程牧,你可别忘记,你只是在利用我,所以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欠你什么。若是你敢伤害锦儿,我一定会杀了你,真的,我发誓,哪怕是拖着自己下地狱,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云修寒狭长的双眸中一抹血光一闪而逝。 程牧微微一愣,然后便笑出了声,“你还真是一个情圣啊。”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声音就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般。 “我真的很想她,我只是……想要再跟她说说话,想要再听她喊一声我的名字,想要再好好的看看她便好了。” “修寒,我不会放弃的,我努力了这么久……” “彼此彼此。” 云修寒眸色冰冷,他后退了几步,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马儿留在了原地,河边一片沉寂。 程牧看着远方,唇角的笑容缓缓的收敛了起来,良久他方才起身,看着留下的那匹马,神色中闪过了一抹温和。 “果然不愧是我灵魂的拥有者啊。”程牧的手指从马儿的鬓毛出轻轻的抚摸着,唇角的笑容十分耀眼。 “程,程牧……” 低低的声音传入耳中,程牧身体一颤,如遭电击。 “月……月吗?” 惊喜的声音从口中吐出,那种极度的欣喜让他几乎能抛下一切。 “月,我找了你很久了,你知道吗?月,我等了好久好久。” 一席浅粉衣裙的女人被他搂在了怀里,发丝只是用红色的丝带绑着,眉间月亮形状的印记让人看起来像是仙女一般高洁。 薄纱蒙面,一双桃花眸中思念转深。 “你是怎么出来的?我记得,好像还不到时候吧,月,你是为了我么?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程牧将人搂紧,他的力道很大,像是要将人给揉进身体里面一般。 “程牧,我回来了。” 女人抬起了双手,慢慢的放在了他的背上,“以后也不会再走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程牧。” “是吗?”程牧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低垂的双眸之中也闪过了一抹冰冷的光芒,“美丽的小姐,对于你的行为我很高兴,所以为了报答你,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些的。” “什么……”女人身体一僵,旋即便是一股痛处从身上传来,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程牧看着自己沾染着鲜血的手指,啧了一声,然后随便的甩了甩手臂。 舌尖轻轻的舔舐着那些温热的血液,他像是渴求鲜血的吸血鬼一般,那种贪婪永无止境。 “佐安……不要让我抓到你!” 程牧神色森然,他转身到了河边,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的洗干净,那张脸上的神色一层不变。 云修寒回到了王府之中,他的心中一片复杂,他不太明白程牧如今究竟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在看到面具下的那张脸的时候,他的确有些吃惊,因为在他的记忆中,程牧早就已经老去了,可是如今,他还是原先的模样,没有任何改变。 谁都不知道程牧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存在多久了,人们唯一知道的便是那个人恐怖的像是魔鬼一般。 花锦程正在悠闲的浇花,看到云修寒回来立刻就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啊,嗯。”云修寒看着满房间的花草,嘴角一抽,“为什么这么多?”就只有书架跟桌子了,就连道路都是一条,恰好有个落脚的地。 “因为柳儿他们说的,公子最近心情不好,要多看看花草转换一下心情,所以就摆过来了,但是柳儿雪儿还有梨儿她们喜欢的东西又不一样,就只好都摆了。” “你就没有拒绝吗?”云修寒苦恼的揉了揉额角。 “为什么要拒绝?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吧,而且我觉得空气也很好啊,又不会长小虫子。”花锦程笑眯眯的道,“今天你回来的好像晚了一些啊。” “嗯,碰到了一个人。”云修寒点点头,他突然伸手将花锦程搂进了怀里,“其实……让我心情变好的方法还有一个,要不要试试?” 他弯腰凑近了她的耳边,唇瓣轻轻的在她的耳廓上触碰着。 花锦程的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手掌放在了他的胸口,“别闹好不好?” “今天我遇到程牧了。” 云修寒整个人都趴在了她的身上。 “哎?”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便有些紧张了起来,同时心脏也在咚咚咚的跳动着,她知道,那不是属于她的反应,而是被云修寒压制的另外两个人最为真实的反应。 “锦儿,我杀不了他。” 云修寒狭长的双眸之中闪过了点点冰冷的光芒,“你应该知道灵魂是可以离体的吧?” “嗯。”花锦程点点头,紧张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的灵魂里,好像带着程牧的灵魂,正因为这样,我才无法对他下手,本来我觉得如果对手,是可以杀了他的,但是今天我才发现,我好像做不到。”云修寒起身,眸子里的冷意也全数褪去,“他好像受伤了。” “受伤?为什么?”花锦程微微一愣,不过最重要的是,为什么程牧受伤了会去找云修寒,他们不应该是敌人吗? 花锦程不明白,同样的也有很多人不明白,例如快要苏醒的苏彩儿的月,月只是懵懵懂懂,毕竟她的记忆还没有完全的恢复,但苏彩儿却已经能够独立思考了,所以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第549章 师尊,师尊 这样的发现也同样让研修韩觉得十分棘手,而他同样也知道,若是程牧伤害了花锦程,所有的东西都会失去效应,这便是所谓的入魔。 一个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人,又怎么会去在意别人呢? 顺着河流而下的尸体上,从背后的蝴蝶骨处有五个洞,像是被手指给戳破了一般,但却没有人会想到那东西竟然真的是手指造成的。 程牧重新戴上了面具,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他便又变成了那个让人感觉恐怖的噩梦。 那张脸被面具遮住了,就像是他的人生,完全的被隔离开,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他只是在守着他的目的过活,要说云修寒为什么是不同的,大概是因为小时候那个孩子是真的天真的让人觉得心疼吧。 程牧的心从一开始也不是冰冷的,只是慢慢的因为一些事情被封起来了,所以他便变成了那副样子。 明明看起来那么温柔,明明看起来一团和气,但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会自己躲起来承受一切,即便是被人厌恶也从来都不会去解释什么,所以他才会做着种种让人觉得害怕与厌恶的事情。 他从来都不会为了自己的行为而找什么理由,错了就是错了,对了就是对了。 马儿好像很温顺的样子,慢悠悠的踱着步子,有的时候会打响鼻,有的时候会低下头啃着地上的草,这样的天真跟悠闲让程牧又想到了云修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男孩子可爱的能轻易融化每个人的心。 程牧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明明经历了那样残忍的事情,明明每天都在听着那么多的闲言碎语,为什么他还活的那么高兴呢? 他还记得自己问云修寒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想活吗? 云修寒重重的点头,说:我想活。 “那你便做我的实验品吧,只要你活下来,我便收你为徒,将我的本事都传授给你,如何?” 他朝着那个孩子伸出了手,骨节分明的大手很漂亮,也很温暖,小孩儿咧嘴笑了,那双狐狸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他说:好,我一定会让您收我为徒的,师尊。 那一夜,火光冲天,那一夜血流成河,那一夜他抱着一个孩子,用一把剑从那些黑衣人中杀出了一条出路。 “程先生。” 在路的尽头,有他的母亲等待着,但云修寒却只是笑,只是用小胳膊抱着他的脖子,好像对那个女人一点都不亲近一般。 “修寒就拜托程先生了。” 以一己之力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并且让他存活下来的女人弯下了她的膝盖,弯下了她的脊梁,放下了她所有的自尊与骄傲,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一个魔鬼。 从此,云修寒便成了他的药童。 从药童到药人的成长需要承受很大的痛苦,连程牧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不过慢慢的,这个孩子骨子里的冷酷跟残戾也被激发了出来,他会杀人,他的脾气也十分不好,他的性格也十分孤僻,不过他却很爱笑,也很喜欢伪装。 那张脸长的越来越漂亮,有的时候让他下山去采买东西,便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 那是程牧第一次见云修寒杀人,在他七岁的时候,用一把短刃插进了一个二十岁出头年轻人的心脏里,然后他用那把刀子将对方的心脏挖出来放在了他的头旁边。 寂静的巷子里,一个人死的悄无声息,永远都不会有人想到,那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所做出来的事情。 云修寒很乖,乖的让程牧开始有些喜欢他了。 云修寒最喜欢喊的便是师尊两个字,而他也会欣然的答应。 但越是如此,他对云修寒的训练便越是残酷,有好几次,若不是他命大就会死亡。 他们之间其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云修寒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他是程牧唯一的徒弟,但同时,也是程牧最优秀的实验品。 一个优秀的药剂师,是不会让这样的人离开了,若是被人重新抓回去,那么等待他的就又会是地狱。 仅此而已,没有什么太过繁杂的理由,也没有什么太深的纠葛,不过自从花锦程出现之后,一切就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程牧骑着马,明明还是有些燥热的天,但他却不曾出一滴汗。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心软呢?若是不心软,他又怎么会将自己的灵魂放在云修寒的身上? 是对他寄予了厚望还是什么,或许就连程牧都不清楚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那一声声软糯的师尊让他冰冷的心慢慢的被融化了。 他想,或许是因为他的人生太过寂寞,所以那个孩子的出现才会让他异常的欣喜吧,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到底,还是要消失的。 “程先生。” 突然从旁边的密林蹿出来的两道影子让程牧胯下的马发出了恐惧的叫声。 程牧俯下身,轻声安慰着它,那马儿好似真的能听懂他的话一般,除了不安的踱着蹄子,已经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了。 “柔夫人,您的坐骑吓到我徒弟送给我的礼物了。” 程牧淡声开口,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 “徒弟?程先生难道真的想跟云修寒做朋友吗?”白柔嗤笑一声,她仍然是一席黑衣,黑纱蒙面,露出的洁白的皓腕上带着细细的镯子,镯子上黑色的珠子像是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一般,诡异的很。 “您这样想,云修寒知道吗?” “我有什么理由非要让他知道吗?”程牧奇怪的问道,“柔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程先生是受伤了吧。”白柔双眸微微眯起,她胯下的狼也同样配合的露出了凶狠的神色。 “只是一个小玩具而已,柔夫人最好收起来,不然死了可就不好了。” 程牧点了点那头狼,狭长的双眸之中血光流转。 狼发出了像是狗儿一般的叫声,凶狠的神色也瞬间即变得温润了起来。 白柔微微蹙起了眉头,好像十分不满它的反应一般。 “在我们那里,比之强十倍的宠物连跟我对视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柔夫人还是不要对这些畜生要求太高了。”程牧的声音中含着点点的笑意,不过那张脸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柔夫人如此利用自己的女儿,难道就不会觉得心疼吗?” 第550章 两年 虎毒不食子。 这是一句很多人都知道的话。 程牧一直都不明白白柔为什么非要做到这种地步。 将自己的女儿一步步的推到那个危险的境地,让自己的女儿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一步步的走到自己所期望的位置上,然后就像是种粮食一样,细心的培育,到了成熟的时候,残忍的终结掉对方的性命。 白柔会让花锦程死。 很早之前程牧就已经知道这种事情了,她似乎只扮演着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从来都不会去在意花锦程的死活,尽管自己也不是一个好人,但程牧却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很糟糕。 白柔的神色瞬间就变得冰冷了起来,“程先生这是在跟我说教吗?” “我没有那种兴趣,只是觉得柔夫人很糟糕罢了。” 程牧轻笑一声,“告辞了。” 他一抖缰绳,马儿慢慢的走了过去,然后便拔蹄狂奔,那种类似于人类一般的情感让程牧欢快的笑出了声音,果然是跟了一个很好的主人,就连智慧都这么高。 “只是可惜不是修寒的战马,不然匍匐在咱们面前的就是那头狼了。” 程牧抚摸着马儿身上的毛,声音中带着些许的赞赏,“很不错。” 他一直都不喜欢白柔,尽管是合作的关系,他也不喜欢白柔,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兴趣,或许那个女人早就已经成为他的研究对象了,毕竟他对白家人的体质还是很感兴趣的,但他对白柔的目的却更感兴趣。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违背自然发展的,现在这个社会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违背自然的生长,而这种东西是看不到摸不着说不清的,不然的话,也就不会有那种玄之又玄的事情了。 白柔坐在了狼背上,她的双眸之中一片阴狠,面纱的脸庞也有些许的狰狞,“程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从来都没有人敢那么对她说话,也没有人敢对她不敬,不过就是一个死人罢了,有什么资格那么猖狂?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来自高等文明的星球吗? “这样的地方,这里的人,我白柔又怎么会在乎……为了我的愿望,不要说一个花锦程了,就算是牺牲整个天下的人我都在所不惜!” 白柔捏紧了拳头,压抑着的声音中含着决绝跟野心。 谁都不知道白柔想要的是什么,每个人都是有很多面的,但更多的人却没有法子去了解你的全部,他们所看到的,所去判定的,也只是他们所看到的东西。 花锦程同样不知道白柔要的是什么,她只知道,她们母女的情分早就已经终结了,所有的事情去想也不过就是徒劳,但至少他们都放心了,因为程牧,好像不会过来了。 云修寒的计划却没有重新制定,他依然在按照紧张的时间来,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约定的时间早就已经到了,但佐安却没有任何的消息,他跟程牧一样,就好像是从人间消失了一般,不管散出去了多少的人,都始终得不到人的一点消息,但云修寒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依然在找着人,连同程牧一起,所以他便知道了在一座山谷之中所爆发出的一场打斗。 根据传回来的情报,那个地方方圆百里都不见人烟,而且因为有鬼怪的传说,又有猛兽经常出入,所以也便没有人会轻易的踏足那里,那座山谷也更是隐蔽,他们发现也是因为一场偶尔。 本来鸟语花香的山谷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一般,地皮翻起,有将近一百的尸体陈列在了地上,每个人的身上都是心脏的位置有孔洞,像是手指造成的伤害,但这也只是他们的猜测,因为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造成这场杀戮的显然只是一个人。 是程牧。 在看到这封情报的时候,云修寒就已经有了这个判定,只是他不知道跟程牧为敌的人是谁。 而且上次程牧受伤的原因他还是挺在意的。 一个个的人名在云修寒的脑海里闪掠而过,最后他所断定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佐安……希望你真的不要让我失望。”云修寒的双眸微微眯起,若是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与程牧势均力敌的话,那便也就只有佐安了。 最近花锦程好像有些嗜睡了起来,而且她的精神也一直都不怎么好。 云修寒知道,那是苏彩儿与月带来的影响。 一个人的身体里有三个灵魂,这样无异于会让她的灵魂力十分强大,但这个世界不是那个要求灵魂力的仙侠世界,也不是玄幻世界,所以这样的强大只会给花锦程带来负担,而且那两个灵魂也完全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若是长期这样下去,花锦程自己说不定都有崩溃的危险。 云修寒曾经想要将那两个灵魂强行压下去,但却被苏彩儿给阻止了。 “修寒,你这样只不过就是杯水车薪罢了,就算是我们不想伤害锦程,你这样不停的压制,在解开的瞬间那种反弹力也不是花锦程能承受的了的。” 苏彩儿说的很有道理,不知道为什么,云修寒隐隐觉得苏彩儿的想法好像有所改变了,但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花锦程也同样同意了苏彩儿的意见,所以铺子里的事情她再次放手了,每日就都像是一个孕妇一般在家里懒洋洋的晒太阳,看书浇花,然后隔个一两天就跟云修寒进行少儿不宜的画面。 日子过的平淡而又充足,但花锦程却总觉得有些不安,那些不安来自于自己的内心,也同样来自于月跟苏彩儿的灵魂,她知道,肯定会有事情发生了,只是不知道那些事情到底什么时候会来临。 两年,好像很短,但也好像很长。 短短的时间里云晟便成长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皇帝,朝野上下一心,边关也同样强大了起来,如今的大晋跟两年前相比可谓是完全变了模样。 一位少年将军强势崛起,他曾经单枪匹马闯入了敌军阵营,一枪挑了敌方的大将,兵不血刃,大胜而回。 他便是敖凡! 第551章 被排挤的孩子 每个人都在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彩,兵强马壮,一团和气,尽管有竞争,尽管也有着阴暗,但如今的朝局却算是最为清明的朝局了。 当代很多的大儒都已经预言,如今的天下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生活在这个朝代的人们将会是最为幸福最为骄傲的人。 天下一家! 这便是当代君主所给予的理念。 他说,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子民,便都是我的孩子,你们维护着我的荣耀,维护着我的尊严,那么你们的骄傲与尊严也便由我来维护。 犯我朝着,鸡犬不留! 这样的强势都强权让敌人恐惧,但却会让自己人欣喜鼓舞,因为他们可以不用惧怕任何人的欺辱。 我大晋的铁骑不会轻易的去冒犯你们,但前提是,也请你们安安分分的管好自己的爪子,不然的话,你们递过来一根,我便砍两根,你们递过来五根,我便砍一双! 曾经的大晋或许没有底气说这样的话,但如今的大晋却已经强悍到可以将这句话让当成口头禅了。 这便是底气! 而云晟,那个曾经的小毛孩也成为了大晋子民所拥护的皇者,若是你在街上说陛下的一句不好,根本就不用官府出动,也不用那些学子出动,单是街上的行人就能让你打的头破血流,并且再也不敢踏足此地了,可以说,至此——云晟得到了民心! 他们不会在乎云晟是用什么手段得到的皇位,他们唯一在乎的便是跟着云晟,自己可以挺直腰杆而活,跟着云晟,他们便不必看到自己的同胞被敌人肆意的屠戮而不敢反抗,跟着云晟,他们可以将那些可恨的敌人打回他们的老家,跟着云晟,他们能保证自己的土地不失去分毫。 也因此,所有的人都对那些将士很好,因为没有我们这些优秀的士兵,谁帮你们守家卫国?若是没有这些优秀的士兵,等敌人打进来的时候,你们又要靠谁去保护? 乱世之时,将对方当成守护神,治世之时便将对方当成蛀虫,当成痞子,当成莽撞的武夫,这样的人,你们还要脸吗? 所以连带的,只要有谁说几句当兵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同样会被人围攻,所以只要有人说他们是吃白饭的,也同样会被围攻到看不出人形。 丫的你简单那你去打仗啊?你行不上,不行被瞎比比,还真当老娘手中的擀面杖只能擀面条吗? 一路走来,花锦程所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难道不会滋长军中不良的风气吗?”花锦程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会,因为军纪森严。”云修寒剥了一个橘子塞进了花锦程的嘴巴里,“军法跟平常的法律是分开的,像是咱们普通的律法,你靠无力欺负别人也不过就是被关几天,然后赔点钱而已,但是在军中,这样做除了被开除军籍之外还会牵连你的全家,此生都不能为兵为将,而且也不能进入仕途,并且还会通报你所在辖地的全州府,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到底是谁做出了这样没脸的事情。” “军人就要有军人的觉悟,他们享受着荣耀,也就注定了要比别人承受的更多,其实我也觉得对他们要求太高了,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谁让他们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呢?既然我能给他们应有的尊重与荣耀,那么我自然也就必须约束着他们,不让他们靠着自己所拥有的优势做出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 云修寒轻声解释着,他在维护着晋朝的统治,若是这样下去,持续两百年还是不成问题了。 一个王朝想要一直存在,所需要的不仅仅是明君,还有不停的改革,不然的话,迟早会衰败,然后走向灭亡,被别人所取代。 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云修寒不会过多的去想,他只需要将自己这辈子的事情给做完就好了。 荣耀,需要守护,而不是让人谩骂。 云修寒所坚持的便是这样的事情。 “滚开,你滚开,我们不要跟叛徒一起玩儿。” 马车外,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属于孩子的稚嫩,但却带着森森的恶意。 花锦程微微愣了一下,她喊了一声停车,然后掀开了车窗的帘子朝着远处看去。 那是一个很小的村子,在田地旁边的小路上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孩子被三个小孩儿推搡着,他坐在了地上,很狼狈,也很孤寂。 花锦程犹豫了一下,然后便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想去看看?”云修寒问道。 “嗯,挺在意的。”花锦程展颜一笑,她对孩子素来是没有抵抗力的。 云修寒也表示理解,所以他并没有阻止对方,而是跟在了她的身后,像是一个守护者一般。 走得近了花锦程才发现坐在地上的小孩儿并没有哭。 “姐姐,你是神仙吗?” 眼眶通红的孩子长的很可爱,就算是脸颊有些脏了,也依然挡不住属于她的耀眼。 这是一个女孩子,大大的眼睛,有些圆的脸蛋儿,很可爱,是个美人胚子,若是将来长开了,还不知道会迷倒多少的人。 “你的父母呢?”花锦程柔声问道,轻柔的替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污渍,但那些东西十分不好擦干净,所以她也便放弃了。 “我没有父母。”小丫头摇摇头,她也不过就五六岁的模样,“姐姐你离我远点吧,不然会被讨厌的。” “为什么?” “因为……”女孩儿咧开了唇角,“我父亲是逃兵啊!”她在笑,但泪水却是不停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因为我父亲是逃兵,所以他们都讨厌我,他们都不喜欢跟我玩儿,姐姐,你若是跟我在一起,也会被他们讨厌,他们会不让你进村子的,所以姐姐你还是走吧。” “不过姐姐你好温柔啊,我好喜欢你,因为有很多人都不曾对我这么温柔了。” 女孩儿抬手抹着泪水,但却是越抹越多,但她的嘴巴却始终咧的大大的,不曾合拢,好像她一直都在笑。 第552章 情感缺失 花锦程心中不忍,她抬眸看向了云修寒,“相公……” “算了。”云修寒叹了一口气,伸手拎起了小丫头脖颈的衣服,“她太脏了,至少要洗洗吧。” “放,咦?哗,哥哥你好漂亮啊。” 小丫头眼眶通红通红的,泪水依然从眼眶中滚落而出,但她的表情却十分惊喜,“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神仙吧,是不是因为我要死了,你们要带我走,所以才会下凡呢?可是我不想去做神仙,我想去地狱,因为他们都说,我父亲母亲都在地狱等着我,像是我父亲那样的逃兵,是一定会去地狱的。” “我叫云修寒,以后你便喊我父亲好了。”云修寒拎着人的衣服就往外面走,“她是我夫人,叫花锦程,以后她就是你母亲,懂了么?” “哎?什么?”小丫头呆滞的看着他,那抹笑容消失了花锦程这才感觉心里好受了一些。 “没听清楚么?既然你父母都死了,那么我们就收养你,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云修寒嫌弃的蹙起了眉头,“不可以拒绝,不然杀了你哦。” “咦?” 小丫头继续懵逼,好像不懂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云修寒直接将人扔进了旁边的小河里。 “会冻着她的,你怎么这样啊!”花锦程立刻不满了起来。 “你看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你觉得她会怕冷吗?”云修寒点了点下巴。 花锦程这才反应了过来,已经是冬天了,但小丫头却还是穿着单衣,而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感觉,而且之前她好似还感觉到了对方皮肤的温度。 “是啊,我不怕冷的。” 小丫头三下五除二的扒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快速的用冰冷的河水将自己的身上洗白白,花锦程连忙从箱子里拿出了自己的衣服,将两件铺在了地上,一件用来给她擦身体,一件将人裹住。 云修寒见她将对方裹好,弯腰将孩子抱了起来,然后有一只手揽住了花锦程的腰,“走了走了,这天快要冻死了。” 花锦程开心的勾起了唇角。 小丫头的手臂都被裹在了夹袄里面,她有些好奇也有些不安跟忐忑,“那个,这位公子,您真的要收养我吗?可我的父亲是一个逃兵啊……” “一定是有理由的吧。”云修寒打断了她的话。 “嗯,是啊,因为啊,我母亲快要死了,所以他才逃回来的,所以在我的心中他可是一个英雄呢,因为他最后自裁了,他还见了母亲最后一面,他原本以为,村子里的人会对我好的,可是……” 小丫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的确是英雄,而且有没有犯罪啊。”云修寒道,“他很勇敢,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的,但我却不会自杀,因为还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在,说什么都要活下去啊。” “那么公子也一定很喜欢姐姐吧。” “要叫娘亲啊。”花锦程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水灵灵的跟精灵一样,很可爱。 “真的可以吗?”小丫头眨了眨眼睛,“不过,我要跟婆婆告别。” “婆婆?” “嗯,就是因为婆婆,所以我才能被养的这么好呢,婆婆是村子里的媒婆,所以那些大人都会给她面子,欺负我的也就只是那些孩子而已。”小丫头开心的道,“可不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婆婆也一起,因为她年纪大了。” “好。”云修寒一口应下,按照小丫头说的地方到了婆婆的家里,婆婆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但云修寒却知道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婆婆,我找到了很好的人,他们说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呢。”小丫头开心的笑着。 “是吗?那婆婆便放心了,您便是摄政王吧,老婆子有幸,曾经一睹过王爷的风采。”老人家弯下了腰。 “您有什么话要说吗?”云修寒的神色柔和了一些,“锦儿,去扶婆婆坐下吧。” “好。”花锦程点点头,她看着云修寒的目光中带着一抹乞求。 “王妃不必那么看着王爷,老婆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些年也一直在用药撑着,不然的话,早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丫头是个好丫头,能遇到王爷跟王妃是她的幸运。”老人家好像十分看得开一般,“这个丫头虽然聪明,但却什么都不知道,还请王爷王妃能够认真教导,那么老婆子即便死也会瞑目了。” “婆婆您只管放心,既然选择了收养,那我便不会半途而废,而且我很喜欢小丫头。”花锦程突然觉得有些伤感,本来只是觉得只是一个意外的相遇,但却没有想到会延伸出这样的事情。 婆婆死了,很突然,但却又在意料之中。 他们没有遵循那些规矩什么的,而是立刻就下葬了,地方是婆婆提前选好的,村子里的人看到丫头有了好的归宿有的为她感到高兴,有的则是充满了嫉妒,因为云修寒跟花锦程一看就不是凡人,嫉妒这个小丫头居然有这样的狗屎运居然会被这样优秀的人收养。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花锦程笑眯眯的问道。 “就叫丫头啊,我没有名字。”小丫头兴奋的啃着橘子,好像丝毫没有感伤一般。 “婆婆去世了,你不难过吗?”云修寒眉头微微蹙起,忍不住问了一句。 “难过啊,我觉得我应该难过,但是好奇怪,我不知道难过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我很喜欢哥哥姐姐。” “要喊爹爹。”云修寒抬手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会感觉伤心跟疼痛呢?” “爹爹好聪明哦,居然知道丫头感觉不到。”小丫头双眸锃亮,敬佩的拍着手掌,“不记得了,好像是父亲跟母亲去世以后,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会感觉到开心,高兴,但有的时候丫头也不知道那开心与高兴究竟是真是假,因为我啊,就连哭的时候都是在笑。” 第553章 白家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只是一个孩子却会让人觉得心疼。 花锦程就很悲伤,因为这个孩子遭遇的一切,本来应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本来应该是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的年纪,她如今却连什么是悲伤跟高兴都不知道。 “会没事的。”云修寒摸了摸花锦程的头,“小丫头,以后跟着爹爹姓云好不好?” “嗯嗯,好啊,不过爹爹,什么是王爷啊?”小丫头问道。 “爹爹可是摄政王啊,丫头知道皇帝吗?” “嗯嗯,知道啊,好厉害的呢,他们说,我们都要听皇帝的。” “但是皇帝会听爹爹的,皇帝叫爹爹小叔,所以他是你皇兄,知道么?” “嗯嗯,知道了,皇帝是丫头的哥哥。”小丫头认真的点头,“所以爹爹比皇帝还要厉害是吗?” “当然了,爹爹可是经常教训皇帝呢。” 云修寒将小丫头搂在了怀里,“你娘亲肚子里有了一个小宝宝,可能是弟弟,也可能是妹妹,但是你不要担心,爹爹跟娘亲是不会偏心的。” “哗,真的有弟弟跟妹妹啊。”小丫头盯着花锦程的肚子看,那模样好像要将她的肚子给瞪出一个洞来一样,“那我能摸到吗?” “现在还不可以,才一个月,还没有成型呢。”花锦程抬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那丫头想叫什么名字呢?” “唔……”小丫头的手指放在了唇边,灵动的双眸不停的眨动着,“娇儿,要叫云娇儿,我要做爹爹跟娘亲的娇娇女,长大以后就是美娇娘,而且我还是天之骄女,是最幸运的孩子,要让爹爹娘亲弟弟妹妹为我感到骄傲。” “那娇儿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吗?”云修寒问道。 “知道。”云娇儿重重的点头,“女,乔,婆婆教过我。” “那便叫娇儿吧。”云修寒点头应下。 “的确很好。”花锦程也很满意这个名字,于是未来大晋的第一将军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产生了。 云娇儿,这个名字会响彻天下,会让人闻风丧胆,但却也会让人垂涎三尺,因为谁都知道云娇儿不仅是第一高手,还是大晋最漂亮的美人,而且待人和气,在军中很有威望。 云修寒跟花锦程都不曾想过这些。 花锦程是喜欢这个孩子,而云修寒则是想拿娇儿提前练手,毕竟他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到时候心理障碍也比较容易过。 于是就这样,他们的行程之中便多了一个孩子,开始的时候云修寒还有一些新鲜感,只是到了最后—— “云娇儿,从你娘亲身上下来!” “云娇儿,那是我的,你不准亲。” “云娇儿,你有完没完,你已经这么大了能不能自己去睡!” 云修寒忍不可忍,现在就连跟媳妇儿亲亲都没机会了。 “哼,爹爹你凶我,我要去找娘亲告状!”云娇儿扮了一个鬼脸,丝毫不怕他。 “你真是够了,小丫头。”云修寒嘴角一抽,伸手就扯住了她的衣领,“说吧,你想学什么?” “嘿嘿,爹爹您早点这么痛快不就好了么?”云娇儿嘿嘿一笑,跳起来就蹿到了云修寒的身上,“我想学医术,当然顺带着的还有毒。” “学这些做什么?”云修寒问道。 “当然是为了娘亲跟爹爹啊,以后头疼脑热什么的,娇儿自己就能解决了,还有以后弟弟妹妹生病了,娇儿也会知道,遇到坏人娇儿也能保护他们啊。”云娇儿说道,尽管她很聪明,但她却从来都不跟云修寒撒谎,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爹爹更聪明,实话实说才能让爹爹喜欢。 “不能随便害人知道么?”云修寒肃声道,“现在你的是非观还没有形成,爹爹只能教你道理。” “嗯,娇儿知道。”云娇儿点点头,“那爹爹是答应了么?” “不要打扰我跟你娘亲知道么?” “爹爹放心好了,娇儿一定会乖乖听话的,不过石青叔叔说娘亲才刚过怀孕,爹爹要懂得节制哦。”云娇儿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不过什么叫节制啊?” “小丫头片子,人小鬼大。”云修寒抬手在她的头上弹了一下。 “好疼啊。”云娇儿捂着额头,嘟着嘴不高兴了,“好爹爹亲亲才能好。” “不亲,爹爹只亲你娘亲。”云修寒又捏了捏她的脸颊。 “哼,爹爹果然是骗人的,爹爹最喜欢的还是娘亲,不是娇儿。” “当然是你娘亲了,没有你娘亲我才懒得管你。”云修寒道,“娇儿,咱们商量一下,等你娘亲肚子里的娃娃出来了,你要带,知道吗?” “哎?为什么?” “因为我要疼你娘亲,没时间管你们啊。” “切,爹爹你好坏,以后绝对不要喜欢你了。”云娇儿嘟着唇,故作不悦。 一大一小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聊着,云修寒知道很多,所以也就胡乱的跟云娇儿说了很多,天文地理医术为人,都有包含在内,而云娇儿的记忆力也堪称恐怖,云修寒实在想象不到为何两个普通人居然会有如此妖孽的女儿。 一路上走走停停,有的时候是住在客栈,有的时候则是住在闲置的房子里,那些地方都是云修寒曾经置办的,平常也没人住,现在到了则是方便一些。 云娇儿可爱嘴巴也甜,所以一路上也收获了很多,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不知道收获了多少的食物跟零花钱,整个人也越发的粉嫩可爱了起来,花锦程也对人疼到了心里,让云修寒吃了好多醋。 一路上走走行行,过了有三个月才到了白家所到的山脚下。 “爹爹,要去哪儿啊。” 云娇儿抬眸看着山间的云雾,“这里好奇怪啊,而且也很危险。” “去一个伯伯的家里。”云修寒说道,“可能会很危险,所以娇儿要好好的护着娘亲,知道么?” “嗯,娇儿知道,可是爹爹不要告诉别人娇儿很厉害哦。”云娇儿搂着他的脖子,然后转过了小脸儿一脸严肃的看着花锦程,“娘亲不要怕,娇儿很强的,一定会好好保护娘亲的。” “好,那娘亲就要靠娇儿了。”花锦程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好像胖了,要不要减肥啊?” “什么啊,娘亲昨天才说娇儿这样可爱的,还训斥了爹爹说爹爹不会说话,怎么娘亲也这么说!”娇儿不满的嘟起了脸颊,“娇儿要石青叔叔,不理你们了。” “小祖宗你可算了吧。”石青全身一颤,他可惹不起这个小祖宗。 “嘿嘿,石青叔叔不要害羞嘛。” 云娇儿咧嘴一笑,白花花的牙齿闪着光,“爹爹,要石青叔叔抱。” 云修寒将人递给了石青。 石青苦着脸将人接了过来,云修寒则是护着花锦程,“能吃得消吗?” “没事的。”花锦程笑了笑,“这山上便是白家吗?” “嗯,马上就会到了。”云修寒点点头,“你所期待的地方。” 第554章 程牧的要求 白家的存在一直都是一个秘密,人们也只知道白家处在深山之中,但到底在山中的何处,又要如何进入,却无一人知晓。 山路崎岖,但却被人趟出来了一条路。 云修寒握着花锦程的手,几个人走的很慢,像是旅游观光一样,一点都不着急。 石青一手抱着云娇儿一手牵着缰绳,马背上放着两个大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他们的吃穿用度。 走了差不多有一刻钟,花锦程便感觉有些累了。 “那就休息一下吧。” 这边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不像是先前的那样寒冷,舒爽的就跟春日一样,也正好当做郊游,可以慢吞吞的挪到白家去,不用担心花锦程的身体受不住。 但走的时间长了却还是会感觉累,石青跟云修寒都还好,就算是一口气走到白家去大气都不会喘一下,云娇儿被石青抱着,一路上吵吵闹闹叽叽喳喳的,要说累,也就只有嘴巴累吧。 “要不要休息一下?”云修寒看花锦程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还有很远吗?”花锦程蹙起了眉头,“我骑马上去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走路?马车都被仍在山下了,不会被人砍了当柴卖吗?白大哥是不是有毛病啊,为什么非要将家安在这种地方?就不怕有老虎有狼有狗熊什么的吗?” 花锦程怨念十足,这是单纯的抱怨,“白家人的身体都很好吗?” “大概吧。”云修寒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还有很远?” “按照咱们这个速度,差不多得走半个时辰吧。”云修寒实话实说。 “那我不走了,让白家人出来迎接我不行吗?”花锦程蹙起了眉头,好像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她的脾气就难以捉摸了,有的时候善解人意的让人感动,但更多的时候却是任性的让人头疼。 “那就让石青先行,如何?” 云修寒提议道。 花锦程点点头,“那娇儿呢?” “娇儿么……”云修寒眸光微微闪动着。 云娇儿的双眸也一亮,“爹爹要娇儿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你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花锦程拧眉训斥道,“还有你,不准教娇儿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云修寒呵呵一笑,“娇儿你说对不对?” “嗯嗯,对对对,娘亲放心,爹爹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有教我。”云娇儿小脸儿紧绷着,模样乖巧,十分有说服力。 花锦程也就这样相信了,毕竟她是真的在拿娇儿当小孩子看,至于智商……就只能呵呵呵了。 “我就说几句话。”云修寒轻声说道,然后抱着云娇儿就走到了不远处,他凑近了女孩儿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云娇儿不时的乖巧点头。 “爹爹放心,娇儿一定会听话,不会惹事的。” 云娇儿提高了声音,明显是说给花锦程听的。 “等等,为什么娇儿不跟我们一起等着?”花锦程此时才反应了过来,根本就没有必要让娇儿跟着石青先走吧。 云修寒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道,“因为若是出了什么事,我顾不过来你们两个。” 骗子! 石青跟云娇儿齐齐的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 “哎?真的吗?”花锦程疑惑的问道。 完了,王妃又被忽悠了! 石青默默扭头,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一幕,当初多么聪明的一个王妃啊,怎么怀孕了就变成这种模样了。 娘亲蠢蠢的,那弟弟妹妹会不会也便蠢啊。 云娇儿十分为难,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盯着花锦程的肚子看。 花锦程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拧着眉头,担心娇儿会在白家出什么事儿。 “有白良在,能出什么事儿?你别想太多了。” 云修寒揉了揉她的头,“石青,那你带着娇儿便先走吧,马留下,快去快回。” “是。” 石青应了一声,抱着云娇儿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花锦程蹙起的眉头缓缓的松开了,“你是不是教娇儿什么了?” “只是一些自保的东西,放心吧,那个孩子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很多。” 云修寒轻声安慰道,“我有分寸的。” “我是娇儿那丫头压力太大。”花锦程担忧的道。 “她可比你要聪明多了,不过这方面还要你教,我的观念本来就不太适合小孩子,如果我养的话,还说不定会歪成什么样子。” “已经成型的观念也不适合灌输给她,多让娇儿读些书吧。” 花锦程抬手揉了揉眉心,云修寒从小便生活在残酷之中,而且他本身也不会将人命当成一回事,若是云娇儿按照他的观念来,还说不定会成长成什么模样。 “书上那些给她看就好了,反正若是伪装,英国没有人比得过我。”云修寒自信的道。 花锦程翻了一个白眼,这人哪儿来的这种自豪? 两个人找了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 云修寒挖了坑,找了一些干柴点成了火堆,然后从箱子里拿了锅碗瓢盆,完全就像是在外面安了一个家一般,而之所以准备这些东西一是因为花锦程嘴挑,二自然也是因为云修寒不想自己的媳妇儿受一点的苦。 他又在附近抓了一只兔子,本来花锦程也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但等他将兔子捡起来然后转身去看的时候,花锦程的旁边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那人一席白色的长衫,脸上带着漆黑的面具,狭长的双眸中带着点点笑意,他托着下巴,慢条斯理的摆了摆手,“小徒弟,又见面了。” “你来做什么?” 云修寒蹙起了眉头,大步走到了花锦程身边却发现她的脸颊微微有些红,“师尊!”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吗。”程牧笑呵呵的起身,抬手将面具摘了下来,“兔子为师很拿手的,我给你料理吧。” “你要做什么?”云修寒警惕的问道。 “你就是程牧吗?” 这应该是花锦程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张脸,有点熟悉,但却也有些陌生。 “第一次见面,可惜没什么东西能做见面礼。”程牧看着她那张脸,神色柔和,“能让我跟她见见么?” 第555章 我改变了想法 真正见到了程牧,花锦程才明白云修寒的那句话。 在花锦程的理解中,程牧应该会是一个阴沉而又强大的人。 有些粗犷但却俊朗的外面,强壮的身躯,低沉的声音,而不是如若一个文人一般柔柔弱弱像是教书先生一般的文弱之人。 我能见她么? 一个很简单的要求,带着些许乞求的语气。 花锦程双唇微微翕动,但却没有声音发出,她弯起了唇角,那双桃花眸中晶莹温润,“程先生想要见谁?彩儿姑娘还是月呢?” “你果然已经知道月的存在了吗?可是佐安告诉你的?”程牧对于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的诧异,“他可曾对你做过什么?” “程先生关心的是我还是彩儿姑娘呢?”不知道为什么,花锦程心中竟然升起了点点的怒气,反正不管怎么看,都觉得程牧十分不顺眼。 尽管知道这个人很强,但花锦程却还是忍不住嘲弄讥讽。 “你跟彩儿可有区别?”程牧歪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佐安果然将事情都告诉你们了,那么彩儿是不是也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利用她的事情吗?”花锦程呵呵一笑,“程先生还真是博爱啊。” “你也不用阴阳怪气的说话,修寒你也别紧张,我受着伤呢,可没本事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更何况这段时间杀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也烦了。” 程牧轻声说道,“兔子要不要给我?我来时见有条小溪,难道你还怕我下毒不成?” “难道不应该怕吗?”云修寒反问了一句。 程牧笑了笑,“那便随你吧,我被人追呢,要在你这里休息一下,修寒,做好了喊我一声,我都好久没吃饭了,很饿很饿。” 程牧说着便坐在了地上,然后靠在粗壮的树干上睡着了。 呼吸绵长,但却也好像是没有呼吸一般,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白皙的皮肤接近透明般的苍白。 云修寒蹙起了眉头,“锦儿,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花锦程摇摇头,“放心吧,没事的。” “那……” “真的没事的,难道你还不信我吗?都已经走到现在了,更何况,我就算是不为了我自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会去做什么吧。” “可是锦儿……” “哎呀,快去啦,都快饿死了。”花锦程推了他一把,“我就想吃肉。” “那你小心一些。” 云修寒将一包毒药塞进了她的手心,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花锦程等人走远,这才缓步走到了程牧身边,“彩儿姑娘有一句话要问你。” “什么?”程牧缓缓睁开了双眸,那双眸子里的迷茫一闪而逝。 花锦程迟疑了一下,然后抬手放在了他的眉心,冰凉的温度让她心中颤了颤,“你真的……一直都在骗她么?” 一句话,好似是两个人在说,花锦程的双眸散出了焦距,而程牧也好似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彩儿……”他低声唤道。 花锦程的脑袋一阵刺痛,她松开了手,起身后退了几步,那双桃花眸又重新恢复了清明。 “这个问题到如今还有意义吗?”程牧呵呵一笑,“我没有想过她会追来,也没有想过还有能相见的一天。” “那么月呢?那是你将东西植进去的吧,程先生,您可别告诉我,这一切您都不知道。” “这也是佐安说的吗?”程牧道,“你就那么相信佐安的话?” 花锦程一阵沉默,其实佐安也好,程牧也好,对她而言都是没有关系的,但苏彩儿跟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却让她不得不置身其中。 “佐安真的是个好人吗?”程牧脸上的笑容浓郁了一些。 “反正你不是一个好人。” 云修寒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将一株药草丢给了程牧,“自己的伤自己不知道治么?” “懒得治。”程牧接住了东西,然后放在嘴巴里将之嚼烂咽下。 云修寒在旁边处理着兔子,架在火上烤着,又不时的将香料抹上去。 花锦程坐在了他身边,认真的看着他的动作,实际上却在与苏彩儿交流。 但苏彩儿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都不能判断两个人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她只能沉默着,一片慌乱。 至于月,好像是沉睡了一般,不管花锦程怎么呼唤,对方都不发一言。 花锦程叹息了一声,唇边却突然多了一抹温润。 她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将云修寒指尖的肉吞进了口中。 “好吃。”她的双眸微微一亮,像是一只嘴馋的猫儿,“还要。” 云修寒勾起了唇角。 “为师也要。” 程牧倏地凑了过来,同样双眸亮晶晶的。 云修寒微微蹙起了眉头,他将一只兔腿扔给了程牧,然后便将肉一点点的撕下来,给花锦程喂食。 不知道为什么,云修寒觉得程牧好像跟自己上次见又有些不一样了。 原本的程牧可不是这样的人,尽管他有的时候挺无赖的,但那种改变却是气质上的改变,让人觉得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程牧抱着兔子腿美滋滋的啃着,眸光不时的落在两个人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算是馋的厉害,程牧也只吃了一个兔子腿,剩下的都进了云修寒跟花锦程的肚子。 “怀了孩子么?”程牧盯着花锦程的肚子看,“你的?” “你觉得呢?”云修寒眸光不善,“你想要做什么?” “跟你说说佐安的事情。”程牧肃声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修寒。” “难道你就是?”云修寒嗤笑一声,“亲爱的师尊,我能有今天,难道不是拜您所赐吗?” “我知道你过的很苦,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提心吊胆,但是修寒,你相信么,我已经不想与你为敌了。”程牧摇摇头,“我的想法改变了,因为我快要死了。” “师尊觉得我会相信?”云修寒可不会忘记自己究竟有多少次死里逃生,也不会忘记程牧当初所说的话。 总有一日,我会取你性命。 少则七年,多则十五年,修寒,去跑吧,去努力吧,去挣扎吧,去活给我看! 第556章 膈应人 因为几个句话,便会改变一个人的生活。 云修寒其实生活的一直都十分紧迫,他一直都觉得程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也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样的姿态过来。 云修寒曾经跟云彩儿说程牧死了,但他却一直都不相信那个妖孽就会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有些人你找不到不代表他就消失了,他也有可能是藏起来了,永远都不会让你发现。 程牧便是如此。 三个人之间陷入了沉默,有风吹过,温暖和煦,但却融化不了云修寒面上的冷凝跟戒备。 程牧垂着眸子看自己的手指,模样乖巧安静,像是一幅静谧的话,谁都不曾想到他会是曾经那个用人来做实验的魔鬼。 但世界上的事情也大抵如此,没有什么是能让你看的清清楚楚的。 发丝被封吹起,程牧也抬起了眸子,温柔而又坚定的眸光一下子就刺进了花锦程的双眸之中。 花锦程心头一阵恍惚,然而她还什么都来不及想,那道视线便被人隔开了。 花锦程看着挡在身前的背影,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唇角慢慢的浮现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程牧也笑了,不过却是无奈的笑,“为什么你宁愿相信佐安也不相信我呢?” “因为我有把握在佐安的手中全身而退。”甚至将对方斩杀。 云修寒肃声道,“但是对师尊,我没有任何信心。” 其实这样的事情也是很好理解的,不管是什么人做事,都希望能将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中,谁都不希望有一天会输的血本无归。 程牧太难缠了,也太难看清楚,再加上他们之间的纠葛,云修寒是一点都不想面对他。 不过自从上次山谷的事情,他也承认自己小看了佐安,不过对方有那样的手段好像也在情理之中,不然的话,也就不配成为程牧的朋友,与之相比,苏彩儿反而要平淡很多,至少不会像是他们那么可怕。 “修寒,是不是你小时候我给你留下的印象太过残忍了?”程牧有些苦恼的揉着眉心,“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你别介意。” “这话要是让石青听到,您知道他会说什么么?”云修寒冷笑一声。 程牧吧嗒了一下嘴。 “你丫这个老不死的都不知道活了几十年了居然还好意思说年轻,连呢?”云修寒将石青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就连声音都很像。 花锦程有些错愕的撑大了双眸,然后便自豪而又高兴弯了起来,她从未想过云修寒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这算不算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呢? “口技练习的不错,这些东西,当年还是彩儿教我的。”程牧的语气中带了一抹思念的味道。 口技,伪声,模仿,苏彩儿是专家,这些都是程牧以前跟着她学的,后来程牧教给了云修寒。 这种东西也是要看天赋的,索性花锦程跟云修寒都有天赋,所以一个能继承,一个能学的会。 按照程牧当初的话,也不过就是一个声带跟发音的问题。 他们不会去在乎到底是什么问题,只要将这东西学会了,便是本事。 花锦程最开始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琢磨然后模仿别人的声音,而且还是亲近的人,到后来才慢慢的可以随心所欲,就像是在牢房里的那一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唇中吐出,那种有些畅快淋漓的感觉让她开始有些怀念了起来。 有细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了过来,程牧抬眸远眺,他缓缓起身,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你要去白家吗?”云修寒连忙问道。 “小徒弟,其实,我早就后悔了。” 程牧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轻飘飘的离开了。 “他是什么意思?”花锦程疑惑的问道。 云修寒摇摇头,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现在事情可真不好说了,他都不知道程牧究竟发生了什么,态度竟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白家的人估摸着来了。”云修寒转身握住了她的手,“休息过来了吗?” “口渴。” 花锦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没有必要想太多的。”她踮起脚尖在云修寒的唇上亲了亲,“而且,你不是说你拥有程牧的灵魂么?” “大概吧。”云修寒也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我却丝毫感觉不到那东西对我的影响,要说有什么,大概也就是记忆力特别好,精力也特别的好,学什么都快。” 云修寒跟花锦程的状况有点不一样,而且这些东西说真的他也完全搞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就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体系一般,要是真想搞懂,说不定他将程牧的记忆完全消化了才有点可能。 花锦程也似懂非懂,不过她也心宽着呢,跟云修寒的想法都差不多,“你会变成另一个程牧吗?” “不会,我就是我,你可以将那些东西当成无意识的能量体,只是为我补充能量罢了,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这点云修寒还是十分能肯定的。 花锦程这才彻底的放下了心。 等白家的人来了,他们将火堆熄灭,然后才重新上路。 花锦程不认识这些人,一个眼熟的都没有,但云修寒好像跟那个领路的人很熟,两个人不时的说着什么,但也只是对方说的多。 花锦程也就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 唇红齿白的年轻人,双眸亮晶晶的,一身男装,头发简单的束起,高领的衣服完美的遮住了喉咙的位置,尽管伪装的挺好的,但那个人……的确是个女人啊,而且还对云修寒很尊重,也很佩服,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对云修寒很有好感。 “修寒。” 坐在马背上的花锦程突然开口。 “嗯?”云修寒一直都在注意着花锦程,当下听到她的声音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立刻就收敛起来了。 “这样走太慢了,我好累。”花锦程任性的抱怨,神色之中也夹杂了点点的不满,“你认识路么?” “认识。”云修寒点点头,然后他便张开了双臂,笑容灿烂,“下来,我抱你走。” 第557章 威胁 花锦程不是那么爱现的人,也不想将自己跟云修寒的感情拿出来说事儿,但她却也不乐意看着别人膈应自己。 花锦程一直都有一个原则,你膈应我,你也别想好受,她素来不怎么记仇,因为有仇当场就报了,被她记着的,对对方而言才是真正的折磨。 花锦程的骨子里有劣根性,就像是在灵魂深处住着一个妖精,这是本质,不管重生多少次都会存在,不同的只是被压下与被挖出来而已。 很幸运的,她遇到了云修寒,遇到了那个始终都会疼她宠她由着她的人,所以她也便肆无忌惮的做着让自己舒服的事情,将骨子里的劣根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花锦程窝在了云修寒的怀里,将脸埋在了人的脖子里,手臂攀着他的脖颈,那模样乖巧慵懒的就跟一只猫一样。 “修寒哥,路还很长,您还是将嫂子放下来吧。”那小丫头恨不得将花锦程给扒拉下来,“嫂子,我们也知道路长了点,您可能要受些苦,可是……” “路长么?”花锦程抬起了头,疑惑的问了一句。 “不长。”云修寒笑着摇摇头,“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在入口处等你们。” 话落,他根本就不给那些人反对的功夫,脚尖一点,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女人气的咬牙跺脚,脸颊一片绯红,但却什么都做不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说完,她率先闪掠了出去,尽管速度也不满,但比起云修寒却还插着十万八千里。 等他们气喘吁吁赶过去的时候,花锦程正在轻声跟云修寒说着什么。 男人微微垂着头,神色一片柔和,那双眼睛里也闪烁着他们从未见过的光芒,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让人嫉妒的发疯。 云修寒见他们过来便收敛了脸上的温和,“你们带路吧。” “还是那条路,没什么变化。”女人立刻应了一声,“修寒哥应该还记得吧?” “白良跟我说,已经调整过了。”云修寒轻声说道,“我不冒险。” “就算是调整了,凭借修寒哥的本事也一定能化险为夷。”女人笑道,“毕竟修寒哥可是很厉害的人呢。修寒哥第一次来白家……” “锦儿比我的命重要,我不想她冒险。”云修寒的声音略微有些发沉,“白静,你明白了吗?” 白静心中一颤,下意识的有些恐惧,她的目光从云修寒的身上滑下,落在了花锦程的那张脸上,心中几乎都要被愤怒与嫉妒占满了,她捏紧了拳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抱歉啊,我不知道嫂子不会武,毕竟修寒哥以前……” “静儿,闭嘴!” 其中有一人呵斥了一句。 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落了面子,白静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好看了起来,看着花锦程的目光也越发的怨毒了起来。 “王爷,抱歉,静儿被我们骄纵惯了,您不要见怪,小丫头一直都记挂着您,所以未免有些口不择言。” “那你也最好想好了在说话。”云修寒的双眸微微眯起,“白家人那么多,少一两个白良也不会多说什么。” 赤果果的威胁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就连那人也是讪讪一笑,然后便走在前面引路。 明明只是普通的山路,但却好似有一步一景的变化,花锦程跟在了云修寒的身边,手掌被一片温热包裹着,十分心安。 白静走在了花锦程身后,黑澄澄的眸子里所藏着的绝对不是善意。 虽然说是被人趟出来的路,也有些好走,但那也是针对走惯山路的人而言,对于花锦程这样的,哪怕再平整一些的路,对于她而言也有些困难。 “这都是阵法吗?”花锦程有些好奇的问道。 “嗯,大概是白功布置的。” “白二哥本事真大。”花锦程感叹了一句。 “我白家人的本事大着呢,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是白家人的。”白静的话里带着刺儿。 “你在跟我说话吗?”花锦程扭头问了一句。 白静张张嘴刚想说什么便被前面的人打断了。 “白家人都有一些自傲心的,王妃不要见怪。” “哦,所以真的是在对我说话啊。”花锦程了然。 “不然我还能跟谁说?”白静冷哼了两声。 “我不喜欢你,所以请你不要跟我说话。”花锦程面色平淡,“我没有受虐的心思,也不知道你们白家人有什么可自傲的,那些都跟我没有关系,你不喜欢我,请闭嘴,不然我会嫌烦。” 她说的一本正经,但落在白静的耳中却就是讽刺,就连其余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虽然白静的态度的确有些不合适,但毕竟也没有如此直白的说话。 “王妃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吧。” “她在刺我,我为什么要受着?”花锦程疑惑的问道,“我认识你们吗?” 白家人语塞,的确如此,白静的态度很明显,花锦程为什么要受着。 “那不就得了,我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娘,凭什么要包容她呢?你们是不是将我想的太懦弱了?”花锦程淡然的目光从那几个人的脸上扫过,“修寒,不然咱们回去吧,我不想去白家了,你跟白大哥说声,白家的生意,我会重新给他的。” “好。” 云修寒点点头,“先去接娇儿跟石青,不过既然来了,也要见白良一面。” “嗯,那就见见吧,白大哥三番五次的想让我来,从此以后,也好让他绝了这个心思。”花锦程面色肃然的点点头。 云修寒知道她纯粹就是在过嘴瘾,但别人可不知道啊,尤其是领头的那人,他们来的时候白良可是三令五申过的,一定要好生对两个人,尤其是花锦程,那可是白柔的女儿,也算是白家的人,他们如今既然将人给挤兑回去了,那能讨得了好吗? “王妃不要生气,先前是我们口不择言了,还请您不要见怪。”那人立刻便开始道歉了,“王爷,您也知道静儿的心思,这……” “你们去跟白良说吧。”云修寒冷声说道。 那人面色一滞,落在白静身上的目光也带了一抹不悦。 第558章 赔罪 白静的面色一片通红,又羞又恼,活了这么大,她还没有如此丢过面子,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女人! 她不甘心,尤其是看到云修寒对花锦程的维护跟亲昵,心中嫉妒的火焰像是要将人给烧着一般。 花锦程缓步走着,背后的两道视线火辣辣的,让她十分不舒服。 她蹙起了眉头,神色中也染上了一抹不悦。 云修寒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不舒服?” “你挺能招惹人的啊。”花锦程有些生气的道,“不然咱们还是和离了吧,省的每次都是我遭殃。” 这话当然是气话,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罢了,但云修寒却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丝毫不敢怠慢。 “锦儿,我错了。”云修寒立刻伏低做小,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谁给你脸色看,我就让她们没眼看,也没脸露。” 云修寒的声音虽然有些低,但在场的除了花锦程之外谁不是高手?尽管比之云修寒还差很多,但毕竟也身怀内力,所以也就听了一个清清楚楚。 白静咬着牙,那抹不甘心跟嫉妒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走在她身后的人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多惹事,白静哼了一声,看花锦程越发的不顺眼了,同时也就更加坚定了要教训对方的决心。 受白良看重又怎样?受云修寒喜欢又怎样?一个只有那张脸能拿得出来的人,迟早会被淘汰掉。 白静将自己的目光从花锦程身上收了回来。 没有了人盯着,花锦程这才觉得好了些,于是心情也便轻松了点,脸上的冰冷也散了一个干干净净。 云修寒这才松了一口气,“以后和离书什么的别随便写了。” 幽那次的事情真的挺险的,若不是王府里的人上下都一条心,说不定花锦程的日子真的会很不好过。 “那可说不定,总不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吧?”花锦程抬眸,泪水汪汪,“难道一张纸比我的命还重要么?”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云修寒有些头疼,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我好像应该问问程牧,幽在什么地方。” “你不是想要跟他联手来着吗?” “但是找不到人啊,而且比起现在的师尊,我觉得那个人好像更危险。”云修寒双眸眯了眯,然后才意识到话题被带歪了,“和离这俩字以后不能随便说了,我会不高兴的。” “看心情。”花锦程含糊的回答道。 云修寒也觉得有些无奈,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高兴的,因为花锦程是在吃味,他总不能板着脸斥责对方无理取闹吧?那才是真正的作死。 “锦儿……”云修寒握紧了她的手,“饿了么?到了白家我给你做吃的怎么样?我跟梨儿学了几样糕点,都是你喜欢吃的。你说娇儿怎么也那么难伺候,按理说,她应该是什么都不挑吧。” “大概是有条件了就会挑吧,我以前嘴巴也不这么挑的。”花锦程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所以就只能说出这么一个理由来了。 “适应能力强?”云修寒笑道。 “嗯嗯嗯,就是这这样。”花锦程连连点头,不过她也觉得娇儿那丫头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要说省心也省心,要说费心也费心,有一个太聪明的孩子也是不好的。 这样想着,花锦程也便想到了自己肚子里那个,云修寒这么妖孽的智商,万一遗传给了孩子怎么破? 花锦程有些发愁的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云修寒疑惑的问了一句,明明之前还心情那么好的。 “你说万一咱们的孩子遗传到了你的智商……”花锦程发愁的叹息了一声,“嫌弃我笨怎么办?” “我帮你揍他。”云修寒一本正经的答道,天大地大都没有媳妇儿大。 花锦程这才开心的咧起了唇角,笑眯眯的迈开了步子,不再多说什么。 白静低垂的眸子里满是阴森跟冷冽,离她近的那些人也纷纷忍不住离得远了一些,虽然知道那些敌意跟冷意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依着白静的脾气,也不是没有被迁怒的可能。 走了差不多有一刻钟的功夫,花锦程这才看到了白家的大门。 层层台阶散着如玉的光泽,周围一片郁郁葱葱,跟完全用白色的条石铺就而成的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台阶取了九九八十一之数,层层往上,中间处是一个牌楼,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尽头处便是两扇大门,上面的牌匾上刻着‘上善若水’四个大字。 “这就是白家啊。”花锦程抬眸看去,忍不住叹了一声。 她一直都听说的地方,一直都十分神秘的地方慢慢的在她的眼中掀开了那层面纱,能让她看的清清楚楚,仔仔细细,能让她知道,两世为人,一切的根源跟秘密究竟到底是什么模样。 云修寒听得懂她的感叹,但这种感叹落在白静耳中却完全变了一种味道。 “白家一直都是隐世家族,虽然渐渐的淡出别人的视线,但若重新出世,白家还是第一家族,再加上如今族长还是当朝首辅……” “说起来,咱们走的时候好像没有跟晟儿告别吧?”花锦程不耐烦听白静那种洋洋得意又带着鄙夷的话。 “我给他留书信了。”云修寒毫无愧疚之心,“当初说好了两年那便是两年,白功不是还在么?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咱们这边的事情快点解决就好。” 云修寒伸手扣住了她的腰,“要不要带你上去?” “要,我走不上去。”花锦程点点头。 自从醒来后她的身子素来就弱,即便后来好了些,但也不过就是跟平常的女孩子差不多,走了那么长的路,还要爬那么多的台阶……花锦程想想就觉得腿软。 云修寒对她的诚实感觉很高兴。 “修寒哥,还是我来吧。” 白静走到了两人身边,“这么长时间,修寒哥想必也累了。” “不用了。”云修寒的态度瞬间便冷淡的下来。 花锦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不喜欢你。” 所以请你离我远一些。 花锦程的画外音谁都听出来了,白静一张脸红了又青,然后便又有些发黑。 “王妃,先前是静儿的错,口不择言,还请您不要见怪。”白静忍着气弯腰赔罪,声音也有些大,谁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559章 风平浪静 白静是心口不一的,谁都知道,但谁的心里却也清楚,人家既然已经认错了,那么你抓着不放就是你自己小心眼儿。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花锦程面色怪异的道,“你高兴了,就寒碜我两句,你不想玩儿了,就道个歉,就此揭过,白姑娘,我在你眼里是不是挺傻的?” 花锦程觉得很好笑,白静就跟济安城里的那些人,好像觉得一切的人跟事都应该围绕自己转一样。 她这句话说的很无礼,也很不近人情,但真的挑不出错误,也顶多就是觉得让人很不舒服罢了。 但花锦程也从未想过跟他们和平相处,所以对方不舒服跟她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还能当着云修寒的面儿为难自己不成? 花锦程很有自信,他们就算是给自己不自在,也会挑云修寒不在的时候,脑残这种事情,做一次就够了,要是次次都做,那就只能说明那个人脑残。 台阶尽头,紧闭的大门打开,一道人影飞快的掠了过来。 “小妹,路上还好吗?” 白良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好似含着光芒。 “白大哥。”花锦程脸上也多了一抹笑意,“嗯,很好,走的较早些,没大哥赶路一样那么急。” “好就好,好就好。”白良连连点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花锦程的肚子上,“怎么不等孩子出生了再过来?” “不等了,早点解决了,早点好脱身。”花锦程摇摇头,她是怕再等下去出什么意外,也怕这个孩子能生的下来,但却活不下去。 “这样也对,只不过……”白良蹙起了眉头,他紧抿着唇,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既然来了就进去吧,外面虽然空气好,但虫子什么的很多,别伤了你,现在你可娇嫩的很。” “我什么时候不娇嫩了?”花锦程不赞同的道。 “娇嫩,娇嫩,你啊,在修寒眼里什么时候都是娇嫩的。”白良呵呵笑道,“房间跟食物都准备好了,好好休息一下,别见外,哥的家就是你的家。” “我的家才是锦儿的家,白先生别搞错了。”云修寒吃味的将人抱了起来,“先走一步,白先生若是跟不上我们就走了。” 等他的话音落下,云修寒都快不见人影了。 白良心中咯噔了一下,“你们快跟过来。”他吩咐了一句,立马朝着云修寒追了过去。 若别人说,他可能会将之当成玩笑,但自然是从云修寒口中说出来的,那就绝对不会是玩笑。 不过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要走?明明才是刚来,是去接他们的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白良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当下就想通了事情的关键,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先将人追上。 白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里面,脸色更加的精彩了。 花锦程窝在云修寒怀里,仔细的打算着以后的事情,说离开也不过就是为了白静而已,哪能真的走,不过那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白家这么多人,不止有一个白静,所以她还是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白良跟云修寒是前后脚到的院子,倒不是说白良快,而是他知道近路,但饶是如此,也是堪堪追上人。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白良气息都未喘匀,就立刻问道。 他可是一直都盼着花锦程回来的,绝对不允许这件事儿出什么意外。 “你敲打敲打白家的女人们,再有下次,我会动手。” 云修寒言简意赅,但白良却听懂了。 他一拍额头,暗自后悔,“对不起,小妹,是我糊涂了,刚刚有些事儿脱不开身,以后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白大哥,你别听修寒瞎说。”花锦程也知道这件事儿怪不得白良,“只是小事儿,我还是能应对的,本来就给白大哥惹了不少的麻烦了。” 花锦程其实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己的麻烦事儿一大堆,说到底,还是她欠着白良的人情。 “那可不成。”白良立刻摇头,他知道白家的女人有些不一样,生活在主宅里的,或多或少的都会些功夫跟医术,想要整治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再加上这里是白家的主场,花锦程想要占便宜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锦儿说什么便是什么,白先生很闲吗?”云修寒也知道那些人就跟苍蝇一样,再加上白良本是白家家主,如果太过护着花锦程难免会被人诟病。 白良住了嘴,心中苦笑,如果云修寒出手,那才是真正的灾难,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随着人一起进了屋子。 “娘亲,爹爹。” 云娇儿看到人进来十分高兴,从凳子上起身就扑进了云修寒怀里,“爹爹,是不是有人欺负娘亲了?”她抬起了头,那双黑色的瞳子里闪烁着犹若蛇一般的冷光。 云修寒弯腰将人抱了起来,“嗯,是啊,那娇儿要怎么做?” “娇儿当然要保护娘亲。”云娇儿晃了晃小拳头,“娇儿已经长大了。” “小丫头。”花锦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可说定了,娇儿一定要好好护着娘亲,别让她被人欺负了。”云修寒反而十分认真。 “嗯嗯。”云娇儿连连点头,脸颊上挂着可爱的笑容。 白良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头皮莫名的一阵发麻,那个可爱的孩子凭空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花锦程跟云修寒洗漱好出来已经是两刻钟后了,桌子上也摆满了食物。 美美的吃了一顿,一阵阵的疲倦便席卷而来,花锦程掩口打了一个呵欠,自己先去休息了,云修寒则抱着娇儿跟白良商量事情,这些事情他完全没有避着这个孩子。 白良有几次想要说,但看云修寒根本就不介意,所以也就将话给咽下去了。 “外面的动静你密切监视,关于程牧……先不要管了。” 云修寒始终都介意着程牧那句话,难道真的有什么事情是他误会了吗? “白柔也没有任何的消息。”白良的面色一片严肃,“我感觉这种平和很不正常。” “等时机成熟了,她自己自然会出来。”云修寒反倒十分沉得住气,“她会回来的。” 穷奇说:白家是一切的根源,一切的问题都将在此迎刃而解。 第560章 维护 因果这种东西就如同缘分一般,很难猜测,也很难抓住。 云修寒一直都让人在找穷奇,但就跟先前的佐安与程牧一样,没有任何的消息,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连个画像都没有,能找到他才觉得而奇怪。 几个人在白家平安无事的住了三天,云修寒看着坐在凳子上不停挪蹭的云娇儿也便知道她坐不住了。 这丫头是野性子,所以也就注定了平淡的生活不适合她,云修寒这几天也一直都在试探着云娇儿究竟在什么地方有天赋,虽然云娇儿是个天才,但他也知道,上天其实是很公平的,给予了你什么,那么自然就会夺取一些什么。 云娇儿的情感缺失是一方面,但只要是一个人,就没有理由会面面俱到,就算是全才也会有所擅长,有所不擅长。 但也正是因为这试探,所以才让云修寒十分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 花锦程端着一盘糕点坐在了他对面,“看你愁眉不展的模样,是娇儿不听话?” “刚刚我试了娇儿,你可知她什么样的天赋最强?”云修寒蹙起了眉头,苦笑一声。 “什么?”花锦程的心中也咯噔了一下,面色上也露出了一抹焦急,“不会是什么不好的吧?难道娇儿那丫头心性残戾?”她压根就不会往什么敦厚纯善上想,因为云娇儿一看便不是那种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云修寒摇摇头,“她是帅才,而且还是天生的帅才,她在排兵布阵上的天赋甚至比在练武与医术上的天赋更高,就连我都感觉诧异。” 花锦程稍微的想了一下,然后道,“比之敖凡如何?” “差了十万八千里,我说的是敖凡。”云修寒道,“但这也只是娇儿的天赋,若是她不思进取的话,再多的天赋都会被糟蹋干净。” 花锦程赞同的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云修寒揉了揉额角,“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娇儿学平常的书,等她稍微大一点……”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计划可赶不上变化,谁知道最后娇儿又是什么模样呢? 花锦程想说什么,但她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发愁的拧起了眉头,谁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云先生,家主请您有事相商。” 外面传来了人的声音。 云修寒抬眸,“锦儿……” “去吧,说不定是白大哥发现了什么。”花锦程笑了笑,“我这里你不用担心,不是还有石青么?” “嗯,我很快就回来。”云修寒点点头,他起身快步离开了院子,不曾耽搁分毫。 等人出去,云娇儿也就从另一间屋子冒出了头,蹑手蹑脚的刚想往外跑便察觉背后多了两道目光。 “娘,娘亲。” 云娇儿回头看了一眼,讪讪一笑。 “想去哪儿?”花锦程靠着门框,神色淡淡的。 “没,没去哪儿,就,就是晒晒太阳。”云娇儿吐了吐舌头,“娘,我扶您去歇着,别累着。” “可别。”花锦程捏了一块糕点放进了嘴巴里,“你想干嘛就去干嘛吧,我身子好的很,还用不着别人去扶。” “哪儿,哪儿有事儿,根本就没什么事儿。”云娇儿明显的心虚,即便有想出去玩玩儿的想法也彻底的放下了,“娘,刚才爹爹跟您说了什么?是不是夸我来着?” “娇儿你想不想上战场?”花锦程想着云修寒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想啊,只是娇儿现在还小,爹爹也说,如果娇儿愿意,可以从军。”云娇儿双眸亮晶晶的,她没什么喜欢跟厌恶,所以不管什么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 “那么你愿意吗?”花锦程问道。 “唔,还不知道,娇儿现在还小,一切都等长大了再说吧。”云娇儿抿唇一笑,从花锦程的手中接过了盘子,“娘,你在外面躺一会儿吧,太阳很舒服,娇儿给你念书听。” “好。”花锦程点点头,看着她走进屋子,然后不费任何力气的将躺椅搬了出来暗自咂舌,“你可千万不要跟你爹爹学什么危险的东西。” “哪儿能啊,就是一些健体的功法,娇儿天生力气大。”云娇儿不免有些心虚,但那些事情是真的不能告诉娘亲,不然的话她肯定会生气。 有些事情就连云修寒都不知道,云娇儿自然也不会跟花锦程和盘托出,不过除了这些,别的事情她倒是没什么隐瞒。 “真的?”花锦程狐疑的问道,“你爹爹教你的医术学的如何了?” “人的穴道能认清了,基本上一些风寒什么的也能瞧出来,平常的病症娇儿有法子,但稍微复杂一些的便不行了。”云娇儿将自己的本事打了好几个折儿这才说出来,“像是蒙汗药跟春药之类的东西能辨认出来了。” 云娇儿乖乖的回答着,将小凳子放在了旁边,然后打开了书,“娘,这次是书生跟狐狸的故事。” “嗯。” 花锦程和着双眸,太阳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书上的很多字娇儿都认识,就算是有些不认识的,她也能猜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是念书,倒不如说是讲故事,所以倒也影响不了花锦程听。 云娇儿的声音软糯软糯的,还带着些许的奶音,十分的好听,花锦程听着听着瞌睡虫便来了,整个人也开始迷迷糊糊的,眼看就要睡着的时候,一道带着敌意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妃好悠闲啊,整个白家的人都忙得团团转,看着您,还真觉得幸福。” 花锦程蹙起了眉头,她侧眸看去,有三个女人缓步走了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敌意,而她却只认识白静一个人。 “几位大婶儿好。” 云娇儿合上了手上的书,甜腻腻的喊道,声音很好听,只是那话却不怎么好听。 三个人的脸色微微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野丫头,不知道怎么说话吗?” “你……”花锦程刚想说话,便被云娇儿阻止了。 “娘,您别生气,对孩子不好。”云娇儿甜甜的笑道,“看女儿的,您只管睡吧。” “小心些。”花锦程仍然有些担心。 “放心好了。”云娇儿自信的道,笑容一片灿烂。 第561章 小玩意儿 既然云娇儿想替自己出头,那她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女儿的那点孝心她还是要成全的,更何况她也不认为那三个人能将云娇儿怎么样,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出了什么事儿,还有石青在这儿,总不能让她们母女出什么差错。 打定了主意,花锦程便又重新闭上了眸子,阳光洒落,暖洋洋的,又重新勾起了人的瞌睡虫。 云娇儿替她将毯子盖好,将书放在了小凳子上,笑意盎然的对上了那三个人有些铁青的面容,“我娘亲要睡觉,能请大婶儿说话小声一点吗?难道白家就没有教过几位大婶儿女孩子说话应该细声细气不能随意大声喧哗吗?” “你……” “嘘,麻烦噤声。”云娇儿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的看了花锦程一眼,“我爹爹可是很很宝贝娘亲的,万一不小心被他知道娘亲竟然连休息都休息不好,这白家说不定会换个环境。” 三个人想要说些什么反驳一下,但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没有人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云修寒宠一个人,是真的会宠到心坎儿里去的,所以她们也便嫉妒着花锦程,一直都想取代她的位置,但却从来都没有人想过云修寒这辈子非她不可。 只要取代了花锦程的地位,那么此时能享受一切的便就是她们了,真爱?呵呵,那在她们心中就是一个笑话,尽管她们的心中所渴求的也正是那种东西。 “小丫头,你最好好好说话,这里可是白家,失踪个把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其中一人双眸微微眯起,带着些许危险的味道,“我们是来找你娘亲的,可不是来找你的。” “娘亲在休息,所以几位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的。”云娇儿笑眯眯的说道,那笑容跟花锦程有几分相似,但却也一样的让人觉得讨厌。 “白家这么大,失踪个把人很正常,林子这么深,出来成千上百的虫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几位可要做好防护措施了,别到时候那张脸被虫子啃的不成样子。”云娇儿淡然反击,丝毫没有将三个人放在心上。 “小丫头牙尖嘴利,果然不愧是……” “不愧是我爹爹的女儿啊,我当然知道。”云娇儿喜滋滋的道,“爹爹一直都说我有他当年的风采。” 三个人彻底无语了,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云娇儿看着她们的反应,心中嗤笑一声,就这样的人居然还敢往爹爹身边凑,还真不知天高地厚。 “一口一个爹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呢。”有人讥讽的一笑,眸子里的轻蔑怎么都掩饰不住。 “是啊,我是一个孤儿,一个爹娘都死了的孤女,但那又如何呢?不管你们嫉妒,现在的我,都是爹爹的女儿。几位姐姐,爹爹可是在后面站了好长时间了哦。“ 云娇儿笑的很可爱,但三个人却是面色一变,几乎下意识的回头,但身后却空荡荡的,不要说人影了,就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云娇儿眸光微闪,手指连弹,然后自己抬手用袖子掩住了口鼻,快速的后退了几步。 淡淡的烟雾在空气中散开三个人回头,正好一分不浪费的飘入了她们的鼻孔之中。 “小丫头你居然敢……” “不好意思,娘亲不应该在外面了,不然会受凉的。” 云娇儿又快速的后退了几步,“石青叔叔,送客。” 刚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石青一脸的状况外,不过当看到三个女人的时候,心中还是有几分了然的,“三位,请吧。” 他特意离的三个人远了一些,因为看云娇儿脸上的笑容也便知道这丫头没什么好心思。 三个人见石青也便不敢放肆了,只要是以前见过云修寒的,谁不知道石青在云修寒心中的位置的呢? 三个人也只能愤愤不平的看了花锦程一眼,然后不甘心的离开了。 花锦程缓缓睁开了双眸,抬手挡在了眼睛上,看向云娇儿的目光中带着些许不同的意味。 云娇儿一阵心虚,但却也不觉得花锦程能看出什么来。 “娇儿,最后那些东西是什么?”花锦程直起了身体,漫不经心的问道。 “什么东西?娘您在说什么?”云娇儿眨了眨眼睛。 “小丫头。”花锦程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你以为娘不知道你爹爹都教了你什么吗?你们倒好,两个人合起伙来瞒着我,真当我是傻的么?” 花锦程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就是唱黑脸的,他们父女是一伙的了? “娇儿,你可是我先看到的,怎么如今都不跟我亲了。”花锦程伤心的垂下了眸子,泫然欲泣。 “娘,娇儿没有。” 云娇儿有些手足无措,“这不是怕娘怪罪么。” “最后那东西是什么?” “也不是什么厉害的玩意儿。”云娇儿抠了抠脸颊,“顶多等明天早上一觉醒来,她们的脸上会多点东西,然后陪她们一年半载的。” “白家人解不了?” “那是爹爹研究出来的,爹爹说,以前很多女人都会对娘亲出言不逊,所以才弄饿了那些东西,女人么,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外贸,耽误个两三年的也就嫁不出去了。”云娇儿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的看花锦程的脸色,见她真的没什么生气的意思,这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娘,咱们出去走走吧,孕妇也要多运动运动,对胎儿好的。” “你对白家很熟?”花锦程问了一句。 “熟,当然熟。”云娇儿双眸一亮,然后在她的目光中那种惊喜也慢慢的散去了,她讪讪一笑,“也不是那么熟,就是附近……” “娘逗你的,娇儿,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什么都好。”花锦程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那就出去吧,不要不能走太远,不然你可将我带不回来。” “嗯嗯,娘放心好了,一定不会太远的。”云娇儿连连点头,伸手扶住了花锦程的手臂,“石青叔叔,我们要去出去了,你走不走?” “走。”石青点点头,他可不敢放这个小祖宗一个人在外面——就算是跟着一个花锦程都不行。 第562章 云娇儿自然也知道石青的心思,不过她却没有多说什么。 云娇儿握着花锦程的手,她走的很慢,明明她都十分讨厌这种速度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娘亲在一起,都会觉得心里很平静,以往讨厌的东西似乎也都觉得喜欢了起来。 “娘,您信佛么?” “平常不信的。” 花锦程轻声回答道,“怎么了?” “什么叫平时不信啊。”云娇儿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道。 “当我无所求的时候,自然不信,当我有所求的时候,说不定就会信了。”花锦程笑道,“人就是如此现实,所以满天神佛其实也应该很苦恼,当人们顺风顺水的时候,他们的存在便会没有价值,当人们多苦难的时候,他们的存在才会被发现。” 云娇儿似懂非懂,“所以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便要去弄出很多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云修寒笑道,“那样的佛,是不会被人容忍的。所以娇儿,那样的佛,也便不是佛了。” “那岂不是做佛很辛苦?”云娇儿问道。 “当然辛苦了,可那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所以辛苦便也会坚持下去,他们也就不觉得辛苦了。”花锦程说道,“白家的地方你都转到了么?” “嗯。”云娇儿点点头,“白家院子里的花娇儿也都知道了。”她喜滋滋的说道,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娇儿好厉害啊。”花锦程真心的赞赏,“那么有没有惹麻烦呢?” “没有没有。”云娇儿立马摇头,“没有惹麻烦,娘,我真的没有惹麻烦,是爹爹给了娇儿一本书,上面什么都有,所以娇儿才会知道的。” “你爹爹给你的么?”花锦程问道。 “嗯,爹爹好厉害,知道好多好多东西。”云娇儿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崇拜。 “哪些花有毒?”花锦程问的措手不及。 云娇儿小嘴儿一张,立刻就说出了不下十中,然后她便反应了过来,讪讪一笑,“娘……” “娘不反对你学那些,但是娇儿你要知道有些药不能随便用的,人命大于天,懂么?”花锦程觉得自己说这种话有些可笑,他们的手上都染了不少的人命,说什么人命大于天,难道不是命如草芥,人如蝼蚁么? 但她却不能这么跟云娇儿说,人与人的规则毕竟是不一样的。 “嗯,娘,娇儿知道,娘您放心好了。”云娇儿点点头,“不过爹爹去的时间好像长了些,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娇儿,咱们去那边坐坐吧。” 花锦程指着前面的凉亭说道。 云娇儿点点头,然后便跟人一起走了过去。 清风阵阵,一阵舒适。 花锦程垂眸看着地上爬行着的蚂蚁,心中突然一跳,“娇儿,爹爹跟娘亲这次过来是有事情要做的,可能会有些危险,所以你要乖乖的待在白家,知道么?” “很危险么?”云娇儿不安的问道。 “还行吧。”花锦程并没有说实话,她吞了一下,对上云娇儿澄澈的眸光,然后道,“很危险,说不定会丢了自己的性命,所以娇儿才要乖乖的,知道么?” “那娇儿也要跟娘亲一起。”云娇儿肃声说道,“娘亲不要想抛开娇儿,娇儿的命是娘亲救的。” “不是要抛下。”花锦程摇摇头,“娇儿还小,有些事情不是现在的你能参与的。” “我知道。”云娇儿垂下了头,“娇儿一定会很快长大的。” 虽然话这样说,但云娇儿却知道,危险的事情花锦程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插手的,所以很多事情也就只能偷偷摸摸的做。 “娘,娇儿自己也配了很多药,回去娇儿给您说说好不好?” “嗯,好。”花锦程点点头,神色中带着些许的欣慰,“那娇儿可会治病?” “嗯,会。”云娇儿点点头,“娇儿给您背好不好?爹爹教的千金方。” “好啊。”花锦程点点头,面带笑容看着背着手一本正经的云娇儿,唇角的笑容也深了一些。 云娇儿踱着步子,然后便一板一眼的背了起来。 花锦程虽然不懂医,但这些东西她却也看过,托记忆力强的福,有些东西她却也能记下,所以云娇儿背的到底对不对她也能听出来。 “娘亲,你是不是也会背?” 云娇儿眨巴眨巴眼睛,那种自豪感突然就没了。 “嗯,看过,然后就记下了,你爹爹的药房里有很多书,等回了济安城,你说不定就不想出门了。”花锦程也开始怀念起了以前的日子,不过她知道,很多的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 “爹爹有很多书吗?” 云娇儿双眸一亮,“娘,您背给我听好不好?” “唔,那你想听什么?”花锦程问道。 “什么都好,只要是娘背的,娇儿都想听。”云娇儿知道娘肯定有娘的魅力,不然的话爹爹也就不会喜欢娘亲了。 “我看过关于蛊虫的,娇儿是不是挺想听的?” “娘怎么知道?”云娇儿疑惑的问道,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在花锦程面前表露出一点自己的想法。 “猜的。”花锦程道,“因为那个时候我也对蛊虫十分有兴趣,曾经也想过,如果非要我学的话,我说不定不会去学什么医术,反而回去学蛊术。” “真的吗?”云娇儿有些惊喜的道,“那娘亲讲给娇儿听吧。” 花锦程当真就轻声说了起来,因为自己曾经受过蛊虫的苦,所以她也曾经研究过,尽管没有研究透彻,但却也知道一点皮毛,再加上云修寒的讲解,所以倒也能深入几分。 但这种东西让云娇儿入门还是可以的,如果真的让她学却是完全不够用的。 石青就站在旁边听着,有的时候会多说几句,让云娇儿跟花锦程会都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但这种平静毕竟不多,很快,这种氛围便被人打破了。 花锦程看着怒气冲冲过来的几个人也便明白了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而来。 云娇儿也蹙起了眉头,难道是她估算错了时间吗? 第563章 很多事情都会在意料之外,所以初步的惊讶过后云娇儿便恢复了平静,哪怕是神明都会有出错的时候,更何况她这个普通人呢? “花锦程,想不到你的心思居然如此歹毒!” 三个人薄纱蒙面,但饶是如此花锦程也能看到她们脸上多出来的东西,因为那种痕迹不管如何遮掩都遮掩不住。 花锦程原本以为云娇儿弄的东西不过就是让她们脸上起一些痘痘而已,但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弄出如此恐怖的效果。 尽管看的模模糊糊,但花锦程却也依稀能看得出像是蜈蚣一般丑陋蜿蜒的红色痕迹几乎遍布了她们整张脸,要说唯一好一点的也便是她唯一熟悉的人——白静。 “娇儿……”花锦程蹙起了眉头,倒不是为了她们操心,她只是担心云娇儿下手太重对她的心性不好。 “娘,没事的,只是看着难看,不过对人产生什么副作用的,等过些天就自然能消散了。”云娇儿平静的说道,一板一眼的模样十分可笑。 不过就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谁都不会认为她有这样的本事,而花锦程既是云修寒的夫人,又是白家的人,所以有点手段也就不那么让人惊讶了,尽管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们就不能兴师问罪。 真的? 花锦程表示怀疑,不过她还是相信自己女儿的,云娇儿虽然看着不像是一个孩子,不过心肠也不算坏,而且脾气也好,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有了这样的认知,花锦程也就放心了,看着云娇儿乖巧的模样伸手将人抱起然后放在了腿上。 “几位姑娘声音稍微低一些,别吓着小孩子,不然人家还以为白家人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花锦程柔声细语的说着话,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石青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般站在了花锦程身边,眉眼中带着的都说浓烈的煞气,就算是白静她们觉得自己有理也只能捏着鼻子将所有的火气都吞下去。 “花锦程,我们也不是来闹事儿的,这件事不管怎么样都是你做的不对吧?”白静忍着脸上的痒跟心底的愤怒沉声说道,“解药拿出来,咱们一笔勾销。”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花锦程一本正经的道,“生病了难道不应该去看大夫吗?我只是一个商人,什么都不懂,白姑娘是不是找错人了?” “花锦程,你别跟我装傻。”白静的脸色有些狰狞了起来。 “装什么?”花锦程眨了眨眼睛,不是太明白她的意思。 “你别以为有云修寒在,我们真的不能将你怎么样!这里毕竟是白家,你只不过就是一个……” “修寒。” “爹爹。” 云娇儿从花锦程腿上下来,一溜烟儿的跑了过去,然后跳起就朝着云修寒扑了过去。 云修寒伸手将她抱了一个满怀,“做坏事了?” “哪有哪有,娇儿这么乖。”云娇儿搂着云修寒的脖子,笑眯眯的蹭了蹭他的脸颊,“娘亲被坏人欺负了,白伯伯您就不管管吗?”她不满的看着后面的白良,“爹爹一直都将娘亲捧在手心,这还生怕她受一点委屈,来了你白家倒好,三天两头的被不长眼的人找麻烦,白伯伯您这地主做的一点都不好。” “是我疏忽了,娇儿放心,日后绝对不会再有人敢欺辱你母亲了。”白良歉然的说都。 “你别介意,娇儿一向口不择言的。”云修寒不怎么有诚意的说道,事实上,他也对白良不满了。 云修寒的名声再怎么响亮在白家也终究比不上白良的一句话管用,毕竟在一些人的眼中他只是白家的朋友而不是白家的主子,更何况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跟白良也不过就是合作的关系。 “她说的很对,的确是我的不称职。”白良认真的说道,“若她说的话真的不妥,王爷也便不会如此没诚意了。” 白良似笑非笑的看着云修寒,好似能看透他的心思一般。 云修寒淡然的收回了目光,掠过了那三个人径直朝着花锦程走了过去,“累了么?” “才刚出来。” 花锦程摇摇头,“事情很严重吗?” “白良说,要将家主的位置给你。”云修寒点点头,事实上他也在犹豫,从利益来说,他还是希望花锦程答应这件事情的,但是从别的方面来说,他又不希望花锦程答应。 “我不是那块料。”花锦程摇摇头。 “家主,您怎么可以这么做!”白静三个人听到这句话可就炸了。 “这是族里的长老一起决定的,你们有什么意见吗?”白良冷冰冰的说道。 “我不服!”白静第一个站了出来,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她凭什么成为白家的家主?她是花家人,就算是……” “你可以脱离白家。”白良认真的看着她,“如今白家的生意有九成都掌控在锦程的手中,你如今穿的,吃的,用的,住的,都仰仗着外面流进来的金银,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服?白静,锦程来那日的事情我睁只眼闭只眼,还不到跟你清算的时候,想不到你居然不思悔改,居然还敢纠结别人过来一起给锦程难堪,难道在白家多年,白家就教你如何争风吃醋了吗?” 白良是真的很生气,他知道白家很多姑娘都对云修寒抱着心思,但至少他不认为这些人会如此的没有脑子,任何人看云修寒的模样也便能猜出花锦程在对方心里的地位。 “家主……”白静有些难堪。 “白大哥,我不会做白家家主的。”花锦程往前走了几步,笑容清浅,“等事情完了,我会跟修寒离开,也不会过多的打扰白大哥。” “可是……”白良蹙起了眉头。 “生意上的事情我自然不会轻易的放手,所以白大哥可不要想着将铺子的管理权从我的手上夺过去。”花锦程唇角的笑容浓郁了一些,“既然白大哥也来了,那是不是有了她的消息了呢?” “她让人递了帖子上来,明日,便会来白家。锦程……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白良的神色有些复杂。 “不做好准备又怎么样,终究还是逃不过的,倒不如去坦然的面对,那样的话我或许还能稍微的让自己有尊严些。”花锦程垂眸,唇角的笑容染上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第564章 有些事情即便逃避也会来的很快,所以倒不如坦然去面对。 花锦程不确定白柔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但那种方式却终究不会是什么善良跟平和。 白静她们究竟是什么下场花锦程也不想去在意了,因为正像是她说的那般,这里终究只是一个落脚的地方,她迟早会离开,这里的人和事,也终究会跟她没什么关系,所以也便不会去在意那么多,她如今唯一在意的也就只有白柔。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洒落了进来,在地上留下了一格一格的阴影,花锦程看着端坐在对面的人,面色一片冰冷,她忍不住将云娇儿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生怕那人会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儿出手。 “好久不见。” 白柔弯唇露出了一抹笑容,只是那抹笑容在花锦程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和煦跟温暖可言。 “好久不见。”花锦程顿了一下,然后低声道,“柔夫人。” “锦儿,难道你不能喊我一声娘亲么?”白柔的神色略微有些苦涩,“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你毕竟也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柔夫人,这样的情况下,您觉得我应该喊您一声母亲吗?”花锦程的神色有些不好,若白柔真心实意的想要认回她这个女儿也便不会将院子里的人全部引开,也便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来看她这个女儿,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种甜蜜的手段,想要让她陷进去罢了,可惜花锦程没有那么傻,也没有那么天真,她不会相信这种无缘无故的东西,所以也便不会傻傻的去为自己构造一个梦境,等醒来的那一天痛不欲生。 “我曾经,喊过您母亲。” 花锦程的双眸之中露出了一抹彻骨的悲伤,“我曾经将自己的性命堵在了您的身上,我曾经也以为,您是有苦衷,所以才会瞒了我这么多年,我曾经也以为您看着我死去,是不得已,是迟了一步,所以才会那样的绝情。” 但毕竟是曾经以为,当她堵上自己的一切的时候,白柔却是将她抛下了。 花锦程不知道白柔当时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可若她有一个女儿,不到绝境她便永远不会拿自己的女儿去冒险。 在遇到云娇儿以前,花锦程不确定自己这种心思,但遇到云娇儿以后,她却开始有做母亲的感觉,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对白柔更加的失望,也为自己感到悲伤。 当一个人失去了奢望跟期望,那么一切也就会变得简单起来了,因为他们没有了欲望,所以也便没有把柄,也便不会被情感控制情绪了。 “锦程,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白柔仍然是一席黑色的一群,发丝之间簪着的黑色的花隐隐有金线勾勒着边缘,华贵而又充满了魅惑的神秘。 花锦程一直都看不清白柔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今一来倒是更看不清了。 “柔夫人。” 花锦程轻声细气的唤了一声,“您若是无事,就请离开吧。” “锦程,咱们之间其实不必如此的。”白柔有些心痛的道,“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女儿,我也只有你一个女儿。” “谁知道呢。”花锦程呵呵一笑,“有什么事,您不妨直说吧。”花锦程直来直去。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白柔道。 “我有拒绝的资格么?”花锦程笑道。 “你可选择配合跟反抗。”白柔认真的道。 花锦程摇摇头,“我只有一个要求。” “放过你身后的那个丫头吗?”白柔轻易的便能看清她的目的。 “那么母亲是否会同意呢?”花锦程对上了她的目光,没有任何的闪躲。 白柔沉默了片刻,“那孩子是你捡来的吧?” “母亲应该对我的情况一清二楚,这样问不觉得有些多余么?”花锦程笑道,“母亲是个痛快人,所以也便给我一个痛快的答案吧。” “难道你不想拖延时间等云修寒回来吗?”白柔问道。 “我不觉得母亲会给我那个机会。”花锦程摇头,白柔既然能在这里跟她聊天那便是有足够的把握,不然的话,她此时也不会平安无事的待在这儿了。 “你很聪明,比你父亲要聪明多了。”白柔叹了一口气,“他若是有你七分的豁达,也便不会落到如今的模样了。” “难道这一切不都是拜母亲所赐么?”花锦程的语气中带了些许的嘲弄,其实与其说是叶丽棠害了花荣一生,倒不如说是白柔太过冷酷。 白柔对花荣没有任何的感情,这一点花锦程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花荣为何还如此执着。 真爱么? 花锦程只会觉得讽刺罢了,而她也不觉得花荣会是那种为了爱情能放弃一切的人。 “你在怪我。”白柔十分肯定。 “难道我应该感谢您吗?”花锦程呵呵一笑,“我可以乖乖的跟母亲走,但还请母亲看在这孩子年幼无知的份儿上放过她,她只是一个孩子,不会对您产生什么影响。” “好。”白柔点头应下,目光落在了花锦程的肚子上,神色略微柔和了一些,“孩子还好么?” “很好,您挂心了。” 花锦程微微颔首。 “娘亲。” 即便云娇儿再早熟,面对这种情况也有些慌乱跟不知所措。 “娇儿,乖乖的等着,等你爹爹回来,要听话知道么?”花锦程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白伯伯给你的那几本书要背好,等娘亲回来是要检查的。” “娘……”云娇儿心中颤抖着,眸子里也多了些许的水光,“娇儿要跟您一起去。” “听话。”花锦程摇摇头,“不然我就不要你了。”她板着脸,故意吓唬道。 “那娘您要早些回来。” 云娇儿扑进了她的怀里,低声啜泣了起来,“娇儿会好好听话,会好好背书,所以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 花锦程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脊背,心中也满是不舍,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走吧。” 白柔站起了身,神色之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您是祖母吗?”云娇儿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庞,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柔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像是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一般,霎时间,她的脑海中便升起了一种想要放弃一切的想法,但也毕竟只是一瞬间,还不足以让她动摇。 “我白家的血脉不是谁想攀就能攀上的。” 白柔的语气有些严厉,也有些不耐烦,“锦程,该走了,你也不想屋子里见血吧?” 第565章 虚伪 云娇儿一直都知道,不管云修寒跟花锦程如何的宠爱自己,她终究还是一个外人,尽管她在意的是云修寒跟花锦程的目光,但每次听别人这样说,心里都会如同针刺一般疼。 “白家的血脉,我从来都不稀罕。” 花锦程取了外袍穿上,神色淡淡的,“柔夫人,有些话不是您这个身份的人能说的,还请您自重。” “你这是为了一个外人而责怪自己的母亲么?”白柔不悦的眯起了双眸,她会不会关心花锦程是一回事,而花锦程对她的态度是另一回事。 花锦程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笑着摇摇头,“如果不是您身上的味道,我几乎都要怀疑您到底是不是白柔了。” 白柔抿唇,她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于是对云娇儿也越发的仇视了起来,“白家的血脉自古以来都是十分珍贵的,花锦程,即便我不说什么,别人也同样会诟病她的来历,你知道你为什么能进白家,又为什么能掌握白家那么多的商铺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的能力吗?”花锦程道。 白柔哑口无言,尽管不全是,但毋庸置疑,这方面的原因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不然的话,白良跟白功两兄弟也便不会对她如此的忠心了。 “血脉什么的我从来都不曾在乎,娇儿也从来不曾在乎,再者,母亲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娇儿姓云,她不姓白。”花锦程说道,唇角带着慈爱的笑容,但也正是那抹笑容让白柔心中的不悦更深了几分,不过就是一个陌生的孩子,为什么会让花锦程如此另眼相待? 白柔不太明白那种感情,但却好像也明白那种感情,因为她曾经拥有过,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觉得花锦程的温柔对她而言太过残忍。 “娘。” 云娇儿赤脚踩在了地上。 “没事的,乖乖在家里等着,要听爹爹的话。” 花锦程揉了揉她的头,眼眸柔和,将不舍跟怜惜压在了最深处,不被任何人发现。 若是云修寒也肯定能发现她深藏的心思,但可惜花锦程面对的是云娇儿,是一个即便聪明但局限于年龄的孩子。 “娘……”虽然看不出花锦程藏着的心思,但云娇儿却觉得一阵不安。 花锦程笑了笑,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娘……” 那种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心中抽离的感觉再次出现,云娇儿往前跑了两步。 白柔眸光一冷,白色的烟雾遮住了视线,等云娇儿出来,眼前早就已经不见了人影,她甚至都不知道花锦程跟白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云娇儿一阵茫然,有些无措的站在了原地,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花锦程醒过来的时候便心中一紧,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也让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你醒啦。” 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花锦程抿唇,她将纱帐掀开这才看清了目前所处的地方。 是一个经过了布置的山洞,灯火通明,不远处还有一个寒潭,里面栽种着荷花,在这个季节也依然开放着。 美的像是仙境一般的地方,但花锦程却觉得自己身处地狱一般。 “这是什么地方?”花锦程揉了揉额角,嘴巴里好似还残留着昏迷前吃的东西的甜腻,“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总之是对你有好处的东西。”白柔冷声说道,“既然醒了那便起来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花锦程也起身跟在了她的身后,因为没有办法拒绝,所以倒不如顺从,说不定这样还能得到一些意外的东西。 走出了山洞便是一个开满花的山谷,蝴蝶纷飞,鸟语花香,微风和煦,目光所及之处花团锦簇。 花锦程的心中蓦然一松,旋即神经便又紧绷了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只是一个普通的山谷罢了,你不要多想。”白柔说道,“一直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对你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锦程,你如果想要活下去,那便听我的,不然的话,还不等见到云修寒你便会死去。” “我能知道你让我做的究竟是什么吗?”花锦程的手指放在了腹部,“又什么时候去做。”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白柔卖了一个关子,“那个小丫头挺聪明的。” 花锦程瞳孔微微一缩,手指也下意识的收紧。 “她放在你身上的东西应该是引蝶香吧,我很奇怪,她是什么时候养那种东西的。”白柔轻声说道,“那种香又是谁给她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花锦程笑道,“柔夫人既然已经知道了,想必那东西也已经失效了。” “失效?你觉得我不应该利用一下么?”白柔问道,似笑非笑,“想不想看场戏?” “你什么意思?”花锦程心中咯噔了一下,黑色的瞳孔之中也夹杂了一抹危险的气息。 “放心好了,只是一些小东西,还要不了云修寒的命,如果他的命这么容易丢,那么我也就不用这么头疼了。”白柔轻声说道,只是花锦程并未被安慰到,反而心中的警惕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花锦程声音冰冷,甚至还夹杂了一抹颤抖。 未知的总是让人害怕的,因为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所以才会觉得忐忑,所以才会觉得不安。 “我想要做什么啊,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白柔弯腰掐断了一朵花,然后转身走到了花锦程身边,抬手替她插在了发髻之中,“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花。” “可我现在不喜欢了。”花锦程将花摘了下来,指甲掐在了花瓣上,“柔夫人,您有话不妨直说。” “难道你就不能放下对我的防备么?”白柔的语气有些悲伤。 花锦程突然觉得很好笑,情分、血缘,难道只是拿来利用的吗? 花锦程以前也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但如今她却是不相信了,因为那个最为无私的人都背叛了她,她又要去奢求什么呢? “柔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花锦程后退了几步,神色肃然,“这一套,实在不适合您。” 已经将你的女儿亲手推进了狼窝里,难道如今还在奢求她会再次沉浸在您的陷阱之中吗? 第566章 终点 花锦程不知道白柔想要做什么,她唯一知道的便是自己对白柔的价值也就只有可以利用而已。 三天,当从天边升起的那一轮月亮变成了圆盘的时候,花锦程便莫名觉得好似一切都要落下帷幕了一般,所以说,人的直觉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没有道理,但花锦程却宁愿自己从来都不曾拥有这种直觉,她也不想自己那么的聪明,一切的事情都能想的通透,哪怕是做一个傻子永远都被蒙在鼓里都好。 可若是那样,她恐怕就会去恨,去恨自己的愚蠢,去恨周围人对自己的隐瞒,所以人啊,欲望永远都是无止境的,遗忘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因为他们总是在后悔跟怨恨的怪圈子里存活,永远都不曾知道换一种方式,也不见得会更好。 花锦程看着木架上的白色的衣裙,比起衣服更像是祭祀用的礼服一般,圣洁、耀眼、无暇。 她只穿着内衫站在了衣服的前面,手指慢慢的领口的位置滑落,有些凉的指尖描绘着上面的图案,花锦程缓缓闭上了双眸,指尖触碰着那些复杂的图案,在脑海中缓缓的形成了影响。 “龙、凤、虎、龟——”花锦程紧闭的双眸乍然睁开,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四种图案不应该这样念的,而应该是…… “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传说中的四大神兽,镇守四方。” 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白柔轻声开口,“但这种东西到底存不存在,谁都不清楚。” 白柔的手臂环住了花锦程的肩头,她将下巴搁在了花锦程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的指尖压在了她的指尖之上,“喜欢么?” “很漂亮。”花锦程收回了手指,将白柔的手臂拿了下来,然后往前走了两步,“柔夫人,我想见见我父亲。” “花荣么?”白柔也不介意她的冷淡,反正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想通了,“他不在我这儿。” “是么?”花锦程捏紧了衣服上面的一颗珠子,黑色的瞳子里波光流转。 “你不相信我?”白柔蹙起了眉头,那种被人怀疑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不敢。”花锦程语气淡淡的,没有任何诚意。 “我真的不知道花荣去了什么地方。” 白柔捏紧了手指,声音有些发沉,她也有些愤怒,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花锦程的几句话就能牵动她的心思。 “我没说您非得知道。” 花锦程将衣服取了下来,然后慢条斯理的穿上。 她的动作真的很慢,一根根的带子细致的绑好,从内衫到外衫,再加上配饰,足足穿了一刻钟的功夫。 花锦程站在了一人高的镜子前,看着里面的人,圣洁的就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 “除了大婚那天,我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漂亮过。”花锦程唇角露出了一抹浅笑,她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黑色的瞳子里露出了一抹哀伤跟怜惜。 花锦程端坐在了凳子上,两个清秀的侍女站在后面替她束发。 镶嵌着血红色宝石的玉冠束着,妖艳与圣洁融合,一时之间连她自己都分不清镜子里的人究竟是谁了。 同样血色的流苏从发簪两边垂下,丝丝缕缕,落在了她的肩头,耳垂上,一抹赤红犹若美人痣,用细细的金丝编织而成的宫灯的形状,里面犹若相思豆大小的珠子在阳光下像是散着夺目的光彩一般,花锦程这才发现,衣服的边缘处也隐隐透露出了金黄的色彩,她知道那是藏在里面的点点金线,这样的衣服,哪怕是最好的绣娘,哪怕是再多的人,没有半年的功夫也很难完成,甚至这个时间比她猜测的还要更长。 广袖飞舞,薄纱清扬,散落在背后的发丝被一根红色的丝带缠住,就像是被扼住了七寸的蛇,处处受人掌控。 白柔的指尖从花锦程的发丝中穿过,她张了张嘴,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可花锦程却透过镜子看懂了她的话:当年我也曾这样想着,在女儿出嫁的当日,替她梳妆,看着她这一生最美的年华在我手中绽放。 只是可惜造化弄人。 花锦程垂眸浅笑,明明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但却让人不自觉的从心底感到恐怖。 白柔蹙起了眉头,她抬手放在了自己心脏的地方,那里跳的出奇的快,她清楚的知道不是因为兴奋也不是因为期待,而是因为恐惧。 恐惧?对谁恐惧?自己的女儿吗? 白柔觉得很好笑,但她却笑不出来,因为她的确是在恐惧着花锦程,恐惧着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 有些事情尽管荒唐,但却是真实的,就如同白柔如今的感觉一般。 从山洞里出来花锦程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是在深山之中,她抬手揉了揉额角,看着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我们怎么走?” 白柔仰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抿唇轻啸,不多时,两只狼便从远处狂奔而来,乖巧的停在了白柔的身边,顺从的像是狗一样。 “这便是柔夫人的宠物么?” 尽管早就已经知道了白柔的本事,但再次见到她还是忍不住的感叹。 白柔冷漠的嗯了一声,她朝着花锦程伸出了手。 两个人坐在了同一匹狼的背上,花锦程啧啧称其,想不到桀骜的野兽也会被人乖乖的安上鞍子,成为人代步的东西。 山路并不怎么难行,但那也或许是因为这些野兽在这里跑的时间太长了吧。 尽管有狼代步,但有的路却也需要自己走,花锦程的体力在今日似乎格外的好,她拎着裙摆看着长长台阶上的宫殿,脚下便是鲜红的地毯,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瓣散落其上,零落散乱。 “走吧。” 白柔声音轻柔,就像是春风一般拂过了耳畔。 花锦程回眸看了一眼来时的路,“我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祠堂。” 白柔率先迈开了步子,好似根本就不担心花锦程会逃,“白家先祖的祠堂,或许,你还能从里面看到某个花家人的牌位。” 第567章 狐纹锦字 软软的鞋底踩在了花瓣上,花锦程跟在白柔身后一步步上前,每走一步便好似觉得心脏跳动一下,那种玄奥的感觉让花锦程雀跃,但却也让她觉得有些许的不安,但不管如何,既然已经来了,那便只能停止胸膛来应对,因为她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花锦程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她想着眼角而,想着云修寒,想着白功白良,想着如果今日自己死在了这里,那么来日会不会有别的女人出现在云修寒的身边,取代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位置,享受着自己所贪恋的宠溺与温柔。 花锦程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自私,但她却控制不住的开始嫉妒那个女人,嫉妒那个能取代自己位置的人,每次想到,整颗心便好似在油锅里被煎炸一般疼。 台阶之上便是一片平整的空旷,左侧是悬崖,不算太高,也不过就是三四米的样子,右侧是一个缓坡,上面开放着各种各样的野花,但花锦程却闻得到那里散着的不同寻常的味道。 飞翘的檐角上挂着崭新的竹片做成的风铃,朱红色的窗框,朱红色的柱子,朱红色的大门,就连上面牌匾上写着的字,都是朱红的颜色。 祠堂应该是什么模样的? 花锦程想过很多。 或是庄严肃穆,或是死寂沉闷,或是幽静淡雅,但却绝对没有想过会有祠堂如此的鲜艳,如此的夺目,就像是浓妆艳抹的美人,在每个见到它的人面前展露着专属于自己的风采。 琉璃瓦在阳光下散着夺目的光泽,若是细看也便能发觉每片琉璃瓦上都刻着那些繁复的花纹。 花锦程的手指放在了一根柱子上,细微的凸起很容易让人忽略,但她却没有忽略藏在里面的那些虫子。 一笔一划,就像是雕刻上去的一般,密密麻麻的让她起了一身的冷汗。 她收回了手指,心脏仍然噗通噗通的跳着,刚刚的触碰也不过就是她一时的心血来潮,绝对不曾想过上面这些东西竟然都是活的。 “吱呀——” 沉重的声音像是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秘境,花锦程的目光不自觉的被吸引了过去。 门后,一个长长的桌子旁便坐满了人,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不足十岁的孩童,加起来一共有二十人,他们或坐或站,或正襟危坐或懒散的斜倚着身体,或盘腿将自己缩在椅子上,或撑着下巴,或撑着脸颊。 他们有的高兴,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矜持的噙着客套的浅笑,有的一脸愤懑,有的云淡风轻,有的流露出了一抹贪婪。 时间好像就此定格了一般,一眼望去,却不觉得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假的,就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每个人都曾经是真实存在过的。 花锦程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十分荒谬,但却莫名其妙的相信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大殿的两旁点着长明灯,灯火闪烁,将里面照的通亮,正前方便是一排排的排位,有的排位上面写着漆金的字,有的上面则是一片乌黑,不知道那人生前究竟是什么名字,最上面的排位便是如此,但在那个排位上却挂着一块玉佩,一块狐纹锦字玉佩。 第568章 身世 花锦程捏紧了手指,全身一片冰凉,她可以确定锦云坊的招牌不过就是她的一时心血来潮,但不管是白柔也好,还是这个神秘莫测的祠堂也好,好似全部都走在了她的前面,就好像即便重生一次,她也是按照别人所期待的步伐而走……不,应该是有什么在牵引她往前走一般。 为什么不可能是后来别人放进去的呢?你不知道不代表人家就没有那个手段。 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恍然,她好像钻进了一个死胡同,且不说祠堂这里人来人往很有可能会被做手脚,就算是那个盒子是封闭又怎么样呢?不代表她没有办法别人就没有办法。 念头一旦通达,整个人的心境也好像完全不一样了,花锦程再看那些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原先冷静的模样,好似那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一般,她只是一个过客,只是一个无关的局外人,仅此而已。 白柔敏锐的察觉到了花锦程神色的变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却不愿意看到花锦程恢复冷静,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一个乱了的人远比一个清醒的人要难对付很多。 “锦程,你不好奇那些人为什么会保持着那副样子一动不动吗?”白柔问着,声音轻柔。 花锦程的确很好奇,但她却不会多问什么,原本她想要说跟自己没关系,但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却让她改变了这个说法。 “不过就是一种小把戏罢了,有什么可好奇的。”花锦程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柔夫人让我来只是为了看这些糊弄人的手段吗?” 白柔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觉得一阵陌生,他们之间明明应该是最熟悉的,如今却变成了最陌生的人。 花锦程是她看着长大的,无论是假死之前还是之后,她都一直都在关注着花锦程的成长,所以她自认为自己能将花锦程拿捏的住,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有很多的事情早就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我果然小看了你。”白柔肃声说道。 “锦程不过就是一介女流,远比不上柔夫人伟大,所以也便没什么小看不小看的。”花锦程展颜一笑,“不过关于那些人物像柔夫人应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 “什么其二?” “柔夫人只知道他们在死的时候是那副模样,却不知道此时他们的灵魂还存在于他们的身体之中吧。” “不可能,已经过了几百年了,即便是活着的人也早就已经死了。”白柔矢口否认。 “难道程牧没有告诉柔夫人,他早就已经探寻到了灵魂的奥秘吗?”花锦程慢条斯理的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难道柔夫人就以为程牧说的便是全部事实吗?” “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都是程牧的手笔的?”白柔发现自己何止是小看了花锦程,她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完全抛弃自己先前对花锦程的印象,从新给自己的女儿下定义。 “修寒是程牧的嫡传弟子,也是接受了他一半灵魂的人,柔夫人觉得还有什么是我不应该知道的吗?”花锦程将一切都推到了修寒身上,毕竟她一个人而拥有三个灵魂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而她也不准备将自己的一切都摆在白柔面前任由她观看打量,“今天程牧也应该来的吧,柔夫人故意拖延,难道不就是因为在等他吗?” “看来我不应该让你清醒。”白柔的眸光微沉,手指微微一动。 “柔夫人确定要让我昏迷吗?这一路上怕是要用到我的地方也不少吧。”花锦程笑吟吟的看着她,“夫人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手?”白柔眸光狠厉,“花锦程,花荣没有告诉你,其实你来历不明吗?” 第569章 死因 花锦程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若只是她自己,她肯定会很痛苦,说不定精神也会处在崩溃的边缘,白柔算的也很准,在这种时候抛出这个消息无疑会让她有很大的动摇,但白柔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已经不是花锦程了。 “被捡来的么?或者说柔夫人想要告诉我,我的母亲或者父亲另有其人呢?我只不过就是你们的一颗棋子吗?”花锦程平静的问道,她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唇角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嘲弄,“柔夫人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白柔皱眉看着她的模样,为什么看起来差了那么多?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你不是花锦程,你是谁?”白柔面色一片肃然。 “我不是花锦程能是谁呢?”花锦程笑着,一双桃花眸弯成了月牙。 “虽然说重生一世,但毕竟一个人的性情都已经定格了,想要改变是何其的困难,更不要说智商之类的东西,你绝对不是花锦程,不,或者说,你是什么时候藏在花锦程的体内的?花锦程怎么样了?” “果然不愧是柔夫人,脑筋转的就是快。”花锦程拍了两下手掌,“柔夫人说的很对,重生一世可以改变很多,但也有很多是不会改变的,花锦程没有死,我就是花锦程,花锦程就是我,仅此而已。” “你撒谎,人的灵魂是不能共存的,总要有一个人的意识占据主动的地位,然后慢慢的将另一个人吞噬掉,没有第二种法子。”白柔道,她捏紧了拳头,看着花锦程的眸光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我费劲了心思,可不是为你做嫁衣的,识相的就从花锦程身体里滚出来,不然我有的是法子让你魂飞魄散!” “所以花锦程重生一世,果然有你的手笔在里面吧。” 花锦程沉声说道,她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了,应该悲伤还是应该怨恨呢?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那日大火,你在侯府的吧。” “在。”白柔很痛快的点头,没有任何的隐瞒,“花家宝藏的消息也是我放出去的,我原本想的是让花锦程替我解开宝藏的秘密,但我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蠢成那种模样。” “是么!”花锦程垂下了眸子,黑色的瞳子里一片怨恨,她抿紧了唇瓣,“那么你又是谁呢?你应该不是白柔吧?”如果是白柔,没有必要要如此做。 “你很聪明,我的确不是白柔。”白柔颔首,“我只不过就是跟她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罢了,但是她的事情我都知道,她的心思我也都能猜得中,那个愚蠢的女人,居然真的以为花荣是真心爱慕她,而傻傻的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去。”她嗤笑一声,眼底却有遮不住的悲怆跟痛惜,“按照辈分,你应该喊我一声姨母。你可知你母亲是如何死的?” 花锦程沉默,因为她不知道,也从未探究过,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件事情都不在她的探查之内。 “是被花荣跟叶丽棠那个贱人下毒害死的。” “你撒谎!”花锦程倏地抬眸,下意识的反驳她的话。 第570章 地下宫殿 当认识的一切都被覆灭,所有的认知全部颠倒,熟悉的人变为了陌生,陌生的人更加陌生的时候,那种崩溃将会从灵魂开始。 一个人要自我否定首先需要就是莫大的勇气,如果没有这一点,哪怕再多的时间都会是徒劳。 两辈子的时间,一辈子落得一个家破人亡不得好死的下场,这一辈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去守护那些自己在乎的,去躲避那些上辈子所犯下的错误,但最后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一切都只是一个笑话。 父亲不是父亲,母亲不是母亲,花家不是花家,白家不是白家,好像没什么是真实的,她小心翼翼去维护的那些东西,她去追寻的真相,原来一开始就不曾存在。 花锦程的双眸中有瞬间的呆滞,然后便又重新恢复了冷静跟平寂。 白柔蹙起了眉头,“你是谁?” “我是谁对柔夫人而言很重要吗?咱们所追寻的结果都是相同的,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请柔夫人带路吧。”‘花锦程’面无表情,明明还是拿到声音,但却总觉得带着些许机械的僵硬。 白柔惊疑不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便走在了前面。 大殿的侧面有一扇门,推开门进去便是一个被封死的房间,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花锦程’抬眸扫了房间一眼,看到一个不太起眼的缝隙的时候,瞳孔微微一缩,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去,抬起手指就摁在了上面。 “喂,你——”白柔惊疑不定,然而她根本就来不及阻止,“那不是……”她的话戛然而止,目瞪口呆的看着出现的密道,“你怎么知道那儿有机关?而且这个密道……”根本就不是她发现的那个。 “不管你要走的是哪儿,我肯定要走这里。”‘花锦程’笃定的道。 “为什么?”白柔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她在这里呆了好久,就每一个地方都被她的手指抚摸过,但她却没有发现这里,一次都没有过。 “这是程牧留下的痕迹,你发现不了也是正常的。” ‘花锦程’淡声说道,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走了下去。 白柔犹豫了一下,然后便跟在了她的身后,长长的通道上,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悄然回荡。 点在通道两侧的长明灯烛火晃动,不知道已经燃了多少年,或者说什么时候又有人来过。 但‘花锦程’显然不关心那些,她所要做的只是去寻找自己最终的目的地。 白柔跟在了对方后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的忐忑跟惊讶便越重,以前她过来的时候哪怕再小心翼翼,也不免会触动一些机关,但就是这样危险重重的路,在对方的眼中好似什么都不算。 地下完全就像是一座宫殿的模样,甬道悠长,屋檐飞翘,地下水形成的池塘、溪流在建筑的引导下美轮美奂。 通红的灯笼照亮了前行的路,依照地势而建成的建筑让人望而生畏。 在视线的尽头,半边峭壁之上楼阁挺立,淡青色的薄纱点缀其间,仿若仙人之所。 第571章 通天道 鬼斧神工! 不管见了多少次,白柔的心中都会涌现出一抹惊叹跟震撼,还有莫名的敬畏。 雕梁画栋,朱红色的柱子跟门窗在一片黛色与淡青之中极为鲜艳。 白柔抬头看着上面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洞口,远远望去,那一小片天空就好似牢狱中的人最后的自由一般。 谁都不知道这地方是怎么形成又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也不知道头顶的那个洞口到底存在于什么地方,白柔也曾经想过去找,但最后却不了了之了,因为找不到,因为在外面看来,这个地方就好似不曾存在一般,而大概也因为那个洞口的原因,下面简直就是自成世界。 即便身为白家人,她在发现这个地方之前,也完全不知道白家竟然还有这种地方的存在。 “那里面便是你们想要的东西吗?” ‘花锦程’神色复杂,那双桃花眸之中愤怒、怨恨、期待、怀念跟平和糅杂在了一起,光芒自上而下,将人完全笼罩在了其中,从她身上瞬间散出的光芒让白柔不舒服的眯起了双眸,在那一瞬间,她甚至生出了一种眼前人随时都会飞升成仙的错觉,然而神仙之类的东西,在这个世界终究只是传说而已。 “你们?”白柔轻笑一声,那笑容之中含着说不出的嘲弄跟讽刺,“花锦程,难道那里面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没有。” ‘花锦程’面前色平静,先前所露出的复杂的思绪全数收敛了起来,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白柔蹙起了眉头,她觉得眼前的人越发诡异了起来,不,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个没有思想跟生命的傀儡,她好像只是按照既定的程序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白柔强压下了心头的怪异,看着对方迈开了步子也慌忙跟上,不管如何,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就绝对没有退缩可言。 木制的通道蜿蜒向上,上面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历经岁月侵蚀而不腐。 ‘花锦程’的手指断断续续的触碰着栏杆,眸光一直都落在前方而未曾脚下的路到底是什么。 白柔全身都紧绷着,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如临大敌,她紧紧的盯着‘花锦程’的背影,不曾放松分毫。 螺旋楼梯,每级与每级之间并无东西遮挡,所以下面的东西也看的一清二楚。 苍翠的树叶,潺潺的河流,黛色的山壁,各色的小花,翩跹的蝴蝶,偶尔跳跃过去的一两只兔子,安静而又祥和。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白柔微微一愣,心神有瞬间的放松。 “柔夫人,你知道为什么你解不开那里面的秘密吗?” ‘花锦程’居高临下看着她,桃花眸中含着浅浅的笑意。 白柔心神微颤,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孩子,总是肆无忌惮的笑着,活的最为肆意跟明媚,“锦儿……”她开口,潋滟的眸光好似带着湿润。 花锦程倏地笑了,笑容浓郁,宛若百花盛开。 “你既不是柔夫人,那我也便不是你的锦儿,生死之间,不过如此。” 花锦程转身,发丝被风浮动,一抹幽香悄然扩散。 白柔一阵恍惚,她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然后毫无征兆的朝后倒去,她瞬间惊醒了过来,连忙抓住了旁边的扶手,脚掌踩稳,这才心有余悸的叹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整个身体又紧绷了起来。 第572章 意料之外 暗器呼啸,密密麻麻的像是雨丝一般落下。 ‘花锦程’的身影在白柔的眼中慢慢远去,一道素白的匹练从她的广袖中飞出,暗器偏离了轨道,叮叮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花锦程!”她咬牙怒喝,脚尖在木制的台阶上重重的一点,身体像是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两个人的距离飞快的拉近,一切的危险都被白柔手中的匹练隔绝在了外面。 白柔死死的盯着前面的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被无限的拉近,素白的匹练犹若一柄锐利的尖刀,朝着‘花锦程’的后心狠狠的刺去。 “与其跟我较真,柔夫人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走完剩下的十级台阶。” ‘花锦程’开口,神色平淡,她抬眸看着前方,有的时候咫尺亦是天涯,更何况如今她与那门口差着不知多少咫尺。 白柔面色一变,连忙将匹练收了起来,刚刚还宛若刀枪般坚硬的素锦飘然而落,垂在了她身后的台阶上,“你也没办法?” “没有。” ‘花锦程’摇头。 白柔的神色不停的变换着,思考着对方这句话的真实性。 “只剩下这么一段路而已,我没必要对你撒谎。” ‘花锦程’转身看着她,桃花眸中一片平淡与沉寂,“你若是能破,那咱们便能继续往前。不到最后的关头,程牧是不会出来的,想要得到需要的东西,自然就要付出一些代价。” “你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白柔警惕的问道,“难道你也希望我得到里面的东西?” “自然。” “嗬,你开什么玩笑,花锦程可是恨不得那些东西烟消云散!”白柔冷笑一声,她握紧了那道匹练,眸色清冷,咄咄逼人,“你会那么好心的让我如愿以偿?” 她越想便越觉得这件事情诡异。 “是您想多了。” ‘花锦程’笑容清浅,那双让人感到压抑的眸子里也多了一些别的味道,“对于我而言,早就想知道酿成我一生悲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你是花锦程?”白柔蹙起了眉头,心头的那抹警惕也悄然散了一些,她对花锦程知根知底,但对于其余的灵魂却是一丝都不了解。 “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她反问了一句,因为在这个时候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只有十步而已,柔夫人,若是咱们走不过,那么这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花锦程’转过了身,“您浸淫机关易术数十载,应该不至于无能为力吧?”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白柔缓步上前,与她并肩而战,“前路顺畅,我能否问一句,你是如何破解那上面的机关的?” “程牧带我走过。”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比任何的解释都有用。 白柔没有问他们是在什么地方走的,因为那些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下面,请你跟紧我。”白柔肃声说道。 “自然。” ‘花锦程’颔首,“我还不想死。”所以便不会自寻死路。 白柔蹙眉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方才收回了目光。 普普通通的十级台阶,谁都不知道下面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风水易术机关本就神秘莫测,有些人哪怕穷尽一生都无法搞明白。 程牧是白柔见过的最厉害的机关大师,种种的手段层出不穷,哪怕是想想她便会觉得毛骨悚然。 “柔夫人确定要迈出下一步吗?” 三级台阶之后,一道含笑的嗓音飘入了耳中。 白柔的脚抬着,不知应该落下还是应该收回,“程先生……” 花锦程也将目光落在了那突兀出现在此地的人身上,她发现自己的新宿竟然异常的平静,没有任何的起伏,就好似倚在栏杆上的不是她期盼了数载寻找了数载甚至数十载的人,而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再等等吧,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该来的也便都来了。”程牧低叹一声,他垂眸把玩着一块碧绿的玉佩,神色淡淡的,好似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程牧,这跟说好的不一样。”白柔的瞳孔微微一缩,她强忍着怒意,肃声质问,“你是想撕破咱们的协议吗?” 第573章 被人耍了 不管心机多么深沉的人,当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计划的时候,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慌乱跟紧张,白柔有心机,但却还到不了多么妖孽的程度,所以遇到这种事情,她的紧张跟慌乱便写在了脸上,而且还有极其浓郁的恼怒跟怨恨。 ‘花锦程’有些诧异的看着白柔,然后唇角缓缓的浮现了一抹浅淡的笑容,“原来,你也被人玩儿了啊。” 这样的话,她的心里也就平衡了,至少知道了作为棋子的不仅仅是她一个而已,而棋子,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的。 白柔心头一阵恼怒,看着花锦程的目光也多么那么一点点不善,不过她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谁,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柔夫人严重了。”程牧笑的温和,“协议这种东西,写下来不就是为了被撕毁的吗?” 程牧面色改色的说着不要脸的话,白柔的一张脸青了又黑,黑了又白的,将牙齿咬的咯吱响。 如果不是剩下的台阶,她肯定早就已经冲上去跟程牧拼命了。 “既然过不去,那就等等吧,程先生费心了,居然在这种地方住了这么久,难道就不怕有什么虫蛇鼠蚁的爬过来爬过去吗?” ‘花锦程’坐在了台阶上,侧身着身体,手掌撑着下巴,笑盈盈的打趣。 “你可别膈应我了。”程牧苦笑着摇摇头,“明知道我最怕那种东西,不过现在至少有些抵抗力,抓起来碾死已经不成问题了。” “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至少有百年了吧?程先生还是这么年轻,真让我长见识了。” ‘花锦程’轻声说道,一双桃花眸弯成了月牙,看不出喜怒。 “你想说什么?”程牧叹息一声,“锦程……我姑且这么喊你吧,毕竟修寒看上的人,可不会如此轻易的被人控制。” “没什么想说的,我只是好奇,程先生费尽心思,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你也别说话那么阴阳怪气的,我的确做过很多错事,但我自问没有一件事对不起你的。”程牧直接了当的道,“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问,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素来善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来,更不要说你了。” “你处心积虑的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花锦程’肃声问道,苏彩儿的记忆,月的记忆,花锦程的记忆,再加上云修寒说过的话,一切都表明了种种的事情都与程牧脱不了干系。 横跨了数个位面,中间不知道差着多少时光,或许百年都是她算少了,程牧这个人深藏不露,她也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佐安,程牧,苏彩儿,过去的种种,所能探寻真相的或许是他们其中一个,但也或许谁都解不开曾经的谜团。 佐安说,一切都是程牧设的局。 而程牧却说,佐安在撒谎,那个人手上也不干不净。 花锦程知道,不管是苏彩儿还是刚刚恢复了些许神智的月,都是迷茫的,她们就像是走在迷雾里的人,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问么?”程牧问了一句。 花锦程轻笑,有些懒洋洋的开口,“程牧,你希望我是谁?” 程牧微微一愣,然后便笑了,“谁知道呢。” 尽人事,听天命,没有谁能真正的预料到一切事情的发展,时间拖的越长,其中的变故便越大。 “他们来了。”程牧直起了身体,脸上那抹浅浅的笑容也散了一个干干净净。 白柔咬着牙,她握紧了拳头,不善的目光落在了花锦程身上。 第574章 我想亲亲你 ‘花锦程’神色淡淡的,好似没有看到白柔眼中涌动的杀意一般。 “程先生,不先让我们进去吗?” 她站直了身体,笑盈盈的看着对方。 “你想进来,谁能拦得住?”程牧道。 ‘花锦程’沉默了片刻,然后便迈开了步子。 木质的台阶踩上去发出了细微的声响,那块薄薄的板子好像随时都会不堪重负断掉一般。 白柔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自己也想走,但却没有胆量迈开步子。 “为夫都还没来,你想去哪儿?” 低沉的声音飘入耳中,带着担忧,带着庆幸,带着浓浓的疲惫。 ‘花锦程’身体一颤,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思绪,她咬了咬唇,转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熟悉的冷香便将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我好想你。”云修寒将人拥入了怀里,他搂的很紧,但却不会让花锦程觉得有多么的难受。 她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化了下来,就连眼底的那抹陌生都在悄然消失,垂在身侧的手臂迟疑了一下缓缓抬起,轻轻的放在了男人的腰上,“修寒。”软糯的声音带着委屈跟思念。、 “嗯,我来了,对不起,有些晚。”云修寒声音低沉,像是压抑着什么。 程牧看着两个人,眸底闪过了一抹落寞跟歉意,但那种情绪转眼便已经消失了。 “不愧是修寒,我那些机关在你眼中根本就没作用。”程牧叹息一声,略微有些挫败。 “既然人你都等到了,那就不要废话了。”云修寒握住了花锦程的手,声音冷淡,“事情也该到解决的时候了。” “怎么会都等到了呢?”程牧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你觉得我在等谁?” “除了我跟佐安,也就我那两位皇兄值得师父花如此心思了吧?”云修寒没有任何犹豫,说的十分肯定。 花锦程微微一愣,两位皇兄?可那两个人不是一个死了,一个不知所踪吗?难道是被程牧藏起来的? 花锦程心中惊疑不定,她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云修寒为什么会留下李烈的性命,又为什么会对失踪的云凌无不闻不问,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去处。 “你是如何知道的?”花锦程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知师莫若徒。”云修寒轻声笑道,神色中的紧张跟担忧也全然消散,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花锦程沉默的抿唇,安静的站在云修寒身边,她低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好似有说不出的欢喜。 “外面风大,都进来吧。” 程牧率先转身进了屋子里。 白柔迟疑了一下也闪掠而上,第二个走了进去。 云修寒跟花锦程站在台阶上,他们靠着一侧,留出了一些空当,两个人低声说这话,眉目同样的柔和,双眸中含着同样的深情。 佐安第三个进入,进去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花锦程,但却没有说什么。 白家人是第四批进入了。 “咱们不进去吗?”花锦程看着空荡荡的外面,有些疑惑的问道。 “进去做什么?那么多碍眼的。”云修寒有些不悦,这么长时间,他都快担心死了,“锦儿……我想亲亲你。” 花锦程微微一愣,然后脸色爆红,“你,你……”流氓,不要脸,脸皮厚不正经的云修寒,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说这种话! 第575章 不是时候 熟悉的冷香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触感,到处都被熟悉的东西充满,原先所有的忐忑跟冰冷在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口腔的每一处都被人攻略占领,火热与酥麻袭来,让花锦程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栗了起来。 纠缠的发丝顺风而飞,一道道压抑着的呻吟与暧昧的水声融合在了一起,旖旎暧昧。 唇瓣分离,花锦程双眸水光潋滟,散去了焦距,多了一抹迷蒙跟诱人的绮丽。 她双唇微张,双眸慢慢的凝聚起了焦距,上方男子那张魅惑的脸也便映入了眼帘之中,“修寒……”她喃喃低语,突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我好高兴。” 好高兴你现在能陪在我身边,好高兴你能陪我走过这最后一层,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前面等着的是什么,只要有你在,那么一切就都无所谓了。 “我不太高兴。”云修寒将人搂紧,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四目相对,“锦儿,你是不是想抛下我一个人走了?”磁性的声音中含着一抹委屈跟愤懑,像是孩子在撒娇一般,让人整颗心都会揪起来,会舍不得留下他孤独在世。 “没有。”花锦程的声音有些发紧,也有些心虚。 “你可别想抛下我一个人。”云修寒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人来了,进去吧。” “怎么觉得你们好像是在参加一场盛会一般?”花锦程低叹一声,唇角扬起,神色中的欣喜跟依赖怎么都藏不住。 “对于有些人而言,这的确是一场盛会。”云修寒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包裹着她的小手,便觉得无比的心安。 “例如?”花锦程眉梢微挑,心中有些些许的猜测。 “例如程牧,例如佐安,例如……”他顿了一下,然后开口,“云修寒。” 花锦程微怔,“没有白柔吗?”她以为,白柔至少算是金字塔顶尖的一员,但如此看来,她好像高估了对方。 “白柔?”云修寒歪头略微想了一下,“她顶多算是一枚钥匙。” 这一场局不知布了百年还是前年,或许比这个王朝来的更要久远。 花锦程突然就释然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要说上一世了,就算是重活一世,她的智商跟谋略也依然比不上云修寒佐安等人,被人当棋子当剑用,也理所应当。 万幸的是,这一生她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抓住了值得自己一生所挚爱的人。 “修寒,若你遇到的我不是我,你还会如此喜欢我吗?”花锦程突然有些不安了起来,直到现在她好像才想到这个问题,如今的她究竟是花锦程还是苏彩儿呢? 就算不想承认,她也或多或少的染上了一些专属于苏彩儿的习性跟味道。 “择一人终老,锦儿你大概忘记了,曾经的晋王爷……一生无妻。” 温润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花锦程抬眸对上了云修寒含笑的眸光,她有些害羞的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轻颤,宛若蝴蝶震翅,细雨微斜。 纷乱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花锦程下意识的就要回头,但云修寒却握紧了她的手,“里面地方太小,两位兄长只需自己进去便好。” 他未回头,便知来的人是谁。 花锦程的面皮紧绷着,眸色复杂,既然云昭没死,那么雪霁是不是死的有些冤了? 花锦程随着云修寒迈入了门槛之中。 近处看方才察觉那门槛很高,大概到了她小腿的位置。 抬眸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倒下了一大片人,站着的也不过就是程牧佐安与白柔三人而已。 花锦程心中一颤,黑色的瞳子里也染上了一抹惊恐,能无声无息将这么多人放倒,除了程牧,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你吓到锦儿了,她有孕在身,可经不起这些。”云修寒不悦的睨了程牧一眼。 程牧微微蹙起了眉头,他当然没有忘记这一点,但这次却觉得十分棘手,“她怎么这个时候怀孕了?” 第576章 大结局 一声抱怨让云修寒跟花锦程同时蹙起了眉头,倒不是说生气,而是觉得程牧说出这句话极其的欠揍。 花锦程一直都在为子嗣的问题头疼,她总不能让云修寒连个亲生骨肉都没有吧?如今好不容易了了一桩心事还被人如此嫌弃,没有当场发飙就算是她涵养好的。 “有了就有了吧,那也没办法,你的命数本来就是子嗣单薄。”程牧叹息一声,“云家两位,如果想要知道答案,那便独自跟我来吧。” 随后进门的云昭跟云凌无看到里面的情景也是瞳孔微微一缩。 “外面候着。” 两个人同时吩咐了一声,他们身后的护卫鱼贯而出,等在了台阶下面,仰头看着山腰的情况,忧心忡忡。 程牧可不管对方如何,到了这里,那便是他的地盘,一切都要按照他的规矩来。 顺山而建造的房屋自然也是按照山壁的走势来的,长长的一排以栈道相连,谁都不知这里的一切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们也没什么兴趣去考证这个地方从什么时候出现,又是什么样的人建造的。 对于有些而言,里面埋藏的秘密很重要,但对于有些人而言,只想着这一切都快点结束,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也不过就是过眼云烟而已。 程牧走在前面,若是有人细看便能发现他迈开的步子都是一样的大小,不差分毫,手臂摆动的幅度也同样如此,精确的让人感觉胆寒。 严格来说,现在的程牧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般,拥有极其恐怖的计算能力,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分毫不差。 云修寒握着花锦程的手走在程牧后面,他低声跟花锦程说着话,天南海北,什么都聊,只为了能让花锦程宽心。 佐安落后三步,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花锦程身上,神色复杂,好似满溢着爱恋,也好似盛着别的东西。 白柔落后佐安半个身位,她捏紧了手指,双眸明亮,含着激动与迫不及待。 云昭跟云凌无走在最后面,两个人似乎谁都有话说,但却谁也没有开口,气氛诡异而又和平。 穿过了厅堂,迈过了栈道,步入了暗室,从明到暗,由暗入明,圈圈绕绕,即便开始记着路,那么到后来也会被绕晕,因为谁都不知道明明从外面看上去很小的空间为什么走了这么久都还不见尽头。 从一条狭窄的的栈道过去,眼前豁然开朗。 吊桥摇晃,下面便是奔腾的河流,两岸郁郁葱葱,裸露的山石偶尔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飞鸟不见,人烟不显。 这样的地方说是清幽,但也会让人觉得恐惧万分。 与吊桥相连的是一座大殿。 朱红的颜色是这山野间最为亮丽的色彩。 “走吧,穿过这吊桥,你们便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程牧单手负在了身后,手指微微收紧,他率先迈开了步子,轻盈的身体宛若鸟儿一般,几个跳跃便已经落到了对面。 云修寒揽着花锦程的腰肢,脚尖在地上轻点,飞快的闪掠而过。 一人接一人,没有人敢一步步的踩在吊桥上走过去。 青色的石头铺成了一条路,暗色的台阶凝重而又冰冷,赤红的柱子上刻着繁复的花纹。 花锦程对于这些花纹并不陌生,甚至还可以说十分熟悉,毕竟一切的事情都因这些纹路而起。 “锦程,钥匙应该在你那边吧?”程牧轻声问道。 花锦程颔首,将自己找到的东西递了过去。 “前朝虎符。”程牧伸出了手。 云修寒从怀里将东西拿出来,然后放在了他的手心,“师父……” “你不是说为师不是好人吗?那么如今又何必为我担忧呢?”程牧笑了笑,那笑容透着无限的洒脱。 花锦程心中一颤,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当虎符镶嵌在大门的一处凹槽上之后,巨大的门吱呀呀的自动打开了。 沉重的门像是巨石做成的一般,又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缓缓的裂开了一道缝隙,然后便咔的一声停了。 花锦程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匹练便从身侧飞过,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了门框上。 已经停下的门再次移动了起来,花锦程的身体微微前倾,然而她的步子还没有迈开便被程牧一下子撞开。 云修寒连忙闪身将人搂在了怀里,“师父——” 他高唤一声,但那声音中却没有多少的怨恨与愤怒,反倒是充满了不解跟不舍。 花锦程睁开双眸看去,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只剩下她跟云修寒两个了。 “程牧,你骗我!” 佐安惊恐而又慌张的声音响起,本已经进去的人飞快的闪掠而出,一道寒芒在室内乍现,直直的朝着程牧刺去。 “我早已说过,在这里,你们的一切都能实现,当人进入了梦中,那岂不是你想要什么就能要什么吗?” 程牧并未转身,他背对着门内,软剑透过了他的胸膛从身前露出,带着刺眼的血红,触目惊心。 “徒儿,这边是为师唯一能替你做的事,这一生,我犯过无数次的错,唯一对的一件便是当初留了你一命,既然如此,那么为师便有责任保你一声安康,那些害你的,恨你的,怨你的,就由为师一并铲除了吧。” 程牧倏地后退,身体重重的撞在了佐安的怀里,两个人齐齐倒在了地上,而那扇沉重的大门也砰的一声关上,将两个世界彻底的隔离了起来。 猛然之间,火焰冲天。 云修寒揽着花锦程快速的后退。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间,一座大殿悄然化为了灰烬。 爆炸连连,云修寒也带着花锦程一路逃亡,身后热浪翻滚,浓烟冲天,有些秘密永远的都被藏在了一些人的心里,或许在未来也会有人念着曾经的宝藏,念着不死药,想要去寻找那个宝藏,并且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在爆炸响起的瞬间,京城郊外,曾经的一座道观里同样霞光冲天,虽然一闪即逝,但那绚丽的景色也依然落入了不少人的眼中。 人们都说,这是祥兆,是上天承认了当今天子降下的祥瑞,但却无人看到一僧一乞踉踉跄跄的从中走出来,然后没入了山林之中,也无人知道,这里曾经有一个名为佐安的人不下的转魂阵,更无人知道在遥远的南方有人谋略几百年,却在最后放弃了一切。 自那天过后,花锦程昏睡了整整十二个时辰,然后才醒了过来。 “她们都走了。” 这是花锦程醒来的第一句话。 云修寒知道她说的是谁。 “所以我们便也不会分开,更不会离开了。”花锦程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明亮的桃花眸中那抹深情像是要溢出来了一般。 “立个墓吧。”云修寒轻声说道。 花锦程颔首,半月后,他们起程离开了白家,未进都城便听说了前些日子天降祥兆之事,两个人同时也宽了心,知道云晟这皇位算是坐稳了,只要他是一个好皇帝,那么他在位之日,便不会有人取而代之。 数月之后,花锦程于江城县产下一子一女。 孩子姓云,男孩儿名曰念牧,女孩儿单名一个彩字,小名月儿。 “娘亲娘亲,那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一去不返?”云娇儿抱着自己的妹妹,面前有三座相邻的坟墓,程牧、苏彩儿、月,三个人她都不认识,只是听说这三人是娘亲跟父亲的朋友。 “那个地方……是你师公布下的一个局,从百年前,或者更早他就已经布下的局。” 花锦程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字,“娇儿,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是咱们都无法理解的,不过那一切都随着你师公的死亡而烟消云散了。” 那座大殿有程牧布下的一个阵法,阵法之中充斥着迷幻药,什么不死药,什么宝藏,都只不过是他曾经散出去的一个谣言,而目的就是为了白家与花家先祖当初留下的歧黄之术。 传说两家先祖有通天之能,能做别人所不能做之事。 白柔要不死药,是为了复活自己心爱的男子; 云昭要不死药,是为了解自己身上的毒,为了长生不死; 云凌无要不死药亦是如此。 而佐安要不死药则是为了苏彩儿。 他喜欢苏彩儿,喜欢到可以抛弃一切,可以不顾一切。 月的确是程牧曾经的恋人,但他之所以不知那一切并不是为了让月复活,而是为了让月能陪伴苏彩儿,保护她的安全。 一切的孽都是佐安一个人做下的,那个阵法也是为了抽魂转魂,蒙蔽天道,将苏彩儿的魂魄从花锦程体内抽离出来,然后放入另一人的体内,再用不死药灵肉融合。 程牧说,他轮回五次,只为了寻求能帮助她跟云修寒的法子,可惜每一次他都丧失了记忆,最后她跟云修寒也都会身首异处,不得好死,唯有这一次,他孤注一掷,用自己的一条命来换两个人一生无忧。 远处的山坡下,一道素白的身影缓缓接近。 云修寒将一件披风披在了花锦程的肩头,从云娇儿手中将孩子接了过来,“回了,一会儿要下雨。” “你说……还会不会有如同我们这样的人降临在这个世上?”花锦程抬眸,一双桃花眸中满是迷茫跟思念。 “天道轮回,谁又说的清呢?咱们走遍大江南北,说不定哪一日就又会遇到师父,遇到一个平凡而又俊良不凡的师父。” 云修寒轻笑,一双凤眸熠熠生辉。 “是啊,只要有缘,终究会再见的。”花锦程拢好了衣襟,握住了云娇儿的手,“回家了。” “娘亲,娇儿是不是也能见到师公啊?”云娇儿走在两个人的中间,左手被花锦程握着,右手被云修寒握着,三个人再加上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好似就他们便自成一个世界,再也容不下别人插足了一般。 “谁知道呢。” 花锦程轻笑。 微风吹过了树叶,吹动了人心,女孩儿清脆的歌声宛若黄鹂在林间飘扬,男子跟女子的温和的笑声也远远的传开。 往日如烟,再过精彩都抵不上此时平和…… 完结撒花,推荐新书《美人似玉 完结撒花了,,蠢作者后面更新有点任性(有点么?) 嘿嘿,多谢各位一路陪伴,龙凤胎神马的,也算是给小锦儿与云修寒一个和美的结局了 新书 《美人似玉》已发, 陌上人如玉,可贵可贱却易碎。 我回来了!我完完整整的再次屹立在这世间! 即便满天神佛,又能再奈我何? 欢迎收藏养肥推荐多多,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