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把裤子脱了 盛夏的夜,无边无垠,广袤的苍穹上繁星点点,如钻石般点缀着黑色的天幕,连绵的山蛰伏于地平线上,宛若沉睡的雄狮,苍穹如伞,笼罩着夜色中朦胧的大齐山河。 齐都郊外,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在密林间徜徉,映得林中光影交叠。 凌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传来,七八名家丁模样的人行色匆匆,身着统一的棕色服装,腰间系着黑色丝带,脚踏流纹布靴,月色下右手袖口上以暗银丝线绣成的广玉兰隐隐浮现。 “快——” 四名家丁抬着一副楠木棺材,前后左右各一人,小跑着前进,最前方的两名家丁一人手持铁铲,一人肩扛锄头,棺材后方,还有一名家丁,背着个木质盒子,随着队伍的行进,盒子里的东西与盒内壁面相碰,发出“铛铛”的响音。 走到密林深处,为首的家丁方才停下脚步,仔细查看着脚下略显疏松的土地,大手一挥,打了个手势,七八名家丁纷纷拾起铁铲、锄头松土,动作干脆利落。 银白的月光下,黑色的棺木庄重非凡,不多时棺木正东方向便挖开了一个直径约为四五米的大坑,家丁们这才停止了挖掘,以袖拭汗。 “快把棺木埋了。”为首的一人声音有些低,指挥着其他家丁。 众家丁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同心协力抬起那厚重的棺木,一步一步朝着巨坑的方向靠近,最后,几人一声清吼,同时松手,沉重的棺木顿时落在了巨坑之中,扬起丝丝尘土,在月华笼罩下氤氲着迷离的味道。 “封棺。” 清冷的命令声传来,几名家丁从木盒中取出铁锤和钉子,向着棺木走去,其中一人年纪最轻,想起今日傍晚发生的事,心中隐隐不安,“管家,我记得今天小姐入棺时分明还有一丝气息……” “闭嘴!”被换做管家的男子冷冷地打断了他的声音,黑眸闪烁,“连太医都说小姐没气儿了!” 听到管家的训斥,阿九顿时哑然,他自嘲一笑,是啊……连宫里太医都这么说……兴许真的是他看错了……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管家凝视着那黑色的棺木,目光有些阴冷,“还不赶快动手,要是耽误了时辰,云侧妃怪罪下来,可不是你们能担待得起的!” 众家丁顿时打了个寒颤,云侧妃的手段,那可是贤王府上至公子小姐下至家丁婢女,都闻之色变的。 粗糙的铁钉钉梢轻放在棺木边缘,家丁手执铁锤,用力往下一锤,几乎同时,静谧的夜空划过一道银色的流光,耀眼而急促,“啪”的一声赫然响起,一抹电弧擦过铁钉,与之接触的家丁眼珠子突出,自额际往下,一缕鲜血顺势而流,阴森而诡异…… “啊——鬼啊——” 不知是谁最先见到了这恐怖森然的一幕,尖叫了起来,与这尖叫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天际的阵阵惊雷,电光闪耀,密林里黑夜与白昼快速交织,为首的管家黑眸紧锁着巨坑中的黑色棺木,其余的家丁们早已被吓得尿失禁了,这天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封棺的时候来,难道是苍天发怒,要降罪于他们? 可他们只是听从管家的命令啊……薛管家抿着唇,一步步靠近那方棺木,他就不信这个邪了,然而,就在他距离棺木仅有三步之遥时,从密林深处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刀剑碰撞声,他眉头越皱越紧。 沉思之际,头顶传来的雨打梧桐的沙沙响音,静默中狂风忽起,薛管家微微侧首,眸光朝着刀剑声传来的方向探去,但见远处密林里人影幢幢,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离棺木百米之外,浓墨般的夜空上,一条线状的闪电从云底直伸而下,耀亮的通道渐渐变宽,紧接着闪电的颜色断断续续由耀眼的白转为淡蓝、深蓝……当完全转化为亮紫时,明亮的通道变成了珍珠般的亮点,从云间垂挂下来,美丽动人。 九九八十一颗紫色的珠子,就这样从银河里倾泻而下,仿若绝艳天下的圣光之舞,却令在场之人见之色变,千年罕见的紫珠雷电降临,眼见着那幻紫流光离自己越来越近,薛管家眼皮一沉,抓住最靠近自己的一名家丁,朝着雷电袭来的方向扔去, 那紫珠落地,无情地摧毁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薛管家见状咬了咬牙,不甘地盯了一眼那副棺木,拔腿逃离,其余的家丁被紫光擦过,尸体上红色的血液与焦黑的皮肤混合着,在黑白交替的耀亮中依稀可见其死状之惨。 雨打梧桐,越下越大,由初时的点点细雨逐渐转变成滂沱大雨,树林的小道也因此而变得泥泞起来,林子深处罕见的一片空地上,男子伟岸的身躯被一袭高贵的银锦包裹着,他右手执剑,支撑着自己已经虚弱到了极致的身体,散垂的乱发盖住他的侧颜,却依稀可见他银色面具之下那双黑眸里蕴藏的深邃神光。 “快,趁着他病发,杀了他。”手执羽毛扇军师打扮的男人挥动扇子,指挥着自己周围两名手执弯刀戾气无边的男子。 “不错,机不可失,若是等他痊愈了,想要杀他可就难了!”另一人语气冰冷,似乎与这名银衣男子交锋已久。 “动手!” 三人同时亮出兵刃,周围萦绕着三色流光,仿佛在积蓄酝酿着无穷的力量,只待给面前的银衣男子致命一击,那剑光照在男子银白的面具上,他忽然站了起来,执剑的手里满是鲜血,唇角忽的掀开一抹嗜血的笑,妖艳灿烂如地狱的曼珠沙华,开满了黄泉的路。 随着那三色光球以雷霆之势袭来,他长袍翻飞,身如闪电,手中长剑刹那间光芒四起,对面的三人见状,眼里纷纷闪过一丝凝重,“结阵。” 银衣男子面不改色,长风起,银剑舞,连那滂沱的雨也避其锋芒,那银色光茧里男子身法飘逸诡谲,当那结阵的三人看到这一幕后,其中一个气急败坏,“妈的,病发了竟然还这么强!” “不好,他在强行施展缥缈乾坤!” “什么?缥缈乾坤?那可是几百年来都没人练成的绝世神功啊!” 意识到了这一重,三人面色惊变,再也顾不上什么了,纷纷亮出底牌,把看家功夫都施展出来了,一时间树林里光影攒动,忽的密林上空一道银色的光掠过,气势磅礴,仿若横亘长天的银河。 “破——”随着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那道银光强势刺破三人合力结出的三色光球,黑暗的夜空中顿时光芒四射,像极了除旧迎新时天幕上升起的焰火。 三人如此强势的一击顿时瓦解,心口之处的真气被打破,几乎同时,身体如同飘零的秋叶般跌落,口中喷出的血液染红了树干,身体里真气乱窜,不多时便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银衣男子强行施展缥缈乾坤,自伤其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限,连同意识都开始模糊了起来,这个时候哪怕是一个普通人也能夺去他的生命,他讨厌这样脆弱的自己,银色的身影在密林里跌跌撞撞着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隐隐约约看到前边的巨坑里立着一块方方正正的黑色木头,他涣散的意识稍稍聚起了些许。 忽然,那棺木的盖子轻轻移动,男子眉头一皱,他不会是看错了吧?可是令他更加错愕的是,那盖子移动得越来越明显,直到里边伸出一双细嫩的手,在雨后圆月的照耀下分外美丽,如同月光织成的锦。 叶薰浅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不满地睁开眼睛,环视着自己所处的地方,一阵皱眉,这床怎么这么窄?硬邦邦的,还一点儿都不舒服。 随着她目光渐渐清明,方才将眼前的景象看清,“这……这……这……” 这明明是一副棺材!她怎么会躺在棺材里?她明明记得她在执行任务时,监控室突然发生爆炸,她从第九十二层楼的窗口跳下,当时的她只觉得全身都被热浪包围着,从那么高的楼层跳下,就算不被炸死,也被摔成肉泥,只是可惜了她这么多年攒的钱,本想退役了之后好好享受享受,结果……呜呜呜…… 叶薰浅想到这个,不禁一阵肉疼,肉疼过后,某女莫名其妙地看了一下自己,她怎么穿成这个样子?项上的叶片形玉髓在黑夜里熠熠闪光,极衬她的肤色,还有,她身边怎么那么多珍珠玛瑙宝石? 某人随便抓了一把,那是属于珠宝的触感,“哇……发了……” “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细嫩的皮肤,从身边捡起一面巴掌大的铜镜,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这张脸,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她没有多想,总而言之,某人十分满意,上天果然待她不薄,前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今生还让她穿越到了这么一个美人的身上,附带一棺材的珠宝。 感觉到自己的“温床”动了动,叶薰浅不满地扔下手中的铜镜,把脑袋伸出外边探了探,她手臂自然垂在棺材边上,谁知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了一个稍显冰凉的触感,她顺着手臂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袭尊贵的银锦,锦上的清莲花纹在月光的照耀下隐隐浮现,男子高大的身躯倚在棺材边上,她看不到他的容颜,但是从他沉静内敛的气质中可以猜测出他的不凡与尊华。 叶薰浅起身,从棺材里跳了下来,这身衣裳繁复至极,拖曳在地上,她穿着很不方便,叶薰浅从棺材里捞出了陪葬的匕首,动作干净利落,一下子就把长裙裁成的短裙。 这匕首她用得十分趁手,索性收在腰间,手指轻触男子鼻尖,他气息十分微弱,她娥眉轻蹙,干脆把耳朵贴到了他的心口上,“嗯嗯,还有心跳,能救活!” 很快,叶薰浅就发现了男子受了极重的伤,她需要仔细检查方能对症下药,只见她十分利索地扒了男人的衣服,月光下男子的身材极好,六块腹肌赫然其上,性感而迷人,就在她准备伸手将男人的面具摘下时,面具之下的一双眼睛蓦然睁开,黑眸里闪烁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她的心猛然一缩,故作惊讶,“啊……原来你没死啊……” “……”男人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模样,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敢情是她以为他死了,才敢……咳咳……如此冒犯他? 眼前的女子面容姣好,她的手细腻而温和,她体内没有真气,手心也没有长时间练剑留下的茧,不过一瞬,男子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他眼底的戒备稍减,叶薰浅脸上的诧异只是持续了短短几秒便尽数散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眼前一亮,既然他醒了,那很多事情就不劳她亲自动手了,她握着他的手腕,陈述道,“你伤得很重。” 她的身上有着令人安定的气息,他并不排斥她的靠近,而他确实伤得很重,险些就没命了,察觉到她没有恶意,他点了点头,谁知,下一秒叶薰浅的手便贴在了他腰际,一本正经的模样,徐徐道,“把裤子脱了。” 一张银色面具之下,那张拥有绝世容华的脸,顿时僵硬一片…… ------题外话------ 新的旅途,新的开始,不一样的起点,不一样的精彩,叶子新文《宠上无良世子妃》,打滚求收藏,美人们,收一个收一个嘛~ 第二章 脱还是不脱? 透过那张银质面具,男子黑眸紧锁面前的女子,似是要从她脸上看出哪怕是一点点玩笑的意味,然而,女子白里透红的容颜上,没有玩笑,只有呆萌和认真。 雨后的空气有些湿热,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也因此而燥热了起来。 晚风乍起,吹散丝丝暧昧,彼此略显躁动的心渐渐沉静,静默中彼此的呼吸起起伏伏,宛如暗夜的潮水,诉说着无边的悸动。 见男子迟迟没有动作,叶薰浅瞬间火大了,感受到空气中的血腥之气渐浓,她脸色一变,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凶神恶煞,“你脱还是不脱?” 银色面具之下,男子的脸早就红透了,他知道自己全身都是伤,内伤与外伤同时肆虐着他强壮的体魄,他强行施展缥缈乾坤,受了极重的内伤,恐怕日后都得调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然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平日里他不屑一顾的外伤却险些要了他的命,只因那伤口实在是太深,奔流的血液如同泉水般源源不断地从伤口处流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他潋滟的眸光无声地驻留在她窗明几净的容颜上,仔细一看,月光下的女子拥有着一张十分精致的瓜子脸,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尤其是那挺翘的鼻梁,犹如夺尽上天造化的艺术品,写不尽钟灵毓秀。 灵动的黑眸,仿若被瑶池清露荡涤过一般,比雨后蓝天还要清澈几分。 祁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她的身上没有他所厌恶的胭脂水粉之气,只有淡到极致的处子体香,时不时撩拨着他敏感的嗅觉。 人生中第一次,想要亲近这样一个女子。 大概是他沉默的时间太长了,叶薰浅那本就少得可怜的耐性渐渐被磨得一干二净,她心中暗想:若不是看出他这身银锦华服价值不菲,再加上她走了狗屎运,穿越到了人家棺材里,如今连这里是哪朝哪代都不知道的份儿上,她哪儿来的闲工夫搭理他? 雨夜里潮湿的青草气息中混杂着浓郁的血腥之气,让女子眉头一皱,万籁俱静的密林里,依稀可以听到不远处的流水潺潺之声,她娥眉陡竖,“不脱?不如那我帮你脱吧!” “……”祁玥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竟然被女子轻薄……叶薰浅向来是行动派的人,说脱就脱,没有半点娇羞忸怩啊什么的,更别说是意识到此刻躺在她面前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了! 她细润的手伸进他的衣袍里,解开缠绕在他腰际的玉带,他几乎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纤细的手指是如何在他的腰间移动的,只有两个人的夜,分外迷离。 祁玥本就身受重伤,若不是碰到了叶薰浅,他那微弱的意识恐怕早就涣散了,此时也只能任由着女子的手在他身上“为非作歹”。 月色皎皎,清风徐来,吹起她额际的一缕墨发,为了避免自己的视线被发丝挡住,她漫不经心地将那缕垂落眼前的发丝撩至耳后,而后细心查探男子的伤势,“真是的,怎么伤这么重?” 叶薰浅嘟哝了一句,从棺材里扒出了个玉碗、银针、绫罗绸缎等东西,细腻的手在几十匹绸缎中摸来摸去,时而眸光清亮,时而摇头不语,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好似在寻找着最好的一匹绸缎。 这一刻,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着棺材主人的身份,只见她用匕首割开精心挑选的那匹绸缎,抽出丝线,借着明月的清光,穿针引线,动作连贯,宛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穿好线后,叶薰浅捧着玉碗,来到河边,清水敷面,混沌的神智顿时清醒了七八分,白皙的手拨了拨水,盛一碗清泉,疾步返回。 男子斜倚在厚重的棺木边,乌黑的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为他清冷孤绝的气质平添几分邪魅之气。 少顷,叶薰浅眸光停留在他肩胛骨的伤口处,因为雨水的侵袭,那伤口有些发白,并隐隐有腐烂之势。 她当机立断,从腰间抽出匕首,一刀一刀剜去腐肉,从男子昏迷时紧皱的眉头可以判断出他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可是,她知道,这里不会有麻醉药这种减轻疼痛的东西,她下刀子的速度越快就越能减轻他的痛苦,拖泥带水不是她的一贯作风。 银光闪闪的刀锋在伤口处划过,不多时便将伤口清理干净了。 “全身上下六处伤口,有的还是五六天前的,新伤加旧伤,要不是撞上本姑娘万年一见的菩萨心肠,你早血流过多而死了!”叶薰浅一边给男子清理其他伤口,一边自言自语道。 昏迷中的男子眉头紧蹙,那张银色面具成功地遮挡住了他的容颜,叶薰浅专注于他的每一个伤口,全部清理干净后,方才用之前挑选的丝线将伤口全部缝合了起来,阻止了血液大量流出。 男子的身材十分完美,除了这六道伤口,还真没有发现其他伤痕,叶薰浅对自己的缝合之术非常满意,本想趁着他昏睡时揭开面具,可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渐渐移到面具旁的手顿了顿,然后安慰自己:他一定是长得太丑了,要不然怎么会戴着一张面具呢? 既然人家这么在意容貌,自己又何必揭人伤疤?不过是初到异世萍水相逢时的举手之劳罢了! 午夜,是如此的漫长。 叶薰浅在两人面前生起了一堆火,那一袭宽大的银锦披在她的手臂上,她面色沉静如水,静静地烘烤着他早已湿透了的衣裳,凝视那被风越吹越旺的火堆,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的事情,八岁进入情报局,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工作十六年,在人生中最后一次任务中陨落,却重生在了这个女子身上,不知道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伴随着女子清浅的一声叹息,不知不觉中三更天已至,叶薰浅手中的衣裳被火炙烤得十分温暖,她玉白的手到处摸了摸,先前的湿意已经全然不见。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微微侧目,看向祁玥,除了那六个被她缝合得像蜈蚣脚一般的伤口外,男子全裸的身体透着昆山琼玉般的光泽,在雨后醉人的月色下分外迷人,叶薰浅食指与拇指摩挲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回想起指尖触及他肌肤时的手感,忍不住俏颜一红。 很快,她便抛开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行至祁玥身边,蹲了下来,给他穿上干净而温暖的衣裳。 静下心来,叶薰浅才发现了自己这具身体的奇异之处。 在现代,暗地里她是情报局最出色的美女上将,明面上却是一名优秀的调香师,嗅觉异常灵敏,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精确地分辨出一瓶香水里的上百种原料及其分量。 这样的天赋,凤毛菱角,分外罕见,可如今这具身体的敏感度,甚至比在现代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题外话------ 亲爱的们,叶子的新文开始啦,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三本书,13年开了一本,14年开了一本,都相继在开文后的第二年完结了,这是15年的第一本书,点击和收藏对每一本新书而言非常重要,我希望我能用文字打动大家,我们一路相伴,前行。 本书存稿充足,公众章节暂定于每天19:55上传,求收藏,么么哒~ 第三章 冒充郡主? 银白的月光如同调皮的精灵徜徉在密林里,绿叶上残留的雨滴晶莹剔透,折射出万千光影。 黎明的晨曦如约而至,驱散了夜的薄雾,叶薰浅悠悠转醒,睁开惺忪的睡眼,一轮红日从东边冉冉升起,仿佛也在无声地告诉所有人,新的一天来临了。 叶薰浅从来都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不论身处何地,她总能寻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生存的路子,就如同现代的那个她,八岁的时候从医院里醒来,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没有父母、没有朋友,一切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充满了陌生,恰恰就是在那样一个环境下,她从零开始,努力地学习,学习去接受世界的一切,她用了十年的时间,活出了比千万人都要精彩的人生。 如今的一切,对她而言,不过是又回到了原点罢了……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是一无所有,至少拥有了属于另一个遥远时空的回忆……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树林里的小麻雀们时不时发出欢快的声音,她嘴角微微上扬,这个时候,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才觉得有些饿了。 叶薰浅不是野人,没有饿了就在树林里随便打打野鸡做烧烤的习惯,在她的认知里,饿了就该去买东西吃,这种在现代就养成的习惯让她放弃了在树林里打野味的想法。 忽然想到了昨晚上来不及做的事情,叶薰浅转身,推开棺木上的盖子,此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棺木里的金银珠宝上,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只是如此轻轻地一推,竟然能够将这由上好金丝楠木打造的棺盖推开。 里边的金银珠宝不在少数,但也绝对达不到满棺材都是的地步,十几匹绸缎在昨晚被她割坏了不少,还有一些被雨淋湿,叶薰浅挑了一匹完好无损的粉妃色缎子,铺在地上,然后抬腿,攀爬到了棺木的边缘,将里边值钱的金银珠宝全部掏了出来,丢在缎子上边,再三确认棺材里没有别的东西后,才从棺材边上跳了下来,十分麻利地打包,“唔……这算不算是新生中的第一桶金?” 比上一世从医院里醒来时强多了,至少不再是无亲人无朋友无记忆的三无人生。 叶薰浅对自己这具身体还算满意,能跑能跳,没缺胳膊断腿,脸上也没有什么难看的疤痕胎记之类的,总而言之,身体素质不错。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是个新人,但这并不代表新人不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规划,而她,就是一个擅长规划的人。 “先去最近的小镇上瞧瞧,看看有没有钱庄或者店铺之类的,然后再去填肚子,顺便找个地儿住下……嗯嗯,就这样……”叶薰浅一边清点自己的财产,一边自言自语道,她又不是原始人,没有在树林里搭棚子睡觉的爱好! 在转身的那一瞬,她的余光无意间掠过那名与她萍水相逢的男子,想了很久,终究不忍就这样离开,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向河边跑去,果然在河边发现了西红柿的影子。 于是摘了七八个揣在兜里,大汗淋漓地赶回来,用干净的布帛将西红柿包好,轻放在他怀里,紧接着又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她小心翼翼地拉开他的领子,查看了他的伤口,除了丑一点之外,并没有发炎的趋势。 叶薰浅这才放下心来,潇洒地转身,向着林子外肆意奔跑,清凉的风带起她飘逸的长发,那双半露在外边的腿笔直而白皙,富有生命的力量,这一刻她的身影,就像是一道流动的风景,为这片天地增添着新的色彩。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高,到了正午,那金灿灿的阳光从蓝天倾泻而下,清风拂过,密林里树影婆娑,树枝与树叶在风中起舞,交织出金色的穹隆。 不知是被这绚灿的阳光惊了一夜的梦,还是被那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吵醒,斜倚在棺木旁的男子蓦然睁开了双眸,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女子的倩影,不知为何,他如墨的黑眸里竟然闪过了一丝失落,胸口闷闷的,这是他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陌生得让他有些懊恼。 “世子、世子……” 熟悉的声音传来,祁玥扭头向东边看去,但见一个矫健的身影轻快地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 “世子,都是青泉的不好,没有保护好世子。”劲装男子面露歉意,语气里满含自责。 祁玥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也不逞强,清冷的声音从他唇边溢出,“扶我起来。” “世子,你的伤……”青泉有些担心地问,世子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每逢月圆之夜病发,这几年来世子武功越发高深莫测,已经能够将每次发病的时间间隔拖得越来越长,可是,在本质上,诅咒并没有解…… “回王府再说。” 青泉点了点头,扶着祁玥起身,当他怀里的西红柿就要掉的时候,他的眼里莫名地闪过了一丝动容,眼疾手快地在落地之前又接了回来,抱着那七个红彤彤的西红柿,他的心一暖。 可惜那张银质的面具却遮挡了他脸上浮现的那抹足以令天地万物失去光彩的浅笑。 青泉自小跟在祁玥身边,对他的性子十分了解,在这一刻,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只字不提西红柿的事情。 就在祁玥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他只觉得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滑落了似的,低眸一看,一枚叶片形的玉佩静静地躺在脚边,一些不甚清晰的画面断断续续浮现在脑海中,朦胧中他依稀记得她白皙的颈上挂着这样一枚玉佩,衬得她肌肤如雪,倾华无双。 祁玥弯下腰,将玉佩捡了起来,藏在了离自己心口最近的地方。 齐都,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生死而停止它的繁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独树一帜的马车飞驰而过,引来无数人的侧目,也包括一身普通装扮正在尽情享用热腾腾汤包的叶薰浅,她扭头朝着路的中央看去,一缕淡到了极致的气味飘进她的鼻尖,这一刹那,她的眼神定格在了马车上。 叶薰浅微微凝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辆马车的材质是赛黑桦,硬度比橡树高三倍,比钢铁高一倍,是世间最硬的木材,没有之一。 用赛黑桦打造的马车,即使是子弹打在上边,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更别说是这个世界的箭头了。 换言之,用这种顶级木材打造马车的人,身份贵不可言,地位高不可攀。 叶薰浅轻声一叹,将身边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那样一辆马车,想不吸引人都难! 喂饱了自己的五脏庙,她挎着一个小包,只放着几百两银票,其它值钱的东西全部存到了钱庄里,简单的绣花鞋穿在她脚上,不奢华不贵气,十分简单素净的打扮,充满着邻家女孩儿的亲和。 在人群中悠然漫步着,不知不觉,身旁的人渐渐减少,宽敞的大道两旁,一朵朵白色的广玉兰在翡翠色的绿叶间悄然绽放着,淡雅的幽香袭来,叶薰浅忍不住闭上了双眼,静静地感受着这怡人的香气。 忽的一阵马蹄踏踏之声扬起,叶薰浅微微皱眉,似乎在为这突兀的马蹄声惊扰了自己的冥想而恼怒,正要睁开眼睛,却在此时惊闻那马蹄声中一串清脆的宫铃声传来,她猛然一震,仿佛灵魂中的某根弦—— 此刻,拨动。 转身、睁眼、凝眸向着道路的北边望去,那拉车的马儿因为叶薰浅静立于大道中央的身影而受惊,前蹄高高抬起,连带着后边的车轿也跟着摇摇晃晃了起来,杯子碎落之声、车厢壁受撞击之声还有女子急促的呼吸声夹杂在一起,清晰地飘进叶薰浅耳中。 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马车的帘子被风掀起,里边一抹妃色的身影从车轿之内飞出,立于马前,她的身后是马车,马车的两旁还站着十几名侍卫,不难猜测出这名女子的身份非同寻常。 “大胆,竟敢惊扰本小姐的马!” 叶薰浅目光恬然平静,打量着这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鹅蛋脸,杏眸,身着一件粉妃色织锦长裙,充满着少女的甜美,眼神里包含着不可一世的倨傲,美中不足的是,倨傲中略显浮躁。 真正吸引叶薰浅的,是女子腰间系着的那只宫铃,随着女子脚步而荡起万千铃音,熟悉到了极点,却又无从忆起什么。 在叶薰浅眸光停留在女子腰际宫铃上的时候,对面的女子也在无声地打量着她,可是,与她始终平静的面容相比,对方却没有那么从容…… 女子死死地盯着叶薰浅的脸,神情千变万化,又最初的怒,经历惊、恐、惧……又夹杂着恨…… 叶薰浅不解,为什么会在她的脸上看到如此丰富多彩的表情? 恰在此时,道路西侧的府邸,一扇门缓缓开启,里边走出了一名管事模样的男子,他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马车前方的妃衣女子,眉毛一弯,“恭迎二小姐,王爷和侧妃正在长醉阁等您呢!” 妃衣女子殷红的嘴唇有些发颤,这会儿被管家的话拉回了思绪,她的额头上早已沁出了一层细汗,眼神聚焦在叶薰浅不施脂粉的脸上,“大胆刁民,竟敢冒充郡主?” 当叶薰浅听清了她的话时,心中有些错愕,什么意思?冒充郡主? 只见女子咬了咬牙,微微侧目,对着身边随行的侍卫清声一喝,“来人,给本小姐拿下这个胆敢冒充皇亲国戚的女人!” ------题外话------ 亲们觉得18:55更新好还是19:55更新好?伦家求收藏,收藏,收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么么~大家国庆快乐。看文快乐~ 第四章 挟持! 一锤定音,不论你是谁,长得像谁,只要被认定是冒充的,便永无翻身之地。 侍卫们本来还以为他们的郡主死而复生了,结果听到叶怜香这样一句话,顿时将前一秒自己心中生起的想法摒弃得一干二净,昨日众目睽睽之下,太医亲自诊断,断言郡主已经没气儿了,郡主未及笄而死,灵位不能入宗祠,遗体也不能葬在贤王府历代的陵园里,只能悄无声息地下葬。 这是大齐的葬礼风俗,不管女子的身份多么贵重,哪怕是天子爱女,未及笄早夭,都逃脱不了死后无法入宗祠的命运! 灵柩分明在昨晚便已经出了贤王府,由薛管家亲自主持下葬,万无一失。 由此推断,此刻站在贤王府门口的女子,定然不会是郡主了。 薛管家暗眸一沉,昨晚紫珠雷电降临的一幕历历在目,他死里逃生,郡主的灵柩绝对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逃过一劫,说不定已经被劈成了灰。 紫珠雷电,千年罕见,天之轿子,雷中帝王。 不管今日出现在贤王府的这个女子是谁,都不能让她顶着这张脸到处乱跑,薛管家权衡利弊,立即出声,“还不动手?” 叶薰浅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她初来乍到,没招谁惹谁,怎么就尽有人找她麻烦呢? 侍卫们得到命令,纷纷亮出刀剑,寒光闪闪,一拥而上,朝着叶薰浅刺去,那郁郁葱葱的广玉兰树下,女子简单的碎花长裙在风中飘舞,温婉而清丽。 骤然之间,叶薰浅的眸光由先前的柔和骤变为此刻的冷厉,扫向叶怜香,心中思量着自己遭遇的这场无妄之灾,敢情都是因为这位二小姐? 她跟自己这张脸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叶怜香被叶薰浅盯得发怵,那张美人标志的鹅蛋脸此刻苍白如纸,手心冒出的汗浸湿了握在掌心的飘带,十几名侍卫包围在了叶薰浅身周,不由分说,直冲而上。 叶薰浅眸色一寒,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侍卫们即将触碰到了自己的身体,她抽出腰间精致的匕首,如同泥鳅一般在十几人里游刃有余地穿梭着,避开他们的攻击,薛管家站在王府门口,冷眼观望着这一幕,当发现王府的侍卫们对叶薰浅无可奈何之际,他双手十指交叉,松了松筋骨,俨然一副准备亲自上阵的架势。 叶怜香的嘴唇都快被咬出了血,目不转睛地盯着包围圈中身姿曼妙的女子,杏眸里闪过一丝不甘,叶薰浅眼观八方,她看得出来,这些侍卫不过是开胃菜罢了,那名管家才是个真角色…… 终于,有人等不及了。 薛管家凌空而起,右手手指弯曲,握成鹰爪,向叶薰浅心口之处袭来,叶薰浅一惊,拎起最靠近自己的一名侍卫,朝着薛管家的方向扔去,为自己赢取短暂的时间。 不出意外,那名被抛出去的侍卫胸前衣裳尽裂,薛管家的鹰爪手痛击心脉,心口之处小麦色的皮肤刹那间印上了一个红色的掌印。 趁着众侍卫被这一情景吸引的空档,叶薰浅身体向后一仰,避开一名侍卫直面而来的袭击,侧身一晃,犹如鬼魅般来到了叶怜香面前,叶怜香虽然唇角发白,但是危险临近,即使是一个弱女子恐怕也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更何况是懂武功的叶怜香呢! 只见身着妃衣的叶怜香右手抬起,挡开叶薰浅来势汹汹的第一招。 叶薰浅弯弯的眉毛挑了挑,叶怜香此举,并没有让她感到意外,叶怜香能够从被马儿惊了的车轿中安然无恙地飞出,站在自己面前,足以证明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两名绝色女子,刹那间纠缠在了一块儿,一招一式,旗鼓相当。 叶怜香飞叶摘花,道路两旁的广玉兰花瓣翩然飞落,如同利剑般向叶薰浅的后背穿刺而来,叶薰浅不由得感叹:这古人的内功果然好使。 不过这难不倒她! 但见那白色花语中的素衣女子身轻如燕,右手的短匕飞舞,动作快到了极致,一片一片割裂那曼舞的玉兰花瓣。 叶怜香脸色煞白,这可是她最厉害的一招,也是最美丽的一招,她演练了无数遍,只因那个人曾说过,在花雨中她的背影很美…… 然而现在,这最令骄傲的一招,却被眼前这名女子不动声色地破解,叶怜香的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说今时今日自己所得到的一切,终有一天,也会如这漫天的广玉兰花瓣般零落成泥? 她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际的那串宫铃,仿佛只要将宫铃紧握手中,便能握住所有的幸福…… 叶薰浅唇角勾起了一丝惑人的笑,小样儿!不过是花架子,也敢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 一片清影袭来,承载着初夏清晨的寒意,冰凉的薄刃直抵叶怜香咽喉,只需轻轻一推,这娇滴滴大美人便会芳魂永逝。 叶怜香刚要反抗,却被叶薰浅抢占先机,一双纤纤素手被反剪在腰后,无法动弹。 “再动,本姑娘可就不能保证这匕首不会划破你的脖子了。”叶薰浅笑靥如花,见叶怜香老实了不少,心叹:自己是捏到了软肋么? “哪里来的刁民?还不快放开二小姐!”薛管家投鼠忌器,不敢过于靠近,万一二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王爷必定会大发雷霆。 “放了她?放了她然后等着你来杀我?”叶薰浅声音清澈,嘲讽着说,她又不是傻子,平白丢了这么好的保命符,让自己再次陷于危险的境地。 从这名管家的脸色上看,这二小姐应该来头不小…… 自己挟持了她,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易。 “大胆,冒充郡主,挟持皇亲国戚,乖乖束手就擒,薛某定会向王爷求情,留你一具全尸!”薛管家的话说得正气凛然,却让叶薰浅笑了,那笑容充满了讥诮,“全尸?本姑娘不稀罕!” “你想怎么样?”薛管家没有想到叶薰浅竟然一滴水都泼不进,气得血气翻腾,强忍着咬牙问道。 “放我走,保证我在齐都时的一切安全!” 清澈华丽的声音乍然而起,叶薰浅眉目如画,巧笑嫣然。 “大言不惭!” 薛管家气急败坏,本想若是能骗叶薰浅先放了叶怜香,然后自己再在暗地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做掉,一箭双雕,可没想到这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叶薰浅狮子大开口地要挟。 叶薰浅的脸仿佛被一层薄薄的寒霜覆盖上了一般,前一刻的明媚笑容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底只余下一片清冷,“那就只好委屈这位二小姐了。” 恰在叶薰浅挟持着叶怜香步步后退,准备离开之际,贤王府虚掩的大门敞开了,几乎同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刺破空气的岑寂,响彻而起,“住手!” ------题外话------ 亲们猜猜,谁来了呢?呜呜,亲们冒泡冒泡,让偶知道偶不是一个人在奋斗~么么~ 第五章 薰浅,老头子好想你! 仅此二字,夺尽眼球。 叶薰浅循声看去,与贤王爷四目相对。 贤王爷年方四十,身材颀长若修竹,目光犀利如冷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威严之气,叶薰浅眼里一片清明,无波无澜,她潜意识里不喜欢这个人,并不是说他长相或气质让她不喜欢,而是莫名地就不想和他靠近。 花枝招展的云侧妃在见到叶薰浅那张脸的时候脸色微变,不停地向薛管家使眼色,急切地想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父王,就是这个女人冒充姐姐,让女儿放松了警惕,然后趁机将女儿挟持。”叶怜香楚楚可怜地说,杏眸里不多时便蓄满了晶莹的泪水,惹人怜爱。 叶薰浅嘴角无语地扯了扯,这女人真天生就是做戏的料子! 说哭就哭,真不知道她眼睛是不是用泉眼做的! 云侧妃听到叶怜香的话,立刻明白了几分,不管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顶着和贤王府郡主一模一样的脸,那么她就必须死! “王爷,你可要救救怜香啊,薰浅才过世,怜香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云侧妃哭得梨花带雨,叶薰浅瞬间明白了几分,有这样一个水豆腐做的娘,女儿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贤王爷对云侧妃的话置若罔闻,此时,他的眸子里黑雾涌动,目光如箭,仿佛要将叶薰浅那张脸洞穿一般。 这一刻,岑寂的气氛渲染着王府门外的每个角落,空气里落针可闻,叶薰浅平静地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尤其是那位不显山露水的贤王爷。 不多时,只见他唇角动了动,缓缓言道,“姑娘挟持我贤王府的二小姐,意欲何为?” 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担心的神色,叶薰浅在心里不由得为这位贤王爷竖起一个大拇指,跟叶怜香不是一个级别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听到贤王爷对叶薰浅的称呼,云侧妃一阵心喜,只要王爷认定这个女人不是贤王府的郡主,那么她就不是! “这位二小姐污蔑我冒充郡主,不分青红皂白要将本姑娘绳之以法,难不成我就应该乖乖束手就擒?”叶薰浅狭长的丹凤眼一扬,眉毛高耸,双眸明亮,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正所谓相由心生,与她相比,叶怜香倒比较像是小人! 如果说方才只是怀疑,那么他在听到叶薰浅这句话时就是肯定了。 贤王府郡主叶薰浅,知书达理,以孝为先,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绝对不敢像眼前这名女子这样顶撞他! “只因姑娘的容貌实在太像本王那大女儿,怜香看错人,情有可原,还请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贤王爷从台阶上缓缓走了下来,一步一步向着叶薰浅的方向靠近。 叶薰浅见状,手中的匕首更近叶怜香一寸,只差一点点,便可以割破她的喉管,果不其然,贤王爷的脚步停顿了,叶薰浅冷笑一声,“看错人是情有可原,可动了杀机就不是她的不对了。” 她可不会忘记,在叶怜香见到她的那一瞬,可不是简单的认错人,而是认定了她冒充郡主,有不可告人的企图,迫不及待杀之而后快! 贤王爷瞳孔一缩,久居高位十年,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了,只需一个眼神,侍卫长便心领神会,递上了贤王爷最近到手的宝贝——连弩。 此刻,骄阳正艳,可叶薰浅的眼底只剩下了一片清寒。 叶怜香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自己喘息之间不小心让自己脖子触碰到刀尖。 只见贤王爷单手握着连弩,森森然透着冷意的箭尖渐渐对准了叶薰浅的眉心,只需他微微勾动手指,便可轻而易举结束一个鲜活的生命。 王府外的气氛陡然僵持住了,对峙的两人,各不相让,急煞众人。 叶薰浅心中的那杆天平如同跷跷板一般时上时下,她在赌,赌自己不会死,不是因为手中捏着个人质,而是赌她的直觉! 从见到叶怜香开始,她就知道,叶怜香对她腰际的那串宫铃很在意,即使被挟持,她也没替自己说过一句求情的话,而是紧紧握着宫铃,仿佛那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巧的是,她叶薰浅也对那串宫铃感兴趣! 铁质的连弩在阳光的照耀下黑得发亮,拥有着顷刻间取人性命于百步之外的力量,随着贤王爷食指蜷曲勾起的动作慢慢开始,众人屏息静气,目不转睛,人的视觉和听觉在这一刹那变得分外敏感。他们几乎可以看到那连弩上的弦开始绷紧了…… 叶薰浅同样面色凝重,右脚往后退了一步,心中计算着自己和连弩的距离与角度,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箭发,她应该用怎样的步法才能避其锋芒,将可能对自己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 郁郁葱葱的广玉兰树下,还弥漫着馥郁的幽香。 双方剑拔弩张,良辰美景虚设。 就在这一片清风拂过面庞的时候,“铿”的一声脆响发出,将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那箭镞旋转着朝叶薰浅眉心飞去。 这一瞬,叶薰浅的脚步动了,松开叶怜香,倩影微移,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准备全力一搏,此时的她,就像是丛林中那优雅的豹子,蓄势待发,当铁箭箭尖抵达之际,叶薰浅以匕首挡之,饶是如此,依然被那股冲击力逼得连连后退。 某人再一次感叹内功的好处,她脚步退得越快,自己受的伤越小,叶薰浅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突然,她感觉到那箭镞的力道骤然消失,原本胸口处的压迫之感也随之没了影儿,她停下脚步,还没来的发出一声惊讶,便看到那只铁箭在自己面前生生断成了两半。 与此同时,整个人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耳边还传来阵阵惊喜的声音,“薰浅丫头,我的乖孙女儿,你回来了,老头子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老头子不管的……呜呜呜……老头子好想你……” 老头子虽然穿得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胡子到处乱翘,邋里邋遢,但是面色红润,此刻眼里写满了欣喜,仿佛自己的宝贝失而复得了。 叶薰浅被他紧紧抱着,都快喘不过气儿来了。 这一幕,令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面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这老头儿疯疯癫癫的,平日里不是住在捕风堂里不出来吗?”叶怜香绞着小手帕,小声嘀咕着。 云侧妃一听,立刻赶在贤王爷发怒前出言训斥,“怜香,住口,那是你爷爷!” 叶怜香不甘地咬了咬唇,她四岁的时候随着母亲进入贤王府时,那老头儿就疯了,可饶是如此,这十年来也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 她倒是想当他是爷爷,但人家可从来没把她当做是孙女儿过。 即使是疯了,他的眼里,也依然永远只有叶薰浅! ------题外话------ 有木有人觉得糟老头儿很有爱呢~超级宠薰浅的~然后就是,伦家晃着手绢求收藏,收藏的直接拖走,不收藏的打晕了拖走~ 第六章 老鼠屎与一锅粥 大齐王朝,以孝治国,贤王府贵为皇亲国戚,同样以孝为先,老头子疯了,可这并不能改变他曾经是贤王的事实,贤王府上上下下,皆不可逾矩。 这个老头子平日里邋遢得像个乞丐似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要跟人家说他是贤王府的老王爷,鬼都不信,但就是这样一个糟老头子,令叶怜香恨得牙痒痒,却偏偏无可奈何,老头子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这也就算了,可让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是,他那身强悍的武功,整个大齐,能与之一较高下的人,不超过三个。 叶怜香无数次地觉得,那么好的武功,放在这糟老头子身上,真是浪费! 叶薰浅莫名其妙地被这个老头子抱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他皱巴巴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失落,“乖孙女儿,你不要走,陪老头子好不好?你爹那个没良心的,他要是赶你,老头子跟他没完!” 这样一出戏,显然在贤王爷意料之外。 “父王,你的疯病又犯了,她不是薰浅。”贤王爷竭力平复心中翻滚的怒气,耐着性子和老王爷沟通。 奈何老王爷将叶薰浅护在怀里,滴水不漏,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疑惑,他又看了看叶薰浅那张脸,刮了刮鼻子,捏了捏脸蛋,而后摇了摇头,看着贤王爷,反驳道,“你才疯了呢!这大眼睛小鼻子的,和奕彤丫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我家薰浅。” 秋奕彤,是已故贤王妃的闺名。 “薰浅,你别怕,老头子会保护你的,不让他们欺负你。” 老王爷护犊子之名,贤王府上上下下,人尽皆知,十年前贤王妃病逝,老王爷承受不住那沉重的打击,疯了。 他一疯就是十年,也没见有半点好转,贤王府不知请了多少名医救治,却没有任何效果。 如今看来,老王爷的疯病是越发严重了,竟然错认孙女儿! 众侍卫们如是想着,这名女子虽然与薰浅郡主相貌惊人的一致,可气质截然不同好不好,再说了,薰浅郡主待字闺中,不懂武功,哪儿来这么好的身手? 贤王府孙辈中的女儿,最出色的是怜香小姐,真真正正的文武双全! 叶薰浅感觉到老头子的善意,还有眼中满含希冀的目光,心里的歉意越来越浓,老头子肯定是太过思念他孙女儿了,所以才会认错人,方才听贤王爷的意思,这老头子好像得了疯病……没道理人家贤王爷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八成就是这老头子思念成狂,错认她为孙女儿了! “老王爷,我很感激你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我,但我真的不是你的亲孙女儿。”叶薰浅握着老头子的手臂,一字一句,平静地陈述着。 不知为何,听到叶薰浅这句话,云侧妃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在贤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面前,她亲口承认她与贤王府毫无关系,那么从今以后,她的存在便威胁不了怜香的地位。 她只是普普通通一介平民,而不是贤王府中最尊贵的嫡女——叶薰浅。 见叶薰浅将自己与贤王府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老王爷不乐意了,竟然直接坐在了地上,咬着自己的袖子,如同一个孩子般赖皮,“薰浅丫头,你不要老头子了……呜呜呜……不陪老头子玩了……” 那声音伤心到了极点,哭得老泪纵横,老王爷的声声“控诉”就像是一双手,将叶薰浅那白纸般的心揉成了一团,前世的她就是孤儿,枪林弹雨里风雨无阻,她的世界里没有亲情,她以为,她早已坚强到无坚不摧,却没有想到,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会遇见一个这样可爱的糟老头子。 “父王,她不是薰浅,薰浅她已经死了,被吓死的。”云侧妃见状连忙走到老王爷身边,提醒道。 本想让老王爷接受这个事实,却没有想到引起了老王爷强烈的不满,“你才被吓死呢!你全家都被吓死!” 云侧妃,“……” “我家薰浅丫头,一向胆子大得很,怎么可能被吓死?”老王爷自言自语地说。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老王爷从地上站了起来,将叶薰浅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对云侧妃不假辞色,“哼,肯定是你怕我家薰浅抢了你女儿的地位,所以才百般刁难她,薰浅不想看见你,才否认和老头子的关系……呜呜呜……” “一定是这样的!”老头子先入为主,斩钉截铁地说。 云侧妃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绿,被老王爷这样风疯言疯语地断章取义,半真半假的话,让她在众人面前尴尬极了,原本端庄雍容的笑意也因此而僵硬了起来。 老头子拉着叶薰浅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她,急切劝说着,“薰浅丫头,你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而忽略了一锅好粥啊!” 众人纷纷黑线,老王爷,瞧您这话说的!您说谁是老鼠屎啊? “我不管,我就要薰浅丫头陪我,你们这群不肖子孙!老头子白养你们了……”老王爷单手叉腰,指着贤王爷、云侧妃还有叶怜香的鼻子骂。 令叶薰浅大跌眼镜的是,那位很有脾气的贤王爷竟然就这样任由着这个糟老头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嘿嘿,薰浅丫头,你看,我把他们骂得狗血喷头,他们都不敢顶嘴,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下你满意了吧?”老王爷像是孩子讨要糖果一般笑嘻嘻地对叶薰浅道。 叶怜香胸腔都快被气炸了,可老王爷的眼中只有叶薰浅一个,将她忽略得很彻底,只听他继续道,“他们辈分不如我,武功不如我,你陪我玩儿,我绝对不让你被他们欺负!” “这……”叶薰浅的心微微动摇了,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的感觉,老王爷汪汪泪眼里饱含希望,两世为人,从未有一刻像今日这般让她觉得,拒绝是一种巨大的罪恶! “好不好嘛?”老王爷自然看出她已经开始在犹豫,可怜兮兮地凝视着她。 叶薰浅唇角一勾,眸光掠过叶怜香腰际的宫铃,她唇角边渐渐浮现出一丝勾人夺魄的笑意,“可是……” 老王爷要认她做孙女儿,但那群人好像不买账呢…… “你、你、你还有你,还不快给郡主请安!”老头子见叶薰浅因为几颗老鼠屎不愿做他乖孙女儿,顿时吹胡子瞪眼睛了起来。 侍卫们为难地看向贤王爷,不知该怎么办,但见老王爷走到贤王爷面前,不可一世地教训,“哼,孽子,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真是该打!” 话音刚落便作势要往贤王爷的脑袋上招呼一拳,贤王爷脸色一变,这疯疯癫癫的糟老头子的武功该死的强悍,他这一拳下来,自己不成傻子就奇怪了! “父王,儿子错了。”贤王爷伸手,握住老王爷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见老头子依旧不高兴,他眸光瞥向叶薰浅的方向,“薰浅,是父王头脑被冲昏了,没认出你来,你快劝劝你爷爷!” ------题外话------ 哇咔咔,老头子越来越可爱了,下一章楠竹、楠竹就出来鸟~收藏收藏收藏到偶碗里来~ 第七章 缘起 叶薰浅知道贤王爷真正忌惮的人是自己身边的这个糟老头子,既然她已经决定要留在贤王府一段时间,而且是以郡主的身份留下,那么很多表面上的功夫自然需要做好。 “糟老头儿,虎毒不食子,你可要手下留情啊!”叶薰浅挽着老王爷的左手臂,笑靥如花。 短短一个时辰的相处,让叶薰浅渐渐摸清了贤老王爷的性子,平易近人,脾性很对她胃口,连带着自己和他说话的语气也没那么拘束了。 他对她而言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陌生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到他那张表情丰富的脸时,她的心里总是生出了几分亲切之感。 老王爷脸色稍霁,心道: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率真,不枉费他在她小时候这么疼她! “什么糟老头儿!叫爷爷!”贤老王爷故作严肃地训斥,眸子里却盛满了深深的宠溺之情。 叶薰浅撅着嘴,“不叫!就是不叫!明明就是个糟老头儿嘛!” “哈哈……”叶薰浅开怀大笑,说完这句话后连忙从贤老王爷身边跑开,等贤老王爷反应过来时她早已跑到了十丈之外。 只见那精神矍铄的老者不顾形象地在贤王府门口追着叶薰浅跑,胡子一翘一翘的,誓要将叶薰浅捉住一般。 “臭丫头,看你往哪儿跑!”贤老王爷见叶薰浅越跑越远,轻功施展,一跃而起,从叶薰浅头顶那片苍穹上翻过,施施然落在了叶薰浅面前的空地上,堵住了叶薰浅的去路。 叶薰浅很坑爹地发现,自己的身后是贤王府那群人,前面是贤老王爷,真正是前有狼后有虎,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她微微抬起下巴,望向天空,眼珠子一转,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贤老王爷先下手为强,大步上前,粗粝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死也不放开,“臭丫头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叶薰浅不答反笑,“嘿嘿,你猜?” “哼,想跑?门儿都没有!”贤老王爷胡子抖了抖,不由分说拽着叶薰浅往王府里拖。 一时间,贤王府外众人面面相觑,脑门儿后纷纷冒出一个斗大的问号:这老王爷,唱的是哪出戏? 贤王爷不动声色,目视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而后吩咐众人散去,各司其职。 他与云侧妃对视一眼,目光里写满了复杂,两人一前一后徐徐走进王府,被叶薰浅和贤老王爷这么一闹,他们和叶怜香吃团圆饭的心情顿时没了影儿。 云侧妃紧跟在贤王爷身边,见四周无人,方才压低声音,小声问道,“王爷,您说这老王爷是真疯还是假疯啊?” “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以免落人口实。”和云侧妃相比,贤王爷要深谋远虑得多,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那都是贤王府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是,妾身谨记王爷教训。”云侧妃低着头,做小伏低道。 “本王忽然想起皇上交代的一些事情尚未处理,先去书房了,你准备一下,晚上叫上父王和薰浅,大家一起吃个饭。”两人行至岔路口,贤王爷忽然停下脚步,交代云侧妃。 云侧妃摸不准贤王爷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此刻一一应了下来,看着贤王爷向书房走去的背影,她杏眸里的暖意渐渐散去,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年前,秋奕彤病逝,叶薰浅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老头子悲痛欲绝,疯了,从那以后,逢年过节,贤王府的饭桌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两人的身影。 如今看那老头子的模样,鹤发童颜,精神好得不得了,哪里有半点疯了的样子,真不知道这十年里他究竟是不是装疯,若真如此……他此举意欲何为? 这贤王府的天怕是要变了…… 申末酉初,永华街上行人渐远,浩浩苍穹之上,日月交辉之时,坐落于永华街绝佳地段的祁王府,沐浴在盛夏的阳光里,无时无刻不透着一股贯穿青天的磅礴气势。 王府西侧,映月湖中。 沉香栈道千百样,碧水清莲夏日长。 远远看去,偌大的湖面上,阳光垂落,倒映出簇簇清莲倩影,沉香木打造的栈道凌驾于碧波之上,通往雅致无双的湖心小筑。 一汪碧湖占地方圆三里,清波之上,屋舍错落有致,集书房、卧室、厨房、浴室于一体,很难想象,如此多功能的屋舍,是如何建造仅有三里的湖面上的。 更难得的是,碧湖之水清澈见底,水上清莲绽放,时不时有鱼儿在湖底捉迷藏,当真是雅趣横生,精妙绝伦。 沿着栈道向前,通往中部屋舍顶层,古色古香的卧室内,一名男子半裸着身体,斜躺在雕成一百三十五度的沧澜玉榻上,棱角分明的脸廓如同上天精雕细琢的杰作,完美到了极点,没有半点瑕疵。 长天孤月般的容颜透着珠晖般的色泽,乌黑深邃的眼眸里,蕴藏锐利的神光,削薄的唇此刻轻抿,印有清莲图案的银袍盖住他腰部以下的地方,养尊处优,极尽清贵慵懒之态。 “世子的外伤虽重,却得到了很好的处理,加上世子内力深厚,约莫修养一个月,便可悉数痊愈。”一名老者站在旁边,仔细检查男子身上的伤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嗯。”男子纹络清晰的手,此时正握着一枚叶片形的玉佩,手指细细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 “世子此番机缘甚是难得,不知是遇上了哪位神医,竟然想到了这等缝合之法,真是妙哉!妙哉!”药老连续说了两个“妙哉”,足见其内心之兴奋。 祁玥狭长的凤眸微微翘起,扫了一眼神情激动的药老,心中暗忖:这机缘……的确是难得……敢将他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的女人,她是第一个!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他定要先砍掉她的双手,然后再挖掉她的眼珠子……想到千百种折磨人的法子,祁玥的脑海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无法想象这样的酷刑招呼在她身上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昨夜的他虽然神智不甚清明,可女子细润的手在他身上流连的感觉却异常清晰地镌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想到女子时而呆萌时而认真的模样,他忽然舍不得了……舍不得那样对她,祁玥的眼神无意间落在了右手边几案上那几个还没来得及吃的西红柿上,锐利的眸光忽然变得柔和了起来。 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题外话------ 我们家祁大美人已经开始对小浅浅心动了,O(∩_∩)O哈哈~ 撒花撒花一个~ 第八章 琼华玉树 “过几天,等世子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老朽再为世子拆线可好?”药老眼睛发亮,看着祁玥身上被缝合得很好的伤口,心里被挠得痒痒的。 “嗯。” 简洁的一个单音从他唇边逸出,药老的医术他信得过,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现在他最能勾起他感兴趣的,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药老见祁玥沉思着,心知他不喜别人打扰,于是悄悄退了出去。 祁玥指腹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花纹,过了一会儿,唤了一声,“青泉。” 只需祁玥一个眼神,青泉便知晓该怎么做了,只见他端着笔墨纸砚靠近沧澜玉塌旁,祁玥直起身体,修长的手指执起湖笔,蘸上黑墨,于宣纸上细细勾勒,不多时,便画出了一枚叶片形状的玉佩。 放下湖笔,静待墨汁风干,方才吩咐道,“青泉,去查一下这枚玉佩的主人。” 青泉点了点头,心头闪过一丝讶异,世子的手心里分明就有这样一枚玉佩,何不直接将这枚玉佩给自己去查,这样做要快得多,毕竟图纸与货真价实的实物相比,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祁玥微眯着双眼,闭目养神,他伤得极重,这几天不能随意移动身体,否则伤口裂开就很难愈合了。 感觉到青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侧躺而睡,闭上眼,女子的倩影在脑海中浮现,让他难以入眠,伤口开始愈合,新肉长出,让他觉得很痒,越是觉得痒,就越是想念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在他身上徘徊的感觉。 恰在某人身心俱痒的时候,贤王府内,叶薰浅被贤老王爷拽着胳膊,拖进后院,眼前的花花草草随风而过,令她眼花缭乱,横穿通幽曲径,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院落前,侍女们有的在院子里打扫落叶,有的在花圃前浇花,还有的在晾晒衣服…… 饶是被拖着走,叶薰浅也被累得够呛,老头子将她松开时,她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糟老头儿,这里是哪里?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贤老王爷中气十足,扫了一眼院子里忙碌的侍女们,“还不过来给郡主请安!” 声如洪钟,足以令整个浅阁内内外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侍女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来,老王爷的疯病时好时坏,她们可不敢有半点不从,万一要是加重了老王爷的病情,那么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可……可是……郡主不是在昨天被吓死然后连夜下葬了吗?哪儿来的郡主? 侍女们狐疑着靠近,当看清了贤老王爷身边的叶薰浅时,吓了一大跳,但见女子双眸似水,却隐含淡极致的冰凉,仿若看透一切,肤如凝脂,娥眉淡扫,美目流转之间,朱唇不点自红,像极了他们郡主,却隐隐比他们郡主多出了三分尊贵的气质。 从前的郡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知书达理,孝顺至极,可就是这样一个养在闺中人不识的郡主,因不动声色克死了八名出色的男子而名噪大齐,成为齐都百姓茶余饭后的第一谈资。 人们纷纷猜测,薰浅郡主最后的归宿是谁,然天有不测风云,昨日郡主在游园时,碰到了一条大蟒张口而来,吓得花容失色,最后昏死了过去,待云侧妃请来太医亲自诊断时,郡主已经没了气儿…… 就在侍女们迟疑之际,贤老王爷生气地跺跺脚,吓得众侍女伏跪地上,“给郡主请安。” 叶薰浅淡笑不语,空气中顿时沉默了,侍女们的心在沉默中七上八下,紧张到了极点,贤老王爷对叶薰浅百般讨好,“薰浅丫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就行行好陪老头子解闷嘛……” 这一幕真实华丽地上演在了浅阁之内,令侍女们大跌眼镜,老王爷什么时候对谁这么和颜悦色过?就是王爷有时都吃不了兜着走,更别说是其他人了,就拿王府里最受宠的怜香小姐来说,在老王爷面前根本说不上一句话! “那……本郡主就勉为其难了。”叶薰浅红唇渐软,微微上翘,应声道。 不就是演戏嘛! 这对她来说有什么难的! 在现代,她在最年轻的上将与最富才华的调香师之间进行了近乎完美的角色转换,贤王府郡主的身份演绎,叶薰浅手到擒来。 更难得的是,她发现她从心底不排斥不抗拒这个身份。 人活在世上,总是需要一个身份,没有身份标识的人,举步维艰,寸步难行,说不定还会被当做是别国细作关起来。 诸多麻烦,是叶薰浅不愿意沾染上的,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她做事情会比较方便。 浅阁,是贤王妃生前为叶薰浅亲手设计的闺阁,凝聚了那个女子的无数心血。 叶薰浅凝视着院落大门上龙飞凤舞的“浅阁”二字,心中蓦然升起丝丝怅然,她提起裙摆,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片片琼花,白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着,甚是可爱。 这时,她脚步猛然停了下来,面色平静如湖水微澜,可没有人知道,她心底的巨浪早已翻卷到了海的尽头。 叶茂枝繁、洁白无瑕的琼花一直都是她的最爱,没有想到浅阁里竟然也会有,侍女们紧随左右,不置一词,叶薰浅的手轻拂过那白色的花瓣,唇角掀起一抹恬淡的笑,仿佛沉浸在了美好的回忆里。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琼花?”叶薰浅素手一指,随便点了名侍女,问道。 “回郡主的话,奴婢听说是王妃在郡主尚未出世时亲手栽种的,希望郡主如琼华玉树般美好。”女子大方得体的回答让叶薰浅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这名侍女不简单,虽和其他侍女穿着同样的服饰,但是其谈吐举止皆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真不知道她为何甘心为婢。 侍女静若处子,不慌不忙地承受着叶薰浅打量的眸光,片刻之后,叶薰浅靠近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今日初来王府,还未曾有名字。” 态度不卑不亢,神色不喜不悲,叶薰浅听罢勾唇一笑,“本郡主赐你一个名字,如何?” “谢郡主恩典。” 果真如叶薰浅意想之中那般应对自如,但见叶薰浅负手而立,她浅色的衣袂随风飘起,与琼花共舞,写意美好,贴在腰后的手指微蜷,绛唇轻启,“不如就叫琼华。” “琼华叩谢郡主。”女子忽然跪了下来,对叶薰浅行了个十分正式的大礼。 叶薰浅神色坦然,欣然受之,不管琼华来贤王府的目的是什么,仅凭她来此不到一日便能将贤王妃的事情打听得如此清楚便可知晓,她并不简单。 浅阁内,如此不简单的侍女,怎能落入他人之手? ------题外话------ 偶们家柿子开始找浅浅咯~(*^__^*)嘻嘻…… 第九章 九州风云榜 “嗯,起来吧。”叶薰浅适可而止地提醒,她没有与丫鬟做结拜姐妹的爱好,不论时代发展到什么样的高度,绝对的平等都不可能实现。 倘若世间众生平等,就不会有弱肉强食生存法则的存在。 弱者要追求所谓的相对平等,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努力,否则何谈平等? 叶薰浅看着琼华起身,跟在自己身侧,她浅浅一笑,其余侍女的表情在此刻尽收眼底,“其他人在外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说罢和琼华走进屋子,她指腹在桌子上拂过,十分随意,摩挲了几下,并没有感觉到灰尘的痕迹,琼华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徐徐道,“郡主的屋子一直都有下人打扫,一日不敢懈怠。” 叶薰浅寻了个位置坐下,眼观八方,不多时琼华便奉上了茶水,叶薰浅接过,轻嗅了一下,味道十分清淡,是她喜欢的类型,想到叶怜香腰际的那串宫铃,叶薰浅眸色陡然一深,“琼华,我看怜香小姐好像很宝贝她那串宫铃,不知道有什么来历么……” 轻若流云的话从她口中飘出,叶薰浅轻吐了一口浊气,余光瞥向琼华,静待她的回答。 “听说是羽公子送给二小姐的定情信物……”琼华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叶薰浅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 姑且不管是否属实,这种鲜为人知的消息,还是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打探出来的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郡主果然非同凡响,这么快就注意到了这种事情。 听到定情信物这四个字,叶薰浅好看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风动宫铃之声犹在耳畔回荡,充满着回忆的味道,她喜欢调香,曾经调制过一种香水,取名“回忆”,香气扑鼻,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在内心最深刻的记忆里,她记得,在“回忆”第一次调制成功的时候,她静静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缭绕的香气所造就的安静世界里,飘入耳廓的是串串悦耳的宫铃之声。 “回忆”最后申请了专利,用于辅助治疗各种失忆症。 在现代,十年的光阴里,她走遍世界,收集了上千只宫铃,却没有任何一只宫铃发出的声音与她“记忆”中的宫铃声重合在一起,直至刚才见到叶怜香…… “哦,羽公子是谁?”叶薰浅从琼华口中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称呼,想了一会儿,方才出声问道。 她记得,方才在贤王府门口,贤老王爷认定她是他孙女儿的时候侍卫侍女们交头接耳讨论的内容,其中便有一句:郡主养在闺中人不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已有十年之久。 如此推测,这贤王府的郡主应该不会知道这位羽公子才是,所以,她问琼华羽公子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奴婢只知,羽公子清冷高贵,出身凤凰岛,箫声可引百鸟朝凤,在九州风云榜上排名第二。” 不是琼华孤陋寡闻,而是这位羽公子藏得太深,想要打听他的事情并不容易。 “第二?”叶薰浅重复地问,向琼华确认自己是否听错,见琼华点了点头,她眼珠子一转,“那第一和第三四五六七*十是谁?” 琼华见叶薰浅对这个感兴趣,并没有多想些什么,来贤王府之前她对主子们的性子、喜好等可是做了充足的功课,尤其是自己要侍奉的正主儿薰浅郡主,她更是下了十二万分的功夫。 薰浅郡主养在闺中,性子温淡,不似怜香小姐那般华丽张扬,与齐都众多贵女交好。 说起这九州风云榜,齐都上至八旬老妪,下至四岁孩童,没有人不知道的,郡主竟然连这都没听说过,可见她十年里还真是过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日子。 这会儿琼华也只当叶薰浅开窍了,懂得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要知道,在九州风云榜排得上名的公子们,都是集美貌与才华于一体的浊世翩翩佳公子,年纪最大不超过二十三岁,乃大齐千万未婚少女梦寐以求的夫君人选。 只要是女人,尤其是没婚配的少女,没有不对他们感兴趣的! “叶怜香是他的未婚妻?”叶薰浅不高兴了,她对那什么羽公子没啥意思,但是她对那串宫铃感兴趣。 她感兴趣的东西,被当做定情信物送给叶怜香,她不爽,非常的不爽,大大的不爽! 为毛她觉得那宫铃应该是她的?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琼华保守地回答,毕竟,从来没人听说过羽公子有未婚妻,贤王府也没有怜香小姐订过亲的消息传出。 如此一来,个中缘由,就分外值得推敲了。 叶薰浅缓缓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时而低头思考,时而看着天花板,若不是琼华定力强,肯定早就被她晃晕了脑袋,这样的情景约莫持续了半个时辰,最终以云侧妃贴身侍女的到来而宣告结束。 云侧妃精心准备的这顿晚饭,人确实不多,一只手伸出来,不多不少,恰好五个。 出现在饭桌上的人除了叶薰浅和贤老王爷外,还有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 叶薰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偌大贤王府就这么几个人,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遂疑惑地看着自己身边的糟老头子,以眼神无声询问。 贤老王爷不愧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连忙指着贤王爷向叶薰浅解释道,“这个不孝子,在你娘去了之后相继娶了五房妾室,尽生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糟老头子说这话时丝毫不客气,云侧妃脸色骤然一白,她未婚生下叶怜香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污点,虽说最后凭借这个女儿成功嫁入贤王府,成为贤王平妻,被封为侧妃,贤王府正王妃秋奕彤已死,贤王府后宅中的女主人也只会是她,但这依然改变不了她是侧妃的事实,这是她心中永远的一根刺! 此时被贤老王爷含沙射影地道出,心里如同被万千黑蚁噬咬一般,却无法反驳,因为贤老王爷明面上讽刺的是那五房妾室。 妾室以及妾室的子女,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和他们吃饭的,是以只有他们五人。 叶薰浅做梦都没有想到,贤王爷竟然没生儿子,这可是关系到血脉传承的大事,若是没有儿子,那么贤王府一脉岂不是后继无人了? ------题外话------ 虽然薰浅的名字叫薰浅,但贤王府的水真的不浅~亲们到评论区蹦跶啊啊啊,伦家想你们了,嗷嗷~ 第十章 本郡主命硬,怎会惊吓而死? 或许是贤老王爷在场的缘故,云侧妃和叶怜香母女两相对忌惮,一顿饭倒也吃得相对和气,只不过,再和气也会发生一些小插曲。 叶薰浅细嚼慢咽,一举一动都极其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令云侧妃挑不出毛病来。 “本侧妃记得,昨日郡主受了大蟒的惊吓,昏死了过去,太医亲诊说没了气儿……”云侧妃话说到这儿,先是与贤王爷对视一眼,接着又盯着叶薰浅看,后边的话她即使不说众人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而且,叶薰浅身为贤王府郡主,即使未及笄早夭,也必须要得到贤王爷的首肯才能下葬,因此,云侧妃敢这样处理叶薰浅的“尸体”,必定是贤王爷同意或者默许的。 叶薰浅没有急着反驳什么,她初来乍到,多了解一些形势才是当务之急。 云侧妃的脸上始终挂着雍容的笑,言外之意,在于指桑骂槐地讽刺叶薰浅是个冒牌货,仗着贤老王爷老眼昏花错认孙女儿才进了贤王府鸠占鹊巢,真正的贤王府郡主早已一缕芳魂归红尘。 叶薰浅一边吃饭,一边认真地听,令她觉得有意思的是,这贤王府郡主的名字和她在现代时的名字还真像。 调香师浅薰,郡主叶薰浅。 叶薰浅的推理能力很强,往往对方只是将一件事情说了个大概,她便可以根据有限的消息将事情的始末经过推断出来,而且*不离十。 这会儿听云侧妃说起那位贤王府郡主惊吓而亡匆匆下葬以求入土为安的事情,她黑眸里划过一道暗芒,昨夜自己在棺材里醒来的情景历历在目,今日将棺材中的陪葬珠宝存入钱庄并兑换成真金白银时,掌柜更是仔细检查珠宝的成色,她闲得无聊也跟着把玩,如今尚且记得几枚银簪的端部悉数刻着一个“贤”字。 想到这,叶薰浅忍不住嘴角抽搐着,自己还真是该死的“好运气”,穿越到了棺材里,有官有财的预言这么快就实现了,话说,郡主这身份,在大齐应该也算得上是个大官儿了吧? “真是不巧呢,我刚好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叶薰浅唇边掀起一丝惑人的笑意,看得云侧妃和叶怜香头皮发麻,潋滟的笑容像是催命的符咒,令某些做贼心虚的人吓出了一头冷汗。 云侧妃面色白如纸,尴尬地干笑,“郡主真是会开玩笑。” “开玩笑?”叶薰浅故作惊讶,她放下手中的木筷,摇了摇头,“不不不,本郡主自小养在深闺,知书达理,从来不会开玩笑。” 贤老王爷时不时向叶薰浅投去一记宠溺的眼神,他对这个孙女儿的慈爱溢于言表。 “薰浅丫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贤老王爷平日里疯疯癫癫,如今和叶薰浅他们吃饭,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眸中时不时闪现一丝精光,令人望而生畏。 一顿饭接近了尾声,贤王爷同样放下筷子,面露疑惑之色,显然和贤老王爷一样对叶薰浅那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话一头雾水。 “真不知道是哪个庸医说我没了气儿的,没有知识也该有点学识,没有学识也该有点见识!”叶薰浅巧笑嫣然,侃侃而谈,相比之下,叶怜香脸色就不怎么自然了,一碗饭只吃了一丁点便胃口全无,若是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她握着木筷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不知在害怕着些什么。 只见叶薰浅朱唇微抿,言笑晏晏继续道,“再不济,没有见识,那也总得有些常识不是?本郡主命硬克夫,怎会如此轻易被吓死?” 叶薰浅将众人神态各异的反应看在眼里,她笑靥如花,只是眸光渐冷。 事先买通太医,紧接着以大蟒惊吓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然后让太医“误诊”已经没气儿,再以未及笄不可大葬为由,冠冕堂皇匆匆下葬,等进了棺材,铁钉封棺,深埋地底,一切便已尘埃落定。 好狠毒的心思!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与云氏母女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一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晚饭,叶薰浅达到了敲山震虎的目的,贤老王爷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喝了不少酒,叶薰浅瞧着他那红润得跟猴子屁股有得一拼的脸蛋,腹诽:这老头儿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精得跟狐狸似的。 与其相信他十年前疯了,她更愿意相信这个糟老头子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扮猪吃老虎了十年! 叶薰浅望着王府内鳞次栉比的楼阁,凤眸里一丝复杂一晃而过,这贤王府的水还真不是一般的深,看来她得多留意几分。 夜,如此深沉。 祁王府西,清莲小筑。 碧波之上,沉香木打造的拱桥像是彩虹一般连同两座屋舍,其中,中部的屋舍里,柔和的橘色光芒透过窗纸,随着月光倾泻而下。 光影交叠之间,鱼水嬉戏弄青莲。 屋舍里的男子经过了七日的修养,外伤愈合得很快,一袭月华银锦着身,尊贵里透着神秘,天花板镶嵌的夜明珠,在夜里分外璀璨,橘色的柔光亲吻着他近乎完美的身体,银锦华服袖口上的青莲图案若隐若现。 七日,足够他将自己虚弱不堪的身体恢复至常人一般的水平,也足够让青泉查到一些事情了。 “世子,您让青泉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青泉一边遵照药老的医嘱给祁玥上药,一边汇报着那件事的进度。 “嗯。”祁玥并不喜欢多言,冬天出生的人,大多拥有着多思少言的性格和齐全透彻的智慧,而他,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高天孤月,慧绝众生。 “世子所绘的那枚玉佩,十日前有人在薰浅郡主的身上见到过。”青泉手中的羽毛轻蘸药膏,在祁玥的伤口上均匀涂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不错过祁玥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叶薰浅?”云中歌般的嗓音缓缓响起,宛如清风掠过,惊落万千花雨。 青泉顿时愣了,连带着给祁玥上药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这可是他第一次从世子口中听到一个女子的名字。 难得的是,世子竟然知道薰浅郡主的全名,这可真是一大奇迹。 青泉知道祁玥不喜多言,不等祁玥开口,便将这几日打探的消息和盘托出,“薰浅郡主命硬克夫,订婚十次,八有不成,两年里克死了八名男子……” “本世子知道。”不待青泉滔滔不绝地列举某人的两年来的“丰功伟绩”,祁玥清清冷冷的话便响起了。 青泉诧异,腹诽:世子您知道?您居然知道?这是要天降红雨了么? 在他眼里,祁玥的眼光从来不会停留在这些风月之事上,他的眼睛,看得见天涯海角,他的心,包罗万象,他的胸怀,海纳百川,却永远不会包括这些事情。 冷傲孤清的祁世子脸上难得显露一丝不耐烦,青泉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喜,见祁玥浓密的眉微微一皱,连忙说重点,“薰浅郡主八日前被大蟒惊吓,太医亲诊断气,云侧妃做主下葬入土为安,不过郡主却在下葬后第二天回到了贤王府。” 祁玥凉薄的唇动了动,下葬? “葬于何处?”祁玥话语平静,心中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题外话------ 求收藏求冒泡,么么哒~ 第十一章 薰浅郡主是第一闺秀? “郊外云雾林。”青泉打探消息,自是不会只打探一半,每次祁玥吩咐他打听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他总会将那个人或者那件事的始末经过全部挖出来,好应对祁玥接二连三的追问,省得他为了一个小小的问题来来回回跑十几趟。 青泉脑子显然还没有转过弯来,只见他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出,“当日抬着灵柩出贤王府的人,除了薛管家之外,无一生还,不过百密一疏,有个叫阿九的家丁避过了紫珠雷电,活了下来。” “据他所言,薰浅郡主在入殓时,分明就还有一口气。” 连续说了那么多话,青泉觉得口都干了,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继续发表评论,“这根本就是个局,想要将薰浅郡主活埋的局。” “不过,薰浅郡主是齐都第一闺秀,除了逢年过节必须要出席的宫宴外,几乎没有出过贤王府的大门,性子也是温淡到了极点,从来不和那些贵女们争奇斗艳……” 听到这句话,祁玥的表情刹那间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闺秀?就是那个晚上脱了他裤子还将他摸了个遍的女人? 还第一闺秀?别侮辱“闺秀”这个词儿了…… 今晚幽莲小筑里算是热闹的了,青泉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恐怕这一年来也没哪天像今晚这般侃侃而谈了。 祁玥本性喜静,亥时一过,便屏退了青泉,独自阅览青泉带回的那叠书函,足足有三十张,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关于叶薰浅的。 他看得十分仔细,连青泉都没有注意到的很多细节都了然于心。 皎洁的月光从九天垂落,被薄雾分成了丝丝缕缕,装饰着镂空的窗棂,浩浩苍穹之下,与碧水青莲共舞。 与此同时,祁玥手握湖笔,目光凝驻在笔下的宣纸上,神情认真到了极点,浓淡随意的线条勾勒出女子美丽的轮廓。 他画的,是侧影。 因为记忆里,她的侧影最是难忘。 在清莲小筑养伤七日,足不出户,可她在他心里的形象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天,他咬牙切齿地想要把她大卸八块,竟然敢将他全身都摸遍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真是可恶极了。 第二天,他将她留给他的西红柿切成一片片,入口时先酸后甜,他心情难得如同阳光般明媚,忽然觉得,其实她也没这么可恶,好歹给他留了吃的东西,药老说了,吃西红柿有助于伤口愈合。 第三天,他摩挲着她不小心留在他手中的玉佩,那夜的情景时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他十七年人生里最特别的回忆。 …… 直到第七日,此期间青泉带回了很多关于她的消息,他无一遗漏全数记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并不不知道,原来,这个世间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在你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已开始扎根在你的心,轻轻地、悄悄地,长成葱葱郁郁的树,欣欣向荣,给你干涸的心带来一片生机。 玉佩上似是还残留着她的体温,男子怀瑾握瑜,仿佛伊人柔荑在手。 子夜十分,轻云蔽月。 重檐屋顶,朱漆门内,传来两声叹息。 宫邸深深,淡黄的烛光盈满一室,衣衫尽褪之声与男女交谈之声隐约可闻。 “皇上,听说贤王府的薰浅郡主养在深闺,知书达理,臣妾觉得她做毓儿的伴读再合适不过了。”云淑妃三十出头,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风情却不是那些刚及笄的少女可比拟的,也难怪入宫多年,位及四妃,圣眷正隆。 此时,她身上仅披一层轻纱,靠在齐皇怀里,嫩得出水的手拂过齐王裸露的胸膛。 柔和的光柔软的床,健硕的男人与妖媚的女人,组合在一起,出云宫暧昧四起,春水如潮。 …… 翌日清晨,贤王爷离开王府去上朝还没多久,贤王府就迎来了一道圣旨,除了疯疯癫癫的贤老王爷外,所有人都聚在了大厅里,准备接旨。 见圣旨,如圣上亲临,若是出了纰漏,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试问谁敢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因为这么一张圣旨,叶薰浅一大早被琼华叫醒,又是沐浴又是熏香又是盛装打扮的,捣鼓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弄好。 当她和琼华来到接旨的正厅时,其他人皆已到齐。 顺公公见状开始宣读圣旨,叶薰浅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直到最后,顺公公来到她面前,俯视着她,“恭喜郡主,接旨吧。” 叶薰浅瞬间傻眼了,接旨?接什么旨? 昨晚夜深人静之时,她踩着月光在贤王府内到处乱逛,直到二更天才睡下,今天又起这么早,当然没有什么精神了。 她愣神之际,顺公公的手僵在了半空,此刻,叶怜香满含祝福的声音响起,“大姐姐知书达理,被皇上钦点为六公主伴读,真是可喜可贺。” 叶薰浅朱唇一抿,抬手将圣旨接入手中,眸光扫向叶怜香,心中冷笑:这母女两还真是能折腾! 她住进贤王府短短七日,她们可是给她找了不少麻烦,只不过都被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叶怜香昨天在池塘里挣扎了半个时辰,看来是脑子进水了,还没长记性,如今又把她弄进宫里,是想借刀杀人么? 六公主元毓,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和叶怜香是表姐妹的关系,让自己去做她的伴读,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差事! 她的伴读,到最后可都没有好下场。 不过圣旨已下,断无收回之理。 叶薰浅从来都不是怕事的人,她倒要看看那位六公主到底是何方妖魔! ------题外话------ 六公主不是好鸟!咱们薰浅很快就和柿子见面啦,嘻嘻~~亲们表潜水啊啊,伦家想你们了~收藏收藏收藏快到偶怀里~~ 第十二章 命硬克夫,谁人敢娶? 圣旨来得很突然,像是寒风阵阵的冬日里忽然下起了一场滂沱大雨,令人措手不及。 不过,叶薰浅的应变能力一如既往的优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贤王府与皇宫有五里的距离,平日贤王爷上朝都是乘坐马车前往皇宫,叶怜香在这齐都贵女的圈子混得风生水起,时不时出门,也拥有自己专用的马车。 而叶薰浅自幼养在深闺,这十年的时间里,几乎没有单独出过门,贤王府里自然没有她的马车,即使一开始有,经历了十年的时光,最后也会变成没有。 皇子与公主的伴读,在外人眼中是何等的风光惹眼! 若是能与皇子公主成为好朋友,那么将来封王拜相或是寻个如意郎君都会方便许多,因此,对很多人而言,这的确是个好差事。 叶薰浅不认为自己能和那位六公主培养比天高比海深的友情,恰恰相反,说不定元毓早就想把她给撕了。 琼华尽职尽责地给叶薰浅准备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到了中午,叶薰浅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怜香阁,不等通报,她径直而入,只见云侧妃坐在一旁,桌子上放着个檀木匣子,里边装满首饰珠宝。 叶怜香正站在铜镜前,身着粉妃色湘裙,头戴数枚宝石簪子,穷尽奢华。 “这妹妹的怜香阁可真是热闹,云姨娘也在啊!”叶薰浅唇边掀起一丝勾人的笑意,提起裙摆,走进屋子,直接坐在了云侧妃对面的位置上,故作好奇地打量怜香阁里的一切。 这贤王府二小姐还真不是一般的受宠,这湘丝帷幔是去年南方进贡的,整个皇宫只有四匹,叶怜香头顶上佩戴的璎珞不论是成色还是工艺,皆属上乘。 叶薰浅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穿得这么奢华贵重,还真当自己是贤王府里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女了! 云侧妃面色一沉,对叶薰浅直接与自己平起平坐的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悦。 十年了,她在贤王府十年,受贤王尊重掌后院,后宅女眷,无一敢对其不敬,也包括整日与诗书为伴的叶薰浅。 可自从叶薰浅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后,原本那温婉如水的性子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锋利的爪子,这七天里怜香不是没去找过她的麻烦,只是半点好处都没讨到! “薰浅明日就要进宫给六公主伴读,这会儿怎么有空来怜香阁?”云侧妃阴沉的面色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鲜艳的唇彩勾勒出诱人的唇,皮笑肉不笑地说。 “还不是为了明天进宫的事情,本郡主是来请教云姨娘,我的马车在哪儿?” 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她下巴微微抬起,狭长而魅惑的凤眸里不怒自威,云侧妃不由得愣了一下,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贤王妃,也是这样的高贵睥睨,与生俱来,凌驾众生。 犹记得,当年她怀着怜香来到贤王府,哭着求着那个女人给她一个名分,哪怕是卑贱的妾也好,却被无情地拒绝了。 “本王妃不死,贤王府永无妾室。”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般在她脑海里盘桓着,哪怕贤王妃仙逝十年也挥之不去…… “郡主十年不出深闺,贤王府没有郡主的马车。”云侧妃到底不是吃素的,看出了叶薰浅来者不善,她作为贤王府的女主人,十年积威,自然不愿意被个十四岁的丫头压住了气势。 叶薰浅的双眸充满了灵气,瞥了一眼云侧妃,红唇轻启,一字一句,“那就请云姨娘立刻、马上给本郡主准备。” 强势逼人,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 这就是叶薰浅! “你……”云侧妃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处仿佛被千钧巨石压下一般,叶薰浅黑眸里迸射的光芒,就像是那抹开辟鸿蒙的光,耀眼而夺目。 “大姐姐未免太过分了,母妃好歹是长辈,是姐姐的庶母。”叶怜香从妆镜前转身,袅娜多姿的身材足以令无数男子为之折腰,楚楚动人地指责。 几乎同时,叶薰浅左手在木桌上一拍,刹那间茶水飞溅,杯盘狼藉,连带着那装满首饰的匣子也因此从木桌边缘掉落,璀璨的宝石簪子点缀着怜香阁的方寸土地。 一室下人心惊胆战,悉数跪下。 “过分?”叶薰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流转的眼波,似柳梢拂过湖面时荡起的圈圈涟漪,却又如肆虐的洪水般充满着毁灭的力量,“本郡主和云姨娘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小小的庶女指手画脚?” 叶怜香葱葱玉指微微颤了颤,脸色苍白如纸,咬着唇不甘地看着叶薰浅,眼角闪烁着点点泪光,庶女……这十年里她虽为庶女,却过着嫡女般养尊处优的生活,如果不是叶薰浅提起,她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云侧妃见不得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女儿受半点委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找回了一丝底气。 叶薰浅不动如山,左手胳膊随意地放在桌子上,彻底无视两人,沉着而内敛的气质宛如天成。 “本侧妃掌王府后宅十年,劳心劳力,兢兢业业……”云侧妃面色扭曲,头顶上的流苏因为她的激动的情绪摇摇晃晃,发出杂乱的碰撞之声。 不等她长篇大论指责的话说完,叶薰浅冷笑一声,“既然云姨娘觉得管理偌大的后宅,劳心劳力,费神费脑,那么本郡主不介意替云姨娘分担。” 听到叶薰浅这句话,云侧妃气得鼻孔冒烟,心里把叶薰浅骂了无数遍,该死的小贱人,伶牙俐齿! “我母妃去得早,才让云姨娘辛苦了十年,本郡主贵为贤王府唯一嫡女,掌后宅,名正言顺。”叶薰浅蛇打七寸,和云侧妃的气急败坏相比,她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座位,红唇微勾,像是黑夜里一弯皎洁的月光。 弦外之音:云侧妃名不正言不顺。 云侧妃的手段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在后宅长大的女人,哪里比得上叶薰浅那通身凛然难犯的强势逼人,充满着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在无数的枪林弹雨里磨练而成的气势—— 此刻,一览无余。 “薰浅年纪尚轻,后宅之事,多而繁杂,贸然接手,恐怕短时间内难以适应。”云侧妃的语气终究是软了下来,侧妃与王妃,终究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就不劳云姨娘操心了。” 叶薰浅知道云侧妃有意在跟自己玩拖延战术,也不点破,她倒要看看这位云侧妃究竟有多少本事! 云侧妃恨死了叶薰浅油盐不进的态度,却无可奈何,只得继续找理由拖着,“再过半年,薰浅及笄,就要出嫁……” “云姨娘莫非和本郡主过去十年一样久居后宅不闻天下事?”叶薰浅横插一句反问,她知道云侧妃想以自己半年后及笄出嫁为由拒绝交出后院大权。 不过,这可由不得她! 云侧妃不解叶薰浅何出此言,只见她徐徐站起,丝毫不管地上散落的珠宝,向前走了几步,踩坏数枚宝石,让叶怜香的心都快碎了。 “本郡主命硬克夫,泱泱大齐,谁人敢娶?” 铮铮话音,飞扬而起,没有自怨自艾的落寞孤寂,却有扶摇直上的气势,仿佛此刻,她就是那展翅翱翔的鲲鹏,凌驾苍穹,傲视天下。 ------题外话------ 【恶搞】: 薰浅:本郡主命硬克夫,谁人敢娶? 柿子:我嫁你! 多多点击、收藏,么么哒~就快首推了,这是个高兴而又忧伤的事情~ 第十四章 黄雀在后 母女两相视一眼,唇角荡漾着狠毒的笑,俨然已经沆瀣一气。 贤王府的物力财力的确足够强大,薛管家连夜监工,工匠们彻夜不眠地打造马车,只为了能够在晨曦微露之时完成任务,获取丰厚的报酬。 寅时一刻,两辆黑檀马车终于打造完成,薛管家吩咐家丁们驱车返回王府。 贤王府外,郁郁葱葱的广玉兰树下,两辆名贵马车一前一后地排列着,极尽庄严神圣,仿佛在耐心等待着主人的来临。 靠在前方的马车稍微大一些,除此之外,两辆马车上的广玉兰花纹都极为相似,令人难辨真假。 此刻,浅阁内,烛光暖,翡翠衾寒。 叶薰浅早已端坐在主位上,威严尽显,仪态万方,她脚边还跪着两名家丁打扮的工匠。 “小的已经按照郡主的吩咐,用以麝香浸泡的黑檀打造了小号的马车。”一名工匠毕恭毕敬地说,琼华得到叶薰浅的授意,将两百两银票递到了这名工匠手中。 叶薰浅笑意盈盈,红唇轻启,“很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恐怕到现在云侧妃和叶怜香还以为小号的马车是用普通黑檀打造的呢! 收买人心,可不止他们会! 另一名工匠见状,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附在叶薰浅耳畔小声低语,“郡主,大号马车……” “做得不错。”叶薰浅好不吝啬地称赞,就凭叶怜香那智商,还想算计她?做梦去吧! “那……”这名工匠显然有所顾忌,惴惴不安。 叶薰浅从琼华手中拿过银票,亲自塞给他,随后从座位上起身来到窗前,轻飘飘的话从她唇边逸出,“尽管放心,过不了多久,贤王府的管家就会换人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用来惊吓这具身体前任主人的大蟒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薛管家饲养的,要说这位薛管家与叶怜香那对母女毫无关系,打死她都不信! 琼华趁天色未亮,将两位家丁打扮的工匠抄着小路,从后门送出贤王府。 叶薰浅侧身小憩片刻,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月色沉沉,更漏声声。 清风徐来,碧波荡漾。 卯时将至,鸡犬寂无声,曙光射寒色,新的一天由此开始。 贤王府中侍女们的身影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叶薰浅撑着脑袋,徐徐睁开眼睛,琼华已经端着养胃汤和早膳走了进来,看着叶薰浅捧着养胃汤,慢慢喝完。 古人讲求吐气如兰,只有胃好了才能做到气清,从而香气如兰。 用过早膳之后,叶薰浅右手提着个精致小巧的篮子,里边装着文房四宝,是琼华特意跑了很多地方才给她弄到的好东西。 王府门口,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已经站在了马车旁,等待姗姗来迟的叶薰浅。 “哟,郡主好大的排场,竟然让王爷在这里亲自等候。”云侧妃唯恐天下不乱,昨晚就已经吹了不少枕头风,这会儿多一句不多,少一句不少。 琼华静静地跟在叶薰浅身边,坚守自己的本分。 叶薰浅凝视着贤王爷那不是很好看的脸色,眨了眨眼睛,“本郡主一夜好眠,睡到自然醒,不像有些人,做了亏心事,晚上睡不着,才会起这么早!” “你说谁?”云侧妃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只因叶薰浅的眼神太过清澈,像是一面镜子,仿佛这世间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她眼中都无所遁形。 “云姨娘何必这么紧张,这会让本郡主以为做了亏心事的人是云姨娘呢!”叶薰浅笑靥如花,莲步轻移,从后边的那辆小号马车旁走过,忽然脚步一顿,停在了边上。 只需轻嗅一瞬,叶薰浅便屏住了呼吸。 用麝香浸泡的黑檀,只会散发出极淡极淡的麝香气息,若不是自己天生嗅觉灵敏,也断无察觉得到的可能性! “郡主,您的马车是前面一辆。”云侧妃生怕叶薰浅先下手为强,占了那辆她给叶怜香准备的马车,于是出言提醒。 叶薰浅眉毛不扫而黛,自是明白云侧妃心里在算计着些什么,于是勾唇一笑,“本郡主觉得妹妹这辆马车造型精巧,与之相比,我那辆倒显得笨重了。” “大姐姐说笑了,怜香只是一介庶女,比不得大姐姐尊贵,舒适而宽敞的马车自然是留给姐姐用的,免得别人指责我们贤王府嫡庶不分,乱了辈分。”叶怜香温文尔雅,粉妃色的裙衫穿在她身上,更显其婀娜多姿。 然而,她的一字一句,皆绵里藏针。 叶薰浅知道她是用自己昨天说她尊卑不分的话来反讽自己,当下也不和她浪费唇舌,扬起一个妧媚的笑,柔声道,“妹妹知道就好!” 贤王爷冷眼观看着这姐妹斗法的一幕,简单地交代了一句,“既然都来了,就赶快动身吧,要是误了时辰,可是极为失礼的事情!” 叶薰浅给琼华使了个眼色,两人缓缓走向前方,行至大号马车的轮子处,叶薰浅眸光微微一凝,紧接着唇角勾起一弯灿烂的弧度,一名家丁早已弓着腰,等待着叶薰浅踩着他的后背上车。 “起来,这么点儿高度,还难不倒本郡主!”叶薰浅皱了皱眉,她没有踩着别人后背上车的习惯,于是拒绝了。 家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惶恐,叶薰浅眉头轻轻皱起,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原来这家丁以为自己不踩着他上车,就是嫌弃他,要驱逐他出王府。 “你叫什么名字?”叶薰浅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湖蓝色的长裙穿在她身上,晨风拂过,裙摆随风舞动,宛如浪花翻卷。 “小的名唤阿九。”阿九战战兢兢地说,郡主下葬那晚,他们在云雾林里遭遇了千年罕见的紫珠雷电,薛管家逃之夭夭,其余人都被紫珠雷电劈死了。 而他,是漏网之鱼。 叶薰浅的观察力细致入微,见他目光闪烁,仿佛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似的,女子环视四周,知道此刻不是问话的好时候,于是跳上马车,吩咐一声,“可以走了。” 随着车轮缓缓滚动,云侧妃唇边勾勒的笑意渐渐消失,端坐于后边那辆马车里的叶怜香则窃窃欣喜:叶薰浅啊叶薰浅,量你也没想到本小姐会在你的马车上做手脚,恭喜你即将成为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叶怜香越想越高兴,最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竟然笑出声来。 叶薰浅掀起马车侧边的帘子,一边欣赏着齐都繁华街道的风景,一边估算着马车行进的路程,那名工匠是老师傅了,经验丰富,但愿这马车不会提前报废,要不然这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如叶薰浅所预想的那般,云侧妃对薛管家果然推心置腹,竟然让他亲自为叶怜香驾车。 马车在繁华的街道上奔驰着,叶薰浅指尖轻抚着黑檀木上雕刻的广玉兰,若有所思,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大齐都城里有不少铺子的牌匾上也刻着这样的标记……那些铺子,应该就是贤王府的产业了吧? 途经栖霞街,叶薰浅的目光施施然停留在了珍珠桥头的一家首饰店上,里边宾客如云,看起来生意很好。 不过,真正吸引她的是首饰店第二层楼上悬挂的牌匾,右下角长宽各八寸的区域刻着碧水清莲,那青莲的纹理,雅致而不失大气,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见到过一般…… ------题外话------ 继续求收藏,求点击,求冒泡…也不知道哪天会首推…文文是19:55发布的,但是后台有时可能抽风,会严实,叶子在此向大家道歉,亲爱的们看文愉快哈~ 第十五章 坠马!(首推求收藏!) “琼华。”叶薰浅索性闭上了眼睛,轻声一唤,“离皇宫还有一里时提醒我一下。” 夏日的晨风钻进马车,平添几分凉意。 琼华坐在马车的右侧,凝视着叶薰浅那张雪里透红的脸,沉静中暗藏锋芒,如果说过去的叶薰浅是一朵养在深闺与世无争的幽兰,那么现在的她就像是一柄利剑,随时都有可能寒光出鞘,耀亮所有人的双眸。 时间在车轮一圈又一圈的转动中悄然流逝,琼华认真地估算着路程,马车行驶至团结桥时,不待琼华提醒,叶薰浅便睁开了眼睛,掀开帘子,脑袋探出窗外。 路边的野花不断地后退,马车不停地行进,望着三百米开外巍峨的皇宫,叶薰浅脸色冷静而沉肃,琼华不明白叶薰浅为何会露出这样郑重的表情,然而,不过瞬息之间,她便察觉到了马车的异样。 “咿呀咿呀”之声开始不断响起,琼华脑海中那根弦顿时紧绷,握着叶薰浅的右手,“郡主,不好,这马车有问题!” 离皇宫仅有百米之际,原本马车地步传来的“咿呀”声刹那间演变成“咔嚓”声,琼华当机立断,“郡主,这马车很快就会散架,我们得赶紧出去。” 坐在外边赶车的阿九这会儿也发现了异样,他拉紧了手中的缰绳,企图让马儿停下,可是,这匹黑马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仿佛前方的宫门是它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恨不得与之同归于尽! 皇宫门口,早已站着一群人,为首的女子姿色俏丽,妆容精致,她身旁身后的宫女侍卫林林总总加起来共有二十余人,当真是众星拱月。 一袭孔雀绿宫装穿在她身上,更衬其与生俱来的高贵身份,眉宇间的傲慢一览无余。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疯狂的马儿拖着摇摇晃晃的马车直冲向前,琼华见叶薰浅端坐于中,没有半点动作,急得团团转,额上被一层细汗覆盖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心中一个想法惊鸿般掠过,快得让她来不及抓住,马车距皇宫仅有十步之遥,并且还在疯狂行进之中,这一刹那,她几乎可以清晰地听到了车轮断裂之声响彻而起,并且愈发尖锐。 朝阳升起,沐浴在金光中的皇宫,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美好得让人不忍亵渎,然而,此刻—— “咔嚓”的一声震天而起,行进在最前方的那辆大号黑檀马车车轮碎裂,车厢的平衡顷刻间被打破,向右倾斜,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呼一吸之间,连接左右车轮的车轴“铿”的一声脆响扬起,厚重的黑檀车厢彻底失去了平衡,在晨光中剧烈摇晃,一如众宫女侍卫们摇晃的心。 “来人,保护公主!” 不知是那位侍卫的声音响起,负责守卫宫门的侍卫们严阵以待,快步上前。 元毓吓得花容失色,自小长于皇宫,见惯了宫闱里的杀人不见吐骨头的阴谋诡计,可是这样如此逼近死亡的场景还是第一次碰到,孔雀绿宫装下的两条腿早已瑟瑟发抖,脑海一片空白,瞳孔无限放大,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不断向前冲来的马车,并且愈发高大…… 就在车厢滚落车轴的千钧一发之际,一抹湖蓝自黑檀车厢窗口处流窜而出,飞扬的身影像是天地间最绚灿的风景。 众侍卫脸色惊变,照这种情况下去,受伤的人可不止一个……这一前一后刻着广玉兰标记的马车,皇宫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叶薰浅与琼华抱成了一团,顺势而落,在地上滚了很多圈后才停了下,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以坚固著称的车厢四分五裂,扬起丝丝尘土。 “啊——” 尖锐的女声刹那间划破了蔚蓝的苍穹,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往声音传出的方向,只见原本围绕在元毓身边花团锦簇的宫女们做鸟兽散般乱成了一团,四处逃窜。 马儿冲锋陷阵,头部向前一顶,正中间的元毓首当其冲,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狠狠地摔在了一名宫女的身上,头顶的花钿银簪掉了一地,狼狈到了极点。 夏日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与之相比,叶怜香的马车安然无恙,固若金汤。 方才与叶薰浅一同坠马的琼华无暇顾及其他,双手握着叶薰浅的双臂,眸光上下打量,紧张地问,“郡主,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里?” 鲜血浸染了衣裙,像是湛蓝的天空绣上了几朵鲜艳的血花,刺目到了极点。 叶怜香的马车速度不减,由于惯性撞上了那断裂的檀木板,受阻停下,引得里边女子身体前倾,差点跌了出来。 她不是什么闺中弱秀,当下掀开帘子跳下,当眸光抵达跌倒在地略显狼狈的叶薰浅时,她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丝快意,真解气,看来连老天也看不惯叶薰浅那贱人张牙舞爪的模样,终于现世报了! 正要快步上前冷嘲热讽几句以报当日之仇,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叶薰浅那极尽委屈的声音便响起了,“妹妹好狠毒的心,竟然在我的马车上动手脚,害得我们主仆三人相继坠马!” 叶薰浅先声夺人,句句铿锵,在场的宫女和侍卫们,无一不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瞬间,叶怜香顿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快速蔓延,直冲头顶,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底蔓延开来,“叶薰浅,你胡说些什么?明明是你自己从马车里摔下来的!” 元毓贵为公主,为了表示对自己伴读的“友好”亲临宫门“迎接”,却不想发生了这等意外,先是被马头猛撞到了胸口,紧接着被撞飞,若不是有个宫女倒霉地给她当了肉垫子,恐怕这骨头都要被摔断。 如今,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男女授受不亲,她又贵为公主,侍卫们自然不敢自作主张将她送往太医院,宫女们就更没有主见了,一个劲地在她身边哭着,梨花带雨,不知道是因元毓受伤心疼至极而哭泣,还是怕自己因此被牵连会掉脑袋而哀嚎…… ------题外话------ 有木有觉得很爽,渣女报应了,哈哈,今天突然首推,伦家好忐忑,亲爱的们表养文好不好,叶子每天都有更新的,如果追文率不够,后期可能会25万上架,这是多漫长的等待啊……最坏的情况,是上不了架,呜呜呜,原谅我有首推恐惧症,上架恐惧症,呜呜呜……求收藏求点击求冒泡求安慰求虎摸……唔……还有就是,今晚21:55有个二更,偶们滴柿子和浅浅要见面啦,么么哒~ 第十六章 相遇(二更,首推求收藏!) “还不快去请太医。”琼华见侍卫们面面相觑,六神无主,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 “快去禀报皇上和淑妃娘娘,六公主受伤了!”侍卫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招来两名手下,有条不紊地吩咐,“你赶紧去请太医,越快越好。” 两名侍卫拱手领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宫门口。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叶薰浅在琼华的眼中看到了真真切切的担忧,她摇了摇头,“琼华,我不碍事,你先去看看阿九有没有受伤。” “可是郡主……”琼华凝视着叶薰浅腿部沁出的鲜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见叶薰浅眼里写满了坚定,她才勉强应了下来,阿九负责给叶薰浅驾车,在车厢四分五裂的时候他也摔了下来,只不过男子的筋骨总是比女子强一些,只是受了点擦伤。 元毓是齐皇和云淑妃的掌上明珠,平日里被保护得滴水不漏,连小病小痛都很少有,这样严重的伤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云淑妃别提有多紧张了,一听到侍卫禀报的消息就和齐皇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帝王仪驾,威严天地。 宫门大敞,一名绝美的妇人依偎在齐皇臂弯里,在见到元毓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疾步上前,急切询问这名正在为元毓诊脉的太医,“姜太医,毓儿怎么样了?” “娘娘切莫担心,六公主只是受了严重的惊吓,还有就是腿脱臼了。”老太医经验丰富,苍老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两抹红润,看得出来,他的精神很好。 云淑妃这么紧张完全是因为元毓那惨淡的脸色,听到“脱臼”二字,心里的不安稍稍散去,天知道当她听到侍卫的禀报时有多紧张,被马撞到,不死也残,如今只是腿脱臼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齐皇显然不会如云淑妃那般妇人之仁,龙袍加身,威风凛凛,一双黑眸闪射寒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语话轩昂,刹那间绷紧了所有人的心弦。 帝王怒问,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说是薰浅郡主的马儿撞了六公主,导致六公主受伤,薰浅郡主作为马儿的主人,应当负全部责任,那么贤王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因为薰浅郡主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之一! 六公主被马撞飞固然很惨,但薰浅郡主和侍女从飞驰的马车上坠落则更为惊险,要知道,薰浅郡主可是齐都第一闺秀,和怜香小姐身怀武功没得比的! 于是,侍卫宫女们不约而同地朝着晨曦里亭亭玉立安然无恙的叶怜香看去,眸子里书写了太多不明的意味。 “怜香,你来说,发生了什么事?” 齐皇看着趴在地上的叶薰浅,皱了皱眉,随后目光炯炯,直逼叶怜香。 公主郡主齐齐重伤,而你这位贤王府的二小姐却什么事都没有,这……很难让人认为你是无辜的。 叶怜香在贤王府也是金枝玉叶,受尽宠爱,齐皇的语气有些重了,她心里顿时觉得万分委屈,只好硬着头皮说,“大姐姐的马车突然坏了,马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挣脱了缰绳,冒……冒犯了六公主……” 她很识相地用“冒犯”二字代替“撞飞”,以免火上浇油,帝王之怒,伏尸千里,不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 “毓儿,是这样的吗?”齐皇对元毓的宠爱,皇宫上下,人尽皆知,在听到叶怜香的一面之词后第一时间便是向元毓求证。 元毓至今仍感觉到自己的腿疼得厉害,哪怕是挪动一点点也如分筋错骨一般,她眼泪狂飙,看着齐皇,委屈哭诉,“父皇,儿臣受这等无妄之灾,您可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彻查此事,严惩真凶!” 叶薰浅感觉到元毓阴森森的眼神朝自己的方向射来,她眉毛微挑,看来这位六公主还真是对她颇有敌意,不就是因为去年开春时齐皇做主给她和符临订下了婚约,结果不出两个月,符临上山打猎时不幸遇上了猛虎,死无全尸嘛! 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 “来人,传京兆尹。”齐皇沉声吩咐,从他对元毓的关切可知,他对此事分外重视,要不然也不会亲自下令传京兆尹彻查了。 叶薰浅敛下眼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京兆尹为三辅之一,掌治京师,若是在现代的话,地位相当于首都的市长。 值得一提的是,齐皇身边之人办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多时,京兆尹便匆匆赶来,扫了一眼宫门口的人,心中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微臣参见皇上、淑妃娘娘。” “平身。” “谢皇上。” 京兆尹缓缓站了起来,齐皇看着为元毓接骨的老太医一眼,简单地转达了一下叶怜香和元毓的说辞,并向京兆尹交代了一些事情。 盛夏的阳光金灿灿地炙烤着整个大地,宫门的广场上仿佛也因此而镀上了一层金黄,叶薰浅热得额头直冒汗,擦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阻止不了汗水的流失。 就在她以手掌充当扇子,给自己扇风的时候,一双朴素的黑靴子逐渐靠近,京兆尹郭大人弯下腰,关切地询问,“郡主可伤得重不重?贤老王爷听说郡主坠马,十分担心,已经和府医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简短的话,却让叶薰浅听出了里边暗藏的信息……糟老头儿知道她坠马?还心急火燎地往宫门口凑! 想到那个一生气就暴躁得像只火烈鸟一般的老头儿,她唇角渐渐柔软,“多谢郭大人关心,只是擦破了皮,不碍事的。” 叶薰浅说得如此轻巧,但明眼人都看出来她所受的伤绝对不比元毓轻,郭大人心中对叶薰浅的敬意不由得更甚几分,不卑不亢,遇事不紧张不矫情,怪不得贤老王爷对薰浅郡主赞不绝口。 郭大人担任京兆尹已有三年,三年里,齐都被治理得井井有条,政绩有目共睹,能力可见一斑。 “下官奉旨彻查六公主受伤一事,有些线索需要郡主提供,不知郡主是否方便?”郭大人吩咐士兵取来一把伞,递给琼华,示意她将伞撑起来。 烈焰骄阳,就是男人都难以抵挡,更别说是娇娇弱弱的闺阁女子了。 “薰浅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油纸伞撑在头顶,面积虽小,却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空,叶薰浅对郭大人的细心十分感激。 正当宫门口的侍卫与宫女们围着受伤的元毓忙上忙下之际,忽然间一丝传音清凉入耳,毫无预兆,仿若风动碎玉,水击寒冰般驱散了夏日的炎热,“青泉,发生何事?” 云中歌般的嗓儿像是九天仙乐在凡尘响起,吸引这每个人的眼神,众人循声望去,但见轮椅上的男子,绝美的面容之上,锐利的黑眸宛若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辉,削薄的唇轻抿着,却无法掩盖那双唇的性感与柔软。 轮廓棱角分明,神情淡然认真,一袭月华银锦,包裹住他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如山巅上的雄鹰,冷傲孤清,盛气逼人。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定在了男子身上,青衣侍从推着轮椅缓缓前进,如同从画中走来。 前行的轮椅在路过叶薰浅身旁时毫无预兆地停下,一时间众人神态各异,只见轮椅上的男子,嘴角正噙着一丝魅惑动人的笑,“薰浅郡主的马车竟然在飞驰中四分五裂,坏得如此彻底,难道是工匠在打造马车时偷工减料了吗?” 叶薰浅唇边狡黠的笑意因男子的话顿时一僵,暗道不好,此人好敏锐的观察力! “只需查一下是谁负责马车的打造与监工,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字字珠玑,掷地有声,一针见血的话,令在场之人无不醍醐灌顶,眸光里满含钦佩。 盛夏的阳光从头顶的云层中落下,恰似一条银河化为千百碎片洒落凡间,更衬男子风华绝代,他的手轻放在轮椅的臂托上,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指向叶薰浅,仿佛命运轮回的指针,令她灵魂为之一震。 月华银锦,碧水清莲,那个夜晚……他是……他是那个男人…… ------题外话------ 哈哈,想不想知道柿子和浅浅接下来会发生神马事?唔……调戏虎摸神马滴都有……(*^__^*)嘻嘻…… 第十七章 女人,你胆子不小!(求收藏) 她的嗅觉是何等的灵敏,哪怕那一夜他身负重伤,血气弥漫,她依旧可以嗅出男人身上淡雅到了极点的青莲气息,经久绵长。 男人的身上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危险与强势并存。 叶薰浅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而且还是在她设计马车碎裂自己“坠马”受伤然后反陷害云侧妃的情况下! 他的眼眸乌黑深邃,散发着宝石般的光泽,此时静静地与她对视,这一瞬,恍若星光一闪,却又漫长千年。 男人藏得很深,叶薰浅根本无法从他的神态上看出他心中所想,更不明白他如此凑巧出现在这里的意图。 不过瞬息之间,脑海中万千念头闪过。 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会不会搅乱她的计划? 无数个问题轮番上阵,轰炸着她的大脑,直到齐皇温和的问候声响起,“祁世子今日怎么有空进宫了?” “前些日子姑姑回府省亲,曾说过想吃膳老做的薄荷糕,侄儿以为今日天气正好,所以才准备去看姑姑。”祁玥十分安然闲适地坐在轮椅上,简单地回答,没有半点要起身行礼的意思,更没有旁人见到齐皇时那毕恭毕敬的模样。 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回答,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青泉左手中所提的篮子,里边装的不是祁王府特有的薄荷糕又是什么? 叶薰浅余光掠过他的轮椅,眸色一深,轮椅的材质是赛黑桦……与十日前在大街上看到的那辆马车的材质相同,木中王者,以坚固著称,难道说……? 青泉站在祁玥身后,眸光时不时探向叶薰浅,心中暗忖:世子什么时候对一名女子上心了?皇后娘娘想吃薄荷糕?还天气正好,他怎么没看出今天天气好?日头毒辣得要死! “皇上,今日毓儿和薰浅郡主在宫门逢此大难,定是受惊了,不如臣妾做东,请大伙儿在出云宫压压惊。”云淑妃明媚婉转的声音恰合适宜地响起,深得齐皇的心。 “如此甚好,不知祁世子意下如何?” “淑妃娘娘盛情,祁玥之不恭。” 依旧是那清清凉凉的嗓音,却没来由让叶薰浅的心漏跳一拍。 女子在琼华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着起身,余光还悄悄打量着祁玥,她的视线从他的腿慢慢上移,经过他的腹部、胸口……直抵他的双眸,却见男人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叶薰浅一惊,难道是认出了她?这不应该啊……那天晚上,他伤得十分严重,处于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理论上不应该记得她才是。 想到这,她唇角翘着,掀起一丝灿烂而夺目的笑,绽放在他的眼里,他黑暗的世界因此流光溢彩、绚丽夺目。 在现代,每当敌我不明时,她总是喜欢用如花般的笑靥去迷惑敌人的眼睛。 走在最前方的是齐皇和云淑妃,后面紧跟着元毓、叶怜香、郭大人等,待所有人都已经进入宫门之际,叶薰浅才意识到自己落单了。 郭大人不愧是京兆尹,做事细心,哪怕是云淑妃做东为大家压惊,也不忘自己的本分,吩咐侍卫将叶薰浅那辆早已四分五裂的马车碎片带回京兆府,并且一片不留。 皇宫门口,公主郡主同时受伤,齐皇下令彻查此事,这便注定了必须要有人为这件事的后果承担责任。 阿九已经按照叶薰浅的吩咐先行回府,如今宫门口就剩下了叶薰浅、琼华、祁玥和青泉四人,叶薰浅讪讪地看了一眼祁玥,媚笑天成,“嘿嘿,祁世子请自便,本郡主先走了。” 说完几乎是揽着琼华的胳膊,逃命般往皇宫里奔去。 “郡主,您慢点儿。”琼华从来都没有见到叶薰浅这般急切过,她喘着气儿提醒道。 祁玥的手掌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一拍,刹那间三根无色幻羽丝从扶手处迸射而出,直逼叶薰浅,顷刻间缠在了她的腰际,叶薰浅一惊,下意识地祭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准备割断缠绕自己的丝线,然而,还未来得及动手,祁玥已然后发先至。 随着幻羽丝不断收缩,轮椅快速前进,叶薰浅很清晰地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轮子转动之声,忽的一下,腰间的幻羽丝发力,猝不及防之下,叶薰浅的身体猛然向后一倾,毫无疑问地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也没有想象中的坚硬,只有丝丝青莲气息,钻入鼻尖。 祁玥看着有些呆又有些萌的女子,俯身,柔软的唇轻触她耳垂,“女人,你胆子不小!” 叶薰浅身体顿时僵硬得跟石头似的,他的话落入她耳中,仿如一时激起千层浪,不知是他的气息太过灼热,还是此时的气氛分外暧昧,她的耳根子不可抑制地红了,向脸颊蔓延,凝琼般的肌肤刹那间绯红一片……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快放开我!” 意识回拢之际,叶薰浅如临大敌,手胳膊肘用力往后一撞,不料祁玥早就猜到了,反剪住了她不安分的双手,嗓音醇郁如酒,“不是刚摔下马车身负重伤嘛……怎么爪子还这么利呢?” 男人眼中晃过一丝促狭,得知她的身体无碍,他心中的一块石头悄然落地,没有人知道,当他得知她准备以身犯险反扑云侧妃时他有多担心。 他一向清心寡欲,世间之事,少有能够牵动他心神的,而仅有一面之缘的她,却成了他人生中的一次意外。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对一个女子生出了这般奇怪的感觉,不同于对姑姑的敬爱,不同于对一般人的温淡如水,只有,在夜深人静想起她时内心深处涌现的那股强烈悸动。 这样的感觉,不是死水里泛起的细波微澜,却像是风平浪静的海域,陡然翻起的滔天雪浪、静寂的夜空,刹那升起的万束流光。 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反而有些喜欢…… ------题外话------ 今天是首推第二天,对于新书而言很重要的一天,依旧希望喜欢文文的美人们点击+收藏,表养文,追文率对一本新书而言真的很重要,爱你们,永远! ps:嘿嘿,乃们猜,浅浅和柿子,接下来会发生神马事情?每日19:55准时更新,系统偶尔延时,不过不会延时太久滴~么么哒~ 第十八章 我们这样有损您的清誉!(求收) 琼华见叶薰浅在祁玥手中毫无招架之力,想到贤老王爷的吩咐,连忙跪下求情,“世子,郡主无意冒犯您,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 “青泉!” 不待琼华的话说完,祁玥冰冷的声音便响起了,他珠晖明月般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青泉见状立刻趁着祁玥还没有完全动怒拉开琼华,一本正经地说,“姑娘,我家世子不喜女子靠近。” 叶薰浅,“……”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叶薰浅的手被祁玥钳制住,无法动弹,百般挣扎都没有任何效果,干脆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不喜欢女人靠近,赶紧松开你的狗爪,放开老子啊!” 她的无礼,属于这个世界上女子所没有的惊世骇俗,祁玥好看的眉毛蹙了蹙,劝声道,“女孩子说话要文雅些才讨人喜欢。” 这真的是齐都第一闺秀?不会花银子买来的好听头衔吧? 他的声音低缓而性感,宛若青泉石上流,叶薰浅不由得一阵脸红,都怪他,要不是无计可施被气极了她又怎么会这样骂他? 见叶薰浅腮帮鼓鼓的,眼睛瞥向一边,不去看他,这种感觉,就好比被自己在乎的人彻底无视一般,很不好受,祁玥的声音渐渐软了下来,“好了,别生气了,不是要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么?精神这么好,皇上可不会认为你是无辜的。” 叶薰浅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想要做的事情,就是琼华都没有知道全部,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他究竟还知道多少? 万般惊讶之际,车轮飞速转动。 轮椅侧畔千红过,软玉在怀一线春。 识时务者为俊杰,叶薰浅心知他不可能放过自己,索性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 只是周围来来往往的侍卫、太监、宫女都在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打量她,让她很不习惯。 祁玥对叶薰浅的不作为十分满意,女子很聪明,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没有任何作用这个道理。 出云宫近在眼前,百米之外,叶薰浅目力所及之处,但见宫殿内十几双眼睛都朝着自己看来,她心里有些别扭,“祁世子,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这样,有损您的清誉。” 叶薰浅将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然而祁玥不为所动,反而收紧了手臂,笑意潋滟,“遇见你,本世子还有清誉可言吗?” “……”叶薰浅本来酝酿的话在这一刻统统忘却,小气又记仇的男人!不就是把他的皮当做布一样缝了,外加一不小心摸了他全身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他又没吃什么亏…… “要是不想白白从马车上‘摔’下来功亏一篑,那就乖乖躺着别动!”祁玥嘴角上扬,显然,他的心情不错。 出云宫中人影憧憧,齐皇与云淑妃坐在正中方的主位上,元毓则是被安置在了贵妃榻上,由三个侍女共同服侍,剩下的人,有的悠然品茗,有的小声议论,不一而足,神态各异。 祁玥的轮椅坚固而耐用,攀爬阶梯毫无压力,原本缠绕在叶薰浅腰际的幻羽丝已然被撤掉,女子的身体弓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宛如一弯皎洁的下弦月。 她的后脑勺轻靠男子左肩,右手贴在自己小腹,左手自然而然地攀在他右肩上,轻闭双眸,仿若睡着了一般。 宛如蝶翼的睫羽轻轻颤动,男子冷冽的眸光在触及她美丽的容颜时渐渐柔和,此情此景,写意如画。 “薰浅这是怎么了?”齐皇看着祁玥怀里“安睡”的女子,疑惑着问。 叶薰浅心中自嘲:现在才问,方才在皇宫门口,怎么不见半点关切? “从马车上摔下来,擦破了血管,失血过多,昏了过去。”祁玥无比淡定充当叶薰浅的话语代理人,替某个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的人解释。 他可以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怀里的女子呼吸陡然一沉,他薄唇始终保持着一个浅浅的弧度,无所畏惧,任凭各方眼神肆意打量。 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表情,真诚得令人难以怀疑,叶薰浅大腿上覆盖的裙衫的确被鲜血染红了,方才在宫门口,所有人都在关心着被齐皇和云淑妃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元毓,哪里会有人真正注意到叶薰浅? “郡主的伤没有大碍吧?”云淑妃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现在,元毓只是腿脱臼了,能吃能喝能说能睡还能大发脾气,可叶薰浅却因“失血过多”昏迷,若是被有心人揪住了,未免会落人口舌。 你云淑妃的女儿是宝贝,别人家的女儿就是根草? 贤王府嫡亲的郡主,尊贵程度可不比公主差多少,更何况贤王府这一代的孙辈没有男丁,这种情况如果得不到改善的话,日后贤王府的爵位便会由这位唯一的郡主承袭。 试想,一个继承了王府爵位的郡主和一个依靠圣宠生存的庶出公主,谁更尊贵? “嗯,不碍事,失血过多而已,昏迷个四五天便能醒来。” 云淡风轻的话从祁玥口中飘出,令在场之人陷入了思考,昏迷个四五天还叫不碍事?薰浅郡主的大腿,至今还在滴血,一看就知道是没有经过处理的。 受伤的地方太过敏感,祁世子不可能亲自动手为她包扎,毕竟男女大防不可逾越。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元毓更是气得牙痒痒,本想以叶薰浅的马车冲撞了自己为由,至少让叶薰浅脱一层皮,好报当日之仇,谁知叶薰浅竟然伤得比她还重! 与元毓同样气急败坏的,还有叶怜香,只见她站在一边,眼睛淬了毒一般,死盯着叶薰浅,眸子里恨意翻滚,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怎么不直接摔死她? 夏日炎炎,出云宫里放置了冰块降暑,因而分外凉快。 众人心中暗暗思考,此等意外,到最后还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场呢! 突然,宫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但闻来人步履沉稳,显然身怀武功,人未至而语先起,“是谁伤了我的宝贝孙女儿?” 声如洪钟,却隐含着滔天怒意。 ------题外话------ 爷爷来啦,嗯嗯,爷爷可是很宠浅浅滴,下一章柿子就被吃豆腐了,O(∩_∩)O哈哈~首推第三天,亲爱的们给力点击收藏啊(*^__^*)嘻嘻……拜谢大家~晚点21:55有二更,嘿嘿~希望今晚12点前收藏能突破400,妞儿们求给力,么么哒~ 第二十章 我腿好疼、头好晕啊 祁玥的脸色黑得已经不能用墨汁来形容了,不过,向来细心的青泉却能就近观察到,他家世子的耳根儿在这一瞬红了……颜色粉粉的、嫩嫩的,当真是百年难见的一大奇景。 于是,大庭广众之下,清清冷冷宛如高天孤月般不容亵渎的祁世子红果果地被调戏了! 配上女子呆萌的表情,这对冰块与阳光的组合,绝逼亮瞎众人的钛合金狗眼! 贤老王爷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幸亏郭大人从旁扶住才幸免于难! 糟老头儿抹了一把汗,丢人! 真是太丢人! 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老脸都被这个臭丫头给丢光了! “王府里还有几个红柿子,如果喜欢的话,随时都可以吃。”祁玥唇角一扬,想起了那日在云雾林中醒来她留在他怀里的西红柿,红丹丹的,他尝过几个,酸酸甜甜的,味道极好。 叶薰浅茫然的脸上霎时间闪现一丝清明,靠!臭男人还记得那几个西红柿!都这么多天了,那西红柿早就烂透了,这会儿如此大方地请她吃西红柿,肯定是巴不得她上吐下泻拉肚子! 众人纷纷惊诧于祁玥不恼不怒的反应,听他的语气,似乎与叶薰浅十分熟稔,可是他们,一个是自幼体弱,幽居王府的祁王世子,一个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第一闺秀,照理说……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才对。 “好。”叶薰浅鬼斧神差地应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几十双眼睛注目于此,由她开始的一场戏,总得演下去不是? 祁玥笑意更深,这……算不算是将她打包带回祁王府的第一步呢?敢趁他重伤扒了他裤子的女人,简直就是向天借了胆! 见叶薰浅已然恢复如常,贤老王爷迫不及待地上前,嘘寒问暖,“薰浅丫头,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慈祥的模样,和方才质问叶怜香时的冷厉截然不同,这样一幅画面,无意中证实了叶薰浅深受贤老王爷宠爱的传言。 贤老王爷戎马半生,何时对谁有这样好的脸色?那关心的样子,俨然就是把叶薰浅当成了宝贝疙瘩来宠着疼着。 叶怜香见状更加委屈了,靠在云侧妃肩膀上嘤嘤哭泣,贤王爷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贤王府中,叶怜香的身份本就尴尬,之前的叶薰浅与世无争,才容得了叶怜香大放光彩,否则,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庶女在王府里到处蹦跶? “爷爷,我腿好疼,头好晕啊……”叶薰浅忽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故作虚弱地说。 她本来就没一点儿事,凭她的身手,从马车上跳下,毫发无伤并非难事,而她大腿上所谓的伤也是假的,只不过,自己不装得严重点儿,怎么对得起煞费苦心导演的这场戏呢! 祁玥玩心大起,一听叶薰浅说头晕就立刻给她按摩头部各大穴位去了,手指的力道不轻不重,比起现代的那些专业按摩师不遑多让,一边伺候着怀里的女子,还不忘对出云宫中呆若木鸡的众人解释,“薰浅郡主失血过多,头部供血不足,所以刚刚才会胡言乱语。” 叶薰浅,“……” 臭男人是在说她刚才神经错乱么? 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说词,刹那间驱散了众人心头凝聚的怀疑,同样保全了叶薰浅的名声。 贤老王爷不欲在此事上深究,负手而立,锐利的眼神朝着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三人看去,心中冷笑:哼,在贤王府,他和薰浅丫头都是外人,倒是这三个人比较像一家三口! “薰浅丫头的马车到底是谁动了手脚?”贤老王爷毫不客气地问。 直截了当,开门见山,是他一向的风格。 云侧妃心头一紧,连带着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揉得不成样子,贤老王爷忽的拱手向齐皇作揖,“圣上仁德,下旨请薰浅进宫,为六公主伴读,却不料在宫门口遭此变故,定然是有心人所为!” “父王,您这么说未免有失偏颇!”云侧妃到底也是个人物,在贤王府被贤老王爷冷眼以待受尽窝囊气十年也就算了,如今在出云宫,自然找回了一些底气。 听着贤老王爷含沙射影的指责与质问,一字一句,都好像是针对她这个如今的贤王府当家主母来,心高气傲的她万万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好歹她也是出身名门,和云淑妃一母同胞,皆为嫡女。 “昨儿个郡主来到怜香阁,问起马车的事情,儿媳曾明确告诉过她没有!”云侧妃将叶怜香从自己怀里扶了起来,让贤王爷好生照看着,紧接着向前走了几步,朗朗出声,“郡主十年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几天前被大蟒惊吓断了气,儿媳依照祖制,灵柩从贤王府出殡,下葬于云雾林,可是次日下午,郡主却毫发无伤地出现在贤王府的大门口,从此性情大变。” 云侧妃将最后那四个字咬得极重,宴无好宴,今日的出云宫,硝烟弥漫,很显然,贤老王爷想在宫门这场意外上大做文章,她偏不让他如愿! 叶薰浅这个贱人竟敢肖想贤王府的后宅大权,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小贱人! “哦,性情大变?不知云姨娘指的是什么?”叶薰浅懒洋洋地躺在祁玥怀里,安然享受着某世子细致入微的服务,凤眸微扬,唇角勾起一抹潋滟的弧度。 淡雅的青莲之气飘入她鼻尖,令她的神智更加清明了几分。 没有看到叶薰浅如预想中面色惊变如临大敌的模样,叶怜香脸上写满了不甘,从贤王爷怀里挣脱,走到了大殿中央,清声言道,“大姐姐以前性子温淡如水,与世无争,可是现在……” 叶怜香故作迟疑顿了顿,准备将众人的胃口高高吊起,然后再丢下一颗重磅炸弹,达到举座皆惊的效果,可惜她的炸弹还没来得及投放,一个凉薄的声音便抢占先机,乍然而起,“二妹妹是想说,现在,本郡主处处与你争吗?” 本来要说的话,被叶薰浅抢白,叶怜香瞬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辞来反驳。 强势逼人似烈焰骄阳的叶薰浅,与甜美可人如娇花照水的叶怜香狭路相逢之际,孰高孰下,立竿见影。 “难道不是吗?”叶怜香在触及叶薰浅眸光的弹指一刹,心猛然一缩,后退了一步,望着斜倚在祁玥怀里有恃无恐的叶薰浅,咬了咬牙。 这一仗,她不能输! ------题外话------ 亲们,叶子从今天开始抓紧时间存稿,伦家不在时,乃们滴收藏记得给力哈~表养文哈,养着养着会把文文给养扑了的……谢谢大家,么么哒~ 第二十一章 翻旧账! “二妹妹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本郡主是贤王府嫡出的郡主,何须与区区一个庶女争些什么?”叶薰浅窝在祁玥怀里,挑了挑眉,看着一脸不甘的叶怜香,一字一句,似春风般和煦,可对叶怜香而言,无异于刀子捅进了心窝里。 她是贤王府嫡出的郡主,而自己只是一个庶女,她不屑于与自己争,只因贤王府的一切都是她的! 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没有对手,而是你视若对手的人从未将你看在眼里。 “世人皆知,薰浅郡主是闺中弱秀,可那日在贤王府门口,郡主的身手可是令我们大开眼界呢!”云侧妃声音婉转动人,一双杏眸像是淬了毒一般,直逼叶薰浅,虽然已经过了十天,但那日在贤王府门口叶薰浅挟持叶怜香的惊险情况,至今仍历历在目。 果不其然,她的话不动声色地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弦外之音,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暗示所有人眼前这位“性情大变”的薰浅郡主是冒牌货! 那天在贤王府门口,叶薰浅可以凭借贤老王爷的宠爱躲过一劫,但是,这件事情一旦摆到了明面上,就没有那么容易混过关了。 祁玥给叶薰浅按摩的动作没有因此而受到半点影响,只不过……跟她有关的事情,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兴致。 身着一袭月华银锦尊贵无双的男子没有急于发表任何意见,倏然间怀中女子宛如樱花般的唇瓣掀起一丝浅笑,“不知云姨娘此话怎讲?本郡主愿闻其详!” 云侧妃媚色天成的笑意瞬间僵在了嘴边,睁眼说瞎话的贱人!死到临头还嘴硬,待会儿有她好受的! 明明是压惊的好宴,最后却演变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着实令不少人感叹世事无常。 不过,能够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生存下来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会儿有八卦秘辛可听,自然卯足了劲。 事实证明,人在怒极的情况下往往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云侧妃见叶薰浅有恃无恐落落大方的模样,觉得分外刺眼,在大齐,冒充皇亲国戚者,斩立决。 想到这,急于扳倒某人的云侧妃脑子一热,快速走到了大殿中央,“皇上,薰浅郡主被大蟒惊吓而死,下葬后第二天却安然出现在贤王府大门口,臣妇以为,此时定有蹊跷。” 贤王爷站在叶怜香身边,不停地安慰着这个心灵受伤的女儿,全然没有看到叶薰浅,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亲生女儿过,这一幕令祁玥觉得有些意外。 照理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纵使疼爱叶怜香也不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冷淡,几乎达到了不顾其死活的地步,从踏入出云宫到现在,贤王爷几乎没有对叶薰浅说过一句话。 还是说……叶薰浅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思及此事,祁玥不由得摇了摇头,十六年前,贤王爷和贤王妃情投意合伉俪情深,成为齐都一大佳话,婚后更是恩恩爱爱惹人羡慕,曾令无数齐都女子生出了“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叹! 叶薰浅是贤王妃留下的唯一骨血,怎么可能不是贤王府的女儿? “云姨娘这话是在诅咒本郡主么?”叶薰浅的眼眸亮得惊人,本来今天她只是想弄死薛管家,顺带让云侧妃大伤元气,结果这个女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旧事重提,看来是活腻了。 “臣妇不敢,臣妇只是实话实说,不求有功于王府,只求无愧于天!” 义正言辞,句句在理,这强大的气场,倒真有贤王府当家主母的风范,可惜,妾终究是妾,哪怕是抬做平妻,皇帝下旨封为侧妃,也改变不了叶怜香庶出的命运。 叶薰浅从祁玥怀里渐渐直起腰,却没有离开他的意思,只见她讥诮一笑,“只求无愧于天?” “皇上,诚如云姨娘所言,薰浅也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叶薰浅不卑不亢,清冷的容颜上看不到一丝怯懦,“第一,薰浅养在深闺,平日里也就与花草为乐打发时间,试问,贤王府的花园里为何会出现大蟒?” 字字珠玑,言辞尖锐,刹那间让云侧妃和叶怜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不过,叶薰浅并没有对此感到满意,趁胜追击,继续道,“第二,就算本郡主被大蟒惊吓而死,云姨娘身为贤王府如今的当家主母,代替我过世的母妃管理后宅,为何不彻查大蟒出现在花园的原因?而是选择当天将本郡主下葬,难道说在云姨娘的眼中,本郡主的命如此轻贱?” 说到这,出云宫中交头接耳的讨论声已经渐渐响起,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无声责问的眼神,云侧妃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以前的叶薰浅从来不会像现在的她这般咄咄逼人,不给敌人丝毫喘息的余地。 “还是说,云姨娘选择将本郡主匆匆下葬,是想掩盖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叶薰浅思路清晰,蛇打七寸,成功地将矛头指向了云侧妃,她一直都不相信这具身体前一任主人是死于意外,在后宅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死,都可以粉饰太平,解释为意外。 “难道贤王妃在世时没有教过郡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句话吗?”云侧妃彻底被激怒了,那件事她做得极其隐秘,就连贤王爷都不知道……断然不能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放肆!”叶薰浅的手下意识往下用力一片拍,顷刻间满座皆惊,纷纷朝着她的方向看去。 不知为何,当听到云侧妃如此羞辱那个女子时,她的心头竟然燃起了滔天怒火,恨不得将这出云宫燃烧殆尽。 端坐于高堂之上的齐皇黑眸里光雾涌动,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挲,拇指上那枚白玉扳指因此缓缓转动,熟悉他的人看到这一动作定然知晓,这个时候,他正在思考事情,不容惊扰。 “我母妃是父王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请进门的贤王妃,云姨娘有何资格有何立场在她仙去十年后如此指责她?”叶薰浅不解贤王爷为什么一心向着云侧妃和叶怜香,对贤王妃和自己不闻不问,难道说这世间真的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就算如此,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厚此薄彼也不该是这副光景才是! 看来这贤王府的水真不是一般的深…… ------题外话------ 亲们的花花、钻石、打赏和五分评价票叶子都看到啦,谢谢大家对偶滴支持,文文已过首推,后续会进入观察期,亲们表沉默哈,有事没事到评论区蹦跶蹦跶,伦家赶稿之余会很开心滴,因为我觉得不是我一个人在孤身奋战,还有你们~ 不知道神马时候能突破500个收藏…最后是,每天必然提到的,美妞儿们多多点击、多多收藏,嘿嘿,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都不够~爱你们~ 第二十二章 祁世子的思维很跳跃! “我……”云侧妃被叶薰浅那盛怒时的气势吓到,大概在她的一生中,都没有见过如此有魄力的女子,大齐女儿,一直以端静徽柔为美,鲜有人家能够养出像叶薰浅这种性格的女儿,雷厉风行,傲气逼人,哪怕是大齐最尊贵的皇家元氏,也不例外。 “臣妇失言,请皇上降罪。”云侧妃自知自己理亏在前,即刻跪下请罪。 齐皇这才抬起眸子,看向杵在一旁的贤王爷,沉声道,“这是贤王府的家务事,朕本不该过问,只是,云侧妃的确言行有失,贤王爷有何看法?” “请皇上看在内人十年如一日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叶薰浅忽然笑了,笑容潋滟倾华,她这个爹果然有跟没有一样,胳膊肘往外拐,一心向着云侧妃和叶怜香,今日在出云宫,看着她和她死去的母亲被这个女人羞辱,不但无动于衷,而且还包庇云氏母女! 男人的感情,果然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壁垒! “父王此言差矣,云姨娘受皇恩,封为侧妃,母妃仙去,薰浅年幼,担起打理后宅之责是分内之事,何来功劳苦劳之说?” 简言之,就是说云侧妃在其位谋其事,打理好王府是她的责任,若是没打理好,那就是失职! “薰浅,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是你庶母。”贤王爷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平静,天知道看到叶薰浅如此张狂无忌的样子,他心里有多愤怒。 他这个女儿,一直以来都文文弱弱说话细声细气的,哪里比得上怜香落落大方文武双全?是以他一直不喜欢叶薰浅,觉得叶薰浅的身上没有贤王府女儿该有的气势,太过小家碧玉! 只是如今的叶薰浅,言语间只有她的爷爷她的母妃,心里哪里有一寸地方容得下他这个父王? 当然,这仅仅是一方面,他真正不待见叶薰浅的原因是…… 贤王爷脑海中划过一丝惊鸿流光,可是不到刹那,他便压下了方才心头涌现的秘密,暗暗告诉自己,那件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的母亲,只有秋奕彤!” 话音铮铮,飞扬宫殿,响彻而起,同时也令贤王爷云侧妃颜面尽失。 “哈哈,果然是老头子的孙女儿,和老头子想的一样!” 贤老王爷眉飞色舞,一边拍手鼓掌一边跳了起来,走到了轮椅边上,本想伸出手将叶薰浅搂入怀中,到最后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因为不合适!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鼻孔朝天,“哼,老头子这辈子只认奕彤丫头一个儿媳妇儿!” 贤王爷和云侧妃脸色不好看,却也没有达到失态的地步。 本来贤老王爷就不喜欢云侧妃,要不是当初贤王爷口口声声说叶怜香是贤王府的血脉,再加上皇上下旨赐婚双管齐下,云侧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进了这贤王府的大门! 贤老王爷不待见他们两个这件事,在贤王府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出云宫中凝重的气氛因为贤老王爷的加入缓了缓,只是,该来的总会来,暂时的平静阻挡不了下一刻的狂风暴雨。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郭大人,薰浅记得您刚才说我的马车有很明显的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即使暂时偏离了今日的主题,叶薰浅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样一个虐云侧妃和叶怜香的机会,女子轻挽云袖,旧事重提,将所有人的思绪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 “不错。” 简单的两个字,重如泰山,充满自信与诚恳,令人难以怀疑。 最重要的是,京兆府的口碑和郭大人的品行让人信得过! “云姨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的马车和二妹妹的新马车都是昨晚连夜打造的吧?”叶薰浅细润的双唇勾勒出丝丝笑意,仿若方才的针锋相对只是一场缥缈云烟。 “的确如此。” 齐皇和云淑妃都在,面对叶薰浅的问题,云侧妃不得不回答,否则,便是御前失礼。 叶薰浅的意图,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得出,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去点破而已! 可是,总有人沉不住气,冒出水面。 “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说是我母妃指使工匠在你的马车上动手脚?”叶怜香挣脱贤王爷的臂弯,走了出来,不论何时何地,她总是与云侧妃同仇敌忾。 此刻,也不例外。 她自以为自己猜中了叶薰浅的心思,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给自己和与云侧妃找回了一点儿场子,殊不知,在她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本来还神态自若的云侧妃顿时脸色铁青…… 祁玥淡漠的眸子万里无波,深深感慨,同样是贤王府的女儿,为什么叶怜香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果不其然,母亲的智商是会遗传给女儿的! 祁玥得出这样的结论后,他的眸光宛如银河上碎落的流光,笼罩在女子的周围,深深地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叶薰浅,女子一贯清冷的容颜上此刻正绽放着如花笑容,他的右手下意识地环住了她的腰,使之更加贴近自己,心想:倘若他未来的世子妃是她,那么他们以后的孩子应该会像她一样很聪明吧。 祁世子的思维一向很跳跃,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就想到下一代的事情了…… “二妹妹是云姨娘的亲生女儿、贴心小棉袄,最是了解云姨娘的想法了,如今连二妹妹也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性,看来*不离十了。” 叶薰浅枕在祁玥的手臂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此刻的她,只顾着和云侧妃叶怜香唇枪舌战,哪里会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而且还是这般亲密…… ------题外话------ 嘿嘿,有木有人觉得柿子的想法好长远,这才见面,就想到了孩纸的智商了~求收藏哈~叶子看到收藏上去了,存稿也有动力啊啊啊~ 第二十三章 占点便宜 “郡主,凡事讲求证据,试问本侧妃在郡主的马车上动手脚,对自己有何好处?”云侧妃如履薄冰,一字一句都分外小心,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无所不用其极。 叶薰浅见状,身体动了动,足尖向下,准备落地,不料却被祁玥抱得更紧了,她清澈的凤眸里闪过一丝恼怒,这个男人竟然敢控制她的行动,只听男子在耳边小声低语,“你的腿还受伤呢!” 灼热的气息萦绕耳畔,让叶薰浅的身体瞬间敏感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和他的姿势极其暧昧,她心里有些别扭,微微挣扎无果后,只能佯装生气地瞪着他。 美眸藏怒,丹唇未启。 祁玥从搂住她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想过要放手,哪怕她想要将这出云宫搅得天翻地覆,也必须躺在他的臂弯里。 “哼,好处多了去了!”贤老王爷拂袖轻哼一声,浓重的眉毛下一双黑眸里满是不屑,不待叶薰浅说话,他便开口了,“别以为老头子不知道,薰浅丫头就是你的眼中刺肉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如此不留情面的话从贤老王爷口中飘出,令云侧妃脸色更难看了,自古以来,嫡庶有别,高门大院里,有几个平妻是真正海纳百川,能够无私包容正妻所出子女的? 事实如此,但说出来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父王,这不过是您的猜测而已。”云侧妃咬了咬牙,辩驳道。 就算她有弄死叶薰浅的动机,也不代表她就是动手的那个人,只要没被揪到小辫子,一切都白搭。 “老王爷切勿动怒,侧妃是本宫的亲妹妹,和本宫一起长大,知书达理,心地善良,定然不会做出这等残害嫡女之事,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云淑妃见出云宫的气氛因为贤老王爷那直截了当的话开始剑拔弩张,立刻柔声为云侧妃解释。 毕竟,她是皇妃,贤老王爷或多或少总要给些面子。 “那么依淑妃娘娘之见,薰浅的马车是何人动了手脚呢?”叶薰浅心中冷笑,还真是姐妹情深,元毓都被伤成那样了,云淑妃竟然还有闲心为云侧妃开脱罪名。 云淑妃荡漾在唇边的盈盈浅笑因此一僵,叶薰浅步步紧逼,“薰浅的马车由云姨娘全权负责,如今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薰浅坠马受伤事小,可是六公主乃天子爱女,金枝玉叶,若是不严惩凶手,试问堂堂公主遭此重创却让凶手逍遥法外,皇家颜面何存?大齐国威何在?” 叶薰浅红唇轻启,句句铿锵,让在场之人不由自主地被她那一身凛然正气所折服。 齐皇凉薄的目光停留在叶薰浅那张莹润的脸上,神情变幻莫测,这贤王府的薰浅郡主好生厉害,三言两语,便将后宫之中最是能言善辩的淑妃给驳斥得无话可说…… 如今的淑妃是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旦否决了叶薰浅的话,无异于往皇家的脸上狠狠地拐了一巴掌,若是认同了她的话,那便是将自己的亲妹妹和侄女置于不利之地。 鱼与熊掌,自古以来,最是难以抉择。 祁玥掌心朝下,悄悄地覆盖住了她的手背,手指微微蜷起,在她注意力停留在云淑妃等人身上时轻轻握住,她的手触感极好,细腻而温和,让他不想松开。 叶薰浅手腕抖了抖,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可他的指腹却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宽大的衣袖将两人交叠的手盖住,是以那银锦华袖下的风景,无人可知,她曼妙的身体向后一倾,和他贴得几乎密不可分,磨了磨牙,“男人,你在干什么?” “占点便宜。”他潋滟的薄唇掀起一丝惑人的笑意,坦坦荡荡,回答得一本正经,见叶薰浅脸黑得更加厉害,他倾身在她唇畔款款而言,“女人,你摸了我全身,我都没吭一声,我就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有意见了?” “……”叶薰浅瞬间被秒杀了,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记仇! “你知不知道,你只要摸我一下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叶薰浅故作嫌恶,恨不得把祁玥给恶心死。 “那证明你对我有感觉。” 云淡风轻的话宛若一阵清风,萦绕在她耳廓,氤氲着梦幻般旖旎如烟的气息,叶薰浅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这个男人还真是什么招都能接?她卓越的口才在他身上几乎没有用武之地,怎么这么难搞定? 恰在叶薰浅无限纠结之际,齐皇的声音沉沉而起,“郭大人,依你之见,此案何解?” 叶薰浅别过头,不去看祁玥那张惑人的脸,耳朵竖起,不想错过郭大人的任何一个表情,齐皇果然是齐皇,深藏不露的主儿,不动声色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一向以刚正严明著称的京兆尹,为淑妃解了围。 郭大人并非不知轻重的人,他略微想了想,便回答道,“以微臣愚见,此案需对所有接触过马车的人进行一一审讯,必要时还请薰浅郡主、云侧妃和怜香小姐到京兆府录口供。” 齐皇满意地点点头,诚然,郭大人的回答正合他意,既保全了皇家的颜面,又对各方势力有了暂时的一个交代,实乃两全其美之策。 “此案移交京兆府,务必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胆敢谋害公主和郡主,简直是胆大包天,偌大齐都,天子脚下,绝不允许此类意外再次发生!” 齐皇高坐与龙椅上,龙袍着身,威严尽显,出云宫中顿时气压陡降,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云侧妃和叶怜香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生怕惹怒了齐皇,招来杀身之祸。 身为云侧妃亲姐姐的云淑妃,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渐渐落下,不管真相如何,好歹现在躲过了惊险一劫,京兆府查案审案也是需要时间的,在此期间,可以有很多变数……她们完全可以凭借将军府的势力,扭转乾坤! 这样的结果在叶薰浅预料之中,案件移交京兆府跟进势在必行,不过,她如此煞费苦心可不仅仅是为了弄死薛管家,而是想…… 女子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转,美目盈盈,酝酿着无比丰富的感情,就差声泪俱下,“皇上,薰浅遭此一劫,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无法痊愈……” 一句话就把众人的胃吊得老高,薰浅郡主这话啥意思? 祁玥没有错过她脸上一晃而过的狡黠,唇角张扬着丝丝魅惑,凝视着她,但闻女子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裸地说,“承蒙皇上恩典,让薰浅有幸在六公主身边伴读,只是薰浅腿脚不便,怕是要辜负皇上和淑妃娘娘的美意了。” 婉言谢绝,还不落人话柄,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不了解内情的人同情心泛滥成灾,小声议论了起来。 云淑妃、云侧妃和叶怜香,甚至包括元毓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把叶薰浅弄进宫可是她们几个撺掇好的,贤王府弄不死这个女人,她们就不信皇宫还弄不死她! 如今出了这等“意外”,这瓮中捉鳖之计是注定泡汤了! 祁玥略微无语,他眼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玩弄众人于股掌之间的叶薰浅,心叹:什么云侧妃指使工匠在她马车上动手脚!恐怕这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吧? ------题外话------ 亲爱的们表养文哈,追文率会影响上架滴……昨天看到有本在潜力榜上的文文扑了,叶子表示很担忧……希望偶们滴《无良》可以正常上架,最后,求收藏求点击,求冒泡,评论区表冷清啊啊啊啊……谢谢大家~ 第二十四章 男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被叶薰浅不动声色摆了一道,云淑妃欲言又止,却见齐皇大手一挥,沉凝着说,“好,一切等薰浅痊愈了再说。” “谢皇上。”叶薰浅“腿脚不便”,坐在祁玥腿上,微微躬身谢恩,低眸的那一瞬,眼角的余光瞥过叶怜香腰际的宫铃,心中疑惑更甚。 贤老王爷见叶薰浅气色很好,渐渐放下心来,这会儿凝神注视着叶薰浅和祁玥那暧昧无比的姿势,皱了皱眉,“薰浅丫头,你也太没大没小了,还不赶紧下来!” 叶薰浅咂咂嘴,不是她不想下来,而是她根本下不来! “没关系的,薰浅伤得不轻,虽说贤王府与皇宫仅有五里之距,但万万不能走回去的!”祁玥的嗓音清澈如凌冽山泉,早就想到了贤老王爷从贤王府赶来定然不是乘坐马车而来,这位贤老王爷,内功深厚,武功高强,连续五里飞檐走壁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贤老王爷顿了顿,仔细思考祁玥的话,好像是这样的呢! 薰浅丫头的马车坏了,依照她的性子,定然不会愿意坐叶怜香的马车,或者是和云侧妃同车而归。 “谁说的?” 众人散去后,出云宫门口,四下无人之际,叶薰浅噘着嘴反驳。 小野猫不装模作样走温柔娴淑路线了,祁玥微微一笑,大手揉了揉她那毛茸茸的脑袋,“我说的!” “你说的不作数!”叶薰浅小手撑在祁玥胸前,阻止他更加贴近自己。 “哦,是吗?”祁玥黑眸里掠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笑,轻飘飘的话让叶薰浅的心微微一荡,摸不准他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男子凝视着她那精致的容颜,挺直的鼻子,丹唇不点自红,明明是只狡猾的小野猫,却偏生露出这样呆萌无害的表情,一颗心被挠得痒痒的,恨不得倾身而上,浅尝芳唇。 那味道,定是柔软而甜蜜的吧…… 她讲他说的话不作数,那么……倘若他成了她的夫,他的话肯定就作数了吧? 她不是说她喜欢柿子吗?普天之下,有哪枚柿子比得上他?祁王府里的泥土最适合种柿子了…… 出了宫门,青泉已然恭候多时,见祁玥怀里挂着个树袋熊般的叶薰浅,早已见怪不怪,立刻上前,“世子,马车准备好了。” 叶薰浅抬眸看去,果然是十天前在街上见到的那辆以赛黑桦打造的马车,比钢铁更为坚固,比黄金更加贵重,那匹拉车的马,是绝世汗血宝马。 “嗯。”祁玥点了点头,和贤老王爷商量着说,“老王爷若是不介意,本世子送薰浅一程可好?” 从出云宫到皇宫的这一段路,贤老王爷的眸光就一直胶着在了祁玥和叶薰浅身上,这会儿听到祁玥这么说,他神色凝了凝,“那有劳祁世子了。” “……”叶薰浅一下子蔫了,她以为糟老头子至少表示一下不情愿,谁知一转眼就把她给卖了!她严重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糟老头儿的亲孙女儿啊?怎么看都像是捡的! “爷爷,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甚为不妥!”叶薰浅咬了咬牙,黑着脸说道。 她再沉默下去就入狼窝了,这个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将她的计划打听得一清二楚,肯定不是好人! 祁玥并没有因为叶薰浅的拒绝而生气,潋滟的双唇在她耳畔轻吐热气,“薰浅难道不相信本世子的人品?还是说……怕本世子对你做什么?” 如此直白的话,从他口中飘出,刹那间戳破了隔在两人中间的那张薄纸,叶薰浅白皙的脸庞一下子红透了,转眸对上了祁玥那戏谑的眼神,女子不甘示弱,吐气如兰,“怕?有什么好怕的?就凭祁世子这条残废的腿,能对本郡主做什么?” “彼此彼此。”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贤老王爷不禁玩心大发,他这宝贝孙女儿就这么伶牙俐齿,贤王府里鲜有人能说得过她,这下子碰到克星了…… “好了薰浅丫头,你腿伤还没好呢!不宜长途跋涉,祁世子的马车近在咫尺,他愿送你,让你少受点儿苦,你倒还不乐意!”贤老王爷拂了拂袖,故作严肃训道。 琼华始终站在离叶薰浅身边,触及贤老王爷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连忙屈膝向叶薰浅行礼道,“郡主,既然有祁世子护送郡主回王府,那琼华先行告退了。” 叶薰浅,“……” 糟老头儿抛弃她也就算了,怎么连琼华也这样?难不成是串通好的? 看着糟老头儿和琼华不约而同渐渐远去,叶薰浅别提有多憋屈了,偏偏还不能说自己毫发无伤,这皇宫里里外外都是眼线,万一被人揪到了小辫子,那可就完蛋了! 祁玥十分欣赏地看着怀里女子无比抓狂的模样,唇角一弯,从轮椅上起身,迈步向前,沉稳至极,行至马车前,他敏捷一跃,眨眼之间,叶薰浅和祁玥已置身于马车之内。 马车阻隔了光线,叶薰浅惊呼一声,“你……你的腿……没事?” “本世子何时说过自己的腿有事?”祁玥知道叶薰浅是被自己惊吓到了,挑了挑眉,反问一声。 叶薰浅无意识地揪住了祁玥的领口,大声质问,“那你干嘛坐着轮椅?” “谁规定只有腿残废了才能坐轮椅?”祁玥享受这女子如此靠近自己的美好时光,手臂往她腰间一揽,纤细而富有弹力,手感极好。 叶薰浅哑然,喃喃自语:是哦…… 没有人规定正常人不能坐轮椅,可是,一个正常人如果没什么事,也不会坐轮椅的爱好啊! 这个男人真是个奇葩! 叶薰浅眉目含春,流转着潋滟的波光,手指捏住帘子的一角,拉开,望着马路两旁的风景,猛然一惊,这不是回贤王府的路,“男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话音响起的同时,腰间的匕首已经被叶薰浅握在了手中,向祁玥的脖子飞速移动,男子面色宁静祥和,嘴角边始终挂着一弯浅笑,在匕首即将到达自己颈部的时候快速出手,扣住她精致的手腕,轻轻一拉,女子受其牵引,入怀。 精钢所制的匕首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音,叶薰浅浑身一震,这个男人好厉害的身手,她目力过人,却连他怎么出手都没看清,被他禁锢在怀里,几乎无法动弹,他比寻常人要清浅的呼吸萦绕在她双颊处,“带你回家。” “你放开我,这不是我的家!” ------题外话------ 嘤嘤嘤,带回家,然后吃掉……(*^__^*)嘻嘻……亲们收藏给力哈,要每章点开追文哟,要不然文文就死在观察期鸟,爱你们么么哒~ 第二十五章 救命恩人的合理待遇! “马上就是了!”祁玥薄唇一抿,笃定着说。 不多时,叶薰浅和祁玥所乘坐的马车已经驶到了祁王府的大门口,祁玥银锦华服,在盛夏阳光下绝世倾华,他怀里的女子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小兽般不断挣扎着,可是,他的手臂却像是世上最坚固的城墙,不肯松开她一分一毫。 叶薰浅根本没有时间思考祁玥这句话里所包含的真意,就被他拖着走进王府,越过门槛的的刹那,和男子身上的气息极为相似的青莲冷香扑面而来,让叶薰浅的心出现了片刻的宁静。 “青泉,替本世子去贤王府传个话,就说祁王府的柿子熟了,本世子请薰浅郡主在祁王府小住几日。” 叶薰浅满头黑线,他家柿子熟了关她什么事! 青泉听罢忙不迭地点头,轻功施展,宛如一缕墨烟般消失在了祁王府的大门口,支开了一切闲杂人等,祁玥心情越发好了起来,拉着叶薰浅的手,向王府深处走去。 祁王府里景色如画,花色以淡雅为主,清新自然,布局合理,十分符合美学理念,叶薰浅前世是调香师,对花花草草极有研究,在这里见到了那么多在外边根本难得一见稀有花卉,目露精光,前一秒还百般挣扎,下一秒就安静得不像话。 事出反常即有妖,祁玥没有错过她眼眸里晃过的丝丝惊艳,漫不经心试探着问,“你喜欢?” “嗯。”叶薰浅几乎没有思考,便回答了。 祁玥满意一笑,在他心里,一个人脱口而出的答案往往反映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牵着她的手,向着王府西侧的清莲小筑走去,一路上叶薰浅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那些纯天然名贵花草上,根本不会想到,于曲径通幽花木深处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座重峦叠嶂的高山,却是一座天然的水上建筑。 目睹了那盘踞于湖水之上的清莲小筑,叶薰浅不由得被震撼到了,哪怕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也未必造就出这样精致与宏伟同在的屋舍。 湖水清澈,青莲在暖风中摇曳,还可嗅到淡雅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着一个问题,青莲小筑的排水系统非常强大,否则,这水中的清莲和鲤鱼恐怕早就腐臭熏天了! 祁玥的注意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她短暂地陶醉在了如斯盛景之中,祁玥很郁闷地觉得,在她心里,他本人远远没有清莲小筑对她有吸引力。 两人踏着踩着阶梯拾级而上,站在湖边,叶薰浅望着脚下呈现百叶窗形的栈道,迟迟不肯迈出第一步。 “怎么不走了?”祁玥的手轻拍在她肩膀上,轻声询问。 “我……我怕鞋底的泥土污了这清澈的湖水。”叶薰浅难得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专注于眼前的风景,向来清冷的容颜上难得出现了一抹不知所措的神情。 祁玥凤眸含笑,弯腰,将她横抱而起,足尖轻点,虽怀抱一人,却依旧身轻如燕,宛若惊鸿,如风般的身影从栈道上穿行而过,经过九曲回廊,进入房间,叶薰浅睁大了眼睛,观察着屋子里的一切,脚虽然已经落在了木质地板上,但她依旧觉得全身飘飘然。 脱离了祁玥的钳制,叶薰浅弓步上前,摸了摸那弯成一百三十五度的白玉榻,圆润而光滑,散发着柔和的色泽,她可以肯定,用这样的极品宝玉雕刻而成的玉佩,必定价值连城,可这里……竟然有这么一大块! 简直是暴殄天物! 沉香木打造的屋舍通风很好,来往的风在屋子里溜达着,时不时从叶薰浅脖子边上擦过,丝丝沁凉,舒服极了,即使坐落于湖水之上,屋子里也不见半点潮湿,叶薰浅再一次佩服起了这座清莲小筑的设计者,独具匠心,巧夺天工。 时间在祁玥的缄默、叶薰浅的好奇中悄然流逝。 阳光倾泻而落,祁王府正中央的日晷渐渐移动。 直至申时一刻,叶薰浅才将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陈设欣赏够,她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想起身后那弯触感温润的白玉榻,唇角一勾,本想自己往上一躺稍作歇息,结果在转身的那一刹,却发现祁玥已然捷足先登。 若只是捷足先登也就罢了,偏生这个男人只穿着一件雪色底衣,胸前露出大片肌肤,整个人写意而慵懒,此时直勾勾地看着她,“过来。” 叶薰浅腿脚不听使唤一般走上前去,他搂住她的腰,迫使她低下头,他在她耳畔小声絮语。 女子的脸色变了又变,到了最后,伸手就从他床榻上取来一个枕头,往他脑袋上砸去,大吼一声,“祁玥,你个暴露狂!” “……”祁玥单手接住了枕头,心里委屈着,他哪里暴露了?他分明捂得严严实实好不好! “女人,你在我的身上缝了六个口子,管缝不管拆,敢不负责到底,信不信我让人在你身上也缝几个口子?”祁玥凉薄的唇一抿,威胁的话从他口中溢出,格外富有威慑力。 叶薰浅不由得怔了怔,从见到这个男人开始,他就不曾在她面前展示过他的另一面,她知道,他就像那高天上的孤月,明亮与阴暗如影随形。 “你……”叶薰浅被气得不轻,她那是在救他! 这个男人不谢她也就算了,还要恩将仇报,祁王府的柿子果然都是外表光鲜,里边烂成渣的! “我身上没有伤口。”叶薰浅板着一张脸,低声陈述。 “你是在提醒我应该先在你身上弄出几个伤口吗?” 男人灼热的气息,锐利的双眸无一不在告诉她一个消息:他很危险…… “我……”叶薰浅吞吞吐吐,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在这个时候统统都离家出走了,祁玥那灼灼的目光,实在是让她头皮发麻,打又打不过,溜又溜不走,最后可怜兮兮地控诉道,“祁玥,不带你这样的,明明是我救了你的……” 祁玥享受着叶薰浅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他身上的美妙感觉,见女子不说话了,他眉毛轻蹙,“继续说下去。” 叶薰浅的心在打鼓,只因男子散发的气场太过强大,到了最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嗯。”男子面色如故,没有否认,见叶薰浅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双无情的手撕扯开一般,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心疼。 想到这,祁玥无比后悔,他不该吓她的! 他又不是没良心,她救了他,他自然会记在心里。 叶薰浅耷着脑袋,见祁玥的脸色好像恢复了先前的光风霁月,她的胆儿一下子就回来了,扯着他的衣袖,“所以,我要求救命恩人的合理待遇……” “以身相许如何?”男人眼中精光一闪,十分期待的看着她。 叶薰浅,“……” ------题外话------ 【恶搞】接上: 柿子:以身相许如何? 浅浅:可惜你身体伤口太丑了,我看不上! 柿子:……是谁说男人身上有伤口更性感的?青泉,把他揍一顿! 青泉:郡主,柿子身上伤口丑还不是你缝的?你嫌弃啥? 亲们的花花、钻钻还有打赏叶子都有看到啦,谢谢大家的支持,如果愿意给叶子投评价票的亲们请一定要投5分经典必读哦(手机投评价票默认3分表勾错分数啦,要不然叶子哭死了),文文观察期,能不能上架就看亲们的收藏和追文率了,每天必求收藏求宰文求冒泡,伦家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么么哒~ 第二十六章 祁世子怎么这么难搞? 本以为她想了那么久,是因为觉得自己的提议不错,结果却等来的她斩钉截铁的拒绝,祁玥的脸顿时黑得不行,他有那么差吗? “祁王府家大业大,我们贤王府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叶薰浅生怕惹恼了这个男人,解释着说。 虽然他的毛已经顺了,可难保不会因为她的话立刻炸毛。 “不需要贤王府容得下我,祁王府容得下你就行了。”祁玥觉得这根本就不是问题,他又不是倒插门的,用得着贤王府容得下他么? 他只知道她带给他的感觉很奇特,是他十七年来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他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他只知道,他想时时刻刻看着她,摸她的手,抱她的身,亲她的嘴,抢她的床…… 自从遇见了她,他想做的好多事情,都和她有关。 听到祁玥的话,叶薰浅的瞳孔陡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娶我?” “怎么?不信?” 祁玥不解,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明显么?他有那么不可信么?想想他堂堂祁王世子,一诺千金,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以身相许,这个女子竟然不相信,简直是太丢人了。 “你不怕被我克死吗?” 祁玥话音刚落,叶薰浅的话便毫无预兆地响起了,不知为何,祁玥竟然在那双美丽的凤眸看到了一抹苍凉,他伸出双手,环住她略显单薄的身躯,不似先前那般富有占有欲的强搂。 简单的拥抱,简单的温暖。 第一次,叶薰浅在他怀里,没有挣扎,静静地感受着他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的后背,只听祁玥浅声呢喃着,“不关你的事……” “什么不关我的事?”叶薰浅隐隐约约觉得祁玥这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别有深意,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祁玥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齐都街坊邻里争相传唱的那首歌谣:贤王府郡主叶薰浅,命硬克夫,订婚十次,八有不成,两年光阴,大齐王朝,王侯将相,共计八人,被克而死…… 叶薰浅的问题很快便将祁玥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方才短暂的失态,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她,“叶薰浅,怎么办呢?” 某女脑门儿后冒出一个斗大的问号,啥意思?这个男人也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也无可奈何?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了,可是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祁世子分外纠结,纠结得眉毛都快打结了。 叶薰浅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尽是些屁话,于是敷衍着说,“好了,别苦着一张脸了,不就是替你拆线嘛!我帮你还不成,不需要你拿我怎么办!” 祁玥听清了她的话时,她已经离开了他的臂弯,在他身边忙碌着,“唔……剪刀、蜡烛、烈酒……” 不多时,女子已经准备好相关物品,她坐在白玉榻边的凳子上,静静思考,替他拆线,就得褪去他的衣裳,给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脱衣服,这实在是有些暧昧…… 于是叶薰浅右手拿起剪刀,趁他不注意剪开他的底衣,“祁世子应该不会舍不得一件衣服吧?” 祁玥,“……” 他是想让她亲自给他脱衣服,结果她倒好,直接剪了省事,还反将自己一军。 “最近祁王府名下的商铺经营不善,亏了不少银子,本世子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 叶薰浅,“……” 亏银子?整个齐都谁不知道你祁王府最能赚银子了?还跟姐哭穷!你到底想咋地? 等到叶薰浅将他的上衣全都剪成了碎片,祁玥才扯了扯嘴角,“你把我的衣服剪坏了,记得替我缝好,本世子勤俭持家。” 卧槽!叶薰浅就差没爆粗口了!这男人怎么这么难搞? 不就是件破衣服嘛!用得着如此斤斤计较吗? “都碎成渣了还怎么缝?有种你缝给我看!”叶薰浅凶神恶煞地说,和祁玥脸上的满面春风形成鲜明的对比。 “既然无法修复了,那就有劳薰浅给我重新做一件了。”祁玥笑眯眯地说出自己的目的,他的脑子极其灵活,想起贤老王爷身上的衣裳,灵机一动,趁机敲诈。 叶薰浅只觉得脖子后凉凉的,为毛她有种被这个男人挖坑跳进去的赶脚捏? 见叶薰浅满脸不情愿,祁玥加重砝码,“按照大齐国法,你剪坏了我的衣裳,就得赔我一模一样的一件。” “嘿嘿……嘿嘿……” 叶薰浅一边狗腿地讪笑着,一边讨巧着与祁玥“商量”,“祁世子,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要不就算了吧?” “本世子与郡主有什么关系么?” 祁玥故作惊讶地问,叶薰浅那如夏花般灿烂的笑容瞬间萎蔫了,妈的! “不过,若是郡主想和本世子发生一些什么关系,那就另当别论了。”祁玥的笑容欠扁到了极致,他那张妖孽无比的脸与叶薰浅无限靠近,屋子里顿时暧昧四起。 操!叶薰浅差点没握紧剪刀,深深觉得,这货就是个没节操的贱人! “闭嘴!”叶薰浅恼怒地说,她的耳垂红得跟红玛瑙似的,却比红玛瑙更加柔软,祁玥知道自己要是再不闭嘴,这个女人恐怕就要狗急跳墙了,于是识相地沉默,只不过灼热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美丽而认真的容颜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听好了,胸部和下腹缝合的伤口,大概四到五天就可以拆线,而背部却需要七到九天,如果是伤在了四肢,则需更长的时间,约莫十二天的样子,伤口靠近关节处的话,满半个月才能拆线。” 叶薰浅十分认真地说,这些东西,对一般人来说或许陌生,可身为情报局最年轻的上将,平生所学囊括众多学科,这不过是冰山一角。 “所以,我替你把下腹和背部伤口处的缝合线拆了,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清晰的话入耳,祁玥回应一声,“嗯。” 叶薰浅的动作十分轻柔,小心翼翼地握着剪刀,一点一点减掉缝合的线,再用镊子将断线夹出,虽然她的鼻息很浅,可掠过祁玥敏感的伤口处时,却让他觉得很痒,痒得想用手去抓。 女子发现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打掉了他作乱的手,“不要乱动,万一伤口被你抓破了,有你好受的!” “可是我好痒……” 祁玥可怜兮兮地说,他不怕疼,却怕痒,“要不,你帮我挠挠?” “挠个屁!” 祁玥,“……” ------题外话------ 唔……柿子很黑心,浅浅很凶悍,到底是谁扑倒谁呢?O(∩_∩)O哈哈~ 貌似六万字了,最近不怎么涨收,亲们收藏给力点哈~么么哒~ 第二十七章 祁玥,你怎么不去抢劫? “上点金疮药,过不了多久应该就没事了。”叶薰浅用镊子将穿插在他皮肤上的细线全部夹出后,从托盘上拿起一瓶金疮药,以细羽蘸上药膏,均匀涂抹在他伤口之处。 因为长出新肉的关系,伤口处的肤色总是比旁边要粉嫩一些,同时也十分脆弱,做好这一切后,叶薰浅取来绷带,为他包扎,一圈又一圈缠绕着,最后在肩窝下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好了。” 被叶薰浅如此贴心地照顾,祁玥觉得自己三天前拒绝药老替自己拆线真是太明智了! 他身上有几处伤口所在的位置比较敏感,这几天都是他自己处理的,连青泉也只是给他背部的伤口上药,只要一想到药老那粗糙的手在他大腿上拆线的场景,他就浑身不自在……祁玥扫了一眼叶薰浅细嫩光滑的手,心想:若是换成她的,感觉应该会很美妙吧? 等处理好祁玥的伤口后,太阳都快落山了,透过窗子,依稀可见,湖水也被夕阳染成了橘红,散发着迷人的色泽,不多时,半掩的木门上便传来了一阵叩门声,祁玥眉色一淡,“进来。” “世子,青裳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了衣裳。”女子拥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烟青色的衣裳穿在她身上,越发显露出小家碧玉的气质,与祁玥保持着三尺之距。 叶薰浅不由得被这温和如水的声音吸引住了,她转身,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朱唇皓齿,明眸善睐,从女子对祁玥的态度上看,应该是祁王府的侍女,她不禁暗自感叹:祁王府果然是祁王府,人杰地灵,养个丫鬟都能养得这么水灵。 “替郡主换上。”祁玥的声音一如往昔,若是仔细听,却能听到其中多了一丝柔软。 叶薰浅一愣,给她的?为什么? 不待她问出声,男子的话便接踵而至,“来者是客,难不成你想让人家说我祁王府待客不周?” 叶薰浅没好气地白了祁玥一眼,“你确定我能穿得进去?” 他又不清楚她穿多大的衣裳,怎么可能买得对型号? “按照你半个月前你在软云阁定制的衣裳尺寸做的,半个月而已,你不至于胖了一圈吧?”祁玥的眼神柔柔落在了叶薰浅的胸口上,一路向下,经过腰部、臀部,似是在用目光丈量她的身材。 被他如此盯着,叶薰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走上前去,从青裳手中抢过衣裳,朝着祁玥问道:“去哪儿更衣?” “郡主请随奴婢来。”青裳浅浅一笑,得到祁玥的授意,给叶薰浅领路。 夕阳下的清莲小筑,风清旷朗,楼阁参差,两人行走在抄手回廊之上,不过五步之遥,青裳推开一扇门,站在门口,“郡主,您的房间到了。” 听到这句话,叶薰浅跨过门槛的脚一顿,眸光一凝,问道:“房间是什么时候收拾好的?” “昨晚。”青裳如实回答,世子只说今日清莲小筑会有客人来,却没说是谁,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简单的答案,却透露着不简单的信息。 叶薰浅吩咐青裳在门口等候,径自走了进去,房间很干净,通风性也很好,床单和被子都是新的,她唇角一勾,将身上沾染了鲜血的衣裳换了下来,接着撕掉先前在出云宫时那名医女为她包扎用的纱布,连带着大腿上贴着的一块鹿肉也撕掉。 衣裳出奇的合适,叶薰浅心中对祁玥越发忌惮了起来,这个男人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将她穿衣的尺寸查得一清二楚,足见实力雄厚非同一般。 换好衣裳之后,叶薰浅打开房门,青裳十分主动地收拾她换下的衣裳,看着房间里的小丫头忙碌的模样,叶薰浅猫着脚,准备溜之大吉。 在路过祁玥所在房间的门口时,她的警惕性提高了几分,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玉榻上闭目养神的男子,脚步放得很轻很轻,比她的呼吸还要轻,正当她从门口溜过之际,一声清滟的嗓音响起,轻飘飘地打在了她的后背,“去哪儿?” 叶薰浅顿觉背后拔凉拔凉的,逃跑不成反被发现,向前踏出半步的右脚顿时缩了回来,上身向后一倾,隔着门看向白玉榻上的男子,露出两颗门牙,干笑着,“嘿嘿,祁王府风景正好,本郡主参观参观。” 祁玥眉毛一挑,知道她打的主意,却没有点破,“夜深了,赶明儿我带你去参观。” “不嘛!本郡主就喜欢夜游祁王府。”叶薰浅开始使用撒手锏了,呆萌的模样让祁玥心神一荡,特别是“不嘛”这两个字,带着些许撒娇色彩,让他心中一种错觉油然而生。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该饿了吧?”祁玥的作息饮食一向规律,今天为了叶薰浅出了这祁王府,中午没用膳也就罢了,晚饭是万万不能再不吃的。 “不饿。”叶薰浅摇了摇头,没有顺着祁玥的话回答,可是,她的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惹得她一阵脸红。 这里本就安静,祁玥耳力过人,自然不会漏过这声音,唇角微勾,声音蛊惑极了,“听说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果然是真的。” “口是心非怎么了?本郡主就是矫情你有意见?”叶薰浅脸上顶着两朵红云,先前的尴尬一扫而光,这个男人竟敢取笑她! 她收回脚步,直接走进房间,两把眼刀子甩了过去,祁玥扯了扯嘴角,果然是只小野猫,炸毛的模样真是可爱到了极点,矫情?他能说,他就是喜欢她矫情么? “坐,晚膳一会儿就送上来。”祁玥的心情难得这么好,叶薰浅换了件衣裳,静静地坐在那里,湖蓝色的湘裙仿佛天生就是为她打造一般,端妍里隐藏贵气,秀丽中蕴藏清冷。 “我不习惯在别人家吃饭!”叶薰浅板着一张脸,很显然,她拒绝和祁玥一起吃饭。 祁玥不恼不怒,神色淡淡,知道叶薰浅心里有根刺,戏谑着说,“看来薰浅觉得本世子一顿饭不足以报答救命之恩,非要本世子以身相许不可了。” “……”叶薰浅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无比幽怨地瞅着祁玥,“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的!”祁玥眉眼含笑,早说?那对他有什么好处? “那我们吃完这顿饭就一拍两散,再见,哦不,再也不见,永不再见好不?”叶薰浅激动得屁股离凳,跑到祁玥跟前,凤眸里满是期待地问。 那写满了希望的眼睛,水灵得像是从海底捞出的明珠,让祁玥的心隐隐钝痛,她就这么讨厌他? “这恐怕不行。”祁玥故作高深地拒绝,只见叶薰浅小脸一垮,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剪坏了我的亵衣,总得赔我吧?” “我赔银子还不行?”叶薰浅实在是不想待在这个危险的男人身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失去呢! 不过是件亵衣,应该不会要几两银子吧! “行。”祁玥点了点头,紧接着吩咐已从贤王府传信后赶回的青泉,“青泉,把账单拿给郡主过目。” 青泉肩膀耸动,强忍着笑,对祁玥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多时便取来了账单,递给叶薰浅,然后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观察她的表情。 但见女子握着账单的手指越发用力,几乎要将那账单撕碎一般,下一秒,她恶狠狠地将账单揉成了一纸团,朝白玉榻上男子的脸扔去,气狠狠地瞪着他,“祁玥,你怎么不去抢劫?” ------题外话------ 浅浅被柿子坑了……哈哈……美妞儿们,伦家拿着小手绢求收藏求抱养求冒泡乃们看到木有啊? 第二十八章 约会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本世子从来不做此等有悖国法之事。” 男子轻而易举地接住即将砸在自己脸上的纸团,魅惑一笑,他云淡风轻的回答,让叶薰浅觉得自己的拳头好像打在了棉花上。 她迫不及待走上前去,一想起某人一件亵衣漫天要价一千两银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祁玥,你这么黑心你爹娘知道吗?” 若是没一颗黑心,怎么赚黑心钱? “我爹娘泉下有知,一定会为祁王府有我这样会赚银子的后人而自豪的。” 叶薰浅,“……” 妈的祁玥果然是贱人!不要脸! 黄昏的风有些凉意,吹起叶薰浅额前一缕墨发,不知为何,祁玥方才的话不断地回响在她耳侧,久久挥之不去,他原本充满着戏谑的墨眸里忽的闪过一丝低落,她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样口不择言的! 尽管他看起来十分强大,但任何一个强大的人,内心深处总会有一些东西,是别人不可轻易冒犯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叶薰浅欲言又止,真诚地道歉。 祁玥眼睛一闪,有些诧异地看着叶薰浅,他父王和母妃早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战死沙场了,他是由姑姑养大的,这件事在齐都贵族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竟然不知道! 就算是养在深闺,足不出户也不至于连这个都不了解吧? “没关系,你是无心的。”祁玥垂下睫毛,掩盖住眸子里划过的丝丝怀疑,轻声安慰她。 短暂的相处,让他渐渐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小野猫虽然爪子利了点儿,不过心地却是善良的,属于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他满门”性格的人。 两人沉默了许久,青裳身后领着两名侍女才将晚膳端了上来,叶薰浅拿着筷子,夹起一块香芋,往自己嘴里送,咸淡适中,嚼在嘴里粉粉的,那感觉真的好极了。 “味道如何?”祁玥看着她舌尖在嘴唇上舔了舔,俏皮的模样让他顿感耳目一新,见多了名门贵女们小心翼翼吃饭的模样,叶薰浅不拘小节的样子,在他眼中倒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好吃,比贤王府的厨子做的好吃。”叶薰浅忙不迭地又夹了一块,口齿不清地赞叹。 祁玥嘴角一弯,她喜欢就好,他不介意她以后每天都在祁王府蹭饭吃,“青裳,这盘红烧香芋是哪个厨子烧的?赏他一百两银子。” “……”青裳眼睛顿时瞪大了,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虽说祁王府的厨子个个都堪比御厨,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见世子有赏过谁银子啊!这老天莫非是要下红雨了? 叶薰浅暗暗咋舌,一百两银子?这货是个土豪! 来到这个世界快半个月了,她有仔细研究过这个时代的货币,一两银子大约相当于五百块人民币,也就是说,一百两银子约等于五万块钱。 叶薰浅第一次觉得,在大齐,厨子肯定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尤其是祁王府的厨子,待遇真心高! 怪不得人家烧的菜这么好吃,原来是待遇好,还时不时有高额小费的缘故,弄得她都想改行当厨子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接近尾声时,叶薰浅放下手中的筷子,擦掉唇上沾染的油渍,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我吃好了。” 祁玥眼神一柔,见她唇角边还贴着一粒米饭,渐渐伸出手,叶薰浅怔怔地看着他,屋子里的夜明珠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打在男子棱角分明的轮廓上,却如同月光般皎洁,如珠晖般柔和,时光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任天地风起云涌也不再流转……直至他拂去她唇边的米粒,她才回过神来,第一次,她的心在微澜的湖水中,乱了…… 她低着头,弄不清他刚才过于亲昵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两人在一室岑寂中静默不语,许久,天外飘起了小雨,轻柔地打在了湖面上、青莲叶上、屋顶上,与那无穷无尽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声声更漏交织在一起,如叩心扉。 叶薰浅心头浮现些许恼意,难道说是天意吗?她本想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溜走,结果却下起了小雨来。 果真是天不遂人愿,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闪烁的眸光分明写着三分惋惜、七分遗憾,祁玥没有漏过,顷刻间打破两人之间的平静,“走,我带你去吃西红柿。” 不一会儿,他便收拾好了自己,绕过桌子,来到她身边,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在触碰到自己时那条件反射般的轻微挣扎,他眉心一拧,握得更紧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抄手回廊上行走着,踩着回环往复的阶梯,不知过了多久,才来到了湖心小筑建筑群中最高的观景楼,那泛着橘黄色柔光的灯笼在雨夜里飘摇着,却不会让人感到悲凉,反而有些淡淡的温馨。 叶薰浅坐在软椅上,看着祁玥忙上忙下,自己就像个公主一般等待着他的水果拼盘,还真有那么一点儿约会的情调……想到这,她不禁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而汗颜,约会……那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才会做的事情,她和他相看两相厌,怎么能叫约会呢? 雨打荷叶,湖面上泛起万圈涟漪,互相交叠着,连接祁王府各大院落的回廊上悬挂着八角宫灯,倒映着一湖碧水中,宛如湖底镶嵌的明珠,分外美丽。 “来尝一尝。”正当叶薰浅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祁王府的景致时,祁玥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她身边,水晶盘子上已经摆好水果,不止有她最喜欢的西红柿,还有西瓜、葡萄、青苹果等。 叶薰浅也不客气,既然跑不掉,那就享受好了。 青泉和青裳早就被祁玥给支得远远的了,观景台上仅有两人,到了最后,叶薰浅起兴时,竟然闹着祁玥给她拿酒,祁玥快速地将眼底的那抹惊讶掩去,美人所求,无所不应。 齐都第一闺秀,喜欢喝酒?这还真是天大的奇闻! 酣畅淋漓之时,叶薰浅眼神渐渐迷蒙,祁玥的脸由一个变成两个,由两个变成三个,最后变成了无数个,重叠在一块儿,让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祁玥见她脸色通红,醉了,从他对面的软椅上站起,走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黑眸里蓦然涌现一抹精光,他勾唇一笑,问道:“薰浅,来,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 叶薰浅顿了顿,身为情报局最优秀的上将,经过了无数特殊的训练,怎么会在自己宿醉的时候随意透露出重要信息呢? 只是说出了这么两个字,潜意识里便开始抗拒去回答这个问题了,嘟着嘴儿呢喃,“我不知道。” “那你爹娘是谁?”祁玥勾唇一笑,复问,与此同时,心中暗暗赞叹:看不出来这个小妮子还挺有警觉性的嘛! “我不知道。” 不一样的问题,一样的回答,让祁世子顿感挫败,又问:“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不知道。” 祁玥,“……” 某世子眸光深邃,心中暗忖:大概今晚他都别想从这个醉猫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了……她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甚至比经过特殊训练的隐卫还要强! 她真的只是贤王府里那个深闺十年足不出户的薰浅郡主吗? ------题外话------ 今晚又二更,21:55准时二更,妞儿们别错过了哇~么么哒~ 第二十九章 世子,您这样做真的好么?二更 夜已深,当祁玥抱着叶薰浅一步步走下阶梯,来到她房门口时,青裳吓了一跳,本来她还不信青泉说的话,如今看来,还真是*不离十了。 世子对薰浅郡主不一般…… 要知道,世子自幼在长宁宫长大,小小年纪灵智开启,得皇后悉心教导,不论是才学还是武功,都远比皇子们优秀,三岁后他幽居王府,却心怀天下,就是这样慧绝众生凌驾云端的世子,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多看一眼过…… “给她熬制一碗醒酒汤。”祁玥面容平静,吩咐一声。 青裳点了点头,到不远处的小厨房里准备灵芝和蜂蜜熬制汤水,祁玥静坐在她床边,酒的后劲一上来,叶薰浅脸色越发红了,在烛光的照耀下连皮肤表层的细血管都能看到。 祁玥见状只好将窗子打开,驱散屋子里的热气,天外的飘雨不知不觉停了,青裳将醒酒汤端了进来,准备叫醒叶薰浅,却被祁玥阻止了,他压低声音,“把醒酒汤拿给我。” 青裳再次惊愕了,本以为祁玥抱着叶薰浅从观景楼回到房间已算得上是百年难见的奇景,却不料他竟然要亲自喂她,青裳脚步当场就顿住了,祁玥见状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端过来。” “啊……是。”身着烟青色裙衫的女子回过神来,紧张地应声,一边走上前一边悄悄观察着祁玥的脸色,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世子着急的模样呢! 祁玥见青裳将醒酒汤放在床头的几案上,用瓷勺舀了半勺,递到叶薰浅唇边,不知是不是觉得渴了的缘故,她动了动粉色的双唇,像是沙漠里濒临绝境的人看到绿洲时的激动,吮吸着汤水,喝了下去。 他一勺一勺地喂,她一口一口地喝。 窗外的孤月成为两人最美丽的背景,却及不上男子一分清姿丰仪,青裳站在不远处,凝望着这幅美好得让人不忍惊扰的画面,心中蓦地涌现出一个想法:其实薰浅郡主和世子看起来,好像还挺般配的…… 就这样,祁玥陪着叶薰浅折腾到了三更方才回房,青泉见祁玥眉梢染上几许疲惫,正要提醒他先行歇息,却见男子摆了摆手,“说吧。” “世子,郡主她好像对怜香小姐的宫铃很感兴趣。”青泉咽了咽口水,观察着祁玥的脸色,见没有多大的变化,他放下心来,继续,“据说那是羽公子送给怜香小姐的定情信物。” 祁玥一听,脑海中浮现起叶薰浅那张娇俏的脸,眸色一沉,暗忖:她为什么对别人的定情信物如此感兴趣?难道说她喜欢宫羽,想取叶怜香而代之? 凤凰岛宫羽,是九州大陆上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年成名,凭借一招凤凰泣血险胜三十年前排在七大高手之末的黛青,后来跻身九州风云榜第二。 “宫羽清冷孤傲,眼高于顶,怎么会喜欢叶怜香?”祁玥对此嗤之以鼻,天生敏感的他几乎可以肯定,其中原委,定然另有隐情。 别说是喜欢叶怜香,就凭叶怜香那种货色,恐怕给宫羽提鞋都不够格吧?再说了,宫羽年纪轻轻的,又不是眼神有问题! 祁玥如是想着,见青泉愣在一旁,清声吩咐:“去查一下叶怜香的宫铃怎么来的。” “是。” 就在青泉跨出房门的那一刹,祁玥又叫住了他,“等等。” “世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青泉隐然感觉到祁玥的脸色有些奇怪,不同于自己所见过的任何一种表情,只见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是下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一般,“将冰蚕在漠北天山出现的消息悄悄透露给宫羽。” “……”青泉一阵狂汗,世子,您这样做真的好么? 青泉凝视着祁玥那张清冷的容颜,耳根后还泛着些许淡淡的粉红,心想:换做以前,这种事情他家世子肯定是做不出来的,难道说世子真的对薰浅郡主动了情,恨不得羽公子离郡主越远越好? 半个月前,羽公子的师妹凤遥中了断情之毒,如若找不到冰蚕吸出毒素,那么两个月后必死无疑,是以羽公子正马不停蹄地向齐都赶来,因为不久前漠北王向齐皇进贡了一只天山冰蚕。 断情之毒,乃世间剧毒,冰蚕吸出毒素后,将会死去,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以命换命! “不要让她知道。” 祁玥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青泉会意后离开,他这才歇下。 ------题外话------ 醋了醋了,某人彻底醋了,这情敌的影子还没见着一片呢就开始紧张了~为毛伦家觉得柿子很可爱捏…。?亲们记得收藏喔~ 第三十章 给她当靠山 这一晚,雨后的天幕分外澄净,繁星如钻,点缀着浩渺的苍穹,月明千里,一夜好眠。 第二日,叶薰浅一睁开眼睛,祁玥已经在她房里了,男子临窗而立,月华色的锦袍穿在他身上,更显风华雅致。 “我怎么睡到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叶薰浅揉了揉眼睛,呵欠着问。 “不急,刚到巳时而已。”祁玥转眸看向她,回答道。 叶薰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昨晚喝了不少酒,应该没把什么说漏嘴才是,见自己衣衫只是有些皱,连扣子都没解开任何一颗,渐渐放下心来。 “你怎么会在我房里?”叶薰浅嘟哝着问,从她醒了的时候开始,青裳就已经为她准备沐浴的热水还有干净的衣裳了,这会儿屏风后热气腾腾,叶薰浅确实想舒舒服服地洗个澡,虽然喝了醒酒汤,但一身的酒气还没去除,连她自己都有点儿嫌弃自己了。 “这是我的家,我在哪个房间里不行?”祁玥掀唇一笑,目光幽幽落在她娇俏的容颜上,绝美而潋滟。 叶薰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跺了跺脚,随着青裳进入屏风后的浴室沐浴,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祁王府的门口,已经站了两排京兆府的官兵,正顶着大太阳静静等候。 祁玥见状也没有再逗她,望着窗外湖光一色,抿唇自若,我自尊华。 叶薰浅慢吞吞地享受着沐浴的美好时光,直至青裳来唤她,她才恋恋不舍地起身,一袭湖蓝色的软云纱仿佛天生为她打造一般,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腰间还点缀着几颗玉扣,由内而外透出一种低调的尊贵。 “这玉石扣得牢不牢啊?”叶薰浅的确很喜欢祁玥给她准备的衣裳,只是有些担心把衣裳弄坏了,那个黑心的男人要她赔。 “当然了,这湖水蓝的软云纱是世子亲自挑选的,说最适合郡主了,软云阁的绣娘们焉能不尽心?”青裳一边给叶薰浅整理衣着,一边说道。 叶薰浅这才放下心来,要是衣服上点缀的宝石掉了,那也怨不得她,是人家绣娘没绣结实! 祁玥和叶薰浅一起用膳,磨蹭了大概半个时辰,外边的人被晒得大汗淋漓,可硬是没有一个人敢抱怨一声。 “走吧。”祁玥见叶薰浅双手撑在窗台上,伸出手握住了她,往外走去。 “去哪里?”叶薰浅连忙问道,祁王府不是她的地盘,她不能随便和这个危险的男人到处乱跑,正当她思考要不要拒绝时,祁玥的声音翩然而至,“再不走,京兆府的侍卫就被大太阳晒昏了。” 叶薰浅一愣,有些不解,倒是青泉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贼兮兮地笑着,“郡主有所不知,京兆府的人已经在王府门口等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叶薰浅,“……” 等了一个时辰?那岂不是在她还没起床的时候就已经杵在祁王府门口了? “你怎么不叫我?”叶薰浅目光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一凝,她手上微微用力,话音中的娇嗔让祁玥心念一动,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唇角一勾,“你睡得太香了。” “……”叶薰浅默了,这是在说她睡得像头猪吗? 有祁玥的带路,两人很快就走到了王府门口,透过那厚重古朴的红漆朱门,依稀可见,哪怕头顶骄阳似火,两排侍卫依旧不动如山。 青泉身为祁玥身边的“小棉袄”,自然知晓自家主子的意思,第一时间跑到了前方,对侍卫长说道,“世子稍后会陪同郡主去京兆府,请侍卫长大哥先行回府吧。” 侍卫长见状点了点头,天知道他们一大早跑到贤王府去请人,站了半个时辰,贤王府的人才出现,却告知薰浅郡主一夜未回,在祁王府做客。 然后他们又跑到祁王府,结果这位祁世子身边的隐卫青泉跟他们说,薰浅郡主昨晚喝多了,还没起床…… 过程一波三折,好在幸不辱命。 叶薰浅没有想到郭大人的动作这么神速,本以为可能会过几日再请自己去京兆府录口供,结果还不到一天就找上门来了。 代表着祁王府世子标志性身份的铁桦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祁玥与她十指交扣,轻唤一声,“走吧。” “你要跟我一起去?”叶薰浅没有随着他的脚步上前,而是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自然。” 简短的两个字,犹如玉石落碧波般响起,她凝视着他的面容,这一瞬,叶薰浅觉得,似有万千轻纱般的迷雾,遮挡住了他的无双容华,让她无法看清他心中所思、所想,可是,饶是重重雾霭迷了眼、片片繁花乱了眸,也掩盖不住男子眉目间的灼灼风华。 祁玥见叶薰浅目光幽眇地看着自己,一丝愉悦自心底蔓延,他看中的女人,怎能独自一人在京兆府录口供? 低调而华贵的马车飞速前行,京兆府近在咫尺。 祁玥和叶薰浅从下马车开始就受到了所有人目光的洗礼,其中也包括早已被请到京兆府的云侧妃和叶怜香,要知道她们在京兆府等了整整一个时辰! 叶薰浅姗姗来迟,让她们平白觉得低人一等,在大齐,只有身份低于对方才需要等候。 京兆尹郭大人没有想到祁玥会陪叶薰浅过来,连忙吩咐侍卫请祁玥上座,今日的祁玥没坐轮椅,可在场之人无一感到惊讶,这说明了一个问题,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腿没有问题,除了她! “郭大人不必多礼,薰浅郡主是祁王府的客人,本世子有责任保护客人的安危。”祁玥平淡如水的声音响起,不愠不火,却让嗅觉敏锐的郭大人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连带着看叶薰浅的眼神都透着些许古怪,众所周知,祁王世子幽居王府,哪怕天雷动四海惊也难以见他一面,这会儿却为了一个客人的安危亲临京兆府,那么,若说这客人是普通的客人,鬼都不信! “郡主,不知现在是否可以开始录口供了?”郭大人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提着一颗心问道。 负责做记录的师爷早已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以便随时做好记录。 “好。” 叶薰浅并非忸怩之人,先前她没有想到京兆府的动作这么快,如今看来,快点儿也好,免得浪费她宝贵的时间。 “请郡主回想一下自己从贤王府出来,到进入马车,最后抵达皇宫门口马车碎裂的过程。”郭大人是办案的能手,没有很直接地问一些问题。 叶薰浅余光掠过叶怜香和云侧妃母女两,勾唇轻笑,缓缓道,“当时,王府前有两辆马车,一大一小,本郡主靠近稍小的那一辆时,二妹妹对本郡主说,她是庶女,本郡主是嫡女,理应坐稍大的那辆马车,免得别人说我们贤王府嫡庶不分、尊卑不明。” 果不其然,听到叶薰浅这话,叶怜香脸色铁青一片…… “本郡主觉得很有道理,结果马车行至皇宫,就出现了那样的意外,为了活命,本郡主和侍女不得不孤注一掷,选择跳下马车,所幸苍天见怜,只是受了皮外伤。” 叶怜香都快气炸了,奈何她的手一直被云侧妃捏在掌心,这才忍住没去打断叶薰浅的话。 师爷手中的毛笔在本子上跳舞,没过多久便写好了,叶薰浅本以为那记录的口供会立刻拿给她看,却没想到师爷会将口供直接送到了祁玥手中。 祁玥眸光在白纸黑字上一闪而过,“嗯,可以了。” 师爷这才拿着口供让叶薰浅签字确认,她细看一遍,没有发现什么言语上的漏洞,用毛笔在落款处书写下自己的大名。 “关于薰浅郡主方才的口供,怜香小姐有何话要说?”京兆尹悄悄地瞅了一眼祁玥,没有发现他脸色阴沉,渐渐放下心来,锐利的眸光直逼叶怜香,反问。 “我说得难道不对吗?”叶怜香有了云侧妃在旁边陪同,来源于心底的那份胆怯瞬间被驱散了五分。 “不是不对,而是怜香小姐的话,有事先知道薰浅郡主的马车被动了手脚却还鼓动郡主上车的嫌疑。” 郭大人担任京兆尹两年,自然不会将叶怜香这样的小丫头放在眼中,会武功又如何,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 “请问马车是何人监制?何人打造?木材、车轴的来源是什么?”郭大人一针见血,连夹带棒地质问,像是冬日里的寒风,诉不尽彻骨严寒,明明是夏天,却无端地让人打了个寒噤。 ------题外话------ 更新啦~妞儿们都出来冒泡泡~(≧▽≦)/~啦啦啦~文文观察期,希望大家都不要养文,会影响上架滴,谢谢大家,么么哒~ 第三十一章 尘埃落定 云侧妃没有想到京兆尹会这样咄咄逼人,彻查此事,她昨晚明明让人带着银子打点了的,照理说今日应该万无一失才对,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好像超出了她们所能控制的范围。 “来人,把薛管家和工匠给本官带上来。” 不待云侧妃有任何动作,郭大人的惊堂木已经拍了下来,叶薰浅一惊,双手扶在椅子的扶手上,扭头向公堂外看去,薛管家和十余名工匠被压至公堂。 云侧妃看着薛管家那狼狈的样子,心中大骇,要知道,为了躲过这一劫,昨晚她做的事情,可不仅仅是花银子打点,还有让薛管家连夜赶回老家避风头,这样一来即使今日京兆府请她和怜香录口供又如何?找不到薛管家本人,这案子到了最后也只能当做是无头案处理。 青泉始终候在祁玥身边,见薛管家全身上下都是刀口,不由得为他默哀了一下,得罪了世子在意的人,还想连夜跑路逃之夭夭? “大人饶命啊,都是管家让小的们这样做的。” 十余名工匠一上来就呼天抢地喊冤,公堂上声音四起,乱成一片,叶薰浅看到这样的情景,鼻子都快掉了下来了……虽说她早有准备,可也不是这样大手笔的啊! 如今十几个工匠齐齐指证薛管家,这个合着云侧妃想要将她活埋的男人,这一次恐怕在劫难逃了。 “大胆薛平,还有何话可说?逼迫工匠在郡主马车上动手脚,害得郡主坠马,公主受惊,事情败露后,畏罪潜逃,罪加一等!”郭大人不愧是案件堆里跑出来的,寥寥数语,就把罪名全都扣到了薛管家头顶。 叶薰浅悄悄抬眼,想着上座的祁玥看去,却不想,两人目光如桥,在空中相遇,他眉毛弯弯,黑眸里闪烁着狡黠的精光,她红唇微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祁玥同样无声地回应,叶薰浅会唇语,自然看出了他所说的话,他承认了。 他如此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薰浅心中思考,从京兆尹的话和薛管家如今的狼狈模样看去,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薛管家定然是想落跑,结果在半路被这个黑心的男人给逮个正着,这下好了,就算不是他指使工匠在马车上动手脚也会变成是他做的,要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需要逃吗? 要知道,按照大齐国法,畏罪潜逃,从重处罚。 薛管家是会武功的人,尚且被打得这么惨,云侧妃不寒而栗,心中不免怀疑,究竟是谁将他打成这样子,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薛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云侧妃目光闪烁地问。 这句话问得不可谓不艺术,到底是问他被打成猪头的原因,还是问是不是他指使工匠干这种事的呢? “奴才对贤王府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断然不会做出这等谋害公主、郡主的事情,请府尹大人明察啊!”薛管家即刻下跪,匍匐在地,身上的伤口还时不时流出鲜血,公堂之上顿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之气。 叶薰浅嗅觉太过敏感,有些不喜欢这样的气味,她轻蹙娥眉的样子,落在祁玥眼中,男子眉心一拧,斜了郭大人一眼,此时,又一声惊堂木“啪”的一声震彻而起,“本官也相信你没有胆子做出这等谋害皇亲国戚之事!” “大人英明。”薛管家依旧跪着,没有起身。 听到郭大人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结果不到半秒,那熟悉的声音接踵而至,“既然如此,还不速速招来,是谁指使你谋害公主郡主的?” 云侧妃、叶怜香,“……” “大人,冤枉啊——”薛管家抬起头,大声叫屈。 “死到临头还嘴硬,来人,给本官用刑!” 两名士兵将薛管家按在地上,另一人手执木杖,在薛管家的屁股上重重敲打,叶薰浅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真人版杖责,那屁股估计都被打开花了…… “侧妃,救命、救命,求你救救奴才……” “呵呵,真是有意思。”叶薰浅嗅出了一丝辣椒水的味道,嘴角微动,笑意勾人,“云姨娘,薛管家可是您的心腹,对您忠心耿耿,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活活被打死?” 三言两语,便把云侧妃给拉下水,同时推上峰顶浪尖,午时将至,围在公堂外面的百姓可不少,尤其是这等案件和皇家都扯上了关系,八卦自然是少不了的。 “这云侧妃可真是冷血无情,伺候了她这么多年的仆人向她求救,竟然无动于衷!”一路上道听途说的百姓们议论着,断章取义的话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云侧妃便十分荣幸地享受到了百姓们指责的目光。 云侧妃被叶薰浅逼得骑虎难下,若是出面保住了薛管家,那么无异于与皇家为敌,若是放任不管,又难堵百姓悠悠众口,横竖都是死! 纵横贤王府十年,从未有人将她逼至如此境地,叶薰浅是第一个。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云侧妃深谙此道,这个时候能做的,唯有弃车保帅。 “薛平,本侧妃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指使工匠在郡主的马车上做手脚?” 薛管家没有想到自己十年前从将军府陪云侧妃出嫁到贤王府,这么多年主仆情深,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眼里瞬间涌现出丝丝恶毒,蠕动双唇,正要开口,不料一抹黑色的血突然从他嘴角边流下,触目惊心。 云侧妃暗暗松了一口气,薛平一死,死无对证,也算是为这件事做个了结。 “禀大人,犯人已经没了气儿。”狱卒上前检查,见薛管家眼睛突出,俨然就是中毒而亡。 郭大人微微侧头,看见祁玥那隐藏在月华锦袖下的小指微微勾起,便知晓了该如何做,“来人,请仵作验尸。” 公堂审案,出现了这等意外,身为京兆尹,自当彻查。 叶薰浅和祁玥离开京兆府,并行而立,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他撑着一柄油纸伞,为她抵挡头顶的烈烈阳光,齐都的繁华丝毫不亚于现代的上海。 男子身着月华色的锦袍,其上绣着低调而精致的碧水清莲,而他身侧的女子,略高于他的肩膀,湖蓝软云纱极衬她的肤色,步步向前,步步生莲,端的是绝世姿容,风华之貌,仿若丹青惊世,画中惊魂。 “祁玥,这件事是不是就这样了却了?”叶薰浅扯着他的衣袖问道。 “当初,你高价买通工匠,将麝香浸泡过的木材用于打造叶怜香的马车,同时在自己的马车上动手脚,不就是想反过来嫁祸于人,弄死薛平,同时施展苦肉计,拒绝进宫做元毓的伴读吗?”祁玥和叶薰浅在一家珠宝铺子前停了下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认真地问了另一个问题。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再掩饰就是矫情了。 叶薰浅索性也不在他面前装傻充愣,这个男人是如此的聪明,能查到她的计划,自然也能猜出她心中所想,“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个很危险的人,与你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因为你太过通透! “你是第一个。”祁玥勾起唇角,见面前的女子五分无奈五分不服,他继续安慰道,“好了,你已经是最大的赢家,至少你的目的都达成了不是吗?” “可薛平的死法,在我意料之外。” 叶薰浅闷闷地说,死了也就死了,可却没有按照她预设的剧本死去,这不禁让她觉得有些遗憾。 “他必须死,倘若他供出云侧妃,那么贤王府、将军府、云淑妃都会受到牵连,他死了,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齐皇和云淑妃都不想将事情闹大,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个管家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题外话------ 更新啦,么么哒~妞儿们手指都动起来哈,点击点击求点击每日新发布章节,新来的妞妞们喜欢柿子喜欢浅浅喜欢叶子滴记得收藏喔,爱你们~ 第三十二章 送她隐卫 “贤王府现在缺个管家,要不要我给你送一个?”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贤王府所在的那条永宁街上,祁玥望着那扇紧闭的高门,开玩笑一般和叶薰浅说道。 叶薰浅抿唇一笑,那笑容明媚了枝头的广玉兰,鲜妍了他的整个世界,只听她俏皮地说,“我可不敢,祁世子的管家肯定是万金难请。” 祁玥浅笑着摇头,知道她还记着昨天他说的让她赔他一件亵衣的事情,他双手拍了两下,两人身边霎时闪出了一道人影,身形削瘦,动作敏捷,气息隐匿得极好,藏青色的劲装包裹住他的身材,恭敬地站在祁玥身边,等待命令。 “银练,来见过你未来的主子。”祁玥慵懒的声线飘起,携着一缕清风,萦绕在叶薰浅耳畔。 被换做银练的男子见状抬起头,暗暗将叶薰浅的容貌记在心里,“银练见过郡主。” 不待叶薰浅拒绝,祁玥的声音接连响起,“来而不往非礼也,薰浅亲手缝制的亵衣肯定是万金难求,本世子无以为报,贤王府又不缺管家,所以只好将这笨头笨脑手脚不利索的家伙送给薰浅使唤了。” “噗——”本来藏在广玉兰树上纳凉的青泉听到祁玥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天下间,也就世子敢说银练大哥笨头笨脑手脚不利索了! “薰浅,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祁玥截住了叶薰浅将要说出的话,他不喜欢听到她的拒绝,一次已是最大的容忍。 叶薰浅磨了磨牙,狠狠瞪着祁玥,这个男人怎么那么记仇?她不就是拒绝了他给贤王府送管家嘛! 妈的!他果然是她的克星!管家送不成送隐卫,若是如此,日后她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这个男人掌控之中?早知道她就收下管家了。 祁玥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气死人不偿命地说,“薰浅你别激动,真的不用太感谢我的,记得快些把我的亵衣缝制好就行了,要不然我没亵衣穿了。” “……”叶薰浅满头黑线,谁要感谢他了? 既然无法拒绝,那就干脆大大方方收下! 否则,以这个男人的实力,想要悄无声息安插个人在自己身边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家伙笨头笨脑的,以后还有劳薰浅多多调教了。”祁玥懒洋洋地说,他口中某个笨头笨脑的家伙再次躺着中枪…… “祁世子如此盛情,本郡主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他日定奉上大礼,到时候还请祁世子笑纳。”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话从叶薰浅口中迸出,祁玥云淡风轻地笑着,“好说好说。” “我家到了,你还不走?”叶薰浅眉毛一竖,开始下逐客令,她觉得,她再跟祁玥待在一块儿,迟早会化身河东狮的。 保持好修养,远离祁世子。 “薰浅,你可是第一闺秀,本世子人都到贤王府门口了,难道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祁玥可不会就这样放过她,死不要脸地说,“难道这就是贤王府的待客之道?” “祁世子,男女有别,本郡主私下招待祁世子,有损本郡主的闺誉。”叶薰浅扯下那已延伸至头顶的广玉兰枝,干净利落,辣手摧花毫不留情。 “没关系,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 叶薰浅,“……” 为毛她觉得自己是在跟一头驴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 “再说了,贤王府没有世子,我说句难听的话,就算你父王能立刻生出儿子来,幼子承袭爵位也得再过十七年,那么在这十七年里当家做主的不一样是你?难道你要因为自己是女子而拒绝招待任何与贤王府有交集的客人?”祁玥寥寥数语便将叶薰浅所有的后路都截断了,不给她任何拒绝的理由。 即使他再如何云淡风轻处变不惊,也改变不了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强势与霸道。 叶薰浅呼吸猛然一沉,原本清淡的眸色瞬间转深,与祁玥凌厉对视,半晌,才败下阵来,半是无奈叹了一声,“祁玥,你这是吃定我了?” “是,这辈子都吃定你了。” 他的心情很愉悦,因为她第一次为他妥协了。 和她的相遇相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完,可他就是看上她了……喜欢和她在一起,那种感觉,就好比笼中的鸟儿飞向蓝天时的愉悦舒心。 今天他牵着她的手,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看着街上人影如织,穿梭不断,而他们,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携手,哪怕四海惊天下倾也不放手,那时的他,心中油然而生起一种携手并肩前行然后一不小心就白头偕老的淡远悠长。 祁王府的男人,一旦看上了谁,爱上了谁,便会不顾一切真心交付…… 因为他那句话里包含的“这辈子”三个字,她的心骤然漏跳了一拍,平静的心湖更是泛起了圈圈涟漪,她顿感懊恼,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他刚才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叶薰浅走在前边,拉着祁玥的手往贤王府的正门前拽。 她指关节在门上扣了扣,不到一会儿便有家丁上前开门,将脑袋从门缝中露出,“谁啊?” 叶薰浅抬手就拍在某呆萌家丁的脑袋上,“是我!” “啊……是郡主啊……”阿九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不停地对叶薰浅笑着,紧接着见到祁玥,有些拘谨,“祁世子。” 有对比才会有差距,叶薰浅觉得,就是自家家丁,对祁玥都比对自己要恭谨得多,于是斜了祁玥一眼,讥诮道:“祁世子的大名果然如雷贯耳,连贤王府都家丁都识得你!” “那是自然,祁王府就剩我一个了,虽说幽居王府,可凡事总得担着点儿,哪里像薰浅,十年深闺,上有父王,下有妹妹的,能不露面就不露面。”祁玥一脸坦荡地为自己开脱,心中却暗暗得意,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观察力细致入微,仅凭这家丁一句话就能准确判断出阿九效命于他…… “哼!”叶薰浅轻哼一声,拂袖推门而入。 美人薄怒,径自向前走去,祁玥无奈地跟上,心中暗想:他这是又惹恼了她么? ------题外话------ 浅浅说:祁世子,您送给我隐卫真的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柿子摸了摸某人的脑袋,笑眯眯说道:嗯,不全是,最重要的是挡桃花! 哈哈,浅浅生气了,柿子要哄咯~还没收藏的妞儿们加入书架咯,么么哒~ 第三十三章 血龙木雕 叶薰浅赌气一般向前走,将祁玥甩了十丈远,住进贤王府已有十余天,她早已将贤王府的每一处风景都了然于心,自是不会忘记自己的浅阁在哪儿。 祁玥不是第一次来贤王府,却是第一次去浅阁,他长这么大,去过的地方千千万万,独独没好好欣赏过女儿家的闺阁。 他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失礼的,谁敢跳出来用道德舆论指责他,他便以娶叶薰浅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浅阁位于贤王府东南侧,叶薰浅脚步轻盈,似蜻蜓点水般在正屋前的空地上走过,她喜欢视野开阔的地方,而浅阁的布局也不像一般闺阁女子的住处那般处处透着婉约,琼花被种植在花圃里,迎着风舒展着自己纤细的腰肢,花朵摇曳,仿佛在迎接浅阁最尊贵的客人。 侍女们见叶薰浅大步流星地回来了,不敢有丝毫怠慢,“见过郡主。” “都起来。”叶薰浅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径直走进房门。 她没有那么伟大的宏愿去改变这个时代一些人心中根深蒂固的奴性,这个世界,只要有贫富差距,就注定了不可能用有绝对无差别的平等,哪怕是在现代,人与人之间仍然有着天壤之别。 譬如说,同样是做错了事情,强者向弱者道歉,是修养的外化,相反,弱者向强者道歉,无异于求饶! 琼华听到了外边侍女们的声音,连忙探出了脑袋,和叶薰浅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相遇,蓦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好像……好像她昨天不该听老王爷的话将郡主一个人丢下的…… “琼华,你给我出来!”叶薰浅正气头上,来势汹汹,仿若洪水般袭来。 琼华端茶的手一抖,连忙倒了一杯,给叶薰浅递了上去,“郡主,请喝茶,祁世子在呢!您的形象,要淑女啊……” “淑女个头!”叶薰浅抢过茶盏,一口气喝完,她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边残留的茶水,然后扔下杯子,揪着琼华的耳朵,“有你这样的丫鬟啊?竟敢丢下主子独自一人开溜!” “祁世子……”琼华苦着一张脸,求救的眼神向祁玥的方向扫去,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郡主好?郡主“克死”了那么多好男儿,都快无人问津了……好不容易勾搭了祁世子……身为一个好丫鬟,怎能不给郡主创造扑倒美男子的机会? 听说,祁世子自幼体弱,面对如此彪悍的郡主,应该招架不住吧?郡主彻夜不归,不知道有没有和祁世子发生一些故事? 表情是八卦的,眼神是暧昧的,琼华看着祁玥和叶薰浅一前一后,贼兮兮地笑着,“郡主,琼华忘了,今天的琼花还没浇水呢!” 趁机开溜,连借口都这么蹩脚,叶薰浅如是吐槽,但凡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正午时分不宜给花草浇水,以免花草脱水枯萎而死,琼华不是普通的丫鬟,怎会连这都不知晓? 只见她匆匆走过,行至祁玥身边,脚步骤停,万般纠结,好像在思考着有些话该不该和祁玥说。 “再不走,本世子也保不住你。”祁玥淡淡一笑,一如既往的从容。 饶是盛夏的天,也让琼华也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前一秒还在犹豫,后一秒就脚底抹油般离去。 祁玥的脚步很轻,宛如踏在云朵上一般,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叶薰浅身边,视线在周围的陈设上移动着,叶薰浅淡然自若地坐在鼓凳上,月牙桌的中央放置着一小碟瓜子,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享受着午后的闲适悠然,眼神却时不时落在祁玥身上,而后又快速移开。 男子双手负于腰后,眼神柔如夏日的清风,他观察得十分仔细,甚至连屋子里哪里最适合藏人都观察得一清二楚,只是,当他的眸光触及窗台笔架旁的血龙木雕时,唇角的笑意顿时一凝,他鬼斧神差般被吸引住了,向卧室的窗台边上走去。 正在嗑瓜子的叶薰浅忽觉祁玥已经不在身边,丢下左手中剩下的瓜子,环顾四周,发现祁玥往自己的闺房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男人还真是…… “祁玥,你站住,那是我房间!”叶薰浅在身后嚷嚷着,可男子却仿佛闻所未闻般跨步前行,若是叶薰浅与他近在咫尺,定能听到他的呼吸变快了、变沉了…… 他克制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抹悸动,逐步靠近,随着两只木雕在他的视野里愈发清晰明丽,那早已遗失在万里时光长轴之外的遥远记忆,于此刻,渐渐开启。 他修长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握住了那两只红色的木雕,棱角分明,触感细腻,与记忆中最初的轮廓重合在一起,那熟悉而久违的气息萦绕鼻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放起了那时光景。 那年,他六岁,而她三岁。 他进宫看望姑姑,却不料在御花园里,被一只通体白毛的狗叼走了腰间的玉佩,那是他父王留给他的唯一念想,对他的意义可想而知,他心中万分焦急,追着白狗一只向前,浑然不觉已经走到了十分偏僻的地方,那时正值交接班,不知是哪个小太监玩忽职守,忘记关冰库的门了,白狗叼着他的玉佩跑进了冷宫旁的冰库里…… 他不疑有它,同样跑进了冰库里,当时的他只想着将玉佩抢回来,却没有想到在自己进入冰库的刹那,冰库之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最后他抓住了白狗,夺回了玉佩,用力地敲打着周围的冰面与门,却无人应声。 皇宫里最大的冰库,地处冷宫旁,周围的人本就稀少,更何况这冰库之中冰冻三尺,即使在里边叫破了喉咙也未必有人听得见。 冷气袭人,冻彻心骨。 他蹲在一边,将头贴在膝盖上,抱着蜷起的双腿,静静等待,姑姑知道他进宫,若是他久久没有到长宁宫,定然会有所察觉,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等待。 黑暗而寒冷的冰库里,他的嘴唇冻得发紫,渐渐的,眉毛染上了冰雪,连手脚都开始冻得生硬,直至没有知觉,饥饿与寒冷同时肆虐着他仅有六岁的身体。 …… 祸不单行的是,适逢月圆之夜,他身上带的生死咒发作了,意识在无尽的痛意中既清晰又模糊,不断地挣扎,不断地求生,直到“砰”的一声响起,紧闭的双眼感受到了一丝光芒射入冰库,有些刺目,紧接着右臂被女孩儿拽住,身体在冰面上滑行,最后被拖出冰库。 迷糊中感觉到一个小小的怀抱拥住了他,仿若千里冰封世界里的暖炉,柔软的小舌头舔着他眉毛上覆盖的冰雪,一直向下,把他整张染上一层雪花的脸都舔了个遍,恍惚中听到女孩儿呢喃着,“唔……原来这就是雪的味道,冰冰的、凉凉的……” ------题外话------ 更新了,文文数据不是很好,说实话,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叶子今天心情很低落也很难过……身为作者,将每一部作品完美终结是我的责任,不论这本书最后的结果如何,只要还有一个读者在支持,我都会坚持完美终结,哪怕这一路上要经历的是无边的孤独和寂寞,这一直是我的底线,爱一直支持着我的你们~ 第三十四章 一念天堂 想到这,男子的唇角边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甜蜜的笑意,他的雕工是跟城南一位老师傅学的,这两只血龙木雕是他的第一个作品,本想拿给姑姑看讨她开心的,却没想到会在御花园逢此意外。 后来,他被姑姑的宫人找到,带回了长宁宫,却再也找不到那两只木雕了……经历冰库受困这件事后,姑姑便将他送去了炼狱,一去就是十年…… 男子紧握木雕,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直至叶薰浅的手试图一点点掰开他蜷曲的手指,他皱了皱眉,看着她,半是不解地问,“你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要做什么呢!”叶薰浅眼角上扬,颇为嫌弃地看着他,擅闯她的闺房,还碰她的小木雕,真是可恶! 祁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叶薰浅看着从他手中露出半截的小木雕,白了他一眼,“你还不放手?” 男子鬼斧神差般松开了禁锢的双手,叶薰浅夺过木雕,握在手心,还用丝帕小心翼翼地擦拭,仿佛那是她的宝贝一般,祁玥见状唇角微扬,试探着问,“看你这么紧张这对木雕,难不成对你很重要?” “那当然了。”叶薰浅几乎脱口而出,不愿祁玥觊觎她的小木雕,哪怕是一点点也不行。 祁玥的心情很愉悦,整颗心好像从地狱飘到了云端,却不料,下一秒叶薰浅的话毫无预兆地响起,“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木头的材质是帝王木,比黄金还值钱,万一要是被你没轻没重地弄坏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祁玥,“……” 某世子瞬间从云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华丽丽地扭曲了,直到很多年后,祁玥每每想起今时今日和叶薰浅的对话,才知道,她就是本事让他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好了祁世子,这门也进了,茶也喝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叶薰浅一边擦拭着手中的血龙木雕,擦得是纤尘不染圆润细致,一边对祁玥下逐客令。 祁玥本想赖着不走,却发现了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三人正朝着浅阁走来,只能作罢,临行前还对叶薰浅嘱咐道,“你要保重。” “好走不送。”叶薰浅如释重负,把祁玥推出闺房之外,重重地关上了门,眼不见为净。 若不是他动作快,恐怕就要被房门撞到鼻子,男子凝视着这扇将两人分隔两地的门,心道:还真是个狠心的小丫头!她就这么不待见他? 足尖点地,轻功施展,如烟如尘般消失在了浅阁之内。 空气中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叶薰浅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一瞬,门外琼华的声音响起,“王爷、侧妃,你们不能进去。” 云侧妃今日在京兆府的公堂上被叶薰浅摆了一道,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这回府还没多久就听说祁玥进了叶薰浅的闺房,连忙撺掇着贤王爷过来准备逮个正着。 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可不好,若是能败坏了叶薰浅的名声,那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王爷,您看?”云侧妃笑得千娇百媚,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很明白,便能让人了解她的意图。 琼华身为叶薰浅的贴身侍女,不贴身侍奉小姐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敢在此阻拦,她的眼里究竟有没有自己这个贤王府的主人? “让开!”贤王爷墨眸里闪过一丝杀意,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留她一命…… 琼华立于原地,寸步不移,不卑不亢道,“奴婢只听命于郡主。” 这句话果然将贤王爷气得不轻,自从叶薰浅回到贤王府后,对他这个父王从来没有好脸色,更别提每天请安了。 如今连她的侍女都敢出言顶撞他,简直是岂有此理! 在一旁蠢蠢欲动的叶怜香早就忍不住了,从云侧妃身旁走上前来,红唇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她奈何不了叶薰浅,打了她的婢女那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于是,高高抬起手,往琼华的脸上一甩,结果手还没碰到琼华的脸,掌心一阵尖锐的刺痛袭卷而至,她停留在半空的手有些发软,就在这一刻,会客厅原本紧闭的门被打开了。 叶薰浅唇边噙着一丝媚笑,眼底却肃杀一片,手中还把玩着一枚绣花针,绣花针的端部系着一根红色的细线,“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二妹妹的手掌,姐姐我眼神不好,竟然将二妹妹的手掌当做箭靶了。” 叶怜香感受着那枚穿掌而过的绣花针,周围还沁出了殷红的血液,对叶薰浅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瞧着这绣花针射入手掌正中央,姐姐才知道,自己的箭术又精进了。”叶薰浅不动声色地拉开琼华,她知道琼华不简单,对付叶怜香这种小角色也是绰绰有余,只是,琼华毕竟是她的侍女,若是对叶怜香动手,未免有以下犯上的嫌疑,会落人话柄。 “怜香,你怎么样了?严不严重?”云侧妃顿时慌神了,握着叶怜香的右手手腕,那枚绣花针至今仍穿插在肉掌之中,闪闪发亮,云侧妃一时间也拿不下注意,是拔还是不拔? 叶怜香乃习武之人,却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叶薰浅伤到了手掌,这对她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 “叶薰浅!”贤王爷双手负于身后,可他的衣袖却浮起了丝丝褶皱,看得出来他隐忍着、克制着自己的滔天怒气,“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本王?” 当着他的面,伤他的女儿,这对他而言就是就是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挑衅! “父王的眼里可有薰浅?” 女子身着一袭湖蓝软云纱,不答反问,话语里的讽刺意味十足。 “你……”贤王爷黑眸紧锁叶薰浅,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是那个十年里温柔似水的第一闺秀,差别何止是一点点,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连这样一个简单问题,父王都给不了薰浅一个确切的回答,请问父王将薰浅置于何地?”叶薰浅不明白,这具身体和贤王爷明明是父女关系,可为什么就是和他不亲呢? ------题外话------ 今晚21:55有二更,嘻嘻,还木有收藏的妞妞们记得放入书架,方便阅读哦~ 第三十五章 癞蛤蟆喜欢吃天鹅肉!(二更) 她不喜欢他,从第一眼见到他,他对她举箭相向开始。 贤王爷怒极,恨不得吃了叶薰浅的模样,令云侧妃和叶怜香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语气趋于缓和,却依旧凌厉,“薰浅,你尚且待字闺中,怎能领着男子进入浅阁?你知不知道,这对你的声誉影响有多大?” “祁世子就是那苍穹上的孤月,华盖众生,慧绝天下,不是你能肖想的,本王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免得日后伤人伤己!” 叶薰浅,“……” 有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她未对他交付真心,何来死心一说? 不过,看见叶怜香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她还真不想让这女人日子过得太舒心,于是故作生气,握紧双拳,反问,“本郡主不能肖想,那谁能?” “自然是像怜香这样文武双全的女儿,才配得上祁世子。”贤王爷不觉有它,在他心中,自己的掌上明珠自然是最好的。 “父王的意思是说,二妹妹是朵娇花,本郡主是只癞蛤蟆?”叶薰浅心中越发怀疑了,这偏心也不带这样的,将庶女捧得高高的,众星拱月一般,对嫡女视而不见,踩入尘埃。 叶怜香这会儿已经拔下了掌心的绣花针,捂着手,双眸里满含怨毒,“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叶薰浅的笑容越发明媚,宛如开满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只见她脚步轻移,走到叶怜香身侧,在她耳畔轻声道,“真不是不好意思,本郡主这只癞蛤蟆偏偏喜欢吃天鹅肉,尤其是像祁玥那样的!” 听到她这句话,贤王爷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很显然,他方才的话叶薰浅根本没有放在眼中。 “叶薰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被伤得遍体鳞伤别怪本小姐没提醒你!”叶怜香连续多日被叶薰浅打压,本来为了算计叶薰浅在贤王府里做小已经够委屈她了,如今被叶薰浅这么一激,原形毕露了。 “这就不劳二妹妹挂心了。”叶薰浅眉毛扬了扬,看了眼叶怜香的宫铃,潋滟的清光一闪,“二妹妹若是有空儿,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心上人!” 叶怜香惊得后退了一步,捏着自己的宫铃,脸色突然白得可怕,连那串宫铃也因为她的突然慌张的动作而响起,铃音纷乱,叶薰浅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对劲!叶怜香的表情很不对劲,照理说不该有如此大的反应才是。 那宫铃不是宫羽送给她的定情信物的吗?难不成另有隐情? 叶薰浅如是想着,脑子里已经开始计划着今晚怎么偷梁换柱,将叶怜香的宫铃弄到手了。 “薰浅记得,父王和母妃以前感情很好。”叶薰浅撂下叶怜香,目光移向贤王爷,再次试探着问。 感觉到贤王爷面部表情的僵硬,叶薰浅敛下眸子,闪了闪,“原来也不过如此,人云亦云罢了,当时薰浅年纪小,以为那就是爱,如今看来,什么都不是。” 说完这句话后,叶薰浅便转身,琼华跟在她身边,一主一仆返回房间,徒留下那一家三口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她穿越而来,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自然无从得知当年贤王爷和贤王妃感情如何,不过,这些事情,倒也不难打听。 进入浅阁之后,琼华关上了门,叶薰浅站在门后,看了一眼房梁,清声一喝,“出来吧。” 瞬息之间,房梁上飘下了一团黑色的影子,站在叶薰浅面前,如此灵活的身法与近乎于零的气息,不是银练又是谁? “银练,我不管祁玥将你放在我身边有什么用意,也不会干涉你每天跟他传些什么消息,不过,既然他把你留给了我,那么我便是主子,饶是你武功胜于我,也必听命于我,如若你不服气或是做不到,现在就告诉我,我会亲自跟他说,绝不勉强!” 叶薰浅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字字珠玑,让琼华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世子说了,郡主但凡有任何吩咐,银练当赴汤蹈火,哪怕九死一生也必不负所托。”黑衣男子头上罩着斗篷,铿锵有力的回答让叶薰浅稍稍满意,连带着对祁玥也没那么讨厌了。 叶薰浅向前走了一步,恶作剧般问道,“如果我和你家世子掉进了河里,而你只能救其中一个,你先救谁?” 这个问题在现代经常用于媳妇儿和妈之间,千百年来更是让男人们头痛无比,答案众说纷纭。 “银练谁都不救。” 两人微微惊愕,只听银练一本正经继续解释道,“世子水性极好,若是和郡主一同落水,说不定想英雄救美。” 身为隐卫,怎能坏了主子的好事? “你可真了解你家世子的想法!”叶薰浅满头黑线,本意是试探一下银练,结果玩火*,心中默默吐槽:祁玥的隐卫果然个个能言善辩,连这个看起来又笨又呆的银练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 银练汗了一下,腹诽:如今的齐都,除了薰浅郡主之外,恐怕没人不知道世子的想法吧?薰浅郡主宫门坠马,世子抱着她进宫,又请她做客祁王府,然后陪着她去京兆府录口供,最后还亲自送她回贤王府。 这一系列的事情串起来,若说世子对她并无别的意思,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今晚,我要看到叶怜香的宫铃。”叶薰浅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那串宫铃她看很久了,最近晚上睡觉,梦境里都时常听到这熟悉的宫铃声,所以,她一定要弄清楚那串宫铃跟自己究竟有何关系! 银练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疑问道:“郡主的意思是,要银练去偷?” 他堂堂影阁高手,还从来没偷过女人的东西呢……郡主这要求,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去做呢! “谁跟你说偷了!笨死了!当然是要狸猫换太子。”叶薰浅忍不住吐槽,第一次赞同祁玥的说法,这个家伙果然呆头呆脑! ------题外话------ 二更来袭,嘿嘿~~话说8万字了,800个收藏神马时候才来碗里啊……?忧伤了……叶子月底工作很忙又要盘点了,妞妞们记得冒泡哈~ 第三十六章 十年前的工笔画 于是,在银练的人生中,被第二个人吐槽自己笨。 到了晚上,叶薰浅在浅阁里的空地上搬来一架藤椅,静静等待着银练的消息。 “郡主,你说银练会不会得手?”琼华捧着一叠瓜子儿送到叶薰浅身边,问道。 叶薰浅扫了抓起一把,开始嗑瓜子,肯定地说:“会!” 见琼华欲言又止,叶薰浅将躺着的身体直了起来,看着夏夜苍穹上的点点繁星道:“叶怜香的怜香阁外围有不下于十个高手暗中保护,银练是祁玥的人,不会失手。” “郡主就这么相信祁世子?”琼华坐在了藤椅边的小凳子上,给叶薰浅按摩酸痛的腿,叶薰浅十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身体,也由不得她如此折腾,今天她和祁玥任性地从京兆府走回贤王府,当时没什么感觉,可到了晚上就酸了。 “不是相信,而是事实。”叶薰浅笃定一般说道,见琼华不解地拧着眉,忽的想起了浅阁的书房,“去拿我平时最爱看的书来。” “好。” 叶薰浅望着琼华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勾,目光凝驻于琼花丛中,“出来。” 凉风拂过,琼华枝叶摇摆,却不见人形,叶薰浅清冷的容颜透着朝霞般的明艳,丹唇轻启,“祁玥,我知道是你!” 这一瞬,男子放从花丛后徐徐站起,向她走来,见这片空地上只有一架藤椅和一个小木凳,他思量了一会儿,果断地选择和叶薰浅坐一块儿,伸出长臂,将女子揽入怀中,果断而霸道,淡定的墨眸里浮现出点点疑惑,“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的气息隐藏得极好,就是影阁的影沉、影风也不会这么快地猜到是他,薰浅没有没有内功,只有极其厉害的招式,怎么可能判断得出? “青莲气息。”叶薰浅悠悠道出,祁玥不由得一怔,他身上有青莲的气息,并不是因为他的清莲小筑里种着碧水青莲,他居住在此,身上不可避免地被沾染上,而是因为他每七日服用一枚苦心青莲。 “你若喜欢宫铃,我送你就是了,去抢叶怜香的作甚?”祁玥并不隐瞒他今日到此的目的,他听说叶薰浅让银练去弄叶怜香的宫铃,心中浮现了丝丝别扭,他发誓,绝对不让她碰其他男人的东西。 “不知道。”叶薰浅倒是实诚,懒得找一大堆花哨的理由来搪塞他,他也未必会信,何必浪费时间?况且她确实不知道,只是隐隐觉得和自己有几分关联。 “既然不知道,那就别去管了,叶怜香的东西,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祁玥一边试探着说,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薰浅的表情,却发现女子容颜清淡,眉毛不扫而黛,朱唇不点自红,清冷与明丽同在,让人忍不住想要拥入怀中。 “也对!”叶薰浅动了动,示意祁玥起来,他身材高大,占了她大半张藤椅,实在是挤得慌。 祁玥从叶薰浅的眼里很清楚地了解了她的意思,松开手,起身,这会儿琼华已经捧了十几本书走了过来,见到祁玥,眼里的惊愕一闪而过,“见过祁世子。” “免礼。”祁玥薄唇动了动,从琼华手中把那十几本书都抢了过来,借着几案上的灯光瞧了瞧,翻了几页,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看过这几本书,他讶异了一下,祁王府藏书丰富,即使是皇宫里的藏书阁也未必比得上,而他博览群书,鲜有没看过的。 叶薰浅见祁玥有些惊讶,自己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这个男人淡定从容似苍穹上的明月,此时怎么会浮现这等神情?她走上前去,不动声色地把书抢了回来,琼华不敢和祁玥动手,不代表她不敢。 “咦——”当翻开第一页时叶薰浅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是她最喜欢的工笔画? 不似这个时代的水墨画,工笔画所绘制的画面精致细腻,画面看起来更加真实,现代的她,除了拥有高超的调香技艺外,还喜欢作工笔画。 “郡主怎么了?”琼华走上前来,轻声询问。 她来贤王府的时间很短,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弄清楚叶薰浅十几年的生活习惯。 叶薰浅抿唇不语,眼里闪过一道流光,快如闪电,琼华见状出声,“郡主不记得了?这整本都是您画的!” “我画的?” 身着湖蓝软云纱的女子侧过头,看着琼华,有些不解。 “是呀!郡主五岁时画的。” 随着天际一抹流星划过,叶薰浅隐去自己异样的情绪,摆了摆手,笑言:“都快十年了,哪儿还记得这么多!” 祁玥眸底一闪,别有深意地看着她,衣袖下的手指微微一动,“既然记不清,就不要再想了。” “我养在深闺十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天天看这些书,说不定脑子早就乱得一塌糊涂了。”叶薰浅不动声色地将那十几本书抱在怀里,言笑晏晏,可心里早就白浪滔天。 她怎么会忘记自己的笔法?这一整本工笔画,不论是风格、配色还是笔法,都和她分外相似。 哦不,不是相似,而是出自同一个人! 在目光触及画作的那一瞬,她第一反应就是:这幅画,是她所作! “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琼华对叶薰浅的话深信不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无意中说起了叶薰浅以前的事情,“郡主五岁以前可活泼了,只是王妃去世后,就变得沉闷了起来,加上王爷纳了侧妃,心中更是郁郁寡欢,干脆将自己锁在深闺里,如今看到郡主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琼华真的为郡主感到高兴。” 叶薰浅十分敏感地捕捉了两个字“十年”,十年前的自己琼华为何如此清楚?她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就好像沉浸在往昔的记忆中,难不成琼华十年前就识得自己?这绝对不是依靠打听就能知道的事情! ------题外话------ 更新,(*^__^*)嘻嘻……亲爱的们放心,文文木有扑啦,会上架滴,希望亲爱的们不要养文啦,伦家会时不时二更滴,直到上架滴,爱你们~ 第三十七章 宫铃失窃 “祁世子,夜深了,你还不走?”叶薰浅看了一眼天上的北斗星,心中涌现万千思绪,急需梳理,这个男人在身边,总能轻而易举地干扰她的思路,影响她的判断。 “你又赶我!”祁玥嘴唇一扁,在同一天内被这个女人赶两次,还真够丢人的! 想他堂堂祁王府世子,何时受过这等冷遇? 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即将吵架的苗头,琼华赶紧走到了祁玥和叶薰浅中间,将两个人隔开,祁玥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和琼华保持距离,同时也离叶薰浅更远了。 “世子,我家郡主的意思是,她累了。” 祁玥知道琼华是来打圆场,顺便给他们台阶下的,也不辜负她的好意,看着叶薰浅明月珠晖下的白皙侧颜,恋恋不舍,“薰浅,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祁世子,你很闲吗?”叶薰浅嘴角掀起一弯弧度,反问一声。 “不是。”祁玥摇了摇头,他怎么会很闲?只不过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见到她,哪怕她对他冷言冷语没有好脸色! “那就是我很好看了?”叶薰浅清冷的面色骤然一暖,戏谑着问。 如此截然不同的表情变化在一瞬间进行,冲击着祁玥的视觉,他的心刹那间燃起了熊熊烈火,喃喃道,“嗯。” 这一声“嗯”,绝对发自肺腑,她若不好看,他怎会想着明天还来看? 叶薰浅怔了怔,继续笑靥如花,反问:“难不成昨天和今天还没看够?” “不够。” 掷地有声的两个字,重重响起,男子往昔锐利的眼神在这一刹陡然变得柔和了起来,凝视着她,一眼千年。 对视几秒,叶薰浅的脸微微一红,别过眼神,不去看他,心中暗道:世人皆言,祁王世子,高天孤月,慧绝众生,那她却觉得他……美色惑人。 “什么够不够的!”叶薰浅低着头,小声嘟哝着,然后跺了跺脚,转身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 琼华见状自然跟上,将祁玥晾在了宽敞的院子里,月华满天,星光熠熠下男子遗世独立,凝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一个轻飘飘的影子落在了他身侧三尺远处,“世子。” “怎么样?”祁玥连看都没看银练一眼,清声问道。 “果然不出世子所料,贤王府里里外外的隐卫数量高达百人,其中怜香阁就不下于十人。” 银练一板一眼地回答,等待祁玥的指示。 祁玥面色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又问了一句,“宫铃呢?” “在这呢!”银练出手,鲜有失败,叶薰浅让他去盗宫铃,还真是物尽其用人尽其能! 祁玥睨了一眼银练掌上宫铃,月华色的锦袖中霎时飘出一道凌厉的罡风,刹那间将宫铃劈成了两半,银练看着那枚残破的宫铃,大惊,“世子,这……” 世子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郡主让他盗宫铃,结果世子把宫铃毁了,这让他怎么回去交差? “薰浅只说让你盗宫铃,没说一定要完好无损的。”祁玥淡定无比地说,显然是早就想好了说词。 银练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郡主的确没有说好完好无损的,可拿着残破的战利品去交差,岂不是有辱他影阁高手之威名? 罢了罢了,为了世子的终身大事,他的威名又算得了什么? 世子虽然不说,但他和青泉、青裳都知道,世子对薰浅郡主很特别……说不定以后就是世子妃了,他还是悠着点儿伺候吧! 风过也,一瞬千里,院落里哪里还有祁玥的影子? 银练苦着一张脸,走进浅阁,知道叶薰浅没有歇下,他叹了一口气,横竖都是死,他豁出去了! 当他悄无声息地出现时,叶薰浅正在看那十几本书,感觉到银练的气息,她阖上书本,“可是到手了?” “嗯。”银练的声音闷闷的、低低的,让叶薰浅不禁有些疑惑。 只见他抬起头,看着叶薰浅那双灵动的黑眸,颤巍巍地伸出手,上面的宫铃破成了两半,断口十分光可鉴人,叶薰浅脸色变了变,只听银练忙不迭地解释道:“郡主,属下办事不利,请郡主责罚。” “发生何事?”叶薰浅从鼓凳上起身,问道。 “回郡主,是这样的,属下去怜香阁盗取宫铃,却受到八名高手的阻挠,一不小心把宫铃弄掉了,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银练越说到后面越心虚,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小。 叶薰浅在他身边走了几步,眸光触及那碎成两瓣的残破宫铃,“宫铃的切口如此光滑平直,沿着中轴分成两瓣,银练,你还要告诉我那是掉在地上碎成两瓣吗?” “……”银练抹了一把汗,郡主好难搞定……简直是要和世子不相上下了! “我……”银练被叶薰浅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所折服,心中的一杆秤在不断地倾斜着,脑海里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响起:要不要说实话?要不要?要不要? 银练无声的回答,早已说明了一切。 叶薰浅原本红润的脸上霎时盖上了一层寒霜,她身形一动,蓝色水袖轻拂而过,两瓣宫铃握在手中,夺门而出,湖蓝的飘带随风飘舞,恍如仙子临尘,不多时便消失在了银练的视野中。 怜香阁内,此时乱作一团。 “饭桶,连个人都抓不住!”叶怜香手中花瓶落地,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 “二小姐恕罪,来人武功奇高,属下还来不及反击便被一招制服……”隐卫们暗暗叫苦,万分不解,这齐都何时有了这样的高手?还公然盗取二小姐的宫铃! “给我找!”叶怜香盛怒之中,宫铃被盗,几乎是要了她的命根子,也让她原本该有的理智被滔天怒火淹没了。 怜香阁逢此意外,贤王爷和云侧妃第一时间赶来,隐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在贤王爷的吩咐下离开,隐住身形,各就各位。 “母妃,宫铃不见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叶怜香才渐渐恢复了理智,对云侧妃道。 “你说什么?那可是宫家信物!”云侧妃面色凝重,脱口而出,与此同时,贤王爷低声问道,“怜香,你再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叶怜香摇了摇头,她与齐都的贵女们一向交好,怎会轻易得罪人? “真的没有?”贤王爷浓眉皱起,这宫铃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在叶怜香即将及笄的节骨眼儿上弄丢了,这可不是什么喜事!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怜香只惹过大姐姐不高兴过……” 叶怜香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见贤王爷已然心生怀疑,连忙假意为叶薰浅开脱,“父王,大姐姐是第一闺秀,应该不会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吧?” ------题外话------ 偶家小柿子故意把小浅浅的宫铃劈碎了,绝对是爱吃醋的节奏啦啦啦~ 还没收藏的妞妞们,记得加入书架,方便阅读,嘿嘿~ 第三十八章 一片孝心 “去浅阁。” 贤王爷不愧为一家之主,很快便分析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自从叶薰浅回到王府,她对宫铃的兴趣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若说叶怜香的宫铃被盗,她的嫌疑最大。 云侧妃和叶怜香相视一眼,匆忙跟上,身后还跟着八名身手不亚于王府隐卫的侍从。 浩浩荡荡,颇有兴师问罪之势。 陪伴自己多年的宫铃被盗,叶怜香情绪别提有多激动了,想着有贤王爷替自己撑腰杆,一下子就变得有底气了,一进入浅阁,便开始大声叫嚷了起来,“叶薰浅,你给我出来,敢偷盗我的宫铃不敢承认,算什么大家闺秀!” 语落,只听“啪”的一声响起,叶怜香宛如秋天的黄叶般倒地,左手还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立于自己面前的一抹湖蓝。 “郡主此举何意?”云侧妃来到叶怜香身边,将自己的女儿慢慢扶起,浑身充满了戾气。 “既然云姨娘教女无方,本郡主不介意替云姨娘好生管教一下!”叶薰浅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玳瑁,冷睨三人。 贤王爷瞳孔一缩,不去管叶怜香的伤势,黑眸迸射精光,直逼叶薰浅,“薰浅,怜香的宫铃到底是不是你拿的?” “父王说的是什么话!” 叶薰浅脸色陡然清寒了起来,反唇相讥,“本郡主拿二妹妹的宫铃作甚?” “叶薰浅,你别不承认了,我的宫铃,除了你,还会有谁想要?”叶怜香咬唇,认定了这件事就是叶薰浅所为。 “二妹妹莫非是被扇了个耳刮子,连带着脑子也残废了?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想要你的宫铃,如果说得让我满意了,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还给你呢!” 叶薰浅蹲了下来,妧媚天成的笑绽放在她唇边,充满着蛊惑。 “我就知道是你!”叶怜香指着叶薰浅,咬牙切齿,“一定是你,你记恨羽公子喜欢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所以便千方百计夺走我的宫铃,企图李代桃僵,嫁入宫家!” “呵呵。”叶薰浅轻笑一声,看着叶怜香那歇斯底里的表情,笑眯眯道:“这么说,你的宫铃是宫家给你的信物了?” 此话一出,贤王爷和云侧妃皆脸色骤变,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叶怜香,竟然如此简单地被叶薰浅套了话而不自知! “不不不……不是……”叶怜香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连忙矢口否认,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叶薰浅又怎会因此而相信? “薰浅,本王再问一遍,怜香的宫铃在不在你手上?” 至始至终,贤王爷最关心的事情,便是宫铃去了哪儿,这一点让叶薰浅狐疑了,她故作无辜地摇了摇头,“父王,方才女儿可是一直在院子里纳凉,没出去过,我又没有三头六臂,如何能从怜香阁拿走二妹妹贴身之物?” “你……”叶怜香语塞,仔细想想叶薰浅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纰漏,可她的宫铃被盗,是铁一般的事实,反驳道:“你说你没出过院子,谁看见了?” “浅阁里所有的下人都可以作证。”叶薰浅淡定无比,丝毫没有将叶怜香放在眼里,从容不迫地应付着。 “是吗?”叶怜香面色狰狞,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不多时便将浅阁所有的下人都叫了过来,这原本宽敞的庭院顿时变得有些拥挤,连空气也没那么新鲜了。 琼华始终站在叶薰浅身侧,一言不发,没有主子的允许,她不会轻举妄动! “你们说,刚才郡主是不是一直待在院子里?”叶怜香从地上慢慢起身,左脸还残留着一个红色的手指印,这话一出,十个侍女一字排开,迟疑着、犹豫着,仿佛在思考该如何回答。 叶薰浅敛下睫毛,快速地扫了一眼众侍女,微微侧头,与琼华对视了一眼,恰在此时,一名侍女踩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奴婢方才经过前院,看见郡主出去了。” 叶怜香挑了挑眉,看向叶薰浅的眼神尽是得意,一人说完,紧接着另一侍女也出列了,“奴婢半个时辰之前在给花圃松土,恰好看见郡主从外面进来。” 有了两个带头,剩下的侍女们早就按捺不住了,纷纷走了出来,惟妙惟肖地描述着自己如何看到叶薰浅走出浅阁的画面。 “叶薰浅,你还有什么话说?你口口声声说整个浅阁所有的下人可以作证,现在,推翻你言论的可不是本小姐!” 多日来叶怜香被打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机会,自然想将叶薰浅狠狠地踩在脚底,恨不得她永世不得翻身! 贤王爷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屹立不动,似是在等待叶薰浅的说法,只见她莲步轻移,很快就来到了这排侍女跟前,她的脚步停留在了那名方才经过前院时看到她出去的侍女面前,轻飘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浅阁里负责什么?” “奴婢名唤蜜儿,负责擦拭桌椅。”侍女只觉头顶好像笼罩着一片乌云,胆儿微颤,偷偷地看着叶怜香。 叶薰浅笑而不答,走到了另一个恰巧看到她从外面进来的侍女跟前,同问:“你呢?” “奴婢叫紫儿,负责浣纱。” “很好。”叶薰浅红唇动了动,好不吝啬地赞扬,可下一秒,她眸底一片暗沉,“一个负责擦拭桌椅的侍女,不好好待在浅阁里擦桌子,倒是有空跑到前院来了!” “还有你,浣纱浣到了花圃里,还浇花!” 叶薰浅的语气冰冷得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玩忽职守,诬陷主子,这种忘恩负义的婢女,浅阁容不下!” “立刻给本郡主全部滚出去!”叶薰浅神态凛然,没有半点温柔,冷硬而强势的话逼得两位侍女大惊失色,若是离开了浅阁,她们能去哪儿?云侧妃和二小姐将她们安插在浅阁,就是为了让她们监视郡主的一举一动,一有风吹草动即刻回报,如若离开了这里,那么对云侧妃和二小姐而言,她们就没有了任何用处,无异于弃子。 “大姐姐莫不是因为侍女指证而恼羞成怒?”叶怜香好死不死地跑了出来,试图阻止叶薰浅的决定。 “指证?呵呵,二妹妹莫非以为,众口铄金,人多便是对的?”叶薰浅丝毫不惧浅阁之内十人指证,恰恰相反,让浅阁所有侍女为自己作证的说词根本就是她故意的,为的就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浅阁里的细作全部揪出来同时铲除干净,免得落人话柄。 “连自己本分都没守好的侍女,本郡主要来何用?” 云侧妃脸色黑得跟木炭似的,这些侍女,可都是她精挑细选送入浅阁的,如今叶薰浅竟然要把她们全都送走,这可不妙! “薰浅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侍女们犯了错,小惩大诫一番便是,何必要逐出王府呢?”云侧妃赔笑着劝说,见叶薰浅不为所动,她又扯了扯贤王爷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说话。 “你姨娘说得是,薰浅你……” 贤王爷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薰浅打断了,“父王,这是浅阁的事情,请父王不要插手!本郡主何时说过要将她们逐出王府?既然父王和云姨娘都认为她们孺子可教,不如让她们去服侍父王好了,这是薰浅的一片孝心,还望父王和云姨娘笑纳。” ------题外话------ O(∩_∩)O哈哈~咱们滴薰浅战斗力杠杠滴~亲们冒泡啊,伦家存稿孤单,呜呜呜~要是收藏能过800,伦家明天就二更,嗷嗷~ 第三十九章 沉浮时光 云侧妃那张扑满了粉底的脸刹那间又青又紫,将十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送给王爷?那她怎么办?这贤王府里的小妾还不够多吗? “怎么?云姨娘莫非是觉得不好?有云姨娘亲自调教的侍女服侍父王,想必会深得父王欢心!”叶薰浅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这个臭婆娘整天和她唱反调,这一次不恶心死她,她就不叫叶薰浅! 原本是一家三口怒气冲冲兴师问罪,结果到了最后,没问出宫铃的下落,还被叶薰浅送了这么一份“大礼”,云侧妃和叶怜香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离开后,叶薰浅才进入屋子里,琼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方才的惊心动魄仿佛仍在眼前,天知道当她知道王爷、云侧妃和二小姐气势逼人来浅阁的消息时心里有多紧张,好在郡主在最后一刻赶了回来,华丽丽逆转乾坤! “郡主,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突然又折回来了?”琼华喝了一口茶,不解地问道。 “叶怜香宫铃失窃,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我,就算不是我,她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给我泼脏水的机会,所以她一定会撺掇着云侧妃和贤王爷来浅阁;第二,浅阁里有云侧妃的眼线,一旦我跑了出去,她们必定会得到消息,我若不在,凭借她一句话,便可以宫铃失窃为由对浅阁进行搜寻,到时候宫铃没搜出,搜出点别的东西也够我喝一壶了,叶怜香这么恨我,我自然要给她机会不是吗?” 叶薰浅承认自己在见到那两瓣破碎的宫铃时,第一反应就是去祁王府找那个黑心的男人问清楚,可冷静下来后,她又折了回来,宫铃的事情明天再问也不迟,但浅阁的事情却迫在眉睫。 敢在她的地盘上安插眼线,这一次让她尝尝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琼华,给我挑几个侍女,要信得过的!”叶薰浅把浅阁的那些蛀虫送到了贤王爷的床上,浅阁顿时空了不少,她虽然不需要很多侍女服侍,但浅阁的花花草草还是要下人护理的! “是。”琼华将这件事暗暗记在了心里,正准备提醒自家主子该歇息了的时候,只见叶薰浅捧着那十几本书站了起来,“带我去书房。” “郡主……”琼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要知道这十几天来她都没踏入书房半步,怎么今天突发奇想想要去书房了? 不过,主子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见叶薰浅黛眉轻挑,连忙应声带路。 书房之内,叶薰浅的脚步穿行在排排书架之间,静静地观察着书架上的书,时不时抽出一本翻看,上边没有任何注解,但叶薰浅却能细心地观察到上边有经常被人翻看的痕迹,究竟是谁呢? 琼华在书架边的小圆桌上为叶薰浅准备夜宵,气氛温馨而宁谧,叶薰浅从第一排书架开始,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才走到了最后一排,此时,琼华早已扒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叶薰浅无意中抬头望向窗外,星辉斑斓,众星拱月,此刻三更。 在现代时她一直都是晚上十二点才歇下的,所以并不觉得现在有多晚,低下眸子的那一刹,她被角落处一堆被灰尘覆盖的书吸引住了眼光,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书房里哪里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怎么会有一堆书在角落里无人打理?虽然这个角落很不起眼。 本想把琼华叫过来一问究竟,可结果看到她睡得正酣,叶薰浅终究不忍,于是来到书堆前,一本一本地将书本扒开,书堆上的沾染的灰尘顿时纷纷扬起,让她觉得有些呛鼻,她用左手捂着口鼻,右手将书本挪开,到了最后,竟然发现了个黑色的匣子,并没有上锁,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里边装着两个本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过却被保存得很好,没有任何损坏。 “隐术,沉浮时光。”叶薰浅轻轻念出声来,这是两本书封面上写的字,她肚子有些饿了,于是将两本书揣进怀里,来到书架旁的圆桌上吃宵夜。 琼华的手艺不错,小米粥清淡随意,咸菜也是她喜欢的,喂饱了肚子后,她才唤醒琼华,把桌子收拾干净。 夜色渐沉,所有人都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叶薰浅就起床了,拿着那碎成两瓣的宫铃准备到祁王府兴师问罪,原本云侧妃为她特意打造的马车早已碎成了渣渣,所以今天她打算走去祁王府。 祁王府和贤王府的距离不过就是两里路,也就这个时代的闺阁女子娇弱不堪,认为这两里路很远,她从现代穿越而来,自然不会认为一公里的距离需要马车代步。 “郡主,要不奴婢陪您过去吧?”琼华有些不放心,这贤王府和祁王府虽说也就隔了两条街而已,但路上会不会发生一些什么意外就不得而知了,为了安全起见,她如此建议。 叶薰浅摆了摆手,对琼华推辞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就成,你赶紧给浅阁招几个侍女吧!要不然花圃里的琼花就要被晒死了。”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祁玥那个家伙心肝儿都是黑的,若是带上了琼华,万一看到一些别的,那她的脸岂不是都丢光了? 安排好了一切后,叶薰浅向贤王府的正门走去,负责看门的阿九对叶薰浅很是殷勤,“郡主,早啊!” “早!”叶薰浅看着他嬉皮笑脸,活像一只猴子的模样,脸色一暖。 阿九毕恭毕敬地打开门,透过门缝,叶薰浅一眼便瞧见了祁玥那辆无比骚包显眼的马车,顿时满头黑线了起来,青泉见她从贤王府走出,便跳下马车,给她行了个礼,“见过郡主,我家世子说了,郡主一大早肯定会去祁王府,所以让我早早在此等候。” 叶薰浅顿时一噎,想起了那两瓣宫铃,悠悠一吐:“祁世子好算计!” 敢情他是故意毁了宫铃,然后引她去祁王府? ------题外话------ O(∩_∩)O哈哈~偶家柿子就是有本事让浅浅主动送上门了来,今晚21:55有二更喔,追文的妞妞们不要错过喔~ 第四十章 祁世子傲娇了!(二更) “世子说了,若是郡主生气,就把这罐松子给郡主当零嘴!”青泉从怀里掏出了个瓷罐,递给叶薰浅。 “想用一罐松子收买我?”叶薰浅也不客气,祁玥毁了宫铃,她还没找他算账呢!这罐松子就当做是赔罪的开胃菜好了,她倒要看看他今天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郡主请上车吧,世子在祁王府等您呢!”青泉嘿嘿一笑,只见叶薰浅左手捧着松子,右手提起裙摆,跳上马车,他也坐上了马车,驱车前行。 叶薰浅将瓷盖打开,扑面而来的香味让她食指大动,她喜欢吃松子,却不喜欢剥壳。 这满满一罐松子全部都是去了壳的,还散发着极淡的青莲香气,分量大约是松子本身气息的千分之一,叶薰浅对气息十分敏感,而且过目不忘,自然猜出了个大概,她悠悠一叹,不知道他到底剥了多久才剥了整整一罐? 不知不觉,祁王府到了,叶薰浅不是第一次来了,青泉拉开帘子,请她下车,叶薰浅径直向前走,在台阶处顿了顿,仰望着正门上方“祁王府”三个大字,不知在想些什么。 “郡主,这罐松子世子剥了整整一个时辰,手指都磨出泡了。”青泉想到这,不禁有些心疼,赶紧在叶薰浅面前替自家世子说好话。 叶薰浅偏头,看了一眼青泉,还没来得及吐槽几句,祁王府的大门已然敞开,还传来祁玥清清冷冷的两个字“闭嘴”。 他依旧是一袭月华色的锦袍,在晨曦中呈现淡淡的银色,宛若月光织成的的华锦一般,整个人由内而外透出一股无上的尊贵与优雅,负手而立,目光悠悠看向她,徐徐道:“我知道你会来。”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平静,可听在叶薰浅耳里,却觉得有一丝难以名状的紧张贯穿其中,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缄默不语,踏上台阶,向他走来。 青莲小筑中,会客厅中,叶薰浅将两瓣破碎的宫铃重重砸在了墨玉桌上,发出两声清脆之音,只见她眉毛陡竖,红唇抿成一线,“祁玥,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先吃早饭吧。” 男子温淡如水,不愠不火地给叶薰浅准备碗筷,示意她坐下吃饭,以她的性子,昨晚收到了两瓣残铃,定然会一大早就赶过来讨个说法,连饭都顾不得吃。 她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没底儿……他乾坤在握,算无遗策,却摸不准她的心。 如今他只是毁了一枚宫铃,她便有如此反应,若是让她知道他放出消息,将宫羽引至天山,那…… 叶薰浅拿起筷子,她的确饿了,先前在马车上吃了几个松子,但明显不够,祁王府的饭菜对她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就这样,叶薰浅肆无忌惮横扫美食,祁玥优雅地喝汤,时不时看着她吃饭的模样,眸光一柔。 “我吃好了。”叶薰浅动作快,不多时便填饱了肚子,她扑闪着眼睛,望着他,视线缓缓下移,最后凝驻在了他的手指上,下马车时青泉的话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响起,她本不信,以为青泉那个家伙护主得很,自然替祁玥说好话,可现在亲眼所见,她身体顿时僵硬了一下,难道他真的剥了一个时辰的松子? 这怎么可能呢?他是祁玥,是慧绝众生的祁王府世子,怎么会? 可事实摆在眼前,若是真的,叶薰浅不可能无动于衷,会客厅中两相缄默,几秒过后,叶薰浅终于打破了沉默,“呃……那个……你的手怎么了?” 说完这句话,叶薰浅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她又不是他的谁,管他做什么! “不小心被石头磨破的。”祁玥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可叶薰浅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各种委屈,活像了做错事然后赌气的孩子,明明可以道出事实,心安理得地享受对方的关心和爱护,却偏偏睁眼说瞎话胡乱找个理由搪塞,结果又无比希望对方能够拆穿自己的谎言,看出真相。 祁玥的神情,顿时纠结矛盾到了极点,那双最吸引人的墨眸里,倔强中隐含委屈,别扭里暗藏傲娇。 叶薰浅扯了扯嘴角,心里无语,男人心,海底针,尤其是祁王府的男人,这颗心究竟是有多扭曲啊? 大大方方承认,有那么难吗? “哦,是哪块顽石,能磨得破祁世子的手啊?本郡主把它劈成稀巴烂,给祁世子出气,以报答今日赠饭之恩。”叶薰浅言笑晏晏,明知他很别扭,还故意这般戏谑着问。 果不其然,祁玥抬眸,看着她,眸底闪过一丝暗芒,怎么会这样?他为她剥松子,结果把手磨破了,薰浅明明知道的,按照常理,她不是应该对他嘘寒问暖聊表关切一下吗? 祁玥特意准备的苦肉计虽好,可叶薰浅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不按常理出牌,自然也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测。 沐浴在爱情中的男子,经天纬地,乾坤在握,却独独漏算了这一点。 如今计策失败,方才恍然大悟,她若是一般人,也不会时时刻刻牵动他的心了。 “郡主有心了,本世子已经为自己报仇了。” 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神色,淡淡地拒绝了女子的“好意”。 叶薰浅故作惊讶,身体向前一倾,看着祁玥的眼睛,笑着说,“是吗?那本郡主倒是好奇了,祁世子怎么为自己报仇了?” 祁玥唇角一勾,睨了一眼桌子上的两瓣宫铃,吐出几个字,“把它劈成了两瓣。” ------题外话------ O(∩_∩)O哈哈~有木有发现,我们家柿子各种可爱别扭腹黑呀~收藏!别忘了把文文放入书架喔,么么哒~ 第四十一章 完好无损 女子的肌肤百里透红,此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直到祁玥指着两瓣残铃,“喏,就是你手里的两瓣宫铃。” 叶薰浅,“……” “祁世子,你确定你没有记错仇人吗?”叶薰浅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问。 她是来兴师问罪的,结果这个腹黑的男人,竟然把“害”他手“受伤”的罪行全部推给宫铃,还为自己毁宫铃找了个绝佳的理由,偏偏自己挑不出半点差错,真是尊腹黑神! 如果说之前叶薰浅是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那么现在,她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说什么不好,偏偏说劈了石头,给这个男人可乘之机。 “嗯嗯,本世子过目不忘,绝对不会认错仇人的。”祁玥煞有介事地说,那眼神别提有多真诚了。 叶薰浅的表情集幽怨与无奈于一体,许久才恢复清晨的神采奕奕,直截了当逼问,“祁玥,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男子终究还是坦诚了,因为他知道,这一刻,她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所以他同样认真地回答。 几日的相处,让他知道,这个藏在他心尖上的女子是很有原则的,今日她来祁王府,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不会善罢甘休! “为什么?”叶薰浅不解,叶怜香的宫铃和祁玥没有半点关系,他为什么要毁了? 祁玥深深地看着叶薰浅,眼里有化不开的柔情,内心深处的那个答案怎么也说不出口,两人四目相对,顿时无言,滴漏声声,流淌而过,须臾,男子薄唇轻启,“我不喜欢你手里有其他男人的定情信物。” 叶薰浅显然没有想到祁玥会如此直白的回答,脑海里轰然炸开,顶着两片极为可疑的红晕,揪住了他的领口,靠近他,一字一句,“祁玥,这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薰浅,你扯着我伤口了……” 祁玥眉头轻皱,她揪住他领口,导致他的衣裳擦到伤口,隐隐觉得有些疼,这一刻,他庆幸,疼痛让他找到了回避她这个尖锐问题的理由。 叶薰浅听罢渐渐松开了手,面露歉意,方才她太过激动,忘记了他身上还有伤,这会儿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伤到哪儿了?我看看。” 祁玥一动不动,可怜巴巴地看着叶薰浅,“我的肩膀有些酸,抬不起来了。” 弦外之音是,肩膀酸了,抬不起来了,自己脱不了衣裳了…… “哦。”叶薰浅简单应了声,走到他跟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剪刀,本想用剪刀把他的外套剪开,可一想到那亵衣之事还没完,就立刻放弃了这个“暴力”的想法,正儿八经地替他解开纽扣,从最上面的开始,一路向下,直至将他外衣褪去,上边的伤口方才暴露在空气中。 “这肩上的伤口可以拆线了,你忍着点儿。”叶薰浅在屋子里游刃有余地穿梭着,取来剪刀和纱布等,开始动手,这是她第二次替他拆线,祁玥静静地看着她专注的模样,不忍打扰,这个时候的她,很美,那是一种沉静之美,如同春风的手,抚平内心的躁动。 至此,祁玥身上所有的伤口拆线完毕,过不了几日就会痊愈。 “祁玥,就算抛去我自身的原因,这宫铃是宫家信物,如今被你劈成了两瓣,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叶薰浅到底是理智的,她可不想因为一个宫铃被宫家给盯上。 “好。”祁玥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如果只是给宫家一个交代,他有何惧?祁王府何惧区区一个宫家?即便宫家是南陵第一望族又如何? 他真正担心的至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 叶薰浅得到了祁玥亲口承诺,来祁王府的目的已经达到,心想她该回去了,昨晚无意间在匣子里发现的两本书还没来得及研究呢! 想到这,她面色无意,向祁玥告别,“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话毕,女子快速转身,朝门外走去,毫不犹豫。 这一瞬,祁玥却觉得自己的心被撕扯得厉害,情急之下匆匆一唤,“叶薰浅。” 湖蓝色的倩影已然站在水榭栈道之上,此时扭头向后一看,“什么事?” “今天你来,只是为了宫铃的事情吗?”祁玥坐在椅子上,原本淡然的眸子不知何时被染上了几丝紧张与迫切,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眼睛眨也不眨,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他明知她为宫铃而来,却贪心地希冀着不止于此……哪怕她有一点点为他而来的心思,也足以令他欣喜若狂。 叶薰浅扯了扯嘴角,毒舌无比,“顺便看看你有没有死透!” “如果我死了呢?”祁玥的唇角因女子的话而柔软了起来,她的性子就是这般,而他喜欢。 “死了一了百了,就不用出去祸害人了!” 叶薰浅的这张嘴跟刀子似的,在她说话的时候祁玥已经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手腕轻轻一抖,那原本悬挂在屏风上的锦袍飞来,披在他身上,男子手指翻飞,快速将纽扣扣好,紧接着轻功施展,瞬间来到了叶薰浅身边,“走吧,我送你。” “我不是三岁小孩,不用你一个病人送。”叶薰浅皱了皱眉,拒绝道。 “但你是女子,还未出嫁,我送你是应该的。”祁玥不假思索,寻了个极好的理由,在大齐,女子,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子,出门必携带仆从,她贵为郡主,一个人从祁王府走回贤王府,总归不妥。 “真是麻烦!”叶薰浅十分嫌弃地看着祁玥,迈开脚步向前走。 祁玥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王府门口,青泉早已等候多时,见祁玥和叶薰浅走了出来,连忙对祁玥使眼色,祁玥见状让叶薰浅在原地等一会儿,自己走到青泉身边。 “怎么样?”祁玥面无情绪,问道。 “已经全部杀了!” 青泉据实以告,祁玥黑眸了光雾一闪,元毓好大的胆子,都被马撞了还这么不省心,为了报复薰浅,竟敢动用皇室隐卫,先是引开银练,然后在清晨薰浅来祁王府的路上拦截,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她的命! 若不是自己提前得到了消息,让青泉亲自去接,恐怕此刻见到的就是浑身是伤的她了…… “祁玥,你好了没有?”叶薰浅已经不耐烦地催促了,祁玥见状才走了过去,下意识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人生中第一次庆幸,她完好无损,真好! ------题外话------ 伦家真是越来越稀饭柿子了,给柿子点520个赞~话说冬天到了,妞妞们要注意保暖呀,叶子这边已经好冷了,要穿大棉衣,嗷嗷~希望我孤独码字的日子里有你们的陪伴,爱你么~ 第四十二章 后生可畏 “不要揉我头发,又不是马儿!都揉乱了!”叶薰浅娥眉轻蹙,打掉他的手,和他保持距离。 她炸毛的样子,分外可爱,不似平日那般清清冷冷,也不像齐都的闺秀们恪守礼仪,令人耳目一新。 马车行进,惹人注目。 叶薰浅坐在一侧,纤纤素手掀开帘子,欣赏着窗外的风景,见她津津有味的模样,祁玥不由得心中一叹:她和他同乘一辇,她竟然一眼都没看过他,难道说他还比不上窗外的风景? 不过…… 祁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心情一阵愉悦。 本来贤王府和祁王府也就隔着两条街,为了和她多一点相处的时间,他吩咐青泉绕远路,从永华街绕到永安街、再从永安街绕到永定街,最后从永定街绕到贤王府所在的永宁街。 这四条街上,分别坐落着贤王府、祁王府、安国候府和定国侯府,一路上百姓络绎不绝,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马车每经过一处,总能引来百姓们的驻足观望。 “咦,你们看,那不是祁世子的马车吗?”一人遥指马车,困惑着问。 “是啊,赛黑桦打造的马车,只有祁王府才有。”另一人点点头,表示确定。 “我不会是看花眼了吧?那马车上的女子是谁?”第三人揉了揉眼睛,眼里满是不解,祁世子的马车从来不会让第二个人乘坐,更别说是女子了!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叶薰浅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路边的那些铺子上,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齐都百姓激烈讨论的对象。 祁玥耳聪目明,却对此视而不见,任由着叶薰浅掀开帘子“抛头露面”,用不了多久,大家就都知道齐都第一闺秀和他同坐一辆马车了! 行至永定街,叶薰浅兴致正酣之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她一阵不解,扭头看向祁玥,不待祁玥问话,青泉已经开口了,“世子,前方是翰王的车驾。” 简短的话,足够让叶薰浅和祁玥猜出了所发生的事情,定然是翰王的车驾和祁王府的车驾碰上了,两不相让,可路只有一条,只能容下一方先行通过! 于是,双方在僵持着。 对青泉而言,如此棘手的事情并不多见,偌大齐都,除了天子銮驾和皇后凤驾,没有人可以让祁王府的车驾避让,可如今情形不同,前方并非单纯的翰王车驾,而是大军行进的队伍。 翰王三年前奉旨驻守北越,御外敌,安民心,三年已过,如今北越百姓安居乐业,翰王功成身退,奉旨回京。 祁王世子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对此事自然不会陌生。 狭路相逢,让还是不让? 让,则无异于告诉天下人,祁王府之尊不及翰王府。 不让,则会引发众怒,三万大军,给祁王府一人让路,于祁王府的名声不好。 祁玥身为祁王府世子,断然不会让祁王府百年声誉毁于一旦。 这样的平静对峙持续了整整一刻钟,祁玥端坐于马车中央,没有下达任何命令,那位翰王亦然,很多百姓已经开始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了。 这个时代的民风开放,言论十分自由,公开谈论这些事情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多时,翰王麾下军师摇着羽毛扇来到了祁玥马车前,此人生得眉清目秀,一身月白长衫,一副书生模样,一双桃花眼占尽满城春色,很难想象他会是翰王军师! “小生这厢有礼了。”男子双手执扇,作揖道。 青泉皱眉,似乎是有些不相信,以勇猛著称的翰王军队中会有这么个油头粉面的娘娘腔,这也太不合逻辑了。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青泉礼貌地问,在他眼里,世子就是天上的明月,这等货色用不着世子亲自出马。 “小生姓宁,名若尘。”书生模样的男子依旧彬彬有礼,神色自若地回答,只是眼角的余光瞥向马车,夏风掀起纱帘一角,隐隐可见女子裙裾湖蓝。 “宁先生,久仰!”青泉对宁若尘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只知他是翰王身边的红人,却没有想到长得跟个奶油小生似的。 “不敢,圣人有云,以和为贵,小生奉翰王之命前来询问,阁下是否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万大军先行通过?” 男子开门见山,不卑不亢,直接点明来意,让青泉有些意外。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后,诚然,这件事他做不了主。 这一瞬,众人摒心静气,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驻在了祁玥和叶薰浅所在的马车上,这样的问题被摆到了明面上,祁王府断无逃避的可能性,让或是不让,都必须给出明确的答案! 空气中经历了短暂的岑寂,三万军队沉肃威严,宛若蛰伏于地平线上的雄狮,给人以极重的压迫之感。 “当然!” 仅此二字,掷地有声,穿云裂石般响起,像是一双修长而有力的手,拨动着每个人脑海里的那根弦,恰在此时,但见马车疾速向前俯冲,汗血宝马铁蹄扬起,细尘弥漫,缥缈如烟,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眼里写满了震惊、不安、困惑…… 就在汗血宝马离大军前锋仅有十米之际,马儿长嘶,划破天际,只见那辆天上地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号的铁桦马车在汗血宝马的牵引下,一跃而起,宛若惊鸿流光,于三万大军队伍上空掠过,形成一抹最光艳璀璨的弧度,所有人的目光仿若被丝线牵引一般,汇聚成了一个点,随着马车的浮沉移动,这一刹那,万籁俱静,天地无声。 马车越过百米,稳稳落地,毫无损坏痕迹,马儿兴奋前行,仿佛在为刚才的“飞行”而激动,徒留给三万军队及无数百姓一个决然而去的背影。 激动之中的人们并没有发现,人群中打扮得极为普通的两名老者,精神矍铄,目光炯炯,其中一人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感叹一声,“后生可畏吾衰矣,这一代祁王府的世子,青出于蓝,好生厉害,假以时日,必定问鼎七大高手!” ------题外话------ 今晚有二更喔,小伙伴们是不是激动啦?O(∩_∩)O哈哈~ 21:55二更柿子有惊喜,嘿嘿,偶们不见不散,么么哒~ 第四十三章 我喜欢你(二更) “翰王。”待祁玥车驾远去之后,宁若尘站在大军中部那辆华贵马车旁,羽扇轻摇,神色恭谨。 男子将帘帐掀开半边,脸色微沉,身着墨色长袍,粗糙而砥砺的手、锐利如鹰的双眸、抿成一线的双唇……无一不散发着森冷、厉杀的存在感和压迫感。 “行军。” 过了一会儿,男子才沉声开口,面无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帝京齐都,自此暗潮涌动。 此刻,已经行至永定街尽头处的马车里,叶薰浅恨铁不成钢地拍着祁玥的脑袋,见他咳嗽着,连忙递上水,“笨死了,明知自己伤未痊愈,还去抢风头!” 祁玥脸色有些苍白,面对叶薰浅的责问,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深深地看着她轻蹙的眉头,手指轻拂而过,想要抚平她内心所有的烦恼。 叶薰浅被他这亲昵的举动一惊,原本要说的话顿时一句也说不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燥热,她以手为掌,为自己扇风,过了一会儿,才转移话题,感叹道:“真不知道那位翰王是何方神圣,那么大的排场!” “他是齐皇的第四个儿子元翰,三年前被齐皇派去驻守北越,如今三年已到,奉旨回京述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不会再回去了。”祁玥耐心地给叶薰浅解释。 “哦。”叶薰浅暗暗记在心里,想起这几日齐都的变化,忍不住问道,“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日子啊?” “你怎么知道?”祁玥眉毛一弯,讶异于女子的敏感嗅觉,依他对她的了解,绝对不会刻意去记住那些日子,而今有此一问,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我看这齐都最近似乎来了不少外地人。”叶薰浅右手捏着腰间的流苏,轻轻晃动,漫不经心地说。 “七月,是各地官员进京述职的月份,七月二十是我姑姑的生辰。” 提起他姑姑,自天端倾泻而下落在他眼角的光芒仿佛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叶薰浅瞧见了这一幕,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才能让祁玥如此尊敬和爱戴? “皇后娘娘?”叶薰浅的尾音扬起,略带疑惑,她先前也只是听说过,当朝国母出自祁王府,其余的她就不清楚了。 “嗯。”祁玥点了点头,想起叶薰浅十年里只有除夕才会进宫这件事,他不由得心生期待,手心向下一扣,覆盖在她手背上,她低眸一看,紧接着快速抬眼,看着他,欲言又止,祁玥的声音煦暖如春风,“薰浅,今年姑姑生辰,你陪我一同进宫可好?” 迎上女子困惑的眼神,他接着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姑姑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我只是想多个人宠你、爱护你。” 真挚的话从他双唇间飘出,敲打着她的心扉,他眼里的情意无法掩盖,时至今日,若是还不知道祁玥对她有别样的心思,那她就不是叶薰浅了! 前世,情报局最年轻最有才华的美女上将,身边从来不缺少追求者,她如何不知,一个男人在喜欢一个女人时他眼神是怎样的斑斓璀璨? 只不过,那时的她,身处高位,宦海沉浮十年,情报局早已成为了她的家,可心的一隅,却始终觉得,那里缺少了一份归属感,甚至在孤独的夜里,嗅着“回忆”的香气,一种自己终将离开这个世界的直觉更加强烈,所以她封闭着自己的情感,她害怕,将来有一天,感情会成为一种牵绊! “祁玥……”叶薰浅看着他的眼睛,轻声一唤。 他墨眸里仿佛被春雨铺开了似的,写不尽绵绵情意,“嗯?” 骄阳如火,抖落一地的金光,马车渐停,他深沉的眸光笼罩在她头上,让她无可逃避,她微微抬头,心在这一刻仿佛跳得更快了,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你喜欢我了吗?” 这一刹,他的眼睛幽深如暗夜,明亮如星光,耳边还不断回荡着她那句简短的话,一颗心激动得想跳了出来,她问,他喜欢她吗? “我以为你知道。” “……”如此回答,让叶薰浅脸一黑,恨不得一掌拍飞祁玥。 见女子脸色骤变,翻脸如翻书,祁玥忙不迭地点头,“嗯嗯,我喜欢你。” 叶薰浅见状俏颜一红,别了过去,他说喜欢她的那一瞬,她心如鹿撞,某人暗暗鄙视自己,都那么大的心理年龄了,面对一个男人的表白,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似的,真丢人!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羞死人了!” 叶薰浅脸上霞光飞溅,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宛如离弦之箭般从马车上跳下,向贤王府内奔去,这一幕,看在祁玥眼中,颇有一番落荒而逃的意味,他唇角一勾,心情十分愉悦。 于是青泉很诡异地发现,他家世子一整天嘴角都是上扬的。 自从昨晚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去浅阁找叶薰浅晦气,结果夹着尾巴离开后,后面这几天倒是安分了不少,叶薰浅估摸着大概是因为叶怜香把宫铃弄丢了,现在那一家三口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找回宫铃这件事情上,哪儿有时间去管她的死活? 祁玥倒是很守时,每天辰时准时送来松子一罐,去了壳的! 叶薰浅想起他那受伤的手,本想拒绝,不过看到叶怜香站在王府的大门口,绞着小手帕,死盯着自己的后背,眼里淬着毒一般,她顿时就改变主意了,理所当然地收下,然后笑靥如花地对青泉道:“替我转告你家世子,我很喜欢,让他下次不要亲手剥了,手受了伤一定要及时上药。” 青泉受宠若惊一般,他都连续送三天了,郡主每次收下后都没有任何回应,害得他每次回去复命世子都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确认郡主收到松子时的反应,他很清楚地记得,每次他说郡主没有任何回应时世子眼底那抹难以名状的失望…… 这下好了,就算郡主只是说声她很喜欢,也足够让世子欣喜若狂一整天了! 叶薰浅的话清清楚楚地飘进叶怜香的耳中,让叶怜香嫉妒得想要发狂,祁世子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竟然亲手给她剥松子,简直是天理不容! ------题外话------ 柿子终于对浅浅说喜欢了,唔……偶家浅浅羞得直接逃了……好鸡冻滴说~ 虽然这已经是偶滴第三本书了,可是伦家还是好忐忑滴,怕写不好怕让妞妞们失望,呜呜呜~ 第四十四章 浅浅,好久不见 这松子也收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青泉回祁王府复命,叶薰浅抱着怀里的那罐松子,心里暖洋洋的,路过叶怜香身边时,她视若无睹,叶怜香顿时炸毛了,“叶薰浅,你别太得意!” “祁世子不过是给你点甜头尝尝,好让你爱上他,到时候他再狠狠地抛弃你,你以为他真的会喜欢你吗?”叶怜香眼里满是不甘,凭什么她的宫铃被盗,下落不明,前途一片黑暗,可叶薰浅却能得到祁世子另眼相待? 叶薰浅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神情傲慢地唤了声“琼华”。 “奴婢在。” “刚刚二小姐的话可是听清楚了?” 琼华毕恭毕敬,答曰:“一字不落。” “赶明儿替本郡主去祁王府问问祁世子,是不是如二小姐所说的这般。”叶薰浅笑容明媚,可说出来的话却泛着丝丝寒意,“如若二小姐只是信口雌黄,败坏祁世子的名声,那……” 叶怜香气得嘴唇发紫,跺了跺脚,这叶薰浅十年里不愠不火的,怎么进了棺材就性情大变呢?这张嘴真是该死的厉害! 怒意袭卷而来,淹没了她的理智,叶怜香从小任性骄纵,哪里受过这等委屈,越看叶薰浅那张脸越是恨得牙痒痒,抬手就准备给叶薰浅一个耳光,以报当日之仇,结果手还未落下,就被琼华给钳制住了手腕,无法动弹。 “你……你……大胆贱婢,竟敢……”叶怜香拼命想要挣脱,奈何琼华的手就跟铁箍似的。 “我以为你这几天变聪明了呢!原来还这么愚蠢!”叶薰浅玉指纤纤,捏住了她下巴,一字一句,“顺便告诉你,昨天六公主一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来,原本脱臼的腿,骨折了。” 叶怜香,“……” “是你……一定是你……”叶怜香激动地说,因为这件事,昨天她还和母妃进宫去看望表姐,太医说险些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叶薰浅松开叶怜香,根本不想再跟她废话,抱着祁玥送给她的松子,向浅阁走去,身后还传来叶怜香歇斯底里的声音,“叶薰浅,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告诉淑妃娘娘和表姐的!” 那抹湖蓝色的身影径直前行,丝毫没有因为叶怜香的“警告”而受到半点影响。 “郡主,您一点都不担心吗?”琼华跟在叶薰浅身边,低声询问。 “有什么好担心的!元毓那是咎由自取,动用皇室隐卫,在路上拦截我,若不是祁玥提前得到消息,派青泉过来接我,那一早恐怕免不了一场恶战。” 她眸光悄无声息落在松子罐上,顿了顿,继续道:“祁玥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况且,凭他的手段,怎会给人留下把柄?一个叶怜香翻不出什么浪来!” 叶薰浅打开盖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随便寻了个理由支开琼华,四下无人,她纤纤细指伸进罐子里,轻车熟路地在里边掏出了一张小纸条,中指轻轻弹了弹,使纸条上沾染的松子屑簌簌而落。 “薰浅,傍晚酉时,我在洛河边等你。” 寥寥数语,却写得分外认真,叶薰浅抿唇一笑,见琼华从外边走来,连忙将小纸条藏入袖中。 “郡主,三皇子来访,见还是不见?” 叶薰浅柳叶眉一挑,这段时间她没少研究过皇室的人,三皇子元洵,和六公主元毓一母所出,如今来贤王府,怕是兴师问罪来了吧? “见!怎么不见!”叶薰浅果断地回答,元毓昨天从摔下台阶,恐怕到现在都弄不清楚是何人所为,这位三皇子倒是敏锐,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她头上! 不过,他应该也只是猜测而已,如今来贤王府一探虚实。 贤王府会客厅中,叶薰浅在琼华的陪同下款款而来,元洵坐在圈椅上,左手边的几案上立着一盏茶,他左手捏着杯盖,轻轻拨动茶梗,写意而闲适,天青色的蟒袍穿在他身上,衬出他颀长的身形,眼角的余光轻轻柔柔地落在了门口处那双茶白色的绣花鞋上,方才抬起头,“浅浅,好久不见。” 叶薰浅目光胶着在他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上,英气逼人的五官精致而立体,清朗的眉,挺直的鼻梁,还有不染而朱的双唇,组合在一起,分外协调。 在见到元洵之前,她有想过无数种见面时的情景,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般…… 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多年的老朋友,那清澈而柔和的眸光,仿佛穿透岁月的重重雾霭,看清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三皇子。”叶薰浅压下心中涌起的丝丝波动,在离元洵三尺距离的时候停下,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声。 男子心中所有的激动在这一刻被叶薰浅这声平平淡淡的“三皇子”击碎了,他心中一苦,他知道是她……当他远在千里之外,得知她宫门坠马、伤了元毓时,他就知道是她了……然而,再见面,相逢不识…… “郡主。”元洵收起了脸上的情绪,凝视着她端丽的面容,点了点头。 叶薰浅落座,就坐在元洵的对面,据琼华所言,这位三皇子不简单,她绝对不能因为他那一声“浅浅”而掉以轻心,说不定那只是他的试探。 “三殿下要见我?”叶薰浅漫不经心地喝茶,润了润嗓子。 “嗯,早有拜访之意。” 元洵供认不讳,叶薰浅敛下眸子里的讶异,想到了昨日元毓摔下台阶的事情,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六公主被本郡主的马儿惊到,脚踝脱臼了,昨儿又一不小心摔下台阶,骨折了,三殿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拜访,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呢!” 弦外之音:没好事! “毓儿那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元洵不假思索,凝神道。 这倒是让叶薰浅刮目相看了几分,这位三皇子,果然不能等闲视之! 他知道的事情只多不少,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便可,其他的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那么三殿下今日来贤王府,是来给令妹找场子的了?” 两人心里都十分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祁玥做事滴水不漏,不会给人留下把柄,但这并不代表别人不可以在别的事情上大做文章。 元洵今日来贤王府绝对不可能是来闲聊的,哪怕知道元毓逢此大难是因为惹了她,也断然不可能空手而回。 “不是,我只是来看你的,想看你是否安好。”元洵怕叶薰浅误会什么,从容的面庞上多了一丝紧张,急于解释着。 ------题外话------ 我已经能够预想到柿子的醋劲将会是何等的猛烈了……最近点击收藏不是很好,不过伦家不会弃文滴,么么哒亲爱的们~ 第四十五章 桃花遍地开 “我很好。” 叶薰浅平静地说,算是给他一个回答,接着从座位上站起,向会客厅外走去,徒留下那一抹天青色的身影,久久伫立,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郡主,三皇子他……”琼华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元洵对叶薰浅不一般,只是不解,为何叶薰浅的反应会如此冷淡?难道真如她所说的那般,有些事情太久了,忘记了? 会客厅离王府门口很近,叶薰浅和琼华从中走出,一眼便瞧见了王府外站着的男子,月华银锦,雅致清贵,琼华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匆匆对叶薰浅道:“郡主,奴婢先告退了。” 叶薰浅无语地扯了扯嘴角,这祁玥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怎么一个两个都怕他? “你怎么来了?”叶薰浅想了一会儿,还是提步走了出去,祁玥独自一人站在贤王府的门口,那郁郁葱葱的广玉兰瞬间成了他最美丽的陪衬。 祁玥静静地看着她向他走来,没有说话,直到叶薰浅靠近他,他墨眸里划过一丝光芒,伸出手臂,毫无预兆地将她揽入怀中,不放手! 他再不来,他的女人就被别人抢走了! 这样面对面的拥抱,对于清醒时的叶薰浅和祁玥来说,还真是彼此之间的第一次! “干什么?放开我!”叶薰浅用力地踩了祁玥一脚,在他耳边小声道。 这贤王府周围虽然幽静,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啊! 看到那些三三两两的行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颇有一番发现奸情的味道,她就不由得感到一阵羞窘。 “别闹,松子好吃吗?”祁玥的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倒是比平日温润了许多,溢满了丝丝宠溺的味道。 叶薰浅不觉有它,双手撑在男子肩膀之上,企图挣脱他,见状点了点头,“嗯,还行。” 此时的她,不会知道,从她被祁玥揽入怀中的那一瞬开始,元洵便看见了,他淡然如水的面容仿佛因此显得有些苍白。 不多时,元洵便来到了两人面前,他的脚步很轻,故而背对着他的叶薰浅没有发现,只闻身后传来一声,“祁世子幽居王府,足不出户,什么时候也和浅浅这么熟悉了?” 叶薰浅身体一僵,转身看着他,祁玥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稍稍用力,薄唇抿成一线,“六公主重伤,淑妃娘娘伤心着急,这时候三殿下刚回京,不在出云宫好生安抚,来贤王府作甚?” 祁玥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面容依旧平静无波,没有人知道他在听见“浅浅”这两个字从别的男人口中道出时有多气恼,“浅浅”两字叫得可真够亲热的! “多年不见,拜访故友而来。”元洵深深地看着叶薰浅,褪去了儿时的稚嫩,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她的美,不同于大多数齐都贵女的媚,而是明艳中暗藏清冷,像是冬日里怒放的高岭之花,也难怪连一向清心寡欲的祁王府世子都对她与众不同。 祁玥瞳孔微微一缩,脑海中过滤着元洵的这句话,故友?元洵和叶薰浅算哪门子的故友? “三殿下与六公主兄妹情深,若是让六公主知道三殿下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拜访故友,恐怕出云宫就要被闹得天翻地覆了!”祁玥不咸不淡地说,以元毓那骄纵的性子,必定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虽然杀伤力不怎么样,但若是能拖住元洵也不失为一颗好棋子。 “浅浅,昨晚的凤梨酥味道可还满意?”元洵不理会祁玥,他知道,祁玥看似霸道,实则所有的决定权都在这个女子手上,方才他是冲动了。 叶薰浅心头闪过一丝异样,昨晚的凤梨酥是他送的?琼华怎么没告诉她?怪不得她觉得味道有些熟悉呢! 元洵从贤王府离开后,叶薰浅还没回过神来,祁玥心中一阵郁闷,揽着她的腰问:“是凤梨酥好吃,还是松仁好吃?” “凤梨酥甜甜蜜蜜,松仁越吃越香。”叶薰浅答曰,心想这两者不是同一类食物,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不好!祁玥这是脑袋抽风了吗?居然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 “以后不许你喜欢凤梨酥。”祁玥见叶薰浅竟然说元洵的凤梨酥给她以一种甜甜蜜蜜的感觉,心里莫名地觉得不好受,黑着脸霸道地说。 “祁世子,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叶薰浅食指在祁玥额头上一点,吐槽道,连她喜欢吃什么都管! 祁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顿感一阵头疼,一个宫羽已经够他心烦的了,现在又来了元洵,这个女人到底招惹了多少个男人啊? 现在明明是炎炎盛夏,为什么他觉得浅阁的桃花都快开遍了? “元洵是元毓的亲哥哥,搞不好他在凤梨酥里下了毒,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以后他送的凤梨酥都不准吃。”祁玥见叶薰浅不答应,干脆找了个理由,试图从别的角度去说服她! 叶薰浅翻了翻白眼,下毒?就凭她那比狗还灵敏一千倍的鼻子,有谁能给她下毒?这男人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祁世子,拜托你肚子里不要有那么多阴谋论好不好?”叶薰浅颇为嫌弃地看着祁玥,无语到了极点。 叶薰浅越是这样满不在乎,祁玥的心就越是不安,他凝视着女子那白皙的脸庞,心中一叹,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潜意识里信任元洵,正是因为这份信任,所以她不会相信凤梨酥里有毒。 他的话,在她心里的地位很轻很轻,而元洵,什么都不用解释,便可轻而易举地得到她的信任,这样的认知,让他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真正害怕的,不是她的心不在他身上,而是……她的心,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给了别的男人。 ------题外话------ 更新,10万字了,希望亲爱的们不要养文啦,再养文就上架无绝期了~哭瞎~ 第四十六章 胸被压扁了 叶薰浅和祁玥相继沉默了,夏日的风吹起两人的长发,宛如墨扇般交织在一起,此情此景,总会让过往的行人轻而易举地响起一句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不多时,捕风堂的侍女走了过来,见到叶薰浅和祁玥,行了个标准的礼仪,得到祁玥的允许后,方才开口,“祁世子,老王爷有请。” 祁玥见状将飘落在叶薰浅侧脸的一缕墨发撩至她耳后,动作轻柔到了极点,轻声言道:“我去去就来。” “等等,我跟你去!”叶薰浅见祁玥已经迈开了脚步,连忙跟上,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糟老头子了,说起来还怪想念的,侍女在前边带路,叶薰浅和祁玥并肩而行,单从背影上看,已是般配至极。 捕风堂位于贤王府的北边,平日里没什么人会来,这里倒是安静得很,只不过鸟儿和蛐蛐的鸣叫声不绝于耳,颇有一番山林竹舍的幽静感。 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糟老头子坐在一方小矮凳上,面前搭着一堆火,手中烤鸡串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叶薰浅和祁玥一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糟老头子胡子一抖一抖,不断地翻腾着手中的烤鸡串,生怕被火烤焦似的。 “爷爷。”叶薰浅嗅了嗅,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向贤老王爷的方向奔去。 糟老头子这才抬起眼睛,瞥了一眼匆匆赶来的两人,然后十分嫌弃地推开叶薰浅,“去去去,你这个臭丫头,不要把我的烤鸡给弄灰了。” “爷爷,烤鸡好香呀!”叶薰浅咂咂嘴,对贤老王爷手中的烤鸡垂涎三尺。 贤老王爷眉毛一扬,显然对自家孙女奉承自己烧烤技术的话十分受用,过了一会儿,不知是想到什么,捏着烤鸡串,转过一边,背对着叶薰浅,对叶薰浅臭骂一顿,“臭丫头,和你爹一个德行,这几天吃人家的松子吃到嘴软了?” 叶薰浅一囧,看着祁玥,然后小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老头子的肩膀上落下,讨好着,“爷爷,我哪儿有?” “还敢说没有?”糟老头子很不高兴,乖孙女儿有好吃的,竟然不分给他一半,当年为了救她,把她从鬼门关里拖回来,老头子可是耗费了半生功力,好不容易盼着宝贝孙女儿长大了、回来了,结果喜欢男人了也不跟他讲,真是气死他了! “昨晚的凤梨酥是不是也甜到心坎儿里了?” 叶薰浅,“……” “祁王府那小子说爱你了?”贤老王爷还嫌不够,抖着眉毛接着问。 叶薰浅继续,“……” 糟老头儿,你确定你不是情报局的?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叶薰浅被某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子说得脸一红,下一秒,一阵焦味扑鼻而来,贤老王爷低头看着自己的烤鸡,发现那最最鲜美的鸡腿漆黑一片,脸顿时黑成木炭,大声咆哮:“臭丫头,你还我烤鸡!” “……”叶薰浅狂汗,糟老头儿,明明是你自己八卦成性,害得鸡块被烧焦,关我屁事啊! 糟老头子见烤鸡没了,立刻扔下那团黑乎乎的烤鸡,操起棍子,朝着叶薰浅屁股招呼,叶薰浅反应迅速,发现情况不妙立刻滚蛋,捕风堂前到处都是绿油油的草地,奔跑起来十分方便。 于是草地上,一抹湖蓝色的身影在不停地奔跑着,如同落入凡间的精灵,在她身后紧追不舍的贤老王爷就像是个老顽童一般,到处是两人嬉戏打闹的声音,和那鸟鸣声交织在一起,分外和谐。 眼看着那棍子就要碰到自己屁股了,叶薰浅灵机一动,看向祁玥,呐喊一声:“祁玥,救我!” 与此同时,她奔跑的身影忽的一跃而起,在空中飞跃一抹靓丽的弧度,祁玥银锦华服,负手而立,仿佛仙人谪降,倾华绝世。 扑倒,抱住,在草地上滚动……一系列高难度的动作,叶薰浅做得是脸不红心不跳,连摔倒的角度都把握得极好,将对两人身体的伤害降到了最低,没演练过二三十次,绝对不可能拥有这样灵敏的临场应变力,如此丰富的经验,让祁玥面色稍变,只要一想到她还和别的男人这样过,心里就嫉妒得发狂。 两人沿着草地上极为平缓的坡滚了四五圈后方才停下,贤老王爷轻功高绝,在他们停止滚动时就来到了他们身边,叶薰浅双臂紧紧抱住祁玥,死都不放手,被他压在身下无法动弹。 “臭丫头,你给我起来!”贤老王爷挥舞着手中的木棍,他家的乖孙女儿,他好不容易养这么大,说什么也不能让别的男人占了便宜。 “不起!”叶薰浅扭头,很有骨气地顶嘴。 “你起不起?” 老头子声音比雷声还大,可惜对叶薰浅不管用。 某女有恃无恐,和贤老王爷大眼瞪小眼,“哼,就是不起来,臭老头,反正你现在打不了我屁股,要打你打祁玥的,他的屁股在上面!” 贤老王爷、祁玥,“……” 因为叶薰浅这句话,祁玥差点吐血,这就是她抱着他那么紧的原因?敢情是看上了他屁股,想让他替她挨板子? 果然,贤王府郡主的便宜不好占啊! “臭丫头,你知不知羞?”饶是贤老王爷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不由得面红耳赤,他家乖孙女儿抱着个男人不放,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她恨嫁了呢! 叶薰浅脸颊浮现两抹醉人的酡红,噘着嘴讨价还价,“你答应不打我屁股,我就起来。” 不说还好,贤老王爷这么一说叶薰浅还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祁玥高大的身体就这样压下,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紧密得连张薄纸都插不进,这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尤其是感受到男人骤沉的呼吸,还有那渐渐灼烫的身体,她不是从未接受过那方面教育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可是滚都滚了,若是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那自己不是白白让这个男人压了? 被自己捧在手心疼着的乖孙女儿“威胁”,贤老王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坚决不妥协、坚决不妥协…… 要是妥协了,这个臭丫头日后还不得无法无天了? 祁玥从来没有和叶薰浅如此亲密过,身下的女子就像是一团软玉,散发着迷人的气息,那不点自红的朱唇,诱人到了极点,让他恨不得一亲芳泽。 心猿意马之际,只见叶薰浅瞪着贤老王爷,眼里满是不耐烦,“臭老头,你答不答应?再不答应你亲孙女的胸就要被他压扁了!” ------题外话------ 扑倒了,O(∩_∩)O哈哈~ 第四十七章 我要薰浅! 听到叶薰浅这句话,贤老王爷气得七窍生烟,心中不停地反思: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奕彤丫头温雅娴静,怎么会生出她这只臭猴子来? “臭丫头,还不赶紧起来,老头子的脸都被你败光了!” 贤老王爷一松口,叶薰浅便松开手,膝盖向上一顶,示意祁玥起身,这光天化日之下,两人这般姿势确实不成体统,而且还是在长辈面前,祁玥就算对叶薰浅存了别样的心思也不会不顾及礼仪。 感觉到身上压力消失,叶薰浅一边起身一边拂去身上沾染的草叶,不满地嘟哝着,“真是的,早答应不就好了,害得我被压了那么久!” 祁玥见叶薰浅费劲地揉肩膀,连忙上前代劳,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声音温温润润的,“这样是不是舒服点儿了?” “嗯。”叶薰浅很实诚地回答,她肩膀确实是酸疼了,这个男人把她肩膀压疼了,现在替她揉肩膀那也是天经地义,叶薰浅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女子肆无忌惮地靠在男子坚实的臂弯里,指挥着他干这干那,而男子竟然连一句反驳都没有,全数答应,光是那份迁就就让贤老王爷感到分外惊奇,祁王府这小子可是阴死人不偿命的主儿,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咳咳……”见两人还没有停下的迹象,贤老王爷轻咳了几声,以告诉这两人他还在。 祁玥和叶薰浅见状才分开,两人保持着一尺之距,仿佛方才的亲昵只是一场梦而已,那表情、那模样规矩得不得了。 “丫头,我有事和祁世子谈,你先出去。”贤老王爷看着叶薰浅,表情少有如此严肃,语重心长地说。 一个爱疯爱玩的人,突然变得如此郑重其事,这只能说明他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 “爷爷,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叶薰浅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爷爷口中的事情肯定不简单,而且跟她有关。 贤老王爷见叶薰浅“不听话”,立刻把地上的棍子捡了起来,朝着叶薰浅的方向挥去,“臭丫头,问那么多做什么?讨打啊?” “别打我别打我!我出去还不行嘛!”叶薰浅避开木棍,娇嗔了一声,跺了跺脚后转身离去。 待叶薰浅远去,捕风堂前只剩下了祁玥和贤老王爷两人,叶薰浅躲在一棵桂花树后,探出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草地上的两人,想要通过他们说话时的唇形判断他们在谈论什么,奈何贤老王爷和祁玥始终背对着她。 “爷爷。”祁玥神色凛然,黑眸里是少有的敬意。 贤老王爷点了点头,扣住了他的手腕,面色凝重,“半个月前你的生死咒又发作了。” “嗯。”祁玥的声音极淡极淡,半个月前,若不是生死咒发作,他又怎会被人追杀,逼至云雾林最后重伤差点去了一条命? 当然,若是没有这件事,他也不会遇见她……想到那个时而清冷如霜雪时而明媚如暖阳的女子,他线条冷硬的双唇也不由得柔软了起来。 “小祁,你喜欢薰浅?”贤老王爷不知道叶薰浅对祁玥到底有几分真心,但他知道,祁玥看着叶薰浅的眼神深邃而炽热,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此一人。 “是。” 铿锵有力的一个字,从男子凉薄的唇边溢出,却拥有着斩钉之力。 贤老王爷充满沧桑的眼眸看向天际,一阵感慨,许久,才对祁玥沉沉道:“可是小祁,你知道的,你……无法照顾她一生一世……” 随着贤老王爷这声叹息落下,祁玥的心猛然一阵揪痛,仿佛千万只蚂蚁同时噬咬一般,贤老王爷的话充满了惋惜、无奈、悲叹,像是命运无情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甚至比生死咒发作时还要痛上几分。 暖风拂过,吹绿了捕风堂的草,却温暖不了男子荒凉的心,祁玥双手握成拳头,黑曜石般的双眸漆黑到了极致,眸光深邃,一点点汇聚在贤老王爷饱经风霜的脸上,凉薄的唇轻轻颤动,一字一句,满是坚定,“我要薰浅。” “你……” 贤老王爷的心弦因为男子这句话顿时紧绷了起来,原以为祁玥会因此而放弃,却不料他执念如此之深。 祁玥想起了她闺房中书架上的两枚血龙木雕,想起了那个小时候把他拖出冰库舔了他一脸的女孩儿,冷峻的容颜上浮现一丝动容。 叶薰浅躲在桂花树后,无限纠结,她深深地觉得自己应该在这里偷偷安装一个听瓮,好窃听贤老王爷和祁玥的谈话,想着想着,不料祁玥转身,两人的目光恰在空中相遇,她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不过瞬息之间,那淡到极致的青莲气息已然袭卷而来。 男子不由分说将她整个人都搂到了怀里,下巴贴在她额头上,喃喃自语:“叶薰浅,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所以你不许……” 不许不要我,不许离开我。 后面的话祁玥没有说出口,只是觉得喉咙哽咽得厉害,直至女子的手轻帖在他额头上,他才慢慢松开她,叶薰浅不明所以,纳闷道:“祁玥,你是不是病了?” “嗯。” “真病了?”叶薰浅本来只是开玩笑,结果却得到了男子如此认真的回答,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戏谑之意,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 祁玥握着女子细润的手腕,不忍见她蹙眉,连忙又补充了一句,“见到你就好了。” 叶薰浅一听,立刻缩回了自己手,后退了几步,神色满是戒备,“那个……祁世子,病是会传染的,你见到我病就好了,那是不是说我要病了?” 祁玥无语,手指轻拂着她的长发,仿佛还能嗅到那发丝的清香,嗓儿温醇到了极点,“你病了我会照顾你的。” 叶薰浅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贤老王爷就已经走了过来,见两人动作十分亲昵,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若是小祁没有身中生死咒,那该有多好啊……可惜造化弄人…… “糟老头儿,你和祁玥说了什么?你看看他,现在都快成了瘟鸡了!”叶薰浅凶神恶煞,扯着嗓门大声问道。 贤老王爷、祁玥,“……” 有那么夸张么?还瘟鸡! ------题外话------ 我要薰浅!有木有人觉得,偶们滴柿子霸气侧漏有木有? 第四十八章 祁玥抉择 “怎么?心疼了?”贤老王爷的心情顿时因为叶薰浅这句话愉悦了,这丫头还真是个性爽直,和他年轻时一样! 叶薰浅隐隐觉得贤老王爷和祁玥之间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情隐瞒着自己一般,于是狐疑地打量着两个人。 祁玥被她看得头皮发麻,轻咳了一声,而后唇角掀起一抹清澈的笑,“薰浅,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要是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臭男人,你想得美!”叶薰浅在嘴巴上永远不吃亏,立马出声反驳。 “你们两个刚刚说了什么?”叶薰浅终究还是直接问了出来,她会为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去算计叶怜香,但这并不代表她喜欢过这种时时刻刻猜疑和算计的日子。 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她选择了开口直接询问。 “说你呢!”贤老王爷见祁玥心情有些低落,主动揽过话茬,笑道。 知道叶薰浅不会就此满意,于是满脸堆笑继续侃侃而言,“老头子那么多天都没看见你,听说你一整天都在跟他瞎混,所以问他最快了。” “哪有一整天?”叶薰浅嘴唇一扁,显然对贤老王爷的“控诉”非常不满意,她承认她这几天总是往祁王府跑,但都是为了正事嘛! “那就半天!”贤老王爷宠爱孙女儿,这时见叶薰浅不乐意,连忙改口。 女子身着一袭湖蓝色软云纱,脚步轻移,走到了贤老王爷身边,揽住他的胳膊,煞有介事地说:“爷爷,我去祁王府都是为了正事!” “是没事找事吧?” 叶薰浅脑门儿后冒出一串黑线,见老头子抖胡子了,她的声音立刻甜得出水,“顺便蹭蹭饭吃……我这是为贤王府节省粮食!” “……”贤老王爷差点倒地,他真是养了个好孙女儿!再省粮食下去孙女儿就要变成别人家的了! 这才几天啊!就被收买了…… “祁玥,你说是不是?”叶薰浅生怕贤老王爷不相信,向祁玥抛去一个媚眼,清冷的面容难得出现如此甜美的表情。 祁玥心里不由得一荡,连连点头,“嗯,今晚我让厨子做了鸳鸯鱼、过桥豆腐、翡翠鸡和桂花板栗,都是你爱吃的!” 叶薰浅玩笑一般的话,祁玥竟然如此认真对待,想到这,贤老王爷心里更加不好受了,堵得慌,小祁是他看着长大的,不论是家世人品才学都无可挑剔,撇去他的身体不谈,薰浅这只野猴子要是嫁给他,还真是委屈了人家呢! 可是,他这辈子只有薰浅一个孙女儿,有关她的幸福,他步步艰辛,不敢出丝毫差错、不敢有丝毫懈怠,不敢轻易去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想到这,老头子华丽丽地伤感了……连带着脸蛋皱巴巴的…… 他没有想到在他有生之年,也会做棒打鸳鸯这种事情……虽然那是不是鸳鸯还说不准……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捕风堂的时候,他喊住了祁玥,充满着厚重沧桑感的声音响起,“小祁,爷爷希望你再重新慎重考虑一下。” “好。”祁玥面色无异地应声,可叶薰浅却敏感地发现了在他说出这个“好”字时停留在自己腰间的手分明颤了颤。 贤老王爷凝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男子的背影是如此的高大伟岸,如山一般沉稳,女子的身姿玲珑曼妙,出落得愈发美丽,远远看去,俨然一对绝代璧人。 他坐在石凳上,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饮自酌,有些伤感,孙女儿长大了,由不得爷爷了…… “呜呜呜……薰浅丫头,你是坏人,专门欺负老头子……和祁王府那小子一个鼻孔出气!”贤老王爷又“哭鼻子”了,这样的情形对于捕风堂中的侍卫侍女们而言早已见怪不怪,纷纷叹息:老王爷的疯病又犯了……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头子不管了……” 赌气的话从老头子口中冒出,酒过三巡,他侧卧草地,抬起手指了指天边刚刚升起的月亮,在宝蓝色的夜幕下分外皎洁,“一个、两个、三个……怎么这么多?” 酉时,洛河畔,华灯映水,画舫凌波。 叶薰浅站在河边,举目远眺,洛河中灯影流光,繁华一片,天子脚下,如此盛景,分外妖娆。 “祁玥,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不可否认,此时此刻,叶薰浅的心情是愉悦的,无关风月,只为洛河这绮丽如画的景致。 傍晚的夜色,轻纱薄雾般朦胧,祁玥凝视着女子嘴角边那一弯发自内心的笑,眸光一柔,“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祁玥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所以在这行人如织的地方,叶薰浅和祁玥方圆五尺之内没有一个人,十余名银衣侍卫站在五尺开外,围成了一睹人墙,阻止行人靠近。 繁华的洛河边上,这样的情形,并不多见,是以经过此地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包围圈中那对相偎的男女,好奇到了极致,哪家公子如此大的排场? 可惜,叶薰浅和祁玥,一个戴着半张银质面具,从上到下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和尊贵,另一人戴着面纱,掩盖住了她美丽的容颜,可那双灵动的眸子却依旧亮如宝石。 不多时,一艘画船徐徐靠岸,青裳从中走出,站在船头,笑盈盈地行礼,“公子、小姐。” 洛河附近人多口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青裳很识相地改口,就在叶薰浅思考该如何跳上画船的时候,祁玥已经动了,搂着她轻功施展,顷刻间便跳到了船上。 叶薰浅再次感叹轻功这种东西的好,贼兮兮地看着祁玥,揶揄道:“祁世子,你不是喜欢我嘛!要不你传我点内功用用?” “好。”祁玥不假思索,直截了当地答应。 他如此干脆利落的反应,倒是让叶薰浅有些糊涂了,她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东西,但也知道这东西修得不易…… 两人走进船舱内,叶薰浅再次感叹男人的大手笔,果然有钱就是任性,装饰得跟豪宅似的! 祁玥对叶薰浅的五脏庙,绝对是有求必应,偌大的船舱里,香飘四溢,叶薰浅饿了,很饿很饿…… 两人落座,他就坐在她身边,细心地给她布菜,叶薰浅狼吞虎咽,到了最后,擦去嘴角的油渍,口齿不清地问:“祁玥,你的厨子能不能借给我用几天啊?” “不行。” 无需任何思考,毫不犹豫的拒绝,祁玥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抚着叶薰浅绸缎般的长发,心中暗忖:把厨子都借给你了,你以后还会出现在祁王府吗? “你还说喜欢我!连几个厨子都不舍得借给我!”叶薰浅撅着嘴,看着男子唇边柔软的笑,控诉道。 祁玥不可置否,凝视着她,脑海中万千思绪闪过,她是如此的美好,让他舍不得放手,即使知道自己有命不久矣,即使知道元洵喜欢她、宫羽喜欢她……可心里的一份执念却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让他想要孤注一掷解开生死咒。 倘若他活着回来,这辈子,他只要叶薰浅。 倘若他不幸殒命……这一种可能,他不敢去想…… 离他十八岁生辰只剩下了七个月,他还有半年的时间去好好爱她,在他前往冰火两重天解开生死咒之前,他一定要她亲口对他说爱他…… ------题外话------ 更新,还有多少妞妞们在追文,冒个泡泡呀,让伦家知道还有妞妞在默默地支持偶哇,今日冒泡滴一律打赏~么么哒~ 第四十九章 我不要了...... 想到这,祁玥的心豁然开朗了,面对叶薰浅的指控,谈笑风生,“我把厨子借给你,万一你喜欢上了厨子,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叶薰浅,“……” “那你把内功传给我,不也亏大发了?”叶薰浅非常鄙视地看着祁玥,企图用这个事实去戳破他“拙劣”的谎言。 明月珠晖下,她的五官显得十分精致,那一弯柳叶眉微微挑起,丹唇红艳得像是樱桃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浅尝一口,祁玥倾身向前,毫不犹豫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高天孤月般的脸靠近她,唇角还荡漾着一丝妖孽惑人的笑意,“那可未必!” 叶薰浅只觉得一个黑影压下,遮挡住了光线,两人无限靠近,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身体里那颗炽热的心是如何坚强跳动的。 只有两个人的画舫,顿时暧昧丛生,仿佛连空气也变得燥热了起来。 他灼热的气息萦绕在她敏感的耳廓上,让她觉得又热又痒,想伸出手去挠,可手却被他紧握着,就这样她的脸越来越红,比那朝霞还要明艳几分。 祁玥的手环在她腰间,顺着脊背向上,直至将她整个人都圈入了怀里,当叶薰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他腿上,这姿势……实在是撩人的很…… “薰浅,我忘了告诉你,一个人要把自己的内功传给另一个人,是要把衣裳全脱了的……” “……”叶薰浅只觉得脑子里一颗炸弹爆了,把她的脑浆全部都炸成了浆糊。 “重点是……一件不留……嗯嗯……要不然会走火入魔的……” 祁玥笑得跟只妖孽似的,勾魂夺魄不费吹灰之力,感受到男子身上愈发浓郁的阳刚气息,同那若有似无的青莲气息混合在一起,不断挑战着她敏感的神经,叶薰浅这才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是设了个圈套,骗她往里面钻! “我不要了……” 女子的声音娇媚到了极致,柔弱无骨的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即使是隔着衣物,依旧觉得灼烫无比。 “可我答应了要给,君子言而有信,薰浅不要了……这是要陷我于不义之地吗?”祁玥双手捧着她那红扑扑的脸蛋,水灵灵的眸子在这一刻千娇百媚,让人欲罢不能。 “我……” 事实证明,情动时的女子智商几乎为零,关键时刻,她平日里的伶牙俐齿统统离家出走去了。 她看着他无限靠近她,直到那如同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他的吻有些凉,正好驱散她的燥热,泛着些许凉意的吻顺着眉心,沿着鼻梁一直向下,最后停留在了那诱人的烈焰红唇上。 祁玥觉得,她的唇柔软而甜蜜,比年少时的糖果还要好吃。 叶薰浅被他紧紧抱着,无法动弹,无处可逃,如同受困的小兽般挣扎着,殊不知,越是如此,就越能煽风点火,祁玥黑眸幽深到了极致,低沉的嗓儿诉不尽夜的迷离,“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这会儿,叶薰浅如梦初醒,所有的理智在这一瞬回笼,前世的她因为工作需要经常行走在风月场上,对于这些事情并不陌生,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点燃这个男人的火焰,要知道,在这画船之上,他若想做什么,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叶薰浅暗想:看来她得找个时间调配几款具有特别功效的“香水”了,否则遇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被动了…… 如玉的手掌轻拍着男子后背,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祁玥才慢慢松开叶薰浅,看着她那饱满而丰润的双唇,目光灼灼,叶薰浅好不容易才挣脱了这个男人的怀抱,心中警铃大震,她暗暗告诉自己,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要再被这个男人骗了! 他的吻很缠绵、很深情,直到现在,她依旧清晰地记得方才他是如何细腻地描绘她唇形的,叶薰浅原本褪去的血色瞬间又涌了上来,双颊绯红,饶是如此,某人的爪子依旧锋利得跟刀刃似的,往后闪了几步,指着祁玥的鼻子嗔骂:“祁玥,你知不知羞啊!居然敢亲我!” 她保留了两世的初吻啊……就这样不清不白地被这个男人给弄没了…… 一团柔和光晕下的女子美若娇娘,祁玥从座位上起身,形若修竹,俊美如斯,湛然若神,薄唇轻启:“不知。” 叶薰浅华丽丽地囧了,只听男子继续道:“在捕风堂的时候,你都敢直接扑倒我,和我滚草地,你都不知羞,我怎会知羞?” 不说还好,一说叶薰浅耳根子就更加红了,诚然,他所说的都是事实,她无言以对。 男子修长的身影步步逼近她,她步步后退,直至整个人不小心撞到了船舱的木质墙壁上,祁玥身形如风,不过瞬息之间,便将她整个人都纳入怀里,细心地查看她的后脑,冷冽若冰泉的声音透着一丝紧张,“怎么样?疼不疼?” 他指腹轻轻地揉着她的后脑勺,细心到了极致,叶薰浅肚子里的气儿顿时因为他贴心的举动散了一大半,摇了摇头,“不疼了。” “等回到祁王府,让药老看看,万一要是留下淤血就不好了。”祁玥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边给她揉脑袋一边说。 突然,一阵激烈的撞击袭来,整座画船都摇了摇,祁玥连忙将叶薰浅护在怀里,脸色寒了寒,“青泉,发生何事?” “世子,好像是有画船漏水了,一不小心撞了上来。”青泉本来在画船顶部躺着看星星,好端端地欣赏夏夜星空,结果被这一出意外给惊了。 青泉的话刚说完,银练已经飘然而至,面无表情地禀告:“世子、郡主,已经查清楚了,是太子、翰王、三殿下还有五殿下的画船漏了水。” 祁玥沉着一张脸,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没那么巧,凉薄的话从他唇边溢出,“那就让他们被水淹死好了。” 叶薰浅、银练、青泉,“……” 世子,您要不要这么冷血无情啊?好歹对方也是皇子……在朝中有权有势…… 佳人在侧,祁玥根本不想搭理那群苍蝇,更不想他们出现在叶薰浅面前,夺去她的目光,最可恶的是,那四个人中还有他最讨厌的元洵! “青泉,吩咐下去,把画船划到河中央。”祁玥下达命令,青泉莫敢不从,只是看了一眼叶薰浅,仿佛在希冀着她提出不同的意见。 结果,就因为青泉多看了叶薰浅一眼,祁玥不高兴了,浑身都散发着冷气,“让你去划船,你看谁?” “……”青泉暗暗给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世子那眼神别提有多锐利了,若不是自己跟了他那么多年,恐怕他早就忍不住想废了自己了。 果然,郡主再美,也不能多瞧! “银练,既然他们喜欢船漏水,那你就帮他们一把,让水漏得更快些。” 因为祁玥的话,银练差点跌倒,太子和翰王肯定知道这画船里的人是世子,想要一探究竟,所以将自己的船弄得漏水,好寻个完美的求救理由登堂入室。 结果世子根本不吃这套…… ------题外话------ 嘤嘤嘤,偶家薰浅被柿子欺负了~预告一下,明天晚上有二更喔~提前祝大家双11快乐,么么哒~妞妞们看文前时要登录乃们滴520小说id啊,多多点击,这样文文就能早点上架了,~(>_<)~ 第五十章 你讨厌! 银练得到命令离开,祁玥行至墙角,手指轻叩墙壁上某一处,几乎同时,木质墙壁移动,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和银练所穿服饰相同。 叶薰浅对气息的敏感度和记忆力都很好,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判断出他不是银练。 “影沉,准备大网,等他们四个落水了再用大网把他们救上来。” “是。” 影沉身影一闪,叶薰浅的视线中,再无此人。 “祁玥,你这么做,不怕得罪他们?”叶薰浅蹙了蹙眉,有些不解地问。 祁玥指腹轻轻滑过叶薰浅的眉心,想要抚平她所有的烦恼,“谁知道是我做的?” 叶薰浅,“……” “就算知道又如何?”祁玥不以为然,知道了然后拿不出证据来证明,那无异于吃哑巴亏,毕竟,洛河泱泱,无数双眼睛都看到,是他派人将他们打捞了上来的! 敢觊觎他的女人,还施展苦肉计,简直是欠教训! 一炷香的时间里,外面早已翻天覆地,画船沉,人落水,奈何船离岸边太远,即使到京兆府报案也不可能很快得到救援,叶薰浅被祁玥勒令不许出去,靠在窗边坐立难安。 “薰浅,我长那么大,还没捞过鱼呢!”祁玥凤眸朝着河里看去,身为皇子,怎么可能不懂水性?可他就是要让薰浅看到他们最狼狈的一面,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勾引薰浅! “这大晚上的,浸泡在水中的时间一长,很容易染上风寒的。”叶薰浅见水中乱成一团,而自己所在的这艘画船却远离那落水的几人,翩翩一叶舟,泛波江上。 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祁玥捂住叶薰浅轻放在窗台上的手,搓了搓,“没事,皮糙肉厚的,又是习武之人,哪儿会这么容易就染了风寒?” 见叶薰浅欲言又止,祁玥心中更加不是滋味,问道:“薰浅,你是在关心元洵吗?” “没有!”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让祁玥眼睛暗了暗,深深地凝视着她……有些东西,越是想要掩盖,就越欲盖弥彰…… 叶薰浅低着头,不去看他深邃的眸光,不知为何,当他这样问她的时候,她的心中竟然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迫不及待地想要对他解释,生怕他误会些什么……她捏了捏自己的脸,暗想自己肯定是魔障了,她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终于,那四人被影沉用渔网捞了上来,纵然贵为皇子,这一刻全身湿透,宛如落汤鸡一般,四人脸色有些难看,尤其是一向养尊处优的太子。 “四位公子,对不住,我家主子已经歇下了。”青裳依旧是一袭烟青色的裙衫,站在四人身旁,脸上满是歉意。 言外之意,非常明显,主人已经歇下,不会再出来招待客人。 太子的脸色而有些难看,元洵适时地发现了,连忙劝声,“大哥,夜深了,惊扰主人本就是我们的不对。” 祁玥在这艘画船上,本来也只是他们的猜测罢了,若是还横冲直撞,未免太过鲁莽。 青裳莞尔一笑,给四人准备了干净的新衣,递了上来,“奴婢看公子们全身湿透,若是不嫌弃,就先换上干净的衣裳吧。” 五皇子元修最是风流随意,随手挑了一件,上边还有软云阁衣裳特有的标牌,一看便知是新衣,不管多么狼狈,皇子们骨子里的骄傲是不会因此而减少的,更不会穿别人穿过的衣裳,这一点青裳十分清楚。 四人将身上的湿衣换下,将自己整理一番后,青裳已经捧了驱寒汤上来,递给几人。 这四人,太子矜贵倨傲,翰王杀伐之气尽显,三皇子看起来最是平易近人,五皇子则风流成性,这是青裳心中对他们的评价,果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多谢姑娘。”三皇子元洵温和有礼地道谢,并不想显露身份,青裳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心里对祁玥的敬佩更上一层楼,世子果然料事如神,太子、翰王、三殿下和五殿下成了落汤鸡,肯定不想让人家都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否则就丢人从洛河丢到皇宫里了。 “几位公子不必言谢,奴婢奉命行事而已,还请公子们三日内将银两结算清楚便可。”青裳恭恭敬敬地递上账单,伸手接过的是五皇子元修。 只见账单上的项目清晰明了:绵丝渔网五十两、软云阁新款锦袍四百两、驱寒汤十两、服务费十两、画船暂住费一百两,共计五百七十两。 元修嘴角抽搐,偌大齐都,天子脚下,还有此等奸商? “各位公子对账单有何疑问,可尽快提出,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画押吧。”青裳得祁玥真传,将清莲小筑打理得井井有条,坑起银子来毫不手软。 一张账单在四人之间传递,元翰三年未回齐都,看到这账单,不由得感慨万分,这齐都的物价怎么贵了那么多? 太子身为长子,理当照顾比自己小的弟弟,如今贼船都上了,衣服也穿了,汤也喝了,总不能让他们吐出来吧!即使知道被坑,也只能认命画押。 “改天本太……本公子会派人到软云阁结算银两。” 这样一句话,算是给青裳一个交代。青裳正要转身,只听太子元启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姑娘,且慢。” “公子有何吩咐?” “承蒙令主相救,我兄弟四人不胜感激,不知可否请令主一见,以便当面致谢。” 太子就是太子,连官腔都这么不一般,青裳眼皮一翻,面露难色。 “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元修打趣着问,这画船的主人分明就是祁玥……还跟一个女子在一块儿……真是有意思,据说,祁王府的病世子,身边从来没有女人,只是最近勾搭上了贤王府的那个丫头…… 巧的是,贤王府的那个丫头是三哥心尖上的人。 青裳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一侧,但见古色古香的木质墙壁中央,有一扇门,门上悬挂着金丝镶边帷幔,在晚风中飘摇,隐约可见,贵妃榻上,一对交缠的男女沉浸在极致的欢愉中。 “唔……你快点儿……” “你讨厌……” …… 娇媚的声音自远及近传来,让元翰脸皮一红,他常年在军中,一直都是和兄弟们火里来水里去的,哪里见过如此香艳的情景? 元启低下头,轻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元修则探着脑袋,颇有一番想要现场观摩的蠢蠢欲动,倒是元洵,最是深沉,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 青裳暗暗观察,心中为祁玥捏了一把汗,三殿下果真是世子的一大劲敌,明明知道里边的人是世子和郡主,还能如斯淡定,难道他就那么相信那不是真的? 这样的香艳情景持续了半个时辰方才停歇,此时,画船靠岸,四人再无滞留画船的理由,相继离开,临行前,元洵深深地看了一眼画船,眸子里翻涌着万千情绪。 “三哥,那可是你心尖上的人呢!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呢?”元修和元洵关系极好,即使元洵从来没有说过,他也能猜出一二。 “浅浅会口技。” 一句话直接秒杀元修,同时道出了他方寸未乱的原因。 ------题外话------ 话说,柿子,你这样欺负浅浅真的好么…。?今天是双11,亲爱的妞妞们,晚上21:55有二更,么么哒~ 第五十一章 谁敢说闲话,本世子废了他! 叶薰浅卖力表演了半个时辰,嗓子都快哑了,祁玥一连倒了好几杯水给她润嗓子。 “祁玥,你现在满意了吗?”女子绷着一张脸,不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个混球,要不是他拿亵衣的事情要挟她,她才不会乖乖就范呢! 男子霸道地将女子搂入怀中,不顾她的挣扎,在她耳边轻言轻语,“不满意。”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本郡主的名声都被你给败坏完了!”叶薰浅磨了磨牙,要是让人知道方才在榻上叫得无比荡漾的人是那位号称齐都第一闺秀的薰浅郡主,那她的脸就丢到太平洋了,某人伸出右手,指着祁玥的鼻子骂,“你说,你哪里不满意了?” “我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没有和你假戏真做。” 听到男子欠扁的话,叶薰浅气得腮帮鼓鼓的,心一横,用力推开面前的男子,撩起袖子,露出半截藕臂,叉着腰,“祁玥,你好无耻!” 男子的眸光轻飘飘地停留在了女子手臂上,那一点鲜艳的守宫砂点缀着她白皙的手臂,分外夺目,他箭步上前,替她将袖子放了下来,同时为她整理衣裳,“晚上凉,不要撩起袖子。” “以后你不许要我赔亵衣!”叶薰浅生怕祁玥反悔,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于是再次强调了一遍。 “好!” 得到他笃定一般的回答,叶薰浅才渐渐放下心来,两人从船舱中走出,来到船头,船头离岸边的距离大约有三米,叶薰浅再次犯难了,若是在现代,她飞爪在手,何惧区区三米之距? 祁玥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似的,以内力驱使画船停靠岸边,好方便叶薰浅直接上岸。 只要一想到叶薰浅要想要内功的事情,他就感到一阵头疼,他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叶薰浅去找别的男人要内功,比如说元洵…… “祁玥,我要回贤王府。” “你后脑勺方才撞到墙壁了,我不放心,去祁王府让药老先看看吧!如果没有问题我明天送你回去。”祁玥依旧担心她脑袋上的伤,而且,他觉得,她似乎记性不太好…… 叶薰浅没注意到他话里的细节,点了点头,他答应送她回去就好! 夜晚的永华街上没什么人,马车一路飞驰,祁王府近在咫尺,叶薰浅对清莲小筑并不陌生,她已经来这里蹭很多顿饭了,不需要祁玥带路便可自由穿梭其中如入无人之境。 清莲小筑主卧内,叶薰浅抢占祁玥的白玉榻,那模样,就像是一只小兽在霸道地守护自己的领土一般,可爱到了极点。 祁玥从门口走了进来,嘴角一弯,不管她在人前多么清冷,她在这里终究是显露了本真的,他喜欢这样的她,不管是十二年前那个在冷宫外亲了他一脸的女孩儿,还是如今出落得越发美丽的婷婷少女! 药老事先得到通知,在清莲小筑恭候多时。 “世子、郡主。” 对于叶薰浅,药老并不陌生,平日里青泉和青裳没少提到她。 “嗯,给她看看脑袋上的伤。”祁玥在白玉榻的一侧坐了下来,一边给她盖好薄被,一边对药老道。 药老不敢有丝毫懈怠,十分认真地给叶薰浅诊脉,望闻问切统统派上用场。 叶薰浅第一次亲身体验这个时代当病人的感觉,她觉得,以后她再也不要让药老给她看病了,这老头子麻烦得要死,问这问那,丝毫不管她身边还有个男人! “郡主上一次的月事是什么时候?” “……”叶薰浅腹诽:她是看脑袋的,又不是看妇科病的,这死老头儿,怎么问这么多?啰嗦死了! 药老发现叶薰浅脸上的表情纠结不已,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解释道:“郡主有所不知,女子和男子不同,若是月事来临或即将来临,那么有很多药不能开。” 祁玥看着叶薰浅那抓狂无比的神情,嘴角上扬,“薰浅若是忘了,我让青裳去贤王府将琼华找来,想必她一定是记得的。” 女子顿时一阵黑线,嘴角不停地抽搐着,祁玥果然是她的克星! 不过,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从棺材里醒来到现在为止,不满一月,月事也没来过…… “呃……那个……上一次应该是在二十多天前。”叶薰浅丢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事到如今,她只能如此推测。 “那郡主这几日切记不可受寒,不可吃柿子、黑鱼、西瓜、梨等寒性食物。” 因为祁玥的关系,药老对叶薰浅格外重视。 “青裳,吩咐下去,这几日厨房不许用寒性食材烧菜。”祁玥斜了一眼门口杵着的青裳,若无其事地下达命令。 “世子,郡主的后脑勺有些肿,最好修养几日,将淤血化开,老朽先去开药方,晚点再和您细谈。”药老眼里精光一闪,心知有些事情祁玥不想让叶薰浅知道,索性先行告退。 “嗯。” 祁玥点了点头,示意药老可以先下去了,叶薰浅躺了许久,身体有些僵硬,“这老头儿,就喜欢小题大做!” 她一边吐槽一边起身,谁知脚尖才刚点地,便觉眼前一片黑暗,祁玥唇边的笑意顿时一凝,伸手便拉她入怀,话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紧张,“薰浅,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叶薰浅并没有丧失意识,断断续续的话从她口中飘出,不多时,眼前便恢复了清明。 “真的没事?”男子心有余悸,见她眨了眨眼,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灵动,心中的不安方才散去了些许。 “没事!”叶薰浅用力地点头,这分明就是贫血的症状,女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轻度贫血,没必要小题大做。 祁玥生怕叶薰浅又发生刚才的那种情况,把青裳叫了过来,寸步不离伺候着,“你今晚就住这儿好了,我会让人给你准备质地最软的枕头,尽可能让你舒服些,贤王府那边我已经让青泉过去,告诉他们你今晚不回去了。” “……”叶薰浅狂汗,这货绝逼早有预谋! 叶薰浅面露难色,“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祁玥眼皮一翻,觉得这样好极了,他想看她就能看见她,不用跑大老远还偷偷摸摸着。 “可是,我在祁王府过夜,会惹人闲话的。”叶薰浅怯怯地看着祁玥,小声说道。 “谁敢说闲话,本世子废了他!” 刚从贤王府传话回来的青泉跨入门槛,听到的就是这句蕴含着无边杀气的话,震惊之余,暗暗为祁玥竖起大拇指,世子真是太霸道了! ------题外话------ 二更来袭,嘿嘿,大家不要养文啦,因为伦家很快就会爆发,到时候每天都有二更,直到上架,嘿嘿~ 第五十二章 薰浅,这是你第二次脱我裤子! 叶薰浅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到几案上有几本书,不是她讨厌的那些女则女训,而是地理民俗杂记,书卷看起来不是很新,有些地方还标有注解,字迹清晰明了,看到入神的时候,她浑然忘记了时间。 此时,隔壁的书房中,祁玥站在窗台边上,认真地听着药老说话。 “世子,依老朽看,郡主的脑部曾经受过很严重的刺激。”药老得到祁玥的授意,在给叶薰浅诊脉时问了一大堆问题,为的就是将她的身体状况了解得清清楚楚,本以为只会有一些小病小痛的,却不想发现了这个…… “对她身体有什么影响吗?”祁玥负手而立,远眺湖光山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药老神色有些凝重,想了想,徐徐道:“不好说,可能会偶尔犯头疼或者觉得头晕。” “我知道了。”祁玥薄唇一抿,想起了方才叶薰浅站起来时有头晕的迹象,他有些担心地问,“能治好吗?” “世子,恕老朽直言,恐怕郡主并不想治好。” 祁玥面色微变,徐徐转身,不解地看着药老,眼里写满了疑惑,“不想治好?为什么?” “如果老朽没有猜错的话,当年贤王妃病逝,对郡主打击很大,所以郡主把五岁以前的事情全部都忘了,这些年都没有想起来,恐怕是真的不愿想起。”药老捋了一下自己花白的胡子,感慨着说。 祁玥没有想到给她检查个身体,能查出这些事情来,听到药老这么说,倒是觉得没有觉得很意外,和她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发现,有很多事情她根本不知道。 他极度怀疑,她并不仅仅是把五岁以前的事情都忘了,而且,这些事情,爷爷分明就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十年前就“疯”了。 “另外,郡主血气稍显不足,可以食补。” 祁玥眉头蹙了蹙,想着让她每天定时吃红枣粥估计也不现实,想到了她爱吃的东西,悠悠一叹,“薰浅喜欢吃坚果。” “那吃核桃好了。”药老笑盈盈地说,心里欢喜到了极致,世子终于开窍了,这是不是代表在不久的将来祁王府会有喜事呢? 祁玥心中一计已成,从明天开始,把松子换成核桃,全部给她剥好壳,她应该会喜欢的。 这一晚,叶薰浅躺在祁玥的床上看书,结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祁玥从书房回去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女子侧身而眠,双腿蜷曲,因为睡姿的关系,脚丫露在了外边,白白嫩嫩的,宛若上好的羊脂玉。 “真是不会照顾自己。”祁玥低语着,给叶薰浅盖好薄被,紧接着褪下外袍,侧卧在她身边,凝视着女子恬静的睡颜,他勾唇一笑,在她眉心轻吻一下,然后把她整个人都搂入怀中。 闭上眼,感受着怀抱里真实存在的那份温暖与充实,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在这一刻圆满了。 “薰浅,我只有半年时间了……”祁玥轻言轻语呢喃着,抱着她,舍不得放开,他的生命只剩下了半年,半年后,冰火两重天,生死未卜,他想在他有生之年多看她几眼…… 水晶帘动微风起,碧水清莲一院香。 大概是觉得有些冷,熟睡中的叶薰浅不停地向祁玥靠近,甚至将脸贴在他胸膛上,像只可爱的小虾米,相拥的两人,一夜好眠。 贤王府的糟老头儿得知自家孙女儿又在祁王府过夜的事情后,哭得更凶了,他的乖孙女儿啊!他好好的乖孙女儿啊!才回来没几天就被祁玥那个臭小子骗走了……连老头子也不要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薰浅在祁玥怀里醒来,吓得胆儿都快破了,两个人紧贴在一起整整一个晚上,着实让她觉得有些惊悚。 仔细检查自己身上的衣裳,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后,叶薰浅才放下心来,见祁玥还没醒,骨子里的恶作剧因子又犯了,她抽取自己一缕细发,发梢悄悄往祁玥耳朵、鼻孔里塞,誓要把他弄醒。 结果祁玥只是皱眉,叶薰浅眼珠子一转,指腹抚上了他细密而分明的眼睫毛,其实,她想摸他很久了……可惜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想到了昨晚在画舫上的亲昵,她的脸有些红,左臂环住他精壮的腰身,亲了亲他的睫羽,小声低语着,“这是你欠我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昨晚在她睡着了之后他偷亲她的事情,只是他说他只剩下半年是什么意思……? 正当她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小腹隐隐有些疼,紧接着飘入鼻尖的是一阵浓郁的血腥之气,叶薰浅暗道不好,这该死的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气死她了! 这下完了,把这个小气男人的床弄脏了,说不定他会要她赔。 一件亵衣都那么贵,一张床单岂不是更贵?估计把她卖了都不值那么多钱…… 叶薰浅如是想着,心中警铃大震,心急火燎地起身,当看到他亵裤上那抹鲜艳的红时,叶薰浅气得想去撞墙,都怪他,好端端地干嘛抱着她睡,这下完蛋了…… 某女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顾不得自己没穿鞋子,翻箱倒柜了起来,还好地板是木质的,即使是光着脚丫也没有觉得很冷。 “靠!亵裤在哪儿?”叶薰浅动作神速,从第一个柜子开始翻,发现都是男子的披风和外袍,翻了第二个柜子,都是腰带,镶宝石的,随便一条拿出去当都价值连城,可惜现在她没那心思,只想快点找到新的裤子!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直到第八个柜子,叶薰浅才找到了一沓丝质亵裤,随手抽出了一件,心急火燎地来到床边,见祁玥没有醒来的迹象,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必须速战速决,争分夺秒! 于是,叶薰浅那双纤纤素手移到他腰间,解开腰带,极尽灵巧之能事,接着轻扯两边裤腿,拼命往下拽,结果拽了半天都没拽下来。 叶薰浅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眸光无意间掠过几案上的剪刀,只要一想起那赔亵衣的事情,她就对剪刀这东西万分忌惮。 万一剪坏了他的亵裤,祁玥要她赔怎么办? 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叶薰浅认命了,还是老老实实执行三个字:拽下来。 恰在此刻,门口“哐啷”的一声响起,十分刺耳,叶薰浅倒抽一口凉气,只听青裳的声音在晨风中瑟瑟发抖,“郡……郡主,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奴婢马上重新煎药去……” 说罢拾起杯盘,一溜烟儿跑了出去,仿佛自己遇到的是毒蛇猛兽般的存在,离开卧房后,青裳依旧觉得万分惊悚,天啊!她竟然看到郡主在拽世子的亵裤! 卧室之内,叶薰浅竭尽全力,好不容易拽了下来,她一阵欣喜,正要给他换上新的,结果天公不作美,祁玥紧闭的双眸,在这一刻睁开了。 “啊——” 两人四目相对,叶薰浅尖叫一声,与此同时,飞快转身背对祁玥,手中干净的亵裤往后一扔,声音颤抖着,“祁玥,你快穿上……” 祁玥没有想到一醒来就有“不明物体”朝自己飞来,眼疾手快地接下,墨眸扫视四周,发现屋子里一片狼藉,更令人吐血的是,他的亵裤不见了! 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半个月前,他定要将这个敢在他身上为非作歹的女人碎尸万段,可现在,看着她既紧张又害羞的模样,他唇角向上一翘,慢条斯理将她扔给他的亵裤穿上,声音性感极了,“薰浅,这是你第二次脱我裤子了。” ------题外话------ O(∩_∩)O哈哈~柿子裤子被扒了~ 第五十三章 存心拆台 叶薰浅脸上好像燃起了火烧云,如此直白的话从他口中叙述出来,让她恨不得从地洞里钻走。 他的脚步在慢慢靠近,她的心砰砰直跳,交织成最动人的乐曲,叶薰浅情急之下,伸手从桌子上夺过剪刀,然后快速转身,指向祁玥,“你……不要过来!” 祁玥看着自己面前女子三分紧张七分娇羞的模样,心情大好,眸光凝在了她双手握着的那把剪刀上,嘴角抽搐道:“薰浅,你拿剪刀的方向错了。” 叶薰浅这才看向自己手中的剪刀,彻底无语,她居然将剪刀的刀口对着自己,手柄对着祁玥,怪不得这个男人笑得如此妖孽欠扁! 发现这个乌龙后,叶薰浅赶紧改变手中剪刀的方向,心里又羞又窘,连带着手心都冒汗了,那微微颤抖的小手,让祁玥看到了都忍不住为她捏把汗,生怕她伤着自己。 若不是之前亲眼见识过她的彪悍,他绝对会相信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中弱秀,地上的衣物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光是自己脚边的亵裤就有七八件,雪白的一叠丝质亵裤中间,有一件分外显眼,仿若雪地里妖娆绽放的红梅,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轻而易举地发现它。 祁玥一眼便认了出来,弯着腰将之拾起,他本就聪敏至极,焉能猜不出发生何事? “薰浅,过来,门口风大。”祁玥本想逗一逗她的,可看到那从湖面掠过的风吹起了她的长发,衣衫轻薄,长袖飘舞,想起了药老的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改口道。 虽然他的话平静得跟一湖秋水似的,但叶薰浅依旧可以从他的黑眸里看到一丝戏谑。 他肯定是知道了……叶薰浅想到这个,脸色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吞吞吐吐着说:“呃……祁玥……那个……我不是故意在床上吃西红柿的,把你的亵裤弄脏了……” 祁玥,“……” 男子眼角上扬,瞥了一眼果盘里的西红柿,一个都没少,“薰浅,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算术真的很差!” 谎言被拆穿,叶薰浅心里别扭极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右手挠了挠自己的脑勺,祁玥目光一柔,每当薰浅六神无主的时候,她都喜欢挠挠后脑勺。 不过瞬息之间,祁玥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拥她入怀,顺手把门关上,“不就是月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你……你别碰我,脏……”叶薰浅急得跳了起来,想要推开祁玥,奈何男子的怀抱坚实而温暖,让她无处可逃。 祁玥见叶薰浅不安的模样,不由得勾唇一笑,“贤王府的嫡出女儿,圣上亲封的薰浅郡主,无惧蟒蛇张口,智破公主毒计,坠马面不改色,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女孩儿都会经历的月事,真是天大的奇闻。” “祁玥!”叶薰浅一恼,跺了跺脚。 “在呢!” 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红透了的耳根子,觉得痒痒的,朝他投去一记幽怨无比的眼神,“你存心拆台的是不是?” “怎么会?”祁玥眉毛挑了挑,伸手便取过一件厚实的披风,披在叶薰浅身上,感觉到她轻微的挣扎,他小声劝道:“别动,要是受寒了就不好了。” 叶薰浅心里别扭得很,在这里,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大姨妈…… 想到这,她一筹莫展,愁得眉毛都拧成川字型了,祁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是第一次来葵水吧?” 叶薰浅低着头不说话,她也不知道…… “书上有说,少女十四,经脉初动,天葵将至。”祁玥见叶薰浅不说话,不由自主腹诽:敢情昨晚在药老面前她都是在胡说八道? 青裳的药很快就煎好了,捧着热腾腾的汤药站在门口,轻叩着门,心里却打着鼓,方才一不小心见到的场景实在是太劲爆了! “谁?” “世子,是我。”青裳听出了祁玥的声音,回了一声。 “进来!”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宛若冰泉,青裳见状轻轻推开门,只见叶薰浅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披风,有些不解,于是关切问道:“郡主可是身体不舒服?” 叶薰浅耷着脑袋,只见祁玥从青裳手中接过汤药,而后缓缓道:“不是不舒服,而是来了葵水,青裳,派人到贤王府传唤琼华,另外,去软云阁把云娘叫过来。” 祁玥如是想着,软云阁里可不仅仅出售精美华服,还包括胭脂水粉,女孩儿的事情,云娘应该比较有经验吧……薰浅看起来再怎么清冷沉稳,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只有十四岁,严格算起来,她还没及笄呢…… 听到祁玥的话,青裳嘴型都变圆了,忙不迭地点头,世子是祁王府唯一的血脉,换言之,祁王府没有女儿,这种事情王府里自然没有人精通如何处理了,云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青裳放下汤药后便离开了清莲小筑,走出王府,向着软云阁的方向奔去,叶薰浅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感觉到自己和祁玥抱在一块儿的姿势极为暧昧,脚步挪了挪,“祁玥,你先松开手,把衣裳穿上。” 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抱在一块儿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怪异无比,尤其是在两人还睡了一个晚上的情况下。 祁玥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嗅着她发丝中暗藏的清香,将她搂得更紧了,“薰浅,你月事都来了,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叶薰浅顿时语塞,这个男人卓越的口才,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来,先把汤药喝了,我特别关照过,不苦的。”祁玥捧着一小碗汤药,递给她,心想:她后脑勺的肿痛何时才能完全消除? 叶薰浅倒也没任性,良药苦口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青裳的办事效率很快,软云阁的掌柜云娘很快就被请到了祁王府,看上去大约有三四十岁的样子,不过保养得宜,看起来很年轻。 祁玥很放心地将叶薰浅交给了云娘,两人前脚离开卧室,琼华后脚便到了,没见到叶薰浅,她有些惊讶,只听祁玥的声音如同清风般飘来,“琼华。” “世子,不知郡主身在何处?”琼华出声问道。 在祁王府,恐怕没有人比祁玥更清楚叶薰浅的下落,祁玥不答反问,“琼华,薰浅上一次的月事是哪一天?” “回世子的话,奴婢初来贤王府,未满一月……”琼华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慌张,恭谨回答。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知道?”不待琼华说完,祁玥便打断了她的话,眸光定在她身上,正色一问。 不知为何,当琼华触及祁玥那双深邃的眼眸时,整颗心顿时一颤,只因他的眸色清澈至极,仿佛世间所有的秘密在他眼前都无所遁形。 “能够将贤王妃的事情打听得如此清楚,会忽视自己正主儿的事情?”祁玥反问,从第一眼见到琼华开始,他就知道薰浅身边的这个丫头不简单,呼吸和脚步都比一般人浅,很显然,她身怀武功。 ------题外话------ O(∩_∩)O哈哈~有木有妞妞觉得柿子和浅浅各种可爱呢,(*^__^*)嘻嘻…… 第五十四章 浅浅,让本宫抱抱 祁玥说得如此明白,琼华心中暗叹,祁王府的世子果然非同凡响,见微知著,怪不得郡主对他……思及此,她脑海中的想法迅速打住,微微一笑,“老王爷说得没错,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祁世子。” 当叶薰浅换了一身衣裳出现在门口时,看见祁玥和琼华正在说话,她敲了敲门,两人同时朝着门口看来。 “郡主。” “薰浅。”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叶薰浅点了点头,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琼华,你怎么来了?” 叶薰浅本以为祁玥说叫来琼华只是说说而已,算不得真,结果琼华还真从贤王府赶来,这不禁让她觉得有些诧异。 “郡主,你身体好些了吗?”琼华一路上已经听说了叶薰浅的事情,此刻满是担心地看着她问道。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吗?能跑能跳胃口好!”叶薰浅笑着说,脸上浅浅的梨涡甚是可爱。 祁玥的心湖忍不住荡漾了一下,伸手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嘘寒问暖,想起自己方才从琼华口中听到的消息,他眼角更是柔和,“薰浅长大了,很快就及笄了。” 等及笄后,就可以出嫁了…… 琼华很识相地躲在一边,竭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偷偷地看着相偎的两人,有这么一瞬,她觉得,叶薰浅和祁玥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 女子粉绯色的脸蛋一次又一次绽放在朝阳的辉煌里,而她身边的男子就像是那天端谪降的神,只有在注视着她的时候眸子里才会闪现出一丝柔和。 叶薰浅因为身体不太舒服,一整天都没出去,待在清莲小筑里看书,日月交辉之时,只见她坐在窗台上,纤长的腿交叉搭在窗框上,怀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十分入神。 祁玥坐在书桌前,翻看卷宗,时不时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这一刻,他觉得,窗外的风景也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美好,这样的她,沉静美丽,指尖时不时翻起书页,发出沙沙之声,倒真有几分第一闺秀的书卷气息。 只是……灵动的她、大胆的她、沉静的她……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青泉一边给祁玥研墨,一边偷偷观察他,整整一个下午,他发现他家世子光是看郡主就看了不下三十次! “世子。”作为一个很称职的下属,青泉在祁玥看叶薰浅超过半柱香时间的时候适时提醒。 “出去。”祁玥不咸不淡地吩咐道,很显然,青泉的存在打扰他观看美人了,只见青泉悻悻而归,祁玥执起湖笔,将叶薰浅看书的模样细细勾勒在宣纸上,他动笔的速度很快,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便完成了一幅画。 待墨迹干透后才卷起,存放在书桌旁的画筒中。 两人同处一室,却做着各自的事情,这样的情景持续到傍晚。 青泉在下午的时候被祁玥不动声色地“赶”了出去,所以这会儿走进屋子来传话的是青裳,“世子,宫里来人了。” “哦。”祁玥放下手中的湖笔,瞥了一眼青裳,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皇后娘娘请世子和郡主进宫参加晚宴。”青裳不慌不忙地说,皇后娘娘是世子的亲姑姑,请世子进宫吃晚饭在过去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皇后娘娘一直将世子当做亲生儿子一样教养。 可这一次,传话的姑姑却特别交代说要连郡主一块儿请…… 正在看书的叶薰浅听到青裳提到自己,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看向她,有些不解,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跟皇宫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如今竟然被请进宫,看来主因不是自己……那就只能是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了…… 祁玥仿佛读懂叶薰浅眸子里的疑惑似的,走向她,将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薰浅,姑姑没有恶意……” “皇宫里有我不想看见的人!”叶薰浅在祁玥面前倒是直白,她一点都不想看见云淑妃和元毓那对母女! 看见她们,准没好事! “只是一顿便饭而已,不会碰到她们。” 祁玥见叶薰浅微微动摇了一下,立即趁热打铁,握着叶薰浅的手,郑重其事地说:“薰浅,姑姑是我一生中最敬重的人,没有她,就没有今时今日的我。” 叶薰浅从来没有见祁玥真正敬佩过谁,这会儿不由自主地对这位皇后娘娘感到一些好奇,“你保证,不会有别人?” “嗯嗯。”祁玥认真地点了点头,姑姑请他进宫吃饭从来都是只请他一个人,根本不会有闲杂人等! “那好吧!本郡主就勉为其难了!”叶薰浅双手环在胸前,看着窗外的天空,一脸女王样儿。 祁玥微微一笑,想到了她刚才“你保证不会有别人”这句话,心田里好似抹了蜜一般,这是不是代表在她心里,他不算别人呢? 或许,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叶薰浅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将手中的书丢在祁玥的书桌上,然后拍了拍手,觉得好像沾染了些灰尘,走到门口,准备将手伸入湖水中洗净,不料祁玥不轻不重地握住了她的手,以热毛巾替她细心擦拭,“薰浅,女孩子这个时候不能受凉的。” 她俏颜一红,知道他指什么,便没有缩回手,任由着他去了。 斜晖脉脉水悠悠,华丽与厚重同在的宫墙门口,叶薰浅和祁玥并肩而立。 她犹记得,上一次在宫门口,这里上演了坠马的好戏,元毓至今还半残着……不想还没过去几天,她又踏上了皇宫这片土地…… 宫门口的人见到祁玥,没有不点头哈腰讨好的,祁玥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他们说过一句话,牵着叶薰浅的手走进皇宫,抄着最近的路,直奔中宫长宁。 长宁宫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是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存在。 皇后祁筱站在宫门口,等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结果还没见祁玥和叶薰浅的身影,身旁的嬷嬷见状连忙宽慰道:“娘娘莫急,郡主是女孩儿,怕是进宫前要梳妆打扮一番,所以耽搁了时间。” “梳妆打扮?本宫可没听说浅浅有梳妆打扮的爱好,难不成这十年里她还真成了大家闺秀?”皇后眉毛弯弯的,三十岁出头的模样,身着凤袍,显得十分端庄秀丽,看得出来,祁王府的基因遗传得很好。 祁玥和叶薰浅一走进长宁宫,目光顺着宽敞大道看去,便见到了在宫门口的一排人,正中央的皇后从叶薰浅一出现开始便没将眼神移开过,直至两人行至她面前。 “姑姑,这是薰浅。”祁玥握着她的手,轻声道。 不知为何,叶薰浅感受着祁玥手心传来的温度,还有皇后那淡远的眼神,在这短暂的一瞬,一种见家长的奇怪错觉油然而生…… “浅浅,让本宫抱抱。”皇后伸出手,将叶薰浅抱在怀里,脸上难掩激动,手轻拂着叶薰浅披散至腰间的长发,自言自语,“你小时候,我还经常抱你呢!那会儿你才四岁……” 听到皇后的话,祁玥黑眸里闪过一丝光芒,姑姑和薰浅很熟?他怎么从来都没听姑姑说过薰浅? ------题外话------ 亲爱的们,如果喜欢文文,请收藏+点击追文哦,收藏破900后将每日双更(每日4000~4500字左右),直至上架,这是伦家给大家一路支持的福利,么么哒~另外,如有公告,将会统一在评论区置项的公告楼中说明,请大家随时留意,以便第一时间了解更新时间哦~还没收藏的妞妞们记得【加入书架】方便阅读,(*^__^*)嘻嘻…… 第五十五章 四大美男 叶薰浅不明所以,在来到长宁宫之前,她有想过一千种一万种见面时的情景,却独独想不到会是这样…… 皇后身上散发着淡雅到了极致的香气,她轻轻一嗅,不同于自己平生所见的任何一种天然香料,叶薰浅觉得有些奇怪,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代的香料都是从植物中单一提取的,没有调香一说,更没有香水这种东西,她脑海中莫名地出现了一个词儿:忘忧。 这香料的名字叫忘忧! “姑姑,薰浅还没吃晚饭呢!”祁玥见皇后抱着叶薰浅没完没了,走上前去,分开她们俩,将叶薰浅拢入怀里。 皇后注视着叶薰浅那双灵动的眸子,垂下眼睑,遮住眼里一闪而逝的复杂,拉着叶薰浅的右手,将她带进长宁宫,“浅浅,你饿了吧?” 叶薰浅摇了摇头,她在祁王府一日三餐准时,身边零食不断,怎么会这么容易就饿了? “姑姑,你一见到薰浅,就把你亲侄子给忘了。”祁玥唇角微勾,揶揄着说。 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将叶薰浅安置在椅子上,徐徐道:“浅浅难得进宫一次,本宫自然要好生招待了。” “浅浅,你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红烧香芋,你以前最喜欢吃了。”皇后给叶薰浅夹了一块,然后给祁玥也夹了一块。 “谢谢皇后娘娘。”叶薰浅点头致谢,她以前喜不喜欢吃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现在很喜欢吃,偷偷瞅了一眼祁玥,心想:祁王府的人是不是都能烧得一手好菜,若是如此,祁玥应该也会烧菜吧…… 祁玥天生优雅,连吃骨头都是先用筷子击碎骨头,再夹起来吃,翩翩贵公子的形象深入身心,不像叶薰浅吃饭,遇到好吃的,什么规矩礼仪都统统离家出走去,先横扫千军再说! 平时皇后请祁玥进宫吃饭,都只有他们姑侄二人,如今多了个叶薰浅,这长宁宫似乎不像往日这般冷清了,忽而一阵脚步声传来,祁玥眉头轻皱,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和薰浅吃饭…… “娘娘,是太子、翰王、三殿下和五殿下来访。”嬷嬷急匆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行了个礼,而后禀报。 皇后一听是这几个人,眼珠子一动,很快就明白了,“翰王和三殿下刚刚回京,先前有说给本宫带了特产,可太子和五殿下为何而来?” “太子殿下和五殿下说,怕翰王和三殿下多年未回京,忘了来长宁宫的路,所以他们是带路的。”嬷嬷一本正经地转述太子元启和五皇子元修的话,皇后听罢嘴角抽了抽,看向祁玥和叶薰浅,心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吃饭的时间点来! “母后,这是不欢迎儿臣吗?” 就在这时,四人同时跨入长宁宫的门槛儿,太子的声音率先响起,叶薰浅方才手中的筷子,循声望去,四人皆容貌俊美,只是气质迥异:元启傲、元翰威、元洵雅、元修妖。 龙章凤姿,各有不同。 在这里看到叶薰浅和祁玥,元洵没有感到半点意外。 元翰瞳孔一缩,他没有忘记自己回京时遇到的那辆铁桦马车,堂而皇之从大军顶部穿行而过,此时看着祁玥,莫名地觉得一阵怪异,原以为是个高大威猛的主儿,结果却是这么……这么的优雅天成…… “母后,儿臣给您带了北越的特产千年红参。”元翰手中捧着个盒子,看起来十分贵重的样子,在皇后的示意下,已有嬷嬷上前收礼。 十一年前冰库受困一事发生后,祁玥便离开了齐都,前往炼狱,一去就是十年,在这十年时间里,皇后将没娘的元翰接到长宁宫来养,因此元翰很敬重皇后。 “母后,您这里可真是热闹呀!”元修的笑依旧是那样的妖孽,只见他身形一闪,整个人便到了饭桌旁,好死不死地就坐在叶薰浅旁边,伸出手从她面前的盘子里抓出一块鸡腿吃。 “修儿,你父皇要是看到你这样,定要说你不懂规矩了!”皇后笑着说,眼角的余光偷偷看向祁玥,那表情写满了无辜。 这真的不是她的错!他们都是不请自来的…… “要规矩作甚?守规矩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元修抓了鸡腿吃,又抓别的东西吃,颇有一番把长宁宫当自己家的意思。 元洵亦是将手中礼物递给嬷嬷,小声叮嘱了几句话后,便和元启、元翰来到饭桌前,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叶薰浅本想安安静静地吃顿饭,结果来了那么多人,还是昨晚在画船中的那几个,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手握着玉筷,不停地戳着碗里的米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和米饭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哟,这不是浅妹妹嘛?”元启早就看到了叶薰浅,偏偏到这时候才提出来,还故作惊讶。 叶薰浅腹诽:本郡主那么大的一个人在这里,你现在才看到,真不知道你眼睛是不是长在天上了! “浅妹妹躲在闺阁里十年,任谁请都请不出来,如今竟然来长宁宫吃晚饭,还是母后面子大!”元启悄悄观察叶薰浅,与齐都贵女们的明艳照人不同,她的面容总是那般清冷,宛若冰莲一般。 想到这,他不禁怀疑了,因为他实在是无法将她与昨晚画船里的那个女子联系起来。 “浅妹妹莫非是不欢迎我们?” 除了祁玥之外,元修离叶薰浅最近,她的蹙眉焉能逃过他的眼睛? 叶薰浅那张绷了半天的面瘫脸这才展露笑容,明媚至极,“我只是觉得这世界真是太小了,本郡主万年才进一次的皇宫,竟然在长宁宫里碰到几位殿下,真是太巧了。” “浅浅,尝尝这胡萝卜丝,对眼睛好。”元洵见叶薰浅面前的菜都快被元修给吃光了,舀了一勺胡萝卜丝放在叶薰浅碗里。 从这四个不速之客出现到现在,祁玥周身都散发着冷气,尤其是看到他们一个两个大献殷勤,他觉得他这辈子的耐心都快被磨光了。 于是,祁玥很幼稚地抢过叶薰浅的碗,把里边的胡萝卜丝全部吃光,一根不留,吃完后还不忘赞叹一声,“姑姑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众人,“……” ------题外话------ 嘤嘤嘤,美男美男有木有?别人给浅浅夹菜,柿子乱吃飞醋,O(∩_∩)O哈哈~今天是周末,伦家送上周末福利哈,今晚21:55有二更,么么哒~ 收藏神马时候才能破九百呢~呜呜呜~ 第五十六章 正妃之位,虚席以待!(二更) “祁世子,您这是饿了八百年了吗?”元翰嘴唇动了动,他很不能理解,这里那么多菜祁玥不吃,偏偏吃叶薰浅碗里的,难不成那胡萝卜丝真的好吃得不得了?母后煮的胡萝卜丝他又不是没吃过……还是说三年来母后厨艺突飞猛进? “祁王府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吗?竟然和浅妹妹抢东西吃,这可是有损祁世子的风度呀!”元修眼睛一眯,帮腔道。 祁玥眉毛一挑,见元修都快贴到叶薰浅身上了,黑眸涌动着丝丝怒意,毫不犹豫地把叶薰浅拉到自己身边来,“本世子和薰浅吃饭都是用同一个碗的。” 元洵见祁玥若无其事地握着她的手,而她并没有抗拒挣扎,眼神一暗,难道说他们已经如此亲近了吗? “我什么时候跟你用同一个碗吃饭过?”叶薰浅玉手往祁玥脑袋上一拍,很不给面子地拆台,这个男人真是口无遮拦! 殊不知,她无意识下的动作,让众人脸色微凝,各怀心事,叶薰浅看似和祁玥不对盘,实则对他很特别,若是换成别的男人,她恐怕连搭理都不愿意,更别说是拍人家脑袋了! 而祁玥也一反常态,不仅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建议道:“薰浅,下次拍我脑袋记得用石头,要是伤了你的手就不好了。” 皇后的长宁宫,平日里除了嫔妃们每日例行的请安外,几乎没什么人会来,是以这里冷清惯了,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这饭局显然是热闹极了。 元翰的生母死在了冷宫里,由皇后抚养长大,虽然在三年前奉命驻守北越,但他孝心不减,每逢月初寄回家的书信总会捎上北越的特产。 “翰儿,来,多吃点,你在北越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皇后给元翰夹肉吃,北越居于九州大陆之北,是苦寒之地,元翰用了三年时间将北越治理得井井有条,尤其是在北越种植玉米和小麦的举措,让北越百姓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齐皇对此分外满意。 “儿臣只想快点回到齐都,给母后长脸!” 元翰憨然一笑,不管在军中他是如何的杀伐决断,在皇后面前,他始终都像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般。 “浅妹妹也多吃点儿。”元翰对叶薰浅不陌生,十一年前祁玥离开长宁宫后皇后便时常把叶薰浅弄进宫来玩,皇后请了最好的师傅教授他的学业和武功,每天在院子里练武,他最难以忘怀的就是那个扎着包子头的小女孩儿在花丛里像只蝴蝶似的穿来穿去…… “嗯嗯。”叶薰浅一边应答一边暗忖着,她真有认识那么多人吗?不是说深闺十年都没见过世面的吗? 这传言……究竟有几分可信度?若非如此,看来她得改变改变装傻的策略了…… “浅妹妹的眼睛很好看。” 元翰由衷地赞叹,皇后唇角的笑意一僵,连忙招呼着几人吃饭,试图让大家忘记这一茬。 祁玥凝视着叶薰浅的眼眸,心中疑惑,她的眼睛到底怎么了?元洵、元翰、姑姑的反应都怪怪的…… “母后,再过半个月就是乞巧节了,浅妹妹不会今年还躲在闺房里不出来吧?”元修往自己嘴里丢了几颗花生,斜躺在椅子上,问道。 叶薰浅脸色无异,仿佛这件事情跟她无关似的,元启连忙搭话,“浅妹妹快及笄了吧?这一次可得求个好姻缘!” “太子殿下,本郡主克死了八个好男儿,这泱泱大齐,还有人敢娶我吗?”叶薰浅对元启这句话感到意外,照理说他不应该不知道自己克夫的传言才是。 这时,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元洵开口了,“那是他们命薄,配不上浅浅。” “就是就是。”元修风流无忌附和着说,一双桃花眼不断向叶薰浅放电,“浅妹妹若是嫁不出去了,修哥哥正妃之位,虚席以待。” 祁玥听到元修这话,心里别提有多酸了,最让他堵心的是,他的薰浅竟然不拒绝! 只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祁玥口中飘出,“薰浅看不上你。” “……”元修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许以正妃之位,结果被祁玥拆台,顿时一恼,和祁玥杠上了,“浅妹妹怎么就看不上本宫了?本宫对女子出手大方,体贴入微,风情万种,魅力无边,最重要的是……床上功夫好!” 饭桌上的其他人,喷饭的喷饭,咳嗽的咳嗽,面瘫的面瘫,神态各异,不一而足。 “修儿,你这话在我这长宁宫说说也就罢了,要是你父皇听到了,少不了你一顿板子!”皇后故作严肃地训了一句。 提到齐皇,元修丝毫不惧,吐槽道:“那是父皇不解风情。” “浅妹妹,你意下如何?”元修还没得到叶薰浅一句回应,自然不可能就此罢休,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表白”呢! 祁玥在桌子下的手扯了扯叶薰浅的袖子,心里别扭极了,生怕她一口答应。 “修,在胡说什么呢,我忘了告诉你,风露不日将抵达齐都。”元洵淡然一笑,陈述事实。 元修听罢脑袋一缩,只要一想到风露那个牛皮糖,他就头痛得不得了,这一次偷偷回齐都,还是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摆脱的,结果那个丫头还真是锲而不舍! “那又如何?风露那个丫头凶巴巴的,哪儿有浅妹妹知书达理?” 元修仍不死心,笑着说,“自古以来,娶妻娶贤,本宫就喜欢像浅妹妹这样的大家闺秀!” 叶薰浅捕捉到了“大家闺秀”这个词,想着自己很快就满十五岁,在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岁及笄,可以出嫁,可是她拥有着现代的记忆,在她的观念里,十五岁……还是太小,在现代也就相当于高中生…… 她的表情变幻莫测,令人捉摸不透。 在场之人,皆注视着她,想要看她如何作答,只见女子丹唇轻启,“五殿下喜欢大家闺秀,回头我会改的,向风露姑娘看齐。” 太子拍案叫绝,元修愁眉苦脸,“浅妹妹,你真是太不给面子了,修哥哥好伤心……” “伤心?这好办!”叶薰浅掏出了个瓶子,十分精致,不同于这个时代普通的小瓷瓶,她手中的瓶子通体透明,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里边装着什么。 太子坐在叶薰浅对面,一眼便瞧见了瓶子里的液体,呈现香槟色,像马尿似的,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叶薰浅打开盖子,这一瞬,华丽而馥郁的香气升腾着,令人舒心愉悦。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心里不是那么沉重了?” 叶薰浅对自己的调香技艺很有信心,这一款香水,叫开心,从茉莉花中提取的。 “哎呀,浅妹妹,这真是个好东西,送我好了。”元修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伸出手想要从叶薰浅手中抢过瓶子,不料祁玥比他更快一步,“好东西,自然是先送给自家人,然后才轮得到别人!” 元修扑空,眉毛陡然一竖,指着祁玥骂道:“祁玥,你什么意思!浅妹妹什么时候跟你成了自家人?” “她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自然就是我家人!” ------题外话------ 二更送上,亲耐的们表沉默啊,冒泡冒泡冒泡~等收藏破900后每日双更哦,所以走过路过的妞妞们记得收藏收藏,么么哒~然后,推本朋友滴文文:空间之农家悍妇,作者:千丈雪,玄幻种田文,挂着玄幻的旗号写言情文的妞妞~今日首推,喜欢的亲们收藏喔,么么哒~ 第五十七章 本世子攀得上她就行了! “浅浅对祁世子似乎不一般。”元洵再三思考,还是当着皇后、祁玥和叶薰浅的面说了出来。 若只是祁玥对叶薰浅单方面讨好,那么他大可无视,可偏偏……她对祁玥并不像是对一般的朋友…… 祁玥勾唇一笑,妖孽惑人,直勾勾地看着叶薰浅,仿佛在无声地说:看吧!连三皇子都看出来,你对我不一般了,你还不承认? “的确不一般。”叶薰浅见祁玥这般得意忘形,偏生淡定地回答元洵,“人对人,跟人对野兽,能一样吗?” “……”祁玥脸色一黑,在她心里,是把他当野兽了? 皇后别过头偷笑着,她家小祁恐怕长这么大估计都没吃瘪过,不过刹那之间,只见祁玥掀唇一笑,“薰浅,本世子没想到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如此之高,人心难测善变,而野兽虽然凶猛,却最是忠诚。” 别有深意的话从祁玥口中道出,却让众人一怔,叶薰浅和祁玥的眼神在空中相遇,在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她看到了坚定与执着,仿佛比磐石还要坚定几分。 这一瞬,叶薰浅觉得自己魔怔了,他的眸光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无可遁逃,心中一叹:忠诚……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最缺少的东西,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做到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更何况是祁玥! 原本只有三个人的饭局,因为四人的加入而变得有些拥挤,元修见祁玥时不时给叶薰浅擦拭嘴角边的汤渍,举止亲昵,眸子里涌现一丝波动,干脆对皇后撒娇,“母后,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儿臣年方十八,尚未娶妻,别看祁世子深沉稳重,其实年纪是我们几个里最小的!” 叶薰浅目光悠悠,上下打量着祁玥,腹诽:真看不出来…… 祁玥见状握着叶薰浅的手,生怕她嫌弃他年纪小,给元修飞去一记眼刀子,“本世子这叫成熟,不像五殿下这般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众人,“……” 元修被将了一军,顿时语塞,不成熟、长不大、孩子……种种字眼都是在传达一个信息:他不是值得女子托付终身的男人。 “浅妹妹贵为郡主,知书达理,堪为贤妻,改明儿本太子向父皇请旨,给浅妹妹寻个如意郎君不在话下。”元启见叶薰浅不说话,以为她为自己克夫嫁不出去而忧心忡忡,连忙温声安慰。 “太子殿下美意,薰浅心领了,只是薰浅不打算嫁人。”叶薰浅不明白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明明她根本不想出嫁,怎么都急着跟她找婆家似的?她有那么差吗? 若是再克死了哪位贵女的心上人,她还不成了齐都贵女们的公敌? 一个元毓就够她受了,她还不想惹那么多事呢! “大皇兄,浅浅尚未及笄,婚事言之过早。”元洵见叶薰浅皱着眉头,立刻出声替她解围。 “这倒是!”元启自顾自的点头,叶薰浅目光朝元洵看去,清澈的眸光里蕴藏淡淡的感激。 元洵依旧是那般温和地笑着,祁玥看见叶薰浅和元洵之间微笑的互动,如临大敌。 在长宁宫吃完晚饭,几人踏月而归,元启、元洵、元翰、元修及冠后相继搬出皇宫,因此与叶薰浅、祁玥同路。 一路上祁玥倒是将叶薰浅当成是自己口袋里的宝贝似的,不让别的男人靠近她,此举引得元修大为“不满”,尤其是在他表白失败的情况下,于是很不爽地看着祁玥道:“祁世子,浅妹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这么霸着她未免太不厚道了。” 祁玥听罢不怒反笑,挑眉反问:“男女授受不亲,五殿下难不成还想牵着薰浅不成?” “是又如何?”元修目光停驻在了祁玥和叶薰浅那交握的双手上,薄唇里飘出一句话,“祁世子既知男女授受不亲,为何还与浅妹妹如此亲近?难道不知这有损浅妹妹的名节吗?” 元修的话十分犀利,他看着祁玥,顿了顿继续道:“还是说,祁世子不是男人?” 这话一出,众人皆脸色一变,作为一个男人,恐怕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自己不是男人了,更何况祁玥贵为祁王府的世子,自是不会平白受这等屈辱。 “本世子不好男色,所以我是不是男人恐怕五殿下没有办法亲自验证了。” 祁玥面上没有什么情绪,黑眸里平静无波,他看了一眼叶薰浅,眸光温煦而宁静,继续道:“在薰浅眼中,本世子是野兽,野兽牵着美人的手,算不上男女授受不亲吧!” 元修顿时语塞,喉咙里仿佛被卡了一个熟鸡蛋似的说不出话来,早就听说祁王府的那个软柿子厉害得紧,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本来还不信,如今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好了祁玥,我要回贤王府了。”叶薰浅脸色微微一变,挣扎着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她还没厚脸皮到堂而皇之地去祁王府过夜,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元启、元洵、元翰、元修四人都在,她若是再和祁玥同进一辆马车,未免会惹人闲话。 一路上一言不发的元翰一听,立刻走了出来,“浅妹妹,本王送你可好?” “好,那有劳翰王殿下了。”叶薰浅瞪了一眼祁玥,生怕他出言阻止似的,抢先一步答应了元翰的提议。 祁玥的手停在了半空,本想上前一步,霸道地将她拥入怀中,却不想元洵身影一闪,停留在他和叶薰浅中间,阻隔了二人,只见他微微侧首,看着祁玥,“祁世子请留步,本宫想和你谈谈。” “本世子和三殿下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祁玥看着叶薰浅和元翰离开的背影,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连前一刻唇角勾起的笑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是关于浅浅呢?”元洵对祁玥周身散发的冷意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恰恰相反,他自信,祁玥一定会妥协,同是男人,他知道,祁玥冷漠得像是高山之雪的眼神在遇见叶薰浅时方才出现一丝温暖,这样炽热的目光,是属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在乎和喜欢。 烟花易冷,耀亮了夜空后迎来的是永远的岑寂,晚风有些凉,吹起祁玥月华色的锦袍,沧海一瞬间,宫门口只剩下了两人。 一身天青色的元洵,立于风中,岿然不动,目光紧锁在祁玥身上,仿佛想要看清他那张从容淡定的脸下深藏的情绪。 “三殿下到底想说什么?”祁玥天生敏感,尤其是在鉴别情敌这种事情上,更是拥有着极为敏锐的判断力。 “请祁世子高抬贵手,放过浅浅。” 明人不说暗话,元洵直截了当地对祁玥说,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凭什么?” 仅此一句,两人之间的气氛陡变,电光火石之间,祁玥的脑海中闪过了万千思绪,宛若藤蔓般缠绕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祁世子身份尊贵,浅浅高攀不上。” 元洵对答如流,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回答随风而逝,却一字一句,宛如春雨般敲打着祁玥的心扉,那隐藏在月华银锦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冷哼一声:“本世子攀得上她就行了!” ------题外话------ 有木有人觉得柿子V587?O(∩_∩)O~ 第五十八章 薰浅遇险! 元洵敛下眼睑,立于宫门外,不语,如苍劲松柏般静默着,守望着这片星光熠熠的天穹。 这会儿,叶薰浅和元翰正漫步在回贤王府的路上,本来元翰提议让叶薰浅等一等,待侍从将马车拉来再回去,结果叶薰浅说刚吃完饭,走走路有助消化,况且皇宫离贤王府的距离并不远,所以两人便顺着街道朝贤王府的方向走去了。 元翰对齐都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此时和叶薰浅走到栖霞街,经过拱桥上,两人顿住了脚步,欣赏着忙忙夜色,天边的明月悬挂于夜幕上,在桥下河水的倒映下分外凄清,元翰似有所感,叹息一声:“本王记得,三年前,这栖霞街可是繁华到了极致,比洛河河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薰浅环视四周,不见人影,的确冷清,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疑惑来,洛河的繁华,她已经在昨晚领略过了,丝毫不亚于现代的秦淮河畔。 而这栖霞街,商铺如云,每每经过此地,也是行人如织,如今不过戌时,照理说这里不应当这么清寂才是,叶薰浅在这份冷寂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几乎同时,元翰手指微蜷,握住了她的手,身形如风,宛如苍鹰般从珍珠桥上飞掠而过,墨色的锦袍在黑夜中飒飒鼓起,将叶薰浅湖蓝色的身影包裹其中。 就在两人飞跃至珍珠桥拱的至高点时,桥下水花四溅,几十名黑衣人从水下迸射而出,银花万点,折射出月之皎皎与夜的肃杀。 “何方鼠辈,竟敢暗算本王?” 元翰没有想到自己从北越回齐都还没几天,就遭到了这样的埋伏,冷喝一声。 几十名黑衣人全身上下除了眼睛暴露在外,其余地方都裹得严严实实,手执弯刀,闪闪发亮,面对元翰的质问,一言不发,默契无比,一拥而上。 如此严峻形势,让元翰眉头紧锁,若只是他一人,即使不能将对方全歼,也可全身而退,可是如今,他身边跟着一个不懂武功的叶薰浅…… 元翰左手紧握叶薰浅手腕,没有放开的打算,叶薰浅紧跟在元翰身边,没有逞强,她暗中观察这些人,气息接近于无,脚步轻到了极致,必为内力深厚之辈,她虽精通十八般武艺,却不懂内功,绝非他们的对手。 这等实力的高手,和银练差不多一个级别的,叶薰浅心中暗自估算着。 一黑一蓝两抹身影在珍珠桥上不断地移动,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步步避开对方攻击,黑衣人手中银剑挥舞,光影连连。 “四殿下,你先放开我,否则我们谁也走不掉。” 大致摸清楚了对方的实力,叶薰浅眼看着她和元翰落于下风,当机立断。 “浅妹妹,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元翰一边不停地为叶薰浅化去对方的攻击,一边急切安抚道。 叶薰浅的观察力绝非一般人可比,很快,她便察觉到了黑衣人的意图,他们对元翰处处留情,而对自己步步紧逼,每一招都是杀招,只见她食指用力往元翰手腕上的某个穴位一点,用力刺激了一下。 这一刹,元翰只觉得自己左手一麻,似有无数细小的电流涌来,麻痹了他的神经,趁着他松手的这一空档,叶薰浅挣脱他的钳制,从腰间抽出匕首,贴近一名黑衣人,手臂轻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匕首轻轻掠过对方腰间。 无关痛痒,黑衣人的动作因此迟钝了一秒,不解地看着叶薰浅。 她的力道把握得很好,近身搏斗,扬长避短,黑衣人们显然是没想到叶薰浅会有如此身手,身上没有一点内功的痕迹,却能把招式练到炉火纯青,更难得的是,她是个女人! “银练!”叶薰浅手中握着匕首,湖蓝的身影像是从天外而至的精灵,她声音清澈扬起,银练如约而至,为他挡住了一面的攻击,同时脸色凝重到了极点,腹诽:郡主养在深闺,从不与人结仇,谁有杀她的动机?而且,她不懂武功,对方为何会派出这等高手? 恰在银练思考之际,只见几十名黑衣人腰带一松,紧接着裤子顺着大腿落了下来,白花花的一片……这件事发生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在这一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叶薰浅不敢托大,趁着黑衣人门纷纷放下武器,将裤子抽起、系好的空档,拽着元翰的手,“走!” 元翰为了救他,手臂被划了好几刀,受了轻伤,叶薰浅顾不上这些,拉着元翰朝着前方一路狂奔,心里的忐忑不安更甚几分,也不知道银练一人会不会有危险…… 两人跑了一会儿,便开始发现,后边的黑衣人追了上来,宛如苍茫地平线上陡然冒出的骑兵一般,叶薰浅心中警铃大震,“四殿下,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先走!” “别胡说!” 元翰手臂上的伤口不断溢出鲜血,顺着手臂流下,叶薰浅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掌心的鲜血是如此的炽热,他黑眸里闪动着坚定的情绪,流光一刹里,她想起了自己在热带雨林时遭遇伏击,生死难测时队友的不离不弃,也是如他这般坚韧执着! 今晚的齐都,和往日不同,似乎都沉浸在无边的寂静中,叶薰浅一颗心顿时沉入了深深的湖底,两人在凄清的街道中狂奔着,宽敞的道路上竟然无一行人,只有空气中的缥缈轻烟还在弥漫着。 “浅妹妹,你先让开。” 元翰看着那不断靠近的黑影,眼皮一沉,对叶薰浅道,“与其这样逃下去,我们迟早精疲力尽,到那个时候,我们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与其选择逃避,不如殊死一搏,尚有一线生机!” “好!”叶薰浅也不忸怩,元翰是从北越蛮荒之地厮杀回来的修罗战神,此刻周身都是杀气,她一步一步后退,眸光却一刻也不曾离开他。 她知道,这是他的战场! 这一瞬,长风乍起,剑光狂舞,他扬起的墨发,在晚风中猎猎如旗,恍如浴血奋战的神,重剑在手,以雷霆万钧之力,劈开几十名黑衣人结阵而成的白色光茧,叶薰浅目不转睛,凝视着前方光影缭乱的一幕,浑然不觉,在她的身后,上百枚钢针自路旁茶楼之顶攒射而来…… ------题外话------ 有木有人想要二更滴,伦家在纠结中,想二更滴妞妞们冒泡冒泡~ 第五十九章 茕茕孑立,风露中宵!(二更) 颈后一团劲风席卷而至,她浑身发凉,头顶上的翠叶依旧葱葱郁郁,而整个人却宛若置身于冰天雪地里。 白色光茧中的元翰,回眸一刹,看到的便是那百枚钢针无限逼近她的情景,他心急如焚,奈何强敌环伺,即便与她仅有五丈之隔,于这弹指一瞬,也无异于秦树楚天,元翰目眦欲裂,“浅妹妹,小心后面!” 叶薰浅急速转身,看着那百枚钢针攒射而至,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那蚀骨的寒意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身体里,整颗心收缩到了极致,仿佛在这一刹那里停止了跳动…… 无处可逃,无处可避,前世今生,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一瞬,觉得自己是如此的逼近死亡。 百枚钢针,针尖泛着幽蓝,浮华一瞬之间,一抹月华色的飞袖穿梭而至,似是九天银河跌入了凡尘,恰在此刻,嘈杂的“叮叮”之声响起,像是无数钢针与磐石激烈碰撞时发出的响音,伴随着星火碎落,男子足尖轻点,落地无声,宛若天神般站在了她身畔,还未来得及狠狠地、紧紧地拥她入怀,便看到茶楼上黑影一闪,他尾随而至,茶楼上已然人去楼空,脚下的楼顶,还残留着少许兰花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四殿下,你怎么样了?”叶薰浅见元翰脸色苍白如纸,手臂上鲜血汩汩而流,更是担心,周围尸体横陈,血流遍地,不难看出,这里刚刚上演了一场激烈交战。 元翰握剑的手有些颤抖,看着叶薰浅,“浅妹妹,翰王府离这不远了,能麻烦你扶我回去么?” “好。”叶薰浅顾不上其他,元翰为了她受伤,她送他回王府也在情理之中,扶着他,问道:“往哪儿走?” “顺着这条路往南直走便是。” 他的呼吸有些沉,叶薰浅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虚弱,心中自责,扶着元翰一瘸一拐地向前,丝毫没有意识到,那名刚刚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男子,望着她和元翰的远去的背影,茕茕孑立,风露中宵。 他的手中尚且握着一袖月华银锦,而银锦的一侧,千疮百孔,一如他此时此刻的心…… “世子。”银练看着形单影只的祁玥,心里不由得为自家主子委屈,看着那薄雾中相携离去的两人,心叹:郡主啊郡主,哪怕您回头看世子一眼也好啊…… “保护好她。” 祁玥薄唇一动,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悠悠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距离越拉越长,银练顿感头疼,这一次……估计误会大了…… 世子那样一个骄傲的人,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骄傲—— 她宫门坠马,他忧心忡忡查看伤势; 她遇到危险,他生怕她受伤尾随而至; 她喜欢吃松子,他每日亲自剥壳装满一罐; …… 可她,却头也不回地和另一个男子,离他而去…… 银练无奈叹息,身形一动,宛如一缕墨烟般朝着翰王府飘去,明月当空,银练双手合十,暗暗祈祷,但愿郡主会想起世子…… 翰王府中,侍女们从卧室里端出了一盆又一盆血水,王府上下人人面色凝重,管家连夜进宫去请太医,在太医赶来之前,叶薰浅只能对元翰进行物理降温,即使她精通各类外伤处理办法,在这一刻她也选择了沉默,只因元翰身份特殊。 天之骄子,大齐翰王,战功赫赫,如若她擅自为他处理伤口,一旦最后他有任何闪失,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身为贤王府的郡主,她需要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不让明里暗里的敌人有任何可趁之机! 元翰是齐皇最倚重的皇子,也是北越威名赫赫的翰王殿下,太医院的人听说他受了伤,压根儿不敢打马虎眼,约莫五六名资深太医匆匆走出太医院,向翰王府赶来。 “四殿下,你忍忍,太医很快就来了。”叶薰浅以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声音柔和中隐含着一丝关切,元翰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有些干裂的唇动了动,“浅妹妹,本王没事。” 在北越,更重的伤他都受了,何况是现在? “你别说话,我给你倒杯水。”叶薰浅转身欲往桌子的方向走去,不料自己的裙衫被象牙床的边缘勾住了,她身形顿住的一刹,元翰握住了她纤细润滑的手,“小心。” 双手交握的瞬间,叶薰浅的脑海中浮现出万千念想,不同于祁玥那双手的光润细腻,这是一双时常重剑在握的手,掌心长满了硬茧,南征北战,只为护住大齐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嗯。”叶薰浅轻声一应,然后有些不适应地抽出了自己手,莲步轻移,倒了一杯水后返回,放在元翰唇边,他微微抬起身体,慢慢地喝。 她神情专注,看着他杯中水越来越浅,而他,却在悄悄地看着她…… 太医不敢有丝毫怠慢,很快就赶到了翰王府,五名太医合作,给元翰做详细的检查,叶薰浅对古老的中医涉猎不深,对内功更是一窍不通,太医们皆为国医圣手,交流的语言多为专有名词,她听不懂。 再加上病人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静养,于是她悄悄地退了出去。 站在门口,她舒展着自己累了半天的腰肢,仰望漫天繁星,那一轮高悬的冰月分外皎洁,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祁玥,她敛下眼睑,盖住了美丽的双眸,心中自嘲,大概是因为他的名字里有个“玥”字吧! 周围之人的注意力都停驻在了元翰身上,自然不会有人过多地关注她。 静默中的她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糟了!” 她湖蓝色的身影在翰王府的花园里穿梭着,若是放在平时,她必定会为这些名贵花卉而驻留,可这时,想起了祁玥被她遗忘在了某个角落,她的心就揪得厉害! 她不懂轻功,不断地奔跑着,晚风习习,她的身影,宛如蓝色流光从清寂的街道上掠过,地上的尸体和血迹已经被京兆府派来的人处理得干干净净。 不多时,叶薰浅就跑到了原处,树依旧是那时树,可此地却已人去楼空,再不见他的影子。 她清丽的容颜上浮现出淡淡的失落,缓缓闭上双眼,唇畔的笑意有些萧瑟,是啊……他凭什么会在原地等她? ------题外话------ 二更送上,今天叶子很勤奋有木有,么么哒~ 第六十章 满城风雨 葱茏碧树之下,是女子单薄的身影,她的容颜隐在黑暗之中,充满着迷离的气息。 隐藏在暗处的银练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扶额长叹,世子这般决然离去,如若知道郡主在这望天树下站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定然又要心疼了。 盛夏之季,往往昼长夜短,直到现在,天色才完全黑了下来,这个时候,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但对于在现代生活了十年的叶薰浅来说,这个时间点也就是晚上十点左右,正是斑斓夜生活的开始,她并不觉得有多晚。 夜晚的寒气有些重,她双臂环住肩膀,试图给自己一点点温暖,想着自己该何去何从,几乎毫无疑问,她应该回贤王府,因为她是贤王府的女儿。 十分巧合的是,望天树的位置,在贤王府与祁王府的中轴线上,即从望天树所在之处出发,前往贤王府和祁王府的路程相等。 向左还是向右? 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叶薰浅脑海中交替响起,让她沉疑了,迟迟无法迈开第一步,想到祁玥那既别扭又傲娇的性子,叶薰浅一阵头疼,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竟然兀自在望天树前左右摇摆走了几十次不止,看得银练眉毛都打结了,为叶薰浅和祁玥干着急。 叶薰浅纠结了许久,她咬了咬牙,仿佛下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似的,迈开脚步朝着路的左边走去,一路上还不停腹诽:姐真他妈的犯贱!犯贱啊! 星辉垂落,树影婆娑,将叶薰浅纤长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路上的血腥之气渐渐散去,若不是叶薰浅嗅觉异常灵敏,定然不会察觉到这里方才经历过一场生死之战。 不知不觉走到了祁王府门口,皎洁的月光柔柔地打在石阶上,铺了一地的洁白,顺着石阶向上看去,只见王府高门紧闭,两侧的麒麟石雕栩栩如生,看起来威风凛凛,更衬出祁王府的庄重威严。 叶薰浅静静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久久不语,大概是有些倦了,她的眼皮时不时地落下,遮挡住眸中疲惫的神光,银练无数次地想要现身提醒叶薰浅进去,可作为隐卫的职业操守让他沉默了。 隐卫的职责,是要在主人有危险的情况下现身,而不是整天出现在主人身边…… 叶薰浅在风中站了约莫一个时辰,她手指动了动起,微微抬起下巴,仰望天幕上熠熠繁星,忽而脚步一迈,转身、离开…… 此刻,夜久无云天练净,月华如水正三更。 等回到贤王府,众人已经都睡下了,王府上下,一片清寂,只有风声陪伴着她一路前行。 琼华在下午叶薰浅和祁玥进宫见皇后时就已经回贤王府了,本以为叶薰浅今晚会留在祁王府,却不想在起夜时碰到了刚回来的她,顿时吓了一跳,仔细地揉了揉眼睛,方才小声道,“郡主?” “你大晚上的起来做什么?”叶薰浅无奈地笑了笑,如今的时辰,在现代也就十二点,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就算很晚很晚了。 “郡主,你怎么回来了?”琼华掌灯,屋子里顿时盈满了橘黄色的柔光,将叶薰浅脸上的疲惫掩去了些许。 叶薰浅扯了扯嘴角,无语地笑了笑,反问道:“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 “不是不是,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琼华忙不迭地摇头,狐疑地观察着叶薰浅,试图从她美丽的容颜上找出一丝破绽,心道:照理说,这么晚了,祁世子根本不可能让郡主回来才对……就算是要送郡主回贤王府,也必定亲自护送…… “好了,你眼睛都快肿成熊猫眼了,赶紧睡去吧!”叶薰浅面色坦然,即使是面对琼华的打量也丝毫不露破绽,伸手摸了摸琼华的眼袋,催促着道。 琼华本想问叶薰浅关于她和祁玥的事情,结果见她这样催促自己,倒觉得不好意思了,虽然来贤王府伺候叶薰浅的时日不长,但也基本上摸清了她的性子,她让你休息,你就休息,莫要弄出一堆“郡主不休息,奴婢怎敢休息”之类的理由! 于是点了点头,顺带提醒了一句,“那郡主也早点歇息吧。” “嗯。” 叶薰浅轻声一应,简单梳洗换上干净的衣裳,去除身上残存的血腥之气,她躺在柔软的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是他那茕茕孑立的影子,就像是茫茫天地间飞掠而过的孤鸿。 她觉得,她肯定是病了…… 翌日,旭日东升,晨光熹微,叶薰浅昨夜将近五更天才睡着,这会儿正酣然沉睡着,浅阁的侍女们受琼华指示,无人惊扰她的睡眠,是以她一直在睡着,直到午时仍未醒来,浑然不知帝京齐都已然满城风雨。 齐都最大的赌坊,一夜之间,化为焦土,断壁残垣,物是人非。 天顺赌坊上上下下,共计三百八十一人,无一生还。 仅仅一夜,翰王殿下珍珠桥遇刺,天顺赌坊星火燎原,发生这样的事情,京兆尹掌治京师,职责所在,因此首当其冲! 圣云殿上,温度降到了冰点,气氛低沉到了极致,齐皇高坐于龙椅之上,俯视着匍匐在地的群臣们,半晌,才沉声道:“平身。” “谢皇上。”群臣山呼过后,慢慢起身。 人人低着头,不敢去看齐皇的眼睛,这齐都的消息最是灵通,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可顷刻间传遍全城,更何况是翰王遇刺、赌坊着火这种事情! “京兆尹何在?” 果不其然,齐皇上朝后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京兆尹! “微臣在。”郭大人从队伍中走出,来到大殿中央,保持着拱手行礼的姿势,并未起身。 “你可知罪?”齐皇浓眉一挑,话语中蕴藏的怒意毫不掩饰,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天顺赌坊三百八十人无一生还,总要有人用生命来为这件事负责,方能平息此事,而京兆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京兆尹郭大人缓缓抬头,诚惶诚恐地看着齐皇,然后徐徐跪了下来,侃侃陈词,情真意切,“皇上,微臣食君之禄,却无法为君分忧,翰王殿下遇刺、天顺赌坊三百余人葬身火海,微臣愧对皇上、愧对齐都百姓,愧为父母官!” 说罢匍匐在地,长跪不起。 大殿上顿时处在了一种极为诡异的沉寂中,无一人敢出来为京兆尹说一句话,不论是他的挚友还是他的政敌,在此刻均不敢轻举妄动,只因那位高坐于龙椅上的人心思难测…… “微臣身为京兆尹,掌治京师,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再无颜见齐都百姓,请皇上看在微臣三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准许微臣辞官。” ------题外话------ 更新啦,么么哒,想要二更的妞妞们冒泡冒泡~ 第六十一章 爱闹别扭的祁世子!(二更) 此话一出,朝堂震惊。 众臣议论纷纷,京兆尹郭大人三年来的政绩,有目共睹,如今正值壮年,竟然请求辞官,一时间众说纷纭,一石激起千层浪。 要知道,这个时代,学而优则仕,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时,能够有今天是多么不容易,郭大人自动请辞,无异于自毁前程! 齐皇神色微变,在今日早朝之前,他有想过无数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过了好一会儿,大殿上的讨论声才渐渐小了下来,群臣立于原地,静静地等待着齐皇的决定,圣云殿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连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元修都缄默不语了。 半刻钟的时间,漫长如夜,京兆尹伏跪地上,不敢有丝毫动弹。 夏日清晨,凉风自来,齐皇黑眸如墨,良久方才开口,“准!” 仅仅一字,重如千钧。 “谢皇上。”郭大人额上已然沁出了些许冷汗,声音微颤着谢恩。 “皇上,郭大人辞官,京兆尹一职空缺,何人暂代?” 杜太师一听到齐皇准了,立刻站了出来,言辞切切地问。 俗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帝京齐都不能没有京兆尹,必须尽快补上才是。 “修儿。” 齐皇看了一眼元修,朝堂之上的他,风流邪肆之气减之一份,庄重沉稳之气增之一分,“郭大人辞官,京兆尹一职由你暂代,务必查出行刺翰儿和火烧天顺赌坊的幕后黑手!” “儿臣领旨。”元修走了出来,心中一叹,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京兆尹这一职位可是个烫手的山芋,郭子云主动请辞,无异于保住了自己一条命,天顺赌坊和四哥遇刺一事都不简单…… “退朝!” 不待群臣提出任何意见,齐皇沉声一喝,在太监的搀扶下起身,离开圣云殿,文武百官再次山呼万岁,恭送齐皇离开。 元修在众臣眼中一直是闲散皇子风流无匹的形象,给人以一种办事不靠谱的感觉,因此,齐皇将京兆尹一职给了他,让很多大臣感到十分意外,这会儿都贺喜来了。 郭大人起身,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简单地和元修说了几句话,大概是关于交接的事情,之后便径自离开了朝堂。 元修伸手不打笑脸人,众臣的恭喜道贺,他一一受了,散朝后,他独自一人走出皇宫,向翰王府的方向走去,想到昨晚发生的这两件事,顿感头疼。 与齐都城中满城风雨人人自危不同,祁王府的清莲小筑里,茶香袅袅,写意至极。 祁玥从密室中走出,青泉急忙上前关切询问,“世子,您没事吧?” “雾雨神针,是七大高手之一雨雾的成名绝技。” “那世子可有大碍?”青泉一听,心中更加担心了,世子本就旧伤未愈,结果为了郡主又用了武功,现在指不定新伤加旧伤,弄不好还会提前病发。 “那人的雾雨神针还没练到家。” 祁玥神色淡淡,昨夜若是跻身七大高手之一的雨雾亲自出手,薰浅必死无疑,好在……想到这,祁玥神色有些落寞,她竟然丢下了他…… 从昨晚回到祁王府后他便进入了密室疗伤,至今方才出关,这会儿一边洗手一边问道:“朝中可有什么动静?” “如世子所想,郭大人自动请辞,齐皇准了。” “嗯。”祁玥嘴角轻轻一翘,坐了下来,却发现对面的位置没了她的身影,黑眸一暗,半晌,才开口问道:“昨晚……薰浅有来过吗?” 虽然,他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对那个女子的在乎,但这些面子上的东西,终究抵不过心底的那份思念。 “没有。”青泉看着祁玥那看似淡然的面容,心疼极了。 世子密室疗伤,他在门外待了一夜,若是郡主踏足清莲小筑,他必定会察觉,可是,等了一晚,终究没有等到她的身影。 “哦。”祁玥声音低低的,神情上有说不出的失落,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玉筷,静静吃饭,可对面那个喜欢将美食一扫而空的女子却已不在,想到这,他觉得平日里喜欢的美食,顿时味同嚼蜡。 祁玥看了一眼前方几案上的一大盘核桃,忽然问道:“核桃仁给薰浅送过去了吗?” 那可是他昨天亲手剥了一个时辰的成果! “已经送去贤王府了。”青泉知道祁玥的心思,对给叶薰浅送核桃的事情分外上心,不敢有丝毫怠慢。 “那薰浅看起来气色好吗?”祁玥一听,迫不及待地问,急切地想要从青泉口中知道叶薰浅的消息,这一瞬,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速和平时相比,快了一拍。 “咳咳……” 青泉轻咳了几声,看着祁玥,缓缓道:“属下没见到郡主……” “本世子不是说了,一定要亲自交给薰浅的吗?”祁玥没有从青泉口中问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声调陡然一扬,蕴藏着深沉的愠怒。 青泉在他身边多年,见他已经有生气的前兆了,立刻出声解释,“琼华说郡主昨晚三更天才回到王府,还未起床,所以属下才让琼华转交了。”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还隐含一丝幽怨,偷偷地看着祁玥,那眼神就好像在说:郡主歇着,属下总不能让非要让郡主起床亲自收下核桃仁吧……就算属下要这样做,世子您舍得吗? “三更天!”祁玥听到这三个字,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暗藏危险,恨不得直接在元翰身上再戳上十个洞,最好能让他一命呜呼才好! 他为了救薰浅受伤,薰浅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却陪着元翰到三更天! 虽说元翰受伤是因为薰浅,不过,父债子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世子,您别生气呀,气坏了身体郡主也不知道。” “青泉,你想去炼狱是不是?”祁玥眉毛陡然一扬,目光森森地打量着青泉,沉声道。 听到祁玥这句话,青泉只觉得后背拔凉拔凉的,想到炼狱的恐怖,脑袋如同拨浪鼓般摇来摇去,都快把祁玥的眼神给晃花了,只听祁玥兀自解释:“本世子是生气,薰浅竟然不顾自己身体虚弱,去照顾元翰那个皮糙肉厚的老牛!” 青泉,“……” 世子,话说真的是这样么?您真的没吃醋?真的一点儿都没有? ------题外话------ 如果收藏突破900,那么从明天开始都二更了喔,么么哒~到时候大家不要养文咯,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伦家绝不烂尾,即使只有一个读者在,也不烂尾,(*^__^*)嘻嘻……爱你们~ 第六十二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记得让膳老给薰浅熬制一碗红枣莲子羹送过去。”祁玥想到叶薰浅的身体,又吩咐了一声。 青泉掏出羽毛笔,一一记下,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只要是跟郡主有关的事情,总能牵动着世子的心,不能出一点差错。 “天顺赌坊事情如何了?”祁玥到底是祁玥,纵使心中挂念着叶薰浅,也决计不会抛开一切真正撒手不管这齐都风云。 “齐皇震怒。”青泉正色回答,短短四字,可见今日皇宫不复往日平静。 “他是该震怒!”祁玥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敢将如意算盘打到了薰浅身上,他怎能让那个老匹夫好过? 青泉低着头,没有说话,心知肚明:天顺赌坊是齐皇在齐都城中最大的暗桩之一,世子火烧天顺赌坊,三百八十一名暗卫全军覆没,齐皇焉能不怒? 前些日子,六公主得罪了郡主,世子便叫她生生摔下台阶,骨折了。 昨天晚上,郡主遭遇暗杀,世子便烧了那天顺赌坊,为郡主找场子。 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时,青裳烟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见祁玥向自己的方向看来,连忙禀报:“世子,五皇子求见,是见还是不见?” “元修?”祁玥从座位上徐徐站了起来,负手而立,站在窗边,缓缓道:“天顺赌坊折损了三百八十一人,郭子云请辞,京兆尹一职空缺,太子要忙着七月各地官员进京述职的事情,无法脱身,元洵刚回京,对齐都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元翰在府里养伤,所以能暂代京兆尹一职的人就只有元修了!” “青裳,你去安排吧!”祁玥心如明镜,知道元修拜访所为何事,他若不出现,岂不落人口舌,给了齐皇那个老匹夫可趁之机? “是。” 青裳点了点头,走出清莲小筑。 青泉看着祁玥,有些担心,“世子的伤……” “不碍事。”祁玥打断了青泉的话,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走出了清莲小筑。 祁王府的会客厅里,元修早已等候多时,身边还跟着两名侍卫,皆为不显山露水之辈,祁玥面色无异,徐徐踏入会客厅,见元修站在一边,观赏墙壁上悬挂的画作,清嘲一声,“五皇子不会是走错门了吧?祁王府可不是烟街柳巷!” 祁玥一身月华银锦,阳光碎落在他身上,恍如谪仙,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像是超然物外的智者,不论天地风起云涌,依旧我自尊华,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没有办法打开他坚硬的心壳。 “祁世子别来无恙。”元修纤薄的唇漾开一丝妖艳的笑意,上下打量着祁玥,寒暄着说。 “自然。” 祁玥面色不改,棱角分明的轮廓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侍女们已经奉上茶水,两人悠然品茗,俨然一对深交的挚友,可实际上…… “昨夜四皇兄遭遇暗杀,如今重伤在床……”元修一字一句地说,眼神停留在祁玥的脸上,试图从他那万年不变的脸上找出一丝丝不同。 “什么?齐都乃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敢暗杀皇子?”祁玥故作惊讶一叹,那表情别提有多真实了,他一脸不信地看着元修,那眼神分外明显,从里到外都在传递着一个讯息:敢在齐都公然行凶暗杀的人,恐怕都是皇家授意吧? 祁玥表现得这样明显,让元修脸一黑,两人心照不宣,都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可……那些暗地里见不得光的事情,怎能摆到明面上? “本宫刚从翰王府离开,了解了一些线索。” “哦?”祁玥继续好奇进行时,颇有一番洗耳恭听的架势。 “听四皇兄的意思是,昨夜的杀手们暗杀的对象其实是浅妹妹……” 元修的声音极具迷惑力,富有磁性的声音慢慢铺开,“四皇兄受伤,不过是池鱼之殃。” “浅妹妹深闺十年,甚少得罪什么人,不知是谁竟然派出了这么多的杀手,想要置她于死地?”元修的手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黑玉几案,错落有致的声音响起,驱散了会客厅的沉寂,“本宫听闻祁世子慧绝众生,不知祁世子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这样的话,无异于示警! 祁玥心知肚明,元修这是在暗示他:薰浅遭此一劫,都是因为他,齐皇真正想对付的人是他,薰浅是受他连累罢了…… 想到了昨夜暗杀之人的那招例无虚发的雾雨神针,祁玥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 若只是因为他,薰浅才遭此一劫,以齐皇的行事风格,定然是活捉薰浅,逼他就范,而不是置薰浅于死地,因为齐皇知道,活生生的一个人可比死了的一具尸体用处大! 不管这件事情齐皇是否知情,都改变不了他纵人行凶的事实! 昨夜薰浅和元翰在珍珠桥遭遇埋伏,那条街一片清寂,京兆府的人并不像往常一样疾速赶来,因为,那个时间点,京兆尹正在皇宫面圣,汇报薰浅宫门坠马一案的结案进度。 如此巧合,焉能与齐皇一点关系都没有? “本世子怎会知晓?昨夜翰王殿下自告奋勇送薰浅回王府,却逢此一难,难不成五皇子以为,是本世子派人暗杀翰王殿下和薰浅?”祁玥皮笑肉不笑地说,明知元修不是这个意思,偏偏还这样反问。 元修嘴角抽了抽,他什么时候说这档子缺德事是祁玥干的? “那天顺赌坊的事情,不知祁世子可知一二?” 元修分外认真地问,针对这件事试探祁玥,才是他今日出现在祁王府的真正目的! 天顺赌坊的那场火十分突然,不管从哪里着手查,最后的结果都是,赌坊里的人晚上睡觉时忘记吹灭火烛,一不小心火烛倒,烧了画作、帐子,最后烧了整个赌坊! 要知道,那三百八十一人可不是普通人,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皇家暗卫,不可能因为区区一场火而葬生火海,且无一生还! 纵观齐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端了天顺赌坊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这位自幼幽居王府、表面羸弱不堪的祁世子嫌疑最大。 ------题外话------ 更新,唔…有木有人觉得柿子对浅浅真是太好了?两个小时后的二更亲爱的们别错过喔~ 第六十三章 祁王府的往事 “本世子不好赌,如何会知晓赌坊之事?”祁玥隐藏在银锦华袖下的小指微微蜷起,矢口否认。 他的眸光移向窗外,那是皇宫的方向,歌舞升平的背后是血腥和杀戮,明枪暗箭尽管冲着他来便是,可是,他们却伤害了薰浅,他小心安放于心尖上的人! 任何人想要伤害他,先问他答不答应! “当真不知?”元修再次确认地问。 这下子祁玥不耐烦了,将悠远的目光收了回来,定在元修身上,“五皇子什么意思?本世子家世清白,做的都是正当生意,赌坊这种地方,本世子不会去,五皇子问本世子是否知晓赌坊之事,问错人了!” 祁玥从位置上站起,不待元修说话,逐客令已下,“青泉,送客!” 青泉快速窜到了祁玥和元修之间,阻止元修上前靠近祁玥,“五皇子,请!” 元修眉毛陡竖,妖娆风流的气质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是不仔细看,定然不会发现他光滑平整的衣袖此时出现了一丝褶皱,足见其内心情绪波动之强烈。 祁玥负手而立,不动如山,银锦华服包裹住他挺拔如松的身姿,傲然挺立,宛如高山,无可撼动分毫。 元修来祁王府捧了一鼻子灰后,悻悻而归,脸色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一般,跑到三皇子府向元洵“诉苦”,吐了一坛苦水后,元洵方才轻言开解道:“若是能让你套出话来,那我就要怀疑你见到的人是不是真真正正的祁世子了!” “他真有这么厉害?”元修浅酌一口茶,觉得还是三皇子府的茶好喝,悠悠问道。 元洵面色平静如水,淡似流云月,反问一声,“你在京师十八年,可曾真正看透过他?” 元修茫然了一会儿,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听元洵继续道,“连父皇都无可奈何的人,又岂会简单?” “不知道母后对祁玥的事情知道多少……”元修母妃华贵妃尚在,母族后台强势,比云淑妃的娘家将军府,那才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所以他一直在帝京齐都长大,偶尔外出游山玩水,风流邪肆……如此种种,齐皇均包容视之,尽管如此,他依然十分尊敬皇后,因为皇后曾救过他一命。 关于元修的这个问题,元洵直接了当地说:“不知道。” 祁王府的人都不简单,祁玥如是,祁筱亦然,单凭她在宫中多年不倒,父皇赋予她无双尊荣,朝野上下对她赞不绝口这两点,足见其心智非同一般。 想到这,元洵不禁笑了,当年祁王和祁王妃战死沙场,留下刚出生不久的祁玥,祁筱及笄年华,挑起王府重担,独木支撑大厦,嫁入皇家,宫闱深深,明枪暗箭无数,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将祁玥抚养成人。 如今的祁世子,青出于蓝,风采才华与当年的祁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试问这样的女子,又岂能等闲视之? “翰如今情况如何了?”元洵知道元修去过翰王府,问道。 “全身上下十八道伤口,都快被绷带缠绕成什么了!”元修不由得吐槽,看起来伤得很重,因为流了很多血,伤口也分外狰狞,不过都是些外伤,假以时日,便可痊愈,没什么要担心的! 元洵抿了一口茶,继续问:“那就好,浅浅呢?” “没见人,听说是昨晚将四哥送回翰王府后就走了。” 元修躺在靠椅上,闭目养神,漫不经心地回答,元洵眉毛微微挑起,“我不是问她什么时候走,而是问,她可有受伤?” “没有!你的浅浅好得很呢!现在在贤王府睡大觉!”元修没好气地说,自己这个做弟弟的累死累活,摊上京兆尹的烂事,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然半句安慰都没有,却问叶薰浅好不好! 一个个的都没良心,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 元修心里别提有多怨念了,躲到了三皇子府来避难,午后的时光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了,贤王府浅阁之内,叶薰浅睡了一整天,才渐渐醒来,脑袋晕晕沉沉的,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叶薰浅再次感叹,这齐都的天气,简直跟现代的伦敦有得一拼,说变就变,早上天朗气清,中午艳阳高照,傍晚就满城飘雨。 她昨日疲劳过度,再加上来了葵水,整个人都慵懒了起来,不想出去,独自一人坐在窗台边上,看着雨水从屋檐上滴下,不多时,琼华便捧着一堆大盒子小盒子走了进来,叶薰浅扭头看向她,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郡主,这些都是皇后娘娘送给郡主补身体的!”琼华小脸红扑扑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见叶薰浅一头雾水的模样,心中一叹:皇后娘娘定然是爱屋及乌…… 叶薰浅扯了扯嘴角,万般无奈,“你家郡主我活蹦乱跳的,哪儿需要补什么身体?” 说到这,她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琼华放下了一堆盒子,将今天早上青泉送来的一罐核桃仁递给叶薰浅,“郡主,给!” 那熟悉的青瓷罐,上面还刻画着她在清莲小筑的栈道上斜倚栏杆的画面,精致细腻,俨然出自那个男子的手,想到昨夜她不管不顾丢下祁玥的事情,叶薰浅心中愧疚,这一罐核桃仁,沉甸甸的,让她几乎难以承受其重量。 她以为他再也不理她的…… “臭丫头,竟然白天睡觉,懒成猪了?” 就在这时,一个飒飒飞扬的声音腾空而起,飘入叶薰浅的耳廓,紧接着从窗口钻入的是贤老王爷的身影,见叶薰浅形容有些憔悴,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忍,看着桌子上都快堆成小山的补品,鼻子嗅到了千年灵芝的气息,贤老王爷眼睛一亮,赶紧去扒开盒子,“臭丫头,屋子里藏着这等好东西竟然也不告诉爷爷!” 不多时,他的手里已经举着一枚巴掌大的灵芝,嗅着其中散发的香气,摩拳擦掌,喜欢到了极致。 “皇后真是舍得,这等好东西老头子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她都没松口,竟然舍得送给你!”贤老王爷看着叶薰浅眉目如画,漫不经心的样子,红果果地嫉妒了!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就是朵香蘑菇嘛!” 叶薰浅蹙了蹙眉,有些不解,在她眼中,这蘑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唯一的不同是,比一般的蘑菇香气浓郁一些,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这不咸不淡不痛不痒的话,让觊觎了皇后长宁宫里那朵千年灵芝很久的贤老王爷恨不得敲烂她的脑袋,香蘑菇?这丫头认不认识宝贝啊? “这可不是一般的灵芝,这是最为稀少的赤芝,而且是千年赤芝,把你卖了都不值这个钱!”贤老王爷伸手就给叶薰浅一顿爆栗,鄙视地看着她。 叶薰浅一囧,糟老头子,就算是这样,你用得着这样打击你孙女儿么? 贤老王爷对这枚千年赤芝爱不释手,从上边撕了一丁点下来,递给琼华,“给臭丫头熬汤去!” 叶薰浅、琼华纷纷黑线,这几根头发丝粗细的灵芝,能熬出什么汤来? ------题外话------ 二更来袭~叶子脚崴了,好难受,呜呜~ 第六十四章 偷偷喜欢她! “这千年赤芝是大补之物,吃多了会流鼻血的,你就只能吃这么多!”贤老王爷仿佛看出了叶薰浅的疑惑,于是向她解释,紧接着将剩余的灵芝放回盒子里,然后宝贝无比地抱走,还美其名曰:如此贵重的物品,替叶薰浅收藏! 皇后派人给叶薰浅送了很多补品,云侧妃和叶怜香脸色很难看,再加上先前丢失的宫铃至今尚未找回,因此怜香阁里愁云惨淡,死气沉沉,与之相反,叶薰浅在浅阁的日子倒是风生水起,吃穿不愁,还时不时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叶怜香眼红极了,却无可奈何。 “母妃,叶薰浅有什么好的?凭什么三殿下对她关心倍至,翰王殿下心甘情愿为她挨刀,就连祁世子也对她不一般,竟然亲自给她剥核桃?”叶怜香愤懑不平地说,凭什么自己宫铃失窃,前途未卜,叶薰浅就能春风得意? “好好的王府闺秀不当,偏要整天抛头露面,就一个水性杨花的小贱人!”云侧妃因为薛管家被叶薰浅间接弄死这件事,对她分外不满,本来她还想进宫去和云淑妃再商量一下怎么弄死叶薰浅的,结果元毓至今还卧床不起,云淑妃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叶薰浅的事情,因此,云侧妃和叶怜香这段时间非常低调,在王府里安生了好一阵子。 就这样,叶薰浅每日前往翰王府,给元翰送鸡汤,元翰全身上下被包裹得像木乃伊似的,只露出了口鼻眼,他上下打量着叶薰浅,“浅妹妹,你笑什么?” “我笑你怎么这么傻!” 别人或许不知内情,但亲身经历过那夜暗杀的叶薰浅却是知道的,元翰是被她连累了! 叶薰浅看着他这滑稽无比的形象,怎么看都像是去演喜剧的,哪里像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翰王殿下? 元翰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久久不语,她说对了,他就是傻,明知道她心里没有他,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喜欢她。 叶薰浅不知道元翰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向元翰道别:“元翰,你好好静养吧,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嗯。”元翰闷闷地应了一声,每天躺在床上,唯一的盼头就是她每天来陪自己说话一个时辰,她走了,他觉得这翰王府中的满园春色都失去了光彩。 这几日,叶薰浅去翰王府探望养伤的元翰,琼华一直跟在她身边,几乎形影不离,这会儿,主仆二人向翰王府的大门口走去,却不料在王府门口碰见了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 “哎呀小浅浅,小生居然在这里看见你了,真是太幸运了!”身着月白长衫眉清目秀的书生男子一见到叶薰浅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琼华本欲阻止,却被他不着痕迹地绕了过去,身法轻快得令人诧异! 书生男子肆无忌惮地搂着叶薰浅的脖子,像只无尾熊似的,见琼华走了过来,连忙摆手不耐烦地说:“去去去,你这小丫头哪儿凉快哪儿待去!” 叶薰浅和琼华顿时一囧,这句话不应该是她们对他说才对吗? “呃……我们认识吗?”叶薰浅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长相清秀,书生打扮,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青草气息,很干净。 “当然认识了!”书生男子信誓旦旦地点头,仿佛他的话真得不能再真了! 叶薰浅不敢掉以轻心,她认不认识这人,她也不知道,反正以前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可是……我好像对你没印象……” “没关系,小生对你有印象就行了。” 叶薰浅,“……” 怎么她遇到的人都是奇葩? “我叫百晓生,我什么都知道!”书生男子挽着叶薰浅的胳膊,笑嘻嘻地向她介绍自己。 琼华见自家郡主被男子“轻薄”,立刻上前,准备拉开男子,却被男子一把羽毛扇扔出阻挡了,“华家的小丫头闪一边去,别妨碍小生和小浅浅叙旧!” 男子拥有着一双桃花眼,每当他笑起来时眼睛便弯得跟月牙似的,十分美丽,他不满地看了一眼琼华,然后再度搂着叶薰浅的胳膊喋喋不休。 琼华的脚步因为男子的话而停滞不前,神色戒备,男子随手扔的的一把扇子就能让她无法前进分毫,足见其功力之深,最令她震惊的是,他竟然知道她的身份……她是华家人这件事,只有贤老王爷知道! 当日在浅阁,郡主为她取名琼华,其实并非巧合,因为她的真名,就叫华琼! 叶薰浅朝着琼华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琼华脸色微变的模样,她便知道,书生男子的话十有*是真的! “你真的是百晓生?什么都知道?”叶薰浅的兴趣瞬间被勾起了,笑眯眯地问道。 “那当然了!” 书生男子忙不迭地点头,若是青泉在此,定能认出书生男子正是那日在大街上碰到的翰王军师宁若尘,月白长衫,羽扇在手。 “那我考考你!”叶薰浅弯眉一笑,从这个家伙口中套出点儿话也不错! “小浅浅,你说你说,我们之间考来考去的多见外呀!” 叶薰浅眼皮一翻,靠!自来熟毛手毛脚的家伙!谁跟他认识了? “我最喜欢谁?”叶薰浅半真半假地问,笑容明媚得跟枝头的娇花一般,宁若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沉疑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说话,叶薰浅见状立即催促,“不是江湖术士招摇撞骗吧?你不是百晓生什么都知道的嘛!怎么会连我最喜欢谁都不知道?” 宁若尘将他的羽毛扇插在腰间,腹诽:这丫头竟然用激将法!不过他偏不上当!她的心,就像是海底的月亮,令人难以捉摸,她最喜欢的人是谁?宫羽?元洵?祁玥?还是元翰? 时隔多年,往事如烟,谁能一成不变保持初心呢? “哎呀,小浅浅,你现在最喜欢的肯定是祁王府的柿子了!” 宁若尘表情夸张,笑得十分妖孽,“祁王府的泥土,最适合种柿子,尤其是西红柿,种出来的柿子又红又甜,最好吃了!” 叶薰浅脸一黑,伸手就往宁若尘的脑袋上一敲,“臭书生,你在胡说些什么?” “是不是胡说,小浅浅心知肚明,哈哈哈哈……”宁若尘酣然一笑,然后捏着自己的羽毛扇,足尖轻点,轻功施展,月白色的身影宛如鸿鸟般从翰王府鳞次栉比的屋舍顶上掠过,不留下一丝痕迹。 ------题外话------ 更新啦,21:55有二更,么么哒~ 第六十五章 今晚你是我的!(二更) 琼华见臭书生走了,生怕叶薰浅因为宁若尘的话而对她心存芥蒂,连忙低下头解释:“郡主,奴婢不是故意要欺瞒您的。” “琼华,你的事情等回了贤王府再说!”叶薰浅打断她的话,不是不想追根究底,而是她越来越觉得,好像有很多事情她都一无所知,自己的天空就像是被一张硕大的网遮住了似的,而编织这张网的人有可能是她曾经最熟悉的人…… 这样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想要急切地了解一切! 两人走出翰王府,站在门口,叶薰浅看着路上行人穿梭的影子,对琼华吩咐道:“你先回贤王府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可是郡主……”琼华本想说万一叶薰浅遇到危险该怎么办,这里可不会有第二个翰王为她挨刀子,可叶薰浅一记凌厉的眼神就制止了她所有的话,“琼华,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你的事情我还记在账上呢!” “是,郡主。”琼华脑袋缩了回来,方才情急之下忘记了,自从那夜郡主和翰王殿下在珍珠桥遇刺后,老王爷在郡主身边安插了十几名隐卫,负责郡主的安全。 这样一来,倘若郡主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即使不能全身而退,保住一条小命应该也是绰绰有余了。 叶薰浅支开了琼华后,便独自一人沿着大道向永华街的方向走去,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祁玥了,除了第一天青泉将核桃仁送来贤王府时她在睡觉外,后面几日她都有亲自接收核桃仁,每一次见到青泉,她都忍不住问一句,“祁玥他还好吗?” 同样,每一次青泉的回答都是那样千篇一律,“世子很好。” 不知为何,每当想起青泉回答这个问题时的表情,她都莫名地感觉到他目光的闪烁,似乎在刻意隐藏着些什么似的。 从珍珠桥遇刺那一晚到今天已经整整五天了,这五天里她没有见过祁玥,加上元翰为她受伤,所以她每天都跑到翰王府来了,自然是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 今天是阴天,天气凉爽,最适合逛街,叶薰浅无需打伞,不多时就走到了祁王府的门口,门前那一对麒麟依旧庄严神圣,威风凛凛,她站在路侧边的树下,凝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丹唇轻抿。 时光仿佛再次回到了五天前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风中独立,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后,最终转身而归。 没有敲门,是因为心中有愧,她还没有想好见到他时她该说些什么话,所以她选择了缄默不语。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暗中跟着叶薰浅的银练再次急了,生怕叶薰浅站着站着,站到最后又像上次一样转身离开,他将身形隐藏着葱葱茏茏的树上,遥望着祁王府中湖光山色,忽的看到一抹月华色的身影正向着大门的方向缓缓移动,骤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心中对祁玥的景仰瞬间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世子,您可要快点儿……要不然郡主就跑了…… 银练时而看着祁玥,时而看着叶薰浅,心中的一个声音不断地响起,“快点、快点、快点……” 果然如那天晚上一般,叶薰浅站立的时长就是一个时辰,时辰一到,只见她轻叹一声,徐徐转身迈开脚步,银练见祁玥到王府门口的距离只剩下了十丈远,奈何在叶薰浅就要离开的这弹指一瞬间,他的脚步停了,和祁王府的管家老伯说话,银练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揉成一团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世子早不说晚不说,偏偏选在了这个时候和管家老伯说话,真是急死人了! 于是某人一急,脚踏空了,从树上摔了下来,好死不死地摔在了叶薰浅的前面,挡住了她前进的脚步。 “银练,你怎么睡地上啊?”叶薰浅眉毛蹙了蹙,不解地问。 不知是刚才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还是怎么了,竟然连银练坠地的声音都直接忽略了,只见银练讪讪一笑,“郡主,属下觉得睡在地上比较凉快……” 叶薰浅嘴角一抽,睡在地上凉快?以她的经验看,盛夏时的大地应该是热如火炉吧?即使是阴天也差不了多少的! 银练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着,但愿世子会快一些…… 清风拂过,叶薰浅湖蓝色的裙裾飞扬,终于,那久违的“吱呀”一声响起,厚重的门因此被打开,叶薰浅忍不住扭头向门口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的手,握住了门的边缘,随着门缝的增大,男子的身影越发明显,最后完全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她怔怔地看着他,脚步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沉甸甸的,无法移动一分一毫,那颗平静的心似乎也因为他的出现而涌起了生命的潮汐,两人的目光紧紧纠缠在一起,如丝如缕,缠绕无边…… 忽的一瞬,叶薰浅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开眼,祁王府的大门口已然不见祁玥的身影,那熟悉的青莲气息扑面而来,下一秒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腰间的那双手是如此有力地将她禁锢在他身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古老不灭的誓言。 “薰浅,你终于来看我了……”祁玥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嗅着她发丝的清香,喃喃道。 没有人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整整五天,对他来说,漫长千年,每当听到她天天捧着鸡汤到翰王府照顾元翰的消息时,他都会嫉妒得要命,恨不得像个妒夫一样冲到翰王府,一掌劈了元翰,然后把鸡汤全喝了! “祁玥,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从她口中飘出,分外真诚。 迟迟未至祁王府见他,元翰受伤不过是个借口,真正阻挠她脚步的是心里的那道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在此之前,她有想过一千种一万种见面时该说的话,到头来千言万语却只凝聚成了最深切的歉意,祁玥唇角微微翘起,这几天的郁闷恼怒全部因为她一句话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接受你的道歉,今晚你是我的!”祁玥趁机讨要福利,本来他就不喜欢叶薰浅每天陪元翰一个时辰,这会儿心爱之人送上门来,哪儿有放手的道理? ------题外话------ 叶菇凉森森滴觉得,祁世子,您这句话肿么听起来就如此荡漾捏?话说偶家薰浅还是黄花闺女儿呢……不能给你鬼混! 第六十六章 薰浅,你爱我? 叶薰浅脑门儿后瞬间冒出了三根粗大无比的黑线,手贴在祁玥胸口上,撑开自己与他的之间距离,忍不住吐槽道:“什么叫做今晚我是你的?祁世子,您知不知道,您这句话听起来有多荡漾?本郡主还是黄花闺女儿呢!” “迟早都是我的!”祁玥看着叶薰浅的眼睛,笃定一般说道。 他灼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耳廓,叶薰浅忍不住脸红了,撅着嘴,“哼!” 祁玥笑了笑,给她整理衣襟和头发,十分细致,拉着她的手走进祁王府,行至台阶处,叶薰浅忽然停了下来,问道:“你刚才走出王府,是要去哪里?” “你来了,就不出去了!”祁玥手指摩挲着她的手,如沐春风道。 五天已是他的极限,在这五天里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计较那么多,薰浅耳根子软,只要说说好听的话,薰浅就肯定不会和他疏远……结果正当他跑出祁王府时,竟然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近在眼前,这怎能不让他激动万分? 祁玥和叶薰浅在一块儿,往往会自动忽略炮灰,比如说屁股开花的银练…… 银练看着前方一男一女相携而去的背影,风华绝代,如诗如画,腹诽:果然郡主一出现,世子的眼里就剩下她一个了! 自己可怜的屁股啊!为了你们相遇我容易么?银练默默为自己祈祷着,结果祈祷完了自家世子和郡主不见了…… 祁王府中,祁玥牵着叶薰浅的手,走在路上,路旁花开锦绣,却及不上她笑靥如花。 时隔五日,那夜的惊险依然历历在目,叶薰浅解释道:“祁玥,那天晚上,元翰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嗯,我知道。”祁玥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即使她不说他也会知道,但是,她肯告诉他,他觉得很开心,因为这说明,在她心里,他是重要的,否则,以她的性子,不屑于解释任何事情。 “元翰肯定是平时没有烧香拜佛,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地被我连累?唉……”想到元翰至今还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她就忍不住轻叹一声。 和她在一块儿的人果然没有好下场,看来那克夫的传言还真不是空穴来风,这元翰第一次送她回王府结果就被砍了那么多刀,最后还成了木乃伊,想到这,叶薰浅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上下打量着祁玥,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祁玥,以后你也别和我走太近了,要不然你会被我克死的……” “叶薰浅,你在胡说些什么?”祁玥嘴角的笑意陡然一凝,离她远一点儿?这种话亏她也说得出口,真是该打! 于是他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拥她入怀,从见到她房里那两枚曾经的血龙木雕开始,想到了多年前冷宫冰库门口的温暖相拥,他便再也无法放开她的手,他贪恋着她的味道,深入骨髓。 “本来就是嘛!哪儿有胡说?”叶薰浅耷着脑袋,小声嘟哝着。 祁玥见状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却没有半分轻视的意味,一字一句,“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了。” “可是……” “没有可是!”男子斩钉截铁地说,截断了她所有的后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见祁玥唇角勾起了一丝妖孽无比的笑,他继续道:“薰浅,若是怕克死别人,记得以后离别的男人远一些,比如说元洵、元翰、元修等等。” 叶薰浅不由得翻了翻白眼,揶揄着笑道,“那是不是我以后讨厌谁,就可以嫁给他,然后祸害他克死他?” “不行!”祁玥的指腹轻轻拂过叶薰浅的眉,薄唇轻启,低声言道,“你只能祸害我一个!” 叶薰浅一囧,瞪了祁玥一眼,笑问:“祁世子,你这是变相求娶么?” “如果我说是,你会嫁给我吗?”祁玥明知叶薰浅是在和她开玩笑,却依旧想抓住这机会,将心底最想问的话道出,哪怕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无怨无悔。 男子的黑眸在这一瞬深邃到了极点,凝视着她黑葡萄似的眼眸,静静地等待着心爱之人的回答,或许,她不会知道,他的心会因为她的一个答案走进天堂,抑或跌落地狱…… “祁世子,本郡主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叶薰浅明媚的笑容绽放在如花的容颜上,试图用这样美丽的笑靥去掩盖内心的潮起潮落。 如果我说是,你会嫁给我吗?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在说出这句话时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不可否认,在那浮华一瞬里,她的心弦被无声地拨动了…… 在现代生活了十年的她认为,这个世界上可以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却没有不用权衡的婚姻,所以她,不轻易言嫁! 一辈子很长,她给不了他一生一世的诺言,所以她选择了不去回答! “为什么?”祁玥不想放过这个可以知道叶薰浅心中想法的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是如此的聪慧,他不相信她不明白他的心意! “我很贵,我怕你给不出聘礼!”叶薰浅巧笑嫣然,避开祁玥的目光。 祁玥听罢挑了挑眉,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流光溢彩,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薰浅,你要什么样的聘礼,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给得起呢!” 叶薰浅笑着摇头,不语。 “你不说又怎知我给不了,嗯?”男子揽住她纤细而富有弹性的纤腰,嗓音醉人地问。 和祁玥相处的这段时间,让叶薰浅对他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她知道,他是执着的人,如果不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一个合理的理由,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只见身着一袭湖蓝裙衫在风中飘曳的女子朱唇轻启,“祁玥,我认为,两个人在一起最基本的条件是彼此相爱。” “不是如一般男人那般三妻四妾的博爱,也不是如深深宫闱里帝王高高在上的宠爱,而是平等的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 “我想要一个人,把我放在心上,免我哭免我忧免我颠沛流离免我无枝可依。”叶薰浅轻叹一声,“而这些,你给不了我……” 这个时代,崇尚多子多福,祁玥是祁王府唯一的血脉,他若死,祁王府气脉绝,所以,这辈子他断然不可能只娶一人! “薰浅,你不是我,怎知我给不了你,抑或是觉得我不愿给你?” 祁玥到底是祁玥,说话一针见血,直接戳中叶薰浅的心,只见她精致的容颜上出现了一瞬的呆萌与茫然,他靠近她,掌心轻抚着她白皙的侧颜,声音纯粹温和,“是不是,只要我心中有你,你就会和我一起?” 这白驹过隙般的弹指一瞬间,叶薰浅觉得,她被他蛊惑了,情不自禁地沉浸在男子温和眸光编织的美好世界里,不愿醒来,她没有多想,鬼斧神差般点了点头。 这一刹,祁玥的笑容灿烂如阳,夺尽天地之色,叶薰浅从未觉得,这世上竟然有那么一个人,他的笑可令冰雪融化,可令大地春回,而这些,祁玥都做到了! 他轻轻搂着她,他性感的唇离她的眼睛不到一寸距离,她的睫羽轻轻扫过他的敏感的唇,酥酥的、痒痒的…… 祁玥狭长的凤眸张扬着别样的魅惑,眸光深邃无极,一望无际,凝视着她。 你说,彼此相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基本条件,若我心中有你,你就会和我在一起,那么…… 暖风袭人,弹指一挥间,男子的怀抱煦暖旖旎,如梦如幻,只听他云中歌般的嗓音缓缓响起,“这么说你心中有我?” “薰浅,你爱我?” ------题外话------ 哈哈,腹黑的柿子,浅浅绝壁不是对手,嘤嘤嘤~ 第六十七章 你家世子不会是不行吧? “靠!”叶薰浅在听到祁玥这句话时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忍不住吐槽,“祁玥,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给她设了一个温柔的圈套,骗她跳进去尚不自知,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这么黑心? “薰浅,我猜中了你的心事,你恼羞成怒了吗?”祁玥满面笑容,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叶薰浅张牙舞爪的手腕,贴近她,低声问道。 看着她白皙如玉的容颜上浮现两抹红晕,那耳根子更是像红玛瑙一般,却比玛瑙柔软温热,让他忍不住凑上前去亲了亲,感觉到耳垂上的温热而细腻的触感,叶薰浅的手往祁玥腰上用力一捏,紧接着胳膊肘往后一顶,“哼!叫你偷偷轻薄我!” 祁玥吃痛,将薰浅作乱的双手反剪在了她身后,把她整个人都抱到了怀里,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蛋,肌肤白皙,吹弹可破,此刻正被一层薄怒染上,这样的她很美,美若朝霞。 他从来都不知道,清清冷冷的叶薰浅也可以这样媚色动人,与她相比,那什么大齐第一美人、南陵第一才女都靠边站了。 “叶薰浅,看着我,我光明正大轻薄你!” 祁玥话毕,铁臂直接箍住叶薰浅纤细的腰,使之整个身体都贴在自己身上,撅住她诱人的双唇,细细地品尝,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他的吻很缠绵、很深情,恍如春日的绵绵细雨,润物细无声。 叶薰浅没想到祁玥会如此直接,被他禁锢在怀里无法动弹,他胸怀就像是一张网,将她笼罩其中,无法逃脱。 她瞪他,他视若无睹。 她踩他,他纹丝不动。 叶薰浅实在是急了,干脆用力一咬,这一刹,她感觉到丝丝腥甜,祁玥这才松开她,他薄唇上还残存着一丝鲜红,将他的唇点缀得分外性感妖艳,“薰浅,你属狗吗?” “谁让你亲我!”叶薰浅恼怒,丝毫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女孩子的唇,哪儿能说亲就亲? “你不让我亲,你想让谁亲?”祁玥眉毛挑了挑,凝视着她,一字一句,脑海中快速过滤一群男人,企图寻找目标,然后狠狠打击。 “我……”叶薰浅没想到祁玥如此理直气壮,什么叫做不让他亲让谁亲?她有说过随便给别人亲吗? 就在这时,青裳怀里捧着软云阁新款裙衫经过叶薰浅和祁玥身侧,无意中瞥见祁玥唇上的那抹鲜红,忍不住吓了一跳,连手上的裙衫都被她丢在了地上,脸上一片惊讶,“世子,您的唇怎么破了?” 叶薰浅顿时一阵尴尬,挠了挠后脑勺,紧接着就听到青裳继续说,“好像还有两颗牙印。” 青裳纳闷儿了,在祁王府,世子就是他们的神,试问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叶薰浅彻底失语,偷偷地抬眸瞧了瞧她在祁玥唇上的经典杰作,脖子一缩,此情此景,直叫祁玥觉得一阵好笑,青裳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贼兮兮地瞅着叶薰浅,靠近她,小声问道:“郡主,世子的唇是不是比红烧香芋好吃?” “……”叶薰浅华丽丽地囧了,这这这……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青裳见叶薰浅不说话,自顾自的继续道:“郡主,我告诉你呀,我们一直都十分好奇,世子的唇是什么味道的。” “有人猜冰凉如雪的,有人猜是甜如蜜糖的,还有人猜是炽热如火的……”青裳扯着叶薰浅的胳膊,水灵灵的眸子里蕴藏着浓浓的八卦*,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叶薰浅拖走好和她们交流一下祁玥的味道。 结果她的话还没说完,叶薰浅就怒了,给祁玥飞去了三枚眼刀子,“祁玥,你到底亲过多少个女人?” 祁玥、青裳,“……” 但见恼怒中的女子杀气腾腾,揪住了祁玥的领口,恶狠狠地看着他,颇有一番捉奸在床的架势,青裳没有想到自己无心之语竟然会引来叶薰浅如此质问,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闯祸了,连忙补救,两只手在胸前不停地晃着,“郡主,您不要听奴婢胡说八道,世子……世子绝对没有亲过别人……” “你不用替他掩饰了!”叶薰浅扭头看了一眼青裳,打断她的话。 叶薰浅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青裳只觉得一盆冷水从自己头顶浇下,心中哀嚎,糟了!她闯大祸了…… “是真的,世子从来不和女子接触的……” 青裳就是做梦也没有料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会让叶薰浅误会祁玥的清白问题,此时急得口不择言,“那个……七公主数次想约世子进宫赏花,结果世子一次都没去,还有……太师府的杜小姐仰慕世子已久,可是连世子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叶薰浅狐疑地打量着祁玥,那眼神古怪到了极点,斜了一眼青裳,眉头一皱,问道:“你家世子,不会是不行吧?” 祁玥瞬间栽倒…… 青裳大囧,忽然觉得和叶薰浅解释这些,就像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隐隐有越描越黑的趋势,为了保住自己脖子上的小脑袋,她赶紧拾起地上七零八落的裙衫,“世子,郡主,奴婢还有衣裳没洗,奴婢先告退了。” 叶薰浅看着青裳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郁闷,美人邀约,佳人在侧,这个男人竟然无动于衷,不是不行是什么? “呃……祁玥,你别黑着一张脸嘛……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不行嘛!天下不行的男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的……”叶薰浅如是安慰着某个因为“不行”而心灵“受伤”的男人,结果看到祁玥脸色铁青,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和祁玥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唔……你别绷着一张脸嘛!怪吓人的,改天我给你研究一款香水,保证你能在房事上英姿勃发重振雄风,你就放心好了,这事包在我身上!”叶薰浅拍拍胸脯,向祁玥信誓旦旦地保证。 女子的面容呆萌到了极点,天真烂漫的话,像是山涧青泉般,驱走夏日的炎热,祁玥的脸色怪异到了极点,瞅着她,其实……他很想现在、立刻、马上扑倒她,证明给她看,他是不是真的不行! 不过,见她如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实在不忍心亲手打破她的黄粱美梦…… 想到这,他不禁期待了,香水?什么玩意儿?还能让男人重振雄风? ------题外话------ 二更来袭,有木有妞妞觉得柿子和浅浅很有爱呢?嘻嘻,亲爱的们看文愉快哈~ 第六十八章 我可不可以随便摸你? 此刻,藏在银锦华袖下的手紧紧攥着一只透明的瓶子,里边是少许香槟色的液体,是不久前他们在长宁宫吃晚饭时叶薰浅拿出来的。 打开瓶子,香飘四溢,能够让人感觉到心情都舒畅了。 他有拿瓶子里的液体让药老研究过,没有任何毒素,反而对身体有益处,难道说这就是香水? 祁玥毕竟是祁玥,拥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叶薰浅从未说过香水的事情,但他却能猜个*不离十,不像那些老古董一般无法接受新的事物,恰恰相反,他对叶薰浅口中能让男人重振雄风的香水很感兴趣…… 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祁王府可以开拓一片香水市场,市场定位在事业有成、大权在握、腰缠万贯,对某些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四十多岁男人身上! 想到这,祁玥妖孽一笑,丝毫不介意叶薰浅就这样误会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能让他“重振雄风”的不是香水,而是她! “你说的是真的?”祁玥薄唇动了动,摸了摸叶薰浅的脑袋,问道。 “那当然了,你不相信我吗?”叶薰浅点了点头,丝毫不抗拒祁玥的亲昵,自打知道他“不行”了之后,她对他的戒心瞬间下降到了负数。 祁玥从来都不知道,间接承认自己不行,还有这等好处,他真是越来越期待后面的日子了…… “我当然信你了,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祁玥的眸光像是一张温柔的网,将心爱的女子包裹其中,不让她有任何逃开的机会。 叶薰浅凝视着祁玥那如玉如瓷的脸庞,眉毛弯弯的,十分呆萌,“祁玥,既然你都不行了,这是不是代表我以后可以随便摸你啊?” 祁玥强忍着唇边的笑意,差点因此破功,“嗯。” “真的吗?”叶薰浅一阵激动,在现代,她虽然拥有着双重身份,工作上一丝不苟,可在工作之余,她和万千女孩儿没什么两样,对身材气质演技一流的男明星们很是喜欢,她做梦都想摸一下那些男神性感的肌肉,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不过,现在她觉得,祁玥才是真正的不显山露水,别看他平日作风严谨,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其实……他的身材真的很有料…… 她可是摸过的,绝对不会有错! “真的。”祁玥啄了啄她殷红的唇瓣,点头。 叶薰浅俏颜一红,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大概是知道了他某方面的“隐疾”后,她内心深处的母性瞬间爆棚,连祁玥亲她这种事情都不计较那么多了,“看在你这么可怜,丧失了男人最基本能力的份上,本郡主就不追究你亲我了。” 祁玥头一次觉得叶薰浅这么好说话,之前的她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一旦他靠近她,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刺展现出来,时刻准备将他刺得遍体鳞伤,倒是如今,既呆萌又可爱,全然没有先前算计云侧妃的那份心计,不管是哪一个她,他都喜欢到了极点。 两人漫步在祁王府中,行至常青树旁,叶薰浅忽然顿住了脚步,神情困惑地看着他,“祁玥,你说我从来没有得罪过谁,到底是什么人愿意费这么大的劲来杀我呢?” “你确定你没得罪过谁?”祁玥牵起她的手,复问。 “除了叶怜香和元毓之外啦。” 祁玥见状,嘴角边浮现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他轻轻为她拂去肩头的落花,轻声道:“叶怜香是贤王府最受宠的庶女,就算是会一些花拳绣腿,也绝对没有这么大的手笔。” “照你这么说,是元毓咯?”叶薰浅撑着小脑袋,看着祁玥,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好看,只可惜了祁王府的美世子,那方面竟然…… 想到此处,叶薰浅忍不住心中感叹,果然,上帝都是公平的,天下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试问谁能想到,高天孤月般慧绝众生的祁王世子不近女色的原因居然是……不行。 “元毓至今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心里肯定把你恨死了,不过,这件事不是她做的!”祁玥摇了摇头,一口否决叶薰浅的猜测。 男子笃定一般的话,总是拥有着不可置疑的信服力,让人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叶薰浅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沉静如经历了时光打磨的美玉,在韶华的沉淀里温温润润,半晌,她悠悠一问:“祁玥,你是不是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几乎同时,叶薰浅感觉到面前男子的身体猛然一僵,心中的那个答案已然呼之欲出,他是知道的,却没有告诉她,这只能说明,那幕后之人有可能是她认识的、意想不到的强大存在。 他不说,是为了不让她在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以卵击石,是为了将她更好地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尽管他知道,或许,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守护…… “薰浅……”祁玥凝视着女子澄净透彻的双眸,低声轻叹:你是如此的聪明,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叶薰浅纤纤素手揪着祁玥的手腕上的银锦华袖,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我知道了……” 那一个答案,两人十分默契地选择了心照不宣。 “郭大人是个好官,只可惜时运不济……”叶薰浅这几日常往翰王府跑,但这也不妨碍她知道很多消息,比如说京兆尹辞官一事。 祁玥薄唇微微翘起,他的薰浅是通透之人,不像有些人想不开,“没什么可惜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郭子云之才,做个京兆尹算是屈才了。” 叶薰浅神色一凝,有些疑惑,只听祁玥继续道:“即使没有天顺赌坊的事情,也会有别的事情,如今他自动请辞,看似放弃了大好前程,可是却用自己三年的政绩换回了一家老少平安,两相权衡,孰轻孰重?” “你是说,想要他死的人是……那一位?”叶薰浅看四下无人,靠近祁玥,悄声轻言。 她的身高只及他的肩膀,远远看去,他就像是一座绝地而起的山峰,为怀里的女子顶天立地,撑起一片灿烂晴空。 “嗯。” 几不可闻的话飘入她耳尖,让叶薰浅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却因为他的存在而重新收获温暖。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亲爱的们冒泡冒泡冒泡,伦家想你们了~木有人出来,偶码字都快木有动力了~ 第六十九章 遇刺真相?(二更) 叶薰浅脑袋一歪,看着祁玥贼兮兮一笑,“我们这样私下谈论人家,会不会很不好呀?” 祁玥嘴角抽搐,你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怎么刚才不这么想啊? “没什么好不好的!” 这个时代民风开放,百姓言论自由,公开谈论这些并不触犯什么国法。 祁玥知道,叶薰浅这么问,是基于道德的角度。 祁王府中屋舍布局错落有致,视野极好给人以大气宽广的感觉,叶薰浅极目远眺,心情甚好,忽的感觉到脖子一凉,她下意识地低头,却听头顶传来祁玥的声音,“别动。” 她霎时乖乖不动了,祁玥的呼吸很浅很浅,他的手像是春日的暖风拂过她的粉颈,叶薰浅隐隐觉得什么东西挂在了她的脖子上,“祁玥,这是什么呀?” 待祁玥为她系好银色细链,叶薰浅手指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东西,不解地问。 “你的玉佩。” “哦。”叶薰浅轻轻应了一声,不过瞬间,她才反应过来,看着他复问:“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脖子上的这枚叶片形玉佩是不是她的她不知道,不过祁玥说是她的那么就应该*不离十。 “那天你离开云雾林后落下的。”祁玥据实以告,若不是因为这枚玉佩,恐怕他要找到她,还得花费一番心思。 祁玥看着这枚玉佩戴在叶薰浅宛如天鹅般的颈上,颜色由原来的玉白渐渐变成了淡黄色,他墨眸里幽深到了极致,想起了一个关于月族的传说。 “那这算不算是物归原主?”叶薰浅触及脖子上的那块宝石,笑问。 她一直都想要一条项链,奈何翻遍了浅阁所有的首饰盒子,跑了很多首饰店,也没有找到喜欢的,倒是这条链子,似乎很衬她肤色。 “嗯。” 祁玥忽然庆幸自己将玉佩还给叶薰浅了,能够看到她开心,是他最大的心愿。 “薰浅,本世子替你保管了这么久,有没有报酬呀?” 叶薰浅顿时一阵黑线,没好气地瞪了祁玥一眼,“祁世子,你脑子里能不能不要整天想着这些金银铜臭之物啊?” “我没想这些,我只想你。”祁玥趁机表白,搂着叶薰浅的腰,款款而言。 叶薰浅知道祁玥有那方面的隐疾,这个时候,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男人是没有任何威胁力的。 于是,他的亲昵,她不抗拒;他的温言软语,她坦然受之。 她窝在他怀里,享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就当做是和男闺蜜在一起。 日色渐沉,斜晖脉脉。 这一晚,叶薰浅毫无疑问地留在了祁王府中,彻夜不归。 这个消息在某世子的故意放水下,以各种各样的版本传到了某些人的耳中。 贤王府里的叶怜香气得牙齿打颤,撕坏了好几件衣服,对云侧妃哭诉道:“母妃,你看叶薰浅,哪儿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竟然没出嫁就留宿祁王府,真是不要脸!” 与此同时,捕风堂中的某个糟老头子眉毛高高挑起,手捏打狗棒,跑到草丛里打野兔,一边跳跃着一边吐槽:“哼,祁王府那个臭小子竟然勾引我家宝贝薰浅!” 月落星沉,巍峨的皇宫笼罩在风平浪静的晨雾中,云淑妃亲自为齐皇穿上龙袍,给他整理朝服平整度的同时,还不忘“随口一提”道:“皇上,听说贤王府的薰浅郡主在祁王府待了整整一夜呢!” “有这等事?”齐皇黑眸平静,话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困惑。 “可不是?今儿一大早,祁世子亲自送薰浅郡主回贤王府,齐都的百姓们都看着呢!”云淑妃笑容妧媚多情,和齐皇谈论起这一大八卦来。 元毓侧躺在榻上,身旁的侍女尽心尽力服侍,却还是免不了阵阵刁难,只要一想到自己有今天都是拜叶薰浅所赐,她就忍不住心里一阵扭曲,“父皇、母妃,我齐都的第一闺秀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放荡了?” “若是不严惩,岂不是间接给我大齐无数闺中少女树立了水性杨花的榜样?”元毓深受齐皇和云淑妃宠爱,平时说话难免有些尖酸刻薄,逢此一难,更是变本加厉了。 齐皇宿在出云宫里,一大早就听到了这等风吹草动,便也记在了心里,时辰一到,帝王的仪驾浩浩荡荡朝着圣云殿移动。 “修儿,翰儿和薰浅珍珠桥遇刺一事如今查得怎么样了?”齐皇高坐龙椅,估计三个月之内都不会忘记这件事情了,为了一个叶薰浅,折损天顺赌坊三百八十一名隐卫,还让他最骁勇善战的儿子至今躺在翰王府养伤,这口气他怎么可能咽得下? 元修被点到名字,闪着一双桃花眼,走上前来回报进度,“回父皇,儿臣已初步查明,刺客水性极好,潜伏在珍珠桥下,只待四皇兄和浅妹妹经过……” “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齐皇打断元修的话,问重点。 单从他无懈可击的表情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来,元修不由得心中感叹,父皇果然是父皇,做起戏来没有丝毫破绽,“已经查出来了,是江南巡抚林朝胜家的幺女林茜所为。”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 江南巡抚林朝胜膝下原有一子一女,幺女林茜,而嫡长子林长卿,去年五月因为一张赐婚圣旨摊上了薰浅郡主,结果两个月后在海上遇到风暴,淹死了…… 林大人痛失爱子却无可奈何,皇上圣旨不可违抗自不必说,薰浅郡主贵为皇亲国戚,在齐都有“第一闺秀”之美誉,与江南相聚十万八千里,自是不能因为一个克夫的传言而将此事算在她身上。 简言之,两者都不是江南巡抚能够得罪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认倒霉平白死了唯一的儿子! 这会儿,众臣议论纷纷,敢情是林小姐气不过自家哥哥不明不白地死去还没个交代,所以才在代父进京述职的时候悄悄对薰浅郡主下手,以报家仇? 说起这林家幺女,那一身武艺可是相当的了得!若非翰王殿下随行,十个薰浅郡主也不是对手! 想到这,很多大臣们纷纷感叹,薰浅郡主就是命好,不论发生什么事,总能逢凶化吉,还不断地有优秀男子为她出生入死,做女人做到这份儿上还真是功德圆满了! 只是……不知薰浅郡主最终花落谁家?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若是自家儿子被皇上赐婚给薰浅郡主,那岂不是家门不幸,和身上贴了道阎王爷的招命符没两样? ------题外话------ 二更来袭~ 第七十章 料事如神 一时间大殿内众臣人人自危,克死了八名男子,此等女子,命格还真是“贵不可言”,一般的男人配不上! 元修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圣云殿上的群臣们就自动脑补了刺杀一事的前因后果,这会儿相继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因为元翰和叶薰浅珍珠桥遇刺以及天顺赌坊的事情,朝堂上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人人自危,此时“真相大白”,连齐皇脸色都难得多云转晴了起来。 “父皇,林姑娘是女儿家,和林公子兄妹情深,无法接受兄长突然离世也是情有可原,请父皇看在巡抚大人中年丧子的份上从轻发落。”元修忽然向齐皇深深鞠躬,为林茜求情。 刺杀皇亲国戚,重伤翰王,此等罪名就是抄家灭门都不足为过! “皇上,五殿下所言极是,七月即至,各地官员进京述职,如若在这个时候处死林小姐,恐怕不吉。”杜太师在朝中德高望重,深得齐皇敬重,他的话,往往能够左右齐皇的决定,是当之无愧的权臣。 已有两人为林茜求情,于是大臣们陆续走出,从各种不同的角度谏言,请求齐皇法外开恩,赦免林茜。 如此现象是齐皇乐见的,当下大手一挥,“准了!” “皇上仁德!” 群臣山呼,整个圣云殿都沉浸在这样的君明臣贤的氛围里,经久不息。 天顺赌坊一案,最终以屋舍在建造时没有做好防火措施,导致大火弥漫,三百八十一人受困其中窒息而死告一段落,掌管齐都房舍建造的工部尚书因此受到牵连,官位连降三级。 这个时候,位于齐都栖霞街的铁铺里,祁玥悠然品茗,叶薰浅时不时探出脑袋,想要实地观摩铁匠的作业手法,她画在图纸上的东西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如今需要纯手工制作,能否达到她想要的效果是她所担心的。 “祁玥,这家铺子的师傅靠不靠谱啊?”叶薰浅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囫囵吞枣,和祁玥的优雅相比,她更像是只调皮的小松鼠。 “薰浅,你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祁玥见对面女子心急火燎的模样,不由得笑着宽慰她,只见叶薰浅皱了皱眉,再次强调,“你可得说话算话,这玩意儿可是我日后的保命符!” “其实,有我在,你这道保命符大可不要。”祁玥记忆惊人,哪怕是如此复杂的图纸也能记得清清楚楚,想到昨天晚上她辛苦了一夜的成果,他犹记得自己拿着图纸细看时的震惊。 他的薰浅脑袋里装着的绝对不仅仅是那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即使他足迹遍布九州,对图纸上所绘之物亦闻所未闻,仔细一看方才发现其中的妙处和玄机,真不知道她这漂亮的小脑袋里还装着些什么! 祁玥揉了揉她的脑袋,恨不得直接撬开一探究竟。 “那可不行,你又不能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叶薰浅不习惯于依赖别人,不管是现代那个才华横溢的调香师浅薰,还是今时今日的郡主叶薰浅。 祁玥轻叹一声,注视着她,久久不语…… 不是我不能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而是你从未给我与你同进同出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青泉从外面匆匆而来,见祁玥和叶薰浅在玩耍,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这样的世子还是他从未见过的呢! 世子从小就多思少言,拥有齐全透彻的智慧,鲜少会像今日这般和女子打打闹闹,这样的场景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他不忍惊扰这幅美丽的画卷。 叶薰浅被祁玥挠到了腰际,不停地喊着“不要了”,铁铺里到处是女子银铃般的笑声,恣意飞扬,玩耍打闹中的两人见青泉靠近,方才收敛几分,祁玥霸道无比地把叶薰浅搂在了怀里,看向青泉,“什么事?” 青泉有些迟疑地看着祁玥,仿佛在考虑该不该说。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不方便听?”叶薰浅将脑袋从祁玥的肩膀上挪开,郑重地问。 “没有!”不待青泉回答,祁玥便先出声了,说罢还以眼神示意青泉但说无妨。 叶薰浅嘴角一弯,心情好似因为他这两个字而愉悦了起来,只听青泉平静说道:“世子,郡主珍珠桥遇刺和火烧天顺赌坊的事情结案了!” “哦。”祁玥对此并没有感到很意外,抱着叶薰浅坐在一边,示意青泉继续。 “据五殿下所言,刺杀郡主的人乃江南巡抚的幺女林茜……” 祁玥一听,黑眸里闪过一丝高深莫测,对青泉摆了摆手,“齐皇下旨赐婚林长卿与薰浅,结果不出两月,林长卿死于海上风暴,林茜为兄长报仇,所以借进京述职的机会暗杀薰浅是吗?” “世子料事如神!”青泉由衷地赞叹,这早朝才散,世子一直陪在郡主身边,根本没有三头六臂,却能精准无误地猜出了此案的“缘由”,真乃神机妙算! 叶薰浅脸色有些不好,元毓因为符临的事情而恨死了她,如今又来了个林茜,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怎么就克死了那么多男人呢? “如果本世子没有猜错的话,因天顺赌坊倒霉的人除了京兆尹郭子云之外,另一个就应该是工部尚书了吧?” 祁玥眉宇一片清明,一字一句都充满自信,仿佛他就是那个下棋之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这样的他,很迷人! “什么都瞒不过世子!”青泉点了点头,他得到的最新消息的确是这样,天顺赌坊屋舍建造有瑕疵,工部尚书监工不利,官位连降三级,以示惩戒。 “祁玥,怎么了?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青泉离开后,叶薰浅揪着祁玥的衣裳,问道。 直觉告诉她,事实的真相不会这般…… “薰浅,林茜刺杀皇亲国戚,依律当斩,可她却毫发无伤,这说明了什么问题?”祁玥淡笑不语,真正动手的那个人又怎会将自己完全暴露出来呢?林茜不过是个完美的借口和托词,为的是将此事平息! 而天顺赌坊的事情,他做得天衣无缝,元修抓不到任何把柄,自然要拿别人来顶罪,好了结此事,说起这顶罪的人,还有谁比工部尚书更合适呢?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 第七十一章 送你一份独一无二可好? 叶薰浅忽然默了,诚然,祁玥的话句句在理,元翰是齐皇最器重的皇子之一,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如今查出凶手,竟然没有任何惩罚措施,只是无关痛痒地斥责几句,这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齐皇不想有人再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只是,过去十年,她养在深闺,鲜少与人接触,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一枚,齐皇高高在,为何要劳师动众地暗杀她呢? 难不成说,这里边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还是说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齐皇急于杀人灭口? 祁玥双臂圈住叶薰浅的腰,见她时而眉毛蹙起,时而眸光深邃,意识到她在想事情,便没有打扰,打铁的声音时不时传出,十余名铁匠们在齐心协力,为她打造图纸上的玩意儿,祁玥知道那图纸上的东西构造精巧复杂,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打造出来的,于是提醒叶薰浅道:“薰浅,这东西没那么快打造出来,至少需要三天时间,甚至更长。” “不如我陪你去逛逛吧!顺便买些东西,初七就是乞巧节了。”祁玥想到了乞巧节这个节日,别人家的女儿从月初就开始准备了,哪里像薰浅这般漠不关心的? 他真怀疑,她的脑子里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身为女儿家的自觉性? “好吧!”叶薰浅也知道手枪的打造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曾拿着图纸跑过很多铁铺,可愣是没有任何一个工匠愿意接她的生意,说是这东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根本不可能设计出来。 倒是祁玥有办法,给她找了最好的匠师,倾力打造。 叶薰浅忽然觉得,她似乎欠了祁玥不少人情了…… 两人相偎走在路上,总会引来路人的侧目,谁让叶薰浅过去是第一闺秀、祁玥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呢! 如今这天降红雨了,两个最喜欢窝在王府里的人竟然双双携手逛街,这一幕怎能不戳瞎众人的钛合金狗眼? 栖霞街,软云阁里,此时女子如云,十分热闹,看得出来这里的生意非常好。 祁玥和叶薰浅一踏入门槛,云娘便迎了出来,“云娘见过世子、郡主。” 叶薰浅对云娘有印象,那天她来了葵水,还把祁玥弄了一身,最后给她送棉花布条的人是她,敢情她是这家软云阁的老板娘? “世子、郡主这边请。” 云娘十分热情地领着叶薰浅和祁玥上楼,这软云阁共有三层楼,一楼出售的衣饰价廉物美,价格亲民,二楼则是一般官宦商人之家小姐的最爱,而三楼才是真真正正豪门贵族选购商品的场所。 叶薰浅本以为三楼的东西应该是最稀少的,结果却发现场地比一楼和二楼大了三倍不止,各色衣裳应接不暇,首饰琳琅满目,还有不少姑娘在选购衣裳和首饰。 前世的她,去过不少高级珠宝会所,瞥去现代气息不谈,与之相比,这软云阁的底蕴似乎不一般! “薰浅,喜欢什么,可以随便挑。” 祁玥坐在下人早已备好的软椅上,对叶薰浅开口道。 叶薰浅挑眉,不解地看着他,在一旁的云娘忍不住笑言:“世子对郡主可真好。” “本世子对她自然是千好万好的!”祁玥也不否认,薰浅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不对她好对谁好呢? 叶薰浅静静地看着祁玥,不语,时光于这一刻归于沉寂,叶薰浅的缄默让祁玥眉头皱起,他悄声问道:“薰浅,可是需要我陪你挑选?” “走!”祁玥不由分说拉着叶薰浅的胳膊前往耳坠专柜,长达十米的专柜里装着的全都是耳坠,而且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叶薰浅看得眼花缭乱,祁玥还不停地问她好不好看。 她光是回答就口干舌燥了,到了最后,叶薰浅什么都没挑,云娘见状连忙奉上茶水,给叶薰浅润嗓子,“郡主可有喜欢的?” 叶薰浅心中微微无语,她能说她都喜欢么?若是如此,祁玥说不定会直接破产! 他为她寻找匠人打造手枪已是帮她天大的忙,她怎么忍心让他如此破费? “很好看,只是我觉得不太适合自己。”女子唇角一弯,几乎完美的回答,照理说应该让祁玥非常满意才对,可她在男子的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满意,他握着她的手腕,一字一句,一针见血,“薰浅,你在敷衍我。” 叶薰浅,“……” “薰浅,既然你都不喜欢,那我送你一份独一无二可好?”祁玥无视周围之人的存在,搂着她的腰,亲昵无比地问。 见叶薰浅薄唇动了动,他立刻急了,生怕她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于是截住了她的话,“这是我第一次送女子东西,所以你不许拒绝。” “……”叶薰浅继续无言中,既然我都不能拒绝了,你还问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性感极了,充满蛊惑的味道,叶薰浅深深觉得,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拒绝他如斯温情,也包括此时此刻的她。 两人相拥的姿势未动,站在水晶打造的专柜尽头,不多时云娘便捧着个玉盒走了过来,轻放在柜子上,即使看不到里边的东西,叶薰浅也能猜得出其中定然贵重无比,单看云娘小心翼翼的模样就知道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掀开盖子,里边两枚叶片形耳坠映入眼帘,叶薰浅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不似宝石那般璀璨逼人,耳坠的色泽十分均匀,呈现半透明状,水润到了极点,若是她再细看一下,定然能发现小小的耳坠里好似有一小缕轻烟在飘动着。 祁玥侧过头,小心地为她取下耳坠,他清浅的呼吸萦绕在她耳廓,让她觉得耳朵不由自主地热了…… 她悄悄地看着他,男子专注的眸光始终定在了她的耳朵上,灵巧的手为她换上新的耳坠,没有弄疼她。 这一瞬,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珍视的人! “薰浅,这一对耳坠的名字,叫唯一。” 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发现,耳坠上刻着他们两人的名字,代表着他唯一的爱。 男子在她耳畔轻言轻语,灼热的气息让她俏颜微红,就在这时,一个极尽甜美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重重暧昧,“我道是谁,原来是浅姐姐。” ------题外话------ 二更,么么哒~伦家纠结了,为毛自从伦家二更后亲们就不冒泡了,郁闷ing~ 第七十二章 大齐第一美人 祁玥背对着女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者身上的杜若香气他不喜欢,搂着叶薰浅走了几步,与来人拉开距离。 “都说祁世子对浅姐姐好极了,若儿本来不信,如今一看,方知其言不虚。”女子见祁玥刻意地与她保持距离,明眸里闪过一丝黯然,却依旧端庄大方。 叶薰浅仔细端详着面前忽然出现的女子,月貌花容,既有邻家女孩儿的甜美可人,又有名门贵女的傲气,精心打扮之下,甜美里更添几分明丽。 正当叶薰浅为自己不知晓眼前女子的身份而懊恼之际,门口的脚步声响起,还伴随着来者由衷的赞叹声:“竟夸天下双无艳,独立人间第一香,杜小姐果然当得起这‘大齐第一美人’之名。” “太子殿下谬赞了。” 杜若屈膝行礼,礼仪周全得让人挑不出错处,她看了一眼偎在祁玥怀里的叶薰浅,顿了顿方道:“及不上浅姐姐博学多识。” “这倒是!”元启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一身紫色锦袍穿在他身上,储君之尊一览无余,“浅妹妹深闺十年,读过的书成千上万,一般人都比不上。” “不过,杜小姐乃太师府嫡出的小姐,得太师悉心教导,才华横溢,也不必自谦。”元启柔声宽慰杜若,他脚步靠近柜台,见柜台上那个玉质盒子,里边的饰品已经不见,而旁边放着一对耳坠,他有印象,这对耳坠叶薰浅经常戴。 思及此处,元启目光缓缓移动到了叶薰浅的耳朵上,那对叶片形耳坠典雅庄重,将她玲珑的耳垂点缀得更加精致,“这对坠子倒是极衬浅妹妹肤色。” 元启的夸赞,让叶薰浅有些不好意思,反观祁玥,只见他迫不及待地将叶薰浅抱在怀里,仿佛在跟所有人宣誓着自己的主权,“那当然了,本世子的眼光好!” 叶薰浅、元启、杜若:“……” “浅妹妹难得出门一次,本太子今日在软云阁同时碰到浅妹妹和杜小姐,想来也是缘分,刚好软云阁新来了一对芙蓉花簪,十分漂亮,不如就送给两位当做见面礼如何?” “承蒙太子殿下厚爱,这怎好意思让太子殿下破费呢?”杜若推辞着说。 那一对芙蓉花簪确实很美,出自名家之手,打造得非常精致,整个齐都也就这么两支,插在她的发髻上,能够恰到好处地凸显出她娇艳无双的气质,这是她在看了软云阁所有的花簪后所得出的结论。 在软云阁中,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这两支芙蓉花赞更漂亮的发簪了。 “杜小姐不必介怀,正所谓宝剑配英雄,宝簪配美人,这样漂亮的芙蓉花簪也只有戴在杜小姐头上方能显示其独特之处。”元启不愧是太子,对说服人这一套十分精通,官腔更是打得好听极了。 杜若见元启如此盛情,不好推脱,以免元启误会她高傲,于是点了点头,含羞带怯,“那若儿却之不恭了。” “不知浅姐姐……”杜若应了下来后,才看向叶薰浅,悠悠一问。 “浅妹妹和杜小姐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小时候感情很好,经常在一块儿玩,就像一对姐妹花似的,只是后来……”元启笑意温和,尽显君子风度,他如数家珍般滔滔不绝,只是当准备提及贤王府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他唇边的笑容顿时一凝,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他的话戛然而止,而在场之人都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事,不就是贤王妃病逝叶薰浅郁郁寡欢从此待在闺房里再也不出门的事情嘛! 这件事叶薰浅已经不知道在多少人口中听说过了,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因此并未在意。 从见到杜若开始,叶薰浅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触及她甜美中含着些许怯色的眼神,正要开口,结果她身后的男人却快了一步,“太子殿下好意薰浅心领了,只是花开并蒂怎比一枝独秀?” “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杜小姐喜欢,那么这对芙蓉花簪就送给杜小姐好了。”祁玥的眼神清清冷冷,宛如高山上的冰雪,扫了一眼元启和杜若,不疾不徐地说。 他的女人,怎能和一群庸脂俗粉的品味一样? 就算是要送,也应该是他送! 即使是掰着手指头数,也轮不到元启给薰浅送首饰! 元启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这种感觉就好比自己的热脸贴上了别人的冷屁股,他是太子,身上流着的是皇族最高贵的血液,此时却因祁玥短短的两句话颜面扫地。 杜若唇边的笑依旧甜美,只是这份甜美的笑容里多了一丝牵强。 “若儿从不知晓,原来在祁世子的眼中,浅姐姐是这般独一无二的存在。”杜若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眉眼间满是羡慕,看着祁玥和叶薰浅那紧紧交握的双手,缓缓道。 “现在知道也不迟!”祁玥并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喜欢,大概从今天早上他亲自送她回贤王府开始,这偌大齐都之中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他喜欢她了。 杜若的秋水眸子里好似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却强忍着,贝齿咬着下唇,怔怔地看着祁玥,目不转睛,叶薰浅悄悄地看了一眼祁玥,男子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天地崩裂山河倾覆也不会让他清冷的眸子浮现一丝动容的情绪。 叶薰浅不由得心中一叹,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位杜小姐,该是喜欢祁玥的吧? 在喜欢的人面前假装坚强,倔强地不肯落下一滴眼泪。 “浅姐姐也喜欢祁世子么?”杜若咬了咬唇,不难看出,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前她的内心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挣扎。 ------题外话------ O(∩_∩)O~乃们猜浅浅会肿么回答? 第七十三章 娶不到媳妇,你将就好了! 眼角闪烁点滴晶光,黑眸里蕴藏无限期待,杜若凝视叶薰浅,似乎一定要从她口中亲耳听到一个答案才善罢甘休。 这一瞬,紧张的人并非只有杜若一个…… 祁玥握紧了叶薰浅的手,那不经意的动作泄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情感,他无惧万里狂风,无惧刀山火海,却害怕她的拒绝、她的不喜欢。 “这是本郡主的私事,不需要告诉杜小姐吧?”叶薰浅眉毛不扫而黛,面色无常,清冷的话彰显着疏离。 杜若低着头,以手帕轻拭眼角,再次抬头时,依稀可见她杏眸旁的粉红,“是若儿逾越了。” “刚刚风沙迷了眼,让太子殿下、祁世子和浅姐姐见笑了。”杜若依旧彬彬有礼,为自己的失态寻找完美的说词。 这时,芙蓉花簪已经被下人取了过来,元启亲自为杜若戴上,同时给自己找台阶下,“还是祁世子眼光好,这芙蓉花簪本是一对,本太子却想要将它们分开,真是糊涂了!” 他收起手中折扇,抚了抚额,然后继续道:“如今这对花簪双双插在杜小姐发髻上,相映成趣,若只是一支,未免太过单调。” 祁玥对此并没有表达任何看法,他对别的女人戴什么簪子不感兴趣,“相请不如偶遇,太子殿下和杜小姐偶遇软云阁,相逢便是有缘,不如多待一会儿,本世子和薰浅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拉着叶薰浅的手离开原地,连带着柜台上的耳坠和玉盒也一起带走,宛若风卷残云一般,杜若眸子里泪光点点,委屈极了。 叶薰浅被祁玥从三楼拉到了一楼,连气都没喘一口,感觉到手腕都有些疼了,连忙唤道:“祁玥,你轻点儿……” 祁玥这才顿下脚步,看了一眼她的手腕,果然出现了些许红痕,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薰浅,有没有弄疼你?” “没有啦!”叶薰浅摇了摇头,她哪儿有这么娇弱! 只不过这具身体好像很水嫩的样子,只需轻轻一掐便会出现一抹粉红。 “回头给你敷雪露膏,很快就会淡下去的,以后不会再伤着你了。”祁玥眼里闪过丝丝疼惜,轻抚着她的手,缓缓道。 叶薰浅笑了笑,准备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祁玥想到了杜若的那个问题,虽然她拒绝告诉杜若的举动取悦了他,但是,这同时也让他失去了一个听她说心里话的机会…… “嘿嘿,祁玥,杜小姐肯定喜欢你。”叶薰浅贼兮兮一笑,十分笃定地说。 她在情报局工作时,主修过心理学,怎么可能看不出杜若对祁玥的异样情感? 祁玥见叶薰浅没心没肺地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无奈的感觉油然而生,“薰浅,别的女人喜欢我,你不吃醋吗?” 叶薰浅,“……” “我为什么要吃醋?我不是应该祝福你的吗?”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清澈的眸子宛若琉璃,闪动着惑人的波光。 “我不需要你的祝福!” 祁玥神情认真到了极点,紧皱的眉头昭示着他此刻不悦的心情,叶薰浅不敢在发怒前的老虎头上拔毛,便没有继续拿杜若来调侃他,她撅着嘴问道:“那你需要什么?” “我……”祁玥见叶薰浅双手叉腰,睨着他,颇有一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势头,他紧绷的脸刹那间松了下来,唇角愈发柔软,只见他轻轻地将她一缕墨发撩至耳后,笑容温煦,薄唇轻启,“我需要你……喜欢我。” 叶薰浅,“……” “祁世子,您知不知道,您这么直白的话会把女孩子吓跑的!”叶薰浅情急之下推开祁玥,和他保持一尺之距,红着脸吐槽,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喜欢”二字,却让她的心湖再次泛起了无数细浪。 慧绝天下的祁世子很苦恼,他暗示她听不懂,他明示她说她直接,他看上的姑娘,怎么就这么难搞定啊? “吓跑了正好,我又不喜欢她们。”祁玥不以为然地说,只要他心爱的姑娘不被吓跑就行了。 叶薰浅听罢顿感一阵头疼,指着祁玥,语重心长地劝解:“祁玥,那样你会娶不到媳妇儿的!” “娶不到,那你就将就好了。” 叶薰浅恨不得长出两双手来,把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全部捂得严严实实,啥?他娶不到媳妇儿她将就? “你你你……”叶薰浅原本白皙的容颜此时潮红一片,语无伦次地看着他,半天才想出个拒绝的理由,“祁玥,那个不行!” “哪里不行了?”祁玥妖孽一笑,直勾勾地瞅着她既紧张又害羞的模样,这样的她美极了! “我……贤王府还得靠我传宗接代呢……你那个……所以不行!”叶薰浅羞窘着说,平时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调侃祁玥,可一涉及到她自己,她就没那么坦然了…… 祁玥无语地扯了扯嘴角,过了好一会儿,才“无比委屈”地问道:“你不是说会治好我么?难不成只是说说而已权当安慰?” “当然不是了!”叶薰浅脑门一热,立刻反驳,自己的信誉说什么都不能丢! 话一出口,叶薰浅就后悔了,抬头望天,心中哀嚎:神啊!来一道闪电劈死我吧!我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啊! “这就对了,所以这不是理由。”祁玥唇角弯了起来,满意一笑。 隐在暗处的青泉和银练听到祁玥和叶薰浅这番话顿时被雷得外焦内嫩,差点就现出了身形,看着祁玥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一样,世子为了接近郡主,竟然骗她说自己不举? 两人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了这个重量级的消息,不举这个词对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都是一种屈辱,他竟然……青泉汗哒哒了一阵后,才颤颤巍巍说服自己:世子这叫能屈能伸! 为了抱得美人归连这种玩笑都敢开,他就不怕别人真的误会? 银练已经可以预示到将来某一天,当郡主得知世子骗了她那么久之后的雷霆之怒,到了那个时候,恐怕祁王府的天都要被掀了…… 两人的直接“较量”,最后以叶薰浅败下阵来而告终。 七月流火,乞巧节前夕,但凡有女儿待字闺中的人家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不论是皇家还是民间,都十分重视这个节日,存世百年的贤王府自然也不例外。 云侧妃早早地就开始为女儿叶怜香准备七夕供奉时用的巧果,尽心尽力,相反,对叶薰浅就没那么重视了,只是简单地准备了一篮,里边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一应俱全,礼节上过得去! 七月初六那日下午,云侧妃让侍女将这篮巧果送到叶薰浅的浅阁,琼华亲自检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方才收下。 “郡主,奴婢看过了,这篮巧果没什么问题。”琼华本就担心云侧妃和叶怜香会在这些巧果中动手脚,比如说下毒之类的,令人防不胜防,因此格外留心。 叶薰浅看着篮子里的果子,鼻子轻轻一嗅,果香扑鼻,“都分给大家尝尝吧!” “可是郡主……这是您明天供奉用的果子,怎能让我们今天就吃了呢?”琼华迟疑着问,七夕乞巧的风俗由来已久,每逢此日,待字闺中的女孩儿们都会以巧果供奉织女,乞手巧、乞心通、乞颜容、乞一个七十二样好手艺。 叶薰浅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求什么好手艺,自然也不需要花时间去供奉那什么织女! “没事,你家郡主我不信这个!”叶薰浅耸了耸肩,那无所谓的样子倒是让琼华惊讶了一下,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往年我很喜欢这些节日?” ------题外话------ 二更来袭,么么哒~ 第七十四章 谁要嫁给你了! “不是。”琼华见状浅浅一笑,她看着叶薰浅那张精致的脸,缓缓道:“不止是乞巧节,就是除夕、观音诞、端午、中秋等很多节日,郡主也是这般打发的。” 叶薰浅顿感一阵无语,果真是十年如一日,她终于知道这第一闺秀之名怎么来的了! “那今年有何不同吗?”叶薰浅水灵灵的眼眸里流动着潋滟的波光,等待着琼华的回答。 但见琼华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郡主今年满十五岁,正是及笄之年,乞巧节自然要隆重些的。” “哦,原来是这样。”叶薰浅听罢便也没有再反驳什么,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但这并不妨碍她了解这里的很多风俗习惯。 大齐是礼仪之邦,对于传统节日十分重视,而成人礼更是重要,男子十七及冠与女子十五及笄的典礼,都是极为隆重的。 民间尚且如此,更别说是皇亲国戚了。 就在这时,外边一名侍女匆匆走来,行至门口,见叶薰浅和琼华在说话,连忙行礼,“郡主,三殿下给您送巧果来了。” “哦?”叶薰浅唇畔溢出一个单音,且呈现上扬趋势,琼华见状立刻解释道:“郡主每一年乞巧节前夕都会收到四份巧果。” “是嘛……本郡主以为是云姨娘准备的。”叶薰浅不动声色,半真半假地说。 只听琼华继续道:“不是,不管郡主七夕是否参加乞巧活动,云侧妃都会给郡主准备一份,以免落人口舌。” “但是,往年每逢乞巧节,郡主还会收到三份巧果,分别来自皇后娘娘、三殿下和翰王殿下。”琼华对叶薰浅的事情打听得很用心,连这细节都注意到了。 叶薰浅没有说话,她对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么?怎么会收到这么多礼物? “原来如此。”叶薰浅恍然大悟,眸光掠过门口站着的侍女,问道:“琼华说的可是真的?” “回郡主的话,今年除了收到皇后娘娘、三殿下和翰王殿下送的果子之外,祁王府也送了一份过来。” 这名侍女名唤夏鸢,通过层层选拔,最终来到浅阁当差的侍女,有叶薰浅这样的大美人在前,琼华和夏鸢都算不得是倾国倾城了,但是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卑不亢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到的。 “祁玥?”叶薰浅脱口而出,自从那日祁玥说他若娶不到媳妇儿就让她将就之后,他们好几天都没见过面了,这是几天来叶薰浅所听到的第一个有关祁玥的消息。 夏鸢心中暗想:看来郡主心里也不是对世子完全没有感觉嘛…… 叶薰浅跑到了前厅,四篮子巧果被放在桌子上,她只需要看上一眼,便知道哪一篮是祁玥送的,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往里边翻,“唔……祁玥果然是好人,知道我喜欢吃碧根果,就立刻给我送过来了,还是剥好皮的!” 某只小馋猫忍不住检出几颗往嘴里送,味道鲜美极了,就这样祁玥的那篮子巧果被叶薰浅拿去当零食吃了,还没到第二天的七夕就被她吃得一干二净。 翌日,七月初七。 叶怜香一大早就起床了,只因今天她要前往城南凤凰山的灵泉寺求签,齐都贵女们有七夕求姻缘签的习俗,据说灵泉寺算姻缘最是灵验,因此,今日的灵泉寺定然是人山人海,如果不起早,极有可能求不到签。 叶薰浅不想去凑热闹,干脆睡起了懒觉来。 “郡主,该起来了,世子已经在前厅等了您半个时辰了!”夏鸢一边给叶薰浅收拾屋子,一边出言提醒,世子一大早就提着新的一篮巧果出现在浅阁,听到郡主尚在梦乡的消息,还让她们不要吵郡主休息。 可是……若是郡主知道世子在外面等了她这么久,结果她还在睡觉,事后定然会埋怨她们没有叫醒她的。 果不其然,叶薰浅翻了翻身,本想继续睡,睡个日晒三竿,睡个地老天荒,结果听到祁玥在外面等她的消息,立刻就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都半个时辰了,你怎么不早说?” 某郡主的起床气儿一直都不小,此刻更是完全爆发,她还记得有一晚在祁王府留宿,第二天也是起晚了,耽误了去京兆府录口供的时间,结果被祁玥嘲笑说睡得跟猪一样! “世子不让奴婢提醒……”夏鸢委屈无比地回答,心中暗叹:这个姑奶奶也没比世子好伺候多少啊…… 叶薰浅赶紧起床,洗脸漱口沐浴一气呵成,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就搞定了,她对着镜子笑了笑,试图要摆出一个最迷人的笑脸,然后才走出房间,向浅阁的前厅走去。 祁玥站在窗台前看风景,听到叶薰浅的脚步声,他回过神来,眸光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轻浅一笑,“薰浅,你起来了。” 男子见状迎了上去,他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她了,别扭地待在祁王府里,每一天都幻想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会主动去看他,可是一连等了好几天都没见叶薰浅的影子,正所谓山不过来我就过去,七夕是个好日子,正好给他找了一个见面的理由。 “给你。”男子将手中提着的一篮巧果递给女子,墨眸里隐藏着淡淡的温柔。 叶薰浅低眸一看,接过,然后问道:“昨天不是送过了么?” “嗯。”祁玥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手掌轻轻拂过叶薰浅宛如绸缎般的墨发,“你这小馋猫,昨天送的那一篮,现在肯定全都进了你肚子里。” 叶薰浅一囧,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祁玥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今天是乞巧节,我已经备好马车了,一会儿陪你去灵泉寺。”祁玥的笑容就像是绽放在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声音温温润润的,却夹杂着不容拒绝的深意。 叶薰浅嘴巴顿时扁了,推了推祁玥,“不要!” “我才不要去那什么灵泉寺呢!”叶薰浅拒绝着说,和祁玥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让叶薰浅对祁玥的性子有了一定的了解,倘若她拒绝他的提议,那么她必须给他一个充分的理由,要不然自己的拒绝没有任何用处。 “一群老和尚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叶薰浅吐槽道。 祁玥十分无语,别的女子对七夕求签之事都分外热衷,怎么到了薰浅这里就成了不讨人喜欢的冷馒头呢? 想到了灵泉寺德高望重的慧灵大师,再和叶薰浅口中的老和尚对比一下,他瞬间被雷了个外焦内嫩! “嗯嗯,和本世子比,自然是不好看的。” 叶薰浅,“……” 话说祁世子,您究竟是有多自恋啊? “薰浅,过去十年你不参与这些都没人说什么,可是今年……你快十五了,这齐都贵族上上下下,可都看着你这个第一闺秀的一举一动呢!” 祁玥语重心长,对叶薰浅说道:“所以,不能任性知道吗?” “我就是要任性!”叶薰浅撅着嘴,像只调皮的小松鼠似的,在祁玥的臂弯里畅所欲言。 祁玥注视着她美丽的笑容,心神微动,连忙点头,“好!” “好什么?”叶薰浅早就见识过了祁玥的腹黑,当然不会认为他会这么容易妥协,于是复问。 “等你嫁给我,随你怎么任性都可以!”祁玥如是说道,如若她成为他的妻,他便许她锦绣荣华盛世宠爱,包容她所有的任性,为她披荆斩棘毫无怨言。 叶薰浅俏颜一红,用力地踩了祁玥一脚,“在胡说些什么!谁要嫁给你了!”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 第七十五章 我腰好不好,你要试吗? 祁玥笑了笑,手指拂过叶薰浅光洁的鼻梁,触感细腻而温和,像是上天精心打造的艺术品,怀里的女子在对付别人时有心计有手段,可是在他怀里却时常使小性子,不过他很喜欢。 “薰浅乖,我们走吧!” 祁玥不由分说地拉着女子的手走向外边,叶薰浅被他拽着前行,心中顿时来气儿,“祁玥,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走了,你快放开我,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女子一紧张,连老古董们经常挂在口边训斥小辈们的话都冒了出来。 “所有贵女都去了灵泉寺,薰浅,你告诉我你不去,是想成为那最特别的一个,然后再次被盯上吗?”祁玥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叶薰浅,问道。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女子的手僵硬了那么一瞬,他知道,自己已经说服她了! 前些日子的暗杀历历在目,叶薰浅惊诧于祁玥所要表达的意思,她脚步缓缓向前移动,怨念无比地瞅着他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在你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地方为我而留,我想试着依靠你的这份在乎去说服你,但是……” 但是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祁玥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像是片片乌云一般惹人沉重。 叶薰浅的心猛然一痛,仿佛被一双无情的手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横流。 “祁玥,不是的……我……我只是……”叶薰浅急着解释,结果越是心急,话就说得越是断断续续,听得祁玥为她干着急。 “只是什么?” “只是不想见一群老秃驴,还有那堆讨厌的人……”叶薰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此情此景,活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祁玥听罢浅浅一笑,将她拉入怀里,悄声问道:“那你讨厌的人里,有没有我?” 叶薰浅缓缓抬起下巴,凝视着他,摇了摇头,这一瞬,祁玥的眸子盛满了璀璨的波光,他妖孽一笑,可令大地春回,“这么说,你喜欢我?” “……”叶薰浅一阵失语,祁玥这个臭男人,怎么就那么会抓她的语病呢? 两人在浅阁前的空地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走出贤王府,今日的贤王府十分安静,叶怜香早就离开了,是以王府沉浸在一片清净中,叶薰浅顿时觉得可惜了,这么好的气氛自己不好好享受,偏要去那什么灵泉寺挤着,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青泉见祁玥搂着叶薰浅走出,立刻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爽朗一笑,“郡主,您今天可真漂亮!” “是嘛!”叶薰浅是女孩儿,即使再怎么与众不同,到底也还是在乎自己容貌的,一大早就听到青泉如此夸赞,自然心情倍儿好,于是扯了扯祁玥的衣袖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漂亮什么!跟只野猴子似的!” 叶薰浅眉毛陡竖,用力地拧了拧祁玥的腰,嗔喝一声:“祁玥!” “在呢!”祁玥云淡风轻地面对着叶薰浅,他伸出手为抚了抚她皱起的眉头,仿佛想要将她所有的烦恼都拂开,“薰浅你不用叫这么大声,我听得到的。” “青泉,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叶薰浅眸光陡然凌厉了起来,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般向青泉射去,看得青泉头皮发麻,心里一个劲地哀嚎着,郡主,说您像野猴子的又不是属下,你别威逼人家嘛…… “是真的,比珍珠还真!”青泉顶着重重压力,无比真诚地说,心想:世子虽然嘴上说郡主像只野猴子,但是在世子的心里,她必定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世子喜欢郡主,他自己可以说郡主这也不是那也不好,但未必能忍受别人对郡主说三道四,这就是男人可怕的占有欲! 叶薰浅挑衅地看了一眼祁玥,然后笑容和煦如春风,对青泉赞赏道:“你嘴巴真甜。” 祁玥墨眸里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危险,啄了啄叶薰浅娇艳的红唇,霸道无比,问道:“比我的嘴还甜?” 叶薰浅,“……” 青泉捂着脸别过一边,世子您这是醋了了么……? 两人坐上马车,青泉驾车疾驰,向城南的灵泉寺奔去。 一路上马蹄飞扬,碾碎尘埃,绝尘而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凤凰山脚,灵泉寺位于凤凰山半山腰,一路上都是层层叠叠的台阶,马车根本无法向上驶去,只能停在山脚。 青泉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灵泉寺,他轻车熟路地驾着马车离开,去给祁玥的宝贝汗血宝马找吃的。 叶薰浅和祁玥立于山脚,仰望高山,凤凰山山如其名,气势磅礴,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灵泉寺便位于那双翅之下。 “祁玥,我们真的要走上去么?”叶薰浅望着那环形的阶梯,娥眉轻蹙,问道。 不是她不想走上去,而是不想消耗这么多体力,要知道她早饭还没吃呢! 说不定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她就直接低血糖昏了过去,那岂不是丢人丢到佛门清净之地了? “你可以选择让我抱你上去。”祁玥眸光一闪,看着叶薰浅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戏谑之意。 “你想得美!”叶薰浅敲了敲祁玥的额头,虽是拒绝,可话里却透出了她的愉悦。 祁玥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两人双手相握,步履一致,拾级而上,叶薰浅的体力虽说比一般女子要好,可毕竟也是女子,一路上挽着祁玥胳膊走上去,见四下无人,她有些惊讶,不是说今天来灵泉寺求签的人很多吗?怎么现在就只有她和祁玥两个人? “我们走的是小道,不是他们走的‘官道’。”祁玥心知叶薰浅在奇怪什么,连忙点到为止地解释,这灵泉寺他来了不下十次,怎么会不知道哪一条路最近呢? 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着的人,如何会舍得累着她? 叶薰浅恍然大悟,继续攀登,还不忘和祁玥斗嘴,“祁玥,我要是走上去,等到了灵泉寺昏了过去,那也是情理之中,如若你抱着我登山,到时候闪了腰,到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你……嗯嗯……有隐疾了……” “我腰好不好,你要不要试试?”祁玥忽然紧紧抱住了她,轻咬着她粉嫩的耳垂,声音性感而纯粹。 ------题外话------ 哈哈,我家浅浅又被红果果地调戏啦,腰好不好?你说呢? 第七十六章 你若活着,我舍不得死! “祁玥,你这个臭流氓!”叶薰浅粉捶忍不住敲向男子胸膛,嗔骂一声,那羞红的脸蛋,比路旁的娇花还要鲜艳几分。 祁玥见状宠溺地捏了捏叶薰浅的鼻子,笑着道:“薰浅,我想表达的意思是,让你尝试一下被我抱上半山腰的感觉,你想到哪里去了?” 叶薰浅,“……” 她无比嫌弃地别过头,不去看祁玥那欠扁无比的笑脸,“走啦!再不走等太阳升起来我们就要被晒成黑人了!” 虽说七月份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但太阳一旦升起直至正午,气温也会越来越高,不见得比六月盛夏之际凉快多少! “好!”祁玥点了点头,回首上山的路,他和叶薰浅已经走了五百米左右了,在他们的视野中,山脚处的人宛若蚂蚁般渺小。 祁玥不由得心生感慨:怪不得很多人喜欢登高,或许只有站在高处,俯瞰众生,才会让登高者孤寂的内心油然而生起一种万物踏于脚下,挥手既定生死,世界之巅只容一人的豪情壮志感。 想到这,祁玥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正以袖拭汗的叶薰浅,在和她一起前行的路上,他总在不停地幻想着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路,他们携手前行一不小心就白头偕老……此刻的她不会知道,不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他都想握着她的柔荑,不求脚踏万里疆域,坐拥锦绣河山,只求一路荆棘,有她相伴。 祁玥到底怜惜叶薰浅,两人继续向前走了一百米,正当她的脸色因为运动而晕起两抹潮红之际,他右臂揽住她的腰,然后足尖轻轻一点,身形宛若惊鸿流光般拾级而上。 叶薰浅吓得睁不开眼睛,紧紧地抱着他,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小脸贴在他炽热的胸膛上,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在耳畔响起…… “薰浅,你在害怕什么?”祁玥笑着问,一来是欢喜她依靠他,二来是恼她在他身边竟然还感到害怕,难道他真的不值得她信任吗?他可以自己一个人深陷险地,却绝对不会拿她的生命来开玩笑! “祁玥,你专心点儿,万一我们掉下去就尸骨无存了!”叶薰浅红唇一动,嚷嚷着说。 她曾从千米高空上跳伞而下,毫不畏惧,但那是因为她手中有逃生保命的工具! 这一刻,叶薰浅丝毫不认为祁玥的怀抱会比降落伞靠谱,在科学和男人之间,她选择相信前者! 祁玥眼珠子动了动,然后身形一转,往另一个方向飞去,不知过了多久,叶薰浅感觉到耳边风声停了,她慢悠悠睁开眼睛,结果发现自己和祁玥正站在悬崖边上,下边深不见底,脚边的一颗石头掉下悬崖,不多时便没了踪迹,也听不到落地之声,她的心凉透了,抱着祁玥,怒问:“祁世子,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万一掉下去贤王府就后继无人了!” “没事,你父王正当壮年,给你生几个弟弟不在话下。”祁玥眨了眨眼睛,举重若轻,仿佛自己身后不是万丈悬崖,而是平坦的草地! 叶薰浅的脸黑了黑,她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重生在了大齐贤王府郡主叶薰浅的身上,怎能这么容易就挂掉呢? “就那个到了更年期的老男人,十年都生不出儿子来,还指望他以后给贤王府传宗接代?”叶薰浅想到贤王爷十年生不出儿子的事情,对祁玥的提议非常鄙视。 这下轮到祁玥惊讶了,不是说贤王府的薰浅郡主才学过人,十分孝顺么?这会儿怎么……? 果然,传言只是传言,不可尽信! 清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悬崖上的两人紧紧相拥,一瞬千年。 “薰浅,我要你记住,只要我在你身边,定护你一世安稳。”祁玥凝视着她,认认真真地说。 悬崖之上,薄雾轻烟缭绕山峦,暖色的阳光被水雾分成一缕缕,折射出七彩流光,相拥的两人宛若置身于彩虹桥上,叶薰浅听到他这似诺言般的话,心中有些难过,“祁玥……” 他的情意她懂,只是她对他的感觉,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形容。 男子身体向后微微一倾,让她将自己的重心落在他身上,女子纤长而浓密的睫羽遮挡住了她美眸中深邃的波光,让他看不清她心中所想。 “薰浅,我想问,你喜欢我吗?哪怕是一点点也可以……”男子的黑眸里盛满着最尊贵的深情,还有那丝丝缕缕低到尘埃里的爱。 叶薰浅乍然抬头,两人目光如桥,短暂相遇,刹那间擦出了无数火花。 他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此时却是这般小心翼翼地问她,女子樱花粉色的唇动了动,无奈叹息,“祁玥,你何必执着于这个答案?” “我喜欢你又如何?不喜欢你又如何?”叶薰浅眸光清澈潋滟,幽幽一叹。 祁玥握在她腰间的手指顿时收力,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身体里那颗有力跳动的心,脚下是万丈悬崖,头顶一束幽草,绿色的枝叶遮住了苍穹上的那轮明日,绿意葱葱。 “你若喜欢我,我便许你一生一世的爱,你若不喜欢我……” 我便加倍地爱你,然后让你爱上我! 后面的话祁玥没有说出口,只是深深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一眼万年,哪怕沧海桑田也依旧宛若初见。 他不愿意告诉她,他的生命只剩下了半年……不愿意用这样的事实去约束她自由自在的心,更不愿意她因为同情和怜悯和他在一起。 “不喜欢你便如何?”叶薰浅饶有兴趣地问。 祁玥的话到了嘴边,看着她明媚的笑意,顿时吞了回去,既别扭又倔强地说:“不如何!” “祁玥,我必定命中注定孤独一人,要不然怎么会克死那么多男人呢?所以,你不要喜欢我……” 叶薰浅不知道为什么,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涩涩的,一抹莫名的忧伤染上心头,连眼睛都好像被晨露染湿了。 这一瞬,她忘记了险境,忘记了一切,只记得她拒绝了他! “我宁可被你克死,也不愿看你孤独余生。” “可是,我不愿意!” 女子鼻子一酸,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滑落,打湿了他温润如玉的手,他遗落在大海深处千年万年的心轻轻一颤,搂着她,亲吻着她眼角的泪,笃定一般道:“薰浅,你心里是喜欢我的,你怕我会死,所以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漠视和拒绝,将我拒之门外。” “我不想尝试着去喜欢一个人,然后在爱意最真情意最浓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他远去却无能为力,最后留我孤独在世……” 叶薰浅鼻子抽了抽,将眼泪鼻涕全都擦在了祁玥身上,想到了当初她以调香师的身份前往欧洲参加香水品鉴,在那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时尚之都巴黎,遇到了一名吉普赛老人,老人将随身携带多年的宫铃送给了她,却告诉她,她生命里的另一半不属于那个时代,不论她与谁在一起,都会给那个人带来致命之灾…… 而她为国效命,一朝身死,灵魂堕入异世,却没想到依旧逃脱不了克夫的“命运”。 男子的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动作轻柔到了极致,仿佛她是他的绝世珍宝,怜惜地看着她,“你若活着,我舍不得死。” ------题外话------ 柿子说:你若活着,我舍不得死! 叶子说:亲若追文,我舍不得弃坑! 更新,么么哒~待会儿二更送上,亲爱的们看文愉快,天气冷了,妞妞们要多穿点衣裳,不要着凉了,话说最近好多人感冒了~ 第七十八章 杀心! 叶薰浅不以为然,丝毫不将元毓放在眼里,“请问六公主,何为上,何为下?” “六公主自诩身份高贵,那么来这里做什么?” 元毓被叶薰浅堵得哑口无言,她就是听说叶薰浅在这里才故意过来找她晦气的,结果被反将一军,美眸里顿时燃起了一团炽热的火焰。 “大姐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表姐不管怎么说也是公主,你怎能顶撞她?”叶怜香拉了拉元毓的柔荑,然后缓缓上前,声音柔美得不像话。 叶薰浅怒瞪了祁玥一眼,不是说好了不会碰见这群讨厌鬼吗?怎么现在一个两个都欺负到她家门口了? “二妹妹,六公主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一个庶女替她强出头吗?” “我……”叶怜香刚开始还雄赳赳气昂昂,此刻因为叶薰浅的话脸色白了白,庶女!又是庶女!她最讨厌的就是庶女这两个字了! “还愣着做什么?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你自己丢人显眼也就算了,若是败坏了贤王府的名声,父王定不饶你!”叶薰浅训斥起人来,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绝对不亚于贤老王爷。 叶怜香本想狗仗人势对叶薰浅落井下石的,如今反被训得一文不值,顿时眼泪盈盈地瞅着祁玥,仿佛在希冀着他会为自己做主一般。 “祁玥,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看着你呢!”叶薰浅对叶怜香给祁玥“暗送秋波”的举动感到非常不爽,她斜了一眼祁玥,声音透着些酸意。 “祁世子容倾众生,华盖天下,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怜香不过是多看了一眼,难不成浅姐姐醋了么?”一个俏皮无比的声音从另一方向传来,众人循声望去,正是杜若。 “杜小姐。”叶薰浅好看的眉毛倏然轻蹙,朝着杜若点了点头,然后解释道:“我不过是提醒祁玥,莫要辜负美人一番情意才是!” “世人见了祁世子,都尊他一声‘祁世子’,即便是圣上也不例外,倒是浅姐姐直接喊名字,却不见祁世子有半分愠色,由此可见,浅姐姐在祁世子心中定然占据一席之地。”杜若当着元毓和叶怜香的面,一针见血地分析道。 从她出现在这里开始,她的视线便一直停留在叶薰浅身上,连和元毓及叶怜香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听到杜若这番话,元毓和叶怜香浑身凉了半截,叶薰浅在祁世子心中有一席之地,那她们刚才还欺负她…… “杜小姐精辟的分析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这和杜小姐有什么关系吗?杜小姐似乎对我和祁玥的关系问题分外感兴趣。”叶薰浅笑靥如花,眸光射向杜若,这是她第二次从杜若口中听到祁玥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似乎格外介意杜若。 杜若杏眸水灵水灵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叶薰浅的笑容似春风般和煦,只是她依旧可以感觉到那份温暖如梦中的透骨沁凉的寒意,“浅姐姐,若儿只是就事论事,如果冒犯了祁世子和浅姐姐,还请祁世子和浅姐姐不要见怪才是。” “这山谷鲜有人知,山路崎岖,不知杜小姐为何会来此?” 祁玥蹲下身体,将叶薰浅的脚从水里捞了出来,细心擦拭后为她套上鞋袜,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别扭。 这一幕看得众人瞠目结舌,叶薰浅坦然受之,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被祁玥牵着。 杜若眸光凝了凝,看向元毓和叶怜香,徐徐道:“三殿下陪六公主来灵泉寺求签,只是三殿下离开了一会儿,六公主便不见了,恰好碰到了若儿,若儿想起六公主好像和怜香小姐向后山走来,见三殿下神色焦急,所以才四处打听,跟了过来。” “若,三皇兄找我?”元毓受宠若惊地问,她这皇兄从小就跟她不亲,待她跟一般的姐妹没什么不同,礼节周到却十分疏离,不过,三皇兄很受父皇器重,母妃乃至整个将军府都与有荣焉。 杜若看着元毓那大病初愈的脸,点点头道:“是的。” “在哪儿?本公主马上就去!”元毓神色一肃,不敢在此停留过长时间,今天出宫的机会还是她千求万求才求来的,断不能出半点差错。 杜若的视线从元毓肩膀上擦过,飘飘然落在了她身后那天青色的身影上,正要出声提醒,谁知来者更快一步,“六妹不好好地在观音庙求签,来这里作甚?” 那声音温润如玉,却让元毓生生打了个寒噤,肩膀抖了抖,转身看着元洵,“我……我……” 她听说叶薰浅在后山,所以才偷偷地跟了过来,然后让侍女代替自己在观音庙里待着,此时被元洵发现,别提有多紧张了,叶怜香和元洵虽然也是表兄妹的关系,但从小到大和他着实没有过多接触,“三殿下,表姐她只是觉得观音庙中人满为患,后山风朗气清,所以……” “本宫问你了吗?”元洵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叶怜香身上,似是对叶怜香的解释分外不满。 叶薰浅见状摇了摇头,这叶怜香还真是看得起自己,连那娇生惯养高高在上的六公主元毓都不敢在元洵面前喘一口大气,她倒是敢强出头,若不是有云淑妃这层关系在,恐怕叶怜香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连明哲保身的道理都不明白! “三殿下……”叶怜香不明白了,同样是贤王府的女儿,为什么祁世子和三殿下都对叶薰浅这么好,却对自己这般疾言厉色? 元洵从出现在这里开始就瞧见了祁玥怀里的叶薰浅,宛如雕刻般俊美的容颜上浮现一抹几不可查的愠色,对娇滴滴的叶怜香自然也没好脸色,“母妃让你和六妹结伴而行来灵泉寺求签,六妹任性乱跑,你不规劝也就算了,反而给她找理由,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叶怜香咬了咬唇,低着头,越发觉得委屈了起来,不敢再说一句话。 从来到灵泉寺开始,她和元毓形影不离,当得知叶薰浅和祁玥单独前往后山时,她们是兴奋的,一个是祁王府世袭世子,一个是贤王府的郡主,孤男寡女牵着手去那等偏僻之地,说不定会发生一些事情……倘若被她们看到了,那么叶薰浅这辈子的名节可就毁了! 所以,她们是想去看戏的! 元毓争强好胜,叶怜香对叶薰浅嫉妒已久,她们想看戏的心思元洵怎么可能不知道?此时看着元毓和叶怜香既不服气又不敢顶嘴的模样,他只觉得二人蠢钝如猪,祁玥是什么人?是她们两个能够算计得到的么? 就算真的和浅浅有什么,她们看到了,结果便只有一个: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在鬼门关绕了一圈仍不自知的人,简直是愚蠢到家了! “三殿下的出现可真是及时。”祁玥一边给叶薰浅整理衣衫,一边笑道,他唇边浮现的笑意不改,依旧是那般的和煦,看得杜若为之心倾。 元洵看着祁玥停留在叶薰浅肩上的手,眸色转深,祁玥对元毓果然是动了杀心的,幸亏自己及时赶到! “灵泉寺比不得皇宫,本宫既答应母妃保护六妹,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元洵脚步上前,不着痕迹地把元毓拉到了一边,对上祁玥那双深邃的黑眸,徐徐道。 ------题外话------ 更新啦啦~ 第七十九章 羽书传情 两人相视一笑,可是,那温煦的笑容背后,暗涛汹涌。 祁玥下意识地搂着叶薰浅,他喜欢她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偎在他怀里,暖暖的,软软的,让他爱不释手,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浅浅,过来。”元洵向叶薰浅招手,唤道。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向她招手,天青色的身影几乎要与身后的青山叠翠融合在一起,叶薰浅怔然看着她,鬼斧神差般走了过去,“三殿下有事吗?” 祁玥没想到叶薰浅竟然连招呼都没跟他打一声,就挣脱了他的手向前,脸色顿时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有得一拼! 上次,她为了元翰丢下他一个人! 现在,她因为元洵一句话离开他! “给!”元洵和叶薰浅保持着一尺之距,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祁玥站在叶薰浅身后,看得清元洵的一举一动,见他连叶薰浅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脸色渐渐放晴,只是递给叶薰浅的那封书信怎么就这么刺眼呢? “浅浅,乞巧节过后,齐都就要热闹了,你多年不曾出门,这一次可不能错过呀。”元洵眸光柔柔地落在叶薰浅俏丽的容颜上,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和先前对元毓和叶怜香的严厉截然不同,杜若隐藏在衣袖下的手指轻轻一勾,淡笑不语。 叶薰浅拿捏着手中那个只有巴掌大的信封,与其说是信封,还不如说是一个纸质香囊更贴切,她轻轻一嗅,黑眸里情绪翻涌,闪过了一丝震惊,那淡雅的琼花香气里潜藏着一丝“回忆”的味道。 “回忆”是她前世巅峰之作,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惊变的神色,逃不过元洵和祁玥的眼睛,一时间两名同样优秀的男子神态各异。 “三殿下,薰浅不随便收礼!”祁玥眸光紧锁她手中的信封,薄唇轻启,这清幽的后山仿佛也因为他的话微风料峭了起来。 元洵见状上前一步,与叶薰浅并肩而立,只是朝向相反,“本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浅浅收礼也要经过祁世子的同意了?” 众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生怕遭受池鱼之殃,只要是稍有眼色的人都知道,这是属于两名优秀男子的强势对决,这一刻,连元毓都不敢放肆,更何况是狐假虎威的叶怜香! 气氛陡然一冷,连那夏日的凉风也因此凝滞不前。 祁玥前进的步履顿时停了下来,凝视着叶薰浅的背影,一字一句,“薰浅,大齐风俗,乞巧节收受男子的馈赠,代表着愿意与之厮守一生。” 话音落,叶薰浅肩膀一僵,她手指有些颤抖,扭过头,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清澈潋滟,藏不住眸底的伤痛与深情,性感的唇动了动,“你真的……想好了么?” 杜若站在一旁,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叶薰浅的回答。 眸光相遇的弹指一刹,一眼万年,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挣扎、看到了犹豫、看到了两难,那些复杂至无以言传的眸光交织成了岁月的网,笼罩着他的整个世界。 你真的想好了么? 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响起,她一遍又一遍扪心自问,她……真的想好了吗? 心中的天平左右摇摆,一边是祁玥,一边是她对过去的执念。 从前世到今生,她从未放弃过寻找过往一片空白的人生,她坚持了十年,整整十年,她的步伐遍布五洲四海,焉能轻言放弃? 祁玥在赌,赌她对他的一念情! 就在叶薰浅准备出声的时候,元洵抢先一步截住了她的话,“祁世子以此逼着浅浅做出选择,不觉得过分吗?” “不过是封书信罢了,值得祁世子如此认真吗?” 接二连三的话从元洵口中飘出,举重若轻,祁玥眉宇朗朗清明,他看着她的眼睛,毫不犹豫,“值!” 这一瞬,叶薰浅的心一紧,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那巴掌大的信封在她手里已经被揉出了丝丝褶皱,元洵敛下修长可密的睫羽,掩去眼里翻涌的波光,半晌,才抬起头,缓缓道:“本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祁世子多虑了。” 这句话,既是对祁玥说,也是对叶薰浅说。 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叶薰浅松了一口气,眉眼间重新染上了笑意,祁玥心中的情感复杂极了,别扭地朝着叶薰浅唤道:“你还不过来!” “你又凶我!”女子眉毛蹙了蹙,娇嗔一声,那声音细腻如锦,春风化雨般滋润着他干涸的心,他见状收起严肃的神情,生怕吓到了她,声音渐柔,“叶薰浅,过来。” 他向她伸出双臂,柔软的话分外动听,宛如天籁,惊艳了她的时光,仿佛这一刻,风声停,飞鸟落,乾坤转,山河覆也抵不过他眸底的一丝缱绻。 她嘴角弯了弯,跑过去,他如愿以偿,拥她入怀,以手臂丈量着她的腰,“嗯嗯,薰浅最近是有些丰润了。” “你胡说!我哪儿有?”叶薰浅面颊生晕,敲着祁玥的额头,矢口否认,这个男人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她长得比以前胖了,真是该打! 两人亲昵打闹,仿佛一对相爱的情侣。 元洵看着叶薰浅,仿佛想要透过那如花的笑靥记起如烟往事,记忆中她是不爱笑的,即使是笑,也总是在花丛中嗅到了馥郁香气时的浅笑,却不会像如今这般明媚,宛若骄阳。 “浅浅。”元洵忽然唤了一声,叶薰浅偎在祁玥怀里,转头看着他,问道:“还有事吗?” “羽公子不日将抵达齐都,让我代他向你问声好。”元洵的语速适中,在场之人无一不听得一清二楚,叶薰浅紧握书信,心中疑窦丛生,羽公子……就是那只宫铃的主人、叶怜香的心上人? 元洵是第三个和她提到“羽公子”这三个字的人,叶薰浅正要问个清楚,谁知祁玥更快一步,“三殿下确定没弄错对象?宫少主想要问候的人应该是贤王府的怜香小姐吧?” 叶怜香本就因为元洵的话透心凉,这时经祁玥这么一点,杏眸里写满了希望,殷切地看着元洵,“三殿下,不知祁世子说的是真的吗?公子他……” “抱歉,本宫和宫少主只是偶遇,他书信相托,请本宫转交给浅浅,未有只言片语提及二小姐。” 话依旧是那样的温润,可话的内容却无异于千枚冰刀,刺入叶怜香的心窝,她不解,就算他喜欢的人不是她,但也不能喜欢叶薰浅啊! 她不能忍受,自己爱了十年等了十年的男子,最终还是爱上了自己的姐姐! ------题外话------ 哈哈,世子紧张了,怕他的薰浅被抢走了,O(∩_∩)O哈哈~ 第八十章 薰浅,你输了。 一时间众人沉默,祁玥心思玲珑,那个早已在他心中形成的猜测终究化作了现实:宫羽和薰浅的关系不简单…… 祁玥和叶薰浅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尤其不喜欢自己讨厌的人在面前晃来晃去刷存在感,两人携手离开这清幽宁静的山谷,不去管天上云卷云舒。 到了下午,叶薰浅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对祁玥道:“我想回去了。” “好,都听你的。”祁玥食指刮了刮叶薰浅的鼻梁,宠溺地说。 叶薰浅的心情因此而阳光灿烂,却不想天有不测风云,恰在两人走出禅房之际,浩瀚的苍穹划过一道流光,紧接着“轰隆”一声突然响起,雨丝从天幕落下,模糊了视线。 两人没有想到这天变得如此之快,并肩立于屋檐之下等待雨停,那断断续续的雨水从屋檐上留下,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在他们面前形成一面珠帘。 祁玥见少许雨滴沾湿了叶薰浅的衣裳,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柔声提议道:“薰浅,我看这雨没这么快停下,要不我们先进去吧?” 叶薰浅看着那渐渐沉下的天色,黑压压的云层像是一张弥天大网,向苍茫的大地渐渐移动,带给人以一种莫名的沉重感,她听从祁玥的建议,转身走进了禅房。 雨丝如瀑,天幕沉沉。 时光在电光雷鸣里悄然流逝,酉时未至,天已经黑了大半。 “祁玥,你说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叶薰浅将自己的手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凝视着祁玥那张几近完美的连忙,问道。 祁玥给她倒了一杯清茶,笑言:“看这天色,恐怕今晚都不会停了。” “那怎么办?”叶薰浅愁得眉毛打结,如果雨停不下来,他们便不能下山,今日是乞巧节,前来灵泉寺的香客数量达到一年之中的最高值,即使寺院安排无法下山的香客留宿一晚,恐怕也无法满足所有人。 “若是一直不停,明天再回去也不迟。”祁玥耸了耸肩,提醒叶薰浅趁热喝了香茶,雨下这么大,他没有感到半点紧张,反而有些淡淡的兴奋。 若是下山,到了贤王府门口,他们便不得不分离。 如果雨一直下着,他们“受困”于灵泉寺,他便可以和她待在一块儿! “可是……” 叶薰浅无限纠结的模样让祁玥情不自禁地觉得有些好笑,他伸手拂过她的眉,“薰浅,别皱着眉头,会变老。” “祁玥,我觉得好无聊啊!”叶薰浅终究是耐不住这样无所事事的寂寥,直截了当地说。 祁玥见她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数屋顶的瓦片,嘴角忍不住抽搐着,于是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薰浅,要不我们玩棋?” “好呀!”叶薰浅黑眸一亮,显然是对祁玥的提议很感兴趣。 玩棋?她可是个中高手,到时候把祁玥杀个片甲不留,让他输得连亵裤都不剩! 想到这,叶薰浅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并且越来越猥琐…… 祁玥没有错过叶薰浅眼底的那一丝狡黠,他起身前往书架上,将棋盘和玲珑玉棋子取了过来,摆好棋盘后,叶薰浅迫不及待地抢过白子,然后将黑子推给祁玥,“我喜欢这个。” 下围棋,往往棋艺较高者执白子,棋艺较低者执黑子,叶薰浅抢过白子,无疑是在告诉祁玥一个信息:她棋艺比他好! 祁玥只是笑了笑,并未点破她的小心思。 叶薰浅抿了一口香茶,随手从棋盒里拿了一颗,见祁玥迟迟没有动作,她开口催了催,“祁玥,你执黑子,不应该是你先吗?” 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一枚黑子,与他白皙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更衬他肌肤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就像是上天精心打造的艺术品,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薰浅,围棋博大精深,且费脑子,不如我们玩个简单的。” 叶薰浅对祁玥的黑心早有领教,此时神色戒备地看了他一眼,“祁玥,你可不许使诈!” “薰浅,你这么聪明,有谁能在你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使诈?”祁玥笑了笑,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一串悦耳的响音。 但见面前的女子娇笑如花,她略加思考了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好!你说怎么玩!” 前世的她,什么考验没有经历过,何惧几枚棋子? 祁玥将手中的黑玉子轻放在棋盘之上,然后又从棋盒里执起一子,叠在了第一枚黑玉子的上方,给叶薰浅示范,“我们就比一比,看谁叠得最高,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叶薰浅眼里满是自信,心里早就乐开花了,祁玥和她比堆棋子儿?想当初她进入情报局时,长官让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堆棋子,堆棋子这种游戏,看似简单,但是想要往高处堆,着实不易! 她敢应下祁玥的挑战,必定是心中有数,故意这般爽快地答应,只是为了让祁玥放松警惕罢了。 “薰浅,如果我们之中有一方胜了,便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且必须如实回答,怎么样?”祁玥十分期待地看着叶薰浅,不可否认,她眉飞色舞的模样真的很迷人,让他恨不得将她藏在兜里,不让别的男人有窥视的机会,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行! 叶薰浅点了点头,赌注什么的最能激发人的战斗欲了! 于是,叶薰浅开始了,一枚、两枚、三枚、四枚…… 祁玥的动作优雅而写意,他面前的黑子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叠加向上,叶薰浅投入了十二万分的精力,全神贯注,不经意间瞧见了祁玥随意堆叠棋子高达十枚的景象时,心中暗暗赞叹,他精致的手腕动了动,手指执棋,慢慢堆叠,仿佛万丈高楼在他手中戏剧般平地而起。 云淡风轻的神情更是令人着迷,这样的男人,无需任何动作,他只要往那儿轻轻一站,便可轻而易举搅动世间风云,乱了天下芳心。 叶薰浅分神之际,手一不小心碰到了棋子,这一刹那,玉白的棋子散落在棋盘上,她懊恼极了,果真是美色惑人,她不该看祁玥的! “薰浅,你输了。”祁玥将面前的黑子全部归位,笑着说。 ------题外话------ 唔……我家浅浅又要栽在柿子手里了……待会儿的二更妞妞们都要记得点击哈~ 第八十一章 爱的告白(二更) “不就是不小心了嘛!你得意什么!”女子羞红着脸嗔道,这可是她第一次失手! 祁玥眉毛弯了弯,她羞恼的模样甚是可爱,红丹丹的耳朵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若不是隔着桌子,他必定会忍不住抱着她好生疼爱一番。 “祁玥,你想问什么?说吧!”叶薰浅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既然敢玩,就要输得起,她不是食言而肥的人! 祁玥知道叶薰浅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为了赌约,依然妥协,他心中暗暗一叹:这就是他的薰浅!令他喜欢到了骨子里的薰浅! 倘若她撒娇告饶一番,这赌约也就这么算了……他怎会勉强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可是,她没有…… 脑海中闪过了那日在软云阁里遇到杜若的情景,那个关于“喜欢”的问题,如同羽毛般将他的心挠得很痒很痒…… 祁玥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来到了她身边,坐下,然后伸出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叶薰浅知道祁玥那方面“不行”,所以对他不设防,免费的人肉凳子,不坐白不坐! “薰浅,我想知道那日在软云阁里杜若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你……喜欢我吗?”祁玥看着她,向来平静的眸子里闪耀着丝丝期待,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生怕错过了她的任何一丝表情。 “我不……” 女子任性而娇憨的话从她口中逸出,可是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他吞没在了缠绵无边的深吻中…… 帘外雨潺潺,帘内春意阑珊,叶薰浅白皙的容颜因此浮起两抹醉人的酡红,不知过了多久,祁玥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那殷红的唇瓣仿佛被涂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似的,分外明艳动人。 “我不讨厌你。”叶薰浅没好气地看了祁玥一眼,喘着气儿,声音低低的。 祁玥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尘埃落定,叶薰浅从未证明回答过他这个问题,如若他拥有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身体,他不会这般急切地执着于一个答案! 真正让他害怕的是,他还没来得及让她爱上他,她便先爱上了别的男人,自此他与她天人永隔…… 他不安、害怕,只因围绕在她身边的出色男子不胜枚举,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薰浅,你的不讨厌,是不是等同于喜欢?” 叶薰浅眉毛陡竖,红着脸,不满地看着祁玥,毫不客气地嗔骂道:“臭男人得寸进尺,我都说不讨厌你了,你还问?不知道女儿家脸皮薄么?” 祁玥唇边的那抹笑意越来越大,激动得将叶薰浅抱了起来,转了足足九圈方才停下,好在叶薰浅曾经历过特殊的训练,否则非得被他转晕了不可。 “薰浅,你是喜欢我的,真好。”祁玥在叶薰浅额头上落下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声线华丽性感,在夜幕中起起伏伏,这一瞬,叶薰浅觉得,连窗外的风声雨声都停了,她的世界里只听到他的声音。 “祁玥,如若我不喜欢你,又怎会收下你每日馈赠的松子?如若不喜欢你,那一夜,我送元翰回府后就不会再折回祁王府,在门外站着担心了你一个时辰。” 祁玥心中猛然一震,不只因为她前半句的自我剖白,更因为她的后半句话……那一晚她竟然拖着虚弱的身体,在夜寒露重的祁王府门外站了一个时辰,而他却没有出现……此时的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一夜她转身离开时的失望和心疼…… “傻姑娘!” 祁玥给叶薰浅披上了自己的锦袍,生怕她因此而着凉,叶薰浅没有拒绝,他的衣裳很温暖,还残存着他的体温。 叶薰浅打了个呵欠,祁玥心知她倦了,连忙将她扶到床边,一边给她脱鞋,一边道:“薰浅,要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不多时,她的鞋袜已被他尽数褪去,他将她平放在床上,然后为她盖上薄被,毕竟是在山上,又下着雨,天气有些寒冷,祁玥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叶薰浅染上风寒。 青灯之下,他的眉角更加柔和,叶薰浅窝在被子里,有些乏了,想到今天灵泉寺所有的禅房必定人满为患,不可能有多余的房间,于是问道:“祁玥,你晚上睡哪儿?” “我睡地上就好。”祁玥轻抚着她的额头,声音温温润润的,十分好听。 叶薰浅握着他的手腕,眉毛拧得跟麻花似的,睡地上?这地板是用大理石砌的,大白天光着脚站在地上尚且觉得寒气逼人,更何况是睡一晚上! “祁玥,这床虽然不大,不过我们挤一挤肯定没问题的,我给你腾出一块空地儿来,你晚上就睡床上好了。”叶薰浅一边说一边将身体往里边挪了挪,果然挪出了半米宽的的地方来。 祁玥心中像是抹了蜜似的,他的薰浅真可爱,难道她不怕他对她做什么? 叶薰浅见祁玥迟迟没有动静,有些奇怪,忽然,她灵光一闪,随即茅塞顿开一般看着他,“祁玥,你是担心我吗?” 男子见她自动脑补他没有任何动作的理由,立刻点了点头。 “没关系,反正你那里不行,又做不了什么!” 祁玥当场石化了…… 叶薰浅无畏地摆了摆手,示意祁玥躺到自己身边,“你不躺上来,我怎么摸你啊?” 某世子听罢差点吐血,看着心爱的女子晶亮晶亮的小眼神,他是不是应该庆幸一下自己有副好皮囊? 夜色渐沉,可窗外的雨却不见停歇。 叶薰浅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祁玥想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躺到了床上,叶薰浅将自己的被子分给他一半,“快盖上,里边可暖和了。” 她的亲近,让他心里甜丝丝的,这禅房是专门为他而准备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一床被子的长宽和厚度了,见叶薰浅将被子盖到他身上,他有些担心她会因此而受凉,于是将身体往里边挪了挪,长臂搂过她的纤腰,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薰浅,睡吧,我会在你身边。” “嗯嗯。”叶薰浅点了点头,往祁玥身上蹭了蹭,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缓缓闭上双眼。 祁玥掌风轻挥,那帘帐徐徐落下,纱帐之内的光线顿时更加暗了起来,如烟如雾般朦胧。 “祁玥,你身上好暖。”叶薰浅没有完全睡着,小脸贴在他胸口上,陶醉一般说道。 祁玥的手指在她发间穿过,轻柔到了极点,此时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哑然失笑,他的薰浅真可爱,男子的身体自是比女子的身体要暖和一些的。 她呼吸渐沉,一点点和那深沉的夜色融合在一起,祁玥的手拂过她的棱角,心中五味杂陈:薰浅,如果能像这样一直将你拥入怀里,那该多好…… ------题外话------ 哈哈,睡一起了,这算不算是福利……亲爱的们出来出来~~ 第八十二章 一战生死 相拥的两人静静地睡到了天明,祁玥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醒了,见叶薰浅仍在酣睡之中,不忍吵醒她,径自起身,昨夜的那场滂沱大雨已经停了,凤凰山空气清新,早起的僧人们有的开始打扫落叶,有的诵经,还有的挑水、劈柴……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灵泉寺的人多出了很多,不难猜出,这些人是因为昨夜那场大雨受困于半山腰的香客们,其中也包括元毓、叶怜香和杜若。 元毓贵为公主,本该拥有特权让寺院为她单独安排一间上好的禅房,奈何元洵对她积威已深,因此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他不高兴,于是委屈自己同叶怜香、杜若一起待了一个晚上。 三人之中,叶怜香是习武之人,醒得比一般人早,她第一个睁开眼睛,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悄悄出门,行至某个死角处,一名僧人匆匆而来,一不小心碰到了她,连忙道歉:“阿弥陀佛,施主请恕罪,小僧不是有意的。” “小师傅哪里话,请——”叶怜香浅笑着,让开路,请这名僧人先行离去。 待僧人远去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环视左右,见没有人,她松开紧握的手指,里边一张纸条赫然其上,她唇角一勾,徐徐打开,看清里边所写的内容后,手指微微使力,刹那间那张纸片化作了无数碎屑从她指缝间纷纷而落。 叶怜香目光朝西南看去,忽然她身形一闪,快如疾风,不多时,只见那粉妃色的身影在凤凰山腰的层峦叠翠中隐现起伏。 从僧人悄悄递给她的小纸条中,她知道祁玥刚刚离开清苑,故而此时清苑里只有叶薰浅,自打那日叶薰浅从棺材里“死而复生”回到贤王府,她每天不睡到巳时就奇怪了,叶怜香天天想着怎么弄死她,又怎么可能连这都没有注意到? 清苑环境雅致,只有一个房间,此时银练躺在房顶上看天空,忽闻一串轻盈的脚步声向清苑靠近,他耳朵一竖,握着剑的手指微微使力,当看清来者时,他宛如鬼魅般的身形从屋顶飘落而下,赶在叶怜香没有进入清苑的时候挡住了她的去路,“怜香小姐请止步。” “本小姐奉父王之命,问候大姐姐,顺便请大姐姐回王府,你还不让开!”叶怜香将手中的一篮果子提起,展示在了银练面前,似乎是在告诉他她所言非虚。 银练寸步不移,黑眸紧锁叶怜香,很快就想起了和叶怜香有关的信息,他眉头微蹙,“属下奉世子之命,不许任何人靠近郡主。” “凭什么?”叶怜香磨了磨牙,对叶薰浅的恨意更深一层,真是个小贱人,尽使些狐媚的伎俩,迷倒了祁世子和洵表哥不说,还要和她抢羽公子,今天她若不让叶薰浅好看,她就不是叶怜香! 叶怜香的底气分外足,她讽刺一笑,“若是本小姐告诉这寺院里所有人,贤王府的薰浅郡主闺阁寂寞,和祁世子于佛门清净之地春风一度,那么你觉得会如何?” 听到叶怜香这句话,向来面无表情的银练脸色骤变,黑眸里好似住进了两个魔鬼,刹那间迸射出犀利的寒光,直逼叶怜香,心中一个想法已然形成:倘若她敢说世子和郡主半句不是,他便毫不犹豫寒光出鞘,见血封喉! 一个小小的庶女,也配诋毁世子的清誉? “怜香小姐要这么做,先问一问银练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森冷的声音仿若从地狱传来,令叶怜香浑身一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没有想到,这个隐卫竟敢如此威胁她,而且从他严肃的表情不难猜出,他说到做到! “叶薰浅,你给我出来,躲在乌龟壳里算什么英雄好汉,克死那么多齐都贵女的梦中情人,你还嫌不够,还要克死羽公子吗?”叶怜香的眼神从银练肩膀上掠过,直抵他身后的那间房子,想起昨日元洵的话,她就恨不得将叶薰浅五马分尸,表姐的心上人符临、林茜的亲哥哥林长卿……都是因为叶薰浅才死于非命的! “大清早的,是哪条狗在到处乱吠,扰乱佛门清净?” 叶薰浅慵懒的声线从窗口飘了出来,不难听出,她刚刚起床不久,本该是怀着灿烂的心情迎接新的一天,谁知还没踏出房门一步就听到了上门挑衅的嚣张声音。 银练本以为叶薰浅尚在梦乡,听不到叶怜香的话,结果……想到这,他暗暗咽了一口水,郡主和怜香小姐的过节那可是由来已久,这一个月来,光是在贤王府斗法,两人就已经交手了上百次,却没想到,来了灵泉寺还不消停,银练不禁更加埋怨起叶怜香来,没事干嘛总出现在郡主面前惹人嫌! 她们姐妹二人的战争,他身为一个合格且称职的隐卫,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叶薰浅,你还要不要脸?待字闺中就忍不住寂寞勾引祁世子,真是好本事!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爬上祁世子的床的?好让本小姐也见识学习一下!” 这话说得别提有多难听了,一般人家尚且听不下去,更何况是叶薰浅,她丹唇抿成了一线,凤眸里清冷肃杀,就在叶怜香话音刚落的弹指一瞬,“砰”的一声巨响震天而起,惊得这清苑里里外外的隐卫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暗中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清苑的正门口,那抹湖蓝色的身影遗世独立,裙裾飞扬,宛如海上的浪花,女子娥眉陡竖,脸上煞气一闪,她冰冷的眸光悄无声息地停留在了银练手中的宝剑之上,从未有一刻,她那么想执剑向前,劈碎叶怜香脸上那抹刺目的笑! “叶薰浅,你竟然敢出来!” 叶怜香左手将那篮巧果往天上一扔,右手拔剑而出,剑光缭乱,不过瞬间,那些果子便被剑气劈成了无数片,纷纷扬扬,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本郡主俯仰无愧天地,有何不敢?” “既然如此,你接招吧!”叶怜香施展轻功,长剑在手,向叶薰浅心口刺去,银练一惊,本想出手,却被叶薰浅一记眼神阻止,他没有想到叶怜香竟然如此疯狂,杀害姐姐不仅违反纲理伦常,更是违背大齐国法!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哪怕叶怜香贵为贤王府的二小姐也不能例外! 叶薰浅的眼力不是一般的好,好到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叶怜香掌中剑刁钻行进的角度,感觉到一团劲风向身体扑来,她身躯向右一偏,避开剑尖,叶怜香扑空,心中暗恼,得知叶薰浅空有招式没有内功,她唇角勾起一抹淬了毒一般的笑意,“叶薰浅,生死战,你敢不敢应?” ------题外话------ 更新啦啦~ 第八十三章 伤疤是男人荣耀的勋章 “笑话!本郡主只需一挥手,你插翅难飞,何需与你一战生死?” 诚然,叶薰浅所言非虚,贤老王爷和祁玥安插在她身边的人里里外外加起来不下二十人,只要她点点头招招手,叶怜香不过是瓮中之鳖。 叶怜香听罢也不恼,她讥诮一笑:“叶薰浅,你以为只有你身边有隐卫吗?父王可是将他身边最精锐的飞魂卫都给了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不是想知道宫铃代表什么吗?想知道,跟我来!”叶怜香说罢,足尖轻点,离开清苑,沿着那条小路下山离开。 叶薰浅薄唇一抿,紧随向前,这时,在一旁看戏的银练忽然挡住了她的去路,“郡主,不能去,以防有诈!” “银练,你让开,即使有诈,我也非去不可!”叶薰浅右手挡开银练,望着视野中那个粉色的背影,宛如旋风一般掠过。惊得银练嘴巴都快合不上了,他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不懂轻功的人跑这么快,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子,那个号称齐都第一闺秀的弱女子! 此刻,哪怕是刃树剑山都阻挡不了她的决心! 宫铃,那一串熟悉的宫铃声……前世的她在“回忆”氤氲的梦幻里无数次听到的声音…… 叶怜香在前面不断奔跑,头也不回,笃定叶薰浅一定会跟上似的,而叶薰浅也确实如她所预想的那般紧紧跟随,绝不放弃。 雨后的凤凰山空气有些凉,她速度极快,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路向山下奔跑,两人你追我赶,距离在不断缩短。 凉风缕缕,包裹住叶薰浅的身躯,更显几分纤瘦轻盈。 下山与上山的距离相同,但是下山所需要的时间往往比上山花费的时间要短很多,不多时两人便行至凤凰山脚。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百步,叶薰浅望其项背,“你可以说了!” 叶怜香听罢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妧媚一笑,“别急,还没到呢!” “叶怜香,你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招!”叶薰浅美眸骤然一肃,冷睨着自己前面的女子,虽然刚才她紧追而来,但这并不代表她丧失了所有的判断力。 不论是调虎离山还是请君入瓮,她都有想过最坏的结果,不会因为叶怜香一句“想知道宫铃的秘密跟我来”而失去理智! “我的大姐姐,你这么厉害,我怎敢戏弄你?”叶怜香有恃无恐,好似真的不打算对叶薰浅有任何不利之举,否则,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四下山野无人,她断然不会放过可以这样一个可以将叶薰浅神不知鬼不觉弄死的机会。 她的话看似温柔绵软,实则蕴藏无限讽刺,叶薰浅对于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向来选择直接无视,只见叶怜香轻功施展,粉色的身影像是花丛中的蝴蝶仙子一般,朝着凤凰山脚的官道上奔去。 叶薰浅挑了挑眉,她几乎可以笃定叶怜香是铁了心要和她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她若不奉陪,岂不是辜负了这位妹妹的“良苦用心”? 昨夜一场滂沱大雨,让整座凤凰山空气清新的同时,也让山路变得泥泞了起来,饶是叶薰浅一路上小心翼翼,也难免沾染点点尘埃。 叶怜香没想到叶薰浅体力竟然这么好,她们已经跑了将近两柱香的时间,自己有武功傍身尚且觉得有些乏了,可叶薰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呼吸平稳,不见半点疲惫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羌笛之声,叶薰浅循声远眺,只见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大道之上行进,从队伍的队形、仪驾以及人员的穿着服饰上看,可以判断出这些人并非大齐人士,倒是有些像胡人。 叶怜香粉妃色的身影玩命一般向那列队伍中奔去,叶薰浅眼皮一沉,不明白她此举何意,索性停下了脚步,不再跟上,她想知道宫铃的事情没错,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为了一个未知的秘密沾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叶薰浅这辈子,最讨厌麻烦! 女子湖蓝色的身影宛如旗帜一般立于大道之央,清冷孤绝,哪怕是周围的高山也因此而失去了颜色,她举目远眺,沉思之际,忘了时间,没有发现那一列队伍正朝着她的方向行进而来。 铁蹄踏踏飞扬,湿了一地的落花。 马蹄之声渐进,她猛然回过神来,哪里还看得见叶怜香的身影? 恰在她准备抽身离开的时候,离她五百米远的芦苇丛中数百名黑衣杀手迸射而出,宛如一道道乌亮的流光,划过碧空,杀向队伍。 叶薰浅红唇抿成一线,严阵以待,不久前珍珠桥遇刺一事仍历历在目,她不想摊上这种烂摊子。 或许在现代,她集美貌、才华、智慧和身手于一体,可是在见识了这个世界神奇的内功后,她不再轻举妄动,自己过往的强大在那些真正的强者面前,什么都不是! “杀了拓跋烈!” 不知是谁一声令下,双方人马立刻胶着在了一起,激烈厮杀。 对于在现代生活了十年的叶薰浅而言,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所感的是具有强烈现代气息的信息化战争,却从未像现在这般置身事外,冷眼旁观一幅以身相博的厮杀图景。 长嘶的战马,无数的刀光,缭乱得像是疾风拂过劲草,乱成一片。 叶薰浅人在局外,冷静而清醒地观察着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衣杀手,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的身手相差不大,并且一招一式惊人相似。 这种人,不像是一般杀手组织培养出来的杀手,倒像是军人! 只有军队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人! 黑衣杀手占据地利优势,埋伏于芦苇地中,只待目标人物出现便倾巢而出,将对方杀得措手不及。 碧空如洗,日影移动,叶薰浅站在阳光下,娇艳的容颜绝丽倾城,随着时间的推移,败迹初显,她心中暗忖:倘若双方人数相当,那么黑衣杀手必败无疑! 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哪怕单人实力再强,如果不懂得团结合作,也一样会被比自己弱的团队击垮! 几方人马损失惨重,就在这时,队伍中部的那顶轿子突然破裂开来,恰似银瓶乍破水浆迸,最令人难以侧目的是那破轿顶而腾空的男人,极为健康的麦色皮肤,八块腹肌显而易见,手执弯刀,似猛虎下山一般着地,只见他长臂猛然一挥,极富力量与美感,刀光所及之处,所向披靡,四名黑衣杀手被挡开,纷纷向后倾倒。 “咦——”叶薰浅忍不住感到好奇,宛如非洲猎豹一般矫健的男人竟然拥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碧眸。 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一个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眼睛是绿色的,像是一汪长满了青苔的湖水,深邃而美丽,阳光倒映在了他的眼里,宛如帝王之绿。 男人胸口上有一道疤,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感。 这一瞬,叶薰浅终于明白了现代时为什么人们总说“伤疤是男人荣耀的勋章”这句话了。 ------题外话------ 话说有木有求三更的?O(∩_∩)O哈哈~如果有求三更的,那么明天就只一更咯,只不过明天会一次性更新4000字(相当于平时的二更),机会仅此一次喔,要三更的妞妞们出来冒泡泡,伦家会留言回复三更时间滴,(∩_∩)O哈哈~木有就算了,伦家灰溜溜睡觉觉去,么么哒~ 第八十四章 谁家的姑娘,竟然吼本王! 碧眸男人以一敌四,还稳占上风,自身强悍由此可见。 “王!”受伤的护卫们眼神灼灼,看着宛如天神般降临将他们拯救于危险之中的男子,眼里写满了崇敬。 “杀!” 几乎是毫不犹豫,这个字从他唇边溢出,宛如地狱阎罗之音,充满着冷厉与肃杀之气,这一刹那,身侧七零八落的护卫们好似重新找回了信仰,齐齐高呼,“杀!杀!杀!” 叶薰浅不由得也震了,为这个男人卓越的领袖能力感到震撼。 有了男人的加入,黑衣杀手们渐渐不敌,叶薰浅的目光从男人出现开始便没有离开过他,酣畅淋漓的对决更是让她精神振奋,比看好莱坞大片还要惊险刺激,屹立如旗的女子浑然不觉,那一方战场正向自己慢慢靠近…… 情势逆转,一念之间,一名黑衣杀手瞧见了看戏的叶薰浅,黑眸里闪过一道精光,不再和碧眸男子纠缠,而是在其他同伴的掩护下扑向叶薰浅。 “小心!” 这急促的声音,从碧眸男子口中飞出,让叶薰浅脑海中的那根线猛然一震,她左腿前移一步,抬起清亮的眸子,但见那名黑衣杀手宛如天上雄鹰企图抓起地上绵羊似的俯冲而下,叶薰浅的右手悄悄地从腰间抽出匕首,全神贯注,严阵以待。 黑衣人的手握成鹰爪,袭向叶薰浅光滑而白皙的脖颈,却没有想到,还未触及她的肌肤,便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想到了某个可能性,他眼睛睁得很大,看着叶薰浅,只见女子手中紧握匕首,那短匕之上,一抹鲜红触目惊心。 这就是叶薰浅,不管身处何种险地,总能扬长避短,取人性命于顷刻之间! 没有哗众取宠的华丽招式,只有返璞归真的一击必杀! “漂亮!” 不知是谁吹起了口哨,眼中的赞赏之意自然流露。 叶薰浅无暇欣赏,因为她发现,她的存在,吸引了这群黑衣杀手的目光! 应接不暇的突袭,让她没有时间思考来者的目的,只能用最短的时间接近对方,杀死敌人,这一切,只因她不懂内功,一旦拉开了距离,她将会处于弱势,这个时候,随便一个黑衣杀手,也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她! 她不能让这种情况再发生…… 纵使知道自己身边有贤王府的隐卫,可是,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属于军人的骄傲不允许她依靠别人! 她是叶薰浅,她不许自己懦弱! 不到关键时刻,她不会让隐卫出手! 自救,方为人间正道! 碧眸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叶薰浅在一众包围圈中如泥鳅一般穿梭着,身体灵活得不像话,她的出现,吸引了一部分黑衣杀手,无疑是减轻了他们的负担。 漠北的男人,就是那天上的雄鹰,高傲睥睨,怎会容忍自己躲在女子的背后求生? 于是,混战再次拉开…… 叶薰浅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酣畅淋漓活动筋骨了,哪怕是在珍珠桥遇刺那一夜亦然,有元翰在,她不想暴露身手,给明里暗里都想要揪住她小辫子的人可趁之机。 短小精悍的匕首被她握在掌中,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大道之上血气弥漫,遍地鲜红,像是土黄的绸布上绣起了鲜艳的血花,刺目到了极致。 忽见碧眸男子遭五人围攻,其中四人拖住男子,剩下一人目露邪光,执剑刺向男子身后,叶薰浅向来恩怨分明,感念碧眸男子先前善意的提醒,让她幸免于难,于是顾不上其他,一边向碧眸男子的方向移动,一边掏出不久前和祁玥到铁铺请工匠打造的小手枪,手指轻轻一勾,一枚银针从枪口攒射而出,没入地方死穴。 那名暗中偷袭的黑衣杀手,当场毙命,眼睛淬了毒一般盯着叶薰浅,拼尽全力给叶薰浅致命一击,她身体撞到了碧眸男子身上,与黑衣人手中利刃惊险擦过,这一瞬间,她猛然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仿佛有一团气流游走于全身的奇经八脉上,绵密而浑厚,她有一种预感,此时此刻,她轻飘飘的一掌,可以打死三头大象! 可是,还来不及深入思考,便感觉到手臂上传来阵阵刺疼,那如玉的藕臂被从耳侧惊险擦过的刀光一划,鲜血浸染,她一脚踢开临死前还赏了她一道伤口的黑衣人,准备抽身离开,再不去管这些打打杀杀纷纷扰扰! 碧眸男子见她左手握着右臂的伤口,顿时明白了一切,她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见她赌气一般踢开尸体,准备离开,情急之下他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让开!”叶薰浅朝着男子一吼,遭此一劫,她气在头上,左手松开,受伤的右臂用力挥舞,企图挡开男子右臂,挣脱钳制,男子生怕她右臂伤上加伤,立刻抽回了手。 没有了外力的压制,叶薰浅莲步生风,捂着伤口离开此地,边跑边骂:“叶薰浅你这个笨蛋,竟然被叶怜香那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笨死了!” 忽然想到自己不告而别,从禅房里跑了出来,她心中更是恼了,脑海中浮现起祁玥那风华无双的影子,腹诽:祁玥待会儿肯定又要笑话她没用了! 碧眸男子本欲追上,结果却被一众手下围住了,其中一人恭敬道:“王,属下请命,将死去的弟兄们送回故土,漠北是他们永远的家!” “嗯。”拓跋烈点了点头,为了保护他牺牲的士兵都是漠北的英雄,理当厚葬,“厚葬他们,宽待他们的家人。” “是!”那人声音浑厚,掷地有声,不难看出,他对拓跋烈忠心耿耿。 亲卫们忙碌收拾遇难的士兵尸体,拓跋烈右脚踏于一块石头之上,举目远眺,叶薰浅湖蓝色的背影渐行渐远,而他却不愿移开视线,唇角勾起一丝迤逦的弧度,“好烈的性子!不过本王喜欢!” 拓跋烈想到了刚才自己好心好意关心她,想要查看她的伤势,结果被她凶了一下,这种感觉真是奇特极了,他低眸看了一眼脚下的土地,一枚叶片形的坠子赫然其上,与下边的一缕墨发形成鲜明的对比,拓跋烈不由得回想起了那惊险的一幕,那名黑衣杀手临死前的最后一击,被她惊险避开,可是她的耳坠和耳后的一缕墨发却因此断了! 他弯腰拾起那缕青丝,以及青丝上的耳坠,掏出了一个锦囊,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一边笨拙地系带,一边喃喃自语:“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个性!竟然吼本王!” ------题外话------ 更新啦~O(∩_∩)O哈哈~某人肯定是第一次被人凶~ 第八十五章 祁玥,我不值钱的(入V公告) 雨停后,灵泉寺中的香客们成群结队下山,一时间少了很多人,凤凰山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祁玥一回到清苑就发现叶薰浅不见了,脸色一沉,好在青泉及时冒了出来,立刻解释,“世子,郡主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是因为宫铃的事情……” 不提宫铃还好,一说到叶薰浅为了宫铃的事情一声不吭下山去,他的脸就黑得跟木炭似的,在她心里,元翰重要,宫铃重要,而他,连一个碎成两半的宫铃都比不上。 一碰到叶薰浅的事情就爱钻牛角尖的祁世子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后,原本阳光灿烂的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青泉都很识相地躲到一边去,生怕被祁玥顺手拉过来揍一顿出气。 “世子……”过了好一会儿,青泉才悄悄靠近祁玥,小声换道。 祁玥斜了一眼胆子退化成老鼠胆的青泉,冷冷道:“说!” 青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腹诽:世子,您可真是惜字如金! “世子,您不知道怜香小姐说得有多难听,如若郡主不跟上去,岂不是被人笑话胆小?”青泉暗自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眼睛斜向天,不停地祈祷着叶薰浅能够早点回来,好抚平祁玥心中的怒火。 在他身边多年,青泉绝对不会认为此时看似风平浪静的世子心里对此一点都不介意,他的世子总是喜欢将自己最真实的情绪隐藏在那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面容下。 只要是和郡主有关的事情,世子越是表现得满不在乎,其实心里就越是在乎! 祁玥不为所动,青泉苦着一张脸,不断地给叶薰浅说好听的话,“世子,郡主喜欢您,所以她一定会回来的!” 男子负在腰后的手指轻轻勾了勾,似乎有些赞同这句话,青泉见状趁热打铁,“而且,郡主身边的人不下三十个,所以像那夜在珍珠桥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的!” 这些事情祁玥自然也知道,他不是担心她会受伤,而是担心那个笨女人受了欺负也不会欺负回去! 思及此处,祁玥好看的眉头皱了皱,突然,侧门钻进了一股强劲的凉风,叶薰浅左手推门而入,右手藏在了身后,见到祁玥,嘴角一弯,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甜甜地唤了一声:“祁玥。” 祁玥循声看去,脸色沉肃到了极点,盯着叶薰浅看,不说话。 叶薰浅有些不解,平日里他不是这样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他是在生她的气,怪她不告而别? 女子拖曳着湖蓝色的裙子,缓缓走了过来,正要开口询问,结果左手手腕却被他握住了,紧接着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把右手伸出来。” 叶薰浅顿时打了个激灵,连脑子都变得清醒了几分,连忙摇头道:“不行,我后腰痒,要用右手挠。” “是吗?”祁玥声线有些低,单从他的表情上看,看不出任何情绪,可这两个字却无端地让叶薰浅觉得心里在打鼓,她脑袋缩了缩,眼珠子一转,用力地点头,“嗯。” “那你把右手伸出来,我帮你挠。” 叶薰浅,“……” 正要撒娇讨好卖萌连连说“不用”,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她的右手手腕便被祁玥紧紧握住了,男子注视着她手臂上的伤口,既生气又心疼,想要把她狠狠骂一顿,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笨女人!自己的耳坠都掉了一个,还想装没事人骗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祁玥扶着叶薰浅坐了下来,青泉动作很快,不过瞬间便将架子上的金疮药翻了出来,放在祁玥手边,“叶薰浅,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别的男人才受的伤!” “……”叶薰浅听到这句话时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暗忖祁玥是不是有千里眼……虽说不是他想的那样,可也*不离十啊…… 即使他现在只是猜测,可以他的手段,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现在,她是应该坦白还是隐瞒? 叶薰浅纠结了,手腕撑着下巴,看着天花板发呆,任祁玥给自己处理伤口,虽说有些疼,却尚且在她可接受的范围内,祁玥的手很巧,很快就帮叶薰浅将伤口清理得干干净净,涂上金疮药,用纱布包扎好,见叶薰浅心不在焉地看天花板,声音微沉,“过来。” “哦。”叶薰浅回过神来,看着他,不解地问:“做什么?” “叶薰浅,本世子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祁玥没好气地说,他很想很想亲耳听到她的坦白,而不是经过加工后的所谓“真相”。 见叶薰浅不说话,祁玥眉心一拧,“怎么,不愿意?” “不是不是……”叶薰浅双手在胸前摆了摆,连连否认,“我这不是在考虑中嘛!” “这还需要考虑?”祁玥的话像是一缕寒风,钻到叶薰浅的粉颈上,她没来由地打了寒噤,下意识地扯了扯衣裳,将自己包裹得更紧了。 祁玥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因此并没有错过她这个小动作,他亲自为她披上外衣,“早知道今天天气转凉,昨天就该准备一件厚的外袍。” 他的动作,还有他的话,让叶薰浅倍感温馨,她心里一暖,靠在他的臂弯里,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祁玥给叶薰浅换了一副耳坠后,手指抚着她的发丝,静静地听。 她眉飞色舞地描述着,就差没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侠女了,当发现她左耳上边断了一缕青丝后,心疼极了,“你这个笨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啊?” “祁玥,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叶薰浅俏皮一笑,主动勾住祁玥的脖子,讨好着说。 “好?”祁玥已经不想打击叶薰浅了,结果见她“不思悔改”,立刻摊开手,上边的一对耳坠,只有一只是完好无损的,另一只的坠子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一刹,叶薰浅只觉得一盆冷水从自己头顶灌了下来,瞬间浇了个透心凉,她丹唇紧紧抿着,足尖点地,立刻从祁玥腿上站了起来,“一定是不小心弄丢了,祁玥,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叶薰浅湖蓝色的身影便夺门而出,快得让祁玥难以置信,当他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离他三丈远了。 于是,一道月华色的身影飞出清苑,后发先至,很快就赶上了叶薰浅,擦身而过之际,他长臂搂住了她,带着她前行。 大概是那份急于找到耳坠的心情在作祟,这一次被祁玥带着下山,她并没有感到任何害怕,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全无昨日上山时的害怕模样。 两人足不点地,衣袂在风中飘扬,远远看去,宛若一对逍遥天地的神仙眷侣,叶薰浅双臂抱住祁玥的腰,再次感叹,“这就是会轻功的好处……” 祁玥的速度比叶怜香快了十倍不止,足见其轻功高绝,世所罕见,青山过,山脚至,两人落地无声,祁玥笑着对叶薰浅问道:“薰浅也喜欢轻功么?” “好东西,自然是喜欢的!”叶薰浅回答得很中肯,有了轻功,即使打不过别人,逃跑总是没问题的,这可是杀人放火抢劫偷盗居家必备之神器,焉能不喜欢? “先前说要给你,是你自己说不要的,现在后悔了吧?”祁玥揶揄着说,那日在画船,她说想要内功,他欣然应允,结果是某人自己先放弃的! 叶薰浅白皙的脸顿时一片霞光,拳头毫不客气地往祁玥心窝上招呼,然后嘴硬道:“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客气了,哼!” “不就是把衣服全脱了嘛!反正你又做不了什么!”叶薰浅撅着嘴,高傲得跟女王似的。 祁玥嘴角扯了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日在画船上,某人一听说传内功需要把衣服全脱了就脸红,比熟透了的西红柿还要娇艳上几分,如今倒是皮厚了? “是吗?”祁玥不怒反笑,和叶薰浅打打闹闹,最后走到了目的地。 黑衣杀手的尸体还在,叶薰浅无暇去管这些,全神贯注地寻找自己遗失的耳坠,整个过程几乎没有眨过一次眼睛,来来回回找了三遍不止,可就是找不到。 叶薰浅顿时难过了起来,那日在软云阁他为她戴上耳坠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他说要送给她一份独一无二,结果她却把他独一无二的心意弄丢了…… “祁玥,我好像弄丢了……” 叶薰浅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满是歉意地说,“这对耳坠肯定很贵重!” “嗯。”男子淡淡应了一声,他独一无二的爱,能不贵重吗?不过,再贵重的东西也比不上她! “我一定想办法找回来的!”叶薰浅拍拍胸脯保证。 祁玥见叶薰浅神色认真,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忍不住问道:“找回来了之后就怎样?” “找回来之后就立刻还给你!” 祁玥脸黑了…… “一件亵衣就一千两银子,这耳坠……完了完了……” 耳坠这种东西都是以对为单位出售,若是弄丢了一只,那么另一只也间接失去了价值,只因不会有人戴单只耳坠出门。 叶薰浅煞有介事地说,无视祁玥的黑脸,掰着手指喃喃自语,“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再弄丢了,我怕你把我卖了也赔不起……” “不会!”祁玥立刻出声,十分肯定地说。 叶薰浅的黑眸顿时一片清亮,闪耀着宝石般的光泽,眼波流转之间,最是明媚动人,看得祁玥心旌摇曳,他将叶薰浅拉到怀里,十分认真地说:“把你卖了肯定赔得起!” “薰浅,要不让老王爷把你卖了吧?” 啊啥?叶薰浅满头雾水,只听祁玥煞有介事地说,“祁王府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反正你已经把耳坠弄丢了,不如以身抵债好了。” “……”叶薰浅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祁玥果然是祁玥! “不……不……祁玥,我既不会烧水也不会做饭,不值钱的……”叶薰浅看着祁玥那认真无比的模样,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解释,企图打消某人“以身抵债”的念头! 祁玥搂着她,见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万千,忍不住逗逗她,“祁王府不缺会烧水会做饭的丫鬟!” 只不过……缺一个世子妃…… 叶薰浅听罢长吁了一口气,她轻抚胸口,给自己顺气,“吓死本宝宝了!” 心扑通扑通狂动,尚未完全平复,就听到祁玥继续道,“烧水,你不如青裳;做饭,你比不上膳老!” “至于品性……温柔体贴,不及叶二小姐;善解人意,不如杜若杜小姐;武功造诣,不及林茜林小姐……学问见识马马虎虎,针黹女红差强人意,姿色勉强过得去……” 叶薰浅华丽丽地囧了,其实她很想打断祁玥的话问一下,话说她有那么差吗? “既然我这么差劲,你怎么不去将那什么香什么若什么茜的全部娶回去?”叶薰浅恶狠狠地瞪着祁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祁玥的鼻子骂道。 臭男人,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结果还把她说得一无是处! 不是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为什么她在他眼里这么差? 这一刻,叶薰浅炸毛了,她非常不爽,脑海中过滤了一下祁玥提到的那些人,阴阳怪气地反驳,“温柔体贴的叶二小姐就是个绿茶婊,至于那位杜若杜小姐,满肚子坏水!” 珍珠桥遇刺那一晚,她和元翰逃逸至一家茶楼附近,她明明嗅到了一丝杜若香气,分量极低,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因为那人似乎故意用了芷兰香料,杜若香气本就清淡,被芷兰香气覆盖住就更难区分出来了。 若不是她对气息天生敏感,这些细微的区别定是无法察觉的。 “知我者,薰浅也。” 祁玥眉眼含笑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在说:既然你都知道了你还问我为什么不娶她们? 绿茶婊是什么玩意儿他没听说过,但听她的语气,这个词绝对不是赞美人的好词! “所以说,你不温柔不体贴不善解人意,但总有一点是可取的!” “是什么?” “眼神好!” “……”叶薰浅眼睛抽了抽,最后将目光凝注在祁玥淡然认真的脸上,讽刺着说:“和祁世子相比,本郡主的眼神儿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不像祁世子眼神这么差,竟然对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说‘喜欢’!” “我眼神是不好,要不然怎么会喜欢你呢?”祁玥并不介意叶薰浅的讽刺,他将她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轻吻着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云中歌般的嗓儿响起,仿若传自天外…… “祁玥……”叶薰浅本想告诉他他抱得太紧了,紧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可是……情起时,话淹没至无声。 ------题外话------ 入V公告:经过了两个月的公众连载,文文确定于12月8日上架,首订章节字数暂定一万八,有增加的可能性,以最终字数为准,入V前每日二更,感谢妞妞们两个多月以来的支持,嘿嘿~文文的首订活动见评论区置项,么么哒~ 第八十六章 宝贝疙瘩 两人身在此地,很快青泉便驾车而来,请祁玥和叶薰浅上车,直接赶回齐都城中,至于落在清苑的东西,自会有专人打理,送回祁王府。 马车先是驶到了永宁街,途经贤王府门口,青泉停车,向里边的祁玥和叶薰浅提醒道:“世子、郡主,贤王府到了。” “嗯。” 祁玥掀开帘子,跳下马车,然后伸出双臂,将叶薰浅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正要陪着她回浅阁,谁知在门口碰到了皇后身边的李嬷嬷,他自是不会陌生,于是上前问道:“嬷嬷甚少出宫,不知所为何事?” “世子,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命,请郡主进宫小住几日。”李嬷嬷便衣打扮,身后还跟着四个丫鬟,此时见到祁玥和叶薰浅归来,即刻说明来意。 祁玥考虑到叶薰浅一路舟车劳顿,也没好好休息,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于是对李嬷嬷轻声一问:“姑姑怎么会想让薰浅进宫小住?” 李嬷嬷还有她身后的四名宫女听罢偷偷笑了,祁玥和叶薰浅不解地看着她们,李嬷嬷见状笑着说:“皇后娘娘说,好几天都没见到世子来长宁宫,可是来贤王府倒是很勤快,所以要将郡主接进宫去小住,这样就能常常见到世子了。” 祁玥、叶薰浅,“……” 还不待两人反应过来,李嬷嬷便对身后的宫女们吩咐一声,“丫头们,还不伺候郡主进宫!” “嬷嬷且慢。”祁玥下意识拦住众人,将叶薰浅护在了自己身后,长宁宫的人都知道祁玥不喜与人亲近,因此顿住了脚步,不再上前,只听他继续道:“薰浅刚从灵泉寺回来,有些倦了,先让她休息几个时辰傍晚再进宫也不迟。” “这……”李嬷嬷有些为难,皇后娘娘千叮万嘱一定要请到郡主,绝对不能因为各种理由把事情办砸,可现在和她说话的人是祁世子! 恰在此时,贤王府门内传来一个清澈的女声,“进宫之后再歇息也是一样的!” “姑姑!”祁玥眼神向门口看去,来者一身贵妇打扮,端庄秀丽却不失侠女风姿,“你怎么亲自出宫了?” 皇后无需任何人的搀扶,闲庭信步,款款而来,她看了一眼祁玥和叶薰浅,反问道:“本宫若不亲自来,李嬷嬷能从你手里接到浅浅吗?” 言外之意,分外明显。 祁玥坦坦荡荡,无惧皇后之威,懒洋洋道:“如果我不想,你来了也一样接不到!” “你……”皇后被祁玥的话噎住了,她这侄儿手段通天,十年炼狱归来后翅膀更是硬了,“臭小子,你想找打是不是?” 祁玥不以为然,轻飘飘地陈述事实,“姑姑,你打不过我。” “……”皇后额头华丽丽地冒出三根黑线,腹诽:什么时候她这么没有威信? “皇后娘娘懂武功?”叶薰浅忽然出声,她以为,皇宫里的女人会的都是那一套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伎俩,别无长处,却没想到皇后是这般特殊的存在。 “自然,小祁的武功还是我教的呢!”皇后在祁玥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这会儿终于在叶薰浅身上找回了一点自信,仔细端详着叶薰浅那双眉、那双眼……和记忆中那个人的轮廓极为相似,暗想:这侄媳妇儿看起来可比亲侄子顺眼多了。 见祁玥点了点头,叶薰浅方知皇后所言非虚,年方十四的女子顿时眉开眼笑,看着皇后的眼神就像看到香饽饽了似的,“那娘娘能不能教教我?” 皇后听罢诧异万分,脚步前移,走到叶薰浅面前,笑着拉起叶薰浅的手,“浅浅想学招式还是内功呀?” “后者。”叶薰浅不加思索地回答,招式什么的她会的也不少,她缺少的是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会的内功,倘若有人愿意教她就更好了。 皇后眨了眨眼睛,眼底的惊讶随之隐去,取而代之的清明透亮,打量着祁玥和叶薰浅,戏谑着说:“浅浅,女孩子学内功多麻烦!又辛苦又累,依我看,你就算再练个十年八年也及不上小祁十分之一,不如直接让他送你一半算了。” 祁玥、叶薰浅,“……” “祁玥可是你亲侄儿,你舍得?”叶薰浅俏颜微红,不知是被太阳晒红的还是羞红的,明艳如阳。 “有什么舍不得的?给你一半,他再练回来就是了。”皇后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听她的语气,就好像别人眼中极为珍贵的内功在她眼中就跟路边的大白菜般随处可见,“再说了,我家小祁恐怕巴不得将自己的内功送给你一半吧?” “哪儿有!”叶薰浅嘴唇撅起,跺了跺脚,否认道。 那别扭的模样让皇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她不过是试探浅浅,却没想到会有这等意外收获,祁王府的血脉还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小祁居然真的和浅浅说过这件事! “送内功?哈哈……笑死我了!”皇后捧腹大笑,不似在宫中见到时那般端庄雍容,叶薰浅在她身上,似乎看到了欣欣向荣的生命之力! 她很难想象,一个在皇宫里生活了十年的女人,竟然还能保持这样良好的心态! “姑姑,有什么好笑的!”祁玥故作严肃,微微发恼的模样让皇后笑意更深。 “我在想,说不定哪一天你可以拿着这一半的内功到贤王府下聘,娶浅浅过门儿!” 祁玥,“……”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他和薰浅…… “姑姑,天色不早,您还是赶紧回宫吧,免得有人在皇上面前嚼舌根扰您清净!”祁玥担心他们再这样站下去叶薰浅就要累了,于是出声提醒,只要送走了皇后这尊大佛,那么他们就解放了。 “这些年她们嚼的舌根还不够多吗?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仔细一看,皇后的眉眼和祁玥还真有几分相似,见自家亲侄儿赶人,她直接牵起叶薰浅的手,话音意味深长,“本宫也觉得自己在贤王府待的时间够长了。” 随行的李嬷嬷和宫女们纷纷偷笑,娘娘这是在间接“埋怨”世子和郡主姗姗来迟,在灵泉寺待的时间过长,都快午时了才回到贤王府。 “走,浅浅,本宫已经和你爷爷、父王说过了,要把你接到长宁宫住个十天半个月!”皇后轻拍着叶薰浅的手背,一锤定音,不给祁玥和叶薰浅任何反驳的余地。 叶薰浅没有想到皇后的动作如此迅速,短短一个早上,竟然连贤王府里的那个糟老头儿都搞定了,贤王爷眼中向来没有她这个女儿,只要皇后开口,他断无回绝的理儿,也绝对不会为了自己拂了皇后的好意。 “臭小子,你放手!”皇后见自己没有拽走叶薰浅,眼角一斜,只见祁玥拉着叶薰浅的右手,不让她离开,顿时柳眉一竖,喝叱一声。 “姑姑,薰浅右手受伤了。”祁玥出声,见伤口处那白色的纱布上隐隐沁出一丝鲜红,一阵担心。 叶薰浅这么大的一个人站在这里,手臂上的纱布如此明显,只要皇后不是瞎子,都不可能没发现。 “本宫知道,所以御医已经在长宁宫等候多时了!”皇后美眸看了祁玥一眼,徐徐道。 她要接浅浅进宫,自然会准备得万无一失,平日里的小病小痛也不容忽视,所以早就请了医术最好经验最丰富的老太医在长宁宫候着,待浅浅进宫小住时,替她好生调理一下。 皇后见祁玥依旧不放手,眉毛一挑,“这贤王府大门口人来人往的,你这样牵着浅浅的手,可是会败坏她的名节的!” “本宫又不是老虎,又不会把你的薰浅给吃了,贤老王爷都不紧张他的宝贝孙女儿,你紧张什么?”皇后开玩笑一般说道。 祁玥这才缓缓松开手,皇后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小祁,你就放心好了,本宫会保护好你的宝贝疙瘩,不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那有劳姑姑了。”祁玥唇角一勾,似乎对皇后的保证分外满意,宝贝疙瘩这个称呼他喜欢,薰浅不正是他的宝贝疙瘩么?他自己都舍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自然不可能让她进宫去受委屈! 叶薰浅站在一边,听着这姑侄二人的谈话,略微无语,见祁玥和皇后敲定所有进宫的细节,她声音弱弱地问了一句,“话说……你们是不是应该问一下我的意见……?” “你的?”皇后表情夸张地看着她,见叶薰浅耳朵粉粉嫩嫩,呆萌的表情煞是可爱,心中早就喜欢得不得了,小时候的她清清冷冷,倒是现在气色好多了,于是笑道:“浅浅,老王爷和你父王都把你交给本宫了,说不定今天贤王府连你的晚饭都没做,你确定不和我进宫?” 叶薰浅,“……” 她心中暗想:有这么严重么?有这么吝啬么?贤王府有这么穷么?穷得连她的饭钱都要省下! 默默吐槽一番过后,叶薰浅将视线转移到了祁玥身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那勾人的小眼神表达的意思是如此的*裸,就仿佛在说:祁玥,今晚祁王府有我的晚饭么……? ------题外话------ 更新啦啦~ 第八十七章 我和他没到那个地步(二更) 祁玥早已对叶薰浅这样的眼神见怪不怪了,他走上前去,宠溺地揉着她毛茸茸的脑袋,“晚上我去长宁宫陪你吃晚饭,顺便让膳老给你准备你爱吃的菜。” “嗯嗯。”叶薰浅点了点头,顿觉人生圆满了。 就这样叶薰浅从灵泉寺赶回贤王府,过家门而不入,直接被皇后接进宫里,此情此景,把叶怜香气了个半死。 “母妃,你说这叶薰浅到底有什么好的!书呆子一个,祁世子喜欢她、表哥在意她、就连羽公子也……”叶怜香只要一想起在灵泉寺的后山,元洵转交给叶薰浅的那封信,心里就嫉妒得发狂。 “怜香,你急什么?这么沉不住气,也难怪你表哥不喜欢你!”云侧妃难得呵斥叶怜香,平日里她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千宠万宠,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可是现在,见她为了一件小小的事情如此暴躁,连大家闺秀该有的气度都失了,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母妃,我能不急嘛!我们现在都还没有宫铃的消息,表哥说,羽公子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叶怜香眼睛一红,委屈无比地说。 “愚蠢!”云侧妃见叶怜香这般不争气,为了男人哭得梨花带雨,和叶薰浅那淡然的气度风华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她若是男人,也不会喜欢怜香这样的泪美人,叶薰浅那骨子里高傲的姿态,凛然难犯的睥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才是最吸引男人的! “昨天不是叮嘱过你在今天早上想尽一切办法将叶薰浅引到凤凰山脚的官道上吗?”云侧妃妆容精致,杏眸里高深莫测。 叶怜香想到这,方才停止了哭泣,以帕拭面,“可是母妃,漠北的烈王真的会喜欢上叶薰浅吗?” “会的。” 云侧妃无比肯定地说,这下子叶怜香才找回了一点点自信,父王曾无意间透露过一个消息,漠北的烈王殿下于七月抵达齐都进行为期一月的国事访问,旨在与大齐建立友好关系,而建立友好关系的办法……联姻无疑是上上之选…… 若是烈王殿下爱上了叶薰浅,请求圣上赐婚,让叶薰浅远嫁漠北,这样一来她便再也无法夺走羽公子了…… “母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叶怜香到底是聪明的,为了自己的幸福可谓不择手段,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倾尽一切办法,给烈王殿下创造和叶薰浅在一起相处的机会。 一旦叶薰浅远嫁漠北,那么她将终生无法回到大齐,整日与漠北的戈壁荒漠为伴,最终寂寞终老! 叶怜香相信,这样的结果,对叶薰浅而言,无疑是最痛苦的,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她不是一直自诩嫡女身份高贵吗?这一次定要她万劫不复,以报当日之仇! 此时此刻,长宁宫中,皇后领着叶薰浅去参观她的卧室,“浅浅,喜欢吗?” 叶薰浅抬起脚,跨过门槛,卧室被布置得很温馨,置身其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她感激地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费心了,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皇后笑容满面,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显老,她似乎很爱笑,灿烂的笑容总能温暖感染在场的每一个人。 叶薰浅很难想象,一个倾轧宫闱多年的女子会有如此阳光的笑,话说祁玥不是皇后养大的么?怎么没遗传到皇后的笑容啊?某人腹诽着,脑子里思绪万千,对这位祁皇后更加好奇了。 皇后拉着她的手,将她牵引至妆镜前,扶着她坐下,菱花镜里的她明丽动人,和小时候已然相差甚远,皇后右手握着一把小木梳,给叶薰浅梳理头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轻声一问:“浅浅,你刚才唤我什么?” “皇后娘娘?”叶薰浅扭过头,下巴微微一抬,看着皇后,那双秋水剪瞳里闪现一丝疑惑,难不成说她的称呼有什么问题? 见叶薰浅如此认真,皇后这才反应了过来,有些感慨:“果然是长大了,把自己锁在闺中十年,和本宫都生疏了。” 叶薰浅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皇后这话到底有几个意思?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生怕自己说一句错一句,能够将祁玥教得如此优秀的女人,不可小视! “浅浅,你该和小祁一样,唤我一声姑姑的。”皇后手中的梳篦从她绸缎般的墨发上滑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似是追忆般喃喃道。 “这……”叶薰浅迟疑了,心中疑窦丛生,一头雾水地看着皇后,过了好一会儿,她收起自己脸上的错愕表情,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皇后娘娘,薰浅和祁玥可不是兄妹,怎能和他一样喊你一声‘姑姑’呢?” “谁说只有成了兄妹才能喊我‘姑姑’的?”皇后没有错过叶薰浅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揶揄这说。 叶薰浅脸一红,她不是不谙世事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女孩儿,自然不会听不明白皇后的弦外之音,只能结结巴巴解释着,“我……我和他没到那个地步……” “哦,那个地步是哪个地步呀?”皇后笑眯眯地坐在叶薰浅身边的鼓凳上,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不依不挠,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般。 叶薰浅没好气地瞪了皇后一眼,前一刻她还觉得祁玥的性子跟皇后没有半点相似,可如今看来,不是没有半点相似,而是七分相似! “不就是谈婚论嫁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皇后难得见叶薰浅如此腼腆,当下也不勉强她什么,见卧室里里外外站着数十名宫女,她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 宫女们鱼贯而出,卧室里顿时只剩下了皇后和叶薰浅两人,皇后握着叶薰浅的手,徐徐道:“可能真的是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得让人遗忘了很多人和事。” 她看着叶薰浅那张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脸,顿了顿,然后继续道:“你小时候就是唤我‘姑姑’的,我和你爹娘是至交,你三岁那年,你爹娘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离开齐都,念及贤老王爷年迈,怕你在府中无人照顾,于是将你托付给了我,适逢小祁离开我之际,我一个人在宫中形单影只,所以便将你接进宫来。” “后来,翰儿的母妃病重,我还记得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那个和小祁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冒着雨从冷宫跑了出来,跪在长宁宫门口,求着见我一面,夜已深,宫人们不为所动,翰儿便在雨里哭着求我救救他母妃,后来我被闹醒了,连夜赶去冷宫的时候,可是终究迟了一步……” “一来是怕你一个人待在宫里觉得孤单,二来是可怜翰儿小小年纪失去母亲,所以我把他也接到了身边,和你作伴。” “这么说我和元翰早就认识了?”叶薰浅没有想到自己三岁时还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尽管她没有任何证据去证明皇后的话真实可信,但从她说话时的神情、动作可以推断,她并没有说谎。 ------题外话------ 二更来啦~ 第八十八章 联姻 前世的她,在进入情报局后的三年里,曾疯狂地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长官请了大师级的教授亲自教导学业,其中并不乏一些出色的心理学者和测谎专家,她虽然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但用于辨别一个人是否说谎,已然足够! 理智和直觉都告诉她,皇后的话是真的,所以她选择了相信! “嗯,是早就认识了,只不过你不爱说话,他也是个闷葫芦,所以跟不认识没什么区别!”皇后毫不客气地吐槽,她本以为元翰和叶薰浅会成为很好的朋友,谁知结果竟然是谁也不搭理谁,真是辜负了她一番苦心! 叶薰浅嘴角抽搐,反正她是不清楚当时情形了,就不知道元翰当初是怎么想的! “皇后娘娘,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我都记不清了。”叶薰浅故作羞赧地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不着痕迹地传达出一个意思:她忘了有这回事!原因是年代久远,小孩子忘性大,谁能把十几年前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记不清就算了。”皇后笑着说,没有因此而怀疑什么,却格外认真地叮嘱叶薰浅改口,“以后不许左一个皇后娘娘又一个皇后娘娘,要叫姑姑知道吗?” “好!”叶薰浅十分爽快地应下,“皇后娘娘”这个称呼她也觉得拗口,既然皇后这么说了,那她便改口好了,她还指望能从皇后口中多打听出一些事情呢,打好关系是必须的! “如今才未时,你可以先睡一觉休息下,等到傍晚吃饭时再起来,顺便看看床睡得舒服不舒服。”皇后从祁玥哪里知道叶薰浅大早上到处乱跑,身体有些乏了,也不再和她闲话家常,免得祁玥把她的长宁宫给拆了! “我知道了。”叶薰浅起身相送,却被皇后阻止了,“这长宁宫的每一处,我比你熟悉,不用送了,好好休息。” 皇后脚步平缓,走出门口,十分细心地将门也带上了,叶薰浅坐在床边,看到她待人如此随和,倍感温馨,折腾了两天,早就累了,躺倒床上,拉过被子随意盖在身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长宁宫正殿里,皇后正拿着剪刀在修剪花枝,偶尔抬头看向门外,不知过了多久,那一条宽敞的大道上竟然出现了几道人影,她定睛一看,才知是元翰。 “儿臣给母后请安。”元翰那夜所受的刀伤已经开始结痂,连缠绕的绷带也拆去了一大半,此时见到皇后,心情也变好了起来。 “你不好好在王府里养伤,跑进宫来作甚?”皇后凤眸微微一扬,薄怒问道。 元翰眼珠子动呀动转呀转的,到处看了一遍,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身影,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失落,半天都没有回答皇后的问题,她干脆放下手中剪刀,“本宫在问你话呢!” “母后,儿臣在翰王府里养伤多日,都没给母后请安,甚是不孝,所以一拆了绷带就赶紧过来了。”元翰急急忙忙地解释,紧张兮兮的模样让皇后忍俊不禁。 和祁玥扯起谎来没有丝毫破绽的老祖宗相比,元翰绝对是个不会说谎的孩子! “哦,是吗?”皇后的眸光有意无意地飘到了某处,那是叶薰浅的卧室。 元翰见皇后神色缓了缓,立刻上前,挽着皇后的胳膊,“千真万确!” “母后,儿臣多日未进宫,能不能在长宁宫小住一段日子呀?这样一来就能时时刻刻陪着母后了。”元翰耳朵竖了竖,旁敲侧击地问。 皇后听罢笑得更加明媚了几分,将元翰的心吊得老高,心中的期待在此刻无限放大,可到了最后,却听皇后轻飘飘地冒出一句,“不能。” “为什么?”元翰前一秒的巨大欢喜与后一秒的跌落地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不解地问,他在长宁宫生活了近七年,谁都没有他陪在母后的时间长,为什么母后不同意? “本宫没有女儿,倒是和贤王府的那个丫头很投缘,所以把她接进宫来了。”皇后直言不讳,她教出来的儿子,肚子里有几斤几两她还能不知道? 若是不给出一个令人心服口服的答案,焉能打消翰儿的念头? “这不是更好嘛!本王也和浅妹妹很投缘,到时候可以每天陪母后一起吃晚饭。”元翰从皇后口中听到叶薰浅的消息,十分欢喜地说。 “你和浅浅投缘?本宫怎么不知?你们以前不是谁都不理谁么?” 元翰睁眼说瞎话,结果被皇后毫不客气地戳破,耳根羞答答地红了,“此一时非彼一时……” “哦,本宫知道了……彼一时你对本宫孝顺得不得了,此一时你的一颗心都拴在了别人身上了。” “母后,哪儿有?儿臣对天发誓,对母后的孝顺绝对发自内心!”元翰伸出两根手指,指向屋顶,信誓旦旦地保证。 古人认为,举头三尺有神明,因此发誓时指尖朝上,代表在神明面前发誓! “这件事没得商量!浅浅在歇息,不许你去打扰她!” 皇后神色一肃,下了最后通牒,任元翰怎么软磨硬泡都不管用! “身上的伤全好了?”皇后对元翰到底是关心的,不让他来长宁宫小住,一来是男女有别,二来是他既已封王,就应当住在翰王府,到长宁宫里小住算什么事?浅浅可是黄花大闺女,马上就要及笄了,瓜田李下之嫌还是要避一避的,毕竟人言可畏! “嗯,好得差不多了。” “浅浅住在长宁宫,她的一切自有本宫操心,至于你,与其有时间关心她,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婚事!”皇后人在后宫,也从来不干涉政事,过着十分清淡的日子,但这绝对不代表,她目光短浅,两耳不闻天下事,该知道的事情没有一件能逃得过她的耳目。 “拓跋烈午时就到了皇宫,这会儿应该和你父皇在御书房见了面。”皇后一本正经地说,见元翰满不在乎,她很不客气地赏他一记爆栗。 元翰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母后,儿臣在听呢!” 见皇后脸色稍缓,他继续道:“拓跋烈来了又如何?反正和他联姻的人选早就内定了不是吗?” “元毓是云淑妃掌上明珠,你觉得她会舍得让自己的女儿远嫁漠北?” 在重要的事情上面,皇后的见解向来一针见血,“而且,元毓性子骄纵任性,没什么脑子,你觉得她能驾驭得了拓跋烈这样的男人?” “漠北点名求娶大齐六公主,皇上虽没有明说拒绝,但是他不会愿意的!”皇后和齐皇的感情平淡得跟清水似的,全然没有恩爱夫妻的浓情蜜意,多年来相安无事,齐皇对皇后睁眼闭眼,皇后也同样不去管齐皇每一年纳了多少妃嫔,不管后宫来了多少新人,她都一一接纳,从不争宠,也不说半句不是。 这样的秉性,朝野上下一片称赞,国母之称当之无愧。 “可是母后,皇室的公主就那么几个,元毓的身份和年纪,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再适合,皇上不愿意那也是白搭。”皇后手指摘下一朵花,清声言道。 “联姻势在必行,如若最后联姻的对象不是元毓,那会是谁呢?”元翰一边抚着皇后走出长宁宫正殿,一边想着。 皇后见自家干儿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是忍不住点拨了他一句,“翰儿,你是不是该读读史书了?古往今来,国与国之间联姻的人选,可不完全是公主,还可以是宗室大臣之女,封为公主远嫁别国!” “母后,这……”元翰脸一红,被皇后吐槽没文化……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承认他不爱读书,尤其是史书,他只对兵书感兴趣。 第八十九章 祁玥,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两人在长宁宫喝了下午茶,下午茶后,齐皇身边的顺公公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见到皇后和元翰,急忙行了个礼,“奴才给皇后娘娘、翰王殿下请安!” “何事?”皇后眼睛都没抬一下,右手握着个长勺,往玉碗里盛汤。 顺公公对此也不在意,他是齐皇身边的红人,宫里很多妃嫔见了他都是要巴结几分的,可皇后是谁?祁王府的大小姐,四妃之首,傲慢是应该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漠北的烈王殿下抵达皇宫,皇上下令请礼部准备国宴招待,以示隆重!” “本宫知道了。” 顺公公见状从怀里掏出了礼册名单,恭恭敬敬递了上去,“这是参加国宴的大臣及家眷名单。” 李嬷嬷走了上来,将名单取过,转交给皇后,皇后碰都没碰礼册,便让李嬷嬷先拿给元翰过目,元翰不明白皇后此举何意,却还是将名册单开细看一番,当看到某个名字时,他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咦——” “这名册可是有什么古怪之处?”皇后这话既是在问元翰,也是在问顺公公,十余年的深宫生活,她经历大大小小的国宴宫宴不胜枚举,哪些人会出席她早已了然于胸,根本不需要看名册。 “和以往是有些不同。” 顺公公赔笑道,皇后黛眉一挑,从元翰手里将名册拿了回来,眼神却飘落在顺公公身上,只听他继续道:“淑妃娘娘说,薰浅郡主在闺阁里藏了十年,如今终于舍得出来了,所以……” “所以明晚的国宴名单里有浅浅的名字是不是?” “皇后娘娘圣明。”顺公公忙不迭地说着这恭维的话,皇后的语气从来都是那样轻飘飘的,让人摸不清她是高兴还是愤怒,所以他也只能小心说话,以免招来无妄之灾。 “本宫知道了,你且跪安吧!”皇后这是在下逐客令了,顺公公已经顺利将名册送到了皇后手中,该说的也说完了,任务完成,他松了一口气,恭谨地退出了长宁宫。 元翰将名册随手丢到一边,心里对云淑妃和元毓那对母女很不感冒,“母后,谁都知道浅妹妹不喜这些场子,淑妃还把她扯进来,不安好心!” “她的心从来就没安好过不是吗?”皇后倒是无比淡定,一点都不担心,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云淑妃不安好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浅浅弃了那闺阁,自然会被很多人盯上。 帝京齐都,短短一日之内风起云涌,漠北烈王殿下于凤凰山脚遭遇伏击,折损了数十名亲卫,顿时气势汹汹,“杀”到了皇宫向齐皇讨个说法,齐皇身为东道主,只能一方面安抚拓跋烈的情绪于次日准备国宴为拓跋烈压惊,另一方面向拓跋烈保证,必定在三日之内查出暗杀之人以示严惩! 前有元翰叶薰浅珍珠桥遇埋伏,后有拓跋烈凤凰山脚被暗杀,这齐都治安堪忧! 拓跋烈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他摸了摸藏在自己心口之处的锦囊,本想向齐皇打听一下这物事儿的主人是哪家姑娘,可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算了。 祁王府,清莲小筑。 祁玥从回到祁王府开始便埋头桌案,开始处理两天堆积的事情,好早点进宫去看叶薰浅。 只要一想到她昨天说喜欢他,他的嘴角就上扬得厉害,连带着处理卷宗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恰逢申时,青泉从外边跑了进来,见祁玥手执狼毫,伏案在前,他跨过门槛的腿顿了顿,正在思考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却听到祁玥的声音传来,“进来。” “是,世子。”他放下脚步,走了进去,祁玥仍然是头也不抬,清声吩咐:“说!” “世子,属下仔细查过了,郡主今儿一大早见到了漠北的烈王殿下。”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突然响起,只见祁玥手中的那支湖笔刹那间断成了两半。 “继续。” 青泉顿感头皮发麻,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全数告知,他一边说还一边悄悄观察祁玥的脸色,腹诽:自打世子遇见郡主后,每当听到有关郡主的消息,世子的脸色就跟调色板一样丰富多彩,这种事情,放在以前,那可是从未有过的! “拓跋烈下榻何处?给本世子拆了!” 青泉,“……” 祁玥只要一想到叶薰浅为了救拓跋烈断了自己送给她的一枚耳坠还有一缕墨发,心里极度不爽,拓跋烈那个臭男人凭什么私藏薰浅青丝一缕?还装在锦囊里,保护得跟宝贝似的! 于是,祁世子彻底不淡定了,他看上的女人怎么这么招桃花? “世子,青泉还有一事要说。” 见祁玥站了起来,青泉忙不迭地出声,生怕祁玥丢下这堆卷宗直接跑到皇宫去,“行刺漠北烈王的刺客,虽然乔装成了杀手,但依稀查到了蛛丝马迹。” 他走上前来,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把自己的猜测告知祁玥,祁玥将今早从叶薰浅口中获知的消息与如今青泉的话串了起来,不难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离开座位,来到窗前,青泉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他知道,祁玥思考事情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东南的水患如今怎么样了?” 墙的一面悬挂着一面九州大陆地图,祁玥的目光从大齐腹地徐徐移到了东南沿海一带,大齐地势西高东低,六月和七月正是强降水的季节,每逢这两个月,大齐最富饶的东南部总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 “江南巡抚林朝胜早在六月中就递上了奏折,朝廷还未有确切的措施。”青泉适时地回答,祁玥目光微凝,东南的乃大齐富庶之地,以齐皇的性子,必定是万分重视的,拖了这么久也没有结果,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朝廷方面,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是说有让大臣们募捐吗?” “的确是这样的,可收效甚微,募捐的银两与东南的需求相比,无异于杯水车薪!”青泉不愧是祁玥身边的贴心小棉袄,不管祁玥问什么,他总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样的结果在祁玥意料之中,齐皇让大臣们自掏腰包募捐银两,然后拿去赈灾,损了臣子的利益,而且东南的百姓也只会记得齐皇的好,这种自掏腰包结果还给他人做嫁衣的事情谁会愿意做?若是真能募捐到足够的银两那才是奇了怪了呢! 祁玥唇角微微勾起,怪不得最近齐皇总是有意无意向他透露东南水患的事情,敢情是将算盘打到了他的头上?拿祁王府的银子去赈济东南,为齐皇博个好名声?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怎会答应? 虽然只是和叶薰浅分离了几个时辰,可他已经开始想她了,傍晚十分,他看了看天色,然后拎着个食盒,进宫去了。 他的身份皇宫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一路上畅通无阻,并未受到什么阻拦,长宁宫门口右侧的花丛间,叶薰浅左手挎着个花篮,右手握着一把小剪刀,将剪下的花朵轻放在花篮里。 这些花儿,平日里皇后连碰都不让别人碰,如今倒是允许叶薰浅爱怎么摘就怎么摘,引得长宁宫上上下下一片哗然,祁玥行至长宁宫门口,但见宫女们三五个聚成一簇,分散在各个角落,眸光无一不是停留在花丛中那个湖蓝色的身影上。 大概是祁玥的气息太过特殊,他只要靠近她十米之内,她便察觉到了,女子轻嗅花朵,芬芳扑鼻,而后抬眸远望,那名在夕阳余晖中信步走来的男子,步态悠然,此时正看着她,将手中的食盒提了提,让她看清,“薰浅,我来了。” 叶薰浅冲他一笑,接着站了起来,提着花篮穿越花丛,来到他面前,“怎么样?有红烧香芋吗?” “你这小馋猫!”祁玥将她搂入怀里,亲了亲她的鼻梁,宠溺地说。 叶薰浅不讨厌他的亲近,听他这么说,心知这食盒里有她爱吃的东西,祁玥从来都没亏待过她的五脏庙,两人手挽着手,走进大殿,叶薰浅一边扬起手中的花篮,一边娇俏道:“祁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祁玥嘴角的笑容顿时一僵,不过他天生适合演戏,很快就适应了角色,认认真真地应了下来,“好。” “到时候你必须全力配合!”叶薰浅想起某些男人不行,就医时还各种暴躁不配合,这种患者最讨厌了,为了避免发生类似的问题,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祁玥打预防针。 祁玥见叶薰浅一本正经的模样,嘴角抽了抽,依旧装乖宝宝一样回答,“好!” 某世子脑门儿蓦然冒出了个斗大的问号,配合?怎么配合?他根本就没病! 不过他很期待叶薰浅的作品,那意味着巨大的商机,他喜欢她喜欢到了骨子里,怎么会对她没感觉?这丫头纯粹是想多了? ------题外话------ 二更来啦~ 第九十章 远嫁漠北 两人向大殿的方向走,可是走到了台阶处,叶薰浅便停了下来,她放下手中的花篮,坐在台阶上,抢过祁玥手里的食盒,迫不及待地打开,果然看到第一层有一碟红烧香芋,连筷子都准备好了。 她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往自己嘴里送,祁玥见她如此迫不及待,忍不住笑了,“薰浅,急什么?都是你的!” “才不是呢!元翰也喜欢吃红烧香芋,我怕他抢我的吃!”叶薰浅像抱着宝贝一般抱着食盒,噘着嘴道。 本来这些她是不知道的,元翰受伤那几日她天天往翰王府里跑,从管家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时,她非常惊讶,竟然有人和她一样喜欢吃红烧香芋! 祁玥捏了捏叶薰浅的鼻子,忍俊不禁,心中却在想着:莫不成元翰也在长宁宫? 若是如此,薰浅岂不是整个下午都和元翰在一起? “薰浅……”祁玥轻声一唤,想要开口问她,然而身边的女子却抬起头,夹了一块香芋往他嘴边送,他到了嘴边的话霎时又咽了下去。 就这样,两人肩并肩坐在台阶上,她侧过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闭目养神,身边的花篮、食盒随意摆放,他的右手从她身后穿过,将她搂在身边,此情此景,分外温馨。 此刻,皇宫南侧的行宫里,拓跋烈于庭中闲步,手中握着那只锦囊,思前想后,依旧没想出个头绪来。 今日在御书房,提及联姻一事,齐皇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十分明显,并不愿意将六公主远嫁,而他们漠北,看上的就是六公主元毓的身份! 元氏一族阳盛阴衰,到了适婚年龄的仅有六公主元毓和七公主元媛,只是七公主的母族没什么势力,因此,对漠北而言,元毓才是最好的联姻人选,与元毓联姻,能够为漠北带来最大的利益。 是夜,长宁宫中其乐融融,皇后、叶薰浅、祁玥和元翰像一家人似的吃晚饭,叶薰浅的碗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好菜,全都是他们夹的。 “祁玥,我吃不完了……” 叶薰浅将自己面前的那只碗向祁玥的方向挪了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要不你帮我吃一点儿吧?” 祁玥,“……” “薰浅,你太瘦了,要多吃点!”祁玥抚了抚叶薰浅白皙的侧颜,劝说道。 “我已经够圆润了!”叶薰浅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她觉得她现在的身材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增肥! “哪儿有?下巴尖尖的。”祁玥的手抚上了她的下巴,凝视着她这张精致的脸蛋,说不上美得惊天动地,她的美,不是艳绝天下,是清冷绝俗中却不失邻家女孩儿的温暖! 元翰看着两人亲昵地坐在一块儿,祁玥纵容叶薰浅碰他摸他打他,叶薰浅亦不介意祁玥的亲近,两个人在一块儿时,他们之间就好像插不进一张纸似的,元翰眼眸顿时一片黯然,他的浅妹妹是喜欢祁玥的…… 皇后感觉到元翰心情有些低落,立马放下筷子,瞪了一眼祁玥和叶薰浅,“都给我安分点儿,吃饭!” “姑姑,要不你帮我吃一半吧?”叶薰浅见祁玥不帮忙,于是改变求助的对象。 皇后看了一眼叶薰浅的碗,立马摇头,“本宫最近在吃素,所以……” “浅浅,你可得多吃点,今晚不多吃点,本宫怕你没力气应付明晚的宴会!”皇后并不打算隐瞒叶薰浅什么,不管云淑妃在齐皇耳畔吹了多少枕头风,既然名册已经送到了长宁宫,那便是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明天晚上叶薰浅一定要出席宫宴。 一时间叶薰浅老老实实扒饭,祁玥和元翰缄默不语,若有所思。 同样的时间点,出云宫中同样有四个人在吃饭,分别是齐皇、云淑妃、元洵和元毓。 “父皇,女儿不要远嫁漠北……”元毓哭得梨花带雨,在齐皇面前撒娇,云淑妃放任元毓在齐皇面前哭诉,并不打算阻止。 元洵最是淡定,一边夹菜吃饭,一边淡看这出早就排演了千百遍如今才上场的戏,不发表任何看法。 “漠北是苦寒之地,那里没有稻米没有大豆没有紫薯没有茶叶没有绫罗绸缎……女儿在您身边十六年了,您忍心让女儿远嫁别国自此再不相见吗?”元毓声泪俱下,言辞切切,齐皇顿时一阵心揪,毓儿是他的第一个女儿,他怎么可能舍得她远嫁? 云淑妃执起香帕,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强颜欢笑,“皇上,毓儿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含着金汤匙长大,她怎能忍受那份远嫁漠北不能回家的寂寞?” “这件事,容朕想想。”齐皇第一次在云淑妃和元毓面前松口,他这么说,便表示和亲一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云淑妃脸色一缓,试探着说:“皇上,臣妾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不如从宗室大臣家中选择适婚的女子,封为公主,与漠北联姻,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云淑妃轻拨茶梗,黑眸里闪现一丝光亮,见齐皇神色稍动,她再接再厉,“古往今来,有多少和亲的女子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金枝玉叶皇家公主?” “母妃,可怜天下父母心,母妃不愿意六妹远嫁,那么别人就愿意自己的女儿远嫁漠北吗?”元洵对云淑妃这种为了自己利益不择手段,甚至费尽心思将别人拉下水的行径十分不齿。 云淑妃眉毛微挑,有些不愠,却没有当着齐皇的面发作,“皇上,大不了多给人家一些赏赐,金银珠宝或是高官厚禄,何愁没有人家愿意送出女儿和亲?” 这一次,元洵没有反驳,毕竟人的*是没有止境的,卖女求荣的事情也并非不可能,平心而论,一个女儿换来一门兴盛,是值得的! 齐皇稳坐皇位多年,深谙帝王之术,云淑妃能想到的办法,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淑妃,这不是最主要的!” 半晌,齐皇悠悠一叹,浓眉染上了几丝沧桑,“最主要的是,拓跋烈看上的就是毓儿!” “而且,此次联姻,事关重大,朕决不允许联姻失败!”齐皇坚定地说,让元洵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怀疑,漠北到底给父皇多少好处,竟然能让他在最后关头舍了六妹? 这一刹,所有人都安静了,连元毓断断续续的啜泣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敢造次。 “皇上,那是不是说,只要漠北的烈王殿下放弃求娶毓儿另寻佳偶,那么毓儿便可免去和亲的使命?”云淑妃思考了许久,方才组织语言,小声地问。 “不错!”齐皇微笑着点头,这次联姻,无疑是大齐建国百余年的第一次联姻,意义重大,漠北给出的条件十分诱人,几乎让人无法拒绝,唯一的要求便是,联姻的女子由漠北决定! 漠北的天马体格高大,结构匀称,头部小巧而伶俐,眼大眸明,头颈高昂,更兼四肢强健,战斗力惊人,若是拿来与普通马配种……假以时日,大齐的骑兵将重见天日、焕发光彩。 齐皇在出云宫用过晚膳后,并没有留宿,而是让元洵陪着他到御书房帮忙处理一些公务,出云宫因此清冷了下来,云淑妃将元毓环在怀里,笃定一般保证道:“毓儿,母妃只有你一个女儿,绝不让你远嫁漠北!” “可是母妃……”元毓还是有些担心,那个计策真的可行吗? “没有可是,你要相信我!”云淑妃身着上好的云纹刺绣宫装,显得十分端庄,她漫步至出云宫门口,看着齐皇和元洵远去的背影,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题外话------ 更新啦啦~ 第九十一章 共度一生的男人!(二更) 七月的夜空,缀满银河的星辰,耀光点点,清晰可见。 皇宫早已沉浸在一片静寂中,只有御书房的灯依旧在亮着,里边时不时传来齐皇和元洵的谈话,时而清声朗朗,时而静寂无声,明黄的绸幔在晚风中飞扬,渲染出几分悲戚与惆怅。 夜色如墨,流萤灯火,亭台掩映,晨曦终至。 随着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那第一缕晨光破开黎明时朦胧的天际,气势磅礴的大齐皇宫再次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齐英殿从清晨就开始着手准备晚宴了,皇宫里一片忙碌,倒是叶薰浅在长宁宫中无所事事,忙里偷闲,将昨天采摘的花卉用于制香,令她惊奇的是,皇后宫中有不少书籍是关于调香的,她干脆将它们全都收集起来,放在自己房里。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她的香水方才调制好,一篮子的名贵花草,到最后只配出了拇指般大小的一瓶香水,她手指在瓶口扇了扇,那既不过于馥郁也不过于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只听她喃喃自语:“唔……效果好像还不错,改天让祁玥试试有没有感觉!” 与此同时,正在清莲小筑给叶薰浅准备礼服的祁玥莫名地打了好几个喷嚏,引得青泉错愕不已,他家世子除了每逢十五病发之外,平时很少咳嗽的,今儿个怎么会连续打了三个喷嚏,真是天下红雨了! “把这三套都留下,让薰浅自己选。”祁玥看了许久,才决定将三套都留了下来,云娘点了点头,将衣裳叠得整整齐齐,然后交给青裳保管。 到了下午,祁玥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便准备进宫去找叶薰浅,不想还未出发,便看到青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世子、世子……” “什么事?”祁玥转身一问,记忆中青裳很少出现这等表情。 “郡主……来祁王府了……”青裳喘着气儿,半天才把一句话说完整。 “谁家的郡主?”祁玥正想着叶薰浅这会儿在长宁宫做什么,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到她身边去,哪儿有闲心和别人家的郡主浪费时间? “啊……世子,当然是贤王府的了!”青裳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祁玥,暗中腹诽:怎么这一次世子这么淡定? 谁知才一回神,一阵劲风从面前吹过,差点把她给刮倒,再睁眼,祁玥的影子已然不见? 叶薰浅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王府正门上方的牌匾,“祁王府”三个字遒劲有力,一看便知乃名家之作,祁玥的速度很快,掌风轻挥,那两扇门便拉开了一个角度,他从中走出,唤着她的名字,“薰浅,你来了……” “祁玥!”叶薰浅听到祁玥的声音,小跑着奔了过去。 祁玥见她跑这么快,生怕她摔着,连忙走下台阶,将她抱在怀里,“以后不要跑这么快。” “我这不是高兴嘛!”叶薰浅右手扬起一个小瓷瓶,递给祁玥,“喏,给你的!” “是什么?”祁玥眉头轻轻一蹙,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了起来,叶薰浅贼眉鼠眼地瞧了瞧周围,见没什么人,便附在祁玥耳边小声说道。 当听清了她说的话时,他握着小瓷瓶的手顿时青筋暴起,恨不得将怀里这个女人的脑袋给撬开,她这是驴脑子啊? “祁玥,你有时间一定要试一试,如果效果不好的话,我还可以改良一下配方的!”叶薰浅在调香上水平绝对专业,每一款香水开发出来后非常注重客户体验,所以才有这么一句话。 她自顾自地说,全然没有发现,祁玥的脸黑了…… “本世子决定要留到洞房花烛夜再用。”祁玥将叶薰浅递给他的小瓷瓶收了起来,并不打算立刻验证效果。 这下子叶薰浅不干了,被祁玥拖着一边走进祁王府一边劝说着,“祁玥,这是我新调制的香水,还没经过多次效果验证呢!简言之,这香水的味道好不好、效果行不行尚且不知道,你要是留到洞房花烛夜再用,万一效果马马虎虎的,洞房到了一半就……就不行了,那多不好啊!” 祁玥,“……” 这丫头想得还真是长远! “你用不用?你不用还给我,我拿去给五皇子试一试!”叶薰浅作势要去抢,可祁玥的动作比她快很多,不论叶薰浅怎么抢都没法再碰到小瓷瓶一分一毫。 “不许去!”祁玥双手搂住她的腰,不让她有任何逃离的机会,在她唇边轻轻落下一个浅浅的吻,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平静了下来,叶薰浅被他抱在怀里,觉得连自己周围的空气都热了,“祁玥……” 她唤他的名字时,尾音拉得很长很长,总会让人心中生起一种被她依恋的感觉,祁玥很喜欢她唤着他的名字,那种感觉是别人都不能带给他的怦然心动。 清莲小筑里,祁玥为叶薰浅倒了一杯香茶,递给她,“薰浅,先润润嗓子,我有话想对你说。” 叶薰浅难得见祁玥这么郑重其事,她点点头将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把茶杯放在一边,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祁玥道:“说吧,祁世子。” “薰浅,不管今晚发生什么事,我只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他的眸光柔和得像月华织成的锦,将她笼罩其中,叶薰浅被祁玥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给蒙了,半天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祁玥,你不会是病了吧?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叶薰浅伸出手摸了摸祁玥的额头,没感觉到温度有升高,她渐渐放下心来,可一想起他的前一句话,心中的不安更甚几分。 祁玥握着她的手,眸子里写满了坚定,过了一会儿,他才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薰浅,你快及笄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未来?” “未来?”叶薰浅看着祁玥,眼里好似被一层轻纱薄雾遮住了,看不清他的情绪,祁玥心中感叹叶薰浅无比差劲的理解力,如果换做别的女子,早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进一步解释道:“就是你的终身大事。” “呃……这……”叶薰浅一阵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来到这个世界不满一月,需要考虑什么终身大事?话说她在现代生活了十年,也没考虑过这件事! 祁玥一看叶薰浅这茫然的反应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心中又气又恼,别的女孩儿十三岁都会思春了,怎么他的薰浅跟张白纸一样? 他伸出手,拥叶薰浅入怀,对着她点漆般的眸子,一字一句问道:“薰浅,你想过要和什么样的男人共度一生吗?” 直白的问题,将叶薰浅打得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却避无可避,他的目光是如此的灼热,灼热到足以融化冰雪。 叶薰浅俏颜一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半晌,她敲了敲他额头,没好气地嗔了一句,“祁玥,我怎么觉得你比贤王爷更像我爹啊?” 话说,她爹都不关心她的终身大事,倒是祁玥关心倍至! 祁玥不恼不怒,将她整个人都圈入怀里,轻吻着她如花唇瓣,绵密如春雨,不知过了多久,见叶薰浅脸上浮现出两抹诱人的酡红,他唇角勾起,注视着她,“谁家的爹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叶薰浅,“……” ------题外话------ 二更来也,亲爱的小天使们冒泡冒泡冒泡,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么么哒~ 第九十二章 把喜欢变成深爱!(一更) 两人在清莲小筑里腻歪着,浑然不觉时间已悄悄溜走,直到晚宴开席前半个时辰,青裳才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世子、郡主,皇后娘娘派李嬷嬷来传话,说晚宴还有半个时辰就开始了,这是郡主十年后第一次露面,绝对不能因为迟到而成为众矢之的。” “嗯。”祁玥神色自若,淡淡地应了一声,只听青裳继续说,“皇后娘娘还说了,世子若是不喜这些宴会,可以不去,只是……” “只是什么?”祁玥挑了挑眉,看向青裳,他不去参加这些宴会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可是一出娘胎就体弱,后来因为在冰库里腿部严重受冻不良于行,在轮椅上坐了八年方才勉强恢复的病世子! “只是郡主一定要去!”青裳悄悄地看了一眼叶薰浅,小声地说。 “知道了。”祁玥声音平淡,他握着叶薰浅的手,唇角轻勾,“你闭门不出十年,如今却到长宁宫小住,明里暗里盯着你的人可不少呢!” “那又如何?”叶薰浅语气轻轻扬起,无畏无惧,顶着贤王府郡主的高贵头衔,克死了那么多尊贵的王公子弟,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只是,该来的终究回来,逃避不是办法,否则,这具身体的前一任主人藏匿闺中,怎会多年来依旧没有淡出众人的视线? “青裳,给郡主梳头。”祁玥吩咐一声,然后徐徐站了起来,将地方腾出来给青裳和叶薰浅。 他静静地站在一侧,注视着菱花镜里她的美丽面容,怎么也看不够似的,通过铜镜,叶薰浅发现他盯着自己看很久了,终于忍不住扭过头,“祁玥,你看我这么久做什么?” “薰浅,你不看我,焉知我在看你?”祁玥轻笑着走了过去,青裳已经替她绾好了头发,他的手触及梳妆台上那个醒目的盒子,打开,里边是一副全新的耳坠,圆润的红色珊瑚珠打造的,简约而不简单。 叶薰浅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不待她说话,祁玥已经驾轻就熟地给她戴上了,与湖蓝色的软云纱相映成趣,“喜欢吗?” “嗯,你的眼光总是极好的!”叶薰浅也不矫情,祁玥对珠宝的鉴赏力非同一般,他亲自挑选的东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也觉得。”祁玥大大方方地承认,没有半点谦虚,继续道:“本世子何止挑首饰的眼光好?本世子挑女人的眼光更好!” 暧昧的话如同一缕暖风飘荡在两人之间,将叶薰浅的脸都熏红了,半晌,她红唇动了动,悠悠一问:“是吗?” “当然!” 笃定一般的话从男子唇边溢出,格外坚定,叶薰浅坐在妆镜前,看着铜镜中两人靠得很近的面容,她不得不承认,祁玥是她前世今生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没有之一。 青裳不知何时已经悄声退了出去,房里霎时间只剩下了祁玥和叶薰浅两个人,她右手轻握梳篦,梳理着自己的发梢,掩饰内心的悸动。 他斩钉截铁说出“当然”这两个字时的专注和深情,像是银河上斑斓的星辉,耀亮了她的整个世界,她轻轻阖上双眼,似是在养神思考,又仿佛在苦心冥想,许久方才睁开眼睛,他依旧站在她身侧,从未离开半步。 她心神稍动,身体向右微微一倾,脑袋刚好枕在他腰侧,轻声一问:“祁玥,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他的手轻放在她削瘦的肩膀上,点了点头,“薰浅,你是第一个令我心动的女人。” 叶薰浅听罢扑哧一笑,那笑容明丽如暖阳,看着他戏谑道:“祁玥,如果蜗牛的一生里只见过牵牛花,那么在它眼中,牵牛花便是最美的!” “可我不是蜗牛,你也不是牵牛花!”祁玥的心思是何等的剔透,怎会听不明白她话中潜藏的比喻? 她是在用蜗牛和牵牛花的比喻告诉他,年少惊艳,只因世面见得太少! “我见过最广阔的天地,目睹人间繁花无数,我只想告诉你,纵使世上繁华千种万种,只有你是我情有独钟。” “你确定?”叶薰浅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瞬,她的心震动了,比他对她说喜欢她时还要强烈,宛如星辉在银河里沸腾,从九天之上旋落人间,斑斓璀璨。 “风月为证,绝无更改!”祁玥凝视着她秋水般的清亮透彻的眸子,一字一句,宛如誓言。 “祁玥,你可知我从不轻易去爱任何人?”叶薰浅忽然站了起来,与他对视,星眸里写满了认真,不同于过去与他谈论起这个问题时的羞赧! 祁玥凤眸里浮现一丝赞许和惊艳,他觉得,这才是他的薰浅该有的模样,过往的种种不过是浮于表面的雕饰! 他点了点头,只见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斜向上形成四十五度角,丹唇轻启,“对于感情之事,我一向吝啬于付出。” 祁玥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反而笑了笑,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侧颜,“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一个值得你付出的男人!” 这一瞬,叶薰浅笑了,那笑容光艳灿烂,他的世界仿佛因此开满了鲜花。 她伸出手,主动环过他的腰,靠在他胸前,喃喃自语,“祁玥,你会是那个男人吗?” “会!”他喜欢她的亲近、她的依恋,懂她的不安和害怕,所以,他要一点一点驱散她内心的忐忑,成为一座值得她依靠一生的高山。 叶薰浅将他抱得更紧了,感受着他身上淡如轻烟的气息,她阖着双眼,徐徐道:“祁玥,我喜欢你,我知道要把喜欢变成深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我——” “叶薰浅,愿意为你而尝试!” 最后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这一刻,连风也停止了脚步,他万里无澜的心湖顷刻间碧波万顷,他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所听到的最美丽的情话! 他将她整个人都圈入了怀里,撅住了她诱人的烈焰红唇,缠绵得像三月的春雨,顺势往身畔的软榻上一倒,所有的语言淹没在了无边无际的深吻中…… ------题外话------ 亲爱的们,4、5、6、7号这四天更新时间变为:一更9:55,二更19:55,8号上架,首订2万字,首订时间大约在早上10点左右,v后更新,叶子尽量赶早哈,亲爱的们不要忘记更新时间喔~么么哒~ 第九十三章 夜宴相逢(二更) “薰浅、薰浅、薰浅……”他轻唤着她的名字,仿佛怎么叫都叫不够似的。 叶薰浅被他禁锢在下边,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的脸颊……悉数落下属于他的印记。 夏天的衣裳本就有些薄,他顺着她的脖颈向下,最后停留在了她精致的蝴蝶骨上,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细心观察她的身体,那一弯蝴蝶骨当真是性感极了,好在……这样美好的她属于他! “薰浅,你是我的!”祁玥在叶薰浅耳边呢喃着,似是宣告主权一般。 两人的理智稍稍回笼后,叶薰浅才从榻上直起身体,发现衣裳有些乱了,忍不住蹙了蹙眉,祁玥见状立刻为她整理,眼里没有半点轻薄之意,只有满满的深情。 他承认,他爱她,他对她有男女之间的爱,想要和她更加亲近,可是,她是他用心去爱的女子,他怎会忍心以爱为名伤害她? 女子的贞洁是何等的重要!他会许她明媒正娶洞房花烛,到那个时候,她便是他一个人的妻! “祁玥,以后你不许抱别的女人。”叶薰浅扑闪着眼睛,别扭地说,他们刚才差点就把持不住了…… “好。”祁玥认真地答应,她的每一个要求,他都会十分认真地考虑并努力做到,宴会就要开始,他们实在不适合在祁王府多留,叶薰浅起身,到镜子前面照了照,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白皙的脖子上浮现几片淡粉色的桃花,她眉目含春,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祁玥从身后抱住了她,对于刚才的事情没有半点后悔,她的肤色白皙如玉,若是在脖子上扑上粉遮掩,反而让人觉得有些突兀,于是他提议道:“不如戴上面纱。” “祁玥,你故意的是不是?”叶薰浅腮帮鼓鼓的,黑亮的眼睛里三分怒三分恼三分娇,这可人的模样,足以诱惑天下最优秀的男子,见男子沉默着仿佛在思考什么似的,她继续道:“你见谁去参加宴会戴面纱?本郡主又不是见不得人!有些东西,越想掩盖,就越欲盖弥彰!” “薰浅说得有理,那不如就别遮了。”祁玥点了点头,十分同意叶薰浅的话,这种级别的国宴上,她是身份高贵的大齐郡主,不是番邦女子,戴面纱只会惹人怀疑,实非上上之策。 “别遮你个头!”叶薰浅粉拳往祁玥脑袋上招呼,却被他包裹在了温暖的掌中,他瞧着她有气无处撒的模样,这才低低道:“薰浅,若是我额头被你砸出包来,会影响你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形象的。” “别气了,我有办法!”祁玥打开柜子,从里边取出一根和叶薰浅身上这套裙衫同一色系的飘带,在她脖子上松松垮垮缠绕了一圈,飘带的两端分别在她身后和身前垂下,不着痕迹地遮挡住了脖子和锁骨上浅粉色吻痕。 叶薰浅的气儿这才消掉,和祁玥牵着手,向皇宫匆匆赶去。 今日的皇宫似乎格外热闹,沐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当叶薰浅和祁玥赶到宫门口时,离宴会开始只剩下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齐英殿中早已人影憧憧,与会的大臣及其家眷们各就各位,官员们交头接耳谈天说地,通过宴会借机培养交情,女眷们则是三五成群说着悄悄话,那些尚且待字闺中的少女在见到优秀的男子时更是满面含春娇羞默默,大殿顿时中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看,快看,是三殿下和五殿下呢!”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引得众人纷纷扭头,朝着大殿门口看去,元洵天青色的锦袍加身,比平日多几分清俊儒雅,如同雕刻般立体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分外协调,丰神俊朗的气质引得众多女子纷纷尖叫。 即使是有元洵这样的美男子在前,他身边的元修也丝毫不落下风,一双桃花眼闪烁着水样的波光,一出场便电死了一群怀春少女。 “三殿下好英俊哦!”坐在边缘的一名女子做西施捧心状,十分陶醉地看着元洵,仿佛这一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这名美男子。 “哎呀,五殿下在对我笑呢!”另一女子无意中触及了元修含笑的目光,刹那间心花怒放了起来,激动地和身边的女子分享自己的愉悦。 随着太监一声高喝,元洵和元修大大方方走进齐英殿,向自己的位置走去,每一步都牵动着众多未嫁女儿的心,一举一动充满着来自上位者的优雅与尊贵。 这样的场合他们早已经历了无数次,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宫宴不计其数,他们早已习惯了坦然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赞叹之声,一颗平静的心已然不会因此而掀起任何涟漪。 只是,在众人的赞叹声中,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龙椅旁的凤座,根据以往的经验,齐皇、皇后以及四妃往往会在最后入场,齐英殿最尊贵的位置此时空无一人。 两人从一开始出现在齐英殿便受到了众人目光的洗礼,入座后更是有无数美人暗送秋波,五皇子元修来者不拒,对谁都笑脸相迎,人缘极佳。 元洵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饮茶自酌,只是时不时向门外看去,仿佛在希冀、等待着谁的到来。 齐英殿里人潮涌动,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看到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向齐英涌来,为首一人明黄色龙袍在身,显得威风凛凛,充满着帝王的威严之气,他身边的皇后年过三十,却保养得极好,成熟的风韵一览无遗。 皇后深居简出,不似别的妃嫔那般喜欢到处串门,因此,见过她真容的人并不多,反倒是四妃在齐都上流社会的贵族圈里曝光率惊人,除了像叶薰浅那样的,在场之人恐怕没人不认识贵、淑、徳、娴四位皇妃。 “烈王,请——”齐皇身为东道主,接待客人,礼数十分周到,拓跋烈在凤凰山脚遭遇埋伏,损失了数十名漠北士兵,这件事,不论从哪一方面说都是大齐理亏。 拓跋烈头戴象征漠北皇族尊贵身份的尖帽,尖端以红色的穗做装饰,身着棕色贴身短衣,坎肩向上翘起,缀以宝石,不似大齐的服饰那般宽大飘逸,而是相对狭窄,下半身着长裤与革靴,从上到下,透着异域的风情,彰显出野性的魅力。 尤其是那一双碧眸,澄净得像是深潭一般,美得不像话。 在场的齐都贵女们见惯了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如今突然来了这样一位如此出众的异国王子,顿时令众人耳目一新。 拓跋烈虽生性狂野,但并非不学无术之人,对于大齐的礼仪文化十分熟悉,他向齐皇微微鞠躬,然后同样伸出手,遥指前方,“齐皇,先请!” “好!” 齐皇龙心大悦,没有和拓跋烈互相推辞,而是率先走向龙椅,拓跋烈、皇后、四妃随后走向自己的位置,并坐了下来。 拓跋烈在漠北声望极高,不仅骁勇善战,而且对各国的风土人情也非常了解,绝对不是那种心计不足勇猛有余的莽夫,因此,漠北王十分器重他,大有百年之后将王位传给他的意思。 这样一个人,就是齐皇也不敢小视。 众人落座后,这齐英殿中的座位基本上坐满了,众人翘首以盼,等待开宴,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齐皇宣布开宴的声音,他们纷纷向齐英殿最尊贵的地方望了过去,只见齐皇在和皇后低声交谈。 离得远的什么都没听到,离得近的尚且能听到一丝谈话的内容。 “薰浅怎么没和你一块儿?”齐皇没在皇后身边见到叶薰浅,本以为她不跟皇后一块儿来齐英殿,而是先行一步,谁知到了齐英殿还是不见她的影子,于是悄声对皇后问道。 “浅浅下午出宫了,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耽搁了。”皇后微笑着回答,没有半点慌张之色。 齐皇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今晚宴会的主角是拓跋烈,贵客当前,为了这种小事大动干戈有伤和气,他的眸光轻飘飘地落在了祁王府的座位上,见那里空无一人,顿时眉头一皱,复问:“祁世子怎么也没来?” “小祁腿脚不好,可能会迟些到。”皇后不着痕迹地为祁玥开脱,说到“腿脚不便”这四个字时,齐皇的脸色明显没有初来时那么自然了。 齐皇敛下睫毛,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见翰王府的座位上也没有人,于是又问:“那翰儿呢?” “翰儿有伤在身,半刻钟前太医正在长宁宫给他换药呢!”皇后对答如流,令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淡漠的眼眸像是一口深井,淡看世间一切风云。 拓跋烈执起玉杯,细细品酒,这齐都的酒和漠北的就是不一样,精致温醇,不似漠北的酒那般烈。 他此次代表漠北出使大齐,身份自然非同一般,被安排在了齐皇左下首第一位,而他对面的位置,便是祁玥的。 “齐皇陛下,怎么不见贵国的祁世子?” 即使身在漠北,祁玥的名声依旧如雷贯耳,听说自幼体弱多病,六岁时冻伤了腿,在轮椅上坐了十年,尽管后来侥幸站起,却还是落下了病根…… 可是纵然如此,也依旧不影响他的绝代风华! 术数超群,祁王府富可敌国! 阵术无双,传言:天下没有祁玥破不了的阵! …… 就在齐皇准备开口之际,齐英殿门口太监高声通传,“祁世子、薰浅郡主到——” 这一瞬,大殿中所有人举目相望,祁玥步履轻如浮云,携着叶薰浅款款而来,男子一身月华银锦,流露出属于王侯的尊贵昭然,每当他一出现,总能轻而易举地夺尽天地色彩。 只是,这一次,他的身边不再是一尺之内生人勿近,他牵着她的手,不放开,走进齐英殿,每一步都无比坚定。 “这位姑娘有些面生呢!不知是谁家姑娘,如此好福气,竟能让祁世子如此相待!”一名女子瞧着叶薰浅那不输于大齐第一美人杜若的容颜,感叹一声。 “齐都的贵女们大多喜欢姹紫嫣红,极少有人能够驾驭湖蓝色的衣裳……”另一名贵妇诧异地看着叶薰浅,缓缓道。 她的话立刻得到了众多女眷的赞同,纷纷点头称赞,“不错!” 坐在淑妃身旁的元毓从见到叶薰浅开始就没有好脸色,死盯着叶薰浅,恨不得将目光化作刀剑,将叶薰浅射出一万个窟窿,纵然心里恨死了叶薰浅,在这个时候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祁玥身边光彩夺目而无可奈何! “是你?”拓跋烈的眼神刹那间胶着在了叶薰浅如花容颜之上,跟随着她的脚步,直到她走到了他面前,他激动得站了起来,出声问道。 ------题外话------ 二更来啦~8号上架,首订活动详见评论区置项,么么哒~ 《盛世恩宠之女宦当道》墨染邪,极品女太监艰难逆袭路,百万V文等你订阅 第九十四章 本世子爱她!(一更) 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侧过头,当目光触及拓跋烈那张熟悉的脸时,她的手骤然收紧,祁玥很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顺势将她拉近自己身边,为叶薰浅介绍某人,“薰浅,这位是漠北的烈王殿下!” 拓跋烈凝视着她,不语,心里却暗暗记下了她的名字,与此同时,祁玥同样以眼神无声打量着拓跋烈,心道:这个男人能让薰浅手心冒汗,真是该死! “嗯。”叶薰浅既不向他行礼也不寒暄,淡淡地点了点头,告诉祁玥她听到了,这样平静的反应在众人意料之外,本以为叶薰浅至少会见个礼的,没想到就只有一个“嗯”字,当真是养在深闺,性子早就被磨得温淡如水,再优秀的男子也无法在她心里掀起半丝波澜。 祁玥牵着叶薰浅的手,向祁王府的席位上走去,这样的小插曲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宴会便开始了。 齐皇大手一挥,十余名舞姬霎时从齐英殿外翩翩而来,舞姿婀娜,尤其是那柔软的身段,那纤细的腰肢,盈盈可握,夏季的天气较热,因此舞姬们身着薄裳,露出了肚脐和香肩,一步一态,长腿若隐若现,当真媚色天成,众多男子的眼神仿佛被丝线牵引了一般,专注于这一场盛大宴会的开场舞。 可总有那么几个人,无视大殿中央的舞姬们,任她们再怎么妖娆也依旧岿然不动。 “祁玥,不许你看她们。”叶薰浅余光触及舞池中翩然而起的舞姬们,对祁玥娇嗔道。 “嗯。”祁玥长臂揽过她的身体,应了下来,在他眼中,没有人能比得过她,只要她在身边,他的眼里便只看得见她一人! 一舞毕,舞姬们旋转着离开舞池,行至齐英殿门口之际,方才听到拓跋烈拍了拍手,好不吝啬地称赞:“好!” “大齐果然人杰地灵,如此媚色无双的姑娘,漠北罕见之至。”拓跋烈执起酒杯,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齐皇一听,龙心大悦,得别国贵客称赞,作为东道主的他自然感到自豪。 只是,不到一会儿,拓跋烈的声音便重新响起了,“传言,祁王府祁世子孤冷清傲,不知这位姑娘是祁王府的哪位小姐,竟然和祁世子如此熟悉?” 他站了起来,遥指对面的叶薰浅,向齐皇询问,从叶薰浅出现在宴会开始,他的心就没有一刻不为之激狂跳动,那些妖娆多姿的舞姬和她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叶薰浅藏在了深闺十年,就是齐都的贵女们尚且有些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更何况是远在漠北的拓跋烈了,他见祁玥牵着叶薰浅的手走向祁王府的席位,自然以为她是祁王府的女子。 齐皇瞳孔陡然一缩,似乎对拓跋烈的反应感到十分惊讶,这满殿的贵女们,拓跋烈甚至对极有可能成为他未来王妃的元毓不屑一顾,倒是对叶薰浅很感兴趣,还真是天大的奇闻! “她是贤王府的薰浅郡主。”齐皇平静地为拓跋烈做引荐,一语道出叶薰浅的身份。 拓跋烈微微惊愕,浓眉一拧,有些不解,见祁玥对叶薰浅关怀备至,早已超越了兄长对妹妹的关心,想到了那个可能性,他碧眸里闪过一丝危险的暗光,“不知祁世子和薰浅郡主是何关系?” 漠北人生性直接,不似大齐人中说话那般委婉,他缓缓走到了大殿中央,笔直而立,充满敌意的眸光直逼祁玥。 “浅浅是本宫的贵客,本宫年纪大了,和她玩不到一块儿去了,所以才让小祁帮忙好生招待她!”皇后笑了笑,清晰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不着痕迹地化解这场即将燃起的硝烟战争。 贤王爷见状也站了起来,对齐皇、皇后拱手作揖,“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叶薰浅身为贤王府嫡女,出席这等宴会,依例是应该坐在贤王府的位置上的,可她被皇后接到宫里小住,那便应该一切听从皇后的安排。 “烈王觉得本世子和她是什么关系?”祁玥安抚叶薰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心享受美味水果不必担心,而后看向拓跋烈,反问一句。 此话响起,大殿中霎时间沸腾了…… 这些日子,关于叶薰浅和祁玥的传言可不少,有人看到祁玥陪着叶薰浅去软云阁挑选首饰,有人看到叶薰浅跑到祁王府做客,一待就是整个晚上,还有人看到两人同乘一辇,亲密无间…… 凡此种种,在以前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众人纷纷猜测他们的关系,只是没有人敢当面说出来,而且祁玥和叶薰浅谁都没有公开承认过什么。 因此在这一瞬,人们八卦的*刹那间被点燃了! 那对风华绝代的男女,于此刻,万众瞩目! 拓跋烈的手心轻轻贴在胸口上,依稀可以感受到锦囊的存在,见叶薰浅像个没事人似的慢悠悠吃松果,连眼皮都没抬下,他心中又气又恼,不去回答祁玥的问题,而是直接朝叶薰浅看去,沉沉一问:“女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砰”的一声,叶薰浅的手一不小心没有握紧,茶杯突然掉落,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音,将众人的好奇心吊得老高,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叶薰浅的回答。 在拓跋烈的心里,叶薰浅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比从祁玥口中说出的答案要重要得多。 空气中经历了短暂的沉默,静到了极致,直到另一个女声响起,“烈王殿下,大齐有一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祁世子自然是喜欢浅姐姐的。” 杜若抿唇一笑,打破沉默,替三人作答。 “齐皇陛下,本王不远千里而来,愿与大齐皆为秦晋之好,六公主天姿国色,却非本王心之所属。”拓跋烈右手轻放在自己左肩上,微微躬身,给齐皇行了个礼,将联姻之事直接摆到了台面上。 此时,元毓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一方面为自己不被拓跋烈喜欢而高兴,另一方面,她贵为大齐公主,却被异国王子于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拒婚,可以说是颜面扫地。 拓跋烈看着叶薰浅,想起了昨日在凤凰山脚下她的英姿飒爽,碧眸里闪现出浓浓的占有欲,“本王喜欢她!” 他粗粝的手指向叶薰浅,简单而直接地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喜欢,没有半点矫情,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很多人始料未及的,好端端的一场宴会仿佛也因此而暗潮涌动了起来。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祁玥和拓跋烈之间气氛诡异,仿佛只需零碎的火星轻轻一点,便可燃起熊熊烈火似的。 叶薰浅站在祁玥身边,本想当众拒绝,一了百了,谁知祁玥抢在了她的前面,他紧紧握着她纤纤玉手,黑眸深邃无极,“本世子爱她!” ------题外话------ 一更来也~亲爱的们如果给叶子投评价票,一定要记得选择5分【经典必读】喔,爱你们,么么哒~ 第九十五章 半年之寿,百年约定!(二更) 五字一出,满座皆惊。 绝世清冷不近女色的祁世子对一个女子说爱,这一幕堪称千年罕见,尤其是在漠北的烈王殿下那句“本王喜欢他”之后! 他月华色的身影是如此的伟岸,凉薄的唇轻轻牵起一道浅弧,晃了多少闺中女儿的眼,碎了多少怀春少女的心…… 饶是拓跋烈本人,也不得不为祁玥这句话震惊了,在他的印象中,祁王世子清心寡欲,见惯了天下女子千娇百媚,却从来不会为谁驻留过目光,可是现在,他竟然对自己说,他爱这个女子,这怎能不让他震惊? 像他们这样的人,肩负使命,从不轻言“爱”字,只因这个字代表着喜欢,代表着守护,代表着将对方看做是自己生命里的珍宝,凌驾于一切之上…… 身为男人,拓跋烈对祁玥无疑是欣赏的,可现在,这个他打心底欣赏的男人和和他抢女人,那么一切便不可同日而语了,他冷笑一声,碧眸里冷光闪现,“哼,祁世子拿什么去爱他?” “祁王府富可敌国,可许她一世荣华;祁世子深情不悔,可许她盛世宠爱!”拓跋烈一字一句,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响彻大殿,直击众人心扉,“可是,祁世子的一生一世似乎只剩下了半年……” 叶薰浅脸色陡然一变,连手心都在颤抖着,拓跋烈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什么意思?”叶薰浅不顾祁玥的钳制,向前走了几步,反问拓跋烈。 拓跋烈没有想到叶薰浅会是这样的反应,看她的模样似乎根本不知道祁玥只能活半年的消息,于是唇角动了动道:“本王什么意思,你大可问问祁世子。” 满殿的静寂,只听得到众人的呼吸声,叶薰浅徐徐转身,眼神无声地在每个脸孔上一一扫过,风声依旧,众人缄默不语,仿佛在这一瞬里已过千年。 当她的目光停留在皇后身上时,忽然发现皇后唇边的明媚笑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深沉与凝重。 叶薰浅眼底惊现的伤痛,没有逃过祁玥的眼睛,他攥着她的手,低低一唤,“薰浅……” 那一声,熟悉到了极点,宛如天籁! “祁玥,他说的是真的吗?”叶薰浅偎在他怀里,低低询问道。 她承认,在拓跋烈说他只剩下半年的时间时,她害怕了……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正慢慢离她远去…… 他用仅有两人可听清的声音在她耳边小声低语,“薰浅,别害怕,我会陪伴你百年,不让你孤独在世。” “你说的,不许反悔。”叶薰浅鼻子抽了抽,急急道。 “嗯。”他轻轻地说,小指早已熟悉地勾上她的小指,和她拉钩许下百年约定。 杜若咬了咬唇,拓跋烈的不作为让她心生恼意,云淑妃见拓跋烈没有说话,生怕计策落空,连忙出声道:“烈王殿下既然不喜欢毓儿,那么……” 这话响起,方才让众多大臣们想到了联姻一事,要知道,六公主元毓可是内定的联姻人选,如今漠北的烈王殿下却公然说喜欢薰浅郡主,六公主身为皇家公主,心高气傲,哪儿能忍受自己未来的夫君在喜欢别的女子的情况下勉强和亲? “皇上,臣妾只有毓儿一个女儿,不求她如薰浅郡主这般博学多识,亦不求她似杜小姐这样才华横溢,更不求她似怜香那般文武双全,只求她开心、快乐一生。” 云淑妃言辞切切,这番话,简直是诉尽天下父母心,引得一众贵妇纷纷共鸣。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心愿莫过于能够和自己喜欢且喜欢自己的人共度一生,烈王殿下既然不喜欢毓儿,那么臣妾斗胆,联姻的人选请皇上三思。”云淑妃突然拉着元毓的手,跪了下来,郑重其事地说。 云淑妃从齐皇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嫁给了他,为他生育一子一女,更为他登基为皇出劳出力,齐皇对她焉能没有情?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云淑妃做到了。 就连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元毓,这一刻也分外贤良淑德,“父皇,您真的舍得儿臣远嫁漠北,得不到夫君的宠爱孤苦一辈子吗?”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齐皇的眸子里写满了复杂,半晌,他弯腰,亲自扶着元毓起身,却没有给出确定的答复。 可身为齐皇枕边人多年的云淑妃却知道,元毓逃过这一劫的可能性有九成! “呵呵。”皇后冷看云淑妃和元毓这对母女情真意切,她笑了笑,随后对齐皇道:“皇上,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齐皇挑眉,似是不解,等待着皇后的下文。 “淑妃爱女心切,舍不得六公主远嫁,可本宫一无所出,就想要像浅浅这样的贴心的女儿常伴身侧……”皇后看了正站在大殿中央的叶薰浅,款款道。 云淑妃忽然抬头,和皇后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刹那间迸射无数寒星。 “父皇,母后入宫十八年,从未和哪家姑娘投缘过,除了浅妹妹,当年贤王妃病逝,浅妹妹伤心欲绝,将自己锁在了闺阁里不出来,母后为此伤心了好一阵子。” 元翰小时候养在皇后身边,心里自然向着皇后和叶薰浅,虽然叶薰浅喜欢祁玥这件事让他心生黯然,可这并不代表他不再护着她,他宁可她嫁给祁玥,也不要她去那漠北苦寒之地,孤独一生。 “淑妃娘娘有三皇兄和六妹承欢膝下,可母后却……”元翰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会儿,眼里盈满了自责,“儿臣奉旨戍边三年,未能伴在母后身边尽孝,每当看到北越百姓丰衣足食,感念父皇仁德之时,总会想起母后独立于深宫里,无一人说体己话的孤独场景。” 元翰本就长得比较像老实人,此心拳拳,当真是孝感天地,更有无数元老级大臣被感动得声泪俱下。 “父皇,儿臣游历花丛多年,还没见过谁比浅妹妹更标致呢,私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把浅妹妹拐回家去,您可不能不顾儿臣的终身大事啊,儿臣都快老了……”元修最后一句话滑稽无比,明明是偏偏少年郎,却非要说自己年纪大,这种话也只有他敢说。 齐皇没想到自己都还没开口说让叶薰浅去和亲,就遭到了这么多人的“反对”,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叶薰浅,然后又快速错开,看向贤王爷,“叶爱卿,你怎么看?” “一切但凭皇上做主。”贤王爷低着头,颇识大体道。 叶薰浅不禁心中冷笑,贤王爷果然对她没有半点父女之情,别人家的父亲若是听到自家女儿被选中去和亲,必定是想要千方百计挽回一切,哪儿有像他这样的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的? 拓跋烈表达的意思已经十分清楚了,接下来齐皇如何说服叶薰浅和亲或是如何说服他放弃叶薰浅,那都是大齐内部的事情,他身为局外人,不会多加干涉,此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作壁上观。 联姻一事,势在必行,元毓被卷入风口浪尖,为了自己的未来,她当然会不遗余力,“父皇,您知道的,五皇兄的话最做不得数了!” “六妹你什么意思?我的话怎么就做不得数了?” 元修一听到元毓这么说,立刻就炸毛了,“游子思归,浪子回头,难道说我就不能正儿八经娶妻生子?我游离于花街柳巷是没错,不过娶妻娶贤,我就喜欢像浅妹妹这样的大家闺秀!” 元毓没想到自己说一句元修说十句,句句护着叶薰浅。 明明她才是他们的亲妹妹,可凭什么他们眼里都只有叶薰浅? “五皇兄,人家又不喜欢你,你干嘛舔着脸往上凑,说不定人家还不领情,嫌你多事!”元毓实在是受不了叶薰浅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众星拱月一般对待,而她贵为公主,不仅得不到哥哥们的喜欢,还处处被为难。 要知道,她的三皇兄、四皇兄、五皇兄在得知她成为和亲漠北的人选时,一个个都选择了袖手旁观! 如今,叶薰浅是否和亲漠北都还是个未知数,他们就一个个跳出来为她说话,当真是区别对待! “六公主不是我,还请不要妄自断言,本郡主讨人喜欢,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五殿下多事?”叶薰浅水眸盈盈,和元毓对上了。 “你听你听,浅妹妹说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也就只有你嫌我多事,我还嫌你多事呢!” 元毓不多事怎么会整出那么多事情来?别以为他不知道云淑妃、云侧妃还有云将军府、太师府暗地里干的那些龌龊事! 元修不是元洵,和元毓一母同胞,有些话不能在明面上说,他对元毓绝对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元毓顿时哑然,泫泫欲泣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齐皇见状只好斥了元修一声,“好了,你也少说一句,让着你妹妹一点儿!” “哼!”元修拂了拂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元修如此态度并没有让齐皇脸色不愠,拓跋烈心中暗忖:这五皇子果然受宠,行事乖张,不按常理出牌,听说他私底下常常顶撞齐皇都没事,如今看来还真是*不离十。 “父皇,听说贤老王爷病了……” 说话的是元洵,齐皇这四个儿子里就属元洵最为沉稳,思虑往往也是最周详的,这个时候他道出这么个意思,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谁都知道贤王府的老王爷对叶薰浅最是宠爱,如今他卧病在床,若是齐皇执意下旨,让叶薰浅远嫁和亲,那便是将叶薰浅置于不孝之地! 要知道,大齐以孝治国,将孝义之道看得极重! “洵儿!”云淑妃瞬间出声,美艳的容颜上闪现一丝怒意,她的亲生儿子不向着自己,却向着别的女人,真是好得很! ------题外话------ 二更来也,二更来也~4、5、6、7号四天一更时间9:55。二更时间19:55,亲爱的们不要记错时间了喔~ 第九十六章 唇枪舌剑(一更) “母妃?”元洵不卑不亢,挺直腰杆,和云淑妃对视。 云淑妃一边安抚着心灵受伤的元毓,一边对元洵循循善诱,“洵儿,贤老王爷病了,自有宫中太医和府医早晚请脉,贤王爷和侧妃随侍在侧!” “心病仍需心药医!”元洵眉毛一横,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平淡,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云侧妃得云淑妃授意,徐徐站起,格外真诚地说:“父王卧病在床,王爷、臣妇和怜香恪守本分,日日请安,可薰浅却……” 后面的话云侧妃没有说出,但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一听便知她想表达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说叶薰浅人在齐都,明知贤老王爷病了还进宫陪皇后,简直是不孝! “云侧妃是在数落本宫的不是吗?”皇后眼神骤冷,扫了一眼云侧妃,面露不悦。 “臣妇不敢!”云侧妃感觉到皇后来者不善,立刻低头,矢口否认,就是给她一千个胆子她也不敢当面说皇后的不是,如今被皇后盯上,顿感一阵头皮发麻。 恰在此时,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的华贵妃忽然开口了,“薰浅郡主是贤王府唯一嫡女,倘若郡主远嫁漠北,那贤王府……岂不是后继无人?”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整个大殿里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元修笑得跟只妖孽似的,母妃果然是母妃,一出手就非同凡响,直击要害。 齐皇后宫百花齐放,不仅有中宫皇后,地位不可动摇,更有贵、淑、德、娴四妃,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华贵妃出身百年望族华家,育有一子元修,母族实力雄厚,饶是齐皇也不敢小视。 大殿中众人瞬间因为华贵妃的话陷入了沉思,甚至有人偷偷地瞧着云侧妃和叶怜香,对着她们指指点点,无非就是说她们母女二人不怀好意,眼里容不下正妻之女,联合外人逼着正妻所出的嫡女远嫁和亲,企图鸠占鹊巢。 云侧妃和叶怜香听到这些话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庶出的身份本就尴尬,如今还被别人挂在嘴边念叨,面子里子早就被丢得一干二净了。 “毓儿斗胆,贵妃娘娘此言差矣。”元毓在云淑妃身边多年,即使没学到云淑妃一身本事,但至少也学到了一半,抗打击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这会儿她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又回来了,仗着自己是齐皇的掌上明珠,连华贵妃都敢驳斥,“古往今来,不乏有庶出旁支过继到嫡支正宗以延续香火之举。” 弦外之音:纵使贤王府没了叶薰浅,也一样有数不清的旁支子嗣眼巴巴地觊觎着贤王府世子的位子,何愁找不到人继承爵位? “六公主之言有理。”华贵妃在宫女的服侍下轻抿香茶一口,落落大方,并没有因为元毓的话而显露半点恼怒,这老僧入定的功夫,元毓就是再修个二十年恐怕也比不上,只听她悠悠道:“名门望族,最是讲究血统,旁支庶出的子女,终究比不上嫡出子女!”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看似说者无心,实则狠狠地将元毓打击了一番,华贵妃这是在含沙射影地指责元毓没有庶出女儿的自觉性,胆敢挑战百年不变的嫡系尊严! 元毓脑袋一缩,出师未捷,还被华贵妃反将一军,叶薰浅心中暗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后宫之中果然人才辈出! 后宫四妃争斗多年,元毓出师不利,云淑妃断然不可能袖手旁观,按住元毓的肩膀,笑里藏刀,“贵妃姐姐所言极是。” “皇上,婚姻之事,固然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门当户对亦十分重要,诚如贵妃姐姐所言,毓儿乃庶出女儿,怕是高攀不起烈王殿下。” 为了元毓,云淑妃还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连这样的理由都用上了。 叶薰浅凤眸眯了眯,看来这云淑妃和元毓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拉她下水了,否则以皇后、华贵妃、元洵、元翰和元修五人的分量,如何不能为她拂去和亲之事? “淑妃娘娘圣眷正隆,不必妄自菲薄。”叶薰浅靠在祁玥坚实的臂弯里,唇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六公主虽为庶出,却贵为天子爱女,皇后娘娘膝下无女,那么六公主便是大齐身份最尊贵的公主,何来高攀不起一说?” 听到叶薰浅的话,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若说六公主都高攀不起,试问大齐还有哪个女子能高攀得起? “百年来,大齐与漠北边境摩擦不断,此次大齐与漠北联姻,结为秦晋之好,止干戈,化玉帛,平复百年战乱,令饱受战火之苦的边疆百姓休养生息、安居乐业,联姻之举,意义非凡,以六公主一人之力,便可解救边疆三万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此等功劳,他日定然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叶薰浅侃侃而谈,信手拈来,她说话时嘴角边总是泛起一丝清浅的笑意,令人错不开眼,情不自禁地被她所吸引,并期待着她的下文。 “身为女子,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不输于男儿投笔从戎战场杀敌为国立功!可六公主却三番两次想要推诿,难道是不愿意为了大齐百姓光荣献身吗?”叶薰浅笑眯眯地看着元毓,成功地看到她惨白着一张脸,手指在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后见状满意地笑了,果然是浅浅,纵使在闺中藏了十年,也抹不平她的棱角,和她母亲一样优秀,此时的她,一袭湖蓝,静立于大殿中央,耀眼得像是天上的明月。 这样的女子,足以令在场的男子为之倾倒。 “浅姐姐真是好气魄好口才,若儿佩服之至!” 这时,一直按兵不动的杜若闪了出来,看着叶薰浅,发出一声赞叹,话音才落,却听元修吊儿郎当地冒出一句,“浅妹妹读了十年书,自然是好口才,至于好气魄……贤王妃有女如此,死也瞑目!” 别以为她深藏闺中、沉寂十年,那些俗世礼教就能约束她飞扬跋扈的灵魂,她最迷人的地方,就是不论世事如何变迁,不论沧海变成桑田依旧不忘初心一如往昔! 元洵始终微笑着,他的眼神停留在叶薰浅身上,柔和得像月光一般,静静地、默默地……那份情,恰似山谷幽兰悄然绽放。 叶薰浅面不改色,气度端凝沉稳,即便是和大齐第一美人杜若站在一块儿,也丝毫不逊色,甚至更美上几分,她宛若高岭之花般的清冷是杜若穷尽毕生也无法学到的。 ------题外话------ 一更来啦~亲爱的们求冒泡冒泡冒泡,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九十七章 为她入赘!(二更) “皇上,联姻之事,虽涉及两国邦交,功在社稷,然而烈王殿下和六公主的意愿也很重要不是吗?”杜若身为太师之女,自幼得太师悉心教导,一般大家闺秀会的事情她一样会,就连朝堂局势也了然于心。 这个时代,并没有严格规定,女子不得妄议政事,恰恰相反,大齐言论相对自由,在百年以前,女子入朝为官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因此,杜若的话也不算逾矩。 “杜小姐说的是。”云淑妃面露喜色,连连点头,被皇后和华贵妃联合“欺压”,她本就显得势单力薄,如今杜若出场,那无异于雪中送炭。 在大齐,太师府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众所周知,大齐有四大王府两大侯府,分别是祁王府、贤王府、郑亲王府、岭南王府、安国候府和定国侯府,只不过,郑亲王府和岭南王府不在齐都,安国候府和定国侯府却分别坐落于永安街和永定街上! 太师府虽比不得这四大王府两大侯府,官位也非世袭,然而令人拍案叫绝的是,自大齐开国以来,每一朝的太师皆出自杜家。 乱世之中,武能安邦。 太平盛世,文能定国。 太师府门生如云,掌握着天下舆论的方向,势力不容小视! 即使得到了云淑妃的认可,杜若依旧不骄不躁,以史为鉴,博古通今,“古有燕明妃出塞,和亲西域,止戈战乱,九州与西域和平百年,传为佳话;亦有菡萏公主联姻南岳,祸乱朝纲,挑起两国战乱,历经八年,方才平定!” 杜若这番话,无疑是极为中肯的,深得人心。 祁玥见叶薰浅娥眉轻蹙,方才小声向她解释道:“杜若说的是前朝的事情,燕明妃自愿和亲西域,九州与西域百年安定,结为友谊之邦;菡萏公主身为皇室公主,被迫联姻南岳,记恨自己的国家,到了南岳,不安现状,最终执掌兵权,倒戈相向,那场战乱,持续了整整八年,即使后来平定,两国也因此元气大伤!” 叶薰浅恍然大悟,祁玥口中的那位燕明妃和中国古代汉朝的王昭君还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呢! 杜若这是在借燕明妃和菡萏公主的事情告诉所有人,心甘情愿和亲与被迫和亲的结果截然不同,甚至相差甚远。 和亲,虽为两国止战的最佳捷径,用得好固然流芳百世,若用得不好,遗臭万年的可不止是和亲的那个人,更有当时的执政者! “杜小姐说的是不错,不过……六妹似乎不能与前朝的菡萏公主相提并论吧?这挑起两国战乱,更是危言耸听!”元翰眼睛眨了眨,沉声道。 众人不禁陷入了沉思,前朝的那位菡萏公主是个奇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兵法谋略十八般武艺样样能行,就是十个六公主也比不上,两者焉能同日而语? 话说,想要祸乱朝纲挑起两国战乱那也是需要本事的,六公主养在宫中,身份高贵是没错,可人家一身的本事六公主有么? 对于元翰的话,杜若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她只是想让齐皇再三思考而已,并非借燕明妃和菡萏公主的事情来讽刺谁,她的目的已然达到,自然无需理会元翰的理解。 “烈王殿下以为如何?”齐皇胡子动了动,终究是没有下定结论,他看向拓跋烈,郑重其事地问。 拓跋烈的手贴近自己心口,锦囊中的耳坠与青丝就藏在里边,他凝视着叶薰浅淡然从容的脸,过了一会儿,才坚持道:“本王喜欢她,叶薰浅!” 不似元修那般在对一个人说喜欢时眼里满是戏谑,仿若儿戏,拓跋烈在说出这句话时分外认真,让人无法怀疑他的真诚! 在拓跋烈的人生观里,他对她一见钟情,不论她是否愿意嫁给他,都改变不了他喜欢她的事实,而现在,他不过是将事实道出罢了。 齐皇如何做,那是齐皇的事情,而他喜欢她,想要得到她,那是他的事情! “可是,本郡主不喜欢你!”叶薰浅很不给面子地说,她对拓跋烈谈不上讨厌,即使知道齐皇为了替元毓推掉联姻一事,有可能让自己取而代之,她也依然如此。 这样直接的拒绝,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娇羞之态,令众人纷纷咋舌,拓跋烈似乎并没有因此而生气,他将手伸进胸口处的衣裳里,过了一会儿,才掏出了个金绣锦囊,这一刻,所有人的眼神都定在了那个锦囊上。 烈王殿下如此珍视的东西,必然非同一般。 祁玥握着叶薰浅的手,眼皮一跳,仿佛猜到了里边是什么东西似的。 只见拓跋烈打开锦囊,一只叶片形耳坠和一缕青丝赫然躺在了他手掌上,遮挡住了手心纵横交错的纹路,杜若眼睛顿时睁大了,那只耳坠她是见过的,分明就是几天前祁玥送给叶薰浅的,当时她也在场,只是这等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拓跋烈手中? 思及此处,杜若忍不住看了一眼叶薰浅现在戴的这对耳坠,用红珊瑚珠打造,价值不菲,看得出来是祁玥精心准备送给她的! “本王在凤凰山脚遇袭,得薰浅郡主相助,安然无恙。”拓跋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坦然得不像话! 世人的八卦之心总是无比浓郁的,本以为叶薰浅和拓跋烈八竿子打不着,谁知竟然从拓跋烈的口中听到这么一档子事,果然,所有的喜欢都是有因有果的! “所以,烈王殿下为了报答薰浅救命之恩,是打算以身相许吗?”祁玥不去管众人心中的弯弯绕绕,他掀唇一笑,向拓跋烈反问道。 “然也。”拓跋烈大大方方承认,引得他身边的贴身侍卫纷纷捂脸,那幽怨的小眼神就仿佛在说:殿下,您这么高大威猛,何时喜欢对女子以身相许了? 祁玥与叶薰浅十指相扣,在灯影流光中并肩而立,仿佛想要这样执手一生一世不分开,“那真是对不住了,想对薰浅以身相许的男人何止烈王一个?” 恐怕元洵、元翰和元修都想吧?还有那不日将抵达齐都的宫羽…… 祁玥如是想着,果然看到拓跋烈碧眸里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杀意,他不以为然,继续道:“薰浅是贤王府唯一的嫡女,日后将继承贤王府的一切,本世子爱她,可为她入赘贤王府,烈王殿下能做到吗?” “哗啦”的一下,无数酒杯不小心被拂落地上,溅起万滴酒水,众人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上,只因祁玥这惊世骇俗之语! 入赘?祁王府高天孤月般的祁世子要入赘贤王府?本以为祁世子心悦薰浅郡主已是天大的奇闻,却不想他为了她连入赘这种事情都愿意! 要知道,入赘这种事情,只有吃软饭的男人才愿意做,祁王世子身份、地位、财富、才华样样不缺,只要他点点头招招手,天下有数不尽的女人愿意投怀送抱,为他生儿育女,可他…… 而且,祁王府这一代就他一根独苗,若是入赘了,祁王府岂不是后继无人彻彻底底绝了血脉? ------题外话------ 二更来啦,离8号上架日越来越紧近,叶子就越来越紧张,似乎每一次开文、每一次首推、每一次熬过观察期,乃至每一次上架,还有结局,都让我无比紧张,似乎真的将文文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用心浇灌,一如既往,不忘初心,不论是好是不好,我依旧如初,最后我想说:乌云蔽日的岁月是不堪回首的,但是记忆中不可磨灭的是读者们期盼的目光,只要有一个人在我身后支持着我,我便拥有一往无前的动力,即使是一个人在舞台上独舞,也要以最惊艳的姿态完美谢幕!——仅以此先给所有为梦想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人! 第九十八章 定情信物?(一更) 拓跋烈手背青筋暴起,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祁玥会这般语不惊人死不休,无需多言,他的答案显而易见,大殿中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祁玥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继续道:“烈王殿下连这都做不到,凭什么和本世子抢薰浅?” “如果本世子没有记错的话,漠北并无‘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风俗吧?烈王殿下此举,莫不是想入乡随俗?”祁玥步步紧逼,不给拓跋烈任何翻身的机会,“况且,如果人人都像烈王殿下这般,那么日后薰浅救人时是不是还都得确认一下伤者是不是男人?” 说到这,众人已经在偷笑了,薰浅郡主救人时还得先确认救的对象是不是男人,以免每救一个就有一个要求以身相许的,那薰浅郡主岂不是人尽可夫? 半晌,才见拓跋烈缓缓从座位上站起,不去理会祁玥的话,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承认还是否认,都会被祁玥逼到角落里,他眼神在祁玥和叶薰浅身上徘徊了好几个循环,“祁世子真是能言善辩,本王长见识了。” “多谢夸奖!”祁玥丝毫没有谦虚的自觉性,人家都和他抢女人了,他能不善辩吗?不能言善辩,薰浅就要被这个碧眼男人抢走了。 “如若郡主对在下无心,昨日薰浅郡主匆匆而去,又岂会留下耳坠一枚、青丝一缕相赠在下?”拓跋烈瞳孔一缩,他一口咬定这是叶薰浅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他倒要看看祁玥究竟要如何翻盘? 叶薰浅本就为自己弄丢了一只耳坠而自责,如今东西近在眼前,焉能不拿回来? “昨日在凤凰山脚,我不小心被刺客剑气所伤,拼尽全力避开但左耳的耳坠和耳后的一缕发还是断了。”叶薰浅实话实说,这一次倒是没有任何隐瞒,祁玥听到她用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描述昨日的惊险情景,又生气又心疼,原来她还隐瞒了他这件事。 “当时祁玥在灵泉寺等我,我急着赶回去,所以没有发现,等回到灵泉寺我才发现自己的半边耳坠不见了,我思前想后,决定返回寻找,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叶薰浅似是沉浸在昨日的回忆里,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比真切,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令人不由自主地就相信了*分。 叶怜香昨日故意引叶薰浅前往凤凰山脚,为的就是今天,她怎会眼睁睁地看着叶薰浅咸鱼翻身无动于衷? “大姐姐说笑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岂会说丢就丢?”叶怜香柔美的声音从叶薰浅耳边擦过,叶薰浅循声望去,但见那名身着粉绯色纱衣的女子立于人群之中,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 想到了昨天清晨叶怜香的无故挑衅,费尽心思将她引至山脚而后玩失踪的事情,叶薰浅眸光愈发清冷,敢情这一切都是个精心准备的局? 拓跋烈遇刺不过是场早就导演好的戏、她和拓跋烈的见面也非偶然,甚至今日她出现在晚宴上也是有人在暗地里推波助澜的结果,叶薰浅冷如寒霜的眼神一一扫过云淑妃、元毓、云侧妃和叶怜香,为了给元毓推掉和亲的差事,这一群人还真是煞费苦心! “二妹妹莫非耳朵聋了?本郡主以为自己已经将事情的始末经过解释得很清楚,为何二妹妹还是无法理解?若是如此,不如让云姨娘重新选个师傅给二妹妹教习一下功课!”叶薰浅毫不客气地讽刺叶怜香理解力不行,别人都能听懂的话只有她不懂。 叶薰浅毫不客气的讽刺,让叶怜香顿时感到一阵尴尬,她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古人云: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本郡主不是圣人,疏忽在所难免,弄丢了耳坠子有什么好奇怪的!”叶薰浅耸了耸肩,她盯着拓跋烈手中的叶片形耳坠,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既然是烈王殿下拾获了本郡主丢失的耳坠,那么还请烈王殿下物归原主,薰浅感激不尽!” “如果本王说不呢?”拓跋烈手指蜷起,阖上手掌,那枚精心打造的坠子便消失在了叶薰浅的视线中。 叶薰浅的心因为拓跋烈的话猛然一颤,虽然她时常在祁玥面前说她在乎那枚耳坠是因为耳坠本身的价值,若是弄丢了赔不起,可是在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里,到底还是在意他的每一份心意。 “本世子竟不知,原来烈王殿下有收藏别人定情信物的嗜好!”祁玥将叶薰浅拉到了自己身边,不让她再向前一步,对拓跋烈讽刺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 话音刚落,拓跋烈走上前来,一双碧眸迸射寒光,横扫祁玥。 这一瞬,大殿中众人的心再次被提到了嗓子眼,从这场宴会开始,他们的心就没有停止过七上八下,当真是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 这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精彩纷呈,极大地满足了他们平日压制已久的八卦*。 祁玥面不改色,他将叶薰浅揽入怀中,看着拓跋烈解释道:“烈王殿下有所不知,这耳坠本是一对,是本世子送给薰浅的定情信物!” 众人,“……” 叶薰浅目瞪口呆,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她怎么不知道? 杜若见状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旁观事态的发展,向来冷静的她此刻脸上浮现一抹焦急之色,倒是杜太师老成持重,按住了她的肩膀,以眼神示意她莫轻举妄动。 祁玥摊开自己的左手,果不其然,他手心上放着一枚白色的耳坠,与拓跋烈手中的一模一样,若说不是一对,谁都不会相信。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齐皇看着这两只完全相同的耳坠,忽然出声问了一句。 叶薰浅低着头,扯了扯祁玥的衣袖,不知该如何作答,想到“定情信物”那四个字,她的脸蓦然一红,她叶薰浅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若是让人家知道她和祁玥暗地里私相授受了这么多东西,那她完美的第一闺秀形象就毁了啊! “祁世子凭什么说这是你送给薰浅郡主的定情信物?”拓跋烈的身影挺拔如松,朗朗出声反问。 他的话再次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诚然,他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毕竟“定情信物”一说不过是祁玥的一面之词! “这个简单,只要我大姐姐承认是,那便是!”叶怜香好死不死地又跑了出来,心里想着只要叶薰浅承认,那么便是在告诉所有人,贤王府的郡主行为不检点,与男子私定终身! ------题外话------ 推荐好友简寻欢重生宅斗女强爽文《重生嫡妃斗宅门》携恨重生,素手抄刀,斗继母,惩嫡妹,灭渣男,溜王爷,手到擒来。 第九十九章 居心何在?(二更) 叶薰浅冷笑一声,她这二妹妹为了毁掉她的名声还真是不遗余力呢! “二妹妹你想的未免也太多了些,祁玥不过是看我行头寒碜,明明顶着贤王府嫡女的名头,却被二妹妹一个庶女比了下去,又不好意思跟本郡主讨公道,所以才为我购置首饰的!”叶薰浅眼睛眨了眨,打量着叶怜香那通身贵气的打扮,若不是叶薰浅人在这里,恐怕所有人都以为叶怜香才是嫡女呢! 云侧妃嘴角边的笑容刹那间僵硬了,毫无疑问,叶薰浅这是在指桑骂槐地说她苛待正妻之女,她扫视周围,果然看到很多贵妇都在指着她议论纷纷。 “原来是这样。”齐皇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叶薰浅身上,恍然大悟一般道。 “照薰浅郡主这么说,就不是定情信物了?”拓跋烈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誓要从祁玥身上扳回一局,赢回自己先前失的面子。 “嗯,不是。”叶薰浅微笑着回答,那模样别提有多真诚了,正当拓跋烈准备以此看祁玥的笑话时,叶薰浅宛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却捷足先登了,“我喜欢祁玥,不会因为这对耳坠所代表的含义变化而发生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听到她这句话,祁玥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他又惊又喜地将叶薰浅抱在怀里,在她耳畔小声低语:“薰浅,你喜欢我,真好!” 虽然她否认了他定情信物一说,可却在所有人面前宣告了对他的喜欢,他的心情分外愉悦,整个人都好像要飘了起来。 夏夜的凉风在大殿中穿行着,却吹不散一些人心头的燥热,此情此景,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元毓紧握双拳,面露不忿,黑眸紧锁叶薰浅如花容颜,恨不得将那张清水出芙蓉般的脸蛋划开无数道口子,凭什么叶薰浅克死了那么多男人,祁玥还会喜欢她?而她喜欢的人,被叶薰浅克死,她伤心欲绝无人倾诉不说,还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成为两国联姻的牺牲品! 她可是大齐最尊贵的公主……她不甘心啊! “父皇,联姻一事,事关重大,以儿臣之见,还是尽快敲定联姻人选为宜,以免节外生枝。” 酒过三巡,元毓终究还是忍不住了,联姻漠北这件事就是她心中的梗,一日不解决,她就夜长梦多一日,这几日已经将她折腾得夜不能寐,元毓暗暗下定决心,联姻一事,即使最后选定的人不是叶薰浅,也必须有一个身份地位相当的女子当替罪羔羊! 元毓到底还是太年轻,不够沉稳,心里藏不住事情,齐皇看在眼里,却没有点破,他的这个女儿,从小就被宠坏了,而他……也的确舍不得她远嫁,如果不是漠北的条件太过诱人的话,他又怎会应了这门婚事? 如今拓跋烈说不喜欢元毓,正好给了他推去这门婚事的理由! 只是,大齐和漠北的联姻依旧势在必行,当务之急,是重新选定和亲之人,拓跋烈说喜欢叶薰浅,可是…… 齐皇余光瞥过叶薰浅和祁玥那交握的双手,联想起他们方才所说的话,顿感一阵头疼。 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如若这场联姻早来一个月,那么事情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棘手! 一个月前的叶薰浅,在贤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要他圣旨下,贤王府断无抗旨的可能性,可现在,掺和这件事的人实在是多,不仅包括祁玥,还包括他的发妻、他的儿子! 齐皇目露精光,眼里闪现一丝杀意,叶薰浅,果然不能留! “太师,你怎么看?”齐皇神色稍动,看向杜太师,话音里多了一份敬重。 杜太师年过六旬,却依旧精神矍铄,身着枣红色织锦长袍,右手拄着一根拐杖,在自家孙女儿杜若的搀扶下缓缓站起,向齐皇作揖,言辞切切地说:“皇上,六公主前些日子摔下台阶骨折,至今尚未痊愈,将来还可能会留下病根,每逢寒冬腊月关节疼痛……” “皇上,毓儿她……”云淑妃抬起手帕,擦了擦眼角,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在场之人,恐怕没人不知道元毓骨折的事情,漠北的气候比大齐冷了不止一点半点,元毓的腿落下了病根,若是嫁到漠北,岂能有好日子过? 夫君不喜欢尚且不提,光是身体上的病痛就够折磨她一辈子了! 杜太师乃两朝元老,他的话在朝堂上举足轻重,云淑妃乃齐皇的枕边人,双管齐下,顶得了半边天! 拓跋烈自顾自地饮酒自酌,从叶薰浅出现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元毓,齐皇还真是异想天开,虽然元毓和亲能够让漠北得到最大的好处,但是这好处还没大到让漠北心甘情愿献出天马给大齐配种! 大齐乃九州第一大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齐皇更是野心勃勃,企图在有生之年一统九州,漠北若真的献上了天马,他日大齐骑兵必定踏平漠北高原! 他父王又不是傻子,怎会为了个女子,奉上漠北的瑰宝,给他国做嫁衣,为漠北铺上亡国之路? “那么太师以为如何才好?”齐皇虚心求教,杜太师是他的授业恩师,当年他还是皇子时便为他出谋划策以登大宝,后来他登基为皇,杜太师依旧一如既往,为他铲除了不少反对他的人。 杜氏一门,忠于大齐。 “烈王殿下一表人才,勇冠三军,薰浅郡主才华横溢,兰心蕙质,此乃绝配!”杜太师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说,似乎很看好拓跋烈和叶薰浅这门婚事。 叶薰浅听罢一阵恶寒,这该死的杜老头,没事不在家里享福来这里瞎掺和什么! “杜太师,您老眼睛是瞎了还是得了白内障,哪只眼睛看出本郡主兰心蕙质了?”叶薰浅立刻炸毛,走上前来,没有半点尊老爱幼的样子,反问杜太师。 飞扬华丽的声音响彻而起,众大臣及其女眷们纷纷倒抽了一口气,杜太师德高望重,即使是皇上也十分敬重他,如今却被叶薰浅这般冷嘲热讽,杜太师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还绝配?”不待杜太师开口,叶薰浅便抢先截住了他的话,“大齐人人皆知,本郡主命硬克夫,两年克死了八个男人,本郡主十年足不出户,不闻窗外事,情有可原,难不成杜太师、淑妃娘娘和六公主也藏在了乌龟壳里不晓天下事了?” 众人,“……” 在场很多贵女们听到叶薰浅这番话都悄悄在心里为她竖起了大拇指,恐怕高高在上的云淑妃、德高望重的杜太师以及恃宠而骄的六公主这辈子都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吧? “六公主是天子爱女,一出生便拥有了尊贵的身份、优越的生活,这些常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东西,你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因为你是公主!” 大庭广众之下,叶薰浅毫不客气地指责元毓毫无身为公主的自觉性,“可是,我大齐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却在国家最需要您献身和亲换取百姓一方安宁的时候百般推诿,请问六公主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吗?” “我……”元毓脸色一白,叶薰浅连珠炮般的声音,瞬间将她淹没,让她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冷得无法动弹,直至感觉到手背上的温暖,她方才在云淑妃的无声支持下豁了出去,指着叶薰浅骂道:“叶薰浅,你少冠冕堂皇,烈王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我!” “所以呢?”叶薰浅一步一步靠近台阶,气势汹汹,吓得元毓往后退了一步,“所以六公主您要给本郡主和漠北的烈王做媒吗?” 祁玥负手而立,眼神柔和地落在叶薰浅身上,看着她步步向前,却没有出言阻止,宠溺之色溢于言表,惹得无数齐都贵女眼冒爱心泡泡,可他连看都没看过别人一眼,仿佛这一辈子的深情,都赋予了她一个人! “六公主你明知我克夫,却为了一己之私,千方百计推波助澜,想让我代替你和亲漠北,是巴不得烈王殿下被我克死吗?请问六公主,你居心何在?” 叶薰浅凤眸里冷得跟冬日的雪山一般,逼向元毓,一句复一句,层层递进,不过瞬间,便将元毓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大殿中鸦雀无声,只留下了那抹湖蓝色的身影,纤瘦傲立,宛如雪中寒梅,铮铮怒放,顺湖而过的凉风吹起她的衣袂,飘然而起,却动摇不了她的脚步。 “烈王殿下军功卓著,在漠北深得民心,本郡主和亲漠北事小,若是克死了烈王殿下,引来漠北百姓一片讨伐,破坏两国友好邦交,六公主,你担待得起吗?”叶薰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股势如破竹一往无前的气势,绝非一朝一夕养成。 ------题外话------ 更新啦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章公众章了,明天上架,首订大概在早上10点左右,首订的活动详见评论区置项,感谢所有陪伴文文走到今日的小天使们,因为感恩,所以会更加珍惜~明天,我们不见不散~ 第一百章 圣云殿求娶(入V求首订) 元毓被堵得哑口无言,众臣纷纷低下头颅,保持沉默,破坏两国友好邦交,这样的罪名可不小,万一站错队说错话,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呵呵,破坏两国邦交,薰浅郡主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吧?”云淑妃一边安抚元毓,一边冷笑道。 别人袖手旁观,可身为元毓亲生母亲的云淑妃不可以! 她与元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元毓被叶薰浅吓到了,她可不会! “是不是危言耸听,淑妃娘娘不是一清二楚吗?”叶薰浅站在大殿中央,抬起下巴,目光斜向上,仰视着年过三十依旧风韵犹存的云淑妃,无惧无畏道。 不待云淑妃继续说话,叶薰浅的眸光便离开了她,看向齐皇,“皇上,薰浅号称齐都第一煞星,克夫传言由来已久,是不祥之人,实非和亲的绝佳人选!” “反观六公主,面容姣好,鼻子高挺,下巴丰满,乃标准的旺夫相。”叶薰浅贼眉鼠眼地笑了,看着元毓惨白的脸蛋,她的心情格外好! 叶薰浅不说还好,结果经她这么一说,大殿中几百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元毓,果然是公主,养尊处优,那皮肤嫩得跟水豆腐似的,确实如薰浅郡主所说的那般鼻子高挺下巴丰满,十足的旺夫相,和亲这种事情不找她找谁啊! “杜小姐眼神清澈明丽,怜香妹妹耳珠厚大,这可都是百里挑一的旺夫相啊!”叶薰浅在挤兑元毓的时候,还不忘把杜若和叶怜香拉下水,三个女人一台戏,敢一个鼻孔出气,这一次她就让她们窝里反! 果不其然,杜若脸上甜美的笑容挂不住了,手里捏着小手帕,僵硬着笑容,看着叶薰浅道:“浅姐姐说笑了,说到眼神清澈明丽,若儿万万不及浅姐姐的。” “杜小姐不必自谦,大齐第一美人,似乎和骁勇善战的烈王殿下也十分相配呢!”叶薰浅把玩手自己的手指甲,脸上笑意更深。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讨论,眼神还时不时在杜若和拓跋烈之间徘徊,元修执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妖魅一笑,“浅妹妹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呢!” “胡闹!”齐皇拍案而起,明黄色的龙袍在齐英殿中分外显眼,他浓眉一扬,黑眸里闪耀着锐利的光芒,如同鹰隼傲视群山时一般。 这下子,齐英殿中真的静了……常年在朝中摸滚打爬的官员们谁不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主儿,这一次,齐皇是真的怒了,连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元修也难得脸色一肃。 “此事容后再议!”齐皇看了拓跋烈一眼,一语定江山,不给其他人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叶薰浅见状退了下来,路过拓跋烈身侧时,她眼角余光所及之处,只见拓跋烈眉眼含笑,嘴唇轻轻颤动。 女人,本王不会放弃的—— 她会意,却不以为然,黛眉轻挑,娇笑如花,同样以唇语无声轻吐:“那就走着瞧!” 两人之间的无声互动,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祁玥的眼睛。 他缓步上前,牵住了她的手,抬手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眼里满是宠溺,“瞧你累的,额头都冒汗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的传到了众人耳中,众多贵女们纷纷咬唇,恨不得祁玥怀里的那个人是她们自己! “不是有你吗?”叶薰浅冲着他笑了笑,仿佛春花绽放在了她如同镜湖般澄澈的眼眸,惊艳无数时光。 两人相携回到座位上,其余人也依次回到原位,齐皇拍了拍手,晚宴的第二个节目自此开始,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人的好心情。 祁玥给叶薰浅剥核桃、剥碧根果、剥瓜子……凡是她喜欢的坚果都一一被他去皮后放在白净的玉碟上,叶薰浅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祁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舍不得移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面前的玉碟上已经堆满了一座小山丘,“祁玥,你别剥了,万一把手弄伤就不好了。” 叶薰浅扣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祁玥将她柔嫩的手反握在自己手中,唇角软了软,“不碍事。” “别……我舍不得……”叶薰浅有些别扭地说,她待人清冷惯了,在现代生活了十年的她始终与异性保持这适当的距离,以至于现在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关心一个男人! 她的话拖着长长的尾音,屋顶镶嵌的夜明珠在黑夜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投射在她的眼角,显得越发柔和了起来,祁玥从来不知道,待人接物一向公事公办的叶薰浅竟然还有这样罕见的一面,他手掌拂过她披垂至腰间的长发,戏谑着说:“薰浅,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哼!” 见身旁男子眉梢染上几许得意,叶薰浅冷哼一声,死不承认,“我这是舍不得你手受伤,到时候没人给我剥松子!” 祁玥低低一笑,伸手搂住她盈盈可握的纤腰,“嗯,都听你的。” 叶薰浅对此分外满意,旁若无人般靠在他肩膀上,手心贴着他的侧颜,温暖如玉,话说祁玥全身上下,她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脸了! 本该气氛祥和宁静的一场接风宴,被叶薰浅、元毓、杜若几人这么一闹,顿时变了味儿…… 齐皇明确说了联姻一事日后再议,因此接下来的时间里没人再敢拿这件事触霉头,齐英殿中歌舞升平,灯影流光之下,觥筹交错,一场接风宴延续到了亥时方才结束。 叶薰浅在皇后的长宁宫小住半月,晚宴结束后,皇后从台阶上走下,经过祁玥和叶薰浅身边时,眸光停留在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上,随即提醒了一句:“浅浅,该回宫了。” “姑姑,这不是还早嘛!”叶薰浅目光悠悠飘向窗外,按照现代的时间计算方式,也才九点而已,天还没有完完全全黑呢! 皇后略微无语地看着她,早?齐都是大齐都城,繁华无数,亥时就寝也算比较正常的时间,可在别的城池,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会儿早就沉浸在梦乡里了,她不明白,浅浅所说的“早”是根据什么判断的? “母后,您累了吧?儿臣送您回长宁宫。”老实孩子元翰见官员们、女眷们一一散去,来到皇后身边,主动提出。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深意,却很快消弭于无形,她朝元翰点头一笑,“好,母后已经很久没有和你好好说说话了。” “浅妹妹,那我和母后先走了,到时候让李姑姑给你留门。”元翰在皇后身边待的日子绝对够长,对于长宁宫的规矩十分了解,怕叶薰浅忘了,所以又提醒了一句。 “好!”叶薰浅莞尔一笑,目视着皇后和元翰离去的背影,直至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原本高朋满座的齐英殿顿时变得空旷了许多,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没有离开,像是一簇簇花团,镶嵌在地板上似的。 元毓扶着云淑妃行至叶薰浅身侧时,两人脚步顿了顿,云淑妃唇角弯了弯,妧媚一笑,“薰浅郡主真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本宫甚是佩服!” “淑妃娘娘过奖了,薰浅就是再修炼三辈子,也及不上淑妃娘娘一颗七窍玲珑心!”叶薰浅面色平静,目视前方,连看淑妃一眼都不屑。 可不就是颗七窍玲珑心嘛,要不然怎么布得出这样的局?只可惜……这一盘棋,执棋的人并不止云淑妃一个…… “哼,毓儿,我们走!”云淑妃没在叶薰浅这里讨到好处,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宴会过后再和叶薰浅多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眼不见为净,拉着元毓疾步走出齐英殿。 元洵和元修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感情却和亲兄弟似的,元洵和生母云淑妃、亲妹妹元毓关系不亲,却和元修生母华贵妃感情很好,当叶薰浅发现元洵和元修两人分别陪在华贵妃两侧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不待她收起自己异常的神色,华贵妃便走到了她身边,叶薰浅微微一笑,“多谢贵妃娘娘替薰浅说话。” “浅妹妹,我母妃这么好,不如你嫁给我得了,以后就不用担心要和恶婆婆过日子了!”元修挽着华贵妃的胳膊,笑容越来越大。 叶薰浅心知元修的话不能当真,她“扑哧”一笑,“我可不敢!” 元修眉头一皱,只听叶薰浅继续笑着说,“这万一我要是把你给克死了,贵妃娘娘要我赔她一个儿子我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你赔她一个孙子就行了!” 叶薰浅,“……” 祁玥眼神陡然凌厉了起来,朝元修飞去一记眼刀,寒如冰雪,元修“吓”得躲到了叶薰浅后面去,“浅妹妹,祁世子好可怕,吓死宝宝了。” 叶薰浅的眼睛已经忍不住在抽搐了,她不过就是在他面前说了一次“吓死本宝宝了”,他就能这么快“学以致用”,还真是个奇葩! “本世子自认吓不死五殿下,不过想要吓死无数个未来小小五殿下,还是绰绰有余的!”祁玥似笑非笑地看着元修,这话从他口中不痛不痒地冒了出来,元修如临大敌一般离开松开轻放在叶薰浅肩膀上的爪子,心中暗骂:祁玥果然不是人,要是吓死了他无数个未来小元修,那他岂不是这辈子都别想生儿子了? 叶薰浅见元修吃瘪,捂嘴偷笑,只听元修皱着一张脸抱怨道:“浅妹妹,你这眼神究竟是有多差啊!竟然看上祁玥这个病怏怏的软柿子,他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哪里比得上我三皇兄?” “他一肚子坏水,心肺都是黑的,到时候你被他吃得死死的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元修喋喋不休地说,掰着手指头似是要将祁玥所有的“缺点”一一展现在叶薰浅面前。 “话说祁玥有这么差吗?”叶薰浅余光掠过祁玥几近完美的面庞,然后扭头和元修小声耳语。 元修竖起手掌,贴在嘴边,在叶薰浅耳畔小声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以后你就知道了,他只会比我说的还要差!” 叶薰浅听完后眉毛一塌,待华贵妃、元洵和元修离开后,她敛下眸子,粲然一笑,“祁世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你究竟是哪里得罪了那只花孔雀,他这么不遗余力地败坏你名声?” 女子眼里闪动着浓郁的八卦*,祁玥高深莫测地笑了,随即用一个极为淡定的口吻回答:“嗯……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送个顺水人情给风露,让风露偷了他的亵裤放风筝去了……” “……”叶薰浅眼皮顿时一白,万分无语,祁玥,你够狠,怪不得元修这么不待见你! 试想,有哪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大裤衩在天上飞会高兴得像只猴子? 齐英殿中的人陆续离开,到最后便只剩下了叶薰浅和祁玥,一阵凉风吹过,让她莫名地觉得有点冷,祁玥双臂搂着她走出这空旷的殿宇,两人在御花园里漫步着,月光如水,倾泻而下,落了一地的银白,祁玥月华色的身影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恰似那降临凡尘的谪仙。 两人步调惊人一致,这一刻,他们靠得很近很近,却没有说一句话,仿佛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彼此无声对视的眼神。 “祁玥,我送你到宫门口吧!”叶薰浅忽然出声,每一次都是他送她,而这一次,她想换过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后再转身离开。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从宫门口走回长宁宫。”祁玥听罢唇角一勾,被她放在心上惦记的感觉真好,只是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单独回去! 这皇宫不比别的地方,她初来乍到,这万一要是在回长宁宫的路上发生什么意外,那他还不得心疼死?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身边不是都有隐卫吗?”叶薰浅撅着嘴,问道。 祁玥知道叶薰浅不是一个轻易被说服的人,他眉眼含笑,低眸看着她,反问一声:“若是让别人知道本世子回府还要女人送,那本世子的面子往哪儿搁?” 叶薰浅嗤之以鼻,别过头不去看他,“哼!你的面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自然是你重要了。”祁玥捧着她的脸蛋,转到和自己正面对视的角度,万分肯定地说。 和她比起来,他的面子算得了什么?为了靠近她,让她卸下对他的心防,他连男人都以之为耻的不举都默认了,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她比他的面子重要? “正是因为你之于我太过重要,所以我不能让你有半点闪失。”祁玥在叶薰浅的安全问题上绝不妥协,坚持要亲眼看着叶薰浅回长宁宫方才离开。 叶薰浅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祁玥小时候在长宁宫里待过几年,整个皇宫蜿蜒曲折的路线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小菜一碟,他将叶薰浅送回长宁宫后,还悄悄地跑到屋顶上,揭开一片瓦,看着她安然入睡后方才离开。 夜,如此寂静。 皇宫沉浸在一片万籁俱静里,只有花丛中的萤火虫翩然起舞,点缀着深沉的夜色。 然而,位于皇宫北边的御书房里,千盏宫灯长明,灯火辉煌不逊齐英殿,晚宴过后,杜太师、安国侯、定国侯还有奉旨进京述职的郑亲王,齐聚于此,好不热闹。 齐皇自齐英殿离开后,在帝寝殿稍作休息,便赶至御书房了。 “臣等叩见皇上。”众臣见到齐皇,立刻跪下行礼。 “平身。” 齐皇从几位大臣中央穿过,踏上台阶,坐在了御案前的龙椅上,御前太监曹顺奉上茶水,他轻抿一口后,缓缓放下,眼神从杜太师、安国侯、定国侯和郑亲王身上一一扫过,沉声道:“朕深夜传唤诸位爱卿,是想听一下诸位爱卿关于联姻一事的看法。” “此次联姻,漠北许大齐天马十匹,如若用于改良我大齐马种,不出十年,大齐骑兵定可横扫天下!”安国侯浓眉一扬,振振有词,他的眼眸又黑又亮,仿佛已经看到了大齐前途一片光明的美好蓝图。 齐皇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漠北……真的愿意奉上天马? 如若两国联姻,大齐除了送出一名家世、美貌、才华兼备的女子和亲外,还要陪嫁九十石大米,今年东南遭遇水患,收成不好,这九十石大米放在往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今年…… 九十石大米,可以养活漠北二十万骑兵三个月,在今年各国粮食收成普遍不好的情况下,与漠北联姻,大齐似乎也没占到很大的便宜。 齐皇想到的事情,定国侯自然也想到了,齐都两大侯府,安国侯兼任兵部尚书,定国侯掌管户部,对于每一季度的收成问题,没有人比定国侯更清楚的了,“皇上,东南水患尚未解决,等到了秋季,今年的收成至少比去年减少三成……” “这么多?”齐皇震惊,本以为撑死了少两成而已,没想到这东南水患的严重程度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如若再拿不出银两修筑堤坝,安抚百姓,明年、后年、大后年恐怕都会大幅度减产……”定国侯脸色凝重,东南乃大齐富庶之地,粮食产量占国内粮食总产的一半,如今水患一事尚未解决,国库银两不足,现状堪忧。 郑亲王总掌东南三郡,是江南巡抚林朝胜的顶头上司,林朝胜年纪大了,不宜长途跋涉,便派了小女儿林茜代替他进京述职,齐都与东南相距甚远,朝廷了解水患的情况仅仅通过奏折,不够直观,也不足以让朝廷切身体会到水患的严峻性,所以这一次郑亲王亲自进京,向齐皇报告水患一事。 齐皇轻声一叹,一边从龙椅上起身,一边以食指摩挲拇指的玉扳指,目光悠悠飘向窗外,越过无数鳞次栉比的宫殿,向永华街的方向望去,杜太师、郑亲王、定国侯和安国侯四人面面相觑,识相地选择了沉默,不去干扰齐皇的思路。 其实,国库的情况众人心知肚明,东南的水患亟需一大笔银子解决,包括修筑堤坝、疏通渠道、安抚灾民等等,这些都需要银子,郑亲王进行了初步的估计,至少需要一百万两银子。 可是现在,秋收未至,国库空虚,根本不可能额外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赈灾的! 御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了亥时三刻方才暗下,杜太师、郑亲王、安国侯和定国侯纷纷离去,宫门掩起,传出几声叹息,仿佛老人迟暮时面对生命即将凋零时的感叹,不多时便消失于深沉的夜色里。 翌日,永华街,祁王府。 天还未完全亮的时候,清莲小筑的灯便开始亮了起来,这一日祁玥起得格外早,青泉和青裳对此诧异万分,平日里他们世子的确起得早,可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早过。 “世子今天怎么突然起这么早?”青裳捧着一盆温水走进卧室,一边放在架子上一边问道。 祁玥走到架子旁,挽起衣袖,净面后方才回答青裳,“本世子今天要上朝!” 刚踏入门槛的青泉因为祁玥这句话差点摔倒,上朝?他家世子三个月也没见上过一次朝好不好!今天的太阳好像没打西边出来啊…… 青裳同样睁大了眼睛,满是狐疑地看着祁玥,仿佛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丝开玩笑的表情,洗手净面完毕后,祁玥便开始吃早饭,然后开始处理公文。 “待会儿如果宫里来人了,让他在会客厅里候着,本世子忙完了自然会进宫!”祁玥手中握着一支笔,翻开最上边的一个册子,还未下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喊住了正要退下的青泉和青裳,吩咐道。 两人恭谨地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青裳,你说宫里会有谁来王府呢?”青泉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和青裳讨论着。 青裳手中拿着个空盆子,望天翻了个白眼,“我哪儿知道!” “不过世子说宫里有人来,那就肯定会有人来!”她朝青泉笑了笑,笃定一般说道。 世子就是她心中的神,世子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应验的,所以她只需在王府门口偷偷瞧着来人就是了! “这倒也是!”青泉自顾自地点头,寻了个阴凉的地儿躺着,准备小憩补眠。 时光在祁玥奋笔疾书中悄悄溜走,一去不返,恰在卯时,负责看守大门的侍卫匆匆赶来,青泉被他的脚步吵醒,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阻住了侍卫的去路,“何事如此匆忙?” “是宫里的顺公公亲自来请世子进宫。”侍卫一板一眼地回答,青泉对祁玥的敬佩之意更上一层楼,他挥了挥手,吩咐道:“世子说了不许去打扰他,让来人在会客厅候着!” 侍卫听罢瞪大了眼睛,来人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世子竟然让人候着,若是换做寻常人家,早就将顺公公请到屋子里喝香茶了,不过,在祁王府世子最大,世子说让顺公公候着那就让他候着! 于是这名侍卫还没走到清莲小筑便折了回去,面露歉意,边将曹顺引至会客厅,边说道:“公公对不住,世子在忙,请公公稍后片刻。” 曹顺没敢表现出半点不满,毕竟这是在祁王府,他虽是皇上身边的人,此次前来祁王府也是奉命而来,但祁世子若想给他穿小鞋,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祁世子是何等的光风霁月,就是皇上也难得见他一面! 所以他这个御前总管太监亲自前来,没被请回去就已经是将任务完成了一半,万万不敢再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 曹顺在会客厅里坐着,下人只是奉上了一杯茶便下去了,他等呀等、等呀等,本以为只是等一时半会儿便可以,谁知这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却还没等到祁玥的身影。 他脖子往窗外探着了很多次,别说是看见祁玥了,连祁玥身边的第一小贴心青泉的一根毛都没见到,眼看着上朝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急得团团转,又不能立刻离开祁王府回宫复命,他手执拂尘,在会客厅里踱步,心焦到了极点。 太阳缓缓升起,阳光投射在会客厅前的竹林上,落下斑驳的剪影,直到卯时三刻,祁玥才从清莲小筑中走出,“怎么样?” 青泉知道祁玥在问什么,回答道:“还在会客厅里焦急着呢!” “东南水患一日无解,这圣云殿一日阴霾重重!”祁玥身形如茂林修竹般挺拔,从栈道上穿行而过,往王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途经会客厅旁的回廊,他根本没有踏进会客厅的想法,不过曹顺时时刻刻在注意着附近的风吹草动,祁玥那么大的一个人从边上走过,他自然不可能看不见,于是匆匆忙忙推开门走出,跑到祁玥跟前,“祁世子,奴才可见着您了!” “哦,顺公公有什么事吗?”祁玥故作不知,眼神清澈得跟湖水似的,叫人看不出半点虚情假意。 曹顺用袖子擦了一把汗,跟随祁玥的脚步走到祁王府门口,见侍卫们主动开门,大门外还停留着一辆黑色的马车,他的表情顿时比哭还难看,马车……难道说祁世子是要出门? 若是这样,那他请不到人,皇上肯定会赏他一百大板的,这样一来他少说也得躺在床上三个月! “祁世子,老奴奉皇上口谕,请您进宫。”曹顺可怜巴巴地看着祁玥,生怕祁玥拒绝。 果然,看到祁玥脚步一顿,他的心就像十五个吊桶一般七上八下,祁玥眸光深邃,那银锦华袖下的双手微动,沉沉一问:“皇上可有说是为了何事?” “老奴不知。” “嗯?” “祁世子恕罪,老奴不敢妄自揣度圣意。” “青泉,送客!” 祁玥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有求于他,还敢放这么高的姿态?不知?不敢妄自揣度圣意?简直是笑话! “祁世子留步。”曹顺伸出手,仿佛想要揪住祁玥一片衣角,眼看着祁玥越走越远,他咬了咬牙道,“好像是关于水患的……” “这似乎和本世子没什么关系吧?”祁玥云淡风轻,笑意从容。 “祁世子说笑了。”曹顺一边赔笑一边道,“天下谁人不知,祁王府历代传人皆为仁义之辈,悲天悯人,心怀天下,祁世子更是青出于蓝。” “公公过誉。”祁玥十分谦虚地说,历代祁王的确心怀天下,可结果呢?祁王府一脉险些断子绝孙,他身中生死咒,受其折磨十七年,如今只剩下了半年之寿! 祁玥面色无异,在进入马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青泉,徐徐吩咐:“青泉,去皇宫。” 这下子曹顺的心总算是半空中落地了,青泉点点头,腹诽:世子本来就要去皇宫,去之前还要把这位御前大总管给吓出一身冷汗来,真是任性! 只要祁玥愿意进宫,曹顺的脑袋就保住了,他高兴得手舞足蹈,跟在马车后面,连祁玥留下他一个独自离开都不管了。 祁玥这辆铁桦打造的马车坚固至极,刀枪不入,在汗血宝马的牵引下向圣云殿飞驰而去。 圣云殿中百官云集,齐皇坐在那最高处,俯视群臣,仿佛天下尽在脚下,昨晚他被那东南水患之事折腾得夜不能寐,今天一大早就让曹顺去祁王府请祁玥,只是……为何现在看不到祁玥的身影? “祁世子呢?” 这是齐皇上朝后除了“平身”之外的第一句话,他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众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不明白齐皇这是什么意思,祁世子从来不上朝的,怎么今日皇上会有此一问? 像杜太师、安国侯、定国侯这样的权臣自然是嗅到了一丝气息,心中顿悟,却依旧保持沉默。 就在这圣云殿中安静无声的时候,外边传来马儿声声长鸣,还伴随着那踏踏飞扬的马蹄声,守在门口的两名太监一人向马车的方向走去,另一人进入大殿中禀告,“皇上,祁世子到了。” 那辆标志性的铁桦马车,齐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饶是宫里的太监也知道! 文武百官早朝,皆于圣云殿外二里处,步行朝圣,然而,祁玥却是个例外,他腿脚不便,见君免去跪礼,去哪里都坐马车或者轮椅,即使是现在可以勉强丢去轮椅行走,但也绝对不会走很长一段路。 “快请。”齐皇阴沉的脸浮现出一抹喜色,让众臣觉得今日的天空仿佛也晴朗了起来。 祁玥挑开帘帐,跳下马车,然后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裳,一名太监早已站在马车旁恭候多时,耐心看着祁玥将这一连串的事情做完方才出声道:“祁世子,皇上有情。” “嗯。”祁玥抬起头,恢复他那云淡风轻的模样,跨步向前,走进圣云殿的那一刻,众臣纷纷回首,看着那名绝世风华的男子步履悠然,踏云而来,明明只是一袭月华银锦,却无端地盖过了天地间所有人色彩缤纷,让人觉得,他才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存在! “祁玥参见皇上。”男子挺直的腰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对齐皇行了个礼。 齐皇大手一挥,示意祁玥起身,“祁世子不必多礼!” “谢皇上。” 祁玥唇角微微勾起,礼节周到地说,而后直起身体,眸光无声飘落在了齐皇身上,不待齐皇开口,他便表明了今日来到朝堂的意图,“皇上,祁玥今日来到圣云殿,只为一事。” “哦,什么事?”齐皇不解地看着祁玥,他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跟祁玥说东南水患的事情,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没想到祁玥竟然自己说有事情! 这一瞬,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身上,等待着他的下文,更是有人心中揣度,能让祁世子亲自上朝的事情可不多…… 祁玥顿了顿,眼神扫了一圈,众人的心顿时被提得老高,就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只听那屹立于大殿中央拔地而起宛如泰山般的男子,薄唇轻启,“祁王府世子祁玥,以正妃之位,求娶贤王府郡主叶薰浅,请皇上赐婚!” 话音铿锵而落,满座皆惊,众臣一听,纷纷联想到昨夜宴会时唇枪舌剑的情景,还有这些天来坊间不断流传的关于祁世子与薰浅郡主的事情,他们小心翼翼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向齐皇进言。 齐皇黑眸里暗光涌动,眼神直逼祁玥,那那名仿佛笼罩在月华中的男子却依旧面色如常,墨眸里淡然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贤王爷对叶薰浅这个女儿没有半点感情,听到祁玥这么说,心中五味杂陈,矛盾到了极点,如若叶薰浅嫁给祁玥,那么无异于放弃了继承贤王府爵位的权力,这一点是他喜闻乐见的,可是,祁玥对她千宠万宠,他相信,只要她开口,祁玥愿意为他刀山火海毫无怨言,包括对付自己! 这门婚事,应或是不应,当真是难以抉择! “祁世子,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半晌,齐皇才悠悠吐出这么一句话,祁玥不等他说完,便继续道:“父母之命?祁玥的父王和母妃在十七年前已然仙去,薰浅由贤老王爷抚养长大,今日祁玥站在这里,请皇上赐婚,自然有问过贤老王爷!” 贤王爷听到这,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祁玥摆明了是不将他放在眼里,如不然,为何不提前知会他?就算薰浅是由老头子带大的又如何? “至于媒妁之言,很快就会有了。”祁玥眉梢染上几许笑意,似乎对这件事感到分外欣喜。 “本来祁玥是想问问贤王爷的意思,毕竟薰浅是贤王爷的亲生女儿,但思前想后,方觉贤王爷的意思必定是‘一切凭皇上做主’,所以……”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贤王爷顿时尴尬无比,祁玥是在讽刺他昨晚的事情,当时拓跋烈说喜欢叶薰浅,齐皇问他怎么看,他说“一切凭皇上做主”! 既然叶薰浅的婚事凭齐皇做主,那么祁玥还问他这个亲生父亲做什么?直接圣云殿求娶不更快一些? 齐皇没有想到自己请祁玥来圣云殿,东南水患的事情一个字都还没说,就被祁玥抢先说了这件事,如今拓跋烈尚在帝京,如果答应了祁玥,那么和漠北联姻一事便有可能会糊掉,如果不答应,那么水患的事情,恐怕又是个死局,齐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到一阵头疼,两难抉择,骑虎难下! 祁玥唇角荡漾着清浅的笑意,他知道齐皇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有戳破,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齐皇想寻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 “容朕考虑几日,退朝!”齐皇脸上浮现几丝疲惫,挥了挥手宣告退朝,而后便在太监的搀扶下离开圣云殿,留下一群大臣,在圣云殿中面面相觑。 以往发生这种情况,而他们手里还有尚未禀告的事情,那么便结队前往御书房向皇上禀告,这一次也不例外! 祁玥转身,从圣云殿中走出,头顶上的苍穹碧蓝如洗,他今日来到圣云殿只为了这一件事,至于御书房那地方,他没兴趣! 青泉跟近祁玥身侧,注视着他,“世子,接下来可是要去长宁宫?” 身为他的第一小贴心、小棉袄,青泉自然知道祁玥对叶薰浅的情意,难得进宫一次,怎会不去看她? “不了。” 祁玥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远方长宁宫那翘起的飞檐,向马车走去,青泉满头雾水,口中还不断地重复着祁玥说的这两个字,生怕自己听错了。 这一日,御书房里人影憧憧,讨论得如火如荼,祁王府却安静到了极点,祁玥闭门不出,谁都不见! 长宁宫里,自早朝散了之后皇后便得到了祁玥圣云殿求娶的消息,以雷霆之势命令所有人守口如瓶,绝对不能跟叶薰浅透露一丝一毫! 宫人鲜见皇后如此郑重其事,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散了之后坚守自己的本分,多思少言,不敢在叶薰浅面前多说半句。 一天两天没什么,可到了第三天,叶薰浅就觉得这长宁宫的气氛不对劲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皇后依旧是皇后,对她好得没话说,宫人们也没有换,但她就是觉得长宁宫中清净了很多。 这一日,叶薰浅在和皇后聊天儿,不到一刻钟,外边太监的通传声响起,“皇上驾到——” 皇后从凤座上起身,走向宫门口,亲自迎接,正要行礼,齐皇已然先行一步将她扶了起来,“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之间行这些虚礼做什么!” “礼不可废,臣妾是后宫之主,乃嫔妃表率,不可让人说闲话。”皇后微微一笑道。 齐皇脸色稍霁,看了一眼皇后身边的叶薰浅,目露迟疑之色,皇后是何等的通透,扭头看了一眼叶薰浅,笑道:“浅浅,皇上定是有要事与本宫商谈,你先下去吧!” “姑姑,我知道了。”叶薰浅从齐皇身边侧开,不去管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而是往宫门口走去,她已经三天没见到祁玥了,真不知道祁玥这几天都在做什么事情,除了每天准点给她送一罐核桃仁之外,再没他的消息。 不仅如此,连青泉这个小跟班也沉默了很多!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叶薰浅如是想着,她倒要看看祁玥在祁王府里做什么?这么神神秘秘,不会是……偷女人吧? 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性,叶薰浅目露精光,更加坚定了要出宫的决心。 她是贤王府嫡亲郡主,自由出入皇宫不在话下,如今到长宁宫小住,是皇后的贵客,皇宫中的侍卫、太监、宫女都不敢对她有丝毫怠慢,她闲庭信步,慢悠悠走出皇宫。 不知不觉走到了祁王府门口,她走上前去,敲了敲门,不多时里边便探出了个脑袋,对她乐呵呵道:“给郡主请安。” “还不赶紧把门开大点,本郡主的胸都快要被挤扁了!”叶薰浅不耐烦地说,如今的这个身体,她一千个一万个满意,该瘦的瘦,该丰满的丰满,虽然还不满十五岁,可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了。 藏在另一侧门后面的青泉听到叶薰浅这句话差点摔倒,心中想着,若是让世子知道,祁王府的大门把郡主的胸挤扁了,恐怕以后祁王府的门都要被拆了。 青泉站在门后,对守门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只听那侍卫一板一眼,神色严肃,对叶薰浅道:“对不住了郡主,世子有令,谁都不见!” 叶薰浅黑葡萄似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一倍不止,食指指向自己的心口,咬牙切齿:“谁都不见?” “是!”侍卫无比肯定地回答,让叶薰浅当下发飙,一脚踹开守门侍卫,青泉吓得直接躲起来,谁都没有想到向来以闺中弱女子自称的薰浅郡主会如此彪悍,一脚踹翻一名七尺男儿,简直是完爆众人眼球。 她凤眸一扬,如玉的双手贴在两扇朱门上,用力一推,厚重的门顿时被打开,为她展现一条通向王府深处的康庄大道,躲在门后的青泉差点被门夹成了夹心饼干。 叶薰浅湖蓝色的身影一闪,已然走到了会客厅旁,青泉脸色一变,避开叶薰浅,一边施展轻功从屋顶上飞过,一边打了个手势,给藏在暗处的隐卫们下令。 不过瞬息之间,叶薰浅便感觉到丝丝劲风从自己的四面八方擦过,不多时就汇聚成了一堵人墙,直立于她面前。 “郡主请留步!”为首的一人身着暗银色的劲装,站在八名隐卫前方,有威动八方之势,右手伸向前方,阻止了叶薰浅的前进。 叶薰浅眸色陡然转冷,这个人,她有印象,那日在洛河时,祁玥唤他影沉! “为什么?”叶薰浅需要一个理由,他不见她的理由,难道真相还真如她想象中那般狗血?他在清莲小筑里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所以不能见她? 这一刻,情感似乎战胜了她心中的理智,让她忘却了,他那里“不举”…… 影沉被叶薰浅盯得头皮发麻,却依旧坚守自己的位置,不动一毫,也没有和叶薰浅解释什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从何解释,祁玥只告诉他拦住叶薰浅,却没有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叶薰浅步步向前,可那堵人墙纹丝不动,她踮起脚尖,目光从这堵人墙的肩膀上擦过,投射向王府东南角的清莲小筑,韶华在女子宛若秋水般眸光中流逝,可心中那抹希冀的亮色却依旧没有出现。 她生气了,气他不见她,气他在她来到祁王府时给她摆上这样一桌盛宴,她高声一扬,“祁玥,你再不出来,下次我再也不来祁王府了,任你八抬大轿请不去,我自满径金风度悠闲!”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青泉这才从门后悄悄走出,扶额长叹,这下完了,郡主生气了,比世子还难搞定! 一抹清淡的青莲之气袭来,祁玥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影沉的身后,男子负手而立,眼里缀满了深情,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轻声叹息,“薰浅,八抬大轿请不去?那么十六抬大轿呢?” “世子,您为何不见郡主?”影沉走到了祁玥身侧,不解地问,世子喜欢郡主喜欢到了骨子里,断然不可能将郡主拒之门外的,可如今…… 祁玥眸光微微凝聚,将一闪而过的柔情掩去,“除了薰浅外,还有谁来过了?” “郑亲王、安国侯、定国侯皆有拜访之意。”影沉一本正经地回答,自打世子圣云殿上求娶郡主那日起,这三天来想要见世子一面的官员数不胜数,光是齐皇身边的顺公公就来了三次! 郑亲王、安国侯和定国侯这三天也没消停过,只是全都被拒之门外了。 祁玥点了点头,赞许道:“很好!” “三殿下和五殿下曾在王府门口徘徊过一刻钟。”青泉不忘向祁玥禀报,这两个人并未敲门,因此算不得是拜访之人。 祁玥看了一眼天色,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吩咐道:“如果本世子没有猜错的话,今日天黑之前,姑姑会回祁王府!” “那……”青泉迟疑了,这皇后娘娘可不比别人,出身祁王府,对世子有养育之恩,也是世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不见!”祁玥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随后飘身离开,宛如轻烟一般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此时,长宁宫中,齐皇看似与皇后闲谈,实则句句试探,“这东南的水患如今迫在眉睫,秋收未知,国库吃紧……” “皇上只需下旨,即日起所有官员的俸禄减半,后宫所有吃穿用度一律减半,不出两个月,便可筹集百万饷银!”皇后眉眼含笑,丝毫不提让祁王府出资赈灾的事情。 “可东南的百姓等不了两月了。” “皇上,这些事情,理当由大臣们忧心,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若是他们想不出法子解决,那便是失职!”皇后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一点,朝廷上的那些蛀虫她又不是不知道,齐皇不愿意选贤与能取缔他们,只因他们是他的心腹! 既然如此,现在来她这长宁宫说这些做什么? “身为臣子,上无法扶危社稷,下无法替君分忧,请问皇上要这样的臣子作甚?不如直接撤职,拍卖官位,价高者得之,筹来的银子用于赈灾,这样东南的百姓就不必等两个月了!” 号称后宫第一智囊的皇后言笑晏晏,给齐皇如是建议。 齐皇脸色一黑,没好气地说:“此举岂不是和卖官鬻爵没什么两样?” “这怎能一样?”皇后从凤座上站起,声音一顿,尾音扬起,“卖官鬻爵,指出卖官职聚敛财富,卖官鬻爵者非亲不用,非仇不诛,长此以往,导致天下大乱,可是,如今情况紧急,拍卖官位之说只是权宜之计,等东南水患解决了,再考查这些新上任的官员们是否胜任自己的职位,能力不足的撤职就是了!” “到时候,再给予一定补偿便可,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皇后扭过头,对齐皇缓缓道。 等东南水患解决了,秋收也就到了,国库会渐渐充盈起来,拥有足够的资金周转,处理这些事情不是问题! “你的大道理总是这般多,朕说不过你!”齐皇既没有说同意也没说反对,但皇后却心知肚明,齐皇不可能按照她的说法去做,她入宫为后十八年,焉能不知他心中所想? 只是……她一日不死,祁王府百年不动! “呵呵,皇上过奖了。” 皇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茶水,轻抿一口,润润嗓子,齐皇眉头紧锁,眸光一动不动地停在她身上,光是叹息就叹了好几次,到了最后,方才下定决心开口,“听闻祁世子生财有道,历代祁王皆以济世救民为己任,祁世子更是青出于蓝,不知祁王府能否筹集百万银两?” 齐皇这话的意思够直接,语气嘛……从他这个坐拥天下的君王口中说出这样一段话,已经算是足够委婉了,皇后自然也不好再装聋作哑,她笑意明媚,陈述道:“小祁六岁后,臣妾便不再过问祁王府的事情。” 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清楚了,祁玥年幼,父母双亡,她是他的姑姑,自然肩负起掌管祁王府的责任,但祁玥四岁时,灵智初开,六岁后更是离开长宁宫,从那时起她便将祁王府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祁玥! “哦,原来如此,那皇后可否为了东南陷于水深火热中的百姓,移驾祁王府探探祁世子的口风?”齐皇终于还是拉下脸来了,皇后唇角微勾,她就知道是这样! 就在这时,李嬷嬷心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没看到皇上在吗?”皇后突然站了起来,对李嬷嬷严厉训斥,皇后深谙宫中生存之道,即使李嬷嬷陪伴了她十八年,在这个时候她也必须做足了场面。 李嬷嬷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娘娘恕罪。” “什么事情不好了?”皇后脸色一缓,看了下齐皇,然后看向李嬷嬷,问道。 李嬷嬷跪在地上,抬起头,一五一十禀告:“娘娘,郡主独自出宫去了祁王府,结果被一排侍卫挡在了清莲小筑外,郡主一气之下回了贤王府,还说……还说……” “说什么?”齐皇忍不住问了一句。 皇后稳坐不动,洗耳恭听,只听李嬷嬷期期艾艾道:“说她再也不去祁王府了。” 齐皇、皇后,“……” “呵呵,浅浅这丫头气头上呢,算不得数!”皇后干笑了两声,为叶薰浅开脱,而后目光微凝,对齐皇讪讪道:“皇上,您看,连浅浅都被挡在了外面,恐怕臣妾这个姑姑也爱莫能助呢!” “这怎能一概而论?”齐皇不会放弃这条路,他拂了拂袖,“祁世子喜欢薰浅那丫头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也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你是他姑姑,他最是孝顺,怎会将你拒之门外?” “那……臣妾姑且一试吧?” 齐皇话说到这份上,皇后再拒绝那便是不近人情,更何况她和齐皇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那就有劳皇后了。” 齐皇明黄色的身影离开长宁宫后,皇后嘴角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李嬷嬷走到她身旁,小声道:“娘娘,郡主说了,日后八抬大轿也请不去……” “小祁自己惹出来的事情,他自己收拾去!”皇后眉毛一开,她本就是豁达之人,吩咐李嬷嬷准备车轿,她要出宫回娘家祁王府。 这一次皇后出宫没有换上便装,而是身着凤袍,端坐于凤轿之中,浩浩荡荡前往祁王府! 齐皇前脚从长宁宫离开,皇后后脚便出宫回祁王府,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很容易让有心人察觉到蛛丝马迹,此时在御书房中等候的郑亲王等人纷纷讨论。 “本王在祁王府的会客厅里等了两个时辰都没看见祁世子一抹飞袖!”郑亲王想起自己昨天的惨状,他堂堂亲王,还没受过这等冷遇,却在祁王府里吃了闭门羹。 “本侯还不是一样!”定国侯面露窘态,不过想到郑亲王、安国侯跟他一样吃闭门羹,也就觉得没那么丢人了,毕竟,那是祁世子,连皇上都敢拒绝的主儿,更何况是他们! “皇后娘娘出马,应该能成吧?毕竟皇后娘娘对祁世子而言非同一般。”安国侯向郑亲王、定国侯两人招了招手,三个人脑袋凑到了一块儿,悄声讨论着。 “若是能借到百万银两,也免却了我等日日发愁。” 郑亲王为了这事愁得头发都快白了,毕竟东南可是归他管辖! “说不好!你没听说薰浅郡主都被拒之门外了吗?” “什么?”其余两人诧异,三日前的宴会上的事情记忆犹新,三天后竟是这般光景? 定国侯消息灵通,见四周无人,齐皇也还没回来,于是小声说道:“本侯听说,薰浅郡主气得直接回贤王府,说是与祁世子老死不相往来!” “……”郑亲王和安国侯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半天才吐出一句话,“这么严重?” “可不是嘛!” …… 此时,正躺在浅阁的贵妃榻上的叶薰浅云袖轻挽,琼华和夏鸢一人为她按摩脑袋,另一人替她揉腿,力度恰到好处。 两人好些日子都没见到叶薰浅,这会儿话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 “郡主,您真的和世子闹别扭了?”琼华见叶薰浅神色无异,联想起外边疯传的各种小道消息,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连他的面都没见着,怎么和他闹别扭?” 叶薰浅闭着眼睛说,直接否认琼华的话,夏鸢偷偷一笑,“奴婢可是听怜香小姐说,几日前在宴会上,世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爱郡主呢!” 夏鸢这话透着浓浓的戏谑之意,叶薰浅猛然睁开眼睛,撅着嘴吩咐道:“夏鸢,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他!” “是是是,奴婢知道了!” 叶薰浅眉头轻皱,暗想:是不是她对她们太好了,一个个都敢拿她开涮了? “这几日,我谁都不见!”叶薰浅嗓音微沉,不想看见祁玥,不想听见任何跟祁玥有关的事情,所以干脆不出去,也不想见别人,免得让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烦她的心! “是!”琼华一边应着一边腹诽:世子闭门谢客,这下好了,郡主也不见人了,还真是有点像夫唱妇随呢! 祁王府门口,皇后仪驾浩浩荡荡停留在门前,却不见祁玥迎接的身影,守门的侍卫毕恭毕敬地来到了皇后跟前,“给皇后娘娘请安。” “世子呢?”皇后眼珠子转了转,环顾四周不见祁玥的人,随口一问。 “回娘娘的话,世子不见客。”守门侍卫一板一眼地传达祁玥的意思,即使对方是皇后都没通融。 皇后身份毕竟特殊,她是祁王府的女儿,即使祁玥不见她,她进入祁王府总是没有问题的,哪儿有出嫁的女儿回娘家被拒之门外的道理?撑死了不踏足清莲小筑就好了。 “看来本宫将浅浅接到长宁宫里小住,惹恼他了!”皇后面色不改,并没有因为祁玥“疏离”而恼怒,反而笑意更深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挥一挥袖,示意侍卫宫女们在门外等候,然后在李嬷嬷的陪同下走进祁王府,走在路上,李嬷嬷还压低声音说道:“娘娘真要去见世子?” “那还有假?” “可万一……被挡在了清莲小筑之外,这有损娘娘的颜面。”李嬷嬷分析如下情形,对皇后道。 皇后唇角微勾,眼波清澈流转,“这几日被挡在门外的人还少吗?不差本宫一个!” 有些事情,答应了就要把样子做足,以免落人口舌,皇后深谙此道。 主仆二人皆出自祁王府,对祁王府的路不可谓不熟悉,不一会儿便走到了清莲小筑门口,青泉和青裳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了似的,见到皇后,两人齐齐跪下行礼。 “都起来。”皇后亲自将二人扶起,不待她开口问话,青泉便直接对皇后坦白直言,“娘娘恕罪,世子不见客。” “哦,受什么刺激了?”皇后本就没有踏足清莲小筑的意思,青泉这话在她预料之中,只是难得回一趟祁王府,自然不会那么早回宫,怎么说也要住一晚再说。 “世子染了风寒,怕传给娘娘,所以……”青裳扑闪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发见长,连皇后都敢“欺瞒”了。 皇后听罢也没有勉强,染了风寒……这可不好,风寒之症可大可小,万一恶化了那也足以要人半条命,“让药老给世子好生瞧瞧!” “这段时间让世子好生修养,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打扰世子养病!”皇后神色威严,她在祁王府极有威信,除了祁玥之外,没有人敢忤逆她的意思。 “是。”青裳点了点头,心想有了皇后娘娘这话,世子拒不见客更加名正言顺了。 皇后转身离开清莲小筑的那一刹,还不忘丢下一句话,“青泉,记得转告你家世子,可别病得太久了……要不然到时候浅浅嫁给了别人有他好受的!” 青泉、青裳,“……” 皇后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清莲小筑,若是换做以前,她定然会在自己出嫁前的阁子里小住一夜,第二天再回宫,可今日非同往昔,她直接走出祁王府,进入轿中,吩咐抬轿的侍卫回宫。 于是,皇后在清莲小筑前吃了闭门羹的消息不胫而走,与此一同传得沸沸扬扬的,还有祁玥感染风寒的事情,这下子很多官员恍然大悟,怪不得祁世子这几天不见客,原来是生病了! 天色渐黑,太师府里,杜太师坐在藤椅上喝茶,孙女杜若随侍在侧,一边给他揉肩膀,一边问道:“爷爷,听说祁世子染了风寒,不仅将叶薰浅气回了贤王府,连亲自回娘家的皇后都不见呢!” “祁世子圣云殿求娶薰浅郡主,是给皇上出了个难题啊!”杜太师右手轻拍着杜若的手背,悠悠叹道。 杜若的心骤然一紧,想到了那日在齐英殿上叶薰浅的话,生怕齐皇生了要她和亲漠北的心思,连忙探听杜太师的口风,“爷爷,这和亲的人选,定下了没?” “还没!” “那么依爷爷看,这一局棋,最后会是谁赢呢?”杜若心思玲珑,祁玥摆明了是用东南水患的事情给齐皇施压,一连三日不出门,拒绝任何说客来访,这便是在逼齐皇做出选择。 东南水患迫在眉睫,急需银两,如果齐皇不答应他求娶叶薰浅,那么他便撒手不管水患的事情,任一众大臣在后面急得团团转,一筹莫展无可奈何! 这简直就是*裸的威胁! “不好说!”杜太师目光远淡,不到最后,他也无法下结论,齐皇身居高位,精通帝王权衡之策,而祁世子……虽然仅有十七岁,可他却看不透这名“幽居”王府十年的男子。 他很年轻,然而却拥有着不属于这个阶段男子所拥有的沉稳和从容,那种姿态,旁人就是再学个几十年也学不来!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杜太师觉得,那个词应该是深不可测…… “连爷爷都猜不透吗?” 杜若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杜太师深深地看了杜若一眼,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埋伏珍珠桥暗杀她,可讨到了半点好处?” “如果不是在最后一刹,祁世子突然出现,叶薰浅早就成了我针下亡魂了!”杜若想到这,气恼得跺脚,自那以后,叶薰浅身边的隐卫多了十倍不止,想要无声无息地靠近她,难如登天! “若儿,这种事以后不许再做!”杜太师脸色一肃,训斥了一句,别的事情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这件事,篓子捅大了,若不是皇上默许,她以为她能躲过这一劫?暗杀皇亲国戚的罪名可不小! 杜若自知理亏,那一晚如果不是她跑得快,落在了祁玥手中,恐怕会生不如死! 见杜若不说话,杜太师继续语重心长地劝解:“一来你的雾雨神针还没练到家,二来贤王府那个糟老头儿把叶薰浅当宝贝似的,你以为他死了孙女儿会善罢甘休?他那身强横的功夫,可不逊于老夫!” “多谢爷爷教诲,若儿知道了!”杜若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也无可奈何,三十年前便已叱咤九州的七大高手,不是她能够得罪得起的! “这一次你安然无恙,是因为林茜给你背了黑锅,切不可再冲动行事了。”杜太师宦海沉浮四十年,对形势看得十分透彻,郑重其事地嘱咐杜若,他只有杜若一个孙女儿,从小到大,他亲自教导,杜若的一言一行都是按照皇后的要求来教养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了让杜若将来能够拥有安身立命之本,他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令他欣慰的是,杜若的武功丝毫不比她的文采弱,若是时光倒流二十年,必定能和当年的祁王府郡主,也就是如今的皇后祁筱一拼高下! “爷爷,林茜她为何愿意替我背黑锅?” 杜若百思不得其解,林茜长于江南,和她相隔十万八千里,她们两人从未打过交道,不过传闻……那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怎会替别人背了黑锅还一声不吭? “林茜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杜太师没有完全点破,留给杜若无限想象的空间。 夜里,皇宫,离珍宝阁最近的出云宫后院,毫无预兆地窜起了簇簇火苗,沿着木墙蔓延着,不知是谁喊了声“走水”了,刹那间惊醒了出云宫里所有的人,也包括在出云宫就寝的齐皇和云淑妃。 不过瞬息之间,后院的干柴遇火燃起,浓烟滚滚,分外呛鼻,元毓衣衫不整,身上披着薄被跑了也跑了出来,不断咳嗽着问:“发生了什么事?” “回公主,好像是后院起火了。”宫女们颤着胆儿禀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后院会无缘无故地起火,只知现在,所有人都向出云宫后院赶去了,就连皇上和淑妃娘娘也不得不从梦中惊醒,亲自看着侍卫们救火。 元毓抿唇,脸色难看,这些日子她本就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大晚上的又闹了这么一出,她全无睡意,干脆穿上外衣,向后院赶去。 走出卧室的一瞬,她看到了后院上空火光一片,几乎要染红了半边天,不顾侍卫宫女阻拦,一意孤行向后院走去,果不其然,看到齐皇和淑妃都已穿戴整齐,站在湖边的凉亭中,关注着后院厨房的火势。 “皇上,这火起得蹊跷!”曹顺行至齐皇跟前,他按照齐皇的指示靠近厨房查看地上是否有火油等东西的痕迹,却没想到一无所获。 齐皇眸子里黑光涌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右手向下轻压,凉亭中的石桌顿时被震得四分五裂,足见其怒意之盛,“查,给朕彻查!” 曹顺大惊,连连点头哈腰,“是,奴才遵旨。” 其实也怪不得齐皇发怒,帝王的安全是何等的重要?他下榻之处,莫名其妙地着了火,这是想活活将他烧死吗? “皇上、淑妃娘娘要不避一避吧,这天干物燥的,再加上这几日吹东南风,火势很容易向寝宫蔓延……”曹顺担忧地说,从发现后院着火开始,侍卫、太监们已经在紧张救火了,可那火势依旧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 这一事实,曹顺看得出来,更何况是齐皇? 他眼神微微一凝,当机立断,“从珍宝阁调人手,全力救火!” “是!” 负责出云宫安危的侍卫长得令后立刻前往离出云宫最近的珍宝阁,传达齐皇口谕,淑妃心中暗忖:幸亏今夜皇上宿在了出云宫,否则出云宫莫名其妙着火这件事情说不定到了最后又是不了了之,如今皇上亲眼所见,正合她意,这场火就算是意外,她也能栽赃嫁祸,把它弄成是一场有预谋的火烧宫闱案件! 恰在珍宝阁中侍卫鱼贯而出支援出云宫救火的时候,一抹雪色的身影从珍宝阁的高墙之外,惊鸿一闪,快如闪电,消失在了原地,即使是路过的侍卫宫女们看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夜色如墨,繁星如钻,点缀着浩瀚的苍穹,出云宫火势漫天之际,便是珍宝阁守卫最松懈之时! 那抹雪色的身影动作极快,在机关重重的珍宝阁中依然畅通无阻,大齐皇宫有三大险地,一是供奉元氏皇族列祖列宗牌位的皇家宗祠,二是大齐国库,至于第三……便是收藏了无数奇珍异宝的珍宝阁! 从外形上看,珍宝阁就是一座坐落于玫瑰湖湖心的九重宝塔,每一层都悬挂着铜铃,一旦触动,必将引起上百名隐卫的注意。 珍宝阁内的雪色身影宛若流光般快速移动,从第一层开始拾级而上,直至来到第五层,才在架子上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他打开盒子,正要验货,谁知就在这弹指刹那间一团劲风袭卷而至,沧海一瞬之间,手心上的重量骤然消失,盒子不翼而飞。 雪衣男子放眼望去,但见房间角落之处,一名银衣男子笔直而立,脸上覆盖着一张银色面具,右手抬起,玉白的手握着个盒子,俨然就是他方才弄丢的那一个! 能够悄无声息来到这个地方还不被发现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两人都不是什么喜欢废话的人,同一件宝物,如果有两人都想要,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抢! 各凭本事,抢到的就是英雄! 于是,雪衣男子周围凉风乍起,指尖轻弹,一簇红色火焰攒射而出,直逼对方,银衣身影一闪,避开,也不说话,强者对决,本就不需要多言。 两抹飘忽的身影在珍宝阁中你来我往,棋逢对手,三百招过后,忽闻门外传来一阵悦耳的铜铃之声,两人暗道不好,紧接着便听到无数脚步向珍宝阁第五层的方向赶来。 银衣男子银袖轻拂,一道风刃击碎木窗,他破窗而出,于水平如镜的玫瑰湖上踏水无痕,绝尘离去,那抹雪色身影亦然!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平之夜,帝寝殿中,齐皇怒意滔天,连茶杯都碎了好几盏,出云宫后院失火,烧了将近半个院子,紧接着珍宝阁失窃,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焉能让人安然入睡? “皇上,天山冰蚕失窃。”曹顺颤抖着胆子向齐皇一一禀告,当他们发现珍宝阁有异动的时候,盗贼已然逃之夭夭,那盗贼武功高强,在那么宽阔的湖面上都能施展轻功离开,足见其功力之深,非同一般。 齐皇脸色不好,天山冰蚕是不久前漠北进献的灵物,可解百毒,如今漠北拓跋烈还在齐都做客,天山冰蚕就失窃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屋漏偏逢连夜雨! 云淑妃见齐皇盛怒,立刻煽风点火,“皇上,臣妾出云宫失火,珍宝阁失窃,这么巧的事情同时发生,必定是有预谋的!” “娘娘所言极是。”掌管宫禁安危的御林军总管云临连声附和。 云淑妃眼神望了一眼长宁宫的方向,嘴角浮现出一抹阴毒的笑意,她继续道:“从盗贼的作案手法看,必定对皇宫极为熟悉!” 如果不熟悉皇宫的地形,又怎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珍宝阁? 云淑妃朝自己的亲哥哥云临使了个眼色,只见云临忽然跪了下来,对齐皇进言:“皇上,微臣在捉拿盗贼的时候,盗贼已经从珍宝阁破窗而出,恰逢破晓时分,盗贼身形已现,微臣可以断定,是个女人!” “父皇,舅舅身居要职,为官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绝对不会看错的!”元毓和云淑妃沆瀣一气,向来是一个鼻孔出气,察觉到云淑妃的意图,立马再加一把火,“对皇宫极为熟悉,且武功高强的女人,好像并不多……” 元毓话说到这,齐皇若还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那他就不是齐皇了! “不是皇后!” 齐皇扫了一眼同仇敌忾的三人,下定结论! 云淑妃心里气得咬牙,长宁宫里的那个女人就这么值得他信任?他连查都不查,就断定不是她! “皇后没有偷盗天山冰蚕的动机,如果她想要,大可和朕说一声,光明正大地从珍宝阁里拿就是了,犯不着为了冰蚕火烧出云宫,调虎离山,再盗取冰蚕!”齐皇离开龙椅,站在窗前,五更天的凉风钻入帝寝殿,凉意满庭。 “谁都知道皇后最疼爱祁世子,难道这算不上是动机?”云淑妃之所以敢在齐皇面前这么说,尤其是用这种小女人般的语气说,齐皇大多不会太过计较,只当她是在吃皇后的醋。 男人的劣根性就是这般,这个女人吃醋了,代表她在乎他! 如果说皇后是齐皇年轻时的执念和梦想,那么云淑妃无疑就是他真正的枕边红颜。 齐皇听罢摇了摇头,没有和云淑妃多加解释什么,祁玥的病……冰蚕没用,皇后十七年前就知道了,否则以她的性子,恐怕上刀山下油锅都会亲临漠北,夺取冰蚕,岂会等到今日祁玥只余半年之寿才有动作? 只是,否决了皇后动手的可能性,这偷盗冰蚕的又会是谁呢?齐皇百般思考,不得其解,吩咐云临彻查此事,务必揪出火烧出云宫及偷盗冰蚕的凶手! 皇宫不平静,祁王府同样灯火如昼,清莲小筑中,祁玥坐在书桌前,缓缓打开盒盖,里边一只通体透明、长约七寸的冰蚕赫然其上,冰蚕周围逸散着寒气,仿佛从漠北天山带来一般。 他食指指腹轻点冰蚕的脑袋,似是在逗它,见冰蚕扬着脑袋看着他,他嘴角微勾,掀唇一笑,“本世子把你送给她,可好?” 祁玥眼神瞥过书桌一侧上摊开的画,画中女子容貌无双,体态纤盈,那抹湖蓝真正是衬她的肤色,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仿佛看到了她在花丛中对他笑! 与此同时,齐都凤羽山庄琼花丛前,一名身着幻羽雪衣的绝色男子,静立于中,淡看星河沉落,风雨不动如山。 “少主。” 不知何时,两名隐卫走上前来,恭谨地唤了一声,雪衣男子神色稍动,问道:“查到了没有?” “影阁透露出消息,祁王府世子高价买下天山冰蚕,是以……”雪箜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徐徐禀报。 还未说完,男子便挥手阻止了他下边的话,缓缓道:“是以影阁阁主亲自出马,盗取冰蚕?” “是!” 宫羽脑海中不由得勾勒起了儿时女孩儿如诗如画的轮廓,嗓音里蕴含几许疑惑,“祁世子?就是浅浅现在喜欢的那个男人?” ------题外话------ 首订来啦啦啦~ 第一百零一章 贵客临门 雪箜神色莫名,不知该如何回答,少主口中的“浅浅”从来都只有一个,那便是贤王府的薰浅郡主,这十年里,少主每一次踏足大齐国土都不忘前往齐都贤王府,只为远远地看她一眼。 “十年了,浅浅该回来了……”宫羽轻声一叹,这一声叹息透着无限眷恋,让人情不自禁地沉醉、入迷。 凤羽山庄,纱灯明亮,将整座山庄笼罩在暖黄色的光晕里,雪箜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去打扰,他一直都知道,少主的心从来都不在凤遥小姐的身上,他一直在等……等待着那个人的归来,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也依旧如初! “少主,那大小姐的断情之毒……”雪箜皱了皱眉,两月之期,如今一月已过,大小姐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如若再拿不到天山冰蚕,那么大小姐必死无疑! “不急!”宫羽打断雪箜的话,他墨眸深邃如夜,过了一会儿,才徐徐道:“我在凤凰岛上有听师父说过,祁玥的病……冰蚕没用!” “你去准备下,今天下午本少主亲自拜访贤王府!”宫羽扭头看了一眼雪箜,声音淡远轻渺,雪箜点了点头,拜访贤王府对宫羽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这十年里他拜访贤王府的次数绝对不少,只不过……每一次的对象都是贤王府的二小姐叶怜香! 恰在雪箜离开准备之际,宫羽忽然唤住了他,“等等!” “少主,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雪箜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记得带上幻羽纱,那是本少主给浅浅准备的礼物!”宫羽想起叶薰浅,眼神不由得一柔。 雪箜简单地应了一声,心中暗忖:少主对薰浅郡主可比对怜香小姐和凤遥小姐好多了! 幻羽纱是用冰凰鸟的羽毛织成的,只有凤凰岛上才有,质地极为坚韧,刀砍不断,火烧不化,水浸不腐,极为珍贵,常人得到几缕便已当成珍宝一般供着,更何况是整整一件披风! “那贤王爷、云侧妃和怜香小姐呢?”雪箜见宫羽如此重视,顺便多问了一句。 “他们?他们照旧就好了!”宫羽语气平淡,似乎和这几个人没什么交情一般。 “属下知道了。” 宫羽站在原地,看着雪箜离开的身影,他弯腰摘起脚边的一朵琼花,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似乎嗅到了属于她的气息,唇角微微勾起,“浅浅,我终于要见到你了。” 天蒙蒙亮,贤王府浅阁之内,早已亮起了灯。 叶薰浅早睡早起,在院子里打太极锻炼筋骨,在现代时她就有晨起锻炼的习惯,来到这里后她变懒了不少,如今闭门不出,生活节奏反倒步入了正轨。 夏鸢和琼华两人给她准备早膳和晨起沐浴的热水后,见她在院子里打太极,暗暗称奇。 “琼华,你见过这套拳法么?”夏鸢见过的拳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是这如此柔软的拳法还真没见过。 “没有!”琼华摇了摇头,何止是没见过,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不过对于很多发生在叶薰浅身上的奇怪事情,琼华直接选择了默认,反正她会的很多东西都是别人不会的,她们没见过有什么奇怪的? 等叶薰浅打完这套太极拳,贤王府中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丫鬟婆子们在纵横交错的路径中随意穿梭,她收势后走回房间沐浴,将一身汗气洗去,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出来,让琼华给她梳头,之后才慢慢用早膳。 吃到一半时,琼华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叶薰浅,小声禀报道:“郡主,祁王府的青泉求见!” “他来做什么?”叶薰浅嘴巴一扁,直接放下手中的筷子,照理说青泉也没得罪她什么,犯不着她为此糟蹋自己的心情,可青泉是祁玥身边的小跟班,他来了和祁玥来了没多大区别,因此叶薰浅不待见祁玥,连带着也不待见青泉! 琼华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为何事而来,只不过,在叶薰浅和祁玥正闹别扭的时候,有些话她还是少说为妙,免得殃及池鱼! “那郡主是见还是不见?”琼华将选择权全部交给了叶薰浅。 “昨日我不是说了谁都不见吗?”7叶薰浅斜眼瞥了下琼华,心中想着,为毛她家侍女个个都得了健忘症?还是说她们从来都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琼华听罢讪讪应了声“哦”,随后转身离去,在浅阁之外回绝青泉。 谁知前脚还没踏出房间的大门,身后就传来了叶薰浅极为熟悉的声音,“等一下。” 她回头一看,见叶薰浅表情纠结了一下,似是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一般,她挥了挥手,“算了,就见一下下好了。” 琼华无语地扯了扯嘴角,郡主想见世子身边的人直说就好了嘛……又没人敢笑话她,如今这左右摇摆犹豫半天的模样,连她们做下人的都为她干纠结! “奴婢知道了!” 不多时,琼华便领着青泉走了进来,叶薰浅头也不抬,手握玉筷,夹起一块肉往自己嘴里送。 “郡主,这是今天的松仁……”青泉每天都会给叶薰浅送一罐剥好的松仁或者是核桃仁,这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风雨无阻,没有哪一天落下,哪怕她进宫小住时都没有忘记。 叶薰浅放下筷子,伸手接过瓷罐,不说话。 青泉感觉到这浅阁的气氛有些诡异,沉默得吓人,都快赶上清莲小筑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方才恍然大悟,昨日郡主去祁王府遭拒,现在肯定是在气头上…… 青泉面露为难之色,吞吞吐吐道:“郡主……那个……世子他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了?”叶薰浅松仁照收不误,嘴上不依不挠,“不用你替他说好话,本郡主跟他没完!” “……”青泉心中哀嚎,完了!待会儿回祁王府世子肯定会问他郡主气色看起来好不好之类的问题,到时候他要怎么回答? “郡主,世子他染了风寒,怕传给郡主,所以才……” 某人硬着头皮解释,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薰浅打断了,“青泉,人说谎时瞳孔会放大!” 青泉,“……” 世子,郡主一双火眼金睛好生厉害……属下招架不住了……怪不得银练只说了一次谎就被识破,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在郡主面前胡说八道! 前世的叶薰浅在情报局待了十年,又岂会连这小小的把戏都看不出来? “郡主,世子他是真的病了……不信你问皇后娘娘!”青泉灵机一动,把皇后拉了出来,这位可是权威人士,心想这下应该能应付叶薰浅了吧。 “姑姑自然是帮着祁玥的,她的话算不得数!” 在叶薰浅这里,青泉一滴水都泼不进,最后讪讪而归,在回祁王府的路上他还暗暗告诉自己,赶明儿送松仁这种事情可以轮流着来,他一个人可经不起郡主和世子同时折腾啊! 回到祁王府后,祁玥果然在屋子里,哪儿也没去,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青泉缩着脑袋回来,见到祁玥,原本的愁眉苦脸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眉梢染上几许笑意,“嘿嘿,世子。” “笑得比哭还难看!”祁玥毫不留情地戳破某人的假笑,切入正题,“薰浅看起来好吗?有没有按时起床按时吃饭?” 青泉眼皮一翻,心想你这么想知道干嘛不自己去! “郡主唇红齿白的,好得不能再好了!” 祁玥好看的眉蹙了蹙,似是有些不相信,复问:“没生气?” “何止是生气?郡主说跟世子没完!”青泉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声音低低地说。 祁玥听到青泉这句话后,非但没有觉得郁闷,反而觉得有些欢喜,他掀唇轻笑:“没完就对了!” 不怕她跟他没完,就怕她要跟他完蛋! “宫里的情况怎样了?”关心叶薰浅的同时,祁玥同样不会忘记正事,他闭门不出多日连薰浅和姑姑都不见就是为了躲避齐皇派来的那群说客军团,一个个都想要祁王府无私奉献银子赈灾,他们不是国之栋梁吗?怎么不自掏腰包? 祁玥向来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掏自己的银子替皇家赈灾,博得的好名声还是皇家的,他祁王府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如今齐皇还将算盘打到了他喜欢的女人身上,这样一来,他就更不可能妥协了! “齐皇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东南水患的奏折无间断地送,都快把御书房堆成山了!”青泉笑着回答,他已经可以预想到,过不了多久,齐皇必将妥协! “很好!”祁玥点了点头,不过,他的半年时间真的所剩不多了,齐皇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和他耗,他可经不起等待,只见他无比淡定地吩咐青泉,“朝廷赈灾的银两迟迟未到,让东南的部分难民们朝齐都迁徙!”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先沉不住气?如若东南的难民们避难到了齐都,那无疑是在齐皇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个耳光! 天子脚下尚有难民,百姓饿殍,足见他这个做皇帝的有多失败! 祁玥想到这,黑眸里放射精光,东南水患都没有解决,还想联姻漠北?真是人心不蛇吞象,齐皇还真以为漠北会心甘情愿赠送天马?要知道,漠北王、拓跋烈都不是傻子,会为漠北的将来埋下亡国隐患? 今年夏天降水过多,各国收成普遍不好,尤其是江南一带,漠北同样受到了冲击,百姓生活所必需的粮食尚且不够,又怎能有多余的粮食养活漠北二十万大军?和大齐联姻的主要目的,恐怕是想不费吹灰之力讹诈大齐的九十石大米吧? 至于联姻的人选,最初选中元毓,十之*是因为齐皇的女儿中,元毓身份最为尊贵,到时候陪嫁时的嫁妆也更丰厚一些! 祁玥拒见叶薰浅和皇后,态度已经摆得很清楚了,如果齐皇不答应赐婚,那么赈灾东南的银两免谈,联姻漠北的九十石大米也免谈! “还有什么事?”祁玥见青泉还杵在这里,不解地问道。 “世子,您是不是忘记了,皇宫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青泉一脸便秘地看着祁玥,腹诽:世子的记性好得不得了,几乎是过目不忘,怎么这会儿……? 祁玥的目光悠悠飘向窗外,那是皇宫的方向,他声音平静到了极点,“是什么?” “出云宫失火,珍宝阁失窃一事!”青泉正儿八经地回答。 “与本世子何干?” 青泉,“……” 世子,您确定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么?那天山冰蚕,貌似还放在您书桌上呢! “火烧出云宫的是宫羽,盗取冰蚕是影阁阁主,和我有关系吗?”祁玥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黑玉桌面,墨眸里写满了无辜。 祁玥对宫羽火烧出云宫之举分外满意,恐怕到现在那群饭桶都不知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吧?宫羽的火要是有这么好灭,那他就不是宫羽了!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皇宫里浓云密布,祁王府中一片太平,而位于永宁街的贤王府却在下午迎来了一名贵客。 贤王府门口,贤王爷和云侧妃见自家的准女婿亲自登门拜访,脸上堆满了笑容,“宫少主是来看怜香的吗?快里边请,怜香正在阁子里梳妆打扮,女儿家嘛……” 宫羽唇边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每一次来贤王府,贤王爷和云侧妃都分外热情,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贤王府家大业大,光是迎接的侍女就多达二十人,云侧妃更是一改往日满面愁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一个劲地对宫羽大献殷勤。 贤王府的侍女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景,那可是羽公子呢! 凤凰岛少主、宫家传人、九州风云榜上排名第二的绝世天才,怜香小姐做梦都想嫁的男人,走到哪里都是一袭幻羽雪衣,美得跟月中的仙人似的,让人看了一眼便永生难忘,放眼大齐,恐怕也只有祁王府的祁世子能与之平分秋色! 雪箜手中捧着好几个礼盒,云侧妃见状故作推辞道:“宫少主光临寒舍,已是蓬荜生辉,还准备这么多礼物,真是太见外了!”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宫羽的话总是这般言简意赅,不管云侧妃如何热情,他始终都是这般语气,既不过分亲近也不显得疏离。 正厅之中,贤王爷、云侧妃和宫羽相继入座,侍女鱼贯而入,奉上茶水,几人润了润嗓子后,才开始切入正题。 云侧妃从心底早就把宫羽当成了自己的准女婿,但这个男人身上看似温和实则冷漠疏离的气息却让她望而却步,不敢有丝毫逾矩。 “宫少主此番拜访寒舍,是为了怜香吧?”云侧妃精致美艳的妆容掩盖住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此时眼珠子一转,目光停驻在宫羽身上,试探着问。 叶怜香把宫家信物宫铃弄丢了,不管从哪一方面讲,都是他们贤王府理亏,这万一宫羽以信物弄丢为由退婚,那么叶怜香恐怕这辈子都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岁月不饶人啊……一转眼十年都过去了,宫少主长得真是越发英俊了!”云侧妃感叹一声,对宫羽极尽恭维,从她对宫羽的态度上可以看出,她对宫羽和叶怜香的婚事分外满意。 她虽为王爷平妻,齐皇亲封的侧妃,可却改变不了叶怜香庶出的事实,宫羽是南陵第一望族宫家的少主,师从凤凰岛岛主,年纪轻轻便已打败三十年前位列七大高手之一的黛青,跻身九州风云榜第二,叶怜香若是能嫁给他,那可是三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云侧妃焉能不重视这门婚事? “侧妃过奖了,贤王府的薰浅郡主和怜香小姐皆为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宫羽神色淡然宁静,黑眸深邃如空谷幽潭,并没有因为云侧妃的一句恭维而掀起半丝涟漪,云侧妃听罢笑意更深了,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连宫羽口中提到的叶薰浅都自动忽略了,她眼神时不时向门外看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宫少主稍等片刻,怜香稍后就到!”云侧妃见宫羽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自己身上,只当他是想快点见到叶怜香,毕竟他们两人可是有婚约的! 宫羽听清了云侧妃的话,眉头轻轻一蹙,寻了个机会问话,“本少主从踏上齐都这片土地开始就一直听到百姓们在谈论薰浅郡主的事情,莫不是薰浅郡主在闺中藏了十年,如今出关了?” 这一刹那,整个大厅里都安静了几分,云侧妃脸上的笑容更是挂不住,扑了三四层的香粉都掉了不少,她心中暗忖:叶薰浅这个小贱人,真是阴魂不散,若是搅黄了怜香的婚事,看她怎么收拾她! “咳咳……”云侧妃低下头,轻咳了几声,开始和宫羽东扯西扯,“郡主啊……最近是比以前活泼了些……” 活泼一些?遭大蟒惊吓而死,下葬时死而复生,受皇命担任公主伴读,结果公主被马踢伤从此霉运连连! 祁世子与她同乘一辇,翰王珍珠桥英雄救美甘愿为她背水一战,五皇子正妃之位为她虚席以待…… 凡此种种,在短短一个月之内精彩上演,这叫活泼一点点? 宫羽如是想着,若不是凤遥师妹身中断情之毒危在旦夕,而他又恰好在赶往大齐的路上得到了冰蚕在漠北天山出现的消息,否则,他怎会和她错过了整整一个月? 叶怜香姗姗来迟,今日的她打扮得格外清纯俏丽,身着粉绯色的纱裙,仿若花中仙子,在跨越正厅门槛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婀娜的身姿极尽弱柳扶风之能事,好似被风轻轻一吹,便往宫羽的方向盈盈一倒,她悄悄地闭上了眼睛,似是在等待着自己的王子宛如英雄一般从天而降,然后拥她入怀! 剧情似乎和她所预想的那般,她没有和冰凉而坚硬的地面直接近距离接触,而是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这一瞬,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充满了阳光的气息,鼻尖似乎还嗅到了属于春天的气息,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刹那间时光停止,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句话,“怜香小姐,你没事吧?” “啊——” 叶怜香毫无预兆地尖叫了一声,雪箜“吓”得松开了手,“砰”的一声响起,宫羽禁不住别开脑袋,然后闭上眼睛,不忍去看那人肉撞地球的一幕。 此时,叶怜香的脑海里只出现了一个字:疼。 她乃习武之人,自然不会像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摔一跤就去了半条命,只是后脑勺撞到了地板,肿了起来,宫羽在这里,她顾不得别的,立刻起身,有些尴尬地道歉:“公子见笑了。” “不妨事。”宫羽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 这戏码他见得已经够多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叶怜香踩着小碎步,往云侧妃的方向走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以手帕轻轻擦拭脸上沾染的痕迹,少顷,方才恢复来时的神色。 贤王爷和云侧妃虽对叶怜香这狼狈无比的出场方式感到恼怒,却碍于宫羽在此,他们即使心里不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 云侧妃从来就没将叶薰浅当家人过,如今贤王府贵客临门,她自然也不乐意通知叶薰浅。 “一晃眼,怜香都快及笄了,宫少主此次是为婚事而来的吗?”云侧妃捧起右手边茶几上的杯子,轻拨茶梗,开门见山地问。 “嗯。”宫羽没有否认,他的确是为了婚事,只不过是为了解除婚约而来…… “不知宫少主打算何时纳采、何时向名、何时纳吉?”云侧妃眉开眼笑,连忙问道。 婚仪有六礼,分别是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她这么问并没有什么不妥,然而,当她话音落下时,却见宫羽神色诧异,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似的,她有些不解,疑惑的眼神落在宫羽身上,“本侧妃说的有什么问题么?” 此时的叶怜香,早已含羞带怯,面颊生晕,低着头,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宫羽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半晌,才缓缓问道:“不知贵府的薰浅郡主何在?” “她?”云侧妃一头雾水,不明白宫羽好端端的提叶薰浅做什么,语气有些不高兴,“三天前她跑到祁王府,结果连祁世子一片衣角都没见到,失了面子,如今正躲在浅阁里不出来呢!” “原来如此。”宫羽语气淡淡,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上下打量叶怜香,发现她腰间的宫铃不见了,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请问怜香小姐,我宫家的信物宫铃呢?” “这……我……”叶怜香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连说话都吞吞吐吐了起来,她扭头向云侧妃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云侧妃左手握着右手,有些心虚,经过了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方才决定实话实说,“不瞒宫少主,半个月前,怜香阁遭遇了盗贼,宫铃被盗走了。” 刹那间宫羽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冷,明明是盛夏的季节,却无端地让人打了个寒噤。 “弄丢了?”宫羽凌厉的眼神直逼叶怜香,似是要将她刺出一万个窟窿一般。 “宫少主切勿动怒,宫铃失窃,如今尚在追查中,相信不久后就会有结果!” 此时,一言不发的贤王爷忽然出声调解,饶是如此,仍然让叶怜香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必了!”宫羽不买贤王爷的账,直截了当地拒绝,半个月前弄丢的东西,如今还没找到,那么他也不指望会有结果了! “公子……”叶怜香委屈地看着他,想到了不久前在灵泉寺后山时宫羽托元洵送给叶薰浅的信,心中的不安和不甘更甚几分。 宫羽十分反感叶怜香的眼泪,每当看到她那泫泫欲泣的模样,他就会想起从来不哭的叶薰浅,坚强、倔强,宛若冬雪中的寒梅铮铮怒放,与之相比,叶怜香差了十万八千里! “无需多言!”宫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今天来贤王府就是为了摊牌,如今叶怜香把宫铃弄丢了,正好有机会顺水推舟一把,他焉能不好好利用? “既然信物宫铃已毁,那么婚约就此作罢吧。” 男子的话没有半点感情,冷然地宣告了这一纸长达十年的婚约就此结束,叶怜香无法忍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两眼泪千行,记忆中这个男子的轮廓早已模糊一片,哽咽着问:“为什么?” 为什么失去了信物宫铃,他便悔婚,难道说十年来他对她的好都是假的? 亲生女儿哭得撕心裂肺,云侧妃心如刀绞,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却捂不热她冰冷的心。 “为什么?”宫羽声音淡渺如烟,蓦然转身,眼神在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三人身上徘徊了几个循环,许久,才轻声道:“侧妃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云侧妃如遭雷劈,十年前的事情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中,宫羽薄唇轻启,娓娓道来,“如果本少主没记错的话,当年宫家大长老拜访贤王府时,替本少主转达的原话是‘南陵宫家宫羽,求娶贤王府唯一的女儿’吧?” “本少主没有想到的是,短短三个月,贤王府会多出一个女儿,然后李代桃僵……”宫羽轻声一叹,这的确是他没有预想到的,他甚至没有想到,仅仅九十天,贤王府风云骤变,人事全非! 叶怜香脸色煞白,他……他从一开始想娶的人就是叶薰浅……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担心、一直在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那我们这十年又算得了什么?”叶怜香泪眼婆娑地问,既然他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他要找的人,十年里他有无数次机会说,为什么还要等到这一刻? “什么都不是。” 宫羽凉薄的唇瓣动了动,仅此五个字,足以将叶怜香打入十八层地狱,他本就是无情之人,又怎会对叶怜香动情留情? 叶怜香情绪激动,雪箜下意识地挡住了她,替宫羽继续补充道:“怜香小姐,十年里少主从未说过喜欢你,也从未说过会娶你,一切只不过是你自作多情而已。” “至于宫铃,少主明知你不是他要找的人,却没有收回,是因为薰浅郡主她……” “雪箜。”宫羽突然出声,阻止雪箜继续往下说,雪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退了下来,宫羽今日来贤王府的目的,一是了却前尘往事,二是见叶薰浅,至于其它,他并不想和不该知道的人多言。 当年的事情,除了云侧妃之外,贤王爷无疑是知情者,只见他沉思了半晌,才走向宫羽,缓缓道:“宫少主,本王有两个女儿,一个是薰浅,另一个便是怜香,薰浅命硬,绝非宫少主良配,再加上当年王妃突然病逝,薰浅大受打击,郁郁寡欢,不喜与人言,所以当年大长老拿着宫家信物来贤王府时,本王做主交给了怜香!” 贤王爷这话,无疑是将所有的“误会”解开,既保全的云侧妃和叶怜香的面子,又给宫羽台阶下。 宫羽是何许人?怎会不明白贤王爷这番语重心长的话里潜藏的意思? 贤王府不想因为一门儿女亲事告吹而影响和宫家的关系! 要知道,这十年里,贤王府和宫家有很多生意上的来往,若是能联姻,那么双方关系必定更加稳固,反之,也不愿意因此失去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简言之,贤王府和南陵宫家是利益共同体! 正是知道了这一点,宫羽今日才会在贤王府和叶怜香高调摊牌,只因他知道,贤王府一定会妥协! “是这样吗?”男子脸上闪现一丝疑惑,看向勉强保持冷静的云侧妃和哭得梨花带雨的叶怜香,问道。 “是!”云侧妃捏紧了叶怜香的手腕,代替她回答,然后在叶怜香耳边小声低语,“哭什么?男人最讨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给我长点志气,把宫羽抢回来!” 叶怜香醍醐灌顶,唇边的哽咽声顿停,她擦了擦眼泪,半晌才恢复如常,只是那双如同核桃般红肿的眼睛依旧,她走到宫羽跟前,行了个半礼,彬彬有礼道:“让公子见笑了。” “过去,是怜香误会了公子,以为……”叶怜香顿了顿,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众人都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说和不说,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宫羽,继续道:“如今大梦初醒,那宫铃,不过是公子寄放在怜香这里,好让怜香代大姐姐保管罢了。” “如今宫铃失窃,怜香自责不已,夜不能寐,辜负了公子的嘱托,万分抱歉。” 这般识大体的叶怜香,让宫羽不由得高看了几分,怪不得能在齐都贵女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果然平时功课没少做! “二小姐言重了,本少主方才也是因为听到宫铃丢失的消息一时激动,所以才语气重了些,还请二小姐不要介怀。” “事情都说开了就好!”贤王爷乐呵呵地笑着,给两人打圆场。 他亲自请宫羽上座,两人又谈了很多事情,涉及生意上的往来,宫羽见识广博,不管你和他谈论什么,他总是能让你不感到烦闷,云侧妃和叶怜香坐在一旁,听贤王爷和宫羽谈话,时不时插上几句,气氛还真熟络得跟一家人似的,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场浮华之梦。 天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傍晚时分,云侧妃从座位上站起,笑盈盈地对几人道:“王爷、宫少主,你们继续聊,妾身吩咐厨房准备晚膳去!” 叶怜香唇角一勾,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看了一眼那渐渐暗下的天色,心想,今天宫羽必定会在贤王府用晚膳,到时候她可以给他灌酒,然后借机让他留宿贤王府,给自己和他创造更多的相处机会! 整个下午,叶薰浅都在待在浅阁里作工笔画,不去管外面发生什么事,琼华和夏鸢也识相地不去打扰她,以至于整个贤王府的下人们都在讨论宫羽做客的事情,而叶薰浅却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夕阳西斜之际,叶薰浅才从书桌前起身,伸了个懒腰,安放于桌子上的本子随意摊开,凉风拂过,吹起书页,依稀可见每张书页上都画着一名美男子,容貌、神态各不相同,一支羽毛细笔夹在书页中间,显得分外雅致。 “琼华。”叶薰浅朝门口唤了一声,只见琼华推门走了进来,“郡主。” “现在什么时辰了?”叶薰浅眉毛一凝,问道。 她在调香或者作画时往往会忘记时间,很多时候,都是到了晚上肚子饿时才反应过来,记不住时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琼华眸光往叶薰浅书桌上匆匆一瞥,无意间看到了画册一页上一身天青色锦袍尽显雅致内敛的元洵,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郡主不喜水墨画,却偏爱细致的细笔画,没想到郡主十年不作画,画工竟然没有丝毫退步,反而更加精进了几分,尤其是在画三殿下时,那一抹浅淡的笑容跃然纸上,传神极了。 琼华不由自主地被画作吸引,直到叶薰浅走到她面前时才回过神来,急忙道:“回郡主,快酉时了。”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叶薰浅在琼华身周绕了两圈,仔细打量着自己这个不平凡的侍女,她顺着琼华的目光看去,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画册上,她心头微微一恼,自顾自的走上前去,阖上画册。 如此动作,落在琼华眼中,她低下头偷偷一笑,眼里写满了意味深长,“郡主,若是让世子知道您偷偷画三殿下……” “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我眼里,元洵就是那南山修竹,不搏自直,斩而为剑,射而达!”叶薰浅毫不吝啬地赞誉道。 “那翰王殿下呢?”琼华好奇地问,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画册上的美男图可不止三殿下一个,翰王殿下、五殿下甚至那人称百晓生的宁先生都有! “元翰就是那绝地而起的万仞高山,给人以威临天下之感。”叶薰浅黑葡萄似的眼眸闪耀着明媚的波光,很中肯地评价。 恰在此时,一个纸片式的香囊从叶薰浅兜里掉了出来,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天时间,可上边的香味仍未散去,叶薰浅怔了怔,弯腰拾起,“羽公子”那三个字再次涌上心头。 乞巧节那天,祁玥带着叶薰浅去灵泉寺时琼华和夏鸢都没有跟去,因此并不知晓这羽书香囊的事情,这会儿见到这别致的纸片香囊,不由得感到好奇,“咦,郡主,这是什么?这香气好特别!” “没什么。”叶薰浅重新收入口袋,并不想和琼华多加解释什么。 那是属于“回忆”的香气,属于她内心深处最柔软角落里关于未知过去的回忆,她深深地隐藏在淡然如尘的外表下,不想被人提起。 “对了郡主,今日王府有贵客临门呢!”琼华见叶薰浅的兴致不是很高,想到了今天下午宫羽来贤王府的事情,立刻耍宝一般和叶薰浅说。 叶薰浅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祁玥,心中倍感惆怅,宛如置身于烟雨连绵的江南,整个浅阁都仿佛因为她而笼罩在一片淡淡的忧色中。 这样沉静的叶薰浅,琼华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半晌,只见她轻叹一声,清澈的眸子分外黑亮,“是谁?怎么本郡主没得到半点消息?” ------题外话------ 哈哈,要见面啦啦啦~ 第一百零二章 祁世子醋淹凤羽山庄! 琼华听罢顿时松了一口气,还是现在这个模样的郡主比较正常一些,伤春悲秋果然不适合郡主! “是宫少主。”琼华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叶薰浅的脸色,但见女子娥眉淡淡,眼里未见一丝波动,款款问道:“宫少主是谁?” “郡主,您忘了?羽公子姓宫呀!”琼华颇为惊讶地看着她,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这一刹那,叶薰浅浑身一僵,口中念念有词,“宫羽、宫羽、宫羽……” 她怎么忘记这一茬了?凤凰岛第一天才宫羽,也是南陵宫家的少主,江湖人称羽公子,世家人称宫少主! 他来了……就是这纸片香囊的主人…… 为什么他会拥有“回忆”?为什么属于他的宫铃会让她觉得分外熟悉…… 叶薰浅手指蜷起,使劲地揪住那封尚未拆开的信,须臾,门口传来了叩门之声,她如梦初醒,只见夏鸢迈步走了进来,“郡主,宫少主求见。” 夏鸢见叶薰浅脸色不是很好,以为她身体抱恙,连忙道:“郡主可是哪里不舒服?若是如此,奴婢回绝宫少主便是。” “等等!”叶薰浅急忙出声,将转身即将离去的夏鸢叫住,“让他等一下,我马上就出去!” 琼华和夏鸢听罢有些错愕,尤其是夏鸢,她从来没有见过叶薰浅对哪位客人如此重视过,哪怕是对祁玥也没有这般过! 夏鸢点了点头,这才走了出去。 叶薰浅三步当成两步走,从书房走进了卧室,将身上这套纤薄的衣裳换下,选了套相对庄重的湖蓝裙装,那是上次祁玥陪她去软云阁时给她挑选的,他的眼光总是极好的,但凡是他送给她的东西,她都很喜欢! 这一刻,叶薰浅忘记了祁玥将她拒于清莲小筑之外的事情,一心一意只记得他的好! “郡主,您……”琼华见叶薰浅风风火火地从卧室里出来,还不忘拾起放在墙边的油纸伞,她吃了一惊,郡主这身打扮,一点都不像是要出去见客,反而更像是要出远门! “我去去就回!”叶薰浅不去管琼华吃惊的模样,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跑了出去。 浅阁外围,花圃之内,青翠的绿叶之间,镶嵌着点点琼花,宫羽站在花圃旁,等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脸上却不见半点不耐烦的神色,洁白无倾的幻羽雪衣,仿佛天生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只需远远地看一眼,便已是刻入灵魂深处的惊世艳绝。 叶薰浅行至屋檐下,傍晚时烟青色的天幕已然飘起了丝丝暮雨,她打开油纸伞,走了出去,每走一步,心跳得更快了几分。 终于,在那迷眼的丝丝雾雨中,她看见了一袭幻羽雪衣洁白无倾的他,清隽的容颜,含笑的眼睛,弯弯的唇角……叶薰浅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那纷至沓来的雨丝在靠近他的时候纷纷选择了避开,此情此景,恍若置身天外。 前世无数次在“回忆”的氤氲里耳畔回荡的宫铃声渐渐响起,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仿佛从天上云外传来,脑海中浮现出一片光雾,并随着时光的推移渐渐被拨开,白色雾霭的背后,一些清晰的画面正悄然放映。 暮雨中两个人的距离在慢慢缩短…… 他站在原地,向她伸出手,黑眸深邃如古井,无数复杂的情绪在他眼里糅合成了一片缄默,女子踩着落花,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容颜,可到了最后,却将手心往下一翻,轻放在了她削瘦的肩膀上,薄唇悠悠吐出一句话,“浅浅,十年不见,你回来了。” 叶薰浅扭头,感受着自己肩膀上突如其来的重量,黑葡萄似的眼眸里浮现出点滴不解,“你是?” 为什么她在他身上嗅到了“回忆”的味道?明明很清淡,却能让她听到有生以来最清晰的宫铃声?比初见叶怜香时还要强烈几分! 为什么她明明没有见过他,潜意识里却觉得无比熟悉,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宫商角徵羽,我是宫羽。” 叶薰浅微微抬起下巴,深深地看着他,万千思绪从脑海里闪过,让她不知该从何问起。 “为什么我无数次在‘回忆’中听到的串串宫铃声会与叶怜香身上那串宫铃所发出的声音如此吻合?”叶薰浅撑着伞,挡在两人的头上,这是她来到这个世上之后最想问的一个问题,而她知道,如今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男子,那串宫铃的主人,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宫羽的嘴角边始终挂着一丝浅淡的笑,他右手轻拍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因为它属于你,从未改变。” “浅浅,你只知你的‘回忆’是从无数种花草中提取出来,并按照一定的比例配制的,然而,这些……都不过是在模仿……”宫羽雪袖轻轻一挥,藏在叶薰浅腰间挎包里的两瓣宫铃无声落入他手中,他手指弯曲成拳,将两瓣残缺的宫铃牢牢包裹其中。 叶薰浅轻轻阖上双眼,感受着周围突然浓郁了上百倍的香气,忍不住惊叹一声,“好香。” 和她前世所调制的“回忆”相似,却又有些不同,那种感觉,就好比山寨货遇到了正品时似的,许久,待香气散去,她才睁开眼睛,只见宫羽玉白的掌心之上,一只完好无损的宫铃赫然其上。 叶薰浅惊讶万分,伸手往自己挎包里一摸,脸色变了变,伸手抓过那只半透明色的宫铃,仔细观察,竟然没有看到半点裂痕,她凝视着他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宫羽没有说话,弹指出风刃,将那宫铃劈成了数十瓣,接着握在掌心,这一瞬,那消失的香气再次弥漫,这一次,叶薰浅没有再闭上眼睛,而是目不转睛地观察他的手,不多时,宫羽摊开手掌,展现在她眼前的又是一只完好无损的宫铃。 “看明白了吗?”宫羽似乎对叶薰浅格外有耐心,对于她所有的问题,他都乐意为她解惑。 叶薰浅无比好奇地拉着他的右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于是小声嘟哝了一句,“特异功能?” 在现代时,情报局里不乏有身怀异能的人,有些人肉眼能看到细菌,有的人视线能够穿透厚达一米的钢板看清钢板后面的东西……叶薰浅对这种异能的接受力比一般人要高,不会因此而大惊小怪。 “不是。”宫羽轻笑了一声,否决她的猜想,接着道:“看来,浅浅是真的忘记了……” “忘记什么?”叶薰浅挠挠脑袋,皱着眉头问。 宫羽看着她解释道:“我修习的火凤诀属火,至阳至烈,所以……” “锻造!” 不待他说完,女子的声音便响起了,宫羽黑眸里闪过一丝惊艳,她竟然猜到了! 叶薰浅从祁玥身上深刻知晓,这个世界上的习武之人绝大多数修习的是内功而不是招式,功法的属性也有很多种,因此,宫羽能够用真气凝成烈火并精准控制,不足为奇。 “那这异香又是怎么回事?”叶薰浅在好奇宫羽复原宫铃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这过程中逸散而出的馥郁香气。 “宫铃被火煅烧,会散发天琼异香。”宫羽微笑着解释,传说:先祖是在天琼花海中打造的宫铃,那天琼异香早已和宫铃本身融为一体,每当被火煅烧就会散发天琼异香,浅浅小时候对制香分外感兴趣,也很有天赋,曾尝试着用上百种普通花草调制出和天琼异香极为相似的香料,取名“回忆”。 叶薰浅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宫羽带给她的感觉十分亲切,尽管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 “送给你。”宫羽手捧锦盒,递给叶薰浅,这是他喜欢了十年的人,哪怕她早已忘记了他,他也初心不改! 叶薰浅眸光轻飘飘地落在了他手中的锦盒上,男子就这样向她伸出手,表情真挚到了极点,她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从宫羽手中接过锦盒,然后问道:“是什么?” “打开看看。”宫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如此提示叶薰浅。 他喜欢看她拆礼物的那一刹眼里闪现的喜悦与动容,曾经温暖了他十年孤寂的心。 叶薰浅食指轻轻挑开锦盒上的暗扣,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雪白,她指腹轻轻触摸了一下,然后抬眸看着宫羽,“好漂亮。” “试试看合不合身。”宫羽从锦盒里取出幻羽披风,给叶薰浅套上,叶薰浅难得如此配合。 她想她终究还是不能免俗,这世上的人,鲜有不喜欢漂亮衣服和美味佳肴的,而她,更是个中翘楚,桑服美食,她都爱! 雪白的幻羽纱披在她身上,与那袭湖蓝色的湘裙形成鲜明对比,为她清冷的气质添上了几分冰雪之姿,更为她抵挡住了傍晚沁入皮肤的丝丝寒气。 她很喜欢,喜欢得不愿意脱下来。 “傍晚有些冷,多穿点,别染了风寒。”宫羽看出了叶薰浅心中所想,关切地说。 一提到“风寒”这两个字,叶薰浅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早晨从青泉口中听到的那个祁玥染了风寒的消息,尽管知道祁玥那个黑心黑肺的家伙染风寒一说八成是糊弄人的,可好几天没见到他,她还真有点想他了! 烟雨中的女子撑着把油纸伞,笑容温暖如春,宫羽静静地看着她出神,叶薰浅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别开脸,目光在浅阁周围的矮墙上游弋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向宫羽询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来贤王府了?” “我……”宫羽一阵语塞,只听叶薰浅继续问,“是为了叶怜香吗?” 除了这个理由,她似乎想不到别的! 宫羽眸色暗了暗,深深地看着她,否认道:“不是!” “我师妹身中断情之毒,急需天山冰蚕解毒,恰好不久前漠北向大齐进献了一只,所以……”宫羽实话实说,凤遥是他师妹,即使他对她没有情意,也断然不可能置她的性命于不顾,在这一点上,他并不想向叶薰浅隐瞒。 “原来是这样,希望你师妹早日康复。”叶薰浅唇边勾起一丝浅淡的笑容,真诚祝福。 “嗯。” 随着宫羽声音轻轻落下,叶薰浅眉毛舒展,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须臾,只听耳畔传来男子温和的声音,“再过几日便是皇后的生辰了,不知道浅浅给皇后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我还没准备呢!”叶薰浅顿时一囧,宫羽若是不说,她都差点忘记了这件事! “我不知道皇后喜欢什么,到时候还要劳烦浅浅多给我参详参详了。”宫羽主动从叶薰浅手中接过油纸伞,撑在她头顶上,不让雨丝飘到她身上。 叶薰浅见宫羽对她充满的希望,都不好意思说“其实她也不知道皇后喜欢什么”这样的话了,鬼斧神差般点了点头,“好!” 宫羽满意地笑了,不去管女子心里的小九九,其实他又如何不知,她心里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他,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此时她答应替他给皇后选礼物的原因之一,便是想从他口中得到她想要的消息。 这何尝不是一种算计? 可他就是喜欢她为了这些问题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来套他话时的感觉! 两人在雨中站了许久,当琼华端着水走出来时,见叶薰浅和宫羽还停留在原地,心想现在这个时候是叶薰浅平时吃饭的时间点,于是走上前来,给宫羽和叶薰浅行了个礼,轻声询问道:“郡主,您今晚想吃些什么?” “浅浅还没吃晚饭吗?” 说话的是宫羽,他目光投射在琼华身上,明知故问,少顷,才对叶薰浅悠悠道:“恰好我也没吃晚饭,不如我们一块儿吧?” 听到宫羽如此提议,琼华的嘴巴瞬间张大了两倍不止,足以塞下一个鸡蛋,叶薰浅有些犹豫,理智和直觉告诉她,她必定和宫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现在的他对她而言,却又是个实实在在的陌生人,她没有任何有关他的记忆。 “我很多年没下厨了,不知道有没有手生……”宫羽见叶薰浅在迟疑,立刻加重砝码,果不其然,面前的女子眼睛一亮,看着他,“你会下厨?” 叶薰浅悄悄地看了一眼宫羽的手,手指修长,肌理细腻,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下厨的! “嗯嗯。”宫羽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看着叶薰浅,半晌才悠悠道:“浅浅,怎么样?你考虑好了么?我想……祁世子肯定是不会下厨的……” 叶薰浅、琼华,“……” 这会儿,刚从浅阁里出来的夏鸢听到宫羽这句话,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她心中默默为祁玥祈祷,希望羽公子的厨艺很差劲,做出来的食物很难吃…… 要不然她家世子和羽公子一比,半点优势都没有! 光是看郡主对那只宫铃的重视程度以及此刻羽公子看着郡主的时的眼神充满了款款深情就知道,郡主和羽公子必定年少相识。 昨日叶薰浅在祁王府吃了闭门羹,如今还气在头上,赌气待在浅阁里一天没出去,结果也没看到祁玥出现,她心头恼意更甚,此时,宫羽诚挚邀请,她心念一动,“那……恭敬不如从命!” “好!”宫羽展颜一笑,那笑容清澈如泉,仿佛能在弹指一瞬间荡涤天地,从此天上人间,风朗气轻。 本来活泼好动的叶薰浅一整天不出门就把琼华给急坏了,生怕她又像过去十年一样躲在浅阁里不出去,连人都被闷坏,如今被宫羽说动,倒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琼华,今晚浅阁不用给我准备晚膳了,本郡主给你们休假一晚上!”叶薰浅一只纤纤素手在空中轻轻挥动,十分爽快地给琼华和夏鸢放假,而她的心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浮想联翩,看着宫羽那丝毫不逊于祁玥的脸,想象着他下厨时是何等的清姿丰仪! 听到这个消息后,琼华和夏鸢喜忧参半,喜是因为她们今晚可以不必在浅阁画地为牢,忧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叶薰浅今晚跟宫羽吃晚饭这个消息传到祁玥耳中时的天雷阵阵! “郡主,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会儿?”夏鸢到底是祁玥的人,心里自然向着自己的主子,她可不想自己逍遥快活了一个晚上,结果第二天迎来的就是世子的滔天怒火。 “不用再考虑了,东南水患尚未解决,今年的收成岌岌可危,本郡主在大事上帮不上忙,不过为大齐节省粮食这种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叶薰浅神色认真,郑重其事地说,仿佛将节省粮食这件事当做是她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件大事似的。 夏鸢无语望着天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节省粮食……这种话亏您说得出口! 要真想节省粮食,世子肯定恨不得你日后人生中的每一顿饭都在祁王府中的清莲小筑里吃! 日暮渐浓,天色渐黑,连绵的雨似乎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停下,如同珍珠般打在油纸伞上,溅起万点细碎的雨花,宫羽从怀里取出一方素色的手帕,给叶薰浅轻拭一不留神擦过她脸颊的雨滴,这一刹那,叶薰浅眼前一片茫然,直到宫羽将手帕收入怀里时她方才回过神来,朝宫羽笑了笑,“谢谢。” 宫羽回以她同样浅淡的笑容,为她撑起一方油纸伞,两人在琼华和夏鸢的目视中离开浅阁,行至会客厅旁,恰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叶怜香。 先前宫羽从会客厅旁离开说要出去走走时叶怜香就有提出给他引路,谁知宫羽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并且贤王府对他而言并不陌生,迷路走丢这种情况绝不可能发生。 欲速则不达,这是云侧妃反复在她耳边强调的话,叶怜香以此告诫自己,切莫操之过急。 可是,她就是做梦都想不到,短短两刻钟的时间,就看到叶薰浅和宫羽同时从浅阁的方向离开,宫羽为她撑伞,两人还有说有笑,像极了多年未见感情未变的故友,这样的感情就像是埋藏在地下的美酒,年份越长远酒香越是醇郁! “大姐姐在浅阁里闷了一天也没见出来,如今天都快黑了,这是要去哪儿呢?”叶怜香压下心中的不甘和嫉妒,强逼着自己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挡住了叶薰浅和宫羽前进的脚步。 宫羽对叶薰浅和叶怜香过去十几年之间的过节并非完全不知,无非就是高门大院里都会发生的嫡庶之争。 他下意识地挡在叶薰浅前面,对叶怜香道:“皇后娘娘的生辰快到了,本少主还未准备好礼物,所以请郡主帮忙挑选。” “大姐姐,是这样的吗?”叶怜香眼神轻飘飘落在叶薰浅身上那件雪白的幻羽披风上,心里别提有多酸了,可眼神却依旧如同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般天真无邪。 这是她在人前一贯的伪装,叶薰浅心知肚明,却没有戳破。 “宫少主说是就是!” 叶薰浅将问题重新推到宫羽身上,没有直接回答叶怜香。 没有从叶薰浅口中得到一个确定性的答案,叶怜香咬了咬唇,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门口,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对宫羽和叶薰浅道:“离皇后娘娘生辰之日还有好几天呢!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挑也不迟呀!” 不过就是和宫羽出个门,叶怜香就百般阻挠,叶薰浅见状从宫羽身后走到了前边,嘴角勾起一丝动人的笑意,然后悠悠拒绝,“不行。” “你……”叶怜香没想到叶薰浅会拒绝,正所谓凤凰惜羽,人都会在乎自己的名声,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子。 她不相信叶薰浅身为贤王府的郡主、齐都第一闺秀,不知道傍晚与男子单独出门于她名声不好这么一回事! “如果二妹妹是为了本郡主的声誉着想,那么大可不必!”叶薰浅本就不是迂腐之人,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怎么说她管不着,人活一世,只求逍遥自在无愧于心! “大姐姐言重了,妹妹是为了贤王府的声誉着想。”叶怜香眼巴巴地看着宫羽,可是那雪衣无暇的男子却一言不发,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好似不打算插手她们姐妹二人的事情。 叶薰浅的笑容依旧是那般明媚,宛如夏日苍穹之上的那轮旭日,耀眼而夺目,灼伤了叶怜香的眼睛,还有她的自尊心! “贤王府的声誉?二妹妹莫不是以为本郡主一人的声誉能代表整个贤王府?” 傍晚的寒气无声无息袭来,叶薰浅觉得手有点冷,遂伸入幻羽披风侧边的口袋里,她斜倚在门口,神态慵懒而闲适,与叶怜香那庄重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父王是贤王府的主人,如今尚且健在,贤王府的声誉还轮不到用本郡主的声誉来代表,还是说……二妹妹是在咒父王英年早……?” “没有!你少血口喷人!”叶怜香脑海中的那根弦突然一绷,在叶薰浅没有完全说出“英年早逝”这个词的时候猛然抬头,打断了她的话! 饭可以乱吃,但有些话却是不能乱说的! 叶薰浅轻声一笑,她的表情是那样的随意,仿佛天下在她眼中也不过如此,而叶怜香却如临大敌。 时光的齿轮在两人的沉默中悄悄转动,宫羽缓缓走上前,扯了扯叶薰浅的袖摆,叶薰浅回眸,他对她摇了摇头,却不说话,叶怜香死盯着宫羽和叶薰浅之间那无需言语的默契互动,眼睛恨不得喷出火来。 “怜香小姐莫非是不相信本少主?”宫羽微微一笑,那笑容浅淡而疏离,叶怜香见状立刻收起自己的不悦之色,杏眸盈盈,“怜香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宫少主的人品无可挑剔,只是……” “瓜田李下”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宫羽便打断了她,“既然如此,那怜香小姐堵着门做什么?” 略显严厉的语气,让叶怜香身体突然一颤,尴尬地从门中央离开,让出了位置,宫羽二话不说,牵住叶薰浅的手,带着她往外走,叶薰浅受其牵引一边向前,一边扭头看向身后早已气得咬牙切齿的叶怜香,调笑着说:“呵呵,二妹妹最近长得是愈发丰腴了,胖得都能堵住贤王府的大门了!” 叶怜香,“……” 宫羽听着叶薰浅讽刺叶怜香最近长得胖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手臂忽然一收,便将叶薰浅从身后捞到了自己面前来,“浅浅淘气,尤胜从前!” 叶薰浅“扑哧”一笑,她不知道在宫羽眼中从前的她是什么样的,却知道她自己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因此她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宫羽的话。 “你准备带我去哪里?”叶薰浅目光远眺,傍晚时分,华灯初上,齐都不夜城的繁华初显。 “凤羽山庄。”宫羽实话实说,他要亲自给她下厨,有什么地方比凤羽山庄更合适呢? 见叶薰浅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蹙,宫羽连声解释道:“浅浅放心,不远,从凤羽山庄煲的鸡汤,快马送到贤王府,刚好可以入口。” “这么近,我怎么没听说过?”叶薰浅耷着脑袋,不解。 宫羽心中暗忖,这个月来,浅浅不是进宫就是去祁王府,就算出门也是祁玥陪着,怎会知道凤羽山庄? “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多着呢!改天我有时间再慢慢告诉你。” 叶薰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宫羽这话倒是大实话,而她,巴不得从他嘴里多撬出些秘密来! “要坐马车还是骑马?”宫羽习惯性地询问叶薰浅,并迁就她,这种习惯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一般,让叶薰浅感受到了来自这个男子的尊重。 她清冷寂寂了十年的心一暖,尊重这个词,对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骑马!”叶薰浅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马车她都不知道坐了多少次了,而且,她潜意识里认为,自打坐了祁玥高贵无比的铁桦马车后,别的马车都无法入她的眼了,正所谓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莫过于此! 宫羽从腰间掏出了一支只有半截手指长的白玉笛,轻轻吹了吹,不多时便看到路的尽头,一匹白色的马儿破开雾霭而来,速度极快,正当叶薰浅以为它会马不停蹄向前冲的时候,马儿忽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宫羽轻抚着它的脑袋,然后翻身上马。 他的动作十分漂亮,叶薰浅黑眸里暗藏激赏,一个人的马术好不好,单看他上马的动作就知道了。 宫羽目光柔和,向她伸出左手,她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了上面,两人掌心相对的一瞬,宫羽手指蜷起,握着她,微微发力,便将她从地上拉到了马背上,让她坐在自己前面。 男子夹紧马腹,策马狂奔而去。 宫羽的气息和宫铃如出一辙,散发着极淡的天琼气息,叶薰浅感到十分亲切,并不排斥他的靠近。 凤羽山庄的确离贤王府不远,只不过路径弯弯曲曲纵横交错,比较特殊,若是一般人从贤王府走官道前往凤羽山庄,至少要花一个时辰的时间。 诚然,宫羽带她走的是捷径,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凤羽山庄是宫羽在齐都的别苑,这里一年四季都有下人打理,并不显得荒芜,反而处处充满着田间野趣的气息。 “少主回来了。” “嗯。”宫羽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在花圃边上松土的老伯见到宫羽携叶薰浅而来,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盈盈地向两人问好,当看到宫羽身边身着幻羽披风的叶薰浅时,他先是不解,而后眸光从叶薰浅的脸上缓缓滑下,当看清了她颈上所戴的那枚叶片形玉佩时,方才恍然大悟,“果真是女大十八变,浅小姐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老伯过奖了。”叶薰浅并不是一个过分谦虚的人,对于别人真诚的夸赞,她往往会选择接受,只是入乡随俗,这会儿倒也谦虚了起来。 宫羽领着叶薰浅走进屋子,将她安置好后,转身前往书房,亲自为她挑选书籍,递给她,“浅浅,你先坐着看会儿书解闷,我去厨房,一会儿就好。” 叶薰浅点了点头,接过他手中的书,她大致翻了翻,是关于调香的书籍,这是她的最爱! 宫羽在厨房里忙碌着,时不时还能听到快速切菜以及打蛋之声,可见其刀工非同一斑,叶薰浅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住了,脑袋时不时向厨房的方向探去,却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座位,不多时便看到宫羽捧着一盅鸡汤从厨房里走出,“浅浅,先尝一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嗯嗯,很香,肉质鲜嫩,味道鲜美,好吃。”叶薰浅尝了一口,毫不犹豫地赞道。 就这样,宫羽在厨房里忙上忙下,忙了近一个时辰,才把一顿饭烧好,叶薰浅坐享其成,来者不拒,两人把盏言欢,气氛甚是和谐。 叶薰浅给宫羽斟酒、劝酒、斟酒、劝酒……如此往复,都不知道轮了多少回,然而宫羽愣是千杯不倒,没有半点醉意可言,她情不自禁地感到苦恼了…… “浅浅,你怎么不吃了?难道是不好吃吗?”宫羽细心地发现了这个细节,他关切地问道。 “不是。”叶薰浅否决了宫羽的猜测,然后明眸一闪,戏谑着说:“我只是没想到,原来宫大少主的厨艺这么好,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浅浅莫不是和他们一样,觉得男人都不应该会下厨?”宫羽起身,给叶薰浅递上一方手帕,举止亲昵有度,没有给叶薰浅增添一丝一毫的烦恼。 “谁说的?古往今来的大厨,可都是男人!” 叶薰浅见解独特,令宫羽眼前一亮,“这倒是真的!” 要知道,各国皇宫里的御厨,可都是清一色的男人! 两人谈天说地,浑然忘记了时间,此刻,凤羽山庄之外,烟雨骤停,月上柳梢,祁王府也笼罩在了一片皎洁的月光里,美如仙境,祁玥站在小筑外边的栈道上,遥望远方。 影沉、青泉、青裳、夏鸢在他身后,站成一排,此时低头不语,十分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夏鸢。”祁玥忽然出声,夏鸢无端被点到名字,吓了一跳,连忙向前走了几步,“世……世子。” “薰浅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祁玥的声音分外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几人在祁玥身边待着的时间不短,通常他的话越是平静,往往后果越严重…… “回世子的话,是……是的。”夏鸢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神情表现得自然一些,然而,她的声音却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这种事情,往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夏鸢很没骨气地将事情的始末经过和盘托出,结果,影沉、青泉和青裳成功地看到祁玥越来越沉的脸色。 “世子,郡主说了是要去帮宫少主给皇后娘娘选生辰礼物,真的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夏鸢脑海里回想着今天傍晚时在浅阁外发生的事情,反复咀嚼叶薰浅的这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对祁玥道。 祁玥负在身后的手动了动,薄唇抿成一线,一张绝世容颜宛如千年寒玉,挑选生辰礼物?挑选什么礼物需要一男一女大晚上地去挑? 只要一想到某个可能性,祁玥心里就嫉妒得发狂,好似胸腔里燃着一团火,只稍片刻,便可将他整个身体燃成灰烬! 祁玥脑海里闪过万千片段,她生性清冷,不与人深交,也从未见过她如此在乎什么,除了那串宫铃……那几乎成了她的执念…… 宫羽无疑是喜欢她的,而她……大概以前也是喜欢宫羽的吧…… 最重要的是,宫羽能陪她一生一世,而他…… 见不到她的人儿,听不到她的声音,无法触及她温暖的手,祁玥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气急攻心之际,他脸色骤然苍白如雪,额头上沁出滴滴冷汗,青泉很敏感地发现了这一状况,立刻赶上前来,从怀里急忙掏出药瓶,倒出一颗豆粒大的药丸,递给祁玥,关切问道:“世子,您今天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这话一出,众人闻之色变,世子每日必须按时服用一枚苦心青莲,否则病发后不堪设想……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一日停止过,可今天,世子竟然忘记了,足见郡主和宫少主一起离开的事情对他打击有多大! 祁玥从青泉手中取过药丸,囫囵吞枣一般吃了下去,青泉见祁玥状态不是很好,遂提醒了一声,“世子,您歇一会儿吧?说不定再过个把时辰郡主就回来了。” 青泉在说这句话安慰祁玥的时候,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儿,但他不能看着祁玥为了叶薰浅不顾自己的身体! “若是不回呢?”祁玥难得出声说了一句话,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世子从听到郡主和宫少主离开的消息后就没说过一句话,他们生怕他被气坏了。 青泉顿时一阵语塞,是啊……万一郡主不回来那可怎么办? 夏鸢望着天空,心中暗忖:就算不回来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吧……毕竟,宫少主是正人君子! 不过,这句话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在世子面前说,否则,以世子的性子,不将她送去炼狱就算是轻的了! “夏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祁玥眉梢微微一挑,眼神直逼影沉身边的绿衣女子,语气严厉。 沉思之中的夏鸢再次无端被点名,她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祁玥,只见他眸子深邃如夜,青裳悄悄扯了扯夏鸢的袖摆,贴在她耳边小声重复祁玥的话,“哎,世子问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他。” 夏鸢脖子一缩,将说未说的模样让祁玥更加揪心,“世子……” “说!”祁玥薄唇溢出一字,重若千钧。 见祁玥脸色冰寒,夏鸢任何说谎的念头在此刻通通离家出走,弱弱地回答:“宫少主说……要给郡主亲自下厨,所以郡主才……” 听到夏鸢这句话,祁玥的心顿时别扭了,薰浅喜欢好吃的,宫羽还真是会投其所好! “世子,奴婢发誓,一开始郡主是不想去的!”夏鸢竖起右手,手指指天,虔诚无比地给祁玥保证,见祁玥听得认真,好似相信了几分,她便继续说道:“可是宫少主说,世子肯定不会下厨……然后郡主就跟着去了!” “……”祁玥玉白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宫羽藏得可真深,竟然会厨艺,真是太讨厌了! 祁玥整个下午都没吃东西,等到吃晚饭的点时却得知叶薰浅和宫羽同乘一骑离开贤王府,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死死地揪着那张绘有叶薰浅和宫羽同乘一骑的画,单从画面上看,就好比宫羽抱着她一般,画面清新而唯美,可对他而言却是如此的刺目。 “青泉,备车,本世子要去凤羽山庄!” 祁玥想了好一会儿,方才吩咐青泉,只要一想到薰浅在宫羽怀里笑靥如花,他就一刻也坐不住,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立刻飞到她身边,将她抢回来,搂着她一辈子不放开。 “可是……”青泉顾及祁玥的身体,迟疑了一下,抬眸时触及祁玥的目光,写满了坚定与执着,他后面的话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是,世子,青泉马上就去!” “嗯。”祁玥满意地点了点头,在青泉离开后又对夏鸢吩咐了几句,半刻钟后,才放夏鸢离开,于是这清莲小筑的栈道上顿时只剩下了影沉,祁玥想到了祁王府外面至今都还有一群守株待兔的人,“影沉,给本世子将王府外那些闲杂人等引开!” “是。”影沉得令,这几日齐皇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在祁王府外面蹲点,就等着世子出去,若是不引开他们,今晚世子别想悄无声息地前往凤羽山庄! 深夜,亥时。 如祁玥所预想的那般,叶薰浅并没有回贤王府,怜香阁里花瓶碎落之声不绝于耳,叶怜香好好的计策因为叶薰浅的出现而被落空,别提有多生气了,她红着眼睛,手握成拳头,咬牙切齿道:“真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先是克死了那么多男人,竟然还不甘寂寞勾引祁世子,还有表哥,如今连羽公子都不放过,简直就是祸害!” 与此同时,被叶怜香称为祸害的某人正在凤羽山庄的秋千架上坐着,欣赏着这花好月圆之景,竹箫在手,轻轻吹起,随着她手指在箫身上不断触碰、离开、触碰、离开……周而复始,那悠扬的箫声缭绕于天地之间,宫羽在一旁抚琴,和着她的曲调,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整个凤羽山庄都沉浸在漫漫曲音里。 祁玥风尘仆仆深夜到访,还未走下马车便听到了这调子,更加确定了叶薰浅在里边。 她在祁王府时,有事没事总喜欢哼着小曲儿,而这些曲子都是祁玥不曾听过的,其中,最常听到的就是这首高山流水,他还记得她曾告诉过他高山流水的典故,所以肯定不会记错。 若只是听到箫音也就罢了,偏偏是琴箫合奏,试问这凤羽山庄里还有谁能与之合奏?答案已然显而易见,祁玥坐在轮椅上,青泉在身后推着他,渐渐向前,他身后七名银衣男子一字排开,面色肃然,却将满身的杀气收敛到了极致。 给凤羽山庄看大门的是一位老者,见到如此阵仗,没有半点惊慌,只听他高声扬起,“来者何人?” “祁王府,祁玥。” 言简意赅的回答,与祁玥的一贯风格相匹配。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要夺回自己心爱的女人,自然不会闪躲,直接报上大名。 老者年近花甲,却精神矍铄,哪儿有半点老态龙钟的模样?身着黛青长衫,简朴到了极点,行走时脚步比一般人不知道轻了多少倍,只见他大手一挥,凤羽山庄大门两侧瞬间闪出了十名雪衣男子,与祁玥成掎角之势,老者眸光一一扫过祁玥身后的七人,眼里满是赞赏,最后定在了祁玥身上,“祁世子好生厉害,竟然请得动从不离开影阁阁主身边半步的影阁七星!” “宫少主乃凤凰岛第一天才,一招凤凰泣血连成名三十年的七大高手之一黛青都招架不住,本世子自幼体弱多病,腿脚不便,岂敢单枪匹马前来送死?”祁玥看着老者,笑意淡淡。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名老者就该是黛青了吧? 两年前宫羽击败黛青,那以后黛青便消失匿迹,有人说他羞愧自杀,有人说他找了隐居的地方潜心武学准备一雪前耻,还有人说他输在了宫羽手中,从此认宫羽为主…… 众说纷纭,多为以讹传讹,不足为信。 “祁世子深夜来访,凤羽山庄蓬荜生辉,不知所为何事?”黛老头身侧各站着五名雪衣卫,依照宫羽的指示先礼后兵,若是真和祁玥干起来,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 “宫少主拐走了本世子心爱之人,难道本世子不能来要人?”祁玥死心眼地认定,就是宫羽花言巧语骗走了他的薰浅,薰浅喜欢美食没有错,错就错在宫羽不该用美食诱惑她! 黛老头青忽然展颜一笑,原来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毕竟活了这么一把岁数,怎会猜不出大致原委?只见他捋着自己的胡子,乐呵呵地做和事老,“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误会?”祁玥以眼神示意青泉推着自己前进,他修长有力的手轻放在臂托上,指骨轻叩,声如寒冰,丢出一沓画纸,纷纷扬扬飘落在了每个人的身侧,“家仆亲眼所见,宫少主与薰浅同乘一骑离开,莫不是仗着拥有一身好武功,欺负本世子不良于行横刀夺爱?” 祁玥说得一本正经,仿佛他真的残废了很多年似的,青泉低着头,嘴巴差点都笑歪了,世子这语气怎么听怎么觉得酸溜溜的,影阁七星亲自护航,深夜造访凤羽山庄,他怎么觉得世子不是来兴师问罪,倒像是来捉奸在床? 黛老头嘴角抽了抽,只不过那笑意隐藏在了他满面皱纹之中,叫人无法察觉,十名雪衣卫余光掠过散落在脚边的画纸,上面的主角永远只有两人,他们眼睛一亮,心中忍不住惊叹,未来的少夫人好漂亮啊……比凤遥小姐还要漂亮! 最重要的是,少主从祁世子手中抢了人,这说明,少主比祁世子厉害,想到这,雪衣卫们不约而同看向祁玥,眼里写满了各种意味深长,听说祁世子不良于行,不会是那里不行吧?要不然未来少夫人怎么会放着好好的祁世子妃不当,移情别恋,对少主投怀送抱呢? 八卦本性,古今一同。 不止是宫羽的雪衣卫,就连影阁七星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画纸,心中暗忖:不知道是哪个笨蛋画师画的,竟然将羽公子和郡主画得如此风华绝代,两个人站在一块儿,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怪不得世子这么生气! “祁世子切勿动怒,老朽听说了,少主不过是请薰浅郡主吃晚饭而已。”黛老头摆了摆手,向祁玥解释,不久前他嗅到了厨房里传来阵阵菜肴香味,于是跑了进去,和花老头聊了一会儿,方才知晓此事。 情敌家仆如此避重就轻的一句话,非但没能降下祁玥心中的怒火,反而达到了火上浇油的反效果,泡在醋缸里的小气男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往往什么都听不进去,特别爱钻牛角尖,祁玥阴阳怪气地重复道:“吃晚饭?” “哼,都快三个时辰了,别说是吃晚饭,就是孩子都能生出来了!” ------题外话------ O(∩_∩)O哈哈~有木有人觉得偶们柿子吃起醋来灰常可爱捏? 第一百零三章 男人,你什么意思? 这一刹那,众人只觉得一阵天雷滚滚呼啸而过,黛老头更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被祁玥这话吓的! 青泉肩膀一耸一耸的,简直是要笑抽了,世子这话说的……好像笃定了郡主在凤羽山庄生孩子,而且还是给羽公子生孩子似的。 “黛老,本世子敬重你是七大高手之一,不想和你动手,如果你再挡道,那就别怪本世子不尊老爱幼了!”祁玥一刻都不想在门外待着,此时的他心急如焚,生怕自己来晚一步,到时候薰浅就变成别人家的了。 黛老头被祁玥识破身份,脸上浮现出一丝丝尴尬,他掩袖轻咳,“那么,祁世子容老朽去通报一声可好?” “越快越好,要不然本世子不确定会不会轰了凤羽山庄的大门。”祁玥凤眸微微挑起,扫了一眼凤羽山庄的红漆正门,仿佛是在思考,该先轰了哪一块比较好…… “祁世子请稍后。”黛老听罢向祁玥作揖,然后转身进入山庄。 夜寒露重,青泉有些担心地看着祁玥道:“世子,您放心,郡主哪儿会这么容易就被欺负?” “可对方是宫羽……” 祁玥轻叹一声,他不知道在薰浅心中宫羽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哪怕她亲口承认说喜欢他,他还是这般患得患失,生怕有一天她会离他而去。 此刻,琴声悠悠,箫声依旧,琼花丛边,不多时便出现了黛老头的身影,宫羽见状停下抚琴的手,叶薰浅收起手中竹箫,只见一名老者来到宫羽身边,在他耳侧小声低语了几句,宫羽听罢站起身来,走向秋千旁,轻声询问道:“浅浅,夜深了,你是想在这里住一晚,还是想回贤王府?” 叶薰浅侧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认床。” 宫羽唇角微勾,她的答案在他意料之中,他向她伸出手,她放心地将自己的右手轻放在他的手中,然后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两人从小径中穿越而过,行至后门,雪箜早已将车驾备好,等待着宫羽的到来,“少主。” “嗯。”宫羽示意雪箜直起身来,他看着叶薰浅,缓缓道:“浅浅,适逢山庄有贵客来访,恕我不便亲自送你回去,他日定然亲自登门谢罪。” 如此郑重其事的话,让叶薰浅忍不住笑了,“哪儿有这么严重?我又不是什么温室娇花!” 这个时代,但凡家里有些权势的贵女出行,必定带着家仆,然而她自诩没那么矫情,带一群人还怎么玩得尽兴?不过就是晚上十点而已,凤羽山庄和贤王府不远,抄小路一刻钟便到了,能出什么意外? “雪箜,送郡主回浅阁,如若有半点闪失,本少主唯你是问!” 宫羽不忘叮嘱雪箜务必保证叶薰浅的安全,看着叶薰浅钻进马车离开凤羽山庄后方才转身,在黛老的陪同下前往凤羽山庄正门。 “少主,老朽看祁世子来势汹汹,恐怕来者不善……”黛老眉宇染上些许忧色,一一向宫羽禀报。 谁知宫羽面不改色,他唇角一弯,“来者不善就对了!” 要是明知浅浅在他这里还能老僧入定待在祁王府里不出来,那就奇怪了! 凤羽山庄门口,两相对峙,一片肃杀。 祁玥坐在轮椅上,黑眸紧锁那扇敞开的大门,心中一个声音在不断响起,希冀着那路的远处会渐渐出现她的身影,并向他飞来。 然而,梦终究是梦,他没有看到和宫羽一同走来的叶薰浅,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喜忧参半。 “黛老,祁世子身体不便,怎能让祁世子在更深露重的门口等候多时?” 宫羽先声夺人,训了黛老一句,“若是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们凤羽山庄待客不周呢!” 黛老没有半点被主子骂了的自觉性,只是闷声回答,“是老朽的疏忽。” 宫羽脸色一缓,抬手挥了挥,那挡在门口的十名雪衣卫顿时分成两组退开,给宫羽让出中间的路,“祁世子,请——” “不必了。”祁玥举起右手,示意青泉不必再推着他前进,而后开门见山道:“宫少主直言吧!” “好!”宫羽爽快地说,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本就不需要再遮遮掩掩,“本少主要天山冰蚕!” 祁玥冷哼一声,他就知道宫羽醉翁之意不在酒,“宫少主消息还真是灵通!” “彼此彼此。”宫羽眉宇间一片清明,笑道。 “不好意思,天山冰蚕……本世子要用它讨好心爱之人,不能送给宫少主。”祁玥已经下了决定的事情,断然不会更改,即使现在没有见到叶薰浅,他也能想象到她究竟有多生气。 宫羽听罢面露惊讶之色,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浅浅不需要冰蚕,不知祁世子为何要将冰蚕送给浅浅?” “宫少主不是薰浅,怎知薰浅不需要?”祁玥反问,他当然知道薰浅身体健康,根本不需要天山冰蚕这种东西,只是他凭什么要便宜宫羽? 宫羽火烧出云宫,调虎离山,为的就是趁着珍宝阁防守最松懈的时候盗走天山冰蚕,宫里的那位查不出端倪来,不代表他也一无所知,昨晚他出现在珍宝阁不过就是将这趟水搅浑了而已。 “天山冰蚕是解毒圣物,浅浅未中毒,自然不需要。”宫羽简单地回答,这个答案可以说是十分中肯。 “可是……不是本世子咒薰浅,正所谓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本世子有备无患不是更好吗?”祁玥不赞同宫羽的话,纵使知道天山冰蚕对宫羽而言十分重要,他也不愿意将到手的东西让给情敌! 宫羽敛下睫羽,遮挡住他深邃的目光,仿佛在思考着该如何说服祁玥,两名同样优秀的男子就这样在深夜的凤羽山庄门口静默着,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宫羽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轮椅上笑意淡然的祁玥,“浅浅嗅觉灵敏,非同一般,不会轻易中毒。” 祁玥听宫羽这么说,仿佛对叶薰浅熟悉到了极致,心里不是滋味,他喜欢薰浅,想要娶她,让她做一生的妻,那么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就应该是他,否则,他便不配拥有她。 “谁说本世子要冰蚕送给薰浅解毒,让她有备无患了?”祁玥眼里闪过一丝暗光,没有从轮椅上离开,岿然不动地说。 宫羽见状更加不解,这天山冰蚕,只有漠北的天山上才有,极为难得,因为它通体雪白,在雪山里生活,很少有人能够窥其面貌,更别说是把它捉住了! 它最大的能耐,便是能够将人体内的任何一种毒素吸出,这种解毒方法没有任何副作用,祁玥准备将冰蚕送给浅浅,不用来解毒吗,那用来干什么? 宫羽心中的疑问,同样是在场之中所有人的疑问,包括黛老头、青泉和影沉! 某世子成功地从头号情敌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一头雾水”的表情,他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在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悠悠叹了一声,“听说宫少主厨艺了得……嗯……本世子不懂厨艺……” 若不是厨艺了得,又怎会以“亲自下厨”为饵引诱他心爱的姑娘呢? 祁玥这话说得无比诚恳,居然在一号情敌面前坦承自己的缺点,这可是与某世子扬长避短的风格相悖! 站在祁玥身后的青泉和影阁七星听到祁玥这泛着些许酸意的话,无语到了极点,敢情世子是在记恨羽公子在郡主面前说他不懂厨艺然后将郡主骗到凤羽山庄这件事? 青泉忍不住再次打量祁玥,是谁说他家世子心系苍生心怀天下来着?为什么他觉得他家世子在遇见郡主了之后就彻底成了个小气无比的男人? 宫羽依旧不解,他负手而立,没有说话,静待祁玥的下文。 “而薰浅,恰恰喜欢好吃的。”祁玥不急不慢地陈述道,这一瞬,他眼睛黑亮到了极致,仿佛想起了她在祁王府和她共进晚餐时她的模样,连那打在他眼角的月光也因此而柔和了起来。 宫羽眉心一凝,微微点头,似是在赞同祁玥的话。 “本世子不懂厨艺,恐怕再学个十年八年也赶不上宫少主,所以……本世子决定在食材上下功夫,这天山冰蚕珍贵无比,改天本世子亲自下厨,将它炖了给薰浅熬汤喝。” 宫羽:“……” 祁玥无比欠扁地说,当众人听清了他所说的话时,连平日里面无表情的隐卫们都面露惋惜之色,拿可解百毒的天山冰蚕去炖汤,这货绝逼是暴殄天物啊! 诚然,宫羽对冰蚕志在必得,经历了短暂的思考后,他看着祁玥,尽可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平静一些,“浅浅不喜欢吃虫子。” 冰蚕再怎么珍贵特殊,都改变不了它是蚕虫的本质。 脑海中不由得联想起了书中所绘的冰蚕图纸,双方隐卫们再次汗哒哒了一下,宫少主说郡主不喜欢吃虫子,这是在暗暗讽刺祁世子画虎不成反类犬吗? 话说,这天下间有正常人喜欢吃虫子的吗? 这是两名出色男子的对决,哪怕是在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上,两人也毫不相让! 祁玥面色不变,然而心里却计较了起来,宫羽果然是头号情敌,有家世有武功有才华,比元洵还要难搞,最要命的是,薰浅对他很特别! “那本世子等它破茧成蝶后再炖了!”祁玥不甘示弱,宫羽说薰浅不喜欢吃虫子,那他就把冰蚕养成蝴蝶,然后炖了它,说不定到那个时候还多点肉呢! 宫羽没想到祁玥如此能言善辩,连这种坑爹的办法都想得出来,简直就不是人! 就在这时,一名银衣隐卫从凤羽山庄外的某个树丛里闪了出来,靠近祁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祁玥脸色微微一变,眼神犀利如箭,定在了宫羽身上,沉声一问:“宫少主,薰浅呢?” 从宫羽走出凤羽山庄的大门后,他便安排人暗中将凤羽山庄翻了个遍,可是……并没有看见薰浅…… 毋庸置疑,薰浅肯定是被宫羽藏了起来! 别扭的祁世子遇到了叶薰浅的事情,顿时钻进了牛角尖,认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没有任何问题。 宫羽气定神闲地看着祁玥,故意卖关子吊人胃口,过了半天才告诉祁玥,“哦,本少主一遇到天山冰蚕的事情就容易激动,这不……一不小心就忘记告诉祁世子,浅浅已经离开凤羽山庄两刻钟了,现在……大概已经在贤王府里睡着了。” 祁玥脸色稍霁,在一定程度上,宫羽和他是同一种人,不屑于说谎,因此他说叶薰浅已经离开凤羽山庄,那便是真的离开了。 虽然他扑了空觉得有些失望,但是得知叶薰浅没有在凤羽山庄过夜的意思,他心情大好,一如晴天。 “既然如此,深夜拜访,多有不便,祁玥告辞!” “祁世子请便,恕宫羽不便送客。” 临近子夜,凤羽山庄外寒风飘飘,屋檐上悬挂的灯笼在风中飘摇,烛火幽幽晃晃,一如众人的心。 祁玥得知叶薰浅不在凤羽山庄,压根儿就不想搭理宫羽,而宫羽心思玲珑剔透,自然也看透了这一点,放祁玥安然离开,毕竟,这里是齐都,不是南陵,也不是凤凰岛,祁王府的势力不容小视,祁玥本人更是不简单,要知道,能够让影阁阁主心甘情愿借出影阁七星的人,前无古人,后……也就只有祁玥一个! 花开了花谢,戏终了终有落幕的一天,宫羽站在凤羽山庄大门口,遥望祁玥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少主,您……明明可以扣下祁世子将冰蚕抢回的,为何……?” 待祁玥走远后,黛老头靠近宫羽,有些不解地问。 宫羽侧头看了一眼黛老头,轻声一叹,而后笃定一般说道:“祁玥不简单。” 在送走浅浅之后见到祁玥之前,他的确有想过从祁玥手中抢天山冰蚕,然而,在见面之后,他改变主意了,影阁阁主武功深不可测,他亲自培养的影阁七星,据说与在七大高手之中排名第四的贤老王爷打成了平手。 他自恃有底牌,祁玥何尝没有?若是强抢,今夜必定是两败俱伤,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也绝非祁玥想要的,所以他们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各退一步。 “如何不简单?”黛老头活到这把年纪,他最佩服的人,莫过于宫羽,哪怕在七大高手中排行最末,他也依旧是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却被比他小了将近四十岁的宫羽打败,即使很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会儿听宫羽这么说,顿时好奇了起来。 “祁王府是四大王府两大侯府之首,数百年来屹立不倒长盛不衰,在齐都呼风唤雨,如今大齐国运不济,可祁王府却没有半点衰落的迹象,身为祁王府现任家主,祁玥又怎会简单?”宫羽如是分析后,转身走进山庄,身后还传来老者的喃喃低语之声,与夜色里的蟋蟀鸣叫声交织在一起。 叶薰浅回到浅阁后,琼华已经睡下了,夏鸢则坐在她房间外面的椅子上打盹儿,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这才揉了揉眼睛,视野中叶薰浅的身影由模糊变得清晰,她倏地站了起来,笑脸相迎,“郡主,您回来啦?” “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回来难不成还睡大街啊?”叶薰浅看出夏鸢精神不是很好,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去休息。 叶薰浅习惯了晚上十二点躺下睡觉,早上*点钟起床,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十二点,即子时,也称为三更,所以夏鸢才会疲惫至此。 夜里,叶薰浅侧卧在柔软的大床上,窗外繁星点点,仿佛祁玥一眨一眨的星眸,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祁玥,于是翻身面对墙壁,慢慢阖上双眼…… 仅仅两日,祁玥“闭门不出”,两天两夜,整整二十四个时辰,不论是对祁玥、叶薰浅还是对齐皇而言,都漫长如千年。 昼夜交替,是世间永恒不变的规律。 晨曦破晓,黎明如约而至。 东方的天色泛着橘红,朝霞如火,预示着今天的好天气。 “世子,顺公公来了。” 当祁玥起床洗漱沐浴更衣过后,正要用早膳,青裳便走了进来,神色恭谨地禀报。 “嗯,可有说是什么事?”祁玥并不打算立即见客,不过是齐皇身边的一个太监,还不值得他重视到推迟自己早饭的时间。 “顺公公悄声跟奴婢透露,说是皇上有要事与世子商量,是关于世子和郡主婚事的一些细节……” 青裳说到这,眉眼间染上浓浓的笑意,祁玥唇角弯起一抹惊艳的弧度,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往对面的空碗里夹菜,仿佛她就在他对面一般,一边低言低语,“薰浅,等我娶你回家。” “恭喜世子。”青裳第一时间向祁玥道贺,她甚至可以想象到,等叶薰浅嫁入祁王府后,祁王府会是怎样热闹的一番景象,最重要的是,祁王府必定再也不会如同过去那般沉默了。 于是,这顿早饭,祁玥吃得出奇的快,以至于当他出现在会客厅时,顺公公吓了一跳,正在观赏花瓶的他见到祁玥,立刻笑脸迎上来,“奴才给祁世子请安。” “祁王府不比皇宫,顺公公不必多礼。”祁玥心情好的时候,连带着看曹顺都顺眼了很多,向来惜字如金的他竟然多说了几个字,让曹顺受宠若惊。 “多谢祁世子,礼不可废啊。”曹顺笑意盈盈,起身谦虚地说。 祁玥淡淡一笑,并不接话,只是在青泉和曹顺的陪同下徐徐走出祁王府,一路上曹顺舌灿莲花,给祁玥透露了很多事情,然而那一身月华色的男子却始终从容优雅,只是听,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赐婚的圣旨已经拟好了,就等世子进宫敲定婚事的细节……” “嗯。” “皇上今日来为了世子的婚事忧心忡忡,如今终于有了眉目,奴才在这里先恭喜世子了。” “嗯。” “皇上让奴才来祁王府时给世子带一句话……” “是什么?”祁玥行至马车旁,脚步顿了顿,看着曹顺,问道。 曹顺点头哈腰,压低声音,“东南水患,有解否?” 这一瞬,祁玥笑了,笑意妖孽到了极致,他就知道是这件事! “本世子和薰浅大婚,东南岂可饿殍遍野?那会冲撞喜气的。”祁玥如此回答,算是应下了援助东南这件事。 曹顺听罢大喜,一个劲地请祁玥先上马车,“祁世子,您先请、先请……奴才在后面。” “好,那有劳顺公公了。”祁玥掀开帘子,进入马车。 青泉充当车夫,祁玥坐在车厢内,马车飞快,一如他此刻的心,这十多年来,他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般高兴! 圣云殿上,文武百官站成两队,极尽庄严肃穆,祁玥姗姗来迟,慢悠悠地从外面走进来,却无一人敢出言责备,当年祁玥在冰库受冻,导致双腿残废的事情,齐皇有意放过幕后之人,或者是默许这件事,皇后本就非常不满,若是要深究起来,皇宫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牵连! 换言之,祁玥今时今日的礼遇,在过去已经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 “祁世子来了。”齐皇眸光定在了徐徐而至的祁玥身上,男子不论出现在哪里,总是这样一身月华银锦,面色从容,步履优雅,从骨子里透出尊华足以灼伤无数人的眼睛。 “祁玥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 他从来没给任何人跪过,自然也包括齐皇,但是该说的话该行的礼还是要有的,免得人家说他祁王府不尊君王,妄自尊大! “祁世子腿脚不便,快快请起。”如今的齐皇是巴不得祁玥好好的,他若是再病个十天半个月,东南日后恐怕就一蹶不振了。 祁玥唇角一勾,直起身体,站在了大殿中央,他既不是文臣也不是武臣,甚至……他极少上朝…… 今日出现在朝堂上的人不少,至少太子元启、三皇子元洵、翰王元翰、五皇子元修都来齐了,圣云殿是文武百官与皇帝议事之所,就连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元修都收敛了起来,可见气氛之沉肃。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也出现在了圣云殿中,是拓跋烈。 他那双标志性的碧眸,天下仅此一双,再没有人可以代替假冒。 “今日将众卿招来,是想宣布几件事。” 不待众人出列询问,齐皇便开口了,足见他口中所说的这件事有多重要! 今日的朝堂,无人缺席告假,就连执掌东南的郑亲王和岭南王都没有缺席,此时所有人都竖起耳朵,静静等待齐皇的下文。 在场的人,谁不是人精?怎会在上朝之前听不到半点风声?祁世子闭门谢客多日,如今忽然出现在朝堂上,这其中……想必皇上下了一剂猛药。 “第一件事……”齐皇眼皮低下,看着众人神态各异,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是喜事。” “哦,喜从何来?”拓跋烈出声问道,在场的大臣们谁敢像他一样直接问齐皇问题? 一连四五天吃不好睡不好,苦思冥想权衡轻重,齐皇终于理出了个头绪,该来的总要来,该舍的总要舍,因此也不介意拓跋烈这般“无礼”的问话。 众人的胃口被吊得老高,这喜事的内容……可宽泛了……究竟是大齐与漠北联姻之喜,还是祁世子与薰浅郡主大婚之喜呢? 这个问题,是值得众人好生推敲一番的! “祁世子和薰浅郡主大婚之喜。”齐皇面不改色,一锤定音,尾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大殿中的气氛陡然一变,无数双眼睛里迸射出异样的光芒。 “看来齐皇陛下是准备放弃与漠北结为友好邻邦了?”拓跋烈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声音沉如暗潮,蕴藏着一丝杀气。 “烈王说笑了。”齐皇显然有备而来,拓跋烈如此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向身边的曹顺使了个眼色,只见曹顺捧着个托盘缓缓走下台阶,来到拓跋烈面前,托盘上面还放着一本约莫有十页左右的书。 这下子拓跋烈脸色更难看了,倒是齐皇眯着眼睛,笑盈盈道:“薰浅郡主与烈王生辰八字不合,若是结为连理日后恐生异变……所以漠北王极力反对薰浅郡主联姻漠北。” 拓跋烈从托盘上取下文书,匆匆一翻,看了几眼,然后挑眉看着祁玥,碧眸里杀意不掩。 “烈王殿下这般看着本世子作甚?”祁玥眉眼含笑,无视拓跋烈那恨不得要杀了他的眼神,笑意如沐春风,拓跋烈敢跟他抢女人,下辈子吧! “祁世子好……运气!”拓跋烈咬牙切齿,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祁世子好手段”,可是那“手段”二字还没说出口便意识到了场合不对,于是立刻改为“运气”。 “本世子年年清明勤加扫墓,祁王府先祖在天有灵,护佑子孙,是以本世子的运气一向很好。”祁玥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好运气解释为祖宗保佑,更是将拓跋烈气得跳脚。 漠北王这尊大佛压下,无异于如来佛的五指山,让拓跋烈再无任何求娶叶薰浅的理由,他手中紧紧攥着漠北王的书信,恨得将祁玥撕碎。 “父皇,您偏心,您怎么可以将浅妹妹许祁世子?那儿臣怎么办?儿臣可是今生非她不娶!”元修可怜兮兮地说,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好比被一万个女人抛弃了似的,怨念到了极点。 圣云殿中凝重肃杀的气氛因为元修的话缓了缓,齐皇目露关切,“修儿,别闹了,赶明儿朕让你母妃将这齐都闺秀的画像全都送到你面前,任你挑选!” 齐皇话音铮然,引得官员们蠢蠢欲动,五皇子妃呢……多尊贵的身份呀!皇上果然对五皇子极尽宠爱,连选正妃这种事情,都让他全权做主,试问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子的婚事是自己做主的? “祁玥在此,先恭喜五殿下了,他日定和薰浅一起登门拜访,祝贺五殿下新婚。”祁玥面露笑容,纯良无比,元修气得想上前把祁玥揍成猪头! 反倒是元洵,明明对叶薰浅有情,却在她即将被许配给祁玥的时候沉默了,像个没事人一样,祁玥不由得多留了几个心眼儿,对他来说,最有杀伤力的并非拓跋烈和元修,而是像元洵这样十年如一日既不过分出色也不过于平庸的人。 真正可怕的,不是一个人有多出色,而是这个人能够掌控自己的出色! “但愿本宫有幸能喝到祁世子和浅浅的一杯喜酒。”元洵将元修拉了下来,哪怕是在面对祁玥时也保持十二分的冷静。 祁玥薄唇微微勾起,缓缓道:“拭目以待。” 杜太师、郑亲王、安国侯和定国侯几人知晓内情,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纷纷向祁玥和贤王爷道贺,这两大王府结为姻亲,不正是件值得恭贺的事情嘛! 再说了……薰浅郡主命硬克夫,祁世子又活不过十八岁,若是薰浅郡主成了祁世子妃,那么等到半年之后,祁世子病逝……祁王府滔天财富可都入了薰浅郡主口袋里,这对贤王府而言,不是喜事是什么? 贤王爷乐呵呵地笑了,一一接受百官祝福,纵使他再怎么不待见叶薰浅,就凭叶薰浅这个女儿在不久的将来能为他挣钱长脸这么一件事,就足够让他对这桩婚事满意了! 祁玥看着被众大臣围绕在身边的贤王爷,没有说话,他怎会不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呢?不就是巴不得他早点死嘛! 多日来压在齐皇心头的几件事都有了解决之道,齐皇面色红润了不少,连精神都变得抖擞了起来,散朝后,祁玥走出圣云殿,今日晴空万里,适合出游! 李嬷嬷在圣云殿外等候了许久,见到祁玥,走上前来,“见过世子。” “嬷嬷不必多礼。” “是。” 李嬷嬷站了起来,看着祁玥,转达皇后的话,“世子,娘娘说了,您今天忙得很,她就不留您在长宁宫用午膳了。” “知我者,姑姑也。”祁玥眸光朝着长宁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说。 “只是……郡主她……”李嬷嬷有些担心地看着祁玥,两天前叶薰浅在祁王府遭拒,至今都没进宫过,肯定是气坏了。 祁玥想到了叶薰浅,眉梢笑意更甚,“嬷嬷请转告姑姑,让她放心,本世子一定会好好哄薰浅的。” “郡主是女儿家,脸皮薄,这回失了面子,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定是恼着世子的!”李嬷嬷苦口婆心地说,祁玥时她看着长大的,再加上皇后没有儿子,忍不住多提醒祁玥几句。 善意的劝告,祁玥十分谦虚地听,“好。” “那老奴先回去了。” “嬷嬷慢走。” 李嬷嬷将该说的话说完,便离开了圣云殿外,祁玥也不想在此久留,和青泉打道回府,到了祁王府门口,青泉终于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世子,您真的不要去贤王府吗?” “嗯,不去。”祁玥很认真地回答。 于是青泉纠结了,若不是知道自家主子是货真价实的祁王府世子,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还以为他是被别人假冒的呢! 以世子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去贤王府大献殷勤讨好一番? 是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叶薰浅睡到了巳时方才起床,和祁玥起床的时间足足相差了两个时辰,以至于她洗漱沐浴后,贤王爷都已经回府了。 “父王,发生了什么事了?您这么开心!”叶怜香捧着一盏热茶递给贤王爷,柔声问道。 贤王爷接下香茶,润了润嗓子,然后坐了下来,“呵呵,薰浅她……就要出嫁了。” “哦,可是嫁给漠北的烈王殿下?”叶怜对此分外关心,只要一想到昨日宫羽带着叶薰浅离开贤王府后还亲自下厨,她心里就各种不平衡,巴不得叶薰浅嫁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贤王爷至今还沉浸在祁王府的滔天财富在半年之后即将属于贤王府的美梦中无法醒来,自然不会特别注意叶怜香问这话时的语气和动机了,他摆了摆手,面露喜色道:“不是。” “那是谁?”叶怜香语调陡然一提,喜欢叶薰浅的人很多,想娶她的人也很多,但是……除了漠北烈王之外,叶薰浅不论嫁给谁都不是她所愿意见到的。 “是祁世子。” 叶怜香听罢一急,难以置信地问道:“父王,您会不会是弄错了?” “怎么会?圣云殿上皇上金口玉言,过不了两个时辰,赐婚的圣旨就会到贤王府,本王怎么会弄错?”贤王爷回顾起今早在圣云殿上的情景,文武百官齐齐向他祝贺,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 “可……可是……”叶怜香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因云侧妃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随后看着贤王爷,笑着说:“王爷,郡主出嫁,这还真是可喜可贺呢!” “不错。”贤王爷高兴地点了点头,显然是十分赞同云侧妃的话。 贤王府后花园里,叶怜香被云侧妃拽了出来,喘着大气,看着她,不解地问道:“母妃,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作甚?” “怜香,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云侧妃一开口便是一句训斥,叶怜香虽然有些不服气,却也不敢反驳,低着头。 云侧妃见自家女儿沮丧无比的模样,一阵心疼,将她拥入怀里,苦口婆心地给她分析现状,“你也不想想叶薰浅那扫帚命,嫁谁克谁,圣上给她赐的婚事还少吗?可有哪一件成了?” “母妃,你的意思是……?”叶怜香恍然大悟,星眸里闪过一丝光亮,仿佛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看到希望。 “祁王府富可敌国,祁世子命不久矣……若是叶薰浅嫁了过去,等祁世子去了,叶薰浅又无所出,到时候还不是守寡一辈子!”云侧妃指甲上的蔻丹颜色无双,与叶怜香如出一辙的杏眸里淬炼丝丝艳毒。 叶怜香思考着云侧妃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守寡一辈子,这个结果真是好极了! “可是母妃,万一叶薰浅肚子争气,怀了祁世子的骨肉呢?”叶怜香有些担忧地说,毕竟祁世子这么宠她,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若是如此,即便将来祁世子去了,叶薰浅也可以母凭子贵,堂而皇之地成为祁王府名副其实的女主人,而且……皇后很喜欢她,肯定会千方百计替她撑腰的。 云侧妃轻抚叶怜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摇了摇头,笃定地说:“她不会怀上孩子的。” 即使怀上了,也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掉……这种事情还不轮不到她们母女两人操心! 于是,就这样一个早上,祁玥圣云殿求娶,齐皇下旨赐婚的事情宛如一夜春风,忽如其来,吹遍齐都大地,上至齐都贵族圈,下至平民百姓,自此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个是祁王府的绵软柿子,活不过十八岁; 一个是贤王府的命硬郡主,克死八大才俊。 如此组合,堪称世间绝配! 叶薰浅吃过早饭后,想起了宫羽约她今日逛街,给皇后挑选生辰礼物的事情,她唤来琼华,给她梳头。 “郡主,这是要出门吗?”琼华拿起妆台上的玉簪,插入她发髻之中,小声问道。 “嗯。”叶薰浅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两只手忍不住拍了拍脸,腹诽:难道是最近吃得太好了?这脸好像都圆了一圈! 琼华表情纠结到了极点,看着叶薰浅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心道:郡主大概还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形吧? “怎么了?”叶薰浅见琼华心不在焉,她放下手中的木梳,看着琼华,问道:“难不成我真的胖了一圈,见不得人了?” “啊……不是。”琼华双手挡在胸前,极力否认,“奴婢是觉得郡主昨晚睡得晚,怎么今天不多歇息一会儿?” “再过四天,就是姑姑的生辰了,我还没想好该选什么礼物。” 叶薰浅有些苦恼地说,希望琼华能给她支招,于是问道:“往年我都送了些什么礼物?” “郡主过去十年都没怎么出闺阁,皇后娘娘的生辰您自然也是没去的,所以不曾送礼,不过今年自是与以往不同。”琼华前半句话向叶薰浅陈述事实,后半句则是隐晦地提醒叶薰浅,可惜,叶薰浅一门心思都在礼物上面,压根儿没想到琼华话中深意。 “也对!”叶薰浅点了点头,想到了还答应宫羽帮忙选礼物,她不由得感到头大,到了最后,她脑海里灵光一闪,“有了!” “什么有了?”琼华好奇地问。 “本郡主可以直接进宫去问姑姑喜欢什么礼物不就完了,多简单的事情啊!”叶薰浅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好极了,免去了她绞尽脑汁,同时又能选出能够令寿星满意的生辰礼物,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郡主,这样您的礼物就没有神秘感了,哪儿有人给主人送礼还跑上门去特意问主人想收什么样的礼物的!”琼华微笑着说。 叶薰浅刹那间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这里不是现代,这样送的礼物显得没诚意,就算想要送一份令主人满意的礼物,也只能从旁打听,而不可直接去问! 琼华见叶薰浅从一重迷雾中走出,随即又坠入了另一重迷雾里,忍不住小声提议道:“其实……郡主可以跟世子打听一下皇后娘娘的喜好的……” “哼,不去。”叶薰浅一听琼华提到祁玥,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死祁玥、臭祁玥、烂祁玥、渣祁玥……竟然把她拒之门外,事后还没有一句解释,简直是渣透了! 叶薰浅在心里把祁玥骂了个无数遍,大概是觉得时间不早了,她从椅子上起身,在铜镜前打量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打扮,一身裁剪合宜的湖蓝色湘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躯衬得几近完美,还未满十五岁的身体长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很不错了,叶薰浅如是想着,最后目光定在了铜镜中自己的胸前,喃喃自语,“唔……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到B呢?” 她能不能说,她还是比较习惯C? 琼华听不懂叶薰浅的话,因此不发表意见,叶薰浅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后,从桌子上随手拎起自己的小包,挂在肩膀上,然后兴高采烈地出门。 谁知一走出浅阁,就发现了周围的下人们看打量她的眼怪怪的,她不以为意,继续向王府的大门走去,却不想在贤王府的门口,碰见了贤王爷、云侧妃、叶怜香……还有太监一人,这名太监,她有印象,正是齐皇身边的首席太监曹顺,人称顺公公。 “哟,薰浅郡主这是要出门吗?”顺公公眼尖,在和贤王爷寒暄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身后的女子,正慢慢向门口走来,于是出声打招呼。 贤王爷这才回过头来,见叶薰浅挎着个小包,步履轻快,全无过去十年里那般中规中矩,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顺公公手执圣旨而来,受到贤王府上上下下的礼遇和优待,此时他慢步向前,挡住了叶薰浅的路,见叶薰浅好看的眉头轻轻蹙,立刻赔上笑脸,“郡主,咱家这厢有礼了。” 叶薰浅被一群人怪异的眼神看得发怵,她眼皮忽然跳了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心底升起、蔓延至四肢八骸…… “郡主大喜了。”顺公公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对叶薰浅的态度也是千好万好。 叶薰浅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砰”的一声响起,这句话……有玄机,大喜?在大齐,似乎除了婚礼之喜,没有什么能够称得上是大喜吧? 她强忍住心头的不安,目光艰难地移到了顺公公手中的圣旨上,明黄的色泽,绣以祥云瑞鹤,显得富丽堂皇,两侧则有翻飞的银色巨龙标志,象征着这个时代的至高皇权。 轴柄质地为玉,叶薰浅的心更是凉了几分,据她所知,大齐皇帝颁布的圣旨,根据官员品级的不同,圣旨采用不同的材质为轴柄,其中,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而在场之人,只有她和贤王爷是一品。 贤王爷贵为贤王府之主,皇亲国戚,位列一品很正常,但她这个薰浅郡主,似乎也是一品,其中原因,她不甚了解,只是当年她一出生便被封为郡主,那份诰命圣旨至今仍压在箱底,她见过那份圣旨,因此记得很清楚,那圣旨的轴柄也是玉质的,由此推测,她的郡主封号是一品。 在场之人,拥有如此诰命封号的,只有她和贤王爷两人。 顺公公眼睛眯成一线,以为叶薰浅此刻“无动于衷”是因为高兴坏了,殊不知在这弹指一瞬里女子的脑海里闪过了万千浮影,他高举手中的圣旨,“贤王府郡主叶薰浅接旨——” 此话扬起,在场之人纷纷跪下,低头聆听圣旨,全然没有注意到,叶薰浅笔直的身躯屹立不倒,宛如长剑,她眸光冷冽似万年的碧水寒潭,顺公公翻开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王府郡主叶薰浅,秀毓名门,知书达理,温惠秉心,德才兼备,祁王府世子祁玥玉韫珠藏,心怀万民,妙算穷神,智慧绝圣,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堪称绝配,今朕赐婚,叶薰浅为祁王府一品世子妃,钦此。” 洋洋洒洒这么多字,顺公公一气呵成,抑扬顿挫地念完,阖上手中圣旨,方才发现叶薰浅根本没有跪下接旨,她面色冷然,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汪湖水。 顺公公将手中的圣旨递到叶薰浅面前,等待着她接旨。 飞灰一瞬之间,女子素手轻抬,握住圣旨轴柄,丹唇轻抿,一言不发,湖蓝色的身影从王府大门口飞掠而出,快如惊鸿,朝永华街的方向奔去。 窈窕的身姿,绝美的容颜,宛若一道流动的风景,绝代倾城,却给身后之人留下一个决然而去的背影…… 祁王府中,落灵溪畔,男子慵懒侧卧于美玉长榻之上,身边几案的果盘里放置着数种水果,触手可及,身上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丝质底衣,雪色的腰带在腰间盈盈一束,胸口之处微微敞开,他右手撑着脑袋,墨发披散而下,此刻轻闭双眸,宛如一只在水岸边浅睡的妖,恣意风流之态,浑然天成。 他双手交叠,置于脑后,意态悠闲,裸露的双脚白皙如玉。 此刻,流水潺潺,清风入怀,倏然之间,凉风乍起,男子雪色衣袂翻卷如浪,一抹湖蓝惊艳掠过,伊人未至,圣旨先行,男子修长有力的手精准无误地接住了正向自己脸上招呼的明黄色卷轴,与此同时,寒光匕首轻抵下巴,“男人,你什么意思?” “看了我的身子,想不负责?嗯?”白玉榻上的男子睁开眼睛,邪魅一笑。 她薄怒的容颜上闪现一瞬的怔然,转眼之际,男子长臂揽过美人纤腰,将她勾上长榻,食指轻点女子手腕,刹那间刀落地面之声脆然而起,他翻身,将她禁锢在了身下,两人肌肤相贴,气息交织,摇曳出满院温情。 叶薰浅挣扎着,对他拳打脚踢,毫不客气,仿佛想要将这几日的不满、郁闷尽数宣泄在男子身上。 男子默默承受着,眸光深邃如海,包容她的无理她的任性她的一切,少顷,见她没有停止的迹象,方才开玩笑似的说:“薰浅,我‘腿脚不好’,你再踢下去我就真的残废了……” “你……”叶薰浅气急,她只不过是在穿越伊始,一不小心看了他全身,怎么就被这个腹黑的男人给赖上了? 她双手贴在他胸前,想要撑开自己与他的距离,无数画面从脑海中飞逝而过,她红唇明润,“祁玥,你放开我!” “薰浅是我的妻,我一生永不放手。” 虔诚的话从他薄唇里轻吐而出,像是岁月的手,轻轻拨动着她的心弦。 女子玉颜微红,心头恼意更甚,“哼,谁是你的妻了?我还没答应呢!” “你不答应?”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危险,他注视着无法逃出他怀抱的女子,眸子里迸射出一道凌冽寒光,夹杂着无边杀气,“薰浅,你想嫁给谁,我废了他!” ------题外话------ O(∩_∩)O哈哈~偶们的浅浅又被某腹黑柿子坑了~ 《警花县太爷》冒牌儿七品芝麻官,斗地主,斗贪官,斗贵妃!与天斗其乐融融,与人斗其乐无穷。 第一百零四章 生死诅咒 “我……”叶薰浅语塞,她什么时候说她想嫁给别人了?这个男人的理解力怎么这么差劲? 几日前在祁王府遭拒之事仍然历历在目,叶薰浅娥眉陡竖,气鼓鼓道:“你不是不想见我吗?我离你远远的,正好让你清净!” “自从遇见你,我便不喜清净。” 他的声音低缓得像是大提琴发出的乐音一般,轻叩她的心扉,然而,仅仅是这样一句话并不能让她完全消气,她别过脸,不去看他专注的眸光,生怕自己会不由自主地被他眸光里的深情所蛊惑,女子撅着嘴,任性地说:“我才不信呢!” “我好心好意来祁王府看你,你竟然……”叶薰浅揪着祁玥胸前的衣襟,别扭无比地控诉着他…… 她心中的梗,祁玥怎会不知? 为了抚平心爱之人的怒火,某世子不惜出卖跟随了自己很多年的隐卫,他的脸色看起来真诚无比,为自己开脱,“都是影沉的错,我确实下了命令,说谁也不见,可他不知道,你是特殊的。” 躲在某棵大树上的某人听到祁玥这句话,吓得差点露出了身形,世子,您这么无耻郡主知道吗?明明是您说,谁都不见,包括皇后娘娘和郡主的…… “你胡说,我不信!”叶薰浅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想听祁玥的任何一句托词。 侧卧在长榻上的祁玥心头更加恼了自己几分,他长臂揽过叶薰浅纤腰,倾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缠绵而细腻的吻,宛若春风化雨一般,叶薰浅顿时睁开了眼睛,狠狠瞪着他,可他阖上双眼时的睫羽是那样的修长可爱,他的神情是那般的专注,仿佛这一刻,她就是他世界里的唯一。 这一瞬,她短暂地忘记了横冲直撞赶来祁王府时她的恼、她的怒、她的怨、她的恨……玉臂纤纤,勾住他的脖子,贴近他,回应着他的吻…… 玉榻上的男女拥有着令人艳羡的容华,她被他圈在怀里,宛如珍宝。 “哐啷”的一声响起,惊了两人的梦,也拉回了叶薰浅和祁玥所剩不多的理智,女子感受着唇上的柔软和温润,有些留恋地推开了他,“祁玥,果盘掉了。” 祁玥,“……” 他无限怨念地看着叶薰浅,眼神里包罗万象,复杂到了极点,仿佛在说:薰浅,我们都这样了,你还记挂着果盘,难不成我还没有果盘重要? 一阵凉风吹过,驱散丝丝暧昧,祁玥直起身来,从几案上取过水杯,递给她,叶薰浅也不矫情,接过水杯,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她樱花般的唇瓣,此刻丰润而饱满,让人恨不得再尝一口。 叶薰浅喝完后,将手中的空杯子塞给祁玥,眼角余光瞥过几案旁掉落的明黄色卷轴,趁着祁玥不注意,双手往他胸口上用力一推,不料这一推,就把祁玥给推下了长榻…… “薰浅,你好狠的心!”男子感觉到身体的疼痛,看着她,指控道。 叶薰浅捡起地上的圣旨,扔向他,眉梢的怒意宛若正午的太阳,如火焰一般燃烧着,“祁玥,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她是有说过喜欢他,可那也不代表她要嫁给他啊! 她还这么小,十五岁都不到,怎么可以嫁给他? 祁玥慢条斯理地将圣旨打开,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然后笑盈盈地看着她,“薰浅郡主秀毓名门、知书达理、温惠秉心,德才兼备,这句话的意思,需要本世子解释?” “你……”叶薰浅没想到祁玥会装傻,她当然看得懂圣旨了,哪里需要他为她解读?若是看不懂圣旨,她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祁玥,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叶薰浅从长榻上站起来,秋水般的眸光正视男子,认真地说。 祁玥脚步轻移,徐徐向她靠近,她看着他,步步后退,直至她脚步退至落灵溪畔,险些跌入溪水之中,他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在她即将落水的流光一刹里搂住了她纤纤楚腰,“那你要什么?” “我……”叶薰浅的身体躬成一弯浅弧,湖蓝色的衣袂在凉风中飘然若舞,她脑海里的那根弦好像铿然断了一般,无法续上,她被他问住了。 须臾间,她垂下睫羽,那个答案像是一串音符从心间流淌而过…… “薰浅,你可是要一个人,把你放在心上,免你哭免你忧免你颠沛流离免你无枝可依?” 毫无预兆的话,从祁玥口中款款溢出,与她心头的那个答案完美重合在一块儿,大概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想法被男子窥见一隅,她有些紧张,手心沁出丝丝汗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别扭地伸出右手,勾住他的颈,借力起身,离开这随时都有可能跌落水中的岸边。 “反正,我不要你娶我!”叶薰浅赖皮地说,她的心中潜藏着不安,让她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为什么?” 叶薰浅沉默了,不知该怎样回答,她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两个月,怎么能如此草率地决定了自己的人生大事呢?纵使她喜欢祁玥,愿意尝试着去接受他,去把心里的这份浅淡的喜欢变成久远的深爱,但是,婚姻对她而言,真的言之尚早。 对于一个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女子而言,她的一生注定不可能只围绕着丈夫、孩子打转,她本就是那天际上翱翔的飞鸟,又怎愿折断翅膀,困于牢笼之中,终日面对高高的围墙? “薰浅,你是不愿意嫁给我,还是不愿意嫁人?”祁玥的眼神一瞬都没有离开过叶薰浅,他看着她脸色变了又变,到了最后,方才有此一问。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心是忐忑的、是激动的、是燥热的,想要知道她的想法,又害怕她的答案会让他从天堂的温暖如春,跌落地狱的蚀骨冰冷。 叶薰浅缓缓抬头,与祁玥四目相对,她红唇如火,美艳不可方物,惊艳了他的眼、他的韶华流光……她轻轻地靠近他,耷着脑袋,神色有些别扭,低低道:“祁玥……嗯嗯……我还小……” 祁玥的听觉是何等的灵敏,尽管她的声音细如蚊虫,他依旧能将她的话全数收入耳中,他心中一喜,恍然大悟,他唇角勾起一丝妖孽的笑意,炽热的目光从她饱满的唇渐渐往下移动,最后定在了她胸前的那弯瑰艳弧度上,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是……有些小……” 叶薰浅抬眸,迎上他戏谑的眼神,如玉的脸瞬间黑透,“你无耻!” “薰浅,你冤枉我,不是你自己说小的嘛!” 被心爱的女子冠以“无耻”之名,男子分外不满,竭尽全力为自己正名。 “我的意思是,我年纪小。”叶薰浅语无伦次地解释,谁知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见心爱之人容颜微红,他轻叹一声,将她圈入怀中,抚着她绸缎般光滑的秀发,郑重其事地说:“薰浅,你要快快长大……” 叶薰浅脸一红,“长大”二字实在是歧义得很……虽然她也想…… “我等你……嗯嗯……等你长大后再娶你……”祁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嗅着她发丝间暗藏的香,语气里包含着他的深爱、他的妥协、还有他的包容。 “三年。”叶薰浅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散发着淡淡的青莲香,她竖起三根手指,看着他眼睛,虔诚地说:“祁玥,三年可好?” “好。”他点了点头,只要她答应嫁给他,哪怕是等待十年又何妨? 他知道,她的一个三年里,会发生很多事情,会有无数种让她离开他的可能,但他,就是愿意为了她等待、守候…… “祁玥,你可知三年里会改变很多事?”叶薰浅本以为祁玥至少要想一会儿才给出答案的,却不料他竟这般毫不犹豫。 “嗯。”男子的回答几不可闻。 她不解,继续问道:“那你还……” 不待她的话说完,他话音铿锵响起,掷地有声。 “薰浅,我会用三年的时间,告诉你,只有我才是你生命里最值得托付终身的那个男人!” 他的话就像是镌刻在大理石上的誓言,不论风吹日晒、电闪雷鸣,不论春去秋来、寒暑易节,都永不褪色! 落灵溪畔,她裙裾飞扬,娇颜如花,双臂从他腰侧穿过,在他腰后十指相扣,轻偎在他怀里,看云卷云舒、看花开花落、看风过树梢、看流水潺潺…… 祁玥很喜欢她的亲近,漫漫长空,雁过无痕,两人相拥无言,刹那永恒。 叶薰浅在祁王府里待了一个下午,确切的说,是在祁玥的房间里待了整整两个时辰,看着天色渐暗,方才提出要回去。 祁玥并不勉强什么,他从书桌上取过盒子,递给叶薰浅,“送给你。” “祁玥,你送我的东西够多了……”叶薰浅有些不好意思,不久前他送了她一对独一无二的耳坠,却被她不小心弄丢了一个,至今还在拓跋烈的手中,想到这,叶薰浅心中一计已成,她一定要拿回那只耳坠! “不多。”祁玥不急不忙地打断她的话,如果这样就算多了,那日后可怎么办?他想送给她的可不仅仅是这些! 叶薰浅嘴角弯了弯,好奇地将盒子打开,里边是一只通体透明的蚕,长得很漂亮,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好漂亮的小家伙!” “你从哪儿弄的?”叶薰浅眼里闪耀着宝石般的光泽,显然是爱极了这冰蚕。 “嗯,路过珍宝阁,顺便拿的。” 叶薰浅,“……” 祁玥如此淡定的语气,让叶薰浅有那么一瞬的愕然,路过?顺便?怎么听他这话如此轻描淡写? “祁玥,你别告诉我,它是天山冰蚕!” “砰”的一声响起,叶薰浅阖上盖子,凤眸张扬着丝丝魅惑,冷光乍现的刹那间,祁玥笑意悠然,淡淡地点了点头。 叶薰浅倒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个消息完全消化,“你要天山冰蚕做什么?” “送给你做食材。” 叶薰浅顿时无语凝噎,她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撅着嘴辩驳道:“我又不喜欢吃虫子。” 听到叶薰浅的话,祁玥的眸子顿时深邃如星空,这句话……对他而言是如此的熟悉,只因昨晚,在凤羽山庄,宫羽亲口所说。 他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心湖掀起了万千涟漪,薰浅……你究竟有多少过去……有多少秘密…… 他曾动用影阁势力,仔细查过她的过去,无关紧要的事情倒是查出了一大堆,却怎么也查不出她和姑姑、和元洵、和元翰、和宫羽的关系……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手,在阻挡着他向她靠近! “既然不喜欢吃,那就养着好了。”祁玥浅笑着说,脸上不露丝毫破绽。 “也对!”叶薰浅煞有介事地点头,不记得是听谁说过,这天山冰蚕可是个好东西,能解百毒来着,说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场,只是这样的念头只是在脑海中停留了一瞬,她神色一肃,“祁玥,不行!” “为何?” “珍宝阁失窃,现在宫里的人肯定都在寻找天山冰蚕,我若将它带在身上,岂非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叶薰浅到底是冷静的、通透的,即使是好东西近在咫尺,也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听到她这番话,祁玥眼里满是欣赏,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看似单纯善良,实则心思缜密。 “薰浅觉得,这天山冰蚕会在你手中几天?” 她能够想到的事情,祁玥又怎会没有考虑到?他喜欢她、想要保护她还来不及,怎会伤害她? 叶薰浅看着祁玥,有些不解,经历了短暂的思考后,女子茅塞顿开,“你是说……宫羽?” “不然呢?”祁玥一边给叶薰浅倒茶,一边给她分析,“我说了,取走天山冰蚕,不过是顺路。” “你的意思是,真正想盗走天山冰蚕的人是宫羽?”叶薰浅没有忘记昨天傍晚,在那朦胧的烟雨中宫羽亲口对她说的话,他来到大齐,本就是为了天山冰蚕。 祁玥不语,叶薰浅已知他这是在默认,她从他手中接过茶杯,抿了几口茶水,过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这么说出云宫的那把火也是他放的?” “除了宫羽的火凤诀,还有谁能用一把火将出云宫烧了一半?” 祁玥眼底浮现出丝丝赞赏之意,那是属于英雄的惺惺相惜,无关风月,叶薰浅听罢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串被宫羽修复好的宫铃,放在书桌上,“喏,你看。” 刹那间男子黑眸里闪现一道逼人寒光,他袖手轻挥,数十道风刃同时从袖口飞射而出,瞬间把宫铃劈成了十个碎片,比第一次劈成两瓣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祁玥,你做什么?”叶薰浅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宛若水晶般的宫铃再次碎了一地却无可奈何。 “这是宫家的信物,我不许你拿着。”别扭的话从男子口中道出,让叶薰浅忍不住笑了,“你就是把他劈成一千个碎片,宫羽也有办法将它还原得完好无损!” “叶薰浅,你故意气我的是不是?”祁玥没好气地瞪了叶薰浅一眼,如今他和她有婚约在身,她竟然还想着宫羽的宫铃,真是欠打! 叶薰浅朝着祁玥扮了个鬼脸,努努嘴道:“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薰浅,我鲜见你对什么东西如此执着,这宫铃是其中之一,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祁玥的确是好奇了,想要迫不及待地从她口中知晓宫铃的事情,乃至她和宫羽的关系问题。 他知道,即使她不说,将来他也会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但是,他更希望她能亲口告诉他! 因为,这代表信任。 男子眼中的殷切,并没有逃过叶薰浅的眼睛,她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温暖的手,然后摇了摇头,“祁玥,我也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她告诉祁玥那是一种感觉,好像扎根在心底很久的感觉……那么这个男人说不定又要胡思乱想了! 与其让他兀自烦恼,不如选择不说。 祁玥最终还是选择了包容,并没有勉强叶薰浅什么,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祁玥方才唤来青泉,让他亲自送叶薰浅回贤王府。 三人走在出府的路上,叶薰浅跑在前边东张西望,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青裳不由得偷偷一笑,揶揄着说:“等郡主嫁给世子,郡主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叶薰浅敲了敲青裳的额头,两人在路上打打闹闹,祁玥虽然离叶薰浅足足有三丈之远,然而目光却从未从她身上离开过,青泉跟在祁玥身边,徐徐问道:“世子为何不亲自送郡主回贤王府?” 过去,他们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世子都会亲自送郡主回去,可现在,他们有了婚约,世子竟然反其道而行之,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听说宫羽在贤王府做客?”祁玥不答反问,眉梢微凝。 “是,宫少主是贤王府的座上宾。”青泉实话实说,宫家和贤王府交情不错,而且……过去十多年里,贤王爷和云侧妃可是一直将宫少主当做女婿看的,这会儿恐怕巴不得宫少主留宿贤王府,好和怜香小姐培养感情。 “薰浅的圣旨可是落在了王府里?” “是,郡主忘记拿了。”青泉一板一眼地回答。 祁玥想到了那张被她随意丢弃在落灵溪畔的圣旨,望着她湖蓝色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你先送她回贤王府,等晚一点,本世子亲自将薰浅落在祁王府的东西送到浅阁,然后……嗯……顺便借宿一晚……” “……”青泉被祁玥这句话雷得外焦内嫩,只觉头顶一片乌鸦飞过,话说世子……真的是郡主一不小心落下了圣旨,而不是您故意藏起来,不让她发现? 还顺便借宿?您确定您不是故意找理由好光明正大地前往贤王府,然后顺手推舟宿在郡主房里? 青泉无比仔细地观察祁玥的神情,然而他总是这般从容不迫,云淡风轻,哪怕天雷动四海惊天下倾也处之坦然。 “祁玥,你快点儿啊!”叶薰浅走到了祁王府的门口,方才发现自己已经离祁玥很远了,她转身,向他招手,隐约看到他在和青泉谈话,因为离得太远的关系,所以没有听清。 美人召唤,祁玥怎敢不加快脚步?不多时便走到了她面前,马车早已备好,他亲自抱着她上车,为她掀开帘子,容她进入,看着她坐定了之后,才对她说道:“薰浅,我还有事,今天不能陪你回去了。” “没事,那你忙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叶薰浅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她还没矫情到去哪里都拴着个男人! 祁玥眸子暗了暗,似乎有些失落,虽然他是故意不跟她一块儿回去的,但是在心里,他依然希望她会挽留几句…… 叶薰浅坐在马车里,素手撩起半边窗帘,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祁玥目光柔软,不忘在她离开前叮嘱几句,“那薰浅,你要保重!” “知道了知道了!”女子看似不耐烦地说,接着放下窗帘,青泉驾车而去,祁玥站在祁王府门口,看着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方才离开。 祁玥的马车很是特别,行驶在路上,几乎达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况且驾车的人是青泉,有些想闹事的人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叶薰浅回到贤王府后,才发现大厅里坐满了人,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都汇聚在了厅中。 “薰浅,你也太不懂事了,怎能接了圣旨就往外跑呢?”贤王爷神色严肃,见叶薰浅傍晚才出现在贤王府中,不由得训了一句。 他不说这件事还好,一说叶薰浅才惊觉,自己把那张圣旨落在祁王府了,若是被有心人揪住了这件事不放,恐怕一个保管不利的罪名就又扣了下来。 叶薰浅暗暗心惊的同时,干脆顺着贤王爷的话继续说下去,“我这不是高兴坏了嘛!” “哼,有什么好高兴好得意的!”叶怜香坐在云侧妃身边,脸色不好,和叶薰浅唱反调,“不过就是嫁了个短命鬼!” 她和叶薰浅一向不和,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一屋子的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本郡主就算是嫁了个短命鬼,也好过某些人嫁不出去强!”叶薰浅丝毫不让,祁玥是不是短命鬼她不知道,但她听到叶怜香这样说他,心里很不舒服。 “你说谁嫁不出去了?”叶怜香被逼得炸毛,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指着叶薰浅反问道。 “谁应了就是在说谁!” 两人只要见面,就没有不吵的,贤王爷听得脑袋疼,“好了,都给本王住口!” 感觉到贤王爷语气中蕴含的不耐烦,叶怜香脖子缩了缩,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收敛了不少,却在兀自小声嘀咕着,叶薰浅也不在意,“如果没什么事情,本郡主先回房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贤王爷见叶薰浅转身,拍了拍桌子,几案上的茶水仿佛也察觉到了主人的怒意,纷纷溅出。 “父王对薰浅又是何种态度?”叶薰浅脚步顿了顿,扭过头,看着贤王爷,反问一声。 贤王爷从叶薰浅那清澈的眼神里看到了讥诮和讽刺,不由得想起了这些年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才长舒一口气,“薰浅,你就要出嫁了,不能再这么任性!” “父王这话错了,请问父王,薰浅何时任性过?” “私自出府、私会男子、与男子私相授受,这不是任性是什么?”贤王爷是贤王府一家之主,该有的手段自然是不会少,再加上云侧妃和叶怜香巴不得将和叶薰浅有关的事情都捅到他那里,因此,他想不知道都难! “私相授受?”叶薰浅冷笑,声调一扬,她款款走向大厅中央,步步生花,宛若盛世里开放的牡丹,端庄大气,叶怜香咬着嘴唇道:“祁世子送你衣裳、耳坠……” 每一次,叶薰浅两手空空出门,最后总是满载而归,这样的事情在一个多月里已经上演了很多次,叶怜香看得眼红,多方打听才知道是祁玥送她的,从绫罗绸缎到胭脂水粉,从名贵首饰到珍惜药材,应有尽有,除了贤老王爷从她那讨了一枚千年赤参之外,叶薰浅全数收入浅阁,当做私产。 云侧妃和叶怜香没分到一杯羹,自然心生不满。 “祁玥是我的未婚夫,我接受他的馈赠,有什么问题吗?”叶薰浅掀唇一笑,慢悠悠地反问,见叶怜香一脸不甘心,于是继续加把火,“别说是衣裳首饰,就是他的人,我也照收不误!” “叶薰浅,你要不要脸?”叶怜香在贤王爷和云侧妃的纵容下再怎么骄纵任性,也不过是个闺中少女,听到叶薰浅那后半句话,脸都红了。 “这跟要不要脸有什么关系?他本来就是我的!”叶薰浅靠近叶怜香,一字一句,都宛如刀子刺进叶怜香的心。 叶怜香前脚才被宫羽退婚,叶薰浅后脚就被赐婚许给祁玥,这样强烈的对比,让叶怜香恨极了叶薰浅,她看着叶薰浅那张越发清丽的容颜,扬起手,想要扇花她的脸,可中途却被叶薰浅握住,然后轻轻一推跌倒在了地上。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快得让云侧妃来不及阻止,“郡主,怜香是您的妹妹,您怎么能推她呢?” “怜香,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儿?”云侧妃心急如焚地跑到叶怜香身边,扶起她,查看伤势。 “只许她扇我耳光,不许我推她?云姨娘,本郡主没有以德报怨的好习惯!” 叶薰浅的话,在气氛沉重的大厅里响彻而起,当着贤王爷的面警告这母女二人,贤王爷脸色阴沉着,瞥了一眼委屈的叶怜香,“好了怜香,薰浅是长姐,你怎能不尊长姐?” 这种象征性的训斥,无关痛痒,不过是贤王爷做给她看的,叶薰浅不稀罕,也不想在这里浪费唇舌,干脆离开,谁知还没有走到门口,就碰到了捕风堂的侍女绿萼,“郡主,您回来啦?” “嗯。”叶薰轻应一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一家三口”,准备从绿萼身边擦身而过,可下一秒却被绿萼拦住了去路。 叶薰浅挑了挑眉,挡她的道?捕风堂的侍女胆子还真不小! “郡主恕罪,奴婢是来请郡主去捕风堂的。” 这话一出,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的视线顿时交汇在了叶薰浅身上,过了一会儿,贤王爷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走向门口,“父王他……怎么突然要见薰浅?” “回王爷的话,老王爷说好几日不见郡主,甚是想念。”绿萼几乎不用想,便可以很好地应付贤王爷,足见其平时功夫深。 “我也想念爷爷了。”叶薰浅莞尔一笑,那个糟老头儿是她来到这个世上见过的最可爱的人,赋予了她亲情的温暖。 “郡主请随我来。”绿萼跟贤王爷和云侧妃打了个招呼后,便给叶薰浅引路,向捕风堂里走去。 捕风堂位于贤王府北面,虽然幽静,却不会让人觉得阴森,简言之,这里正气充足! 橘黄色的光芒透过窗纸,投射在草地上,夏夜里萤火点点,分外温馨,叶薰浅跟随绿萼走到门口,绿萼敲了敲门,“老王爷,郡主到了。” “臭丫头,你还不给我滚进来!” 叶薰浅、绿萼,“……” 贤老王爷中气十足,没有半点老态龙钟的样子,皎洁的月光打在叶薰浅的身上,在木墙上投射出一个窈窕的影子。 “爷爷!”叶薰浅一边用力推开门一边扬着笑脸,走进屋子。 贤老王爷躺在床上,见叶薰浅活蹦乱跳的,顿时松了一口气,“臭丫头没良心,都不来看我!” “我这不是来了嘛!”叶薰浅从床边几案上端起茶水,坐在了他床边,亲自奉茶,贤老王爷脸色稍稍一缓,接过茶水,慢慢地喝,他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叶薰浅,某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干脆歪着脑袋,欣赏墙壁上的画,躲避他锐利的眸光。 “臭丫头,让你奉个茶,你也这么不乐意!” “爷爷,你冤枉我,我哪儿有不乐意!”叶薰浅揪着老头子的衣袖,嘟着嘴,抱怨着,“我分明就是十分乐意,非常乐意好不好!” “哼,油嘴滑舌!”贤老王爷将空茶杯塞给叶薰浅,叶薰浅将茶杯放回原处后,方才替自己开脱道:“爷爷,我油嘴滑舌都是跟祁玥学的,要怪你怪他!” “你怎么就不跟那小子学学人家的学问?尽学这些没用的!”贤老王爷嗤之以鼻,捏了捏叶薰浅的鼻子,语气严厉,可眼神却写满了慈爱。 “我都是第一闺秀了,还学什么学问?”叶薰浅十分无耻地说,她第一次觉得,这第一闺秀的名号不错,至少免去了她很多念书的时间。 “你那第一闺秀,就是个书呆子!”贤老王爷毫不客气地戳破叶薰浅眼里冒出的得意泡泡,很不给面子的说。 叶薰浅碰了一鼻子灰,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然后撅着嘴嘟哝道:“死老头儿,有你这么说你孙女儿的吗?我有这么差吗?” 贤老王爷揉了揉叶薰浅的头发,凝视着她越发美丽的容颜,长叹一声,戎马半生的手轻贴在她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问:“丫头,真的想好了吗?” “嗯?”叶薰浅下巴微微抬起,眼里闪现一丝不解,贤老王爷让叶薰浅靠在他手臂上,徐徐解释,“真的想好了要嫁给祁王府那小子?” “爷爷!”叶薰浅脸色微红,跺了跺脚,嗔了一声,属于女儿家的羞此刻在她脸上显露无遗,在贤老王爷眼中,叶薰浅就是个没有爹娘疼爱的孩子,一转眼,十年匆匆而过,她已经由当年的那个小不点儿长成了如花似玉的少女。 “你喜欢他?”贤老王爷只当自家乖孙女儿脸皮薄,不好意思回答嫁人不嫁人的问题,于是换了一种方式问。 叶薰浅在外人面前一向是胆大心细,没脸没皮,可在熟悉的、亲近的人跟前却没那么坦然了,尤其是在谈论和她自己有关的事情的时候,她低着头,小声地回答,“嗯嗯,有点儿……” “确定只有一点儿?” “当然了!” 因为贤老王爷的不完全相信,叶薰浅猛然抬头,大声回答,仿佛想要用自己的声音掩盖内心那份最真实的情感,贤老王爷活了这么一把岁数,怎会被叶薰浅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所迷惑? “丫头,你忘了他吧……爷爷会给你找更好的!” 这偌大的贤王府中,叶薰浅是贤老王爷最在乎的人,有关她的幸福,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懈怠,不敢出丝毫差错,他庆幸,他家薰浅丫头只是喜欢小祁一点点,而不是深爱! “为什么?”叶薰浅脸上的笑容一收,脸上满是严肃。 她以为老头子会满心欢喜地祝福她,恭喜她这个齐都第一扫帚星终于有人要了,却没想到…… “丫头,别问好吗?”老人的话透着关心,饱经风霜的脸上刻画着惋惜与遗憾,他何尝不喜欢小祁?只是他不敢拿薰浅的幸福去赌…… 摇晃的烛光下,女子眼里写满了坚定。 “爷爷,是你让我不要和祁玥好的,可你又不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要这样不明不白地忘记他!” 叶薰浅摆明立场,如果没有一个充足的理由,她绝对不会妥协! 贤老王爷凝视着叶薰浅,眸光复杂至难以言传,仿佛要透过她这张脸,回忆追念往昔岁月,就在此时,叶薰浅的脑海里鬼斧神差似的浮现出了几日前宴会上的情景,那曾被她抛诸脑后的事情再次被她想起。 “是不是祁玥他半年后……会死?” 叶薰浅声音颤抖,艰难地问,老者短暂的沉默,给了她重重一击。 “丫头,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呢?” 不论十年风云变幻,物是人非,贤老王爷看着叶薰浅的眼神纵使蕴藏着无限的怜惜和疼爱,看着她难过伤心,他心里又怎么可能会好过? 老者的眼神,宛如平湖秋月般宁静,叶薰浅葱白的手指像是被月光浸染过一般,指尖微凉,死死地捏着温暖的瓷杯,“爷爷,为什么拓跋烈说祁玥只有半年的时间?” 短短一日,她所承受的打击,已经够多,既然风雨已经来了,那就不妨来得更猛烈些吧! 贤老王爷眸光深邃,让叶薰浅靠在自己臂弯里,那些久远的往事浮上心头,他长叹一声,“小祁在娘胎里就受到了诅咒,他活不过十八岁……” 叶薰浅听清了贤老王爷的每一个字,只觉得浑身冰凉,在现代时她有听说过很多奇能异术,其中就包括诅咒之术,只是从来没有见过。 “难道就没有解法吗?” “有!”贤老王爷重重地说,让叶薰浅在一片烟茫里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却在下一秒,回归地狱的冰冷,“只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月族冰火两重天,将与生俱来的生死咒剥离,受烈火焚身之痛与万年寒潭之苦。”贤老王爷眼里闪现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悲怆,生死咒是巫族重咒,哪怕是将下咒之人诛杀都无济于事。 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叶薰浅无需真切体会,便已能感受到其中的凶险,她记得那一晚,她和他拉钩,他说会陪伴她百年,不让她孤独在世,难道说早在那个时候,他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做出了选择? ------题外话------ 更新啦啦~嘤嘤嘤,为毛最近大家都潜水了~亲爱的们送的花花、票票伦家都有看到啦,谢谢大家,么么哒~ 第一百零五章 扑倒美世子! 说好了明明只是喜欢他一点点的,可现在,夜风袭来,那幽幽晃晃的烛火却在她眼角上折射出了万千光影,恰在此时,门上传来的绿萼的叩门声。 “老王爷、郡主,祁世子来了。”绿萼简明扼要地将自己要说的话告知两人,尤其是在发现叶薰浅脸色苍白的瞬间,她怔了怔。 贤老王爷轻拍叶薰浅削瘦的肩膀,缓缓道:“去吧。” 叶薰浅点了点头,从床上起身,向门外走去,她身后的绿萼见状来到床边,伺候贤老王爷起身,“老王爷,都告诉郡主了?” “孙女儿长大了,由不得爷爷了……”贤老王爷直起身,左臂从右侧肩膀上穿过,捶了捶自己的后背,他都躺在床上装病那么多天了,如今叶薰浅终于躲过联姻漠北的倒霉事,他自然也不用再装下去了。 “依奴婢看,郡主是懂事了,不用爷爷操心啦!”绿萼笑盈盈道,她在贤老王爷身边伺候了十多年,主仆关系一直很好。 “你这丫头!”贤老王爷乐呵呵地笑着,等穿好衣裳后,走到门口,遥望满天星河,忽然出声问道:“那慧灵老头儿出关没啊?” “昨日就已经出关了,还派人到捕风堂请老王爷去灵泉寺品尝绿豆凉糕呢!”绿萼想起昨天的事情,一一告知贤老王爷,她昨天没说,一来是忘记,二来即使是记得也没用,因为老王爷“病”着,不能离开贤王府。 “那老头儿就喜欢摆弄这些小点心,你去告诉他,我明天就去他那素风堂溜达一圈。”贤老王爷乐呵呵地说,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又叫住了刚要离去传话的绿萼,“前些日子小祁和薰浅可是去了灵泉寺?” “是啊,老王爷您忘了,那天是乞巧节,不止郡主和祁世子,就连六公主、怜香小姐也去了!”绿萼柳叶眉微微挑起,将乞巧节那日的情形告知贤老王爷。 “奕彤那丫头给薰浅留下的生死签和姻缘签可有被取走?” “不曾,那日慧灵大师在闭关,所以世子和郡主并未见到大师。”绿萼眉心一凝,过了片刻,那聚敛的眉方才舒展开来,原来老王爷是担心这个! “告诉慧灵那老头儿,如若小祁和薰浅再去,就告诉他们,签子弄丢了。” 绿萼,“……” 许久,她才支支吾吾问道:“老王爷,这签子弄丢一说,骗骗郡主也差不多,您觉得能糊弄得住祁世子么?” “那就让那老头儿自己想办法糊弄过去,反正不能让薰浅拿到生死签!”贤老王爷的决心十分坚定,他好好的一个孙女儿,他只盼她什么都好好的,再也不想让她经受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了。 “奴婢知道,这就去灵泉寺!” 绿萼步履轻盈地离开,此刻天已黑,但她却没有半点惊慌,仿佛深夜出行对她而言早已习惯到了不能再习惯。 夜幕深深,万里苍穹,银河横亘,星光点点。 叶薰浅踩着细碎的月光,向浅阁走去,虽然绿萼没有说清楚祁玥在哪里等她,但直觉告诉她,那个男人不会在会客厅,只会在她的浅阁里等候。 一路上,叶薰浅脑海里回放的都是方才在捕风堂里贤老王爷语重心长的话,越是靠近浅阁,想到离他越来越近,她的心就越是忐忑,脚步微乱,连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了浅阁都不知,直至撞到面前一堵墙,她如梦初醒,耳畔随即传来了男子温润的声音,“薰浅,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猛然抬头,他的笑容是如此的光风霁月,可令大地春回,他有力的臂膀勾住她的腰,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贴在了一块儿,他温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疼吗?” 叶薰浅摇了摇头,凝视着他,却不说话。 两人对视良久,他亲了亲她的眼睛,轻柔到了极致,却在她眼角感受到了那微湿的咸意。 “薰浅,你有心事。”他注视着她,全神贯注,仿佛这一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她的影子。 这一次,叶薰浅没有否认,她足尖轻踮,察觉到她的意图,他倾身低下头,让她在他唇边留下一个浅浅的吻。 蜻蜓点水,浅而甜蜜。 “祁玥,为什么不告诉我?”叶薰浅浓密的睫羽被他吻湿了,向上一翘一翘的,迷人到了极点。 祁玥墨眸幽深,仿佛永无尽头,他手背青筋凸起,似是不安,又好像在隐忍着些什么,叶薰浅的眸光专注在他如诗如画的脸庞上,款款道出三个字:“生死咒。” 刹那间,他高大伟岸的身躯颤了颤,从她口中听到“生死咒”这三个字,他能够了解的信息已经够多了…… “薰浅……”他拥她入怀,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进了身体里,和她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爷爷说的。”叶薰浅不抗拒他的拥抱,小脸埋在他胸前,低声说道。 祁玥想起了不久前在捕风堂贤老王爷对他说的那番话,每每子夜时分,一人独眠之际,他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到这个问题,这是他不得不去面对的问题,只要与她在一起,他便无从逃避。 “我不想让你担心。”祁玥将脸贴在她如瀑的秀发上,闷闷地说。 “可是你已经让我担心了!” 叶薰浅双手贴在祁玥心口处,撑开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一点。 祁玥心里自责与甜蜜共存,她在担心他,这是不是证明她心里有他,她在乎他? “以后不会了。”祁玥保证道。 叶薰浅脸色缓了缓,和他牵着手,向浅阁里走去,柔和的珠光下,她忽然出声问道:“这么晚了,你来贤王府做什么?” “你把东西落在祁王府了,给你送过来。”祁玥将玉轴圣旨、匕首还有天山冰蚕一并递给叶薰浅,若不是亲眼所见,叶薰浅还真不愿意相信自己丢了那么多东西在祁王府,她本以为只是那张圣旨仅此而已。 叶薰浅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将圣旨丢到桌子上,至于天山冰蚕,则暂放在自己的梳妆台上,祁玥看着她在屋子里忙碌着,却没有打扰,他喜欢看着她做事时的模样。 等叶薰浅将东西各就各位后,方才发现窗台飘进了丝丝细雨,她来齐都已经一月有余,对这里堪比雾都伦敦的天气早已习惯,前一刻还月明星稀,后一刻就春风化雨…… 祁玥墨眸里闪过一丝光亮,别有深意地赞了一句,“都说好雨知时节,本世子原本是不信的,如今看来,诚然如此。” “祁世子,这可不符合您心系苍生的风格啊?东南的水患好像还没解决好呢!再来一场雨,岂不是雪上加霜?”叶薰浅撇了撇嘴,反问道。 祁玥嘴角往上一扬,按住了她的肩膀,两人在床边坐了下来,他凝视着她黑宝石般的眸子,缓缓道:“薰浅,我若心系天下苍生,那么此生,我愿你,只心系我一人。” “那你呢?”叶薰浅低着头,不去看他灼灼的眼神,她悄悄地问。 “天下苍生,不及薰浅一人之重。”祁玥伸出手,将她揽到了自己腿上,他祁王府世世代代挂念天下苍生,可是结果呢?父王母妃一朝身死,而他身中生死咒…… 叶薰浅嘴角上扬,却不忘打击祁玥,“你的意思是,我变胖了?” “变胖了好!”祁玥捏了捏叶薰浅脸,褪去了孩童时代的婴儿肥,下巴变尖了,还未及笄,便已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大齐第一美人杜若,和她比起来,温秀婉约有余,却少了她独有的那份英气与贵气! “好什么?吃得多,浪费粮食!”叶薰浅食指戳了戳祁玥的心窝,撅着嘴反驳。 “祁王府养得起你。”祁玥蹙了蹙眉,生怕叶薰浅为了身材不肯多吃饭似的,他和她还有三年之约,他可不希望她三年后还是这般娇小,“薰浅,你要多吃点,这样才能快点长高、长大!” “祁玥,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养女儿?”叶薰浅偷偷地瞅了一眼身边的男子,直接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吐槽道。 他这话,可不就是像父亲对女儿说的么? 不提“女儿”这个敏感的词便罢,一说起这个,祁玥眼睛都亮了,他宽厚的大手轻贴在她柔软的腹部,“薰浅,以后我们生个女儿,肯定长得像你。” 叶薰浅耳根一热,用力地踩了祁玥一脚,然后如坐针毡一般从他腿上起身,“什么生不生的!要生你自己生去!”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径直跑到了窗前,试图让那夜晚的凉风驱散她自耳根蔓延至脸上和颈窝的燥热。 夏夜的雨在晚风的吹拂下飘进窗口,叶薰浅将手伸出窗台,看着那丝丝细雨落在她玉白的掌心,祁玥轻轻扯了扯嘴角,随即跟上,从她身后将她搂入怀里,“薰浅,夜深了,你还不休息?” “我不困。”叶薰浅背对着他,脸上还泛着些许红晕,左顾而言它,祁玥眸光低下,从她红丹丹的耳根掠过,眼里写满了意味深长。 过了一小会儿,叶薰浅打了个哈欠,她眼皮向下垂了垂,祁玥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她身上,怎会看不出她的疲倦? 他伸手给她揉太阳穴,为她舒缓整日的疲惫,“薰浅,困了就歇下吧!别太累了!” 说罢他扶着叶薰浅向她房间里的那张象牙床走去,叶薰浅扭头看着她,声音几不可闻,“嗯。” 她的房间本就比较宽阔,从窗台到床边有一段距离,祁玥瞧了一眼窗外尚未停歇的雨,脸上浮现出淡淡的遗憾,“薰浅,这雨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没事,从浅阁到大门口,可以沿着回廊一路前行,不会被雨淋到,等到大门口,撑着伞走几步路,进入马车后就不会被淋到了。”叶薰浅实事求是地说,为祁玥排忧解难。 祁玥听罢眉头蹙了蹙,似乎对叶薰浅这般解决之道非常不满意,叶薰浅坐在床边,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薰浅,我小时候伤了腿,一到阴雨天就容易疼……”祁玥可怜巴巴地说,墨眸里写满了希冀。 叶薰浅将信将疑,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湿关节疼痛?他的腿怎么样她无从得知,不过从他偶尔坐轮椅这件事看,恐怕有几分是真的。 “那你就更应该火速赶回祁王府了?”叶薰浅拧着眉毛,话语严厉,祁玥怔了怔,有些不解,薰浅不是应该顺水推舟说让他暂住浅阁一晚么? 不待祁玥想明白,只听叶薰浅继续道:“你的腿有旧疾,就应该让药老时时刻刻在身边,以防万一,祁玥,有病就得治,你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祁玥,“……” 他什么时候成了讳疾忌医的病人了? “可是薰浅,现在天依旧黑透了,伸手不见五指,我怕马儿会看不清回祁王府的路,到时候迷路了就不好了。”祁玥眼珠子一转,连他祁大世子的御用坐骑汗血宝马都被拿来充当挡箭牌了。 贤王府门口的某只汗血宝马若是听到了他这句话,恐怕就要仰天长啸了,它的眼睛好着呢!别说是将世子送回祁王府,就是带着他往整个齐都城转三圈都不会迷路! 叶薰浅凤眸里闪现一丝狐疑之色,半晌,她皱了皱眉眉道:“祁王府的马这么差劲?” “是啊,差劲死了。”祁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绝对一流,撒起慌来面不改色,说得跟真的一样。 某汗血宝马再次华丽丽地打了个喷嚏…… 叶薰浅坐在床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雨有停的迹象,不仅如此,还下得越发大了,那从屋檐上积聚形成的雨宛如珍珠般掉落,打湿了窗台。 “夏鸢,给本郡主把所有的窗子全部关起来!”叶薰浅探着脑袋,对着正在外边做刺绣的夏鸢吩咐一声。 夏鸢听罢,立刻放下手中的刺绣,走了进来,见祁玥仍然没有离开,一边走向窗台,一边低头偷笑,“郡主,依奴婢看,不到三更,恐怕这雨是停不下来了!” “把厢房收拾出来,给祁玥住!”叶薰浅毫不犹豫地说,她还没有狠心到让祁玥冒着雨赶回祁王府的地步,爷爷的话言犹在耳,他身体恐怕真的不是很好…… 夏鸢悄悄地看了祁玥一眼,然后迎上叶薰浅的眸光,“只是郡主,这恐怕……不太好吧?” 虽然世子才是她正儿八经的主子,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若是不心向郡主,那么过不了几天,郡主定然会怀疑到她的身份,一旦被识破了身份,以后替世子做事可就更难了! “没什么不好的!”叶薰浅不是迂腐之人,厢房和她所居住的正房隔着一道墙,若是在现代,就好比酒店里的两个相邻房间一般,“祁玥,浅阁不比你的清莲小筑,你就将就一晚好了。” “薰浅,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祁玥靠近叶薰浅,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晚安的吻。 叶薰浅伸出手,圈着他的腰,淡到极致的青莲香气总是能够带给她无限的宁静与祥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也会贪恋着属于男子的味道。 外边的雨还在继续,两人相依相偎,静默不语,任时光从身侧悄悄溜走…… 过了一会儿,叶薰浅才松开手,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祁玥,时候不早了,你先歇下吧!” “好。”祁玥点了点头,替叶薰浅将额前的一缕发撩至而后,想起叶薰浅在清莲小筑睡觉时总是喜欢踢被子,他忍不住叮嘱道:“薰浅,晚上记得盖好脚丫。” 叶薰浅俏颜一红,她自己的坏习惯她怎会不知?只是被祁玥以这般关心的语气说出,有些不好意思罢了,女子低着头,小声地应下了,“嗯。” 祁玥这才转身向厢房的方向走去,叶薰浅坐在床边,双手掌心贴在床上,身体与水平线倾斜成一百二十五度,目视着他离开的背影,一颗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琼华捧着洗漱的温水走进卧室,叶薰浅简单地梳洗一番,换上棉质的白色睡袍,一阵风吹过,她纤长而笔直的腿若隐若现,更添别样风情。 掀开薄被,和衣躺下,闭上眼,耳畔响起的不再是那听了十年的宫铃声,取而代之的是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像是一串串音符,从她的心田流淌而过。 两人所住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近在咫尺,似乎还能感受到属于彼此的气息。 雨落川下,五更将至,叶薰浅在一片浑浑噩噩中醒来,她闭着眼睛,凭感觉离开房间,走到了外阁盛放茶水的桌子旁,手往桌子中央摸了摸,熟练无比地拿起水壶,倒入杯子,精准无误,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可她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缓,仿佛在深夜中看清了一切。 女子将杯中水一饮而尽,缓解口渴的感觉,而后扔下杯子,揉了揉眼睛,抹黑返回,走了许久,来到一扇门前,感受着门上的雕纹,她咂咂嘴,嘟哝了几句,“咦……我出来时好像没关门呀……” 昨夜本就睡得有些晚,现在的她只想继续睡,像猪一样睡觉!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虚掩的门推开,走了进去,恍惚中好像看见了一张平整而宽阔的床,和她的象牙床截然不同,可现在她根本不想去深究这些,反正浅阁的一切都是她的,她睡哪里不可以? 半梦半醒中的叶薰浅抹黑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抢过被子,覆盖在自己身上,被子很柔软很温暖,她觉得十分舒服,美中不足的是,这张床没有她房间里那张柔软! 某人翻来覆去,试图寻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异常灵敏的鼻子嗅到了丝丝熟悉的味道,她仿若在梦中呓语一般喃喃道:“唔……我怎么觉得好像闻到了祁玥的气息……” 可惜她的声音很小,而且不清不楚,被“骚扰”的祁玥只听到他的名字从女子口中飘出,心中一阵欢喜,正准备为她盖好被子,谁知她一条腿往他腰间一压,手臂搂上了他的脖子,黑暗中祁玥的身体顿时僵硬了,他的墨眸在夜色里灼热逼人,多年来早已养成的平稳呼吸在这一刻乱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想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不在他身边的夜里,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的温暖、她的柔软、她的甜蜜…… 他一动不动,可她却在不断地撩拨着他,身体因为她亲昵的触碰愈发敏感了起来,雨渐渐停了,却依旧听到那滴答滴答之声,祁玥低低一叹,捻起薄被的一角,轻扯而过,盖在交缠的两人身上。 大概是觉得这个姿势分外舒适,原本动来动去的叶薰浅顿时安分了下来,呼吸渐沉,继续开启了一场美梦之旅。 他的视力是何等的明澈?哪怕是在黑夜里也能用视线描绘出她玲珑的轮廓,此时的她,酡颜微红,气息温暖,于他而言,当真是软玉温香抱满怀,他的手抚上了她的红丹丹的小耳朵,轻言轻语,也不管她是否真的听见。 “薰浅,以后你的浅阁不许住别的男人……” 若不是在此“借宿”一晚,他还不知道薰浅有半夜窜门的“好习惯”,今晚也就罢了,她跑到了他的床上,若是换成是别的男人……只要一想到叶薰浅会像现在这般对待其他男人,他的心就揪得慌。 后半夜,浅阁厢房中的两人,一人睡意正酣,一人全无睡意…… 到了清晨,夏鸢按照祁玥多年来的生活习惯,准点将洗漱用的温水端进屋子里,却看到了自家世子被郡主压在了身下的劲爆画面,她惊得差点叫了出来,却被祁玥一记凌厉的眼神止住了,“出去。” “是,奴婢这就出去。”夏鸢压低声音,生怕吵到叶薰浅睡觉一般,接着放下手中的东西,滚得比圆球还快。 祁玥惜字如金,丝毫不担心夏鸢会到处乱说什么,他祁王府的侍女知进退明得失,不该说的话自然不会说。 夏鸢离开厢房后,在院子里练剑,过了不久就遇到了琼华,两人开始攀谈了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我刚才去郡主的房间,竟然没有看到郡主的影子!”琼华收下手中的木剑,有些不解地说。 夏鸢咽了咽口水,倾情演绎天真无知的侍女形象,“呵呵……郡主喜欢将浅阁里的房间全都睡一遍……” “这倒也是。”琼华点了点头,算起来,叶薰浅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睡的次数还真不多…… 雨后的空气分外清新,琼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惋惜道,“这么好的清晨,郡主不早起还真是有点可惜呢!” 话锋一转的瞬间,某处厢房里女子之声婉转乍现—— “祁玥,你怎么跑到了我的床上?” 琼华脸上的笑僵硬了,夏鸢羞得捂住了脸,傻傻望着天空,来一道闪电劈死她吧! 厢房之中,祁玥清浅一笑,他的从容淡然与叶薰浅的一惊一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子慢条斯理地整理身上的衣裳,叶薰浅如遭雷劈,愣在了原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将纽扣一颗一颗地扣上,他的动作极慢极慢,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想要将一瞬的美好定格成刹那的永恒。 “薰浅,这好像……嗯嗯……是我的房间……”祁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惊魂甫定的女子,道出真相。 叶薰浅眼珠子一转,这才将屋子里的陈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的确和她房间里的摆设相差甚远,她顿感一阵头痛,扶额恨天,看祁玥那无比欠扁的笑容,气急道:“我走错了房间你为什么不叫我?” “本世子为何要叫你?” “你……” “薰浅,这浅阁的一切都是你的,你选择睡哪个房间是你的自由,而我……是客,身为客人,自当客随主便。”祁玥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说辞再次让叶薰浅无言以对。 女子咬了咬唇,过了半天才悠悠问道:“难不成被我压了一晚上你不难受?” 祁玥不由得笑出声来,“的确难受,难受极了。” 难受得想要将她吃拆入腹,半点不剩! “那你还……” 三个字从她唇畔飘出,后面的话尚未说出口,叶薰浅便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的歧义,她的脸倏然红了。 “还什么?”祁玥瞧着她那羞恼的模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叶薰浅无比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闭口不言,和祁玥讨论这个问题,到了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她自己! “薰浅,你是我最甜蜜的负担,即使被你压着,我也甘之如饴!” 甚至……求之不得…… 因为他直白的话,她的呼吸更快了几分,祁玥脚步轻移,渐渐靠近她,一边为她整理滑落香肩的睡袍,一边在她耳侧小声道:“这衣裳……很好看……” 叶薰浅眸光一低,立刻闪到了一边,将松松垮垮的睡袍穿好,侧对祁玥,神色别扭,“祁玥,你别看了!” “薰浅,这里只有你和我,我不看你看谁?” “看你自己!”叶薰浅浩毫不犹豫地为他解答。 “我熟悉我自己,无需多看。”祁玥薄唇便挂着丝丝笑意,此刻的叶薰浅,在她眼中,宛若一只害羞的折耳猫,他有力的臂膀将她圈入怀中,“薰浅,你再不回房恐怕整座院子的人都知道你昨晚宿在我的房间里了……” 叶薰浅,“……” “虽说我们有婚约,不过凤凰尚且惜羽,更何况是我的薰浅呢?”祁玥知道叶薰浅的房间和他现在住的厢房仅有一墙之隔,因此轻车熟路地将她送了回去。 他爱惜她的名声,他不要她和他不明不白地在一起,他想要的,至始至终都是明媒正娶洞房花烛! 好在叶薰浅不拘小节,在祁玥给她梳头的时候,她不断告诉自己,睡了也就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睡在一起过! 在清莲小筑里、在灵泉寺清苑中,他们不都睡在一块儿么?反正他又不能对她做什么! 想到这,叶薰浅释然了,脸上的笑容愈发迷人,晃了祁玥的眼。 就在这个时候,琼华站在门口扣了扣门,叶薰浅听力极好,记忆力更好,只需要听这叩门声的频率的音调就能判断来者,“琼华,什么事?” “宫少主给郡主准备了早点。”琼华手中提着个食盒,微笑着对叶薰浅道。 叶薰浅回想起自己在凤羽山庄吃饭的那个傍晚,宫羽的手艺确实很好,她莞尔一笑,“拿进来!” 祁玥一听,嘴巴都扁了,眼看着琼华慢慢逼近,他霸道地从琼华手中接过食盒,然后打开,里边是一盅小米粥,闻起来很香,“薰浅,我昨晚被你压了这么久,肚子都饿了,这碗小米粥就给我填肚子好了。” 说罢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往自己嘴里送。 琼华瞠目结舌,叶薰浅脸色一黑,径自走了过去,揪着祁玥的耳朵,磨了磨牙,“祁世子,你是饿了八辈子吗?” 八辈子都不止! 祁玥如是想着,他还得等她三年呢! 这三年里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男人对她大献殷勤,他焉能不辣手摧花?如若继续放任,到了最后,她身边就要开满桃花了! “薰浅,我是在以肚子饿的名义替你以身试毒,这万一粥里有毒,我先吃了,那便能让你少受点苦了,你说对吗?”祁玥眨着眼睛,吃了一口又一口,最后把这盅小米粥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 叶薰浅看着祁玥那得意的神情,想起了当初在长宁宫时,他也是这般抢去她的吃食…… 女子到底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不多时便想明白了,她美丽的睫羽轻轻颤动着,眸子里缀满了宝石般的光泽,“祁玥,你该不会是吃醋吧?” 祁玥怔然,尤其是在看到她眼底那抹惊艳的戏谑之时! “薰浅,这小米粥里没有醋。” 纵然被心爱之人拆穿,祁玥也依旧处之泰然,宛如亘古已存的山川一般经历万年沧海桑田依然棱角分明。 “可我嗅到了醋的气息。”叶薰浅红唇掀起丝丝动人的笑意,足以勾魂夺魄。 祁玥隐于银锦华袖中的手动了动,他眸光一转,飘向窗外,但见一抹比天山冰雪还要无暇的男子正一步一步走来,于是唤着叶薰浅,“过来。” 女子岿然不动,祁玥唇角勾起,扬起一个浅淡的笑容,向她招手,再次出声,“薰浅,听话,过来。” “不去!” “你不是饿了吗?” 祁玥使出杀手锏,叶薰浅这才走了过去,行至男子身边,却被他抱了起来,她坐在他腿上,心中蔓延起丝丝担忧,“祁玥,你快放开我,你的腿不是落下了病根么?” 她记得,他昨晚说过,他小时候伤过腿,后来一遇到阴雨天就容易疼…… “只要你不动,我的腿就没事。”祁玥舀起一勺小米粥,往叶薰浅樱桃小嘴里送。 于是,浅阁之内,风华绝代的男子亲自给怀中心爱之人喂食的画面在宫羽的眼前徐徐铺开…… 叶薰浅张开嘴,将祁玥送到嘴边的东西吃进肚子,她没道理跟好吃的东西过不去! “叩叩叩”的三声响起,叶薰浅扭头向门口看去,宫羽依旧是一身雪白,仿若万年不变的冰雪,在见到祁玥和叶薰浅如此亲昵之态时,他脸色无异,轻唤了声“浅浅”。 “祁世子也在哦。” 宫羽的语气总是这般淡然,明明身在凡尘,却总叫人听出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本世子在浅阁做客。”祁玥放下手中的勺子,停止给叶薰浅喂食,惹得女子一阵不快,不满道:“继续。” “好,都听你的。”祁玥伸出手,给她擦拭嘴角边的汤渍,眼里满是宠溺。 夏鸢和琼华站在一边,看着这屋子里两男一女的格局,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少顷,叶薰浅的肚子没那么饿了,她眼睛弯了弯,对宫羽问道:“宫少主有什么事吗?” “来借祁世子冰蚕一用。”宫羽倒是坦白,连平时见面的寒暄都免了。 祁玥瞥了他一眼,语话莫名,“宫少主倒是不客气。” “本少主和浅浅自是不需要客气的。” 宫羽笑意清淡,祁玥眸光深如古井,明明是如此风华绝世的两人,几句简单平常到不能再简单的话,却生生叫人听出了硝烟与战火的味道! “而且,祁世子一定会借不是吗?”宫羽笑眯眯地说,若是没有把握,他怎会说出口?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在盗取珍宝阁冰蚕这件事情上,祁玥横插一脚,分明就是故意的! “宫少主很有信心呢!”祁玥没说答应,而是揉了揉叶薰浅的小脑袋,眸光深邃,朝宫羽看去,“本世子送给薰浅了,她才是最有资格做决定的人。” “是吗?” “当然了。”祁玥怀抱叶薰浅,纵使将宫羽亲手做的小米粥吃光也不愿意放下她,只听宫羽眸光在叶薰浅身上定了定,“浅浅以为如何?” “宫少主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将天山冰蚕拱手相送,如何?”叶薰浅并非爱心泛滥之人,她承认宫羽对她而言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可这些……仅限于过去…… 现在,她记不得! 皇宫珍宝阁失窃,齐皇下令彻查,冰蚕在她手中确实多有不便,但也不代表她愿意大公无私地奉献珍宝,更何况这是祁玥送给她的! “好!”宫羽点头,浅浅想问什么他知道,也不打算瞒她,祁玥将冰蚕送给浅浅,不就是为了让浅浅以此交换消息吗?所谓的送给她做食材一说纯属瞎编乱造。 “我们以前是认识的,而且很熟悉,对吗?”叶薰浅依偎在祁玥的臂弯里,黑葡萄似的双眸里写满了认真。 “对!” “能和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吗?”叶薰浅真诚地问,在两名聪明绝顶的男子面前,她若说她拥有属于叶薰浅所有的记忆,那倒显得矫情了。 “浅浅,确定要听我现在说?”宫羽笑意盈然,看向祁玥,而后继续道:“本少主怕祁世子生气,到时候毁了冰蚕,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祁玥,“……” 某世子华丽丽地被嫌弃了,越是看宫羽那戏谑的眼神,他心里越是不爽,同时还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叶薰浅别扭地看了一眼祁玥,遂摆摆手道:“那算了,改天好了。” 祁玥的脸再次黑了,她还真是顾及他的感受! 他宁可亲耳听到宫羽和她小时候的事情,也不想被她瞒着,无法摸清她的心。 叶薰浅将安放在手边的盒子推到宫羽面前,说道:“天山冰蚕,于我而言确实没什么大用处,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你好了。” 更重要的是,还能避免怀璧其罪这种事情的发生,她已经够引人注意了,不想再弄出这么一茬,沾染一身腥。 宫羽并不拒绝,他来大齐的目的之一便是取天山冰蚕,如果不是祁玥横插一脚,这冰蚕早就在他手里了! “浅浅,你答应过我,要帮我给皇后娘娘选生辰礼物的!”宫羽瞅了一眼祁玥,不加掩饰地说。 结果,他话音刚落,祁玥手中的杯子碎成了渣,琼华和夏鸢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叶薰浅生怕祁玥的手被陶瓷碎片伤到,握住了他的右手,急忙查看,发现他手心溢出了继续血色花朵,她的语气不由得急了起来,“祁玥,你怎么这么笨啊?” 祁玥,“……” 从他记事开始,聪明绝顶智慧绝圣这样的词就一直萦绕在他身边,却从来没人说过他笨…… “给姑姑选礼物这种事情,没人比本世子更清楚了,不如本世子代劳好了。” 宫羽,“……” 他能说不好吗? ------题外话------ 更新啦啦,偶们家浅浅走错房间了,O(∩_∩)O哈哈~ 第一百零六章 祁世子要纳妾? “祁世子贵人事忙,本少主怎敢劳烦?”宫羽不着痕迹地推脱,祁玥要是真有时间帮他选礼物,那才是见鬼呢! 这样的回答,在祁玥意料之中,他反问道:“那宫少主就敢劳烦薰浅了?” “薰浅,是不是你太闲了,所以……”祁玥低头对叶薰浅问道。 墨眸里闪过一丝危险,只要她敢说一个“是”字他便要她好看! “唔……不是……我其实也很忙……只不过再忙也不能耽搁正事嘛!”叶薰浅脖子缩了缩,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很没骨气地摇头,见祁玥脸色稍霁,立刻话锋一转,“恰好我也没给姑姑准备礼物,索性就和宫少主一块儿了。” “你怎么不和我一块儿?”祁玥的话酸溜溜的,薰浅不带任何侍女,独自和宫羽跑去凤羽山庄就够伤他的心了,如今还要和宫羽一起逛街! “那这样好了,我们一起去不就好了。”叶薰浅理所当然地说。 祁玥、宫羽齐齐黑线…… 他们三人行,一起逛街?这画面为毛怎么看怎么怪异? “不行!” 两个男人同时出声,引得叶薰浅诧异万分。 祁玥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他还想和薰浅在逛街时培养培养感情呢,这宫羽整天站在身边,做什么都不方便。 “为什么?”女子出声问道。 “祁世子容貌俊美,一旦出行逛街,定会引得齐都少女掷果盈车,本少主怕被果子砸死。”宫羽戏谑着说,虽然有些夸大事实,但绝对*不离十。 叶薰浅顿时语塞,打量着祁玥那张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脸,伸出手摸了摸,喃喃道:“长得比我还美,你让我怎么活啊?” 怪不得这个男人不喜欢出门,即使是出门也爱戴着面具。 “我长得美,你就更应该带我出去逛街,这样全齐都的人都会羡慕你有美同行。” 叶薰浅嘴角的笑容再次僵硬了好几秒,心中暗想:真的是这样的吗? 她摇了摇头,弱弱地说了一句,“我也怕被别人的果子砸死……” “薰浅,我不能见人?”祁玥郁闷了,他的薰浅宁可和宫羽一块儿逛街,也不愿和他一起,莫非是那日在软云阁里被杜若给刺激到了? 宫羽坐在一旁悠然品茗,丝毫不将两人的亲昵举动放在心上,怡然自得的模样让夏鸢更是担忧了几分。 “不是。”叶薰浅脑袋如拨浪鼓一般,立刻否认祁玥的话,见祁玥脸色稍缓,她才狗腿无比地说:“祁玥,好东西都是要藏着掖着的!” 祁玥,“……” 听到他这句话,他是该庆幸还是该郁闷? 就在这时,青泉从外边走了进来,见到祁玥、宫羽和叶薰浅都在屋子里,他神色有些犹豫,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祁玥淡淡地吩咐道,他和青泉相处了十多年,焉能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世子,皇上请您进宫商讨关于东南水患和漠北联姻的相关细节。”青泉悄悄地瞅了一眼宫羽,端的是淡然宁静的漠然出尘之态,怪不得世子如此忌惮宫少主! 叶薰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从琼华和夏鸢那里听到了齐都坊间传的小道消息,说祁王府世子悲天悯人,心怀苍生,不忍见东南百姓背井离乡,出资百万饷银赈灾东南,因此并不感到奇怪。 只是漠北联姻……关祁玥什么事情? “哦,本少主听说,漠北的烈王殿下不喜欢六公主,六公主亦不愿远嫁漠北……而浅浅……” 宫羽说到一半,他顿了顿,看着叶薰浅,似乎在以眼神询问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女子答案显而易见,遂继续道:“浅浅尚未及笄,却和祁世子有了婚约,自是不可能再许配给烈王殿下。” “然后呢?”叶薰浅还没听到重点,迫不及待地问。 “而漠北与大齐势必要联姻,所以齐皇陛下和烈王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 “是什么?” 宫羽的话勾出了叶薰浅强烈的好奇心,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会简单。 “漠北公主联姻大齐。” 宫羽慢悠悠地道出这八个字,他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叶薰浅,试图从她眼中看到一丝异样,然而女子在听到这最后八个字后兴致缺缺,“哦。” 叶薰浅想着,反正她不是那个要联姻的人,管他是大齐公主远嫁漠北,还是漠北公主联姻大齐,这些事情统统都与她无关! 琼华和夏鸢不约而同地充当没事人,不敢多说一句,生怕给叶薰浅多添一丝烦恼。 宫羽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继续问道:“浅浅可知,是漠北哪位公主联姻大齐?” “自是不知。” 叶薰浅毫不犹豫地回答,宫羽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他轻吐浊气,缓缓道:“是漠北的青岚公主。” “不认识。”叶薰浅摇了摇头。 “浅浅深闺十年,不认识再正常不过,可祁世子总是认识的。”宫羽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祁玥,然后不等祁玥下逐客令,便匆匆站了起来,告辞道:“浅浅,下午我再来找你一起去逛街。” “宫少主,慢走,不送。”祁玥黑眸里光影缭乱,从他唇边逸出的每一个字都拥有了千钧斩钉之力。 宫羽离开之后,叶薰浅蹙了蹙眉,问道:“祁玥,你认识那位漠北公主?” “嗯。” “她长得……”叶薰浅正要仔细盘问一番时,青泉忽然闪了出来,对叶薰浅道:“郡主,皇上和众大臣还在御书房等世子呢!” 弦外之音,是让她改天再问。 “那你先去吧。”叶薰浅从祁玥腿上起身,催了催道。 祁玥唇角一勾,手轻抚着她的秀发,点了点头,“好。” 叶薰浅立于浅阁的院子里,看着祁玥和青泉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她坐在树下的藤椅上纳凉,唤来了琼华和夏鸢,“都说吧!” “啊——”夏鸢有些不解,她讪讪地看着叶薰浅,笑盈盈道:“郡主,您要奴婢说什么呢?” “不知?”叶薰浅抬眼,看着她,脸上满是诧异,“那位青岚公主你不知?” “不过是些传言,郡主不听也罢!”琼华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过来,替夏鸢解围。 “可本郡主,偏偏喜欢听传言!”叶薰浅从果盘上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西红柿,咬了一口,味道酸酸甜甜,美妙极了,夏鸢面露难色,和琼华对视了一眼,这样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叶薰浅的眼睛,她睨了一眼夏鸢,“本郡主让你说说那些传言,你看着琼华做什么?” “我……”夏鸢暗暗咋舌,郡主在津津有味地吃水果,居然还有空注意到她,“是。” “大家都在传,说是世子圣云殿求娶郡主,青岚公主见喜欢的人有了归宿,心灰意冷,所以才答应远嫁到大齐来联姻。” 夏鸢灵机一动,随便说了个最烂的传言,叶薰浅听罢嘴角抽搐,“就祁玥那个软柿子,还有人喜欢?” “是呢!”夏鸢点了点头,心中暗想:也就您认为世子是软柿子,别人可不这么想! 琼华适时地给叶薰浅递上香帕一枚,供她擦拭手上沾染的西红柿汁,她回顾起方才祁玥和宫羽的异样,多年来身居高位养成的敏锐嗅觉让她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方才让夏鸢给她说说坊间的传言不过是兴致忽起罢了,听听也就算了,不值得放在心上。 真相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这是她一直笃信的真理,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祁玥离开后,叶薰浅又投入了她喜欢的制香工作中,浑然不知皇宫御书房一片沸腾。 “漠北与大齐结为友好之邦,青岚公主联姻,不知祁世子有何看法?”齐皇看着下边立于黑云重重中的那抹银白,神色认真地问。 祁玥面色平静,他的回答中规中矩,“择优而婚。” 即选择优秀的男子,与之相配成婚。 “天下人都知道,青岚喜欢的人是祁世子,不知祁世子说这句话时有没有考虑过青岚的感受?”拓跋烈仰天长笑,话音铿锵,掷地有声。 “烈王殿下慎言,本世子是有未婚妻的人,这话若是让薰浅知道了,定饶不了我。”祁玥一袭月华色的长衫,立于众人之间,卓尔不群,分外显眼,他看了一眼拓跋烈,话音平静如秋水,“烈王殿下都不考虑青岚公主的感受,本世子与她非亲非故,就更不需要在意了!” “祁世子当真是无情!”拓跋烈碧眸一闪,悠悠叹了一句。 祁玥也不在意,无情又如何?他的情都留给了她一个,满满的,再也没有多余的情赋予别的女人。 “齐皇陛下,青岚从五岁开始便喜欢祁世子,喜欢了他整整十年,她虽不是我漠北王室嫡亲的公主,却是漠北最出色的驯兽师,漠北天马极为难驯……”拓跋烈说到这,齐皇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漠北天马难驯,所以即使是作为聘礼或者嫁妆送给大齐,大齐也未必能够驾驭,如果有一名驯兽师在此,那就不一样了。 “烈王殿下不是青岚公主,又怎知她喜欢祁玥?”祁玥负手而立,轻嘲问道。 “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祁世子不知?” “不知!” 祁玥简短的两个字,否认得非常彻底。 “齐皇陛下,如若漠北公主远嫁大齐,那么夫君必为祁世子。”拓跋烈在祁玥这里一滴水都泼不进,于是对齐皇道,“青岚五岁的时候和祁世子在圣云殿有一面之缘,从此心倾,十年不改。” “而且……慕容家主辞世前曾说过,齐皇陛下曾亲口许诺,会无条件答应青岚的一个请求。”拓跋烈知道祁玥不是什么好说服的人,干脆从齐皇这里下手,拉出了当年之约。 这下子,大臣们都惊讶了,漠北的慕容世家与齐都相隔千里,皇上怎会与已故的慕容家主有交情? 齐皇脸色微微一沉,似是因拓跋烈这般“不分场合”的话而恼怒,然而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点头道:“确有此事。” “那么,青岚唯一的心愿,便是嫁给祁世子。” 祁玥向前走了几步,他抬起头,目光凝聚在龙椅上那名掌握着大齐命运的人身上,薄唇轻启,“皇上请三思,祁玥与薰浅有婚约在先,不能娶别的女子。” “有谁规定有了婚约就不能再娶?祁世子莫不是不愿意?”拓跋烈步步紧逼,不给祁玥任何翻身的余地。 若不是因为祁玥,叶薰浅早就是他的了…… 若非祁玥从中作梗,父王远在漠北,又怎会知晓齐都薰浅郡主克夫的传言? 想他拓跋烈横行漠北,从未吃亏,却在来大齐的第一天,在祁玥手上吃了暗亏,这让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不扳回一局誓不为人! “青岚公主贵为慕容世家唯一传人,似乎不能做妾吧!”祁玥皮笑肉不笑地说。 果不其然,拓跋烈脸色黑成了墨汁,如果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出公主,其实给祁玥做妾也没什么……只是慕容青岚不行! “烈王殿下美意,祁玥怕是无福消受了……” 祁玥凤眸微微一扬,随着他轻盈的步履,两抹银袖无风而动,宛如月色般的容颜上满是认真,“而且,烈王殿下有所不知,祁王府历代祁王,皆无纳妾一说。” “祁世子可以开创先河。”拓跋烈不依不挠,摆明要将慕容青岚塞给祁玥似的,这一点让在场的大臣们都有些不高兴了,虽说漠北和大齐联姻是好事,青岚公主以漠北天马为嫁妆远嫁大齐也是好事,可人家祁世子不愿意,有这样逼婚的吗? 要知道,皇上都还没说什么呢! “本世子不认为纳妾是什么光彩照人扬名立万的事情,而且,后院人多了,家宅不宁!”祁玥好不客气地指出这一点,他讨厌高门后院里那些争风吃醋你争我斗的事情,而薰浅……必定也是不喜欢的! 他可不想引狼入室,把祁王府搞得乌烟瘴气。 这世上,也就祁玥敢说这么一句话,不怕得罪所有人! “呵呵,祁世子多虑了,试问在场的大臣们,谁不是妻妾成群儿女成双的?如何家宅不宁了?”元修向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虽说如今祁玥和叶薰浅有了一纸婚约,可不到最后,鹿死谁手尤未知! 更何况,祁玥的余生只剩下的半年…… 齐皇高坐在龙椅上,耳听八方,祁玥剑眉挑起,话音悠悠道:“祁王府最近是愈发穷了,要赈灾东南,还要提供九十石大米,本世子纳不起三妻四妾……” 众人狂汗,“……” 靠!元修顿时语塞,谁不知道祁玥最有钱了!他竟然在御书房哭穷!穷得娶不起媳妇儿…… “祁世子过谦了。”太子元启身着紫色锦袍,轻咳了几声,大臣们这才纷纷收起自己的失态,默不作声。 拓跋烈寒着一张脸,恨不得把祁玥的脑袋劈成两半,怪不得元翰抢不过他,只能看着他携美同行各种羡慕嫉妒恨却无可奈何。 “皇上、烈王殿下有所不知,祁玥从六岁开始操持祁王府的家务,深知纳妾的坏处,一房妾室一年光是发月俸就要花一千两银子,平时还要购置新衣、首饰、胭脂水粉、各类补品……若是怀孕了,原来的衣服都穿不了,还得重新买,除此之外,还要请稳婆……将来生了孩子,请奶娘,请师傅教习功课……这些都是要花银子的!” 祁玥如数家珍,众人听了只觉瞠目结舌,有生以来从未听说过此等论调! “祁王府历代祁王皆无纳妾之举,其实是因为……祁王府太穷了,纳不起妾室啊!” 弦外之音分外明显,让他纳妾,不是不行,而是要漠北或者齐皇倒贴银子给他纳妾。 这种事情,齐皇和拓跋烈怎么可能会点头?本来就是觉得你祁王府有钱才想把女人往你怀里送的,现在要倒贴银子,傻子才会答应! “男女婚事,强求不得,联姻一事,等青岚公主到了齐都再议。” 齐皇心知无法说服祁玥,也不准备多费唇舌,接下来便和祁玥商讨东南水患的解法,祁玥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纸,递给齐皇,徐徐道:“这是东南受灾最严重的花塘和钱塘,水位最高时达到了五尺,如今最重要的不是防堵,而是疏通水道,将洪水引入东海,方能初步治理水患。” “好,此图甚妙!” 齐皇赞不绝口,吩咐御前太监曹顺将图纸传给郑亲王、岭南王、定国侯、安国侯及杜太师等人传阅,先前因天顺赌坊一案,原来的工部尚书连降三级,如今掌治工程事项的工部尚书由定国侯暂时接任,他右手捏着图纸的一角,叹道:“想不到祁世子不仅精通术数与阵术,竟然还通晓治水之道!” “定国侯过奖了,图纸并非祁玥所绘。”祁玥摇了摇头,笑着说。 “哦,那是何人?” 定国侯再次将手中的图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第一次看的时候没有发现,再看时却看出了端倪,这图纸上线条富有规律性,有些线条细而直,有的则弯成半圆,就连粗细都有区分,右下角还标注着图例,何处是山、何处是水、何处是屋舍……一目了然,即使是外行人也能窥其门道一二。 “薰浅画的。”祁玥眼前浮现出心爱之人手持炭笔,认真作画的模样,珠光下的她,分外迷人。 她总说他长得好看,却不知,在他眼中,她才是那最美丽动人的存在,时时刻刻牵动着他的心! 元启站在定国侯身侧,听到祁玥这么说,将信将疑地拿过图纸,看得无比认真,“没想到藏在深闺里的浅妹妹还会画堤坝及桥梁设计图,真是令人惊讶!” “浅妹妹令人惊讶的地方多着呢!”元修接过元启手中的图纸,顺便接话道。 他一双桃花眼一闪一闪,到处乱放电,众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贤王妃精通屋舍设计及打造之术,浅浅不过是学了些皮毛,不足为奇。”元洵唇角微微勾起,对齐皇道。 “也对。”齐皇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刚才有那么一瞬,他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了一个念头,却被元洵这句话及时打消了! 未时,浅阁。 “郡主,宫少主来了,约您出去逛街给皇后娘娘选礼物呢!”琼华见宫羽朝着浅阁的方向走来,虽然还未至浅阁的大门口,但目的已经非常明显。 叶薰浅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眼睛,然后极目远眺,果然看到宫羽那抹雪色背影,在蓝天白云之下款款而来,她见状起身,“琼华,替我准备一下,我要出门。” “是。”琼华知道叶薰浅出门一般要带什么东西,最简单的就是她的提花织锦小挎包,里边通常放着上千两银票,以备不时之需。 不多时,宫羽亲自临门,琼华便准备好了东西,递给叶薰浅,“郡主,给!” “好!”叶薰浅接过东西,往肩膀上一背,轻装上阵准备出门。 她觉得,背个小挎包可比带着个侍女强多了,省时省力,宫羽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了个巴掌大的木质盒子,递给叶薰浅,边走边说:“浅浅,你早上肯定没有吃饱,我给你做了两块核桃酥,你尝尝看。” 宫羽在贤王府暂住,一大早就起床给叶薰浅熬制小米粥,然后又吩咐侍女送了过来,但他知道,他熬制的小米粥至少有一大半都进了祁玥肚子里,所以在回去后又做了两块核桃酥给叶薰浅当零食吃。 叶薰浅来者不拒,她打开食盒,阵阵香味扑面而来,作为一名资深级吃货,她对美食的抵抗力几乎为零,当然,前提是这美食之中没有她讨厌的东西在里边。 两人单独出府的画面,落在了叶怜香的眼中,她站在怜香阁的二楼回廊上,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子阴寒一片,“叶薰浅,别怪我不客气,是你自己不要脸,明明和祁世子有了婚约,现在又来和我抢公子!” 叶薰浅和宫羽行走在街道上,男子肌肤皓洁如冰,五官精致立体,一头长发,一袭雪衣,仿佛从画中走来,他身边的女子未满十五,一身湖蓝色的软云纱披在身上,清冷与娇俏同在,惊艳了众人的眼睛。 “浅浅,皇后娘娘不缺金银首饰,不缺绫罗绸缎,我想心意最重要。”宫羽扭头对叶薰浅道。 金银器物,未免太过俗气,若是如此,也不必亲自准备了。 “姑姑的确对那些东西不在意。”叶薰浅点了点头,她在长宁宫小住的日子着实不长,但每到一个新的环境,她便习惯性地想尽一切办法去了解周围的人和事,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两人边走边聊天,不知是不是太过入神的缘故,两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叶薰浅无意中瞥见了路边的老人在摆摊售卖一些小果子,看起来十分新鲜。 “咦……”叶薰浅唇边发出一声惊讶,宫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地上的陈列着数枚不常见的小果子,他蹲了下来,捡起一枚果子,“怎么了浅浅?这野果有什么奇异之处吗?” 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的花木野果数不胜数,这种果子他有印象,不过是山间的野果罢了,并无特别的地方。 叶薰浅从宫羽手中接过绿色野果,放在鼻尖,嗅了嗅,“有了。” “什么有了?”宫羽见她眼睛忽然一亮,兴致盎然地问。 叶薰浅捏了捏手中的果子,感受着它由内而外散发的香气,脸上满是惊喜,宫羽想到了两人今日出门的“目的”,连忙问道:“浅浅,难不成你想送这些野果当生辰礼物?” “你说对了。”叶薰浅点了点头,宫羽蹙了蹙眉,有些不信,他从摊上再次拿起一只果子,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仍然没有发现有何特别之处。 摆摊的老伯见自己从山上随意采摘的几个野果竟然有人问津,顿时红光满面,苍老的容颜染上了几许笑意,“公子、小姐,这是小老二从山上摘的几个野果,不值几个钱,如果公子、小姐要的话,随便给几文钱就好。” 叶薰浅听罢眉毛弯了弯,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一锭碎银,递给老伯,“好,都给我吧!” 好在数量不多,也就二三十个而已,宫羽完全拿得下,两人离开小巷,到附近的茶楼里歇息,叶薰浅知道宫羽想问什么,她取出一只果子,用力一掰,里边几十枚棕黑色豆子散在了桌子上。 宫羽不是没有见过这种不知名的果子,只是他从来不知道里边居然内有乾坤,“浅浅,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可可豆嘛!”叶薰浅唇角扬了扬,理所当然地说。 宫羽伸出手,将数枚豆子放在掌心,嗅了嗅,十分中肯地说:“气味很好闻,我从来不知道它叫可可豆。” “你不知道?”叶薰浅诧异了,对于在现代生活过的人来说,可可豆再平常不过了,是巧克力的原料。 “见过,但是没人知道有什么用。”宫羽实话实说,这果子的香味的确特别,只是味道不怎么样,否则也不会在山上生长多年无人问津了。 叶薰浅心中已有答案,她本就聪明,不管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举一反三,在调香上有极高天赋的她,在大学里修习过有机化学,对于很多现代食品工艺同样有所涉猎,想要将可可豆变成巧克力,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想到这,叶薰浅不由得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让她下厨做饭简直就是要她的命,不过偶尔烘焙面包、制作蛋糕、泡芙、布丁等,易如反掌。 “你就看着我怎么变废为宝好了!”叶薰浅精致的轮廓上散发着迷人的光辉,宫羽静静地看着她,不愿将视线移开。 叶薰浅晲了一眼宫羽那双灵巧的手,问道:“这两天你有时间吗?” “自然是有的。”宫羽笑着回答,天山冰蚕到手,他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将之送到凤凰岛,剩下的两天会空下来,恰好可以陪陪她。 “到时候你给我打下手!”叶薰浅兴奋之际,肆无忌惮地说,丝毫不考虑宫羽是否乐意,她只管宫羽厨艺好,不会笨手笨脚听不懂她的话。 “好。”宫羽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下来,只要一想到可以和她一起在厨房里忙碌着,他冰眸里就倒映出了无比动人的光彩。 午后的阳光从窗台照了进来,更衬此时宁谧,叶薰浅和宫羽在茶楼的雅间中悠然品茗,突然,“砰”的一声响起,叶薰浅受惊,她放下茶杯,朝着外面看去,只见一名小二从门口匆匆而过,她立即出声一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二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停了下来,见宫羽和叶薰浅皆身着华服,男子气质如冰雪般清冷,他身边的女子妆容清淡,仿若出水芙蓉,与时下女子艳丽的打扮截然不同,让人只需看一眼便能永远记住,这不是当日和云侧妃在京兆府对薄公堂的薰浅郡主嘛! “郡主,是安国侯府的小侯爷为了太师府的杜小姐,和代父进京述职的林茜小姐起了冲突。” 平日里,这茶楼人来人往,在雅间里品茗的大多数是达官贵人,不乏朝廷高官及其女眷们,叶薰浅见怪不怪,杜若她见过好几次,至于那位林茜小姐,虽然没见过,却略有耳闻,不就是传说中在珍珠桥下埋伏企图取她性命为兄长报仇的江南巡抚林朝胜家的小女儿嘛! “哦,原来是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呢!”叶薰浅听着隔壁不断传来的吵闹声,言笑晏晏道。 宫羽将桌子上的可可豆全部收了起来,然后征求叶薰浅的意见,“浅浅,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好呀。”叶薰浅点了点头,宫羽的话正合她心意,从隔壁三人的对话上可以听出,那位林茜小姐倒是个妙人! 小二自知无法阻止叶薰浅和宫羽看戏的决心,干脆给两人带路,叶薰浅走在前边,沿着回廊,步履悠然地向着隔壁走去,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围观。 “安七少,您这是做什么?英雄救美吗?”林茜冷睨面前的一男一女,扬声而起。 她身材高挑,素衣着身,右手紧握长矛,头发大部分都盘在了头顶,系着一根冰蚕丝带,垂至腰间,凉风袭来,丝带与墨发共舞,相映成趣。 仅仅是一个背影,便让人感觉到了江湖儿女的英姿飒爽。 反观那躲在安楚七背后的杜若,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灵动,与之相比,倒是逊色了几分。 林茜身边跟着六名贴身护卫,将此地包围成了半圆。 一个是江南大小姐林茜,另一个是大齐第一美人杜若,两人相隔十万八千里,这会儿起了冲突,自然引来了百姓们的热议。 安楚七挡在杜若前面,一脚踩到茶桌,右臂自然而然放在腿胳膊上,明明长着一张皎月珠晖般的脸,却偏生端了这样一副纨绔风流之态,似笑非笑地瞅着林茜,邪肆无比道:“林大小姐,这是齐都,可不是你的江南!” “本小姐不过是和杜小姐说几句话,安七少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林茜笑着说,眸光在触及不远处那抹湖蓝色的身影时闪过一丝光亮。 “本少只是觉得,林大小姐下手没轻没重,这万一要是伤了杜小姐这纤细的胳膊,到时候闹到了皇上那里去可就不好了。”安楚七正对林茜,给她分析利弊,同时解释自己护着杜若的原因。 林茜扫了一眼杜若,那弱柳扶风的姿态确实能极大地勾起男人的保护欲,怪不得连一向纨绔风流的安小侯爷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多谢七少相护之情,若儿没事的,林姐姐初到齐都,想必是想从若儿口中多了解一些罢了,真的没有恶意。”杜若发髻上还插着那日在软云阁时元启送给她的芙蓉玉簪,鹅黄色的纱衣,既不过分艳丽也不显清淡,尽显邻家女孩儿的温和柔美。 林茜看着安楚七,最后笑出声来,“看到没?你这么护着人家,人家还不领情呢!” 不待安楚七说话,林茜手中长矛伸出,直指杜若,“杜小姐说得没错,本小姐的确是初来乍到,要不然怎么会被人家泼了脏水呢?” “听说杜小姐得太师大人亲自教导,饱读诗书,能言善辩,不像本小姐整日只会舞刀弄剑,所以特意来请教杜小姐。”林茜眸光钉在杜若脸上,一字一句,铿然而起,令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杜若指尖泛白,唇边那柔美的笑意因此僵了僵,“林姐姐说笑了,姐姐是江南的大小姐,行事光明磊落,谁敢往姐姐身上泼脏水呢?” 林茜看向天空,仿佛在认真思考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道:“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也罢,我看杜小姐也不像是知情人。”林茜收起自己的长矛,一端砸在了地上,刹那间茶楼里的木质地板裂开了一道纹,见杜若松了一口气,她弹了弹衣袖上沾染的灰尘,似喃喃自语,又似在告诉在场所有人,“想必住在清莲小筑里的那一位是知道的……” “嗯嗯……改天本小姐问他去!” 林茜丢下这句话后,左手一挥,带着她的六名贴身护卫离开了茶楼,留下面色微白的杜若,还有她的“护花使者”安楚七。 “多谢七少出手相助。”杜若见周围看戏的人逐渐散去,对安楚七致谢。 “杜小姐人比花娇,本少看着着实是喜欢得很,不如……”安楚七见杜若低着头,手指伸了过去,挑起她的下巴,动作轻佻到了极点。 杜若飞速往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清声拒绝,“七少请自重。” 安楚七看着她后退的步伐,眸光一深,只听杜若继续道:“如果七少没有什么事,若儿先回去了,要不然爷爷又该着急了。” 这看似平常的话,蕴藏着隐晦到了极点的警告之意,安楚七听罢粲然一笑,“呵呵,本少倒是忘了,杜小姐是太师大人的心头肉掌中珠呢!” “日后杜小姐出门还是多带几个护卫为好,林大小姐从小就是被江南巡抚当做男儿教养的,下手没轻没重,万一伤到了杜小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安楚七眨着眼睛,关切提醒道。 “若儿记住了。”杜若十分乖巧地说,跟安楚七道别,向门口走去,经过叶薰浅身边时,也只是对她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却没说任何一句话。 两人就此侧身而过,叶薰浅凝视着杜若匆匆离开的背影,莫名地发出了一声感叹,“今日杜小姐出门怎么不带护卫和侍女呢?” 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大齐第一美人到哪里都有侍女跟着的,不管是那日在软云阁,还是后来在灵泉寺! “大概是出来的时候比较匆忙,所以忘了吧。” 接话的是安楚七,齐都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杜若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方才该听的都听到了,叶薰浅自然将那珍珠桥遇刺一事的真相猜了个大概,这会儿杜若和林茜人去楼空,她也没有再待的必要,宫羽知道叶薰浅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走到柜台结账,而后对叶薰浅道:“浅浅,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好!”叶薰浅瞅了瞅他手中的可可豆,想象着香浓巧克力的美味,馋虫再次被勾引了出来,安楚七坐在雅间里,自斟自酌,他眼角微微一扬,依稀可见墙上有一个针孔般大小的洞。 而墙的另一面,正是叶薰浅和宫羽所在的那个雅间…… 等出了茶馆,叶薰浅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拉着宫羽的手臂,往贤王府的方向奔跑着,宫羽的胳膊被她拽着,自然跟随她的脚步前进,有时见她跑得太急,还出言提醒,“浅浅,你慢点儿。” “不行,我还想再晚饭前将可可豆变成巧克力呢!”叶薰浅心中已经有了很明确的目标,她需要通过发酵将可可豆表面的那层白色胶质除掉,之后还要做模具,将巧克力的形状做成姑姑喜欢的那种图案,做好了之后还要想出合适的办法来保存,因为现在是夏天。 两人沿着街道奔跑,来往的行人见到宫羽和叶薰浅匆匆而过,心想他们大概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于是自发地让出一条路,叶薰浅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和她一向清冷的气质中和在了一起,温暖人心。 就在两人行至岔路口的时候,烈马长啸之声划破空气,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朝着岔路口中的那辆马车看去,当认出了马车的主人时,众人惊魂甫定,只听车厢内传来男子极为清澈的嗓音,“青泉,为何突然停下?” “世……世子……”青泉结结巴巴道。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看到郡主和宫少主扯在一块儿时吓得拉住了缰绳才导致马儿长嘶车轿停下的。 祁玥刚从皇宫赶回,正好要去贤王府,此时听青泉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惊悚无比的事情似的,他伸出手,轻轻掀开面前的帘子,这一刹那,映入眼帘的便是心爱之人拽着宫羽的胳膊肘在屋檐下奔跑的画面,宫羽的袖子都被她抓出了褶皱,然而他愣是一声不吭,足见其迁就之意。 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还没碰到宫羽的袖口就已经被拍飞了! 他对她,还真是与众不同! 祁玥如是想着,心里醋意翻滚,恨不得把宫羽丢进自己的马车,然后以身相代。 “薰浅,你这是要去哪儿?” 祁玥的声音绵柔细软,轻淡如风,却在岔路口的喧嚣中依旧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这样的人,必定拥有着极其深厚的功力。 饶是宫羽也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循声看去,那一晚在凤羽山庄的门口,他仅仅看了一眼,便判断出了祁玥的功力,只是现在看来……这个男人似乎在刻意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却在如今因为一句绵软的话间接泄露,由此推断,在他的心里,浅浅必然占有一席之地,否则又怎能令他失态至此?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语气……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叶薰浅的脚步顿停,狭长的丹凤眸微微扬起,只见祁玥端坐于马车之内,目光淡远,却极力隐藏着内心的情绪。 女子这才意识到了不妥之处,松开了握着宫羽胳膊的手,然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心虚的看着祁玥,“呃……好巧啊……” ------题外话------ 更新哒,唔…为毛亲爱的们都不出来冒泡捏,伦家好伤心滴说~ 第一百零七章 大姐姐居然坐祁世子腿上? “是很巧。”祁玥微微颔首,这条路是他从皇宫出发前往贤王府的必经之道,却在这里遇见了她,能不巧吗?见叶薰浅还知道将自己的手从宫羽的手臂上挪开,祁玥脸色稍微好了一丁点,“薰浅,过来。” 叶薰浅侧过脑袋,眸光飘过宫羽的侧脸,大概是觉得自己和宫羽一块儿出来,若是丢下他一人离开很不道德,于是看着祁玥,摇了摇头。 不知是看花了眼还是怎么了,这一刹那,她看到从天端倾斜而下的阳光倒映在了他的眼中,如缀宝石般耀眼,像是一道锋芒,照进了她的心底。 “祁玥,这里离贤王府已经不远了,我走着回去就好了,你是要回祁王府吧?可别耽误了时间呀!”叶薰浅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组织语言对祁玥道。 青泉识相地选择了沉默,心却为叶薰浅这句话颤了三颤,瞧郡主这话说的!世子若是要回祁王府根本没有必要走这条道,难不成她没看出来世子是专程去看她的? 祁玥在听到叶薰浅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才从浅阁离开一个早上,下午她就和宫羽去逛街了,若是他现在赶回祁王府,那今天晚上宫羽岂不是要跑到浅阁去睡觉了? 某世子如是想着,昨晚在浅阁厢房里发生的事情至今历历在目,他无法接受她像昨晚对待自己那般对待宫羽。 他希望在她心里,他是特别的存在,她只能摸他、亲他、搂他、抱他……不能再有别的男人。 祁玥一步一步向她走去,他的眼神始终停留在她身上,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她,再也看不见别的人,叶薰浅愣在了原地,看着他距离自己越老越近,只是,当他的脚踩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时,叶薰浅的心猛然一揪。 “世子小心!” 青泉脱口而出,人还未从马车前方下来,叶薰浅的身影便如同一阵清风般来到了祁玥面前,抱住了他的腰,低下脑袋,关切地看着他微蜷的腿,问道:“祁玥,你没事吧?你有没有扭到脚?” 她记得,祁玥曾说过他腿脚不好…… 难得见叶薰浅如此紧张,祁玥身体微微前倾,将自己的部分重量压到了她身上,却将力道把握得很好,不让她感觉到任何不适,他眼底闪过一丝狡猾,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薰浅,我好像崴到脚了。” 说罢目光从叶薰浅肩膀上飘过,直抵宫羽。 叶薰浅以前崴过脚,她知道崴脚有多痛苦,光是脚踝就肿成了猪蹄,而且还要擦红花油外加内服活血化瘀的药,每当走路时都能感觉到脚踝处的酸痛,她至今仍记得自己第一次崴脚的时候十天下不来床。 宫羽见叶薰浅如此担心,遂走上前来,安慰道:“浅浅,我对接骨略通一二,不如让我瞧瞧好了。” “不行!” 几乎同时,祁玥的话脱口而出,叶薰浅关心则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这个男人此刻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 “宫少主好意祁玥心领了,只是小伤而已。”祁玥不着痕迹地解释,对像他们这样的人而言,再重的伤都受过了,何况是崴脚这种小伤? 祁玥这句话倒是大实话,叶薰浅也知道崴脚不是骨折,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养伤的过程无比蛋疼! “祁玥,你慢点儿,我扶你上马车。”叶薰浅扶着祁玥,一步一步朝着马车走去,留下宫羽一人立在原地,神色莫名。 祁玥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回头朝宫羽投去一个胜利的眼神! 青泉知道祁玥没事,顿时心情大好,他屁颠屁颠地来到宫羽跟前,“宫少主,这袋果子给青泉拿着就好了,青泉就是做下人的命,哎……” 叶薰浅和祁玥走到马车旁,才回头看了一眼宫羽,目露歉意,“宫少主,我送祁玥回祁王府就回来,麻烦您帮我将可可豆先拿回浅阁好吗?” “好。”宫羽对她的要求几乎是来者不拒,只要她开口,他便为她做到。 有了叶薰浅这句话,青泉自然不能再从宫羽手中取过可可豆,他扭头,可怜巴巴地看着祁玥,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世子,冤枉啊!不是青泉没做好事情,而是郡主不给青泉做事的机会啊! 青泉垂头丧气地往回走,一会儿他还要充当赶车的车夫呢! 叶薰浅和祁玥一起钻进马车里的一幕,齐都众多百姓有目共睹,众说纷纭,有人说光天化日之下男女同乘一辇有伤风化,却也有人说两人有婚约在身,彼此亲近一些是为了培养感情,无伤大雅…… 虽然叶薰浅说要将祁玥送回祁王府,但是青泉知道,这个时候他家世子绝对不想回祁王府,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郡主从清莲小筑离开向贤王府赶去,若真如此,那他根本不必“崴脚”。 所以,青泉很识相地策马驱车,按照原来的计划赶车。 车厢之内,叶薰浅坐在祁玥身边,还不忘将祁玥的腿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为他褪去鞋袜,祁玥脸色有些别扭,却依旧听之任之,纵容她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女子纤细的手指触及他略微浮肿的脚踝,有些冰凉,接着她五指握住了他整个脚踝,那种沁凉的感觉就好比将脚泡在了山泉里一般。 “怎么这么严重?”叶薰浅看了一圈,喃喃自语道。 “薰浅,我恐怕十天半个月都走不了路了……”祁玥充分利用叶薰浅对他的同情心,发挥病人的优势,可怜无比地说。 “没事,我给你做支拐杖。” 祁玥,“……” 看着叶薰浅那认真无比的神色,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他想要的不是拐杖,他想要她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 “薰浅,我一个人住在清莲小筑……无人照顾……”某世子继续施展自己死皮赖脸的神功,心想他要不要让祁王府的下人们全部集体放假十天,这样他就有理由光明正大跑到浅阁去住十天了! “怎么会?青泉不是人?还有青裳、药老、影沉……他们都可以照顾你,而且会将你照顾得很好的!” 从一定程度上讲,叶薰浅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青裳是个细心的主儿,照顾祁玥必定是绰绰有余。 “我不习惯别人贴身照顾。”祁玥仰着脑袋,过了半晌,才道出这么一个理由。 “那以前呢?”叶薰浅复问,她不相信祁玥从小到大都亲自打理自己的事情,就算他再怎么聪明能干,当他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总是需要有人跟他穿衣、喂他吃饭的吧? “我记事之后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记事之前都是姑姑照顾我。”祁玥不假思索地说,这句话倒是天大的实话,他小时候和皇后住在一块儿,皇后对祁王府的这根独苗自然是千宠万宠,生怕出一点点纰漏祁王府就绝后了。 那冰库事件发生之后,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更是亲力亲为,生怕被人在身后捅了一刀。 叶薰浅给祁玥揉了揉脚踝,不知不觉马车停了下来,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广玉兰香气,叶薰浅不用掀开帘子也知道这里是哪里了,她狠狠瞪了祁玥一眼,然后拉着他走下马车,大概是用力过猛了些,祁玥连连喊疼,“薰浅,你慢点儿,我脚疼……” “知道脚疼怎么当时不看路?”叶薰浅眉毛陡竖,又生气又心疼地反问。 “我当时只顾着看你了,所以才忽视了脚下的石头。” 男子为自己的“一不小心”解释,叶薰浅听罢俏颜一红,撅着嘴道:“祁世子,听您这句话,本郡主是不是可以认为自己美得倾国倾城风华绝代,要不然怎么能让武功高强的祁世子心猿意马一不小心崴脚呢?” “薰浅你真是太聪明了!”祁玥顺着杆子往上爬,宠溺地揉了揉叶薰浅的头发,赞道。 叶薰浅听罢板着一张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货脚崴了是真,只不过是弄成这个样子的! “青泉,还不过来扶着你家世子!”叶薰浅瞪了一眼站在一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青泉,喊了一声。 青泉听到叶薰浅的话,正准备上前,却被祁玥一记警告的眼神生生逼了回去,“薰浅,我不喜欢男人碰我。” “祁世子,你的毛病怎么这么多?”叶薰浅怒了,双手叉腰,指着祁玥的鼻子骂。 祁玥见状也不恼,握住了她的手,一边“瘸”着腿,一边拉着叶薰浅往贤王府的大门口走,对他而言,脚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只需要稍稍正骨就没事了,只是在叶薰浅面前,他需要维持病弱世子的形象,好博取心爱之人那少得可怜的同情心! 叶薰浅和祁玥坐着马车回来,因此赶在宫羽前面回了浅阁,这一次,叶怜香倒是没有堵在大门口找她麻烦,从贤王府大门口到浅阁的路上十分安静,没有任何人不识相地前来打扰。 青泉为了避免自己被叶薰浅点名叫去贴身照顾祁玥,只好假作有别的事情没忙完,一溜烟消失在了浅阁之中。 “夏鸢,给我打盆凉水来!”叶薰浅知道脚崴的第一时间冰敷最好,可是在没有冰的情况下也只能用冷水敷了,等过了一天一夜后再热敷活血化瘀。 本来夏鸢还想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见祁玥摇了摇头,她方才对背对着她的叶薰浅应了声,“郡主,奴婢马上就来。” “真是的!麻烦死了!本郡主这辈子就没伺候过人!祁玥,你可是第一个!”叶薰浅不停地抱怨着,那模样可人到了极点,话的内容更是让祁玥心花怒放! 他无比庆幸,成为她人生中的第一个! 想到了之前元翰被砍了很多刀在翰王府养伤时叶薰浅的嘘寒问暖,他忍不住问道:“薰浅,你不是照顾过元翰吗?” 浓浓的醋意弥漫在屋子里,只是嗅觉反应迟钝的叶薰浅没有听出来,她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元翰?” “嗯。”男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叶薰浅不会知道他心里有多介意这件事,也从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过,在她看来,元翰为她受伤,她每天去翰王府看他不过是还情罢了,无关风月。 “我只是每天给他准备鸡汤而已。” 叶薰浅实话实说,没想到祁玥眼睛突然亮了,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他握住了她的手,神色一阵激动,“那薰浅,你以后也每天给我准备鸡汤好了。” 他做梦都想吃她亲手熬制的鸡汤,味道肯定很好! “那个……我跟元翰说鸡汤是我亲手准备的,其实是琼华熬制的……”叶薰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一刻,就连她自己都有些不解自己为何会和祁玥说这些,感受到男子灼灼的目光,她低下头,三分娇媚三分羞赧。 祁玥顿时失语,性感的薄唇轻轻一动,敢情是借花献佛? 他半躺在床上,右手轻轻抚上了她如同白玉般的侧颜,“没关系,不会就不会,等我们成亲后,请厨子做饭就是了。” “唔……祁玥,姑姑的厨艺这么好,难道你就没有学到一点皮毛?”叶薰浅回想起不久前在长宁宫里吃的那顿晚饭,好奇地问道。 “没有。”祁玥倒也坦白,他身中生死咒,自小体弱多病,在长宁宫时姑姑从来不让他进入厨房,生怕他被油烟熏到,所以他对厨艺一窍不通。 不多时,夏鸢端来了一盆冷水,见叶薰浅和祁玥正在谈话,便将冷水放在了一侧的支架上,而后悄悄退了出去,叶薰浅将袖子挽起,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毛巾,浸入水中,接着取出,一边给祁玥敷脚,一边道:“你居然不会下厨,枉费我期待了这么多天……连宫羽都会做核桃酥!” 祁玥,“……” 他这是被她华丽丽地嫌弃了么? “他又给你做糕点了?”祁玥阴阳怪气地问,他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可是宫羽却总是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趁虚而入,真是太可恶了! “嗯嗯,还不是因为你!”叶薰浅想到了今天早上祁玥抢她小米粥吃的事情,忍不住抱怨道。 此时的她,不知道自己佯装愠怒时的表情有多么诱人,尤其是那不点自红的唇,色泽均匀明丽,让祁玥恨不得倾身上前尝一口。 “我怎么了?”男子不解,宫羽给她做糕点跟他有什么关系? “谁让你把我的小米粥吃了的,宫羽怕我饿肚子所以就又给我做了两枚核桃酥。”叶薰浅回答,说这句话时眼神可哀怨了。 “我怕你吃太多了,到时候长得和叶怜香一样胖,把贤王府的大门堵住了。”祁玥凝视着叶薰浅的眼睛,开玩笑似的说道。 叶薰浅顿时囧了,她脚步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指着祁玥,“你……你跟踪我!” 她犹记得几日前,也就是她和宫羽去凤羽山庄的那天傍晚,叶怜香就是那样堵在贤王府的门口挡住了她和宫羽的路,她如是讽刺,只是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 “薰浅,你说这话可就太令我伤心了,我是无意中听到的!”祁玥连忙为自己开脱,他的确在她身边安插了不少人,要不然怎么能随时了解她的行踪呢? 对于为了阻止她变胖而抢她的小米粥吃一说,叶薰浅万分怀疑,她下意识地低下眸光,瞅了瞅自己的胸,看了半天也没觉得哪里胖了。 她的这点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祁玥的眼睛,只见男子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柔荑,手腕动了动,便将她牵引至自己身边,他圈她入怀,低低一笑,“薰浅,等你再长大一点……嗯嗯……就会丰满起来的。” 当听清了他话语中的潜台词,叶薰浅的脸更加红了起来,“祁玥,你在乱说些什么?” “是不是乱说,薰浅你不是知道吗?”祁玥亲了亲她红彤彤的小耳朵,小声道。 两人紧紧相拥,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让浅阁里里外外的人面红耳赤,身为隐卫,要保护主人,还要时时刻刻忍受着主人和未来女主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隐卫做到他们这份儿上还真是苦逼到了极点! “哼,与其担心我的胸小,你还不如担心你的脚!”叶薰浅腮帮鼓鼓的,从床上拉了个枕头过来,往祁玥怀里砸。 祁玥坦然受之,让她狠狠地砸了一顿,他知道,他的薰浅这是恼羞成怒了,所以才会露出这般小女儿情态,换做平时,她就像是山涧中一块长期被水浸泡的玉,清冷都来不及,哪里会对你使小性子? 就这样,叶薰浅面红耳赤,祁玥笑如春风,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琼华匆匆走了进来,见叶薰浅和祁玥在打闹着,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敲门,想了好一会儿,方才低下头,轻轻地叩门。 “琼华,什么事?”叶薰浅听到身后的敲门声,扭过头来,问道。 “郡主,宫少主到了。”琼华一本正经地说,她知道宫羽对叶薰浅而言意义特殊,不敢有丝毫怠慢,这万一要是坏了事情那可就不好了。 叶薰浅听罢放过祁玥,将他扶到了床边,徐徐道:“好了,你脚崴着了,下床走动不利于养伤,你就躺在这吧,晚饭我会让人给你准备的!” 祁玥,“……” 叶薰浅交代完后边起身离开房间,留下祁玥一个人在房间里独自郁闷,为嘛宫羽一来,他的薰浅就直接弃他于不顾? 祁世子幼小的心灵宛若纸片般被撕成了两半,华丽丽地受伤了! “琼华,给我将浅阁的小厨房收拾出来。” 琼华一边给叶薰浅引路,一边回答,“方才见到宫少主时,宫少主已经提醒过奴婢了,现在您去厨房看看,肯定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听到这,叶薰浅不由得为宫羽的细心而惊叹,来到厨房时,宫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叶薰浅从他手中取过可可豆荚,亲自示范,掰开豆荚,将里边的可可豆全部倒入碗里,宫羽对下厨这种事情不陌生,掰了几个之后就熟练了。 两人动作很快,琼华安排了几个丫鬟待在厨房,随时待命,叶薰浅吩咐丫鬟将可可豆洗净,然后进行蒸煮,要将可可豆变成巧克力不仅需要将可可豆表面的那层白色胶质除掉,还需要将可可豆煮熟、晒干,然后进行研磨,分离出可可脂和可可粉,再根据不同人的口味按照不同的比例制作出美味的巧克力。 叶薰浅若是真正对某件事情上心,便会事无巨细不顾一切地去做,以前如是,现在亦然。 天色渐黑,叶薰浅才弄好,将熟可可豆交给琼华,“明天将这些豆子放在院子里晒干。” “郡主……这是……”琼华表示,自己一下午都没看懂叶薰浅和宫羽在做什么事情,此时看到这黑乎乎的小豆子,顿时傻了眼。 “好吃的!”叶薰浅没有多言,不欲与琼华多加解释。 从宫羽那里,她已经了解到,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可可树不过是野树,可可豆就是野果,除了山上的一些小动物之外,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将其制作成香滑可口的美味巧克力。 “哦。”琼华将信将疑,觉得十分不靠谱,一来她家郡主真的没有什么厨艺天赋,二来她看不出这黑不溜秋的不知名豆子能有什么大用。 叶薰浅确实是有些累了,她的手臂从肩膀上绕过,在自己背后捶了捶,却始终够不着有些地方,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无比想念祁玥。 “谢谢你帮忙。”叶薰浅和宫羽走出厨房后,门口竹影婆娑,她凝视着他,真诚道谢。 “浅浅,我还要谢谢你相赠冰蚕呢!这算不得什么。”宫羽拍了拍叶薰浅的肩膀,笑道。 “我该回去了。”叶薰浅心里记挂着祁玥,虽说有叫人给他准备晚饭,但是那个男人一向挑剔,她担心她的下人会被他刁难死。 宫羽在任何时候都尊重叶薰浅的想法,此刻也不例外,“浅浅要照顾好自己,祁世子大概又要闹别扭了。” “那个小气的男人,没有一天不闹别扭的!本郡主早就见怪不怪了!”叶薰浅脑海中浮现出祁玥那风华绝代的身影,她已经无力吐槽了,那个男人如今崴了脚,估计平日里的那股傲娇劲要变本加厉了! 宫羽听罢笑了笑,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离开浅阁时向叶薰浅那已经掌灯的房间投去了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 叶薰浅看着他离开后,方才回房,祁玥的身体占据了她的大半张床,饭桌上菜肴丝毫未动,叶薰浅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凤眸微微扬起,睨着床上慵懒无比的男子,恼怒道:“祁玥,你别任性了,赶紧吃饭!” “不吃。”祁玥躺在床上,依旧是她先前离开时的姿势,仿佛过了几个时辰都没变过,见叶薰浅隐隐有不耐烦的势头,他才徐徐说道:“薰浅,你陪宫羽两个时辰零一刻钟,我吃不下饭。” “……”叶薰浅听到他的话差点岔气,这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奇葩的理由! 人在肚子饿的时候,往往对吃食不再挑剔,叶薰浅深知这个道理,她都饿了一个下午了,这个时候实在没力气哄祁玥,于是坐在饭桌旁,瞧了他一眼,凉凉地丢下一句话,“你不吃算了,我自己吃!” “到时候肚子饿,我可不会给你做夜宵!”叶薰浅左手拿起瓷碗,右手执筷吃晚饭。 祁玥身体微微抬起,脑袋向前一探,他目光微凝,想了好一会儿,才对叶薰浅道:“那你扶我起来!” “自己起!”叶薰浅吃得正香,根本不想离开自己的位置。 这下子祁玥蔫了,他还想让她喂他……结果现在她连扶他起来都不愿意……想到这,祁世子的心灵无比受伤,为嘛元翰那只老牛就可以得到薰浅亲自喂鸡汤的待遇,到他这里就这么寒碜呢? 就在祁玥倍感委屈的时候,夏鸢捧着一叠干净的衣裳走了进来,见祁玥神色纠结地坐在床边,再看叶薰浅没心没肺地吃饭,她将衣裳送入柜子里,笑着问候叶薰浅,“郡主,您怎么一个人吃饭呀?” “祁玥嫌弃浅阁的饭菜不好吃,所以我只好一个人吃了。”叶薰浅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离自己不远处的那碗排骨汤,尽情地喝,一边擦拭嘴角的汤渍一边吐槽。 夏鸢望着天花板,眼珠子顿时转了转,“郡主,刚才奴婢提醒世子用膳了,只是世子说……要等郡主来了一起……” 叶薰浅听罢诧异回眸,看了祁玥一眼,懵懂地问道:“是吗?” 先前自己说的话被夏鸢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祁玥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他表情幽怨无比,瞅着叶薰浅不说话。 夏鸢了解祁玥的性子,见状趁热打铁道:“郡主,世子还说,这些菜肴,不知道郡主喜欢吃什么,他怕他先吃,一不小心将郡主喜欢的都吃完了,怕到时候郡主吃不好……” “本世子只是怕你没吃好,又找宫羽去!”祁玥赌气一般说道。 那语气、那眼神、那神态、那动作……俨然就是个闹了别扭的孩子! 叶薰浅顿时恍然大悟,她眉毛弯了弯,宛如黑宝石般的眸子里盛放着动人的光彩,离开座位,走向床边,自然而然地坐在他身边,伸出手,抱住他的腰,低着头,小声嘟哝着,“我哪儿有?” 她的示好,令他无比愉悦。 “没有最好!”祁玥顺势搂过她,两人额头轻抵,他嘴角弯了弯,问道:“薰浅,你喜欢宫羽吗?” 她说过喜欢他,可是自从遇到了宫羽,他便不淡定了,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如同喜欢他这般喜欢宫羽……所以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让他心安。 “喜欢谈不上,但至少不讨厌,宫羽博学多才,和他在一起,你永远都不会感到烦闷。”叶薰浅实话实说,这些是宫羽带给她的最真实的感受。 刹那间祁玥脸色一黑,为自己辩驳道:“本世子也博学多才,你怎么不和我琴箫合奏?” “……”叶薰浅华丽丽地粗线了,祁世子,您究竟是有多爱吃醋啊! 只是……这琴箫合奏一事,从何说起啊? 见女子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祁玥心不甘情不愿地为她“解惑”,“你和宫羽在凤羽山庄……合奏高山流水……” 祁玥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叶薰浅的思绪拉到了那时情景,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们同乘一骑……”祁玥如数家珍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叶薰浅越听越心惊,到了最后,干脆揪住了他的耳朵,恶狠狠质问:“祁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为什么你对我的行踪这么清楚?” 前世的叶薰浅自己就是干情报这一行的,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经过,祁玥“做坏事”被抓包,丝毫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的,他理直气壮地回答:“薰浅,我的心都在你身上,你去哪里,我的心就到哪里,焉能不知你在做什么?” “少贫嘴!”叶薰浅伸手就赏了他一顿爆栗,可嘴角却因他这句话扬了扬。 祁玥掌心托着她的后脑勺,渐渐靠近她,最后吻上了她如花唇瓣,娇软而甜蜜,比棉花糖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久过后,才松开她,那双比黑夜还要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深情,他薄唇轻启:“不贫嘴,那就让我亲一亲好了。” 叶薰浅的确不抗拒他的亲近,甚至有些喜欢,只是……女儿家不是应该矜持嘛! 前世为了窃取情报她没少施展美人计之类的,可在执行任务时她面对的都是自己的目标,她对那些男人没有任何感情,接近他们,尽其所能引之上钩,对她而言不过是演戏。 没有投入任何感情的演戏,怎能与此生倾心去爱相提并论? 两人相拥而吻的画面,太过唯美,唯美得让人不忍心惊扰。 祁玥内心的不安,到底需要叶薰浅的安抚,琼华在一旁插花,满室都飘散着淡雅的香气,夏鸢在整理衣柜,见叶薰浅柜子里的衣服颜色过于单一,忍不住问道:“郡主,女孩儿都喜欢花红柳绿的,怎么您偏生就喜欢湖蓝呢?” “你家世子喜欢什么颜色?”叶薰浅若是到现在还不明白夏鸢是谁的人,那就枉费了她在现代十年特工生涯了。 夏鸢兴致一起,没有注意到叶薰浅问话的语气,以为她是想多了解一下祁玥的生活习惯,于是回答道:“世子喜欢月华银色。” 不是纯白,也不是纯银色,而是如同月光般皎洁的淡银颜色。 每当你见到他,他永远都是那一身月华银锦,由内而外散发着清贵的气息。 “祁玥,夏鸢是祁王府的吧?”叶薰浅握着祁玥的手腕,没好气地问。 这话一出,琼华和夏鸢都愣了愣,从叶薰浅问夏鸢那个问题的时候祁玥就知道藏不住了,他勾唇一笑,索性坦白,“薰浅,你猜对了。” “那晚我清掉了浅阁里的蛀虫,全部打包送到了我父王那里,然后让琼华给我重新选几个侍女,难道说那个时候你就打了这个如意算盘?”叶薰浅似笑非笑地盘问。 “反正你的浅阁缺人,与其从市面上买,不知根知底,不如我直接给你挑好了。”祁玥的手指如同梳篦般在叶薰浅宛如绸缎般的长发中穿梭而过,眉眼含笑道。 自己猜测是一回事,从别人口中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叶薰浅嘟着嘴,咬牙切齿道:“祁世子,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 “如果你觉得我对你实在是太好了,我很乐意接受你的谢礼!” 叶薰浅睨了一眼祁玥另一条腿,五指化成爪,袭向他的脚踝,“我让你这只脚也一起崴了,当做是给你谢礼如何?” “好!”祁玥感受着她的纤纤玉手于他脚踝之上游移的沁凉之感,毫不犹豫地答应,见她有些不解,他耐心解释道:“要不然只崴一只脚,看起来多不协调呀!” 男子言笑晏晏的话,让女子横眉竖目了起来,“祁玥!” “在呢!” “你也知道不协调?”叶薰浅眉毛拧了拧,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了今天下午在岔路口时发生的一幕,以他的身手,又怎会如此不小心? “当然了!” 叶薰浅毫不客气地戳破他的表象,怨念无比反问道:“那你还故意崴脚?” “谁让你舍我而选宫羽?”祁玥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委屈地说。 “你……”叶薰浅听到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因为他叫她过去,她拒绝了,他便故意崴到脚! 这男人的心还真是……该死的扭曲! “祁玥,以后不许这样了,伤到脚,受罪的是你自己。”叶薰浅苦口婆心地劝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她在教育小学生。 她的声音淡淡的,似天边的流云,尾音有些长,似是在叹息…… “那你会心疼吗?”祁玥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仿佛这才是他最关心最在乎的事情。 叶薰浅侧身将脑袋枕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声音很轻很轻,“嗯。” 祁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臂,久久不放手,两人相依相偎的一刻,在时光的轮回里定格成了刹那的永恒,她心疼他……这就足够了! 原来的那桌菜肴,被叶薰浅风卷残云般扫得杯盘狼藉,想到祁玥一整天就吃了点小米粥,她叫来夏鸢,吩咐道:“去一醉阁订一桌菜肴回来。” “可是郡主,现在天色已晚,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打烊了,一醉阁的一桌菜肴比白天要贵上两倍呢!”夏鸢在祁王府就是理财能手,和青裳不相上下,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她不是心疼银子,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只因这实在是太不划算了,花双倍的银子买一桌菜,却未必比平时烧得好吃! “那也不能让你家世子饿肚子吧?”叶薰浅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祁玥他自己培养出来的侍女宁可他饿肚子也不愿花双倍的价格订一桌饭菜。 夏鸢看向祁玥,仿佛在征求着他的意见,“世子……” “薰浅让你去你就去,问本世子作甚?”祁玥揉了揉叶薰浅毛茸茸的脑袋,心里乐开了花儿,她愿意为他花银子,那也是对他好! “口味要清淡点儿!”叶薰浅不忘叮嘱,虽然她一碰到美食就会忘乎所以,但是在清莲小筑吃过那么多顿饭,她总有那么一次发现,每一次祁玥吃饭时总喜欢挑稍微清淡一些的菜吃。 “哦……是……”夏鸢回过神来后,才走了出去,世子不喜荤腥的口味她也是知道的! 夏鸢暗想:世子平时吃的东西都是膳老做的,今天怎么突然想吃一醉阁的了?虽说一醉阁也是祁王府的产业……就算是双倍的价格,最后肯定还是赚进了世子的腰包里,这样算来,其实也不亏…… 叶薰浅不喜欢与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三个人一起吃饭,所以她在贤王府时一直都是自己开小灶,要么提前告知厨房准备早中晚三餐的菜色,要么就由琼华下厨做小吃,如果大家都懒的话,那就从一醉阁订餐。 偌大的齐都,饭店数不胜数,各色菜系应有尽有,但是她就是喜欢在齐都共有八家分店的一醉阁,可以送货上门,这一服务,在现代也叫外卖,最适合宅男宅女。 有时候她常常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主人竟然有这等经济头脑,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认识认识。 见叶薰浅这么上心,祁玥觉得自己今天受的罪都值得了。 夏鸢亲自出马,一醉阁就是打烊都能重新开店正常营业,大厨们高效率地完成烧菜这一光荣任务,能有机会给世子烧菜,那可是莫大的荣耀! 叶薰浅和祁玥在浅阁中耐心等待,热腾腾的菜肴送至浅阁,原来杯盘狼藉的一幕已经不复存在,叶薰浅吩咐侍女将桌子直接抬到床边来,这样祁玥就不必下床走路了。 “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除了膳老和宫羽的厨艺之外,我最喜欢一醉阁的!”叶薰浅在祁玥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一醉阁的喜爱。 祁玥性感的薄唇一勾,似乎对此分外满意,“嗯……很好吃,薰浅的眼光极好。” “是嘛!”叶薰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接着眼珠子一转,对祁玥笑眯眯道:“这顿晚饭一共花了两百两银子,我也不指望你全额付款请我吃饭,我们虽然有婚约,不过毕竟还没成亲,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这样好了,我们AA制。” “AA制?”祁玥从叶薰浅口中听到一个自己今生今世都没听过的词儿,他放下手中的筷子,不解地看着她。 叶薰浅咽了咽口水,笑得无比荡漾,给好奇宝宝祁玥普及常识,“就是两个人一起吃饭,结账的时候各付一半的意思。” 祁玥聪明绝顶,一点就通,他眼里精光一闪,“薰浅的意思是,让本世子付一百两银子?” “祁玥,你真是太聪明了!”叶薰浅听罢双手爬上了祁玥的肩膀,使劲地摇,感动得就差没眼泪汪汪了。 祁玥眼角抽搐,什么时候一醉阁的菜肴这么贵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就算是晚上价格翻倍,那这一桌菜最多也就花一百两银子……见夏鸢目光闪烁,心爱之人激动得无以复加,他深深地觉得,等薰浅过门后,祁王府的账房先生都可以告老还乡了! “可是,本世子不想跟你AA制。”祁玥轻飘飘的一句话,刹那间扼杀了叶薰浅狂喜的心情,她瞳孔顿时放大了一倍不止,困惑一问,“为什么?” “夫妻一体,虽说我们还不是夫妻,但迟早都会是……本世子觉得,AA制不利于培养夫妻感情。”祁玥眨了眨眼睛,对叶薰浅解释。 “怎么就不利于培养感情了?”叶薰浅双手叉腰,祁玥吃她的、住她的……怎么可以不给银子?好霸道的家伙! 祁玥抿唇不语,叶薰浅伸出手,将他的脸摆正,和自己面对面,“祁玥,你想呀,好处可多了,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人跟你分担一半,这样不好吗?” 某世子不得不承认,此刻心爱之人笑容、还有解释具有非常强大的诱惑力,只是……他绝非泛泛之辈,也不会轻易被某人的表象所迷惑。 “不好。”男子摇了摇头,看着叶薰浅道,“若是如此,以后我每次来浅阁住,都要给你付银子,麻烦!同理,你以后肯定不会再去祁王府找我了!” “……”叶薰浅惊得下巴都快合不上了,暗自腹诽:祁世子,你确定不是你想多了? “只要你来祁王府,我便给你提供舒适的屋子、可口的晚膳,饶是如此,你也没有天天来,若是以后要付银子,你岂不是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祁玥一针见血地说。 叶薰浅发誓,她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本来她还想用AA制来勾引祁玥付饭钱,结果被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地推脱掉了,叶薰浅感到十分郁闷,干脆扯着祁玥的衣袖,采用激将法,反问道:“祁世子,你不会是连一百两银子都不舍得吧?” “自然不是。”祁玥这顿饭吃得很开心,他知道叶薰浅的意图,却始终不松口,他喜欢她为了一百两银子对他软磨硬泡撒娇卖萌,换做平日,这样的事情求都求不来,见叶薰浅愁眉苦脸,他修长的手在她墨发上拂过,给某人顺毛,“我这是在节省银子,免得到时候下聘时太寒酸,你不愿嫁给我。” “不会的不会的!”叶薰浅的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摇了摇,她只管现在从祁玥身上搜刮出一百两银子,想那么远做什么? “真的?” 祁玥眼里满是不信,叶薰浅矢口否认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儿,他顺手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笑道:“这么说……你非常愿意嫁给我?” 在说这句话时,他嘴角边挂着狐狸般的狡黠笑容,叶薰浅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钻进了他的圈套里,恶狠狠地瞪着他道:“祁玥,你又套我话,我不会承认的!” “那就是承认了!”祁玥亲昵无比地搂着她,两人靠得很近,近得他眨眼时睫毛都能扫过她的额头了。 叶薰浅感觉到额头有些痒,遂撑开自己和他的距离,用手挠了挠后,才问道:“祁玥,你今天进宫,齐皇都说了些什么?” “问我什么时候娶你过门!”祁玥见叶薰浅睁着大眼睛,似乎对他进宫这件事分外感兴趣,于是开玩笑似的说道。 “你胡说!”叶薰浅双手捏住了祁玥的脸,半句话都不信,齐皇会问他什么时候娶她这种问题,下辈子都没可能! 祁玥任由着她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两个人小打小闹,整个浅阁都沉浸在两人的欢声笑语中,橘黄色的灯光透过窗纸,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怜香阁二楼的回廊上,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站成一排,此时俯视着不远处的浅阁,透过那敞开的窗户,还可以看到叶薰浅坐在祁玥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娇笑如花的画面。 “父王,你看大姐姐她……竟然坐在祁世子的腿上,真是不知羞!”叶怜香红着一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想着她和公子认识多年,也不曾如此亲近过,别说是坐他腿上,就是他的手都没拉过几次。 ------题外话------ 为嘛伦家觉得柿子越来越傲娇了捏?O(∩_∩)O哈哈~为了赶走情敌博取同情心,故意崴脚,还各种撒娇不吃饭,O(∩_∩)O哈哈~ 第一百零八章 扭曲郡主PK腹黑世子 云侧妃站在贤王爷身边,发髻上的流苏花簪一摇一摇,帮腔继续道:“可不是嘛!不管怎么说,现在郡主和祁世子男未婚女未嫁,如此举动,怕是不妥……” 贤王爷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了起来,他拂袖离开回廊,沿着木质梯子走了下去,云侧妃和叶怜香相视一笑,紧接着跟上前去。 如同她们所预想的那般,贤王爷果然出了怜香阁,便直奔浅阁,一路上气势汹汹,下人们碰见了都战战兢兢,生怕殃及池鱼。 这一家三口走到浅阁前苑,方才听到屋子里传来了悠扬的琴声,叶怜香气得脸色发青,不用看也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此刻再进去决计不会再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一幕。 青泉站在门口,见贤王爷“杀气腾腾”而来,他不以为意,上前躬身行礼,“见过王爷,世子和郡主恭候多时了。” “哦。”贤王爷听到这句话,心中生出了几许疑惑,连自己最初来此的目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三人在青泉的引路在走了进去,但见叶薰浅坐在祁玥身前,两人的手交叠在一块儿,与古琴琴弦之上不断跳跃,一曲高山流水悠然响起。 怎么看都是一幅才子佳人四手联弹的画面,虽说有些亲密,然而两人有婚约在身,这样的亲密其实算不得什么。 “父王怎么有空来浅阁了?”叶薰浅食指撩起琴弦一根,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三人,问道。 叶怜香的手被云侧妃紧紧攥在手里,无法动弹,云侧妃再次以眼神提醒她不可乱说话,以免被揪住了把柄。 “本王见浅阁此刻灯火未息,所以来看一下是否发生了什么事。”贤王爷说话比叶怜香要中庸很多,不会随便得罪人,更不会得罪祁玥这样的人,就算是亲眼目睹了刚才那一幕,他也绝对不会在祁玥面前抖出,叶薰浅不守礼法坐在祁玥腿上一说,无异于间接指责祁玥品行不端。 三人寻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叶怜香始终盯着祁玥和叶薰浅那交叠的双手,缓缓道:“祁世子也在呀?” “二妹妹,祁玥那么大的人坐在这,你眼睛瞎了还是得了白内障,竟然问这种白痴的问题。”叶薰浅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叶怜香出师不利,每一次碰到叶薰浅,她都没讨到过半点便宜,这一次也不例外,祁玥薄唇抿成一线,接过叶薰浅的话,“不知贤王爷找薰浅所为何事?” “本世子偶尔在浅阁吃顿晚饭,花了两百两银子,薰浅竟然要求本世子给她出一百两,说最近没银子花,不知贤王爷和云侧妃可否给本世子一个解释?”祁玥的声音很淡很淡,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让人难以忽视其中的内容。 云侧妃无端被点到,她猛然抬头,在触及祁玥那双冰眸时心骤然一颤,腹诽:难道叶薰浅那个贱人又在祁世子耳边吹枕头风? “本世子记得,大齐建国之初,太祖皇帝曾定下嫡出郡主每月俸禄一千两白银的条例,薰浅似乎没有理由穷到一百两银子也找本世子讨要的地步吧?”祁玥的手已经从古琴上移开,转而圈住了她的腰,眸光似剑,扫向云侧妃。 叶薰浅一听,毛都竖了起来,对自己身后的男子道:“祁玥,你骗人,我明明每个月只拿到了六百两银子!” 话音刚落,云侧妃面色铁青,手中的玫红色手帕被她揉得不成样子,恨不得将一脸无辜的叶薰浅千刀万剐! 贤王爷脸上满是疑惑,他怎么记得嫡出郡主的俸禄是每月八百两银子?难道说是他记错了?祁世子五岁时便是齐都第一神童,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记错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呵呵……”云侧妃干笑了几下,掩饰自己的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祁玥和叶薰浅解释道:“贤王府崇尚节俭,再加上郡主年幼,这些年来本侧妃都有替郡主将多余的部分保管着呢!” “哦,崇尚节俭?”祁玥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奇的消息似的,他冰凉的眸光渐渐移到了叶怜香身上,叶怜香发现自己终于成功引起了祁玥的注意力,心里沾沾自喜,右手正了正头顶的簪花,唇角勾了勾,试图扬起一个她自认为最美的笑容,“祁世子,您怎么这样看着怜香?” “本世子在想,怜香小姐这身行头值多少钱,贤王府崇尚节俭的风气,恕本世子眼拙,没看出来呢!” 云侧妃、叶怜香,“……” 叶薰浅食指按在古琴之上,神色严肃认真,“既然云姨娘说了有替本郡主保管每月的俸银,如今本郡主快及笄了,云姨娘还是赶快将这十年来未发的俸银送到浅阁吧!” 云侧妃傻眼进行时,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然而叶薰浅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本郡主粗略计算了一下,一共是十年,每月少发四百两,那么十年一共是四万八千两。” 叶薰浅笑眯眯地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的俸禄应该是每月八百两吧?既然祁玥说是一千两,那么就按照一千两算好了,能坑一笔银子也不错! 一听到四万八千两这个天文数字,云侧妃只觉得天都快塌了,她哪儿来四万八千两银子啊?这些年来她私吞的这些银子都花掉了,现在叶薰浅要她一下子拿出近五万两银子,这几乎是不可能,而且四万八千两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贤王府一个月的开支也就三千两左右。 “怎么?云姨娘觉得这有什么困难吗?”叶薰浅故作理解地问。 浅阁中的气氛顿时静默到了极致,云侧妃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颤抖,无比艰难地回答道:“郡主,这恐怕有些困难……” “哦?”叶薰浅以眼神示意云侧妃继续说下去,她倒要看看这个臭婆娘能说出什么像样的理由来! “郡主,您也知道,这些年来,本侧妃操持贤王府,逢年过节,人情来往,都需要打点,而这些都是需要银子的……” “可是,本郡主在闺阁里待了十年,似乎不需要打点些什么吧?”叶薰浅嘴角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就算是打点,也不是为她打点的,她凭什么要拿自己的银子替别人做嫁衣? “这……”云侧妃霎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贤王爷对云侧妃平日里克扣叶薰浅的俸禄这件事并不在意,因为数目并不是很大,加上叶薰浅不喜外出,根本就用不到银子,所以这么多年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今日来到浅阁,竟然东窗事发! 正所谓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这十年来克扣的银两加起来,数目还真是庞大得让人咋舌。 “侧妃还是尽快点清数目,将银两补给薰浅吧!薰浅尚未及笄,本世子不能娶她进祁王府,不过总不能让她在贤王府受委屈不是?要不然齐都的百姓们会说本世子没用的!”祁玥语话平静地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云侧妃拿不出银子,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需要向她施压,要不然这母女二人整日闲着没事去害薰浅! 薰浅虽有自保之力,可是他不希望她的脑子里整天想着如何躲避如何反击这母女二人,若是这样,她还有什么时间去想他? “十日为期,若是十日之内补不齐,本世子会亲自上书,请圣上裁决的!”祁玥的话,乍一听不愠不火,再一听能把人吓死。 此时的云侧妃,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就连一旁的叶怜香都忍不住心焦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祁玥的态度十分坚决,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贤王爷深知这一点,所以也没有再跟他讨价还价,云侧妃克扣叶薰浅的俸禄本就不对,祁玥只不过是为自己的未婚妻讨个公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阻止,而且男主外女主内,他身为一家之主,若是插手这些事情,必定会为朝中同僚所不齿。 相反,祁玥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干涉内宅之事,是因为祁王府没有女主人,祁王府中里外外一切大小事务都由他亲力亲为。 “夜深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请贤王爷、侧妃和怜香小姐不要打扰薰浅歇息。”祁玥瞧了一眼那高悬在添上的明月,直接代替叶薰浅下逐客令,俨然把自己当做了主人。 饶是如此,众人也不敢多说他一句不是,连齐皇都礼遇有加的人,不是他们能得罪起的! “那薰浅,你也早点歇下吧,过两天就是皇后娘娘生辰了,娘娘待你不薄,要记得给娘娘准备生辰礼物。”贤王爷难得对叶薰浅说那么长的一句话,令叶薰浅诧异万分,她见状点了点头,“好,薰浅记住了。” 不管她多么讨厌贤王爷,他总归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她可以不将云侧妃放在眼中,却不能对贤王爷怎么样,毕竟,这是一个以孝治国的朝代,不孝之名,可是会引人诟病的! 她无惧流言蜚语,不代表糟老头子也不在乎! 等贤王爷他们三人离开后,叶薰浅方才从祁玥身前起来,还没开口说要他回祁王府,祁玥便抢先道:“薰浅,我今晚继续住浅阁吧?” 叶薰浅,“……” “偶尔小住,本郡主可以将你当做是客人,可是连续两晚都宿在这儿,你让我把你当什么?” “你把我当成夫君不就好了,夫妻同床共枕不是天经地义嘛!” 听到这,叶薰浅气得鼻子都歪了,天知道她在听到祁玥这句话时有多想睬他一脚,可一看见他那肿成猪蹄的脚踝,她终究不忍…… “祁玥,你不要得寸进尺!”叶薰浅终于知道自己昨晚让祁玥留宿在浅阁的决定是多么的失策,现在这个男人很显然是瞪着鼻子上脸了。 “薰浅,我不喜欢得寸进尺,我喜欢得尺进丈。”祁玥摇了摇头,铁了心不回祁王府,为了避免叶薰浅将他强行送回,他特意让青泉将马车赶远点儿。 只有断绝了自己所有的后路,薰浅才会松口,祁玥深知这一点。 果不其然,叶薰浅朝着门口喊了一声,“青泉!” “把你家世子抬回祁王府!”叶薰浅直接转身,不去看祁玥,大声道。 青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世子不愿回祁王府,郡主又在气头上,结果让他这个世子的第一小棉袄操碎了心…… “郡主……那个……世子还受伤呢……” “自作孽不可活!” 青泉,“……” 郡主,你好狠的心啊! “属下手臂受伤了,抬不动世子……”突然间青泉面色扭曲,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得他眼泪狂飙,为了演戏逼真,他都快把自己的手胳膊给拧断了。 青泉如是想着,以后身上一定要常备治跌打扭伤的药膏! “祁玥,这就是你的好下属!” 叶薰浅眼角翘起,张扬着丝丝魅惑,纵然是在生气,也能将祁玥迷个半死,某世子不以为意,霸占叶薰浅的半张床,对青泉道:“能得薰浅夸奖,是青泉之幸,所以本世子准备给青泉加薪。” 听到“加薪”二字,青泉顿时心花怒放,连眼睛都亮了不少,叶薰浅瞳孔一缩,走到他身边,恶狠狠道:“祁玥,让你给我一百两银子你都不舍得,却因为青泉一句话给他加薪,你是不是断袖啊?” 祁玥、青泉,“……” “郡主,世子是不是断袖青泉不知道,不过……就算是断袖,世子的奸夫也不是青泉。”青泉语无伦次地说,生怕叶薰浅误会什么,以祁玥宠她的程度,她若是想将青泉暴揍一顿,祁玥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同意,说不定还会帮忙来个男女混合双打。 青泉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撇开关系。 祁玥若无其事地斜了青泉一眼,青泉便知晓了祁玥的意思,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关上房门,屋子里霎时只剩下了两个人,祁玥靠在叶薰浅的枕头上,似乎还嗅到了属于她发丝的淡淡清香,珠晖柔和,将她纤长的身影投射在了壁面上,分外妖娆。 他轻唤了她一声,“薰浅。” “做什么?”女子余怒未消,纹丝不动,背对着他,眼角的余光掠过妆台上镜子,依稀可见镜中的男子半躺半坐,墨发垂下,清风徐来,丝丝扬起,极尽慵懒写意之态。 “过来。” “不去!” “你不过来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断袖?”祁玥的声音低低的,如同大提琴之音似的,叶薰浅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却从未见过,有一种男人的声音能够性感如斯。 她心神稍动,思索良久,最终还是转身,向他走去,却站在离床边半尺之处,看着他不说话。 祁玥向她伸出手,不多时便握住了她的柔荑,见她没有拒绝他的靠近,他忽然轻轻一牵,叶薰浅一时不察,被他轻而易举地拉了过去,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反抗,空出的左手向祁玥脖子偷袭,却被他轻轻捏住了,她见状腿一抬,准备给祁玥一个狠狠的教训,免得他以后专门欺负她,可是,男子好像极其熟悉她的套路似的,一个翻身便压住了她作乱的腿。 “祁玥,你压着我了,你快起来!”叶薰浅在他怀里挣扎着,樱桃小嘴不停地叫嚷着。 大概是嫌弃她太吵,他俯下头,撅住她的上唇,大半个身体都覆盖在了她身上,令她无处可逃。 暧昧忽起,气温节节升高,盛夏的夜,星光从窗口钻了进来,格外静谧,这一瞬,叶薰浅只觉得周围都是属于他的气息,和他身上惯有的青莲之气很像,可是又不止于此…… 唇被他吻得酥酥麻麻,脑子里一片天昏地暗,闭上眼睛,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存在,情动时,叶薰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环住了他精壮的腰身,他火热的唇离开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将他箍得更紧了,唇角呢喃,“抱紧我……” “好。”他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和她紧紧相拥,两个人的天地,霞光似火,仿佛要将交缠的两人燃烧殆尽。 三尺方圆,旖旎万千。 红烛干,蓝火尽,叶薰浅搂着祁玥,猛然一翻身,便将他压在了下边,黑夜中人的视觉减弱,触觉会变得分外敏感,感受到了属于男子独有的那一份炽热,叶薰浅俏颜红成了一片,气息灼热且不甚平稳,趴在他身上,他的心在不断地跳跃着,仿佛要与她共鸣。 “祁玥,你骗我!”叶薰浅气急败坏,揪住了他的领口,声调极高,划破两人似梦非梦的氛围,祁玥笑了笑,双手贴在了她的腰后,不放开,他脑袋微微抬起,亲了亲她诱人的红唇,眼里笑意不减。 “我骗你什么了?”男子笑问,声音有些哑。 叶薰浅只觉得脸上一片滚烫,他和她紧紧相贴,她怎会感觉不到? “你根本就没有不举!”叶薰浅食指在祁玥的鼻子上轻轻一捏,将自己的感受道出。 祁玥没有感到半点意外,他翻身,让她侧躺在自己和墙面之间,一床夏凉被覆盖在两人身上,他啄了啄她的唇角,声音很小很小,“薰浅,我从未说过我不举,是你自己误会的……” “你……” 叶薰浅正想说“你骗我你倒还有理”,结果话还没说完便顿住了,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事实好像真如他所说那般…… “我误会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 害她为了给他“治疗”隐疾绞尽脑汁调配香水,只要一想到她曾经送给他的那小瓶能够提高男人某方面兴致的香水,她就分外羞窘。 “害你什么?”祁玥的手指从她发间穿梭而过,轻柔到了极致。 “你还我香水!”叶薰浅红着脸伸出手,向祁玥讨要,真是羞死人了! 祁玥嘴角扯了扯,他怎会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送给他的那一小瓶香水他至今带在身上,只是从未打开过,她送给他的礼物,他要留到他们大婚之夜用! “不给。” 祁玥“忍痛”拒绝,见叶薰浅眉毛蹙了蹙,他继续道:“薰浅,送出去的礼物是不能再收回来的!” “你根本就没问题!”叶薰浅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男人不仅没有问题,而且还持久得很呢! 都过了那么久了,也没见他歇下……需要那香水助兴才怪! “我比较期待那日薰浅口中所说的雄风大振是何等光景。” 祁玥无比淡定,叶薰浅无比蛋疼,她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结果会是这般…… “祁玥,我不会原谅你的!” 到了最后,叶薰浅凶神恶煞地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面壁,不去看祁玥那张欠扁无比的脸。 男子听罢悠悠一叹,从她身后搂住了她,不论她怎么挣扎,他就是不放开她,她的后背贴在他的胸前,隔着稀薄的布料,两个人温度在暧昧中相互传递,他亲吻着她的发丝,小声道:“薰浅,我明知你误会了却将计就计是我不对,要怎样你才会消气呢?” “将你家小祁玥泡在辣椒水里三天三夜!” 祁玥,“……” 某世子脸色扭曲到了极点,第一次领略到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他家小祁玥泡在辣椒水里三天三夜……恐怕这辈子都举不起来了! “能不能换一个?” 事关他和薰浅未来的幸福,他可不能听之任之! “那就用鸡毛掸子打一百下。” 祁世子再次蛋疼了……哦不,不是蛋疼,而是直接蛋碎…… “薰浅……”男子的声音低缓而性感,尾音拖得很长很长,仿佛在讨好,又像是在撒娇…… “不许讨价还价!”女子气在头上,气息灼热地说。 “我申请缓刑。”祁玥到底是聪明的,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想了个缓兵之计,叶薰浅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儿,语气依旧生硬,“看在我还欠你几个人情的份儿上,准了。” “小的多谢世子妃。”祁玥眉开眼笑,摸着叶薰浅的耳朵,语话中笑意不改,缓刑……如果缓刑的期限是一辈子呢?那无异于赦免! “谁是你的世子妃了?”叶薰浅嘴上不饶人,只是心里在听到他讨好似的称呼时难免荡漾了一下…… “三年后就是了,如果薰浅想早一些,等及笄后就可以。”祁玥将叶薰浅的身体翻了过来,和自己面对面,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无比地说。 “这话说的好像我恨嫁似的!”叶薰浅推了推祁玥,似乎对两人如今的亲密有些不满。 祁玥见状低低一笑,他玉润的手贴在她滚烫的脸颊上,感受到那传至掌心的温度,他贴近她,在她唇边小声低语,“大齐的女子,及笄后便可成亲生子,只是薰浅让我等,我便等。” 这一刹,她的心因为他最后一句话而动容,她让他等,他便等……可是他知不知道,他的未来只剩下了半年……他等不了…… 星光落在了她的眼角,浮动着耀眼的光芒,祁玥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哭了,他吻去她的泪,“薰浅不难过,我会陪在你身边,永远不让你孤独。” “嗯。”她枕在他的臂膀上,靠在他怀里,齐都昼夜温差大,夜晚有些凉,祁玥拉过被子,给叶薰浅盖好后,搂着她入睡。 她的床非常柔软,怀抱心爱之人,祁玥睡得很安心。 只是到了清晨,祁玥便早早地起床了,简单地收拾好自己后,他坐在她的书桌前,执笔书写,男子的神情极其认真,一只湖笔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的力量,与宣纸之上舞动着腰肢,不多时,祁玥便写好了,他放下毛笔,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问题后,将信纸安放于案上,静待墨迹风干。 她书桌上那两只血龙木雕依旧在,每当看到这两只木雕,他总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虽然仅有一面之缘,却是他童年里最珍贵的回忆。 想到这,祁玥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他手臂轻放在书桌中,感觉到下边有些软,他眸光低下,看到自己手臂下压着一叠纯白色的宣纸,他忍不住好奇了起来,正常人都不会在书写的地方放这么多东西。 于是挪开最上面一张,接着撞进视野的便是一幅工笔画,当看清了上面所绘之人时,他的心仿佛从地上飞跃到了天堂,那是他的画像! 他抽出这幅画,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细细看了一遍,“原来在薰浅的眼中,我是这般模样……” 祁玥看着画卷,喃喃自语。 他记得,她年仅五岁的时候,已经能够很娴熟地作画了,这浅阁里还有她五岁时的画册,花鸟虫鱼都画得非常逼真,堪比宫廷画师。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祁玥眸光落在了那十色细毛笔之上,他伸出手,取过黑色的那一支,开始在画卷之上勾勒出她的轮廓。 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的樱桃小嘴……他边想边画,速度极快,落笔精准,光是看他换笔的速度便已让人惊叹万分。 不多时,画作之上男子的右边多了一名女子,她搂着他的左胳膊,他右手撑起纸伞,遮挡住两人头顶上的烈烈骄阳,祁玥看着这画作上空着的地方,似是有些不满,于是继续拿起笔,勾勒出街道、商铺、行人、车马…… 如果叶薰浅看到的话,定然认出祁玥所绘的那条街正是那日他们二人从京兆府漫步回贤王府时经过的那条栖霞街,他为她撑伞,两人像是知己一般漫步着…… 画作空白的地方越来越少,整幅画也变得越来越充实,只是再多的人、再多的建筑都无法夺去画中男女的一丝风华,如此复杂的画作,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足见男子画技登峰造极。 雄鸡唱晓之时,祁玥将叶薰浅的书桌收拾好后,轻功施展,宛如轻烟般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路上,青泉一边赶车一边问道:“世子,怎么不多陪郡主一会儿?” “不了,让薰浅多睡会儿,她这些日子睡得不是很好。”祁玥闭着眼睛说道,叶薰浅平时睡得比较晚,早上又起得早,长此以往,身体肯定会吃不消。 “世子,您回了祁王府,岂不是给宫少主可乘之机?”青泉想到这件事,忍不住为祁玥担心,谁都看得出来,宫少主对郡主不一般,几乎达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连凤凰岛的幻羽纱都舍得送给郡主。 祁玥睁开眼睛,语气平淡,“本世子就不信天山冰蚕中途丢失,宫羽在贤王府还能坐得住!” “世子,您……”青泉眼睛顿时睁大了,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从薰浅将冰蚕送给宫羽的那一刻开始,本世子便安排影风随时留意冰蚕的动向,然后在必要的时候冒充唐门的人中途‘抢’走冰蚕,同时将消息透露给了宫羽,凤遥的断情之毒出自唐门,宫羽得到消息后必然会离开贤王府。” 听到祁玥的话,青泉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怪不得世子这么果断地离开贤王府,将“单独相处”的机会留给郡主和宫少主,敢情是有后招! 祁玥回到清莲小筑时,青裳已经准备了热腾腾的早膳,端了上来,祁玥先是剥好核桃,放入瓷罐中,吩咐青泉辰时送过去,然后才慢悠悠吃早饭。 影沉得到祁玥的允许,开始禀告昨日发生的事情。 “世子,昨日江南的林大小姐送了拜帖。”影沉看着昨日的一堆拜帖,挑出他认为最重要的一张,告知祁玥。 “哦,林茜?”祁玥细嚼慢咽,这会儿放下筷子,停止了咀嚼,看着影沉,话音中的试探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不错。” “听说林大小姐和杜小姐在茶楼里起了冲突,安七少英雄救美,差点和林大小姐打了起来,当时郡主和宫少主也在。”影沉陈述事实,这是昨天的消息,偌大的齐都,没有多少事情能够瞒得过世子的眼睛,这件事自然也不例外。 “林茜不是爱生事的人,除非杜若真的得罪了她,安楚七也不是连阿猫阿狗都会救的。”祁玥面容平静,深入浅出分析道。 影沉点了点头,将案上的托盘捧到了祁玥面前,“世子,这是昨天傍晚时安七少送过来的,说是在茶楼的雅间里发现了这个。” “雾雨神针。”祁玥无比确定地说,他怎会认不出雾雨神针?当日薰浅和元翰在珍珠桥遇伏,后来跑到了永兴街,他犹记得那上百枚钢针便是那样从茶楼之顶飞射至她的身后……他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救下了她,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伤到了。 祁玥墨眸里平淡无奇,脑海里万千线索交错,很快就猜出个所以然来,他薄唇微动,“青裳。” “世子。”青裳被点到名字,上前一步,静候祁玥的吩咐。 “巳时过后,你去一趟贤王府,告诉薰浅,让她这几天不要出门。”祁玥眼里寒光骤然一闪,快如闪电,影沉暗暗心惊,这一次世子恐怕是真的怒了,影阁七星都知道,每当他们阁主露出这样的神情时,便代表他想杀人了。 “是。”青裳含笑颔首,心想:世子对郡主真好,还特意交代她巳时过后再去贤王府,生怕扰了郡主歇息。 就这样,祁玥吃过早饭后,便开始处理一天的事情,各种各样的消息纷至沓来,不仅要照顾祁王府的生意、兼顾影阁的事情,还要分出精力来应付齐皇,想方设法处理水患……除了这些之外,还得忙着给叶薰浅修剪桃花,顺便对付情敌,这些事情,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被折磨疯了,也就祁玥能受得了! 巳时二刻,当青裳来到贤王府时,正看见宫羽行色匆匆地离开,她见到后也只是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她暗暗惊叹,世子果真料事如神,宫少主这般紧张,定是得到了冰蚕中途丢失的消息。 青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展现出自己最好的状态,直奔浅阁,见叶薰浅正在梳妆,她敲了敲门,琼华和夏鸢同时转过头,将目光投向门口。 “青裳,你怎么来了?”叶薰浅摸了摸头上那支固定发髻的玉簪,扭头问道。 “郡主,世子让奴婢过来给郡主捎句话。”青裳一身烟青色,淡雅至极,打扮干净利落,符合祁玥对侍女的所有要求。 “哦,是什么?” 叶薰浅吩咐琼华和夏鸢继续,她一边看着妆镜中的自己一边问。 “世子说,让郡主这几天不要出门……” 青裳的声音不大不小,让在场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叶薰浅红唇轻抿,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她知道,祁玥不会告诉青裳原因。 “我知道了。”叶薰浅应了下来,祁玥说让她少出门,必定有他的道理,等见着他再问也不迟,毕竟,她也不想再发生一出白天版的珍珠桥遇刺事件。 青裳将话带到之后,并不在浅阁久留,便回祁王府去了。 叶薰浅今天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出去,她坐在书桌前,正要提笔在宣纸上列写出让琼华购买的一些东西时,却发现了自己手臂下压着一幅画,余光所及之处,有些陌生,她有些好奇,最后干脆低下头,细看了起来。 当发现她多日前作的画上莫名其妙多出了很多东西,叶薰浅脑子有些短路,可是在看到男子身边的女子时,她忍不住拿起镜子,好好地照了一下,似乎在端详着自己的瓜子脸是不是长成了圆脸,“哪儿有这么好看!” 叶薰浅如是评价,他将她画得太美,美得她都不好意思了起来,敢在她的画上加东西的人,除了祁玥,别无他人。 琼华按照叶薰浅昨日的吩咐将可可豆拿到阳光下晒,夏鸢则收拾屋子,打开门窗,通风换气,打扫至书桌旁时,她无意间瞧见了叶薰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幅画看,忍不住赞道:“郡主长得是越发美丽了,世子将郡主的一颦一笑都画了出来,每一分神韵恰到好处。” “哪里有?”叶薰浅眉毛挑得老高,心里明明是欢喜的,脸上却故意摆出一副满不相信的模样,夏鸢见状放下了手中的扫帚,站在她身边,指了指画中女子的眉眼,“郡主笑的时候,眼角总是忍不住上扬那么一点点,和一般女子截然不同,想不到世子连这都注意到了,您看这眼睛画得真是传神极了。” “有那么夸张吗?”叶薰浅对镜笑了笑,果然发现了自己如同夏鸢所说的那般眼角上扬几度,不明显,但是却将眼睛衬得越发灵动了。 “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夏鸢注视着叶薰浅那张肤如凝脂般的瓜子脸,一边为她整理书桌上横七竖八的纸张,一边笑着说:“依奴婢看,郡主比杜小姐灵动多了。” 叶薰浅知道自己现在这张脸很漂亮,只是和杜若比……她还真是有些不确定,只听夏鸢继续道:“杜小姐的美是一种温婉娴静的美,而郡主的美,是那种飞扬灵动的美,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蓬勃的生命力。” 夏鸢实话实说,她曾听琼华讲过郡主的过去,只是看郡主现在的模样,她根本就无法想象这样的女子会整日埋藏在深闺中足不出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们怎么会拥有如斯气质? 怪不得世子喜欢郡主,她身上那种恣意飞扬的活力是时下众多贵女所没有的,世子身体不好,在他的内心深处,大概是向往着那样蓬勃灿烂的生命力吧……而这些,郡主恰好都有。 “好了好了,别光说我了,长得美又不能当饭吃!” 如此俏皮的话,让夏鸢忍不住扑哧一笑,“郡主,你没听说过秀色可餐吗?” ------题外话------ 哈哈,柿子骗浅浅不举被揭穿啦啦啦~~~ 第一百零九章 生个宝宝给姑姑当生辰礼物! 叶薰浅眼角抽了抽,自家的侍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调皮了?她没有再接话,而是将书桌上的画卷卷了起来,用丝线轻轻系住,交给夏鸢,“找一家信得过的书画铺,给我把这幅画裱起来。” “郡主要裱画?”夏鸢愣了愣,这齐都的少爷小姐们将自己喜欢的书画装裱起来,并非什么稀奇的事情,可一般人装裱的画都是花鸟虫鱼等这些物事儿,却从来没见过有人像郡主这般拿两人的画像装裱起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叶薰浅不解地问,书画舖的师傅们都会裱画,这似乎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不是不是,没有问题,没有任何问题。”夏鸢抱着手中的画,仿若怀抱珍宝般,她看着叶薰浅,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日后郡主是要将这画悬挂于浅阁吗?” “嗯。”叶薰浅声音有些低,可夏鸢还是听见了,她脸上笑容明媚,心里欢呼雀跃,想着什么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祁玥,没准儿还能加薪。 叶薰浅的想法实在是很单纯,单纯地认为自己房间的墙壁上有些单调,想要悬挂一幅画,找了很久,可终究没找到合适的,正好祁玥这幅画,让她看对眼了,他把她画得这么美,美得她都不好意思去了。 外边天气炎热,叶薰浅根本不想出门,加上祁玥早上让青裳特意走了一趟提醒,她就更加没有出门的*了,本来在贤王府小住的宫羽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情,走得十分匆忙,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一般,她不好多说什么。 叶薰浅躺在大树下乘凉,有事没事的时候便走到院子里看可可豆的情况,祁玥难得一整天没出现在她的面前,以至于她觉得自己今日分外清闲。 人在树下,藤椅宽阔,容得下她在上面随意翻身,微风拂过,沁凉一片,她侧躺在藤椅上,到了下午,便开始睡了起来,偷得浮生半日闲,最好一觉睡到饭点,某人如是想着。 就在她渐渐沉入梦乡之际,贤老王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琼华和夏鸢见到他,本来想要行礼的,却见他右手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这才没有发出声音,贤老王爷脚步平稳,轻轻走到叶薰浅身边,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招来琼华和夏鸢,询问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丫头怎么懒得跟猪似的,大白天睡觉?”贤老王爷的语气乍一听像是在抱怨,实则满含关切之情,他伸出手,主动将已经滑落至叶薰浅膝盖的薄毯拉了起来,眼里满是慈爱。 琼华想到昨晚叶薰浅房间里的声音一直到三更天才停了下来,于是将声音压低回答道:“大概是晚上没睡好吧……” “哼。”贤老王爷胡子抖了抖,别以为他人在捕风堂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个臭丫头竟然那么惯着祁王府那小子,如今还没成亲就惯成这样,日后成亲了岂不是被欺负死,真是笨死了! 琼华不明白贤老王爷怎么忽然生气了起来,连忙奉上凉茶,开口问道:“老王爷,您怎么忽然生气了?” “有吗?”贤老王爷扭头,将视线从叶薰浅身上移开,看向琼华,然后搓了搓自己的脸,面露疑惑。 琼华见状从袖子里掏出了巴掌大的一枚镜子,放在他面前,“你看,您现在脸都红了,不是生气是什么?” “老头子刚才从捕风堂过来,没有撑伞,所以被这日头晒红了!”贤老王爷咬咬牙,寻了个理由狡辩道,打死他都不承认他生气了,要是让人知道他堂堂七大高手之一,竟然吃未来孙女婿的醋,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你这小丫头,还不去翻翻院子里的那些黑不溜秋的豆子,万一没晒干薰浅可不会饶你!”贤老王爷故作严肃,想了这么一个借口将琼华支走。 他厚实的手掌贴在叶薰浅光洁的额头上,摸了摸,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方才放下心来,过了不了几秒钟,他皱巴巴的脸变了变,哭诉道:“呜呜呜……薰浅丫头,你和老头子不亲了,自从认识了那小子,你都不和老头子玩儿了……”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略过大树后方的高墙,高墙之外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正贼眉鼠眼地朝着这边看来…… 叶薰浅午睡本就浅眠,被贤老王爷这么一闹,她悠悠转醒,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糟老头子,不满道:“糟老头子,你叫什么叫,好吵……” “薰浅丫头,你竟然嫌弃老头子吵,呜呜呜……老头子不依!不依!不依……”贤老王爷赖皮时,活脱脱就是个老顽童,没有半点高人之姿! 叶薰浅掏了掏耳朵,在这段时间里,贤老王爷的抱怨之声不绝于耳,她不堪受扰,终于发飙,“糟老头儿,赶紧给我停下!” 如此高分贝的声音,堪称河东狮吼,饶是凭借一身高强的武功纵横天下三十余年的贤老王爷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当他反应过来时,忍不住敲了敲叶薰浅的脑袋,凶神恶煞道:“臭丫头,翅膀长硬了是不是?连爷爷都敢吼了!” “我要是不这样,你还不得念叨到我耳朵长茧?”叶薰浅伸手,从一边的几案上取过水杯,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润好嗓子才好说话嘛! 贤老王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嘴上却依旧不依不挠,“臭丫头,有了男人就忘了爷爷,该打!” 他作势撩起衣袖,往叶薰浅的脑袋上拍,叶薰浅察觉到贤老王爷的意图,立刻从藤椅上坐了起来,从他手臂下穿越而过,贤老王爷扑空,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藤椅上只剩下的一小床薄被,立马起身,“臭丫头,竟然敢跑?” 叶薰浅站在贤老王爷十步开外,对他扮了个鬼脸,然后吐舌头道:“我要是不跑,到时候被你打疼了,心疼的还是你,所以……我这是为你着想!” “臭丫头什么时候嘴这么贫了,才几天不见,近墨者黑了是不是?”贤老王爷高举右手,略高于头,注视着不远处得意洋洋的叶薰浅,不停吐槽。 叶薰浅不懂武功,和贤老王爷这样的武功高手压根儿没有可比性,不多时就被“活捉”了,贤老王爷如愿以偿地在她脑袋上敲了敲,声音虽响,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爷爷,我好痛哦……”叶薰浅知道贤老王爷打心底儿疼她,被敲了一次,立马撒娇求饶,在她眼中,如果撒娇卖萌有用的话,根本没有必要死撑着要骨气这种东西,贤老王爷听到自家乖孙女儿这么一句话,心都软了,可一想到她居然让祁玥留宿在自己房里,恨铁不成钢朝着叶薰浅劈头盖脸臭骂一顿,“臭丫头,你一个黄花闺女,在自己闺房里藏男人,你知不知羞啊?” 叶薰浅顿时囧了,她就是做梦都想不到这消息竟然传得这么快,话说也就一晚而已嘛……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 “呃……那个……祁玥他脚崴了,走不动路,我又抬不动他……所以只好……嗯嗯……就是这样的。”叶薰浅耷着脑袋,声音越说越小,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理由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脚崴了?”贤老王爷听到这个理由笑得鼻子都快抽了,凭小祁的身手,他会脚崴那才有问题,可他这个笨孙女儿怎么这么轻易就被骗了呢? “呜呜呜……爷爷,我也知道祁玥是故意的,可他就是吃定我了,我能怎么办?我让青泉把他抬出去,青泉说他手臂拉伤了抬不动……”叶薰浅哭丧着脸,在贤老王爷面前指控祁玥,试图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所以你就让他霸占了你的床?”贤老王爷余怒未消,恶狠狠地问。 叶薰浅嘴巴都扁了,极力扮演小白兔,“那我能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 “这倒是事实。”贤老王爷听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和叶薰浅说了这么多话,他就只觉得这最后一句是实话。 叶薰浅见贤老王爷面色好转,立马趁热打铁,“爷爷,我真的是无辜的,你看我这无辜的大眼睛,祁玥他会武功,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捏死了,他要霸占我的床,我哪儿有能力说‘不’啊?” “笨丫头,你打不过他,不会搬救兵啊?”贤老王爷到底不是不讲理的人,听进了几分,可嘴上依然不饶人。 “爷爷,你怎么糊涂了呢?这浅阁里里外外有谁是他的对手?我搬救兵管用么?这万一救兵也被祁玥捏死了,那可就亏大了。”叶薰浅如是想着,眼里精光一闪,寻了个这样的理由。 要知道,培养一名隐卫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可不小! “这倒也是!”贤老王爷想起祁玥那不逊于七大高手的武功,点了点头,谁知叶薰浅竟好死不死地提起了这件事,只见她站在树下,右手撑着腰,以左手为扇,边给自己扇风边感慨万千地说:“我见祁玥这么厉害,想跟他借内功,然后顺便把他暴揍一顿,谁知……” 她话才说到一半,贤老王爷已经跳脚了,“什么?” “借内功?”贤老王爷黑着一张脸,粗糙的手在叶薰浅的肩膀、手臂上摸了摸,生怕这内功一借,孙女儿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不着痕迹地将叶薰浅左手的衣袖撩至三寸之处,但见那点鲜红的守宫砂清丽明艳,顿时松了一口气,替她放下袖子,义正言辞道:“不许你跟男人借内功,你想学,爷爷教你就是了!” “真的?”叶薰浅听到这个就立马兴奋了起来,她环着贤老王爷的手臂,黑宝石般的眸子里写满了惊喜,可一想到皇后说的那些,她脸上的笑容还维持不到一秒就蔫了下去,“爷爷,不会天天日晒雨淋,沿着齐都城跑个百十圈之类的吧?” “臭丫头,这点苦都吃不了,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长进!” 贤老王爷听到叶薰浅的话,直接翻了个白眼,嘴上骂她,心里却在想,哪儿有这么恐怖?沿着齐都城跑百十圈?亏她想得出来,又不是锻炼肌肉,跑那么她也不怕抽筋? 被数落一阵的叶薰浅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悻悻地说:“我是怕到时候被太阳晒黑,嫁不出去!” “不被晒黑,也嫁不出去!” “糟老头儿,有你这样说自家孙女儿的么?”叶薰浅瞪着贤老王爷,双颊生晕,美丽不可方物。 贤老王爷拍了拍叶薰浅那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拉着她往书屋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叶薰浅还不停地问:“爷爷,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 “怕你这丫头悟性太差,给你挑一本最简单易学的内功心法!” 叶薰浅,“……” 话说她有这么差吗?某人不禁怀疑了…… “我的书屋里有这种书?”叶薰浅不由得困惑了,她怎么不知道? “废话!”贤老王爷中气十足,带着叶薰浅走向书屋,面对着那一排又一排的书架,贤老王爷熟悉无比地走到了中间一排,叶薰浅停下脚步,皱了皱眉,“爷爷,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这排书架上的书都是些什么女则、女训、女诫……哪儿有什么内功心法?” 叶薰浅从第一次进书屋开始,就对书架上的书进行了简单的了解,她一走到这排书架,看到这些书就直接跳过了,连碰都不想碰一下,她才没有兴趣看这些洗脑的书呢! 就是看再多,她也成不了传说中的烈女! 贤老王爷步履轻快,走到这排书架正中间的位置,随手取下一本女训,递给叶薰浅,丢下一句话,“好好研究一番,定然大有裨益!” 叶薰浅身体向右一倾,方才接住了贤老王爷扔给她的手,当看到封面上那个硕大无比的“女训”二字,她一头两个大,回神之际,贤老王爷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接着施展轻功,飘然而去。 她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心里无比羡慕贤老王爷的高绝轻功,可一看到怀里的书,她嘴巴都弯成了下弦月,书屋里有她平日看书时用的靠椅,十分舒适,她摇着头,走到临近窗口的那个靠椅边,一屁股坐了上去,见四下无人,干脆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儿,素手翻开书籍。 “女训。”叶薰浅清声念出,看着这两个字,她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翻开了第一页,但见封面之后的第一页正上方有两个用梵文书写的字,翻译成中文便是“总论”二字。 她纳闷了一下,女训竟然还有总论?还真是让她长见识了! “太阳之精,太阴之华,二气交融,化生万物……”叶薰浅的目光顺着那总论二字往下看,发现全书的文字皆为梵文,但凡在情报局工作的精英,大多精通多国语言,这是密码破译所必须掌握的技能,她自然也不例外。 叶薰浅心惊万分,一目十行,往下看,看完一页,她手指翻开第二页,如此往复周而复始…… 越看到后面,她翻页的频率越快,整个过程中她的心情只能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她犹记得前世她在医院中醒来,便是个孤儿,她忘记了一切,她没有金钱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她一无所有,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她是一个完全空白的人! 当她懵懵懂懂来到情报局参加选拔时,如果说在堆棋子这项考核中脱颖而出这件事让她成功吸引了长官的注意力,那么决定将她留在情报局的,则是她惊才绝艳的语言天赋,那时她望着投影在屏幕上的古阿拉伯语,竟然轻而易举地看懂了,而且无比精准地翻译了出来。 因为她精准无误的翻译,使得长官成功破译了J计划的行动密码,后来长官凭借着粉碎敌方J计划的功绩,晋升为大将,而她也因此成功进入情报局,得到了大力栽培和扶持,八年之后荣登上将。 那十年,是她拼命汲取知识的十年,也是她用血汗奋斗的十年,一路上危机四伏,一次次绝处逢生,一次次化险为夷,她已经记不清曾经有多少次她面对着绝望的彼岸,以为自己会死,结果又活了过来…… 可是,她终究还是牺牲了,为那曾经光辉熠熠的十年画上了终结的句号,却重生在了大齐皇朝贤王府嫡女叶薰浅的身上,果真应了那句话: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又为你打开了一扇窗。 叶薰浅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她将手中这本女训丢在了靠椅上,向书架走去,相继又挑了本女则和女诫翻开,“移花接木斗转星移之术?” 女子湖蓝色的身影在书架前不断地穿梭,取下翻开的书籍越来越多,她越看越感到震撼,这哪里是什么女则女诫?根本就是清一色的武学秘籍! 只不过被女则女训女诫……的封面重新包装过罢了! 日头渐落,正在叶薰浅皱起眉头不断思索的时候,书房门口传来一阵叩门声,被叩门声惊扰了思绪的女子脱口而出,“谁?” “郡主,是我。” 琼华的声音响起,叶薰浅方才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将所有的书放回原处,接着才对琼华说道:“进来。” “郡主,您这么出这么多汗?”琼华手中捧着冰镇酸梅汤,放在窗口旁的小桌子上,她看着已经走到书架边上叶薰浅,困惑地问。 浅阁里的每一间屋子都是王妃在世时设计的,书房的墙壁用的石材是丹东绿,即使是盛夏的天气,在里边看书也绝对不会感觉到炎热,郡主额头上的汗珠都快有豆子大了,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刚才沿着书架七拐八拐地跑了十圈,所以才出那么多汗。”叶薰浅随口胡诌道。 反正事实怎么样琼华也不知道,想起书架上这些别有洞天的书籍,叶薰浅不由得好奇琼华是否知情,她一屁股坐在了靠椅上,拿起勺子,往自己嘴里送酸梅汤,一边喝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书架上的书平时是否有人专门打理?” “有的。”琼华实话实说,叶薰浅听到这握着汤勺的手忽然一抖,险些将酸梅汤泼到了琼华身上,“那有没有人翻看过书?” “专门打理书房的蔻月有时发现封面或是书脊破损的,会取出来修复。”琼华将浅阁过去十年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叶薰浅心知肚明,却也没有说什么,琼华见叶薰浅时而蹙眉,时而展眉,似纠结又似苦恼,忍不住问道:“郡主可是发现书籍丢失或是别的情况?” “没有。”叶薰浅摇了摇头。 “那郡主为何事烦恼?” “蔻月识字吗?”叶薰浅不答反问。 琼华愣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了叶薰浅在问什么,忙不迭地点头,“当然了。” 蔻月怎么可能不识字?她的字还是王妃教的,焉能不识?老王爷说郡主被大蟒惊吓后,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以前的那些事情,忘了也就忘了,反正这十年里她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明天一大早,让她在浅阁花厅里等一下我,我有话要问她。”叶薰浅不知道这书屋的秘密蔻月到底知道多少,她需要进行详细的了解,而且,她隐隐有一种预感…… “好。”琼华不知道叶薰浅找蔻月所为何事,只是叶薰浅吩咐下来的事情,她都会一一完成。 叶薰浅坐在靠椅上,伸了下懒腰,眸光无意间飘向窗外,“可可豆都晒好了没?” “好了,今天天气正好,出了一整天的太阳,若是阴雨天,还指不定会弄成什么样子呢!”琼华想起自己两刻钟前刚去查看可可豆的情况,十分满意地回答道。 叶薰浅唇角弯了弯,若是今天天气不好,她也不会选择在今天晒了。 “郡主,原来那种黑不溜秋的豆子叫可可豆呀!”琼华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她对这种山上的野豆同样不陌生,只是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如今听到叶薰浅这么说,倒也觉得新鲜。 叶薰浅眨了眨眼睛,不露痕迹地掩饰道:“我只是觉得那豆荚比较可爱,所以就随口叫做可可豆了。” “好了,去把豆子给我收回来,放在厨房,我晚上要用。”叶薰浅起身,她要去看看夏鸢有没有给她裱好画作,晚上还要做巧克力,到时候做成爱心形状的,给祁玥送去。 想到这,叶薰浅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见琼华准备离去,她又问了句,“前几天让你拿着图纸去福记铁铺,现在我的离心机和搅拌机打造好了没?” “刚刚郡主小憩时才得到的消息,已经打造好了,奴婢让阿九去取了,很快就会回来。”琼华不愧是浅阁的大管家,将浅阁上上下下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叶薰浅满意地点头,福记铁铺便是祁玥曾带她去那里打造手枪的铁铺,那里的工匠技艺高超,而且拥有着极为执着的科研精神,请他们打造这些新奇玩意儿,再合适不过了。 晚饭过后,叶薰浅来到厨房,见到了那以水晶打造的搅拌机和离心机,光是外形就已经惊艳了她一把,她指腹抚上离心机的手柄,自言自语道:“原来铁铺的工匠,除了会用铁打造东西之外,还会用别的材质,本郡主真是长见识了。” 现代的离心机和搅拌机都是以电为能源工作的,可这个时代的法拉第还没出世,电磁感应也还没被发现……所以叶薰浅请工匠打造的是纯机械的离心机和搅拌机,她可以用手摇动手柄使机器工作,以此代替自动化程度更高的电动离心机和电动搅拌机。 女子熟练无比地将可可豆倒入离心机,然后摇动手柄,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方才将可可脂与可可粉分离开来,分别用瓷碗存放,然后再按照她最喜欢的配比混合,加上少许糖,还有草莓汁,一起倒入搅拌机中进行搅拌,没多久便搅拌均匀了。 叶薰浅将流质的巧克力倒入瓷质模具的心形凹槽里,用盖子盖好后,放置在盛有冰块的瓷罐里,待温度冷却下来后,她方才将成形的固体巧克力取出,为了避免口感不对,她还特意尝了一个,发现味道正好。 于是将剩下的九枚草莓味巧克力轻放在特制的食盒里,忙完了这一切后,她才拿着巴掌大的食盒走了出来。 厨房门口聚集着夏鸢、琼华、青泉、青裳……一个个都在探着脑袋,想看叶薰浅一个人在厨房里究竟做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叶薰浅不解地看着这四人,其中还有两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青泉从叶薰浅走出厨房开始,便一直盯着她手中的心形食盒看,嗅着那极能勾引嗅觉的香气,他擦掌问道:“好香呀,郡主,您是不是又调配了什么香水呀?” “不是。”叶薰浅否认,这一次不是闻的,而是吃的。 “你笨啊,郡主的香水都是用没有颜色的水晶瓶装的,而且瓶子很小很小,这都那么大一盒了,还香水?”青裳敲了敲青泉的脑袋,吐槽他智商低下。 青泉被骂了一句,顿时将脑袋缩了回来,叶薰浅瞅着青裳问了一句,“你们两个来贤王府做什么?” “西域王给世子送了一份只有西域才有的宫廷糖果,世子从来没见过,想着郡主脑袋瓜里的东西很多,说不定会认识,所以让奴婢请郡主去祁王府瞧瞧。”青裳熟练无比地转达祁玥的意思。 叶薰浅掀唇一笑,问道:“祁玥他怎么不将糖果送到贤王府,我看看不就好了,这样岂不更快?” “郡主,您知道的,世子肯定是想您了,但是腿脚不便,所以才……”青裳说好话的本事一流,三下五除二就帮祁玥想出了理由来应付叶薰浅。 “恰好,我正有事找他,既然这样,那就走吧!”叶薰浅也不矫情,拿巧克力给姑姑做生辰礼物是真,不过在此之前,她想先让他尝尝……细细想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为她做了很多事情,而她,却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 叶薰浅去祁王府,往往不会带上琼华和夏鸢,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坐着祁玥的专属马车,往祁王府奔去,却没有想到祁玥竟然会坐着轮椅在祁王府的门口等她,她掀开帘子,走下马车,扬了扬手中的食盒,甜甜地唤了声“祁玥”,然后飞奔了过去。 “薰浅。”祁玥见到她,心情很好,连脚踝的痛意都仿佛暂时消失了。 当他身边的影沉准备推着轮椅返回府内时,却被叶薰浅阻止了,“我来。” 她将食盒塞到了祁玥手中,唇角微动,“拿着!” 祁玥双手握着那个无比精巧的食盒,不明白里边是什么东西,只是静静地握在手中不放开,随着轮椅缓缓向前,他的心又惊又喜,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二愿意为他推轮椅的女子。 “薰浅,要是累了就让影沉推吧?”祁玥到底不舍得她如此辛苦,从祁王府大门口到清莲小筑其实是有一段距离的,绝大多数闺中弱秀是做不到推轮椅走那么长一段路的。 “不累。”叶薰浅处于兴奋状态,自然做什么都起劲,在她眼中,推轮椅这种事情就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婆都能胜任,她又岂会觉得累? “薰浅今天很高兴?”祁玥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愉悦,索性问道。 “嗯。”叶薰浅毫不掩饰,想起那幅已经裱好的画,她唇角一扬,“祁玥,你把我画得太美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直白的话,宛若音符般从女子唇畔溢出,听在祁玥耳中,宛如天籁,他扑哧一笑,回首看着她,“薰浅本来就漂亮。” 这话叶薰浅爱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叶薰浅也不例外,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男子口中听到,此时此刻,她的心更是欢喜万分。 过了好一会儿,叶薰浅和祁玥才走到清莲小筑,好在通往房间的道路上到处是坡度平缓的栈道,而非台阶,因此叶薰浅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祁玥推到屋子里。 “祁玥,那传说中的西域宫廷糖果在哪儿?”叶薰浅到处看了看,没有发现,索性直接开口问道。 祁玥见叶薰浅东张西望,仿佛对此十分好奇,他示意青裳取来,青泉、影沉皆站在边上,随时待命,男子指腹在手中的食盒上轻拂而过,感受着手里的重量,忍不住问道:“薰浅,这是什么?” “唔……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叶薰浅随手将一张凳子拉了过来,坐在祁玥身边,她小心翼翼地从祁玥手中取过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掀开盖子,浓郁的巧克力香味袭来,令人食指大动。 在场三个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食盒里那黑不溜秋的玩意儿,不明白叶薰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祁玥,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叶薰浅夹起一块约莫有铜板大小的巧克力,送到祁玥嘴边,祁玥鼻子轻轻嗅了嗅,感觉很诱人的样子,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薰浅说好吃那就肯定好吃! 男子目光温和,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张开嘴巴,舌尖将这块造型精致的巧克力卷入口中,入口即溶,味道极好,他从小吃过的点心成千上万,却没有吃过味道如此特别的糖果,“甜而不腻,香滑可口……好像是草莓味的。” “你吃出来了?”叶薰浅伸手拿起另外一颗巧克力,丢到嘴里,她喜欢吃巧克力,因为巧克力的味道让她感觉到了美味和幸福,她想要和他分享。 祁玥吃完一颗,又从食盒里拿了一颗,继续吃,这一幕让青泉和影沉无比惊讶,要知道,他们家世子在吃一种点心时从来都是只吃一份…… “怎么了?”叶薰浅不解地看着青泉,她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露出这等诧异的表情。 “世子竟然吃了第二颗!”青泉喃喃道,心中更是对叶薰浅佩服得五体投地,是谁说郡主不会下厨的?这点心做得可是让世子都赞不绝口,果然……传言不可信…… “好吃!”祁玥吃了第二颗后,便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叶薰浅眉毛弯了弯,将食盒盖了起来,“好了,这个不能多吃。” 物极必反,不管什么零食,都必须适可而止。 “我还要!”祁玥见叶薰浅将原本安放在桌子上的食盒揣走,不满地说,他绝对不会告诉她,他还想吃的原因是不想看见她将糖果拿走,留给宫羽吃…… 叶薰浅坚决不放手,话说她做一盒巧克力容易么?又是买可可豆又是发酵又是晾晒又是离心又是搅拌的……要知道现代食品工厂制作巧克力那都是用专门的设备制作的,而她现在可是纯手工制作,要是吃完了那就没了! “不行,我还要送给姑姑做生辰礼物呢!”叶薰浅拧着眉,拒绝道。 她本来就是怕口感不好,才找祁玥尝一下的,什么时候说要全部给他了? “你把这个送给我,至于送给姑姑的生辰礼物,重新想一个!”祁玥不假思索地为叶薰浅“出谋划策”,据他所知,薰浅从来不去厨房的,却为了制作这么一盒糖果进了厨房,还让他的匠人给她打造搅拌和分离的工具,看得出来她并不是真的对厨艺一窍不通,只不过是不通晓一般的厨艺罢了。 叶薰浅听到祁玥的话,顿时囧了,她准备了好几天才制作完成的巧克力若是全都送给了他,那她吃什么啊?再说了,明天就是七月二十了,她拿什么时间去给姑姑重新准备礼物啊? “祁玥,我想不出别的礼物。”叶薰浅表示自己智商捉急,哪儿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想出什么好主意?见祁玥不松口,她继续道:“姑姑身份特殊,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姑姑从来不缺。” “这倒也是。”祁玥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叶薰浅的分析,过了好一会儿,他双手搂过叶薰浅,在她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叶薰浅面颊绯红,没好气地捏住了他的耳朵,“祁玥,哪儿有人这样送礼的?” 今年不送礼,礼物先欠着,来年再送……这种办法亏他想得出来,叶薰浅如是想着,“你怎么尽出馊主意呀?” 祁玥不舍得放开她,他就是喜欢将她抱在怀里时的那种温暖感觉,“薰浅,不如我们生个宝宝好了,姑姑肯定最喜欢这个。” “祁玥,你……不要脸!”叶薰浅面若桃花,经历了浅红、深红……最后爆红了起来…… “我哪里不要脸了?”祁玥握着她的双手,与她十指交扣,见她美目盈盈,脸上满是羞恼,他低低一笑,“薰浅害羞了……” ------题外话------ 哈哈,亲爱的们,其实伦家也不想太甜太甜的,这个程度在偶这里不算很甜的哈,如果亲爱的们想虐的话,可以告诉偶哦,偶一定让乃们得偿所愿,哈哈哈哈……剧情很快就会发展,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章 浅阁蔻月 “都怪你!”叶薰浅无比幽怨,都怪祁玥,若不是他口无遮拦说起这个,她又怎会失态至此? 祁玥嘴角依旧柔软,任凭她粉拳敲击在他身上,没有半点还手的意思,宠溺之情溢于言表,然而叶薰浅的腮帮依旧鼓鼓的,想起杜若每次看见祁玥时的娇羞默默,她眉毛竖了竖道:“哼,要生你找杜若生去,她肯定乐意!” “杜若没你聪明,我怕把我女儿生得太蠢。”祁玥嗅到了空气中的一股酸味,对叶薰浅打趣着说。 叶薰浅眉毛一扬,似乎对这句话十分受用。 两人打打闹闹,不多时青裳便走了过来,精致的小碟子上放着几块纯白色的方形糖果,叶薰浅嗅了嗅忽然,眼睛一亮,似是不相信一般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拿起一颗,仔细观察了一下,低声道:“木糖醇?” 她吃了一颗,感觉到微微的清凉感,她灵机一动,若是拿木糖醇代替蔗糖作为巧克力的原料,那她岂不是再也不用担心多吃会蛀牙了? “怎么样?”祁玥的手轻放在轮椅的臂托上,按动机关,轮椅缓步向前,停在了她身边。 “祁玥,这糖不会吃坏牙齿,也不会吃上火。” 叶薰浅十分中肯地评价,想着祁玥这里可能还会有许多,于是伸出手讨要,“我喜欢吃这糖,不如你把这些全给我吧?” “好。”祁玥直接答应,半点犹豫都没有,只是在叶薰浅还没来得及道谢的时候又继续道:“作为交换,把你的巧克力留下。” “祁玥,你怎么一点亏都不吃?”叶薰浅抱着自己仅剩六颗的巧克力盒子,黑着脸问道。 “诚如薰浅所言,我们还没成亲,亲兄弟明算账嘛……”祁玥知道叶薰浅心里不乐意,可他就是不愿意和别人分享她的手艺,连姑姑都不例外,“而且,我让人给你打造暗器、打造搅拌和分离的工具,水晶材质的呢……还分文不取……” 祁玥越说越委屈,说到了最后,连叶薰浅都觉得她是在欺负他,专门占他便宜了。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盒巧克力嘛!我给你就是了!”叶薰浅忍痛割爱,将手中的食盒递给祁玥,祁玥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高高兴兴地接过,“这就对了嘛!薰浅要记得,以后不只是巧克力,但凡有好东西,都要先留给夫君……” 叶薰浅,“……” 见祁玥“腿脚不便”,叶薰浅直接阻止他亲自送她回贤王府,祁玥拗不过她,便让青泉送她回去,并暗中叮嘱,“让夏鸢注意些这段时间出入浅阁的人。” 七月流火,暖风袭人,又是一年七月半,眨眼之间皇后生辰便到了。 按照规矩,皇后生辰礼部定然是要大力操办的,然而,真正到了七月二十,皇宫里反倒没了什么大动静,朝中大臣们也没有人收到生辰宴的邀请函,一时间众说纷纭。 这样的情况,可是十多年来都没有过的! 叶薰浅初来乍到,不清楚这些事情,她一大早就进宫去了,长宁宫在一片花团锦簇之中依旧显得庄重繁华,宫女太监们各司其职,与平日无异,见到叶薰浅就立刻迎了上来,纷纷问好。 “姑姑呢?”叶薰浅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一边向正厅走去一边问道。 “娘娘在里头呢!早上起来还念叨着郡主,想不到一念叨郡主就来了!” 李嬷嬷笑着给叶薰浅引路,左看右看都没看到祁玥的影子,于是笑问:“郡主怎么没跟世子一块儿?” “他脚崴了,估计下不来床,所以我就一个人进宫了。”叶薰浅如是回答,祁玥能不能下床她不知道,左右就是个理由,随口一掰还不简单! 叶薰浅在长宁宫待了两天,对长宁宫的路还算熟悉,不管有没有李嬷嬷带路,她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皇后所在之处,这时候皇后正在吃早点,见到叶薰浅立刻就从凤座上走了下来,“浅浅你来啦,本宫还以为你生小祁的气,连姑姑都一起迁怒了呢!” “姑姑,我哪儿敢呀?”叶薰浅笑着说,她知道皇后指的是什么事情,不就是那天齐皇来长宁宫找皇后商量一些事情,她无事便出宫前往祁王府结果被祁玥拒之门外最后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回贤王府的事情嘛! “还说不敢?要不然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 皇后拉着叶薰浅的手,徐徐走上台阶,嘘寒问暖,“浅浅,你还没吃早饭吧?不如一块儿?” “再添一份碗筷。” 不待叶薰浅回答,皇后对身侧的侍女吩咐了一声,接着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姑姑,这是我亲自做的豆浆,你尝尝看。”叶薰浅将随身携带的瓷盅拿了出来,放在几案上,祁玥把她精心制作的巧克力全都抢走了,以至于她只能无比寒碜地做豆浆跟姑姑喝……叶薰浅如是想着,如果姑姑嫌弃她给的生辰礼物,她就把祁玥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让姑姑把他臭骂一顿。 “豆浆?”皇后无比诧异地看着叶薰浅,真是看不出来……话说浅浅有这么贤惠么? 叶薰浅点了点头,徐徐解释道:“就是将豆子捣碎,接着研磨、搅拌均匀后再煮沸,才得到的一种饮品。” “哦,本宫吃过豆腐花、豆腐脑……还从来没吃过豆浆呢!”皇后捧起汤盅,浓浓的豆香之气袭来,她眉开眼笑地说。 浅尝一口,味道香浓纯正,她细细品味,爱不释手,“浅浅是怎么做到将豆子磨得这么细的?” 细得让人感觉不到小豆粒的存在,仿佛这饮品天然就是这样一般。 叶薰浅将制作的方法一一叙述,皇后唤来女官,在一边拿笔记着,等叶薰浅说完后,给她递上一杯水,“浅浅,说了这么多,先喝杯水吧!” “好。” 叶薰浅从走进皇宫开始,便发现了气氛有些怪异,于是问道:“姑姑,今天不是你的生辰吗?” “是呀。”皇后点点头。 “按照惯例,礼部不是应该在晚上给您办生辰宴么?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叶薰浅无比好奇,根据琼华所说,七月二十是皇后的生辰,每一年的宴会都十分隆重,除了朝中大臣之外,还会有很多巨贾入宫为皇后祝寿,前些日子齐都还因此而热闹了好一阵子。 “本宫向皇上提议将生辰宴取消了。”皇后面色平静地说,她这些年来所拥有的富贵荣华已经够多,可是深宫十余年,却从未有一天真正快乐过,她凝视着叶薰浅,缓缓道:“浅浅,我这一辈子拥有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很多东西,年轻的时候放弃了便永远也回不来的,但是我不后悔,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样选择,只要祁筱不死,祁王府血脉不绝,这是我十五岁的时候在祁王府的宗祠里许下的誓言,” “姑姑……”叶薰浅从皇后眼里看到了太多的伤痛、悲惋和遗憾,只见皇后摆了摆手,示意侍女们回避,只留下了李嬷嬷,她继续道:“我盼着小祁长大,盼着他能独当一面,等到他长成了比他父王还要优秀的人时,我又担心他的婚事……” “虽然我很喜欢你,也很期待你会成为我的侄媳妇儿,可是我还是要对你说,小祁他……如果没有奇迹的话,恐怕真的活不过半年,你真的想好了吗?” 空旷的大殿中顿时安静无比,就在叶薰浅准备开口回答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祁玥的声音,“姑姑、薰浅。” 皇后和叶薰浅相继朝门口看去,但见祁玥信步而来,叶薰浅缓缓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两人相视一笑,祁玥伸出手,将她圈在了怀里,“薰浅,怎么早上不多睡一会儿?” 祁玥从来都是将长宁宫当成是自己的家,因此也不避讳皇后,他喜欢薰浅,姑姑是知道的! “我说最近浅浅怎么丰腴了些,原来是你整天劝着人家睡懒觉的缘故!”皇后听到祁玥的话,立刻就笑出声来,调侃道。 听到皇后的话,叶薰浅眼里写满了怀疑,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有吗?” “没有,你别听姑姑胡说。”祁玥否认,他的薰浅太瘦了,就是要丰满些才好看。 祁玥得知生辰宴取消以及叶薰浅一大早进宫的事情就立刻赶了过来,没想到正好赶上了早饭,于是长宁宫的侍女又备了一副碗筷,在这里,叶薰浅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家的味道,不像在贤王府,除了爷爷之外,没有人疼她! “姑姑取消了生辰宴?” “嗯。”皇后知道这件事瞒不过祁玥的眼睛,见祁玥眉头微微一蹙,她继续道:“生辰宴我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回了,年年如此,早就厌倦了,如今东南水患未除,倒不如将各地官员们送的礼物变卖,用在赈灾上。” “姑姑,区区百万饷银,还动摇不了祁王府的根基。”祁玥语气肯定,话音中满是自信,让叶薰浅都不由自主地为之侧目。 “话虽如此,只是那些金银俗物放在我这长宁宫也只能供人观赏,没有太大意义。”皇后高瞻远瞩,对形势看得十分清楚,大齐建国三百余年,祁王府受皇室忌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如今祁王府嫡系一脉子孙凋零,只剩下她和小祁,明里暗里还不知有多少稍逊一筹的名门望族想要取而代之。 深厚的底蕴和实力,可以有,却必须要藏锋! “言之有理。”祁玥微笑颔首,姑姑若真在乎那些荣华富贵,她又何须进宫?大齐皇后尊位,焉能与祁氏家主之位相提并论? 齐皇下旨让大臣们募捐赈灾,效果甚微,然而皇后生辰,他们送出的礼物价值总和却超过百万两白银,这种消息若是传了出去,于皇后名声有损,自然需要动用祁王府的暗实力压下。 皇后生辰宴虽然取消了,但宫里该有的礼数却不能少,尤其是各宫的妃嫔们,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准备了礼物,于这一天前往长宁宫送礼。 叶薰浅对这种人情来往不胜其烦,只要一想到再过不久,这长宁宫里就会花团锦簇,叶薰浅心里就生出了离开的想法,她一点都不想看见云淑妃和元毓那副嘴脸。皇后和祁玥怎么会不了解她此刻心中的想法呢? “浅浅要是不想看见那些个人,可以出去透透气儿。”皇后善解人意,轻拍着叶薰浅的手背,和颜悦色道。 叶薰浅顿时站了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之情,“姑姑,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小祁,想必你也是不喜欢热闹的,不如和浅浅同路好了,免得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皇后揶揄着说,六岁之前的祁玥,那模样、那长相,怎一个“粉妆玉琢”四字了得? 那时候,逢年过节,宫外的不少贵妇都是要带着自家闺女来长宁宫串门的,每当见到小祁,小姑娘们没有不欢天喜地的,但是,小祁却不喜欢和她们一块儿玩,每一次都躲得远远的。 “好。”祁玥颔首,而后拉着叶薰浅的手走出长宁宫,饶是如此,依旧迟了一步。 贵妇们衣着华丽,妆容精致,分别从四个方向赶来,唯一的终点便是这长宁宫。 “完了,走不掉了!”叶薰浅长叹一声,分外苦恼。 祁玥伸手将她搂到自己身边,正色道:“叶薰浅,你给本世子争气点儿?不就是几个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讨厌麻烦!” 女子嘟着嘴,不满地宣泄自己心中的烦躁。 “薰浅郡主连皇宫里最嚣张跋扈的六公主都不怕,怕这些小角色?”祁玥挑了挑眉,戏谑着说。 “祁玥,元毓再怎么嚣张跋扈也只是一个人,你要知道,一群蚂蚁可是能咬死大象的!” 祁玥自然是听懂了叶薰浅的这个比喻,他双手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句,“但是薰浅心情不好时,一把火就可以烧死一群蚂蚁!” 叶薰浅嘴角一弯,忍不住笑了,花丛边的男子身材颀长,宛若修竹,平时清冷如霜的女子此刻笑靥如花,小鸟依人,靠在他肩上,此情此景,叫人看到了都情不自禁地生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触。 两人已经竭尽全力降低存在感了,可惜就是有人不愿意放过他们,就在叶薰浅准备将一朵大红色的玫瑰花偷偷插在祁玥头顶上的时候,一抹柔美的声音由远及近飘来。 “浅姐姐、祁世子真是早!” 祁玥悄悄扣住了叶薰浅作乱的双手,黑眸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杜若身着鹅黄色裙衫,上边绣着精致的立体小碎花,远远看去就像是花丛中仙子,娴静文雅。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还不是为了在长宁宫蹭顿早饭。”叶薰浅和杜若寒暄,半真半假的话从她口中飘出,只见杜若愣了愣,手指微微蜷起,不过瞬间,唇角便重新浮现出了几丝笑意,“皇后娘娘对浅姐姐可真是好,竟然还留浅姐姐在长宁宫用早膳,若儿真是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 自从怀疑杜若与她珍珠桥遇刺一事有关后,叶薰浅对杜若的戒心便上升了好几个档次,加上杜若对祁玥的心思不一般…… 凡此种种,联系到一块儿,叶薰浅不难猜测出一些事情,只是缺少有力的证据罢了。 “祁王府筹集百万银两,赈灾东南,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要是不蹭顿早饭,本郡主和祁玥就饿死了。”叶薰浅声音凉凉的,见杜若笑容一僵,她继续道:“杜小姐若是羡慕,大可说服太师大人也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赈灾,这样一来,别说是一顿早饭,杜小姐就是想天天住在长宁宫,想必姑姑也是答应的。” “咳咳……”杜若被叶薰浅讽刺得耳面通红,低着头轻咳了几声,而后尴尬地为自己找台阶下,“浅姐姐说笑了,怪不得皇后娘娘喜欢浅姐姐,依若儿看,浅姐姐的确与齐都众多贵女们与众不同呢!” “哦,你倒是说说,让我听听怎么个不同法?” 叶薰浅随手摘下一朵茉莉花,然后一片一片地撕下叶子,丢在地上,行为如此大胆放肆,却无人敢上前说她一句不是,杜若将这一幕收在眼中,黑眸里暗光一闪,“浅姐姐和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真性情!” “连皇后娘娘最喜欢的茉莉花都敢随意采摘,光是这胆子,便是一千个我们也比不上的。”杜若声音柔美,仿若杜鹃鸣叫,婉转动听,可叶薰浅却觉得聒噪无比。 叶薰浅无比诧异,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话,朝着祁玥问道:“这花不能随便摘?” “浅姐姐莫非不知道,四年前也是这个时候,随父进京述职的郑亲王府三小姐不小心摘了长宁宫的一朵茉莉花,结果被皇后娘娘罚抄了三十遍《插花论》,最后写得手都肿了。”杜若眨了眨眼睛,当年发生这件事时,她也在场,因此记得格外清楚,从那以后,她引以为鉴,但凡来到长宁宫,绝对不动那些花花草草。 叶薰浅不知道关于这朵茉莉花还有这么一个小插曲,祁玥见她黑色的双眸被丝丝疑惑渐染住了,连忙开口说,“薰浅,你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 祁玥凝视着叶薰浅手中那朵被撕了半数花瓣的茉莉花,心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按照姑姑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因为别人无心之失,摘了一朵花而如此重罚,除非……这茉莉花对她而言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记忆穿越时光的距离,回到了最初,祁玥记得自己小时候,长宁宫并没有这么多花花草草,姑姑也不喜欢摆弄这些玩意儿……后来他去了炼狱,几年后归来,姑姑依旧是昔日的姑姑,只是长宁宫多了一片花丛,平时有专人负责打理,每日元翰做完功课后总是喜欢到花丛里捉虫子…… 叶薰浅不由得转身,眼神从那片花丛中飞速扫过,她可不可以说,她住在长宁宫的那两天摘了很多花,不止有茉莉、还有玫瑰、牡丹、米兰、含笑…… “想必是那日姑姑心情不好,那位小姐又刚好摘了她宫里的花,所以罚得重了一些。”叶薰浅唇角勾起,徐徐道。 “浅姐姐言之有理。” 杜若看了一眼和自己同时前来长宁宫的贵女们已经走到了正殿门口,她生怕耽误了时辰,于是连忙和叶薰浅告辞,杜若离开后,祁玥便拉着叶薰浅的手,往宫门口的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叮嘱道:“薰浅,以后离杜若远一点儿。” “为什么?难不成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叶薰浅笑容灿烂,开玩笑似的说。 祁玥眉毛越拧越紧,不知该怎么跟叶薰浅说,到了最后,只能将她抱在怀里,霸道的要求道:“我不喜欢你和太师府的人走得近。” “好了好了,听你的就是了!”叶薰浅拍了拍祁玥的肩膀,她不知道祁玥为何会有这样的要求,但她知道,杜若对祁玥有别的想法。 祁玥听罢眉宇舒展,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带着叶薰浅出宫。 “祁玥,你的脚好了?”叶薰浅嘴角翘了翘,没好气地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天这个男人还坐在轮椅上,如今一天过去了,竟然能安然无恙地走这么多路,某世子的自我修复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还是有些疼……”祁玥这才弯下腰,捂住自己的脚踝,可怜巴巴地说。 看着停留在宫门口的马车,他生怕叶薰浅说要自己走回贤王府,索性以自己脚疼为借口让她陪着他一块儿坐马车,叶薰浅扯了扯嘴角,无语道:“祁世子,你的脚疼得还真是时候!” “那当然了。”祁玥笑了笑,迫不及待地环住女子纤纤楚腰,身形一闪,钻入马车,这样的情况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青泉见怪不怪,驱车前行。 叶薰浅让祁玥坐好,自己则坐到了窗边,大概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她坐车时喜欢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路旁的野花飞速后退,或许只有如此,才能让她感受到时光的流逝。 “咦——”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叶薰浅不由得惊讶地发出了一声,祁玥眸光飘向窗口,顺着窗帘向外看去,三皇子府门口一男一女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男子天青色的锦袍,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愈发沉静儒雅,不是元洵又是何人? 真正令人诧异不是在这里看到元洵,而是他身后一尺开外的女子,一袭素衣,风华不改,墨发及腰,以雪珍珠为额饰,简单大方。 “阿洵,你还是忘不了叶薰浅吗?”女子纤纤素手藏在了雪白的广绣之中,她望着前方背对着自己的男子,声音清澈,却难掩心伤。 若不是无法忘记,又怎会在得知她宫门坠马的那一刻不远千里迫不及待地回到这个伤心之地? 距离太远,再加上马车在移动着,叶薰浅无法根据女子的唇形准确判断她在说什么,却认出了她来。 “薰浅,你看什么?”祁玥明知故问,心里醋意翻滚,元洵有那么好看吗?从元洵出现在她的视野开始,她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那道天青色的身影。 “祁玥,那位姑娘不是林茜嘛?”两日前叶薰浅和宫羽出门逛街,后来在茶楼小憩,“有幸”亲眼目睹这位江南大小姐林茜风采,当真是雪颜如玉,侠女英姿。 祁玥听到叶薰浅的话,内心顿时感到圆满了,原来她是在看林茜,而不是元洵,于是颔首微笑道:“薰浅眼神不错。” “那是!”叶薰浅毫不客气地应了下来,这个时候的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在某些地方和祁玥很相似,连话都说得都差不多,“本郡主除了挑选未婚夫时眼神不好,其他时候眼神都一级棒!” 祁玥脑后黑线,“……” 这是在变相说他是歪瓜裂枣么? “那也来不及了。”祁玥靠近叶薰浅,从身后抱住了她,熟悉的青莲之气将她包裹其中,叶薰浅在他怀里动了动,仿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眼看着马车从三皇子府门口穿过,叶薰浅不由得眉毛竖起,“祁玥,见到熟人,难道你就不打算下去打个招呼吗?过门不入,这很不礼貌哎!” 打招呼?笑话,他还不会将自己心爱的姑娘带到情敌面前去呢! 万一到最后,薰浅抛弃了他,移情别恋到元洵身上,那他可就亏大发了! “打招呼,没有送你回家重要。”祁玥将叶薰浅抱到了自己腿上,掌风飞过,将窗帘拉起,遮挡住了外边灿烂的阳光。 “没想到林茜竟然还认识元洵!”叶薰浅靠在祁玥的肩膀上,自言自语,仿佛对此感到分外奇怪似的。 “薰浅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祁玥一语双关地说,齐皇最引以为傲的四个儿子,太子元启,常年待在齐都,三皇子元洵,大多数时候待在江南,四皇子元翰驻守北越,至于五皇子元修,和他三个哥哥相比,他的生活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游手好闲。 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皇子又怎会受尽宠爱呢? 林茜认识元洵,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比如说?”叶薰浅耳朵一竖,忽的倾身而上,祁玥身体向后一仰,她手掌撑在坐垫上,身体覆在了祁玥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得让祁玥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凹凸有致。 女子的发梢在他脖颈上轻扫而过,让他觉得有些痒,诱人的红唇近在咫尺,仿佛这世上所有的山珍海味也不及它一分一毫,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用做,便能让他一颗心为她激狂跳动。 祁玥掌心贴在叶薰浅的腰后,轻轻揉动,传递温暖,他凝视她黑珍珠般的眸子,掀唇一笑,“比如说……” 后面的那三个字极轻极轻……却让她在听到的弹指一瞬间忘记了思考,与此同时,祁玥手臂施力,反客为主,将本来倾覆在自己身上的叶薰浅禁锢于自己和软榻之间,当叶薰浅意识到自己又上了这个男人的当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反手往祁玥的后颈一劈,却被他反剪在了腰侧。 “薰浅,是你让我说的。”祁玥看着心爱之人面色生晕,宛若娇娘,恨不得立刻将她娶回家! “我什么时候让你说你……” 叶薰浅语无伦次,却发现自己越说越错,到最后干脆闭上了嘴,男子那比月色还要醉人的眸光宛若一张细密的网,笼罩住了她的前世今生,让她无从逃避,他看着她,笑问:“我什么?” “爱我……” 许久,叶薰浅才慢吞吞地将后面两个字说出,脸上一片霞光,无比幽怨地凝视着他,祁玥轻吻着她的额头,款款道:“我说了,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这是其一。” “嗯嗯,以后还有别的,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感觉到马车速度减慢,祁玥放过叶薰浅,女子挣脱了男子的钳制,立刻起身,整理自己微微乱了的衣裳,见祁玥衣冠楚楚,她再次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自己的衣裳整整齐齐,却把我的衣裳弄乱了,你居心何在? 祁玥怎会读不懂她的眼神? 他早已习惯了为她整理衣裳,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肩膀,抚平那最后一丝褶皱,见叶薰浅薄怒未消,他粲然一笑,手指将自己领口的一颗扣子解开,成功地看到了她黑眸中一闪而过的羞窘,他继续道:“薰浅,这样好了,我给你把我衣裳弄乱的机会……” 叶薰浅原本混混沌沌的脑子因为他这一句话顿时清醒了不少,视线停驻在他无暇的肌肤上,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初见时的那个夜晚,月光下他的身材是如此的迷人、性感…… 呃……其实她也喜欢他的…… “祁玥,这怎能一样?” 叶薰浅忽然板起了一张脸,走上前去,伸手为他扣上扣子,反问道。 哪怕是现代的那个她,也断然不会去解开男人的扣子……更何况是在这里,虽然大齐民风开放,但在某些方面,其开放程度与现代相比望尘莫及。 “怎么就不一样了?” 祁玥强势而霸道地拥她入怀,轻咬着她玫瑰色的唇瓣,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我爱薰浅,爱你的心,爱你的身体,爱你的一切……” “祁玥,其实我比较喜欢你的脸。”叶薰浅伸出手,贴在他的侧颜,每一次看到他这张脸,她都忍不住想要问一下苍天,为何给了这个男人如此绝世的容颜? “除了脸之外,我会让你慢慢喜欢上其他地方的。”祁玥轻轻握着她的手腕,牵着她走下马车,小心翼翼,生怕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听到他这句话,叶薰浅分外无语,眼神往某人身体的其他地方淡淡地扫过,然后快速离开,不露半点痕迹,“祁玥,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好。” 这一次祁玥没有坚持要亲眼看着叶薰浅回到浅阁,恰好他有事情要处理,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陪她,想到这,祁玥不禁觉得有些遗憾,如果可以,他想时时刻刻看到她的身影…… 可惜她不愿意搬到清莲小筑去住,而且他们尚未大婚……这样会惹人闲话…… “祁玥,谢谢你。”叶薰浅想起厨房里的搅拌机和离心机,由衷地感谢,回想起这一个多月来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不禁心生感慨,“我好像欠你的越来越多了……都快还不清了……” “那你就为我做一辈子巧克力可好?”祁玥勾唇一笑,他为她做了一切他所能做的,他要赋予她他所能给的世间最好,只为看着她笑靥如花! “巧克力吃多了可是会蛀牙的!”叶薰浅毫不犹豫地给祁玥泼冷水,他对她的心她焉能不知?她是喜欢他的,很喜欢很喜欢,究竟有多喜欢她也说不清楚。 每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他温煦的笑容,只是,一辈子……这个词多美好…… “你不是说拿木糖醇代替别的糖就不会了么?”祁玥记忆力极好,哪怕是叶薰浅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他也能无比清晰地记住。 叶薰浅不说话,脚步轻移,在广玉兰氤氲的淡雅香气中靠近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言轻语,“祁玥,我不止会做巧克力,我还会做烛光晚餐!” 话音柔声而落,女子转身,翩然而去,祁玥站在原地,感受着耳畔残存的属于她的温暖和湿润,目视她离开的背影,心想:薰浅的烛光晚餐……那肯定是比巧克力还要美味的存在! “世子,这会儿估计郡主都回到浅阁了,您还在看什么?”青泉见祁玥将眼神停留在贤王府的那扇红漆大门上,久久不愿意离开,于是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他的声音在清幽的贤王府们口显得格外吵耳,如同清晨的麻雀叫声一般,哪怕祁玥看得再入神这会儿也会被他吵到回神,“走吧。” 一主一仆一前一后转身离开,随着那车轮转动之声缓缓响起,贤王府的大门口冒出了一颗小脑袋,目视着马车离开永宁街,夏鸢不知何时跑了出来,见叶薰浅“鬼鬼祟祟”,不由得嘴角一弯,“郡主,您怎么还在这里?” “那好像是世子的车轿……”夏鸢探出脑袋,那辆铁桦马车绝尘离去的背影尚未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她故作叹息地说。 叶薰浅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伸手往她脑袋上一敲,“怎么?想见你的旧主子?要不要改天我给祁玥说,让你回祁王府伺候他?” 夏鸢一听到这句话,吓得直摇头,“不不不……” “奴婢只是觉得世子的马车好看,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夏鸢忙不迭地为自己方才的举动寻找适当的理由,生怕叶薰浅说做就做。 要是被“送”回祁王府,那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祁玥的马车彻底从贤王府所在的这条永宁街上消失后,叶薰浅方才转身向浅阁走去,她没有忘记先前在书房里发现的事情,此时,浅阁的正厅之内,琼华和蔻月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当叶薰浅跨过正厅门槛时,便见到了身着一袭藕色裙装的蔻月,气质清和淡雅,浓浓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叶薰浅不由得一怔,这便是蔻月?专门打理浅阁书房的人? “蔻月见过郡主。” “起来。”叶薰浅走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端详着蔻月这张脸,伸出手摸了摸,“皮肤真好,白皙如玉,吹弹可破,你平时都擦些什么呀?” 一时间琼华、夏鸢、蔻月三人齐齐无语…… “郡主说笑了,以奴婢看,郡主的容颜才真正称得起‘雪肤凝琼’四字,要不然世子又怎会时常捧着郡主的脸蛋呢?” 蔻月笑着说,让叶薰浅不由得一囧,忙解释道:“那是因为祁玥觉得我的脸好捏……” 俏皮的话从叶薰浅口中飘出,三人纷纷掩嘴偷笑,过了好一会儿,叶薰浅朝琼华和夏鸢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先下去,然后看了蔻月一眼,“你跟我来。” “是。” 蔻月点了点头,跟在叶薰浅的身后,两人沿着曲折的小径走去,最终来到了书屋前。 “郡主要看书?” 书屋门口,蔻月忽然问了一句,见叶薰浅点了点头,便从她身后走了出来,上前将书屋的门打开,微风拂过,似乎还能听到书桌上几本书的翻页之声。 叶薰浅见状提起裙摆,走上台阶,向书屋里边走去。 蔻月随侍在侧,每当叶薰浅经过一排书架时,她都会进行简单的介绍,足见其对书屋的书籍摆放及排列情况了解之深,叶薰浅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她讲述,直至走到最中间的那排书架,方才顿下脚步,蔻月看着书架侧边上贴着的小纸条时,眉头蹙了蹙,语气有些奇怪地问道:“郡主要看女则、女训、女诫……?” “嗯。”叶薰浅不露痕迹地点头,这排书架的女则、女训、女诫她之前都看过了,内容那可是跟别人家的女则、女训、女诫大相庭径呢! 只是这一点……蔻月究竟知不知道? “郡主您忘了,这排书架的书,封面都是您自己制作的……其实内容根本就不是女则女训女诫的内容……” “什么时候的事?”叶薰浅顿时一阵心惊,脸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声音平稳地问道。 “大约是您四岁多的时候,奴婢还记得,王妃将书籍存放于此,您嫌弃它们没有好看的封皮,所以就干脆给它们全部都做了封皮,并用米糊粘了上去。” 蔻月的记性不错,当年叶薰浅只有四岁多的时候,她已经五岁了,对于很多事情都记得十分清楚。 “我做的?”叶薰浅再次无语,怪不得她总觉得那书的封皮如此精致,连那“女则”、“女训”、“女诫”几个字都分外具有艺术气息! “嗯嗯,奴婢记得很清楚,当时王妃还说郡主闲得没事多此一举!” “已经过得太久了……我都快忘记了……如今想来,是有些多余。” 叶薰浅感慨万千,蔻月见状也没多想什么,直到叶薰浅的声音再次袭来,“蔻月,你有看过这些书吗?” “有。”蔻月用力地点点头,她打理书屋多年,时常会遇到书页被风吹坏的情况,因此需要修补,自然是有打开书看过的。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叶薰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蔻月,没有错过她一丝细微的表情,声音平缓得让人听不到一点点试探之意。 蔻月的脸上因为叶薰浅这句话而染上了些许不解,她摇了摇头道:“书屋里有很多书所用的文字已经失传了,所以奴婢没看懂……” 叶薰浅听罢悄悄松了一口气,心中反复咀嚼蔻月说的最后一句话,文字失传……那也就是说这些文字鲜有人能看懂! “不过郡主应该是能看懂的,郡主一岁便能识字,小时候的功课都是由王爷和王妃亲自教导的,后来郡主被皇后接到长宁宫,那便由皇后手把手地教,从来不和公主皇子们一起上学堂的。”蔻月眨了眨眼睛道,她年纪不大,但在整个贤王府,也算得上是老人了。 “我父王还教过我功课?”叶薰浅阴阳怪气地问,在听到蔻月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奇怪,她那个爹心里不是只有云侧妃和叶怜香么?教她功课,下辈子都没这种可能性吧? “是呢!” 蔻月记得很清楚,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看着叶薰浅皱起的眉毛,解释道:“只是后来,王妃去了……郡主似乎对王爷有些误会,从那以后便将自己锁在了浅阁,和王爷也不亲了……” “原来是这样。”叶薰浅不由得心生怀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贤王府物是人非,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她站在窗台边上,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捕风堂的方向飘去,回顾起自己异世重生后出现在贤王府门口时遇到那个老顽童般的爷爷,以及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黑玉明眸中一丝惊鸿流光快速闪过,而后捧起书桌上那日贤老王爷为她选择的书,对蔻月道:“我知道了,你且忙去吧!” “是。”蔻月知道叶薰浅喜静,在看书时不喜欢别人打扰,因此退了下去。 蔻月离开后,叶薰浅并没有坐在窗台旁的椅子上好好研读一番,而是将贤老王爷为她挑的那本女训揣在怀里,往捕风堂的方向走去。 等走到门口,却见绿萼站在堂前,微笑着看着她。 叶薰浅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书,仿佛在思考该不该踏出这一步,过了好一会儿才迈出步子,向绿萼的方向走去。 还未开口说话,便见到绿萼笑盈盈打招呼,“郡主,这是要找老王爷吗?” 叶薰浅点了点头,然后脑袋一偏,想要从那敞开的窗户中窥见贤老王爷的身影,奈何连跟毛都没见到,于是问道:“爷爷在里面吗?” “老王爷说,若是郡主今日来的话,让奴婢转告郡主去祠堂找他。”绿萼一提到“祠堂”二字,神色顿时变得无比恭敬了起来,祠堂对于整个贤王府而言都是个神圣的地方,供奉着贤王府历代列祖列宗,庄严肃穆,并且有武功极为高深的隐卫昼夜守护,多年来也不曾有过一丝差错。 叶薰浅怔了怔,没有想到贤老王爷竟然在祠堂,那老头子平日看着疯疯癫癫,实则心如明镜,他知道的事情只多不少,自己心中的这个疑惑……或许只有他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她非去不可!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最近眼睛不舒服,可能过段时间就不能万更了,叶子对不起大家,呜呜呜…… 第一百一十一章 薰浅往事 这个时代嫡庶尊卑有别,庶出的子女不能随便到祠堂里去,但对嫡出的子女而言就没有那么多的约束了。 叶薰浅虽然没有进过祠堂,却也十分清楚祠堂的位置,从捕风堂到祠堂的距离并不是很远,路上也没什么人,显得格外幽静。 今天是阴天,微风吹过草地,草叶缭乱狂舞,叶薰浅湖蓝色的裙裾从草地上拂过,相映成趣,不多时便站在了祠堂门口。 整个祠堂都是用白色的大理石砌成的,而非上好的梨花木,历经百年风雨沧桑依旧如初,祠堂后边种植着常青树,树高超过祠堂,前边草地碧绿,地上连一片落叶都没有,看得出来这里有专人打扫。 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张牌匾,上书“叶氏宗祠”四字,用的是标准的正楷字体,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庄重与肃穆,叶薰浅抿唇不语,迈开脚步向正门口走去,却没想到还未越过门槛,便有四名护卫如风般闪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叶薰浅挑了挑眉,却没有非常惊讶。 祠堂这地方,如果没有隐卫暗中守护,那她倒觉得奇怪! “郡主请留步。”其中一人伸出手,横在了叶薰浅面前,话音平静地说。 “原来你们还知道我是郡主。”叶薰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浅笑道。 她还以为她深居简出,十年时光匆匆而过,除了老头子之外,所有人都不认识她了呢! “郡主恕罪。” 这名隐卫听罢后退了一步,对叶薰浅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回答叶薰浅的话,“郡主和王妃有几分相似,只要是见过郡主的人,都不会认错。” 叶薰浅轻轻颔首,腹诽:既然她和她娘长相相似,那为毛贤王爷在见到她的一眼便一口咬定她不是叶薰浅? “爷爷在里边吗?本郡主有事找他!” 想到了自己来祠堂的目的,叶薰浅直奔主题,隐卫们见自家郡主神色认真,手上还抱着一本书,仿佛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老王爷商量似的,他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放行。 “这……” 叶薰浅见自家隐卫面露难色,于是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不便?” “郡主有所不知,入宗祠必须得到老王爷的允许。”隐卫最终还是选择了将实情道出,老王爷的确在祠堂里边,可是并没有跟他们说郡主会来啊……虽然老王爷对郡主的确是千宠万宠…… “奇怪,不应该是我父王吗?”叶薰浅歪着脑袋,自言自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将声音压低,因而在场四名隐卫都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呀!家族令在老王爷手中。”隐卫见叶薰浅不明白,遂靠近她,小声道。 仅此一句,已让叶薰浅听出了弦外之音,敢情叶氏宗祠的隐卫只认这家族令?难怪老头子疯疯癫癫这么多年,依旧安然无恙,谁都动不了他! 就在叶薰浅和祠堂隐卫交头接耳的时候,后边传来了老者宛若洪钟般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话音突起,四名隐卫身形一闪,和叶薰浅拉开距离,看着贤老王爷精神抖擞迈步而来,人人自危,倒是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走了过去,搂住贤老王爷的手臂,甜甜地喊了一声“爷爷”。 “臭丫头,给皇后磨豆浆喝,也不知道给老头子送一盅,小气鬼,偏心鬼!” “……”叶薰浅狂汗,糟老头子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爷爷,今天是姑姑生辰,祁玥把我原来准备送给姑姑的礼物拿走了,所以我只能寒酸地送一盅豆浆了……”叶薰浅可怜兮兮地说,光看那表情,还让人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哼。”贤老王爷冷哼一声,似乎不买账,可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他睨了一眼叶薰浅,酸溜溜道:“你是不是我孙女儿啊?怎么心整天偏向祁王府?” “我哪儿有?爷爷,你胡说,我的心明明是向着你的!” 叶薰浅抱着贤老王爷的胳膊,脑袋枕在他肩膀上,努了努嘴道:“你看你原来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我给你做新衣,是不是觉得你乖孙女儿的针线活很不错呀?” “这倒是!”贤老王爷脸色缓了缓,自家孙女儿给皇后磨豆浆,给小祁做巧克力,但是也有给他这个糟老头子做新衣服嘛! 他穿着这身新衣跑到灵泉寺时,连慧灵那个挑剔的老家伙都说他这身衣服款式好! “爷爷,我有事要和你说。” 过了半晌,叶薰浅见贤老王爷“气”消得差不多了,她青葱玉指紧握手中的这本女训,对贤老王爷郑重其事道。 贤老王爷看了她一眼,和以往有些不同,点了点头,丢下一句话,“跟我来。” 叶薰浅见贤老王爷转身向着祠堂的方向走,也不再多问什么,小跑着跟了上去,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祠堂,习惯性地对里边陈设仔细观摩一番,贤老王爷感觉到自己身后的那个属于女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轻,于是顿住脚步,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只见叶薰浅东张西望,还时不时以手触摸墙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摇头,老气横秋地喝了一声,“臭丫头,看什么看,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啊……”叶薰浅的思绪被打断,反射性发出了一声,她看着贤老王爷那陡竖的眉毛,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一声,接着跑了上去,挽住他的胳膊,“爷爷,我这不是第一次来,所以好奇嘛!” 贤老王爷鼻孔朝天,哼了一声,似是不相信。 叶薰浅见状连忙边走边给他捶肩膀,贤老王爷分外享受自家孙女儿给自己捶肩膀时的这种感觉,腹诽:第一次?这个臭丫头竟然敢说自己是第一次来祠堂!在他面前说说也就算了,若是在别人面前这么说,岂不是间接告诉别人她是冒牌货? 祖孙两人在祠堂内的行走着,叶薰浅本以为这叶氏宗祠只是个单纯的几间屋子而已,却没想到祠堂里边别有天地,就像是个寻常人家的院落一样,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花圃里还种着冬青树,不论春夏秋冬,寒暑易节都常青不变。 祠堂主屋中供奉的是叶氏家族列祖列宗的牌位,虽然主屋的色调以暗色为主,但是叶薰浅和贤老王爷置身其中,并没有阴森森的感觉,香炉中的香火依旧,在黑暗中闪耀着火红之辉,还有那长明灯,依然在不断地燃烧着,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 叶薰浅甚至还能看到祠堂里有专门负责添香油的人,此时见到她和贤老王爷,也只是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贤老王爷挥了挥手,低声道:“你先下去吧!” 看得出来,就是连贤老王爷也对这些牌位怀着敬意,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小了很多,生怕惊扰祖宗牌位一般。 叶薰浅鲜有见贤老王爷如此郑重其事的时候,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贤老王爷才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丫头,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在贤王府的祖宗面前,爷爷定然不会有所隐瞒。” 老人的尾音拉得有些长,似乎是在下定决心,要将那深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道出,叶薰浅死死揪着手中的那本女训,递到了贤老王爷面前,问道:“爷爷知道,我能看懂这本书吗?” “知道,你娘教的,怎会看不懂?”贤老王爷目光往那本女训上轻轻一瞥,随后看着叶薰浅缓缓道。 虽然她已经从蔻月口中猜出了一些事情,可亲耳听到贤老王爷说时,心里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想到了那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秘密时,她长声一叹,余光掠过那错落的有致的牌位,用自己所认为的最隐晦的语言,小心翼翼地问:“爷爷可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我被大蟒吓昏后没了气儿然后被云姨娘做主匆匆下葬的事情?” “记得。”贤老王爷走近叶薰浅,双手安放在她看似柔弱的肩膀上,目光真诚,微微颔首。 “后来我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第二天回到贤王府,爷爷是不是也没有忘记?”叶薰浅复问,脸上写满了期待,她不敢眨眼,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错过了这个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答案。 “老头子我才不像薰浅丫头你呢!记性差得不得了,老头子我记性可好了,记得一清二楚呢!”贤老王爷给叶薰浅正了正发髻上的流苏玉簪,眼里写满了慈爱。 叶薰浅直接选择性无视贤老王爷话音中的一丝抱怨,看着他,继续问:“那……那日爷爷从我父王手中救下我时,为什么说‘你回来了’这样一句话?” 贤老王爷听到这,已经完完全全明白叶薰浅今天到底想说什么了,他粗糙的手滑过叶薰浅背后的长发,黑眸里书写着沧桑,轻声一叹,“丫头,可不正是那日回来的么?” “那么……那日之前,我去了哪儿?”叶薰浅握住了贤老王爷的左手,看着他那双经历了无数风雨愈发深邃的眼眸,穷源竟委。 贤老王爷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和当年那个在他身后跑着跟他玩捉迷藏的小女孩儿截然不同,这是他的孙女儿,他疼了十多年的孙女儿,终于在今天问出了这个问题。 门内,一丝清风,两袖盈满。 窗外,东流逝水,叶落缤纷。 祠堂中的两人相视而立,任时光在指尖荏苒而去,老者的眼神是如此的复杂、深邃,仿佛要透过岁月的重重雾霭,看清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异世。” 良久,贤老王爷唇畔才飘出了这两个字,轻若流云般掠过叶薰浅的耳侧,却又重如千钧地敲打在她的心扉,仅此二字,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她的脑海中,恰似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这一瞬,她忘记了所有,包括自己的呼吸。 思绪随着韶华渐去渐行渐远,她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医院里醒来时的一片空白和一无所有,她用了十年的时间去寻找自己的过去,结果一无所获,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朝身死之后回到了这里。 她以为这是她的重生,却不知,原来,上一世才是她的重生。 “为什么我会去了那样一个遥远的地方?”叶薰浅眼神飘向了门外,遥望着天之尽头,那淡蓝色的天幕下,深色的山峦层叠起伏,宛若沉睡的雄狮。 她的话很轻很轻,生怕惊扰了祠堂的清净。 贤老王爷在叶薰浅眼中看到了迷惘与困惑,像是在雾气缭绕的树林里迷路的孩子,令人心疼到了极致。 他走上前,将叶薰浅双手握在掌心,微微使力,叶薰浅感受到了手上轻微的疼痛,方才回神,只听贤老王爷语重心长地说:“丫头,你娘她是迫不得已的,你不要怪她。” “你出生那日,慧灵老头便算出了你五岁时会遭遇生死劫,你娘她为了救你,寻遍世间古籍,访遍天下奇人异士,最后才勉强找出了个法子,为了在你五岁历劫之时将你送入异世轮回十年,破解生死劫,她耗尽了毕生功力,她怕你只身一人身在异世别无长处无法生存,将毕身所学倾囊相授,所以……你小时候很辛苦……” 贤老王爷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叶薰浅小时候的事情,只有一岁的她便开始识字念书,奕彤丫头对她极为严格,浅阁书屋里的书籍愣是让她在八个月之内全部背下。 要知道,那些书籍的内容,可不仅仅是用一种文字书写的,有些东西,更是晦涩难懂,别说是一岁多的孩子,就是个及冠的少年也未必能在理解的基础上背下! 等到薰浅两岁时,奕彤便开始手把手地教她写字,给她讲解书的内容,辅助她修习武功心法……好在她天生聪颖,学什么都很快,即便是在那样的高压环境下也依然没有被击垮,反而越学越快。 三岁前的她,每天都在学习,不似别的孩子那般无忧无虑……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不得不狠下心,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这样的话,以她平凡的体质和平凡的灵魂,根本无法承受灵肉分离之痛,更别说破解生死劫了! 若是失败了,奕彤丫头所付出的一切就都毁了…… 叶薰浅的心骤然一紧,极度地收缩、扩张,全身的血液汇聚于心脏,又从心脏输出,流向全身的每个角落。 无可置疑,此刻,她的心情是激越的、是震撼的,十年时光,寻寻觅觅,终于换来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我娘她……”叶薰浅凝视着贤老王爷,断断续续地问。 贤老王爷看着叶薰浅,抖着胡子丢下这么一句话,“把你的锦绣神功练到第七层,要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见你娘!” 叶薰浅,“……”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会武功?话说她像是会武功的人么? 叶薰浅望着天空,翻了翻白眼,天上雄鹰展翅,划过蓝天,她的脑海里蓦然涌现出了那日在凤凰山脚遇到拓跋烈时的情景,她记得有那么一瞬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在一不小心撞到拓跋烈身时,感觉到一股绵密而浑厚的气流沿着她的奇经八脉急速流动,最后凝聚于掌心,仿佛顷刻间可一掌打死三头大象! 当时的她处于危险之中,无暇思考这件事,如今被贤老王爷提起,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这具身体。 贤老王爷非常鄙视地看着叶薰浅,胡子翘的老高,“哼,竟然在珍珠桥被几个小喽啰欺负得逃跑,真是太丢人了!” 叶薰浅继续无语中,话说这是她的错么?不是所有人都说她藏在深闺里十年足不出户么?不是在逛花园时一不小心被大蟒惊吓而死么? “她”若是会武功,会被吓死吗? 她还不是为了演得逼真点儿,那晚才没有露出身手,让元翰一人顶俩儿! 想起这被大蟒吓死一说,叶薰浅才想起了她有件事情忘记问了,倘若她十年前去了异世,那么这十年里代替她待在浅阁里的又是谁呢? 叶薰浅黑玉般的眼睛清亮到了极致,对贤老王爷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只见自己面前这位饱经风霜的老者眉毛一扬,高深莫测地回答道:“异世中和你一样命中注定遭遇生死劫的人。” 敢情是灵魂相易?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见贤老王爷越来越“不待见”自己,识相地没有多问下去,照他这么说,此刻她心中的猜测已然*不离十了。 那个在异世中和她一样命中注定遭遇生死劫的人代替她在贤王府里生活了十年,她又何曾不是借了别人的身体在现代活出了十年非凡的人生? 如今不过是尘埃落定,各自回到原点罢了。 她至始至终求的不过是个答案,如今已经得到了,叶薰浅只觉得自己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只是……还有很多东西她还不知道…… 宫羽的那只宫铃到底在她的人生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还有皇后、元洵、元翰、元修……他们对她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回想起不久前宫羽在浅阁前院里对她说的话,她不由得感到好奇,从前的她为何要仿造天琼异香,创造出“回忆”? 听爷爷这么说,她小时候应该很忙才对,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她应该不会闲得蛋疼去调香吧? “好了丫头,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走吧!”贤老王爷似乎觉得自己和叶薰浅在祠堂待的时间过长了些,拉着叶薰浅的手腕,向门外走去。 给长明灯添香油的人在两人从他身边走过时深深地鞠了一躬,叶薰浅和贤老王爷并未在意,在夏日凉风习习中离开了祠堂,向外面走去。 “爷爷……那我为什么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叶薰浅思考良久,最终还是选在问了出来。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若不问,她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问! 果然,贤老王爷听到了她这个问题,原本平稳的呼吸有些乱,他伸手就赏给了叶薰浅一记爆栗,如同火烈鸟般暴躁吐槽道:“臭丫头记性差,关老头子我什么事?” 叶薰浅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无比幽怨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好像在说:爷爷,你扪心自问,真的是这样的么?就算我在五岁时被我娘送入异世,那也不该什么都不记得吧? 不过看着这老头子这么暴躁的模样,她还是不要在老虎头上拔毛好了,改天悄悄在他房里装个听瓮,她就不信窃听不到! “爷爷,我以前都能将浅阁书屋里所有的书都背下来,这怎么能叫记性差呢?”叶薰浅揽着他的胳膊,声音软糯糯的,都快将贤老王爷的心给融化了。 老头子思考再三,还是不打算告诉她,“哼,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不是现在!” 贤老王爷强调了一声,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浅阁,琼华看见二人立刻迎了上来,“老王爷、郡主。” “臭丫头,给我背书去!”贤老王爷似乎对叶薰浅接二连三遇到危险甚至受伤的事情很不满意,铁了心要叶薰浅把浅阁书屋中所有的书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爷爷……”叶薰浅被贤老王爷一推,一个踉跄向前,她站定后,方才回头看着老头子,可怜巴巴地撒娇,企图博取同情心。 可是,贤老王爷丝毫不松口,眉毛一抖一抖的,“给你五天时间背,背不出来,你就别出浅阁了,省得到时候平白辱没了你过往的名声。” 叶薰浅,“……” “爷爷,我觉得,在遇见你之前,我的世界是黑白的,遇见你之后,我的世界全黑了……”叶薰浅望天长叹,然后扶额做头痛状,她伸出五根手指,看着贤老王爷,难以置信道:“五天?” 她又不是不知道浅阁的书屋里到底有多少本书,五天背得完?给她五年她都不一定背得完! “你没听错,的确是五天。”贤老王爷无比硬气地说,话语坚定,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心道:他没让她三天背完,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琼华识相地站在一边,不去发表看法,生怕帮叶薰浅说一句好话,会让她被“罚”得更重! 叶薰浅咂了咂嘴,不以为意,心里想着老头子只是这么说说而已,到时候她不背书他又能奈她何? 然而,贤老王爷似乎已经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大手挥了挥手,院落里霎时出现了二十余名隐卫,环绕在琼华和叶薰浅周围,琼华心中暗暗祈祷:郡主,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五天之内,不许郡主踏出浅阁书屋半步!” “是!” 二十多名隐卫异口同声地说,那声音整齐到了极致,在贤王府,贤老王爷的话令行禁止,除了对叶薰浅三番两次破例之外,几乎没有人敢违抗。 “臭老头儿,我背书也得吃东西好不好?”叶薰浅气得磨牙,五天不出门,那她还不得郁闷死! 要知道,这一个多月来,除了不久前去祁王府被祁玥拒之门外然后跟他怄气几天不出门这件事之外,她还没有哪天不出浅阁的呢! “琼华,一日三餐,记得给臭丫头准时送到书屋。”贤老王爷心疼孙女儿,又怎么会让她饿肚子呢? “奴婢知道了。” 琼华点点头,应了一声,贤老王爷这才放下心来,临走之际,还不忘叮嘱琼华几句,“要是你们谁敢悄悄帮着臭丫头逃跑,老头子连你们一块儿罚!” 叶薰浅无语凝噎,心中最后那点希望之光在听到贤老王爷这句话时彻底熄灭了,她的世界真的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在踏入书屋的刹那间,她望着眼前一片浩如烟海的书籍,给自己打气,“唔……本郡主要用书籍的光辉,来烛照人生的‘孤独’与‘黑暗’!” 在浅阁,琼华、夏鸢、蔻月都是有能力给叶薰浅放水的人,可是被贤老王爷特意提醒关照过了之后,连帮衬着叶薰浅的想法都没有了。 蔻月从书架上捧来一沓书,放在书屋窗口边的书桌上,供叶薰浅取阅,其实,书屋里大多数书籍的内容她都是看过的,只是……要一字不漏背下来,那几乎是不可能! 从小到大,她也就只见过两个人能把这些书全部记在脑中,一个是王妃,另一个人便是小时候的郡主。 想到这,蔻月眼前一亮,见叶薰浅翘着二郎腿,随手拿起一本书看时,她走了过去,如是安慰道:“郡主莫急,这些书郡主以前都背过的,奴婢觉得只需好好温习一番,定然不会有很大问题的。” “好像有点道理。”叶薰浅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蔻月道。 想当初她在现代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却能轻而易举地看懂很多古文字,这恐怕也是得益于她的过去吧? “好了,你把我今天要看的书拿给我吧。” 叶薰浅吩咐了一声,其实,就算贤老王爷不说,她也打算将这书屋里的书全部看一遍,“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忘记她五岁以前的事情,但是她有一种直觉,当她将这浅阁书屋中的书全数看完后,她应该会窥见一丝真相。 蔻月知道叶薰浅看书时不喜欢被人打扰,做完叶薰浅吩咐的事情后便开始退了出去,和清闲下来的琼华、夏鸢坐在台阶上聊天。 “你们说,郡主真的能在书屋里待着五天不出去吗?”夏鸢双手捧着脸蛋,望着天空,闷声问道。 琼华叹息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道:“老王爷这一次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让郡主把书屋里的书全背下来,郡主即使想出去也出不去!” “是的。”蔻月颔首道,十分赞同琼华的话,真正算起来,琼华和夏鸢在浅阁待着的时间并不长,或许并不了解贤老王爷的做事风格,但是对她而言,在浅阁的日子几乎占了她的一生,遥想当年,与王妃对郡主的要求相比,这已经很轻了。 不管怎么说,老王爷这是为了郡主好! 如今齐都正是多事之秋,郡主出门,容易招惹是非,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浅阁里看书,话说……王妃病逝后郡主藏在深闺里十年不出,不也多年来相安无事? 区区五天,实在是算不了什么的! 就这样,叶薰浅待在书屋里,一本又一本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四下无声,只有女子的翻页声在不断响起,更衬书屋宁静,她默读时的速度很快,可以说是一目十行。 随着她阅读的深入,速度已经快了三倍不止,她面前有两叠书,一叠是没看过的,一叠是已经看过的,窗外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琼华给她送晚饭时见她看得入神,没有说一句话,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便悄声离开书屋。 当叶薰浅发现自己面前的食盒时,方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为了让自己拥有一个良好的吃饭环境,她把书桌上的书全部捧到了书架上,接着开始吃晚饭。 好在琼华熟悉她的饭量,并不会送少了让她吃不饱,叶薰浅将食盒里所有的东西一扫而光,顺手拿过手绢擦了擦嘴巴,然后将碗筷全都丢到食盒里,并盖上盖子,放在一边。 她知道过不了多久,琼华会自己进来将东西收拾走的! 填饱了肚子之后,她伸了伸懒腰,从自己的靠椅上起身,走到书架前,从左到右,一本一本地取下、翻开、过目,然后阖起、放到书架上原来的位置,如此动作,周而复始,仿佛不知疲倦。 女子湖蓝色的身影穿行于数十排书架之间,她时而敛眉轻蹙、时而漫不经心、时而唇角微扬……一颦一笑动人心魄,仿佛深山里悄然绽放的兰花,于刹那间惊艳幽草一生时光。 天色渐沉,繁星如钻,点缀着浩瀚的苍穹。 华灯初上,在暮色里折射出柔和的光晕,给齐都的夜晚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芒。 浅阁书屋中,橘黄色的烛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将叶薰浅的影子投在了壁面上,透过窗棂,似乎还可以看到女子的身影在不断地移动着,此情此景,当真是惬意到了极致。 沉浸在书海世界里的叶薰浅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甚至连她最最敏锐的嗅觉似乎也在这一刻也失去了。 院落之中,琼花丛前,男子月华色的身影屹立于此,看着书屋中美人的身影,他唇角轻轻翘了翘,手心分明躺着一张小纸条,已经被折成了蝴蝶状,十分淡雅。 夏鸢无意间走了出来,看到了花丛前的祁玥,连忙迎了上去,见祁玥目光没有从书屋方向移开,她索性不说话,生怕惊扰了他。 过了许久,祁玥才收回目光,睨了一眼身边的夏鸢,问道:“薰浅她可有好好吃饭?” “郡主晚膳吃了桂花鱼、过桥豆腐和鲫鱼汤。”夏鸢知道祁玥对叶薰浅的身体格外重视,因此十分留心她每日的膳食。 祁玥听罢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将手中那张蝴蝶状的折纸塞入瓷罐中,盖上盖子后,递给夏鸢,“这是碧根果,剥好壳了,薰浅喜欢吃。” 夏鸢愣了一下,世子早上不是让青泉将核桃送来了吗?怎么晚上又送了碧根果? 她绝对不会想到,祁玥这么做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看叶薰浅的理由,所以又屁颠屁颠地剥了一罐碧根果…… 这种“幼稚”的事情,换做以前的祁世子,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世子,郡主今天去祠堂找了老王爷。” “嗯。”祁玥知道这件事,银练已经告诉过他了,只是薰浅和爷爷在祠堂里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叶氏宗祠,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以一人之力,避过几百名隐卫的眼睛,几乎是不可能的。 “回来后,老王爷便让郡主在书屋里背书,说是背不出来就不许出书屋。” 夏鸢将今天下午在浅阁里发生的事情惟妙惟肖地讲述给祁玥听,她自己猜不出原因,不代表祁玥猜不出。 “还专门派了二十余名隐卫看着浅阁,不许郡主偷偷溜出去,也不许琼华和蔻月帮着郡主偷跑。”夏鸢百思不得其解,从祠堂里回来就让郡主看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觉得郡主才疏学浅,在贤王府的列祖列宗面前丢了人,所以才要求郡主背书? 夏鸢脑洞大开,想到了这么一出后又很快地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除此之外,老王爷还说了什么?”祁玥自然看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之处,以贤老王爷对叶薰浅的宠爱程度,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她? 夏鸢脑袋一歪,绞尽脑汁回想着白天的事情,须臾,才皱着眉头断断续续道:“好像……老王爷还说……郡主记性不好,所以让郡主背书……” “记性不好?”祁玥瞳孔骤然一缩,这话……其实他也深有体会,他家薰浅的记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连他父王和母妃在他小时候战死沙场的事情都不知道,这可不是单纯地用“躲在深闺里十年”这样的理由就能掩饰得过去的! “本世子知道了。” 祁玥声音平淡地说,他知道叶薰浅在忙着看书,没空见人,因此也不打算去打扰她,贤老王爷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 虽然五天里都不能见到她,但是元洵、元翰、元修还有拓跋烈他们也一样没法见到! 如此算来,其实他并不亏,好歹他还能清楚地知道她每天都在做什么,再说了,薰浅不出门,能免去很多危险,这也是他乐见的。 两日后,叶薰浅依旧待在书屋里不出来,有时琼华将膳食送入书屋,还能看到一名女子左手拿着书,右手揉着自己腰,边走边看的情景,那纤细的身姿,在书架之间移动着,分外轻盈。 与叶薰浅平静单纯的日子相比,皇宫倒是十分热闹。 御花园中,齐皇、云淑妃、元启、元洵、元翰、元修和元毓皆在,与拓跋烈及刚刚赶至齐都的漠北公主慕容青岚逛花园,慕容青岚从漠北千里迢迢来到齐都的目的,在场之人没有不知道的。 只是漠北远嫁公主联姻大齐一事,按照目前的情况看,好像也不乐观…… “几年不见,青岚出落得是越发美丽了。”齐皇和慕容青岚似乎很熟稔,连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在闲话家常,这一点让云淑妃有些意外。 众人听到齐皇这么说,纷纷朝着慕容青岚看去,的确是国色天香之姿,草原上长大的女儿,大多英姿飒爽,和养在深闺的女儿截然不同。 和她一比,那原本被齐皇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元毓就失色了不少,漠北文化使然,慕容青岚绝对不是个谦虚的人,她听罢挑了挑眉问,“和贤王府的薰浅郡主比如何?” ------题外话------ 亲爱的们还记得伦家在很前面的章节有透露过的么?偶们家薰浅在现代的医院里醒来,她神马都不记得了,其实就是穿越,可能有读者会认为穿来穿去麻烦,叶子再多说一句,在我的概念里,穿越不需要强得炸毛,偶也不认为现代人穿越古代,就会凭借在现代所学习的五千年历史文化凌驾于古人的智慧之上,究其缘由,古人才是那些灿烂文化的创造者。在本书中,穿越设定是叶子是参照了留学的概念设定的,即灵魂去现代留学,然后回到自己本该生活的时代,侧重于用自己在现代所学的东西影响、改变天下格局,叶子所学专业是机电一体化,后续文中可能会出现很多机械设备,偶会让它们的出现符合当下时代规律,不会违反能量守恒定律了哦,不喜勿喷~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世子,您不能进去! 这一刹,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她那精致的容颜,不知该如何作答。 元毓的腿刚刚被治好,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至今仍然觉得有些疼,每当她走路时感受到腿关节处隐隐的酸痛,总会让她对叶薰浅恨意更上一层楼,如今见慕容青岚居然在听到齐皇的夸赞后迫不及待地拿自己和叶薰浅比,心里恨得牙痒痒,这不是在间接告诉别人,她这个大齐六公主比不上那贤王府的叶薰浅嘛! “怎么一个个都看着我?难不成我长得很好看?” 慕容青岚眸光扫过元启、元洵、元翰、元修四人,反问一声。 “噗——”元修一听到这句话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桃花眼微微上翘,看着慕容青岚那略显困惑的表情,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慕容青岚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不管是身段还是姿容都属于上乘,一身火红色的百褶裙,缀以黑曜石点缀,艳中带雅,不落俗套。 黑色的长发编织成了几十绺辫子,披散至腰间,显得十分干净利落,没有半点齐都贵女的拖泥带水。 脚踏长靴,同样以黑宝石为饰,仔细观察她的衣着打扮,简单明了,只有黑色和红色,连手腕上都没有戴任何饰物,只是在颈上戴了一串纯黑色的格桑花状宝石项链,落落大方。 “青岚公主艳色无双,不过和我的梦中情人浅妹妹比,自然是比不上的!”元修手中摇着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青岚,那烈焰红唇当真是极具诱惑力,弄得他都快心猿意马了。 慕容青岚一听,倒也没有各种撒泼生气,心里对叶薰浅更加好奇了几分,元修就是只花蝴蝶,见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若是连他都说叶薰浅好看,那必定没有错。 只是那叶薰浅……多年前她见过一面的,静雅有余,灵动不足,也没美到倾国倾城惊天动地的地步吧? “本王也觉得前浅妹妹比较好看。”老实孩子元翰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元修的话,他还小的时候,就觉得浅妹妹比他那嚣张跋扈的六妹好看多了,浅妹妹身上总是藏着各种各样的香料,每当从他身边走过,他总忍不住深深呼吸,好嗅到那沁人心脾的气息。 这些,是其他人都没有办法拥有的。 在他心中,浅妹妹就是那花丛中的花仙子,青岚公主再漂亮,也只是凡人,怎能和仙子相提并论? “哈哈,青岚,这下你可遇到对手了!”拓跋烈爽朗一笑,笑声响彻整个御花园,这下子齐皇和云淑妃也笑了,似乎十分欣赏慕容青岚的直白。 慕容青岚有些郁闷,一个人说好,那也许只是个人看法,若是所有人都说好,那就极有可能是真的好! 她扭头看着还未发表看法的元启和元洵,问道:“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也这么认为么?” “浅妹妹清冷如霜,青岚公主热切如火,两者之间一热一冷,不能比较。” 元启的评价还算客观,巧妙地避开了慕容青岚的问题,然而,元修听到这,却蹙了蹙眉,为元启继续“补充”道:“太子皇兄这话说得对,只不过有一点漏了。” “哦,是什么?”元启饶有兴趣地瞧着元修,他倒要看看修能说出什么高见来! “浅妹妹清冷如霜是没错,不过祁玥那个软柿子总是能让她这冰霜融化。” 元修边说边回想起和叶薰浅、祁玥在长宁宫一起吃饭的情景,她最爱欺负的就是祁玥了,而祁玥总是任由着她欺负,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不止如此,还担心她动手有没有伤到。 “都说女大十八变,本公主倒是来了兴致,赶明儿一定要去贤王府看看,太子殿下、翰王殿下和五殿下都称赞的女子究竟是何等的天下无双!” 慕容青岚骨子的战意绝对不少,天下人都知道,她来齐都,本就是来抢男人的,若是谦虚相让,倒显得她虚伪! “公主恐怕要失望了。” 此时,一言不发的元洵忽然开口了,给慕容青岚泼了盆冷水,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浅浅擅闯祠堂犯了错,被贤老王爷罚背书,不见客。”元洵对叶薰浅的事情一向了解,哪怕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都能在得知她宫门坠马一事后急速赶回,更何况现在他人在京城。 “什么时候的事情,朕怎么不知道?”齐皇诧异无比,本来还觉得奇怪,这几天都听不到和叶薰浅有关的消息,敢情是又关在了书屋里看书去了! “父皇日理万机,不注意到这些小事也是人之常情。”元洵微微一笑,给齐皇找台阶下。 倒是元毓小人得志,心里很怨毒地想着,最好被贤老王爷关在书屋里一辈子,免得出来祸害人! “浅妹妹恐怕待不了几天就溜出来了吧?”元启摇头轻笑,自从叶薰浅从棺材里爬出来后,那性情倒是跟小时候有些像了,当年贤王妃逼着她念书,她三天两头跑出来,那身逃跑的功夫,放眼齐都,恐怕还没有谁能比得上的! “贤老王爷在浅阁外安排了二十余名侍卫看守,还严令浅阁的侍女不许帮她溜出来,这次恐怕是插翅难飞了。”元修昨天才刚去过浅阁,结果被挡在了门外,后来刚好遇见琼华,方才知晓此事。 “本公主就不信她能在贤王府里待一辈子,等过几天再去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祁世子甘愿为之入赘贤王府!”慕容青岚的话泛着醋意,在场之人都听得出来,很显然,那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 众人各怀心思,本来祁玥以东南水患的事情要挟齐皇赐婚,他们心里就各种不满意,但一想到这门婚事最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也就没有再搅和进去。 毕竟,祁玥只有半年之寿,他活不活得过十八岁还是个未知数呢,更别说是娶叶薰浅了! “薰浅郡主当然是千般好万般好,要不然又怎么会把祁世子迷得团团转呢!” 这时,元毓出声了,见慕容青岚战意已然被挑起,她唯恐天下不乱地说,凭什么叶薰浅克死了她喜欢的人后,自己还能得到幸福?她偏要叶薰浅感受一下失去挚爱之苦! “六公主这话我不喜欢。”慕容青岚说话一向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不怕得罪什么人,听到元毓说的这后半句话,她眉头蹙了蹙,然后反驳道:“祁世子高天孤月,慧绝众生,号称大齐术数第一人,怎么会轻易被迷住?六公主失言了。” 元毓顿时一阵尴尬,被慕容青岚指责,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拓跋烈无比嫌弃地睨了一眼元毓,当初若不是看上了她的身份,这种女人送给他他都不要…… “毓儿被本宫宠坏了,一时失言,让大家见笑了。”云淑妃急忙出来打圆场,生怕元毓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慕容青岚在漠北并不只是拥有一个公主头衔这么简单,她是慕容世家的家主,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驯兽师,能够驯服漠北性子最烈的天马,因此深得漠北王的喜爱。 见云淑妃都开口了,众人自然不好再对元毓多加苛责,元毓被云淑妃以眼神警告过后,也不再说话,以免越说越错,要知道,她可是齐皇的掌上明珠,在别国贵宾面前失言,丢的可是大齐的脸面。 “青岚本以为,只有我们漠北人才喜欢直来直往,却没想到六公主也是如此。” 慕容青岚一笑而过,将元毓的失言解释为心直口快,顾全了齐皇的面子,元洵笑而不语,心道:这青岚公主果然不简单……三言两语就能扭转乾坤,六妹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御花园中百花盛放,好不热闹,与此相比,祁王府就清净了许多,清莲小筑之中,祁玥坐在餐桌前方,尝着叶薰浅给他制作的巧克力,味道很美,每次吃巧克力时,他总会想到她饱满的红唇,那味道……比巧克力更好吃…… “世子,这巧克力真有这么好吃?”青泉见祁玥捧着那个心形食盒跟捧着宝贝似的,无比好奇地凑了过去,问道。 祁玥数了数食盒里仅剩的三块巧克力,皱了皱眉,只剩下三块了……吃完了就没有了……可是薰浅还没出书屋…… “嗯嗯,味道很特别,改天让膳老跟薰浅学一学,做给你们吃。”祁玥自然是看出了青泉的蠢蠢欲动,他将食盒揣到自己怀里,薰浅亲手做的东西,他才不要和别人分享呢! 须臾,祁玥从座位上起身,将食盒放在了自己书桌上,然后对青泉问道:“宫羽现在到了哪里?” “回世子的话,快出海了。” 青泉知道祁玥关心着这件事,因此格外留心。 “让影沉寻个机会,将冰蚕还给他们,不要露出马脚。”祁玥食指关节敲了敲桌子,一边翻开尚未处理的卷宗,一边吩咐。 “好。”青泉点了点头,心想:冰蚕是郡主做主送给宫少主的,世子断然不会出尔反尔,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所以才给宫少主制造麻烦,不想让他留在郡主身边太长时间。 宫少主和郡主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只要他们不说,那么便无处可查,要不然世子又怎会如此不淡定? “未来七日之内,本世子不希望杜若出现在薰浅面前,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祁玥想起了叶薰浅两次遇险都在那家茶楼附近,脸色一沉。 “属下这就安排几个人到溪灵间去喝茶,顺便在茶水里‘发现’虫子,然后再透露给目前暂代京兆尹一职的五殿下……”青泉贼兮兮地笑道,在祁玥身边久了,这种栽赃陷害的把戏早就信手拈来了。 “把‘虫子’换成‘蛊虫’,溪灵间明面上是茶楼,实则悄悄在茶水里动手脚,企图以蛊虫控制食客。”祁玥补充了一句,若只是发现虫子,那么完全可以解释为不小心,可若是发现了蛊虫,那可就不是一句“不小心”就能了事的! 青泉不由得在心里为祁玥竖起了大拇指,果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和世子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要知道,溪灵间是齐都最有名的茶楼之一,平日里到那里去喝茶的官员可不少……若是这样的传言出来,恐怕有些人有心包庇都包庇不了! “世子,恕属下多嘴,您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青泉总觉得,祁玥的笑高深莫测,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给杜若找麻烦那么简单。 “林茜救了薰浅一次,本世子欠她一个人情,这权当做是给她找回场子!” 祁玥抿了一口茶水,接着继续说道:“薰浅在珍珠桥遇刺那件事,她给人背了黑锅,却不能将此公诸于众,所以想用阴招,折了那人一条臂膀,本世子成全她!” “放心好了,这件事一旦捅出来,没那么容易了结。” 祁玥从座位上起身,有条不紊地分析给青泉听,而后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青泉知道祁玥从来不说废话,也没有再多问,一溜烟便闪出了清莲小筑。 与此同时,叶薰浅身在浅阁书屋,已经将书屋里的大半书籍都看完了,两日的的书海徜徉,让她更加透彻地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历史、地理、政治及文化格局,看到入神时,甚至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日落下山,这一日终将成为过去…… 叶薰浅放下书本,赫然发现了书桌上每日必然出现的食盒,另外,还有一罐松子。 她唇角勾了勾,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靠椅上,把食盒和那罐松子一起拉到了自己面前,享受美食。 “薰浅,好几天不见你,我想你了……”叶薰浅从松子罐里掏出小纸条,打开,然后念出声来。 直白的话,用最清晰的字迹去演绎,显得格外真诚,叶薰浅拿起一颗松仁,往自己嘴里送,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口齿留香,她觉得,这几天,她最幸福的时光莫过于此,美味佳肴入口,即使没有见面,也能感受到属于他的温暖。 叶薰浅吃好后,没有急于起身继续看书,而是靠在椅子上,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入定之际,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那上百本武学功法记载的内容,俨然是她刚看过不久的书,她记清楚了上面的内容,甚至连书页一旁空白处的注记也记得一清二楚。 大概是一连两天都在书海中度过,她确实有些累了,渐渐地,睡意渐沉,可脑海中的书页却如影随形般挥之不去,这个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一缕细而绵长的气流自心脏之处而出,流经各大穴位,渐渐汇聚于掌心,而后又原路返回心脏,如此往复,竟然循环了上百次。 深夜时分,琼华走了进来,见叶薰浅歪着脖子在睡觉,摇了摇头,从她房间里取来靠枕,轻放在她颈后,生怕她第二日醒来觉得脖子酸。 翌日,清晨的阳光如约而至,穿越窗台,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感觉到了些许刺目,叶薰浅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然后双臂向上伸展,睡了一个晚上的她,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样简单的日子,对她而言单调不失惬意,简单地梳洗过后,叶薰浅继续过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日子,她看着书屋中的书架,嘴角微微翘起,比她想象中要快,把最后两排书架上的书看完,她就可以解放了。 以她现在看书的这个速度,两排书架的书,大概也就需要半天的时间……只要一想到再过半天,她便可以出门去祁王府,她的心都好像要活了过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薰浅抬起手臂,嗅了嗅,没有嗅到什么怪味,方才放下心来,此时的她无比庆幸,这书屋冬暖夏凉的,要不然以外面炎热的天气,她一连三天不沐浴,恐怕连她自己都要嫌弃自己了。 在书屋里找书看,叶薰浅已经意识到了这么一个理儿,看书绝对不能看封面,因为封面的书名与书的实际内容绝对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至少,看了将近九成的书,她还没有发现哪一本的内容是真的在讲述这个时代女子道德规范的。 以古梵文攥写的书籍,对叶薰浅的阅读和理解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反而让她更加熟悉了,在看武学心法书籍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她总是忍不住边看边照着自己的理解,按照书中所述的方法去做。 于是,当她眼神从书页上移开之际,右掌张开,朝向一侧架子上的花瓶,弹指一刹间,只觉一股气流势如破竹般从掌心迸射而出,紧接着“砰”的一声响起,花瓶碎裂,溅起一地瓷花。 就在这时,书屋的门被推开,琼华神色紧张地走了进来,心急火燎地寻找叶薰浅,“郡主、郡主……你在哪儿?” 叶薰浅回过神来,应了声,“我在这儿。” 琼华循声而来,果然看到了地上碎裂的花瓶,她打量着叶薰浅,语气难掩紧张,“郡主,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好着呢!”叶薰浅唇角一翘,笑着说。 琼华见叶薰浅面色红润,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她转身看着地上的碎瓷,不解道:“怪了,这花瓶怎么会无缘无故掉了下来?” 郡主离花瓶可是有足足五尺远,怎么着也不可能将花瓶磕着碰着的! 不过,话说回来,幸亏郡主离得远,要不然被砸到老王爷肯定又要心疼了。 琼华蹲下身体,将花瓶碎片收拾干净,生怕叶薰浅一不小心踩到伤了脚,“郡主,奴婢来收拾就好了,您继续。” 叶薰浅有些心虚,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琼华,这花瓶很贵重吗?” “不是很贵,也就一千两银子的价吧!”琼华漫不经心地回答,却让叶薰浅凉透了心,一千两银子……那不就是五十万元人民币么……?放在现代,那也算得上的古董一枚的价钱了…… “哦。”叶薰浅悻悻而归,继续挂羊头卖狗肉般取过一本书看,可心里早就把自己怨了个半死,五十万块钱啊……就在她手里这么弄没了! 琼华收拾烂摊子的功夫一等一的好,不多时便将地上清理得干干净净,同时唤来打扫的丫鬟,把花瓶碎片端了出去,书屋里霎时又只剩下了叶薰浅一个人,虽然心疼花瓶,但是她的性子终究是洒脱的,不一会儿便忘得干干净净,花瓶易碎,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碎了便碎了! 女子全心全意地投入了到了书海世界之中,两个时辰后,终于全部看完,她临窗而坐,松了一口气,而后朝着门的方向唤了一声,“蔻月。” 蔻月听到叶薰浅的传唤,推门而入,“郡主有什么吩咐吗?” “将书屋收拾一下,然后让夏鸢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叶薰浅右手捧着瓷杯,悠然品茗,写意闲适地说,全然没有前两日的忙碌。 “好。”蔻月对叶薰浅三日把浅阁的书看完并背下这件事并不感到奇怪,在她眼中,她家郡主本来就能做到,若是做不到,那才是奇怪呢! 蔻月离开之后,叶薰浅对着自己手中的茶杯皱了皱眉,她……还是喜欢现代那种吸管与杯子一体成型的杯子,每当想喝果汁的时候用吸管喝,连端起杯子都不必,省时省力。 想到这,叶薰浅执起细笔,在宣纸上随手勾勒出了一款新杯子,与普通的玻璃杯没什么不同,只是在杯壁上嵌入与杯子同材质的吸管,看起来浑然一体。 叶薰浅丝毫不客气,画好了带吸管的果汁杯后,标注尺寸,接着又将高脚杯的设计图纸也画了出来。 自打知道祁玥下面有一大批手艺极好的工匠后,她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东西能不能做出来,连搅拌机和离心机都能纯手工打造得让她惊叹,就更别说是这些小东西了! 这个时代的工艺看似落后,可实际上,真正先进的工艺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并且不为外人所知,祁玥是其中之一。 夏鸢备好热水之后,便走了进来通知叶薰浅,叶薰浅徐徐站起,拿着自己刚刚画好的图纸,走了过去,在经过夏鸢身边时停了下来,递给她,“按照图纸上标明的形状和尺寸打造,至于所用的材质,仅供参考,我也一一在图例上标注了。” “是,奴婢知道了。”夏鸢低眸看了几眼设计图,这一次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杯子,从造型上看,应该比搅拌机和离心机简单很多,不涉及复杂的机械运动。 她也就能看出个大概,这图纸画得极为专业,但是一个简单的高脚杯,叶薰浅就画了三视图,但凡有经验的匠师,严格按照图纸打造,绝对不会出错。 夏鸢将图纸收下后,会直接差人送到祁王府,祁玥对叶薰浅亲自画的图纸,视若珍宝,真正送到工匠手中的,往往是临摹档。 叶薰浅揉着自己的腰,脑袋转了转,她觉得,自己再不活动活动,整个人都快僵硬掉了。 浴室中,屏风后,雾气缭绕,叶薰浅泡在热水里,闭上眼睛,无数的文字恍如调皮的精灵般徜徉在脑海中,睁开眼时,她的记忆更加深刻了。 她几乎可以确定,她小时候肯定背过这些东西,否则,她不可能再次轻易地记住这些内容。 心中默念锦绣神功心法口诀,那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缕缕细而绵密的真气自丹田而出,快速凝聚于掌心,速度比第一次快了不知多少,只是这一次,叶薰浅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再打破花瓶。 “收!”她红唇动了动,不多时又恢复了正常。 关在书屋里三天,却换来的一身内功,叶薰浅怎么想怎么觉得值! 只是……她还没有办法收放自如,熟练运用…… 就在叶薰浅沐浴之际,浅阁迎来了一位常客,祁玥站在院落里,感受到这里的气氛与两人前截然不同,见夏鸢匆匆而出,连忙叫住了她,“夏鸢,薰浅可是出了书屋?” 夏鸢猛然抬头,本想赞一下自家世子料事如神,可转而一想,又觉得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世子的观察力十分敏锐,非同一般,即使是猜到了,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阁楼,忐忑地点了点头,祁玥听罢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箭步上前,向阁楼走去,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现在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她到底好不好,在书屋里待了三天,不知道有没有变得清瘦憔悴…… 祁玥走路的速度很快,当夏鸢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了十米远,想到了叶薰浅正在沐浴,夏鸢脸色一变,立刻跑了上去,等跟上他时,祁玥都已经走到了屋子里边,和叶薰浅仅有一门之隔。 “世子,您不能进去!”夏鸢一紧张,口不择言地说,钻到了祁玥和门之间,张开双臂,摆出了十字造型。 祁玥不习惯与除了叶薰浅以外的女子亲近,哪怕是青裳和夏鸢也不例外,因而往后退了一步,他眸光凝驻在夏鸢脸上,如此紧张、焦急……这样的表情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难不成薰浅在做什么事情他不能看? 祁玥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会有什么事情他见不得,除非……薰浅和男人……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祁玥的脸色就难看得不得了,纤薄的唇冰凉地吐出两个字,“让开!” 夏鸢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摇了摇,在自家世子积威已久的压势之下,吞吞吐吐,“不……不行……世子,郡主在……” 不待夏鸢说完,祁玥弹指一挥袖,一道风刃从他指尖攒射而出,直逼夏鸢耳廓,夏鸢一惊,情急之下拼尽全力躲开,却依旧被生生斩断了一缕发,她身体向左侧一倒的同时,祁玥已然推门而入,“薰浅。” 话音刚落,男子脚步骤然一顿,眼前雾气朦胧,潮湿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女子轻靠在浴桶边上,冰肌玉骨,宛如上苍精心雕琢的杰作,那轮廓、那线条……无一不展露出女子曼妙的身姿,刚柔相济,分外妖娆。 叶薰浅冥想之时,丝毫没有想到会有人夺门而入,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还真是前世今生第一次。 意识回笼之际,男子熟悉的声音像是绕梁的余音钻入耳廓,她双臂交叉置于胸前,有些紧张地扭头,男子月华色的身影在缥缈的雾气中屹立如山,风雨不动,宛如谪降的天神,当想到了彼此目前的处境,她红唇动了动,声音有些颤,“祁玥,我在沐浴,你快出去!” 娇嗔般的话音,如玉如风,让祁玥瞬间反应过来,望着她白皙如玉的美背,嗓音略显低沉,仿若大提琴之音般性感,“薰浅,我……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转身而去,还不忘为她掩上房门。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叶薰浅悬空的心顿时落了下来,加快沐浴的速度,她在浴桶里泡着的时间也够长了,再待下去水就凉了。 祁玥在浅阁正厅里静静等待着,夏鸢给他到了一杯茶,他伸手接过,神色似是在犹豫,须臾才出声问道:“薰浅在沐浴,你怎么不早说?” 夏鸢,“……” 话说世子,您有给奴婢早说的机会么? “奴……奴婢还没来得及说……世子就已经推门而入了,所以……”夏鸢在祁玥面前一向实话实说,哪怕冒着有可能让他不高兴的风险。 他不高兴所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总好过自己说谎引起的后果要轻一些。 夏鸢站在祁玥身边,时刻留意祁玥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了叶薰浅的声音,“夏鸢,干毛巾在哪儿?我要擦头发。” “郡主您等一下,奴婢马上就来。”夏鸢顾不得祁玥,走向柜子,从中取出一方雪色的毛巾,准备走进房间,递给叶薰浅,然而在经过祁玥身边时,那方雪色方巾却被他轻而易举地夺走了。 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无比淡定道:“本世子给薰浅擦头发就好了。” 说罢也不去管夏鸢那惊讶的表情,来到门口,这一次,他吸取教训,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在门上敲了两下。 “进来。” 叶薰浅清澈的声音响起,祁玥轻轻推开木门,叶薰浅全身上下也就裹着一袭雪缎,雪缎上边缘刚好盖过胸口,下边缘抵达脚踝,衬出她纤细柔韧的身姿。 他的脚步很轻,仿佛踏在云朵上一般,走上前去,见叶薰浅身躯完成了月牙形,五指如梳,理顺自己的长发,他唇角一弯,来到她身边,将雪色的毛巾裹住她的发丝,轻轻擦拭。 起初叶薰浅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可当她回过神来后,便感觉到了异样,“祁玥?” “嗯。” 男子的声音很轻很淡,他全神贯注地给她擦拭发丝上残留的水珠,“薰浅,别动。” 叶薰浅轻嗅着空气中属于他的气息,脚趾头一上一下地动来动去,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月华色的袖子在不断地摆动着,宛如银滩细浪一般。 “祁玥……那个……我来就好了……” 两个人缄默不语的气氛,最终由叶薰浅率先打破,她直起腰肢,伸出手,准备从他手中接过毛巾,可是祁玥却好像没看到似的,微微蹙眉道:“不用。” “我还没给女孩子擦过头发呢!”祁玥伸手揽过叶薰浅的腰肢,直接将她带到了屋子中间的一方软榻上,然后让她躺在上面,他坐在软榻一头的小凳子上,继续给她擦拭,“我听药老说,女孩子洗头后,一定要及时擦干,要不然寒气侵入,以后容易头疼。” 叶薰浅听到他这漫不经心的话,心一暖,干脆也不再抗拒,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榻上,安然享受男子细心的服侍,他的动作很轻,没有扯到她的头发,也没有让她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适。 她原本湿漉漉的头发被他擦得差不多了,她正要起身,却被他按了下来,她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直到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不复最初的潮湿,方才明白,原来他是要为她烘干头发。 “薰浅,好了。”祁玥拿着梳子,替她梳理头发。 叶薰浅腹诽:敢情祁玥还是个移动的吹风机?真是居家旅游杀人放火之必备良品! 祁玥给叶薰浅把头发理顺了之后,方才注意到她的穿着,胸部之上脖子之下的肌肤不着寸缕,白皙光滑,那精致的蝴蝶骨更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夏日的凉风从窗口拂过,平添几分凉意。 他将自己外衣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不许她拒绝,“薰浅,不要穿这么少,会冷的。” 叶薰浅本想摆摆手告诉他她没这么娇弱,可一看到他眼底自然流露的认真,她改口道:“好。” 祁玥性感的薄唇往上扬了扬,他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想到她一连三日不出书屋,有些心疼,扶着她直起身体,然后自己坐在了榻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轻轻地为她按摩脑袋,“薰浅,在书屋里三日,可有收获?” “嗯。”叶薰浅点点头,她并不想隐瞒祁玥,她是喜欢他的,她愿意走出第一步,和他坦诚相对。 “可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祁玥指腹滑过她略尖的下巴,关切地问。 “我每天都有把松仁、核桃仁吃了的。” 叶薰浅动了动自己腰,脑袋从祁玥胸口歪到了他腿上,看着他那几近完美的容颜,“至于睡觉,的确……没有好好睡……” 她的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来,她看书看到入神的时候,浑然忘记了时间,等到发现时已经很晚了,一晚上睡不了几个时辰,本以为祁玥会因此把她骂一顿,谁知他只是轻叹了一声,“那薰浅,睡一会儿吧!” “现在?”叶薰浅望着窗外的阳光,诧异问道。 “现在睡一个时辰,醒来时刚好可以吃晚饭,不好吗?” 即使她努力地表现出自己精神很好的样子,但他还是从她眉宇间捕捉到了丝丝倦意,她有些为难道:“那祁玥,你先去忙吧,等过了一个时辰让琼华叫醒我就好。” “我忙完了,现在来陪你。”祁玥为了下午能够好好陪她,早上就把该处理的事情全部处理掉了,如今,他只想好好用目光丈量她的眉眼。 “可是,你在这里,我睡不着。”叶薰浅撅着嘴,不满地说。 一边瞅着祁玥那张脸,一边心想:果然是美色惑人! 祁玥对于叶薰浅这个有他在则睡不着觉的习惯很不喜欢,他以后可是要和她在一起睡一辈子的,若是现在就睡不着,那以后怎么办? “为什么?”祁玥决定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叶薰浅抿了抿唇,凝视着他男子那充满困惑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期期艾艾道:“我鼻子太灵,能够嗅到你的气息。” “我不在,你一样能够嗅到琼花的气息。” 祁玥眸光飘出窗外,定在了那微风中摇摆的花枝上,简单反驳。 言外之意:这不是理由! 叶薰浅眉毛一拧,诚然,他的话,是事实,她无从反驳,只是…… “祁玥,你想……你一个大男人在我一个女儿家的闺房里,我能睡得着么?”叶薰浅眼睛水灵灵的,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些。 谁知祁玥忽然妖孽一笑,手指轻点她的鼻尖,将她整个人都搂入了怀里,在她耳畔温醇低语:“莫非薰浅要做些什么事情之后才能睡着?” 触及他眼中促狭的神光,叶薰浅脸一红,嗔骂了一句,“没有!” 她咬了咬唇,顶着两片红霞,辩驳道:“你就这样想,如果你房间里有个女人一直在看你,你能睡着不?” “我房间里永远都不会有别的女人,除了你!” 温醇的话,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话音铿锵,像是世上最坚固的磐石。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祁玥,你又舔我脑袋! 叶薰浅的心不由得为之猛然一颤,只听他继续道:“我觉得,我抱着你睡觉,肯定会睡的香。” 祁玥不是没有和她同塌而眠过,在清莲小筑……甚至在灵泉寺,他都有将她拥入怀中,沉入梦乡直至天明过,他记得,她睡得很香。 她在梦中亲近他、温暖他……他喜欢这样的感觉,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哼。”叶薰浅说不过他,只好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他,似赌气一般。 祁玥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她偶尔使小性子而恼怒,将她圈在怀里,柔声道:“睡吧,我让膳老准备了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叶薰浅撇撇嘴,阖上双眼,偎在他怀里。 她双手还不忘握着祁玥的手腕,似乎将这当成了她生命洪流中的浮木,祁玥的手不轻不重地拂过她的肩膀,她果然是倦了,很快便睡着了。 中途琼华进来了一次,本想和叶薰浅说些事情,结果看到她拿祁玥的大腿当枕头睡觉,便识相地退了下去,将这一方空间留给了两人。 两人双手交握,祁玥本来没什么感觉,只是随着叶薰浅睡意渐沉,他发现了异样,她的手心不似以前那般凉了,取而代之的是莹润的温暖,还有…… 感受到她掌心之处凝聚的温暖,这种感觉,他但凡习武之人,都十分熟悉。 祁玥深深地看着伏在自己腿上睡着的女子,恍然忆起了和她在齐都郊外云雾林里相遇的那个夜晚,他依稀记得,他根本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任何一丝真气的流动……只是现在…… 他绝对不会相信,他的薰浅去了趟祠堂,然后关在书屋里几天,便能练就绝世神功! “薰浅,你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男子轻声叹息,似微风拂过静水时泛起的微澜,又恰如花落入土时的低语之音。 就在这时,叶薰浅翻了翻身,她侧卧于榻上,乌黑浓密的头发垂到了一边,露出了光洁如玉的背,她刚出浴后不久,自然没时间收拾自己的衣裳,祁玥的眸光无意间掠过她白皙的背部,隐约可见其后心之处,淡银色的叶片形印记若隐若现,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腹触及她后背上的印记,细细摩挲。 再看她颈上那枚会变色的玉佩,男子凤眸幽若深潭,不可量测。 韶华从指间溜走,当他想要再看清她后心上的印记时,那里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仿佛方才所看到的一切只是镜花水月! 祁玥凝视着她白皙的背,浅笑着摇头,很多东西果然是靠机缘的,强求不得。 “热……” 叶薰浅眉头蹙了蹙,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熟睡所以感受到男子动作的缘故,她不满地嘟哝着,“祁玥……你干嘛摸我后背……好热……” 听到她的话,祁玥陡然一惊,热?她怎么可能会觉得热?她穿的衣裳本就单薄,而且这屋子冬暖夏凉,断然不会让人感觉到热才对。 祁玥不敢掉以轻心,将她身上的薄被掀开,手指轻触她腕部,感受到了她体内的真气在四处流窜,他又将掌心贴在她额头上,觉得有些烫手,男子眉毛越拧越紧,一切已了然于心。 她的内功先前定然是被封住了,而且封住她内功的人用的不是一般的功法…… 一般人暂时封住修为低于自己之人的功力,往往会将其真气封在丹田,这种封住功力的法子,很容易解开,可是薰浅……她的真气被封在了心上,用的还是最深奥的封印之法,怪不得他这么多天愣是没察觉到一分一毫! 祁玥掌心凝着一团纯色的光华,与叶薰浅十指交扣,他轻轻闭上眼睛,全神贯注,替她将从心脏流出到处乱窜的真气一点一点引到丹田中去。 大概是觉得降温了,叶薰浅终于不再喊热,紧紧握住祁玥的手,纤长的睫羽一颤一颤,宛如蝶翼般美好。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祁玥才睁开眼睛,凝视着熟睡中如此可人的她,忍不住倾身在她眉心上轻轻落下一个深情的吻,恰在此时,叶薰浅懵懵懂懂地睁开了眼睛,发现了祁玥正在做什么,她狭长的凤眸扬了扬,嗔道:“祁玥,你又舔我脑袋!” 祁玥,“……” 话说,他什么时候舔她脑袋了?他明明是在疼惜她好不好! “薰浅,这不叫舔,这叫吻。” 祁玥的声音深沉而魅惑,估计是她刚刚醒来的缘故,神智还不是很清醒,祁玥注视着她火红的唇,靠近她,轻轻地啄了啄,她气息微乱,不知是心动还是情动……女子双臂环住他的腰,防止自己跌落软榻。 良久过后,难分难舍的两人才渐渐分开,女子凤目含春,瞪着他不忘数落,“祁玥,你的吻技实在是太差了!” 话音刚落,叶薰浅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好吧……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吻技算好…… “我也觉得。”祁玥反其道而行,头一遭没和叶薰浅唱反调。 叶薰浅听罢骤然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他的答复和她心里所想的那个大相庭径。 “我父王在我不满一岁的时候就去了,所以我长这么大,没人教我怎么疼爱喜欢的女子……” 祁玥难得解释这么一回,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他长这么大,只对她动了心动了情,只吻过她一个,她不给他机会,他吻技能好么? “薰浅,不如以后你来教我怎么吻好了。”祁玥看着叶薰浅,无比真诚地说。 叶薰浅,“……”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怎么不让头母牛教你吻啊?”叶薰浅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祁玥,嗔骂了一句。 谁知面前的男子不怒反笑,握住她纤纤柔荑,“莫非薰浅吻技如此之好,都是母牛教的?” 叶薰浅风中凌乱…… 两个人拌嘴,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和乐融融,吹散了浅阁过往十年的清寂,不多时门口便响起了琼华的叩门声,叶薰浅和祁玥这才消停了下来。 琼华悄悄地将门推开一个角度,仅容一人单独通过,眼睛朝着屋里看去。 叶薰浅十分安分地坐在妆镜前,衣裳已经换好了,祁玥站在她身边,给她编辫子,琼华暗暗咋舌,走了进去,“郡主,奴婢还以为你没醒呢,没想到你都已经起来了。” “被祁玥吵醒的!”叶薰浅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瞪了一眼祁玥,说道。 若不是他亲她额头,她能这么早就醒来吗? 琼华别过脑袋偷笑了好一会儿,才打趣道:“想不到祁世子编发编得如此之好!” “肯定是帮别的女人编过很多次才练得这么好的!”叶薰浅撅着嘴,连声音都如此阴阳怪气,她敛下眼睑,心想:若是没学过,祁玥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府世子会编得这么好?那才是见鬼了,居然比她自己编的还要好! “薰浅……我发誓……我没有……”祁玥无比委屈地说,他明明只是比她聪明了这么一点点,看着她示范了一下就会了,为什么到了她那里就变成是熟能生巧呢? “哼。”叶薰浅很不爽地转头,不去看他,这个时候夏鸢跑了进来,见这两个小祖宗又闹别扭了,连忙开口替祁玥说话,“郡主,奴婢可以作证,世子真的没有对别人比对郡主好。” “夏鸢,你心里到底向着谁啊?竟然帮他说话!”叶薰浅一记眼刀子向夏鸢飞去,暗忖:自家的侍女为嘛总是“吃里爬外”?难道说她对她们不够好?怎么一个个心里都向着祁玥?真是讨厌死了! 夏鸢脑袋一缩,朝祁玥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迅速移开目光,笑嘻嘻回答道:“奴婢的心当然是向着郡主的,想着郡主若是误会了世子,到时候一整天都会不开心,所以才忍不住替世子解释一句。” “你倒真是会替本郡主着想!”叶薰浅睨了一眼云淡风轻的祁玥和一脸讨好的夏鸢,咬牙切齿地说。 祁玥在听叶薰浅吐槽的同时也不忘给她编发,即使从前没做过这种事情,此时也不见半点生疏,不多时她的头发便被编好了,叶薰浅看着妆镜中的自己,满意一笑,“唔……还真不赖!” “那是自然。”祁玥让琼华和夏鸢给她将部分头发盘起,女子太过复杂的发式他目前是不会梳的,祁玥对于自己不会做的事情,向来不会逞强,扬长避短,方为人间正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琼华夏鸢替叶薰浅打理了,祁玥坐在一旁,悠然品着浅阁的茶水,味道就是和别人家的不一样,时不时瞧着里边的叶薰浅。 这一瞬,他的心中温暖如春,她的身影,就是他人生蓝图中最美的亮色! 正当叶薰浅打理好自己准备和祁玥一起出门的时候,侍女匆匆而来,见叶薰浅挽着祁玥的手臂,她怔了怔。 撇开两人的身份不谈,单从这画面上看,毫无违和感,即使是站在祁玥身边,叶薰浅也丝毫不逊半分,彼此亲近,俨然一对绝代璧人。 见侍女不说话,眼神仿佛被什么黏住了似的无法离开,叶薰浅忍不住打趣道:“祁世子,你看你美得惊天动地,连我家侍女也难逃魔掌!” 调笑的话打破周遭的平静,瞬间将那名侍女的魂给拉了回来,但见她急忙跪了下来,“郡主恕罪,奴婢走神了。” “起来,要怪就怪祁玥长着张爱招桃花的脸!”叶薰浅不是什么爱苛待下人的主子,笑盈盈地说。 侍女听罢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见叶薰浅没有怪罪的意思,顿时放下心来,还未来得及禀报,就听叶薰浅开口询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回郡主的话,是江南的林大小姐求见。”侍女当然看得出来叶薰浅这是要和祁玥出门,这个节骨眼上,禀报这种消息,绝对是不讨喜的,因此连说话的语气都分外战战兢兢。 “林茜?”叶薰浅听到“林大小姐”这四个字,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林茜,天下之大,姓林的人何其之多,然而被称为江南大小姐的人只有她一个! 侍女点了点头,无声地告诉叶薰浅她的猜测没有错。 “她来做什么?”叶薰浅右手手背轻轻贴在自己的下巴上,眉毛微微一拧,和祁玥对视一眼,说道。 祁玥面上没什么情绪,似是在思考,叶薰浅也只是这么随口一问,并非一定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看着侍女问道:“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 侍女摇了摇头道:“没有。” “请她进来。”叶薰浅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很快就下了决定,就算是临时见林茜一面,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祁玥眸光微微变了变,看着叶薰浅从自己身边离开,往正厅里走去,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林茜不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一身素衣,凉风袭来,衣袂飘飘,仿佛要在下一刻羽化登仙,额头上的雪珍珠却为她平添了几分俏丽。 在浅阁里见到祁玥,她似乎有些惊讶,不过想到叶薰浅和祁玥之间的关系,她随即释然了。 “不知林小姐找我所为何事?”叶薰浅率先打破沉默,她肚子饿了,并不想在这里待太长时间,因此希望林茜开门见山。 “是有些事情。”林茜眸光从祁玥身上匆匆而过,最后定在了叶薰浅身上,点了点头。 祁玥不知道林茜要跟叶薰浅说什么,却也没有在这里“妨碍”她们说话的习惯,于是从叶薰浅身侧的座位上起身,对她小声说道:“薰浅,我在外面等你。” “好。”叶薰浅微笑着应下,慢慢松开他的手,看着他走出房门后,才将目光收回。 林茜没有错过她眼里那平静中暗藏一丝眷恋的眼神,缓步上前,靠近她,悠悠一问,“郡主喜欢祁世子?” “我以为你知道。”叶薰浅看着林茜,声音平淡无奇,掀不起半丝波澜,全然没有和祁玥在一起时的多变情绪。 此时,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男子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牵动她的喜怒哀乐! “也对!” 林茜对叶薰浅的态度也很淡,淡得像是无色无味的水,她修养极好,不似叶怜香和元毓那般虚有其表,也不像杜若那样将最真实的自己隐藏在单纯可人的外表下,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她,叶薰浅觉得应该是“纯粹”。 “祁世子圣云殿求娶郡主,郡主并没有拒绝,若不是喜欢,又怎会接受?”林茜微笑着分析,她看着叶薰浅的眼神并无恶意,一点儿都不像是外面所传言的那般“代父进京述职为兄长报仇行刺薰浅郡主”! “林小姐今日来应该不是要和我讨论我究竟喜欢谁这个问题吧?” 不管林茜看起来多么和善,叶薰浅都不会忘记这么一个“事实”:去年五月齐皇下旨,给她和林长卿赐婚,结果林长卿死于非命。 林茜进京目的未明,她还是小心为妙。 “自然不是。” 林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叶薰浅,果然是个不喜寒暄的主儿,才和她见面一会儿,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如此,那她也不浪费那些时间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喜欢阿洵,你若不喜欢他,就和他说清楚,免得他只要听到了一点风吹草动,便从江南千里迢迢赶赴齐都!” 叶薰浅听到这句话,对林茜不由得高看了几分,她所表达的喜欢是如此的直接,没有半点忸怩做作之态,元毓杜若之流和她一比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是你们口中的三殿下。”林茜见叶薰浅不说话,以为她不明白自己说的是谁,于是改口道。 “林小姐喜欢三皇子。” 听到林茜进一步的解释,叶薰浅若还是不知道她所说的“阿洵”是谁,那她就真的是白在情报局待十年了。 “是,我喜欢他。”林茜从小被父亲和哥哥捧在手心里宠着,在她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得不到,她只知道,凡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要竭尽全力去争取,而不是坐以待毙等待机会的降临。 “林小姐的要求,请恕薰浅不能答应。”叶薰浅到底是理智的,别人对她实话实说,那么她也就省了那一大堆迂回曲折的繁文缛节,直截了当地给出自己的答复。 “为什么?”林茜猛然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叶薰浅,她既然不喜欢元洵,那么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才是。 叶薰浅对此并不在意,她徐徐起身,走到林茜跟前,抿了抿唇道:“三殿下从未说过他喜欢我,我也从未说过喜欢他,请问我如何与他说清楚?我要与他说清楚些什么?” 林茜听罢顿时感到一阵懊恼,诚然,叶薰浅的话已经打动了她,元洵从未告诉过叶薰浅他的喜欢,叶薰浅若贸然与之划清界限,倒显得自作多情! “是我考虑不周,还请郡主不要介意。”林茜落落大方地说,并没有因此而掩饰自己的失误。 “无妨。”叶薰浅摆了摆手,她对林茜的印象不错,她敢到自己面前说这么一番话,足以证明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 想到这,叶薰浅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林茜的勇敢相比,她倒是显得怯懦了。 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林茜的眸子乌黑明亮,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暗箭伤人的主儿,真是不知道她怎么就摊上了珍珠桥那档子事儿? 难得有机会见面,叶薰浅自然不会放过,她看着林茜,想了一会儿,缓缓问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心底一直压着个疑问,不知林小姐可否为我解惑?” “有祁世子这样的智囊在侧,郡主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林茜灵动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截然不同,叶薰浅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唇角一弯,笑言:“有。” “那么,郡主请说。” 今日林茜来贤王府时单独过来的,并没有带任何侍卫,也没有将她的长矛带过来,这样的她,倒是少了几分煞气,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明丽。 “珍珠桥的事情,我想知道,林小姐是否参与其中。”叶薰浅开门见山道,她实在是无法想象侠女一般的林茜会做这种龌龊事。 林茜眉毛微微一挑,并没有因此而非常意外,诚然,在叶薰浅说想请她解惑的时候,她便猜到了这个问题。 雪衣女子静立于正厅中央,目光清澈,看着叶薰浅,半晌,红唇轻启,“没有。” “我信你。” 几乎在林茜话音刚落的同时,叶薰浅颔首微笑,三个字从她唇角飘出,却重如九鼎,让林茜不由得怔了怔,面前的女子就如此相信她? 要知道,她们相隔十万八千里,十年里毫无交集,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还极有可能是曾经置之于死地的人,她就这样轻易地选择了相信,难道就不怕自己判断有误吗? “我克死你哥哥,你不恨我吗?”叶薰浅凝视着久久不语的杜若,终究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元毓因为符临的死恨毒了她,那么林茜呢? 林长卿是她唯一的哥哥,他们兄妹俩的感情更是好得不得了,从小到大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着兄长被别的女人克死了,她焉能不恨? 林茜本以为今日一行到此为止,却没想到叶薰浅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她眸色一淡,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一般,“哥哥的死,和郡主无关。” “林小姐当真这么认为?”叶薰浅皱了皱眉,她本以为至少会扯上一点关系的,谁知会是这般结果? “是。” 林茜斩钉截铁般的话,让叶薰浅神色一缓,她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向上倾斜,眺望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就在这时,夏鸢扣了扣门,方才将叶薰浅的思绪拉回。 “何事?” “郡主,世子已经等了一刻钟了。”夏鸢眼神从林茜身上飘过,然后定在了叶薰浅身上,适时地提醒了一句,生怕叶薰浅与林茜谈话忘记了时辰,耽误了和祁玥一起吃晚饭的时间。 “哦,我知道了。”叶薰浅朝着夏鸢点了点头,林茜想起了自己进来时有看到祁玥在外边藤椅上边坐着,边翻看几案旁书籍的情景,敢情是在等叶薰浅?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诚道歉,“对不住了,耽误了郡主的时间。” “不碍事。” 叶薰浅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携带的东西,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对林茜匆匆道:“辜负林小姐所托,薰浅深感抱歉,如若林小姐喜欢三皇子,大可放手一搏,他日二位若比翼齐飞,薰浅祝福你们。” “好。”林茜听罢也不矫情,她喜欢元洵并非一朝一夕,今日来贤王府,是想亲自确认叶薰浅对元洵的心,如果没有半点男女之情,那么她也就放心了。 毕竟,她虽然喜欢一个男人,但还没疯狂到要横刀夺爱的地步。 “郡主小心杜小姐,她绝非等闲之辈。”林茜目视叶薰浅离开的背影,忽然出声一唤。 叶薰浅前脚踏出门槛,在听到林茜这句话后身形一顿,她扭头向后一看,唇角边依旧荡漾着浅浅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 林茜亲自登门拜访,叶薰浅作为主人,在这个时候撂下客人,独自离开,照理说有些不礼貌,只是两人身份有别,她这么做倒也不是很失礼,而且夏鸢在叶薰浅跨过门槛的刹那间已经来到了林茜跟前,此时对林茜微笑道:“林小姐,奴婢奉命送您一程。” “奉谁的命呢?”林茜一边往外面走一边笑着问。 “自然是我家世子。” 夏鸢直言不讳,林茜忍不住唇角勾了勾,眸光往一侧望去,琼花丛边那对牵着手的男女,有说有笑,彼此亲近,如斯画面,总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句话: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你这丫鬟还真是特别,人都到了贤王府了,心还向着旧主子,难不成就不怕你家郡主生气?” 林茜联想起自己和叶薰浅谈话之际,夏鸢跑进来提醒叶薰浅时辰不早的事情,不难猜出,到底是谁等不及了。 “人不可如雨落忘川那般忘记自己的根本,况且郡主迟早也是自家人。”夏鸢对祁玥分外有信心,她家世子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谁能想到在炼狱中浴火重生的世子这么厉害,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把以清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郡主给搞定了呢! “你倒是自信。”林茜不可置否,具体的事情她不清楚,不过从来到齐都开始,每当她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听到人们提起“叶薰浅”这三个字时,总不会忘记“祁玥”二字。 “只要是世子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奴婢相信他。” 林茜虽是江南大小姐,这会儿和夏鸢闲聊时倒也没有摆架子,十分随和,两人很快就走到了贤王府门口,夏鸢微笑道别,看着林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之后方才离开。 叶薰浅和祁玥漫步在街道上,女子手中拿着多琼花,有事没事总喜欢摇呀摇,东张西望,反观男子,不论她在看什么,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她。 “薰浅,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祁玥想起了她身体中的那股真气,生怕她掌控不好会出意外,因此格外担心地问。 叶薰浅停下前行的脚步,在祁玥身边转了三圈,方才神采奕奕地回答,“你看我像是不舒服的人吗?” 祁玥淡笑着,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你总是说你不像是身体不适的人,可是……” “那不算!” 不待祁玥道出,叶薰浅便抢先了,她无比怨念地瞪了祁玥一眼,女孩子的月亮潮汐能与平时一样么? 两人从贤王府走到祁王府,并没有花很长时间,行至王府门口的麒麟旁,叶薰浅忽然不再往前走了,祁玥看了一眼脚下的台阶,然后不解地问道:“薰浅,怎么了?” “祁玥,刚刚林茜说了,她与珍珠桥行刺事件无关,我相信了。”叶薰浅到底是记挂着这件事的,在她看来,哪怕当初祁玥曾暗示过她林茜是替罪羔羊她也没有完全相信。 祁玥一怔,他知道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只想说这么一件事,于是以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说我和林长卿的死无关,我也相信了。”叶薰浅看着祁玥深邃的眸子,继续平静道。 “确实无关。”祁玥唇角一勾,右手从她耳侧绕过,抚了抚她的长发,像是对待自己最珍惜的宝贝似的。 叶薰浅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拒绝他的亲近,她上前一步,靠近他,红唇动了动,“祁玥,你知道林长卿是怎么死的吗?” “听说过一点点。”祁玥保守地回答,他并不想叶薰浅为这些事情操心,因此不打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悉数告知。 “哦,仅此而已?”叶薰浅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了祁玥的右手上,男子微微一笑,手指蜷起,将她纤纤素手包裹其中,然后牵着她走上台阶。 面对着心爱之人的疑惑,祁玥依旧淡定如斯,从他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破绽,“嗯。” “那么把你知道的一点点告诉我好了。”叶薰浅觉得,祁玥的一点点,和别人的很多很多相比,那也是多的。 “薰浅,我不想和你谈论别的男人。”祁玥蹙了蹙眉,似乎对此感到非常不满,他也没听说过薰浅跟别人谈论过他,怎么就对别的男人这么感兴趣?难不成还真无比狗血地喜欢前前前任未婚夫? “祁玥,你这是吃醋吗?”叶薰浅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酸味,打趣问道。 祁玥对此从不否认,伸手揽过她的腰,扣在怀里,“你猜对了。” “醋坛子!”叶薰浅没好气地吐槽。 “你知道就好。” 男子在她唇角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而后凝视着她粉绯色的脸庞,款款而言,“所以,以后不许太关心别的男人,要不然我会吃醋。” 叶薰浅十分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男人承认自己爱吃醋的,在她印象中,祁玥是个傲娇又别扭的家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承认自己爱吃醋这种怂事都干得出来了? “我哪儿有太关心别的男人?”叶薰浅边走边说,脑海中闪过好几个影子,反问一声。 “还说没有!” 祁玥在这件事情上半点不让,毫不客气地反驳,“你为了宫羽把我送给你的冰蚕都祭了出去!” “祁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干了什么事情!”叶薰浅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某人,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祁玥的心骤然一揪,可脸上却没什么情绪,他背着她做的事情的确不少,只是……她究竟知道几分? 在没有摸清这一点之前,祁玥选择了沉默,他绝对不会不打自招! “宫羽这么急着离开贤王府,是不是你做的?”叶薰浅向来柔和的眸光顿时犀利了起来,宛若破晓的山峰,穿透薄雾,直指苍穹。 “我讨厌他整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祁玥伸出双臂,将叶薰浅禁锢在自己身旁,不去管她生气与否,反正他就是要她留在他身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哼!” 叶薰浅,“……” 某世子傲娇的风格哪怕是经历千年万年也不会有丝毫更改,这一事实,直到很多年后叶薰浅方才明白,此时她如玉的容颜上浮现丝丝无奈,“我只是想从宫羽口中知道一些事情,没有别的意思!” 叶薰浅难得这般语重心长的解释,让祁玥脸色稍稍好了些,“薰浅,可是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祁玥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后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言,有些事情,他的确察觉到了,但是她并不知晓…… “祁玥,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叶薰浅握着祁玥手腕的手忽然一紧,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腕力已经比先前大了几倍不止。 祁玥的手微微一抖,就算武功高强,那也是会痛的好不好! 不过这种疼痛,来自于她,他甘之如饴。 “知道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如斯话语,被男子用最最简单平淡的话道出,那语气,就仿佛和在说“今天天气很不错”一般淡然,正是这份淡然,在叶薰浅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还有吗?”女子湖蓝色的身影笔直而立,咬牙切齿般从她唇边溢出这三个字。 “知道你偷偷画了很多男人的画像。” 叶薰浅,“……” 话说她每一次画完后都把画册藏了起来,连琼华和夏鸢都不一定能找到,祁玥如何会知道? “祁玥,我那不是偷偷画,而是光明正大的画!” 祁玥,“……” 某世子的脸刹那间黑透了,他在她书桌上看到了自己的画像,然后由此推测她还画了其他男人的画像……没想到竟然真有此事! 更可恶的是,还光明正大! “祁玥,你黑着一张脸做什么?”叶薰浅感觉到自己面前的男子气息陡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底气有些不足地说。 “以后不许画别人。”男子一步一步靠近她,不知思考了多久,方才轻声一叹,而后将她重新搂到了怀中。 叶薰浅小嘴儿向上撅起,也不去和祁玥唱反调,无比听话地点了点头,“好。” “这才乖。”祁玥唇角微微勾起,荡漾着一丝潋滟的笑容,这一瞬,他世界因为她的一个“好”字而开满了鲜花。 两人在祁王府里手拉手散步这种事情早已数见不鲜,下人们即使见着了也不会到处乱说,更何况现在两人还有婚约在身! “在书屋里做了三日苦行僧,今晚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对于叶薰浅的五脏庙,祁玥从来都是不遗余力地喂饱! “那你不许让我赔银子!”叶薰浅趁机说道,她可不希望自己好吃好喝了一顿之后被这个黑心的男人敲诈银子! 祁玥听罢不由得笑出声来,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戏谑道:“薰浅还惦记着那件事呢!”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叶薰浅恶狠狠地说,不就是剪坏了他的亵衣嘛,他竟然让她赔,到最后还和她在画船里上演了一出“春宫戏”,她那第一闺秀的脸都被丢光了! “既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不如给我缝制一件得了!”祁玥脑海中灵光一闪,得了便宜还卖乖道。 “你想得美!” 几乎同时,女子的话脱口而出,祁玥注视着叶薰浅顷刻之间丰富多彩的表情,宠溺地摇了摇头,笑道:“我不过是给你一个建议,否则你时刻记着这件事,多不好呀!” 叶薰浅瞪着他,不说话,祁玥见状继续游说某人,“反正薰浅的针线活不错,连人的伤口都能用针线缝合,更别说是区区一件衣裳了。” “信不信我把你嘴巴缝上!”眼见祁玥越说越离谱,叶薰浅红润的双唇忽然动了动,毫不客气道。 祁玥听罢粲然一笑,那笑容,似月色银辉倾倒在了天河里,璀璨逼人,他双臂环住她盈盈可握的楚腰,在她饱满的上唇上亲了亲,而后声音温醇,“你舍得?缝了我嘴巴,就没人吻你了。” 叶薰浅脑门儿后无数根黑线宛若雨后春笋般冒出…… “我找别人去!”女子不服气道。 “除了我,谁敢吻你?” 她是他的未婚妻,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敢碰她? ------题外话------ 更新啦啦,话说存稿很忧伤,呜呜呜~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祁世子耍流氓! “我找头母牛去!”叶薰浅赌气一般说道,她就是不要祁玥占上风,凭什么每一次都是她吃亏? 祁玥,“……” 这丫头还真是不愿吃亏,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他今日总算是长见识了! “本世子最近想开一家烤牛肉的馆子了。”祁玥眼睛眨了眨,那眼神说有多单纯就有多单纯,叶薰浅翻了翻白眼,果然是只腹黑货! 她撅着嘴,静静地瞪着他,不说话,祁玥见状上前,圈住她,款款道:“薰浅,不如你去做老板娘好了。” 叶薰浅脸黑了黑,胳膊肘用力地推了推他,示意他不要太过分。 可男子却仿佛没看到一般,笑意依旧,妖孽惑人,低声在她耳边小声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去找母牛!” “祁玥,你存心拆我的台是不是?”叶薰浅微微扭头,和他靠得很近很近,声音有些小,却蕴藏着十足的别扭,祁玥听到情操大好,“怎么会呢?本世子喜欢妇唱夫随!” “那你还……” 不待女子说完,那声音便淹没在了无边无际的深吻中,缠缠绵绵,地老天荒…… 情起时,她靠在他怀里,两人紧紧相拥,仿佛一辈子都不要再分开,清风拂槛,荷塘月色,十指交扣,天涯不老。 “我饿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薰浅跺了跺脚,娇嗔一句,祁玥方才回神,凝视着怀中双目含情的女子,为她撩起垂在耳边的细发,“这就带你去吃饭。” 话毕,男子牵着她的手转身,向着清莲小筑走去。 叶薰浅望着那湖上古色古香的建筑,她已经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步伐跟上,两人再次踏足小筑,一个月以来,往事历历在目,她的嘴角自然而然地牵了起来,眸光停驻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每每此时,她总是忍不住去想,他,会是那个牵着她的手与她偕老一生的人吗? “薰浅,在想什么?” 祁玥拉着她来到房间里,扶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见她眸光清淡,有些出神,一边给她拿筷子一边问道。 叶薰浅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玉盘珍馐,香味诱人,却及不上他一分一毫,她嘴儿呢喃,“祁玥……” “嗯?”男子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专心扒饭,反而这样看着他做什么。 她究竟知不知道,这种眼神,能够轻而易举地摧毁一个男人骄傲的自制力! “唔……你以前见过我的,对吗?”叶薰浅眨着眼睛,声音软糯糯的,连眼神也不同于平日里的清澈淡冷,而是如同月色般醉人。 祁玥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说,不过想到了她房间里的那两只血龙木雕,他唇角微微翘起,依旧点了点头,“是见过。” “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了?”祁玥揉了揉她的脑袋,接着给她布菜,他的动作是如此的优雅,优雅得令人着迷。 叶薰浅好看的眉头倏然紧紧皱起,这个男人不论做什么都这么好看,怪不得那什么大齐第一美人、青岚公主都被他迷得团团转! “只是有些好奇。”叶薰浅避重就轻地回答,拿起玉筷,开始往自己嘴里填东西。 祁玥见她开始吃饭,也就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深深地凝视着自己身旁的女子,心中暗忖:爷爷究竟对薰浅说了什么?怎么她从出了祠堂开始就如此反常? 先是锁在书屋里好几天,出来后心上的封印便解开了,而且,这几天……灵泉寺里的那个人好像在故意躲着他…… “有什么可好奇的!不过就是些陈年往事罢了!”祁玥怕叶薰浅多想,于是给她盛了一碗汤,亲自喂到她嘴边。 叶薰浅看着伸到自己唇畔的汤勺,张开嘴,将勺中的靓汤喝得一滴不剩,祁玥满意一笑,继续,“再喝一点。” “迟早会被你喂成猪!”叶薰浅来者不拒,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好,可是祁玥真的长得很好看,若是不喝他亲手喂的汤,她都觉得有些可惜了。 “不碍事,祁王府养得起猪。” 云淡风轻的话从男子唇边飘出,让叶薰浅分外无语,他这是真要把她当猪养吗? “祁玥,你别光喂我,你自己也吃!” 大概是祁玥做得太明显了,叶薰浅不好意思地说,将他喂到嘴边的汤推了过去,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勺子里的汤水溅了出来,滴落在他的衣衫上,她顿时急了,条件反射般以手相拂,企图替他擦拭干净。 以往发生这种事情,青泉或是青裳早就走了上来,递上干净的帕子,让祁玥自己清理了,毕竟,他们家世子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只是这一次,两人却在祁玥凤眸中刹那间迸射的寒光中止步,目光徐徐落在了叶薰浅身上,然后忍不住别过头偷笑出声。 叶薰浅紧张之余,听到青泉和青裳的偷笑声,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脸颊绯红,宛若朝霞,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夏夜的清风,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旖旎,叶薰浅只觉得脸颊滚烫如火,而祁玥的目光就像是绵密的网,将她包裹其中,无处可逃,不待她说话,男子蛊惑般的嗓音响起,“薰浅,你摸哪里?” “轰隆”的一声在女子脑海中炸开,宛若平地一声惊雷,她手指颤了颤,此刻仿佛失去了知觉,祁玥笑意勾魂夺魄,握住了她柔弱无骨的手,然后轻轻一拉,牵引她入怀,用仅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小声道:“男人的裤裆,可不能随便摸,虽然,我很乐意给你摸。” “祁玥,你耍流氓!”叶薰浅红着脸,瞪着自己身旁这只妖孽,咬牙切齿地骂道。 “薰浅,你可冤枉我了,是你自己要摸的,而我不过是……嗯嗯……没有阻止……”祁玥将她整个人都揽入了怀中,她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及笄了……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将汤水滴落在衣衫上的?”叶薰浅到底不是最初的叶薰浅,对于祁玥的了解,更不会停留在初见时,以这个男人的身手,若是他想避免,这汤勺里的汤,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溅到他身上一分一毫的! 除非他是故意…… “薰浅,你可不能冤枉我,明明是你拂了我的手腕,汤水一不小心溅落的,你不是亲眼所见么?”祁玥打死也不会承认,况且凭借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将叶薰浅绕进去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也不可能这么巧……”叶薰浅眼神往祁玥某处瞥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底气有些不足地说。 “反正你早就摸过了,再摸一次也没什么,我不会介意的!”某世子大义凛然地说,让叶薰浅羞得想去撞墙,什么叫做她早就摸过了? “我……我那不是事急从权嘛……”叶薰浅转过脑袋,不去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 那个夜晚,月光皎洁,云雾林中的事情一点一点浮上心头,女子娇颜胜火,美艳不可方物,祁玥从未见过如此千娇百媚的她,一颗心被挠得痒痒的,却强忍住内心的悸动,声音低如暗潮,“那你再事急从权一次好了。” “你说什么?”叶薰浅眼睛都忍不住抽了一抽,话说她没听错吧? 祁玥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究竟有多离谱,不过,既然说出来了,那他就不可能再收回去,即使他愿意收回那句话,薰浅也不会当做是没听到。 他手腕一挥,两扇门仿若被狂风吹动一般,同时阖上,屋子里霎时只剩下了两人,珠晖之下他黑眸灼潋逼人,盛放着星光般璀璨的华彩,“我的意思是……薰浅……嗯嗯……我们迟早都会是夫妻……” 夫妻亲密,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一听到“夫妻”这两个字,她羞红了脸,察觉到他们此刻相拥的姿势,她的呼吸,仿佛被风拂乱了,她凶神恶煞地看着他,骂道:“祁玥,你脸皮到底有多厚啊!竟然和一个没及笄的少女说这个!” “及笄,或是没及笄,不都是我的么?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区别?”祁玥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看着她说道。 叶薰浅一囧,某人再次刷新了他的下限! 祁玥见叶薰浅不说话,以为他说得还不够清楚,于是继续道:“反正云侧妃对你不好,你父王更是没把你当亲生女儿,爷爷虽宠你如命,可也断然不会教你那些闺阁之事的,不如我教你好了。” “你到底碰到多少个女人?”叶薰浅那红艳艳的脸蛋瞬间黑得给锅底似的,尤其是在听到祁玥这最后一句话时! 什么叫做他教她?她会的理论会比他少? “就只碰过你。”祁玥老老实实回答。 叶薰浅听罢冷笑一声,“哼,那你还敢教我?” 祁玥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眸光依旧醉人,彷如世上最醇郁的美酒,“薰浅有所不知,有些事情,对男人来说,是无师自通的。” “好个无师自通!”叶薰浅咬咬牙,眼神像是利剑般投射在祁玥脸上,仿佛要将他那张脸射成窟窿似的。 感觉到自己心爱之人宛若小兽般炸毛了,祁玥识相地不再火上浇油,他缓缓松开拥抱她的手,起身,温暖的怀抱骤然消失,叶薰浅觉得有些不习惯,眼神跟随着他移动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问道:“祁玥,你要去哪儿?” 祁玥脚步顿时一停,转身看着坐在长椅上的她,笑道:“去换身衣裳,薰浅要一块儿吗?” “谁要跟你一块儿了!”叶薰浅嘴硬,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在关心他,于是侧过头,拿起筷子,开始横扫饭局。 祁玥见叶薰浅胃口不错,微笑着离开,走进卧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后方才出来,叶薰浅夹菜的同时,抬眼瞧了下款款而来的他,依旧如同往日那般绝世倾华,这个男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足以令天地黯然失色的风景线。 “慢点吃,吃完了我带你去个地方!”祁玥拿起餐桌上的帕子,给叶薰浅擦了擦嘴,声音依旧温和。 “好。”叶薰浅点头答应,她本就愁着晚上吃完饭了去哪里玩,如今祁玥这么说,倒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她在现代养成了晚睡的习惯,不喜欢*点钟就睡觉,难得遇到一个跟她一样的,即使很不愿意,叶薰浅也不得不承认,祁玥的生物钟和她还真有些相似,只不过他起得比她早。 两人坐在一块儿吃饭,这一桌子的菜肴都是按照叶薰浅的口味做的,自从知道叶薰浅和皇后关系匪浅这件事后,祁玥便开始向皇后打听叶薰浅小时候的事情了。 他在别的地方查不到,那么在皇后那里总该是能获知一二的! 两人吃过晚饭后,祁玥吩咐青裳将温水端进来,他撩起衣袖,亲自将银盆中的手帕拿起,并拧去多余的水,给她擦手,还有腮边不小心沾染的汤渍,宠溺道:“你看你,吃个饭,跟只花猫似的。” 一旁的青裳听罢偷偷一笑,世子这比喻还真是贴切……不过在世子心中,哪怕郡主是只老虎,恐怕也是世间最可爱的小老虎吧! 要不然,他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费尽心思要娶她? “我吃饭就是要尽兴!”叶薰浅知道自己吃相不好,尤其是跟祁玥一比,那就是灰溜溜的仓鼠与高贵波斯猫的区别! “知道!”祁玥并没有责备她不守规矩的意思,他府里守规矩的人多了去了,不缺她一个! “祁玥,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吃那么少,怎么长大的啊?”叶薰浅不是第一次跟祁玥吃饭,她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饭量不大,甚至比她的饭量还要小一些,这着实很不正常好不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祁玥眸子暗了暗,他身体不好,所以每顿饭吃得并不多,不过每次看着她津津有味的模样,他的胃口也会因此而变好一些…… 这些年膳老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但是他的胃口还是没有多大变化。 “郡……郡主……”青裳轻咳了一声,将叶薰浅的眼神吸引了过来,她摇了摇头,示意叶薰浅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面较真了。 叶薰浅黑玉般的眼珠子一转,很快就察觉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除了祁玥之外,还有谁能让青裳露出这般神情? “祁玥,你不喜欢吃这些,让厨房做你喜欢吃的就好了,没必要为了这迁就我的!”叶薰浅眨了眨眼睛道。 “不是。”祁玥扯了扯她的袖子,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叶薰浅不解地问,不爱吃饭,这个习惯可不好,万一以后他们的小宝宝学他爹一样挑食,那可就完蛋了! 某人如是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洞有些大了,连这么长远的事情都能想到。 祁玥眸光朝着青裳飘去,示意她先出去,而后对叶薰浅道:“薰浅,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吃得不多。” “以后我给你做好吃的。”叶薰浅张开双臂,抱住男子的腰身,软软地说。 她就不信,现代的零食征服不了祁玥的胃口! 不管她说的究竟有几分可信度,但是她这句话,便已如同一碗碗温泉汤药,温暖、滋润着他干涸的心,他勾唇一笑,“好。” 祁玥认为,他的薰浅不是不会下厨,而是不会普通的厨艺,她做的点心味道很特别,那个巧克力尤其好吃。 再说了,齐都的贵女们,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不在少数,但是会下厨的恐怕是凤毛麟角,只因这个时代,君子远庖厨,淑女同样也远庖厨! 名门贵女们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黹女红、乃至算术,都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方便嫁人都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当家主母! 下厨这种事情,自然有专门的厨子和丫鬟去做,身份高贵的人是不屑于做这些的! “祁玥,我的高脚杯什么时候打造好?”叶薰浅和祁玥边走出清莲小筑,边问。 图纸她已经交给夏鸢了,以祁玥的办事效率,应该会很快才是,她在现代生活了十年,很多习惯一时很难改变,尤其是现代所崇尚的极简主义在这里更是难寻踪迹。 “三天后。”祁玥伸出三根手指,给出确切的回复,心想:幸亏他六年前买下了整座水玉山,否则薰浅要打造离心机、搅拌机、还有现在的高脚杯等等,他哪儿来那么多上好水玉给她折腾啊! 真不知道她脑袋瓜子里怎么就装着那么多东西,她要的东西,都是别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尤其是那离心机和搅拌机,如此复杂的玩意儿,恐怕也只有不夜城的人能设计得出来! “薰浅要高脚杯做什么?”祁玥见惯了普通的瓷杯,美轮美奂,花色繁多,却从未见过高脚杯这种东西,当夏鸢把图纸给他的时候,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知晓了这高脚杯应该是什么模样的,纯色水玉打造,不带半点花纹,简约到了极点。 “当然是喝酒用了。”叶薰浅不假思索道,葡萄美酒夜光杯,高脚杯和葡萄酒几乎是绝配! “薰浅会喝酒?”祁玥语气莫名地问,他还没听说过齐都哪位贵女会喝酒呢! “是葡萄酒啦!”叶薰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有意识到祁玥脸上一闪而过的古怪表情。 祁玥点了点头,这葡萄酒是什么玩意儿他暂且不知,不过名字里有“葡萄”二字,那应该是以葡萄作为原料酿制的吧……刚好他在城西有一座葡萄园,改天可以带她去那里小住几天,远离这齐都的纷纷扰扰,享受一下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光。 “祁玥,你要带我去哪里?” 两人牵着手,一路上亲密交谈,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祁王府,路上行人依旧,叶薰浅不由得感叹,果然是大齐繁华之都,若是换做一些小城市,这个时间点,城内城外早已万籁俱静了! “去见一个人。”祁玥回答道,那日和叶薰浅去灵泉寺,本想为她求支姻缘签,结果慧灵大师“恰巧”闭关,还扯出了贤王妃当年的事情,薰浅忘记了这一茬事,他可不会忘记这世间还有生死签一说。 生死签,易生死,知过去,测未来。 这是古籍上关于生死签的记载,据说是施展易魂术的媒介之一,本质上是容器和阵法的结合体,承载受术者往昔记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薰浅五岁以前的记忆应该在生死签中! 只是那慧灵大师,貌似不打算出关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谁的特别关照…… “谁呀?”叶薰浅好奇地问道。 直觉告诉她,祁玥要带她去见的人不简单! “慧灵大师。”祁玥薄唇轻牵,如实回答。 “那不是应该去灵泉寺吗?”叶薰浅记性绝对不差,在灵泉寺里发生的事情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慧灵大师不就是祁玥口中那个神乎其神的神棍么? “上次我们去灵泉寺,可见着他了?”祁玥反问,他明明算好了那天慧灵会在,结果去了却被告知已经闭关,若非薰浅在旁边,他非拆了素风堂不可,闭关?这种理由骗骗薰浅还差不多! “上次不是说闭关了吗?”叶薰浅眼里闪现一丝迷茫,好似被清晨的薄雾遮挡住了视线一般,她蹙了蹙眉,见祁玥不说话,她试探着问,“难不成是躲着我们?” “聪明!”祁玥好不吝啬地赞赏道,她居然看出来了,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齐都的那些娇娇女拿什么来和他的薰浅比?而且,他对她口中的“我们”二字很是喜欢,她说“我们”,而不是说“我”,这说明,在她内心的深处,其实是有他的! “为什么?”叶薰浅的眼神在来往的行人中穿梭,好似在寻找着谁一般。 祁玥握着她的手,一路前行,并没有因为她这个问题而停下步伐,嗓音缥缈如烟,“听说你爷爷和他很熟。” “哦,是吗?”叶薰浅怔了怔,显然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重关系在,只听祁玥继续道:“慧灵在七大高手中排名第五,而你爷爷排名第四。” “糟老头子这么厉害?”叶薰浅喃喃道,本以为就是个邋遢的老头子,就算武功高强也高不到哪里去,却没想到……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呢! 叶薰浅听说过九州风云榜,皆为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但是对七大高手却陌生得很,毕竟街头巷尾的人们最热衷的永远是九州风云榜,而不是成名已久几乎淡出人们视线的七大高手。 “那其他人呢?”女子打破砂锅,穷源竟委。 “排名第七的黛青,你应该见过的,他在凤羽山庄。”祁玥不打算向叶薰浅隐瞒这些,当知晓她身怀武功之后,他便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会遇到他们。 她若只是个普通的柔弱少女,他不介意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只是她心脉之处的封印已经松动了,所以她的武功正在慢慢恢复,从下午的情形上看,她的功力应该不弱。 “就是那个给凤羽山庄看门的老头儿?”叶薰浅对黛青还是有点印象的,那老头的步子很稳,比一般老者要稳很多,当她从他身边经过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老头恐怕和糟老头子一个级别的。 “对。” 祁玥肯定地给出答案,这下子叶薰浅困惑了,“可是……不是说宫羽比黛青还要厉害么?” 要不然怎么打败七大高手之末,跻身九州风云榜第二? “那倒也未必,宫羽修习的功法特殊,是火凤诀,至阳至烈,即使是武功比他高的人,他也能以弱胜强,反败为胜。”祁玥如数家珍一般侃侃而谈,信手拈来,似乎对这些事情极为熟悉。 叶薰浅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即使祁玥没有深入解释火凤诀是什么玩意儿,她也能猜到一二,宫羽那徒手锻造宫铃的本事恐怕便是承自火凤诀吧! “除了这三人之外,七大高手还有谁?” “雨雾。”祁玥的眸子在提到这两个字时幽若深井,他凝视着叶薰浅略显困惑的容颜,须臾,才慢慢解释道,“还记得珍珠桥遇刺一事吗?” “死都不会忘记!”叶薰浅咬唇道,珍珠桥一事,绝对是她回到这个世界后最惨的一次! 祁玥右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徐徐道:“那个在溪灵间顶上的人,离开前用那招雾雨神针,便是雨雾的成名绝技!” 叶薰浅听罢手忽然一抖,连脚步也缓了下来,看着他,“你确定?” “确定。”祁玥淡然一笑,低下头,将她泛着些许凉意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并细细摩挲着,问道:“薰浅可是想到了什么?” 叶薰浅缓缓闭上双眼,那日情景历历在目,浓郁的血腥之气中掩不住淡若烟尘的兰花与杜若香气,那座茶楼的名字叫溪灵间,也是几天前和宫羽出门时小憩的地方,在溪灵间的雅间里,她还“有幸”见到了林茜、杜若和安楚七针锋相对的情景。 她怎会忘记?她怎能忘记? 第一次在软云阁见到杜若时,她便觉得这位邻家女孩儿般的杜小姐身手应该不错,极尽柔弱之态,却掩饰不了她比一般人要轻浅的呼吸声。 “杜若。” 半晌,女子睁开双眼,丹唇轻启,语气肯定,祁玥不由得对叶薰浅进行重新审视,他本以为她会再过些日子才会猜出,没想到会这么早。 “薰浅还真是让我意外呢!” 祁玥抬眸,她如诗般的容华撞进了她的眼中,惊艳了他如水的韶华,鲜妍了他荒芜的岁月。 叶薰浅淡笑不语,握着他的手,继续前行,静静地享受着两个人的时光,她知道,他要带她去见一个人,他不急,便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那个人,跑不掉! “祁玥,我被杜若追杀,肯定是无妄之灾。” 良久,叶薰浅眨了眨眼,她的话平静中隐藏着丝丝戏谑之意,仿佛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暗杀不过是指尖的流沙,随风飘逝不复存在似的。 前一刻,祁玥欣赏她的聪慧,这一秒,他对她的通透充满了无奈,他听得懂她话中的潜台词,也知道杜若对他的心思…… 他对这样的刀光剑影早已习惯,可以漠视这样的暗杀,而她终究是女子,却能在此时将一次威胁性命的惊险过往当做人生中的笑谈,如此胸怀,连很多男人都比不上! 见祁玥不语,叶薰浅掀唇一笑,“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之亦然,换作是我,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女子言笑晏晏的话,于祁玥而言,分外动听,他眼睛又黑又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她说,换作是她,说不定她也会这么做……她的意思是,她……爱他么?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就仿佛插上了一双翅膀,弹指刹那间飞上苍穹,“薰浅……” 千言万语,无限情愫,丝丝缕缕,春风化雨般尽数凝聚成了他唇边轻吐而出的两个字,充满着缱绻和依恋的味道。 她的名字,是他一生中最柔软的痣。 叶薰浅靠在他怀里,也不说话,大概是认识的时间长了,两个人的心靠得更近了,即使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相拥,也会让人感觉到满满的幸福。 “祁玥,杜若喜欢你,慕容青岚也喜欢你,这是不是说明我的眼光很一般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薰浅才从男子的怀中离开,撇了撇嘴道。 听到她的话,祁玥忍不住嘴角抽搐,他的薰浅,这张樱桃小嘴还真是半点不饶人! 他听罢摇了摇头,深深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子,缓缓回答:“不是,这说明你识货!” “你是在夸我眼光好,还是在夸你自己啊?”叶薰浅笑问,见祁玥没有半点谦虚的自觉性,她抬起右手,语气任性道:“我要求验货!” 心爱之人如此可人的模样倒映在了他的眼中,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薰浅,大庭广众之下,你要验货?” “祁玥,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察觉到他话语中满是戏谑的含义,叶薰浅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她又不是要他全脱了……她不过是使性子,想要他证明给她看,他是否如传言那般绝代风华…… 怎么话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另一个意思了? “那是什么意思?”祁玥显然不打算放过她,摩挲着心爱之人青葱玉指,笑意勾魂地问。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叶薰浅咬了咬牙,美眸里闪过一丝恼怒,瞪着他嗔道。 “其实我不介意的,毕竟我身材很好。”某世子自我感觉一向良好,想起了两人在云雾林中的那一晚,若不是他身材好,她才不会把他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呢! 叶薰浅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不管她怎么能言善辩,到最后总会被这个黑心的男人给绕进去,所以干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周围的行人也不如初出祁王府时那般多了,然而齐都到底是齐都,即使在这个时间点也丝毫不显萧条。 “祁玥,快到了没?” 叶薰浅和祁玥已经走了好一段路了,仍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物,她禁不住怀疑,这个男人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薰浅,别急,很快就到了!”祁玥知道叶薰浅的耐性在这个时候已经快耗尽了,他安抚着她的情绪,牵着她的手,在人影憧憧的闹市区中忽然拐进了一条幽径小巷子里。 突如其来的狭窄和安静之感充斥在叶薰浅的心间,巷子里有些黑,宽度仅容两人并排通过,叶薰浅注视着两人相握的手,感觉到从他手心传来的温暖触感,这一瞬,她觉得,她黑暗的世界仿佛也因此充满了光明。 “薰浅,握紧我的手,不要松开。”祁玥走在前边,一边前进一边对叶薰浅道。 “嗯。”女子清浅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起起伏伏,只要有他在,她便无所畏惧,一路前行。 这一条小巷似乎格外长,叶薰浅和祁玥走了将近半刻钟,才走到了尽头,好在两人体力都不错,即使不用武功,在经历了长时间的奔跑后彼此的呼吸依旧平稳如初。 巷子的尽头处,黑暗被月光驱散,眼前所见一片宽敞,与先前所经历的景象截然不同,不远处的老槐树下,男子的身影傲然而立,恰似南山修竹。 茶白锦衣着身,在月色下显得质朴而低调,单是一个背影,便叫人生出了天遥地远的沧桑之感,叶薰浅扯了扯祁玥的衣袖,仿佛在以眼神询问他此人是谁。 “大师别来无恙。”祁玥轻按叶薰浅手背,而后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前方那个茶白色的背影。 那人听罢缓缓转身,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祁玥和叶薰浅,声音平静道:“祁世子的计谋,似乎比三年前更胜一筹!” “大师夸奖,在下受之有愧,实在是大师闭关时间太长,所以祁玥只好出此下策。” 正所谓明人不说暗话,祁玥话音才落,他拍了拍手,整座院子顿时闪出了上百隐卫,将这座四合院围得水泄不通。 慧灵大师宛如沧桑古井般的黑眸没有因此而掀起一丝波澜,此情此景,好似早已预料到一般,他手臂上还坐着一只白毛小兽,长得跟茶杯犬差不多大,此刻慵懒无比地偎在主人怀里,懒懒地打量着在场所有人。 从见到慧灵大师开始,叶薰浅的眸光就没有从他身移开过,她黑眸紧锁面前的男子,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可她绝对不会相信这是这个男人的真实年龄,要知道,三十年前便已成名的七大高手,到如今怎么说也该有五十多岁了。 慧灵大师眸光一淡,从祁玥身上移开,投向他身侧的少女,四合院中月朗风清,上百隐卫严阵以待,叶薰浅和慧灵大师眸光在空中交汇着,良久不语。 “不知大师躲着薰浅,是想逃避什么呢?”祁玥的话充满了笑意,在空中响彻而起,打破了周遭的沉默。 叶薰浅和祁玥并肩而立,右手紧握着他的左手,仿佛想要如此牵手一生一世不分开。 听到他的话,她的心湖因此波涛汹涌,她的心中同样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充满了向往,只是在这一刻,不知该从何说起…… “丫头,生死签你当真想要?”慧灵大师避而不答,反而这般问叶薰浅。 并肩站立的两人听到了“生死签”三个字,眼睛一亮,叶薰浅的心颤了颤,握紧祁玥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缓她的紧张。 叶薰浅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到慧灵大师的话继续传来,“如果过去不是很美好,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呢?” ------题外话------ 唔…偶家柿子天天抱着浅浅,只能看不能吃…于是再高贵冷艳傲娇睥睨的柿子大大也学坏了,O(∩_∩)O哈哈~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世子好凶猛? 祁玥神色顿时一凛,他知道慧灵大师的话绝对不是废话,此时伸出手,搂住叶薰浅的腰,使之更加贴近自己,他不知道她此时的心是如何地波澜起伏,却知道她需要自己的温暖与守护。 “大师不是薰浅,又怎知薰浅的过去不美好?”祁玥嘴角边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在此时消弭于无形,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真真切切地对别人的处境感同身受。 “难道祁世子认为炼狱十年的生活很美好?”慧灵大师不答反问,身处险境却无惧自己的安危,仿佛眼前的寒光凛凛不过是一片幻影。 祁玥神色一肃,只因慧灵大师提到了他的过去,那段旧事,是他连薰浅都不曾透露过的往事。 “纵使不美好,祁玥也愿意记着那份不美好!”祁玥坦然以对,在他的世界里,没有逃避,只有一往无前! 男子的话,就像是温暖的泉水,从她心间流淌而过,她黑葡萄似的眼眸因此而幽亮了起来,“不错。” “可贤王府里的那个糟老头子不想你拿到生死签,要不然我怎么会躲着你们?”慧灵大师忽然笑了笑,果断把贤老王爷给出卖了,凭什么好事都落在那个老头儿身上,自己整天背黑锅? “爷爷?”叶薰浅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会从慧灵大师口中听到自家糟老头子的消息,她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神,忍不住发出疑问,“为什么?” “这个你就要问他了!”慧灵大师高深莫测地说。 “爷爷怎么会知道生死签的事情?”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着说道。 祁玥见叶薰浅原本清澈的眸子里此时一片迷茫,揽佳人入怀,笑着说:“爷爷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祁玥,你知道的事情貌似也不少!”叶薰浅脑海里闪过一丝光亮,她跺了跺脚,笃定一般对男子说道。 “我所知道的,都会对你说,可是爷爷就不一定了,比如说现在……”祁玥知道自己和贤老王爷半斤八两,只不过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他绝对会选择出卖别人来保全自己的名声。 慧灵大师眸光淡淡扫过离自己不远处的那对耳鬓厮磨的男女,心想:应该从哪里突围最好呢? 然而,还没敲定离开的路线,祁玥和叶薰浅的目光就重新汇聚在了他身上,某神棍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摊上了祁玥,就跟摊上了牛皮糖一样,只要被他盯上了,一时半会儿别想消无声息地离开。 每一次见到祁玥,这个仅有十七岁的男人都会狠狠地把他敲诈一笔,简直就是个吸血鬼! 这一次,竟然让膳老以美食引诱他的宠物从灵泉寺溜下山,若不是担心这个小不点遭遇不测,他哪里会中招? 祁玥到底是祁玥,极其擅长于将小火苗掐灭在萌芽之中,发现慧灵大师的意图后,他即刻上前一步,“据祁玥所知,生死签是贤王妃留给薰浅的,大师替薰浅保管多年,祁玥感激不尽,只是现在……祁玥建议大师还是完璧归赵为好!” “小祁,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慧灵大师听到祁玥这般不客气的话,原本的淡定、从容等良好品德统统离家出走,心里对皇后更加怨念了几分,祁筱那个臭丫头教出来的好侄子! “不敢。”祁玥的神态别提有多谦虚了,只是话语中的谦虚却远远不及他的表情,“祁玥只是提醒大师,识时务者为俊杰,切莫做无谓的挣扎。” 慧灵大师、叶薰浅,“……” 这不是威胁是什么?影阁七星联手,能和贤王府那个糟老头子打成平手,如今包围在他身边的,可不仅仅是影阁七星! “祁玥单枪匹马,未必是大师的对手,所以只好带帮手了,大师胸襟广阔,想必不会同小辈一般见识。”祁玥将叶薰浅禁锢在自己身边,笑眯眯地看着无计可施的慧灵大师,静待他的答案。 果不其然,慧灵大师的脸越来越黑,眼神不断地在周围的隐卫们身上徘徊,似乎在心中计较着自己安然脱身的可能性,到了最后,他仰天长叹一声,似是下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一般,壮士断腕般掏出了个巴掌大的盒子,很不情愿地伸出手,递到祁玥面前,“赶紧拿走,免得我后悔!” 祁玥嘴角扯了扯,某神棍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若是故作拒绝,未免显得太过矫情。 某世子很不客气地将盒子取过,与此同时,慧灵大师仿佛察觉到什么风声一般,立刻脚底抹油,轻功施展,和自家爱宠从上百隐卫头顶上飞掠而过,疾如旋风。 祁玥目的达到,自然不会阻拦他离开。 只是……正当慧灵大师冲出四合院的时候,天外一抹飞星袭来,深夜长空,来者话音铿锵,“慧灵老头儿,你居然言而无信!” 祁玥伸出手,将叶薰浅拦住,两人退至一边,但见贤老王爷的身影从老槐树上擦过,速度不减,仿佛没看到他们一般,直追慧灵大师而去,还一边骂道:“老头子要是捉到你,就把你丢到青楼里面去!” 声如洪钟,响彻天际,上百隐卫扶额长叹,贤老王爷,话说您要将一个半脚出家的“高僧”扔到青楼里,此举合适么? 祁玥对此颇感无奈,收起盒子,右臂将叶薰浅圈在怀里,左臂抬起,宛如翱翔天际的苍鹰,“薰浅,走。” “祁玥,你要带我去哪儿?” 叶薰浅左手搂住他的腰,风声从耳畔拂过,呼呼作响,足见其速度之快,两人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不断跳跃着,最终回到了浅阁。 “又回到了老地方!”叶薰浅站在屋顶上,定睛一看,方知是自己的浅阁,她无意间的一句嘟哝,让祁玥听到了,男子不由得一笑,“难不成薰浅不想回这里?” “若是如此,不如去祁王府好了。”祁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对叶薰浅如是提议。 叶薰浅手胳膊肘在推了推祁玥,反驳道:“才不是呢!” “本郡主一个黄花大闺女儿,哪儿能整日往祁王府跑?”叶薰浅别过脑袋,言不由衷道。 祁玥笑意更深,搂着她,然后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薰浅是黄花闺女儿,不能整日往祁王府跑,不过本世子不介意日日往贤王府跑的!” “祁玥,你还要不要名声?”叶薰浅咬了咬牙,指着某人的脑袋,笑骂一句。 “要名声做什么?要你就行了!” 祁玥眉眼间尽是戏谑,见心爱之人白皙的容颜上浮起了两抹酡红,他无比霸道地搂住她,在她耳畔小声低语,“再说了,本世子的名声,哪儿有世子妃重要?” 祁玥凝视着叶薰浅的黑玉般的眸子,嗓音低沉而蛊惑,荡漾着深深的缱绻,叶薰浅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都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阶夜色凉如水,却驱不散女子脸颊上的热气。 彼时,星光熠熠,他如诗如画的脸庞无限靠近她,叶薰浅眼睛不自觉地眨了一下,她承认,祁玥的确拥有魅惑天下女子的资本,光是那双充满蛊惑的眸子,便足以夺魂摄魄,令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在他温柔的情网中无法自拔。 女子轻轻闭上眼睛,这一瞬,两唇相抵,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男子的臂膀,宛若世上最坚固的城墙,为她遮风挡雨,守望一切。 浅阁里里外外,通晓武功的人绝对不少,再加上祁玥和叶薰浅根本没有偷偷摸摸的意思,以至于大伙儿听到动静后,都纷纷伸出了脑袋,屋顶上两人相拥而吻的画面映入眼帘,众人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热血沸腾了起来。 “我的天……”琼华从房间里走出,无意间抬眸看到了屋顶上的两人,忍不住叹出声来,当发现了自己的失言后,她立刻以手捂住嘴巴,但那三个字还是引来了夏鸢。 夏鸢本来还对琼华的“大惊小怪”感到有些无奈,结果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早就听青裳说过世子和郡主在祁王府“相亲相爱”的事情,本来还不信,如今看来……亲眼所见的远远比听来的要生动得多! 不知是不是武功渐渐恢复的关系,叶薰浅的听力比先前要灵敏多了,察觉到周遭的风吹草动,她的内心微微挣扎了一下,却依旧不愿意离开祁玥,此时此刻,他的一弯怀抱就是她的一瞬天堂。 与此同时,浅阁之外,贤王爷、云侧妃、叶怜香身后跟着一群下人,朝着浅阁浩浩荡荡走来,凌乱的脚步,惊扰了花前月下的美好氛围,祁玥不由得眉头轻蹙,搂着美人纤腰,暂时放过她甜美的双唇。 她敛下眼睑,不去看他深邃的眼眸,生怕眸光相遇的一刹那再次沦陷在他的温情里。 女子害羞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祁玥心情大好,带着她从屋顶缓缓落地,此刻,浅阁的门忽然被推开,紧接着便传来了叶怜香尖锐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祁玥不喜欢在自己和叶薰浅亲近的时候有别人打扰,叶薰浅亦然,纵使被祁玥吃了豆腐捡了便宜,也不代表她能够忍受叶怜香对自己指手画脚! “二妹妹什么意思?三更半夜不好好睡觉,跑到本郡主的浅阁做什么?”叶薰浅寒着一张脸,开口便是训斥,半点颜面都不留给贤王爷和云侧妃。 “本小姐刚要睡觉,结果看到某人不知羞耻地在屋顶上……”叶怜香杏眸喷火,死盯着叶薰浅那饱满而红润的双唇,很显然是被男子刚刚吻过。 “叶怜香,你给我闭嘴,什么叫做不知羞耻?你三番两次跑到浅阁闹事,是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很显然,叶薰浅对叶怜香的忍耐性已经到了极限,这会儿悉数爆发,连贤王爷和云侧妃的颜面都不顾。 叶怜香在贤王府里一向嚣张跋扈无人敢欺,可现在,叶薰浅严厉的话语、凌然的气势却将她心底蔓延的火生生逼退,她看着叶薰浅那不苟言笑的脸,吓得后退了一步,来到贤王爷身边,“父王,你看大姐姐她欺负我!” “你们一家三口气势汹汹而来,不就是想对我说我不知廉耻嘛!既然说完了就赶紧给我消失在浅阁!”叶薰浅对贤王爷失望透顶,本以为多多少少有点父女之情,结果……想到这,叶薰浅冷笑一声,不再继续想下去,免得让她心情无端地变得糟糕! 云侧妃本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叶薰浅摆明了气头上,也不敢拭其锋芒,她拿着手帕轻拭脸颊,接着讪讪地看着贤王爷,扯了扯他的袖子,“王爷……” 贤王爷触及云侧妃的目光,方才想起了些什么,他眸光投向叶薰浅和祁玥,干咳了一声,“薰浅,夜深了,屋顶上风大。” 叶薰浅身侧站着这么一个男人,饶是贤王爷也不敢对叶薰浅多做苛责,毕竟,他的这个女儿,已经是祁玥的准世子妃了。 “屋顶上的风再大,也比不上云姨娘的枕边风!”叶薰浅冷睨云侧妃,心想:这个死女人,整天坏她的事情,难道是最近太闲了? 想到这,叶薰浅不禁想起几日前在浅阁发生的事情,勾唇道:“云姨娘,不知本郡主十年来欠发的俸银何时奉还?我可是等不及了!” 话音才落,云侧妃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无比僵硬,她以为……叶薰浅过几天就会忘了这一茬事,却没想到会这么突如其来地在这样一个夜晚提起。 “怎么?云姨娘莫不是忘了几天前薰浅说的话,想和薰浅去京兆府请府尹大人裁决吗?” 无需云侧妃解释什么,叶薰浅便已经从她的表情上猜出了一二,敢情这云侧妃以为她先前是开玩笑的? “虽然郭大人告老还乡了,不过代理京兆府尹一职的五殿下似乎也是‘刚正不阿’的主儿……”叶薰浅掀唇一笑,眸光在云侧妃和叶怜香身上徘徊了几个循环,方才离开。 “薰浅,清官难断家务事!”贤王爷睨了一眼云侧妃,也猜到了大概,云侧妃私底下扣住的俸银,如今恐怕都充公了,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筹集四万八千两? 若是将这种事情捅到了公堂上,那么丢的可就不仅仅是他贤王府的百年颜面了! “贤王爷说的不错。” 此时,一直在旁边陪着叶薰浅不置一词的祁玥忽然开口了,他柔软的唇角还荡漾着一丝微笑,看得叶怜香心旌摇曳,然而,男子的话锋在下一秒忽然一转,“清官的确难断家务事,不过本世子最擅长断家务事了!” 贤王爷、叶薰浅,“……” “侧妃私自扣下薰浅的部分俸银,长达十年之久,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于情于理不合,如若侧妃不打算归还薰浅,大可直说,不必施展缓兵之计。”祁玥这话不可谓不直接,将某些人内心的幻想泡泡戳破。 哪怕是扑了一层厚厚的粉,云侧妃的脸还是红了,在祁玥强大的气场下期期艾艾道:“祁世子误会了,只不过点算银两需要时间……” “那么请问需要多长时间?三天还不够?”祁玥摆明了是要为叶薰浅解决掉这件事情,一劳永逸,不给云侧妃任何推脱的机会,硬是逼着她给出答复。 “祁世子有所不知,贤王府家大业大,这些年一直是妾身在打理,将有关郡主俸银的账目整理出来,确实有些繁杂。”云侧妃无比中肯地解释。 听到这句话,祁玥的脚步在屋子里缓缓移动,眸光投射在屋子的四面八方,半晌才徐徐道:“既然侧妃觉得此事繁杂,不如交出后宅大权,让薰浅接手。” 云侧妃听罢咬了咬唇,眼里满是不甘,可在祁玥面前依旧摆出了十二万分恭谨的姿态,细声细气道:“郡主从未学习过这些,妾身担心……” “侧妃多虑了,这些东西,本世子会一一教她的!”祁玥毫不客气地打断云侧妃的话,他不知道叶薰浅究竟对这些账目的事情了解多少,哪怕是丝毫不懂,夏鸢也会替她打理得有条不紊,所以根本无需担心。 “祁世子……”叶怜香急急唤了一声,诚然,在这一刻,她因为祁玥这句话而紧张了。 若是贤王府的后院大权落在了叶薰浅的手中,那么焉有她们母女二人的活路? “请二小姐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唤本世子,薰浅会不高兴的。”祁玥后退了一步,和叶怜香保持距离,同时与叶薰浅靠得更近了,他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霸道无比,仿佛在向所有人宣誓他的主权,哪怕叶薰浅还没出嫁,哪怕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叶薰浅名义上的父母! 叶薰浅素手在祁玥腰上拧了拧,如此别扭的小动作瞒不过其他人的眼睛,叶怜香嫉妒到了极点,祁世子……竟然对她这般包容、放任! “另外,侧妃和二小姐若是有时间来浅阁找薰浅麻烦,还不如去查账清算银两!” 祁玥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己和心爱之人亲密时被人打断? “若是二位忙不过来,本世子不介意帮你们一把的。”祁玥话说到这份儿上,若是云侧妃和叶怜香还在这里杵着,那便是不识抬举了。 这些事情,本就是后院的事情,贤王爷不便插手,只能站在一边,静静观察事态的发展,这会儿,只见云侧妃尴尬地笑了笑,“祁世子言重了。” “嗯。”祁玥点了点头,将叶薰浅搂在怀里,眼神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任何重量,“那么侧妃可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千万不要忘记。要不然本世子会记得三天两头提醒你们的。” 见云侧妃和叶怜香吃瘪,叶薰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明媚的笑容与云侧妃和叶怜香那无比僵硬的讪笑形成鲜明的对比,云侧妃顿感一阵头疼,连忙赔笑道:“妾身会将这件事牢牢记住的。” “那就好!”祁玥颔首微笑,在所有人将一颗悬空的心沉落之际,他忽然开口道:“祁王府赈灾东南,百万饷银流向东南,所以……日后本世子还要依靠薰浅赏饭吃,侧妃可千万要记得将俸银发全了,要不然可是会养不起我们夫妇二人的!” 众人脸部肌肉再次僵硬成了万年石雕……包括叶薰浅在内…… 夫妇二人?叶薰浅咬了咬唇,这个臭男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浅阁的气氛因为祁玥的话陷入了沉默,贤王爷无意中瞧见了窗外的明月,方才意识到,他们在浅阁逗留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于是在云侧妃和叶怜香前面出声道:“薰浅,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若不是父王、云姨娘和二妹妹深夜来访,薰浅现在恐怕已经沉入梦乡了!”叶薰浅偎在祁玥怀中,撅着嘴说道。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巴不得从今往后这几个人都别到浅阁来骚扰她安静的生活! 毕竟祁玥在场,叶薰浅这般直白的话或多或少让贤王爷脸面有些挂不住,却不敢轻易对她发火,只能干笑着掩饰道:“是本王的疏忽。” “怜香!”贤王爷在祁玥和叶薰浅面前承认自己的疏忽后,旋即扭头看向叶怜香,语气严厉,“以后不要一听到一些风吹草动就跑到浅阁来打扰你大姐姐休息!” “父王,我……”叶怜香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在她的印象中,她的父王从来没有对她这般疾言厉色过,可是今天,却在叶薰浅的面前训斥她,当真是半点颜面都不给她留下! 云侧妃知道贤王爷正在气头上,雄赳赳气昂昂赶到浅阁,非但没有亲眼看到叶薰浅和祁玥在屋顶上亲吻的画面,还反被祁玥将了一军,他焉能不怒? 人的怒气一旦积累到了一点程度,势必需要一个宣泄口,而现在,叶怜香就是那个最合适的宣泄口! 云侧妃握着叶怜香的手,注视着她盈盈水眸,摇了摇头,叶怜香读懂了云侧妃眼中的意思,连忙小声认错,“父王……怜香知错了……” 这种“父慈女孝”的画面,叶薰浅嗤之以鼻,不屑于出言评论什么,却在云侧妃和叶怜香跨出浅阁门口的刹那间,出声警告道:“擅闯浅阁这种事情,本郡主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云侧妃和叶怜香的脚步因此顿停,只觉一股寒气自地上冒起,顷刻间席卷全身,仿佛置身于凛冽寒风之中。 身后,叶薰浅的声音清晰到了极致,蕴藏着雷霆之威,“夜离,日后再有人擅闯浅阁,直接给本郡主扔出去!” “是。”被她唤作夜离的男子执剑点头,话音铿锵,云侧妃和叶怜香徐徐转身,注视着正站在浅阁大门口的黑衣男子,眸子里满是嫉妒。 如果她们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名唤夜离的男子,先前在祠堂当差…… 要知道,叶氏宗祠的隐卫们无一不是武功高强之辈,哪怕是贤王爷的龙魂卫也未必是对手,她们没有想到的是,捕风堂的那个糟老头子竟然从祠堂调取隐卫,给叶薰浅看门! 同样是孙女儿,待遇却天差地别,哪怕历经十年也依旧如此! 叶薰浅这话,是吩咐夜离的,同样也是说给云侧妃和叶怜香听的,她忍她们已经够久,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从住进浅阁开始,这对母女就不停地给她找麻烦,甚至要置她于死地! “好了薰浅,为两个跳梁小丑生气不值得。” 待云侧妃和叶怜香走远后,祁玥才扶着叶薰浅坐到了书桌前的靠椅上,亲自为她揉肩膀,驱散连日的疲惫。 叶薰浅下午睡了一觉,这会儿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拉着祁玥的手,目光灼灼道:“祁玥,快把生死签拿出来,让我瞧瞧!” 想起慧灵大师的话,不难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她过往的记忆与生死签有关。 祁玥从袖子里掏出盒子,放在书桌上,叶薰浅伸手将盒子取过,在手中把玩,前后左右上下六个面都逐一细看了一番,却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叶薰浅摇了摇手中的盒子,能够清晰地听到里边东西与盒子内壁撞击的声音,如鸣佩环般清脆悦耳,“祁玥,我猜这生死签的模样,肯定和一块巴掌大的玉牌差不多大。” “不错。”祁玥颔首微笑,肯定地说。 叶薰浅听罢展颜一笑,双手拿着盒子,掰了半天也没掰开,她蹙了蹙眉,嘟哝了一句,“也不知道这盒子是用什么做的,竟然没法打开,真是奇了怪了!” 祁玥笑意温和,从叶薰浅手中拿过盒子,手指在盒子上缓缓移动着,仿佛在用心感受盒子上的细腻雕纹,不知是摸到了什么,他手指顿时一停,看着叶薰浅脖子上的那枚叶片形玉佩,他眸色渐渐深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薰浅的玉佩应该就是这盒子的钥匙吧…… “咦,这里怎么有个小孔,我竟然没有发现!”叶薰浅眼尖,看着祁玥手指摩挲的地方,立刻来了兴趣,抢过盒子,再次仔细观察一番。 看了半天,她才察觉到,这个孔的形状有些熟悉,“祁玥,这孔的形状,我好像觉得在哪里见过……” 祁玥嘴角微微一动,注视着她脖子上的玉佩,半晌才开口为女子解惑,“和你的玉佩似乎相匹配。” “对呀!”经祁玥这么一提醒,叶薰浅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她急急忙忙将玉佩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但不知是太急了还是怎么了,扯了半天都没扯下。 祁玥不由得为叶薰浅感到着急,他身体微微向前一倾,将叶薰浅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一边将她的手从脖子上放下,一边柔声道:“薰浅别着急,我来帮你!” 叶薰浅也不逞强,任祁玥的手在她脖子上轻拂而过,宛若羽毛一般轻柔,让她觉得有些痒,男子的呼吸十分轻浅,她和他靠得很近,近到可以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淡淡的青莲气息雅致恬然,是她所喜欢的。 女子的心在这一刻因为男子的靠近而悸动着,她的眸光悄悄地掠过他的侧颜,轮廓分明,完美如上天精心打造的杰作,祁玥的手腕绕过她的脖颈,手指在她后颈上动了动,半晌才将细链解开,他微微一笑,这玉佩是不久前他亲自为她戴上的,如今又由他亲自解开,当真是因果循环。 “好了。”祁玥将玉佩小心翼翼地包裹在掌心,生怕它不小心被磕坏似的,此举让叶薰浅觉得有些好笑,她朝他吐了吐舌头,“祁玥,这坠子哪儿有这么容易坏,快拿出来,让我试试!” 男子这才缓缓摊开手,叶薰浅眸光触及他掌心的玉佩时,眼睛亮了亮,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只见她将玉佩的下部伸入空中,玉佩与孔惊人契合,她嘴角一弯,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 当整只玉佩完全没入孔中,“嘀嗒”一声响起,盒子于此刻开启,如叶薰浅所想象的那般,里边果然放着一块玉牌,她伸出手,将玉佩拿出,眼神停留在玉牌表面繁复的花纹上,若有所思。 相比之下,祁玥就显得淡定了很多,他在古籍中见过生死签的模样,就是一块刻有阵法的玉牌,单是从外形上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阵法中封印的记忆,却千差万别。 “回忆……”叶薰浅手指摩挲着生死签上精致的雕纹,嘴儿呢喃自语,这生死签上……有“回忆”的气息,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天琼异香的气息…… “薰浅可是发现了什么?”祁玥的手轻放在她肩膀之上,温声询问。 “嗯。”女子淡淡地点了点头,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一块碎片,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更加笃定了二者气息相似,只是……这宫铃已经被祁玥劈成了十个碎片,如今宫羽不在,她根本没有办法将宫铃修复并还原成原来的模样,想到这,叶薰浅无比怨念地瞪了祁玥一眼,嗔道:“都怪你!” “薰浅,别拿着这些碎片,容易划伤手!” 两人的焦点压根儿不在同一水平上,叶薰浅气祁玥弄坏宫铃,而祁玥却心疼叶薰浅的手,他取下她手中的碎片,然后仔细查看这只纤纤素手,看到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伤痕,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幸亏没事,若是伤了手,万一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男子温情的话,宛若三月的春雨,滋润着她的心,叶薰浅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感动,两种极端的情绪激烈碰撞、交融在一起,复杂至难以言传。 “怕我伤了手,你还把宫铃弄坏!”叶薰浅得理不饶人,怨着祁玥。 “你若喜欢,我可以给你做一个更漂亮的,只是……不许拿别的男人的东西。”祁玥抢过叶薰浅手中的宫铃碎片,顺便将她挎包里的其它碎片也一并抢到自己手中,摆明了是要“据为己有”,直接不给她。 “这宫铃与我五岁前的事情有关,你不许拿走!”叶薰浅作势要去抢,却被祁玥轻而易举地避过,最终被男子牵入怀中,他凝视着她纤薄诱人的红唇,眸子里涌起两团暗火,倾身一吻,将她即将要说的话悉数吞没在缠绵的深吻中。 风过树梢,钻入窗棂,拂过桌上的碎片,滑落一地,音若玉碎寒冰,清脆悦耳,叶薰浅脑海中的那根弦被轻轻地拨动了,她倏然睁开眼睛,恶作剧一般咬了咬祁玥,与此同时,祁玥掀开眼帘,注视着他,好看的眉毛皱起,“薰浅,你又咬我。”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咬他,他记得她第一次咬他时是在祁王府,她把他的唇都咬破了,害他好几天没出门…… “谁让你亲我的!”叶薰浅撅着嘴反驳,这个男人,动不动就亲他,也不提前告诉她一下,可恶! “薰浅的唇,像糖果,好吃。” 祁玥看着她,颇有一番继续的想法,叶薰浅的双颊因为他这句话红成了半边天,支支吾吾道:“你在胡说什么,哪儿有人的唇像糖果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这个男人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 “软软的,味道很好。”祁玥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之光,直白无比地道出他的感受。 叶薰浅呼吸一沉,顷刻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半晌,她别扭道:“那也不许动不动就亲我!” 听到她这句话,风华绝代的祁世子华丽丽扭曲了,他不要! 他答应等她三年,已经是极限了,若是还不能亲她,那他岂不是要做苦行僧三年? 他都快十八岁了…… “这个不行。” 关系到自己的幸福,某奸诈世子想都不想,立刻摇头拒绝,他将她圈在怀里,认认真真道:“薰浅,别的男子像我这么大,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叶薰浅听罢脸顿时黑了,他是在跟她抱怨那个三年之约么? “你可以去找女人给你生!”叶薰浅恶狠狠地说,几乎是咬牙切齿,她发誓,祁玥要敢点头,她就……她就再也不理他…… “别的女人没你聪明,我怕我女儿以后太蠢!” 叶薰浅,“……” “你这么黑心黑肺狼心狗肺没心没肺,你以后的女儿不会差太多的!” “嗯嗯……我也觉得……” 祁玥自我感觉一片良好,他侧过脑袋,轻咬着叶薰浅的耳垂,絮絮低语,“不过……” 当听清了他说的话时,叶薰浅全身都软了下来,眉眼间荡漾着明媚的春光,他说:不过,我希望你是我孩子唯一的母亲。 祁玥看着叶薰浅那欲语还休的模样,心湖一荡,五指如篦,男子给她整理微乱的发丝,声音纯粹至极,“薰浅,方才听清了么?” “嗯……”淡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自女子唇畔溢出,瞬间取悦了他,他嘴角边的笑意越老越大,将她拦腰抱起,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叶薰浅吓了一跳,却在他安定的眸光下静了下来。 祁玥抱着她,走向房间,此情此景,令浅阁里里外外的隐卫们差点喷出了鼻血来……世子好生凶猛,抱着郡主回房……这情景,怎么就那么让人浮想联翩想入非非呢! “祁玥,其实我会走路的。”叶薰浅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身处的地方已经从正厅转移到了卧室,卧室里只有她和祁玥两个人,这样的气氛未免太过奇异。 祁玥忍不住扑哧一笑,他的薰浅真是可爱,她会走路,他又不是不知道! 再说了,哪儿有正常人不会走路的?她用得着这么提醒他么?这样看似平静的她,不是心里紧张是什么? “薰浅,你在紧张什么?我不过是抱着你回房休息。”祁玥唇角微微扬起,笑着说。 ------题外话------ 更新啦啦~唔,妞妞们要是有免费的评价票,记得一定要投5星经典必读哦~若是觉得叶子的文文不值得5星评价,那么请投给亲爱的们认为值得5星的书,感谢大家,么么哒~花花、钻钻、票票伦家都有看到啦,爱你们~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祁世子陪睡!(含小剧场) 叶薰浅听罢顿时一囧,想要狠狠地敲祁玥的脑袋,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她的后背便贴到了柔软的床上,女子心中暗自一恼,伸手拉过床里边的被子,覆盖在自己身上,对祁玥下逐客令,“好了祁玥,我要睡了。” 祁玥好整以暇,站在床边,眸光垂落,无声地驻留在她美丽的容颜上,徐徐道:“薰浅,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么?” “我哪儿有!”叶薰浅毫不客气地反驳,她根本就没有好不好。 “我抱着你走了这么长一段路,现在你舒舒服服的睡在了床上,就赶我,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祁玥知道叶薰浅心中的小九九,只是……他今晚根本就不打算和她分开,她住哪里,他就住哪里! “唔……祁玥,你饱读诗书,肯定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叶薰浅打了个哈欠,黑玉般的眼珠子一转,看着他,无比真诚地说。 “是谁跟叶怜香说,别说是本世子馈赠的衣裳首饰,就是人也照收不误?” “又是谁当着贤王爷、云侧妃、叶怜香的面说,本世子本来就是她的?” 祁玥的话蕴含着几许戏谑之意,看着叶薰浅羞窘的模样,他情操大好,坐在床边,手在她脸上轻轻拂过,叶薰浅眼皮一翻,既然被戳破了,那么再否认就是矫情了,她轻哼一声,“是我说的又怎么样?” “是你说的,那就得说到做到,薰浅,我是你的,但你一生一世都不许离开我,就是说说也不行。”祁玥非常在意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他在叶薰浅的事情上一向不自信,她身边的狂蜂浪蝶太多,而他半年后,生死未卜…… 叶薰浅唇角上扬,祁玥如此认真的模样倒映在了她的眼中,此刻的他,是专注的、是深情的……他的身上有着一切令她喜欢的特质,她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低低道了声,“好。” “如果你想起了五岁以前的事情,也不许抛弃我!”祁玥得寸进尺,他已经不再满足于拥有现在的她,他想要完整的她、全部的她,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不和任何人分享! “你好贪心哦……”叶薰浅脑袋一缩,对着他卖萌道。 “谁让你这朵鲜花身边牛粪满天飞!”祁玥的话酸溜溜的,在他眼中,薰浅就是那朵最最娇艳的花儿,而宫羽、元洵、元翰、元修之流全都是牛粪! 叶薰浅,“……” 良久静默,月华如水,星光璀璨,从窗棂中照了进来,吻湿了她的眼睛,她朱唇轻启,话音慨然,“祁玥,你为何这般不自信呢?这不像我心中的那个你……” “薰浅,我拥有了你的现在,或许还有你的未来,却无法陪伴你的过去……尤其在看到你对宫羽是如此特别的时候,我着急了、心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祁玥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任性地说,第一次对喜欢的姑娘剖白自己不自信的那一面,他耳根微红,连带着神情都有些不自然了。 叶薰浅听罢将自己的手臂从被窝里伸了出来,环过他腰间,无声告诉他,她一直都在…… “祁玥,我让你担心了……”叶薰浅反省自己,她没有很强烈的男女大防,所以在很多事情上才容易疏忽,而他,在她心中无疑是特别的,只有在和他在一起时,她才会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女人。 叶薰浅软糯糯的声音,一直都是最强大的武器,足以摧毁他坚固的心防,让他心甘情愿为她敞开心扉。 “那你以后不要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祁玥趁机说道,他向来擅长为自己讨要好处,若不趁着薰浅自责提出,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哪儿有?”叶薰浅撅着嘴反驳,除了他之外,她哪儿有和谁走得很近? 再说了,有他在,她就是想和谁走得近都难! “你和宫羽同乘一骑,你都没和我这般过……”祁玥无比委屈地说,每每想起那些画作上,她和宫羽同乘一骑离开的情景,他就恨不得撕了宫羽! 他自己都没有得到这么好的待遇过…… “那等天气好了,我们出去遛马。”叶薰浅眼神微微一凝,素手轻拍男子后背,如是说道。 祁玥的心在这一刻顿时圆满了,他将叶薰浅的手从自己腰间握住,亲自放进薄被里,款款道:“薰浅,你可不许食言。” “不会的!”叶薰浅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模样看起来真诚无比,祁玥这才满意,却听自己心爱的女子继续道:“那祁玥,你把宫羽藏哪里去了,我得找他给我把宫铃修复了。” 祁玥,“……” “哼,本世子最讨厌他了!” 和元洵、元翰、元修相比,宫羽才是头号情敌,他自然要防着,让薰浅做个顺水人情将天山冰蚕送给宫羽是必然的,听说凤凰岛主的女儿凤遥喜欢宫羽,就冲这一点,他又怎能让凤遥死于断情之毒? 他不确定薰浅对宫羽究竟是何种情意,但他能确定凤遥对宫羽并非简单的兄妹之情,不论是拿凤遥来当叶怜香的挡箭牌还是将宫羽收了,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坏处! “宫羽又没得罪你,你讨厌他做什么?”叶薰浅扑哧一笑,这个小气的男人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和我抢女人,这还叫没得罪我?”祁玥眉毛一挑,理直气壮地说。 人家都用厨艺勾引他心爱的姑娘了,他若是能淡定,那他就不是祁玥了! “竟然说本世子不会下厨,简直是可恶!” 叶薰浅,“……” 话说祁世子,你的心眼儿究竟有多小啊?人家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就记恨人家这么久,这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叶薰浅如是想着,不过这样的话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在祁玥面前说出来! “祁玥,其实你没必要去和宫羽比的,他会下厨,兴许是兴趣所致,而且天赋这种东西是不能强求的。”某人摸了摸祁玥的头发,这般安慰道。 谁知祁玥脸色一黑,看着她阴阳怪气道:“薰浅的意思是,本世子没有下厨的天赋吗?” 叶薰浅再次华丽丽地囧了,为毛她觉得她的理解力和祁玥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会的东西你不一定会,而你会的他也不一定会,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叶薰浅绞尽脑汁,方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解释,她心里想着,她这么说祁玥应该理解了吧? “这倒也是。” 祁玥煞有介事地回答,最后注视着叶薰浅,一字一句道:“以后不许单独去凤羽山庄吃饭。” “要是饿了呢?”叶薰浅可怜兮兮道,贤王府那一家三口向来不把她放在心上,也别指望他们能在她的膳食上多留心。 “要是饿了的话,就去祁王府吃,或者去一醉阁吃也行!”祁玥拧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某世子想起齐都城中的一醉阁分店,心想要不要在贤王府所在的永宁街也开一家,这样一来薰浅想去一醉阁吃饭就不用走远路了! “祁玥,祁王府不是花了百万饷银赈灾东南去了……你会不会养不起我啊?”叶薰浅黑宝石般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娇笑如花般问道。 “不会,本世子只是没钱纳妾罢了,养正妻还是绰绰有余的!” 祁玥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拂过女子白皙的脸庞,他的眸光是这般的深情,让她忍不住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也不愿他离开。 两个人在夜里聊天,浑然忘记了时间,临近子时,叶薰浅打了个哈欠,困意染上眉眼,声音不甚清晰道:“祁玥,我困了……” “我陪你睡!” 都这么晚了,祁玥不打算再回祁王府,如今的浅阁,有夜离、银练、影沉、青泉在,谁都别想悄无声息地进来,他就是和她睡一块儿也没人知道,再说了,他是她未来的夫君,和她亲近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因为祁玥这四个字,叶薰浅嘴巴都圆了,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不待她说话,祁玥已经很自来熟地掀开被子,挤到了她身边,好在她的象牙床够大,容得下两个人。 “薰浅,睡吧……我会在你身边的……” 祁玥侧身,将叶薰浅搂到了自己怀里,霸道无比,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叶薰浅悔之晚矣,她不过就是和他在一起睡了几次……这个男人倒是蹬鼻子上脸,动不动就爬上她的床了! 不过……他身上的青莲气息很好闻,她喜欢这样浅淡的气息,让她能够安然入睡。 “祁玥,你以后不许爬上别人的床。” 叶薰浅不抗拒他的亲近,却也想让他成为她的唯一,别人不能碰他一丝一毫。 “好。”男子郑重其事地回答,自他记事起,他就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她是第一个! 叶薰浅这才放心,阖上了点漆般的眸子,须臾,她眉毛皱了皱,睁开眼睛,环视四周,最后看着还未睡着的男子道:“祁玥,太亮了,我睡不着。” 男子听罢掌风一挥,那灯芯烛火于弹指之间熄灭,纱帐放下,此间,仿若自成一片天地。 黑暗中,人的听觉、触觉和嗅觉会变得异常敏感,叶薰浅偎在他怀里,凝视着他的容颜,徐徐靠近他,在他唇边印下一个浅浅的吻,祁玥没想到睡前还有这等福利,眸子黑亮黑亮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心中更加坚定了以后要和叶薰浅一起睡觉的想法。 这一夜,齐都城中风平浪静,浅阁内暖意融融。 第二天一大早,叶薰浅在祁玥怀里醒来,她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方才看清了窗外的风景。 黎明已至,宝蓝色的天空倒映在叶薰浅是眼中,显得无比宁静高远,见祁玥还没醒,叶薰浅想着他大概是累了,因此也不打扰他继续睡。 女子掀开薄被,起身,床尾跨过,素手挑开帐子,走了下来,兀自将衣裳穿好,才走到房门处,她转眸看了一眼仍在床上睡觉的祁玥,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生怕吵到他一般。 此时,正在外面剥豆子的琼华和夏鸢见到叶薰浅,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 “郡主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琼华关切地问道。 透过门缝,她只看到叶薰浅一人,却不见祁玥的影子,琼华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当着叶薰浅的面说出来。 “昨天下午睡了一觉,所以现在睡不着了。”叶薰浅摆了摆手,从卧室中走出,给自己倒了杯茶。 夏鸢见叶薰浅这般随意,而自家世子不见踪影,于是问道:“郡主,世子他……” “我看他睡得香,就没叫他!”叶薰浅无比淡定地说,反正祁玥宿在她房里的事情琼华和夏鸢都知道,她若藏着掖着倒显得矫情。 “世子昨晚竟然没回祁王府……”夏鸢仿佛发现了什么重大新闻一般喃喃自语,让叶薰浅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拍了拍夏鸢的额头,“在想什么呢?你家世子腿脚不好,本郡主又不会对他怎么样!” 夏鸢一囧,定定地看着叶薰浅,腹诽:郡主,话说……奴婢有说您会对世子怎么样了么? 叶薰浅让琼华给自己绾发,她看着妆镜中的自己,还有忙上忙下的夏鸢,忽然出声问道:“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别的倒是没有,就是溪灵间的茶水被查出了蛊虫,如今整个齐都城人心惶惶……”琼华消息一向灵通,叶薰浅不清楚什么事情,问她准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溪灵间?” 叶薰浅尾音一扬,只听琼华继续道:“就是齐都城中最有名的茶楼,在那永兴街尽头的岔路口处。” “是那家?” 经琼华这么一提醒,叶薰浅倒是有印象了,几天前她还和宫羽去溪灵间喝茶,而且,还在溪灵间里遇见了杜若、林茜和安楚七! “怎么会查出蛊虫?”叶薰浅将书屋中的书籍翻了个遍,对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已经有了充足的了解,不会因为“蛊虫”二字而感到陌生。 “奴婢听说是长公主家的霓裳郡主在溪灵间喝茶后晚上腹部绞痛,长公主连夜请来太医,方才查出此事。” 琼华说的这些自然不是空穴来风,长公主之女郁霓裳并非普通人,她母亲是齐皇的亲妹妹元欣,父亲郁章当年为救齐皇而死,郁霓裳因此受封为郡主,品级为从一品,仅次于叶薰浅这个正一品的郡主。 “以蛊虫谋害郡主,这种罪名可不小……溪灵间在齐都少说也有五六年了,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叶薰浅轻声叹息,这齐都还真是风起云涌,各种事情层出不穷,怪不得茶楼说书的永远有新鲜的玩意儿讲。 “岂止五六年?郡主莫不是忘了,溪灵间十年前就有了!” 琼华一边给叶薰浅编发,一边漫不经心道,“郡主,经此一事,您可不能再去溪灵间了,这万一有个好歹……” “你说什么?”叶薰浅思考事情的时候,没有听清琼华的话,复问道。 琼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刻改口,“奴婢不是故意咒您的,只是最近……那溪灵间三番两次出事,恐怕是不祥之地……” “我知道了。”叶薰浅点了点头,这“不祥”一说必定也是以讹传讹,可是琼华有句话说对了,她和溪灵间恐怕八字不合,第一次被杜若追杀就是在溪灵间! 此刻,“杜若”这个词从叶薰浅脑海中划过,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灵光一闪,为何她两次在溪灵间都遇到了杜若? 莫非,这溪灵间和杜若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 “云姨娘还欠本郡主四万八千两银子,这几日给本郡主盯紧些,有事没事就给我上门去问问,省得她们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叶薰浅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辫子,轻声吩咐。 “奴婢知道了。”琼华向来细心,对于叶薰浅交代的每件事情,她习惯于将之记在本子上,然后一件一件地完成。 “对了,那日宫羽急匆匆离开,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叶薰浅十分关心这件事,如今生死签在她手中,可宫铃却非完好无损,在这个节骨眼上,她需要宫羽。 琼华眉毛轻轻一挑,似乎在回顾那日的情形,半晌才回答,“算算时间,大概后日会到齐都吧!” “后日,那么久?”叶薰浅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哪怕是再等两天她也觉得是度日如年。 琼华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忍不住揶揄问道:“郡主如此关心宫少主的动向,难道不怕世子吃味儿?” “他哪天不吃味儿?” 见四下没有祁玥的身影,多日来不曾吐槽的叶薰浅话匣子大开,说一句还不够,只听她继续道:“祁玥这个男人又小气又傲娇,本郡主都不知道自己是看上了他哪一点!” 刚刚捧着早膳走进屋子的夏鸢听到了叶薰浅这话,惊得差点踏空门槛儿,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腹诽:世子您究竟是有多差劲啊?郡主竟然这般说你! “这整个齐都的人提起世子,莫不赞不绝口,只有郡主这般说世子……” 琼华一边收拾妆台,一边陈述事实,此举立刻引来了叶薰浅的强烈不满,“那是因为他们都被祁玥纯良的外表给迷惑住了!” “郡主的火眼金睛真是太厉害了,竟然透过现象看到了世子的本质,琼华真是太佩服了。” 被侍女这么打趣儿,叶薰浅额头瞬间冒出了三个无比粗大的黑线,没好气地说:“琼华,你不会和夏鸢一样,也是祁玥派来的‘奸细’吧?”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和夏鸢同流合污,整天帮着祁玥说话呢? “郡主,你这话就是冤枉奴婢了……别忘了,郡主您和祁世子好之前,奴婢就已经在浅阁当差了……”琼华不着痕迹为自己开脱,她的确不是受命于祁世子,恰恰相反,她受命于老王爷和王妃…… “而且,奴婢这么说,只是实事求是,在整个齐都城中,祁世子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烟花柳巷那些地方从来不会有他的影子,就连杜小姐和七公主的美意都拒绝了,不仅如此,奴婢还听说,青岚公主喜欢祁世子喜欢了十年,不仅被祁世子在御书房拒婚,而且一连几日都没见着祁世子……” 琼华如数家珍般对叶薰浅说,以青岚公主的性子,来了齐都,定是千方百计要见上祁世子一面的,可是直到现在也没见着,这只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便是祁世子在有意避开她。 个中缘由,已经十分明显,若不是顾及自家郡主的感受,祁世子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郡主对祁世子的了解,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感情之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好了好了,为嘛我家的侍女总是跟别人家的侍女如此与众不同,大道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简直是比我这个郡主还要还厉害!”叶薰浅摆了摆手,将琼华的话打住。 琼华心知叶薰浅的饭点到了,也不再跟她唠嗑,将她从鼓凳上扶起,走向大厅,夏鸢备好了早膳,此时只见叶薰浅不见祁玥,不由得感到奇怪,出声问道:“郡主,怎么不见世子?” “祁玥那头猪在睡觉!”叶薰浅毫不客气地吐槽,想当初她在清莲小筑睡觉时,早上起晚了就是被祁玥如此吐槽的,风水轮流转,这一次终于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哦。”夏鸢轻声一应,有些不解,不对呀……世子从来不睡懒觉的,怎么可能起得比郡主还要晚? 想到这,夏鸢狐疑地瞧着叶薰浅,但见女子神清气爽,没有半点困倦之意,她眼里闪过了一丝意味深长,大概是被她打量得太久了,叶薰浅忽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凝眉看着夏鸢,问道:“怎么了?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看着我?” “不知郡主和世子……”夏鸢朝着叶薰浅挤眉弄眼,将说不说的模样能够将人一颗心挠得痒痒的,琼华一颗心因此提到了嗓子眼,同样贼眉鼠眼地瞅着叶薰浅。 “我和祁玥怎么了?”叶薰浅挑了挑眉,出声问道。 叶薰浅一向觉得,自己行事光明磊落,俯仰无愧于天,只是侍女如今这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须臾,夏鸢才在叶薰浅凌厉的眸光下妥协,支支吾吾道:“昨晚郡主和世子……睡一块儿了……?” “嗯。”叶薰浅往自己嘴里夹了块糕点,口齿不清地应了一声,殊不知,她的这声“嗯”瞬间激起了夏鸢的八卦*。 “那郡主和世子……有没有……有没有……” 夏鸢说得极其隐晦,让叶薰浅一头雾水,她凤眸里写满了疑惑,“有没有什么?” “就是那个那个……” 叶薰浅听到这话,脸色瞬间不自然了起来,心中将夏鸢祖宗十八代都吐槽了一遍,是谁说这个时代的女子比较矜持的? 祁玥家的侍女怎么都那么奇葩?连主子的事情都打听! “没有!”叶薰浅红唇轻启,随手拿起饭碗旁的筷子,朝夏鸢的脑袋扔去,“你这丫头,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还是说,你恨嫁?若是如此,改天我让祁玥给你物色物色如意郎君!” 夏鸢一听到叶薰浅这个提议,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摇头,“郡主……你不要听奴婢刚才胡说八道……真的,奴婢真的没有嫁人的打算,奴婢还要一辈子伺候郡主呢!” 就在这时,叶薰浅听到了一侧传来了房门打开的“吱呀”声,她瞪了一眼夏鸢,然后火速将眼神移开,扭头看向身后,透过那狭长的门缝,她自然看到了祁玥的影子,于是吩咐了声,“把你家世子喜欢的菜肴端上来。” “是。”夏鸢得到了命令,立刻转身前往浅阁的小厨房,夏鸢也就在叶薰浅面前比较活泼而已,若是祁玥在此,就是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问叶薰浅这些! 琼华偷偷一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祁世子积威已深,但凡从祁王府出来的人都敬畏他,断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祁玥,你醒了?”叶薰浅离开自己的座位,向屋子的方向走去。 她轻轻推开房门,拉着祁玥往卧室的深处走去,将他悬挂在屏风上的衣裳取下,“快穿上,然后吃饭,吃完饭后你还要赶回祁王府呢!” 祁玥从她手中接过自己的衣裳,一边自己穿衣一边对她说道:“薰浅,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我这是为你着想,你都陪着我玩了这么久了,若是再不回去,我怕清莲小筑的卷宗会堆积成山。”叶薰浅在清莲小筑住过几天,只要她用心去观察,不难发现,祁玥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祁玥眉毛一淡,慢条斯理地将衣裳穿好,手轻放在她削瘦的肩膀上,“薰浅,我不在你身边,这段时间你出门一定要千万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叶薰浅耷着脑袋,随口应了声。 每当听到祁玥叮嘱这些,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就是把她当成是女儿在养! “还有,我昨天在你小憩的时候发现了你体内真气不稳……如果今天没什么事情的话,去一趟捕风堂吧!或许爷爷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叶薰浅猛然抬起头,竟然还有这档子事?为嘛昨天他不说? 知道心爱之人此时内心困惑重重,祁玥并不打算隐瞒什么,他看着她,描述起昨日的情形,“昨天下午,你在小憩的时候,一直在喊热,我本来以为你生病了,可仔细一探,却发现了这个,当时我替你将心脉的真气引到丹田了,短期之内应该不会有很大问题,只是薰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有人将你的武功和记忆一并封印了。” “记忆被封在了生死签的阵法之中,而武功则封印在了后心。”祁玥向叶薰浅直言不讳,他对她不想有任何隐瞒,知道她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他不遗余力为他设计困住慧灵大师,只为巧夺本该属于她的生死签。 叶薰浅回顾起了自己隔空击碎花瓶的事情,她红唇轻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关于她的过去,恐怕没有人比那个糟老头儿更清楚的,单是看他昨晚追着慧灵大师跑的情景就能猜出一二了。 两人收拾了过后,才一同前往前厅用膳,青泉、影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旁边,似是等候多时了一般,见到祁玥和叶薰浅走来,才徐徐禀报道:“世子,溪灵间出事了。” “嗯,本世子知道。”祁玥和叶薰浅坐了下来,睨了一眼早膳,动作优雅地给叶薰浅喂好吃的。 叶薰浅很享受这样的清晨,没有半点抗拒,此情此景,羡煞旁人。 青泉和影沉站在一边,识相地闭口不语,这些事情虽然重要,但也不会比吃早饭重要。 “祁玥,听说溪灵间的茶水有问题,是那位霓裳郡主发现的。”叶薰浅淡笑着说,看着她的表情,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郁霓裳是长公主府的千金,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平息。” 祁玥无比淡定地给叶薰浅分析,那日宫羽和薰浅在溪灵间喝茶时,杜若……应该是对薰浅再次动了杀心,结果被林茜搅局,安楚七“英雄救美”,搅黄了这件事。 “世子,霓裳郡主至今仍卧病在床,长公主一大早便进宫向齐皇哭诉,如今……此案已经由五皇子接手调查了。”影沉声音沉稳,插了一句。 “不知道这次……又是谁背黑锅?”祁玥摇头淡淡一笑,溪灵间是太师府的产业……这一点齐皇是知道的,这些年太师凭借溪灵间,为齐皇贡献了不少消息,功劳有目共睹。 “现在溪灵间已经被京兆府的人团团围住了,而且贴上了封条,不许百姓进入。”青泉不疾不徐地说,给祁玥汇报最新的消息。 “动作倒是挺快的!”祁玥点了点头,昨晚郁霓裳病发,今儿一大早溪灵间就关门了,他是应该赞叹一下元修雷厉风行还是应该说齐皇的表面功夫做得不错? 溪灵间茶水里有蛊虫一事,最后的结果他不关心,他只想让杜若在未来的一个月里不要再出来蹦跶惹人嫌! “薰浅,我吃好了。”祁玥饭量从来就不多,哪怕是和叶薰浅在一起时也一样。 叶薰浅睨了一眼桌子上没被吃掉一半的东西,挽着他的胳膊,笑道:“过几天我给你做巧克力吃,不会蛀牙的巧克力!” “好。”祁玥对巧克力的味道念念不忘,叶薰浅这句话,正中下怀,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无比宠溺地应了一声。 等祁玥离开后,叶薰浅吩咐琼华和夏鸢将这一桌子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接着从卧室中取出生死签,眸光朝着捕风堂的方向看去,心中暗忖:也不知道那个糟老头子昨晚有没有回来…… 跨过浅阁门槛,花圃中的琼花依旧开得烂漫,白色的花朵点缀着郁郁葱葱的绿叶,弥漫着淡雅的清香,叶薰浅的眼神也只是驻留了一瞬便离开了,她顺着小路,往后边捕风堂走去。 在捕风堂门口见到绿萼,叶薰浅没有半点意外,径直走了上来,“绿萼姐姐,爷爷在不在?” “是郡主啊!”绿萼放下手中的吊桶,擦了一把汗,笑着点头,当听清了叶薰浅的问话时,她转头看了一眼屋子,徐徐道:“郡主来得正好,老王爷正在生闷气呢!” “哦,生闷气?为什么?”叶薰浅耳朵竖起,心想:她到底要不要进去呢?糟老头子脾气向来火爆,万一被当成出气筒就不好了! “臭丫头,你还敢来?” 不待叶薰浅详细问话,就听到了贤老王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叶薰浅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贼眉鼠眼地看着绿萼,仿佛在询问她到底应不应该进去! 绿萼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老王爷就像个老顽童似的,有时看着像是对郡主很凶,可实际上,在整个贤王府,没有人比他更疼爱郡主了。 “郡主,进去吧!老王爷一向疼您,他就是对谁发火也不会对您怎么样的!”绿萼深知这一点,对叶薰浅小声道。 叶薰浅听罢放下心来,迈步前行,当行至门口时,她伸出右手食指,轻点门上,徐徐推开,眼神穿越门缝,直抵屋内,见贤老王爷坐在藤椅上,似是在生气一般,她立刻扬起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走了进去,甜甜地唤了一声,“爷爷。” “臭丫头,每次你来找我都没好事!”贤老王爷活了这么一把岁数,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焉能看不出叶薰浅明媚笑容下所隐藏的狡黠? 叶薰浅挽着他的胳膊,声音软软的,“爷爷,有你这么说自家孙女儿的么?” “你不知道,昨晚看着爷爷从天外飞来的英姿,我简直是佩服死了。”叶薰浅立刻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行溜须拍马之能事,反正糟老头子吃她这一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臭丫头,你胆子还真不小,竟然敢撺掇祁王府那小子,设计夺取生死签?”贤老王爷眉毛一扬,他知道祁玥一定会帮着叶薰浅干这些事情,只是没想到动作会这么快,等他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爷爷,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叶薰浅眼珠子一转,见贤老王爷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连忙倒了杯水,给他顺气,“我和祁玥又不是强盗……昨晚……咳咳……那不过是物归原主……” “好个物归原主!臭丫头有心事都不和爷爷说了,整天找那小子给你出鬼主意,爷爷不依爷爷不依!” 不得不说,贤老王爷赖皮时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可爱到让叶薰浅无从招架! “唔……爷爷……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我有什么事情总是让你出马,那怎么行呢?”叶薰浅笑眯眯地为自己开脱,而且,她说的的确是实话,她并不喜欢什么事情都找长辈替自己出头。 “你这是嫌弃爷爷老了不中用吗?”贤老王爷一听,立刻拉下了脸,语气酸溜溜地说。 叶薰浅一边给贤老王爷揉肩膀,一边善解人意地说:“我哪儿敢?我不过是觉得没什么大事,还是不要来打扰爷爷颐养天年比较好!” “有你这个孙女儿在,老头子我想颐养天年?我看还是做春秋大梦比较快!” 叶薰浅,“……” 话说她有这么差吗?某人将自己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一遍,同时又回想起了这一个多月来的事情,她扪心自问,自己好像也没惹出很大的祸事啊!怎么老头子就这么不待见她? ------题外话------ (*^__^*)嘻嘻……更新啦啦~偶就知道浅浅艳福不浅,睡个觉都有柿子大大陪着,冬天很冷,伦家也想要柿子大大,嗷呜,今天是平安夜,愿亲爱的们平平安安幸福快乐~ 【小剧场】: 浅浅搂着柿子的脖子,软糯糯道:祁玥,明天是圣诞节,圣诞快乐哦! 柿子蹙了蹙眉,为难道:薰浅,本世子不会生蛋…… 浅浅额头黑线,她注视着眼前风华绝代的男子,难得耐心解释:祁玥,我的意思是,明天是节日,记得节日快乐。 某柿子一头雾水,依旧不解生蛋为毛会快乐,忽然他灵光一闪,眼神炽热,瞅着心爱之人,徐徐道:“薰浅,如果你生蛋,本世子一定会快乐的!” 浅浅:“……” ps:话说浅浅,你神马时候给柿子大大生一枚宝贝蛋啊?没看见柿子大大说了你生蛋他才快乐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祁玥,你不要脸! “说吧!这一次来又是想干嘛?”贤老王爷看了叶薰浅一眼,抖着胡子问道。 他这个孙女儿就是“贴心”,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一次应该就是为了生死签的事情吧? 果不其然,叶薰浅温吞吞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个盒子,递给贤老王爷,“喏,这是慧灵大师给的生死签。” “慧灵老头儿给的?你确定不是抢的?”贤老王爷脸一黑,她和祁玥干的那档子事情,别以为他不知道,将慧灵老头儿的宠物引下山,然后采用人海战术,来个瓮中捉鳖! 叶薰浅唇边的笑意僵硬了一下,接着她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轻咳了一声道,“慧灵大师亲自交给孙女儿的,这怎么能叫抢呢?” “哼。”贤老王爷打开盒子,睨了一眼里边的玉牌,只需粗略看了一眼,便能判断此物货真价实。 “臭丫头,如果过去的回忆不好,你还会坚持吗?” 过了一会儿,贤老王爷方才收起自己的老气横秋,语重心长地对叶薰浅道。 “怎么了爷爷?你怎么和慧灵大师一样啊?”叶薰浅对贤老王爷这句话并不感到陌生,只因昨天晚上,慧灵大师也对她说了一句类似的话,难道说她的过去真的很不好? “难不成我以前过得真的很不好?”叶薰浅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喃喃自语。 若不是这样,为什么慧灵大师和爷爷都这么问?真是太奇怪了! “也不是……”贤老王爷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跟叶薰浅解释,他私底下是不愿意她想起来的,就这样多好! “那是怎么回事?”叶薰浅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不喜欢这种所有人都瞒着她这个当事人的感觉,于是对贤老王爷恶狠狠道:“糟老头子你说不说?不说我找姑姑问去!” “臭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贤老王爷一听叶薰浅提起皇后,急得眉毛都快被火烧了似的。 他注视着叶薰浅那认真无比的神情,慨然长叹……不得不说,他这孙女儿的嗅觉非常敏锐,只需稍作猜测,便能猜出了皇后也是知情人之一。 “谁让你不告诉的!”叶薰浅对贤老王爷一向没大没小,从来就没把他当成正儿八经的长辈过,她习惯了和他这般相处。 贤老王爷看出了自家孙女儿骨子里的那份坚持,过了好一会儿才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那你还不快说!”叶薰浅脑袋伸了过去,拉着贤老王爷的胳膊,急喽喽地催促着。 “生死签中阵法开启需要天琼异香。”贤老王爷捋着自己的胡子,声音缥缈如云道。 叶薰浅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声,“天琼异香?” “没错!”贤老王爷无比肯定。 叶薰浅见状从自己的挎包中取出了那宫铃碎片,递给贤老王爷,“这宫铃被祁玥劈成了十瓣,如今宫羽又不在,我去哪儿找天琼异香啊!” 贤老王爷无语地扯了扯嘴角,话说……小祁的醋劲还真是够大的,不过就是小羽送给丫头的宫铃,也能让他恨得牙痒痒! “等小羽回来了,你找他要去!”贤老王爷言尽于此,他觉得他能告诉叶薰浅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至于她怎么说服宫羽为她开启生死签中的阵法,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哦。”叶薰浅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宫羽离开贤王府已经好几天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者说到底还回不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宫羽此番前往大齐的目的便是盗取皇宫珍宝阁中的天山冰蚕,为他师妹凤遥解开断情之毒。 “那爷爷,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呀?”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薰浅眼珠子一转,搂着贤老王爷的胳膊准备套话。 她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哪里逃得过贤老王爷的眼睛,难得自家孙女儿今天来捕风堂看自己,贤老王爷到底还是高兴的,他轻拍着叶薰浅的手背,面目慈祥,“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要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叶薰浅一囧,心想这糟老头儿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在她面前装起世外高人来了,不过这些话她断然不会在贤老王爷面前说出来,“爷爷,我和宫羽是什么关系呀?” 贤老王爷,“……” “你觉得呢?”贤老王爷花了好一会儿才将叶薰浅这句话给消化掉,他咽了一口茶,接着反问叶薰浅。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你问我做什么?”叶薰浅不满意地说。 贤老王爷粗糙的手轻抚着叶薰浅柔顺的头发,像是摸小狗一样,叶薰浅也不抗拒什么,每当祁玥和贤老王爷这样摸她头发的时候,代表他们疼她。 “等你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你就知道了。”贤老王爷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他知道,即使他说了,她也未必相信,最值得人相信的,往往是自己的记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叶薰浅撇撇嘴,想着糟老头子应该是不会告诉她任何关于过去的事情了……只是关于她这身诡异的武功,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叶薰浅轻轻阖上双眼,按照书中所描述的功法运功,即使是闭着眼睛,她也能十分清楚地听到整个捕风堂的动静,就连草地里的那些小动物发出的鸣叫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以前她的听觉虽好,但也不会好到这地步,她由此断定,定然是身怀武功的缘故。 忽然,她素手一扬,一道风刃自袖中飞射而出,不过瞬息之间便断了一截树枝,听到那熟悉的“吱呀”之声响起,她方才睁开眼睛,凝视着贤老王爷,问道:“爷爷,祁玥说我的武功被封在了后心,这是怎么一回事?” 贤老王爷一愣,立刻将叶薰浅的手腕拿了起来,轻轻为她号脉,时光在祖孙两个的沉默中悄悄溜走,叶薰浅一动不动,等待着和贤老王爷的回答。 “的确是这样的。”贤老王爷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当年奕彤将薰浅送入异世的时候,便将她的记忆封印在了生死签中,还有她的武功也一并被封在后心,算算时日,乞巧节的时候,她后心之上的封印就已经破了,只是她没有感觉到而已。 昨天下午真气乱窜,纯粹是因为她早上动用了内功,否则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去你书屋里将锦绣神功找到,然后按照上面的功法将真气从后心引到丹田就没事了。”贤老王爷不愧是习武之人,不多时就想出了解决之道,并如是指点叶薰浅。 “哦。”叶薰浅耷着脑袋,颔首道。 锦绣神功?这本书她印象很深刻,无需去书屋去翻也能将其中的内容一字不落地默背出来,叶薰浅思考之际,便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一疼,她回过神来,苦着一张脸看着贤老王爷道:“爷爷,你知不知道很疼的……” “知道疼就赶紧给我勤快点!” 贤老王爷凶神恶煞,似乎对叶薰浅今日的懒散分外不满,只见他胡子一抖一抖,嘴巴还在嘟哝着,“真是的!老头子操心完你爹娘,还得操心你,真是一群不肖子孙,就知道欺负老头子!” 叶薰浅听清了他的话,一阵失语,识相地闭嘴,不在发威的老虎头上拔毛。 “杜若那个臭丫头算什么?竟然也能欺负到你身上,你知不知羞啊?”贤老王爷还不满意,当得知叶薰浅在珍珠桥被人逼得无路可走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暴跳如雷,恨不得直接跑到太师府兴师问罪! 可转而一想,还是别去丢人了! 自家孙女儿“技不如人”,若是自己替她出头,那岂不是平白堕了自己的威名? “谁让你不早说的!”叶薰浅也觉得那件事简直就是自己一生中的奇耻大辱,不过……这能怪得了她吗?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凭什么去和人家一个武功高手相提并论? “好了,下次若是还让小翰帮忙,你就真该死了!” 贤老王爷也不欲和叶薰浅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讨论,丢下这样一句话后就下逐客令,“臭丫头,赶紧给我去把你的武功练练,能恢复个两三成老头子我就祖上烧高香了!” 叶薰浅,“……” 为嘛她今天总是被老头子打击? “至于你的轻功,不比你娘差,要是记不得了,让琼华和蔻月给你示范示范,说不定就能记起来了。” 叶薰浅继续呆愣进行时,琼华?蔻月?这两个人居然和老头子串通,简直是可恶! 于是整个下午,叶薰浅和琼华、蔻月都不在贤王府,而是跑到了齐都郊外的云雾外里学轻功去了,前一秒一主两仆策马离开,后一秒就有人通风报信。 云雾林外,风景宜人。 叶薰浅从马儿上下来,打量着处变不惊的琼华和蔻月,盘问道:“你们两个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还不从实招来?” “郡主,蔻月绝对没有骗您的意思,主要是您从来没有问过呀!”蔻月身着一袭藕色裙装,打扮清和淡雅,小家碧玉的气质宛如天成。 琼华见状忙不迭地点头,伸出三根手指,指向蓝天,无比真诚地对叶薰浅说:“郡主,您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早在您设计宫门坠马的时候,您不就看出来了嘛!” “你倒是坦白!”叶薰浅脸色黑了黑,祁玥家的侍女向着祁玥,自家侍女怎么就一个个都不向着自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郡主的武功本就极好,就连王妃都夸赞郡主悟性高。”蔻月小时候在贤王妃身边伺候着,虽然年纪小,却也能记事,说起来,她的武功有一部分,也是贤王妃教的。 “好了好了,别光着夸我,到时候我一飞到树上,树枝直接断了,那可就倒大霉了!”叶薰浅越看着那些树枝越觉得不靠谱,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自己的重量呢? 琼华听罢偷偷一笑,对叶薰浅说道:“郡主,您可别乌鸦嘴,本来没什么事的,最后都能让您给念叨出事来!” 蔻月将三人的马儿拴在一棵大树旁,随后来到叶薰浅身边,缓缓道:“郡主,我先示范一遍给你看。” “好。”叶薰浅点头,即使是将书本中的东西全部记住,也不代表就能立刻拥有绝世神功,这便是理论和实践的区别! 蔻月站在原地,她眸光看向前方,不过眨眼之间,她的脚步动了,向前奔跑,叶薰浅下意识地跟上,以便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琼华看出了叶薰浅的意图,握住了她的左手,和她一起跟上,还一边道:“郡主,提气,将凝聚于丹田的真气引至全身,最后汇聚于然谷、照海二穴。” 于是,这云雾林外的宽敞道路上,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名身着藕色裙衫的女子身影曼妙如仙,勇往直前,而她身后的两人则急速奔跑,渐渐地……两人纤纤玉足离开大地,腾空而起,刚开始时叶薰浅还有些不适应,毕竟像鸟儿一样飞在空中对她而言实在是有些新鲜过头了。 轻功并非飞翔的能力,过不了多久就要落地并重新借力而起,起初琼华带着叶薰浅,略显吃力,在空中不过三丈便落地,但随着叶薰浅越来越熟练,两人在空中掠过的距离越来越长,到了最后,琼华松开了叶薰浅的手,只见那抹湖蓝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翻身落地,直接堵住了蔻月前行的路。 蔻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叶薰浅追上了,她眼前一亮,“奴婢就知道郡主宝刀未老!” 靠!叶薰浅都不好意思吐槽了,亲你能换个词不?宝刀未老?说得好像她是个老古董似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过几招!”叶薰浅兴之所至,忽然出声。 蔻月知道自家郡主肯定是想起了些什么,准备趁热打铁,自然不遗余力地给她喂招,叶薰浅唇角一勾,衣袂扬起,默念着口诀,凝真气于掌心,和蔻月在草地上切戳了起来。 叶薰浅的招式本就不需要多学,她没有内功都能在凤凰山脚将一票人干掉,更何况是现在? 不多时,蔻月便招架不住了,对在一边旁观的琼华唤了一声,“一起上!” 琼华黑线…… 叶薰浅眉毛挑了挑,似乎也不介意她们一起上,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劲,迫不及待地想要打个酣畅淋漓,这具身体幽居浅阁多年,从来都没有像今日这般运动过,她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却依旧不想停止。 琼华自然也看出了蔻月的力不从心,飞身而起,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对蔻月提醒道:“如今的郡主不是十年间从动武的郡主,和她过招要全力以赴。” 蔻月点点头,她可没有忘记,郡主小时候就超级能打! 叶薰浅以一敌二,果然不落下风,掌风呼啸,草片飞扬,到了最后,那掌心闪耀着柔和的光华,看似轻飘飘的一掌祭出,却让琼华和蔻月同时后退了数十步方才稳住身形。 “郡主,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蔻月忍不住惊叹一声,想不到郡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自打王妃去了之后,郡主就再也不喜习武了,怎么现在……? 蔻月心中狐疑,不过却也没有太纠结于这件事情,只当叶薰浅在闺阁里十年,终于想通了。 叶薰浅莞尔一笑,能够轻而易举拥有一身武功,对她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好了,你们两先回贤王府,我去瞅瞅祁玥在做什么。”叶薰浅高兴之余,总会想到祁玥,只见她飞身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然后稳稳当当地骑在了马上。 袖手一扬,那拴住马儿的绳子被风刃劈断,她手持缰绳,策马前行,绝尘而去。 琼华和蔻月不由得望天长叹,怎么她们陪着郡主出来,到最后回去就变成了她们两个人? “你说郡主此行不会遇见什么危险吧?”蔻月扯了扯琼华的衣袖,有些担心地问。 “应该不会的,郡主身边有银练和夜离,除非遇到了很厉害的人,否则没人能够伤得到她!”琼华如此分析,倘若真的遇到了非常厉害的人,即使她们两个在身边也帮不上任何忙,反而还会成为拖累! 午时,祁王府。 沉香栈道千百样,碧水清莲夏日长。 祁玥正在书房里处理卷宗,只是忽然听到了一个轻盈的脚步声正向清莲小筑飞奔而来,他蹙了蹙眉,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起身走了出去。 “世子,您怎么出来了?”青泉站在门口,不解地问了一句,他记得,世子从来没有这种处理公文到半就跑出来的习惯,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祁玥抿唇不语,眼观八方,仿佛要在那无边的视野中寻找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两人今早才分开,可他却硬生生觉得已经过了很久…… 就在这时,一抹湖蓝从天边飞来,女子裙裾飞扬,在风中飘然欲举,当看到伫立于门口的祁玥时,她一向清冷的容颜上立刻绽放出了如花般的笑容,与他相差十丈远的时候便出声唤着他的名字,“祁玥……” “薰浅。”祁玥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踏风而来的女子揽入怀中,瞧见她肩膀上还残留着些许绿色的草叶残片,他一阵紧张,那草叶残片很明显是被真气所截断,莫非她又遇到了什么危险? 男子的手从她肩膀上缓缓往下移,几乎是将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来,“薰浅,怎么忽然跑过来了?” 他一边为她整理微乱的发丝,一边将她带到自己书房里,安置在一旁坐下,还有条不紊地吩咐青裳,“给郡主端上水果和坚果。” 青裳知道祁玥关心叶薰浅,生怕她的肚子受一点点委屈,于是立刻去准备。 “祁玥,你在忙吗?”叶薰浅坐定后,才发现祁玥桌子上两沓公文高高垒起,若是坐在书桌前,埋头书案,奋笔疾书,那么外边的人定然连主人的头都看不到。 “有点儿。”祁玥绝对不会告诉她他是因为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才扔下一桌子的公文跑出来的,这会儿也只是点了点头。 叶薰浅见状将自己的手从祁玥腰间移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你先去忙吧!我坐一会儿就好!” “你想坐多久就坐多久,坐一辈子也可以!”祁玥柔声道,他巴不得她直接待在祁王府干脆别回去了,这样子他就可以在每天醒来时都看见她了! 叶薰浅低下眸子,不去看他的眼睛,小声道:“好了,你去吧!等你忙完了我再和你说!” “好。”祁玥点点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在转身的前一秒又对叶薰浅说了一句,“那你不要走。” “嗯嗯。”女子笑着回答,这一瞬,祁玥觉得,她的笑容是世上最美的风景,只要有她在身边,他便无视周遭繁花似锦。 不多时青裳便给叶薰浅端来了水果,还有她喜欢的小吃,同时还准备了几本书给她解闷,此举正合叶薰浅的意,祁玥在忙着处理事情,她若是坐在一边无所事事,那么她会觉得自己是在浪费生命。 就这样,书房里,两个人的翻页声不断响起,交织在一起,宛若世间最动人的旋律,叶薰浅时不时将脑袋从书中抬起,观察着祁玥那双得天独厚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就是这样一双手,擅长翻云覆雨,运筹帷幄。 “薰浅,你在看什么?” 祁玥到底是敏感的,心爱之人在暗暗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悄悄地观察她,自然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看你的手!”叶薰浅眸光一凝,脱口而出。 祁玥听罢轻浅一笑,他张开双臂,向她伸出手,“薰浅,过来,我让你多看几眼。” 叶薰浅放下手中打发时间的书,脚步轻移,三下五除二就走到了祁玥身边,男子温醇一笑,揽她入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差点把叶薰浅给吓坏了,她捶打着他禁锢着她的双手,“祁玥,你做什么?” “抱你。”祁玥目光清澈,真诚无比道。 叶薰浅低着脑袋,最终还是倚在了他的怀里,两个人靠得很近,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小了很多。 “薰浅,你头发有些湿,今天去哪里玩了?”祁玥抱着叶薰浅时,有事没事都喜欢抚着她的头发,自然感觉到和平时的不同。 他不说还好,一说叶薰浅自己也感觉到了,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徐徐回答,“爷爷说,我的武功已经渐渐恢复了,让我和琼华、蔻月到郊外去试试身手!” “原来是这样。”祁玥点了点头,他的薰浅到底有没有说谎他只需看一眼便能判断,比如说:她只要一说谎眼角会不由自主地向上斜…… 叶薰浅和祁玥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绝对算不上短,她知道,只要这个男人不想放开她,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是没有用的,所以她很识相地选择了做温顺的小绵羊,手臂绕过他的脖颈,小声道:“祁玥,宫羽什么时候会再到齐都?” “你问这做什么?”祁玥没想到叶薰浅竟然会在和他单独在一起时提起别的男人,一时间醋海生波,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阴阳怪气了。 “爷爷说,生死签中的阵法需要天琼异香开启……”叶薰浅回忆起今日在捕风堂时贤老王爷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祁玥,而不是选择隐瞒。 祁玥听罢果然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下意识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仿佛是在害怕自己一松开手,她便会离开他很远很远…… “薰浅,倘若你记起了过去,发现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已经喜欢别人了,那怎么办?”祁玥的声音非常平静,可叶薰浅却从中听出了那份轻微的颤抖,她的心在此刻猛然一阵收缩,她的脸上闪过了不解、困惑……那些复杂至无可言传的情绪在女子美丽的面容上交替上演,沉默氤氲着整个屋子,同时还有祁玥的心。 “祁玥,我现在喜欢你。” 良久过后,叶薰浅凝视着祁玥那双深邃的黑眸,一字一句,铿然而起,宛若世间最动人的情话! “我不知道我的过去会喜欢谁,但是我相信我的感觉,我的心,于此瞬,为你而跳动。” 女子黑玉般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注视着他,坚定如磐石,祁玥唇角一软,从书桌下边的抽屉里取出一把小木梳,给叶薰浅梳理头发,“薰浅,如果你敢在恢复记忆后喜欢别人,我就……” “你就怎么样?”叶薰浅听到关键之处,不料男子忽然停了下来,她饶有兴趣地问。 祁玥耳根微微一红,薄唇轻启,“我就立刻把你娶回家,不让别的男人有可乘之机!” “祁世子,说好的三年呢?难不成祁世子要言而无信?”叶薰浅唇角一勾,戏谑着问道。 祁玥眸光幽深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薰浅,信任是相互的,你说过,愿意为了我将此刻浅淡的喜欢变成将来恒久的深爱,你不能食言……你若食言了,我也食言。” “祁玥,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叶薰浅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都说这个男人心思通透,怎么在这件事上那么死脑筋呢? 男子的眸光里写满了坚定,哪怕风雷动四海惊天下倾也不见半丝动摇。 “我就是小心眼儿,所以只装得下你一个人。” “祁玥……”叶薰浅靠在他怀里,享受着男子温暖的怀抱,不愿意离开,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好似要将这个名字永远镌刻在自己的记忆里,任凭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也不被抹去,“祁玥,和宫羽单独去凤羽山庄是我不对……” “我当时是生气,气你不见我!”叶薰浅撅着嘴,将这段时间来深藏在心底的事情和盘托出,若不是她特意从皇宫赶至祁王府结果被拒之门外,她也不会那般轻易接受宫羽的邀请…… 能够在自己有生之年听到她的这番话,祁玥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后来我想明白了,你若见了我,恐怕那些大臣们见不到你就会跑到我的贤王府去烦我了!”叶薰浅到底是聪明的,联想起那拒之门外的举动还有一纸赐婚圣旨,立刻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祁玥欣然一笑,他所喜欢的她,懂他,真好! “薰浅,放心吧……三日之内,宫羽必到齐都。”祁玥安抚着女子的情绪,他知道,这一刻她最关心的是什么! 叶薰浅从自己的小挎包里将那十瓣宫铃碎片取出,放在祁玥面前的书桌上,徐徐道:“祁玥,你对我真好!” “现在知道我对你好了?”祁玥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手指轻轻抵住叶薰浅的下巴,笑盈盈问道:“之前是谁说我又小气又抠门的?” “唔……我那不是不了解嘛……”叶薰浅一片心虚,将自己背后说人坏话之举全部解释为无心之失,见祁玥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她靠近他,在他唇边轻轻地亲了一下。 祁玥对心爱之人主动献上香吻的举动十分满意,见她玉颜绯红,他忍不住揶揄道:“那薰浅想不想更加了解一下我呢?” 男子低缓而性感的话像是一串串音符,钻入女子的耳廓,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她在他幽深的眸子看到了一团炽热的火,仿佛要将她的整个世界燃烧起来,她红着脸,咬牙切齿道:“不想!” “我会让你想的!”祁玥双手贴在叶薰浅发烫的双颊上,感受着那份火热传到掌心,他微微一笑,在她耳边轻言轻语,“薰浅还小,不明白男人对于女人的意义,等我们洞房花烛时,定会明白的……” 叶薰浅听到这句话后差点岔气,谁说她不明白的? 只不过,在他面前,她不想明白而已! “祁玥,你不要脸!” 叶薰浅眉眼含怒,对男子嗔了一句,祁玥却没有因此而受半点影响,他握住她作乱的手,禁锢在自己和她之间,“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都不要脸!” “……”叶薰浅顿时被呛了一句,为毛她深深地觉得,她的祁玥已经变得越来越无耻了呢? 就在这时,青裳端着一壶温茶走了进来,见叶薰浅坐在祁玥腿上,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会儿,她顺手将茶壶轻放于祁玥的书桌边上,一边给祁玥倒茶一边看着叶薰浅,不解地问道:“郡主,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叶薰浅就更加怨念了,抢过青裳手中即将递给祁玥的水杯,将里边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此举能够狠狠报复祁玥一番似的。 “薰浅这是害羞了。”祁玥淡笑着说,青裳听罢偷偷一笑,叶薰浅见状更加窘迫了起来,指着青裳,半怒半脑,笑骂道:“不许再笑了!” 青裳这才收起自己的笑容,心想着未来的世子妃还是不要得罪比较好……宁可得罪世子,也不要得罪郡主! 恰在两人小打小闹的时候,青泉走了进来,叶薰浅这才安分了些,不再在祁玥脸上胡作非为,两个人难得如此安静地相处着,青泉眼里闪过几分惊异,却在触及祁玥目光的时候轻而易举掩了过去。 “世子。”青泉行至书桌前方三尺之处,轻唤了一声。 祁玥不打算经叶薰浅从自己的腿上放下来,依旧抱着她,眸光从她肩膀上滑过,直抵青泉,“何事?” “宫里来传话了。”青泉一板一眼地转述曹顺的话。 叶薰浅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祁玥,这个男人怎么整天和皇宫扯上关系? “是关于溪灵间的事情。”青泉看到了叶薰浅眼底的困惑,连忙开门见山道。 “嗯。”祁玥神色淡淡,他点了点头,将叶薰浅箍在自己怀里,不让她有任何离开的机会,不待青泉继续说话,叶薰浅的声音便响起了,“我听说是长公主府的霓裳郡主在溪灵间喝茶,不小心将蛊虫给吃了下去!” 因为叶薰浅的话,青泉顿时惊愕连连,这件事情郡主怎么会知道? “的确是这样的。”青泉连连称是,顺着叶薰浅的话道。 祁玥听罢眼神从书桌上移开,飘向了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叶薰浅感受着属于男子的静默,不管在什么时候,他身上淡到了极致的青莲气息总能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安定,那种感觉,就好似一艘小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经历了无数风暴后寻找了属于自己的港湾。 “与此同时,朝中不少同僚称有在溪灵间喝过茶,请圣上彻查此事。”青泉继续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一一告知,溪灵间是十年老店,十年来从未出过此等纰漏,这一次无异于阴沟里翻船。 祁玥很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及其可能带来的恶劣影响,此时,他眸光淡远,似洞庭薄雾般叫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齐皇怎么说?”这是祁玥在听到青泉禀报此事后所说的第一句比较长的话。 青泉神色认真,毕恭毕敬地回答:“齐皇极力安抚长公主,并为溪灵间解释,说霓裳郡主所中蛊虫不一定出自溪灵间。” “这就对了。”祁玥淡然一笑,很多时候,事实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权者的态度,“所以说,溪灵间到最后肯定会没事。” “不过……本世子要它从此在齐都消失。”祁玥既然敢下手,便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再说了,和那溪灵间之主有过节的人可不少呢! “如今,霓裳郡主卧病在床,齐皇请世子进宫。”青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来打扰祁玥和叶薰浅,也是因为齐皇身边的总管太监曹顺已经亲临祁王府传旨了。 “卧病在床不是应该请太医吗?本世子又不是看病的!”祁玥凉凉地说了一句,似乎对齐皇这道口谕分外不满,薰浅好不容易主动跑到祁王府看他,现在他哪里都不想去,只想陪着她说话解闷。 青泉一肚子的话顿时被祁玥这一句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到了最后只好对祁玥说:“世子,那青泉去回了顺公公。” “等等。” 在青泉前脚刚刚跨出书房门槛的一刹那,身后便传来的祁玥的声音,宛若一道神谕,瞬间定住了他离去的身形,只听身后的男子话音清淡,“给我准备车轿。” “是。”青泉扭头,憨然一笑。 祁玥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让叶薰浅起身。 “薰浅,待会儿我们进宫去,顺便去长宁宫吃晚饭。”祁玥如是考量,拉着叶薰浅的手前往更衣室,准备换身衣裳再进宫。 叶薰浅对祁玥这一举动十分鄙视,她坐在一边,看着祁玥在更衣室里忙上忙下,吐槽道:“祁玥,你的衣裳来来去去不就是那几件么?换那么多做什么?” 祁玥一听,转身看着躺在藤椅上纳凉的叶薰浅,眉毛弯了弯,回答道:“衣裳皱了。” “无聊!”叶薰浅对此嗤之以鼻,见个皇帝还要整出那么多事情,简直是无聊死了! 祁玥微微一笑,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后,才走向叶薰浅,他站在她身边,向她伸出手,叶薰浅睨了一眼男子白皙的手掌,放心地将自己的右手轻放在了他的掌心,然后在他的牵引下起身。 “薰浅不拘小节,我喜欢。”祁玥的手指从叶薰浅的肩膀上拂过,为她抚平衣裳之上的褶皱,带着她走出清莲小筑。 途径会客厅,曹顺早已站在门口等候多时,这会儿见到叶薰浅和祁玥携手而来,眼前忽然一亮,急忙跑上前来行礼,“奴才给祁世子、薰浅郡主请安。” “顺公公不必多礼。”祁玥的脸色依旧是那般淡漠,宛如高山之雪,曹顺见怪不怪,每次来祁王府时祁玥都是这般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似别的大臣那般热络。 曹顺不是第一次来祁王府,因此对祁玥的脾气有一定的了解,这会儿跟在他和叶薰浅身后,边走边向他们二人“透露”消息,“霓裳郡主卧病在床,长公主忧心忡忡,太医们一筹莫展,皇上听说药王谷的药老如今在祁王府,所以……” “确有此事,可惜他老人家脾气怪异,请他为霓裳郡主看病,怕是难上加难。”祁玥浅笑着说,药老在祁王府并不是什么难以打听的消息,当年他一出生便体弱,父王为了他的病遍请天下名医,甚至亲临药王谷,和号称“药医圣手”的药王谷二长老打了个赌,药老输了从此答应待在他身边十八年,如今算来,也只剩下了半年时间…… “皇上说了,在别人眼中再难的事情,到了祁世子这儿也不会是难事。”曹顺赔笑着说,他身为齐皇的御前太监,对齐皇心中所想自然了解一二。 祁玥一边牵着叶薰浅的手前行,一边笑着说:“皇上倒是看得起祁玥。” 曹顺连连点头,不多时二人便走到了祁王府门口,青泉见到两人,立刻掀开了车帘,叶薰浅先钻入马车,而后祁玥才跟上。 马车疾驰,尘土飞扬,巍峨皇宫,近在咫尺。 当叶薰浅和祁玥赶至御书房的时候,御书房里已经站满了人,长公主元欣、暂代京兆府一职的五皇子元修、安国候府的安楚七、杜太师、杜若等,就连江南大小姐林茜也在,当真是群贤汇聚,好不热闹。 “祁玥、薰浅见过圣上。”叶薰浅和祁玥始终握着彼此的手,哪怕是来到了御书房也没有放开。 齐皇脸色一缓,挥了挥手,请二人平身。 曹顺不辱使命,将祁玥请到了御书房,此时功成身退,走到了齐皇身边服侍,就在这时,长公主元欣以帕拭面,眼睛有些红,即使年过三十也依旧不显老,看得出来平时养尊处优保养得宜,只是心爱的女儿逢此一难,她面容有些憔悴,连声音也比平时低了几分,“皇兄,霓裳她如今还躺在床上饱受蛊虫折磨,请皇兄为霓裳做主!” “九妹快起来。”齐皇见元欣跪了下来,立刻从龙椅中站起,沿着台阶走下,亲自将元欣扶起。 齐皇登基十年,他的兄弟姐妹们,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这位九公主元欣算是比较有福气的,虽然死了夫君,但拥有一座公主府,女儿还受皇命受封为郡主,衣食无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安乐一生没有问题。 “父皇,据九姑姑所言,霓裳妹妹是在喝了溪灵间的茶水后腹痛,后来请了太医一查,方才知晓是蛊虫入体,儿臣联同刑部、户部查了一下当年溪灵间开店的登记,确认无误,溪灵间是杜老夫人名下的店铺,后来杜老夫人潜心礼佛,便将店铺交给了杜小姐打理。” ------题外话------ 圣诞节啦啦啦啦,亲爱的们圣诞快乐哇~今日订阅并留言的一律打赏(*ο*)哇~~爱你们~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年太久,半年可好? 元修不愧是元修,虽然平时吊儿郎当,可一旦办起正事来,丝毫不打马虎眼,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将溪灵间的掌柜抓进衙门好生盘问一下,然后给长公主府一个交代便是,可他愣是将这溪灵间的主人给抖了出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霓裳可有大碍?”齐皇关切地问。 元欣听罢神色戚戚,据实以告,“太医说了,蛊虫已经游离到了腹部,若是强行剖腹取出,一着不慎,恐怕霓裳日后再也不能生育……” “是何人心肠如此歹毒,竟然对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下此毒手?”林茜一袭雪衣,翩然独立,她的话音是如此的淡然,可矛头却精准无比地指向杜若。 “林大小姐所言极是,我们母女二人偏安一隅,从不与人交恶,谁知霓裳竟然遭此一难……”元欣提起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一个女人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便是为夫君生儿育女,若是连女人最基本的能力都没有了,这世间男儿,还有谁愿意娶她? 叶薰浅和祁玥是后面来的,御书房的人都知道祁玥身份特殊,而且有腿疾,所以在他和叶薰浅走进御书房不久后便准备了椅子,祁玥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旁的茶水,安然品茗,静静地听其他人说话。 初来乍到,他们最需要的不是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将目前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椅子很宽,可以容纳两人同时坐下,祁玥见叶薰浅站着,生怕累坏她的腿,想让她和自己一起坐下,可叶薰浅实在是不好意思在那么多人面前和他坐在同一个椅子上,只好小声回绝,“祁玥,你腿脚不好,好生歇着吧!我武功才恢复,没那么容易累着的!” “也好。”祁玥点了点头,不再勉强。 “若儿,此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杜太师德高望重,又是齐皇的老师,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齐皇依旧对他礼敬有加,足见其在齐皇心中地位之重。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侧一言不发的杜若,轻声询问。 杜若淡黄色的裙衫在风中飘舞着,从容而沉稳,此时上前一步,她看了一眼林茜,徐徐回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呵呵,杜小姐果真是学识渊博,林茜才疏学浅,不明白杜小姐的意思呢!”林茜笑容满面,没有因为杜若这八个字而露出马脚,她云淡风轻的神情,更是让在场之人再次云里雾里。 元修听罢唇角一勾,看着杜若,笑眯眯道:“莫非杜小姐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若是如此,不妨在父皇面前一一道出,父皇定然会秉公处理。” 叶薰浅接过祁玥手中的茶盏,眸光掠过杜若那冷静的面容,心中一叹:这位杜小姐,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就是她自己也险些被她纯良无害的邻家女孩儿形象给骗了。 养在深闺的女儿,焉能拥有如此气度? 撇去她们过往恩怨不谈,叶薰浅对此刻冷静如许的杜若,无疑是欣赏的,她默默地瞧了一眼淡定如斯的祁玥,心想:敢和她抢男人的女人,果然都有两把刷子! 就是不知道那位传说中的青岚公主,又是何方神圣? “皇上、爷爷,溪灵间是祖母所开,后来留给了若儿,十年间从未出过什么纰漏,若儿以为,定是有心人故意陷害。”杜若言辞切切,直截了当地点出。 祁玥似乎对此并不感到半点意外,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御书房中的人,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 “本公主想不出,有谁会陷害杜小姐?”元欣是郁霓裳的母亲,她只是想为女儿讨个公道,至于凶手是谁,她并不在意。 “长公主所言极是,杜小姐是大齐第一美人,和众贵女关系很好,鲜与人交恶,谁会陷害杜小姐呢?”林茜火上浇油,杜若喜欢祁玥,而祁玥心仪叶薰浅,所以她策划了珍珠桥暗杀一事,没想到把元翰给拉下水,越闹越大…… “诚如林姐姐所说,若儿与众贵女关系很好,那么若儿又有什么动机去伤害霓裳郡主呢?”杜若言辞犀利,与平日里那个温婉娴静只知与书画琴棋为伴的第一美人相差甚远。 叶薰浅低下脑袋,在祁玥耳边小声低语,“唔……祁玥,这位杜小姐好生厉害呢!我险些看走眼了!” 祁玥浅浅一笑,握住了她的柔荑,传音入密,“杜太师就这么个孙女儿,巴不得将她养成像我姑姑那般的文武双全的人儿,怎会只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的厉害,你不是也见识过了吗?” “叶怜香和她一比,就跟小巫见大巫。”祁玥如是评判道。 “杜小姐是没有动机去伤害霓裳郡主,可是霓裳郡主在溪灵间饮茶后病重乃事实,杜小姐身为溪灵间之主,难道不应该负责吗?” 杜若不简单,林茜同样不是好糊弄的主儿,若溪灵间之主另有其人,出了这种事情,恐怕在溪灵间当差的下人都要锒铛入狱,哪里还轮得到主人在御书房蹦跶? “皇上、五殿下,溪灵间定是遭有心人陷害,恳请皇上明察。”杜若说罢直接跪了下来,神情坚定,仿佛齐皇不答应她就不起来似的。 就在御书房处在一片僵持的气氛中时,安楚七忽然笑了,他身形从一侧闪出,“皇上,当务之急,将霓裳郡主治好才是当务之急,其他事情,可以延后再议……” “七少所言极是。”杜太师颔首微笑着点头,丝毫不担心杜若及溪灵间的事情,仿佛那跟自己毫无关系一般,这般神态,也不知道是相信杜若会处理好,还是早有翻盘的证据在手。 林茜拂袖,瞪了安楚七一眼,这个男人似乎一直在跟她做对,在溪灵间时她本想出手教训杜若,结果也是被这个男人出手搅局! 说到了这件事,众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从杜若、林茜身上移开,转向了祁玥,只见那端坐于木椅上的男子,月华银锦着身,风华雅致,清贵无双,叶薰浅站在他身侧,手捧茶盏,眸若秋水,仔细一看,倒还真有几分夫妻相。 “这么看着本世子作甚?” 大概是被人盯久了,祁玥终于出声,那声音,恰似青泉流泻,击落琼玉般动听悦耳,须臾,叶薰浅接过话,不满地瞅了一眼杜若,“杜小姐,祁玥是本郡主的未婚夫,你这么看着他,会让本郡主误会的!” 众人,“……” 不是说薰浅郡主一听到皇上赐婚的消息后便撂下了贤王府一众人杀到了祁王府吗?怎么这会儿……听她的话,倒像是在吃醋。 “浅姐姐说笑了。”杜若轻咳了一声,随即后退一步,有些羞赧地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解释。 叶薰浅笑意不改,杜若的这一句话她听了十遍不止,有时她甚至在想,自己有那么爱说笑吗? 御书房中其他人顿时也笑了,气氛似乎变得轻松了起来,元修作西施捧心状,无比幽怨地看着叶薰浅,“浅妹妹,这还没过门儿呢,就开始吃醋了?这也太让我伤心了……” “唉……没办法……圣旨不可违抗,要不然本郡主……” 叶薰浅无限感慨,结果话还没说话,元修的眼睛都亮了,他打断叶薰浅的话,无比惊喜地跑上前来,激动得握住叶薰浅的手,“要不然你怎么样?是不是考虑嫁给我?” 祁玥听罢脸色黑透了,手掌在椅子的臂托上重重一击,紧接着袖手一挥,一道风刃直逼元修手腕,元修眼疾手快,立刻松开叶薰浅,自祁玥月华锦袖中攒射而出的风刃扑空,飞向窗外,顷刻间截断花茎,那开得正艳的玫瑰刹那间零落入土。 此情此景,尽在一瞬,足见其下手之快。 “五殿下,男女授受不亲。”祁玥话音清凉,透着一股寒意,整个御书房仿佛也因为他的话而凉意森森,与外面炎热的天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浅妹妹,你也真是的,你看祁玥他这么爱吃醋,你要是嫁给他,以后肯定不许你出祁王府大门半步!”元修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对叶薰浅如是说道。 叶薰浅眸光一凝,似乎觉得元修所言有些道理,祁玥见状对元修更加没有好脸色,整天在薰浅面前说他坏话的男人,该死! “祁玥,他说的是真的吗?”叶薰浅绝对无法忍受一辈子生活在一座狭小的院子里,她向往着窗外自由自在的天空,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假的!”祁玥不假思索,直接否认,他从未想过要将他的薰浅禁锢在祁王府那方寸之地中,只要她想,他愿意陪伴她走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 叶薰浅感受到来自祁玥身上的不悦之气,迎着那森森凉意靠近他,素手覆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哄道:“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 祁玥本想继续傲娇下去,好让叶薰浅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他,可一看到周围这么多人,他那逗她的心思索性压了下来,拉过她,并在她耳边小声低语,“回去再和你算账!” 叶薰浅一囧,靠!这男人真记仇! 两人如此亲密的互动,倒映在了杜若的美眸里,美好得刺眼。 “五殿下,以本小姐看,祁世子和薰浅郡主感情真好,一张纸片也插不进去,您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林茜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笑着对元修如是提议。 元修笑意更深,不甘示弱地说:“那可未必,如果本宫想要,就是成亲了都能抢到手,更何况是还没成亲呢!” 这话一出,御书房中一片哗然,祁玥薄唇紧抿,如果说祁玥的眼神是一柄倚天长剑,那么元修早就被祁玥射出一万个窟窿了!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讨论,这齐都城中倾慕五殿下的有夫之妇好像也不少……? 以往每个月都会有几户人家闹和离,都是五殿下那妖孽容颜惹的祸,只不过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摆到明面上过…… 祁玥眸色幽深,他敛下睫羽,没有说话,似是在思考元修的话,若真如他所说那般成亲了都能抢到手,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将元修引得远远的?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于是,整个御书房霎时陷入了诡异的岑寂氛围中,过了好一会儿,只见齐皇拿起自己手边的茶杯,轻咳了几声,眸光徐徐落在了祁玥的位置上,“听说药王如今在祁王府,不知可否请其为霓裳那丫头看一下?” “回圣上的话,药老性情乖张,有时候就是祁玥也请不动。”祁玥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暂时不去想元修的事情。 “哦,竟有此事?”齐皇听罢眉毛聚起,似乎在为这件事头疼。 他从自己的龙椅上起身,双手负于腰后,走下台阶,来来回回踱步了好几个循环,方才看向祁玥,出声道:“可怜霓裳那丫头年纪轻轻的……若是这样,可如何是好?” 齐皇停下脚步,看向窗外的蓝天,慨然而叹,元欣听罢神色哀切,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卧病在床承受蛊虫折磨的情景,她悲痛万分,到最后竟然跪了下来,看着齐明黄的背影,声泪俱下,“求皇兄救霓裳一命。” “九妹你这是做什么?”齐皇听到了身后之人双膝跪地之声,立刻转身,将之扶起。 只是元欣十分坚持,她的手腕被齐皇的手臂拖着,却没有起身,“皇兄,臣妹只有霓裳一个女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无动于衷,求皇兄了。” 此情此景,分外感人,引得一众老臣纷纷别过头,不去看这无比感伤的一幕。 “祁世子……”齐皇无法劝说元欣起身,遂将眼神再次投射到了祁玥身上,祁玥自然明白齐皇的意思,他长声一叹,“不是祁玥袖手旁观,只是药老与祁玥告假,回药王谷去了。” 他的病已经如此,苦心青莲很快就无法压制了,用不了半年,他就必须前往月族冰火两重天,药老回药王谷给他准备东西去了,一时半会儿绝对回不来。 “那么药王何时归来呢?”齐皇复问,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祁玥插手此事。 “快则七日,慢则半月。”祁玥低下眼睑,略微想了一会儿,方才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元欣一听到这个消息,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昏倒,快则七日……那岂不是说她的宝贝女儿至少还要忍受七日噬心之痛? “这……”齐皇脸色顿时一沉,神情亦是凝重到了极致,半晌,他瞧向元修,问道:“修儿,太医怎么说?” “就是姜太医也没有把握……”元修同样郑重其事地回答。 齐皇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因为这样的两难之境而退缩,他抿了抿唇,又问:“可有诊断出是何种蛊虫?” “是癫蛊。”元欣声泪俱下,姜太医连夜赶赴公主府诊断,当时她就在旁边,焉能记不住姜太医所说的话? “癫蛊,不是岭南才有的蛊吗?”齐皇听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疑惑,祁玥脸色一如既往的淡然,不论别人在他面前哭得如何撕心裂肺,他都看似无动于衷,此时此刻,一颗心只为身边的女子而跳动。 岭南王一听到齐皇的话,立刻走了出来,对齐皇拱手作揖,“皇上,癫蛊的确出自岭南,可微臣确实不知此事,请皇上明察。” 霓裳郡主身中蛊毒,如今已经牵扯到了太师府,若是再牵扯到他身上,那就不好了。 为官之人,都懂得在关键时刻明哲保身,岭南王亦是如此。 “岭南王可有良策?”齐皇转身,回到龙椅上,他以眼神示意曹顺将御案上的东西收拾一番,而后认真问了这么一句。 岭南王身材不似郑亲王、定国侯、安国侯那般魁梧,大概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的缘故,只见他神色恭敬到了极点,一字一句回答道:“有是有……但是……” “哦,是什么?”齐皇一听,原本暗下的双眸立刻幽亮了起来,元欣红肿的双眸同样涌现出了丝丝希望之光,纷纷将眼神转移到了他身上。 “天山冰蚕。”岭南王思考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将岭南土著人解蛊的法子说出,那种方法,不是霓裳郡主这种千金之躯能够承受的,他又何必惹祸上身呢! 天山冰蚕被盗,皇宫之内人心惶惶,至今未能将冰蚕找回,这个答案,无疑是最保守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间,元欣腿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幸亏有随行的侍女及时搀扶,才避免了御前失仪之事的发生。 珍宝阁失窃、出云宫走水这两件事,至今还没有查个水落石出,齐皇别提有多生气了,此时听到这四个字,当然也没有好脸色,“云临,天山冰蚕一事最近进展如何?” 云临无端被点名,心都凉了一片,硬着头皮出列禀报,“回皇上,还没有找到……” 这一瞬,齐皇目光似箭,冰凉得能够冻死人,云临心中如临大敌,颤声继续道:“不过有些线索……” “哦,说来听听。”齐皇脸色稍霁,饶有兴趣的问,帝王本无情,算起来,郁霓裳也不过是他亲侄女儿…… “微臣听说凤凰岛的凤遥小姐身中断情之毒,然而命格特殊,乃纯阴之命,不能服用断情之毒的解药……” 云临忐忑着说,齐皇是聪明人,又怎会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凤凰岛岛主掌上明珠凤遥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体质属阴,而唐门断情之毒的解药至烈,所以不能服用,云临言外之意便是天山冰蚕失窃极有可能与此有关。 站在祁玥身边一直不说话的叶薰浅听罢眼皮一跳,她望着御书房的天花板,想着自己将天山冰蚕交出去果然是对的,否则迟早有一天会查到自己身上。 祁玥见叶薰浅视线与水平线呈四十五度角,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他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了来自男子的温暖,叶薰浅侧过脑袋,冲着他浅浅一笑,无声地告诉他她没事。 云临这话道出,御书房中众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宫少主几天前还在齐都出现过,只是逗留的时间不长……算起来也就是冰蚕失窃后的那几天。 如此推理,这冰蚕失窃案倒是有了些眉目,只是……宫少主似乎犯不着做此等鸡鸣狗盗之事吧? 祁玥和叶薰浅选择沉默,不去给八卦细胞无比发达的大臣们增添任何茶余饭后的谈资,两人安静得出奇,杜若不经意间向他们投来一记目光,却被两人默契地选择了忽视。 “长公主莫要太过担心,霓裳郡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林茜陪着元欣走到了窗边,窗外繁花似锦,阳光灿烂,照进了元欣的心底,仿佛驱散了一日重重阴霾。 “但愿承林小姐吉言。”元欣微微一笑,眼眶有些红,此时却无比冷静。 不管怎么说,郁霓裳在溪灵间喝茶中蛊,这是不争的事实,杜若难辞其咎,哪怕真如她所说那般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可这也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并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别人完完全全可以说是她故意下蛊毒害郁霓裳,事情闹大后便推卸责任准备祸水东引。 毕竟,郁霓裳天真善良,纯白如纸,唯独在见到温婉如水的杜小姐时会表现出害怕、恐惧等极度不自然的神情…… 这一点,就是太医院的人都不明白原因。 杜若站在杜太师身边,哪怕周围臣子一片,她的表现也可圈可点,没有半点慌张之态,鹅黄色的裙衫仿佛天生为她打造的一般,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温婉而甜美。 “九妹,如今天山冰蚕尚未找到,药王也不在齐都,这癫蛊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不如和霓裳进宫小住一段时间,舒母妃怪想念你的。”齐皇面色诚恳,如是邀请。 照理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使是皇家也同样如此,元欣能得齐皇如此厚待,也算有福气。 叶薰浅听到了“舒母妃”三个字,觉得有些奇怪,她在长宁宫住了几天,只知后宫皇后祁筱最大,不知齐皇口中的这位舒母妃又是何方神圣! 祁玥见心爱之人眉头轻蹙,仿佛在思考什么,他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弯下腰,叶薰浅照做不误,祁玥坐在椅子上,而她站着,若是保持这般不变的姿势,她无法听清他的声音。 “舒太妃是齐皇养母,她和齐皇的关系就像姑姑和元翰的关系一样。” 寥寥数语,便点破了舒太妃和齐皇的关系,叶薰浅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可我怎么没见过她?”叶薰浅纳闷儿了,这不正常呀! “舒太妃煮得一手好茶,性喜静,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参悟茶道。”祁玥知道叶薰浅在想什么,于是低声解释。 “难怪!”这下子叶薰浅明白了,敢情又是个性格孤僻的深宫老妇人! “多谢皇兄。”元欣微微一笑,点头谢恩。 一来兄长亲自开口,如此关切,她若是拂了兄长的好意,未免落人口舌,被说成是不识抬举,二来霓裳的确也需要时间静养,舒母妃的碧如宫无疑是上上之选。 安抚了元欣后,齐皇看着云临,即刻下令,“云临,尽快寻找天山冰蚕!” “是!” “祁世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药王归期劳烦祁世子多费心了。”齐皇对祁玥说话,不论何时都是这般客气,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毕竟,慧绝天下的祁世子,他的才华配得上各国帝君的礼遇! “祁玥谨记。” 随着男子口中四字飘然掠过众人耳畔,叶薰浅深深地凝视着身侧的男子,心生感叹:君子风度在他身上永远表现得这般自然,没有半点做作之态。 齐皇站在龙椅边上,俯视着御书房中众人,最后眸光凝聚在了元修身上,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方才吩咐道:“修儿,霓裳中蛊及溪灵间一事,由你全权负责,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儿臣遵旨。”元修双手交叠,向齐皇行了个大礼。 “杜小姐,溪灵间由你执掌,霓裳中蛊,溪灵间难辞其咎,从即日起,闭门谢客,直至案件水落石出,你可有意见?”齐皇尊重杜太师,对于令杜太师赞不绝口的杜若自然另眼相待,哪怕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只是责令关门整改,而非将杜若关进大牢盘问,由此可见,齐皇对杜若的欣赏程度非同一般。 “臣女谨遵圣命。”杜若低着头,屈膝行礼,纤长的睫羽盖住了她黑眸中的光彩,叫人无法看清她心中所想,然而,从她说话时不疾不徐的语速却可以判断,她对这样的结果,并没有感到非常意外! 众大臣相继从御书房离开,也包括祁玥和叶薰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打算去长宁宫吃晚饭后再离开,这种事情放在以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别人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两人途经御花园中的假山,举目远眺,却见杜若在侍女的陪同下徐徐向前,她行走的速度比平时大约慢了一半,叶薰浅和祁玥在一块儿本来有说有笑,结果过不了多久就赶上了杜若。 叶薰浅脚步顿时停了下来,扯了扯祁玥的衣袖,小声问道:“祁玥,去长宁宫还有别的路么?” 祁玥环顾四周,微微颔首,揉了揉心爱之人的脑袋,准备回答之际,杜若已然转身,看着双手紧紧相握的二人,眸光微凝,“浅姐姐莫不是不愿意和若儿同路?” “你想多了。”叶薰浅将脸从祁玥怀里抬了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杜若,脱口而出。 “那浅姐姐为何问祁世子还有没有别的路?”杜若停止先前,双手交握于腹部,和叶薰浅、祁玥隔着一丈之遥,鹅黄色的纱衣临空飘舞,身形纤瘦,体态婀娜,一颦一笑,皆可牵动旁人的心。 然而,这对于祁玥和叶薰浅而言却是例外。 方才在御书房里,祁玥一直沉默不语,如果不是齐皇开口问药老的事情,他大概会沉默到底,这个男人一点儿都不关心郁霓裳中蛊一案的进度,这只能说明,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叶薰浅低下眼睑,想了想,而后徐徐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男子,半晌不语。 “浅姐姐怎么不说话?”杜若手指微微蜷起,白皙的手背上依稀可见丝丝青筋浮起,温婉的面容下潜藏着一颗激动的心。 叶薰浅伸出手,将祁玥拦在了自己身后,向前走了一步,她注视着杜若,红唇轻启,“杜小姐让本郡主说什么?说杜小姐耳聪目明,饶是我们一前一后隔着一丈远都能听清本郡主和祁玥说话的声音吗?” 宛如珠落玉盘般的声音在空气中乍然而起,杜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怔了怔,美丽无瑕的容颜上闪过几丝凄艳绝色,叶薰浅眼皮翻了翻,继续道:“杜小姐是名门淑媛,竟然有听墙角的爱好,还真是让本郡主刮目相看呢!” “好了薰浅,你又调皮了。”祁玥隐隐察觉到叶薰浅和杜若之间的硝烟味儿,立刻伸出手,将心爱人拉到了怀里,宠溺道。 男子容华绝世,哪怕这里有外人在场,也丝毫不掩饰他对她的喜欢。 “哪儿有?”叶薰浅撇撇嘴,嗔了一句,脸色尽是不满,她的手在他腰间用力捏了捏,看到祁玥微微一变的脸色时方才罢手,“我这不是激动嘛!” 祁玥笑着摇了摇头,手指在叶薰浅鼻子上捏了捏,“你呀……待会儿到长宁宫可不许再‘激动’得跟只野猴子似的,知道吗?” “知道了。” 叶薰浅不抗拒祁玥的亲近,靠在他怀里,连声音也软软的,让人听了觉得很舒服,与先前和杜若说话时的语气截然不同。 “浅姐姐难道不好奇溪灵间的事情吗?” 过了好一会儿,杜若看着那相互依偎的男女,忽然出声问道。 叶薰浅这才重新审视自己面前的这位齐都第一美人,她渐步上前,在杜若身边转了一圈,而后笑道:“如果我说好奇,杜小姐会告诉我什么?” “溪灵间开业十年,从未出过纰漏,不料这一次……”杜若的眼神从叶薰浅身上移开,缓缓停留在了祁玥身上,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 “不料这一次阴沟里翻船了么?”叶薰浅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替杜若将后面的话道出。 “若儿猜不出,这偌大的齐都城,谁会和溪灵间过不去?”杜若目光明澈,看着叶薰浅,语话中带着些许天真的意味。 “杜小姐猜不出情有可原,就好比本郡主亦不明白,谁会和我叶薰浅过不去,埋伏珍珠桥企图伤我性命!” 叶薰浅眸色转冷,丢下一句话后便走到祁玥身旁,和杜若保持距离。 杜若脸色因此而苍白了几许,她困惑地看着叶薰浅,声音低了低,“五殿下不是说……” “我相信林茜,她不是那种暗箭伤人的主儿。”叶薰浅打断了杜若的话,笃定一般说道。 “没想到曾经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的浅姐姐也会有如此轻易相信一个人的一天。”杜若心中千回百转,到了最后慨然一叹,刻意不去谈这件事。 然而,叶薰浅偏不如她的愿,声音清朗,“有的人,你只看了一眼,便让你情不自禁地选择了相信,林茜便是这样的人。” 杜若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叶薰浅的弦外之音,她这是在含沙射影地说自己不值得别人相信! “如果杜小姐没有什么事的话,祁玥和薰浅就此告辞。”祁玥本就没那么多耐心和杜若在这里干耗着,在他眼里,叶薰浅若是有时间,还不如和他在一块儿说话聊天解闷好呢! 男子话音刚落,便拉着女子手从杜若身畔走过,叶薰浅边走边嘟哝着,“祁玥,你这是干什么?哎哎哎……你别拖着我呀……” 娇俏的声音从女子唇畔溢出,宛如天籁般动听,祁玥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起,足尖轻点,月华银色的身影在御花园的繁花似锦中跳跃着,最终在抵达长宁宫门口时方才将她放下。 “你怎么不让我多和杜若说几句?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叶薰浅双脚着地,她整理了一下衣裳,埋怨祁玥道。 “浪费时间。” 祁玥无比真诚地回答,让叶薰浅一阵失语,两人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李嬷嬷从宫中走出,见到二人,再看了看现在的天色,顿时明白了二人为何而来。 “世子、郡主来了。”李嬷嬷行至二人身边,笑着问候。 “嗯。姑姑可在?”祁玥应了一声,眸光往长宁宫的大门内探了探。 李嬷嬷乐呵呵一笑,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悉数告知,“真是不巧,娘娘去了碧如宫,临行前有说,今晚在碧如宫和舒太妃一起用晚膳。” “那还是真的不巧了!”叶薰浅撅着嘴心有戚戚道,姑姑不在,看来她今晚的晚饭没着落了…… 祁玥神色莫名,心中仔细琢磨着李嬷嬷的话,怎么这么巧?方才在御书房还听到齐皇说让元欣和郁霓裳去舒太妃宫中小住,如今姑姑也不在长宁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怎么不知道,舒太妃如今这么爱见客了? “也罢,若是姑姑回来了,还请嬷嬷代为转告一声,就说本世子和薰浅改日再来。”祁玥左手贴在腰后,右手置于身前,缓缓道。 “老奴知道了。” 李嬷嬷笑了笑,为祁玥和叶薰浅引路,亲自将二人送出长宁宫。 叶薰浅和祁玥牵手漫步在傍晚的街道上,两人途经一醉阁,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相视一笑,然后走了进去。 夜色如墨,流萤灯火,叶薰浅临窗而立,俯视着齐都千家万户,华灯初上,在暮色中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祁玥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翻看菜单,似乎在考虑今晚吃什么好。 一醉阁掌柜亲自为祁玥记录所点的菜名,足见其举足轻重的地位。 “好了,就这些吧!”祁玥阖上手中的菜单,小声吩咐了掌柜几句。 只见那名掌柜忙不迭地点头,而后和随行的小二离开雅间为祁玥和叶薰浅准备晚饭,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什么时候世子也喜欢出门吃饭了?难不成是膳老做的不够好吃?” “薰浅,你在看什么?”祁玥听不到叶薰浅的声音,有些不习惯,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边,从身后抱住了她。 “祁玥,你说……三日之内,宫羽真的会到齐都吗?我总觉得心慌谎的……”叶薰浅右手轻握成拳头,侧过脑袋,与男子对视着问道。 这种感觉对她而言,十分陌生,仿佛自己的心在无规律地狂跳着,而她,根本无法控制。 祁玥将叶薰浅的身体转了过来,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黑曜石般的双眸里翻卷着缱绻瑰丽的色彩,“薰浅,不要担心……我会在你身边的……” “嗯。”叶薰浅阖上眼睑,靠在他肩膀上,静静地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祁玥的手轻轻拂过叶薰浅三千青丝,远望着窗外天之尽头处层层叠叠的连绵群山,眸光淡远。 他不愿告诉她,她的感觉并没有错,他想要将她守护在自己的掌心,看着她无忧快乐。 “祁玥……”叶薰浅嗅着属于他独有的青莲气息,轻声一唤。 她的声音充满了依恋的味道,让他的心不由得为之一颤,“嗯?” “我五岁时被我娘送去了异世……”叶薰浅红唇轻启,用仅有两人可以听清的声音悄声言道。 祁玥眸光深邃如星空,平静了多年的心在这一刹那,激狂跳动,尽管已经猜出了大概,可在听到她亲口说出时,他还是忍不住笑了,男子厚实的手掌轻拍女子削肩,三个字自唇畔逸出,“我知道。” “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年,我不断地寻找着属于自己的过去,却始终没有任何线索。” 女子的话宛如月光在林间徜徉般娓娓道来,祁玥抱着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知道,此刻,他的薰浅需要的是一个真诚的听众。 “除了偶尔在梦境里听到的宫铃声外,再无其它,所以我才会那般珍视宫羽的那枚宫铃。” 因为,那代表未知的过去与记忆! 祁玥唇角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在她紧闭的眼睛上亲了亲,细腻如春雨,叶薰浅感觉到有些痒,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此一瞬,撞入眼帘的是男子绝世姿容,美好得像是天上的亘古恒久的明月。 “嗯……以后再也不会毁了你的念想了……”祁玥凝视着她,低声承诺道。 想起自己先前两度毁掉她所钟爱的宫铃这件事,祁玥神色懊恼,若不是她和宫羽走得近,又对宫羽那么好,他又怎么会气得将宫铃劈碎?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件事,叶薰浅就炸毛了,眸光中的柔和于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凶神恶煞,“哼,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 “我……”祁玥被心爱之人凶了一句,脑子里出现了刹那的空白,不过,他很快就转过弯来了,握住叶薰浅的拳头,为自己辩驳,“你若早些告诉我,我不就不会这样了么?” “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叶薰浅手指摸上了祁玥的耳朵,斜了他一眼道。 祁玥蹬鼻子上脸的本事一如既往的好,如今听到叶薰浅这么有觉悟的话,立刻出声道:“嗯嗯,薰浅放心,本世子不会介意的,毕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叶薰浅,“……” “去你的知错能改!” 女子手胳膊肘忽然向后一顶,祁玥不闪不避,生生地受了她这一击,换做以往,他定然会躲开,然后将将她锋利的爪子一点点拔掉……叶薰浅正是知晓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地对他动手,只因她知道,凭借他的身手,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 只是这一次…… “薰浅,我肚子疼……”祁玥弯下腰,捂着肚子,脸色不是很好地说。 叶薰浅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查看,她握住了祁玥的手腕,关切地问:“祁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儿?” 祁玥抬起脑袋,无比哀怨地看着她道:“你再往下几寸,以后我们就没孩子了。” 这一瞬,风过树梢,叶薰浅无语凝噎,不要脸啊不要脸!祁世子您的脸呢?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之际,雅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五名小二鱼贯而入,准备给叶薰浅和祁玥上菜,却不想看到了这样一幕,众人纷纷猜想,高贵傲娇的世子和清冷绝色的郡主在做什么呢? 叶薰浅感受到雅间内的光线比先前亮了一下,扭头向门外看去,一阵心惊,连暂放在祁玥腰间的手都僵硬了一下,少顷,女子挠了挠脑袋,悻悻地坐在了祁玥身边的座位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端庄典雅呢! “唔……祁玥,我肚子饿了……”叶薰浅急于转移众人的注意力,遂对祁玥如是道。 祁玥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方才以眼神示意掌柜,将好吃的端上来,掌柜会意,朝着小二们挥了挥手,叶薰浅瞧着这一桌的菜肴,基本都是她平时让夏鸢点的菜色,而且,她有一种习惯,那就是喜欢吃什么,就会一直吃,直至吃到腻味为止。 叶薰浅脑海中闪过这些细节,心顿时一暖,将不远处的那小罐芙蓉蒸蛋取了过来,亲自给祁玥布菜,“祁玥,我知道你吃得不多……可是挑食、厌食对身体不好……” “薰浅这是在关心我吗?”祁玥唇角一勾,注视着女子红扑扑的脸蛋,笑问。 “嗯……”她的声音很小,几不可闻,可于他而言,却如同明珠落湖般在他心里荡起了圈圈涟漪。 窗外,夜晚星空璀璨。 屋内,祁玥眸光缱绻。 两人于一室静谧中,任时光荏苒而去,唯一不变的,是男子眼中那不灭的深情。 贤王府门口,祁玥本想将叶薰浅送到浅阁后方才离开,谁知才来到贤王府门口,便看到琼华、夏鸢和蔻月三人站在门口等待,叶薰浅见状停了下来,离别之际,凝视着自己身畔的男子,问道:“祁玥,溪灵间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薰浅,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怎么坏事都是我做的?”祁玥嘴角向上一扬,他喜欢的薰浅就是聪明,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话说……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只是殃及了长公主府里的那位霓裳郡主……”叶薰浅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生态度,郁霓裳没有得罪她什么,却因她遭难,她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 祁玥明白叶薰浅的意思,手指卷起她一缕墨发,宽慰道:“薰浅不必自责,想让溪灵间关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口中的那位霓裳郡主。” “什么?”叶薰浅一听,脱口而出,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方才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 “她和杜若有嫌隙。”祁玥说话向来言简意赅,直截了当地点明这一点。 叶薰浅眼珠子一转,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靠近他,“祁玥,你连郁霓裳和杜若有嫌隙都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有!”祁玥不假思索地回答,叶薰浅眸光醉人,洗耳恭听,他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薄唇勾起一丝潋滟的弧度:“比如说……你爱我吗?” 叶薰浅,“……” 身着一袭湖蓝色纱衣的女子再次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能言善辩,不论你和他说什么,到最后他总能反客为主,将你杀得片甲不留。 “这个问题,我三年后再告诉你。”叶薰浅红唇翘起,将自己的手从祁玥脖颈上挪开,转身欲往贤王府走去,却不料身后的男子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背对着他,没有扭头回看,生怕那只是一刹的回眸会让她不舍得离开他的怀抱,她抖了抖手腕,无法挣脱,遂低声嗔了一句:“祁玥,你快放手呀……” “薰浅,三年太久,半年可好?” 他向来轻浅的呼吸在这一瞬间沉了起来,凝视着她的背影,认认真真地问道。 ------题外话------ 写到这…偶忽然心疼其柿子来了…嗷呜…。多好的柿子呀…唔…浅浅要是不要柿子我就把他打包送给杜若和慕容青岚,让浅浅后悔去,O(∩_∩)O哈哈~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下没有我不敢收的男人! 女子柔软的身体僵了僵,丹唇轻启,“为什么?” “我只有半年了……生死咒是巫族重咒,解法失传,我若侥幸从月族冰火两重天中活着走出,那个时候,我希望能听到你心里的答案……” 她手指微微蜷起,握住了他修长的手指,月色中的她容颜清丽,如霜如雪。 “好。” 彼此的情意,如同王府路旁的广玉兰树那般葱葱郁郁,女子的声音有些低,大概是想用那低缓的声线来掩盖内心的担忧。 女子俏颜微红,凉风阵阵,却带不走她轻软的声音,他眸色一柔,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薰浅,晚安。” 叶薰浅笑容潋滟,用力地点了点头,“你也是!” 他知道,她异世十年的生活习惯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而他,从未要求她为了自己而改变,反而处处迁就她。 为了她,他愿意包容她所有的任性,并努力地融入她的世界里。 两人默契无比,同时放手,叶薰浅经过琼华、夏鸢和蔻月面前时,见三人还没有提步离开的自觉性,于是停下脚步,凤眸一扬,“看什么?还不进去!”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跟在了叶薰浅身后,向王府深处走去。 祁玥站在广玉兰树下,月光从天端落下,在枝桠间徜徉着,在地上落下了斑驳的光影,直至叶薰浅消失在他的视线后,青泉方才现身,“世子,郡主已经进去了。” “哦。”祁玥收回目光,扭头看了一眼身边之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出声问道,“青泉,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十年。” “十年的时间够久了。”祁玥抬眼,睨了一眼头顶上的这轮苍穹皓月,感叹一般道。 “可对青泉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祁玥和青泉沿着永宁街前行,他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说话的语气透着淡淡的渺然,“当年在炼狱,我以苦心青莲救下奄奄一息的青裳,从此你和青裳便留在了我身边。” “世子对青泉和青裳恩重如山。”青泉右手执剑,语话真挚地说。 时光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炼狱,那是荒芜的化身,他和青裳便是在那时遇见了被皇后“流放”的世子。 不知不觉,两人便走到了祁王府,麒麟石像旁,祁玥轻声叹息,“再重的恩情,十年时间,也还清了。” “世子的意思是……?”青泉在祁玥身边多年,焉能察觉不到半点苗头? 祁玥没有急着回答青泉,过了一会儿,祁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女子身着烟青色裙装,疾步而来,见到祁玥,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给祁玥磕了三个响头,祁玥一一受之,没有拒绝。 “前些日子西域王给我捎来木糖醇时,我便知道你们在我身边待的日子不长了,西域诸国的度牒本世子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可保你们一路畅通。” 祁玥藏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来,掌心文书赫然其上,青泉和青裳见状也不再推辞什么,接受他的馈赠。 “世子,不管青裳从哪里来,青裳永远不会忘记在大齐的十年时光,青裳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看见世子和郡主有情人终成眷属。” 祁玥颔首微笑,似乎很喜欢青裳临走前的这一句祝福,青泉忙不迭地点头,“那么世子请保重,日后如有用得着青泉的地方,青泉定然不负所托。” “好。”祁玥惜字如金,青泉和青裳并非大齐人士,当年在炼狱时他无意间看到了青裳手臂上的蔷薇印记,后来才猜出了二人的身份——西域青戎国皇族。 青泉和青裳二人归心似箭,不会在乎现在是晚上,祁玥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也没有挽留。 两人的身影在视线上渐行渐远,最后如豆粒般消失在了天鹅绒般的夜色里,祁玥锦袖轻拂,沉声一唤,“影沉。” “世子。”影沉人影一闪,飞速窜到了祁玥跟前。 “青裳离开祁王府,把琉璃和碎玉叫过来替她的位置。” 影沉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多说一句,“世子,若是换做是以前,您肯定会说让夏鸢替青裳的!”。 祁王府和影阁的人都知道,夏鸢和青裳能力相当,是最好的搭档。 “夏鸢?本世子让她留在薰浅身边了,除非薰浅嫁给本世子,要不然她都别想回祁王府了!” 影沉听到祁玥这么说,忍不住为琉璃和碎玉捏了一把汗,世子如此挑剔,祁王府的侍女,十年来都换了上千人了,这么多年来,也就青裳和夏鸢在他身边时间最长。 “世子,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影沉不到黄河心不死,顶着天大的压力,试探祁玥的口风。 祁玥眉头轻蹙,瞥了影沉一眼,薄唇轻启,“影沉,你今天好啰嗦!” “……”影沉无端被祁玥吐槽,心里早就哀嚎一片了,他轻咳了几声,然后为自己解释,“属下这不是怕琉璃和碎玉笨手笨脚,惹恼世子嘛!” “本世子又不会苛待下人,有什么好怕的?”某世子不以为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那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烂毛病,比如说:他平时喝的茶是甘露清茶,取晨之清露所泡,茶叶和茶水的比例是一比十,比例只要有一点点偏差他都能尝出来,那味觉的灵敏程度堪比神人。 再比如说,他所用的文房四宝,毛笔必须是湖山所产的顶级狼毫毛笔,宣纸必须是产自澄心堂的,砚台必须是极品端砚…… 他不喜欢花香,不喜欢辣味,不喜欢…… 泡茶时茶叶放多了、买笔时买错了品类、不小心给他的衣裳熏香了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都是要扣月俸的,想当年青裳和夏鸢可没少吃苦头…… 影沉已经可以想象到未来的清莲小筑,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会闹得鸡飞狗跳的场景,他忍不住扶额一叹,完了…… 夜里,整座祁王府都笼罩在了漫天月华中,远远望去,傍山而建的王府宛若人间仙境,一片清和,然而此刻,远在东南境内的乌塘小镇内,清净的街道上,男子身着幻羽雪衣,策马而过,宛若流星,疾如闪电,马不停蹄地赶回齐都。 行至街道尽头,两侧的屋舍房门忽然被风掀开,这一瞬间,从门内、窗内闪出了几十名黑衣人,手执弯刀,将那风华绝代的一人一马包围其中。 宫羽手腕微微使力,拉紧缰绳,座下白马前蹄扬起,飘起丝丝尘土,马儿长嘶,划破夜的寂静。 “阁下何人?”宫羽俊逸的容颜上满是平静,他行走天下,这样的阵仗见的只多不少。 “久闻羽公子大名,我家主人慕名已久,想请羽公子做客魔宫。” 为首之人声音沙哑,站在宫羽面前,声音不大不小,恰能使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声音。 宫羽剑眉一蹙,魔宫?魔宫与凤凰岛井水不犯河水,与南陵宫家也没有任何交集,怎么会拦上他? 只是魔宫宫主势力不容小觑,敌我未明之时,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为好,不过现在,他们在这里阻挡他去见浅浅,究竟意欲何为? “令宫主盛情,恕不能从命,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请阁下让开!”宫羽并非一般人能够威胁的人,哪怕知道不能轻易得罪,可他要做的事情一样重要,绝对不能因此而耽搁了。 “羽公子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黑衣头子听罢眉毛陡然一竖,横起弯刀,置于身前,与此同时,几十名黑衣人杀气陡出,宁静的夜因此一片肃杀。 宫羽同样不是吃素的,对方摆明是威逼,就凭这些人,想要他的性命,还是回去再修炼个几年再说吧! “难道说这就是魔宫的待客之道?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宫羽冷声讥讽,与此同时,几十黑衣人同时动了,足尖一点,一同向圈子中心的那名雪衣男子冲来,宫羽飞身而起,掌心朝着马儿隔空一拍,马儿健步如飞,宛若离弦之箭般冲破暗夜的层层雾霾,向前奔去。 宫羽雪白的身影在黑夜中清晰异常,只见他身形飞起,脚尖最终踏在了数十名黑衣人的刀剑汇聚之处,而后身形飞转,右掌掌心的白色火焰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逐级递增,不过瞬息之间,那白色的火焰已经被分成了上千缕,宛如春季繁花般向着黑衣人们飞射而去。 “不好,是天雨散花!” 其中一人看出了此乃宫羽成名绝技之一,目露凝重,不敢小视,宫羽雪色的身影在薄雾中缓缓落地,白色的虚幻之火环绕在他周身,阻止了黑衣人的靠近。 他眸色一片淡然,薄唇微动,“还算有些见识。” 说罢轻功施展,追白马而去,黑衣人们被那一簇簇邪门至极的火焰缠住,无法脱身,不知过了多久,那火焰才熄灭,可他们依旧被烧得十分狼狈,手中紧握长戟,撑在地上,好撑起自己受伤的身体。 为首一人喘着气儿,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道上传言,宫羽的火不好灭,果然不是假的!” 要伤宫羽,先破了他的火凤诀再说! “头儿,怎么办?那位说一定要拖住宫羽,三日之内不能让他赶到齐都!这乌塘小镇离齐都的距离已经不远了!” “是啊,宫羽坐骑乃踏雪宝马,哪怕是在雪地里也跑得比一般的千里马快,更别说现在是大热天了!”另一名黑衣人唇角溢出丝丝鲜血,同样面色凝重。 “追,杀马!”黑衣头领眼里闪过一丝狠意,众人面面相觑,本来还有些犹豫,此时听到头领的话,心中顿时有了底儿。 任务若是没能完成,别说是得不到佣金,就是他们的命都保不住,这个时候,也只能孤注一掷全力以赴了! 白马踏雪伴随宫羽多年,这一人一马早已默契十足,宫羽轻而易举便知晓了它所到之处,并火速追上。 这三日对宫羽而言注定是极不平静的三日,杀手一拨又一拨,从未停过,一袭雪衣万千倾华的男子挂念心中之人,哪怕这世间有无数人阻止他去见她,他也依旧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齐都,贤王府。 叶薰浅扒在书桌上看天,伸出手,摸了摸书桌上摆放的那两个血龙木雕,碧空如洗,白云苍狗,瞬息万变,她左手边放着歌盒子,盖子已然打开,里边的玉牌依旧在,散发着柔和的色泽,封印着曾经的烽火岁月。 她在等,等着那个人的回来…… “郡主,您已经在窗前坐了一个时辰了!”夏鸢见叶薰浅扒在桌子上,一个时辰不说话,也不吃东西,这样的她真的很少见,忍不住走进来提醒一句。 叶薰浅回神,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体,看着夏鸢,唇角翘起,“有吗?” “当然了,从吃过早饭开始,您的眼神就一直在这木雕、玉牌和窗外的天空三点徘徊!”夏鸢一针见血地指出,她奉世子之命照顾郡主,自然要将郡主一整日在做什么事情了然于心,要不然世子问起她,她答不出来可是要罚的! 叶薰浅回想起自己一早上都做了些什么事,当真如同夏鸢所说这般,她不禁一笑,果然日子闲着过也一样有烦恼,只见她朝夏鸢伸出手,夏鸢不解,困惑地看着她,“郡主,您要什么?” “松子呀!”叶薰浅早就习惯了祁玥给他剥松子,只因以往,青泉都会在这个点给她送来。 夏鸢听罢顿时也怔了怔,对呀!这一个多月来青泉从未忘记过给郡主送松子的,怎么今天到现在还没送过来? “郡主,奴婢不曾见到青泉。”夏鸢如实陈述,她很确定,今天青泉没有来! “怎么会这样?” 叶薰浅好看的娥眉微微扬起,喃喃自语,“不会是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依照奴婢对青泉的了解,不会……”夏鸢记得自家世子吩咐青泉在巳时二刻将松子送来,那么他就绝对不会再巳时一刻过来。 就在这时,影沉匆匆来访,见到琼华在院子里给花草浇水,连忙上前问道:“琼华姑娘,郡主在浅阁么?” 琼华听到声音,将手中的洒水壶放在了花圃边上,看清来人后,她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解,这人不是祁世子身边的影沉么?他从来不离开祁世子的,怎么今日有空到浅阁来? “在的,有什么事吗?”琼华落落大方地问。 影沉想起自己为什么而来,愁得眉毛都打结了,青泉和青裳离开祁王府前往西域,这样一来青泉的事情便分给了他做,如今的清莲小筑可是黑云滚滚,琉璃和碎玉都快急哭了! 光是泡茶这一件事,就已经做了不下十次了,可世子就是不满意,如今正气着呢! 影沉将青泉和青裳去西域的事情以及琉璃碎玉顶岗一事悉数告知,琼华眼睛抽了抽,夏鸢曾说过她在祁王府当差时俸禄是一百两,当时自己还无比羡慕了一番,这等优厚的报酬,也就祁王府能够给得出来,如今听到影沉这么一说,方知这百两俸禄有多么不好赚。 “你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琼华招来一名二等侍女,代替自己照顾这些花花草草,接着转身走进浅阁通报。 影沉在院子里踱步,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清莲小筑的茶具都碎了好几套了,但愿郡主愿意跟他走一趟…… 琼华行至叶薰浅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叶薰浅回眸一看,问道:“何事?” “郡主,世子在闹脾气呢!”琼华一边捧着茶水,一边走进来对叶薰浅说道。 “为什么?”叶薰浅回想起昨晚两人在贤王府门口作别的情景,那个时候的他分明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怎么会过了一晚就生气? “听说是两个新来的侍女惹世子生气了。”琼华小心翼翼地说,同时不忘观察叶薰浅的神情,不错过一分一毫。 果然,叶薰浅眉头一皱,从软椅上起身,向门外走去,行至浅阁大门口,她扭头看着琼华,疑惑着问:“侍女?清莲小筑不是有青裳吗?怎么会又来两个?” 不待琼华回答,只听叶薰浅小声嘀咕着,“莫非是要收做通房丫鬟……丫鬟伺候得不够好,所以生气……?” 影沉、琼华、夏鸢:“……” 这一瞬,天好像都静了下来,只听到叶薰浅的话在不断回荡着…… 夏鸢惊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天啊!来一道闪电劈死她吧!郡主居然会这样想……话说世子到底有多差劲啊! 影沉见到叶薰浅,三步当作两步走,即刻上前,变戏法一般掏出了个瓷罐,递给叶薰浅,“郡主,这是世子亲手剥的松子。” “哦。”叶薰浅脸色稍缓,从影沉手中接过,她还以为清莲小筑来了两个通房丫鬟祁玥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呢! 影沉见状立刻趁热打铁,对叶薰浅道:“郡主,世子生气了,气得一早上都没好好用膳……” 叶薰浅想到了某个可能性,眸光犀利如剑,扫向影沉,影沉想起叶薰浅方才的小声低语,顿时头皮发麻,手舞足蹈般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夏鸢听罢松了一口气,郡主的话吓死她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琉璃和碎玉那两个丫头爬上世子的床然后惹世子生气呢! 她是祁王府的老人儿了,心里也十分清楚,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世子不喜欢窝边草,而且,退一万步讲,若真如此,那两个丫头就不是被世子骂这么简单了……祁王府的人都知道世子最讨厌别人冒犯他! “祁玥怎么那么多臭毛病啊?”叶薰浅忍不住嘟哝一句,可心里还是担忧他的身体,影沉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敢跑到贤王府搬救兵,他可没有青泉那三寸不烂之舌,能够讨世子欢喜。 在他看来,青泉纵使厉害,但也绝对比不上郡主的,只要郡主在清莲小筑,他们一屋子的人就不必战战兢兢了,因为世子见到郡主,就不会想到他们了。 “好了,我去看看!”叶薰浅不满地说,心里对祁玥的印象顿时差到了极点,影沉如蒙大赦,一个劲地对叶薰浅笑着,“郡主这边请,属下已经准备好了车轿。” 琼华听罢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其实她很想知道,是否侍女惹祁世子生气是假,引郡主去祁王府是真? 影沉驾车的本事丝毫不逊于青泉,叶薰浅不过是吃了半罐松子,祁王府便到了,待马车完全停下,她掀开轿帘,从车上跳了下来,径自往清莲小筑的方向走,祁王府明里暗里的人都认识她,不会有人不识相地挡住她的路。 行至栈道旁,她顺着栈道看去,只见祁玥书房门口站着两个小姑娘,十四岁左右,身着粉青色长裙,裙摆点缀着些许立体碎花,娇俏可爱,只是她们垂着脑袋,似乎在苦恼着什么事情。 叶薰浅的脚一不小心踩到了枯萎的落叶,发出些许细碎的声音,这一刹那,两名侍女几乎出声,“谁?” 当看到了栈道尽头的湖蓝色的身影时,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紧接着是喜悦,只因她们今儿一大早,在世子的书桌上见到了一幅画……此时此刻,近在眼前的女子俨然就是那画中之人,而且……她比画卷上更好看! 叶薰浅沿着栈道往书房的方向走,琉璃和碎玉是孪生兄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叶薰浅根据她们手腕上的珠串便可猜出谁是琉璃谁是碎玉。 两人见到叶薰浅,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叶薰浅忍不住笑了笑,心道:祁玥的这两个侍女还真是可爱!脸蛋圆圆的,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 “祁玥呢?”叶薰浅声音软软的,两人心中更加确定了叶薰浅的关系,在齐都,除了皇后娘娘和薰浅郡主之外,人人见到世子都不会直呼其名的。 “郡主,世子在生气……”琉璃很快就知道了叶薰浅的身份,她悄悄回眸看了一眼,有些心虚地说。 都怪她们姐妹二人不好,平时没有跟青裳姐姐好好学,要不然又怎会惹世子不高兴呢? 叶薰浅晃了晃手,对两人吐槽道:“你们家世子的那些臭毛病,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你们就别往心里去了!” 琉璃和碎玉面面相觑,似乎对这样的见解感到十分新鲜,整个祁王府不会有任何人会这样在世子背后说闲话,此时听到叶薰浅这样说,眼睛乌亮乌亮的,似是在观赏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祁玥听到叶薰浅的声音,心中一喜,可一听到她的抱怨,小小的心肝儿都快拧成麻花了,傲娇地待在书房里不出去,然而那小眼神还是忍不住向外探去,哪怕是看见她一片衣角也好! “祁玥,听说你早上没吃饭,你怎么这么任性啊?”叶薰浅一脚踏进书房,眼尖的她一下子就找到了祁玥所在之处,纤纤玉足踏步前行,摇曳着动人的风姿。 祁玥凝视着女子靠近的身影,别扭地回答:“那两个新来的丫头泡的茶实在是太难喝了。” 叶薰浅嘴角抽搐,她本要走到书桌前,结果听到祁玥这么说,在距离书桌有三尺之距的时候突然掉头,将传说中很难喝的茶尝了尝,然后咂咂嘴,不同意地说:“我觉得还好。” “既然不习惯,为何还放走青裳?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嘛!”叶薰浅已经从影沉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自然而然地来到书桌的对面,双臂撑在桌面上,和祁玥对视着。 见祁玥不说话,叶薰浅稍微一想,提议道:“要不我把夏鸢还给你用几天?” “薰浅,你怎么不说你陪我住几天?”祁世子无比傲娇地说,他的薰浅还真是会为他着想!与其让她将夏鸢送回清莲小筑,他宁可要她。 “我?”叶薰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消息似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复问。 祁玥点了点头,对叶薰浅解释道:“薰浅,只要你陪我住几天,夏鸢自然就回来了。” 于是,整个清莲小筑的隐卫们纷纷风中凌乱…… 敢情世子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毫无预兆地让琉璃和碎玉顶替青裳在清莲小筑伺候着! “嗯……不行……”叶薰浅食指在身前左右摇晃,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是回答,她若是再敢留宿在祁王府,捕风堂的那个疯老头儿还不把她给拆了? 于是,前一秒某世子眼里闪动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叶薰浅深深地觉得,男人果然不能惯着,她不过是和他一起睡了几晚,象征性地没把他踢下床,他就各种别扭使小性子了! 不过,这样的祁玥傲娇得可爱,她喜欢! “祁世子,你成熟点儿好不好?”叶薰浅不忍心看着他嘴巴弯成下弦月,无比委屈瞧着她的样子,她伸出手,搂住她的脖子,笑着说。 “我不够熟?”祁玥无比奇怪地看着叶薰浅,似乎对女子的这一评价分外不满,“我成熟与否,薰浅不是知道吗?” 叶薰浅顿时满头黑线,这个男人用这种无比认真的表情,和她讨论……咳咳……最不和谐的事情……他脸上竟然没有半点违和感! 就在叶薰浅无言以对的时候,银练忽然出现,叶薰浅见状将自己的手从祁玥脖子上挪开,看着一脸浓重的银练,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银练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介意祁玥的存在。 自家隐卫是什么德行,祁玥焉能不知?于是冷然出声一问,“什么事情三缄其口?难不成不能让本世子知道?” 叶薰浅见状瞪了祁玥一眼,而后将目光凝在了银练身上,“好了,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 银练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一边以余光悄悄打量着祁玥,一边向叶薰浅禀报,“郡主,不好了,您放在书桌上的玉牌被青岚公主拿走了。” “怎么回事?”叶薰浅脸色一变,她书桌上的玉牌是生死签,那是她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却没想到会出这等意外。 银练看了一眼祁玥,似乎在想该不该在世子面前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纠结了半晌后才缓缓道:“您离开浅阁后不久,夜离便看到您走进书房,本来也没有多想,谁知一转眼,书桌上的盒子就不见了。” “夜离立刻找到琼华,询问您身在何处,却得知您并没有中途折回来,浅阁所有隐卫倾巢而出,在贤王府西侧的巷道里找到了人,然而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挥手之间高墙两侧闪出了上百隐卫,皆为武功高强之辈,那名冒充您的女子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俨然便是几日前抵达齐都的青岚公主!”银练对慕容青岚不陌生,单凭着她对祁玥的那份别样心思就已经足够让他认识慕容青岚了。 银练硬着头皮,最终还是选择将事情一一道出,“青岚公主离开前说,如果您不去见她,她就毁了玉牌……” 叶薰浅脸色一黑,手紧紧握着祁玥的茶杯,“咔嚓”一声,茶杯竟然全部碎了,银练惊得闪出一尺之外,郡主这身手……话说有些吓人…… “属下办事不利,请郡主责罚!”银练自知此事浅阁所有人难辞其咎,纵使青岚公主扮作了郡主的模样,他们也不该犯这样的错。 叶薰浅红唇紧抿,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宝剑,“祁玥,你惹出来的好事!” 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从慕容青岚出现在齐都开始,她耳边就没少听到过这个名字。 而她,一直对慕容青岚避而不见,一来是不想惹事,二来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寻找那段空白的记忆,没空搭理祁玥的那堆烂桃花! 某世子无端被心爱之人怒瞪一眼,心里无比委屈,拉着叶薰浅的手,可怜巴巴地说:“薰浅……真的不关我的事……” 叶薰浅怒,臭男人没担当! “薰浅……这件事是我的错,这样好了,我去见慕容青岚,给你将生死签取回。”祁玥知道叶薰浅在气头上,立刻如此提议,试图将心爱之人的火气降低到最小值。 叶薰浅脸一黑,他还要去见慕容青岚?明知那个青岚公主对他有情,他还要去,简直是气死她了! “不许去!”叶薰浅无比霸道地说,三个字响彻书房,惊得数十名暗处的隐卫们差点现出了身形,叶薰浅注视着祁玥,丢下一句话,“等我收拾完慕容青岚,再和你算账,哼!” “银练,我们走!”叶薰浅头也不回地转身,往清莲小筑之外奔去,湖蓝色的身影像是一道亮丽的流光,在空中划过,与头顶上那片湛蓝的天相得益彰。 银练心中虽然同情自家世子,可在郡主的命令面前,他只能选择后者,只因现在,郡主才是他正儿八经的主子! “慕容青岚下榻何处?”叶薰浅走出祁王府,看着银练问道。 “月仙阁。”银练一板一眼地回答,齐皇对慕容青岚宽容友好,大概是和慕容青岚已故的父亲有私交的关系,每次慕容青岚来齐都,都住在月仙阁,久而久之,行宫中的月仙阁就成了慕容青岚的专属下榻之地了。 叶薰浅从银练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她挥了挥手,示意银练可以暂时藏起来了,银练会意,心想:郡主可比世子好说话多了……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清莲小筑,世子肯定会把他们全部暴揍一顿,偏偏他们还不能有怨言,谁让他们技不如人,一起上也不是世子的对手呢! 临近午时,叶薰浅湖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皇宫门口,正准备进宫,谁知竟然遇见了刚刚下朝的贤王爷。 父女相见,绝对没有众人想象中那般父慈女孝,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叶薰浅抿唇不语,想起了蔻月曾经说过的话,小时候她的父亲手把手地教她写字,回想起自己回到这一时空的一个多月里,这个她本该唤作“父亲”的男人却从未给过她应有的关心,她实在是无法想象,是什么导致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生疏,让他恨不得对她举箭相向。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爱,不是恨,而是熟悉的人,渐渐变得陌生…… “薰浅,午时将至,你进宫做什么?”贤王爷有些不解地问,即使是去见皇后也不该是这个时间点呀! “父王,浅阁糟了盗贼,薰浅自然是进宫擒贼的!”叶薰浅目不斜视地回答。 贤王爷听罢脸上震惊无比,脱口而出,“什么?竟然有人敢潜入贤王府?有没有弄丢什么东西?” 叶薰浅眨了眨眼睛,注视着他,清声道:“没什么,不过是块不值钱的玉牌。” “哦,原来是这样,既然不值钱,那丢了也就丢了,改天父王请师傅给你雕一枚更好的!”贤王爷目露笑容,似是松了一口气,如是安慰叶薰浅。 如此细微的情绪变化,没有逃过叶薰浅的眼睛,她掀唇一笑,“那就多谢父王了。” “薰浅和父王客气什么!”贤王爷乐呵呵地笑了,连带着看叶薰浅都顺眼了起来,可是,不到一秒钟,那静静伫立于宫门前方的女子话锋一转,“只是,有人顶着薰浅这张脸明目张胆拿走浅阁的东西,还大放厥词,若是薰浅不出现,她便毁了东西,薰浅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贤王爷顿时迟疑了一下,神色莫名。 “薰浅想请教父王,若是母妃遇到这样的事情,会轻易放过盗窃之人吗?” 提到了秋奕彤,贤王爷脸色不是很自然,睨了一眼叶薰浅那冷淡如霜的面容,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你母妃大度,定然不会为了这些小事与人一般见识。” “是吗?”叶薰浅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悠悠一叹,“薰浅可是听说,母妃在世时曾说过不许父王纳妾,除非她死,试问父王真的了解过母妃吗?” 贤王爷那隐藏在官袍中的手渐渐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瞳孔一缩,不明白叶薰浅为何会有此一问,看着宫门口的官员们来来往往,他们父女二人停留在此,霎时成了上百双眼睛注目的焦点。 “既然父王急着赶回贤王府与云姨娘和二妹妹合家团聚,那薰浅便不耽误父王的时间了。”叶薰浅看出了贤王爷那隐藏在中庸外表下的浮华焦急之色,丢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脚步轻移,头也不回地向宫中走去。 贤王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叶薰浅丢下,失了面子,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了一眼侍从,沉声吩咐了一声,“回王府。” 说罢侍从掀开轿帘,容贤王爷一人钻入轿中,向着永宁街中贤王府的方向走去。 这皇宫中,消息的传递比什么都快,叶薰浅来势汹汹,在正午时分赶至皇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宫中人的耳里,和叶薰浅有新仇旧恨的元毓更是迫不及待地从出云宫赶来看叶薰浅的笑话。 叶薰浅脚步如飞,神色匆匆,直奔月仙阁,不料前方好狗挡道。 元毓身着孔雀绿曳地长裙,头发高高绾起,同样以雀羽点缀,华贵非凡,身后跟着的侍女多达十二人,这盛气凌人的架势,比那日齐皇下旨让叶薰浅进宫伴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薰浅只身一人,她的身后没有绿肥红瘦的簇拥,只有树木花草为背景,两人相隔十步之遥,远远相望,彼此默不作声。 元毓嘴角边始终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叶薰浅神情淡然,见到元毓,眉毛一淡,伫立于中,仿若静静开放在空谷中的幽兰,不与繁华争奇斗艳,却独树一帜,风华漫天。 “哟,这不是薰浅郡主嘛!”元毓见叶薰浅不说话,立刻出声一问,那话音中的嘲讽之意非常明显。 这一个多月来,她被叶薰浅欺负得体无完肤,如今终于恢复,又听说慕容青岚亲自前往贤王府,向叶薰浅下了战书,如此百年难遇的盛况,她堂堂六公主焉能不来掺和一脚? 凭什么她喜欢的人因叶薰浅死了,叶薰浅还能嫁给祁玥?她偏要叶薰浅和她一样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苦! “本郡主这么大的人站在这儿,六公主竟然没有看出来,莫非不止是脚瘸了,连眼睛也瞎了?” 叶薰浅讥诮一笑,那白皙的脸庞因为被太阳晒了一会儿渐渐浮现两抹彤云,更衬她肤光胜雪。 “你……”元毓出师不利,手中的那柄雀羽扇随着她手腕的抖动而一摇一晃,足见其情绪之激烈,此时,元毓身侧的侍女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元毓这才渐渐将心中的怒火平复,不多时又恢复了先前的盛气凌人,她勾唇一笑,对叶薰浅一字一句道:“叶薰浅,你得意什么?慕容青岚不会放过你的!” “本郡主倒要看看她怎么样不放过我!”叶薰浅眸瞳之上那双弦月眉向上一扬,吞吐着凌云的气势,红唇轻启,语话铿锵,无所畏惧。 “让开!” 两人眸光在空中相遇,刹那间擦起无数火星,飞溅四射,此时此刻,叶薰浅心里正冒着火,元毓竟然还不识好歹地在她面前提起慕容青岚,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 简短的两个字,蕴藏着雷霆之势,元毓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明明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可她身上散发出的凌厉之势却丝毫不逊于战场经历了无数次浴血奋战的勇士,她一步步向前,极慢极慢,却无端地让元毓及她身边十二名侍女齐齐后退。 “叶……叶薰浅……你可别乱来……这里可是皇宫!”元毓强自镇定,牙齿打颤说出这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叶薰浅冷笑一声,皇宫又如何?两世人生,她曾去过的皇宫还少吗? “你再过来,本公主就喊人了……” 本来元毓对叶薰浅也没那么忌惮,只是偶尔在月仙阁和慕容青岚“培养姐妹之情”时遇到拓跋烈,拓跋烈惟妙惟肖地将乞巧节第二天在凤凰山脚的遭遇道出,叶薰浅那“丰功伟绩”让她汗毛陡竖,杀了那么多人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简直就不是人! “六公主,你喊呀,你们人多势众,欺负本郡主孤身一人,最好将皇宫里所有人都喊来瞧瞧您现在这狼狈的模样!”叶薰浅笑了笑,右手手腕一翻,一枚巴掌大的银镜朝着元毓面门飞去。 “公主,小心暗器!”元毓身边的大宫女“舍身救人”,为元毓抵挡住了某暗器,额头被镜子砸到,瞬间肿了起来。 元毓心一颤,环顾四周,顿感草木皆兵,“叶薰浅,你竟敢在皇宫里公然行凶,谋害皇家公主,你好大的胆子!” 叶薰浅听罢一阵无语,这位六公主也不过是个虚有其表虚张声势的主儿,“本郡主只是好心给六公主送面镜子,好瞧瞧您此刻的花容!” 元毓定睛一看,那正午的阳光照射在镜面上,发生全反射,刺眼的白光照进她的眼睛,晕眩一片,少顷,侍女方才捡起银镜,毕恭毕敬地递给元毓。 无意间看到了自己头顶上的华贵雀羽东倒西歪,元毓气得鼻子都歪了,紧紧捏着镜子,指向叶薰浅,咬牙切齿道:“叶薰浅,别以为父皇给你和祁世子赐婚,你就高枕无忧了!” “我告诉你,父皇除了给你和祁世子赐婚之外,还为祁世子精心准备了十位绝色美人!” 这是元毓从云淑妃那里听到的消息,如今被叶薰浅这般嘲弄,立刻就沉不住气了,拿这件事来刺激叶薰浅! “哦,是吗?”叶薰浅面色无变,看着元毓,故作好奇地问。 “这还有假?十位绝色美人皆身家清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除了出身不如你,其余样样在你之上!”元毓赌气道,恨不得将这十位美人描述得天花乱坠,好从叶薰浅脸上看到一丝痛苦的神色。 “我纵使一无是处,也是祁王府的准世子妃,谁想进祁王府的大门,都得先看我点不点头!”叶薰浅兴趣盎然地看着元毓,她倒要看看这个草包六公主还有什么招,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代,妾的地位十分低下,不过是取悦男人的玩物罢了,当家主母可是能够将她们随意买卖的…… 叶薰浅话音刚落,元毓身后一抹艳色身影翻空而至,夹杂着滚滚风声,手执长剑,剑柄以纯金打造,并缀以红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红色织锦长裙,黑宝石为纽扣,精致而立体,不似齐都女子夏日所着的纱衣那般飘逸动人,来者脚踏宝石长靴,额头正中缀以三枚水滴状额饰,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响音。 她踏空而来,一翻身便站在了元毓一群人的前方,与叶薰浅正对着。 与此同时,叶薰浅同样以眼神打量着面前之人,的确很美,宛若阳光下盛放的玫瑰,杜若之美乃娴静之美,林茜之美是皓如白雪的绝俗之美,而她……集美貌与贵气于一身…… “阁下是?” 哪怕心中已有答案,叶薰浅依旧不是冲动之人,她清声一问,给足了对方面子。 来者横剑在前,静静地观察着叶薰浅,湖蓝色的湘裙似乎天生为她打造一般,齐都女子成千上万,只有她才能驾驭如斯色彩,容颜绝丽倾城,神态异常冷静,高贵与冷艳齐至,华丽与散漫同生。 “慕容青岚!” 四字一出,慕容青岚手中长剑挥起,朝着叶薰浅左肩刺去,如此迅捷的动作,仅在一瞬之间。 好在叶薰浅身形敏捷,在慕容青岚向她发出攻击时,微微侧身,让出一个角度,慕容青岚长剑撩点,扑空而过,最后剑尖在路边的房舍墙边划开一道剑花,零星点点。 一见面话还没说两句就开打,叶薰浅就是修养再好也不会姑息放纵,更何况这人在今天早上还冒充她的模样从浅阁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属于她的生死签! 新仇旧恨一起上,叶薰浅干脆也放开手脚,敢从漠北跑来齐都和她抢男人,真是胆子不小! 慕容青岚自然知道叶薰浅长什么样,自打来到齐都,她就没少在书画铺里看到叶薰浅的画像,那份独一无二的冷艳,放眼齐都,也找不出第二个! 她三番两次想要前往贤王府会上一会,可是中途总是被一些突如其来的事情给缠住,离叶薰浅最近的一次也就看到了她的真人,所以才想出了戴上人皮面具混入贤王府的法子! “叶薰浅,本公主喜欢的男人你也敢收?”慕容青岚一动手就是绝招,不给叶薰浅任何藏私的余地,两人从行宫旁的花丛小径打到了御花园中空旷的草地上。 一时间草木皆惊,无数的绿叶在剑气中飞溅着,来往的宫女太监若是靠得太近,还会被那飞射而来的残叶飘花割破皮肤。 叶薰浅眸色渐冷,她招式向来灵活多变,不按常理出牌,如今武功恢复,纵使还不能熟练运用,也绝对不会在武功高手慕容青岚手下毫无招架之力。 “天下没有我不敢收的男人!”叶薰浅樱花般的唇掀起一丝迤逦的弧度,耀眼而灿烂,晃了慕容青岚的眼睛。 那自信的神态,那飞扬恣意的声音,在繁花似锦的御花园中响起,恐怕连此时的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话已经携着内力,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能让方圆十丈之人听得一清二楚。 “好大的口气,本公主今日不将你打得落花流水,我就不叫慕容青岚!” 生于漠北慕容山庄的慕容青岚,身份地位武功才华皆为上乘,放眼漠北,想要娶她为妻的男子成千上万,可是她偏偏谁都看不上! 只因年少时在圣云殿上与那人相遇刹那的匆匆一眼,从此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题外话------ 唔…偶们家柿子为了和浅浅见面,还真是不遗余力地利用各种自身条件,腹黑又别扭的小性子呀~ 可爱滴小剧场: 浅浅:天下木有本郡主不敢收滴男人! 柿子:除了本柿子之外,以后不许喜欢吃什么葡萄、苹果、雪梨、香蕉…… 浅浅:可是祁玥……柿子和葡萄、苹果、雪梨、香蕉比,最没营养了…… 柿子:本柿子是西红柿,红彤彤滴西红柿,对伤口愈合有好处,乃治愈系滴暖男,薰浅……快来本柿子怀里,让你吃一口,保证你还想吃…… 浅浅:唔……祁玥,万一吃上瘾了肿么办? 柿子:那就吃一辈子好了…… 叶子:浅浅,柿子巴不得你把他给吃干抹净,难道你布吉岛,木有经历过洞房花烛滴柿子大大很渴望么? 浅浅:是哪个混蛋说,木有经历就木有渴望滴? 柿子:谁说的?敢影响本柿子的幸福,该死! 第一百二十章 绝处逢生惊艳对决! 她以为,她倾国倾城,艳绝天下,他高天孤月,慧绝众生,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能配得上他,那么她当仁不让,舍我其谁? 可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意外,这个意外的名字叫叶薰浅,能轻而易举地牵动着他的喜怒哀乐! 若是没有这个意外,她会嫁给他,哪怕他不爱她! 因为祁玥,是个没有心的人! 他的心里,装载着他的父王、他的母妃、他的姑姑、乃至于在饥寒交迫中夹缝求生的芸芸众生,却唯独装不下她! 然而,当叶薰浅出现了,他的心却愿意为那个女子空出珍贵的一隅,宠溺她、包容她、甚至用婚姻来守护她! 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太过珍贵,因为从未拥有! 慕容青岚招式渐急,只见她挥剑而起,那路边的碎石刹那间被剑气卷起,包裹其中,飞速旋转,随着她唇畔轻吐了一个“起”字,那无数碎石仿佛拥有了生命的意识,遵从主人的意愿向叶薰浅的方向齐齐飞去。 此情此景,急刹了暗中保护叶薰浅的银练,在御花园外围围观的妃嫔、宫女越来越多,甚至对着草地上激烈交战的二人议论纷纷,银练的心就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不知该不该出手! 如果出手相助,岂不是无声告诉所有人,郡主不如青岚公主? 若是袖手旁观,倘若郡主受伤,世子还不得心疼死? 就在那无数碎石无限逼近叶薰浅的时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注视草地边缘处那抹湖蓝色的身影,下一瞬,是毁灭,还是浴火重生? 千钧一发之际,危在旦夕之时,众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恰在宫人们暗暗为叶薰浅即将失去如花生命而惋惜的时候,那被逼至草地边缘的女子动了,她的动作极快,身法飘忽如仙子凌波微步,素手一扬,万丈掌影呼啸而至,“破——” 清澈的声音宛如曲调最高处的那一点,拥有着与山川万物起舞共鸣的力量,这一刹那,“砰”的一声响起,那包裹着碎石与尘土的暗黄色气流于二人之间轰然炸开,像是草地上升起的一朵蘑菇云。 慕容青岚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意外,左脚后退一步,横剑于前,攻守皆宜,死死盯着那抹湖蓝色的身影。 来而不往非礼也,叶薰浅从来都不是什么以德报怨之人,慕容青岚送了她这么一份“大礼”,她若是不回报一下,别人还以为她叶薰浅好欺负! 这时,叶薰浅只觉得自己丹田之处有一团气流在飞速旋转,浑厚异常,源源不断地往掌心输送着,她心中暗自欢喜,原来……锦绣神功便是这样用的…… 叶薰浅凝真气于掌心,手腕一翻,“还给你!” 尾音扬起的同时,那团碎石反其道而行,宛若燎原之火般齐齐扑向慕容青岚。 慕容青岚面色冷静,似乎在思考应对之策,叶薰浅对这个上门挑衅的女人绝不姑息,于草地之上凌空翻转三百六十度,手臂上的湖蓝色飘带骤然绷紧,但见她右臂轻挥,本来至柔的飘带瞬息百炼成钢,从身后的花丛上拂过,弹指间拈花飞叶。 此刻,繁花满天,落英缤纷,然而那娇俏可爱的花瓣却成为了致命的武器,继那团碎石之后飞向慕容青岚。 慕容青岚心一横,决定全力以赴孤注一掷,她急速后退,准备祭出自己三年未用的绝杀之招,哪怕和叶薰浅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谁知才刚刚起势,身后便传来了男子铿锵有力的声音,“住手!” 碧眸男子轻功绝顶,十丈距离,瞬息而至,长剑于空中用力一劈,紧接着天上碎石、繁花、残叶簌簌而落,他不动声色地救下了慕容青岚,与此同时,银练、夜离同时现身,挡在了叶薰浅前方,严阵以待。 “青岚,不要冲动!”拓跋烈手指在慕容青岚右腕一扣,这一刹那,长剑落地之声铿然而起。 慕容青岚眉毛一挑,眼里寒星闪烁,扫向拓跋烈,“皇兄,你为何拦着我?” “你们再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拓跋烈一针见血地说,早在青岚和叶薰浅打起来的时候,他便在暗处观察了,叶薰浅武功不弱,只是好像不太会灵活运用,而青岚,杀气尽显,毫不掩饰。 可是,叶薰浅学以致用的能力极强,原本被青岚逼至绝路,却能在顷刻间绝处逢生,还进行了无比激烈的反击,逼得青岚差点就用了绝招! 正当拓跋烈和慕容青岚上演一出兄妹情深的戏码时,银练和夜离已经分开,从中间为叶薰浅让出了一条道。 “烈王殿下、青岚公主,本郡主听闻漠北人生性心直口快,那么本郡主今日就开门见山好了!”叶薰浅一步一步慢慢向前,阳光被云层遮挡住了,为这御花园带来了短暂的阴凉。 拓跋烈和慕容青岚瞬间抬起头,同时看向叶薰浅,拓跋烈那双碧眸美丽如深潭绿苔,令在场多少少女心旌摇曳,而慕容青岚则颇怀敌意地瞅着叶薰浅。 “叶片耳坠是祁玥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于我而言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雕云玉牌乃灵泉寺一代高僧慧灵大师所赠,还请烈王殿下和青岚公主完璧归赵!”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漠北的两兄妹还真是喜欢抢她叶薰浅的东西! 她今日匆匆离开祁王府,心急火燎地进宫就是为了生死签而来,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她倒要看看慕容青岚和拓跋烈如何抵赖! 她的话,拓跋烈和慕容青岚本身自然是听得懂,可一旁围观的人就未必了! “青岚公主贵为慕容世家传人,竟然以易容术化作我的模样,骗过贤王府的下人,登堂入室,拿走我的雕云玉牌,还请青岚公主给本郡主一个解释!”叶薰浅字字珠玑,句句掷地有声,不给慕容青岚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的话十分清晰,使得在场的宫人们皆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纷纷讨论着这件事。 慕容青岚此等行径,本就有违淑女之道,因而受到了宫人们的指指点点。 “青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拓跋烈眉毛拧成了川字型,他手中有叶薰浅的叶片形耳坠,这没错?可为何青岚会跑到贤王府盗走叶薰浅的玉牌? 事实证明,慕容青岚的生命力不是一般的强大,只是在拓跋烈臂弯里稍作休息便立刻重整旗鼓了,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左手从腰后掏了掏,一会儿便掏出了个盒子,往叶薰浅的方向用力一抛,“不就是块破玉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给你!” 叶薰浅足尖轻点,旋身而起,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盒子,打开,准备一看究竟,防止里边的生死签被慕容青岚偷龙转凤,就在这时,慕容青岚右掌摊开,拇指往掌心方向一弯,紧接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花蜘蛛窜了出来,趁着叶薰浅打开盒子无暇顾及其它的时候,红光一闪,八足紧贴叶薰浅光洁白皙的脖子上。 “郡主——”银练的心顿时一紧,条件反射般伸出手,却不敢靠近,生怕那剧毒花蜘蛛咬伤叶薰浅的脖子。 叶薰浅自然也感觉到了脖子上异样,她黑玉般的眸子此刻冰天雪地,写不尽刻骨森冷,慕容青岚忽然仰天一笑,那笑声宛若银铃般清脆悦耳,却充满了致命的毒。 笑里藏刀,也不过如此! “叶薰浅,你敢再动,本公主的阿花便在你细腻光滑的脖子上轻轻一咬,到时候……” 慕容青岚笑容灿烂如阳,不多时便走到了叶薰浅面前,她仔细观察着叶薰浅那张清丽无双的脸,继续道:“哦,忘了告诉你,被阿花咬过的人,如果半个时辰之内不解毒,那么即使是大罗金仙谪降也无济于事!” “你想怎么样?”叶薰浅双手握着盒子,哪怕命悬一线也依旧冷静如斯。 慕容青岚有恃无恐,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打量叶薰浅,心中暗暗佩服,果然不简单,饶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般淡定,若是换做元毓、叶怜香恐怕早就吓得尿失禁大出洋相了! “很简单,放弃祁玥。”慕容青岚言简意赅,直接了当地提出自己的条件,她是漠北的公主,慕容世家最年轻的家主,天之骄女,本就不必和别人行什么迂回策略! 简短的话,钻入叶薰浅的耳中,她唇角微勾,微微侧首,眸光掠过慕容青岚几近完美的侧颜,而后丹唇如火,话音冰凉,“你做梦!” “你说什么?”慕容青岚没有想到叶薰浅会这般毫不犹豫的拒绝,杏眸里闪过一道厉杀的寒光,直逼叶薰浅。 “想不到青岚公主年纪轻轻,竟然和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一样耳背,连本郡主说什么都没听清!” 纵使慕容青岚的花蜘蛛正贴在她的脖子上,分分秒秒有机会让她命绝于此,但是,冷静分析过后,她在赌,赌慕容青岚不敢!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对一国郡主下此毒手,哪怕她贵为漠北公主,也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她若死,爷爷必定会倾王府之力,将慕容青岚挫骨扬灰! “叶薰浅,死到临头还嘴硬!”慕容青岚脸色不是很好看,想她堂堂一国公主,谁见了她不是彬彬有礼,结果到了叶薰浅这里,竟然三番两次嘲笑她,简直可恶! “本郡主平时嘴巴也很硬,恰好祁玥喜欢。” 叶薰浅一边说话转移慕容青岚的注意力,一边徐徐移动脚步,靠近她,果不其然,慕容青岚在听到叶薰浅这句话后脸色微微一变,她余光掠过叶薰浅,发现两人的距离和角度正在发生着微妙的角度,心中思量叶薰浅的意图,接着右手手背轻贴下巴,笑容灿烂,“你不过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本公主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让你即刻变成了一具尸体,当你浑身僵硬的时候,本公主就不信祁玥还喜欢你!” 慕容青岚眸光淡淡地落在了攀附在叶薰浅脖颈上的那只花蜘蛛身上,凉薄地吐了一口气,红裳如火,包裹住她纤瘦的身姿,不似齐都贵女们那般弱柳扶风,俨然一朵草原上的铿锵玫瑰! “青岚公主扪心自问,你敢吗?”叶薰浅毫不相让,一颦一笑如沐春风,看不到丝毫紧张,仿佛这只是慕容青岚跟她开玩笑一般。 御花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很快就惊动了御林军,各宫宫妃、侍女齐至,上百御林军包围御花园,严阵以待。 然而那包围圈中心的两人,不论是家世美貌还是才华身手,皆旗鼓相当,言笑晏晏中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让出一步! 慕容青岚脸色突变,没想到叶薰浅竟然这般轻而易举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她的确不敢,死一个叶薰浅没什么,只是她的死所带来的后果很严重……她要的是光明正大地把祁玥抢回来,而不是为了杀叶薰浅把自己给赔进去,然后让别人渔翁得利! 趁着叶薰浅查看盒中玉牌无暇顾及其它的时候出手,并以此威胁,逼迫叶薰浅在自己的生命与祁玥之间做出选择,倘若她选择了自己的命,那么她配不上祁玥,这样的消息传到祁玥耳中,那么也必定会伤他们二人的感情!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是她乐见的! 两人靠得很近,叶薰浅的声音很小,仅让慕容青岚一人听见,只见草地之上那红裳女子轻咬柔唇,似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下一瞬她红影一闪,身形如风,飘出了叶薰浅三尺之外,眸光紧锁对面那一脸坦然有恃无恐的女子,“本公主有何不敢?” “青岚,不要意气用事!”拓跋烈时刻关注着两人动向,焉能看不出她想做什么? 可惜,说时迟那时快,慕容青岚红唇如焰,唇瓣微动,不知是在无声默念着些什么,叶薰浅凤眸扬起,黑眸中尽是冷厉与肃杀,几乎同时,她莲步生风,一瞬之间来到了慕容青岚身畔,近身搏斗,一招必杀一直都是她的强项。 控虫之术,需施术者意念集中,不可分心,慕容青岚顾此失彼,被叶薰浅抢占先机,就在那花蜘蛛八爪如针,刺入叶薰浅脖颈的时候,叶薰浅左手拍在了慕容青岚右肩之上,慕容青岚纵然想反击,却力不从心,双手被叶薰浅反剪于腰后。 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刺痛,非但没有让叶薰浅惊慌,反而提醒了她此时要冷静,花蜘蛛之毒果然如同慕容青岚所说的那般剧毒无比,不过瞬息,她便感觉到了自己的神智有些不清了。 叶薰浅发现了这一情况,当机立断,右手从腰侧掏出短匕,凭借敏锐的感觉将那只伤了她的花蜘蛛砍成两半,接着以刀身擦过脖子上的伤口,沾染点点血迹。 众人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叶薰浅不顾慕容青岚挣扎,紧紧揪住她置于腰后的双手,而后睨了一眼地上的花蜘蛛,脚狠狠一踩,并与地面来回摩擦,誓要将这只伤了她的花蜘蛛踩得粉碎、踩得尸骨无存! “给我把解药交出来!” 叶薰浅膝盖往前一踢,慕容青岚受其重击,无法反抗,疼得骨头都快裂了,却依旧不松口,“没有!” 就算她不敢真的要了叶薰浅的命,也绝对不会让叶薰浅好过! 草原上的女子,敢爱敢恨,轰轰烈烈,她的人生里,可以赢、可以输,但是,不能和! 叶薰浅冷笑一声,灵活驾驭手中短匕,流风回雪般飘然一划,划上了慕容青岚颈部动脉,“怎么样,青岚公主?现在有了吗?” “你……”慕容青岚气急,那短匕上沾染着叶薰浅颈部毒血,如今划上了自己的皮肤,无异于与她中了同样的花蜘蛛之毒! 这般变故,发生得十分突然,很快就惊动了齐皇,还有长宁宫的皇后,甚至祁玥在得知这件事后也火速赶往皇宫! “青岚,不要任性,快拿出解药!”拓跋烈看着叶薰浅脸色渐渐变得越来越差,一颗心都快窒息了,看着叶薰浅的碧眸里多了几分关切,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慕容青岚脸色同样不是很好,只是那花蜘蛛是她亲自所养,其毒性如何,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了! 半个时辰之内,性命无忧! 她在赌,用自己的生命去赌祁玥的到来! 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她绝对不会相信那些街头巷尾的流言……他是否真如齐都百姓们口中所说的那般,与薰浅郡主情比金坚? 若是有心,半个时辰,从祁王府赶至皇宫,足矣。 “皇兄,没有现成的解药!” 慕容青岚斩钉截铁地说,这样一句话,毫无疑问地掐断了拓跋烈心中那抹微弱的希望。 不知为何,她竟然在自己皇兄的眼中看到了那属于男人对女人的热切之光,难道真如义父所说的那般……皇兄爱上了叶薰浅,宁可冒着被叶薰浅克死的风险,也想将她娶回漠北? “那你……”拓跋烈眼神中满是不信,青岚是个聪明的女子,从来就不会让自己陷于如斯境地,若是没有解药,那她自己怎么办? “我三日前吃了玄露雨凝丹,七日之内百毒不侵!” 不待拓跋烈将自己心中的困惑全数道出,慕容青岚便截住了他的话。 说起这玄露雨凝丹,但凡有见识的人都知道,此丹出自唐门天才少女唐韵之手,服用之人,七日之内百毒不侵,只是配制玄露雨凝丹所需的药材极为难找,因此更显珍贵。 漠北公主慕容青岚与唐门三小姐唐韵感情甚好,慕容青岚及笄之日,唐韵亲自前往慕容山庄,送上及笄厚礼玄露雨凝丹! 慕容青岚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没有回避其他人,此时,所有人心中都明白了一个事实,再这样下去,青岚公主不会有事,而薰浅郡主性命堪忧…… 于是宫人们纷纷看向叶薰浅,有的人目光怜悯慈悲,有的人眼神里充满了快意与报复,更有的人遗憾地摇头,似乎觉得可惜…… 慕容青岚身中花蜘蛛之毒,脸色比平时差一些,却远远达不到要命的地步,众人心知肚明,这得益于她所服用的那颗玄露雨凝丹! 反观叶薰浅,情况便没有这么乐观了! “银练!”叶薰浅趁着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出声一唤。 “郡主!”银练毕恭毕敬,心中担心到了极点,世子命他保护郡主,可郡主现在却性命堪忧,是他辜负了世子所托……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定然会在郡主和青岚公主打起来的时候出手阻止! 夜离已经偷偷离开赶回贤王府向贤老王爷通报了,这皇宫御花园,很快就会成为名家荟萃之地! “把祁玥每日送我松子时用的瓷罐拿给我!”叶薰浅记得今日她吃完了松子,便将空的瓷罐交给银练保管了。 银练迅速掏出了瓷罐,凌空抛给叶薰浅,同时出声问道:“郡主,瓷罐属下已经洗净了,不知郡主要这东西做什么?” 叶薰浅接住那精致的瓷罐,看着慕容青岚,接着清滟一笑,眸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朗声道:“青岚公主服用了玄露雨凝丹,七日之内百毒不侵,无惧花蜘蛛之毒。” “而本郡主被青岚公主的毒蜘蛛所伤,命悬一线,既然青岚公主坦言没有现成的解药,那么本郡主以为,青岚公主的血便是最好的解药!” “叶薰浅,你想干什么?”慕容青岚咬牙切齿地反问,听到叶薰浅这句话,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中荡漾开来…… “干什么?”叶薰浅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没有半点慌张之色,只见她手中短匕贴近慕容青岚白皙的侧颜,“当然是放血了,本郡主不信把你的血全喝了,还解不了这花蜘蛛之毒!” “你……”慕容青岚就是做梦都想不到叶薰浅竟然变态至此,连这等放血之法都想得出来,更该死的是,她的血里有玄露雨凝丹之精华,自然解得了花蜘蛛之毒! 可若是如此,叶薰浅能活命,那她一身的血岂不是要被放干? 想到这,慕容青岚脸都白了…… 前世今生,她叶薰浅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他满门”,慕容青岚敢伤她性命,那她又何惧以放血之法杀一个人,救活自己? 叶薰浅说做就做,袖手一扬,那精致的短匕划过慕容青岚手腕,然后紧紧捏着她的手,鲜血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的瓷罐里…… 此刻,这御花园中静到了极致,只有那往来无忌的风依旧在穿行着,吹皱了玫瑰湖的水,却动摇不了叶薰浅的心。 嘀嗒嘀嗒之声徐徐响起,与那瓷罐碰撞着,声音虽小,可听在慕容青岚的耳中却刺耳到了极致,那是生命流逝的声音…… 慕容青岚奋起反抗,叶薰浅亦不是吃素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起在浅阁书屋中所看到的招式,不断化解慕容青岚的攻击,两名绝色美人一招一式,掌风呼啸,砰然响起。 不多时两人便扭到了一块儿,慕容青岚手腕上的血迹染红了草地,叶薰浅死都不放过她,两人滚到草地边缘,叶薰浅居其上,慕容青岚稍逊一筹,居其下,无法翻身,她挣扎着从头上取下发簪,准备往叶薰浅的颈部刺去。 慕容青岚够狠,而叶薰浅的动作却比她还要快,捷足先登扣住她受伤的手腕,慕容青岚手指发力不稳,发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御花园外仪驾匆匆而至,中年男人眸光锐利,向叶薰浅和慕容青岚所在之处瞥去,声如洪钟,“都给朕住手!” 天子话音落下,却无人敢上前将二人分开,只因二者皆为身份高贵之人,男女授受不亲,哪怕是皇宫侍卫也不敢轻易上前! 长宁宫、御书房这两座宫殿与御花园的距离相当,因此,齐皇前脚刚到,皇后后脚也到了,当看到叶薰浅那发黑的印堂时,她脸色骤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命令道:“李嬷嬷,给本宫把浅浅扶过来!” “老奴遵命。”李嬷嬷年事已高,可身手却没有退化,身影一闪,便来到了草地上,准备扶起叶薰浅,却发现她始终钳制着慕容青岚,不愿放手,李嬷嬷不得不出言开解道:“郡主先放开青岚公主,娘娘一定会为郡主做主的!” 叶薰浅这才侧首看了一眼李嬷嬷,缓缓放开手,慕容青岚失去了掣肘,拳风乍起,趁其不备立刻反击,朝着叶薰浅面部挥去,李嬷嬷眼疾手快,拉开叶薰浅,厚实的肉掌与慕容青岚凌厉的拳风相撞,不动声色地化解掉她的一击。 “老东西,你敢冒犯本公主?”慕容青岚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脸色不忿,叶薰浅可以和她动手,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够容忍别人冒犯她,尤其是个下人! “来人,给本宫将青岚公主拿下,禁足月仙阁!”皇后杀伐决断,哪怕齐皇和拓跋烈在此,也同样敢将慕容青岚禁足,足见其作风雷厉风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皇后娘娘……”慕容青岚循声看去,但见一向爱笑的皇后此时一脸肃杀,她心中一凛,不妙的感觉在心中洇染开来…… 这般决定,若是换做一般人,还真不敢如此处置慕容青岚,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叶薰浅和慕容青岚身上移开,汇聚在了皇后身上,就连齐皇也不例外! “皇上,臣妾已经了解过事情的始末经过,青岚公主易容成浅浅的模样,盗走雕云玉牌在先,用所饲养的毒蜘蛛咬伤浅浅在后,哪怕贵为漠北公主,也没有理由伤我大齐贵女!”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在场之人,和叶薰浅有过节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会站在中立的立场上表达看法。 别国公主,做客大齐,怎能出手伤人?大齐是礼仪之邦,薰浅郡主知书达理,相反,漠北的青岚公主嚣张跋扈,如今更是伤人性命! 齐皇眸光幽深,沉声道:“皇后执掌后宫,就依皇后的意思办。” 这样的结果在她意料之中,皇后浅浅一笑,正红色凤袍着身,以金丝勾勒出凤凰及祥云图案,高贵至极,只见她右手一挥,身后侍卫立刻走出,来到慕容青岚身侧。 “公主还是自己走吧!免得让奴才们污了您的身子!”李嬷嬷知道慕容青岚敢怒不敢言,她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皇后面前放肆,可说到底,纵然头顶无数璀璨的光环,都改变不了她只有十五岁的事实。 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少女,心里又喜欢世子,被娘娘这般发落心中自然委屈,李嬷嬷深知这一点,才出言提醒。 慕容青岚紧抿双唇,眼神里充满了倔强,拓跋烈适时地以眼神提醒慕容青岚切莫冲动,他轻轻摇了摇头,慕容青岚这才捂着受伤的手腕,在十名侍卫的“保护”下往月仙阁的方向走去! 临行前,还不忘回眸看了一眼叶薰浅,重重地吐出一句话,“叶薰浅,本公主不会放弃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给在场之人一个骄傲的背影! 皇后对为人处世之道极为擅长,她扭头看了一眼身畔的侍女,吩咐一声,“如燕,宣太医到月仙阁给青岚公主好好瞧瞧!” “是,娘娘。”如燕屈膝朝皇后福了福,而后转身向太医院走去。 齐皇对慕容青岚的喜爱这件事,在后宫不是什么秘密,皇后断然不可能不知道,却依旧在他面前处置了慕容青岚,只因叶薰浅的脸色非常糟糕。 李嬷嬷将叶薰浅扶到了皇后跟前,她的情况不容乐观,齐皇不是瞎子,自然知晓皇后此举已经顾及了自己的面子,是最公允的处理方式,叫人看不到半点偏私。 元毓没想到慕容青岚亲自出马,竟然铩羽而归,非但治不了叶薰浅,最后还落得个禁足的下场,她心有不甘,若是慕容青岚被禁足,以后还怎么跑出来弄死叶薰浅呢? 于是元毓跑上前来,尽可能用最平静的声音向皇后询问道:“青岚公主是漠北的公主,皇后娘娘将青岚公主禁足,连烈王殿下的意思都没问,未免太过……” “六公主是在质疑本宫的决定吗?”皇后正担心叶薰浅的伤,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好死不死地跑上来,眼角余光瞥过元毓,反问一声。 那身处高位多年的气场,并非元毓这等娇娇女可以承受,还不到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只见皇后似笑非笑难得解释一句,“自然是为了青岚公主的性命着想,她若还留在这,本宫怕小祁会一不小心拧断她的脖子!”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随着一缕清风袭来,还夹杂着淡淡的青莲气息,祁玥身影如风,飞扬天地,足尖落地无声,薄唇抿成了一线,永远是那身标志性的月华银锦,处处透着雅致与尊华,男子疾步而来,那凌乱的草在他脚下残了一地。 叶薰浅昏昏欲睡,脑袋枕在了李嬷嬷肩膀上,原本白皙的脖子被花蜘蛛八爪刺破,沁出些许暗色的血液。 祁玥瞳孔一缩,朝着叶薰浅伸出双臂,大风忽起,原来倚在李嬷嬷身上的叶薰浅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住了一般,往祁玥的方向倒去,男子感受着怀里虚弱的她,心疼到了极致。 “祁玥……”叶薰浅闭着眼睛,偎在他怀里,嘴儿小声呢喃,声音甜甜的、软软的……能够在弹指一瞬间化了他的心。 “嗯,薰浅,是我,我带你回家。”祁玥抚着叶薰浅的脑袋,柔声安慰心爱之人的同时,还不忘瞪了一眼皇后! 皇后很没骨气地缩了缩脑袋,好吧……果然是男大不中留,她这侄儿现在心里只有浅浅了,浅浅受伤,连她这个姑姑都一块儿埋怨了! 当务之急,是救人,而非追根究底! 祁玥并非不知轻重的人,他月华银色的锦袍将叶薰浅包裹其中,轻功施展,那抹银色的身影在皇宫巍峨耸立的宫殿间隐现起伏,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皇后轻声一叹,浅浅受伤,小祁越是平静,恐怕等浅浅痊愈后,这皇宫都要被翻过来…… “是谁?是谁伤了老头子的薰浅?” 就在齐皇、皇后、各宫妃嫔及宫女们准备离开御花园的时候,贤老王爷来了,天知道当他听到慕容青岚用毒蜘蛛给叶薰浅下毒时有多震怒,恨不得立刻撕了漠北的那个丫头一了百了! 皇后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转身回眸一看,贤老王爷气急败坏,宛若撼天狮子下云端一般踏空而来,见到皇后,立刻翻身挡住了她的去路,皱着眉头问:“薰浅那丫头呢?” 贤老王爷一向直来直往,从来不和皇后行那套虚礼,于是开门见山地问。 “被我那好侄儿带走了!”皇后双手摊开,表示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面爱莫能助! “漠北的那个丫头人在何处?”贤老王爷得知慧灵大师被祁玥以人海战术困住,不得不交出生死签这件事,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先不要贸然前往祁王府要人了,祁王府那个臭小子的手段和心眼儿多得要死,老头子斗不过他! 柿子自然是要挑软的捏,不过刹那,贤老王爷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慕容青岚身上! “被我禁足在月仙阁呢!老王叔,可别怪我没给你提过醒儿,漠北那丫头,动不得……”皇后见齐皇远去,周遭花木凋零,行人稀疏,便走到了贤老王爷跟前,笑眯眯地说。 她的尾音拉得很长很长……和她的眼神一样写满了深长的意味,贤老王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凑了过去,“哦……你倒是和老头子说说,怎么个动不得法?” 皇后右手手掌张开并竖起,食指贴在腮边,和贤老王爷小声低语着。 “话说这消息可靠吗?”贤老王爷表示很怀疑,眉头不自然地蹙了起来,然而见面前之人一脸坦荡,不由得相信了几分,心想:祁筱这丫头一向靠谱,从她嘴里透露出来的消息,十有*是真的…… “哼,老头子看在那人的份上,暂且先饶过她,等薰浅丫头康复了,让她自己报仇去!”贤老王爷生气归生气,但还没达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从皇后这里了解到了事情的最近发展,他一张老脸顿时黑了一片,“你来得还真是时候!” 皇后表示自己很无辜,她也不想那么巧的,可是坐龙椅的那位来得正是时候,她若是再不出现,那么吃亏的就是浅浅了…… “你怎么不晚点来啊?这样我家薰浅就能把漠北那臭丫头的血给放干了!” 皇后,“……” “哼,都是你们坏事!”贤老王爷眉毛再次扬起,无比怨念地瞅着皇后,到了最后才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了一句话,“祁王府那个臭小子整天勾引我家薰浅,就没做过一件让老头子我高兴的事情,除了今天!” 皇后忍不住笑了,前段日子小祁还跟她吐苦水,说浅浅家的爷爷不让他娶浅浅,如今看来,也未必如是。 ------题外话------ 嘤嘤嘤…那个该死的齐皇搅局了…浅浅受伤了…柿子心疼疼的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老王叔,看你这话说的!谁都知道我家小祁对浅浅那是千般好万般好,只有你说他不好!”皇后是祁玥的姑姑,自然为祁玥说话,见贤老王爷慈眉善目、面色红润,前一刻的暴跳如雷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刻趁热打铁道。 “好?”贤老王爷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眉毛挑了挑,对皇后道:“我家薰浅就是因为那个臭小子才会遭受那么多无妄之灾的!” “这一次,若是他不能还老头子一个完好无损的薰浅,老头子非拆了祁王府不可!”贤老王爷宠爱孙女儿的传言可不是空穴来风,只要是和叶薰浅有关的事情,他一向如履薄冰,而且说到做到! 皇后听罢一阵失语,回顾起方才那惊心动魄的场景,不由得为叶薰浅而担心,她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浅浅能够逢凶化吉…… 贤老王爷和皇后在御花园里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离开,只留下一群宫女收拾残局,草地上繁花满地,沙石横陈,路旁的树上还有不少叶子被剑气截断,那切面光滑而平直,可见下手之人功力之强。 月仙阁内慕容青岚半倚床榻,姜太医坐在床边的鼓凳上,为慕容青岚亲自诊断,医女随侍在侧,给慕容青岚包扎手腕上的伤口,月仙阁外御林军肃然而立,面无表情,将整个月仙阁围得水泄不通,连只鸟儿从上空飞过都会被射落,足见其守卫森严。 慕容青岚唇色泛白,任由着医女将她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姜太医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因此拱手作揖,“青岚公主失血过多,待老夫开张补血的方子,每日按时服用,伤口切忌沾水……” “有劳太医,绯烟记下了。”说话的人是慕容青岚贴身侍女,她手中拿着纸笔,将姜太医所述一一记在本子上。 “好,那绯烟姑娘请随老夫来。” 从姜太医为慕容青岚查看伤势开始,慕容青岚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略显苍白的容颜掩不住眸子里那抹势在必得的坚定,此仇不报非君子! 想她慕容青岚纵横漠北,还从来没有在哪个女子手中吃过这么大的亏,哪怕是那位江南大小姐林茜也没能让她如今日这般狼狈过! 待姜太医和绯烟离开卧室,慕容青岚才缓缓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支起那扇百叶窗,朝着外面大致看了看,果然发现了很多御林军的踪迹,她回想起不久前在御花园中皇后丢下的那句话,咬了咬唇,走到门前,朝外室里正和姜太医讨论药方的侍女轻声一唤,“绯烟。” “来啦,公主。”绯烟听罢急忙放下手中的药方,颇感歉意地朝姜太医笑了笑。 姜太医是太医院的老太医了,乐呵呵一笑,连声宽慰,“绯烟姑娘有事先忙去吧,老夫将药方及注意事项写好,待绯烟姑娘空了再过来拿也不迟。” “那有劳太医了。”绯烟微微一笑,礼数周到地说,而后转身,穿过拱门,来到了慕容青岚面前听候吩咐,“公主,您唤奴婢?” “绯烟,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慕容青岚有些紧张地问,时间不等人,叶薰浅被她的花蜘蛛咬伤,半个时辰之内不解毒,必死无疑,可如今……却什么消息都没有听到…… 这对她而言,着实有些不寻常! 绯烟和慕容青岚一起长大,两人情同姐妹,心自然也向着慕容青岚,她眸光飘向月仙阁院子里的日晷,看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公主,已经已经午时三刻了!” “什么?”慕容青岚听到这“午时三刻”四个字,分外惊诧,连手中的水杯也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溅了一地的茶水。 午时三刻……那岂不是在说……再过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是叶薰浅芳魂永逝香消玉殒之时? “祁玥有没有来过?”慕容青岚握住侍女绯烟的腕部,神情略显激动地问。 方才姜太医给她看伤时,她一直都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自己和叶薰浅在宫中相遇后的每一个细节,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绯烟摇了摇头,当看到了慕容青岚眼中的那一抹失落时,她忍不住为自己的主子心疼了起来……公主深爱着祁世子,她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成为他的妻,可是现在,公主心中所有的美梦都因为那个名唤“叶薰浅”的女子而破碎了…… 她不知道,公主的心中究竟有多痛…… 月仙阁守卫森严,慕容青岚插翅难飞。 祁王府风清水秀,清莲小筑幽静深深。 安静的卧室中,祁玥坐在床边,握着叶薰浅的手,细细摩挲着,心里充满了自责。 新任侍女琉璃很少见到祁玥这般戚戚神色,小心翼翼地靠上前来,声线细细,“世子,水来了。” 祁玥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盆水,卷起袖子,亲自从温水中取出湿毛巾,并将多余的水分拧去,为叶薰浅擦拭手上沾染的丝丝尘土。 “世子……” 影沉低声一唤,只因他见祁玥没有半点慌张! 青岚公主饲养的花蜘蛛,毒性非同一般,半个时辰取人性命绝非危言耸听,思及此处,影沉更加着急了起来?他注视着祁玥那完美无瑕的侧颜,心道:莫非世子心疼郡主心疼傻了? 要知道……过不了多久郡主就没命了……世子怎么还有空给郡主擦拭手啊?难不成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影沉,给本世子将苦心青莲取来!” 正当影沉胡思乱想脑子里一片浆糊的时候,祁玥的声音忽然响起,平淡而冷静,他的眸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叶薰浅,深邃的眸瞳中翻卷着缱绻深情,仿佛要将这辈子所有的爱都赋予她一个人! “这……”影沉顿了顿,起先不明白祁玥这么做的用意,可是他脚趾头一上一下动了动,稍稍一想,茅塞顿开,他眼里闪过了太多的难以置信,忍不住出声提醒祁玥,“世子,苦心青莲是唯一能够压制您身上生死咒的东西,若是没有了它,您会……” “我知道!”不待影沉说完祁玥便出声了,他自己的身体,他一清二楚,生死咒发作之痛,怎比得过永远失去薰浅之痛? 慕容青岚的血可以解她的毒,可他不要这么做,他希望他的薰浅是纯粹的薰浅,怎能让慕容青岚的血污了她的身体? 影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须臾,才对祁玥道:“影沉这就去拿!” “嗯。”祁玥淡淡地应了应,眸光停留在了叶薰浅紧闭的双眼上,他伸出手,轻柔地拂过她略显柔和的眼角,眸子里写不尽潋滟深情,她脖子上的伤口是如此的刺目,他取过床头几案上的干净纱布,轻轻地为她擦拭,并上药,他知道那花蜘蛛之毒已经蔓延至她全身,根本无法通过逼出伤口上的毒素来救她! 不多时影沉便回来了,他走到祁玥身边,心中无限纠结,最终还是心一揪,万般不舍地将装有苦心青莲的羊脂玉瓶递给祁玥,祁玥微微侧首,拿了过来,打开塞子,将里边的苦心青莲倒在了自己的掌心,一边以左手扶起叶薰浅的身体,一边吩咐琉璃倒一杯水过来。 他坐在床头上,让叶薰浅靠在他怀里,这枚货真价实的苦心青莲气息比祁玥身上的气息要浓郁百倍不止,饶是叶薰浅昏迷之中也依旧能够察觉到一丝丝气息,和她喜欢的人身上别无二致,她声音微弱地唤着他的名字,“祁……祁玥……” “薰浅,来,听话,吃了药就会没事的……”祁玥听到了她呼唤的声音,恰似羽毛从他心间滑过,这样的感觉,美好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浑浑噩噩中的叶薰浅感受到属于他的熟悉气息,眼皮缓缓睁开,眼神懵懵懂懂,不复最初的明亮,眼前的那只手也是她所熟悉的,每当和祁玥单独在一起时,她总喜欢摸他的手,久而久之,连他掌心里的掌纹都记得一清二楚,她定睛看了看,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吃,祁玥深知时间不多了,他手掌一翻,那枚只有豆粒大小的苦心青莲滑入叶薰浅的口中,女子眉头越皱越紧,双手揪着祁玥的衣裳,口中还不停地嘟哝着,“祁玥……好苦……” “我不要吃这个!”叶薰浅任性无比,宛如孩子一般,祁玥生怕她一垂头便将苦心青莲吐了出来,于是当机立断,缓缓将她身体平放,叶薰浅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她想要吐出这枚苦到了极点的“糖果”的确很有困难,微微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可祁玥怎会允许她这般任性? 他取过琉璃手中的水杯,给叶薰浅喂水,而后俯身撅住了她的唇,撬开如玉贝齿,唇舌相抵、缠绕……缱绻万分,直至那苦到了极点的苦心青莲顺着她的咽喉滑下,祁玥才放开她,同时以内功辅助她尽快吸收苦心青莲之精华。 药力发生了作用,叶薰浅才渐渐安静了下来,他看着她印堂之上的黑气渐渐散去,还有那脖子上沁出的血迹渐渐由暗黑色转变为鲜红色,这才放下心来。 叶薰浅恢复得很快,比同样中了花蜘蛛的慕容青岚恢复得还要快,这样的结果,在影沉意料之中,世子的苦心青莲是无价之宝,就是唐门的玄露雨凝丹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只是……这苦心青莲给了郡主,那么世子怎么办……? 影沉低着头,心中无限感慨,他忍不住一边叹息一边摇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连世子也不例外…… “碎玉,过来!”祁玥突然出声一唤,那本杵在门口的侍女一听,立刻疾步走来,悄悄地打量着床榻上安静歇息的女子,小声应道:“世子。” “替我将薰浅扶起。”祁玥吩咐了一声,碎玉听罢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头的鼓凳上,缓缓托起叶薰浅的背,祁玥伸手取过一旁的纱布,剪了小小的一块,轻轻贴在她伤口上,远远瞧去,就像是一朵琼华绽放在了她如雪的肌肤上,平添几分清雅。 碎玉眼睛一亮,她见多了大夫给病人包扎伤口,却没见过这么简洁明了的,兼顾效果与美观,青裳姐姐说得果然不错,世子打心眼儿对郡主好,否则,以世子的性子,断然不会考虑到这些细节的! “好了。”祁玥薄唇动了动,示意碎玉将叶薰浅放下,此时他心爱的女子需要休息、需要静养,他向碎玉挥了挥手,碎玉明白他的意思,旋即屈膝行了个礼,然后悄悄退下。 她和琉璃初来祁玥身边伺候,就没做个一件让祁玥满意过的事情,能够有机会远离祁玥这位要求严格的主子,自然千恩万谢。 众人离开了之后,屋子里霎时只剩下了祁玥和叶薰浅两个人,祁玥目光停留在她略显憔悴的容颜上,舍不得离开,过了一会儿,感觉到屋子里凉风习习,他才起身,为她盖上薄被,尤其是那双小脚丫,像刚刚从水里出来的玉藕一样白皙。 某世子从来没有仔细瞧过女子的脚丫,这会儿见着了,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脚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的完美,是他所喜欢的,触感细腻温和,摸起来软软的…… 叶薰浅怕痒,男子的手拂过她的脚底,就像是被鹅毛滑过一般,她脚趾忍不住动了动,似乎有些不满意,那萦绕在她鼻尖的青莲气息没有散去,使得昏迷中的她依旧能够判断出身旁之人是谁。 “唔……祁玥……好痒……别挠了……”叶薰浅双足相互摩擦了一会儿,仿佛要蹭开那双作乱的手,她撅着嘴,不满地嘟哝着。 祁玥回神,确认薄被已经覆盖至她的双足,而后从床尾跑到了床头,亲了亲女子那纤薄的红唇,在她耳畔小声低语着,“薰浅,乖,睡吧……不闹你了……” 安置好叶薰浅后,祁玥走出卧室,随手带上门,见影沉站在门口,他眸色淡淡,沿着回廊向一侧的书房走去,书房与卧室离得不远,银练早已在里边等候多时了,此刻见到祁玥,立刻请罪,“属下没有保护好郡主,请世子责罚!” “你是该罚!”祁玥面上没什么情绪,就连说出的话也轻飘飘的,饶是如此,他依旧拥有极为强大的气场,叫人难以忽视。 银练不明白自家世子所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挠了挠脑袋,揪着心问道:“世子,属下应该在郡主和青岚公主刚开始动手的时候就出手的!” “薰浅不会答应的。”祁玥微微一笑,笃定一般说道。 薰浅受伤,他虽然恼过、怒过……但这些负面的情绪不会影响到他卓越的判断力。 这就是祁玥,理性与智慧完美融合的祁玥! “世子,齐皇出现得可巧了,若不是他出现搅了这趟浑水。青岚公主的血估计都会被郡主放干。”银练如今回想起在御花园里的那一幕,心有戚戚焉,他从来没有想过,叶薰浅连放血解毒的法子都想得出来,和唐门的那个小魔女唐韵有得一拼。 祁玥听罢嘴角扯了扯,想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立刻问道:“慕容青岚假扮薰浅,盗取生死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就不信,慕容青岚跑到浅阁去,别的东西都不动,偏偏就拿走了薰浅最在意的生死签! “听说是烈王殿下给青岚公主出的主意。”银练皱了皱眉,过了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说。 毕竟这不是他亲眼所见,而是他们在宫里的暗桩透露出来的消息,据说青岚公主从来到齐都开始,便千方百计想要单独与世子或是郡主见面,却苦于没有机会,烈王殿下“不忍”见舍妹终日愁眉不展,于是给她出了这样一个主意。 “拓跋烈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祁玥手中的纸团刹那间化作粉末,簌簌而落,在阳光下折射出漫漫光影,见证着韶华的流逝。 银练脚步向后一退,感觉到祁玥身边的气息冷了不少,明明是盛夏的天气,却无端叫人感觉到了冬日的干冷。 “银练,到贤王府将琼华和夏鸢接过来贴身照顾薰浅。”祁玥哪怕再想和叶薰浅度过二人世界,也会考虑到现实的问题,他的薰浅如今正受伤,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顾,而他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才将琼华和夏鸢叫过来。 “是。”银练毕恭毕敬地应下。 “嗯,你去吧,顺便给本世子把影沉和影风叫过来。”祁玥丢下一句话,接着绕过书桌,坐在了书桌后的椅子上,一边翻看卷宗,一边等待着影沉和影风的到来。 他右手执起湖笔,与卷宗之上笔走龙蛇,直至两个人的脚步声传来方才停下手中的笔。 “世子。”两人见祁玥放下笔,徐徐出声询问。 “宫里的情形如何了?”祁玥以手为扇,仿佛要将卷宗上尚未干透的墨迹吹干,他的语速一如往常,听不出半点波澜,仿佛是在询问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 影沉和影风早已习惯了自家主子这般波澜不惊的语气,二人相视一眼,接着影沉上前一步,回答道:“青岚公主禁足月仙阁,长公主携霓裳郡主入住碧如宫。” “林茜和杜若呢?”祁玥复问。 “林小姐和三殿下走得很近,杜小姐待在太师府闭门不出。”影风接过影沉的话,继续回答。 “改天给本世子查查林茜和元洵这些年在江南都做了些什么。”祁玥眸光瞥过桌上女子的画像,勾唇一笑吩咐道。 影沉听罢神色古怪地看着祁玥,暗忖:世子什么时候对风花雪月之事也感兴趣了?连三皇子和林小姐都不放过! “哦,本世子觉得,薰浅应该是感兴趣的。”祁玥到底是祁玥,不过是简单地睨了一眼影沉,便猜出了他此刻心中所想,而后不着痕迹地为自己“古怪”的命令解释。 “元翰呢?最近怎么没看见他在薰浅面前晃来晃去了?” 说起元启、元洵、元翰、元修这四人,祁玥觉得他还是看元翰比较顺眼,哪怕他的薰浅曾经为了元翰丢下他一个人! 影沉眼皮骤然一翻,心想:翰王殿下如今可是皇后娘娘的二十四孝好儿子,依他看,过不了多久,就要超过世子在皇后娘娘心中的地位了! “听说皇后娘娘最近在给翰王殿下物色合适的姑娘,如今翰王殿下正忙着相亲呢!”影风嘿嘿一笑,戏谑地说。 当他们听说了这个消息时,都纷纷为皇后娘娘竖起大拇指,果然还是比较疼爱世子,知道世子心仪郡主,非卿不娶,也知道翰王殿下对郡主的感情逾越了兄妹之情的界限,所以才这般不遗余力地为翰王殿下说亲。 祁玥一听,眉宇间的阴郁瞬间散去,当真是光风霁月,一片清明,恨不得元翰立刻成亲,这样一来他的薰浅就永远都不可能和元翰在一起了!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是因为叶薰浅曾不止一次地对他说过,要求他以后不许亲、不许抱、不许爬上别的女人的床…… 要是元翰成亲了,薰浅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元翰的。 祁玥的心情顿时如同窗外的阳光那般灿烂了起来,心想:若是元洵也成亲了,那就完美了! “影沉,替本世子给林茜传个话,就说她若是拿下元洵,日后江南水军所用的兵器,本世子给她打八折!” 祁世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整个人就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可他一旦心情好了,连出手都变得无比大方了起来! 饶是向来以沉稳著称的影沉听到祁玥这句话时也忍不住惊呆了,打八折?他还记得,林大小姐当初为了兵器的事情,三顾祁王府,可世子愣是没松口,别说是八折,就是九点八折都没门儿! 大概是消耗了太多体力的缘故,整个下午叶薰浅都没有醒来,琼华和夏鸢轮流守在她身边,以防她醒来时无人发现。 中途贤老王爷来了一次,见自家乖孙女儿没有大碍,他欣慰地捋着胡子,哪怕他很不想让叶薰浅和祁玥在一起,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祁玥对叶薰浅的用心。 为了她,毫不犹豫地用苦心青莲为她解毒,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这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男人?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了,老头子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贤老王爷站在清莲小筑外的回廊上,无限感慨。 “老王爷,您可是老当益壮呢!要我说,郡主还是很听您的话的!”绿萼感受到了老者话语中的慨叹之意,连忙走上前开解道。 “哼!听我的话?”贤老王爷眼睛一眯,透过窗子,看了看正在床上熟睡的女子,和绿萼吐槽道:“要我说,还是小羽好,家世好武功好名声好,更重要的是,处处迁就薰浅!” “可郡主现在偏偏不喜欢宫少主!”绿萼扑哧一笑,她在老王爷身边伺候多年,怎会猜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真是的!越是长大,眼光越来越差!”贤老王爷对叶薰浅喜欢祁玥这件事情感到非常不满,可是任凭他怎么说,叶薰浅都没有动摇一丝一毫,简直是气死他! 绿萼善解人意,搀扶着贤老王爷沿着栈道缓缓离开清莲小筑,边走边说:“老王爷,其实呢您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祁世子除了身体不是很好外,哪里配不上郡主了?依绿萼看,他宠着郡主可丝毫不亚于宫少主!” “小羽可以陪伴薰浅百年,但是小祁不能!”贤老王爷最头疼的莫过于这件事了,他是真正疼爱叶薰浅的人,自然希望她日后与夫君白头偕老! “祁世子如何不能?您不也说过,祁世子的生死咒有解吗?”绿萼抿唇,不经意提起这件事。 “绿萼,你还年轻,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那些戏本子里的故事算不得准,真爱永远充满坎坷,但是白头偕老往往一帆风顺!”贤老王爷远眺山景,如是道。 绿萼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贤老王爷这句话完全消化,她唇角轻抿,向上微微一翘,接着摇了摇头,“老王爷,您这话绿萼有不同的看法。” “哦,说来听听。”老者饶有兴趣地看着身旁的女子,笑眯眯道。 “以绿萼浅见,郡主的性子和您年轻时很像呢!哪怕真爱真的充满了坎坷,她也不会放弃的,相反,所谓一帆风顺的白头偕老,也未必是她想要的!” “那丫头的性子就是这般让老头子我又爱又恨的!”贤老王爷想起了叶薰浅数次“顶撞”,心情无比矛盾,一方面欣慰自家孙女即便是去了异世十年也没有失了本心,另一方面是她不听他的劝告,对小祁越陷越深…… 主仆二人漫步在祁王府的小道上,不想在此遇见了皇后身边的李嬷嬷,贤老王爷停下脚步,跟李嬷嬷打招呼,“老李啊,你不在皇后那丫头身边,跑到祁王府来作甚?” “这不是给郡主送乌鸡栗子滋补汤来么?”李嬷嬷习惯了贤老王爷这般称呼,再加上和贤老王爷年纪相仿,这么多年来熟络得很。 “这皇后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以前有什么好吃的都能想到老头子我,如今就只会想到那个臭丫头!”贤老王爷想起不久前皇后给叶薰浅送了很多药材的事情,包括那枚千年赤芝,他磨了那么久的嘴皮子都没弄到手,皇后就那般随意地送给了薰浅丫头暴殄天物! 李嬷嬷笑了笑,为皇后说话,“娘娘可是把郡主当成侄媳妇儿了,可老王爷您整日想着怎么拆散世子和郡主,怪不得娘娘不待见您!” 贤老王爷,“……” 话说,皇后怎么知道他想拆散小祁和薰浅? “哼,有么?”贤老王爷有心虚地别过头,不去看李嬷嬷的眼睛,若无其事地反问一声,打死都不要承认! 李嬷嬷见状低头笑了笑,给贤老王爷“台阶”下,“给郡主送完滋补汤,老奴就立刻回宫告诉娘娘,她连日以来多虑了,老王爷您压根儿没有要拆散世子和郡主的意思!” 贤老王爷瞬间囧了,靠!老头子活了一把年纪,竟然被老李给绕了进去,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祁王府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李嬷嬷趁着贤老王爷愣神之际,笑着离开前往清莲小筑,琉璃和碎玉对李嬷嬷不陌生,这会儿从她手中接过滋补汤,有些为难道:“嬷嬷,郡主还没有醒……” “无妨,娘娘说了,先将这补汤用文火温着,等郡主醒了再喝也不迟!”李嬷嬷将注意事项一一告知,琉璃和碎玉这两个丫头替代青裳的事情她在宫中也略有耳闻,听说是受了不少委屈,于是柔声宽慰,“世子虽说平时有些严苛,但总体来说,待下人还是极好的,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世子从来不会为难下人的!” “多谢嬷嬷提点,我们知道了!”琉璃和碎玉感激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走进清莲小筑。 傍晚时分,月仙阁内,慕容青岚看着满桌的菜肴,味同嚼蜡,虽然她不能走出这月仙阁,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外面的消息,皇后做事张弛有度,从来不会让人揪住把柄,即使是这一次将慕容青岚禁足也同样如此。 只是禁足慕容青岚一人,而她的侍女、侍卫并不在此列,若是完全阻止了她的人与外界接触,那么这无异于软禁! “绯烟,可有探听到消息?”慕容青岚见绯烟匆匆回来,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站了起来,急切地问。 绯烟扫视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闲杂人等,这才出声道:“公主,如今齐皇正在长宁宫与皇后一同用晚膳呢!” 慕容青岚很聪明,绯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她便能猜出了不少事情,“那结果呢?” “皇后似乎不愿意解除禁令。”绯烟据实以告,她从齐皇身边的顺公公那里打听到的,席间齐皇与皇后提起过解除公主禁足令的事情,但是被皇后以薰浅郡主至今昏迷不醒为由拒绝了。 慕容青岚听罢转身,往正殿深处走去,边走边思考,大约走了七步后,她停了下来,唤了一声,“绯烟。” “公主有何吩咐?”绯烟上前,跟在慕容青岚身侧,低着头问道。 “明日替我去一趟长宁宫,就说……” 慕容青岚话到这,她顿了顿,仿佛是在酝酿着下面的话,“就说青岚求见大齐国母。” “这……”绯烟微微侧过头,眼角扬起一弯弧度,似是在思考此法是否可行,不待她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便听到慕容青岚的话继续响起,“放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绯烟这才点头,公主一向聪明,她说不会有问题那么就一定不会有问题! 也不知道那薰浅郡主究竟是有三头六臂还是七十二般变化,竟然能够让祁世子舍公主而选她,更难得的是,在后宫中待人接物一向冷淡的皇后也向着她,这等本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夜,深沉而美丽,宁谧无极,一条银白色的玉带横亘长空,仿佛要将那黑色的天幕一分为二。 翌日清晨,绯烟便依照慕容青岚的吩咐前往长宁宫,早起的宫人们已经在开始清扫地上的枯枝落叶,忙忙碌碌,而长宁宫大门却掩着,绯烟站在长宁宫的台阶前,静静地等待。 这个时间点,是宫人们晨起做事的时间,而非皇后起床的时间,别说是皇后,就是各宫妃嫔们也不见得会起这么早。 绯烟十分耐心地等待,随着太阳缓缓升起,她依旧伫立着,一动不动。 直到卯时二刻,长宁宫的正门才被打开,里边走出一名嬷嬷,绯烟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李嬷嬷,恭恭敬敬地问道:“嬷嬷,奴婢是月仙阁的绯烟,青岚公主求见皇后,不知嬷嬷可否代为通传一声?” 李嬷嬷对绯烟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早前皇后就已经猜到了,李嬷嬷不动声色道:“老奴就替你带个话,至于娘娘见不见……” “多谢嬷嬷!”绯烟心一喜,得到李嬷嬷这么一句话便等于成功了一半。 李嬷嬷依旧是微笑着,转身往殿内走去,皇后在吃早餐,李嬷嬷将外面的事情一一告知,只见皇后放下筷子,并以帕子轻拭嘴角,接着吩咐宫人将早膳撤掉,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眺望着门外远山远色,徐徐道:“慕容青岚是个角色,有的不仅是家世和武功,更重要的是,头脑好使,怪不得皇上对她很是喜爱!” “因为她被本宫禁足,昨天傍晚还亲自过来替她说话。”皇后笑着摇了摇头,慕容青岚的聪明的确世间少有,若是没有浅浅,她大概也会接受这样的女子成为小祁的世子妃! “那娘娘的意思是?”李嬷嬷扶着皇后走向长宁宫正殿门口,小声询问。 “也罢,就去一趟月仙阁吧!”皇后看了一眼脚下的台阶,走了下去,后边的宫女和侍卫跟上,一行人就这般浩浩荡荡向行宫的方向走去。 月仙阁离长宁宫有一段距离,皇后的脚程算是快的,饶是如此,从长宁宫走到月仙阁也花费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驻守月仙阁外的众侍卫见皇后来此,纷纷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不待侍卫们行礼,皇后便抬起手,微笑着道:“不必多礼。” “谢娘娘。”十余名侍卫齐齐出声,皇后听罢不再多言,她微微侧首,李嬷嬷会意,对身后的宫女们扬声说道:“都在外面候着罢。” “是。”宫女们屈膝应声,随后裂成两排,站在屋檐之下阴凉之处静静等待,而非三五成群地聊天,足见其纪律性之强。 绯烟一直低着头,跟在李嬷嬷身边,与皇后一同走进月仙阁,神态恭谨,不敢有丝毫不敬。 慕容青岚武学造诣非凡,早在皇后来到月仙阁门口,她便察觉到了,此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徐徐向外迎去,直至与皇后相距三尺方才停下脚步,声音平稳,礼数周到,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受伤而骄纵任性,“青岚见过皇后娘娘。” “青岚公主,久仰大名。”皇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青岚不敢。” 慕容青岚态度谦虚,与对待叶薰浅时的态度截然不同,皇后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徐徐前进,最后坐在了首座上,她眸光轻飘飘地落在了距自己不远处的红裳女子身上,一边喝茶一边细细观察。 “青岚公主要见本宫?”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慕容青岚,清声言道。 “是。”慕容青岚半低着头,既不显得倨傲,也没有半点卑微之色,一举一动,恰到好处,此刻世家贵女的修养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何事?”皇后漫不经心地问,在绯烟出现在长宁宫时她就猜到了慕容青岚的心思,只是不好点破罢了,这会儿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慕容青岚缓缓抬起头,视线斜向上与水平线成三十度角,刚好触及皇后那深邃的眸光,宁静得像是经历了千年时光沉淀后的美玉。 “昨日是青岚一时冲动,伤了薰浅郡主,如今想来,心中自责不已……”慕容青岚态度十分诚恳,该有的自责、悔意、谦虚都不少半分,这让皇后也不由得高看了几分。 ------题外话------ 更新啦啦,么么哒~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本世子惧内! “本想亲自登门谢罪,奈何青岚无法出宫,所以才一大早请绯烟前往长宁宫,惊扰娘娘凤驾,是青岚的不对。”慕容青岚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皇后听罢挥了挥手,云淡风轻道:“无妨。” 她一向随意,不会计较这些虚礼。 “青岚想亲自出宫一趟,向薰浅郡主赔个不是,不知皇后娘娘可否成全青岚的一片心意?”慕容青岚昨日的嚣张此时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周全的礼仪、谦恭的态度。 皇后嘴角向上一扬,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慕容青岚,过了好些时候,才笑着说:“本宫以为,青岚公主要出宫,不过就是张人皮面具的事情,何需过问本宫?” 慕容青岚一听,脸上得体的浅笑有些挂不住了,她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会这般直接! 她以人皮面具易容成叶薰浅的模样去浅阁盗走雕云玉牌这件事情,因为昨日和叶薰浅大打出手而弄得人尽皆知,不过,她慕容青岚向来敢作敢当,于是扬起嘴角,半是娇俏半是认真地回答:“同样的办法,用第二次就不管用了。” 这个答案,皇后觉得还算满意,这位青岚公主,的确与众不同。 “青岚公主倒是有自知之明!”皇后直言,事实的确如此,慕容青岚能够用人皮面具混进贤王府,可不代表能用人皮面具混出月仙阁,否则,还真当她这个皇后是摆设的? “那么皇后娘娘的答案是?”慕容青岚旁敲侧击,这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 大齐后宫,妃嫔如云,谁都可以得罪,除了皇后之外! 李嬷嬷伸出手,将皇后扶起,主仆二人缓缓前行,在经过慕容青岚身畔时停下了脚步,只见皇后略加思考,随后说道:“青岚公主怕是要失望了……” “什么?”慕容青岚只听到了皇后的前半句话便激动得脱口而出,在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后方才收起自己惊诧的神情,“恕青岚愚钝,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皇后知道慕容青岚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自己不同意解除她的禁足令,难得解释一句,“本宫的意思是,青岚公主此刻出宫,见不到浅浅。” “为什么?”红锦着身的慕容青岚尾音一扬,不解地问,脑海中闪过了上百种见不到叶薰浅的可能性,叶薰浅不肯见她没有关系,她可以以拜访云侧妃的名义前往贤王府,不愁见不到叶薰浅! “因为浅浅不在贤王府。” 慕容青岚能想到的事情,皇后焉能想不到? “那她在哪儿?”慕容青岚并不自作聪明胡乱猜测,只因她知道,皇后口中的消息要比她自己乱猜的靠谱很多! “青岚公主连浅浅在哪儿都不清楚,即使是出宫了,也无法见到她,又何谈谢罪?”皇后话锋犀利,一如往昔。 慕容青岚手背抵着下巴,略加思考,少顷,她目露疑惑,向皇后求证一般问道:“难道说薰浅郡主在祁王府?” “花蜘蛛的毒性如何,恐怕没有人比青岚公主更加熟悉了,诚如青岚公主所言,浅浅在祁王府静养。”皇后倒是没有避讳,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慕容青岚。 “她……怎么可以……”慕容青岚惊了惊,似乎有些难以消化这个消息,喃喃自语。 话未说完,始知失言,只听皇后的话在空气中乍然而起,“怎么不可以?浅浅和小祁有婚约在身,在祁王府小住并无不妥。” 皇后的话,恰似抚尺一下,惊醒梦中之人,慕容青岚快速将自己前一秒钟的失态掩藏在平静的面容之下,“多谢娘娘相告,青岚心意不变。” “既然如此,那本宫也不劝你。”皇后手腕一翻,那华贵非凡的金丝凤袍在空中扬起一道迤逦的弧度,她径直向门外走去,跨过门槛时,才对守门的侍卫交代了一声,“青岚公主稍后出宫,本宫准了。” 侍卫们双手持剑,颔首,不语,一系列动作仅在一瞬之间,齐声道:“恭送皇后娘娘。” 慕容青岚站在月仙阁正厅之中,目视着皇后离开的身影,直至那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公主,接下来要怎么做?”绯烟适时上前提醒,慕容青岚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一个不大不小的力道牵扯着,才回神,思考着自己从皇后口中听到的消息,须臾,她朝绯烟招了招手,“替我准备一下,我要去祁王府。” “公主……”绯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似是对慕容青岚这般决定感到非常困惑。 “绯烟,你没有听错,本公主就是要去祁王府!” 慕容青岚眼里写满的坚定,宛若万钧磐石,屹立荒漠,千年风雨,无可转移! “可万一祁世子或是薰浅郡主不见您……”绯烟有些担心地说,她瞅了瞅慕容青岚手腕以及脖子上的伤,心中不由得为慕容青岚感到不平,众人只知薰浅郡主因公主而中毒,却忘了公主的脖子、手腕皆为薰浅郡主所伤! “那我便站在祁王府门口,直到他们见我为止!” 绯烟神色骤然一凛,公主的话语透着无可回转的坚持,索性也不再劝说什么,可这日头……也不知道公主受不受得住…… “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便是,其余的不必管。”慕容青岚一向很有主见,决定了的事情很难再改变,绯烟深知这一点,遂点了点头,转身进入卧室去准备。 此时,大齐皇宫,骄阳似火,日头正盛。 此刻,祁王府中,清莲小筑,一片沁凉。 叶薰浅醒了,只是比起平日里的红润光泽,此时脸色略显苍白,祁玥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件窄绣湖蓝色湘裙,亲自为她穿上,知道心爱之人平日好动,所以才让软云阁的云娘将衣裳的广绣改成了窄绣,袖口采用了木耳边设计,同时绣以精致花纹,华丽而不失俏皮可爱。 “祁玥,我睡了多久了?” 叶薰浅伸出手,很配合地穿上衣裳,她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阳光正烈,有些分不清时辰。 “也没多久,不到十二个时辰。”祁玥一边为叶薰浅扣上纽扣,一边回答,从昨天下午开始,到今天早上,不满一天一夜,算不得久。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叶薰浅一惊,出声问道。 “辰时。” 祁玥有问必答,叶薰浅听罢轻轻阖上双眼,似是在计算着自己睡了多少个时辰,等祁玥为她将所有纽扣都扣好的时候,她方才睁开眼睛,“都睡了那么久了,你怎么不叫我?” “薰浅,你身子虚,要静养。”祁玥的手轻放在叶薰浅双肩之上,一字一句,紧接着从琉璃手中取过那碗乌鸡栗子滋补汤,用勺子轻轻搅拌了几下,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试了下温度,发现正好合适,才递到叶薰浅嘴边,女子皱了皱眉,似乎对补汤一类的东西十分敏感,祁玥见状柔声哄道:“你一天一夜都没吃过东西,先吃点垫着。” “听话,不要辜负了姑姑一番心意。”祁玥了解叶薰浅的性子,委婉无比地告诉她这汤是皇后送的…… 叶薰浅这才张口,任由着祁玥喂了几口,而后直接拿过碗,直接将整碗补汤全部吞入腹中。 “祁玥,你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是生病了吗?”叶薰浅伸出手,贴在祁玥额头上,关切地问道。 祁玥摇了摇头,怕她担心,于是握住了她的手,“没有,本世子才不像你这个不懂照顾自己的女人呢!” “我哪里不懂照顾自己了?”某人习惯性地和祁玥唱反调,结果话一说完就后悔了,她缩了缩脑袋,既心虚又别扭地看着祁玥。 “怎么不继续说了?”祁玥薄唇轻启,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心爱之人,反问道。 叶薰浅这才伸出手,握住了祁玥的右手,在手中把玩着,然后耷着脑袋,底气不足道:“我……我错了……” “哪里错了?”祁玥缓缓地摇了摇头,宠溺地问。 “我该时时提防着慕容青岚的,不该为了查看盒子里的生死签而疏忽了自己……”叶薰浅耷着脑袋,瞅着祁玥,声音低低的。 若非如此,她又怎会遭到暗算? 追根究底,一切都是因为她太过在乎生死签…… 一个人一旦有了自己在乎的东西,那么他便有了软肋……一如叶薰浅,一如祁玥。 祁玥伸出手,圈住叶薰浅的腰身,知道她心里在懊悔在自责,却依旧继续问道:“还有呢?” 叶薰浅看向窗外,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脸蛋,半晌才回答,“祁玥,我保证,除了生死签之外,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了……” 祁玥无奈地笑着,他的薰浅就是有一种本事,能够轻而易举地瓦解他的防线,让他不忍心凶她! “不够。”男子任性地摇头,似乎对女子的答案很不满。 “哼,怎么不够了?”叶薰浅到底也是有脾气的,装乖宝宝认错不管用,立刻就原形毕露了。 祁玥眉心一拧,凝视着心爱之人清丽的容颜,句句清晰,“把‘除了生死签之外’这句去掉就够了。” 叶薰浅回顾起自己的前一句话,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后怨念无比地瞅着他,祁玥真是太讨厌了,她才不要承认呢!要不然这个欠扁的男人会得意忘形! “祁玥,你真是太贪心了!”叶薰浅无比任性地吐槽,想起了自己昨日的遭遇,瞪着祁玥,腮帮鼓鼓感到模样煞是惹人怜爱,过了好一会儿,祁玥实在是被她这表情挠得心里痒痒的,出声问道:“薰浅,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都受伤了,你还嫌不够,若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被那什么破虫蛰呢!”叶薰浅撅着嘴,十分不满地说。 祁玥听罢搂住了她,接着亲了亲她的睫毛,黑眸里写满了爱恋,“薰浅,谢谢你在解药与我之间,选择了我。” 慕容青岚用她的命威胁她的事情,他同样知道,那一刻,她选择了他。 原来,她爱他,纵使她从未说过…… “祁玥,你少臭美了,我只不过是觉得答应了慕容青岚的条件,显得我好没骨气……”叶薰浅眼角向上一斜,为自己昨日在御花园的所作所为寻找解释,不待她说完,整个人便落入了男子如江如海般的博大的怀抱里,他搂着她,在她略显苍白的唇上落下无数温柔的吻。 他的薰浅在说谎,她明明是在乎他的、在乎他们之间的感情,胜于在乎她的生命,却偏偏不承认,这个别扭的小性子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恰在两人你侬我侬之际,碎玉跑了进来,没想到竟会看到如此缱绻瑰丽的一幕,女子偎在男子有力的臂弯上,红酥手绕颈,吻得缠绵、吻得炽烈……仿佛要吻到天荒地老…… 碎玉霎时间闹了个大红脸,她十四岁的人生中,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祁王府中度过的,过去,祁玥性子寡淡清冷,身边没有红粉知己,平日里能够和他接触最多的也就青裳和夏鸢,此等画面自然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叶薰浅睁开一道眼缝,恰好瞧见了站在门口满脸通红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碎玉,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祁玥,男子依依不舍地放开心爱之人,凝视着那饱满的红唇,眼里闪动着两簇火苗,颇有一番想要继续的想法。 “碎玉,青裳没告诉过你们,看见本世子和薰浅在亲热,要回避吗?”祁玥难得对一脸懵懂无知的侍女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美如冠玉的容颜闪现一丝恼意。 真是的!若不是这多事的侍女跑出来,薰浅肯定不会拒绝他继续的…… 某世子如是想着,叶薰浅听懂了他的话,俏颜一红,心中暗骂祁玥不要脸,竟然和侍女说这些,真是丢死人了! 凉风拂过,驱散女子脸上所冒出的腾腾热气,也吹灭了男子眼眸中跳跃的重重欲火,须臾,叶薰浅见门口处站着的侍女一动不动,愣在了原地,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以手为扇,给自己的双颊扇风,而后打量着碎玉那红彤彤的小脸蛋,戏谑道:“碎玉,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 碎玉瞬间低了脑袋,两只手握在了一块儿,不知该如何回答,须臾,她缓缓抬起头,但见叶薰浅笑意盈盈道:“祁玥,你这侍女还真是……唔……被小狗舔了嘴巴的人又不是她,她脸红什么呀!” 祁玥、碎玉,“……” 话说谁是小狗啊? “就算要脸红,也应该是我才对!”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喃喃自语道。 碎玉听到叶薰浅的话,只觉头顶一片乌鸦匆匆飞过,掉了一地的乌鸦毛! 祁玥悄悄地瞅着她脸色,莹润如玉,光滑白皙,哪里还有在他怀里时的那份如花热情? 他固执而霸道地将她拉入怀中,手轻放在她腰间,叶薰浅很喜欢这个姿势,他总是喜欢这般抱着她,此刻,从她的角度看他的眼睛,总能看到那深邃的黑眸里所潜藏的爱恋与深情。 这样的眸光,让她的心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种被他宠爱的错觉…… “碎玉,有事吗?”祁玥到底是理智的,不过一会儿,便从方才的滟滟春色中回魂,此刻他冷若冰雪的脸上,只有严谨与认真,与方才的那个他截然不同。 叶薰浅知道,这才是祁玥,才是这个男人的本色! 碎玉的名字被祁玥念到,她猛然抬起头,这才想到了自己来到书房的目的。 “回世子的话,青岚公主求见。”碎玉言简意赅地回答,直接说重点。 叶薰浅听到“青岚公主”这四个字,毛都快炸开了,眸光渐冷,看着碎玉问道:“她来做什么?” 慕容青岚还真是好精神,还不到一天时间,就又跑上门来了,叶薰浅想到这,不由得更加怨起祁玥来了,肯定是为了见他! “祁玥,你还真是讨女人喜欢!”叶薰浅咬牙切齿地说,随手从几案上的碟子里拿起几颗核桃仁,丢人嘴里嘎吱脆,俨然就是把这核桃仁当成了祁玥咬! 祁玥听出了心爱之人语气中的不满,他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宠溺笑言道:“薰浅,你也是女人,你的意思是我讨你喜欢吗?” 叶薰浅,“……” 碎玉掩嘴偷笑,从前的世子寡淡无情,自从遇见了郡主后,世子整个人都好像有了几分人情味,连她泡错茶都没罚俸……郡主果然是祁王府所有下人的福星! “碎玉,青岚公主还说了些什么?”祁玥冷静一问,慕容青岚在这个时候来,究竟有何目的? 碎玉听罢点了点头,据实以告,“青岚公主说,此行来祁王府,是专程向郡主赔礼道歉的!” “她真这么说?”叶薰浅脖子伸了伸,看着碎玉的眼睛,狐疑着问。 “嗯嗯,千真万确。” 碎玉睁着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神,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几分,叶薰浅挑了挑眉,斜眼看着祁玥,而后凉凉道:“跟本郡主道歉是假,想见祁玥是真吧?” 如斯语调,醋意翻卷,让书房的空气都酸了不少…… “那郡主是见还是不见?”碎玉抓住重点,向叶薰浅询问。 “碎玉,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家世子,他才是祁王府的主人,他想见便见,不想见便不见,问本郡主做甚?”叶薰浅撂下一句话,转身坐在了祁玥书桌前的椅子上,将这个难题抛给了祁玥。 “这……”碎玉不得不硬着头皮迎向祁玥的目光,似乎在以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做。 祁玥面色淡然如水,千万年无波无澜,薄唇轻启,轻飘飘道出一句话,将清莲小筑里里外外的侍女、侍卫雷了个外焦内嫩! “本世子惧内。” 就这五个字,轻淡得如同一缕清风,刮过女子的发梢,叶薰浅凤眸里喜悦、别扭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块儿,小指头勾了勾,小声问道:“祁玥,你在乱说什么?” “哪儿有乱说?”祁玥脚步前移,不多时便走到了叶薰浅身边,他将手轻放在她削瘦的双肩上,注视着她的眼睛,“薰浅,若是不想见慕容青岚,平白糟蹋了好心情,让碎玉回绝了便是。” “你不心疼?”叶薰浅忽然直起身体,无比认真地问。 她不会说自己一点都不介意慕容青岚的存在,哪怕祁玥对慕容青岚毫无感情! 前些日子在贤王府,宫羽、青泉在提起慕容青岚时都提到了祁玥,后来从琼华和夏鸢口中她方才了解到,原来,那漠北的青岚公主,便是传说中最接近祁玥的女人! 在此之前,天下间甚至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这世间唯一能配上祁王府世子的女子,惟青岚公主一人而已! 这让她如何不介意?怎能不介意? “我为何心疼?”祁玥将叶薰浅的双手握住,细细摩挲着,叶薰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祁玥相视而立,男子薄唇微动,看着她,眸光一凝,款款言道:“我只心疼你。” 她心中的梗,他怎会不知? “祁玥,如果没有我,你会娶慕容青岚吗?”叶薰浅终究还是问了,说她小心眼儿也好,说她没有容人雅量也罢,她不过是个女子,希望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的普通人,而非母仪天下与后宫佳丽三千分享一个男人的皇后! “薰浅,借用你的一句话,本世子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祁玥言笑晏晏,叶薰浅顿时哑口无言,这个男人学以致用的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祁玥,不带你这样的!我后来都松口了,答应你半年后告诉你答案……” 叶薰浅撅着嘴,不满地说,祁玥浅浅一笑,捧着她的脸蛋,许诺她想要的“公平”,“那好,我答应,等我们大婚后就告诉你!” “……”叶薰浅脸色黑了黑,还真是半点亏都不吃! 两人在一块儿的日子,总是过得这般快,今日的齐都一扫往日阴霾,碧海长空,浩渺无际,骄阳烈烈,炙烤着生机勃勃的大地。 慕容青岚在祁王府门口,已经站了将近半个时辰,她的手腕和脖子上都有伤,病容略显苍白,哪怕是身着一袭绯色红锦也掩不住几分憔悴。 “公主,您都站在这里近半个时辰了,祁王府通传的下人通传了半天也不见人影,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您吗?”绯烟心疼慕容青岚,撑起伞,为她挡住阳光。 慕容青岚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绯烟这句话而生气,寸步不移,颇有在这里一直等、一直等……等到那个人出现的一刻…… “大伙儿都以为是您欺负薰浅郡主,当时的情形奴婢可是亲眼瞧见了,若非齐皇和皇后及时赶来,您的血都要被薰浅郡主给放干了!”绯烟越想越为慕容青岚叫屈,察觉到周围来往的行人们渐渐停下脚步,在离祁王府适中的距离处停下观望,她说得更加起劲了。 “事后,薰浅郡主在祁王府小住静养,而您却被祁皇后禁足,这皇后摆明了是偏心薰浅郡主!” 慕容青岚蹙了蹙眉,责备了绯烟一句,“你少说几句!” “公主……”绯烟咬了咬唇,眼里写满了倔强,却不得不听从慕容青岚的话闭上了嘴。 叶薰浅和祁玥虽身在清莲小筑,却不会两耳不闻窗外事,每隔一小段时间便会有人前来告知他们外面的情景,此刻,叶薰浅听着这最新的消息,笑着摇了摇头,“祁玥,你说我们若是不见她,她会不会站在祁王府门口,直至天黑?” 祁玥抿唇不语,心中早有答案,以慕容青岚的性子,她想要做什么,便会一往无前的坚持,那份固执,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郡主,您再不出去,恐怕过不了多久,齐都的百姓们就都以为是您欺负远道而来的青岚公主呢!”琉璃见祁玥和叶薰浅没有表态,走上前来,提醒了一句。 慕容青岚很聪明,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弱势及百姓的舆论,这公主果然不是白当的! 叶薰浅向琉璃招了招手,示意她走上前来,在琉璃耳边小声低语着,到了最后,只见琉璃眸光一亮,她笑着回答道:“奴婢知道该如何做了。” “薰浅,你和琉璃说了什么?”祁玥在一边翻看书籍,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他说他惧内,薰浅便不许他再插手这件事,而他相信,凭借心爱之人的手段,断然不会吃亏! 书房之内,往来的风声与男子翻页的声音交织而起,更衬此时宁谧,与此截然相反的是,此刻祁王府外喧嚣一片。 “我那表哥在都尉府当差,昨儿在皇宫御花园里还亲眼看到了青岚公主和薰浅郡主打起来的场景,啧啧……那画面,果然是情敌想见,分外眼红!”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立刻就引来了大伙儿的注意力,围绕在男子的身边,想要进一步探听消息。 “听说青岚公主最后被皇后禁足在了月仙阁,怎么这会儿出现在了祁王府?”一人挠了挠脑袋,不解地问。 “青岚公主伤了薰浅郡主,惹恼了祁世子,谁都知道皇后娘娘最疼爱祁世子了,自然为侄儿和准侄媳做主!”说话的这名男子头顶瓜皮小帽,眼角向上一斜,缓缓道。 “有道理啊!” “这青岚公主还真是识大体,都受伤了还顶着炎炎烈日站在祁王府门外,真是……” “是啊,这都快半个时辰了也没见薰浅郡主的影子,这也太不识抬举了吧?” …… 如此话语,矛头直指叶薰浅。 慕容青岚和绯烟当做没听到一般,继续伫立于前,仿佛要与祁王府门口的那对石狮子一样,半寸不移! “我倒是听说,薰浅郡主被青岚公主的毒蜘蛛所伤,至今昏迷不醒,青岚公主还坦言,说这毒没有解药……” 恰在众百姓讨论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不远处那圈人顿时抬起了头,纷纷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来,其中一人饶有兴趣地问,“哦,还有这等事?” “是呢!昨儿个我大姨给宫里的贵妃娘娘送云锦细纱时,无意间路过御花园,听那些打扫的宫女们说的!”女子信誓旦旦,语话真诚,叫人不由得信了几分。 这下子,众百姓看着慕容青岚的眼神就没那么多同情了,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作孽不可活啊! 若是薰浅郡主中毒而死,岂是一句道歉赔礼就可以解决的? 若是赔礼道歉有用,还要大齐的国法做什么? “难怪薰浅郡主和祁世子闭门不出,未婚妻昏迷不醒,祁世子大概没有心思见客……”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摇着手中折扇,如是猜测。 这话得到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赞同,推己及人,的确是这个理儿…… 慕容青岚脸色不好,眸光悄无声息地扫过不远处围观的百姓,对绯烟小声吩咐,“给我查一下,那个女子是谁?为何坏我的事?” “奴婢知道了。”绯烟顺着慕容青岚的眸光看去,果然看到了祁王府拐角处身着粉青色长裙,脸披面纱的女子。 绯烟将手中的纸伞递给慕容青岚,却被她拒绝了,“伞你拿着,我就不信叶薰浅还能一直窝在祁王府不出来!” “那公主,您多保重身体。”绯烟知道慕容青岚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旁人很难改变。 她是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女子,因此在很多事情上,她都是成功者,除了爱情……只因她爱上的人,是祁玥,那个寡情冷淡凌驾云巅俯瞰一切的男子! 绯烟撑着伞,悄无声息地离开,徒留在慕容青岚一人,在骄阳之下伫立着。 “青岚公主纵有万般不是,对下人却是一等一的好,千金之躯,宁可自己受烈焰炙烤,也要把纸伞让给侍女,这份平常心,是多少贵女都没有的。”挑着蔬菜的中年大叔经过祁王府门口,恰好见到了这一幕,放下担子,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个时代的消息,大多以口耳相传的方式迅速传播,百姓的看法容易受到他人的左右,因为中年大叔这句话而对慕容青岚生出恻隐之心的人不在少数。 慕容青岚,在漠北是名人,在齐都同样算得上是名人,尤其是她与祁玥的那些“绯闻”,就是想让齐都的百姓不认识她都难! 姿容绝色、地位崇高、才华横溢、武功高强……这些词往往伴随着慕容青岚,她的优秀,的确天下少有! 绯烟离开祁王府门口,转而向西侧的小巷里走去,她环顾左右,确认没有人跟着之后,拍了拍手,身旁瞬间闪出了五名隐卫,身姿矫健,不逊于大内高手,“绯烟姑娘,公主有何吩咐?” “那个身着粉青色衣裳的女子,坏了公主的大事!”绯烟声音平静地说。 五名隐卫面面相觑,无需绯烟明说,便知晓了接下来该如何做,几乎同时,无人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巷子中。 就这样,绯烟躲在暗处,暗中观察那名身着粉青色长裙的女子,蒙着素色面纱,叫人无法识别她的身份,不过……敢坏公主的事情,胆子还真不小。 时间一点一滴地溜走,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绯烟从路旁的一棵大树后出来,前往祁王府东侧,准备验收成果,公主的隐卫办事,向来极有效率! 然而,当她走到东侧的街道上时,沿着墙边刻着的暗记寻找,却在暗记消失之处的角落里发现了她们的五名隐卫,自己要收拾的人反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绯烟面色凝重,算了算时间,她顾不得这里的变故,即刻赶回慕容青岚身边,殊不知在她离去的那一瞬,琉璃和银练出现了,琉璃拍了拍胸脯,给自己压惊,“银练大哥,还是你厉害,刚才吓死我了!” “好了,快回去吧,郡主只是让你把水搅浑了!”银练说罢,带着琉璃翻墙而过,祁王府附近的每一处街道他们都无比熟悉,怎会遭人暗算? 清莲小筑之内,叶薰浅见到银练和琉璃平安归来,微微一笑,她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那还在练字的男子,笑道:“祁玥,待会儿……这万一慕容青岚昏倒在了祁王府门口……” “未婚妻昏迷不醒,本世子无暇顾及其他。”祁玥眼睛眨了眨,看着叶薰浅,揶揄着说。 “你……”叶薰浅听罢脸一红,这男人,真讨厌,连她让人在外面散布的话也知道…… 就在这时,碎玉屁颠屁颠跑了进来,看着叶薰浅,担心道:“郡主,青岚公主真的昏倒了……” 叶薰浅听罢眼皮一翻,昏倒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不正是今天的重头戏嘛! “碎玉,派人到宫里传话,通知姑姑,就说青岚公主昏倒在了祁王府门口,请她接青岚公主回月仙阁!”叶薰浅有条不紊地吩咐,此举让碎玉惊得嘴巴都快塞得下一枚鸡蛋了! 不待她说话,便听叶薰浅继续道:“若不是姑姑解除了慕容青岚的禁足令,慕容青岚又怎会在祁王府门前昏倒?” “总而言之,是姑姑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她得给本郡主收拾干净了,要不然,我就不认她做姑姑了!”叶薰浅丢下这样一句话,任性的模样,让夏鸢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祁玥知道叶薰浅身体还没有恢复,生怕她过于劳累,这会儿抱着她来到床上,“好了薰浅,你还病着呢!给我好生歇着,不许再想这些事情了!” “我不想这些事情,难不成要你想?”叶薰浅不满地瞪着祁玥,若是祁玥敢点头,她便不理他三天三夜! 祁玥摸了摸叶薰浅的额头,并没有发现有发烧的迹象,渐渐放下心来,“我想你都想不够,哪儿有空想这些?” “祁玥,我告诉你,你若是敢让慕容青岚进了这祁王府的大门,我就……”叶薰浅右手勾住祁玥的脖子,恶狠狠地说。 “你就怎么样?”祁玥笑问,他喜欢这样张牙舞爪的她,活像一只小野猫,谁敢惹她,她便教谁好看! “我……”叶薰浅脑子有那么一瞬短路了,过了一会儿,她咬了咬唇道:“我就休了你!” “休了我?”祁玥嘴角边的笑容越来越大,他的薰浅真是太可爱了,她都还没嫁给他,如何能休得了他? 感觉到男子墨眸里的戏谑之意,叶薰浅挠了挠脑袋,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薰浅,你快快长大,等你长大后我们就大婚,要不然你没有休了我的机会……”祁玥的手指从叶薰浅光滑的鼻子上拂过,笑意不减半分。 夏鸢曾是祁王府的侍女,如今是贴身伺候叶薰浅,这会儿被祁玥派去处理祁王府外的那件破事,她和影沉离开清莲小筑,前往祁王府大门口。 这一瞬,那紧闭的王府大门打开了,只是里边出现的人,却非慕容青岚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 ------题外话------ 更新啦啦~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祁世子设宴款待情敌! 夏鸢站在祁王府门口处,睨了一眼正躺在侍女怀中昏迷的慕容青岚,没有半点惊慌,脸色沉静得像是一汪湖水,颇得祁玥真传。 对方毕竟是一国公主,若是祁王府待客不周,那可是会引史官口诛笔伐的! “青岚公主为何会昏倒?”夏鸢走下台阶,出声询问,眉头轻蹙,似乎感到非常不解。 绯烟看着夏鸢徐徐走来,而非祁玥或叶薰浅,她咬了咬唇道:“公主亲自前来祁王府,为昨日冒犯薰浅郡主之事赔礼道歉,结果祁王府的侍女通报了半个时辰都没有结果,可怜公主站在了王府门口,受烈日暴晒,如今中暑昏了过去,难道这就是祁王府的待客之道?” 夏鸢听罢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只是淡淡地看着绯烟,须臾,她红唇微微动了动,声音清晰无比,“身为公主侍女,难道不应该好好照顾好自己的主子吗?如今主子身体抱恙,不反省自己,倒怪起别人来了,这是什么道理?” 这话一出,本来还同情慕容青岚的百姓们立刻就转了风头,不得不说,夏鸢的话很有道理! “郡主至今昏迷不醒,世子担忧郡主安危,无暇见任何人,乃人之常情,姑娘不必责怪任何人,我家世子已经待在郡主床边两个时辰没有离开了。”夏鸢面色平淡,陈述“事实”,提醒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这一切都是她们咎由自取! 胆敢伤了郡主,世子看在齐皇的面子上,没有找她们给郡主讨个公道就已经是天降红雨,她们还想见世子?简直是笑话! 不知是不是夏鸢和绯烟的话吵醒了慕容青岚,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夏鸢,声音无比虚弱,“薰浅郡主当真昏迷不醒……?” “千真万确。”夏鸢点了点头回答道,在祁玥身边久了,连说谎都不眨眼睛,她见慕容青岚好似恢复了生机,索性继续道:“那花蜘蛛之毒,没有人比青岚公主更清楚了,郡主情况不乐观……是以世子不便见客,还请青岚公主莫要见怪。” “事情因青岚而起,青岚愿意以鲜血救薰浅郡主。”慕容青岚“有气无力”地说,仿佛要在下一刻油尽灯枯似的。 夏鸢到底是夏鸢,心里不会因为慕容青岚这样舍身救人的举动而掀起半丝涟漪,在她眼里,慕容青岚目的不纯,恐怕救叶薰浅是假,想见祁玥是真,此举可谓醉翁之意不在酒! “世子正有此意。”夏鸢笑着说,让慕容青岚平静的眸子骤然亮了亮,闪动着希望的曙光,可下一句话却将慕容青岚打入了地狱,“只是……郡主不喜荤腥……” 弦外之音:郡主不喜荤腥,世子才不用你的血为郡主解毒,要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在祁王府门口蹦跶几个时辰? 祁王府的人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不多时皇宫便来人了,齐皇身边的太监总管曹顺、皇后身边的李嬷嬷以及拓跋烈同时来到祁王府,那倒在地上的女子,天姿国色,我见犹怜…… 夏鸢见救兵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朝着拓跋烈行了个礼,“烈王殿下,贵国的青岚公主还请殿下多加照顾了。” “薰浅郡主现在情况如何?”拓跋烈拧着眉毛,在夏鸢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伸出手,似乎想要隔空拉住夏鸢,这样的动作已经泄露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份担心…… “昏迷不醒。”夏鸢言简意赅,语话真诚得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拓跋烈一双碧眸幽深至极,不知是在恼慕容青岚,还是在为叶薰浅而心揪。 恰在此时,永华街南侧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急速赶来,身着黑衣的那一位俨然就是多日不见的元翰,而元翰身边的白衣男子书生模样,手中羽扇轻摇,唇角挂着一抹闲适而恬然的笑意,若是琼华在此,定能认出他的身份。 “夏鸢,浅妹妹还没醒吗?”元翰喘着气儿,由此可见他已经跑了很长一段路。 夏鸢摇了摇头,郡主说了,不管是谁问,都说她昏迷不醒! “那花蜘蛛之毒解了吗?”元翰满脸都是担心,急切地问。 “世子说郡主不喜荤腥,所以坚持不用青岚公主的血为郡主解毒,然后……药老回药王谷,至今未归,所以郡主……情况不是很好……” “哦,那这样好了……本王的军师不仅擅长排兵布阵,对医毒之术也颇为精通,平日里非疑难杂症不治,本王请他来给浅妹妹瞧瞧!”元翰越说越有劲,他都好多天没见到浅妹妹了,这些天母后整天安排他和那些名门闺秀见面,都快烦死他了! 夏鸢听罢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心里早就将元翰骂了无数遍:翰王殿下,您来凑什么热闹啊? “这……好像不太好吧……”夏鸢眼神往元翰身边的那名书生身上瞧了瞧,长得眉清目秀,跟小白脸似的,话说郡主最近口味变了,喜欢这类型的男人,用郡主的话说,那叫小鲜肉来着…… 因为这件事,世子一怒之下,离贤王府最近的好几个相对特殊的妓院都关门了…… “有什么不好的?人命关天!”元翰心中焦急,一把推开了夏鸢,和宁若尘径直而入,此番动作,就是影沉都觉得应接不暇,当反应过来时,元翰已经走到了祁王府的门口。 影沉整个身体堵住了大门,面对元翰,以礼相待,“翰王殿下,郡主在静养,您这样风风火火贸然闯入,会扰了郡主歇息的!” 元翰一听,非常不满地握住了影沉的手腕,往边上拉,“你这家伙,磨磨唧唧做什么?浅妹妹都昏迷不醒了,若是被本王吵醒了,那岂不是皆大欢喜?连治都不用治了!” 众人,“……” 就这样元翰和宁若尘冲破了影沉那一关,可不到刹那,面前从天而降一堵人墙,再度挡住了他们二人的去路。 “翰王殿下,世子和郡主不见客,请回吧!”影风身后九人一字排开,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内力的波动,将气息收敛到了极致,此时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怠慢。 “谁要看祁玥那张棺材脸了?他不见本王,本王还不想见他呢!本王想见的是浅妹妹,他凭什么不让本王见?霸着浅妹妹,还占着茅坑不拉屎,简直是太可恶了!”元翰义愤填膺地说,仿佛祁玥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宁若尘站在元翰身边,一言不发,似笑非笑,看着一众隐卫齐齐无语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祁王府外,慕容青岚被拓跋烈、曹顺和李嬷嬷一同送回了月仙阁,并将太医院中经验最丰富的姜太医也请了过来,因为这件事,皇后亲自来到月仙阁,警告所有的下人,“公主任性,你们做下人的非但不劝着,还要任由着公主胡闹,这样的事情若是再发生第二次,本宫决不轻饶!” 此话落下,月仙阁里跪了一地的宫人,躺在床上歇息的,慕容青岚自然也听到了皇后的话,她是聪明人,知道皇后这是在警告她,否则便会处罚她身边的下人,断她的臂膀! “之后本宫会吩咐姜太医,每日按时为青岚公主请脉,直至痊愈为止。”皇后说完这句话,便在李嬷嬷的搀扶下离开月仙阁,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齐都的昼夜温差较大,连路边的石头也被傍晚的露水浸湿了。 皇后和李嬷嬷徐徐向长宁宫走去,晚霞如火,将这磅礴的大齐皇宫衬托格外壮美,只是,再壮美、再辉煌也不过是这世间最富丽堂皇的牢笼,困住了很多人的一生一世。 与此同时,琼华、夏鸢陪着叶薰浅在观景亭外的草地上练武,十名隐卫站在草地边缘上,时刻注意着附近的风吹草动,叶薰浅睡了很长时间,又吃了祁玥的苦心青莲,这会儿有力气没处使,想起了贤老王爷说的话,遂找琼华和夏鸢喂招。 草地旁是一汪静湖,倒映着天边万顷云霞,祁玥坐在亭中,手指抚琴,那旋律,时而如平湖秋月般静美,一色湖光万顷秋,时而似高山流水,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曲音变幻无极,手指飞快,铮铮琴音扬起,盈满天地。 不论他的手指如何飞快,他的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草地上那抹飞扬灵动的湖蓝色身影,约莫过了五十招左右,琼华和夏鸢渐渐觉得累了,叶薰浅凌空飞过,一掌将两人击出了十丈之远。 她翩然而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在进步,就在这时,祁玥朝着一旁“观战”的影阁七星打了个手势,几乎同时,七人动了,身影如风,飘落在了叶薰浅周围。 女子的额上沁出了点点细汗,可心中战意未减,她微微侧首,向那观景亭中抚琴的男子匆匆一瞥,这时,七人忽然出招,叶薰浅不得不收回自己的目光,全力应战。 这七人,不是琼华和夏鸢…… 叶薰浅轻功施展,从七人包围圈中飞身而起,凌空一翻,落在了包围圈之外,原本垂落在手臂上的飘带,随着女子九转回旋,成为了真气的载体,如钢如铁,劲风一扬,草叶狂飞,朝着身边的影阁七星进行了无差别的攻击。 时光飞逝,叶薰浅在七人的合力攻击之下,竟然抵抗了三百余招,她觉得有些累了,可是连喊累的话都来不及说,影阁七星的第四百招接踵而至,叶薰浅深深地觉得,她以后找谁喂招也不要找影阁七星,太他妈的能打了! 祁玥时刻注意着叶薰浅,焉能不知她心中所想,于是琴音渐渐变得舒缓了起来,节奏突然变慢,影阁七星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无比默契,同时收势! 叶薰浅如蒙大赦,站在一旁,身上沾染了不少花花草草,她眼角余光悄悄掠过祁玥那如诗如画的脸庞,黑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就在这时,女子翩然而动,恍如一抹穿行天地的惊鸿流光,朝着观景亭中飞射而去,掌风直逼祁玥面门。 男子神色淡然,深深看着向自己扑来的女子,墨眸里翻卷着情意绵绵,恰在那凌厉的掌风与他仅有几寸距离之际,男子动作快如流星,手掌轻飘飘地闪过一阵风,瞬息之间将女子的凌厉的攻势化为绕指之柔。 叶薰浅在祁玥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杀气,只有一望无际的深邃和博大,她如斯刚劲的一掌,好似掌落棉花、石沉大海…… 祁玥伸出手臂,将前一刻打得酣畅淋漓的女子圈在怀里,压在了琴弦之上,倾身在她唇上落下炽烈的吻,仿佛是在向所有人宣告着他的占有权。 “祁玥,你又轻薄我!”叶薰浅小宇宙爆发,用力推开祁玥,喘着气儿,娇嗔道。 “你谋杀亲夫未遂,这是惩罚!”祁玥凝视着她那诱人而饱满的红唇,意犹未尽地说。 “我哪儿有?”祁玥禁锢着她的力量稍减,叶薰浅腰部一动,从七弦琴上直起身来,瞪着他,不满道。 祁玥手指游离在她身上,为她拂去身上的落花草片,十分认真,“你看你,每次都把衣裳弄脏,跟只小野猫似的!” “就你爱干净!”叶薰浅不介意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反正她又不是没在草地里打滚过,反倒是祁玥,爱干净得不行,有时,她真怀疑,祁玥上辈子是不是高贵的波斯猫啊,容不得自己的衣裳脏一点点…… “唔……我身上全都是汗,脏兮兮的,祁玥你别碰我呀……”叶薰浅抬起手,嗅了嗅,她都有些嫌弃自己了,于是后退一步,和祁玥保持距离。 祁玥感觉到女子可以的远离,皱了皱眉,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将她抱在了怀里,“薰浅你胡说,你身上干干净净的,哪里脏了?” 脑门儿上还挂着一根草,这叫干干净净?某郡主汗哒哒了一下,彻底佩服起某世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世子,翰王殿下已经在前厅等了近一个时辰了。”碎玉见祁玥不再抚琴,于是走上前来,徐徐禀报。 “元翰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叶薰浅神采奕奕地说,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元翰了,这会儿听到元翰的消息,自然有些激动,不管怎么说,她回到这个时空,在没有记起过去的事情之前,她熟悉的人不多,元翰勉强算得上一个,毕竟,他们曾经是患难之交! 碎玉神色无比委屈地瞅着祁玥,这不是世子说让翰王殿下和他的侍从在前厅里候着嘛……她哪儿有机会说? 不过,这样的话,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在叶薰浅面前透露半句,这些东西,还是夏鸢姐姐教给她的,免得讨好了郡主,却让世子闹心! “奴婢见郡主和琼华、夏鸢两位姐姐在练武,所以就没有打扰,自作主张请翰王殿下在前厅等候,请郡主恕罪。”碎玉屈膝请罪,叶薰浅不是苛待下人的主儿,只要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她一般不会轻易责罚下人。 “哦,既然这样,那我这就过去!”叶薰浅心生歉意,元翰定是听说她中毒昏迷不醒的消息才急着赶来祁王府的,如今她却让人家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着实是不礼貌! 谁知脚步还没迈开一步,就被祁玥拉住了衣角,她瞅着男子,眉梢微扬,有些不解,“怎么了?” “薰浅,你可是大家闺秀,这般见客……有些不妥……”祁玥眼珠子一转,如是回答。 叶薰浅恍然大悟,她点了点头,对祁玥道:“我都快忘了这个了,幸亏你提醒我!” 她并非不在乎形象的人,哪怕是在现代,她也在乎形象,良好的教育告诉她,形象是最好的礼仪! “嗯,那你让人跟我准备热水,我沐浴一番再去见他们。”叶薰浅对祁玥道,语气无比随意,俨然将祁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或许,此刻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和这个男人相处的过程中,他已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 “可这样,让他们等太久会不会很不礼貌啊?” 过了一会儿,叶薰浅纠结了,她觉得不管怎么做,似乎都无法达到两全其美的境界,而她,天生追求至善至美! 祁玥明白叶薰浅心中的纠结,于是开解道:“没关系,反正都等了近一个时辰了,也不在乎多等一会儿,待会儿留他们在祁王府吃晚饭,算作赔礼便是了!” 叶薰浅这才展颜一笑,连连称赞祁玥有办法! “好!”女子眉飞色舞,她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么多人一块儿吃饭了! “碎玉,给郡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新衣。”祁玥平静地吩咐一声,黑眸里幽深一片,宛若星空。 碎玉忙不迭地点头,一边领着叶薰浅回房,一边在心里想着:青裳姐姐说了世子爱吃醋,讨厌任何男人靠近郡主,今晚怎么忽然转性了?不仅允许郡主和翰王殿下私下见面,还要留翰王殿下在祁王府吃饭,这种事情,这么多年来还真是头一遭呢! 祁玥目视叶薰浅离去的背影,半晌才对琉璃道:“去前厅转告翰王,就说本世子为答谢他珍珠桥舍身救薰浅,请他在祁王府用晚膳!” “世子……”琉璃忽然出声,眉心一凝,仿佛在犹豫着该不该说。 “怎么了?”祁玥看着她,随口一问。 “翰王殿下身边还跟着个人,书生模样,长相清秀,手中拿着柄羽毛扇……”琉璃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觉得这人并非普通的侍从,像翰王殿下那样的人,身边跟着武将才正常,跟着个文弱书生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祁玥略加思考,琉璃的话在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响起,他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大概,“他是翰王麾下第一军师,不夜城城主爱徒。” “可是那位宁先生?”琉璃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神情有些激动地问。 祁王府的侍女和一般高门大院的侍女有很明显的区别,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不论是容貌气质还是才华见识,都不输于大户人家的小姐。 祁玥从来都不是把她们当做普通的侍女对待,哪怕是端茶倒水也需要艺术,哪怕是泡茶也能泡出技术来,青裳便是如此! “对。”祁玥不吝啬于回答琉璃的问题,在他眼中,人本无贵贱之分,只要有上进心,懂得利用时势,加上自身的努力,谁都可以拥有追求美好未来的权力,哪怕是下人也亦然! “奴婢这就去告诉翰王殿下。”琉璃屈膝行了个礼,得到祁玥的允许后,匆匆离开。 此刻,叶薰浅房间里雾气缭绕,她已经两天没有沐浴了,这会儿尽情地躺在宽敞的浴桶中,享受着热水的感觉,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她小心翼翼,不让水沾湿伤口,以免造成感染。 过了一会儿,房门上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叶薰浅出声问道:“谁?” 她之所以不紧张,是因为她知道,祁玥不会让不熟悉的人靠近她的房间,此时敲门的,定然是那几名侍女中的某一个! “郡主,是我,碎玉!”碎玉左手捧着衣裳,右手敲门,尽管她知道门是虚掩的,可以直接推门而入! “进来!”叶薰浅闭着眼睛,清声一唤。 碎玉见状推开房门,走进房间后立刻关上,生怕那钻入房间的风会让叶薰浅受凉,她将手中的衣裳放在了床上,隔着屏风,向叶薰浅询问:“郡主,世子说……晚膳已经备好了,就等您了……” “哦,我这就出来!”叶薰浅应了声,纤纤*跨过浴桶边缘,用干毛巾将身上的水珠全部擦干,而后钻出脑袋,眼神在前面飘呀飘,最终飘到了碎玉身上,她伸出手,朝碎玉招了招手,“碎玉,替我将贴身的衣物拿过来。” 她不习惯将自己的身体裸露在别人面前,哪怕是琼华也不例外,碎玉听罢点了点头,拾起床上叠放整齐的白色衣衫,递给叶薰浅。 叶薰浅将衣衫悬挂在屏风上,接着窸窸窣窣地穿了起来,穿好之后才从屏风后走出,碎玉微微一笑,“郡主,奴婢伺候您梳头更衣吧!” “好。”叶薰浅也不浪费时间,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就不要逞强了,要知道,现在祁玥、元翰可都在等着她,让别人久等也是件失礼的事情。 碎玉为叶薰浅穿上外衣,颜色是她常穿的湖蓝色,只是和平日有些不同,质地摸起来依旧柔软,却少了平日里的一份飘逸,尽显庄重之感。 若是细看,还能看到衣裳上以无色细线串起的湖蓝色水晶珠子,低调而奢华,简约而不简单。 “碎玉,你有没有觉得这衣裳有些奇怪呀?”叶薰浅到底是敏感的,她感觉到了异样,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寻常。 “呃……没有呀……”碎玉咽了咽口水,为了打消叶薰浅的疑虑,她继续道:“奴婢觉得,这衣裳很适合您,世子挑衣裳的眼光一向很好。” 叶薰浅不是一个会为了件衣服纠结半天的人,既然碎玉也说了没什么奇怪的,那她也就可以坦然受之了。 “郡主,坐,奴婢替您梳头。”碎玉站在妆台前,伺候叶薰浅穿衣戴首饰之后,又跟她梳头。 梳头可是她的一手绝活,就是青裳和夏鸢都比不上,她看了看叶薰浅的脸型,不一会儿便想出了个特别的发式,“郡主,奴婢替您将头发盘起来吧,这样会凉快一些。” “好。”叶薰浅一口答应,按照她的习惯,在夏天,她还是比较喜欢将头发盘起来,清清爽爽! 碎玉一边给叶薰浅盘发,一边解释道:“等郡主及笄后就可以将头发都梳起来了,世子说了,下个月郡主便及笄了,不差这几天。” “哦。”叶薰浅轻轻地应了一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没有想到祁玥连这些都注意到,话说……直到现在,她连她生辰是哪天都不清楚呢…… 最后,碎玉给叶薰浅梳了个无比别致的飞仙髻,端庄而不失灵动,叶薰浅不喜欢满头珠玉的感觉,碎玉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没有不识相地往她头上插一大堆珠花,而是仅仅以一支广玉兰花簪固定,起画龙点睛的作用。 “郡主,您看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的?”碎玉将镜子递给叶薰浅,让她仔细瞧瞧。 “碎玉,你这梳头的绝活儿跟谁学的,我看比琼华和夏鸢梳得都好!”叶薰浅好不吝啬地赞美了一声,依她看,琼华和夏鸢是业余的,这碎玉绝对专业的,若是放到现代,那些古装剧的发型设计师恐怕都得靠边站! “郡主谬赞了,奴婢愧不敢当!”碎玉忍不住笑了,自打青裳离开祁王府两天以来,她和琉璃调到清莲小筑顶岗,就没做过一件讨主子欢心的事情,如今叶薰浅这般称赞,她自然十分开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叶薰浅瞧着镜子里的自己,长得的确标致,不多时她放下了手中的镜子,碎玉把梳妆台收拾好,将叶薰浅从座位上扶起,“郡主,走吧,奴婢给您引路。” “引路?”叶薰浅虽然感到困惑,却还是跟随着碎玉的脚步离开房间。 “世子在风雅阁设宴,款待翰王殿下和宁先生,不在清莲小筑。”碎玉轻声解释,她知道,叶薰浅在祁王府,一直都是待在祁玥住的清莲小筑里,很少到其它地方去玩。 “原来如此。”叶薰浅离开清莲小筑后,回眸朝着那座水上建筑看去,果真是如同从画中走来。 风雅阁,位于祁王府东部,此刻灯火辉煌,侍女们捧着精美的菜肴、水果进进出出,好不热闹,叶薰浅忍不住惊叹了一声,“想不到祁王府有这么多人!” 碎玉“扑哧”一笑,向叶薰浅耐心解释,“郡主,这只是冰山一角呢!” “您平日里来祁王府,十有*都是去清莲小筑,世子喜静,清莲小筑平日里除了就近照顾世子起居的人外,不会有多余的人前去打扰……祁王府家大业大,清莲小筑真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碎玉笑容明媚,每每提起祁王府时,她的眼里总是浮现出一种名为自豪的神情,足见她对祁王府的喜爱。 两人边走边聊,叶薰浅发现碎玉知道的东西不少,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风雅阁门口,她提起裙摆,跨过门槛,视线向阁内飘去,不多时便汇聚在了心爱之人身上,女子敲了敲身边的门,笑靥如花,“祁玥……” 熟悉而娇软的嗓音,像是世间最动人的音符,在空气中响起,刹那间吸引了阁内三人的眸光。 祁玥即刻起身,向叶薰浅走去,他的身材是如此的颀长伟岸,在一室璀璨灯光中向她走来,雍容清贵,上一世的叶薰浅习惯了枪林弹雨,自立自强,她是女王,可是这一世,祁玥却让她觉得自己是公主,那个被王子用一生的爱去守护的公主! “薰浅。”男子握住她纤纤柔荑,放慢脚步,和她一同前行。 今夜的她很美,美得端庄,美得雍容,和祁玥站在一块儿,更是登对。 元翰想起了祁玥和叶薰浅的关系,黑眸暗了暗,可眼神却依旧胶着在了她身上,不愿离开……他的浅妹妹定是不知晓,她现在穿的这套衣裳,是祁王府世子妃的华服…… ------题外话------ O(∩_∩)O哈哈~偶们滴柿子究竟是设宴答谢情敌,还是故意让浅浅穿着世子妃滴衣裳去刺激情敌捏?嘤嘤嘤…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吃拆入腹,渣都不剩! 叶薰浅和祁玥款款前进,朝着那主席位走去,一路上灯火如昼,相偎的两人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饶是元翰和宁若尘见了也忍不住沉浸在那欢乐的笑容中,两人默契十足,连步伐也惊人一致,等来到餐桌前,叶薰浅方才将视线从祁玥身上移开,扫过其余两人,当看到了元翰身边那名书生模样的男子时,她眼里闪过一丝困惑,红唇轻启,“是你?” 祁玥时刻关注着叶薰浅的一举一动,连她和宁若尘有一面之缘的事情也一清二楚,此时难得保持高贵优雅的君子风度,向叶薰浅介绍道:“薰浅,这位是翰王殿下身边第一军师,从不夜城来的。” “不夜城?就是那四国交界处的不夜城?”叶薰浅有些诧异地问,她用心了解过这个世界的格局,对不夜城这个地方并不陌生,据说那不夜城的城主精通各种机关、阵法乃至幻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鬼才! “不错。”祁玥拉开椅子,让叶薰浅坐下,点了点头道。 宁若尘不论身在何妨,他的身上始终散发着书生意气,见叶薰浅似乎对不夜城颇感兴趣,索性笑着提议:“小浅浅,你若是喜欢不夜城,小生很欢迎你来做客哦!” 话音一出,祁玥、元翰、叶薰浅三人齐齐黑线…… 叶薰浅心中暗暗吐槽:这家伙还真是自来熟,谁是他的小浅浅了? 祁玥原本清和平淡的眸光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从宁若尘身上扫过,仿佛在思考着该先砍哪里比较好…… 元翰脸色更是古怪到了极点,瞅了瞅身边的军师大人,话说他和军师大人认识三年了,没听说军师和浅妹妹有交情呀! “都怪小生长得不够好看,以至于已到了弱冠之年,还尚未娶亲,师父他老人家可是无比挂念小生的婚事呢!”宁若尘一边吃着小碟里的花生米,一边向叶薰浅喋喋不休道。 祁玥下意识地将叶薰浅搂得更紧了,哪怕她就坐在他身边,他也害怕随时飘来的一阵风,会将他心爱的女子卷走,与他银汉相隔。 “什么?长得不好看?”叶薰浅无比诧异,瞧着宁若尘那张俊俏的脸蛋,看了半天也没找到跟“不好看”这三个字搭得上边的地方。 宁若尘空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接着点点头,“小生长得不好看,不如祁世子长天孤月般的倾世之容,所以那什么青岚公主、杜小姐、七公主统统都看不上小生……” “唔……其实你也不用太自卑的,毕竟祁玥的那张脸,非常人可比……”叶薰浅余光瞥过身旁男子那俊逸的容颜,无比中肯地说道。 宁若尘愣了半晌,方才回神,他轻咳了几声,而后眼神无声落在了叶薰浅那身华服之上,“小浅浅,你这衣裳好漂亮,小生好喜欢。” “是吗?我也觉得,不过不能给你,因为我觉得它肯定值不少银子……”叶薰浅手指轻捻衣裳,即使用了三分力也没有看到衣裳之上残留任何褶皱,足见其质地之轻柔,无与伦比。 叶薰浅和宁若尘旁若无人般闲聊,很快就引来了某人的极度不满,正当两人准备继续聊下去时,叶薰浅忽感身边凉飕飕一片,冷得她汗毛竖起,她朝着宁若尘讪笑几声,然后笑靥如花般回头,看向祁玥,眼里写满了无辜。 祁玥不忍心看到叶薰浅如斯模样,脸上的线条渐渐柔和了起来,轻声提议道:“薰浅若是对不夜城感兴趣,等我们大婚后,我们可以去那里度蜜月。” 叶薰浅心里一暖,轻靠在祁玥肩上,她不过是无意间和他提起在现代时,新婚的夫妇往往会外出旅行散心度蜜月的典故,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放在了心上。 “度蜜月?”元翰和宁若尘齐齐出声,似乎对祁玥口中这个陌生的词儿十分好奇。 “薰浅说了,成亲后第一个月便是蜜月,新婚夫妇可以去喜欢的地方旅行,度过这甜蜜的一个月。”祁玥似乎很有耐心地为两位好奇宝宝解释,换做平时,他才懒得废话! 元翰深深地看着叶薰浅,心中愁肠百结,无限惆怅,她如此安然恬适地依偎在祁玥宽敞的怀抱里,想必她真的爱上了祁玥…… “呜呜呜……小浅浅……小生没有人喜欢,不能去度蜜月了,要不你和祁世子度蜜月的时候,顺便把小生也捎上吧……” 宁若尘作西施捧心状,眼里各种期待渴望,那可怜无比的小眼神儿,足以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然而,不待叶薰浅回答,祁玥便抢在她前面开口了,“宁先生切莫着急,前些日子皇上给祁玥送了十名美人,祁玥一并送给宁先生可好?这样先生就可以在一年之内度十次蜜月了!” 元翰、宁若尘,“……” 叶薰浅关注的重点和元翰、宁若尘显然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想起了昨日在宫里元毓亲口所说的那番话,她轻扯祁玥的袖子,神色别扭,小声问道:“祁玥,你当真收下了那十美?” “没呢!”祁玥附在叶薰浅耳边,同样小声回答,叶薰浅听罢有些不信,皇帝赏赐的女人,祁玥能拒绝?不会是忽悠她的吧? 思及此处,叶薰浅不由得扬起了眉毛,复问:“你拒绝了?” “没有,只不过我跟齐皇说,祁王府穷得揭不开锅了,若是将这十美送给我,我就把她们送到青楼去,好卖几个钱养活我们两……” 叶薰浅顿时一阵失语,恐怕那十美人听到祁玥这话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了…… “浅妹妹,你身体好些了吗?”元翰执起面前的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酒量极好,一杯烈酒下肚,面色不改,注视着叶薰浅的清丽的容颜,眼里写满了眷恋。 “好多了。”叶薰浅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祁玥给她吃了什么东西,她身体恢复得很快,“元翰,你怎么突然跑来祁王府了?” 叶薰浅一边问,一边拿起茶盏,给自己和祁玥的杯子里倒清茶,接着和元翰碰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晚元翰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迷离如林间小鹿,充满了无限的怅惘。 “小浅浅,这还用问?翰王当然是担心你了!”宁若尘一语道破,不让元翰有任何掩饰的机会。 这一瞬,不知是酒气一起,还是因为宁若尘这句直截了当的话,元翰的耳根子红了,那抹红晕一直从耳根蔓延至了脸颊,他不好意思地看着叶薰浅,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叶薰浅微微一笑,和元翰保持距离,再次握着酒杯,向元翰敬茶。 祁玥见叶薰浅连续喝了两杯茶,连忙从她手中取下杯子,提醒道:“薰浅,不能再喝了,这清茶有提神的作用,喝多了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元翰胳膊肘撑在了桌子上,叶薰浅和祁玥亲密无间的互动,落在了他的眼中,他觉得自己的心很苦很苦……苦到了极致却无处可诉,他自斟自酌,右手握着酒壶,不停地给自己的酒杯满上,一杯又一杯下肚,叶薰浅本想劝他不要再喝了,却被宁若尘阻止,“小浅浅,我家翰王心中苦闷,你就让他一醉解千愁吧!” 叶薰浅听罢指尖一颤,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了祁玥一眼,两人皆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元翰只觉得眼前叶薰浅的脸庞由一个变成了两个,由两个变成了四个……最终幻化成了万千浮影,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如花的容颜,奈何那笑颜却离他越来越远…… “浅妹妹……其实我喜欢你……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元翰双目朦胧一片,恍惚中他看到了儿时那个在长宁宫前花丛间恣意奔跑的女孩儿,挎着个小花篮,像花仙子似的…… 他远远地看着她,悄悄地喜欢她,母后告诉他,那是贤王府唯一的小郡主,日后会以女儿身继承贤王府的爵位,他暗暗下定决心,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护她一世安稳,可十年前,贤王府的那场变故,夺去了她所有的天真与笑容……再见面,她已经长大了,美如清水芙蓉,出落得亭亭玉立,而站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个优秀的男子…… 听到元翰的话,叶薰浅先是一惊,她心中有些忐忑,看着祁玥,生怕他生气,可祁玥脸上平静如初,叶薰浅无暇去想这其中缘由,而是站了起来,抢过元翰手中的酒壶,陈述事实,“元翰,你喝醉了。” 元翰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酒壶被抢走,作势想要抢回来,却被叶薰浅顺手将酒壶交给了边上站着的侍女,元翰索性扒在桌子上,醉眼朦胧,“浅妹妹……我没醉……没醉……真的……” 在叶薰浅的认知里,任何一个喝醉了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醉了,她看元翰面色通红,身上还散发着浓郁的酒气,向身后的男子投去一记求助的眼神。 然而,祁玥却纹丝不动,慵懒而闲适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眉眼含笑地凝视着心爱的女子。 感受到周围的沉默,元翰似乎更加激动了,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庞,可是在他朦胧的视野中,她的笑脸如同水中月镜中花般虚幻…… “浅妹妹……别走……”元翰离开座位之际,腿却无法撑起自己强壮的身躯,差点摔了下来,幸亏宁若尘将他及时扶起才免于摔倒在地。 元翰的手抓住了叶薰浅手臂上的飘带,他憨然一笑,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喜欢之人的柔荑,“浅妹妹……你别喜欢三哥好不好……三哥学识好……我也可以去学的……” 叶薰浅听罢眼角抽了抽,心中暗骂元翰口无遮拦,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母后说浅妹妹喜欢有学问的男子……像三哥那样的……呜呜呜……可是我就是没那天赋……”元翰越说越凄惨,听得叶薰浅一片心虚,不停地使唤宁若尘把元翰扶起来。 就在某人的玻璃心拔凉拔凉的时候,身后男子温温润润的声音忽然响起,“哦,薰浅喜欢有学问的男子?” “他他他……在胡说……”叶薰浅素手指着元翰,指尖微微颤抖,有些语无伦次地为自己开脱。 “是这样吗,四殿下?”祁玥唇角边依旧挂着一丝清淡的笑意,单是从他的表情上看,叫人根本无法判断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待元翰开口,叶薰浅就立刻跑了过去,和宁若尘一起将元翰搬到了椅子上,板着脸训道:“元翰,你喝醉了,不许再说话!” 迷糊中元翰看清了叶薰浅那肃然的神情,浑身一凛,神智也似乎恢复了片刻的清醒,须臾,他又摇了摇头,他还是想醉……只要醉了,浅妹妹就会出现在他的美梦中…… 不得不说,叶薰浅凶巴巴的模样对元翰还是颇有威慑力的,元翰缩了缩脑袋,死死揪着叶薰浅手臂上那条蓝色飘带,可怜巴巴地说:“我不说话了……浅妹妹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元翰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一边伸出手,想要拥抱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就在他宽大的手掌即将触及叶薰浅的时候,祁玥身影如风,手臂于刹那间环过叶薰浅的细腰,两人往后一退,他眸色深沉如窗外的夜,此刻薄唇轻启,“翰王殿下醉了,有劳宁先生多加照顾。” “无妨无妨,祁世子太客气了!” 宁若尘笑意从容,将元翰扶了起来,接着在他耳边劝说道:“翰王,您醉了,小生扶您回府吧?” “我不要走……不要走……走了就见不到浅妹妹了……” 元翰挥舞着手臂,不满地嚷嚷着,没有焦距的眼神在大厅中不断地游荡着,过了许久,似乎又慢慢聚焦在了那一抹湖蓝身上,急切地说道:“浅妹妹……我要娶亲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什么?”叶薰浅脱口而出,足见她对此事的惊讶程度非同一般,宁若尘见状讪讪一笑,先是悄悄地瞅了一眼祁玥,而后才徐徐对叶薰浅道:“小浅浅,你还不知道吧?我家翰王要娶媳妇儿了!” “是谁?”叶薰浅下意识地问,她的确好奇,元翰娶亲?这事儿太过突然,突然得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见心爱之人如此关心情敌的婚事,某世子微微不悦,无比傲娇地圈住怀里的女子,“薰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翰王年长于本世子,他娶亲有什么奇怪的?” “放眼齐都,和翰王一般年纪的男子,就算是没娶妻,也会纳几房妾室,哪里有像翰王那般孑然一身的?”祁玥揉了揉叶薰浅的后脑勺,无比实诚地解释道。 叶薰浅恍然大悟,这才回过神来,这里不是现代……男子成年后纳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浅妹妹……本王不想纳妾……本王只想和你在一起……”醉酒后的元翰靠在宁若尘肩膀上,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大汉在欺负一个奶油小生,一只老虎在依靠一朵娇花,宁若尘那张清秀的脸都皱了起来,有他这么苦逼的军师么?战场上替主人出谋划策,如今还得照看醉酒的主人,更坑爹的是,主人还发酒疯! “元翰,你真的醉了,越说越糊涂了!”叶薰浅红唇微动,声音清澈冷冽如山泉,于弹指一瞬间驱散了一室氤氲的酒气,“琉璃,派人送翰王和宁先生回翰王府。” “是。”随侍在侧的琉璃听罢轻声一应,将手中的茶盏递给碎玉,笑着为元翰和宁若尘引路,引路这种差事在祁王府是极为必要的,因为不了解祁王府布局的人很容易在夜晚迷路。 元翰被宁若尘拖着走,一路上还不停地喊着叶薰浅的名字,哪怕是离风雅阁十丈远也依旧能听到些许风吹草动。 叶薰浅伫立原地,目视着远处一白一黑两个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她回过神来,微微抬起手腕,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自己这身衣裳,精致华美,一针一线皆巧夺天工,只是为何今晚的元翰会如此反常? “薰浅,你在想什么?”祁玥见叶薰浅久久不说话,遂开口问了一声。 他不喜欢她将心事藏在心底,而他无法踏足她心灵最深处那最柔软的角落…… “祁玥,我的衣裳是不是有问题?”叶薰浅凝视着祁玥那如同冠玉的脸,丹唇轻启。 敏感如她,焉能察不觉到半丝端倪? 她所认识的祁玥,是个小气又傲娇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如此大方设宴款待元翰?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祁玥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哪里有问题了?很衬薰浅的肤色。”祁玥一边为叶薰浅盛汤,一边中肯地评价。 他的薰浅清冷绝丽,这身衣裳是他请云娘为她量身打造的,如何会有问题? “可我总觉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叶薰浅坚持自己的看法,她一时半会儿还猜不到什么,仔细回想从自己踏入这风雅阁起发生的事情,她眉头越皱越紧,元翰纵然心中有些喜欢她,但也绝对不会失态至此,其中必有缘由! 屋顶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投射在祁玥那一袭低调的月华银锦上,依稀可见袖口处隐隐浮现的碧水清莲图案,她低下头,眸光掠过自己的裙摆,以冰丝为线,绣着洁白的琼花,可多看几眼,便会觉得那图案像碧水清莲…… 也不知是谁的手艺,竟然能够在不经意间将两种不同的图案绣到了一起,而且没有半点违和感,让叶薰浅不禁想起了一句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祁玥将汤匙送到了叶薰浅唇畔,女子张开嘴,将半勺汤吞入口中,祁玥见她唇角边还残留着一滴,替她擦拭,这般动作,是如此的自然,没有丝毫刻意和做作! “为什么今晚元翰见到我后会这样失常?” 叶薰浅顺手取过祁玥手中的汤碗,自己喝了起来,还不忘继续思考这件事,“难道是因为我的衣裳?” 她从来都不是个不求甚解的人,一旦心中有了疑问,便会不顾一切地去寻求答案,此刻也不例外! 祁玥见心爱之人为了这件事苦思冥想,一会儿紧皱眉头,一会儿放下手中的饭碗,都快过了半个时辰了,连半碗饭都没吃完,和她平日里的风格大相庭径,生怕她吃不好,于是出声道:“薰浅,听话,先吃饭。” “吃完饭后我再告诉你。”祁玥修长的手为她拂去嘴角边的米粒,眼里藏着无尽深情。 得到祁玥如是保证,叶薰浅眉开眼笑,干脆不去想了,眼神在餐桌上扫过,将自己喜欢的菜肴全都端到自己面前,方便夹菜,祁玥微微一笑,十分配合地端茶倒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晚饭过后,祁玥和叶薰浅手牵着手,漫步在祁王府中,每隔十步,路旁便有一灯柱,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整个祁王府笼罩在点点光晕之中,分外美丽。 “祁玥,你给我坦白从宽,到底是不是我的衣裳有问题?”叶薰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笃定一般问道。 她身畔的男子缓缓停下脚步,将她双手都握在手里,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一件衣裳罢了,元翰怎么会……?” 不待叶薰浅把话说完,她整个人都落入了祁玥的怀里,周围的每一寸空气都氤氲着属于他的气息,让她无处可逃。 “因为你今晚穿的这身衣裳,是祁王府世子妃的礼服……” 男子轻拍着她的削肩,声音纯粹而温和,宛若黑曜石般的眸子此刻闪过一丝促狭,话音刚落,只听女子一声娇嗔乍然而起,“祁玥!” “怎么了,薰浅?”祁玥为心爱之人正了正发髻上的广玉兰花簪,笑着应声。 “你分明就是有意而为之,是不是?”叶薰浅嘴角弯了弯,瞪着他,不满地说。 怪不得她总觉得这身衣裳和平日里相比,失了那份飘逸娇柔,多了份端庄沉稳,一针一线皆精致非凡,尽显华丽尊贵! “的确如此。”祁玥大大方方地承认,他可没有那么好的度量,把心爱之人推到情敌身边。 他就是要元翰明白一个事实:薰浅是他未来的世子妃,哪怕他们还没有大婚,也改变不了什么! 叶薰浅眉眼含怒,粉拳往祁玥心口上招呼,声音断断续续道:“你……我们又没成亲……” 言外之意:没成亲,却着世子妃的礼服,会惹人笑话! 祁玥心思通透,怎会不了解心爱之人心中的那份别扭? 清莲小筑旁,他凝视着她如玉容颜,无比欠扁地说:“我们睡在一起过……” 睡在一起过……这话可不是一般的惹人遐想…… 叶薰浅顿时一阵语塞,连那白皙的脸也在刹那间红透了,只因身边的侍女们纷纷低下头掩面偷笑,她目光往一边飘去,果然看到了侍女们那既羞涩又暧昧的眼神,叶薰浅不由得更加怨念了,“都怪你,你看她们都误会了!” “误会什么了?”祁玥唇角勾起一丝妖孽的笑容,温声问道。 “误会我们……”叶薰浅不由自主地将心中所想一并道出,可一说到关键之处,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她立刻选择了闭口不言。 “薰浅怕被人误会?”祁玥一面为叶薰浅整理衣裳上的纽扣,一面关切地问。 女子不疑有它,略加思考了一会儿,方才狐疑着点点头,他见状捧上了她的脸,声线华丽而富有磁性,“若是怕被人误会,本世子不介意将这美丽的误会变成现实的……” “祁玥,你无耻!”叶薰浅气得抬起脚,欲往祁玥腿上一踢,可一想到他腿脚不好,她满腔的怒火生生被理智困在了牢笼里。 “元翰那孩子老实巴交的,又没得罪你,你刺激他做什么?”叶薰浅暴跳如雷,聪明地选择了绕开“误会”这个话题。 “薰浅,不过是一件世子妃的礼服,便能让他酒后吐真言……你说我是不是该防着他将你抢走?” “祁世子,你的忧患意识也太强烈了点儿?”叶薰浅推了推祁玥,咬牙切齿道。 “本世子习惯居安思危。” 祁玥不以为然,霸道无比地抱着她回房,叶薰浅不依,不断地在他怀里挣扎着,祁玥似乎对她很有耐心,无论她怎么骄纵任性,他都一一包容,“薰浅,乖,别闹了,要知道,在外面那群人眼里,你可是昏迷不醒!” 一针见血的话,果然让叶薰浅安分了下来。若是让人知道本该身中花蜘蛛之毒昏迷不醒的她此刻活蹦乱跳,那齐皇还不得治她一个欺君之罪? “元翰娶亲是怎么一回事?”叶薰浅伸手勾住了祁玥的脖子,凝眉一问。 既然无法抗拒,那就享受好了,更何况祁玥是她所喜欢的人! “薰浅,你厚此薄彼!”祁玥走到床边,将叶薰浅轻放在了床上,如是断定道:“你都不关心一下本世子的婚事!” 叶薰浅,“……” 话说,他的婚事需要她关心吗? 空气中泛着些许醋味儿,叶薰浅对祁玥那股傲娇劲感到十分无奈,遂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像摸小狗一样爱抚着,少顷,她声音渐软,徐徐道:“祁玥……我只是希望元翰他幸福……” 没有你,他何来的幸福? 祁玥深深地注视着心爱之人,脑海中蓦然涌现出了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话到嘴边,男子改口道:“会的……” 他想要安她的心,她是这般的聪明,怎会不知元翰对她的情? 可饶是如此,方才在风雅阁,她也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元翰喝醉了,在胡言乱语…… 其实,清醒的人都知道,元翰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夜里,风露渐浓,祁玥为叶薰浅取下发髻上的簪子,生怕她晚上翻身时扎到自己,他掌心覆在她青葱手指之上,自言自语:“薰浅,你看你,总是这般粗心,若是扎到了头,我会心疼的。” 这一晚,叶薰浅在祁玥的陪伴下安然入睡,然而,与祁王府隔着整整三条街的翰王府里一片喧闹,元翰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桌子周围摆满了酒壶,横七竖八地放着,屋子里酒味浓郁,经久不散。 宁若尘将元翰送回翰王府,自然有管家接手照顾,元翰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还吩咐下人将翰王府储藏的烈酒全都送到他房间,宁若尘摇着羽毛扇,对此不发表看法。 元翰在军中千杯不倒的名声并非浪得虚名,祁王府区区几壶酒还灌不醉他,如今是想真真正正酩酊大醉一场,好借以麻痹自己,忘记内心深处的沉痛。 “宁先生。”翰王府的管家见到宁若尘,如是问候,不敢有丝毫怠慢,足见他在北越军中地位之高。 宁若尘摇动羽扇的频率未变,神色淡淡地问:“何事?” “殿下他……”管家老伯有些担心,眼神朝着元翰的房间看了几眼,欲言又止。 “殿下他心情不好,借酒消愁呢!”宁若尘实话实说,装作醉酒向心爱的姑娘表达爱意,结果被拒绝,对感情之事一向较真的翰王殿下心情能好么? 要知道,元翰不是元洵,心思通透,也不是元修,对一切事情等闲视之,他从小到大就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人,而今喜欢的人成了别人的未婚妻,如果只是名分上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叶薰浅和祁玥还是两情相悦,此时脑子转不过弯来也是人之常情。 管家听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站在门口摇了摇头,宁若尘不欲在翰王府多做停留,索性摇着羽扇离开,房间里时不时还传来男子的叫嚷声,以及酒坛破裂的哐啷声。 这一夜,整个翰王府似乎也笼罩在醇郁的酒气之中,连那夜色的浓雾仿佛也因此发酵了! 长宁宫中,皇后尚未歇息,在房间里看书,李嬷嬷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皇后看书看得入神,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进是退。 “嬷嬷,怎么了?”皇后身怀武功,听觉灵敏,纵使李嬷嬷已经极力放轻脚步,她依然能够察觉到周围的一声一响。 来人缓步上前,见皇后放下手中的书卷,面露歉意,“老奴打扰娘娘歇息了。” “无妨,本宫不会这么早歇下,有什么事吗?”皇后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李嬷嬷见状奉上热茶,皇后一边喝着一边问。 李嬷嬷扶着皇后从书桌旁走到牙床边上,徐徐道:“娘娘,翰王殿下去了祁王府,然后喝得酩酊大醉。” “哦,为什么?”皇后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狭长的凤眸微微扬起,年过三十,却依旧风华正茂。 “老奴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只知翰王殿下担忧薰浅郡主的身体,去了祁王府看望,世子盛宴款待,接着殿下就喝了很多酒。” 李嬷嬷实话实说,不管是祁王府还是翰王府,都长宁宫都走得很近,这是谁都无法掩盖的事实,祁世子是娘娘的亲侄儿,翰王殿下视娘娘如亲生母亲,平日里不论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送往长宁宫,娘娘对他们更是视如己出。 “这翰儿……十有*是见到浅浅了……”皇后轻叹了一声,如是判断,小祁对浅浅的心恐怕整个齐都的人都知道,而翰儿……多年前便喜欢浅浅,只是他不擅长表达,所以,哪怕当年他们两一同住在长宁宫几年,也愣是没说过几句话。 “娘娘,这该如何是好?”李嬷嬷在皇后身边的时间绝对够长,十年如一日,从皇后还是祁王府的小郡主时便开始了,几十年光景一晃而过,光阴没有在皇后的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却让李嬷嬷满头青丝渐渐被白霜染上了。 “嬷嬷,你说当年我做的是不是错了?”皇后回想起当年之事,皱了皱眉问道。 “当年世子离开祁王府,娘娘身边空无一人,贤王妃出门在外,无暇照顾郡主,便将郡主托付给娘娘,娘娘何错之有?” 李嬷嬷不忍见皇后为这些事情烦恼,于是轻声宽慰,见皇后不说话,她继续说:“翰王殿下年幼丧母,不喜与人亲近,若非娘娘亲自教养,如何会有如今这般优秀的北越翰王?” “本宫也没有想到翰儿会这般不吭不响地对浅浅情根深种,真是……”皇后想起这件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把浅浅扮成男孩子了,这样一来翰儿就算对浅浅生出了感情,那也是兄弟之情! 皇后开玩笑似的将心中的想法说出,连李嬷嬷都忍不住笑了,“娘娘,您就算将郡主扮成男孩儿,估计也不管用,戏本子里多的是女孩儿女扮男装入学堂,到最后还是和喜欢的男孩儿生出了感情的故事!” “也罢,千金难买早知道!”皇后摆了摆手,到最后干脆不去想这件事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小祁、浅浅、翰儿都是她的宝贝疙瘩,谁伤心了她都心疼,只是浅浅只有一个……但愿翰儿能够想明白……感情之事是无法勉强的,将就不会幸福。 “慕容青岚情况如何了?”皇后记性很好,绝对不会丢三落四,今天刚刚发生的事情也不会被她抛诸脑后,这会儿眸光一凝,向着皇宫另一角的月仙阁看去,若有所思地问。 “青岚公主在祁王府门外站了将近一个下午,艳阳高照的,太医说是中暑了,已经让侍女煎了药服用,如今想必已经歇下了。”李嬷嬷一边给皇后铺床,一边回答道。 皇后听罢点了点头,待李嬷嬷将床铺好之后,她才将双脚也放到了床榻上,拉过里边的薄被,盖住半截身体,话音泛着些许凉意,“还真是个狠角色,对别人狠也就罢了,对自己也这么狠,怪不得小祁不喜欢她!” “青岚公主对世子的执念很深,非君不嫁。”李嬷嬷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和皇后一样对很多事情都十分清楚,也包括祁玥和慕容青岚之间的事情。 “非君不嫁又如何?这个世上有太少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忘江湖……”皇后倚在靠枕上,双手交叠放在了后脑勺,目光淡渺悠远,像是要穿越大齐的千山万水,抵达一个遥远的国度。 “娘娘……”李嬷嬷见皇后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悲从中来,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她是祁王府无忧无虑的小郡主,真真正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傲人的家世、动人的美貌、惊人的才华、疼爱自己的兄长,倾心相爱的恋人……这个世上女子想要的一切,她都拥有了,然而,命运却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至亲战死沙场,只留下了王府唯一的血脉,与挚爱天涯两隔…… 她是最优秀的世家贵女,是母仪天下的大齐皇后,坎坷的命运教会了她权术,教会了谋略,教会了她如何成为一个工于心计的深宫妇人,却让她从此在站云巅之上,十年孤单。 “娘娘这辈子,为祁王府付出太多了……”李嬷嬷感慨着说,她是看着皇后长大的人,怎会不知她心中的遗憾? 入宫十余年,祁筱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一天,但是,她始终都没有后悔过当年的决定! 祁王府的儿女,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便会不顾一切,祁筱如是,祁玥亦然! 皇后挥了挥手,示意李嬷嬷不要继续说了,她双手中指在太阳穴上揉了揉,似乎要驱散一日里所有的疲惫,想起白天的事情,她徐徐开口道:“以慕容青岚的性子,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娘娘这是在为郡主担心吗?” “嗯,慕容青岚能在虎穴龙潭般的漠北皇宫里活下来,她心眼儿不少,而浅浅……本宫有些看不懂她了……”皇后脑海中浮现起了慕容青岚和叶薰浅的模样,如是道。 “娘娘这是关心则乱,依老奴看,郡主未必不是青岚公主的对手,她性子真而直是没错,但是对付敌人,郡主绝不手软,昨日若非皇上和娘娘及时赶到御花园,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李嬷嬷笑着说,她年纪的确大了,可眼睛还没昏花,孰优孰劣她看得清。 “因为这件事,小祁怨了本宫一天一夜!”皇后唇角一弯,回忆起昨日祁玥带着叶薰浅离开皇宫时的那一记幽怨的眼神,她觉得分外好笑,在和浅浅认识之前,她那侄儿何时露出过这等表情? 昨日的情形李嬷嬷看得一清二楚,她笑了笑,连声宽慰皇后,“世子那不是见郡主受伤了关心则乱嘛!” 夜色如墨,柔和静谧,漫天繁星,交相辉映。 晨光破晓之际,旭日东升之时,祁王府中,叶薰浅缓缓睁开眼睛,身体动了动,感觉到了右边一个温暖的身体,她惊了惊,下意识地揪住了被子,转过头,见男子正眉眼含笑地看着她,女子顿时怒问一句:“祁玥,你怎么又睡在了我房里?” “薰浅,你可不能过河拆桥,明明是你自己睡觉不让我走的……”某世子扯起谎来那是一板一眼,没有丝毫破绽可言,为了和心爱之人一起睡觉,什么无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胡说!”叶薰浅下意识地反驳,她认认真真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又没喝醉酒,怎么可能会在他面前失态?哪怕是喝醉了,凭借她现代十年的特殊训练,也不可能拉着个男人不让走的! 祁玥的脸皮早就厚如城墙,这会儿伸出手,将叶薰浅揽入怀中,此时为了说服心爱之人,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口,一小片肌肤将露未露,荡漾着无限风情,叶薰浅靠他很近,从她的角度,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身边之人脖子以下的风景,只听男子嗓音魅惑动人,“薰浅,不信你看,你还在我脖子上留下了一个唇印……” “祁玥,你无耻,你不会躲啊?”叶薰浅随手拿过枕头,准备往祁玥脑袋上砸,可祁玥的动作比她快得多,驾轻就熟地接过枕头,“本世子为何要躲?薰浅的香吻,可遇而不可求!” 祁玥满面春风,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裳,一边道:“别说是亲,就是别的……嗯嗯……本世子也是愿意的……” “祁世子,你还真是大公无私!” “你知道就好,本世子就只对你大公无私,所以薰浅,你可要珍惜呀!” 叶薰浅脸一黑,推了推祁玥,径自起身,一边收拾自己一边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元翰现在怎么样了……” 某世子从心爱之人口中听到了其他男人的名字,心猛然一揪,有些疼,他离开床榻,向叶薰浅走去,从身后将她抱在怀里,“叶薰浅,你给本世子记住了,元翰对你有情,宫羽、元洵亦然……可是哪怕情深似海,你也不许离开我,向他们走去……” “祁玥……”叶薰浅感受着贴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温暖依旧,可她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男子的心在颤抖。 “宫羽已经到齐都了。”祁玥将叶薰浅整个人都圈在怀里,用一个极其平稳的语调陈述道。 叶薰浅一惊,扭过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昨夜三更,你已经睡着了,当然不知!”祁玥面色平静,而心里却在担心着,担心她记起了一切后会离开他,会不再爱他,会义无反顾地抛弃他! “那他现在在哪里?”叶薰浅紧握着手中的生死签,一字一句,话音铿锵。 “凤羽山庄。” “我去找他!”叶薰浅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心在这一刻活了过来,想要轻功施展夺门而出,却被祁玥大手一挥,房间的门霎时被风吹得关了起来,遮挡住了外边的光线。 “不许去!”祁玥无比霸道地搂住她,薰浅如斯强烈的反应,无声地告诉他一个事实:他比不上她的记忆! 叶薰浅听到了这三个字,眉毛都竖了,红唇吐出四个字,“你说什么?” 祁玥感受到来自女子的愠怒,立刻改口道:“薰浅,我不许你衣衫不整去找宫羽!” 见叶薰浅神色稍霁,祁玥继续提议道:“你想去凤羽山庄,我陪你去就是了!” “祁世子,你很闲吗?宫羽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难不成还能吃了我?”叶薰浅瞧了一眼自己这身打扮,的确不妥,可一想到祁玥说陪她去凤羽山庄的动机,她又是无语又是心疼,这个傻男人,究竟有多缺少安全感啊? “他不能吃了你,但是他会下厨,把你的五脏庙伺候得好好的!”祁玥无比中肯地说,他讨厌宫羽会下厨,因为他不会! 叶薰浅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转过身体,和祁玥正对着,她嘴角轻轻向上牵起,依偎在他怀里,小声道:“祁玥,我以后也会把你的五脏庙伺候得好好的!” “真的?”祁世子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新大陆般惊喜。 叶薰浅纤纤玉臂环在他腰间,用力地点头,“嗯嗯。” “薰浅,我想吃巧克力、想吃松露蛋糕、想吃花样寿司、想吃酸奶布丁、想吃烛光晚餐、还想吃……”祁玥记忆力惊人,哪怕这些东西叶薰浅只是提到过一次,他也能记得一清二楚。 “还想吃什么?”叶薰浅听到他的前半句话,已经瞠目结舌了,她怎么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胃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要知道,膳老的厨艺这么好,都不能让他胃口大开! 祁玥眉毛拧了拧,面对着女子的问题,纠结了一会儿,见叶薰浅渐渐失去了耐性,方才小声问道:“薰浅……真的要说吗?” “嗯嗯,你不说我怎么给你做呀?”叶薰浅点了点头,如是道。 祁玥眸光顿时潋滟一片,凝视着她,声音蛊惑动人,“还想把你吃拆入腹,连渣都不剩!” ------题外话------ 哈哈……偶们家柿子原形毕露啦啦啦~~吃拆入腹,好直接滴说,偶们家薰浅羞答答滴脸红啦啦~~今天是2016年的第一天,祝亲爱的们元旦快乐,么么哒~~恢复记忆的章节伦家在写,别着急哦~~ 第一百二十五章 祁世子身材外强中干? 叶薰浅,“……” 话说祁世子,你究竟是有多欲求不满呀?叶薰浅一边腹诽着,一边低下眸光,从某人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部位匆匆扫过,祁玥一脸坦然,任凭心爱之人打量,“薰浅,可满意否?” “满意什么?”叶薰浅磨了磨牙,装作不知道,天知道这个男人有多欠扁,亏她以前还以为他似谪仙般高贵优雅,如今怎么看都是只流氓! “当然是本世子的身材了!”祁玥在叶薰浅的眼睑上亲了亲,无比坦荡地说,丝毫不觉得和心爱之人讨论这个问题有何不妥。 叶薰浅翻了翻白眼,手指在祁玥心口上点了点道:“祁世子,你都不吃饭的,本郡主严重怀疑你的身材是不是外强中干!” “那么薰浅要不要验证一下你的猜想和怀疑呢?”祁玥眼睛闪了闪,那修长的睫羽宛如蝴蝶的双翼,将他宛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衬托得更加灼亮逼人,此举,无异于*裸地勾引心爱的女子。 “唔……本郡主不想提前拆礼物……” 叶薰浅唇角轻勾,不着痕迹地绕过这个问题,祁玥听罢心情如同阳光般灿烂,在她心里,他是上天赐予的礼物,真好! 两人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将衣裳穿好,琉璃捧着温水走进来,祁玥亲自撩起袖子,从水盆里取出湿毛巾,给叶薰浅洗脸,他注视着女子白皙的容颜,宠溺道:“你看你,跟只花猫似的!” “还不是因为你!”叶薰浅将自己的脸擦干净了之后,直接把毛巾丢给祁玥,撅着嘴嗔道。 若不是因为他,她哪儿有像花猫的机会? “世子、郡主,翰王殿下昨晚回了翰王府后,喝了一夜的酒……”琉璃谨记青裳离开前所说的话,早上给世子打水时要记得将前一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世子。 祁玥、叶薰浅不约而同地挑眉,看着琉璃,似乎在期待着她的下文,琉璃见状继续道:“三殿下听说了这件事,直接替翰王殿下告假,自己前往翰王府,至今都没有出来。” “有没有请太医?”叶薰浅到底不是无情之人,不管怎么说,元翰喝了一夜酒这件事和她有些关系,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置身事外,否则与木石有和不同? “听说翰王府的管家已经去请了,这事很快就会惊动皇上和皇后娘娘。”琉璃认认真真地回答,心想:若是翰王殿下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是又要牵扯到郡主? 祁玥见叶薰浅垂下眼睑,知道她是在担心,于是挥了挥手,吩咐琉璃下去准备早点,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握住她的双手,带着她走到门前。 太阳已经升起,悬挂在林间的树梢上,阳光透过枝桠间的缝隙,倾泻而下,落了一地斑驳剪影。 “薰浅,可是在为元翰而心疼?”祁玥细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轻声一问。 “祁玥……哪怕我曾经有那么一瞬是心疼的,但是我知道,哪怕再心疼,也要忍痛拒绝,因为我不能许他一生一世。”叶薰浅反扣住祁玥的手,和他十指交握,悄声言道。 因为不能许诺,所以只能拒绝,哪怕他喝得烂醉如泥,她也不能现身翰王府! 感情之事,剪不断,理还乱,当断则断,不断自乱。 此刻,她的眸光是如此的沉静,像是一块经历了万年时光打磨变得越发温润的琼玉,散发着理性的光芒。 女子的话,宛若从东海吹拂而至的春风细雨,滋润着男子的心,他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浅浅一笑,关切地说:“薰浅,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要好好歇息,不要为这些事情心烦,好吗?” 劳累过多,思虑过甚,极为耗费体力心力,他怕她到时候承受不住生死签记忆封印破解的那一瞬。 爷爷说了,当年贤王妃将薰浅送入异世的时候,借助了月族神坛的封印之力,因此,在薰浅离开之后,为了平衡神坛的力量,她心甘情愿留在了那里,成为月族神女。 而贤王爷的事情,爷爷似乎不愿意多谈…… “可是,我觉得我现在精神很好呀!”叶薰浅不仅没有感觉到累,反而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靠在栏杆之上,看着祁玥,随口一问,“祁玥,慕容青岚说那花蜘蛛之毒没有解药,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就是一颗解毒灵丹罢了。”祁玥没想到叶薰浅会问起这个,他眸光闪了闪,缓缓道。 黑眸中倒映的波光在明丽的阳光下分外清澈,仿若能够荡涤世间一切尘埃,叶薰浅瞳孔一缩,狐疑了一下,心中暗忖:难道是她想多了? “真的?”女子凝视着男子的双眸,再次问道。 祁玥的心猛然一揪,面色无异,生怕被叶薰浅看出什么端倪来,他伸出手,抚着她的长发,嗓音纯粹到了极点,“嗯,真的。” 就在叶薰浅准备针对自己心中的疑问好好盘问祁玥一番时,影沉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施施然落在了祁玥身边,“世子、郡主,贤王爷、云侧妃和怜香小姐求见。” 听到这三个人的消息,祁玥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对影沉道:“本世子不是说了不见客吗?” “可是贤王爷、云侧妃和怜香小姐说了,郡主中毒受伤,却在祁王府静养,于理不合,所以……已经向皇上请旨,准备将郡主接回贤王府。”影沉如实禀告,若非那三人手执圣旨而来,他岂会将这事悉数告知世子? 祁玥薄唇抿成一线,神色依旧淡然如初,站在栏杆旁,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墨眸里冰凉如霜,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也能让人感受到他所在的地方,透彻森凉。 叶薰浅感受到了他的不悦,轻扯着他的衣角,换做平时,他早就转过身体,将她捞入怀中了,可这一次,男子身影傲然如松,挺直而立,不动如山,只有那负于腰后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祁玥……别生气了……不就是回贤王府嘛……又不是生离死别天人永隔!”叶薰浅从他身后用力地抱住了他,脸蛋贴在了他厚实的背后,小声道。 女子的身躯,玲珑曼妙,与儿时截然不同,那是属于少女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耳廓,他身体僵了僵,即刻回眸转身,在她唇边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薰浅……以后不许说生离死别天人永隔这样的话……” 他的薰浅不知道,他有多害怕这句话,害怕失去她…… “好。”叶薰浅点了点头,依偎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看阳光泻落云端,看清莲风中摇曳,美不胜收。 影沉无比自觉地退开一丈之外,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扰了自家世子某方面的兴致。 “去告诉贤王爷,薰浅的毒刚解,等用过早膳,本世子亲自送她回贤王府,顺便点算云侧妃还过来的银两。”祁玥到底不放心将叶薰浅交给贤王爷,要知道那一家三口对他的薰浅可是一点儿都不好,黄鼠狼给鸡拜年,非奸即盗! 叶薰浅顿时一阵无语,这个男人究竟记性有多好?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竟然还记得云侧妃欠她的四万八千两银子,祁王府能这么有钱,恐怕和祁玥“锱铢必较”的优良品格脱不开关系! 影沉得到主子的命令,旋身离开,前往祁王府门口回话,哪怕贤王爷、云侧妃和怜香小姐真的持圣旨而来,未经主人同意,也只能在会客厅里候着。 这是叶怜香第一次走进祁王府的大门,此刻身在会客厅,看着墙壁上精美的木质雕纹、典雅的壁画,忍不住惊叹一声,“母妃,祁王府还真是……” “钟鸣鼎食之家!”云侧妃颔首微笑道。 如今这齐都的祁王府嫡系,就只剩下了祁玥一人,可这并不代表祁王府无人,要知道,每一个世家望族的背后,都隐藏着实力,贤王府如此,祁王府比之更甚! “是呀,连这最最普通的桌椅,都足够平常人家吃穿不愁一年呢!” 平日里叶怜香骄纵任性,可这并不代表她毫无见识,文武双全之名也不是吹着好听的,该有的学问自然有,而且很优秀。 “见过贤王爷。”影沉携琉璃款款而来,见到会客厅中的三人,行礼问候。 叶怜香听到了声音,立刻转身,和云侧妃走到贤王爷身侧偏后的位置,十分注意礼仪形象,毕竟,这里是祁王府,不是她们可以肆意撒泼的地方。 “不知薰浅现在情况如何?”贤王爷和颜悦色地问,那轻蹙的眉头、那关切的目光……无一不昭显着他身为父亲的慈爱和对女儿的担忧,叫人看了都忍不住为叶薰浅感动几分。 不过,影沉、影风、青泉……他们一向是没心没肺的人,对这些表面上的功夫并不在意。 “回贤王爷的话,郡主早上刚醒,身子还虚弱着,如今正在用早膳。”琉璃微微一笑,代替影沉回答,毕竟,她是侍女,是贴身照顾叶薰浅的人,回答这个问题比较合适。 不待贤王爷拿出圣旨,琉璃便继续道:“世子说了,等郡主用过早膳后,会亲自送郡主回贤王府,请王爷不要担心。” “这……”叶怜香听了琉璃这句话,恨不得撕了叶薰浅,真是命大,都中了慕容青岚的花蜘蛛之毒,竟然还能安然无恙! “那祁世子有没有说,大概什么时候才会送薰浅回来?”云侧妃手中捏着一张小手帕,似乎对这件事情分外关心。 琉璃面露不悦,她可是听说了,这位云侧妃对郡主一点儿都不好,不仅克扣郡主的俸禄,还整日欺负郡主,如今这么着急地想要将郡主接回贤王府,究竟是何居心? “世子说了,郡主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他永远都不会勉强郡主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琉璃脸色肃然,一眼望进了云侧妃干涸无神的双眸里。 云侧妃自讨没趣,脸上的讪笑都僵硬了不少,贤王爷是一家之主,具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乐呵呵一笑,“祁世子有心了,薰浅能得祁世子青睐,是她的福气。” 琉璃微笑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因……祁玥和叶薰浅的感情之事,并非她一介侍女可以评头论足,或许,在祁玥的世界里,他觉得,能执起叶薰浅的手,才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福气! 送走了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后,琉璃和影沉一同回清莲小筑复命,此时,叶薰浅已经用完了早膳,见到他们二人归来,连忙问道:“怎么样?” “贤王爷和云侧妃已经离开祁王府了。” 夏鸢递上清水,让叶薰浅净手,听到琉璃的话,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世子、郡主,奴婢觉得……贤王爷最近好像经常出门……”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祁玥放下筷子,徐徐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 “照理说,王爷出门必定携带侍从,随时随地保护自身安危,可这段时间,贤王爷常常在傍晚出门,而且只身一人,这不是有些奇怪吗?”夏鸢本来也不想注意这些事情的,可是她每到傍晚,总是要给院子里的琼花浇水,而浇花用的水在贤王府东侧的平湖里,偶尔一次也就罢了,可最近每次去舀水,都能看到贤王爷出门,一连好几天都如此,这就不得引人怀疑了! “好了好了,本郡主知道了,说不定我父王傍晚出门,不带任何侍从,是准备去花街柳巷风流一夜,不想让人知道,真是的,这种事情你们也观察!”叶薰浅无语地看着祁玥、夏鸢和影沉三人,她深深地觉得,祁玥身边的人都跟祁玥一样心眼儿多得要死。 叶薰浅的话,成功地让夏鸢顿时一噎,求助般看着祁玥,话说……这是她故意观察的么? 祁玥眼睛忍不住抽了抽,心想:他以后一定不要一个人单独出门,要不然薰浅准会以为他偷偷跑到青楼去…… “再说了,云姨娘那脸上的皱纹,估计我父王看了都提不起兴致,怪不得这么多年没生儿子……”叶薰浅脑海中回放起云侧妃那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模样,摇了摇头道。 影沉、夏鸢、琉璃和碎玉几人很识相地选择了闭嘴,生怕自己一开口说话就能听见叶薰浅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回答。 祁玥面色无异,为叶薰浅整理被风拂乱的头发,少顷,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叶薰浅微笑道:“好了薰浅,我送你回去吧,你是想坐车,还是骑马?” “骑马!”叶薰浅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现在的她气劲足,根本不想坐马车。 祁玥以眼神示意影沉去备马,然后牵着叶薰浅的手,从如诗如画的清莲小筑中离开,等到了祁王府门口,叶薰浅看着影沉准备的马,扭过头看着祁玥,问道:“怎么只有一匹?” “一匹就够了!”祁玥毫不意外地回答。 不待叶薰浅一股脑儿抒发自己心中的疑惑,祁玥不由分说,紧紧地搂住了她的细腰,翻身上马,手握缰绳,轻轻一抖,银鬃宝马感受到主人的意思,马蹄扬起,立刻狂奔。 如此复杂的动作,仅在一瞬之间。 叶薰浅的头发被夏日的凉风带起,宛如墨色的绸缎,在空中飞舞着,飘逸到了极致。 “薰浅,你答应过我,会和我同乘一骑的!”祁玥对叶薰浅给予他的每一个承诺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会儿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哪怕纵马狂奔,也带不走那温醇低缓的嗓儿,宛若世间天籁。 不知是不是绝影跑得太快了,快得让叶薰浅都觉得有些冷了,祁玥发现了她耳朵上的细细的无色短毛竖了竖,立刻放缓速度,祁玥的马和祁玥的人一样高贵优雅,即使是走路也比一般的马有格调,于是,长天之下,一马两人,无比惬意地从草地上走过,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自从齐皇赐婚祁世子和薰浅郡主之后,两人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惹得百姓们一片尖叫,祁玥和叶薰浅早已习惯成自然。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你倒是记得清楚!”叶薰浅把玩着祁玥的左手,扑哧一笑道。 祁玥唇角弯了弯,下巴轻抵在她削瘦的肩头,注视着她雪白的容颜,笑道:“那当然了,要是不记清楚,说不定哪天你就跑了!” “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叶薰浅挑眉,侧首看着祁玥,反问道。 “薰浅,不是本世子对你没信心,而是你身边桃花太多了……要知道,现在春天已经过了!” 祁玥捏了捏叶薰浅的鼻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其乐融融的时候,绝影不知不觉已然走到了贤王府门口,那红漆大门上方“敕造贤王府”五个字分外显眼,龙飞凤舞,俨然出自名家之手,经历百年风雨,散发沧桑而久远的气息。 “祁玥,为什么祁王府的牌匾上没有‘敕造’二字?”叶薰浅不由得感到困惑,大齐四大王府两大侯府,位于东南的郑亲王府和岭南的岭南王府她没见过,但是齐都的安国侯府和定国侯府她是见过的,正门的牌匾上也有“敕造”二字,唯独祁王府没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大齐还未建国,祁王府便存在了。”祁玥和叶薰浅站在贤王府的门口,看着那门上的牌匾出神,似乎想要透过那方牌匾看清三百年前的血雨腥风,还有那些被历史遗忘的故事。 叶薰浅知道“敕造”二字的含义,是奉皇上之命建造的意思,若真如祁玥所言,祁王府先于大齐而存在,那么的确不存在于“敕造”一说。 祁玥每次来贤王府,他想见的人,至始至终只有一个,至于贤王爷、云侧妃、叶怜香以及后院里的那些个姨娘、小姐们,他没有半点兴趣,这一次也不例外,人到了门口,在银鬃宝马绝影的耳朵上轻轻说了几句话,马儿颇具灵性,铁蹄扬起,朝着永宁街的尽头飞奔而去。 “薰浅,走,我送你到浅阁!” 通常情况下,祁玥不会将叶薰浅留在贤王府门口便离开,此次亦然! 结果还没走进浅阁的大门,叶怜香就冒了出来,站在门口,俯视着还未踏上台阶的叶薰浅,“大姐姐看起来气色不错嘛!一点儿都不像是大病初愈的人!” 叶薰浅只需要听这一句话,便知叶怜香来者不善,她挽着祁玥的胳膊,娇笑道:“那是自然,本郡主生病了,未婚夫寸步不离悉心照顾,皇后娘娘熬制了乌鸡栗子汤送到祁王府,药到病除,再加上不用看见二妹妹这张刻薄的脸,本郡主心情好,气色当然也跟着一起好了!” “你……”叶怜香伸出一只手,指着叶薰浅,指尖微颤,被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薰浅讥诮一笑,和祁玥一同走上台阶,见叶怜香堵在门口,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挡路狗,“二妹妹有时间再这里和本郡主浪费时间,不如去账房帮着云姨娘点算一下银两呢!四万八千两银子,本郡主可没有忘记,今天要是再给不出来,本郡主就请皇上圣裁!” “云姨娘私自克扣郡主的俸禄,简直是不把大齐的祖制放在眼里,本郡主觉得,这贤王府的后院中,有不少姨娘都颇具掌家才华,不如让她们来试一试,说不定比云姨娘做得更好呢!”叶薰浅站在叶怜香面前,一字一句,唇角明明挂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可话的内容却让叶怜香胆儿都颤了好几下! “让开!”前一秒叶薰浅眼中还盛满了笑意,后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出鞘寒光般的锋利之色,当真是说翻脸就翻脸,毫无预兆。 叶怜香本来还自恃拥有一身武功,可一想到前几日叶薰浅在御花园和慕容青岚打起来,到最后还没让慕容青岚讨到好处的事情,她心有余悸,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叶薰浅拉着祁玥的手,从贤王府的正门走了进去,临行前还不忘提醒叶怜香赶紧把银子送过来。 两人回到浅阁,原本在祁王府伺候叶薰浅的夏鸢和琼华已经提前回到了这里,这会儿见到叶薰浅和祁玥,两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叶薰浅朝她们挥了挥手,“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必理会我和祁玥。” “是。”两人脚步顿住,果然没有再上前去。 叶薰浅把祁玥安置在了浅阁的厅子里,两人来到餐桌旁,她看着桌子边上的鼓凳,提醒祁玥道:“祁玥,你快坐上去!” “怎么了?”祁玥忍不住扭头轻声一问,今天的薰浅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对他的态度好得让他难以置信! 叶薰浅眼珠子骨碌一转,纤纤素手贴在了祁玥的双肩上,“给你揉肩膀!” 祁玥,“……” 话说,他没听错吧?他的薰浅今天是搭错了哪根筋,怎么这么热情? 若不是他和她形影不离,他都快以为她是冒牌货了! “我昨晚把你的肩膀压了一夜,今天肯定很酸……”叶薰浅一边给祁玥捏肩膀一边回忆着说,她今天早上醒来时便是枕在了他的肩膀上,有时她甚至在想,这个男人是怎么忍受她一晚上这样欺负他的? 祁玥听罢嘴角上扬,丝毫没有想到,他的薰浅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前半句话说对了,她的确压了他一夜,只是肩膀并没有酸,他是习武之人,哪儿会那么容易就肩膀酸的? 不过,既然她认定了他肩膀酸就会给他揉肩膀,那他好歹装一下好了。 叶薰浅的力道不轻不重,这一点让祁玥很是意外,照理说……世家的贵女们基本上都不懂按摩之术,薰浅怎么会? 祁玥到底是祁玥,只需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个大概,他的薰浅曾在异世生活了十年,很多东西定是以前学过,思及此处,祁世子茅塞顿开,可不到一会儿又纠结了起来,薰浅学过按摩之术,谁给她练手了?不会是个男人吧…… “薰浅。”祁玥一边听叶薰浅哼小曲儿,一边感受着来自肩膀上的舒适感觉,徐徐出声。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叶薰浅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问道,难不成是太久没有练习,手生疏了? “和我说说你在异世的见闻可好?”祁玥右手往自己左肩上的那只纤纤素手手背上一覆,紧接着握起她的手,将她从自己身后牵引到了怀里。 叶薰浅为难道:“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那就慢慢说,说一辈子好吗?”祁玥凤眸里满是真诚,此刻,叶薰浅觉得,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张时光的网,将她笼罩其中,让她无处可逃。 叶薰浅坐在他身旁,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他这句话,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明白他话中更深层的含义,那是牵手一生一世的邀请! “祁玥,等我……好吗?”叶薰浅靠在他肩头,半晌才小声说道。 她希望,这个答案,在她恢复记忆之后再给他…… “好。”祁玥揉了揉叶薰浅毛茸茸的脑袋,大约在浅阁坐了半个时辰,影沉便走了过来,提醒祁玥清莲小筑还有一堆事情尚未处理,叶薰浅无比果决将自己的脑袋从祁玥肩膀上挪开,讪讪道:“祁玥……那你先去忙吧!” 祁玥无比怨念地瞅了一眼影沉,心里想着若是青泉在此,定然不会在他和薰浅在一起时跑出来扰了他们的兴致! “不要!”某世子傲娇起来,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 自从青泉和青裳离开祁王府后,影沉最怕的就是听到祁玥说“不要”这两个字,自家世子有时任性起来谁都劝不动,就如同现在这般! “现在时间还早,你先去将你桌子上的那七八叠卷宗处理完,我去厨房去给你做巧克力和松露蛋糕,晚点去祁王府找你!” 祁玥心动了一下下,可是这还不足以完全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影沉识相地不说话,让叶薰浅搞定祁玥。 “你要是不答应,等我做好了巧克力和松露蛋糕,我就直接送到翰王府和凤羽山庄去!” “你敢?”男子脱口而出,一听到“翰王府”和“凤羽山庄”两个地名就立刻炸毛了,要知道,如今的翰王府,可不仅仅有元翰一人,元洵和元修十有*也在,若是送到了翰王府,还能有剩的? 叶薰浅脚步向前,离祁玥约莫有三步之遥,她缓缓回头,扑闪着睫羽,眉目一片清明,风华不改,“天下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我不许!”祁玥薄唇轻启,逸出三个字,轻如鸿毛般的语气,却蕴藏着斩钉之力。 “还没答应嫁给你呢!你就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若是真的嫁给你,你还不得把我……”叶薰浅佯装生气,套用起元修的话,抱怨起祁玥来。 “把你吃得死死的!不让你有喜欢其他男人的机会!”祁玥毫不客气地说,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怕弄巧成拙,让心爱之人离他越来越远,否则,以他的手段,什么样的桃花减不掉? 叶薰浅气得差点提不起一口气,男人果然都是被惯出来的! “我像是见异思迁的人吗?”叶薰浅看着桌子上那壶清茶,里边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喃喃自语,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很专情,没有半点出轨因子。 祁玥并非不知轻重的人,一大早就陪她吃早餐,又亲自送她回浅阁,这林林总总的时间加起来,大概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算算时间,他确实应该回祁王府了。 于是,整个早上,叶薰浅都在小厨房里度过,琼华、夏鸢、蔻月三人随侍在侧,听候吩咐,好在三人皆为手脚灵活之辈,即使是在尝试做一件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也不会表现得手忙脚乱。 申时一刻,叶薰浅的松露蛋糕才做好,她嗅了嗅那香喷喷的刚出炉的蛋糕,让夏鸢用食盒装好,这一次制作的巧克力,直接用木糖醇取代蔗糖,九枚巧克力做成了不同口味的,一并封装在食盒中,食盒的夹层里还放着冰块降温,以免巧克力融化。 准备好了点心,叶薰浅将夏鸢唤了过来,递给她食盒,“替我将这蛋糕和巧克力送到祁王府。” “郡主,您不亲自送么?”夏鸢接过食盒,有些意外地问,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郡主方才明明告诉世子,她会亲自送过去的! “不了,我有些累……”叶薰浅摇了摇头,忙碌了一个早上,她现在是真的有些乏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夏鸢听罢立刻就明白了,她在郡主身边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很多事情只要用心便可以了解,郡主说她累了,那就是真的累了,以郡主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故作柔弱的! “那郡主歇息一会儿吧!若是让世子知道郡主为了做点心累着自己,世子定会心疼的!”夏鸢知道叶薰浅和祁玥都是有主见的人,不会轻易被说服,而彼此的软肋,便是对方! “嗯。”叶薰浅也不勉强自己,再三叮嘱夏鸢一定要亲自将食盒送到祁王府,不可假手于人! 待夏鸢离开了之后,叶薰浅唇畔的笑意渐渐被清冷所取代,她摊开手,里边是一张沾染了面粉的纸条,哪怕是碰了水也不会破,上面的墨迹依旧如初。 “生死诅咒,唯一解法,今夜子时,墨宝斋,恭候大驾。” 简短的一句话,包含着太多的信息…… 叶薰浅握紧了拳头,不过瞬时,那张羊皮纸化作粉末,同手中沾染的面粉一起簌簌而落,她轻轻地阖上了双眼,脑海中浮现的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有欢乐、有吵闹、有羞赧、有深情……那无数的片段交织成了她两世记忆浪花里最惊艳的那一朵! 她想牵着他的手,从心动,到古稀,从开始,到白头…… “夜离!”叶薰浅清声一唤,一抹黑影自屋檐盘旋而下,落在了叶薰浅身畔,“郡主。” “方才可有发现可疑的人混入浅阁?”叶薰浅冷静地问,究竟是谁将这张纸条放在了她的面粉里? “没有!”夜离摇了摇头,他一直都在注意着浅阁的动静,而且格外留心是否会有人扮作浅阁中人的模样混入,他敢以项上人头保证,今日绝对没有人混入浅阁! 叶薰浅信得过夜离,挥手屏退,随即叫来了琼华,“凡是去过小厨房的侍女,都给我查一遍!” “郡主,怎么了?”琼华知道叶薰浅这么做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以她的性子,不会动辄有如此动作! “有细作!”叶薰浅红唇轻启,悠悠飘出这三个字,琼华神色一凛,那次郡主遣走了浅阁所有的侍女,来了一次大换血,怎么会还有细作? 不待琼华开口,叶薰浅便猜中了她心中所想,一针见血地指出,“琼华,你不必自责,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忠心的人,在那个人没有背叛你之前,他永远对你忠诚!” 哪怕是一开始忠心于你的人,到最后也有可能背叛你! “奴婢知道了,这就去查!”琼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叶薰浅将双手洗净后,便往书屋的方向走去,她记得书屋中,有极少的一部分书籍,有关于巫族咒术的记载。 祁王府清莲小筑,书屋里,那身着一袭月华银锦的男子端坐于书桌前,左手翻看账本,右手执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在演算着些什么,神情专注认真。 古色古香的书架,男子仔细书写的模样,像是一幅写意的画,让人不忍心靠近,生怕惊扰了那宁静的一幕。 琉璃就这样站在门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匆匆将视线移开,把茶水放在了最靠近门口的茶几上。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祁玥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笔,眼神飘向窗口上计时用的沙漏,方才知晓现在是什么时辰,见琉璃正欲离开,他轻唤了一声,“琉璃。” “世子。”琉璃转身,手中还拿着青玉所制的托盘,毕恭毕敬地看着祁玥。 “薰浅没有没来过?”祁玥凝眉一问,之所以问叶薰浅有没有来过,是因为他了解她的性子,倘若看到他在忙着,她必定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这一点,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回世子的话,郡主没有来过,但是夏鸢姐姐来过了,说是给世子送点心。”琉璃眼珠子一动,据实以告。 因为这“点心”二字,祁玥紧锁的眉头倏然一展,连唇角也带上了如风般的笑意,“给本世子拿过来!” “可是世子……”琉璃有些为难,世子从来不在书房里吃点心的,这是青裳姐姐离开祁王府前特别交代的,书房里除了茶水之外,不能放点心或是膳食,否则世子会生气。 “怎么了?”祁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举有何不妥,现在,他就是想立刻、马上吃到她做的点心! “哦……没什么,奴婢马上去拿!”琉璃愣了好一会儿脑子才转过弯来,只要世子高兴,那些什么规矩礼节还是浮云! 祁玥点了点头,继续伏案处理当日事务,不多时琉璃便提了个三层的食盒走了过来,本想打开食盒,将里边的点心递给祁玥,谁知还没动手就听到了耳畔传来一声淡然的话,“不用麻烦,本世子自己来就好了!” 琉璃的手在食盒边上顿了顿,心中暗忖:世子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这些事情,换做平时,世子可不喜欢亲力亲为! 不过想归想,主子的话还是要无条件服从的,琉璃走上书桌旁,奉上食盒,祁玥伸手将自己书桌正中央摆放的文书全部堆到边上,空出了一块地儿,迫不及待地把盖子翻了,第一层便是松露蛋糕,他从来没见过的点心,叶薰浅做事一向细心,给祁玥做蛋糕时还不忘在旁边放一对水晶刀叉。 祁玥天生聪颖,再加上听叶薰浅说过不少事情,很快就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了,左手拿叉右手拿刀,某世子在吃东西时一向动作优雅,此刻也不例外,那甜而不腻的奶油并没有沾染得满脸都是。 琉璃站在边上,看着祁玥吃得津津有味,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他家世子何时有这么好的胃口了?难道说郡主的厨艺真的比膳老还好? 讲求效率的祁玥,不多时就将那块巴掌大的松露蛋糕吃得半点不剩,接着翻开第二层,是他最喜欢的巧克力,依旧是心形的,他拣了一颗吃,剩下的和茶水一起放在几案上,准备一天吃一颗。 “影沉。”祁玥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半后,唤来影沉,他伸出手,影沉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有些不解,“世子……这是?” “今夜,戌时,本世子拜访凤羽山庄。”祁玥话音平静,似乎早已决定了似的。 影沉翻开拜帖,里边的字迹清晰明了,风骨傲然,是祁玥亲笔字迹无疑,只是那落款……只有祁玥一人的名字,影沉不由得想起了今日祁玥和叶薰浅说过的话,他眉头轻轻蹙起,忍不住问道:“世子不和郡主一同吗?” “薰浅大病初愈,又做了一早上的点心,定是有些乏了,要不然怎会吩咐夏鸢将点心送到祁王府?所以……让她歇息吧,凤羽山庄,本世子一人去了便可!”祁玥如是分析,不得不说,他和叶薰浅相处的时间虽短,却能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九成,足见他对她的心,非同一般。 “属下这就安排去送!”影沉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凤羽山庄并非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远在齐都郊外,而是坐落于繁华尽处,每每站在凤羽山庄的门口,环视左右,总会让人心中生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比在高楼林立中偶然得见一汪湖泊,在森凉的荒漠戈壁中突然遇见的一片绿洲那般让人惊喜,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种感觉,那么影沉觉得,应该是“意外”,一如它的主人宫羽那般,一举一动,时常让天下人感到意外! 午时过后,叶薰浅人在书屋,湖蓝色的身影伫立于书架前方,手中还拿着一本看起来有些破旧的书籍,眼神淡渺清和,青葱玉指在书页上的文字间拂过,在脑海中不断翻译着书上的蝌蚪文,只是看到了关键之处,线索忽然断了…… 她仔仔细细地将手中这本书又翻了一遍,发现了中间有一页被撕掉了,叶薰浅摇了摇头,对此并没有感到可惜,怪不得祁玥和爷爷都说了巫族重咒生死咒解法失传! 这书要是完整,或许就不叫失传了! ------题外话------ 妞妞们昨天投的票票伦家都有看到啦,O(∩_∩)O谢谢大家,么么哒~今天更新可能有些晚,因为昨晚叶子太累了,一睡就睡到了今天早上,忘记传文了,今天一大早起床,审文的编辑们好像9点才上班,迟了很抱歉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祁王府与贤王府水静无波、风平浪静,翰王府却闹成了一片,元翰至今不醒,帝后亲临,太医院十余名太医围成了一圈,为元翰诊脉。 “母后,您也别太担心了,四哥他酒量好,一定不会有事的!”花孔雀元修见一向爱笑的皇后此刻肃然而立,立刻凑了过去,连声安慰。 “没事会到现在都不醒吗?”皇后眉毛一挑,看着元修,反问。 客厅上首之处,乃齐皇和皇后落座的地方,此时翰王府的下人都跪了一地,齐皇右手往臂托上用力一拍,声音之大,足以让整个翰王府的下人都吓破胆。 古往今来,天子之怒,血流成河,并非虚言。 “你们都是怎么照顾四殿下的?”齐皇震怒,最骁勇善战的儿子如今昏迷不醒躺在床上,这叫他如何不怒? “皇上饶命……”下人们颤抖着肩膀,连头都不敢抬起,口中念念有词,来来去去都是这四个字! 皇后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此时见齐皇气头上,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唤来太医,仔细了解情况。 “娘娘,翰王殿下他……前些日子的伤还没全好,如今又喝了这么多酒……”太医一边悄悄瞅着盛怒的齐皇,一边对皇后小声低语道。 皇上的脸色真是太可怕了,还是皇后娘娘慈眉善目,太医如是想着。 “伤了身体的底子吗?”皇后直言问道。 太医无比艰难地点头,外伤容易痊愈,可身体的底子伤了,日后会很容易得一些小病小痛,翰王是武将,如何能伤了底子? 正是因为这个,太医才战战兢兢,半天不敢开口说话,生怕齐皇震怒之下摘了他们的脑袋! “莫太医不必忧心,等药老回来,本宫请他给翰儿好生瞧瞧,开张方子,仔细调理便是了!”皇后面不改色,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大悲大喜,在她眼里,好或者不好,都是人生的常态,谁都不能保证一生无病无痛无忧无患,既然事实已经造成,追究后悔都没有任何作用! “洵儿,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齐皇的气需要一个突破口来发泄,然而,翰王府这群不明所以的下人显然不够格的,索性向一早就赶往翰王府的元洵询问。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元洵才走了出来,平静道:“昨日四弟去祁王府探望浅浅,晚上回府时便已有三分醉。” “儿臣亦不知昨晚祁王府发生了何事。”元洵说话的方式以中庸为主,谁都不得罪,这一刻也不例外。 齐皇听罢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明白了,他扭头看着皇后,徐徐道:“翰儿这孩子……定是伤心了……” 一时间客厅里静了下来,听明白的没听明白的都识相地选择了沉默,站在皇后身畔的元洵、元修二人亦然! “皇后若是有空儿,不妨多开导开导这孩子,他最听你的话了。”齐皇的声音低缓,如同大提琴一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原本凌厉的眼神也忽然变得柔和了起来。 “臣妾知道了。”皇后微微一笑,算是作答。 齐皇抬起手,曹顺立即起身,扶着齐皇离开客厅,摆驾回宫。 “洵儿,你陪本宫走走吧!”皇后一眼便挑中了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元洵,似乎有什么话要和他说一般。 元洵微笑着回答:“好。” 于是他和李嬷嬷分别跟在皇后两侧,朝假山的方向走去。 元修目视着他们三人离开的背影,哼了一声,拔腿就跑,“哼,有悄悄话不告诉我,我找四哥去!” 假山旁,水韵亭前,皇后侧首对李嬷嬷吩咐了一声,“这天气着实有些凉了,替本宫取一壶暖茶来。” “是,娘娘。”李嬷嬷笑着应声离开,在皇后身边多年的她知道此刻皇后是想单独和元洵谈谈。 “洵儿和浅浅也认识了十余年了吧?” “母后记性丝毫不差。”元洵扶着皇后在小径上走过,点了点头。 “那么洵儿觉得,浅浅和小祁在一起,合适吗?”皇后知道元洵是聪明人,干脆开门见山地问。 元洵脚步一顿,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思考了半晌,才慎重回答道:“不合适。” 不待皇后反问原因,他便继续开口解释道:“母后知道,祁世子只有半年之寿,却依旧成全了浅浅和祁世子,这难道不是偏心?” “本宫的确偏心,本宫这辈子为了祁王府而活,已经放弃了太多,偏心了太多,不介意再偏心一次!”皇后坦坦荡荡地说,当年那个娇俏可爱的少女已经成长为如今冷静睿智的皇后,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元洵扶着皇后走上台阶,最终坐在了水韵亭中,周遭花木葳蕤,草叶森森,可男子却觉得自己的心此刻荒凉一片。 “母后忍心看着浅浅年少守寡?”元洵一针见血地问,他清楚皇后对祁玥、对叶薰浅、对元翰的感情,此时有些不解地问。 “不忍。” 几乎同时,身着凤袍的女子朱唇微动,道出二字,重如千钧。 “那母后还……” “浅浅知道小祁只有半年之寿,却依旧愿意和他在一起。” 皇后看着元洵,字字珠玑,刀刀见血。 “那是因为她没有记起过去!” 对于皇后的见解,元洵有不同的看法,倘若浅浅忆起了过去,她大概会…… “过去,真有那么重要吗?”皇后手指上的玳瑁轻轻地敲击着石桌,有一下没一下,似泉水叮咚,落在了玉璧之上,无声诉说岁月流逝一去不返。 “对浅浅而言,很重要不是吗?”元洵坐在皇后对面的石凳上,注视着她,认真地说。 “贤王妃将浅浅五岁前的记忆封印在了生死签中,是希望她将来能快乐地活着,而不是背负着沉重的过往,活在过去。”皇后的语气很淡很淡,像是含黛的远山被浓雾遮挡住了只剩下了一层浅浅的褐色。 元洵的笑意一如既往的从容,天青色的身影仿佛要与身后的绿草茵茵融合在一起,半晌,他抬眸缓缓道:“可是母后,秋姨并没有断了浅浅所有的后路,只是封印,而非抹杀了记忆,她留下生死签,便是说明她早已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浅浅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活在世上!” “或许……你猜的是对的……”皇后感慨万千,余光飘过水韵亭一侧,只见李嬷嬷捧着暖茶而来,她微微一笑,“洵儿,陪母后喝杯茶再走吧!” “好。”元洵颔首,他接过李嬷嬷手中的茶壶,亲自倒茶,递给皇后。 两人在这水韵亭中坐了近一刻钟方才离开,这会儿元翰已经慢慢醒来,皇后听到消息,和元洵立即赶来,元翰见到皇后的身影,正要起身行礼,却被她阻止了,“翰儿你尚未痊愈,不必管那些个虚礼!” “多谢母后。”元翰坐在床上,骚包孩子元修坐在床头的凳子上,极其不要形象地翘起二郎腿品茶,一边品一边忍不住赞道:“还是四哥府里的茶好喝!” 侍女搬来凳子,皇后点了点头,十分随和地坐了下来,对元翰道:“翰儿有心事都不和母后说了!” “母后,我……”元翰一听顿时哑然,他虽不是什么头脑灵活的人,但皇后话里的深意却是能听出的,一向孝顺的他只好耷着脑袋,学着叶薰浅一样装作乖宝宝模样,“母后,儿臣知错了。” 皇后听说了元翰身体状况不佳,面色越发和蔼了起来,“知错就好,天下女子何其多……” “可是浅妹妹只有一个。”元翰嘴唇扁了扁,他知道母后想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悬崖勒马,只是心还是忍不住去想她…… 听到元翰的话,皇后怔了怔,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这世间之人,谁的一生能没有遗憾?” “母后,儿臣明白了,以后只当浅妹妹是妹妹。”元翰见皇后眉峰陡高,知道定是自己让她担心了,于是握住她的手,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小声低语。 “这就对了,这些日子你不可再饮酒,忌辛辣食物,三餐需准时,明白吗?”皇后想起了莫太医的话,还不忘叮嘱元翰,要知道,忠言逆耳,这些话太医们不敢在他面前说,不代表她不敢! “若是让本宫知道你没有好好吃饭,日后你一日三餐就搬到长宁宫好了!” 元翰,“……” 就七天就已经够他受的了,若是日后都在长宁宫用膳,那他岂不是每顿饭都要面对那些个矫情无比的齐都闺秀们? 母后这阵子正忙着给他选亲……就算不能娶到浅妹妹,他也不要娶那些个庸脂俗粉,放在翰王府浪费粮食! “母后,不如我以后一日三餐都去你的长宁宫吃好了,我可喜欢母后的手艺了!”元修手里还拿着个香蕉,一边剥皮一边咬,一双桃花眼眨呀眨,提议道。 “你?”皇后眼角一抬,十分不屑地看着他,“你吃顿饭都是左拥右抱,你若是来长宁宫吃饭,那本宫岂不是还得多准备三副碗筷?” 元洵忍不住低下头笑了,皇后这是在抱怨元修吃饭时美人环伺呢! “母后、四弟,我还有事要忙,就先不打扰四弟静养了。”元洵一大早就来到翰王府,确实已经够久了,此时提出告别,在清理之中。 只是元修手里拿着把鸡毛扇子,一边嗑瓜子一边问道:“三哥,你府里什么时候住着个绝色美人儿了?” “你胡说些什么?”感受到元修话语中的戏谑之意,元洵下意识地否认。 “我哪儿有胡说?难不成那江南的林大小姐算不得人间绝色?”元修听罢将左手手心还剩下的十几枚瓜子倒在了碟子里,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反问道。 元洵呼吸沉了沉,似乎不愿意和别人多谈这件事情,可他沉默思考的时间越长,元修就越是感兴趣,他一向性子随意,和元洵的关系好得跟亲兄弟似的,这会儿跳了跳,右手攀在了元洵左肩之上,笑意更甚道:“话说……三哥的府邸里还没住过女人呢!” 众人,“……” “你很闲是不是?”元洵看着元修那张无比欠扁的脸,半晌才吐出一句话,眼神厉如闪电,扫向元修。 明明是这样一个清姿儒雅的人,此刻从他唇畔飘出的话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母后,你看三哥他凶我!”元修听罢身形一闪,从元洵身边闪到了皇后身后,双手还攀着皇后的肩膀,躲在她背后撒娇道。 皇后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斜了元修一眼,话说五殿下你不是萌物就不要装了,就是装了也不像! 元修揪到皇后这么个绝佳的挡箭牌,胆子都大了起来,“母后……你看三哥,他脚踏两条船,一听说浅妹妹宫门坠马的事情便立刻从江南千里迢迢赶了回来,如今又把林茜给收到府里……” “我和林茜,不是你想的那样!”元洵难得开口解释,生怕皇后去找齐皇,这万一赐婚的圣旨下来了,那他岂不是要完蛋? “不是我想的那样?三哥,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样?” 元修抱到了大腿,自然有恃无恐,瞪着元洵,“我本以为你和林茜只是普通的朋友,既然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们肯定……” “修,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元洵负手而立,耳根子有些红,却不是很明显,他语气逐渐严厉了起来。 元修耍泼赖皮的本事一流,此时贼眉鼠眼地瞅着元洵,“母后,话说有么?儿臣只是根据所看到的事实做出合情合理的推测而已……” “好了,你三皇兄做事一向张弛有度,不用你瞎操心!”皇后敲了敲元修的额头,一锤定音。 “多谢母后理解。”元洵嘴角一弯,和皇后、元翰、元修三人告别。 元洵走出翰王府,车夫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见到他,匆匆行了个礼,“三殿下。” “嗯,去凤羽山庄。”元洵低声吩咐,他待人接物没什么架子,很快就坐进了车里,等待马车驶到目的地。 贤王府浅阁,微风拂面,琼花点点,叶薰浅躺在树下的藤椅上纳凉,藤椅一前一后循环摇动,她一言不发,望着天边的山出神。 “琼华,墨宝斋是做什么的?” 不知过了多久,叶薰浅方才直起身体,徐徐出声问了这么一句。 “墨宝斋是做笔墨纸砚生意的,在齐都城里很有名,不论是名门望族,还是小家小户,都能在那里找到适合自己的文房四宝。”琼华给叶薰浅递上了一小碟瓜果,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悉数告诉叶薰浅。 “那主人是谁?”叶薰浅继续问,她现在关心的是这个,那纸条的主人定然和这墨宝斋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否则不会约她在墨宝斋的。 琼华摇了摇头,见叶薰浅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求知欲,她忍不住提议道:“若是郡主想知道,不妨问问世子,奴婢以为……世子应该是知道的!” 不怪琼华这么认为,而是祁玥的确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叶薰浅嘴巴顿时弯成了下弦月,朝琼华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万一这墨宝斋的主人是个男的,祁玥还不得……” “原来郡主是怕这个呀!”琼华“扑哧”一笑,她没有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竟然也会有百般顾忌的一天。 “才不是呢!”叶薰浅别过头否认,谁知琼华眉眼间的那份暧昧更浓了,她脸一黑,伸手拿起边上的书本,向琼华砸了过去,“不许再笑了!” “好好好……奴婢知错了!”琼华接过好几本书后方才止了笑意,连声告饶。 “给我摘朵花来!”叶薰浅瞪了一眼琼华,吩咐道。 每当她不知该如何做决定的时候,她总喜欢拿着一朵花,一边摘着花瓣一边思考,嗅着那清新淡雅的花香,会让她心旷神怡,进而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日影西移,斜晖脉脉,碧海苍穹,云霞连天。 祁王府前,一辆坚固无比的黑色马车沿着永华街飞驰而去,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柔和地落在了马车上,似是为它做最后的送行。 马车直奔凤羽山庄,畅行无阻。 戌时整,随着马儿一声长啸,凤羽山庄近在眼前。 短短一月之内,祁世子两度驾临,凤羽山庄的大门早已为他开启。 “老朽见过祁世子。”黛老头儿精神矍铄,走下台阶,拱手作揖。 “你家宫少主呢?”祁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难得不坐轮椅了,见到黛青,点了点头,环顾左右,不见宫羽的影子,遂出声一问。 黛老头儿眼睛眯了眯,笑盈盈地回答:“少主说今日有贵客来访,如今正在厨房里忙着呢!” “贵客?除了本世子之外,还有谁?”祁玥毕竟是祁玥,一听就听出了黛老头儿话中的深意,一边走上台阶一边问。 “是大齐三皇子。”黛老头儿乐呵呵地说,接着给祁玥引路。 “元洵?” 祁玥眸光微微一凝,稍稍一想便恢复了来时的神色,黛老头儿很会带路,明明从凤羽山庄门口到客厅的路有好几条,他偏偏带着祁玥从那长满琼花的幽径小道上穿过。 一路上就是影沉都注意到了,这凤羽山庄的花草和浅阁还真有几分相似,只是这样的话就是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在祁玥面前说。 影沉悄悄打量着祁玥的脸色,果然发现自家世子沉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些花草是谁种的?”祁玥忽然出声一问,在前方引路的黛老头儿霎时间停了下来,有问必答,“老朽跟在少主身边的时间不长,不过听那花老说,是少主一位故人种的!” “故人!”祁玥唇畔逸出这两个字,冷得让周围三丈之内的人都颤了颤,影沉缩了缩脑袋,刻意后退几步,好离祁玥远一些,他斜眼望天,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祁玥这两个字,暗忖:为毛他从世子的语气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呢? “本世子也很喜欢琼花,不如请宫少主送一些好了!”祁玥弯下腰,指尖从那琼花花苞之上轻拂而过,试探着说。 影沉眼皮一翻,无语望天,世子喜欢琼花?开什么玩笑!世子喜欢的应该是那浅阁琼花丛的主人,爱屋及乌…… 黛老头儿听罢捋着胡子,婉拒祁玥:“祁世子见谅,这个……老朽可不敢擅自做主。” “为什么?”祁玥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倒要听听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些什么风花雪月的故事。 “少主将这些花草都交给了花老照顾,那老头儿是个爱花成性的,若是有人摘了他的花,他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回来!” “花老这性子,倒是有些意思!”祁玥脸色稍缓,颔首微笑着点头。 “呵呵,没想到祁世子竟然也和我家少主一样,喜欢琼花,真是让老朽感到意外。”黛老头儿眸光从路旁的琼苞上飘过,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结果话音才落下,就听到了身后男子沉沉然的声音响起,“都喜欢琼花有什么好意外的,真正让本世子诧异的是,宫少主看女人的眼光与本世子还真是相似!” 黛老头儿、影沉,“……” 祁玥这话的杀伤力绝对是非同凡响,黛老头儿和影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见黛老头儿将眸光别到另一边,汗哒哒地想着,祁世子的话还真是精辟,精辟得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好在客厅很快就到了,黛老头儿第一次觉得给贵客引路也不是个好差事……若是人人都像祁世子这样,那他还不得被吓死! “少主,祁世子到了。”黛老头儿率先迈步而入,见宫羽已经坐在了位置上,连忙禀报。 “祁玥久仰宫少主一手好厨艺,如今有机会同宫少主一席,真是三生有幸!”祁玥唇角微勾,眼神从桌子上那十来碟精致的菜肴上扫过,笑着说。 那笑容,说有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祁世子过誉了,本少主的厨艺如此之好,皆因浅浅喜欢。” 众人,“……” 元洵本来搅拌着小碗里的汤,结果听到祁玥和宫羽的对话,惊得差点把汤水都溅了出来,果然是见面就掐! “请问宫少主,薰浅是否通晓厨艺?”祁玥淡淡地扫了一眼圆桌旁的座位,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入席的座位问题,可是有讲究的,祁玥是齐都贵族,一举一动清贵雅致,定然不会做错位置,于是宫羽、祁玥、元洵三人悉数落座。 影沉站在祁玥身后,不动如山,宫羽和元洵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只因祁玥腿脚不好,哪怕是在圣云殿和御书房也是坐着的,更何况是现在,身边站着个随身伺候的人并无不妥。 “浅浅自幼只对调香感兴趣,对厨艺,自是不通的。”宫羽微笑着回答,若不是浅浅不通厨艺,他需要学这个么? 这会儿已经有侍女开始替三人布菜了,祁玥眉毛舒展,淡然一笑,问道:“是吗?” “不错,不信祁世子可以问问三殿下。”宫羽侧首看了一眼元洵,元洵举杯,一饮而尽,接着点了点头,对祁玥道:“的确是这样的,祁世子和浅浅认识的日子不长,不清楚这个也在情理之中。” 祁玥听罢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容更加灿烂了起来,就是影沉都不明白自家世子为何会如此开心,这情形,明摆着就是宫少主和三皇子一个鼻孔出气,欺负世子! 此时,圆桌之上,玉盘珍馐、山珍海味云集,三位风华雅致的男子列席而坐,乍一看气氛融洽得不能再融洽,其实不然。 祁玥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个扁平的盒子来,轻放在桌子上,宫羽和元洵纷纷放下筷子,目光停留在了那个盒子上,明明极其好奇里边装着什么,此时却默不作声,生怕被对方看出自己的心急。 那银锦之下的一双手渐渐摸到了盒子边缘,祁玥若无其事地打开,这一刹那,盒子里飘出了一阵浓郁的香气,惹人食指大动,元洵瞅着那黑乎乎的东西,暗想: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祁玥竟然这么宝贝?难不成是什么灵丹妙药? 宫羽神色稍稍动容,似乎猜到了一丝一毫,想到了那个可能性,他脑海中的那根弦不由得一绷,与此同时,祁玥的话渐渐响起,“这是薰浅亲手给本世子做的点心,怎么样?宫少主和三殿下没吃过吧?” “……”众下人只觉得头顶上一片乌鸦匆匆飞过,天雷滚滚,为毛他们觉得今日这三人的饭局如此诡异呢? 这到底是要吃饭,还是要耍宝啊? “薰浅怕本世子吃多了蛀牙,还特意将蔗糖换成了西域雪糖。”祁玥眉毛一弯,成功地看到了宫羽和元洵稍变的脸色,还不忘记顺便打击一下,元翰都被他打击得体无完肤了,就差宫羽和元洵了,至于元修,实在不行就让风露直接上了他…… 西域雪糖,是西域皇室对木糖醇的称呼。 “宫少主和三殿下要不要尝一块?”祁玥眼睛眨了眨,十分贴心地询问宫羽和元洵,见两人在吃和不吃之间犹豫徘徊着,他敛下眼睑,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向两人透露消息,“这可是薰浅今天早上刚刚做好的,可新鲜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祁玥这神情、这模样、这笑意……一切的一切都令影沉万分无语,几百年都没见过自家世子这般热情好客过,真是见鬼了! 宫羽和元洵相视一眼,两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伸出手,各自从食盒里拿了一块,一来,素有“齐都第一铁公鸡”之称的祁世子难得这么大方,二来,他们也想知道自己认识了多年的女子亲手做的点心是什么味道的! 于是,祁玥无比肉疼地发现,原本的九枚巧克力瞬间只剩下了六枚……不过为了打击情敌,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宫羽审视着自己手中的这块巧克力,跟元洵的那块形状、大小相差无几,都是心形的。 但凡是下厨过的人都知道,这点心的形状不可能做得如此相似,宫羽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手中这块只有一枚铜钱大小的巧克力,半晌才咬了一口,细细品尝,如是品鉴道:“味道香浓纯正,还有一丝薄荷味,里边还有榛仁,香脆可口。” “我的这一枚,口感香滑,好像是甜橙味的,里面包裹着边果仁,这手艺,的确可以与宫廷御厨媲美!”元洵无比中肯地说。 这一瞬,他们只记得这点心的味道是如何的鲜美,浑然忘记了出自谁的手,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某世子的脸黑了黑,只因他早上随手挑来吃的那一颗,不是夹心巧克力,如今两枚夹心巧克力都被元洵和宫羽挑走了,他脸色能好看就奇怪了! 祁玥瞅着那两人无比陶醉的模样,语气充满了无尽的惋惜,“真是可惜了,薰浅说以后只做给本世子吃!” 宫羽、元洵,“……” “这真的是浅浅做的?”元洵将手中这枚巧克力全部吃完,意犹未尽地问。 叶薰浅不懂厨艺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就算去了异世十年,也不太可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点心来,因为她最讨厌下厨! 一个人的兴趣,不会随着她所处的环境不同而发生改变,因此,宫羽和元洵都有些不信地看着祁玥。 “那当然了,除了薰浅,还有谁能做出这么奇特的点心来?”祁玥无比自信地说,等他把薰浅娶回家之后,他就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点心了,等他吃完后,再来和宫羽、元洵分享美食心得。 宫羽没有错过祁玥眼里一闪而过的骄傲,心想,若是他与祁玥易地而处,定然也会因此而感到骄傲! 几人出现在这里都不是为吃饭而吃饭,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几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天色已黑,只有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无声诉说着夜的宁谧。 宫羽吩咐侍女收拾桌子,几人都是文雅之辈,不会将这一桌美味佳肴弄得满地都是,因此侍女们收拾起来也很快。 等到客厅恢复了最初的模样,宫羽方才出声一问:“不知祁世子今日为何而来?” “天琼异香。”祁玥打开天窗说亮话,生死签就是个阵法和容器的组合体,开启记忆阵法需要天琼异香,因此,天琼异香和记忆阵法的关系,就好比现代的密钥和程序的关系一样。 不待宫羽开口,祁玥掏出了个锦囊,打开系带的绳子,将里边的宫铃碎片倒了出来,“本世子知道宫少主拥有徒手锻造宫铃的本领,所以这碎片,就有劳宫少主了。” 宫羽十分无语地看着祁玥面前的宫铃碎片,话说离他上一次修复好像还没多久吧……再见时竟然碎得更加彻底了…… “本少主很想知道这宫铃如何会碎成这般模样。”雪衣男子脑袋向前一伸,他定睛看了看后,向祁玥问道。 “薰浅整天将宫少主送的宫铃当宝贝一样供着,本世子自然不高兴,薰浅为了让本世子高兴,就拿出宫铃来让本世子出气,一不小心就碎得这么彻底了。” 祁世子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扯谎,“当时,本世子还觉得不妥,可是薰浅说,就是本世子把它劈成渣,宫少主也能将其修复,所以就成了这模样。” “当真如此?”宫羽狐疑地问,若真如祁玥所说这般,那浅浅对他岂不是太好了? “宫少主难道不相信本世子说的话?”祁玥将面前的宫铃碎片往宫羽面前一推,感受到对面两人颇为怀疑的目光,他反问一句。 “不是不信,而是觉得有些意外。”宫羽的手很巧,哪怕这只宫铃碎成了这样子,他依旧可以熟练无比地将其拼接起来,祁玥墨眸里幽深一片,“有什么好意外的?薰浅愿意为本世子做的事情可多了!” “若是宫少主和三殿下感兴趣,改日可以悉数与君分享。” 众人,“……” “既然祁世子为天琼异香而来,那么定然知晓天琼异香的用处了?”元洵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眉峰微微扬起,似是没有想到今时今日会发生这一幕似的。 祁玥点了点头,只听元洵淡远的声音传来,“那么祁世子就不怕浅浅忆起了过去之后,会离开祁世子么?” “薰浅说过,会陪伴我百年。”祁玥薄唇轻启,隐藏在银锦华袖下的手微微一动,认真地说。 他相信她!她若负了他,他便把她绑在身边,一生一世不分开! 元洵黑眸里涌动着淡淡的忧伤,回忆起了年少的往事,感慨万分道:“浅浅也曾答应过,长大会后嫁给我。” “不可能!”祁玥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他的薰浅怎么可能会答应嫁给元洵?就算她小时候真的答应过元洵,他也不会因此而放手,祁玥唇畔的笑意渐冷,反问一声,“儿时玩笑,怎能当真?” “可本宫当真了。”元洵扭头,与祁玥对视,丝毫不让。 倒是宫羽,面不改色,无比专注地修复他的宫铃,压根儿不去管祁玥和元洵之间的漫天硝烟,随着一阵奇异的香气飘起,祁玥和元洵才回过神来,此刻那宫铃的碎片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枚完好无损的宫铃。 宫羽吩咐侍女取来锦盒,把宫铃放入其中,对祁玥道:“下月初七,请祁世子将浅浅带到凤羽山庄吧!” “不行!”祁玥一口就否决了,他看着诧异中的宫羽和元洵,徐徐解释道:“下月初七,是薰浅的生辰。” 也是她及笄之日…… 那一整天,他都想陪着她,他无法参与她不堪回首的过去,却愿意陪伴她的现在,从今往后,她生命里的每一个重要的日子,他都希望,他不会缺席…… 他希冀着有一天,他们白头偕老,一起坐在那茫茫的草地上,指着夕阳回忆起过往的时光,他会成为她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人! “浅浅的生辰,本少主自是记得的,” 宫羽没好气地说,见祁玥的脸色稍霁,方才继续道:“生死签中的阵法,最快也只能在下月初七开启,我记得,秋姨说过,不满十年,生死签无法开启。” 具体原因,他不是很清楚,因为当年,他也不过还是个孩童儿,很多事情,确实不甚了解,只是这十年一说,记得很是真切。 祁玥点了点头,他徐徐转身,凝望着那如海般的星空,脑海中浮现出了生死签上的纹路,以及每一细节,他是破阵高手,在拿到生死签后自是没有忘记研究过其中封印的阵法。 但凡记忆阵法,皆需天琼异香为引,当时他在想,天琼花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那么依附天琼花而存在天琼异香自然也不复存在,这道理,就跟书本是知识的载体,书本毁了,书上所记载的东西自然也跟着没了的道理是一样的! 只是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一份天琼异香,藏在了宫铃里……宫羽,他究竟是谁?绝对不仅仅是南陵宫家少主这么简单! ------题外话------ 唔…。更新啦啦~话说有木有人觉得柿子很可爱捏?么么哒~ 1.推叶子的完结文 推叶子的完结文: 《绝宠毒医太子妃》:http:///519697。html 一句话简介:如果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罪过,我为你甘心伏受天诛! 爹爹腹黑强大,料事如神。 娘亲医毒烹饪,无所不能。 儿子穿金戴银,财迷抠门。 本文一对一,男强女强,一家三口毒舌无比,一“贱”到底。 四年前东延华国府郡主东方华滟神秘失踪,未婚生子。 为逃避与西玥太子的婚约,毅然离家出走,当上了三山十八寨山贼头领,唯恐天下不乱,没事尽给正牌未婚夫西玥太子玉清魂添堵。 年关将至,左躲右藏的东方华滟不慎被父寻至,被逼回国履行婚约,带回粉嫩萌宝“干”儿子一枚。 于是她一心想着劫个美貌老公回家过年,堵住家中悠悠众口,顺便恶心死那位西玥太子,逼其知难而退放弃婚约,奈何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山旮旯实在是美男匮乏,阅尽千帆,终究没有找到满意的。 费尽心思劫来的极品美男,美貌出众,帅气多金,东方华滟自信此枚美男必定能让那位未婚夫自惭形秽羞愧而死,却不料被她劫来的“老公”居然就是正赶往东延华国府相亲的西玥太子。 一个惊天乌龙由此而生,一场盛大闹剧由此展开。 木有精彩片段,只有坑爹对白: 1、——“儿子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娘子,不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么?” ——“是啊,所以,恭喜你裸奔了这么多年!” ——“……” ——“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既然男人如衣服,那以后我和娘子在一起,娘子可以一丝不挂,为夫这件衣服一定不会让你觉得冷的!” ——“……” 2、——“娘子,数月不见,为夫中毒了,娘子再不回来就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中了什么毒?” ——“孤毒(孤独)!” 3、——“呜呜呜……” ——“滟儿,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我的心都碎了!” ——“我丢了一两银子……” ——“滟儿别伤心,在三山十八寨时,我丢的东西比这贵重多了。” ——“丢了什么?” ——“丢了清白。” ——“哼,一文不值!” 4、亲子篇1: 东方华滟:给老娘安静点,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出去,再捡一个回来! 晨曦:你捡回来的小孩也是不听话的,是人家爹爹娘亲不要的! 亲子篇2: 学堂之上,大考在即,某小孩被逼着去考试,他故意弄坏自己的笔,然后抱怨,“师傅,我的毛笔坏了,没有笔,考不了了!” 师傅差点被某小孩这种有恃无恐的行径气死,很不客气地质问,“小殿下,您对一个士兵上战场不带刀怎么看?” 某小孩贼眉鼠眼瞅着玉清魂,想了想,对师傅道,“那他肯定是最大的官儿,就像我父皇一样!” 众人吐血,话说陛下上战场不带刀么……? 5、主要人物自白: 东方华滟:天下男儿三千个,惟愿与君共长歌! 玉清魂:如果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罪过,我为你甘心伏受天诛! 晨曦:没有我娘亲配不上的男人,只有配不上我娘亲的男人! 南宫睿:姐姐,我把江山送给你,却只能看着你嫁给别人! 司凌孤月:遇上你,门外再诱人的风景也敌不过我们最普通的曾经! 诸葛颜夕:我曾以为我在此岸,你在对岸,我在此岸种满了美丽的徘徊花等待你的到来,可你……却头也不回地划到了岸的彼端。 百里流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道是花间浪子,可是又有谁知,流连花丛,寻寻觅觅,不过是因为……还未有一朵花儿值得我为之停留! ps:本文一对一,女强男更强,男女主角身心干净,无虐,母子同心,其利断金,夫妻联手,天下无敌,结局完美! 《盛宠第一邪妃》http:///560804。html 一句话简介:我想要一个人,和我在一起,一生一世! “天地燃尽,只为耀亮你的双眸,君临天下王者帝位,不及你浅笑一枚!”——欧阳旭 “我以心头之血,在你掌心种下一粒朱砂,前世无缘,今生来续,三生三世,永不离弃!”——凤玖澜 她,现代顶级催眠专家玖澜,才华横溢,无法超越,狗血穿越,丫的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扮得了御姐装得了萝莉,居然就成了个废物草包! 天下传言:不以凤氏为皇后,必以凤氏为宰相! 洛城凤家嫡女凤玖澜,幼年丧母,三岁时的一场大病让她成为洛城里无人不知的白痴草包,空有倾城之貌,胸无点墨不识大字。 庶母陷害,姐姐横刀夺爱,在一次春游中被残忍丢在了杳无人烟的荒山野岭。 大难不死,重回凤家,未婚先孕,逐出家门,栖身破庙。 一场大火,将破庙烧成焦土,夹缝求生。 再次醒来,她,成了她…… 听说丞相的俸禄有五千两银子? 听说国师大人要公开选拔丞相? 听说国师大人美貌妖孽,不近女色? 选丞相?or选男宠? 为了养活宝贝儿子,姐豁出去了,女扮男装,参加科考选拔,一路破关斩将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关,揉揉眼睛,为毛那个殿试的主考官长得那么像她儿子? 精彩片段: 1、蹴鞠场上,眼见着球即将砸到某女头上,向来心如止水的国师大人英雄救美,一支金箭穿球而过,英俊邪魅,引得全场尖叫沸腾。 “臭男人,居然敢抢姐的风头?”凤玖澜怒气冲冲,男人就是爱骚包! “难道我救你也有错?”欧阳旭委屈地辩驳着。 “你哪里是在救我?你这是在玩杂耍,你看你迷住了多少莺莺燕燕?”凤玖澜揪着某人的耳朵大声质问! “澜澜,你放心,我对女色不感兴趣!”欧阳旭拉着美人柔荑讨好着说。 凤玖澜眼角一翘:“这样呀!你放心,我可以帮你找个男伴!” 欧阳旭风中凌乱了…… 2、“爹爹真没用,居然打败仗!”凤玖玖小嘴嘟哝,一脸鄙视。 欧阳旭拎起某个小包子:“小玖玖,你没看到本国师班师回朝了吗?” 小包子有恃无恐:“搬尸回朝?都搬了尸体回朝了,不是打败仗是什么?” 凤玖澜、欧阳旭晕菜…… 3、“澜澜,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欧阳旭无比幽怨。 “这个嘛……我喜欢美男子!”凤玖澜高深莫测地说。 欧阳旭郁闷了,难道本国师长得不够美吗? 凤玖澜轻挥折扇,笑眯眯道:“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为两种:长得好看的和长得难看的。” “长得好看的,比如说我,长得难看的,比如说我娘亲!”小包子横插一句。 欧阳旭困惑:“那我属于哪一种?” 凤玖澜贼兮兮一笑:“你属于中间的那一种,好难看的!” “……” ps:一对一,一生一世一双人,男强女强,宠文无虐。 ------题外话------ 喜欢宝宝文的妞妞们可以跳坑哇,结局完美~ 第一百二十七章 薰浅PK杜若 祁玥双手负于腰后,深邃的眸光停留在宫羽身上,似是想透过那冰雪般的外表,看清宫羽的前世今生。 夜色无边,月华皎洁,祁玥拜访凤羽山庄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在影沉的陪同下,踏月而归,离开凤羽山庄。 “世子,要回王府吗?”影沉撩起马车的帘子,让祁玥坐进马车,接着询问道。 祁玥看了看这附近的景象,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他掀唇一笑,摇了摇头,“去贤王府,本世子去瞧一眼薰浅在做什么。” “是。”影沉放下帘子,驱车前进,腹诽:世子还真是在意郡主,早上才分开,晚上又迫不及待地去探望,难道这就是书中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亥时三刻,夜深人静,本该是人人流连于美梦的时刻,叶薰浅却异常清醒,一袭湖蓝,清冷绝色,外边罩着一件幻羽纱织成的披风,仙气飘然。 雪白的面纱遮挡住了她的容颜,更添几分神秘,女子莲步轻移,跨出浅阁门槛,这一瞬间,银练和夜离齐齐现身,阻挡住了叶薰浅的去路。 见叶薰浅脚步一顿,娥眉微蹙,两人意识到了自己出现得过于唐突,但为了主子的安危着想,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询问。 “郡主,如今已经接近子时了,不知郡主要去哪儿?”银练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问。 叶薰浅知道,即便现在他们二人不出现,等她出门的时候,他们也会暗中相随,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她并不打算隐瞒,“墨宝斋。” “郡主,现在墨宝斋早已打烊了。”银练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头顶的夜空,笑嘻嘻地提醒叶薰浅道。 弦外之音是,如今墨宝斋店面都关门了,叶薰浅就算是要去买文房四宝,也要等到明天。 “本郡主知道。”女子红唇轻启,眸光遥望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纵使如此,也动摇不了她如风的脚步,明明知道那可能只是一个陷阱,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她的眼神在银练和夜离身上徘徊了须臾,方才移开,淡然吩咐一声,“你们都下去吧!我自有分寸!” “是。”两人旋身隐去之后,叶薰浅提起稍长的裙摆,跨出浅阁的正门,进而离开贤王府,按照琼华给她画的图纸,向墨宝斋的方向火速赶去。 墨宝斋所在的墨宝街和贤王府所在的永宁街隔了整整四条街,好在齐都的街道布局十分规律,全为东西走向或是南北走向的,因此叶薰浅找起来并不费力,加上有轻功傍身,脚程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 天阶夜色凉如水,一抹湖蓝深夜行,不多时,墨宝斋近在咫尺。 叶薰浅站在店门前方,抬起头,这座墨宝斋以红檀木打造,牌匾上书“墨宝斋”三字,门的两侧还贴着对联,书香气息浓郁。 屋檐前悬挂的灯笼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在叶薰浅的脸上,似是要驱散她面上的丝丝清冷。 女子红唇紧抿,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就在她准备上前敲门的时候,墨宝斋的二楼传来“吱呀”一声响,叶薰浅将跨出的右脚收回,抬起头,二楼的那扇红漆木门果真被打开了,屋子里橘黄色的光晕偷偷泻落,来人站在回廊之上,俯瞰下边的人儿,声音平稳,“可是贤王府的薰浅郡主?” “废话!”叶薰浅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轻功施展,旋身而起,不多时便从地面转移到了墨宝斋二楼的回廊上,与接引的男子对视着,“是你引我到此?” “非也,郡主这边请。”男子伸出手,为叶薰浅引路,这墨宝斋果真是“表里不一”,单是从外面看,绝对不会想到里边会是这般光景,笔墨清香不在话下,只是除了笔墨纸砚之外,还散发着淡淡的茶香,大部分的空间都用来放书架,窗台边还有书桌,想必是供学子们来墨宝斋时随时取阅。 叶薰浅边看边想,直至男子将她引到一方屏风前,她站在原地,目光停留在了自己面前的巨幅屏风上,盛放的牡丹瑰艳至极,那三分透的屏风背后坐着个人。 先前负责接引她的男子绕过屏风,对那人悄声禀告:“小姐,薰浅郡主到了。” “嗯,你下去吧!”那名被唤作“小姐”的人压低声音,吩咐一声。 “是。”男子点了点头,接着放轻脚步,从楼梯口走了下去。 这墨宝斋的二楼,霎时间只剩下了叶薰浅,以及那屏风后的神秘女子。 “你是谁?”叶薰浅轻轻地阖上双眼,接着快速睁开,身形傲立,宛如猎猎战旗,任凭那夜晚的风从回廊处刮来,衣袂狂舞,也无法撼动她削瘦的身姿。 屏风后的女子没有出声,透过那一角素屏,依稀可见女子从长椅上起身,向前方走来,边走边道:“薰浅郡主别来无恙。” “废话少说!”叶薰浅并不想在这里多待,她又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大半夜的不睡觉,“我只问一句,生死诅咒的解法,有还是没有?” “薰浅郡主别急嘛……坐下来喝杯茶……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谈。”女子身着牡丹织锦华服,妆容精致厚重,俨然是经过了盛装打扮过的,只见她款款走来,邀请叶薰浅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叶薰浅凤眸眯了眯,以眼神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半晌,才徐徐说道:“姑娘和本郡主见过的一个人很像。” “哦,是谁呢?”女子唇色红艳,头发高高绾起,宝石簪子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辉,她嘴角边始终挂着笑容,指甲上的蔻丹与唇色一致,浑身都透着一股高贵、华美的气息。 叶薰浅小指动了动,接过女子递来的茶,却没有喝,不是因为茶水有问题,而是因为她不习惯喝牡丹花茶,和祁玥在一起久了,她也喜欢上了茶水中那种淡淡的味道。 “太师府的杜小姐。”叶薰浅黑眸里闪过一丝异样寒光,眸光紧锁面前那张脸,的确,和杜若相差甚远,杜若给人的第一感觉是邻家妹妹的亲和感,而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人想到了“高傲”一词。 “太师府的杜若杜小姐,那可是齐都第一美人,本姑娘万万是及不上的。” “是吗?”叶薰浅淡然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接着说道:“姑娘悄无声息地将纸条送入我的浅阁,这等本事,叫我好生佩服!” “薰浅郡主只身一人,敢深夜赴约,如此胆色,亦天下少有。” “既然姑娘认为本郡主有如此诚意,那么姑娘是不是也应该让本郡主看到你应有的诚意?”叶薰浅言归正传,她的目的可不是喝茶聊天! “那就要薰浅郡主愿不愿意了……”女子似乎也看出了叶薰浅的不耐烦,索性不再和叶薰浅寒暄。 她轻抿了一口茶水,右手拿着杯盖,轻拨茶梗,缓缓抬起眸子,眼里满是清亮。 “你想要什么?”叶薰浅直截了当地问。 眼前这女子究竟知不知道生死咒的解法她不清楚,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即使是知道,对方也不会无条件地提供给她。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本姑娘是个生意人,在商言商,如今将薰浅郡主约在此地,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女子的睫毛纤长而浓密,她说话时眼睛特别有神,语调也是这般迂回,让叶薰浅想到了现代的一个词:公关。 “那就让你背后的那个人和本郡主谈!”叶薰浅面色冷然,看着窗外那轮高悬天际的古孤月,她的心都在滴血:她好好的美容觉啊……就这么没了! 夜晚,可是女人休息的最佳时间,太晚睡觉对皮肤不好! “做我们这一行,是不能泄露客人的消息的,还请薰浅郡主莫要见怪。”不知何时女子的手中已然出现了一把折扇,折扇的边缘处以白色兔毛装饰,显得十分清纯淡雅。 叶薰浅难得这么有耐性,少顷,她扬起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那么,就请姑娘给本郡主说说,您那位客人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 女子身着牡丹华服,折扇遮挡住美丽的容颜,转身回眸,徐徐将折扇从面前移开,浅笑着一字一句道:“薰浅郡主自愿离开祁世子,永远不再出现在祁世子面前。” 叶薰浅讥诮一笑,讽刺道:“这条件倒是省事,连让本郡主放弃婚约都免了!” “婚约是圣上下旨所订,仅凭薰浅郡主一人,无法解除婚约。”女子举止优雅,此时颔首微笑着回答。 “这倒是。”叶薰浅自言自语,仿佛对女子的话十分赞同一般,半晌,她掀唇一笑,“只是……纵使我离开祁玥,永远不再出现在他面前,我和他的婚约依旧存在,不论谁嫁入祁王府,也终究只是妾!” “而且,我凭什么要为了一个尚且不知道管不管用的咒术解法而放弃祁玥?”叶薰浅语话铿锵,步步向前,朝着女子靠近,只听前面传来对方五分感慨五分惋惜的声音,“千百年来,还未有人能活着走出冰火两重天,薰浅郡主真的要赌?” “我赌祁玥不会死!” 她的话是如此的坚定,充满着令人信服的力量,此刻,两名绝色女子相视而立,任凭往来的清风穿行其中,仿若时光再不流转。 “姑娘,你的那位客人,是漠北的青岚公主还是太师府的杜若杜小姐,嗯?”叶薰浅黑玉似的眸子一转,似是猜到了什么一般,眼角翘了翘,问道。 那狭长的凤眸,深邃有神,清澈如泉,仿若世上的一切污垢在她眼中都会被净化成湛蓝的天空。 身着牡丹华服的女子身形一颤,缄默不言,似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叶薰浅小步上前,以眼神无声丈量女子的身材,须臾,她轻笑一声,原本那漫无边际的眸光陡然一收,聚焦在了女子的后脑,片刻间语气凌厉如刀,“够了杜若!” “你就是换了一千张脸,本郡主也照样认得出来,这种把戏,用多了不嫌腻吗?” 橘黄色的光影下,叶薰浅的话铮铮飞扬,响彻而起,与那来往的风夹杂在一起,吹袭而至,但见那人缓缓转身,唇边依旧挂着一丝妧媚的笑,注视着她,款款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无可奉告!”叶薰浅丢出四个字,不管对方身上的牡丹香气多么浓郁,都盖不住那非常细微的杜若香气,她的鼻子,灵得不止是一点半点,连祁玥身上的青莲气息都能够感觉出来,更何况是那杜若香气? “浅姐姐好眼力。”杜若的声线陡然一变,似乎又成了那个温婉宁静的大家闺秀,只是与她此刻的妆容格格不入。 “本郡主眼力一向很好,要不然怎么会看上祁玥呢?” 叶薰浅反问一声,想起了杜若对祁玥的那些心思,她的语气骤然充满了破竹之力,“杜小姐,别怪本郡主没提醒过你,祁玥,是我的,我若活着,谁都不许染指他一分一毫!” “我偏要他,你能奈我何?”杜若原地不动,运功驱散脸上多余的胭脂水粉,终于显出了本相。 叶薰浅眉毛微挑,心中暗暗惊叹:这一次不是人皮面具,敢情是易容术?在现代她就曾见识过,有一些优秀的化妆师能够凭借着一手出色的化妆技术,将一个人的脸化妆成另一个人的脸! “他不爱你,你不过是自取其辱!”叶薰浅无比理智地说,她喜欢祁玥,讨厌和那些同样喜欢祁玥的女人争风吃醋,此刻也不例外。 “你……”杜若显然是没想到叶薰浅会说这样一句话,温婉如水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鹜,“他爱你又如何,你们在一起的时光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是不是昙花一现,本郡主不敢断言,但是,哪怕是昙花一现,也总比有些人,从未拥有过强!” “生死咒的解法,难道浅姐姐不感兴趣了?”杜若在叶薰浅手上没有讨到半点好处,此时想起他们二人出现在此的原因,不由得反问道。 “怎么不感兴趣?”叶薰浅双手环胸,和杜若始终保持着三尺距离,她粉唇轻启,一字一句,“只是,与生死咒的解法相比,我更感兴趣的是杜小姐如何知晓生死咒的解法!”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知晓又何足怪哉?”杜若原地不动,将世外高人的风姿演绎得淋漓尽致。 “哦,是吗?”叶薰浅一双秋水剪瞳中透着睿智与冷静的光芒,她打量了杜若许久,方才试探着问道:“杜小姐,与巫族关系匪浅?” “浅姐姐这是哪里话?早在三百年前巫族就绝迹天下了,若儿怎会与巫族关系匪浅?”杜若矢口否认,她挥了挥衣袖,来到窗边,拿起几案上的杯子,轻抿茶水,润了润嗓子。 “哼,绝迹天下?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若真绝迹天下,生死咒缘何再现人间?”叶薰浅对此嗤之以鼻,史书记载:三百年前,巫王带领军队亲征云夏国,却遭遇了亘古未有的地震,巫族军队全军覆没,自那以后,巫族便再也没有现世过。 据她所知,祁玥还在娘胎里便受到了诅咒,只是,究竟为何人所下,至今不明! 叶薰浅卷起袖子,勾了勾唇道:“既然杜小姐说自己和巫族毫无关系,那么请问,生死咒唯一解法,如何得来!” “这个浅姐姐就无需多问了,若是让祁世子知晓浅姐姐如此狠心,宁可让他亲身经历冰火两重天,也不愿意妥协半分,想必心中不会好受。” 叶薰浅整理着自己的面纱,听到杜若的话,随口说道:“祁玥懂我,我相信他,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包括你!” 杜若瞳孔猛然一缩,静静地看着面前之人,女的表情是这般的恬淡自然,仿佛在她的眼里,万物如尘! “既然没别的事,我走了!”叶薰浅不准备在墨宝斋多做停留,她挥了挥手,从杜若面前走过,虽然她很想把杜若活捉了,逼问出生死咒的解法,但是……这墨宝斋暗处的隐卫不下百人,她不能轻易动手,以免聪明反被聪明误! “站住!”杜若冷声一喝,与此同时,她从发髻上取下的那朵牡丹花正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射向叶薰浅,感受到了离耳朵不远处的破空风声,叶薰浅身形一转,堪堪避开,那牡丹花茎直直钉上了红檀木所制的门框,足见其力道之强。 叶薰浅回眸,看着离自己一丈之远的杜若,面色转冷,“杜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和浅姐姐有缘,想留浅姐姐在墨宝斋做客几日!” 杜若杏眸里满是真诚,她一步一步走近叶薰浅,“明人不说暗话,若儿的溪灵间因浅姐姐而被查封,浅姐姐是不是应该给若儿一个交代呢?” “杜小姐,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溪灵间是皇上下旨查封的,有什么不满你找他去!”叶薰浅云淡风轻地说,并不将这墨宝斋这里里外外上百人放在眼中,很多时候,实力是用来威慑的,而非暴露,杜若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若非浅姐姐,溪灵间又怎会被查封?” 杜若坚持自己的看法,她凝视着叶薰浅的背影,继续道:“若只是在溪灵间的茶水里查出了蛊虫,并不足以将溪灵间查封……五殿下对浅姐姐还是不薄,宁可得罪太师府,也要查封溪灵间!” “你的意思是要说,元修利用职务便利,挟私报复吗?”叶薰浅是何许人,怎会听不出杜若话中暗藏的意思? “难道不是这样?”杜若双手交叠,轻放于腹部之上,她停顿了一下,想到了在圣云殿上元修曾多次替叶薰浅说话的情景,红唇动了动道:“五殿下换女人如换衣服,目空一切,却多次为浅姐姐解围……” 叶薰浅摇了摇头,元修为她所做的她自然不会忘记,只是…… “挟私报复?请问杜小姐,在溪灵间被查封之前,你得罪过我吗?”叶薰浅容颜清丽,那身雪白的幻羽披风包裹住她玲珑曼妙的身姿,在黑夜中卓尔不群。 “我……”杜若顿时哑然,叶薰浅眉宇之间清明一片,她继续道:“你若没得罪过我,又怎知溪灵间因我而被查封?” 事情的逻辑性的确如同叶薰浅所说的这般,所以杜若才会在这一瞬无言以对,叶薰浅抿了抿唇,“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在珍珠桥埋伏暗杀我?” “若非元翰,我必定重伤,我和元翰一路遁逃至溪灵间附近,你却对我赶尽杀绝……你如此待我,却只是被查封了个溪灵间而已,你凭什么站在这里质问我?”叶薰浅本不想提这些“陈年旧事”,奈何杜若欺人太甚,既然对方想算账,那她就一笔一笔地给她算清楚! “怎么?说不出话了?” “暗杀未遂,嫁祸林茜,祸水东引!” “烈王接风晚宴,为了让我顶替元毓和亲漠北,煞费苦心!” …… 叶薰浅如数家珍般侃侃而谈,到了最后,她看着杜若,讽刺道:“杜小姐,你还真是有能耐!” 杜若自知理亏,一言不发,但她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永不后悔!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不知过了多久,杜若睁开眼睛,里面迸射出厉杀的光芒,她艳红的唇轻启道:“你不过就是个养在深闺人不识的书呆子,顶着贤王府唯一嫡女的郡主头衔,仗着皇后的百般宠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所有人的关爱、疼惜,你从未付出,凭什么能收获这么多人真心诚意的关怀?” 她宫门坠马,三殿下千里迢迢从江南赶回; 她桥上遇刺,翰王殿下舍身为她任劳任怨; 她命硬克夫,五殿下许正妃之位虚席以待; 她被迫和亲,祁世子圣云殿求娶深情不悔。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得到了全天下女人都得不到的如海深情……这份幸运,怎能不让人嫉妒? “随你怎么说,我来,只问一句,生死咒的解法,有还是没有?” 瞬息之间,叶薰浅已经退到了回廊上,只需轻轻一跃,便可离开墨宝斋,门框上钉着的那朵牡丹花在夜风的吹拂下,花瓣零落,在空中飞舞,渲染着萧瑟的气氛。 “有。”杜若忽然笑了,似乎抓住了叶薰浅的软肋一般,脸上笑靥如花,“只要他娶我,生死咒自然就解了。” “祁玥这辈子也不会娶你,你死了这条心吧!”叶薰浅丢下一句话,负气离开,她轻功施展,从高约一米的回廊上越过,与此同时,杜若从二楼跳下,她打了个手势,命令一声,“拦住她!” 霎时间,二十多个身影窜了出来,飘然而落,形成前后两堵人墙,挡住了叶薰浅的去路。 “杜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叶薰浅眨了眨眼,心中暗忖:今晚想睡个好觉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浅姐姐深夜大驾,墨宝斋蓬荜生辉,不如多做客几日,让若儿也好尽尽地主之谊!”杜若身着牡丹华服,红唇如火,此时就站在那两堵人墙之间,先前的温柔可人巧笑倩兮的婉约气质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强势逼人的领袖气场。 这一瞬,叶薰浅忽然明白了祁玥曾经说过的话:杜太师只有杜若这么一个孙女儿,巴不得将她培养成像姑姑那样文武双全的人儿,怎会只知整日舞文弄墨与琴棋书画为伴? 随着杜若一声令下,二十余人同时向叶薰浅发起攻击,叶薰浅身在其中,不敢轻敌,她深知,此刻不是逞强的时机,于是毫不犹豫,召出了贤老王爷留在她身边的十名隐卫,“叶氏隐卫何在?” “郡主。” 话音才落,十人同时从屋顶上飞掠而下,闪了出来。 “给我拖住他们!” 叶薰浅沉声吩咐,她很清楚地知道,杜若真正想扣下的人是她,若是她跑了,她的隐卫不会有多大的事儿,更何况,以她闯祸的本事看,臭老头儿不会在她身边放一些没用的人,综上所述,她根本无需担心自家隐卫的安危问题。 杜若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她早就听爷爷说了,自从珍珠桥一事发生后,叶薰浅身边的人多了好几倍,如今这阵仗,的确符合贤王府的风格! 只是……她今日就是要探探叶薰浅的虚实……叶薰浅中了慕容青岚的花蜘蛛之毒,即使是解了毒身体也需要恢复的时间…… 此时的叶薰浅只想着快点回去睡觉,天知道她困得眼皮打颤,可杜若就像只苍蝇似的紧随不舍,她轻功施展,借力而起,飞檐走壁,杜若亦然,身影如风,不甘落后。 不多时两人便纠缠在了一起,原本空荡荡的墨宝街上尽是刀剑碰撞之声,杜若很擅长用针,一手银针功夫使得是出神入化,就在这时,八枚银针忽然从她双手指缝见飞射而出,针尖泛着幽绿,叶薰浅睁大了眼睛,凌空一翻,那八枚银针与她堪堪擦肩而过,没入身后不远处的树干中。 杜若一击不成,她咬了咬牙,再次动手,这一次就不是八枚银针了,而是九九八十一枚! “浅姐姐好俊俏的轻功,竟然能避过若儿这招雾雨神针。”杜若的话总是这般谦虚,让人听了觉得十分舒服,然而动起手来却霸道无比,丝毫不留余地。 上一次在溪灵间顶,她也是用这招雾雨神针,差点就让叶薰浅万劫不复,若不是祁玥忽然出现,挡去了这一招,如今叶薰浅哪里还能在她面前活蹦乱跳坏她的事儿? 叶薰浅旋身而落,杜若的杀招接踵而至,那拥有着牡丹国色之容的女子动作极快,长臂一挥,八十一枚银针从三个方向直逼叶薰浅,杜若面露笑意,她就不信叶薰浅每一次都这么走运! 八十一枚银针,不管被哪一枚刺破了皮肤,都会中毒! 叶薰浅看着前方、左方、右方银针飞来,快速思考解决对策,但见她身体向后一仰,整个身体几乎要与地面平行,三个方向的银针夹杂着真气,互相碰撞,这一刹那,数十枚银针齐齐断了,还有些许从她手臂上擦过。 她很惊奇地发现,这些银针,无法刺穿她的幻羽纱衣。 幻羽纱,是凤凰岛冰灵幻鸟的羽毛所织,她只听说幻羽纱和黄金细软一样无惧烈火,却不知道还能充当防弹衣用! 杜若见叶薰浅扛下了第二招,心中有些没底儿,她的雾雨神针只练到了第四重,最多只能同时用八十一枚银针,若是强行施展第五重,对她的身体有伤害…… 正当杜若思考的时候,叶薰浅手心淡蓝色光影一闪,那坠落在地上的银针于此刻被她尽数吸起,紧接着掌风一挥,那些银针顿时往杜若射去,与此同时,空气中还传来叶薰浅的声音,“杜小姐,你的礼物太贵重,本郡主还是物归原主好了!” 杜若本想出手化解这一招,奈何她注意到的时候银针已经离她很近很近了,她退而求其次,将轻功运用到了极致,闪身往反方向躲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经叶薰浅之手攒射而出的银针速度会这般快,快得出乎她的意料,哪怕她已经竭尽全力躲开,却还是被银针追了上来,眼看着那几十枚银针即将刺入她的后心,墨宝街的尽头处迎面飞来一蒙面人,强势无比地将杜若收入怀中,手掌轻轻一扇,那些银针骤然停止了前进,倏然落地。 “若儿,没事吧?”蒙面人压低声音,轻声问道。 杜若摇了摇头,蒙面人听罢放下杜若,将她拦在了身后,紧接着他黑眸紧锁叶薰浅,哑声一喝,“薰浅郡主,接老夫一招!” ------题外话------ 更新啦啦,唔……杜若的本事可大着呢!绝对不止于此~~~不过偶们浅浅也不是软柿子,么么哒~ 第一百二十八章 祁世子的日记本(有毒!) 叶薰浅眼眶都睁大了,这蒙面人手掌轻轻这么一扇,就能把自己费了七成功力的银针给扇掉,此等功力,对付她肯定是跟捏死只蚂蚁这么简单。 俗话说好女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叶薰浅眼珠子一转,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杜若稳住身形,站在蒙面人身后,笑意勾魂夺魄,这一次她倒要看看叶薰浅还会不会这么走运! 蒙面人头戴黑色斗笠,叫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只能根据声音判断,他的年纪不小,见叶薰浅一溜烟儿跑了,他仍然站在原地,寸步不移,仿佛笃定了叶薰浅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般。 就在叶薰浅即将离开墨宝街的时候,蒙面人出手了,果然比杜若高了不止一个层次,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起势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蒙面人飞身而起,立于屋顶之上,狂风中他衣袂飘扬,飒飒作响。 抬手间,上千枚银针从他身后攒射而出,不多时便分成了三个方向,直追叶薰浅。 叶薰浅顾不得转身查看对方的攻势,只能依靠那无比灵敏的听觉,辨音识位, 针尖在星光照耀下闪动着幽幽绿光,像是森林里野兽的眼睛,向叶薰浅狂扑而去,那些一不小心被针尖触及的树叶,与弹指一刹间变黑,毒性直强,无与伦比。 “我的妈呀!” 眼看着那四面八方飞来的毒针,几乎要将自己当成靶子,叶薰浅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跑,都逃不掉,既然无法逃脱,那么……只好孤注一掷! 她如风般的脚步骤停,手臂上飘带一出,将一身功力倒灌于幻羽飘带之上,原本那至柔至软的飘带刹那间化作了刚硬无比的盾牌,像是一道银河,横在了女子身前三丈之远处。 蒙面人负手立于屋顶上,冷睨叶薰浅,满是不屑地轻哼一声,“雕虫小技,也敢与日月争辉?” 每当那毒针更近一步,叶薰浅身畔的风就更猛一分,几乎要将她纤瘦的身形吹翻! 臭蒙面,姐跟你拼了! 叶薰浅迎难而上,无惧万里狂风,周身都萦绕这柔和的淡色光华,声音清冷无双,“十里锦绣,星河曜天——”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艰难,双手就像是被灌了水银一般,重得几乎抬不起来,额头上汗珠滚滚,而她却顾不上许多,拼尽全力挡住对方灭顶一招。 丹田处的真气源源不断地凝驻于手心,几乎要掏空她整个身体,吞没她所有的意识,叶薰浅精疲力竭,眼看着那无数毒针与那抹雪色的飘带激烈碰撞,刹那间迸射出绚烂的火星。 撑一时尚可,但时间一长,她必定会撑不下去…… 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极致的疲惫,哪怕是那日和慕容青岚在御花园动手时也没有觉得这般疲累过!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蒙面人双手环胸,胜券在握,看着叶薰浅如同一只濒临死亡的蚂蚁一般垂死挣扎,无动于衷。 绝对的实力悬殊,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超越,渐渐的……叶薰浅脸色苍白得厉害,几乎不见半点血色,与之相比,杜若心中一片欣喜,黑色眸子亮如星辰,似乎在等待着那个女子芳魂永逝的一刹那! 时光的脚步像是被什么拖住了一般,走得极慢极慢,慢得让杜若恨不得给叶薰浅补上一刀,好让她万劫不复,再无翻身的可能! 蒙面人站在房舍上,静静等待着叶薰浅双目阖上永不睁开的一幕,那幻羽飘带上的真气渐渐稀薄了起来,毒针与飘带的力量,相互制衡,此消彼长。 终于,那横在叶薰浅前方的一抹幻羽飘带还是翩然落下了,上千毒针此时只剩下了一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是一半,对此刻虚弱的她而言,也无异于致命一击。 她眼睑阖上、睁开、继续阖上……如此往复,每睁开一次眼睛,便看到那幽绿的针尖更近一分,可就在她笃定自己会死然后安然阖眼的流光一刹里,一束白色的光芒破体而出,包裹住她虚弱的身躯,紧接着光晕扩散得越来越大,霸道无比横扫天地,原本残余的上百毒针,触及那白色的光茧,纷纷断裂成无数截,在夜色中纷扬而落,折射出熠熠寒光。 这一瞬,远在四国交界处那座精绝天地的古城里,男人站在城中最高的重楼之上,俯瞰一切,他容貌俊美,身材挺拔,深蓝色的广绣长袍着身,腰间还挂着一串玉佩,简约到了极点,此时他缓缓抬起左手,凝视着掌心里那抹时隐时现的印记,墨眸里翻卷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黑衣蒙面人注视那纯白色的光茧,目光幽深无比,一不做二不休,再次出手,手腕一翻,两团绿色真气凝成的光球砸向叶薰浅,几乎同时,天外传来一抹张扬华丽的声音—— “雨雾,你要不要脸?都这么一把年纪了,竟然欺负小辈!”来者气急败坏,凭借一双肉掌,化开对方攻势,将叶薰浅救了下来。 叶薰浅这才找回了一点点理智,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躲过蒙面人那招雾雨神针的,她只知道,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后背上一小块肌肤很热很热,那热量足以吞没她所有的意识,让她晕了过去,直到现在方才醒来。 “臭老头儿,你来了?”叶薰浅像个树袋熊一样挂着贤老王爷身上,声音有些虚弱。 “哼,老头子再不来,你还不得变成渣渣,臭丫头,大半夜的跑出来逛街,还弄得这么狼狈,真丢人!” 叶薰浅,“……” 贤老王爷的心情很不美丽,抱着叶薰浅从屋顶飞落地面,看见杜若仪态万方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心里别提有多生气了,他一挥袖,便将那纠缠在一块儿的双方隐卫给分开,紧接着对夜离吩咐一声,“夜离,给老头子打!” “啊?什么?”夜离顿时傻眼,打?打谁?老王爷的眼神在杜小姐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难不成是打她? 可是,这不符合老王爷的行事作风啊! 要知道,他是七大高手之一,自恃甚高,绝对不会和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过不去的! 杜若察觉到了贤老王爷来者不善,后退几步,往墨宝街另一侧飞去,同时还不忘给自家隐卫下命令,“我们走!” “是!”几十名隐卫动作神速,进亦快,退亦快! 贤老王爷眼睛一眯,趁着雨雾远水解不了近火之际,弹指一挥手,隔空出掌,掌风直逼杜若,叶薰浅半睡半醒之间,还能看到杜若纤长的身姿向左侧忽然一倒,吐了一口鲜血,将如斯干净的地面染得鲜红。 “哼,臭丫头,我们也走!”贤老王爷眉毛挑了挑,无比得意地向那雨雾投去一记挑衅的目光,然后带着叶薰浅离开。 “臭老头儿,你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叶薰浅一边走一边嘟哝着,吐槽贤老王爷的狠手,她可看得一清二楚了,老头子那一掌丝毫不留情面,估计杜若大半个月都得躺在床上了! 贤老王爷搓了搓叶薰浅那微凉的手,给她取暖,听罢反驳道:“怜香惜玉?杜家那丫头算什么破玉啊?” “小的打不过我家薰浅,就让老的上,简直是不知羞!”贤老王爷对此嗤之以鼻,若非雨雾这般过分,他又岂会出手伤了个小辈? 真是的!他给臭丫头讨公道,臭丫头还埋怨他不会怜香惜玉!这究竟有没有天理啊? 贤老王爷一把年纪,背着叶薰浅,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丫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没听到叶薰浅像平时一样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他不由得担心地问了一句。 叶薰浅扒在贤老王爷背上,有些艰难地摇头。 一老一少就这样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过了不久便走回了贤王府,贤老王爷进门出门都是习惯翻墙的,此刻也不例外,背着叶薰浅来到贤王府北侧,直接越墙而入,落在了捕风堂前柔软的草地上。 “绿萼,替老头子扶一下臭丫头!”贤老王爷背着叶薰浅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这会儿揉着自己的腰,明明没什么事,却偏生装出了一副累得不要不要了的样子,绿萼知道贤老王爷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将叶薰浅扶好,提醒了一声:“老王爷,夜深了,奴婢这就送郡主回浅阁。” “好。”贤老王爷挥了挥手,眼神怨念无比,看着叶薰浅,仿佛在说:臭丫头,大晚上还这么能折腾! 叶薰浅在贤老王爷背上歇了这么一段时间,这会儿身体恢复了一些,她立刻上前,给贤老王爷揉肩膀,声音甜甜的,“爷爷,孙女儿真是不孝,这大半夜的还让你担心……” “哼,臭丫头还有自知之明,真是孺子可教也!”贤老王爷任凭叶薰浅捏他的肩膀和手臂,越看叶薰浅,越是觉得自家孙女儿好! 住进贤王府这么长一段时间,叶薰浅对贤老王爷的性子算是摸得差不多了,“爷爷,你怎么知道我出门儿了?” “你三更半夜出门,这么大的事情,能瞒得过老头子我?”贤老王爷抖着胡子,差点就敲上了叶薰浅的额头,见她身形一闪,方才收回自己的手,徐徐劝道:“好了丫头,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去歇息了!” “哦,那爷爷我先走了。”叶薰浅的确累了,一身功力几乎耗尽,在绿萼的搀扶下向浅阁走去。 这一晚,叶薰浅夜不能寐,只因后心之处的灼热感还在继续,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她闭上双眼,想了很多事情,依旧无法入眠,到了最后,干脆掀开被子,将藏在牙床最里边的毛绒娃娃拿了出来,抱在怀里,手指摸了摸毛绒娃娃的脸蛋,自言自语,“唔……我就知道祁玥长得好看!” 若是夏鸢在此,定能认出,这毛绒娃娃的模样是按照祁玥的模样来做的,只有三十公分左右的长度,里边填充着上好的棉花,抱起来舒适而柔软,只是……她家郡主什么时候有了这等新奇的玩意儿? 叶薰浅抱着毛绒娃娃,原本忐忑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些许,只是……为什么心中总是潜藏着丝丝不安呢? 第二天天一亮,宫羽便做客贤王府,叶怜香心花怒放,在房间里打扮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见客,然而,宫羽对她的态度依旧是那般疏离,和贤王爷、云侧妃谈话时只言片语都没有提及她。 清晨的空气很好,贤王府贵客盈门,昨夜墨宝街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杜若重伤在床,原本驻扎在翰王府的太医,这会儿全都跑到太师府去了,连那月仙阁都清寂了起来。 慕容青岚被皇后勒令在月仙阁养病,梳妆打扮一番后,还没见着太医的身影,不解地问道:“绯烟,怎么回事?给本公主例行请脉的太医怎么还没来?” “公主……”绯烟摇了摇头,示意慕容青岚不要说话这么大声,然后捧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过去,喂给慕容青岚,接着小声道:“公主,奴婢听说……太医都去了太师府了!” “太师府?怎么回事?”慕容青岚放下汤匙,接着问,她这几天一直待在月仙阁,修养的效果还是很好的,如今更是面色红润有光泽。 “听说那太师府的杜小姐昨夜在墨宝街遇见了歹人,如今重伤在床呢!” 这种“消息”纸包不住火,一大早就在皇宫里传开了,绯烟可随意行走在大齐皇宫之内,自然也听到了风吹草动,慕容青岚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一般,差点就将碗给打翻了,“杜若遇见了歹人?还重伤?” “确实如此。”绯烟颔首,无比真诚地说。 慕容青岚在卧室中来回踱步,脚步极慢,眉头轻轻蹙起,仿佛在思考着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杜若是杜太师掌上明珠,能打伤她的人可不多……而且谁会冒着得罪太师府的风险打伤杜若?” “可杜小姐重伤了是事实,奴婢方才去了太医院,听太医院的药童们在讨论,说杜小姐都咳了一夜的血了!”绯烟伺候慕容青岚穿衣,回忆着早上所见所闻,继续道。 这齐都的七月,简直就是伤兵无数,前有郁霓裳、叶薰浅、慕容青岚,后有元翰、杜若……无一不是身份贵重之人! 用过早膳后,叶薰浅从浅阁中离开,途经贤王府客厅,本想直接去祁王府的,可无意间听到了宫羽的声音,她的脚步顿时被吸引了下来,眸光从窗口穿过,果然看到了一袭雪衣翩然绝世的宫羽,与此同时,宫羽也朝着窗外看来,两人目光相遇,此情此景,让夏鸢不由得急了,她轻扯叶薰浅衣袖,低声道:“郡主,您不是要去祁王府么?” “呃……那个不用了,等我忙完了再去!”叶薰浅拂了拂夏鸢的手,又看了看宫羽,小声对夏鸢说道。 夏鸢听罢一阵失语,心中感慨万分,世子呀世子,郡主一看见宫少主就立刻把您丢一边儿了,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浅浅,身体可是好些了?”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宫羽已经走出了客厅,来到叶薰浅面前,轻声询问。 叶怜香咬了咬唇,恨不得把叶薰浅千刀万剐,为什么每一次她一出现公子的眼光都会停留在她身上? “好多了。”叶薰浅后退一步,和宫羽保持适当的距离,宫羽自然也注意到了,却也没有勉强,叶薰浅见里面坐着那一家三口,没有进去的意思,她又不是没看见叶怜香那无比仇恨的眼神! “浅浅可是要去祁王府?”宫羽见叶薰浅久久不语,随口一问,他看叶薰浅这身打扮,身上还挎着个织锦小包,不是出门又是做什么? “嗯。”叶薰浅点了点头,宫羽之于她,就像是久别的亲人一般,这种感觉,似清茶般很淡很淡,又似三月的春雨,绵绵不绝,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描述这份感情,但她知道,她见到宫羽时,永远没有那份发自内心的怦然心动。 宫羽温和一笑,给叶薰浅拂去肩上的落花,“去吧,祁世子若是见到你,大概一天都会好心情的!” 叶薰浅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她也希望如此…… “那个……宫少主,我可不可以借你的天琼异香一用?”叶薰浅挠了挠脑袋,想到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心里没有底地问道。 宫羽面如冠玉,仙气飘然,唇角的笑意就像那静水中忽起的微澜,凝视着叶薰浅,清晰无比地回答:“浅浅,这件事你问祁世子便知。” “好!”叶薰浅得到宫羽这般确切的回答,也不打算再在这客厅门口缠着某人的心上人,她提起稍长的裙摆,跨越门槛,此刻,贤王府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叶薰浅本以为是祁玥的,可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立刻就发现了不同。 夏鸢屈膝向叶薰浅行礼,解释道:“郡主,世子说您总归是女儿家,日日骑马出行容易被太阳晒黑,所以才为您打造了一辆马车。” “情侣款的?”叶薰浅猫着腰走上前去,从车厢摸到了车轮,这马车和祁玥那辆很像,只是小了一点儿,夏鸢不明白这“情侣款”是什么意思,以为叶薰浅是在担心马车的品质问题,毕竟云侧妃曾经为她打造过一辆马车,结果还不到一天就在皇宫门口上演了一出马车惊魂的戏,于是安抚叶薰浅道:“郡主,您放心好了,世子安排工匠打造的马车,绝对够坚固!” “这个我信!”叶薰浅也不矫情,三下五除二就坐了上去,车夫阿九叶薰浅认识,他憨然一笑,“郡主,您坐稳了,小的开始驾车了。” “好,走吧!” 叶薰浅挥了挥手,示意阿九驱车前行,夏鸢和青裳一样,从前在清莲小筑就是个管家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处理得有条不紊,不久前被祁玥送到浅阁,没多久便接手了浅阁的事情。 “郡主,下月初七就是您的生辰了,皇后娘娘说要为你亲自主持及笄礼。”夏鸢知道叶薰浅从来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这会儿只要有时间就和叶薰浅说一说,只希望她能记得那么一点点。 “哦,姑姑呀!为什么?”叶薰浅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一边问。 夏鸢微微一笑,继续道:“照理说……郡主的及笄礼,应该由贤王妃主持的,可贤王妃她不在,娘娘说郡主定是不会欢喜云侧妃为郡主主持及笄大礼,所以便揽下了这事儿!” 叶薰浅听清了夏鸢的话,心中一暖,姑姑对她果真是极好的! 她可不想在自己及笄之日,对云侧妃那个贱人三跪九叩! 正当她思考之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阿九轻声提醒:“郡主,祁王府到了。” 叶薰浅弯着腰,撩起帘子,跳下马车,一举一动,没有半点忸怩做作之态,英姿飒爽,夏鸢跟在她身边,娴静徽柔,一主一仆,一静一动,当真成了这祁王府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祁王府西,温泉水暖,祁玥整个人都浸在了暖泉之中,只露出了胸口以上的部位,一头墨色长发披散而下,羊脂玉般的肌肤在雾气中显得格外性感。 “世子,您好些了么?”影沉颇为担忧地说,昨晚并非月圆之夜,可世子的生死咒却在去贤王府的途中生生发作了,到最后不得不返回祁王府。 “嗯。”祁玥睁开眼睛,他已经在这温泉中泡了一夜了,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祁玥暗自庆幸,幸亏他的生死咒是在路途中突然发作,而非见到薰浅之后……本来薰浅就怀疑他给她吃的东西是苦心青莲,若是再让她看到他病发,她心里定会不好受! 叶薰浅直奔清莲小筑,毫无疑问地见到了端茶倒水的琉璃和碎玉,她脑袋往房间里伸了伸,没有见到祁玥,不由得问了一句,“祁玥呢?” “咦……郡主,世子没和您一块儿吗?”琉璃不解地问,昨日酉时世子便出门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清莲小筑,她们纷纷猜测,世子深夜不归,定是去了浅阁陪伴郡主了,怎么现在只看到郡主一人? “祁玥怎么会和我一块儿?”叶薰浅顿时傻了眼,昨天早上她做好了巧克力和松露蛋糕,还是托夏鸢送到祁王府,然后一整天她都没见到祁玥,琉璃这丫头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乱说话? 碎玉见叶薰浅一脸惊愕,立刻上前,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叶薰浅听完了之后,心里更加没底儿了,祁玥他到底去了哪儿……怪不得她昨晚入睡时总是心神不宁的…… 夏鸢毕竟是祁王府的老人儿,对祁玥忽然失踪这种事情颇有经验,她稍稍一想,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但是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她不敢和叶薰浅说,以免叶薰浅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郡主,您不必过于担心,世子他会照顾好自己的!”夏鸢奉上茶水,宽慰道。 叶薰浅坐在祁玥的位置上,给他整理书桌,夏鸢见状连忙道:“那郡主,您先坐一会儿,奴婢去问问,说不定世子昨晚没走正门,去了别处。” “嗯,你去吧!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叶薰浅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她的确不知道祁玥的下落,而且,她找不到他…… 琉璃和碎玉跟随夏鸢一同走出书房,书房里顿时只剩下了叶薰浅一人,她伏案于前,心里竟然觉得空落落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知道他人在何处,在做什么,突然有那么一天,她失去了他的消息,她的心也仿佛因此而缺失了一角…… 她的眼神不断在祁玥书桌上的文房四宝上飘过,祁玥笔架上的毛笔多达六支,粗细各不相同,但凡是不使用的毛笔,都会将毛清理得干干净净,可见这个男人认真的工作态度和严谨的生活作风。 叶薰浅百无聊赖地摸着毛笔上的细毛,不知是不小心碰到了哪里,一个黑色的本子忽然掉在了地上,惊动了她,她低下头寻找,终于在桌底找到了本子。 祁玥的书房干净得几乎纤尘不染,哪怕是本子落在地上,也不会沾染尘埃。 她弯腰拾起这本子,指尖拂过封面上那清瘦隽永的字迹,若有所思,她无比确定、肯定这本子不是从桌面上掉下去的,叶薰浅仔细观察了一下祁玥的书桌,这才发现,祁玥的书桌下有个小小的抽屉,和现代台式电脑桌上放置键盘用的那个小抽屉极为相似,可以十分方便地往外拖往里推,以小滑轮连接抽屉和书桌,透露着极简主义的气息。 想到祁玥有一大批手艺极好的工匠,叶薰浅便释然了,他的那些工匠连纯机械的离心机和搅拌机都打造得出来,更别提是这张书桌了。 以紫金黑玉打造的书桌,坚固而厚重,低调而奢华,叶薰浅很是喜欢,心中暗想:怪不得祁玥那么喜欢看书,瞧瞧这书桌、这椅子,无一不是顶级做工,哪怕是看书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叶薰浅凝视着本子右上侧的四个字,轻声念出,“朝花夕拾。” 话说这不是鲁迅写的散文回忆录吗?祁玥凑什么热闹? 难不成鲁迅也穿越了,还在这里留下了大作?若是如此,她要不要去书架上找找,看看有没有阿Q正传和祥林嫂的故事? 许久,叶薰浅才意识到,朝花夕拾的意思是指清晨的鲜花于傍晚拾起,引申为回忆。 她随手翻开一页,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页眉处的一行用小楷书写的文字:景徽元年五月十七,叶薰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格式……怎么和她在浅阁里看的那些书的格式截然不同呀? 这是什么体裁的书?竟然连日期也标上了,真是太奇怪了! 叶薰浅怀着一颗好奇的心,往下一看,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忍不住吐槽道:“是谁说祁玥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的?这才六岁,就会在冷宫冰库旁和人家小姑娘抱在一块儿了!” “哼,当时的情景肯定是,郎有情妾有意,两人青梅竹马海誓山盟……”叶薰浅的想象力无比丰富,根据本子上记载的寥寥几句自动脑补当年情景,祁世子风流韵事由此翻开新篇章。 看到了这么一篇日记,某郡主十分不开心,干脆不看这些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她继续翻阅,决定瞅瞅后面的内容。 “唔……终于翻到了今年的!” 当看到“景徽十二年”的字样时,叶薰浅眼睛一亮,仔细研读了起来,不得不说,祁玥的字迹劲瘦清绝,就是文采也非一般人可比,看他的字,品他的文,就像是在享用一场华丽的盛宴。 叶薰浅从最初的没心没肺,到逐渐深入阅读,她的表情是如此的宁静,似乎沉浸在了男子所描绘的情境中,不愿醒来。 六月十五·夜: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竟然敢脱本世子的亵裤? 六月十六·日:哼,敢摸本世子的女人还没出生呢!要是让本世子知道是谁做的,本世子定要她那双手,从此再也摸不了别的男人! 六月十七·日:呃……其实她也还算有良心……还知道给本世子留几个红彤彤的西红柿…… 六月十七·夜:女人,你的玉佩在本世子手里,看你往哪儿逃? 六月二十·日:据说,这枚玉佩的主人是那贤王府的叶薰浅,可是,她不是齐都第一闺秀吗?怎么能摸男人的那里呢! …… 六月廿五·日:今天,当我听说她在宫门前坠马的消息时,我很担心,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担心一个女子。 六月廿五·夜:她很聪明、很可爱,像只小野猫似的,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儿喜欢她了,若我的世子妃是她,我们以后的女儿肯定和她一样聪明。 看到这,叶薰浅的耳根子不由得红了,腹诽:这男人,在胡说些什么呢?真是不知羞! ------题外话------ O(∩_∩)O哈哈~小浅浅偷看日记本啦啦啦~ 下面是小剧场: 小浅浅:这男人,在胡说些什么呢?真是不知羞! 很多年后,小包子学写日记,小浅浅为自家小包子寻找日记范本,翻出了这一本:宝宝,这可是你爹的大作,一定要仔细研读哦! 小包子小脸通红,羞涩无比:娘,你居然偷看爹的日记本,羞羞羞!还摸爹的那里,真是羞死人了! 小浅浅o(╯□╰)o:…… 小柿子:不摸本柿子,那你是肿么来的? 小包子:娘说我是试管婴儿来了! 柿子、小浅浅:……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祁玥,你身上好香! 矛盾的心理充斥在叶薰浅的心间,一方面想要快快阖上本子,不去看里边的内容,另一方面,又想继续看下去,祁玥的心思那么难猜,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可爱的日记本,要是不看完,好像有点儿可惜了…… 事实证明,祁世子的日记本有毒!看了一点点就直接停不下来了! 某郡主纠结了一会儿,仔细权衡看完与不看完的利弊,到了最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继续! 六月廿六·日:我想保护她! 七月初一·夜:她好像喜欢宫羽,我害怕了。 七月初七·夜:今晚我们睡在一起,她的身体很柔软很温暖。 七月十八·日:…… …… 叶薰浅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抹月华色的身影正慢慢向她靠近…… “怎么没了?”叶薰浅再翻了几页,发现所有的文字于此处戛然而止,她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惜,因为她还想看…… 祁玥一走进书房见到便是这样一幅画面:女子歪着脑袋,埋在书案上看书,指尖轻捻书页,喃喃自语。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手轻放在她肩膀上,轻声一唤,“薰浅。” 叶薰浅乍一听这声音,吓得立刻站了起来,揪着祁玥那本朝花夕拾,藏在腰后,有些心虚地看着他,“祁……祁玥……你怎么突然来了,吓我一跳!” “薰浅,你怎么了?这是我的书房,我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么?如何会吓你一跳?”祁玥伸出手,圈住叶薰浅,见她脸色有些憔悴,连忙问道:“昨晚没睡好?” “没……没有……”叶薰浅低下头,小声地回答。 这般模样,祁玥又怎会看不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见叶薰浅一直将手藏在腰后,祁玥注视着她黑葡萄似的眼眸,问道:“薰浅,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呃……没什么……就是一本闲书,嗯嗯,闲书而已。”叶薰浅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说不尽俏皮可爱。 “我的书房里没有闲书。”祁玥脸上满是不信,薰浅这般表情,分明就是在掩饰着些什么,只是在他面前,她有什么好掩饰的? “真的只是本闲书……我从浅阁带过来的……”叶薰浅见招拆招,心中想着,绝对不能让祁玥知道她偷看了他的日记本,要不然……那后果她无法想象。 祁玥依旧狐疑着,他的薰浅可没有出门带书随时阅读的好习惯,这般表情,不是心虚是什么? “好,那让我看看。”祁玥伸出手,绕过叶薰浅腰间,准备取过她藏在腰后的书,这下子叶薰浅急了,贼眉鼠眼地扫视着书房里的一切,仿佛在寻找逃跑的路线,结果一不小心就把本子给弄掉了。 本子落地的一刹,祁玥弯下腰,捡了起来,他随手拍了拍上边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笑意更深,叶薰浅做坏事被撞破,心都快揉成一团了,迎上祁玥戏谑的目光,“呃……那个……祁玥,我不是故意的。” “薰浅,你紧张什么?”祁玥伸手拂过叶薰浅的眼角,那动作轻柔到了极致,生怕弄坏了她似的。 “我……”叶薰浅顿时语塞,男子的话向来一针见血,只听他徐徐道:“如你所言,不过是本闲书,让本世子看看又何妨?” “不行。”叶薰浅伸手欲抢,奈何祁玥的动作比她更为灵活,想在祁玥手中抢东西,对她而言无异于痴人说梦! 祁玥微微一笑,不由分说将叶薰浅抱了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男子的手绕过女子身后,从她腋下穿过,最终抵达书桌,修长的手指抚着本子封面上的那几个字,问道:“薰浅方才可是在看这一本?” 既然注定了无法逃避,那么只能直面一切! 叶薰浅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抱着必死的心态扭头去看,却发现那躺在祁玥手指边上的字根本不是“朝花夕拾”,她眼睛一亮,真是连老天都帮她,这下好了。 她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嗯,是的,我刚才看的就是这一本。” 只是……那她不小心弄掉的那本朝花夕拾去了哪儿?叶薰浅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颇为不解。 祁玥干脆将书本捧了起来,在叶薰浅面前一页一页的翻开,当触及了书页中的内容时,叶薰浅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双手左右摇摆,忙不迭地否认道:“哦不不不,我刚才看的不是这一本!” “薰浅,你的浅阁里怎么会有这种书?”祁玥嘴角轻扯,低下头,在她唇畔低语着。 声音低缓暧昧,气息灼热旖旎,眼神清澈纯粹,他翻到中间那一页后便停止了,叶薰浅偷偷地瞅了一眼,脸红了,“祁玥,这不是我的书……” “不是你的,难不成是我的?”祁玥似是吃定了叶薰浅一般,悠悠反问。 “我……” 叶薰浅语塞,过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对祁玥道:“哼,肯定是你的” 她出门就没带书,这房间里的书都是祁玥的,所以这一本也绝不例外! 叶薰浅如是推理着,这个男人的心很黑,黑得跟乌鸦似的,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祁玥,这书房可是神圣之地,你怎么能放这种书?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呀!”叶薰浅无比怨念地瞅着祁玥,埋怨地说。 “除了你,还会有人会看到么?”祁玥慢悠悠地回答,除了她之外,有谁敢动他的东西? 叶薰浅哑然,注视着面前的男子,为毛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上了贼船? “祁玥,你身上好香,你是不是刚沐浴过了?”叶薰浅嗅了嗅,企图转移话题,他身上除了青莲气息还是青莲气息,根本不会有那所谓的香气,她这么说,只因她看到他被水沾湿的发梢。 祁玥圈住怀里的女子,她的唇色是如此的诱人,宛若樱桃般色泽明润,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浅尝一口。 “嗯。”祁玥见心爱之人自动脑补自己不在书房的理由,索性也不再解释什么,他不想让她担心,就让她这样以为好了,“薰浅,你下月就及笄了。” “我刚知道。”叶薰浅笑盈盈地说,不怪她不清楚自己的生辰,实在是没人跟她讲。 “下月初七,我带你去凤羽山庄,解开生死签中记忆阵法。”祁玥握着叶薰浅的手,小声低语。 “好。”女子伸出手,绕在他脖颈之上,此时此刻,她只想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不去想那些纷纷扰扰,两人静静相依着,过了一会儿,叶薰浅才忐忑地唤了一声,“祁玥……” “怎么了?”祁玥的手轻放在女子光洁的额头上,轻声询问。 叶薰浅咬了咬唇,似是经历了极为激烈的思想斗争,到了最后,方才做出决定,“我……我看了你的朝花夕拾……” “我不是故意的!”叶薰浅小声地说,神色既别扭又纠结。 她的话在他意料之中,然而,她的坦白却在他意料之外! 他当然知道她看了他的朝花夕拾,而且还不小心弄掉了,他捡起,偷龙转凤,换成另一本,然后顺着她的谎言陪她一起装作不知罢了。 “我知道。”男子的话依旧是这般的平稳,没有因为她翻了他的本子而生气,这份情怀,如同星空般无边无际,无声地包容着她所有的任性。 他悄无声息地从身后掏出了另一个本子,递给她,问道:“可是这一本?” “嗯……”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耳朵,红丹丹的,因为他灼热的气息而通红一片。 “你看了多少?”祁玥唇角动了动,继续问。 叶薰浅注视着祁玥脸上无比细微的表情,小声道:“不该看的都看了……” 她摸不准祁玥的心思,怕他生气,想起了自己看到的某段记载,先声夺人道:“祁玥,你才六岁,就会和姑娘在冷宫门口卿卿我我,简直是……是……” “是什么?”男子如沐春风般笑问。 叶薰浅磨了磨牙,常常在老古董们那里听到的四个字破口而出,“有伤风化!” “抱你也算有伤风化?”祁玥吻上她蜜色红唇,轻轻地舔吻着,半晌后才离开,她云里雾里的模样他看在眼中,过了一会儿,方才解释道:“薰浅,你不是问过我是不是以前就见过你吗?” “嗯嗯。” “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女孩儿是你,你会相信吗?”祁玥手指如梳篦,拂过她一头长发,轻声询问道。 “哼,祁玥你真是吹牛不打草稿,本郡主才不会去冷宫那种偏僻的地方呢!”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把祁玥的手从自己头上拿开。 祁玥见叶薰浅腮帮气得鼓鼓的,像是吹了气球似的,他手指在她腮帮上的点了点,笑问:“那么我们打个赌如何?” “怎么赌?”叶薰浅来了兴趣,天知道她有多喜欢赌,小赌怡情嘛! “若我没有说谎,等明年开春你便嫁给我,如何?” 祁玥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芒,叶薰浅撅着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说谎了呢?” “若我骗了你,就罚我走不出冰火两重……” 不待他说完,她的手指便覆上了他的唇,阻止道:“祁玥,不要轻易说出那句话,好吗?” 她不想在她未来的人生里,没有他的参与。 “薰浅,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有骗你,等你记起了一切,大概也不会记得这么一件小事……”祁玥有些失落地说,昨日在凤羽山庄时元洵的话历历在目,只因他说薰浅曾答应过长大后要嫁给他。 元洵在面对和薰浅有关的一切时,一举一动皆不愠不火,要么是对薰浅真的无意,要么就是太过了解,那份了解足以支撑起他所有的信任,笃信薰浅会嫁给他! 男子话音里的忧伤,叶薰浅感同身受,她从来都不知道他会这般忐忑、这般担忧…… 没有任何一个瞬间,让她比现在更想忆起所有!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温暖他,她只知道,此刻,她只想静静地和他在一起,像是两尾嬉戏的鱼,摇曳在流年的光影里…… 十日光景,对叶薰浅而言,分外漫长,除了每天给祁玥做点心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待在浅阁里,修习锦绣神功。 只因一日她磨了一盅豆浆去了捕风堂,被老头子吐槽太弱了…… 那时,她想起了在墨宝斋的那一夜惊魂,难得没有反驳什么,因为老头子说的都是真的,她在七大高手之一的雨雾手中,根本挡不下一招! 当时,琼华和夏鸢还开解她,让她不必太介意,年纪使然,若是她到了那年纪,恐怕三个雨雾也不是对手! 或许,事实的确应该是这样,只是……有时刻威胁自己生命的人存在,她能不能活到那个年纪还是个问题呢! 人家可不会因为她年纪小就手下留情,要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天才英年早逝! 所以,她在浅阁里闭关了七日,两耳不闻窗外事,琼华和夏鸢很识相地不去打扰,也没有将外面那些花边新闻小道消息全部告诉她,只是依照她的吩咐,每天按点送吃的。 这期间,浅阁收到的礼物几乎要堆成山,只因贤王府的薰浅郡主即将及笄。 在大齐,女子及笄和男子及冠一样重要。 及笄,代表着成年。 女子及笄,便可以出嫁了…… 贤王府中,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长年来,云侧妃以叶薰浅年少为由,攒着手里后院大权不放,如今叶薰浅及笄,便再无理由不交出后宅大权。 “母妃,这几日浅阁收到的礼物都快装满屋子了。”叶怜香粉色纱衣着身,香肩微露,清凉无比,她一边嗑瓜子一边酸溜溜地对云侧妃道。 凭什么叶薰浅在王府里如此不受宠,她及笄还能收到这么多礼物?南海珊瑚珠、昆山白玉璧……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 “怜香,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可告诉你,不许你去破坏她的及笄礼还有婚事!”云侧妃眉毛竖了竖,因为叶薰浅及笄这样一件大事,贤王府上上下下都添置了新衣。 “为什么?母妃,你别忘了,她要是及笄了,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叶怜香放下手中的瓜子,发髻上的流苏随着她大幅度的动作摇摇晃晃,哪里有半点淑女之姿? “怜香,我已经跟你父王提过了,请他向皇上请旨,尽快将叶薰浅出嫁,这样一来……贤王府的后宅大权,还不是牢牢掌握在本侧妃的手中!” 云侧妃右手手掌慢慢化作拳头,脸上满是笑意,“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加把劲,把宫少主收了!” “母妃……”一提到宫羽,叶怜香就开始害羞了,站起来跺了跺脚,“可是叶薰浅在府上,公子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你就不会自己制造机会嘛!”云侧妃恨铁不成钢地说,她怎么有这样一个榆木脑袋的女儿? 叶怜香被云侧妃无端训斥,脑袋一缩,小声问道:“母妃的意思是?” 云侧妃凑了过去,在叶怜香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叶怜香一听,眼睛一亮,可到底是个黄花闺女儿,有贼心没贼胆,“这……” “可是母妃……宫少主会不会觉得怜香太随便了……”叶怜香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云侧妃会跟她说这个,此时心情忐忑地问道。 “这有什么?等你成了他的人,他还能对你不理不睬?”云侧妃老奸巨猾道,想当年她可是靠着这法子成功上位了! 云侧妃眼睛一眯,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光辉璀璨的未来,等叶薰浅及笄,就让王爷尽快把她嫁出去,谁让她是贤王府唯一的嫡女,和她们母女两争那后宅大权也就算了,偏偏还跟王爷争起了这贤王府的权力,明明是个丫头片子,却仗着皇后和老头子的宠爱,都快骑到王爷头上来了,这样的女儿,王爷焉能容得下她? 宫羽在贤王府小住时的房间,和浅阁的角度问题处理得极好,他站在窗台,便可轻而易举地看到同样坐在窗台前发呆的她! 只是这几日,他再也看不到她发呆的影子。 宫羽幽幽一叹,本想抚琴一曲,以慰相思,奈何雪箜忽然出现,扰了他的兴致。 “何事?”宫羽见雪箜欲言又止,开口问道。 “少主,贤老王爷有请。”雪箜想了一会儿,徐徐回答。 宫羽面色不改,他放下手中的清茶,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爷爷这会儿找我,十有八成是为了浅浅的事情。” 雪箜听罢退了下去,宫羽在卧室中稍稍歇了一会儿,等到下午,才走出房间,往捕风堂的方向走去。 叶怜香打扮得无比清凉,手中捧着一壶茶,见到宫羽,连路都快不会走了,七扭八扭地向他走去,光是假睫毛都不知道贴了多少层,扑闪着杏眼,力求电力十足。 宫羽的性子和他修习的功法存在着极大的反差,一举一动温润儒雅,此刻也不例外。 “宫少主这是要去哪儿?怜香听说宫少主近日时常深夜未眠,特意泡了壶安神的好茶……”叶怜香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紫砂壶举了起来,眼睛不停放电。 宫羽一向惜时,如今看到一坨粉色的肉挡路,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二小姐多虑了,本少主看二小姐眼眶都黑了一圈,犹如东南猫熊之眼,想必是连日不曾好生歇息,这茶,还是留给二小姐慢慢享用吧!” 叶怜香脸上的媚笑顿时僵硬,眼睁睁地看着宫羽从她身边走过,然后掏出一枚小镜子,仔细瞅瞅自己的妆容,话说她眼眶黑了一圈?可这不是今年房间最流行的烟熏妆么? 宫羽对贤王府的熟悉程度,说不定比现在的叶薰浅更甚几分,只身一人前往捕风堂简直是毫无压力。 “宫少主,老王爷在里边。”绿萼向宫羽行礼,朝着身后的屋子看了一眼,款款道。 “嗯,有劳姑娘了。”宫羽彬彬有礼,跟随绿萼来到屋子前,门是敞开的,贤老王爷躺在藤椅上吃冰糖葫芦,像个老顽童似的,听到宫羽的敲门声,立刻放下手中的糖葫芦,扭头一看,无比热情道:“小羽,你来啦!” “爷爷,近来身体可安好?”宫羽走进屋子,见到贤老王爷,他微微一笑,如是问候。 贤老王爷一边招呼宫羽坐下,一边拿着一把蒲扇,给自己扇风,“老头子我身体硬朗着呢!就是那个臭丫头,整天不让人省心!” “浅浅是有些调皮,不过调皮得可爱,让爷爷为她操心了!”宫羽的心向着叶薰浅,听到贤老王爷这么说,立即为她说话。 “她那惹祸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贤老王爷一语双关地说,似乎在为叶薰浅的未来而担心,原本浑浊的眼神此时目露精光。 宫羽为贤老王爷倒了一杯香茶,双手递给他,足见他心中的那分尊敬,“祁世子会替她收拾烂摊子的,爷爷又何必为她操这份心?” “也对!”贤老王爷抿了一口茶,他看着如斯俊美的宫羽,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他若有所思道:“小羽这么好的人儿,臭丫头居然不知道好好抓住,真是……真是气死老头子了!” “爷爷,难道您还看不出来么?浅浅她……心悦祁世子。” 宫羽如此聪明,怎会看不出叶薰浅对祁玥的情意?若只是祁玥一人缠着叶薰浅,他早就出手了! “小羽,我叶家对不住你。” 贤老王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歉意,宫羽从袖中掏出了那只发着淡色浮光的宫铃,摇了摇头,“无妨,这天琼异香,或许早该消失,能换回浅浅的记忆,也算功德圆满。” “只是……你可知这宫铃一毁,这天琼异香便真的永远消失了。”贤老王爷有些惋惜地说,臭丫头何德何能,能得小羽如此真心相待? “爷爷,其实您并不想浅浅忆起从前,对吗?”宫羽心思通透,只需和贤老王爷说一会儿的话,就立刻猜出了老者的意思。 “是啊……”贤老王爷离开自己的藤椅,捋着胡子,感慨万分。 “浅浅她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主见,爷爷您呢就多疼她一些多包容她一些……” 贤老王爷胡子翘了,反问一声,“老头子还不够疼她?” “自然不是了,老王爷您疼郡主,郡主可都记在心上呢!” 绿萼偷偷一笑,给贤老王爷顺毛,“您还记得不?不久前郡主还给您送了一盅豆浆呢!” “哼,这算什么?臭丫头半个月才给老头子送一盅豆浆,三天两头就给小祁做点心吃!臭丫头还没嫁人呢!就整天向着小祁,若是真嫁到了祁王府,那还了得?”贤老王爷真正在意的是这个,话说他好好的孙女儿回来还没几天呢!他一点儿都不想把孙女儿嫁出去! “郡主心向着未婚夫,有何不妥?”绿萼乐呵呵地说,在她看来,郡主和祁世子在一起也不错,毕竟祁世子宠郡主宠得无法无天。 捕风堂里一片和乐,浅阁之中却安静到了极致,叶薰浅执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了迄今为止自己所认识的所有人的名字,似是要透过这些名字分析其潜在的联系,琼华和夏鸢都退下了,不去打扰她思考。 自打那晚上在墨宝斋差点没命之后,一连七天都十分安静,再也没有惹出什么事情,明天便是她及笄之日,可是她一如往常,没有半点寻常人家女儿有的那份大欢大喜。 傍晚吃饭时,夏鸢寻了个机会向叶薰浅询问:“郡主,您不会是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及笄礼,本郡主怎么会忘记?”叶薰浅微微一笑,舀起一勺芙蓉羹,往嘴里送,慢悠悠地回答。 没有人比她更期待明日的到来,因为祁玥说了,明日她的记忆便能回来了! “那郡主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夏鸢继续问,在她眼里,叶薰浅如此淡定着实是有些奇怪的。 “谁说我不激动的?只是,激动要放在心里。” 叶薰浅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目光飘向远方,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明天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晚饭过后,叶薰浅坐在浅阁院落里的秋千上,琵琶在手,一曲高山流水悠然而起,渐渐地,指尖以内力拨动琴弦,竟能将这琴声传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蔻月,你说郡主最近是怎么了?好像没以前活泼了!” 琼华、夏鸢、蔻月三人聚在一块儿,远远地观察着叶薰浅,只见那秋千的上的女子淡扫蛾眉,梳着一个简单的流云髻,清丽的面容,宛若春花秋月般美好。 这一瞬,蔻月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感觉,现在的郡主,好像才是她所认识的郡主! “大齐的女子,一旦及笄了,便要担起家族的责任,或许……郡主是为此而伤怀吧!”蔻月如是回答,贤王府没有世子,日后落在郡主肩上的胆子,恐怕只重不轻。 侍女三人组在亭子里嗑瓜子,不想过了一刻钟,那琵琶声一曲未毕戛然而止,叶薰浅手指依旧捻压琵琶弦,此刻她缓缓闭上了眼,似乎在静静感受着外界的气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后,方才出声:“祁玥,我知道你来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薰浅亦然。” 男子熟悉的声音从那琼花丛中传来,叶薰浅凝眉望去,果真看到了立于花丛前的男子,面如冠玉,身姿挺拔,银锦华服无风而动,清贵雍容,雅致如画。 多日不见,两人的感情非但没有变淡,反而如同岁月的酒一般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叶薰浅向祁玥伸出双臂,浅笑着问。 “我想你了。” 祁玥走向叶薰浅,同样伸出手臂,将她纤瘦的身躯圈在怀里,眸光如月色般醉人,小声道:“薰浅的武功,似乎进益不少。” “嗯,是有些进步。”叶薰浅点了点头,她闭关七日,若是没有半点进步,臭老头儿还不把她给拆了? 祁玥十分主动地接过叶薰浅手中的琵琶,丢在一旁,叶薰浅的秋千就跟一块可以容纳三人同时坐的沙发那么大,祁玥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身边,指尖拂过女子的眉眼,低语道:“薰浅,别担心,以你现在的体质和武功,明天不会有事的。” “嗯嗯。”叶薰浅勾上了祁玥的脖子,目光交汇于无限远处夜空之上那颗最闪亮的星星,她感受着来自男子的温暖,无比直白地说:“祁玥,我有些紧张。” “不过是及笄和恢复记忆而已,若是薰浅连这都紧张,那么我们大婚时……” “不许再说了!” 叶薰浅推了推祁玥,娇嗔一句,“哼,那是三年后的事情!” 她怎会不知他的意思,只是……情愈深爱愈浓,欲语还休! 祁玥搂着叶薰浅,眸子幽深到了极致,“薰浅,恐怕等不到三年后了。” ------题外话------ 不出意外的话,就这几天偶们浅浅就记起过去咯,嘻嘻…… 第一百三十章 叶薰浅,你爱上我了! “为什么?祁玥你要反悔?”叶薰浅瞬间炸毛,他明明答应过她的! “不是。” 男子安抚着女子的情绪,缓缓回答,“有人急着把你嫁出去。” “谁?”叶薰浅脱口而出,她不喜欢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的这种感觉,哪怕她是如此的喜欢祁玥,也不能改变! “今日齐皇宣我进宫,在御书房我见到了你父王。”祁玥凝视着叶薰浅,静静地陈述。 叶薰浅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贤王爷的事情了,这会儿听祁玥一说,直觉告诉她,必有要事发生,“哦,你们都说了什么?” “商议婚期。” 祁玥言简意赅,见叶薰浅眼里幽深一片,遂继续道:“你父王说,你母妃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觅得如意郎君,所以希望你尽快出嫁!” 叶薰浅听到前半句话,嘴角扯了扯,笑问:“请问祁世子,你是如意郎君吗?” “现在自然不是。”祁玥很聪明地回答,他与她男未婚女未嫁,他如何能成如意郎君? 这样的祁玥,让叶薰浅又爱又恨,每次想要看他吃瘪,可这个男人那举世无双的辩才总是将她打击得遍体鳞伤。 “不过,等我们大婚之后,应该就是了。”祁玥心知叶薰浅在想什么,安抚着说。 叶薰浅双手交叠,抵在下巴上,看着祁玥,抿唇一笑道:“祁世子,你还真是有自信!” “不是本世子有自信,而是本世子相信,世上有调教一说。”祁玥手指在叶薰浅鼻梁上刮过,宠溺地说。 他就是喜欢她,不介意被她调教! “好了,不说这个了。”叶薰浅白皙如玉的容颜上惊现两片红霞,她拉着祁玥的手,唇角翘了翘,“我那父王当真说希望我尽快出嫁?” “嗯。” “他倒是心急!”叶薰浅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对贤王爷的提议很是不满,此时轻哼了一声道。 原本软玉温香抱满怀的祁世子瞬间感觉到怀里空落落的,于是也站了起来,从叶薰浅身后搂住她,在她耳畔絮絮低语,“其实……我也心急……” “祁玥!”叶薰浅往祁玥的靴子上踩了一脚,然后撅着嘴道:“没正形!” “男子及冠娶妻,天经地义,怎么就没正形了?”祁玥将叶薰浅转了过来,和自己正面相对,脸上写满了认真。 祁玥一针见血的话,让叶薰浅一时间无言以对。 “那齐皇的意思是什么?”叶薰浅握着手中的飘带,轻轻挥动着问道。 祁玥将叶薰浅滑落脸侧的一缕墨发撩至她耳后,过了一会儿,才感慨着说:“应了你父王所求。” “我就知道齐皇跟我那父王同穿一条裤子!”叶薰浅咬了咬牙,十分不客气地吐槽,接着又问祁玥,“那你的意思又是什么?” “我自然是听你的!” 听到祁玥的话,叶薰浅眉毛舒展,似乎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她靠在他怀里,心一暖,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祁玥……我怎忍心让你公然站在齐皇的对立面上?” 或许将来会,但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 “薰浅,你只需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祁玥对叶薰浅愿意为他妥协而欢喜,却不希望她委屈自己。 想到了齐皇这个意思,祁玥眸光渐冷,那龙椅上的人巴不得他祁王府断子绝孙,又怎会真心实意地希望他尽快娶妻?他可没有忘记,齐皇答应给他和薰浅赐婚,还是存了让薰浅将他克死的心思! 贤王爷急着让薰浅出嫁,恐怕是基于大权旁落的考量吧……毕竟,薰浅身份特殊,是贤王府唯一的嫡女,而贤王爷如今……正值壮年。 夜已深,祁玥亲自将叶薰浅送回房,叮嘱她一定要按时睡觉,叶薰浅一一应下。 两人坐在牙床边上,正当叶薰浅掀开被子准备睡觉的时候,祁玥无意间往床头一瞥,床头最里边的那个绒娃娃,他眼睛顿时亮如星辰,身畔男子的异样神情自然没有逃过叶薰浅的眼睛,她俏颜微红,准备拉过被子,挡住那足足有三十公分长的绒娃娃。 可祁玥天生就是个好奇宝宝,见叶薰浅心急火燎地想要掩饰,他伸出手,这一瞬,那绒娃娃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住了一般朝祁玥的手飞去。 男子抱着这只绒娃娃,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薰浅,问道:“薰浅,这个小家伙可是按照我的模样做的?” 叶薰浅,“……” 臭男人!明知故问! “我只是太无聊了……所以才……” 叶薰浅打哈哈向祁玥解释,但是,任何解释在祁玥的眼里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因为这个男人笃定了,他的薰浅喜欢他,在想念他,要不然怎么会按照他的模样做出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家伙放在床头? “祁玥,你有所不知,我在异世时床上也会放绒娃娃的,只不过比这个大。”叶薰浅低着头,手里捏着自己的小辫子,时而抬眼时而低眉地说。 其实在现代,她晚上睡觉,一直都喜欢抱着绒娃娃,或许是因为这样能够让她寻找到一份安全感,所以这样的习惯一直持续了十年,不管在外人的眼中她是如何的清冷绝色才华横溢,在她内心深处,依旧缺乏安全感,只因她是一个空白的、没有过去的人! “哦,那你在异世时的那个绒娃娃是按照谁的模样做的?”祁玥真正关心的是这个,他的薰浅已经有很多桃花了,他可不想异世还有一朵。 叶薰浅生性聪颖,很快就明白了祁玥的意思,立刻摇头道:“那个绒娃娃是按照狗熊的样子做的!” “这么说你以前喜欢狗熊?”祁玥语气泛着些许酸意,他的薰浅果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吸引男人也就算了,竟然还能吸引狗熊! 叶薰浅,“……” “不……不是……有很多铺子都有卖这样的绒娃娃,种类繁多,比如说:波斯猫、贵宾犬、小黄人、葫芦娃、狗熊等等,我喜欢狗熊模样的,是因为……咳咳……耐脏。”叶薰浅眼睛闪了闪,无比真挚地回答道。 祁玥脸色稍霁,见叶薰浅不像是在说谎,他抱着怀里这个小号毛绒版祁玥,眼神直勾勾地问道:“薰浅,为何一定要在床上放这样一个绒娃娃?” “因为抱着睡觉舒服呀!”叶薰浅不假思索地回答,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祁玥的心因此甜蜜蜜的,比吃了巧克力还要甜上几分,对叶薰浅如是提议:“那薰浅,你以后抱我睡觉好了,肯定会比抱着它舒服的!” 叶薰浅顿时傻眼,见祁玥眉眼间满是认真,她忍不住指着祁玥问道:“祁世子,你这是在向本郡主献色么?” “你可以这样认为。”祁玥索性不再否认,他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反正以后她嫁给他,他肯定会每天都陪她睡觉的,既然她注定是他的人,那他为什么不提前享受一下呢?“你不要脸!”叶薰浅把枕头扔向祁玥,却被祁玥灵活地躲开,他渐渐靠近她,戳破她长久以来的伪装,“薰浅若非心悦我,为何会将这绒娃娃按照我的模样缝制?” “因为你长得比较好看!”叶薰浅嘴唇一扁,下意识地和祁玥唱反调!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 “嗯。” 一问一答之间,煞是简约。 柔和光晕之下,旖旎倍增。 祁玥眉毛一扬,笑着摇了摇头,无限靠近她,薄唇向上牵起,“薰浅,你说谎了,每当你说谎的时候,眼角总是忍不住向上翘。” 叶薰浅没想到祁玥连这都观察到了,一时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 只听祁玥继续道:“薰浅,你之所以将这小家伙按照我的模样制作,是因为你喜欢我,想要时时刻刻看见我、和我在一起。” “因为在漫长的黑夜里,你抱着它,会让你心安,让你温暖,仿佛我就在你身旁。” 男子的声线性感而华丽,充满着蛊惑的味道,他的眸光是如此的纯碎,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把寒冷驱散。 叶薰浅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话就像是那余音绕梁的乐曲,不断地萦绕在她的心间、脑海,挥之不去,余音不绝…… 女子一瞬的怔然,落在了他的眼中,分外美丽,他亲吻着她的睫羽,怜惜而温柔,许久才放开她,凝视着她墨玉般的眸子,嗓音魅惑到了极致,“叶薰浅,你爱上我了。” 这一瞬,她所有倔强的伪装,因为他一句话,溃不成军…… “祁玥……你怎么可以这般……”叶薰浅一双水眸中盛满了柔情,红唇轻轻一动,荡漾着如水般潋滟的波光。 祁玥唇角轻轻勾起,在她唇畔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将她的话吞没在缱绻的深吻里,“薰浅,我说过,我会让你知道,只有我才是你生命中那个最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 “薰浅,嫁给我……好吗?” 他的话是如此的真诚而认真,仿若世上最动人的语言。 这流光一刹里,她觉得她的世界开满了鲜花。 “嗯……” 女子的声音很小很小,却无比清晰,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疯了,不去管什么三年之约,不去等什么记忆恢复之后…… 她只知道,她爱他,想要牵着他的手,一生一世。 这一晚,两人同塌而眠,叶薰浅抱着个毛绒版祁玥,被他圈在怀里,她喜欢着属于他的温暖,不愿离开。 相拥的两人一夜好眠,随着时光的推移,月影沉落,五更已至,祁玥渐渐睁开眼睛,发现叶薰浅还在,他嘴角一牵,低低地笑了。 不知是不是觉得冷了,叶薰浅一个劲地往祁玥怀里钻,祁玥见状为她盖好被子,轻轻地搂着她,不说话。 叶薰浅醒得要比祁玥晚一些,等到五更三刻的时候,她也醒了,任性地揉了揉眼睛,然后睁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祁玥,心顿时一暖,她抱着个毛绒版祁玥,而祁玥将她和那绒娃娃一起搂在怀里。 此情此景,充满了幸福了味道。 “薰浅,在想什么?”祁玥一边为叶薰浅按摩脑袋,一边小声地问。 “没什么……”叶薰浅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回答,见祁玥目光幽深一片,似是在思索,她同样如此一问,“那你呢?” “我在想,你抱着的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能换成我们的孩子……” 叶薰浅,“……” 不怪祁玥脑洞大开会这么想,只因他们两个人加个三十公分长的绒娃娃一起睡觉,的确很像一家三口! 今天是叶薰浅十五岁生辰,长宁宫为她准备了及笄大礼,绝对不能起晚,所以她也只是和祁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起床了。 一大早,琼华、夏鸢、蔻月、琉璃和碎玉都赶到了浅阁,叶薰浅一听说这阵仗就知道今日的及笄礼有多折腾人! “薰浅,及笄大礼,一个女子一生就那么一次,所以你要耐心些。”祁玥穿戴整齐地坐在茶桌旁,面前还放着一本书,可他的眼神却始终停留在叶薰浅身上,见她有些不耐烦,立刻出言提醒。 浅阁的三位侍女,各有特色,蔻月饱读诗书,琼华精于花草之道,而夏鸢则对银钱之事分外精通。 相对于蔻月的书香气质,琼华和夏鸢就显得八卦多了,叶薰浅进宫前要沐浴熏香,如今正在沐浴,她们两个则站在门口边等待边聊天儿。 “今儿一大早我去了郡主房间,你猜见着什么了?”夏鸢推了推琼华,说道。 “见什么了?”琼华不解地问。 “昨晚世子和郡主睡一块儿了!”夏鸢看着琼华那睁得圆溜溜的眼睛,无比肯定地说。 琼华处于被雷劈的状态,过了半天,才说话,“怎么又睡一块儿了?” “我的天,我家郡主的清白堪忧啊!”琼华扶额长叹,若是让老王爷知道她这个侍女这么不顶用,那她还不得被老王爷敲死? 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酣的时候,里边传来了叶薰浅的传唤,她们这才停止了讨论,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两人分工明确,夏鸢给叶薰浅擦拭头发,琼华服侍叶薰浅穿衣。 “琼华,你在看什么?” 哪怕是在雾气中叶薰浅也觉得自家的侍女有点不正常了,索性开口一问。 琼华给叶薰浅穿上底衣,接着为她将腰间的纽扣扣好,这时才掩饰着回答道:“在看郡主的气色呀!” “哦。”叶薰浅轻应了一声,然后一脸狐疑,“那你说说我今日气色如何?” 琼华顿时哑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 叶薰浅皱着眉头,心中暗忖:为什么她总觉得刚才琼华在看她的左手臂?难不成她左手臂上有什么? 怀揣着这个疑问,她缓缓抬起了左臂,看了许久,又用右手丈量了半天,也没看出手臂有比以前粗了一圈呀! 叶薰浅见琼华贼眉鼠眼偷笑的样子,脸色忽然一肃,眸光锐利似刀刃,话音严厉到了极点,“琼华,你刚才到底在看些什么?” 琼华本想继续扯谎,可见到叶薰浅似乎脸色不是很好,立刻将扯谎的想法抛得一干二净,耷着脑袋回答道:“在看郡主的手臂……发现郡主的守宫砂还在……” 叶薰浅,“……” 话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大早琼华和夏鸢满脸猥琐笑意了! 敢情是在看她的笑话?叶薰浅撩起袖子,看了一眼那三寸处的一点艳色,她发誓,她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这个…… “我又没和祁玥怎么样,怎么可能不在?”叶薰浅咬了咬唇,辩驳道。 听了叶薰浅这句话,琼华和夏鸢纷纷低下头,掩嘴偷笑,不知是不是叶薰浅在屋里待的时间太长了,祁玥的声音缓缓传来,“薰浅,好了没有?我可以进来吗?” “就快好了!”叶薰浅脑袋一歪,朝门口看去,哪怕隔着一扇门,也依稀可见男子的身影,伫立于中,挺拔修长。 约莫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叶薰浅才穿好衣裳,歪着脑袋边走边推开房门,正好和祁玥在门口相遇,不待她说话,祁玥便牵着她的手,向正厅里走去,“薰浅,你饿了对吧?我特意让人从祁王府将你喜欢吃的都带了过来!” 叶薰浅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一头墨发披散而下,少了一分庄重,多了一分随意,祁玥很喜欢她一头青丝,此刻扶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亲自夹菜,并叮嘱道:“先垫肚子,要不然一会儿有你受的!” “哦。”叶薰浅点了点头,既然祁玥这么说了,那么这及笄礼定是十分繁琐且耗费体力。 琼华和夏鸢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一起用早膳,男子一举一动都围绕着女子,时而替她布菜,时而为她擦拭额头的细汗,这样的画面,若是换成以前,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夏鸢深知自家世子的洁癖,此刻笑着摇了摇头,心叹:世子……对郡主果真是一等一的好! 等用完了早膳,叶薰浅的发梢也干得差不多了,祁玥搂着她的细腰,与她一同进入房间,来到妆台前,接着将地方腾出来给琼华和夏鸢,自己则坐在离梳妆台不远处的象牙床上,怀里抱着她的绒娃娃,静静地等待。 只要能看到叶薰浅,祁玥的耐性都会变得很好,夏鸢、琼华、碎玉三人一起为叶薰浅梳头、上妆、佩戴首饰,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郡主的皮肤白皙细腻,依奴婢看,涂了脂粉,倒是污了郡主的颜色。”琼华笑着说,柔和的光线下,叶薰浅的皮肤确实够亮,宛如东海白珍珠那般莹润有光泽,也不知道平时祁玥都是用什么山珍海味来养她的! 叶薰浅听罢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感很好,细腻而富有弹性,只听祁玥的声音传来。“薰浅,你这侍女,倒是说对了一句话!” “祁玥,你也这么觉得?”叶薰浅扭头看了一眼,静坐在床边等待的男子,问道。 “的确如此。”祁玥颔首微笑,他的薰浅本就美丽动人,无需那些香味刺鼻的胭脂水粉。 叶薰浅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最后决定亲自动手画个裸妆,她的动作十分迅速,快得让三位侍女应接不暇,粉底、胭脂、腮红、眉笔……一系列的东西在她手中,仿佛具有了生命的力量。 她所用的胭脂水粉,气味全部接近于无,只因她鼻子实在是太过灵敏,寻常姑娘用的胭脂水粉,她闻了那气味,只会觉得无比呛鼻。 碎玉为她绾了个精致无比的随云髻,并根据礼服的整体色调以宝石发簪加以点缀,摒弃了寻常贵女们都喜爱的流苏簪子和步摇,淡化了她与生俱来的柔美气息,显得分外庄重而优雅。 裁剪合宜的湖蓝流仙裙,腰间别着一枚广玉兰状的玉佩,尽显大家闺秀的气质。 碎玉从锦盒中取出和这身衣裳配套的飘带,轻放在叶薰浅双臂上,“郡主,好了。” 就在这时,琉璃匆匆地跑了进来,见到叶薰浅和祁玥,连忙行礼并禀告道:“世子、郡主,贤王爷、云侧妃和怜香小姐来了。” “这么快?”叶薰浅微微一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紧张。 不知不觉间祁玥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将她纤细的手包裹在自己手中,“走,我带你出去。” “嗯。”叶薰浅和祁玥并肩而立,走出房门,果然看到了刚刚来到客厅的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三人。 叶怜香今日也是盛装打扮,嫡姐及笄,庶妹到场天经地义,难得有踏足长宁宫的机会,她怎会不好好把握把握? 更重要的是,她听说,今日宫少主也会参加叶薰浅的及笄礼…… “父王,早。” 哪怕是见到这一家三口,叶薰浅也没有将自己的手从祁玥手中撤离,只是看着贤王爷,随意地问候了一声,至于云侧妃和叶怜香,她自动忽略便是! “一转眼,十五年匆匆而过,薰浅及笄了……”贤王爷注视着面前美丽端庄的女子,感慨万分地说。 “可不是嘛!”叶薰浅附和着说,接着眨了眨眼睛,“何止是及笄,都快出嫁了!” “哦,郡主这是想早点嫁到祁王府么?”云侧妃满脸堆着笑容,仿佛真心真意为叶薰浅及笄感到万分高兴,可这贤王府里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她最恨的就是叶薰浅及笄后要名正言顺地夺了她的权这件事。 叶怜香得到云侧妃的暗示,立刻将自己脸上的嫉妒收了起来,“姐姐这身衣裳可真是漂亮到了极点,听说一针一线皆出自名家,当真是叫人羡慕。” “妹妹不必羡慕,这衣裳是本郡主花了四万八千两银子买的,自然要对得起价钱。”叶薰浅笑眯眯地说,果然话音才落,便看到云侧妃和叶怜香瞬间僵硬的表情,祁玥可是说了,云侧妃和叶怜香为了筹集这四万八千两银子,把当年的嫁妆都翻了出来,如今必定是恨得牙痒痒! “薰浅,按照大齐风俗,男子及冠便可娶妻,女子及笄便可出嫁,依本王看,一来祁世子真心待你,二来你们已有婚约,不如早些出嫁,也好培养感情。”贤王爷面露慈爱之色,当着祁玥的面对叶薰浅如是提议。 “父王,别人家女儿出嫁,父亲和母亲都是舍不得女儿,怎么到了您这里就恨不得女儿快点嫁人?”叶薰浅撅着嘴反问,明明是这般犀利的话语,却生生叫人听出了撒娇的意味,让贤王爷连生气都没有理由! 云侧妃心知贤王爷心里的小九九,祁玥牵着叶薰浅的手,沉默不语,显然是将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了身边的这个女子,云侧妃见状赔笑着说:“郡主呀,王爷他也是为了你好……” 叶薰浅眸光触及云侧妃那虚伪的笑容,淡笑不语,为了她好?自然是为了她好,不早点嫁到祁王府,就没有名分,这万一祁玥中途被她克死了,或者是活不过半年,那这婚约还不是作废?到那个时候这极品的一家三口还能捞到什么好处? 若是嫁到了祁王府,再中途死了夫君,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这样一来祁王府偌大的家业就都是她的了,而她正当妙龄……这几个人……恐怕图的是祁王府的家产吧? “是呀,姐姐若是出嫁了,怜香便有了个当世子妃的姐姐,多有面子呀!”叶怜香一改往日娇蛮,声音甜美得不像话,随即附和着说。 叶薰浅嘴角扯了扯,这一家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琼华和夏鸢都不是普通人,一看叶怜香这无比谄媚的模样就无语万分,两人私下底絮絮低语着。 “这二小姐,分明就是怕郡主待在贤王府里,久而久之,将她的心上人宫少主抢走,所以才这么着急想要郡主出嫁!” “就是,也不瞧瞧她那容颜气质修养才华,哪里及得上我们郡主半分?”夏鸢接着吐槽,丝毫不顾叶怜香的面子。 叶怜香哪怕是听到了,也不敢在此撒泼,只因祁玥和叶薰浅都不管教侍女,又哪里轮得到她置喙? “世子、郡主,时辰到了。”琉璃时刻记着时辰,此刻也不例外,生怕叶薰浅再在浅阁停留过久会误了时辰,所以提醒了一句。 她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同时也阻止了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三人喋喋不休的劝嫁论。 “父王,祁玥都不急着娶女儿过门,您急什么?” 叶薰浅与祁玥十指交握,最后对贤王爷反问一声,“再说了,这嫁娶之事,讲求你情我愿,又不是女儿点头快点出嫁,祁玥就会快点儿娶我!” 这话果真把贤王爷气得够呛,若不是因为昨日在御书房,齐皇亲自探祁玥的口风,硬是没打听出半点消息来,他用得着一大早来浅阁劝叶薰浅早些出嫁么? 这齐都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如今祁玥最听她的话,连皇后都靠边站了! “呵呵,那祁世子的意思是?”贤王爷讪笑了一声,这才将目光从叶薰浅转移到祁玥身上,仗着自己是祁玥未来岳丈的身份,和祁玥攀谈。 “本世子自然是听准世子妃的话。”祁玥嘴角上扬,给出这样一个答复,将决定权交给了叶薰浅。 “薰浅……”贤王爷见状朝叶薰浅投去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和云侧妃、叶怜香两人一起堵在了浅阁的大门口,颇有一番今天不问出个答案就不罢休的架势。 叶薰浅记挂着自己早上的及笄大礼以及下午恢复记忆的事情,此时对面前这几只苍蝇显然是失去了耐性,连语气都没先前那么“友善”了,她凤眸扬起,张扬的声音响彻浅阁,“本郡主的意思是,祁玥入赘给我!” 这一刹那,风停了,乌鸦从天上落了,琼华、夏鸢、蔻月、琉璃、碎玉……目瞪口呆,郡主真是太威武霸气了,居然敢在世子面前说这话! “入……入赘?”云侧妃脸都绿了,原本以为叶薰浅的意思不过是推迟婚期,谁知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出嫁…… ------题外话------ 哈哈,偶们家薰浅的绒娃娃长得像柿子,柿子竟然能想到孩子,这素不素说明他想很久了?哈哈~~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开杀戒! “怎么,云姨娘有意见?”叶薰浅眉毛陡竖,很不客气地质问。 “姐姐这是在说笑吧……祁世子怎么能入赘给姐姐呢?”叶怜香拿着手帕,语气有些生硬。 叶薰浅冷着眼睛,朝着叶怜香反问一句,“怎么不能?本郡主是贤王府唯一嫡女,招婿有何不妥?” “薰浅,你怎么可以如此任性,让祁世子入赘给你呢?”贤王爷板着一张脸,严肃无比地训斥,之所以敢这般对叶薰浅说话,不过是笃定了祁玥不会答应叶薰浅这样无礼的要求。 要知道,但凡是有些家世的男子,都不会轻易入赘到女方家中,因为那代表着没本事、吃软饭,更何况是祁玥! 这会儿,先前一言不发的祁玥不高兴了,他的宝贝疙瘩连他自己都不忍心责问,别人凭什么对他心爱的女子大呼小叫? “贤王莫要斥责薰浅,本世子乐意,只要她高兴。” 贤王爷觉得自己被雷劈了……一屋子的人呆愣进行时……话说这也行……? 极品一家三口无比阴暗的内心纷纷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看怎么觉得祁玥是来替叶薰浅坑贤王府家产的? 本来想着劝叶薰浅早点出嫁,结果到了最后,说不定还是祁玥入赘到贤王府,若真如此,凭借祁玥的通天手段,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的活路? “好了薰浅,莫要生气,要是气哭了,把妆容弄花了就不好看了,听话……”男子的声音无比柔软,充满着讨好的意思,牵着叶薰浅的手走出浅阁,向目的地皇宫出发。 等坐上了马车,叶薰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哈哈,祁玥你没看到那一家子一脸便秘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就你调皮!”祁玥怎会不知叶薰浅心中所想,此刻将她轻轻搂入怀中,他入赘给她?也就她这脑袋瓜子才想得出来这种主意! 不过……他倒是真的不介意这么做……他可以先入赘给她,接着把贤王府的家产都弄到手,再和离,平分家产,然后她再嫁给他,前前后后,办两场婚礼,说不定还能多坑点份子钱。 某世子如是想着,墨眸里一片清亮,似乎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 马车前行,车厢内传来阵阵悦耳的笑声,似乎要将快乐感染所有人,过了不久,便驶到了皇宫前。 影沉掀开帘子,祁玥跳下马车,把叶薰浅抱了下来,极尽怜惜,让旁人看到了都无比羡慕那被他拥在怀中疼爱的女子。 今日的长宁宫庄严而肃穆,皇后、各宫妃嫔及官员命妇列成两排,站在正厅之中,等待着今日主角登场。 “李嬷嬷,浅浅怎么还没有来?可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皇后有些担心地问,她等这一天也很久了,盼星星盼月亮,她视如己出的三个孩子,就差叶薰浅没有成年了。 李嬷嬷站在皇后身边,笑着安慰道:“娘娘不必担心,老奴已经派人问过了,郡主和贤王爷多说了几句话,所以耽搁了时辰,世子陪在郡主身边,想必不会有什么麻烦!” “嗯,那本宫就放心了。”皇后的脸色这下好多了,若是陪在媳妇儿身边,媳妇儿还能遇到什么麻烦,那她家小祁就太没用了! 经历了将近十日的休养,元翰精神看起来不错,站在皇后身边,眼神不断地往门口飘去,元修陪着生母华贵妃,小声抱怨着,“母妃,你说浅妹妹怎么还不来?” “连皇后都不知晓的事情,本宫如何知晓?”华贵妃接过元修递来的香茶,轻抿一口,徐徐道。 她环视周围,见到了元启和元翰,却不见和叶薰浅关系一向很好的元洵,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修儿,你三哥呢?” 照理说,叶薰浅的及笄大礼,元洵不可能缺席才是…… “和宫羽鬼混去了!”元修不耐烦地回答,听说林茜缠得紧,所以三哥这段时间整日往凤羽山庄跑,连他这个亲弟弟都爱理不理的! 果然如浅妹妹说的那样,有女人忘兄弟,有基友忘女人! 华贵妃手指上的玳瑁勾起几案上的莲子凝露膏,尝了一点点,若有所思。 叶薰浅和祁玥姗姗来迟,好在没有误了时辰,皇后见了眼睛一亮,亲自迎了上去,把叶薰浅从祁玥手中抢过,“浅浅,你可来了,本宫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呢!” “让姑姑担心了。”叶薰浅微微一笑,很懂事地说。 皇后就是喜欢她这份心性,平时没心没肺,跟个疯丫头似的,可一旦办起正事来丝毫不马虎,也不会堕了她大家闺秀的名声。 “浅妹妹,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你可有看到?”元修见叶薰浅和祁玥一起出现在长宁宫,脸色顿时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叶薰浅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有些不解,元修有送她礼物?这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本世子替你先收起来了,等日后再看。” 祁玥适时地解释,让叶薰浅脸上的怀疑散去了些许,被皇后邀请至长宁宫的命妇们皆以此为荣,此时纷纷向叶薰浅道贺。 “都说女大十八变,果真不假,郡主越来越漂亮了。”一名贵妇见了叶薰浅,笑着赞美了一声,越看越觉得有嫡女的风范,哪里是那些狐媚子生的女儿能比的? “浅浅,这位是安国侯夫人,安七少的母亲。”皇后将叶薰浅带在身边,一一向她介绍。 “薰浅见过夫人,夫人依旧是这般年轻,方才让薰浅险些认不出来了。”叶薰浅微笑着回礼,和贵妇们交谈这种事情难不倒她! “还是郡主会说话,贤王妃好福气,我呢做梦都想有郡主这样一个女儿,奈何生出了阿七那样的小魔王,真是气死我了!”安国侯夫人年近四十,然而常年养尊处优,这皮肤保养得跟二十岁的少妇似的。 她生了五个儿子,最小的儿子便是安楚七,本来怀孕时一直都希望是个女儿,结果又是个儿子,而且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这大半辈子都给他操心去了! “薰浅和七少在溪灵间有过一面之缘,七少那是真性情!”叶薰浅听到了安国侯夫人的抱怨,自然不会认为她是真的在抱怨自己的小儿子,因为她在提及安楚七时眉眼间尽是骄傲,女人嘛……都希望别人夸自己的孩子! 皇后眨了眨眼睛,叶薰浅会意,彬彬有礼地和安国侯夫人对视一眼,然后从她身边离开。 “贵妃娘娘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齐英殿中你见过的!” 皇后笑着提醒,叶薰浅记忆力很好,怎么会忘记那半个多月前在齐英殿中为她说话的华贵妃呢! “那夜,贵妃娘娘仗义执言,薰浅不敢忘记。”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郡主及笄,可喜可贺。”华贵妃颔首微笑,对叶薰浅的知书达理十分满意,想起了她在齐英殿上的言辞犀利,与此刻截然不同,当真是千面风华,怪不得一向挑剔的皇后也对她赞不绝口,还说祁王府的准世子妃,叶薰浅当得起! 皇后知道叶薰浅十有*不认识在场的人,所以不着痕迹地为她介绍一番,叶薰浅一一记下,很多人她明明不认识,可打招呼的话却无比得体,半点破绽都没有被人看出。 祁玥腿脚不便,侍女们早已准备好了椅子,此时他坐在一旁,手中捧着热茶,眸光满是眷恋,停留在她移动的身影上,无声地等待,宛若最长情的告白! 皇后带着叶薰浅走了一圈后,及笄礼方才开始。 正宾高声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昨夜睡觉前祁玥就跟叶薰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及笄礼的流程,叶薰浅记得一清二楚,一加笄,二加簪,三加凤冠,这会儿她面朝正东,跪下,朝天地盈盈一拜,接着安国侯夫人走到了她身边,为她梳头、加笄! 这一刻,长宁宫中落针可闻,安静至极,无人喧闹,无人搅乱,都在静静地见证着女子隆重的笄礼。 “二加簪!”正宾主持笄礼,继续唱词。 华贵妃在侍女的搀扶下向叶薰浅走来,接过安国侯夫人手中的活儿,轻声道:“郡主,本宫替你加簪。” “多谢贵妃娘娘。”叶薰浅唇角上扬,秋水剪瞳中荡漾着明媚如水的波光,向华贵妃道谢。 担任正宾的王夫人雍容大气,她看着华贵妃替叶薰浅加簪完毕后,面露喜色,“三加凤冠!” 皇后从凤座上徐徐站起,行至叶薰浅身边,为叶薰浅完成及笄礼的最后一步,“浅浅,你母妃虽已不在,但你要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本宫都是你永远的后盾。” “姑姑……”叶薰浅微微侧首,抬起下巴,看着皇后,一种名为“感动”的情愫萦绕心间。 “将来要是小祁欺负你,你和姑姑说,姑姑替你教训他!”皇后一边给叶薰浅梳头,一边说,除此之外,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会有什么事情能委屈得了叶薰浅! 叶薰浅顿时失语,心中暗忖:祁玥啊祁玥,你这人品怎么这么差……连姑姑都不相信你会待我好! “姑姑,您也太厚此薄彼了,我是您亲侄儿,您不向着我也就是罢了,还要给侄媳妇儿撑腰,本世子在祁王府的地位真是日渐低下了……”祁玥唇角一勾,无比感慨地话,顿时引来周围之人的一片笑声。 “祁世子这是吃准世子妃的醋儿了吗?” 离祁玥最远的贵妇听罢粲然一笑,揶揄着说。 在场之人和皇后私底下关系都不错,对祁玥也比旁人要熟悉一些,所以才敢开他的玩笑。 祁玥嘴角扯了扯,回答道:“九姨有所不知,自打薰浅今年踏出闺阁,姑姑便待薰浅如亲生女儿,连本世子都靠边站了!” “祁世子说笑了,皇后娘娘疼爱郡主,无非是因为这齐都的贵女们,只有郡主最合娘娘心意,再则……就快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那贵妇眉毛弯了弯,如是宽慰祁玥。 “这倒是!”祁玥点了点头,他何尝不疼爱薰浅?只不过……他希望所有疼爱他的长辈都会像疼爱他一样疼爱薰浅! 他想许她,一世温暖! 皇后心灵手巧,很快便给叶薰浅梳好了头,她将凤冠拿到叶薰浅面前,轻声询问:“浅浅可喜欢?” “这凤冠的造型很精致特别,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叶薰浅对饰品的鉴赏力绝对不会差,这样的凤冠哪怕是放到了现代也不会过时,古典与时尚元素兼容,可见设计者匠心独具。 “瞧你说的,难道你不知道,这凤冠是小祁设计的么?”皇后笑着问,语气里满是不信。 叶薰浅愕然,扭过头,向身后看去,但见祁玥浅笑不语,只需轻轻的一眼,二者心照不宣。 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就成了你侬我侬眉目传情,两人有婚约在身,这般亲近算不得越礼,得到了世人舆论的包容和盛赞。 华丽的宝石凤冠戴在她头上,雍容大气,今日的她无疑是最美的,在长宁宫一众贵妇中鹤立鸡群,既有大家闺秀的温文尔雅,又有江湖儿女的英气逼人,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上始终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宛若那清晨的花朵,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三加凤冠之后,及笄大礼已成。 众贵妇纷纷上前,向叶薰浅贺喜,“恭喜郡主及笄!” 叶薰浅颔首微笑,一一回礼,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十分得体,让众人赞不绝口,倒是祁玥等不及了,来到叶薰浅面前,将她护在自己身后,“众位夫人饶过薰浅吧!” “久闻祁世子宠爱薰浅郡主,我等本不信,如今观之,传言非虚呀!” 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叶薰浅白璧无瑕的容颜浮现两抹诱人的红晕,祁玥牵着她的手,不放开,仿佛要这般牵着她一生一世! “好了好了,长宁宫为诸位夫人准备了午宴。”皇后适时地出来解围,这才让众夫人消停了下来。 这长宁宫的午宴那可是非同凡响,能在长宁宫用膳,说出去绝对是一件长脸的事情! 就这样皇后作为东道主,忙着招呼客人,倒是祁玥和叶薰浅忙里偷闲,从人群中央中偷偷溜走,行至长宁宫门口,方才发现,院外还站着上百命妇及贵女,其中也包括云侧妃和叶怜香。 “及笄大礼,一个女孩儿一辈子只有一次,姑姑不希望那些人扰了你的兴致。”祁玥双手轻放在叶薰浅肩膀上,凝视着她,轻声解释道。 “我知道。”她双手从他腰间环过,紧紧地抱着,脑袋轻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温情。 此刻,暖阳之下,花舞花飞,相爱的男女伫立于丛前,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幅写意的画,让人不忍心惊扰。 夏鸢在不远处,看了许久,方才回神,迈着平稳的步伐靠近二人,叶薰浅察觉到了夏鸢的脚步声,方才从祁玥肩上起来,向夏鸢投去一记疑惑的目光。 “世子、郡主,可以出发了。”夏鸢环视周围,见四下无人靠近,遂低声提醒。 “嗯。”祁玥应了一声,挥手示意夏鸢先下去,他握着叶薰浅的手,缓缓向宫后走去,一路上叶薰浅觉得有些奇怪,推了推祁玥,问道:“祁玥,这好像不是出宫的路哎……” “嗯?狗洞?”行至一堵墙前,叶薰浅眼尖,很快就瞧见了那绿草后仅容一条狗通过的小洞,脑门儿后霎时间冒出了三根黑线,祁玥不会是要和她一起钻狗洞吧? 祁玥心思通透,见叶薰浅时而挠后脑勺,时而捏捏鼻子,怎会猜不出她心中所想? “薰浅,你想哪儿去了!”男子唇角弯了弯,笑问。 蓝天之下,碧草之间,只见祁玥蹲了下来,拨开草丛,果真看到了地上镶嵌着一块方形石板,她站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男子的一举一动。 “这是空心的?”叶薰浅试探着问,只因祁玥指关节扣在石板上时所发出的声音清脆有余,浑厚不足。 “嗯。”祁玥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石板上雕刻着精美而繁复的花纹,让人看了只觉眼花缭乱,叶薰浅无比好奇地瞧着祁玥将自己的手指轻触在石板上,指尖泛着一抹白光,仿佛在沿着某条固定的轨迹移动着,她不由得好奇了起来,“这……” 祁玥扭过头,看了叶薰浅一眼,回答道:“是阵法。” “哦。” 女子轻声应道,也不知是明白了还是依旧不明白! 纵使将浅阁书屋中所有书籍的内容尽数记在脑里,也无法让她彻彻底底了解这些神奇阵法的运作原理,只因此刻,她有的仅仅是理论,而非实践。 “很多年前,我在长宁宫后发现了这个狗洞,当时曾想,是谁这么大胆,居然凿了个洞,更神奇的是,这洞竟然没被姑姑给封了,就这样留着那么多年。” 祁玥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一边笑一边对叶薰浅道:“本以为是元翰偷偷凿的,但后来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以元翰当时的身形,根本就钻不出去!” “然后呢?”叶薰浅继续问,为毛她越看那个洞感觉越奇怪……难不成是她的杰作? “然后我就挖了个地道,专门从这里溜出去。”祁玥如是回答,若非看到了那个狗洞,他又怎会想到了这样的办法呢? 叶薰浅彻底服了,她站在祁玥身边,弯下腰,仔细观察石板的动静,不多时便看到了那石板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往两边退开,祁玥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搂住她纤纤楚腰,跳了下去,两人落地后,祁玥拾起地上一颗小石子,往壁面上的某处一弹,紧接着那石板又阖上了。 “走。”祁玥怕叶薰浅在黑暗中看不清方向,手中拿着一颗夜明珠,两人沿着那唯一的甬道前行,里边空气干燥而新鲜,没有半点不通风的感觉,叶薰浅虽心中疑惑,却也没有问出声来。 这甬道是祁玥小时候为溜出宫方便而凿的,没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因此不是很长,两人大约走了十步左右,便来到了出口处,祁玥找准了地方,拍了拍墙壁,头顶的石板霎时间移开,一片青空映入眼帘。 不待祁玥出手,叶薰浅便抱住了祁玥的腰,手臂之上飘带轻轻一悬,带着祁玥一同飞出了洞口,宛若离弦之箭。 “薰浅的轻功见长呢!” 祁玥喜欢被她护着的感觉,纵使他已经足够强大。 “那是自然。”叶薰浅莞尔一笑,看着祁玥弹指挥袖间关闭出口,问道:“现在我们去哪儿?” “凤羽山庄!”祁玥薄唇轻启,带着叶薰浅往西走了几步,过不了多久便听到了马蹄声声,影沉驾车而来,见到两人,他握住手中缰绳,轻轻一拉,马儿渐渐停了下来,“世子,属下已经安排人易容成世子和郡主的模样,坐车往西郊去了!” “你做得很好。”祁玥拉着叶薰浅上车,吩咐影沉驾车前往凤羽山庄。 这马车极其普通,跟祁玥原来的那辆铁桦马车根本没法比,叶薰浅不拘小节,对此并不在意。 如今马车往南行,与凤羽山庄所处的方位截然相反,祁玥左臂从叶薰浅后背绕过,轻声解释道:“薰浅,我们要绕远路。” “可是有人发现了什么?” 哪怕祁玥什么都没有说,她也能感受到了他凝重的神色。 “嗯,初步了解,至少三方人马。” “他们要做什么?”叶薰浅双手握着祁玥的手臂,轻声询问。 “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人不想你恢复记忆。”祁玥摇了摇头,时间匆促,目前尚未查出原因,他本以为薰浅恢复记忆,不过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可是现在……难道说她五岁前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祁玥轻抚着叶薰浅的肩膀,陈述事实,“宫羽从乌塘小镇回齐都的路上,遭遇了不下十次的埋伏,如今,凤羽山庄更是成了各方人马的眼中钉。” 若非如此,今日她的及笄大礼,宫羽和元洵又怎会缺席? “祁玥,昨夜我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会不会应验……”叶薰浅偎在祁玥怀里,此刻她的心跳是如此的剧烈,剧烈得让她心神不宁。 素手掀开帘子,莽莽草地之上,只有轻车一骑,仿若无边大海上的一片孤舟,随时有可能被海浪吹翻。 太阳不知何时也躲到了云层里,正午未至,天地间风起云涌,将窗帘吹得飒飒作响,祁玥宽大的衣袍包裹住女子纤瘦的身躯,“薰浅,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陪在你身边,所以,不要怕。” “嗯。”叶薰浅点点头,心中的不安,因为男子的话散去了些许。 车轮飞速转动,风拂大地而过,漫天尘土扬起,渲染出萧瑟而凝重的气氛。 祁玥神色淡然,摩挲着叶薰浅稍微发凉的手,两人轻轻依靠着,任凭窗外风云骤变亦无所动容。 “薰浅,你还记得你曾答应过我的事么?”祁玥凝视着她美丽的容颜,低声一问。 “记得。” 叶薰浅唇角勾起一弯绚丽的弧度,接着道:“和你一生一世不分开。” 这一刻,祁玥笑了,那笑容澄澈如天湖之水,倒映是湛蓝的天影,倾世动人,仿若世间最璀璨的华彩。 “砰”的一声,马车右侧车轮与那草地上凸起的石头激烈碰撞,叶薰浅身体猛然前倾,就在这一刹那,无边无尽的杀气向此见逼来。 风过天涯,吹起帘子,钻入马车,女子凤冠流苏随风自动,却动摇不了她如铁般坚韧的心。 马车外,影阁七星早已现身,与对方上百暗卫成掎角之势。 叶薰浅欲起身,削瘦的肩膀却被祁玥右掌压下,祁玥静默不言,摇了摇头,墨眸里翻卷着复杂至难以言传的情绪。 影沉在听到了祁玥传音入密之后便已离开了马车,就在这时,祁玥隔空出掌,击在了马儿身上,刹那间马儿长嘶而起,如剑般狂奔朝南而去。 与此同时,刀剑碰撞之声,铿然传来。 “动手,拦住那马车!” 不知是谁的声音在混乱的刀光剑影中响彻而起,祁玥和叶薰浅岿然不动,任凭马车之外一片喧嚣,此时此刻,这狭小而简陋的空间,便是人间净土。 马车草地狂奔,身后之人施展轻功紧追不舍本就极为消耗体力,饶是习武之人也经不起长时间的内力消耗,狗急跳墙的情况终于出现了。 草地尽头,峡谷之间,马车渐停,三十余名黑衣人拔剑相向,为首之人手持令牌发号施令,“杀了叶薰浅!” 几乎同时,马车顶部碎裂,一银一蓝两抹身影破空而出。 “想杀她,先问本世子答不答应!” 男子冷厉的声音掠过山峦,传至每个人的耳畔,肃杀到了极致,这一瞬,狂风乍起,祁玥广绣长袍随风而动,那山峦上的石子,纷纷离开地面,朝着那三十余名黑衣人悉数砸了过去。 天降石雨,遮天蔽日。 黑衣人们执剑抵抗,那五颜六色的剑气纵横交错,纵使避开了大部分石头,却还是难免受伤。 对付杀手,祁玥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手下留情,一招未过,第二招接踵而至,黑衣杀手倒也知晓团结合作之道,很快就明白了仅凭他们单人,谁都不是祁玥的对手,到最后只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面面相觑后,达成一致,干脆联手结阵,共同抗敌。 “祁玥……”叶薰浅站在祁玥身后,轻唤着他的名字,揪心到了极致,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着他挡在自己面前,为她出生入死,毫无怨言,这样的他,让她如何能割舍? “薰浅,我不会有事。”祁玥侧过头,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安抚叶薰浅的心。 祁玥弹指出风刃,从居于阵眼之处的黑衣人脖子上划过,取人性命于瞬息之间。 “不好,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完蛋!” 黑衣人们人人自危,只因祁玥专挑阵眼上的人杀,阻止他们结阵。 “不用这样下去,你们也一样完蛋。” 男子冰凉的话,像是一道催命的符咒,环绕在黑衣人的周围。 “祁世子,有话好好说!” 首脑之人伸出手,居于十余名黑衣人之前,似乎想要和祁玥谈条件。 “本世子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都要杀他心爱之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想说话,去西天跟佛祖说好了!” 祁玥身上逸散出了无边的杀气,仿佛要充斥整个峡谷,他凌空而起,广绣一扬,那溪水被内力震起,化作无数暗器,往黑衣人的方向攒射而去,强势而霸道地摧毁了那刚刚结好的阵法,与此同时,水滴如刃,割破对方喉管,直接毙命。 叶薰浅一直都知道祁玥很强,强到什么程度,是她无法探知的境界。 如今,更是第一次见到祁玥一口气杀那么多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对祁玥的认识瞬间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题外话------ 亲爱的们,明天的章节可能会晚点更新,希望亲爱的们不要介意,叶子尽量在中午前更新,谢谢大家,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恢复记忆,血染齐都! “薰浅,走!”祁玥一口气灭了三十多个人,随后带着叶薰浅穿过峡谷,抄小道前往凤羽山庄。 路线迂回曲折,避开各路杀手,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方才看到山庄的影子。 凤羽山庄东南一角,叶薰浅和祁玥藏在芦苇丛之后,仔细观察着附近的情形,如今的凤羽山庄,四面八方都是人,而且,是敌非友,想要安然无恙地进去,难如登天。 “祁玥,这些人……”叶薰浅和祁玥紧紧靠在一起,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不待她说完,祁玥便知晓了她想要说什,于是十分配合地回答,“都是冲着你来的!” “我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了?”叶薰浅颇为无语地挠了挠耳朵,自言自语道。 祁玥侧首看着心爱的女子,手臂始终没有离开过她,声音纯粹而自然,“薰浅,一直都是香饽饽!” 在他眼中,她一直都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要不然怎么会吸引那么多桃花呢?只是现在,她香饽饽的体质丝毫未减,反而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否则怎么会引得上百杀手齐齐追杀? 瞧瞧这些阵仗,都快赶得上追杀他了! “薰浅,你看到那方矮墙了么?”祁玥指了指凤羽山庄外围的那堵墙,和叶薰浅小声低语。 “嗯嗯,看到了。”叶薰浅的眼神循着祁玥所指方向飘去,只见那方矮墙比别处的矮墙要低上许多,她似乎猜到了祁玥要做什么,还未说话,男子温温润润的声音接踵而至,“光是觊觎着那堵矮墙的人就多达三方,我一会儿将人引开,调虎离山,你趁机翻过那道墙,进入凤羽山庄。” “那祁玥,你会不会有事?” 叶薰浅握着祁玥手腕的手倏然一紧,本想顺应本心直接拒绝,但触及了男子那灼灼的眸光,她话到嘴边,声声咽了下去,改成了这么一句,记忆于她而言固然重要,可他的安危亦然。 “不会!”祁玥斩钉截铁地回答,虽然只有两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安抚着心爱之人忐忑的心,他凝视着今日的她,褪去了儿时的稚嫩,头戴凤冠,艳色无双,这般美丽动人的她,让他舍不得离开,想要牵着她的手,永远不松开,“薰浅,你进入凤羽山庄之后,便立即去找宫羽,知道吗?” “那你呢?”女子低下了头,墨玉般黑亮的眸子里暗了暗,似乎在为这即将到来的短暂分离而难过。 “我将这三路人马引开之后便立刻去找你!”祁玥轻抚着叶薰浅如玉如瓷的侧颜,轻声承诺,像是世上最动人的约定,叶薰浅咬了咬唇,似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般,她看着祁玥,如水的眸瞳里盛满了款款情意,宛若星光般璀璨,“祁玥……那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许受伤……因为……我会心疼……” “傻姑娘!”祁玥的心因为她而温暖如春,手指轻刮她的鼻梁,宠溺地说。 叶薰浅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明明只是一个短暂的分别,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于此刻却充满了离别与不舍的愁绪。 风中的芦苇在飘舞着,摇曳出一地斑斓的光影,她的手渐渐地离开了他,慢慢地失去了那份属于他独有的温暖,叶薰浅心一疼,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伤感的一天,一个男人短暂的离别会牵动着她内心最深处的情绪。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祁玥多谋善断,此刻也不例外,临别之际,仍不忘提醒叶薰浅,“薰浅,不管那记忆阵法开启的一刻我是否在你身边,我都希望,你依旧是我的薰浅。” 男子的话朴实无华,却让叶薰浅感觉到眼睛微微发酸,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不说话,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男子渐行渐远。 千丝芦苇,银华一束,相思两阕,万般牵挂。 祁玥的身影在芦苇丛中不断穿梭,芦苇万千交错,却阻碍不了男子一往无前的脚步,他的身影渐渐地靠近了那离矮墙不远处的老树,就在这时,矮树树干之中走出了一名女子,叶薰浅看不清她的容颜,只知她的穿着打扮与今日的自己如出一辙。 叶薰浅的心渐渐落地,本来她还担心他如何将人引开,毕竟能早早在此守株待兔的人可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的目的是她,而非祁玥,断然不可能被祁玥引走。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祁玥身边的那名“女子”仿佛踩到了干燥的老树皮似的,一声脆响乍然而起,打破了周遭的岑寂,也吸引了埋伏之人锐利的目光。 “薰浅,不好,有埋伏,快走!” “女子”手臂上的湖蓝色飘带在风中飞舞着,祁玥伸手抓住了一端,牵引着“女子”往东前行。 “追!”不知是哪方人马率先动了,十余人眸光紧锁祁玥以及他身边的女子,倾巢而出。 矫健的身姿在漫漫芦苇地中不断跳跃着,宛若猎豹,朝着目标,紧追不舍。 叶薰浅反手一劈,握住了一大束芦苇顶着自己头上,悄悄地往矮墙的方向移动,此间最严密的部署因为祁玥的调虎离山之计而变得稍微松懈了起来。 乌云之下,芦苇荡漾,草木皆兵的即视感在剩余人马的心中油然而生。 叶薰浅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有条不紊地向目的地前进,随着时光的推移,她渐渐挪到了芦苇边上,就在这时,肩膀被人猛地一拍,她条件反射般将手臂往身畔一劈。 “是我。”对方阻挡住了她几乎用了三分力道的强势一击,立即开口。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叶薰浅一扭头,但见元洵俊逸非凡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意,她目露歉意,正想问元洵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的时候,他阻止了她,接着道:“浅浅,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 “好!”叶薰浅顾不上许多,元洵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弯着腰带她离开。 两人手心相贴,叶薰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元洵掌心的硬茧,由此推断,他是一个常常握剑的男人! 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元洵和祁玥一样看上了那方矮墙,此时对叶薰浅道:“我拖住他们,你翻过矮墙,之后黛青尊者会接应你,带你去见宫少主。” “嗯。”叶薰浅用力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两人从芦苇地中站起,一同朝着矮墙的方向前进。 果不其然,叶薰浅一出现便将明里暗里不少人都引了出来,纵使大部分人被祁玥和假的叶薰浅引开,埋伏在这里的残余人马仍然不容小视。 “取叶薰浅项上人头,赏万两白银;活捉叶薰浅,赏万两黄金!” 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顿时点燃了杀手们的一腔热情,飞蛾扑火般朝叶薰浅的方向涌来。 元洵五官英气逼人,双唇不染而朱,渲染着嗜血的气息,他随手捡起地上的长剑,拦截所有企图靠近叶薰浅的杀手,横劈、直刺、撩点…… 一举一动,正气昭然,雪练长剑,挥动之间,宛若银蛇狂舞,血气扬空,将一地染成刺目的鲜红。 叶薰浅轻功施展,脚尖逐渐离开地面,虚空蹈步,如踏飞云,此刻她臂上飘带飞旋,夹杂着强劲的气力,直接震断了那企图刺向她的剑。 瞬息之间,六枚断剑,横空而起,擦过数名杀手的颈部,一剑飘红。 女子唇角轻轻牵起,湖蓝色的身影凌空一翻,身轻如燕,正当她准备攀过矮墙的时候,凌乱不堪的芦苇丛中现出了一针筒的踪迹,还未来得及说话,数十枚钢针便突然飞射而出,直逼元洵身后。 此情此景,对叶薰浅而言无异于两难抉择,一旦出手救人,那相当于放弃了一个很好的进入凤羽山庄的机会,若是不出手,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元洵为她受伤,她于心何忍? 千钧一发,天人交际之时,叶薰浅咬了咬牙,准备掉头,为元洵挡开这暗箭伤人的一击,纵使她心中有数,远水救不了近火也愿拼尽全力一搏。 可是,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叶薰浅,快走,这里交给我!” 一柄精钢长枪划过长空,快如闪电,为元洵挡开致命一击,紧接着狠狠没入地面,数十钢针与枪柄激烈碰撞,悉数被震断,然后瞬息之间,那插在地上的长枪似是被什么力量牵引住了似的,脱离地面,投入一名女子的怀抱! 那是一抔江南的雪,女子广袖垂地,体态纤细婀娜,却富有强韧的力量,雪珍珠为额饰,简约到了极致,长枪在手,褪去了少女的柔情,勇者之魂于此瞬华丽蜕变。 “茜儿。”元洵挡开了缠住自己的五人,和林茜背靠着背,眼里写满了复杂,他的事情,本不该拖累她的…… “阿洵。”林茜轻应一声,感受着来自男子背后的温暖,她和他相识多年,每一次和他最靠近的时候,便是如同患难与共的兄弟那般背靠着背,她多想有一天,他会张开双臂,拥她入怀,像祁玥对叶薰浅那般…… “你不该来的!” 元洵一边动手抵御对方的凌厉攻势,一边对林茜叹息道。 “你同样不该来不是吗?” 林茜的话充满了怅惘的味道,他明知他心中最爱之人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中渐渐爱上了另一个男人,而他却执着地认为那是因为那个人没有忆起从前,所以想要放手一搏! 因为林茜一语双关的话,元洵陷入了沉默,只听身后的雪衣女子一字一句,“阿洵,你可以为了叶薰浅两肋插刀,我便可以为了你刀山火海!” 铮铮话音,宛若古筝琴弦被强烈弹拨一般横空扬起,让他的心猛然一震,泛着苦涩的味道:她这又是何苦? 叶薰浅翻过矮墙,却陷入了矮墙之后的九困阵中,起初不识,可渐渐走多了便发现了此间树林的蹊跷,不论怎么走,到最后都绕回了原地。 她额上沁出丝丝细汗,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叶薰浅席地而坐,缓缓闭上了眼睛,稍作歇息,不断地在脑海中搜寻九困阵的破解之道。 “九困阵,又名困龙阵,哪怕九龙入阵,最后也无法脱逃。” 深夜里男子温润的话回荡在叶薰浅的脑海中,她惊了惊,昨夜祁玥和她说了很多话,除了有关及笄大礼的礼节之外,还有这些名阵,想到这,叶薰浅猛然睁开眼睛,不去看那极具迷惑性的树木,而是抬起头,仰望天际,仔细观察,朝着树叶愈发稀疏的方向走…… “薰浅,叶稀者为径,沿着这路径走,找到一棵没有长叶子的树,砍断它,九困阵便破了。” 此时的叶薰浅无疑是冷静的,她看得出来,这九困阵显然比祁玥昨晚说的那一个要简单一些,只因树干上的刮痕有些新,俨然是刚刚布下不久。 花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叶薰浅才找到了那棵没有叶子的树,她兴奋地笑了,怪不得这凤羽山庄最矮的一方墙外埋伏着这么多人,结果却没人敢越过矮墙,敢情是忌惮这阵法? 叶薰浅后退的几步,一不做二不休,右手一扬,湖蓝色的飘带携真气而过,宛若刀刃,刹那间砍断了这颗树,随着树干缓缓倒下,阵势一动,狂风乍起,吹散了地上的枯叶,一条康庄大道尽在眼前。 她足尖轻踮,旋身而起,飞越树林,渐渐看到了那身着黛青色长衫的老者。 “郡主。”黛青眼睛一亮,见叶薰浅从树林中走出,心中一喜,迎了上去。 “黛老,宫羽在哪儿?”叶薰浅不忘祁玥和元洵的叮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 黛老心知凤羽山庄之外风云迭起,此时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带领着叶薰浅向南苑走去,“郡主请随老朽来。” 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从凤羽山庄内的阡陌小道上穿行而过,一路上叶薰浅无暇观察周遭的环境,整颗心都在担忧着祁玥和元洵,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她神游天外,连什么时候脑袋撞到了宫羽都不知道。 “浅浅,你怎么了?可是在为祁世子担忧?”宫羽见叶薰浅一脸忧郁,双手为她拂去肩上了枯叶,柔声问道。 叶薰浅眉毛皱了皱,注视着宫羽,点了点头,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琼花丛中,那清新淡雅的香气袭来,令人心旷神怡,却阻挡不了她对祁玥和思念。 “你要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嗯。” 宫羽带着叶薰浅来到一方青玉石坛前,八月的天气依旧炎热,可叶薰浅置身于石坛之上,直觉阵阵爽风袭来,分外清凉。 青玉石坛的外边缘绕着八个石墩,分别位于八个方位,其中正东方位的石墩上放置着个玉盒,叶薰浅一眼便认了出来,那玉盒不是慧灵大师交给她的那个又是什么? “少主,敌方人数众多,凤羽山庄,很快便会失守。”雪箜匆匆赶来,本想避开叶薰浅向宫羽单独禀报,奈何事出紧急,也顾不上许多。 宫羽不是随便迁怒与人的主儿,他面色不改,缓缓道:“本少主知道,不想浅浅恢复记忆的大有人在,想杀人灭口的也不少,过去十年浅浅幽居王府,足不出户,又有贤老王爷照应着,自然无人敢打她的主意,可是现在……” 她是要恢复记忆啊…… 当她要做的这件事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自然会倾巢而出,试图将她抹杀! “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叶薰浅满是歉意地问,因为她要恢复记忆的那份执着,连累的祁玥,连累了元洵,连累了宫羽……甚至有可能连累到疼她如命的爷爷…… 宫羽微笑着,缓缓摇头,凤羽山庄为她而建,若是为她而毁,也算死得其所,何来麻烦之说? “浅浅,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宫羽拉着叶薰浅来到青玉石坛的中央,让她坐下,并叮嘱道:“一会儿不论你看到了什么,一定要护住心神,不能抗拒,否则会受到生死签中阵法的反噬,自伤其身。” “浅浅,你要记住,记忆是属于你的,哪怕再痛苦,也要去面对,去接受……”宫羽凝视着叶薰浅,语重心长地说。 叶薰浅一一记下,因为宫羽的话,她对自己遗失的记忆多了几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会让自己遭受连番诛杀,让祁玥如此忐忑,让宫羽这般担忧…… 竹影婆娑,清风自来,那无数的琼花荡漾着雪白色的细浪,将此地衬托得格外宁静,仿若天地之间,刀光剑影,血色弥漫,只有这里,充满了祥和。 黛老、花老、雪箜站在青玉石坛侧边,静静地伫立着,只见宫羽幻羽雪袖一翻,紧接着石墩上光影一闪,晃了众人的眼睛,当他们再睁开眼睛时,石墩上的盒子已然落在了男子左手之上。 他手指挑开虚掩的盖子,这一瞬,盒子里的生死签徐徐飘起,落在了叶薰浅面前,只听宫羽清声言道:“浅浅,将你指尖一滴血滴在雕云玉牌正中央的小孔之内。” “哦。”叶薰浅轻轻咬破自己的食指,照做不误,不知为何,当听到宫羽的这句话时,她竟然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个词:血引术。 周遭一片清寂,只有枯叶扫过地面的“沙沙”声在响起,宫羽、叶薰浅、黛老、花老……无一不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一片雪白的生死签,随着中心的那滴血沿着生死签上古老而繁复的轨迹移动,那只有巴掌大小的生死签竟然散发出了红光如许,将整个青玉石坛笼罩了起来。 叶薰浅缓缓闭上了双眼,此刻脑海中浮现的是那早已看了无数遍的生死签,红光绚丽而不妖娆,随着鲜血的流动愈发强盛了起来。 与此同时,固若金汤的凤羽山庄渐渐被撕开了一角,且越来越大,各方人马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漠视山庄内的一切陈设,不停地在山庄间穿梭着,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 当祁玥、元洵和林茜毫无阻碍地进入山庄后,三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南苑进发,走到了一半,便看到了南苑上空霞光一片,几人加快步伐,渐渐地……空气中飘散着淡雅的琼花香气,随着时光的推移变得浓郁了起来,这样的气息,祁玥曾在宫羽送给叶薰浅的书信上嗅到过一丝一毫,只是彼时不曾想到,那香气,便是传说中的天琼异香。 宫羽手腕轻挥,一团烈火自他掌心划过,煅烧着那只半透明的宫铃,随着宫铃的色泽愈发纯净,由原本的半透明渐渐变成全透明,香气的浓度达到了鼎盛,却仿佛受到了什么力量的牵引一般悉数汇入生死签中央的圆孔中。 叶薰浅眉头轻皱,似是在铺天盖地的天琼异香中嗅到一丝极淡的青莲气息,想要睁开眼睛,奈何下一瞬整个意识便陷入了一片混沌的光影里。 现实里由近及远传来的刀剑声、脚步声与混沌中男子和女子的无奈叹息声夹杂在一起,令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恍惚间,她看到了那个仅有一岁的女孩儿,扎着个冲天辫,坐在男人的怀里,静静地听他讲故事,他的声音很好听,好听得让人留恋…… 他手把手地教她穿衣、教她写字、教她念书、教她弹琴……春夏秋冬,寒暑易节,她最初的童年里从未缺席过他的身影! 画面倏然一转,快得让人抓不住,叶薰浅就像是一缕无形的魂魄,穿越时光的距离,回到最初。 那古色古香的书屋里,已有两岁的女孩儿因为贪玩忘了功课而被罚抄写诗词,小小的手指因为抄写过多而浮肿,却依旧倔强地不掉下眼泪,忍痛继续,回荡在耳畔的是一男一女的谈话。 男子话音里蕴藏着无尽的心疼与慈爱,温声言道:“小彤,你对浅浅太严格了……她还是个孩子……” 女子依偎在男子的怀里,泪眼婆娑,哽咽着,泣不成声,“夫君……我们浅浅她……不是一般的孩子,她若不努力,就会在五岁的时候永远离开我,我宁可她恨我一辈子,也不要失去她……” 无数的画面像是电影的胶片一般从叶薰浅的脑海中划过,在秋千上吹奏思念一曲,在花丛中和老头子嬉戏打闹,在静室里安然调香香气盈满,活得辛苦,却依旧开心,三岁以前的日子总是充满了欢乐,然而笙歌一曲,曲调低回,那些天真的岁月仿若东流之水,一去不返。 第一次进宫,她贪玩和侍女走散了,误打误撞来到了皇宫中最偏僻的一隅冷宫,青墙黛瓦,充满着无边的孤寂与落寞,忽见冰库入口处的怪石上残留着一抹银锦绸布,鲜少看到如此低调清贵的色泽,与周遭的萧条之景格格不入,她眼前一亮,跑了过去,拾起、揣在怀里,闭上眼,似乎又嗅到了那雅致无比的青莲气息。 “唔……这里面肯定有好吃的……” 但见女孩儿敲了敲门,纹丝未动,三岁习武严师在侧因而小有所成的她退后几步凌空一掌,劈裂木门,小小的身影往里边一钻,不见美味佳肴,但见一被冻僵了的小男孩儿,女孩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拉了出来,两人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方才停下,她舌头舔了舔他被一层冰霜覆盖的脸,褪去了一脸寒霜,男孩儿的模样当真是粉妆玉琢,分外迷人。 “咦……长得好漂亮,比南宫伯伯家的小羽哥哥还要好看……”女孩儿嘟着嘴,如是评价,忽闻一串急切而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她缩了缩脑袋,往冷宫里躲去,浑然没有注意到男孩儿手中的两枚木雕被她木耳边的裙裾勾住了…… 那时候的女孩儿,还不知道,不过是一次天真无邪的无意邂逅,那个在草地阳光下静静沉睡的男孩儿,会成为她半生的思念…… 那日以后,他消失了,再也不见踪迹,她的父王将她交给姑姑照顾,依稀记得长宁宫外她在花丛中恣意奔跑,花丛外的两人伫立于中,柔和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温声商讨。 “二哥是要将浅浅交给我照顾?” “嗯,我思来想去,觉得你最合适,也最让我放心,父王他年事已高……” “刚好我一个人在这宫里也无事可做,以后我定会将浅浅当作是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筱筱,我和小彤此去凶多吉少,这万一有个好歹,浅浅就拜托你了。” “二哥你放心吧!” 从那以后,她成为了长宁宫中人见人爱的小郡主,在皇后百般疼爱下慢慢长大,直到有一天,她和皇后在草地上走过,她忽然停了下来,眼里写满了无限的思念,“姑姑,浅浅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父王和母妃?” “等浅浅长大后就可以了。” “可是浅浅已经长大了!”女孩儿小一号的凤眸里盛满了童真的光辉,小嘴一撅,轻功施展,在那花园中肆意飞舞,挥袖间无数花瓣扬起,将这长宁宫的天际渲染成花瓣的海洋,“姑姑你看,浅浅的锦绣神功都练到第五重了,怎么父王还没有回来?” “有洵儿陪着浅浅玩闹,不好么?”女子缓缓蹲了下来,那精致而华美的凤袍拖曳在草地上,繁华不尽,此刻她指腹轻轻擦过女孩儿的眼角,心疼地问道:“浅浅,想父王了么?” “嗯……”女孩儿点了点头,眼角上闪现点点晶莹,她已经快两年没有见到父王了,她想念坐在父王的腿上听他讲故事的时光。 她盼着星星盼着月亮,原本天真无邪恣意飞扬的童年似乎成了无尽的等待,终于有一天,她无意间听到姑姑和李嬷嬷在谈话,说是父王就快回来了,给她带了很多生辰礼物回来了。 于是,她的心像是被灌了蜜糖一般喜滋滋的,小小的心里有了这样一个小秘密,她每天都在问,什么时候才到八月初七? 她无限地期待着与至亲久别重逢的那一天,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没有月亮没有繁星的夜晚,心中怀揣着一个别人都不知晓的秘密,用隐术避过了所有人的耳目,独自出宫,小小的一团,穿着上好的织锦,一看便知出身富贵之家,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便拥有了一身好武功。 掌上起舞,轻而易举,飞叶拈花,不在话下。 深沉的夜色如同泼墨一般,黑到了极致,天际的乌云,像是一朵盛开的地狱花朵,以庞然之势笼罩着那注定要掀起了血雨腥风的齐都。 女孩儿在路边的石墩上一碰一跳着前进,当她怀着一颗无比喜悦的心,回到贤王府准备迎接父亲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变了…… 没有鲜花、没有糖葫芦、没有老虎鞋、没有漂亮衣裳…… 取而代之门前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石狮像上纵横交错的血迹,弥漫在空气中,渲染着夜色的妖冶和迷离…… “父王。”女孩儿粉嫩的唇抖得厉害,她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却害怕着她如此喜欢的父王会像那地面上的叔叔一样永远沉睡…… 眼泪无声掉落,模糊了双眼,脚步急速生风,从门缝间钻入贤王府,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尚未凉去的尸体,血腥之气飘散着,不断地刺激着她的敏感五官…… 紧张到了极致的女孩儿寻寻觅觅,终于在那叶氏宗祠的前方见到了自己想了、念了两年之久的父亲,父亲的眉眼依旧是那般英气逼人,却在上百人的围攻之下身负重伤。 那一瞬,她想挣脱身体的桎梏,飞向久违的怀抱,哪怕是死也无怨无悔…… 然而,就在她即将凌空而起的时候,一只温柔的力道钳制住了她细小的胳膊,那个对她一向严苛的女子将她搂入怀中,眼里噙着泪水,僵硬的手颤抖着遮挡住女孩儿的眼,不想让她看到那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那一幕…… “母……母妃……”女孩儿双手揪着身后女子的手了,拉了下来,见女子无动于衷,她顿时着急了,“母妃,你快救父王呀!” 女子泪眼朦胧,本想亲自前往皇宫接回自己的女儿,不料会在这里遇见,她死死地搂着怀里的小人儿,不让她挣脱,泣不成声。 “走,快走!小彤,带着浅浅永远离开贤王府,再也不要回来!” 男子身负重伤,脸上布满了新添的伤痕,容颜不复俊美,叶薰浅目眦欲裂,一颗心仿佛被无数刀刃划过,鲜血淋漓。 千般悲苦,万般伤痛,像是天河之水,倾倒在了女子的眼中,她袖手轻扬,一道无比稀薄的雾华萦绕身周,凭借隐术离开,渐行渐远…… 叶薰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倒在了血泊之中,那在父亲身负重伤之时趁虚而入的面具男人于此刻缓缓揭开了面具,相距渐远,可她却清晰无比地看到了他的面容…… …… 生死签红光大盛,此时宫铃近乎无色透明,而那原本馥郁的天琼异香也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世上一般。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凤羽山庄风云起,齐都城血色迤逦。 恰如抚尺一下,千年一梦,此刻惊醒,那原本端坐于青玉石坛中的女子,倏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神厉杀如紫珠雷电,身体似离弦的箭,风驰电掣般破开阵法,直冲而去。 这一刹那,那生死签与宫铃齐齐被震碎,如斯惊变,尽在一夕之间。 众人皆面色大变,为叶薰浅消耗过多功力的宫羽脸色绷紧,想追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声音里蕴藏着无法掩饰的急切,“不好,快拦住她!” 祁玥和元洵,一银一青,快若流星,朝着叶薰浅离开的方向奔去。 林茜眼神暗了暗,每一次,在那个女子遇见危险的时候,他总会在第一时间离开自己……这样的情形,已经在她的人生中上演过无数次了…… 而这一次,她没有再追上去…… 此刻的凤羽山庄,多的是想要叶薰浅性命的人,搜寻良久无果的他们无意间见到了从南苑奔出的女子,那抹湖蓝色的身影像是倾绝天下的颜色,流丽动人。 “上!” 眼里的贪婪未减,一拥而起,女子的眼里此刻没有似水柔情,只有铺天盖地的冷漠,袖手轻挥,一束飘带从手臂上飞射而出,数十人心脉齐齐被震碎,倒在了一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台阶上的女子,双手结印,施展轻功,毫不犹豫地舍弃了突围,直接从众人头顶上惊鸿掠过,还未抵达凤羽山庄门口,那抹湖蓝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凭空消失?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知是后至的谁听到了下属这般描述,声音里隐含滔天怒气,“给本尊查!” 叶薰浅凭借隐术隐住了身形,一路上风行无阻,直奔永宁街,贤王府里外戒严,她双掌一翻,“啪”的一声响起,推开锦绣朱门,正往里边行走的云侧妃和叶怜香被这突如其来的阴风吹得衣袂飘卷。 回过头来,只见那立于台阶之下的女子气势汹汹,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害怕,云侧妃拍了拍手,召唤出了最精锐的龙魂卫,见叶薰浅只身一人,原本消失的底气似乎因为己方庞大的阵势而找了回来,颐指气使扬声而起,“郡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让开!”叶薰浅红唇掀起,声音冷如寒冰,不去捕风堂、不去浅阁……而是往东阁走去,云侧妃和叶怜香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叶薰浅,那双美丽的凤眸里像是住进了两只魔鬼一般,脚步前移,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云侧妃颤抖着声音,给龙魂卫下了命令,“给本侧妃拦住她!” “是!” 一个单音,声音震天,紧接着十名龙魂卫刀剑齐齐出鞘,寒光闪射,叶薰浅整张脸都被那霜华盖住了一般,逸散着极致的冰冷,杀人、夺剑仅在一招之间,右手收割生命,左手飘带缠住龙魂卫的颈部,将这些阻挠她的人活活勒死! 云侧妃和叶怜香早就吓得脸色惨白,叶怜香虽说也是习武之人,可跟此刻的叶薰浅比起来,她的武功就和过家家没什么两样! 叶薰浅的剑沾满了鲜血,那血液从剑身流至剑尖,然后滴落在地上,随着她的脚步一路前行,像是要洒满黄泉的路…… 但凡敢挡在她前面的人,她一概杀之! 等走到一座院落前,叶薰浅将身侧的长剑陡然举起,剑尖直指那扇古朴的门。 贤王府内血色弥漫,杀气漫天,那扇门徐徐被打开,里边之人负手而立,步履沉稳,剑眉星目,见到叶薰浅,冷叱一声,“你疯了?” 叶薰浅一言不发,身形一转,轻功曼妙,朝着对方直刺而去,还未碰到人影,一堵黑色的人墙挡住了那凌厉的剑光。 女子眉毛陡然一竖,冰凉的声音从她唇角逸出,“夜离,给我杀!” 那不喜言词的男子弧旋而至,双手执剑,仿佛经历长久的思考,方才回答,“夜离……领命。” “疯的不是我,而是你,你去死吧!” 叶薰浅挽起剑花数枚,剑尖朝着贤王爷面门直击而去,一心一意,全神贯注,那些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困惑于此刻一一解开,她忘不了自己的父亲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忘不了他的冷漠疏离甚至想要置她于死地…… 拳风阵阵,剑光飘零。 叶薰浅身法灵活,剑舞阑珊,快如闪电,贤王爷功力深厚,刚猛雄浑,一暗一亮,一黑一蓝,华丽厮杀,一时间旗鼓相当,相互僵持,只见女子脚步轻旋,向后方退去,足尖抵在墙上,借力而起,手中的剑再次向贤王爷眉心刺去,身周萦绕着淡蓝色的华彩,气势逼人,贤王爷的唇紧紧抿着,肉掌夹住叶薰浅破空而来的剑,不让它再前进一分一毫。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弑父?” 贤王爷气得牙齿打颤,眸光紧锁叶薰浅,“既然你如此不孝,就别怪本王今日大义灭亲!” 结果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了喉咙处传来了一阵冰凉的刺痛,想到了那个可能性,他眼里盛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双掌上的力道渐渐散去,连眼神也变得涣散了起来…… 叶薰浅抽回手中的剑,落地无声,冷睨着对面的男人,她短匕直中他的要害,他魁梧的身形渐渐倒下,落地,死不瞑目…… “啊——” 一声尖叫冲天而起,但见叶怜香和云侧妃跌跌晃晃着赶至东阁,映入眼帘的便是贤王爷倒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幕,经受不了如斯打击,母女两倒在了地上,手指颤抖着指向叶薰浅,“叶薰浅……你……你竟敢弑父?” 乌云压城,血色长空,女子单薄的身姿在夜风中屹立不倒,宛若旗帜。 很快,整个贤王府便被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格外醒目,风风火火直奔东阁,当亲眼目睹了那抹黑影死不瞑目的惨状之际,齐皇脸色骤然沉沉兮如墨汁,黑眸里浓雾狂卷。 “来人,给朕拿下叶薰浅,看押天牢!” 帝王之怒,一瞬即发。 帝京齐都,腥风血雨。 此刻,开启…… ------题外话------ 更新啦啦~唔…这一卷到此结束了哦~不好意思,更新晚了,么么哒~ 第一章 刀圭换颜之术! “父皇请三思!”元修站在齐皇身侧,此时神情里满是凝重,双手轻轻牵住齐皇的龙袍,替叶薰浅说话,“浅妹妹一向知书达理,其中定有隐情,望父皇明察!” “皇上,大姐姐她竟然罔顾伦理纲常,做出了如此不忠不孝之事,如不严惩,如何对得起死不瞑目的父王!”叶怜香从贤王爷身畔一瘸一拐爬到了齐皇身侧,杏眸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不知是真的为父亲的死而悲痛,还是为自己日后失去靠山的苦日子而流泪不已。 “朕再说一遍,收押天牢!”齐皇剑眉扫向身侧的云临,一字一句地,似乎在为下属此刻的按兵不动而发怒。 “末将遵旨。”云临出声,指挥御林军准备将叶薰浅拿下。 他是云淑妃和云侧妃的亲哥哥,心里自然向着自己的胞妹,恨不得把叶薰浅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谁敢过来?”叶薰浅屹立如旗,手中利刃高举,上面还残留着上百人的血液,脸色同样一片阴沉。 云临一听,被叶薰浅身上的煞气震慑到了,脚步顿时停下,不知是该前进还是后退,他缓缓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东阁入口处的齐皇,似是在以眼神询问,现在该如何是好。 “叶薰浅,你敢抗旨?”齐皇脚步移动,渐渐走下台阶,黑色的眸子与明黄的衣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薰浅忽然松手,手中长剑落地,发出铿然一声响,她与齐皇遥遥相望,一字一句,不卑不亢,“薰浅不敢!” “只是薰浅不知所犯何罪?” “公然弑父,违背伦理纲常,违背大齐国法,如此大逆不道,你还不知所犯何罪?”齐皇伸出右手,指向地面上那具依旧魁梧的尸体,大声质问。 话音才落,乌云滚滚的天际劈过一道白色闪电,仿佛要将整个天空劈成了两半似的,八月秋风渐起,肆虐而过,让在场之人皆感寒意森森。 “他不是我的父亲!” 女子的话清冽如山泉,能刹那间浇灭火红的烙铁,齐皇听罢一挥袖,凉薄的唇逸出两个字,“胡说!” “王爷,你死得好惨啊!”云侧妃在贤王爷身畔,一边哭一边朝叶薰浅吼,“郡主,就算你嫉妒王爷疼爱怜香,也不能弑父啊!” “薰浅从不胡说!” 叶薰浅无视云侧妃的话,红唇妖娆似血,脸色沉肃到了极点,与齐皇对视着,忽而湖蓝流仙广袖一挥,唤来夜离,“去捕风堂请爷爷!” “是,郡主。”夜离看了一眼叶薰浅,又悄悄打量了一眼齐皇,然后匆匆而去。 “父王,可怜你一辈子对她这么好,到头来却被这个白眼狼害死,怜香只恨自己人微言轻、不能为父报仇……”叶怜香扒在贤王爷身边,受了极大的刺激,呼天抢地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元修三缄其口,他摸了摸自己鼻子,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立在一边,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云临更是前脚不着天后脚不着地,不知是该押下叶薰浅还是…… “修儿,请仵作。” 等待夜离去捕风堂请贤老王爷的过程中,气氛凝重而岑寂,连叶怜香和云侧妃都停止了哭嚎,只是跪坐在贤王爷身畔,一个劲不停地啜泣着。 元修朝着叶薰浅投去一记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向齐皇拱手作揖,“是,儿臣这就去!” 齐都京兆府由元修代为掌管,如今贤王府发生了这般命案,死者乃一国王爷,而凶手……疑似他的女儿——正一品的薰浅郡主! 如此案情,真真是大齐建国三百余年来头一遭! 弑父杀君,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大逆不道之举,人人得而诛之! 不多时,贤老王爷便在绿萼的搀扶下朝着东阁走来,一路上东倒西歪,脸上泛着粉嫩嫩的红晕,一身酒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咦,绿萼,你们让老头子来这里做甚?”贤老王爷喝醉了酒,这会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醉醺醺地问道。 绿萼心中暗暗着急,都什么时候了,老王爷还在装疯?您平时装疯也就算了,关键时刻可得罩着自家孙女儿,要不然宝贝孙女儿就没了! 齐皇被那冲天的酒气熏得后退了几步,下意识以袖掩面,眉毛紧紧皱起,看着邋遢无比的贤老王爷,黑眸里闪过一丝嫌恶。 “薰浅,这是什么意思?”齐皇左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右手指了指醉醺醺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的贤老王爷,冷声质问。 他不能把一腔怒火撒在一个疯老头身上,那就只能往清醒的叶薰浅身上撒了! “回皇上,薰浅的意思是,他并非我父王,而是西贝货!”叶薰浅指着地面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完全否认她与那人的关系。 这会儿,元修已经将京兆府的一品仵作请了过来,见齐皇面色不悦,立刻说道:“父皇,浅妹妹做事一向有分寸,说不定她说的是真的呢!” “修儿,怎么连你也跟着胡闹!”齐皇明黄长袖一拂,语气严厉,无与伦比。 “郡主,天地良心,你公然弑父,然后还要否认父女天性,你会遭天谴的!”云侧妃指着叶薰浅,此刻头顶上珠花乱得一塌糊涂,发髻松松垮垮,哪里还有半点贵夫人的模样? “你闭嘴!” 叶薰浅冷声一斥,直指头顶墨色苍穹,句句逼人,“本郡主会不会遭天谴,你说了不算,老天爷说了算!” “叶薰浅,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国法?”叶怜香从贤王爷身边徐徐站起,她抹了一把眼泪,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靠近叶薰浅,粉绯色的纱衣在风中飘然欲举,眼角的泪滑落腮边,印出一道泪痕,双手出掌,直逼叶薰浅粉颈,歇斯底里,嘶声裂肺,“叶薰浅,我跟你拼了!” 那抹湖蓝后退一步,眉头倏然一皱,在叶怜香即将碰到她的时候出手,一掌把叶怜香扇到了池塘里,溅起无数水花。 “啊……救命……”池塘里的女子全身湿透,喝了好几口水,不停地扑腾着手臂喊救命。 然而,贤王府所有隐卫无动于衷,云侧妃看着在冰冷的池水中浸泡的叶怜香,拖曳着长裙跑了过去,脚步止于池塘边上,惊慌失措地问:“怜香,你怎么样了?” 仵作得到命令,立刻开始验尸,他首先查看了贤王爷脖子上的匕首,精钢所制,锋利无比,非寻常匕首可比,初步鉴定,死者死于该匕首,一刀毙命。 时光沉沉,一去不返,夜色被薄雾笼罩,渲染着迷离的气息。 此时,所有人的眸光都定在了贤王爷和仵作身上,目不转睛,似乎在等待着最后的结论,连贤老王爷也难得不发酒疯,在绿萼的搀扶下站稳,浑浊的瞳色掩盖住了眼中锐利的神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仵作才完成了验尸动作,他收拾好工具,来到齐皇面前,跪了下来。 “怎么样?”齐皇出声询问,属于帝王的威压一览无余。 仵作心有戚戚,想起了方才从京兆府到贤王府一路上元修对他说的话,此刻双肩更是颤抖,“回……回皇上……单从容貌体态上看,确是贤王爷无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齐皇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怎么回个话都吞吞吐吐? 元修站在齐皇身侧,手指向上一勾,那仵作立刻磕了个头,颤颤巍巍地回答:“只是据小的观察,此人面部受过刀伤。” 听到仵作的话,齐皇墨眸里一片幽深,龙颜大怒道:“一派胡言,哪里有人面部受过刀伤,还不留半点疤痕的?” “来人,给朕将这信口开河的仵作拉下去,就地正法!” “皇上饶命啊……饶命……” “父皇且慢,依儿臣之见,此事事关重大,不如听仵作细言再做定夺也不迟。”元修即刻出手,挡住了即将对仵作动手的几名侍卫,劝说齐皇道。 齐皇脸色不是很好看,抿着唇不说话,元修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自己的看法,遂对仵作道:“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是是是……”仵作跪在地上,连连称是,继续禀报,“小的才疏学浅,斗胆一言,听说这世上有一神奇术法,名曰刀圭换颜之术,可将面部伤痕一概除去,只是小的多年来也不曾见过……” “刀圭换颜之术?”齐皇似是听到了一个十分新鲜的词儿一般,眉毛挑了挑,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叶薰浅心知这件事元修恐怕又帮了大忙,朝着他投去惊鸿一瞥,紧接着对齐皇道:“皇上,薰浅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人绝非我父王!” “你有何证据?”齐皇负手而立,身上的煞气散去了些许,睨着叶薰浅,沉声反问。 叶薰浅敛下眸光,似是在心里经历一番挣扎与思考,还未开口,只见云侧妃将叶怜香从池塘里拉了出来,脸上的香粉掉了不少,这会儿指着叶薰浅,大声斥责道:“能有什么证据?你若是有证据,就不会杀人灭口了!可怜的王爷,英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养了你这个白眼狼,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哼,这是他咎由自取!” 叶薰浅轻哼一声,如同碎玉寒冰般的声音沉然而起,“我亲眼所见,十年前……在那贤王府的祠堂前,我父王为了保护我和母妃,身中百余刀,最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女子的声音很低很低,仿佛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悲伤,往事历历在目,心如刀绞,连痛都无力…… “母妃忧思成疾,终日以泪洗面,不久后撒手人寰……”叶薰浅亦真亦假地说,话音难掩悲戚。 “你胡说!”叶怜香头顶上还挂着几丝绿油油的水草,狼狈不已,身上沾染着水渍,不停地往下掉,仿佛要与地面上的鲜血汇聚成溪流,她面色狰狞,看着叶薰浅的眼神中夹杂着无边的恨意,“若真如此,那你为何以前不说?非要等到十年后才说?而且还是在杀人灭口之后!难道你以为皇上是可以任你糊弄的吗?” “我幼年丧父,遭遇如斯刺激,所以前尘尽忘。”叶薰浅如是解释,将生死签的事情一笔带过,不给人任何怀疑的余地。 元修将手中的玉骨扇摇了几下,眼睛一斜,似是在叹息般款款而言,“怪不得浅妹妹当年性情大变……将自己锁在了深闺里长达十年之久……” “父皇,这样的事情,不管换做谁都是无法接受的!”元修这话一出,无疑是直接默认叶薰浅的话非虚,齐皇虽面露不悦,却依旧压制住了心中的那份怒火。 就算这样的说法成立,可是叶薰浅说杀就杀,她眼里究竟还有没有他这个皇帝?简直是无法无天! “呜呜呜……老头子还以为当年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谁知竟然是假的……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静默中贤老王爷忽然哭了,他三下五除二地跑到了“贤王爷”的尸体边上,又是踢又是打的,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 齐皇见状摇了摇头,这老头子疯疯癫癫,时而正常得不像话,时而疯得跟乞丐似的,穿得破破烂烂,敢情也是受了刺激? “‘弑父’之名非比寻常,此举极为恶劣,单凭薰浅郡主一面之词,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此事三司会审,朕意已决!”齐皇一锤定音,不给他人任何求情的机会。 天子脚下,王爷被杀,这样的事如果不处理好,定会引起民心不稳。 对朝堂军政皆无比熟悉的元修知道,齐皇决定三司会审,俨然是不想让他、元洵和元翰插手此事。 三司会审,指的是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和大理卿联合审判,乃大齐最高级别的审判。 就在这时,贤王府外传来太监一声高喝,“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身着凤袍的女子仪态万方款款而来。 皇后出宫前就已经大致听说了贤王府的情况,此时见到了地面上纵横交错的尸体,也没有表现出无比惊讶的神情,她在李嬷嬷的陪同下移步东阁,见到齐皇,屈膝行礼,“臣妾参加皇上。” “皇后免礼,这是在宫外,不必行此大礼。”齐皇脸色无异,看向皇后,摸不准皇后出现在贤王府是什么意思。 “娘娘的消息可真是灵通!”云临站在齐皇身侧,看了皇后一样,笑眯眯地说。 “云将军这是什么话?” 皇后温声反问,她的声音非常平稳,叫人听不出是高兴还是愤怒,不去管周围尸体如何堆积成山,向齐皇陈述道:“今日是浅浅及笄的日子,臣妾在长宁宫为她办了及笄礼,谁知礼成后忙着招待客人,把浅浅给弄丢了,还请皇上责罚。” “你素来疼爱小辈,为小辈办及笄礼,何错之有?”齐皇与皇后多年来相敬如宾,皇后的面子或多或少都要给几分的,柔声宽慰着说。 “若非臣妾疏忽,浅浅又怎会惹了这么大的事情,给皇上添麻烦?” 元修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薰浅,负于身后的手指勾了勾,心生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母后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后在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而且她到最后一定会没事! “姑姑,薰浅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但我不后悔,一个西贝货,凭什么顶着我父王的脸在贤王府作威作福,还败坏我父王的名声?”叶薰浅脚步轻轻移动,走上前来,凌冽的声音飞扬在空气中,格外清澈。 “浅浅,你给本宫少说几句,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皇后脸色一肃,不怒自威,精致而华丽的凤袍披在她身上,只需往那轻轻一站,任凭谁都能认出这是母仪天下的大齐皇后,强势气场丝毫不逊于齐皇。 “姑姑,薰浅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叶薰浅立于风中,倔强无比地说。 如斯神态,当真是像极了她父王,皇后有那么一瞬的愕然,接着反问一声,“你遇事如此冲动,没有错?你未经本宫同意,私自出宫,杀人夺命,这也没有错?纵使对方十恶不赦,自有国法制裁,轮得到你动手吗?” “那死者非你父王便罢,若真是你父王,‘弑父’之名是你承受得起的吗?”皇后语气严厉,似乎对叶薰浅此夜之举分外不满。 叶薰浅听到皇后的话,撅着嘴,小声哼唧了一句,“我父王才不会这么没用!” 皇后听到了女子哼唧,顿时被噎住了,半晌才缓了过来,“不管怎么说,公然杀人就是不对!” 叶薰浅、元修不约而同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腹诽:公然杀人是不对,那悄悄杀人或者借刀杀人肯定没问题了…… “皇后也认为此人并非贤王爷?”过了半晌,齐皇食指细细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对皇后意味深长问道。 “臣妾以为,浅浅最是孝顺,断然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皇后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杨柳岸晓风般轻淡,眉宇间一片清明,坦荡如万里长空。 “而且……这刀圭换颜之术,臣妾倒是亲眼见过。” “哦?”齐皇的好奇心再次被挑了起来,示意皇后继续。 皇后年轻时见多识广,绝非虚言,众人听到她这番话,也纷纷直起了耳朵,生怕漏过一字一句。 只见她缓缓直起身体,来到叶薰浅前方,似是护犊的母亲,对齐皇颔首微笑道:“不夜城的卧龙先生,号称天下第一神刀,精通此术,据说此术极为难学,复杂无比,受术者需承受千刀万剐之苦,因而鲜有人愿意换颜,除非容颜尽毁。” “欲知浅浅及仵作所言是真是假,只需请卧龙先生一探便知。”皇后斜了一眼气急败坏的云临,这般提议道。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那卧龙先生性子怪癖,鲜少离开不夜城,一般人可请不动,此法并不可取!”云临摇了摇头,与皇后对着干。 齐皇听到云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再次将目光投向皇后,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文。 “翰儿麾下第一军师,来自不夜城,臣妾以为可请宁先生勉力一试。” 皇后见招拆招,三言两语,把元翰和宁若尘拉下水,叶薰浅唇角往上翘了翘,静观事态的发展,贤老王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捶打着某具尸体,任性无比,口中念念有词,“骗子!骗子!竟然骗老头子!” “启禀皇上,依照大齐国法,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嫌疑人需关押天牢,听候发落!”云临不到黄河心不死,今晚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若是错过了恐怕将来就再也不会有…… 叶薰浅眼里一片清寒,在皇后的示意下,挤出了几滴眼泪,楚楚可怜道:“皇上、姑姑,只要能还父王一个公道,薰浅何惧区区天牢?” “既然如此,那就请……”云临见状立刻出声,“请薰浅郡主于天牢之内耐心等待”这样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到叶薰浅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爷爷年事已高,薰浅双亲皆不在……贤王府嫡系一脉孙辈就只剩下了薰浅一人……薰浅生怕爷爷无人照顾,疯病加重……那岂不是天大的不孝?” “这孩子……一直都是这么孝顺招人疼……” 皇后一边感慨万千,一边向云临投去一记挑衅的目光,她亲自扶起叶薰浅,劝说齐皇道:“皇上,众所周知,贤老王爷最疼浅浅了,如今更是受了不小的打击……臣妾斗胆,不知是否可以请皇上法外开恩,容浅浅在贤王府侍奉贤老王爷?” 齐皇思考着,眸光定在了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身上,许久才松口,“朕念贤老王爷精神欠佳,皇后亲自开口求情,那便法外施恩,即日起薰浅郡主禁足贤王府,无朕亲笔手谕,任何人不得私自探望,违者格杀勿论!” “薰浅谢皇上恩典!”叶薰浅屈膝谢恩。 齐皇点了点头,吩咐元修处理贤王爷的尸体,后续将此案移交三司,接着吩咐云临,“云临,贤王府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末将领旨。”云临跪下领命,齐皇这样的命令,叶薰浅心知肚明,他这是要让云临带兵将贤王府团团围住,执行禁足令! 这事持续到了深夜方才结束,叶薰浅站在院子里,看着齐皇偕同皇后一起回宫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元修安排捕快清理尸体,见叶薰浅一个人站在庭院之中,他走了过去,手臂推了推她,努努嘴道:“哎呀浅妹妹,修哥哥能帮你的就这么多啦!” 叶薰浅扑哧一笑,伸出手臂,松松垮垮地绕过元修脖子,十指交错,轻放于他肩膀之上,做花痴状,“修哥哥好能干哦!” 从她脸上见到了如斯表情,元修脸上闪过一瞬的怔然,随即开玩笑道:“既然修哥哥这么能干,不如你嫁给修哥哥好了,修哥哥的正妃之位,可是为你留着呢!” “滚!”叶薰浅说变脸就变脸,前一秒还花痴无比,后一秒就变身河东狮,若非元修跑得快,这会儿恐怕屁股都要被叶薰浅踹出一个脚印了! 云侧妃和叶怜香在齐皇离开贤王府的时候就已悄悄溜回房间,叶薰浅安排下人清理贤王府,无暇顾及她们二人。 等地面上的血迹清理得差不多的时候,于风中茕茕孑立的叶薰浅只觉得耳朵忽然一阵揪疼,紧接着便听到了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响起,“臭丫头,你向天借了胆是不是?你想吓死老头子啊?” “老头子昨夜和慧灵老头儿拼酒去了,今儿本想好好睡上一觉,结果被你这个臭丫头搅了清梦……还拉下老脸和你在这里唱戏!你这个不孝子孙……”贤老王爷一生气,眉毛、胡子齐齐抖动,手里还拿着个疑似鸡毛掸子的东西,往叶薰浅屁股上招呼。 叶薰浅后知后觉,被打了三下后才感觉到疼,她一边捂着自己的屁股,一边偷溜,贤老王爷像个老顽童似的秋风扫落叶,追在叶薰浅背后跑,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不停挥舞着,像极了那赶鸡赶鸭的农家老伯。 “臭丫头,你还敢跑?” “糟老头儿,本郡主丰乳肥臀前凸后翘好生养,你把我屁股打扁了,以后我生不出孩子,祁玥跟你急!” 众人,“……” 郡主,话说您的脸呢? 贤老王爷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把叶薰浅给捉住了,顿觉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到最后干脆把鸡毛掸子往地上重重一扔,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呜呜呜……薰浅丫头你欺负老头子……” 贤王府中侍女、侍卫、家丁纷纷别过脑袋,万分无奈地选择无视,心中暗忖:妹的!这是什么情况?说哭就哭……唉……老王爷这疯病是愈发严重了…… 众人思忖了半天,方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只要郡主在老王爷身边,老王爷想不犯疯病都难! 贤王府外御林军严密把守,叶薰浅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那原本被乌云遮挡住的月亮露出了一角,下人们在月色下忙碌清扫,她凝望着这座东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转身离开,朝浅阁走去。 路边花圃中的琼花在月色下的映照下,显得分外皎洁,再次踏入浅阁,心境已截然不同。 琼华、夏鸢、蔻月三人在浅阁院落内站成一排,见到叶薰浅安然无恙,只是眉眼略显疲惫,她们心中高悬的大石头顿时落地,几人都不是什么黄毛丫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识相地去问叶薰浅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诸如此类的问题。 “郡主,奴婢已经为您准备了热水。” 夏鸢扭头看了一眼屏风后的蒸腾雾气,接着向叶薰浅如是提议道:“不如,郡主先沐浴梳洗一番,吃点东西后再歇息?” “好!”叶薰浅点了点头,折腾了一天,她的确累了,想要静一静。 琼华给叶薰浅准备了夜宵,趁着叶薰浅沐浴之际摆放在桌子上,和夏鸢、蔻月聊天儿。 “方才的情形,简直是要吓死人!”夏鸢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扇了扇风道。 “可不是嘛……我偷偷出去瞅了一眼……说是尸堆成山、血流成河也不为过……”蔻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地说。 琼华在厅子里踱步,一边走一边叹息,“没想到王爷竟然是假的……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以前还觉得奇怪,王爷怎么会在王妃仙去了之后纳妾?郡主小时候,王爷和王妃感情很好,贤王府一脉单传,哪怕王妃生下的是小郡主,而非小世子,王爷和王妃的感情也丝毫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这般鹣鲽情深,又怎会在王妃去了之后续弦?”蔻月在贤王府里待的日子最长,几乎是作为叶薰浅的伴读而存在,对贤王爷和贤王妃的了解程度可见一斑。 时光匆匆宛若流水,几人谈天说地之间,叶薰浅已然穿好底衣,走了出来,她墨发垂至腰间,显得分外静美,几人见状纷纷起身,给叶薰浅让出位置。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静一静!”叶薰浅执起筷子,夹起凉菜,往自己嘴里送,对三人吩咐一声。 “是,那郡主早些歇息。”琼华离开时也不忘叮嘱一声,只因她记得,叶薰浅睡觉的时间点偏晚。 叶薰浅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后,叶薰浅便不再吃了,离开厅子,向自己的卧室中走去,跨过门槛之际,无意间瞧见了被她放在书桌上最醒目位置的小木雕,依依往事浮现眼前…… ------题外话------ 唔…昨天真的是不好意思呃~更新晚了,今日照常起,不出意外的话,照常更新,么么哒~伦家熬到凌晨写好,偶容易么偶,哭瞎~ 下一章,把柿子拉出来溜溜哒,(*^__^*)嘻嘻…… 第二章 叶薰浅,不许你爱他!我不许! 她缓缓上前,来到书桌旁,将那两枚小木雕从笔架上取过,放在手心里仔细摩挲,慢慢地、慢慢地……然后嘴角忍不住上扬。 双手握着小木雕,紧贴在心口之处,仿佛要透过这两枚小木雕感受属于那个男子独一无二的气息,嘴儿喃喃自语,“祁玥、祁玥……” “薰浅,可是在唤我?” 忽然间,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宁静如水的夜,叶薰浅猛然睁开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见门口处的男子身着一袭月华银锦,在夜色中分外清贵雅致,眼里盛满最珍贵的深情。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叶薰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似乎对男子的突然出现感到分外惊讶。 “我听到你唤我的名字,所以我就出现了。”祁玥纹丝不动,没有因为她的后退而上前一步,静静地看着他,缓缓言道。 数个时辰以前,当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冲出了凤羽山庄,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时候,他的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意,他以为,她不要他了…… 元洵说她会隐术,除非猜到她去哪儿,否则很难寻觅到她的踪迹。 那一刻,他迷惘了……他不知道她会去哪里、见什么人、做什么事…… 直至一个多时辰后,他得知她杀了贤王爷的消息时,他有一瞬间的愕然,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在恢复记忆的弹指一刹选择了将那个人击杀,但他知道,她如此毫无顾忌地杀人,定然会为自己招来麻烦,所以那时已经来到了贤王府门口的他选择了离开,前往长宁宫给她搬救兵…… “你……你来多久了?”叶薰浅吞吞吐吐地问,将自己的底衣往上拢了拢,她穿着这样一身衣裳,和祁玥孤男寡女单独站在一块儿,若是被人瞧见了,可是会弄出些不好的传言的,而且,她是贤王府唯一的郡主,如今那冒牌的贤王爷已死,贤王府日后定是由她当家做主,这种消息万一传到了御史大夫的耳里,少不得要被参一本。 她虽不在乎这些流言,可是糟老头儿在乎、那些至今供奉在叶氏宗祠里的牌位们在乎……她对贤王府无所建树便罢,祖宗的脸是万万不能丢的! 祁玥见她眼底惊现的那抹戒备和恼意,唇角勾了勾,走上前去,将一身单薄的她搂入怀里,“薰浅,夜深了,你穿这么少,小心着凉。”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叶薰浅便感觉到一阵凉风袭来,钻入她的脖子里,清凉得让她汗毛竖起,索性将脑袋贴在了祁玥心口上,静静感受着那属于男子的心跳,有力而炽热。 “薰浅,你今天吓坏我了。”祁玥的手指在她如墨的发丝间穿梭而过,在她耳边小声低语着。 他的确担心她,担心得快要死了! 叶薰浅双臂紧紧地搂住祁玥的腰,生怕一松手男子就会永远离她而去似的,这样潜意识的动作让祁玥忐忑的心情稍稍散去了些许,因为他可以切身实地感受到了来自心爱之人的在乎。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叶薰浅嘴角微微上扬,她听出了他话语中难以掩饰的关心。 祁玥一听,修长的手在她脸蛋、肩膀、手臂上一一拂过,仿佛要亲自确认她有没有受伤似的,叶薰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哎哎哎……祁玥你在摸哪里……?” “以后不许这么冲动了知道吗?”祁玥没有发现她身上有受伤的痕迹,渐渐宽心,手指轻轻刮过她光滑的鼻子,小声地说。 叶薰浅思考了好一会儿,点头答应,“好。” “想杀人泄恨,何必亲自动手?”祁玥点了点叶薰浅的鼻尖,声音柔和,在他看来,亲自动手杀人,平白脏了他家薰浅的手! 此刻的叶薰浅无疑是冷静的,她思考着祁玥的话,颔首道:“以后不会了。” 祁玥会心一笑,她的薰浅听得进他的话,真好! “薰浅……”祁玥轻唤着她的名字,欲言又止。 “怎么了?” 祁玥低下眸光,静静地注视着怀里的女子,和过往有些不同了,过去的她时常会皱眉、会不解……可现在的她,却拥有着一双无比清澈的眼睛,仿佛世上所有的秘密在她眼里,亦会无所遁形! “我想问……” 祁玥声音停顿了一下,在她期盼的目光下薄唇轻扯继续道:“我想问……你昨晚说的话是否还作数……” 他记得,昨晚她答应过他,会嫁给他的…… 叶薰浅闭上眼睛,凝眉细想,如烟往事历历在目,一点一滴浮现眼前,交织成了时光的巨网,绚丽、多彩…… 他静待着她的答案,心跳在顷刻间变得很慢很慢,慢得快要窒息,生怕她历经了长久的思考后交给他的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夜晚的风吹起两人的衣袂,给这经历了杀戮之后渐渐风平浪静的夜平添了几分迷离与怅惘,许久过后,叶薰浅才睁开眼睛,丹唇轻启,“我……” 一个单音从她唇畔逸出,还未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祁玥便吻上了她的唇,细细密密,春风化雨,“薰浅,你……你再考虑一下好么?” 这样的话从祁玥唇畔飘出,让叶薰浅怔了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骄傲,可在此刻,她在他眼中分明看了紧张、忐忑、不安、不自信…… 而这些东西,本不该属于祁玥,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祁玥! “不用,我早就考虑好了。”叶薰浅双手揪着他的衣衫,凝视着他,平静地说。 祁玥的心顿时七上八下,哪怕她只是说了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也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开始胡思乱想揣测起她有几个意思来。 她是不是早就考虑好了要抛弃他……早在儿时! 祁玥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叶薰浅的心就像是海底的月亮,叫人难以捉摸! 要知道,他们之间横着元洵、横着宫羽……或许还有更多的人…… 她双臂环着他精壮的腰,踮起脚尖,温软的红唇轻触他的耳廓,轻言轻语,“祁玥,我爱你……” “你说什么?”男子身体骤然一僵,只因女子将身体的重心都靠在了他身上,柔软而细腻,少女的风韵展露无遗。 她的话是如此的动听,宛如天籁,让他恍若置身梦中,不敢轻易去相信。 “不告诉你!”女子俏颜一红,急速转身,背对着他,娇俏无比地说。 此时的叶薰浅,娇俏、灵动、理智、冷静……祁玥觉得,这世上所有的风情都不及她一颦一笑,轻轻箍住她纤腰,脑海中不断地荡起她如斯动听的话,唇角更见柔软,轻声告白,“我也爱你……” 重重帘幕密遮灯,云破月来花弄影,叶薰浅和祁玥十指交扣,相偎着缄默不语,两个人的心在这一刻靠得很近很近。 不知过了多久,叶薰浅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祁玥……你考虑好没?要不你入赘给我好了!” “好。” 男子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显然出乎了叶薰浅的意料,不待她说话,只见祁玥勾唇一笑,“薰浅,我很贵的,你准备好聘礼了么?” 叶薰浅黑线中…… “祁王府还有一大家子靠我养活,我以后就嫁给你了,所以你得负责挣钱养家糊口……”祁玥煞有介事地说,似乎早就想好了对策。 叶薰浅一听,没好气地反问道:“我挣钱养家糊口,那你做什么?” “我每天伺候好你,好让你早生贵子,传宗接代呀!” 某世子一本正经,可话的内容没一句是正经的,见叶薰浅脸色黑了黑,他又补充了一句,“本世子吃软饭,就要有吃软饭的样子……不是么?” “不行,那我还不得累死!”叶薰浅头脑精明,想了好一会儿,立马拒绝,她养个贤王府还嫌累,如今的贤王府可是个烂摊子,后院的很多吃穿用度,极其不合理,大量银钱莫名其妙外流,等过几天她就要大开阔斧地进行改革,如何有时间去管祁玥的家事? “累死在床上么?不会的,本世子会很温柔的!” 叶薰浅,“……”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祁世子的跳跃性思维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薰浅,我很贵的,我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有个屁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能安邦定国?” “不能,但是可以省你很多银子!” what?省银子?哪里省了?她怎么没看出来…… 见叶薰浅目露疑惑,某世子耐心为心爱之人解惑道:“但是等我们孩子出生以后,本世子可以亲自教导他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以省一大笔请师傅的银子呢!” 叶薰浅无语凝噎中…… “而且,本世子号称大齐术数第一人,所以账房先生也可以不用请了……” “本世子武功好,日后浅阁的隐卫也都可以告老还乡了……” …… 祁玥说了很多话,全都是给叶薰浅省钱的建议,可叶薰浅听来听去,都觉得无比坑爹……他若是包揽了那么多事,那贤王府有多少人得下岗啊! “薰浅,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祁玥说了很多,到最后,才问叶薰浅的看法。 叶薰浅很不满地朝这个男人飞去一记眼刀子,真讨厌! 他入赘给她,他一个人能干三十个人的活儿,可她却要帮他养整个祁王府,怎么算好像都是她亏了…… 若非曾经去过祁王府的风雅阁,她不会知道祁王府原来有那么多人! “一点儿都不好!”叶薰浅很不客气地吐槽。 “那你还要我入赘?”祁玥抚着女子的眉眼,声音纯粹温和。 叶薰浅咬了咬唇,她绝对不会告诉他,她想要他入赘,是因为慕容青岚、杜若、唐韵、元媛……她若嫁给他,他还有纳妾的机会,可反过来他入赘给她,那他就再也别想纳妾了! 可谁知,这男人的身价,怎么这么贵呢? 过了很久,叶薰浅才闷声道:“我不想你娶别人!” 她的话像是一柄利剑,穿云破月,将那萦绕在他心头的浓雾刺散,他忍不住笑了,牵她入怀,“薰浅,我只属于你。” “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男子的话分外动听,宛若世上最美丽的情话,真挚动人,叶薰浅眼睛亮了亮,“真的?” “绝无戏言。”祁玥给叶薰浅整理一头长发,薄唇轻启,感受到女子脸上洋溢的开心与幸福,他趁热打铁地问道:“薰浅,你喜欢什么样的聘礼?” 若是一般女子听到男子这样的话,定会支支吾吾半天,或是将自己想要的聘礼悉数告知,祁玥如是想着,他的薰浅是这世上最与众不同的女子,她想要的东西,定是世间少有,而他……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倾尽一切,他也会给她! 事实证明,希望越大,落差越大,只见叶薰浅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用,把好东西都当做聘礼送到贤王府了,那以后我们还不得饿死!” 祁玥,“……” 某世子华丽丽地忧伤了……他的薰浅不在乎聘礼的贵重与多少……可是要娶她就一定要明媒正娶洞房花烛……他怎么办呢? 祁玥的脑子一向灵活,他纠结了一下子,便为叶薰浅想出了应对之策,生怕她刚才的话只是玩笑话,于是再次确认着问道:“薰浅,当真这么想?” “那还有假?贤王府嫡系就我一个,你的聘礼送得再多,我父王和母妃又享用不到!” “那不如这样好了,我给你下聘,你若不想聘礼落入他人之手,就把聘礼当成嫁妆再弄过来好了!” “……”叶薰浅大囧,话说祁世子……您真是太厉害了……这样也行? 此时的两人,还没有料到,当他们将这个具有建设性的提议告知贤老王爷的时候,糟老头儿被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话说……这还没成亲呢,就这么会过日子,若是日后成亲了,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齐都第一贼夫妻”的美名? 叶薰浅折腾了一天,身体、精神都感到了七分疲惫,她打了个哈欠,祁玥朝着她书桌上的沙漏看了一眼,方知时辰,于是弯下腰,将她抱在怀里,往床边走去,怀里的女子双手松松垮垮地绕住他的脖子,没有抗拒,在她的内心深处,已经无比相信他。 祁玥见叶薰浅娇憨得跟只懒猫似的,对他没有丝毫戒备,他原本紧皱的眉头骤然舒展,将她轻放在床上,为她脱去鞋袜,然后褪去外袍,与她同床共枕。 他圈住她的腰,她闭着眼睛,伸手从床头里边精准无误地取过绒娃娃,抱在怀里,祁玥眸色幽深,心想:他这么大的活人在此,她怎么就不抱他呢? 他身材如此之好,摸起来手感肯定比这个小家伙要好很多,祁世子越想越怨念,最后无比任性地抢过某人的绒娃娃,揉成了一团,往牙床对面的贵妃榻上扔了过去。 叶薰浅感觉到自己的宝贝儿不见了,立刻睁开眼睛,怒问一句,“祁玥,你把我的绒娃娃扔哪里去了?” 心爱的小野猫炸毛了,某世子一边给某人捋毛,一边娇滴滴道:“薰浅,你别抱它,抱我好了……” “你没它柔软!”叶薰浅眉毛一扬,无需思考便道出了二者的区别,一针见血地指出。 祁玥握住她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放,“可我比它……嗯嗯……有弹性!” 叶薰浅,“……” “弹性”这个词,是哪个王八蛋教他的? 见叶薰浅不说话,祁玥脑洞大开,他凝视着心爱的姑娘,一字一句道:“是不是薰浅觉得,本世子穿着衣裳摸起来手感不好,若是如此……” “停!”叶薰浅听到这,已经猜出了他的下文,立马捂住了他的唇,否认道:“不是!” “那是为何?”祁世子的玻璃心受到了无比沉重的打击,难道是她对他失去兴趣…… 叶薰浅在祁玥眼中看到了一丝认真,心骤然一疼,难得为这种无比幼稚的事情开口解释,“我只是不习惯。” 现代十年的习惯,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习惯于拥抱比自己小的绒娃娃,为自己带来安全感,而非……男人! “那薰浅慢慢习惯可好?” 对待叶薰浅,祁玥从来都不缺少耐心,他才不要那个比他柔软的小家伙霸占她柔软的怀抱呢!哪怕那个小家伙是按照他的模样做的也不行! 叶薰浅天生反骨,这样提议换做是从别人口中道出,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现在,和她说这句话的人是祁玥,是她深爱的男人…… “好……”叶薰浅手指从祁玥眉毛上拂过,喃喃低语。 祁玥展颜一笑,在她眉心之上印下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想起了在凤羽山庄时元洵曾对他说过的话,他眼神暗了暗,潜藏了几丝不安。 “祁玥,怎么了?”叶薰浅靠在祁玥怀里,扯了扯他的领口,问道。 “薰浅,元洵他说……说你曾经答应过……长大后嫁给他……”祁玥注视着叶薰浅,眸光不曾移开,生怕错过了她脸上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 叶薰浅听罢皱起了眉头,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是在回忆着过往的一切,祁玥缄默不言,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答案,若是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他觉得,他一整晚都会失眠! 许久过后,叶薰浅才掀开眼帘,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他看不懂的情意,“祁玥……我确实有答应过他……” 男子的手轻轻一颤,修长的睫羽下那双眼睛是如此深邃,胸口处那层薄薄的肌肤下一颗心顿时漏跳了一拍,可就在下一秒,她纤纤玉臂搂住了他的脖子,话音悠远,仿若从时光深处传来。 “彼时,两小无猜,童言无忌,我曾和他在荷花池里荡舟赏荷,在幽幽碧草间抓蛐蛐,在金鱼池中捉鱼然后偷偷溜出宫去烤……他陪伴了我两年,是我除了宫羽之外唯一的朋友。” 祁玥静静地听,不去打扰她的思绪,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她那时的心情。 “有一日,我们在长宁宫的屋顶上放风筝,看着那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他问我长大后嫁给他好不好……” “你答应了?”祁玥听到这,墨眸中充满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平静,像是在竭力隐忍着些什么。 这一瞬,他真的怕了,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 叶薰浅轻轻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抚着他宛若冠玉的侧颜,声音依旧静远,“我告诉他……如果我长大后,我心里想着念着的那个人还没有回来,我便嫁给他……” “那你心里想着念着的那个人回来了么?”祁玥声音低低的,充满着无边的落寞……本以为她待元洵和宫羽已是极好,不想在她柔软的内心中,还装载着另一个男人…… 只要一想到她从孩提时代开始就喜欢着那个人,他便忍不住吃醋、嫉妒……可这些,对他而言都微不足道,他真正在意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能让小小年纪的她记挂如斯之久? “回来了……” 叶薰浅深深地凝视着此刻与她静静相拥的男子,声音轻若浮烟,祁玥一听,心里醋意滔天,如果说过去他偶尔的醋意是那静水微澜,那么此刻则无异于惊涛骇浪,海啸爆发! “叶薰浅,不许你爱他!” 祁玥眸子灼亮逼人,翻身将她禁锢在自己和床面之间,吻上了她的蝴蝶骨,叶薰浅感觉到锁骨之上温凉而柔软的触感,浑身一颤,想要推开他。 他的吻,一直都是那么的轻如飘羽,从未像此刻这般霸道强势! 他的眼神,褪去了过往时的一切深情缱绻,于弹指一刹升华成了*的光辉! “你……”叶薰浅又气又急,话还没完整说出一句,便被他堵住了双唇,吞没在无边无际的深吻中。 暧昧、旖旎、炽热在弹指一瞬间升腾,仿佛要蔓延成熊熊的烈火,燃尽红罗软帐! 叶薰浅承受着他铺天盖地的吻,像是一场春雨,让她无处遁逃…… “薰浅,不许你爱他、不许、不许……我不许!” 祁玥紧紧搂着她娇软的身躯,不断地重复“不许”这两个字,不想去听有关那个男人的任何事情! 哪怕时过境迁,哪怕沧海桑田,哪怕他比那个男人更优秀,可若薰浅不爱他,那么他便满盘皆输! 叶薰浅“扑哧”一笑,手指如细密的梳齿,穿过他的发丝,软语呢喃,“祁玥……” “嗯?”男子被烈火燃烧得几乎一点不剩的理智稍稍回笼,看着她,眼里浓墨重彩。 “当真不许?”叶薰浅云淡风轻,玉华翩然。 “当真!”祁玥毫不犹豫,重重点头。 “可我已经爱上他了……怎么办呢?” 祁玥听罢瞳孔一缩,对叶薰浅道:“那你告诉我,他是谁。” 叶薰浅一阵失语,见祁玥神情认真到了极致,咬了咬唇道:“告诉你又如何,不告诉你又如何?” “你若告诉我,我便找他去,证明给他看,我比他更好,让他知难而退!” 叶薰浅,“……” 祁玥的话儿让她觉得有些意外,依她对他的了解,他真正想做的,应该是杀了那个人吧……只是现在为何只是这般? 她不会知道,他怕那样会伤她的心,所以他选择了妥协…… 叶薰浅玉臂纤纤,舒展开来,她的眸光穿越红罗软帐,直抵书桌,隔空取物,易如反掌。 那两只血龙木雕顷刻间被她握在了手里,女子笑靥如花,灿烂如阳,勾住他的脖子,眸光从如火般的炽热的唇渐渐往上移动,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五官得天独厚,和小时候的粉妆玉琢相比,此刻多了一分性感的魅力。 她眨了眨眼,眼波明媚,荡漾着如水的深情,声音低低的,“我心里的那个人……是这血龙木雕的主人……” 他身体猛然一僵,所有的思绪仿佛在这一刻因为她一句话而凝结,冻成了天山上万年不化的寒冰,无法动弹。 “我等着他、等了两年,可是他不见、消失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薰浅……”祁玥颤抖着手,拂过她水嫩的脸颊,从未有一刻,他如此后悔……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那次冰库事件发生后,姑姑便将他送去了炼狱,对外宣称他在祁王府静养,他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是她,再加上他身负家族使命,且知晓自己活不过十八岁,所以儿女私情……只能搁置…… 直至十二年后的某一天,在她的书桌上看到了那两只血龙木雕,记忆的水闸方才渐渐开启…… 有的人你只看了一眼,便成了你一生的思念! 叶薰浅垂下眼睑,赌气一般不去看他,神色有些别扭,因为不习惯于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告诉别人。 祁玥侧身,为她整理微乱的衣衫,眸光掠过她锁骨上的一抹唇印,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恼怒,欢喜他曾被她在心中收藏了两年,恼怒他在听到她说爱上别人的时候竟然会这般失去理智,差点就…… 他哄着心爱的女子,直接认错,温言软语,“薰浅,我错了……” 女子背对着他,不说话,矫情是任何一个热恋中女子的权利,更何况祁玥喜欢她的矫情!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薰浅小时候喜欢一个男人,喜欢到了骨子里;我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我自己,还乱吃飞醋,结果……”祁玥挠了挠脑袋,想起了叶薰浅曾给他讲过的那个“祥林嫂的故事”,立刻套用起经典台词来。 叶薰浅唇角上扬,忍不住笑了,回头瞪着他,“祁玥,你这个醋缸!” “薰浅,你笑了。”祁玥见叶薰浅的脸上重新洋溢着笑容,唇角弯了弯道。 这一夜,是祁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他心中所有的不安因为她的话而散去,他知道,只要她爱他,那么他便无所畏惧! 翌日清晨,两人几乎同时醒来,精神很好,恢复了记忆的叶薰浅,不会再赖床,她和祁玥一同起身,这会儿浅阁侍女都还没有起床,两人只好自己打水洗漱,好在祁玥对这种事情并不陌生,虽不常做,但至少会做。 十五岁生辰后的第一天,对恢复了记忆的叶薰浅而言,是崭新的开始! 她将自己的衣柜打开,取出衣裳换上,然后坐在妆台前,快速梳头,将头发高高绾起,简单地用一支宝石簪插上作为修饰,高贵而美丽。 祁玥忽然觉得,这样的她很美,浑身都充满着少女的风韵,不多时叶薰浅便将自己收拾好了,走出卧室,随手取过墙上悬挂的木剑,递给祁玥一柄,前往丽湖梅花桩。 武学之道,不进则退,她以前可是日日修习,如今自然也不能落下! 五岁时突破锦绣神功第五重,天赋异禀是不错,但是这绝对离不开个人的努力! 美人相邀,祁玥自是不会拒绝,他只是没想到,他的薰浅不爱红装爱武装……说好的大家闺秀呢? 两人十分默契地不用内功,只用招式,一银一蓝,两抹身影在梅花桩上不断跳跃着,宛若倾城的画,忽而祁玥长剑从广玉兰花枝上擦过,见叶薰浅执剑而来,他身法灵活避开,而后她圈入怀中,盘旋而落。 落地的一瞬,掌声响起,女子发髻上还插着一朵圣洁的广玉兰,清雅无双。 广玉兰是贤王府的标志,它之于贤王府,就如同碧水清莲之于祁王府。 叶薰浅眼神朝着掌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但见琼华、夏鸢、蔻月、夜离、银练、影沉、影风都快站成了一排,七双眼睛齐齐看着她和祁玥。 祁玥气质淡若清莲,叶薰浅面若桃花,依偎男子的臂弯里,此情此景,当真羡煞众人! “恭喜郡主!”七人眼睛又黑又亮,像是早就商量好一般,异口同声道。 “喜从何来呀?”叶薰浅眼眸清澈,一颦一笑之间,说是倾城琉璃绝代风华也不假! “当然是恭喜郡主及笄了!” 琼华笑盈盈地说,其余人跟着点头。 “这的确是件喜事。”祁玥点了点头,昨日本该是她的好日子,却让她在一日之内经历了残酷的杀戮,他心中有些自责,然而往者已逝,来者可追,此刻,他只想尽其所能地弥补她,不让她在十五岁及笄年华里留下缺憾。 “薰浅,你想如何庆祝?”祁玥将选择权交给叶薰浅,他知道,现在她与过去不同了,完完整整的她,有着更多的主见。 “祁玥,在异世时,人们过生辰,总喜欢和朋友聚在一起吃饭。”叶薰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她毕竟在现代生活了十年,很多习惯很难改变,而且,她也不想改变! 祁玥眼睛眨了眨,会意,唤来夏鸢,吩咐道:“今日酉时之前,一醉阁向全城百姓免单,酉时之后,永宁街浅字号一醉阁清场。” 此话一出,七人顿时内心澎湃了起来,自从世子遇到了郡主,他们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郡主不愧是祁王府上千隐卫、侍女、家丁的福星! 祁世子号称齐都第一铁公鸡,一毛不拔,如今却为了心爱的女子宴请全城百姓! 八月初八,齐都城,彻底沸腾! 什么薰浅郡主大逆不道公然弑父的流言都被百姓们抛诸脑后,街头巷尾百姓们奔走相告的都是薰浅郡主及笄、祁世子宴请全城百姓的消息! 当某些人听说了这件事,气得半死,堂堂亲王遇刺凶手系亲生女儿这样的事情竟然无人问津! ------题外话------ 唔…神马是真爱,真爱就是能让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变得大方起来的东西,肿么样?伦家这个比喻形象吧~嘿嘿~ 浅浅和柿子的新生活开始了,嗯嗯……话说及笄了,大婚还会远吗? 第三章 祁世子,您的节操呢? 下午时分,叶薰浅窝在浅阁里看账本,她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昨天晚上才把冒牌贤王爷给弄死,今天一大早起床,和祁玥在丽湖梅花桩上晨练后就立刻前往云侧妃的居所,将后院大权揽到了自己手里。 云侧妃和叶怜香没有了冒牌贤王爷作为靠山,在叶薰浅面前毫无招架之力,纵使千般不愿,也不得不妥协! 叶薰浅没有急着动云侧妃和叶怜香,无非是看在昨夜的命案尚未“水落石出”的份儿上,若非如此,今日她的贤王府定然容不下这云侧妃和叶怜香这母女二人,反正叶怜香也不是她妹妹,她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借用当初叶怜香跟她讲的一句话:王府血脉不容混淆,她原封不动奉还给某人! “夏鸢,替我查账,我要知道这十年间贤王府名下所有铺子的盈亏情况。” 叶薰浅将自己面前十几沓账本递给夏鸢,她可不习惯于事事亲力亲为,更何况祁玥告诉过她,查账这种事情对夏鸢来说易如反掌,以前在祁王府她也时常做。 “是,郡主。”夏鸢点了点头,便坐在了矮凳上,她的面前是一张长约两米宽约半米的方桌,桌子光滑平整,用上好的梨花木打造,价值不菲。 桌面上放置着贤王府十年间所有的账本,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夏鸢左手边还有把算盘,她右手翻书,左手拨动算珠,速度极快,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叶薰浅静静地观察着她的动作,知晓祁玥所言不虚,只有经常拨动算盘的人才会拥有这样一手算盘功夫! “琼华、蔻月,你们也来!”叶薰浅弯着腰,从几案上取过茶杯,给自己润了润嗓子,把琼华和蔻月唤了过来。 只靠夏鸢一人,这些账本还不知道什么能查完呢! “可是郡主,奴婢的动作很慢。”琼华有些为难地说,这珠算法她也是会的,只是不常用,速度肯定及不上夏鸢。 “无妨,等你把这些账本都盘查完了,动作自然就快了!”叶薰浅相信熟能生巧,题海战术有时也并非不可取! 琼华和蔻月见状也不好推辞,给叶薰浅准备了点心和茶水,便和夏鸢一起投入到了查账的工作中。 三名侍女在帮忙查账,叶薰浅自然也没有闲着,小时候她父王自然是有教过她算盘打法的,只是在异世生活了十年,算盘早已渐渐被计算机所取代,她长达十年没用这玩意儿,她不认为自己的熟练程度还能和小时候媲美,毕竟这玩意儿可不是武功! 哪怕不用算盘,她的珠心算仍然不可小视,左手翻书,右手执笔,遇到比较庞大的数字时则用笔算代替心算和口算。 都说工作时的男人最是迷人,可女人一旦认真工作起来,也会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早上祁玥陪着叶薰浅练剑,两人一块儿用完早膳后他便回祁王府处理事情去了,直到申时才离开清莲小筑,想到了晚上要陪叶薰浅去一醉阁用晚膳,他唇角勾了勾,哪怕只是几个时辰不见面,他也等不及了。 好在祁王府和贤王府之间也就隔着几条街的距离,对祁玥这样轻功高绝的人来说,在两座王府之间奔跑亦是游刃有余,更何况贤王府中有他心爱的女子,他乐此不疲! 祁玥来贤王府的次数多了,下人们对他也渐渐熟悉了起来,以至于在自家郡主的闺阁里见到他的身影都不觉得奇怪了,谁让那是祁世子呢! 郡主未来的夫君,来探视郡主,这不是很寻常的一件事么? 祁玥在影沉的陪同下,脚步轻轻,如踏云朵,悄声踏入浅阁,展现在他面前的便是叶薰浅那仔细查账的模样,写意得像是一幅美人画。 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挥手屏退影沉,生怕惊扰到了心爱的女子一般。 当他走到了叶薰浅身边,那执笔计算的女子头也不抬,笃定般说了一句,“祁玥,我知道是你。” 祁玥唇角微微上扬,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感到意外。 他的薰浅已经不是过去的薰浅了,她无比清楚地记得她所有的武功,她拥有着无比灵敏的嗅觉和听觉,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的脚步他的气息? 祁玥将双手负在了腰后,浅阁的清风从西面袭来,吹起他月华色的衣袂,像是在空中翻起了银色的浪花,清雅绝世。 他见叶薰浅将目光停驻在右手下的宣纸之上,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只见那洁白的宣纸上写满了弯弯曲曲的符号,那是他看不懂的东西。 于是,号称“大齐术数第一人”的祁世子华丽丽受伤了,他不喜欢这种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的感觉…… “薰浅,你在做什么?不如我来帮你吧!”祁玥在她身边的鼓凳上坐了下来,声音温温润润,像是一块经历了时光打磨愈发温润的琼玉,触手温凉。 “别闹,我在算东西呢!”叶薰浅左胳膊肘推了推祁玥企图作乱的手,继续全身心投入了计算的工作中,她手中的毛笔像是美人的舞步,一步一态优雅到了极致,书写着旁人看不懂的文字。 某世子第一次被冷落,心情扭曲到了极点,拉着叶薰浅的手,不让她继续,不满道:“薰浅,你都盯着这蝌蚪文看了半天了!” 声音幽怨无比,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心爱之人,他的无双容华比那宣纸上弯弯曲曲的线条要美上千万倍! 有傲娇宝宝祁玥在侧,叶薰浅就是投入十二万分的精力,到最后也会一分不剩。 果不其然,她算完了这一笔,就取过羽毛书签,放在账本中,以便下次继续,接着扭过头来,看着祁玥,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祁玥伸出手,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我来看你是不是虐待我的侍女了!” 叶薰浅被祁玥这句话一噎,瞅了一眼认真查账的夏鸢,扯了扯嘴角,这个家伙,消息还真是够灵通! 只是……他明明是想见她……如今见着了她,却非要找出个别的理由来,这别扭的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我这不叫虐待,叫物尽其用人尽其能!”叶薰浅娇俏一笑,拍了拍手,似是要通过这个动作来将手上的灰尘拂去,她双手撑在膝盖上,缓缓站起,背对着祁玥道。 祁玥弯下腰,手指捻起宣纸一角,轻轻取到了自己手中,淡渺的眸光快速掠过宣纸上书写的内容,拿到叶薰浅面前,轻声询问道:“薰浅,你什么时候改行当神棍了?这些鬼画符是什么玩意儿?” 叶薰浅喝茶喝到半,听到祁玥这样一句话,差点呛到了喉咙,她连忙将茶盏放下,看着祁玥的眼神写满了难以置信,伸出手,抢过他手中那张薄薄的纸,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笑道:“嘿嘿,祁世子,这你不知道了吧?” “的确不知,我去过很多地方,不曾见过这样的东西。”祁玥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世间学问,犹如那大海里的水,无穷无尽,无边无际,又有谁能全通呢? 叶薰浅听罢拉着祁玥和自己一同坐下,指着某个蝌蚪文,给祁玥普及“常识”,“喏,你看,这个弯弯曲曲的东西叫阿拉伯数字。” “这一竖念作‘一’,像鸭子的这个念作‘二’……”她无比认真地解释着,不多时就把十个阿拉伯数字教给了祁玥。 祁世子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甚至达到了举一反三的地步,叶薰浅像是捡到了一块宝似的,从阿拉伯数字说到乘法口诀,从等差数列说到数学归纳法,从极限思想谈到无穷级数微积分,祁玥脑子转得很快,善于接受新的知识,一边听叶薰浅说一边将她所说的东西记在脑子里。 就这样,太阳渐渐西移,两人坐在长椅上,相依相偎着……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将这美好的一幕定格在时光的深处! 祁玥的眼睛又黑又亮,他发现,叶薰浅会的东西很多,多得超乎她的想象! 他敢肯定,她的术数绝对不逊于他! “薰浅,你真聪明!”祁玥忍不住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真不知道她这颗脑袋里还藏着些什么东西,他真想将她会的东西全都学会! “那当然了,我父王和母妃给了我一颗聪明的脑袋!”叶薰浅嘴角上扬,对于心爱之人真诚的赞美,她学不会那些矫情的谦虚! 祁玥唇角更见柔软,拉她入怀,开玩笑似的说:“薰浅,我觉得有你在,以后我们肯定不会饿死!” 她的术数如此之好,就是当户部尚书都绰绰有余,嫁给他……似乎有些屈才了呢! “祁玥,今晚我们真要去一醉阁用晚膳?”叶薰浅扯了扯祁玥的衣角,想起早上他说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祁玥点了点头,见叶薰浅眉头蹙起,他轻声一问,“怎么了,莫非薰浅不想去?” “不是,我忽然想起齐皇给我下了禁足令!”叶薰浅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贤王府四面可都由御林军严密把守着,一旦她踏出了这贤王府的大门,那便是抗旨。 叶薰浅想到的东西越来越多,想法也越来越远,最终将目光凝驻在祁玥身上,狐疑地打量了他许久,方才开口,“祁玥,齐皇不是说没有他的亲笔手谕,任何人都不能探视,违者格杀勿论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祁玥,“……” “薰浅,禁足的意思是指你不能踏出贤王府半步,而非我不能踏入贤王府半步,谁说来贤王府就是来看你的?说不定我是来看望爷爷的呢!”祁玥手指拂过叶薰浅眉头的褶皱,柔声解释。 “说得也是!”叶薰浅煞有介事地点头,虽说她禁足贤王府,但是贤王府与天牢毕竟还是有不同的,天牢里关押的都是重犯,而贤王府里又不止她一个人,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是嫌犯,贤王府就闭门谢客吧? “那我不能踏出贤王府半步,我怎么去一醉阁用晚膳啊?”叶薰浅皱了皱眉,她可不想浅阁一屋子的人晚上都跑到一醉阁海吃海喝,就丢下她一个人孤独地守着这屋子! 祁玥听罢眨了眨眼睛,对叶薰浅道:“这还不简单,偷偷溜出去便是了!” “万一被发现,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叶薰浅抬起右手,在自己脖子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故作严肃地说! 祁玥听罢耸了耸肩,笑意越来越深,给叶薰浅出主意,“就凭外面那群饭桶,怎能挡得住薰浅的脚步?至于这浅阁嘛……若是被发现了,只需安排个侍女披散着长发躺在浴桶中假扮你便是,本世子就不信,云临他敢带着一群御林军闯入你的闺阁,看你沐浴!” “你好无耻!”叶薰浅脸色黑了黑,万分无语地说。 事实的确如祁玥所言这般,就算云临暗地里得到了她出府的消息,来浅阁搜人,好治她一个抗旨之罪,撑死了也就是站在浅阁外面,将她逼出来。 她若是在沐浴,他还能带着一群男人闯进去不成? 贤王府郡主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而且她都快嫁给祁玥了,这名节的东西,是万万不能毁的! “法子是无耻了些,可管用不是吗?”祁玥给叶薰浅揉了揉肩膀,笑眯眯地说。 两人就这样敲定了晚上在一醉阁吃饭的事情,这会儿正商量着晚上吃什么,彼此手牵着手,无比亲昵,惹得明里暗里的隐卫们都忍不住伸长脖子,偷偷瞅着二人。 “祁玥,不知道宫羽她怎么样了……”叶薰浅思及自己昨日从青玉石坛中冲出,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这件事,现在想起觉得有些后悔。 宫羽为了替她解开记忆阵法,定是耗费了不少精力,如今自己安然无恙,而他…… 祁玥知道叶薰浅心中所忧,他握着她纤纤柔荑,柔声安慰,“他没事,只是需要调养些许时日方可完全恢复,如今在祁王府中。” “那我想明天去看看他。”叶薰浅眼睑轻垂,神情染上了几许孤寂,她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好。”祁玥双手环在叶薰浅腰间,答应了她,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可是……我有个条件!” “你和他见面不许支开我。”祁玥闷闷地说,他可不想自己心爱的女子单独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叶薰浅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吐槽,“那请问祁世子,本郡主和宫少主谈话,您在旁边凑什么热闹?” “本世子端茶倒水,亲自服侍准世子妃不行么?”祁玥狭长的凤眸一扬,眸光扫向叶薰浅,犀利无比地说。 听到这句话,叶薰浅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看出来祁玥有端茶倒水当侍女的潜质呀! 不过,这样的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以免这个男人狗急跳墙,直接不许她见宫羽! “好了好了,让你在一旁待着就是了。” 叶薰浅声音柔软,给某只炸毛的世子顺毛,祁玥得了便宜还卖乖,傲娇地说:“这还差不多!”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祁玥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凝重了起来,他搂着叶薰浅,认真地问:“薰浅,你既已恢复了记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是什么?”女子漫不经心,面色淡然如水。 “你可知那些想要阻挠你恢复记忆的人是什么人?”祁玥一针见血地问,纵使现在他的薰浅平安无事,也保不准将来会受到无穷无尽的追杀,他需要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然后先下手为强,永除后患! 如今,祁王府和影阁都已经介入了调查,假以时日定有消息,只是他等不及了……她的安危,一直都是他心中最挂念的事情! 叶薰浅眸色转深,看着祁玥,最终还是选择了摇头…… “当真不知?”祁玥脸上浮现的依旧是那关切的表情,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复问。 “嗯。”叶薰浅的声音有些淡,回答了之后她敛下眼睑,不去看他的眼睛,只因她知道,眼前的这名男子,拥有着一双善于看透人心的眸瞳,她怕自己多看了一眼便会泄露心中所想…… 祁玥伸出手,紧紧地搂着她,语话铿然,“薰浅,我想告诉你,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成为你永恒的依靠。” 叶薰浅缓缓抬头,深深地注视着祁玥,在他如玉的墨眸里,她看到了认真、看到了深情、看到了眷恋……仿若星光交汇,璀璨了她的世界。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叶薰浅安排好了浅阁的一切,便和祁玥一起出门,两人避开齐皇的眼线,向离贤王府最近的那家一醉阁里走去,一路上用隐术藏住身形,只要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一般人很难发现。 酉时过后,那浅字号一醉阁果真被清场,永宁街前来来往往的人所谈论的都是她及笄的事情,而非贤王爷被她所杀一事。 祁玥希望叶薰浅开心,自然不会让那些不好听的消息飘进她耳中,拉着她往二楼走去。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回廊上,行至一雅间门口,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叶薰浅眸光往门扉上飘去,接着看向祁玥,“这……” “薰浅,你推开门看看。”祁玥站在她身侧,向她点头,示意她往前走。 叶薰浅的眼神在门和祁玥身上不断徘徊着,思考了一会儿,才迈出第一步,指尖轻触门扉,一点点推开,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排排紫色的蜡烛,灯芯静静燃烧,在夜色中分外唯美,烛光摇曳,仿佛涌动着生命潮汐。 “祁玥……”叶薰浅握着他的手,轻唤着他的名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此时激动的心稍稍平静些许。 祁玥微微一笑,反扣住她的手,和她一同走了进去,影沉、影风、银练、夜离还有琼华、碎玉她们五个侍女全部都在,见祁玥和叶薰浅走了进来,九人同时上前,从左至右,逐一向叶薰浅道贺。 “郡主生辰快乐!” “郡主美貌如花!” “郡主心想事成!” …… 前面说吉祥话的人尚可,可后面说的,倒显得词穷了,连什么“恩恩爱爱”、“百年好合”这样的词儿都冒了出来了,话说她一个人怎么恩恩爱爱百年好合? 叶薰浅越听越想笑,她和祁玥的这些个隐卫、侍女,平时做事一本正经,这会儿一个个的……简直就是一群活宝! 她不由得看向身边的男子,难道果真应了那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话?祁王府怎么尽养出这样逗比的隐卫? “影沉、琉璃,你们这般不怕被你家世子罚俸?”叶薰浅嘴角一弯,忍不住戏谑着问,连祁玥的玩笑都敢开,胆子不小! 就在这时,影沉拍着大腿跳了起来,无比激动道:“郡主笑了,郡主笑了,哈哈,郡主居然笑了!” 同一句话,一连说了三次,还是这般欣喜,这等情况,让叶薰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影沉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似的,跑到祁玥面前,笑嘻嘻地对他说道:“世子,您说了,谁要是能让郡主笑,下个月的俸禄就翻倍,属下下个月是不是就能拿一千两银子俸禄了?” 叶薰浅,“……” 靠!这是祁王府隐卫的待遇!尼玛比她这个郡主的俸禄还要高! “本世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祁玥唇角勾了勾,似乎为众人的卖力表演感到分外满意。 叶薰浅瞪了祁玥一眼,揪着他的衣裳,不满地嘟哝着,“祁玥,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每天多笑几次,你给我发银子好了!” 众人听罢纷纷掩嘴偷笑,祁玥伸出手,把叶薰浅牵入怀里,旁若无人地吻了吻她娇花般明艳的唇,周围的人见到这样一幕,纷纷尖叫了起来! “哎呀,郡主脸红啦!”夏鸢的声音响起,众人的眸光刹那间汇聚在祁玥怀里那倾城绝色的女子身上,当真是人比花娇美艳无双! 隐卫和侍女们平日恭谨成了习惯,难得有机会跑出来玩儿,一个个都放开了胆子,只因他们世子说了,只要能让郡主高兴,不介意他们变成猴子! 叶薰浅踩了踩祁玥的脚,无声地示意他适可而止,祁玥感觉到了叶薰浅的动作,他妖孽一笑,声音款款,蕴藏着不灭的深情,“薰浅害羞了。” “我饿了!”被祁玥如此点破,她的脸有些烫,偎在他怀里,跺了跺脚道。 祁玥知道她的心思,笑了笑,拉着她往主位上走去,众人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只要祁玥和叶薰浅在一起吃饭,她吃什么几乎都不用侍女们操心,因为祁玥会为她布菜。 “咦……这些菜色都不曾见过哎!”叶薰浅眼珠子转了转,不解地看着祁玥。 祁玥给她夹了一块酱香肉片,笑道:“薰浅,尝尝这个,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叶薰浅张开嘴,祁玥直接将肉片送到她嘴里,眼里满是宠溺,叶薰浅细细咀嚼着,果真觉得香急了,直接把那盘酱香肉片抱到了自己面前,手里拿着筷子,招呼其他人吃饭! 这样和乐融融的气氛是叶薰浅所喜欢的,只因在现代时,同事、朋友之间的聚餐便是如此,让人感觉很好,她没有想到回到了这个时代,还能感受到这份随和与欢乐。 认识祁玥,她何其有幸! 银练、影沉、影风、夏鸢、琉璃、碎玉都来自祁王府,别人或许不知,而他们却是知道的,自家世子号称齐都第一铁公鸡,一毛不拔的名声传扬千里,可对下人却是极好,这个“好”字,并非体现在他的平易近人,而是体现在丰厚的俸禄和各种福利上。 譬如说带薪休假、端午节送粽子、中秋节送月饼、为府里的隐卫、家丁、侍女相亲解决终身大事等等…… 他平日里做事一丝不苟,赏罚分明,对下人严苛,可在下人祁王府做事,俸禄至少是别处的三倍,逢年过节,还会给下人发红包。 因此,齐都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挤破了脑袋,想要去祁王府当差,这可比在皇宫里当差还要强! 此时的叶薰浅,对祁王府的了解仅限于祁玥和清莲小筑,压根儿不会想到这些庞杂的事情,如果她知道了,就会明白昨晚祁玥所说的“要养活祁王府一群人”究竟是什么概念! 祁王府先于大齐而存在,拥有着不止三百年的历史,历代祁王皆擅长经商之道,祁玥更是青出于蓝,一边扩大祁王府的生意,另一方面将明面上的生意渐渐转到了暗处,只因他察觉到了祁王府的势力已经达到了可以动摇大齐国本的地步! 帝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盛极必衰,强极则辱,如今的祁王府走到了历史长河的岔路口,进则居庙堂之高,退则处江湖之远…… 祁玥静静地注视着身旁的女子,他很想问她,她希望他是进还是退…… 倘若是“败”这第三种结果,她还会不会执起他的手,和他一同黄泉碧落生死相依? 很快,叶薰浅就察觉到了祁玥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看着她的眼神也怪怪的,她挽着他的胳膊,给他夹菜,“祁玥,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高兴?” “薰浅,你哪只眼睛看到本世子不高兴了,我只是看着你出神。”祁玥唇角勾起,叶薰浅体贴无比的举动让他觉得心里暖极了。 “就是就是,郡主您怎么会觉得世子不高兴呢?您一定是看错了!”碎玉口齿不清地说,她嘴里还塞着个梅花糕,此时淑女形象全无! “郡主,奴婢敬您一杯,祝您天天开心,永无忧虑!”琉璃双手举杯,向叶薰浅敬酒,敬酒这种事情对琉璃而言并不陌生,祁王府的年会上他们都会向祁玥敬酒的。 叶薰浅很喜欢今晚这顿饭,往常都是她和祁玥单独吃,如今却把下属也捎上了,热热闹闹,让她感受到了一份来自异世熟悉的温情。 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浅浅的酒窝更是迷人,伸手拿起酒杯,和琉璃一干,准备一饮而尽,谁知还没喝上一口就被祁玥抢了杯子,叶薰浅眉毛陡竖,怒看祁玥,只听身旁的男子对琉璃道:“薰浅酒品太差,不能饮酒。” 话音才落,便将杯中酒倒入口中,替她喝了。 “我酒品哪里差了?”叶薰浅握着祁玥的手,凶神恶煞地反问道。 真讨厌!抢了她的酒,还污蔑她酒品差! 这般表情的叶薰浅,更是可爱到了极致,祁玥圈她入怀,低声一笑,“你在清莲小筑的第一个晚上喝了酒,结果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就把我亵裤脱了……” 这一瞬间,风停了,众人夹菜的声音也停了…… 九双眼睛齐齐看向叶薰浅,暧昧到了极点,仿佛在以眼神询问这是不是真的…… 叶薰浅瞬间脸色爆红,像极了祁王府里那熟透了的西红柿,话说……祁世子,您的节操呢! ------题外话------ O(∩_∩)O哈哈~偶家柿子大大节操掉了一地啦啦啦~ 唔…这里解释一下,为毛祁王府会富可敌国?因为某世子的管理方式和这个时代滴人与众不同,已经具有了现代企业管理模式的雏形,有木有觉得有种熟悉感?把整个祁王府当成一个公司来经营,话说柿子要是穿越到现代,肯定是妥妥的总裁大大一枚,(*^__^*)嘻嘻…… 亲爱的宝贝儿们放心好啦,咱们家浅浅跟着柿子有糖吃、有肉吃、逢年过节还能发红包,成为天下第一富婆指日可待O(∩_∩)O哈! 第四章 薰浅喜欢漂亮男人? “祁玥,你诬陷我,我哪儿有!”叶薰浅顶着一张大红脸,咬了咬唇,反驳道。 她什么时候喝醉了酒后脱他裤子了,那天清晨明明是她弄脏了他的裤子,怕被他发现然后要她赔银子,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的……至于喝酒,确有其事,只是她喝了酒后明明很安分地待在自己房间里睡觉,第二日还被拉去京兆府录口供好不好,她哪儿来的时间脱他裤子? 这个男人,明明就是把两件不在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组合起来妖言惑众,败坏她名声,简直是太可恶了! “不……不是这样的……” 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瞅着面前目瞪口呆的众人,发现众人眼神暧昧到了极点,仿佛所有的解释都在这一刻都苍白如纸。 祁玥笑盈盈地搂着她,他绝对不会告诉她,他不想让她喝酒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前段时间,她先是在皇宫里中了慕容青岚的花蜘蛛毒,接着在墨宝斋差点被雨雾所伤,昨日又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是铁打的身体都吃不消,更何况是他的薰浅? “哼,是我做的又如何?”叶薰浅知道自己上了祁玥的贼船,名声啊什么的,那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干脆不再遮掩什么,“谁让你们家世子的亵裤如此之贵,我这不是准备藏起来么……” 若非怕弄脏了他的裤子,惹来一屁股债,她犯得着自毁形象,做出这等有违淑女之道的事情么? 祁玥听罢笑意更深,戏谑着问:“这么说倒是本世子的错了?” “嗯嗯。”叶薰浅煞有介事地点头,揪着祁玥的衣裳,如是提议道:“祁玥,不如你换件便宜的亵裤好了,这样我就不会再一不小心了……” 某郡主偷换概念的能力绝非一般人可比,此时她扑闪着睫毛,注视着身旁的男子,那勾魂的小眼神说有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等薰浅嫁给我,薰浅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祁玥接过叶薰浅的话,抱着她,整个人都贴到了她身上,甜蜜蜜的姿态当真是羡煞众人。 “总而言之,不许喝酒。” 祁玥看着叶薰浅可怜巴巴地盯着酒杯看,没有松口,原则上的事情,绝对不能退让! “祁玥,我还没嫁给你,你就各种不许,我不想嫁给你了!”叶薰浅赌气般说道,话音刚落,她便伸手舀起一勺花生,往自己嘴里送,用力地咬,咬得嘎吱脆,仿佛要把这花生米当成祁玥来咬一般! 祁玥一听,瞳孔缩了缩,手中的力道猛然一紧,一双墨眸蕴藏深邃神光,见叶薰浅脑袋低了低,他惊觉自己刹那的严肃可能吓到她了,随即搂着她,耐心无比地哄着,“薰浅听话,不许赌气。” “等过段时间你身体恢复后,我绝不拦你可好?”祁玥一脸讨好地说,要是薰浅不嫁给他,那他岂不是没人要了……? 叶薰浅脸色稍霁,只是这还不够……祁玥这等程度的让步显然还达不到让她完全“消气”的地步,哪怕再怎么经历丰富,都改变不了她只有十五岁的事实。 人是感性的动物,叶薰浅亦然。 她喜欢被心爱的男子捧在手心里疼着的感觉,很温暖。 “祁王府在城西有座葡萄庄园,到时候我陪薰浅去酿葡萄酒可好?”祁玥想起了叶薰浅曾经提到过的东西,眼珠子一转,另一计在心中渐成。 果不其然,怀里的女子眼睛亮了亮,葡萄酒?她正喜欢着呢! 先前请工匠打造的水晶高脚杯已经完工,送到浅阁,她亲自拆封验收,这梨形水晶高脚杯的品质出乎了她的意料,几乎可以媲美现代一体成型工艺,也不知道祁玥手下的能工巧匠是如何做到的! 自那以后,她都想着葡萄的事情……不想祁玥今日居然送上门来了! “祁玥,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有多少家产?”叶薰浅揪着祁玥的耳朵,凶神恶煞地问,她小时候就知道城西有座葡萄园,那里的葡萄比别处的大,而且好吃。 在长宁宫时,姑姑怕她吃上火,不让多吃,所以她才在长宁宫后挖了个狗洞……专门从那里偷溜出宫往城西偷吃葡萄去,甚至有一次回来晚了还连累了元洵…… “这个嘛……不能告诉薰浅……”祁玥见叶薰浅眼里闪动着浓浓的求知欲,立刻卖了个关子。 叶薰浅捏着他耳朵的手更加紧了几分,似乎对男子的三缄其口分外不满,祁玥将叶薰浅顷刻间变了又变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多时便将自己的耳朵从她爪子里解救出来,“薰浅,你答应嫁给我,我就告诉你。” 不仅告诉你,还都给你……祁玥如是想着,只要薰浅嫁给他,别说是告诉她家产,就是全都给她都没问题,当然了,他自己,也算家产之一,她得照收不误才行! “郡主,您就别生气了,世子也是为了郡主的身体着想……”夏鸢一向善解人意,想到了叶薰浅先前受伤过,还差点没命的事情,她很快就明白了祁玥的想法,平日饮酒,倒也无伤大雅,只是现在她身体还未完全恢复。 听到夏鸢的话,叶薰浅不由得看向祁玥,只见男子点了点头,她心里的那道坎儿算是过了,表情别扭无比地对祁玥道:“以后不许在大家面前说我的糗事!” “嗯嗯,都听薰浅的,以后我们关起门来说。”祁玥化身乖宝宝,对叶薰浅“言听计从”。 叶薰浅脑门儿后顿时冒出了三根黑线,眼神不断地扫过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都在悄悄地笑着…… 中间的这样一个小插曲,影响不了叶薰浅今日的好心情,晚饭过后,叶薰浅在祁玥的陪同下回贤王府,若是让人在外面看见她的影子,传到齐皇耳朵里,那可就不好了。 要知道,现在的她可是嫌犯! 祁玥将叶薰浅安全送到浅阁之后,依依不舍地赶回祁王府,天知道他有多想直接睡在浅阁不回去第二天让影沉把他书房里的文书、卷宗、账本全部送到浅阁来处理…… 临别之际,叶薰浅还不忘给祁玥顺毛,“好啦好啦,明天我去祁王府。” “哼,薰浅明天是去看宫羽,又不是看本世子!” “我天天都见你,有什么好看的?”叶薰浅眉毛一挑,对祁玥说道。 谁知就是这样的无心之语,让某世子再次华丽丽别扭了,修长的手握住美人纤纤柔荑,“薰浅,你都还没嫁给我呢就开始嫌弃我了!” “我哪儿敢呀!”叶薰浅娇俏一笑,祁玥在正事上一丝不苟,偏偏对感情之事,爱吃醋,更爱钻牛角尖,她顿了顿,继续揶揄着说:“我若是敢嫌弃祁世子,还不得被多少齐都贵女们用眼神万箭穿心!” “不许你说万箭穿心这样的话!”祁玥听到她话语中的最后一个词,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里满是宠溺。 叶薰浅送走祁玥后,没有立刻回房歇息,而是去了捕风堂,贤老王爷昨夜装醉装疯,歇息了一日,此时待在屋子里吃点心,那精神抖擞的模样,没有半点颓然之色,仿佛昨晚死的那个人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而事实的确如此,否则糟老头子又怎会这般精神矍铄? “臭丫头,出去玩了一个晚上,终于舍得回来了?”贤老王爷左手拿着一支上好梨花木打造的拐杖,敲了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发出两声清脆的响音。 叶薰浅唇角微勾,走了进来,来到贤老王爷身边,接过他右手的蒲扇,一边替他扇风一边哄道:“爷爷,孙女儿可是不折不扣的齐都第一闺秀,哪儿能不回来呢?”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贤老王爷老脸都绿了,“臭丫头,你还知道你是大家闺秀啊!” “那当然了,我十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方才换来的一个好名声,我焉能不知?”叶薰浅眼睛抽搐着说,充分发挥人不要皮天下无敌的优良品格!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事来打扰老头子我颐养天年?”躺在藤椅上的贤老王爷直起腰身,在绿萼的搀扶下缓缓起来。 捕风堂的一切摆设都以简单古朴为主,每当置身于此,总会让叶薰浅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这句话。 “没事就不能来捕风堂了?”叶薰浅站在贤老王爷左侧,扶着他走到捕风堂门口,八月的夜晚,群星闪耀,门口处凉风习习,最是舒适。 贤老王爷了解自家孙女儿的性子,她每次来必有要事,却总是喜欢佯装成特意来探望他的模样,这样的小性子小心思真是可爱极了! “爷爷在贤王府装疯卖傻十年之久,当真是逍遥无穷,孙女儿独自一人身在异世,十年孤苦,哼!”叶薰浅轻哼了一声,鼻子都快翘上天了,那小眼神、那任性的语气……无一不是在埋怨起贤老王爷来了。 糟老头子一听到叶薰浅这话,方知自家孙女儿这会儿是兴师问罪而来,他立刻换了一副脸色,先前的严肃认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明明身体好得不得了,还故意拐着根棍子,装作一瘸一拐来到叶薰浅面前,皱巴巴的脸蛋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将手中的梨花木拐杖放置在门口,双手扶着叶薰浅垂在腰间的双臂,讨好卖乖道:“乖孙女儿,老头子我……哦不,是你娘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丢下我一个人是为我好?” 叶薰浅不为所动,静立于中,风雨不动花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至今尚在月族神坛之中,十年孤寂,她就忍不住为她而心疼。 “呜呜呜……薰浅丫头……你不可爱了,谁说丢下你一个的?不是还有老头子么?”贤老王爷装疯卖傻上瘾了,哪怕是没有外人在,偶尔也表演一番,权当自娱自乐。 叶薰浅瞅着糟老头子这模样,眼皮向上一翻,心中暗忖:妹!这是什么状况?说笑就笑,说撒娇就撒娇! 影帝级演技在此刻华丽上演,简直是亮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老头子都一大把年纪了……也被抛弃了……呜呜呜……”贤老王爷哭得“撕心裂肺”,除了没有眼泪之外,每个表情都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了他的忧伤,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恻隐! 叶薰浅实在是受不了这老头子说哭就哭随时发挥的演技,一声河东狮吼在捕风堂中扬起,“停!” “薰浅丫头,你怎么了?”饶是贤老王爷也被叶薰浅这极具爆发力的一个字给震到了,他身形一闪,后退了一步,手指指着叶薰浅怪异无比的姿势,不解地问。 “臭老头儿,你是在跟本郡主说,我俩同病相怜么?”叶薰浅见状上前一步,眸光直逼贤老王爷,反问一声。 “哎呀,薰浅丫头,你真是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中了老头子的心思,真是老头子的贴心小棉袄!”贤老王爷饱经风霜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种名为“惊喜”的表情,毛手毛脚地把叶薰浅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手里,揉搓了几下,发现叶薰浅的手有些凉,他不由得眉头皱起。 叶薰浅的心细嫩白皙,与贤老王爷粗糙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贤老王爷在给她搓手的时候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了丝丝轻微的疼痛,正是这份细微而温暖的疼痛,时刻在提醒着她老者的不容易:青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媳、孙女儿都不在身边…… 这样的日子长达十年之久,她不知道平日里疯疯癫癫的糟老头子在宁静的夜里想起曾经最让自己感到骄傲的儿子是否会老泪纵横,但她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容颜已老,鬓已花白,那是岁月在头上留下的无情痕迹! “爷爷,你弄疼我了!”叶薰浅蹙了蹙眉,娇声一言。 贤老王爷听罢并没有完全松开,而是盈盈握着她的手,宽厚的掌心轻拍她的手背,长声叹息。 那声叹息里有无奈、有怅惘、还有很多叶薰浅听不懂的意味深长…… “臭丫头……你来是想问当年的事情吧?”贤老王爷静静地注视着叶薰浅那张美丽而不失英气的脸,眸光淡渺无极,像是要透过面前的这张脸,看清另一个人的片片孤影。 “嗯……”叶薰浅知道贤老王爷心里不好受,当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她心里同样不好受,那蚀骨的痛意和漫天的恨意、悔意齐齐充斥在她的心中,让她只想手刃仇人! 贤老王爷以眼神示意绿萼先行告退,自己则拉着叶薰浅重新回到屋子里,祖孙两个一齐坐了下来,叶薰浅静默不言,她知道贤老王爷必定是有事情想和她说,否则也不会如此郑重其事,连绿萼都支开了。 “说起来,还真是无妄之灾……可却让老头子失去了最优秀的儿子……” 贤老王爷的眸光无声地驻留在窗台的精致雕纹上,仿佛陷入了往昔的回忆里,饱经沧桑的脸上尽是痛苦,“你爹年轻时喜欢到处走,时常不在王府之中,和你娘认识也是一场意外……” “你娘她人长得漂亮,武功又好,做事干净利落,既有江湖侠女的风姿,也有大家闺秀的矜持贵气,独独没有齐都众多贵女的那些奢侈矫情作风,当你爹把她带到我面前时,我就很喜欢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所以我费尽心思替你爹推掉了赐婚的圣旨,就这样你爹和你娘成亲了,婚后他们相亲相爱,很是幸福。”贤老王爷回忆起当年的事情,眼角竟然被泪水沾湿。 叶薰浅的心不由自主地因此而难受了起来,反握住贤老王爷的手,无声地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她在他身边! “可好景不长,你爹他无意间得到了一件东西,从此便引来了无穷无尽的追杀,至于那东西是什么,老头子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后来听你娘透露的……”贤老王爷脸上满是悲伤,他不求什么富贵荣华,只求一辈子和和乐乐,可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心愿,也无法实现…… “那么……那个冒牌货的贤王爷是谁?”叶薰浅抓住重点问,既然爷爷都说了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那么她多问也是无益。 老头子轻轻地摇头,见叶薰浅神情诧异,才徐徐回答道:“不知道,老头子只知道他假扮成你爹的模样混入贤王府,一直都在找什么东西……” “难道就没有别的企图?”叶薰浅有些不相信,她很难相信以老头子的本事,十年里就只查出了这点东西! “至少我没发现什么,他的武功也只能算上乘,这么多年来我按兵不动,就是想看看他最后究竟从贤王府里找出什么东西来,可是一无所获。”贤老王爷语气里充满了无限的怅惘,为失去的儿子感到万分不值,原本他们可以一家三口幸福一生的,没想到幸福竟然会如此短暂…… “那我的生死劫又是怎么回事?”叶薰浅今日来就是为了一个答案而来,先前在祠堂里她已经听说了自己会去异世的原因,那么现在,她倒是想问问,这无比特殊的命格是怎么降临到她头上来的? 贤老王爷收回目光,定格在叶薰浅身上,“你出生的时候慧灵老头儿就在,他算出了你五岁时遇到生死劫,你爹娘为了破解你的生死劫,为你续命,才将你送去了异世。” “当真?”叶薰浅狐疑着问,这不是她第一次问这个问题,若是没有恢复记忆的那个叶薰浅,自然不会怀疑什么,只是现在……她每次想到当初贤老王爷在祠堂跟她说的这生死劫一说,都觉得无比蹊跷,她需要确定,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究竟知道多少东西。 “嗯,当时那老头儿是这样说的,他精通牵星之术,从来没有算错过什么,而我,和他认识三十年了,过命的交情,他不会骗我们的。”贤老王爷认真地回忆起当年的事情,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叶薰浅莞尔一笑,给贤老王爷揉揉肩膀捶捶后背。 自家孙女儿如此体贴的举动,让贤老王爷无比欢喜,简直是比他那见鬼了去的儿子当年强多了! 夜色渐沉,叶薰浅远远地瞧见了正在打水靠近捕风堂的绿萼,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向贤老王爷作别,“爷爷,这么晚了,我不打扰您歇息啦!” “你这臭丫头,每次来捕风堂就屁股还没坐暖凳子就要走,简直是该打!”贤老王爷作势欲往叶薰浅的额头上招呼几记爆栗,却被她灵活地避开。 老头子每次都喜欢和她这般打打闹闹,她早就习惯了,也没在意,只当贤老王爷是孩子心性! 当听到绿萼的敲门声后,叶薰浅朝贤老王爷扮了个鬼脸,接着她如风般的身影一闪,消失在了贤老王爷的视线中。 “老王爷,都说女儿越大越是沉稳宁静,可奴婢看郡主,是越来越活泼了!”绿萼笑着走了进来,从温水中取出湿毛巾,递给贤老王爷净面。 “这丫头,性子跟她爹年轻时一模一样,想让她沉稳宁静,依我看,任重而道远!”贤老王爷毫不客气地吐槽,以至于叶薰浅在赶回浅阁的途中莫名其妙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祁王府中,祁玥房间里的灯依旧亮着,琉璃和碎玉知道那是祁玥在看书,可她们两个已经困得打盹儿了,只因今晚她们喝了不少酒,此刻昏昏欲睡。 “姐姐,不行……我受不了了……”碎玉身体一软,直接倒在了琉璃身上,琉璃倒是还有五分清醒,见碎玉这般模样,正想将她送回房歇息,自己再辛苦一点儿给世子守着,谁料祁玥仿佛知道了外面的情况一般,从书桌前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她们。 琉璃吓得不行,立刻就跪了下来请罪,“世子恕罪,碎玉喝多了,奴婢正准备送她回去……” 要知道,祁王府的规矩很严,清莲小筑更是严上加严,发生这样的事情,少不得要被罚。 “算了,念在薰浅今晚高兴的份儿上,就不罚你们了。”祁玥是个很有原则性的主子,让她们陪着叶薰浅吃饭是一回事,但这绝对不代表她们可以以此为借口作为自己没有做好事情的理由! “奴婢替碎玉谢世子不罚之恩!”琉璃像是得到什么天大的好处一般,立刻谢恩,生怕下一秒祁玥就改口。 “嗯。”祁玥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他也想歇下了,他的祁王府,做什么差事的人都有,唯独没有通房丫头这种玩意儿,而他晚上睡觉,也不习惯别人近身伺候,否则,以他的警惕性,他怕他会一不小心捏断某些靠近之人的脖子! 琉璃和碎玉离开了之后,祁玥方才躺到了床上,一连两个晚上都和叶薰浅一起睡觉,此时身边失去了那个娇软而温暖的女子,他一时间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他一点儿都不想一个人睡觉,他想抱着他的薰浅睡觉,哪怕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什么都不做,他也觉得无比幸福! 这一夜,祁世子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一静一动皆成美丽的风景,让他爱不释手。 与他一同睡不着觉的大有人在,三皇子府中,那抹天青色的身影,像是与无边的夜色重合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天。 他独自一人在屋顶上放风筝,看着那风筝越飞越高,风越来越大,他手中的线也越来越长…… 高飞在天上的风筝,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清晰,像是天上南飞的鸿鸟,诉说着离别的愁绪。 此刻,他觉得,那风筝,一如他心里深藏的那个女子一般,离他越来越远…… 夕阳如血之间,红墙绿瓦之上,年少的他曾与她一同坐在屋顶上放风筝,丝线缠绕之际,他问她,长大后嫁给他可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变,可是她却变了…… 她恢复记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冒牌的贤王爷击杀,恰在当晚,祁玥宿在了她的房里…… 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这般亲近了…… 想到这,元洵唇角边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他右手捧着一壶酒,将清冽的酒倒入口中,借酒消愁! 就在这时,手中的线不知被什么割断了,他顿时一惊,来不及去抓住,他仰望着无垠的星空,只见那只断了线的风筝被高空的风吹拂着,挣脱了他的牵引,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摸那远去的风筝,仿佛握住了它,便等于握住了在心里爱了十年的姑娘!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起身,将那远去的风筝追回,轻轻地阖上了双眼,拿起一坛未拆封的酒,继续灌入口中。 这一瞬,他终于明白了元翰彼时的心情,酒真的是件好东西,可以让人暂时忘记烦恼、忘记心痛的感觉!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此刻的院落里,那一袭素衣如霜风华的女子静静地伫立于月光之下,远远地看着他,每每此时,她的心总忍不住泛起丝丝疼痛。 阿洵、阿洵、阿洵…… 你的目光总是为了叶薰浅而停留,什么时候你才能认认真真地看我一眼? 额际上雪珍珠在月色中散发着圣洁的光辉,驱不散女子内漫无边际心的伤感。 当元洵倒下的那一瞬,她的心猛然感到一阵刺痛,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似的飞旋而起,轻轻地落在了黛瓦之上,接住了此刻醉醺醺的男子。 “浅浅……”元洵脚步虚浮,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叶薰浅的名字,仿佛要将那个名字永远镌刻在心上,化作一颗红痣,与他的身体永不分开。 林茜手臂托着他,轻功施展,从房顶跳到了地面上。 元洵把脑袋枕在了林茜肩膀上,分外亲昵,似是把林茜当成了叶薰浅。 林茜蹙了蹙眉,心知元洵是喝醉了,此刻神志不清,也不跟他解释什么,反正现在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听不懂! 她从来到齐都开始,便住在三皇子府,快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她对这府中所有的路径都了如指掌。 林茜轻而易举地将元洵送回房,并吩咐侍女打水送到房间。 府里的侍女都知道林茜的身份,且元洵一直将她视为朋友,所以府上的人对林茜都很尊敬,但凡有令,莫敢不从! 元洵从小洁身自好,翩翩君子这个词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府中的侍女谁都不敢触他的逆鳞,亲自上前为他净面擦身之类,此刻也不例外。 林茜瞅着元洵那满脸通红的模样,摇了摇头,坐在床边,替他擦脸,擦着擦着就发现了不对劲,她丢开毛巾,白皙的手背贴到了他额头上,“糟糕,怎么这么烫?” 半夜三更,她不好再劳烦侍女起身,遂自己打了盆凉水进来,替他冷敷,如此往复,周而复始,直至他额头的温度降了下来,林茜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自小在军中长大,不是什么温室娇花,也没有很多贵女的矫情做作之风,行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是她一向的风格。 只是,哪怕她再怎么能干,也改变不了她只是一个女子的事实! 她看着元洵安然入睡了之后,生怕晚上出什么意外,便坐在了他房间里的茶桌前,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托着自己的脑袋,闭上了眼睛,小憩一会儿。 就这样,两人隔着一丈之远,静静地睡了…… 四更天的时候,元洵才缓缓睁开眼睛,惊觉自己身处卧室,额头上还有一方湿帕,他回顾起昨夜的事情,记忆在弦断筝远的刹那间中断了,依稀觉得头还有些疼…… 他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前往茶桌处给自己倒杯水,却见林茜支着脑袋睡着了,他静静地看着她,此刻,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这偌大的府邸,除了她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醉了的他送回房间,还留在他房间里…… 她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心中所思、所想、所念都是那个女子,再也没有空余的地方,装下一个林茜。 他视她如知己、如妹妹……却独独不能视她如浅浅…… 她是个好女孩儿,值得更好的男人去爱。 元洵放轻了脚步,从柜子里取出一床薄被,盖在她身上,为她抵御这四更天的寒气。 不知是受凉了还是怎么了,浑浑噩噩中林茜打了个喷嚏,大概是过于困倦的缘故,让她连身上的薄被都直接忽视了,元洵坐在她身边,倒了杯茶,润润嗓子,见她手背上起了鸡皮疙瘩,惊觉此处正对窗户,而且窗户没有关…… 他立刻起身,把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关上,来到她身边,轻声唤道:“茜儿、茜儿……” 林茜没有回答,仿佛沉睡在了千年的美梦中,不愿醒来,唤了许久,也不见她有醒来的迹象,元洵经历了无比纠结的思想斗争,才咬了咬牙,将林茜抱到了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心中暗忖:茜儿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而他,也是担心她着凉生病才出此下策的。 把自己的床让给了林茜,他只好在一边的卧榻上度过此夜最后的时光。 没有永远黑暗的夜,只有永不迟到的黎明。 晨曦如约而至,笼罩着苍茫的齐都大地,祁王府清莲小筑之中,祁玥彻夜未眠,脑子里尽想叶薰浅,时而是她如花笑靥,时而是她无比“粗鲁”的吃相,时而是她冷静而沉稳的模样,更多是怀念着和她相拥而吻的瞬间以及相拥而眠的时光…… 于是,这几年来从未失眠的祁世子华丽丽失眠了,顶着两只黑眼圈,差点把影沉吓坏! “世子,您昨晚没睡好?”影沉颤着胆儿,一边观察祁玥的脸色,一边问。 祁玥揉了揉自己酸胀的眼睛,对镜看了看,无比苦恼,“今日薰浅要来祁王府探望宫羽,本世子顶着这样一双眼睛,薰浅恐怕连看都不会看本世子一眼了……” 他的薰浅喜欢漂亮男人是事实,他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宫羽修养了一日,现在必定是面色红润有光泽,薰浅见了定会被宫羽那焕发的容光给吸引住! ------题外话------ 更新啦啦,今晚叶子需要开部门周会,估计晚上8点半才下班,明天还得继续上班,所以明天更新字数可能会少一些,希望亲爱的妞妞们可以理解,兼职写作的娃伤不起啊啊啊~ 第五章 床太小,容不下你! 影沉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很识相地不说话,生怕说错了话被祁玥狠狠地罚一顿! “世子,昨日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您宿在浅阁的消息悄悄透露给三皇子了。”影沉一大早就跟祁玥汇报打击情敌计划的最新进度,作为世子的贴身隐卫,对主子的终身大事还是要上心的,只要郡主嫁给了世子,那么以后他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嗯。”祁玥闭着眼睛,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影沉摸不准他的心思,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禀报道:“昨晚……三皇子在屋顶上喝醉了酒……” “又是喝酒?他和元翰还真是亲兄弟!”祁玥蹙了蹙眉,似乎对元洵此番作为十分不满,他请元翰在祁王府吃了顿饭,结果元翰一回翰王府就喝得酩酊大醉,还惊动了齐皇,更要命的是,伤了身体,因为这件事,姑姑没少怨他! 若是元洵也喝酒喝出了毛病来,那他的清莲小筑岂不是要被姑姑给掀了? “最后林小姐将三皇子扶回房间了。”影沉笑得无比猥琐,他代替青泉在祁玥身边伺候着也有一段时间了,此时终于明白为嘛当初他那老实巴交的好兄弟青泉到最后会变得如此能言善道了。 只因,在世子身边,不能言善道真的不行啊! “扶回房了?”祁玥倏然睁开了眼睛,尾音拖得长长的……似乎有些小期待……若是生米煮成了熟饭,那么元洵就再也不能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了,这样一来,薰浅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祁玥、祁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的女子清晰无比的声音,祁玥没想到叶薰浅会这么早就过来,当他意识到自己眼睛的问题时,吓得想躲起来,可是女子的脚步已经跨入门槛,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叶薰浅愣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盯着祁玥的眼睛看。 要知道,在她的印象中,安静时的祁玥可一直都是谪仙的化身,可现在…… 祁玥用手挡住了眼眶,独独露出两只眼睛,对她眨呀眨,“薰浅,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呀?” “我这不是急着嘛!”叶薰浅嘴角翘了翘,她已经得到了可靠消息,今天下午齐皇会宣她进宫问话,她若不早些过来,到时候哪儿有时间赶回贤王府营造自己一直待在浅阁从未出门的假象呢! 叶薰浅身着湖蓝色裙装,一步一态,优雅至极,向祁玥走来,关切询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祁玥脸上出现了一种名为“别扭”的神情,不想让叶薰浅看到,否则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了,然而,叶薰浅又怎么会这般轻易被糊弄过去? 见祁玥百般推诿,不让她看,她神情骤然一肃,用命令的口吻对祁玥道:“把手拿下来!” 祁玥惊觉心爱的女子好像有些生气了,不敢在发飙的老虎头上拔毛,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手,顶着两个黑眼圈,无比心虚地看着叶薰浅。 这一瞬,叶薰浅眼睛都睁大了,她见过温润如玉的他、如水深情的他、妖孽魅惑的他、清朗无双的他……甚至别扭可爱的他……却独独没见过顶着黑眼圈的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扑哧”的一声从叶薰浅唇角边逸出,祁玥心里又急又气,早知道他就不让薰浅看了! “祁玥,你昨晚做什么去了?怎么弄成这样子?”叶薰浅到底是关心祁玥的,她脚步轻移,向他靠近,牵着他的手,来到他惯用的白玉榻前,示意他躺上去。 祁玥悉数照做,修长的身体躺在榻上,如玉如瓷的肌肤与身下的白玉榻几乎相差无几,姿势性感得不像话,然而叶薰浅此刻的关注点显然不是在这上面,她仔细查看祁玥的黑眼圈,初步鉴定:昨晚没睡好。 “琉璃,给我去厨房弄些生的土豆片来!”叶薰浅扭了扭头,对正走到门口的琉璃吩咐一声。 “奴婢这就去!”琉璃点头应下,虽然不知道叶薰浅要生的土豆片做什么,但主子的吩咐,做下人的必须无条件贯彻执行! 叶薰浅握住了祁玥的手,不让他继续揉眼睛,这万一要是把眼睛揉坏了,那可怎么办呢? “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叶薰浅柔声一问,眼神停留在祁玥的眼眶上,面露关切之色。 祁玥心中的不安稍稍散去了些许,他的薰浅真好,为了他连探望宫羽这件事都搁置了! “我昨晚一夜没睡……”祁玥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似的对叶薰浅坦言。 “为什么?” 女子困惑了,大晚上的祁玥不睡觉,那干嘛去了? 祁玥嘴角弯成了下弦月,紧紧握着叶薰浅的手不松开,声音委屈无比,“薰浅,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觉!” 叶薰浅,“……” 谁能告诉她,祁玥睡不着觉,关她什么事啊? “然后早上起来,就成了这样子了。” 祁世子对此分外苦恼,见叶薰浅不说话,他继续道:“我觉得,我肯定是得了相思病了!” 叶薰浅继续黑线中…… 相思病?她天天和他见面,他若是得了相思病,那他相思的对象肯定也不是她! 若是祁玥知晓此刻叶薰浅心中所想,定会为自己画虎不成反类犬的行为吐血三升! 正当叶薰浅在脑海中逐一排查某世子相思对象的时候,琉璃捧着一小碟生土豆片走了进来,叶薰浅这才将思绪打住,接过东西,吩咐琉璃先行退下。 以她对祁玥的了解,此时这躺在白玉榻上的男子绝对不想见人! “薰浅,你要做什么?”祁玥不解地看着叶薰浅,不明白她要生土豆片的用意是什么,难不成是让他直接吃了这一整碟? 想到这,祁玥脸色都扭曲了…… 叶薰浅伸出取出了一薄片,给祁玥敷脸,尤其是眼部周围的肌肤,好奇宝宝祁玥见叶薰浅神情专注而认真,动作十分专业,一看就是经常干这事的主儿,心中的不安渐渐散去,还好不是让他吃生土豆片! “别动,给你敷脸呢!过一会儿会好很多的!”叶薰浅近距离观看祁玥这张几乎完美的脸蛋,心中感叹:这张脸要是长在她脸上该多好啊…… 叶薰浅体贴的举动,柔软的话音瞬间取悦了他,就这样某世子的脸上贴满了土豆片,除了两只眼睛外! 祁玥十分听话地躺在卧榻之上,眼神始终停留在叶薰浅身上,恰在此时,身旁的女子缓缓起身,朝着窗外看去,他敛下睫毛,掩盖住眸子里异样的波光,须臾问道:“薰浅,你在想什么?” “哦,祁玥,你叫我呀!”叶薰浅思绪被打断,她转过身来,看着祁玥,神色有些犹豫,过了半晌,才问道:“对了,宫羽住哪儿?” 祁玥,“……” 他就知道他的薰浅看着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然后嫌弃他了…… 某世子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绝对不让叶薰浅单独见宫羽,现在的宫羽气色正好,而自己……这万一薰浅看上了宫羽的好脸蛋移情别恋,那可就不好了! 他可没有忘记,昨天晚上她还说“不想嫁给他”这样的话! “薰浅先坐会儿,等本世子眼睛好了就带你去见宫羽。”祁玥拉着叶薰浅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边上。 叶薰浅瞧了一眼祁玥这张土豆脸,忍不住想笑出声来,“没想到面如冠玉的祁世子有一天也会受黑眼圈的困扰呀!” 她还以为只有时常熬夜的她会这样呢! “薰浅,这都怪你!”祁玥没有错过叶薰浅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握着她纤纤素手,语气越发幽怨了起来,“若非你不在我身边,我又怎会睡不着觉!” “祁世子,你怎么这么无耻?”叶薰浅敲了敲祁玥的脑袋,狠狠吐槽道。 这个男人的无耻本性,早在两个月前她就见识过了,只是没想到现在居然变本加厉了! “薰浅,我哪儿有?我是在陈述事实好不好!”祁玥对叶薰浅的这个评价非常不满,他怎么就无耻了?他分明就是想她想得睡不着! 正在喝茶的叶薰浅听到这句话差点被茶水呛到,她将手中的茶盏搁置在几案之上,擦了擦唇边沾染的水珠,指着祁玥,忍不住反问一句,“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 “嗯嗯,薰浅,我以后每天都跟你一块儿睡好不好?”祁玥趁机讨要福利,此等机会,要是错过了,那不得后悔一辈子才怪! “不好。”叶薰浅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占床的功夫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只要他晚上来看她,总免不了要蹭她一顿饭,顺便连她的床也占了,不待祁玥问清缘由,叶薰浅便主动解释道:“你这么大个,我的床太小,容不下你。” “那我送你一张大床!”祁世子素来擅长将影响自己福利的因素逐一排除,此刻也不例外! 叶薰浅脸色一黑,哪儿有未婚夫给未婚妻送床的……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她呢! “可是薰浅,你忍心看着我天天顶着黑眼圈么?若是给旁人看到了,人家还以为你虐待我,让我没日没夜地干活儿呢!”祁玥撅着嘴,第一条策略失效,立刻装可怜博取心爱之人的同情心! 叶薰浅瞬间失语,祁玥这句话真是太有歧义了……什么叫做她让他没日没夜地干活……她像是那种有需求的人么…… 于是,某郡主瞅着白玉榻上祁玥这性感撩人的姿势,彻彻底底想歪了…… 原本莹白似玉的脸渐渐浮起两抹醉人的酡红,看得祁玥心旌摇曳浮想联翩,看到入神之处,脸上掉了三张土豆片都没注意。 “你别动啊!”叶薰浅回神之际,见他脸上少了三张土豆片,连忙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抬起身体。 “可是我难受!”祁玥不满地说,他才不要告诉薰浅,他是想摆出一个更加魅惑的造型来吸引她的眼球! 叶薰浅对祁玥的各种烂毛病略有耳闻,早已见怪不怪,此时见祁玥动得厉害,她索性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双手压在他肩膀上,阻止他起身。 “薰浅……”祁玥暗自一恼,薰浅不让他起来,这可怎么办呢? 祁世子眼珠子转了转,目视叶薰浅那张靠得很近的脸,他唇角一勾,可怜巴巴道:“薰浅,我后心痒……” 弦外之音:我后心痒,现在你不让我翻身,我难受,你帮我挠挠吧…… 叶薰浅仔细瞧了瞧祁玥的表情,见他脸形扭曲得让土豆片都快掉了下来,不像是装的,她坐在他身边,纤纤素手绕过他身侧,一边寻找着后心的位置,一边问道:“哪里痒?是这里吗?” “嗯嗯,再往下一点……”祁玥点了点头,眉开眼笑,她的手指在他后背不断搜寻着,他的心情愉悦到了极点,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门口处的影沉身上。 影沉会意,即刻离开,于是不出半个时辰,“薰浅郡主为祁世子挠痒痒”的消息借祁王府上百侍女及家丁之口传到了宫羽耳中…… “祁玥,你好了没?”叶薰浅替祁玥挠了好一会儿,觉得手有点儿酸了,再加上这土豆片敷脸时间不能过长,如今都过了一刻钟,是时候替他将土豆片拿下了。 祁玥到底不舍得累着叶薰浅,听到叶薰浅的询问,他唇角翘了翘道:“好多了。” 话音刚落,便将叶薰浅的手从自己身后拿开,盈盈握在手中,替她按摩手指,叶薰浅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男子的脉脉温情,等手指舒服了些,才抽回自己的手,“好了,我替你把这土豆片拿下。” 祁玥一动不动地躺着,觉得眼睛似乎舒服了不少,叶薰浅心知这土豆片敷脸只是暂时减缓黑眼圈罢了,不可能立竿见影,换言之,任何安全无害的治疗方法都必须经过长期的坚持,这也不例外,好在祁玥只是一晚上没睡好,照理说只需要好好歇息一天黑眼圈便会消下去很多,因此她并没有过于担心。 叶薰浅给祁玥将脸擦干净后,指腹轻柔地拂过他的眼眶,那黑色已经淡了些许,遂开口问道:“祁玥,你今天忙吗?” “不是很忙,怎么了?”祁玥对叶薰浅的事情一向上心,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哪怕他今天真的很忙,到最后也会变成不忙。 叶薰浅听罢松了一口气,抱来一床薄被,轻轻披在祁玥身上,无比体贴的举动让祁玥心中一暖,只是……当女子为他盖好被子后,说了这样一句话,“祁玥,既然你今天不是很忙,昨晚又没睡好,不如你先睡一觉吧,我去看看宫羽。” 祁世子瞬间泪奔…… 就在叶薰浅转身准备离开卧室之际,祁玥猛然握住了她的纤纤柔荑,心中醋意翻滚,他才不要在这里睡觉,然后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单独去见宫羽呢! 宫羽想单独和薰浅见面,做梦去吧! “不行……”祁玥迎上叶薰浅那困惑的目光,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来,叶薰浅不明白这是为何,昨日她明明和他说好了要来祁王府探视宫羽,而且他也答应了,那么现在出尔反尔是什么意思? 祁玥察觉到了叶薰浅脸上惊现丝丝不悦,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增加,盈盈一拉,将叶薰浅牵引至自己怀里,“薰浅,现在是白天,我本就不容易入睡,若是你跑去见宫羽了,那就更加睡不着了……” “你别走好不好?我们一起睡,等到下午我陪你进宫,至于宫羽……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休养了,你说好不好?”祁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为宫羽着想,为了让宫少主在祁王府好生休养,他强烈建议心爱的女子陪着自己睡觉,此举,当真是“大公无私”! “你看你……昨晚肯定也没有好好睡觉,连眼袋都明显了不少,若是拖着这样一张充满倦意的脸进宫面圣,说不定会被礼部尚书或是御史大夫参一本的!”祁玥凝视着叶薰浅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如是提议,毕竟,素面朝天那也是大不敬,薰浅不在乎这些,但是她在乎贤王府的声誉,要知道,今非昔比,现在她的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贤王府的颜面,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叶薰浅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话说眼袋明显了不少……这从何说起……她不是一直都这样么? “好了好了,别闹了祁玥,我……我不走还不行嘛!那改天好……”叶薰浅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她实在是做不到拖着祁玥这么大的一个人跑去见宫羽,尤其是这个男人还在没睡好的情况下! 祁玥一听,别提有多高兴了,直起身体,不由分说将叶薰浅拦腰抱起,往大床边上走去,他的动作十分迅速,以至于叶薰浅反应过来时后背都已经贴在了柔软而舒适的大床上了! “祁玥,你做什么?”叶薰浅抬起脑袋,瞪了一眼面前的男子,佯装生气。 “睡觉。”祁玥惜字如金,他昨晚可是真的是一宿没睡,如今心爱之人就在身边,抱着她睡觉,必定是极为舒适的。 男子素来是行动派的主儿,只见他掌风轻挥而过,房间的门窗霎时被关了起来,挡住外面如火的骄阳,风中摇曳的碧水清莲,疏影横斜,分外雅致。 祁玥搂着叶薰浅,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渐渐阖上双眼,叶薰浅本想将他推开,可眸光触及他沉静的睡颜,她缩回了手,手指停留在他脸上,细细地摩挲着,目光柔和到了极致,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过了半晌,她轻声一叹……纤纤玉臂环过男子的腰际,在他唇角边落下一个柔情似水的浅吻,喃喃道:“祁玥……其实我这么早来祁王府,不是因为宫羽,是因为……” 话说到这,她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想了好一会儿,方才低声道:“是因为……想看你好不好……” 她悄悄阖上双眼,钻入他温暖的怀抱里,陪着他歇息一个时辰…… 这段时间她就没停止折腾过,她身体没有两个月前刚刚回到这里时好,昨晚睡得也不早,再睡一个时辰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就这样,两个人大清早的关起门来睡觉,此情此景,惹得清莲小筑中明里暗里的隐卫、侍女们议论纷纷,话说他们还没见过世子大白天睡觉呢! 等到了辰时二刻,齐皇身边御前太监曹顺拿着齐皇手谕来到了祁王府,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都没看到祁玥的影子,方才出声询问影沉,“不知祁世子可在?” 影沉面露为难之色,话说世子和郡主在睡觉这种话能说么? 若是说了出去,岂不是败坏了世子和郡主的名声?虽说两人有婚约在身,成亲是早晚的事情,可毕竟男未婚女未嫁,两人同床共枕总归不妥…… “顺公公,世子在忙呢……公公有所不知,世子早上最忙,晚上次之,下午最轻松!”影沉在祁玥身边这么久,总算是总结出了几点规律,早上最忙是因为要处理祁王府的很多生意,晚上次之是因为世子最喜欢晚上去贤王府找郡主玩儿,所以也忙,反观下午,倒成了世子一日之中最清闲的时间段。 曹顺暗暗记在心里,想着日后皇上再让他来祁王府,他一定要跟皇上说下午再来……否则每次都等这么长时间,都快渴死他了,更坑爹的是祁王府的客厅里现在是一壶茶都没有啊! “既然如此,那咱家先去贤王府了,皇上除了宣祁世子下午进宫外,也宣了薰浅郡主。”曹顺笑了笑,跟影沉道别后,翘着兰花指一扭一扭地离开祁王府。 影沉倏然无语了,话说郡主现在……好像也是在祁王府吧?这顺公公去贤王府,得到的肯定是郡主在浅阁沐浴的消息,而那所谓的皇上手谕,到最后估计也是贤老王爷代为接收,只因现在,在贤王府中当家做主的人除了郡主便是贤老王爷。 当然了,这些话他自然是不能在曹顺面前说的,要不然岂不是害了叶薰浅? 卧室中,祁玥和叶薰浅相拥而眠,不知是睡得太香的缘故还是怎么了,都过了一个时辰,也没见两个人有醒来,清莲小筑建在湖中,冬暖夏凉,此刻也不例外。 祁玥和叶薰浅睡觉前也没吩咐侍女什么时候叫醒他们,而且也没有侍女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打扰祁玥睡觉,于是两人睡了整整两个时辰方才醒来。 叶薰浅伸了个懒腰,她觉得今天早上这一觉才是真真正正的补眠,祁玥的身体很暖和,抱着他就跟抱个暖手炉似的,更难得的是,这暖手炉面积大,钻入他怀里,温暖可以将整个身体都包围住,这样的感觉,舒心而惬意。 “薰浅。”祁玥脑袋依旧枕在枕头上,叶薰浅起身的时候他便醒了,此时拉着女子的衣摆唤了一声。 “祁玥,你的眼睛好像好很多了!”叶薰浅关注的焦点至始至终都是祁玥的眼睛,发现他睡了一觉过后,气色不错,渐渐放下心来。 “那是因为薰浅在身边,我睡得香!”祁玥无比中肯地说,没有一点嬉皮笑脸的痕迹,这样认真的表情,让叶薰浅忍不住俏颜一红,“你少贫嘴!” 祁玥瞅了一眼窗口处的沙漏,知晓此刻时辰,他扶着叶薰浅起身,唤来琉璃,伺候叶薰浅梳头净面。 “世子,刚刚顺公公来过了。”影沉第一时间出现在祁玥和叶薰浅面前,将他们两个睡觉期间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 “哦,说什么了?”祁玥一边整理自己的外袍,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曹顺不可能一直在祁王府中等他醒来,所以现在曹顺必定已经离开了祁王府,影沉从身后掏出了两份手谕你,一起递给祁玥,“世子,这是齐皇宣您和郡主进宫的手谕。” 祁玥扭头,隔空取物,摊开那两份手谕,大致看了一眼,然后又丢给影沉,“薰浅的怎么也在这里?” “回世子的话,听说是顺公公在祁王府等不到世子,便去了贤王府,这手谕是贤老王爷派人拿到祁王府转交给郡主的!” 影沉一板一眼的回答,让叶薰浅诧异了一下,本来她还想赶回贤王府去演戏一下呢,结果现在好了,连戏都不用演了,臭老头儿就把齐皇的手谕也一并送了过来,只是……话说老头子怎么知道她在祁王府?貌似她出门时没告诉他呀! 祁玥见叶薰浅面露怀疑之色,随即解释道:“薰浅,可别小瞧了爷爷,老当益壮呢!若是连你去哪儿都猜不到,那他就不是贤老王爷了!” “说得也是!”叶薰浅点了点头,三十年前爷爷便已是叱咤风云的七大高手之一,怎会连这都猜不到? “话说这齐皇也真是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宣本郡主进宫,难不成那事儿有结果了?”叶薰浅皱了皱眉,心中颇感不解,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至今历历在目,姑姑不是说要请卧龙先生到齐都探一探那冒牌货的真伪,以堵天下悠悠众口么? 这不夜城在四国交界处,即便是快马加鞭赶来,也不可能朝发夕至,那么现在,齐皇究竟是什么意思? “薰浅,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三司会审的初审。”祁玥是祁王府世子,一脉单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是祁王府日后的主人,对大齐皇朝官员体制自是不会陌生。 “初审?”叶薰浅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她记得,三司会审分为初审、复审、终审……只是没想到这初审来得这么快! “针对死者,详细的验尸报告应该是出来了,这么快就进行初审,恐怕是因为这验尸的结果……有问题!”祁玥注视着叶薰浅,如是猜测。 “会是什么问题呢?”叶薰浅右手盈盈握成拳头,抵在下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似是对此感到分外不解。 祁玥见叶薰浅苦思冥想,连吃水果的时间都耽误了,他随即上前,双手轻轻安放在她肩膀上,浅浅一笑,“想不出就别想了,一会儿到了御书房就知道了。” “嗯。”叶薰浅笑着点头,和祁玥一起坐了下来,安静地吃水果。 祁玥将她喜欢的水果全都推到了她面前,眼里满是宠溺,“薰浅,药老说了,多吃水果,肤色好!” 不仅肤色好,而且……听说……爱吃水果的女子,生出来的宝宝皮肤好…… 祁世子想法一向很长远,此时也不例外,他静静地看着叶薰浅,忍不住笑了,只因他想到了他们以后的孩子……嗯嗯……肯定会跟薰浅一样漂亮…… 两人在屋子里磨蹭了好一会儿,午时已至,祁玥和叶薰浅手牵着手离开清莲小筑,沿着那条通往祁王府大门的路走,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叶薰浅时而靠在祁玥肩膀上,时而挽着祁玥的胳膊,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在了另一个男子的眼中。 “少主,郡主和祁世子感情如此之好,您不难过么?”雪箜站在宫羽身侧,忍不住问了一句,少主为了替郡主解开生死签,牺牲了宫家信物宫铃,到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向宫家的长辈们交差呢! 若是郡主喜欢少主也就罢了,可偏偏郡主现在喜欢的人是祁世子,这怎能不让他心疼? “雪箜,我为什么要难过?”那一袭幻羽风华绝代的男子声音清冷如霜,眸光在触及叶薰浅的背影时却难得出现了一丝柔和。 ------题外话------ 唔…。叶子昨晚累死了,又写到了凌晨,总算木有少字数,呜呜~ 第六章 她的手段!一鸣惊人! “这……”雪箜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样一句话会从宫羽口中道出,尤其是用那平静中略带诧异的语气,他仔细观察着宫羽的脸色,发现比前两日好了许多,才徐徐问道:“少主……您真的不在意?” “可郡主……是您小时候最好的玩伴……而且以前您很喜欢她的……”雪箜站在宫羽身侧,忍不住想起了宫羽和叶薰浅小时候的事情,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他还没见少主对谁比对郡主好的! 宫羽轻轻地摇头,他和浅浅第一次见面时是在宫家,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冬天,他在书房里认真练字,书房外天寒地冻,朔风凛冽,等书写完一副字帖之后,他放下手中的毛笔,缓缓抬头,朝门外看去,却见墙头忽然冒出了一颗小脑袋,梳着小小的发髻,上面还以雪色的绒球点缀着,煞是可爱,女孩儿圆溜溜的眼珠子东张西望,不知在寻找着些什么。 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灵气逼人,和宫家那些文文静静的小姐们比起来活泼多了,她大半个身体都挂在高墙之上,突然,屋顶的一截树枝被寒风吹起,朝着她的方向袭来,那枝干的一端粗糙而尖锐,直直向她脑门上刺去,危急之际,他从书桌旁绕过,直冲而出。 恰在此际,屋顶上的小姑娘也意识到了这里的危险,哪怕贤王妃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有教她武功,可碰到这样的情形也难免紧张,她身形不稳,在重力的作用下大半个身体往墙里猛然一翻,纵使他跑得再快,在踏上池子边缘的瞬间接住她,最后,他们两个还是不可避免地掉进了他平日洗毛笔用的池子里…… 好在那池水冬暖夏凉,即使是在寒冬,也没有像南陵别处的河一般结起了厚厚的冰,他们两个从池水里钻了出来,却听到路的尽头处传来阵阵脚步声,怀里的小姑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急得团团转,左顾右看,恨不得在地上钻个洞然后躲进去。 然而,这附近哪儿有什么藏身的地方? 他不知道她为何会这般着急,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煞是可爱,不忍心看她一筹莫展无可奈何的模样,于是他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道:“跟我来。” 当时湿哒哒的她跟随着他的脚步,走进了他的卧房,他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噤声,而后将她打开衣柜,让她钻了进去。 等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他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便走出了卧房。 此时,书桌前已经站着约莫七八个人了,站在最前面的便是他的父亲和母亲,还有一人,便是贤王妃。 “小羽,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母亲看着他湿漉漉的一身,眼里满是关切,随即上前,为他擦拭脸上的水珠。 “呵呵,这是犬子宫宇,因出生在羽州,且出生那一日,羽州迎来了五个月来的第一场雨,因此小名宫羽。”宫父倒是淡定,饶是见着了宫羽这狼狈的模样,也没有多加苛责,笑盈盈地向贤王妃介绍。 “轻者为羽,重者为毛,举重若轻,真是好名字!”贤王妃身着浅绿色曳地长裙,清雅恬淡,手臂携素色飘带一缕,更显雅致。 “王妃过誉了。”宫父无比谦虚地说,宫母欲带他前往卧室,将这湿透的一身衣裳换掉,却被他拒绝,“父亲、母亲,小羽已经长大了,自己换衣裳便可。” 当时,他只想着千万不能让母亲发现他藏在屋子里的那个小姑娘,压根儿没有想到自己这一举动在大人们眼中就成了懂事的标志。 他悄悄走进屋子,把门关上,并在里边上锁,防止外面的人突然闯进,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正欲往衣柜的方向走去,却见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童子从衣柜里钻了出来,一蹦一跳的,跳到地上的时候,还不忘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布料,无比中肯地赞道:“这衣裳好暖和。” 当时他就傻眼了,她穿的是他三岁时的衣裳…… 而她的那套红色衣裳,正被她扔在地上,凄惨地躺着,无人问津。 “咦……你怎么不换衣裳?我母妃说穿着湿衣裳容易染风寒的!”小姑娘声音清脆动听,像是清晨的黄莺似的,让人听了觉得十分舒适。 “那你转过身去。”宫羽想了想,如是提议,他饱读圣贤书,怎会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哪怕当时年纪还小! 叶薰浅听罢转身,随手拿起宫羽的梳子,给自己梳头,贤王妃对她一向严格,纵使不满三岁,她也懂得简单地照顾自己。 “你刚才怎么一个人爬墙?”宫羽换了一身衣裳后,想起了这样一个问题,向叶薰浅问道。 “我这不是好奇,这墙的背后是何种风景嘛!”叶薰浅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理所当然地说。 她从小习武,活泼好动,翻墙爬树这种事情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再加上有他父王宠着,哪怕天塌下来也没关系,在贤王府时无法无天惯了,以至于和贤王妃来宫家做客还死性不改到处乱跑。 “那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宫羽抓住重点问,他可没有忘记她从水池里出来后时闪现的紧张神色,分明就是在躲着谁。 叶薰浅耳聪目明,即使是待在宫羽的卧室里,她也能听到外面几人的谈话,当听到了那个平和无比的声音时,她颤了三颤,暗忖:若是母妃发现她闯祸了……肯定会罚她踩梅花桩的…… 于是她打了个哈欠,装作无比困倦的样子,对宫羽道:“要不你先出去吧……他们在等你呢!” “那你呢?” “我在这床上睡一觉!”叶薰浅一边说一边作势往床边走去,宫羽一愣一愣的,他还没见过这般胆大又有灵气的小姑娘呢! 本想再和叶薰浅说一会儿话的,谁知门上传来了叩门声,他迫不得已走了出去,正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坐在床边抖动着小腿儿的叶薰浅嘴唇一嘟,动作敏捷得像是一只低飞掠水的海燕,破窗而出,话说……她才不要在这里坐以待毙,等着母妃来抓呢! 然而,她的动作再快,又怎快得过秋奕彤的眼睛,那浅绿的身影脚步生风,倏然间夺门而出,把企图破窗遁逃的叶薰浅给活捉了。 “母妃、母妃……你快放开我……我都快喘不过气儿来了……”小姑娘娇声告饶,身上还穿着宫羽的衣裳,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然而那张脸,却极是粉嫩,两三岁的年纪,便已瞧出了些模样,长大后定然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喘不过气儿?让你好好习武,你倒好,整天想着出去玩儿!”秋奕彤抱着小小一团的叶薰浅,毫不客气地说。 “母妃……浅浅知道错了……真的……以后再也不敢偷懒了!”小小年纪的叶薰浅就已经懂得用最小的成本为自己换取最大的利益,她小手臂绕着秋奕彤的脖子,乖得跟只安静的小兔子一般,声音娇软得像是棉花糖,顷刻间在秋奕彤的心间融化。 秋奕彤无奈叹息,她的浅浅最是调皮捣蛋,可就是这样调皮捣蛋的她软软的一句话,便能融化她坚硬无比的心,让她不忍苛责。 “这小丫头倒是水灵。”宫母只有宫羽一个儿子,这些年来做梦都想给宫羽再生个妹妹,奈何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此时看到秋奕彤怀里的叶薰浅,对女儿的期待心理顿时更加强烈了。 “夫人,有些事,强求不得,只能顺其自然……”宫父知晓宫母的心思,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 宫母眸光扫向宫羽所在的位置,连忙唤了一声,“过来,小羽。” “母亲。”宫羽十分听话地走到宫母身畔,年纪不大,胜在气质沉稳,正抱着叶薰浅的秋奕彤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一转眼,小羽都长这么大了。” 宫羽循声望去,清澈的眸光只是在女子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接着定在了她怀里的那个小不点身上,直到宫母开口方才回神。 “小羽,这是你秋姨,小时候还抱过你呢!”宫母微笑着,对宫羽道,看得出来,她和秋奕彤的关系很好。 “母妃、母妃……他小时候你抱过他,我小时候你怎么不常常抱我?”叶薰浅一听立刻就不干了,在她的心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他父王,那个常常抱着她讲故事,润物细无声的男人。 而她的母妃,对她甚是严厉,一旦她没有完成功课,就会罚她…… 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可到了她这儿就完完全全反了过来! 小姑娘天真无邪的声音响起,引来众人一片笑声。 “这小丫头真有意思,她小时候是什么时候?现在不正是她小时候么!”宫父温文儒雅,眸光在触及叶薰浅的时候浮现出丝丝慈爱,求女而不得的心理并非一般人可以感同身受。 “谁说的?浅浅已经长大了!”挂在秋奕彤脖子上的叶薰浅举起细嫩的胳膊,霸气侧漏地说。 她才不小呢!她都快三岁了,她连五岁的孩子都能揍成猪头,怎么会还小? 那时,当真是童言无忌,天真无邪…… 宫羽每每想起那时的情景,总忍不住轻声一叹,叹一句岁月不饶人,当年的小丫头如今早已长成了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少主、少主……”雪箜见宫羽沉思良久,忍不住提醒道。 如今半刻钟已过,祁世子和薰浅郡主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而少主的眸光依然,似是在怀念着些什么。 “雪箜,不夜城可有消息?”宫羽收回目光,敛下眼睑,问了这样一句,那深邃的黑眸宛若鸣沙山的泉,静到了极致。 “还没。”雪箜想了一会儿,确认道。 如今才过去一日多一点儿,怎么会这么快就有消息呢? 刀圭换颜之术乃卧龙先生不传之密,天下间只有他一人精通此术,若是有他亲自验尸,必定可以为郡主洗脱一切嫌疑,只是如何能将他尽快请来呢? 如今这天气,尸体不能长时间保存,若是来晚了,可能就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那么宁若尘人在何处?” “不在齐都。” 当知晓郡主杀了那“贤王爷”的消息后,少主便想到了这个法子,只是碍于自己身体不适不宜长途跋涉,才没有动身亲自前往不夜城。 他奉少主之命寻找宁先生的踪迹,却得知宁先生已然不在齐都。 要知道,这三年来,宁先生神出鬼没,每当他出现在人前,绝大部分时间里身边会跟着翰王殿下。 “少主,找不到宁先生,这可怎么办呢?”雪箜不由得发愁,这不夜城不是一般人能闯进去的,立于四国交界处的鸣沙荒漠,据传其入口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城池四周都是漫无边际的沙漠,行人一旦踏入沙漠,必定九死一生。 沙漠蜃景会使行人迷失,更可怕的是,那些黄沙会随风流动,人进去了,便再也出不来,当地人给它起了一个很贴切的名字——死亡之海,所以,那个地方,若非万不得已,谁都不会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刻……宁若尘已经在赶往不夜城的途中了!”宫羽语气中满是笃定,他和雪箜也只是在莲池旁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祁王府,前往三皇子府,只因……三皇子府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同样略有耳闻。 马车飞驰,叶薰浅和祁玥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风景渐渐后退,她靠在祁玥肩膀上,静默不语,祁玥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臂,安慰道:“薰浅,放心,有我在。” “嗯。”女子声音很淡很淡,淡得像是一缕清风,无声地拂过平静的水面,不多时,皇宫便到了,祁玥扶着叶薰浅下车,不想到会在宫门口遇见了齐皇的御前太监曹顺。 曹顺见两人相携而来,立刻赔上笑脸,目露精光,不敢有丝毫怠慢。 虽说这薰浅郡主如今是杀死贤王爷的嫌犯,但皇后娘娘和祁世子可没有因此而嫌弃她,而且,皇上也没有下旨惩处,所以说……他还是恭敬一些为好…… “小的给祁世子、薰浅郡主请安。”曹顺笑盈盈地问安,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位顺公公也没有得罪过他们什么,祁玥和叶薰浅自然不会为难他。 在齐都百姓的眼里,祁世子就是天上的神祗,可望而不可即,高冷淡泊的姿态能够让所有企图靠近他的人望而却步,此刻也不例外。 “顺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本郡主怎么受得起您的大礼呢?快快请起。”叶薰浅唇角勾起一抹无比灿烂的笑,热情的模样,和祁玥此时的高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顺公公受宠若惊,心中暗暗拿祁玥和叶薰浅进行比较,听说祁世子很喜欢薰浅郡主,可是现在一看这两人,就知道他们的性格完全不同,也不知道这成亲后多少天就会和离…… 于是,某世子还没跟成亲,就被某公公在心里打上了即将和离的标签…… “祁世子、薰浅郡主请随奴才这边来。”曹顺打量二人的同时,也不会忘记正事,三司使果然是皇上最得力的助手,这样的案件才发生不到两天,便开始进行初审,速度之快,无与伦比。 初审时,捕快会将“贤王爷”的尸体抬上,可御书房是皇上下朝后处理政务之所,将尸体抬到御书房,甚是不吉,因此皇上才临时决定在京兆府进行初审,由三司使主导,自己旁听。 叶薰浅从曹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握着祁玥的手,撅起嘴,不满地说:“早知道我们就直接去京兆府了!” “无妨,多走走,对身体有好处。”祁玥不愠不火,在他心里,只要能够和她在一起,都是极好的,哪怕是在路上,他也甘之如饴,恨不得与她同行的路永远没有尽头,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牵着手,一直向前走……然后一不小心相爱白头…… 祁玥的话温温润润,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宠溺,让人感到十分舒服。 两人坐在马车上,又绕了几圈路,才来到京兆府。 随着马车渐渐停下,两人相携而出,立于阳光之下,身后是来往的行人,构成了他们流动的背景,两人皆为容色出众之辈,只需往那儿一站,便可吸引无数目光,宛若丹青惊世般风华绝代。 叶薰浅目力极好,眸光淡淡地往公堂上一瞥,稍稍用力,握住祁玥的手,和他小声低语,“这架势,敢情是鸿门宴?” 不过就是死了冒牌货,如此劳师动众,究竟是想做什么?更难得的是,人来得还真是齐全! 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卿并称三司使,出现在这里无可厚非,毕竟他们是主角,元修暂时掌管京兆府,如今在公堂上也是情理之中,而齐皇……下旨三司会审的人是他,他若不出现,谁敢审问她?所以也很正常…… 那夜她没有身陷囹圄,是因为姑姑保了她,而且,姑姑是皇后,和齐皇一同旁听,亦合情合理。 只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云侧妃、叶怜香、云临、云淑妃、元毓、杜太师、杜若、慕容青岚和拓跋烈也在? 她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几个人了! “薰浅郡主姗姗来迟,好大的架势呀!”云淑妃先声夺人,毫无预兆地对叶薰浅开始了冷嘲热讽。 “薰浅不知初审的地点在京兆府,所以和祁玥去了皇宫,之后又绕到了这里,耽误了时刻,请皇上恕罪。”叶薰浅不卑不亢,见招拆招,云淑妃这种尖酸刻薄的话她已经从元毓那里充分领教了,自是不会同她一般见识,平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云淑妃”这一封号,说好听点儿,便是位列四妃之一的淑妃娘娘,说得难听点儿,不过就是个妾,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无妨。”齐皇摆了摆手,不在这种细节上揪叶薰浅的差错,此举让淑妃脸色又红又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薰浅郡主和祁世子的感情还真是好!”元毓一眼便瞧见了叶薰浅和祁玥那交握的双手,声音尖锐,死盯着叶薰浅,恨不得把那张脸划成丑八怪! 弦外之音:男未婚女未嫁,公然牵手,有伤风化! 叶薰浅唇角扯了扯,却没有回话,说起来……她和元毓的过节还真是由来已久,早在小时候就开始了,怪不得元毓恨不得把她整死! “薰浅刚刚及笄,可以出嫁了,本世子和她就快成亲,感情自然如胶似漆。”不待叶薰浅开口,祁玥手臂霸道无比的环住她的腰肢,微笑着说。 元毓在听到这句话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和亲之事至今未定,本以为慕容青岚亲临齐都,便能把祁玥从叶薰浅身边抢走,谁知现在竟然功亏一篑? 此时,一语不发的皇后扬起笑脸,对身边的齐皇道:“当日皇上曾给浅浅和小祁赐婚,圣旨有云,等浅浅及笄后便可出嫁,不知皇上可否还记得?” “自然。”齐皇黑眸里闪过一丝不自然,那道赐婚圣旨,是他苦思冥想了整整三日才拟定的,他怎会不记得?而且,他还记得,就在不久前,他还跟“贤王爷”商量过,要让叶薰浅在及笄后赶紧出嫁,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恰在这短短几日之内,事情就来了这样一个大逆转,将他所有的计划尽数打乱! 若那“贤王爷”还活着,事情的发展应该是这样的:叶薰浅及笄后嫁给祁玥,“贤王爷”将贤王府所有大权揽在手中,然后,他只需要保证半年之内叶薰浅生不出孩子,等到半年后祁玥一死,祁王府无后,那么他便凭着祁筱夫君的身份,接手祁王府,只有这样,祁王府滔天财富才能名正言顺尽入大齐国库。 退一万步讲,再不济祁王府也是落入叶薰浅手中,而叶薰浅又是贤王府的女儿,假以时日,祁王府还不是贤王府囊中之物,而他,便可从中获利。 可现在,“贤王爷”死了,事情就极有可能会演变成齐都两大王府强强联合……这对中央集权而言,甚是不利…… 齐皇食指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周身都散发着强大的气场,惹得三司使都有些坐不住了。 云淑妃和元毓见齐皇脸色不是很好,也不敢造次,再说些什么尖酸刻薄的话来讽刺叶薰浅,就这样,公堂上一片沉默。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齐皇才开口说了一句话,“开始吧。” 刑部尚书惊堂木一拍,公堂两边的捕快立即以手中木杖敲击地面,口中念念有词,“威武……” 祁玥早已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有腿疾,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不论他走到哪儿,主人都会给他准备椅子,这一点叶薰浅早就见怪不怪了。 此时,叶薰浅站在公堂中央,静静地伫立着,任凭那风吹起她的衣袂,也无法撼动她纤瘦挺直的身姿,面色平静淡然,神态凛然难犯,像极了那从九天谪降的神女,风雨不动花容。 “请仵作。”刑部尚书惊堂木再次拍了下来,紧接着吩咐师爷将仵作的验尸报告递给齐皇查看,上面有很详细的记录,落款处还有仵作的签字画押,整整三页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饶是齐皇看完也需要花不少时间。 等看完报告后,才将手中三页纸递给皇后,再由皇后进行传阅。 叶薰浅毫无怯色可言,仿佛早已笃定了那三页验尸报告上的内容对自己毫无威胁一般,静默之中,大理卿拱手向齐皇一拜,神色恭敬严肃地开口:“皇上,这是京兆府十名仵作的验尸报告,极为详细地记录了验尸的结果,每一项,都与贤王爷十分吻合,因此,臣等斗胆于今日对薰浅郡主进行初审。” 齐皇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大理卿的话,“嗯。” “薰浅郡主,多有得罪了!”大理卿将目光从齐皇身上收回,定格在了公堂中央那抹湖蓝色的身影上。 “大人有和疑问,直接道出便是,薰浅定当全力配合!”叶薰浅双手负于腰后,端的是贤王府唯一嫡女尊贵风华之姿,一身凌驾于尘的气势,比元毓不知强了多少,饶是那草原上铿锵玫瑰慕容青岚,也未必及得上。 “既然如此,本官倒要问问,薰浅郡主为何弑父?难道不知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刑部尚书惊堂木再次拍了下来,向叶薰浅发出疑问。 “本郡主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此人,非我父王!”叶薰浅指着身边的那具尸体,尸体被雪白的单子覆盖住,但在场之人皆心知肚明,这担架上躺着的人是谁! “本官连同大理卿、御史大夫从户部调取了贤王爷的相关讯息,得知贤王爷心口上有一月牙形伤疤,据说是当年给皇上挡刺客时留下的,而此人,在同样的位置上,也有这样一个伤疤,这一点,请问薰浅郡主作何解释?”刑部尚书一针见血地逼问,目光锐利如闪电,仿若要破开案情的重重雾霭,让真相重见天日。 “确有此事。”齐皇煞有介事地回应着,十七年前的事情虽然久远,但他没有忘记。 祁玥薄唇抿成了一线,眼神无声地停留在叶薰浅身上,眉头轻轻皱起,似是在为叶薰浅思考应对之策。 公堂静到了极致,哪怕是一根羽毛翩然而落,也能占领众人注意力的一席之地。 空气中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只见叶薰浅红唇轻启,“如果本郡主没有猜错的话,此人不但心口上有一月牙形伤疤,就连颈后也有一颗红痣,大约红豆般大小,右肩上有一排牙印、左脚脚踏七星,右手无名指长于食指,左掌为断掌……” 叶薰浅如数家珍般一一道出,大约说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停下,御史大夫、大理卿、刑部尚书以及旁听的几人早已目瞪口呆…… 唯独那静静关注着他的男子,唇畔勾起一丝骄傲的笑。 这是他的薰浅,真好! 思路清晰,临危不乱,逻辑性强,三言两语便将那十名仵作长达一日验尸的结果悉数道出,更难得的是毫无遗漏。 若非这验尸报告一直存放于刑部,并有专人日夜看守,这会儿连三司使都快要以为叶薰浅看过验尸报告了,否则又怎会对上面的内容了如指掌? “连脸都能换,更何况是这些细节?”叶薰浅摇了摇头,一笑置之。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刀圭换颜之术,在现代应该还有另一个名字:整形整容术。 而那晚在墨宝斋,杜若顶着另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这恐怕是得益于那登峰造极的化妆术吧! 一个杰出的化妆师,可以将两张容貌相近的脸,化成一模一样的妆容,看上去就像同卵双胞胎一样,她亲眼见识过,焉能有假? 如今,三司使不就是想要将仵作的验尸报告和户部存档的资料进行对比,好证明此时躺在担架上的尸体是她父王,好治她一个杀人偿命的罪嘛! 叶薰浅莲步轻移,来到担架边上,没有半点怯场之色,掌风轻挥而过,那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立刻被掀开,“贤王爷”的尸体一览无余,云侧妃和叶怜香脸色难看,却不敢声张,如今她们母女两,在贤王府地位尴尬。 “这鼻子是隆过的吧?”叶薰浅忍不住吐槽一句,这时代的开刀技术还真是先进,连隆鼻手术都做得出来! 贤王府十年潜伏,当真煞费苦心,只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叶薰浅苦思一日,不得其解,干脆不去想那么多,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扩大自己的实力,她再也不想看到悲剧重演,她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所以,她不能倒下,哪怕置身漫天浓雾之中,也只能勇往直前,迎向曙光。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想要听清叶薰浅的小声呢喃,恰在此时,只见叶薰浅手腕轻轻一抖,快如惊鸿掠影,当众人再次定睛一看,她右手之中已然握着一枚短匕。 叶薰浅蹲了下来,眸光无声地停驻在面前这具尸体的鼻子上,唇角一勾,找准方向和角度,斜削而下,没有半点犹豫,就连三司使想要出言阻止都来不及了。 “薰浅郡主,死者为大!” 公堂上传来了刑部尚书迟来的话,叶薰浅循声望去,目光顺便在大理卿、御史大夫脸上拂过,但见御史大夫以袖掩面,似是想要遮挡住自己的目光,好不去看叶薰浅这狠辣无比的举动,连死人都不放过,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云淑妃和元毓皆感身体凉飕飕的,哪怕地上躺着的这一位真的不是贤王爷,可他的容貌也与贤王爷极为相似,至少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可叶薰浅竟然就对着这样一张酷似自己父王的脸,刀子一下,毫不留情,这股狠劲,还真是让见者毛骨悚然! “尚书大人这话错了,此人胆敢冒充我父王,皇上没有将他五马分尸便已是天大的恩典,本郡主不过是牛刀小试,何足道哉?”叶薰浅神色恬淡自然,不见半点慌乱,被她削了一半的鼻子,切口光滑平整,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刀而过,手法熟练至极。 “再说了,先前仵作不是说过,此人脸部受过刀伤疑似以刀圭换颜之术除去疤痕么?这张脸都被千刀万剐过了,本郡主再补一刀又有什么关系呢?” 叶薰浅的话轻飘飘的,眉眼含笑,举重若轻,侃侃而谈,轻而易举地堵住了刑部尚书的话。 见众人不说话,她淡眸从那鼻子切口上一扫而过,笑意渐深,徐徐站起,环视周遭,清晰的话铿然而起,“此人的鼻子本就没有那么高挺,为了换成我父王的模样,不惜在鼻梁上填充了石蜡,请皇上明察。” 公堂上的那抹湖蓝,容色倾城绝丽,眉宇坦荡无遗,那灼灼其华的风姿在潜移默化中不知惊艳了多少人的眼睛…… 祁玥静静地凝视着她,往日里如古泉般波澜不惊的眸子盛满了欣赏、倾慕和眷恋,还有那璀璨如星光般的爱意,交织成时光的网,笼罩着她的三寸方圆。 她用自己过人的才华和胆气,向所有人证明了,哪怕宁若尘无法为她请到卧龙先生,她也一样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绝处逢生华丽翻盘! 她是拥有了完整记忆的叶薰浅,所以,她永远都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她不会等待着别人来拯救自己的生命! 她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题外话------ 更新啦啦…。唔…伦家在这里碎碎念一下哦,偶们滴薰浅数理化可都棒棒哒~就跟作者菌叶子一样,O(∩_∩)O哈哈~某只小叶子自恋地飘过~么么哒,爱你们~ 第七章 她若有闪失,必屠杜氏满门! 皇后见到了这样的叶薰浅,唇角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她的浅浅及笄了,长大了……举手投足都变得沉稳优雅了起来,那一晚当她听说浅浅击杀了“贤王爷”时,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孩子……真是太冲动了! 如今看来,未必如此。 或许早在那一刻,她便为预料到了今日之事,而且早早地为自己想好了后路,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先前给“贤王爷”验尸的仵作们顿时哑口无言,叶薰浅三言两语所具有的信服力比他们十人夜以继日花了一天一夜才弄出的详细验尸报告要强上百倍,那“贤王爷”被削掉了一小块鼻子,明眼人一看便知,那切口并非人体骨骼被削下后所形成的切面,至于是不是石蜡,还有待进一步确认。 齐皇目光一片幽深,纤薄的唇抿成一线,如果说他先前的沉默是暴风雨前夕天上的滚滚墨云,那么此刻无异于海啸爆发的前兆,而他附近的云淑妃、元毓、慕容青岚等则纷纷感到一阵恶寒,为了换一张脸,不惜在自己的鼻子上植入石蜡,达到垫高鼻子的目的,这是多么疯狂的举动啊! 叶薰浅冷笑一声,手中匕首再次被抛起,而后接在手中,刀尖向着尸体的颧骨方向快速移动。 “不要——” 这般血腥的举动引得胆小的元毓和叶怜香纷纷尖叫了起来,叶薰浅掌控匕首的力道极好,那刀尖离颧骨仅剩一寸的时候,没有再继续往下掉落,她微微侧首,眸光朝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唇角上扬,笑靥如花。“六公主和二妹妹若是看不惯,不如先行离开,免得污了二位的眼睛。” 比元毓和叶怜香稍稍淡定些的云淑妃、云侧妃两姐妹,此时是一颗心砰砰直跳个不停,被吓得眼珠子都快夺眶而出了,脑袋微微发颤,戴了不少宝石戒指的手揪着块帕子,将她们内心的惊慌泄露地半点不剩。 就这样,公堂上陷入了极其诡异的气氛中,那负责记录案情的师爷手都僵硬了,“啪”的一下毛笔落地,声音无比清脆,震颤着众人的耳膜。 恰在这一刻,叶薰浅手腕轻轻发力,刀尖下移,往颧骨上一刺,与此同时,金属碰撞之声铿然而起,那原本被吓得瘫倒在座椅上的几人瞬间直起腰身,脖子伸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贤王爷”那张脸,眸子里写满了不解。 叶薰浅抽出匕首,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连银子都被拿来做整形整容手术的填充物了?这玩意儿的化学性质果然够稳定,只是都那么多年了,难道就从来没发生过排异反应?简直是神了! 她可以根据刀尖与颧骨碰撞时所发出声音的清脆程度来判断填充物的种类,然而,在场大多数人是做不到的,叶薰浅没有错过众人眼里闪现的困惑,她稍稍提起裙摆,阻止自己踩到以免摔倒,紧接着蹲了下来,匕首在握,直接割开其颧骨上覆盖的皮肤,刀刀利落,血腥无比, 那薄刃刀锋,宛若魔鬼的手,撕开人皮,看得刑部尚书脸色惨白,御史大夫和大理卿的情况也没见得好多少,视觉和听觉上的冲击在不断地折磨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离开公堂。 在场的官员们尚且如此,更别提旁听的云淑妃之流了。 等将那“贤王爷”的半张脸皮撕开之后,叶薰浅脸上才浮现些许满意,刀身往那被银箔覆盖的颧骨上用力一敲,金属感果然强烈无比,她潋滟的眸光扫过公堂上所有人,盈盈笑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银子,难道十位仵作们呕心沥血,验尸了一天一夜,得到的就只是这样的验尸报告?” 叶薰浅讥诮的话在空气中扬尘而起,讽刺的意味十足,那些仗着这极具权威性的验尸报告企图给她安插罪名的人因此颜面尽失。 “呵呵,这倒是有意思了!”皇后把玩着手指上的金镶红宝石玳瑁,狭长的凤眸扬起,看着“贤王爷”颧骨上那闪闪发光的银箔,周围血肉模糊,她面不改色,看着三司使悠悠笑道:“三位大人,这事实可是胜于雄辩呢!” “皇上、姑姑、诸位大人,若是不信,薰浅还可以将其脚板也解剖给你们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此人是不是真真正正脚踏七星了!”叶薰浅笑意明媚得像是春日里的暖阳,眉宇间绽放的是万千自信风华,话音落下之后,她与祁玥相视一眼,那眼神短暂的相遇,宛若跨过岁月的浮桥,直抵彼此的心。 齐皇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食指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仿佛在思考着此案该如何了结,若是告诉天下人,这“贤王爷”是假冒的,在他眼皮底下冒充了十年,最终被叶薰浅击杀,那么他颜面何存? 一个冒牌货都能蒙蔽他的眼睛,他帝王的威严何在? “这……这不可能……”云侧妃颤抖着肩膀摇头,这样的事实,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她情绪激动,几乎达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你胡说!王爷他……他可能是脸上受了伤,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所以才悄悄地请卧龙先生替他进行换颜……”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爷爷患有疯病,父王觉得不能再刺激他……”叶怜香同样紧张到了极点,语无伦次地附和着。 如若现在躺在地上的人不是贤王爷,那么她们下半生的日子将凄惨无比,不仅没有锦衣玉食绫罗绸缎,还将顶着野种以及野种母亲的“光环”苟活于世,这对云将军府而言亦是天大的耻辱。 齐皇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本以为云侧妃和叶怜香没什么用处,却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竟然误打误撞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不得不说,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薰浅认为云侧妃和怜香的说法如何?”齐皇抬眸,注视着叶薰浅宁静的眼睛,声音平稳地问。 “大错特错!”叶薰浅缓缓站起,哪怕是直视齐皇,也没有一分一毫的怯色,她毫不犹豫地否认,不给云侧妃和叶怜香留半点余地,不待那母女二人组开口反驳,她便继续道:“我大齐建国三百余年,以孝治国名扬天下,父王更是孝顺无比,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请问云姨娘和怜香妹妹,父王怎会不经过爷爷的准许,私自将石蜡及银箔植入面部?难道在你们眼中,父王就是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之人?” “而且,我相信,不管父王的容貌变成什么样子,爷爷、母妃和我都不会因此而嫌弃他的,所以他没有这样做的动机!”叶薰浅字字珠玑,她锐利的神光,宛如一缕阳光,刺破了黑暗,也粉碎了云侧妃和叶怜香内心深处那最后一点希冀。 “薰浅郡主此言差矣,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慕容青岚再次见到叶薰浅,而且还是看到她和祁玥一同出现,心里自然不高兴,若是不给叶薰浅添堵,她何必浪费时间来这京兆府旁听? “于小,此乃贤王府家事,于大,这是大齐国事,青岚公主远道而来,来者是客,似乎不应该过问大齐国政吧?”叶薰浅神色不骄不躁,语气不急不缓,不去回答慕容青岚的问题,而是直接点破,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该管的不要管! “青岚也只是提出自己的疑惑而已,薰浅郡主言重了。”慕容青岚不会像元毓那样暴跳如雷,哪怕这一刻她很想把叶薰浅暴揍一顿,但理智还是慢慢地占据了她的大脑,不让她做出一些无法弥补的事情。 “皇上恕罪,薰浅也是心疼父王所以语气才重了些,他仙去十年,或许已然化成一抔白骨,但纵然如此,薰浅也见不得青岚公主污蔑他身后一世清明。”叶薰浅低下头,稍稍屈膝认错,那表情,真挚动人,叫人看了都忍不住叹一声“贤王叶氏出孝女”。 慕容青岚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口的一句话,便让叶薰浅揪住了话柄,污蔑一国王爷死后清誉,这过失,还真是不轻! 这个时代,但凡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都注重名声,贤王府自然也不例外。 叶薰浅的谦虚与慕容青岚的有恃无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众人心中自有一杆秤,此事是慕容青岚理亏,只有戏子才会这般在意容貌,贤王爷怎会如此肤浅? “青岚,给薰浅陪个不是。”齐皇沉思了一会儿,方才扭头,看着慕容青岚,口吻亲切自然。 反观慕容青岚,脸上没有半点不敬,她从座位上徐徐站起,右手轻贴在左肩之上,盈盈纤腰向下一弯,躬成九十度后,才徐徐起身,目视叶薰浅,红唇轻启,“青岚一时失言,给薰浅郡主还有令尊赔不是了,希望薰浅郡主不要介意。” 叶薰浅眼皮跳了跳,心里不由得对慕容青岚更加高看了几分,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元毓身上,她必定会各种撒娇顶撞不愿意,可慕容青岚却能屈能伸、以退为进…… 这样聪明的女人,天下可不多! “青岚公主亲自道歉,薰浅愧不敢当,不过,我父王倒是当得起,所以薰浅代父王受了这礼,同样希望青岚公主不要介怀。”叶薰浅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落下慕容青岚的面子,齐皇开口,让她赔礼道歉,自己若是还针对她,那么必定会引来齐皇的不满,也会让在场之人觉得她肚量小。 慕容青岚微笑着摇头,友好地看着叶薰浅,像是在看一位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 若非叶薰浅和慕容青岚在皇宫御花园里有过一次较量,这会儿连她都快要被慕容青岚那友好的表情所迷惑了,她没有忘记,也将不会忘记,慕容青岚是漠北的公主、最出色的驯兽师,也是慕容世家现任家主…… 家世、才华、美貌、权势她一样不少,头顶无数光环,号称天下间唯一配得上祁玥的女人!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叶薰浅格外忌惮了,哪里还会相信她的友好? 这个女人,就是为了和她抢男人才来齐都的,她得小心点儿,要不然…… 叶薰浅目光沉静,心里涌现了无数个小九九,半晌,她幽怨无比地瞅着祁玥,仿佛在埋怨男子出门在外桃花多。 祁玥摇了摇头,表情无辜到了极点。 “三位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薰浅的?”叶薰浅认为自己已经解释得足够清楚,这一案应该到此为止,她可不想被禁足,连出门都得偷偷摸摸,生怕被人揪到小辫子! “这……”主导此次初审的刑部尚书与御史大夫、大理卿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到了最后,他们不约而同看向齐皇,仿佛在等待着齐皇的命令。 三司会审,乃最高级别的审判,皇帝直接下令,终审的结果也需要得到皇帝的核准方可昭告天下,这会儿,他们将决定权抛给齐皇亦无可厚非。 “太师以为如何?”齐皇是出了名的广言纳谏的主儿,他扭头看了一眼杜太师,十分重视地问。 “皇上,此案……老臣以为尚且存在几个疑点。”杜太师苍老的容颜上镶嵌着一双目露精光的眼睛,扫向叶薰浅,凌厉而逼人,这一瞬,叶薰浅感到全身汗毛竖起,整个人好像堕入了冰窖里,发凉得厉害。 祁玥时刻关注着叶薰浅的一举一动,只见他银华一闪,来到叶薰浅身畔,牵引她入怀,藏在银锦华绣下的手指朝着杜太师的方向轻轻一弹,他怀抱叶薰浅,关切地问道:“薰浅,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没事吧?” 叶薰浅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看着祁玥,摇了摇头,装作云淡风轻。 祁玥瞳孔一缩,心中无限怅惘,他的薰浅怕他担心,所以在说谎……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依靠他呢? 杜太师是三朝元老,门生遍布天下,明面上的是文官,可实际上…… 从杜若身上可以猜测,他极有可能便是那跻身七大高手之一的雨雾,而且,他的身份不止于此……杜氏一门都是秘密。 叶薰浅的心凉了一半,幸亏祁玥刚刚来到她身边,打断她的思绪,她才能及时护住心神,否则今日……她恐怕就要中了杜家那个老王八的暗算了! 那是巫术,竟然是巫术中极为深奥的意念术! 企图用意念术控制她的心神,让她招出和自己本意不符的供词,推翻她今日所做的一切! 这老王八,还真是煞费苦心! 祁玥见叶薰浅脸色不好,似是有心事,他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眼里宠溺满满,少顷,才往杜太师的方向看去,线条冷硬的薄唇轻启,“太师认为有何疑点?” “祁玥,愿闻其详!”祁玥搂着心爱的女子,退后几步,一字一句,铿锵而起,此刻的男子,仿若那翱翔天际的雄鹰,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护佑在羽翼之下,为她遮风挡雨毫无怨言。 在场之人,都敏感地察觉到了公堂上气氛陡然的变幻,如果说先前的气氛是平静升空的孔明灯,灯内的烛火偶尔哔啵作响,但影响不大,那么现在,这气氛则无异于即将爆裂的霹雳弹! 那抹月华色的身影,像是天地间最低调而尊华的颜色,伫立于中,风雨不动安如山,每每此时,总能让人无意识地忽略周遭所有的风景,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遗世独立,普天一人! 杜太师衣袖下遒劲如老树枝的手指稍稍僵硬了一下,他右手拄着拐杖,在杜若的搀扶下起身,“老朽确有疑惑。” 声音有些低哑,却能让所有人都清晰地听清! “第一,若此人并非贤王爷,那么他潜伏在贤王府十年,究竟有和目的?这一点难道薰浅郡主不好奇吗?” 杜太师上了年纪,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气都不喘一下,足见其身体硬朗,非同一般。 “薰浅郡主忆起往事的时候,难道就不想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他背后的实力?毫不犹豫地将其击杀,断了所有的线索,不得不说,这……有杀人灭口的嫌疑!”杜太师在朝堂上素来以能言善辩著称,此刻也不例外,寥寥数语,轻而易举地将叶薰浅逼入绝境之中。 祁玥紧紧地搂着叶薰浅,扶着她的肩膀,无声地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有他在! “小祁,薰浅自有与贤王爷父女情深。”皇后手指动了动,对祁玥说了这样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听到这句话,祁玥将从贤老王爷和皇后那里听来的事情在脑海中迅速串起,他唇角轻勾,看向杜太师,清声言道:“世人皆以为,薰浅十年前性情大变,是因为贤王妃病逝,其实不尽然……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父王遍体鳞伤,倒在了血泊之中,承受不了失去至亲的痛苦,从此忘记前尘往事,将自己封锁在了闺阁里,一旦她记起那鲜血淋淋的过往,身为女儿,第一反应便是为父报仇,其余的事情,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在祁玥眼中,哪怕她是贤王府唯一嫡女,哪怕一出生便肩负重责……在她及笄前,她首先是叶家的女儿,然后才是王府的郡主!” 祁玥话音铿然,句句在理,他顿了顿,不待杜太师出声,继续反问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身为女儿,为父报仇,天经地义,何来不妥?” “至于太师方才的‘好奇’一说,祁玥以为,对于一个刚刚恢复记忆的女子而言,那些血淋淋的过往就仿佛发生在昨天一般,报仇的意念会将这份好奇全数淹没!” 叶薰浅偎在祁玥怀里,一言不发,他的话很好听,悉数飘入她的耳中,让她的心没来由地感到一暖,真好……她的祁玥是懂她的…… “而杀人灭口之说,纯属无稽之谈,薰浅十五年的人生,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大多数时候在书房里度过,和贤王爷见面甚少,就算是杀人灭口,那也是别人对她,而非她对别人。”祁玥想起了叶薰浅恢复记忆那日凤羽山庄的情形,眉头轻轻蹙起,似是在为此事而发恼。 “不错,浅浅三岁之后由本宫亲自抚养,整整两年未见父亲,谁知在自己五岁时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父亲,却是永别的最后一面,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皇后左手端起茶杯,右手执杯盖,轻拨茶梗,感慨万千道。 祁玥和皇后的话,无疑是在告诉众人叶薰浅十年前性情突然大变的真正原因,若非遭逢如此变故,怎会前后判若两人? 要知道,五岁的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绝对不可能十年橘灯常伴,徜徉书海! 祁玥、皇后和叶薰浅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提那生死签的事情,免得越解释越复杂,就让那个秘密永远深藏在无边的海底! “皇上,薰浅身体不适,需要歇息,不知此次初审可否到此为止,她受惊了。”祁玥轻拍着叶薰浅的手背,话音温温润润,满是怜惜。 这话一出,众人无语望天,无限感叹,这祁世子对薰浅郡主还是万千宠爱,她受惊?她彪悍得用匕首那人家的脸都给撕了,凶猛程度非常人可比,还受惊? “就依祁世子所言,到此为止。”齐皇对这样的结果十分不满,但碍于找不到有力的证据,也只能暂时作罢,他看了一眼三司使,吩咐道:“此人的身份,务必彻查,胆敢潜伏在贤王府十年,简直是胆大包天!” “微臣遵命!”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和大理卿纷纷站起,向齐皇拱手领命。 齐皇看了一眼相拥的叶薰浅和祁玥,过了一会儿,才沉声对曹顺道:“摆驾回宫。” 浩浩荡荡的队伍自京兆府门口出发,向皇宫的方向移动,祁玥和叶薰浅也不打算在此久留,两人手牵着手,走下台阶,正要进入马车,身后却传来了一串女声,“祁世子请留步。” 叶薰浅顿住脚步,转身看去,正是一袭鹅黄清雅宁静的杜若,她娥眉轻轻蹙起,和祁玥交握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只听祁玥出声问道:“杜小姐有何要事?” “若儿想和浅姐姐单独谈谈。”杜若极尽谦虚,看起来温和无害,鹅黄色的纱衣更是为她磨平了几分凌厉,气质宛若邻家女孩儿般充满着亲和力。 “本世子不放心。”祁玥没有正面回绝,然而这一句话对杜若的杀伤力比正面回绝还要大! “若儿又不会吃了浅姐姐,祁世子有何不放心?” 杜若依旧保持微笑,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凡的事情。 “本世子和她大婚在即,不想有任何意外!” 祁玥以此为理由,义正言辞地拒绝,见杜若仍不死心,他面色渐冷,染上了几许霜华,玉白的手掌摊开,上面躺着三根细发,却让杜若脸色骤变,祁玥阖起手掌,冷笑一声,“杜小姐,请问你想做什么?” “替本世子转告太师,如若薰浅再有任何闪失,祁玥,倾王府之力,屠杜氏满门,为她作祭!” 杜若被祁玥这凌厉冷然的语气吓到了,愣在原地,久久不动,直至叶薰浅和祁玥走进马车,离开此地方才回神。 马车的内的两人,相视一眼,眼中却写满了万千复杂的情绪…… “祁玥……那杜太师……很邪门儿……” 叶薰浅眼睛眨了眨,断断续续的话从她口中飘出,祁玥听出了她的犹豫、她的彷徨……遂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我知道。” 所以,他才会在那一瞬及时出手,挡在了她面前。 “你的生死咒……是不是一定要经历冰火两重天才能解?”叶薰浅靠在他怀里,鼻尖还萦绕着属于男子的青莲气息,不断地为她带来宁静。 “嗯。” 祁玥轻柔地抚着叶薰浅的脸蛋,凝视着她殷红的唇,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浅的吻。 冰火两重天,可破解一切诅咒,只是能不能从中走出……是另一回事…… “薰浅,答应我,不要单独去见杜家任何人,好吗?”祁玥郑重其事地说,眼里写满了担忧。 “为什么?”纵然女子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此刻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她想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见祁玥抿唇不语,叶薰浅伸出双臂,环在他腰间,下巴微微抬起,凝视着他冷峻的面容,问道:“是否因为杜家的人会巫术?” “薰浅……”祁玥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叶薰浅会这样问,诚然,她猜对了,他从来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有这样一个女子,轻而易举地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叶薰浅竖起一根手指,轻贴在唇上,示意祁玥噤声,而后继续道:“早在墨宝斋的那一晚,我就猜到了……杜家与巫族关系匪浅……” 只因杜若说……祁玥娶了她,生死咒便解了…… 那生死咒是巫族重咒,岂能随随便便就解了?可杜若竟然这样说,至少能证明她的猜想是对的。 “刚才是我太大意,让你担心了。”叶薰浅面露歉意,在公堂上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案情的分析上,没有想到杜太师会突然耍阴招。 她恢复记忆才两天,很多记忆都来不及仔细梳理,包括和太师府有关的事情。 若不是刚刚看到了祁玥手心的三根细发,她都险些忘记了小时候母妃曾对她说过的话:不能让杜家的人碰到她一根汗毛! 如今想来,恐怕母妃早就知道了杜家和巫族的关系…… 她曾在浅阁的书屋里见过母妃的手札,上面简略地记载着巫术的媒介,最常见的便是精血、牙齿和头发!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杜若想单独见她是假,在靠近她的时候说话转移注意力,趁机取她青丝一缕才是真! “薰浅,巫术虽然厉害,但很多巫术的破解之道都极其简单,只是旁人不谙要领,没有对症下药,所以以为很复杂罢了。” 祁玥博学多识,足迹遍布九州,对此类奇术并不陌生,他见状继续解释,“譬如刚刚在公堂上,你突然感到毛发悚然,全身发凉,便是因为降头术正向你飞来。” 祁玥让叶薰浅坐在他腿上,他和她靠得很近很近,仿佛要用体温为她驱散凉意。 “那杜太师,擅长灵降。” 这些事情,祁玥本不想与叶薰浅说,只是他知道他若不告诉她,她定然无法安心…… “用自己的意念力,使受降者产生幻觉,迷失意识,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应该是想让你改口供。”祁玥的分析能力一如既往的强大且精辟,只是看到了杜太师轻微的动作,以及叶薰浅不适的容色,便能推理出个*成。 叶薰浅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心里将杜太师骂了一千遍都不止,差点在这个老王八手上吃了两次亏,第一次是爷爷救了她,第二次,是祁玥出手…… ------题外话------ 亲爱的们,叶子昨晚身体受凉了,明天可能会少更些,但是,我会尽其所能努力更新的,爱你们~ 文文的数据不是很好,希望大家每天追文,多多冒泡,每一次看到大家的身影,我一天都会有干劲,哪怕是累得不要不要的,只要一看到留言,我就拥有了码字的力量,支撑着我的一直都是你们,最后,说一句,叶子永远不弃坑,但是如果乃们养文然后又不冒泡,伦家会很快就木有动力的,嗷呜~ ps:看了这一章,有木有人觉得浅浅的情敌都不是渣…。放心好了,偶们的浅浅会慢慢成长,所向披靡滴~亲爱的小仙女们,周末看文愉快,叶子休息去啦,身体不是很好…。么么哒~ 第八章 你叫他小羽,叫我祁玥!(醋了) 若是还有第三次……那么她……必须自己救自己! “祁玥,那拓跋烈和慕容青岚怎么还不回他们的漠北去?”叶薰浅手指蜷起,揪着祁玥顺滑的衣裳,不满地问。 她一点都不想看到慕容青岚,只因慕容青岚看着祁玥的眼神充满了男女之间的爱意! 祁玥是她的,她不想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时刻觊觎! “他们来齐都时正是多事之秋,许多邦交之策尚未定下,自然不可能空手回漠北!” 祁玥稍稍想了一下,如是回答,“而且,漠北王正值壮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十年之内都不会退位,漠北的军国大事由他主导,拓跋烈在外面几个月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慕容青岚呢?”叶薰浅不会放过祁玥,这件事情她还没跟他算账呢! 祁玥感受到心爱之人话语中蕴含的淡淡不悦,眉毛拧了拧,款款道:“她是齐都的常客,一年之中至少有三个月都是待着齐都……” “可是今年,她在齐都好像都待了半年了!”叶薰浅毫不客气地点出,慕容青岚年初的时候有来齐都住过一段时间,众所周知的理由是齐都气候较漠北温暖,她是来过冬的,可现在是大夏天,她又来了,而且来了就没走的迹象,目的是什么,恐怕没人不知道! 女子凶神恶煞的模样,瞬间取悦了祁玥,他吻了吻她的眼睛,声音依旧是那般平稳温润,“薰浅可是吃醋?” “……”叶薰浅俏颜一红,“吃醋”这个词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她仔细地回想每次提起慕容青岚时她心中的那份不悦,后知后觉,抬眸与祁玥对视一眼,她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戏谑的神色,只有认真和淡然,她拧眉颔首,声音低低的,“嗯。” “祁玥……我不许你娶杜若,也不许你娶慕容青岚……” 娶了杜若,或许能为他解开生死咒,免却他经历冰火两重天九死一生。 娶了慕容青岚,则相当于坐拥慕容世家,这对一个普通的男人而言,无异于少奋斗至少三十年! “薰浅,你过虑了……”祁玥没有错过女子眼里的那份担心、别扭和执着,他与她十指交扣,柔声宽慰,“哪怕没有遇见你,我和杜若、慕容青岚也不会有任何可能性……” 纵使杜若和慕容青岚很出色,是天下男人的梦中情人,可却不包括他…… “为什么?”叶薰浅没有想到祁玥会这样说,她伸出手,轻拂着他如玉如瓷的脸庞,眼里盛满了疑惑的星光。 祁玥凤眸幽若寒潭,听到叶薰浅的话,他展眉一笑,不打算将那些尘封的旧事道出,让心爱之人平白担心,“薰浅不急,以后你就知道了。” “难不成是因为你对她们没感觉?”叶薰浅听到祁玥所说的“以后”这词,脑洞大开地问。 “嗯嗯。”祁玥颔首,话说……这也算是个理由……他只对她有感觉,对别人自然就没感觉了! 叶薰浅眼神无比怪异,瞅着祁玥,过了半晌,她勾住他的脖子,靠近他,饱满的唇轻轻一动,“不举?” 祁玥,“……” 男子脸色刹那间黑如墨汁,紧紧地搂着心爱的女子,周身都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叶薰浅不由得感到浑身一凉,然而她老虎头上拔毛的本事一如既往的强大,靠在他怀里,继续道:“祁玥……你不是说我以后就知道了嘛……” 祁玥不说话,凝视着叶薰浅,以眼神示意她继续,无声地告诉她,他在等待她的下文! “这以后……肯定是指我们新婚之夜……” 明明是一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话,结果到了叶薰浅这里,居然华丽丽地被扭曲成了这样,祁世子很无语,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薰浅这般想着,以祁玥无耻的性子,定是要告诉她……等到新婚之夜她就知道他究竟是举还是不举了,这就是所谓的“以后知道”。 而他对她们没感觉,必定是在很隐晦地告诉她这样一个“事实”:他对她们都不举,只对她……嗯嗯……有感觉…… 试问,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不举,那他们自然是没有任何在一起的可能的! 叶薰浅越想越歪,脸贴在祁玥心口上,声音温软无比,把自己所思所想和盘托出,祁玥一听,眼睛都忍不住抽搐了……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宠溺道:“就你会想!” “谁让你不告诉我的!” 当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后,她脸上顶着两片云霞,撅着嘴,不满地说。 祁玥笑着摇头,马车渐渐停下,他和叶薰浅走下马车,望着王府门口的那方牌匾,牵着她向前,“走,我送你回浅阁。” “祁玥,你说这案子,到最后能不能顺利结案……?” 叶薰浅和祁玥边走边谈,两人步调惊人一致,饶是旁人看到了都忍不住驻足惊叹,那相携的男女风华无双,雅致尊华,仿若从画中走来。 “放心吧,只要你不改口供,便没有再翻盘的可能!” 祁玥这样的回答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否则,杜太师也不会在初审的时候对叶薰浅使阴招了! “那‘贤王爷’的躯体的确经历了多重改造,做不了假的。”祁玥话音淡淡,却具有让人安心的信服力。 两人还未走到浅阁,便在岔路口处遇见了绿萼。 “奴婢给祁世子、郡主请安。”绿萼走出,挡住了叶薰浅和祁玥前行的脚步,神色恭谨,没有一丝怠慢。 “怎么了?可是爷爷他……”叶薰浅上前一步,向绿萼询问,毕竟在如今的贤王府,她才是真真正正的少主人! 绿萼点了点头,眸光飘向祁玥,转达贤老王爷的意思,“老王爷请祁世子到捕风堂一叙。” “我也去!”叶薰浅紧紧地揪着祁玥的手,不想和他分开,每一次老头子见祁玥,都不想她在身边,他们究竟说什么?这么神神秘秘! “郡主,老王爷说只请祁世子。”绿萼有些为难,她在贤老王爷身边伺候久了,对主子的心思自是明白几分,如是回答。 “不行,我偏要去,哼!”叶薰浅吃了秤砣铁了心地要跟着去,不想他们有什么事都瞒着她,拽着祁玥的手,向捕风堂的方向走。 这下绿萼急了,踩着小碎步,从祁玥和叶薰浅身旁走过,挡住了他们前行的路,为难地透露那么一丢丢,“郡主……老王爷说……是要和祁世子商量你们的婚事……郡主去了不合适……” “要矜持、矜持……”绿萼给自己顺了口气,看着叶薰浅,点了点头。 叶薰浅一听,脸色有些不自然了,虽然她没脸没皮成了习惯,此时白玉般的脸上却惊现一抹娇羞,比那路旁的娇花还要明媚,又似埋藏多年的美酒,于重见天日的那一刹散发出醇郁的清香。 这样的她,很诱人! 祁玥揽着她纤纤楚腰,笑意温和如春,声音纯粹动人,“薰浅,听话……明天我让云娘过来给你量身……” 绿萼听罢忍不住“扑哧”一笑,明眼人都听出了男子话中的深意,独独她没有,“量身做什么?” “当然是给郡主量体裁衣了!”绿萼笑着替祁玥回答,叶薰浅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丝丝不解,“祁玥,不用啦,我衣裳很多的,现在又不是逢年过节,添新衣做什么?多浪费银子啊!” “郡主,您还没嫁给世子呢!就一心向着世子,还迫不及待地为世子省银子,您说您这样,老王爷能放心让您出嫁么?”绿萼揶揄着说,早就听说自家郡主勤俭节约,很会过日子,如今看来,传言非虚呢! 祁玥的手从她后背,慢慢下滑至她腰间,他看着她,嗓音温醇,“薰浅,是嫁衣。” “什么?”叶薰浅显然是被这个词给吓到了,她的确答应嫁给他,只是她没想这么快的…… 她低着头,交握的双手细细摩挲着,似乎在减缓自己内心深处的悸动,音若蚊虫轻咛般细小,“祁……祁玥……嗯嗯……我还没准备好……” “我准备好了。”祁玥右手轻轻握着她交叠在腹部的双手,眉毛一弯,“薰浅,你可以慢慢准备……我等你……” 她缓缓抬起头,恰在他墨眸里看到了以浓墨重彩书写的绵绵情意,见叶薰浅不说话,他扭头对绿萼吩咐了一声,“本世子先送薰浅回浅阁,然后再去捕风堂,烦请绿萼姑娘转告爷爷,请他稍后片刻。” “好,那奴婢先告退了。”绿萼得到了祁玥这般回复,屈膝行礼后转身离开。 两人手牵着手,往浅阁走去,琼华、夏鸢和蔻月还在查账,手指不断拨动算盘,发出清脆悦耳的响音,显得十分专业,连叶薰浅和祁玥什么时候到都没有察觉。 不得不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她们三个一起查账的效率,比只有一人查账要快许多,叶薰浅不打算打扰她们做事,拉着祁玥坐在老树下的石凳上喝茶。 祁玥陪着她坐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暗,遂叮嘱了叶薰浅几句,而后离开浅阁,前往捕风堂。 等到了傍晚,琼华、夏鸢和蔻月才将账本对完,几人伸了个懒腰,然后整理账本、算盘还有她们所做的记录。 “终于查完了,明天还要给郡主呈上簿记!”夏鸢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她如今的查账步骤完全是按照在祁王府时祁玥的要求来执行的,落实每月盘点,并呈交将盈亏状况记录得十分详细的簿记,这才完成每月的月结。 簿记,在现代有一个十分专业的名字,叫财务分析报告! 琼华和蔻月也累了一天,这会儿两个人在一旁的石凳上坐着吃香蕉,听到夏鸢这话,她们再也不会羡慕祁王府下人的高薪水了,这样的工作强度,真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从昨日开始,贤王府易主,叶薰浅便不再每日开小灶,直接在帖子上写好菜谱,送到大厨房,让厨房的管事每日按照帖子上的菜谱烧菜,按时按量送到浅阁! 而浅阁的小厨房,是给叶薰浅偶尔心血来潮做点心或者是晚上煮夜宵用的! 几人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才走进屋子,正想着今晚的菜谱是什么来着,却见叶薰浅坐在椅子上,右手的茶几上还放着两本书,三人俱是一愣,话说郡主不是一大早就出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了? “都辛苦了吧?”叶薰浅坐姿端庄,浅笑着问。 “替郡主分忧,是奴婢的荣幸,不敢说辛苦。”夏鸢和琼华、蔻月相视一眼,而后向前走了一步,代表她们三人回答。 只因叶薰浅和祁玥一样,不喜欢下人一起回话,要么一个个说,要么派出一个代表来表达所有人的意思! 叶薰浅唇角翘了翘,大概是今天心情很好的缘故,虽说在那京兆府的公堂上出现了些意外,但好歹有惊无险! “那好,你们先下去歇着吧,明日巳时,我要看到贤王府所有产业的簿记。”叶薰浅知道她们有些累了,便准许她们先回去休息,而她,也想静一静。 晚饭过后,叶薰浅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前方是一扇窗,视野无比开阔,可以让她轻而易举地看到外面的风景。 夜里,星光闪耀,像是祁玥的眼睛在眨着,叶薰浅撑着脑袋,仰望星空,脑海中浮现的是自己儿时的往事、在现代十年的经历,还有回到这一时空后与祁玥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 她左手抱着那个按照祁玥模样缝制的绒娃娃,右手撑起脑袋,眸若星子,璀璨逼人,不经意间地抬眸,竟然看到了视野中那抹雪色的身影,让人不由得想起了“芝兰玉树,明月皎皎”这句话。 夜风吹起他的衣袂,与两侧花圃里的细碎琼花共舞。 叶薰浅拉开椅子,夺门而出,不多时便来到了宫羽面前,纵然只是一日未见,她却觉得仿佛已经经历了十年之久。 “小羽。”叶薰浅红唇动了动,注视着他,声音有些低沉、有些颤抖。 两人十分默契地伸出双臂,静静相拥,十年的思念于此刻缄默无言,无声胜有声,须臾,宫羽环过叶薰浅身体的手松了松,笑着说:“浅浅,你再不松手,我怕祁世子会断了我的水粮。” “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寄居祁王府,他断了我的水粮,我可是会饿死的。”宫羽表情一本正经,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浓浓的戏谑语气,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和宫羽分开。 “对不起。”叶薰浅后退一步,和宫羽保持距离,看着他,无比真诚地道歉。 宫羽知道这句“对不起”的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 “宫铃因我而毁,我很内疚……”叶薰浅目光真挚动人,那宫铃是宫家的信物,是给宫家儿媳妇的东西,如今却因为她毁了,这份情意,她还不起,所以无比内疚。 “浅浅你不用内疚的,你放心好了,你欠我的,我会让祁世子买单的。”宫羽眼睛眨了眨,对叶薰浅笑眯眯道。 叶薰浅瞬间黑线……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要这么爱钱?”叶薰浅顿时失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贤王府和南陵宫家有很多生意上的往来,这一次,难不成是催债来了? “谁让你抢了我的宫铃,又不愿做宫家的儿媳妇,谁要娶你,都得过我这关!” 叶薰浅语塞,她抢了他的宫铃是没错……母妃为了让她忘记过往的伤痛,在异世开始新生,所以将她五岁前的记忆封印在生死签中,而恢复记忆,则需要天琼异香解开阵法,宫铃虽毁,但确确实实是给了自己。 “不许你欺负祁玥!”叶薰浅脱口而出,生怕宫羽给祁玥使绊子。 “浅浅,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会选择祁玥?在我看来,阿洵比他更好。” 宫羽和叶薰浅漫步在皎洁的月光里,想到了下午时与元洵的谈话,感慨良多,元洵和他是至交好友,如今却陷入了感情的迷雾之中,让一向能言善辩的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开解。 “只要是你说的、你想要的……阿洵都为你做过,他陪伴了你整整两年,难道说比不上祁玥和你在一起的两个月么?”宫羽声音很平稳,哪怕是反问,也叫人听不出半点尖锐的语气。 这样的人,很适合谈心。 “或许人有时真的很犯贱,总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叶薰浅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不由得感慨道。 宫羽静静地陪伴着她,走在阡陌小道上,此时不发表看法,只因他知道,她的话没有说完。 “我三岁时便遇见了祁玥,抱过他、摸过他、亲过他……却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而他却在我的生命里消失了,无论我如何寻觅,都不见踪迹,我将他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从未变过……而元洵,是我在宫里最好的玩伴,他陪伴了我整整两年,给了我无数欢乐的时光,若是这世间没有一个祁玥,或许……我会在两年甚至更久的潜移默化中渐渐向他靠近,但是,我父王不许我嫁入帝王家!”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宫羽瞳孔猛然一缩,他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浅浅最是孝顺,而且最听她父王的话,她父王不许她做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做! 她会和贤老王爷打成一片没大没小,和贤王妃犟嘴唱反调,却从来不会忤逆她父王! “只是因为这样么?”宫羽轻声一叹,只觉世事无奈,错过了便是真的错过了,再也回不到记忆的最初,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情感,“人生若只如初见”只存在于片刻,定格于唯美的千古绝唱里…… 哪怕现在阿洵愿意为了她放弃皇子的身份,她也不会跟着他走,因为她的心里已经装下了一个祁玥,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不尽然。”叶薰浅笑了笑,坦诚地说。 爱了,哪怕是错了也要飞蛾扑火! 不爱,即使相伴百载也初心不改! 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我知道了。”宫羽对叶薰浅永远都是这般宽容,他目光穿过花丛,不经意间触及了那片几乎要与假山融为一体的银华锦绣,唇角徐徐勾起,注视着叶薰浅美丽的脸庞,款款而言:“浅浅,你就快要出嫁了,我舍不得你。” 叶薰浅不语,只是微笑着看着面前的男子,宫羽对她就像对妹妹一样,因为宫伯父和宫伯母没有女儿。 “浅浅,我可以再抱抱你吗?”宫羽眸光清澈,眼里满是疼爱和怜惜,没有半点男女*的色彩,叶薰浅唇角微勾,点了点头,接着伸出双臂,和宫羽轻轻相拥。 不是大人眼中所有的青梅竹马都会修成正果,她和宫羽便是如此。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然而,你若不爱那个人,哪怕他陪着你直到天老天荒也是一场惘然。 叶薰浅清楚自己心中所爱,知晓自己即将会成为祁玥的妻子,此时,她与宫羽在花丛边的拥抱,是在为彼此两小无猜的过去,进行最温暖的告别。 “小羽,娆娆她还好吗?”叶薰浅靠在宫羽的肩膀上,看着天上繁星点点,轻声一问。 宫羽知道叶薰浅问的是谁,他师妹闺名凤娆,熟悉她的人都会唤她一声“娆娆”,只是凤凰岛有女子闺名不与外人道的习俗,所以她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凤遥,以此名行走天下,久而久之,天下人只知凤凰岛有位凤遥小姐,却不知这并非她真名。 凤娆和叶薰浅差不多大,小时候玩得很好,叶薰浅有此一问也在情理之中。 “嗯。”宫羽见状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只是一直很想念你。” “我也想念她了!”叶薰浅开心地笑了,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那个喜欢身着霓裳羽衣的小姑娘,十年不见,许多人都变了,祁玥、宫羽、元洵、元翰、元修……都褪去了儿时的稚嫩,独挡一面,各自成就了属于自己的举世无双,不知她…… 须臾,叶薰浅和宫羽十分默契地松手,两人渐渐分开,加上天色已晚,宫羽确实不适合在贤王府停留过长时间,他每时每刻都会为叶薰浅着想,此刻也不例外,他开玩笑似的说:“浅浅,我先回去了,若是晚了,祁世子就把王府大门给关了,到时候我可就得露宿街头了!” “他敢?”叶薰浅娥眉陡竖,似乎对祁玥的某些作为十分不满,接着道:“哼,他若敢让你露宿街头,我会收留你的!” “……”宫羽顿时大囧,他脚底抹油,跑得比耗子还快,去也匆匆,只丢下了一句话,“浅浅,你这话我记住了!” 叶薰浅注视着宫羽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和他无声告别,不去管他是否看到,可就在这个时候,整个身体陡然落入了另一个怀抱里,还未来得及惊谎,男子的声音便在她耳畔响起了,“你想收留宫羽?” 短短一句,充满了十足威胁的意味! 祁玥可没有忘记,她的薰浅晚上睡觉有到处串门的“好”习惯,难不成她还要和宫羽睡同一张床? 他不许! 他绝对不许! “祁玥……你怎么来了?”叶薰浅回眸,扬起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讨好着问。 “我再不来,你要和宫羽抱到什么时候?”祁玥酸溜溜地问,他从捕风堂出来之后,本想去浅阁看她的,结果却在路上看见她和宫羽单独在一起,身边还不跟任何人! 这孤男寡女,单独出门,不是邀约是什么?祁世子的想象力素来丰富,很快就猜到“真相”。 “你……你跟踪我!”叶薰浅撅着嘴,分外不满! “才不是呢!” 祁玥彻底否认,他明明是偶遇好不好? “薰浅,不许你抱别的男人。”祁玥很不要脸地说,将小气男人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在银钱上一毛不拔,在女人上比之更甚。 他深爱的女子,此生,只能属于他一个人,他不要和别人分享! “祁玥,我和小羽,那是清清白白的,你不要乱发神经了!”叶薰浅双手握在一块儿,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祁玥,向他解释。 这样的拥抱,放在现代,属于朋友的拥抱,很单纯很美好,享受一个美好的拥抱是任何一个成熟女人的权力! “哼,你叫他小羽,叫我祁玥!” 亲疏有别,仅仅从一个称呼上就能体现出来,祁世子如是想着。 叶薰浅,“……” 这个男人一旦傲娇起来,简直是没玩没了! 叶薰浅转身,向祁玥走去,拉着他的手,哄骗道:“祁玥……别人都唤你一声‘祁世子’,只有我唤你名字,这说明……我对你很特别!” 祁玥凤眸微扬,心中暗忖:话说……真的是这样的么?那别人都称“宫羽”为宫少主或者羽公子,他的薰浅怎么不也这样唤宫羽?这证明在薰浅的心中,宫羽也是特别的!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特别,还有唯一。 叶薰浅知道祁玥脑细胞强大,或许他暂时会被自己糊弄,但只要过一会儿,他便会想明白,于是她立刻转移话题,“哦对了,爷爷请你去捕风堂,说了什么?” “我们的婚事。”祁玥如实回答,搂着叶薰浅往浅阁的方向走。 “哦。”叶薰浅小声地应了一下,没有继续询问细节,只因……她觉得她问不太合适……在现代如何暂且不论,在这里,她若是太过关注婚礼的细节,会被人笑话恨嫁的! 祁玥知晓叶薰浅的心事,不等她开口,便主动说道:“薰浅,我明天就来贤王府下聘!” “这么快?”叶薰浅一惊,本以为会再过些日子的,明天……这是不是也太赶了点儿?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浅阁,不待她道出自己的顾虑,就听到祁玥说:“我早就准备好聘礼了,只要你答应嫁给我,随时都能下聘,我请钦天监监正仔细查过历法了,明天是好日子!” 毫不掩饰的话飘出,让浅阁里里外外的隐卫们雷了个外焦内嫩,话说……祁世子,您肖想我们家郡主多久了?准备得如此充分,天下再也没有比您更称职的准夫君了! 祁玥的话,把叶薰浅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全都堵住了,让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祁……祁玥……你淡定、淡定一点儿……别冲动啊!”叶薰浅略显心虚地说,原谅她的接受力真的没有那么强大…… 她前天刚杀了“父王”,及笄还没两天就出嫁…… 这节奏也太快了点儿吧?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薰浅,本世子一直很淡定,反倒是你,你紧张什么?”祁玥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 照理说,他的薰浅不应该是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等着嫁给他才对吗?她的表情怎么看起来有点紧张? “我……我这不是害羞嘛!”叶薰浅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说词了,想来想去,回了祁玥这样一句话! 祁玥瞬间无语,他眼睛抽了抽,害羞……当着他的面说她害羞…… 她若真的害羞,必定是嗓儿如莺啼般低回婉转,容貌似秋荷落虹般楚楚动人…… ------题外话------ 叶子:哎呀呀~偶们家柿子又醋了~不过柿子的动作真心快~ 浅浅:让本郡主微博给他点个赞! 宫羽:浅浅,你穿越时忘记带IPAD了…无法点赞… 柿子:薰浅,本柿子不要点赞啦,只要你嫁给伦家~ 更新啦啦,么么哒~呜呜呜,伦家今天又要去上班了,可怜ing~ 第九章 新婚礼物:驭夫七十二计! “薰浅,我困了。”祁玥看着朦胧的天色,故作疲倦地说,然而他的咬字无比清晰,光是听声音,让人根本无法察觉到一丝丝倦意。 叶薰浅双掌贴在祁玥背后,将他往门的方向一推,“困了你就回去睡觉!” “我要睡你的床。”祁玥在叶薰浅的推力下向前走了半步,却没有再往前,而是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道出。 “好,那你睡吧!”叶薰浅难得不和祁玥唱反调,若是换作平时,她必定会把他臭骂一顿,可现在……事出反常必有妖,祁世子一直笃信这一点! 果不其然,叶薰浅随手拿起一面扇子,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往外面走,祁玥皱了皱眉,不明白她此举何意,索性跟了上去,从身后搂住她,问道:“薰浅,你这是要去哪儿?” “祁王府,怎么了?”叶薰浅微微侧首,看着祁玥,眼里书写着不解的神情。 祁玥瞬间心花怒放,抱着她亲了好几下才松开,“薰浅,我和你一块儿!” “你不是要睡我的床么?” 祁玥,“……” 若是知晓她要去祁王府,他才不要睡她的床呢! 他真正想要的是和她一起睡,又不是和她的床睡觉! “你占了我的床,所以我没有床睡了,自然要去找另一张。”叶薰浅挑了挑眉,一本正经地说,接着敲了敲祁玥的脑袋,“行了!快让开,别妨碍我睡觉!” “薰浅,我的床很大的,可以容纳我们一块儿睡……”祁玥可怜兮兮地说,他才不要一个人在浅阁里睡觉,然后想她想得睡不着呢! 他想摸她、抱她、亲她……甚至…… 祁世子思绪渐渐拉长,似乎想到了什么,谁知脑袋又被叶薰浅敲了一下,方才回神,“薰浅,你再敲我,把我敲笨了,会影响我们未来女儿的聪明才智的……” 叶薰浅脑门儿后瞬间粗线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都怪她,平时和他在一起时,偏要跟他说什么“父亲智商高第一胎容易生女儿,母亲智商高第一胎容易生儿子”之类的话,更坑爹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还能记得一清二楚! “祁世子,你想多了!”叶薰浅板着脸,故作严肃地说。 祁玥上前一步,双手捧着她的脸蛋,反驳道:“我才没有想多呢!本来就是!” “薰浅,你一个人在祁王府睡觉,晚上我不放心!”祁玥见自己无法说服叶薰浅,心中微微发恼,他暗暗下定决心,今晚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说祁王府里那么多人都是吃闲饭的?”叶薰浅对祁玥给出的这个理由很不满意,在她看来,这偌大的齐都,就是皇宫都没祁王府安全,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担心什么! “自然不是了!”祁玥对自己管辖的地盘还是很有信心的,祁王府守卫森严非同一般,他的薰浅身在其中,比在皇宫里安全多了,只是…… “那是为何?” “哼,宫羽还在祁王府呢!本世子才不会让他有可乘之机呢!”祁玥只要一想到宫羽,毛都炸了,方才他只是去了捕风堂一下下,回来就看到他家薰浅和宫羽旁若无人地抱在一块儿,若是自己今晚睡浅阁,让薰浅和宫羽睡祁王府,那他的床榻还不被宫羽给占了? “我和小羽之间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他是正人君子!”叶薰浅为宫羽说话,这天下间,恐怕再也没有人比宫羽更够朋友的了,这样的朋友,她怎能不珍惜? “那就更加不行了,谁都知道你最喜欢正人君子,就像宫羽、元洵……之类的!” 叶薰浅,“……” 元洵无辜地躺着中枪…… “好了好了,不去就不去!”叶薰浅不胜其烦,挥了挥手,退了一步,算作是妥协。 祁玥这才消停,牵着美人柔荑,往房间里走去,叶薰浅也不抗拒,这个男人就跟块牛皮糖似的,只要沾上了他,就别想轻易摆脱! 虽然她嘴上说他这也管那也管,但是在她内心的深处,依旧是欢喜的,他在意她,所以才会连同着一起在意她身边别的男人,凡此种种,她心知肚明,却不愿意点破。 祁玥将她扶到床边,示意她坐下,然后蹲了下来,给她褪去鞋袜,亲昵的举动,让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在这个时代,提鞋是下人才会做的事情,而他的身份是何等的尊华高贵,此时却心甘情愿为她提鞋,这让她如何能不感动? “祁玥……我自己来就好……”叶薰浅的声音软软的,有些不好意思,前世今生十五年,除了她父王之外,还没有男人给她脱过鞋袜呢! 而且,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脚是不能让除了父亲之外的男子随便摸的…… “不用,我帮你!”祁玥抬起头,朝叶薰浅一笑,没有半点嫌弃的样子。 叶薰浅脚形偏瘦,白皙光滑,脚趾甲上透着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很健康,说是纤纤玉足也不为过,祁玥还没来得及仔细观摩一番,侍女便捧着洗脚水进来了,见到祁玥和叶薰浅“这般姿势”,愣了一愣。 她毕竟不是琼华、夏鸢或者蔻月,这会儿被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幕吓了一跳,天啊……她居然看到了祁世子在摸郡主的脚…… “愣什么?把水给我端进来!”叶薰浅不满地说,她和祁玥这般亲密的模样被人瞧见了,若是传扬出去,那她还怎么在贤王府立威啊? “是是是……奴婢马上就来!” 这名二等侍女听罢赶紧把热水端到叶薰浅床边,毕恭毕敬地说:“请问郡主还有什么吩咐么?若是没有……奴……奴婢先告退了……” 就是给她一千个胆子,她也不敢在此多作停留,以免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退一万步讲,觊觎祁世子美色之嫌……也能够她喝一壶…… 叶薰浅不会想到区区一个二等侍女也会有这么多顾忌,她点了点头,示意侍女先行离开。 等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的时候,她才拉着祁玥的手臂,让他起来坐在自己身边,祁玥不明所以,却依旧听之任之照做不误。 谁知下一秒叶薰浅便把他小腿捧到了自己大腿上,三下五除二地给他脱鞋子,这般大胆的举动,让祁玥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想要收回自己的脚,又怕一不小心伤到她,男子刹那间陷入了两难之境,纠结之际,叶薰浅该做的全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薰浅,你做什么?”祁玥万年不变的脸惊现一抹极淡极淡的红晕,声音依旧是那般沉雅宁静,可心里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叶薰浅不假思索,三个字从她唇畔逸出,“伺候你!” “……”祁世子华丽丽想歪了,他悄悄地打量着叶薰浅,见她面色如常,没有半点亵渎的意思,他正想开口拒绝,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叶薰浅就把他的脚放到了热水盆里,接着将自己的脚也放了进去,好在这水盆够大,否则两个人一起泡脚,非得四脚打架不可! “祁玥,你的脚好白。”叶薰浅低着头,还不忘欣赏对方的脚,水波潋滟间两人的脚相互触碰着,水面上没有女孩儿一般泡脚时都喜欢添加的玫瑰花瓣,可这一面碧波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馨香,令闻者心旷神怡。 叶薰浅喜欢在洗脚水或者洗澡水里添加一些味道很淡的香水,这些香味,连最讨厌浓郁花香的祁玥都觉得好闻,他伸出手,将叶薰浅搂在身侧,问道:“薰浅,这是什么香水?” “这款香水的名字,叫沉静。”叶薰浅变戏法似的从腰后掏出了个水晶瓶子,完整地展现在祁玥面前,“我喜欢在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喷洒在屋子里,让心情渐渐沉淀、安静下来。” 叶薰浅认真无比地说,想到了祁玥晚上睡不着觉这件事,她有些心疼,男子的黑眼圈已经淡了不少,可她如此地靠近他,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她眼珠子一转,心想:若是将这香水送给祁玥,他应该就不会占她的床了吧? 女子凝视着男子白璧无瑕的容颜,将手中这瓶仅存五分之一的香水递给他,他微笑着接受,只要是她给的,他就会视若珍宝。 然而,就当叶薰浅准备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告知身旁的男子时,祁玥先声夺人,打开瓶盖,然后将里边所剩不多的香水都洒在了叶薰浅身上。 此举,在叶薰浅意料之外,也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祁玥,你这是做什么?”叶薰浅娇声一问,她喜欢香水是真,但是祁玥把香水洒在她身上到底想做什么?她是要把香水送给他好让他安然睡觉的,如今用完了,她哪儿有时间再调制? “薰浅,我明白你的心意!”祁玥掀唇一笑,注视着心爱之人三分嗔三分怒的容色,双手轻放在她肩膀上,一字一句,“与其在房间里洒上香水,好让我安然入睡,我更愿意把香水洒在你身上,然后抱着你睡觉!” 叶薰浅,“……”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祁世子,你这腹黑的性子到底是跟谁学的? 叶薰浅欲哭无泪,为嘛她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不仅赔上了她辛辛苦苦调制的香水,还把她自己给赔上了,天啊! 祁玥唇边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感觉到水盆里的水渐渐凉了,他弯下腰,将叶薰浅的脚从水里抽出,以干净的毛巾为她擦拭水珠,接着把她安置在床上,从床头找来那绒娃娃,往叶薰浅怀里一塞,“薰浅,你先坐一会儿,我待会儿就来陪你!” “哼,谁让你陪了?”叶薰浅咬了咬唇,这个男人又一次悄无声息地粉碎了她的计划! “那你想让谁陪你?”祁玥见叶薰浅屈起双腿,双臂抱着膝盖,脚板轻贴床面,那可爱的脚趾头上下拨动,觉得可爱极了,让他恨不得想摸一把。 “反正不是你!”叶薰浅嘴硬,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谁陪着,她一个人睡觉也能好好的,不需要男人时刻陪伴,她没那么矫情,只是现在,她恼着祁玥,整天不让着她,还霸占她的床,欺负她! 祁玥给自己擦完脚后,也跟着把脚放到了床上,凝视着灯光下异常美丽的女子,声音里蕴藏着一丝怅惘与遗憾,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薰浅……” 叶薰浅依旧抱膝,扭过头,不说话,似是要与他赌气一般。 他伸出手,将她蜷缩成了小虾米一样的身体拥入怀里,“薰浅……我不知道我还能伴你多久……我只想珍惜当下……” 他和她只有两个月了,两个月后,他便要离开齐都,前往冰火两重天,生死未卜…… 只恨相爱太迟,相识太晚,还没来得及好好疼她,便要离开她,想到这,祁玥不由得难过了起来,叶薰浅感受到了属于男子的伤感,原本的任性悄然退去,伸出手,环在他腰间,“祁玥……我不许你说傻话……” “哪怕是冰火两重天,我也会陪着你……”叶薰浅靠在他肩膀上,粉色的唇颤了颤,嗓音宁静,充满着一往无前的坚定。 她的话就像是一双纤纤素手,轻轻拨动着他心间那根孤寂了数年的弦,发出丝丝颤音,他不由得搂紧了她,摇了摇头,“我舍不得……” 舍不得她为他担心,舍不得她独自一人,他怕……有她在,他便舍不得离开…… 那是一场赌博,赢了,他便拥有了与她长相厮守的机会,输了,他便永远消失在这世间,与她天人永隔…… 这一晚,夜寒露重,祁玥和叶薰浅相拥而眠,那温暖的羽被之下,两人靠得极近,相互依偎,相互温暖,叶薰浅枕在祁玥的臂膀上,半夜未眠,她伸出手,轻轻地抚着他的睡颜,眼里写满了眷恋,还有心事。 真的只有两个月了…… 她相信他,却也担心他…… 她不想失去他,不想像过去那般找不到他…… 她不想在自己未来的人生中,再也寻觅不到他的踪影,她无法想象,没有他,她该何去何从? “祁玥……若是你敢躲在冰火两重天里不出来,我就是拽也要把你拽出来!”叶薰浅轻吻着他蜜色的唇,注视他恬静安睡的轮廓,捂着他的右耳,在他左耳边小声低语着,生怕她的话从他左耳进右耳出。 如斯可爱的举动,让熟睡中的男子唇角轻轻勾了勾,仿佛经历了一场美梦。 第二天清晨,祁玥早早地醒了,便开始起床,同时为尚在梦乡中的叶薰浅掖好被子,他收拾好自己后,走出房门,洗漱的温水以及早膳都已经准备好了,琼华在准备碗筷,蔻月则在书房里收拾,准备文房四宝,而夏鸢此刻却在奋笔疾书,认真得连祁玥靠近都没有发现,只因叶薰浅说今日巳时要看到贤王府所有产业的簿记。 好在她每个月都有撰写这玩意儿,所以即使是内容繁多,也尚且能接受。 夏鸢坐在鼓凳上,她身旁还有两名侍女,一人负责研墨,一人负责给她递上未书写过的宣纸。 “夏鸢,你写的是草书么?依本世子看,薰浅未必看得懂!” 不知何时,祁玥悄悄地走到了她身后,俯视着案上的宣纸,他唇角一勾,忍不住笑着说了这样一句话。 夏鸢听到祁玥的声音,顿时一惊,连握笔都险些不稳,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接着又瞅了瞅自己的字,脸上浮现些许尴尬,平时若是不赶时间,那么她会以正楷字书写簿记,可一赶时间,就一股脑儿把草书给用上了,过去在祁王府时,世子也从未说过她什么,怎么这会儿……? 她不会知道,以前祁玥不说,是因为他知道她赶时间,而且他看得懂她潦草的字迹,然而到叶薰浅这可就未必了…… “可是世子,郡主说巳时就要!”夏鸢有些为难,她都写了一半了,若是要重写,那还不得到猴年马月啊! 祁玥蹙了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对夏鸢道:“你起来,将你昨日所做的草记让我瞧一眼!” “好!”夏鸢立刻给祁玥让出位置,恭恭敬敬递上了祁玥要看的东西。 祁玥修长的手指捻起纸页边缘,一边翻页一边阅读,一目十行,速度比常人都快上很多,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将所有的内容看完。 “你替我研墨。”祁玥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夏鸢听罢立刻让旁边的侍女起身,亲自研墨。 祁玥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要求,是因为他只习惯于用特定种类的笔墨纸砚,浅阁的笔墨纸砚他必定是用不习惯的,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夏鸢研的墨汁或多或少能让他习惯一些。 男子坐姿端正,手中湖笔在宣纸上跳舞,字迹工整,且速度极快,说是奋笔疾书也不为过。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将叶薰浅要的东西弄好。 夏鸢对祁玥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要花两个时辰做的事情,世子半个时辰就搞定了,而且还做得比她好,果然不是她能比的! “日后,每日抄写论语三遍。” 祁玥是个对下人很严格的主子,虽然替夏鸢干活了,但该罚的绝对不手软。 “是,奴婢知道了。”夏鸢点了点头,没有任何不悦,都怪她平时没有好好抄写练字,一急起来这字写得又慢又潦草,反观世子的字迹,就比她的好了十倍不止,而且花的时间比她少多了。 祁玥起身,眸光飘向窗外东方的那抹鱼肚白,负手而立,清声询问:“云娘什么时候来?” “回世子,巳时二刻。”夏鸢对祁玥交代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她可没有忘记自家世子有吩咐云娘今日到浅阁为郡主量身的事情。 因为郡主说巳时整要看到贤王府七月份的簿记,所以她便安排云娘晚两刻钟再过来。 就在祁玥即将离开浅阁的时候,夏鸢突然唤住了他,“世子。” “何事?”祁玥回头,眸光平静如玫瑰湖的水,看不到一丝微澜。 夏鸢皱起眉头,向前走了几步,询问道:“世子……当真打算如此下聘?” “嗯。”祁玥点了点头,见夏鸢神色纠结,欲言又止,他薄唇轻启,“有何不妥?” “世子和郡主的婚事,奴婢本不该多嘴……” 夏鸢屈膝向祁玥行了个大礼,神色认真,在祁王府多年,她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本分,此刻也不例外,祁玥对下人没有很强的等级观念,他们尊敬祁玥,是打心底将他当成是神一样来尊敬,并非仅仅因为他是祁王府的主子、他们的衣食父母! “有话直说便是。”祁玥站在原地,神色淡然无波,缓缓道。 夏鸢想了想,便继续道:“当日,奴婢和青泉、青裳奉世子之命准备向贤王府下聘用的聘礼,礼单也早就整理好了,呈交世子过目,不知世子可还记得?” “当然。”祁玥斩钉截铁地说,如若礼单上没有他的亲笔签字或是印鉴章,那么他们无法从祁王府的宝库中取出任何东西,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为他准备下聘用的东西。 “那么世子可记得,这聘礼……已经远远超出了世子妃聘礼的规制?”夏鸢对这些十分了解,什么身份的人应该用什么等级的东西,这些……都是有明文规定的,譬如说,最简单便是妃子不能穿皇后才能穿的凤袍,否则便是僭越。 僭越是要被治罪的! “薰浅是无价的。” 祁玥倏然一笑,礼单的初稿是夏鸢、青裳严格依照世子妃聘礼的规制来制定的,只是他进行了较大的修改……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夏鸢微笑着点头,她也只是担心世子下聘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才有此一问,既然世子这么说,那么即使是临时出了什么意外,那也在世子意料之中,只因世子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的每一个决定,皆深思熟虑! 夏鸢看着祁玥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后,才走回去收拾书桌,将祁玥替她书写的簿记用麻绳装订成册子,方便叶薰浅查阅。 卯时三刻,叶薰浅便醒了,她摸了摸身边祁玥的位置,没有摸到,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唤了一声,“琼华!” 琼华听到她的声音,即刻推门而入,来到她身边,“郡主。” “祁玥呢?”叶薰浅脱口而出,第一句话便是问祁玥。 琼华忍不住掩嘴偷笑,一边伺候叶薰浅起床梳妆,一边回答道:“祁世子他已经离开贤王府了,好像有事……” 亲自给郡主下聘,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哦。”叶薰浅右手拿着把小梳子,给自己将头发理顺,片刻间便穿戴整齐,走出屋子用膳,当看到了自己饭碗边的那罐松子,她的心蓦然涌起丝丝感动,那是他亲手剥的松子…… 一个男人为了讨好一个女人,为她剥一罐松子,这并非什么难事! 真正难得的是,不论刮风下雨,不论她人在何方……他总不会忘记…… 这足以证明,他将她放在心里,小心收藏、小心珍惜、小心爱护…… 就在她看着那罐松子出神的时候,一名侍女匆匆而来,蔻月见状立刻拦住了她,和她小声说话,生怕扰了叶薰浅用膳。 叶薰浅拿起筷子,难得不再像以前一样席卷饭桌,而是如同祁玥那般优雅地吃饭,手中的玉筷鲜少碰到杯盘,她并非一个不懂餐桌礼仪的人,有时只是想过过吃货的瘾,毕竟人整日端着名门淑媛的架子会很累,偶尔也想放松一下,做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蔻月,何事?”叶薰浅吃了半饱,才放下筷子,见那侍女已经被蔻月屏退了,遂出声询问道。 蔻月着藕色裙装,缓步跨越门槛儿,看着叶薰浅回答:“郡主,是……” “是凤遥小姐。” 蔻月的话,让叶薰浅眼前一亮,她从座位上站起,神情难掩激动,“快请!” “等等。”叶薰浅紧接着又把蔻月给叫住,自个儿绕过餐桌,提起稍稍有些长的裙摆,一面往外边跑一面道:“我自己去看看。” 于是琼华、夏鸢、蔻月三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还没见郡主对谁这么热情过呢! 叶薰浅湖蓝色的身影在一簇簇锦绣花丛中穿越而过,而她就是天地间那抹绚灿飞扬的风景,明媚了整个秋天! 她迫不及待地推开贤王府朱红色的大门,凤遥从高马上跳下,身着很少见的香槟色长裙,腰带以立体花朵为饰,与大齐女子的服饰风格不同,见到叶薰浅,她微笑着走了过去。 十年未见,她依旧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叶薰浅的模样,两人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般轻轻拥抱,“浅浅,好久不见。” “娆娆。”叶薰浅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须臾,两人才松开对方,凤遥嘴角儿上扬,对叶薰浅道:“本想早些过来,谁知我身体抱恙,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叶薰浅笑着摇了摇头,坦白道:“可是断情之毒?” “你知道?”凤遥神色有些诧异,一边和叶薰浅一同走进王府,一边问。 “嗯。”叶薰浅点了点头,心里一片心虚,早知道她就无比干脆地把天山冰蚕奉上了…… “浅浅,你知道吗?我从凤凰岛一路走来,和你有关的事情,听得可多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浅阁,叶薰浅听凤遥这么一说,不由得来了兴趣,她给凤遥倒了杯茶,问道:“都说了些什么?” “听说……你和祁世子要成亲了?”凤遥脑海里将自己所见所闻过滤了一遍,挑重点问,天知道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有多震惊。 只因她觉得,叶薰浅就算是要嫁人,对象肯定也是元洵,再不济也会是宫羽。 “嗯。”叶薰浅表情甜蜜地笑了,低声回答,属于女儿家的娇羞在此刻展露无遗。 这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 再说了,她和凤遥的关系,用“闺蜜”这个词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浅浅……才两个月……你就沦陷了……祁世子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凤遥握住叶薰浅的手臂,轻轻地摇动着,她眉眼含笑,戏谑之意正浓。 “唔……改日和你说……”叶薰浅眨了眨眼,没有回答,不是因为不想回答,而是不知该从何谈起,喜欢那个人的时候,他所有的缺点都不再是缺点,所有的优点都能无限放大! 凤遥见叶薰浅双颊顶着两抹彤云,心知她害羞了,遂别过脑袋,偷偷一笑,接着从自己身后变出了个本子来,攥在手里,贼眉鼠眼地对叶薰浅说:“浅浅,我还为你准备了大婚礼物呢!” “是什么?”叶薰浅握着茶壶的手一顿,扭头看着她,有些好奇。 见四下清风徐来,无人在侧,凤遥才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放到了茶桌上,接着将覆盖在封面上的手慢慢移开,叶薰浅一看那封面上的字迹,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喏,我告诉你,这是今年西域最流行的驭夫七十二计。” 叶薰浅,“……” “浅浅,我跟你说,这书在西域卖得可好了,内容齐全详细,最重要的是图文并茂……” 叶薰浅继续黑线中…… “你……确定我需要这东西?”叶薰浅抚了抚自己躁动的心,半晌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当然了!” 凤遥笃定似的说,见叶薰浅好像还有些不乐意,她撅起嘴,循循善诱,“你要知道,依照大齐律法,这书是不能在市面上流通的……” 弦外之音,只有黑市才有! 凤遥给叶薰浅分析了很多,总而言之,表达的只有一个主旨:一切都是为了浅浅新婚快乐。 就在叶薰浅和凤遥于浅阁中七嘴八舌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祁王府清莲小筑中,祁玥仔细阅读从西域青戎国快马加鞭送来的文书,下首坐着一名青衣男子,不同于大齐士大夫的峨冠博带,儒雅俊秀,而是劲装在身,看得出他身怀绝技。 “还有事吗?”祁玥看完了文书,见他还未离开,声音如水,漫不经心地问。 “世子……”劲装男子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祁玥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他,“怎么了?” “世子……我们的‘驭夫七十二计’这本书在西域大卖,不知下一季,世子准备推出什么书?” 听到这句话,祁玥无比淡定地离开座位,瞥了一眼窗台上的沙漏,心知再过半个时辰,他就要去贤王府下聘了,因此他不打算在此停留过长时间,祁玥脚步轻移,缓缓向前,还未走到第七步,便停了下来,对身侧的劲装男子道:“下一季,不推出书了。” “为什么?”劲装男子猛然抬头,眼里写满了不解,“依属下看,这书还可以再版继续卖!” 祁玥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回答,“物以稀为贵,下一季,就推出一款香水吧!” “香水?”男子诧异了一下,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玩意儿? “嗯……据说,能解决男人的隐疾问题,令其雄风大振。” 祁玥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一句话,令劲装男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有这么神奇? “这事……本世子先记下了,改日和你们的准世子妃探讨一番再制定相关细则,毕竟她才是这款香水的设计者……” 劲装男子脸色瞬间扭曲了,原来是准世子妃的大作,怪不得受世子如此推崇! “那世子准备给准世子妃几成的利润?” 生意人注重利润问题,尤其是在有合伙人的情况下,有关利润问题,必须事先谈好,以免后面出现意见分歧,导致合作关系破裂,所以,劲装男子问这样的问题也在情理之中,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至于夫妻之间需不需要明算账,那他就不知道了! “她素来疼爱本世子,见本世子为东南捐献百万白银,换取与她一纸婚约,她心疼无比,定是不愿再拿本世子的银钱……” 祁玥觉得叶薰浅不要他的银子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可一想到他家薰浅说不定是想让他以身抵债,他瞬间就圆满了,这个他喜欢! 劲装男子泪奔,话说世子,您的脸皮究竟有多厚?百万两白银您也好意思说……这对您而言不是九牛一毛么…… 您这齐都第一铁公鸡的美名就要从齐都传到西域了…… ------题外话------ 有木有人和小叶子一样期待,柿子发现浅浅有本《驭夫七十二计》时的表情,O(∩_∩)O哈哈~ ps:叶子郑重声明,偶们柿子是铁公鸡、铁公鸡、铁公鸡!不过爱情的力量会让他变得无比大方的,他只对浅浅大方,(*^__^*)嘻嘻……最后再多说一句,本书是穿越文,亲爱的们会在文文中感受到现代制造业产品试产开发及量产流程滴,不过这些是次要滴,最主要的是,有偶们可爱的柿子和浅浅,么么哒~ 第十章 亲自为她量身!!!(必戳!) “而且,她很会替本世子省荷包,不喜欢浪费银子,日后本世子还得勤俭持家,要不然她会不高兴的。”祁玥脑海中浮现起叶薰浅在软云阁时为他省荷包的情景,唇角一弯,自顾自地说,丝毫没有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人在。 想着想着,祁世子就想得有点多了,想的时间也跟着长了起来,等到他回神,正要走出清莲小筑时,发现身边还有一人,他蹙了蹙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劲装男子面如苦瓜,内心几乎郁卒,话说世子……您也没开口说让属下先行离开呀! 不过,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在祁玥面前说出来的,感觉到自家世子的丝丝不耐,他眼珠子一转,立刻说:“世子,那属下先行告退,不打扰您办正事儿了。” “嗯。”祁玥点了点头,瞬间觉得圆满了,只见他轻轻抖动衣袖,将上面沾染的可疑灰尘抖落,走出书房,往祁王府门口的方向走去。 影沉和影风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祁玥,连忙行礼,“世子。” “属下已经按照世子的要求备好了聘礼,就等吉到了。”影沉看了一眼祁王府门口这火红了整条永华街的聘礼,红绸被挂在树枝上,随风飘舞,地上红毯往大道的两头延伸,一眼望不见尽头,到处都洋溢着喜庆与温暖。 只有祁王府才能拥有这样强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可在一夕之间铺就红妆十里。 围观的百姓数以千计,百姓们奔走相告,议论之声,渐渐响起,只是下聘便已如此隆重,真不知道娶亲之时会是怎样的轰动全城? 祁玥面色无常,走进马车,待帘子放下之际,影沉才向大家传达出发的命令,永华街上,上百人的队伍开始动了,宛若一条刚刚睡醒的火红长龙,舒展着自己无比强壮的身躯,在阳光的照样下粼光闪闪、耀眼夺目,渐渐东行。 临近中秋,齐都城中秋高气爽,行人如织,一路上丝竹管弦、锦绣笙歌,不绝于耳,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世人,今天是个特别的好日子! “薰浅郡主真是好福气,克死了八个男人后竟然还有人愿意娶她,而且还是祁世子,天啊……”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如此花痴地说了一句,话音刚落,便引来了无数人的热烈讨论。 “是啊……这样命硬克夫的女子,谁都不敢娶,生怕惹祸上身,弄得家宅不宁。”一名卖菜大娘左手拿着一棵白菜,右手握着杆秤,边秤菜边说,语气又是羡慕又是敬仰。 “可不是嘛,祁世子心怀慈悲,舍身为人,收了薰浅郡主这煞星,真是造福了齐都三万好男儿啊!”另一卖鱼老伯弯着腰,手伸向水盆里捉鱼,和身边的卖菜大婶讨论得津津有味。 “话说,薰浅郡主还真是命硬,克死了这么多男人,都不怕那些人化作鬼魂去找她报仇。” “什么命硬?这叫阳气足,鬼魂不敢轻易近身,懂不懂啊真是的!” “哎,你们听说没,贤王爷暴毙而亡……” “什么?堂堂王爷,竟然暴毙而亡,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初七傍晚那日路过贤王府,竟然看到了御林军将贤王府团团围住的情景,而且……连皇上都出现了,我悄悄躲在一边,过不了多久,便看到京兆府的仵作行色匆匆,到了最后,只见京兆府的侍卫抬着一具尸体出去,至于是不是贤王爷,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位疑似目击者的卖瓜小哥,压低了声音,与聚在他周围的人复述自己的所见所闻,回想起当时情景,那担架上覆盖着白布,所以他也无法知晓究竟是何人遭此一难,至于贤王爷被薰浅郡主击杀一事也只是街头巷尾传出来的消息,其真实性如何,无人知晓,只因,不论是皇家、贤王府还是京兆府,都没有公开做过任何回应。 “这不太可能吧……薰浅郡主可是大家闺秀,最是孝顺,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再说了,若那死者真的是贤王爷,祁世子又怎会选择在今日下聘?薰浅郡主定会为父亲守孝三年才是!” “祁世子身体不好,腿脚也不好,听说活不过十八岁,等薰浅郡主守孝三年,祁世子早就……” 那“一命呜呼”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只听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声,正三五成群围成一圈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百姓们也忍不住扭头,朝欢呼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祁玥从马车中缓缓走下,那抹月华银色的身影在片片火红中显得格外醒目,当真是鹤立于中,卓尔不群,直叫周遭的葳蕤花木都失去了最亮丽的颜色。 贤王府地处永宁街黄金地段,锦绣朱门早已敞开,只是久久也看不到主人出现,众人纷纷猜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真如街头巷尾中流传的那般,薰浅郡主弑父,贤王府无人做主? 这会儿,叶薰浅正跟凤遥在浅阁里喝茶聊天,吩咐侍女们一律不许打扰,连先前让夏鸢呈交的簿记都还没来得及看,哪里会知晓外边早已人声鼎沸? 琼华和蔻月在门口急得团团转,郡主说了不许她们打扰,可是现在……郡主若是再不出现,外边可就得炸天了! “琼华,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她们来回踱步的频率太高了,叶薰浅终于嗅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气息,她眸光从茶桌上那本驭夫七十二计上移开,往门外看去,静心一听,竟然听到了细微的动静,她蹙了蹙眉,等待着琼华的回话。 “郡主,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琼华有些紧张地看着叶薰浅,欲言又止,若只是叶薰浅一人在此也就罢了,偏偏凤遥也在,贵客临门,她们不能太过失礼,以免让自家主子在人前失了面子。 叶薰浅一听,将自己今天要做的事回想了一遍,她随手拿起夏鸢递给她的簿记,扬了扬,“这簿记,我晚点再看。” “除了这个,郡主您是不是还忘了些什么?”琼华双手交叠轻放于身前,注视着叶薰浅,拧了拧眉。 叶薰浅见琼华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心底莫名其妙地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真的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凤遥气定神闲地饮茶,见叶薰浅和琼华这对主仆在互相“猜谜”,忍不住说道:“你家郡主忘了什么事情你直说便是,若是我不能听,吱一声我回避不就好了,犯不着这般紧张。” 心中的想法被凤遥戳中,琼华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叶薰浅,仿佛在等待着她给出意见。 “好了,说吧!” 叶薰浅一锤定音,琼华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她即将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和盘托出时,夏鸢急急忙忙走了过来,哪怕是有武功傍身此时也难免气息不稳,“郡……郡主……您怎么还在这儿?” 叶薰浅眉毛一挑,她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难不成真出了什么事? “世子给您下聘来了,现在已经到门口了!” “什么?”叶薰浅脱口而出,惊得拂落手边的茶盏,刹那间瓷杯落地,茶水飞溅,将干燥的地面打湿,绽放了一地无色花朵。 女子身体一僵,当场就愣住了,这才想起祁玥昨晚跟她说的话,彼时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温醇而动听,而她……只以为他是开玩笑…… 毕竟,没有人可以在一天的时间内准备好聘礼,所以她权当是他随口一说,没有当真…… 相比之下,凤遥就淡定了许多,见叶薰浅“无动于衷”,她脚步轻移,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笑着提醒道:“浅浅,你还是先去看看吧!” “郡主,凤遥小姐所言极是,世子在等您呢!” 夏鸢一颗心自然是向着祁玥的,本来她到浅阁来伺候叶薰浅,时间一长,都快站在叶薰浅这一边了,可今天一大早,祁玥就替她把功课做了,这叫她如何能不感动? 那是世子,他们奉若神明的世子啊!居然亲自帮她撰写簿记,简直就是天大的荣耀,她那颗在叶薰浅和祁玥之间摇摆不定的心瞬间偏向了祁玥! “您忘了?世子他自幼身体不好,万一被日头晒晕了,您还不得心疼死?” 夏鸢眼珠子一转,各类说词信手拈来,没有丝毫停顿感,“而且,世子他腿脚不好,不能长时间站着……” 祁世子的某位侍女忠心耿耿,这费尽心思替他在叶薰浅面前给说好话,叶薰浅神色稍动,夏鸢便知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只需要再接再厉一下便可说服叶薰浅离开浅阁。 “郡主,您想,世子平日里对您多好呀,您去哪儿,他都陪着,日日给您剥松子,逢年过节都和您在一起过,连皇后娘娘都嫉妒了呢!”夏鸢黑眸中闪过一道光亮,立刻把皇后给祭了出来。 “就算……您不想嫁给他,也不能将他拒之门外,让整个齐都的百姓看笑话吧……” “若是您再不出现,别人定会说世子自作多情的……” 夏鸢的说服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强大,让一旁的琼华和蔻月都暗暗为她竖起了大拇指,叶薰浅没有错过自家三个侍女之间的“亲密互动”,她顿感无语,这才几天……祁玥在她们心底的地位都快超过自己了,人人都替他说话,说得好像她不出去,就成了负心汉似的! “我还不知,原来那祁世子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呢……”凤遥扑哧一笑,香槟色的裙衫在风中飘舞着,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叶薰浅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度,不等夏鸢继续说便迈开脚步,走出浅阁,最后沿着那两侧开满琼花的小道跑了出去,像是要向幸福奔跑。 湖蓝色的身影亮丽,如同天地绝色! 衣袂翻飞而过,宛若浪花卷起,不知跑了多久,方才穿越数道小径,直抵王府大门,她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他,伫立于一片火红中,微笑着,薄唇轻扯,无声的话从他唇边逸出,她知道他是在以唇语念着她的名字。 “祁玥……”叶薰浅眉宇舒展,灿烂的笑容如花般绽放在她美丽的容颜上,奔向他,甜甜地呼唤着那个她早已唤了上千遍都不止的名儿。 流光一刹里,她冲出大门,走下台阶,一气呵成,来到了他面前。 无视周遭的一切,她伸出手,和他在阳光下紧紧相拥。 映入眼帘是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聘礼,上好红檀木所制的箱子被正红色的绸缎包裹着,最上边还用绸缎结成硕大的花朵,喜庆无边。 祁玥紧紧地搂着她纤瘦的身躯,不愿松开,仿佛想要就这样搂着她一辈子! “薰浅,我给你下聘来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知过了多久,祁玥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叶薰浅,双手从她肩膀往下移动,拂过她纤长的手臂,最后停留在了她腰间,注视着她,一字一句,满是真诚。 叶薰浅的目光从祁玥身上移开,扫了一眼聘礼,纵然一直在心底告诉自己她不想这么快嫁人,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依旧在自己十五岁的及笄年华里,被他感动了! “我要看礼单!” 叶薰浅咬了咬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天知道,她有多想直接告诉他,她愿意! 这个男人就是拥有轻而易举将女人蛊惑的资本,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向你伸出手,便能让你感受到温暖! 这就是祁玥,宛若天上那轮皎皎的明月,于夜空里盛放着璀璨而华美的光彩。 祁玥伸出手,将藏在袖子里的本子递给叶薰浅,叶薰浅眸光一低,瞧见那红色雕花本子,立刻抢了过来,打开一看,没有看到她想象中密密麻麻的文字,而是在正中央,以正楷书写几排小字:祁玥以祁王府半数产业,聘叶薰浅一生为妻。 “为什么是一半?”叶薰浅的目光渐渐落在了那最后的一个“妻”字上,久久不曾离开,她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儿,她不会认为王子会无条件地付出自己的全部,只为灰姑娘嫁她为妻。 这个世界上可以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却不会有不用权衡的婚姻! 人生活在现实里,便不可避免地受到现实的制约。 “因为,整个祁王府中,只有这半数产业,才是真真正正属于我个人的!” 语自此,叶薰浅已经明白了祁玥的意思,他含着金汤匙出生,便拥有了祁王府的一切,可那些,是父辈打下的江山,留下的遗产,并非他自己的。 而现在,他是在用他的一切,聘她为妻! “祁玥……你怎么可以这样……”叶薰浅双臂环过他身侧,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就仿佛飘摇孤寂了一生的浮萍忽然找到了停留的港湾一般。 “这样什么?”祁玥很耐心地问。 他对她,从来都不缺少耐心! 叶薰浅水眸盈盈,踮起脚尖,下巴微微抬起,看着他,缓缓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好呢?让我都不舍得拒绝你了……” 女子埋怨般的话掠过祁玥的耳畔,他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后脑勺,“那我这么好,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叶薰浅低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回答着。 祁玥的耳力是何等的灵敏,焉能听不出她的答案? 他欢喜地搂着她,高兴得和她在阳光下转圈圈,像是一对相互倾慕彼此的少年,于风*舞。 女子张开双臂,手臂上的湖蓝色飘带随风舞动,宛若旗帜,向所有人宣告着她的幸福。 她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这一刻,恍若置身梦中。 周围的百姓们都忘记了讨论,上千双眼睛注目着贤王府大门口那般相拥的男女,从未见过这般朝气蓬勃的祁世子与薰浅郡主! 一个是幽居王府体弱多病的世子,一个是深藏闺中徜徉书海的郡主,没有人会想到,这两个人有一天会牵手彼此,笑容灿烂得连天地间最美丽的花也失去了颜色! 如雷的掌声响起,汇聚成欢乐的海洋。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在那喧嚣的人群中,有这样几个人,看到了叶薰浅在祁玥怀里笑靥如花,蓦然转身…… 于是,经历了这件事,齐都百姓们讨论的话题瞬间就变成“祁世子一掷千金,自祁王府至贤王府,红锦遍地,聘礼盈车,羡煞大齐万千少女”! 居于墨宝斋中的杜若听到了这个消息,气得拧断手中的毛笔,用力地扔在地上,使劲地踩,仿佛那支笔就是叶薰浅,此刻任她踩个粉碎。 驻守在门口的侍女听到了这个动静,推门一看,正想询问杜若是否有别的吩咐时,却听里边女子怒言,“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月仙阁中,慕容青岚与拓跋烈相视一眼,展开了讨论。 “青岚,是让本王劫走叶薰浅?”拓跋烈听到慕容青岚的提议,他拧了拧眉,似乎有些不乐意。 “怎么?王兄不愿意?”慕容青岚仔细观察着拓跋烈的表情,半晌,她抿了口茶,继续道:“王兄是喜欢叶薰浅的,可碍于王上之命,所以才……” 慕容青岚在和拓跋烈讨论这件事的时候,自然也是做足了功课,她知道拓跋烈在齐皇的接风宴上直言不喜欢六公主元毓,喜欢叶薰浅,结果却被祁玥棋高一着,将叶薰浅连续克死八个男人的消息送到漠北,王上一纸手谕直接压到了他头上,不许他娶叶薰浅为妻! 这才有了她联姻大齐这一折中之法,而她……想要嫁的人至始至终只有那一个…… “那又如何?”拓跋烈浓眉一横,似乎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好男儿光明磊落,岂能做这等下作之事? 慕容青岚唇角一勾,来到拓跋烈面前,笑着说:“青岚也是想成全王兄的心愿。” “你是想成全你自己的心愿吧?”拓跋烈冷哼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慕容青岚打的是什么主意,成全他的心愿?简直是活见鬼了,想借他的手劫走叶薰浅,然后自己鸠占鹊巢取而代之,这算盘打得还真是叮当响! 只是……她恐怕低估了祁玥,也低估了叶薰浅…… “青岚喜欢祁玥,天下皆知。” 慕容青岚倒是不避讳,喜欢就是喜欢,对她而言,没什么好掩饰的! “可是,过不了多久,祁玥喜欢叶薰浅,也天下皆知!”拓跋烈看着自己这名义上的妹妹,摇了摇头,祁王府势力深不可测,绝对不仅仅是富可敌国这么简单,道上有传:它的生意不仅仅遍布九州四国,还深入西域…… 只是多年来,齐皇一直抓不到把柄,也治不了祁王府的罪! 否则,一个通敌叛国之罪,便足够让祁王府满门抄斩! 他这妹妹,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自作聪明! “青岚,你何必呢?祁玥没几天可活着了,为了一个半脚踏进棺材的男人赔上自己一辈子,不值!”拓跋烈就事论事,作为她名义上的兄长,他和她关系的确算不上很好很好的那一种,但作为男人,他很欣赏慕容青岚的才干! “不!他不会死!”慕容青岚情绪有些激动,大声否认。 “你这是糊涂!”拓跋烈拂了拂衣袖,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没有!”慕容青岚紧握拳头,脚步上前一步,墨眸里灼亮逼人,“杜若可以救他!” “一群疯子!”拓跋烈唇角一动,毫不客气地说,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月仙阁,越想越觉得慕容青岚不可理喻,只要一碰到祁玥的事情,她就失去了应该有的理智和判断力! 试问:一个女人若真爱一个男人,会亲手将那个男人送到另一个女人的怀里吗? 杜若是可以救他,可那法子…… 不说还好,一说到杜若这个名字,拓跋烈就更加无语了,杜若这个女人看起来单纯善良,宛若邻家小妹妹一般富有亲和力,可野心还真不小,想把祁玥给吞下,她也不怕撑死自己! 他知晓的东西,祁玥又怎会不知? 若真的想用那种办法解开生死咒,杜若早就嫁入祁王府了,还轮得到叶薰浅后来居上? 真是可笑! 拓跋烈离开后,绯烟匆匆地赶来,见慕容青岚脸色不是很好,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公主,烈王殿下他不肯……那我们……” 慕容青岚靠在茶桌旁,思考片刻,才扭头看了一眼绯烟,“计划不变!” “可……”绯烟迟疑了一下,若是烈王殿下肯帮忙,这计划成功的几率至少有八成,可烈王殿下不愿帮忙,就只有六成了。 “没有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叶薰浅前往冰火两重天,叶薰浅可以不在意他的命,可是我在意!”慕容青岚靠在绯烟的肩膀上,向来以强势示人的她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怯色,“哪怕他恨死了我,我也要这么做!” “公主,祁世子聪明绝顶,您觉得能骗过他吗?”绯烟拍着慕容青岚的肩膀,底气有些不足地说。 “我的确骗不过他,但是我能骗得过叶薰浅!”慕容青岚目光灼灼,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了信心! 绯烟凝了凝眉,坚持道:“同样的手法,用第二次就不管用了,薰浅郡主未必会上当。” “谁说我要用人皮面具故技重施了?”慕容青岚推开绯烟,往卧室深处走去,脚步轻如羽毛,叫人听不到任何声音,约莫走了十几步,方才转身,微笑注视着绯烟,“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剩下的,我自有主张!” “奴婢知道了。” 随着绯烟缓缓退下,慕容青岚唇角勾起一丝摄魂夺目的笑,似是在酝酿着新的毒计,失去了王兄这个帮手固然可惜,但是那位杜小姐该是对她的计划很感兴趣且有合作意向的…… 与此同时,贤王府门口,叶薰浅唤来琼华、夏鸢和蔻月点算聘礼,自己则忙里偷闲,和祁玥坐在路旁的广玉兰树下纳凉,眼神时不时扫向这盈满了整条永宁街的聘礼,翻了个白眼,“这么多,得什么时候才点算完啊!” 当然,祁玥送到叶薰浅面前的聘礼,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没有办法将所有的聘礼都送过来,因为整座贤王府也装不下祁王府半数家产…… 叶薰浅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有为点算聘礼而发愁的一天,祁玥见叶薰浅捧着脸蛋看着天空发呆,已经超过几秒钟没看他了,立刻将心爱之人的手从她脸上拉了下来,让她将掌心覆盖在他脸上,叶薰浅回神,本想收回手,不料被祁玥握得更紧,男子还不忘提醒一句,“薰浅,我的脸更好摸。” “……”叶薰浅一阵失语,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立刻拍上了祁玥的脑袋。 祁世子很怨念,他又被薰浅拍脑袋了,薰浅说脑袋被拍多了会笨的…… “薰浅,不如我们进屋去吧,照现在这个进度,估计得到天黑才能点算完。”祁玥淡淡地扫了一眼,无比中肯地说。 “都怪你,没事送那么多聘礼做什么?麻烦死了!” 祁玥,“……” 怎么送得多也成了他的错了? 只见叶薰浅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穿过马路,大步往贤王府的大门方向走去,祁玥见状立刻跟上,将她搂在身侧,柔声安慰,“薰浅,你若嫌麻烦,直接收下便是,我都派人清点过了,没有问题的!” “不行!”叶薰浅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接着说:“若是让人知道我连聘礼都没点算,就照收不误,那人家会瞧不起我的,说我不会精打细算!” 名门望族的当家主母,怎么能连这个都不会呢?叶薰浅对自己向来要求严格,普通女子都能做到的事情她没有理由做不到! “精打细算,我会就行了。”祁玥如是安慰心爱的女子,他实在是不忍心见她这般辛苦,“再说了,谁敢瞧不起你?” 他的薰浅已经够能干了,竟然还有人瞧不起她?简直是胆大包天! 不知不觉间两人回到了浅阁,云娘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到两位任性的主子终于肯从贤王府门口的广玉兰树下移驾浅阁,她心生欢喜,“云娘见过世子、郡主。” 叶薰浅挥了挥手,示意云娘免礼,然后和祁玥中规中矩地分开坐,毕竟……在外人面前,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坐他怀里,若是被糟老头儿看到了,肯定又要说她有伤风化! 软云阁是齐都最大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簪玉钗售卖点,老板娘云娘年过三十,气质依旧文雅如初,风情万种的青楼老鸨与她没法相提并论。 “不知现在郡主可方便让云娘为郡主量身?”云娘将长宽约莫有八寸长的玉质匣子轻放在茶桌上,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微笑,向叶薰浅询问。 “方便,方便得不能再方便了!” 只见叶薰浅湖蓝色的身影一动,从祁玥身边闪开,来到了云娘身侧,点了点头,云娘会意,和祁玥对视一眼,得到祁玥的准许,方才开始。 她的玉匣子里卷尺、炭笔、宣纸等工具一应俱全,叶薰浅眸光匆匆瞥过,便知云娘最拿手的恐怕是裁缝活儿,若是有机会,改日可以交流交流,她自认为自己的针线活儿也不错,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拿来缝合伤口了! 话说中秋快到了,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她得赶紧给那不会照顾自己的老头子做一件款式独特的唐装,穿在老头子身上肯定会显得格外威武霸气! “郡主,您在想什么?”云娘拿着卷尺,给叶薰浅量测肩宽,感觉到她站姿不似平时那般挺直,便猜出了她在想别的事情入神,忽视了自己的站姿。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叶薰浅的魂拉了回来,祁玥坐在茶桌旁,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叶薰浅,云娘都能观察到的细节,他怎么会漏过? 无论叶薰浅站姿如何,她都是主子,云娘不可能像对待普通客人那般要求她站好,而是用炭笔将量测的肩宽数值记录在宣纸上,等做出了样衣,再进行微调,她制衣经验丰富,断然不会出现很大的偏差。 记录好肩宽,就在她准备替叶薰浅继续量身的时候,祁玥走到了她身边,轻而易举地从她指尖抽出了卷尺,示意她退到一边,只负责记录。 他以眼神丈量女子玲珑有致的身躯,勾唇一笑,来到她身后,叶薰浅抬起双臂,与肩平行,在现代时她时常定制衣裳,没少请设计师给她量身过,因此,她清楚量身的正常步骤,从上到下,刚刚云娘只是给她量测了肩宽,那么现在…… 还未来得及细想,便感觉到一双修长的手从自己腋下穿过,手指轻捻卷尺,在她胸口处绕了一圈。 月华银锦、青莲气息、骨节分明的手……一切对她而言是这样的熟悉,此时他左手掌心正覆盖在她胸脯之上,隔着衣裳,她也依旧能感受到属于男子掌心的温暖…… 叶薰浅呼吸骤然一急,白玉般的脸毫无预兆地红了,似阳光下的红玛瑙般娇艳欲滴,身体于此刻僵硬无比,她微微侧首,看了一眼脑袋歪向她右侧正要查看卷尺上数值的祁玥,但见男子墨眸里写满了专注与认真,毫无亵渎之光,轻声念道:“下围二十一寸。” 云娘手中炭笔刷刷刷地在宣纸上划过,不多时便记了下来,等待着下一个数值的产生。 叶薰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大齐,二十一寸相当于现代的七十五厘米左右,祁玥量测得并没有问题。 可只要一想到他下一步要量测哪里,她就别扭了,虽说他们抱过亲过睡过,可祁玥从来都没摸过她的胸啊…… 刚刚看了祁玥一眼,他眼神清澈淡然,分明就没有别的意思,她若说不让他给她量身,倒显得她想多了……两难之间,叶薰浅干脆选择闭上眼睛,然而,她忘记了,人在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其它感官会变得比平时更加灵敏,比如说触觉! 黑暗中她几乎可以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从胸前拂过的轨迹,平静已久的心因此怦怦直跳,不知是因男子的动作,还是为那个即将从男子口中飘出的数值而紧张…… 祁玥目视卷尺的刻度,正要读出她上围的数值,谁知怎么读也读不准! 只因叶薰浅的胸口在上下起伏跳动着,勾勒出迤逦的弧度…… 他蹙了蹙眉,余光从叶薰浅胸口掠过,沿着她美丽的脖颈,一直延伸至她比平日里更加红润的面庞,还有那轻轻闭上的双眼,一向聪明的他只需稍稍一想,便明白个大概。 男子长臂搂过女子纤腰,掀唇一笑,在她耳边温声耳语,“薰浅,你害羞了么?” “你这样……会量不准的……”祁玥见叶薰浅睫毛颤了颤,赌气似的依旧没有睁开双眼,他眉毛扬了扬,话音里充满了戏谑之意,“你再不睁开眼睛,我就以手丈量了……” ------题外话------ 以手丈量是个神马情景,亲爱的们自行脑补了哈…。唔…话说这算不算福利,柿子啊,为了让你摸摸胸,伦家给你创造了多少机会啊~ ps:在这里说一下,因为今天和明天叶子的主管请假了,叶子是代理人,而且明天晚上还要开部门周会,大概到晚上8点半才会下班,所以可能会影响周三和周四的更新,如果确认无法按时更新叶子会在评论区告知的,希望亲爱的们理解,更新少了的话叶子会在之后尽力补给大家,么么哒~ 第十一章 量测胸围:多次测量取平均值! 叶薰浅若是听到了这句话还不睁开眼睛,那她就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了! 她气得跺脚,瞪着祁玥,咬牙切齿道:“祁世子,你是在量身,还是在趁机吃豆腐?” 这丫的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见你站姿不佳,云娘为你量身恐怕会量不准,所以就亲自操刀上阵了。”祁玥一脸坦荡地说,他绝对不会承认当看到她脸颊绯红艳色无双的时候,他真的心动了。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叶薰浅磨了磨牙,正话反说。 不论叶薰浅如何暴跳如雷,祁玥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仿若神祗,任凭她使出什么样的招数他都能照接不误,“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感谢我。” “你看,我亲自替你量身,你立刻就站直了。”祁玥得了便宜还卖乖,虽然知道她站得直完全是因为害羞,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此时还是不忘调侃一句,“这足以证明薰浅对我有感觉,我一句话都还没说你就立马端正站姿了!” 叶薰浅,“……” 为什么这个男人的口才如此卓越?让她都甘拜下风了! 祁玥在和叶薰浅开玩笑的同时,也不会把正事给落下,再三核对卷尺上的数值,告知云娘,“上围二十五寸。” 叶薰浅在脑海中计算着,二十五寸大约等于八十三厘米,根据上围与下围的数值可以推测出,现在的她穿B……就在祁玥为她继续量测腰围及臀围的时候,她眸光一低,扫过自己的胸口,眉头轻轻皱起,似乎在苦恼着些什么。 话说……什么时候才能长到C呢…… 长宁宫中,皇后斜倚在榻上歇息,身旁还有两名侍女手执蒲扇,轻轻地为她扇风。 “听说小祁去贤王府下聘了?”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徐徐睁开眼睛,对面前给她端了碗银耳羹的李嬷嬷问了这么一句话。 “是的呢!”李嬷嬷浅笑着回答,这消息现在恐怕已经传遍整个齐都了,连皇宫也不例外。 “聘礼是什么?”皇后拿起汤匙,搅拌了一下碗里的银耳羹,漫不经心地问。 李嬷嬷仔细观察着皇后的脸色,小心翼翼回答道:“听说……是祁王府半数家产……” 听到她的话,皇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还算有良心!” 这下子李嬷嬷不明白了,皇后是在说世子聘礼给得多有良心,还是给得太少有良心? “祁王府是小祁撑起来的,比当年我放手时扩大了一倍不止,祁王府半数家产,的确算得上是小祁的私产!”皇后舀了一勺羹汤,往自己口中送,会心地点头。 她的侄子,拿自己的私产娶媳妇儿,祁王府的那些老古董们根本无可奈何! “世子和郡主即将大婚,不知娘娘准备送什么礼物?”李嬷嬷知晓祁玥和叶薰浅在皇后心中的地位,他们二人喜结连理,皇后身为长辈,份子钱自是不会少,而大婚礼物同样也是要送的。 听到这个,皇后就立刻来了精神,她从软榻上直起身体,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本宫那侄儿,眼高于顶,金银俗物,他肯定看不上……” 李嬷嬷煞有介事地点头,心中暗忖:娘娘,话说您也看不上金银俗物好不好? “你说……小祁和浅浅最缺什么?”皇后并不是一个喜欢苦思冥想然后钻牛角尖的人,很多时候,她喜欢集思广益,李嬷嬷在她身边待的时间最长,也最了解她的心思,她们两个讨论总是没错的。 很快,皇后便将羹汤喝完,她把手里的碗递给一旁的侍女,接着从凤榻上起身,在李嬷嬷的搀扶下,顺着台阶往下走,华丽的凤袍拖曳在地上,尽显尊华。 “有了。” 等主仆二人行至门口,皇后突然停下脚步,双手一拍,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 “娘娘,您想到什么了?”李嬷嬷脸上写满了疑惑,娘娘想出了礼物,她得有时间去准备才行呀! “想我祁王府子息单薄,一脉单传已有七代之久……”皇后是祁王府的女儿,对祁王府曾经的状况如何再清楚不过了,若非一脉单传,她也不会在当年祁王战死沙场后以女儿之身接管祁王府! 思及此处,她感慨万千,如今更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了祁玥和叶薰浅身上,“嬷嬷,替本宫准备一对送子观音!” “是,老奴这就去!”李嬷嬷略显苍老的容颜染上了喜色,准备立刻前往长宁宫的小宝库里取来,她记得不久前南楚国有进贡一对送子观音,被皇后直接收入自己的宫里了。 祁筱心态一向健康,她可不认为齐皇听了云淑妃的话将那对送子观音赏给她,是讽刺她一无所出,她生不生得出孩子,她一清二楚,没必要和那些个女人争风吃醋,只因不论她们再怎么蹦跶,只要她不死,将来不管哪位皇子登基,她都是太后! 但凡想动她的人,都得先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等一下!”皇后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伸出手,叫住了李嬷嬷。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将那对送子观音取来,然后送到灵泉寺,请我师父亲自开光!”皇后觉得仅仅送一对送子观音不够,还必须得慧灵大师亲自开光才放心,生怕达不到让祁玥和叶薰浅早生贵子的效果。 李嬷嬷点了点头,照做不误,虽然上了年纪,可精神很好,动作也十分利索! 贤王府,浅阁。 祁玥亲自为叶薰浅量身,一代齐风贵女系列服装设计大师级人物——云娘,彻底沦为了记录信息的跑腿小妹! “祁玥,你量好了没有啊?”叶薰浅不满地嘟哝着,祁玥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不就是量个胸围嘛,一般的设计师量一次就好了,怎么到了祁玥这里就变成了量测三十次取平均值呢? 一万只草泥马从叶薰浅心间奔腾而过,拥有如此“专业”、“严谨”、“孜孜不倦”、“持之以恒”的科研精神,祁世子你不去当工程师都可惜了呢! “好了。”祁玥示意云娘将叶薰浅的身高记录下来,这才完成了整个量测过程。 叶薰浅松了一口气,伸手取过云娘的本子,仔细核对相关数值,她对自己的身高还是很满意的,折算成厘米应该是一百六十五厘米,现在她才十五岁,还有继续长高的空间。 等看完后,叶薰浅才把本子还给云娘,本以为今日的“功课”到此便结束了,谁知云娘整理完数据,并没有着急离开。 叶薰浅心知,这肯定是祁玥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吗?”叶薰浅拍了拍手,似是要拍掉手上一不小心沾染的尘土。 云娘点了点头,从她的百宝玉匣子里取出另一个本子,推到叶薰浅面前,真诚道:“郡主,这是我设计的嫁衣式样,请郡主先行过目。” 叶薰浅一听,眼睛都亮了,她怎么不知道,软云阁还提供这般周到的服务,都快及得上现代的婚纱馆了。 “好。”叶薰浅捧着这厚厚的一个本子,心想一时半会儿肯定看不完,不待她道出自己心中所想,云娘便适时开口道:“郡主可以慢慢看,不管有什么要求,云娘都会尽量做到。” “嗯,你先回去吧,改日薰浅选好了式样,本世子再通知你。”祁玥轻描淡写地吩咐一声,云娘会意,跟祁玥和叶薰浅道别,这才捧着自己的玉匣子离开浅阁,叶薰浅还特意安排了侍女为她引路,以示关心。 基于好奇心理,叶薰浅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她的确一时半会儿看不完,但是过过眼瘾还是可以的,祁玥一直陪在她身边,不论她做什么,他的眼里都满是宠溺。 “这套好看!”叶薰浅翻了好几页,看得津津有味,这图纸上所绘的款式是效果图,不过云娘是齐都很有名气的设计师,她有能力用最接近于效果的布料及设计将概念打造成成品,所以叶薰浅并不担心做不出来。 祁玥难得见叶薰浅这般开心,顺着她指着的那一页看去,想象着这套嫁衣穿在她身上时的情景,眼里幽深一片,声音低沉而魅惑,“薰浅,这套不许穿给别人看。” “为什么?”叶薰浅一听,立刻就不满了,她又不是没见过这个时代的女子服饰,颜色众多,款式多样,但基本以飘逸为主,难得见到这么有设计感的衣裳,结果祁玥竟然说不给她穿,简直是可恶! 祁玥抿唇不语,并没有立刻回答叶薰浅的问题,宽厚而温暖的掌心轻贴在她后心之上,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会露出背部……” 他才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看到美背呢! 薰浅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能觊觎! “你不觉得很好看吗?”在现代生活过的叶薰浅,什么样的礼服没穿过,在她看来,这套正红色礼服长裙采用的是抹胸设计,大方典雅,却不失性感! “嗯……”祁玥轻轻地应了一声,的确好看……穿在薰浅身上肯定更好看,可是他不想让别人看…… 然而,这话让他怎么说出口呢?素来既小气又爱吃醋的祁世子华丽丽地陷入了纠结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有效对策来! 见叶薰浅看着那件抹胸长裙两眼发光,祁玥越发怨念了起来,到最后,干脆搂着她,醋溜溜地说:“薰浅,这衣裳露出了后背和锁骨,穿了容易着凉……” 噗……着凉…… 叶薰浅瞬间醉了……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天气,秋高气爽的,到时候在外边再套上一件镂空披肩,那就更完美了,如何会着凉?亏他想得出来! “不会,现在又不是寒冬腊月!”叶薰浅摇了摇头,立刻否认着说。 她手指轻捻书页的一角,又翻了几页,连连赞叹,这些正红色礼服款式、风格各不相同,既有与时下齐风服饰风格相近的,也有其它款式的,叶薰浅能够猜测得出来,这软云阁的衣裳恐怕不仅仅是在大齐出售这么简单! “祁玥,这个也好看!” 过了一会儿,叶薰浅指着另一图纸,继续和祁玥交流看法。 祁世子见心爱的人终于把目光从那件抹胸长裙上挪开,心中一片欢喜,谁知定睛一看,他被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什么?这裙衫的长度……连薰浅的膝盖都没到,若是穿在她身上,必定是只能包裹住臀部…… 一步一态,风姿绰约,一颦一笑,美丽动人……纤长的腿轻轻迈开步伐,充满着魅惑的风情,让见者过目不忘! “薰浅,不许你选这个!”祁世子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抢过叶薰浅的本子,不让她继续看,生怕她又选中了哪一款更加暴露的! 这下叶薰浅不干了,抬手就赏给祁玥一记叶氏爆栗,“祁玥,不带这样的……明明是你让我选式样的,现在看到了自己喜欢的,你又不许我选,你什么意思啊?” 祁世子尤擅经商之道,自然知晓叶薰浅选中的这些嫁衣与大婚礼服究竟是什么风格的! 西域气候较九州炎热,长久以来也形成了异于九州的民俗习惯,这种清凉款式的礼服,在西域极受欢迎,而这等程度的裸露,在西域诸国算不得什么,只是在大齐……就会被冠上有伤风化之名…… “薰浅有所不知,这些款式都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了……现在……嗯嗯……已经过时了……”祁世子睁眼说瞎话,心想:反正他的薰浅不可能跑到西域去实地考察他所说的是否真实! “什么?过时?”叶薰浅一惊一乍,用她在现代的审美眼光来看,这些款式不是经典款么?十年之内绝对不可能过时…… 祁世子说谎时的表情就跟没说谎时一样,他双手轻放在叶薰浅肩膀上,继续道:“薰浅,的确是这样的,不信你想想,你在齐都何时见过女子穿过这种式样的衣裳?” 在齐都自然是没有,不过在西域可流行了! 祁世子凤眸清澈如泉,眉宇坦荡,无比真诚的模样让叶薰浅不由得信了几分。 “而且,织就这几款礼服所用的火云纱,整个大齐也不见得有几匹!”祁玥有模有样地说,这火云纱只有西域才有,三年前齐皇下令,将火云纱入关关税由初始的一成提到两成,而西域与大齐相隔万里,关税提高了一倍,这样一来成本增加了,利润降低,渐渐地……火云纱已经不再运输到大齐境内销售了! 只是……若是薰浅喜欢……他可以用特殊手段给她弄到…… “这又是为何?”叶薰浅毕竟离开这一时空长达十年之久,很多信息可以从书本上获取,但是,时代在变化,而她……需要与时俱进! 在没有网络没有度娘没有微博的时代,消息的传播主要依靠人们口耳相传,祁玥无疑是个消息灵通的人,但凡有什么事情,问他准没错! 祁玥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告知叶薰浅,满足了某郡主的好奇心,同时成功阻止了她选取某些特殊款式的举动。 “真是可惜了……”叶薰浅面露惋惜之色,情绪也没有最初那般高涨了,祁玥见叶薰浅纤纤玉指从图纸上滑过,墨玉的眸子里闪现一丝不舍,他顿感一阵心疼,须臾,他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低声宽慰,“薰浅……若是你喜欢,我请人在西域缝制好,送到祁王府可好……?” “真的?”叶薰浅眼睛一亮,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似的,这种感觉,就好比此时已经身在地狱,却得知自己即将飞升天堂时一般,让她不胜欢喜。 “嗯。”祁玥微笑着点头,只要她开心就好! 云娘既然将这些款式全部记录在了本子上供薰浅选择,这便证明软云阁是有能力在短期内制出成品的,只是他的薰浅不知道而已…… 可祁玥终究是祁玥,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做呢? “不过薰浅……我有个小小的要求……”祁玥双手贴在叶薰浅腰间,下巴轻抵她削瘦的肩膀,轻声言道。 叶薰浅心情正好,不抗拒祁玥偶尔的小要求小条件什么的,她凝神一问:“是什么?” “只许穿给我一个人看……”祁玥毫不掩饰自己霸道的占有欲,他们都快要成亲了,他绝对不会让别的男碰他家薰浅一根汗毛,就是看也不行! 叶薰浅一听,嘴巴顿时扁了,原本西红柿般红彤彤的脸蛋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不满地瞪着祁玥道:“祁玥,这不公平!” “漂亮衣裳就是要穿出门去才好,本郡主才不喜欢孤芳自赏呢!”叶薰浅生性如此,她不是藏匿在深闺里的幽兰,而是怒放于阳光下的玫瑰! “谁说是孤芳自赏了?”祁玥不同意叶薰浅的看法,他包容着她小小的任性,然而,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他毫不退让,“你可以穿给我看!我会欣赏的!” 叶薰浅,“……” 祁玥站在叶薰浅身后,轻轻地环着她,继续道:“再说了,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薰浅,我这是为你着想……这些款式的衣裳虽然好看,可要是让礼部尚书、御史大夫之流的老臣看到了,必定会在齐皇面前弹劾你的!” 他的薰浅向来孝顺,定然不会不顾贤王府的声名! “这倒也是……”叶薰浅喃喃自语,听祁玥这么一说,她这颗心立刻就顺畅了起来,祁玥趁热打铁,“而且……这火云纱好几年没在齐都出现过了,若是被户部的人发现,仔细追究起来,恐怕有走私之嫌……” 叶薰浅神色一凛,走私这玩意儿不论在哪朝哪代,都是统治者严厉打击的对象,如果真的被查出来,那可是重罪! 祁玥细细观察叶薰浅肃然的神情,知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她到底是心疼他的……生怕他出意外,这种被她时刻放在心上的感觉很好,祁玥怕这事儿坏了叶薰浅的好心情,于是立刻转移话题,“我听爷爷说,薰浅对服饰设计亦有涉猎,若是对云娘的设计不满意,也可自行设计式样。” “只是……不许露胳膊露腿……”祁玥的要求至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许她在别人面前穿得太清凉,以免“一不小心染了风寒”! 叶薰浅翻了个白眼,无比怀念现代那可以露胳膊露腿甚至酥胸半露的婚纱礼服,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祁玥所言甚是有理,朝堂上的那些老古董们平时对国家没什么贡献,倒是最喜欢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看,一旦有什么“不合礼教”之处,就立刻跳出来大说特说,简直是烦死了! “好了薰浅,别不开心了,大不了我们关起门来穿就是了!”祁玥双目泛着灼灼光芒,似乎对这样的情景期待已久。 叶薰浅撅着嘴,胳膊肘向后推了推祁玥,仿佛在用这样的肢体语言传达一个意思,让祁玥适可而止! 祁玥对叶薰浅这样别扭的小性子很是喜欢,半晌,他阖上本子,抱着叶薰浅坐下,与她商量其它事情。 在大齐乃至九州大陆,大婚乃人生大礼,使不得半点马虎。 时间一点一滴从指缝间溜走,到了酉时,琼华、夏鸢和蔻月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浅阁,见到坐在一块儿的叶薰浅和祁玥,早已习惯成自然,他们家世子和郡主连睡觉都在一块儿,如今两人坐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 “都清点好了?”叶薰浅笑盈盈地瞅着疲累的三人,问道。 “回郡主的话,都点算好了,和礼单上的明细完全吻合。”夏鸢打起精神回答,天知道她为了这对喜欢精打细算的主子,将这份价值三十万两黄金的聘礼点算了多少次! 光是在祁王府都清点了不下五次,没想到下聘到贤王府,还要再清点一次,她觉得,下一次她看到礼单都想吐! 叶薰浅知道这份聘礼数额巨大,单凭一人,想要在一天之内点算完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所以才让琼华和蔻月也一起帮忙,如今总算功德圆满。 “好了,你们辛苦了,明日就不必随侍在我身侧了。”叶薰浅和祁玥双手交叠在一块儿,相互摩挲着,感受彼此的存在与温暖。 琼华和蔻月听到叶薰浅这句话,只觉得一整日的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叫做不必随侍在郡主身侧?难不成是郡主要赶她们走? 叶薰浅是何等的通透?焉能察觉不到几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之色,她随即开口解释:“不是赶你们走,而是……我明天和祁玥在一块儿!”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嘴角儿上扬,宛若花瓣,和祁玥十指交扣,脸上溢满了幸福。 “原来如此,吓死本宝宝了!”琼华无比释然地阖上了眼睛,伸出手,轻轻拂过自己的心口,极力安抚着自己紧张的心,连平时那句“吓死奴婢了”都改成了叶薰浅平日的口头禅! 此情此景,分外温馨。 “只是郡主,中秋节就快到了,府里还没开始准备呢!”蔻月适时地提醒叶薰浅,每年中秋,都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如今已是八月初十,离中秋佳节还有五天。 “需要准备什么?”叶薰浅出声一问,她在现代待了十年,每当中秋佳节,她都是孑然一身,因此这节日对那时的她而言意义不大,可是现在……她有了亲人,有了爱人,有了朋友……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 祁玥将她纤纤柔荑盈盈握住,代蔻月而答之,“薰浅,依照大齐风俗,中秋佳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举国休假!”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叶薰浅煞有介事地点头,天知道她觉得祁玥的话有种熟悉感是因为在现代,中秋节是法定假日! 这一认知,让她险些忽略了一个事实:在大齐,中秋节也放假,到了这一天,连皇帝都不上朝,在府里当差的下人,则会收到主人赏赐的瓜果月饼等礼物。 “蔻月,明天中午前将贤王府中所有下人的名单送到我房里。”叶薰浅想起了这么一回事,立刻下令。 “是,奴婢知道了。” 蔻月微笑着点头,纵使知道明天中午叶薰浅不会在浅阁,此时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唔……祁玥……今年中秋你要给祁王府的下人们送什么礼物?”叶薰浅不忘和祁玥讨论,她三岁以前,时间都拿去看书习武去了,三岁以后人在长宁宫,这些事情自有她父王和母妃操心,再不济也还有糟老头子,自然不用她打理,因此她对这个不是很有经验。 “还没决定。”祁玥实话实说,这段时间他忙着和薰浅的事情,哪儿有空去管这么多?再说了,礼物一事,往年他都是在八月十三才想好的,所以这事不急。 叶薰浅听罢眉开眼笑,没想好……正合她意,到时候他们可以一块儿想…… 总之,祁玥将整个祁王府管理得井井有条,到时候她依样画葫芦总没错! 叶薰浅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好后,便跟着祁玥离开贤王府,据说今晚和明天都不回贤王府,让琼华、夏鸢、蔻月她们三个好好歇息一天! 三人确实疲累了,从叶薰浅恢复记忆开始就在替她查账,查完账本又点算了一天的聘礼,连续三天高负荷的工作,若非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她们早就累垮了! 叶薰浅离开浅阁,手里还不忘捧着云娘递给她的本子,本子上的礼服款式她才看了四分之一,还有四分之三都没看,她想着今晚若是有时间还能继续看! 祁玥牵着她的手,走出贤王府,乘坐马车,一路往祁王府的方向飞奔。 “祁玥,什么事情神神秘秘?非要占用我一整天的时间?” 等到了祁王府门口,叶薰浅和祁玥相继下车,她一手拿本子,一手被他牵着,步入祁王府。 “我怕一整天的时间还不能弄好……”祁玥有些担心地说,他这样的担心并非多余,只因他想给她最好的,连嫁衣的款式都让她亲自挑选、改造、设计……并且乐此不疲! 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清莲小筑,叶薰浅在这地方睡了不止一个晚上,说什么不好意思或者是男女授受不亲实属矫情,她和祁玥都快成亲了……一起住也没什么! 琉璃和碎玉见到祁玥和叶薰浅,黑亮的眼珠子转呀转,半天才回过神来,“给世子、郡主请安。” “不必多礼!”叶薰浅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起身,俨然是把这清莲小筑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祁玥唇角一勾,对此分外满意。 “给郡主准备热水。”祁玥不忘提醒琉璃和碎玉,他的薰浅爱干净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累了一天了自然得好好沐浴一番,洗去整日的疲惫。 祁王府的热水都是现成的,不会等到祁玥说要热水的时候才急急忙忙去烧,因此碎玉和琉璃的动作很快,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多做几次就把主子的喜好摸清了! 叶薰浅在隔壁浴室中沐浴的同时,祁玥也没闲着,从书架上取出个本子,长宽约十二寸左右,比云娘绘制礼服效果图的那个本子要大一些,封皮是棕色的,显得十分典雅。 ------题外话------ 有人能猜出这长宽约十二寸的本子里内容是神马么?猜对有奖哦,明天章节公布答案,么么哒~ 第十二章 祁玥,你很喜欢孩子对吗? 祁玥拍了拍本子的封面,红唇微微翘起,将本子轻放在自己的书桌上,然后离开书房,前往另一间浴室,梳洗沐浴。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别的原因,两人竟然同时梳洗完毕,从浴室中走出,在走廊上相见,走廊另一侧是清澈的湖水,湖水之上亭亭睡莲,在暮色中摇曳生姿,却及不上女子一缕芳华。 “薰浅,你怎么又湿着头发走出来了?”祁玥箭步上前,见叶薰浅墨发垂下,发梢湿漉漉的,半是关切半是责备地说。 叶薰浅这才想起,他曾在浅阁里为刚刚出浴的她擦拭头发,那时还不忘叮嘱她以后不许湿着头发睡觉! “你看你,还是这般不会照顾自己!”祁玥感受到一抹秋风拂面而过,蹙了蹙眉,左臂抬起,以宽大的衣袖替她挡风,右手握着她柔若无骨的腕,带着她走进卧室,并将她安置在她从前最喜欢的白玉榻上。 叶薰浅知道自己理亏,识相地不去和他顶嘴,祁玥取过干净的毛巾,替她擦拭头发,接着用内力替她烘干,然后拿着把檀木梳,给她梳理,一点都不嫌弃麻烦。 “祁玥……”叶薰浅静静地注视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泛起丝丝感动。 “薰浅,你耐心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祁玥为叶薰浅理顺头发后,弯着腰,将她横抱而起,向床边走去,叶薰浅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生怕他会把她弄摔似的。 这般动作,暧昧到了极点…… 然而,叶薰浅知道,他只是很单纯地想要抱她到床上歇息,白玉榻虽好,却始终不及床榻来得舒服,而且,祁玥的床……很柔软……人睡在上面,就仿佛睡在了云朵上,那种感觉,非常美妙……所以她一点都不抗拒! 他拉过蓬松而柔软的羽被,轻轻地盖在她身上,手忍不住拂过她的侧颜,注视着她,缓缓道:“等我……” 叶薰浅脸一红,立刻侧身,背对着站在床边的他,一颗心怦怦直跳,脑海中思绪万千,不明白他这极为简洁的“等我”二字究竟包涵了几重意思! 祁玥唇角上扬,并没有在此多做停留,而是返回书房,将所需要的书册全部取来。 叶薰浅躺在祁玥的床上,嗅着属于男子的青莲气息,甜蜜的感觉充斥在她心间,直至门口传来了一阵推门声,她才缓缓转身,只见祁玥抱着一沓书籍向她走来,她眉头皱了皱,他这是要和她在床上看书? 床和书……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这违和感怎的如此强烈呢? 叶薰浅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此时祁玥已经将书籍放在了床头的几案上,触手可及。 “祁玥……你想看书……在书房看便是了……拿来卧室做什么?”叶薰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可话一出口,她才发现了问题……话说这话好像很有歧义…… 果然,祁玥眸色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墨眸里写满了戏谑,性感的声音悄然响起,“薰浅,你这是在提醒我,卧室不能用来看书,只能用来做某些事情么?” 祁玥的声音素来飘若轻烟,可她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在“某些事情”加重了语气,似是在强调,又仿佛在提醒…… 叶薰浅嘟着粉嫩如樱花的唇,羞得揪住羽被,往脑袋上一扯,不让祁玥看到自己滚烫滚烫的脸。 祁玥弯下腰,双手贴在叶薰浅手背上,想要将被子拉下,可躲在被子下面的女子不依不挠,大有咬定青山不放松之势。 “薰浅,听话,快松开手……” 两人的僵持不知持续了多久,祁玥柔声一唤,叶薰浅这才缴械投降,清滟的眸子像是被泉水荡涤过一般,水灵灵的样子煞是惹人怜爱,她瞪着祁玥,腮帮气鼓鼓的,一言不发! “好了薰浅,不逗你便是了!” 祁玥适可而止,退了一步,算是跟叶薰浅认错。 “我原谅你了。” 叶薰浅粉唇轻启,看着他,撅着嘴说。 祁玥喜欢这样的叶薰浅,害羞是女子的天性,而干脆却是后天养成的,和这样的姑娘在一起,很舒心。 他掀开羽被的一角,躺到了她身边,而后从里边取出靠枕,垫在叶薰浅背后,好让她尽可能地舒服。 “祁玥,现在还早着呢……”叶薰浅娥眉轻蹙,这个时间点可以做很多事情,唯独不包括睡觉! “我知道!”祁玥颔首微笑,之所以将她抱到床上来,是为了方便她看书看累了直接睡觉,而这些,叶薰浅不懂! “那你还……” “薰浅,你想到哪儿去了?”祁玥揉了揉叶薰浅毛绒绒的脑袋,勾起唇角,轻声说道,“我不过是想和你慢慢讨论我们的婚事。” “那也不用在床上讨论!”某郡主刹那间炸毛,早说不久好了,害她刚才出糗,简直是可恶! 祁玥,“……” 话说……在床上讨论……这五个字怎么听着就这么引人想入非非呢? 祁世子充分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的绝活儿,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心爱之人哄开心了,叶薰浅靠在祁玥怀里,眼神停留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久久移不开眼睛。 只见男子伸手取过几案上的第一本书,与她相视一眼后,开始翻页,当触及书页上的图样时,叶薰浅骤然松了一口气,连脸上的灼热之气也散去了不少,她……她还以为这一沓书都是春宫图! 想到这,叶薰浅华丽丽地囧了…… 她内心深处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祁玥自然不会想到,只当她是在害羞。 “祁玥,这是什么?”叶薰浅纤细的手轻握着男子的手腕,摇动几许,小声询问。 “我们的婚房设计稿。”祁玥将本子放下,搂着叶薰浅,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无比轻柔的吻。 这些事情,本不该让她来操心,但是他觉得……她和一般女子是不同的,她应该会喜欢亲自动手布置这些…… 他希望,他们未来的一切,都共同执笔书写。 他们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地方,自然需要她的参与! 倏然间,她笑了,那笑容如盛放的花儿般美丽,她靠在他身上,小声低语,“祁玥,你变了……” “哪里?”祁玥伸出手,抱着她,眼里翻滚着缱绻的情意。 “若是换作以前的那个你,你定然不会与我说这些的……” 叶薰浅语气笃定,他比过去更加在意她的感受了…… “薰浅,若是你觉得我变了,那也是因为你。” 祁玥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一切都是这般自然,水到渠成,他喜欢这样没有丝毫刻意的感觉。 “薰浅,我在祁王府里选了一块风水宝地来修建我们的婚房,就是这儿……”祁玥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向叶薰浅介绍,他翻开的这一页正是祁王府最完整的地图,只稍一看,便能知晓大概的方位。 “为了让我们的婚房牢固恒久,我请工匠用大理石取代木材建造,地基打得深,和皇宫差不了多少。” “如今已经完成,就差后期的布置了,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所以……” 祁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却独独猜不透她的心事儿。 “如果你喜欢木质感的房子,我可以请工匠沿着墙体贴上经过抛光的木板,这样一来,仅从外形上看,就仿佛是用纯木材打造的一般,显得古典雅致。” “你看,中间这里是正厅,左侧中部这一间是卧室,和卧室连着的是书房,南面这我还给你留了一间小厨房,以后你可以在这里做点心吃,院子比较宽敞,到时候你清晨起床可以在此练剑,若是觉得单调,还可种上你喜欢的花草……” 祁玥的手指在图纸上跳跃着,每指到一块地方,他总能说出许多。 叶薰浅静静地凝视着眉飞色舞的男子,她知道,他这是在向她畅谈他的设想,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悄悄地为她做了这么多…… “那这是什么?”叶薰浅听祁玥说了许多,迟迟没有见他提起与卧室之北这件小屋子,忍不住好奇地问。 祁玥见叶薰浅眼里闪烁着丝丝动人的光芒,容颜美丽无暇,在明月珠晖的映照下美若天仙,他薄唇翘起一抹瑰艳的弧度,接着放下手中的书,将她整个人都搂住,压着她躺下,往被子里一躲,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他亲吻着她的眼睛,声音蛊惑动人,“这小屋子……就住……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可好?” 叶薰浅,“……” 男子的眼里盛满了希冀的光芒,期待着心爱之人的回答。 当喜欢变成了深爱,当深爱发展成一生一世的盟约时,他会想……和她拥有共同的孩子…… 那个孩子的身上流淌着属于彼此的血液,是他们心心相印的爱的结晶! “薰浅,你说我们以后的孩子是像你多一点儿,还是像我多一点儿……” 祁玥与叶薰浅同床共枕,书稿不知何时跌落在地,他与她钻入羽被之下,软语呢喃,宛若世上最美的旋律。 叶薰浅俏丽的容颜比祁王府熟透了的西红柿还要红上几分,呼吸有些急促,祁玥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黑曜石般的光泽,仿若希望之光,让她觉得亲手浇灭他的希望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 她羞窘万分,懊恼不已,早知道她就不问了…… 他们又没大婚,孩子什么的实在是很长远的事情…… “薰浅你说嘛你说嘛!”祁玥一想到柿子宝宝,孩子心性便占据了他的大脑,见叶薰浅不回答,遂胡搅蛮缠了起来。 叶薰浅感觉到自己的脸滚烫得跟什么似的,不用看也知道定是红霞满天,心中暗恼:这让她怎么说? 她又没怀孕,哪儿来的孩子? 再退一步讲,他们还没圆房…… “祁玥,你很喜欢孩子……对吗?” 过了很久,叶薰浅才将脸贴在祁玥心口上,倾听着他的心声,小声问道。 祁玥不说话,吻着她的唇,轻轻地点头,只要是她给他生的,他就喜欢。 此刻,无声胜有声。 叶薰浅和祁玥静静地拥抱在一块儿,感受着属于彼此的气息,疲惫了一日的男女渐渐陷入了梦乡…… 俗话说早睡早起,叶薰浅和祁玥昨晚一起看书,谁知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一大清早便醒来也在常理之中。 天还未全亮,祁玥和叶薰浅便收拾好了自己,简单地用过早膳,就昨晚的婚房话题继续讨论,想起他们谈论着房子,结果谈着谈着就谈到了孩子,叶薰浅分外羞赧。 祁玥将他们婚房的基本构造介绍完后,便拉着叶薰浅的手往外走,准备进行实地考察! 昨日叶薰浅就许了他完完整整的一天,这会儿自然不可能出尔反尔说她不想去,其实,她很想瞧一瞧自己和祁玥的婚房,只是一想到那传说中要给他们第一个孩子住的房间,她的脸就不可避免地红了。 卯时三刻,阳光正好,琉璃和碎玉带上纸笔,陪同叶薰浅和祁玥前往目的地。 他们的婚房坐落于一块宽阔而平整的土地上,远远看去,在薄雾的笼罩下尽显大气高雅,占地面积丝毫不亚于清莲小筑,先前只是在图纸上进行了初步了解,如今一看,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工匠和花农们依旧在忙碌着,并没有因为祁玥和叶薰浅的到来而停下手中的活儿,当他们不存在一般。 这样的感觉,于叶薰浅而言很好。 “郡主,世子吩咐过工匠和花农们在施工期间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无需特意出门迎接行礼。”琉璃看出了叶薰浅心中所想一般,笑着向她解释。 “嗯。”叶薰浅点了点头,和祁玥十指相扣。 碎玉捧着设计稿,以便叶薰浅随时查阅,琉璃则跟在她身边,时刻准备记录下她的想法。 一行人步入正厅,叶薰浅走到正厅中央的时候,便顿住了脚步,眸光飘落在前方的墙面上,祁玥见她看得出神,连忙询问:“薰浅可是想到了什么?” 叶薰浅沉思了一会儿,她微笑着摇头,“没什么。” “薰浅,听着,这里是我们两个人未来的家,你有什么想法,直说便可!” 祁玥轻搂心爱的女子,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哪怕我不同意的看法,也会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 如此比喻,他是在告诉她,即使他不认同她的观点,也会尊重她,所以她无需三缄其口。 这样的尊重,对于这个时代的男子而言,太过难得! “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叶薰浅听罢轻偎在祁玥的肩头,低低一叹,“祁玥,我想在这面墙的正中央悬挂我们的合照……” “合照?”祁玥从叶薰浅口中听到了一个自己没听过的词儿,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叶薰浅这才意识到了话的不妥之处,连忙改口,“就是两个人的画像……只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在这里不可能! 哪怕是最出色的画师,也画不出能与照片媲美的画像! 而且,她总不能和祁玥搂在一块儿,纹丝不动地保持同一个姿势,等画师将他们画下吧? 耗费的时间太长,这根本不现实! 想到这,叶薰浅不由得心生感叹,有时候,所谓的天赋,在科学的力量面前,真的不堪一击! 祁玥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只要是薰浅想要的,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满足,不让她留下任何遗憾。 “碎玉,去我书房,将我放在书架第二层的那个棕色信封拿过来。”祁玥扭头看了一眼碎玉,示意她将手上的婚房设计初稿放在茶桌上,然后回清莲小筑去拿东西。 碎玉自当从命,放下东西后便暂时离开了这里。 “除了这个,薰浅还想到什么吗?”祁玥陪同叶薰浅在各个房间里转悠,边走边问,琉璃奋笔疾书,生怕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祁玥,这是我们的房间对不对?我要这里放一张大床!” “好。” “这面墙能不能凿开呀?这样到了晚上,我们就可以躺在床上数星星了!” “……”祁玥瞬间失语,惊诧于叶薰浅脑袋瓜子里各种层出不穷的鬼点子,本来觉得无比奇怪,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其实也不错,于是他点了点头,“好。” “可是薰浅,凿开了这么大的一面墙,就相当于漏了洞,一旦下雨我们成落汤鸡了……” 祁玥的考虑不无道理,只要一想到他们晚上相拥而眠,结果睡到半夜被雨淋,他就觉得万分无语,可薰浅的喜好不能不顾,她说凿墙看星星,那就得凿墙看星星,至于怎么避雨,那是他身为夫君,必须要考虑并解决的问题。 “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在凿开的这面墙上装上一扇特别的窗子,用你最喜欢的水玉打造,既能晚上看星星,也能挡雨。”祁玥如是提议,他本就聪明,鲜有什么事情难得过他的,更何况是区区这样一件小事呢! 叶薰浅又惊又喜地注视着祁玥,只因她发现,他们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儿去了…… 祁玥口中的水玉,在现代有一个名字,叫水晶。 “祁玥,你好聪明!”叶薰浅好不吝啬地赞美,她能想到这样的主意得益于现代十年生活经历,可是祁玥……他没见过却也能想到,这真的很不一般! 祁玥唇角一弯,只要是男人,都喜欢从心爱的姑娘口中听到赞美之词,他也不例外! “你说这里放衣橱好不好?” “好。” “这里放鞋架!” “嗯。” “祁玥,我喜欢在床的三面悬挂珠帘!” “我请匠人打造!” “等到冬天的时候,我们就在地上铺一层短绒地毯,这样一来就不会冷了……” “都听你的!” …… 单是一间主卧,叶薰浅就提出了这么多意见,令琉璃大跌眼镜,郡主果然是郡主,想法与众不同,怪不得世子谁都不喜欢,偏偏喜欢她! 这样的设计,换作齐都任何一位贵女,都无法想出来! 等两人离开主卧后,碎玉已经赶了过来,见到祁玥和叶薰浅,立刻上前,将东西呈上。 “祁玥,这是什么?”叶薰浅觉得有些好奇,伸手摸了摸那棕色的信封,脸上写满了不解,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祁玥唇角浮现一丝笑容,打开信封,从里边取出了一张纸片,递给叶薰浅,笑着说:“薰浅,你不是想将我们的画像悬挂在这正厅的墙面上吗?我有办法!” “这……这是照片!”叶薰浅指尖颤抖,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的东西,神色激动得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她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在自己有生之年,还会见到属于另一个时代的东西,此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薰浅,什么是照片?”祁玥不解地问,薰浅手上的东西目前还属于实验阶段,他只是听她说想在正厅的中央悬挂他们二人的画像,所以才想到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两年前他到西域诸国视察生意,途经青戎国,遭遇追杀,是一名画师救了他,这位画师极具天赋与才华,能够将鹦鹉画得跟实际相差无几,那时的他,见惯了抽象的齐风国画,第一次见到这样栩栩如生的画作,觉得十分新鲜。 他伤未痊愈,需要静养,便在半山腰的草屋里住了五天,后来他发现这名画师作画时总喜欢用个黑箱子,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用的次数多了,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画师的想象力十分丰富,敢想敢做,他在黑箱子前钻了个小孔,里边放置着一块磨砂水玉板,人在箱子后观看,竟然看到了前方风景的影像清晰地投射在了磨砂水玉板上,他按照自己在水玉板上看到的影像作画,画出来的东西与实际相似度极高,然而,画师并不满足于现状,思考着如何让那虚幻的影像永久留在水玉板上。 当时在玉山半山腰静养的他听到了画师的这个设想,感到非常惊讶,只因这个想法,在现实面前,等同于异想天开!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他为画师提供金钱上的支持,画师则孜孜不倦地朝着自己的方向努力,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构想真的在年初时成功了! “祁玥……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叶薰浅有些紧张地问,脑海中思绪万千,难道说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穿越到了这一时空? “一名画师的杰作。” 祁玥面色无常,微笑着回答,见叶薰浅看着纸片出神,他忍不住勾起唇角,搂着她笑问:“薰浅莫不是觉得本世子长相俊美,所以移不开眼睛了?” “你少臭美!”叶薰浅一听,握着纸片的手往祁玥脑门儿上招呼,却被祁玥堪堪避过,只因这段时间,他总是被她“打”…… 见心爱之人找不到出气筒,腮帮鼓鼓的,祁玥立刻贴到叶薰浅身上,将这些“画作”的来龙去脉悉数告知,毫无遗漏,叶薰浅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心中暗忖:看来是她想多了……这个时代的科技发展虽然远远不及二十一世纪,但并不代表这里的人都是饭桶,恰恰相反,他们的聪明才智丝毫不逊于现代人。 就那高脚杯来说,即使不懂现代热成型工艺,他们也一样造出了和现代高脚杯品质相媲美的杯子,足见其智慧非凡! “祁玥……那位画师真有意思……改天若是有机会,我还真想认识认识呢!”叶薰浅双眼放光,心想:这货若是放到现代,绝逼会成为牛叉闪闪的光学工程师兼艺术家! “好。”祁玥一口答应,接着又加了一句,“只是……你不许移情别恋……” “我像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么?”叶薰浅委屈了,话说在祁玥眼中,她究竟有多不靠谱啊! 她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公子,怎么会随随便便见异思迁? “我怕你被那些新奇玩意儿给迷得团团转……”祁玥颇为担忧,他可没有忘记,他的薰浅脑袋瓜子里也装了不少奇思妙想,若是让她与古煦接触了,万一生出了什么志同道合的友情,经历的短时间的相处,这友情要是变成了爱情,那他还不得哭死! “不会不会,本郡主见多识广,才不会被这些小玩意儿迷住呢!”叶薰浅信誓旦旦地向祁玥保证,她想见那位画师,纯粹是出于一种对人才的欣赏! 祁玥这才放下了心,将她手中的纸片重新取回,重新装入信封,交给碎玉。 “薰浅,刚刚你说这是什么?”祁玥牵着叶薰浅的手,从主卧回到正厅,记性很好的他没有错过方才从她口中蹦出了两个字。 “照片!”叶薰浅点了点头,丝毫不避讳,他知道她去了异世十年,然后又回到这一时空,所以她对他无需隐瞒什么。 “前些日子,古煦差人将这些纸片送到我手里,让我给他想个名字,我一直没有思路,这下好了,就叫‘照片’!”祁玥眉毛扬了扬,早知道这玩意儿能让薰浅开心,当初他就应该多提供些银两支持古煦的梦想,若是这黑白的照片能变成有颜色的,那就好了…… 祁玥是个一旦有了想法便立即付诸行动的人,他一边陪着叶薰浅参观院子,一边唤来影沉,将自己的想法想方设法传达给画师古煦! “祁玥,你说我们在院子里铺上草坪怎么样?”叶薰浅希望自己未来生活的地方周围都是绿色的草坪,每当早上起床,便能透过那扇水晶打造的落地窗,看到外面绿意葱葱的草地,心情必定会格外美丽! 见祁玥点了点头,她笑容灿烂,活像森林里的小精灵一般转了几圈,来到院子里的某处,“我要在这里放张桌子,旁边再摆几张椅子,闲暇时可以坐在这里看书、吃水果……” “最好再撑把特大号的遮阳伞,这样就更完美了!” 叶薰浅眉飞色舞,拉着祁玥到处跑,每到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属于自己的足迹,逛了整整一天,方才将她们的婚房及其周边逛完。 琉璃紧跟其后,笔走龙蛇,将她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并进行整理,呈交给祁玥。 祁玥见叶薰浅如此热衷于布置婚房,心里暖暖的,她越是热衷,就证明她越在乎他们的婚事、越在乎他们的将来…… 两人忙碌了一整天,才将婚房的每个角落都参观完。 夜里,祁玥和叶薰浅躺在床上歇息,他左手拿着长宽十二寸的棕色本子,右手执炭笔,按照叶薰浅的设想修改婚房设计稿,而她身边的女子,正津津有味地看嫁衣款式。 “薰浅,你看这样好不好?”祁玥将主卧的设计稿修改好后,递到叶薰浅面前,轻声询问。 那超大号的本子瞬间覆盖住叶薰浅面前那页礼服设计图纸,她并没有因此而介意什么,而是和祁玥挨在一块儿,共同研究。 “祁玥,我们在这面墙凿出一扇落地窗,然后挂上桃花粉色的窗帘,你说好不好?”叶薰浅边说边从祁玥手中取过尺子和炭笔,在图纸上画起了浅色的波浪线条,并在右下角的图例处进行标注。 祁玥伸出手,将她紧紧搂在身侧,宠溺道:“好,都听你的。” “等我们成亲后,我们就在院子里的草地上养一群白鸽,每天清晨,都可以欣赏到白鸽高飞的美丽情景……” 叶薰浅喜欢这样写意随性的生活,正是因为身处皇城,危机不断,在她内心深处才更加向往宁静与美好,这一切,祁玥自然知晓,尽其所能满足她对婚礼的所有想象。 毕竟,在每个女孩儿的一生中,大婚只有一次! ------题外话------ 唔…亲爱们,这一章有木有觉得各种宠…叶子在这解释一下哈,大家不要觉得照片的出现很现代化,照片的产生无非就是利用了拍照和显影、定影技术,这个跟现在的数码相机不一样的哈~希望亲爱的们不要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在里边,觉得出现了个照相机很奇怪,古人的智慧其实不逊于现代人,他们能造出连现代人都无法解释的金字塔。很多发明创造其实都是在偶然之间萌芽的,关键要善于发现、思考,还要有孜孜不倦的科研精神,后人学习前人经验从而站在巨人肩膀上,发明了更多方便生活的东西,想想你若穿越了,学过电学的你是不是也能造出最原始的水能或风能发电机?通过导体切割磁感线产生电压,当然,叶子不考虑架空时代所处空间磁场与地球磁场不同这个问题哈~ 第十三章 难道是姿势不对? 灯光下的两人相依相偎,时而低头耳语亲密无间,时而打打闹闹笑声不断……如斯情景,雅致如画,两人讨论到了深夜才将终稿定了下来,祁玥睡在叶薰浅身边,唇角分外柔软,他的眸光静静的落在女子的睡颜上,凤眸里闪过一丝不舍,“薰浅……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不知道我还能陪在你身边几日,但只要我在,我便不要你皱着眉头……”祁玥手指从叶薰浅眉毛上轻拂而过,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的确是急了,急着想让她嫁给他,这份心急让重诺的他一次又一次毁诺,原本她提出的三年之约变成了半年,后来有因为“贤王爷”和齐皇心急着将及笄的她出嫁,他便顺水推舟,才有了他们的今日。 如今已近中秋,还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便要离开她…… 祁玥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人生在世十八载,到头来最让他牵挂的不是姑姑、不是祁王府,而是她…… 这会儿,祁玥正看着叶薰浅出神,熟睡中的女子翻了翻身,左臂搂叶薰浅着祁玥的脖子,纤长的腿直接搭在了他身上,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抱住似的。 “泰迪熊……”叶薰浅脑袋紧紧贴在祁玥怀里,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樱桃小嘴嘟哝着。 “什么?”祁玥听不清她的呓语,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声地问。 叶薰浅听不见祁玥的声音,只是不断地贴近他,仿佛在寻找着能够温暖生命的热源。 祁玥轻轻嗅着她发丝间暗藏的淡淡馨香,与她一同入眠。 翌日清晨,祁玥和叶薰浅睡到自然醒,两人昨天一整日都在参观婚房,所以落下了一天的事情,祁玥这会儿忙着处理祁王府的日常事务,而叶薰浅刚刚接手贤王府,可谓百废待兴,自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的。 两人看法惊人一致,在清莲小筑一起用过早膳,祁玥便安排银练将叶薰浅送回贤王府,自己则走到书房,将昨天他和叶薰浅讨论的婚房终稿交给琉璃,“替本世子将这婚房设计终稿交给宇文大匠,就依照这稿子对东苑进行修葺。” 琉璃毕恭毕敬地从祁玥手中接过设计稿,郑重其事地点头应下。 东苑不正是世子和郡主婚后所居之地么?这里不仅包括他们平日居住的屋子,还包括很多周边的环境,譬如说亭台楼阁、草地花丛、溪流湖泊等等,一来得符合世子和郡主的喜好,二来得顺着风水,需要考虑的东西着实是多,要不然世子也不会请宇文大匠亲自监工并参与设计改造了! 恰在此时,碎玉匆忙赶来,见祁玥正和琉璃说话,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后退,好在祁玥很快就发现了她的身影,“何事?” “世子,云娘来了。”碎玉站在门口,缓缓抬起头,认真地禀告。 “请她进来。”祁玥手指拂过右手边上那本礼服图册,声音平淡而自然。 碎玉收到命令,转身沿着栈道前往湖畔向云娘传达祁玥的意思。 琉璃不敢耽误祁玥的事情,为他泡好一壶清茶便离开清莲小筑,前往大匠宇文思成落榻之所,提交东苑的设计总稿。 不多时,云娘便在碎玉的陪同下来到了书房,见祁玥正埋头书案,她们站在祁玥书桌前方六尺之处,静静地等待,保持沉默,生怕惊扰了祁玥的思绪。 一时间书房里落针可闻,安静至极,祁玥手执毛笔,左手翻开书页,眸光沉静如秋湖之水,笔端时不时在书页上轻轻一勾,仿佛是在做什么标记似的。 影沉站在书房里的一角,时刻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缄默无言,宛若雕塑般忠诚守望。 约莫过了半刻钟的时间,祁玥才将目光从桌案上移开,阖上手中的册子,示意碎玉上前,清声道:“这是薰浅最喜欢的二十套礼服,其中有五套嫁衣她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次,应该是她最喜欢的。” 碎玉一听,立刻就来了兴趣,早就听说云娘很宝贝她的设计图纸,一直舍不得让人瞧,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她怎能不抓住? “能为世子和郡主效劳是云娘的福气。”云娘微笑着从碎玉手中取过图册,经祁玥允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细看了起来。 叶薰浅查看图册的时候祁玥就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眼神在哪张图纸上停留的时间超过三瞬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当她看到自己喜欢的款式时,黑玉般的眼睛就会很亮很亮,指尖会忍不住细细摩挲图纸……这些他都没有错过,焉能不知她喜欢什么? “世子,郡主似乎对西域风格的礼服很感兴趣,只是云娘不知……”云娘一边翻开书页,一边琢磨着叶薰浅的喜好,心中渐渐形成了一个结论,这会儿有些迟疑地看着祁玥,心想:郡主身份特殊,更是祁王府未来的世子妃,若是在齐都露胳膊露腿,未免有伤风化…… “无妨,她喜欢便好。”祁玥简短的一句话,瞬间打消了云娘所有的疑虑,她缓缓起身,向祁玥行了个礼,徐徐道:“云娘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祁玥淡淡地应了一声,又看向碎玉,“古煦何时到齐都?” “回世子的话,古画师半个月前便已离开青戎国,一路上游山玩水,此时应该已经到大齐边境了,快则三日,慢则七日,必定抵达齐都。”碎玉吐字清晰,有条不紊的回答,让祁玥非常满意,天知道他这么急切地想要见古煦是因为薰浅说想拍合照…… 也不知道时隔半年,古煦究竟有没有研究出彩色照片来…… 祁玥沉思之间,无人打扰,云娘漫不经心地翻看图册,而碎玉却站在书房之中,不知何去何从,这样的时间一长,她就受不住了,世子是她的主子,是祁王府上上下下景仰的神,哪怕是淡然随意的他对她而言也拥有着宛若雷霆千钧般的威慑力! “世子……如果没有别的事,奴婢可不可以先下去?”碎玉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瞧着祁玥,怯生生地询问。 祁玥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整整一刻钟没有说话了,他眸光在书桌上扫过,拣起十来张请柬,并叠放整齐,递给碎玉。 “世子,可是对请柬的设计不满意?”碎玉取过祁玥递给她的东西,仔细将这些请柬看了一遍,不论是哪一张,都出自大家之手,色调以正红为主,皆印有祁王府标志“碧水清莲”,艳而不俗,散发着典雅而尊贵的气息。 “不是。”祁玥摇了摇头,见碎玉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他徐徐解释:“本世子要在请柬封面贴上和薰浅的合照……” 碎玉,“……” 云娘或许不知,但昨日陪着世子和郡主逛了一天东苑的她自是知道这合照是什么玩意儿的……简言之,就是世子和郡主的双人画像……先前听青裳姐姐提过青戎国的古画师,能够将人的模样画得跟真的一样……只是她不相信,可昨天见到了世子的“照片”,她才完全信了,几乎看不出任何差别…… 想到这,祁玥的心瞬间愉悦了,他就是要让所有应邀参加他和薰浅大婚之礼的人都知道一个事实:薰浅是他一个人的妻子,她所有美丽的瞬间都只属于他! 碎玉和云娘靠得很近,此刻正与云娘小声低语,阐述照片为何物,云娘一年之中总有那么几个月会前往西域诸国,见多识广的她对此并非难以接受。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祁玥看了一眼云娘和碎玉,示意她们先忙自己的事情,以免耽误了他交办事项的进度。 琉璃一回到清莲小筑,便看到云娘和碎玉从祁玥书房里走出,几人在栈道上相遇,简单地问候一声便各自分开,琉璃走到书房门口,轻轻叩门,祁玥听到声音,并未将头从书案上抬起,“进来。” “世子,奴婢已经将东苑的设计终稿亲自交到宇文大匠手中了。”琉璃向祁玥复命,汇报事情的最新进度。 “嗯。”祁玥轻声应下,眸子仍未抬起,修长的手指徐徐翻开卷宗,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看完,他左手拿着本仅有七页的册子,交给琉璃,“将这份卷宗交到薰浅手中,本世子想听听她的看法。” “这……”琉璃扫了一眼卷宗上无比显眼的一排字:惟妙惟肖丹青馆,她心中暗忖:这份卷宗三个月前就已经被送到清莲小筑,而且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无消息,谁知今日世子竟然想起这么一回事,话说……这可是十年来头一遭呢! 换作从前,被世子压了三个月的案子,到最后都不了了之,这“惟妙惟肖丹青馆”究竟有何不同,居然能重新吸引世子的注意力,比之更甚的是,世子还让她拿给郡主看,足见世子对此提案的重视! “是。”琉璃应了一声,一边离开书房一边回忆起三个月前的情形,等走到栈道尽头时她忽然跳了起来,“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卷宗……好像是古画师请人转交过来的……” 她依稀记得,来人说古画师想在西域和九州四国各开立一家丹青馆,但因手上银钱不足,所以想与世子合作,只是世子认为四国之内以替人作画为生的画师,大多穷困潦倒,鲜有腰缠万贯或扬名立万之人,古画师在齐都开立丹青馆,一来生意可能不会很好,因为积累人气需要时间,二来齐都的丹青馆不少,客人大多来自官宦及商贾之家,新开的丹青馆优势不明显。 综上所述,丹青馆的开立,竞争颇大,短期内盈利的可能性极小,所以世子在三个月前便否决了这个提案。 葱葱广玉兰树簇拥下的贤王府中,叶薰浅手里拿着琼华整理出来的名册,对着面前三百余名下人,进行点名。 “被我念到名字的,举起手,喊一声‘到’,听明白了吗?”叶薰浅内力传声,哪怕面前有三百余人,排成了整整二十排,站在最后一排的人仍然可以无比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 “明白!”所有人齐声应答,声音震地而起,响彻院落的上空。 叶薰浅满意一笑,开始翻开点名册,逐一点名,她一边点名,一边在阵列间行走,时光在她清澈的嗓音以及下人们的应答声中缓缓流逝,约莫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将名册的上名字点完。 琼华想着叶薰浅连续说了这么多话,定是渴了,立即奉上茶水,叶薰浅也不拒绝,抿了一口,接着坐在了夏鸢特意为她准备的椅子上,扫视面前的队伍,却不说话。 院落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下人皆战战兢兢,不知道叶薰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郡主……” 静默的时间过长,蔻月索性走到她身边,扯了扯她的袖摆,小声提醒。 “今日,本郡主将你们召集在这里,是想告诉你们,从今往后,贤王府,由本郡主做主!” 话音才落,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叶薰浅坐在椅子上,悠然品茗,对他们此刻激烈的讨论声置若罔闻,夏鸢撰写的簿记她看了,得出来的主要结论之一便是贤王府中多余的人太多了,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 “都讨论完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叶薰浅才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几案上,她红唇轻抿,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唇角逸出,仿若水击寒冰般沁透着丝丝凉意。 下人的讨论应声而止,纷纷低下头,不明白叶薰浅此话合何意,伫立不动,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愿意效忠于我的,留之;不愿意的,我会吩咐账房给你们结算银两,然后你们离开吧!” 叶薰浅做出这样的决定并非偶然,她和祁玥即将成亲,以后她会生活在祁王府,可她是贤王府唯一的嫡女,父王和母妃留下的一切,都将由她继承,她不能丢下…… 哪怕是出嫁了,她也不会丢下爷爷,丢下整个贤王府! 为了方便管理,她必须对贤王府的方方面面进行调整,多余的人需要遣散,只因将他们留在王府,根本就是浪费! 明明是一个人就能做好的事情,偏偏要两个人甚至三个人来做,这在管理上是不合理的,一来增加了运营成本,二来增加了管理费用。 人越多,越不好管,她需要的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众人各司其职,权责分明! “可是郡主,大伙儿在王府里辛苦了十多年,离开了王府大伙儿便没有了容身之处……”一位年纪稍长的老伯走了出来,看着叶薰浅,诚诚恳恳地说。 叶薰浅目光悠悠,停留在他身上,红唇轻轻牵起一道瑰艳的弧度,“风叔。” “郡主还记得老奴?”被唤作风叔的老伯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叶薰浅。 “当然!”身着一袭湖蓝色湘裙的女子语气中满是肯定,她徐徐起身,向风叔的方向走去,最终停在了他面前,“风叔在账房里辛劳了十六年,我怎会不记得?” “郡主……”风叔的脸上被岁月的风霜渐染,可那双眼睛却依旧闪耀着精明的光泽,叶薰浅虚扶起他,缓缓道:“风叔,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要把所有人都赶走,而是要裁掉蛀虫!” “但凡在王府里兢兢业业恪守本分的,将来即使不在贤王府当差,本郡主也会为你们安排合适的差事,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叶薰浅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众人的心这才稍稍定了下来,想到这贤王府后宅还有不少女眷,她眸光渐凉,那些女人,不是她父王的姬妾,那些女人所生的女儿,也不是她的姐妹,那么便没有留在贤王府的理儿! 只是……平心而论,似乎也不能完全怪她们,毕竟谁都不会想到在贤王府中作威作福了十年的这位贤王爷是假的…… “都散了,这几日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了,我会安排人去了解你们的日常琐事,以及你们的才能,好为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安排新的活计!” 叶薰浅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行离开,她没有想到,光是贤王府就有三百余名下人,这还不将一些主子算在里面! 若是放在现代,三百多个人完全开得了一家小公司,所以说,贤王府中存在着很严重的人力浪费问题。 “郡主,接下来您要怎么做?”夏鸢上前,一边给叶薰浅按摩肩膀,一边轻声询问。 对于叶薰浅这般决定,她并没有感到非常意外,只是觉得,叶薰浅和祁玥真的越来越像了…… “将贤王府名下所有铺子统计出来,并将每个铺子的人员名单提供给我,我需要知道每个人每天都在做什么事情,以及每个人的优点、缺点、长处。”叶薰浅思路十分清晰,当她决定了要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她就想好了要怎么做,绝对不会因为一些小风小浪而停止。 “是。”夏鸢点了点头,她在祁玥身边的时间很长,但祁玥很少会和他们谈起这些,在他们的眼中,世子是神,不论世子做什么,都是对的,而且,时间也在一直证明着那个男子的远见卓识! 忙了将近一个时辰,叶薰浅才在琼华、夏鸢和蔻月的陪同下回到浅阁,还没歇息够一刻钟,便收到了琉璃来到贤王府的消息。 “让她进来。”叶薰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轻闭上双眼,吩咐一声。 进来通传的侍女应声离开,为在浅阁门口等候的琉璃引路。 “奴婢给郡主请安。”琉璃见到叶薰浅,即刻屈膝行礼。 叶薰浅睁开眼睛,挥了挥手,“不必多礼。” “有什么事吗?”叶薰浅眸光悠悠落在她手中那本子上,敏锐的直觉告诉她,琉璃此次前来定是和那本子有莫大的关系。 “郡主,是这样的,世子说让奴婢将这份卷宗送给郡主过目。”琉璃缓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将本子递给夏鸢,再由夏鸢转交给叶薰浅。 夏鸢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字,她蹙了蹙眉,这不是三个月前送到清莲小筑的卷宗么?是关于在齐都开立丹青馆的提案,最后被世子否决了,如今怎么又被翻出来了? 叶薰浅取过卷宗,扫过封面,红唇微动,念出声来,“惟妙惟肖丹青馆。” 纤纤玉指翻开封面,仔细默读起里边的内容来,她看得很仔细,没有遗漏任何地方,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女子的翻页声在轻轻响起。 叶薰浅要将贤王府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琼华、夏鸢和蔻月几乎不会有空闲的时间,三人向叶薰浅请示过后,便纷纷离开,按照叶薰浅先前的吩咐做事,只留下了从祁王府赶来送卷宗的琉璃在一旁伺候着。 等看完了完整的卷宗,叶薰浅悠悠感叹一声,“敢情是照相馆?这还真是有创意!” “郡主,世子还说……想听听你的看法……”琉璃之所以将东西送到浅阁后没有急着离开,便是惦记着这件事,生怕自己回去得早了,当世子问起郡主的看法时她无法答出,这样的话世子会不高兴的。 “依我看还不错,只是这名字,不能叫惟妙惟肖丹青馆!” 叶薰浅唇畔浮起一丝微笑,眼里盛满了斑斓的星光,灼灼其华。 “那应该叫什么?”琉璃有些不解,她觉得这名字还不错,至少比城里的的什么“祥记丹青馆”、“福记丹青馆”强多了! 叶薰浅摇了摇头,樱桃红色的唇角一弯,清声言道:“应该叫‘珍爱一生婚纱摄影’!” 她收到的这份卷宗,其实就是一份照相馆的策划书,里边详述了前期准备及大概需要的资金、中期的经营策略以及后期的成本回收…… 琉璃想了许久,也不明白叶薰浅所说的这个店名是什么意思,到最后干脆也不去想了,总而言之,她只需要将郡主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世子,那么她的任务便算完成。 “那么郡主觉得,这丹青馆是开还是不开……?”琉璃水灵灵的眸子瞅着叶薰浅,一颗心怦怦直跳,心想:若是郡主点头,那么这事儿十有*便成了……哪怕是最后亏死世子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琉璃,这不是应该问你家世子吗?”叶薰浅放下手中的卷宗,凤眸一扬,一针见血的话从她口中飘出,无端地让屋子里的空气停滞了弹指一瞬。 琉璃一惊,脸色倏然有些不自然,可一想到叶薰浅没有恶意,她的心稍稍定了下来,回答道:“郡主恕罪,奴婢只是觉得,这天下间,除了皇后娘娘之外,郡主是唯一可以影响世子决定的人,故斗胆有此一问。” “我只说一句:不会亏损。”叶薰浅手指关节轻叩桌面,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她没有错过卷宗落款处的日期,是三个月前的,也就是说,这卷宗已经压在祁玥那里很久了,如今拿出来让她看,大概是因为昨天在东苑,她说想在正厅的墙面上悬挂他们的合照,所以他才想起了三个月前有这么一回事…… “奴婢知道了,定会将郡主的话转告世子。”琉璃大喜过望,世子做生意,往往利字当先,若是没有盈利的空间,他是不会投入银两的! “嗯。”叶薰浅伸出手,把卷宗返还给琉璃,正当琉璃转身准备跨出门槛之际,她立刻顿住脚步,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回头看着叶薰浅,讨好一般笑眯眯问道:“不……不知……不知郡主有没有什么东西托奴婢顺手送给世子?” 某郡主眼里闪过片刻的疑惑,还未想明白,就听到琉璃的声音继续响起,“比如说玉佩、香囊、荷包、手帕、书信之类的……” 叶薰浅俏颜一红,这些东西……女子送给男子,代表的不是普通的意义,哪儿能随便送?说得重一些,就是定情信物! “这也是你家世子吩咐的?”叶薰浅音调陡然提高,蕴含几分严厉,琉璃只觉得胆儿颤了颤,声音低了低,无比委屈道:“奴婢只是觉得,世子若是收到郡主的礼物,定会开心一整天的……” “真的?”叶薰浅有些不信,这一路走来,祁玥为她做了很多事情,她并非无动于衷,而她……其实…… “当然是真的了!”琉璃忙不迭地点头,表情真挚到了极点,回想起在书房里,每当世子凝视着郡主的画像,神情总是那般温柔,宛若春花秋月。 叶薰浅见琉璃这般肯定,信了一大半,她咬了咬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起身往自己的房间里跑,丢给琉璃两个字“等着”。 琉璃心里甜丝丝的,郡主定是为世子准备礼物去了,若是回到清莲小筑,她将郡主送给世子的礼物呈上,带给了世子意外之喜,说不定这个月可以拿到双倍俸禄呢! 叶薰浅在房间里逗留的时间并不长,她走到床边,掀开枕头,下面躺着一封书信,她弯腰拾起,迈步走出,来到琉璃面前,递给她,“就替我将这信交给你家世子吧!” “奴婢一定给郡主带到!”琉璃大喜过望,双倍俸禄好像就在眼前啊…… “那么郡主还有什么话让奴婢带给世子吗?”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话?”叶薰浅故作生气,她就算有什么话要和祁玥说,必定也是只跟他一个人说,才不需要别人传话呢!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和祁玥之间的事情,她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奴婢知错了!”琉璃嘟着嘴,可怜巴巴地认错,再加上她和碎玉年纪小,脸上还没褪去婴儿肥,此时的表情萌萌哒,让叶薰浅都不忍心多加苛责,“好了好了,你且先回去吧!” 琉璃喜滋滋地将信封收好,手里捧着卷宗向叶薰浅道别,“是,郡主。” 等琉璃离开浅阁后,屋子就只剩下了叶薰浅一人,她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悄悄掏出了某本传说中被西域万千少女奉为爱情圣经的畅销书——驭夫七十二计,开始认真、仔细研读了起来。 “嗯?作者叫齐小月月,这名字怎么觉得有点熟悉呢?”叶薰浅嘴儿呢喃,念了好几遍,还是觉得有种浓浓的熟悉感,可就是不知道究竟哪里熟悉了。 她很确定,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认识过一个叫齐小月月的人。 “管他呢!先看看都怎么写的!”叶薰浅做事一向挑重点,两世生活,她看过的书数不胜数,可就是没看过这种书…… 叶薰浅扫了一眼目录,大致了解本书结构,然后翻到第一章,聚精会神地细看了起来。 “小鸟依人,是这样么?” 叶薰浅瞧了瞧书页上的图,边看边躺在美人靠上模仿了起来,眼神往下看了几行字,她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不对,我每次这样靠在祁玥怀里,他的眼神都像月光一样静美柔和,一点儿都不像书上写的这般跳着两簇火焰然后激情燃烧……” “难道是姿势不对?”叶薰浅左手从腰间移开,贴在了脑后,双腿微微蜷曲,躺在美人靠上,纤长的身姿宛若靠岸的美人鱼,一举一动,充满着致命的诱惑…… ------题外话------ 【小剧场】: 浅浅:不对,我每次这样靠在祁玥怀里,他的眼神都像月光一样静美柔和,一点儿都不像书上写的这般跳着两簇火焰然后激情燃烧…… 柿子:谁说的?伦家激情无时不刻不在燃烧,只不过燃烧的不是眼睛,而是别处…… 浅浅:你讨厌! 柿子:…… ps:有木有人觉得偶们滴浅浅各种可爱,O(∩_∩)O哈哈~这几章比较轻松,亲爱的们看文愉快,么么哒~偶们浅浅支持开一家照相馆是有别的原因滴! 第十四章 薰浅,永结同心! 祁王府中,祁玥在书房里,一早上都没有踏出半步,全神贯注地翻看书册,那认真的模样,足以令天下女子痴然着迷。 他面前的书册堆积成了六座小山丘,昨天的和今天的加在一起,够他忙一个早上了,这会儿正安安静静地处理事情,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停地翻开卷宗,右手湖笔龙飞凤舞,仿若置身画中。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正午,以琉璃和碎玉的到来终结。 “世子,该用午膳了。”碎玉踩着饭点,来到书房门口,轻叩雕文木门,轻声提醒。 “装在食盒里,替本世子拿过来。”祁玥头也不抬,手上动作无减,足见其忙碌程度非同一般。 碎玉微微惊愕,若是换作从前,到了正午,世子定然会从书房离开,到膳厅用午膳,怎么现在…… 她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祁玥这样的改变,皆缘于叶薰浅,叶薰浅给他做好了点心,总是喜欢放在一个很精致的食盒里,然后托人送给他。 久而久之,他就喜欢抱着食盒在书房里,一边处理手头上的事情,一边吃点心,反正他食量少,一个食盒的分量对他而言绰绰有余。 碎玉点了点头,知晓祁玥在忙着两天的事情,不敢再有丝毫打扰,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去准备。 好在她的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便装好了食盒,拿到书房,轻放在平时叶薰浅喜欢放水果的几案上,她记得,每次郡叶薰浅来清莲小筑而祁玥在书房里忙碌的时候,她总喜欢静静地坐在一边的靠椅上吃水果或是别的点心,久而久之,那几案都快成了她的专属御案了! 祁玥珍惜时间有如生命,等处理完一般的事情,他才离开自己的座位,来到叶薰浅常坐的那张椅子上,打开碎玉早已准备好的食盒,慢悠悠地用午膳。 药老说他胃不好,不能囫囵吞枣,这用膳一事马虎不得,更不能为了节省时间草草了事,万一吃出问题来有的他受的! 就这样,祁玥慢慢地吃,喝汤的模样优雅到了极点,修长的手指如玉如瓷,宛若上天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须臾,琉璃捧着卷宗,缓缓走了过来,向祁玥复命。 “薰浅怎么说?”祁玥放下手中的汤匙,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琉璃怀里的卷宗上,伸出手,琉璃会意,识相地将经叶薰浅之手的卷宗奉上。 男子指腹从封面上轻拂而过,仿佛还能想象自己心爱的女子在看到这份卷宗时的第一反应及后续动作,他的薰浅定是也如他现在这般指尖细细摩挲着。 于此刻轻触封面,是因为贪恋着属于她的气息,哪怕只是薄薄的一张纸,被她摸过之后也会让他觉得无比珍贵。 “郡主说,不能叫‘惟妙惟肖丹青馆’,得叫‘珍爱一生婚纱摄影’。”琉璃将叶薰浅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祁玥听,她见识短浅,自是不明白这“珍爱一生婚纱摄影”是什么意思,但世子见多识广,想必会了解郡主的想法。 祁玥黑眸闪过一丝高深莫测,念了念叶薰浅取的这个名字,暗忖:“摄影”是什么意思他不明白,改日见到薰浅再问问便是,不过“珍爱一生”这个词他喜欢,至于“婚纱”……他也没听过,只是“婚”应该是成婚的意思,而“纱”是一种类型的布料,他见过各种各样以“纱”字命名的布料,比如说火云纱、蓝雪纱、幻羽纱……等等,那么薰浅所说的“婚纱”应该是引申为成婚时所穿的衣裳…… 不得不说,祁玥的理解力非比寻常,哪怕是从来没见过的词儿,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来,而且还很接近真实的意思。 “还有呢?”祁玥并不满足于这一句话,他还想多听到一些和薰浅有关的事情,琉璃早有准备,此时无比自信地回答:“郡主还说,不会亏损。” “不会亏损?难道说薰浅有奇招?”祁玥勾唇一笑,若无奇招,必定亏损,这一点毫无疑问,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一提案在三个月前便被否决了。 “大概、可能、也许是吧……”琉璃保守地说,反正郡主有何奇招,也不会和她说,郡主肯定只想和世子一个人说,毕竟……世子是她心爱的男人…… 祁玥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琉璃的看法,他的薰浅是如此的特别,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定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她究竟有什么办法呢? “等古煦到了齐都,本世子和薰浅请他在祁王府用晚膳,顺便商讨丹青馆的事情,你去安排吧!”祁玥不是喜欢事事亲力亲为的人,该让下属办的事情,他绝不含糊,否则管理一个偌大的祁王府及其名下上千产业,他还不得累死! “是。”琉璃掏出小本子,将祁玥交代的这件事情记下,用叶薰浅的话说就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祁玥自是知晓她的习惯,也没有多说什么,谁让他们没有跟他一样过目不忘的脑袋呢! 记在本子上,总好过将他交代的事情忘记强百倍! “还有什么事吗?”过了半晌,祁玥将午膳用完,他觉得自己该继续处理事情了,可琉璃还杵在门口,于是问道。 忐忑着一颗心的琉璃一听到祁玥的话,猛然抬起头,脱口而出:“有!” 祁玥轻叩在桌面的手指微微一动,好看的凤眸扫向她,眼里浮起淡淡的疑惑,换作平时,琉璃的答案不应该是“没有”吗?怎么这会儿……这太反常了…… “说。”祁玥捧起一杯茶,丢下一个字,然后慢悠悠地品味,等待着侍女的回答。 琉璃小心翼翼地掏出个信封,伸手递到了祁玥面前,讨好着说:“世子,这是郡主送您的礼物。” 祁玥眸光一凝,定在了某个朴实无华的信封上,这样的情形,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他喜欢……于是伸出手,取过信封,信封上什么字都没有写,而信封里……他的手感不会有错,这信封里装着的不仅仅是书信这么简单,摸起来有些软,可能是荷包…… 想到这个可能性,祁世子的心瞬间从平地飘到了天堂,难道说是薰浅绣的荷包?他又摇了摇头,他的薰浅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薰浅若是空了,定然会跑到小厨房里做点心吃,怎么可能会花时间绣荷包? 不过……不是荷包,那究竟是什么呢? 祁玥的心被挠得痒痒的,恨不得立刻把信封拆了一看究竟,此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信封上,须臾,才挥了挥手屏退琉璃,“你先下去吧,回头给你加俸禄。” “多谢世子恩典,奴婢告退!”琉璃喜形于色,世子果然无比大方,也就外面那些人觉得世子是铁公鸡,世子对自家人可好了,就这样,祁玥在琉璃心中的地位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书房里,四下无人,祁玥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拆开信封,把里边的东西倒在手上,东西很轻,正红色的线条艳而不俗,编成了一个同心结,同心结不大不小,十分精致,两缕流苏端部各自悬挂着两颗白玉珠,珠子正面画着笑脸,后面则刻上了他和叶薰浅的名字。 激动中的男子压根儿没注意到信封里还有一张薄薄的纸,直至被他暂放在几案上的信封被风吹起,飘然旋落之际,他才看到了稍稍比巴掌大一点点的信纸,弯腰拾起,唇角掀开一抹极为瑰艳的弧度,将信纸上所书写的内容念出声来,“永结同心。” “这还是薰浅第一次给本世子送定情信物呢!”祁玥高兴得两眼发光,迫不及待地把同心结与他腰间的玉佩系在一块儿。 同心结上的两颗玉珠,与他玉佩色泽十分接近,毫无违和感可言,祁玥很是喜欢,这代表他的薰浅很在意他,否则又怎么会连他腰间的玉佩也注意到呢! “世子、世子……” 不知是祁玥想得太入神的缘故还是怎么了,影沉唤了他好几遍他都没有反应,等他回神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影沉的话。 “你方才说什么了?”祁玥在自家人面前,一向实诚,没听清绝对不会说自己已经听清,他先前一心一意都在想象着叶薰浅为他编织这同心结时的表情,哪里有心思去管影沉说了什么。 “回世子的话,三殿下又去贤王府了。”影沉声音无比清晰地回禀,这一刹那,只觉肩膀上一片寒凉,自家世子的眼神就像是九霄落融的冰雪,沁透着凉意,仿若从九重天宫传来。 “元洵?”祁玥薄唇动了动,飘出两个字,影沉颤着肩膀点了点头,无声地告诉祁玥他并没有听错,接着耳畔就传来了男子凛冽的嗓音,“林茜在哪儿?” “林小姐去了灵泉寺……” “派人到贤王府告诉薰浅,就说林茜在灵泉寺遇刺,危在旦夕,性命堪忧!”祁玥脑袋无比灵活,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让影沉都不由得信了几分,世子向来料事如神,算无遗策,他说的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影沉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想了许久也不明白自家世子为何要自己将这个消息告知郡主,话说郡主和林小姐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若真是论起亲疏来,世子和林小姐的交情倒还深些……不过世子要求去做的,哪怕他无法理解,也必须照做不误! 祁玥看着影沉离开的背影,他薄唇紧抿,唤出了影风,“安排杀手,行刺林茜!” “世子……”影风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祁玥,却见祁玥眼里写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接下命令,转身离开。 交代了好事情后,祁玥眉毛拧了拧,仿佛在纠结着要不要离开祁王府…… 只要一想到他心爱的女子此刻正和别的男人一起坐在浅阁院子里的秋千上品茗谈心,他心里就堵得慌! 祁世子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了十几个循环,方才停下,接着破窗而出,月华银色的身影像是一束跳跃的光,在湖水之上飞掠而过,踏水无痕,朝着永宁街贤王府的方向径直而去。 此时,贤王府中一片宁静,叶薰浅和元洵在湖上泛舟,也算忙里偷闲,雅趣横生。 元洵双手划桨,叶薰浅则躺在小船里,手中还拿着荷叶,遮挡照射到自己眼睛上的阳光,日子过得写意而闲适。 “浅浅觉得,这片莲湖如何?”元洵知道叶薰浅只是在闭目养神,而非睡着,他倏然出声,缓缓一问。 叶薰浅扔开荷叶,直起腰身,把玩着手中的小石子,用力往远处投掷,这一瞬,让元洵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时光的轮盘还停留在小时候的两小无猜,并未流转。 “阿洵,我现在更喜欢祁王府的清莲小筑。” 女子的眼神随着在空中飞翔的石子飘向更远处的湖面,那里正荡起圈圈涟漪…… “我们……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吗……?”元洵停下手中的双桨,小舟漂浮在湖水中央,他静静地注视着叶薰浅,慨然长叹。 叶薰浅站起身来,脚步轻移,立于船头,双手盖着眉毛,眺望远处,背对着身后那身着一袭天青色锦衣的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回不去了……” “你爱上了祁玥?”元洵凝视着面前的女子,曾经触手可及,而现在……她就在他前方几步之遥处,可他却能感受到她的心在渐行渐远,与他日渐生疏,只因她的心里已经住下了另一个男子! “是,我爱他。”叶薰浅转身,与元洵正面相对,她的目光是如此的坦荡,不带丝毫隐瞒,正是因为这样,元洵心里才更加难受了起来,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比她亲口向他承认爱上另一个男人更残酷呢? “那浅浅,你答应过我的事呢?因为你的承诺,我等了你整整十年。” 为了她,他推去了父皇和母妃为他安排的所有婚事,放弃了多少利益联合的机遇,只因他心里的那个人是她……他觉得,只要是为了她,哪怕是忘记皇子的身份也是值得的! “对不起。”叶薰浅面露歉意,哪怕她有千万个放弃他的理由,此刻也只能凝聚成一句道歉,是她耽误了他十年,倘若知晓十年之后会是这般光景,当初便不会轻易许诺。 “浅浅,你真的想好了?”元洵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泡在沸水中的青蛙,时刻被煎熬着,只因她拒绝了他、放弃了他…… “哪怕祁玥只能陪伴你短短两月,你也无怨无悔?浅浅,别忘了你只有十五岁,你的未来还很长很长……” 元洵说的这些,叶薰浅何尝不明白,祁玥是大寒之日出生的,如今已近中秋,也就是说……他可能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 “我知道,他若敢死,我便到地狱与他相逢!” 叶薰浅斩钉截铁地说,她的祁玥无惧冰火两重天,那么她又何惧地狱之险? “浅浅,为什么?”元洵无法理解,他的浅浅和祁玥只认识了短短几个月,这几个月里建立起来的感情难道能超越他们曾经两年相伴的同窗之谊? “阿洵……”叶薰浅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恰在她敛下眼睑凝神细想准备组织语言向他解释的时候,一抹银华自天外飞来,掠过贤王府屋舍之上万片琉璃青瓦,惊鸿踏水了无痕,于弹指一瞬飞入孤舟,将心爱的姑娘揽入怀里,薄唇微动,肃然而认真的声音响彻而起,“因为薰浅三岁时便喜欢本世子。” “三殿下,这个理由满意否?”祁玥伸出手,为叶薰浅整理衣裳和头发,接着看着元洵,反问一声。 元洵一听,眼神冷厉如寒夜刀锋,瞬息之间可冰冻三尺,天青色长衫无风而动,双手负于腰后,看着祁玥,“祁世子,你这是在告诉我,你是浅浅心里收藏了宝贝了十二年的人吗?” “你可以这样认为!”祁玥怀抱叶薰浅立于船头,与元洵对视着,直截了当地点头。 叶薰浅下意识将衣裳拢紧,只因这湖心碧波之上,寒气逼人,立于此地,仿若置身霜降寒冬里,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祁玥……”叶薰浅伸出手,轻扯着祁玥的袖摆,看着他摇了摇头。 祁玥将叶薰浅的手捂在自己手心里,细细摩挲着,为她取暖,三分责备七分宠溺道:“薰浅,你又不听话了……” 叶薰浅脑袋缩了缩,她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在说她不该单独和元洵出来泛舟…… “既然如此,那么祁世子,接招吧!” 冰冷的话,从元洵唇畔飘出,仿佛包裹了天地间所有的寒气,右手出掌,携着一缕劲风,往祁玥和叶薰浅所站之处轰了过去,几乎同时,船头裂,孤舟散,原本荡漾着圈圈涟漪的湖面霎时惊起万重波澜。 祁玥紧抱叶薰浅,疾速后退,在靠近岸边三丈之处,他推开叶薰浅,一股浑厚而绵软的劲道包裹住叶薰浅整个身体,在她还没来得及出手抵抗的时候,以迅猛之势将她推到了湖岸之上。 元洵出手很快,往往一招制敌,任凭你有再大的本事,失了先机那也是无用,叶薰浅不知晓这十年里元洵到底成长到了什么程度,但她了解他的个性,因此一颗心都悬在了空中,生怕祁玥会吃亏。 尤其是在看到祁玥掠水后退的时候,她的心揪得更紧了。 “若我胜了,三殿下是不是可以放手,成全薰浅的心?”祁玥没有正面接元洵的招,而是很灵活地避开了,任凭湖面水花翻卷,无数水珠飞溅,打湿荷花也无动于衷。 “你先胜了我再说!” 元洵天青色的身影,漂浮于绿水之上,仿若与这碧水、荷叶融为一体,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幅动态的丹青水墨。 不多时,祁玥身周八道水柱冲天而起,模糊了叶薰浅的视线,也沾湿了她的衣襟。 任凭谁都不会想到不愠不火十年如一日的三皇子也会有爆发的一日,祁玥自然不是打不还手之辈,更何况对方还是伴随了他心爱之人两年的男子! 若是十年之后他和薰浅不再有交集,若是薰浅没有记起曾经,那么她最后的归宿,极有可能便是元洵……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等待十年而不娶,说不爱那必定是假的…… 祁玥不会忘记,元洵从江南归来,还不忘给薰浅带她过去喜欢的点心,也不会忘记,这个男人一直在忍,哪怕是齐皇下旨赐婚,他也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 一银一青,像是两条盘踞静湖的巨龙,激烈对决,劲风呼啸,如万千刀刃般割裂了多少荷花玉瓣,就是那青青荷叶也被戳出了无数个洞,阳光透过手指般大小的荷叶洞,依稀能照见下面闪躲的鱼儿。 忽然,水面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叶薰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茫茫视野被无数的水滴遮挡,看不清祁玥和元洵的身影。 “祁玥,你在哪里?”叶薰浅环顾四周,大声呼唤着,却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回应。 被两人震到碧空上的水滴渐渐回落,好似在湖中下起了一场飘雨,孤舟散成了浮木,在水面上静静地躺着,无声地见证着这场惊天动地的对决。 叶薰浅轻功施展,从岸边跳下,纤纤玉足落在了棕色的浮木上,以内力驱动其前行,遍寻荷花湖的每个角落,皆看不到他们的踪迹。 湖蓝色的身影独立于水上,这一瞬,天地一片清奇,仿佛只剩下了她自己。 过了半晌,她足尖轻点,借力而起,在荷花湖周围寻找着两人的踪影。 荷花湖地处贤王府偏僻之地,平日里不会有什么人来,此时也不例外,而且,下人们若是知晓她和元洵在此泛舟,定然也不会跑过来打扰。 寻寻觅觅了许久,叶薰浅终于在离荷花湖不远处的草地上见到了那一袭熟悉到了极致的月华银锦,她激动得跑了过去,却见祁玥半跪在草地上,嘴角沁出一丝鲜血,可脸上的笑容却是那般的灿烂,足以让这漫天霞彩黯然失色。 “祁玥,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叶薰浅来到他身边,声音难掩焦急与关切,她伸出手,想要将他扶起,指尖在触及他胳膊的一瞬,她浑身一颤,僵硬了…… 只因他一句话…… 她艰难地扭过头,去看他指尖缠绕的红绳,沾染着少许淤泥与鲜血,与他掌心清晰的纹路交织在一起,仿若彼此命运的脉络,从此紧紧相连。 他微抖的手,握住了她纤纤十指,嗓音低缓得像是大提琴的曲调,“薰浅……永结同心……” 同心结的两缕流苏在风中摇动,玉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响音,那珠子上画着的笑脸依旧…… “嗯。”叶薰浅用力地点头,鼻子酸得不像话,努力地将他搀扶起来,他在她心中是如山般巍峨如海般博大的存在,此时却气息不稳…… 祁玥半靠在叶薰浅身上,任凭她扶着自己前行。 而草地的另一隅,元洵屹立在漫漫青草之上,左手捂着心肺,咳了好几声都止不住,忽的喉咙间感觉到一阵腥甜,他摊开右掌,上边还残留着几道血丝。 看着叶薰浅和祁玥远去的背影,他的心疼得发慌,她如此爱祁玥,倘若有一天祁玥真的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她该怎么办? 原来,事情不是如他想象中那般简单,过去,他以为他只需要守着她,看着她开心,哪怕她和祁玥有了婚约,他也没有横加干涉过,因为他知道,祁玥无法伴她百年……到那时,他可以继续陪伴她,像小时候那般,等待着她点头嫁给他的一天……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越陷越深,无可自拔,他动摇了…… 如果时光如车轮,可以倒退,他必定不让她有接触祁玥的机会…… 只可惜,时间不会倒流,让人重新拥有! “你没事吧?” 正当元洵凝视叶薰浅和祁玥背影之际,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元洵面色无异,扭头看了一眼信步而来的雪衣男子,抬起衣袖,抹去唇角的鲜红,“怎么不多休养一阵子?” “我倒是想,只是才两天,有人就跑来找祁玥麻烦了。” 宫羽身边还跟着雪箜,此刻看着元洵,摇了摇头。 “连你也觉得,浅浅和祁玥在一起会比和我在一起幸福?” 此刻的元洵无疑是冷静的,他和宫羽认识多年,彼此算是交情过硬的朋友,就连叶薰浅的事情也不相瞒。 “我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我只知道,现在浅浅和他在一起,很幸福。” 宫羽无比实诚地回答,让元洵眉头皱得更紧了。 “洵,我来是想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林茜在灵泉寺遇刺……救不救,全看你……” 宫羽话音落下,元洵脸色稍稍一沉,林茜对他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这么多年来她拒绝了多少王公贵族的求婚,至今仍然待字闺中孑然一身,平心而论,是他有愧于她,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置她于不顾! 元洵身影如风,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贤王府里。 “少主,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四下无人之际,雪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家少主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真真正正对郡主无私关怀不求回报! 郡主也真是的,不选少主,偏偏要选半脚踏进棺材的祁世子,真不知道郡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雪箜越想越为自家少主鸣不平。 “浅浅不嫁帝王家,她和阿洵没有结果!” 宫羽是局外人,看事情一向看得比旁人要透彻几分,“而且……” 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墨眸里一片幽深,仿佛在刚刚那一瞬,触及了潜藏在心底的秘密。 “罢了,总之没有结果。” “少主,郡主多好的人儿呀,您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等回到南陵,看您到时候怎么跟老爷和夫人交代!”雪箜忍不住向宫羽吐槽道。 “所以,我现在不是在躲着他们么……”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宫羽也愁了起来,从前父亲和母亲提起他的婚事时,他总是拿浅浅来当挡箭牌,结果现在……玩笑开大了,收不回场子了……以至于他连中秋都不敢回家了…… “师兄,你躲着谁呢?” 恰在这时,一串笑声传来,凤遥走到宫羽身后,伸出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嚷着他猜她是谁。 宫羽对凤遥三天两头冒出来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将她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拉下,半是责备半是关切道:“这断情之毒才刚解,你就又跑出来,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还不是因为听说浅浅要成亲的消息,我这不是迫不及待地赶来给她送新婚礼物嘛!”凤遥亲昵地搂着宫羽的胳膊,为自己出现在这里作出合理的解释。 她才不要告诉他,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她想和他待在一块儿…… 清风拂面,沁凉一片,浅阁室内,至爱在怀。 “来人,去请府医。” 待侍女离开后,叶薰浅便将怀里的祁玥轻放在床上,拿着手帕,为他擦拭嘴角的血渍,明明心疼得要死,偏生违心地骂道:“祁玥你这个笨蛋!” 祁玥食指还挂着那枚同心结,他缓缓抬起手,触摸着她富有弹性的脸庞,眨了眨眼道:“薰浅,我若是笨蛋,那你就是笨蛋世子妃!” “……”叶薰浅瞬间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来,臭男人,竟然骂她是笨蛋! 某世子天生有一种本事,能够在挥手一刹那里用一句话把人堵得无言以对! “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嘛大动干戈!” 她好好的荷花湖现在被弄得一片狼藉,都是因为祁玥和元洵,简直是气死她了! “谁让你和元洵泛舟碧波的?”祁玥很不客气地反问,元洵都和他心爱的女子在贤王府僻静之地幽会来了,他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我……我这不是要和他谈谈嘛……”叶薰浅咬了咬牙道,她的确是怀着这般单纯的心思和元洵去荷花湖泛舟的,一来从前他们经常在皇宫里的湖中泛舟,二来他邀请了,她恰好也有些话要与他单独说…… “哼,谈谈?薰浅你就不能像接待客人一样,和他在大厅里谈?” 小气的祁世子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反正他不许他的薰浅单独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更何况那个男人还对她有男女之情! “有些话、有些事,旁人不能听。”叶薰浅在这一点上倒是十分坚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让别人窥见的秘密! “本世子偏要听!”祁玥气得心口一起一伏,最后咳嗽得厉害,叶薰浅立刻急了,不知所措般连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我都告诉你还不行嘛!” 叶薰浅想起她刚刚把祁玥扶回浅阁时遇到的影沉,他说林茜在灵泉寺遭遇刺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祁玥,林茜她会不会有事?”叶薰浅坐在床头,轻抚着祁玥的后背,轻声问道。 消息是影沉透露的,那么祁玥必定知晓,叶薰浅这般推理。 “看情况……” 祁玥模棱两可地回答,让叶薰浅心里更加没有底儿,他靠在她肩膀上,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元洵动作快的话,兴许没事!” 影沉做事很让他放心,将这消息不着痕迹地透露给宫羽,再借宫羽之口告知元洵,这样一来可信度就大大增加了,要知道,元洵和宫羽的关系,不是兄弟却亲如手足! 若非今日与元洵亲自交手,他也不会这么快想到,皇子之中最最低调的三殿下竟然有着如此深藏不露的身手,多年来常居江南,日子过得跟闲云野鹤似的,可实际上,齐皇四个儿子,就数他最能打,怪不得元修和元翰对他言听计从,在大齐百姓眼中最骁勇善战的元翰,和元洵对上了,恐怕撑不过五十招! ------题外话------ 唔…偶们浅浅给柿子送同心结了哈,有木有看到了一颗娇滴滴的少女心…。? 唉…话说柿子你肿么又吃醋了?这一次和元洵来了个两败俱伤,您牛叉闪闪的情商呢? 浅浅:祁玥你真笨,把自己弄得脸上挂彩,本郡主不要和你照婚纱照,太难看了! 柿子哭瞎……早知道他就把元洵的脸也揍一顿了…… 柿子:那你想和谁照? 浅浅:小羽长得好看,想必和本郡主照婚纱照,看起来必定是极为般配的! 凤遥:不行不行,师兄是偶滴,浅浅你不能染指…… 元修:浅妹妹,要不你和修哥哥照吧?修哥哥颜值高,魅力大,绝对比祁世子上镜,如何? 推:弄棠《谋妻有道之债妃难逃》 第十五章 世子萌萌哒 “祁玥,你在想什么?”叶薰浅一边拿着热毛巾,给祁玥擦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只因此刻,这个男人深邃的黑眸里分明闪动着波云诡谲的亮光,不知是在酝酿着什么计谋。 她懒得去猜他的心思,若是想知道,直接问他便是,倘若他不愿意告诉她,那么也必定有他的道理。 “我在想……”祁玥这才回神,浓密的睫毛闪呀闪,宛若蝴蝶的翅膀,见叶薰浅面露疑惑,他继续道:“薰浅……我受伤了……接下来你会不会把我赶回祁王府……” “你伤的不是腿吧……”叶薰浅目光平静,将祁玥身体上上下下都扫了一遍,最后定在了他修长有力的双腿上。 “不是……”祁玥忙不迭地摇头,这的确是大实话,而且……若是让薰浅知道他的腿受伤了,说不定她就不是将他赶回祁王府这么简单,而是直接不要他了,要知道……男人的腿……嗯嗯……很重要…… “既然你腿好好的,为什么不回祁王府?”叶薰浅双手环胸,站在床边,注视着祁玥,笑问。 “若是回了祁王府,见不到你,我想得心疼……”祁玥眼珠子一转,立刻伸出手,握住伊人纤纤柔荑,可怜巴巴地说。 弦外之意:腿是没受伤,可心肺受伤了。 叶薰浅半信半疑,祁玥见状捂着心口咳嗽,绝世容颜泛着些许苍白,唇角还溢出丝丝鲜血,刺目惊心,叫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悯,此时的他仿若是一只受了重伤的小兽,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失去生命的气息。 祁世子演技一流,哪怕只是受了轻伤,也一样能演出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更要命的是,病恹恹的模样还能激起旁人的同情心,连叶薰浅也不例外。 “谁让你去找元洵麻烦的?”叶薰浅咬了咬牙,坐在了床边,一边为祁玥温柔擦拭嘴角,一边板着脸骂。 “是他先勾引你的!” 叶薰浅,“……” “那不是勾引!”叶薰浅立马否认,不过是泛舟莲湖,借此做个了结,谁知半路杀出祁玥,把她的莲湖弄得一团糟,她都还没怪他,他倒先兴师问罪来了,而且还这般理直气壮,究竟还有没有天理? “那是什么?薰浅你别告诉本世子那叫你情我愿!” 祁玥的话泛着酸意,叶薰浅只觉得自己的房间被醋淹了…… “好了祁玥,我以后注意就是了……”叶薰浅伸出手,在祁玥心口上轻抚而过,模仿着某本书中所绘的某个动作,手指轻柔至极,声音也软软的。 祁玥先是诧异,而后又有些惊喜,他的薰浅忽然变得好温柔,不过他喜欢…… “郡主,府医来了。” 浅阁的侍女将府医请来,安置在客厅里,并来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向叶薰浅禀告。 “请他进来。”叶薰浅知道药老是祁玥的御用大夫,不过现在去祁王府将人家请来,未免有些失礼。 贤王府有专为府中人看病的府医,请他来再好不过。 此时,府医右手提着个药箱,在侍女的陪同下徐徐走进卧室,不敢有丝毫怠慢,等来到床前,叶薰浅已经主动让出了位置,“给祁世子瞧瞧吧!” “是,郡主。”府医坐在侍女准备的鼓凳上,为祁玥把脉,时而皱起眉头,时而捋着胡子,表情丰富得有点失常。 祁玥倏然睁开眼睛,看了府医一眼,却不说话,继续演绎病恹恹的世子形象,叶薰浅头一次觉得诊脉是一件极为耗费时间的事情,于是忍不住出声询问:“如何?” 忽的一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府医眉毛一高一低,扭头看着叶薰浅,拱手作答,“回郡主的话,世子他……” “怎么了?”叶薰浅一听,有些紧张地靠近,到最后干脆坐在床头上,准备仔细聆听府医的诊断。 “世子他……伤得不轻……若是不好好休养,日后恐怕会落下病根……” “这么严重?”叶薰浅眼里闪过些许怀疑,为什么她觉得祁玥应该只是受了外伤……难道是她的感觉错了? “郡主有所不知,祁世子心肺被震伤,而且思虑过多,精神不济……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府医煞有介事地说,那认真的模样,渐渐驱散叶薰浅眼里闪过的怀疑。 “思虑过多?祁玥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叶薰浅摸了摸祁玥的额头,忍不住问道。 这男人,平时跟只闷葫芦似的,不爱说话,就喜欢将秘密藏在心里,然后胡思乱想……这下好了,还落下个思虑过多的精神病! “我整天都在想你!”祁玥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叶薰浅的手背上,尽心尽力地演出,为占心爱女子的床出劳出力。 “薰浅,早上时,想你什么时候醒,想你收到松仁时的表情,下午时,想你喝茶时的模样,想你在小厨房里做点心的忙碌身影,晚上时……” “停!”不待祁玥说完,叶薰浅就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唇,接着道:“不许再说了!” 还有外人在呢! 让别人听到了,她的脸就丢完了! “妙妙,你送府医一程,然后遵照府医医嘱到药房去取药、煎药,弄好后把药送过来!”叶薰浅对侍女吩咐一声,琼华、夏鸢和蔻月这会儿都忙着给她收集铺子的资料去了,不在浅阁,所以这些事情只好交给别的侍女做了。 “是。”被唤作“妙妙”的侍女屈膝行礼,算是应下,给府医引路,离开叶薰浅的卧室。 周围再无人影,叶薰浅这才移开自己的手,祁玥见状继续说:“我晚上想抱着你睡觉!” “抱你个头!” 女子俏颜一红,伸手便想将枕头砸向祁玥,然而祁玥动作灵活,抢过她手中的枕头,往床的最里边扔去,而后揽过女子纤纤楚腰,拉她入怀,翻身压下,在她唇畔覆上一个轻柔的吻。 “祁玥,你又骗我!” 叶薰浅一不小心被占了便宜,三分恼三分怒三分羞,这模样,足以诱惑天下无数男人心甘情愿摆倒在她石榴裙下。 两人打打闹闹,时间过得很快,当侍女将药端来的时候,叶薰浅正在检查祁玥的伤,顺便为他涂上消肿止痛的药膏,“你看你,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不懂珍惜呢?” 要是被揍成猪头,那就白长这么好看了! 祁玥知道叶薰浅是在关心他,所以她骂他的时候他一言不发,静静享受着温柔的责备。 “来,喝药。”叶薰浅从侍女手中接过瓷碗,亲自喂给祁玥,这些事情她虽然没有常常做,可动作却不见半点生疏。 祁玥对她言听计从,她说什么他都照做,活脱脱就是个听话的好学生! 叶薰浅对祁玥的伤倒不是很担心,想当初她在云雾林里遇见受伤的他,那个时候的他才叫真正伤重,气息若有似无,可最后还不是活蹦乱跳像个没事人一样,现在这种程度的,撑死了休息几天就会慢慢好转。 “薰浅,我晚上想吃蛋糕。”祁玥充分利用自己病人的身份,向叶薰浅讨要好处,他的薰浅已经好久没有给他做蛋糕和巧克力吃了…… “好。”叶薰浅莞尔一笑,没有拒绝,能够为心爱的男子做糕点,她感到很幸福,每当想起祁玥吃蛋糕时脸上洋溢的笑容,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傍晚时分,叶薰浅在浅阁的小厨房里忙碌着,祁玥则站在浅阁院子里的琼花丛边,听影沉禀告消息。 “世子,三殿下和林小姐坠崖了……”影沉悄悄地打量了祁玥一眼,只见自家世子唇角边还有些红肿,他立刻低下头,强忍着不笑出声来。 “无妨。” “若是让郡主知晓您……”影沉欲言又止,脸色忐忑,话说到这,戛然而止,心中暗忖:世子,话说郡主知道您暗地里做了这么多手脚么? “薰浅不会知道!”祁玥眉毛扬了扬,笃定一般说道。 元洵竟然敢和他抢女人,简直是可恶! 这一次,他定叫元洵骑虎难下,要不然自己的伤就白受了! 祁玥开口说话时还能感觉到自己嘴角的伤口被轻轻牵动,扯得他生疼,影沉瞅着祁玥的脸,没有错过他脸上惊现的扭曲瞬间,腹诽:世子,您明明可以不受伤的,却偏偏只用了五成功力,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那寒天崖下是一汪冰湖,所以元洵和林茜死不了。”祁玥无比肯定地说,就算他想杀了元洵,也得考虑薰浅的感受,而林茜……若是她死了,那他岂不是要少挣很多银子? 影沉浑身抖了抖,仿佛还能感受到整个人跌入冰湖时的那种冷彻心骨的感觉,就算不死,也会冷得打哆嗦好不好,习武之人固然有内功护身,可在冰冷的环境中以内功取暖极为耗费功力…… 感觉到小厨房的方向传来一丝动静,影沉识相地藏了起来,祁玥像个没事人似的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扬起笑脸,只为以最完美的姿态面对捧着小蛋糕往自己的方向走来的叶薰浅。 “薰浅,你的动作比以前快多了!”祁玥从叶薰浅手中接过小蛋糕,好不吝啬地赞美,搂着她往正厅里走去。 侍女们已经备好了晚膳,祁玥拿着刀叉,慢悠悠地吃巧克力蛋糕,叶薰浅则拿筷子和勺子,吃饭喝汤两不误。 不知是在一起久了培养出了默契来,还是别的原因,叶薰浅和祁玥竟然同时用完晚膳,此时,妙妙走了过来,提醒叶薰浅道:“郡主,沐浴的热水备好了。” “嗯。”叶薰浅点了点头,她习惯在睡觉前沐浴,这样睡得香! 见祁玥嘴角还残留着一点点巧克力奶油,她拿着手帕,轻轻替他擦拭,“好了。” “薰浅,既然热水备好了,我们去沐浴吧!”祁玥主动牵起叶薰浅的手,此时的他,全身上下,除了嘴角边有一丝红肿外,其他地方看起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叶薰浅蹙了蹙眉,潜意识里觉得祁玥的话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又没想明白,接着便被祁玥牵着走了。 不得不说,祁玥的方向感很好,对浅阁的每个角落都无比熟悉,他知道,叶薰浅的浴室和她卧室相连,仅有一面屏风之隔,此时带着她走到浴室门口,他看了一眼那浴桶,心想:要是再大点儿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和薰浅一块儿了…… “祁玥,这热水是给你备的,你先洗吧……我再过会儿……” 叶薰浅注视着浴桶之上蒸腾的雾气,对祁玥认真道:“你身上若是有伤,切记不能让伤口碰到水。” 伤口一旦碰水,容易感染化脓。 叶薰浅很清楚地知道,这里不是现代,伤口若是感染,便很难治愈,因为这里没有抗生素,每年因为伤口感染而死去的人不计其数! “可是薰浅,我怕我一不小心就碰到水了……”祁玥有些为难地说,他若将身体都泡到浴桶之中,如何会不碰到水?不过他身上没有外伤,即使是碰到了水也不会怎么样……当然,这一点他不会告诉薰浅! “把影沉叫来帮你好了!”叶薰浅脑子转得很快,立刻就想到了对策! 祁玥,“……” 为什么是把影沉叫来帮他,而不是她帮他? 祁玥摇了摇头,完全不同意叶薰浅的提议,见心爱之人娥眉蹙成了川字型,他双手从她肩膀上顺着手臂往下移,最后停留在她腰间,嗓音深沉而蛊惑,“薰浅……我要你帮我……” “我……我不会……”叶薰浅一听,脸立刻红了,她不是什么不经世事的小女孩儿,他的意思,她懂……正是因为懂,所以做不到装作不懂…… 她发誓,云雾林中那一次真的是意外! 只因当时,他对她而言就跟陌生人一般,所以她可以毫无芥蒂地对他上下其手,可现在,他是她心爱的男人,若是再那样对他,她没有办法心如止水。 “我教你。” 叶薰浅脸色瞬间红成了西红柿,他教她……她没听错吧……这种事他怎么教她? 难不成他要在她面前宽衣解带? 想到这个,叶薰浅只觉双颊滚烫,她双手贴在自己脸上,仿佛想要通过这样的办法来减缓自己脸上的燥热。 她害羞可爱的反应,祁玥看在眼中,他妖孽一笑,双手作势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厚实的掌心传递着炽热的温度,贴在她腰后细细摩挲着,仅此而已。 她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直至祁玥在她耳边轻唤了一声“薰浅”她才回过神来,抬眸凝视着他的眼睛,“嗯?” 他眉眼含笑,没有回答,而是将眸光从她脸上渐渐往下移动,叶薰浅也跟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他修长的手指正轻捻她腰间细带的一端,以一个极慢极慢的速度拉开…… 叶薰浅只觉脑海中惊现一道闪电,将她此刻所有的思绪都劈成了云烟,待她回过神来,她急忙握住了他作乱的手,心如鹿撞,不知该说什么好…… 祁玥对此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他轻吻着她粉嫩可爱的小耳朵,声音温醇有如暗夜的潮水,“薰浅……会了么……?” “不会的话……就放手……我继续示范给你看……” “你……”叶薰浅顿时失语,亏她还以为他要在她面前宽衣解带,谁知他想的竟然为她宽衣解带,“你……你耍流氓!” “薰浅,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只是在教你……” 祁玥一脸无辜,见心爱之人脸上绯霞一片,他笑意更深,继续道:“方才……你不是说不会么……” 叶薰浅终于领略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早知道她就…… “哼,不就是宽衣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本郡主一把大剪刀伺候你!”叶薰浅脸上顶着两片红云,气鼓鼓地哼了一句,凶神恶煞的话,瞬间将这暧昧而旖旎的气氛破坏殆尽。 祁玥感觉到她轻微的挣扎,立刻抱紧了她,低低一笑,“大剪刀?薰浅,你是想替本世子缝制亵裤了么?” 叶薰浅,“……” 这个男人果然记仇,都多久的事情了,他怎么还记得? 他这是在提醒她,把他的衣裳剪坏了,就让她赔,要是赔不起,就以身抵债…… 叶薰浅本想直接丢下他不管,可一想到祁玥的任性,她就不由得头疼了起来,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罢了罢了,他若伤在哪儿,她看不到,说不定他就直接听之任之不去管…… 某郡主为自己找了理直气壮的借口去为祁玥宽衣:还不是为了查看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 否则,她才不想看他的身体呢! 祁玥唇角泛着笑意,他家薰浅的小心思,他怎会不懂? 就这样,女子青葱玉手在男子身上移动着,不多时便剥落了他所有的衣裳,祁玥的身体很完美,真真正正如同羊脂玉一般,触感极好,叶薰浅眼神流连在他身上,没有发现别的外伤,当看清了他心口上残留的一抹淡红色印子时,她的心猛然一揪,低声道:“以后不许再让自己受伤了。” “好。”祁玥点头答应,他若受伤,她会心疼…… “嗯,去吧。”叶薰浅生怕浴桶里的水凉了下来,提醒了他一句,接着捡起地上的衣裳,准备转身离开,谁知还没迈开一步,就落入了祁玥的怀抱里,来不及紧张惊慌,身体便被热水包裹住,而她的身后,是男子健壮的身躯,她又气又急道:“你……” “薰浅,你都累了一天了,本世子亲自服侍你沐浴。” 叶薰浅,“……” 谁要他亲自服侍了?她有手有脚,自己也会的好不好! “不……不用了……你自己洗好了……”叶薰浅红着一张脸,扑打着水花遁逃,跑到了浴桶的另一边,她被热水浸湿的衣裳紧紧贴在她身上,玲珑曼妙的身躯一览无余。 祁玥性感的薄唇微微一翘,伸出手,牵住了她的裙角,不让她逃开,叶薰浅走了几步,就发现了异样,连忙回头,朝水下看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祁玥……你快放手……” “你过来我就放手。”祁玥循循善诱,她都要逃开他了,他才不放手呢! 叶薰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停留在了原地,祁世子向来信奉“山不过来我就过去”,他的臂膀是如此的富有力量,不过瞬息便搂住了她,将她重新抱了回来。 “薰浅,你怕什么?本世子只是要服侍你沐浴而已,又不会吃了你。”祁玥眸光潋滟,笑意深深,墨眸里只有纯粹的喜欢,没有半丝亵渎,仿佛对他来说,和她共浴,是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剩下一切的一切,纯属她想太多了一般! 叶薰浅心中的不安这才稍稍散去,凝视着祁玥,粉唇一翘,小声地问:“真的只是沐浴?” “要不然你还想发生什么事?”祁玥没好气地说,难道在薰浅眼中,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叶薰浅听罢一囧,渐渐放下心来,祁玥看着她身上未褪去的湿衣,皱了皱眉,想着她定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脱衣裳,那他只好代劳了。 “祁玥,你闭上眼睛。”叶薰浅娇嗔一句,虽然明白他和她迟早都会有更加亲密的举动,可现在她是在和他一起沐浴啊……好羞羞…… 祁玥清滟一笑,很听话地照做不误,饶是闭上了眼睛,他的手指依旧灵活无比,很快便替她将衣衫褪去,伸手取过放置在浴桶边上触手可及的澡豆,从肩膀开始,再到手臂……为她细细搓洗,他的动作无比轻柔,生怕伤了她的肌肤似的。 “冰肌玉骨,雪肤凝琼。” 待祁玥替她将身体都洗了一遍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他的薰浅是真正的肤如凝脂,肌理细腻富有弹性,腰间更是没有一点赘肉,盈盈可握,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像是水做的一般。 叶薰浅的戒心慢慢减弱,只因祁玥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只是替她沐浴,没有任何逾越礼节的举动,他们是未婚夫妻,彼此亲密些也没什么……就当做是大婚前培养感情好了…… 大概是因为祁玥没有睁开眼睛的缘故,叶薰浅内心的紧张渐渐散去,只当靠在浴桶边缘闭目养神的男子是在睡觉,她倚在他身上,手臂勾住他脖子,以眼神悄悄打量他的身体,无声无息。 这一瞬的祁玥是宁静的,让叶薰浅感觉不到任何危险。 于是某郡主脑海里开始浮现起某本书中某些插图与文字,瞅了瞅男子白皙的容颜,他唇角的红肿已经淡了不少,丝毫不影响他的绝世姿容,女子嘴儿小声呢喃,“真是的……不是应该‘周身气息沉重,鼻翼汗珠悬挂,炽热异常’么……难道是本郡主魅力值不够……?” “薰浅,你说什么?”祁玥闭上眼睛,看不到四周的景物,耳朵却比平时灵敏了数倍,哪怕是很小的声音也能听清,更别说是她的嗓音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坏了叶薰浅,她支支吾吾道:“祁玥……我说……水好像有些凉了……” “是吗?” “嗯嗯。” 叶薰浅眼神聚焦在祁玥身上,无比真诚地点头,连他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都没有注意到。 “既然凉了,薰浅就先出浴吧……” “呃……就这样……?”叶薰浅显然是跟不上祁玥的跳跃性思维,她早已习惯了这个男人在她面前语不惊人死不休,如今突然冒出如此平淡的一句,这倒是让她觉得有些不习惯了,“那你……” 叶薰浅指了指祁玥,说出了两个字后,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管他做什么! “乖,听话,我一会儿就好。”祁玥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叶薰浅的鼻子,宠溺地说。 他是男人,不怕冷,而她不同……若是着凉了,过几天来了月事,会肚子疼…… 叶薰浅让祁玥转过身去,然后才从浴桶中走出,伸手取过浴巾披在身上,并系好,她晚上沐浴过后一向如此,想起祁玥先前的叮嘱,她坐在长椅上,拿起另一方干毛巾擦拭头发,然后对着窗口,自然风干。 等做完了这一系列事情后,叶薰浅才惊觉祁玥还没有出来,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毛巾,往浴室里跑,一边跑一边唤着他的名字,“祁玥……” 女子冲入浴室的一瞬,但见男子修长背影,上面还残留着滴滴水珠,看起来性感至极…… 祁世子有些懊恼,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的浅阁沐浴,她的衣橱里定是不会有男人的衣裳……他总不能什么都不穿和她一块儿睡觉吧…… “薰浅,我的衣裳一不小心湿了,穿不了了……”祁玥扭过头,脸上闪现一丝窘意,耐心地解释。 叶薰浅这才将眸光从他身上移开,定在了离浴桶不远处的木椅上,那是她一不小心弄湿的…… “薰浅,要不然你替我派人到祁王府找琉璃或者碎玉,将我的衣裳送过来?”祁玥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了这样一个主意,索性开口道。 叶薰浅脑门儿后冒出了三根无比粗大的黑线,大晚上的派人到祁王府取他的衣裳,这若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他们两个呢! “不行。” “可是我没衣裳穿了……”祁玥可怜兮兮地说。 叶薰浅万般纠结过后,才咬了咬唇,丢下一句话,“你等一下。” 祁玥注视着叶薰浅离开的背影,唇角勾了勾,若是不穿衣裳和她睡觉,他怕他身上会着火…… 平日里他已经极力克制了,可因为是她,所以他忍得很辛苦。 叶薰浅回到卧室,来到衣橱前,将其打开,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她摸了摸手上柔软的布料,满意一笑,然后捧着衣裳走到浴室里,递给祁玥。 “薰浅,这是什么?” 饶是祁玥再见多识广,也想不到叶薰浅在请软云阁制作某个祁玥版小号毛绒玩具时将多余的布料拿来做浴袍了…… 当时在软云阁看布料的时候,云娘按照她的要求提供布料,还拿出了很多种让她选,最终她选择了与现代法兰绒手感极为相似的珍珠绒,云娘说这种布料叫珍珠绒是因为只有一个颜色,那便是珍珠白,且无法染色。 “给你的衣裳。” 叶薰浅敛下眼睑,简单地解释,不去看他那性感无比的身体,祁玥将信将疑,摸了摸,觉得很柔软……衣裳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属于她身上独有的气息。 祁玥不胜欢喜,立刻接过,披在身上,可这衣裳和他平日的不同……所以他不太会穿…… “怎么没有扣子……?” 祁世子很苦恼,没有扣子,他怎么把衣裳穿好呀? 听到他无比小声的话,叶薰浅缓缓抬头,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幅画:平日里绝代风华的男子对件浴袍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可爱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扑哧一笑,走上前去,为他整理衣裳,祁玥眼睛亮了亮,好奇地看着叶薰浅为自己打理,心里涌现出丝丝暖意,毛绒绒的腰带穿过浴袍腰部,最终在他腰间打了个结。 纵使祁玥身材颀长,这衣裳也没有显短,一直垂到脚踝,保暖性很好。 “好了。”叶薰浅微微一笑,手指从他肩膀拂过,经过他手臂,最后轻轻搂着他的腰,微笑着说。 见他没有穿鞋,她想着地上有些凉,不放心他赤着脚走路,所以又跑到了衣橱前,从里边找出双毛绒绒的棉鞋,本来她是准备给自己做几双换着穿的,可到最后不知怎么就按照他的脚长做了一双,如今恰好派上用场。 当时云娘还笑着问她为何做这么长的一双,她红着脸回答说等自己脚长长了就不用再麻烦重新做一双的缘故! “穿上。”叶薰浅将鞋子放到祁玥脚旁,示意他试穿,毕竟她也只是摸过他一次,尺码准不准还不好说…… 祁玥去过很多地方,哪怕是与九州文化差异极大的西域也涉足过,然而却没见过这么可爱的鞋子,鞋面像极了小狗脑袋,手感极好。 他无比听话地穿上,发现鞋底不仅厚实,还很柔软,穿着十分舒服。 “薰浅,这鞋子好软,我喜欢。”祁玥无比实诚地说,他觉得他今天都毛绒绒的,有点儿大放大版毛绒娃娃的感觉…… 不过,只要他的薰浅愿意抱着他睡觉,他乐意如此! “你若喜欢,改日让人再做几双好了。” 叶薰浅冲着他笑了笑,祁玥的衣裳、鞋子……那价格,怎一个“贵”字了得? 当她听云娘说起这个时,不是当事人的她都禁不住觉得肉疼…… 这珍珠绒缝制的浴袍,虽说也不便宜,但比起祁玥的贴身衣物,那简直就是白菜价! 云娘没有告诉她,祁玥平日所穿衣裳的布料——月华银锦,一整年也就产出那么几匹,全都给他做衣裳用了,就是龙袍估计都没这么贵! ------题外话------ 唔…。偶们浅浅开始为柿子省荷包了哈~用“珍珠绒”给柿子做睡袍、做鞋子,萌版柿子出来鸟~事实证明,偶们滴浅浅是不会满足于抱个小号的柿子版毛绒玩具滴,她真正想抱的,说不定一直都是大的! 第十六章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祁玥穿好了衣裳,便将叶薰浅搂在了怀里,往卧室走去,见叶薰浅全身上下就套了个抹胸浴袍,精致的蝴蝶谷在垂下的墨发间若隐若现,充满着丝丝神秘与诱惑,他墨色的眸瞳幽亮到了极点,嗓音低缓不已,“薰浅,你穿这么少,会着凉的……” “我不冷。”叶薰浅在现代时早已习惯的这样的装扮,丝毫没有感觉到这有何不妥,若是去热带的海滩边旅游,她穿得比现在更加清凉。 祁玥皱了皱眉,他知道他的薰浅不冷,可是他不想让她现在的模样被别的男人看到……而他又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把那些爱慕她的狂蜂浪蝶统统赶走,那么便只有一个办法,即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让他的薰浅自觉多穿一些。 “薰浅,你看你脖子、肩膀和手臂都露出来了,容易被蚊子叮咬……” “……”叶薰浅瞬间默了,祁世子这样一句话,竟让她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少顷,她抱着他的手胳膊肘,和他一起走到床边,两人无比默契地躺到了床上,盖起羽被,祁玥没有听到叶薰浅的回答,不依不挠地问:“薰浅,你觉得怎么样呀?若是被蚊子叮咬,会起疹子的,就算是敷药也很难立竿见影……到时候拍照就不好看了……” 短短一日,祁世子就学会“拍照”一词的用法,足见其学习能力之强。 “祁玥,现在是秋天,哪儿有什么蚊子?” 叶薰浅躺在里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笑着对祁玥说。 “那夏天总会有的!” “没关系,到夏天时本郡主研制一款花露水,专门防治蚊虫叮咬。” 叶薰浅眯着眼睛,钻入祁玥怀里,享受着属于男子的温暖怀抱! 祁玥不会拒绝她的亲近,伸出手将只有十五岁的她搂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渐渐习惯了怀里有一个她,以至于当她不在他身边时,他会情不自禁地去想着她念着她…… “可是薰浅,你皮肤又滑又嫩,露着胳膊,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会受伤的……”祁玥低下眸光,瞅着她露在外边的手臂,然后主动将她的胳膊放到被子里边来。 叶薰浅没有抗拒祁玥这般举动,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祁大世子每日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忙,怎么就有空管她穿多穿少? “我会很小心的。”叶薰浅右手搓了搓自己的左手胳膊,她的皮肤的确如同祁玥说的这般细腻滑嫩,别说是磕着碰着,就是被掐住了,都会留下浅浅的粉色印子。 “不行……薰浅,你不许穿成这样见别的男人……” 祁世子声音泛着醋意,他发现不论怎么劝说心爱之人,她总能见招拆招,到了最后,他终于没辙了,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在她眉心留下一个轻柔到了极致的吻,。 叶薰浅一听,不由得笑出声来,只因此时此刻他可爱无比的表情,说来说去说了这么多句,恐怕前面的都是废话,只有这句才是他心里最想说的话。 “薰浅,你笑什么?”祁玥不由得一恼,他的薰浅在笑,可他不知道她在为什么而笑,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祁玥,我笑……天下间怎么有像你这样小气的男人!” “我小气怎么了?反正就是不许……”祁玥不是不能接受新思想新知识的人,他这般反对,必定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不想他所深爱的她被其他男人想着念着觊觎着。 这是属于男人的自尊与骄傲! “好了,我知道了!” 叶薰浅小手轻轻贴在他心口上,她记得,他心口受了伤,虽说不重,但也得好好休息几日,此时正上下抚着,动作轻柔到了极点。 祁玥喜欢她这般对他,哪怕是把他当成毛绒宠物他也愿意,因为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心疼和怜惜。 他一出生便肩负重责,从小他便知道即使再苦再累,也要撑起整个祁王府,除了姑姑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女子疼他宠他,而她,是第一个。 他是天下人的祁世子,却只想做她一个人的夫君。 就这样,祁世子成功占领某郡主的床,每一天! 日子又过了一天,中秋佳节近在咫尺,祁玥见叶薰浅为了中秋节的事情发愁,主动提出要给贤王府所有的下人送月饼,叶薰浅一听,高兴得不得了,搂着他的脖子问:“真的?” “嗯。”祁玥不忍见她眉头皱起,他是她即将携手一生一世的人,她所有的烦恼,他都愿意与她分担。 他知道,她愁眉不展是因为不知道给下人们送什么样的礼物,既然如此,那就由他来替她决定好了。 “琼华,给本郡主将名单奉上!”叶薰浅微微侧首,对身边的琼华吩咐一声。 “是,奴婢这就去拿。”琼华点了点头,离开正厅,前往自己的卧室,准备将她这几日收集的名单呈交给叶薰浅。 “祁玥,据我初步估计,贤王府的下人可不少,会不会不够?” 叶薰浅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看着祁玥,殷红的唇瓣一开一合,宛若娇花般美好,看得祁玥心念一动,忍不住倾身上前轻轻一吻。 “不会,就目前的情况而论,贤王府共有五房妾室,八位庶出的小姐,上至管家,下至洗脚俾,一共是三百六十人,名下的铺子,分布在四国各地,主要集中于大齐和南陵,光是齐都就有十间,四国所有的铺子总数是一百零七间,所有的掌柜、伙计等人数总共六百一十七人,所以,林林总总算起来不到一千人,如何会不够?” 祁玥如数家珍般对叶薰浅道出,让刚刚返回的琼华大吃一惊,只因他所说的,和贤王府的实际情况完全相符,没有半点出入…… “郡主,名单在这。”琼华毕恭毕敬地递上,站在一边,等待着叶薰浅的下一个吩咐。 叶薰浅大致翻了翻,每页纸上写的人名个数都一样多,她只需数下有多少张纸,并在心里用乘法口诀乘一下便能知晓真实情况。 当她在心中默算完之后,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瞅着祁玥,没好气道:“祁玥,我觉得这贤王府的世子不如让你来当算了,知道得比我这个正主儿还要清楚!” 女子说话时的语气,充满了埋怨,祁玥忍不住笑了笑,注视着她说:“等你嫁给我,我便是贤王府的半个儿子,不用你将贤王府的世子让给我当。” “哼!”叶薰浅轻哼了一声,显然是对祁玥这番说词默认了,的确是这个理儿……只是她现在并没有嫁给他呀…… “祁玥,你老实交代,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什么?” 从前,每当看着祁玥的眼睛,总会让叶薰浅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错觉,他的那双眼睛是如此的通透幽亮,仿佛世上所有的秘密在他眼里都会无所遁形,而现在,他的话正一点点地将她过往的错觉转换成了现实。 祁玥面露难色,瞧了叶薰浅一眼,过了半晌,才小声回答:“真的不多……” “有多少?”叶薰浅不依不挠,她不知道祁玥所说的“真的不多”究竟是什么样的概念! “大概是,每间铺子在哪里,做什么生意,每年是挣钱还是亏钱……” “这还不多?”叶薰浅惊得将手中的名单往祁玥脑袋上招呼,却被男子轻巧地避过,还拉着她的袖摆,娇滴滴告饶,“薰浅,我还受伤呢……” 言外之意:我还受伤,你不能打我…… “薰浅……这真的不多……若是祁王府的铺子,我还能记住每个铺子名下所有人的名字、年龄、做事勤快程度,以及他们的家世情况……”祁玥为了自己的脑袋免受叶薰浅狂轰,连这压箱底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叶薰浅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自言自语,“真是的,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若是薰浅从小就打理这些,也一样能记住的!”祁玥微笑着安慰,他纯粹是看多了,然后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说的也是!”叶薰浅煞有介事地点头,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现在她每天都在关注着自家生意,可还是没记住…… 就在两人挨在一块儿讨论中秋节给下人送礼的事情时,蔻月走了进来,面色平静地禀报:“郡主,老王爷来了。” “什么?”叶薰浅吓得跳了起来,那个臭老头儿很少来她的浅阁,就算他想见她,必定也是吩咐人通知她去捕风堂! 今天破天荒地赶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薰浅,爷爷来看你,你这般一惊一乍,是为什么?”祁玥握住了叶薰浅放在桌面上的手,忍不住问了这样一句话,在他看来,爷爷极为宠爱薰浅,来浅阁看望自家孙女儿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么? “臭丫头,老头子不来看你,你就不知道主动来捕风堂是不是?” 贤老王爷中气十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右手还拄着个拐杖,此时敲在地面上,发出雄浑之声。 祁玥礼仪周到,立刻从座位上站起,等见到贤老王爷走到门口,他走上前去,和绿萼一起扶着贤老王爷坐下。 反观叶薰浅,屁股都没离开座位,手里把玩着个雕花茶杯,慢悠悠地品茗,闲适不已! “臭丫头,没规矩!”贤老王爷很不客气地指出,以前臭丫头去捕风堂看他,又是替他揉肩膀又是扇风的,现在倒好,连屁股都不离开凳子了! “明明身强体壮精神矍铄,偏偏学那些个七老八十快掉牙的老头儿拄着根拐杖,老家伙你丢不丢人?”叶薰浅伸手从水果盘里拿下一个芦柑,一边慢条斯理地剥皮,一边吐槽。 贤老王爷一听,立刻就把自己的拐杖扔了,“亏老头子我以前还觉得孙女儿贴心,如今看来,还是小祁孝顺。” “他这么孝顺,你跟姑姑讲,让他过继到贤王府当世子不就好了,反正贤王府什么都不缺,就缺个世子!”叶薰浅将一瓣芦柑往自己嘴里送,睨着贤老王爷抖胡子瞪眼的模样,如此提议。 “爷爷,这可使不得,我可不想和薰浅做兄妹!” “哈哈……”祁玥的话瞬间戳中了贤老王爷的笑点,他拍案大笑了了起来,还不住地摇头,偷偷瞥了一眼叶薰浅,“臭丫头,你听见没?就你这副德行,小祁才不想有你这种没规矩的妹妹呢!” “祁玥,你敢嫌弃我?”叶薰浅将手中剩下的一半芦柑扔在桌子上,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眉毛一扬,指着祁玥反问。 她还没嫁给他呢,他就开始嫌弃她了,简直是欠揍! “薰浅,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哪儿敢?我一嫌弃你,说不定你就直接跟别的男人跑了……”祁玥无比幽怨地说,就是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嫌弃她,他宝贝她还来不及! “有这等事?”贤老王爷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叶薰浅了,这会儿来到浅阁,恰好祁玥也在,心情自然好得不行。 “可不是嘛……爷爷你不知道,薰浅她和元洵单独跑到莲湖去泛舟,竟然没叫上本世子!”祁玥委屈地“诉苦”,他被薰浅“欺负”得体无完肤,连个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 “祁玥!”叶薰浅十指交叉,活动一下筋骨,发出类似于骨节错位的响音,咬牙切齿地念着他的名字。 “爷爷,你看薰浅平时就是这样欺负我的!” 叶薰浅,“……” 他大晚上占她的床,诱骗她与他鸳鸯共浴,还摸了她……这些她都还没跟他算账,他倒恶人先告状来了! “臭丫头,你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娘一样温柔贤淑啊?”贤老王爷看着叶薰浅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小时候只觉得很可爱、很有灵气、很调皮,如今长开了,撇去那性子不谈,倒真有了迷倒天下男人的资本,怪不得连小祁也难逃魔掌…… “温柔贤淑?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温柔娴淑了?” 不说还好,一说起秋奕彤,叶薰浅就忍不住吐槽,对那个女人而言,温柔娴淑都是表象,父王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就跟妻管严似的! “那也比你这臭脾气好!”贤老王爷惦记着贤王妃的好,至少在他看来,贤王妃很孝顺,对贤王府上上下下都很好,十年前,府里的人只要提起她,皆赞不绝口。 “以前你怎么不说我脾气不好?敢情是见我准备出嫁了,所以恨不得我赶紧滚蛋?”叶薰浅单脚踏在鼓凳上,右手叉腰,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就你这臭脾气,谁受得了你?”贤老王爷深深地觉得,自家孙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被所有人视若掌上明珠,更是王府未来的继承人,出嫁什么的多不好呀……这万一在婆家受了什么委屈,那还不得让他心疼死,还是招婿好,女婿不好,休了重新招便是! “爷爷您过虑了,其实薰浅她很温柔的……”祁玥是个先见先知的人,哪怕只是听了贤老王爷这句无关痛痒的话,他也能感受到这句话背后暗藏的危机,他的薰浅身份特殊……一般的男人若是要和她在一起,必定是男方入赘而非她出嫁……爷爷这话,表面上是说她脾气不好,可更深层的意思,恐怕是不愿意她嫁人…… “你听,连祁玥都说我温柔了,你还不信!” 贤老王爷,“……” 话说,你也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吧? 他这孙女机灵古怪,小祁聪明绝顶,撇去别的不谈,其实也挺般配的…… “爷爷,你放心好了,我要是嫁给祁玥,一定会常常回贤王府来看你的……” 叶薰浅离开座位,来到贤老王爷身后,一边给他揉肩膀一边说,“而且,贤王府和祁王府不就是隔着几条街的距离嘛……爷爷您武功高强,轻功施展起来就像是一阵龙卷风,在祁王府和贤王府之间穿行还不是小意思!” “那也不行……老头子会想你……”贤老王爷握着叶薰浅的手,依依不舍地说。 叶薰浅和祁玥悄悄对视了一眼,祁玥会意,接替叶薰浅当说客,他略微沉吟,似是在猜贤老王爷的心思,少顷,才问道:“爷爷,可是怕薰浅受委屈?” 话音落下,老头子沉默了半晌,祁玥立马就明白了七八成,“若是薰浅嫁给我,我定会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凡是她喜欢的事情,我定然全力以赴为她做到,凡是她不愿意的事情,我绝不勉强,可好?” “那若是薰浅丫头说她不想生孩子呢?” 祁玥、叶薰浅,“……”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贤老王爷的话刀刀见血,他活了大半辈子,才不会相信男人哄女人的花言巧语呢! 他要看到的是,事实摆在眼前,这个男人究竟会进行怎样的抉择! 小祁固然优秀,薰浅丫头也不差,旁人觉得相配是一回事,婚姻大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薰浅丫头是他唯一的孙女儿,她的婚事,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出丝毫差错,生怕她将来不幸福,哪怕她未来的夫君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祁,他也必须慎重到不能再慎重。 叶薰浅脸色羞红,一颗心怦怦直跳,一面吐槽贤老王爷给祁玥出这种奇葩的难题,一面期待着祁玥的回答……其实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这个时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是一脉单传的祁王府,对子嗣一事定是看得极重。 而且,祁玥他身体不好……离他满十八岁只剩下三个多月了……如若他无法留下子嗣,之后又在冰火两重天中化为灰烬,那么祁王府将永绝血脉! “那便不生了!”祁玥稍稍一想,握着叶薰浅的手,坚定地说。 他从小就知道他极有可能活不过十八岁,若是真想为祁王府延续香火,也不至于到现在仍未娶妻了,虽然没见过他父王和母妃,但是他听姑姑说过,他希望,在有生之年,也能遇见一个他喜欢且喜欢他的女子,她陪伴他一生,他宠爱她一世。 至于孩子,则顺其自然。 有,则努力去做一个好父亲,若没有,固然是一种遗憾,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婚姻的忠诚! “祁玥……”叶薰浅凝视着自己倾心去爱的男子,心里的感动汇聚成河……他有多喜欢孩子,从他对他们婚房的设计和布置上就看得出来,他甚至在和他们卧室相连的那间婴儿房里准备了小摇床、拨浪鼓、不倒翁、八音盒、布老虎这些小玩具。 虽然他嘴上什么都不说,但是她能感受到他对孩子的期待。 祁玥的回答,让贤老王爷有些意外,祁玥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不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女婿,但他对叶薰浅的心一片赤诚,天地可鉴。 “小祁,丫头,爷爷祝福你们。”贤老王爷长声一叹,似是要把这辈子所有的担心都放下,从此将他宝贝了多年的掌上明珠放心地交到了祁玥手上。 贤老王爷左手和右手分别握着祁玥和叶薰浅的手腕,慢慢地将他们的手握在了一起,对两人语重心长地叮嘱:“小祁,你可得记住你今日的话,要一辈子对疼她、爱她、一心一意呵护她,更要尊重她,给她一片自由的天空。” “爷爷教诲,祁玥不敢忘。” 男子神色认真,眼里盛满最尊贵的深情,宛若漫天星光璀璨,又似银河之水漫漫生华。 如若他的薰浅是天上的飞鸟,那么他便将这天化为己有,只为她能翱翔天际,无忧无虑。 “丫头,以后要对小祁好一些,他这些年吃了很多苦,没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你是女儿身,但你父王和母妃一直都把你当男儿养,遇到困难,不许懦弱,有了误会,要学会相信他,知道吗?”贤老王爷拍了拍叶薰浅的手,看着她,不放心地教导。 “爷爷,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对他很好的,再也不敲他脑袋了!”叶薰浅搂着贤老王爷的胳膊,眉眼稍稍抬起,眸光从祁玥含笑的眼睛上瞥过,点了点头,小声应下。 “这样我就放心了。”贤老王爷笑眯眯地打量着祁玥和叶薰浅,不管在外人的眼中,他们如何尊贵清冷,在他眼中,他们始终都是孩子。 叶薰浅挠了挠脑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拍了拍贤老王爷的肩膀,问道:“爷爷,那我出嫁后,贤王府交给谁打理?” 有些事情,不是她一厢情愿就可以了的,所以她需要和贤老王爷商量。 “哼,就知道你想撂下整个贤王府,你这个不孝孙女!” 叶薰浅,“……” 老头子翻脸如翻书的本事是越发厉害了,前一秒还像个慈祥的老爷爷,对她嘱咐这嘱咐那,后一秒就又恢复原形了…… “贤王府到了你这一代,恐怕气数将尽……就把贤王府的产业给你当嫁妆,陪你出嫁吧!” 贤老王爷是一名睿智的长者,拥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魄力,这样的决定,无疑是惊世骇俗的,将百年基业,悉数赠予孙女儿作为陪嫁,这绝对称得上是大齐建国以来女子最丰厚的嫁妆! “可……”叶薰浅迟疑了,她还以为老头子撑死了说让她暂时管理,结果竟然要把所有的产业都给她,这份恩情,她如何承受得起? 祁玥眸子里一片幽深,心中思忖着贤老王爷这一决定,他和薰浅是真心相爱没错,但这样的结合无异于两大王府的强强联合…… 祁王府已经稳坐四大王府两大侯府之首,若是再加个贤王府,岂不是如虎添翼? 坐在龙床上的那一位,如何能安枕? “臭丫头,别以为出嫁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你爹娘留下的烂摊子,老头子受够了!”贤老王爷见叶薰浅不乐意的样子,那叫一个气啊! 他都多少岁了,别人到了他这年纪,早就含饴弄孙安享天年了,结果他还要为这个臭丫头的婚事操心,这还有没有天理? “丫头,不论你是否出嫁,你都要记住,你先是贤王府的郡主,然后才是祁王府的世子妃。” “爷爷,您偏心,在我面前跟薰浅这么说,是想告诉她,我这个准夫君不如娘家重要么?” 祁玥伸出手,揽住叶薰浅纤纤细腰,挡在她面前,向贤老王爷控诉道。 “小祁,不许你替她说话,老头子这是在教她,人生在世,不可雨落忘川!”贤老王爷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焉能看不出祁玥最真实的意图? 他这未来的孙女婿表面上吃醋,实际上是在心疼自家孙女儿,所以忙不迭地为她解围来了。 祁玥见状耸了耸肩,向叶薰浅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叶薰浅本来心里还怀揣着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期待,期待贤老王爷能将贤王府所有的基业全部扛下,再不济也会有自己的安排,谁知他铁了心要自己扛,简直是气死她了! 肩负责任是一回事,可责任落到自己身上又是另一回事。 她又何尝不想,这一世,安安静静做祁玥的妻子,然而人生在世,怎会没有遗憾? “当然了,若是想撂下,也不是没有办法……”贤老王爷见叶薰浅面露苦恼之色,眼睛里迸射精光,在她和祁玥身上左右徘徊,打量了许久才悠悠道出了这样一句话。 “哦,是什么?”叶薰浅激动了,哪怕是替她分担一点也好,她又没有祁玥的好脑子! “你和小祁可以努力……” “嗯?”某郡主的好奇心被吊得老高,她掏了掏耳朵,准备洗耳恭听。 “嘿嘿,你们可以努力生个大胖小子,然后倾囊相授,这样你这丫头就可以偷懒啦!” 贤老王爷朝着叶薰浅挤眉弄眼,话才说完,脚底便抹了油似的跑了。 当叶薰浅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时,玉白的脸红了红,同样飞奔而出,直追贤老王爷而去,“为老不尊的糟老头儿,你别跑!” 清脆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分外动听。 祁玥没有错过叶薰浅那瞬间的羞赧,低低一笑,摸了摸叶薰浅放在椅子上用来当靠背的那个毛绒玩具,自言自语道:“本世子也觉得此计甚好。” 叶薰浅追着贤老王爷,一直从浅阁追到了捕风堂,终于在捕风堂前的草地上逮着了他,“臭老头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老头子哪儿有胡说?” 贤老王爷瞪了叶薰浅一眼,一边整理自己被叶薰浅揪乱了的衣裳,一边眉眼含笑戏谑道:“老头子我又不是没有年轻过,小祁分明早就想了……” “没有!” 叶薰浅打断贤老王爷的话,矢口否认! 贤老王爷听罢笑得更加大声,在叶薰浅身边手舞足蹈就差就地打滚了,“哈哈,此地无银!” “臭丫头你恼羞成怒了是不是?” 老者放声酣笑,惊了一地觅食的麻雀,纷纷扑闪着翅膀,飞来起来。 “要我说,你和小祁的孩子,必定是武学与经商的奇才,心智非凡。”贤老王爷捋着自己黑白相间的胡子,注视着叶薰浅,以及她身后正款款走来的祁玥,从两个人的眉眼间,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未来孩子的模样。 叶薰浅羞红了容颜,杵在原地,心中将贤老王爷骂了无数遍,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为老不尊! “哼,臭老头儿,你不想扛这担子,当初怎么不给我父王生个弟弟来替他分担?” 贤老王爷,“……” “臭丫头,你一个黄花闺女儿,说这话知不知羞?”贤老王爷满脸通红,他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给她父王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之类的,若是说出去肯定会被人笑死的! “有什么好羞人的?” 叶薰浅顶着脸上两朵红云,靠近贤老王爷,无比“真诚”地提议道:“爷爷,其实你年纪也不算太大,你看那杜太师,和你差不多一样年纪的,前些日子不一样也纳了第八房小妾么……?” 贤老王爷,“……” “再说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某郡主面对着某个糟老头子,酝酿了长篇大论,俨然是准备说服贤老王爷寻找人生第二春来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一抹月华银色的身影正慢慢靠近…… “薰浅丫头,你继续,老头子我先走了!” 贤老王爷的身影就像是一阵旋风,叶薰浅眨眼之间,他已然不见踪影,真正是快若流星,瞬息千里。 就在这时,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霸道地将她搂入怀里,叶薰浅挣扎无果,索性不再动了,祁玥注视着她水灵灵的眼睛,声线性感而华丽,“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薰浅之见,本世子甚为赞同。” “呃……祁玥……你赞同什么了?”叶薰浅心中“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妙的预感在心里洇染开来…… 祁玥唇角翘了翘,在她耳畔低声低语,当叶薰浅听清了他说的话时,忍不住踩了踩他的脚,支支吾吾辩解道:“我……我那是对爷爷说的……不作数的……” “本世子倒是觉得很有道理……改日让碎玉记录在册,过个两三年编写成一本‘祁世子妃语录’,流传后世……” “祁玥,你不要脸!” 叶薰浅脸颊上褪去的绯红瞬间重新被霞光染上,比先前更甚,他的眼神是如此的缱绻,他的话音这般的温软,他的气息是如许的灼热……萦绕在她的五官,挥之不去,无处可遁。 那种话……能流传后世么……? 呃……其实也可以流传后世的……只不过从圣人孔子口中所出,则是千古名句,若是从她口中流传而出,那效果也一样十分轰动,只不过是反效果而已…… “薰浅,本世子早就说过自己不要脸只要你,难道你到现在才知道?”祁玥温软的唇轻咬着她粉嫩嫩的小耳垂,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叶薰浅粉拳捶打着身后的男子,可不论她怎么敲怎么打他都没有松开禁锢着她的双臂,直至后边传来一个清晰的女声,“郡主,原来您在这儿呀!” “发生了什么事?”叶薰浅推了推祁玥,两人这才分开,她看着匆忙赶至此处的琼华,正色问道。 琼华见叶薰浅脸上的霞光尚未完全褪去,掩面偷偷一笑,随即递上了帖子。 叶薰浅接过帖子,打开一看,将里边的数排小楷尽收眼底,“这是舒太妃的邀请函?” “是的呢!” 琼华颔首回答,“是皇上身边的顺公公亲自送过来的!” “好大的架势!”叶薰浅阖上用力阖上帖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丢到祁玥手中,如是评判。 “那郡主,是去还是不去?”琼华关切地问,顺公公还在贤王府候着,等待她的答复呢! 能使唤皇帝的御前太监送邀请函,还真是给足了她面子,她若不去,岂不是要落人话柄? “去,怎么不去?若不是不去,还不知道要怎么给本郡主穿小鞋呢!”叶薰浅这般回答,她微微一恼,想安安静静过个中秋节,怎么就这么难呢? ------题外话------ 嘿嘿,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偶们家柿子记性会很好滴~O(∩_∩)O哈哈~ 第十七章 古怪的霓裳小郡主 “真不知道这舒太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不是一直待在碧如宫里研究茶道么?什么时候对月饼节也感兴趣了?” 叶薰浅无语吐槽,祁玥正慢悠悠地打开她扔到他手里的那份邀请函,仔细琢磨了起来。 “大概是郁霓裳病好了,舒太妃想热闹热闹,所以便举办了这中秋灯谜会。”祁玥看了好一会儿,思考片刻后,才给出这样的结论。 “郁霓裳?”叶薰浅咬了咬这三个字,祁玥不说,她都快忘记了,前些日子,这位霓裳郡主在杜若的溪灵间喝茶中蛊,紧接着便和母亲长公主元欣搬到舒太妃的碧如宫里去小住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出宫! “嗯。”祁玥神态淡然,将邀请函阖上,示意琼华过来取并收好。 “她所中癫蛊解了?”叶薰浅复问,当时药老不在祁王府,皇宫珍宝阁的天山冰蚕失窃,杳无消息,因此便耽搁了下来。 “解了。”祁玥点了点头,药老一回到祁王府,姑姑便派人请药老进宫,替郁霓裳解蛊毒,而后药老到了翰王府,给元翰诊脉,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元翰这段时间都没有出府。 叶薰浅绕着桌子走了几圈,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她眼睛眯了眯,“祁玥,你说郁霓裳怎么一碰到杜若就各种害怕,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个……听说杜小姐阳气盛,而霓裳郡主和凤遥小姐一样,都是阴月阴时所生之人,所以……”祁玥掀唇一笑,找了这样一个有趣的解释告诉叶薰浅。 “阳气盛?我看不见得吧?”叶薰浅颇为无语,她寻了个位置,随意无比地坐了下来,喝茶润了润嗓子,脑海中浮现起杜若的影子,白天温婉如邻家女孩儿,晚上狠厉如牡丹女鬼,她阳气盛,这才是见鬼了呢! “当年霓裳郡主见到杜小姐便害怕,长公主还特意为她请了灵泉寺的高僧替她看病驱邪,最后说,霓裳郡主生于阴月阴时,容易看见不干不净的东西……”祁玥淡笑着来到叶薰浅身畔,替她倒茶,缓缓道。 “难道是杜若身上有鬼?”叶薰浅眼睛一亮,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靠在祁玥身上,异想天开地猜测。 祁玥伸手环过叶薰浅的纤纤细腰,眼神淡远,仿佛要看到天的尽头,寡淡的唇道出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说不定是这样的呢!” “祁世子,你也相信鬼神之说?”叶薰浅抱着祁玥的胳膊,饶有兴趣地问,她以为,像祁玥这样的人,必定是不信鬼神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吗?”祁玥没有正面回答叶薰浅的问题,两人相依相偎,看着天际日月交辉,云卷云舒,连时光也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不多时,叶薰浅眼尖地瞧见了影沉和影风领着六人往浅阁的方向走来,每人手上拿的东西还不少,她脑海里昏昏欲睡的那根弦霎时间绷起,不待她有别的动作,影沉和影风已经踏入浅阁。 叶薰浅绕过茶桌,快速堵在了门口,挡住影沉一行人的路,语气里蕴含着一丝不善,“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影沉的目光从叶薰浅肩膀上擦过,缓缓落在了祁玥身上,不过瞬息便移开了眼,看着叶薰浅回答道:“郡主,这是世子今日要处理的公文。” “祁玥,你处理公文,回祁王府便是,让一群人把一堆废纸搬到浅阁做甚?”叶薰浅一听,扭头看着祁玥,毫不客气地骂道。 “一寸光阴一寸金,本世子从贤王府回祁王府需要时间,所以只好让影沉和影风将公文送到浅阁来处理了。”祁玥无比淡定地回答,没有半点意外之色,显然是对现在在浅阁上演的这样一幕了如指掌。 叶薰浅脸色黑了黑,这个臭男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霸占她的浴桶、她的床榻也就算了了,如今还要霸占她的书桌,简直是岂有此理! “祁世子轻功高绝,在祁王府和贤王府之间穿梭毫无困难可言!”叶薰浅挡在门口,红唇轻启,不留情面地戳破某人的“谎言”。 “本世子珍惜和薰浅在一起的时光,一刻也不想分开。” 祁玥脸皮之厚,无与伦比,哪怕是在一群下属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你……”叶薰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里三分气七分疼,每当他说出珍惜时光这样的话,总会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他的身体,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叶薰浅缄默无言的时候,影沉和影风已经将公文轻放在了茶桌上,一沓又一沓的公文瞬间占据了整个茶桌,连中间的茶壶和茶杯都看不见了。 “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叶薰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示意影沉和影风离开,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在祁玥身边,看着茶桌上的六沓卷宗,摇了摇头,劝说道:“祁玥,你不要这么辛苦,要劳逸结合,要不然会得过劳死的……” “薰浅,什么是过劳死?”祁玥对这个词儿的意思不是很明白,虽然在心中猜了个大概,但他还是希望能够从心爱之人口中听到更多事情,他知道,这个词一定是她在异世时学到的。 “就是积劳成疾,到最后直接一命呜呼!”叶薰浅伸出食指,点了点祁玥的脑门儿,往另一侧推了推,皱着眉毛说。 “劳逸结合?”祁玥直接选择性忽略“过劳死”这三个字,注意力直接跳转到“劳逸结合”这四个字上面,尾音稍稍扬起,这是向她请教的意思。 “就是正事、休息两不误!” “是吗?”祁玥墨眸里闪过一丝深意,霸道地搂着叶薰浅入怀,贴在她唇畔复问一句,但见心爱之人煞有介事地点头,他唇角笑意越来越大,“好。” “好?”叶薰浅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解释了这么久,就换来了这个男人的一个“好”字,而且还莫名其妙,让她至今一头雾水,不明白他的这个“好”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 祁玥手掌轻轻托着叶薰浅的脑袋,在她娇艳的上唇上轻轻一吻,渐渐地……他不再满足于这样蜻蜓点水的,而是想要更多…… 撬开贝齿,长舌直入,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地,两人唇齿纠缠,仿佛要这样缠绵着吻到地老天荒…… 叶薰浅气息急促,容颜如花般娇艳,媚眼如丝,娇喘微微,粉拳轻飘飘地捶在他肩膀上,满目含情宛若春江之水,“祁玥……不带这样的……” 他经常吻她,他的吻总是如同羽毛般轻柔,她喜欢他的吻,因为每当他轻吻着她,她总会感觉到来自男子的满满深情,她喜欢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的感觉,可现在…… 这样的吻,是深吻,是情人与爱人之间的吻…… “薰浅,是你说的,要劳逸结合……”祁玥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怜兮兮的模样,俨然就是在无声地控诉叶薰浅“欺负”,控诉她……不满足他某方面的需求。 “……”叶薰浅听到祁玥这句话,气得想去撞墙,羞得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我说的劳逸结合,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 “休息!就是类似于喝茶、赏花之类不耗费什么体力和脑力的事情。”叶薰浅恨不得把祁玥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不是稻草,不是说这男人聪明绝顶么?她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本世子觉得,和你在一起就是最不耗费体力和脑力的事情。”祁玥眉毛挑了挑,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世上繁花千种万种,只有她是他情有独钟,就算是赏花,他也只想赏她一个! 至于喝茶,哪儿有她的唇味道好? 叶薰浅恨不得一掌拍死祁玥,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竟然这么无赖! 高高叠起的卷宗将两人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哪怕是屋外做事的侍女也没有办法窥见一丝一毫,祁玥对此感到非常满意。 “你看你,落下了这么多事情,还不赶紧处理!”叶薰浅狠狠地瞪了祁玥一眼,那么多卷宗就摆在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没有丝毫紧迫感…… “是不是处理完了,就可以和你在一起……?” 叶薰浅,“……” “哼,处理不完,不许吃晚饭!”叶薰浅冷哼一声,瞅了瞅窗台上的沙漏,心知还有一个时辰便到吃饭的时间,为了让某世子死心,她咬了咬牙,连杀手锏都使出来了。 “不行……”祁大世子和薰浅郡主在一起久了,别的没学到,但是傲娇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见心爱之人别过脸,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做出这番决定,他眉毛都快皱到了一起,过了半晌才缓缓道:“薰浅……你说过的……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所以你不许不让我吃饭……” 某郡主一囧,彻底被某世子这句话给打败了…… 学以致用、举一反三的能力简直是要逆天了! 就这样,祁世子在成功占领某郡主的床榻、浴桶之后,继续占领她的书桌…… 叶薰浅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这个男人迟早要把她的所有的占了去! 祁玥面对着六座小山丘似的公文,并没有急于处理,而是藉此向叶薰浅讨要好处,比如说巧克力、蛋糕、寿司一类的小吃,美其名曰: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正事儿…… 叶薰浅无所不应,难得见祁玥胃口这么好,她自然不遗余力地给他做点心吃,结果两人还没到吃饭的时间点就吃了个半饱。 祁玥这才开始处理公文,使唤起叶薰浅来那叫一个熟练呀! “薰浅,你替我研墨好不好?” “你让琉璃帮你!”叶薰浅把手当成扇子,给自己扇风,她才没那么闲呢! “薰浅,你不疼我了,别人家的世子妃都替世子研墨的!” “……”叶薰浅瞬间默了,别人家的世子妃……呃……她能不能问一下,到底这别人家是谁家的? 她见状伸出左手,一边给祁玥研墨,一边暗暗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神态,看到难题则眉头轻蹙,看到好消息则神采飞扬,但更多的时候,他面色平静,无波无澜,那只白皙而修长的手轻握湖笔,却像是握住了天下人的命运…… 这样的他,很迷人,让她舍不得移开眼睛。 两人静静地相处,他认真地翻看卷宗,狼毫挥洒,龙飞凤舞,她则静静地为他研墨,这一刻,她多想时光在指尖停止流转,他们就这样一直相处下去,直至苍老…… 夜色渐深,叶薰浅研墨的动作越来越缓,眼皮也渐渐一张一合,似是有些困倦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手中的动作倏然一停,紧接着整个人扒在书桌上睡着了。 祁玥听到了墨锭倒下之声,方才回神,见叶薰浅睡着了,他抱着入睡的她往卧室里走,将她安置好之后继续处理手头上的事情,直至深夜才全部处理完毕。 翌日,便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一大早叶薰浅就起床了,她不会深究她是怎么从书桌旁跑到床榻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贤王府的下人们个个神采奕奕,兴高采烈,只因一大清早他们便收到了祁玥送的月饼、新鲜瓜果,甚至是红包,从前就听说在祁王府当差的人,逢年过节都会收到十分丰厚的礼物,他们羡慕无比,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竟然会有一天降临到自己身上。 祁玥爱屋及乌,祁王府下人能够收到的中秋礼物,他同样为贤王府近千名下人也准备了一份。 就这样,某世子在贤王府的地位水涨船高,任谁提到了祁世子都赞不绝口。 叶薰浅发现了这一情况后,她深深地觉得,祁世子收买人心的本事登峰造极,吾等皆非其对手! “薰浅,我们今晚在长宁宫吃晚饭,然后再去碧如宫!” 祁玥拉着叶薰浅的手,将自己的安排徐徐道出。 “好,只是爷爷他……”叶薰浅有些迟疑地说,她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中秋佳节,她应该和爷爷在一起团圆的…… “薰浅你放心好了,爷爷今晚也在长宁宫吃晚饭!” 她能想到的事情,他又怎会想不到?他的薰浅最是孝顺,断然不可能丢下贤老王爷的! “好!”叶薰浅展颜一笑,今日的她盛装打扮,端庄俏丽,倾城容颜倒映在了祁玥的眼中,让他觉得,这世上再无风景能赛过她片刻的美丽。 两人乘坐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前行。 “祁玥,舒太妃的灯谜会都请了哪些人?”叶薰浅知道祁玥消息灵通,她想知道什么事情,问他准没错儿! “有你熟悉的人,也有你不熟悉的人!” 祁玥为叶薰浅正了正发髻上的簪子,笑着回答。 见叶薰浅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他继续道:“有你喜欢的人,也有你讨厌的人!” “杜若和慕容青岚是不是也在受邀之列?”叶薰浅一听到祁玥说有她讨厌的人,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两位。 “是。”祁玥这一次倒是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很实诚地回答。 祁玥轻拍叶薰浅的肩膀,如是宽慰道:“若是不喜欢她们,不和她们说话便是。” “我哪一次主动和她们说话过?只不过她们总是喜欢找我麻烦!”叶薰浅美眸一闪,注视着祁玥这棱角分明的轮廓,一针见血地说。 她何尝不知,杜若和慕容青岚处处针对她,是因为祁玥选择了她! “果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叶薰浅低着头,小声嘀咕着,她的祁玥可不就是一块绝世和氏璧嘛! 祁玥听到叶薰浅细声细语的话,嘴角无语地扯了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才好! 他的薰浅,这是在埋怨他给她惹了麻烦呢! “在我眼中,薰浅不是匹夫!”祁玥很聪明地绕过了玉璧的典故,款款言道。 不知不觉,马车便驶到皇宫门口,祁玥掀开帘子,缓缓走下马车,接着转身,将叶薰浅抱了下来,这一贴心的举动,不知羡煞了多少行人。 祁玥和叶薰浅容貌出众,哪怕是身处万万人之中,也会让人一眼便注意到,更何况是在这皇宫门口。 “鬼……鬼……” 慌张的声音传来,让叶薰浅微微一怔,循声看去,但见一小姑娘身着霓裳羽衣,躲在一名嬷嬷身后,黑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眼里写满了惊恐。 “鬼?”叶薰浅指了指自己,不解地看着那抵在嬷嬷肩膀上的一颗小脑袋。 “姐姐……你后面有鬼……” 叶薰浅握着祁玥的手,听罢转身向后看去,只见元毓、杜若和慕容青岚三人正缓缓朝这边走来,这架势,她一看便能猜出了个大概,定是元毓和慕容青岚知道杜若今晚会进宫,所以亲自来宫门口迎接! 想到这,叶薰浅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笑意,她怎么不知道,慕容青岚和杜若有这么好的交情? “那是六公主、杜小姐还有漠北的青岚公主,不是什么鬼。”叶薰浅扭头,微笑着解释。 “老奴见过祁世子、薰浅郡主。”那嬷嬷上前一步,先给祁玥和叶薰浅请安,对元毓、慕容青岚和杜若置若罔闻,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慕容青岚和杜若皆为笑里藏刀之辈,唯元毓一人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只是碍于祁玥在场,不敢发作。 “张嬷嬷素来陪着太妃在碧如宫,怎么今日得空来这宫门口了?”祁玥记性很好,他名下那么多铺子,那么多下人,他都能记清每个人的家世喜好,更别说是碧如宫里的张嬷嬷了。 “承蒙祁世子出手相救,霓裳小郡主才能这么快痊愈,老奴正带着她四处走走呢!”张嬷嬷和颜悦色,向祁玥道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祁玥不过是举手之劳,嬷嬷言重了。” 祁玥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他的尊贵优雅,此刻也不例外,张嬷嬷眼里满是赞赏,须臾,她看向叶薰浅,眼睛骤然一亮,写满了惊艳,“果真是女大十八变,薰浅郡主出落得愈发美丽了。” “嬷嬷夸奖,薰浅愧不敢当,有六公主、青岚公主和杜小姐这样的绝色美人在侧,薰浅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叶薰浅无比谦虚地说,不卑不亢的模样让张嬷嬷赞不绝口。 “薰浅郡主不必妄自菲薄,皇后娘娘眼光挑剔,连她都念叨着郡主的好,那么必定差不到哪里去的。”张嬷嬷一边安抚着处于恐慌状态的郁霓裳,一边和叶薰浅说话。 这话好死不死地飘进了元毓、慕容青岚和杜若三人耳中,几人脸色皆有些难看,只是碍于身份,没有爆发。 “鬼……鬼……嬷嬷……鬼来了……” 慕容青岚、元毓和杜若三人渐渐靠近,郁霓裳躲在张嬷嬷臂弯里,巴掌大的脸蛋上满是惊恐,方才她只是躲在张嬷嬷身后,如今则是跑到了前面来,叶薰浅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了一下她。 人如其名,一袭七彩霓裳羽衣,与她十分相配,约莫十四岁左右,梳着一个单螺髻,以银铃为额饰,项上挂着一串银铃项链,双手手腕及双脚脚踝都戴着一串细链,上面皆以银铃为饰,每当轻风拂过,总能发出声声悦耳的响音。 见叶薰浅看着郁霓裳出神,张嬷嬷与祁玥、叶薰浅边走边解释:“郡主有所不知,小郡主她生辰属阴,容易惹邪祟,太妃才亲自到灵泉寺为小郡主求了这银项圈、银手链、银脚链,能驱邪。” “原来是这样。”叶薰浅面色无异,笑着应了一声,仿佛对张嬷嬷的说词深信不疑。 祁玥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此时倒是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偌大的齐都,有资格被封为郡主的嫡出贵女不少,但真正有封号的便只有两个,一个是叶薰浅,另一个便是郁霓裳。 由于郁霓裳年纪小,所以人们一般会称她为小郡主。 四人一同走到岔路口处,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只因舒太妃的碧如宫和皇后的长宁宫路径不同,他们在此分开在所难免。 “祁世子和薰浅郡主是要去长宁宫看望皇后娘娘吧?” 叶薰浅点了点头,她和祁玥每次进宫都会去长宁宫,这不是什么秘密,张嬷嬷知晓不足为奇。 “既然如此,那么老奴就不叨扰祁世子和薰浅郡主了。” “嬷嬷请自便。”叶薰浅微笑着,和祁玥站在一起,看着张嬷嬷追逐郁霓裳的身影离去,最后方才转身往长宁宫走去。 “祁玥……你有没有觉得这郁霓裳透着古怪……” 四下无人之际,叶薰浅压低了声音,和祁玥小声讨论。 “有何古怪?”祁玥薄唇微微一动,握住叶薰浅手,问道。 郁霓裳在溪灵间喝茶中蛊,纯属栽赃嫁祸,她和杜若有嫌隙……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他是知情者之一,只是薰浅所说的古怪又是什么? “哪儿有人全身挂着银质铃铛的?你不觉得奇怪吗?”叶薰浅凤眸里一片幽深,脑海中不断浮现起郁霓裳那刻画得入木三分的惊恐神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是驱邪的,这也不失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叶薰浅摇了摇头,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她就是觉得透着古怪,“为什么她见到杜若就说‘鬼’?” 祁玥不语,似是在重新思考着叶薰浅所提出的问题,还未想明白,叶薰浅的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她每天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平时尚且还算正常,只是见到杜若,会‘犯病’。”祁玥生怕自己的想法会影响叶薰浅的判断力,故而只是将现象说明。 “这倒是有意思了。”叶薰浅可不会相信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传言,郁霓裳见到杜若就“犯病”,那么这位杜小姐,肯定也是有问题的! 以她对杜若的了解,若是有人捏住了她的把柄,她定会不遗余力地铲除对方,杀人灭口,永绝后患,若是郁霓裳真的知道什么事情,那么她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呢! “祁玥,今晚我想单独见郁霓裳一面,你有办法吗?” “薰浅,我不放心。”祁玥握着叶薰浅手臂的手一紧,眼里写满了担忧。 “我不会有事。”叶薰浅柔声安慰祁玥,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失去了五年记忆的她,不论她的对手是杜若还是慕容青岚,她都不会没有把握。 “郁霓裳是长公主的女儿,但是舒太妃对她很是宠爱,想要和她单独见上一面,并不容易。”祁玥想了一会儿,向叶薰浅这般分析道。 那舒太妃,性子寡淡,手段非凡,不是齐皇和长公主的生母,却胜似生母,不知在暗地里为齐皇当年登临帝位铺了多少路,齐皇登基后,想要尊她为太后,却被她拒绝了,几十年如一日,待在碧如宫里研究茶道,足不出户,齐皇那么多皇子公主,没见她对谁特别好,却对郁霓裳尤为宠爱。 “但是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叶薰浅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心爱的男子,问道。 祁玥忍不住笑了,他的薰浅就这么注意到他的措辞,连这都被她看出来了。 他微微倾身,在叶薰浅耳侧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低语,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女子黑葡萄似的眼眸里盛满了流光溢彩,“就照你的意思办!” “小祁、浅浅,原来你们在这儿呢!” 身后传来皇后的声音,祁玥和叶薰浅稍稍分开了些许,微笑面对款款而来的皇后。 叶薰浅脚步轻移,迎了上去,来到皇后身边,搂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姑姑,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想死我怎么不进宫来看我?”皇后捏了捏叶薰浅的鼻子,笑盈盈地戳破某人善意的谎言,心想:浅浅想什么,她还能不知道? “我这不是来了嘛!”叶薰浅嘴儿甜甜,她还打算从姑姑这里套点关于舒太妃的事情呢! “哦对了,浅浅,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和小祁。”皇后忽然插了这样一句,将叶薰浅的好奇心大大地勾了起来,她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跟我来!”皇后卖了个关子,拉着叶薰浅往长宁宫的方向走,至于亲侄子祁玥,则瞬间沦为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只因皇后知道,只要逮住了叶薰浅,不愁把祁玥弄丢! 就这样皇后拉着叶薰浅,走进长宁宫,她早就准备好了一桌他们两喜欢的菜肴,结果久久不见二人踪影,饭菜都快凉了,一走进宫殿便吩咐侍女,将桌子上的菜肴拿去温一遍。 叶薰浅被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祁玥跟在她身后,不多时便来到她身边,和她坐在一块儿,等待着皇后的归来。 “祁玥,你说姑姑要送我们什么礼物?这么神神秘秘的……”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已经收到过娆娆的特殊新婚礼物了,只希望姑姑的礼物不会太奇葩…… ------题外话------ 唔,更新晚了,亲爱的们见谅啊……叶子昨天不要不要的,么么哒~~ 第十八章 阴阳鬼眼 “不知道……”祁玥凑在叶薰浅耳边,摇了摇头,低声道。 本还想多讨论一会儿,谁知皇后效率奇快,不多时便从里边走了出来,她和李嬷嬷一人捧着一个锦盒,叶薰浅看得一愣一愣的,心中暗忖:这么大的体积,大约会是什么东西呢! “打开看看。”皇后走到叶薰浅身边,脸上堆满了笑意。 祁玥见状,和叶薰浅一同从座位上起身,他月色般醉人的眼神微微一低,无声地瞅着盒子,同样充满了期待。 叶薰浅的眸光在祁玥和皇后之间徘徊着,须臾,她打开锦盒,将手伸入其中,略显温润的触感让叶薰浅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摸了一会儿,摸出了个大致的轮廓,而后握住一侧,将东西取出。 某郡主心里本来就有了准备,可当看到观音像的臂弯里坐着个灵俏的童子时,她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吓得手一松,好在祁玥眼疾手快,适时地接住了被她弄掉的玉观音,抱在怀里,对叶薰浅小声道:“薰浅,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万一要是将姑姑的心意弄掉了,那可就不好了!” 皇后连连点头,大赞自家侄子识大体,“可不是嘛,这玉观音可是南楚国的贡品,而且还开光过,可灵验了!” “小祁,给。”皇后从李嬷嬷手中取过另一锦盒,将里边的另一尊玉观音送到祁玥手中,“这一对送子观音,是本宫特意送给你们当新婚礼物的!” “这……姑姑……你这礼物是不是送得有点儿早了……?” 过了半天,叶薰浅才反应过来,吞吞吐吐地问了这样一句话,她和祁玥还没成亲呢……她怎么觉得最近那么多人都关心他们孩子的问题…… “不早不早,这怎么能算早呢?”皇后握着叶薰浅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开始游说了起来,“浅浅,你想,粉妆玉琢的孩子多可爱呀,难道你就不好奇,你和小祁将来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可是姑姑……孩子小时候很闹的……”叶薰浅一脸为难地说,借此掩饰自己内心深处对孩子的喜爱与期待,准备向皇后细数孩子的不好。 “谁说的?小祁小时候就很乖,一点儿都不闹,安安静静的!”皇后回忆起祁玥小时候的模样,眼里闪动着希冀的光泽,仿佛如斯情景就在昨日上演一般。 “你也知道那是祁玥!”叶薰浅话里话外满是不赞同,祁玥在姑姑身边几年,身边又没有什么玩伴,安安静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她和祁玥未来的孩子,和祁玥小时候怎么可能会一样? “浅浅若是觉得闹,就让本宫来带好了,本宫喜欢热闹,好让你们静静享受二人时光!”皇后眼里满是戏谑,不怪她这般误会,实在是叶薰浅的反应太过奇怪,一般的姑娘一听到说生孩子,谁不是娇羞默默,可她却直接跳过了羞赧,讨论起孩子吵不吵的问题来了! “姑姑,我不是那个意思!”叶薰浅终于忍不住脸红了,她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一个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愿带孩子是因为想和祁玥在一起呢…… “哈哈,浅浅害羞了。”皇后笑容灿烂,仿若夏日里的骄阳,她一边笑一边唤来侍女将送子观音重新放回锦盒之中保存,接着吩咐一声,“替本宫送到祁王府。” “是,娘娘。”侍女毕恭毕敬地应下,熟练地收起盒子,离开长宁宫。 几人聊了好些时候,晚饭才开始,果真如祁玥所说的那般,不知从何时开始,贤老王爷已经坐在了饭桌旁,除了他之外,还有多日不曾见面的元翰。 “原来祁世子和浅妹妹也在……”元翰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休养,精神好了很多,虽然看着叶薰浅的眼神依旧充满着怜惜与爱意,但已经很自觉地和叶薰浅保持了距离,看得出来皇后的功课做得很足。 “翰儿,别理他们,他们两纯粹是来我这长宁宫混吃混喝的!”皇后在李嬷嬷的陪同下坐在了主位上,一边给贤老王爷和元翰盛汤,一边吐槽祁玥和叶薰浅。 “姑姑,您这偏心也太明显了,我和祁玥能吃多少呀?元翰他一个人比我和祁玥两个人吃得还多!”叶薰浅可不会忘记元翰惊人的食量,他属于吃得多力气大的那一种,而祁玥食用的膳食皆以精致为主,十分讲究,两者压根儿不能比! “浅浅,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别以为你给小祁做点心吃本宫不知道,真是的,本宫好歹也好生供养了你两年,有什么好东西你怎么就不会拿来孝敬本宫呢?” 皇后这话一出,立刻就得到了贤老王爷的赞同,他夹起一块香芋,往自己嘴里送,接着皇后的话继续道:“就是就是,这个臭丫头吃里爬外!” “我没有……”叶薰浅被皇后和贤老王爷前后夹击,充分发挥自己的天然优势——卖萌,小手揪着筷子,可怜兮兮地瞅着在场之人。 “老王叔你多吃点儿。”皇后吩咐侍女将贤老王爷最喜欢的银耳汤端了过去,好让贤老王爷能够十分方便地够着他喜欢的汤,如此细心的举动,让贤老王爷赞不绝口。 “翰儿,本宫给你挑的画像你都看完没呀?有没有喜欢的姑娘?”皇后对元翰十分关心,这种关心,并不夹杂着个人目的,而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 元翰是孝顺的老实孩子,从小到大,他最听皇后的话,这一次也不例外,自己心里难过是一回事,但为了不让皇后担心,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将那些画像都看了一遍,哪怕他觉得画像上的姑娘都没有叶薰浅好看! “回母后的话,看完了。”元翰吃了几口饭后,冲着皇后实话实说。 “那可有喜欢的姑娘?”皇后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无比认真,生怕元翰对叶薰浅旧情难忘然后随便敷衍她,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残忍,也很自私,可世事难两全,她无法让每个人都满意她的安排,只能尽最大努力,将对每个人的伤害降到最低。 有时候,并不是深爱着一个人,就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母后,儿臣还不想娶妻。”元翰闷声说道,浅妹妹和祁世子相互喜欢,他已经够伤心了,他现在实在是没有成家的心思。 “那你想什么时候娶妻?翰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母后还等着抱孙子呢!”皇后似乎真的很喜欢小孩子,今日给叶薰浅和祁玥送了一对送子观音,还没歇上一会儿就又开始在元翰身上寻找突破口了。 “母后,这……”元翰面露窘色,这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怎么就扯出孩子来了? “翰儿,别怪母后没给你提个醒儿,自古以来,生于帝王之家,有几人能做主自己的婚事?你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和母后说,母后尚且还可以为你安排,若是时间拖久了,等你父皇一纸赐婚圣旨下来,你就是不愿意都无济于事了。”皇后语重心长地开导元翰,深宫十余年的日子,让她看透了皇室的利益联姻,娶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固然是一种遗憾,但能娶到自己不讨厌的人何尝不是一种福气,总好过相看两相厌! “可是母后,连大皇兄、三皇兄都没有娶妻呢……儿臣真的不急……”元翰将皇后的话听了进去,但是想着自己两位兄长尚未娶妻,就目前的情况下,就算是赐婚,也不会赐到自己头上。 “你大皇兄虽未娶妻,但好歹纳了几房妾室,至于你三皇兄,最近不是和那江南的林小姐形影不离么?”皇后把玩着手中的玳瑁,如数家珍般说道。 一提到元洵,叶薰浅的耳朵就竖了起来,急忙推了推身边的祁玥,和他小声低语着,“元洵最近和林茜在一块儿?” “嗯嗯。”祁玥毫无意外地点头,见叶薰浅眼里闪过些许诧异,他继续解释道:“林茜去灵泉寺祈福,结果遇见了埋伏,危在旦夕,元洵匆忙赶至之际,和林茜双双坠崖……不过那寒天崖下是一汪冰湖,所以他们才没被摔死!” “哦,原来是这样。”叶薰浅恍然大悟,过了一会儿,她很贴心地给祁玥夹了个绿油油的豆荚,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握着祁玥的手,复问:“那……祁玥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祁玥,“……” 他能告诉她,他无时无刻不在怂恿着林茜将元洵拿下么? 贤老王爷和皇后身边的李嬷嬷聊起武功来,那叫一个兴奋呀! 皇后一字一句,都表达着自己对元翰婚事的重视,叶薰浅和祁玥挨在一块儿,时而互相夹菜给对方,时而脑袋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这中秋晚饭倒也显得和乐融融。 “姑姑,舒太妃请了薰浅去碧如宫猜灯谜,您去么?” 饭后,祁玥放下手中的筷子,亲自为叶薰浅擦拭嘴角残留的汤汁,漫不经心地向皇后询问道。 “太妃倒是有邀请本宫,只是本宫有些乏了,今晚就不陪你们这些小辈折腾了!”皇后笑盈盈地回答,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含笑的眼睛里闪过的一丝黯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一般。 “臭丫头,你怎么就这么爱凑热闹?你可别给老头子惹事!”贤老王爷一手啃着酱香鸡腿,啃完了之后他扔下骨头,右手油腻腻的,指着叶薰浅训道。 “臭老头儿,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我怎么就惹事了?每次都是别人来找事好不好!难不成还要我站在那里等着别人来欺负?”叶薰浅舀起一勺花生,往自己樱桃小嘴里送,嚼得嘎吱脆,仿佛要将满腔的气儿都撒子这花生米上。 贤老王爷听罢哼了一声,算是勉强认同了她的话。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看好薰浅,寸步不离她的,不让她有半点闪失!”祁玥细细摩挲着叶薰浅纤纤细手,向贤老王爷如是保证道。 “那老头子我就放心了。”贤老王爷对祁玥的话十分受用,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细细品尝了起来,一遇见他想念了很久的果酒,他连孙女儿都不想要了,一心都想再喝一杯! “老王叔你少喝点儿,万一喝多了把我这长宁宫给轰了,那我可就亏大了!”皇后见贤老王爷倒了一杯又一杯,遂捏住了酒杯,不让他再继续喝。 贤老王爷听到皇后这句话,哈哈大笑了起来,皇后这是在说他当年喝醉了酒结果把舟山大营的西墙给轰了的事情,因为那件事,他还被先皇罚俸一年…… 祁玥和叶薰浅心中盘算着灯谜会开始的时间,跟皇后和贤老王爷道别后,便携手离开长宁宫。 舒太妃的碧如宫在皇宫西侧,平日里以清净著称,然而今日却一改常态,热闹无比,贵夫人、公子、小姐们来来往往,目的地皆为碧如宫。 “哥哥,你说太妃一向喜欢清净,怎么突然举办起中秋灯谜会了?” “可能是清净久了,忽然想热闹热闹了,我听说有彩头呢!” “哦,是什么?” “这就知道了,都说是意想不到的彩头,可具体是什么,还真没人知晓。” …… 祁玥和叶薰浅竭尽全力降低存在感,穿梭在人群中央,耳听八方,将行人话尽数听入耳中。 碧如宫前,侍卫林立,和往日一样森严,唯一不同的是,张嬷嬷站在宫门口,迎来送往,脸上始终堆着笑,高墙之后,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院子里悬挂着一排又一排花灯,形状各异,花草虫鱼,应有尽有,散发出橘黄色的光晕,无声无息地点缀着苍茫的夜色。 人在其中,就好像置身于光影琉璃的世界里。 来到碧如宫,给主人见礼是必要的,众人见过舒太妃后才开始赏花灯、猜灯谜,祁玥和叶薰浅在长宁宫吃了晚饭,之后才赶来碧如宫,所以来得有些晚,以至于他们一出现在宫门口便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 舒太妃身着幽兰真丝裙,年过五旬,黑白相间的头发盘在头顶,威严与贵气同在。 叶薰浅并非第一次与舒太妃相见,当年她在长宁宫和皇后一起住的时候,偶尔也会来碧如宫玩,但是她对舒太妃并没有很深的了解,只知道她是这皇宫中不能得罪的人! 后宫之内,不论她得罪了谁,皇后都能轻而易举地替她摆平,除了舒太妃之外。 “这是浅丫头吧?”舒太妃见到缓步走来的叶薰浅,面露慈祥之色,从座位上起身,笑着问候。 “太妃好眼力。”说话的是祁玥,他漫不经心地将叶薰浅搂在怀里,不让任何人有靠近她的机会,也包括舒太妃。 “哪里哪里……一转眼祁世子都长这么大了,老身老了……”舒太妃谦虚无比地说,和祁玥、叶薰浅闲话家常,人虽已初显老态,然而黑眸里闪烁的精光,让人不难猜出年轻时的她是如何的精明能干! “太妃言重了,薰浅常常听爷爷说,太妃在碧如宫里修身养性,比他不知好了多少!” 叶薰浅嘴儿甜,小时候便是如此,常常能将大人哄得开开心心,所以,哪怕时常莽撞犯错,长辈们也只当她还小,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若儿给太妃请安。” 正当祁玥和叶薰浅跟舒太妃寒暄之际,杜若的声音缓缓响起,叶薰浅见状停止了说话,紧握祁玥的手,退到了一边,将地方让给杜若。 “我当是谁,长得如此标致,原来是杜家的丫头!”舒太妃见到一袭鹅黄色长衫尽显水般温柔的杜若,含笑着应答,她在碧如宫里深居简出,鲜少见客,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识人。 “太妃过誉了,要说到标致,若儿万万是及不上浅姐姐的。” 杜若左眼一斜,看了叶薰浅一眼,然后无比谦虚地接话。 谁知话音刚刚落下,不远处便传来了一个无比风骚的声音,“哎呀呀,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本宫也这么觉得!”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元修轻摇折扇,向这边迈步而来。 杜若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不过她的自我修复能力一向强悍,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先前处变不惊的神态,站在舒太妃跟前,给元修见礼,“若儿见过五殿下。” “原来是杜小姐,怎么最近本宫去哪儿都能见到杜小姐呢?”元修将手中折扇阖起,挑起杜若的下巴,眯了眯眼,妖孽一笑,嗓音邪肆随意。 “五殿下说笑了,自打霓裳小郡主中蛊,溪灵间被查封之后,若儿便待在太师府,足不出户,闭门思过,如何会与五殿下时常相见?” 杜若寸步不移,不动声色地否认元修的话。 “哦,是吗?”元修听罢靠近杜若,不知是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杜若脸色有些不自然,到了最后,他才将自己的折扇从杜若下巴处移开,“可能是本宫垂涎杜小姐美色已久,所以不论看见谁,都不会情不自禁地想到杜小姐,你说是吗?” “五殿下这话可真是折煞若儿了,众所周知,五殿下最喜欢的人是浅姐姐,若儿听爷爷说,前些日子祁世子在圣云殿求娶浅姐姐为祁世子妃,五殿下还说想要将皇子正妃之位许给浅姐姐。” 杜若不愧是挑事的能手,三言两语便把祁玥和叶薰浅拖下水,叶薰浅面露不愠,祁玥在圣云殿求娶的事情她不是很清楚,只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允许杜若将事情引到她和祁玥身上。 “戏言而已,杜小姐莫不是当真了?”叶薰浅讥诮一笑,反问杜若。 “只是五殿下说他是认真的……”杜若脸色泛着些许苍白,却依旧执着地坚持自己的看法。 “五殿下对哪个女人不是认真的?”叶薰浅无语地闭上了眼睛,接着又快速睁开,黑眸里迸射出一缕寒光,像是要刺破黑夜,迎来黎明的曙光。 元修跟哪个女人交往时不是认真的?他虽然花心了些,但是有一点却是可取的,那便是他从来不脚踏两条船,换女人如换衣服是没错,只是会和前任断得干干净净,不像有些花心男人藕断丝连! “还是浅妹妹懂我的心……只可惜……” 元修作西施捧心状,他修长的睫毛眨呀眨,当着祁玥的面极尽勾引之能事,却发现自己的周围是越来越冷了…… 须臾,他捂紧了衣裳,闪了几步,和祁玥保持距离,“浅妹妹,你每天抱着个冰雕,不冷么?哪儿有修哥哥的怀抱温暖、炽热、激情……来吧……” 元修无比陶醉地张开怀抱,脑海中浮现的是叶薰浅那张俏丽的脸,无比期待着和叶薰浅来一个熊抱,然后,下一秒,他“如愿以偿”! 感觉到怀里忽如其来的充实感,元修立刻睁开眼睛,可是,当看清了贴在胸口的那颗小脑袋时,他吓得后退好几步,“怎么是你?” “要不然你以为是谁?”来者一身男装打扮,简单素净,然而叶薰浅知道此人并非男儿身,只因她有耳洞……肤色白皙,五官普通却异常和谐地组合在一起,在美人如云的碧如宫称不上有多漂亮,但是,她身上有着一种十分独特的中性美,令人见了便难以忘记。 祁玥霸道无比地揽住心爱之人,无视脸色青黑的元修,只顾着和叶薰浅卿卿我我,如胶似漆,感情好得能虐死一票单身狗。 “你什么时候到了齐都?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元修作势欲逃,却被风露一手揪住了裤腰带,他气得咬牙切齿,与之相反的是,他身旁男装打扮的风露,气定神闲,一脸嘚瑟,“你跑呀!五殿下身影如风,去留无意,不带走一片云彩,本少逮不着人,逮着了一条裤腰带,也好在无人的夜里,睹物思人……” “妖女,你要不要脸?”元修双手紧握着自己的腰带,生怕风露一个冲动就真的把他的裤腰带扒了,要知道,这个妖女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当初他不过就是摸了她的脚,她就扒了他的亵裤放风筝,让他身为男人的尊严都丢得一干二净! “你听说过妖女要脸吗?” “你……” 风露一不做二不休,把元修往碧如宫外拖,不费吹灰之力便叫元修束手无策! “裤腰带在手,五殿下我有!”风露高高兴兴地往外跑,口中念念有词,心想:祁世子的办法就是管用! 每次她都快逮住元修了,结果到了最后关头总是出意外,这一次多亏了祁世子,不枉她花一千两银子特意到西域买了本驭夫七十二计。 祁世子名下的商铺,售后服务一流,驭夫七十二计在西域大卖,衍生出了很多盗版……盗版只花一两银子就能买到书,可买正版则需要一千两白银,正版与盗版的最大区别便在于正版图书背后的“技术支持”,若是买了书将这七十二计都试了一遍还不管用,书屋将进行全额退款! 而这些,叶薰浅自是不知…… “鬼……鬼……皇祖母……有鬼……” 就在众人不约而同朝着元修和风露离开方向看去的时候,一个颤抖的声音无比尖锐地响起,叶薰浅被祁玥拉着退到一边,只见郁霓裳躲在舒太妃后面,宛若受惊的小兽,眼里满是惊恐地看着一旁的杜若。 “霓裳,皇祖母给你说过多少次了,那是杜小姐,不是什么鬼……”舒太妃声音轻柔,轻拍着郁霓裳的后背,安慰道。 见郁霓裳不再胡言乱语,情绪也渐渐趋于平静,只是眼里惊恐之色未见半分,舒太妃睨了一眼侍女,厉声责问:“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小郡主吗?” “太妃恕罪,奴婢……奴婢……”负责照顾郁霓裳的侍女立刻跪下,不停磕头求饶,连额头磕破都没有停止,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哭腔。 叶薰浅眼珠子一转,和祁玥相视一眼,她渐步上前,为这名侍女求情,“太妃,薰浅自知太妃处置下人,于情于理,薰浅没有置喙的余地与立场。” 舒太妃安抚着郁霓裳,脸色好了一丁点儿,见叶薰浅顿住了语话,她微微侧首,示意面前的女子继续往下说。 “侍女做错了事儿固然要罚,只是今夜是中秋佳节,不知太妃可否看在祁玥的面上,饶过这名侍女?” 舒太妃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唇角勾了勾,笑问:“为什么是看在祁世子的面上,而不是看在你的面上?” 一般人求情,都是希望对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叶薰浅倒好,只字不提自己,只提祁玥,这不是奇葩是什么? “那是因为薰浅觉得,自己的脸不够大,所以把祁玥的脸搬出来用咯!” 娇俏的话,从女子唇畔溢出,舒太妃忍不住“扑哧”一笑,连连称赞叶薰浅会说话,这还没成亲呢!就知道卖准夫君的面子! “太妃放心,薰浅一定会好生安抚小郡主的情绪的。”叶薰浅见到舒太妃这般表情,心知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她就是要支开所有人,单独见郁霓裳。 “太妃,霓裳小郡主不适合在此久留,以免见到杜小姐,会再次受到刺激,导致病情加重。”祁玥不动声色,为叶薰浅单独见郁霓裳创造条件。 双管齐下,舒太妃这才松口,示意伏跪地上的侍女起身,并嘱咐一声,“今儿个是看在祁世子和薰浅郡主为你求情的面子上,本太妃便不再追究,如有再犯,定不轻饶!” “谢太妃不罚之恩。” “谢祁世子、薰浅郡主替奴婢求情。” 祁玥看着这犯错的侍女在自己脚边叩首三次之后,简单地应了一声,“嗯。” 叶薰浅走到郁霓裳身边,笑着伸出手,“小郡主,快过来,我们回去休息,休息就见不到鬼了……” “没有鬼?”郁霓裳两只手揪着个小手帕,眼睛圆碌碌地转了转,似是不信,于是朝着舒太妃投去一记忐忑的眼神,舒太妃抚着她的后脑勺,声音柔和不已,“霓裳乖,听你薰浅姐姐的话,回房歇息,就没有鬼了。” “嗯嗯,霓裳听皇祖母的。”郁霓裳在舒太妃面前乖巧无比,舒太妃一句话能抵旁人千万句,她缩着脑袋,向叶薰浅走去,侍女见状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并为她和叶薰浅领路。 这碧如宫的路,一般人是不会熟悉的。 就这样,叶薰浅扶着郁霓裳往碧如宫深处走去,一路上还不忘回头,向祁玥投去一记放心的眼神。 祁玥和叶薰浅感情再好,举止再亲密,此时也不可能陪着她一起送郁霓裳回房。 不管怎么说,郁霓裳都是黄花闺女,她的闺阁男子是不能随意进入的,而且,为了让叶薰浅和郁霓裳有充分的时间说话,他还需要在这里拖住舒太妃。 叶薰浅和那侍女一人扶着郁霓裳一只胳膊,在碧如宫里行走着,侍女手中还拿着一盏灯笼,照亮前行的路,叶薰浅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贤王府和祁王府路旁都有修筑灯柱,每当到了掌灯时分,会有侍女将灯柱顶端的香油灯点上,好照亮整个王府,但碧如宫没有如此,这大概和舒太妃勤俭的生活作风有关。 三人很快便走到了郁霓裳的房间,侍女将灯笼轻轻悬挂在屋檐下,接着推开门,和叶薰浅一起将郁霓裳送入房间。 秋风拂过,郁霓裳全身上百银铃在夜色中发出清脆的响音,将此刻的寂静衬托得淋漓尽致。 “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叶薰浅挥了挥手,示意侍女先行离开,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侍女……应该是祁玥的人…… “是,奴婢就在门口候着。” 侍女额头还破了一层皮,氤氲着丝丝血色,叶薰浅见状顺便提醒了一句,“有空的话擦一下药,会好得快一些。” “谢郡主关心,奴婢先告退了。” “嗯。”叶薰浅也不多话,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提醒只是因为她知道,在这宫里,不是你生病了受伤了就可以不干活,保重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郁霓裳坐在床边,揪着个小手帕,小眼睛偷偷地瞅着侍女离开的身影,口中还念念有词,“鬼……不要过来……霓裳有灵符……能驱鬼……”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从枕头下捞出了几张黄色薄纸,上面的线条弯弯曲曲,是旁人看不懂的符号。 叶薰浅坐在离床榻仅有七八步远的茶桌旁,仔细观察郁霓裳,手中把玩着茶杯,似是对茶杯上的花纹很感兴趣一般,过了半晌,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清晰而明澈的声音在空气中飞扬而起,“听说霓裳小郡主拥有一双独一无二的阴阳鬼眼,可见世间魂魄。” 此话一出,那坐在床边摆弄灵符的女子手猛然一颤,叶薰浅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郁霓裳,焉能注意不到这点细节?她唇边笑意更深,缓缓从座位上站起,继续问道:“薰浅甚为好奇,不知小郡主在杜小姐身上究竟看到了什么?” ------题外话------ 更新啦啦,今晚叶子又要开周会了,明天可能会少更一些,亲爱的们见谅哦~ 第十九章 有祁玥在,薰浅不怕冷! “鬼……鬼不要过来……霓裳有灵符……专门驱鬼用的……”郁霓裳口中念念有词,略显苍白的手揪着黄色的灵符,在床头上挥舞着,对叶薰浅的两句话置若罔闻。 “今夜是中秋佳节,月圆之夜,太阴之时,小郡主是不是看到很多鬼在游荡呢?”叶薰浅莲步轻移,走得极慢极慢,往床边走来,她的步伐轻到了极致,仿佛踩在厚实的棉花上一般。 叶薰浅与郁霓裳的距离越发近了起来,不知是感觉到危险来临还是怎么了,郁霓裳忽然转身,从枕头下掏出了一把匕首,指向叶薰浅,颤抖着声音大喊一声:“你……你不要过来……” 银色的铃铛在秋风中响起,清脆到了极点,恍如太上老君驱鬼的银铃,然而这静夜里乍然而起的铃声阻挡不了叶薰浅前行的步履,她绝美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自信的笑意,最后走到了床边,看着郁霓裳将整个人缩成一团,往床的一角躲去,她红唇轻启:“小郡主,明人不说暗话,你装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累吗?” “小郡主不喜欢杜小姐,欲除之而后快,薰浅倒是有一计,只是不知小郡主是否有诚意?”叶薰浅站在床边,负手而立,注视着缩在床里边的郁霓裳,抿唇一笑。 “十二年前,正月十五元宵夜,我们在河边放荷花灯,小郡主一不小心脚滑,将身边的杜小姐挤入河中;盛夏之际,我们在御花园里扑蝶赏花,忽然天上飞来了一群蜜蜂,将杜小姐蛰了个满头包,而小郡主最喜欢蜂蜜……” 叶薰浅如数家珍般款款道来,不去管郁霓裳是何反应,她继续道:“还有前些日子,小郡主在溪灵间中蛊,溪灵间因此被查封,至今还未重新开业……” “凡此种种,请问小郡主是不是巧合?”叶薰浅说完这些之后,她眼睛眯成一线,看着郁霓裳愈发冷静的神情,心知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你想怎么样?”郁霓裳下巴微微抬起,坐在床的一角,仰视着款步而来的叶薰浅,沉静一问。 “自然是和小郡主合作来了。”叶薰浅勾唇一笑,自然而然地坐在床边,徐徐出声。 别以为她不知道杜若和慕容青岚暗地里在搞什么鬼,既然她们不安分,那就别怪她先发制人了! “杜若喜欢祁世子,你想杀了她?” “错!”叶薰浅矢口否认,她并不想杀杜若,只不过杜若对祁玥的觊觎之心让她觉得很不舒服,那个女人为了得到祁玥,不择手段,多次加害于她,她容不得杜若! “打打杀杀什么的多血腥呀!”叶薰浅声音透着股凉意,她真正想要的,是兵不血刃,而非杀了杜若,然后把自己赔进去! “那你想怎么样?”郁霓裳腿动了动,从床角出挪到了床边,接着她弯腰拾起地上的鞋,往自己脚上套。 叶薰浅一动不动,无视郁霓裳起身的动作,神情淡定到了极致,“这应该问小郡主才对!”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一见到她就说‘鬼’?”叶薰浅终究还是将自己内心深处的疑问再次提了出来,阴阳鬼眼是怎么一回事她略知一二,只因她小时候也时常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这一点,元翰是知道的,所以当日他们在长宁宫吃晚饭的时候,他才会一个劲地给她夹胡萝卜,说是对眼睛有好处。 然而,她和阴阳眼与普通孩子的阴阳眼相差不大,等年纪大一些便自然而然看不到了…… “我所看到的事实是,现在的杜若已经不是从前的杜若了。”郁霓裳微微沉吟,想了好些时候,才对叶薰浅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是什么?”叶薰浅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却没有想到会从郁霓裳口中听到一个这样的答案。 杜若不是从前的杜若,这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 “我的意思是,真正的杜若在她两岁时便已经死了!”郁霓裳没有压下声音,因此叶薰浅能够无比清晰地听到了她的每一句话! 否则,她又何必装疯卖傻这么多年? 那个附身在杜若身上的那个女人,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不知从何而来,唯一可以断定的是,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因为每当那个女人靠近她的时候,她身上的银铃总会无风自动,发出极其响亮的声音。 “怪不得你只要见到她,就会说她是‘鬼’。”叶薰浅抿唇一笑,对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并没有感到非常震惊,她五岁前往异世,十年后归来,本身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然而,事实就是事实! “你不怕?”郁霓裳缓缓抬起头,目视叶薰浅含笑的容颜,皱了皱眉问道。 “怕什么?哪怕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 平静的话自女子口中逸出,充满着自信,这份处事淡然的心态,是郁霓裳在别人身上看不到的风华。 “只是你千方百计要整死她,恐怕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叶薰浅相信自己的判断力,郁霓裳和杜若做对了这么长时间,这个理由似乎很牵强。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是吗?”叶薰浅缓缓一问,郁霓裳略沉的容颜、渐冷的语气以及周身所散发的冰凉之气无一不在昭示着她与杜若的深仇大恨,她不愿意说,叶薰浅也不勉强,只是心中一个想法已成…… 郁霓裳的父亲郁章当年似乎死于非命,对外自然是宣称为救齐皇而死,可真相如何,只有那几个人知晓…… “你会告诉我的。” 叶薰浅丢下这样一句话,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她不宜在此地停留过久,以免惹人怀疑,遂轻声“宽慰”郁霓裳道:“天黑了,小郡主还是早些歇下吧,免得看到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惹来杀身之祸。” 郁霓裳果真又开始装疯卖傻了起来,屋外一串脚步声徐徐传来,叶薰浅提高警惕,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见到了七八名太监、宫女从门口长廊上走来,她立于门口,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参见薰浅郡主。”一行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立刻抬头,发现是叶薰浅,遂跪下行礼。 “起来。”叶薰浅寸步不移,站在原地,看着匍匐在脚下的太监、宫女,面色平静如一汪静水。 “回郡主的话,奴才们这是准备给小郡主点香呢!” “点香?”叶薰浅眉毛一挑,郁霓裳根本就是装疯卖傻,点香做什么? “杜小姐说,这凝神香有助于睡眠,能减缓小郡主的病情,经过太医查看,并无不妥……所以太妃说姑且让小郡主一试……” 为首的太监毕恭毕敬地解释,叶薰浅听罢上前一步,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侍女们手中的香,“拿来给我看看。” “是。”侍女面露少许怯色,大概是因为叶薰浅气场非同常人,她的身上没有大多数世家女儿贞静柔婉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强势,只要站在那里,便让你难以忽视,甚至感觉到千钧压力。 “等等。”不待那侍女靠近她一尺之内,她忽然出声阻止,霎时间吸引了其余太监、宫女的眼神,如此出尔反尔之举,令人大惑不解,只见她微微一笑,与那持香而来的侍女保持一尺之距,“本郡主不喜欢脂粉气息。”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谢绝了侍女与自己的接触,她可不想和那香有过多的接触,以免郁霓裳用了出什么问题,或者是郁霓裳准备借此嫁祸杜若,结果因为自己碰了这香而被杜若祸水东引逃过一劫! 她的鼻子比一般人的灵敏百倍,哪怕是极淡极淡的气息,她也能嗅出一二,只见叶薰浅与侍女保持距离,手掌轻轻挥动,扇起些许轻风,好让那香气飘入鼻尖,判断成分。 “这是上好的凝神香,有助于安抚人的情绪及安眠的作用。”叶薰浅唇角微动,徐徐开口说道。 “郡主好眼力,竟然只瞧了一眼便知晓此为何物。”太监一脸佩服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子,饶是太医看了都没那么快就下结论,薰浅郡主真乃神人也! “这没什么?本郡主认得出只不过是因为小时候也用过,只是用的时间不长,所以没什么效果……”叶薰浅避重就轻地说,她小时候怎么可能用这种东西?她喜欢调香,用的是纯天然草本植物调香,如何会喜欢这玩意儿? 什么凝神香?杂糅了一大堆东西,要是能有好效果,那才奇怪呢! 杜若的这份凝神香里有无色无味的孤心草……这效用有点儿类似于现代的致幻剂…… 她之所以知晓,不是因为嗅出了孤心草的气息,而是因为孤心草需要和梭兰花种在一起才能存活,她在这凝神香里感受到了梭兰花的淡淡香气! “你去忙吧!本郡主还去猜灯谜呢!说不定能讨到彩头”叶薰浅低头看了太监一眼,吩咐一声,而后转身离开此地。 湖蓝的裙裾在空中划过一抹耀眼的弧度,像是一道光,绚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她记性极好,这皇宫里的地方,没几处是她没去过的,只因从小修习的隐术能够为她掩住身形,只要她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极致,一般人很难发现,除了一些功力高深莫测或是懂奇门异术的人,再或者就是像郁霓裳那样的。 方才在房间里,她分明用隐术将自己隐藏了起来,但郁霓裳面不改色,所以她才据此判断出郁霓裳的阴阳鬼眼! 这会儿,祁玥正和舒太妃在院子里聊天儿,祁玥见识广博,不论谁和他聊天儿都不会觉得烦闷,只是他很少会花时间闲聊,因为他觉得浪费时间! 有祁玥在此,连杜若和慕容青岚都不去赏花灯了,坐在舒太妃下首的位置上,时不时插几句话,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光。 结果叶薰浅一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祁玥坐在靠东的座位上,而慕容青岚和杜若坐在他对面,和舒太妃有说有笑,可眼神却不断停留在祁玥身上…… “祁玥,你们在聊些什么?这么开心?”叶薰浅声音无比清晰,宛若玉石滴落井水般,话音刚落,便将四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祁玥早就烦死杜若和慕容青岚了,只是碍于舒太妃在场,不好发作,这会儿见到叶薰浅,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几乎在听到她声音的同时便从座位上站起,迎着叶薰浅的目光与脚步,走了上去,“薰浅,你回来了。” “嗯嗯。”叶薰浅用力地点头,祁玥的手从她后脑勺下移到脖子、肩膀、手臂、后背,最后定格在她腰间,确认她没事后,他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祁世子和薰浅郡主的感情真是叫人羡慕。”舒太妃笑盈盈着说,却没有发现杜若和慕容青岚隐藏在精致妆容下的难看脸色。 “薰浅是祁玥之妻,祁玥一生只对她一人好。” 祁玥毫不掩饰自己对叶薰浅的喜欢,他喜欢她喜欢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叶薰浅与祁玥十指交扣,甜甜一笑,晃了祁玥的眼睛,久久移不开眼。 在情敌面前秀恩爱神马的,她一向喜欢! “咳咳咳……” 一阵秋风袭来,杜若轻咳了几声,当真如同弱柳扶风般惹人怜爱,叶薰浅这才将目光从祁玥身上挪开,却任由着他将她抱在怀里,“中秋已至,天气渐凉,杜小姐还是多穿一些为好。” “多谢浅姐姐关心,若儿没事。”杜若一边咳一边小声道谢。 “还说没事!你看你咳得脸都红了!” 叶薰浅靠在祁玥胸前,“关切”问候,然而眼神渐冷…… 杜若咳得很严重,严重得腰身都不由自主地弯了下来,从祁玥的角度,恰好可以将她胸前一片风光纳入眼帘…… 只是,祁玥没有注意到这些,细细摩挲着心爱之人的手,连看都没看杜若一眼,他只知道,他的薰浅在不高兴,而原因……他不知道…… “来人,给杜小姐取一件披风来。”舒太妃吩咐侍女,只当女儿家身子柔弱,经不起风,无视几人之间暗潮涌动。 侍女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取来了雀羽披风,为杜若披上,杜若没有拒绝,含笑接受,终于不再咳了。 “浅丫头需要么?”舒太妃关心地问,在她看来,女儿家身子娇弱,若是染了风寒,那也是麻烦事儿……而且,叶薰浅就快出嫁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病了,那岂不是会延误婚期? “薰浅谢太妃关心,有祁玥在,薰浅不怕冷。” 众人,“……” 这简直就是红果果地秀恩爱! 慕容青岚紧抿丹唇,眼神像是两道寒光,恨不得把叶薰浅戳成窟窿! 舒太妃这才注意到两人相互取暖的手,恍然大悟般笑了,敢情是人家小两口感情好,若是冷了,相依相偎多好呀!要披风做甚?披风又怎比得上心爱之人温暖的怀抱? “薰浅,小郡主怎么样了?”祁玥双手抱着叶薰浅纤细的腰肢,顶了顶她的额头,笑着问道。 慕容青岚从未见过祁玥对谁这般亲密,在她眼中,他一直都是那冰山上的高岭之花,可如今,那朵绽放在高处的花却为了叶薰浅化为九霄落融的冰雪,这让她怎能不嫉妒不愤怒? “小郡主歇下了,有杜小姐的凝神香,大概会一睡到天明。”叶薰浅笑盈盈地回答,这话是对祁玥说,也是对舒太妃、慕容青岚和杜若说。 “那就好,霓裳那孩子,最不让人放心!”舒太妃是真的很喜欢郁霓裳,哪怕郁霓裳生母元欣并非她所出! 叶薰浅陪祁玥坐了一会儿,便决定去赏花灯,舒太妃也不留人,她请他们来碧如宫就是赏灯来的,若一直陪着她坐在这里,岂不是舍本逐末? “薰浅,你喜欢哪一盏,告诉我,我替你猜灯谜去!”祁玥细心地为叶薰浅整理衣裳,笑盈盈地问。 女孩儿都喜欢漂亮的花灯,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薰浅是否喜欢…… 叶薰浅举目望去,随手指了一盏她看得最顺眼的花灯,“我喜欢那一盏!” 祁玥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那盏花灯悬挂于最高处,府邸形状,精美异常,别的花灯都是泛着黄色的光,而它……则泛着喜庆的橘红色光芒,所以叶薰浅一眼便相中了它。 “真是不巧,本公主也喜欢那一盏,不知薰浅郡主可否割爱相让?”慕容青岚直起身来,之前忍的一肚子气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出来,她走到叶薰浅身边,神情倨傲,反问一句。 若是换作旁人,恐怕早就被慕容青岚满身煞气吓住了,可偏偏对方是叶薰浅,不吃她这一套! “不能!” 短短二字一落,气氛陡然一凝,瞬间吸引了数人围观的眼神。 “院落里花灯上百,青岚公主缘何会看上本郡主喜欢的那一盏?莫非与本郡主眼光相似不成?”叶薰浅挡在祁玥面前,斜眼睨着慕容青岚,很不客气地反问。 “好的东西,总会吸引很多人喜欢的目光,相似在所难免。” 慕容青岚避重就轻地回答,这样的道理实在平常不过,叶薰浅也不会不理解,只是她偏要反其道而行,“那么请问青岚公主选择夫婿的眼光是不是也同本郡主相似呢?” ------题外话------ 亲爱的妞妞们,这一章更新有些少,临近过年,公司事情比较多,现在又是月底了,叶子也要忙着盘点,昨晚又开了一晚上的会,回到家时都九点了,伦家累得不要不要的,倒床就睡,今天早上4点就起床码字,嗷呜~现在7点半了,伦家还要赶着上班去,么么哒~求冒泡求冒泡~ 第二十章 北辰花灯 此话一出,举众哗然,青岚公主喜欢祁世子之事,天下皆知,可谁都不敢触薰浅郡主的霉头,在她面前说起这件事,如今倒是薰浅郡主自己提起,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众人纷纷朝着这边看来,叶薰浅面不改色,哪怕置身万人中央也淡定如斯,慕容青岚原以为自己够嚣张了,结果叶薰浅比她更加嚣张、直接,竟然当众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是又如何?”慕容青岚绝对不是什么娇羞默默之辈,她喜欢祁玥天下人都知道,若是此时否认未免显得太过矫情。 “不如何!本郡主不过是在提醒青岚公主,切莫自作多情,免得最后收不了场子!” “这就不劳烦薰浅郡主挂心了。”慕容青岚缓步向前,行至叶薰浅身边,她停了下来,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警告:“叶薰浅,祁玥是我的,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说罢还准备以肩膀撞向叶薰浅,不料却被对方紧紧握住了手臂,无法动弹之际,只见叶薰浅朝自己身后的男子看了一眼,笑容璀璨,“祁玥,青岚公主说你会是她的,这是真的吗?” 话音落下,众人议论纷纷,话题皆围绕着祁玥、叶薰浅和慕容青岚三人。 “这青岚公主怎么这么不要脸?”不知是哪家贵女说了这样一句话,瞬间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院落,慕容青岚脸色青黑,她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叶薰浅会将自己的话公诸于众,当众让她难堪。 “怎么样,青岚公主?是不是恨不得地上有个老鼠洞让自己钻进去?”叶薰浅站在慕容青岚身边,脊背挺直,唇角浮现一抹动人的笑意,反问道。 敢和她公然抢祁玥,胆子不小,从前也就罢了,现在不行! 无需祁玥回答,众人心知答案! 慕容青岚这样的话,无异于自取其辱! 祁玥的沉默,像是一把尖刀,戳进了她的心窝,心口之上,顿时鲜血淋漓! “本郡主方才提醒过青岚公主切莫自作多情,免得最后收不了场子,青岚公主偏偏不听,要与本郡主抢祁玥,自讨苦吃自取其辱,怨不得人!”叶薰浅搂着祁玥的左胳膊,祁玥则将她整个人都圈入了怀里,两人举止亲昵,而慕容青岚,倒像是一个无关的外人一般站在那里,被迫接受着众人嘲讽目光的洗礼。 慕容青岚感受到了来自周围不善的眼神,干脆也不藏着掖着,高声回答:“公子如玉,绝世无双,谁不喜欢?” “青岚从不否认自己对祁世子的喜欢,不论他是否喜欢青岚,青岚心意都不会改变!”慕容青岚的脸千变万化,和叶薰浅暗地里较劲是一回事,明面上又是另一回事了,哪怕身处不利之境,也能三言两语,扭转乾坤,见众人脸色稍霁,她再接再厉继续道:“试问在场的公子,有谁不钦佩祁世子的才学?在场的小姐们,又有谁能面对着祁世子绝世风姿无动于衷?” 诚诚恳恳的话,很快就打动了在场之人,引发众人深思共鸣! 悄悄喜欢祁玥的贵女大有人在,只是在齐都这样的文化大环境下,没有人敢当众向他表白,他尊贵、冷漠得像是九重天上的谪仙,娇滴滴的她们无法承受被他拒绝所带来的巨大伤害,所以……祁世子虽高天孤月、慧绝众生,然而至今尚无大齐贵女向他表白过! 他太过优秀,优秀得让人总忍不住去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会配得上他们如雪如玉的祁世子呢? 而漠北的青岚公主,是第一个敢在天下人面前说喜欢祁世子的人! 自此,每当人们提起九州大陆上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总会不由自主地将青岚公主与祁世子挂在一块儿,久而久之,天下间便形成了一种传言:青岚公主是天下间唯一能配得上祁世子的女人! “本公主行得正,坐得直,喜欢便是喜欢,不像有些人,矫揉造作,明明喜欢祁世子,却不敢承认,故作疏远,欲拒……” 慕容青岚侃侃而谈,越说越有劲,谁知“欲拒还迎”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被叶薰浅无情地打断了,“矫揉造作?明明喜欢而不敢承认?青岚公主这是在说杜小姐么?” 这一瞬,慕容青岚和杜若都僵硬了…… 前者因叶薰浅故作不知祸水东引而恼,后者则是大惑不解……好端端的这慕容青岚和叶薰浅之间的火怎么引到自己身上来了? 于是,某资深白莲花无辜躺着中枪…… 杜若生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神色略显紧张,忙不迭地解释道:“浅姐姐说笑了,在若儿眼中,祁世子就是那抔绽放在高山上的冰雪,若儿身在凡尘,够不着。” 她声音婉转动听,谦虚的话极其符合她大家闺秀的形象,然而叶薰浅不这样认为,她冲着慕容青岚明媚一笑,“青岚公主,怎么样?本郡主说得没错吧?” 什么叫矫揉造作明明喜欢却不敢承认?杜若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叶薰浅可没有忘记在墨宝斋时,杜若以解开祁玥身上所带生死咒为筹码,威胁她放弃婚约的事情,那个时候,她怎么不说她身在凡尘够不着? 慕容青岚有些尴尬,立在原地不说话,不发表任何看法,毕竟现在她和杜若是一条绳上的蚱蜢,怎么能和敌人沆瀣一气,数落自己的同盟呢? 很快,杜若便明白了自己话语的问题所在,她心中虽焦急,却不能一股脑儿推翻自己前面所说的一切,否则在众人的眼里,她便成了出尔反尔,言行不一的人! 女儿家的名声,是何等的重要? “浅姐姐误会了,若儿是真的不曾喜欢祁世子……” “是不曾喜欢,还是不敢喜欢?”叶薰浅咄咄逼人,心中暗忖:都想把祁玥睡了,还叫不喜欢?那是不是应该升级为“爱”? 杜若在人前,向来习惯将姿态放低,以柔弱之势博取众人同情,此刻也不例外。 鹅黄色的纱衣将她的气质衬托得十分温婉,她缓缓抬起头,看着祁玥和叶薰浅,摇了摇头,自谦道:“祁世子身份贵重,是大齐术数第一人,若儿蒲柳之姿,配不上祁世子。” “的确配不上,本郡主也这么觉得。” 杜若,“……” 顺坡上驴一向是叶薰浅的强项,既然人家都说自己配不上了,她若不赞同一下那岂不是不给面子? 就在众人因这句话而目瞪口呆之际,叶薰浅勾住祁玥的手,无视周遭众人,指着那悬挂于最高处的花灯,直接说道:“祁玥,我喜欢那花灯,你替我拿下来!” 霸道、随意、理所当然……用这些词来形容现在的叶薰浅是如此的苍白无力,谁说一定要猜对了花灯上的灯谜才能拿到花灯? “好。” 祁玥微笑着点头,接着足尖轻点地面,旋身而起,朝着那院落中心的最高处飞去,如此高远的距离,一步到位,不需要中途借力,轻功之高绝,令在场之人一片唏嘘。 就是深藏不漏的杜若和慕容青岚也同样心生感叹…… 这么远的距离,她们自认自己也做不到…… 祁玥袖手轻挥,那悬挂花灯的细线霎时断裂无声,府邸形花灯直线跌落,被祁玥无声无息地托在手中,拿到了花灯,祁玥嘴角轻轻勾起,他喜欢看着她高兴的模样! 慕容青岚还停留在感叹阶段的时候,祁玥已然捧着花灯向叶薰浅走来,他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走得太急,使带起的风将灯芯吹灭。 这般细致地护着花灯,皆因那个女子说她喜欢…… 祁世子目中无尘,宛若谪仙,何曾为了谁做过这样的事情? 此时的他,就好比大千世界里最最普通的男子,为了讨好心爱之人,去做一件从前他认为无比幼稚的事情! “薰浅,给。” 很快,祁玥便来到叶薰浅跟前,将手中的花灯递给她,希冀着能从她脸上看到如花般灿烂的笑容,能够让她开心,他会觉得自己很称职! 一个男人若是连心爱的女人都讨好不了,那他便是个没用的男人! 祁世子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并奉若神谕。 “嗯,谢谢,我很喜欢。”叶薰浅掀唇一笑,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搂着祁玥的胳膊,看着气急败坏的慕容青岚,她扬起手,挑眉道:“实在对不住……祁玥送给本郡主的礼物,本郡主视若珍宝,不能忍痛割爱让给青岚公主,所以还请见谅!” “可是浅姐姐,这灯会的规矩便是,猜对了灯谜,才能拿走花灯,浅姐姐漠视这规矩,莫非是不将太妃放在眼里?”杜若先前被叶薰浅摆了一道,正愁着没机会扳回一局,怎会这么轻易放过叶薰浅? 她三言两语搬出了舒太妃,铁了心要让叶薰浅下不了台! 众所周知,舒太妃是齐皇敬重之人,在后宫之中地位超然,谁见了她都得恭恭敬敬尊她一声“太妃”,在碧如宫里,她最大,就是齐皇亲临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如今叶薰浅看上了一盏花灯,说拿就拿,连主人的意见都没问,往小处说,那叫失礼,往大的方向讲,叫目无尊长! “规矩,自然为遵守规矩的人设定,对不遵守规矩的人而言,形同虚设!” 叶薰浅抿唇一笑,提着花灯,拉着祁玥往舒太妃的方向走,在距离舒太妃仅有五步之遥时停了下来,她双目炯炯有神,注视着主位上的妇人,朗声一问,“不知太妃以为薰浅所言是否有道理?” 恰在此时,门口处传来鼓掌之声,清晰而突兀,众人纷纷扭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明黄,他身边还有盛装打扮仪态万方的云淑妃,两人互相挽着胳膊,在众人尊敬的目光中款款而来。 “昔有太祖皇帝一剑劈开千丝死结,今有薰浅郡主不守规矩拿下北辰花灯,有意思!” 齐皇拍了拍手,话里话外满是赞叹,叶薰浅垂下眼睑,思考着齐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千丝死结,是三百年前悬挂于圣人陨落之地——云中战场城柱上的绳结,据说他陨落之际留下预言:能解开千丝死结的人会成为九州大陆一方霸主。 后来,大齐太祖皇帝元齐一剑劈开千丝死结,历经八年征战终成一方霸主,于九州中原之地,建立政权,国号“大齐”。 齐皇至,在场之人纷纷行礼,却被他阻止,“今日是中秋佳节,一切礼节能免则免!” “谢皇上。” 众人异口同声,碧如宫院落里本就人影憧憧,多齐皇和云淑妃不多,少了他们也不少,舒太妃吩咐宫女为齐皇和云淑妃准备座位,叶薰浅凤眸微微一眯,提灯前行,谦逊着说:“皇上谬赞了,薰浅何德何能,焉能与太祖皇帝相提并论?” “不守规矩一说,纯属薰浅‘一家之言’,胡说八道,权当是给大伙儿找乐子图个新鲜罢了。” 叶薰浅暗暗一恼,若是知晓这花灯是烫手的山芋,就是送给她,她都不要! 北辰花灯的故事,她略知一二,只是从未见过,也不曾想到,会在舒太妃的中秋灯会上有幸见到,更坑爹的是,她放眼看去,就只看得上这盏花灯。 “居于北辰而众星拱之”这句话,原指天上的北斗七星,后来也用来形容北辰花灯,和一般的花灯不同,这花灯里边共有七盏,连成北斗七星阵,据说有聚灵作用,不论星河交替,沧海桑田,这花灯始终不灭,说是神灯也不为过。 后世根据史书记载得出这样的结论:七盏花灯同时点亮,预示着盛世到来,相反,花灯渐熄,预兆着乱世即至……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花灯在漫漫历史的长河里盛放、黯淡……起起落落,却始终没有全亮或是全灭过! 拥有十年现代生活的经历的叶薰浅不会相信这北辰花灯无缘无故地燃烧着,终年不灭! 在她看来,燃烧,意味着能量损失,在没有能量供给的情况下,花灯灭成为必然! 若是这北辰花灯真的燃烧了上千年,那么她几乎可以下这样一个结论:北辰花灯拥有着稳定的能量来源,比如说类似于现代太阳能电池板一样的部件,能够将外部环境的太阳能转化为电能储存在花灯内,并长久蓄能、供能! “原来这便是北辰花灯,有幸一见,一生足矣。” “果真灯如其名,花灯的形状不正是北辰宫殿的形状么?” …… 人们议论纷纷,皆为能目睹北辰花灯尊容而感到幸运,只有叶薰浅,恨不得将这花灯丢到太平洋! 祁玥注视着心爱之人丰富多彩的表情,不由得觉得好笑,他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梁,宠溺道:“瞧你这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这花灯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祁玥,你知不知道,这花灯就是个祸水的源头!”叶薰浅狠狠地瞪了祁玥一眼,咬牙切齿地反问道。 男子眼中的戏谑不减,并没有因为叶薰浅这句话而脸色肃然,他轻握着她的手,温醇宽慰道:“薰浅不怕,有我在呢!” 叶薰浅不知道祁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她知道,有他一句这样的话,她只觉得很安心,仿佛自己就是一艘用纸折成的小船,而他的臂弯就是那为她遮风挡雨的港湾。 “浅丫头此言差矣……”齐皇抿了一口茶,而后摇头长叹一声,神色复杂到了极致,凝视着叶薰浅道:“不守规矩,破而后立,这性子……的确像太祖……” “薰浅惶恐,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叶薰浅提着花灯,低下头,温声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像太祖……这种话若是用来形容皇子,弦外之音便是说这皇子有帝王之相……可用来形容大臣之女,有牝鸡司晨祸乱朝纲甚至推翻政权之嫌。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不被允许的。 杀一个女人,换取一国永固,很划算不是吗? 叶薰浅习惯于防微杜渐,把一切有可能将自己置于不利之地的小火苗掐灭在萌芽状态,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又不想做这一时代的武则天,那些子虚乌有的预言,只会阻碍她平静的生活,而不会为她带来福音。 此刻,众人皆沉默了,谁都不敢在这敏感的时刻多说一句,生怕惹祸上身。 “呵呵,不过是个花灯罢了,薰浅何必大惊小怪?”祁玥眉宇间一片坦荡,恍如万里晴空,他微微一笑,从叶薰浅手中接过花灯,稍稍提起,绕着叶薰浅转了几圈,好让所有人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察到这传说中的北辰花灯。 “祁世子聪明绝顶,不知有何看法?”齐皇居于首座,目视着灯火阑珊处的祁玥,声音听不出别的情绪,仿佛在闲话家常一般。 少顷,祁玥向前几步,与齐皇平视,清声回答:“以祁玥之见就简单多了!” “如何简单法?”齐皇复问。 “太祖皇帝一剑劈开千丝死结,这是何等的智慧与魄力?岂是薰浅一介女流可比?” 祁玥的话,往往逻辑性强,清晰而有条理,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话音才落,便听到了在场过半的人在附和,他见状顿了顿,然后继续扬声而起,“其次,薰浅只是单纯地喜欢这花灯的形状,碧如宫花灯上百,花草虫鱼鸟兽之形未免显得有些小气,而她……偏爱大气的物事儿。” “祁玥,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偏爱大气的物事儿了?”叶薰浅跺了跺脚,脱口而出,这样快速的反应让人从直观上感觉到一份率真与直接。 往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可信度最高! 祁玥右手揽住叶薰浅纤腰,冲着她粲然一笑,宠溺道:“还说没有?那你说要在我们的新婚婚房前铺上一大片草坪是为何?” 叶薰浅脑子瞬间短路,一片哑然,祁玥笑意更深,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继续寻找论据论证自己的观点:“你还说要在我们卧室的一面墙凿一扇窗,想要早上醒来便能眺望远处的日出,这不是喜欢大气的物事儿是什么?” 明明是爱人般的侬言细语,却被祁玥如此清晰地道出,声音不大,恰恰能让每个人都清晰的听到,并且感受到他对叶薰浅的深爱与眷恋,这份功力不可谓不深。 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喜欢的大多是小桥流水灯影流光,而非长河落日一碧万顷! 所以说叶薰浅的喜好较一般女子大气,并非空穴来风毫无根据! 她最直接的表情,便已无声地证明了祁玥话语的真实性! 众人在相信祁玥所言的同时,同样为祁玥迁就叶薰浅喜好亲自布置婚房的这份心意感动不已! 祁世子在为心爱之人解围的之际,不忘在字里行间表达自己对心上人的宠爱,并为自己树立优秀夫君的美好形象添砖加瓦出劳出力,真正是一箭三雕,毫无压力可言! 这北辰花灯居于最高之处,有君临天下万兽臣服之势,与众相比,大气磅礴,舍我其谁? 在座之人,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一点,否则便是审美观有缺陷,那是要被人鄙视的! “第三……”祁玥尾音拖得有些长,将众人的胃口高高吊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朗声道,“这花灯并非真正的北辰花灯!” “什么?” 舒太妃捧茶的手一抖,神情激动得将茶杯抖落,发出脆生生的“哐啷”之声,连齐皇都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黑眸里一片漆黑,仿若漩涡。 若是别人这么说,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认定对方是在胡说八道,但现在……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祁玥啊…… ------题外话------ 唔…亲爱的们,这段时间更新得有些少,等过年后叶子再努力更新哈,最近事情真的很多,伦家希望能看到大家的身影,冒泡冒泡,么么哒~ 第二十一章 永不纳妾! “不可能!”舒太妃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 北辰花灯在她手中三十余年,怎么可能是假的? 试问,这天下间,又有谁能躲过重重机关阵法与幻境,悄无声息地夺取北辰花灯? 不是她自夸,就是那三十年前便已叱咤风云的七大高手也难以做到! “怎么会是假的?” “是呀!” “可祁世子从来不说假话……” 在场的公子、小姐们交头接耳讨论着,讨论了好一会儿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见立于人群中央的祁玥和叶薰浅皆缄默不语,遂纷纷朝着祁玥手中那盏北辰花灯看去,细致地观察,试图用肉眼去判断出它的真假。 叶薰浅耳听八方,说什么的都有,只是她身边的男子却是这般从容淡定波澜不惊,少顷,周围的讨论声渐渐歇下,才听祁玥朝着齐皇和舒太妃清声道:“皇上、太妃,众所周知,北辰花灯千年不灭,只是这一盏……” 他将手缓缓抬起,让更多的人能够清晰地看到他手中的花灯,忽而金风拂槛,众人瞪大眼睛之际,只见祁玥手中的府邸形花灯骤然暗了,原本的橘红消失得全然不见,在满院灯影流光中黯然失色。 如果说先前听到祁玥说花灯是假货时齐皇和舒太妃的表情是惊讶的,那么现在的他们无疑是震惊的、不解的,舒太妃摇着头,在张嬷嬷的搀扶下缓缓向祁玥走来,睨着他手中的花灯,眼里满是凝重。 祁玥不动声色,上前一步,将北辰花灯递给舒太妃,叶薰浅与他并肩而立,识相地保持沉默,静待事情的发展。 “假的?”舒太妃捧着花灯,锐利的眸光将花灯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扫了一遍,的确没有看到里边的七盏灯在亮着,连北辰花灯最明显的特征都丧失了,那么这花灯十有*是假的…… 舒太妃将花灯送到齐皇手上,声音感慨道:“皇上也看看吧……” 叶薰浅侧身,肩膀顶了顶祁玥,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问道:“祁玥……这花灯真的是假的么?” “你说呢?”祁玥笑而反问,墨眸里写满了高深莫测。 “要是假的,我就放心了!”叶薰浅拍了拍胸脯,像是松了一大口气般,感慨道。 祁玥不语,将叶薰浅搂在身边,他知道他心爱的女子偶尔缺少安全感,所以他需要紧紧地搂着她,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让她清楚地知道,他在她身边。 “皇上以为如何?”祁玥轻抚着叶薰浅腰间,看向齐皇,温声询问。 齐皇叹了叹,随手将花灯交给身侧的云淑妃,扭头吩咐曹顺,“去请钦天监正。” “是。”曹顺低着头应下,匆匆离开碧如宫前往钦天监。 齐皇这样的决定在祁玥意料之中,这样重要的事情自然不能轻易下结论,哪怕心中已有答案,在最后时刻也要垂死挣扎一下,这是人的本能! 钦天监正,精通历法及阴阳五行八卦之术等奇门术法,如今已经活了八十岁了,比杜太师和贤老王爷年纪更大,资历更老,更兼见识广博,就是祁玥对他也十分敬重。 众人都没有想到好好的一个中秋灯会,竟然会引出这样的事情,此时停止猜谜,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云淑妃手中的花灯上,屏心静气,等待着钦天监正的到来。 祁玥怕叶薰浅站太久脚会酸,便让她将身体往自己身上靠,“薰浅,你累了吗?” “不累。”叶薰浅摇了摇头,她又不是什么娇娇女,怎么会站一会儿就累? 祁世子神色稍动,心中十分苦恼,他的薰浅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女子一样给他表现的机会呢?比如说她累了让他抱她……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头发花白的钦天监正才在曹顺的接引下徐徐走进碧如宫,叶薰浅在祁玥身边,注视着门口的方向,不多时,视野中便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他身形偏瘦,像极了那荒漠里的枯藤老树,脸上满是皱纹,仿若深深的沟壑,令人印象深刻。 “老臣参见皇上。”钦天监正在曹顺的搀扶下欲跪下行礼,然而齐皇却比他快了一步上前,扶住他,并缓声道:“先生年事已高,免礼。” “谢皇上。” 钦天监正颤巍巍起身,拱手向齐皇作揖,“老臣年纪大了,快走不动了,令皇上久等,还请皇上恕罪。” “哪里那里,是朕叨扰先生了。”齐皇并不介意钦天监正姗姗来迟之事,二十年前钦天监正就向齐皇申请辞官,可是二十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成功。 “今日请先生来此,确有一事。” “皇上请说。”钦天监正八十多岁,脸上长着好几颗老年斑,但他并不在意,脸色一肃。 齐皇给云淑妃捎去了一记眼神,云淑妃会意,立即将花灯交到齐皇手中,只见齐皇微微弯腰,“朕是为北辰花灯而来。” “请先生辨明此花灯真伪。”齐皇没有将自己心里的怀疑道出,而是将这个难题直接交给了钦天监正。 钦天监正在位多年,见多识广,对北辰花灯自是不会陌生,他双手微颤,接过花灯,大致地看了一会儿,略微沉吟,似是在思考。 众人见状不由得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期待着他的答案,唯祁玥一人满不在乎,圈叶薰浅在怀,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浅的吻。 “七盏花灯全数熄灭,此灯是赝品。”钦天监正一锤定音,神色肃然地回答。 齐皇一听,两手中指轻捻太阳穴,胡子翘了翘,低声道:“朕心中有一疑惑,不知先生可否解答?” “老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北辰花灯何以千年不灭?”齐皇一针见血,身为一国之君,对此等被天下人奉为神物的东西自是十分看重,多年来不得其解。 “那花灯之主北辰,是天下第一阵师,倾毕生绝学,布下这精绝天地的北斗七星阵,拥有聚灵作用,故而北辰花灯千年不灭。”钦天监正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如数家珍般回答。 众人因此陷入了沉思,忽而抚尺一下,祁玥清平声音渐起,“皇上、太妃,既然这花灯是赝品,那么是否可以赠予薰浅?” “薰浅喜欢它。”不待齐皇继续问话,祁玥便将自己的理由搬出。 只因她喜欢,所以不论是真是假,他都会为她拿到! 齐皇有些感慨,示意曹顺将花灯拿给叶薰浅,而后扶着舒太妃回到座位上,安慰道:“母妃切莫自责,这北辰花灯不过就是先人留下的一盏灯!” “可是那关系到大齐的国运……”舒太妃小指与无名指上的玳瑁稍稍扬起,脸上浮现出焦急、自责……等一系列复杂的神情。 “朕相信,天随人愿,事在人为,仅仅凭借一盏灯预示大齐国运,未免太过武断!” 齐皇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人,他对天命之说信一半疑一半,期待着用自己的魄力去打破命数之说,所以对北辰花灯的遗失并不如舒太妃那般介意。 “母妃不必介怀,这北辰花灯一事,朕会命人暗中寻找。” “那就好。”舒太妃心事重重,在张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落座,喝茶压惊。 “皇上,今夜是中秋佳节,太妃难得举办这灯会,不如您出个彩头,让大伙高兴高兴!”云淑妃妧媚一笑,如此提议。 元毓见自家母妃也来了,连忙与杜若、慕容青岚道别,前往云淑妃身畔,因为……她只有在父皇和母妃身边,才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六公主。 “好,一炷香之内,答对灯谜最多者为胜,朕许诺胜者一个请求。” 此话一出,全场轰动。 这样别具一格的彩头,还真是够大! 一国之君的允诺,珍贵程度,非同一般。 “请问皇上,不论是什么请求都可以吗?”站在离齐皇稍近之处的一名贵女娇滴滴地询问,脸上写满了羞涩,若是她胜了,她便请求皇上纳她为妃,光耀门楣。 叶薰浅眉头略微皱起,不明白这话何意! “只要不违背大齐国法与纲理伦常,皆可!” 齐皇不愧是齐皇,咬文嚼字的功夫非同一般,为了防止被人揪住错处,他继续道:“这是朕以个人名义允诺的,而非赐予一道空白圣旨,任由书写。” 叶薰浅嗤之以鼻,她就知道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祁玥握着叶薰浅的手,与她小声低语着,“薰浅,齐皇的彩头,可没那么好拿!” “而且,他是君,就算再怎么平易近人也改变不了他生杀予夺凌驾众人的事实,聪明人都不会借此提出很过分的要求,否则便是自寻死路!”祁玥看问题的角度一向别具一格,他不认为这彩头是个好东西,赢得了彩头的人,若是把握不好尺度,那么极易招来杀身之祸。 叶薰浅点了点头,回给他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然而回眸之际却见到慕容青岚和杜若正凝视着祁玥出神,她心中渐冷,这彩头……如今她是不得不拿下! 猜灯谜,考的是智力、脑力、才学及应变力,在座之人,鲜有慕容青岚或是杜若的对手,她若不出手,岂不是给慕容青岚和杜若钻空子的机会? “好,开始吧!” 齐皇话音落下,众人便蠢蠢欲动了,两名宫女配合得十分默契,一人负责将花灯一盏一盏取下,念出花灯上的灯谜,让众人去猜。 另一人手持与会人员名单与灯谜谜底,便于记录谁猜中的灯谜数量最多。 “一粒谷,占满屋,猜一个字。”粉衣宫女清声念出第一道灯谜。 “是个‘灯’字。”杜若上前一步,高声扬起。 “杜小姐才思敏捷,正中谜底。”绿衣宫女微笑着,拿着笔在名册上“杜若”二字后面划了一行表示猜中一道灯谜。 “春满大地,猜一句诗。” 杜若满是自信,回答:“天涯何处无芳草!” “竹间为户,猜一词。” “断简残篇。” …… 杜若继续回答,每每在众人处于思考之际她便已道出答案,这般才学,确实叫人敬佩。 元毓知道杜若才学得杜太师亲自教导,比一般人高了不止一点点,她们关系极好,小时候父皇给她布置的疑难课业,她都是让杜若替她完成的,而且,每一次都令父皇赞不绝口,这一点让她感到非常矛盾。 此时的杜若,无疑是出尽风头。 众位公子、小姐们渐渐注意到了她的身影,眼里满是羡慕。 “太师府的杜小姐果真才思敏捷,不仅人长得好看,连才情也是如此不俗!” “名师出高徒,杜小姐才华,不辱太师门风!” “有杜小姐这样的才女在此,我等断无胜出的可能,唉……” …… 院子里的唏嘘声不绝于耳,齐皇乐呵呵地笑了,毫无疑问,他对杜若的表现也是十分满意的! “说一不二,猜一词。”唱灯谜的宫女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疲累之色。 “无以复加!” 陌生的声音响起,与杜若的柔美截然不同,众人循声望去,但见慕容青岚一袭绯红,立于杜若身畔,生生将杜若的声音压下,眉宇间倨傲不减。 如果说杜若是花园里精心栽培的茶花,那么慕容青岚无异于铮铮怒放的玫瑰,两者气质截然不同。 “出手不凡,猜一花卉。” “仙人掌。” “心猿意马,猜一生肖。” “羊。” …… 慕容青岚同样不是省油的灯,纵使已经和杜若统一战线,然而真正到了选择个人利益的时候,她依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 “青岚公主不遑多让呢!” “那当然了,青岚公主不论是胆识、才学还是武功,皆为上乘,岂是杜小姐纤纤弱质可比?” …… 这舆论向来如此,叶薰浅见怪不怪,并不急于出手,她还想看慕容青岚和杜若撕一把呢! 就这样,元毓连一句话都插不上,脸色难看无比,为了彰显自己的公主气质,不得不坐在云淑妃身边,装出一脸“我是公主我不屑于与她们争”的模样,仿佛要用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吸引众人的眼神。 唱灯谜的宫女吐字清晰,熟练无比地将花灯上的灯谜接二连三地念出,她沿着悬挂花灯的丝线行走,当走到第八十一盏花灯前,正要将上面的字念出时,她愣了好一会儿,为难了…… 众人听不到她熟悉的声音,朝着那盏特殊的花灯看去,准备一睹究竟,到底是什么样的灯谜令宫女三缄其口? “呃……”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话说这是灯谜?怎么他们连见都没见过? 叶薰浅握着祁玥的手,与他的视线一同交汇在那盏花灯上,须臾,娇俏的笑声响起,令目瞪口呆中的人倏然回眸,连齐皇也忍不住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声吸引住,“浅丫头,你笑什么?” “莫非你知晓这灯谜的谜底?”齐皇伸出手,遥指那盏花灯,清声询问。 “那盏桔子花灯上的灯谜,老身至今无法参悟谜底……”舒太妃与齐皇对视一眼,原本精明的眼里闪现一丝不解。 舒太妃这话,是在告诉众人,她知晓谜底,只是不明白为何谜底会是这一个…… “怎么?难不成浅丫头猜出了谜底?”舒太妃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什么香饽饽似的。 慕容青岚眉头紧皱,这桔子灯上的鬼画符是什么玩意儿?还灯谜?她怎么从来没见过? 叶薰浅听罢松开祁玥的手,来到一方桌前,伸手执起毛笔,在宣纸上挥毫洒墨,描绘着简单而曲折的线条,那是旁人看不懂的玩意儿! “太妃,这是薰浅的答案!”叶薰浅竖起宣纸,将答案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舒太妃睨着宣纸上的曲线,震惊了,她参悟这灯谜多年而不解,后来心思也渐渐淡了,权当是半大的孩子随手乱画,其实并无什么意义。 可此时,叶薰浅却精准无误地猜出了灯谜,与谜底匪夷所思地吻合,这让她怎能不惊? 叶薰浅心中不由得感到好笑,这桔子花灯上书写的内容分明是:1+2=? 这是灯谜?这不是小学生的数学题么?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叶薰浅眼神扫过第八十一盏后的花灯,数秒之间,胸有成竹,须臾,她注视着笔尖,眸光跟随笔尖移动着。 纤纤素手执湖笔,龙飞凤舞弄宣纸。 “第八十二盏,等比数列,二的零次方、二的一次方、二的二次方……所以谜底是二的三次方,即阿拉伯数字八!” “第八十三盏,是虎形花灯,灯面上书写‘Tige’,那么谜底就应该是‘r’,这样一来方才连成老虎的英文词汇‘Tiger’。” “第八十四盏,质量与光速二次方的乘积?这是爱因斯坦公式,谜底应该是能量,用字母‘E’表示。” “第八十五盏,水分解的化学方程式,谜底不是氢气和氧气又是什么?” …… 叶薰浅边写边想,留下这些灯谜的人,敢情是穿越人士? 就这样,叶薰浅仅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将剩余五十盏花灯的谜底一一书写出来,递给舒太妃。 舒太妃一张一张地翻看,时而看着宣纸上的符号,时而瞅着叶薰浅,恨不得将她的脑袋拆开看看里边是什么构造! “母妃,如何?”齐皇小声一问,连舒太妃都认为这些灯谜大有玄机,他自然也不会当成儿戏。 “皇上,依老身看,这彩头,恐怕是非浅丫头莫属了!”舒太妃笑盈盈地说,将心头闪过的一抹深意压下,避重就轻地对齐皇道。 “哈哈!”齐皇朗声一笑,面露善意地看着叶薰浅,“朕就说这丫头不按常理出牌,果真如此!” 杜若低下眸子,咬了咬唇,眼里闪过一丝不甘,而慕容青岚,脸色同样没好到哪里去,她和杜若鹬蚌相争,结果好处给了叶薰浅,对她们而言,这不是为他人嫁衣又是什么? “皇祖母,这些灯谜毓儿连看都没看懂,您真的没记错谜底?”元毓娇声一笑,来到舒太妃身边,不敢太过靠近,只因舒太妃并不喜欢她们过于靠近,除了郁霓裳之外。 “怎么会记错?本太妃研究了数十年!”舒太妃不是很喜欢元毓,性格不合也占一部分因素,元毓性子张扬,喜欢争奇斗艳,而舒太妃看不惯这种行为,却也懒得说,反正不是她在意的人! 舒太妃这般肯定的话,让元毓瞬间语塞,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淑妃适时地给元毓提了个醒儿,让她不要轻举妄动,惹恼了舒太妃她老人家。 “薰浅知晓谜底,皆因昨夜神明托梦,不敢自诩才高八斗!”叶薰浅唇角上扬,漫不经心地解释,以免被舒太妃逮住问个没完没了,万一被舒太妃看出了些什么,那可就不好了! “哦,还有这等事?”齐皇饶有兴趣地问。 “举头三尺有神明,大概是神明知晓薰浅今日会参加中秋灯谜会,生怕猜不出灯谜丢了贤王府的颜面,故托梦给薰浅。”叶薰浅笑眯眯地说,将舒太妃想问的话悉数堵住,推到了莫须有的神明头上! “那么浅丫头想要什么样的彩头?”齐皇心知,这才是正事,身为一国之君,亲自允诺,必须做到! 此话一问,在场之人皆静了下来,竖起耳朵,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生怕错过了叶薰浅的回答。 慕容青岚握起拳头,恨不得将叶薰浅美丽的笑容击碎,杜若亦然。 叶薰浅在祁玥身边绕了一圈,目光环视周围,只是在慕容青岚和杜若身上停留一会儿便移开了,她握着祁玥的手,笑意更深,一字一句道:“皇上,薰浅要祁玥永不纳妾!” ------题外话------ 唔…最近更新少了些,收藏哗啦啦地掉…。不过…没关系,这不影响叶子写文滴哈,伦家就算是写得慢一些,也会完美终结滴,一直都不喜欢烂尾的故事,同意的举爪,么么哒~ ps:浅浅要柿子永不纳妾,气死某小三小四,O(∩_∩)O哈哈~ 第二十二章 多加节制,优生优育! 清晰的话,震彻而起,在众人的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不待他们出声讨论叶薰浅这样的要求是否合理,便看到祁玥身畔的那抹湖蓝款款向前,眸光淡渺,轻轻扫过众人,话音铿锵而坚定,“我叶薰浅的男人,不许抬平妻,不许纳妾,不许有陪房,就是通房丫头也不许有!” “叶薰浅,你未免太霸道无礼了,你平日里读的女则女训都哪里去了?”元毓突然站起,逮住了话柄,忙不迭地出言责问。 这还没成亲呢!就不许祁玥纳妾,若是成亲了,那整个祁王府还不成了她的天下? 元毓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凭什么叶薰浅克死了她心爱的男人,却可以得到祁玥完整的爱? 她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不会让叶薰浅得到! “薰浅说过,规矩于不守规矩之人而言,虚设尔尔,我说的话,就是我叶薰浅的规矩!” “你……”元毓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叶薰浅在齐皇和舒太妃面前都这般嚣张,颤抖着手指指向叶薰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请皇上成全薰浅的心!”叶薰浅不去看元毓,在她眼里,元毓不过就是个骄纵任性被宠坏了的公主,不足为惧。 齐皇浓眉之下的眸瞳幽黑至极,宛若黑夜,他沉默着,似是在思考,元毓一见这情形,顿时急了,跪在齐皇身边,拉着他的袖摆,就像小时候承欢膝下一般,“父皇,您不能答应叶薰浅……” “放肆!”叶薰浅脊背挺直,寒凉的声音从她唇畔逸出,凌厉的眸光定在元毓身上,厉声责问:“请问六公主,皇上的决定岂是你一言一语所能左右?” “中秋灯谜会,圣上亲口允诺彩头,薰浅侥幸获胜,如此请求,并不过分,请问六公主以什么样的立场、什么样的身份阻止?” 叶薰浅从来都不是那软软的豆腐块儿,她是带刺的玫瑰,不犯我者,我便兀自盛放在阳光下,犯我者,我必刺他鲜血淋漓满身是伤! “还是说,六公主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圣上陷于不义之地?” 叶薰浅肃然的神色,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元毓觉得十分委屈,此时鼻子一酸,神色戚戚。 她向来是吃软怕硬的主儿,在宫里所有人都宠着她让着她,可这世上为什么偏偏有一个叶薰浅,每一次都将她所有的骄傲践踏在脚下,让她无端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低入尘埃。 周围的讨论声渐渐低下,只因众人看到了骄傲如孔雀的六公主都在叶薰浅手里败下阵来,宛如斗败了的公鸡,他们又岂敢迎上风头置身风口浪尖? “薰浅郡主这般要求,是想成为天下女子的公敌么?”慕容青岚斜眼睨向叶薰浅,冷静如斯,反问一句。 “青岚公主慎言,天下女子的公敌,是长宁宫的皇后娘娘,而非薰浅!” 可不是嘛!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莫过于皇后,天下女子公敌,非皇后莫属! 叶薰浅这样的话,并无错处。 神色淡然,语气笃定,话音飘入众人耳廓,在每个人心中敲响了警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被叶薰浅揪住了错处,无端受罚,他们可没有青岚公主那般显赫的家世与身份! 月色无垠,美人如花。 碧如宫满院灯影流光与衣香鬓影宛若一幅长天巨画,正缓缓拉开卷轴的一端…… 祁玥墨眸深深,叫人看不出半点情绪,仿若古井般深不见底,他静静地将目光驻留在叶薰浅身上,唇角徐徐勾起,她介意这些……她不想和别的女人共享他…… 所以,她这般要求,是因为她吃醋了…… 这样的发现,让祁玥的心情莫名愉悦了起来。 “浅姐姐此求,有违淑女之道……”杜若缓缓抬头,细声细语地说,恰好能让齐皇、舒太妃等人清晰地听到。 “淑女之道能当饭吃吗?本郡主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所谓的淑女之道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 叶薰浅毫不客气地反驳,见齐皇仍在思考之中,云淑妃则静观其变,她讥诮一笑,“今夜是中秋佳节,来此参加灯谜宴会的贵夫人们不在少数,听到杜小姐这样的话,薰浅心中顿生疑惑。” “夫人们出身名门,皆为淑女,心胸宽广,肚量奇大,无私地接受了丈夫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请问你们真的快乐吗?” 她的真诚动人的话,令在场的贵夫人们沉默了…… “在没有夫君陪伴的夜里,你是否会想念着曾经属于彼此的点点滴滴与恩爱缠绵,靠着最初那一点点美好的回忆度过无穷无尽个悲凉的夜晚?” 叶薰浅摇了摇头,她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在所有人的眼中,你贤良淑德,你宽宏大量,笑着为夫君纳妾,劝说他雨露均沾不分彼此,还要将妾室所出之子视如己出,可是,你的夫君,他有因为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而更爱你了吗?” 答案显而易见…… 或许,她们皆为出色的掌家主母,可却改变不了“她们是一个失败的枕边人”的事实! 很多贵夫人听到了叶薰浅这番话,眼眶都红了一圈,多年的委屈从来都藏在心底,从未有人像今日这般戳中了她们内心深处的伤痛…… “所以,薰浅这辈子都不要做淑女!” 叶薰浅话音铮铮飞扬,像是一道重锤敲击在众人心上,众人缄默无言,她浅浅一笑,和祁玥相视一眼,而后注视齐皇,“我要祁玥更爱我!” “我要他牵着我的手,从心动,到古稀,从开始,到白头,我只要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恩爱缱绻!” “这是薰浅的心愿,请皇上成全。”叶薰浅言尽于此,她认为该说的都说了,不论齐皇是否同意,她都不改初衷,只是……她不想花太多的时间去处理祁玥身边的那些烂桃花,时光珍贵,一旦逝去,将永不复返,她想用有限的生命,好好地爱他! 齐皇有些为难,祁玥和叶薰浅的婚约是怎么来的,没人比他更清楚! 这名不满十八岁的男子,以东南数万百姓的生命威胁他赐婚,这对于一国之君而言,是多大的耻辱? 祁玥和叶薰浅越是幸福美满,他就越是无法忘记…… 人影憧憧之中,一直朴素无华充当路人甲的元洵和林茜立于灯火阑珊处,听到了叶薰浅的话,两人若有所思…… “阿洵,你听到了吗?叶薰浅她不爱你……她爱的是祁玥……你醒醒吧……”林茜依旧是一袭素衣,站在元洵身侧,眼里闪过一丝爱而不得的忧伤。 元洵静静地看着叶薰浅出神,他爱了十二年的女子,用两个月的时间爱上了别的男人…… 于他而言,这是怎样一种讽刺? “茜儿,你说是不是女人都喜欢像祁玥那样的?”元洵没有接话,黑眸里闪烁着困惑与不解,像是一个急于寻求答案的孩子,令人看了都觉得心疼。 林茜心头苦涩,她摇了摇头,低眸的一瞬看到他微微蜷起的手,他不知道,她有多想上前一步,勇敢地与他十指交扣,然后告诉他,她喜欢他,整整十年! 可是,她终究不敢去赌,不敢贪图一瞬的亲昵,害怕一旦迈出了这一步,他们从此……会形同陌路,连朋友都不是…… 哪怕不是恋人,能够以朋友的身份伴他身侧,时常看见他,也是一种幸福。 “不……不是的……”林茜一双水眸像是被雾气洇染了一般,盛满了盈盈泪光,而她却倔强地撑起眼皮,不让泪水滑落,不让他看到她的懦弱! “那为什么浅浅不喜欢我……?” 身处红尘迷障的男子,喃喃自语,仰望着星空,却求不到一个答案。 他的失落,他的难过,他的伤心,他的失意……无数情绪在眼里交替上演,刺痛了她的眼睛,只因此刻他所有的迷惘,皆为另一个女子! 她抬头,望着无垠的天际,无言…… 阿洵,你可知道,喜欢一个人,只有一个理由,而不喜欢一个人,却有千千万万个理由…… 林茜上前一步,与元洵并肩而立,她微微侧首,注视着那令她着迷的侧颜,苦笑道:“阿洵,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而我喜欢的人,也不喜欢我……你说我们是不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呢?” 元洵的心猛然一揪,扭头看着身边的女子,半晌,他抿了抿唇,“茜儿,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我知道。” 她脸色泛着些许不自然的苍白,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她才悄悄地喜欢着他,不给他添麻烦,也从未越过朋友的界限。 “以后,你会遇见一个疼你、爱你、将你视若珍宝的男子。”元洵轻声安慰林茜,她于他而言,是朋友,是妹妹,是知己,他希望她幸福。 “阿洵,我会遇见一个疼我、爱我、将我视若珍宝的男子,可这个男子,唯独不会是你,对吗?”林茜的心思是何等的通透,怎会听不出元洵的话外音? 他这是安慰,也是无言的拒绝! 将她无声地拒绝在他的心房之外,意识到这一重,林茜心如刀绞。 叶薰浅那番话,引起无数人的共鸣,齐皇骑虎难下,两相为难,应了则让自己心里不爽,不应又会落人话柄,影响君威! 凤遥搂着宫羽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他们是师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在凤凰岛时便是如此,宫羽将她当做是自己的小师妹,所以不排斥她的亲昵。 两人隐藏在人群中,凤遥唇角弯了弯,向叶薰浅投去一记欣赏的目光,对宫羽道:“师兄,我就知道浅浅霸气侧漏,以后我也要像她一样!” “你这丫头,等你找到了你生命里的祁玥再说吧!”宫羽手指轻点凤遥额头,笑着说。 凤遥一听,撅了撅嘴,扮了个鬼脸,“哼,谁说我没找到的?我已经找到了!” “是谁?”宫羽眉毛弯了弯,饶有兴趣地问。 据他所知,师父对女婿的要求很高,娆娆若是有了喜欢的人,能不能过得了师父那关还不知道呢! 想到这,宫羽不禁为自家小师妹担心了起来,这万一她喜欢的人入不了师父的眼,那么到最后岂不是惨淡收场? 浅浅和娆娆都是他在意的妹妹,浅浅和祁玥真心相爱,可娆娆……不行,他得问清楚,好替她把把关! “才不告诉你呢!”凤遥扭过头,拒绝回答,可心却在他问她的时候轻轻颤动了,这样的感觉,很陌生,但她很喜欢…… “娆娆长大了,有心事也不和师兄说了。”宫羽捏了捏凤遥的鼻子,像小时候一般。 “娆娆有闺蜜,是浅浅,师兄不是闺蜜,所以不能和师兄说!”凤遥眼珠子一转,将从叶薰浅那里学到的“闺蜜”一词秀了出来,她才不想将师兄当成闺蜜呢! 她真正想的是,让师兄像祁玥爱浅浅那样爱她! 某人伸手在腰后摸了摸,发现某本驭夫七十二计还在,她松了一口气,从明天开始,她就去找浅浅和风露交流交流……争取两个月内拿下师兄! “那等你跟浅浅说,我再去问她也是一样!”宫羽挑了挑眉,毫不介意凤遥的刻意隐瞒。 这样的话,无疑是踩住了凤遥的尾巴,她一下子就炸了毛,“不许你去问她!” “我若问,你觉得她会不告诉我吗?”宫羽笑着反问。 “她若敢泄露我的秘密,我就把她偷看驭夫七十二计的事情告诉祁玥!” 宫羽,“……” 果然最毒妇人心! 娆娆,师兄真的很怀疑,你送给浅浅这本“西域奇书”的目的恐怕在于此吧? “唔……浅浅恐怕还不知道,这本书出自谁之手……”凤遥努了努嘴,有些好笑地说,原本她也是不知晓的,后来听风露说此书还有正版与盗版之说,她华丽丽地囧了…… 怪不得风露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元修给拖走了,效率如此之高,堪称神人也! 就在凤遥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齐皇沉重的声音响起,将她所有的思绪尽数打断。 “浅丫头所求,祁世子也同意?” 她踮起脚尖,想要看清远处叶薰浅和祁玥的身影,但见一抹银华朝着那湖蓝色的身影款款移动,祁玥伸出手,将叶薰浅圈在怀里,回答道:“当然了。” 连思考都不需要,便理所当然地允诺了,可见在他心中,从未想过要和除她以外的女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 “祁世子有所不知,这男人都是有某些需要的,薰浅郡主一人……怕是无法满足……”某花心男不知是得了什么样的好处,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祁玥这般劝说。 此话一出,在场的贵女们面红耳赤,以袖颜面,此情此景,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而诸位贵公子们则纷纷低头笑了…… 男欢女爱,个中滋味,岂是没有经历过的男人能体会的? 祁世子不假思索地答应,恐怕是因为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 叶薰浅脸一黑,这个臭男人,是在说她满足不了祁玥某方面的欲求么? 简直是该死! 不过,叶薰浅一向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毫不手软,她唇角一勾,那笑容不同于平日的阳光灿烂,而是媚色天成,看得祁玥心猿意马,心头微微一恼:这么勾人的笑怎么不是冲着自己的?真是可惜了!便宜了某个贱男人,改日他挖了那人的眼珠子,看他还敢不敢看薰浅! “余观公子面色蜡黄,眼神无光,精神倦怠,萎靡不振,不知公子近来可有腰酸腿软,全身无力的症状?”叶薰浅目露关切之色,嗓音温软,异于平常。 她的话像是一阵春风,吹拂至那人的心湖,他眼神一亮,双手摩擦,看着叶薰浅,移不开眼睛,忙不迭地点头,“有有……薰浅郡主火眼金睛,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祁玥板着一张脸,恨不得把某贱男撕了喂狗,居然这样看着他的薰浅! 叶薰浅笑意更深,眼里闪过一丝高深莫测,过了好一会儿,她朱唇轻启,“嗯……薰浅不才,略知一二,此乃肾虚之兆,皆因公子平日纵欲过度,不加节制……” 某贱男,“……” “这后果可就严重了,轻则精尽人亡……”叶薰浅侃侃而谈,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听到她这句话,众人纷纷翻了个白眼,话说精尽人亡这还叫轻,那么真不知道在薰浅郡主眼中,重则如何? 很快,他们便如愿以偿,只听叶薰浅继续道:“重则祸及子孙后代……” “比如说,生出的孩子痴傻、呆愣、体弱多病、毛发不齐……”叶薰浅一本正经的模样,让祁玥哭笑不得,也让在座的贵公子们一片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本郡主爱祁玥,自然为他的身体及子孙后代着想,所以……嗯嗯……不许祁玥纳妾!” 某郡主的无耻程度,堪比天高,连当妒妇都当得如此有个性,最后还巧舌如簧,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不错,多子多福却未必是真,关键是要优生优育啊!” 某郡主思想先进前卫,众人霎时间云里雾里,不得其解,先前被叶薰浅一番淑女论打动得一塌糊涂的贵夫人们,连忙询问道,“妾身不才,还请薰浅郡主解惑,何为‘优生优育’?” “优生优育,就是生出聪明又健康的宝宝。” 叶薰浅眨了眨眼睛,在心中酝酿语言,徐徐道:“夫人试想一下,生十个孩子,人人平庸碌碌无为是不是还不如只生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好?” “好像是这么一个理儿……” 贵夫人们纷纷点头,被叶薰浅绕了进去。 “生十个孩子,您的精力就要分成十份,分别去照顾每个孩子,可若是只生一个就不同了,您可以全心全意地爱他、培养他,拥有足够的精力将他培养成栋梁之才!” “也对哦……” 贵夫人们无比赞同,遂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 “唉……我生了三个儿子,真是累死了,平时顾着老大顾不着老二,哄完了老二,老三又哭了,常常到了深夜才歇息,久而久之肤色再也不如当初那般细腻光滑了,要不然怎会让那倚春楼的贱人登堂入室?” “我也是啊……每日侍奉公公婆婆,打理府中上下事务,还要照顾四个孩子,精力严重不足,冷落了夫君……结果让那洗脚俾爬上了夫君的床……” “倘若当初只生一个,该多好呀……” …… 叶薰浅听着贵夫人们七嘴八舌的话,被雷得外焦内嫩,还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她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地笑了,贵夫人们似乎忽略了问题的重点:男人若是妾室多了,其实多生也没什么,有那么多妾室,还愁没人带孩子吗?只不过在提及这件事,她们想到的只有自己亲生的孩子需要自己带,这足以证明女人骨子里的自私性都是一样的,而她利用的便是这一点。 话扯得有点远,并不代表她忘了正事儿! 叶薰浅不去管贵夫人们讨论得如何热火朝天,凤眸微微一眯,眸光扫向那个说她满足不了祁玥的贱男人,“公子,纵欲伤身,祸及子孙,所以公子就不必担心本郡主满足不了祁玥了!” “祁玥,你说对吗?”叶薰浅笑眯眯地捏了捏祁玥的腰,示意身畔的这个男人配合点儿! 祁世子拥有一颗七巧玲珑心,焉能不知叶薰浅的心思,只见他煞有介事地点头,“嗯嗯,等大婚之后本世子一定会多加节制,和薰浅优生优育的!” “……”叶薰浅脑门儿黑线,恨不得一掌把祁玥拍在沙滩上,谁让他说这个了? ------题外话------ O(∩_∩)O哈哈~ 偶们柿子是不是很聪明,学神马都快,优生优育~ 下面是小剧场: 某年某月某日,清晨,一扇落地窗前,桃花粉色窗帘轻轻摇曳…… 浅浅:祁玥,我们大婚之前你不是说了会多加节制的么? 柿子:可是薰浅……我若节制,我们神马时候才能有小宝宝? 浅浅:这个……这个得靠缘分……急不来的…… 柿子:嗯嗯,那就多亲密接触几次,缘分自然来了…… 浅浅:…… 耍流氓还这么理直气壮冠冕堂皇?嗷呜……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第二十三章 天族结界术 “伶牙俐齿!”云淑妃一如既往笑脸迎人,哪怕是说出这样一句话也没有惹人厌,深宫皇妃的圆滑之处所在,莫过于此,叶薰浅知道云淑妃这是在讽刺她三言两语煽动舆论,于是上前几步,美丽的容颜在橘黄色的灯晕中显得美好而宁静,“说到伶牙俐齿,谁都比不上淑妃娘娘!” “看六公主就知道了!”叶薰浅扫了一眼跪坐在齐皇身边的元毓,旁若无人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云淑妃面色无异,不动声色,心里早就恨不得将叶薰浅碎尸万段,这是在指桑骂槐说她没有教好女儿……可偏偏她还不能点出,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浅姐姐真是善于辞令,三言两语便能打动诸位夫人,令若儿佩服不已。”杜若将自己内心深处所有的不满都隐藏在了绝美的面容之下,只见她稍稍提起裙摆,缓缓向前,靠近叶薰浅身后,面对着齐皇、舒太妃和云淑妃款款言道。 叶薰浅如何会不明白杜若这句话中的潜台词,不是说她妖言惑众又是什么? 不过,她并不是省油的灯,杜若想给她不痛快,还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那个资格! 她轻声一叹,故作惋惜,仿佛对此深感遗憾似的,无奈至极的话从她唇边溢出,“唉……没办法,本郡主也知道自己善于辞令,不过就是比杜小姐稍稍年长些许,又多读了几年书,可没想到竟然练就了这样令人惊叹的辩才,由此可见,聪明是天生的,别人就是想再学个几十年也赶不上!” “你……”杜若脸色瞬间通红如猴子屁股,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自己好歹也是齐都数一数二的才女,得爷爷亲自教导,不论是才学还是别的,皆属上乘,如今竟然在叶薰浅面前败下阵来,这让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什么?”叶薰浅抿唇一笑,将杜若失色的花容看在眼中,她黑玉般的眸子灼亮逼人,直让周遭的花灯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杜若出师未捷,身为杜若盟友的慕容青岚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她缓缓看向祁玥,见那银华着身的男子面色无波,心中微恼,在上百人的注目下,反问祁玥:“薰浅郡主这般傲慢的性子,难道祁世子也喜欢?” 叶薰浅听清了慕容青岚的话,却对此嗤之以鼻,祁玥选择了她,那么不论她是傲慢还是谦虚,是嚣张还是纨绔,他都必须无条件接受、包容她所有的缺点! “这世间,谦虚的女子数不胜数,本世子喜欢独一无二。”祁玥面无表情,薄唇轻轻勾起,眸光温柔地驻留在叶薰浅身上,哪怕世上繁华姹紫嫣红,她都是他心中的举世无双! 这一瞬,叶薰浅笑了,光艳灿烂,恍如黎明时东方升起的太阳,刺痛了慕容青岚和杜若的眼睛。 “我家浅浅傲慢,自有傲慢的资本,轮不到青岚公主指手画脚。” 一个甜美而陌生的声音响起,慕容青岚娥眉陡竖,似是对女子这话分外不满,这天下间敢这般指责她的人,除了叶薰浅,她还没有碰到第二个! 叶薰浅有祁玥和贤老王爷撑腰她动不得,可这也不代表她慕容青岚逆来顺受,任由阿猫阿狗欺负! “这位姑娘此话何意?”慕容青岚循声望去,盯着灯火阑珊处那一抹香槟色的身影,面露不悦之色,反问一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凤遥抿唇一笑,无惧慕容青岚之威,“若是青岚公主不明白,大可请你身边的杜小姐解释解释,毕竟杜小姐学识渊博,青岚公主长于漠北,不了解大齐语言在所难免!” “你……请问姑娘姓甚名谁?”慕容青岚从来都没被人这样讽刺过,这不是在说她听不懂人说话么? “你没必要知道!”凤遥挽着宫羽的胳膊,神情不卑不亢,她就是见不得这些人欺负浅浅,就算慕容青岚喜欢祁玥又怎么样?就算天下人都知道又如何?祁玥岂是在乎旁人异样眼光的男子? 他若喜欢,那便是喜欢,不喜欢,那便是不喜欢,慕容青岚就算有能耐让全天下的人都认为她是最好的祁世子妃人选,到最后也不过是飞得越高,摔得越惨罢了! “姑娘莫非来自凤凰岛?”杜若的见识倒是不一般,她凝视着凤遥与宫羽那缠绕在一块儿的手臂,蹙了蹙眉,有些狐疑地问。 宫少主出身南陵第一望族,师从凤凰岛岛主,在天下人的视线中,他一直都是这般冰雪之姿,然而所习功法却与他本人带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除了叶薰浅和叶怜香之外,还真没听说他有红粉知己这一类的朋友,那么现在…… “这很重要吗?”凤遥有些感慨地摇头,一个人的出身究竟有多重要?重要到每见到一个陌生人,对方都喜欢询问她的出身! 杜若顿了顿,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听凤遥摇了摇头道:“我来自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浅浅是我的好姐妹,我不许你们欺负她。” “娆娆,谁欺负得了我?”叶薰浅撇了撇嘴,冲她笑了笑道。 这世上除了祁玥,还能有谁欺负得了她? 只不过,当一个人习惯了孤军奋战,忽然看到了一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手,她会觉得分外感动。 祁玥脚步轻移,将笑靥如花的女子搂在怀里,目光悠悠,停留在宫羽和凤遥身上,浅笑着点头。 “谁敢欺负薰浅,本世子便替她欺负回去!”祁玥无比亲昵地圈着她的腰身,从她手中接过那盏传说中是冒牌货的北辰花灯,不悦地扫了一眼慕容青岚与杜若,警告的意味甚是明显。 叶薰浅伸手便赏了祁玥一顿叶氏爆栗,这个男人,贼喊捉贼,只有他欺负她好不好! “薰浅,疼……”某世子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尾音拖得长长的,撒娇的意味藏都藏不住! 在场的贵夫人、公子、小姐们瞬间雷倒一片,他们还从未见过祁世子对谁这般孩子气呢! “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叶薰浅小声嘟哝着,知道疼就好,免得他整日无法无天! 两人感情如胶似漆,杜若和慕容青岚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尤其是在听到周围贵夫人们的讨论声时! “明眼人都知晓,祁世子是真心喜欢薰浅郡主的,否则又怎会任由着她敲他脑袋?” 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便立刻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祁世子是谁?传说中天下最具智慧的男人,大齐未婚少女,十个里面有五个都倾慕于他,只是碍于身份不敢表达而已! 一个男人只有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到了骨子里,才会任由着她在自己头上拔毛,祁玥便是如此。 若是换作旁人想敲他脑袋,恐怕还没碰到他一片衣角便已血溅当场了! “打从薰浅郡主回到这院落开始,祁世子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她……好温柔哦……”一少女做花痴状,眼神迷离地瞅着祁玥,恨不得他怀里的那个人儿是自己! 叶薰浅见状不由得“扑哧”一笑,她不是乱吃飞醋的人,喜欢祁玥的人数不胜数,她要是谁的醋都吃,那还不得酸死她的牙? 单纯的喜欢并没有什么错,可怕的是像慕容青岚和杜若那样占有性的喜欢,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的! “皇上,您还没有回答薰浅的问题呢!” 叶薰浅不会因为祁玥忽然的亲近而忘记自己的目的,她今天就是要绝了某些人的念想,让她们都死了这条心! “君无戏言呢!”叶薰浅任由着祁玥蹭脸,和他在情敌面前秀恩爱什么的她最喜欢了,当然要多多配合配合。 元毓见齐皇神色稍动,心里别提有多紧张了,她扯了扯齐皇的衣袖,看着他摇了摇头,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父皇身上似的。 可宠她、爱她的父皇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好,朕答应你。”齐皇黑眸闪了闪,半晌才吐出声来。 叶薰浅抿唇一笑,心中一块石头悄然落地,她稍稍推了推祁玥,祁玥这才松开了手,只见她提起裙摆,走到人群中央,环视四周,从一旁侍卫腰间抽出长剑一柄,寒光出鞘的一瞬,耀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毫无预兆的动作,让众人摸不清她究竟想做什么。 “薰浅郡主,御前持剑,所为何意?”云淑妃拦下欲快步上前指责叶薰浅的元毓,不动声色地质问一句。 众所周知,御前持剑,乃大不敬! 知法犯法,则罪加一等! 就在这时,只见她手中那柄长剑飞空而起,旋转着冲向无垠的天际,众人的眼神不由得被那柄长剑吸引住了,跟随着它移动的轨迹,目不转睛,然而,那长剑飞旋至最高点后自由下落,却在叶薰浅面前发出一声铿然,紧接着在地上碎成了十段。 “何意?本郡主要所有人都知道,觊觎祁玥者,有如此剑!” 淡定的语气,有恃无恐的表情,让云淑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哪怕这剑锻造得再好,觊觎了祁玥,那么她便让它变成断剑,换言之,谁妄想嫁入祁王府,她便毁了谁! 慕容青岚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如今齐皇亲口允诺,她不能逆着他的意思,否则只会将自己陷于不利的境地,所以她识相地选择了沉默。 叶薰浅此举,无异于是在警告她! 可她这辈子,非祁玥不嫁! 叶薰浅不识好歹,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杜若握紧了拳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叶薰浅那绝美的脸庞,心想:若是叶薰浅死了,那么皇上的允诺便就此作罢,总不能让祁玥守着叶薰浅一辈子不娶妻! “哈哈,这小丫头的性子,倒是像极了贤王妃!” 人群中传来一个恣意飞扬的声音,叶薰浅微微一愣,心道: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齐皇面前这般放肆? 挡在男子面前的人自发地退至两边,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叶薰浅眼睛眯了眯,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道路尽头的男子身上,沉吟片刻,轻声道:“安七少?” “记性不错,竟然还记得我!” “但凡是见过七少的人,都不会忘记!” 记起了从前的叶薰浅知道,她第一次见安楚七并非是在溪灵间,而是在…… 女子敛下眼睑,似是在回忆,又仿佛在思考,安楚七从人群中走来,一扭一拐,像极了喝醉了的酒仙,等来到距离叶薰浅五步之遥处,他抬起手,将那壶中的佳酿倒入口中,眼神非但没有因此失去焦距,反而更加清澈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祁玥,嘴角勾了勾道:“小丫头,你只见了我一面,便记得我,你就不怕祁世子吃醋?” “祁玥不会。”叶薰浅摇了摇头,十分淡定地说。 “那可未必!”安楚七高深莫测地回了一句,祁玥那个醋坛子,不吃醋?下辈子吧! “七少不必自作多情,薰浅记得你,不过是因为她过目不忘罢了。”某世子眉毛扬了扬,很快就跑到了叶薰浅身畔,以为某郡主驱散桃花为己任。 安楚七,“……” 祁玥果然是祁玥,不说话时便沉默如雕塑,一旦开口,必定一句话噎死你! 叶薰浅不知道祁玥到底搭错了哪根筋,居然和安楚七拌起嘴来,她推了推祁玥,以眼神示意他少说一句,某世子顿时委屈了,他的薰浅偏心…… 夜深了,这中秋灯谜会也该散了,云淑妃和元毓陪伴在齐皇身边,一起送舒太妃回寝宫,满院宾客,恭送他们离开,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相继走出碧如宫。 叶薰浅在这里碰到了凤遥,自然要和她一块儿走,祁玥见状只好跟在她身边,听着她和凤遥七嘴八舌讨论最近的趣事儿,等走到宫门口,某世子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叶薰浅和凤遥前面。 “祁玥,你这是做什么?”叶薰浅不解,遂出声问道。 祁玥看了一眼叶薰浅,不答,接着对凤遥说道:“凤遥小姐,宫少主在等你呢!” 宫羽,“……” 话说这关他什么事儿?他不过是跟在她们身后,眼观八方,时刻注意保护她们仅此而已,怎么到了祁玥这儿就变成了他在等娆娆? 祁玥的话,对凤遥而言很是受用,她不好意思地向叶薰浅歉声道:“浅浅,我和师兄同路,就不打扰你和祁世子了!” 叶薰浅微笑着摇摇头,和凤遥无比默契地拥抱了一下,在她耳边细声浅吟,“娆娆,加把劲,拿下小羽!” “好!”凤遥甜甜一笑,应了一声。 两人自此分开,不等叶薰浅扭头向宫羽投去一记送别的目光,祁玥便拉着她钻入马车,沉声吩咐影沉火速赶回祁王府。 “祁玥,你放开我,为什么是去祁王府?”叶薰浅嘴唇翘了翘,不满地问。 她才不要去祁王府呢! 他们还没成亲,这个男人就整天欺负她! 在浅阁都如此猖狂,若是到了祁王府,那他还不得把她欺负死? “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婚房!”祁玥眸光一沉,想了一会儿,回答道。 “这么快?”叶薰浅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这才几天就重新设计好了?真让她有些不敢相信呢!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马车内忽然亮了起来,叶薰浅无比诧异,低眸一看,却见那原本暗下的北辰花灯亮了,她瞬间失语,“这……”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赝品么? 祁玥、舒太妃、齐皇、钦天监正都承认的赝品,怎么忽然亮了起来?真是太奇怪了! “祁玥,这花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叶薰浅指了指花灯,凤眸斜了斜,眼里的不满之意就如同这灯光盈满了整个空间。 祁玥握住了叶薰浅指向自己手,并顺势拉她入怀,在她耳畔侬言细语,“就是你想的那一回事……” “你……你疯了!”叶薰浅双手握住祁玥的肩膀,推了推他,而后掀开窗帘,扫视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动,她放下帘子,看着祁玥,一本正经道:“你知不知道,这究竟有多危险?” “这万一要是被发现,那可是不死不休的追杀!”叶薰浅从未见过真正的北辰花灯,所以在碧如宫见到这一盏时也没想太多,只是单纯地觉得很特别,府邸形的,跟市面上卖的截然不同。 “那又如何?”祁玥举重若轻,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所谓不死不休的追杀,他遇见的还少吗? 叶薰浅瞪着祁玥,敢情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白白为他担心,结果他毫不在意! “薰浅,你这是在关心我么?”祁玥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重,握着她纤纤柔荑,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温柔而深情。 叶薰浅想要收回手,只因手背上那陌生的酥痒之感,脸蛋红了红,此时无声胜有声。 “祁玥,方才这花灯明明熄灭了,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过了半晌,叶薰浅才将心中的疑惑徐徐道出,“北辰花灯千年不灭”几乎成为公理,祁玥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它尽数熄灭? 更难得的是,还瞒过了齐皇、舒太妃和钦天监正的眼睛! 要知道,这北辰花灯在舒太妃手中多年,以她的性子,定然将其细细研究琢磨过…… 这天下间,恐怕再也找不出比她更了解北辰花灯的人! “我在取下北辰花灯的时候悄悄在里边的北斗七星阵外围布下了结界……”祁玥抱着叶薰浅,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说。 “你……你会结界术?” 叶薰浅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这种可能,结界术已经失传了千年之久啊…… 而且,这结界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天赋卓绝自不必说,可最重要的是血统! 她无比清晰地记得,《沉浮时光》里有用密文记载的一段话,简言之,非天族血脉,无法修习结界术! “嗯嗯,略通一二。”祁玥点了点头,无比谦虚地说。 叶薰浅一听,眼睛都亮了,将祁玥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越看越觉得祁玥长得好看,心中暗忖:古书上有说,天族人容貌奇美…… 祁玥就算不是天族之人,应该也会有一丝天族血脉…… “薰浅,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祁玥眉头皱了皱,他也知道他长得好看,只是以前也没见她这样打量他,所以这会儿他有些不适应。 “没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叶薰浅倒是无比坦白,她从来都不掩饰她对美男子的喜欢,此刻也不例外,祁玥是她前世今生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某世子无比庆幸自己拥有一副好皮囊,能够将他家薰浅迷得七荤八素,此时对她又搂又抱,极尽亲昵。 情到浓时,相爱的两个人会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彼此,叶薰浅和祁玥亦如是……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真的很抱歉,今天应该是连载以来更新最晚的一次,明天也在晚上更新,给叶子几天时间,把更新时间调到早上去,对不起大家久等了~ 第二十四章 祁玥,我会暖床...... “哦,对了,祁玥,你要这北辰花灯做什么?” 叶薰浅到底是理智的,哪怕是在祁玥温柔的浅吻下,她依旧能够冷静思考,这会儿轻捻祁玥衣角,不解地问。 祁世子眼里分明就写着“欲求不满”四个字,他的薰浅真讨厌,他还想吻她,不想让她说话…… “送给你呀!”祁玥理所当然地回答,让叶薰浅顿时哑口无言,回想起灯谜会上的事情,好像……似乎的确是她说喜欢这花灯,然后让祁玥去拿…… “你确定只是送给我这么简单?”叶薰浅可不会相信这浮于表面的事实,也不知这舒太妃将北辰花灯拿了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顺便研究研究这花灯如何千年不灭,放在我们的婚房里照明!” 叶薰浅,“……” 若是这北辰花灯存在意识,必定会为自己堂堂千年神灯沦落为普通的照明灯而感到无限悲哀! “你少贫嘴,我是认真的!”叶薰浅摸了摸祁玥的脑袋,板着一张严肃认真的脸,一本正经地问。 听到心爱之人的话,祁世子满脸委屈,他怎么就贫嘴了?他明明也是认真的好不好,对他来说,有什么事情比他和薰浅的大婚典礼还重要呢? 这北辰花灯再怎么神奇,也不过是盏不会熄灭的花灯而已,若非她喜欢,他又怎会在众人眼皮底下将其骗走? “听说这花灯能预见国运?”叶薰浅想起舒太妃的话,手指忍不住拂过花灯顶部,精致的琉璃壳外形,散发着橘红色的灯晕,分外华美。 “或许……”祁玥没有完全肯定也没有完全否定,流传了上千年的东西,究竟蕴藏着什么秘密,旁人也很难下定论。 “那你说,若是这北斗七星阵中七盏灯尽数熄灭时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叶薰浅不由得好奇了,难不成是世界末日来临不成? 祁玥微微一笑,握住叶薰浅的手,细细摩挲着,他不喜欢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分散在这北辰花灯上,若是有时间,她还不如多想想他呢! “薰浅,不必理会这花灯,尽数熄灭又如何?哪怕天下人将其奉为神灯,都改变不了它出自一人之手的事实!”祁玥不信神明,在他看来,这花灯的设计者是北辰,北辰是人,而不是神,他创造出来的东西又怎会是神灯? 若真要说有预示国运的能力,那么应该是因为某些巧合。 天下运势,与王者之气有关……除非这花灯能吸收王气,否则预示国运一说纯属无稽之谈。 马车飞快,祁王府近在咫尺。 “世子,王府到了。” 随着车轮渐渐停止转动,影沉明知叶薰浅和祁玥在马车里正聊得起劲,却依旧很不识相地出声“打扰”两人。 好在祁玥和叶薰浅并非不明事理的主子,听到影沉的话,遂牵手走下马车,秋夜里的天空分外美丽,只是这中秋之夜,有点儿冷…… 叶薰浅不由得将衣裳拢紧,抵御这夜色秋风,祁玥见状立即拥她入怀,向王府深处走去。 一路上明月高悬,分外皎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薰浅握着祁玥的手倏然一紧,神色闪过几许紧张,祁玥的注意力始终停留在叶薰浅身上,焉能察觉不出她的异样? “薰浅,怎么了?” 两人不多时便行至清莲小筑,步入房间之际,祁玥将叶薰浅安置在柔软的椅子上,悄声一问。 叶薰浅目光悠悠,透过窗棂,望着天上玉盘一轮,静静地注视着他,“祁玥……今夜是月圆之夜……” “我知道。”男子缓缓坐在女子身侧,看着她,无比认真地回答。 今夜是月圆之夜,他怎会不知? “那你……”叶薰浅欲言又止,伸出双臂,紧紧地搂着他,不敢松开一分一毫,生怕自己一松开手,他便会永远离她而去! “我没事……”祁玥轻拍着心爱之人的后背,轻声安慰她,他知道,她是在担心…… 小时候的每个月圆之夜,他都是在极致的寒冷与极致的炎热中度过的,那是真真正正的冰火两重。 而这一切,皆因生死诅咒。 他怎会忘记?又怎能忘记? 祁玥晲了一眼窗台上的沙漏,心知时辰已晚,他将叶薰浅抱起,缓缓走向床榻,叶薰浅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贴在他怀里小声问道:“祁玥,我陪你去冰火两重天……可好?” 软糯糯的话儿刚刚落下,只觉男子身体骤然一僵,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一刻,紧张、忐忑……各种各样的情绪在脑海中交织,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祁玥墨眸宛如古井般深邃,仿佛在认真思考着女子的话,须臾,他迈步向前,将叶薰浅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细心地为她盖上被子,缄默不语。 叶薰浅感受着属于男子的温情与爱意,见他为自己打理好一切后,准备转身离开,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她心急火燎地握住了他的手。 祁玥转眸,和叶薰浅四目相对,缄默无言,柔和的灯光打在男子几近完美的侧颜之上,叶薰浅半坐起来,凝视着他,坚持地问:“好不好?” “不好。” 男子沉思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简单而直接,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为什么?” 只要一想到那冰火两重天的凶险,她便无端地感到了害怕,害怕他一旦离开了,便永远不会再回来,她无法想象,她未来的人生没有他,会是怎样的暗淡无光? “薰浅,我答应过爷爷,会照顾你一辈子。” 祁玥向前走了一步,自然而然地坐在床边,将叶薰浅的手放到羽被之下,生怕她着凉。 “可是……” “没有可是!”祁玥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叶薰浅的话,手指轻柔地拂过她吹弹可破的脸颊,深邃的眸光里蕴含无限眷恋,“薰浅,听话,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祁玥对叶薰浅可以千宠万宠,可是,一旦遇到了原则性的问题,他寸步不让,坚定的心就像是荒原上经历了万年时光风雨侵袭的顽石,无可转移。 叶薰浅见祁玥坐在床边,眼珠子一转,手中力道忽然加大,将丝毫没有防备的祁玥拉了下来,身体灵活一翻,瞬间将祁玥压在了下边,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幽亮到了极致,她定定地看着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白皙的容颜染上了两抹醉人的酡红,过了半晌,女子纠结万分,吞吞吐吐道:“祁……祁玥……你真的舍得……?” 祁玥注视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怕她被风吹得着凉,于是轻捏被子一角,盖在她纤长的身体上,眼里五分困惑五分期待,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会做巧克力、松露蛋糕、寿司、泡芙……”叶薰浅掰着手指细数自己的特长,准备以此打动祁玥好让他同意她一起去。 “没有离心机和搅拌机,你做不出巧克力。”祁玥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才不会上当呢! 喜欢吃薰浅亲手做的糕点是一回事,但这并不代表他在美食的诱惑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我……我还会……”叶薰浅挠了挠脑袋,似乎在绞尽脑汁酝酿下一番更能打动人心的话,祁玥见她这纠结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他轻轻侧过身,将她从自己身上放下,有力的臂膀将她圈在怀里,手指刮着心爱之人曲线唯美的鼻梁,问道:“还会什么?” 男子认真的神情,落在叶薰浅的眼中,宛若九天神祗谪降凡尘。 半晌,她钻入他颈窝,咬了咬牙,声音低低道:“嗯嗯……祁玥……我还会暖床……” 祁世子,“……” 感觉到了男子一瞬的愣然,叶薰浅以为自己已经顺利打动了祁玥,再不济也成功了一半,于是继续再接再厉道:“你先前不是说见不到我会睡不着觉么?” “这样一来你会长黑眼圈的,到时候就不好看了。”叶薰浅使出浑身解数,细数祁玥将自己带上的好处,她伸出手,摸了摸祁玥眼睛周围富有弹性的肌肤,心想:她若是不跟着,万一中途遇见了杜若或者慕容青岚,那她好好的未婚夫岂不是要被别的女人染指? 这个绝对不行! “还是说,你先前说的话都是假的?”叶薰浅钻空子的功夫丝毫不亚于祁玥,见祁玥脸色无常,没有松口的意思,她心里顿时急了,口不择言地反问了起来。 祁玥骑虎难下,若是答应了她,则无异于将她往火坑里推,可若是不答应,就成了她口中爱说谎的男人! 某世子很忧伤……早知道当初就不为了爬上她的床而说这样的话了,他的确很想念她,想每晚都抱着她柔软的身体沉入梦乡……但是他不愿意他视若珍宝的她吃半点苦头! “薰浅,没关系的,见不到你,睡不着觉,长黑眼圈,然后变得难看正好不是吗?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有女人接近本世子了……”祁玥到底是祁玥,三言两语便可扭转乾坤,将劣势转换为优势。 “可是,齐都与雪月山相隔千里,一路上没人照顾你,我会担心。”叶薰浅实事求是地说,她是真的会悬着一颗心为他担忧,怕他没有穿暖,怕他没有吃好……尤其是在他本身食欲就不好的情况下! “怎么会?影阁七星会与我一同前往。”祁玥并不隐瞒叶薰浅什么,他又不是神经病,怎么会单枪匹马前往雪月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一旦离开齐都,想在路上夺取他性命的人不计其数,他怎会不留一手? “你的影阁七星耐打,又不会烧水做饭!”叶薰浅对此嗤之以鼻,她关心的是他的胃! 祁玥见心爱之人急了,倾身上前,轻吻着她诱人的红唇,“薰浅有所不知,影阁七星会做饭的,他们的厨艺是跟膳老学的,做得还不错。” “……”听到祁玥的话,叶薰浅不由得在脑海中构造起影阁七星的面瘫形象,她实在是无法想象,祁玥那七名面无表情超级耐打的隐卫竟然还懂厨艺,这还让不让人活? 彪悍的主子身边总会汇集着一群彪悍的下属,这话果然没错! 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如此多功能的隐卫了,耐打耐摔还会下厨讨好主子,怪不得祁玥去哪儿都把影阁七星带上! “哼,那影阁七星会暖床么?”叶薰浅非常不满,若是祁玥敢说一个“是”字,她发誓她定要他好看! 祁玥掀唇一笑,忍不住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悠悠回答:“这个……不会。” 就算是会暖床,那也不是给他暖床! 他又没有某些特殊的嗜好,再说了,天下间有比他家薰浅手感更好的女人么? 祁玥双手停留在叶薰浅腰间,替她轻轻按摩,减缓她的不适,她整日这里跑那里跑,定是累坏了。 叶薰浅早就习惯了祁玥这般温柔的对待,也不抗拒什么,更何况祁玥的手法很好,轻重适宜,将她整日的疲惫都驱散了。 渐渐地,她困了,缓缓阖上双眼,还不忘抱着祁玥的腰身,贴近他,潜意识里与他亲近无间。 祁玥静静地注视着心爱之人恬静的睡颜,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喃喃自语:“薰浅,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而是怕有你在身边,我会舍不得迈出那一步……” “你可知,冰火两重天,一念定生死……” 祁玥轻声一叹,眼前浮现的是一条通往未来的路,可路的尽头却被茫茫雾霭遮挡住,令他无法看清。 翌日,叶薰浅还未醒来,琉璃和碎玉便准备好了洗漱的水还有早膳,祁玥生怕她们打扰叶薰浅睡觉,所以吩咐她们将东西留下然后先出去等候。 祁玥蹑手蹑脚地起床,他动作一向很轻,此刻也不例外。 他唇角微微弯起,心里满是幸福,一睁眼便能看见她,真好! 她所在的地方,便是他幸福所及之处! “世子,这两尊观音像,放哪儿?”琉璃手中捧着两尊观音像,站在书房里,轻声询问正埋头查阅卷宗的祁玥,心道:世子的书房以简洁严谨著称,放两尊送子观音的确不合适……而卧室亦然…… 祁玥从来不会在自己屋子里放一些不实用的东西,所以琉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 “拿到新房去放好了。”祁玥头也不抬,一心两用对他而言如同家常便饭,他不是不喜欢姑姑这礼物,而是……他自己又不能生……放在他房间里也没用! 反正等他和薰浅成亲后,清莲小筑便不会再住了,到时候所有的东西都会搬到新房去,那里面积够大,装五六个清莲小筑的东西都绰绰有余! “是,奴婢知道了。”琉璃微笑着离开,世子对新房的在意程度可不是一点半点,大到基本框架设计,小到细节,都一一过问、精雕细琢,她还从来没见过世子这么在意居所呢! 祁玥一边动笔,一边吩咐走到书房门口的琉璃,“替本世子将碎玉叫进来。” “是。”琉璃脚步一顿,应了一声便离开了书房,不去打扰祁玥。 直到辰时,叶薰浅方才醒来,她摸了摸自己身侧的位置,没有摸到祁玥,遂睁开眼睛,察觉到时辰不早,便掀开被子起床,走到窗台边上,视野中亭亭睡莲在风中摇曳,湖影波光,分外美丽,让人的心情也不由得愉悦了起来。 祁玥定是早早就起来了,见她仍在睡着,便没叫她! 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她红唇微微一弯,开始净面、洗手,这些东西碎玉早就准备好了,她收拾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纵使没有侍女在侧,拥有了两世完整记忆的叶薰浅也能很好地照顾自己。 她穿好衣裳,坐在妆台前,简单地将头发绾起,以簪子固定住,接着出门,驾轻就熟地往书房的方向走,根据她的经验判断,现在祁玥必定是在书房! 只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好像在她的浅阁里还留了好几沓卷宗,全是他为了赖在浅阁而搬来的,她可没有忘记,前天晚上,她给他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墨,手都酸了! 行至书房,见房门敞着,碎玉则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仿佛在等待着祁玥的吩咐,叶薰浅也不说话,提起裙摆,跨过门槛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自打她在清莲小筑留宿开始,祁玥的书房里就从来没有间断过各种水果、坚果、干果和点心,全都是为她准备的! “碎玉,给郡主将小米粥端来。”祁玥听到了“嘎吱脆”的声音,便知晓叶薰浅又在吃零食了,他将眼神从卷宗上移开,吩咐碎玉。 碎玉微微一笑,转身前往小厨房,给叶薰浅端小米粥,心情分外愉悦,只要郡主在世子身边,那么世子就不会生气,她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薰浅,早上喝些小米粥养胃。”祁玥离开书桌,坐在叶薰浅对面的椅子上,两人之间隔着长宽一尺的几案,正好可以放些点心。 叶薰浅点了点头,她知道祁玥喜欢喝小米粥,因为他胃不好,而她说不上有多喜欢,可总要照顾他的喜好不是? 碎玉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将小米粥端了过来,给祁玥和叶薰浅都盛了一碗,七分满的样子。 “祁玥,你多吃点儿,这个有营养!”叶薰浅拿着瓷勺搅拌,等热量散得差不多了才将碗推到他面前,生怕祁玥一不小心烫到嘴似的,若是因此起了水泡那可就不好了! 祁世子观察着心爱之人这般贴心的举动,心中温暖,他就知道薰浅最疼他了! “薰浅,你也多吃一点儿。”祁玥伸出手,摸了摸叶薰浅的脑袋,示意她不要再忙着给自己搅拌米粥,万一饿着她了,他可是会心疼的。 “祁玥,碎玉也真是的,这么烫的米粥也端过来,万一烫坏了你唇,那会难看死的!”某郡主手中动作并未停下,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祁玥,“……” 她最关心的果然是他的颜值问题! “咦,这是什么?” 一阵清风吹拂而过,将几案下边的纸片吹起,落地无声,正红色的纸片与棕色的地面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叶薰浅一眼便瞧见了那纸片的不同,于是弯腰捡起,眼里闪过几丝不解。 祁玥面色如故,放下瓷勺,认真地回答:“薰浅,我请人设计了我们婚典的请柬,这是样品……” 虽然在拿到纸片的一瞬,她已经猜到了一大半,然而亲耳听到祁玥这么说,她的心依然泛起了丝丝感动,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在意她,才会事必躬亲去打理这些小事。 叶薰浅了解祁玥的性子,他既然请人设计了,那么设计的样品就必定不止一款,索性出声问道:“其它的在哪里?” “就在几案中间这一层上。” 叶薰浅侧身,果然看到几案中层上整齐叠放着厚厚一沓请柬,她全都拿了出来,揣在怀里,仔细查看、比较细节。 “薰浅,你喜欢哪一张?”祁玥见她看得入神,连忙询问道。 “都很好看,我都不知道该选哪一张好了。”叶薰浅有那么一瞬间的苦恼,她可不可以说,她有选择困难综合症? 祁玥一听,立刻给叶薰浅“出谋划策”,“既然都喜欢,那就每款印五百张好了。” “五百张?”叶薰浅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这少说也有四五十款请柬样品,每款印五百张,话说用得完么? “会不会有点儿多……?”叶薰浅脑袋一缩,讪讪地问。 “多?”祁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见叶薰浅眼中疑惑不减,遂计算给她听,“不多不多,两万宾客尔尔。” 叶薰浅,“……” 这还不叫多?两万宾客?话说您这祁王府能装下两万宾客么? ------题外话------ (*^__^*)嘻嘻……偶们家浅浅会暖床哦~柿子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带上浅浅? ps:亲爱的们,叶子努力尽早更新,希望在后天将更新时间调整到原来的早上8点,这几天亲爱的们多多包涵哈~ 第二十五章 贤王府分家:舌战群英! “薰浅,我们的婚典,必定是盛大而隆重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男子缓缓握住了女子微微颤抖的手,眸光真诚,嗓音温醇如酒,拥有着让人沉迷的特质。 叶薰浅按捺住心中那份喜悦与激动,竭力表现出淡然如烟之态,指尖轻弹请柬上莫须有的飞尘,“然后呢?” “然后,别人都不许和我抢女人!”祁玥心心念念的事情莫过于此,只要他和薰浅大婚了,那么她便是他的妻子,只要别的男人敢跟他抢,他就挥挥袖,直接灭了对方! “现在也没人和你抢!”叶薰浅拿着勺子,轻轻捣碎小米粥,纵然这粥已经碎得不能再碎了! “谁说的?” 祁玥挑了挑眉,脸上满是不同意,元洵和林茜还没修成正果,这个男人陪伴了薰浅几年,对薰浅的感情颇深,他若不防着点儿,薰浅迟早都会被抢走! 还有和元洵同穿一条裤子的元修,整天想着怎么把薰浅拐去做他的皇子妃! 元翰更是因为薰浅喝得酩酊大醉,至今身体还没完全养好! 薰浅不嫁皇室,撇去这三人不谈,那宫羽、宁若尘……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两人磨蹭了好一会儿,叶薰浅望着那轮渐渐升起的红日,和心爱之人道别,“祁玥,你先忙,我回去了。” “好,下午时云娘会去贤王府。”祁玥记性极好,能够记清很多琐碎的小事,他手下的人办事素来以高效率著称,今日已是八月十六,那礼服的修改与缝制差不多能完成了。 不待叶薰浅问原因,祁玥便回答道:“除了那一套最庄重华美的嫁衣之外,其余的礼服都已经做好了,下午拿去给你看。” “真的?”叶薰浅展颜一笑,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便缝制好,这效率真的很不错,足以媲美现代成衣制作周期! “当然了。”祁玥自信地回答,她的事情,他怎会不放在心上?软云阁就是停止开业三日,也得给她做出来,有什么事情比他们大婚更重要的呢? 叶薰浅低下头,不去看他深情的目光,生怕自己一看便不由自主地沉溺在他满满的柔情里无法自拔,直至祁玥从座位上站起,走到她身边,向她伸出手,“走,我送你到门口。” 他的确没有很多空余的时间,每一次都亲自将她送回贤王府,不过送到门口,是必要的! “好。”叶薰浅丹唇轻启,将手放在祁玥手心,任由着他牵引着向外走去。 时光辗转,秋风飒爽,垂落了一地的红叶。 两人走在路上,纵使脚步已然放轻到了极致,仍然可以听到枯叶被踩碎的声音,摇曳在流年的光影里。 行至祁王府门口,一如叶薰浅想的那样,不论是马车还是什么,都准备好了,祁玥吩咐影沉亲自将她送回贤王府,临行前,叶薰浅还不忘踮起脚尖,在祁玥唇角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离别吻。 这是现代人向心爱之人表达爱意的方式,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祁玥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她也会如别人家的姑娘那般娇羞默默,可是,别人家的姑娘却不会如她这般知性大方,在她身上,他所感受到的是不同于这个时代任何女子所拥有的那份朝气蓬勃! 她是独一无二的,而他喜欢她的这份特别! 叶薰浅钻入马车,吩咐影沉驾车的同时,还不忘将帘子掀开一半,朝着路旁的祁玥展颜欢笑,直至彼此消失在了各自的视野中。 祁玥在王府门口站了一会儿,便等来了琉璃,“世子。” “何事?”男子的话素来简洁扼要,琉璃见怪不怪,上前一步,却十分注意与祁玥保持距离,恭谨地禀告道:“古画师到齐都了。” “哦,在哪儿?”祁玥惦念着这件事,此时听到古煦的消息,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在远香遗韵落榻。”琉璃拿着本子,依照本子上的记录,一五一十地回答。 “将我桌上那份丹青馆的卷宗送去给他看,请他考虑一下薰浅的提议,另外,请他三日后来祁王府见我。”祁玥心中十分清楚自己每天应该做什么,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远香遗韵是祁王府的产业之一,与一醉阁主打饮食、软云阁主打服饰、首饰设计不同,远香遗韵主打住宿这一块,遍布九州,乃至西域诸国。 “还有事?”祁玥见琉璃“刷刷刷”地在本子上记下几笔,却没有急着离开,于是出声询问。 “嗯。”琉璃点了点头,拿着本子翻了几页,继续道:“长公主和霓裳小郡主出宫了。” 祁玥黑眸微微一闪,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勾起,过了一会儿,对琉璃道:“告诉郁霓裳,本世子不介意她帮着薰浅整死杜若。” 琉璃听罢忍不住嘴角抽搐,徐徐回答:“奴婢知道,这就安排人去长公主府。” “嗯。”祁玥原路折回清莲小筑,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若是处理不完,就不能去贤王府找薰浅玩,所以他得尽快…… 祁玥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为了感情抛却本职工作的人,在他眼中,实力是男人最基本的东西,没有了这些,他便没有带给心爱之人幸福的资本,所以,他不会在手头上的事情没有处理完毕的情况下跑去找叶薰浅风花雪月! 巳时,贤王府。 叶薰浅一下马车,便听到了府中隐隐传来哭闹之声,行至门口,新晋管家阿九已然恭候多时,“郡主。” “发生了什么事?”叶薰浅眸光往王府里一探,只见众位姨娘与小姐们在院子里呼天抢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众位姨娘和庶出的小姐们不愿意离开贤王府。”阿九缓缓抬起头,阐述事实。 叶薰浅一听,脸色渐冷,像是被一层寒霜覆盖住了一般,她跨步前行,湖蓝色的身影在一片花红柳绿中分外显眼,哪怕身边只是跟着一名管家,也依旧散发出了超乎常人的强大气场,让人无端地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她的身后屹立着千军万马! “诸位姨娘和小姐们对本郡主的决定有意见?”叶薰浅眉毛一扬,她不喜欢时下女子喜欢的柳叶眉,而是将眉形修成一字眉,每当眉毛扬起之时,总会给人以一种英气逼人之感。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院子里嘈杂的喧闹声瞬间止了下来,她冷漠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冰蓝的裙衫,屹立的姿态,举手投足充满着来自上位者的威严,一语止流言的魄力在此刻展露无遗。 阿九吩咐下人抬来椅子,请叶薰浅坐下。 叶薰浅微微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梨花木椅,稍稍收拾自己裙衫,坐了下来,“有什么意见,尽管说!” 侍女递上茶水,叶薰浅点头接过,却没有喝,右手拿着杯盖,轻轻拨动茶梗,写意而悠闲,仿佛此刻自己面对的只是一群跳梁小丑! “刚才不是说得正起劲吗?怎么现在一个个倒成了哑巴?” 很快,琼华和夏鸢便得知了叶薰浅回府的消息,匆忙赶来,叶薰浅见到她们两个,脸色也没缓多少,示意琼华弯下腰,她扫视着对面的人群,轻声询问:“怎么没看到云侧妃和叶怜香?” “回郡主,云姨娘和怜香小姐昨夜回娘家将军府了。”琼华受叶薰浅指示,对贤王府里发生的事情十分留意,自是不会错过这个。 “跑得倒是挺快的!”叶薰浅唇角勾了勾,对此并不在意,云侧妃和叶怜香趁机跑掉在她意料之中,她没有阻止,是因为另有打算…… 活捉卷款出逃的云侧妃和叶怜香,怎比得过事后到将军府兴师问罪大快人心? 这贤王府后宅的姨娘、小姐们,平日习惯了见风使舵,唯云侧妃马首是瞻,如今更是群龙无首,她倒要看看能翻出什么浪来! “不说话?”叶薰浅等候了片刻,也没听到下面只言片语,她将杯中茶水喝掉一半,递给身旁的侍女,而后扫视众人,“既然不说话,那便是对本郡主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 强硬的语气,蕴藏着雷霆千钧! 众位姨娘为了自己的下半生着想,不得不硬着头皮表态,“郡主,我们在贤王府活了大半辈子,若是将我们赶出贤王府,我们怎么活下去啊?” “大半辈子?薛姨娘你年方三十,如何算活了大半辈子?” 叶薰浅善于辞令一说,并非浪得虚名,她顿了顿继续道:“难不成薛姨娘认为自己阳寿不足一甲子?” 这些女人的悲哀之处,莫过于将自己的一生局限于高门大院之中。 若是在现代,三十岁的女人往往是已经拥有了一定事业基础的人,这个时候的她们风华正茂,尽显迷人风情,哪里会像王府里的这些庸脂俗粉徐娘半老? “这……” 只是一个回合,薛姨娘便败下阵来,足见叶薰浅功力之强! 换作在场任何人,都不敢承认叶薰浅这样的话,只因阳寿不足这种话,具有极强的诅咒意味! “有手有脚,如何会活不下去?” 叶薰浅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沿着台阶走了下去,“大齐万千子民,我贤王府之人,不过沧海一粟,有那么多人自力更生,能够活下去,为何薛姨娘不行?” “可是……可是郡主,妾身别无长处,若是离开了贤王府,无异于寸步难行……” 薛姨娘满脸不甘心,在王府里什么都不需要做,便可衣食无忧,这多好呀! 若是被赶了出去,那么她便要过着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她无法忍受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巨大落差! “别无长处可以学!”叶薰浅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薛姨娘的话,她的贤王府不养闲人! “郡主,就算您对妾身没有任何情义,也不能将妾身赶出王府呀!” “放肆!” 叶薰浅冷着脸,严厉训斥,只见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本郡主的决定何时轮得到薛姨娘指手画脚?” “什么叫‘赶’?” 叶薰浅高声反问,凌人的气势压得众人胸口沉闷,仿佛被千斤巨石压住了一般,无法顺畅呼吸,只听她飞扬的声音震彻而起,“你们对王府好无建树与贡献可言,十多年来,你们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王府赋予你们的?” “如今,本郡主不过是收回了这些好处,你们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对本郡主不满?” 叶薰浅从众人中间穿行而过,步履平稳,呼吸轻浅,继续道:“本郡主派琼华和蔻月好言劝说,并许以纹银五百两,只要省着用,足够养活你们一辈子,可你们呢?” “贪得无厌,聚众闹事,怎么?以为本郡主治不了你们吗?” 严厉的话音倏然落下,与此同时,叶薰浅手中的青花瓷茶杯碎成了瓷渣,簌簌而落,让众姨娘不由得提心吊胆了起来! 叶薰浅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毫不在意,那冒牌的贤王爷或许对她们有情意,可她没有! 她的贤王府,不需要留这么多没用的人! “郡主,说句不敬的话,您是王府嫡女,公然弑父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将生父的遗孀赶出家门,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难道您就不怕被天下人唾骂吗?” “谁说本郡主公然弑父了?”叶薰浅眸色渐冷,她杀了那西贝货的事情,贤王府上至爷爷下至粗使丫头,没一个人不知晓,就是外面的人也听说过不少传言。 只是,此案三司会审,结果尚未公布,是谁如此大胆,竟敢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于她? “弑父之举,有悖纲理伦常,有违大齐国法,人人得而诛之,如若本郡主真的弑父,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 众人一听,立刻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是说,你们认为皇上指鹿为马,当众包庇本郡主?” 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薛姨娘被叶薰浅逼得无路可逃,肩膀上下颤抖,“妾……妾身不敢……” “不敢就好!”叶薰浅扫了一眼此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众位姨娘,薄唇轻启,“至于被天下人唾骂……本郡主从来不在乎天下人的眼光!” “而生父遗孀一说……你们是吗?” 这些话,本来叶薰浅是不想说出口的,奈何这些女人给脸不要脸,既然她们求个明白,那她就成全她们!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贤王府是本郡主当家,能不能留下来各凭本事。” 叶薰浅在祁玥面前时而柔顺时而乖巧,仿若萌宝猫咪一般惹人喜爱,但在贤王府,她是主人,断然不可能让这些罔顾嫡庶尊卑的人,爬到自己头上来,否则,她如何统领全局? “郡主,退一万步讲,就算您不顾妾身的死活,可怜轻、怜霜、怜萍是您的亲妹妹呀……她们若是被赶出了王府,日后还怎么嫁个好人家啊?” 花姨娘右手揪着个枚红色手帕,一边拭泪一边心疼自己的女儿,虽然是庶出,但好歹也是贤王府的小姐,哪怕是给皇子做妾那也是高人一等,再不济嫁给一般的人家做正妻,那也是风风光光的事情,可若是被赶出了贤王府,那便和平民女子一样,说不定这一辈子就只能找个普通人过了…… 这让早已习惯了山珍海味与锦衣玉食的她们如何受得了? “花姨娘这话本郡主不赞同,平民女子怎么了?平民女子就不能嫁个好人家?” 在这个时代,身份与地位固然重要,但也不是所有的贵族女子都能幸福一生,也不是所有的平民女子都会贫贱一辈子! 像她们这种每日只知穿衣打扮互相攀比,王府留之何用? “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不是金子,就是包上了金子的外壳,也一样败絮其中!” 凉薄的话从叶薰浅唇畔溢出,宛如沉重的钟声,敲打在众人心上。 “郡主,王爷尸骨未寒,您一下子就把诸位姨娘及庶出小姐赶出王府,未免不通人情……” 这一次说话的人是周姨娘,出身商贾之家,此时更是花枝招展,穿金戴银,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富贵似的,长着张锥子脸,小眼睛里眼珠子上下转动,无时无刻不透着善于算计的精明! “到时候人家会说郡主您心胸狭窄,容不得姨娘和庶妹,这于您和贤王府的名声有损啊!” 周姨娘语重心长地劝说,好似每一句话都在为叶薰浅着想,众所周知,大户人家最在乎名声,而叶薰浅身为王府嫡女,自然不会置贤王府的名声于不顾! “本郡主心胸狭窄?嗯……这本来就是事实,何惧别人说?” 众人,“……” 叶薰浅不屑一顾的表情,刹那间将所有人心中最后的念想尽数打破,众位姨娘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好像天都快要塌了下来。 某郡主油盐不入,贤王府的姨娘、小姐们原本青春靓丽的脸一下子就蔫成了老黄瓜,平日里的好口才在这一瞬通通离家出走,毫无用武之地。 “好了,还有什么疑问吗?要是没有的话,就都收拾收拾,明天便离开吧!”叶薰浅撂下一句话,便在琼华和夏鸢的陪同下离开此地。 她向来说一不二,不喜欢讨价还价,已经决定了的事情,除非有十分充足的理由,否则断无更改的可能性。 夏鸢不得不承认,叶薰浅在这件事情上的强势态度,和祁玥如出一辙! “郡主,您真的这么决定了?”琼华边走边问,不管怎么说,一旦诸位姨娘及庶出的小姐们搬出贤王府,那么第一个受到质疑的便是叶薰浅,她心中摸不准叶薰浅的心思,故复问一句。 “嗯。”叶薰浅淡淡地回应一声,等步入浅阁,方才扭头对琼华吩咐一声,“以分家的名义,将她们送出贤王府,总比将她们赶出贤王府的说法好听!” “平心而论,她们也是受害者,在贤王府待了十几年……本郡主也不会不近人情,让她们下半生吃饱穿暖便已仁至义尽!”叶薰浅知道,这一切都是那冒牌贤王爷的错,他死了一了百了,却留下个烂摊子,而她心知肚明,后院的那些个小姐们不是她妹妹,那么她便没有义务奉养一群只会吃饭不会做事且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说是分家,已经给了她们足够的面子! 若是足够聪明,拿着五百两纹银离开,盘个铺子,经营得好的话,简简单单过一辈子也是一种幸福。 可若是贪得无厌,想要藉此兴风作浪,她叶薰浅第一个不放过她们! “可是郡主,姨娘们以及庶出的小姐们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琼华有些担心地说,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有些人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叶薰浅听罢讥诮一笑,“那正好,本郡主正愁着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杀她们!” ------题外话------ 叶子手机传文的,嗷呜,可怜哒哒的~~求点赞,么么哒~~争取明天一大早更新,爱你们~ 第二十六章 撩人的姿势 “这王爷被冒名顶替十年一事,若是传出去了于贤王府的名声有损!”夏鸢到底是理智的,按照这个时代人的普遍看法,这种事情,可以算是家丑! “何止是于贤王府的名声有损?十年之内,竟然无人察觉,这无异于是在齐皇脸上狠狠地拐了一巴掌,你以为他会让这种消息传出去?” 叶薰浅神色淡然,仿若路旁静雅的琼花,在微风中摇曳着,悠然自得! 她不急,自有别人比她更加着急! “放心吧,到最后本郡主只需要对外宣称,此人乃别国奸细,以易容术换作我父王的模样,潜伏于贤王府十年,企图窃取大齐机密,本郡主及笄当日,从长宁宫匆匆赶回,无意间发现了他鬼鬼祟祟,为避免事情败露,他准备杀人灭口,谁知一时失手,被本郡主斩杀于刀下。” 叶薰浅编故事的能力非同一般,很快就为自己找好了开脱的理由,为了充分证明自己所说之话的真实性,她还不忘叫来夏鸢,“替本郡主伪造几封通敌的书信。” “郡主……”夏鸢愣然,不知叶薰浅此话究竟包含几个意思。 叶薰浅有些不解地看着夏鸢,半晌,才悠悠道:“别告诉我你不会!” 祁玥身边的人,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不会做? “总之,死无对证,怎么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还不是本郡主说了算!”叶薰浅精通栽赃陷害之道,平日里光明磊落,可暗地里做起这些事情,那也是脸不红心不跳,装得跟真的一样! 待夏鸢明白了叶薰浅的意思,不由得眼皮上翻,望着天花板,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世子会喜欢郡主了,敢情不是二人性格互补,而是因为两者根本就是一类人! “是,奴婢知道了。”夏鸢点头应下,心中思考她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合适时间出府办事呢? “郡主,霓裳小郡主出宫了。” 就在这时,蔻月匆匆从门外走进,见叶薰浅正和夏鸢说话,她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待了好一会儿,直至叶薰浅空出时间来,方才禀报道。 “我知道了,这几日若是她来贤王府,一定要记得将她请到浅阁。”叶薰浅唇角微微勾起,黑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高深莫测,让人不明白她在心里又酝酿着些什么。 “夏鸢,你和阿九去查下,云侧妃和叶怜香离开贤王府,私下底带走了多少财物,并列出一张清单,本郡主今晚亲自到云将军府喝茶!” 此话一出,琼华、夏鸢、蔻月都明白了她的打算…… 敢情郡主是要将所有姨娘及庶出小姐净身出户? 据她们所知,昨夜云姨娘和怜香小姐离开时,带走的贵重物品可不少,只是她们事先得到了郡主的命令,按兵不动,所以才任由着云姨娘和怜香小姐揽着财物离开! 忙活完了这些事情后,叶薰浅开始处理贤王府的日常事务,琼华、蔻月各司其职,随侍在侧,安安静静,不去打扰她思考,只有在她问话的时候才出声。 一晃眼,早上便过了,叶薰浅看着天外高悬的明日,从软椅上起身,倚在门口,感受着难得的一份闲适,琼华为叶薰浅准备午膳去了,只留下蔻月在她身边。 “郡主,绿萼姐姐来了。” 蔻月眼尖,很快便瞧见了从远处赶来的绿萼,拉了拉叶薰浅的衣裳,示意她回神。 说起主仆之情,她和蔻月的感情算是最深,最早可追溯到童年时期,她的功课,当年蔻月可没少替她做…… “嗯。”叶薰浅回神,嘴角自然而然地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心中暗忖:这个时间点,绿萼来做什么?莫非那糟老头儿又有什么事情? 多想无益,等人到了好好问一下便知。 叶薰浅坐了一个时辰,这会儿正想好好活动下筋骨,于是来到院子里,拿起洒水壶,代替琼华给琼花浇水,她从花圃的一端慢悠悠走到另一端,湖蓝色的身影在纯白无暇的琼花背景衬托下显得分外清冷明艳。 “郡主。”绿萼缓缓走到叶薰浅身畔,轻声一唤。 叶薰浅手里拿着把剪刀,一边修剪花枝,一边问:“何事?” “皇上给老王爷传话了……”绿萼欲言又止,见叶薰浅一心两用,有些为难,她要和郡主说的事情十分重要! “说了什么?”叶薰浅依旧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只听“咔嚓”一声响,过于繁密的绿色枝条被她毫不留情地剪去,看得绿萼一愣一愣的,郡主不是最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么?怎么现在……? 她无暇深入思考叶薰浅这些改变,只顾着回答她的话,“皇上问,真正的王爷人在何方。” “爷爷怎么说?”叶薰浅面色平静,每当想起自己的父王,她的心就忍不住揪痛,而这些,旁人无法理解……所以,她从来都不会跟别人提起。 “老王爷当年受了刺激,焉能回答皇上的问题?”绿萼微微一笑,贤老王爷在人前以疯老头儿著称,他的话怎能随意相信? 叶薰浅手中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了绿萼一眼,复问:“然后呢?” “皇上请郡主三日后进宫。” “没空。”叶薰浅条件反射般拒绝,三日后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怎能进宫和齐皇“闲话家常”? 更何况她觉得自己和齐皇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绿萼有些为难,那可是圣命,违抗圣命者,依律当斩…… “有什么好‘可是’的?你去回曹顺,就说三日后本郡主去灵泉寺还愿,误了时辰,那可是大不敬!”叶薰浅脑子灵活,很快就寻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要去,叫那糟老头儿去,这样的烂摊子本郡主不接!” 叶薰浅翻了个白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那糟老头儿想去皇宫里偷酒喝,不想和齐皇废话,所以就把这种烂事丢给了她! “要是他忍心让他唯一的孙女背负抗旨罪名,那他尽管别去好了!” 叶薰浅明显是吃定了贤老王爷,绿萼因为叶薰浅这般任性的话哭笑不得,心想:老王爷时常抱怨郡主不孝,可他却没有意识到,郡主这性子和他有七分像! “哦,对了,郡主,还有一件事。”绿萼知晓叶薰浅说一不二的性子,识相地没有就这件事情进行深入劝说。 “是什么?” “老王爷说要逐步将贤王府的所有事务都移交给郡主……若是郡主什么时候有时间的话,便去一趟捕风堂。”绿萼神色认真,转达贤老王爷的话。 “糟老头儿,还真是会压榨劳动力!”叶薰浅小声嘀咕着,她及笄还没几天,这老头儿就打算撒手不管了…… “好,我知道了。” 对于这件事,叶薰浅倒是没有再推脱,反正迟早都会落在自己身上,早些接手也是好事! 绿萼并非闲人一枚,得到叶薰浅的回复,便离开浅阁往捕风堂的方向走,向贤老王爷复命去了! 等到了下午,云娘如约而至,叶薰浅从祁玥那里提前得到了消息,因此对云娘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意外。 “云娘给郡主请安。” “起来,礼数这东西,能免则免。”叶薰浅不注重礼节,示意云娘起身。 在她眼里,给你行一万次大礼的人也未必会真正为你着想,很多东西,心意到了便可! “是。”云娘神色认真,不敢有丝毫怠慢,她吩咐自己身后的两名丫头将十几个锦盒一一放在了桌子上,对叶薰浅说:“郡主,您的礼服已经缝制好了,您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 “好。”叶薰浅离开座位,亲自打开锦盒查看,她是女人,女人喜欢的东西她自然也会喜欢,漂亮衣裳对她而言极具吸引力。 目力所及之处,她随手选中了个锦盒,素手挑开玉扣,将里边整齐叠放的华服取出,轻轻贴在自己身上进行比对,惊艳了数人的眼睛。 “郡主,这正红很衬您肤色呢!”蔻月眼睛亮了亮,十分中肯地赞道。 她平日里的衣裳以湖蓝色为主,总是给人以一种清冷绝色之感,而这正红色,则为她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暖意。 “我很喜欢,你有心了。”叶薰浅微笑着对云娘说道。 云娘心中欣喜,嘴角轻轻弯起,“郡主喜欢,是云娘的骄傲!” “这是什么?”叶薰浅没有将每个锦盒都打开,她只看了一件便相信了云娘不会让她失望,等到晚上她再慢慢试穿,看尺码是否合适。 可谁能告诉她那些只有巴掌大的盒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是世子为郡主设计的首饰。”云娘凝神一看,耐心为叶薰浅解答。 “祁玥还会设计首饰?”叶薰浅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消息一般,话音透着些许惊愕,问道。 云娘顺着叶薰浅目光看去,将她眼神遗落之处的玉盒捧起,并打开,递到她面前,骄傲地说:“郡主有所不知,世子对首饰设计很有研究……” “哦?”叶薰浅的好奇心被云娘这句话勾了起来,静静地等待云娘的下文。 只听云娘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后,便继续道:“世子设计的每一款首饰,几乎一上市便受到无数人的追捧,可惜……都是限量的!” 想到这,云娘不禁觉得有些惋惜,比如说三个月前那款风靡九州的倾城之链,全天下仅有一条…… “为何?” “世子不许我们私下打造。”云娘颇感遗憾,这么受欢迎,若是多多打造,必定能大卖! “物以稀为贵,祁玥此举并无不妥。”叶薰浅淡然一笑,接受过现代经济学教育的她,明白价格与供求之间的关系,所以对祁玥这样的要求不难理解。 云娘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薰浅,他们所有人都为世子放弃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而感到惋惜不已,唯郡主一人赞同…… 难道说这世间真的会有这样一个女子,懂世子的心,解世子的意? “这对耳坠很特别。”叶薰浅无比中肯地评价,一看便知是为了给她配衣裳用的,以红玛瑙打造,精雕细琢成一只猴子,呆萌而可爱,与时下那些珠子形耳坠截然不同。 “世子的眼光一向特别!”云娘对此见怪不怪,若非眼光特别,又怎会喜欢郡主? 云娘知道叶薰浅并没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因此办完了正事便与她道别,叶薰浅也不留她,只是让琼华送她出府。 “夏鸢,和我说说你家世子的事。” 不知道叶薰浅是搭错了哪根筋,竟然在云娘离开之后逮着了夏鸢,让她细说祁玥的事情。 “这……”夏鸢有些为难,不是不愿意告诉叶薰浅,而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该说哪一方面,这万一要是破坏了世子在郡主心中的美好形象,那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有什么困难吗?”叶薰浅皱起了眉头,她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下祁玥的喜好、特长之类的,这似乎没那么难以回答吧? “郡主,您如此关心世子,倘若您想知道什么,当面问世子,想必世子会更加欢喜的。”夏鸢不愧是在祁玥身边待了很多年的老人儿,一字一句都向着祁玥,为自家主子谋求福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不想当面问他!”叶薰浅任性地说,若是当面问了,那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夏鸢眼珠子一转,旁敲侧击道:“那郡主想知道些什么?” 叶薰浅怒,她会不知道?都快成了人精……怎会不知道? “郡主,这样好了,您问,只要是奴婢知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好?”夏鸢在祁玥身边多年,或许别的东西没学到多少,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若是惹恼了郡主,那可是比在世子头顶上拔毛还要严重! “这还差不多!”叶薰浅脸色稍霁,挥了挥手,示意琼华和蔻月领着一屋子的侍女到屋外候着,此举令夏鸢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话说郡主屏退众人,独独留下自己……难不成是要打探世子的*? 天啊……泄露世子*,那可是会被送到炼狱的! 夏鸢故作镇定,内心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在摇摇欲坠了…… “祁玥最擅长什么?平时最喜欢做什么事?有没有特别钟爱的东西?” 夏鸢,“……” “他都去过什么地方?除了祁王府世子这个身份之外,还有别的身份么?” 夏鸢继续装死……干脆来一道闪电劈死她算了! “他都和哪些女人有过接触?” “郡……郡主……真的要说么?”夏鸢颤着胆儿,小心翼翼地瞅着叶薰浅,心中怀揣着一份希望,希望叶薰浅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 “当然了。”叶薰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未婚夫! 而最省事的途径,莫过于问夏鸢了! 夏鸢就算不知道全部,也会知道个大概! “郡主,奴婢发誓,世子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陪在郡主身边!” 某人避重就轻地回答,希冀着能就此逃过一劫。 就在这时,一声“薰浅”毫无预兆地响起,夏鸢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声音,心中的石头顿时落地,真好……世子来了,她可以解放了! 夏鸢上前一步,在叶薰浅耳畔小声为自己开脱,“郡主您看奴婢没骗您吧?这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呢!世子就来看您了!” 祁玥身着月华银锦,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款款走来,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无上的尊贵与优雅,仿若从画中走出。 “郡主,奴婢先告退了。”夏鸢识相地将空间让给祁玥和叶薰浅,她深知这个时候,自家世子绝对不想有旁人在场。 叶薰浅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祁玥,你怎么来了?” 女子上前一步,亲昵地搂着心爱之人的腰,浅笑着问道。 祁玥将自己的事情忙完,便心急火燎地赶至贤王府,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时辰,但他还是想见她…… “我来看看你对礼服是否满意,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和我说便是。”祁玥手指轻轻拂过叶薰浅的发丝,眼里写满了深情与怜惜。 “我很喜欢。” “那你试穿过了吗?”祁玥拉着叶薰浅坐下,复问。 若是尺码不合适,趁着时间还宽裕,还可以请云娘修改。 叶薰浅为祁玥倒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地回答:“还没呢!” “既然如此,那就试一试好了,反正花不了多少时间。” 祁玥无比中肯地提议,表情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叶薰浅心神稍稍一动,其实她也觉得祁玥说的有道理…… “好,那你等我一会儿。” 祁玥颔首微笑,目视叶薰浅捧着礼服走进卧室的背影,心中溢满了幸福。 他听力极好,哪怕隔着一堵墙也依稀能听到她换衣裳的声音,甚至能通过那声音的音调高低来判断她是在脱还是在穿…… 叶薰浅办事效率高,连换衣裳也不例外,不多时便打开房门,从中走出,裁剪合宜的礼服,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展露无遗。 祁玥墨眸陡然幽深了起来,礼服采用了抹胸设计,裙子的长度只达到了膝盖,她的一颦一笑、一步一态,皆风情万种! “祁玥,好看吗?”叶薰浅见祁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浮现脸颊,她眨了眨眼睛,问道。 叶薰浅墨发垂下,遮挡住了裸露的的双肩,更显迷人。 祁玥离开座位,来到她面前,伸出双臂,将心爱的女子圈在怀里,“薰浅,为了让你开心,我才让云娘依着你的喜好为你量身打造这些礼服,你不许在别的男人面前穿,知道不?” 他的薰浅自然是好看的,穿什么都好看! “知道啦!”叶薰浅将脸蛋贴在祁玥胸口上,甜甜地应了一声。 他宠她、爱她……她怎会不知? 这衣裳,的确不能穿出去……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喜欢! “嗯嗯,知道就好,你可以穿给我一个人看。”祁玥嗓音低沉而性感,他的薰浅不会知道此时的她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具有着怎样的诱惑力,足以让男人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溃不成军! 就在这时,叶薰浅脑海里浮现出了某本书中的某个姿势,左手撩起自己垂在胸前的墨发,露出白皙的颈,掌心托着后脑勺,红唇一弯,宛若初升的新月。 祁玥墨眸里压抑的火焰瞬间被点燃了,心中暗忖:他的薰浅什么时候学会如此撩人的姿势了…… “啪”的一声响起,惊了深情对望中的两人,祁玥低下眸子,但见叶薰浅精致的脚踝边上赫然躺着一本书,这本书被风吹开了书页,他没有看到封面,只是隐隐觉得这书中的插图有些熟悉…… ------题外话------ O(∩_∩)O哈哈~偶们柿子要撞破浅浅看的书啦啦啦~下一章乃们想看神马?噗~ 第二十七章 薰浅,我想要一个孩子....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他弯下腰,拾起书本,仅凭手感便可判断这本书被经常翻阅,因为页脚处有些卷起,当看到书中空白之处所作的注记时,他眼角瞬间抽风…… 很快,叶薰浅便发现了祁玥手中的书,她面露紧张之色,伸手便要抢回,然而,祁玥动作比她快,武功比她好,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擒拿手,身体向右侧开,绕到了她身后,重新拉她入怀,将她作乱的手反剪在了她腰后。 “祁玥,你放开我……”叶薰浅双手挣扎着,奈何祁玥的手就就像是张弛有度的绳子,无声地束缚着她,却不让她感觉到任何疼痛。 “不放。”祁玥凤眸弯弯,嘴角勾起一丝魅惑无边的笑意,拉着叶薰浅顺势往贵妃榻上一躺,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你放不放?”叶薰浅恼了,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他,遂皱起眉头,怒目圆瞪,与先前娇俏的语气相比,此时更是多了一份生气的意味。 “就是不放。” 祁玥从容淡定,笑眯眯地回答。 与叶薰浅的气急败坏相比,祁玥的笑意就像是天上漂浮的白云般淡渺闲适,紧紧地搂着她,不让她有任何机会逃离自己的世界! “你不放,我就……”叶薰浅手掌贴在祁玥胸口之上,用力地撑开与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可成效甚微,她心中一恼,什么优雅淑女涵养通通在这一瞬离家出走,不点自红的唇宛若盛放的玫瑰,散发着迷人的芬芳,于无声处邀请着心爱的男子一亲芳泽,祁玥定定地看着她出神,明明被撩拨得满身是火,却依旧能够保持镇定,他对她似乎从不缺少耐心,柔声问道:“就如何?” “我就踢爆你!” 叶薰浅生气时的凶悍丝毫不亚于母老虎,此时口不择言地回了一句。 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她? 与此同时,祁玥感受到了她膝盖曲起,正要往上一顶,他的应变能力数一数二,仿佛知道她即将要做什么似的,向里侧翻身,将她纤长的腿压在了自己腿下,两人脑袋靠在一块儿,祁玥伸出手,抚着女子光滑如玉的侧颜,魅惑一笑,“薰浅,踢爆我?你舍得?” 宛若星子的眼眸,含笑的语气,让叶薰浅的理智稍稍回笼,想到了自己方才的口不择言,她立刻闹了个大红脸,“我……”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叶薰浅咬了咬唇,别过头,不去看祁玥的眼睛,大声反问。 祁玥和叶薰浅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足够有心,知道叶薰浅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话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此时捧着她的脸蛋,轻轻转了过来,动作轻柔到了极点,生怕伤了她。 两人正面对视之际,祁玥手指拂过叶薰浅的眉,眸子里盛满了浓墨重彩,声音低沉如暗夜里的潮水,“薰浅,看着我回答,你真的舍得?” 叶薰浅气息灼热,气不打一处来,却无处可撒,打也打不过,只因这个男人武学造诣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层次,骂也骂不过,他那张嘴巧舌如簧,善于雄辩,到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她! 于是,某郡主干脆施展起“冷暴力”来,腮帮气鼓鼓的,一句话也不说,祁玥唇角勾了勾,也不勉强,一会儿他有的是办法让她说话! “薰浅最近在看书?”祁玥侧躺在叶薰浅身边,手指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漫不经心地问。 这样一句话,似乎与现在两人暧昧的姿势及氛围风马牛不相及,以致于让叶薰浅心中无端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此刻躺在身边的男子不是自己的爱人,而是师者与朋友,在用无比温和的态度关心着自己的成长。 “嗯嗯。”叶薰浅点了点头,她最近的确在看书,很认真地看,而且都是在晚上睡前看。 祁玥听罢笑了,变戏法般掏出了个本子,正好翻到中间那一页,薄唇勾了勾道:“薰浅最近是愈发有女人味儿了……” “祁玥,你还我!”叶薰浅一看到那本书,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伸手想要从男子手里抓过书本,娇俏可爱的模样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小猫。 “为何?”祁玥将书本藏在自己身后,紧接着握住叶薰浅的手腕,眼里闪过几丝不解。 “你……你知不知道这书是不准在大齐市面上的流通的……”叶薰浅很清楚这本书是怎么来的,历朝历代,朝廷对走私的打击力度都是最严格的,若是被人发现自己私藏违禁的书籍,那可就不好了! “知道!”祁玥的声音沉稳有力,掷地有声,只听心爱之人怔怔地看着自己,红唇轻启,“那你还……” “知道书本不能在大齐市面上流通与还不还书给你有什么必要联系么?”祁玥将书本卷成了筒状,往叶薰浅额头上轻轻一敲,踩住了叶薰浅的小尾巴。 “我……反正你不能拿走,这是娆娆送给我的新婚礼物!”叶薰浅在祁玥面前,只要一急,思路就像是断了线的雨丝,无声无息地把凤遥给卖了。 祁玥听罢眸子一暗,语气里藏着三分疑惑,“新婚礼物?” “嗯嗯。” “既然是新婚礼物,那一个人看多没意思呀……”祁世子的心情莫名地因此愉悦了起来,不枉他舍了那天山冰蚕救她一命,凤遥小姐好上道! “我也不想一个人看,可是娆娆忙着追求小羽,风露又把元修给缠上了,都没空!”叶薰浅懊恼了,她在现代也不是没有被人追求过,身为情报局最出色的上将,平日以调香师身份示于人前,精通各类社交技巧,八面玲珑,又怎会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 只是,世间万事,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爱情,对她而言,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没有任何经验可供参考,哪怕见过别人上千种爱情,对她而言也是枉然,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对别人的处境与经历感同身受!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对凤遥送她的书视若珍宝! “没事,本世子有空陪你看。” 不仅有空陪你看,还有空陪你进行实地演练! 一个是“教科书”的编写者,对书中内容了如指掌,另一个是好奇宝宝兼好学生,两人凑到了一块儿,想不发生些什么事都难! 得到某世子如此保证,叶薰浅半信半疑,趁着他不注意抢过书本,偎在他臂弯里慢悠悠地翻开书页,她都已经研读了一半,只是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祁玥,你看这一句……”叶薰浅指了指,她有很好的阅读习惯,每当碰到了哪里不懂的,都会做好标记,一旦有时间便会拿出来思考,并寻求答案,此时也不例外。 祁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听心爱之人悠悠念出声来,“清风过,卿半倚臂弯,轻靠肩头,素手绕颈,双目含情,君甚喜之。” 她念书时的声音很好听,抑扬顿挫,仿若一场隽永华丽的听觉盛宴,祁玥眉毛挑了挑,注视着书页上的那排小字,似乎在默默思考着此句有何难以理解之处。 “祁玥,我现在就倚在你臂弯,靠着你的肩头,手臂绕过你的脖颈,眼睛眨呀眨,只看得见你一个,为什么还是没看到你高兴?” 祁玥,“……” 某世子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叶薰浅会直接将这些话套用在他身上…… “还有这一句,我明明很温柔地摸了你的,可也没见你动情到亲我!” 祁世子继续风中凌乱,他看着叶薰浅手指翻飞,不停地翻页,不停地吐槽。 “你不是喜欢我的么……怎么你看我的眼神一点都不炽热如同火焰?” “我都和你一起睡觉了,你怎么早上还能起这么早?” …… 叶薰浅见到什么说什么,到最后越看祁玥越觉得不顺眼,一点儿都不像书中所写的好男票! 祁世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里急得团团转,前一秒对凤遥的感激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定要彻查,到底是谁把这本书出售给了凤遥,竟敢破坏他的终身大事,简直是活腻了! “难道是我长得不够漂亮?” 叶薰浅一边翻书,一边自言自语,想着书中的另一句话,男人不爱自己,那么一定要学会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还是说我身材不够好?”叶薰浅眸光掠过自己的胸脯,懊恼了,前世的她拥有着魔鬼般前凸后翘的身材,那还不是得益于她那牛叉闪闪的娘亲,给她找了副好皮囊。 然而,这些都改变不了她只有十五岁的事实…… 十五岁的少女,若是放在现代,还不是跟豆芽菜差不多! “我不会穿衣搭配?” “还是素面朝天,魅力不足?” “抑或是性子不够温柔?” …… 叶薰浅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雨点般敲打在祁玥的心上,若是知道一本《驭夫七十二计》会引出心上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打死他都不卖了! 银子少赚一点没关系,但是心上人丢了那关系可就大了! 祁玥多谋善断,很快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他从叶薰浅手中抢过书本,往远处一扔,安抚着心爱的女子,“薰浅,别看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怎会由一本死书道尽规律?” 爱情是没有规律的! 这是祁玥在书的最后一页书写的文字,可惜她没有看到…… “哼,祁玥,你居然敢丢我的驭夫书,是不想听我的话吗?”叶薰浅斜眼瞪着身旁的男子,不悦的神情溢于言表。 “薰浅,我哪儿敢?我把家产都给你了,若是不听你的话,我还不得净身出户?”祁玥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他知道,她的薰浅喜欢他摸她脑袋,而且对这一招很受用。 “你知道就好。” 叶薰浅脸色稍霁,想到了祁玥给她的聘书与礼单,说好了以祁王府半数家产为聘的,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由不得他出尔反尔。 祁玥发现自己的安抚有了效果,立刻趁热打铁再接再厉开导叶薰浅,“薰浅,你不能仅凭一本书的内容判定本世子不是好情人好夫君,这对我不公平……” “嗯?”叶薰浅瞳孔一缩,尾音扬起,疑惑的意味尽显。 “书中观点仅仅代表著书之人的看法,是一家之言,所以不能以偏概全……” 祁世子的角色扮演能力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以旁观者的姿态,无比认真地说出这么一句话,仿佛那本《驭夫七十二计》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似的。 “书中所描述的是普通人……而我们是不同的……”祁玥抱着叶薰浅略显单薄的身体,在她耳畔一字一句道。 他的确参与了此书的内容修订,使之更加符合西域人的阅读习惯,好让书籍一旦上市便热卖,但书中观点绝对不是他首先提出的! “有何不同?” 叶薰浅是个有思想有主见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说服的,她直起腰身,看着祁玥的眼睛问道。 祁玥眸光扫过叶薰浅那玲珑有致的身躯,膝盖以下半截腿露出,说是冰肌玉骨也为过,纤纤玉臂不着寸缕,勾着自己的颈,每当微风拂过,她墨发扬起,那精致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他见过最广袤的世界,足迹遍布九州西域,这样的衣裳穿在西域女子身上再平常不过,可穿在她身上,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浓密的睫羽掩盖住眸中那黑玉般的眼珠,像是在保护着一件稀世珍宝,他一直都认为,他的薰浅,眼睛最是迷人…… 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无声无息牵动他的心。 “薰浅,不是看着你眼神不够炽热,便是不爱,而是……”祁玥的音调与语速几乎是一成不变,略带沙哑,富有磁性,叶薰浅伸出手,摸了摸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而是什么?” “而是不想伤害你……” 祁玥无比认真地看着叶薰浅,略微停顿,似是在思考,要做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叶薰浅敛下眼睑,思索着男子的话,过了一会儿,只听祁玥继续道:“薰浅,我既已许你明媒正娶洞房花烛,便不会在大婚前委屈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叶薰浅揪着祁玥的衣衫,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不想伤害她,不想委屈她,他希望把所有的美好都留在新婚之夜,所以他竭力压抑着自己对她的*。 祁玥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忍得如此辛苦,在心爱之人眼中却成了“不够爱她”的代名词…… 这叫不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书就暂时放在我这儿好了。”祁玥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被他扔到远处的书本上,霸道地做出决定。 “为什么?”叶薰浅的心情顿时反弹,她还没看完呢,祁玥怎么能就这么拿走呢? 祁玥亲吻着叶薰浅的额头,与她耳鬓厮磨,小声低语:“等我们大婚后再还给你,到时候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也省得他心爱的姑娘整日想着怎么诱惑他……这种事情若是再来个几次,不用她踢爆他,他自己就先欲火焚身而死了! 叶薰浅怒,瞪着他,不说话,周人都萦绕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脸上分明就写着“我很生气”四个字。 祁玥握着她纤纤柔荑,浅笑道:“薰浅,驭夫七十二计,驭的是夫,本世子还不是你的夫,这书于你而言,毫无效用。” 这样一句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稍稍打动叶薰浅,她有些不放心地看着祁玥,悄声叮嘱道:“那你不许弄丢。” “放心吧。”祁玥左手伸出,那远在五尺开外的本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牵引一般,飞向他手中。 他手持书本,往袖子里一藏,接着取过榻上的披风,为叶薰浅穿上,盖住她纤纤*,而后转身走向门外,感受着秋意凉风拂过身体,生怕方才压下的那股欲火再次被点燃。 祁玥离开身边,叶薰浅并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回到房间,将身上的短款礼服换下来,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追求尽善尽美的她觉得,这礼服裙再配上一双高跟鞋就完美了…… 想到这,叶薰浅心中一计渐成,改日她设计一款高跟鞋,说不定还能热卖呢! 很快,她便换好了衣裳,将头发梳起,以珍珠白玉簪稍加点缀,湖蓝色纱裙着身,清冷而端庄,脚步轻移,向门外走去,来到祁玥身边,唤着他的名字,“祁玥。” 祁玥一听,身体微微向前倾,为她扶正发髻上的簪子,“薰浅,古煦已经赶至齐都,我让他三日后来祁王府,到时候你和我一同见他可好?” “为什么叫上我?”叶薰浅伸出手,从他肩膀上开始,沿着手臂往下滑,似是要为他抚平衣裳之上的褶皱。 “你不是想认识一下那位能制作出照片的画师吗?”祁玥对叶薰浅感兴趣的事情一向上心,这一次也不例外,虽说古煦是男人,但他一点儿都不担心叶薰浅会移情别恋,只因他对自己的颜值很有信心,他认为,他和古煦站在一块儿,只要是女人都会舍古煦而选他! 这倒不是说古煦长得丑,而是……仅从外貌这一方面作为出发点,再英俊的男人,只要站在他身边,都会黯然失色! “那‘珍爱一生婚纱摄影’,到时候恐怕还需要你……”祁玥看过叶薰浅批注的策划书,对她的大致想法了然于心,只是细节方面,还有待商榷。 “祁玥,你的意思是……”叶薰浅心中欢喜,生怕自己回会错了他的意,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又问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你若喜欢,可以由着自己的喜好来设计规划。” 叶薰浅不由得唇角上扬,如水的眸子里盛满了喜悦的光辉,双手抱着他的腰,由衷地说:“祁玥,你真好。” “真的?” “嗯嗯。”叶薰浅用力地点头,他对她的爱,是男女之爱,却也超出了这个时代男女之爱的范畴。 哪怕是尊贵如帝王,许给皇后的也不过是母仪天下的尊荣,而他,却许了她一生一世,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拒绝她走进他的世界,他包容她的个性、任性……允许她逐渐成长,与他比翼齐飞并肩天下! “我如此之好,那你准备怎样感谢我呢?”祁玥见叶薰浅胸前的蝴蝶结松了,立即伸出手,为她系好,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 “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叶薰浅笑容明媚,宛若春日里枝头盛放的花朵,嗓音甜美至极,让祁玥在这中秋之际嗅到了属于蜂蜜的味道。 他与她立于浅阁之前,花圃中琼花弥漫,清净雅致,秋风飒飒,将两人的衣袂倏然吹起,却撼不动他们屹立如山的身姿。 祁玥薄唇微微弯起,搂着她,亲吻着她如花唇瓣。 少顷,他离开她的唇,叶薰浅试探性一问:“一个吻?” 祁玥深深地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摇了摇头…… 叶薰浅狭长的凤眸稍稍扬起,彰显着丝丝魅惑,祁玥怀抱叶薰浅,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声音蛊惑动人,像是世上最美的音符,“薰浅,我想要一个孩子……” “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孩子……继承我们的一切……” 哪怕两月之后,我真的永远离开了你,那么……这世上还会有一个人,是我生命的延续,会替我好好爱你…… ------题外话------ 写到这,叶子心情莫名地沉重了,伦家能不能说,伦家好心疼柿子,嗷呜~ 第二十八章 我努力生一个...... 他无比认真地凝视她,生怕错过了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叶薰浅俏颜微红,下巴稍稍扬起,看着他,仿佛两人要一直这样对视着,直至苍老,钟情于彼此的世界。 她手臂环过他的腰身,双手于他腰侧交叉相扣,脸轻轻地贴在他心口,紧紧相拥,过了半晌,才小声回答:“嗯嗯……” 细若蚊虫的声音,拥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他的心仿若插上了翅膀,飞上云梢,叶薰浅感受着男子的掌心轻贴在自己脑后,脸上闪过一丝羞赧,低声继续道:“等我们大婚后……嗯嗯……我努力生一个……” 祁玥听罢忍不住勾唇一笑,他的薰浅真是可爱,她难道不知这种事情不是她一个人努力便可以的么? “好。”祁玥压低声音,生怕说太大声话会吓坏了叶薰浅似的,两人风中伫立,很快便等来了琼华。 琼华见到相偎的祁玥和叶薰浅,见怪不怪,屈膝行礼后便直接切入正题,“郡主,云姨娘和怜香小姐把星云苑及怜香阁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带走了。” “折合下来,大概是五万两白银。”琼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薰浅的脸色,当盘查完星云苑和怜香阁之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饶是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五万两白银……这数额可不小! “只是东西,就拿了五万两……那么银票还不知道拿了多少呢!” 叶薰浅神色淡淡,她早就猜到了那对母女不会安于现状,如今这情况不过是在意料之中,“本郡主今晚的晚饭不用做了。” “啊?”琼华不解地抬头,不明白自家郡主的思维怎的如此跳跃?不是才谈论到云姨娘和二小姐的事情么……怎么还没一下子就扯到晚饭上来了。 很快,琼华看到了双手交握的祁玥的叶薰浅,低着头悄悄一笑,问道:“郡主可是要去祁王府吃晚饭?” “不是。” 叶薰浅简单明了地回答,让琼华一头雾水,过了一会儿,只听她徐徐道:“本郡主今晚打算去云将军府吃晚饭!” “祁玥,你说将军府的人会不会不欢迎我呢?”叶薰浅将脑袋枕在祁玥肩膀上,笑着问道。 “薰浅去将军府吃晚饭,是他们的荣幸,他们敢不欢迎,本世子废了他们!”祁玥手指在叶薰浅红唇上停留了片刻,眸瞳里闪动着诡谲的波光,他想让她每顿饭都在祁王府吃,那还求不动,区区一个将军府,也敢给她脸色看? “嗯嗯,那好,我们一起去将军府吃饭吧!”叶薰浅如是提议,正好可以省一顿饭钱…… 祁玥精打细算的本事绝对不亚于叶薰浅,能省钱的事情他自然是不遗余力地去做…… “好。”祁玥唇角上扬,天知道他这么爽快地答应,不是因为去将军府吃饭省银子,而是因为和他一起共进晚餐的女人是她…… “琼华,替本郡主准备拜帖一张,送到将军府!”叶薰浅考虑周到,先礼后兵是她一向的风格! “是。”琼华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祁玥,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世子需要准备帖子么?” “不用。” 祁玥摇了摇头,见叶薰浅和琼华双双面露困惑之色,连忙解释道:“薰浅有所不知,本世子的帖子都是镶玉的,送到将军府,简直是白白浪费这么好的玉。” “……”叶薰浅和琼华目瞪口呆,话说……祁世子你究竟有多小气啊? 日影西斜,祁玥和叶薰浅坐在浅阁院落里的秋千上,随着秋千起起落落,静静享受着这半暖的时光。 “祁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薰浅忽然唤着他的名字,无比轻柔,像是携着一缕深深的眷恋。 “嗯?”男子侧首,注视着身畔的女子,相爱的两个人,哪怕就这样静静地相偎着,也能感觉到彼此的心靠得很近很近…… “我……我们的婚期是哪一天?”叶薰浅面颊生晕,悄声一问,这婚期……她的确不知,只知祁玥有和爷爷说,并征得了他的同意,而她……又不好意思去问那糟老头儿…… 祁玥见叶薰浅这般情态,忍不住笑了,戏谑着问:“薰浅,你等不及了么?” “我哪儿有!”叶薰浅猛然抬起头,咬牙否认,她才没有呢!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有此地无银之嫌,少顷,她为自己先前的激动情绪寻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我……我这不是还没准备好嘛!” “不用你准备什么,你只需要……”祁玥说到这,话音顿了顿,那说到一半的话将叶薰浅的胃口吊得老高,她耷着脑袋,轻声一问:“需要什么?” “薰浅,你只需要每天都比昨天更爱我一点!”祁玥轻吻着叶薰浅的耳垂,缱绻的声音飘入她耳廓,令她全身都因此而燥热了起来。 傍晚时分,两人离开秋千,牵着手走出贤王府,难得不坐马车,往云将军府的方向走去,想到了祁玥的腿曾经被冻伤过,她忍不住问道:“祁玥,你的腿伤是因为当年在冷宫冰库里落下的么?” “嗯……”祁玥轻声一应,若非因为那一劫,他又怎会在轮椅上坐了三年之久? “那现在好了么?”叶薰浅有些担心地问,他是她心爱的男人,她自然希望他什么都好好的! 祁玥不明白叶薰浅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腿来,只是他对叶薰浅有问必答,“好了。” 他十六岁时将缥缈神功修习到了第七重,打通了腿部阻塞的筋脉,将落下了十年的病根尽数除去,如今自是没有什么大碍! “那你为什么还时常坐轮椅?” 想起几个月前两人在皇宫门口的相遇,他坐在轮椅上,把她摆了一道,她气不打一处来,此仇不报非女子! “坐马车麻烦。”祁玥的想法有时很简单很简单,只是旁人总喜欢将他想得很复杂! 两人牵着彼此的手,走在路上,本地的和外地的小商贩们吆喝不断,叶薰浅无意间瞧见了有人在卖糖葫芦,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祁玥,我想吃糖葫芦。” “好。”祁玥拉着叶薰浅,往那商贩面前走去。 两人衣着光鲜,一看便知晓出自大户人家,头戴瓜皮小帽的小伙子十分热情,为叶薰浅挑了最好的一串,“姑娘,这糖葫芦用的是今早的山楂做的,酸酸甜甜,开胃。” “祁玥,你要不要来一串?”叶薰浅开心地接过一串,咬了一个,觉得味道极好。 “你喜欢吃糖葫芦?”祁玥难得见她这么开心,若有所思地问。 “我怕一会儿在云将军府吃不下饭,所以打算吃一串糖葫芦开开胃!” “说得有道理。”祁玥无比中肯地点头,掏出一张面额最小的银票,递给小伙子,“都给我。” 小伙子瞧见了票面上“一百两”的字样,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只见他揉了揉眼睛,半晌才颤颤巍巍地接过银票,为难道:“公子,这实在是太多了,小的没法找给您……” “不如这糖葫芦直接送给这位美丽的姑娘好了……”小伙子憨厚的模样,让叶薰浅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好感,在繁华的大齐都城,如此淳朴的人已经不多了。 祁玥眼眸幽深一片,似乎很不高兴,叶薰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实在是想不到别人送她糖葫芦祁玥有什么好生气的! “无妨,只要她喜欢,那么你的糖葫芦便值百两纹银。”祁玥指尖轻弹,将银票丢入小伙子的怀里,接着抢过这杆糖葫芦,拉着叶薰浅离开。 “哎哎哎……祁玥你慢点儿……” 叶薰浅正吃得起劲,被祁玥这么一拉,差点就被一颗山楂卡住了喉咙,感觉到心上人的不对劲,祁玥才停下脚步,看着叶薰浅通红的脸,心里满是歉意,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歉,“薰浅,你没事吧?” “要是让人家知道本郡主吃山楂被噎死,那还不笑死人!”叶薰浅瞪着祁玥,嗔怒道。 祁玥知道叶薰浅不是真的生气,脸色稍稍一缓,为自己方才幼稚无比的行为解释,“薰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哼,本世子讨厌别的男人送你礼物!” 叶薰浅,“……” 某郡主觉得,她要是真被噎死,那简直是太冤了! “唔……本郡主就知道自己天生丽质、人见人爱,祁玥,我觉得以后出门可以不用带银子了,仅靠一张脸便能骗吃骗喝!” 叶薰浅悠悠一叹,心思通透的她又怎会不知晓其中缘由? 虽然真相很残忍,但是却不能不承认,人与人之间见面,第一印象往往以貌取人! “你敢?”祁玥瞳孔一缩,霸道地搂着叶薰浅,薄唇微动,威胁的意味十足! 叶薰浅没有想到自己开玩笑般一句话竟然引来了祁玥这么大的反应,而且,她隐隐听到了木头断裂的声音…… 祁玥不会是把那糖葫芦杆子给捏断了吧…… “我不许!” 孩子气般的声音响起,可爱到了极点,叶薰浅掀唇一笑,手掌不停地抚着祁玥的心口,为某世子顺毛,揶揄着说:“祁玥,我这是在为你省银子……” “那也不许你卖笑。” 祁玥无比怨念地瞅着叶薰浅,他为她付出了所有,那么她便应该是他一个人的,哪怕是一根头发,也不许别人染指,更何况是她如花笑靥? 她最美好最珍贵的一切,应该都是他的才对! 此刻,男人的独占性,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好嘛……我知道啦……”叶薰浅讨好着说,虽然她的驭夫书被祁玥暂时没收了,可凭借她那过目不忘的本领,自然还是能将书中半数内容记住的。 有时,适当地示弱,可以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祁玥深爱叶薰浅,对她的小把戏很是受用,察觉到自己刚才可能太凶了,于是放柔了声音,“知道就好……” 一路上,叶薰浅左手搂着祁玥的胳膊,右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往嘴里塞,还不停地赞道:“好吃,酸酸甜甜的!” 某世子对此暗暗记在心上,改日在齐都开一家糖葫芦店,请那小伙子来担任店主,时不时给薰浅送糖葫芦吃! 过不了多久,叶薰浅就吃完了三串,此时,将军府已然近在咫尺。 门的两边屹立着狮子石像,看起来威风凛凛,见过了皇宫的富丽堂皇,祁王府的低调奢华,这云将军府的门面就没那么吸引人了! “请问是薰浅郡主吗?”管家见祁玥陪着叶薰浅一块儿来,心抖了一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来。 “废话,除了薰浅,还有谁能让本世子亲自陪同?”祁玥不耐烦地说,他一点儿都不想在云将军府多待,只想着速战速决,然后和他家薰浅回祁王府去小住几日。 祁世子一直都是那般从容淡定,鲜有像现在这般“暴躁”过,弄得将军府的管家一头雾水,话说这位真的是货真价实的祁世子么?不会是薰浅郡主找个人来冒充壮胆的吧? “一个多时辰前,本郡主有让侍女将拜帖送至将军府,请问贵府令将军之妹云敏及表小姐叶怜香何在?”叶薰浅不喜欢拐弯抹角,如今更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截了当地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云侧妃闺名云敏,未出嫁时是将军府的二小姐。 当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勾搭上了那冒牌的贤王爷,珠胎暗结,最后在贤王妃“仙去”之后凭借一个女儿嫁入贤王府! 如今想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管家没想到叶薰浅会是这般来势汹汹,一点儿都不像别家的客人那般寒暄不止,饶是在将军府待了很多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宾客,此时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郡……郡主……小的只是将拜帖送到了将军手中,可是……其余的将军也不曾和小的说啊……” 能够在将军府当了这么多年管家的人,八面玲珑的本事不在话下,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缩着脑袋,害怕的神情溢于言表。 “管家的意思是说,云将军准备将本郡主和祁世子拒之门外么?”叶薰浅目光穿越那扇红漆正门,高声反问道。 “小的不敢。” “那再去通传便是。”祁玥细细摩挲着叶薰浅的手,扫了一眼管家,淡淡地吩咐一声。 先前只是一张拜帖,云临身为将军府的主人,可以无视,但现在,他和薰浅亲自来了,这分量可不是一张薄薄的拜帖能够比得上的! 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回的理儿,要不然,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管家不敢怠慢祁玥,哪怕云将军府与祁王府存在着晦暗不明的竞争的关系! 要知道,祁王府出了个皇后,而将军府出了个最得宠的淑妃娘娘…… 这两人,前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后者是宠冠后宫的淑妃,平日里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过。 “祁玥,你说云临会怎么做?”叶薰浅看着将军府管家离去的背影,扯了扯祁玥的衣袖,轻声问道。 “是包庇到底还是弃车保帅,端看云侧妃和叶怜香有多少价值!”祁玥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他眸光幽深,思考了一会儿方才回答。 叶薰浅眸光聚敛,停留在将军府上那块牌匾上,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管家匆匆走出,面带笑容,先是跟祁玥和叶薰浅行礼,接着无比热情地请他们入府。 这一前一后的态度可谓天差地别! 叶薰浅觉得有些奇怪,她一向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刻亦然。 “祁玥,我怎么觉得这管家的态度有些奇怪?”叶薰浅和祁玥靠在一起,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耳语。 “齐皇和云淑妃在将军府。” 祁玥语气笃定,拥有着让人信服的魅力。 叶薰浅听罢一愣,齐皇和云淑妃怎么会突然来到将军府?而且她事先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怪不得有恃无恐!” “薰浅打算怎么做?”祁玥和叶薰浅一边走,一边问。 “就算齐皇和云淑妃在,本郡主也一样叫她们把从贤王府拿走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叶薰浅不是爱惹事的人,更不想见到云侧妃和叶怜香这对恶心的母女,如今来将军府,不过是要讨回属于贤王府的东西! 要走可以,净身出户! “嗯嗯,若是换作本世子,也会这么做。”祁玥对叶薰浅的看法十分赞同,果然是他看上的姑娘,和他的想法惊人一致。 这年头,挣钱很难的! 就这样,叶薰浅和祁玥在管家的带领下,从好几条旁边种满了冬青树的路上走过,最终抵达将军府正厅。 齐皇和云淑妃自然居于上座,云临则坐在齐皇左侧下首,云侧妃和叶怜香形容憔悴,坐在右边的椅子上,此时更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齐皇和云淑妃身上。 “祁玥见过皇上。” “薰浅见过皇上,淑妃娘娘。” 两人步入正厅,站在距离齐皇和云淑妃五尺远之处,神色淡然,以礼相待。 “这里是在宫外,祁世子、浅丫头不必多礼。”齐皇和云淑妃今日都穿着便服,俨然是微服私访来了。 祁玥和叶薰浅不动声色,牵着手,退至一边,云临见状立刻招呼他们坐下,叶薰浅和祁玥也不客气什么,所有人都坐着,没道理她和祁玥站着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齐皇和云淑妃在审问犯人呢! 就在这时,叶怜香眼眶通红,啜泣了起来,委屈的神色袒露无遗。 叶薰浅冷笑一声,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啊? “二妹妹这是在做什么?见本郡主来了就哭,莫非是对本郡主有什么不满?”叶薰浅伸手从左边的几案上取过茶杯,她习惯了在别人家做客时手里捧着茶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于凝神思考。 “怜香不敢。”叶怜香听罢立刻从座位上起身,袅袅婷婷走到大厅中央,那纤瘦的身姿,当真是弱柳扶风,能够在瞬息之间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不敢?”叶薰浅不会因为叶怜香这可人的模样便手软,她可没有忘记第一次遇见叶怜香时她是怎样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二妹妹敢做的事情多着呢!如何会不敢?” “怜香惶恐……”叶怜香以帕拭面,哽咽着,楚楚可怜。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在此际,云淑妃开口了,“薰浅郡主这是做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淑妃娘娘这话错了,本郡主与二妹妹何曾同根生了?”叶薰浅轻拨茶梗,眸光轻飘飘地落在了云淑妃身上,她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包庇云敏和叶怜香! 云淑妃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了起来,叶薰浅这样一句话无疑是彻底否认了叶怜香的身份…… “皇上、娘娘,我们母女二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云侧妃的哭功可丝毫不逊于叶怜香,若是时光倒退二十年,那哭劲估计能和林妹妹有得一拼! 叶薰浅对气味十分敏感,这茶有没有问题,她一嗅便知,此时不发表任何看法,静静等待着这母女二人在齐皇面前告状,细数她的不是! “郡主她……她容不得我们母女二人,妾身和怜香逼不得已之下才回到娘家,请皇上为妾身和怜香做主啊……”云侧妃盈盈拜倒,额头点地,好似真的受了很大的冤屈一般。 云淑妃侧首,悄悄看了齐皇一眼,见他没有表态,心中摸不准他的意思,但自家姐妹受了委屈,自己自是要护着,免得她这淑妃娘娘岂不是很没面子? “妹妹先别哭,慢慢说,若真有什么委屈,皇上一定会为妹妹和怜香做主的。”云淑妃离席而起,来到云侧妃和叶怜香跟前,伸出手将二人扶起,同时还不忘安慰几句。 叶怜香身着粉色纱衣,在风中飘舞着,柔弱之态尽显,这会儿目露胆怯之色,看着叶薰浅的眼神就像是路旁受伤的兔子在打量着伤害自己的猎人,少顷,她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啜泣着说:“皇上、娘娘,大姐姐她……要将怜香和母妃赶出贤王府……” “哦,有这等事?”云淑妃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看了齐皇一眼,说道。 叶薰浅看着这几人一搭一唱,心里无语到了极点,静静地坐在祁玥身边,像个没事人一般不说话。 “不止是怜香和母妃,连同薛姨娘、郑姨娘、花姨娘还有怜轻、怜霜、怜萍妹妹她们也一起赶出府……”叶怜香像是收获了什么倚仗一般,一股脑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云淑妃一听,转过头,有些为难地看着齐皇,“皇上,这……” “浅丫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齐皇身为一国之君,心中自然不会有妇人之仁,也不会轻易相信叶怜香和云侧妃的一面之词,半晌,向叶薰浅投来一记询问的目光。 “回皇上,薰浅从未说过要将云姨娘和二妹妹赶出贤王府。” 听到叶薰浅矢口否认,叶怜香的情绪别提有多激动,她倏然站起,伸出手,指着叶薰浅的鼻子骂道:“你胡说,你分明就是容不得我和母妃!” “本郡主为何容不得?”叶薰浅挑眉,淡然的气度与风华和叶怜香一比,高下立见。 “我……我怎么知道……”叶怜香咬了咬牙,底气不足,总而言之,叶薰浅就是容不下她们母女二人,否则又怎会……? “皇上,据祁玥所知,薰浅不过是和众位姨娘们提了分家一事。”祁玥适时开口,陈述事实,他是她的未婚夫,又怎会让她一个人面对着一群人的攻击而不出手相助? “不错。”叶薰浅敢作敢当,她既然敢说分家,就不怕这件事情捅到齐皇这儿来! 这话一出,叶怜香仿佛揪到了什么把柄似的,立刻道:“叶薰浅,你拿五百两银子打发我们母女两,是打发乞丐吗?” “有你这么贪得无厌的乞丐吗?”叶薰浅将手中的杯盖丢在杯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嗤笑一声,反问道。 ------题外话------ 虐渣虐渣虐渣渣~ 春节期间不断更,但是有可能会迟更,希望亲爱的们不要介意哦~么么哒~ 第二十九章 嫡女为妾,波澜又起! “五百两银子,足够你们衣食无忧!” 叶薰浅一边说,一边弹了弹衣袖上那似有还无的灰尘,继续道:“今年,东南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洪灾,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吃不饱穿不暖,祁玥心念东南百姓,以百万饷银赈灾东南,对祁王府造成了严重影响,本郡主身为他的未婚妻,自然要帮衬着些,而你们,只花钱不挣钱,本郡主留之何用?” 祁玥,“……” 某世子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心中暗忖:他的薰浅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弄得他都快以为自己成穷光蛋了! “你胡说!”叶怜香想起几日前祁玥的天价聘礼,将整条永宁街都填满了,祁王府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百万两饷银而受影响? “这齐都,谁不知道,祁世子送了你价值将近三十万两白银的聘礼!”叶怜香一语点破,想要借此戳破叶薰浅的“谎言”。 此时,祁玥眉毛稍稍蹙起,三十万两白银?他的聘礼明明值三十万两黄金的! “诚如二妹妹所言,祁王府本来就赈灾花了一百万两白银,如今又娶了本郡主,所以更穷了,祁玥以前都是吃山珍海味,现在时常有一顿没一顿,你看他最近脸色都有些青白了……”叶薰浅无比“心疼”地捏了捏祁玥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睁着眼睛说瞎话。 “若非本郡主及时发现,恐怕祁玥还要继续过着这种食不果腹的日子……” 叶薰浅眸光透着丝丝怜悯与心疼,最后握着祁玥的手,对齐皇道:“皇上,每每想起这些,薰浅就分外心疼,所以特意将他接到贤王府,好生养着。” 祁世子一阵失语,话说他什么时候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云临和云淑妃纷纷向祁玥投去一记目光,看了半天,也没觉得脸色哪里青哪里白了,难道说是他们眼睛有问题? “二妹妹与本郡主非亲非故,祁玥却是本郡主未来的夫君,这亲疏有别,再说了,祁玥擅长经商,本郡主把他好生养着,日后还能将贤王府的生意做大,而你们,只知花钱攀比,本郡主为何要养一群废物?” 众人,“……” 云侧妃和叶怜香颜面无存,无地自容,原以为先前叶薰浅的话就已经够难听了,哪儿会知道她现在竟然将她们母女比作废物! “皇上,血统不容混淆,外面的百姓或许不清楚,但您是知晓的,二妹妹与本郡主毫无血缘关系而言。” 叶薰浅目光悠悠,宛如穿越时光的长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我父王与母妃倾心相爱,却被一西贝货败坏了多年的名声,晚节不保,身为女儿,不能为他正名已是不孝,断然不能再将诸位姨娘及小姐留在贤王府。” 云临的脸色因为叶薰浅这句话无限阴沉,她的潜台词已经十分明显,无异于是在告诉所有人叶怜香是野种! “为了保全诸位姨娘及小姐的名声,‘分家’已是最好的说法。” 叶薰浅眉毛弯了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若是弄个鱼死网破,她和贤王府的脸面固然不好看,但她们也不见得会得到什么好处! 相比之下,孰轻孰重,端看云侧妃和叶怜香如何选择! 这么多年来云淑妃圣宠不衰,自然是有原因的,若是让她在夫君和妹妹之间做出选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淑妃、云临,你们怎么看?”齐皇抿唇,看向云淑妃与云临,询问他们的意见。 叶薰浅听到这句话,便知晓齐皇已经被自己说动了,其中利害,他自有论断,无需她多言! “这……”云淑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思考了一会儿,她看了云临一眼,“皇上,臣妾于将军府而言,已是嫁出去的女儿,一切但凭皇上与哥哥做主。” 这柔顺的性子,跟皇后祁筱一比,天差地别,也怪不得齐皇一年四季都离不开她! “云临,你呢?”齐皇见云淑妃不表态,决定问问云临的意见,毕竟他才是这将军府的主人。 “皇上圣明,定然会做出最好的决定,微臣与娘娘同样认为,此事听皇上的。”云临的马屁拍得也不错,既然已经猜出了齐皇心中所想,他又何必说不同意惹齐皇不高兴? 此时,不管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齐皇的决定,还不如将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齐皇。 “朕以为,便依浅丫头所言,分家吧。” 此话一出,众人神态各异,祁玥处变不惊、叶薰浅淡然若水、云临及云淑妃毫无意外,云侧妃和叶怜香则面如死灰…… 贤王府只留嫡系,所有姨娘及庶出小姐一律离开贤王府,从此与本家断绝来往,叶薰浅隐瞒她们的真实血统身份,不妨碍小姐们日后出嫁及姨娘们再嫁,那么不出三代,便算是彻底断了关系…… 这也算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贤王爷被冒名顶替十年一事,只能暗中处理,对外宣称病逝…… “既然如此,那么还请云姨娘及二妹妹交出不属于你们的财物!”叶薰浅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本来就是她今天的目的之一,正好齐皇也在场,干脆一次性解决,省得她跑两次浪费时间! “薰浅郡主这是什么意思?”云淑妃顿时不高兴了,叶薰浅这话可不是一般的容易让人误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云侧妃和叶怜香是贼呢! “淑妃娘娘,薰浅在处理贤王府的家事。” 叶薰浅挽着祁玥的胳膊,妩媚一笑,清朗的声音震彻而起。 弦外之音,是在提醒云淑妃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公然插手别人家的家事! “皇上……”云淑妃觉得自己堂堂四妃之一,却被叶薰浅驳了面子,脸上过不去,遂对齐皇撒娇嗔道。 叶薰浅懒得理云淑妃,不过就是个在后宫被宠坏了的女人,若非齐皇在场,或多或少都要给些薄面,否则她必定会把云淑妃骂个狗血喷头,这是将军府的客厅,不是她的出云宫,有什么好发嗲的? “皇上,这纸上统计的是贤王府丢失的财物,薰浅查出的结果是:被云姨娘和二妹妹带走了。”叶薰浅掏出清单一张,送到齐皇手上,她就不信齐皇会当众包庇云淑妃和叶怜香! “浅丫头所言可是真的?”齐皇看了一会儿,将手中那张薄纸“啪”的一声拍到了几案上,差点将云侧妃和叶怜香的胆儿吓破! 秋风起,垂落纸片,宛若枯叶飘零,施施然落在了云侧妃和叶怜香跟前,二人目力所及,皆胆战心惊,原以为她们的动作已经够隐秘了,不想……还是被叶薰浅查了出来,果然是贱人! “依照大齐律例,偷盗者自断一臂,云姨娘和二妹妹自幼长于齐都,天子脚下,不会不知道吧?” 叶薰浅熟知各国律法,给云侧妃和叶怜香扣上一顶帽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皇上,妾身和怜香绝对没有偷盗的意思,这些财物,都是王爷生前允诺赠送给妾身的……” 云侧妃处处喊冤,心里恨不得把叶薰浅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哦,可有证据?若是没有,本郡主是不是可以认为云姨娘仗着死无对证信口开河?” 叶薰浅同样不是省油的灯,在贤王府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们? “皇上、娘娘,那是王爷生前口头允诺的,自然是没有任何书面证明,请皇上和娘娘明察!”云侧妃磕了个响头,言辞切切,单是看她无比真挚的表情,已经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了三分。 “不过是个冒牌货,易容作我父王的模样,企图霸占贤王府家产!”叶薰浅毫不犹豫地指出,只见云侧妃和叶怜香脸色一白,她唇角微微上扬,眸光扫过祁玥、齐皇和云淑妃,最后定在了齐皇身上,继续道:“一个小偷将偷来的东西允诺给了别人,请问这样的允诺作数么?” 祁玥低低一笑,悄无声息地握住了叶薰浅的手,细细摩挲着,他的薰浅真是聪明得可爱,对付起敌人来那叫半点余地都不留,这云侧妃和叶怜香要是想从她身上讨到半点好处那才叫奇怪呢! 云侧妃和叶怜香此时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只因叶薰浅句句说国法,她是要用国法来将她们逼入绝境…… 这种光明正大的做法,简直是比暗地里使绊子还要让人觉得憋屈! 齐皇沉默了,似是在思考叶薰浅的话。 其实,这根本无需思考,针对冒名顶替谋财害命及偷盗之举,大齐的律例早就写得清清楚楚,如今齐皇和云淑妃相继选择沉默,摆明了是想给云侧妃和叶怜香想法子…… “薰浅郡主,撇去别的不谈,我们家敏儿嫁入贤王府多年,代替贤王妃掌家,十年里兢兢业业,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般赶尽杀绝似乎有些过分了吧……”云临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主儿,他知道齐皇心里有袒护云侧妃的意思,所以才敢对叶薰浅说出这番话。 叶薰浅心中冷笑,果然是将军府之主,脑子转得快,这还没到一会儿就想出了个切入点,只是……她怎会让云侧妃和叶怜香这般容易翻盘? “兢兢业业?克扣本郡主的俸禄也叫兢兢业业?” 这件事情先前就有闹过,只是没闹到齐皇那里罢了,如今对方不要脸,那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干脆撕破脸好了! “什么?”齐皇听到叶薰浅的话,面露吃惊之色,贤王府竟然还有克扣俸禄这种事情? 祁玥眉毛稍稍上扬,替叶薰浅说话,“不错……前些日子,薰浅说没银子花,要跟本世子借……本世子一问之下方知云侧妃每月只给她四百两白银……” “在本世子再三催促之下,不久前才将十年间克扣的俸禄全部补上,这件事因此没有传到皇上耳边。”祁玥若无其事地解释,他不喜多言,一旦说了必定是一针见血直中要害! 云临出师未捷,面露尴尬之色,这会儿只好坐在一边,使劲地瞪着云侧妃,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十年间,本郡主深居简出,将韶华悉数赋予学问,自是没空管这么多,四百两银子……想想日子过得去也就算了……不想计较太多……可是如今,云姨娘和二妹妹想带着贤王府的财物分家,本郡主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定会惹来其他姨娘和妹妹的不满,所以还请云姨娘归还为好,这件事看在皇上和淑妃娘娘的面子上,本郡主就当没发生过!” 叶薰浅如此“大度”的话,让云侧妃和叶怜香差点吐血,都跟她们抢财产了,还说得这么大义凛然,简直不要脸! 祁玥看着叶薰浅的眼神饱含欣赏之意,他的薰浅处理事情的方式和态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真正是进退有度,今日若是齐皇和云淑妃不在,她怎么收拾云侧妃和叶怜香都无所谓,但是齐皇在场,怎么说也算是云侧妃的姐夫、叶怜香的姨丈,若是做得过了,会引来他的不满。 “当然了,若是云姨娘和二妹妹觉得本郡主给五百两银子不合理,尽管说出来,皇上在此,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叶薰浅笑眯眯地说,她们不是把齐皇当成了救星么?她今天倒要看看齐皇救不救她们! “这……”一向巧舌如簧八面玲珑的云侧妃一时语塞,五百两银子……养活两个人一辈子的确是绰绰有余了…… 云淑妃恨死了叶薰浅,她在宫中为妃多年,很多事情都需要打点,将军府的支持固不可少,但她这位妹妹平日里没少给她送银子等财物,如是日后贤王府由叶薰浅当家做主,那她岂不是少了一条财路? “郡主,本宫的二妹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嫡女,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您这五百两银子是不是有些寒酸了呢?”云淑妃语气委婉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然而,叶薰浅面容平淡,并不买账,“将军府的嫡女?呵呵……” 讥诮的笑声,让云淑妃不明白她究竟有几个意思,只能静默着等待她的下文。 “淑妃娘娘,凡是皆有先例,谁说小时候锦衣玉食,长大了就必须也锦衣玉食了?” “人生如海,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海浪滔天……将军府的嫡女开创了嫡女为妾的先河,勇气可嘉,所以,本郡主认为云姨娘和二妹妹后半生只用五百两银子度过,也并非难事。” 这话一出,云淑妃、云临、云侧妃三人皆面色铁青…… 云侧妃之前,齐都贵族,还没有过嫡女为妾的先例,而云侧妃之后,也不曾有过…… 这还真能算得上是一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只要人们提起“嫡女为妾”四个字,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云侧妃。 当初自己作践自己,那么现在又有什么理由来抬高自己的身价呢? 客厅中的人顿时沉默了,这时,将军府的侍女缓缓走到门口,先是给众人行礼,而后将目光定在云临身上,一板一眼地禀告道:“将军,用晚膳的时辰到了。” 这样一句话来得正是时候,于瞬息之间打破了沉默,也让尴尬中的几人找到了别的话题,云临向齐皇拱手作揖,“若是皇上和娘娘不嫌弃,不如在寒舍用膳再回宫?” “皇上,臣妾难得回趟娘家,还没有好好和兄长、妹妹聊聊家常呢……”云淑妃妧媚一笑,活灵活现地展示了自己小鸟依人的一面,弄得叶薰浅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祁世子、薰浅郡主,这……”云临自知说不过叶薰浅和祁玥,打着吃晚饭的幌子,想要将叶薰浅和祁玥送走,然后那“私拿财物”一事也打哈哈着过去…… 然而,叶薰浅和祁玥岂是这么好糊弄的? “云将军这是要下逐客令么?”叶薰浅唇角一勾,笑容灿烂。 “本将军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怕寒舍招待不周……”云临矢口否认,毫不马虎。 “将军府招待得了皇上,招待不了本郡主和祁玥?云将军这话是在说本郡主和祁玥难伺候么?”叶薰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话锋陡然一转,反问道。 “本世子饭量小,吃不了多少的……云将军不必担心。” 向来以高冷淡然著称的祁世子忽然扮演起了乖宝宝来,更难得的是还没有丝毫违和感,云临、云淑妃和齐皇皆是一愣,不待他们接话,祁玥的声音已接踵而至,“而薰浅……虽然吃得多一些,但好歹正在长身体嘛……云将军若是担心这个,那么大可不必,本世子可以付饭钱的!” 云临晕倒,他什么时候说自己嫌弃叶薰浅饭量大了? “皇上,这……”云临生怕自己说一句错一句,毕竟叶薰浅挑刺的本事非同凡响,他面露为难之色,准备将决定权交给齐皇。 “既然祁世子和薰浅丫头要在你这将军府用晚膳,你再添副碗筷便是了!”齐皇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甚是柔和,没有半点帝王的架子,俨然是把云临当成了自己人。 关于这一点,祁玥和叶薰浅又怎会看不出? 就这样,众人起身,相继走向膳厅,齐皇、云淑妃走在最前面,云临亲自引路,礼数周到,叫人挑不出错处。 祁玥和叶薰浅紧随其后,云侧妃和叶怜香走在最后面,在大户人家之中,次序往往反映了一个人的身份与地位,不能有丝毫马虎。 叶薰浅习惯于观察周围的环境,步入膳厅的那一瞬,她便发现了,这膳厅以清幽雅致为主,摒弃奢华……迎合了齐皇的喜好…… 如今正国库空虚之际,若这将军府的膳厅富丽堂皇,恐怕就要被查一查其暗地里是否有贪墨之举了! 饭局之上,总免不了敬酒,祁玥亦然,只是他以身体不适为由,以茶代酒。 叶薰浅更是被祁玥勒令不许喝酒,她那酒品实在让他又爱又恨,别人都是酒后吐真言,可到了她这里就变成守口如瓶…… 一顿饭下来气氛还算和乐,叶薰浅和祁玥只顾着吃吃喝喝,绝口不提云侧妃和叶怜香的破烂事,免得破坏了气氛,这种事情,要到饭后再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叶怜香在云侧妃的示意下,向齐皇敬酒,“皇上姨丈,怜香敬您,祝您寿比天高,祝大齐蒸蒸日上国运昌隆!” “好!”齐皇十分开心,叶怜香这句话无疑是说到了他心坎儿里,叶薰浅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神在齐皇、云淑妃和叶怜香三人之间徘徊,心中一计渐成。 “皇上,今日是臣妾的生辰,您说过会答应臣妾一个小小的请求的。”云淑妃搂着齐皇的胳膊,娇嗔一句道。 叶薰浅眼皮稍稍一抬,准备洗耳恭听,只见齐皇点了点头道:“好,你说来听听。” “您看怜香她如此乖巧……臣妾想认怜香为干女儿……”云淑妃眨了眨眼睛,在所有人面前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这一瞬,云侧妃和叶怜香只觉得整个人已经从地面飘到了云层。 云淑妃之所以跟齐皇提起这件事,是因为她身份特殊,贵为皇妃,她若是认叶怜香做干女儿,那么叶怜香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半个公主,而公主……是需要齐皇册封的,否则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叶怜香一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若是成了公主,那么她便可以借着公主的身份扬眉吐气,顺便羞辱叶薰浅,好报今日之仇!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话用来形容云侧妃此刻的心情,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叶怜香成了公主,那她便公主生母,受封为一品夫人指日可待! 这样一来,哪怕是离开了贤王府又如何?她还不是照样吃香喝辣,而且还不用看叶薰浅的脸色! 祁玥淡笑不语,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据他所知,七月份各地官员进京述职,齐皇忙着处理东南的事务,如今人力、财力、物力全部到位,只要不出意外,东南重建指日可待! 攘外必先安内,内部的最大矛盾解决了,邦交问题自然被重新提起了! 要知道,大齐与漠北联姻一事已经压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拓跋烈可没有耐心再继续耗下去,而当初漠北王修书一封给齐皇,态度明确,拓跋烈不得娶命硬克夫的薰浅为妻…… 后来则有慕容青岚联姻大齐之说,然而这也不过是漠北与慕容世家放出来的烟雾弹罢了,他不可能娶慕容青岚,撇去个人感情归属不说,慕容青岚的背后是整个慕容世家,祁王府的势力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惹来皇室忌惮,齐皇又怎会让精通御马之术的慕容青岚嫁给他? 元毓是联姻的内定人选,云淑妃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欲收叶怜香为义女,恐怕是想让叶怜香代元毓远嫁漠北吧! “皇上,臣妾想着让怜香和毓儿一块儿上学堂,她们是表姐妹,自幼感情甚好。”云淑妃是个善于利用时机的人,她深知,此时不提,再过几日就没机会了! “侧妃也同意?”齐皇看了一眼云侧妃,象征性地问。 “一切但凭皇上和娘娘做主。”云侧妃直起腰身,端庄而大方地回答。 齐皇黑眸里闪过一丝动容,又问云临,“云将军呢?” “怜香能得娘娘喜欢,是她的福气。”云临身为将军府的主人,每一个决定自是以将军府为先,如今云侧妃和叶怜香被叶薰浅“赶”出贤王府,虽说是“分家”,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不说出来而已,若是叶怜香受封为公主,或多或少可以弥补一下将军府损失的声誉。 “皇上,薰浅也觉得二妹妹进宫担任六公主伴读之举甚好。”叶薰浅不愠不火地说,让云侧妃和叶怜香“受宠若惊”,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祁玥眼皮一跳,心中暗忖:难道薰浅也猜出了云淑妃的目的……否则,以她的性子,如会这般“襄助”叶怜香,为自己培养一个更加强大的敌人? 他的薰浅,习惯于将一切对自己不利的因素都掐灭在萌芽状态之中! “既然如此,那么朕便准了!” 齐皇无比爽快地说,接过叶怜香敬的酒,一饮而尽。 “四日之后,将有一场斗武大会在皇家草场举行,不如怜香和淑妃、毓儿一起去吧!” “谢皇上恩典。”叶怜香离席谢恩,心中一片欢喜。 ------题外话------ 唔…。斗武大会,有好戏哈~绝对够精彩爽快,O(∩_∩)O哈哈~明天是大年初一,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初一可能会在晚上更新,因为白天叶子要走亲戚,么么哒~ 第三十章 甜蜜合影 叶薰浅一言不发,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眸光在饭桌旁其他人身上徘徊而过,墨玉般的眸子里一片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直至祁玥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 “薰浅,你的手有些凉,我替你捂一捂。”祁玥唇角轻轻掀开一抹弧度,语气中满是温情。 叶薰浅低下眸光,点了点头,任凭他摩挲着她的手指毫无抗拒之色,这样的情景看在叶怜香的眼里,刺眼无比,凭什么自己要离开贤王府,叶薰浅却能独占贤王府的一切,还能得到祁世子所有的爱恋? “呵呵,祁世子和薰浅郡主感情真是令人羡慕!”云临见云淑妃、云侧妃及叶怜香都在看着叶薰浅,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平静,遂放下手中的杯子,朝着叶薰浅和祁玥笑着寒暄。 叶薰浅缓缓抬头,和祁玥相视一眼,而后目视云临,抿唇一笑,“谢谢。” 一句“谢谢”,算是大方承认了祁玥对她的好,没有谦虚的回避,也没有犀利的反问,此时的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属于他的关怀。 叶薰浅的不愠不火,让叶怜香气得用筷子不停地戳米饭,她碗里那碗饭早就被她戳得不成样子! “祁玥,我吃饱了。” 过了一会儿,叶薰浅靠近祁玥,小声低语着。 祁玥一听,立刻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帕,给她擦拭嘴角的油渍,动作轻柔到了极点,像是在呵护一朵娇花,生怕一用力那花瓣便破了一般。 “多谢云将军盛宴款待,祁玥感激不尽。” 祁玥给叶薰浅这只小花猫擦完嘴巴后,看向云临,语话淡淡地道谢,算是作别的礼。 “祁世子客气了。”云临受宠若惊,谦虚连连道。 此时,云淑妃正在服侍齐皇用膳,祁玥给叶薰浅正了正发髻上的簪子,向齐皇告辞:“皇上,祁玥今日出现在将军府,是陪伴薰浅而来,如今贤王府分家之事尘埃落定,祁玥和薰浅也该回去了。” 祁玥一向如此,他讨厌繁冗的寒暄,说话直白是他的特色,不论是齐皇、云淑妃还是云临,都深知这一点,因此并未多做挽留。 “好。”云临作为主人,自是不可能将这种问题丢给齐皇来决定。 “既然如此,那本郡主先恭喜二妹妹了,那价值五万两的财物还请云姨娘和二妹妹择日送到贤王府,请夏鸢进行点收。”叶薰浅可不会因为叶怜香即将受封为公主而手下留情,该还的东西还得照样还回来! 听到她的前半句话,叶怜香高傲得像是一只翘了尾巴的孔雀,可后半句话却让她满脸通红,从贤王府私拿财物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却被叶薰浅在齐皇和云淑妃面前接二连三地点出,这让她们母女二人颜面何存? 祁玥和叶薰浅手牵着手,无比默契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齐皇进行最后的告别,得到齐皇的许可后方才转身离开,徒留给膳厅中几人留下两个风华绝世的背影。 “祁玥,你说这斗武大会有什么好玩的么?”叶薰浅搂着他的胳膊,枕在他肩膀上,仰望满天繁星,笑问。 祁玥扭头,捏了捏叶薰浅的鼻子,宠溺道:“自然是有的。” “比如说……?”叶薰浅不由得好奇了,本来她是想,就算没有好玩的她也要弄出些好玩的东西,可是现在,祁玥却告诉她有好玩的,要知道,让祁玥觉得好玩的人和事可不多…… “比如说,要是看谁不顺眼,可以借着斗武大会的擂台战,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 叶薰浅,“……” 祁世子话音淡定无比,宛若平静的西湖,掀不起半点波澜,可说话的内容却一点儿都不令人觉得淡定。 “祁玥,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这么做过?”叶薰浅停下脚步,紧握祁玥手腕,一本正经地问。 “嗯。” 这个回答极淡极淡,淡得让人以为只是一缕清风从耳畔吹过,不包含任何信息。 叶薰浅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不是说祁玥性子很淡,不喜欢与陌生人接触么?连接触都不喜欢,那就更别说是争斗了,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祁玥将对方揍得鼻青脸肿? “你把谁揍得鼻青脸肿了?”叶薰浅决定做好奇宝宝,不遗余力地打听祁玥以前的事情。 “北周皇。” 叶薰浅决定装死,北周皇?祁玥你连皇帝都敢揍……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祁……祁玥……那个……那你最后有没有受伤?”叶薰浅摸了摸祁玥的手,眼神扫过他无双的容颜,并顺着脖颈一直向下,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伤痕,所以有些不解。 照理,像祁玥这种人,不应该和拓跋烈一样身上有很多伤疤么……? “没有,我把他揍成猪头了。” 祁玥神色莫名,不知叶薰浅怎么总是揪着这件事不放,却依然照旧回答。 “那你为何要揍他?”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耳朵,等走到将军府大门口,她扶着马车的边缘,正要上车,扭头问道。 祁玥抱着叶薰浅上车,和她一起坐在车厢之内,吩咐影沉驾车之后,才缓缓回答,“他碰了我衣角。” “啊……就这么简单?”叶薰浅愣了愣,紧接着她低下头,捏着自己的鼻子,腹诽:就碰到了一片衣角,你把人家揍得鼻青脸肿……那她当初还把他全身都摸遍了,他是不是想把她双手都砍下来…… 察觉到心爱之人眼里闪过的一丝异样,祁玥拉她入怀,蹙眉道:“薰浅,你在想什么?” 他不明白她心中所想,素来选择直接问,反正猜也猜不对,还有可能和真相相距甚远,所以还不如不猜! “我在想……祁玥……是不是摸了你都不会被揍得鼻青脸肿?”叶薰浅缩了缩脑袋,眼珠子转了转,问道。 “不是。”祁玥摇了摇头,只见叶薰浅松了一口气,他神色莫名,继续道:“我喜欢砍手。” 叶薰浅,“……” 这一瞬,某人为自己一双纤纤素手担心了起来,急切地将手从祁玥手里抽出,藏在身后,祁玥感觉到自己手里空落落的,有些不习惯,于是伸出手臂绕过叶薰浅身侧,重新将心爱之人的手握住,解释道:“薰浅,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叶薰浅再次囧了,什么意思? “那北周皇有龙阳断袖之癖。” 某郡主,“……” 无怪乎祁玥对他下狠手,试问哪个正常的男人能忍受别的男人对自己有这种特殊的爱好?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若非对方是北周皇,祁玥恐怕会直接下杀手! “好了好了,以后有谁敢对你有非分之想,本郡主第一个不放过!”叶薰浅抱着祁玥的腰,如是保证。 祁玥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挠着叶薰浅的后脑勺,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嗯……” 马车渐渐停下,叶薰浅下车,抬头看了看正门上的牌匾,书写着“敕造贤王府”五个字,是她自己的家,不论今晚马车是停在贤王府还是祁王府,对她而言都相差不大。 此夜,祁玥毫无意外地宿在了叶薰浅房里,对他来说,这种事情叫一回生二回熟,能和叶薰浅同塌而眠,他才不会在乎是在贤王府还是祁王府呢! 翌日清晨,原本住在偏院的姨娘及庶出的小姐们都收拾好了东西,到账房领取银子后便相继离开贤王府,叶薰浅和祁玥站在贤王府最高的角楼上,俯视着王府里的一切,缄默不语,只是相扣的十指从未放开。 “祁玥,不出一日,齐都城中定然会传出我心胸狭窄容不得姨娘庶妹的消息,你在意吗?” 情到深处,爱到极致,才会小心翼翼地为对方着想,不论是什么,都想给予最好的! 祁玥摇了摇头,手指拂过叶薰浅的眉毛,浅笑道:“人活一世,何必为声名所累?” “若是薰浅真的在意这些,本世子可以向你保证,不会传出这样的消息,可好?”祁玥极其擅长控制舆论,此时怕叶薰浅听到这些不好的消会跟着心情不好,索性这般提议。 “不用了,这种消息,也就说说罢了,过几天有了更加新鲜的事情,人们就会忘了。” 叶薰浅心思通透,对很多事情拥有独到的见解,她从来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她真正在乎的是贤王府和祁玥的名声,这是爱屋及乌的体现。 两日后,祁王府,清莲小筑。 祁玥和叶薰浅坐在会客厅中,影沉、影风、琉璃、碎玉、琼华、夏鸢六人皆随侍在侧,窗外碧莲丛生,流水淙淙,屋子里的气氛清和淡雅,却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肃穆。 “古煦参见君……” “嗯?” 男子话音未落,听到祁玥如此简单的一个字,他略微沉吟,立马改口,“参见世子。” “古煦,这位是本世子的未婚妻——薰浅郡主。”祁玥搂着叶薰浅的腰,向来人介绍。 叶薰浅莞尔一笑,端庄美丽,古煦徐徐抬头,但见女子容颜绝丽,肌肤白皙,透着天然的红晕,脸型完美,绝对不像有些女子的瓜子脸那般瘦得厉害,每当微笑时,腮边总是浮起一个小小的酒窝,甚是迷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古煦是画师,对美具有天然的鉴赏能力,这种对美人的欣赏,无关风月,只有对艺术的执着。 祁玥自是知晓这一点,否则又怎会允许他看着叶薰浅这么长时间? “听说古画师的丹青画艺登峰造极,今日有幸见到你,薰浅感到十分荣幸。”叶薰浅微微一笑,打破了几人之间的沉默。 古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向祁玥和叶薰浅真诚道歉,“世子、郡主,古煦失礼了。” “无妨,若非薰浅长得美,你也不会多瞧一眼。”祁玥挥了挥手,不甚在意地说。 叶薰浅听罢稍感讶异,祁玥这般宽容的一面倒是很少见……平日里别的男人多看她一下,他都会不高兴。 “给你送过去的卷宗都看过了吧?”祁玥开门见山地问,他不喜欢浪费时间,他觉得若是有时间,还不如多陪陪叶薰浅出去玩儿! “看过了。”古煦掏出了卷宗,眼睛闪亮闪亮的,心里对祁玥和叶薰浅甚是佩服,居然能够想到将摄影与丹青相结合的艺术画法,这绝对是首屈一指。 “古煦以为,郡主的见解十分独特。” “本世子也这么觉得。”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祁玥无比骄傲地揽着叶薰浅的腰,无声无息地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未婚妻,她的才华便是他的骄傲! 古煦从自己的匣子里掏出了几张照片,通过琉璃之手送到祁玥手中,叶薰浅探着脑袋,一看究竟,“咦……这是彩色照片?” 她记得,上次在新房,祁玥给她看的照片还是黑白的,怎么这会儿就变成彩色的了? “回郡主的话,这些画像本是黑白的,但是被古煦手工上色了。” “原来如此。”叶薰浅恍然大悟,好逼真的上色手法,若非古煦一语道破天机,她还真以为是彩色照片! “祁玥,这照片好漂亮。” 叶薰抢过祁玥手中的照片,爱不释手,惊叹着道。 这个时代的主流画风是抽象画,而非以精致写实著称的工笔画,所以古煦若是在齐都开一家照相馆,定可以迅速占领市场。 “薰浅,你这是在说本世子长得漂亮么?”祁玥见状戏谑着问,这些照片上的人都是他,她说照片漂亮,那不是说他漂亮又是什么? 众人听到祁玥这话,纷纷低头偷笑,叶薰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见祁玥这般得意,她哼了一声否认道:“本郡主只是觉得照片上的风景很美。” “……”祁世子彻底郁闷了,在他家薰浅的眼中,他居然不是最美的风景! “世子、郡主,今日天气正好,若是不介意,不如让古煦你们制作一幅这样的画可好?” 饶是见过很多俊男美女的古煦,也不得不承认,祁玥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特别的男人,而叶薰浅,站在祁玥身边,丝毫不显逊色,就是放眼天下,也能算得上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好。”叶薰浅无比激动地回答,在现代,照相对她而言司空见惯,但是在这里,拍照却是个新鲜事儿。 祁玥对叶薰浅千宠万宠,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兴致,于是对古煦吩咐一声,“那走吧!” “去东苑。”祁玥漫不经心吩咐琉璃带路,琼华、夏鸢和碎玉捧着茶水点心跟上,在祁玥和叶薰浅身边伺候久了,不敢说非常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但大体上还是能知道一些的,比如说:叶薰浅喜欢时不时吃零食,然后……祁玥要是跟叶薰浅在一起,定会和她一起吃。 今日的齐都,不似往日那般阳光灿烂,天空依旧是蓝的,只是漂浮着很多白云,像是一团团棉花,遮挡住秋日的阳光,丝毫不显得阴沉。 古煦交代书童将他的拍照设备抬到东苑婚房前的那片草地上,几日没来,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叶薰浅没有想到祁玥的动作会这么快,原本她以为至少要花一两个月才会完工的,如今这修建进度……至少比她想象中快了三倍,真不知道祁玥是怎么做到的! “好漂亮!”众人纷纷惊叹,踩在草地上的感觉跟踩在冰冷大理石地板上的感觉截然不同,而且,不远处的建筑分外壮观,与时下大户人家的院落式建筑不同,放眼看去,就像是草地上屹立的城堡,给人以巍峨高远之感,一如祁玥带给人的感觉。 “薰浅,你喜欢吗?”祁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说好看,也比不上她颔首微笑。 “嗯嗯。”叶薰浅搂着祁玥,靠在他怀里,回应道。 “世子、郡主,可以开始了么?”古煦架好了自己的拍照设备,又调整好了角度,一切准备就绪后,来到祁玥和叶薰浅跟前,含笑着问。 “薰浅,待会儿不要怕,那东西会闪光冒烟是正常的。” 很显然,祁玥根本不是第一次拍照,指着某个曝光用的东西,提醒叶薰浅。 他第一次拍照时遇见这种情况,心里也是惊了好一会儿,好在他习惯于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所以在照片上才看不出什么。 “我知道!”叶薰浅有些兴奋,迫不及待地想和祁玥来一张合照,她在现代十年之久,学的东西囊括文、理、工、商、农、医等学科,怎么可能不知道照相机的光学原理? 在古煦的指挥下,祁玥和叶薰浅身边的“闲杂人等”默契无比地退开,留下相依相偎的祁玥和叶薰浅站在原地。 祁玥双手环住叶薰浅的纤纤楚腰,无声地表达着他的爱意,叶薰浅则踮起脚尖,搂着祁玥的脖子,将脸蛋贴在他心口上,随着“咔嚓”一声响起,甜蜜而幸福的画面定格于弹指一瞬之间。 叶薰浅以前没少拍过艺术写真之类的照片,摆姿势这种事情对她而言还不是小菜一碟,不论她要摆什么造型,祁玥都无条件配合。 就这样,两人从草地走到花园,从湖畔走到假山……拍了一个早上,弄得古煦都觉得奇怪了,从前他也没见世子这么喜欢拍照呀……很多时候还是他千求万求世子才肯的,难不成今天天降红雨了么? “薰浅,看你累的!”祁玥拿着手帕,给叶薰浅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贴心到了极点。 叶薰浅冲着他甜甜一笑,一边为他整理衣裳,一边道:“祁玥,你下午想吃什么点心,我给你做好不好?” “我想吃夹心巧克力。”祁玥等叶薰浅这句话很久了,如今难得心爱之人开口,他自然不会客气。 “好,还有吗?”叶薰点了点头,祁玥陪了她一个早上,下午肯定都要在书房里度过了,如今贤王府里的姨娘和小姐们都相继离开,她的日常事务会比以往简单些,完全可以留到明天再处理。 “还有水果蛋糕。”祁玥想了想,继续回答,蛋糕的味道让他至今难忘。 “嗯嗯,好。”叶薰浅稍微思考便应了下来,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祁玥握住了她的手,叶薰浅扭头一看,问道:“怎么了?” 祁玥向前走了一步,捧着她的脸蛋,一字一句道:“薰浅,若是有时间,将巧克力和蛋糕等这些点心的制作方法教给下人吧!” “为什么?”叶薰浅凤眸微微扬起,不明白祁玥怎么忽然说这个。 “别人家的姑娘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进厨房的。”祁玥的手从她肩膀上滑落,最终停留在她的双手上,他娶她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不是让她下厨伺候他的! “没关系,我喜欢。”叶薰浅无法忍受做个围着丈夫、孩子转的全职家庭主妇,不过偶尔下厨则是兴趣所致。 “我舍不得。”祁玥轻抚着她细润光滑的手,宠溺道。 他不想她的手因为下厨而变得粗糙,他不想她被厨房的油烟熏坏了脸,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他想要细心地呵护她! ------题外话------ 唔…亲爱的们,偶来啦~明天开始努力更新,并将更新时间渐渐调到早上哈,么么哒~ ps:话说偶们家世子魅力大,不仅女人喜欢,连男人也喜欢,O(∩_∩)O哈哈~ 第三十一章 斗武大会 “你说什么?”叶薰浅伸出手,摸了摸祁玥的额头,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之前她下厨给他做点心他不也没说什么嘛,怎么现在? 祁玥轻声一叹,将自己方才的话重新表述了一遍,“明白了么?” “嗯……以后我多陪陪你便是了。”叶薰浅靠在祁玥肩头,笑着应下。 他说了这么多,其实最想说的一句话恐怕就是想让她多陪在他身边,她又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潜台词? 两人徐徐走回清莲小筑,如叶薰浅所想的那般,祁玥整个下午都待在书房里埋头案前,她来到小厨房,为他准备点心,即使相隔几扇门,彼此之间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祁玥更是时不时抬头望向窗外,希冀着能看到叶薰浅的身影。 随侍在侧的琉璃和碎玉看在眼里,却没有点破,如今这祁王府上上下下恐怕都知道祁玥对叶薰浅的心思,这般期待的表情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叶薰浅速度很快,不多时便捧着蛋糕和巧克力走了进来,一边放在茶几上,一边漫不经心地提醒:“祁玥,吃东西了。” “好,薰浅你等我一下。”祁玥书写到半,自是不可能放下做到一半的事情跑过去,这不符合他做事的习惯。 叶薰浅同样理解,点了点头,“嗯。” 正当两人拿着叉子准备吃蛋糕的时候,碎玉匆忙走了进来,递上的手中的邀请函,“世子,这是明日斗武大会的邀请函。” “哦,拿过来给本世子看看。”祁玥放下叉子,接过两封邀请函,不用想他也知道一封是给自己的,另一封是给叶薰浅的。 “祁玥,明天就是斗武大会开始的日子了。”叶薰浅并不急于抢过祁玥手中的邀请函,她拿着叉子割开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不错,早上开始,晚上还有宫宴。” “那能不能不去?”叶薰浅觉得自己一旦出现在宫宴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天知道她有多想撕了杜若和慕容青岚,可是她怕她一不小心下手太重,那就不好了! “你觉得呢?”祁玥将两张邀请函放在一边,和叶薰浅一起吃蛋糕。 叶薰浅悄悄地扫了邀请函上的文字,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齐皇送的邀请函,若是不去,那便是不给齐皇面子! “祁玥,我知道了。”叶薰浅伸出手,轻轻覆盖在祁玥的手背上,眸光低了低,小声道。 祁玥唇角轻轻勾起,柔声安慰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嗯。”她微微一笑,走到祁玥身边,和他一块儿坐下,拿起茶几上的蛋糕,割开一块又一块,喂到他嘴边。 祁玥不会拒绝叶薰浅这般贴心的举动,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才将一份蛋糕吃完,叶薰浅说想去王府里随便走走,祁玥本来说要陪她一起走的,却遭到拒绝,原因是他桌面上的卷宗堆成了小山,若是今日不处理完,那么明日只会更多。 “好了祁玥,有夏鸢陪着我就够了。” 清莲小筑门口,叶薰浅轻拍着祁玥的肩膀,笑着说,示意他赶紧回去。 “那好吧,记得回来吃晚饭。”祁玥煞有介事地叮嘱,生怕自己不在叶薰浅身边,一转眼她便投入了其他男人的怀抱似的! “这是自然,要不然我吃什么?”叶薰浅娇俏一笑,松开了祁玥的手,与琼华、夏鸢一同离开清莲小筑。 夏鸢出身祁王府,对于祁王府的路径比一般人都要熟悉,叶薰浅有她带路,再好不过! “郡主,您怎么突然想要逛逛祁王府了?”夏鸢有些诧异地问,不是早上和世子拍照时刚刚转了一圈吗? “我这不是熟悉熟悉环境嘛!”叶薰浅唇角一翘,掩饰道。 “熟悉环境?”夏鸢无语地扯了扯嘴唇,想了一会儿,便继续道:“郡主,若真要熟悉环境,您大可以向世子要祁王府的地图,这样一来就不会迷路,也不会一不小心踩对机关了。” 祁王府的机关总是在一些很不起眼的地方,一不留心便很容易碰到,夏鸢心系叶薰浅安危,如此提议也在情理之中。 “那改日我找祁玥拿!”叶薰浅点了点头,直接应下,她将夏鸢找出来又不是真的为了熟悉祁王府的环境,她只是想打听祁玥的喜好…… “夏鸢,你家世子有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情吗?” 行至花丛边,叶薰浅摘起路旁的一朵鲜花,漫不经心地问,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 夏鸢听罢“扑哧”一笑,忍不住揶揄着说:“郡主,这些问题您问世子便是,问奴婢做什么?” 叶薰浅俏颜一红,咬了咬牙道:“祁玥在忙着处理卷宗,本郡主不想打扰他!” “那郡主可以……在晚上问世子……”夏鸢眨了眨眼睛,向叶薰浅投去一个无比暧昧的眼神,心想:世子特别喜欢做的事情,说不定是和郡主生个小世子……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要不然她日后准没好日子过! 主仆二人在祁王府里四处逛了逛,等到太阳即将落山时才回清莲小筑,同祁玥共进晚餐。 是夜,天高气爽,繁星满天,祁玥和叶薰浅枕着月光相拥入眠,紫色的窗棂在明月的照耀下透露着静谧清雅的味道,一如此夜的宁静。 月影西移,黎明如约而至,感受到了窗外天空微露的晨曦,叶薰浅揉了揉眼睛,徐徐睁开,见祁玥没有醒来,她低低一笑,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唇角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祁玥,我终于醒得比你早一次了!”叶薰浅手指拂过祁玥的脸颊,无比骄傲地说,几乎每次与他一起睡觉,他都会起得比她早! “是吗?” 就在叶薰浅揪着自己一缕墨发洋洋得意之时,男子温润的声音倏然响起,叶薰浅惊了惊,只见躺在自己身畔的男子睁开墨眸,拉着她躺下,“薰浅,你怎么能趁着我睡觉偷偷亲我呢?” 某世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此时脸上满是无辜,活像一个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儿。 “我……我没有……”叶薰浅语塞,祁玥所说的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只是为嘛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无边的戏谑? “还说没有?若不是你亲了我,我还在梦乡之中呢!” 祁玥直起身体,边说边取过屏风上悬挂的衣裳,给叶薰浅穿上。 “薰浅,一会儿去参加斗武大会,你可不能对拓跋烈眉来眼去!”祁玥无比霸道地说,如今元洵、元翰、元修和宫羽都有人缠着,他不必过于担忧,只是那拓跋烈似乎还没有对薰浅死心…… “我什么时候对他眉来眼去了?”叶薰浅不假思索,直接否认。 “先前的接风宴上,可不就是?”祁玥时刻关注着叶薰浅,怎会不记得这件事? “我那不过是觉得他的眼睛好看,碧绿碧绿的,宛若一块天然的翡翠,美到了极点,所以忍不住多看一眼。”叶薰浅实话实说,拓跋烈的眼睛的确好看,只要遇见他的人恐怕都会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吧? “那和本世子比呢?” 祁玥蹙了蹙眉,碧绿碧绿的眼睛有什么好看的?跟妖怪似的……他的薰浅怎么会喜欢这种货色? 不待叶薰浅回答,祁玥眼珠子一转,继续道:“薰浅,你可不许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 “你想呀,他的眼睛是绿色的,而你的眼睛是黑色的,这万一你们在一起了,日后的孩子一只眼睛是黑的,一只眼睛是绿的,那多难看呀!” 叶薰浅,“……” 祁世子,你确定不是你想得太多了? 辰时,皇宫草场。 各方侍卫、宫女各就各位,出席斗武大会的重要宾客也凭借手中的邀请函进入皇家草场,对号入座,丝毫不显杂乱。 皇宫草场上的草皮显然经历了精心的护理,否则在这中秋时节,必定是一番草木凋零的萧瑟景象,而非如今的一碧千里。 草场门口,站着两排侍卫,面无表情地检查宾客手中的邀请函,生怕今日斗武大会被奸细混入,祁玥和叶薰浅对此见怪不怪,但凡是皇帝在的地方,安全问题都是重中之重! 铁桦马车徐徐停下,叶薰浅和祁玥相继走下马车,不管走到哪里,祁玥总是牵着她的手,此情此景,叫周围的人都羡慕不已。 “祁世子对薰浅郡主真好,从未见过他这般在意一个女子呢!” 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立刻便引来了周遭无数双眼睛齐齐向祁玥和叶薰浅扫去。 “你少说一句,没看见青岚公主脸色阴沉吗?” 那位贵女身畔的男子轻拍她的肩膀,顺势提醒了一句。 “那又如何?祁世子不喜欢她,她脸色阴沉有什么用?” “就是就是,祁世子和薰浅郡主婚期都定下了。” “真的?” 一听到“婚期”二字,众公子与小姐们就开始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了。 “那当然了,十月初十,便是祁世子和薰浅郡主大婚之日,我听爹爹说的!” “祁世子给薰浅郡主下聘时,光是聘礼就摆满了整条永宁街,真不知大婚之日该是怎样的轰动全城?” …… 慕容青岚红裳在身,黑宝石为纽扣,精致而立体,不似齐都女子喜欢的纱衣那般飘逸动人,她脚踏宝石长靴,额头正中缀三枚水滴状额饰在风中不断碰撞着,发出清脆无比的响音,此时手握长剑,黑眸紧锁祁玥身边的叶薰浅,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大婚,这两个字是如此的刺耳,宛若利剑般将她的心窝戳出了无数个窟窿一般。 “祁玥,我们的婚期定在十月初十,你怎么没告诉我?”叶薰浅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总免不了要盘问祁玥一番。 “本想过些日子再和你说的。”祁玥为叶薰浅扶正流苏,若无其事地解释道。 他才不要对她说,之所以先前不告诉她是怕她会不同意…… “原来是这样,以后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叶薰浅不是个喜欢揪着过去和缺点不放的人,对于祁玥,她拥有更多的耐心! “好。”祁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心中一片欢喜,薰浅这是同意了? 慕容青岚眼睛微微一眯,迈步向前,挡住了祁玥和叶薰浅进入皇家草场的路,气势汹汹而来,让叶薰浅面露不悦。 “青岚公主,这是什么意思?”祁玥将叶薰浅护在身后,眼神冷漠得像是万里冰原上的寒风,与先前看着叶薰浅时那深情缱绻的眸光截然不同。 巨大的反差,落在了慕容青岚的眼中,一颗心顿时碎成了无数碎片。 慕容青岚注视这被祁玥挡在手臂之后的叶薰浅,横剑于前,“叶薰浅,你可真是厉害!” “我用了十年时间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只用了两个月便做到了……” “如果青岚公主挡住本郡主和祁玥的路,只是为夸赞本郡主,那么可以让开了。”叶薰浅凤眸微微扬起,声音好似夹杂寒气,让靠近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丝丝寒冷。 “你……”慕容青岚气得说不出话,叶薰浅这个贱人,是在向她炫耀吗? 察觉到周遭偷笑的声音,慕容青岚更是恨死了叶薰浅,三番两次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 “祁玥,这斗武大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先进去吧!”叶薰浅不想搭理慕容青岚,她扭头对祁玥说道。 “站住!” 慕容青岚看着祁玥和叶薰浅携手绕开自己,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她清声一喝。 叶薰浅脚步一顿,和祁玥转身,与慕容青岚对视的瞬间,她竖起眉毛,凉凉一问:“有何贵干?” “叶薰浅,今日是斗武大会,你敢和我一战擂台吗?” “笑话!”叶薰浅一笑置之,半晌方才发出一声反问,“本郡主为何要与你一战擂台?” 没好处的事情,她可不想做,与其花时间和慕容青岚斗法,她还不如和祁玥待在一块儿……犯得着吃力不讨好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若是你赢了我,漠北御马术本公主双手奉上!” 此话一出,在场一片哗然,很多大臣都知道大齐与漠北联姻,齐皇打的便是漠北天马的主意,若是得到了漠北天马及御马术,何愁大齐骑兵不兴? “没兴趣!”叶薰浅波澜不惊,轻挥衣袖,拒绝道。 “呵呵,大姐姐莫非是瞧不起青岚公主?” 此时,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齐皇一行人款款而来,阵容庞大,皇后、四妃、皇子、公主等基本能来的全来了,当然,也包括叶怜香。 叶薰浅面不改色,笑着解释,“本郡主以和为贵,不喜欢打打杀杀。” “是吗?”叶怜香摆明是想靠着公主的身份出风头,压在叶薰浅头上。 叶薰浅斩钉截铁道:“当然。” “既然如此,为何大姐姐屡次与青岚公主动手?”叶怜香向前一步,咄咄逼人,颇有一番不将叶薰浅拖下水不罢休的架势。 这云淑妃收她为义女还没几天,叶怜香这公主的架子倒是端得很足! “青岚公主盗我雕云玉牌在先,下毒害我在后,难不成本郡主不仅不能动手,还要乖乖受死,好让你这贤王府的庶女继承王府爵位不成?”叶薰浅水袖轻拂,一针见血的话响起,引发众人思考。 这时,皇后朝着叶薰浅投去一记善意的眼神,紧接着道:“浅浅,再过一个多月,你便是祁王府的世子妃了,用不着和一群小丫头一般见识。” “姑姑所言极是,浅浅记住了。”叶薰浅一反常态,冲着皇后甜甜一笑。 “快过来,让本宫瞧瞧,最近是不是瘦了?”皇后向叶薰浅招了招手,和颜悦色的模样与平日里的尊贵威严相差甚远,弄得叶怜香都不敢造次。 慕容青岚气得磨牙,叶薰浅真是好本事,不仅能得到祁玥的真心,还能讨皇后的欢心! 祁玥和叶薰浅寸步不移,她要前往皇后身边,祁玥干脆也跟着去! “小祁,怕本宫吃了浅浅不成?”皇后手指拂过叶薰浅的眉眼,笑看祁玥,戏谑着问。 “姑姑,薰浅调皮惯了,本世子怕您招架不住,所以只好跟着过来了。”祁玥不动声色地将叶薰浅搂在怀里,眼里的占有欲丝毫不减。 皇后听罢笑了笑,不再去管叶薰浅和祁玥,而是对齐皇道:“皇上,这时辰快到了,依臣妾之见,还是先进去为好。” “嗯。”齐皇身着龙袍,吩咐曹顺引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越皇家草场的正门,向观景台上走去。 金风阵阵,吹起众人的衣袂,随着曹顺一声“皇上驾到”响起,早已落座的部分大臣纷纷起身行礼,待齐皇、皇后等人坐下后方才起身。 “鸣鼓!” 曹顺是齐皇的御前太监,对皇宫里各类盛事的流程非常清楚,这斗武大会第一项便是击鼓,以便振奋士气,绿油油的草地上架着两台红漆大鼓,此时“咚咚”响起,鼓声浑厚,仿若狮鸣。 拓跋烈戎装在身,显得十分英气,见到叶薰浅,他神色莫名地多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向齐皇拱手道:“齐皇陛下,漠北尚武,本王有幸代替父王来到齐都,不知今日能否看到大齐武士的无双风采?” “哈哈,烈王言重了!”齐皇开怀大笑,他抬手轻挥,打了个手势,曹顺心领神会,向前几步,高声扬起,“皇上有旨,斗武大会现在开始!” 此时,旗帜飘飘,鼓声飞扬,震彻天际。 须臾,曹顺竖起手掌,这一瞬,鼓声止,万籁俱静,只听曹顺继续道:“第一局,漠北武士公孙野,对战大齐女将林茜!” 话音倏然而落,场面顿时沸腾了。 “什么?林茜?我没听错吧?” “是那位江南大小姐林茜?” …… 不待他们讨论完,天空中一棕一白两抹身影翻过,施施然落在了擂台之上,公孙野拥有一身强壮的肌肉,小麦色的皮肤在秋日阳光下显得分外性感,手持两枚流星重锤,额头绑着红色布条,在秋风中飘飘飞扬。 叶薰浅看得眼睛都直了,这男人就像是非洲丛林里的猎豹,充满着野性之美…… 祁玥见到叶薰浅这般看着公孙野,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冷着一张脸,浑身冒冷气,终于,叶薰浅感觉到了丝丝沁凉,她看着公孙野,握住祁玥的手腕,好不吝啬地赞叹道:“祁玥,你看那公孙野,身材真好……” “比我的还好?” 浓浓的醋味弥漫在空气中,可叶薰浅丝毫未察,只听祁玥继续道:“哼,穿那么少,容易染风寒。” 叶薰浅,“……” 话说人家公孙野露出上半身性感的肌肉,碍着祁世子您了? 林茜长矛在手,无畏无惧,雪衣飘飘,宛若九天仙女下凡尘。 两者各有千秋,鹿死谁手尤未知。 公孙野有些迟疑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女子,过了一会儿,见林茜屹立于中,纹丝未动,他才明白,此人的确是自己这一战的对手,只是……他公孙野从来不打女人…… 于是,他偷偷地瞅了拓跋烈一眼,见拓跋烈点了点头,他放下心来,看着林茜道:“姑娘,公孙野从不与女人交手……” “你瞧不起女人?”林茜手执长矛,尖端指向公孙野,脸上肃杀一片,与平日截然不同。 见公孙野不说话,林茜只当他默认,轻功施展,雪色的身影凌空而起,刺向公孙野。 公孙野被迫迎战,流星锤在手,挡住了林茜的长矛,却被那冲力击得连连后退,退至擂台边缘,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推开了林茜,然后凌空一翻,绕到了林茜身后,喘了一口气,心想:好厉害的姑娘,若非擂台边缘的防护栏足够牢固,方才他必定已经跌在擂台之外,不战而败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公孙野不敢再掉以轻心,林茜长矛一收,勾唇笑道:“公孙将军若是再这般让给我,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好!” 场外传来观众的鼓掌声,不用想也知道是为林茜方才的风采所折服,叶薰浅和祁玥挨着脑袋小声低语道:“祁玥,你说这一局谁胜?” “薰浅希望谁胜?”祁玥不答反问。 “当然是林茜了。”叶薰浅不假思索地回答,她希望林茜胜,并非是因为此刻林茜所代表的是大齐,而是单纯地不想她输。 “公孙野和林茜的武功路数,各有千秋,若是速战速决,林茜胜的几率有八成以上,倘若时间一长,那么公孙野必胜。”祁玥瞅着擂台上放开手脚厮杀的两人,无比中肯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片刻之后,擂台外,如雷的掌声响起,夺去叶薰浅的注意力,瞬息之间,她看向擂台中央的两人,公孙野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此战,漠北公孙野,认输!” 林茜脸上闪过瞬间的愕然,其实她能感觉到公孙野并没有用尽全力的…… 惊愕之际,但见公孙野站在自己面前一尺开外,收起两枚流星锤,目光虔诚无比,“姑娘,我可以追求你吗?” 明明脸上挂了彩,可是话里却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倾慕之情,引得场外一片尖叫,元洵的手在这一瞬僵硬如石。 林茜脸颊红了红,微微扭头,与高台之上那名身着天青色华锦的男子相视一眼,接着又看向公孙野,那真诚的眼神纯净如天山之水,任谁看了都不忍伤害。 拓跋烈取下雀羽尖帽,心中暗忖: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漠北的公孙将军,三十未娶,如今竟然在斗武大会上故意输给林茜…… 林茜沉默不语,握着长矛,轻功施展,转身离开擂台,身后的男子声音扬起,“姑娘,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哈哈……” ------题外话------ (*^__^*)嘻嘻……更新,么么哒~ 第三十二章 擂台之战(薰浅PK慕容青岚) 叶薰浅见到这一幕,忍俊不禁,“有意思!” “第一场,大齐林茜胜!” 锣声响起,曹顺宣布结果,他手执卷宗,继续宣布第二场比试的人选,“第二场,漠北澹台景明,对战大齐龙战。” 擂台上比武不断,观景台上的议论声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你们看,三殿下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有吗?” “怎么没有?没见三殿下薄唇紧紧抿着嘛……似乎是从那漠北公孙武士向林小姐告白开始……” “别胡说,三殿下和林小姐只是至交好友而已!” “是吗?三殿下任由林小姐落榻三皇子府,这难道不是待她与众不同?” …… 叶薰浅耳听八方,再次感叹于众人的八卦能力,只是阿洵……脸色似乎真的有些不好……难不成是生病了? 思考之际,擂台上已经进行了第二场比武,两名武士激烈厮杀,拳风呼呼而起,从擂台上不断传来破风之声,擂台上边悬挂的方形小红旗迎风飘舞,很快便再次吸引了众人的眼神。 “漠北武士澹台景明,胜!” 熟悉的锣声再次响起,曹顺宣布第二场比试的结果,代表漠北出战的澹台景明赢了,扳回一局,拓跋烈拍手叫好,国宾在旁,擂台比试,旨在切磋,胜负乃兵家常事,齐皇自然不可能因此而生怒,他同样为对方鼓掌,“好,漠北武士的功夫果然名不虚传!” “第三场,漠北宇文清,对战大齐赵峥!” “赵峥胜!” “第四场,漠北邹允,对战大齐王淼!” “王淼胜!” …… 擂台之上战况激烈,场外的加油声同样不绝于耳,八场比试下来,大齐、漠北各胜四局,那么第九场,便是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战。 这最后一场比试的人选并非是在擂台比试前确定的,而是根据前八场武士的表现情况而定,往往挑选出前面八场比试中双方表现最好的武士来进行第九场比试,但偶尔也会有例外的情况。 正当拓跋烈和齐皇在思考着第九场该派何人应战之际,慕容青岚手持宝剑,从座位上站起,火红的身影宛若惊鸿般掠过草地,直抵擂台。 如此惊变,令在场之人不明所以,议论纷纷。 “这青岚公主此举何意?” “不知道呢!” “难不成她想打擂台?” “我看有这种可能性。” …… 屹立于擂台之上的女子左手叉腰,眸光扫过观景台上众人,似乎很享受这份被众人景仰膜拜的快意感。 “青岚,你在做什么?赶紧回来!”拓跋烈脸色一黑,这斗武大会可不是任她随意玩闹的,若是输了,他颜面何存? “皇兄,这第九场,漠北就由青岚出战,如何?” 慕容青岚举起宝剑,睨了一眼坐在祁玥身畔正低头耳语的叶薰浅,朝着拓跋烈高声一问。 “刀剑无眼,若是伤了,本王如何向父王交代?”拓跋烈眼皮沉了沉,似乎对慕容青岚这般任性的做法非常不满。 “皇兄,青岚的功夫难道比不上先前漠北出战的八位武士吗?”慕容青岚对自己的武功倒是十分自信,按照常规,必定是择胜者中表现最佳的人出战,而她,相信自己比他们更加厉害! 拓跋烈右手紧握成拳头,发出“咯咯”响声,恨不得直接把慕容青岚从擂台上扯下来! “你贵为公主,此番代替漠北武士出战斗武大会第九局,成何体统?”拓跋烈语气严厉,在他眼里,慕容青岚此举乃自降身份之举,就算是赢了也会惹人笑话! “大齐的江南大小姐都可以出战,青岚为何不行?” 若不是看见林茜上场了,她也不会想到这个办法! “林小姐乃江南水军副统领,为国出战,名正言顺!”拓跋烈在齐都待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他碧眸一闪,语话铿锵道。 “那本公主代替漠北出战,怎么就名不正言不顺了?”慕容青岚言辞犀利,反驳拓跋烈,今日她就是要挑战叶薰浅,将自己过去丢的面子全部找回来! 拓跋烈顿时语塞,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致,可惜慕容青岚一心想找叶薰浅报仇,根本没有发现这一点…… “青岚不才,斗胆挑战大齐贤王府郡主叶薰浅,请齐皇陛下、皇兄成全!”慕容青岚知道叶薰浅不会轻易与她动手,所以将希望寄托在了齐皇和拓跋烈的身上,只要齐皇开口,那么叶薰浅断无拒绝的可能性,否则便是抗旨不遵! “胡闹!”拓跋烈伸手便将面前桌子上的茶盏拂开,溅落了一地的茶水,足见他此刻正处于盛怒之中,原本翡翠色的眼眸暗下,变成了墨绿色。 “你不许,我便打败前八场大齐胜出的武士,然后再与叶薰浅一决胜负!”慕容青岚眉毛一扬,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一定要这么做,拓跋烈深知她的性子,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思考片刻,便不再说话。 “好大的口气!” 前八局比试中大齐胜出的四名武士,除了林茜之外,其余三人皆面露不悦之色,异口同声,凌空翻起,稳稳当当落在了擂台之上,与慕容青岚成掎角之势,不过是个小小的漠北公主,也敢公然挑衅大齐国威? “赵峥不才,前来领教青岚公主的武功!” 语至此,赵峥翻身而起,手执长剑,往慕容青岚眉心刺去。 这一瞬,观景台上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心中暗骂赵峥冲动,万一青岚公主受伤了,那可是会引起两国交恶的…… 剑尖越发靠近慕容青岚,仅剩三寸之际,只见慕容青岚侧身避开,红宝石装饰的宝剑出鞘,寒光一闪,晃了所有人的眼睛。 她长剑在手,反攻赵峥,剑光闪耀,令人眼花缭乱。 劈、撩、刺、挡……一招一式都无比熟练,夹杂着无数剑气,不多时便将赵峥击出擂台之外,那倒在草地上的男子捂着心口咳嗽,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碧绿的草地。 慕容青岚冷笑一声,她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她只想和叶薰浅一战高下,若是叶薰浅不应战,那她便让剩下的三人与赵峥下场相同! 赵峥不敌,王淼接踵而至,与慕容青岚对战。 齐皇默不作声,静观其变,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淼初露败迹,过不了多久,他便会和赵峥一样被慕容青岚丢出擂台外!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王淼败,孙毅接替其继续与慕容青岚对战,慕容青岚求胜心切,招招都是杀招,十个回合之后,连孙毅也倒下了…… 齐皇脸色阴沉如乌云,堂堂大齐武士,竟然接二连三地败在了漠北一个小丫头的手里,这种消息要是传出去,皇室的脸就都丢光了! 慕容青岚屹立于擂台之上,宝剑在手,指向一旁淡定如云的林茜,盛气凌人道:“林小姐,你是不是也想来领教一下本公主的武功?” “青岚公主盛情邀请,林茜恭敬不如从命。” 林茜雪衣在身,额前的雪珍珠在阳光下散发着无比莹润的光泽,眉宇间一片晴朗,无所畏惧。 她是前八局比试中其中一局的胜者,其他三人都上场接慕容青岚的招,她断然不可能回避,而且,方才她一直在细细观察慕容青岚的武功招式,试图从中找出破绽并破解。 “既然如此,那本公主就不客气了!” 秋风起,将慕容青岚墨发吹起,她旋身举剑,朝距自己五尺远的林茜刺去,林茜纹丝不动,似乎在思考着破解之道,然而,就在她准备出手的时候,一片天青色的身影施施然落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视线中那抹红色的身影。 “青岚公主,茜儿是本宫的贵客,想比试,本宫可以奉陪。” 元洵话音平淡至极,没有半点起伏,也没有半点压低声音的意思,因此,擂台上上下下的人都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知他是怎么从观景台上离开前往擂台的。 “三殿下,这是要英雄救美吗?”慕容青岚冷哼一声,先前有个叶薰浅,只要一出事,就会有无数的人愿意挡在她身边为她出生入死,如今又来了个林茜,和叶薰浅一样惹人讨厌! “非也。” 元洵摇头,见慕容青岚面露疑惑之色,他徐徐解释道:“茜儿是美人,本宫却不是英雄,若是青岚公主一定要这么认为,那么本宫也没有办法。” 慕容青岚见元洵不动声色将林茜推到擂台之外,怒意渐起,红影一闪,挽起剑花千朵,向元洵的颈部攻击,结果还未靠近元洵三尺,手腕便被一颗水滴形的红玛瑙击中,手一松,宝剑脱手,往擂台东南角的木柱上刺去,剑尖没入其中。 元洵寸步未移,两人高下立见。 慕容青岚目的没有达成,又怎会甘心认输? 她化掌为拳,准备攻击元洵,却见元洵摊开手,里边赫然躺着两枚水滴形红玛瑙,慕容青岚脸色一白,伸手往额头上一摸,她的额饰已经全然不见…… “青岚公主,还要比吗?”元洵手腕轻挥,将掌心剩余的两枚红玛瑙丢向慕容青岚。 慕容青岚接住,紧紧捏在手心,差点就将这红玛瑙宝石捏碎,“三殿下一定要管本公主的闲事?” “这怎么能说是闲事呢?”元洵负手而立,稍微停顿了一下,便继续道:“青岚公主连败我大齐三位武士,所以,本宫决定出战第九局,成全青岚公主比试的愿望!” “你……”慕容青岚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此战居然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想对付的人是叶薰浅,元洵和她比有什么用? “怎么?莫非青岚公主觉得本宫没有与你比试的资格?”元洵拂袖,淡渺无波的眸光扫向慕容青岚,让她无端地感觉到了阵阵寒冷。 “自然不是!”慕容青岚直起腰,不卑不亢地回绝,她来到擂台中央,望着观景台上的众人,高声道:“本公主今日只想和薰浅郡主一决高下,请齐皇陛下、皇兄成全!” 叶薰浅无语地扯了扯唇角,这慕容青岚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没一刻安生! “祁玥,你惹的事情,给本郡主处理干净了,否则……”叶薰浅紧握祁玥手腕,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墨眸里威胁的含义不减半分。 此时,杜若不经意间的转眸,见祁玥和叶薰浅正窃窃私语,红唇微微勾起,心想:等慕容青岚拿到了叶薰浅的发丝,看她怎么弄死叶薰浅! “青岚公主,浅浅不会和你比试!”皇后抢在齐皇前边,对慕容青岚道。 她实在是看不下慕容青岚接二连三的挑衅,最初的好印象也因她的争强好胜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慕容青岚看着皇后,求一个答案。 “浅浅没有和你比试的理由!” 皇后一针见血地点出,叶薰浅和慕容青岚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若非要说有关系,那么这唯一的关系,便是她们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 如今叶薰浅和祁玥大婚在即,而且祁玥一生都不会纳妾,慕容青岚早就失去了竞争的资格,试问:一个胜利者为什么要跟手下败将比试呢?平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不说,这种毫无好处的事情,叶薰浅怎么可能会答应? “如果我以慕容世家的御马术为代价呢?” 慕容青岚的话飘入叶薰浅的耳中,她不为所动,她要御马术做什么?哪怕在众目睽睽之下赢了慕容青岚,到最后这独一无二的御马术还不是得上交给皇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焉能不知? “青岚,不要任性,退下!”拓跋烈气得肺都快炸了,慕容青岚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个女人,身为慕容世家的家主,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旦碰到了祁玥的事情,就毫无理智可言! “我不要!”慕容青岚这三个字一出,算是彻底和拓跋烈闹僵,察觉到拓跋烈的不悦,她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告诉拓跋烈:“皇兄,我要祁玥,既然你无法替我从叶薰浅手中夺回祁玥,那我便自己争取!” 拓跋烈看懂了慕容青岚的唇语,恨不得把慕容青岚的驴脑袋切开,为了个男人冲动至此,怪不得祁玥不喜欢她! 然而,慕容青岚却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定在了叶薰浅身上,“怎么样?叶薰浅你考虑好了吗?” “你的御马术,对本郡主而言毫无用处!” 叶薰浅冷不丁地拒绝,她才不要拼死拼活从慕容青岚手中赢来御马术,然后送给齐皇呢! 慕容青岚瞬间哑然,自己如此看重的筹码在情敌的面前被扁得一文不值,这让她骄傲的自尊怎么受得了? “不过……”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薰浅眼珠子一转,上下打量着慕容青岚,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想法。 “不过什么?”慕容青岚从叶薰浅口中听到了一丝回转的余地,她抬起头,出声一问。 叶薰浅从自己的座位上缓缓站起,勾唇一笑,妖孽而美丽,既然慕容青岚这么想和她比试,那她只好成全了! “不过……青岚公主的代价若是换成避水珠,本郡主兴许会答应。”叶薰浅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慕容青岚腰间那枚水蓝色的珠子上,不疾不徐地说。 慕容青岚一听,立刻握住了自己腰间的珠子,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瞅着叶薰浅,“你想要避水珠?” “随你怎么想,总之,我不会与你比试,除非你以避水珠为筹码!”叶薰浅神色淡然,她不喜欢处理祁玥的烂桃花,只是这些烂桃花总喜欢三番两次上门挑衅,那她便给她们挑衅的机会! “不可以!”拓跋烈伸出手,面露紧张之色,这避水珠是慕容世家的传家之宝,拥有了它,便相当于在凶险的海水中收获了一条保命符。 慕容青岚手指细细摩挲着腰间的避水珠,思考片刻,她抬起头,看向叶薰浅,“好,我答应你!” “不过,我也有条件!”慕容青岚并不蠢,不可能仅仅因为叶薰浅答应与她一决胜负而将家传之宝拱手相让。 “说来听听,说不定本郡主会答应呢!”叶薰浅轻拍着祁玥的手背,无声地传达着这样一个信息:别担心,我没事。慕容青岚手执避水珠,在阳光下散发着水般的光泽,立于擂台中央,指向观景台上的叶薰浅,声音清晰扬起,“若是你赢了,御马术、避水珠本公主拱手相让!” 话音一落,观景台上一片哗然,拓跋烈更是恨不得把慕容青岚大卸八块,简直是胸大无脑! “王,若是青岚公主输了,那么御马术便会落在大齐手中,这对我们漠北可是大为不利啊!”拓跋烈身边的谋士有些担心地说。 “本王自然知晓,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拓跋烈思考片刻,示意谋士弯下腰,他在其耳边小声低语,“倘若御马术落在了齐皇手中,那么便安排人盗取,断然不能让御马术流落大齐!” 谋士会意,点了点头,心中已有计较。 “但是,若是你输了……”慕容青岚盯着叶薰浅的眼神淬着毒,她无时无刻不想撕碎叶薰浅那张满是淡然的脸! 叶薰浅听到此处,笑意如初,一向聪敏机智的她又怎会想不到慕容青岚想要什么? “如何?”叶薰浅和祁玥在一起久了,性子越来越像祁玥,不论是遇到什么事情,都无比淡定。 “若是你输了,我要你脱光了衣服,绕着这擂台走十圈!” 慕容青岚恨死了叶薰浅,她不能让叶薰浅和祁玥中的任何一人放弃婚约,也无法让叶薰浅答应与祁玥永不相见,但是……若是堂堂贤王府郡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光衣服绕着擂台走上十圈,她就不相信祁玥还要叶薰浅! “天啊……”众人议论纷纷,这么劲爆的赌注堪称大齐斗武史上头一遭,这青岚公主还真是…… “怎么样?想要我慕容世家的避水珠,没那么容易!”慕容青岚料定了叶薰浅不会答应一般,环视周遭,冷声说道。 叶薰浅纤长的睫羽在阳光下闪动着细碎的流光,她从祁玥身畔的座位上缓缓站起,瞥了一眼慕容青岚,出乎众人意料,款款而言,“我答应!” 三个字,铿锵有力。 “什么?我没听错吧?” “青岚公主这般无礼的要求,薰浅郡主竟然答应了……” …… 擂台边、观景台上一片喧闹,有人紧张、有人激动、有人目露担忧、有人满脸得意……其中也不乏一些人,前前后后的表情都没有多大变化…… “但是,本郡主要加重筹码!”叶薰浅素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但是她一旦动真格,那便不会让试图挑战她耐性的人全身而退! 祁玥拉着叶薰浅的湖蓝色飞袖,摇了摇头,眼里的担心不减,叶薰浅感觉到了身后男子的动作,回眸一笑,“祁玥,放心,我不会有事。” “你相信我吗?”叶薰浅伸出手,与他相握,神色认真地问。 祁玥点了点头,他自是相信她的,只是他更担心她,不是不相信她的实力,而是爱到深处,便会想着她的一切,生怕她有半点闪失。 叶薰浅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飞袖从祁玥指间抽出,柔声道:“那你等我。” “好。”祁玥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看见叶薰浅眉宇间满是自信,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叮嘱道:“薰浅,你要小心。” 叶薰浅莞尔一笑,向祁玥投去一记安心的眼神,“我知道。” 斗武大会第九局,国与国之间的荣誉之战,也是叶薰浅与慕容青岚之间的胜负之战! “天下人皆言:青岚公主是唯一一个能够配得上祁玥的女人,可是今天,本郡主偏要破了这传言!” 叶薰浅的话铮铮飞扬在空气中,充满着无边的魄力,只见她湖蓝色的身影从观景台上飞起,宛若羽毛般落在了擂台之上,冷睨慕容青岚,面无惧色,行至元洵和林茜身旁,她轻声劝说:“阿洵,你和林小姐先离开擂台吧!” “可是你……”林茜有些担心,慕容青岚功夫并不差,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那旁门左道会的也不少…… “我会小心。”叶薰浅眨了眨眼,微笑着说,上次慕容青岚趁她不注意,让花蜘蛛咬了她的脖子,这笔账她还没跟慕容青岚算呢! “既然如此,那我和茜儿先走,浅浅,你要多加留心。”元洵了解叶薰浅的性子,索性也不再劝说什么,和林茜一起离开擂台,将这战场交给了叶薰浅和慕容青岚。 “叶薰浅,你想怎么样?”慕容青岚不知道叶薰浅究竟想做什么,她神色戒备地问。 “自然是成全青岚公主与我比试的心了。” 叶薰浅轻拂衣袖,唇角弯了弯,走向慕容青岚,在她身畔走了一圈,徐徐道:“倘若我输了,除了依照方才青岚公主所言,不着寸缕绕着这擂台走十圈外,还答应青岚公主另外一个要求。” “什么都可以?”慕容青岚的心情因为叶薰浅这最后一句话而激动了,她凝神一问,生怕自己听错了似的。 “不错。”叶薰浅屹立如仙,秋风阵阵,吹起她湖蓝色的衣袂,却无法撼动她纤长的身姿。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慕容青岚紧握拳头,话音森森,即使是在阳光下,也能让众人感受到他无边的杀气。 “双手奉上。” 叶薰浅笑意更深,身处刀锋而处变不惊,见慕容青岚点头,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飘带,接着道:“可如若你输了呢?” “任你处置!”慕容青岚骄傲得不可一世,在她眼里,叶薰浅都敢赌上一切,那么她比叶薰浅更加优秀,又有何不敢? “好!” 叶薰浅拍了拍手,她徐徐转身,扫过观景台上目瞪口呆的众人,墨玉般的眼眸含着笑意,“那么,青岚公主想怎么比?”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被打到擂台之外的人,输!” “好。”叶薰浅欣然答应,这是斗武大会擂台赛的规则,慕容青岚这话并无不妥之处,她瞧了一眼齐皇,见齐皇点头,她心知:这赌约便算是生效了。 慕容青岚早就想把叶薰浅狠狠教训一顿,在齐皇点头的一瞬,她已经开始动手,手腕轻挥,御剑而起,往叶薰浅心口捅去。 叶薰浅冷眼看着这一幕,在对方长剑即将抵达自己心口的弹指一刹,挥动臂上飘带,拨开长剑,飘带与宝剑碰撞之声铿然而起,只见她足尖轻点,从慕容青岚头顶上翻过。 如此惊险的一幕,将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慕容青岚扑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转身便开始了第二重攻击。 与此同时,叶薰浅摒弃守而不攻的策略,拇指与中指轻轻一弹,一枚绣花针拖着红色的丝线从空中飞过,速度奇快,轨迹几乎与地面平行,最终没入擂台西南角的木柱里。 慕容青岚轻功施展,沿着擂台边上的木柱攀爬而上,准备从高处向下俯冲攻击叶薰浅,不料叶薰浅五指丝线翻飞,宛若射线般在擂台上不断穿梭、固定,看似毫无章法,却有仿佛蕴藏万千智慧。 须臾,她飞身而起,纤纤玉足踏线而行,反攻慕容青岚,一花一草皆成武器,往慕容青岚身上招呼,那绿色的叶片,宛如锋利的刀刃,割破慕容青岚的手腕。 这一瞬,宝剑铿然而落…… 慕容青岚发现了自己手腕上刺目的鲜红,心中满是恨意:叶薰浅,你竟然敢伤我! 叶薰浅单手出掌,至少凝聚了她五重功力,准备将慕容青岚击出擂台之外,慕容青岚眼眶陡然睁大,越是危急,她越是冷静,观察周围的环境,伺机避开。 “花开锦绣,满天飞雨——” 那湖蓝色的身影脚踩红线,双手结印,周遭翻起了狂风,夹杂着无数碎草叶,扑向慕容青岚。 慕容青岚全神贯注避开,并全力抵挡余波,却依旧被推到擂台边上,好在她在经过木柱时,眼疾手快地抱住了柱子,才免于一输。 经此一战,慕容青岚不敢怠慢,心中暗忖:这叶薰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上次在御花园她明明…… 慕容青岚自是不会知晓,拥有了完整记忆的叶薰浅精通锦绣神功。 危在旦夕之际,慕容青岚无暇顾及太多,她双臂展开,沿着柱子飞起,最终站在顶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与踩在红线上的叶薰浅僵持对峙。 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慕容青岚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那落在擂台之上的宝剑依旧散发着凌厉的光辉,却不见她拾起。 绯红的身影宛若云霞般翩翩起舞,跳跃在四柱与擂台之间,至始至终都没有再攻击叶薰浅,也没有靠近她,仿佛就要一直这样舞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青岚公主在做什么?” “是呀……不像比武,倒像是在比舞……” “薰浅郡主又不是男人,青岚公主舞姿再美又有何用?” …… 慕容青岚聚精会神,不去理会场外人的讨论声,身姿飞舞的同时,红唇轻动,不知在无声默念着些什么。 叶薰浅冷静如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身轻如燕,即使是那细如发丝的红线也可承载她的重量,此刻端妍沉雅,冷睨众生,她倒要看看慕容青岚准备使什么把戏! 这样无声的对峙约莫经历了半盏茶的时间,众人终于感觉到了丝丝异样,不约而同地朝着南边的天空看去,渐渐地,他们发现了蔚蓝的南天天际出现了一片黑压压,并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往擂台的方向袭来。 “不好,是黑毒蜂!”元修脸色顿时一肃,他倒是小看了慕容青岚,慕容世家独一无二的驭兽术可不仅仅能驯马…… “阿洵,怎么办?是森林里最可怕的黑毒蜂,一旦被沾上,轻则皮肤溃烂,重则丧命!”林茜脸上满是担心,慕容青岚能操控黑毒蜂,这女人……真是可怕! 皇宫守卫见状立刻抽出刀剑,挡在了观景台前,皇家草场顿时肃杀一片。 “来不及了,茜儿,你护好自己,一会儿浅浅有危险,我便立刻出手!”元洵眼眸一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擂台上的一切,蓄势待发。 祁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同样关注着叶薰浅的一举一动,藏在银袖下的右手掌心闪动着月色光华,那团真气不断地旋转着…… 成千上万的黑毒蜂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无比兴奋地飞来,慕容青岚终于停止了“跳舞”,站在擂台边的红色大鼓上,眼看着黑毒蜂越发靠近,她仰天长笑一声,“叶薰浅,你受死吧!” 手臂挥舞,口中念念有词,眼里满是快意。 叶薰浅紧抿丹唇,身形向后一退,来到西南角的柱子旁,抬眼扫视着这天边飞来的黑毒蜂,她稍加思考,片刻之后,只见她广绣舒展,飘扬而起,与此同时,馥郁的香气层叠弥漫。 “好香呀,这是什么香气?” “比我用过的所有香料气味都要好。” “有些像牡丹,又像玫瑰……不对,是芍药……” …… 观景台上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之后,也没得出什么统一的结论,他们纷纷阖上双眼,忍不住陶醉在着舒心怡人的香气之中。 祁玥察觉到这香气的异样,立刻屏住呼吸。 擂台上的叶薰浅,眼看着那黑毒蜂越发逼近自己,她不慌不忙,镇定自若,袖手轻拂,那香气顿时馥郁到了极致,以内力驱动香气往慕容青岚的方向逼去。 果不其然,那黑毒蜂飞至擂台上空,停了下来,仿佛在思考着该往哪边蛰! 慕容青岚生怕这香气有毒,早已屏住呼吸,因而感觉不到这香气的变化,她奋力施展控蜂之术,准备将叶薰浅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叶薰浅毫不含糊,倏然之间,她袖中飞出两枚水玉瓶,瓶口被她以内力切断,将两种不同的香水均匀混合在了一起,她掌风挥舞,将这混合均匀的香水拂向慕容青岚。 擂台内外的香气悉数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睁开眼睛,只见那漫天的黑毒蜂全数朝着慕容青岚的脸上飞去。 “啊……我的脸……好疼啊……” 慕容青岚呼天抢地、惨叫连连,蚀骨的同意弥漫全身,整个身体被密密麻麻的黑毒蜂覆盖住。 此情此景,足以叫在场每一个人心惊肉跳。 叶薰浅毫不在意,弹指出风刃,截断慕容青岚腰间那根系着避水珠的细线,将避水珠抢过,一拂袖将其击出擂台,而后足见轻点,凤凰展翅般朝着祁玥飞去,与他并肩而立,共看春秋。 拓跋烈身为慕容青岚名义上的皇兄,此时亦按兵不动,袖手旁观,只因那黑毒蜂不是闹着玩的…… ------题外话------ O(∩_∩)O哈哈~虐死渣渣,是不是觉得很爽?本来今天可以早点更新的,可是为了多更一点儿,所以才晚了,嗷呜~求安慰~ 第三十三章 我又没怀孕! “薰浅,你没事吧?”祁玥有些担心地看着心爱之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肩膀,沿着手臂向下,最后落在了她腰间,问道。 叶薰浅摇了摇头,在祁玥面前微笑着转了一圈,眨了眨眼,“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刚才吓死我了。”祁玥心有余悸,方才的一幕的确惊险至极,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快要跳了出来,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就是他自己身临绝境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叶薰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主动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怀里,她又让他担心了…… 草地里慕容青岚的身体上满是黑毒蜂,它们闪动着翅膀,仿佛在为今日有如斯美味佳肴而兴奋着,慕容青岚惨叫连连,却无人敢上前解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观景台上众人嗅到了这气味,有的皱起眉头,有的以袖掩面,有的面露嫌恶之色……当真是神态各异! “王,青岚公主是我漠北的公主,我们真的要袖手旁观?”谋士捏着鼻子,凑上前去,与拓跋烈小声低语。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拓跋烈碧眸一闪,冷声回答,想起了方才在比试前他费尽心机劝说慕容青岚,却被她视若无睹,他继续道:“本王刚才好说歹说劝过她,她不听,非要和叶薰浅比试!” 既然如此,那么失败的结果,就由她自己来承受! 叶薰浅无视周遭,和祁玥一同落座,若无其事地品尝点心,祁玥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还时不时为她擦拭嘴角边沾染的细末,“薰浅,你慢点儿。” “我这不是打了一场,肚子正饿着嘛!”叶薰浅由最初的细嚼慢咽,渐渐变成了狼吞虎咽。 约莫过了半刻钟时间,众人发现草地上覆盖在慕容青岚身上的黑毒蜂翅膀渐渐停止了扇动,而后失去生命的活力,只见慕容青岚挪动身体,徐徐直起腰身,她原本光滑细腻的皮肤此时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曹顺抖动着腿,将目光投向齐皇,不知该如何宣布这一局的胜负…… 这斗武大会旨在切磋,点到为止,可是如今青岚公主受伤惨重,还实在是有些不好交代…… 云淑妃的手不停地拂着齐皇的心口,似是在无声安抚着他的情绪,齐皇脸色不好看,只因不能处罚叶薰浅。 一来叶薰浅代表大齐应战,虽说伤了慕容青岚,但好歹为大齐赢取了胜利,若是连为国争光的人都要受罚,那么会寒了大臣的心! 齐皇和拓跋烈相视一眼后,向曹顺打了个手势,只见曹顺走到观景台前方的草地上,高声宣布第九局比试的结果,“斗武大会第九场,大齐叶薰浅,胜!” 擂台边上的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欢呼,为叶薰浅喝彩,为大齐喝彩! 在他们眼中,慕容青岚和前八场比试的武士一样,只是一名为国出战的武士,而非一国公主! 她受伤,大齐士兵无人在乎,比试场上刀剑无眼,偶尔受伤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慕容青岚满脸是血,脸上密布着上千小孔,青青紫紫,甚是可怖,部分观礼的贵女们纷纷举起手帕,遮住眼睛,生怕污了自己的眼。 拓跋烈以大局为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自是不会追究什么,他从席位上站起,看向齐皇,抱拳点头,接着吩咐手下,“将青岚公主扶回月仙阁,请御医。” “是!”手下得令,立即安排侍女去扶慕容青岚。 慕容青岚在数名侍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离开,临行前还不忘捏紧了手中的发丝,向坐在祁玥身边安然享受美食的叶薰浅投去一记愤恨的目光。 “叶薰浅,我慕容青岚与你势不两立!” 一字一句,宛若淬满了毒的飞镖,从地狱飞来…… 无声无息,想要于顷刻间取人性命! 叶薰浅淡然一笑,放下手中的绿豆糕,目光悠悠看着她,红唇轻启:“我等着。” 就算没有今日擂台之战,慕容青岚也一样与她势不两立,所以她无需介怀。 元毓亲眼见到慕容青岚被毁容的惨状,整颗心都在颤抖着,叶怜香跟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表姐,别怕,叶薰浅就是纸糊的老虎,不足为惧。” “怜香,你没看见慕容青岚她那面目全非的脸吗?”元毓肩膀颤了颤,只要一想到慕容青岚千疮百孔的脸她就想把过去一年吃的饭都吐出来,简直是太可怕了! “这样不正好吗?慕容青岚与叶薰浅势不两立,表姐正好可以借慕容青岚之手,除掉叶薰浅,好报当日之仇!”叶怜香妧媚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似的。 就算不借慕容青岚之手除掉叶薰浅,她也可以买凶杀人,然后嫁祸慕容青岚,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毕竟,事到如今,一旦叶薰浅有个三长两短,慕容青岚便是最大的嫌疑人,因为她有伤人的动机! “皇上有旨,今夜酉时二刻,齐英殿设宴,款待漠北贵宾及大齐众臣,众位大臣可携家眷参加。”曹顺高声宣布。 哪怕是在斗武大会上出了这等意外,正常的国事访问都不可能因此而停下,齐皇和拓跋烈皆知晓这一点,两人相视一笑,算是同意。 斗武大会结束,众人相继离开皇家草场,祁玥和叶薰浅在一起,走出大门,两人边走边聊天儿。 “祁玥,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狠毒……?”叶薰浅有些担心地问,其实……她完全有办法避开黑毒蜂的攻击,但是她没有,偏偏选择了强势反攻,毁了慕容青岚的脸,纵使她十分清楚,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容颜是何等的重要! “是她先要害你的。”祁玥扶着叶薰浅走上马车,毫不犹豫地指出,若非慕容青岚以控蜂术招来了黑毒蜂,企图加害薰浅,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多行不义必自毙,怨不得别人! 以坚固著称的铁桦马车渐行渐远,此情此景恰好落在了草场门口的杜若眼中,她凝视马车,若有所思,直至身旁的侍女提醒才回神。 “小姐,您看着那辆马车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了!” 侍女扶着杜若,两人于风中静静伫立,半晌,杜若唇角动了动,“有吗?” “那当然了,奴婢可是在很认真地数呢!”侍女见杜若面色平淡,与世无争,想到了叶薰浅和祁玥的事情,心中难免觉得有些不服气,“小姐,也不知道那薰浅郡主有什么好的?三殿下、四殿下、五殿下都向着她,连祁世子也……”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杜若伸出右手,阻止了贴身侍女的抱怨,这种话她听得多了,而且每听一次,心里就不高兴一次,还不如不听,反正,叶薰浅也没几天好日子可活了! 别人或许没有注意,但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慕容青岚依照她们的约定,拿到了叶薰浅的发丝…… 慕容青岚毁容,断然不可能嫁入祁王府,而叶薰浅……等到她把叶薰浅弄死,那么便不会再有人和她争抢祁玥了! “最近,有没有郁霓裳的消息?”杜若边走边思考,将有可能威胁自己的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询问侍女。 侍女凝神细想片刻,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霓裳小郡主一直在长公主府里。” “时刻留意她的动向。”杜若摘起路边的鲜花,以指甲狠狠掐住花茎,仿佛将那花茎当成了郁霓裳的脖子,恨不得立刻将其掐断。 永华街,祁王府。 叶薰浅和祁玥一下马车,便看到琉璃和碎玉在指挥下人搬东西,东西似乎很沉……她觉得有些奇怪,遂走上前去询问:“你们在做什么?” 琉璃听出了是叶薰浅的声音,即刻转身,给祁玥和叶薰浅行礼,“参见世子、郡主,这是从南海运过来的椰子,听说味道很甜。” “椰子?”叶薰浅瞬间兴奋了,这个时代的确存在椰子,只是生长于这片陆地之南,与大齐相隔万里,往往还没送到大齐就在途中坏掉了,所以她只在现代吃过椰子…… “薰浅若是喜欢,待会儿就尝尝,这是我特意请人从南海运来的!”祁玥知道叶薰浅喜欢吃各种各样的水果,平时不忘为她搜罗,这椰子便是其中之一。 “祁玥,你对我真好,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了!”叶薰浅挠了挠脑袋,虽说以祁玥和她的关系,不论他为她做什么都是正常的,但是,这世间没有谁无条件地对谁好,哪怕是最亲密的爱人也一样,他这般留心,让她十分感动。 祁玥掀唇一笑,他就是要对她好,好到让她舍不得离开他,好到把整个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只为博她一笑。 “我这是为了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祁玥捏了捏叶薰浅脸颊,眨眼道。 “为什么?”叶薰浅捧着脸蛋问,她现在不胖不瘦,不是挺好的吗? “白白胖胖的,抱着手感好。”祁玥避重就轻地说,他才不要告诉她,他是想把她养得又嫩又白,好生个漂亮宝宝……只是他的薰浅好像怎么吃都不胖…… 叶薰浅高兴之余,把玩着自己的小辫子,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她脸上的如花笑靥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对心爱之人认真道:“祁玥,你在祁王府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薰浅,发生什么事了?”祁玥问出声,不想叶薰浅动作奇快,不过瞬息便离开了他的怀抱,飞到了祁王府正门口,一心离开,根本没注意到他说的话。 叶薰浅出门后,便寻了个偏僻的小巷子,隐术施展,藏住身形,直奔皇宫。 此时,月仙阁内外由大齐士兵与漠北士兵共同把守,七名太医一字排开,在前厅里商讨医治慕容青岚的对策。 “唉……青岚公主能保住一条性命,已是苍天见怜……”姜太医捋着胡子,感慨不已。 “是啊……听替她检查身体的医女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肤是完整的……”穆太医摇了摇头,他来太医院的时间并不长,但不代表他没见识,这么重的伤,想要痊愈,几乎是不可能! “本太医以针灸之术,将青岚公主全身毒素都逼到了面部,护住了她的心脉,保她不死,可是有得必有失,这容貌怕是要毁了。”龙太医无奈叹息,果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这斗武大会之前,任谁都不会想到如花似玉的青岚公主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慕容青岚躺在床榻之上,忍受着万蚁噬咬之痛,将房间里所有的镜子都打碎了,侍女们纷纷低头收拾,谁都不敢靠近慕容青岚,生怕成为她生气发泄的对象。 她紧紧揪着右手中一小缕墨发,咬牙切齿,“叶薰浅,我定要万劫不复,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这样的话,丝毫不压低声音,也没有掩饰的意思,使得月仙阁中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若是在平时,慕容青岚必定会为她所说的这句话付出代价,可是现在,她容颜尽毁,算是半个废人,众人哪怕听到了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她已经够惨了,遭受如此打击,情绪有些偏激在所难免! “绯烟,过来!” 慕容青岚绝对不是个只说不做的人,被叶薰浅“害”到如此地步,忍气吞声不是她的作风! “是,公主。”贴身侍女绯烟毕恭毕敬,跪在床前,等待慕容青岚的吩咐。 慕容青岚瞳孔一缩,磨了磨牙,吩咐一声,“把手伸出来!” 绯烟双手贴在一块儿,缓缓举起,不明白慕容青岚究竟要做什么,她睫毛颤了颤,低下头,直至手心感受到了轻微的重量方才抬头,眼里满是不解,“公主,这……” “你不必问,只需将这一缕墨发送到太师府杜小姐手中即可。”慕容青岚恨毒了叶薰浅,自己遭受重创,她又怎会让叶薰浅好过? “是。”绯烟合起手掌,转身离开床前,将这缕发放入锦囊,以为慕容青岚购买绸缎裁制面纱为由出宫,往太师府的方向走去。 清莲小筑之中,祁玥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有等到叶薰浅归来的身影,他心中焦急万分,不是不派人去找,而是根本找不到……他的薰浅会隐术,哪怕是一直暗中保护她的银练根据她的气息寻找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这样的现状,让他感到丝丝不安,生怕她有什么意外! “世子,您先喝一杯椰汁吧!”琉璃捧着叶薰浅所设计的带吸管的水晶杯,里边盛着奶白色的椰汁,递给祁玥。 “有没有薰浅的消息?”祁玥拂开杯子,关切地问。 见琉璃摇头,他眸色一暗,淡淡吩咐道:“先放一边吧。” “哦。”琉璃点了点头,往茶几的方向走去,心中不停祷告:郡主你快回来啊……再不回来清莲小筑的人就都没好日子了…… 忽而一阵清风吹来,携着心爱之人熟悉的气息,祁玥转身便看到了一抹湖蓝色的身影从栈道上掠过,他眉毛于一瞬间舒展开来,将叶薰浅紧紧抱住,生怕她又像刚才一样从他怀里悄无声息地离开。 “薰浅,你刚才去了哪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祁玥抚着她的长发,紧张兮兮地问:“有没有人欺负你?” 叶薰浅低低一笑,摇了摇头道:“除了你,谁敢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祁玥拒不承认,他疼爱她还来不及,又怎会欺负她? 叶薰浅想到了祁玥过往的种种行径,哼了一声,不满地反驳:“哼,占我便宜,还说没欺负我?” “那我给你占便宜,这样我们就扯平了。”祁玥眉眼含笑,“大公无私”地给叶薰浅出谋划策。 “去你的!”叶薰浅粉拳轻轻落在他胸口之上,偎在他怀里,缄默不语。 少顷,祁玥见叶薰浅面露倦色,想着今晚还有宴会,若是不好好休息,恐怕晚上会吃不消,于是抱着她前往床榻,“乖,先睡会儿。” “祁玥,我怕自己一睡觉,漠北的大军会踏平祁王府。”叶薰浅拉住祁玥的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慕容青岚遭遇如斯重创,若是能没动作,那才叫奇怪呢! 祁玥一听,坐在床边上,为叶薰浅盖好薄被,柔声宽慰:“薰浅放心好了,漠北大军若是敢来,本世子便叫他们有来无回!” 他还真想让漠北大军尝一尝幻阵的滋味…… 叶薰浅握着祁玥的手,不愿放开,虽然嘴上没说,但从行动上向祁玥传达了这样一个消息:我要你陪我。 祁玥勾了勾唇,在叶薰浅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薰浅,你舍不得我离开么?” “没有!”叶薰浅红着脸,矢口否认,见祁玥眼里笑意正浓,她继续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要不这样好了,你先去忙吧,我让银练陪我说一会儿。” “你想得美!”祁玥食指刮过叶薰浅的鼻梁,宠溺的神色溢于言表,他才不要以自己事务繁忙为由让别的男人趁虚而入呢! 祁玥不会答应,这样的结果在叶薰浅意料之中,她睡在枕头上,仰视祁玥,过了一会儿,徐徐分析道:“祁玥,慕容青岚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恐怕也会容颜尽毁。” “本世子知道。” 黑毒蜂毒性如何,相信不止是他清楚! “那么漠北公主联姻大齐……这个齐皇和拓跋烈商量出来的折中之法,恐怕要因此胎死腹中了!” 身为贤王府掌家之人的叶薰浅是冷静的,她考虑的再也不仅仅是个人的幸福,而是大局。 “不错。”祁玥颔首,叶薰浅能想到的事情,他又怎会想不到?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夜宴之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叶薰浅睫毛轻眨,墨玉般的眼珠子转了转,平添几分俏皮与可爱。 祁玥将她的手放到被褥之下,温声叮嘱道:“春捂秋冻,小心些,别受凉了。” “我知道!”叶薰浅反握住祁玥的手,不想他离开,她往床榻的里边挪了挪,给祁玥腾出位置,“祁玥,你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祁玥听罢“扑哧”一笑,什么叫做他陪她睡一会儿?他的薰浅究竟知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引人想入非非? 不过,美人相邀,莫敢不从,他侧身躺下,搂着叶薰浅,“睡吧!” 叶薰浅伸出手指,拂过祁玥眼部周围的肌肤,心中暗忖:都长黑眼圈了……是昨晚没有睡好么? 祁玥见叶薰浅迟迟不合眼,一副思考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薰浅,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云淑妃为了元毓还真是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叶薰浅揪着祁玥胸口的衣衫,小声地回答。 祁玥喜欢这样坦白的叶薰浅,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无比中肯道:“确实如此!” “她突然收叶怜香为干女儿,恐怕打的便是让叶怜香代替元毓和亲漠北的主意吧?” “嗯,我的薰浅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祁玥低下头,轻咬着叶薰浅的唇瓣,好不吝啬地赞道。 “哪儿有?我本来就聪明!”叶薰浅不满地推了推祁玥,什么叫做她越来越聪明?说得好像她以前很笨似的! 祁玥为了学会讨好叶薰浅,绝对下了不少功夫,此时叶薰浅这般反驳,他自然不会和她唱反调,于是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是是是,薰浅本来就聪明,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以后我们的孩子太笨了!” “你……”叶薰浅瞬间炸毛,这个臭男人,是在指桑骂槐,拐弯抹角地说她智商低下,会影响下一代智商么? 祁玥眉开眼笑,他家小野猫炸毛的样子真是可爱,可爱得让他想直接把她压在下边狠狠疼爱,“我怎么了?” “你讨厌!”叶薰浅羞恼,伸手便取过托住自己脑袋的枕头,往祁玥脸上砸。 祁玥接过枕头,丢在一边,强势而霸道地搂住她,将她发髻上的珠花、簪子全部取出,生怕她在睡觉时被簪子扎到了头皮,而后低低一笑,“薰浅,你怎么能讨厌你孩子的父亲呢?” “我……我没有!” 叶薰浅闹了个大红脸,腮帮气鼓鼓的,瞪着祁玥,“你别胡说,我又没怀孕!” 不仅没怀孕,连那个啥也没有过……孩子什么的八竿子打不着! “薰浅,我后悔了……”祁玥看着叶薰浅的眼睛,无比实诚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叶薰浅满头雾水,后悔?后悔什么?难道是不想娶她……? 想到这,某郡主不高兴了,暗下眸光,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直接问:“祁玥,你后悔什么了?” “我后悔了,不该把婚期定在十月初十的……” 祁玥轻抚叶薰浅的容颜,眼里满是眷恋,叶薰浅和祁玥思考的方向压根儿不在同一个层面上,她噘嘴道:“我就知道你会后悔,看吧!这就是不和我商量的下场!” 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斜眼看着天花板,心中暗忖:祁玥洁身自好,从来不和女人鬼混,所以……他肯定是担心自己某方面经验不足,怕在洞房花烛夜时出洋相,所以想推迟婚期…… “唔……那你想定在哪一天?”叶薰浅眼睛一亮,激动地问,其实她一点儿都不介意他们三年后再举办婚礼的! 祁玥不知叶薰浅在想什么,为何会这般激动,他只能循着自己的心回答:“我觉得今天就很好。”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忍得这么辛苦了…… 某世子想入非非之际,忽觉一飞毛腿袭来,还未来得及反击,便从温暖的床榻跌到了冰冷的地上…… ------题外话------ O(∩_∩)O哈哈~偶们家柿子想吃掉浅浅很久了,结果一不小心被踢下床咯,喵喵~最近这几天更新时间都在下午,偶努力明天早点更新,么么哒~ 第三十四章 臭美的祁世子! 叶薰浅将薄被裹在身上,捂得严严实实,她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祁玥,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祁……祁玥……你没事吧?”叶薰浅走到床边,右脚踩在床榻之上,支撑着自己整个身体,左脚则抬起,有准备下地之势。 祁玥分外委屈地看着叶薰浅,埋怨道:“薰浅,明明是你让我陪你睡觉的……” 结果也是你把我踢下床……后面的这句话祁玥没有说,但是叶薰浅从他那委屈的表情中可以知晓一二,她知道自己占不住一个“理”字,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向祁玥伸出了手。 祁玥脸色稍霁,将自己的手轻撘在她手上,走到床边,见她背着一床被子,就只露出个脑袋,那戒备的神色倒是十足,他没好气地说:“薰浅,以后不许把我踢下床。” 叶薰浅尴尬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方才点头,祁玥躺上床,把叶薰浅拉下来,三下五除二将单独覆盖在她身上的薄被抢过,盖在他们两人身上。“好了,睡吧,我陪你一块儿。”祁玥五指如篦,手指在她发丝之间穿梭着,指腹时不时给她按摩脑袋,动作不轻不重,让叶薰浅觉得很舒服。 她闭上眼睛,十分享受祁玥的贴心按摩,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嘟哝着,“祁玥,要是以后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祁玥嘴角边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手指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减慢,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姣好的容颜,心中满是幸福。 他喜欢她对他的这份依赖,让他觉得,他被她需要! 未时三刻,琉璃依照祁玥的吩咐来到了卧室门口,见祁玥和叶薰浅还躺在床上,遂低下头,轻叩门扉。 “谁?” 不论祁玥身在何方,他都习惯了保持警惕,此刻也不例外,而叶薰浅恰好相反,一旦和祁玥在一起,她会感觉到十分舒心的安全感,从而安然入睡。 “世子,是我,琉璃。” 琉璃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清声回答。 “进来。” 祁玥吩咐一声,他睨了一眼窗台上的沙漏,立刻就知晓现在的时辰,见叶薰浅还在睡,他压低声音问琉璃:“还有什么事吗?” “世子,古画师派人送来了您和郡主的照片。”琉璃毕恭毕敬地回答,这是早上的事情,只是世子和郡主都去参加斗武大会了,她还没来得及禀告,“奴婢放在您书房里的书桌上。” “好,我知道了。”祁玥勾唇一笑,他和薰浅的合照……想必很美…… “你在这儿替本世子守着薰浅,若是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去书房找我。”祁玥绝对不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他一个早上都奉献给了斗武大会,晚上还要去参加宫宴,那么只有下午的时间可以处理王府的事务,所以事不宜迟。 “是。”琉璃目送祁玥离开,而后从墙上取下一枚团扇,坐在床头,轻轻地给叶薰浅扇风。 书房里,祁玥走到书桌前,果真看到了一个超大号的信封,他眼睛一亮,立刻打开,欣赏了起来。 “这一张最好看,薰浅笑靥如花,本世子英俊尊华,嗯嗯…。果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某世子无比臭美地评论,无意间瞧见了书桌上的水晶画框,他拿着照片,与水晶画框进行大小对比,惊奇地发现水晶画框只是比照片大那么一丁点,于是抽出画框中的山水画,将手中的照片平整地塞了进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后,他坐在椅子上,将这装载了两人照片的画框抱在怀里。 祁玥爱不释手,每当看到这张合照,他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们照相时的情景,他的薰浅果真是喜欢照相的,否则又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 更难得的是,全无他们单独在一起时的娇羞默默,取而代之的是落落大方,这样的她,对他而言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古煦对工笔画及其色彩的研究造诣登峰造极,哪怕拍出来的是最原始的黑白照片,他也能通过手工上色使照片的品质极度接近于真实情况,一般人第一眼几乎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祁玥将剩余的照片重新放入信封之中,将绘有婚房的内部结构图及效果图的本子取出,一边看一边琢磨着该把这些照片贴在哪面墙上比较好……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祁玥才想出了个大概,他抱着画框,开始处理今日尚未动过的卷宗,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关系,祁玥动笔的速度奇快无比,说是龙飞凤舞也不为过。 待到申时三刻,他终于将最重要的卷宗看完,并吩咐碎玉拿走,抬头之际,见叶薰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向她招手,“薰浅,过来,古煦送来了我们的合照。” 叶薰浅一听,笑得眼睛都弯了,提起裙摆小跑着来到他身畔,激动地问:“在哪里?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祁玥让叶薰浅坐在他腿上,陪她一起看照片。 “祁玥,我忽然觉得,这‘珍爱一生婚纱摄影’的名字其实可以改成‘珍爱一生艺术写真’!”叶薰浅边看边评论,她的脑袋里从来就不缺少奇思妙想,此时也不例外。 艺术写真的概念,比婚纱摄影的概念要大,那么可以吸引更多的人去拍照,可以挣很多银子给他们未来的宝宝买奶粉! “都听你的。” 祁玥宠溺地看着她,点头应下。 “到时候我们将这些照片挂在影楼里做广告。”叶薰浅右手食指轻点腮帮,笑眯眯地说。 祁玥从她口中听到了自己从未听过的词,立刻像个好学生一般询问道:“薰浅,什么是‘广告’与‘影楼’?” “何谓广告?我举个例子,假设齐皇在齐都城里某家面馆里吃了一碗面,觉得十分好吃,店主为了让自家面馆生意兴隆,将此事广而告之,那么百姓们是不是就会这样想:连皇上都觉得好吃,那这家面馆的面肯定好吃?有了这样的想法,就有可能入店品尝一番,这样一来这家面馆的生意是不是就会慢慢好起来?” 叶薰浅举例论证,将“广告”一词的含义解释给祁玥听,见祁玥点头,她又把‘影楼’的意思也大致说了一遍,祁玥聪明绝顶,擅长举一反三,他微笑着说:“以此类推,我们将合照放在影楼里,别人看到这照片将本世子和薰浅‘画’得这么美,肯定会想尝试一番,对吗?” “嗯嗯,祁玥你真是太聪明了。”叶薰浅毫不吝啬地赞美,祁玥拥有高颜值、高智商、大长腿……若是放在现代肯定是男神级的人物,话说……她要不要让他接广告挣钱养家呢? 思考许久,碎玉徐徐走进,见叶薰浅坐在祁玥腿上,早已见怪不怪,她一脸淡定地提醒,“世子、郡主,到准备参加晚宴的时间了。” 祁玥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叶薰浅,安排碎玉给她梳妆。 叶薰浅下午睡了一觉,此时精神正好,就是面前有一头牛她也能打死。 “祁玥,你说这晚宴真能决定谁和亲漠北么?”叶薰浅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盏,似笑非笑地问,上一次拓跋烈的接风宴,她和祁玥也出席了,结果并没有商量出什么,反而将把她和祁玥的婚事推到了明面上。 “能。”祁玥无比肯定地说,宫宴大多大同小异,吃什么玩什么从来都不是重点,重点还是商讨国事。 两人边走边谈,叶薰浅想起了早上和林茜对战的公孙野,忍不住“扑哧”一笑问道:“公孙野是否出席晚宴?” 祁玥脸黑了黑,他的薰浅竟然还在想公孙野那身健壮的肌肉,“就算出席晚宴,也不许你看他一眼!” “哼,眼睛长在我身上,你还能挖了不成?”叶薰浅撅着嘴反驳,她只是单纯地觉得那肌肉好性感,要是能摸上一摸,手感必定是极好的。 “本世子怎么舍得挖你的眼珠子?”祁玥抚摸着叶薰浅的眼睛,这是她身上最令他着迷的地方,他怎么会伤害她?不过,公孙野胆敢袒胸露乳,用一身健壮的肌肉来勾引他心爱的女子,那他是不是可以考虑一刀一刀地把公孙野的肌肉全都割下来? 某世子沉思半晌,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这样一来薰浅就只看他一个了! 酉时一刻,齐英殿。 除了毁容的慕容青岚之外,出席晚宴的人渐渐到齐,叶薰浅毫无意外地单独空出贤王府的位置,和祁玥坐在一块儿,拓跋烈出身漠北,酒量过人,在漠北军中更有千杯不倒的美名。 因此,元毓和叶怜香在云淑妃的示意下,以各种名头向拓跋烈敬酒,齐皇看在眼里,却也没有阻止。 宴会上歌舞不断,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 宴会进行了半个时辰,琼华从齐英殿侧门匆匆走入,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来到叶薰浅身边,在她耳畔小声低语了几句,叶薰浅心领神会,挥手吩咐她先行离开。 “薰浅,发生了什么事?”祁玥不明白琼华和叶薰浅究竟说了什么,连他都要避嫌! “没什么。”叶薰浅亲自斟茶,递给祁玥,笑着说:“祁玥,你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祁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生怕今天下午的事情在晚上重演,“你去哪里,我陪你去。” 叶薰浅心中暗恼,祁玥对她的确好得不能再好,可这也不代表她喜欢他时时刻刻跟在身边呀! 她面露不满之色,推了推祁玥,眨了眨眼睛,反问道:“我要出恭,你也要跟着去吗?” “……”祁世子瞬间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叶薰浅知道自己成功地把祁玥给呛住了,她嘴角噙着一丝胜利的笑意,轻拍祁玥的肩膀,“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能走丢不成?” “薰浅,你一旦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便找不到你,所以……”祁玥咬了咬唇,将自己真正担心的事情道出,他的薰浅会隐术,武功亦出类拔萃,一旦她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同时隐住身形,一般人很难找到她。 叶薰浅听罢重新落座,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珠子,递给祁玥。 “这是什么?”祁玥摊开双手,注视着珠子,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唔……要是找不到我,就将一丝真气注入到珠子里,若是珠子发光了,那么我便在附近,循着能让珠子光芒越发强盛的方向去找,定能找到我。” 叶薰浅眨了眨眼,将珠子的使用方法告知祁玥。 祁玥若有所思,阖上手掌,点了点头,“嗯嗯,那薰浅你快走吧!” 叶薰浅大囧,怎么才过了一会儿,祁玥就由最初的舍不得她走变成了现在的“赶”她走? “好,那你等我。”叶薰浅拍了拍祁玥的肩膀,偷偷离开齐英殿。 祁玥抬起左手,以广袖遮挡住右手掌心的珠子,他才不要告诉薰浅,他是想验证一下她所说的法子是否有效! 齐英殿中人满为患,众人并不会过多地注意某个人,人有三急,离席出恭也在情理之中。 叶薰浅离开齐英殿不久后,拓跋烈便注意到了,正想找个人询问,却在此时收到了一张小纸条,他摊开纸条粗略一看,接着以酒过三巡想出殿外透气为由,向齐皇请辞,齐皇焉有不准之理? “皇上,毓儿她喝醉了,可否容臣妾先送她回出云宫?” 此刻,元毓将脑袋枕在云淑妃腿上,脸色红晕,确有几分醉意,齐皇看在眼里,点了点头,并叮嘱道:“酒量浅,就别让她喝这么多!” “臣妾知道了。” 云淑妃应声,示意叶怜香帮忙一起扶着元毓,三人匆匆离开齐英殿,此情此景,让祁玥眉毛微微一挑,先是薰浅,再是拓跋烈,紧接着还有云淑妃、元毓和叶怜香,一个个都离开齐英殿,还真不是一般的巧! 拓跋烈离开齐英殿后,甩掉了几条尾巴,便直奔齐英殿东南角的星月亭,人在亭中,目力所及之处,空无一人,这不禁让拓跋烈感到有些意外,他紧紧揪着手中的纸条,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转身的瞬间,却见那灯火阑珊处的粉衣女子手捧托盘屹立于中,他碧眸垂下,似是在思考着此人的身份,少顷,他疑惑着问:“怜香公主?”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叶怜香是云淑妃新收的干女儿,虽然还没来得及册封,但是宫里的人都已经喊她公主了。 叶怜香粉绯色的纱衣在夜风中飘扬而起,脖子上挂着珍珠几斛,此时听到拓跋烈的话,她浅笑着走上台阶,“烈王殿下好眼力,怜香这厢有礼了。” 从前她不过是个王府的庶女,身份上矮了拓跋烈一大截,自是不敢像现在这般与拓跋烈说话,然而今非昔比,她再也不是那个处处被叶薰浅压着、被齐都无数嫡出贵女嘲笑的庶女了! “这么晚了,怜香公主为何会来这里?”拓跋烈眼里闪过一丝不解,怎么回事?来人怎么会是叶怜香?不应该是……才对吗? “偶然路过,烈王殿下呢?”叶怜香将托盘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提起裙摆徐徐坐下,说是路过,可一举一动却丝毫没有路过的意思。 拓跋烈握紧了手中的纸条,以笑容掩饰内心最真的情绪,“本王也是路过。” 纵使知道这不过是拓跋烈的托词,叶怜香斟酒的动作依旧是这般行云流水,“相请不如偶遇,怜香与烈王殿下在此偶遇即是有缘,不如小酌一杯?” 拓跋烈摸不准叶怜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按照纸条上书写的消息,他在此遇见的不该是叶薰浅才对么……? 正当拓跋烈凝神思考之际,忽见叶怜香斟酒的手一顿,她目视星月亭后的那方花丛,无比惊讶,“大姐姐?” 拓跋烈一听,立刻转身看向身后,果然看见了叶薰浅,他的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飞出星月亭的栏杆,直奔叶薰浅身侧,“你来了。” 叶薰浅脸色肃然,没有半点笑容,见到拓跋烈和叶怜香,她皱起眉头,不对……看拓跋烈的神情,好像早知道她会来此似的…… “我也是恰巧路过。”叶薰浅双臂垂下,忽的扬起一个无比明媚的笑脸,朝着拓跋烈笑嘻嘻地说。 叶怜香见状立刻站起,微笑着看向两人,“既然大姐姐也是路过,那么一起喝一杯如何?” “不了,本郡主还有别的事!”叶薰浅毫不犹豫地拒绝,叶怜香不是应该在齐英殿陪着云淑妃和元毓吗?怎么会出现在皇宫中如此偏僻之地?此事定有古怪之处! “大姐姐莫非是不给本公主面子?”叶怜香粉绯色的身影一闪,轻功施展,同样越过栏杆来到叶薰浅身侧,她注视着叶薰浅,语气骤然一急。 叶薰浅矢口否认,话音微凉道:“岂敢?本郡主还未恭喜怜香公主因祸得福呢!” 被“赶”出贤王府,是祸,然后于眨眼之间摇身一变就成了人人艳羡的怜香公主,这不是福是什么?只是不知道这福还能享受多久? “既然如此,难道大姐姐连陪本公主喝一杯都不肯?”叶怜香故作楚楚可怜之状,仿佛要借此激起拓跋烈的恻隐之心。 “本郡主不是陪酒的!” 叶薰浅丢下这句话,叶怜香面色尴尬,却心有不甘,明明她都已经贵为公主了,叶薰浅凭什么在她面前盛气凌人?今天她一定要叶薰浅喝下这一杯! “一杯薄酒而已,大姐姐推三阻四,未免不近人情。”叶怜香弹了弹落在自己手背上的花瓣,挑眉指出。 “本郡主不近人情,怜香公主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叶薰浅环顾四周,仿佛在寻找着另一个人的身影,而后继续道:“祁玥不许本郡主饮酒,所以恐怕要辜负怜香公主盛情了。” “哈哈哈……” 听到叶薰浅这句话,拓跋烈忽然朗声一笑,让叶薰浅有不解,“你笑什么?” “叶薰浅,你竟然这么听祁玥的话,如今尚未成亲便已如此,若是成亲了还不知道会被他欺负成什么样呢!”拓跋烈碧眸一闪,话音里包含着无边的戏谑。 叶薰浅不由得感到好奇,怎么每个人都说她听祁玥的话?真的有么……? “喝一杯又不会怎么样!”拓跋烈边说边握着叶薰浅的手腕,拖着她向星月亭中走去,叶薰浅挣扎着,可他却握得更紧了,本想一掌劈了他钳制自己的手,结果还没动手,便看到了一枚叶片形的耳坠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这……” 叶薰浅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摸一番,可拓跋烈阖上了手掌,打破了她片刻的美好,“还给我!” 女子右手出掌,袭向拓跋烈的手腕,这枚耳坠本是一对,是当初在软云阁时祁玥送给她的,后来在凤凰山脚弄丢了一枚,她知道在拓跋烈手中,奈何他就是不还给她…… “听说这可是祁世子赠予你的定情信物……”拓跋烈避开叶薰浅凌厉的攻击,把玩着手中的坠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 “你想怎么样?”叶薰浅收起手,不满地瞪着拓跋烈。 “你和本王喝一杯,就还给你。” 叶薰浅凤眸扬起,有些不信地问:“就这么简单?” 她可没有忘记,她当初费尽心思也没能从拓跋烈手中将坠子取回,若非祁玥承诺会给她打造另一对更好的,她非拆了拓跋烈住的行宫不可! 拓跋烈点了点头,信誓旦旦道:“嗯,就这么简单。” “好,我答应你。”叶薰浅不是行事拖泥带水之辈,果断而干脆地答应。 她稍稍提起裙摆,前往星月亭,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纤长的睫羽上,在夜色中闪耀着细碎的流光,睫羽的眸子漆黑如夜,叶怜香若是敢在酒水里动手脚,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还是烈王殿下面子大,本公主好说歹说大姐姐都不肯。”叶怜香杏眸里闪过一丝暗芒,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减少,斟好了酒,便将酒杯推到了叶薰浅和拓跋烈面前。 叶薰浅嗅了嗅,确认酒水没有明显的问题之后,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她举杯对月,“烈王殿下、怜香公主,请——” 见两人相继拿起杯子,叶薰浅敛下睫毛,抬起手臂,广袖轻垂,看似掩面轻酌,实则将杯中酒悄悄倒掉…… “哎呀——” 就在这时,叶怜香忽的惊叫了一声,拓跋烈和叶薰浅相继放下见底的酒杯,只见叶怜香胸前的衣裳湿了一片。 “烈王殿下、大姐姐,怜香失礼了。” 叶怜香徐徐站起,一边以手帕轻拭酒水,一边道:“怜香这就回出云宫沐浴更衣,烈王殿下与大姐姐还请自便。” “好。”拓跋烈巴不得叶怜香赶紧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他自是欢喜。 叶薰浅不动声色,目视着叶怜香一步一步离开的背影,眼波流转,不知在酝酿着什么情绪。 叶怜香拖曳着粉绯色的长裙,走得极慢极慢,给人以一种离开不是她主要目的的错觉,恰在她行至星月亭最后一阶之际,忽闻一阵异香袭来,浓郁到了极致。 叶薰浅只是吸入了一点点,便能判断出此异香的成分,没有任何毒性……只是…… 与此同时,琴音叮咚响起,起调看似平和,静如西湖之水,实则用这浮于表面的静雅掩藏内在的汹涌之势,极具迷惑力,意识到了这一点,叶薰浅摒弃杂念,手腕一挥,臂上飘带携真气而出,袭向叶怜香。 叶怜香懂武功,自然不会停在原地等着自己被活捉,她双臂舒展,正要运气离开,可叶薰浅动作比她更快,袖中丝线飞射,缠住她手腕、脚腕,同时五指控制丝线,将叶怜香火速拉回。 “叶薰浅,你放开我,皇宫之内公然行凶,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叶怜香气急,若是再不离开,那么她轻则名节不保,重则性命堪忧……这异香是姨母特意寻来对付叶薰浅的,具有霸道的催情作用…… ------题外话------ 唔…。虐渣虐渣虐渣,虐虐更健康,么么哒~ 第三十五章 芙蓉帐暖 “王法?与其担心我眼里有没有王法,你不如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叶薰浅冷哼一声,一掌将叶怜香推到了支撑星月亭的一根柱子上,叶怜香见自己与叶薰浅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拔腿想要逃跑,谁知那纵横交错的红色丝线飞速袭来,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将她连同柱子绑在了一块儿,让她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叶薰浅,你想做什么?”叶怜香的手被反绑在了身后,无法动弹,未知的恐惧自心底升起,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拓跋烈坐在石凳上,紧紧捏着手中的坠子,若不是这坠子足够坚固,恐怕早就被他捏碎了。 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他拓跋烈聪明一世,却栽在了叶怜香这个女人手里,酒没有任何问题,是十分普通的御酒,只是那异香......有将酒或是醋催化成媚药的作用...... 他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大齐皇宫竟然也有这种下作的东西! 他喜欢叶薰浅没错,他根本不打算让祁玥娶叶薰浅也没错,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靠这种方式夺取她的清白! 那纸条,分明就是有心人的安排! 纵使他事先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他还是来了...... 叶薰浅来到石桌旁,慢悠悠地倒了一杯酒,对拓跋烈道:“你喝了酒,又吸入了这异香,药力很快就会发作,你走吧!” “叶薰浅,你......你没事?”叶怜香见叶薰浅面色无异,动作麻利,思路清晰,丝毫没有身中媚毒之态,她顿感心惊,一股恐惧感在心底蔓延而起。 “我当然没事了。”叶薰浅勾唇一笑,她捧着酒杯靠近叶怜香,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不过......你很快就会有事了......” “你想做什么?”叶怜香神色戒备,耳畔的琴声还在悠然响起,蛊惑着她的心智。 “当然是请你喝下这一杯酒了。” 叶薰浅来到叶怜香跟前,将杯口贴到了她唇边,叶怜香倒也有骨气,咬紧牙关,死都不开口,叶薰浅的耐性渐渐被磨光,她左手捏住叶怜香的下巴,迫使她张嘴,将御酒强行灌入。 叶怜香不停地呛着,甚至是在吞下酒水后依旧想要将酒水吐出,可是吐了半天也没见吐出什么东西来。 “你......你想让我和他......”叶怜香气得牙齿打颤,眼神缓缓看向倒在一旁的拓跋烈,仿佛明白了叶薰浅的用意。 若是她和拓跋烈有了肌肤之亲,那么以姨母的性子,到最后肯定会让她代替表姐和亲漠北的...... “你想多了。”叶薰浅随意无比,打断叶怜香的话,不屑的神情溢于言表。 浮烟袅袅,异香弥漫,琴声还在继续,于潜移默化中告诉所有人这一切并没有真正结束! 叶薰浅看着叶怜香脸色渐渐变得通红,连脖子也泛起了丝丝红晕,眼神中的清明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沦,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尚未离开的拓跋烈,笑问:“还不走?你是想拿她来做解药吗?” 拓跋烈是聪明人,纵使元毓并非他心之所爱、情之所钟,但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公主,性子野可以慢慢调教,但叶怜香这半路出家的公主算得了什么? 云淑妃想用叶怜香来当挡箭牌,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就在这时,树丛边传来一个急切无比的声音。 “王,原来您在这儿?” 话音刚落,那人便跳上的星月亭,扶着拓跋烈,面露关切之情,他见拓跋烈满面通红,额头上更有豆大的汗珠沁出,似乎在竭力隐忍着些什么,想到了那个可能性,便立刻为拓跋烈号脉,“王,您中了媚毒,要立刻解毒。” “可有解药?” 不到最后一刻,拓跋烈自是不愿意随便用个女人解毒,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王,来不及了,这异香出自西域,十分霸道,当务之急,是找个女人......” 拓跋烈身边的这名谋士沉吟片刻,便找出了最佳的应对之策。 “扶我回行宫。”拓跋烈竭力撑起身体,将身体的重心挪到下属的身上,如是吩咐。 谋士拧眉,看了一眼星月亭中另外两人,迟疑着问:“那......” “不必去管她们。”拓跋烈心知以叶薰浅的性子,定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叶怜香,而他......也不会顺了云淑妃的意,让她将如意算盘打响。 “是!”谋士得到命令,立刻将拓跋烈扶起,沿路赶回行宫。 叶怜香眼睁睁地看着星月亭中只剩下了她和叶薰浅两人,心里又惊又怕,她武功平平,很快便抵挡不住,理智在刹那间沉沦,就连手腕被丝线割破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意。 “叶薰浅......你快放了我......” 竭力睁开双眼的瞬间,那湖蓝色身影依旧,她喘着粗气,话音断断续续,仿佛耗尽了平生所有的气力,只求一个痛快。 “放了你?这后宫之中没有男人......”叶薰浅唇畔浮现出一丝魅惑的笑,这拓跋烈看不上叶怜香,她倒要看看叶怜香这一次怎么办! “你......你卑鄙......” 叶怜香气得双目通红,恨不得将叶薰浅碎尸万段,奈何被绑在了这柱子上失去自由。 “卑鄙?这上好的御酒可是出自你的手,本郡主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来‘卑鄙’一说呢?” 叶薰浅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笑意勾魂,夹杂着一丝杀气。 忽闻周遭传来些许脚步声,叶怜香杏眸中升腾起丝丝希望之光,用自己微弱的力量企图挣脱桎梏,然而叶薰浅动作比她更快,拇指与中指轻触,弹出珍珠一颗,朝着叶怜香的哑穴飞去,紧接着挥袖断红丝,将无法动弹的叶怜香抓住,念动咒语,催动隐术,她身周先是萦绕起一层淡蓝色的珠光,且随着她轻功施展,逐步将她与叶怜香的身影隐藏在了夜色中。 叶薰浅步履如飞,哪怕是带着叶怜香也不见有丝毫停滞,直奔帝寝殿。 帝寝殿西侧,她躲在墙边,拾起地上的石子,声东击西,引开守卫,而后收敛气息,放轻脚步,带着叶怜香悄悄走了进去,四下无人,仅有来往的风在不断穿行,好似要驱散殿宇中的热气。 叶怜香面色潮红,欲火焚身,若非叶薰浅封住了她部分经脉,她早就爆体而亡,哪里会撑到这一刻? “一刻钟后,穴位自然解开,你就等等好了。”叶薰浅一不做二不休,把叶怜香丢在龙床上,自己则躲在屏风后面,时刻留意周遭的动静。 她以隐术藏身,本就极难寻觅,加上功力不俗,隐匿气息的本事同样不差,处处充满危机的帝寝殿于她而言,并非龙潭虎穴。 金色的帷幔在风中摇摆着,摇曳出一室的奢靡,叶薰浅呼吸轻浅,耐心等待,果然过不了多久,便看到了门口出现了一抹明黄,她嘴角一弯,好戏即将上演。 曹顺将齐皇送到了门口,偷偷看了一眼龙床,禀报道:“皇上,今夜侍寝的是陈贵人。” “陈贵人?”齐皇醉得都快走不稳了,脑子里早就乱成一团浆糊,压根儿连陈贵人是谁都没有想起,也难得曹顺对齐皇的事情格外上心,扶着齐皇跨过门槛,继续解释:“陈贵人入宫半年了,皇上一直没有临幸过她,是以早上翻了她的牌子......” 朦胧之中,齐皇听懂了一大半,挥手示意曹顺退下,七扭八扭地朝着龙床方向走去,曹顺按照规矩,将门阖上,并吩咐外面守夜的太监不得打扰齐皇就寝,以免坏了他的兴致。 叶薰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从袖中掏出一小瓶香水,催动功力,将这香水均匀地洒在了寝殿里,心想:*一刻值千金,叶怜香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妹妹,她就再帮帮忙好了! 隐术虽是逃命的法宝,但是施展隐术极为耗费功力,就是叶薰浅也撑不了很长时间,以免功力耗尽,想要再恢复少说也需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所以察觉到周遭没有危险,她便不再动用隐术,将身形现出。 就在这时,龙床的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叶薰浅一听,忍不住将脑袋从屏风后探出,一刻钟的时间已过,叶怜香早已冲破穴道,压抑了许久的*于此瞬爆发,呈现燎原之势,与齐皇激狂缠绵。 “唔......没想到这齐皇还真是老当益壮......”叶薰浅手握香水瓶,目不转睛地瞅着龙床,大赞齐皇身体力行。 当初将这款香水研制出来后,本想给祁玥试的,结果祁玥死都不试......如今在齐皇身上得到验证,足见其效用过人...... “哇......这是天女散花式......”叶薰浅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端起桌案上的一叠葡萄,一颗一颗丢入口中,细细品尝,“这天女散花式,极为考验腰力,若非叶怜香有些武功底子,这么高难度的姿势肯定没法摆出来......” “老汉推车式?引猿出洞式?玄暝鹏翥式?仙人摘桃式?” 半晌,她摇了摇头,接着脑海中灵光一闪,“是野马跃?哦不对,像海鸥翔......” “难道是空翻蝶?”叶薰浅随手剥了跟香蕉,继续观察,喃喃自语:“有点儿偃盖松的味道......只是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半晌过后,叶薰浅的肚子被水果填得差不多了,她精神正好,连思绪也比平时更加清晰,以至于一下子就认出了那姿势来。 恰在这时,耳畔传来一缕温润的声音,“好看吗?” “嗯嗯,好看。”叶薰浅煞有介事地点头,大概是没有察觉到什么陌生的危险气息,所以她头也不回,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真的很好看。 然而好景不长,腰间便被一双手缠绕住了,紧接着整个身体都落入了男子温暖的胸怀里,叶薰浅如梦初醒,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是在跟谁说话,她的心颤了三颤,徐徐扭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深邃到极致的双眸,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嘿嘿,祁玥,你来了......” 如花笑靥,只为让心爱之人忘记方才那一幕。 “天女散花、老汉推车、引猿出洞、玄暝鹏翥、仙人摘桃、还有野马跃、海鸥翔、空翻蝶、偃盖松......” 每说一个词,祁玥脸上的云淡风轻就散去一分,最终让叶薰浅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脑袋一缩,给祁玥一个大大的拥抱,企图装傻充愣蒙混过关,“祁玥,我最近的成语学得不错对吧?你不用这么夸奖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祁玥,“......” 确实不错,连这些成语、短语的深刻内涵都如此清楚! 祁玥郁闷得想去撞墙,到底是哪个混蛋教他的薰浅这些东西的?就算是要教也应该是他来教才对...... 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中的香水味渐渐淡去,但以祁玥灵敏的嗅觉,焉能察觉不到一丝端倪? 他怀抱叶薰浅,掌风呼啸而过,推开帝寝殿的窗子,两人身形如破空利剑,离开此地。 一路上祁玥将轻功施展到了极致,哪怕是负重前行,也依然举重若轻,惊鸿踏水般掠过万千屋舍,悄无声息地回到祁王府清莲小筑。 不等琉璃、碎玉等人上前问候,那卧室的门便被狂风吹得阖了起来,动静之大,差点掀了书架上的花瓶。 叶薰浅沾床就睡的高尚品格在此时得到了极大的发挥,她拉过锦被,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祁玥见她只露出了个小脑袋,黑溜溜的眼珠转呀转,极尽卖萌之能事,他心神稍动,可只要一想到她在帝寝殿的屏风后,看了齐皇和叶怜香那么久,也不怕眼睛长针眼,更可恶的是还评头论足,他觉得自己的心又酸又辣。 “啊啊啊......祁玥你可恶,竟然破坏我的计划!”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薰浅从床榻上猛然起身,眉毛一竖,指着祁玥骂道。 祁玥脸色淡定,从在宫里遇见了“中毒”的拓跋烈开始,他就猜出了大半,直至在帝寝殿中逮着叶薰浅,她口中所谓的计划早已在他掌握之中。 “薰浅,本世子忘了告诉你,我让影沉把元毓绑到了拓跋烈的行宫里了。” 叶薰浅,“......” 这是不是意味着,现在拓跋烈和元毓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还有,我让影风通知姑姑,明天清早去帝寝殿问安。” 叶薰浅眼角抽搐,止都止不住...... 祁玥见状坐在床边,深深地凝视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将她拥入怀中,轻咬她敏感的耳垂,“薰浅,你说齐皇和叶怜香在帝寝殿里翻云覆雨,拓跋烈和元毓也在行宫中被翻红浪,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 “哦不......祁玥......这个不行......”叶薰浅理智回笼,一边挣扎,一边断断续续地拒绝。 祁玥轻揉着叶薰浅的腰,眼睛稍稍抬起,不疾不徐地问:“哪里不行了?” 他是重诺之人,不会轻易碰她,只是她竟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齐皇和叶怜香......若是不加以惩罚,她定然不会长记性的! 此时,叶薰浅伸出手臂,搂住祁玥的脖子,妧媚一笑,“祁玥,你饮酒了?” “嗯嗯,三杯而已。”祁玥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是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才喝的。 “饮酒不仅伤身,还会伤及子孙后代!” 叶薰浅毫不客气地指出,见祁玥蹙起眉头,似是有些不明白她此话何意,她勾唇笑道:“祁玥,这酒的主要成分酒精,化学名乙醇......咳咳......会损害小蝌蚪的健康,所以我们还是不要不要......嗯嗯啊啊好了......这万一影响宝宝的聪明才智就不好了.......” 祁玥顿时失语,还嗯嗯啊啊.......这什么玩意儿? 某世子无比郁闷,郁闷得想让十月初十在明天就到来! 这一晚,为毛人人都有肉吃,就他没有? 祁世子的心华丽丽扭曲了,无比怨念地瞪了叶薰浅一眼,从床边起身,背对着叶薰浅,慢条斯理地宽衣。 脱了外袍,不见其动作停止,叶薰浅想到了某个可能性,脸红心跳了起来,连手指都不由自主地揪住床单,声音低了低,“祁......祁玥......你要做什么?” “天气很热......”傲娇的祁世子欲求不满道。 听到这句话,叶薰浅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天气很热?裸睡? 这天气明明很凉爽好不好! “呃......那个......我听说今早参加斗武大会的那个公孙野裸着上半身参加比试,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傍晚就染了风寒,连晚宴都早早离席......”叶薰浅想起早上祁玥说公孙野“穿得少容易染风寒”的事情,立刻胡诌瞎掰道。 见祁玥不为所动,叶薰浅再接再厉,“你要是染了风寒,就不许抱我了,免得会传染给我的。” “薰浅大可不必担心,就是染了风寒,本世子也可以逼出寒气。”祁玥满不在乎地说,习武之人,怎会这么容易就染风寒? 叶薰浅大囧之际,只见转过身来,她尖叫一声,“啊......祁玥你耍流氓......你快穿上衣裳......” ------题外话------ O(∩_∩)O哈哈~下一章继续开启虐渣模式,O(∩_∩)O哈哈~ 第三十六章 论胸:浓缩就是精华! 女子双掌覆盖在眼睛上,遮住视线,然而指缝还是忍不住张开了些许,心中暗叹:祁玥的身材不是强壮形的,却十分劲健,令人脸红心跳。 “难不成本世子的身材还没有齐皇的好?”祁玥声音低缓而性感,暗忖:薰浅看齐皇怎么就看得津津有味,一到他这里就变成耍流氓了?真是不公平! 叶薰浅听罢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覆盖在脸上的手都不知不觉放了下来,“不不不……” 齐皇中年发福的身材怎么能和祁玥比呢? “那是为何?”祁玥若无其事地靠近,和往常一样钻入锦被之中,三下五除二把叶薰浅搂在怀里,亲了亲她柔软的红唇,“难道是姿势问题?” 叶薰浅目瞪口呆…… “嗯……本世子明白了……” 须臾,祁玥眉毛舒展,醍醐灌顶般对叶薰浅徐徐道:“薰浅最喜欢天女散花式,可对?” “不不不……不是……祁玥你快穿上啊……”叶薰浅语气急促地催,可祁玥偏生不愠不火,让她郁闷得想去撞墙,心中将祁玥骂了千百遍:暴露狂! “衣裳掉在地上,脏了……” 祁世子傲娇无比地说,他越想心里就越觉得委屈,难道说他的身材真的没有丝毫看头?薰浅只是看了一眼便叫他将衣裳穿上,齐皇和叶怜香一丝不挂地在床榻上颠鸾倒凤,薰浅脸都不红一下,直接那样大喇喇地瞅着也不避嫌…… 难道这就是区别? “哪儿有脏了?”叶薰浅瞧了着这以上好木材铺就的地板,每日都有专人打扫得纤尘不染,如何会脏?这分明就是祁玥的推脱之词! 祁玥心智过人,怎么会无聊得去回答叶薰浅这种问题? 不等她说出下一句话,他便已走了过来,站在床边,看着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叶薰浅,嗓音低低道:“薰浅,对你而言,难道本世子就这么没有吸引力么?” 听到他这句话,叶薰浅瞬间傻眼,男子的话音泛着浓浓的醋意和酸意,还有些许旁人无法察觉的委屈之意,像是一句魔咒般飘入她耳廓,令她挥之不去! “咳咳……”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盯着祁玥的时间过长,叶薰浅低下头轻咳了几声,脸上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吞吞吐吐道:“不是的……” 他身材如何,她至今记忆犹新,怎么会对她没吸引力? 正是因为知晓他对她而言具有着什么样的吸引力和诱惑力,她的反应才会这般激烈,让他立刻将衣裳穿上,生怕自己被面前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刺激得流鼻血,若是如此,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那你怎么不多看我一眼?” 祁世子很苦恼,这可是他第一次向喜欢的女子奉献美色呢……却惨遭“拒绝”,这让他骄傲的自尊心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蹂躏! “唔……祁玥……学堂里师傅说过,非礼勿言、非礼勿视……”叶薰浅眨了眨眼睛,偷偷地瞅了他一眼,她发誓,就真的只有那么匆匆一眼,紧接着她便闭上了眼睛,默念清心咒…… “在帝寝殿时薰浅怎么不知‘非礼勿言、非礼勿视’?”祁玥嗓音低沉而魅惑,虽然竭力保持平稳的声调,可叶薰浅还是听出了丝丝不满。 “咳咳……我只是觉得齐皇在某些方面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所以忍不住多看几眼……”叶薰浅刚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然而话匣子被祁玥打开,她便一股脑儿将心中的想法道出。 “哼,看得再多,你未来的夫君也不是他!” 祁玥嘴唇抿起,酸溜溜地说,弦外之音就好像在说:还不如多看看我! 叶薰浅顿时哑然,愣神之际,祁玥已经来到床边,并钻入了锦被之中,霸道而迅捷,叶薰浅推也不是,躲也不是,身体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祁玥对侵占叶薰浅个人领土这种事情分外喜欢,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禁锢在怀里,他轻抚她如玉的容颜,爱到极致,总喜欢和心爱之人无限亲密,于是朝着她如花唇瓣落下深深一吻。 叶薰浅一动不动,感受着男子温暖得近乎炽热的怀抱,脸红得不行,她不是没有和祁玥赤诚以对过,当初在浅阁他们还一起沐浴过,只是那时他在她的再三要求下闭着眼睛…… 只是现在,除却一件丝质底裤之外,他身上真真正正不着寸缕,肤色白皙,富有弹性,哪怕是受过无数次伤,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如玉的肌肤就仿佛月光织就的锦缎,令人爱不释手。 叶薰浅虽心中微恼,但到底对他十分怜惜,等脸上不自然的热气散去不少后,便为他盖好被子,生怕不穿衣裳的他会染上风寒。 风寒这种病,可轻可重,就算如祁玥所说那般即使染上了风寒也可以用内功逼出,但她仍然不希望他耗费内功去做这种事情。 身为习武之人,叶薰浅自然知晓功力的重要性,否则为何大多数习武之人病了都是靠吃药除去病症而非以内功逼出寒气达到效果? 祁玥见叶薰浅对他一如既往的好,心中泛起丝丝喜悦,他是个强大且骄傲的男人,却喜欢叶薰浅偶尔的宠溺,她柔弱无骨的手抚着他的头发,让他感觉很美妙,仿佛一整天所有的疲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玥……” “薰浅别说话,本世子还没有抱够呢!”祁玥享受着软玉在怀的感觉,听到叶薰浅的话,他皱了皱眉,将她抱得更紧了,一辈子都不想分开。 叶薰浅一阵失语,微微挣扎,瞪着他道:“我有正事想和你说。” “什么正事也没抱你重要!”祁玥一边为叶薰浅顺发,一边不满地说。 大概是见叶薰浅眉梢染上几许怒意,祁玥这才乖乖松手,只是依旧把她搂在怀里,力道却比刚才小了许多,“好嘛……我听你说就是了!” 祁世子妥协让步的模样让叶薰浅十分满意,她小手贴在他胸口上,不自觉地抚着,这种毫无意识的动作让祁玥心底的那团火渐渐燃起。 “祁玥,你毁了元毓的清白,齐皇会不会迁怒于你?”叶薰浅略显担忧地问,齐皇私心是不想让元毓和亲漠北的,但是在漠北天马及御马术的诱惑下,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云淑妃收叶怜香为干女儿企图李代桃僵,结果……现在这么一个好好的计划被她和祁玥搅得一团乱…… “什么叫做本世子毁元毓的清白?薰浅,天地良心,本世子连碰都没碰过她!” 祁玥眼睛一眯,怨念无比地看着叶薰浅,矢口否认! 清白之事,可不开玩笑的! “毁她清白的人明明是拓跋烈,再说了,她本就是和亲漠北的人选,若非云淑妃不甘、齐皇默许,她又怎会沦落至此?”祁玥是个擅长伪装的人,即便是在暗地里推波助澜,最后他也会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任谁都无法将脏水泼在他身上! “更何况,以她那种资质,胸大无脑,手无缚鸡之力,整日只知以公主身份到处显摆,在崇尚武力的漠北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而且……拓跋烈愿不愿意娶她也说不定呢!”祁玥眸光幽深无极,轻揉着叶薰浅的脑袋,为她驱散整日的疲惫。 “为何不愿娶她?”叶薰浅听到祁玥这么说,不由得好奇了起来,照理说不应该呀……元毓和拓跋烈都生米煮成熟饭了,拓跋烈怎么可能不娶她? “哼,别以为本世子不知道,拓跋烈喜欢你!” 叶薰浅,“……” 祁世子,就算是这样您也不要这么直接好不? 祁玥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个坠子,不是那日在凤凰山脚被拓跋烈拾获的耳坠又是什么? 叶薰浅愣了愣,她答应与拓跋烈在星月亭*饮便是为了取回这耳坠,可事出突然,后来她只顾着叶怜香,竟忘了还有这么一茬事…… 回想起祁玥方才的一番话,叶薰浅看着他的眼神骤然古怪了起来,连语气也染上了些许酸意,“元毓胸大无脑?” “可不是嘛!”某世子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摸过?” 祁世子差点吐血……无数代表智慧的脑细胞在这一瞬悉数阵亡…… 叶薰浅眼里盛满了浓重的求知欲,目不转睛地看着祁玥,似乎很期待他的答案,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不久前他为她量身的情景,只要一想到祁玥有可能会那样对元毓,她素来清澈的眸子就好似住进了两只恶魔一般,写满了浓墨重彩。 “不不不……”祁玥见叶薰浅脸色越来越黑,立刻摇头,生怕晚了一步便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他了解叶薰浅的性子,此刻定然不会被他的一面之词所迷惑,于是再接再厉继续解释道:“薰浅,本世子以人品保证,真的只是目测……” “哼,祁世子你有人品这东西么?”叶薰浅别过头,撅着嘴反驳,而后小声嘀咕:祁玥简直是本郡主见过的最无耻最没节操的男人,人品这玩意儿早就见鬼去了! 祁玥心中满是泪,为毛他有种预感:不论他如何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这下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竟然看她的胸,简直是……”叶薰浅举起拳头,恨不得往祁玥如玉如瓷的脸上招呼,可看着他那精致的面容,她又狠不下手,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要不是因为祁玥这张脸太过完美,她怕一拳下去会破坏美感,她定然把他暴揍一顿! “薰浅,我没有……” 祁世子拉着叶薰浅的袖子讨好着说,虽面色平静,但语气却不可避免地委屈了起来,心里埋怨死了元毓,没事穿得这么清凉做什么,更令人讨厌的是,胸还比薰浅的大! 女人一旦钻其牛角尖来,就是智慧卓绝的祁世子也招架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叶薰浅才暂时忘记了“祁玥看元毓的胸”这件事,她低下眸光,瞅了瞅自己胸前的两座浅浅的小山丘,若有所思。 “薰浅,你在想什么?”祁玥有个好习惯,那就是在叶薰浅面前从不胡思乱想,当不知晓她心中所想时,便会主动开口询问,而叶薰浅,一般情况下都会据实以告。 这样的坦白,是两人感情升温的催化剂。 “我在想,元毓平时都吃些什么补品,她的胸竟然这么……这么……”叶薰浅双手五指徐徐屈起,似乎在认真比对元毓的胸究竟有多大。 祁玥见心爱之人眉头皱起,仿佛在为这种事情而烦恼,他蹙了蹙眉,想到了叶薰浅和元毓的年龄差距,心中释然。 “皇家的女儿不愁嫁”这句话的确适用于各国公主,云淑妃眼高于顶,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随便嫁人,而齐皇对元毓也十分宠爱,元毓自幼长于云淑妃身边,受尽宠爱,脾气不好,性子骄纵,自从她心上人符临被叶薰浅“克死”后,她便处处针对叶薰浅,哪儿有什么嫁人的心思? 因为这个缘故,她的婚事便耽搁了下来,以至于年方十八,都没有出嫁…… 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及笄,可以许配人家,但这并不是说,十八岁未出嫁的女儿便是老姑娘,九州学院不乏十*岁的姑娘,她们都没有出嫁,因为出嫁了便不能留在九州学院继续学习。 可若是到了二十岁还未出嫁,那便真的算是老姑娘了! 祁玥心思细腻,平日对叶薰浅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他向来以让叶薰浅开心为己任,于是开解道:“薰浅不必在意,那元毓今年年初都满十八岁了,薰浅才刚满十五岁……”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点头道。 她的确还小…… 祁玥见叶薰浅好像被自己说动了,他心中欢喜,继续宽慰:“再说了,浓缩就是精华,所以薰浅应该高兴才对!” 某世子对叶薰浅的日常用语十分上心,连“浓缩就是精华”这种精辟的句子都能学以致用,他心里更加佩服起自己来,这下薰浅应该高兴了吧? 谁知,正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叶薰浅脸色黑成了锅底,费尽全身气力推开祁玥,恶狠狠道:“你才浓缩就是精华呢!” 她是女人,在现代生活了十年的女人,很多事情更是耳濡目染,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前凸后翘反而希望自己是太平公主? 某世子被心爱之人吼了一句,“幼小”的心灵再次受伤,他今晚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惹薰浅不高兴? 若非祁玥摆出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叶薰浅不将他暴揍一顿才怪! “薰浅,你冤枉本世子,不是你自己说‘浓缩就是精华’的么?”祁玥顶着重重压力,慢吞吞地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一定要问清楚问题的症结所在,否则以后肯定还会继续惹薰浅不高兴…… 某世子如是想着,他向来喜欢未雨绸缪防微杜渐! 叶薰浅倒吸了一口气,恨不得把他脑袋掰开,怎么这么笨?若是换作元修肯定能懂…… 不过,生气归生气,叶薰浅还算个合格的未婚妻,就算是生气也会让祁玥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过了半晌,那容颜绝丽倾城的女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眸光聚敛,灼亮逼人,定在祁玥身上,红唇轻启,用无比淡定的语气说道:“祁玥,若是你家小祁玥又短又小又细,你会不会觉得很高兴,然后告诉自己‘浓缩就是精华’?” “砰”的一声巨响轰炸着祁世子的脑海,然后某世子的脸瞬间绿了…… 什么叫做他家小祁玥短小细? “薰浅,谁跟你说本世子……短小细了?” 英明神武的祁世子自然选择性忽略了叶薰浅的后半句话,即问题的重点,他一心想着,哪个混球敢如此“污蔑”他,他必定诅咒那人被十头暴龙给强了! 怪不得薰浅拒绝他……原来是受“奸人”蛊惑…… 很快,叶薰浅便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何不妥,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除非时光倒流,否则她根本不可能收回…… 她竟然和祁玥讨论这个问题,天啊啊啊……来一道闪电劈死她吧! 就这样,某郡主上半夜都没有好好睡觉,被祁玥缠得不行,说是非要向她证明什么……待到三更天才消停下来,她眼皮一翻,看着天花板,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踩祁玥的雷区了…… 翌日,祁王府中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哪怕是在秋天,王府里也不见群花凋谢的萧条之景,而离祁王府不远的皇宫,却被掀翻了。 帝寝殿中,叶怜香不着寸缕,手中拿着自己被撕破的纱衣,勉强盖住身体,哭得梨花带雨。 皇后雍容华贵,盛装打扮,一身金丝凤袍与她尊华的气质相得益彰,捧着上好的碧螺春悠然品茗,写意闲适,唇角时不时往上翘,足见其心情之好。 而云淑妃,则僵在原地,面如黑炭地瞅着龙床上衣衫不整的叶怜香,更令她气得发抖的是,凌乱的明黄色床单上殷红数点,宛若盛开着梅花,刺眼而夺目。 一切的一切,都无声地宣告着这样一个事实: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已无可挽回。 “恭喜淑妃了,将军府可真是人才辈出呀!” 半晌,皇后将手中的茶杯轻放在几案上,以丝帕轻拭唇角,动作优雅到了极点,她眸光扫过云淑妃与叶怜香,掀唇一笑。 那笑容,充满了戏谑,更让宠冠后宫的云淑妃气血上涌! “近年来收成不佳,国库空虚,皇上为此忧心忡忡,适逢前年选秀大典,皇上心系江山社稷,以选秀劳民伤财为由取消了一届,是以后宫已有五年未注入新鲜血液,没想到淑妃竟如此了解皇上的心思且费心安排,果真是皇上枕边最亲近之人!” 皇后在后宫中不显山不露水,属于那种“没事你不要来找我,有事我自己会找你”的人,她从不争宠,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恐怕就是保养皮肤,给齐皇撑脸面,好让人家一见到她便惊为天人,顺便管理整个后宫,降低支出之类的,此时这般巧合地出现在在这里,明摆着是来看云淑妃笑话的。 叶怜香的呜咽声还在继续,云淑妃则被皇后气得鼻子冒烟,偏偏还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她如此缜密的计划啊……为何会演变到这地步?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皇后娘娘真是早,一大早就来帝寝殿问安,从前可不见皇后娘娘这般主动呢!” 贵淑德贤四妃,云淑妃位分排名第二,立足后宫多年,能够拥有一子一女,自然不是吃素的,皇后出身高贵不错,但她出身云将军府,和齐皇是患难之交,多年来更是恩爱非常,因此,即使是在皇后面前,她依然有话语权! 兴许是真的气急了,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摆明了是在说皇后暗地里知情,早上故意来帝寝殿看笑话。 “本宫和皇上有约定,在宫中的日子不必日日问安,只是……陈贵人一大早便跑来长宁宫,扰了本宫的清梦……”皇后面不改色,连看都没看云淑妃一眼,淡淡地陈述“事实”。 她跟前跪着的人,不正是昨夜应该侍寝的陈贵人又是谁呢?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嫔妾做主呀……”陈贵人两泪纵横,楚楚可怜地说。 她入宫半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这一天,结果却被叶怜香“李代桃僵”,她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想到这,她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盯着叶怜香,就是这个女人,抢了她到手的位分,她陈蔷,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题外话------ O(∩_∩)O哈哈~更新晚了,sorry亲爱的们,原谅偶去看了烈大大的傲风,好多年前看的,但是偶还是好稀饭好稀饭,所以又看了一遍,一不小心就过了时间,万分抱歉,爱你们~ ps:话说,浓缩就是精华,柿子是要气死浅浅了,O(∩_∩)O哈哈~ 第三十七章 关于男人的劣根性问题! 皇后笑意悠然,即使是泰山崩于顶也面不改色,听到陈贵人的话,她朝云淑妃投去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一定要云淑妃给陈贵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你且将事情的经过细细道来!”皇后把玩着手中的玳瑁,漫不经心地问,准备详细了解事情的经过,好将云淑妃一军。 “是,皇后娘娘。”陈贵人听到皇后的话,心中的不安散去些许,手脚并用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昨夜嫔妾奉命前往帝寝殿侍寝,可是一不小心迷路了……兜兜转转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等找到帝寝殿的时候,殿门已经关了,嫔妾试图靠近,却被侍卫和公公们拦住……” “然后呢?”皇后身居高位多年,自然不会认为陈贵人的话到此为止,她轻拨茶梗,给陈贵人继续陈情的机会! “然后,嫔妾向公公说明身份及来意,公公们却说真正的陈贵人已经在帝寝殿之内,还说嫔妾冒充秀女……”陈贵人面色委屈,那哭功丝毫不逊于叶怜香,此时见叶怜香哭得梨花带雨,她变本加厉,“皇后娘娘,嫔妾求您……求您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 “对于陈贵人所言,淑妃怎么看?”皇后掀唇一笑,如今那龙床上坐着的衣衫不整的女人可是云淑妃的外甥女,她倒要看看云淑妃这一次怎么收场! 云淑妃气得手指发抖,叶怜香的事情她已经够生气了,如今这陈蔷的事情也捅了出来……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哭什么?来了皇宫半年,连路都记不清,你还好意思哭?简直是活该!”云淑妃果然是被气得差点吐血,连表面的端庄优雅都不要了,指着陈贵人的鼻子骂! 要不是这个贱人记不清路,怜香怎么可能跑到帝寝殿来,她精心策划的一局棋,再不济也不至于满盘皆输! 皇后无语地扯了扯嘴角,示意陈贵人起身,“好了,你且先下去吧……这事儿本宫会禀告皇上裁决的。” “这……是……娘娘。”陈贵人心里当然是希望皇后能立刻“还”自己一个公道,但皇后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以免惹恼了皇后,吃不了兜着走! “嗯。”皇后淡淡地应声,向陈贵人挥了挥手,她这才退出帝寝殿,离开时还不忘狠狠瞪了叶怜香一眼。 帝寝殿中皇后悠闲品茗,云淑妃气急败坏,叶怜香哭声四起……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李嬷嬷忽然走了进来,对皇后行礼,徐徐禀报道:“娘娘,祁世子和薰浅郡主进宫了。” “哦,在哪儿?”皇后唇角一勾,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情似乎就如同东方初升的骄阳那般灿烂。 “世子和郡主去了长宁宫不见您,丫头们说您在帝寝殿,所以世子和郡主往帝寝殿的方向赶来了。”李嬷嬷微笑着回答,她知道,皇后喜欢小辈,尤其喜欢祁玥和叶薰浅。 “这样哦……”皇后感叹一声,凤眸微微一挑,看着云淑妃道:“这将军府的表小姐还真是有能耐,前些日子本宫听浅浅说表小姐喜欢宫少主,本想为他们二人牵牵红线,谁知没过几天表小姐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叶怜香红着眼睛,扭了扭头,向云淑妃投去一记怯生生的目光,“姨……姨母……怜香是冤枉的……” “你闭嘴!”云淑妃正气头上,一大早得到这样的“好”消息,还被皇后挤兑了一番,她心情能好就奇怪了! “我……”叶怜香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般盛怒的云淑妃,此刻更是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就在这时,殿宇之外的宫女进来通报,“皇后娘娘,祁世子和薰浅郡主在殿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皇后吩咐一声,语气柔和了许多。 不提起祁玥和叶薰浅也就罢了,一提起他们两个,叶怜香气得鼻子都歪了,想起昨晚发生在星月亭中的事情,仇恨在她脑海中翻滚,使她暂时忘记了云淑妃此时的滔天怒火,她咬牙切齿道:“姨母,这一切都是叶薰浅害的!” “二妹妹在说什么?什么是本郡主害的?” 叶薰浅和祁玥一走进帝寝殿,便听到叶怜香这句话,充满着无边的恨意,于空旷的帝寝殿中回响,最终飘入所有人耳中。 “叶薰浅,你这个贱人!”叶怜香见到仪态万方和祁玥手牵着手的那抹湖蓝色身影,神色激动,指着对方的鼻子骂。 谁知话音刚落,“啪”的声音尖锐响起,紧接着叶怜香便感觉到了左脸火辣辣的疼…… 叶薰浅收回自己一抹飞袖,冷睨叶怜香,“幸亏你已不是我贤王府的人,否则贤王府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叶薰浅,昨晚明明是你……”叶怜香不甘心,女儿家的清白是何等的重要,没有了这干净的身子,她一辈子都完了…… “本郡主怎么了?本郡主昨夜一直和祁玥在一起。” 大概是和祁玥待在一起久了,叶薰浅连说谎也面不改色了起来,她紧紧握住祁玥的手,看着叶怜香,一字一句道。 “薰浅说的没错。”祁玥煞有介事地点头,脸色淡定无比,神情真诚无边,叫人看不出一点儿破绽。 云淑妃气归气,到底还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昨夜她设计拓跋烈和叶薰浅在星月亭相遇,还附带叶怜香,本想就算叶薰浅和拓跋烈没法生米煮成熟饭,叶怜香也能当挡箭牌,到时候再加上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何愁不能让元毓躲过和亲? 可是现在,叶怜香居然爬到了龙床上,而叶薰浅……又说她昨晚和祁玥在一起…… “薰浅郡主和祁世子还真是形影不离!”云淑妃仔细观察着叶薰浅,从头到脚,十分仔细,弄得叶薰浅都有些不明白了,没事这云淑妃干嘛这样看着她? 祁玥听罢颔首微笑道:“这是自然,薰浅是本世子的未婚妻,大婚前自是要多多培养感情的!” “哼,培养感情?培养感情培养到床上了?”云淑妃正愁着没有地方发泄怒火,叶怜香爬上龙床,事已至此,断无更改的可能性,以她多年的宫斗经验看,昨夜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她的计划怎么可能会失败? 祁玥面色骤然一冷,宛若北国的寒霜,向云淑妃袭来,“淑妃娘娘慎言,女儿家的名节可不能开玩笑!” 云淑妃将眼神定在了叶薰浅姣好的面容上,想起方才被皇后冷嘲热讽的事情,她心里的气就像团火,如今竟然在此看见祁玥和叶薰浅,自是不会放过,她教训不了皇后,难不成还教训不了两个小辈不成? “薰浅郡主夜宿祁王府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云淑妃笑容明媚,宛如那淬了毒的玫瑰花,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讥讽之意。 后面更加难听的话不言而喻,叶薰浅不仅没有因为云淑妃的话而面露恼意,反而气定神闲地回了一句,“淑妃娘娘,请您不要用看待您以及您妹妹的眼光来看待本郡主和祁玥。” “哪怕是本郡主和祁玥真的有什么,那又怎么样?别忘了,您的妹妹云敏二小姐未婚生女,嫁入我贤王府为妾!”叶薰浅不是吃素的,别人都这样说她和祁玥了,那她也就没必要跟对方客气什么了! “你……”云淑妃出师未捷,颤抖着举起手指,指向叶薰浅那如花笑靥,恨不得捏碎了这刺目的笑容。 这是将军府的耻辱,但碍于将军府的势力,很多年来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如今也叶薰浅用这种嘲讽的语气说出,还真是该死的应景! “本郡主怎么了?难道本郡主说得不对吗?” 叶薰浅下巴微微扬起,脸上满是不屑,今日的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再说了,本郡主和祁玥行得正坐得直,事实胜于雄辩,何惧区区流言?”叶薰浅不认为自己夜宿祁王府有什么不对,反正她和祁玥迟早都会成亲的。 “叶薰浅,你少说得这么好听,昨晚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叶怜香上下眼睫毛都快被眼泪粘到一块儿了,歇斯底里地朝着叶薰浅大吼大叫。 或许是因为身处绝境看不到一丝光亮,才会让她突然变得如此大胆,大有将昨晚之事和盘托出的势头。 “叶怜香,你少把污水往本郡主身上泼!” 叶薰浅别过头,矢口否认,叶怜香气得肺都快炸了,顶着一双红肿的核桃眼,撕心裂肺道:“明明是你逼着我喝下那杯酒的……” “叶怜香,本郡主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别说你现在还不是公主,就算是,也不能这样污蔑我!” 铿锵话音铮然而落,宛如巨石落入平静的湖水里,霎时间掀起滔天巨浪,祁玥不由得对心爱之人刮目相看了几分,他的薰浅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大涨呀! “叶薰浅,你敢对天发誓,你昨晚从来都没有见过我吗?” 一个人一旦失去了所有,情绪便很容易变得偏激起来,叶怜香便是如此。 “笑话,本郡主何需发誓?昨夜齐英殿,本郡主明明见过你!” 叶薰浅不着痕迹地绕了过去,叶怜香让她这样发誓,岂不是让她睁眼说瞎话?齐英殿中拓跋烈、云淑妃、元毓、叶怜香等都在,而她和祁玥也在受邀之列,如何会没有见过叶怜香? “叶薰浅,你害我……你会不得好死的!”叶怜香知道叶薰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承认,而且祁玥和皇后必定都站在她那一边,自己势单力薄,换作以前,还有姨母为自己撑腰,可是现在,姨母恨得将她剥皮抽筋! “薰浅会不会好死,表小姐说的不算!” 一向淡定的祁玥忽然开口了,他将叶薰浅拦在自己身后,袒护之意分外明显。 就在这时,皇后手指轻叩茶几,发出几声清脆的响音,她看着祁玥和叶薰浅,笑道:“小祁、浅浅,本宫在处理家务事,你们到长宁宫歇一会儿好了,本宫一会儿就回。” “那姑姑,我和祁玥先离开了。”叶薰浅拉着祁玥的手,转身走出帝寝殿。 只听身后传来皇后平静无比的声音,“将军府真是一门兴旺,恐怕不久又要多出一位皇妃了。” 云淑妃一听,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什么叫做“又要多一位皇妃”?莫非皇后是想……? 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云淑妃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目光在皇后和叶怜香的脸上左右徘徊着,入宫近二十年,她没有任何一天像今天这般愤怒过! “臣妾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云淑妃冷声道。 纵使猜到了一二,她也要求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表小姐都已经给皇上侍寝了,难不成还能许给别的人家?”皇后从座位上缓缓站起,向龙床边走来,戴着玳瑁的手指微微挑起叶怜香的下巴,轻叹一声,“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叶怜香心死如灰,双手紧握,那指甲都快要嵌入掌心,也不见她有丝毫动容,若不是恨毒了怎会如此? “不可!”云淑妃脱口而出,这怎么可以呢? “如何不可?依本宫看,表小姐姿色过人,又出身将军府,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呀!”皇后面露“关切”之色,仿佛真心诚意为将军府着想一番似的。 见云淑妃脸色难看,皇后又怎会不知其心中所想? “姑侄二人,共侍一夫,说来也没什么不妥,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还少吗?”皇后轻拂衣袖,而后在李嬷嬷的搀扶下离开帝寝殿。 一锤定音,算是将这件事了结! 她走到门口,见元毓的贴身丫鬟匆匆走来,神色焦急不已,皇后脚步稍稍停顿,心领神会,对李嬷嬷道:“走,陪本宫到月仙阁走走,看看青岚公主的伤势,顺便看一下漠北烈王殿下的近况。” “是。”李嬷嬷扶着皇后,为她引路。 行宫离帝寝殿的距离有些远,走着去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不过皇后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不至于走一段路就累得不行,她在宫中一般不会以车轿代步,这一点倒是和别的妃子不同。 本来叶薰浅和祁玥在皇后的示意下应该回长宁宫的,可他们却不按常理出牌,走出帝寝殿后躲在隐蔽之处偷听皇后和云淑妃、叶怜香的谈话,此时见皇后往行宫方向走,他们自然不会回长宁宫去干等。 今日的皇宫恐怕要天翻地覆…… 现在齐皇与文武百官在圣云殿早朝,等到早朝过后,不知这后宫将迎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祁玥,我猜等云淑妃知道元毓昨晚宿在拓跋烈的行宫,肯定会被气死!”叶薰浅幸灾乐祸,这元毓和叶怜香、杜若关系都不错,她可不会相信,乞巧节后那天叶怜香将她引至凤凰山脚与拓跋烈相见只是偶然! 别忘了,在灵泉寺那晚杜若、叶怜香和元毓可是住在一起的! “就你调皮!”祁玥和叶薰浅远远地跟着皇后,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被皇后发现,他捏了捏叶薰浅的鼻子,宠溺地说。 叶薰浅靠在祁玥怀里,享受着他如斯深情。 此刻,天端的阳光擦过屋檐,一泻千里,那红色的枫叶在阳光中飘旋而落,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笙歌。 “那都是她们自找的!”叶薰浅撅着嘴说,她对自己的敌人可不会手软,毕竟,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生于这一时代,能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与事,已是不易。 “嗯嗯,薰浅,现在已近八月底了,距离我们的婚礼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到时候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不分开。”祁玥搂着叶薰浅,低缓的话儿宛若一曲旋律飘入叶薰浅耳廓,令她心中泛起了丝丝感动,她停下脚步,凝视着他,郑重其事地点头,“嗯。” 两人手牵着手,继续行走,祁玥眸光投向远方,而叶薰浅却在不停地看着他,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不论你让,还是不让,冰火两重天,我都与你共同进退! 早朝过后,齐皇在曹顺的搀扶下离开圣云殿,却听闻元毓在拓跋烈行宫过夜的消息,他脸色一沉,吩咐曹顺,“摆架行宫!” 西风吹拂,将地上的枯叶吹得飒飒作响,齐皇一行人在落叶秋风中浩浩荡荡走向行宫,更巧的是和云淑妃在途中相遇。 叶薰浅和祁玥远远避开他们,却时刻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耳力过人,哪怕相距甚远,也能听清一二。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云淑妃见到齐皇,哭得无比伤心,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齐皇眼里闪烁一丝精光,不知其在想些什么,一边走一边安慰云淑妃,“爱妃先别着急,等到行宫了解情况再说。” “皇上,臣妾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云淑妃只要一想起今早在帝寝殿被皇后数落得颜面无存,就恨不得撕碎皇后那端庄淡然的表情。 “爱妃但说无妨。” 云淑妃边走边抚着齐皇的心口,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才徐徐道:“今儿一大早,臣妾去帝寝殿,却看到皇后娘娘也在……” “然后,皇后娘娘说要封怜香为妃……”云淑妃声音柔婉到了极致,对男人而言无异于温言软语。 哪怕她所说的内容有可能会引起齐皇的不满,齐皇见她如此“柔弱”,定然也不忍心多加苛责。 “此事是朕的意思。”齐皇稍微一想,便如是回答。 “皇上……”云淑妃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齐皇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脸色骤然一白,怜香进宫,那日后岂不是要与她这个姨母争宠? “爱妃,皇后说得有理,这后宫已许久未有新人了。”齐皇想起昨夜与叶怜香在龙床上翻云覆雨极尽*蚀骨之事,已至中年的他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酣畅的快意席卷全身,恨不得与叶怜香再赴巫山! 叶薰浅听到齐皇的话,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揽着祁玥的手臂,酸溜溜道:“祁玥,你说这齐皇为何……?” 齐皇不是和云淑妃很恩爱吗?怎么会如此轻易将云淑妃的外甥女接进宫来宠幸……? “叶怜香年轻貌美,而云淑妃与之相比,无异于明日黄花!” 他顿了顿,继续陈述:“男人,尤其是皇帝都有喜新厌旧的劣根性。” 祁玥无比淡定地为叶薰浅“授业解惑”,谁知换不来心爱之人的夸奖,反而换来了一记叶氏爆栗,“喜新厌旧?” “嗯嗯……”祁玥点了点头,这齐都城里喜新厌旧的男人能排成军队,像他这样洁身自好一心一意的男人可不多,所以薰浅不是应该温柔待他珍惜他么?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准备以齐皇为榜样?”叶薰浅捏了捏祁玥的腰,面色不善,她发誓,若是祁玥敢回答一个“是”字,她就……她就不嫁给他了! 此话一出,祁玥终于知道叶薰浅脸色为何如此怪异了,他暗骂自己口无遮拦,怎么踩到了他家薰浅的雷区了? “薰浅,我没有……没有……真的……”祁世子盈盈握着某郡主的纤纤柔荑,可怜兮兮地说。 他最怕被薰浅误会“清白”,此时更是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解释,然而,他善于雄辩,却在她面前不知所措…… ------题外话------ (*^__^*)嘻嘻……更新,么么哒~亲爱的们,后天叶子要回苏州了,估计又要在路上一天不能码字,嗷呜~ 第三十八章 天下第一神刀 “哼,你要是敢喜新厌旧,我就把你扫地出门!”叶薰浅恶狠狠地说,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甜蜜绵软,可饶是如此,祁玥依旧很乐意听她的话。 他眉毛弯了弯,继续讨好心爱之人,“薰浅,你放心好了,以后祁王府的钱都给你收着!” “这还差不多!”叶薰浅得了便宜还卖乖,眼看着自己和齐皇、云淑妃一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她拉着祁玥的手,火速进发,朝着行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拓跋烈所居行宫名唤明澈宫,此时早已围满了人,皇后先于齐皇、云淑妃、祁玥、叶薰浅而至,当见到了明澈宫中那乱糟糟的一幕,不由得摇了摇头,云淑妃这一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皇后娘娘,本王没想到大齐的六公主竟然这般不知羞耻,与情郎幽会,幽会到了本王的行宫来!”拓跋烈做戏的本事一流,他昨夜身中媚毒是不错,但也轮不到元毓来为他解毒,摊上元毓这种恃宠而骄的公主简直就是倒八辈子大霉,纵使他心知肚明,自己必须娶元毓,但相比之下,他娶被别人玷污了清白的元毓,那么大齐是不是应该多给漠北一些利益以示补偿? 相反,倘若与元毓生米煮成熟饭的人是他,那么他娶元毓便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义务…… 他本就不在乎元毓的死活,又怎么会在乎自己是不是戴了一顶绿帽子呢? 胆敢算计他,不让那背后之人脱层皮他岂会善罢甘休? “皇上和淑妃很快便到,相信皇上定会给烈王殿下一个合理的解释。”皇后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宗旨,元毓又不是她的女儿,她的处置想必元毓也不会听从,那么就让齐皇和云淑妃来收拾这一烂摊子好了。 而她,若是有时间还不如回长宁宫去和小祁和浅浅闲话家常来得快活! 果然,不多时齐皇和云淑妃便出现在了明澈宫的门口,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元毓瘫坐在冰凉的地上,墨发凌乱,数十支发簪被丢弃在她身边,此情此景,写不尽凄凉。 云淑妃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宝贝乖女儿竟然出现在明澈宫,这比在帝寝殿里看到叶怜香还要让她愤怒,三步当作两步走上前,“毓儿,你不是应该在出云宫里好生待着吗?为何会出现在帝寝殿?” “母……母妃……” 听到熟悉的声音,元毓神色稍动,干裂的嘴唇泣不成声,偎在云淑妃怀里,想到了这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她仿若置身于魔鬼般的地狱,哪怕现在已然逃离地狱,可造成的伤害已然无法挽回…… 云淑妃瞅着元毓脖子上她那青青紫紫的痕迹,一颗心沉入了谷底,这是她唯一的女儿……说不定已经…… “皇上,毓儿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可要为毓儿做主啊!”云淑妃怀抱元毓,两行清泪从眼眶溢出,凄凄惨惨戚戚。 这般模样,饶是齐皇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明澈宫的太监与宫女们早已搬来了椅子,请齐皇坐下,他脸色沉了沉,皇宫之中,天之骄女竟然遭遇如此厄运,岂不是在他脸上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 “皇上,臣妾也是先一步赶至明澈宫,个中情形不甚了解,这事……恐怕还得问问烈王殿下。”皇后无惧齐皇威严,婉转告知。 齐皇听罢才将目光徐徐投向拓跋烈,询问的意味极其明显,盛怒之中的帝王手背青筋暴起,连宫女刚刚奉上的茶都没有喝。 “齐皇陛下,大齐的公主深夜不眠,与情郎跑到了本王暂住的明澈宫幽会,虽说这大齐皇宫,都是皇上的,但本王身为异客,此举也未免太无礼了吧?”拓跋烈上前一步,咬定了元毓偷人之事,反问道。 “你……你胡说……我没有……”元毓神色激动,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一切,昨夜……她明明在出云宫中安睡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云淑妃爱女心切,见元毓这般狼狈,自然要为自己的女儿说话,她看向拓跋烈,冷声道:“烈王殿下,您不喜欢我们毓儿,也用不着这样侮辱她吧?” “本宫说句不敬的话,皇上属意让毓儿和亲漠北,本宫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云淑妃一边安抚着元毓,一边对拓跋烈反唇相讥。 “欲加之罪?” 拓跋烈的语气中夹杂着丝丝疑惑,他同样不是省油的灯,怎会任由云淑妃控制全局?遂讽刺道:“是不是本王侮辱她?淑妃娘娘问问六公主便知!” “毓儿?”云淑妃一听,抱紧了元毓,见元毓哽咽着不说话,她整个身体宛若坠入冰窟,急切地催促道:“毓儿你快说呀,有什么委屈你父皇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父皇……”元毓反复念着这两个字,脸色愈发凄苦,若是父皇能替她做主,若是父皇能保护她,她现在就不会是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皇后坐在一边,将自己置身度外,笑容清淡如茶,静观事态的发展。 过了一会儿,便看到驻守大门的漠北侍卫匆匆来报,“王,祁世子和薰浅郡主来了。” 他是漠北的侍卫,不给齐皇见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齐皇等人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满,拓跋烈挥了挥手衣袖,吩咐道:“快请!” 他喜欢叶薰浅是一回事,不过祁玥昨晚给他送了这么大一份礼,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此,他没有不见之理! 云淑妃脸色阴沉,又是祁玥和叶薰浅!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出现在明澈宫,准没好事! 众人沿着门看去,果然看到那对相携的男女,在晨光中风华绝代徐徐走来,给齐皇和皇后见礼后便退至一边,跟皇后说话,对于这明澈宫中出现的一幕置若罔闻。 此情此景,多少让云淑妃心生不满,只给齐皇和皇后见礼,说白了就是不将她这个淑妃放在眼里! “姑姑,您不是说让我们在长宁宫等您么?幸亏我机灵,要不然就真的在长宁宫傻傻等着了!”叶薰浅俏皮无比地说,和皇后坐在一块儿,她小时候跟皇后本就亲,如今长大了,又准备嫁给祁玥,和皇后的关系更好了。 皇后听罢抿唇一笑,抚着她柔顺的长发,解释道:“在途中听说了些事,所以便赶至明澈宫了。” “哦,原来是这样。”叶薰浅环顾四周,当看到了以元毓为中心的狼藉一幕,她心中了然,挽着皇后的手,“那姑姑,这里有皇上和淑妃娘娘在呢,我们回长宁宫吧……我想念姑姑的手艺了……” “你这小馋猫!”皇后宠溺一笑,捏了捏叶薰浅的鼻子,眼里写满了欢喜,她的确不想待在这了,事已至此,无力回天,这元毓的一生算是废了,最好的情况,自然是拓跋烈娶她,将这一皇家丑事瞒天过海,若是往差的方向发展,就算元毓逃离了和亲的命运,以齐皇的性子,她这一辈子恐怕都要被囚禁于深宫之中了。 她固然是齐皇最宠爱的女儿,但是,女儿再重,重不过大齐的江山社稷! 皇后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才会胸有成竹地坐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将所有的决定权留给齐皇和云淑妃。 “皇上,浅浅和小祁难得进宫一次,臣妾想先告退了……两个孩子是可怜人,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皇后感慨着说,她轻拍着叶薰浅的手,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 “好,那你先回去吧。”齐皇权衡再三,对皇后温声道。 如今这情形,并不适合被太多人知道,事关皇家颜面,皇后带着祁玥和叶薰浅离开也好…… “谢皇上。”皇后起身,她左手牵着祁玥,右手牵着叶薰浅,二话不说走出明澈宫。 走出大门的那一瞬,祁玥徐徐回头,朝拓跋烈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与此同时,皇后正在与叶薰浅亲切交谈。 “浅浅,你想吃什么?姑姑一会儿给你做!”皇后还是祁王府郡主的时候,便和膳老学得一手好厨艺,进宫后也时常下厨做点心,多年来那厨艺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甘露羹、芙蓉鸡。”叶薰浅早就想好了吃什么,在皇后问的时候迅速给出答复,显然是“蓄谋已久”。 皇后微微一笑,又问祁玥想吃什么,祁玥眸光深深,注视着叶薰浅,半晌才回答:“姑姑,薰浅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祁玥,你这是要和我抢吗?”叶薰浅右手抬起,握成拳头状,朝祁玥的方向挥了挥,面露威胁之意,可爱到了极点。 祁玥墨眸里一片幽深,心想:薰浅,不是要和你抢……而是你吃饱了之后,才能喂饱本世子…… 不过,他想归想,这样的话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在皇后和叶薰浅面前说。 不知不觉,三人便回到长宁宫,祁玥和叶薰浅俨然是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坐在柔软的椅子上玩石头剪刀布,脑袋靠在一起,亲密无比,饶是长宁宫的下人们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感慨:世子和郡主感情真好,只有和郡主在一起时,世子才会露出这般真诚的笑容,足以融化九天冰雪。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开饭,叶薰浅、祁玥和皇后相继落座,其乐融融。 祁玥就坐在叶薰浅旁边,见到她喜欢的菜,立刻给她夹,勤快得让皇后都嫉妒了,忍不住问道:“浅浅,你在祁王府吃饭时他也是这样给你夹菜的?” “是啊,姑姑。”叶薰浅理所当然地说,每次和祁玥吃饭,几乎不用她动手,他也会将她照顾得妥妥帖帖。 “小祁,有了浅浅就忘了本宫,真是该打!”皇后不满地说,还记得从前祁玥是那般的听话懂事,他们姑侄二人吃饭时,他总是为自己夹菜,如今这对象,俨然换成了叶薰浅! “姑姑,你别打祁玥!”叶薰浅见皇后拿着筷子,准备往祁玥脑袋上敲,她立刻急了,脱口而出,“祁玥他已经够笨的了,你还打他,他以后会更笨的!” 皇后与祁玥瞬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叶薰浅以自己的筷子挡开皇后的筷子,接着为身边的祁玥夹菜,“祁玥,这是蘑菇,你多吃点儿,对身体好!” 祁玥心中一暖,不管叶薰浅给他夹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当然他更想尝尝她的樱桃小嘴,饱满而红润,味道肯定很不错! “小祁、浅浅,你们老实告诉本宫,元毓和叶怜香的事情你们到底有没有参与?”皇后在深宫之中生活多年,膝下无子,却依旧占据皇后之位,祁王府的势力自然是她的先天优势之一,但她自己的聪明才智也十分重要,这后宫里有多少人觊觎着那国母的宝座,却从来没人成功过。 叶薰浅听罢放下筷子,和祁玥面面相觑,似是在以眼神沟通交流,商量着该如何回答皇后的问题。 “姑姑……”叶薰浅挽着皇后的胳膊,撒娇般靠在她肩膀上,脸上分明就写着一句话:不回答行不行? 她这样的表态,足以让皇后明白七八分。 “姑姑,云淑妃设计我和拓跋烈在星月亭相遇,还让叶怜香骗我饮酒,接着又安排人在暗处朝着我吹软罗香……”叶薰浅想起昨夜情形,如是回答,偎在皇后臂弯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皇后听罢倏然一惊,不由自主地拍案,语气严厉而森凉,“她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可不是嘛……若非我多留一个心眼儿没将那酒喝下,现在……”叶薰浅撅着嘴,声音低低的,她知道皇后疼她,若是知晓云淑妃做了这种缺德事儿,肯定会帮她狠狠教训一顿,明的不行就来阴的! “叶怜香为何会出现在帝寝殿?”皇后不是那么好容易糊弄的,很快便想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询问叶薰浅。 “是我……逼她喝下酒,然后把她送到帝寝殿的……”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声音低低的,有些心虚地说。 “浅浅,不是本宫说你,你太鲁莽了,帝寝殿外高手如云,若是被发现了,你……你可知会造成什后果?”皇后的心差点跳了出来,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前些日子“亲手弑父”差点把她吓死,昨晚又只身一人将叶怜香送至帝寝殿,这天下究竟有什么篓子是她不敢捅的? “姑姑,现在我不是没被人发现嘛……” 叶薰浅知道皇后担心自己,她眨眨眼,讨好着说,见皇后依旧不假辞色,她继续道:“姑姑,是她先害我的,倘若我没有识破她们的计谋,如今我的下场就跟元毓一样!” “既然她们不放过我,那我就先送她们下地狱!”叶薰浅黑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可从来都学不会对敌人仁慈,任何阻止她和祁玥在一起的人,她都会一一除掉! 皇后的心一软,轻轻拍着叶薰浅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姑姑知道了,我的浅浅长大了,懂得保护自己了。” “那姑姑……叶怜香她……”叶薰浅现在最关心的当然是齐皇如何发落元毓和叶怜香,她想亲口听皇后说。 “本宫提议,让叶怜香入宫为妃。”皇后丹唇轻启,掀唇笑言。 这一瞬,叶薰浅美眸倏然亮了,她激动道:“好呀,让叶怜香和云淑妃狗咬狗!” “云淑妃若是知道自己精心策划的局土崩瓦解,到最后还把自己的外甥女赔进去,和自己争宠,估计会气得吐血!”叶薰浅用力地咬了一口芙蓉鸡,颇为畅快地说。 “那元毓出现在明澈宫又是怎么一回事?”皇后美眸一闪,昨夜祁玥只是告诉她让她一大早去帝寝殿问安,却没有说明是什么原因,如今听叶薰浅说,她才明白几分。 “这个……这个就要问祁玥了……”叶薰浅咬了咬筷子,漆黑如墨玉的眸子一转,看向祁玥,她也不是特别清楚元毓的事情,她发誓:她只是让拓跋烈赶紧离开星月亭找个女人把毒解了,其余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 “姑姑,您又不是不知道,元毓是内定的和亲人选,可云淑妃却将如意算盘打到薰浅的头上,本世子岂会让她如意?”祁玥神色淡定,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理所当然地说。 见皇后面露了然之色,他继续道:“后来,昨夜的局,她针对薰浅,而叶怜香是知情者,同时也是被她利用的人,既然她这么想让元毓留在齐都享受荣华富贵,那么本世子帮她一把。” 皇后眼睛抽搐,你这也叫帮?把元毓送到拓跋烈的行宫里,而拓跋烈又是阴狠的主儿,把元毓直接送给下人凌虐,还反咬她一口,说她水性杨花私会情郎……元毓这辈子算是毁了! 就算留在齐都也没什么用处了,齐皇之所以这般宠爱元毓,还不是以政治考量为前提的? 这皇宫里,愿意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数不胜数,元毓身为公主,失去了应有的价值,将来的日子必定凄惨无比。 “浅浅,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皇后忽然眼皮一跳,注视着叶薰浅那天真无辜的脸蛋,轻声一问,直觉告诉她,这事儿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叶薰浅没有想到自己藏了这么深的心思竟然会被皇后看穿,她心虚地笑了笑,低声道:“姑姑……那八公主元媛……” “哦……本宫知道了……”皇后听到了“元媛”二字,立刻就明白了几分,元媛和元毓一样是庶出,但她母妃位分低,所以不如元毓受宠,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她在宫中十分低调,然而,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那便是她喜欢小祁……曾数次邀约,却被小祁拒绝…… 按照目前的情形看,若是元毓毁了,那么皇室之中唯一能担当和亲重任的便是元媛了。 祁玥眼皮跳了跳,拉着叶薰浅的手保证道:“薰浅,本世子和元媛绝对没有半点关系!” “我什么时候说你和元媛有关系了?”叶薰浅挑眉,不满地瞅着祁玥,她一句话都没说,祁玥就急着撇清关系,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他是在掩饰? “好嘛……本世子是怕你误会……”祁世子“娇滴滴”地讨好心爱的姑娘,顺着她的毛,柔声道。 叶薰浅愣了一下,问道:“误会什么?” 祁玥和元媛恐怕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她有什么可误会的?难不成祁玥背着她和元媛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若是不问清楚,她会睡不着觉的! “既然没有,那本世子就放心了。”祁玥憨然一笑,这般模样,无声无息地晃了叶薰浅的眼睛。 在她的印象中,祁玥时而高贵冷漠,时而柔情款款,时而霸道可爱……却从未见过他这般憨然之态,让人看了觉得十分舒服。 祁玥和叶薰浅并不在皇宫中久留,今日进宫的目的,便是打听消息,如今目的已然达成,他们和皇后共进午餐后,牵着手缓缓离开皇宫。 “薰浅,忘了告诉你,我们的珍爱一生艺术写真馆已经初步搭建好了。”祁玥对叶薰浅上心的事情分外在意,得知她心心念念想和他拍婚纱照,他高兴都来不及! “真的?”叶薰浅果然兴奋了,拉着祁玥在路上奔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在哪儿?” “在栖霞街。”祁玥微笑着回答,他早已在栖霞街买下了店面,以祁王府的人力物力,重新装修只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便能完工,现在已经接近了尾声。 叶薰浅对栖霞街不陌生,遂拉着祁玥上马车,吩咐影沉往栖霞街的方向赶。 皇宫门口之处,那抹火红的身影屹立在门口,虽然蒙着面纱,却依稀能让人看出她脸上极重的伤势,此时她紧握双拳,恨恨地盯着那辆绝尘而去的铁桦马车,“叶薰浅,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我得不到的幸福!” “公主……”绯烟站在慕容青岚的身边,轻唤了一声。 慕容青岚听罢转身,拭去眼角留下的泪水,“替本公主去太师府问问杜若,什么时候动手?” “公主,那日奴婢去太师府,杜小姐说……要在月圆之夜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绯烟小声回答,她自然知晓,公主现在恨不得将薰浅郡主碎尸万段,可杜小姐…… “就不能提前吗?”慕容青岚等不及了,离月圆之夜还有二十天左右,她现在就想看到叶薰浅的悲惨下场,她想要叶薰浅知道得罪她慕容青岚的后果! “这个……奴婢不知……”绯烟怯声道,公主在擂台上输给薰浅郡主容颜尽毁之后,性情大变,暴戾无比,动辄打骂下人,而烈王殿下更是没有半点为公主讨回公道的意思,摆明了是让公主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所以公主十分生气。 慕容青岚气急败坏地骂:“饭桶!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公主要你做什么?” “公主饶命!”绯烟一听,立刻急了,她跪了下来,慕容青岚无意间瞅见了绯烟那张清丽的脸,脑海中灵光一闪,她隔着面纱抚摸自己凹凸不平的脸,心中一阵恶寒。 过去的她是何等的倾国倾城,可现在……她的避水珠被叶薰浅夺了,她的容貌被叶薰浅毁了,就连她喜欢的男人也被叶薰浅抢了去…… 那个女人成功地抢走了她最珍视的东西,还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这让她如何甘心? “听说不夜城的卧龙先生号称天下第一神刀……”慕容青岚家学渊源,见识不浅,如今她一张脸承载了身体中所有毒素,用不了多久便会渐渐溃烂…… 就算是解了毒,她的容貌也不会再恢复到从前了。 人在绝望时容易做出过激的事情,慕容青岚这般骄傲的女子也不例外。 不夜城的卧龙先生最有名的恐怕便是那精绝天地的刀圭换颜之术,这是她唯一的出路,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叶薰浅家破人亡! “绯烟,给本公主收拾行李,明日便启程离开齐都!”慕容青岚当机立断,对绯烟下令。 “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叶薰浅,本公主东山再起之日,便是你命绝西天之时!” 慕容青岚咬牙切齿,拂袖决然离开皇宫门口。 ------题外话------ 且看偶们浅浅如何虐掉渣渣,另外告诉亲爱的们,偶们柿子和浅浅准备大婚了哦,到时候会有新人物滴,偶们的小柿子也很快就会住进浅浅肚子里滴,O(∩_∩)O哈哈~ 第三十九章 祁世子很饥渴! 叶薰浅和祁玥往栖霞街的方向赶,过不了多久便到了目的地,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阁楼,牌匾悬挂于正门上方,被红色的绸布遮盖住。 这个叶薰浅能理解,一般来说,开业前牌匾都会用红绸盖住,然后在开业时经过剪彩仪式方可露出牌匾的庐山真面目。 祁玥和叶薰浅一到,便有人出来迎接。 “世子、郡主,你们怎么来啦?”迎接他们二人的是一名年纪约莫在十九岁左右的小厮,手脚灵活,此时一边擦拭门上沾染的灰尘,一边问候祁玥和叶薰浅。 “你们世子妃想来看,本世子是陪她来的。”祁玥微微一笑,鲜有如此平易近人地回答。 叶薰浅一听立刻就不干了,什么叫做她想来看?难不成他就一点儿都不想? “好了薰浅,是本世子想来看,求着你陪着还不行嘛!”祁玥感觉到腰际传来的轻微痛意及酥麻之感,连忙变出另一副脸色,最近他总是惹薰浅生气,所以他还是小心为上的好,话说离他们婚期越来越近了,这万一薰浅一不高兴逃婚了……那他岂不是成了没人要的剩男? 也不知是为什么,叶薰浅也觉得自己最近脾气见长,好像总是欺负祁玥……她认真反思过后,拉着祁玥往后院走,据说那里是拍外景的地方,既有尽显幽趣的草木鱼石,也有雅致无双的小桥流水…… 两人携手在浮桥上行走,行至尽头,便遇到了正在架设相机的古煦,叶薰浅兴致一起,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就选今天拍照好了,要知道他们大婚的请柬尚未送出去,只因婚纱照没拍出来,祁玥说要在请柬上附上他们的照片! 叶薰浅是行动派的主儿,有了这样的想法,就立刻和祁玥说,恰巧软云阁离这里也不是很远,那日云娘拿给她试穿的样衣后来又被拿走了,说是有些装饰忘记加上去,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只要一想到和叶薰浅合影的各种福利待遇,某世子就目露狼光,平时他的薰浅根本就不会亲他的,可她和他拍照就会对他很好很好……好得让他难以相信! “好,这一次我们多拍点儿。”祁玥搂着叶薰浅纤纤细腰,声音温醇道。 叶薰浅用力点头,把慕容青岚、叶怜香和元毓都给收拾了,她心情好,拍出来的效果肯定也会好! 就这样,两人在写真馆里忙活了一个下午,祁玥对叶薰浅言听计从,时而与她在夕阳下相拥,时而将肩膀借给她依靠,时而牵手漫步浮桥…… 叶薰浅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哪一天换过那么多套礼服,整整三十套,款式各异,颜色也与她平日里所喜的湖蓝色截然不同,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 她身材出挑,比一般女子个头高,加上容颜美丽无双,装得了萝莉,扮得了御姐! 而祁玥,拥有着令人羡慕嫉妒恨的身材,轻松驾驭各类礼服,换作平时,你就是说破了嘴他也不会将时间花在换衣服这种没用的事情上面,也就这一次,他无比配合,只为了给彼此一个快乐的午后、一个美好的回忆。 直至酉时,随着那最后一声“咔嚓”响起,极近完美的笑容定格于这黄昏一瞬,他们两人拍照,下人们可没少闲着,时而奉上鲜花,时而为叶薰浅整理曳地的裙摆,连祁玥先前命人打造的戒指都派上了用场。 “古煦,将照片尽快制作出来,送到清莲小筑。”祁玥看着忙活了一下午的古煦,吩咐一声,他知道照片制作需要时间,同时,他也知道古煦有好几个可以打下手的徒弟,所以这些工作量对他来说并不繁重。 “是。”古煦给祁玥行了个礼,接着亲自为祁玥的和叶薰浅引路离开后院。 祁玥见叶薰浅右手撑着自己腰,心知可能累坏她了,于是主动为她揉捏,“薰浅,是不是腰酸?” “嗯嗯。”叶薰浅没有半点惊讶之色,任由着他为她服务,反正他是她的…… “薰浅,你腰酸了,我还替你揉,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什么奖励?” 和叶薰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足够他慢慢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般情况下,如果他不提,她是绝对不会在他清醒情况下对他主动的…… 他的薰浅什么都好,就是在某些方面一点儿都不主动…… 想到这,祁世子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祁玥,你叹什么气啊?”叶薰浅蹙了蹙眉,直接问道,只因她很难猜中他的心思,而且,她不喜欢他叹气的样子。 “薰浅,真的要说吗?”祁世子很忐忑,他最近总是一不小心就让薰浅炸毛,到最后还要说很多好听的话去哄她,要不是他才思敏捷,肯定会被薰浅削掉的…… 叶薰浅眼底狐疑更甚,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愁什么?” “那我说了。”祁玥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叶薰浅,生怕她反悔,而自己又刹不住车,到最后惹恼了她,见叶薰浅面色无异,他继续道:“薰浅,我在想,若是你平时也像我们拍照时对我这么亲昵就好了……” 叶薰浅听罢眼角一翘,张扬着丝丝魅惑,回想起自己平时及与他拍照时的所作所为,并在心中进行细致对比,最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祁世子这是在变相索吻。 想到这,她低低一笑,这笨柿子……还真是别扭隐晦得可爱! 祁玥一直在关注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他心中一暖,接着便听到叶薰浅说:“祁玥,本郡主的吻很贵的。” “多少钱,我买!”祁玥墨眸一亮,具有经济头脑的他很快就想到了讨要福利的新方法,只要他的薰浅开价,以后他想要她亲他,便送银子准没错! “为什么?”叶薰浅没想到祁玥竟然“饥渴”到如此地步,她摸着自己的下巴,凝神思考:难道是饿太久了? 祁玥稍微一想,将叶薰浅整个人都揽入怀里,缓声道:“薰浅,你说过,男人也是一朵花,你都不浇水的,再漂亮的花也会枯萎的。” 叶薰浅瞬间黑线……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她不过是无聊的时候哼了一首《男人花》,竟然被祁玥曲解至此,她觉得自己一头撞死在豆腐上算了! “我那说的是,三十岁的男人是朵花……”叶薰浅咽了咽口水,无力解释道。 祁玥脑海中浮现起她曾经唱过的歌词,稍加思考,反驳道:“那我现在还没满十八岁,那就是朵娇花……不浇水更容易枯萎……” “那你去泡冷水好了。”叶薰浅阴阳怪气地丢下这句话,想拔腿就跑,结果祁玥早就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举动,轻而易举地将她禁锢在怀里,轻咬着她的耳垂,性感而华丽的声音宛如暗夜里的潮水,夹杂着属于男子独有的青莲气息,灼热地飘入她耳廓,“薰浅,我为你守身如玉……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想吗?” 叶薰浅身体一僵,脸色红晕,扫视着栖霞街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行人,声音充满了别扭,“祁玥,那么多人在呢……你怎么能说这个呢?” “那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就能说?” 叶薰浅漂亮的眼睛一瞪,这个男人又在钻她的空子,她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的…… 两人在栖霞街的亲密互动无声地落入了杜若及其侍女的眼中,这段时间杜若难得学会低调,不去找叶薰浅的麻烦。 “小姐,这丹青馆莫非是祁世子和薰浅郡主名下的产业?比别的丹青馆都要大上不少呢……”侍女不解地瞅着“丹青馆”中下人们忙上忙下,有些不解地问。 一个丹青馆而已,最主要的是画师,用得着这般费心么? 见杜若远远眺望叶薰浅和祁玥离去的背影,侍女继续嘟哝着,“小姐,这栖霞街上有不少丹青馆,我们太师府也有一家,若是祁世子和薰浅郡主在此开立一家丹青馆,日后岂不是要与我们抢生意?” 杜若身着鹅黄色的纱衣,在秋风中飘飘而起,她朝着栖霞街头看去,那桥头的软云阁便是祁王府的,齐都之中但凡有些实力的人都知晓,那牌匾上刻有碧水清莲图案的店铺属于祁王府名下产业,而祁王府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开过丹青馆…… 这必定是叶薰浅的主意,杜若如是想着,对叶薰浅的恨意更上一层楼,不仅和她抢男人,还和她抢生意,她就是死都不会放过叶薰浅,如今只需等到月圆之夜她巫力大涨之时,便是叶薰浅香消玉殒之际。 “叶薰浅,我们走着瞧,再让你过几天好日子!” 杜若紧紧揪着手中的锦囊,里边藏着一缕发丝,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妒意,想到了叶薰浅即将迎来的下场,她勾唇一笑,“你还想和祁玥大婚?我偏要让婚礼变成葬礼!” 这一晚,叶薰浅毫无意外地又宿在了祁王府,当消息从清莲小筑传到贤王府的捕风堂时,贤老王爷差点被气死,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儿,本来还想招婿入赘呢……这样一来他的乖孙女儿就可以永远陪在他身边了…… 结果他都已经让步,答应让叶薰浅出嫁,可现在,他的乖孙女儿俨然是把祁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了,时不时来个夜不归宿,简直是气死他了! “老王爷,您先别气呀,听说郡主是要和世子一起书写婚贴,所以才没回来。”绿萼适时地为叶薰浅解释,她相信,祁玥和叶薰浅都是有分寸的人,断然不会乱来的。 “哼,臭丫头抱一半回浅阁写不也行?”贤老王爷不满地说,他的乖孙女儿分明就是被祁王府那小子给勾引了……还找出一堆烂借口,书写婚贴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下属做好不好?哪里用得着他们两个亲自动手? 绿萼对贤老王爷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并不陌生,她低声一笑,传达叶薰浅的原话,“郡主说,主人亲自书写,显得有诚意,而且……” “而且什么?”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好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臭丫头怎么就这么惯着小祁?”贤老王爷胡子一抖一抖,“气”得捏碎手中的酒杯,郁闷得要死,老头子辛辛苦苦把臭丫头拉扯长大,结果不到半年就成了别人家的,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他越想越生气,到最后干脆离开捕风堂,往灵泉寺奔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绿萼下意识地想要去追,谁知空中却传来了贤老王爷气鼓鼓的声音,“老头子去找慧灵老头儿喝酒去!” 绿萼抿唇一笑,此情此景,她早已见怪不怪,每当老王爷不高兴总喜欢去找慧灵大师,然后把她一人留在贤王府。 夜里,祁玥和叶薰浅梳洗沐浴过后便坐在床边,吩咐琉璃和碎玉搬来简易移动书桌,上面放着近百张婚贴,叶薰浅随手翻了翻,有些不解地问:“祁玥,你不是说预计有两万宾客吗?这一沓不到百张吧?” “我们只写重要的,剩下的我让琉璃和碎玉整理出名单,安排书法先生写。”祁玥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吃饱了撑着自己写两万张婚贴,那岂不是要累死? “哦。”叶薰浅点了点头,祁王府人脉广,一般来说,贤王府需要邀请的人自然也在祁王府的邀请之列,所以她不必为这种事情心烦,她只需要想一想,要邀请哪些比较特殊的人。 “祁玥,给杜若和慕容青岚也送一张。”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薰浅墨眸一闪,坚定无比道。 祁玥面色淡然,平静回答:“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叶薰浅忍不住好奇了,她反其道而行之,祁玥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实在是有些非同寻常。 “薰浅,即使你不给她们送婚贴,她们也会不请自来,而且还是偷偷来,与其让她们暗地里使绊子,还不如将婚贴送给她们,逼着她们光明正大现身。”祁玥嘴角边浮现一丝淡淡的笑,那笑容充满了自信,仿若早已胜券在握,不论敌人使出什么样的招数,最终都能被他一一化解! 叶薰浅拍了拍祁玥的肩膀,勾唇道:“和我想的一样!” “这算不算本世子善解人意?”祁玥随手拿起小木梳,给叶薰浅梳理头发,她发质偏软,握在手里,就像是握住了一匹质地光滑的绸缎,令他爱不释手。 叶薰浅没有回答,而是笑着点头,祁玥一听,凑近她,魅惑着说:“那你亲我一口?” “祁玥!”叶薰浅跺了跺脚,不满地唤着他的名字,心中暗忖:祁玥最近是怎么了?越来越黏着她了…… “薰浅,本世子长得这么好看,难道你都不动心么?”祁世子很委屈,他身材好、脸蛋好、家世好,用薰浅的话说就是钻石级高富帅,可饶是如此,他的薰浅还是不主动…… 难道说是因为薰浅不会……? 叶薰浅别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然而,祁玥摆明了是不想就此放过她,最终,她轻咳了几声,掩饰道:“祁玥,我们还在办正事呢!” 她一边说一边给祁玥递去一婚贴,示意他赶紧书写,祁玥任性无比道:“那也不如你亲我重要!” “祁玥,别闹了!”叶薰浅佯装生气,推了推身旁的男子,从前以为他是那天上孤冷傲世的明月,可越是和他相处,她就越发现他有多无赖,有时甚至跟猴子似的! 沐浴梳洗后的两人,裹着珍珠绒缝制的浴袍,具有亲肤吸水的效果。 叶薰浅是个喜欢省布料的主儿,祁玥的浴袍款式倒没什么,比较宽松,而她自己的,采用抹胸设计,肩膀、手臂皆不着寸缕,曲线柔美的背部被墨发覆盖,若隐若现,甚是性感。 祁玥就是有再强大的定力,也会被她撩拨得不要不要的,而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祁世子脸皮厚,即使是碰了钉子也不会轻言放弃,见叶薰浅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镜子,欣赏自己漂亮的脸蛋,从眉毛到眼睛,从鼻子到唇部,最后视线渐渐下移,他给叶薰浅梳理好头发,双手轻放在叶薰浅光溜溜的肩膀上,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自是没有错过心爱之人黑眸里迸射的一缕精光,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找到了讨好叶薰浅的办法。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是否正确,他好生酝酿情绪,在叶薰浅放下镜子的一瞬,用无比性感的嗓音道:“薰浅,你真是越来越‘高耸’了。” 叶薰浅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祁玥郁闷了,难道他又说错话了?他明明记得,薰浅不喜欢浓缩的…… “唔……其实本郡主也觉得……”叶薰浅认真地审视了一遍自己,煞有介事地点头,不是她在自欺欺人,而是如祁玥所说,的确高耸了那么一点点! “那薰浅让我亲一口好了。”祁玥明摆着是挖坑给叶薰浅跳,知道她根本不可能答应,却依旧这般含糊其辞地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叶薰浅肯定会误会! 果然,听到他这模棱两可的话,叶薰浅脸色一黑,磨牙道:“祁玥!” 她怎么能让他亲一口?那是她的胸啊……这卧室的门都没关,万一被经过走廊的琉璃碎玉她们看到了,那她的脸岂不是要丢到太平洋? “我亲你,你不让,你亲我,你不肯……薰浅,这天下间有比我更可怜的男人么?” 祁世子的身心都很委屈,他有个这么漂亮的未婚妻,结果只能看不能吃,这也就算了,他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他们没有大婚,若是在大婚前传出她有孕的消息,于她名声有损,他爱惜她,自然会连同她的羽毛一起爱惜,这一点无可厚非。 可是,他真的很想很想被她亲一口…… “祁玥,我……我若是亲你,会在你脸上留下痕迹的……”叶薰浅吞吞吐吐道,她唇上涂有淡色的口红,祁玥肤色白皙,她这么一亲,没有痕迹就奇怪了,而他……很讨厌脏…… 祁玥心中的忐忑、不安、委屈瞬间散去,茅塞顿开般搂着叶薰浅,“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亲我一口,我可以三天不洗脸的!” 叶薰浅,“……” 是谁说这家伙耐不得脏?是谁说这家伙爱干净得跟猫似的? 三天不洗脸……这什么情况? 叶薰浅怔怔地注视着兴高采烈的祁玥,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呃……祁玥……我觉得那还是算了吧……” 她亲他一口,他便三天不洗脸,那她亲他干嘛?搞不好顶着吻痕出去,别人看到了还以为他去哪里偷香了呢! 要知道,现在他可是她的未婚夫,如果在大婚前传出他有除了她之外的女人,那爷爷非气死不可……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偶们滴柿子若是知道浅浅心中所想,估计会吐血,早知道他就不要说自己三天不洗脸了,O(∩_∩)O哈哈~ 第四十章 广发婚贴,脑补洞房花烛夜! 好不容易获得了一些实质性的进展,祁世子焉能放弃? 他抢过叶薰浅手中的毛笔,扔在一边,霸道无比地搂住她盈盈可握的纤腰,靠近她,趁着她不注意吻上了她娇软的唇瓣,叶薰浅顿时睁大了眼睛,这不是祁玥第一次吻她,却是最让她猝不及防的一次,她本以为他准备放弃的,结果…… 不过,他的吻很温柔、很炽热,热烈像是一团火,温柔得又像是一团云,将她所有的意念都包裹其中,令她无法冷静思考。 男子的身上充满着干净而舒适的青莲气息,无时无刻不飘入她敏感的鼻尖,丰盈着她的整个世界,这一刻,她轻轻阖上双眼,用心去感受他的存在,他是她此生最深爱的人,和他亲近似乎已经成为一件天经地义、水到渠成的事情,没有丝毫违和之感。 不是不去拒绝,而是根本不想拒绝! 忘情之时,叶薰浅身体稍稍向前一倾,轻而易举地把祁玥推倒在了床上,从窗口飘进的风,将床前几案上的请柬一张一张吹起,宛若红色的花朵般飘扬在空中,然后悄然散落,在地上横七竖八,却吹不散两人如火如荼的*。 动情之际,想要的往往更多。 祁玥托着叶薰浅的后脑勺,稍稍翻身,他和叶薰浅皆侧身躺着,两具炽热的身体紧紧相贴,叶薰浅的手不知不觉地移到了他腰间,将那根毛绒绒的腰带解开…… 忽的“哐啷”的一声响起,宛若平地惊雷,叶薰浅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她动作停顿,看向门口,然后羞愤得想去撞墙…… “呃……浅浅……你继续……”宫羽呆若木鸡地看着“凌乱”的卧室,吞吞吐吐,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而她身边的凤遥,亦瞪大双眼,心中暗忖:浅浅果真潜力无穷,这驭夫七十二计才看了一半便能把祁世子推倒了,悟性真不是一般的高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浅浅主动的…… 若是叶薰浅知道此刻凤遥心中所想,肯定在撞墙之前先吐血三升! “小……小羽……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叶薰浅脸上浮现两朵红云,一向伶牙俐齿的她这会儿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祁世子“悲痛欲绝”,这该死的宫羽,竟然来打扰他和薰浅的好事! “我听琉璃说你和祁世子在书写婚贴,所以便过来了……”宫羽实话实说,若是早知道会看到这样火爆的一幕,打死他也不会过来,非礼勿视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叶薰浅徐徐起身,有些尴尬,祁玥随手取来自己的外袍,披在叶薰浅身上,盖住了她裸露的双肩、美背及手臂,还无比温柔地叮嘱道:“薰浅,夜晚风大,披着会暖和一些。” 凤遥眼皮往上一翻,什么风大披着暖和一些?明明就是祁玥…… “哦,那你有什么事吗?”叶薰浅心虚地问,从宫羽双脚所在之处向前,几枚青瓷碎片赫然其上,俨然是刚刚打破的茶壶,她记得她有让琉璃煮一壶清茶过来的…… “浅浅,我们是来跟你道别的。”凤遥见状出声回答,师兄要回南陵看望伯父伯母,她自然要跟着离开,离十月初十还有段时间,到那时候再来参加浅浅的婚礼也不迟! 宫羽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地上的婚贴,很惊奇地发现全是空白的,一张都没沾墨迹,他顿时觉得好笑,不是说一起写婚贴么?怎么写着写着就写到床上去了? 由此可见,浅浅和祁世子在一起,意外总是太多…… 宫羽简明扼要地说明离开的原因,叶薰浅也不勉强,他的凤羽山庄因她而毁,那些人……迟早会卷土重来…… 她欠了小羽的,一辈子都还不清,她不希望他再为她涉险。 这些日子,她虽然过得平静而安逸,但她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的风平浪静罢了,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冰山尚未浮出水面…… 她和祁玥的大婚典礼,举世瞩目的同时,也会招来很多潜在的危险。 “小羽、娆娆,你们是我一辈子的兄妹、朋友!”叶薰浅身披祁玥的锦袍,从床边站起,走到门口,语气肯定地说。 凤遥伸出双臂,与叶薰浅拥抱,友情似乎没有因为十年时光相隔而改变什么,她点头如是要求:“浅浅,等你大婚时,我要做伴娘。” “好。”叶薰浅粲然一笑,毫不犹豫地应下,大齐贵族婚典与中式复古婚典有七成相似,同时融合了这个时代的特点,她很喜欢。 祁玥眼皮一跳,只因他看到了凤遥有意无意间投来的狡黠目光,他神色莫名,心中一想,这位凤遥小姐肯定要在他和浅浅大婚时考他,而他……平心而论,并非对薰浅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至少她在异世十年的生活他是不了解的,这万一出糗了……那可怎么办? “不知祁玥是否有幸,邀请宫少主担任祁玥的伴郎?”祁玥毫不犹豫地寻找援兵,在一念之间,他想了许多,凤遥喜欢宫羽,毋庸置疑,只要有宫羽在,她就算是不看自己的面子,也会看宫羽的面子…… 此话一出,三人皆面露惊讶之色,宫羽注视着祁玥,只见对方脸上写满了认真,他倏然出声问道:“为什么?” 宫羽和祁玥都是这个时代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却没有很多交集,彼此之间最大的交集恐怕就是叶薰浅,但这并不妨碍祁玥为自己大婚“肃清障碍”,他稍微想了一会儿,徐徐回答:“祁玥以为,有宫少主这样的人坐镇,谁想扰乱祁玥和薰浅的婚典,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祁玥一脸无害地说,他才不要告诉宫羽他的真实目的呢! “在下听说,祁世子对于经商之道极为擅长……” 宫羽顿了顿,见祁玥面露疑惑之色,他继续道:“不知祁世子可否解释,在下答应祁世子的邀请有何好处?” 他明知自己不可能拒绝,因为他想亲眼看着她出嫁、得到幸福……但是在祁玥的邀请面前,他依旧表现得风度翩翩,进退有度,于浮华时光里惊艳了凤遥的眼。 “为了答谢宫少主,祁玥愿以此相赠。”祁玥袖手轻拂,卧室南面的书架上忽的飞来一古朴的盒子,宫羽斜眼一看,飞快地接住,同时将盖子掀开一个小小的弧度,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快速阖上,以至于连叶薰浅和凤遥也不知里边装着什么东西。 他面露喜色,十分爽快地答应,“好。” “既是如此,那祁玥不打扰宫少主和凤遥小姐南陵归程了。”祁玥不着痕迹地将凤遥面前的叶薰浅拉了回来,那霸道的模样可爱到了极点,生怕人家不知道叶薰浅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似的! 宫羽和凤遥本就是来道别的,他们发誓,看到叶薰浅和祁玥在……纯属意外! 两人转身离开,一路上凤遥想了很多办法想要抢过宫羽手中的盒子,都没有成功,她心中困惑,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师兄如此惊艳?看来这祁王府宝贝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经宫羽和凤遥这么一折腾,祁玥和叶薰浅自然不可能再继续刚才的事情,两人的理智渐渐回笼,叶薰浅看着地上散落的请柬,颇为无语…… “琉璃。”祁玥轻声一唤,声音不大,但叶薰浅却知道,这是内力传声,不论琉璃在清莲小筑的哪一个房间,都能无比清楚地听到祁玥的传唤,从而及时赶来。 过不了多久,琉璃便出现在了门口,见卧室里“乱”得一塌糊涂,她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应道:“世子。” “找几个人收拾一下。”祁玥扫了一眼地上的正红色请柬,淡定无比地吩咐。 风吹散了请柬是没错,但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亲自将这百来张请柬捡起,若是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和薰浅…… “是。”琉璃动作麻利,世子的确说找几个人收拾下,但在她看来,她一个人便能将这些请柬悉数捡起并叠放整齐重新放置在几案上。 要知道,她可不是一般的侍女! 叶薰浅坐在床边,身上披着的锦袍不知不觉地滑落,露出曲线柔美的香肩,祁玥坐在她身边,拥她入怀,“薰浅,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会在这些请柬上书写谁的名字。”叶薰浅靠在他肩膀上,一五一十地回答。 琉璃和碎玉皆通晓武功,说不上有多强,但对于收拾屋子这种事情必定是事半功倍的,收拾好了之后,见祁玥和叶薰浅在说话,彼此之间插不进一张薄纸,她识相地退了出去,将空间全部留给两人。 祁玥掀唇一笑,她这句话无异于是在告诉他,她想知道他在意的人都有哪些!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祁玥也不明说,将一半分给叶薰浅写。 就这样,两人像是没事人一般继续刚才还未完成的事情,绝口不提那意外的小插曲。 两只执毛笔的手在请柬上挥毫洒墨,轨迹几乎一致,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幅无比和谐的画卷,却比静态的画卷更加生动几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写完,叶薰浅觉得手有些酸了,祁玥立刻替她揉手指,生怕她有半点不适。 叶薰浅左手拿起祁玥书写的请柬,字迹劲瘦清绝,不难猜出下笔之人的力量是何等的强势,更难得的是,这份强势并非锋芒毕露,而是内敛到了极致。 “西凉国主景琰、云夏国主夏渊、风国太子风华、不夜城主夜弦、杀手盟盟主灭天、炼狱三使……”叶薰浅一边享受着祁玥的贴心服侍,一边拿起他刚刚写好的请柬看,饶是心里已经做了一番准备,当看到这些字眼时还是吓了一大跳,声音微颤着问:“祁玥,你把那么多人请到家里,就不怕他们打起来吗?” 这些人可是天下名人,就是市井百姓听了也鲜有不知的,谁不是有权有势且武力值逆天的?可是现在,祁玥竟然把他们集中到一处来,到时候不把天给掀了才怪! “你以为本世子不请,他们就会不来?”祁玥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握着叶薰浅的手,言笑晏晏道。 见叶薰浅拧眉不语,仿佛十分纠结,他戏谑道:“还是说……薰浅害羞了……?” “没有!”叶薰浅撅着嘴否认,她才没有害羞呢! 只不过觉得这宾客的阵容有点吓人罢了……祁玥这么做,让她有种感觉,天下巨头都跑到她家来了,好危险! “既然没有,那我们继续刚才被宫羽打扰没做完的事情……”祁玥伸出手,轻抚叶薰浅红丹丹的小耳朵,声音纯粹无比,充满了蛊惑。 叶薰浅瞬间回神,脸色微红,讪讪道:“呃……祁玥,我忘记了……” “那我替你重温下。”祁玥脸不红心不跳地提议,其实他还真想……都怪宫羽,早不来晚不来,把他和薰浅好好的气氛都破坏殆尽,简直是可恶。 “祁玥,你别挠了好痒……好痒……” 叶薰浅笑得合不拢嘴,祁玥的手在她腰间游移着,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一边躲着着他一边想要动手推开他,可此时,她的力气对他来说就跟蚂蚁似的,起不到半点作用。 夜,如此深沉,皎洁的月光穿越窗棂,落在床头,见证着两人的欢声笑语。 翌日清晨,叶薰浅睁开眼睛之际,身边的男子已然不在,对于这样的情形,她早已习惯,祁玥起得比她早这是事实,然而,她再次阖眼,静静感受周围万事万物的时候,竟然听到了屋外传来两人的谈话。 “世子,青岚公主昨日离开齐都。” 影沉和祁玥路过卧室,他猜想叶薰浅还在休息,所以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扰了她。 “嗯,派人暗中跟着她,每日回报。” “是。” 祁玥走到门口,见叶薰浅仍在“睡觉”,他脚步顿住,又吩咐了一声,“另外,让琉璃和碎玉主导,将本世子和薰浅的合照贴在请柬上,送到各宾客手中。” “世子……恕属下多言,您真的要将这些人都请来观礼?”影沉一脸凝重地问,要知道,这些人的脾气可不怎么好,万一话不投机,直接开打,那世子和郡主的婚典岂不是要被破坏掉? “放心,不会有事。” 祁玥绝世之容上浮现一抹自信的神采,比那天端的阳光还要令人惊艳几分,他薄唇轻启,冰凉的话从男子唇畔飘出,“谁敢坏了本君的好事,直接抹杀!” 此话一出,饶是影沉都吓了一跳,这段时间世子天天跟在郡主身边,春风满面,害得他都快忘了世子的另一重身份了。 “另外,月族那边,派高手送去婚贴,见到神女,务必以礼相待。” 祁玥向来细心,对重要的事情交代得十分清楚,影沉一一记下。 “至于不夜城,切记不可硬闯,拿着我的信物前去,城主定然不会将你拒之门外!” “是。”影沉不由得感到困惑,世子敬重月族神女,是因为神女是郡主的生母……可不夜城城主又是怎么回事? 不待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祁玥已经走进卧室,来到床边,见叶薰浅睫毛不可自抑地颤了颤,他唇角一勾,弯下腰,一张漂亮的脸蛋无限靠近叶薰浅,果然察觉到了她略微沉重的呼吸,他性感的嗓音响起,“薰浅,我知道你醒了,再装睡,我就亲你了。” 装死中的叶薰浅一片哑然,腹诽:这样也行?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会拥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 “祁玥,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叶薰浅睁开眼睛,瞪着他问。 祁玥笑而不答,他若连这都猜不到,那么他就不是他了! 叶薰浅直起身体,床头处早已准备好了整套衣裳,连贴身的衣物都有,她推了推祁玥,“你快出去!” “薰浅,这是我的房间,我出哪里去?”祁玥眉眼含笑反问,他根本不想离开她身边,他才不要出去呢! “我要换衣裳,你不许看。”叶薰浅挠了挠脑袋,最终想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祁玥难得不和叶薰浅唱反调,撇撇嘴道:“不看就不看,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叶薰浅听到这句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瀑布汗了一阵,怨念无比地瞅着祁玥,心想:就算是这样,祁世子您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这多不好意思呀…… 祁玥向前走了几步,忽而瞧见了窗台的镜子,从他的角度,恰好可以观察到身后叶薰浅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停了下来,对身后之人询问道:“薰浅,我不想离开你太远,就这样行吗?” 说罢他挥一挥衣袖,将门窗带上,阻隔了外面的光线,也防止了别人偶然窥见叶薰浅一寸肌肤。 “那你不许偷偷转身!”叶薰浅想到了不久后他就要面临着生死考验,心一软,便应下了。 “好。”祁玥干脆无比,透过镜子,果然看见了心爱之人在悄悄换衣裳,不过他也只是看了一点点,事到如今,她会嫁给他,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所以,她迟早都是他的,等到他们洞房花烛时,他会……会这样……嗯嗯……会那样对她…… ------题外话------ 亲爱的们,不好意思,更新晚了,明天尽量早些,叶子后天就要上班了,呜呜呜~会尽快调更新时间滴,最近更新时间总是不稳定,呜呜~ ps:偶们家柿子开始脑补洞房花烛夜了,O(∩_∩)O哈哈~唔…话说“功课”还做得挺足的嘛~ 第四十一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叶薰浅换衣裳的效率极高,很快她便收拾好了自己,顺便将锦被叠起,连枕头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祁玥听罢缓缓转身,向她走近,抱着忙碌的她,低声笑言:“薰浅,你真是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风范了。” “胡说什么呢?”叶薰浅没好气地瞪着他,这个男人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贤妻良母……他们又没成亲…… 祁玥心知叶薰浅是在害羞,也没有多说什么,拉着她到膳厅去用早膳。 膳厅为两人准备了很有营养的粥,叶薰浅知道祁玥胃不好,喝粥好消化,所以特意让膳厅的人做,还说要亲自监督祁玥用膳。 祁玥和叶薰浅在一起吃饭,自是不敢挑食厌食,生怕惹叶薰浅生气。 此刻,碎玉拿着小本子,开始向两人汇报昨日的各类重要消息,叶薰浅和祁玥一边喝粥,一边慢慢听。 “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适用于多数人,却不包括向来青睐高效工作的祁玥和叶薰浅,反正说话的人又不是他们两个,他们只是负责竖起耳朵听而已。 “世子、郡主,怜香小姐已经在宫中住下了,皇上还赏赐了很多珠宝、衣裳、珍奇古玩,虽然没有进行正式的册封,但宫中的人已经开始喊她‘香妃娘娘’了。”碎玉边说边在本子上做记录,语气中的不满溢于言表。 叶薰浅颇为诧异地抬眼,瞅着碎玉,她轻轻放下筷子,以手帕轻拭嘴角的汤渍,浅笑着问:“碎玉,她成了香妃娘娘,本郡主怎么觉得你在生气?” “我……”碎玉听到叶薰浅的话,顿时哑然,她稍微思考了一会儿,才对叶薰浅道:“哼,奴婢是怕那怜香小姐,仗着自己是皇上妃子的身份,欺负郡主!” “这还没过门呢!你们一个两个的心里眼里就只剩下了薰浅,本世子都要被踢到一边了……”祁玥的语气里充满着无限感慨,他家薰浅果然抢手,连侍女们心里都向着她,那么以后这祁王府……究竟还有没有他一席之地?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严肃问题! “本郡主有那么容易受欺负?”叶薰浅无语,难道说她看起来这么像小白兔?还整日受人欺负! “这倒也是,她要是敢欺负郡主,郡主大可让她死得不知不觉……”碎玉眼里精光一闪,十分无辜地对叶薰浅道,弄得叶薰浅非常无语,她看着祁玥,问道:“话说本郡主有这么阴险么?” “没有没有……薰浅心底善良,叶怜香那般与你做对,你都没有要了她的命,只是将她们母女二人赶出贤王府,然后又一手策划让叶怜香飞上枝头变凤凰,本世子从来没见到像薰浅这般以德报怨的人。”祁玥摇着头,毫不犹豫地说,生怕叶薰浅因为这件事心里有疙瘩。 好在他心尖上的人心思通透,并非那些迂腐的老顽固可比,很快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她抿唇一笑,给祁玥夹了一块香芋,“祁玥,多吃点儿。” “嗯嗯。”祁玥高兴地把她夹的菜一扫而光,接着发现碎玉的声音停下了,他斜眼吩咐道:“继续。” “是,世子。”碎玉毕恭毕敬地应下,她翻了翻小本子,“青岚公主昨日离开齐都,已经开始南下。” “咦……”叶薰浅听到这个消息,觉得有些奇怪,以慕容青岚的性子,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再不济也会和她弄得个鱼死网破,这般灰溜溜地离开齐都,着实有些不正常,而且……漠北在大齐之北,她往南边去做什么? “世子,是否需要派人……”碎玉横起手掌,在自己的脖子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叶薰浅心领神会,暗忖:碎玉这丫头,怎的如此暴力?打打杀杀的多伤和气呀! “她南下做什么?”叶薰浅出声一问,慕容世家盘踞漠北,那里才是慕容青岚的老巢,如今她迫不及待地南下,难不成是要赶到南方去过冬? 碎玉听叶薰浅这么说,心知自家郡主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连忙回答:“据探子回报,青岚公主昼夜赶路,似乎非常着急……” 由于时间短,哪怕是昼夜赶路,也走不了多远,所以他们无法根据慕容青岚离开的路径判断其南下的目的,这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时候,祁玥放下筷子,墨眸里闪动着宝石般的光泽,凝视着身旁的叶薰浅,缓缓出声:“薰浅,如果本世子没有猜错的话,她的目的地应该是不夜城。” “她要去找天下第一神刀?” 说起这不夜城,但凡有见识的人,都会想到这一号惊才绝艳的人物! 只是那不夜城,岂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先不提城中各类机关阵法,光是城外号称死亡之海的鸣沙荒漠,已经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的性命……慕容青岚还真是好胆色,也不怕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她的容貌,只有卧龙先生能帮她恢复。”祁玥点了点头,慕容青岚是漠北公主,又是慕容世家的家主,高傲到了极点,怎会容忍自己顶着一张千疮百孔的脸苟活于世? 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定是想在容貌恢复之后狠狠报复薰浅…… 若是这样,还不如直接让她死在路上来得痛快! 祁玥脸上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表情,藏在锦袖下的手微微勾起手指,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 “祁玥,若是慕容青岚一不小心死在了路上,会怎么样?” 叶薰浅拧了拧眉,死个人没什么,真正令她厌烦的是,慕容青岚一死,后面的烂摊子让人头疼! 祁玥没想到叶薰浅竟然会和他想到一处去,当下对她又搂又抱的,反正附近没什么人在,他略微一想,冷静陈述:“有点儿麻烦……” “比如说?”叶薰浅知道祁玥处理麻烦的能力很强,一般的麻烦他从来不放在眼里,如果连他都说有麻烦,那么便真的不是一般的麻烦。 祁玥扫视四周,吩咐碎玉收拾碗筷,然后先行退下。 窗外碧空如洗,秋高气爽,不热不冷,最适合举办大婚典礼,祁玥如是想着,过了一会儿,等膳厅中四下无人,他才捏了捏叶薰浅的鼻子,问道:“薰浅可知为何慕容青岚每年都会在齐都待几个月?” “难道不是因为你?”叶薰浅没好气地反问,这个男人简直是欠揍,慕容青岚身为漠北公主,却时常在齐都待着,不是因为喜欢祁玥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又是什么? 这些事情,天下皆知,只需稍加留意便可以打听到这十年间的无数八卦! 祁世子无辜躺着中枪,他哭笑不得地摇头,一本正经否认道:“不是。” “难道你不觉得齐皇对她好得不像话吗?”祁玥继续引导叶薰浅往这方面想,前天斗武大会,叶薰浅抢了慕容青岚的避水珠,还毁了她的容貌,若非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看到是慕容青岚引来黑毒蜂,企图置叶薰浅于死地,齐皇怎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叶薰浅? “你不说我倒是没注意……”叶薰浅摸着自己的下巴,回顾起每次遇见慕容青岚和齐皇在一块儿时的情景,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诡异,须臾,她扭头看着祁玥,试探着问了这样一句话,“莫非齐皇与慕容世家有什么渊源不成?” “嗯,据说齐皇、漠北王和慕容老家主曾经是很要好的兄弟……” “原来如此,怪不得慕容青岚会被封为漠北公主!” 叶薰浅没想到慕容青岚的事情竟然还牵扯到上一辈的事情,怪不得她小小年纪便能当上慕容家族的家主,看来其后台不是一般的强硬。 “不过……她不是慕容老家主的亲生女儿……”祁玥压低了声音,和叶薰浅小声道,这是十多年前的秘辛,也曾闹得不小,只是被人以雷霆之势压了下来,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提这件事情了。 “什么?”叶薰浅一阵心惊,这些大家族里的龌龊事果然不少,祁玥捂住叶薰浅的樱桃小嘴,示意她小点声,虽说这是在祁王府的膳厅之中,但人多口杂,难保没有一两个细作什么的,万一被人听去了,那可就不好了! “齐皇年轻时游历诸国,途经漠北,遭遇刺杀,后来被慕容夫人所救,不久后慕容夫人便有了身孕……” “可这也不能证明慕容青岚的父亲是齐皇!” 叶薰浅不以为然地说,在她看来,仅凭这一点,未免太过武断。 祁玥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这并不足以证明什么,孩子……有时是需要靠机缘的,天下间老来得子的人又不是没有? “不过……在此之前,慕容夫人嫁入慕容世家已有五年之久,从未传出有喜的消息,而救下齐皇不久后……就有了消息……”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当慕容老家主听说夫人怀有身孕的时候,脸色难看无比,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出来。” 祁玥的声音很轻,轻如鸿羽,从叶薰浅心湖上扫过,漾起圈圈涟漪,她听得入神,不由得感到更加好奇,催促着祁玥继续说下去。 “一般男人,若是得知妻子怀孕,哪儿有不高兴反而心情低落的?这本就不寻常!” 叶薰浅手掌阖起,撑着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这个她认同! “而且,当年慕容老家主曾请药老去过慕容世家,据说是治疗隐疾……不过药老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治好,所以他放弃了。”祁玥对药老的事情了解得还算透彻,一来二去,立刻能拼凑出真相的三分之二来。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叶薰浅最关注的不是慕容青岚的身份问题,而是…… “你是说,慕容老家主那方面不行?” 祁玥,“……” 话说你就算是猜出了,也不要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一个男人不行好不好? 祁玥没好气地瞪了叶薰浅一眼,叶薰浅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话有多直接,她轻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所以,祁玥你的意思是,慕容青岚的亲生父亲是齐皇,而非慕容老家主?” “对。”祁玥无比肯定地说,若非看在齐皇的面子上,当初慕容青岚易容作薰浅的模样盗走生死签,还在御花园里毒伤他心爱之人,他岂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如果是这样,齐皇为何还对御马术如此执着?这东西在慕容青岚手中,他想要夺取岂不是易如反掌?”叶薰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大齐贵族圈里的人估计都知道大齐与漠北和亲的目的,如果能够轻易得到御马术,照理说齐皇根本没有必要祭出自己的女儿元毓! 想到这,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因为慕容青岚手中的御马术根本不是完整的。”祁玥一针见血地指出,慕容青岚号称漠北最优秀的驯马师,其实不然,她真正擅长的是驯服黑毒蜂、红蝎子那些毒物,而真正的驯马强者,掌握在漠北皇室的手中,只不过漠北皇室比较低调,不稀罕这种光环,所以才让慕容青岚戴了这么多年! “今年的收成不好,眼看着冬天就要到了,大齐尚且如此,更别提漠北了,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拓跋烈才急于将联姻一事敲定吧!”叶薰浅目光悠悠,朝北方看去,仿佛要越过千山万水,抵达漠北苦寒之地。 “不错,作为交换,大齐将陪嫁九十石大米。” “这也不是个小数目……粗略计算一下,大约能养活二十万军队三个月!”叶薰浅双手环胸,仔细思考着,拓跋烈是漠北的王,自然事事以漠北为先…… 漠北骑兵彪悍并非没有道理,长期处于资源匮乏的北部高原,与恶劣的自然环境相斗争,今年若是没有联姻,恐怕漠北骑兵就要南下了,怪不得能让齐皇舍了元毓,用一个受宠的女儿,换取北部的安定,的确算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对,只需要三个月!” 漠北王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狮子大开口,这九十石大米是个临界点,多了会惹齐皇不快,少了自己的骑兵得饿肚子…… “以元毓现在的情况,还能联姻漠北么?” 叶薰浅觉得自己的手指甲有些长了,遂拿起小剪刀剪指甲,祁玥见了,生怕伤了她的手,立刻抢过剪刀代劳,“自是不能的,她和‘情郎’幽会到了拓跋烈的行宫里,无异于在拓跋烈脸上打了个耳光!” “云淑妃这一次是注定要栽跟头了,赔了夫人又折兵,恐怕将来的日子都不会好受!” “这是自然。”祁玥不在乎云淑妃过得凄惨不凄惨,他只在乎叶薰浅过得爽快不爽快,修剪好了左手指甲,祁玥才放下,继续道:“好了薰浅,我给你修剪另一手的指甲。” 叶薰浅理所当然地伸出右手,一边享受祁玥周到无比的服务,一边说:“那……关于和亲的人选,宫里有传出消息来吗?” “嗯……”祁玥轻声应答,的确是传出了消息来,拓跋烈也勉强接受了,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宴请群臣,为和亲的公主送行了! “是谁?”叶薰浅竖起耳朵,忍不住出声询问。 “如你所想,是元媛。” 这样的答案,在叶薰浅预料之中,宫中适婚的公主就只有六公主元毓和八公主元媛,和亲这种事情,她们必定首当其冲! “祁玥。”叶薰浅忽然唤了他的名字,语气中满是认真,他放下手中的剪子,抬起漂亮的眸子,注视着她,“怎么了?” “我这么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元毓、叶怜香和慕容青岚的事情,我不后悔,只是拖上了一个元媛,不管怎么说,她是无辜的。”叶薰浅到底是冷静的,元媛喜欢祁玥本没有什么错,却因元毓的事情遭受无妄之灾…… “薰浅,即使没有你,她也一样躲不过和亲的命运……”祁玥轻拍着叶薰浅后背,柔声安慰,要怪就怪元媛生在皇家,身不由己,“纵观大齐建国史,除了齐皇的妹妹元欣之外,有几位公主的结局不是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再说了,下旨让元媛和亲的是齐皇,不是我们。” 叶薰浅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偎在祁玥怀里,声音中充满了依恋,“祁玥,我们会幸福的,对吗?” “对。”祁玥展眉,在叶薰浅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他知道前路充满了荆棘与困难,但他更知道,此时此刻,他心爱的姑娘需要他的安抚。 两人在膳厅待了一段时间,琉璃便走了过来,提醒祁玥该去书房了,叶薰浅见状从祁玥腿上起来,和他道别,“祁玥,我该回贤王府了。” “嗯,薰浅,我不说挽留的话,因为我知道,你迟早都是我的!” 祁玥向前一步,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她,然后又很快分开,牵着她的手离开此地,同时吩咐影沉送叶薰浅回贤王府。 齐都之中,传得最快的莫过于消息,元媛和亲漠北的消息如同一阵秋风,从皇宫吹向了齐都城中,百姓们议论纷纷奔走相告,漠北烈王出使大齐,目的是联姻,这件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辗转过后,联姻的人竟然是最最平凡的元媛,母族没什么势力,从小到大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的天赋,就连容貌,也不是最出挑的。 叶薰浅耳力过人,即使是坐在马车里,也能听到很远很远处的声音,她闭目养神,直至马车停下方才睁开眼睛。 “郡主,是八公主。”影沉是祁玥身边的人,知晓轻重,如今挡在前面的是即将和亲漠北的元媛,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她单枪匹马独自一人挡在马车前,不知道究竟想做什么,影沉只好先将情况告知叶薰浅。 “嗯。”叶薰浅点头,却没有掀开帘子,更没有要下马车的意思,两相对峙了许久,元媛的定力终究不如叶薰浅,她走上前来,盯着这辆她熟悉无比的马车,语气淡然地问:“薰浅郡主难道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没有。” 马车中传来女子简明扼要的话,元媛惊得后退了一步,她此番和亲漠北,乃池鱼之殃……而推动这件事情发展的,不是叶薰浅又是谁? 她自知躲不过,也知自己与祁玥不可能有将来,所以当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很平静地接受了,群臣皆言她顾全大局,一日下来,所听到的溢美之词比过去十几年听到的还要多,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答应了和亲。 只要一想到即将离开齐都,离开她深爱之人所在的城池,她心如刀绞,若是不能在离开前再见他一面,恐怕她会遗憾一辈子…… “你可知我有多羡慕你……”元媛寸步不移,并没有因为叶薰浅清冷的拒绝而离开,她注视着这辆原本只属于他的马车,她有多希望有一天能与他同乘一辇,可这终究只是奢望…… 叶薰浅素手掀开帘子,眸光扫向元媛,只见她手中拿着一面团扇,团扇上绘着一人,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而那道身影之畔,赫然绣着一句话:山有木兮木有枝…… ------题外话------ 更新啦啦啦~叶子吃饭去,然后码明天的,么么哒~ 第四十二章 不夜城城主 “不管你克死了多少个男人,他依旧会不顾一切地爱你。” 元媛烟粉色的裙衫飘起,她目光如桥,直抵叶薰浅,“所以,我决定放弃了,只是我想见他一面。” “为何?”叶薰浅对自己的男人绝对不会轻易相让,哪怕知道元媛和亲漠北已经是板钉钉上的事情也一样,她反问一声道:“你既然已经想通了,又何必再见?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他,不过是徒增烦恼。” 元媛的脸因为叶薰浅的话一白,她苦涩一笑,握紧了手中的团扇。 这是她多年的情感寄托,很快,她便会离开齐都,到那时,就真的是天涯相隔永不相见了。 “再说了,你要见他,去祁王府便可,来此挡我的马车又有什么用呢?”叶薰浅略微沉吟,她到底不讨厌元媛,说白了只是祁玥的爱慕者之一,并没有欺负到她头上,所以她容得下一个即将远嫁漠北的元媛,却容不下天天与她做对的杜若和慕容青岚。 “他……他不会见我……”元媛心知杜明,从小到大,数次邀约,祁玥从未答应过任何一次,这已是无声的拒绝,可她毕竟是公主,哪怕是个不得宠的公主,也拥有着自己的骄傲,她想听他亲口拒绝,只有这样,她才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决然离开齐都,否则不论到了哪儿,都是牵挂。 叶薰浅眉毛一挑,这元媛倒是有自知之明,比杜若和慕容青岚那般死缠烂打强多了! “我无法代替他做出任何决定。” 不带丝毫感情的话从叶薰浅唇畔溢出,这一瞬,元媛只觉得自己最后的希望如同夕阳落山般一点一点消失,她怔怔地注视着叶薰浅,垂死挣扎,“只是一面也不可以?” 叶薰浅眸光越过元媛的身影,静静地落在了她身后那抹月华色的身影上,眉毛一弯,轻声唤道:“祁玥……” 元媛听罢猛然回头,果真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可他的眼里、心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自己…… “薰浅。”祁玥脸色一暖,缓缓走来,叶薰浅跳下马车,和祁玥站在一起,共同面对元媛。 元媛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样偶然的情况下与他相遇,她看着祁玥搂着叶薰浅,眼角闪动着泪花,“祁世子。” “八公主。”祁玥以礼相待,若非得到了薰浅在途中偶遇元媛的消息,他岂会匆忙离开书房,向这边赶来? 元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眼泪还是忍不住坠落了,风吹干她的泪痕,她觉得眼部周围的肌肤也仿佛被秋风割痛了,可是,却远远不及此时的心痛! “祁世子与薰浅郡主即将大婚,元媛在此先恭喜二位了。” “谢谢。”祁玥点了点头,既不疏离也不热情,浑身上下都透着如水般的温润,他紧紧握着叶薰浅的手,无声地告诉她:一切有他在。 元媛见祁玥脸色无异,心中稍微好受了些,凝视着他徐徐道:“有些话,我放在心里很久很久了,今日偶遇祁世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祁玥一听,竖起手掌,阻止了元媛的下文,但见他怀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薄唇轻启:“八公主的心意,祁玥明白,只是……今生今世,祁玥都只和薰浅在一起,辜负八公主厚爱了。” “没……没关系……”元媛眼眶红肿,纤瘦的身形屹立在秋风中,像是下一瞬就要被吹倒似的,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说完这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后,便捂着口鼻,伤心转身离开,那奔跑的烟粉色身影像是一道旗帜,从路旁飘扬而过,连什么时候弄掉了团扇都不知晓…… 叶薰浅没想到祁玥竟然会直接拒绝,让元媛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看到元媛这心碎的模样,她心里也不好受,倘若她和元媛易地而处,恐怕也会这般伤心吧…… “祁玥,你怎么来了?”叶薰浅双手握住了祁玥的双臂,缓缓抬头,看着他问道。 此时此刻,他不应该是在清莲小筑的书房里奋笔疾书吗? “我怕我不来,有人心里又开始闹别扭了。”祁玥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语气中的戏谑之意丝毫不减。 这一次,叶薰浅难得不反驳,任由着祁玥将自己抱上马车,她知道,他这是要亲自送她回贤王府。 “薰浅,我知道你在为元媛的事情而烦恼,只是我想告诉你,这世间有太少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忘江湖,不是所有的感情都会开花结果。”祁玥抱着叶薰浅,将脸蛋贴在她侧颜之上,感受着来自心爱之人熟悉的气息,款款言罢。 叶薰浅纤长的手指一弯,握住了他的手臂,她浓墨重彩的眼眸里满是真挚情意,“祁玥,谢谢你。” 谢谢你理解我心中的不安与忐忑…… “薰浅,你不一样拒绝了元洵吗?”祁玥一直都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元洵与她的感情岂能用一个“深厚”二字来形容,可她,不一样为了他与元洵保持距离了? 这些,她虽然不说,但是他知道,这是她为他而做的! “元媛生在皇家,身不由己,希望拓跋烈会好好待她。”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行至贤王府门口,叶薰浅与祁玥依依惜别,如今秋收已经接近尾声,等元媛出嫁后,这齐都怕是要安静一阵子了,毕竟,离十月初十还早。 此后的日子,简单而平静,贤老王爷逐渐放手,将整个贤王府所有的大权都移交给了叶薰浅,自己则时不时出门找慧灵大师喝酒聊天,日子过得逍遥而快活。 叶薰浅并没有闲着,针对贤王府的各大商铺,抓紧时间进行人力缩减,同时不忘修习武功及术法,当年叶氏宗祠前的一幕,她至今无法忘记,她亲眼看着她最爱的父亲倒在了血泊之中,时隔多年,却连下手之人的线索都没有找到,这只能说明:对方很强…… 一日找不出幕后之人,她便一日不能安枕。 当时她年纪小,而且随皇后生活在宫里,因此对贤王府的很多事情不甚了解,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值得那冒牌货不惜经历刀圭换颜,在此潜伏十年? 而且,他虽然已死,但身份却成了谜团,叶薰浅皱起眉头,心叹:看来只有等到她和祁玥大婚后前往月族问问母妃了,兴许她会知道。 “郡主、郡主……” 就在叶薰浅凝神思考之际,琼华匆匆跑了进来,还不停地唤着她。 “什么事?”叶薰浅冷静如斯,眸光一凝,问道。 “奴婢已经打听到了,六公主将作为八公主的随嫁,一起嫁到漠北!” 琼华气喘吁吁的话,让叶薰浅脑海中的那根弦颤了颤,她不确定地问道:“这事是真的?” “嗯嗯,千真万确!” “这样也好,省得本郡主亲自动手!”叶薰浅心知元毓不是省油的灯,哪怕是被人玷污了清白,也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到她头上! 既然元毓横竖都不会放过她,那么她也不打算手下留情了! “如今的后宫,香妃得宠,云淑妃卧病在床,那陈贵人也咸鱼翻身……” “我知道。”叶薰浅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况在她意料之中,有姑姑在,叶怜香还翻不出什么浪来,只是这云淑妃还真是够娇弱的,竟然卧病在床了,也不知道阿洵有没有去看过她! “郡主,您和世子在栖霞街开立的写真馆,如今的生意可是好得不得了,周围其它丹青馆也只能望洋兴叹,如此下去,日进斗金不成问题。”琼华不忘向叶薰浅汇报那写真馆的近况。 这些日子叶薰浅的确挺忙的,很多事情都没顾上,今天才稍稍有空,琼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叶薰浅笑了。 “物以稀为贵,这是自然的!” 叶薰浅微微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女人都喜欢拍写真,将自己最美的一面用照片的方式展现出来。 “还有就是,您和世子大婚的请柬,已经广发天下,过不了多久,齐都就会迎来新的盛况,奴婢听说,世子最近都在忙着婚典的事情,连夏鸢都回祁王府帮忙了,还从没见世子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过呢!”琼华为了给叶薰浅打探消息,亲自跑到祁王府东苑去看,那碧绿的草地,那开阔的视野,那大气而不失古典的城堡式新房,无一不是那个男子匠心独运的杰作。 想到这,叶薰浅忽然发现自己有很多天没见到祁玥了,她还真有点儿想他了…… 此时,管家阿九匆忙赶来,人还没到浅阁,就开始向叶薰浅高声道:“郡主,祁世子来了。” 叶薰浅没有想到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她湖蓝色的身影宛若离弦之箭飞奔而出,果然在路上碰见了祁玥,多日未见,他眉宇间的英气不改,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了她。 “薰浅,你有没有想我?”祁玥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小失落的,他的薰浅竟然这么久不去看他…… 叶薰浅顾不上害羞,用力地点头,祁玥狠狠地啄了啄她娇嫩的唇,半晌才放过她,“那你怎么不来看我?” “爷爷把整个贤王府都给我了,我得花时间整顿,要是我父王和母妃当初给我生个弟弟,我肯定就不用这么累了!”叶薰浅无限感慨,怪不得那糟老头子整天说他们都是一群不肖子孙,这贤王府家大业大,打理起来还真不容易。 祁玥听罢低低一笑,搂着叶薰浅,在她耳畔小声道:“你父王和母妃给你生弟弟的愿望肯定不会实现,不过你可以努力生一个……” “祁玥!”叶薰浅红着脸,嗔骂了他一句,“都快大婚的人了,还整日没正形!” “大婚?薰浅你不说我都忘了,是谁答应我在我们大婚后努力生一个的?” 叶薰浅捶了捶祁玥,靠在他怀里,小声嘀咕着,“臭流氓!” …… 第二日,秋风飒爽,齐皇、皇后、各宫妃嫔齐聚宫门,群臣立于夹道两侧,前方是浩浩荡荡宛若红色长龙的队伍,元媛身着嫁衣,拜别齐皇、皇后及其生母。 齐皇对元媛到底是亏欠的,哪怕是和亲,也为她准备了十分丰厚的嫁妆,不让她被人瞧不起。 元媛心知,却没有点破,一切的一切,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景徽十二年九月二十,八公主元媛和亲漠北,帝以丝帛千匹、金银玉器、名贵字画若干、文房四宝十套、粮食九十石陪嫁,长姐元毓随嫁,换取漠北天马数匹及御马之术,自此,大齐骑兵始兴。 送走了拓跋烈和元媛,祁玥和叶薰浅手挽着手,漫步在小道上。 “薰浅,再过二十日,我们便成亲了。” 祁玥扭头,对叶薰浅说,他话音中洋溢着十足的兴奋,仿佛期待已久,叶薰浅自是不会忘记他们的婚期,只是想到了那日的情景,她有些紧张。 大婚这种事情,对她而言还真的就是前世今生第一次! “走,我带你去城西的葡萄园住几天。”祁玥看出了叶薰浅的紧张,这些日子他们都各自忙着手头的事情,现在处理得差不多,是该给彼此放个短假了。 叶薰浅甜甜一笑,心里暖洋洋的,原来他还记得她曾说过想酿制葡萄酒的事情,她毫不犹豫地跟随着他的脚步,奔向城西。 两人不带任何侍女,在充满田间气息的葡萄庄园里度假,祁玥知道自己会在大婚之后不久离开她,因此心中充满了歉意。 他尽可能地伴在她身边,让她开心,弥补他的亏欠。 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太短,所以他想为她制造更多美好的回忆,将来,哪怕是永别,他也希望她会记住这些曾经的欢乐时光。 他陪着她一起在池塘里捉鱼,一起准备晚餐,哪怕在此之前什么都不会! 他和她在河边捏泥人,她调皮时总会偷袭他,将泥巴抹在他脸上,然后俏皮地扮鬼脸逃跑。 他们戴着大檐草帽,采摘最饱满的葡萄,亲手酿制葡萄酒。 夜里,他们脑袋靠在一起,躺在草地上,仰望漫天繁星,时刻交握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彼此的情深意重。 “薰浅,你有什么愿望吗?” 两人目光交汇在天际那颗最亮的星星上,祁玥身体挪向叶薰浅,柔声问道。 叶薰浅的眼睛像是被月光吻湿了,眼角处闪动着几许晶莹,她翻身,手臂绕过祁玥的身体,注视着他,一字一句道:“祁玥,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所以……” 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因为我会等你、一直等、一直等……如果你不回来,我便等到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傻姑娘……”祁玥心里泛起万千感动,原来,在她心里,他始终占有一席之地,而且是那最重要的一隅,他继续问:“除了这个,还有吗?” “我想念我父王和母妃了……” 叶薰浅靠在祁玥宽敞而温暖的胸怀里,有感而发,她的父王是这世上最好的父王,可是她出嫁了,父王却不在她身边,就连母妃也…… 纵使祁玥对她千般好万般好,也取代不了亲情在她心中的特别,或许,她不该太过奢望,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已是世间最大的幸福,她还求什么呢? 祁玥深深地凝视着自己倾心去爱的女子,心神稍动,无声地抚着她的脑袋,他知道,她最喜欢他这般对她。 薰浅,我们大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九州西域,我为你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但愿你心想事成…… 渐渐地,叶薰浅陷入了梦乡,祁玥抱着她回房歇下。 夜色深深,更漏声声,更衬庄园宁静。 一抹流星划过苍穹,天涯共此时。 那四面被鸣沙荒漠包围的不夜城,宛若沙漠中最闪亮的明珠,同星辰日月争辉。 城中最高的建筑顶楼,灯火未歇,透过那窗纸,隐约可见两抹修长的身影。 其中一人身着深蓝色广绣长袍,腰间挂着一枚玉佩,他容貌俊美,气息深沉而内敛,但是从面貌上看,看不出这个男人的实际年龄,只因他的眼神像是沉淀了千年的水,气质也并非时下二十多岁的男子可比拟。 他身侧的书桌上,俨然放置着一张正红色的婚贴。 婚贴封面上还有一张小照片,他指腹细细地摩挲着,眼睛静静注视着。 良久,男人唇角向上勾起,那笑容,足以惊艳天地。 “城主,可是想去齐都?” 右侧的麻衣中年男人时刻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出声询问。 这名被唤作“城主”的男人不语,只是看着那张照片的眸光充满着无限的眷恋,麻衣中年男人见状凝了凝眉,继续道:“城主,小姐长大了,就快出嫁了,算起来您有十年不曾见过她了吧?” “是啊,十年了……” 男人感叹一声,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可现在脑海中停留的依旧是曾经那个在他怀里念书的小不点,他拿起婚贴,仔细翻了翻,向身畔的麻衣男人投去一起困惑的目光,“卧龙,你说浅浅还能认出我么?” ------题外话------ 唔…准备大婚大婚大婚…。其实伦家超级想让柿子和浅浅在星空下那啥来着…。O(∩_∩)O哈哈~ 第四十三章 给小宝宝买布料做衣裳! “当年我离开她时,她只有这么高……”夜弦伸出手,对着桌子的边缘比划,岁月的长河隔不住他的想念,多年来他没有一刻不想念她…… 卧龙看了一眼那婚贴上的照片,的确和城主平日所绘的画像不同,照片上的女子,褪去了儿时的稚嫩,脸上的婴儿肥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绝美的脸庞,笑靥如花,倾国倾城,他稍微一想,回答道:“小姐从小便和城主亲,怎会认不出呢?城主多虑了。” “可我的脸……”夜弦心中迟疑,当年他遭受重创,脸同样受了伤,经卧龙悉心医治,虽然已经痊愈,但他的容貌已经发生了改变,即使是他站在浅浅的面前,她恐怕也认不出他,然后与他形同陌路。 “城主,小姐是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吗?她和您最亲,必定不会单凭一张面皮不认您的!”卧龙身着朴素麻衣,在夜弦面前,没有半点高手的架子,和外面传言中的脾气古怪亦相差甚远。 夜弦心中的不安稍稍散去,点了点头,他拿着婚贴,仔细观察上面的字迹,不难猜出这些字出自祁玥之手,心中琢磨:浅浅应该不知道他的存在,而小祁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卧龙,夜深了,你先下去歇着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好。” 夜弦瞅了一眼天上那轮高悬的明月,朝卧龙吩咐一声。 “是,那城主也早些歇下吧!” 卧龙眸子里盛满了敬重,一边提醒一边离开房间,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夜弦一人,他来到窗前,手指拨动箜篌上的琴弦,悠扬的音律从指间飘出,在不夜城的上空悠扬响起。 这是一首很简单的曲子,无需很高的弹奏技艺便可轻松驾驭,若是叶薰浅听到了这一曲,定然会想起,这是她小时候学习弹奏的第一首曲子,她的父王手把手地教她,那时,她根本记不住曲调,撒娇般躲入父亲的怀里寻找温暖想要逃避高强度的学习…… 叶薰浅和祁玥在葡萄庄园里住了几天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接下来的日子简单而闲适,没有慕容青岚、元毓、叶怜香和杜若四人整天在她面前蹦跶刷存在感,叶薰浅觉得分外满足,每日清晨处理贤王府的日常事务,到了下午,便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有时修剪花枝,有时进宫和皇后聊聊家常,有时在琼华和蔻月的陪同下逛街,更多的时候往祁王府跑,尽管祁玥根本不在! 凡此种种,贤王府里的下人们都看在眼里,谁也不敢说闲话! 这一日,叶薰浅空了下来,便和往常一样,吩咐琼华带上足够的银票,去商铺如云的栖霞街逛逛。 她首选的店铺自然是祁王府名下的软云阁,只因这里出售的商品种类十分齐全,买衣裳及其配套的首饰也不需要到处跑,一站式服务做得非常到位。 软云阁的下人们见到叶薰浅,自是不敢怠慢,他们世子心尖尖上的人,若是伺候好了说不定比讨好世子还管用! 云娘很快便从三楼走了下来,对叶薰浅笑脸相迎,“郡主,今儿个怎么有空出来逛逛呢?” “咦,世子不在?”云娘扫视四周,的确没有发现祁玥的身影,这让她不由得感到好奇,照理说,自家世子最喜欢陪着郡主了,如今没见到他的影子,云娘反而觉得不正常。 “祁玥不在,我就不能来?”叶薰浅眉毛舒展,看着云娘,戏谑反问,祁玥十天前便离开了齐都前往江南处理一些事情,算算时间,应该在明天回来,想到这叶薰浅唇角不由得弯了弯,似乎很期待与他重逢时的情景。 云娘走下台阶,来到叶薰浅跟前,笑着摇头,“郡主哪里话?若是让世子知道云娘怠慢了郡主,恐怕我们软云阁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叶薰浅听罢“扑哧”一笑,边走边说:“哪儿有这么严重?” 祁玥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理智的主子,不会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怠慢”而刻意惩罚下人,他宠她爱她,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云娘知道叶薰浅每次单独来软云阁,都是拿着图纸来的,比如说上次请她缝制的珍珠绒睡袍及棉鞋…… “郡主,您喜欢哪一件?”云娘见叶薰浅目光从首饰柜上扫过,以为她想买首饰,可心里又想……祁玥送给她的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些寻常的首饰哪儿能配得上她? 叶薰浅微微一笑,她只是随意看看而已,首饰这种东西她不缺,母妃留给她的匣子里全都是名贵首饰,祁玥也送给她不少,她每天戴一件,戴个半年都戴不完! “郡主可是想看看最近的料子?”云娘不愧是软云阁的掌柜,善于察言观色,她试探着问了这样一句话,见叶薰浅双目放光,她便知晓自己猜得*不离十,连忙为叶薰浅领路,“郡主,软云阁最近来了一批料子,质地上乘,您要不要看看?” “好。”叶薰浅从夏鸢手中接过某个祁玥版毛绒娃娃,心想:她已经很久没有给绒娃娃做衣裳了,若是布料合适的话,她不介意动手。 夏鸢在叶薰浅身边也有一段时间,见叶薰浅在浅阁没事时便抱着绒娃娃说话,偶尔还会拿着梳子为它梳头,更多的时候,她喜欢给绒娃娃做衣裳,还不许别人帮忙…… 寻常的女子闲暇时都喜欢绣绣花什么的,可她的绣花针永远不会正儿八经地用在绣花这种事情上! 见叶薰浅神色稍动,夏鸢知道叶薰浅给绒娃娃做衣服的老毛病又犯了,于是跟随她的脚步,和云娘一起走向三楼。 “郡主,您真的要给它缝制衣裳?”夏鸢指着叶薰浅怀里的约莫有一尺高的毛绒玩具,问了一句,要知道这个毛绒绒的小家伙都已经有十几件衣裳了……可怜她家世子对郡主这么好,郡主见到好布料,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他! “嗯,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料子。” 叶薰浅漫不经心地回答,她在异世时就喜欢给泰迪熊做衣裳穿,如今回到这里,她的这些习惯仍然没有改变,见夏鸢欲言又止,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来到了三楼,云娘笑盈盈地将叶薰浅领到了一个房间,房间占地面积很大,门上的牌匾赫然书写着“千丝万缕”四个字。 叶薰浅毫不犹豫地跨过门槛,这地方她来好几次了,展示在屋子里的都是各种式样的布料,档次很高,价格也很贵,但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郡主,您认识世子都这么久了……”夏鸢拉着叶薰浅的袖子,边走边哀怨无比地说。 叶薰浅手指在一匹布料上滑过,感觉到它柔软的触感、轻盈的质地,她心中一喜,这料子她喜欢,只是夏鸢的话言犹在耳,由不得她忽视,她示意夏鸢继续说下去:“然后呢?” “您为这绒娃娃缝制了这么多件衣裳,还没替世子缝制过一件……世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吃醋了!” 夏鸢不愧是祁玥的左膀右臂,即使是待在叶薰浅身边,也不忘时刻为他谋取福利! “祁玥的衣裳有专人缝制,一针一线皆为珍品中的珍品,我针线活一般,他肯定看不上,所以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叶薰浅摸着她心仪的布料,脑海中浮现的是祁玥那低调而奢华的衣裳,很有自知之明地回了夏鸢一句。 夏鸢瞬间语塞,她在祁玥身边多年,对自家世子眼高于顶的眼光不会陌生,叶薰浅所言,不无道理,只是…… 就在这时,叶薰浅塞给了她一张图纸,复杂程度堪比当初的离心机和搅拌机,夏鸢觉得自己的脑筋不够用了,郡主怎么尽想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这是手摇式缝纫机的结构图,材料、尺寸及规格等都已经标注好了,别忘了替我将图纸送到铁铺去哦。” 叶薰浅不是个喜欢一针一线缝制衣裳的人,在她看来,做这些事情极为耗费时间,效率低下,若是有缝纫机,将可以大大提高效率,而且,使用缝纫机缝制衣裳,那针脚会显得十分整齐美观! 祁玥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她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郡主,这象牙白的料子,看起来挺不错的,只是……”夏鸢收起图纸,朝着叶薰浅手里的布料看去,她有些遗憾,祁玥没有象牙白的衣裳,所以叶薰浅肯定不会用这颜色的布料为那和祁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绒娃娃裁衣,纵使料子再好也无济于事! 不待她说完,叶薰浅已经兀自将布料叠起,让云娘给她拿着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一匹也给我包好。”叶薰浅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还真搜罗都不少喜欢的布料,吩咐云娘一一打包。 琼华和夏鸢听得一愣一愣的,从前也没见她对买布料这种事情这么热情啊……而且还一次性买这么多…… 叶薰浅选好了款,便坐在一边喝茶,等待东西被打包好送过来,夏鸢对叶薰浅今日的反常举动感到分外不解,来到她身边,正想问个明白,好将第一手消息透露给祁玥,谁知还没出声,就听到叶薰浅开口道:“这些布料柔软舒适,吸汗且透气,最适合小宝宝了。” “郡……郡主……您说什么?”夏鸢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难道说郡主肚子里……有了? 琼华更是一头雾水,狐疑着盯着叶薰浅,话说郡主前段时间和世子单独出去了几天,还不带任何随从,不会真的这么快吧? 叶薰浅不会想到琼华和夏鸢会因为她无心的一句话而想歪,她只是很纯粹地想做几件小宝宝的衣裳,她和祁玥就快大婚了,迟早都会有小宝宝的,有备无患嘛! 不管是婚房还是婚礼,都是祁玥倾注了真心去准备的,很少让她担心什么,只不过她觉得祁玥再怎么心思细腻,也断然不会准备小宝宝的衣裳,所以才会…… 过了好一会儿,叶薰浅才发现了琼华和夏鸢在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她,遂轻蹙眉头,问道:“怎么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交汇在叶薰浅平坦的小腹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打死夏鸢和琼华她们也不敢在叶薰浅面前“胡说八道”! 须臾,夏鸢讪笑着回答:“郡主,奴婢觉得您真是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所以忍不住多看几眼。” “是嘛……”叶薰浅难得不赏夏鸢一顿爆栗,她从挎包里掏出一枚巴掌大的小镜子,仔细瞧了瞧自己的脸蛋,就好像在努力发现自己身上的女人味儿! 不多时云娘便将布料打包好,并送到琼华手上,三人走出软云阁,不料在门口遇见了多日不曾见面的杜若,叶薰浅下意识伸出手,将琼华和夏鸢拦在自己身后,与杜若保持合适的距离,神色戒备地看着她。 “多日不见,浅姐姐一切可好?” 杜若微微一笑,对叶薰浅友好问候,仿佛以前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承杜小姐吉言,本郡主一切都好!” 叶薰浅冷睨杜若,宛若清泉般冰凉的声音从她唇畔溢出,算起来这位杜小姐已经很久没有找过她的麻烦了,今天忽然跑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新的计划! “如果杜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本郡主先走了!”叶薰浅一刻也不想多待,软云阁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杜若是太师府的小姐,软云阁自然不能将其拒之门外。 琼华和夏鸢没想到叶薰浅会说走就走,见她已经阔步向前将她们甩在后面一大截,立刻小跑着跟上。 “郡主,那杜小姐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您用得着跑这么快么?”夏鸢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对叶薰浅道。 叶薰浅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关于杜若的事情,夏鸢和琼华未必知道多少,想到这,她出声提醒道:“她比毒蛇猛兽还要厉害,所以你们遇见她,都小心些。” 两人鲜见叶薰浅如此郑重其事,当下点头,陪她往贤王府的方向走。 秋风飒爽,吹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低语之声,几人踩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上,闲庭漫步,贤王府近在眼前。 不知何时,祁玥已经来到了门口,见叶薰浅徐徐走来,他激动上前,不由分说将她搂入怀里,轻声唤着她的名字,那温柔的话音,充满着浓浓的深情与缱绻的眷恋。 叶薰浅没有抗拒,任由着祁玥对她又搂又抱,他们已经好多天没见面了,她的确也想他了,很想很想……他不过是出了趟远门去处理一些事情,前前后后也就十天,可她还是忍不住每天都翘首以盼他从远方传来的书信,哪怕只是看到他的亲笔字迹,她也感到十分开心。 “祁玥,你终于回来了。”叶薰浅紧紧地搂着他,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思念,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彼此还没分开这么长时间过呢! 眼看着他们婚期将近,他竟然出远门,若非了解他的性子,她都快以为他要出去找女人约会了!看着他完好无损出现在她面前,她怎能不激动?他手下能干的人不少,可这一次却要他亲自去处理,想必十分棘手,如今他提前回来了,她的脑海里不由得萌生出一个念头,想要与他就这般拥抱着,直到天荒地老! “你没受伤吧?”叶薰浅想起他们曾经相遇的那个夜晚,他身受重伤,这一次,她还真有点儿担心了。 祁玥浅笑着摇头,他才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受伤呢! 再过四天便是他们大婚之日,若是受伤了,他怎么在新婚之夜里好好表现呢? ------题外话------ 唔…其实偶们浅浅也是很有爱心滴有木有?柿子要是知道她买了一堆布料专门给小柿子做衣裳,却没他的份儿,估计心里要酸死了,O(∩_∩)O哈哈~亲们别急,过不了几天偶们浅浅和柿子的婚礼就到啦啦啦,么么哒~ 第四十四章 父女相见 “祁玥,听说大婚前七日,新人是不能见面的。”多日不见祁玥,叶薰浅不由得想起了在长宁宫时皇后的话,她缓缓抬头,注视着祁玥漆黑的眸子,徐徐道。 祁玥一听,眉头倏然一皱,强势而霸道地搂着她,分外不满道:“谁说的?” 这个规定是哪个王八蛋提出来的?若是让他知道,他非抄了那人老巢不可,竟然剥削他的福利,他都好多天没和她见面了,在江南时更是想她想得要命! “我也不知道,姑姑说这是规矩。”叶薰浅眼珠子一转,把所谓约定俗成的“规矩”抬了出来,试图堵住祁玥。 祁玥捧着叶薰浅的脸蛋,不顾贤王府前来往行人投来的眼神,往她樱桃小嘴上一亲,叶薰浅本以为他只是亲一口而已,所以很配合地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然而,下一秒她便知晓他想要的不止于此…… 这一瞬,叶薰浅后悔了,这个男人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紧紧地搂着她纤细的腰,让她靠在他身上,而后长舌直入,撬开如玉的贝齿,两人相拥而吻,情意绵绵。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松开禁锢在她腰间的手,深深地注视着她饱满而娇艳的唇瓣,眸子里燃起两团暗火,颇有想继续一番的势头。 叶薰浅感受到了他的意图,连忙趁着他不注意,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咬了咬唇道:“祁玥,你刚回来吧……是不是还没吃东西?这样好了,我给你做酒心巧克力吃!”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祁玥的手,往贤王府的大门方向走,永宁街前行人如织,看到刚才那一幕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他们都识相地选择了宽容,只因祁玥和叶薰浅有婚约在身。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祁玥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否则以他对叶薰浅的爱惜程度来说,根本不可能做出有损她名声的事情,哪怕她从来都不在意这些! 祁玥跟随着她的脚步进入贤王府,眸光定在了他们交握的双手上,心想:其实薰浅的唇比巧克力味道更好! 叶薰浅把祁玥安置在正厅里,紧接着吩咐琼华和夏鸢去小厨房给自己打下手,毕竟在这个时代,除了她之外,几乎没有人懂得巧克力的制作方法,从可可豆开始到美味巧克力的制作完成需要多道工序,哪怕是有搅拌机和离心机也同样需要人员手工制作。 祁玥本来对打下手进厨房这种事情就没什么兴趣,在遇见叶薰浅前,他几乎没去过厨房,可是,先前他们在城西葡萄庄园小住时,事事亲力亲为,那段时间的经历改变了他的一些看法,让他觉得……其实下厨也是件好玩的事情,尤其是和叶薰浅在一起时! “薰浅,要不我帮你吧?”祁玥知道叶薰浅做巧克力会花比较长的时间,他连续十天没见她,现在他只想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 “不用,你累了吧?先在这歇着,一会儿就好!”叶薰浅心知祁玥必定从江南风尘仆仆赶回来然后又立刻来到贤王府等她,所以……现在说不累肯定是假的。 祁玥眨了眨眼,拉着叶薰浅的袖摆跟上,用无比肯定的语气道:“不累,我一点儿都不累!” “薰浅,你看我都有力气抱你,哪儿有这么容易累的?”祁玥见叶薰浅眸子里闪烁着丝丝怀疑,立刻搂住她的腰,用事实说明问题。 他的这一亲昵举动,令叶薰浅倏然想起方才在贤王府门口的那一幕,生怕他以证明自己不累为由亲她,那岂不是让琼华、夏鸢她们看笑话? 祁玥好说歹说,终于说服叶薰浅,两人手牵着手往厨房的方向走,弄得身畔的夏鸢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话说自家世子什么时候去过厨房了? 然而,天不遂人意,叶薰浅一激动,在路过桌子旁时不小心弄掉了琼华放在上面的包袱,本来包袱就没打包结实,这样一来包袱掉在地上,里边的东西露了出来。 祁玥脚步顿住,低头一看,接着弯下腰将包袱捡起,大致翻了翻,很快便认出了这些浅色的柔软布料出自哪一家店,他注视着叶薰浅,眼里满是不解,“薰浅,你方才出门便是为了买这些?” 这些是布料出自软云阁,只要她喜欢,大可让云娘安排人将布料样品送到贤王府让她挑选,何必亲自走一趟? 他方才在贤王府门口等了她好些时候,自然对她先前去哪里格外上心。 “嗯嗯。”叶薰浅点了点头,她是软云阁的常客,买布料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祁玥也从来不关心的,怎么这一次……? 这时,夏鸢从院子里捧着一篮子可可豆经过回廊,见祁玥抱着包袱,脸上一片困惑,她笑着道:“世子,这是郡主特意买回来,给将来的小世子做衣裳用的!” 叶薰浅,“……” 祁玥眼皮跳了跳,他就是做梦都想不到这一包袱还有这么多典故,遂示意夏鸢继续说下去! 夏鸢得到祁玥的允许,立刻眉开眼笑,一转眼就把叶薰浅出卖得一干二净,“郡主说,这些料子质地柔软,而且吸汗性强,最适合小宝宝了。” 叶薰浅听了这些话,美眸怒瞪夏鸢,这丫头究竟是谁的侍女啊?竟然在祁玥面前说这些,简直是气死她了! 反观祁玥,眉眼含笑,戏谑之意越发浓郁了起来,他搂着叶薰浅,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低低一笑:“原来薰浅这般期待呀……” 至于期待什么,不言而喻,亲密无间的两人心照不宣,无声更胜有声,叶薰浅脸一红,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沉了起来,眼角一翘,怒道:“祁玥,你也跟着这个丫头胡闹!” 某郡主被踩到了尾巴,自然又羞又怒的! “薰浅,我哪儿有胡闹?这明明是很认真的一件事好不好!”祁玥抚着叶薰浅微蹙的眉毛,心中一叹: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换她无忧一世,他不想看着她皱眉! 子嗣这种事情,在任何一个家族里都非常重要,在祁王府更甚,谁让祁王府这么多年一脉单传,稍不留神,很容易造成断子绝孙的场面呢? 叶薰浅身为贤王府的现任掌家人,怎会不知子嗣的重要性? 贤王府同样注重传承问题,否则贤老王爷也不会天天念叨着让她招婿入赘了! “好了祁玥,我要去小厨房了!”叶薰浅撅着嘴,扭头离开,不想再继续这个羞人的话题,祁玥的心思是何等的通透,焉能看不出她的羞赧? 任何一个待嫁女儿与未婚夫说起孩子的问题,都难免面红耳赤得想要逃开,他们感情好是不错,但毕竟没有捅破那层薄薄的纸。 “我陪你。”祁玥与叶薰浅久别重逢,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他深知自己时日无多,因此分外珍惜陪在她身边的时光。 两人沿着走廊来到院子里,叶薰浅想在花圃里采摘一些玫瑰花,给祁玥做玫瑰味的巧克力,谁知和祁玥一走到花圃旁,她身旁男子温和的眸光骤然一凝,快如闪电,直逼不远处花丛之后,紧接着袖手轻拂,一道风刃由此攒射而出,凌厉、肃杀,蕴藏着斩风破空之力,刹那间将那高起的花枝斩断,切口平滑锋利,足见其功力之深、动作之快! 叶薰浅眉梢轻挑,眼神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花丛后那名长相俊美、气息内敛深沉的男子身上,他的容貌无可挑剔,身姿修长挺拔,惹人注目,身着一袭深蓝色广袖长袍,腰间挂着一枚精致的玉佩,简约而不简单,此刻,他的眸光是如此的深邃与沧桑,宛若一名深山里的智者,眼里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祁玥淡然如斯的眸子里浮起一丝波动,握着叶薰浅纤纤柔荑的手加紧了力道,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他选择了沉默,与叶薰浅并肩而立,共看春秋。 “你是……”叶薰浅缓缓抬起手,指向男子陌生的面孔,他带给她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而他的面孔,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墨眸里翻滚的情绪急速变化,从最初的茫然,逐渐转变为激动、难以置信……祁玥从未见过这样的叶薰浅,只能站在她身侧,无声地守候着她! “浅浅……”男子轻声一唤,同样伸出左手,仿佛是在向她召唤,眸光满含慈爱与眷恋,这种感觉,与祁玥带给叶薰浅的怦然心动截然不同! 熟悉的声音萦绕耳畔,过往的回忆浮上心头,让她忍不住热泪盈眶,飞奔似的向前,投入男人坚实的怀抱。 祁玥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忽然一空,心中涌现淡淡的失落之感,自打他认识薰浅以来,她还未有哪一次当着他的面向别的男人投怀送抱过,若非猜出此人的身份,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把对方轰成渣渣! “父王,是你吗?”叶薰浅喜极而泣,无暇去想他是如何“死而复生”的,也没有空去深究他至今的容貌为何与从前不同,她只知道,他是她的父亲,从小便和她最亲的人! 这样的感觉不会有错,哪怕十年未见,哪怕容貌改变,她也不会忘记依偎在他怀里时的这份温暖与安全! 夜弦宽厚的手掌抚着叶薰浅的脑袋,像小时候一般,他嗓音温和得像是一曲低回的旋律,轻言轻语,“浅浅,你长大了,父王离开你时你还不到父王腰间呢!” “浅阁院子里的小树苗都长成参天大树了,更何况是女儿?”叶薰浅浓密的睫羽被泪水浸湿,可她却毫不在意,丝毫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夜弦轻拍着叶薰浅的后背,忍不住笑了,他的女儿还是跟以前那般调皮,哪怕是被小彤送到异世生活十年也不改初心! 自从恢复了记忆,她曾无数次梦见与自己的父亲久别重逢,可梦醒后一切转成空,这一次,她的感觉是这般真实,然而,饶是如此,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这是又一场华丽而幸福的梦! 于是她捏了捏大腿,没有感觉到预期的疼痛之后,她心中涌现出丝丝低落,失神般喃喃自语:“不疼……原来这一次还是在梦里……” 不待她把话说完,身后男人熟悉的声音便毫无预兆地响起,“浅浅,你当然不觉得疼了,因为你捏的是父王的腿!” 这一瞬,叶薰浅浑身都僵硬了,她低头瞧了一眼,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她讪讪一笑,“嘿嘿……父王……我错了嘛……我错了还不行嘛……” 在她的印象中,在夜弦面前撒娇屡试不爽,最是管用,所以在遇到这种情况时她很果断地祭出了这一招! 夜弦怎么忍心责怪她?她从小便是这般淘气的,在他眼里,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她也依旧是他眼中的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叶薰浅才从夜弦怀里离开,她掏出一枚方帕,将脸上残存的泪水擦拭干净,在他面前,她似乎从来都不在意形象,也不怕出丑! 叶薰浅靠在他有力的臂弯里,心中涌起万千疑惑,想要一一向身后的男人寻求答案,但权衡再三,她仍然选择了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将满腹疑问暂时吞在肚子里。 只因她知道,现在时机不适合! “父王,这是祁玥!”叶薰浅的眸光缓缓落在祁玥那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脸庞上,揪着夜弦的手腕,向他介绍,像极了初次将心爱之人带回家介绍给自己父母的小姑娘,三分羞涩七分自豪。 她在夜弦面前就是个淘气捣蛋的孩子,然而在面对祁玥时,却淑女了很多,夜弦的观察力细致入微,将她这一系列不同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叹:果真是长大了! 祁玥朝着叶薰浅微微点头,他走上前来,在夜弦跟前一尺之处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问候,“祁玥见过叶叔叔。” 即使是父女团聚的这一瞬,夜弦同样没有忘记此间还有一个祁玥! 若非祁玥,他怎会这么快被浅浅发现? 他真正好奇的是,祁玥如何知晓他的下落,如何断定不夜城城主夜弦就是曾经被人冒名顶替了十年的大齐贤王叶贤? 见叶贤久久不语,叶薰浅以为他对祁玥方才的冒犯之举心有不满,顿时急了起来,为祁玥解释:“父王,你别怪祁玥,他不是故意的……他是怕有人混进贤王府,对女儿不利,所以才出手的……” “你不知道,先前那漠北的慕容青岚就曾易容成我的模样,骗过了浅阁的隐卫、侍女从我房里盗走了生死签,因为这件事,我差点没了小命儿!”叶薰浅心急火燎地说,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为祁玥说好话。 这一刻,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她的脑海里万籁俱空,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不能让父王不喜欢祁玥!绝对不能! 两个男人缄默不语,唯有叶薰浅的声音在空气中不断响起,打破周遭的岑寂。 祁玥心一暖,他的薰浅果然是向着他的,她以为她的父王不喜欢他,所以才会这般绞尽脑汁费尽心思! 叶贤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示意她安静一下,对于这件事,他自有主张! “小祁,你姑姑近来可好?”叶贤缓声问道。 叶薰浅猛然抬头,不解地看着她的父王,她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对祁玥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为了询问姑姑的近况! 不过仔细想想,也难怪如此,姑姑是父王的义妹,也是最令父王放心的人之一,否则当年他和母妃离开贤王府为寻找生死劫的解法时也不会将只有三岁的她留在姑姑身边了! “托叶叔叔的福,姑姑一切安好。”祁玥微笑着回答,这些年来他知道姑姑过得并非真正快乐,但她心思通透,不是什么迂腐执拗之人,因此,日子也还算过得去,毕竟,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没有缺憾的人生可望而不可即! “嗯。”叶贤从祁玥口中得到皇后安好的消息,点了点头,接着他周身气息陡然一变,宛若竖起了一道无比强横的风墙,阻止祁玥向前靠近一厘一毫! 祁玥面色无改,抵御着这堵款款压向自己的风墙,重如千钧的压迫感袭来,让他差点喘不过气儿,他心中暗想:叶叔叔果然是在考验他,不想让他这么容易将薰浅娶回家…… 以薰浅贤王府唯一嫡女的身份,招婿入赘才是天经地义! 叶贤圈住叶薰浅,不让她察觉到一分一毫的动静,一双黑眸紧锁祁玥,想要试图从他脸上发现一丝变化的表情,然而,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也不见祁玥脚步移动分毫,他不由得对自己这位准女婿高看了几眼,从炼狱中历经生死考验最终走出的男人,果然拥有强势狂傲的资本,怪不得浅浅舍了小羽、舍了元洵也要倾心于他! ------题外话------ 哈哈,偶们柿子想娶浅浅,哪儿有这么容易?哼哼…… 第四十五章 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叶薰浅习武天赋与悟性极高,焉能察觉不到叶贤与祁玥微之间的微关系,她忽然双手抬起,握住叶贤的手臂,娇声道:“父王,你别为难祁玥,他对我很好的。” 若非从小便认识祁玥,叶贤听到自家宝贝闺女这么护着一个男人,不将那人打飞才怪! “浅浅,难道父王对你不好?”叶贤挑了挑眉,他的女儿淘气、调皮、可爱,但骨子里依旧是骄傲的,异世十年,眼界自然也不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娇娇女可比的,只是她才和小祁认识半年不到,就要嫁给他……这是不是太早了些? 叶薰浅的脑袋宛若拨浪鼓般摇动着,偎在叶贤怀里,“父王对我最好了!” 父亲如山如海般的怀抱对她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这一点不论她在外漂泊多少年都无法改变! “嗯嗯,那父王想再留浅浅几年……不想你这么快出嫁……”叶贤直截了当地说,他和浅浅十年未见,还没来得及将她捧在手里好好**着疼着呢,怎么能便宜别的男人? 叶薰浅一听,心里顿时急了,距离她和祁玥的婚期只剩下了四天,时间虽短,但是她相信,以叶贤的实力,就算不能带着她全身而退离开齐都,也能让祁玥吃大亏 。 如今他和她的婚讯天下皆知,若是大婚当日,出了意外,那无异于在祁玥脸上狠狠地拐了一巴掌,以这个男人的骄傲和自尊,怎么能忍受这等不堪? 其实,叶薰浅心知肚明,这些所谓的面子不可失,不过是她为掩饰自己心中真实想法的理由,在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里,她依旧希望能披上爱的嫁衣,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叶叔叔,您分明就是嫉妒薰浅喜欢我,要不然过去十年您怎么不出现呢?”祁玥稳住身形,屹立如山,一语点破。 他身为不夜城城主,手段通天,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等到他们快大婚的时候出现,这不是故意搅浑水是什么? 叶贤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他眼里闪过丝丝赞许,“是又如何?” 猜对了就是猜对了,掩饰对他而言未免太过矫情,更何况,祁玥所说分毫不差! 他和小彤这辈子就生了浅浅这么一个女儿,为了保住她的小命,他们还付出了无比沉重的代价,小彤至今仍在月族禁地之中,以自身功力平衡神坛阵法,无法脱离。 自由,对她来说是如此的珍贵,可她却愿意为了浅浅画地为牢,终生禁锢于神坛,他的宝贝闺女,从异世回来了,凭什么便宜一个臭小子,就算他是筱筱的亲侄儿也不行! “所以,薰浅喜欢我,你拦也拦不住!”祁玥唇角掀起一抹浅笑,眉宇间绽放着一抹自信的风华,惊艳天地,也晃了叶贤的眼睛。 此时此刻,在叶薰浅面前饶是以温和著称的叶贤也忍不住瞪了叶薰浅一眼,“浅浅,你看你就是这样惯着他的,现在他都会仗着你喜欢和未来岳丈顶嘴了,简直是太可恶了!” 祁玥心中一暖,叶叔叔根本不是讨厌他,而是觉得自己的宝贝闺女这么容易送给别人,心里不服气! 叶薰浅脑袋往他怀里一缩,偷偷笑了,她父王死鸭子最硬,明明是很喜欢祁玥的,却故作讨厌,这别扭的性子和爷爷还真是有点儿像呢! 叶贤在祁玥在如斯压势之下依旧举重若轻,笑意如初,仿佛丝毫未受影响,他心中既赞赏又感慨,小祁若是拥有一个正常人的体魄,日后定然不是池中之鱼,可惜…… 他的这一招,就是小羽也不敢正面硬抗,没想到小祁竟然……真不知道他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叶贤不满祁玥将自己心爱的女儿骗走是事实,不过他到底不敢真的伤了祁玥。 过不了多久,他将周身气势一收,目光悠悠落在祁玥身上,缓缓道:“我家浅浅不喜欢生孩子,怎么办呢?” 听到这句话,祁玥和叶薰浅齐齐眼角抽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说得果然没错,叶贤不愧和贤老王爷是父子,都知道叶薰浅不喜欢生孩子! “不喜欢便不生了。 ”祁玥面色无异,并没有因为叶贤这句话而难过,他沉吟片刻,抬眸对叶贤郑重其事保证道:“叶叔叔,祁玥不会勉强薰浅做任何事情,包括孩子……” “若是没有孩子,你当真能爱她一生一世?”叶贤黑眸里闪过一丝讶异,子嗣对大家族传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小祁竟然连这都可以妥协,足见他是真的很喜欢浅浅 。 “嗯。”祁玥的话很轻很轻,但叶贤和叶薰浅还是捕捉到了这一个字,父女两眉毛舒展,叶薰浅知道祁玥这是过关了,立刻挣脱叶贤的禁锢,向祁玥飞奔而去,紧紧地搂着他,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子里,血脉相融,永不分离! “浅浅,你对他竟然这般好,连父王都要靠边站了。” 从不夜城穿越大齐南方领土,直抵齐都,这一路上叶贤听到的关于叶薰浅和祁玥的传言数不胜数,而一些只有小部分人才知道的消息也一样被他网罗住,连叶薰浅给祁玥做巧克力这种事情都被他知道了。 “小时候,你这小馋猫在书房练字时,是谁悄悄给你带好吃的?你这小没良心的,学得手艺,竟然不先孝敬父王!”叶贤深蓝色长袍垂下,他如今的容貌,比过去更令人惊艳,那深沉内敛的气息更是多少强者都无法仿造的,叶薰浅知道,他当初必定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才有今时今日的不夜城主。 祁玥深知讨好未来岳丈的好处,先前敢“冲撞”叶叔叔,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叶叔叔不会轻易将薰浅的未来托付给他,他的实际身体状况对叶叔叔来说不是秘密。 “叶叔叔,您现在花厅里歇息一会儿,我和薰浅去小厨房,一会儿就好。”祁玥显然对浅的路径无比熟悉,他一边牵着叶薰浅的手,一边为叶贤引路。 等到花厅后,还吩咐夏鸢奉上叶贤最喜欢的茶水,他小时候在皇后身边待着,对叶贤自是不会陌生,再加上他记性好,又十分细心,连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渐渐打动了叶贤那颗冰冷而坚硬的心。 叶贤听罢微微惊愕,据他所知,小祁从来不进厨房的,因为他身中生死咒,体质很差,筱筱将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如果不是当年在冷宫冰库里发生的那件事,他也不会被送去炼狱。 “小祁,你身体好些了吗?”叶贤倏然站起,抬起手,朝着祁玥和叶薰浅离开的方向问道。 祁玥一听,和叶薰浅回眸,他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叶叔叔关心。” 叶薰浅不知道祁玥口中所说的“好多了”究竟是什么含义,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总之,不管他同意与否,她都不会让他独自一人面对冰火两重天。 叶贤含笑点头,祁玥这才和叶薰浅大步向前,走进小厨房,像个听话的好学生一般为她打下手。 “祁玥,你把这发酵去皮的可可豆倒到离心机里,然后摇动手柄。”叶薰浅毫不客气地使唤祁玥,在现代生活了十年的她不会认为相爱的两人大婚后,妻子需要包揽所有的家务,丈夫也是家庭的一员,也应该承担起家务来。 纵然祁玥从来没有学过,但是她愿意慢慢教,她小时候除了调香之外,何曾会下厨了? 事实证明,只要肯教、肯学,不怕学不会! 在这个时代,以她和祁玥的身份本可以不做这些事情,只要他们点点头招招手,就有数不清的人愿意为他们效劳,可是叶薰浅却觉得,自己亲自动手做出的点心才是最好吃的 ! 祁玥摇动离心机的手柄,他的动作不快不慢,很快便将可可脂与可可粉分离开来,他见她额头上沁出了丝丝汗珠,忍不住掏出雪白手帕,为她轻轻拭汗。 这样的动作,仿佛演练了千百次,熟悉到了极点,叶薰浅怔然看着他,不顾拿着汤匙的手,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心口处,感受着属于男子蓬勃的心跳,“祁玥,离我们大婚之日越来越近,我觉得好像置身梦中。” 自从他们婚期定下后,她曾无数次在梦境里看到了他们的婚礼,每一次幸福近在眼前,自己没有抓住,然后便醒了过来,发现这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 “薰浅,你就安安心心做个美丽的新娘子好了。”祁玥大致能体会叶薰浅的心情,谁家的姑娘出嫁前不是这般忐忑的? “嗯嗯。”叶薰浅展颜一笑,祁玥的话像是有种魔力,瞬间驱散她内心的不安,她徐徐放开手,将离心机中的可可粉和可可脂分别盛放在碗里,按照自己喜欢的口味进行配比。 小厨房里的两人虽然忙碌,却配合得天衣无缝,等到香气袭人的玫瑰味酒心巧克力成功,叶薰浅甜蜜一笑,用水晶叉子叉上一块,送到祁玥嘴边。 祁玥对叶薰浅的体贴举动,向来学不会拒绝,加上他还真有些饿了,所以很果断地含在嘴里,细细品尝如斯美味。 叶薰浅做好了巧克力,立刻和祁玥离开小厨房,并吩咐琼华他们收拾干净。 花厅里,叶贤挺拔的身影在不断移动着,仿佛要将整个花厅的一草一花收入眼中,他想透过这些事物更加了解叶薰浅的生活。 “父王,你尝尝,这巧克力可好吃了,连挑剔的祁玥都说好吃,你肯定会喜欢的!”叶薰浅耍宝一般走进来,将自己精心准备的巧克力放在桌子上。 那是个很精致的水晶食盒,心形巧克力的数量没几个,香味扑鼻,看起来好像很美味。 叶贤见多了山珍海味,巧克力还真没吃过,此时眼睛又黑又亮,叶薰浅心神一动,叉了一块,递给叶贤,“父王,你尝尝,这可是祁玥亲手做的!” 祁玥瞬间黑线……他不过是替她分离可可粉和可可脂,然后又替她搅拌,什么时候变成他做的了? 不过,他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叶薰浅这是为他在未来岳父面前说好话,所以他也没戳破,只是眼里含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父王,您不知道,祁玥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自从遇见了我,他可勤快了,不仅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烧得一手好菜,连祁王府的膳老都赞不绝口呢!”叶薰浅睁着眼睛说瞎话,膳老的厨艺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强悍,连皇宫御厨都未必比得上,可人家就是不愿当御厨,宁可待在祁王府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叶贤眉梢轻挑,有些不信,只听叶薰浅继续道:“祁玥的长相无可挑剔,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而且会挣钱,还会烧菜,真正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您说,女儿嫁给他是不是赚了?” “浅浅,你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父王都忍不住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惊天厨艺把我们家浅浅的五脏庙都俘虏了?”叶贤显然不是省油的灯,他眼神闪了闪,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薰浅,等待她的下文。 “父王,祁玥答应过我,这辈子只为我下厨的,所以你不许为难他 !”叶薰浅生怕叶贤心血来潮让祁玥今晚烧一桌菜,到时候祁玥做不出来她岂不是自打嘴巴? 叶贤慢慢品尝巧克力,觉得味道很好,看祁玥也顺眼了许多。 “也就你宝贝他!”叶贤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溺之情溢于言表,对于叶薰浅喜欢祁玥这件事,他心中虽有遗憾,但是却不忍当面告诉她,他知道,他的女儿对祁玥情根深种。 所以,倘若祁玥在冰火两重天中灰飞烟灭,她必定也活不成了…… 这是他唯一的女儿,她的幸福是他的责任,他怎么忍心看着她在如同夏花般绚烂美丽的年华里失去此生挚爱呢? “父王,你说得对,我可宝贝他,稀罕他了!”叶薰浅不否认自己对祁玥的在乎,她有多爱祁玥,就有多讨厌杜若和慕容青岚! “小祁,坐。”叶贤让叶薰浅坐在自己右手边,而后示意祁玥在自己左手边也坐下来。 祁玥星眸一闪,深深地看着叶薰浅,其实他更想坐在她身边的,不过叶叔叔的心情他也能理解,试想若是他和薰浅以后有了宝贝女儿,肯定也不愿意自己宝贝了十多年的女儿被别人家的臭小子娶回家! “你可知那冰火两重天是什么地方?”叶贤面色凝重,朝祁玥倏然问道。 听到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叶薰浅和祁玥脑海里的那根弦齐齐一震,半晌,祁玥面色不变,缓缓点头,“月族冰火两重天,是月族禁地,据说是位于月族神坛下的漫漫火海与寒池水雾,两种极端的力量同时存在,谁也无法吞噬谁,已经存在了数万年之久。” “相传那是天族始祖银魂与月族回风神女长眠之所。”祁玥从小就坚定了要去冰火两重天解开生死咒的信念,又怎会对冰火两重天一无所知? 叶贤点了点头,他轻声一叹:“小祁,那你可知这世间还未有一人能活着走出冰火两重天?” “我知道,但我没有选择!” 祁玥薄唇轻启,这一句话,阐述的是无比残酷的事实! 哪怕生的希望几乎没有,他也要试着去闯一番! “父王,母妃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叶薰浅握住叶贤的手臂,眼巴巴地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堪比世上最强大的武器,能够迅速瓦解他所有的心防。 叶贤目露歉意,揉着叶薰浅的脑袋,半晌才缓缓回答:“我也不知道。” 当年小彤将浅浅送去异世,动用了神坛的力量,至今无法离开,否则他们也不会十年银汉迢迢了…… “父王,你骗人!”叶薰浅用力地推了推叶贤,很不满地瞪着他,“就算没有办法,你和母妃肯定也会有想法的!” 叶贤,“……” 他这女儿是存心要气死他! “既然你可以死里逃生,金蝉脱壳,那么你肯定有找过母妃!”叶薰浅笃定一般说道,她恢复了记忆,自然不会忘记自己去异世前的一天便是在月族神坛上度过的。 那灵魂与分离的痛意,让她永生难忘,记忆如水般消逝流入生死签中的感觉,好似要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 她不相信,她的母妃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她能为她化解那旷古烁今无人能躲的生死劫,就肯定有办法救祁玥的! 如果说她的父王是世上最好的父亲,那么她的母妃,便是这世间最严厉的母亲,从小对她严加要求,从不懈怠,如今想起,她才知道,那也是深爱的一种方式! “浅浅,相信我,就连你母妃也不曾深入过冰火两重天,哪怕她无惧天火与寒池水雾也无济于事,据说禁地深处有天族结界。”叶贤见多识广,说是一部移动的百科全书也不为过,从他口中得来的消息,可靠性极高。 “父王,我记得母妃的锦绣神功似乎已经练到了第九重巅峰,放眼天下,能和她匹敌的人两只手都数得出来,难道拥有这样的实力也不能踏入冰火两重天?”叶薰浅的锦绣神功是秋奕彤亲自传授的,她遗传了叶贤和秋奕彤惊人的天赋,小小年纪便练到了第五重,堪称妖孽,若不是命中注定遭遇生死劫,如今的她恐怕已经大成,拥有笑傲天下高手的实力! “不能。”叶贤摇了摇头,无比肯定地回答,“一般人走进冰火两重天,连结界都没走到就灰飞烟灭了,那天族始祖是何等的骄傲与强势,他爱回风神女爱得轰轰烈烈,哪怕明知回风神女与巫王有婚约也不顾一切,这样的男人,怎会允许别人惊扰他与心爱之人长眠之所?” 祁玥缄默不语,静静聆听,凝神思考叶贤的每一句话,不发表任何看法。 叶薰浅听得十分入神,在她看来,多了解一些总没什么坏处! 仔细想来,小时候母妃也曾告诉过她很多关于月族的传说,其中不乏银魂始祖与回风神女的故事,据说冰火两重天是他们死后留下的漫天火海与寒池水雾,可破世间一切诅咒。 叶贤给叶薰浅扶正那即将歪倒的流苏玉簪,小声道:“浅浅,你是父王和母妃的女儿,所以不能懦弱,要相信,事在人为!” “父王,我已经决定要和祁玥永远在一起了。” 叶薰浅稍微停顿,接着郑重其事道:“所以不论天上地狱,不论火海寒池,我都会陪在他身边!” 她的神色无比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听得叶贤心弦紧绷,颤着声音问道:“浅浅,你是认真的?” “嗯,他生我生,他死我死,我和他生死相依。”叶薰浅墨玉般的眸子里迸射出一抹耀眼的光芒,驱散了祁玥内心所有的黑暗。 叶贤深知自己宝贝闺女的性子,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事情,必然坚定不移,因此,当听到她这句话,他没有试图去说服,因为他知道,哪怕世上再美丽的语言,在真爱面前都苍白无力。 他已经是不夜城的城主,高高在上,可是却无法与自己此生最爱的女人长相厮守,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在那片神坛中寂寂十年,而他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题外话------ 亲爱的们,偶们浅浅真的真的很稀饭柿子喔,新婚倒计时来啦,o(n_n)o哈哈~么么哒~ 第四十六章 你受伤,新婚之夜怎么办? 祁玥和叶薰浅的掌心轻贴桌面,此时慢慢向着对方靠近,他握住她白皙的手,仿佛握住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唇角微弯,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薰浅……” “祁玥,我不会离你而去,永远不会。(..)”叶薰浅无比坚定的话像是世间最美的音符,飘入他耳廓,如听天籁。 叶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起身,向花厅外走去,那深蓝色的身影略显孤独与落寞,他缓缓抬起手,轻放在回廊的栏杆上,目光飘向远方。 他和小彤已经这样了,但愿小祁和浅浅会幸福…… 离两人婚期只剩下了四天时间,到了傍晚时分,贤王府和祁王府的下人们都开始在有序的指挥下忙碌了起来,府中屋舍的窗口上贴着正红色的窗花,屋檐下换上了洋溢着喜庆氛围的红色花灯,路旁的树上悬挂着红绸,在晚风中飘舞,分外美丽。 这几日天气很好,秋高气爽,阳光也不如夏天那般强烈,叶薰浅和祁玥相携而行,在王府里漫步,周遭的风景没有很大的变化,只是那正红色的绸缎渲染着喜庆,让所有人都被感染了。 来往的下人们皆面露喜色,只因祁玥和叶薰浅大婚,给在祁王府和贤王府当差的所有人发了红包,而且还有各种精致糖果,十分珍贵,即使是齐都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恐怕也没多少机会吃,更别提他们了! “恭喜世子、郡主。” 但凡从遇见叶薰浅和祁玥的下人,都纷纷停下脚步,恭喜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两人,话音真诚,叶薰浅听得很舒心,而眼前喜庆的景象同样让她赏心悦目 。 两人难得如此亲民,稍稍点头示意,便能让来往的下人们欢呼雀跃。 “啊……刚刚我的心跳得好快,祁世子在对我笑了呢!” 祁玥和叶薰浅还没走几步,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大概是那名侍女太过激动,才有没有将声音压下,因此祁玥和叶薰浅听得清清楚楚。 “去你的,你眼屎没擦干净吧?祁世子明明是对郡主笑的,就你这姿色,还是算了吧?” “你说什么?我又没对祁世子有非分之想,不过,祁世子真的长得好好看啊……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除了我们家郡主,谁都配不上祁世子!” “祁世子说了,等郡主嫁给他,我们贤王府的下人便能享受到祁王府下人的待遇!” …… 讨论之声越演越烈,本来只是几个侍女在七嘴八舌地讨论,到最后,家丁和侍卫也加入了讨论的阵营来,祁玥和叶薰浅将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听着众人的讨论声,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他们不是什么严苛的主子,对于下人们的各种猜测,当然一笑置之。 第二天清晨,贤王府便迎来了数位重量级的客人,除了元启、元洵、元翰和元修之外,还有齐皇、皇后、华贵妃、云淑妃、叶怜香等,若非很清楚这里是她的家,叶薰浅都快以为自己在参加什么宴会了。 一般情况下,只有参加重要的宫宴或者国宴,才能同时见到这么多人。 四位皇子出现,在她意料之中,她和元启接触不多,但是和元洵、元翰和元修自小关系挺好,没道理她大婚他们不给份子钱,元启和他们同时出现也合情合理,只是齐皇和云淑妃也一起来了,这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意外! 不是说云淑妃因爱女元毓远嫁悲痛欲绝,卧病在**吗?怎么现在精神看起来挺好的呢? 叶薰浅和祁玥手牵着手,并没有因为几人的到来而分开,她眼神往云淑妃身上匆匆一瞥,紧接着收回,与祁玥一同给齐皇和皇后见礼,“见过皇上。 ” “姑姑、贵妃娘娘早。”祁玥和叶薰浅跟皇后很亲,自是不会跟她见外,而华贵妃是元修生母,与皇后关系很好,平时没少与他们方便,因此,祁玥和叶薰浅眸光里多出了几分敬意。 至于云淑妃,两人也只是稍稍行了个注目礼,云淑妃虽心中有气儿,却不敢在这种情况下爆发,连齐皇和皇后都没说什么那就更加轮不到她说祁玥和叶薰浅的不是了! 对于叶怜香,叶薰浅和祁玥则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视,这般“无礼”之举,让叶怜香差点七窍生烟! “薰浅不知皇上大驾,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在贤王府,叶薰浅是主人,哪怕她身边跟着祁玥,她也一样是主持大局的人 ! 祁玥喜欢她、尊重她,所以站在她身畔,一言不发,只是那眸光里的缱绻怎么化都化不掉。 “无妨,你父王和母妃都不在,这贤王府中事事都要你亲力亲为,疏忽在所难免。”齐皇在这么多人面前,肯定不会给叶薰浅穿小鞋,否则会被人诟病,身为一国之君,欺负没爹没娘的小辈,这种名声他可承受不起! “谢皇上不怪之恩。”叶薰浅微笑着回答,她打小和皇后亲,却不代表她和齐皇也亲,该有的礼节她一样也不落,尽量不给齐皇任何挑刺的理由。 她和祁玥站在皇后身边,与齐皇一行人往正厅走去,同时以眼神示意琼华泡茶,一路上叶薰浅连正眼都没瞧过叶怜香,这样的蔑视自然让喜欢虚荣的叶怜香心生不满。 若不是叶薰浅,她怎会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如今叶薰浅如愿以偿,即将和祁玥举行盛大的婚礼,可她呢?明明讨厌死了齐皇,却不得不媚笑着迎合,在那前有狼后有虎的深宫中夹缝生存…… 自己的凄惨与敌人的幸福再次形成鲜明的对比,叶怜香黑眸里刹那间燃起了熊熊怒火! “说起来,这贤王府也算本宫的娘家……” 叶怜香在齐皇身侧落座,盛气凌人的话从她唇畔逸出,谁知还没有说完便被叶薰浅打断了,“香妃娘娘此言差矣,将军府才是娘娘的娘家,而贤王府,是薰浅一个人的娘家!” “你……”叶怜香出师不利,气得咬牙,却碍于皇后犀利的眼神不敢轻举妄动,她不明白,她已经贵为皇妃,可叶薰浅为什么还是这般藐视她? “祁玥,我们也坐下吧。 ”叶薰浅知书达理,虽然齐皇没有说让她坐下,但她身为主人,不可能站着与宾客说话,而且,在场的人都坐下了,没道理她和祁玥站着说话。 “好。”祁玥微微一笑,扶着叶薰浅一起坐下,细心体贴的模样让厅子里奉茶的侍女们心猿意马,若非定力过人,早就把茶水打翻了。 “浅浅,最近身体还好吧?” 这些日子皇后没少差人给叶薰浅送补品之类的东西,也就大概十多天的样子,就把她养得面色红润,光泽倍增,叶薰浅自己没什么感觉,毕竟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量变引起质变的,而祁玥与她十日不见,自然看了出来。 “嗯,姑姑每日送的补汤,薰浅都有按时喝。”叶薰浅喜欢喝汤,尤其喜欢皇后亲手熬制的汤,所以她几乎来者不拒。 齐皇见叶薰浅和祁玥双双携手,无需言语,便已让人感受到了浓情蜜意,一点儿都不像只认识的半年的男女,他眼皮沉了沉,扭头对身侧的曹顺低声吩咐几句,曹顺会意,立刻点头,向门外走去。 祁玥和叶薰浅面色淡然,等待着齐皇的后招。 厅子里相对安静,若是没有齐皇这尊大佛在此,恐怕元修早就原形毕露,像只猴子一样跳起和她叽叽喳喳不停了。 “父皇,半年前您还为浅妹妹的婚事发愁,如今浅妹妹这么快就寻得如意郎君,您也可以放心了。”说话的是太子元启,他身着紫色锦袍,高贵中彰显华丽 。 叶薰浅对元启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虽贵为太子,但他的气质不如元洵、元翰和元修那般富有明显的特征,元洵雅,元翰威,元修妖……而元启,太普通了…… 众人听到元启的话,神态各异,在场之人都心如明镜,知道元启指的是什么,无非是叶薰浅克死了八个男人,成为齐都第一煞星无人敢问津的事情! 身为王府唯一的嫡女,空有尊贵的身份,却嫁不出去,这是件很讽刺的事情。 “浅妹妹,如果哪天祁世子欺负你,你告诉本王,本王替你揍他!”元翰双拳紧握,黑眸扫向祁玥,最后将眼神定在叶薰浅身上,铿锵有力的话让在场的下人们一颗心抖了三抖! 不知是婚期将近祁玥心情好还是怎么了,听到元翰这样一句挑衅的话,也没有多在意,他才不会欺负薰浅呢,所以元翰这种假设根本不存在! “四哥,你要是把祁玥揍得吐血,浅妹妹可就没夫君了……”元修妖孽一笑,眼里闪过一丝促狭,向叶薰浅眨了眨眼。 元翰听罢挠了挠脑袋,起身往叶薰浅的方向走,来到她跟前,他憨然笑道:“浅妹妹,祁世子是母后的宝贝疙瘩,本王不能伤他,可是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就把他踢出门,然后再抛绣球招夫,本王一定捧场……” 眼看着祁玥脸色越来越黑,元翰说得越来越起劲,他眸子又黑又亮,“你说好不好?要是你不想看到祁世子,大不了可以去北越嘛,本王一定好好照顾你。” 元修听到这,脑袋都缩了缩,祁玥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翰王殿下,本世子的世子妃不劳您费心!” 某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可元翰明显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压根儿听不出祁玥话里的酸意,他自顾自地继续道:“可是祁世子,你又不能为浅妹妹费心一辈子,没关系的,本王和浅妹妹很熟,日后你不在,本王一定会替你多多照拂,你不用太感谢本王的。” 元翰说到这,终于有了感觉,他皮糙肉厚惯了,以至于到现在才感觉到萦绕在周身的丝丝寒气,在北越待了三年的他打了个激灵,退后几步,想要远离祁玥那块冰。 反观祁玥,眸光似箭,明明身着一袭月华色的银锦,圣洁而高贵,可此时,他眼里瞬间迸射而出的寒芒却让人感受到了来自地狱的黑暗与冰冷,他霸道无比地将叶薰浅搂入怀中,盯着元翰,“翰王殿下,你对薰浅这么好,你未来的翰王妃可是会吃醋的,本世子怕她一吃醋就发疯,然后跑到祁王府欺负薰浅,所以,你还是管好翰王府的后院吧!” 元翰被皇后安排去相亲的事情,皇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再怎么说也是养在皇后名下的,而且有军功在身,这齐都的贵女们想要嫁给他的大有人在,试想一个女人满心欢喜地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之后却发现这个男人心里深藏着另一段深情,那她该情何以堪? 由爱生恨这种事情,在偌大的齐都里,从未停止过上演,祁玥对叶薰浅的私心暂且不谈,但他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元洵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他的眼神里翻卷着数不清的眷恋,一一投射向叶薰浅。 叶怜香紧握双拳,恨不得撕碎叶薰浅那张美丽的脸。 叶薰浅是何等的敏感,岂会感受不到元洵的目光? 然而,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避开,阿洵对她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不能脚踏两条船,她的心已经给了祁玥,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 。 一时间厅子里静了下来,落针可闻,云淑妃心里恨死了叶薰浅,害了她最宝贝的女儿,设计把她外甥女送到她夫君的**上,最后还把她儿子迷得七荤八素! 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不能不除! 叶薰浅一日不死,阿洵就一日不会回头,她已经没有了女儿,所以儿子是她唯一的倚仗,所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叶薰浅,必须死! 云淑妃脑海里闪过万千念头,须臾,曹顺徐徐走进,他身侧还跟着一名宫女,手中捧着玉盅,向在场之人一一行礼。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皇后脸色微变,有些担心,就在这时,齐皇的声音在空气中倏然响起,“最近宫里来了个新厨子,熬汤的手艺堪比皇后,朕听说浅丫头喜欢喝汤,所以特意吩咐他熬制了碗莲藕排骨汤……” 齐皇后面说什么,叶薰浅已经无暇去听,但她从皇后、华贵妃以及元洵、元修他们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她的嗅觉是何等的灵敏,哪怕这排骨莲藕汤中的藕香再浓郁,也阻止不了她辨别出其中的微量寒冬草气息…… 寒冬草,性极寒,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草药,其珍贵程度只是比天山雪莲稍逊一筹而已,若是作为某些烈性草药的辅料,可达到极好的中和效果,使得配出的药药性温和,但是,它的寒性比雪梨这种寒性水果强了千百倍,只需服下一点点,便会导致宫寒,令女子极难受孕,就是麝香也没它致寒作用强。 众人心知肚明,这莲藕排骨汤必定另有玄机,但这是齐皇为叶薰浅准备的,谁敢跳出来说半句不是? 饶是皇后,也不能和齐皇公然对着干,此时,十几双眼睛齐齐迸射出闪亮的精光,汇聚在叶薰浅身上,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碗排骨汤,是朕的赏赐,所以浅丫头你可不能推辞。”齐皇乐呵呵地说,面目慈祥,和叶薰浅说话的语气像极了长辈对晚辈谆谆教诲那般,若非判断出了这汤中的寒冬草,恐怕连叶薰浅也要被他这份和颜悦色给骗了。 喝了,对身体有害,至少三年,她无法受孕,若是不喝,那便是抗旨…… 两难抉择,对叶薰浅而言,无异于走在刀锋之上,不论往哪一边倒下,都万劫不复。 云淑妃嘴角边浮现起一丝狠毒的笑意,她不知道这汤里究竟加了什么,但她知道,绝对不是好东西! 皇后双手交叠,轻放在双膝上,凤眸微微眯起,与叶薰浅对视一眼,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叶薰浅读懂了她眼里的关心,稍稍点头,示意她不要紧张。 叶薰浅迟迟未上前,叶怜香终于沉不住气了,语气疏离,针锋相对,反问一句,“薰浅郡主莫非是嫌弃皇上的赏赐?” “香妃娘娘多虑了,薰浅只是觉得,赏赐太过贵重,不敢轻易享用。”叶薰浅眉毛一淡,并没有因为叶怜香的话而生气,不卑不亢地回答。 祁玥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身旁已空无一人,叶薰浅立于正厅中央,清冷绝色,叶怜香穷追猛打,毫不手软道:“这汤,要在合适的时机喝下,效果才是最好的,薰浅郡主还是趁热喝了吧,莫要辜负皇上一番苦心 。” 齐皇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一言不发,任由叶怜香自由发挥! 叶薰浅心中冷笑,果然是一片苦心,为了夺取贤王府和祁王府的家产,这死皇帝还真是不遗余力! 若是没了子嗣,齐都两大王府将后继无人……如果她和祁玥再不小心一命呜呼之类的,那岂不是将祁王府和贤王府的滔天财富拱手让人? 过不了多久,叶薰浅便想好了对策,众人只见她一步一步走向那名手捧玉盅的宫女,仿佛已经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叶薰浅站在宫女面前,凤眸一闪,轻声道:“给我吧。” 她伸出手,准备从宫女手中接过玉盅,然而,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玉盅的弹指一瞬,意外发生了! 这名宫女忽然手一抖,此刻,托盘飞,玉盅落,众人的心顿时被提到了嗓子眼儿,叶薰浅眼尖,见这名宫女行动迅捷,俨身怀武功,正准备弯腰将**在半空中的玉盅重新拾起,她侧弯起脚,身体重心不稳,向前一倾,往这名宫女身上压了过去。 事出突然,一抹月华色的流光飞起,瞬间来到了她身边,将她纤瘦的身体搂入怀中,与此同时,众人都站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坠地的玉盅碎成了一瓣又一瓣,里边汤汁溅了一地,还在冒着热气,不难看出这所谓的莲藕排骨汤刚出炉不久。 “薰浅,你没事吧?”祁玥有些紧张地看着她,方才那一幕差点吓死他,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叶薰浅会和他想到一块儿去。 早知如此,他就不用那招弹指出风刃,伤了这名宫女的手腕使其拿不稳托盘了! 叶薰浅靠在祁玥怀里,微笑着摇头,祁玥心中的不安稍稍散去些许,不料下一秒,叶薰浅便虚弱地倒在他怀里…… 他低下眸光,看到她的脚踝处红了一块皮肤,祁玥脸色阴沉如墨云,细心地抱着她,转身对齐皇和皇后道:“皇上、姑姑,薰浅被这汤水烫了脚,痛晕过去了,祁玥先行告退。” “救人要紧,快去请府医。”皇后不愧是皇后,她面露紧张之色,不等齐皇开口,便如是吩咐,不动声色将齐皇的不同看法堵在了他喉咙里。 祁玥如风的身影顷刻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叶怜香气得跺脚,这样都整不死叶薰浅,她有九条命吗? 浅卧室里,祁玥将叶薰浅轻放在**上,吩咐取来少许冰块,他亲自动手,为她冰敷,动作熟练,仿佛演练了千百遍一般。 叶薰浅悠悠转醒,精神好得不得了,搂着祁玥的脖子,讨好着道:“嘿嘿,祁玥,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哼,笨死了,你看你脚踝都肿了一块。”祁玥的嘴不是一般的硬,明明心疼她心疼得要死,却偏偏和她“唱反调”! “薰浅,你明明有办法躲开的,为什么……” 祁玥话还未说完,叶薰浅便将食指竖在了他的唇上,俏皮地回答:“祁玥,我这不是给你一个将我从那龙潭虎穴中带走的理由嘛!” 想到这,叶薰浅不由得咧嘴一笑,看着祁玥,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天知道她有多佩服祁玥的应变能力,因为被几滴汤汁烫了脚而痛晕过去……估计齐皇听到这个奇葩的理由非得吐血不可 ! 谁知道这一计不成,那死皇帝还会不会留有后手?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借故离开! “以后不许这么冒险了。”祁玥一边给叶薰浅冰敷,一边佯装生气,叮嘱道。 “嗯嗯。”叶薰浅听话地点头,祁玥眉宇间的褶皱这才恢复了平整,他瞧着她脚踝处的红肿,三分责备七分心疼道:“你看你,一点儿都不会照顾自己,幸亏我及时赶到,不然你是不是想导演一出崴脚的戏?” “你以前不也这样嘛……”叶薰浅的记忆拉远,想起了当初这个男人因为吃小羽的醋在大街上故意崴脚,她墨玉般的眸子里浮现点点光芒,煞是美丽。 如果不是祁玥首先用了这一招,她又怎会急中生智,依样画葫芦呢? “女人和男人怎么能一样呢?” 祁世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狭长的凤眸扬起,彰显丝丝魅惑,看着叶薰浅,语气略显生硬道:“幸亏没有崴脚,否则三天后,天下人都知道本世子娶了个瘸腿的郡主,那本世子的脸往哪儿搁?” “又不是不会好……事急从权嘛……”叶薰浅偎在祁玥怀里,声音软糯糯的,她知道祁玥这么说纯粹是心疼她,没有别的意思。 在他心里,她的分量比那所谓的颜面要重很多很多…… 她宁可崴脚,也不要喝下那盅放了微量寒冬草精华的莲藕排骨汤! “不行,你若受伤了,那我们新婚之夜怎么办?” 叶薰浅,“……” 难不成这男人一直惦记着这个……? 想到这,叶薰浅只觉头顶一片乌鸦齐齐飞过,掉了一地的黑毛! “呃……祁玥没事的……充其量只是伤到脚而已,可现在我不是没什么大碍嘛……”叶薰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她双手轻贴在祁玥肩膀上,徐徐道。 祁玥听罢眉毛舒展,一张精致立体的脸慢慢靠近她,双手环着她纤细而富有弹性的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低声道:“薰浅,你的意思是,你能满足本世子吗?” 他的声音性感至极,充满野性的魅惑,那笑容妖孽到了极致,演绎着世上无双风情,于无声处夺尽了叶薰浅所有的呼吸。 ------题外话------ o(n_n)o哈哈~偶们柿子无时无刻不想扑倒浅浅~ 浅浅:哼,还说心疼我,明明是心疼你自己! 柿子:薰浅,本世子还不是怕你受伤影响新婚之夜的心境,要好好享受啊~ 浅浅怒! 第四十七章 盛世婚典,万众瞩目! 祁玥的话,仿若黑夜中劈开浓云的一抹闪电,于弹指一刹间将叶薰浅雷得外焦内嫩,她双手抵在他胸前,轻轻地推开他,脸颊绯红道:“不想跟你说这个了!” “薰浅不想和本世子说这个,莫非是想和本世子做……?”祁玥伸出双臂,将心爱之人搂在怀里,不论她如何挣扎,他都没有给她逃离的机会,仿佛要永生永世将她锁在自己身边一般。&# 某世子越说越不像话,叶薰浅双颊越发红晕了起来,宛若黄昏之际西天的云彩那般明媚动人,终于,她忍无可忍,娥眉陡竖,美眸中迸射出两抹惑人的光亮,扫向自己面前的男子,掀唇怒骂:“祁玥,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叶薰浅一生气,脚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若非这**足够坚固,此时定然会发出“吱呀”响音,祁玥耳聪目明,很快便意识到了叶薰浅脚踝上还有一块肌肤被那汤水烫到,他避开她的伤处,盈盈握住她精致的脚踝,柔声道:“薰浅,别生气了,我认错还不行嘛……” 祁世子一向能屈能伸,尤其是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什么骄傲、自尊统统集体离家出走,给她冰敷了一会儿,那红肿渐渐消散,只是那块皮肤在未来几天之内会变得十分脆弱,过不了多久,琼华便请来了府医,亲自为叶薰浅诊断。 “郡主的伤无碍,只需涂上雪云膏几日便可痊愈。”府医在看到叶薰浅脚踝上的那一小块红肿时,一颗心终于落地,天知道他一路走来听到了多少传言,郡主乃习武之人,武艺超群,性情坚韧,不可能因为一些磕磕碰碰痛晕过去,以至于当听说郡主痛晕时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祁玥脸色沉了沉,清冷的声音从他唇畔飘出,仿若从北方吹来的寒风,“几日?” 府医忙不迭地点头称是,祁玥声调陡然一提,“三日后便是本世子和薰浅大婚之日,若是好不了,你让薰浅瘸腿嫁给本世子?” 听到祁玥的话,叶薰浅狂汗不止,而府医脑门儿后则冒出三根无比粗大的黑线,话说有这么严重么?不过就是块指甲大小的皮肤,这种伤比郡主小时候习武时受的伤要轻几百倍好不好? “祁玥,哪儿有这么严重?这点小伤,轻得不能再轻了!”叶薰浅朝府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下去,倾身靠在祁玥怀里,小声低语。 “好了薰浅,你受伤了,所以这几日我要寸步不离照顾你。”祁玥眼珠子一转,找了个绝佳的留在叶薰浅身边的理由,他极其讨厌那个“新人大婚前七日不许见面”的规定,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她身边。 叶薰浅翻了翻白眼,双手握成拳头,轻轻敲打着祁玥的肩,察觉到两人抱在一起的姿势有些**,她红着脸,絮絮低语:“祁玥,这好像不合规矩……” “薰浅,要规矩做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都受伤了,我怕齐皇会在我们大婚前对你下手 !”祁玥凤眸里闪过一丝暗光,以他对齐皇的了解,那个高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计策失败,断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他必定留有后招! 他等着她嫁给她已经等得够久了,他不想看到在这最后三天的日子里她再有任何意外,那将会是他所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我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才故意被那汤水烫伤,后面这几天以养伤为由拒绝见客!” 叶薰浅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只听她顿了顿,继续道:“想必齐皇也不会自讨没趣,他御赐的汤水把我烫伤了,还强行要求我带伤招待他,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他一国之君的颜面恐怕就要丢光了!” 祁玥轻声一叹,他的薰浅就是这般叫人心疼,心思玲珑剔透,面面俱到,可是……纵然如此,他也不希望她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薰浅,以后不许这样了。”祁玥无可奈何地说,只要有他在,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难道她连这一点都不相信吗? 想到这,祁世子感到深深的挫败,他是她未来的夫君,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可她却不想依靠他…… 叶薰浅这般要强的性子,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不多时,琼华拿来雪云膏,祁玥亲自取到手中,涂在她脚踝的伤处,他的动作很轻,生怕一用力便不小心擦破她的皮肤,叶薰浅也不拒绝,享受着祁玥体贴周到的服务,她的眸光静静地停留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深深镌刻在脑海中。 半晌,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叩门声,叶薰浅这才回神,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唤道:“谁呀?” “浅浅,是我。”皇后不带任何随从,连李嬷嬷都没跟在她身边,眼神穿过那狭长而细小的门缝,笑着回答。 叶薰浅神色有些别扭,屈起膝盖,收回脚,放下卷至小腿处的裤脚,想要遮挡住那红肿的一片肌肤,然而,祁玥却阻止了她的动作,“薰浅,不可。” “伤处上了药,最好不要让裤脚遮住,万一粘住伤口就不好了。”祁玥握住叶薰浅的手,认认真真道。 叶薰浅点了点头,其实祁玥说的这些她何尝不知,只是下意识在见客时想要遮住,以免失礼。 祁玥微微一笑,从**边站起,把药膏放到一边,这时,皇后已经走了过来,见叶薰浅只是受了些很轻很轻的伤,她顿时放下心,“浅浅,你也真是的,装晕也不提前说一声,害我白担心一场!” “姑姑,我哪儿有时间跟你通气儿呀……”叶薰浅知道皇后心里疼她,握住她的手,笑着说。 见皇后脸上的责备之色没有完全散去,她接着道:“姑姑,真的没事,是祁玥小题大做,我生龙活虎的,哪儿有这么容易痛晕?”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皇后就忍不住笑了,和叶薰浅说起她被祁玥带走后发生的事情,“云淑妃和叶怜香气得鼻子都冒烟了!” “那就好!”叶薰浅眉梢一扬,显然心情不错。 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皇后紧握叶薰浅手腕,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她压低声音问道:“那盅莲藕排骨汤里,到底放了什么?” 深处后宫多年,心计这种东西皇后从来都不缺少,她能猜出汤里另有玄机,却猜不出究竟是什么 。 叶薰浅纤长的睫羽盖住她璀璨的双眸,仿佛在思考着该不该实话实说,皇后不问还好,这一问就把祁玥也吸引了过来,他附和道:“是啊薰浅,里边到底有什么?” 致命的毒药?这不太可能,以齐皇的手段,绝对不会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没什么。”叶薰浅笑了笑,不想让皇后和祁玥为她担心,含糊其辞道。 祁玥听罢脸色渐沉,他凝视着她美丽的容颜,半晌,才说出这样一句话,“薰浅,你不信任我。” “祁玥你别误会,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些小把戏上不得台面,所以就不说出来了,免得污了你和姑姑的耳朵。”叶薰浅一股气儿将心里的话一并道出,祁玥脸色稍霁,抚着她的一头长发,“好了,不说就不说。” 某世子心里想着,等他让人将那一部分汤水送到祁王府给药王谷那老头儿看,准能看出问题来! “浅浅,那你好好养伤,本宫先走了,三日后你和小祁的婚礼上见。”皇后缓缓站起,和叶薰浅道别,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要回宫的,早走晚走都是走! “姑姑慢走。”叶薰浅直起身体,礼貌地说。 皇后越看叶薰浅越喜欢,小时候淘气捣蛋,如今倒是有大家闺秀的模样,想必在异世十年里吃了不少苦、学了不少东西! 祁玥陪着皇后走出浅,直到贤王府门口他方停下,“姑姑,这几日我要和薰浅住一块儿!” “小祁,你也太心急了点儿了吧……?” 皇后眨了眨眼睛,戏谑道:“难道你就不怕浅浅被吓跑” “跑了本世子再把她捉回来就是了。”祁玥不以为然,墨眸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薰浅是他一个人的,哪怕她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手。 “罢了罢了,男大不中留啊……”皇后慨然长叹,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进入凤轿,往皇宫方向赶去。 景徽十二年十月初十,整个齐都都笼罩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红锦十里,金风拂面,路上的孩童们拿着小风车不停地奔跑着,“祁世子和薰浅郡主大婚啦……” 清脆悦耳的声音飘扬在街道上,引得城中一片沸腾,永宁街与永华街上人满为患,在路旁注目观礼的百姓不计其数,争相一睹祁玥和叶薰浅无双风采。 盛世婚典,万众瞩目。 祁玥乘轿而来,轿子三面以红水晶雕琢而成,前面悬挂着一面珠帘,色泽是纯粹的正红色,从祁王府正门出发,一路上浩浩荡荡,向贤王府赶去。 贤王府的浅之内,叶薰浅坐在妆台前,嫁衣如火,人比花娇,凤遥、风露、琼华、夏鸢皆在她身畔,静静等待。 叶贤站在叶薰浅身后,拿起妆台前的木梳,给她梳头 。 “父王,让娆娆来就好了。”叶薰浅扭头,对叶贤道。 叶贤眉梢轻挑,注视着叶薰浅,笑着说:“怎么?不相信父王?” “没有!”叶薰浅摇了摇头,她父王吹拉弹唱样样能行,就连梳头这种事情也十分精通,据说是当年追求母妃时练就的本事,她怎会不相信? “那就好。”叶贤手艺娴熟,为叶薰浅梳发,“浅浅,你及笄时我和你母妃都不曾在你身边,如今你出嫁了,我一定将你打扮得倾国倾城,让小祁心甘情愿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听到这,叶薰浅忍不住“扑哧”笑了,她的父王真是可爱! 他一边为叶薰浅梳髻,一边对旁边站着的四人道:“娆娆、小露,一会儿不许你们给小祁放水!” 凤遥听到叶贤的话,立刻打了个激灵,展颜一笑,“叶叔叔,你放心好了,我才不会让祁玥这么容易把浅浅娶回家呢!” “本少已经准备了十道绝世难题,就不信难不倒祁玥!”风露挑了挑眉,黑眸里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夏鸢听到这,心里不由得为祁玥着急了起来,风露少主不按常理出牌,若是世子过不了关,那岂不是娶不到郡主了? “为什么是十道?”叶薰浅出声问道,心想:这么多难题,祁玥能答得出来么? “因为今天是十月初十,十全十美嘛!”凤遥红唇一翘,回答叶薰浅,她和风露是老相识了,而风露喜欢男装行天下,所以她们两个的八卦也不少…… “让我瞧瞧是些什么难题。”叶薰浅向凤遥招手,示意她把手中的卷子拿过来。 凤遥迟疑了一会儿,对叶贤道:“叶叔叔,你看浅浅,还没出嫁呢!一颗心就向着祁玥,生怕他被我们刁难!” “我哪儿有?”叶薰浅立刻否认,她不过是想看下这些奇葩题目的答案…… 知女莫若父,叶贤怎会不知叶薰浅心中所想,他心中一叹:贤王府肯定是上辈子欠了祁王府的,要不然他唯一的女儿怎么事事都向着祁玥? “喏,给你!”凤遥递过卷子,叶薰浅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目十行,当看完最后一行字时,她已经“万念俱灰”了,这么高难度的题,祁玥能搞定才怪……就算能解出,恐怕也过几百年了! “父王,这会不会太难了点儿?”叶薰浅揪着一颗心,小心翼翼地问。 叶贤动作没有因为叶薰浅的问话而迟缓下来,他哼了一声,“这算什么?当年本城主为了娶你母妃,力战月族八大高手,闯过迷宫、横渡毒岛,破七杀阵……最终抱得美人归!” “想娶我女儿,没那么容易!” 叶贤话音铿锵,坚定不移,听到他的话,叶薰浅忍不住为祁玥捏了一把汗,她父王吃过的盐比祁玥吃过的米还多,祁玥怎么可能过关……? “浅浅,你就这么不相信你未来的夫君?”叶贤看出了叶薰浅的心思,为她戴好凤冠,然后耐心开导。 “不是不相信祁玥,而是父王你倚老老,欺负祁玥,他才十八岁,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叶薰浅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低声回答。 叶贤双手轻拍在叶薰浅肩膀上,尾音扬起,“是吗?” “难道不是?”叶薰浅反问。 “浅浅,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连你和你爷爷都不知道我的下落,小祁为何会知道?” “这……”叶薰浅脑海中闪过刹那的空白,回想起自己与祁玥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她好像很了解他,又好像对他一无所知…… 叶贤心生感慨,连娆娆和小露都知道的事情,小祁竟然隐瞒了浅浅,浅浅执掌贤王府,照理说有些消息即使她不刻意打听也会知道,然而,事实是她一无所知,这只能说明,小祁刻意让一些消息避开了她。 “再比如说,他过去十年间都做了什么,浅浅你觉得你真的足够了解他吗?”叶贤扶着叶薰浅起身,徐徐问道。 他的眼神包含慈爱,宛若阳光般将她包裹住。 “父王,我承认,我不了解祁玥十年过往,诚如他同样不知我异世十年的生活一样,但是,我相信,我们会有彼此坦白的那一天!” “我不想耗费手中的人力、物力去打听他的一个被经历了无数次后的过去,这是不真实的!” 叶薰浅的话掷地有声,她对祁玥的爱丝毫没有因为叶贤语重心长的话而减少一分一毫,心志之坚定,无与伦比。 “浅浅,你长大了,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有了自己的看法,父王、还有你远在雪月山的母妃为你感到自豪。” 叶薰浅轻轻靠在叶贤的肩膀上,享受着属于父亲的怀抱,莞尔一笑,款款出声,“父王,谢谢你。” 就在这时,蔻月匆忙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叶薰浅,徐徐禀报:“郡主,世子来了。” 叶薰浅的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想要立刻跑出去见他,却被叶贤手臂挡在了后面,他眸光掠过凤遥等人,“娆娆、小露,交给你们了!” “叶叔叔放心好了,本少绝对不让祁玥轻易抱得美人归!”风露眨了眨眼睛,眉眼含笑,看着叶薰浅。 “浅浅,走吧!” “嗯。” 叶贤悄无声息地带着叶薰浅从另一扇门离开,准备于暗处观察祁玥的一举一动。 浅之外,凤遥、风露、琼华、夏鸢、蔻月一字排开,身着香槟色同色系礼服,宛若一堵人墙,挡住了祁玥、宫羽、元修、银练、影沉和影风前行的步伐。 元修一看见风露,胆儿顿时颤了颤,腹诽:这男人婆穿起女装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祁世子,我们家浅浅可没这么容易娶哦,你准备好了吗?”凤遥的裙摆被风稍稍吹起,荡漾着浪花般的涟漪,她俏皮一笑,给祁玥打预防针。 祁玥听罢挑了挑眉,他早就猜到了今日的迎亲不会这么简单,只是,现在的他对这样的阵势感到十分惊奇,就连宫羽和元修也不例外,摸不清对面那五个女人葫芦里的是什么药 。 “世子,奴婢可提醒您了,说不准郡主正在哪里瞧着您的一举一动呢,所以您一定要注意形象哦!”夏鸢很善意地提醒,这下子众美男纷纷环顾四周,看了半天都没发现叶薰浅的身影,倒是宫羽,心思缜密,他冷静道:“浅浅会隐术,叶叔叔和她在一起,所以找不到的!” 花孔雀元修摇着扇子,眼神紧盯风露手中的卷子,心想:是不是抢到了卷子,一切便可迎刃而解?他拿了祁玥的好处,现在自然要为祁玥出劳出力…… 祁玥天生沉稳,泰山崩于顶面不改色,此刻的他,宛若沐浴在火红色云霞中的神祗,耀眼到了极致,足以盖过东方那轮旭日的华彩。 “风露姑娘,出题吧!”祁玥的观察力不比宫羽差,他掌心握着那颗叶薰浅赠予他的珠子,眉宇间满是自信的风华。 这一瞬,站在楼高处身着嫁衣的女子心漏跳了一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倾心去爱的男人。 祁玥缓缓抬头,朝着某处望去,然而,那里“空无一人”,接着他别开眼睛,须臾又往同一处看了几眼,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心爱之人眼里炽热而期待的神光。 琼华身畔放置着一古色古香的架子,架子从左到右,依次悬挂大小不同的沙漏,足足有二十个之多,看得银练头皮发麻,望向天空,为祁玥祈祷! 沙漏的作用只有一个,那便是计时,祁玥心想:是否回答问题还有时间限制,否则便不算过关……? 众位美男们还没来得及细想,叶薰浅贴身隐卫夜离便将浅四门打开,将诸位重量级宾客请来观看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迎亲过程。 宁静的浅顿时热闹了起来,浅之内红绸飞扬,绚丽夺目,周遭的欢声笑语同样不绝于耳,就在这时,伴娘们齐齐伸出手,大声道:“红包拿来!” 仅仅四字,以内力传声,分外清晰,观礼的宾客们齐齐瞪大了眼睛,就连和元洵站在一块儿的林茜都忍不住拍大腿吐槽:竟然有人敢伸手问祁玥那只铁公鸡要红包! 祁玥眼睛一亮,这个他早有准备! 元修擅长变戏法,他笑意勾魂,瞬息之间就变出了五个红包,送到五位伴娘手中,心想这下总行了吧……就在他得意洋洋以为完成任务之际,风露手指屈起,感受了一下红包的分量,贼兮兮一笑,“红包不够!” 众人瀑布汗……那红包的分量他们可都瞧见了,鼓鼓的,每个红包里少说也有十几张银票……这风露少主也太…… 蔻月手中握着一杆秤,拨动木架上最小的一个沙漏,微笑着说:“红包太少欠诚意,请新郎官接受考验,在一号沙漏中细沙流尽前,说出十句表达对新娘子爱意的情话!” 众人,“……” 那一号沙漏,是二十个沙漏中最小的一个,说不定话还没说几句沙子就流尽了! 好在宫羽应变能力足够强大,开始配合祁玥,“第一句!” “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第二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第三句!”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祁玥很快便进入了状态,后面的七句不用宫羽协助,也能一句接着一句说出。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祁玥一连说了十句话,停都没停过,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最后那句“白首不相离”落下后,周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来自九州及西域各国的贵宾们都不由自主地被这洋溢着欢乐气息的氛围感染了,此时,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彼此之间的差距,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如斯情境中。 众宾客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祁玥迎亲时会发生这么有趣的事情,见惯了一般贵族婚典的死板仪式,今日所见所闻,令他们顿感耳目一新。 连大名鼎鼎的炼狱王君、祁王世子都敢刁难,这伴娘团还真不是一般的彪悍! 新娘子他们是没希望了,可是伴娘们都还没成亲,说不定有机会…… 此时的凤遥、风露她们还不知道,祁玥和叶薰浅婚礼过后她们成了天下男人眼中的香饽饽,敢给刁难祁玥的女人,肯定很特别,众人如是想着。 宫羽见祁玥顺利过关,暗暗松了一口气儿,也亏得祁玥才思敏捷,否则…… 就这样,祁玥在影沉和影风心中的形象变得无比高大了起来,自家世子就是厉害,一口气都不喘便能说出这么多句情诗,果然是饱读诗书才华横溢! 叶薰浅隐住身形,站在楼上,忍不住笑了,这就是她的祁玥,多可爱呀! 正当所有人欢庆某世子顺利过关可以与新娘子见面的时候,风露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过了第一关,还有第二关呢!” 此时,宫羽眼角莫名地抽搐了,元修心里那个后悔啊,祁玥的便宜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占的…… 凤遥端庄温雅,娇俏一笑,缓缓道:“第二题,请新郎官和伴郎们在二号沙漏中细沙流尽前翻跟斗一百次!” 这一瞬,风停了…… 向来以淡定著称的祁玥也不由得瞪圆了眼睛,什么?翻跟斗一百次? ------题外话------ 想娶偶们家浅浅,没那么容易,哼哼,柿子你接招吧~o(n_n)o哈哈~ 第四十八章 过关斩将 元修像是被雷劈了似的,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指向自己,吞吞吐吐道:“伴……伴郎也要……?” 祁玥这个新郎官儿要接受考验翻跟斗就算了,怎么他们伴郎也要跟着一起接受考验? 天啊……这究竟是谁想出来的奇葩题目? 此时,众位美男没有想到,过不了多久,这样的婚典仪式犹如一阵春风,吹遍九州西域,从此风靡天下,令诸位待嫁新娘趋之若鹜,也让即将升级为新郎官的男人们“苦不堪言”! 不待宫羽、银练、影沉和影风他们出声,祁玥在蔻月拨动沙漏的那一瞬凌空翻起,速度奇快,眼力稍逊一筹的人只看到那抹风华绝代的身影沐浴在晨光中不断翻起,足尖连地面都没点过,足见其功力之强。 在场的强者们心中对祁玥的认识顿时上升了很大一个台阶,翻跟斗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再平常不过,但是,连续翻跟斗一百次,还有时间限制,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他们自认与祁玥易地而处,断然做不到像他这般出色! 见祁玥二话不说照做,那沙漏中的细砂开始在重力的作用下流入下面的水晶球中,人们可以直观地透过细砂的流动直观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宫羽、元修、银练、影沉和影风见祁玥毫不犹豫地接受考验,咬了咬牙,也开始翻起了跟头,时间不等人,万一没过关,那可就糗大了! “哇……”场外掀起了一片欢呼声,祁玥、宫羽、元修谁不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饶是银练、影沉和影风也是影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影七星并非浪得虚名! 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么多美男子集体翻跟斗,恐怕死也瞑目了! 六抹矫健的身影在浅院落之中不断流动着,风露、凤遥她们默契十足,各自数数,不给祁玥他们任何投机取巧的机会。 随着二号沙漏中的绿色细砂全数流尽,所有人才将这项任务完成。 祁玥稳稳屹立于中,火红色的礼服显得分外耀眼,脸上不见一丝疲态,眼睛反而更加幽亮了起来,似乎对接下来的考验充满了信心。 饶是刚才进行了一系列高强度的运动,他的墨发也没有因此被弄乱,额头上虽沁出了些许细汗,却依旧不影响他无双风采。 宫羽气定神闲,翻一百个跟头对他来说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并没有多难,反观元修,他摇着把羽毛扇,无语吐槽:“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做伴郎也这么辛苦?早知道……” 早知道他就加入伴娘团阵营了,反正他气质亦刚亦柔,还能顺便把祁玥往死里整! “五殿下,您还是少说两句吧……风露姑娘说还有八关呢,所以银练奉劝您省点力气,免得到时候丢人丢到姥姥家 !”银练十分善意地提醒元修,适时地将某人准备“叛变”的念头掐死在萌芽状态! 元修无比怨念地瞪了一眼祁玥,这个男人存心找他来当苦力的! 凤遥目瞪口呆地瞅着几人,居然全部达标,真的做了一百个,祁玥、宫羽和元修能达标在情理之中,可银练、影沉和影风也毫不逊色……祁玥从哪里找来这么彪悍的伴郎啊…… 夏鸢心里偷笑,以银练、影沉和影风的身手,不达标才奇怪呢,只不过他们平时也不怎么动手,如今世子大婚,不拿出点真本事,万一坏了世子的终身大事,那他们就不仅仅是被罚翻跟斗一百次这么简单了! “第二关,通过!”凤遥微笑着宣布,用细在卷子上做标记,接着给身边的风露一个继续的眼神。 风露念在祁玥曾帮过她不少忙的份儿上,本来想手下留情,可看见元修竟然跑去当伴郎,再加上见识到几人的彪悍,她立刻改变了想法,不怕他们厉害,就怕他们不够厉害,既然如此,那她就不需要客气什么了! 不给几人喘息的机会,风露手捧卷子,上前走了一步,立刻出题,“第三题,请新郎官依次回答以下十个问题。 ” 祁世子无比哀怨,这天底下有比他更惨的新郎官儿么?都走到浅门口了,还不许他见薰浅…… 宫羽和元修纷纷朝祁玥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就连银练、影沉和影风都为祁玥默哀了,回答问题这种脑力活儿,他们可帮不上忙! 蔻月以花秤拨动沙漏,开始计时,只听风露一气呵成般将十个问题一股脑儿道出:“新娘子的生辰是哪一天?最喜欢什么颜色?你们第一次亲吻是什么时候?新娘子最喜欢吃什么菜?新娘子最喜欢什么花?新娘子最喜欢吃什么水果?新娘子的胸围是多少?新娘子最喜欢的曲子是什么?新娘子哪里最漂亮?最后一个问题是,你们第一次同**共枕在哪里?” 这一瞬,众宾客风中凌乱……这种问题究竟是谁想出来的,也太刁钻了……只是回答一两道题尚可,一次性回答十道题,而且还限制时间…… 众人看着祁玥的眼神由最初的羡慕渐渐变成了同情…… 宫羽、元修、银练、影沉和影风已经开始配合起祁玥来,生怕祁玥记错了问题的顺序导致答题失败。 时间不等人,宫羽见状第一个出声:“生辰!” 祁玥答:“八月初七!” 元修问:“颜色?” 祁玥毫不犹豫道:“湖蓝!” “第一次亲吻的时候?”银练硬着头皮提示祁玥第三个问题。 “景徽元年,五月十七!”祁玥思路清晰,不慌不忙。 宫羽和元修一阵失语,元年……那时祁玥才多少岁啊…… “最喜欢的菜?”影沉问。 “红烧香芋!” 影风的声音接踵而至,“最喜欢什么花?” “琼花” 祁玥记性极好,到了最后,无需伴郎们提醒,他也能依次将问题的答案道出 。 “西红柿。” “二十五寸。” “高山流水” “眼睛。” “清莲小筑。” 当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从祁玥唇角边飘出之时,周遭的欢呼声已经盖过了祁玥的声音,饶是站在楼最高处的叶薰浅都禁不住脸红了……她藏在精致衣袖下的手指蜷缩,双手盈盈握成拳头,心里别扭极了,祁玥怎么能连这个都记得一清二楚呢? 风露也不浪费时间,高声宣布结果,“过关!” 几位伴郎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一想到还有七关,他们的脸色就变得凝重了起来,谁都知道,前面的这几关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风露挥挥衣袖,立刻有侍女捧着托盘从浅的偏厅里走出,不多时便走到了祁玥面前,此刻,祁玥及众宾客的目光都定在了那被红绸覆盖了的托盘上,凤遥见状掀开红绸,这一瞬,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十把形状相似的钥匙,每把钥匙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字,凤遥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浅笑着说:“请新郎官挑出其中一把钥匙,打开新娘子闺房的锁,挑对了,过关,若是挑错了,新郎和伴郎中派出一人接受惩罚。” 琼华接着凤遥的话继续解释:“所谓的惩罚方式,都写在纸上,世子请吧!” 侍女将托盘竖直立起,使得所有的宾客都能清楚地看到每把钥匙的形状以及每张纸条上的内容,这托盘乃磁铁所制,因此铁质的钥匙能够压着纸条,吸附在上面。 从左到右,钥匙的形状、颜色大致相同,而那纸上的惩罚方式,让无数青年才俊捂脸…… 第一张:喝辣椒水。 第二张:吃榴莲。 第三张:吃大蒜。 第四张:吃洋葱。 第五张:吃茄子。 第六张:吃肥肉。 …… 全是祁玥讨厌吃的东西,自打青泉、青裳和夏鸢离开祁玥身边,影沉便接手青泉的工作照顾起祁玥的生活起居,对于祁玥最讨厌吃的东西,恐怕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果然,祁玥看到十张纸条上写的惩罚方式时,脸都绿了,心中哀怨无比,这种题目到底是谁想出来的,简直就是把他讨厌吃的东西都罗列出来了,话说能不能惩罚吃巧克力啊?不然薰浅的唇也可以…… 新的一只沙漏开始计时,祁玥身披火红色的礼服,沐浴在晨光中,分外显眼,此时,无数目光无声汇聚在他身上,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 他,究竟能不能选出正确的那一把? 这一刻,饶是在暗处观察祁玥动作的叶薰浅也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纵然平日里祁玥的观察力再敏锐也无济于事,像他这样的人,什么时候需要亲自****进入房间了? 祁玥心里没谱,心想:选对了,那便过关,没他什么事,若是选错了,可以让影沉替他接受惩罚…… 就这样,某世子在选钥匙之前,扭头看着身后的五名伴郎,挂在唇畔的笑意,说有多优雅就有多优雅。 不知缘由,影沉蓦然觉得周遭的天气有些冷,尤其是在看到祁玥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之后…… 楼上,叶贤轻拍着自家闺女的肩膀,安慰道:“浅浅,你放心好了。” “嗯?”叶薰浅不解,放心什么?她能放心才怪! “那十把钥匙没有一把是你房门的钥匙,所以……” 所以不管祁玥怎么选,都难逃被惩罚的命运…… 叶薰浅华丽丽囧了,幽怨地瞧了叶贤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说:父王,您确定您不是在阴祁玥? “哼,想娶我宝贝闺女儿,就得做好吃遍酸甜苦辣咸的准备!”叶贤不以为然,话说……他无比期待看到祁玥吃洋葱的样子…… 须臾,祁玥修长的手指停留在第六把钥匙上面,影沉一看纸条上写着“吃肥肉”三个字,顿感一阵晴天霹雳,脸色比掉进茅坑里吃屎时还要臭! 风露一阵奸笑,这一次,她倒要看看祁玥栽不栽,这可是叶叔叔想出来的题目! 蔻月拍拍手,另一名侍女同样捧着托盘前来,只是托盘上面放置着的不再是钥匙与纸条,而是清一色的锁,也不知道哪一把是浅的锁。 “这十把锁中只有一把是浅的锁,世子有两个选择:第一,由我们告知正确的锁,然后以刚才挑出的钥匙开启,若是错了,便不过关,要接受惩罚;第二,可以由你们选出任意一把锁,再以选出的钥匙开启,若是锁被打开了,纵使这把锁并非浅大门的锁,也算过关,否则要接受惩罚。” 祁玥、宫羽和元修都不是傻子,听到这立马在心中比较这两种选择的优势和弊端。 如果钥匙选对了,由她们告知正确的锁,那么过关的概率是百分之百,但是若自己自作聪明去选锁,万一选错了便满盘皆输。 但是,如果钥匙选错了,再由她们告知正确的锁,过关的概率为零,还不如自己重新选择一把锁,至少还有百分之十的机会。 只是……那钥匙是选对还是选错,没人知道…… 十把钥匙十把锁,正确配对的概率只有一成。 好在祁玥是个很会体恤下属的主人,他看了一眼影沉,声音低缓道:“影沉,选一把,这一关就交给你了。” 于是,宫羽、元修、银练和影风幸灾乐祸…… 若是选错了,可是要吃肥肉的 ! 影沉万般无奈走上前来,纵使对那块肥肉怕得要死,也表现得无所畏惧,他壮了壮胆子,对祁玥道:“为了世子的终身大事,影沉拼了!” “嗯,回头给你加薪。”某世子淡定无比,心想:他怎么能吃肥肉这种东西呢?万一弄得上吐下泻,他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就泡汤了…… 影沉不负众望,选出了一把他看得最顺眼的锁,当钥匙插入锁孔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黑了…… 夏鸢无奈摇头,不管怎么选,这一关都是过不了的,所有的钥匙和锁都不配对,依照城主的说法,设立这一关的目的在于:酸甜苦辣咸,新郎官都要和新娘子一起度过。 祁玥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就知道会选不对,叶叔叔可是老成精的人儿,焉能让他这么容易过关? 哪怕猜到锁与钥匙都不配对,他也不能说出来,要不然他的婚礼说不定就泡汤了! 只要把薰浅娶回家就好,至于影沉,就让他先牺牲一下好了。 影沉强忍着不吐出来,把一整块白花花的肥肉吃进肚子,他有种预感,恐怕未来一年他见到肥肉都要吐了…… “算了,过关!”风露在卷子上做好标记,众位伴娘们强忍住不笑出声来,贵宾们更是一片欢呼,能亲眼目的祁世子迎亲过程中这般精彩的一幕,不虚此生了。 第五关接踵而至,凤遥微笑着将题目念出:“假设有一个池塘,里面有无穷多的水,现在有两个空水壶,容积分别为五升和六升,请问如何只用这两个水壶,从池塘里取得三升的水?” 她最后一字落下,琼华便开始拨动一号沙漏进行计时,引得众人一片唏嘘,无数双眼睛都在关注着号称大齐术数第一人的祁玥,这考的可是祁玥的老本行,若是在规定时间内答不出,那丢脸可就丢大了! 这种难题,闻所未闻,还限时,此时的祁玥和叶薰浅都没有想到,他们大婚后的半年里,无数男人患上了恐婚症…… “用六升的水壶盛满水,倒满五升水壶,接着把五升水壶里的水倒掉,将六升水壶里仅剩的一升水倒入五升水壶中,再用六升水壶盛满水,继续倒入已盛装一升水的五升水壶中,这样六升水壶中剩两升水,然后把五升水壶里的水再倒掉,将六升水壶中剩下的两升水,倒入五升水壶,再用六升水壶盛满水,倒入已盛装有两升水的五升水壶中,之后六升水壶里剩下的水便只有三升!” 祁玥回答得很快,但在场的人皆在思考问题答案的同时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地聆听他的答案,当听明白了他所说的法子时,众人拍案叫绝,若是让他们回答,只需给够时间,他们最后肯定也能想出,只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答,他们自认做不到! 从问题抛出,到祁玥给出答案,这段时间内二号沙漏只流了一半的细沙,足见其心智和语速皆高人一等! 就这样,祁玥与其彪悍的伴郎团们过关斩将,一直杀入第八关,眼看着迎亲的吉时就要到了,宫羽和元修不敢有丝毫怠慢,准备全力以赴。 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风露她们自然也知道,所以不打算拖延时间。 不待她将第八道难题说出,浅楼上飞出五抹身影,巍巍然伫立于祁玥面前,这五人分别是贤老王爷、慧灵大师、叶贤、夜离和元翰 。 叶贤的容貌与过去不同,纵使不戴面具,也不会有人将他与贤王起来! 不夜城城主的真容,没几人见过,因此,众人只当他是贤老王爷请来助阵的高手。 “哇,这么强大的阵容,是要比武吗?” 贵宾们纷纷猜测,贤老王爷和慧灵大师都是七大高手之一,成名已久,而宫羽,位列九州风云榜第二,曾打败七大高手中的黛青,一战成名,谁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在一年后再创奇迹…… 至于元修,花名在外,但实力不俗,在九州风云榜中的排位仅次于宫羽,他的最后一次公开比武记录在三年前,无人知晓他在这三年里他的实力成长到什么地步…… 而祁玥,那只能用“深不可测”一词来形容,九州风云榜上没有他的名字,但谁都不认为他手无缚鸡之力,试想这个男人连影主身边的影七星都能使唤,那么他与影主必定关系匪浅。 影主,那可是成名三十年的妖孽人物,实力尤在贤老王爷和慧灵大师之上,在七大高手中排名第三! 想到这,在场之人无一不拭目以待。 风露不负众望,简明扼要宣布:“第八题,比试!” “请新郎官分别派出五人对阵,五局内胜三局则算过关!”风露眨了眨眼睛,对祁玥道。 如果说先前的七道题有投机取巧和运气的成分在里边,那么这第八局便是真刀地动手,实力说明一切! 宫羽、元修、银练和影风面色凝重,影沉替祁玥吃了一碗肥肉,至今都还想吐……断然不可能对阵,所以说这五局里对阵的只能是他们,再加上祁玥! 叶贤想出这个比武的法子后,为了防止祁玥这尊腹黑弯弯的家伙从头打到尾,便想出了一些规则来约束他,只听风露继续道:“一人只许上阵一场,比什么由我们决定!” 靠!这岂不是红果果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众人听罢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祁玥一双墨眸幽深到了极致,想了一会儿,无比干脆地回答:“好。” “天啊……我没有听错吧?祁世子竟然答应了……” 观礼的贵宾们议论纷纷,几乎没有任何胜算的事情,这个男人这般轻易答应了,难道他真的有把握打败七大高手中的贤老王爷和慧灵大师? 饶是如此,不夜城主也不是吃素的好不好,谁都知道不夜城主最擅长机关之术,在座之人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祁世子答应这种不平等条约,除非是脑子被门挤了! ------题外话------ 唔…。柿子家的影沉小盆友被派去吃肥肉了,偶们柿子肯定对这场婚礼永生难忘的,话说偶们腹黑弯弯的柿子被岳丈阴了一把,肿么会善罢甘休捏?且看柿子大大如何扭转乾坤抱得美人归,明天偶们继续哈,么么哒~ 第四十九章 凤冠霞帔,嫁衣如火! 这一次,就是宫羽和元修都头皮发麻了起来,他们发誓他们以后再也不要当伴郎了,尤其是祁玥的伴郎! “第一局,比试棋艺。&#”风露瞥了一眼卷子上的字迹,清声宣布。 众宾客听罢议论纷纷,不是说比武吗?怎么忽然就变成比试棋艺了? 宫羽蹙了蹙眉,这棋艺比试恐怕没这么简单…… “新娘一方,由夜城主出战!”风露无视周遭的讨论声,继续放出一枚大大的。 虽然先前有一部分人已经猜出了叶贤乃不夜城城主的身份,但到底只是猜测而已,现在经风露之口披露,举众皆惊,连不夜城主都受邀而来,祁世子危矣。 “不知风露姑娘可否告知,剩下四局分别比试什么??*瞰h墨眸里闪过一丝波云诡谲的异光,他不喜多言,所以在表达自己的看法时以言简意赅的风格为主! 贤老王爷、慧灵大师、叶贤、元翰和夜离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打死祁玥他也不相信他们现在连每局具体比试什么都没有定下。 风露在叶贤的示意下,缓缓上前,看着祁玥,微笑回答:“第一局,比试棋艺;第二局,比试武艺;第三局,比试武艺;第四局,比试琴艺;第五局,比试武艺。” 五局之中有三局都是比试武艺,大大地满足了众位贵宾们的好奇心,说实话,他们最想看的就是祁玥、宫羽和元修的实力排名。 “怎么办?”宫羽和元修相视一眼,心里没底,五局中只需胜三局便可,然而贤老王爷、慧灵大师和不夜城主谁都不是省油的灯,想要胜过他们难如登天 ! “大婚的人又不是我,你问我做什么?”元修怒瞪宫羽,他被祁玥忽悠着来当伴郎,已经够苦**了,万一被贤老王爷、慧灵大师或是不夜城主中的任何一个打残了,那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因此,元修语气格外不满,瞅着气定神闲的祁玥,问道:“祁玥,你说怎么办?” 祁世子云淡风轻,神色没有丝毫紧张,仿佛胜券在握一般,徐徐走了过去,和宫羽、元修、银练、影沉和影风靠在一起,嘴角边浮现一抹欠扁的笑容,小声道:“这五局之中,三局比武,其余两局分别比试琴艺和棋艺,据我所知,夜城主棋艺精湛,几乎无人能敌,而慧灵大师琴艺了得……” “废话!”元修翻了翻白眼,这些事情他也知道好不好,可是这和他们即将进行的比试有什么关系?若是输了,祁玥连迎亲都泡汤,更别说什么婚礼,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元修如此直接的吐槽,并没有让祁玥失去应有的理智,他依旧优雅天成,继续道:“方才风露已经说了,第一局比试棋艺,出战的是夜城主,所以说第四局的琴艺比试定然是慧灵大师,那么剩下几局比武应该由贤老王爷、元翰和夜离出战。 ” “是这样又如何?”元修挑了挑眉,祁玥这样的分析有理有据,而且并不能猜出,然而,仅仅能猜出他们的出场顺序顶个屁用,他们三人对上贤老王爷、慧灵大师和夜城主,赢面很低,而银练、影风、元翰、夜离四人同样是半斤八两,总体上说,他们处于劣势,想要翻盘,难上加难,就算祁玥有无比强悍的底牌也无济于事,因为每人只能对阵一场,要胜三局才算过关。 “嗯……我们第一局……让影风上!?*瞰h眼珠子一转,盯住了影风,宫羽和元修神色莫名,他们还以为祁玥自己上呢! 让影风对阵夜城主,无异于直接送死,真不知道祁玥心里怎么想的! 影风只觉一阵森冷的风吹过脖子,周遭的气温瞬间下降了十几度一般,他缩回脑袋,心颤了颤,可怜巴巴地看着祁玥,那眼神就好像在无声地询问:能不能换个对手?翰王或是夜离都行啊! “影风,影沉为了本世子的终身大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连那么大一块肥肉都吃了,难道你连为本世子对阵夜城主的勇气都没有??*瞰h红衣如火,屹立于中,面容冷峻,像是一块沐浴在烈火中终年不化的寒冰,与前些时候的气质截然不同。 不得不说,祁玥在影中积威已深,平日里和叶薰浅在一块儿时才稍稍收敛一些,如今他心爱的女人不在身边,立刻就恢复了那来自上位者的高贵与威严。 这一瞬,影沉满意了……世子对他果然比对影风好多了,不过是吃块肥肉而已,也就恶心几个月,又没掉块肉……若是被派去和夜城主对阵,运气好估计吐血三升,运气不好说不定直接在**上躺个一年半载! 影风吓得差点两眼翻白直接晕过去,只是在祁玥面前,连晕都不敢晕,他面露为难之色,可怜巴巴道:“世子、世子……” “要不让银练去好不好?”影风发誓,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向天借胆,和祁玥讨价还价。 银练一听,立刻跳脚,心中早就把影风骂了一千遍,果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家伙怎么能把好兄弟往火坑里推呢? “银练??*瞰h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诧异的消息一般,他尾音稍稍扬起,颇感困惑地看着影风,半晌才缓缓道:“嗯……我本来想让银练和贤老王爷对阵的,既然你提议让银练出战第一局,那么本世子便答应你 。” 影风:“……” 世子,您怎么不早说?和贤老王爷对阵,那下场,估计比和夜城主对阵还要惨绝人寰! 第一局,比下棋,虽然不是简单的下棋,其中定然融合了各类机关、阵术……但好歹在比试之前给人的感觉很好,下棋嘛……文人雅士的最爱,不会很暴力的…… 可贤老王爷是谁?那就是一头喷火龙,只要一碰到郡主的事情,贤老王爷不全力以赴才怪,成名三十余年超级能打的老怪物,让他上场,那还有活命? 此时,强忍着笑意的银练终于破功了,祁玥在他眼里的形象已经高大得如同神祗一般,他拱手向祁玥作揖,回答道:“银练甘愿为世子对阵夜城主,不求为世子赢得一局,只求无愧于心。 ” “好。?*瞰h无比**快地应道,还是银练比较上道,今年影的最佳好影卫评比,可以给银练多加几分! 银练拍了拍影风的肩膀,颇为感慨地说:“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影风摆出一张苦瓜脸,这会儿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祁玥做出如此安排,饶是宫羽和元修也大跌眼镜,银练对阵夜城主、影风对阵贤老王爷必败无疑……这样一来他们就输掉了两局,也就是说剩下的三局必须赢…… 如此压力,不可谓不大! 乖乖影卫影沉忽然冒了出来,现在的他只觉神清气**,和影风、银练的遭遇相比,他简直是太幸运了,区区一块肥肉何足道哉?世子对他简直是太好了! 影风无比羡慕地瞅着精神很好的影沉,恨不得捶胸顿足,不久前他还幸灾乐祸,如今现世报来了,早知道他就替世子把那块肥肉给吃了! “银练。” 恰逢银练准备出场之际,他身后忽然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银练感动得一塌糊涂,世子果然是关心他的,他扭头与祁玥对视一眼,只听祁玥缓缓道:“你不通晓棋艺,所以输了本世子也不怪你,如若不敌,认输便是,夜城主乃当世高手,断然不会在你认输的情况下为难你。” 他的声音平缓而清晰,令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随着凤遥一声令下,立刻有侍女桌椅、棋盘取来,效率快得吓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叶贤本以为这第一局祁玥会亲自上场的,毕竟,在多场对阵之中,气势非常重要,若是第一局胜了,那么有利于后面几场的发挥。 他虽然觉得古怪,却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在他看来,祁玥、宫羽和元修都是潜力股,各自都有底牌,全力以赴有获胜的可能性,只是三人同时获胜的可能性并不高。 祁玥这样一番话,无疑是给银练吃了一颗定心丸,这第一局的胜负之数,几乎是毫无悬念,除非他能创造奇迹,而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创造奇迹! 银练笑眯眯上场,能和不夜城主下一局棋,哪怕他什么都不会,也是莫大的荣幸 。 棋艺较高者执白子,棋艺较低者执黑子,因此,银练坐定后,便抱着盛有黑子的棋盒,开始落子,他有几斤几两祁玥一清二楚,所以很快……棋盘上的白子便将黑子围得水泄不通,输赢已定,银练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他抱拳道:“夜城主棋高一着,银练认输。” 叶贤点了点头,心中觉得有些郁闷,本来他还想和祁玥大杀一局,棋逢对手酒遇知音才是人生一大快事,跟个压根儿不会下棋的人对弈,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 “第一局,夜城主胜。” 风露记录在册,毫无悬念地宣布,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接着第二局便开始了,新娘一方出战的是贤老王爷,祁玥无比淡定地让影风上场。 贤老王爷可没夜城主那般好修养,他中气十足,虎虎生风,眸光如电,拳风呼啸,瞬间把影风拍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引得众人瞠目结舌,纷纷膜拜起这位成名三十余年的高手。 输掉了两局,最后的三局至关重要…… 祁玥眼皮都没抬一下,对这样的结果丝毫不感到意外,可是,当第三局新娘一方由元翰出场,祁玥派出对战的人是宫羽,众人好像察觉到了一点点端倪。 元翰身为北越翰王,实力强悍是事实,但是和宫羽比起来,稍逊一筹,凤凰岛第一天才并不是开玩笑的,宫羽连七大高手之末的黛青都能打趴,更别说是元翰了! 叶贤是何许人?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祁玥葫芦里的是什么药,那他枉为不夜城主! “小露,第八关,算他们过!” “啊?”风露没有想到这第三局尚未没比试完,叶贤便做主认输,她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听错。 “的确是过关了。”慧灵大师上前一步,微笑着说,这样一来风露便更加确定了,只听慧灵大师解释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第四局比试琴艺,世子会亲自上阵,而琴艺,我不输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人,独独除了祁世子。” “那么最后一局,我方出战的是夜离,对方出战的一定是五殿下,无需比试,胜负已分。” 听到慧灵大师这么说,一些脑子不够用的人恍然大悟,祁玥面色如常,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惊喜,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叶贤莫名其地被阴了一把,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郁闷。 在楼高处站着的叶薰浅忍不住笑了,这就是她的祁玥,运用田忌赛马的原则,兵不血刃,轻轻松松地过关,她父王现在估计气得快呕血,这个男人还真是记仇,选钥匙配对那一关被父王摆了一道,这么快就找回场子了,真是不可小视! 或许是叶薰浅眸光太过炽热的缘故,祁玥再次朝着她的方向看来,哪怕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九关,我就不信你能过!” 风露扬了扬眉,她拍了拍手,响亮无比,与此同时,琼华拨动沙漏计时,浅偏厅的一扇门倏然被打开,里边走出十名女子,她们皆身着火红色的嫁衣,以红盖头遮住面容,在各自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 身高相差无几,嫁衣款式、所穿的鞋子都一模一样,哪怕是露在外面的手,都均匀涂抹着同一颜色的蔻丹,真假难辨! 这一关,可不像挑钥匙和锁配对这么简单,选错了还可以让伴郎们代为接受惩罚,如今的第九关,新娘子要是选错,那祁世子就悲剧了! “请新郎官选出其中一位作为您的新娘。”蔻月端庄有礼,递上喜秤,让祁玥当众挑选。 元修见状立刻后退几步,他轻拂自己的心口,暗叹:幸亏娶浅妹妹的人不是他,要不然准会被这迎亲过程吓得半死! 凤遥的注意力大多数时候都停留在宫羽身上,如今已是第九关,很快浅浅便会被祁玥接往祁王府,而她……和师兄,还不知道何时能修成正果…… 祁玥伸出手,稳稳当当地握住喜秤,走到这排“新娘”的最左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脚步缓缓移动,似是在观察每个人。 这一刻,万籁俱静,只有他轻浅的脚步声在响起,仿若春花落在泥土上那般,完美的容颜、矫健的身影、清冷的气质……无一不在撩动着在场少女的心…… 每走一步,他都在冷静地思考,认真去辨别,左手负于腰后,右手执喜秤,却不曾挑起任何一张喜帕…… 他左手握着那晚宴会上叶薰浅赠予他的珠子,从左走到右,并没有感觉到珠子的温度在上升,而他对面前的十名“新娘”亦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等走到最右边,他轻轻地阖上了双眼,脑海中回放起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每当他靠近她,他的心总会忍不住跳得更快。 “世子想好了吗?”蔻月复问,那沙漏中的细沙已经流得差不多了,过不了多久时间就到了,可祁玥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当一个人闭上了眼睛,其他方面的感官会变得敏锐许多,恰在那十九号沙漏中最后一点细沙流尽之际,他睁开眼睛,目光如电,朝着楼顶层的回廊上看去,与此同时轻功施展,仿若惊鸿踏水般掠起,身姿矫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惊诧万分。 他左手食指与拇指夹着一颗珠子,缓缓注入一缕真气,随着他越发靠近楼顶层,那珠子光芒愈盛,温暖取代了先前的寒凉的触感,他心念一动,眸光直**某处,嗓音温醇低缓,软云呢喃:“薰浅……你在吗?” 当叶贤看清了祁玥手中愈发耀眼的珠子,他便明白了一切…… 这珠子,名曰命珠,里边有浅浅的一滴心头血,珠子本身刻画了阵法,和那生死签有异曲同工之,只要灵魂不灭,命珠不碎,越是靠近主人,命珠光芒愈盛。 他没有想到的是,浅浅竟然把这东西给了祁玥…… 这一刹那,众人只觉眼前好似被一阵轻纱般的薄雾拂过,再睁眼,楼依旧,只是那顶处的回廊上,多了一名红衣胜火的女子,她肤色白皙,明眸皓齿,莞尔一笑的瞬间,倾国倾城,倾了无数男子的心。 众人皆叹:有如斯如花美眷,怪不得清贵无双睥睨天下的祁世子为她宁愿接受十关考验…… “祁玥。” 女子笑容灿烂,脆生生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甜美酥软,能轻而易举地将他冰冷而坚硬的心融化成一江春水,此时的她心情激动,她从头到尾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为他能感受到她的存在而惊喜万分 。 祁玥眼睛幽亮到了极致,宛若黑曜石一般耀眼,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叶薰浅! 凤冠霞帔,嫁衣如火。 大方端庄、高贵典雅。 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横抱在怀,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无需言语,默契十足,相拥的两人宛若轻旋的红叶般施施然落地无声,如雷的掌声响起,似是在为两人喝彩。 “第十关,请新郎官为新娘子挑选合适的喜鞋。” 风露的声音非常“不合时宜”地响起,十名侍女鱼贯而出,每人捧着一双鞋,等待祁玥的挑选。 众人这才意识到,方才祁玥在楼上,并没与直接环住叶薰浅的腰,让她与他一同落地,而是将她横抱在怀,哪怕是现在,他也依旧抱着她,没有放下。 齐都贵女出嫁,嫁衣大多高贵华丽,裙摆比常服的裙摆要长出一尺,因而叶薰浅未穿鞋的脚始终都没有被别人看到。 祁玥抱着叶薰浅坐在椅子上,侍女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同时向前,与他保持三尺之距,祁玥扫了一眼那十双鞋,不过瞬间,心中便有了主意,他抬起手,最中间的那双喜鞋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住一般飞到了他手中,他唇角一勾,注视着怀里的女子,柔声道:“薰浅,我给你穿鞋。” 叶薰浅低下头,笑了…… 祁玥选的鞋子,尺码非常合适,仿佛为叶薰浅量脚的一般。 “第十题,过关。” 风露一锤定音的瞬间,凤遥、琼华、蔻月、夏鸢纷纷上前恭喜祁玥和叶薰浅喜结良缘,祁玥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他激动得抱起叶薰浅转圈,那泛着浅淡馨香的玫瑰花瓣从天而落,渲染出幸福的氛围。 依照大齐婚俗,新娘子出嫁,由兄长背上花轿,可是叶薰浅没有哥哥,叶贤将元翰请来便是让他充当叶薰浅的哥哥背她上花轿。 叶贤与皇后是义兄和义妹的关系,元翰是皇后养子,所以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某人的占有欲…… “薰浅,我抱你上花轿。” 祁玥毫不客气地说,他好不容易过关斩将才见到薰浅,凭什么便宜元翰那个臭小子? 有他在,谁都不许染指他的薰浅,尤其是男人! “咳咳咳……” 果不其然,祁玥的话引来了周遭无数声轻咳,他视若无睹,夏鸢轻笑着上前劝说:“世子,这似乎不合礼节……” ------题外话------ 唔…。婚礼在明天,至于洞房花烛,乃们拭目以待,么么哒~ 第五十章 祁玥,你被折腾坏了吗? “无妨。(..)”祁玥挥了挥手,淡定回绝。 都说大婚前七天不新人不得相见,可他们还不是见面了? 大齐女子出嫁,需戴红盖头,但他的薰浅也例外了,因为她与他身份平等,皆为王府唯一继承人。 寻常男子迎亲,哪里需要过五关斩六将,他为了她,龙潭虎穴,刃树剑山,一一接受。 所以,他不在意为她再破例一次!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祁玥抱着叶薰浅缓缓站起,来到贤老王爷和叶贤跟前,郑重其事地保证:“爷爷,薰浅的余生,有我,必不会再孤单。” “我会让她幸福的 。”祁玥的话简短而真诚,叶贤听罢满意地点头,小祁若是对浅浅好,那他就放心了。 他现在的身份是不夜城主,而非贤王府的贤王,所以,祁玥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喊他一声岳父大人。 “小丫头,记得要常回来看爷爷……”贤老王爷依依不舍地说,纵然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舍,他也不得不放手,让她奔向属于自己的幸福。 叶薰浅用力地点头,贤王府和祁王府又不是相隔十万八千里,她可以时常回贤王府小住,爷爷若是没事,也可以去祁王府看她。 “爷爷,您放心,我会陪薰浅一起回贤王府看您的,东苑的新房有很多房间,您可以随时来祁王府小住,住个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祁玥握着叶薰浅的手,细细摩挲,微笑着对贤老王爷道。 贤老王爷展眉一笑,说的也是,今日是小丫头大喜的日子,应该高高兴兴才对! 元翰鼻孔朝天,瞪了抱得美人归的祁玥一眼,他冷哼一声,“你要是敢欺负浅妹妹,我就去你那祁王府住个十天八天,哼!” 赌气般的话儿响起,众人纷纷笑了,祁世子无视规矩,不想假手于人让翰王殿下将薰浅郡主背到花轿前,怪不得翰王殿下会生气。 纵然元翰当众给祁玥脸色看,他也没有太过在意,或许是因为太高兴的缘故,所以连看元翰都顺眼了许多。 “世子,吉时到,该上花轿了。”琉璃身着粉红色的长裙,打扮得十分喜庆庄重,适时提醒祁玥。 贤老王爷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老顽固,他颔首道:“那先上花轿吧!” 时间的确不早了,这次迎亲,若非祁玥来得早,等他闯过那十关考验,必定是会误了吉时,如今朝阳升起,万物皆沐浴在金色的暖阳中,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完美。 叶薰浅唇角一弯,搂紧了祁玥,不是害怕从他怀里掉下,而是她享受着他的这份温情与**爱。 大婚,对每个女子来说,只有一次,因此弥足珍贵。 此时此刻,在他怀里,她觉得自己就是公主,心中溢满了喜悦与幸福。 祁玥果真敢为天下先,抱着叶薰浅从浅出发,沿路走出贤王府,周遭宾客如云,跟随着他的脚步,准备全程观瞻这场盛大的婚礼。 队伍两侧的花童们,手臂挎着小花篮,时不时抓起一把玫瑰花瓣,向空中抛去。 秋高气爽,淡淡的玫瑰馨香逸散在空气中,淡雅温馨。 叶薰浅不会想到,她只是在闲暇间和他偶然提起过现代的婚礼,他便记在心中,赋予了她一份独一无二的与众不同! 礼乐奏起,花瓣飞扬。 祁玥抱着叶薰浅,走出贤王府的大门,那一座红得璀璨红得耀眼的水晶轿近在咫尺,叶薰浅眼睛一亮,被这顶轿子震撼住了。 不是说祁王府穷得快揭不开锅了么? 祁玥这般手,就是皇家恐怕也未必拿得出 ! 这么大一块红水晶,生生被他雕成了轿子,壁面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精致而华丽。 叶薰浅忍不住捏了捏鼻子,揶揄着问:“祁玥,你家是开宝石矿山的吗?” “薰浅若是喜欢,日后可以用帝王绿雕成轿子坐,等到了冬天,便用暖玉打造,这样子就不会冷了。”祁玥微微惊愕,他的薰浅竟然不知道……? 那日他下聘时,明明将聘礼的清单给她了,只是她居然没有仔细地把清单看完,否则她肯定不会有此一问。 软云做珠宝生意,自然要有稳定的宝石来源,他有好几座翡翠、水晶矿山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太败家了!”叶薰浅心中甜蜜,嘴上却不依不挠,“我可不想坐一顶用暖玉打造的轿子,那么招摇,我怕在大街上晃荡被被土匪打劫!” “普天之下,谁敢打劫我的世子妃?”祁玥笑着摇头,反问一句。 叶薰浅抿着唇,唇角向上一弯,显然对祁玥的话很是受用,不过她在祁玥面前向来以嘴硬和矫情著称,只听她语气幽怨道:“谁是你是世子妃了?” “很快就是了。”祁玥笑容满面,抱着她来到车轿前,无需任何人协助,宛若两片相叠的红色凤凰羽,飞入轿子,珠帘垂下,遮住两人风华绝代的身影。 八匹枣红色汗血宝马并驾齐驱,往祁王府的方向缓缓移动,周遭的孩童奔走相告,幽居王府十年的祁世子不显山不露水,身为祁王府的继承人,身中生死诅咒,所以他一直都很低调。 然而今天,他如此高调大婚,不惜请来九州西域各国皇族、各大势力的首脑,见证他的婚礼。 这样群英荟萃的盛大典礼,饶是齐皇也不敢在背后捣乱。 永华街和永宁街相隔不远,坐马车大概需要一刻钟左右,叶薰浅和祁玥坐在里边,想起祁玥被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哪怕是最后见着了她还要过第十关,她忍不住“扑哧”一笑,与他十指交扣,戏谑着问:“祁玥,你有没有被折腾坏了?” “这个……晚上你就知道了。”男子凑近她,在她耳畔轻言轻语,**如斯,令人浮想联翩。 叶薰浅俏颜一红,赏了他一记拳头,“没正形!” 祁玥知道她害羞了,笑着搂她入怀,他们还有一场婚礼需要继续,所以他也不逗她了! 不知不觉,祁王府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等马车行至正门口,琉璃掀开珠帘,恭请祁玥和叶薰浅落轿。 迎亲任务完成,元修和风露不停斗嘴,惹得凤遥哭笑不得,她和凤遥、琼华、夏鸢、蔻月皆站在叶薰浅一侧,祁玥身边则跟着宫羽、元修、银练、影沉和影风,如斯阵仗,分外抢眼。 祁玥牵着叶薰浅的手,站在祁王府的台阶前,抬头注视着那块历经风雨百年沧桑毫不褪色的牌匾,若有所思,须臾,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柔情款款地说:“薰浅,从今以后,你便是祁王府的女主人了。” 叶薰浅笑靥如花,微微颔首,这一瞬,祁王府所有的侍卫、侍女皆神色庄重行大礼,“恭喜世子、世子妃 。” 话音铿锵,诉说着无与伦比的坚定。 祁玥墨眸里闪烁着一丝光亮,凝视着心爱的女子,碎玉捧着红色水晶托盘来到叶薰浅跟前,上面放着许多糖果,叶薰浅嗅觉灵敏,很快便知晓这些金色糖纸里包裹的东西是心形巧克力,她有些惊诧,须臾,女子眸光扫视众人,随手抓起一把糖果,向空中一抛,红唇轻启:“都起来吧。” 那糖果从天而降,宾客们纷纷伸手抢夺,抢到的人兴奋至极,没抢到的人面露羡慕之色,那糖果的味道,与众不同,除了祁王府,别处都没有…… 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祁玥便牵着叶薰浅走进正门,她来祁王府的次数绝对不少,但这么喜庆的氛围还是第一次见,祁王府戒备森严,尤其是在宾客如云的情况下,更需做好防备工作。 祁玥深知这一点,派了许多高手乔装成宾客,混在人群之中,随时待命。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东苑,那里坐落着他们的婚房,婚房南边是一片碧绿的草地,哪怕在万木凋零的秋天也依旧焕发出勃勃生机。 珍爱一生艺术写真馆出品的三架简易照相机已经架好,并调整好高度与角度,古色古香的桌椅整齐摆放,圆桌中心撑起大伞,遮住太阳。 桌子上放置着各种水果以及备受青睐的心形巧克力,桌子和椅子都标有标记,宾客们凭借手中邀请函上书写的标记对号入座,因此宾客虽多,却丝毫不乱。 二十余名侍女盛装打扮,分散在各个显眼的位置,随时为宾客们引路。 叶薰浅紧握着祁玥的手,饶是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次婚礼的盛大场面,真实的情况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没有想到祁玥竟然面面俱到,真的为她打造了她想要的婚礼,古典而不古板,标新立异,与众不同! 皇后见到叶薰浅和祁玥,别提有多高兴了,和皇后交好的贵妇们纷纷道喜,祁玥和叶薰浅一一点头接受。 “姑姑……” 叶薰浅轻声一唤,她如置梦中,祁玥**她爱她,视规矩如无物,弄出这样别具一格的婚礼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皇后竟然会同意,任由着他“胡闹”…… “浅浅,本宫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皇后善解人意,她看着叶薰浅长大,怎会不明白她心中所想? “谁规定大婚就一定要在屋子里对长辈三叩九拜了?” 在祁王府,皇后是长辈,她的话是权威,只要她站在叶薰浅这一边,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这样的婚礼,在一些人眼中或许‘不成体统’,但我们祁王府不兴这个,所谓的规矩与体统,我们说了算!” 皇后先发制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她的话无比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受邀参加婚礼的都是与贤王府、祁王府交好的人,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大多拥有良好的修养,不会为祁玥和叶薰浅惊世骇俗的婚礼而评头论足。 要知道,经商天才祁世子,一向擅长引领时代潮流,说不定几年后这种婚典会取代传统婚典模式 ! 在场的贵宾们看着祁玥为叶薰浅打造的城堡,惊叹不已,若非爱一个女人爱到了极致,又怎会为她这般费尽心思? 乐师们各就各位,洋溢着喜庆气息的古典旋律悠然而起,宾客们相继落座,座位安排得十分合理,不论坐在哪里,都能很清晰地看到新郎官和新娘子携手的身影。 祁玥不论做什么都考虑得十分周到,绝对不让叶薰浅在婚礼上听到任何不好听的话,此时,坐在同一桌的宾客们小声讨论,无一不是赞美,叶薰浅没有听到任何诋毁之词,心里自然很开心。 由于夏鸢给叶薰浅当伴娘去了,所以婚礼的司仪一职便落在了琉璃的身上,拜堂的吉时一到,她走到祁玥和叶薰浅跟前,清声宣布:“一拜天地。” 两人相视一笑,背对已经坐定的皇后、贤老王爷、不夜城主、慧灵大师等人,沿着撒满玫瑰瓣的红锦地毯徐徐向前,随着清越的笛声倏然响起,天之尽头飞起了上千白鸽,排成阵型,从东苑众宾客头顶上那片蓝天上划过。 众人举目愿望,那上千只白鸽的队形,分明就组成一句话:祁玥叶薰浅我们永远在一起! 就在众人惊叹连连的时候,曲调回转,白鸽立刻变幻队形,组成了另一句话:天上人间,此生不离。 这一过程没有丝毫违和感,当一群白鸽飞到众人头顶上时,不少宾客读出了新队形组的文字,不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又是什么? “都说漠北慕容世家驭兽术独一无二,然而今日应邀参加祁世子与薰浅郡主大婚典礼,方知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是啊,这些白鸽训练有素,祁世子想必花了很多心思。”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薰浅郡主好福气,收获了这样一个如意郎君!” “如此别出心裁的惊喜,只要是女人,怕是都无法抗拒!” “祁世子对薰浅郡主情意深深,可昭日月!” “过不了几天,婚礼的盛况就会传遍天下,到时候恐怕全天下待字闺中的少女都会爱上他!” …… 贵宾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他们拥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见识广博,自然不会认为祁玥此举有伤风化,反而觉得他强大有实力,毕竟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做到这些的。 “薰浅,你喜欢吗?”祁玥眸光醉人,注视着叶薰浅,当看到她唇畔的笑意,他的心里升起了极其强烈的满足感。 叶薰浅这才回神,激动地点头,“祁玥,我很喜欢,谢谢你带给我这样的惊喜与感动。” 女子话音飘然而起,真挚动人,仿若世上最美的语言。 琉璃先前负责婚礼的彩排,对白鸽忽然从天边飞起这个安排并不陌生,上千白鸽掠过苍穹,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缓缓谢幕。 礼乐还在继续,在整个婚礼上都不会停下。 她重复一声:“一拜天地。” 叶薰浅和祁玥这才缓缓跪下,盈盈一拜,虔诚无比 。 草地十分柔软,他们没有感觉到膝盖有任何不适,拜天地后两人默契无比同时起身,琉璃笑容满面,继续唱词:“二拜高堂。”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人徐徐转身,向前走去,不论是贤老王爷、慧灵大师还是叶贤、皇后,都是他们敬重的人,当得起他们一拜。 一拜,叩首拜天地; 二拜,屈膝拜高堂。 在无数人的欢呼中,他们徐徐起身,琉璃再接再厉:“三叩首,夫妻交拜!” 祁玥和叶薰浅对视着,眼里翻卷着柔情与缱绻,一旦进行夫妻交拜,仪式就算完成,从今往后,她便是他的妻子,陪伴他一生一世的枕边人。 “薰浅,在我们礼成之前,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祁玥揪着一颗心,有些紧张地问,哪怕已经到了拜堂礼的关键时刻,他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只因这样的场景曾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梦境里,美好得不像话。 叶薰浅听罢向前一步,靠近祁玥,彼此间的空隙仅有两个拳头的距离,她展颜欢笑,清亮的话音宛若袅袅轻烟般响起:“祁玥,你许我凤冠霞帔一世欢颜,我便此生清风明月长伴君侧!” “天涯海角,生死相随,皇天后土,永不相负。” 这一瞬,祁玥笑了,那笑容,恰似冬日里天山上盛开的冰莲,令山河失色。 “嗯……” 激动、感动与心动在这一刻交织,没有任何语言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他为她做了一切他所能做的,换来了她的真心相待与永不相负。 此生,余愿,足矣。 “夫妻交拜!”琉璃的话再次响起,祁玥和叶薰浅双双屈膝,彼此叩首,漫天花雨如瀑落下,撒满大地,原本平缓而抒情的旋律,陡然变得激越而神圣了起来。 “礼成,恭喜世子、世子妃!” 琉璃含笑祝福,算是给周遭的宾客们带头,一时间祝福的话排山倒海般涌来,叶薰浅觉得自己一辈子的好心情都集中到这一天来了。 “祁玥,这一天,我永生难忘。” “日后,每一年的今天,我都许你永生难忘。”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草地上,稍作歇息。 祁王府的顶级大厨膳老亲自操刀设计喜宴上的美味佳肴,一叠又一叠的精致菜肴奉上餐桌,宾主尽欢,受邀参加祁玥和叶薰浅大婚典礼的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 ------题外话------ 嘿嘿,偶们柿子和浅浅大婚啦啦啦,有木有觉得很幸福?唔…。伦家知道,乃们是坏人,就像看洞房,讨厌~ 第五十一章 饿坏了! 两人大喜的日子,收到的份子钱自不会少,都快抵得上祁王府一个月的收入,碎玉笑得合不拢嘴,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果真是极了! 叶薰浅无意间瞧见了这一幕,大吃一惊,扯了扯祁玥的袖摆,感慨万分道:“祁玥,你成亲一次就能收到这么多份子钱,要是哪天我们俩穷得揭不开锅,说不定你纳一房妾室,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叶薰浅终于明白为何齐都许多大户人家的男子都喜欢三妻四妾,原来好处这么多,既满足了男人喜新厌旧的**心理,又能收到许多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叶薰浅的话,祁世子万分无语……什么叫做他纳一房妾室就能把所有的问题解决? “薰浅,你还记得你说过,永远不许我纳妾么?”祁玥记性极好,中秋佳节碧如宫中她的话言犹在耳,他费尽心思才把她娶进门,**着她还来不及,哪儿有心思寻花问柳? 再说了,这偌大的齐都,有哪家的姑娘比得上他的薰浅? “记得,我当然记得了!”叶薰浅方才的话不过是情之所至,有感而发,并非她的真心话,祁玥和她相处的日子不短,怎会连这都看不出? 两人离开人群,站在草地上遥望远处,祁玥站在叶薰浅身后,双臂圈在她腰侧,说起来从今天见面到拜堂结束,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话呢! 天公不作美,过不了多久,凤遥和宫羽便徐徐走来,见祁玥和叶薰浅在人影阑珊处静静享受清风拂面的秋意,她放轻脚步,靠近两人,身体前倾,忽然出声:“浅浅,原来你在这儿呀!” 叶薰浅和祁玥皆身怀武功,焉能感觉不到凤遥的脚步和气息? “娆娆、小羽,你们怎么来了?” “贤老王爷和皇后娘娘说见不到你们,所以我来找找,没想到你们居然丢下宾客,跑到这里来你侬我侬!”凤遥双手叉腰,佯装生气,见祁玥还不松开叶薰浅,她眼里闪过一丝促狭,戏谑道:“浅浅,来日方长嘛……你就这么舍不得离开祁世子……?” “你胡说什么?我哪儿有?”叶薰浅挠着后脑勺,跺了跺脚,矢口否认,这可爱的小模样,令祁玥、宫羽、凤遥忍俊不禁。 可惜,祁世子拆台的本事一流,他搂着叶薰浅不放,将她整个人都圈入怀里,看着凤遥,反问道:“薰浅和本世子新婚燕尔,她不想离开我是人之常情,凤遥小姐何必大惊小怪?” 叶薰浅听罢脸更加红了起来,连那充满凉意的秋风也驱不散她脸上的燥热,终于,在三人饱含笑意的眸光下她挣脱祁玥的怀抱,奔向贤老王爷、慧灵大师、叶贤和皇后所在的那一席,祁玥见状立刻急了,无比幽怨地瞪了凤遥一眼,都怪她,若不是她,薰浅怎会一声不吭丢下他一个人? 凤遥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好不好,竟然吃力不讨好,两边不是人! 祁玥轻功高绝,哪怕落在叶薰浅后面,也能轻而易举后发先至,重新追上她,握着心爱之人纤纤柔荑,讨好着道:“薰浅,是我离不开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某世子将能屈能伸的优良品德发挥到极致,叶薰浅一下子就被他逗得眉开眼笑,两人携手走向人群,宾客们品尝美味佳肴,酣谈畅饮,好不惬意。 “小祁、浅浅,来坐这边 。”皇后见叶薰浅和祁玥姗姗来迟,并没有任何责怪之意,反而主动站起,让叶薰浅坐在主位上。 叶薰浅有些迟疑,与她同席的人不是长辈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她坐主位未免有些不妥,就在这时,祁玥握住了她的手,牵引她向前,只听皇后徐徐解释:“浅浅,你不用顾虑什么,日后在祁王府,你才是女主人!” “姑姑说的有道理!”祁玥煞有介事地点头,叶薰浅一听,狠狠地瞪着祁玥,这个臭男人,不默默支持她就算了,还整天拆她的台,最可恶的是,他拆了她的台后,还很无辜地认错,让她连责怪他都不忍心! “薰浅,你不是说要常伴我身侧的么?难道说……” 不待祁玥说完,叶薰浅便打断了他的话,“我答应还不行嘛!” 祁玥唇角一弯,那不经意间的笑容勾魂夺魄,或许他的薰浅还不习惯成为他的妻子,但是他会让她慢慢习惯的,他的世子妃,本就该和他坐在一起。 “饿坏了吧?先喝一小碗银耳羹。”祁玥亲自为叶薰浅布菜,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早已是小菜一碟,从几个月前她第一次在清莲小筑吃晚饭时他就学会了照顾她用膳,而且,他一点儿都不嫌麻烦,每次和她一起吃饭,他都觉得心里无比幸福。 这一饭局,汇集了贤老王爷、慧灵大师、叶贤、皇后、元翰、宫羽、凤遥、元修、风露等人,部分人之间彼此熟悉,但饶是如此,他们也从未一起吃过饭。 此时,见祁玥这般细心体贴地照顾叶薰浅,皇后见怪不怪,心想:只要浅浅在,她这个姑姑都得靠边站,更别说是别人了! “咳咳……”叶贤掩袖轻咳,示意祁玥“适可而止”。 祁玥给叶薰浅舀了一小碗银耳羹后,果然停止了动作,不动声色地解释:“薰浅一大早就要起**,还要沐浴、熏香、梳妆……又在浅的楼上站了将近一个时辰,等来到祁王府,还折腾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所以大家请自便。” 众人听到祁玥的话,齐齐翻白眼,难道说就只有新娘子早上起早辛苦?他们当伴郎、伴娘的也很辛苦好不好?祁玥这个家伙果真是见色忘义! 元修更是咬牙切齿,要不是他们,祁玥能那么轻易闯过十关抱得美人归么? “祁玥,我今天不把你灌醉,我元修的名字倒过来写!”元修磨了磨牙,恶狠狠的话从他牙缝里冒出,无比坚定,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他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在场其他人的赞同。 “加我一个!”向来不喜捣乱的宫羽也破天荒地加入阵营,和元修一样立志把祁玥灌醉。 他们谁不是天之骄子,被祁玥“利诱”来担任伴郎不说,为了他那十关鞠躬尽瘁,结果这个白眼狼娶到了心爱的女子,就直接把他们晾一边,简直是太可恶了! “小祁,比试的那一关,你居然敢算计本城主,所以你等着吧!”叶贤本来还觉得郁闷,如今见宫羽和元修率先主导灌醉祁玥,他眉心一动,站在了宫羽元修这一边,与此同时,还瞅了叶薰浅一眼,“浅浅,你不许替他求情。” “本城主很生气,还没有谁敢这样算计过我!” 叶薰浅,“……” 她就知道她父王只对母妃甜蜜绵软,对其他人一概六亲不认,尤其是让他栽了跟头的祁玥 ! 叶贤不能出手教训祁玥,这万一磕着碰着他,他的宝贝闺女儿会心疼,但是不给祁玥一点颜色看,他心里又不好受,最名正言顺的做法,自然是灌酒了。 随侍的侍女拿着酒壶,绕着饭桌边缘走了一圈,为每人斟酒,风露胆子一向很大,哪怕是老虎头上拔毛这种事情她也照做不误,只见她从座位上缓缓站起,双手执酒杯,向祁玥和叶薰浅敬酒,“这一杯,祝二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叶薰浅含笑举杯,清声回应:“小露,谢谢你。” 祁玥难得不为叶薰浅挡酒,挑了挑眉,同样举杯畅饮,然而……当叶薰浅将杯中酒全部喝到肚子里时,她脸色稍变,祁玥微微一笑,注视着她明澈的双眸,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搂着她,和她贴在一起,灼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耳廓,渐渐蔓延到脸颊。 “薰浅不胜酒力,脸都红了,所以……诸位不要为难薰浅了……”祁玥笑得跟只妖孽似的,只有在他臂弯里的叶薰浅知道,她脸红根本不是因为酒水的关系,而是因为他炙热的气息,她一饮而尽的东西,其实不是酒,而是水…… 思及此处,叶薰浅偷偷地瞧了一眼众人手中的酒杯,还有祁玥手中的那一只,心中有了计较,敢情这个男人早就知道会被灌酒,所以在酒壶上动了手脚? “祁世子,我们家浅浅的名字里有‘浅’字,可酒量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浅,您未免操心过头了!” 继风露敬酒之后,凤遥双手举杯,笑着揭叶薰浅的底儿,小时候他们可是还跑到皇宫里偷酒喝过,有一次还醉了三天三夜,被人绑架到城外树林准备掉…… 酒这东西,喝多了,酒量自然就练出来了! “不行。”祁玥摇了摇头,他可不想今晚洞房花烛,抱着个小酒鬼睡觉,那会让他郁闷得半死的……所以,他的薰浅无论如何都不能饮酒,退一万步讲,就算喜欢喝酒,那也得等到晚上他们单独在一起时…… “既然不行,那你连浅妹妹那份一起喝了!”元修才不管祁玥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呢,他今天就是想把祁玥灌醉,不让他洞房,谁让这个男人整天算计他欺负他? “好,不过……若是你们先醉了,那么今晚,就请诸位做客祁王府了,祁玥定然会好生招待!” 祁玥凤眸扬起,他微笑着说,但在场的谁不是成了精的人,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潜台词? 宫羽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心想:祁玥这个家伙,分明就是想把他们看牢了,不给他们闹洞房的机会! 元修眼睛一眯,爽快地答应,他正愁着没机会闹洞房,既然祁玥请他“做客”祁王府,那么……他又怎能辜负祁玥的“一番好意”呢? “好!”众人爽快答应,很显然,他们都想到一块去了……他们还真想亲眼目睹祁玥和叶薰浅的洞房花烛夜……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他们任何一个单匹马都不是祁玥这尊腹黑神的对手,然而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们就不信,那么多人联手还斗不过祁玥! 众人纷纷对视,心照不宣,祁玥不动声色,挥了挥手示意侍女斟酒,贤老王爷脸蛋红彤彤的,他为老不尊惯了,其实……他也想闹洞房…… 这一席的小辈中,宫羽和元修绝对是佼佼者兼主力军,元修靠在椅子上,慵懒而邪魅,“浅妹妹,修哥哥祝你永远欢乐,笑口常开 。” “有本世子在,薰浅会的。”祁玥毫不犹豫地替叶薰浅喝“酒”,他的酒量也不浅,只是经不起那么多人轮番上阵,而且,薰浅说了……饮酒对小蝌蚪不好…… 就这样,众人无比默契地选择了车轮战,想要把祁玥灌醉,奈何祁玥“千杯不倒”,喝了上百杯依旧神智清醒,没有半分失态,只有叶薰浅瞠目结舌地看着身旁的男子一杯又一杯下肚,心里早就笑翻了…… 祁玥喝得是水,怎么可能会醉? 整个下午,走到主桌向祁玥和叶薰浅敬酒祝福的人上百,叶薰浅没法一一记住,祁玥做主,让叶薰浅以茶代酒接受宾客的祝福,宴席上宾主尽欢。 元修等人灌酒不成,反而把自己灌醉了,美丽的东苑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分外壮美,碎玉等人有条不紊地送宾客们离开,并做好安全防护。 祁玥挥一挥衣袖,数名侍卫闪出身影,神色恭敬,“世子。” “将贤老王爷、夜城主、宫少主、四殿下和五殿下送到厢房歇息。” 叶薰浅伫立在祁玥身畔,有些担心地问:“祁玥,他们喝了那么多,会不会身体出问题?” “薰浅,你厚此薄彼!” 祁世子很不满,他明明喝更多好不好,可是,他的薰浅竟然关心起别人来! “本世子喝了上百杯,你都不担心我身体出问题!” 和叶薰浅相处的时间长了,祁玥对叶薰浅的性子也渐渐了解了起来,她不喜欢猜他的心思,所以他想什么,索性直接告诉她好了。 “你还好意思说!” 叶薰浅佯装生气,别人不知道他葫芦里的是什么药,难不成她还不知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祁世子脸皮厚如城墙,他恨不得天立刻黑透……然后把这几个想坏他好事的家伙关进小黑屋不给吃饭…… “琉璃,带我去新房看看!”叶薰浅吩咐琉璃,她的确没有见过新房的布置,所以有些好奇。 祁玥对叶薰浅单独离开前往新房这一举动并不在意,他紧紧地搂着她,耳鬓厮磨道:“薰浅,等我……” 琉璃别开脑袋,偷偷地笑了,她离得近,怎会没听清世子的话? 叶薰浅清丽的容颜宛若秋荷落虹般美好,她羞涩不语,转身离开,祁玥目视着夕阳下她纤长的背影,心里装满了幸福。 祁王府的侍卫、侍女们办事效率很高,过不了多久便将婚礼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与此同时,叶薰浅正漫步在新房的走廊上,为这精致大气、古色古香的的屋舍惊叹不已,设计图永远不会比实地观看来得震撼,她未来生活的地方,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她深爱的男子,用事实向她证明:他是个善于惊喜的人 ! 能看到祁玥和叶薰浅大婚,祁王府的下人无一不面带笑容,祝福他们的主子,因此,不论叶薰浅走到哪里,总能遇见做事的下人很有礼貌地问候。 屋子很大,房间很多,却不缺少人气,与在清莲小筑时截然不同。 “祁玥弄这么多房间做什么?”叶薰浅在夏鸢和琉璃的陪同下,慢慢参观,有些不解地问。 “世子说,怕郡主……”琉璃一听,将祁玥的原话搬了出来,说到一半,她意识到了哪里不妥,立刻打住并改口道:“哦不对……是怕世子妃在同一个卧室里待腻了,所以按照您的喜好设计了很多不同风格的卧室……” “哦。”叶薰浅淡淡地应了一声,她现在也没时间一一观摩祁玥的杰作,折腾了一整天,怎么会一点儿都不累?也亏得她身体好! 她看过婚房的设计图,对路径了如指掌,韶华在几人轻浅的脚步声中缓缓逝去,夏鸢和琉璃带着叶薰浅左转弯,正红色的窗花贴在窗棂上,精致而华美,无声无息地渲染着幸福与浪漫,没走多远便来到了主卧。 主卧以正红色调为主,东、西两面悬挂着暗金色的帘子,帘子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繁复到了极点,贵气与奢华并存。 **头靠着北面的墙壁,暗金色**幔自然垂落,南面的木质墙面上,有许多无色水晶打造的相框不规则挂在上面,里边全是祁玥和叶薰浅的合照,唯美而温馨。 叶薰浅看得入神,夏鸢和琉璃悄悄退下,不去打扰她沉浸在如斯美好的境界里,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串轻浅的脚步声,宛若清风般拂过她的心湖,那极淡极淡的青莲气息,飘入鼻尖,她轻轻闭上双眼,像他在浅寻找以隐术藏身的她时那般,静静感受着他的存在。 金檀木门被带上,随着男子的脚步越发靠近,她的心有些不听使唤,跳得更快了…… 天花板上镶嵌着九十九颗拳头大小的珠子,照亮整个房间,祁玥缓步上前,那一袭嫁衣如火是他生命中最明丽动人的色彩,他伸出双臂,将他想了、念了、爱了许久的女子一点一点圈入怀里。 紧紧相靠,没有一点儿缝隙,**的气息节节攀升,金丝**幔无风自动,如梦如幻。 祁玥掌心轻轻贴在她小腹上,传递着丝丝温暖,他嗓音性感到了极点,唤着她的名字,“薰浅……” “祁玥……你……抱着我有点儿紧了……” 不知缘由,叶薰浅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得更快了,祁玥听罢低低一笑,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她身体转了过来,与他对视,眸光相触的刹那,眼里的情意宛若烈火翻卷,顷刻间燃尽一方天地。 ------题外话------ 浅浅:你抱着我有点儿紧了…。 柿子:其实我不止想抱你…。还想…。 o(n_n)o哈哈~明天洞房花烛夜,亲爱的们拭目以待,主要是今晚太晚了,伦家怕一不小心过不了审核,导致断更,嗷呜…。明天应该会早点更新哒,晚上9点左右,么么哒~ 第五十二章 洞房花烛夜 祁玥扶着叶薰浅缓缓坐在**边,深深地凝视着她,千言万语,都抵不过刹那的深情凝驻。 他知道,她有些紧张,而他,何尝不是? 洞房花烛夜,金丝龙凤**,两人红裳相对,心于此瞬,无限靠近,他低下头,牵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轻声许诺:“薰浅,我无法参与你的过去,却愿意一心陪伴你的现在,牵手我们璀璨的未来,我爱你,一生一世。” “祁玥,你对爱的看法是什么?”**子娇颜如花,红唇似火,笑问。 这一瞬,她的笑晃了他的眼,他拥她入怀,身体前倾,轻轻压下,笑意勾魂夺魄,“看法没有,做法倒是有很多!” 叶薰浅,“……” 祁玥想了想,虽然难度大了些,不过他的薰浅身材好、腰力强韧……肯定没有问题的。 叶薰浅脸色爆红,咬了咬唇,想要故技重施,用力推开祁玥,奈何力量悬殊,祁玥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怎会如此轻易放过她? “薰浅可是担心有人闹洞房,所以才……?*瞰h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他实在想不到除了这个之外她“拒绝”他的理由,毕竟,他心爱的**子在某方面的确是害羞的…… 不待叶薰浅点头或是摇头,他墨眸闪了闪,无比淡定道:“薰浅不必担心,本世子早就知道他们想装醉宿在祁王府,然后闹洞房,所以本世子给他们准备了桃花酿,只要沾上一杯,不睡个三天三夜都别想醒来,就是像爷爷那样的也不例外……” 叶薰浅再次华丽丽地被震到了,敢情眼前的这个才是终极腹黑神? “呃……祁玥……我有点不舒服……”叶薰浅撅着嘴,吞吞吐吐地说,她今天折腾了一天,怎会不累? 祁玥狭长的凤眸魅惑扬起,一副“我什么都了解”的样子,“没关系,一会儿就舒服了……” 叶薰浅顿时一囧,什么叫做“一会儿就舒服了”? 祁世子,您这话有多歧义您知道么?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叶薰浅捏了捏衣角,脸色别扭无比,期期艾艾的模样令祁玥心神一动,恨不得把如此可人的她吃拆入腹,连渣渣都不剩 。 祁玥妖孽一笑,抬起手,为她取下头顶精致而华丽的凤冠,轻放在**头边的几案上,叶薰浅只觉脑袋一轻,果真舒服了许多,她伸出手,亲昵地搂住他的腰,如同往常一般枕在他心口上,祁玥喜欢她的亲近,这种毫无芥蒂的亲近,让他口干舌燥了起来。 男子细心无比,替她取下一根根发簪,生怕她被簪子戳中头皮,**子墨发垂下,宛若绸缎般顺滑,细腻的手感更是令他爱不释手。 渐渐地,他并不满足于此,柔软而炽热的唇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浅的吻,感受到她的回应,他心中一喜,湿热的吻席卷睫毛、鼻尖、脸颊……最终落在了她饱满的双唇上。 “薰浅,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嗯……” 男子的掌心从**子颈后滑下,一直来到她腰间,轻而易举地抽出丝带,包裹着**子玲珑身躯的如火嫁衣宛若花瓣般落下…… 冰肌玉骨,雪肤凝琼! 此情此景,宛若天河之水垂落,刹那间击溃了男子最强大的力。 叶薰浅感受到了丝丝凉意,还有男子炽热的眸光,当意识到了发生什么事时,她羞得想钻进洞里,掌风挥舞,将**里边的龙凤被拉过,覆盖在自己和祁玥身上,两人身体向后一倾,顺势倒在了宽敞而柔软的大**上。 祁玥弹指出风刃,不知击中了墙壁上的哪一处,天花板上的明珠渐渐隐藏了起来,只有最暗的一颗尤在散发着旖旎的光彩。 黑暗中人的感觉会变得异常敏感,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宛若星辰般耀眼,只是那双明澈的眸子里多出了两团暗火,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男子炽热的吻从她颈上渐渐往下,席卷全身,她身体渐渐变得温软了起来,眼神有些迷离,她勾着他的脖子,紧紧贴在他身上,有气无力地唤着他的名字,“祁玥……” 一句句、一遍遍、一次次……好似要把这个名字永远铭刻在记忆里…… 此刻的叶薰浅,脑海里全是他,她伸出手,解开他腰间玉带,素手一翻,男子的衣裳应声而落,两人赤诚相对,紧紧相拥。 **子如玉身躯此时被染上了一层红霞,她有些羞涩地将脑袋埋在他颈窝,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与他纠缠在一起,无异于无声地默许。 男子浓墨重彩的眸子里涌动着的火焰,额头沁出滴滴汗珠,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他寸寸**近,紧紧地搂着她不放。 “祁玥?”叶薰浅见祁玥迟迟没有动作,她撅起嘴,眼里闪过几丝不满……心中暗想:难道是祁玥不会? 祁世子是何等的英明睿智,焉能猜不出她此刻的想法? 他笑意温醇,性感得像只妖孽,撩起心爱之人一缕墨发,邪肆无比地问:“薰浅,你等不及了么?” 叶薰浅脸上霞光飞溅,低下头亲吻着他火热的胸膛,周遭皆为男子的气息,郁郁葱葱 。 长夜漫漫,芙蓉帐暖,火红的**榻之上,男子与**子激狂**,侬言软语,被翻红浪,一室**。 三更天,夜深人静,相爱的两人不着寸缕,紧紧相偎,温暖的龙凤羽被之下,是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叶薰浅枕在祁玥手臂上,无意间瞧见了被摆放在卧室里某处的那对送子观音,她心神稍动,手掌自然而然地贴在自己的小腹,想起方才两人的抵死**,暗忖:不会这么一次中奖吧…… 祁玥时刻注意着叶薰浅的一举一动,感觉到她眼神掠过那对送子观音后的动作,他拥她入怀,与她手掌交叠,轻放在她柔软而温暖的腹部,嘴角上扬,问道:“薰浅,你在想什么?” “你先说。”叶薰浅暗暗一恼,她才不要告诉他呢! 祁玥亲自为叶薰浅拭汗,生怕她着凉,而后轻抚着她的腹部,眼里闪烁一丝期待,缓缓道:“我在想,这里会不会住下我们的孩子……” 叶薰浅又羞又窘,他们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哪儿有这么巧?”叶薰浅撅着嘴反驳,好吧……其实她也不知道…… 祁玥一听,眼底笑意更深,戏谑着问:“薰浅,你这是在提醒我,我们还可以多做几次吗?” 叶薰浅:“……” 某郡主的一句话,成功引起了某世子的强烈不满,竟然不相信他的能力! 于是,后半夜,窗外清风明月,婚房内**旖旎,分外妖娆。 三日后,旭日东升,晨光熹微。 东苑厢房,亭台掩映,绿意深深。 在婚礼上企图灌醉祁玥闹洞房的人陆续醒来,元修睁开惺忪的睡眼,当察觉到从窗口泻落的一缕阳光时,他猛然跳起,脑海里出现了一堆问号,这是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为什么会躺在这儿? 他分明记得他们在给祁玥灌酒的,然后……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回廊上一名侍**捧着一盆水走过,元修像只泼猴似的从窗台跃出,拦住了侍**的路,露出他招牌式得到狐狸笑容,“这位美丽的小姑娘,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祁玥呢?” 侍**惊了惊,差点把水盆打翻,幸亏元修眼疾手快,及时替她接住。 她怔怔地看着惊为天人的美貌,半晌才回过神来,“奴婢参加五殿下。” “你知道我是谁?”元修眉毛高高挑起,他对这里的环境陌生得很。 东苑的占地面积很大,在叶薰浅和祁玥大婚前前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连皇后都不例外,更别提元修了,他认不出不足为奇。 “嗯。”侍**点了点头,夏鸢姐姐是祁王府的老人儿了,先前被世子送到贤王府服侍未过门的世子妃,如今世子妃嫁了过来,这东苑的总管自然是夏鸢姐姐,“是夏鸢姐姐吩咐奴婢照顾五殿下的。” “夏鸢?” 元修点了点头,夏鸢是祁玥的得力助手,也是叶薰浅的侍**,这么说他现在应该是在祁王府…… 只是祁王府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个地方来了? 元修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思及此处,他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儿抛出,等待面前这位侍**为他解答,既然是夏鸢安排她照顾自己的,那她应该知道一些事情才对 。 “回五殿下的话,您睡了整整三日了。” “什么?”元修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一眯眼,三天都过了……那还闹个屁洞房啊! “三日?那你家世子呢?还有,四殿下、宫少主、凤遥小姐、风露少主都在哪儿?” 元修瞬间跳脚,脑海中回顾起婚礼上的一幕幕,脸色越来越黑,祁玥那个臭柿子……竟然在酒里动手脚…… “四殿下、宫少主、凤遥小姐和风露少主都还在各自的厢房里歇着呢!”侍**眨了眨眼睛,听话地回答,她一边说一边走进屋子,放下水盆,服侍元修净面。 三天已过,该醒来的人自然都醒了,稍微一想,便猜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元翰、宫羽、元修、风露、凤遥等人聚到一块儿,品尝着东苑出品的点心,七嘴八舌地骂祁玥阴险! 当夏鸢捧着果盘来到偏厅时,便听到众人在说祁玥“坏话”,她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微笑着道:“世子说,几位是世子妃的挚交好友,所以特意以桃花酿招待。” 众人,“……” 桃花酿,梦三生,不管修为多么高,都会睡上三天三夜! 阴了他们还这么理?*常档煤孟穸际俏呛盟频模瞰h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众人如是想着,他们在饮酒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这个,毕竟谁都不会想到祁玥会有桃花酿这种东西,然后一不留神的结果便是大梦三生! “几位稍后片刻,会有侍**奉上早膳。”夏鸢微微一笑,就此告辞,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这都第三天了……世子和世子妃还没从房间里出来过……现在时间不早,她得赶紧熬制圆肉姜枣粥,给世子妃补补血气,这是前天一大早皇后娘娘吩咐的,马虎不得! 此时,婚房主卧之内,两人的贴身衣物横七竖八地躺在,宽敞的**榻上,叶薰浅素手揪着被子,露出颗小脑袋,身体酸得不行,连动都不想动…… 雕花水晶墙后,是一间浴室,此时雾气氤氲,男子修长而性感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只见他弯下腰,似乎在试浴池里的水温。 她早就知道,东苑的婚房凝聚了祁玥无数巧的构思,成千上万的机关联动,足以与现代豪宅媲美。 就连屋顶上镶嵌的九十九颗照明用的珠子也不例外,白天用机关将它们送出去接受阳光洗礼,贮存能量,晚上用来照明,和夜明珠的原理相似。 恰在她转动眼珠子打量着卧室的每个角落时,祁玥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见叶薰浅“心不在焉”,他微微一恼,“薰浅,来我们去沐浴……” 叶薰浅这才回神,她腰酸,一点儿都不想动…… “抱 。”她朝祁玥伸出双臂,言简意赅道。 祁玥知道他累着她了,十分配合地抱着她往浴室里走,轻轻地将她放在白玉池中,水温正好,高度也合适,叶薰浅只觉得全身毛孔都在舒张,很舒服。 “这水竟然是暖的……”叶薰浅本以为想洗个热水澡还需要吩咐人去烧,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祁玥抱着叶薰浅,微笑着解释:“这水,乃温泉之水,自然是暖的。” “温泉?”叶薰浅一听,觉得更加惊奇了。 “嗯,我让人在地下铺设了管道,引温泉之水进来,日后薰浅每天都可以泡温泉。?*瞰h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清莲小筑建在湖水上,饶是住了这么多年,湖水依旧清澈如初,如是没有强大的排水系统,又怎么可能做到? 他所学的机关之术,都拿来**爱她了! 折腾了三天三夜,叶薰浅一粒米都没下肚,自然没什么力气,祁玥圈她入怀,给她揉腰,动作不轻不重,“薰浅,你好点儿了没?” “好多了……”叶薰浅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祁玥的****手法真心不赖,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 身体的疲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神清气**,想起这三日来发生的事情,叶薰浅俏颜一红,怒瞪祁玥,“都怪你!” “怪我什么?”某世子装作不知,无耻地为自己开脱,“薰浅,第一日,你说怕脖子上的痕迹被人看见,会闹笑话,所以本世子只好陪着你躲在房间里不出去……这也怪我?” 叶薰浅:“……” 早知道这个男人在不吃饭的情况下体力这么好,打死她也不要和他待三天三夜! “其实……这也没什么嘛……看到了便看到了,本世子对你做这些事情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在心爱的**人面前,祁世子不介意将自己的无耻发挥到极致,“再说了,东苑的下人又不会出去到处乱说,新婚燕尔,人之常情……” “那也不带这样的……”叶薰浅无比“委屈”,这个男人就是只披着****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了那么姿势……她腰都快断了…… 叶薰浅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画虎不成反类犬,本来她第一天不出门是为了躲避一群人戏谑的眸光,结果……结果就变成了她第二天下不来**……然后她硬生生又躺了一天…… 过了好一会儿,祁玥看了一眼窗台上的沙漏,方知时间不早,遂提醒叶薰浅道:“薰浅,该起来了,我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 “抱。”叶薰浅虽然精神恢复了许多,可她还是觉得好饿……没有力气,一点儿都不想动…… 祁玥对心爱之人投怀送抱这种事情求之不得,抱着叶薰浅走出浴池,亲自替她擦身、穿衣、梳头……等做完了这一切后,才敲了敲某处墙壁,须臾,门外便传来了碎玉的声音,“世子、世子妃有何吩咐?” “给世子妃绾发 。?*瞰h袖手轻挥,房门上的锁应声而落,碎玉推开门,当瞧见了屋子里的情形时,一张脸立刻红了起来,心想:世子和世子妃竟然洞房了三天三夜,这么激烈,**居然没有塌…… 叶薰浅身着华服,以她最喜欢的湖蓝色为主色调,袖口、领口等处皆以银线勾勒出淡淡的碧水清莲花纹,与祁玥身上这一件银锦华服相映成趣。 碎玉来到叶薰浅身边,瞧着镜中的**子,面若桃花,双颊粉嫩,像是被上好的胭脂点染过一般,娇艳动人,举手投足间**媚惑,碎玉不由得看呆了…… 从前只觉得世子妃眼神明澈骄傲,对外人清冷如霜,可如今一看,褪去了少**的青涩,多了成**子的风情之姿。 “碎玉,怎么了?”叶薰浅见碎玉拿着把小木梳,僵在原地,不解地询问。 碎玉这才回神,边给叶薰浅绾发边回答道:“没……没什么……只是觉得世子妃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吗?”叶薰浅没想到碎玉会这么说,她有些诧异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果真觉得有些不同,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只是给人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 碎玉给叶薰浅绾发的时候,祁玥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凝视着她,等碎玉为她绾好发髻,他手中捧着寒冰玉盒,递给她。 叶薰浅感觉到盒子上传来的沁凉之感,这种凉意,并非让人觉得不舒服,恰恰相反,指尖触及盒子,她只觉脑子更加清明、思绪更加清晰了起来,“这是什么?” “我母妃留给我的,说是要传给儿媳妇儿。” 祁玥扶着叶薰浅起身在,郑重其事地回答,见叶薰浅手指在盒子上细细摩挲,却没有打开,他开口提醒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嗯嗯。”叶薰浅莞尔一笑,将盒子打开,没想到是一只很漂亮的冰蓝色镯子,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非金非银非玉非水晶,上面的花纹十分特别,透着古老与神秘的气息。 祁玥取过镯子,亲自为叶薰浅戴上,他的薰浅手上从来不戴镯子、手链或者戒指之类的东西,这镯子倒是很适合她。 “咦,会变颜色。”叶薰浅抬起手,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惊讶万分。 祁玥眸光骤然变得无比深邃,这是祁王府第一代当家主母之物,它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幻夜星海,正常情况下是冰蓝色的,泛着点滴浮光,宛若缀满星辰的蓝色夜空,因此而得名。 幻夜星海代代相传,据说有灵性,会认主,薰浅竟然能让它认主,实在是不可思议。 “喜欢吗??*瞰h握着叶薰浅的手,柔声问道。 “祁玥,变成嫩黄色了。” 叶薰浅挥舞手腕,惊奇无比,祁玥展颜一笑,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嫩黄色……代表主人此刻的心情很不错…… ------题外话------ 嗷呜…本宝宝怕怕怕审核不过关啊啊啊…。 第五十三章 浅浅,这三天,累坏你了吧? “嗯。&#”祁玥点了点头,扶叶薰浅起身,对碎玉吩咐一声,“你先下去吧,一会儿本世子和世子妃去膳厅用早膳。” “是 。”碎玉心知祁玥想单独和叶薰浅待在一会儿,识相地退下,叶薰浅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奈何没什么力气,祁玥轻搂着她的腰,柔声问道:“薰浅,走得动么?” 不问也就罢了,一问这个叶薰浅就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祁玥一眼,都怪他! “嗯。”叶薰浅赌气般松开祁玥,她和祁玥竟然洞房花烛三天三夜,最后还下不来**,说出去肯定会被人笑死的! 祁玥有些担心,见叶薰浅走得比平时慢,立刻上前,三下五除二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叶薰浅惊诧万分,拍打着他的背部,“祁玥,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走得太慢了!”祁玥不满地说,她走得这么慢,若是和她慢慢走,恐怕走到膳厅他们就直接饿死了! 叶薰浅瞬间语塞,她走得慢还不是因为他,这个男人拥有着绝世姿容,气质深沉内敛,宛若神祗,然而……一旦到了**上简直就是**不如! “那你也不能抱着我出去!”叶薰浅咬了咬牙,反驳道。 “为什么?”祁玥不解地问,他们成亲前,他以前也没少这样抱她去吃饭,怎么现在……? “被人瞧见了会误会的。”叶薰浅玉颜绯红,底气不足地说。 祁玥没有将她放下,反而走得更快了,他妖孽一笑,“没关系,那本来就是事实。” 叶薰浅羞愤得想要暴走,可惜她连暴走的机会都没有! 东苑的下人并不少,见到祁玥和叶薰浅,纷纷屈膝行礼,祁玥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叶薰浅,连周遭行礼问候的下人都没管。 祁王府的下人们对此并不意外,那可是他们的世子,平日沉默寡言,祁王府的下人上千,若是谁见到他行礼,他都回一句话,那他还不得累死! 于是,众侍女看着祁玥和叶薰浅从自己身畔走过,等他们离远了,便三五成群聚到一块儿讨论。 “世子竟然抱着世子妃去膳厅,世子妃真是太幸福了!” “可不是嘛!世子和世子妃大婚,三天都没出门,世子对世子妃的感情,这祁王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啊!” …… 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之际,忽闻耳畔一阵清冷的声音响起,“都闲着没事干?” 夏鸢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经过此地,竟然听到这样“声势浩大”的讨论,虽说祁王府并没有明文规定下人不许讨论主子的事情,但这么热烈……终归是有些不妥……若是传到了世子和世子妃耳边,说不定还会责怪她这个东苑总管对下人管教不利! 不过……她们讨论的内容她也十分感兴趣倒是真的…… 下人们立刻认错,接着做鸟兽散,去忙手头上的事情。 夏鸢面露满意之色,她闲庭信步,往膳厅走去,她煲的粥已经好了,如今正用文火温着呢! 在祁王府,一般来说,所有人用膳都在膳厅,特殊情况除外 。 叶薰浅被祁玥抱在怀里,本来还有些抗拒,但渐渐地……她由最初的抗拒转变为享受,只因他的怀抱温暖而舒适,她不需要出任何力气去走路,也不需要担心走路的姿势和平时不一样被人看出来。 既然如此,她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反正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思考之际,祁玥已经抱着她大步迈入膳厅,过去祁王府只有他一个主人,而他喜静,住在清莲小筑,平时吃饭都是让人直接送到清莲小筑的小膳厅,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薰浅,日后他们可以每天都在一起吃饭! “给世子、世子妃请安。 ”膳厅中所有下人见到祁玥和叶薰浅,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碗筷等,齐齐行礼。 若非祁玥和叶薰浅住进东苑,而他们也从祁王府别处调到东苑来当差,哪里有机会见到祁玥? “嗯,都起来。”祁玥弯下腰,将叶薰浅放下,淡淡地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则领着叶薰浅来到二楼的月满西楼小膳厅。 与一楼相比,二楼就显得清幽雅致多了,平时只有影沉、影风、夏鸢他们才能在二楼用膳,现在叶薰浅嫁到祁王府,琼华、蔻月、夜离自然也跟着一起,和夏鸢、影沉他们不分彼此。 琼华、蔻月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到祁玥的叶薰浅,连忙道:“世子、世子妃稍后片刻,奴婢马上将菜肴端来。” “等等。” 就在琼华半脚踏出月满西楼的时候,祁玥的声音响起了,她回首,问道:“请问世子有何吩咐?” “去取张蚕丝软垫过来。”祁玥瞧了一眼饭桌旁的黑檀木椅,若无其事地吩咐。 “呃……”琼华惊诧了一下,心中暗忖:世子和世子妃用膳拿蚕丝软垫做什么? “不用了……”叶薰浅耳尖泛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对琼华摇了摇头,这下琼华犯难了,到底该听谁的呢? 照理说,世子妃才是她正儿八经的主子,可世子……世子的手段他们早有耳闻,若是得罪了这尊腹黑神,下场可是会凄惨无比的…… “薰浅,这黑檀木椅太硬了,还是垫上舒服些。 ”祁玥知道叶薰浅心里别扭,明明身体不舒服却非要嘴硬逞强,他心中悠悠一叹:她什么时候才能乖巧一点儿? 见叶薰浅还想说什么,祁玥挥手示意琼华先行离开,面对心爱之人的不买账,祁世子戏谑反问道:“难道说薰浅觉得软垫坐着不够舒服,非要坐本世子腿上?” 叶薰浅:“……” “谁要坐你腿上了?万一把你的腿弄残了……”叶薰浅“恶毒”无比地说,越想越生气,祁玥实在是太过分了,整天欺负她! “薰浅可是怕把本世子的第三条腿弄残了,会影响你日后的幸福?” 叶薰浅的脸顿时黑了,这个男人果然荤素不忌,什么都敢说?幸亏琼华已经走远,蔻月也出去了,否则被她们听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她呢 ! 须臾,琼华取来软垫,铺在祁玥位置旁的椅子上,祁玥满意地点头,拉着叶薰浅坐下,见她横眉竖目,显然还在生气,他靠近她,轻拍着她手背,柔声哄道:“好了薰浅,别生气了,要是气坏了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 “都怪你!就算气坏了身体,也没人疼没人爱!”叶薰浅正在气头上,再加上她把祁玥当作自己人,所以说话没轻没重习惯了。 祁玥瞧着她左手上的幻夜星海,此时散发着粉色的光泽,他一双眸子幽若星辰,粉色……代表害羞了…… 他的薰浅嫁给他,离开了爷爷、离开了父王……从此以后便是他唯一的妻子,她属于他,所以,一旦她感觉不到他的爱,她会害怕,会钻牛角尖,甚至会无理取闹……不论经历了多少岁月浮沉,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只有十五岁。 “谁说的?薰浅,我不是疼爱了你三天三夜么?” 欠扁的话,从男子唇畔溢出,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叶薰浅羞得想去撞墙! 许久,叶薰浅终于明白,和祁玥讨论这个问题,无异于自寻死路! “世子妃,这是皇后娘娘吩咐熬制的圆肉姜枣粥,最是补血。” 夏鸢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煲了将近三个时辰的粥送到叶薰浅面前,眼里的促狭之意不减,看得叶薰浅怪不好意思的。 “替我谢谢姑姑。”叶薰浅接过枣粥,本想若无其事慢慢喝完,然而天公不作美,她和祁玥洞房花烛三天三夜,又不让人闹洞房,如今他们起身了,某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又怎会错过如此天赐良机? 在月满西楼小膳厅不到一刻钟,皇后和李嬷嬷便来了,叶薰浅见到皇后,正要起身,不想皇后脚步比她还快,在她没完全站起时便已走到她身边,扶着她坐下,“浅浅,你身子虚,别站着,和姑姑客套什么呀!” 身子虚……这词可真不是一般的引人遐想…… 连接踵而至的元修、风露等人听了都差点从台阶上摔下,三天三夜不吃饭……就是铁打的身子都吃不消,就算现在叶薰浅能安然坐在这里,估计也站不起来。 皇后对叶薰浅这个侄媳妇儿可是宝贝得很,生怕她磕着碰着一点点,成功地阻止叶薰浅站起后,她亲自喂叶薰浅喝粥,直接把祁玥晾在一边,向叶薰浅关切询问:“浅浅,这三天,累坏你了吧?” 叶薰浅:“……” 祁玥眼角抽搐,他就知道姑姑是来“捣乱”的,他好不容易顺了薰浅的毛,如今看来,估计不到一个时辰他最心爱的女子就重新炸毛了…… “小祁也真是的,怎么能一点儿都不体谅你呢?” 皇后瞪着祁玥,眼里的埋怨不减,像往常那般训斥祁玥,“小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浅浅好好的一个人,都憔悴了!” 祁玥听到皇后如此偏心的话,无语凝噎,话说他的薰浅什么时候憔悴了?明明是美艳动人好不好! “要是把浅浅折腾坏了,你以后就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祁玥:“……” “姑姑,没这么严重,您别怪祁玥了 。”叶薰浅没想到皇后竟然会这么骂祁玥,而祁玥居然破天荒的不还口,她心生恻隐,替祁玥说话。 祁世子表示自己很无辜,明明是薰浅第二天不想起**的,怎么到最后被骂的是他?早知道他就…… “浅浅,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我想死你了!”凤遥他们离祁玥和叶薰浅所在的月满西楼膳厅相距不远,叶薰浅和祁玥走到二楼,他们自然听到了风声,本想在他们洞房花烛的时候闹上一闹,结果被祁玥给阴了……他们谁不是天之骄子,莫名其被人摆了一道,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如今便是成群结队找场子来了! 叶薰浅脸色有些不自然,和往常一样伸出双臂,给凤遥一个大大的拥抱,“娆娆,你怎么也在膳厅?” “还不是拜你的好夫君所赐,我睡了三天三夜,今天才醒来,肚子都快饿死了!” 凤遥瞅了祁玥一眼,抱怨着说,祁玥的手段她可是见识过了,要说兵不血刃,谁都比不上这个家伙,所以,她还是不要与之正面冲突为好! “本世子以为凤遥小姐在婚礼上担任薰浅的伴娘,甚是辛苦,所以才以桃花酿相赠,希望凤遥小姐能够好好歇息三日,怎么倒成了本世子的不是了?”祁玥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对叶薰浅还差不多,至于其他人,他可不会坐以待毙! 这话一出,“深受其害”的元修、风露等人暗骂祁玥无耻,明明干了这档子趁人之危的事情,还把理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让他们都快误以为他是为了他们好了,可纵然心知肚明,他们却无从反驳,只能认栽,毕竟,这桃花酿是珍品佳酿,千金难求,说是款待也没什么错! “哇……全是我喜欢吃的……”凤遥心知不是祁玥的对手,索性不再较真,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原本吃得半饱的肚子瞬间又饿了起来。 “凤遥小姐,这是本世子特意为薰浅准备的,不许别人染指,你要是饿了,吩咐厨房做便是。”祁玥朝凤遥飞去一记不满的眼刀子。 “祁世子,你未免太小气了点儿……不就是顿饭嘛……”凤遥腮帮气鼓鼓的,她就是不想吩咐厨房重新做,她就是想和浅浅在一起吃,气死祁玥! “凤遥小姐睡了三天三夜,什么都没做,而薰浅不同,她正虚弱着呢!”祁玥毫不犹豫地站在叶薰浅这一边,墨眸里写满了怜惜,凤遥丝毫不怀疑,如果她敢动这饭桌上的一颗花生米,祁玥也会把她拍飞。 想到这,凤遥忍不住心中感叹:欲求不满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浅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惯着祁玥?三天三夜呀……看不出来呢……” 男子话音戏谑,仅听音色,不难猜出说话之人,正是元修,他徐徐坐下,细细观看着叶薰浅的面容,霞光弥漫,媚色天成,和过去的确不同了。 “嘿嘿,浅浅,祁世子的**上功夫是不是超级棒?”风露贼兮兮地把脑袋凑了过去,朝叶薰浅努努嘴,眉毛弯弯地问,其实她特别想知道从来没碰过女人的祁玥在**上究竟是什么样的! “浅妹妹,祁世子这么欺负你,你还帮她说话!”元翰又气又恼,恨不得直接上前给祁玥一拳,谁让他欺负浅妹妹的! ……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许多,无一不是围绕着祁玥和叶薰浅的洞房花烛夜,刚开始还好,然而说到最后,怎一个“离谱”二字了得? 皇后无奈地摇头,替祁玥和叶薰浅解围,“好了,谁都不许再笑话小祁和浅浅 !” “母后,你偏心!”元修第一个跳脚,幽怨无比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别有一番风情! 皇后不吃元修这一套,一句话把元修堵得哑口无言,“修儿,你年纪比小祁还大一点点,小祁都成亲了,你尚未娶妻,还敢笑话小祁和浅浅?” 最是花言巧语的元修吃瘪,众人自认没有他那般好口才,于是一个个都很没骨气地当缩头乌龟,不久便离开了月满西楼。 皇后有些话单独和叶薰浅说,奈何祁玥就跟个牛皮糖似的不走,她顿感一阵头疼,想着既然支不开祁玥,把叶薰浅弄走也一样,遂开口道:“浅浅,你陪我四处走走可好?” “嗯。”叶薰浅微笑着点头,她也想四处逛逛,呼吸新鲜空气。 谁知人还没站起来,就遭到了祁玥的阻拦,“姑姑,有什么话本世子不能听?” 祁玥是何等的睿智,怎会看不出皇后千方百计想支开自己? “本宫只想和浅浅谈谈,至于你,给本宫闭门思过去!” “……”祁玥瞬间被秒杀,闭门思过?话说他犯了什么滔天大错?难道说**爱薰浅也算是错……? 某世子眼里星火可密,分明就没有满足,心想就算不能吃到,他也要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岂会这么容易离开她? “姑姑,我努力了三天三夜,说不定现在薰浅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骨肉,她累得走不动路,万一不小心摔着,我就没儿子了,所以我得陪在她身边。” 皇后刹那间黑线…… 这个臭小子,脸皮怎么比他爹还厚?这种事情都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怪不得浅浅累得走不动路! “你还好意思说!”皇后佯装生气,严厉训斥祁玥。 然而,某世子充分发挥人不要皮天下无敌的本性,搂着叶薰浅对皇后道:“本世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连薰浅都说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叶薰浅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这个男人真是擅长蹬鼻子上脸! 皇后被祁玥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还想和叶薰浅单独谈谈的,如今看祁玥这么紧张叶薰浅,连单独让她走走都不肯,想必是真的离下不来**不远了! “小祁,你得节制点儿!” 半晌,皇后终于松口,对祁玥语重心长道。 ------题外话------ 柿子,话说你肿么这么厚脸皮…? 第五十四章 本世子一夜,值万两白银! 不知为何,这一次祁玥竟然破天荒地没有顶嘴,像是犯错的小学生一般低声道:“知道了……” “浅浅,以后小祁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姑姑,姑姑替你做主。”皇后毕竟是皇后,纵使拥有随意出宫的特权,但好歹也要顾及齐皇的颜面,她这三天里每天一大早都回祁王府,为的就是看看叶薰浅,现在见她没有大碍,也就放心了。 “嗯嗯。”叶薰浅点了点头,皇后轻轻地抱着她,像是在拥抱自己的女儿。 须臾,叶薰浅抬起脑袋,缓缓从她身上离开,有些奇怪地问:“对了姑姑,你有没有看到我爷爷和父王?” 照理说,爷爷和父王听说她的消息,肯定会赶来见她的,然而事实是,整个早上都没见到两人的影子! “你父王有要事缠身,今儿一大早就回不夜城了,而你爷爷,和我师傅去灵泉寺了 !”皇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慧灵大师是她师傅,这事儿祁玥是知道的! “哦。”叶薰浅语话淡淡,似是感到有些失落,祁玥见状立刻上前,将叶薰浅从皇后怀里抱过来,安慰道:“薰浅,别难过了……” “浅浅不必介怀,你父王离开前让本宫好好照顾你,若是你因此而难过了,那岂不是本宫的罪过?”皇后拿起手帕,为叶薰浅轻拭脸上沾到的一丝飞灰,轻声道。 “若非睡了三天三夜,他恐怕在你和小祁大婚之夜就离开了,实在是事出突然。”皇后并没有和叶薰浅具体说是什么事,但她认真而凝重的神色已经透露了不少信息,叶薰浅脸色这才好些,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姑,我还以为父王是因为生我的气儿才……” “怎么会呢?”皇后摸了摸叶薰浅的脑袋,唇角浮现一丝笑意,这孩子,就喜欢胡思乱想,二哥又不是那些老顽固,又怎会因为她和小祁在洞房第二日没有起早敬茶而怪罪? “好了,又不是永远不会再见面,开心点儿嘛!” 皇后理解叶薰浅的心理,大概是刚成亲的缘故,感觉到自己的父亲和爷爷都“抛下”自己,难免感到孤独,毕竟,亲情是无法代替的。 “薰浅,我答应你,日后定陪你去不夜城见岳父大人。”祁玥亲了亲她的眼睛,眸子里写满了珍视。 半晌,叶薰浅才微微一笑,双手环住祁玥的腰,靠在他怀里,用力地点头,“嗯。” 皇后见叶薰浅和祁玥终于恢复了“正常”,这才放下心来,在李嬷嬷的陪同下徐徐离开祁王府,将空间留给了祁玥和叶薰浅。 膳厅中的人逐渐散去,连一楼的人也没见着几个,时间不早,大家都各自去忙手头上的事情了。 “祁玥,我们也去书房吧。”叶薰浅知道祁玥并不是闲人一个,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东西,一旦没有处理完,就会越积越多,像他们这样的人,宁可今日事今日毕,也不愿意等到堆积成山时为这些事情头疼。 “好,说起来薰浅还没好好参观过我们的新房呢,既然如此,就从书房开始吧!” 祁玥握着叶薰浅的手,正准备牵引她沿着阶梯走下,不料心爱之人寸步未动,他停下脚步,见叶薰浅欲言又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小声问道:“薰浅,还疼吗?” 叶薰浅俏颜一红,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摇了摇头…… 祁玥一听,墨眸里盛满了璀璨的光彩,充满着无限期待,“那薰浅,今晚……” “不可以!” 叶薰浅想也不想,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她跺了跺脚,黑着脸拒绝,她可不想明天起不来**! “祁玥,姑姑说得对,你……你要节制一点儿……”叶薰浅轻声轻语,在和祁玥谈论这种事情时,她的脸皮比饺子皮还要薄。 “我已经够节制了……”祁世子很委屈地说,他分明就很节制了好不好! 叶薰浅脸色瞬间红成了猪肝色,这也叫“够节制”?亏他有脸说出口,这个男人哪儿来这么多精力? 难道是饿太久了没吃饱?可是……可是…… “祁世子,你有如此旺盛的精力,让身为你世子妃的我很难相信你以前没有别的女人 !”叶薰浅板着一张脸,怒意冲冲地反问,这个男人极其擅长顺坡上驴和蹬鼻子上脸这种事情,你给他点好颜色瞧瞧,他倒开起染坊来了,所以绝对不能姑息! 果不其然,祁玥在听到叶薰浅这句话时,脸上戏谑无边的笑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与执着,关系到个人清白问题,就连某世子也不得不慎重。 “薰浅,真的没有……不信你问银练!”祁玥伸出手,手指指向头顶的苍穹,信誓旦旦道。 叶薰浅撅着嘴,不以为然反问一声:“哼,你要是偷吃,谁能捉得到?” 以这个男人的腹黑程度以及那滴水不漏的做事风格,有几个人有能耐捉到他的把柄? “再说了,银练是你的人,肯定会替你说话,他的话不具有公正性!”叶薰浅扭过头,不去看祁玥的眼睛,生怕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心软,她在心里无疑是信任他的,只是他在**上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祁玥被叶薰浅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中暗叹: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薰浅这么有口才啊?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叶薰浅“咄咄逼人”,不给祁玥翻身的余地,心里恼得很,这个男人怎么能那样对她呢?让她求着他……只要一想到如斯情景,她的脸就开始滚烫地烧了起来。 “薰浅,你脸这么红,在想什么?”祁玥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他知道和叶薰浅讨论自己的清白问题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一旦寻到了机会,便立刻转移起话题来了。 见叶薰浅不说话,却撅着嘴,眼里分明就写着“我很不高兴”五个大字,祁玥墨眸里刹那间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搂着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莫非是想到了和本世子在一起时的某些愉快时光?” “……”叶薰浅黑着脸,磨了磨牙问道:“祁玥,你的脸皮是不是铜墙铁壁做的?” “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祁玥微微弯腰,把脸蛋凑过去,使出浑身解数骗取心爱之人的吻。 叶薰浅恨不得一掌拍飞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咬牙切齿道:“亲你一口?我还想在你脸上拍下五个手指印,看看是不是比较好看!” “薰浅,你舍得?”祁玥笑意勾魂夺魄,丝毫没有将叶薰浅的“威胁”放在眼里,继续道:“若是被人瞧见了本世子脸上有手指印,说不定会认为薰浅……咳咳……猛如虎……” 叶薰浅风中凌乱,恨不得来一道闪电劈死他,这个男人以前也没这么无耻啊…… “好了薰浅,别生气了,万一气坏了身体……” “哼,祁玥你最好别惹我生气,否则……否则……”叶薰浅恶狠狠地盯着祁玥,像是要做出什么重要决定一般! “否则怎样?”祁世子眉毛轻挑,其实他也很好奇叶薰浅会用什么方式来“威胁”他,毕竟,她喜欢刀子嘴豆腐心,她爱他毋庸置疑 ! “否则我就带着你的小蝌蚪跑路,跑到天涯海角,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这话一出,祁玥脸色果然变了,握着她纤纤柔荑的手骤然一紧,“不许!” “薰浅,你说过会陪我一生一世的,你不能食言。” “谁让你三番两次惹我生气?”叶薰浅不满反问,她爱他,很爱很爱……怎会忍心离开他? “我以后都听你的!” “真的?”叶薰浅没想到祁玥会这般轻易妥协,胸中的怒意一扫而光,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这个男人在**上就像匹脱了缰的野马,根本不知道“节制”两个字怎么写,能得到他如斯保证实在是太难得了! 祁玥点了点头,搂着她小声道:“嗯……下次让你在上面……” 叶薰浅:“……” 某女心头一恼,胳膊肘往后用力一顶,祁玥生生受了她这一击,眉头皱了皱,万分无辜道:“薰浅,你不想在上面也不击中我的腰啊……要是坏了会让你少很多欢愉的……” 叶薰浅:“……” 经历此事,叶薰浅终于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东苑书房,叶薰浅在祁玥的陪伴下徐徐走进,环顾四周,方知书房之大,最显眼的莫过于那足有两米长的黑玉书桌,比在清莲小筑里的那一张大了整整一倍。 “祁玥,我的书桌呢?”叶薰浅看了半天,也没看到第二张,遂出声询问。 祁玥微微一笑,拉着叶薰浅来到书桌旁,“这不是吗?” “这是我的?”叶薰浅感到有些诧异,在见到这张书桌的第一眼,她已经将其与祁玥划上了等号,因此感到大惑不解,“那你的呢?” “这桌子够大,空间也足够,我们一起不好么?” 新婚燕尔,祁玥自然事事都想和叶薰浅在一起,哪怕是看书也不例外,若是放两张桌子,万一哪天叶薰浅生气了或者是怎么了,没准儿就搬走了,那他还不得郁闷个半死? 所以,为了防止类似意外的发生,他选择打造一张双人桌! 他领着叶薰浅来到书桌后,安置她坐下,然后自己蹲了下来,握着她的手,轻放在她膝盖上,目光灼灼道:“薰浅,以后我们都在一起好不好?”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月族禁地一行,凶险万分,就是他也不能保证一定活着回来,只是他们才刚成亲,他不想和她说这些,让她平白担心。 “嗯嗯。”叶薰浅点了点头,示意祁玥站起,和自己并排坐在一块儿。 琼华和琉璃她们已经将今日要处理的文书都放在书桌上了,既包括贤王府的也包括祁王府,并分门别类,丝毫不乱。 叶薰浅见状也不再浪费时间,拿起卷宗,将里边的文书取出,一一查看,祁玥同样如此,只是他的动作比叶薰浅快许多,就这样,两人一直忙到正午的饭点,夏鸢方才出现在书房门口,提醒他们该用膳了 。 “祁玥,我下午想去街上逛逛。”叶薰浅放下手中的毛,漫不经心地对祁玥说。 “嗯,我陪你去。”祁玥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应下。 他的薰浅不是他囚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她要出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他就是想时时刻刻看见她……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于是,两人在新婚后的第四天,终于走出了祁王府的大门,齐都的秋季大多晴朗,百姓秋收之后,便没那么忙了,因此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祁玥和叶薰浅牵着手,不带任何随从,宛若一对平凡的夫妻,沿着永华街,一路走向栖霞街,那里商铺云集,是逛街的好去处! 祁王府新开的那家珍爱一生艺术写真馆果真如同预期那般人满为患,只因水晶橱窗里贴着许多祁玥和叶薰浅的合照,唯美而逼真,色调明艳饱满,引得齐都一众贵女趋之若鹜! “祁玥,这生意也太好了点儿吧……” 叶薰浅扯了扯祁玥的衣角,瞠目结舌地看着写真馆门口的人,花红柳绿,令人眼花缭乱! “这点子是我想出来的,你得给我好好算算报酬……”叶薰浅眼睛已经开始在冒金****了,她不是个习惯依靠男人的女人,在她看来,祁玥给她花不完的银子是因为他喜欢她,她不会拒绝他的好意,只是她依旧习惯于自己创造财富,那样比较踏实。 祁玥神色莫名地看着叶薰浅,心中醋意翻滚,她就这么喜欢银子?他都没见过她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薰浅,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算报酬什么多伤感情啊……”祁玥对叶薰浅从来都不吝啬,只是他喜欢和她不分彼此! “哼,亲兄弟明算账,你敢坑我?”叶薰浅一下子就炸毛了,心中暗忖: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抠门儿?和他成亲前没发现啊…… 这下子祁世子犯难了,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够改变什么,这一次也不例外! “薰浅,不如这样好了,我在**上好好取悦你还不行嘛!” 叶薰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今天第n次扶额长叹……话说祁世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欲求不满?还好好取悦她…… 到最后谁取悦谁还说不准呢……毕竟那种事情是相互的…… “怎么,薰浅不愿意?” 某世子墨眸里闪现丝丝期待,结果等了这么久也没得到心爱之人一个确切的回答,他顿时急了,握着叶薰浅手,眸光无意间飘到珍爱一生艺术写真馆斜对面的那家百草苑上,凝神一想,继续道:“薰浅,以本世子的条件,若是去了百草苑,肯定能当头牌的,**一万两银子肯定有人买的……” 叶薰浅华丽丽无语了,那百草苑是什么地方?恐怕这齐都没人不知道……地方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年头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女人的,也不是所有女人都能耐得住寂寞的,百草苑便是这样一个好去处! 祁玥扑闪着睫羽,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在秋日暖阳下流光溢彩,煞是美丽,叶薰浅不由得看呆了,祁世子的确有魅惑天下女人的资本,若是再和他一起逛街几次,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女人会不会直接扑上来啊…… “以后我们穷得揭不开锅了,祁玥你可以考虑身养活我……”叶薰浅咽了咽口水,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 。 “……”祁世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奈感,那种感觉,就好比自己的尾巴被人踩到了似的……谁要身了?他早就身给她了! 经此一事,某人再也不敢提“报酬”二字,生怕某世子提出要在**上取悦她作为报酬,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周遭往来的行人川流不息,恰在两人拉拉扯扯讨论某些羞人话题之际,叶薰浅蓦然感受到了一道锐利的视线向自己扫射而来,她浑身一震,习惯性挽着祁玥的胳膊,沿着栖霞街之东看去。 两人目光相触的瞬间,气氛陡然一凝,急转直下。 “你……你……”对面那身着鹅黄色纱衣的女子,声音颤颤,脸色惨白,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杜小姐。”叶薰浅莞尔一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朝着杜若点头,以礼相待。 毕竟,她和祁玥身在繁华闹市,很多事情不宜摆到明面上。 “你没事?”杜若万分震惊,她对自己的巫术很有信心,虽说在月圆之夜巫力大涨,但她依旧放弃了,选择在十月初十亥时三刻做施法,只因她想让叶薰浅在人生中最欢愉的夜晚受尽折磨…… 可现在,叶薰浅竟然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哪有半点受伤的模样?更有甚者,祁玥还陪她逛街,两人有说有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多谢杜小姐关心,我当然没事了,有祁玥在,谁能伤得了我?”叶薰浅话音平静,在提到祁玥名字的时候脸上满是骄傲与自豪。 于是某世子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他的薰浅果然是信任他的! 杜若脑海里思绪万千,这几天她人在太师府,心早就飘到祁王府去了,不仅如此,为了保证消息的可靠性与真实性,她还乔装****成送菜的大婶,将一车山药送到了东苑,借此打听一些消息。 不是说叶薰浅和祁玥洞房花烛后的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都没从婚房里出来过么?若不是快要死掉了,又怎会躲在婚房里不出来? 祁玥面无表情,杜若心里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他派人跟着慕容青岚,得知杜若手中有“薰浅”的一缕发却按兵不动,他猜杜想若等到他和薰浅大婚之日再动手,若非薰浅和他坦白说了这件事,他定然会把杜若手中的那缕发换成齐皇和叶怜香的…… 于是,某世子为了自己的福利,顺便迷惑杜若,不惜和叶薰浅三天三夜不下**,还很无耻地派人散播这个消息,杜若听到后十有以为她的计划已经成功,认为他们洞房三天三夜不过是幌子,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是薰浅已经快不行了…… 而事实,恰恰相反! ------题外话------ 更新更新,么么哒~ 第五十五章 我要你用嘴喂我! “怎么可能?”杜若摇了摇头,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仿佛要用尽一生的气力去消化这个令她无限震惊的消息。 她筹谋了那么久,到最后竟然换来了叶薰浅的平安无事,这让她骄傲的自尊心如何忍受得了? “听杜小姐的语气,好像我应该有事才对……”叶薰浅靠在祁玥怀里,凤眸微扬,眼里写满了讽刺。 杜若到底是杜若,刚开始见到叶薰浅和祁玥满心欢喜地逛街,她分外惊讶,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刻补救道:“哪里……浅姐姐言重了,若儿不过是听说浅姐姐这三日身体抱恙,本想去祁王府探望,谁知竟会这么巧,在栖霞街遇见浅……” 她掩饰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祁玥打断了,“杜小姐,今非昔比,薰浅已嫁给本世子,不是你的浅姐姐,请尊她一声祁世子妃。” 杜若一听,猛然抬头,她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祁玥会突然发难,抠她的小毛病! “我父王和母妃这辈子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我没有什么姐妹,所以请杜小姐以后还是不要乱认亲了!”叶薰浅缓缓握紧双拳,不难听出她话音里充满了讽刺,甚至还有些许令人难以察觉的敌意。 “我……”杜若如水双眸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这模样煞是惹人怜爱,奈何栖霞街行人无数,却没有人敢真正为她出头,只要是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不会为了她得罪祁玥和叶薰浅,毕竟祁王府和贤王府都不是好惹的! 然而,事情总有例外,就在杜若“急得快哭”了的时候,一只手臂挡在了杜若身前,来人身高七尺有余,着朴素灰布长衫,容貌出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英武之气,见到祁玥和叶薰浅,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接着对杜若小声问道:“师妹,你没事吧?” 叶薰浅瞳孔陡然一缩,师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杜若的师兄不就是那自幼拜入杜太师名下的舒家长公子舒明澈吗? 这个家伙出身不俗,深得杜太师信任倚重,如今在九州大陆第一学府九州学院担任要职,怎么一声不吭突然出现在齐都了? “明澈久仰祁世子盛名已久,今日有幸一见,不知祁世子身为祁王府一家之主,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若儿一个弱女子,是何道理?”舒明澈挡在杜若身前,眸光直逼祁玥,反问一句 。 “只许某些弱女子欺负本世子的世子妃,不许本世子欺负回去?难道这就有理了?”祁玥一把搂住叶薰浅,对舒明澈反唇相讥。 他可没空去管舒明澈和杜若之间的关系,他真正在意的是,当初齐皇给薰浅赐婚时,其中一人便是舒明风……如今舒明澈来到齐都,弄不好会因弟弟之死对薰浅下手…… “祁世子维护自己的世子妃也得有个限度,这齐都谁不知道祁世子妃在斗武大会上以压倒性优势击败青岚公主,若儿如何会有本事欺负她?”舒明澈同样不是吃素的,他是杜太师最得意的门生,更是齐皇倚重的人,身后有的不止是舒家,还有鲜为人知的神秘师门,别人忌惮祁王府和贤王府的势力,却不包括他! 见祁玥欲开口,叶薰浅握住了他的手臂,看着他摇了摇头,接着上前一步,注视舒明澈,“舒公子刚到齐都,不清楚很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不要妄下断言的好!” “至于杜小姐,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倘若你再执迷不悟,慕容青岚就是你的榜样!”叶薰浅语气强硬,丢下这句话,拉着祁玥转身离开,“祁玥,我们走!” 就这样,祁世子像是个小媳妇儿一般被霸气侧漏的某人给牵走了……留下一脸不甘的杜若还有一头雾水的舒明澈! “师妹,你和那祁世子妃究竟有什么过节?师兄看她怎么对你好像有敌意……”舒明澈见状也不再多留,他今日刚到齐都,还没来得及到太师府拜见师傅,谁知倒先在栖霞街碰见了自己的师妹,还亲眼目睹了这样一幕! 杜若和舒明澈一起,往太师府的方向走去,听到他这么问,脸色有些不自然,“师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浅姐姐不喜欢有女子接近祁世子的缘故……” “是吗?” “嗯,浅姐姐曾在中秋之夜皇上及太妃面前,说不许祁世子纳妾!” 舒明澈听到这句话,想起叶薰浅拉着祁玥离开的情景,不由得信了几分,贤王府的那一位还真是手段狠辣,慕容青岚喜欢祁玥喜欢了多少年,结果在今年的斗武大会上不敌叶薰浅,遭遇毁容,这足以让齐都多少少女对祁玥望而却步! “师妹,难道你……?”舒明澈不是傻子,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依靠的绝对不止是家族和运气,杜若三言两语,他便猜出了不少事情。 “师兄!”不待舒明澈将后面的话说出,杜若便截断了他的话,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栖霞街的尽头,她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顾不上什么颜面,徐徐道:“诚如师兄所想,若儿的确喜欢祁世子,喜欢很久了,如果不是浅姐姐半年前性情大变,祁世子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师妹,祁王府势大,皇上如鲠在喉,对祁王府动刀子是迟早的事情,祁玥身中生死咒,没几天可活,他并非你的良人!”舒明澈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此番奉皇上密旨,从九州城秘密赶回齐都,便是为了此事 。 “可是……” “没有可是!当年祁玥逃过一劫,之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幽居王府,不再见任何人,皇上无计可施之下,也曾想过以赐婚之名在他身侧安插人手,奈何被皇后拒绝!”舒明澈是舒太妃的亲侄子,知道很多内幕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齐皇登临帝位可是舒太妃力挺的结果! 听到舒明澈的话,杜若也是吓了一跳,难以置信道:“皇后娘娘竟然敢违抗圣命?” “违抗圣命算什么?她是皇上这辈子最想得到的女人,也是爱而不得的女人,她一心向着祁王府,更是让皇上头疼不已,在江山与感情之间陷入两难。 ”舒明澈有些感慨地说,这些陈年旧事,他也是听舒家的长辈们说的。 当年,若非祁王和王妃战死沙场,皇后早就与心爱之人远走高飞了!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家族,在兄长与嫂嫂魂归尘土之后毅然放弃与爱人远走高飞的机会,嫁入皇室,抚养祁玥,这将近十八年的深宫时光,她焉能不恨? 祁王府不能留,不论谁继承大位,都必须铲除祁王府,这是先皇遗旨,也是太祖皇帝留下的遗命,代代相传! “师兄,为什么皇上一定要铲除祁王府?”杜若和舒明澈走到太师府门口,四下无人,她压低声音,问道。 “因为祁王府的存在,威胁大齐江山社稷。” “可我听爷爷说,三百年前太祖皇帝一统中原,祁王府先辈功不可没……” 杜若身为杜太师的孙女儿,熟读史书,对这些自然不陌生,当年太祖皇帝一统中原的事迹,甚至被写入《九州志》,供后世学子所熟知。 “师妹应该知道功高震主这一说法吧……?” 舒明澈一边说一边和杜若走进太师府,连同他们的谈话也如同一阵轻风,刹那间湮灭在无言的时光里…… 祁王府,东苑。 祁玥和叶薰浅并肩而立,漫步在以大理石铺就的走廊上,两人手牵着手,并没有因为在大街上碰见杜若而扫兴,新婚燕尔,浓情蜜意。 “祁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想问问你。” 两人行至尽头,干脆越过回廊,在柔软的草地上行走,夕阳渐斜,橘黄色的阳光洒满大地,甚是美丽。 “是什么?”祁玥见叶薰浅笑得开心,自己的心也跟着愉悦了起来,伸出双臂,将她圈在怀里,然后随意地坐下,共看斜阳,“薰浅,我鲜见你这么郑重其事地问我一个问题。” “我父王说,我不了解你,所以……” 叶薰浅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回想起叶贤在她大婚那天早上说的话,她有此一问,也在情理之中。 “嗯……不了解我?”祁玥眸光清华潋滟,宛若碧水湖光般璀璨耀眼,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紧紧地搂着她,轻咬着她的耳垂,声音性感而华丽,“所以薰浅想更了解我吗?” “嗯嗯……”叶薰浅不觉有它,点了点头,她回眸注视祁玥,似是在等待他的坦白 。 “那今夜薰浅不要求饶……我会让你更加了解我的……” 叶薰浅:“……” 她的思维果真和他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她黑着脸,怨念无比道:“祁玥,我已经够了解你无耻的品性了,所以你不用费尽心机耍**了!” “耍**?本世子长相俊美,气质尊华,哪里像**了?” “再说了,你见过像我这样的**吗?” 某世子妃刹那间醉了…… 她的确没见过像他这样顶着一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肚子里满是坏水,然后尽干些无耻事情的**! 回顾起和祁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叶薰浅忽然明白了一句话,原来每个男人都是只没长大的调皮猴子,哪怕是像祁玥这样的也不例外! 见叶薰浅久久不语,祁玥生怕她生气,连忙上前讨好道:“薰浅,别生气嘛……要是你不想等到晚上,现在也可以啊!” 叶薰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角一个劲地抽搐着,她真想掏出镜子照照,她看起来真有那么欲求不满吗? “祁玥,我是认真的,你不许再油嘴滑舌!”叶薰浅揪着祁玥的袖摆,正色道。 祁世子可怜巴巴地瞅着心爱的女子,他还想在吃晚饭前**一下薰浅呢……谁知薰浅竟然定力这么强! 难道说是他的魅力值下降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以祁玥的妥协而告终。 男子的臂膀坚实而有力,仿若风雨不倒的长城,守护着怀里的女子。 “薰浅可是想问我为何知晓岳父大人身在何方这件事?”祁玥是何等的聪慧,怎会不明白叶薰浅心中所想?只不过……很多时候,他不想和她谈论这些,她是他的妻子,他想许她一世无忧! “嗯。” “姑姑告诉我的。” 祁玥一五一十地回答,当年贤王府遭逢巨变,他早已身在炼狱。 时隔十年,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想要把当年的事情查清楚,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姑姑不同,这十多年里她除了每隔几个月会和药老去药王谷为他配药之外,几乎没有离开过齐都,数次在途中化险为夷,皆因不夜城主,渐渐地她才怀疑了起来。 “祁玥,十年前的事情一日无解,我便一日心神不宁……”叶薰浅靠在祁玥肩膀上,自从她恢复记忆以来,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当年之事,只是不愿在祁玥面前提起,让他徒增担忧。 “不要胡思乱想,这么多年不也没事嘛……而且你父王和母妃都好好的,虽然不能一家团聚,但总好过天人永隔……”祁玥抚着叶薰浅的脑袋,轻声安慰。 他的话音里携着一丝难以名状的伤感,叶薰浅心想他定是想到了自己的父王和母妃,于是伸出双臂,抱着他,缓缓道:“祁玥,对不起,我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过几天你身体好些,我带你去清风岭见父王和母妃 。”祁玥将蜷缩成小虾米的叶薰浅搂入怀里,如是提议。 “嗯。”叶薰浅眨了眨眼睛,祁玥的父王和母妃早已不在人世,长眠于清风岭,她嫁入祁王府,照理说是应该去拜祭的。 两人沐浴在斜阳下,静静地享受着如斯静谧的时光,酉时即至,琉璃走了过来,见祁玥和叶薰浅在一起,迟疑着该不该上前,生怕打扰他们。 祁玥不说话,不代表叶薰浅感觉不到琉璃的脚步,她侧首看向五丈开外的人儿,微笑着招手,“琉璃。” 琉璃听到叶薰浅的呼唤,立刻上前,在祁玥和叶薰浅几步开外停下,轻声问候:“世子、世子妃。” “有什么事吗?”叶薰浅猜想,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来提醒他们吃饭的…… 琉璃听罢将手中的瓶子递了过去,小心翼翼道:“是……是世子该吃苦心青莲了。” 叶薰浅眉毛一挑,手腕稍稍一动,琉璃便感觉到手中的玉瓶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朝叶薰浅的方向飞去,她耷着脑袋,站在原处。 “这香味……”叶薰浅打开瓶子,手指在瓶口扇了扇风,轻轻一嗅,觉得无比熟悉。 她对气味这种东西本就十分敏感,祁玥身上的青莲气息与这苦心青莲并无二致,只是要淡很多很多……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薰浅紧紧握住瓶子,凝视着一脸坦荡的祁玥,问道:“祁玥,那日在皇宫御花园,我被慕容青岚的花蜘蛛所伤,毒入肺腑,你给我吃了什么?” 听到叶薰浅的话,祁玥瞳孔骤然一缩,万年不变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波动,暗道不好,薰浅定是发现了什么,他从来不在她面前服用苦心青莲,就是怕被她发现…… “琉璃,你给我说说,祁玥服用这苦心青莲,具体效用是什么?”叶薰浅脸色肃然,眸光凌厉如剑,这一刻,饶是琉璃也被吓到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青裳姐姐离开祁王府前曾特别叮嘱过她一定要按时提醒世子服用苦心青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她就是做梦都没想到,世子竟然会瞒着世子妃……而且还瞒了这么久! “我……我……”琉璃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看向祁玥,只见祁玥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她提心吊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敷衍叶薰浅。 “说!”叶薰浅毫不犹豫地施压,往事依依浮现眼前,想到了某个可能性,她眼睛酸得慌。 “你先下去吧。”祁玥轻声一叹,吩咐琉璃道。 琉璃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抱得比老鼠还要快,世子妃的眼神真是太可怕了! “薰浅……”祁玥俯下头,亲吻着她的额头,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柔情而缱绻,叶薰浅手指发软,心里盛满了自责,“祁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保护好你,是我的不对。” 她是他最爱的人,可他却让她在他眼皮底下受伤,他怎能让她陷入自责之中? “祁玥 !你不许转移话题!”叶薰浅心头一恼,他明知她说的不是这个……她又不是小孩子,她受伤也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怎么能怪到他头上? 祁世子瞬间囧了,他的薰浅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敏锐了?连他准备转移话题都知道…… “苦心青莲,唯一能压制生死咒的东西,祁玥,你还想瞒我?”叶薰浅声色俱厉,捏着瓶子,手指都在颤抖,这苦心青莲有多珍贵她不是不知道,有几味药材,甚至在百年前便已绝迹! 所以,她一直没敢往这方面去想,还不断地催眠自己,告诉自己祁玥给她解毒用的东西没准儿和她所仿造天琼异香调制的香水“回忆”一样,也是仿造苦心青莲配制出的…… 当真真切切嗅到了苦心青莲的气味时,她才知不是…… “薰浅,再珍贵,也比不上你的生命、你的骄傲。” 祁玥自知无法再隐瞒,遂和盘托出,掩饰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当时,服用了慕容青岚服用了玄露雨凝丹,短期之内她的血虽能解花蜘蛛之毒,但我不想你沾上那肮脏的东西。”祁玥将心中想法一并道出,这确实是他的想法,如果时光倒流,让他重新选择,他依旧会这般……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他从不后悔! “倘若受伤的是我,你也一样会这么做的,不是吗?”祁玥轻抚着叶薰浅的脸颊,眸子里闪烁着灼灼光华,他的薰浅为了他连冰火两重天都不惧,那么对于他而言,区区一枚苦心青莲,何足道哉? “以后不许你做傻事了!” 叶薰浅脸色稍霁,半天才对祁玥说出这么一句话,“我答应你,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保护好自己。” “嗯。”祁玥欣慰地笑了,这样他就放心了……就算哪天他不在了,他也要她好好活着! “快把这一粒苦心青莲吃下吧,要不然生死咒发作就不好了。”叶薰浅将玉瓶里的东西倒在手心,捧到祁玥面前,等待他服下。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祁玥的大手包裹住叶薰浅的小手,任性道:“我要你喂我。” 叶薰浅吸了一口气,心中不断告诉自己,某世子就是只不会长大的猴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就在她拇指与食指捏着这粒苦心青莲准备喂到他唇边时,祁玥眉毛一凝,想起当初她昏迷无法吞食苦心青莲时他给她喂药的情景,他眸光潋滟拒绝道:“薰浅,我不要你这样喂我!” “我要你用嘴喂我。” 叶薰浅:“……” 臭柿子,竟然得寸进尺,什么用嘴喂他……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题外话------ 唔…话说柿子,你还真是为了**浅浅无所不用其极啊~ 第五十六章 想要了? “你怎么这么麻烦?”叶薰浅红着脸,推了推祁玥,别扭地说。 “薰浅,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本世子寸步不离陪在你身边,都不嫌你麻烦……” 祁玥眨了眨眼睛,瞧见了心爱之人那堪比天边红霞的醉人容颜,笑眯眯地将心中所想道出。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叶薰浅神色稍动,犹豫着要不要妥协,她昏迷时他有没有寸步不离陪在她身边她无从得知,但她知道,在她昏迷前最虚弱的一刹他陪在她身边,而她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以这个男人的骄傲,不屑于说谎,所以这事十有是真的! “可是……这苦心青莲好苦……”叶薰浅可没有忘记这苦心青莲的味道,能够让人苦得死去活来,也不知道祁玥哪儿来的忍受力,竟然能若无其事地吃下去,眉头都不皱一下,而且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既然薰浅怕苦,那就算啦……”祁玥伸出手,欲从叶薰浅手心将那粒雪白的药丸取过,谁知还没碰到,叶薰浅便收回了手,半是纠结半是幽怨道:“好啦……喂就喂,免得你说我不肯和你同甘共苦!” 祁玥:“……” 某世子发誓,他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她是他最爱的人,他恨不得为她吃尽时间所有的苦头,也不愿她眉头皱一下下! 叶薰浅将苦心青莲含在口中,双手轻放在祁玥肩膀上,不一会儿便将某世子给压在了草地上,苦心青莲的味道虽苦,但祁玥的唇是柔软而香甜的,某人如是想着,这一瞬,她暂时忘记了苦心青莲所带来的苦味。 两人红唇轻触,你侬我侬,夕阳西下,无限缱绻,美好的一幕,宛若画卷般美好,叫人不忍惊扰。 东苑往来的侍女们瞧见了这样一幕,纷纷停下了脚步,还有的人甚至把眼睛揉了好几遍,话说她们没有看错吧?她们英明神武的世子竟然被世子妃压在下面…… 霞光落了一地,秋风忽起,阵阵凉意袭来,却吹不散祁玥和叶薰浅之间的炽热气息 。 “唔……祁玥……说好了只是喂一下的……” 不知不觉间祁玥已经侧身,将叶薰浅搂在了自己怀里,眸子里星火可密,心中一个声音在不断响起:不够!不够!只是喂一下不够! 可他就是再怎么想她,也会顾及她的感受,祁玥想了许久,方才从草地上站起,顺便把叶薰浅也拉了起来,为她整理微乱的发丝和衣衫。 “薰浅,我们走吧!” 祁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离开此处,往膳厅方向走去。 夜幕渐沉,星河璀璨,齐都城中繁华依旧,洛河之畔,浮桥流水舟作影,灯影流光雅乐鸣,而那重重宫墙后的御书房里,却时不时传来中年男人的声声叹息。 “这么晚了,皇上为何事忧愁?” 这声音俨然出自一名妇人之口,却非后宫中任何一名嫔妃,她身边跟着一名身着灰色长衫的男子,此时正徐徐上前。 “母妃,你来了。”齐皇徐徐走下台阶,和舒明澈一左一右,扶着舒太妃坐下。 齐皇皱着眉头,似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舒太妃左手轻放在椅子的臂托上,凝眉看向齐皇,开口问道:“皇上可是为了祁王府的事情而忧心……?”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舒太妃无需多想,便猜出了个大概,除了祁王府,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个一国之君如此伤神? “朕从登基那日开始,便知道祁王府不能留,然而……”齐皇摇了摇头,当年祁王和祁王妃死在战场上,本以为大齐多年的心腹大患就此除去,谁知他们竟然还留下了祁玥,这些年来他没少派人暗中做掉祁玥,但每一次都让他给逃过了…… 如今祁王府的势力越来越大,不仅遍布四国,就是西域也有所涉及,凡是能挣钱的正当生意没少做,能够牟取**利的生意,比如兵马、****、私盐贩等同样不落,若是再这样发展下去,大齐迟早会成一个空壳子! 百年积淀,祁王府积累的财富几乎能达到顶尖,就是国库也不见得比祁王府有钱! “皇上可是顾及皇后?”舒太妃年逾五十,所有的头发高高盘起,黑色与白色的发丝相互交织着,一头珠翠,在灯光下闪烁着幽亮的光芒,认真时的模样更是充满了威严。 “皇后是一方面,但如今的祁玥比皇后更加棘手!” “皇上大可不必如此忧心,虽然祁世子手段通天,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此时,在一旁静静聆听齐皇与舒太妃谈话的舒明澈忽然出声,适时表达自己的看法! “明澈的意思是,他活不过十八岁?”齐皇浓重的眉毛挑起,祁玥生于腊月,如今已是十月,离他十八岁生辰之日已经不远了。 “不。”舒明澈摇了摇头,见齐皇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继续道:“此乃其一,明澈要说的是……祁世子妃!” “叶薰浅?”齐皇脱口而出,诚然,舒明澈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这一瞬,风好似停了,齐皇和舒太妃相继陷入了沉思,只听舒明澈继续道:“不错 !祁世子对祁世子妃的在乎程度,天下皆知,若是从她身上下手,想必会容易许多!” “可惜了那丫头……”舒太妃摇了摇头,回想起中秋花灯会上那个落落大方的叶薰浅,平心而论,她喜欢叶薰浅更甚于喜欢元毓、杜若……然而,立场相对,如果有需要,她会毫不犹豫手握长剑,将威胁到大齐江山社稷的人一一斩下,不论她有多喜欢那个人…… “当年如果不是遇见了药王谷那老头儿,祁诩和宁月又怎会躲过一劫,神不知鬼不觉地生下祁玥,寄养在药王谷?以至于他们战死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祁王府气数已绝,谁知皇后竟然只身前往药王谷,将祁玥抱了回来!” 每每齐皇想到这些,都恨不得把祁玥掐死,尤其是在皇后刚进宫的那几年,她几乎没有离开过祁玥,天知道每当他看着她怀里的那个小不点时,心里的怒火有多重!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倘若祁王府断子绝孙,他又怎会日日如鲠在喉? “祁世子身中生死咒,过不了多久便会离开齐都,前往月族冰火两重天,那个地方,还没活人走出来过呢!所以皇上不必太过担忧,至于祁世子妃……只要没有子嗣,不足为虑!” 舒明澈看问题的确看得透彻,寥寥数语,便抓住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明澈说的有理,但是,朕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冰火两重天上……朕不想看到祁玥活着抵达雪月山!”齐皇紧握双拳,进入冰火两重天的人,至今没有听说过有谁能活着走出,但凡事总有意外,与其将希望寄托于此,不如主动出击。 “皇上放心,齐都与雪月山相隔千里,途中有的是动手的机会。” “嗯,这事就交给你办。”齐皇身着明黄色龙袍,缓缓走上台阶,边走边想,直至走到御案前方,才回头向舒明澈投去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明澈,你是太师最得意的门生,也是朕最器重的人,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是。”舒明澈拱手向齐皇行了一个庄重的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缓缓抬起头,欲言又止。 齐皇活到这个岁数,自然看出舒明澈有话要说,于是出声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那明澈就斗胆一问了。” 灰衣男子眼睑轻垂,朗声询问:“皇上,明澈确实有一事不解,据明澈所知,几位殿下皆为人中龙凤,便是和祁世子相比也不遑多让,为何皇上不将如此重任托付给几位殿下,一来可以仔细瞧瞧几位殿下的实力,二来增加几分胜算……” 不待舒明澈说完,齐皇挥了挥手,“洵儿、翰儿和修儿和叶薰浅一起长大,他们几个对叶薰浅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异样的心思,不可能对祁玥下死手的,而启儿……自幼养尊处优惯了,不是祁玥的对手!” 想到这,齐皇不由得更加恼了起来,祁玥和叶薰浅这两个人,一个祸害他的江山,另一个祸害他最优秀的儿子,还让他最引以为傲的女儿容颜尽毁,而他身为父亲却不能为青岚做任何事情,这让他怎么容得下他们? 舒太妃青色玳瑁轻轻搅拌着香炉里的灰,听到齐皇和舒明澈的对话,半晌才将手指从香炉里抽出,沧桑而不失锐利的眼眸里闪过几道暗光,“那丫头,就交给我好了。” “母妃可是想到了什么办法?”齐皇心中顿感欣喜,在他眼里,舒太妃亲自出马,对付个小辈绰绰有余,叶薰浅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 “我心中自有计较,这个皇上就不必担心了。” 舒太妃神色淡淡,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她敢这样跟齐皇说话,而齐皇却没有心生恼怒,反而对她更加尊敬! “那就有劳母妃了,只是那丫头狡诈得很,上次朕和淑妃、香妃去贤王府,赐给她一碗避子汤,谁知那汤药十分蹊跷地被打翻了,朕觉得,她必定是心生怀疑,所以……”齐皇想起这件事情心里就冒火,因为在之后的几天,叶薰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衣食住行都格外注意,让他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皇上所言不错,今日明澈和若儿在栖霞街遇见了祁世子夫妇二人,那祁世子妃看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舒明澈对叶薰浅印象深刻,不仅因为她那令人感到无比惊艳的容貌与气质,更因那强悍的气场,连祁玥都敢呼来喝去,更难得的是,祁玥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任由着她把他拖走…… “心生怀疑又如何?明知碧如宫是龙潭虎穴又如何?本宫让她来,她敢不来吗?”舒太妃左手陡然拍案,连案上的茶杯都因此落地,足见其力道之强。 此情此景,饶是见惯大场面的舒明澈都忍不住被吓到了,他的这位祖姑母,可不是一般的雷厉风行,真要动起手来,那怎一个“六亲不认”二字了得? 在这齐都后宫之中,恐怕也只有舒太妃能镇得住皇后,像云淑妃、荣德妃、花娴妃那样的……平时耍耍心机也就罢了,真要和皇后斗起来,她们一起上都不是对手。 “有母妃在,朕就放心了。”齐皇暗暗松了一口气,中秋之夜上的情景历历在目,他还以为母妃因为霓裳的关系,一定不会对叶薰浅怎么样的,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御书房中灯火如昼,祁王府东苑亦然,此时此刻,叶薰浅和祁玥早已梳洗完毕,钻到了柔软如云的被窝里,天花板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卧室点缀得朦胧而梦幻。 叶薰浅靠在祁玥怀里,他身上淡淡的青莲之气萦绕在她鼻尖,清新淡雅,她忍不住往他身上蹭了蹭,然后唤着他的名字,“祁玥。” “嗯?”男子墨眸深深,比那水晶窗外的夜空还要深邃几分,简单地回应她,思绪被打断,他并没有生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眸光潋滟地注视她,眼里书写着丝丝期待,“想要了?” 叶薰浅:“……” “祁玥,你别胡说!” “我哪儿有胡说?谁让你蹭我蹭得这么欢乐……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擦走火好不好!”祁世子很无耻地为自己开脱,弦外之音格外明显:除非不正常,否则肯定会往这方面想。 叶薰浅撅着嘴,瞪着祁玥不说话,这几天的相处,她已经渐渐总结出了经验,和祁玥讨论这种事情,到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她! 屋子里有些热,祁玥在叶薰浅的再三要求下按动机关,将一侧墙的水晶窗稍稍打开,容得一缕清风钻入卧室,叶薰浅感觉到些许秋意,抱着祁玥更紧了,想到方才祁玥那安静思考的模样,她小声问道:“祁玥,你有心事,对吗?” “嗯。”祁玥难得不隐瞒,侧过身将她抱在怀里,他的确有心事,而且还是让他头疼的心事 ! “不如说来听听,就算我不能帮上你什么,将压在心头的事情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一些的。”叶薰浅莞尔一笑,五指在祁玥发间穿过,凤眸里盛满了爱意。 “薰浅,祁王府势大,惹来皇室忌惮,并非一朝一夕,大齐建国三百余年,皇室无时无刻不想将祁王府的财富、势力收入囊中,并借此招兵买马,一统九州,奈何多年来夙愿未竟!”祁玥神色认真,一字一句道。 叶薰浅稍稍点头,左手绕过他的腰,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地示意他继续。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谈起祁王府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为了守护先辈留下的王府,他殚精竭虑,没有一刻放松过,而他不愿她为这些事情伤神,所以一直都没和她说。 “齐皇害我父王母妃,强娶姑姑,企图‘名正言顺’占有祁王府的一切,却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我,因此,他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我死在生死咒下,更恨不得祁王府断子绝孙!” 叶薰浅静静地听,她能真切感受到祁玥满腔的怒火,更为他多年来如履薄冰而怜惜不已,她轻吻着他略显冰凉的唇角,有些羞赧地安慰道:“祁玥,不会的……我们以后会有可爱的孩子……” 想到“孩子”这个美丽的词,祁玥脸上冷硬的线条似乎也因此变得柔和了起来,他和薰浅的孩子……肯定长得像他们两个,皮肤粉粉嫩嫩的,可爱到了极点。 “嗯……薰浅,能够娶到你,是我一生的幸运,倘若能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此生无憾了……”祁玥轻声一叹,他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冰火两重天有多凶险他不是不知道,光从典籍上看便已叫人不寒而栗,更别说是亲身经历了。 “祁玥,我说过会陪着你,踏碎荆棘,在我心里,即使是我们将来的孩子,也比不上你……你是我的无与伦比!”叶薰浅心知肚明,祁玥并不想让她跟着他一起去雪月山,但她决定的事情,同样不是他能轻易改变的。 “薰浅,你明知……”祁玥心中满是感动,能与他共享富贵荣华的人数不胜数,但是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和他一起步入绝境的人却少之又少,而她,竟是那般毫不犹豫。 “祁玥,你听我说!” 叶薰浅打断祁玥的话,心中早有计较,“倘若你离开齐都,而我独自一人留在祁王府,并不见得就安然无恙,齐皇不会放过你,难道就会放过我吗?” 这一瞬,祁玥的心猛然一震,他没有想到,她对形势竟然看得如此清楚,哪怕身在他羽翼之下,她也没有让双眼被浓雾遮住,看不清远方的路。 “我若死了,恐怕连贤王府也是他囊中之物!” 叶薰浅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名义上的妹妹叶怜香,如今可是齐皇的**妃! “祁玥,我宁可和你一起经历生死考验,也不要独自一人待在祁王府中,望穿天涯等待你的归期。” ------题外话------ 更新更新,明天是三八女王节,叶子可以放半天假,嗷呜…。祝亲爱的小天使们节日快乐哈~ 第五十七章 以生命起誓,必摧毁大齐江山! 只要一想到他要“丢”下她一个人独自离开,她就难受得慌,祁玥见她闭上眼睛,纤长的睫羽好似被水浸湿了一般,心疼到了极致,“薰浅,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去雪月山。” “真的?”叶薰浅清澈的眸子瞬间亮了,像是被山泉洗涤过一般,分外美丽。 “嗯。”祁玥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把她留在齐都,他真正的计划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送往不夜城,因为不夜城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放心安置她的地方。 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她不是他的弱点、他的软肋…… 他想要倾尽一切去守护她,然而……这份守护却未必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和他在一起,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义无反顾! “祁玥,这三百多年来,四国之间偶有战争,边境中大大小小的冲突更是从未间断过,四国都付出了相应代价去维护疆域稳定,而这些代价又得不到足够的补充,因此国力渐衰,而祁王府却像个隐世的智者,淡看风云,百年积淀之下,实力愈发强盛,如今更是达到了令齐皇不容的地步,我想,想在祁王府身上动刀子的估计不止是齐皇吧?” 大婚前几日,叶薰浅因脚被“烫伤”一直不出门,大多数时候都和叶贤待在一块儿,知道的事情自然不少。 “的确是这样的,只是打出头鸟,其余三国还没那个胆子敢正面与本世子为敌!”祁玥颔首微笑,祁王府位于齐都,最想灭了祁王府的人当属齐皇! “物极必反,胜极则衰,强极则辱……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祁王府是该收敛锋芒了……”叶薰浅眸光淡远,飘向遥远的天际,仿佛在寻思对策。 “可是,这并不容易。”祁玥摇了摇头,他以及他的父辈、祖父辈都在思考着如何藏锋,奈何收效甚微,他想了十多年也没有想到立竿见影的办法。 叶薰浅枕在祁玥的手臂上,黑玉般的眼珠子忽然一转,郑重其事地问道:“祁玥,你在意祁王府的爵位吗?” 男子凤眸里张扬着丝丝魅惑,足以动人心魄,他伸出手,替她将垂落在脸颊的发丝拂至耳后,轻吻她额头,语气里充满不解,“薰浅为何这么问?” “我只是怕……怕你在意,怕你舍不得放弃……”叶薰浅和祁玥靠得很近,近得让她能够清晰地听到他浅淡的呼吸 。 她贪恋着这份熟悉的温暖,不想和他分开,她之所以害怕,不过是因为不够自信,不敢相信她在他心中抵得过家族百年荣耀。 “薰浅,不瞒你说,我和姑姑曾商量过并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倘若我命绝于冰火两重天,那么祁王府宁可散尽家财,也不为皇室做嫁衣,成为大齐征战四方的利器!” 祁玥轻抚着叶薰浅的头发,他喜欢这样拥抱着她,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也觉得无比充实。 叶薰浅听罢眼睛一眯,心中感慨万千,原来祁玥和姑姑已经想好了退路。 “那是最坏的打算……那如果……”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活了下来,那么我会让世间再无祁王府!”祁玥了解叶薰浅,只是静看她的神情,便能大致猜出她心中所想。 既然四国容不下祁王府,他何必费尽心思处理王府与政权间的平衡关系? 他已经长大了,而姑姑……想必那深宫十余年的生活,她早已厌倦了…… “你说这话,也不怕祁王府的列祖列宗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把你这不肖子孙痛打一顿!”叶薰浅忍不住“扑哧”一笑,左手勾着祁玥的脖子,极尽亲昵,反问一声。 某世子连祖宗的百年基业都能如此轻描淡写一笑置之,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最在乎什么? 祁玥听罢掀唇一笑,柔声道:“这有什么?我忍得够久了,恨不得把齐皇丢进麻袋里捆起来暴打一顿!” “……”叶薰浅华丽丽地失去了语言,这个男人……还真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换作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他竟然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也不怕隔墙有耳! 祁玥墨眸深深,只要一想起那个老家伙给叶薰浅“赐”避子汤的事情,他就想把他踩成肉泥,那个老匹夫还真是恨毒了祁王府,巴不得他断子绝孙! “哦对了薰浅,你方才问我是否在乎祁王府的爵位,可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祁玥和叶薰浅都是典型的夜猫子,不到子时几乎没什么睡意,早早地钻进被窝不过是因为两人想待在一块儿相互取暖,共看星辰。 “嗯。”叶薰浅点了点头,她敛下眼睑,稍微想了一会儿,才徐徐道:“九州四国,东有琉风、西有回雪,北有大齐,南有云夏,可严格上讲,四国占据的领土于九州大陆而言不过是冰山一角,大齐北方,民风彪悍,是为漠北,而四国交界处,是以机关之术闻名天下的不夜城,不夜城外还有危险重重的鸣沙荒漠,占地千里。” “而南陵,是大陆东南方的四不管地带,位于琉风国与云夏国之间,这么多年来,两国皆想吃下南陵这块肥肉以求国力增长,但是谁都没有成功过。” 叶薰浅稍稍停顿,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眼里闪过一道亮光,祁玥见状立刻紧紧搂住了她,任性道:“薰浅,不许你想着别的男人 !” “我……祁玥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想别的男人了?”叶薰浅脸色有些不自然,撅着嘴反驳。 “哼,你敢说你刚才提起南陵时没在想宫羽?” 叶薰浅:“……” 时至今日,她对祁玥彻底服了,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敏感?连这都想到了! “咳咳……”叶薰浅轻咳了几下,准备以此掩饰自己心中的想法,想到了自己被祁玥打断的话,她轻柔地抚着他一头墨发,声音甜甜,“好了祁玥,别这么小孩子气嘛……” “你和本世子睡在一起竟然想别的男人,本世子先记着,一会儿再和你算总账!” 祁世子很小气,尤其不喜欢自己心爱的女子想别的男人,更讨厌的是,那个男人还不见得比他差! 叶薰浅一囧,索性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一会儿算总账?说不定一会儿祁玥就忘记了! “祁玥,说了这么多,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九州大陆何其宽广,四国及各大势力占据的领土总和连大陆十分之一的领土都没有,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哪怕没有,我也愿意和你开辟疆域,打造属于我们的国度,何必屈居人下,在这齐都弹丸之地夹缝求生?” 叶薰浅话音铿锵,像是一团火,点燃****,让祁玥的心猛然一震,他没有想到他最爱的女子,竟然拥有着和他一样的想法,他本以为她喜欢平静安定的生活,所以他不曾告诉过她关于他的其他身份,只希望她能一如往昔,可现在,她告诉他,她不想待在齐都!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那个与自己心灵契合的人,让他倍感惊喜! 如若她也不想待在这儿,那他便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薰浅,如果和我在一起,会注定遇到很多危险,你会后悔吗?”祁玥握着叶薰浅的双手,亲吻着她的手背,目光灼灼,声音缓缓问道。 叶薰浅摇了摇头,她身上的不确定因素还不是很多?真要追根究底,还不知道谁身边更危险呢! “薰浅,大齐皇室觊觎我祁王府百年基业已久,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十八年前,为了谋夺祁王府滔天财富,勾结雨雾,在我母妃身上种下生死咒,与回雪假意交战,将我父王母妃害死在战场上,更以不满一岁的我威胁姑姑嫁给他,企图侵占我百年家产,我六岁时他指使太监引我入冷宫冰库,想要把我活活冻死……” 如果不是初入皇宫的她误打误撞把他拉了出来,恐怕他早已命丧黄泉! 可是,纵然捡回了一条命,他的腿几乎也是废掉了…… 如此种种,他怎能忘记? 他怎会忘记? 他怎敢忘记? “薰浅,在炼狱的每个日子里,支撑我活下来的都是那强烈的恨意,我以生命起誓,此生必摧毁大齐江山,告慰我父王母妃在天之灵!” 祁玥周身气息一凝,充满着冷厉与肃杀,恍如暗夜里的绝命修罗,饶是在他怀里静静依偎的叶薰浅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柔软的手轻轻拂过他心口,小声道:“祁玥,我们是夫妻,我会与你共同进退 。” “可是薰浅……”祁玥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他的薰浅可有想过,如若失败,她赔上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她身后的贤王府? “祁玥,父王告诉过我,那个西贝货贤王爷在贤王府潜伏十年,是为了寻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却一直找不到,于是他和齐皇狼狈为奸,巧立名目,以锦绣坊为掩护,贩女人和孩子,并从中牟取暴利,输送国库,支撑军饷,甚至想掏空贤王府,将赚的银两送给齐皇,而齐皇应该是答应了替他寻找那件东西!” 叶薰浅皱着眉头,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悉数告知祁玥,若非贤王府有爷爷坐镇,那西贝货还不知道要胡来到什么时候呢! “哼,锦绣坊?说得好听,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锦绣坊的背后是窟!” 祁玥对此嗤之以鼻,他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会像齐皇那样靠女人养活军队,怪不得姑姑总说宫里时不时有秀女、宫女无缘无故失踪,她身为后宫之主,发现这种事情,自然要上报,然而齐皇每次都闪烁其词,放任不管,哪怕是碧如宫里那一位也不例外,到最后不了了之! “薰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可知那东西是什么?”祁玥没有错过叶薰浅话语中这一关键信息,十年前贤王府惨遭灭门的事情,如今已经成为齐都城的禁忌,而在当年事发之后,众说纷纭,那些传言,做不得数! “父王说他也不知道,甚至从未见过,否则他何必在不夜城中蛰伏十年?任由着那跳梁小丑兴风作浪败坏他名声?”叶薰浅轻捻祁玥衣角,清声言罢。 “算了,总会知道的。” 祁玥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在他看来,连叶贤都不能给出确切的答案,那么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恐怕也无从查起,既然那西贝货死了,那唯一的线索就是齐皇了,只要拿下他,何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祁玥,我困了。” 临近子时,叶薰浅倦意渐起,她打了个哈欠,靠着祁玥温热的胸膛,渐渐沉入梦乡。 某世子见她睡得香,不忍惊扰,心中却无比郁闷,她想其他男人的事情,他还没跟她算总账呢,她怎么能就这样睡着了? 今夜是十月十五,窗外明月高悬,秋风飒飒,祁玥见叶薰浅双手紧紧地揪着被子,遂将水晶窗关上,一时间屋子里暖意融融。 婚后的日子简单而闲适,叶薰浅时时刻刻都和祁玥待在一块儿,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般,拿着纸,讨论着祁王府和贤王府的隐世方案,思索着如何将实力保存到极致而不为人所知。 时光飞逝,一转眼已是四日之后叶薰浅和祁玥约定前往清风岭拜祭祁王和祁王妃日子。 夏鸢早已准备好了简单的祭品,还有祁王妃生前最喜欢的白百合,祁玥换上了许久未曾穿过的墨色锦袍,和一身素衣的叶薰浅手握着手,走出王府。 清风岭是祁王和祁王妃长眠之地,祁玥不喜欢别人去打扰他们,所以每次去清风岭都轻车从简,只带一名赶车的随从,通常是青泉。 如今青泉不在,这事自然就交给了影沉 。 “夏鸢,把花篮给我吧。” 两人来到祁王府门口,叶薰浅伸出双手,从夏鸢手中接过盛放祭品和鲜花的篮子,而后挽着祁玥的手臂,进入马车。 “祁玥,公公和婆婆会不会不喜欢我……”叶薰浅将手中花篮轻放在地上,注视着身旁的男子,有些忐忑地问。 爱之深,忧之切,说的便是今日的叶薰浅。 祁玥右手环过她腰间,摇了摇头,“不会的,我父王和母妃若是知道你来看他们了,定会十分欣慰的。” “嗯。”叶薰浅心中的不安稍稍散去,靠在祁玥怀里,两人十指交扣,相依相偎。 马车疾驰而去,秋意渐浓,亏得祁玥早有准备,为叶薰浅准备了披风,生怕她受凉。 清风岭位于齐都北郊,离城中的祁王府有较长一段距离,祁王府的马车皆有碧水清莲标记,祁玥的马车更是以铁桦打造,十分坚固且显眼,不会有人不要命地挡路。 就这样,马车缓缓驶到北城门,只听前方传来一句高喝:“何人出城?” 影沉驱车前进,缓缓停下,并出示祁王府令牌,守城士兵仔细查看过后,方才打开城门放行。 等马车离开城门向北而行的时候,一名守城官兵悄悄离开…… “祁玥,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叶薰浅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她轻蹙娥眉,握着祁玥的手臂,悄声询问。 “去清风岭的路比较绕,五年前我以清风岭外围以山石草木劈出迷踪阵,一般人进不去的。”祁玥十分耐心,向叶薰浅解释道。 “哦,怪不得我说这路径怪怪的。”叶薰浅恍然大悟,她倒是差点忘记了她身边这个男人所拥有的无双阵术,那盏北辰花灯,乃天下第一阵师所造,如今怕是被他拆分得差不多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才停下,叶薰浅有些纳闷儿,她觉得他们已经在原地打转了一个时辰,然后又回到了原处。 祁玥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那般,吩咐影沉在山脚下等候,牵起她的手,徐徐上山,边走边道:“薰浅,这迷踪阵给人的感觉便是这般。” “如果你蒙上了眼睛,凭借着你的直觉走直线,到最后走路径必定是圆圈,只不过……不同的人所走出的圆圈大小不同罢了。” “祁玥,你说的是鬼打墙?”叶薰浅微微惊讶,她五岁时便离开了这里,五岁的时光毕竟短暂,贤王妃来不及将所学一一交给叶薰浅,后来她去了异世,一待就是十年,半年前才回到这里,因此对阵法这种东西也只是从书本上看到比较多。 “差不多的意思,但是比鬼打墙要更严重一些,就是懂得阵法的人入了这迷踪阵也未必就能走得出!” 祁玥倏然一笑,就在叶薰浅准备出言询问为什么的时候,只见他袖手轻拂,叶薰浅只觉眼前吹过万千花瓣,紧接着抬头仰望天空,她诧异万分发出一声感叹,“咦……” “怎么感觉现在是黄昏?”叶薰浅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观察周遭景致,一头雾水 。 “薰浅若是喜欢,以后我教你。”祁玥双手贴在叶薰浅腰际,声音温醇。 叶薰浅点了点头,跟随祁玥的脚步上山,走了将近一刻钟,才走到山顶。 “祁玥,这里没什么杂草,似乎最近有人来过。”叶薰浅扫视周围,将鲜花轻放在墓前,墓碑上的字迹十分深刻,并没有被风雨侵袭得看不出字迹。 祁玥蹲下身体,和叶薰浅一起摆放祭品,一边生火一边回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岳父大人在离开齐都前应该来过。” “我父王?” “嗯,每逢我父王和母妃的忌日,我都会来拜祭,父王和母妃的墓旁从来都没有杂草,除了姑姑和岳父大人之外,没几个人有本事且有足够的动机来到这儿。” 祁玥点燃白烛以及香火,递给叶薰浅,两人虔诚拜祭,借着那缭绕的烟雾,传达心中的敬意与追思。 “父王、母妃……我带薰浅来看你们了。” 祁玥紧紧握着叶薰浅的手,仿佛要牵着她一生一世,永不放手。 叶薰浅心中一暖,他的存在,总能让她感受到一股无言的安全感。 “公公、婆婆,我叫叶薰浅,你们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你们认识我父王和母妃……我和祁玥已经成亲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陪在他身边,不让他孤独、寂寞,如果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祁玥一世平安!” 叶薰浅双手合十,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丝丝淡渺的香气,虔诚地许愿,此时此刻,她最大的愿望便是祁玥的平安,与这相比,其他的都变得不再重要! “薰浅,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的!”祁玥环住她削瘦的身躯,只要她在身边,他便拥有了无尽的勇气。 “嗯。” 祁玥眸光柔和地落在叶薰浅平坦的小腹上,半晌才移开目光,对着墓碑徐徐道:“父王、母妃,你们一定要保佑薰浅肚子……” “祁玥,你怎么能在父王母妃面前说这个呢?”叶薰浅跺了跺脚,脱口而出,脸色绯红,煞是美丽。 “若是父王母妃还在,说不定比我更急!” 祁玥低低一笑,他知道叶薰浅这是在害羞了,于是圈住她,低声道:“薰浅,这里和灵泉寺不远,不如我们抄近道,去灵泉寺摸一摸欢喜佛……” 叶薰浅:“……” 某人瞬间没了语言,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在他父王和母妃面前说这个……? ------题外话------ 浅浅:祁玥你怎么可以在你父王和母妃面前说这个……? 柿子:谁让你这么害羞的……多摸摸欢喜佛,就不会这么害羞了……若不是薰浅你天天求饶,偶们的小柿子说不定已经有了,嗷呜~ 第五十八章 凤凰泣血 两人在清风岭待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离开,在下山的路上,祁玥寸步不离叶薰浅,生怕她磕着碰着,或是被路旁的杂草伤到。 “薰浅,你慢点儿。”祁玥见叶薰浅踩着石阶蹦蹦跳跳的,忍不住出声提醒。 好不容易走到了山脚,当叶薰浅瞧见了在远处等待的影沉时,方才松了一口气,天知道这一路上她所看到的风景具有什么样的迷惑性! “好了祁玥,我们回家吧。”叶薰浅先声夺人,她可不想跟着祁玥胡来,去灵泉寺摸那什么欢喜佛! 从她口中听到“家”这个词,总能让他感到格外温暖,一颗心好似沐浴在阳光下一般,祁玥鬼斧神差般忘记了先前忽然萌生的灵泉寺一游的念头,点头道:“好。” 见祁玥没有提起摸欢喜佛的事情,叶薰浅粲然一笑,拉着祁玥钻进马车,并吩咐影沉驱车离开,祁玥从头到尾都没跟影沉说过一句话,似乎十分享受“男主内女主外”的相处模式。 清风岭下秋意正浓,马蹄踏踏,扬起丝丝尘土,此次清风岭一行似乎十分顺利,至少从出门到现在并未发生过什么意外。 然而,就在马车即将驶出清风岭的时候,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的叶薰浅猛然睁开眼睛,就连祁玥也被她大幅度的动作给惊了,“薰浅,怎么了?” “祁玥,不好,有迷烟 。”叶薰浅屏住呼吸,一把揪住祁玥的手臂,急切道。 她的嗅觉非常敏感,哪怕那迷烟只是一点点,她也能轻而易举地嗅出,祁玥眉心一凝,眼里闪过丝丝杀气,来者不善,隔着这么远就燃放迷烟,摆明了是忌惮他无坚不摧的铁桦马车,想把他和薰浅引出去。 “影沉,加快速度。”祁玥沉声吩咐,雷打不动,既然知道了有迷烟飘进来,那么便不足为惧,以他和薰浅的修为,只需适时地将身体所吸入的迷烟适时逼出体外,同时防止继续吸入即可,犯不着跑到马车外给别人当靶子! “世子,这迷烟好像能吞噬内力……”影沉常年跟在祁玥身边,对于半路拦截这种突发状况数见不鲜,早就练就了一身强悍无比的免疫力,只是……这迷烟有些不同,他的内力被吞噬无足轻重,若是世子和世子妃也……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祁玥面色不改,亲自验证影沉所说的话,才发现影沉所言非虚,只不过他内力深厚,武功修为比影沉高出很多,因此才没有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内力被吞噬,若是再迟些发现,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短暂思索之际,马车飞驰千米,驱车的影沉很快便发现了隐藏在路旁树丛里的黑衣蒙面身影,就在他准备将所见所闻一一告知祁玥的时候,两旁数百黑影飞窜而出。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祁世子竟然是只缩头乌龟,躲在马车里不敢出来!”领头的黑衣人声音暗哑,话音里充满着讽刺。 叶薰浅深知,请将不如激将,对方拿他们没办法,才会这么说! 影沉手背青筋**起,这群只会暗箭伤人的卑鄙之徒,竟然诋毁世子,正当他手中宝剑即将寒光出鞘之际,马车里传来了祁玥悠然闲适的声音,“影沉,不必理会一群疯狗,继续走。” 只要他和薰浅不出来,谁都无法动他们一根汗毛。 “是。” 影沉竭尽全力压下心中的怒火,不去和他们一般见识,黑衣人们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的一番话竟然毫无作用,祁玥和叶薰浅的马车就跟万年乌龟壳一般,不是一般的铁剑能劈开的。 “不好,快拦住他们!” 眼见这主仆三人即将冲出清风岭,黑衣人们顿时急了,数百人同时出动,若是无功而返,那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 “影沉,你先离开。 ” 祁玥果断作出决策,哪怕没有走出马车,他也能通过听音识人的方式判断对方人数,今日到清风岭拜祭,他并没有把影七星悄悄带上,对方人数过百,也都不是什么平庸之辈,单凭影沉一人,绝非对手。 他清冷寡情是没错,但也不会拿誓死追随自己的下属的生命开玩笑。 “世子!”影沉没想到祁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心中涌现出一股难言的无力感,若是影风和其他五人都在,凭借七人之力,不敢说完胜对方数百人,但至少也能打个平手! “本世子不想说第二遍!” 祁玥嗓音微凉,蕴藏着雷霆之威,影沉心知祁玥说一不二的性子,便没有再说什么,以他的实力,在迷烟漫天的情况下一旦动用内力会死得更快,与其留在这里拖后腿,不如抽身离去,世子的武功深不可测,他们七人联合也不是世子的对手,况且还有世子妃,理智告诉他,独自离去,应该没有大碍 ! 影沉边想边跳下马车,离开前还不忘狠狠策马前冲,不将几名黑衣人踩成肉泥誓不罢休! “遇见危险,本宝宝丢下世子和世子妃逃跑,等回到祁王府影风他们一人一句话,准能把本宝宝淹死!”影沉小盆友非常苦恼,自打叶薰浅住进祁王府,他们影七兄弟和她的接触自然多了起来,连她的口头禅都能学得有模有样! “哈哈,临阵脱逃,原来祁王府尽是胆小如鼠之辈!” 黑衣人们难得没有去追,他们的目标是祁玥和叶薰浅,至于祁玥和叶薰浅手下的“虾兵蟹将”,不必派人去追,因为影沉的命,对他们来说没用! “鄙人早已听说祁王府财富滔天,连铁桦这样的极品木材都能寻到,并打造成刀不入的马车,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人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贪婪,铁桦木可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名贵檀木珍稀多了,这玩意儿有价无市,质地坚硬得不像话! “祁玥,你还好吗?”叶薰浅见祁玥额头上沁出丝丝细汗,有些担心地问。 感受到心爱之人的关心,祁玥浅浅一笑,“没事。” “薰浅,不借助外力施展结界术,十分耗费功力,不过挡住他们一两刻钟还是能做到的,那些迷烟除了能吞噬习武之人的内力之外,我怕会伤到你的身体,所以必须将迷烟阻隔在结界之外!” “铁桦马车,坚固无比,却并非无坚不摧,他们数百人合力,必定能打破马车!” 祁玥神色冷静,思路清晰,有条不紊地对叶薰浅继续道:“只是,即便如此,这结界依旧是他们无法打破的!” “真的?”叶薰浅抬起手,往自己头顶的空间摸了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怀疑,祁玥见状忍不住笑了,结界术种类繁多,他现在所施展的这一种,算是比较普通的,里边的人能出去,能对外面的人发起攻击,但是外面的人却不能突破结界。 叶薰浅半信半疑,她对结界术不陌生,那是天族术法,晦涩难懂不说,还很难学,就是曾经的天族人也不见得人人都能学会,这会儿听祁玥这么说,她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 祁玥双手结印,两人的四周被一层无色的光茧所包围,紧接着便感觉到了脚下的马车猛然一震,外面的人已经开始动手。 黑衣人们小试牛刀,合力一击,没想到马车只是震了一下,连道裂痕都没有,众人面露凝重之色,这铁桦马车果真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坚固,要知道他们合力一击足以摧毁城墙,随着第二击、第三击、第四击……纷至沓来,马车终于被击破! 与此同时,众人也被支离破碎的铁桦木反弹击伤,祁玥和叶薰浅从中走出,稳稳当当地立于道路中央。 男子墨衣华服,卓然而立,女子雪衣倾城,清冷傲然。 一黑一白,并肩而立,极尽简单,落落大方,此时此刻,就是周遭的葳蕤草木也因此失去了最绚美的颜色 。 “没事?”黑衣头领稳住身形,看着叶薰浅和祁玥安然无恙,心中感到万分不解,照理说这两人即使没有被他们合力一击的余波伤到,那绮罗烟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呀……这东西可是那个人给他们的,不是说不管修为多高,一旦吸入绮罗烟,内力都会不可避免地遭到吞噬,并渐渐流失吗? “给我上!” 随着头领一声令下,原本跌倒在地的黑衣人们纷纷起身,操起手中的****,同时出招,向祁玥和叶薰浅袭击,如此阵仗,换作普通人早就吓得双腿发抖了,奈何那两抹风华绝代的身影依旧傲立如初。 祁玥指尖跳跃着丝丝白色光华,双手结起复杂无比的印记,千变万化,黑衣人手中数百利剑朝着他们刺去,不料还未靠近两人周遭三尺,便无法寸进。 “素闻祁世子**妻爱妻,竟然耗费如斯功力,以内力化为屏障,也要护住祁世子妃,这般痴情,真是叫人感动!”黑衣头领手握长剑,奋力向前刺去,奈何就是打不破那屏障。 祁玥不屑于同这些人浪费口舌,什么以内力化为屏障?这分明是结界之术,一群没见识的家伙! 他微微侧首,只需一个眼神,叶薰浅便开始动手,她右掌淡色光芒一闪,紧接着周遭十余名黑衣人长剑脱手,两厢僵持之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大惊失色。 本想拾起手中长剑,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叶薰浅隔空御剑,十余柄长剑霎时飞起,像是拥有了无穷的生命力,剑锋闪过黑衣人的脖子,毫无感情可言。 “这……这怎么可能?” 在场的黑衣人们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看到了这样奇异的一幕,若是以内力化为屏障,不管是屏障外面的人还是屏障里边的人,都只能干瞪眼,对对方束手无策。 可现在,他们无法打破屏障,对方却能毫无阻碍地发起攻击。 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虐杀! 祁玥知道叶薰浅武功不弱,尤其是在差点被雨雾伤到的那晚之后,她闭关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才会这般放心地施展结界术。 “这是怎么回事?中了绮罗烟,不是不能动用内力吗?越是运功,功力流失得越快,怎么……?” 叶薰浅心中冷笑,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还是去阴间问阎王吧! 连绮罗烟这种东西都用了,还真是看得起她和祁玥! 血色飞剑在人影中穿行,若是人少些倒还好,然而人多了这飞剑可就不长眼了,十几把来回无章穿梭,杀伤力奇强。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许多黑衣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只剩下寥寥几人,损失惨重,前所未有。 活下来的人,即使捡回了一条命,身上也都挂了彩,很快,他们便发现了端倪:自始至终祁玥都寸步未动,真正动手的人是叶薰浅! “走!” 本以为祁玥为了保护叶薰浅,必定放不开手脚,加上有绮罗烟这种东西,祁玥和叶薰浅的命他们是取定了,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他们的人连碰都没碰到祁玥或是叶薰浅一片衣角就死了 ! 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他们以为是软柿子的叶薰浅竟然也藏了武功,如此看来,她在斗武大会上对付慕容青岚时连三成功力都没用到! 叶薰浅手中飘带飞掠而出,刹那间缠住了那黑衣头领的小腿,她手指握着飘带一段,轻轻一收,“想走?没那么容易!把绮罗烟的解药交出来!” 黑衣头领没想到叶薰浅动作会这么快,而且下手干脆果断,几乎不给人思考的余地,他举剑欲砍断缠住自己的素色飘带,然而不管怎么砍都无济于事! “我再说一遍,交出绮罗烟的解药,否则,一个字,死!” 清冷的话充满着无边的肃杀,哪里还有平日的甜美动人? 她手腕使力,那黑衣头领只觉小腿上的飘带在不断地收紧,仿佛要慢慢地截断他的腿,此时此刻,无异于万千蚂蚁噬咬着自己的小腿,折磨至极。 叶薰浅速战速决,只因她知道自己和祁玥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这绮罗烟的确厉害,哪怕只是吸入一点点,也能慢慢侵蚀内力,若是再这样下去,她和祁玥迟早会散尽功力,变成废人! “没……有……” 这样的“硬气”,倒是在叶薰浅意料之中。 她手腕轻挥,那人的四肢皆被缠住,只听空气中传来“咔嚓”四声巨响,那黑衣头领四肢被截断,残肢断臂四零八落,鲜血飞溅,染红了路旁的翠叶,萧瑟而凄惨。 “祁玥,我们走!” 叶薰浅右臂勾住祁玥精瘦的腰,轻功施展,直奔城门,她以封印之法暂时封住了她和祁玥体内的一丝绮罗烟,但这终究不是办法…… 一旦她功力减弱到一定程度,封印会不攻自破,到时候她和祁玥就真的完蛋了! “薰浅,你要带我去哪儿?” 刚刚施展完结界术此时“无比虚弱”的祁世子非常享受被叶薰浅紧张、护在怀里的感觉,一如十年前在冷宫冰库旁,她也是那般坚定地将他抱在怀里,赋予他一世暖阳。 “去拿解药!”叶薰浅轮廓分明,雪白的容颜上看不到一丝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杀气。 祁玥从未见过这样的叶薰浅,哪怕是在刚才,她也没有这般冷冰冰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叶薰浅步履轻盈,争分夺秒,每一步都好似在与死神抢夺时间,这一瞬,祁玥觉得自己好像被幸福的云朵包裹住了一般,此生,能被她牵挂、被她在意、被她爱着……何其幸运! 一路上祁玥和叶薰浅飞掠草丛,除了必要的借力外,几乎是足不点地,风风火火来到北城门。 那巍峨庄重的北城门此刻紧紧闭起,无声地表达着它的意志……或者应该说是它主人的意志! 大白天城门紧闭,这本就非同寻常! 要么是为了防止里面的某些人出来,要不然就是不打算让外面的一些人进城 ! 叶薰浅知道,此刻城门紧闭的原因,当属后者! 她不相信这世间会有如此巧合,她和祁玥到清风岭拜祭父母,途中遇到杀手,身中绮罗烟之毒,急需进城,这北城门却戏剧性地关了起来,更难得的是,那守城的将领明知她和祁玥身在城门之外,竟然还一声不吭,这摆明了是得到某些人的指示! “云意,开城门!” 叶薰浅内力传声,足以让方圆一里的人清晰地听到,可是城门上的守卫,纹丝不动,她心中了然,云意是云家人,自然和云淑妃、叶怜香之流一个鼻孔出气,照如今的情形看,那个贱男人是准备不让她和祁玥进城。 齐都城很大,东南西北各有一座城门,以她和祁玥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不可能绕过北城门从其它三个城门进城! “祁玥,你不许再运功,万一功力散尽,那可不是十天半月能够恢复得过来的!” 叶薰浅很敏感地察觉到了祁玥的意图,她紧紧地搂着祁玥,疾言厉色道。 祁玥的心忽然变得十分柔软了起来,原来他的薰浅还有这样严厉的一面,都快赶得上他炼狱王城里的那几个阎罗将军了! 这天下间还没人敢这样对他呼来喝去,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薰浅,现在我们怎么办?”祁玥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功力在慢慢流失,大概是封印的力量渐渐减弱的缘故。 叶薰浅眸光如剑,紧盯着那扇古朴厚重的城门,电光一闪的刹那,“砰”的一声响起,女子雪袖拂过,狂风乍起,手臂上那抹幻羽飘带被一股磅礴的内力灌注着,拥有了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城门重重一击。 在城墙上悄悄观察着这一幕的士兵们纷纷摇头,就连那守城将领云意也冷笑三声,眼神轻蔑到了极致,“自不量力!” 然而,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脚下的土地忽的一震,那以坚固著称的城门竟然戏剧般地被叶薰浅砸出了一个洞,饶是祁玥都忍不住侧目了,这城门以精铁所制,坚固无比,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打破的! 本以为薰浅全力一击,最多也只能砸出一道裂缝! 可是,如今的所见所闻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叶薰浅带着祁玥,宛若离弦的箭矢,穿越城门,直奔城中。 “凤凰泣血……”祁玥穿越城门的时候,发现那洞口四周的精铁竟然被烧得火红,他无比艰难地消化着这个消息,这凤凰泣血……是火凤诀中极为有名的一招,当初宫羽就是凭借这一招击败七大高手之末的黛青,为何他的薰浅也会? 修习火凤诀的人,体质属火,终年无惧寒冷,而他的薰浅,体质平和如水,根本不是火属性的体质,怎么可能使出这一招来? ------题外话------ 不好意思亲们,今天又是周三,开会到了晚上九点才下班,更新更晚了~ 第五十九章 狠辣的报复手段 祁玥注视着叶薰浅雪白的侧颜,若有所思,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锦绣神功才是她从小修习的本源功法,世上功法万千,但是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有可能通过修习达到巅峰境界,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他的薰浅怎么连火凤诀都会?这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薰浅,你知道绮罗烟的解药在谁手中?”祁玥跟随着叶薰浅的脚步向前奔跑,两人默契十足,心有灵犀般不再使用轻功,以免功力流逝过快。 叶薰浅紧抿朱唇,没有回答,这解药无非就是在那几个人手中,不过他们不会放过她和祁玥,要从他们手中夺取解药并不简单,当务之急,是将绮罗烟之毒解开,至于那几个人……来日方长! “祁玥,我们回贤王府!” 忽见身旁的街道上一辆深紫色马车飞驰而过,叶薰浅雪袖藏香,轻轻一拂,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馨香,那奔驰的黑色马儿前蹄扬起,不过瞬息便停了下来,幸亏北城门附近街道上的人不是很多,否则这样“诡异”的一幕恐怕又要成为未来几日齐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叶薰浅拉着祁玥,无比霸王地打劫马车,往贤王府的方向赶。 “哎哎哎……你们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打劫马车,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马车里的“奶油小生”此时七窍生烟,他就是做梦都没想到这齐都的女人这么彪悍大胆,连抢劫马车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闭嘴!”叶薰浅边说边往车厢里丢去一锭金子,那金****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精确无误地砸在了男子的特殊部位上,这一瞬,一阵惨烈的“哀嚎”惊天响起,被抢劫了马车的某人面如黑炭,这女人怎么这么无耻? 若不是他体质特殊,拥有着极为稀有的五行金身,恐怕他兄弟就要废掉了! 叶薰浅和祁玥在一起久了,很多习惯都在潜移默化间发生了改变,这会儿她只觉得分外吵耳,加上她和祁玥身中绮罗烟之毒,危在旦夕,哪儿有空去听个“小白脸”抱怨?她抢他马车是没错,但她又不是白抢他的……好歹也付了足以买下十辆普通马车的金子 ! “是哪儿来的野女人,竟然敢对海……海公子如此无礼?” 马车中传来娇蛮无比的声音,祁玥一听,怒意染上心头,连他都不忍心骂薰浅,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竟敢说薰浅的坏话,简直是该死! “祁玥,别冲动。 ”叶薰浅察觉到了祁玥墨眸里闪烁的丝丝暗芒,立刻伸出手,覆盖在他手背上,对他摇了摇头,“为这种野蛮的女人生气不值得!” “你……”那马车里的女人气得牙齿打颤,恨不得立马跳出马车撕了叶薰浅,奈何身边的男子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令她无法动弹,只能将一股气儿往自己肚子里吞。 祁玥对叶薰浅几乎言听计从,心想:哼,敢欺负薰浅,这账本世子迟早讨回来! 若不是他们抢了别人的马车,理亏在先,以他的脾气,又怎会容忍别人这么诋毁他心爱的女子? 于是,叶薰浅和祁玥坐在马车前方,那对见所未见的男女则坐在车厢内,一路走下来倒也平静,叶薰浅扬起手中的鞭子,策马飞奔,这马跑得很快,就算是和祁王府养的宝马相比也不遑多让。 叶薰浅小心翼翼地避开今日在各大主街上巡逻的士兵,七绕八绕方才绕回贤王府,倒不是她自己不着急,而是怕在路上与那些士兵打了照面,会影响她回家的时间。 很快,贤王府近在眼前,叶薰浅拉着祁玥跳下马车,风风火火走进大门,急得连阿九的问候都不顾,直奔浅。 “郡主……”留守浅的侍女没想到叶薰浅会突然回娘家,一时间惊得连手头上的事情都停下来了,她们是贤王府的人,在她们眼里,不论叶薰浅出嫁与否,她都是她们心中永远的郡主! “儿,一刻钟之内,替我在浅后院的园子里集齐星兰花瓣二两、甘苑草叶三两、玉雪竹七钱,山地玫瑰五钱,绿萝二两,最后别忘了还有红烛果两粒,快!” “郡主这是要调香吗?”被唤作“儿”的侍女眼睛骨碌碌一转,脱口而出。 “对,别问这么多,赶紧去弄!” 叶薰浅神色焦急地吩咐,接着将祁玥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细心叮嘱道:“祁玥,你先坐会儿,平心静气,千万不能动用内功。” “都听你的。”祁玥点了点头,那抹素色的身影在几个房间里穿梭着,不多时便看见她捧着些许大小不一的瓷碗、水晶瓶还有玉质的架子走了出来,对他来说,这些东西十分平常,但同时出现却一点儿也不平常。 叶薰浅转身,取来水壶,将水壶中的水往水晶瓶中倒去,接着又倒了七八种颜色不同的液体均匀混合,然后点燃水晶瓶下的小炉子,炉火泛着淡蓝色的光,却没有产生黑烟,祁玥见叶薰浅无比专注,不敢去打扰她制香。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她准备炼制的应该是绮罗烟的解药……以香入药,效果奇快,比口服解药要快很多! 叶薰浅以煮沸冷凝法获取蒸馏水,并以此制香,纯度和成功率会高出许多,若只是平时调香闻闻她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可是现在……她要炼制的是解药,这玩意儿分量差一点点,那可是会死人的 ! 侍女儿果然不负众望,真的在一刻钟的时间内找来了这些东西,浅后面的那个园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珍稀花草,是她制香的原料来源,她去异世十年,那里的花草几乎没人采摘,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园子里没有她要的东西。 “你出去吧!”叶薰浅看了一眼儿,轻声吩咐,她制香时需要全神贯注,中途不能被打扰。 眼看着那蒸气沿着水晶导管逸散到冷凝瓶中,越来越多,她心中一喜,以她纯熟的经验和手法,成功炼制甘雪雾的几率能达到八成以上,如果不是因为功力被吞噬了不少,她几乎有十成的把握将解药炼制出来! 叶薰浅老僧入定,手腕轻挥,那数枚山地玫瑰花瓣仿若被一阵轻风包裹住,飘飘然扬起,悠悠然落在了水晶碗中,蓝色火焰依旧,须臾,叶薰浅将些许蒸馏水滴入花瓣上,连滴数都数得一清二楚,没有多一滴也没有少一滴。 随着时间的推移,绿萝、星兰花、甘苑草、玉雪竹、红烛果等依次被放入水晶碗里,均匀搅拌,过了两刻钟时间,空气中才开始弥漫起一缕纯粹的清香,不是星兰花、玉雪竹和山地玫瑰等散发出的混合香气,而是唯一的一种馨香…… 叶薰浅大喜过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真感觉到那绮罗烟吞噬内力的速度已经开始在停滞,她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静静歇息的男子,问道:“祁玥,你有没有觉得舒服点儿?” “嗯。”男子点了点头,他武功修为比她高,在两人吸入同样分量绮罗烟的情况下,他恢复得自然要比她快一些,况且这一路上一直都是她在护着他…… 六岁以前,保护他的人是姑姑,六岁以后,他在血腥炼狱之中不断变强,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已经远去,但是他始终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强者之魂,所以,这十年里,他从来都没有一刻会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人保护的一天,而这个人,是他此生挚爱…… 这样的感觉,很特别、很美好…… 以香入药,药力惊人,他和叶薰浅皆为习武之人,能够承受得住。 若是将这些原料制成药丸吃下,估计想要完全恢复也在十二个时辰后了,如今,离甘雪雾之香制成不过两刻钟,他便没事了,原本被吞噬的功力在短期内固然回不来,但以他的实力,不出七日,必定能恢复如初。 叶薰浅耗费了不少精力,一路上过关斩将不说,还以封印压制两人身体内绮罗烟的扩散,好不容易回到浅,又聚精会神地炼制解药,就是铁打的身体都会吃不消,她亲眼看着祁玥安然无恙,唇边勾起一丝欣慰的笑容。 可是,那瑰艳的笑还没持续一秒,叶薰浅忽觉眼前一黑,这一瞬,祁玥的心猛然揪起,他渐步上前,搂住即将倒下的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薰浅、薰浅……” 不知唤了多久,叶薰浅宛如梳齿般的黑色睫羽才颤了颤,并徐徐睁开,有气无力道:“祁……祁玥……我好困……想睡一会儿……” 话音落下,叶薰浅便真的闭上了双眼……不论祁玥怎么呼唤她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当她苏醒过来时,整个人都已经置身于一间温馨无比的卧室里,叶薰浅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扫视周围,心中已然知晓自己身在何处。 她周身都被柔软的羽被包裹住,温暖到了极点,让她不愿离开**榻 。 恰在她回顾起清风岭一行的所有细节时,那扇古色古香的门忽然被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男子修长的身影,她嘴角轻牵,想要直起身体,谁知祁玥脚步加快,刹那间便来到**头,将手中的汤碗放在几案上。 “薰浅,你还没恢复呢!不要急着起身……”祁玥双手轻轻贴放在叶薰浅削瘦的肩膀上,扶着她躺下。 叶薰浅没有抗拒什么,现在的她全身上下都懒洋洋的,一点儿都不想动,如果祁玥愿意喂汤给她喝,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祁玥,我怎么在这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己昏睡前还在浅才对! “这是我们的家,不在这里在哪里?” 祁玥伸出手,揉了揉叶薰浅的碎发,她都已经昏睡两天了,现在终于醒来,他悬在半空的心也因此而落地,天知道她昏睡的两日对他而言有多煎熬,他早已习惯了她陪在他身边,以至于看不见她,他连卷宗都看不下去,权衡之下,他只好把每日要处理的公文分批搬到卧室里处理。 “也对哦。”叶薰浅煞有介事地点头,两天没喝水,但是她的嘴唇并没有因此而干裂,只因祁玥每日都以棉花轻蘸温水,替她擦拭嘴唇,那细心又体贴的模样,让东苑的侍女们瞧见了,都忍不住眼冒爱心泡泡。 “来,先把汤喝了,药王谷那老头儿说你没有大碍,只是功力耗尽,又累着自己了,所以才会昏睡过去。” 祁玥无疑是体贴的夫君,他知道叶薰浅心里想问什么,不等她开口,便直接告诉她。 叶薰浅颔首起身,当瞧见了自己身上的这套贴身衣物,她双手捏着这质地柔软的布料,摩挲了几下,将祁玥递到她唇畔的一勺汤喝下,而后擦了擦嘴角的汤渍,脸色有些别扭,期期艾艾地问:“祁玥,是你替我换的衣裳?” “嗯。”祁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轻声一应,继续给叶薰浅喂汤。 叶薰浅的脸俏生生红了,虽说他们已是夫妻,是这世间最最亲密的存在,但想到那样的情景,她还是羞红了脸…… “薰浅,你的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祁玥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心爱之人如雪如玉的肌肤便泛着些许不正常的红晕,心里别提有多紧张了。 “没……没事!”叶薰浅双掌贴在脸蛋上,试图用这种方式去减缓脸上的燥热,奈何收效甚微,他醉人的眼神盛满了缱绻深情,让她忍不住沉溺其中,恨不得永不清醒。 “对了祁玥,你有没有查出是谁在半路上埋伏我们?” 叶薰浅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果断转移话题,她睡了两天两夜,对祁玥来说,两天时间够他查出很多东西了,在齐都城中能弄出绮罗烟的人就那么几个,但是具体是谁还真是不好判断! 祁玥黑眸里闪过一丝深意,过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对叶薰浅实话实说,“是碧如宫中那一位。” 不管舒太妃如何喜欢薰浅,都改变不了大齐的江山和齐皇的皇位在她心中的重要地位,她在碧如宫中潜修茶道不理世事多年,如今竟然亲自出手,由此可见,他们的存在已经达到了让大齐皇室不容的地步 ! “哦。”叶薰浅轻声一应,脸色有些苍白,心中浮起淡淡的失落感,她还记得小时候她时常和姑姑去碧如宫串门,舒太妃也是十分喜欢她的,十年后她回归故土,她以为有些情意不会变,但是她低估了“使命”二字的分量。 “薰浅,或许这世上不会有一成不变的情感,包括我对你,但是,我要你知道,不论别人对你的情意如何变幻,我的心都系着你,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祁玥展开怀抱,将叶薰浅搂在怀里,轻言轻语,宛如世上最动人的情话。 “嗯。”叶薰浅内心的失落因此而被驱散了不少,利益面前,终究要学会取舍,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舒太妃最在意的大齐的江山,而她心里最在乎的人是祁玥,她会始终如一伴他身侧,看着他一点一点摧毁这大齐江山,为枉死的父母报仇。 所以,她和舒太妃迟早会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祁玥,对不起。”叶薰浅靠在祁玥怀里,轻声道歉,她知道,她的情绪会牵动他的心,所以,刚才他看到了她的失落,心中定是不好受。 “我们是夫妻,不存在这三个字。”祁玥眉宇舒展,温润的声音如同一阵清泉,滋润着叶薰浅心灵的每个角落,他心知肚明,逼着她做出选择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而且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们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而元洵、元翰、元修是皇子……他们身上流淌的齐氏的血液…… 他的薰浅潜意识地忽略、逃避这个问题,便是因为她在意他们,不想和他们反目成仇! “祁玥,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说我们应该送给舒太妃一份什么样的大礼呢?” 叶薰浅心思通透,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对方想要置她于死地,她还没有贱到忍气吞声不反击,她才十五岁,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她相信,她会遇到比曾经那个舒太妃更值得珍惜的长辈! 往者已逝,来者可追! “薰浅想怎么做?”祁玥微微一笑,将决定权交给了叶薰浅,这两日她昏睡不醒,他无暇去想这个问题,而今她醒了,自然要找回场子,要不然他的脸往哪儿搁? “舒太妃和齐皇不是很在乎皇室的脸面吗?这一次我偏要他们颜面无存!” 叶薰浅纤长的睫羽在夜明珠柔和光晕的笼罩下闪烁着无比细碎的流光,张扬着丝丝魅惑,她眼角微翘道:“若是让大齐的百姓们知道,他们最深恶痛绝的窟背后是大齐皇室,那么……” 依靠女人出身体赚取养兵屯兵的银两,这齐皇的手段还真是够肮脏的,不知道为大齐的士兵们听到这样的消息,还会不会为大齐皇室命! 祁玥的眼睛霎时间亮了,这样的好办法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这二十余年来,多少女子深受迫害,多少男人因此失去了妻子,又有多少本该美好的家因此支离破碎……只要一提到“窟”这三个字,没有人不咬牙切齿! ------题外话------ 更新啦啦,么么哒~偶们柿子和浅浅要虐渣渣啦啦~ 第六十章 祁玥,你要等我长大! “嗯嗯,薰浅这事就交给本世子来办好了,保准让你满意。”祁玥继续给叶薰浅喂汤,不想她为这种事情操心。 叶薰浅喝着祁玥递过来的暖汤,细细品尝,觉得味道有些特别,不像是东苑厨房出品的,也不像是夏鸢、琼华她们熬制的,她的味觉虽然没有嗅觉灵敏,但还是比一般人敏感很多,于是她出声问道:“祁玥,这汤是谁熬的?” “怎么了,薰浅?不好喝吗?”祁玥漂亮的眼睛里浮现出丝丝困惑,声音温温润润,让人听了感觉很舒服 。 叶薰浅眉头蹙了蹙,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我是觉得有些奇怪,东苑的厨子厨艺精湛,你的眼光一向很好,什么时候招了个这么差劲的厨子?” 祁世子:“……” 正当祁玥满脸幽怨无处诉苦的时候,琼华站在微掩的门口,轻敲房门,叶薰浅这才将眼神从汤碗上移开,琼华得到允许,缓缓走进,见叶薰浅蹙起眉毛不解地盯着那碗汤看,她忍不住轻笑几声道:“世子妃,这香菇乌鸡汤可是世子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才熬制出来的,您可千万不能浪费世子的一番苦心呀!” 琼华话音落,叶薰浅如遭雷劈,愣在当场,祁玥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怪不得她觉得味道有些特殊呢! 敢情这家伙把雪糖当成食盐了?要不然她怎么觉得这香菇乌鸡汤有点儿甜呢?不过加的不多,所以喝起来也不算难喝,只是味道有点儿怪罢了。 祁玥宛如白玉般的耳廓渐渐红了起来,他的确不怎么进过厨房,煲汤对他来说更是今生今世第一次…… 某世子看着碗里剩下的半碗汤,硬着头皮道:“薰浅,要是不好喝就倒掉好了,我让膳老给你重新弄一碗。” “哎哎……不要……”叶薰浅见祁玥捧着瓷碗,准备起身前往外面,立刻坐起,握住他的手腕。 碗里的汤水在这一刻飞溅而出,祁玥心头一紧,动作奇快,接住即将滴落在叶薰浅脸颊上的汤水,所幸有惊无险,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温柔责备道:“薰浅,你做什么?这万一要是烫着脸可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子的容貌有多重要?” “不是有你在嘛!”叶薰浅撅着嘴,不以为然道。 就算没有祁玥在,她也不会轻易被这汤水伤到,除非她故意不躲开…… 祁玥的心一暖,她的有恃无恐,皆因他的存在,被她这般信任着,真好。 叶薰浅从祁玥手中抢过汤碗,将碗里的鲜汤往口中灌去,不一会儿便喝得半点不剩,“我就说嘛!姑姑厨艺这么好,你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会?第一次熬汤就熬得这么鲜,真是太难得了!” “真的好喝?”祁玥半信半疑地问,他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打坏了七八个瓷碗,还差点把厨房给烧了,花了两个时辰,才熬制出这么一小碗汤,还没来得及尝一口他便急着赶了过来,因此,他心里对汤的味道没有谱儿…… “嗯,真的!”叶薰浅信誓旦旦地点头,这个男人肯为她下厨,已是极其难得,不管味道如何,他的心意她感受到了。 祁玥的心情瞬间灿烂了起来,握着叶薰浅纤细的手指,认真提议道:“那薰浅,我以后常常给你熬汤喝!” “不……不用了……”叶薰浅听罢立刻傻了,当她反应过来后才吞吞吐吐回绝,她可不要他天天下厨给她熬汤,这祁王府里又不是没人,熬汤下厨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他亲力亲为。 叶薰浅了解祁玥一丝不苟的性格,他说要常常下厨给她熬汤喝那便是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为了打消他的念头,她眼珠子一转,将身体贴在他怀里蹭了蹭,清声“提议”道:“祁玥,你若是有时间下厨,还不如多陪陪我呢!” “世子妃明明是心疼世子,怕世子下厨累着,才这么说的 !” 感情一事,向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琼华依照祁玥的吩咐,每日收拾卧室,并将窗台上的鲜花换成刚刚采摘的,以保持空气清新,这两天她打理卧室,都轻手轻脚的,生怕吵到叶薰浅歇息。 叶薰浅唇角翘得老高,一向脸皮薄的她这一次难得没有急于否认,她瞪了一眼琼华,“你这丫头真是聒噪,收拾好了还不赶紧出去!” “是是是……奴婢这就出去,不打扰世子和世子妃单独在一起了!”琼华眉眼含笑着说,那戏谑的语气任谁都听得出来。 叶薰浅心中暗忖:果然是她平日里对她们太好了,以至于她们连她和祁玥的玩笑都敢开了,别人家的婢**哪儿有这么大胆子? “薰浅,你醒得还真有些不是时候……现在是傍晚,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又到晚上了。”祁玥了解叶薰浅,知道她连续昏睡了两天,如今醒来,定然不想继续睡觉,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陪在她身边,让她拥有足够的安全感,这样一来她会睡得比较香。 叶薰浅掀开**头的窗帘,透过那无色水晶窗,果真看到了暮色黄昏之景,她松开手,被拨开的帘子瞬间恢复原状,她掀开羽被,起身前往衣橱前方,将其打开,寻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祁玥,我让软云替我裁制的珍珠绒浴袍呢?” 深秋已至,天气也渐渐凉了起来,夏天的衣裳大多轻而薄,现在穿有些冷,而她早在中秋时便已准备好了秋天要穿的衣裳,避免到时候临时赶制来不及。 “在左边第二个衣橱里。”祁玥缓缓起身,来到她身边,替她打开,里边是清一色的米白色浴袍,叶薰浅随手取下一件,却发现型号不对,比她平时穿的号要长一大截,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个所以然来,扭头朝着身旁的男子问道:“祁玥,你怎么把我们的衣裳都放到一块儿了?” 她明明记得,这衣橱里全都是她的衣裳…… “这样你每次找衣裳时看到我的衣裳,就会想起我了。 ”某世子眸色幽亮,无比认真地回答,他恨不得她时时刻刻都把他记挂在心上,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他想让她习惯他的存在,他要融入她的生活,让她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能想起他,而达到这种效果的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触景思情了! 叶薰浅心里对祁玥的“自作主张”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有些淡淡的欢喜,也不知是不是和他更加亲近了的缘故,这种感觉十分微。 “薰浅可是要沐浴?”祁玥见叶薰浅抱着毛绒绒的浴袍,咬着嘴唇,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事,他伸出手,从她身后搂住她,轻声问道。 叶薰浅点了点头道:“嗯。” “那我给你准备热水。”祁玥对给叶薰浅准备热水一事乐此不疲,对和她一起沐浴这种事情更是具有狂烈的热爱! 不待叶薰浅应下,祁玥便一路向前,打开与卧室相连的磨砂水晶门,进入浴室,他拨动机关,浴池壁上的几个青玉水阀里相继流出温度不同的水,汇聚在浴池中,均匀混合,使得水温不高不低,十分适合沐浴 。 他考虑到叶薰浅的身高问题,因此不敢在浴池里积蓄太多水,生怕会漫过她的口鼻。 “祁玥,你好了吗?” 透过那半透明的水晶墙,依稀可见男子修长伟岸的身影,叶薰浅抱着浴袍,杵在衣橱旁,清声一问。 “好了薰浅,你可以进来了。” 祁玥嘴角一弯,心情愉悦得不像话,等待着心爱之人的到来。 “真是的,放个水也这么久!” 叶薰浅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哝,嘴上抱怨,但心里还是为祁玥的贴心感到无比欢喜。 她和祁玥的卧室不大不小,很快她便推开了浴室的门,走了进去,然而……当看到白玉池中那劲健的身影时,她眼睛都看直了…… 他不是给她放热水吗?怎么一转眼儿就自个儿跑到了浴池里?更可恶的是,竟然一丝不挂! 墨发自然垂下,发梢被温水蘸湿,肤色不是如雪的白,却透着健康的色泽,手臂上滴着些许水珠,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闪烁着动人的光华。 男子的洞察力是何等的敏锐,焉能察觉不到叶薰浅的存在? 只见他微微侧首,深邃的眸光里沉淀着漫漫柔情,萦绕在叶薰浅周遭,令她倍感惊艳。 “薰浅对本世子的身材可还满意?”祁玥被水雾浸湿的睫羽微微向上卷曲,那双眼睛漂亮到了极点,此时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她,嘴角轻轻一勾,似乎对**子的反应非常满意。 叶薰浅昏睡了两天,如今醒来,精力充沛,她眼神扫过祁玥精瘦健美的胸膛,红着一张脸,嘴上很不客气道:“马马虎虎凑合着能过得去。” 祁玥:“……” 某世子大受打击,他这样身材的,也只是马马虎虎过得去? 那么在他的薰浅眼中,什么样的身材才算好? 薰浅对他评价如此之低,难道是因为他在**上不够力? “薰浅,快过来,要不然水凉了再洗就不畅快了!” 祁世子决定扬长避短,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他手臂从浴池中抬起,向叶薰浅招手,示意她快点过来。 叶薰浅黑玉般的眼珠子一转,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不过,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在发生之前享受一下也是好的…… 浴室里雾气蒸腾,宛若轻纱般朦胧,叶薰浅褪去外衣,身上只披着一件极薄的纱衣,轻盈曼,她小心翼翼地跨进浴池里,谁知一不小心踩到了祁玥的大腿,她脚一滑,整个人跌在了池子里,一时间水花扑腾而起,溅了一地。 好在这浴室的排水系统很好,这些意外影响不了两人沐浴的心情。 “薰浅,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祁玥生怕叶薰浅扭到了脚,左手握着她的脚踝,右手轻捏她光滑的脚掌,替她**** 。 这水的高度对叶薰浅来说正好合适,对祁玥来说就有些浅了,叶薰浅将男子的细心和体贴看在眼里,心里暖暖的。 “脚舒服些了吗?”祁玥揉了好一会儿,扭头问叶薰浅道。 “好多了,已经没事了。”叶薰浅笑着说,她从祁玥的手中收回自己的脚,纤纤玉臂勾住他的脖颈,左手轻轻攀在他肩膀上,饱满而红润的双唇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炽热的吻。 祁玥眸色一暗,对叶薰浅小小的主动感到无比欢喜,修长有力的腿轻轻搭在她膝盖上,力度掌控得十分合适,不给叶薰浅增添丝毫负担。 铁臂揽过她纤细的腰肢,目光遗落在她丰润的唇上,倾身一吻,缠**绵。 几日不曾亲密过的身体分外敏感,此时紧紧贴合在一起,在温暖的浴池间起起伏伏,**旖旎,缱绻动人…… 有了新婚之夜的前车之鉴,祁玥顾及叶薰浅的感受,没有索求无度,叶薰浅受**若惊,本来她还担心自己明天下不来**,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祁玥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似的,手里拿着棉质毛巾,一边替她擦身,一边温声道:“薰浅,我答应你,以后都会顾及你的身体……至少不会像我们新婚之夜那般……” “嗯……”叶薰浅羞涩地应声,在现代时她尚且年幼的灵魂附在了一具成年人的身体上,加上她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所以那时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实际年龄与身体年龄等同,因此才会以成年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可是回到了这里,恢复了记忆,她才彻底明白,她真的只有十五岁! 檀角珠光打在男子的眉宇上,化解了几分凌厉,取而代之的是丝丝柔和。 “不过薰浅,你要快点儿长大……”祁玥凤眸里清滟一片,在叶薰浅额头上轻轻一吻,他低下头,恰好瞧见了她胸前那抹瑰艳的弧度,他唇角翘得很高,那里再过三年,大概会…… 叶薰浅不反驳,她年纪的确不大,才十五岁,若是放在现代,也就是个高中生而已。 “祁玥……你要等我长大……”叶薰浅靠在祁玥心口上,在满室氤氲的雾气里,动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然而祁玥却选择了隐忍。 她话中的潜台词,他怎会感受不到?她是害怕他在冰火两重天中一去不返啊…… “薰浅,未来的半个月内……我可能都不能陪着你了……” “为什么?”叶薰浅神色一凛,前一秒也沐浴在天堂灿烂的阳光里,后一秒便半脚踏入了地狱的边缘,她的心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失落至难以言传,就算前往雪月山,应该也不需要立刻出发呀! “我要闭关了,希望在前往雪月山前有所突破。” 祁玥认真地看着叶薰浅,轻吻着她的睫羽,珍视之情溢于言表。 “好,我会守着我们的家,等你回来的。” 叶薰浅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然而,她心里难过千倍万倍……没有他,她的人生该有多寂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想要时时刻刻看见他微笑的脸庞 。 “嗯……要乖、要听话,还有,凡事要多留几个心眼儿,不要进宫,如果想姑姑了,请姑姑回祁王府陪你便是……” “祁玥,哪儿有让姑姑出宫陪我的理儿?”叶薰浅嘟着嘴反驳道。 “齐皇和舒太妃已经开始有动作了,宫里总归不安全,我不放心。” 祁玥揉了揉叶薰浅的头发,声音和润如玉,语气中透着关心,叶薰浅这才点头应下。 “只要你身在祁王府,我便能保你安然无恙。” 祁玥眉宇间闪烁着自信的光彩,祁王府存世百年,底蕴深厚,想从祁王府抓人,没那么容易。 “明日我会安排下去,我闭关期间,祁王府的一切由你全权做主,所以,薰浅这段时间可能辛苦你了。” 两人大婚后,很多时候都待在一块儿,哪怕是批示公文也在一起,祁玥或多或少都清楚叶薰浅的做事方法以及效率,让她同时管齐都两大王府,的确会很辛苦,但是他信不过别人……而姑姑的身份多少有些不合适……倒不是他有什么偏见,而是不想给齐皇染指祁王府的机会,姑姑懂他,定然不会怪他的! “祁玥,你这么放心把身家性命都交给我,不怕我卷款出逃呀?” 叶薰浅揶揄着问,想要藉此驱散心中刹那涌现的失落感。 祁玥捏了捏叶薰浅的鼻尖,**溺一笑道:“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追回来。” “薰浅,我要你记住,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天下皆知!” “所以你不能丢下我……要不然会被扣上‘始乱终弃’的罪名哦!” 叶薰浅:“……” 为嘛她觉得自己好像上了贼船下不来呢? 还始乱终弃……话说她什么时候玩弄过祁玥的身体或者感情了? “还有,我闭关期间,会对外宣称去琉风国借开国定都的避风珠。” 祁玥将自己的安排悉数告知叶薰浅,没有丝毫隐瞒,叶薰浅莞尔一笑,她喜欢这种被他全心全意信任的感觉…… “只是祁玥,这样的消息传到齐皇耳中,他会相信吗?”叶薰浅有些忐忑地问,若是不能瞒天过海,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会的,因为他的暗桩会亲眼看见‘我’乘坐铁桦马车东行!” 他早就安排好了人,****成他的模样,到时候只需正儿八经去琉风国,同时将齐皇的精锐引出齐都,他会让那些人在途中全军覆没,再故布疑阵,等到半月之后,他真正动身前往雪月山,那个时候恐怕他的行踪已经成了无人能解的谜…… “可是祁玥,齐皇凭什么相信你去琉风国是为了借避风珠?难道说你有必须拿到避风珠的动机?”叶薰浅复问,避风珠又名定风珠,和慕容青岚输给她的那颗避水珠作用大致相同,只不过一个针对的是水,另一个针对的是风! 两人沐浴的时间已经够长,祁玥抱着叶薰浅从浴池里走出,亲自替她擦拭身上沾染的水珠,给她换上干净的浴袍,动作自然流畅,丝毫不显别扭,两人在雾气朦胧的浴室里坦诚相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 “我的确有必须拿到避风珠的动机,但是这个动机,不能让齐皇知晓。” 十年前他拖着半残的身体,前往炼狱,在那里遇见了青泉和青裳……他以生死咒发作为代价,舍弃一颗苦心青莲救青裳一命,换来了他们两人的真心追随。 那时的他,患有腿伤,如果没有青泉和青裳一路相护,恐怕他撑不到今日,想要在那个地方活下来,不是光有强韧的意志就足够的! 历经七年,炼狱一统,西南极致之地,炼狱王城宛若一颗璀璨的西南明珠冉冉升起,他倾尽毕生所学,筑起了足以与不夜城相媲美的炼狱王城,然而,每逢月圆之夜,他受生死咒影响功力大减之时,青冥海域狂风乍起,对炼狱王城的结界冲击极大,因此,他需要琉风开国定都的定风珠! 叶薰浅知道祁玥身上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却没有开口去问,尽管知道只要她开口了他一定会对她坦白! “那你准备用什么样的动机去糊弄齐皇呢?”叶薰浅取来浴袍,亲自替祁玥披上,他比她高了差不多一个头,以至于她需要踮起脚尖才能替他整理好衣裳。 “这还不简单!” 祁玥掀唇一笑,对叶薰浅道:“谁不知道本世子**妻爱妻?薰浅不止喜欢慕容世家的避水珠,还对琉风国的避风珠感兴趣,为博佳人一笑,本世子只好亲自前往琉风国借国宝了!” 如此无耻的话从男子口中飘出,叶薰浅华丽丽地震撼了……原来还可以这样捏造动机……话说她什么时候觊觎人家的国宝了? “祁玥,你竟然拿我来当借口!”某人怒瞪祁玥,连话音都充满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身为软云首席珠宝设计大师,某世子对**孩子喜欢的东西还是有些研究的,他凝视着她,凤眸里流光如许,尾音扬起道:“可是薰浅……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借口么?**孩儿喜欢珠宝天经地义呀!” “那也用不着别人家的国宝!” “薰浅,你就是我生命里的国宝!” 只要能够让你开心,我愿意倾尽我的一切,来换你一世欢颜。 这一瞬,蒸腾的雾气好似沉淀成了地上的晶莹水珠,他的轮廓在她的视野中变得分外清晰,真诚的话儿像是一句魔咒,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响起,挥之不去…… ------题外话------ 更新啦啦,么么哒~最近叶子卡文严重,更新都比较晚,等不及的可以第二天看,么么哒~ 柿子:薰浅,你是我生命里的国宝! 浅浅:你也是我生命里的国宝——大熊猫! 柿子:……本宝宝讨厌黑眼圈,嗷呜~ 第六十一章 爱在书房 祁玥牵起叶薰浅的手,离开浴室,他极其喜欢叶薰浅为他设计的衣裳,柔软亲肤又暖和,更重要的是款式相同,任谁看了都能猜出他们的关系…… 两人的鞋子也是用珍珠绒做的,鞋底厚实柔软却不显得笨重,穿起来很是舒服。(..) 叶薰浅睡了两天,如今精神正好,她掀开窗帘,窗外的夜空分外璀璨,她的心情仿佛也因此而灿烂了起来,“祁玥,我们出去看星星吧 !” “好。”祁玥知道自己后天便要闭关,所以在闭关前她所有的要求,他都会尽力去满足。 就这样两人全身毛绒绒的,从卧室里跑出来,侍女大多已经在房间里待着了,只有一少部分还在忙着手头上的事情,无意间瞧见祁玥和叶薰浅这样的打扮时,瞬间被萌出了一脸鼻血来。 那……那……那是他们高贵清冷杀伐决断的世子?好可爱哇……要是能抱一抱该多好呀…… 侍女们无限yy中,心中对叶薰浅的羡慕刹那间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她们也只是私下讨论想想而已,不会真的这么做,毕竟祁玥在祁王府可是出了名儿的不吃窝边草,她们第一天来祁王府便被告知了这样的事实,哪儿敢真的对他有半点非分之想? 两人刚从浴室里出来,此刻头发还是湿的,所以叶薰浅才提议和祁玥出来看星星,一来是因为时辰还不是很晚,而来秋夜的风较大,只需在外面站一会儿头发便会被风吹干。 叶薰浅站在自家门前的草地上,伸展双臂,下巴微微抬起,感受着往来的风从自己身上拂过,却没有感到半点寒冷。 祁玥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墨眸里满是柔情,须臾,他款款上前,悄无声息地从她身后圈住她的身体。 感觉到男子熟悉的怀抱,叶薰浅微微一笑,睁开眼睛,纤纤玉臂同样搂住他精瘦强韧的腰,笑问:“祁玥,你心中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祁玥的心微微一颤,理想……从未有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就连姑姑也不例外! 在大多数人眼中,一个活不过十八岁的人,根本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 “薰浅,遇见你之前,我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在有生之年毁掉大齐皇室,告慰我父王母妃在天之灵。 ” 祁玥深深地注视着她,他顿了顿,而后继续道:“但是遇见你之后,我想要的已经不仅仅是这样了,我想如同世上最普通的男子那般,陪伴着自己心爱之人一生一世。” 叶薰浅嘴角儿上扬,依偎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里,祁玥五指如篦,替怀里的人儿整理头发,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头发才被自然风干,两人手牵着手,徐徐回房,同进同出,同塌而眠,**静好。 第二日,祁玥便吩咐夏鸢将祁王府中负责各项事务的人都召集了起来,将他闭关期间的事情安排好。 在祁王府,他的话便是圣旨,无可违抗,这王府里的事情,本来就该由身为世子妃的叶薰浅执掌,先前那么多年一直都是祁玥亲自打理,不过是因为他母妃不在,姑姑嫁入皇家,而他自己又没有娶妻…… 如今这一切倒算是回归正轨,祁玥知道叶薰浅冰雪聪明,脑袋瓜中的鬼点子不少,因此对她很有信心。 一整日两人都在书房里交接,叶薰浅果真如祁玥所想的那般一点就通学什么都快,男子对此倍感欣慰。 “薰浅,你先把这些看一看,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祁玥知道叶薰浅刚刚接手,很多东西没有熟悉,需要慢慢摸索,而非揠苗助长,刚好他有点事儿要处理,便这么说道 。 “好,你去吧。” 叶薰浅将脑袋从书案中抬起,朝着祁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能在弹指一瞬间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男子勾唇一笑,不再打扰叶薰浅看公文,走出书房,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僻静之处,方才轻声一唤:“影沉。” “世子。”原本藏在屋檐上男子旋身而落,向祁玥恭敬行礼。 “明日你随****成本世子模样的龙渊东行前往琉风。”祁玥淡声吩咐。 “可是……那世子您怎么办?”影沉不由得担忧了起来,世子每次闭关他们影七星都寸步不离为他护法的,这一次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不是对自家世子甚是熟悉,连他都快要以为眼前的这个家伙是冒牌货了! “无事。”祁玥早已猜出影沉会是这般反应,他脸上没有浮现一丝波动,接着道:“本世子身边有龙魂,不会有大碍,你们七人只需跟着龙渊前往琉风,顺便给本世子把胆敢跟踪的人全灭了即可。” “谁都知道本世子与影主关系匪浅,请了影七星当护卫,若是本世子去琉风,你们却留在齐都,试问谁会相信去琉风的那位是本世子?” 祁玥一针见血的话,刹那间让影沉哑口无言,不过……世子身边有龙魂,想必不会有什么事,那个家伙**得吓人,就是隐世的那些个老家伙在他手上也未必能讨到好处,他所用的黑暗之刃乃饮血神兵,在修罗炼狱里不知道饮了多少人的血,他在世子身边,比他们七个在世子身边还管用,只是这家伙什么时候从修罗炼狱里出来了? “是!”影沉沉声应下,想到祁玥即将闭关将叶薰浅独自一人留在祁王府的事情,他缓缓抬头,复问道:“世子闭关,那世子妃那边……?” “薰浅无碍,本世子会给齐皇和舒太妃找些事情做的,免得他们整天把手伸到薰浅身上。 ”祁玥闭关前的准备必定十分充足,免得他挂念叶薰浅安危,不利于闭关。 “还有就是,半个月后本世子会秘密前往雪月山……” “世子不是答应了世子妃要和她一起去么?”影沉一听,眼里闪过了丝丝惊诧,在他看来,祁玥对叶薰浅从不食言,所以他不可能独自一人前往。 “的确如此,但是……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消息走漏了路上会有很多麻烦……” 祁玥的担心不无道理,倒不是他不相信叶薰浅,而是齐皇的目的已经很明显,即要在他到达雪月山前将他击杀,所以这一次必定倾巢而出,反而无暇顾及叶薰浅,他的薰浅在齐都暂时是安全的。 等他到达雪月山,恐怕叶薰浅也已经察觉到了,那个时候,以她的性子,必定不会再待在齐都,而他……也不会阻止她前往雪月山,就算不为他,她大概也想见见自己十年未见的母妃。 “可是世子,您这么做,世子妃肯定会生气的!”影沉和叶薰浅接触的时间也不短,对她的性子还是了解几分的。 “本世子知道,但薰浅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一开始会生气,等静下心来想想后便会明白了 。” 祁玥双手轻轻撑在栏杆上,遥望眼前一片碧绿的草地,那日婚礼的情景历历在目,他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容,婚礼上所发生一切,将成为他一生中最珍贵最美好的回忆。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书房里,叶薰浅埋头书案,忽感眼皮一跳,她心中浮现起一丝丝不安与彷徨,见祁玥不在身畔,生怕他有什么意外,想到这,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朝着门外奔去,不料在门口撞到了一堵人墙。 她揉了揉自己被撞疼了的额头,缓缓抬头,“祁玥?” “嗯,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横冲直撞的,幸亏是我,万一换成了别的男人,你岂不是要对别人投怀送抱?” 想到这样的场景,祁世子眉头轻蹙,似乎很不喜欢。 叶薰浅的手轻搭在祁玥肩膀上,然后沿着他的手臂缓缓下移,没感觉到他有什么大碍,她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什么别的男人?” “请问祁世子,您的书房除了您之外还有别的男人吗?”叶薰浅翻了个白眼,祁玥的醋劲她早就领教过了,本以为他们成亲后会稍稍有点改善的,谁知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就算没有别的男人,你跑这么快也不对!” 祁玥见叶薰浅额上沁出些许细汗,心知她方才必定是十分用功,他眼角瞬间柔和了起来,趁她不注意将她横抱而起,朝书桌方向箭步走去。 “哎……祁玥你干什么?快放下我!” 叶薰浅粉拳敲打着男子的肩膀,娇声轻喝,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效果。 这种情况也不是出现一两次了,可是,只要他一这么抱着她,她就很容易想入非非起来,还是在书房这么严肃的地方! 祁玥抱着叶薰浅坐在书桌后方的椅子上,任由着她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寻找最舒服的姿势。 “祁玥,你怎么能动不动就抱我呢?被别人看到多不好啊!”叶薰浅眉眼藏羞,怒问一声。 祁玥听罢倏然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刚才是谁说本世子的书房不会有别人的?” “我……”叶薰浅咬了咬唇,半天也寻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他,只能胡搅蛮缠道:“反正就是不可以!” “我不可以,那谁可以?宫羽?元洵?还是元翰?” “祁玥,我都嫁给你了,你怎么还提他们?”叶薰浅腮帮鼓鼓的,显然是对祁玥翻旧账一事非常不满,她还没跟他清算他那一又一**账呢,他倒先说起她来了,简直是欠揍! 祁玥自知理亏,立刻服软道:“好嘛……不提他们便是了……” “这还差不多!”叶薰浅喜欢祁玥的性格是事实,这个男人骨子里非常霸道强势,但是一旦她生气,他就会放下身段费尽心思哄她开心。 “刚才你说,就算没有别的男人也不许我跑这么快是什么意思?”叶薰浅坐在祁玥腿腿上,后背靠着他的肩膀,他的怀抱,总能带给她极为强大的安全感,她很喜欢,索性也不挣扎什么了 。 听到她的话,祁玥食指轻轻刮过她的鼻梁,忍俊不禁道:“真的想知道?” “嗯。”叶薰浅无比真诚地点头。 祁玥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了,俯下头轻吻着她敏感的耳垂,低低道:“万一你肚子里有了我的骨肉,跑这么快岂不是很危险?” “祁玥!”叶薰浅娇颜如火,她发誓,早知道他会提到这个,打死她都不问了! 他温厚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她柔软的小腹上,眼里翻滚着漫漫柔情,早在他们大婚前,叶薰浅就知道祁玥想要一个孩子,光看他这么用心地布置婴儿房就知道了! 可是,孩子的事情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可能说怀就怀,说生就生? “祁……祁玥……”叶薰浅断断续续地唤着他,想让他将她放下,她的身体十分敏感,哪里经得起他这般触碰? 两人单独在一起,又是这般**的姿势,动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叶薰浅面色泛着些许不自然的潮红,宛如树袋熊般挂在祁玥身上,他缱绻的眸光里跳跃着两簇炽热的火焰,像是要把她周遭一尺方圆融化成春意的海洋。 若是从书桌前方看去,不过是一对相爱的男女简单相拥的美好画面,然而被紫金黑玉书桌挡住的地方,女子裙衫半解,万千风情,男子有力的臂膀禁锢住心爱之人,两相**,旖旎无限。 云消雨歇过后,叶薰浅全身都慵懒无比,一点儿也不想动,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回顾起方才发生的一切,脸上原本褪去的红晕瞬间又漫了上来。 祁玥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没有打断,他知道她嘴上说不要,但心里是喜欢他的。 “薰浅,可是想午睡一会儿?”祁玥看出叶薰浅有些疲倦,遂柔声一问。 “哼,大白天睡觉,东苑的侍卫和侍女们不多想才怪!” 她白天睡觉,若是让别人看见了,肯定又要捂嘴偷笑了,可是她真的好困……叶薰浅打了个哈欠,无意间瞧见了神采奕奕的祁玥,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凭什么这种事情她困得想睡觉,他却这么精神?真是不公平! “薰浅,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祁玥见心爱之人娥眉陡然一竖,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缓缓解释道。 “好了,大不了不回卧室,就在这儿,我抱着你,让你睡一觉可好?”祁玥左手托着叶薰浅的背部,右手已经开始握起毛,开始替叶薰浅批阅公文了,他若不帮忙,她今天肯定处理不完……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他刚才……她又怎会困得想睡觉? “这还差不多!”叶薰浅撇撇嘴,将脑袋埋在祁玥怀里,渐渐睡着了。 明天他就要闭关了,整整半个月都不会再见到他,她会想他,很想很想……所以刚刚她才没有拒绝他…… 祁玥果真是细心的主儿,他拂开窗子,让外面的风往来无忌地穿行在书房里,吹散书房里的旖旎气息,以免琼华、夏鸢他们进来察觉到什么,他虽不介意被人知道,但是他的薰浅脸皮薄,经不起别人戏谑的眼神 。 两人静静地待在一起,恬然度过了这美好的午后。 期间夏鸢有过来提醒他们用晚膳,祁玥直接让夏鸢把膳食拿到书房来,还给叶薰浅留了她最喜欢吃的。 也不知是不是有祁玥在身边的缘故,叶薰浅睡得特别香,祁玥不忍心叫醒她,待到戌时三刻,祁玥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便抱着她回房歇息,还特意请来药老替她请脉,得知她身体没什么大碍他才放下心来。 祁玥向来是个物尽其用人尽其能的人,药老和他已逝的父王有约定,在他满十八岁之前都会尽全力保住他的命,如今他未满十八,药老自然还在祁王府。 夜色匆匆而来,亦匆匆而去。 五更天如约而至,祁玥缓缓睁开眼睛,当看到怀里甜睡的女子时,他心中充满了不舍,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他…… 男子轻柔的吻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女子宛如雪玉的额头,眸光里满是眷恋。 半晌,祁玥轻声一叹,缓缓起身,为她掖好被子后,才开始打理自己。 临近卯时,夏鸢走到了叶薰浅和祁玥卧室门口,抬起手,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时,门忽然被打开,她惊了惊,“世子。” 祁玥右手食指竖在唇上,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安睡的叶薰浅,示意夏鸢声音不要这么大。 “世子,您不等世子妃醒了再离开么?”夏鸢咬了咬唇,虽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合适,但最终她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叶薰浅和祁玥一路走来并不容易,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不了,离别徒增伤感。” 祁玥摇了摇头,他怕她对他撒撒娇,他便舍不得离开…… 夏鸢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主子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沉思之际,只觉手上多了个沉甸甸的盒子,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解,抬头看向祁玥,询问道:“世子……这是……?” “这是我写给薰浅的信,半个月后若是她问起我为何还没有出关,你再拿给她。” “是。”夏鸢从来不会违抗祁玥的命令,此时也不例外,她在祁玥身边多年,光是凭他这番话,她已经猜到了一丝端倪,心中更加没有底儿了…… ------题外话------ 唔唔唔~呼声最高的小柿子要来啦啦~ 小柿子说:本宝宝这么聪明,肯定是因为爹爹和娘亲一边看书一边玩亲亲~嗯嗯,本宝宝要把这写入祁氏育儿宝典里,供后世子孙瞻仰膜拜! 柿子、浅浅:…… ps:话说小柿子,你爹爹娘亲都不好意思了,你这厚脸皮真是青出于蓝,遗传了谁呀? 第六十二章 睹物思人,缝制亵衣! 祁玥背对着门扉,心中万千眷恋,他多想回头再看她一眼……连脚也好似灌了铅一般沉甸甸的,即使是要走出一尺之距也需付出极大的气力。 而他,最终还是离开了…… 夏鸢抱着盒子,手指僵硬得发白,目视着男子月华色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难受得厉害。 若是世子妃知道了,恐怕会伤透了心…… 新房门口,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早已等候多时,他坐在一旁的石阶上,静静擦拭着手中的黑色利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乌黑的光泽,刀锋凌厉,旁人只需匆匆瞥去一眼便能感觉到一股森寒与幽冷的气息。 男子见到祁玥,立刻从石阶上站起,收起手中的黑色之刃,默不作声。 祁玥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径直向前,男子见状紧随其后,面无表情,气息接近于无,仿若祁玥的影子一般。 两人并没有大摇大摆地离开祁王府,而是去了清莲小筑,并从清莲小筑下的暗道离开,前往祁王府后山,那里同样有祁玥亲手布置的迷踪阵,一般人根本无法突破。 后山的山洞里,果真有几间屋子,卧室、厨房等一应俱全,比不上东苑新房的奢华,也比不上清莲小筑的雅致,这里的陈设非常简单,而且十分干净,是个闭关的好场所 。 龙魂跟着祁玥走到洞门口,便不再走进去,他在洞口处守着,顺便砍点藤蔓编织成镂空秋千,他再怎么强悍,也是人,也需要睡觉,那冷冰冰的地板可不是他的菜! 祁玥和龙魂主仆二人很有默契,一路上连话都没说过一句,但两者皆明白对方的心思。 阳光初升,驱散后山的晨雾,新的一天由此开始。 本该是风和日丽秋风飒爽的一天,然而,齐都城中却炸开了锅…… “窟的幕后竟然是皇家?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立刻便引来了轩然大波,对大齐的百姓而言,锦绣坊和窟都不是什么新鲜的词儿,但是知道锦绣坊和窟关系的人却不多,知道窟幕后是皇室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而且,即使是知道,也没几个人敢说出来。 大齐********是没错,但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出,对皇室的影响极大,对民心的影响更是不可忽视,因此,名誉受到严重影响的大齐皇室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除非了活腻了,否则一般人还真不敢去踢齐皇这块铁板,当然,祁玥是个例外! “窟以贩女人、孩子为生,干的尽是一些丧尽天良的龌龊事,人人得而诛之!” “不错,可窟的幕后怎么会是皇室呢?” “听说得不到天子临幸的秀女都被到窟里去了……”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一群人围在一块儿交头接耳,这大街小巷里的消息向来不少,而且真假难辨,成为齐都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不过这些小道消息往往都是传个几天就没影儿了,因为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消息传出来。 “兄台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我听那些被放出宫的老嬷嬷们说,后宫经常有秀女失踪,连皇后娘娘都束手无策……” “什么?皇后娘娘才智过人,连她也束手无策,那岂不是……?” …… 后面的话他们没有说出,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能让皇后束手无策的人要么比她聪明,要么权势比她大,她已是大齐最尊贵的皇后,能够压在她头上的,除了齐皇还会有谁? 齐都城中如此热闹,那些居住在城中的大臣们又岂会没有听到一丝风声? 不管这一消息是真实的还是伪造的,它的广泛传播都会严重影响皇室声誉,即使是辟谣也需要大费周章,齐皇若是听到这个消息,恐怕要头疼好一阵了。 而大臣们,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齐皇头疼,他们的日子也不见得就会好过多少! 祁王府东苑,晴空万里,碧草茵茵,所有的侍女、侍卫们各司其职,丝毫没有因为祁玥的离开而乱成一团,影七星悉数离开跟随“祁玥”前往琉风国,他们七人中除了影沉和影风外基本都不怎么露面,因此忽然走了七个人也没有让众人察觉到什么奇怪之处。 此刻,弥漫着淡淡馨香的卧室之内,女子身姿纤长,静立在水晶窗前,从左手中那张棕色信封里取出信笺,眸光徐徐落在那白纸黑字之上,指尖微微颤抖…… 纵然知晓他今日会离开,可一觉醒来,看不到那熟悉的容颜,只有一封棕色的信代替他静静躺在枕头上,她的心像是被一双无情的手揉碎了似的,难受得厉害 。 叶薰浅连睡袍都没换下,她掀开窗帘,金色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却比不上她心中难言的痛意。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原来,他已经在她心里扎根得如此之深,连她也不曾察觉,而有朝一日,他离开了,她才感受到那份真真切切的心痛。 阳光透过水晶窗,将女子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远远看去,孤寂而落寞…… “世子妃,您怎么没穿鞋就跑下来了呢?”夏鸢受祁玥之托,好生照顾叶薰浅,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到卧室来看看,看叶薰浅有没有醒。 叶薰浅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丫子,卧室的地板是木质的,说不上特别冷,她也就没察觉到! 夏鸢急忙走了进来,替叶薰浅寻找她最喜欢的珍珠绒棉鞋,同时扶着她坐在**边,替她穿上,“世子妃的脚趾甲色泽明润,连形状也格外好看呢!” “是吗?”叶薰浅听到夏鸢这么说,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脑海中浮现起祁玥替她修剪脚趾甲的情景,她对他的思念更甚了几分。 “当然了。”夏鸢煞有介事地点头,她可没有忘记,方才世子妃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明明就是在想世子,如今才不过离开一会儿,就想念了,那这后面的日子可怎么熬呀? 想到这,夏鸢不禁愁眉苦脸了起来,世子妃不开心,可她又不能让人****成世子的模样哄她开心,这还真是给她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世子妃别担心,世子不过是闭关半月而已,半月后便能与世子妃相见了!” 夏鸢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心中明白,哪怕是半月之后,他们也无法相见……但为了让叶薰浅暂时忘记祁玥离开所带来的失落感,她不得不这么说。 叶薰浅对夏鸢的这句话十分受用,那脸上的落寞一下子就散去了七八成,只听夏鸢继续道:“世子妃您想,平时世子在您身边,总是不许您去这里不许您去那里的,还时常吃醋,如今他闭关了,祁王府里就数您最大,想做什么不行?” “嗯……听说那百草苑非常有名,倒是可以去看看。”叶薰浅两眼放光,连祁玥都想去里面当头牌,由此可知,百草苑中必定是美男如云,否则,以祁玥的高傲程度,连和百草苑中的男子们比都不屑。 听到叶薰浅的话,夏鸢瞬间傻眼,欲哭无泪,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若是让世子知道是她“怂恿”世子妃去百草苑,她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砍啊! “咳咳……世子妃说笑了……百草苑里的那些歪瓜裂枣怎么能和世子相提并论呢?”夏鸢轻车熟路,从衣橱里取来一套干净的衣裳,一边替叶薰浅更衣,一边旁敲侧击道。 叶薰浅知道现在时辰已经不早,她还有一大堆文书要看,如果不是祁玥昨天帮她分担了一些,她今天肯定要累死! “祁玥的确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 叶薰浅嘴角一弯,脑海中浮现出男子的轮廓,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无比中肯地评价。 夏鸢心中欢喜,只要世子妃能打消去百草苑的念头,她就是再说一百句世子的好话都没有问题! “不止如此,世子对感情十分专一,一旦认定了谁,便全心全意。” 叶薰浅微微颔首,算是认同夏鸢的话。 祁王府中光是当差的下人就上千,其中也不乏容貌姣好、才华横溢的女子,譬如夏鸢、青裳、琉璃、碎玉等等,她们离祁玥很近,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传过什么不好的流言。 叶薰浅梳洗过后,来到膳厅用膳,往常都是祁玥陪着她,替她布菜,可是现在……这圆桌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吃…… 她胃口不是很好,只吃了一小碗便放下了筷子,琼华十分清楚叶薰浅的饭量,若是祁玥在的话,她至少能吃两碗,如今这膳桌上的菜肴,基本都没动过,几人面面相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世子妃,若是菜肴不合口味,奴婢让厨房重新烧!”琉璃缓步上前,对叶薰浅毕恭毕敬询问道。 她明明记得,这些都是世子妃最喜欢吃的……怎么今天如此反常呢?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就这样吧。” 叶薰浅缓缓起身,想到书房里还堆积着的文书,吃饭的心思更加淡了。 “夏鸢,陪我去书房吧!” “是!”夏鸢给琉璃、碎玉二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就明白了,立刻安排厨房炖汤去,世子妃现在不怎么吃东西,一会儿肯定会饿。 琼华、夏鸢跟随着叶薰浅的脚步,漫步在走廊上,此刻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却吹不散萦绕在几人心中的淡淡伤感。 “琼华,宫里有什么消息么?” 叶薰浅走进书房,顺理成章地坐在了紫金黑玉桌后的椅子上,她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旁的文书,一边翻阅一边出声询问。 “宫里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不过城里已经闹翻天了!” 祁王府的消息并不闭塞,想要打听一些事情,没有什么难的。 叶薰浅头也不抬,手中握着毛,在纸上飞舞着,不过一会儿便看完了一份,紧接着翻阅第二份。 琼华了解叶薰浅的性子,不等她开口问,便继续道:“大齐百姓深恶痛绝的窟,其幕后竟是皇室,这个消息如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很多百姓慑于皇室权威,敢怒不敢言,但已经有要和皇室讨个说法的势头。” “皇城重兵把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即使是全城百姓集体造反也能被轻而易举地****下去。”叶薰浅面色恬静,眸光淡得像清水那般,里边不含半点杂质。 她的话虽然很残忍,但却是事实。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舆论的力量不堪一击,不过……大齐统治九州中原一带长达三百年之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了一城百姓,却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众口 ! 当务之急,皇室最想做的莫过于“辟谣”,这种消息一旦传出大齐,那可是会在其余三国面前丢脸的! “世子妃想怎么做?”夏鸢是祁玥的心腹,很多事情哪怕祁玥不是直接交给她做,最起码也不会隐瞒她什么,再说了,她和影沉素来交好,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心中同样一清二楚。 叶薰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想怎么做?这事儿本来就是她弄出来的……不指望能让大齐皇室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让它渐失民心还是能做到的,蚁多还能咬死大象呢! 她和祁玥清风岭遭遇埋伏,如果不是她深谙制香之道,更兼运气好跑得快,如今她和祁玥早已功力散尽,成为废人! 此仇不报,她就不是叶薰浅! 不等她开口,门口便出现了一名侍女,见到叶薰浅,屈膝行礼,“见过世子妃。” “何事?”叶薰浅语气温淡无华,言简意赅,她清冷淡泊成了习惯,只有和祁玥在一起时才像个寻常的女子那般拥有着显而易见的七情六欲。 “回世子妃的话,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宣世子、世子妃、安国侯和定国侯进宫。” 叶薰浅红唇抿成一线,心中暗叹:齐皇的动作还真不是一般的快,这消息才传出多久呀就开始宣两大王府和两大侯府主事的人进宫了! 想到祁玥离开前千叮万嘱的话,她心中戒备,稍微想了一会儿,对夏鸢道:“你随她去回了宫里来的人,就说我身体抱恙,不宜见客。” “可是……”夏鸢神色有些迟疑,欲言又止。 叶薰浅绕过书桌,徐徐走下,直至来到回廊,她双手撑在栏杆上,俯视祁王府如画景致,背对着夏鸢问道:“可是担心如此简单的说词打发不了齐皇?” “的确如此。”夏鸢实话实说,以前祁玥也没少让她干这种事情,齐皇生性多疑,寥寥数语很难让他相信! “无妨,就说几日前我和祁玥在清风岭遇袭,受了重伤,差点丢了性命,所以无法进宫。” 叶薰浅心中冷笑,齐皇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宣她和祁玥进宫,十有是为了试探她和祁玥到底有没有受伤,她若是进宫,齐皇和舒太妃见她好好的,说不定还留有后招呢! “是,奴婢知道了!” 夏鸢离开后,琼华继续站在书桌旁,替叶薰浅细细研墨,无意间瞧见了叶薰浅眸光定在相框上,她心中了然,自家女主人定是又在睹物思人了。 叶薰浅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祁玥的容颜,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琼华也不好出声打扰,研墨的动作更加轻了起来,仿佛在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叶薰浅的手握住相框一角,不多时便抱到了自己怀里,轻声吩咐琼华。 “那世子妃您有事唤奴婢一声即可 。” “嗯。”叶薰浅应下,她感觉到了夏鸢和琼华的担心,同时也明白她们担心她的原因,无非就是吃得有些少,时常走神等等。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这几日好吃好喝,又没消耗很多体力,大多数时候都在休息,胃口偶尔小些着实正常。 虽然还有许多文书没有处理,但叶薰浅并不着急,平时祁玥看完这些东西需要两个时辰,而她慢一些也没有关系,四个时辰肯定能看完。 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反正她晚上睡得比较晚,祁玥又不在,她可以将一半的工作量留到晚上,至于现在……她心血来潮,想给祁玥做件衣裳。 夏鸢有告诉过她,她的缝纫机已经准备打造好了,预计这几天就能送到东苑,到时候她就可以给爷爷、父王做一件款式与众不同的冬衣了! 叶薰浅打开抽屉,里边放置着一匹雪缎,叠放得十分整齐,质地轻柔,手感极佳。 “祁玥,你不是整天说我厚此薄彼吗?” 叶薰浅左手托着绣棚,右手拿着绣花针,穿针引线,自言自语。 可惜书房里没有别的人,否则定然看到她眼里潜藏的深深爱意。 “绣什么好呢?”叶薰浅右手胳膊肘撑在书桌上,手掌托着脑袋,绞尽脑汁思考着。 “还是用白色的丝线,在袖口处绣上碧水清莲好了,这图案清贵典雅,最适合祁玥。” 叶薰浅在脑海中将祁玥穿过的衣裳全都过滤了一变,她记性好,对祁玥更是印象深刻,连带着他的衣裳也能引起她的不少注意力! “祁玥算计起别人时,那笑容就跟狐狸似的,所以再在这碧水清莲旁绣一只雪狐狸,这亵衣肯定是独一无二的!” 女子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专注于手中的雪缎,一针一线,凝聚丝丝真情,她给那个以他的模样为模板的绒娃娃做了好几件衣裳,给他们未来的小宝贝也做了几套,却独独没有为他做过! 不是因为他在她心中不够重要,而是太过重要,所以不轻易给予,只因她想给予他她所能给的世间最好…… ------题外话------ 唔…。偶们小浅浅终于对柿子好一点儿啦啦啦啦~ 不过柿子你离开得真不是时候,昨天你和小浅浅书桌咚的时候肿么木有发现她给你做亵衣捏?嘿嘿~ 小柿子:爹爹离开了正好,娘亲给爹爹做的亵衣可以给本宝宝当长袍穿,o(n_n)o哈哈哈~ 柿子:吃里爬外企图鸠占鹊巢的臭小子!没有人能代替本柿子在你娘亲心里的地位,你知道么? 小柿子:哼,本宝宝是你们爱情的结晶,既然是结晶,肯定比你这只烂柿子宝贵! 柿子:…… 第六十三章 觊觎世子妃者,不得入内! 叶薰浅神色鲜有如此温婉,她眼神聚焦在亵衣袖口,那白色的丝线不断穿梭于缎面两侧,不多时便绣出了一张荷叶的轮廓,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只因刺绣用的丝线与雪缎颜色极为相近。(..) 人一旦认真做事,会很容易忘记所处的环境以及耗费的时间。 叶薰浅脑海里浮现出碧水清莲的样子,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因此而减慢,到了下午,夏鸢捧着参茶走进来,冷不丁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别过脸偷笑。 “世子妃。”夏鸢站了好一会儿,见叶薰浅没有抬头,才唤了她一声。 “怎么是你?”叶薰浅握着布料的手指陡然收紧,以她的修为,焉能感觉不到有人走进来?只不过没感觉到来者的恶意,她才没有注意,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侍女进来打扫,谁知会是她? 这下坏了,这家伙眼里心里都向着祁玥,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偷偷给祁玥缝制亵衣……那岂不是等同于将这个消息告诉祁玥? 就算现在祁玥闭关无法得知外界消息,可他一旦出关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内知晓,她的脸啊……就这样被丢光了…… 过了好一会儿,夏鸢才正色道:“奴婢是来给世子妃送参茶的。” “哦,放那就好。” 叶薰浅把衣裳放在自己腿上,连手也不放在书桌上了,为的就是避免让夏鸢看到一丝端倪。 夏鸢会意,徐徐放下参茶,往叶薰浅的方向走来,叶薰浅神色戒备地看着她道:“夏鸢,我在给绒娃娃做衣裳,你先出去吧。” “可是……世子妃您从来不在书房里做这些活儿的……您还说,书房是看书写字的地方,做别的事情终究不成体统……”夏鸢笑眯眯地说,看得叶薰浅一阵心虚,想起昨日在书房里发生的事情,腹诽:莫非被这丫头发现了? “体统那东西,我要来何用?”叶薰浅眉毛一挑,很快便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傲然,脆生生反驳道。 “世子妃和世子的性情真是越来越像了。” 夏鸢不由得感叹一声,她在祁玥身边待的时间比较长,对于体统规矩这类东西,祁玥通常是不喜欢遵守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有什么奇怪的 !” 叶薰浅试图以袖子挡住手里的东西,奈何她的袖子并不是齐都少女们所喜爱的广袖,而是精致的窄袖,所以根本挡不住。 夏鸢收拾书桌上东西时,便好巧不巧地看到了,她惊诧一声,“世子妃,您的绒娃娃似乎只有一尺高,可这衣裳好像大很多呢!” 叶薰浅:“……” 此时此刻,她连撞豆腐的心都有了! “你懂什么!”某人恼羞成怒,连耳根子都红了。 “是是是……奴婢是不懂世子妃的心思,所以奴婢想,世子妃大概是想给未来的小世子做衣裳,就算小时候不能穿,长大了总是可以的。” 夏鸢能言善辩,寥寥数语便给了叶薰浅一个大大的台阶下。 “你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叶薰浅煞有介事地点头,既然被看到了,又找到了掩饰的说词,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索性将未绣好的衣裳拿出来继续绣。 “世子和世子妃都是难得一见的容貌出色之人,未来的小世子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 在夏鸢琼华她们面前,叶薰浅从来不忌讳谈论孩子的问题,所以夏鸢才敢这么说。 听到夏鸢的话,叶薰浅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祁玥那近乎完美的身影,心里越发认同了夏鸢的话,她手指不自觉地贴在了自己肚子上,想起昨日在书房里两相缱绻翻云覆雨的画面,俏颜一红,一回神便看到了夏鸢含笑的眼神,叶薰浅顿感一阵羞窘,忙不迭吩咐夏鸢,“你去给我打盆冷水来!” 夏鸢抿唇一笑,世子妃这模样分明就是在想世子了…… 祁王府笼罩在一片宁静祥和之中,然而,与祁王府相距不远的大齐皇宫,此刻却乌云压顶。 御书房中齐皇背对群臣,最是璀璨的那抹明****身影散发着森寒之气,他右手将奏折用力扔在地上,语气沉重而急促,“查!” “给朕彻查!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做出此等污蔑皇室的事情!” 齐皇盛怒之下,御书房中的大臣们战战兢兢,悉数低下平日里高傲的头颅,生怕自己被殃及。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半晌,他眸光扫向元修,沉声一唤:“修儿。” “儿臣在。”元修微微弯腰,拱手向齐皇行礼。 “京城治安由你执掌,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该当何罪?”齐皇果然是怒极了,换作平时,他哪里会在这么多大臣面前公然找元修的麻烦? 要知道,元修可是他最**爱的一个儿子! “父皇,针对此事,儿臣已经查出了个大概,假以时日,必定能查个水落石出,将辱我大齐皇室颜面之徒绳之以法!”元修鲜有这般严肃,哪怕是当初受命彻查天顺赌坊一案也没有 ! “好,朕相信你。 ” 齐皇脸色稍霁,胆敢往他脸上泼脏水,他若是再姑息,那么大齐的颜面就要被破坏殆尽了! “皇上,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此事恐怕不是将肇事者揪出并绳之以法便可以轻易了结的!”杜太师缓缓向前,向齐皇进言。 身为齐皇的老师,更是朝堂数名官员的恩师,他在大齐朝堂之上地位超然,势力不容小觑,他的话,不论何时,齐皇都能听得进去一些。 “太师说得有理……这一流言事关皇室声誉,不得不慎重处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皇上!”继杜太师之后,定国侯言辞切切,满脸忧色。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齐皇听罢顿时气急,他们所说的大道理他又怎会不知?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重要的是,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以微臣愚见,当务之急,是要关闭城门,禁止百姓出城!”一位二品官员诚恳无比地道出自己的看法,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根本不是他们某个人单凭一己之力便可以解决的,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每个人都想出一个切入点来,说不定就能完美落幕了! 齐皇微微颔首,脸色也没刚才那么阴沉了,众人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有序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揪出肇事者,午门斩首,以儆效尤!”刑部尚书面露杀气,话音冷硬道。 “刑部尚书此言差矣,如今这事闹得纷纷扬扬,齐都城上万百姓人尽皆知,杀得了一个,能杀得了一城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上请三思!” …… 群臣进谏,在场的大臣们很快便分成了两派,一派主杀,一派主和,相互僵持,半天都没有达到一致意见。 元修本想继续说,奈何被元洵拽住了,他心中冒火,用力地甩开元洵的手,“三哥!” “洵儿,你有什么看法?” 方才齐皇一直都注意到元洵这一边,又怎会看不到他和元修之间的互动? 如果说元修是一朵**无敌的玫瑰花,元洵就是那深山里的茂林修竹,给人以宁静谦和之感,随着齐皇这声问话响起,所有大臣的眼神都汇聚到了他身上,就连一直被忽视的太子元启也不例外。 “回父皇,解铃还须系铃人,儿臣以为,只要能证明此流言为谣传,那么流言不攻自破!” 此话一出,有的人颔首点头附和,有的人则暗暗捏了一把汗,不敢再多说什么,俨然将最终的决定权推给了面前那身着一袭明****龙袍的中年男人。 御书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众大臣纷纷低下头,不敢和元洵唱反调,等待着齐皇最终裁示。 即使万般不愿,齐皇也不得不承认,元洵所提出的方法才是最恰当的……但是要证明流言为谣传谈何容易? 他是大齐的君主,窟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那些流言本就是真的……想要把黑的说成白的,难如登天,更何况,己方在明,对方在暗,他连对手是谁,长什么样都查不出,又怎能对症下药? 对方既然敢在他的地盘上放出这样的消息,那么实力定然不容小觑,胆敢与一国为敌的势力普天之下十个手指都能数得出来,但具体是哪一个就不得而知了 。 “父皇,儿臣以为三皇兄说的有道理,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才是最根本的!” 元修和元洵的关系一向很好,两人同父异母,却没有像很多皇室里的兄弟那般为了皇位罔顾亲情反目成仇,他们两人和元翰同样关系很好,从来就没有表现过对皇位的渴望,说来也巧,齐皇最器重的皇子便是他们三个。 至于太子元启,资质一般,却能稳坐太子宝座,不过是因为他有个怀胎七月为齐皇挡箭然后难产生下他的母妃! 中宫皇后无子,齐皇对元启生母敏贵妃十分愧疚,在大臣们的再三催促下便立元启为太子,多年来也不曾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因此,元启的日子一直都过得顺风顺水百般滋润。 “百姓对窟深恶痛绝,只要父皇出兵,以雷霆之势剿灭窟,那么流言不足为惧!”元洵心思澄明,观点不偏不倚,直中要害,引得众大臣们纷纷点头称赞。 百姓口耳相传,大齐皇室是窟的后盾,如果由他们出兵剿灭,那么这个流言便随风消散了,试问谁会把自家生意给砸了? 元洵明知窟与皇室关系匪浅,是屯兵养兵所用银饷的重要来源之一,也是齐皇的私房钱! 毁掉窟,就跟从齐皇身上割掉一块肉没什么差别,然而此乃非常时期,皇室的颜面与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孰轻孰重,齐皇心中自有定论,旁人不必多言。 元洵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每当齐皇问他对某一件事的看法,他从来都是点到为止,只分析利弊,所谓的决定权,都留给齐皇。 “洵儿所言极是,依朕看,剿灭窟的重任就交给云临。”齐皇别有深意的眸光轻飘飘地落在了云临身上,身为云淑妃兄长的云临受**若惊,忙不迭地应下。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深受齐皇器重,云淑妃的原因自然有一部分,但这并不是主要的! 当年齐皇尚未登基,皇储竞争十分激烈,争夺的不仅仅是人脉、势力,还有金钱,为了让齐皇腰包鼓起来,他没少暗中开设**,只不过后来齐皇登基,才慢慢地抹掉他登基前这些不好的污点,名下开设的**关门,最后以窟的方式存在于世上…… 如今齐皇口中的“剿灭”一说,恐怕也是做做样子,骗过百姓,先把皇室的声誉挽回再说! 既是这样,齐皇又怎会交给不懂内情的人处理? 当听到齐皇决定将“剿灭”窟一事交给云临处理时,元洵就已经预见到了事态的演变方向。 御书房中的大臣们渐渐散去,就连元洵和元修也离开了,只留下齐皇和云临在里边商讨相关细节。 元洵和元修两人漫步在御花园中,朝着宫门走去,他们兄弟二人都不住在宫里,平日里除了上朝或是给长辈请安,基本都不会出现在皇宫 。 “三哥,听说父皇最近火气很大,一天之内都要喝三杯菊花茶去火!”这几天元修闲着没事都跑到宫里去陪华贵妃,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孝顺,而是他根本就没地方去! 本想去祁王府见叶薰浅,但祁玥那个小气的男人防他跟防贼似的,他跑到祁王府是没问题,但想进东苑却是难上加难! “听说浅浅在清风岭遇袭,也不知道有没有大碍……” 元洵在提到叶薰浅时,语气情不自禁地柔和了起来,透露着无以言传的关心与爱护,那日她和祁玥的婚典盛世瞩目,他看到了她肆无忌惮地享有那个男人的怀抱,笑靥如花,耀如星辰。 三年陪伴,十年等待,他最终还是输给了时光…… 她用一个月的时间爱上了祁玥,而他……再也没有一个十年来等待她的一次回眸…… “曹顺不是去请了么?只不过没请到而已,据说是在清风岭遇袭,丢了半条命!” 元修翻了翻白眼,他就知道自己的三哥一遇到那个小丫头的事情就会变得格外认真,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依我看,她命硬着呢!没把祁玥给‘克’死,怎么会舍得有事?” 元修毫不客气地吐槽,叶薰浅那命硬克夫的传言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只要是曾经和她有过婚约的男人,都死于非命,当然,如今的祁玥是个例外……但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别胡说!” 元洵喜欢叶薰浅,毋庸置疑,连元修说她一句“坏话”都不许。 “你的浅浅厉害着呢!听说中了绮罗烟之毒,还能施展凤凰泣血,一掌轰了北城门!” 元修撇了撇嘴,他代掌京师,这齐都东南西北,哪里会有什么消息能瞒得过他? “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还真是个怪胎,她根本就不是火属性的体质,怎么能将火凤诀修习到如此境界?” 元修真正好奇的是这个,他们兄弟三人与叶薰浅关系很好,体质这种东西,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也正因为不是秘密,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元修才会倍感惊讶。 “她的体质中正平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的确有些奇怪。” 元洵算是对叶薰浅比较了解的一个,连他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元修自是不会再去多想,徒增烦恼。 想到这,元洵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元修一时不察,竟被甩出了十丈远,“哎三哥,你跑那么快干嘛?” 元洵头也不回,隔空传话,“去祁王府。” “你等等我,我也去!”元修收起手中的团扇,脚底抹油般施展轻功,不多时便赶上了元洵。 两人脚力极好,加上皇宫与祁王府本就不远,好巧不巧在酉时整赶到祁王府门口。 守门的侍卫见到元洵和元修,并没有像一般大户人家的守门侍卫那般点头哈腰连连讨好,反而鼻孔朝天,不约而同地伸出手中的刀剑,挡住两人去路 。 元洵面不改色,反观元修,瞧见了这阵仗,气不打一处来,他捋起衣袖,颇有和祁王府守门侍卫大战一场的架势,结果还没开始动手,就看到两名守卫不约而同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然后煞有介事自言自语:“这不是世子的一号情敌和四号情敌么?” 元修:“……” 话说他可是拼了半条老命帮祁玥过关斩将娶那丫头进门的,他三哥算头号情敌也就算了,怎么他也榜上有名? “世子有令,觊觎世子妃者,不得入内!” 守门侍卫们刚正不阿的态度,元洵也是醉了……这祁玥的心眼跟他的年纪一样小,都把浅浅娶回家了,怎么还这么爱吃醋? 就在这时,祁王府的门打开,里边走出一名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女子,不是琼华又是谁? 元修见到琼华挎着个花篮,十有是要出门,立刻上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琼华定睛一看,心中窃喜,世子妃在书房里都待了一天了,连饭也不怎么吃,八成是在想念世子……可这样下去也不行,如今三殿下和五殿下来了,世子妃见到他们,心情想必会好些。 “见过三殿下、五殿下。”琼华是叶薰浅的贴身侍女,在她心里,叶薰浅最大,然后才是祁玥,只要能让叶薰浅开心,她可不介意把祁玥的情敌引入王府。 “浅浅她可有大碍?”元洵伸出手,将琼华托起,竭力保持平静地问。 琼华听罢摇了摇头,元洵霎时间急了,连语速都不自觉地快了起来,“可是受伤了?严不严重?有没有请府医瞧过?” ------题外话------ o(n_n)o哈哈~ 小柿子:爹爹要是知道自己闭关期间娘亲有辣么多漂亮叔叔陪着,肯定会气得吐血,o(n_n)o哈哈~ 柿子:臭小子吃里爬外,漂亮叔叔再多,也不是你亲爹爹! 小柿子:没关系,我有娘亲疼着就行了! 柿子:没有本柿子疼你娘亲,怎么会有你? 小柿子:本宝宝是爹爹疼爱娘亲的结果? 柿子:孺子可教也! 小柿子:哼,换个漂亮叔叔疼爱娘亲,说不定本宝宝的模样会更好看些! 柿子:……腹诽:话说本柿子很丑么? 小柿子: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柿子:……薰浅、薰浅……那个臭小子说本柿子长得丑……嗷呜…… 浅浅:嗯嗯……所以说偶们家小柿子的高颜值完全是遗传了我! 柿子晕菜…… 第六十四章 以我十年之寿,换你平安归来! “三殿下,奴婢摇头的意思是……世子妃没有大碍……”琼华咽了咽口水,断断续续解释道。 元洵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朝着琼华微微一笑,“那我便放心了,不知浅浅现在在哪儿?” “回三殿下的话,世子妃在书房。” “可否请琼华姑娘通报一声,就说……朋友想见她一面……”元洵最终还是将自己定位为她的朋友,她已成为祁玥的妻子,成为这齐都第一王府的女主人,除非有朝一日祁玥身死,或是背弃她,她才有可能摆脱祁世子妃这个身份,但是,她如此深爱祁玥,就算那个男人随风飘逝……她恐怕也不会再爱上别人…… “好,三殿下和五殿下请随奴婢来。” 琼华含笑点头,正要为元洵和元修引路,谁知却遭到了守门的侍卫的“拦截”,其中一人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对琼华道:“可是琼华姑娘,世子说了……” “侍卫大哥,世子说的是……不许长相俊美的男人接近世子妃……” “可这两位……”两名侍卫忍不住打量元洵和元修,暗叹:这两位的长相岂是“俊美”二字所能形容的?长相暂且不提,光是那通身的气质便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 “放心好了,我们的世子妃像是那等肤浅之人吗?世子是何等的光风霁月与风华无双,世子妃怎会舍世子而取别人?”琼华这话可是说到了两名侍卫的心坎儿里,身为祁王府的守门侍卫,对祁玥的拥护已经达到了一种人神共愤的地步。 只要是祁玥说的,他们肯定会无条件地执行,而且是打心底儿将祁玥吩咐的事当成是自己的事儿! “说得也是!” 两名侍卫听罢纷纷收起手中的剑,让出了一条道路来,在他们心里,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比得上自家世子! 琼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随即给元洵和元修引路,“三殿下、五殿下请。 ” 两人自是不和琼华客气,他们在贤王府时没少和琼华打交道,彼此都比较熟悉。 笼罩在夕阳暮色下的祁王府分外美丽,祁玥精心打造的东苑更是景致如画,这是元洵和元修第二次来东苑,草地依旧是那样的碧绿,如果不是嗅到了秋风的气息,他们几乎不会认为此时已是秋季。 书房之内,叶薰浅最后一针绣好后,她伸了伸懒腰,将衣裳随手放在了书桌上,正要从座位上起身到下面去活动活动,不想却瞧见了琼华归来的身影。 “世子妃,您看谁来了?”琼华莞尔一笑,向右走几步,给元洵和元修让出路来。 叶薰浅怀着好奇的心情,定睛一看,竟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元洵,她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欣喜,立刻绕过书桌边缘,走了下来,“阿洵。” “浅浅。”元洵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眸光里包含的眷恋分毫不少。 一向爱出风头的元修站在一旁,默然独立,仿佛要将这片空间让给叶薰浅和元洵。 “我以为你……” 叶薰浅顿了顿,仿佛在思考着该不该将后面的话说出,元洵眉毛轻挑,问道:“以为我什么?” “以为你再也不会见我……”叶薰浅娇艳动人的容颜上无声书写着丝丝怅惘,宛若晨雾般沁入每个人的心中。 “为什么?”元洵听罢摇了摇头,祁玥和叶薰浅大婚,给他和林茜都发了邀请函,他也的确参加了她的婚礼,只是……他最终还是无法像元修那般洒脱…… “难道就因为你选择了祁玥,所以我便不会再见你?” 见叶薰浅不说话,元洵复问。 他了解叶薰浅,有时比祁玥更甚。 “浅浅,不论你选择了谁,我都会在原地等你的。” 男子清润的话,恍如符咒般冲击着叶薰浅的脑海,让她出现了瞬间的失神。 “阿洵,这不值得 。”叶薰浅摇了摇头,她不是那种以得到很多男人倾慕为荣的女人,过多的喜欢,只会让她背负更多的沉重。 她的肩膀很脆弱,只能承受起祁玥一个人的爱情。 在她眼里,这世上不存在哪一种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喜欢,她只想为祁玥付出,因此,她不想收获其他男人的爱,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元洵、元翰、元修、宫羽也不例外。 “值不值得你说的不算……”元洵摇了摇头,执念岂是说放就能放的?他不在意齐皇淑妃、不在意皇子的身份,更不在乎大齐的江山社稷,只在乎她一个人…… 十年光阴,他无时无刻不在为她筹谋,只希望她魂兮归来之际,便是他们长相厮守之时。 然而,造化弄人,他终究错过了她…… “阿洵,我没有资格说服你去爱别人,但是我想说,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听到叶薰浅有感而发的话,饶是游戏花丛的元修也忍不住为之心颤,古往今来,多少人执著地爱着已经不属于自己的爱人,却忽视了身边最爱自己的人。 一个人的转身,三个人的痛苦…… 元洵心思通透,怎会不明白叶薰浅话中有话? 可是,每当想起“林茜”这个名字,他总是感到十分愧疚,他知道,他是在逃避,但他放不下浅浅,同样无法像对待浅浅那样对待十年如一日的“妹妹”林茜。 “浅浅,见你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 元洵上前一步,靠近叶薰浅,明明与她仅仅相隔一尺,却无端地让他觉得她远在天涯。 书桌上的相框里,一对相爱的男女甜蜜相拥,刺痛了他的眼睛,记忆中他的浅浅和他在一起时从来不会笑得如此灿烂,让人只看一眼便能切身感受到她的幸福。 “浅浅,如果祁玥他……活不过十八岁,你会怎么办?” 此番前来祁王府,除了想看她是否无恙外,他最想问的便是这样一个问题。 如今已是深秋,再过一个多月,便是祁玥的十八岁生辰,生死咒例无虚发,从来没有人躲得过……他的浅浅如此在意祁玥,等到那个时候,她将如何承受失去祁玥所带来的无边痛意? “有我在,他不会活不过十八岁!” 叶薰浅斩钉截铁的话在空气中震彻而起,充满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很难想象,她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自信才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元洵心细如发,在听到叶薰浅这句话时,他眼皮一跳,脑海中流光一闪,快得让他抓不到最关键的那一点。 “古往今来,还未有人能破解巫族生死咒,浅浅难道你忘了吗?” 虽然不知道叶薰浅心里在想什么,但他还是担心她会做傻事。 “那又如何?既是诅咒,又怎会没有破解之法?” 叶薰浅紧握双拳,语气凌厉无比,神色坚定无畏,仿若视死如归 。 “冰火两重天比巫族生死咒不知霸道了多少倍,即使祁玥走进冰火两重天,将生死咒的印记抹去,他也难以走出,浅浅,你醒醒吧……多少惊才绝艳的天才折损在冰火两重天里,那个地方就是天才的坟墓!” 叶薰浅缓缓闭上双眼,其实阿洵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知?所以,在恢复记忆的那一晚,她便已经做了另一个决定…… “阿洵,你不必劝我,我和祁玥,今生今世,有我有他。” 元洵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叶薰浅竟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知道,她这是要和祁玥同生共死! 半年相处,这份感情真的已经根深蒂固到了这样的程度吗? “浅浅,我不会让你做傻事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叶薰浅的执念是祁玥,而元洵的执念,是叶薰浅…… 元洵深深地看了叶薰浅一眼后,心知无法劝动,他转身离开,元修跟着元洵一块儿来,自是不会丢下元洵然后与叶薰浅在书房里闲话家常,他和叶薰浅对视一眼后,便追上了元洵。 “修,为什么我总觉得浅浅怪怪的?”元洵对叶薰浅的了解绝非一朝一夕,他极少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啊……有吗?我看她挺好的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没什么怪呀!”元修神经大条,摇晃着手中的羽毛扇,摇头道。 书房外,琼华胆儿颤了颤,本以为自家世子妃见到了三殿下和五殿下会开心一些的,谁知最后竟是以这种方式收场,这不禁让她心有戚戚焉。 “世……世子妃……”琼华硬着头皮走了进来,面露怯色,生怕被叶薰浅责罚似的。 “你不用紧张,我不怪你。” 叶薰浅语气温淡,比书桌上的一盏清茶还要淡几分。 她徐徐转身,来到书桌前,将绣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衣裳抱在怀里,指腹轻轻拂过那精致的刺绣,轻叹一声:“罢了,这衣裳怕是不能如期完成了……” 不待琼华出声询问她何出此言,只听叶薰浅吩咐一句,“让琉璃去趟长宁宫,就说我想见姑姑一面。” “是。”琼华点头应下,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叶薰浅给叫住了,“等等。” “世子妃还有什么吩咐?” “顺便把夏鸢叫来,我有事找她。”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薰浅轻蹙娥眉,挥手示意琼华先行离开,她将亲手缝制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收入锦盒,手指摩挲着盒子上细腻的纹路,眸光里**着深沉的爱意。 不多时,书房门口便出现了身着浅绿色长裙的女子,正是夏鸢,她眸光凝驻在叶薰浅身上,声音清脆,“世子妃,您找我?” “嗯。”叶薰浅收起锦盒,回过身来,吩咐夏鸢,“我已经让琉璃去长宁宫请姑姑过来了。” “这……世子妃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夏鸢是祁玥的得力助手,也是如今的东苑总管,听到叶薰浅这么说,她自然猜出了一丝端倪 。 “嗯,本想再过几日的,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叶薰浅在夏鸢面前也不隐瞒什么,她左手掌心轻贴在书桌上,美眸里满是庄重与认真,徐徐道:“我要闭关。” “什么?”夏鸢大吃一惊,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叶薰浅要见她的理由,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一重,“可是世子妃……您要是闭关了,祁王府和贤王府将群龙无首!” “我会请姑姑代掌家主,至于贤王府,我已修书一封,让夜离带给爷爷,请他帮忙。”叶薰浅目光如炬,思路清晰,有条不紊地说。 夏鸢眼光毒辣,很快便猜出了这并非叶薰浅心血来潮时忽然做出的决定,而是……早已经过了深思熟虑,根本容不得他们反对。 之所以现在才说,恐怕是不想让世子在闭关前担心。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心境尤为重要! 思考之际,叶薰浅已经拿着一封信走下台阶,塞到夏鸢手中,信封上赫然写着“祁玥亲启”四个字,那字迹,不似普通世家女子的字迹那般清秀温婉,而是透着一股狷狂之意,宛若疾风劲草。 “如果半个月后祁玥出关见不到我,就把信交给他。” “……”夏鸢如遭雷劈,瞬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心中哀嚎一片:世子妃,您和世子能不能不要这么有默契!闭关这种事情一人前一人后也就算了,竟然还都留下了给对方的书信! 更要命的是,这两个人都算准了半个月后彼此不会相见…… “我闭关期间,你找个人****成我的模样卧病在**,拒不见客,瞒过所有人即可。” 叶薰浅连这都想好了,夏鸢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郑重其事地点头,“奴婢知道了。” “那世子妃打算何时出关呢?” “快则半月,慢则一月!”叶薰浅冷静回答,这次闭关,不管她是否能突破,一个月后她都必须出关前往雪月山……即使是死,她也不要他独自魂归火海然后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 皇后深夜赶回祁王府,没想到迎接自己的竟是这样一个消息,她惊诧之余还是应下了,暗中执掌王府而已,除了心腹没人会知道! 这也避免了齐皇将不该有的主意打到她身上,要知道窟在未来几个月都不可能给齐皇带来什么可观的收入,所以他必定会想方设法从别处赚银子,祁王府和贤王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安排好一切后,叶薰浅方才回房,她坐在**边泡脚,情不自禁地想起和祁玥一起泡脚时两人脚打架的情景,“扑哧”一笑,连日的忧郁似乎散去了不少。 “郡主。”蔻月给叶薰浅铺好了**,轻唤叶薰浅一声。 在没有别人在的情况下,蔻月还是喜欢叫叶薰浅一声“郡主”,而不是“世子妃”,倒不是不将祁玥看在眼里,而是习惯使然。 祁世子妃的身份的确尊贵,但在她们心里,不论叶薰浅是否出嫁,她都是她们心中永远的主子 。 “郡主,蔻月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劝说您,也知道凭借一己之力,无法阻止您,但蔻月还是希望您三思而后行,因为,深爱着您的人并非只有世子一个!”蔻月递上干净的毛巾,让叶薰浅自己擦拭脚上残留的水珠,她知道叶薰浅不喜欢别人伺候她洗脚,祁玥除外! “即使是世子,恐怕也不希望您为了他做出如此牺牲。” 叶薰浅竖起手掌,示意蔻月不必继续说下去,她穿着毛绒绒的鞋子,款款站起,来到窗前,仰望着星辉斑斓的天空,遥寄相思与明月,轻言轻语:“只要能为祁玥续命,不过十年之寿尔尔……” 蔻月注视着水晶窗前女子茕茕孑立的身影,万般心疼,她身份特殊,既不像青戎国的青裳那样贵为皇亲国戚,也不似琼华来自钟鸣鼎食之家,她出身月族,效命于神女一脉。 月族历代神女,皆为纯净体质,中正平和,可同时修习两种相反属性的功法,众所周知的锦绣神功,不过就是将火凤诀和冰凤吟同时修炼到一定境界的结果,这两种功法相互克制,却又相辅相成,与那禁地中的冰火两重天异曲同工。 如果郡主功法大成,又何惧区区生死咒? 可是,除了回风神女之外,历代月族神女,还未有人真正神功大成过! 将两种功法修炼到圆润如意境界的人并非没有,王妃便是其中一个,但是达不到冰火两重天的境界,那便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大成。 郡主深爱世子,怎会愿意拿他的生命去赌那个走出冰火两重天的渺小概率? 她真正想做的,是以禁术强行祭出锦绣神功,为世子抹掉生死咒的印记,而代价……便是自己十年之寿…… 月华如水,吻湿了叶薰浅的眼睛。 秋风阵阵,勾起了她无尽的思念。 她睫羽轻颤,仰望深邃博大的星空,心如磐石般坚定。 蔻月自知无法改变什么,见时候不早,便悄悄走了出去,不打扰叶薰浅休息,明日便是她闭关之日,她的火凤诀已经修炼到了极高境界,否则也不会一掌轰掉北城门,与此相比,冰凤吟稍逊一筹,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十分危险的,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否则她也不会急于闭关了。 夜色匆匆,一晃而过。 翌日清晨,叶薰浅在蔻月的陪同下,悄无声息地离开祁王府,直奔断云山,那是她小时候潜心习武之地,最是清净。 断云山,顾名思义,高耸入云,山峰截断天上云彩。 叶薰浅立于断云山脚,回眸遥看自己一路走来深深浅浅的脚印,心中无限怅惘,却又充满了坚定。 她在心中低唤着他的名字,郑重许下誓言:祁玥,我愿以我十年之寿,换你平安归来…… ------题外话------ 嗷呜,谁说偶们滴浅浅爱柿子不如柿子爱浅浅多的?本宝宝跟他急! 第六十五章 一山之隔,两处思念! 今年的秋天,无疑是一个多事之秋。&# 大齐皇室以雷霆之势将窟“连根拔起”,引得百姓拍手称赞,轻而易举洗脱了与窟狼狈为奸的嫌疑,挽回了岌岌可危的皇室声誉 。 祁世子妃重伤,卧病在**,不见任何人;祁世子为博佳人一笑,亲自东行求取琉风国宝。 这样的消息一经传出,万众皆惊,齐都城中人声鼎沸,无一不在讨论着这两件事。 其中不乏有些细心的人,已经嗅到了丝丝不寻常的气息。 “听说祁世子妃受了极为严重的伤,连贤王府都暂时交给了贤老王爷掌管。” “真的么?这下可好了,若是祁世子妃一不小心有个三长两短,这祁王府的女主人岂不是要换人了?” “唉……祁世子和祁世子妃的婚典举世瞩目,没想到……话说回来,祁世子似乎将满十八岁了……” “说来也巧,祁世子妃的命还真是硬,还是女儿家的时候便克死了那么多优秀男子,如今连祁世子也……难逃命运……真是可惜了……” …… 叶薰浅和祁玥各自闭关还没几天,齐都城的大街小巷里已经传出了各种各样的消息,说什么的都有! 齐皇生性多疑,再三确认获取的情报是否准确,才派出精锐之师,沿途东行,企图在前往琉风的路上将祁玥击杀,至于卧病在**的叶薰浅,闭门不出,齐皇又不能自降身份去祁王府探视,只能派人乔装成普通人在祁王府附近日夜看守,一旦有情况,即刻回报。 然而,几天下来一无所获,本想派人混入东苑,给此时正无比“虚弱”的叶薰浅致命一击,可东苑就像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连续几天观察,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消息,齐皇心中倍感郁闷,局势似乎陷入了僵持之中,谁也奈何不了谁! 十日之后,琉风边境,齐皇派出的杀手终于寻到了“祁玥”的踪迹,消息历经千山万水传回齐都,齐皇龙心大悦,下令追杀,可是却在五日之后得到了己方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 一时间宫闱之内乌云压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朝堂更是陷入了一片阴霾之中,连那天空也许久不见骄阳。 祁王府后山层峦叠翠,空气清晰自然,泉水叮咚,宛若天籁,龙魂终日守在山洞门口,不曾离开,每日有专人送来膳食,因此,他和祁玥虽然闭关,但并不缺少好吃的。 这一日,龙魂盘坐在山洞前方的那条小溪旁,仔细擦拭着自己的黑暗之刃,须臾,他抬头朝天际看去,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 祁玥闭关半月,今日已是最后一天,午时将至,尚未见他出关,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龙魂心系祁玥安危,却也不敢贸然走进祁玥所在的塔室,以免影响他闭关。 黑暗之刃经历溪水的洗涤,那乌黑的色泽愈发纯净,和龙魂身上的气息极为相近,忽闻身后传来破门之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龙魂的心猛然激动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握着自己的黑暗之刃,转身奔向洞口,速度极快,留下万千残影。 那名出关的男子,立于洞口之处,银锦华服,轮廓如斯刚毅,神情淡漠出尘,尊贵如九天神祗,此刻负手而立,气息内敛浑厚,半月时光改变不了他的俊美的容颜,却将他神秘的气质打磨得愈发纯粹了起来 。 “君上。”龙魂不喜言语,哪怕是和影七星在一起时也不例外,高傲、冷漠、嗜杀、无情……这些词语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这么多天来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 “嗯。”祁玥微微颔首,并不多话,他和龙魂之间无需太多言语,闭关前已是深秋季节,如今天气更冷了,午时三刻是一日之内阳气最重的时刻,可是草叶上的雪色霜华仍旧没有融化。 初冬已至,祁王府后山中的常绿乔木依旧焕发着勃勃生机,而那些小动物们却不见踪影了,这些细微的改变无一不在告诉他一个事实:时光远去,离他十八岁生辰的日子不远了…… 想到这,祁玥便忍不住思念起在东苑等待他归来的叶薰浅,也不知道他不在她身边时她过得好不好……此次出关,他的缥缈神功已臻化境,离大成之境仅有一步之遥。 独闯冰火两重天,他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但也不会轻易丧命。 为了她,他会保重自己的! 思及此处,银练匆匆赶来,龙魂感觉到陌生的气息,向前一步,利刃横在身前,眼观八方,似乎在寻找着自己的猎物,一旦发现,即可将其击杀! “退下。” 祁玥淡淡吩咐一声,他对龙魂的淡漠的性子十分了解,除了自己之外,他不亲近任何人,哪怕是影沉、影风、青泉他们也不例外,见到银练,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龙魂性子高傲,除了祁玥之外,还没人能使唤得动他,听到祁玥的话,才收起自己的黑暗之刃,走到他身后,装作没事人一般。 “世子。” 银练见到安全出关的祁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正想将叶薰浅的事情告知,谁知话还没说出口,便听祁玥开口问道:“马匹和路线都准备好了吗?” “回世子的话,都准备好了,从齐都去雪月山的路有很多条,属下已经按照世子的吩咐,将最令人意想不到的那条路线清理过一遍。 ”银练毕恭毕敬地回答,所谓的“清理”,就是让人从齐都前往雪月山,一路上把那些拦路狗全都清一遍。 以祁玥的实力,根本不必在意那些小打小闹的刺杀,只是……他不喜欢处理这些麻烦事,更不想在途中消耗过多体力与功力,以免影响他在冰火两重天里解除生死咒! “嗯。”祁玥满意地点头,银练做事,他很放心。 “世子,您不想去看看世子妃吗?”银练见祁玥半天都没提过叶薰浅,生怕他忘记了等到想起时会后悔,于是出声提醒道。 叶薰浅对外宣称重伤,但身为她的贴身隐卫,银练知晓她的下落不足为奇。 “不了。”祁玥摇了摇头,不是不想,而是想得快疯了,但他还是生生忍住了,相见不如不见,倘若他活着回来,他们来日方长,可是,如若注定了在冰火两重天里灰飞烟灭,那么此刻相见,不过是徒增伤痛罢了,就让她此生忘了他吧…… “时候不早了,雪月山与齐都相隔千里,在路上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 祁玥对九州大陆的地理了如指掌,极少有什么地方是他没听说过的,他的估算也十分准确,就算沿途路线已经经过打点,有些意外还是不可避免。 想杀他的人,可不仅仅是齐皇! 三年前,炼狱王城崛起,毗邻而居的云夏国以及西域诸国皆如芒在背,听说“他”去琉风国,必定在途中给“他”造成诸多困扰,一旦他们得到一丝风声,恐怕也会不遗余力地追杀他。 前往冰火两重天解开生死咒之事,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慎重再慎重! “哦对了,世子妃有信给您呢!”银练自是不会明白祁玥对叶薰浅诸般复杂的情感,他只知,叶薰浅闭关前给祁玥留了书信,要夏鸢在祁玥出关后送到他手中。 祁玥微微惊愕,从银练手中接过,却没急着打开,浅棕色的信封散发着雅致的气息,信封上“祁玥亲启”四个字更是令他倍感亲切,他唇角一勾,将她给他的心贴身存放在了离他心口最近的地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时时刻刻感受到她浓浓的爱意。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有那么容易满足的一刻,仅仅是她的一封信,也能牵动着他孤寂的心。 “走吧。”祁玥侧首,对龙魂道。 至于银练,不会跟着他去雪月山,有时……并不是人多力量大,像祁玥这样的人,身边跟着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成为敌人的目标,所以,他平日里只带上影七星,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他是不带隐卫的,在他心中,隐卫的存在不利于他自身的历练。 人一旦有了依赖,便难以寸进。 试想,如果一遇到危险,他便想着自己不会有事,因为在暗处有隐卫替他解决,那么他何谈进步? 没有什么比生死一线时的历练更能激发人的成长,祁玥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有了那个从修罗炼狱中煞气归来的炼狱王君,而非祁王府中的孱弱世子祁玥! 银练目视着祁玥和龙魂远去的背影,同样不在此地久留,而是正儿八经地回到东苑,继续给那些暗中观察祁王府的人叶薰浅人在东苑的假象。 初冬时节万木枯,断云山头花初绽。 越往高处,越是寒冷,可那身在断云山巅的女子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般,湖蓝色的身影像是要与窗明几净的苍穹融为一体。 周遭薄雾依旧,却没有冬日里该有的寒冷,身在其中,炽热非凡。 叶薰浅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她将体内早已融合得十分平和的两种属性相反的真气剥离出来,没有了她纯净之体作为载体,两种真气充斥在她周遭一尺之内,根本无法再次融合。 两者此消彼长,谁也无法吞噬谁。 她所在的地方,宛如迷你的冰火两重天雏形。 然而,她终究太过年轻,这样的境界根本维持不了多久,一身功力便被抽空。 “回风神女毕生功力悉数化为冰火两重天,千年不灭,这……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想到这,叶薰浅忍不住轻声叹息,以她现在的功力,至多撑一小会儿,就算她祭出了十年寿命,最多也只能撑半个时辰,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足够抹掉生死咒的印记了 ! 她真正担心的是,她所习的火凤诀与冰凤吟境界高低不同,达不到冰火两重天最基本的境界。 “初冬来了,祁玥该出关了吧……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叶薰浅席地而坐,手胳膊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掌捧着自己的脸蛋,忍不住想起那名数日未见的男子。 “郡主,先吃点东西吧。” 每日中午,蔻月都会给叶薰浅准备她喜欢吃的东西,方才见叶薰浅在认真修习功法,才没有出声打扰。 叶薰浅莞尔一笑,朝蔻月挥手,示意她快点走过来。 “郡主最近胃口不错呢!”蔻月给叶薰浅盛了一碗饭,递到她面前,接着将几碟精致的菜肴放在石桌上,虽说比不上膳老的厨艺,但两人还是吃得好不欢心! “我也觉得。”叶薰浅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好看的凤眸瞬间弯成了月牙形,没想太多,笑盈盈道:“可能是最近太用功的缘故。” “郡主,世子要是知道您这般,定会心疼的……” 任何时刻,蔻月都不会忘记劝说叶薰浅,十年之寿,这代价真的太重了…… “蔻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心意已决。” 叶薰浅吃完了一碗饭,蔻月见状又为她盛了一碗,只听她继续道:“倘若我和祁玥易地而处,他同样会这么做。” 她从未忘记过,当日她身中花蜘蛛之毒,祁玥冒着生死咒发作的风险,以苦心青莲救她…… 蔻月只知祁玥会心疼,却忘了,如果祁玥消失在了这世间,对她而言,无异于陷入绝望之境。 “对了郡主,今日可有收获?”蔻月见叶薰浅对着祁玥的照片发呆,连忙出声询问。 叶薰浅这才回神,将照片收起,摇头道:“我从小修习锦绣神功,两种真气早已融合到了圆润的境界,就算前些日子火凤诀修习到的境界略高,现在我也已经将冰凤吟修习到同样的境界了,但是……” “郡主不必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武学之道亦然,既然停滞不前,不如去散散心,也算是修行的一种方式。” 蔻月微笑着提议,月族的功法便是如此,心境对一个人的武学造诣影响颇深,并非依靠闭门造车便可练就绝世神功! “也好。”叶薰浅扭头望向身后,断云山巍峨高耸,前方是一片湛蓝的海,视野开阔,她在山巅已经待了半月之久,至今不曾下山,蔻月不说还好,一说她就真的想到海边坐一坐。 海风里卷着湿意,吹起叶薰浅的长发,她光着脚丫,站在沙滩上,感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拍打着自己的脚踝,轻闭双眼,嗅觉与听觉于此刻愈发灵敏,原本被抽空的功力渐渐恢复,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也因此红润了起来。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 。”叶薰浅心中欢喜,平日里少少说也得两个时辰,没想到今天只需半个时辰便恢复得差不多。 女子湖蓝色的裙裾飞扬,她倏然睁开眼睛,与此同时,双手掌心朝上,默念口诀,不多时,双掌之上便浮现出一红一白两团真气。 她手腕轻轻一挥,那汇聚着的真气瞬间被打散并环绕在她周围,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流动着…… 两者并未融合,却同时存在,相互制约,叶薰浅静静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忽的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我知道了!” 冰火两重天中的天火与寒池水雾共存,千年不灭,水雾无法吞噬天火,天火也无法蒸干水雾,必定是因为两者达到了平衡境界,而让两者维持平衡境界的力量源泉便是月族神坛! 十年前母妃借助神坛的力量将她送往异世,定是打破了天火与寒池水雾的平衡,所以才不得不留在月族禁地无法离开。 两种不同的真气环绕在她周围时,只要她一感觉到某种真气的力量略强,大可收回体内,输出另一种真气,这样一来两种真气不断地在她周围循环着,功力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抽空。 叶薰浅醍醐灌顶般悟了,积压在胸中多日的郁闷之气一扫而光,她眸光如电,红唇轻启:“收!” 这一瞬,原本打散在她周围的真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清新的海风依旧,她的心像是插上了轻盈的翅膀,展翅飞翔在广阔的苍穹上。 “祁玥……等我……再给我点儿时间……” 一望无际的大海边上,叶薰浅喃喃自语,低眸的一瞬偶然瞧见了脚踝边的海螺,她弯腰拾起,轻轻吹动,借着那悠扬的旋律传达她心中无边的思念…… 此时,断云山十里之外,一银一黑两名男子策马而过,黑衣男子全身都隐藏在墨色的斗篷里,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而他身边的男子,银锦华服,尊贵昭然,那张几近完美的脸被一张银白色的面具遮住,慵懒而邪魅,优雅而迷人。 曲音传到此处,已经非常淡了,淡得连龙魂都没有察觉到。 马儿徐徐停下,祁玥环顾四周,不见人影,独见孤鸟划过天际,他将掌心贴在心口之处,喃喃自语:“薰浅……是我太想你了吗?竟然听到了你时常吹的曲子……” 从午时出关到现在,他就没有一刻不想她,没有她在身边,他总觉得自己的怀抱里空落落的。 只要能拥她入怀,他便能感受到满满的幸福,仿若拥抱了整个世界。 ------题外话------ 只要能拥她入怀,他便能感受到满满的幸福,仿若拥抱了整个世界。 偶们滴浅浅,就是柿子滴全世界,嗷呜~ 小柿子:爹爹偏心,心里只有娘亲没有本宝宝,本宝宝不依不依~ 柿子:嗯,不愧是我儿子,真聪明,竟然看出来了~ 小柿子:…… 第六十六章 愿卿珍重,一世长安! “君上?”话一向很少的龙魂轻声一唤,他鲜少见到这样的君上,神色柔和得像是一团软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自己心中万般牵挂的那个人。 “走吧。”祁玥回过神来,果真不再听到那无比熟悉的乐音,他心中更加笃定,方才他只是在幻听而已…… 苍茫的断云山被初冬的薄雾笼罩,将“朦胧”一词演绎得淋漓尽致,十里之外的两名男子策马而去,铁蹄踏踏,扬起丝丝尘土,与此同时,独立于大海边上的女子将海螺从唇边缓缓移开,乐音不再,只有大海的波涛在起起伏伏,宛如一曲沉重的笙歌,经久不息 。 天高地遥,形单影只。 彼此相爱的两个人,距离在不断地拉远。 千山万水,阻隔不了连绵不尽的思念,哪怕分隔两地,心亦咫尺近。 数日后,皇宫御书房里,舒太妃、齐皇、杜太师、舒明澈齐聚一堂,不知准备商讨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据可靠消息,祁玥只身前往琉风求取国宝避风珠根本就是个幌子,二十日已过,如今他必定是已经前往雪月山!” 齐皇的书案上放置着一张完整的地图,上面布满了线条,其中,齐都与雪月山的位置分外显眼,分别用红色墨迹圈出。 “可是皇上,齐都到雪月山的路线,足足有几十条,我们如何知晓祁世子走的是哪一条?”舒明澈眉头轻蹙,这一次他奉齐皇密旨从九州学院赶至齐都,为的便是阻止祁玥顺利抵达雪月山,最好能在路上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 “明澈所言有理,路线繁多,祁世子的心思更是难猜,若是选错了路线追踪,无异于做无用功。”杜太师眼里精光闪烁,无比中肯地陈述事实。 “这几十条路,哪一条最近?哪一条最安全?” 这时,在一旁坐着久久不语的舒太妃忽然开口,出声问道。<> “祖姑母,祁世子不见得会走最近的那条道,也不见得会选择看起来最安全的道!”舒明澈看向舒太妃,摇了摇头,表达自己的看法。 “不错,所谓最近的路与最安全的路,对祁世子来说都不安全,因为会有不同势力的人在途中守株待兔,所以他选择的路必定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齐皇颔首微笑着说,他对舒明澈十分倚重,若非祁玥太过狡猾,他三番两次的追杀都没让对方掉一层皮,他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将舒明澈从九州学院召回齐都。 “明澈,如果不能在途中将他击杀,那么退而求其次,一定要阻止他抵达雪月山,能拖多久便拖多久,越是靠近他生辰,生死诅咒会越来越强,等到那个时候,即使他真的抵达冰火两重天,也不可能承受得住寒池水雾与焚天烈焰的考验,死会是他唯一的归宿!” 齐皇墨眸里幽深一片,只要祁玥死了,叶薰浅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取而代之执掌祁王府,大家族之中,子嗣传承是何等的重要?祁王府里那些个快要成精的老头儿,又怎会对一个只有十五岁的丫头心服口服? 再说了,那丫头中了绮罗烟之毒,武功怕是废掉了,如今连贤王府都无力掌管,量她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舒太妃、杜太师、舒明澈等人才从御书房离开,舒明澈送舒太妃回碧如宫,杜太师则立刻出宫,赶回太师府。 此时,太师府的门口处,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左右来回踱步,似乎十分焦急。 当见到那顶熟悉的轿子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杜若眼睛一亮,即刻迎了上去,问道:“爷爷,怎么样?皇上怎么说?” 杜太师对杜若极其疼爱,牵着她缓缓走进太师府的大门,前往正厅,同时屏退所有的下人 。<> 杜若为杜太师奉上茶水,一边为他揉肩,一边打听消息。 “皇上除掉祁王府的决心十分坚定。”杜太师捋着胡子,徐徐道。 如果他帮皇上除掉了祁王府,那么太师府的势力必定可以更上一层楼……宁月那个女人害死了他最优秀的儿子,那他便要祁玥的命来为他死去的儿子报仇! “那叶薰浅呢?”杜若真正关注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她想弄死叶薰浅已经很久了,可是每一次都被人横插一脚,本以为在叶薰浅新婚之夜上可以马到功成,谁知三天后那个女人竟然和祁玥大摇大摆地逛街,心情好得不得了,简直是气死她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皇上已经下定决心铲除祁王府,自然也包括他的世子妃了。” 杜太师苍老的容颜像是枯萎的树皮,周身气息阴冷,连杜若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退几步,半晌才开口问道:“那是不是说,若儿悄悄动手,皇上定是乐见其成的?” “不错。”杜太师最喜欢的就是杜若的这份胆色,当初她在珍珠桥下伏击叶薰浅,虽说有些莽撞,但这份果敢与勇气着实令人欣赏。 他位列七大高手之一,却被贤王府那老头儿和灵泉寺那一位踩在头顶,只排在第六,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如果自己的孙女儿能够胜过叶薰浅,那也算给他挣回了几丝颜面! “叶薰浅中了绮罗烟之毒,这些日子窝在祁王府里不敢出来,想必也快成废人了!”杜若捏了捏手中的珠花,冷笑一声,那珠花瞬间被她捏成粉末,簌簌而落。 “若儿,千万不能掉以轻心,那丫头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你看叶怜香、元毓、慕容青岚谁有好下场了?”杜太师欣赏杜若是一回事,但并不愿意她为了对付叶薰浅把自己赔进去。<> 要知道,他这辈子就只有杜若一个孙女儿! “爷爷,若儿答应您,绝对不和她正面冲突,您就放心吧!”杜若挽着杜太师的胳膊,声音甜甜,仿若蜜糖般甜到了杜太师的心坎儿里,他苍老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喜色,“那你可要小心了。” “嗯。”杜若笑容灿烂,心中早有盘算。 夜里,杜若回房后便吩咐侍女收拾东西,准备在第二日离开太师府,前往雪月山。 月色皎皎,星光璀璨,墨色的苍穹像是一柄擎天巨伞,笼罩着夜色下茫茫的大齐山河。 叶薰浅在断云山闭关二十二日,终于出关。 蔻月喜形于色,替叶薰浅收拾东西,主仆二人风尘仆仆,赶回祁王府。 此时的夏鸢,正捧着一束鲜花,来到叶薰浅和祁玥的卧室里更换,不料在路上遇见了叶薰浅,她惊得差点弄掉手中的鲜花,难以置信地跑上前去对叶薰浅“动手动脚”。 “世子妃,您出关了?” “嗯,祁玥呢?”叶薰浅眉毛轻扬,心情很好,因为她很快就会见到她心心念念的男子 ! 她闭关前,祁玥便说了,会闭关半个月,不出意外的话,他七日前便应该出关了,而她虽然没有在祁王府中等他出关,但是留了书信给他,更何况,他曾答应过她,会让她陪着他一起前往雪月山,一起经历生死考验,他从来都不曾骗过她,所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才是…… 从叶薰浅口中听到这个熟悉无比的名字,夏鸢脸色骤然一变,连握着鲜花的手也变得僵硬而冰冷,而这一切,逃不过叶薰浅的眼睛。 回想起自己重新踏入祁王府的一瞬开始,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般的不寻常,只要一想到了那个可能,叶薰浅平静的心湖霎时间惊起了万千波涛。 叶薰浅推开夏鸢和蔻月,独自一人奔跑在古色古香的回廊上,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祁玥……祁玥……你在哪里?” “我回来了,你怎么不来接我?” 女子的脚步声还在不断响起,她推开一扇又一扇门,看到的是侍女们忙碌的身影,听到的是那千篇一律的问好,却始终找不到她朝思暮想整整二十二日的男子! 她还记得,他们还没成亲时,她住贤王府浅,他住祁王府清莲小筑,每一次她来祁王府,他总会在门口等她,然后亲昵无比地将她拥入怀中。 她以为,这一次也不例外的…… 夏鸢和蔻月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叶薰浅,她像是一只山间迷路的小鹿,不断地在林间穿梭着寻找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可是,一次次推开房门,却一次次面对失望…… 叶薰浅已经数不清自己推开了多少扇门,她只知道,里面都没有她的祁玥。 “祁玥,你答应过我的……难道你忘了吗?” 她来到一扇水晶落地窗前,窗外的碧草依旧,但那个陪着她在草地上看斜阳的男子已经离开了…… 夏鸢心里难受到了极点,倘若她不顾世子的命令,早些告诉世子妃,世子妃是不是就不会这般伤心了……? 她抱着锦盒,脚步轻如鸿羽,渐渐走到叶薰浅身畔,眼里满是歉意,颤声道:“世子妃……这是世子让奴婢交给您的……” 叶薰浅扭头,眸光触及锦盒,她玉白纤长的手指颤了颤,缓缓接过锦盒,指尖挑开盖子,里边放着封信,还有一个精致无比的小木雕。 两人紧紧相偎在一块儿,他有力的臂膀将她禁锢在怀里,共看星辰不灭。 熟悉的场景再次涌现,她紧紧握着木雕,任泪水无声滑落,打湿信封。 叶薰浅撕开信封的一角,取出里边的信,摊开,男子遒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爱妻薰浅,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不在齐都,我终究还是食言了,但愿你不会怨我、恨我,不是不愿与你并肩作战,不是不愿与你共担风雨,而是因为……你是我的全部。” “十年之寿,此情足矣,有妻如此,祁玥今生无憾。冰火两重,一念生死,生则长相厮守不离不弃,死则化身星辰永恒守望,惟愿卿珍重,一世长安。” 泪如断了线的雨点,模糊了双眼、模糊了字迹…… 落款处“祁玥亲”四字,仿若倾注了男子一生的情意……原来……原来他早就猜到了……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独自离开…… “祁玥,你怎么这么傻……” 叶薰浅抱着木雕与书信,蹲了下来,泣不成声,她早该想到才对,他是那般的聪明,见微知著,在眼睁睁地看着她轰掉北城门时,他便起了疑心…… “不过是十年之寿,又不会马上死掉,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她指腹摩挲着手中的小木雕,连心痛都无力 。 “郡主,别难过了,世子是如此的在乎您,又怎么忍心伤害您?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定然不会愿意牺牲您而活下来的!”蔻月心思细腻,来到叶薰浅身边,轻声劝说道。 此时的叶薰浅,无疑是脆弱的,但她不在乎。 如果坚强的代价是失去他,她宁可永远脆弱! 冬日初阳正好,却温暖不了她孤寂落寞的心。 “叶薰浅”终日卧病在**,侍女们每日都有熬制她喜欢的乌鸡汤,今天也不例外。 夏鸢见叶薰浅脸色不是很好,遂吩咐厨房将一小碗端过来,小声道:“世子妃,天气冷了,您先喝一小碗乌鸡汤驱寒吧?” 见叶薰浅不为所动,蔻月心中顿时着急了,自家主子今天可没吃什么东西,再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 “郡主,您就吃一点儿吧……就算您恼着世子,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嘛……” 叶薰浅浓密而纤长的睫羽下,墨玉般的眸子闪耀着宝石般的光泽,大概是伤心够了,她睫毛动了动,夏鸢心中一喜,立刻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希冀着她如同往常那般将补汤喝完。 不料她鼻子轻轻一嗅,便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夏鸢拿着汤匙的手。 “世子妃……您怎么了?是不是这乌鸡汤的味道不好?”夏鸢没想到勺子里的补汤竟然全都洒了出去,幸亏没溅到世子妃的身上,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叶薰浅那无比灵敏的嗅觉,夏鸢第一反应便是她嗅出了自己不喜欢的味道,故而有此一问。 叶薰浅眸光从碗里匆匆瞥过,紧接着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问道:“东苑厨房里换厨子了?” 夏鸢一头雾水,神色莫名,摇了摇头。 “这乌鸡汤怎么这么油腻?”叶薰浅对美食从来都不拒绝,只是这一次,她一点都不想喝鸡汤,只要一看到汤水上漂浮的金色汤油,她便无端地觉得恶心,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蔻月见叶薰浅的注意力暂时被转移,生怕她又想起祁玥,立刻对夏鸢道:“郡主闭关时吃的东西都很清淡,所以一时不太习惯。” 夏鸢恍然大悟,好像的确是这样的……蔻月和琼华烧得一手好菜,所以世子妃闭关期间,大多数时候都是蔻月亲自下厨,偶尔也会差人从东苑送吃的过去 。 “那世子妃,您想吃什么?”夏鸢生怕厨房做的东西不合叶薰浅胃口,于是出声询问。 叶薰浅早上没吃什么,现在确实有些饿了,先前她得到祁玥毁诺丢下她然后独自前往雪月山的消息,一时间无法接受,才会那般伤心,如今理智回笼,她暗下决定,不管用什么方式,她都要在他进入冰火两重天之前到达雪月山,所以,她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雪月山与齐都相隔千里,即使是先于她出发七日,也不可能现在就抵达,而且,他在路上必定会遇到一些麻烦,不像她会隐术,可以轻而易举地躲过很多妄图守株待兔的人,所以说谁先抵达雪月山还是个未知数! “替我煮红枣莲子羹。” 叶薰浅吩咐夏鸢,紧接着在蔻月的陪同下返回卧室,大概是连续多日闭关刻苦提升的缘故,她觉得有些乏了,眼睛因为刚刚流过泪水而干涩,急需休息,所以她想好好睡一觉。 蔻月不禁觉得有些奇怪,白天睡觉?这还真是有些非同寻常…… 虽说世子和郡主新婚那几天,两人如胶似漆,也不是没有大白天睡觉这种情况,只是郡主很少在白天睡觉的,当然小憩一会儿不算! “一会儿莲子羹熬制好了,记得叫醒我。” 不多时叶薰浅便钻入了被窝里,**很大很柔软,被子轻而暖,比她在断云山闭关时那硬邦邦的石**舒服多了,再加上她困意渐起,没多久便真的睡着了。 初冬已至,下人们按照祁玥的吩咐,在地板上铺满毛绒绒的毯子,这样一来即使是光着脚走在上面,也感觉不到半点寒气。 蔻月细心无比地拉起窗帘,按动机关,将天花板上的数颗夜明珠隐藏起来,只留下一颗,在高处散发着些许昏暗的光芒,将整个屋子映照得分外朦胧。 叶薰浅睡得十分安静,被子盖到她的脖颈,只露出个小脑袋,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恬淡的笑,仿若置身美梦之中。 她伸出手,无意识地抱住了那个放在**头的毛绒版祁玥,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呓语:“祁玥……我好想你……” 怀想着他温暖的牵手、春风化雨般的浅吻,怀念他炽热的胸膛、他们在一起时亲密无间的时刻…… ------题外话------ 【小剧场】 小柿子:娘亲、娘亲、娘亲……本宝宝想破壳…… 浅浅:可爱的小蝌蚪破壳后会变成绿绿的青蛙的…… 小柿子:那爹爹是大青蛙,丑丑哒,本宝宝是娘亲永远的小蝌蚪,你不许爱爹爹胜过爱我! 柿子:你才丑呢!一只黑不溜秋的小蝌蚪,还想和本柿子争**?你不要命了? 小柿子:嗷呜……娘亲,爹爹坏,我们去找另一个爹爹吧…… 柿子、浅浅:…… 第六十七章 闭关是丰胸的灵丹妙药? 约莫过了两刻钟,红枣莲子羹才煮好,夏鸢捧着它来到叶薰浅卧室前,本想敲门的,可一想到叶薰浅闭关多日,想必正累着,她又收回了手,轻轻推开房门,果真见到叶薰浅还在睡 。(..) “世子妃……?”她蹑手蹑脚走到**头边上,弯下腰,压低声音轻唤道。 唤了好几声,也不见叶薰浅有醒来的迹象,还时不时听到她在断断续续地念着祁玥的名字,夏鸢心知她定是梦见了祁玥,于是便守在一旁,识相地不去打扰,生怕惊了她的美梦。 叶薰浅这一觉,一直睡到酉时,她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黑玉般的眼睛分外明亮,脸上的倦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神采。 “世子妃,您醒了?奴婢见您睡得香,又在唤着世子的名儿,所以才没叫醒您!” 夏鸢连忙为自己的“失职”解释,叶薰浅午睡前明明吩咐过她一定要在红枣莲子羹煮好之后叫醒沉睡的她,如今…… “没事,莲子羹煮好没?” 叶薰浅今天都没怎么吃饭,现在更是饿得不要不要的,她记性极好,断然不会忘记自己睡前吩咐的事情。 “早就好了,一直用文火温着呢!”夏鸢微笑着给叶薰浅盛了一碗,这莲子羹味道极其清爽,微甜却不腻,是叶薰浅最喜欢的甜品之一。 叶薰浅点了点头,从夏鸢手中接过,细嚼慢咽,吃了整整三碗,才觉得肚子舒服了些。 “夏鸢,替我准备一下,我明天便动身去雪月山。” 现在她,恨不得插上一双轻盈的翅膀,飞到祁玥身畔,与他共同承担。 齐都与雪月山相隔千里,一路上危险重重,她无法忍受没有他在身边、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他平安归来的日子,这种日子,对她来说,无异于地狱般的煎熬。 “啊……”夏鸢惊得嘴巴都圆了,她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叶薰浅会这么快提起这件事,本以为再怎么着也会休息几天的,谁知叶薰浅一刻也待不下去,非要明天就要动身不可! 要知道,她才出关一日啊! “有什么问题吗?”叶薰浅眼里闪过丝丝不解,不过就是动身前往雪月山,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没……没……” 夏鸢见叶薰浅轻蹙娥眉,立刻出声解释,“奴婢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世子妃不多休息几天吗?”夏鸢见叶薰浅脸色有些苍白,心中满是担忧,若是让世子知道他们没有照顾好世子妃,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不了,多在齐都逗留一日,我和祁玥便多一分危险。” 此时的她,脸上满是冷静之色,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祁王府周围的那些探子,一个两个都在时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祁玥前往雪月山的消息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路线成迷罢了。 他十八岁生辰将至,如果不能将生死咒的印记抹去,则无异于等死,所以他一定会前往雪月山!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齐都与雪月山之间的千里路途,此时早已被各大势力盘踞,都在守株待兔,准备将他拦截! 祁王府富可敌国,又只有祁玥一个传人,若是能拿下祁玥,无异于拿下半个祁王府,这对任何一个势力而言都是巨大的** ! “可世子妃……这太危险了……”夏鸢皱起眉头,路上是什么情形她也能猜出,而且据可靠情报,太师府的那位杜小姐如今也在赶往雪月山的路上,目标似乎是世子…… “夏鸢,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叶薰浅见夏鸢目光闪烁,随即问道。 除了祁玥那尊腹黑神外,还没有谁能在她面前隐瞒什么! “说!” 不等夏鸢找理由搪塞,叶薰浅便发话了,她眉清目朗,话音铿锵有力。 “回世子妃,杜小姐昨日启程,前往雪月山。” 夏鸢是祁玥的得力助手,奉命监视齐都的大小动静,这些事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叶薰浅一听,瞳孔猛然一缩,声音散发着些许凉意,问道:“杜若?她去雪月山做什么?” “还没查清楚。”夏鸢摇了摇头,温声解释道。 这一次杜若的动作很小,如果不是祁王府势力深入整个齐都,恐怕也没有办法这么快就发现太师府的动静! “最近有没有慕容青岚的消息?”叶薰浅从来都没有忘记慕容青岚这号人,斗武大会上慕容青岚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容颜尽毁,一般女子遭遇了此等打击早就悲愤得快活不下去了,可她还真是沉得住气,忍辱负重离开齐都! 像元毓那种胸大无脑的人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像杜若和慕容青岚这样的! “有人看到,青岚公主曾出现在鸣沙荒漠边缘地带。” “鸣沙荒漠?号称死亡之海的鸣沙荒漠?”叶薰浅掀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走下**,取过悬挂在墙上的照片,抱在怀里,心中的思念不仅没有因为两人距离的拉远而减少,反而越发深切了起来。 “对。 ”夏鸢颔首道。 他们的人的确在鸣沙荒漠附近发现了青岚公主的踪迹,只是青岚公主去鸣沙荒漠的目的是什么,没人知道! 想到这,夏鸢不禁怀念起祁玥来,心想:若是世子在就好了……以世子的聪明才智,必定能猜出青岚公主的意图! “她去那儿做什么?”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世子妃可是想到了什么?”夏鸢忍不住出声询问,那青岚公主在鸣沙荒漠附近待了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动作,这不禁让人感到万分不解。 青岚公主似乎也没有这么好的雅兴,跑到危险重重的鸣沙荒漠边缘到处游玩呀! “她的目标是卧龙先生!”叶薰浅斩钉截铁道,一双秋水明眸里闪耀着自信的光芒。 “天下第一神刀卧龙先生?”夏鸢见识不浅,在清莲小筑待了许多年的她,对天下名人的了解程度丝毫不亚于叶薰浅 。 “对!”叶薰浅勾唇一笑,找卧龙先生的人,大多数目的相同。 慕容青岚的脸毁了,就算是解了黑毒蜂之毒,也没有办法让已经千疮百孔的脸恢复如初,伤口可以痊愈,但一定会留下许多难看的疤痕。 她云英未嫁,身份尊贵,既是慕容世家现任家主,也是漠北的公主,逢此变故,怎会甘心? “那世子妃打算怎么办?” 不夜城主夜弦是叶薰浅的父亲,不久前还来参加过叶薰浅和祁玥的大婚典礼,外人只知不夜城主是祁玥请来的贵客,却不知其中关系利害,但夏鸢却是知**之一。 叶薰浅是不夜城主唯一的女儿,如果她说不想让卧龙先生救慕容青岚…… “不怎么办!” “世子妃……您……”夏鸢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叶薰浅了,一般人要是有她这样好的条件,肯定会借机打压慕容青岚,让对方永生永世不能翻身,可她倒好,直接来一句“不怎么办”! “你以为卧龙先生这么容易就能请得动?”叶薰浅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 有那么容易请的话,慕容青岚也不用待在鸣沙荒漠边缘那么久了! “可是世子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夏鸢的心始终向着祁玥和叶薰浅,两人好不容易名正言顺在一起了,她恨不得慕容青岚再也不要出现,免得影响祁玥和叶薰浅的感情! “无妨。”叶薰浅丝毫不在意地说,以她的性子,断然不会任由一枚定时放在自己身边随时准备爆炸,但现在她的所作所为却令夏鸢大惑不解,铲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叶薰浅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慕容青岚? 不等夏鸢继续问,只听叶薰浅缓缓道:“慕容青岚为了恢复自己的容貌,必定准备了能够打动卧龙先生的筹码,虽说以我和父王的关系,的确可以介入,但总归不太好。” “她恢复了容貌又如何?祁玥也不会因此爱上她!” 这一点叶薰浅心知肚明,所以才会任由着慕容青岚在鸣沙荒漠边缘蹦跶,她还想让不夜城趁机敲诈慕容世家一呢,怎么可能会阻止慕容青岚与卧龙先生见面? 即使慕容青岚恢复了容貌也无济于事,她已是祁玥的妻子,不必和那些小三小四小五一般见识! 九州之大,拥有着美丽容颜的女人数不胜数,喜欢祁玥的女人更是遍布全天下,她犯不着吃醋,至于慕容青岚……她若安分守己那便好,如若不然,她第一个不放过她! “继续盯着便是了。”叶薰浅吩咐夏鸢,祁玥对慕容青岚的动向了如指掌,却也没有动手,是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慕容世家正面为敌,斗武大会生死擂上,慕容青岚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是。” 夏鸢轻声应下,暗暗咋舌,本以为世子妃听到青岚公主的消息时会下令将其击杀在鸣沙荒漠中,谁知竟和世子一样按兵不动,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培养出了如斯默契来!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去吧!” 祁玥不在身边,叶薰浅想静一静,明天她就要出发前往雪月山了,有很多事情她还没有考虑好,此行危险重重,她需要准备好万全之策 ! “哦对了,世子妃孤身一人前往雪月山,世子若是知晓了恐怕会担心。” 虽然叶薰浅没有明说,但夏鸢还是可以从她的神色间观察出一些端倪来,叶薰浅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要带谁一起去,弦外之音便是独自一人行动。 “蔻月会和我一起去。”叶薰浅抿唇道。 千里之行,她的确需要一个贴身侍女,蔻月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月族之人世代居于雪月山,那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哪怕是祁玥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不例外…… 非月族之人,但凡想进入雪月山,都必须闯过迷宫,当年父王为了求娶母妃,甚至横渡毒岛、智破七杀阵、力战月族八大高手……最后才将母妃娶回家! 祁玥想要去冰火两重天,仅仅闯过迷宫远远不够! 至于她和蔻月,则不需要担心这些,她们拥有月族的血脉,可以通行无阻。 她更不需要带上其他人,因为她这一路上几乎都会用隐术藏身,带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行踪,还不如轻装上阵! 而且,即使她不吩咐,银练和夜离也会暗中跟着她,所以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危险! 夏鸢见叶薰浅心意已决,似乎早就想好了似的,索性也不再劝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提醒叶薰浅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 “行了行了,替我收拾东西去吧,记得多带点银票!”叶薰浅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 别的东西带多了也是累赘,还不如银票这种东西来得实用。 夏鸢离开之后,叶薰浅才渐渐静下心来,明日就要出发,此刻她需要养精蓄锐,只见她打开衣橱,将睡袍取出,接着来到浴室,按照祁玥先前教的法子放水,简单而方便,她心中不由得感叹连连:这一时代的机关之术如此先进,丝毫不输于现代的很多便捷设施! 等放好水后,叶薰浅跨入浴池中,静静享受温水的滋润,断云山是闭关的清静之地,却不是享受生活的地方,条件自然比不上东苑。 自从她和祁玥大婚后,两人几乎天天腻在一块,连沐浴都一起,如今祁玥离开了,叶薰浅只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水依旧是那般的温暖,然而男子温热的怀抱还有那温醇的耳语已经不在…… 女子肌肤莹白如玉,双颊在温泉水雾的浸染下泛着些许绯红,仿若朝霞映雪般美好,叶薰浅缓缓抬起,上边依附的水珠在夜明珠的映照下闪耀着惑人的光芒,此情此景,分外美好。 她手掌无意间触碰到了自己的腰,惊奇地发现比以前丰腴了不少,不过不影响她纤瘦的体型,叶薰浅低低一笑,自言自语道:“祁玥,有一句诗叫‘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可为什么到了我身上却截然相反呢?” “在断云山闭关二十余人日,不管是吃穿还是睡眠,都无法与在东苑时相提并论,可我却‘胖’了一圈,这是不是说明,你不在我身边我日子过得更好?” 此时的她,沐浴在一室氤氲的雾气中,她的话音分外轻浅,与水花飞溅之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动听 。 “唔……如果祁玥在的话,他肯定会说……” 想到这,叶薰浅忍不住笑了,模仿着祁玥惯有的风格以及说话时的语气道:“胖了一圈?哪里胖了?让本世子摸一摸!” 浴室里雾气蒸腾,将女子的轮廓勾勒得朦胧唯美,叶薰浅靠在浴池边上,眸光略低,那水位恰好到达她胸口之处,与二十多天前相比,那抹弧度似乎更加具有**力了…… “好像变大了……嗯嗯……”叶薰浅眸光扫过自己的胸口,脑海中浮现起很久前在浅时祁玥为她量身的情景,那时似乎还没有这么丰满…… 她在断云山闭关期间,每天想的都是怎样将冰凤吟和火凤诀同时修习到同等境界,一颗心都扑在了祁玥身上,哪里会有时间注意到自己的身体? 此时回到东苑,自然要好好梳洗一番,人在温泉之中,周身的疲惫好像也散去了不少,她暂时没有出浴的打算,纤纤玉臂拂过水面,美丽而灵动。 “难道说闭关是丰胸的灵丹药?”叶薰浅有些无语地说。 以前,祁玥整天想着给她弄好吃的,好让她丰腴一些,可山珍海味天天吃,每天还都不同,也没见到有什么效果,谁知闭关二十天比吃这些东西还管用! 很快,叶薰浅便将自己变得丰腴的原因归结到祁玥身上,过去她之所以那么纤瘦,肯定都是因为他整日欲求不满索取无度…… 此时,远在百里外的某世子无端打了个喷嚏,他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心爱的女子为了丰胸竟然不让他爬上她的香榻…… 大概是在温水里待的时间有些长了,叶薰浅神色稍动,缓缓起身,走出浴池,用毛巾将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后,她细细打量着自己身材,方才在水里只是朦朦胧胧地看了几眼,并不真切,如今一看,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要是腰上的肉,都长到胸上就好了。”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的腰际,有感而发,她的腰部丰腴了些,却没有半点赘肉的痕迹,恰恰相反,不似过往那般纤细,触感却依旧很好,紧致而富有弹性。 穿好了衣裳,叶薰浅走到来到妆台前,准备用干毛巾将头发擦干,她坐在凳子上,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神色有些诧异,接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半晌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好像脸变圆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这并不影响美感,过去的她太过纤瘦,十五岁的身体,还在生长之中,她身材本就高挑,并且以纤瘦为主,如今稍微丰腴了些,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一股成熟的风韵,直令**头的那束玫瑰花也失去了最娇艳的颜色。 ------题外话------ 话说浅浅,你还真是够迟钝的,o(n_n)o哈哈~ 小柿子:娘亲,你身材变得这么丰满,要谢谢本宝宝哦~ 柿子:谢个屁!先让本柿子摸一摸~ 第六十八章 夫人,我们是从九州学院来的! “不知道祁玥见到我,还认不认得出我来。”叶薰浅双掌捧着自己的脸蛋,有些困惑地说。 这一刻,她暂时忘记了彼此分隔两地的相思与痛苦,在妆镜前将头发擦干后,才躺倒**上,如今时候还早,她今天又睡了个下午,现在干脆拿着祁玥放置在**头几案上的书来看 。 “咦,缥缈神功?”叶薰浅漫不经心,随手拿了一本,没想到竟是他的心法书,“祁玥这家伙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书也敢随便乱放,也不怕被人偷了!” 一般人怎么会将自己的武功秘籍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叶薰浅如是想着,没有他在身边,她也不知道做什么打发时间好,便百无聊赖地阅读了起来,缥缈神功对她来说没什么用,一个人一生中只能修习一种本源功法,她已经先入为主地修习了锦绣神功,即使是看到比锦绣神功更好的功法也不能试练,否则会走火入魔,除非她自行废掉锦绣神功…… 不过话说回来,谁会愿意废掉自己修习多年的本源功法,转而去从头学习别的功法呢? 人生匆匆,短短百年,武学天赋一般人绝对不敢这么做,而天赋超群之人更不会这么做! 叶薰浅随手翻了翻,发现上面做了许多注记,字迹分明,条理清晰,一如男子严谨的风格,她指腹轻轻拂过书页,唇角勾了勾,仿佛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祁玥还真是爱看书,不仅在书房里放了许多书,就连在卧室里也不例外!” **头的两侧,都摆放着几案,叶薰浅的那边往往放置着好吃的,而祁玥那边却是清一色的书,平时里叶薰浅也没空观察那么仔细,如今看来,她才意识到,原来祁玥还时常在卧室里看书,可她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还以为那个家伙在卧室里只会干一些**不如的事情呢…… 过了一会儿,叶薰浅便把祁玥的功法书大致翻完了,她随手放在一边,接着把他放置在几案上的其它书全都捧到**头来,伸手便可触及。 “祁玥还真是好学,竟然连晦涩难懂的医书都看!” 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慨万千,这本厚重的医书上同样标有许多注记,是祁玥的迹,所以她看到了才会倍感亲切。 “哇……好多漂亮的戒指……” 放下医书,某人又翻了一本,谁知才翻开第一页,惊叹的声音便突然响起了。 很快,叶薰浅便想起了云娘曾经说过的话,祁玥貌似还是个珠宝设计师……他的那双手的确很好看,修长而骨节分明,极富艺术气息,只是…… 某人眸光淡淡扫过自己的手,青葱玉指宛如白玉般美好,却不见戒指的痕迹。 “哼,这个家伙设计了这么多款戒指,都给别的女人戴去了!”叶薰浅咬了咬唇,郁闷无比地吐槽道。 此刻,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语气有多酸……她发誓,等见到他,她一定拧着他的耳朵问,他设计的戒指都跑哪里去了! 韶华如水,就这样叶薰浅将祁玥的书大致翻完,最后觉得眼睛有些累了,才躺了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才看一会儿就觉得累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叶薰浅脑袋枕在柔软无比的枕头上,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解,难道是因为修习锦绣神功时功力被抽空的关系? 以往她不到子夜时分,几乎不怎么睡觉的……可现在才二更天,她就觉得有些困了…… “唔……估计是因为在断云山时,每天晚上都睡得早,所以回来了一时半刻也没调整过来 。 ” 叶薰浅思考了一会儿,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不过她并不抗拒这样的改变,以前她睡得晚是因为压根儿睡不着,能够早点睡着她又怎么可能会吃了撑着没事干跑去熬夜? 明天一大早她便要出发赶往雪月山,对她来说,现在养精蓄锐是十分必要的! 叶薰浅抱着自己心爱的毛绒玩具,脸蛋蹭了蹭,那柔软的触感着实令她十分欢喜,不多时便沉入了梦乡。 东苑的夜晚安静,却不会给人以静得可怕的感觉,负责守夜的侍女、侍卫和在暗处的隐卫们各司其职,不敢有丝毫松懈。 墨色的苍穹上划过一抹流星,绮丽无极,一如叶薰浅美丽的梦境…… 第二天,叶薰浅起得很早,看不到丝毫疲惫之态,面色红润,饱满的唇不点自红,美丽至极。 习武之人大多不畏寒冷,初冬的天气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也只是挑选了一件稍微厚一些的雪色裙装穿上,精致的刺绣勾勒其上,华丽而不张扬。 脚踏流云长靴,发髻高高绾起,以一支雪色玉簪固定,清冷绝色,气质卓然,在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惊艳了无数人的眼睛。 “世子妃,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了快马。”夏鸢领着叶薰浅到膳厅用膳,一边给她盛好吃的,一边禀报道。 “好。”叶薰浅微微一笑,她的心已经不在齐都,而是飞跃了千山万水,抵达那个男子所在的地方。 “从齐都至雪月山,沿途共有十座城池,但凡是招牌上有碧水清莲标记的商铺,都是祁王府的产业,世子妃只需出示信物便可调用其中的任何人。 ”夏鸢怕叶薰浅不知道,所以又提醒了一遍。 此去千里,路途遥远,除了蔻月、银练和夜离之外,其他人都不能跟着去,所以她有些不放心叶薰浅的安危。 “嗯,我知道。”叶薰浅点了点头,这个祁玥有告诉过她,所谓的信物,是一块雕刻着碧水清莲图案的玉佩,不过祁玥没有给她,因为她手腕上的镯子幻夜星海便是祁王府女主人身份的象征,那信物要和不要没什么区别! “还有就是,世子妃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受伤了,世子定会难过的……” 夏鸢见叶薰浅一脸漫不经心,她心中没有底儿,不知道叶薰浅究竟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只好又啰嗦了几句。 “夏鸢,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什么受不受伤的,难不成我看起来就这么容易受伤?”叶薰浅吃得差不多了,此时放下筷子,注视着夏鸢,没好气道。 “我……”夏鸢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就是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咒世子妃受伤啊…… “好啦……你就放心吧……打不过难不成还不会跑?” 叶薰浅徐徐站起,在夏鸢的陪同下缓缓离开膳厅,以她现在的实力,慕容青岚和杜若遇上她和送死没什么两样,就算是遇到了像雨雾那样的高手,她也有一拼之力,墨宝斋那晚的无能为力再也不会发生了…… 再不济,她以隐术遁逃,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找到她? “世子妃,您要小心舒公子 。”夏鸢知道舒明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离开九州学院必有隐情,十有是为了对付祁玥,如果找不到祁玥,说不定会拿叶薰浅开刀。 “我知道!”叶薰浅郑重其事地应声,就算不提醒,她也不会忽视这一号人,他对杜若的感情绝对不是简单的师兄妹之情,而杜若和她势同水火,他们两人联手,的确能给她造成不小的麻烦! 夏鸢陪着叶薰浅从东苑侧门走出,蔻月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见到叶薰浅,立刻迎了上去,“郡主,一切都准备好了。” “嗯。”叶薰浅点头,扭头对夏鸢吩咐道:“替我和姑姑道别……此行凶险,但我不得不去!” 夏鸢给叶薰浅拂去衣衫上沾染的落叶,递上纱帽,遮住这绝世姿容,宽慰道:“世子妃放心,皇后娘娘是过来人,定会理解世子妃的用心。” “姑姑总是那般通情达理……”叶薰浅感慨万千,索性也不客气,她戴上帽子,从帽檐处垂下的薄纱盖住了她的容貌,却不影响她视物,蔻月亦然。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事不宜迟,叶薰浅翻身上马,动作熟练无比,与蔻月对视一眼,主仆二人扬鞭策马,绝尘而去,只留夏鸢在原地,对着那背影挥手道别。 祁王府的马以快速与持久著称,一个时辰之后,叶薰浅与蔻月便离开了齐都,午时三刻,两人抵达离齐都最近的一座城池碧城。 “郡主,要不我们去歇歇脚,先吃点儿东西吧?”蔻月生怕叶薰浅为了赶路而不顾自己的身体,看到街道边有家一醉,连忙提醒道。 一醉是祁王府的产业,当初叶薰浅还没出嫁时,便时常带着她们到一醉吃饭,里边的厨子厨艺极好,做出来的菜叶薰浅很喜欢。 “好。”叶薰浅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急着赶路是真,但按时吃饭也是必要的,试问谁肚子饿还有力气赶路? “不过……”叶薰浅好看的眉头轻轻一蹙,翻身下马,看向夏鸢,继续道:“蔻月,出门在外,称呼要改!” “是,夫人。”蔻月明白叶薰浅的意思,当下便记住了,两人牵着马儿来到一醉前,拴在路旁的树干上,走到柜台前,蔻月掏出一锭银子,连看菜单都不需要,便能熟练无比地点菜,“掌柜,找个清静的雅间,上三个菜:红烧香芋、芙蓉鸡、红枣莲子羹!” 掌柜眼睛眯了眯,早先世子路过这儿时特别交代过,若是之后遇见世子妃,一定要好生招待……听齐都一醉永宁街分店的掌柜说,世子妃最喜欢吃的便是红烧香芋、芙蓉鸡和红枣莲子羹,几乎达到了每吃必点的地步! 所以凡是从外地而来的气质出尘的喜欢吃这三道菜的女子,都有可能是世子妃! “好嘞,两位客官这边请 。” 他这一醉在碧城也算是老店了,碧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基本都见过,而眼前这两人,虽然看不清她们的容颜,但听声音,没有半点碧城人的口音,倒有点儿像是从齐都来的。 掌柜亲自带路,将叶薰浅而蔻月带到二楼的雅间上,一路上叶薰浅基本不怎么说话,蔻月和掌柜攀谈了起来,气氛倒是融洽。 “两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 小二边擦桌子边上茶,态度热情无比,见蔻月点了点头,则继续道:“那你们可是找对地方了,我们一醉是碧城最有名的饭馆之一,每日来这里的百姓更是数以千计,消息最是灵通。” 叶薰浅临窗望去,下面是浩浩汤汤的江水,视野开阔,景致极好,听到小二的话,她神色稍稍一动。 “哦,真的?”蔻月倒了杯茶给叶薰浅,继续和小二攀谈。 小二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主儿,很快便发现了叶薰浅和蔻月的关系,那靠在窗边的女子定然是主子……掌柜说了,只需悄悄看一眼,如果她左手手腕上有个会变颜色的镯子,那么她十有是世子妃…… “可不是嘛……最近碧城来了很多外地人呢!都是去雪月山的!”小二面露得意之色,丢出这样一个消息,这一醉是世子用来挣钱顺便收集情报的地方,怎么可能连这种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这个节骨眼儿上,叶薰浅对“雪月山”三个字十分敏感,蔻月扭头看了一眼从进入一醉开始便一言不发的叶薰浅,只见她左手小指勾了勾,蔻月面露惊诧之色,向小二打听:“哦,去雪月山的?为什么呀?” “客官您还不知道吧?雪月山上那株冰焱花快要盛开了,要是得到了它,与星夜果一起服用,能大大提升修为,所以这些日子前往雪月山的人越来越多了。”小二挠了挠耳朵,没有压低声音,徐徐道。 叶薰浅黑玉般的眼珠子倏然一转,仿佛在思考着这一则消息的可靠性。 小二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叶薰浅稍微拂开衣袖的一刹,不由得心生苦恼,他又不能直接扑上去掀开人家的袖子看,不是世子妃倒还好,若真的是世子妃……要是让世子知道他为了确定世子妃的身份对她“动手动脚”,那他就是有十双手都不够砍啊! 一醉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儿,三个菜便送了上来,小二嘿嘿一笑,对两人笑眯眯道:“两位客官请慢用。” 等小二离开后,叶薰浅将纱帽取下,放在一侧,握起筷子,开始吃饭。 “夫人,若是您服用了冰焱花和星夜果,说不定能在三年之内突破锦绣神功第九重呢!”蔻月眼睛亮了亮,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法。 “蔻月,冰焱花三百年花开一次,如今距离上一次花开只有两百六十二年,所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还说不准。” 叶薰浅凤眸里闪过一丝忧色,如果消息是假的倒还好,若是真的…… 冰焱花,汲取的是冰火两重天的力量,盛开之时,也是冰火两重天中最危险之际。 神坛之下,是一望无际的火海与水雾,人置身其中,无异于蚀骨煎熬,故名冰火两重天! 月族上千年历史长河里,也不是没有冰焱花提前盛开的情况 ! “倘若是真的,夫人……” “如果是真的,我不会让它落在别人手里!”叶薰浅眼里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若是祁玥服下它,在冰火两重天中行走应该会好受些。 她修习的是冰凤吟和火凤诀,即使服用冰焱花,也只是增强功力而已。 两人也不浪费时间,赶紧填饱肚子,吃完后便匆匆离开,继续赶路,终于在四日之后,抵达香城。 身为制香高手,叶薰浅对香城不会陌生,香城家家户户几乎都会制香,香城的香料产业十分发达,远销各地,是百姓收入的主要来源,没有之一。 香城,算得上是大齐较大的城池之一,相当于现代的地级市。 这几日叶薰浅和蔻月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的时间几乎都用来赶路,否则从碧城赶到香城,怎么说都需要六天时间! 夜色渐暗,当务之急是找到落脚地,可是,香城里各大旅馆都住满了人,绝大部分人是冲着雪月山的冰焱花来的。 齐都与雪月山之间相隔千里,虽说路线繁多,但沿途需落脚的主要城池大同小异,主要是城与城之间的路线多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夫人,旅馆都住满了人,今晚我们怎么办?总不能露宿街头吧……”蔻月愁眉苦脸,露宿街头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可是郡主是什么身份,怎么能露宿街头呢? “露宿街头?你未免太杞人忧天了!” 叶薰浅万分无语地摇头,蔻月这丫头还真是忘性大,祁王府和贤王府在香城有不少产业,她们怎么可能露宿街头? “对呀,我们可以去飘香住一晚!” 蔻月还算机灵,飘香的美酒是香城一绝,以香泉之水酿制,别的地方都酿不出这么纯正的味道,然而……这酒不对外,只有投宿飘香的客人才有机会享用,巧的是,飘香是祁王府和贤王府在二十年前合作的结果! 叶薰浅是两大王府的女主人,住飘香名正言顺。 “不错!” 将近一个月没见到祁玥,叶薰浅对他的思念与日俱增,去雪月山必定会经过香城,她想:祁玥在路过这儿时大概也住在飘香吧…… 两人都不喜欢拖延时间,做出决定后便直奔城中,广受欢迎的飘香人满为患,如叶薰浅和蔻月所预想的那般,所有房间都被预定了。 “客官对不住,小店已经没有房间了。”掌柜满脸歉意,对即将投宿的客人们说。 许多人失望离开,然而,正在掌柜准备关门打烊之际,却发现柜台前还站着两人,遂耐着性子再次提醒。 叶薰浅没有摘掉纱帽,而是抬起手,轻轻搭在柜台上,她手腕上的镯子在夜色中散发着湛蓝光芒,古朴而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掌柜看得眼睛都直了,“你你你……” 这镯子是祁王府女主人的象征,独一无二,已经将近二十年没出现过了,掌柜被吓得不轻,世子五天前来到飘香,差点把他吓死,结果今天世子妃也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世子与世子妃感情甚好几乎形影不离么? 难道说世子和世子妃吵架,然后闹别扭离家出走,世子妃几日不见世子甚是想念干脆上演千里追夫的戏码? “我什么?还不快准备房间 !”叶薰浅收回手,如果不是因为想住祁玥几天前住过的房间,她何必暴露身份?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 掌柜忙不迭地翻看本子,额头的汗珠都冒出了不少,足见其紧张之色。 叶薰浅心中纳闷,她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犯得着这么紧张吗? “不用找了,我要住我夫君几日前住的房间。” “春斓,带夫人去顶楼‘天下无双’号房间!”掌柜见一侍女从木质阶梯上走下,立刻高声吩咐。 “啊——”那名被唤作“春斓”的侍女惊得弄掉手中的盆子,好在她反应够快,在盆子落地前便以脚接住了,叶薰浅眸光里一片清幽,一个小小的侍女,也身怀绝技,祁玥手下的人果真都是卧虎藏龙之辈! 就在叶薰浅和蔻月准备上楼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另一女子的声音。 “这位夫人,能否请您行个方便,将房间让给我们,我们愿意出十倍的价钱!” 这一瞬,飘香的掌柜、侍女们惊呆了……一些背景雄厚的客人来飘香投宿,在没有房间的情况下请已经预定到房间的客人们让出,这也是时常有的事情,飘香本身不会介入客人们“你情我愿”的“交易”,只是这一次…… 叶薰浅脸色微沉,心中冷笑:杜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我的地盘上投宿,还让我给你让房间? “如果我说不呢?” “夫人,我们二人是从九州学院来的。” 九州学院的人,身份可都不低,非富即贵! 言外之意,叶薰浅又怎会听不出? “那又如何?” 叶薰浅声音渐冷,别说她要住的是祁玥的房间,就算不是……她也不会给让给杜若! “你……”杜若没想到对方竟然不买账,换做一般人,听到九州学院四个字,不仅会乖乖将房间交出来,还会上前讨好一番,可现在……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连九州学院的面子也不买! 她脸上戴着面纱,怕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想到这,杜若更加坚定了要打落她纱帽一看究竟的决心! ------题外话------ 唔~冤家路窄啊~有人来送死啦啦啦~ 第六十九章 吃坏肚子了? 杜若正欲上前,不料被她身畔的舒明澈拦住了,他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夫人,我师兄妹二人途经此地,香城所有的旅馆皆已满客,不知夫人可否行个方便,与您的侍女共用一间房,在下感激不尽。”舒明澈眸光悠悠落在了叶薰浅的后背,一抹诧异的感觉从心间划过,那背影……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家夫人是什么身份,怎能纡尊降贵与侍女同住一晚?” 蔻月知道叶薰浅不待见他们两个,遂沿着台阶缓缓走下,毫不客气地拒绝。 “既是师兄妹,情谊深厚自不必说,为何二位不同住一晚呢?”蔻月没好气地说,冰凉的声音仿若冬日里的寒风那般凛冽。 “你胡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杜若本来心里就来气儿,被那名女子数落也就算了,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婢对她指手画脚了? “笑话!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又何惧流言蜚语?” 蔻月冷然一笑,一针见血的话霎时堵住了杜若即将道出的所有理由! “向掌柜,给二位准备两间上房,记得收取十倍的价钱。” 叶薰浅不想和杜若废话,连续赶了四天路,她正疲惫着,想好好睡一觉,谁知这世界竟然如此之小,杜若和舒明澈也在香城,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不会将房间让给杜若是事实,但她也不想让飘香将杜若拒之门外,白赚十倍价钱的生意为什么不做?更何况……她还想就此盯住杜若和舒明澈的一举一动! “是,夫人。”向掌柜神态恭敬地应下,叶薰浅和蔻月这才在飘香侍女的带领下徐徐走上台阶,徒留下杜若和舒明澈愣在原地。 “掌柜的,你家夫人真是奇怪,竟然蒙着面纱,又不是见不得人!” 杜若心中有气儿,却没有地方撒,因此连话都不由自主地携着一股讽刺之意。 “这位小姐,我家夫人是不是见不得人,似乎和您没有关系吧?”向掌柜翻看本子,寻找房间,他们飘香其实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满客,所谓的满客,只是一般客房住满了人而已,上房往往会空出几间,以备不时之需。 “师妹还年轻,言语间冲撞了令夫人,还请掌柜不要见怪!”舒明澈倒是看出了一丝端倪,叶薰浅的脚步声还在继续,已经走了那么久,可还是在上楼梯,足见其房间所在楼层之高。 “本掌柜不见怪有什么用?二位还是自求多福吧,幸亏夫人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要不然……今夜香城任何一家旅馆都不会收留二位!” 向掌柜眼睛一斜,似乎很讨厌杜若,本来他打算好生讨好一下夫人的,谁知这个从九州学院来的女人竟然坏了他的事情,看来今年升职加薪是无望了…… 于是,杜若和舒明澈便感觉到了来自向掌柜的莫名敌意,不多时向掌柜便找到了房间,收下银票后,才让侍女领着杜若和舒明澈上楼 。 顶楼“天下无双”号房间,如叶薰浅想象那般环境优美,整层楼所有的房间都连在一块儿,浴室、厨房、书房没一样是缺的!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总统套房?”叶薰浅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地评论。 顶层的一草一木,都充满着古色古香的气息,低调而奢华,和祁玥喜欢的风格相一致。 “夫人请。”侍女拿着把精钢所制的钥匙打开房门,请叶薰浅进去,然后继续道:“夫人,您的侍女可以住在主卧隔壁的次卧里。 ” “哦。”叶薰浅挑了挑眉,似乎有些疑惑。 “东边的次卧,以前只有夏鸢姑娘和青裳姑娘住过,这位姑娘可以住那里。” “我知道了,蔻月你去吧!”叶薰浅点了点头,本来她还担心蔻月和她住得太远,如今看来,是白担心一场。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有的话,奴婢就不打扰您歇息了。” 打理“天下无双”号房间的侍女,不论是品性还是修养皆属上乘,叶薰浅很喜欢,感觉到肚子有些饿,她有些不好意思。 “替我准备些吃的,要清淡一些的,还有,去打听一下,在我后面来的那两位客人住哪个房间。”叶薰浅心中已有计较,她压低声音,对春斓吩咐一声。 “夫人可是想看看他们在做什么?”春斓的服务甚是周到,连这都想到了,只要叶薰浅说一个“是”字,她保证比这还要周到的服务。 “有办法?”叶薰浅扫视周围,想起顶楼的“总统级”套房,她仿佛想明白了什么,祁玥似乎不会吃饱了撑着弄那么多房间,结果自己还不能一一睡了。 “在南面的那个房间里,有很多面银镜,可以看到飘香任何一个房间里的情况。” 听到春斓的话,叶薰浅并没有感到很意外,利用全反射原理,以多个银镜组合,改变光线的传播方向,确实可以实现观测的目的,祁玥对机关之学的研究颇深,要不然也不会造出像东苑那样的房子。 “嗯,你先下去吧。”叶薰浅微微一笑,和煦如春风,令人迷醉。 春斓离开之后,叶薰浅便摘下了纱帽,丢在一旁,跑到主卧的大**上躺着。 祁玥的**沿袭他的一惯风格,宽敞而柔软,躺在上面,舒服无比。 叶薰浅连续赶了四天的路,觉得有些累了,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不满地嘟哝着,“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最近是越来越喜欢躺着了……” 两刻钟之后,春斓便捧着吃食来到房门口,敲了敲,得到叶薰浅允许后才推门而入,见叶薰浅侧躺在**上,她很识相地将吃食送到**边去。 “夫人,香城天干气燥,奴婢给您拿了些酸梅,生津止渴,效果奇好,您要不尝一尝?” 叶薰浅来到飘香,但凡是知晓她身份的,没人不想讨好她,要知道,讨好叶薰浅可比讨好祁玥管用多了,说不定下个月就能升职加薪,齐都永宁街的一醉不就是这样的?那薪水还真是让他们眼红到极点 ! “看起来好像很新鲜的样子。” 叶薰浅伸出手,拣起一颗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正合她的胃口,索性多吃了几颗,到最后干脆捧着果盘慢慢吃。 春斓见叶薰浅吃得开心,笑得眉毛都弯了起来,“夫人,您的皮肤真好,细腻光泽,红润饱满,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气的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飘香的人一向奉行这条,拍马屁也是一种学问,只要能让主子高兴,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财源这种事情,马屁拍得好,比辛苦当差还要管用! “哦,是嘛……我怎么觉得最近好像变胖了……”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还是这么觉得,照理说她这么辛苦地赶路,应该会瘦一大圈才对,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哪儿有?夫人的身材可比那位从九州学院来的讨厌鬼好多了!” 春斓毫不犹豫地吐槽杜若身材差,杜若长得比叶薰浅要矮一些,和叶薰浅相比,她的身材只能算娇小玲珑,哪里比得上叶薰浅身姿曼步步生莲? “这里离雪月山还有多远?”叶薰浅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即使是在吃东西,她也不会忘记正事。 “大概还有八日左右的路程,夫人可是想赶上世子?”春斓善解人意地问。 叶薰浅听罢暗自感叹,果然是在祁玥手下做事的人,一个两个都那么精分! “嗯……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提起祁玥,叶薰浅脸上渐渐浮现起了一种名为“思念”的表情,他们都快一个月没见面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这些天她和蔻月在一起忙着赶路,她嘴上虽不说这些,但是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 夜已深,叶薰浅屏退春斓,静静地躺在**上想事情。 祁玥几天前在这里住过一晚,然后今天她和舒明澈、杜若同时到达香城,这么说来,他们两人应该没有寻到祁玥的踪迹才是。 虽然没有见到他,但推测出他平安无事,这对叶薰浅而言也算是另一种安慰。 窗外月光皎洁,将整个香城笼罩在一片银白色的光晕里,初冬的风裹着清冷的寒气,将夜半无人的城中衬托得格外凄清。 飘香三楼的房间里,杜若站在一面镜子前,眼睛早已阖上,只见双臂轻挥,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她面前的那面镜子像是被一层薄雾遮盖住,渐渐地……里边现出了一名女子的背影…… 杜若骤然睁开眼睛,当看到眼前出现的一切时,她心中满是惊喜,正要继续做法,好看得更加清楚一些,谁知门口却传来了一串敲门声。 这一刹那,薄雾散去,所有的一切恢复正常。 她气得咬牙,好不容易就要成功了,谁那么可恶,在这个时候敲门,害她差点遭到反噬 ! “谁?”杜若脸色难看,连语气也生硬了不少。 “姑娘,您的热水准备好了。”春斓微冷静如斯,笑着回答,丝毫没有因为杜若充满怒意的话而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杜若前功尽弃,正在气头上,立刻打开房门,语气不善道:“我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吗?” “为每位住店的客人热水,是飘香的规矩,小姐并没有说不要,所以奴婢便送来了。” 春斓无惧杀气腾腾的杜若,他们飘香又不是没有高手,谁敢在这里撒野,那就等着被影追杀吧! “放着吧!”杜若自知理亏,黑着一张脸,冷漠吩咐了一声。 “是。”春斓将水盆放下,也不在此地久留,转身便离开了杜若的房间,往顶层走去,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夫人。” “进来。”叶薰浅兴致正好,右手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西红柿,津津有味,左手翻看放在膝盖上的书,温婉雅致,如同画卷般美好。 “夫人,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热水送到那位小姐的房间了。”春斓眨了眨眼睛,丝毫不觉得在水里加点特殊“香料”有什么不好,都得罪夫人了,还想有好日子过,简直是痴人说梦! “很好!”叶薰浅放下手中的西红柿,眸光从书本上挪开,如果不是因为她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她定要亲自会一会那杜若,哪里会只是借春斓之手给她一点点教训而已?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们明天替我准备一辆马车!”叶薰浅觉得不舒服,索性也不勉强自己,赶路固然重要,但是连日劳累会让她身体吃不消,一路顺遂倒还好,可是一旦遇上强敌,会让她陷于危险之境! 听到叶薰浅的话,春斓有些紧张地问:“夫人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至于马车,世子来飘香住的时候便已吩咐过,若是碰见了夫人一定要准备马车,照顾好夫人! “不用了,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叶薰浅眉头皱了皱,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可能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吧……奴婢听说很多外地人到香城,都会因为香城与众不同饮食而出现不同程度的水土不服,夫人不必太过忧心。” “嗯,你先下去吧!”叶薰浅挥了挥手,示意春斓离开,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想到在柜台时杜若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她心中冷笑:你不是喜欢用巫术吗?那我便废了你一双手! 春斓送到杜若房间的那盆水里有特制的香料,味道很淡,没有叶薰浅这样的嗅觉几乎不可能嗅出,那香料溶在水中,用来洗手,前三天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到了第四天,手会渐渐被腐蚀…… 当日杜若和慕容青岚联手,偷取她一缕墨发,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她……虽说那计谋最后被她识破,并且将发丝换掉,倒霉的是慕容青岚,但杜若却没有因此受到任何惩罚,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刚好在香城碰到这两个家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那就不要怪她暗箭伤人了! 反正杜若也算不得什么光明磊落之辈,对付这种女人,不需要光明正大 ! 叶薰浅身上被一**柔软的被子盖住,被窝里温暖无比,她掌心贴在自己小腹上,轻轻地揉了揉,前些时候她起身走到前面的桌子旁给自己倒杯水喝时,不小心被地上的鼓凳绊住了脚,撞到桌子边缘去了。 好在她身体灵活,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想到这,叶薰浅愈发想念起祁玥来,他拥有一双无比灵巧的手,若是他在身边,肯定会替她揉揉腰揉揉肚子……那种感觉十分舒服。 翌日,叶薰浅按时起**,蔻月收拾好东西后,便和叶薰浅一起在房间里用早膳,飘香准备了香喷喷的燕窝粥,富有极高的营养价值。 叶薰浅脸色不是很好,每日和她待在一块儿的蔻月很快便察觉到了,有些担心地询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叶薰浅怕蔻月担心,浅笑着摇头,“哦对了,我已经安排春斓准备马车,为了弥补速度上的缺陷,用四匹马拉车,这样会快一些。” “夫人,您终于想通了,蔻月早就建议您这么做,您偏要骑马,现在知道辛苦了吧?”蔻月手执玉筷,夹了一块瘦肉,往自己嘴里送。 “嗯。”叶薰浅也不反驳,这一路上蔻月确实是天天在她耳边碎碎念,但她为了能早点见到祁玥,根本顾不了这么多! 主仆二人吃饱了之后,从飘香弄了个三层食盒,里边装着叶薰浅喜欢的新鲜水果,还有核桃、松果之类的,出门在外,两人依旧戴上纱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许多途经香城的人,都是冲着雪月山的冰焱花去的,在飘香住了**后,便继续赶路,其中自然也包括叶薰浅和蔻月。 几乎是同一时间点,昨夜投宿飘香的客人们都相继退宿,并开始新一天的旅程。 “夫人,您一路保重!”向掌柜和春斓亲自送叶薰浅上马车,原本暗中保护叶薰浅的夜离和银练也从暗处走到了明处,戴上面具,掩盖住容颜,为叶薰浅赶车,蔻月则在马车里陪着叶薰浅。 “师兄,这飘香的主人究竟是谁?那个女人整天戴着纱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依我看定有隐情!”杜若恨恨地说,昨夜她差点就成功了,结果被那个叫“春斓”的婢女打扰,前功尽弃,简直是气死她了! 杜若压根儿没想到叶薰浅,只因叶薰浅喜欢湖蓝色的衣裳,不论春夏秋冬都不曾改变,而这个头戴纱帽的女子,却是一袭雪衣飘飘,和她所见过的叶薰浅气质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庄重,多了几分仙气。 “师妹,你看那赶车的两名面具男子,皆非等闲之辈。” 舒明澈耳清目明,怎么会注意不到夜离和银练?这两位给人以冷硬、肃杀、沉静之感,岂是一般的随从比得上的? ------题外话------ 话说,浅浅你肿么这么不小心捏?竟然撞到桌子边缘去鸟~可怜的小蝌蚪啊~ 小柿子:嗷呜……娘亲,小蝌蚪脑袋疼…… 第七十章 月族神女 “那个女人既然是飘香的主人,为何这么急着离开香城?莫非也是为了雪月山的冰焱花?”杜若和舒明澈并肩而立,凝视着叶薰浅所在那辆马车远去的背影,如是猜测道。 “也许是吧。”舒明澈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这一路怕是不会太平了。 他们有任务在身固然不错,但一路上鱼龙混杂,想要找到祁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师妹,我们也走吧。”舒明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平白误了时机。 杜若点了点头,与舒明澈同时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五日后,天淼关,悬壁崖。 南方站着一排黑衣人,手持利刃,指向前方,脚步一致,看起来训练有素,脸上面无表情,初冬的寒风从悬壁崖下吹起,却无法撼动他们一分一毫。 如此阵仗,若是一般人瞧见了,怕是要吓得站不起来。 然而,他们面前,却屹立着两名同样出色的男子。 没有数百隐卫护航,没有前呼后拥的侍卫,一银一墨,仅此两人。 “炼狱王君也是为了冰焱花而来的?”为首的男子语气冰冷,虽是问句,但却没有半点疑问的语气。 祁玥唇角一勾,没有回答,对于想要他性命的人,他一向不喜多言。 龙魂深知祁玥的性子,此时上前一步,面对对方十余人,面无惧色,哪怕对方联手的实力与他旗鼓相当也不例外,手中的黑暗之刃越发乌黑了起来。 “挡我主者,死!” 散发着无边杀气的黑暗之刃,凌空一划,快如闪电,破空而过,众人没想到龙魂说动手就动手,连一丝准备的机会都不留给他们。<> 这一瞬,站在龙魂正对面的黑衣人被生生劈成了两半,死状残忍至极。 如此惊变,只在一刹间发生,众人脸色大变,前一秒还活生生的同伴,后一秒便成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这让他们怎能不心惊肉跳? 众人没想到这一银一墨两个男人已经强到了这地步,怪不得敢“势单力薄”前往雪月山,哪怕明知一路危险重重! 头顶像是有座大山压了下来,蓄满万钧之力,黑衣人们的脸色渐渐由凝重转变为深深的惊骇,龙魂黑色利刃劈过,又一人被活生生腰斩。 若是他们十余人进行无缝隙的联合,或许还能挡住龙魂的致命一击,然而,他们错失先机,头领被杀,人数不足,连阵法都不能使用,单打独斗下谁都不是龙魂的对手 。 就这样,在天淼关上华丽上演了单方面虐杀的一幕,躲在周围草丛中充当看客的各路人马见状纷纷望洋兴叹,本来还想看到双方激烈对决,谁知结果竟是这般…… 恰在龙魂准备削下最后一人的脑袋时,祁玥温温润润的话宛如水波惊澜般扬起,“龙魂。” 龙魂听罢收回暗刃,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男子的命令。 只见祁玥凤眸微微眯起,朝着那仅剩的一人看去,薄唇轻启:“告诉你家那位,半年前他干的好事,本君可都记得。” 声音泛着一股冰凉之意,直令这最后一名杀手生生打了个寒噤,半年前……不就是主子趁着炼狱王君病发之际千里追杀直至齐都云雾林的事情? 可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炼狱王君身负重伤,竟然还能跑到齐都,最后还让他们陨落了三名强者! 这名杀手吓得屁滚尿流,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是是是……” 丢下这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后才半爬半跑着离开,生怕被龙魂那可怕的黑暗之刃伤到。 行至此处,雪月山已然不远。 悬壁崖上风声起,祁玥负手而立,心中感慨万千。 周遭三里之内,无人敢靠近。 祁玥不喜欢血腥之气,因此那些碎裂的尸体全都被龙魂丢下悬壁崖,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一路走来,每一天都充满了杀戮,越是强大的敌人,越是喜欢提前动手,鲜有人会在离雪月山只有五里之遥的天淼关对祁玥痛下杀手。 因为他们不认为,祁玥能活着走到天淼关! 龙魂站在祁玥身侧,默不作声,静静擦拭着他最钟爱的武器,墨眸里闪烁着少有的喜爱之情。 祁玥临风而立,银色长袍随风舞动,在空中划过一道迤逦的弧度。 “薰浅,过了这天淼关,便是雪月山了……”祁玥回首,路的尽头早已隐在了树林之中,无处寻觅,然而,苍老的树干上划过许多剑痕,无声无息地见证着无数沧桑。 越是靠近终点,他对她的不舍之情便愈发浓郁了起来。 遇见她之前,他从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可是,当他拥有了她,他便再也不想放手! 他想和她在一起,一生一世。 龙魂是个刀客,也是个武痴,自是不懂祁玥和叶薰浅之间的感情,静静地站在一旁专注于手中的暗刃。<> 祁玥在风中站了许久,方才向前一步,面对万丈悬崖毫无惧色,那长达十丈的距离,堪称习武之人的天堑,鲜有人能在不借力的情况下一气呵成,施展轻功飞跃悬崖,来到对面,否则雪月山不人满为患才怪! “君上。” 见祁玥即将半脚踏空悬崖,龙魂立刻上前,递上系有飞刀的绳索,这十丈距离不是什么人都能安然度过的,哪怕是他们也不例外 ! 一旦跌落悬崖,迎接他们的即将是万劫不复。 从悬崖边上丢一块石头下去,根本听不到石头落地之声,也见不到底……无人知晓悬壁崖底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也不会有人敢下去一探究竟,只因悬壁崖深不可测! 祁玥不是盲目自大的人,他拥有着一般人难以企及的实力,但为保守起见,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如果不幸死在冰火两重天也就罢了,若是跌落悬壁崖活活摔死,那他炼狱王君的一世英名可就毁得一干二净了! 只见他从龙魂手中接过绳索,以目光丈量其长度,最后眼神定在了绳索一头所系的短匕上,那精致的黑色短匕看起来十分锋利,在初冬中闪耀着丝丝寒气。 祁玥捏住飞刀,手腕一抖,那飞刀破空而出,直直飞向悬崖对面的山体上,“砰”的一声响起,整把飞刀没入山石之中,祁玥握着绳索的另一端,确认其足够牢固后,将手中这一段绑在了脚下这块半裸的石头上。 龙魂虽不喜说话,但他和祁玥的默契却不是影沉他们能比的,不用祁玥开口,他便站在石头旁,担起了看守石头的重责。 这一瞬,祁玥脚步生风,银色身影飞起,朝着悬崖对岸逼去,途中足尖点了两次绳索,方才安全飞到了对岸。 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并不意外。 倘若连这区区悬壁崖都能挡住他的脚步,又何谈冰火两重天? 祁玥徐徐转身,示意龙魂跟上。 一些在不远处藏身的人蠢蠢欲动,同样想借助绳索之力进入雪月山,然而,在亲眼目睹龙魂的彪悍之后,一个两个都不敢上前。 对岸的山体十分坚固,一般的刀剑根本无法刺入,当然,祁玥所用那把削铁如泥的精钢除外! 龙魂安然走到祁玥身边,不等他吩咐,便挥动黑暗之刃,砍断绳索,阻止其他人借助绳索飞跃悬壁崖! 他们可没有一颗为别人做嫁衣的善心! 雪月山占地面积极大,有悬壁崖这样的天堑,没多少人能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是以雪月山始终处于半隐世的状态,不属于四国中任何一国管辖,与那四国交界处的不夜城异曲同工。 这并不是祁玥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在此之前,他便来过这里数次,为的便是了解冰火两重天,只是月族神坛……他却是没去过的! 那地方,是月族的禁地,由八大长老分别镇守一个方位,他们的武功已臻化境,无限接近大成之境,而且他们修习的是月族的功法,能够借助神坛之力,这是外人根本没法比的。 以他全盛时期的实力,至多能与三位长老战平,同时对战八大长老,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八大长老不会允许外人踏上神坛一步,但神坛下的冰火两重天却是例外。 只是,千年来,但凡走进冰火两重天的非月族之人,无一生还 。 祁玥和龙魂在初冬的寒风中漫步前行,一路上没什么人,却也不显得凄清,在雪月山中常住的并非只有月族之人,一些实力强悍的人也喜欢在这里过着隐居般的生活。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明争暗斗……一切都回归自然、平淡、简单。 在这里生活的强者,心境不是外面的人能比的,武学造诣非凡,他们与月族之人通婚,在此定居,久而久之,雪月山便成为他们名副其实的家。 龙魂陪着祁玥来雪月山已经有好几次了,早已没有当初那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新鲜感,此时紧紧跟在祁玥身边,将沉默的优良品德发挥到极致。 雪月山下,有许多风格迥异的客栈,外来的人可以到里边歇脚、吃饭、住宿,这一点与外界无二,只是……银子在这里基本没什么用,这里的通用货币是金叶子。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呀?” 两人走到一家客栈门口,那位手脚麻利的小二哥见到祁玥和龙魂,饶是见惯了俊男美女的他也不由得惊艳了一下,人对美好的事物具有天然的欣赏力,小二哥殷勤上前,问候祁玥和龙魂。 就算是在高手如云的雪月山,祁玥和龙魂的实力也数上乘,小二自是不会眼拙。 “打尖。”祁玥淡笑着回答,他怎会看不出,这小二武功也不错,光看他那步法就知道了! “好嘞,客官稍等。” 小二脚底抹油般,沿着木质阶梯攀上二楼,动作快得不行。 像他这种实力的,在雪月山再寻常不过! 不多时,香喷喷的饭菜便送到了桌上,祁玥始终记得叶薰浅的叮嘱,让他一定要按时吃饭,不许挑食,所以这一路上他就是再忙,也不会忘记填饱肚子再上路。 “客官,你们也是冲着冰焱花来雪月山的吧?”小二笑眯眯问道。 在雪月山,冰焱花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月族人也不排斥外人争夺冰焱花,冰焱花汲取冰火两重天的力量,三百年才开一次,它的力量不是什么人都能享用的,实力不济的还会爆体而亡。 而他们月族之人,只需在神坛附近修习内功,便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何必为那冰焱花争个你死我活? 面对小二的搭讪,祁玥没有否认,就让他们这么认为好了,雪月山会因为冰焱花提前盛开热闹好一阵子! “听长老们说,冰焱花提前盛开了,冰火两重天中怕是危险重重……”小二面露忧色,感慨着说。 这些事本来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一般人都不会闲着没事不把自己的小命放心上,跑到那里去送死! 祁玥和龙魂并不发表什么意见,不论是危险还是安全,祁玥都不得不去,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不会放弃……因为那是唯一能解开生死咒的地方。 两人吃过午饭,便继续赶路,这里已是雪月山,但离冰火两重天还远着呢! 月族神坛位于雪月山最南部,那里同样坐落着月族最巍峨宏伟的建筑——月族神殿 。 白色殿宇,雕栏玉砌,高耸入云,美不胜收。 来往的行人皆不敢越过那道防线,只能远远地仰视着,白色宫殿的主人,是唯一一个进入冰火两重天后安然无恙的人。 此时,殿宇之内,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男人身姿颀长,着深蓝色长袍,平静淡然的气质一览无余。 而他对面的女子,雪衣倾华,一头墨发高高绾起,缀以乳白色流苏玉簪,简约到了极点,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但那沉静内敛的气质绝对不是二十岁女子能拥有的。 “小彤……”男人伸出手,想要触摸心爱之人的侧颜,嗓音深沉,蕴藏着无限眷恋。 没有人知道,他等得多辛苦,十年了…… 女子秋水般的明眸深深地凝视着他,他的容貌早已不复当年,但她知道,是他…… 他来了…… 十年时光,磨不平岁月的棱角,她永远忘不了他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刹,她心死如灰,她更忘不了,她亲手将女儿送去异世时,她的心有多痛! “夫君。” 简短的两个字,仿佛耗尽了她一生的力量。 泪光点点,深情依依,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叶贤唇角渐渐柔软,她轻轻的呼唤,就是他人生中最美的天籁。 “我来接你了。” “嗯。” 相爱的两人,终究会相逢,哪怕相隔很远…… “当年动用神坛之力送浅浅去异世从而导致神坛阵法失衡,如今十年已过,冰焱花开,等此番事了,我便带你离开,可好?”叶贤轻握着秋奕彤的手,手心熟悉的温度,让他贪恋到永远不想松开。 “好,等冰焱花开,五行阵法恢复平衡,我便和你离开,这里有八大长老看着,并无大碍,日后我们每年回来一次。” 秋奕彤身为月族神女,守护神坛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无从推却! 叶贤会心一笑,这样就足够了,让他心爱的妻子抛却肩上的责任,不顾一切与他在一起,这不现实,像他们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丢下一切不管,然后义无反顾地在一起。 他们最爱的女儿,五岁遭遇生死劫,本该消逝于世间,如果不是为了破解生死劫,他们又何须付出如斯代价? 十年光阴,只为平衡五行阵法之力,稍有不慎,他们的女儿便永远回不来了……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最近上班好累哦~每次都写到11点多,嗷呜,叶子对不起乃们~ 第七十一章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秋奕彤缓缓站起,在大殿中走了几步,手轻轻搭在支撑神殿的白玉柱上,纤长的睫羽微颤着,恍如蝶翼般美好,然而,下一秒,女子充满戾气的话音响起,“杀了那下咒之人便是,何必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独闯冰火两重天?” 身为月族神坛的守护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冰火两重天中的状况,如今,冰焱花即将盛开,禁地中危险重重,比平时更甚,就是她也不会轻易深入其中,以免被天火与寒池水雾伤到。(..) “要杀那下咒之人谈何容易?”叶贤轻声一叹,若是那下咒之人能轻易被杀死,这件事也不会这么棘手了! 如今的巫族,已非昔日的巫族,专攻诅咒的人不少,但要解开生死诅咒,却难上加难,杜若那个丫头年纪轻轻,道行倒是不浅,可以一试,只是……以小祁的骄傲,绝对不会低下头求杜若,更不会委身于她,而浅浅……恐怕宁可牺牲十年寿命,也不愿意让小祁和杜若有任何交集 ! “也对……那下咒之人身份特殊,这十多年都不曾出现过,别说是要杀她,就是要找到她也不容易。”秋奕彤转而一想,往事浮上心头,祁玥生母宁月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当年她为夫君祁诩挡住巫王雷霆一掌,危在旦夕之际,却遭到巫族王后暗算,那个时候的她还不知自己怀有身孕,等到发现之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说到底,还是“执念”二字……上一代的恩怨,何必影响这一代? “也罢……小祁的运气委实算不错,万物相生相克,月族禁地亦然,不过就是漫天火海和寒池水雾,只要服下冰焱花,或多或少便能在冰火两重天里保住性命。” 秋奕彤微微一笑,她不知道浅浅对小祁的感情如何,但从她和他的合照上看,她和他在一起很幸福。 “只是夫君……你知道的,神坛与禁地息息相关,禁地里的情况瞬息万变,人一旦踏入其中,稍不留神便会被冰火两重天中的残余神力抽离天、地、人三魂,如果同时堕入异世的话,那么回来的几率便无限渺茫……”秋奕彤略显担忧,外界将冰火两重天传得极为危险,大多是忌惮那至烈制至冷的环境,但这根本不是最危险的! 但凡进入冰火两重天中且没有再出来的人,绝大部分灵肉分离,三魂堕入异时空,灰飞烟灭……浅浅应该是唯一一个在经历了灵肉分离之后还能回来的人,当然,这其中很大程度是因为她的关系。 至于小羽……其实也去过禁地,他修习火凤诀,无惧火海,但无法抵挡寒池水雾的侵袭,所以他很聪明地避开寒池水雾,因而并未陨落其中。 禁地中心还有天族银魂始祖神力幻化出的至强结界,无人能破,因为……这千年来,根本没有人能将一种功法修习到大成境界,不管是她,还是月族八大长老,都只是无限接近大成而已,只不过她拥有纯净之体,可修习锦绣神功,与冰火两重天气息相近。 千年之中,无数高手曾进入禁地,以寻求突破之法,但终究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正所谓三人成虎,久而久之,冰火两重天被传得非常可怕,其实不然,本源功法修习到第九重便拥有一探究竟的资格。 “是啊……这就要看小祁的造化了……” 叶贤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确无能为力,当初送浅浅去异世,便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如今想来,尚且心有余悸,万一回不来,那他们所做的一切就相当于白做了。 “算算日子,小祁应该快到了。”叶贤眼神飘向窗外,眸光深邃如星空,五指一动,仿佛在计算时间似的。 秋奕彤对冰火两重天不陌生,但是对已经长大的祁玥却陌生得很,她十年未见叶薰浅,也不曾出席祁玥和叶薰浅的婚礼,自然对这位十余年未见的女婿感到无比好奇。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生辰应该是在腊月。”秋奕彤脑海中浮现起当初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满心期待见到祁玥的那一刻。 秋奕彤点了点头,这生死诅咒的印记必须在十八岁生辰前抹掉,否则便会被日渐增强的诅咒之力摧毁身体与意识,到那个时候,便回天乏术。 正所谓久病成医,她相信,这些东西,祁玥心中一清二楚,所以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在月族神殿中待了十年的女子,终于等来了冰焱花即将盛开的时刻,她满心向往着窗外的天空,却更想见到祁玥和叶薰浅 ! “那浅浅呢?她会跟着小祁一起来吗?” “以小祁的性子,怕是不愿浅浅和他一同冒险。”叶贤唇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和小彤亏欠浅浅太多……没有给她无忧童年与无双**爱,十年时光一晃而过,他们的女儿回来了……却趁着他们不注意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他本该生气的,但看到小祁对浅浅这般在意,他的心顿时放下了。 “浅浅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可能在齐都等着小祁回去?” 秋奕彤无语吐槽,她生的女儿,难不成她还不知道?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叶薰浅会悄悄跟过来…… “也对!”叶贤无比中肯地应声。 就在这时,神殿之外一名素衣女子缓缓走了进来,见到秋奕彤和叶贤,“见过神女、城主。” “何事?” 大概是感觉坐得有些久了,秋奕彤从座位上起身,缓缓向素衣女子的方向走去。 当年叶贤独闯迷宫、横渡毒岛、力战月族八大高手最终将秋奕彤娶回贤王府的事情,在十多年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身为神殿的侍女,自是明白叶贤和秋奕彤的关系。 素衣女子摊开手,她的掌心正托着一只白色的鸟儿,看起来非常可爱,鸟儿见到秋奕彤,叽叽喳喳叫了半天才停下,秋奕彤挥了挥手,示意素衣女子先行退下,随后对叶贤道:“你那女婿,动作还真是快,都到雪月山了!” “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女婿!”叶贤挑了挑眉,似乎对秋奕彤这话感到非常不满! “动作这么快,说不定不是为了破解生死诅咒,而是为了专程拜见丈母娘来的。 ”秋奕彤也不反驳,随即语不惊人死不休。 叶贤:“……” “那请问丈母娘大人,见到女婿,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就在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叶贤和秋奕听罢不约而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抹银华飘入殿中,落地无声,绝世倾华。 说曹操,曹操到! 祁玥出现的那一刻,秋奕彤的眼神便定在了他身上,男子看起来十分年轻,容颜如玉,身材若竹,眸若宝石般闪耀着熠熠光辉,最令人难忘的,是那自内而外散发出的空灵缥缈的气质。 “缥缈神功第九重?”秋奕彤眼光毒辣,只是和祁玥打了个照面便能大致判断他的实力。 没有第九重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神殿之中! “嗯。”祁玥颔首,算是承认,在秋奕彤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精致的五官,淡然的气质,和他挚爱之人有五分相似,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岁月似乎格外偏爱她,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祁玥见过岳父、岳母。” 男子彬彬有礼的态度,让秋奕彤心中满是欢喜,她没想到多年不见,祁玥已经长这么大了…… “快起来 。”秋奕彤上前一步,扶着祁玥起身,近距离观察祁玥,越看越满意,“来得还真快!” “给岳母大人送喜糖来了,自然不敢太慢。”祁玥变戏法似的弄出了个心形的盒子,递给秋奕彤,里边装着九枚巧克力,是他最喜欢的糖果。 秋奕彤收下喜糖,祁玥和叶薰浅的婚礼她没有参加,但是这不妨碍她知道一些消息,更何况那婚礼的盛况早已被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比浅浅孝顺多了。”秋奕彤捧着那盒巧克力,脱口而出。 祁玥笑意更深,他在迎亲时算计了岳父大人,还在婚礼上以桃花酿款待,让他们大梦三生,粉碎了某些人闹洞房的诡计,同时也“得罪”了岳父大人,怎能不趁此机会好好讨好丈母娘? 讨好丈母娘,比讨好岳父大人管用多了! 薰浅说过,她父王就是个妻管严,贤王妃说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贤王妃说吃饭,他绝对不敢喝水! “小祁,你和浅浅大婚,我没有去,着实是离不开……不过我有给你们准备了礼物。”秋奕彤这辈子只有叶薰浅一个女儿,自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 俗话说:女婿如半子,秋奕彤对祁玥的容貌、家世、才华、武学造诣都非常满意……当然也不会亏待他! “是什么呀?”祁玥好奇地问,据他所知,他的这位丈母娘最不缺的就是宝贝了…… “这个嘛……等浅浅到了再告诉你。”秋奕彤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眼珠子一转,了个关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秋奕彤连忙招呼祁玥坐下,脸上的热情有增无减,“来,快坐下。” “夫君,去给小祁倒杯水。”秋奕彤睨了叶贤一眼,漫不经心地说。 叶贤:“……” 他堂堂不夜城主,什么时候也沦为倒茶的小厮了? 给心爱的女人端茶倒水,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眼前这个臭小子算什么?阴险狡诈满肚子坏水,抢了他的宝贝乖女儿也就算了,如今还吸引他爱妻的注意力,简直是可恶! ------题外话------ 亲爱的们,叶子最近身体不舒服,可能是工作太过紧张的关系,这两个星期,上班特别忙,状态也不是很好,晚上码字,码得非常慢,脑袋总是晕晕然的,今天只更了三千,请大家见谅,等我好一些,再努力多更些,么么哒~偶们滴小柿子在浅浅肚子里,要慢慢从小蝌蚪变成青蛙咯~ 小柿子:爹爹讨厌,知道自己没有本宝宝可爱,超龄萌木有任何优势,竟然去讨好外婆,简直是太讨厌了! 城主大人:就是就是,你这小蝌蚪,比你那爹爹乖多了,你那爹爹,整天仗着自己颜值高惹出一堆桃花债,以后你可不许学他! 小柿子:那当然了,本宝宝的桃花都是好桃花,才不像爹爹那样,除了娘亲外周围全是烂桃花,哼! 第七十二章 剪毛毛,不许你画别的男人! 话说这个臭小子和浅浅大婚第二日,都没给他敬茶呢……如今倒换成他倒茶来了,这究竟还有没有天理啊? 某城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纵使心中很不情愿,但碍于妻子之威,只好缓缓起身,乖乖跑到一边沏茶去,只是心中的怨念有增无减。(..)紫幽 “小祁,浅浅她还好吗?”秋奕彤开口便是问叶薰浅,身为母亲,她一直觉得亏欠女儿很多,恨不得用自己的一切去弥补,如今她已经与夫君久别重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最关心的自然是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名字,祁玥脸上的笑意悄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念,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想她,他此行…。是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如今,他已身在月族神殿之中,冰火两重天近在咫尺,可每当想起她,想起此去他们便真的有可能天人永别,他的心痛得不能自抑。 意识仿佛不听使唤一般,眼前浮现起与她在一起的一幕又一幕,他觉得,那是他十八年人生中最幸福甜蜜的时刻,也是他最最珍贵的回忆。【雪中悍刀行漫画/】。 祁玥如斯神情,落在秋奕彤的眼里,她心中了然,索性不再问了。 这会儿,叶贤手捧托盘走来,倒了三杯茶,分别送到秋奕彤、祁玥和自己面前,茶水上方冒着些许热气,还有缕缕茶香,祁玥双手握住温暖的杯子,仿佛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温暖自己的心。 “小祁,世事难全……所以你要……”秋奕彤轻声一叹,身为长辈,可是现在,她却不知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安慰他…… “看开么?”祁玥眸光轻轻落在秋奕彤那张和叶薰浅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声音低缓得像是暗夜的风声,“我从来都不曾畏惧过冰火两重天,可是,我却害怕我不在她身边,她会过得不好……怕她不会照顾自己,怕她被人欺负,怕她受委屈……” 叶贤握着茶杯的手蓦然一颤,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忐忑、担忧…… “那便努力地活下来,不然她会伤心一辈子的。<>”秋奕彤了解叶薰浅,一旦认定了谁,便会一如既往始终如一。 祁玥点了点头,可心中的愁绪却像是一团厚重的云,不论风如何吹都不会轻易散去。 到了傍晚,秋奕彤带着叶贤和祁玥离开神殿,前往离神殿不远处的翠岛,那是一座居于泛泛江水中央的小岛,面积不大,也就和半个东苑差不多。 江水中还散落着别的岛屿,远远看去,就像是翠绿的叶片飘在水上一般,江水朦胧,分外优美。 叶贤对此毫不意外,翠岛是秋奕彤的领地,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其十丈方圆以内,否则便会被翠岛的守护武士击杀。 除了神女之外,八大长老各自拥有一座岛屿,规矩与翠岛无二。 三人踩在木桥上,缓缓向翠岛的方向走去。 此时,斜晖脉脉,碧水悠悠。 这是祁玥第一次来翠岛,所以忍不住多看几眼,他每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第一件事便是熟悉环境,此刻也不例外 。 秋奕彤走在最前方,给两人引路,岛上没什么人,除了护岛的武士外,还有几个侍女,只是平日里想见她们一面也不容易,她们每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秋奕彤这个主人平常都待在神殿,只有晚上才会回翠岛,一般不会经常找她们。 目力所及之处,虽然看不见什么人,但这座岛屿却没有给人以死气沉沉之感,精致的园林建筑占据整座岛屿,显得分外静雅。 不知不觉,几人已经身在其中,途经画意轩时,秋奕彤停下脚步,朝着里边看去,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扭头对祁玥道:“小祁,这是浅浅小时候住过的房间。<>” 祁玥怔了怔,看得更加仔细了,她住过的房间……?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不过她在这住的时间不长,左右不过七日。”秋奕彤仿佛看出了祁玥心中所想,连忙出声解释,当年叶薰浅生死劫在即,她急于将之送往异世,如何会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 见祁玥看得入神,秋奕彤微微一笑,徐徐道:“你若是喜欢,今晚住这也无妨。” “好,谢谢秋姨。”祁玥点头应下,对他而言,这翠岛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然而,她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会让他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秋奕彤和叶贤是过来人,或多或少都能理解祁玥此刻的心情,安顿好祁玥后,两人手牵着手,朝着别处走去。 祁玥对秋奕彤和叶贤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在两人离开后,缓步踏入画意轩,只见窗台上悬挂着一串海螺风铃,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悦耳的响音。 画意轩十分干净,显然是有人专门打扫的缘故,不过屋子里的摆设应该不曾动过,哪怕已经经历了十年之久! 祁玥缓步靠近书桌,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仔细观察书桌上摆放的东西,他唇角微微勾起,不为别的,只因这书桌上的摆设与浅并无二致。 因此,他几乎可以肯定,秋奕彤所言不假,叶薰浅的确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 忽见左手边上有一本画册,看起来十分厚实,祁玥心神稍动,他的浅浅喜欢画画,尤其擅长工画……不知道这画册里都画了些什么,祁玥一不做二不休,将画册捧到自己面前,准备细细欣赏一番。 反正他书房里所有的东西她都可以看可以翻可以动,所以祁玥认为他看看叶薰浅的画册并无不妥,他们是夫妻,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区区画册,当然不在话下! 可是,当翻开画册第一页,祁玥就被这略显“诡异”的画风给惊住了,怎么不是他想象中那精致无比的工画? 寥寥几,勾勒出简单的轮廓,一个小小的人影跃然纸上,祁玥眉头轻轻一蹙,心中泛着丝丝酸意……画的不是他…… 此时的他,正被这淡淡的失落感笼罩着,哪里会想到当年叶薰浅住在画意轩时不过五岁左右,不认识他尚且合情合理,更何况是画他? “这个小家伙,应该是宫羽。<>”祁玥如是判断,虽说这画风“稚嫩”得不行,但他还是看了出来,只因画册上的男孩儿腰间挂着一串宫铃。 他手指轻捻书页,慢慢翻开,画册上还写有字,若是叶薰浅在此,定能认出这画册与现代的漫画书极为相似,简单的插画,谈不上什么画艺和技巧,胜在以画叙事 。 祁玥很快便发现了这一点,因为他能感觉到这每一幅画之间的,就像是在描述一件事。 “落水?还跑到宫羽房间里换衣裳……”祁玥紧紧盯着绘在图纸上的那扇门,女子全身湿漉漉的,钻到衣柜里换衣裳,而且还是宫羽的男装,“换衣裳也就罢了,竟然还那样搂着宫羽的脖子……” 某世子像是发现什么秘密似的,看得十分认真,浑然忘记了时间,可是到了最后,他只觉得自己一肚子酸,因为这些画是以叶薰浅的视角为基础,勾勒出她与宫羽、元洵、元修、元翰等人相处的画面。 简言之,这画册记载着她的童年时光,而这些事情,都是他费尽心思却无法查到的! 这一瞬,祁玥仿佛想通了很多事情,怪不得元修对叶薰浅总是没大没小没个正经,原来他们小时候便是这样相处的。 祁玥越看越觉得郁闷,为什么没有他?连姑姑的只言片影都被记录在画册上,偏偏没有他的存在! 虽说他们小时候没有什么交集,可是……他们好歹也抱在一起过,她怎么能不画他? 再说了,他小时候的长相又不比宫羽、元洵他们差! 想到这,某世子华丽丽地怨念了,把画册晾在书桌上,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走进冰火两重天,而他不在她身边时,她身边永远不缺少优秀的男人,他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早在半年前她刚认识不久的时候,他便深刻地意识到了她招蜂引蝶的能力,过去那个青涩的她尚且如此,试想随着她渐渐长大,她会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到那个时候还有谁能抵挡她的魅力…… 某世子任性无比,将架上悬挂的七支湖握在左手上,右手拿着一把剪刀,“咔嚓”一声响把湖端部的毛毛剪掉,语气不满到了极点,“哼,本世子要把毛毛全都剪掉,没有,看你怎么画别的男人!” 这个时候,正躺在马车里火速赶往雪月山的某人毫不征兆地打了个喷嚏,叶薰浅摸了摸自己发热的小耳朵,自言自语道:“真是的!谁又在念着我了?” “夫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咳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蔻月目露关切之色,小声问道。 叶薰浅半躺在榻上,身上覆盖着一**蚕丝被,墨发自然垂下,不施粉黛,显得十分清丽。 “蔻月,还要多久才能到雪月山?”叶薰浅没有回答蔻月的问题,她掀开帘子,看了一会儿方才放下,问道。 蔻月准备和叶薰浅好好谈谈,让她多多关心自己的身体,可一看叶薰浅那期待的模样,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咬了咬牙道:“快的话,三天左右。” “三天?怎么那么久?”叶薰浅等不及了,她恨不得一天就能赶到! 柿子啊,话说你肿么吃醋也这么可爱呢?o(n_n)o哈哈~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即可访问! 第七十三章 母妃,我不能没有祁玥! “夫人,已经很快了,再快马儿会累坏的……”蔻月咬了咬唇,可怜兮兮道。&# 这几日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路,再这样下去,就算人能撑得住,马儿也会累死,到时候别说是三天,就是十天估计也到不了雪月山。 叶薰浅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蔻月所说的她何尝不明白?只是……那种日日夜夜想要见到他的信念不断冲击着她的脑海,让她一刻也不想多做停留! 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会在她到达雪月山之前踏入冰火两重天,她的心就像是泡在油锅里那样难受,生怕自己慢那么一点点,从此便再也见不到他。 “夫人,欲速则不达,请您稍安勿躁,世子……世子他一定会等着您的!”蔻月见叶薰浅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担心,但一想到这可能是太过思念祁玥的关系,她的心便释然了。 这一路上叶薰浅没少问类似于“还有多少天到雪月山”这种问题,蔻月能深切地感受到她心中的焦急和怀念。 从香城离开,直至现在,他们所经过的城池不少,却鲜有像香城这么富饶的,有时甚至在荒郊野岭过夜,好在他们带足水和粮食,所以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很大的困难。 “不行,最多两日,一定要想办法抵达雪月山!”叶薰浅掀开帘子,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大半,冬日里昼短夜长,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若是在夏天,他们肯定能在两日内赶到雪月山,但是冬天却不可以……因为冬天天黑得快,晚上赶路比白天要慢许多,这里可不是夜晚处处霓虹处处车水马龙的现代繁华城市! 每停一刻,她的心就焦急一刻,那种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他远去的感觉充斥在她的脑海里,令她难以入眠 。 银练、夜离和蔻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他们都相继选择了沉默,只因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和立场去劝说她…… 昼行夜伏,走走停停,又过了一日。<> 叶薰浅从未觉得时光流逝的过程是如此的漫长,冬夜里寒风寂寂,车轮转动的声音还在继续,只是她的精神显然不比从前那般好,大概是连日疲惫的缘故,她渐渐睡着。 蔻月见状钻出马车,提醒夜离和银练在赶车时要注意些,千万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以免惊醒叶薰浅,要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照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 这一觉叶薰浅睡得很沉,抱着怀里的毛绒娃娃不放,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关系,她时不时唤着祁玥的名字,唇角边浮现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晨曦初起,新的一天由此开始。 蔻月不忍惊扰她甜蜜的梦,索性没有唤醒她……不知不觉又赶了两日的路,雪月山离他们真的不远了,极目远眺之下,依稀可见天的尽头处那抹绝地而起的山峰,蔻月身为月族之人,怎会认不出那座山? 但是她知道,看得见是一回事,真正要抵达却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快则半日,慢则一日,不管怎么说,只要能看得见,那么希望便在不远! 此刻,翠岛画意轩中,祁玥、叶贤和秋奕彤都在,几人围着圆形茶桌坐下,中间铺放着一张陈旧的地图,边缘也不是很平整,看得出这张地图年代之久远。 生死诅咒,不是一般的诅咒术,其诅咒之力霸道至极,哪怕是下咒之人心甘情愿解开诅咒,也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冰火两重天,是祁玥唯一的选择。 秋奕彤和叶贤不可能阻止他,只能尽其所能相助于他,毕竟……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宝贝乖女儿失去丈夫! “小祁,冰火两重天绵延千里,没有人知道里边究竟有多大,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出来过。<>” 秋奕彤的声音十分冷静,她将图纸全部摊开,上面绘有无数线条,还有他们看不懂的文字,叶贤眉头紧紧皱起,哪怕博览群书,也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地图! 线条一圈又一圈,有些地方密集,有些地方稀疏,线条阻断的空白之处,有些许奇怪的符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标志。 “就连我也不敢深入其中,三十多年间也只是在边缘地带停留过,越是深入越是危险,而且是你意想不到的危险。”秋奕彤娓娓道来,将自己所见所闻悉数告诉祁玥,不求他能安然无恙,只希望他能尽可能地保住性命。 “不瞒你说,十年前浅浅通往异世之路的起点便是冰火两重天,所以……” “所以便有可能永远回不来?”祁玥薄唇紧抿,后面的话,不用秋奕彤明说,他也能猜到一二,与生俱来的生死劫要比生死诅咒难解得多,生死诅咒好歹是人为的,但生死劫却不是……从古至今,几乎没有人能化解这劫数,皆因化解劫数的条件十分苛刻,很难同时满足,薰浅能平安归来,千年未曾有也 。 男子幽黑的双眸里满是坚毅与无畏,他的薰浅是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尚且坚强地活着,他是她的夫君,是她一辈子的依靠,他不会输给她,他也不舍得离她而去! 秋奕彤点了点头,想起小时候的叶薰浅,她唇角浮现出丝丝笑意,话音里的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浅浅的意念力十分强大,所以她在进入冰火两重天时三魂凝聚,不像其他人那般天、地、人三魂彻底分离,所以契机一到,她才有回来的可能性。” “嗯。”祁玥颔首,这是他第一次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叶薰浅十年前的事情,她的过去对他而言本就是一个谜,他对她过去的一切拥有着浓厚的兴趣和求知欲,此时也不例外。 秋奕彤语速中等,既不快也不慢,将自己多年来的经验告知,祁玥很认真地听,并一一记下,遇到不明白的,便谦虚地问,一旦秋奕彤提起叶薰浅,他总忍不住多问几句,恨不得将叶薰浅小时候的一切都记在心里。<> 翠岛之东朝阳渐起,画意轩中语声不断,等秋奕彤说完后,已经接近正午。 “小祁,秋姨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你今日且好好休息,明日我便送你入禁地!” 秋奕彤和叶贤手挽着手,即将离开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祁玥微笑着点头,眼里的敬意丝毫未减,郑重其事地道谢,“谢谢秋姨。” 秋奕彤见状也不再多留,和叶贤一起离开画意轩,两人漫步在浮桥上,走出翠岛,往神殿的方向走去。 “小彤,你当真要在明日送小祁去禁地?” 翠岛上草木葳蕤,周遭无人,叶贤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问。 “不错。”素衣女子红唇轻动,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可是……”虽说叶贤对祁玥抢走自家宝贝乖女儿在前,抢走妻子的喜欢让自己沦为端茶倒水的小弟在后这两件事感到非常不满,但到底还是担心他的。 “夫君,离小祁生辰越发近了,这诅咒之力会越来越强,如果再拖下去,就算不在冰火两重天里丧失性命,也会被这生死诅咒折磨至死,以往他只需每日服用一枚苦心青莲便可压制,但现在他需要一日服用三枚,而且一旦停下,生死诅咒会立刻发作,到了那个时候,虚弱无比的他再入冰火两重天,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她顿了顿,继续道:“与其这样,还不如趁热打铁,尽快送他去禁地,或许还能争取一线生机。” 秋奕彤冷静的分析,让叶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所说的这些,他如何会不知?只是……浅浅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禁地方向的上空蓦然出现了一片火红,像是被漫天红霞渐染过似的,秋奕彤无意间瞧见了这一幕,脸色骤然一变,“糟了!” 她顾不上叶贤,影若飞鸿,横空而去,叶贤见状立刻跟上,能让他心爱的妻子如此紧张,这事儿定然不好解决! “小彤,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凌空翻越重重密林,落地无声,劲风掀起一地落叶,纷纷扬扬,此刻的两人无暇顾及这些,朝着禁地的方向飞速赶去。 “冰焱花盛开了……”秋奕彤红唇微微一动,凤眸里满是疑惑 。 她知道原本三百年一开的冰焱花会在今年提前盛开,但是盛开的时间点明显有问题……如今不过是初冬,而历年来冰焱花都是在大寒之日盛开的。 “怎么会这么快?” 即使不是月族之人,叶贤对月族的事情也了解得比一般人多,更何况他的妻子是月族神女! “小彤,不会是弄错了吧?” 叶贤缓缓抬头,仰视着那方天空,果真如清晨的霞光般耀眼,将天上漂浮的白云都染红了…… “不会,我在神殿多年,本源功法为锦绣神功,与冰火两重天中的力量同宗同源,冰焱花汲取的也是冰火两重天的力量,怎会感觉不到?” 秋奕彤和叶贤健步如飞,边走边说,只是下一秒,她的身体猛然僵住了…… “怎么了?”叶贤握住她略显冰凉的手,眼里的关切之色丝毫未减。 “冰焱花不会提前大半个月盛开的,除非……” 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她的心如坠冰窖,喃喃自语:“浅浅……” “夫君,她肯定用隐术避开八大长老,往冰焱花所在之地落辰山去了。”秋奕彤心中暗恼,这几日她都将心思放在给小祁寻找和冰火两重天有关的记载去了,哪里会想到浅浅会在今天突然抵达雪月山?比她预想中早好几天到也就算了,来到雪月山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去那落辰山摘取冰焱花,简直是气死她了! 叶贤一听,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一把搂住秋奕彤,火速赶往落辰山。 云端积雪的落辰山顶,冰焱花在冰雪覆盖的山顶上顽强生长,离它不远处屹立着一抹风华绝代的身影,女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冰蓝色雾华,还有那极为炽热的红色火焰,纯粹到了极致。 蔻月站在不远处,替叶薰浅把风,心里却着急得要命,叶薰浅知道祁玥等不到冰焱花盛开的那一日,也知道他不会答应用她十年之寿换取他的平安,所以才会这般不顾一切,以本源功力灌注冰焱花,使其提前盛开,一旦祁玥服下冰焱花,冰火两重天中的焚天烈焰与寒池水雾将不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郡主您可千万不能有事……”蔻月双手合十,向上苍祈祷,神色紧张到了极致。 冰焱花开,会散发出火红色的光芒,这根本瞒不住王妃和八大长老……若是被发现了…… 想到这,蔻月的心猛然一揪,紧接着便瞧见了两抹流光般的身影直冲而上,女子沉静而威严的面庞映入眼帘,蔻月吓得胆都快破了,连声音都在打哆嗦,“王……王妃……” 小时候,秋奕彤对叶薰浅的要求有多严格,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贤王府中,王妃的话几乎是圣旨,就是王爷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叶薰浅,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吗?还不给我停下!”秋奕彤气得发抖,她居于神殿多年,心境早已平淡如水,今日却因为叶薰浅再掀波澜! 叶薰浅无需回眸,也知道身后之人是谁,除了他母妃之外,没有人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她记得,母妃从来不会这般连名带姓地唤她,只有在极度生气的情况下才会…… “我不 !” 倔强的声音隔空传来,如同儿时那般,秋奕彤的心因为这两个字而被极度的愤怒与心疼充斥着,这就是她养的好女儿,竟然连她的话也不听了! 心中愠怒非常,可偏偏还不能上前,强行阻断叶薰浅催开冰焱花…… 以本源功力催开冰焱花,这本就是极为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反噬,自伤其身。 叶薰浅周身光芒更盛,原本开了一半的冰焱花花苞终于完全盛开,落辰山顶冰雪消融,雾气尽散,漫天霞光如火,将女子苍白的容颜映照得格外美丽。 感觉到身体中近九成功力悉数被抽空,她不仅不后悔,反而还感到阵阵喜悦,这冰焱花本就吸收了不少精华,否则以她的功力,根本无法催开它。 叶薰浅挥袖扫出一道凌厉的风刃,截断花茎,将那朵盛开的冰焱花揣在怀里,眼里写满了珍惜。 秋奕彤心中五味杂陈,前一秒还为她的忤逆而生气、为她的不爱惜自己而心疼,可这一瞬,当看到她安然无恙,她只觉得无比庆幸。 十年未见,她的女儿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圆乎乎的肉包子,而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轮廓优美得像是上天精心打造的艺术品,一颦一笑,倾城无双,和她的模样有五分相似,倔强的性格像她,却又不完全…… 母女二人,静静相对,目光如桥,往昔的回忆在此刻一点点浮上心头,十年的时光距离无法切断骨肉亲情的,秋奕彤影若轻风,飘至叶薰浅身侧,无声无息地将她抱在怀里。 “母妃……我不能没有祁玥……” 叶薰浅紧紧握着冰焱花不松开,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虽然小时候秋奕彤对她极为严厉,但她知道,她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他是我的命,我和他同生共死!” 虚弱的话,异常坚定地响起,令在场之人为之动容。 “我答应你。”秋奕彤缓缓闭上双眼,在她最宝贝的女儿面前,她别无选择,只能妥协,对她而言,取走冰焱花易如反掌,可是…… 她的浅浅费尽心思以本源功力催开冰焱花,便是要将冰焱花给小祁,小祁是她的命根子,别人连碰都不许碰一下,她还能怎么办? 女儿,果然是她一生中无法化开的劫…… 更新啦啦啦~ 小柿子:啊啊啊啊~本宝宝准备要见到爹爹了,嗷呜~爹爹你喜欢不喜欢小柿子? 柿子:唔……你娘亲前凸后翘身材火爆,抱着很舒服,哪里像你这个小蝌蚪要身材没身材的,所以本柿子还是比较喜欢你娘亲! 小柿子:本宝宝要长得比爹爹更加英俊潇洒,誓要抢走娘亲!哼!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即可访问! 第七十四章 即便是梦境,也愿长睡不醒! “嗯。&#紫幽”叶薰浅释然地笑了,依偎在母亲的臂弯里,这一刻,她觉得她的世界充满了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有别于和祁玥在一起时。 只要母妃答应不抢走她的冰焱花,八大长老断然也不会说什么,至于其他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叶贤缓步上前,见叶薰浅状态不是很好,有些担心地问道:“浅浅,你生病了吗?父王看你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 照理说叶薰浅在齐都日子应该过得还行,纵使会有些人不断找麻烦,但她还不至于应付不过来,只是现在的她,精神有些不济,就算是以锦绣神功催开冰焱花,耗费了太多功力,也不至于“虚弱”成这个样子。 “王爷、王妃,我们从齐都一路赶至雪月山,日夜兼程,郡主都没好好睡过几个好觉。”蔻月想起这将近半个月的路程,心中替叶薰浅委屈。 秋奕彤听罢心中了然,她朝蔻月凝眉看去,徐徐问道:“你们走了多久?” “前前后后大概十五天。”蔻月神色恭谨,想了一会儿,才回答。 “怪不得!”秋奕彤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十五天……若是在夏天也算快了,更何况现在已是初冬,寒风凛冽行路难不说,由于昼短夜长的关系,也会耽误不少时间。 齐都与雪月山相隔千里,其间不乏崎岖的山路,经过那些地方,马车颠簸得十分严重,即使是在车上也不可能轻易入眠,叶薰浅看起来有些憔悴情有可原,然而……行路之难和对远方的思念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秋奕彤没有想到叶薰浅会来得这么巧,明日祁玥就会离开翠岛前往冰火两重天,结果她今日正午便赶到落辰山,看来是天意…… “母妃,你知道祁玥在哪里吗?” 沿着石阶,叶薰浅和秋奕彤、叶贤一同下山,蔻月紧随其后,静静地跟着,并不说话,她知道叶薰浅刚刚和秋奕彤见面,想必有很多话想说。<> “母妃和你十年未见,你倒好,心里眼里只有小祁!” 秋奕彤敲了敲叶薰浅的额头,语气分外“不满”,这个小没良心的家伙,小时候整天给她惹事,如今长大了也不消停,一见面就给她弄出这样的“意外”来! 这丫头究竟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若是她武功再差那么一点点,冰焱花可是会把她的本源功力全部吸干的! “母妃,我也很想你的,只是现在你好好的,祁玥他……”叶薰浅听罢顿时觉得委屈了,她明明就是个孝顺的女儿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要是不好好的,你就不会念着小祁?”秋奕彤可不吃叶薰浅这一套,知女莫若母,她的女儿是什么德行,没人比她更清楚! 这天下的母亲,恐怕没人比她更亏本的了! 拼死拼活把化解女儿命定生死劫,十年神坛孤独寂寞,结果心爱的女儿出嫁了,她连杯茶都没喝上,这也就算了,嫁出去的女儿简直就是泼出去的水,整天想着女婿,真是要气死她的节奏! “母妃……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叶薰浅撅着嘴,在秋奕彤的臂弯里撒娇,不管她出嫁与否,她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这一点毋庸置疑。 叶贤和秋奕彤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儿,日后也不会再有别的孩子,自然是把所能给予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极尽**爱。 “自我恢复记忆以来,我最想念的便是父王和你了。”叶薰浅挽着秋奕彤的胳膊,直截了当地“表白”。 “还不是小祁近在眼前的缘故,小祁丢下你前往雪月山,你知道千里相随,当日本城主在你大婚第三日离开齐都,你怎么就不会快马加鞭来找我?”叶贤不以为然地说,即使很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承认,女婿在女儿心中的地位,肯定超过了他那么一点点 ! 然而,就是这一点点,让他分外不爽! 祁玥算计别人把别人气得吐血他管不着,但是……这个该死的臭小子竟然在迎亲时算计到他头上,想他堂堂不夜城主,竟然“斗”不过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小辈,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叶薰浅就囧囧有神了…… 大婚第三天……那是个什么情况? 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回想起当时情景,俏颜倏然一红,自知理亏,便也识相地不去和某人“顶嘴”。<> 秋奕彤十年未见宝贝女儿,纵然叶薰浅有千般不是,她也不忍心苛责,小时候严厉是因为知道她有朝一日会前往异世,怕她别无长处在异世活不下来,所以才会尽其所能教授她所有。 如果可以,她多么想像别人家的母亲那般**爱自己的女儿,只是她不能,因为她知道,那种溺爱会成为妨碍…… 她的女儿是不同的! 秋奕彤斜了叶贤一眼,替自家宝贝女儿说话,“好了,你也真是的……浅浅和小祁新婚燕尔,感情自是如胶似漆,要真是千里迢迢跑去找你那才是脑子有病!” 叶贤:“……” 从前是谁整天说他对浅浅**爱过度的,怎么浅浅一来,这风头就转变得这么快呢? 城主大人很委屈,女婿在妻子心中占据一席之地也就算了,如今宝贝女儿也要分去一般注意力,那他岂不是要沦为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叶薰浅小心翼翼地抱着冰焱花,只要一想到祁玥,她的心便好似沐浴在阳光中一般。<> 秋奕彤是过来人,不会不明白祁玥对于叶薰浅的意义,为了心爱的人,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也在所不惜,这便是她的敢爱敢恨的女儿! 落辰山离神殿不远,叶贤、秋奕彤和叶薰浅都十分默契地选择了步行,以他们的能力,本能以轻功代步的,只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让他们暂时忘记了这一点,慢慢走,便能多些相处的时间。 叶薰浅记性极好,当年她在雪月山待了七天左右,饶是如此,也能让她记住大部分的路。 五岁以前的事情,她极少和祁玥提起过,但元洵、宫羽他们却是知道的。 “母妃,我们这是要回翠岛吗?”叶薰浅远看江水之上漂浮着许多小岛,出声问道。 翠岛是秋奕彤居住之地,也算是她的家。 “嗯。” 秋奕彤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却没有和叶薰浅提起祁玥在画意轩的事情,只因她想给叶薰浅一个惊喜。 叶薰浅抬头望天,落辰山顶的那片天空已经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碧蓝,她边走边想,祁玥究竟在哪里呢? 这个节骨眼儿,她总不能丢下父王和母妃去找祁玥…… 青翠依旧的翠岛中央,亭台楼,相互掩映,屋檐飞翘,宛若振翅欲飞的凤凰,园林式的建筑充满着古典的气韵 。 此刻,画意轩中的男子正坐在书桌前方的椅子上,仔细研究与冰火两重天有关的记载。 十本书全数看完,想到明日他即将踏上禁地之路,一不留神,将万劫不复,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她…… 她大概是怨他、恨他的…… 祁玥缓缓站起,向外走去,凭栏远眺,江水苍茫,他悄悄取出她在宴会上赠予他的命珠。 月族传承上万年,各种秘术秘法层出不穷,连命珠这种东西都有,上古秘术传承果真名不虚传,其原理无从追溯,但他知道,这颗命珠不碎,他的薰浅便活得好好的…… 心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了一般,沉甸甸的,他右手拇指与食指捏着这颗属于挚爱之人的命珠,眼里书写着无边无垠的眷恋,只是…… 恰在他眨眼的刹那间,忽见珠子光华渐盛,宛若夏夜里的萤火虫,闪动着点点浮光,刚开始时他以为自己眼睛看错了,满是不信地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命珠的光芒越发耀亮了起来。 “薰浅……一定是薰浅……” 祁玥喃喃自语,连日的愁绪像是被一阵强劲的冬风吹散,连脚步也因此而变得轻盈了起来,他沿着回廊一路奔跑,冲出画意轩外,月华银色的身影在青翠的草木间飞速移动,连踩到泥潭污水渐起弄脏了他的衣袂也不管不顾,一心朝着那个能让手中命珠光芒渐盛的方向跑去。 曲曲折折,弯弯绕绕,不知走了多久,他脚步渐渐停下,只因此路尽头之处,那抹绝艳天地的湖蓝色身影撞入他的眼帘! 眸光相触的刹那间,他失神了…… “薰浅……”男子喃喃低语,声音浅浅,生怕这是一场美丽的梦境。 即便是缥缈的梦境,他也愿意长睡不醒! “祁玥。”叶薰浅嗓音有些沙哑,没有人知道这一瞬她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波澜起伏! 一月有余,不曾相见,今日重逢,始知相忆深。 几乎同时,祁玥和叶薰浅的脚步动了,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飞快朝着对方奔跑。 这一瞬,他们忘记了自己身怀绝顶轻功,用最原始的奔跑方式,努力靠近彼此。 祁玥张开双臂,将心心念念的人儿拥入怀中,紧紧的,像是要将她的一切都嵌入自己的骨血中! 叶薰浅搂着祁玥精瘦的腰,将脸蛋贴在他心口上,男子熟悉的心跳声传来,赋予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是他,真好。 她没有来不及,她赶上了他…… “祁玥,你没走,真好……”叶薰浅断断续续地说,眼角处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无声无息地诉说着她的想念! 没有人知道,这十多天来她有多害怕,害怕自己来晚了一步,便见不到他…… 秋奕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和叶贤悄然离开,将这方天地留给了多日不曾相见的两人 。 “薰浅,你变得憔悴了……”祁玥轻抚着叶薰浅的脸蛋,墨眸里闪过丝丝疼惜,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想必她过得并不好。 “祁玥,你怎么能食言……怎么可以留书出走……” 叶薰浅葱白的手指捏着那封他留给她的书信,千里迢迢的路途上,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心痛到了极致。 祁玥眼里浮起丝丝歉意,他自知理亏,他让她失望了,所以才会任由着她粉拳击在他胸膛上,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不说话。 冬风大起,叶薰浅裙裾飞扬,略显单薄的身影仿佛要在下一秒随风而去,祁玥不由得将她搂得更紧了,银色斗篷包裹住她纤瘦的身躯,柔软的唇轻吻着她的眼角,亲昵至极。 她的泪光,是这世上最强大的武器,可以在弹指一瞬间瓦解他的所有! 祁玥不说话,静静地拥着她,聆听着她深深浅浅的“控诉”与“责问”…… 不知过了多久,叶薰浅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他心疼无比,他的薰浅定是连日赶路,累极了才会这般。 她呼吸平稳,睡颜宁静,只有微蜷的睫羽时不时在颤动着,美丽动人,祁玥二话不说,将心爱之人横抱而起,踩着小路往画意轩走去。 方才她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他来不及细看,如今她睡着,他便看得更加仔细了。 她似乎比以前重了些,但是…… 祁玥摇了摇头,心中一叹:怎么可能?一定是他的感觉出错了……她看起来过得并不好…… 画意轩中,祁玥将叶薰浅安放在**上,细心无比地盖好被子,正要离开**边前往茶桌方向倒杯茶,谁知衣袂竟被叶薰浅揪住,她手背上青筋浮现,显然是用了极大的气力,他无法离开,索性坐在**边陪着她。 “祁玥,你不要走……” 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叶薰浅用力扯了扯,祁玥无比庆幸自己的衣裳质地坚韧,若非如此,衣裳定要被叶薰浅扯坏不可! “薰浅,安心睡吧,我不走……” 祁玥俯身,在叶薰浅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褪下外袍,和衣躺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睡。 她喜欢温暖的热源,不一会儿便贴到了他怀里,祁玥唇角渐渐柔软了起来,手轻抚着她乌黑光滑的长发,静静地看着她,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仿佛要将她的容颜深深地刻画在他的脑海里。 多日不曾有过的安恬,充盈着叶薰浅的内心,她无意识地用脸蛋蹭着他的胸膛,宛若听话的小猫咪。 日色匆匆,冬日的暖阳渐落西山,橘黄色的阳光斜射而入,落在窗台,悬挂于架上的数支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投射出细长的影子,将这古色古香的屋子衬托得分外宁谧。 人在旅途,路途坎坷,叶薰浅只有在路比较平缓时才能安心睡一觉,再加上她本就嗜睡,这一觉便睡了一个下午 。 祁玥没想太多,只当她实在是太疲惫了,所以才会这样。 冰焱花盛开之日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日子,可现在,这朵盛开的冰焱花在她手里,向来聪慧的他只需稍微一想便猜到了个大概,以本源功力催开冰焱花,怪不得她功力大减…… 酉时将至,随身侍奉叶薰浅的蔻月缓缓走进画意轩,不想却见不到叶薰浅的影子,她觉得有些奇怪,找了好一会儿,方才看到祁玥陪着叶薰浅在**榻上躺着。 祁玥伸出手指,竖在唇上,示意蔻月脚步轻些。 蔻月心领神会,忙不迭地点头。 或许是因为寻到了自己生命中那份久违的安全感,熟睡中的叶薰浅渐渐松开手指,不再揪着祁玥的衣裳。 男子目光柔和,缓缓起身,离开**榻前还不忘为她掖好被子,披上外袍,收拾好自己后,才悄声走出卧室,蔻月紧随其后,神色恭谨。 “蔻月,和我说说薰浅这段时间都在做些什么?”祁玥眉毛拧起,清声问道。 与叶薰浅相见的刹那,他的内心被无边无际的激动与喜悦充斥着,让他在短时间内忘记了理智,但这并不代表他看不出一丝端倪! “这……”蔻月有些迟疑,若是让世子知道世子妃日日为他担心,恐怕会更加自责…… 空气中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就在蔻月组织好语言准备告诉祁玥时,屋内传来了女子起身的声音,祁玥一听,影若飞剑般夺门而入,徒留下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蔻月。 “薰浅,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祁玥跑到**边,见叶薰浅直起身体,羽被滑落至她腰间,他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为她盖好被子,生怕她着凉。 如今她功力大减,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穿得如此单薄,最是容易受寒。 “祁玥,给你……” 叶薰浅将手中那朵冰焱花递到祁玥手上,嗓音低缓,语气中充满了自责,“我……我可能不能陪着你去冰火两重天了……” 从秋奕彤那里,她知道祁玥明天就会离开……而她,无法阻止,因为,这是他最好的选择。 她功力大减,只剩下一成,即使是和他一起,也会成为他的拖累,而非助力。 “你服下冰焱花,焚天烈焰和寒池水雾伤不到你,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叶薰浅只恨自己不够强大,无法在任何时候都与他同进同退,亲口对他说她无法陪伴他一起闯入那龙潭虎穴,这对她而言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小柿子:本蝌蚪要见爹爹了,可素爹爹还不知道本蝌蚪的存在,呜呜呜~连娘亲也不知道小蝌蚪……小蝌蚪好可怜啊……大哭……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即可访问! 第七十五章 孕吐反应 “薰浅……” 此刻,被叶薰浅强行塞入祁玥怀中的冰焱花无声落地,祁玥将她整个人都圈入怀中,俯身亲吻着她如花唇瓣,柔软而温热。&# 叶薰浅悄然闭上了双眼,小鸟依人般靠在他怀里,回应着他,**的吻燃烧着无边的爱意,像是要把她的世界熔化成一团炽热的火。 斜阳依旧,那落在木质地板上的冰焱花依旧,茶香缕缕间,两人相拥而吻的画面唯美而动人,宛若在时光静谧处诉说着绵延不尽的不老传说。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叶薰浅双臂搂在祁玥腰间,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最想做的事情莫过于像现在这般静静地拥抱他,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也能从中感到淡淡的甜蜜与幸福。 “祁玥,冰火两重天不同于别的险地,你一定要小心。” 叶薰浅手掌轻拍祁玥后背,频率稳定,回想起小时候踏入禁地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祁玥,希望他能有所准备。 既然无法逃避,那便努力去面对,因为她深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在禁地里,焚天烈焰与寒池水雾固然可怕,但最危险的却不是这两个,你一定要护住心神,不要被外物所扰,否则便会在你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灵肉分离,等你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叶薰浅娓娓道来,这些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只是……她终究是不同的,她三魂与**分离,前往异世,为的是化解生死劫,是既定的不可逃避的结果,但祁玥不是,他需要的仅仅是依靠冰火两重天的力量抹掉生死咒的印记。 如果不是她境界达不到,她就是死都不愿意让祁玥独闯那月族第一险地! “嗯。 ”祁玥抚着叶薰浅柔顺乌黑的长发,轻声应道。 不论她说什么,他都无比认真地听,他觉得,她的温言软语,就是世间最美的音符。 “你一定要活着,不许死。”叶薰浅的声音有些颤抖,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害怕他一去不返,害怕他就此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里,成为那一现的昙花。 祁玥郑重其事地点头,叶薰浅略显苍白的脸色似乎因为心爱之人的无声允诺而泛起些许红晕,她示意祁玥松开她一点点,让她下**穿鞋。 “薰浅,我来吧!”祁玥不忍见叶薰浅弯腰,遂离开**榻,在她脚边蹲了下来,亲自服侍她。 叶薰浅也不矫情,她最近身体不舒服,只想躺着,一点儿不想弯腰,祁玥如此举动,正合她心意 。 用不了多久,祁玥便给叶薰浅穿好了鞋,抱着她下**,两人默契无比地朝着画意轩外走去,仿佛想要沐浴今日最后的霞光。 “薰浅,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们让厨房准备。”祁玥不会忘记叶薰浅那吃货本性,对她来说,饮食男女,二者不可或缺,但是饮食永远排在男女的前面。 叶薰浅美眸流转,想到了小时候在此地小住七日的情景,连忙道:“我想吃酸角糕。” “还有吗?”。祁玥记在心里,眉毛却忍不住皱了起来,他的薰浅不是不怎么喜欢吃酸的东西么?当然,除了西红柿之外! “我还想吃西红柿。”叶薰浅继续道,只要一想到西红柿酸酸甜甜的味道,她就会忍不住回顾起他们在云雾林中的短暂日子。 祁玥点了点头,给叶薰浅披上厚实的披风,同时捂热她的手,陪着她在这处处泛着清幽古典气息的回廊上漫步,一直走到厨房附近,他怕厨房的油烟会熏坏她,便扶着她坐在一边的美人靠上,低声道:“薰浅,你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 “好。”叶薰浅莞尔一笑,松开了放置在祁玥腰间的手,目视着他离开。 男子修长伟岸的背影宛若苍松般挺直,给人以十足的安全感,她眸光里满是眷恋与深情,当祁玥走到回廊尽头的拐角处,叶薰浅收回目光之际,忽感一阵反胃,葱白的手指紧紧揪着栏杆,原本恢复了些许红润的脸霎时又变得苍白了起来。 她左手撑着栏杆,右手捂住口鼻,想吐却又吐不出,恶心得厉害。 连日来出现在她身体上的一系列不适的经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联想到她那半月未至的葵水,还有一路上肚子莫名其不舒服甚至有些轻微疼痛的症状,她不是什么不懂常识的少女,怎会不明白这代表什么? 只是现在…… 叶薰浅坐在美人靠上,左手手指轻轻贴在小肮上,有些颤抖,在这短暂的弹指一瞬里,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无法消化这一突如其来的事实。 “薰浅,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祁玥速度很快,去厨房交代好画意轩今夜的膳食后,便立刻赶回,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叶薰浅的脸又像今日初见时那般苍白了起来,他紧张无比地靠近,将她柔若无骨的手包裹在自己手中,自言自语,“怎么这么凉?” 叶薰浅感受着来自男子的亲昵,冬日里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她深深地凝视着他,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言的复杂情绪。 她静静着感受着来自他的脉脉温情与嘘寒问暖,轻声唤着他的名字,“祁玥……” “嗯,我在呢。”男子揉搓着女子细润的双手,徐徐应声。 迟迟等不到心爱之人的下文,祁玥缓缓抬头,为她整理微乱的墨发,“薰浅,你有心事?” 祁玥唇角轻轻一勾,话音里充满了肯定,她的薰浅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不是有心事是什么? “我……”叶薰浅敛下眼睑,不敢直视他如此深邃的眸光,因为她知道,她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什么情绪…… 倘若没有明日的别离,她多想肆无忌惮地靠在他怀里,骄傲地告诉他,他们有孩子了…… 可是现在……她犹豫了、迷茫了…… 她明知他此生最牵挂的人便是她,又怎么忍心在离别前夕,用他们的孩子来牵绊他前行的脚步? “祁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一定 。 ” 叶薰浅嗓音低缓如潮,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的复杂,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如此害怕的一刻,怕他离开,怕此生没有的陪伴,她绚烂如花的生命会因此枯萎…… “薰浅,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去看看大夫吧?” 祁玥感觉到叶薰浅的手指在颤抖,他有些不放心,如是提议道。 叶薰浅神色骤变,漫不经心地抽回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连日跋涉,有些累了……” 若是看了大夫,她有身孕的事情定是瞒不住…… 祁玥见叶薰浅拒绝,索性也不勉强她,掌心轻贴在她腰后,日落西山,翠岛上冬风呼啸,携着江水的湿气与寒气,他怕她在外面待太久会受寒,故而扶着她起身回画意轩。 “薰浅,我已经吩咐厨房,让他们给你准备你喜欢吃的,一会儿你一定要多吃点儿。” 祁玥知道自己明天会前往禁地,如今他和叶薰浅在一起的时光弥足珍贵,想和她好好吃一顿饭,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在一起了。 “嗯。”叶薰浅微笑着应下,见祁玥不再提看大夫的事情,她心中的一块石头悄然落地,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叶薰浅脚步慢慢停下,转身对身侧之人道:“祁玥,我把我的命珠交给了你,作为……” 不等叶薰浅说完,祁玥已经猜出了个大概,遂出声问道:“薰浅要为我雕刻命珠?” 叶薰浅点了点头,见祁玥眉头皱起,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她随即解释道:“祁玥,我不知此去一别,会有多久……我不想一个人待在没有你的屋子里,为你的安危、你的处境牵肠挂肚胡思乱想。” “你可知一旦你踏入冰火两重天,没有以你鲜血为引的命珠,我将对你的生死一无所知……” 叶薰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你可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哪怕帮不到他一分一毫,哪怕是知晓他平安无事也好…… “好。”祁玥拥着叶薰浅回房,只见叶薰浅径自走向书架,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青玉盒,缓缓打开,从中取出一颗朴实无华的珠子,不似别的珠子那般散发着璀璨的光芒,而是简单古朴到了极致,就算是扔到石头堆里也未必能引人注意。 祁玥拇指指甲轻轻划过食指指腹,一滴鲜血滴落在珠子上,不过瞬息,鲜血便沁入珠子里,随着里边所刻画的阵法纹路流动了起来,与那生死签有异曲同工之。 叶薰浅见怪不怪,注视着手中的珠子,耐心等待着命珠形成,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她手中的珠子方才散发出莹润之光,色泽温和而不刺目,仿若天幕上悬挂的那轮明月般皎洁 。 “成了。”叶薰浅唇角上扬,阖起手掌,小心翼翼地将珠子装入随身携带的锦囊中,生怕把它弄坏了似的。 以月族上古秘术雕刻在珠子里的阵法,与血相融,主人死命珠碎,主人近命珠亮。少顷,侍女们将叶薰浅和祁玥今晚要吃的菜肴呈上,祁玥对叶薰浅喜欢的菜色了如指掌,除了依照她方才所说让厨房准备酸角糕和新鲜的西红柿外,还准备了很有营养的排骨汤。 叶薰浅喜欢把西红柿当水果吃,早在第一次和叶薰浅在清莲小筑的摘星楼上共赏美景时祁玥便知道了,所以他没有自作聪明地让厨房做些西红柿蛋汤之类的东西来,只是挑了两个新鲜的西红柿做成水果盘送上来。 “好吃。”叶薰浅将果盘抱到自己面前,胃口大开,也不知道是不是祁玥在身边的缘故,她比平时吃的多了一倍不止。 蔻月见状给叶薰浅和祁玥盛饭,她会心一笑,这一路上基本没见叶薰浅好好吃过东西,这样的一幕自然是身为侍女的她乐见其成的。 “薰浅,喝些汤养养胃。”祁玥用小碗盛汤碰到叶薰浅面前,亲自喂到她嘴边,不愿假手于人。 叶薰浅和祁玥靠得很近,她吃了一半的西红柿,觉得肚子有些凉,因此不抗拒祁玥的贴心举动,饭局上的两人沉浸在如此温馨的气氛中,心照不宣地不去想明日的离别。 “祁玥,你也吃。”叶薰浅拿起筷子,给祁玥夹了好些他喜欢的菜。 因为深爱,才会让两个不懂得照顾别人的人学会照顾彼此。 晚饭过后,叶薰浅和祁玥坐在书桌前方的椅子上,橘黄色的灯光下,祁玥挑灯夜读,尽避他已经将他要看的东西都熟记在脑海中! 叶薰浅则懒懒地靠在祁玥肩膀上,身体自然伸展,生怕压着腹部,想起这半个月来的赶路,她蓦然觉得有些后怕,右手挽着祁玥胳膊,左手轻贴小肮,温柔到了极致,仿佛要隔着肚皮抚摸里边可爱的小生命。 ------题外话------ 叶子:小蝌蚪,恭喜你终于刷出了自己的存在感,你娘亲注意到你啦啦啦~ 小柿子:娘亲,你不知道你坐马车颠簸时,本宝宝在你肚子里被弄得晕头转向,嗷呜~ 浅浅:么么哒小蝌蚪,娘亲这不是没注意到嘛…以后会好好保护你哒~ 小柿子:这还差不多了,娘亲,宝宝肚子饿,肚子饿~ 柿子:哼,臭小子,还在你娘亲肚子里就知道喊饿,果然是个吃货! 小柿子:吃货也是遗传娘亲的优良传统,总比你这傲娇货好得多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你懂不懂啊!笨! 柿子、浅浅:…… ps:话说,小柿子你以后叫神马名字好捏?你爹爹叫齐小月月,不如你叫祁小蝌蚪算了,o(n_n)o哈哈~ 第七十六章 为我珍重! “薰浅可是倦了?”祁玥哪怕是在看书,也时时刻刻注意着叶薰浅的一举一动,他向来细心,焉能察觉不到她的丝丝变化? 他记得,以前他们在一起时,她总喜欢活蹦乱跳,可现在,她比以前安静了好多,也不知是为什么 ! “嗯。(..)”叶薰浅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她很喜欢睡觉,很容易觉得累,本来她还以为自己这般反常是因为思念祁玥的关系,不想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在闹腾。 “那我们睡觉吧。”祁玥双手箍在叶薰浅腰侧,不由分说将她抱了起来,动作熟练无比,俨然演练了很多次。 叶薰浅环顾四周,有些纳闷,她和祁玥都是有名的夜猫子,一般来说不太可能睡这么早,可今夜他却一反常态,这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祁玥已经抱着她来到**边,画意轩的**比较小,和东苑中他们的**没法比,两人一起躺到**上,刚好将整张**全部占据。 “祁玥,你没事长这么大个做什么?你看你都把位置全占了!” 叶薰浅皱起眉头吐槽,这不能怪她,实在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睡大**! 祁玥幽怨无比地瞅着叶薰浅,话说长得高大也是他的错?女人不是都喜欢高大的男人么?那样会让她们觉得有安全感,怎么到他家薰浅这儿就变了? “薰浅,我们挤挤比较暖和……”祁玥生怕叶薰浅一个不高兴,让他睡地板,遂可怜兮兮道。 窗外呼啸的寒风依旧,一些没有关上的窗子因此被吹得呼呼作响,叶薰浅听罢往里边挪了挪,给祁玥腾出个稍微宽敞点儿的地方来。 “我就知道薰浅对我最好了。”祁玥眼睛眯成一线,高兴地说。 叶薰浅撅着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两人窝在一块儿相互取暖,睡了一个下午的叶薰浅不是真的想睡,而是单纯地想躺着。<> 哪怕是第一次怀孕,她也不像别的女子那般六神无主,她知道怎样做对自己最好! “祁玥……”叶薰浅枕在祁玥的手臂上,轻唤着他的名字,语气中写满了深情与眷恋。 “嗯。”男子揉了揉女子毛绒绒的脑袋,很是受用,他喜欢听到她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像是520小说网一般。 叶薰浅垂下眼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脑袋钻进他怀里,静静感受着他宽敞而温暖的怀抱,“祁玥,我……” “怎么了?”男子右手轻放在女子腰后,给她揉腰,他知道她喜欢他这般动作,从未改变! 感受到祁玥充满期待的语气,叶薰浅缓缓抬眸,墨玉般的眼睛里闪过几分纠结几分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徐徐出声道:“如果……” “我是说如果……”叶薰浅顿了顿,目不转睛地看着祁玥,不错过他脸上一分一毫的细微表情,“嗯嗯……如果我们以后有孩子了,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听到叶薰浅的问题,祁玥怔了怔,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在他的印象中,他的薰浅对某方面的事情格外矜持,打死她也不会和他讨论这个的,怎么今天……? “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比不上你在我心中的重量。” 祁玥薄唇轻轻牵起,温情的话像是世上最美的天籁,叶薰浅没想到祁玥会避而不答,将话题引到她身上,她羞红着脸,小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襟,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 “谁要和你说这个了!”叶薰浅心中甜蜜蜜的,嘴上却不依不挠,颇有非问出个答案不可的架势。<> 祁玥伸出手,在叶薰浅鼻梁上滑过,亲吻着她的鼻尖,见女子脸上的愠怒渐渐散去,他眼里闪过一丝精芒,问道:“不说这个,那说哪个?” “你……”叶薰浅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说不出话来,方才她问那个问题也是一时兴起,问出口后她便后悔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祁玥如此一问,倒叫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薰浅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祁玥很喜欢搂着叶薰浅时的感觉,充实、柔软、温暖……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叶薰浅见祁玥目光澄澈,没有别的意思,渐渐放下心来,凝视着祁玥那拥有绝世容颜的脸,忍不住想象了起来,答非所问道:“男孩儿长得像你。” 祁玥听罢“扑哧”一笑,他的薰浅真是可爱,他们的孩子……自是长得像他们,这还用问! 虽然她没有正面回答,但是细心的他怎会察觉不到她的小心思? 她喜欢男孩儿,十有**是因为喜欢他,想拥有一个和他长相相似的孩子,单看她弄出来的那个祁玥版毛绒娃娃就知道了! 因为有心,所以她的心思在他面前,根本无需去猜! 她明明很喜欢他,却偏偏不承认,那别扭的小性子让他无可奈何的同时,却有喜欢到了极致。 “祁玥,你说男孩儿应该叫什么名字好?” 今夜的叶薰浅似乎格外反常,换作平时,她才懒得去想这种“无聊”的问题呢! 祁玥向来**着叶薰浅,一点儿都不介意和她讨论这个有爱的话题,见她这般兴奋,他禁不住笑了,一来不忍心拂了她的兴致,二来他的确有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不是想了一天半天! “叫祁聿,怎么样?” 祁玥揉了揉叶薰浅的脸蛋,接着继续道:“聿,是轻快的意思,希望他快快长大。<>” “祁聿、祁聿……”叶薰浅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很是喜欢,她手指轻轻贴在肚子上,心情倍儿好,暗想:宝宝有名字了……虽然祁玥并不知晓他的存在,但是…… “好了薰浅,早点歇下吧,你看你眼睛周围都快长黑眼圈了!” 祁玥知道叶薰浅这段时间很辛苦,想到自己明天就要离开她,若说他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但是,即使痛彻心扉,也不得不忍痛离开她。 离开,尚有一线生机; 陪伴,却无异于等死。 权衡利弊,他和她都选择了让他离开,就让他在这即将离别的夜晚好好拥抱彼此吧。 “还不是因为你,哼!”叶薰浅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挺在意的,没有别的原因,一切都是因为祁玥的长相人神共愤,她若是长得丑会被他比下去…… “我帮你呼呼 。”祁玥握住叶薰浅作乱的手,轻轻吹气。 叶薰浅感受着属于男子的脉脉温情,嘴角弯了弯,如果夜色永远如墨、黎明永远不会来临,那该多好…… 她多想与他相依相偎,直至永远。 那朵被叶薰浅以锦绣神功催开的冰焱花,早在他们用晚膳时便已成为其中的一道菜,祁玥不想浪费叶薰浅的一番心意,将以冰焱花熬制的汤水悉数喝完,如今已过一个多时辰,他才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两股属性截然相反的真气沿着他身体的奇经八脉缓缓流动,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这冰焱花,果真不是随便能吃的!”祁玥自言自语,那种半冷伴热忽冷忽热冷热交替的感觉着实让人感到不舒服,但他很快便适应了。 冰火两重天中的焚天烈焰和寒池水雾便是这般,如果他连这样的感觉都适应不了,那么他走进冰火两重天,无异于死路一条! 两人缱绻相偎,静静入眠。 夜色渐深,窗外飘起了冬日里难得一见的细雨,与那凛冽的寒风交织在一块儿,格外湿冷,然而**榻上沉入梦乡的两人丝毫不察,默契无比地靠近对方。 时光如水,黎明终至。 祁玥缓缓睁开眼睛,精神很好,昨夜他们早早就钻入了被窝里,再加上和她在一起,总能令他无比安心,所以这一觉他睡得很舒服。 叶薰浅和祁玥似乎很有默契,一人醒来没多久,另一人便也醒了。 “薰浅,你先别起来,外面好像下雨了。”祁玥为叶薰浅的身体担忧,他如今状态极佳,可她不是。 “真的呢!”叶薰浅凝神细听,雨打翠叶之声不断传来,今日似乎比昨日更冷了,她不由得裹紧了被子,不让里面蓄存的温暖散去。 蔻月捧着一盆热水,准时出现在画意轩门口。 门口传来几记咚咚声,祁玥平静无澜的声音响起,“进来。” 蔻月这才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见祁玥已经收拾好自己,独独不见叶薰浅的影子,她东张西望,小声呼唤道:“郡主……你在哪儿……” 叶薰浅“不堪受扰”,脑袋终于舍得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我在这儿呢!” “郡主,您还没起**呀!”蔻月眨了眨眼睛,眼里闪过几丝戏谑。 叶薰浅顿时一囧,这丫头十有**是又误会什么了…… “你这丫头,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叶薰浅板着脸,没好气地说。 蔻月并没有被叶薰浅严肃的模样吓到,她嘿嘿一笑,善解人意道:“郡主您昨晚肯定累坏了,您先躺着,别急着起来。” 叶薰浅:“……” 累坏了?这个词儿怎么听着这么歧义加**呢? “蔻月,薰浅从齐都赶至雪月山,有没有将冬衣带过来?”祁玥瞧了蔻月一眼,直接问正事 。 蔻月和叶薰浅没大没小是不错,但是对祁玥,她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回答:“有的,奴婢这就去拿!” “嗯。”祁玥点了点头,挥手吩咐蔻月先行离开。 今天这天气,可比昨天要冷,他的薰浅没了九成功力,若是不多穿衣裳,定是无法抵御这等湿冷寒气! “薰浅,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祁玥捧着一盏茶水靠近**边,扶着叶薰浅半坐起来,茶杯上升起热腾腾的雾气,叶薰浅心中满是感动,祁玥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何时会做这些事情了? 可他对她的每个小动作,都无比熟练,没有丝毫违和感,这份心意总能在不经意间牵动着她的心! 过不了多久,蔻月便捧着衣裳走了过来,恰好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出声言道:“郡主,您看世子对您多好呀!” 叶薰浅嘴角一弯,无声地默认了。 祁玥取过蔻月手中的衣裳,亲自为叶薰浅穿上,颇有一番不将她裹得密不透风誓不罢休的架势,叶薰浅一边配合着祁玥给她穿衣,一边哭笑不得道:“哪儿有这么娇弱?只是初冬而已,不会太冷的。” “薰浅,你是想让我人在冰火两重天也不安心么?” 过了好一会儿,祁玥才给叶薰浅穿好衣裳,夏天的衣裳大多轻薄,不似冬衣这般厚实,祁玥第一次给叶薰浅穿这么厚的衣裳,动作不是很熟练,给她穿好后,又仔细看了看,抚平肩膀上的褶皱。 叶薰浅肤色白皙,此时穿得十分厚实,最后还披上了毛绒绒的披风,想不暖和都难! “祁玥,一会儿我陪你去禁地。”叶薰浅伸出手,环住祁玥的腰,这是她和他在一起时她最喜欢的动作。 “好。”祁玥知道无法拒绝她的要求,索性点头,他也想和她多相处一段时间,哪怕只是一会儿也弥足珍贵! 叶薰浅为祁玥整理衣襟,须臾,她抬眸,深深地注视着自己心爱的男子,朱唇轻启:“祁玥,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你都要记得,我会一直等你……” “你说过,会和我一起相爱白头,所以……请你无论如何,为我珍重。” 错别字一会儿改哈,肚子实在太饿了,木有吃晚饭,嗷呜~回来再改错字,嘿嘿~ 小柿子:娘亲,你讨厌,竟然不告诉爹爹本宝宝的存在! 浅浅:谁让你这么小,一点儿存在感都木有? 小柿子:小蝌蚪总有一天会变成白天鹅的! 浅浅: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小蝌蚪只会变成绿油油的青蛙! 小柿子:嗷呜……宝宝不要变成青蛙,宝宝要萌萌哒萌萌哒~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即可访问! 第七十七章 等待百年,此心不移! 祁玥喜欢她这般依恋他的感觉,离别的愁绪也因心爱之人的三言两语散去了不少,若是换作平时,他最心爱的人才不会说出这样让他觉得分外动听的话呢! “薰浅,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能任性,知道吗?”祁玥下意识地把叶薰浅圈在怀里,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哪儿有任性过!”叶薰浅撅着嘴,转过身体,背对祁玥,立马否认。 “还说没有!”祁玥不恼不怒,温温润润的嗓音里透着一丝**溺,“是谁千里迢迢跑到雪月山,弄得如此憔悴的?” 祁玥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叶薰浅就立刻炸毛了,“还不是因为你不辞而别!” 如果不是他食言在先,她又怎会…… 叶薰浅双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仔细摸了摸,似乎有些怀疑祁玥所说的“憔悴”二字的真实性。 “薰浅,我错了……” 祁玥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食言了,辜负了她的信任。 “好了,原谅你了。”叶薰浅是个很好哄的人,她真心爱着祁玥,怎会不明白他的考虑?不管过去怎样,她只知道,现在,她对他的爱没有因为他的食言而有半点减少。 祁玥勾唇一笑,在叶薰浅额头上轻轻一吻,两人用过早膳,便走出门去,不料叶贤、秋奕彤都已经在与画意轩相连的会客厅中等候多时了。 叶薰浅从昨日和祁玥相见开始,就没有再见过他们,此时和心爱的男子手挽着手,面对她此生最敬爱的父王、母妃,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颇有一种出嫁女儿带着夫君回门的感觉。 “父王、母妃,早啊!”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笑着问候两人。 此时,秋奕彤才开始慢慢打量面前的一对男女,细致到了极点,偌大的会客厅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叶薰浅和祁玥交握的双手始终没有松开,仿佛要永远这样交握着,生生世世。 “浅浅,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秋奕彤才向叶薰浅招手,叶薰浅扭头,与祁玥目光交汇,两人心意相通,一同向前。 “母妃,怎么了?”叶薰浅本想像小时候那般在秋奕彤身边承欢膝下,可一想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她弯到一半的腿又直了起来。 秋奕彤蹙了蹙眉,有些不解,她的宝贝女儿明明就是想蹲在她脚边和她说话的,怎么……? “浅浅,你的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可是精神好像有些不济,把手伸出来,母妃给你瞧瞧。” 叶薰浅听罢脸色变了变,死死地握住祁玥的手,祁玥感觉到她手心沁出的丝丝细汗,心中疑惑更甚,不过是把个脉,至于这样紧张吗? 难道说他的薰浅生病了,怕被他知道,所以才…… “不用啦母妃……我只是觉得有些难过……” 叶薰浅后退一步,为自己“精神不济”寻找理由,心爱之人就要离开,身为妻子的她,难过在所难免,要知道……他们才大婚不到三个月 。 秋奕彤和叶贤见状只好作罢,祁玥在岳父和岳母大人面前一向温文有礼,只需一个眼神,蔻月便捧来了茶水,祁玥从托盘上取下,郑重其事地给叶贤和秋奕彤敬茶,“叶叔叔、秋姨,请原谅我不能像薰浅一样唤你们一声‘父王’、‘母妃’,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对你们的敬意有丝毫减少,只是……” “小祁,秋姨明白。 ”秋奕彤微微一笑,接过祁玥敬上的茶水,轻抿一口,然后递给祁玥一个红包。 里边不知装了什么,摸起来手感很好,祁玥和叶薰浅自是不会认为这红包里装着的是银票,秋奕彤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根本不缺银票这种东西。 “等你走进冰火两重天再打开看吧。” 秋奕彤阻止祁玥和叶薰浅想要现在打开看看的冲动,叶薰浅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服气,等祁玥踏入冰火两重天再看,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嘛! 这天下间怎么有像她母妃这样的,有好事尽想着女婿,却不想自家宝贝女儿的? 祁玥释然一笑,又给叶贤敬茶,他对自己这位岳父大人可是得罪到死,但为了娶到他心爱的女子,就是得罪了岳父大人他也不能妥协。 叶贤理所当然地轻哼一声,那模样和表情,分明就是不买账,然而,在妻子的“威压”下,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祁玥的敬茶,然后在心里给自己找台阶下:本城主原谅他了,就看在筱筱对浅浅这么好的份儿上! “你不许欺负浅浅。”叶贤不忘叮嘱,浅浅是他最宝贝的女儿,连他都不忍心说她一句重话,别的男人自然也不可以。 “父王,祁玥哪儿有欺负我?都是我欺负他的!”叶薰浅生怕祁玥被自家父王刁难,连忙开口替祁玥解释。 叶贤将宝贝女儿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莫名地不爽了,这个家伙分明就是把他家浅浅的心都勾走了,浅浅小时候可喜欢和他待在一块儿了,结果现在有了男人忘了父王,简直就是“见色忘义”! “好了,时辰快到了,走吧。”秋奕彤挽着叶贤的手,缓缓站起,她眸光穿过窗外,直抵那略显灰蒙的天空,轻声一叹。 叶贤跟在妻子身边,形影不离,如今他的宝贝乖女儿也成了别人家的了,他所拥有的便是自己的妻子。 “薰浅,我们也走吧。”祁玥展眉一笑,云淡风轻。 叶薰浅点了点头,靠在他臂弯里,两人跟在秋奕彤和叶贤身后,一步一步向前。 两人步伐惊人一致,似是经历了无数的磨合才练就了如斯默契一般。 在这一天之前,他们曾想过无数次面对冰火两重天时的心情,或难过、或痛苦、或伤心……却独独没有想到,唯有平静才能最大程度的诠释他们此刻的心境 。 叶薰浅低下头,不去想离别时的情景,只想看着他们行走在阡陌小道上的一致步调,并希冀着时光不老,他们永远不散。 祁玥撑着一把油纸伞,天上雨丝如线,静静地敲打在伞面上,如叩心扉。 雨未停,人已远,月族第一险地冰火两重天近在眼前。 东面是那山顶生长着冰焱花的落辰山,南面是月族神殿,而脚下,则是那以大气著称的月族神坛,古老神秘的纹路赫然其上,哪怕经历上万年岁月洗礼依旧棱角分明。 叶薰浅不是第一次踏上神坛,自是不会像祁玥这般感到新奇,来此之前祁玥已经做了许多功课,但真正踏在神坛之上,却给了他别样的感觉。 “小祁,通往禁地的入口并不是只有一个,神坛是其中一个,另一个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秋奕彤转身,对祁玥说。 祁玥点了点头,秋奕彤口中所说的另一个入口,任何人都可以从那里进入冰火两重天,只是几千年积威,如今敢踏入其中的人已然寥寥无几。 而这个入口,能让祁玥少走许多弯路,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相伴而生的烈焰寒池,那里才是冰火两重天的力量源泉所在。 回风神女与银魂始祖长眠于禁地,一身神力悉数化为冰火两重天,烈焰寒池便是神力沉淀之所。 “该说的、该交代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很明白了,所以也就不再重复一遍了。” 秋奕彤和叶贤站在一起,注视着祁玥和叶薰浅,轻声一叹:“小祁、浅浅,再过两刻钟,便是神坛开启之时,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便说吧……” 说罢和叶贤转身离开,将独处的机会让给叶薰浅和祁玥,徒留下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临别时,才知爱有多深。 叶薰浅站在祁玥面前,缓缓抬头,注视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尽诉于他,到头来,却化作了深深的凝眸。 “祁玥,冬天到了,我给你做了新衣裳,可是……” 祁玥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从他六岁离开齐都踏上炼狱时开始,他便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可现在,她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他倍感心疼。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叶薰浅张开双臂,抱着祁玥,嗓音里藏着深深的依恋,他撑着伞儿,挡住头顶的丝丝细雨,可她的眼睛,早已在一片迷蒙中湿润了…… 祁玥颤抖着手,轻抚着她乌黑浓密的墨发,不敢轻易许诺,生怕给予了她无边的希望后再次带给她的是无际的绝望。 此去一别,凶多吉少,哪怕从秋奕彤那里了解到许多关于禁地的事情也改变不了这是他第一次探入冰火两重天的事实,通往烈焰寒池的路途,凶险重重,诡异莫测,历代将锦绣神功修习至极高境界的月族神女也不曾抵达过那最中心之处,更何况是身为外人的他? “薰浅,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着。” 迈出此步,无异于一脚踏入死亡边缘,只是,与其在生死诅咒的折磨下死去,他宁可放手一搏 。 不是不爱她,不是不想和她多些相处的日子,而是他在她心目中是如此的高大伟岸,他不想将自己最差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如果可以,他希望在她心中,他永远如同夜幕星辰般闪耀。 他不后悔娶她,却害怕辜负了她。 “祁玥,那你也不许死……” 寒风刮过,冬雨乱飞,时光一去不返,随着那古老的神坛阵法渐渐开启,相拥的两人被一股磅礴的力量生生分开,哪怕再贪恋此时的温柔缱绻,都逃不开双双分离的命运。 神坛之力,岂是区区人力所能抵抗? 叶薰浅眼睁睁地看着他寸寸远去,两人交握的双手一点一点分开,越来越远,他的容颜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向他,却再也赶不上他…… 他,终究还是在她的视野中远去了…… “祁玥,我会一直等你,哪怕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此心不移……” 她痛彻心扉,凝望着远去的他,撕心裂肺。 男子轻浅的笑容依旧,眸光里盛满了如同星辉般的深情。 “薰浅,我想再看一眼你的笑容……” 她的视野中,他的影子变得越来越虚幻,雨落神坛,碎了,她的心也碎了……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望着那抹消失在结界边缘处的月华银色身影,万般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 那把油纸伞像是被主人遗弃的风筝般跌落在细流无数的大理石坛上,木质伞架被雨水浸湿,显露出别样的深沉。 叶薰浅仰望着灰白色的苍穹,任凭万千雨丝打湿她的脸庞,仿佛要依靠冬日里那凛冽的朔风和寒冷的冰雨来浇灭心中那股难言的伤痛。 披风被雨水浸湿,湿冷而沉重,像是要把她削瘦的肩膀彻底压垮。 古老的神坛中央,女子纤瘦的身影宛若一朵风中飘摇的花,此时,风声雨声声声入耳,却抵不过他最寻常的一声浅吟低喃…… 视野被黑暗笼罩,连意识也渐渐涣散,疲惫的身体再也经不住如斯打击,终于在风雨中倒下…… 却落入了另一煦暖的怀抱里…… 意识完全失去的刹那间,男子关切的嗓音缓缓响起。 “浅浅、浅浅……” 熟悉的话音萦绕耳畔,女子疲惫得睁不开眼睛,本能地揪住了身侧之人的衣裳,似梦呓般喃喃自语,“祁玥?” ------题外话------ 更新啦啦~ 第七十八章 本城主要当外公了? “浅浅,你醒醒呀,我是娆娆,不是祁玥。&#” 这个声音透着丝丝焦急,然而,叶薰浅却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五感封闭,再也听不到外面任何声音。 凤遥恼了恼,主动将手中的伞倾斜,为叶薰浅挡雨,而后对身旁的雪衣男子道:“师兄,浅浅的状况似乎不太好,我们快把浅浅送到翠岛吧?” “好。”宫羽二话不说,将叶薰浅抱了起来,往翠岛的方向走去,南陵宫家同月族、凤凰岛素有渊源,他们很小的时候便已相识,只是命运无常,叶薰浅才会去异世整整十年。 本来祁玥和叶薰浅大婚后,凤遥便陪着宫羽回南陵探望父母,谁知短短一个多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凤遥不顾飘零的细雨,竭尽全力挡住叶薰浅头顶上的那片天空,连自己裙裾湿透都不曾在意,他们两人对月族也算熟悉,过不了多久便寻到了翠岛所在之处。 秋奕彤倾尽全力,发动神坛阵法,送祁玥入禁地,顾此失彼在所难免,哪怕是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儿痛彻心扉也无能为力。 叶贤陪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只因他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女儿最需要的不是父亲和母亲的关怀,而是挚爱之人的怀抱,她想要的,只有祁玥能给她! 宫羽和凤遥出现在神坛边缘,在他们意料之中。 昨夜,宫羽和凤遥便已抵达雪月山并住了下来,祁玥和叶薰浅久别重逢,眼里心里只装得下彼此,自是不会注意到其他人。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三人终于抵达画意轩,将手中的伞收起,轻放在门口,和宫羽一同走进房间,眼尖地瞧见了离**不远的卧榻,随即对宫羽说:“师兄,你把浅浅放在卧榻上,我去给她找干净的衣裳。” “好,那你快点儿。<>”宫羽和凤遥分工明确,两人商量好了之后便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叶薰浅离开齐都,本就带了好几套衣裳,而蔻月来到画意轩后便将衣裳全都放进衣橱里,因此凤遥找起来并不觉得有多费劲 。 “师兄,你先出去,我给浅浅换衣裳。”凤遥捧着一叠衣物来到卧榻旁,发现叶薰浅全身都湿透了,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 虽然师兄对她只有兄妹之谊,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她还是能时常与他见面,不像浅浅的和祁玥,一个从出生起便注定遭遇生死劫,另一个在娘胎里便受到了诅咒,如今更是生生分离…… “嗯嗯。” 宫羽是正人君子,断然不会做那等窥视女子更衣的事情,有凤遥在,他或多或少也能放心。 凤遥拿着干净的毛巾替叶薰浅擦拭脸上的水珠,等宫羽出去并阖上门时,才给叶薰浅换衣裳,并为她细细擦拭头发,当不小心触及她额头上,顿时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朝着门口呼喊,“师兄,不好了,你快过来啊……” 宫羽一听,脸色变了变,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三步当成两步走,来到卧榻旁,将叶薰浅从卧榻抱到了**上,并为她盖好被子,手背轻帖在她额头,“不好,浅浅她额头烧了起来。” “那怎么办?”凤遥急得六神无主,连最基本的常识都忘了,或许是因为有宫羽在的缘故,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习惯于依赖他。 宫羽面色冷静,正想让凤遥安排人端来冷水,给叶薰浅降温,然而,当指腹轻触她手腕脉搏之际,他眉头越皱越紧,似是被什么苦恼的事情牵绊住了似的。 凤遥对宫羽的一举一动向来无比关注,此刻也不例外,她来到他身边,问道:“师兄,浅浅她怎么了?” 宫羽再三确认后,方才抬眸看着凤遥,神色有些复杂,轻声一叹:“她有身孕了……” 这一瞬,凤遥手中的茶盏倏然落地,发出“哐啷”一声响。<> “什么?身孕?”凤遥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惊诧万分,在她看来,这是一件无比惊悚的事情……她一直将叶薰浅当成是自己的好姐妹,然后现在,宫羽告诉她叶薰浅怀孕了,这比得知她自己怀孕的消息还要诧异。 宫羽没想到凤遥反应会这么大,没好气道:“浅浅和祁玥大婚一个多月,有身孕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凤遥的脸难得一红,耷着脑袋站在一边,不知该说什么好。 宫羽见状忍不住笑言:“娆娆,又不是你有身孕,你脸红什么?” 凤遥:“……” “那师兄,浅浅她要不要紧……?”凤遥脸上浮现出两片彤云,过了一会儿,才转移话题问道。 “有点儿麻烦。” 宫羽摇了摇头,从**边站起,声音清雅而温润,“有了身孕,便不能随便吃药,浅浅怕是有得受了。” “吩咐厨房,给浅浅熬制姜茶吧,记得叮嘱他们将姜切细一些。”宫羽从小便擅长于照顾别人,凤遥和叶薰浅都比他小,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像兄长般照顾她们,此刻也不例外。 “嗯嗯,我这就去。”凤遥眼睛一亮,一股脑儿跑出画意轩,直奔厨房,她深知发烧的痛苦,只要一想到叶薰浅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如今又染上了热病,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叶薰浅肚子的孩子是她的呢 ! 宫羽坐在**边的鼓凳上,静静注视着躺在**上昏睡的女子,肤色白皙,黛眉如画,眸光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那根本看不出丝毫异样的肚子上,缓缓道:“真不知道你这个小家伙来得是不是时候……” 冰火两重天之境,他同样知道不少,要走到烈焰寒池,绝非易事,哪怕有秋姨开启神坛阵法将之送往禁地深处相对安全的地方,怕是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再安全的地方,也不能让祁玥在原地待一辈子。 不知是不是热病加重的缘故,昏睡中的叶薰浅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无意识地揪着羽被,将自己包裹得更紧了,唇畔溢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冷……好冷……” 宫羽伸出手,摸了摸叶薰浅的额头,却发现那里更烫了。 他墨眸里浮现出一丝不解,照理说不应该……习武之人没有那么容易染上寒热之症的,就算真的患上了,也会很快痊愈,浅浅武功不低,怎会这么畏寒? 他握住她的手,通过掌心的穴位,将一缕至阳真气注入她体内,准备为她驱散寒气,一般人或许无法承受他堪比烈焰般的真气,但她不同,所以他并没有过于担心,只是没想到,他的这缕真气竟然石沉大海般消失不见,宫羽这才发现,叶薰浅本源功力所剩无几。 如果不是还有那么一丁点冰凤吟和火凤诀的功力,他都快要以为她武功被废掉了! “为了祁玥,你当真如此舍得?”宫羽心思玲珑剔透,想到昨日落辰山上冰焱花突然盛开并被摘走的事情,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可惜,昏睡的她不会听到他的话,宫羽目光悠悠飘向窗外,轻言轻语:“祁玥,你最好不要死在冰火两重天里,否则……” 厨房的效率很快,不多时凤遥便捧着姜汤走了过来,见叶薰浅脸上泛着些许不正常的潮红,心里不是滋味儿,“师兄,姜汤熬好了,要不要现在喂给浅浅?” “嗯,你拿过来吧!”宫羽点了点头,他也想等浅浅醒了之后再给她喂姜汤,但现在,她的病情越来越重,再这样拖下去对她、对孩子都没有好处。 凤遥稍稍提起裙摆,走上前来,见叶薰浅紧闭双眼,她顿感为难,“师兄,浅浅她还没醒,可能咽不下去……” “没事,不过是姜汤,实在不行,灌下去便是。” “嗯嗯。”凤遥也觉得宫羽说的有道理,遂舀起一勺姜汤,送到叶薰浅嘴边,宫羽取过她手中的汤勺,灌入叶薰浅口中,连续灌了好几勺,叶薰浅眉毛动了动,睁开迷蒙的眼睛,捧着面前的那碗姜汤,慢慢地喝完,将空碗推给凤遥,接着继续阖眼。 “呃……”凤遥本来还为叶薰浅忽然醒来而高兴,谁知这家伙喝完了姜汤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睡了。 宫羽倒是见怪不怪,轻轻放下叶薰浅,让她平躺着,向凤遥小声解释道:“浅浅突然醒过来喝姜汤,不过是种本能,从本质上来说,她并没有苏醒……” “浅浅眼睁睁地看着祁玥离开她,她肯定很难过 。”凤遥敛下睫毛,有些担心道。 “伤心在所难免,没有谁能够代替祁玥在她心里的位置,” 宫羽注视着叶薰浅恬静的睡眼,顿了顿,继续道:“娆娆,这段时间怕是要麻烦你多陪陪她了……” “嗯嗯,我知道,我会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在关心她在意她,希望她不要太伤心……” 凤遥自幼长于凤凰岛,与宫羽是师兄妹的关系,但在她身上,从来没有那种令人讨厌的娇气,恰恰相反,她待人真诚,善解人意,宫羽因此而欣赏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叩门声,宫羽和凤遥循声看去,正好看见赶回翠岛的秋奕彤和叶贤,两人不约而同站了起来,出声问候,“秋姨、叶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看浅浅。”秋奕彤缓缓走了进来,敏感地嗅到了空气中的姜味,连忙问道:“浅浅可是染了风寒?” “是的。”宫羽见状离开**边的鼓凳,将座位让给了秋奕彤,不管他和叶薰浅、凤遥关系怎么好,在长辈面前,他都不会有任何逾越规矩的举动,“秋姨,浅浅她……” “她怎么了?”秋奕彤摸了摸宝贝女儿的额头,感觉到些许细汗,渐渐放下心来,她就只有浅浅这么一个女儿,还总是不让人放心,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也是这样,她上辈子肯定是欠了浅浅的,要不然这辈子怎么就整日为她操心呢! 宫羽的话忽然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该不该说,面对着叶贤和秋奕彤投来的疑惑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在两人的注视下开口道:“叶叔叔、秋姨,浅浅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你说什么?”秋奕彤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能怪她,她连自家宝贝女儿的婚典都没参加,结果才见面不到两天,就得知宝贝女儿怀有身孕的消息,这突如其来的事实差点让她消化**。 不过,她的接受能力一向强大,想起清晨见面时叶薰浅的反常,她茅塞顿开,恍然明白了为何她的浅浅连蹲下都不肯,敢情是这丫头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所以才会格外注意。 她还记得,当她提出要给浅浅把脉的时候,浅浅的反应大得出乎她的意料。 “浅浅有了身孕?” 本来在一边保持沉默的叶贤“后知后觉”般开口,见宫羽和凤遥默契无比地点头,他眉毛顿时舒展开来,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般,紧接着从他唇畔轻飘飘地冒出了一句话,“这么说贤王府有后,本城主要当外公了?” 众人:“……” 凤遥眼皮往上一翻,心想:浅浅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要是继承了贤王府的家业,那祁王府岂不是断了香火? ------题外话------ 柿子,你家小柿子要被他外公抢走咯,至于你祁王府的偌大家业,只好麻烦你提上阵,再努力一把了,o(n_n)o哈哈~ ps:错别字没来得及修改,亲们多多包涵,叶子月底盘点很忙,今天又加班了,所以实在是困得不要不要的,明天再来改错别字哈~ 第七十九章 胎教:讲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咳咳……”宫羽忍不住低下头,轻咳了几声,显然与凤遥想法一致。(..) 秋奕彤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坐在**边,看着叶薰浅的眼神越发柔和了起来,想起祁玥在冰火两重天中生死未卜以及两人生生分离时叶薰浅的伤心至极,她觉得,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她是一个母亲,哪怕从前对叶薰浅再严厉,都改变不了她深爱着自己女儿的事实,所以,她知道,一个母亲可以为了孩子变得无比坚强,她的浅浅就算再伤心,也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光看她这般在乎小祁就知道了! 一个女人,越是爱自己的夫君,就越是在意他们彼此的骨肉,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秋奕彤将叶薰浅裸露在外的手悄悄放入被窝里,目光停驻在叶薰浅的肚子上,缓缓道:“小家伙,你以后可不能跟你爹爹和娘亲一样不让人省心!” “谁敢动本城主的外孙,本城主就让他断子绝孙 !”叶贤黑瞳里一丝冷厉幽光一闪而过,他目光悠悠,像是要跨越千里之遥的距离,一路向北,直抵那九州中原大地上那座象征皇权的巍峨宫殿。 祁王府惹皇室忌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当年宁月尚在怀孕时便受到了那个人的诅咒,殃及祁玥,虽说主要是那个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但若是没有先皇的推波助澜,这一切又怎会发生? 如果不是浅浅修习锦绣神功的缘故,这生死诅咒还有一半的可能性会传到这儿小家伙身上…… “秋姨,浅浅她身体还很虚弱,需要歇息,不如就让我在这里陪着她吧?”凤遥和叶薰浅是很好的闺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绝对不会离开,哪怕放弃和宫羽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也在所不惜。 秋奕彤想了想,觉得凤遥说的有道理,卧室只有那么大,他们四个人同时待在这里,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也会影响叶薰浅休息。 【雪中悍刀行漫画/】。 叶贤点了点头,便陪着秋奕彤离开画意轩,宫羽自然也不会在此多做停留,不管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有多要好,身为男子的他自是要避嫌的,更何况叶薰浅已经是祁玥的妻子,身份上更要注意,以免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娆娆,你想吃些什么?师兄今晚亲自下厨,给你和浅浅做好吃的。”宫羽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比不上祁王府的顶级厨子膳老,可是一般的菜式根本难不倒他,而且叶薰浅和凤遥都喜欢吃他亲手做的东西,这也是当初他在凤羽山庄宴请祁玥时祁玥会那般在意的原因! “真的?”凤遥高兴得跳了起来,她和师兄一起长大,当初浅浅被秋姨送到异世后,师兄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怀念无比,而且浅浅不在,她自然也不会要求师兄为她下厨,毕竟,浅浅不在,师兄下厨也不会开心。 “就吃我们三个都喜欢吃的!” 凤遥毫不犹豫地说,宫羽是她的心上人,她当然不忍心太过折腾他,所以才这么说。 宫羽颔首,凤遥和叶薰浅喜欢吃的东西他一清二楚,不需要凤遥列出他也知道,不过考虑到叶薰浅现在怀有身孕,他徐徐道:“那就鲫鱼汤、栗子鸡、香菇瘦肉粥、鲜虾酿豆腐好不好?” “好,浅浅一定会喜欢的。”凤遥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将宫羽送到门口后,她才慢慢折回,取来书桌上的几本书,坐在**头的鼓凳上一边看,一边守着叶薰浅。 窗外的雨还在继续,将这初冬的天气渲染得格外朦胧。 翠岛四面都是江水,即使是在冬天,岛上依旧有不少树木依旧翠绿如初,这些树极为耐寒,四季常绿,凤遥对翠岛的环境显然十分了解,对此没有感到半点意外。 大概是精神不太好的缘故,这段时间叶薰浅嗜睡无比,时常一睡就是一个下午,凤遥见怪不怪,时间不知不觉从指间溜走,直至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凤遥抬起头看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窗外冬风阵阵,将无数翠绿的草叶吹弯,小草柔韧的腰肢却不断地与狂风抗击着,始终不曾被折断。 凤遥轻叹一声,不知为何,当看到了那株小草,她总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叶薰浅,回眸的一刹,发现叶薰浅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眼眶有些通红、浮肿,不难猜出在祁玥离开的那一刹她有多伤心…… “浅浅,你醒了?” 凤遥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给叶薰浅掖好被子,动作十分自然,她是凤凰岛主的掌上明珠,却没有这个时代某些天之骄女的架子,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她和叶薰浅、宫羽相处得十分愉快 。 “浅浅,你要相信祁玥,他不会丢下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小家伙不管的……”凤遥怕叶薰浅经历了那般伤痛,万念成灰,所以在她醒来的一刹便单刀直入地开导她。 叶薰浅眼皮动了动,左手轻抚着自己柔软的肚皮,对凤遥此刻的话并不感到意外,她在神坛中央昏迷……父王和母妃定是来看过她了,而小羽和娆娆回南陵探视伯父伯母,如今娆娆出现在她身边,那么小羽肯定也在……她有身孕的消息怕是想瞒都瞒不住…… “可是娆娆,你没去过禁地,不知那里面危险重重,我怕祁玥他……”叶薰浅唇角颤了颤,她不是个喜欢把事情都藏在心里的人,在凤遥面前,她不需要顾忌什么。 凤遥一听,立刻打住她的话,“你就这么不相信他的实力?” “我听秋姨说,祁玥将缥缈神功练到了第九重,又服下了冰焱花,即使是在冰火两重天里遇到危险,也有一抗之力,所以你就不要担心了,说不定哪一天他就突然蹦出来给你个惊喜呢!” 在祁玥和叶薰浅的这段感情中,凤遥是局外人,她的看法自然客观得多,见叶薰浅情不自禁展颜一笑,她继续道:“你就是太在意祁玥了,才会患得患失,你为了他耗费九成本源功力催开冰焱花,他若是在禁地中死去,那你还不如直接带着肚子里的小家伙改嫁得了!” 叶薰浅:“……” 凤遥这句话虽然欠扁,但却是事实。 “天下的优秀男子何其多,在大齐找不到好的,可以到西域去找嘛!”凤遥在西域待过一段时间,那里的风土人情或多或少影响了她的看法,所以才会这样说。 “西域”这个词就此在叶薰浅脑海里深深地扎根了,只因祁玥、风露、凤遥都不止一次和她说起过“西域”,祁王府在西域的生意也不少,西域的生意是祁玥亲自拓展的,算得上是他的私人产业,而且这几个月来,祁王府在西域好像挣了不好银子,由此可见,那里的男人帅气多金,女人出手大方,想来不会太差的…… 只是,她还是比较喜欢祁玥,她是个长情的人,光看她对红烧香芋那道菜的喜爱就知道了,第一次宿在祁王府时吃了一次,以后几乎每顿饭都要吃……而且怎么吃都吃不腻! 凤遥滔滔不绝地说,叶薰浅则静静地听,时而扑哧一笑,时而插上一句,卧室中的喜乐氛围让她暂时忘记了祁玥不在身边的事实,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她收获了短暂的开心。 “浅浅,我强烈建议你,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西域瞧瞧,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宽广!” 叶薰浅笑而不语,她在现代十年,环绕全球,哪里没有去过?所以,她才愿意为了祁玥画地为牢,见过了更加广阔的世界,在她眼中,外面再动人的风景,却抵不过他们相爱的曾经。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秋奕彤、叶贤、凤遥、宫羽、叶薰浅悉数落座,面对着众人投来的关切目光,叶薰浅有些不适应,缓缓道:“父王、母妃,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不是她太敏感,而是秋奕彤和叶贤那热切的眼神太过强烈,她想忽视都难 。 “浅浅,母妃觉得,如今你有了身孕,才一个多月,正是最需要养胎的时候,不如在翠岛安心住下,养好身体……母妃十年都不曾见过你,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却一直没有机会……” 秋奕彤握住叶薰浅的手,察觉到她的手有些凉,便让蔻月去给叶薰浅拿件披风来。 叶薰浅卷曲的睫毛颤了颤,细想自己来到雪月山后发生的事情,的确不曾和母妃好好相处过…… 如今,祁玥已然身在冰火两重天,她再难过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早在得知祁玥被种下生死诅咒的那一刻开始,她便预料到了今时今日的情况,只是没有想到,亲眼看着他被那神坛之力送入冰火两重天时,她的心会如此痛苦…… “你母妃说的有理,我已经修书一封,送到父王和筱筱手中,所以……你不必担心祁王府和贤王府的事情……”叶贤做事一向周到,他想让叶薰浅留在翠岛,又怎么会不考虑到她的顾虑? “可是……”叶薰浅面露犹豫之色,爷爷和姑姑待她极好,从前为她担心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替她处理那么多的事情,她在心里终究过意不去。 知女莫若母,叶薰浅心里在想什么秋奕彤又怎会不知? 她微笑着给自家宝贝女儿夹了一块瘦肉,轻声道:“没有可是……你在翠岛等待夫君从冰火两重天里归来有何不妥?再说了,你可是有身子的人,长途跋涉对胎儿不好,尤其是前三个月。” 即使很不愿意,叶薰浅也不得不承认,秋奕彤这番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对肚子里这个未成形的小家伙有着一种天然的感情,或许是因为知道他承载着她和祁玥血脉的关系,她不舍得他受到一点点伤害,想起在飘香那晚一不小心撞到桌子边缘时的事情,她心里更加愧疚了几分。 怪不得那晚她总觉得肚子不舒服,还隐隐有下坠的感觉,原来是动了胎气……稍微不注意便会造成自然流产…… 现在想起,她感到无比内疚,幸好肚子里的小宝贝足够坚强,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祁玥,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那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与他共担风雨呢? “母妃,我知道了。”叶薰浅权衡再三,便应了下来。 她从齐都马不停蹄地赶到雪月山,途中遇见了舒明澈和杜若,但是,自香城相遇后,她的速度便落下了,因此,舒明澈和杜若应该是先于她到雪月山,她前天刚到便忙着前往落辰山拿下冰焱花,而后与祁玥相见,自然不会有时间去想舒明澈和杜若的事情,再说了,见祁玥平安无事,她便可以猜出,舒明澈和杜若八成没有算计到他什么。 他们久别重逢,彼此之间有说不完的话,又怎会提起舒明澈和杜若这两人平白添堵? 只是现在,她行动不便,如果遇到了杜若和舒明澈,定然讨不到好果子吃! 舒明澈是舒太妃和齐皇的心腹,也是杜太师的得意门生,此次来到雪月山的目的必定是想在途中置祁玥于死地,然而祁玥安然无恙,他们定然不会就此罢休…… 至于杜若,她觊觎祁玥已久,对她更是有着莫名的敌意,倘若被他们知晓她怀有身孕的消息,定然会和齐皇沆瀣一气,想方设法谋害她肚子里的小家伙…… 当年祁玥尚未出生时,可不就是这样的? 倒不是怕了舒明澈和杜若,只是……但凡是和祁玥有关的人和事,她总会无比小心,不想让尚未成形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 “你能明白就好,虽说你迟早会回到齐都,但至少也要在胎儿满三个月之后。”秋奕彤忍不住为叶薰浅难过,女人怀孕是何等的辛苦,她是过来人,怎会不明白?当年她怀着浅浅时,夫君尚在身边照顾,然而浅浅却…… “父王、母妃……你们不用太担心我,哪怕祁玥不在身边,我也会好好活着,等他回来的。” 叶薰浅这般懂事的模样,更是让秋奕彤心疼至极。 “嗯,浅浅你能这样想就好,你要知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小祁一个人在关心你。” 还有你的父王、母妃……乃至许多长辈…… 叶薰浅手指轻轻触摸着系在腰间的锦囊,那里装载着祁玥的命珠,命珠不碎,祁玥生命不绝,她又怎会因为他的离开而自暴自弃? “小羽,你父亲和母亲在南陵都还好吗?”秋奕彤见叶薰浅听进了她的话,渐渐放下心来,看向宫羽,轻声问道。 不等宫羽回答,凤遥便叽里呱啦回答:“秋姨,宫伯父和宫伯母都好,只是‘埋怨’师兄时常不回家看他们……” 秋奕彤和叶贤听罢笑了,小羽这是怕被念叨着娶亲之事,所以才不敢回去吧……? 这些年他以喜欢浅浅为由,拒绝了宫夫人想塞给他的无数女子,然而,浅浅和小祁成亲了,他那谎言顿时不攻自破,宫家主和宫夫人气得咬牙,恨不得把他暴打一顿,这个“不孝子”,竟然骗了他们十年! 若非宫夫人以“病重”为幌子,骗他回家,恐怕他在小祁和浅浅大婚后都不会回南陵…… “说起来,小羽和娆娆都不小了,是该想想终身大事了。”秋奕彤很喜欢祁玥这个女婿是事实,但她也很喜欢宫羽,如果没有祁玥,宫羽会是她最中意的女婿,虽说儿女亲事强求不得,这还得看叶薰浅和宫羽的意思! 凤遥没想到秋奕彤会突然说起这个,脸上浮现出两抹不自然的红晕,众人只当她是害羞了,并没有想到她喜欢宫羽这一层面上去,当然,除了叶薰浅这个闺蜜之外…… “娆娆可是有了喜欢的人?不如说来听听,秋姨和你叶叔叔替你把把关!” 秋奕彤揶揄着问,不待凤遥否认,便听到宫羽温润如水的话音响起,“秋姨说得有道理,娆娆,你有了心上人,不告诉师兄替你参详参详也就罢了,如今还要瞒着多少人?” 凤遥心中所有的话霎时被堵住,注视着宫羽那别样认真的表情,无语凝噎…… “师兄,怎么连你也取笑我!没有啦……” 凤遥语气有些不自然地否认,在场的人都是快要成精的人了,又怎会看不出凤遥的心思,“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词简直就是专门为她打造的! 只不过,她若不想说,他们也不会勉强,只是更加好奇,能让凤遥倾心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有宫羽这样出色的师兄在身边,凤遥见过了太多优秀的男子,一般人定然入不了她的眼 。 “可惜了……娆娆,你那心上人可千万不能差祁玥太多,要不然师父会抓狂的。” 宫羽红唇一勾,绽放在唇边的笑容比那落辰山顶的冰焱花还要耀眼几分,他“好心好意”地提醒,让叶薰浅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她身上,期待无比。 “浅浅,娆娆和你感情最好,难不成你知道?”秋奕彤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叶薰浅,出声询问。 叶薰浅这才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母妃,那是娆娆的,你们就别问啦!” “西格利特?什么东西?”叶贤皱起眉毛,听不懂自家女儿的话,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分外“不满”。 叶薰浅这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什么不妥,连忙解释:“就是秘密的意思!” “还是浅浅对我最好!”凤遥努了努嘴,十分满意地说。 闺蜜就是闺蜜,哪怕十年未见也还是闺蜜,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浅浅对你再好,她也是祁玥的妻子!”秋奕彤笑着说,“提醒”某人不要太得意。 “哼,那又如何?我还是祁玥家小宝贝的干娘呢!” 众人:“……” 这才多久啊……连干娘的头衔的抢过来了…… 膳厅中的氛围,因此轻松了不少,连数月里萦绕在叶薰浅心头的那抹担忧也散了不少,她终究是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儿,祁玥虽不在身边,却给她留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天使,想起他们昨夜在**上耳鬓厮磨的情景,她嘴角渐渐上扬,她家宝贝还有个名字,叫祁聿。 就这样,叶薰浅在所有人的关心下在翠岛上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她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因此秋奕彤不许她到处乱跑,平时也以躺着为主。 更多时候,会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下,听凤遥念书,念的都是些有趣的故事,叶薰浅心情愉悦,久而久之便有了给腹中胎儿讲故事的习惯。 静谧的夜里,她躺在卧榻上,远望斑斓星空上的那轮明月,仿佛看到了他的影子,她身上覆盖着柔软的蚕丝被,轻而暖,敏感的肚子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 先前在落辰山顶催开冰焱花时几乎耗尽的九成功力渐渐恢复,加上这段时间调理得很好,她的气色比先前实在是好太多,脸部更加丰润了起来,透着健康的色泽,肚子稍微鼓起,已经开始显怀了。 “宝宝,今****亲给你讲一千零**的故事,好不好?” 叶薰浅甜甜一笑,感受着一颗小豆子在自己肚子里慢慢生根、发芽、成长……她觉得很幸福,有了小祁聿,哪怕祁玥不在她身边,她也觉得不再孤单。 ------题外话------ 有木有觉得偶们滴浅浅和小柿子好有爱呀~嘿嘿~ 第八十章 浅浅,别颠了本宫的侄孙儿! “古时候,在阿拉伯的海岛上,有一萨桑王国,国王名叫山努亚……” 女子的手轻抚肚皮,边回忆边低声絮语,她的声音很好听,虽然不大,却抑扬顿挫,能够让人情不自禁地静下心来。&# 烛光依旧,落在她纤长的身影上,显得分外静美。 叶薰浅讲故事,十分入神,连秋奕彤何时走到了门口都没有注意到,直至把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说完,方才感觉到有些口渴,她伸出手,正想从茶几上将茶盏取来,却发现茶水已经凉了,她皱了皱眉,正要起身,才听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在慢慢靠近自己。 “母妃,这么晚了,你怎么有空过来?”叶薰浅依旧躺在卧榻上,只是将身体直起,却没有走下去的打算。 “我来看看你 。”秋奕彤微笑着将手里的蜂蜜茶递给叶薰浅,缓缓道:“来,喝些蜂蜜茶,对小宝贝好。” 叶薰浅正想吃点东西,因此秋奕彤的蜂蜜茶对她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晚上喝些蜂蜜有助睡眠,她小时候也喜欢喝。 “这段时间气色好多了。”秋奕彤见叶薰浅面色红润,渐渐放下心来,紧接着眸光轻轻飘落在她肚子上,虽然不是很大,但也看得出来了,“把手伸过来,母妃给你看看。” “好。”叶薰浅伸出手,这段时间她一直都住在画意轩,平日里很少出门,因为母妃说她胎儿不稳,要多躺着歇息,如果不是顾及肚子里的小宝贝,她恨不得在神坛时刻等待祁玥。 有时候,不说,不代表不想、不念…… 秋奕彤给叶薰浅仔细诊脉,又问了好些问题,母女两极少像现在这般相处,过了一会儿,叶薰浅思考再三,还是问了出来,“母妃……” “怎么了?”秋奕彤见叶薰浅神色认真,将说不说的样子,立刻出声道。 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是想到什么,她缓缓抬头,徐徐道:“母妃……最近有没有祁玥的消息……” 秋奕彤一听,忍不住轻声叹息,原来……她的浅浅一直都在想着念着小祁……这段时间没听她问,让她差点以为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孩子吸引了。 见自己的母妃久久不语,叶薰浅的心有些难受,心底一个声音在不断呼唤着:祁玥,你在哪里……? “浅浅,禁地的情况你是清楚的。” 秋奕彤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她,过了半晌,继续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永远无法离开禁地,你会怎么办?” “母妃,我相信祁玥。”叶薰浅摇了摇头,直接否认了秋奕彤所说的这种情况。 对她来说,没有如果一说! “他若永远无法离开,我便去找他,如果找不到,就一直找……”叶薰浅的手紧握着藏有祁玥命珠的锦囊,那依旧圆润的命珠是她最后的赌注,只要他不死,她便不会放弃希望,哪怕只是一点微弱的光芒! “浅浅,你这又是何苦?”秋奕彤听罢更加心疼了起来,她的浅浅年纪轻轻,便遭受如此打击,还这么死心眼儿,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叶薰浅眉毛一淡,倒是没有像小时候那般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寻求安慰,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缓缓问道:“若是父王受困于冰火两重天,母妃会在神坛之外默默等候,直至白发苍苍吗?” 秋奕彤的心因为叶薰浅这样一句话猛然揪起,是啊……这样的事情她自己尚且不会做,又怎能奢求她心爱的女儿一心苦等? “母妃,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苦,寻寻觅觅,永不放弃,也好过停在原地然后红颜白发!”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调养,叶薰浅的心境已经趋于平和,她的心情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大起大落,时而站在书桌前练字作画,时而躺在卧榻上静静吃核桃仁,每每此时,她总会想起她和祁玥刚刚相识时他每日都会亲手给她剥一罐松子的事情。 “浅浅,难道你忍心丢下肚子里的小宝贝独自一人前往冰火两重天?” 秋奕彤弯腰,给叶薰浅盖上蚕丝被,眸光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时,顿感一阵心疼 。 想到了腹中的孩子,叶薰浅眼眶一红,她不想等祁玥,因为她深知等待的煎熬与痛苦,可是……如果她在小祁聿出生后便入禁地寻找祁玥,那么她的小宝贝便没有了爹爹和娘亲的疼爱…… 这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罢了罢了……”叶薰浅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如今她也只能寄希望于祁玥,说不定他会在什么时候出来呢! 虽说希望渺茫,但也总好过绝望! 一个多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她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倘若小祁知道你怀有身孕,必定不愿你为他冒险,浅浅……答应母妃,不论何时都珍重自己好吗?” 秋奕彤了解叶薰浅的性子,先前她说会好好活着,等待祁玥,纯粹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这个小家伙降生……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令人心惊肉跳的事情来呢! “嗯……”叶薰浅思考了许久,方才应下。 秋奕彤满意一笑,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冬夜里月明星稀,点缀着苍茫的无边夜色,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秋奕彤皱起了眉头道:“浅浅,杜家那个丫头不安好心,你可得小心一些。 ” “母妃,可是杜若已经来到雪月山?”叶薰浅心思玲珑剔透,很快就想出个所以然来。 “杜若服下了解开生死咒必须要用的奇药寒冰豆蔻,用于修习巫术,进益极快,再加上她喜欢祁玥已久,所以……” 叶薰浅皱起了眉头,寒冰豆蔻这种早已绝迹万儿八千年的东西自是珍贵无比,自从知道祁玥被种下了诅咒后,她没少研究过这东西,传说生长在九州大陆北边尽头的寒冰神殿里,但是那寒冰神殿已经是传说中的地方了,上千年来多少人越过漠北天山向北远行,也不曾见过那座寒冰神殿,久而久之,寒冰豆蔻便和消失的寒冰神殿一样成为了传说。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杜若身上感受到了寒冰豆蔻的气息……如果杜若没有服下,她直接抢了便是,然而……杜若像是早就知道了什么似的,服下寒冰豆蔻…… 在这种情况下,祁玥若想用寒冰豆蔻解开生死诅咒,就必须娶杜若,否则便只有入冰火两重天,依靠禁地中霸道至极的神力强行抹掉诅咒印记。 “寒冰豆蔻?”秋奕彤这世上竟然还有寒冰豆蔻这种东西,最重要的是,寒冰豆蔻在杜家那丫头手里! 叶薰浅点了点头,想起几个月前那晚在墨宝斋时见到杜若的情形,她无比肯定道:“母妃,我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照理说不应该。”秋奕彤摇了摇头,寒冰豆蔻这东西太过珍贵,就是冰焱花都比不上,杜若只不过是太师府的嫡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母妃,你可知郁霓裳拥有一双阴阳鬼眼的事情?”叶薰浅轻抚自己的肚子,祁玥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里,她想了很多事情,却每每想到关键之处,线索便断了…… “当年她父亲郁章便是因为有双阴阳鬼眼,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死于非命,齐皇对外宣称救驾牺牲,郁霓裳有这样一双眼睛并不奇怪 !”秋奕彤眉毛轻皱,并没有对此感到非常奇怪。 叶薰浅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茬事,惊诧万分脱口而出,“还有这样的事儿?” 郁章死的时候,叶薰浅尚在异世,自然不知晓这十年里发生的很多事情,即便是查,很多时候也只能查到一些浮于表面的东西,而真相,永远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时至今日,叶薰浅终于明白,为何郁霓裳总是在装疯傻,可是…… “哦,对了浅浅,你刚刚说杜家那丫头身上有寒冰豆蔻的气息,怎么就提到郁霓裳身上了?”秋奕彤不是傻子,她绝对不会认为这只是巧合。 叶薰浅指关节轻叩桌面,轻声解释:“郁霓裳曾经跟我提起过。说杜若……她不是原来的杜若……” 我还记得五岁前的事情,郁霓裳数次置杜若于死地,却从来没有成功过……她和杜若之间的关系很微,几个月前更是在杜若名下的溪灵间中了癫蛊,嫁祸杜若。 “浅浅,怀孕的时候不要想这么多,要安心养胎。” 不知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秋奕彤摸了摸叶薰浅的额头,柔声劝说,摆明了是不希望她思虑过多。 “母妃,我没事,你就别担心了!”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撅着嘴道。 和秋奕彤说了这么久,她终究还是有些疲惫了,秋奕彤见状扶着叶薰浅走到**边,仔细叮嘱一番后方才离开画意轩。 叶薰浅躺在**上,耳尖的她还能听到秋奕彤在掩上门时一声“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的轻叹。 她忍不住扪心自问,话说她有不让人省心吗?这段时间她不是挺听话的么?都没吵着要去神坛好不好! 第二天清晨,叶薰浅才起**,便看到蔻月快步向画意轩走来,她原本惺忪的睡眼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蔻月,发生什么事儿了?” “郡主,您还不知道吧?那杜小姐离开雪月山了!” 蔻月万分惊奇地向叶薰浅传达这个消息,引得叶薰浅惊愕万分,“什么?” 她“噌”的一下起**,差点吓坏蔻月,“郡主,您慢点,千万别吓到了小世子!” “哪儿有这么严重?”叶薰浅听罢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嘴上不以为然,但手中的动作却已经泄露了她心中所想,她分明很在乎这个孩子…… “那舒明澈呢?”叶薰浅关切地问,她可没有忘记,这两个人已经在雪月山待一个月了,本以为他们会一直在这等着,直至收到祁玥的消息为止,谁知连离开也这么突然! “舒公子不放心杜小姐一个人赶回齐都,将心腹留在雪月山,自己跟着杜小姐一起北上了!” 雪月山下的人,基本都逃不过秋奕彤的眼睛,她饲养的灵鸽,无处不在,任谁都不会想到,那些灵鸽会是她的眼线!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事出反常即有妖,叶薰浅绝对不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偶然…… 蔻月见状环顾四周,没看到什么人,便走上前来,附在叶薰浅耳边小声道:“郡主,奴婢听说皇后娘娘生病了……” “姑姑生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叶薰浅脸色有些不好,当初她闭关修习锦绣神功,把祁王府都丢给了皇后,本来就觉得有些不孝,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更是自责 。 蔻月见叶薰浅丝毫不把声音压低,头皮一阵发麻,双手合十道:“我的姑奶奶,您小声点儿……要是让王爷和王妃知道是蔻月跟您说的,不把我抽筋扒皮才怪!” 叶薰浅立刻拉着蔻月的胳膊,让她靠近自己,忙不迭地问:“好了好了,你还不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奴婢也是在给王爷和王妃送茶水时听到他们说的。” 蔻月不忘观察四周,然后在叶薰浅期待的目光下继续道:“听说……皇后娘娘半个月前生病了,请了许多太医都不管用……” “到了最后,还是慧灵大师和药王谷那位亲自出手,才诊断出了个所以然了。” “嗯嗯,然后呢?”叶薰浅听得正起劲,药王谷那一位和祁王府关系匪浅,当年和祁玥的父王有赌约,输了便答应照顾祁玥十八年,如今祁玥已踏入冰火两重天,药老应该回药王谷了才是,而慧灵大师,是姑姑的师父,他不是一直在灵泉寺里待着吗?怎么也有空到皇宫里凑热闹了? “慧灵大师和药王都说,皇后娘娘生病,是受了诅咒,所以才会一直不见好转……” “诅咒?”叶薰浅一听到这两个字就火大,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诅咒,蔻月生怕叶薰浅动气,连忙递上一杯茶,“郡主您别着急呀!” 叶薰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穿好衣裳后,便斜倚在卧榻上,示意蔻月继续说下去。 “慧灵大师和药王说了,诅咒之术,药石无效,皇后娘娘被种下的是普通的怨灵咒,需要以四柱全阳女子的掌心血化解!” “四柱全阳?女子?这要求倒是挺奇特的!”听到这,叶薰浅忍不住“扑哧”一笑,心中的担忧也仿佛被蔻月清风般的声音吹得半点不剩! 所谓四柱全阳,即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人,为全阳命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凤遥和郁霓裳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所以她们其中一个容易看见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另一个不能服用至阳至烈的药物,这也就是当初凤遥身中唐门断情之毒却必须用天山冰蚕解毒的原因。 而与四柱全阴相对的命格,便是四柱全阳,这样的命格放在男子身上,并不见得有多奇特,但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女子,偌大的齐都,却只有杜若一个,否则又何来阳气盛一说? “蔻月还听说,皇后娘娘被种下怨灵咒,纯属意外之灾,这下咒的目标本是皇上……” 蔻月说到这,叶薰浅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她和祁玥的姑姑是何等的机智聪敏,又怎会被人轻易下咒? 她记得,当年祁玥被种下生死诅咒,姑姑为了祁玥的“病”苦心孤诣诅咒之术,虽然还是无法救祁玥,但她对诅咒术的了解比一般人要多得多,祁王府的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好学,并且学习能力超级强大 ! 想起一个月前叶贤在得知她怀有身孕后传信给皇后和贤老王爷的事情,叶薰浅立刻明白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小家伙……你还在娘亲肚子里,就有这么多人关心你,怕是连你爹爹都要嫉妒了……”叶薰浅低下眼睑,眸光温柔得像是一团软云,嘴角上扬,心情很好。 “郡主,奴婢伺候您梳洗吧?”蔻月递过热毛巾给叶薰浅净面,此时,东方晨曦微露,初阳升起,新的一天由此开始。 等叶薰浅收拾好自己后,正要出门前往膳厅吃早饭,不料门口传来了叩门之声。 “谁呀?”叶薰浅坐在妆台前,扶正发髻上的流苏簪子,漫不经心地问。 “浅浅,你看谁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不是秋奕彤又是谁? 叶薰浅仔细瞧了瞧妆镜中自己细腻红润的脸色,满意一笑,徐徐起身,朝门口走去,打开门的刹那,她惊喜得跳了起来,“姑姑,怎么是你?” 皇后没想到叶薰浅在见到自己时反应会这么大,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没好气道:“浅浅,你慢点儿,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活蹦乱跳的,也不怕颠坏本宫的侄孙!” 叶薰浅:“……” 前一刻她还在和蔻月讨论皇后“生病”的事情,结果下一刻这位被种下怨灵咒的主角却戏剧般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让她一颗心如何平静得起来? “姑姑,哪儿有这么容易颠坏?”叶薰浅撇了撇嘴,不满地反驳道。 皇后见叶薰浅状态不错,一路的忐忑消散了不少,祁玥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早在十多年前她便猜到了会有这样一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叶薰浅竟然有了身孕! 这消息若是传到齐皇耳朵里,那还了得? 当她收到叶贤的传书时,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立刻来到雪月山,为了掩人耳目,顺便把杜若和舒明澈从雪月山弄走,她才费心策划了这样一个局,一来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开,二来让舒明澈和杜若在回齐都的路上吃点苦头! “这么说祁王府有后了?” 皇后别提有多高兴了,眼神很快就飘到了叶薰浅的肚子上,笑道:“浅浅,让姑姑摸摸这个小家伙!” “好呀!”叶薰浅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她也是个平凡的女子,自然希望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会得到很多很多人的爱。 “筱筱,别光站在门口说话,进去坐坐吧!” 秋奕彤适时地提醒,皇后这才意识到叶薰浅已经站了好一会儿,才应声道:“嫂嫂说的是!” “浅浅,前三个月要多躺着……你要注意点儿!”皇后不忘叮嘱叶薰浅,想起她刚才活蹦乱跳的样子,至今心有余悸。 “姑姑,我已经躺得够多了!” 这段时间,叶薰浅被秋奕彤要求好好安胎,哪里有什么到处乱跑的机会?如果不是皇后突然间出现在她面前,她又怎会失态至此? “咦?云娘你怎么也来了?”叶薰浅无意间瞧见了在秋奕彤身边跟着的云娘,有些意外地问 。 “世子妃肚子里有了小世子,身边怎么能没有人照顾呢?蔻月再怎么细心,也是个姑娘家!”云娘唇角弯了弯,无比实在地回答。 “云娘是本宫带过来的,有她照顾你,本宫也放心些!”皇后从小便十分爱护祁玥和叶薰浅,对拥有他们两个血脉的孩子定然更加喜爱,不然也不会设下一局瞒天过海赶至雪月山了。 “当日世子妃仓促离开,定是没有准备好足够的冬衣,以如今这形势看,怕是要在雪月山再待上些时日,之后不止是我,就连夏鸢、琼华还有您最喜欢的几个厨子也会陆续赶到雪月山。” 叶薰浅捏了捏脖子,为嘛她有种自己变成国宝大熊猫的错觉呢?某人心中暗忖:祁玥的种果然值钱……话说这算不算是母以子贵? “除此之外,奴婢还安排人定时将新鲜的水果送到雪月山,有您喜欢吃的苹果、樱桃、西红柿、猕猴桃……还有小世子的衣裳,奴婢也让软云赶制了,春夏秋冬四季的都有……” 云娘滔滔不绝地说,让叶薰浅对她有了新的认识,以前这家伙不是不怎么喜欢说话么?怎么这会儿……? “这是西域玫瑰油,涂在手上可以保持肌肤细润光滑。”云娘掏出了一小瓶递给叶薰浅,并介绍道。 叶薰浅好奇之下打开试用,发现这玫瑰油却是很好,不论是色泽还是香味都很淡,是她所喜欢的那种类型。 “这是兔毛靴,穿起来很柔软、很暖和,最适合冬天穿了!” “对了,还有这个!”云娘在离开齐都前曾到东苑去走了一圈,将叶薰浅有可能需要的东西全都带上,当看到她书桌上的相片时,她便知道叶薰浅肯定会喜欢的。 果不其然,在看到照片上男子那久违的笑容时,叶薰浅指尖轻颤,静静拂过,仿佛他就在不远的地方守望着她,一如始终! “蔻月你和云娘将东西整理一下。”秋奕彤见叶薰浅在见到这张照片开始,目光就没有移开过,心知她必定又在想祁玥了。 怀孕的女子,最容易敏感。 感觉到叶薰浅的情绪有些低落,皇后轻轻地搂着她,款款言道:“浅浅,不管小祁在不在你身边,姑姑都会一如既往地疼你,这和小祁、和你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没有关系。” ------题外话------ 先更新,错别字之后再改哈,么么哒~ 话说偶们的浅浅,成国宝啦啦啦啦~ 小柿子:本宝宝还没出生就有那么多人喜欢,这一点,十个爹爹也比不上! 柿子:哼,臭小子,得了便宜还乖!若是论在你娘亲心里的地位,十个你也比不上本柿子! 第八十一章 怀胎十月,临产! “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叶薰浅缩了缩脑袋,自知理亏,因而连声音都低了下来。紫> 皇后见叶薰浅受教,脸色才好看了那么一丁点,“还好不是很严重,若是将风寒传给了小家伙,那怎么办?” 叶薰浅囧囧有神,那个时候……肚子里的小家伙分明就是根豆芽菜,哪儿来的传染一说? 不过,见皇后这么认真的样子,她可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只是……瞧他们一个两个说的,就差没把她说成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了! “对了姑姑,你悄悄赶来雪月山,那长宁宫里的那一位又是谁?” 过了一会儿,叶薰浅转移话题,能够在这样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见到皇后,她无疑是开心的,但想到了这相见背后的惊险,她又忍不住为皇后担心了起来。 “浅浅,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本宫自有计。”皇后心智过人,既然敢布下这样一个局,悄悄离开齐都,那么便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皇后握住叶薰浅的手,关心地问道:“浅浅,杜若那个丫头不安好心,她没有伤到你哪里吧?” “没有。”叶薰浅摇了摇头,虽说在香城和杜若见过一面,但对方并没有认出她来,而后她乘坐马车前行,一天之中基本都是在躺着休息,来到雪月山后,他们更是没有碰头的机会,杜若又怎会算计到她什么? “本宫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心术不正的丫头,所以特意把她弄走,免得她在雪月山,给你添堵!”皇后是个十分细心的人,很多事情,即便叶薰浅不开口,她也会主动办得妥妥当当。 “姑姑,你对我真好。”叶薰浅忍不住轻叹一声,靠在皇后肩膀上,亲昵无比。 皇后唇角一勾,轻拍着叶薰浅的后背,“那当然了,你要是心情不好,没准儿本宫的侄孙儿以后会长着张苦瓜脸,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叶薰浅:“……” 某人被皇后深深地打击了,原来……她活生生的一个大美人儿竟然比不上肚子里的那颗小豆芽……这让她情何以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讨厌之人离开雪月山的缘故,叶薰浅觉得空气都变得新鲜了起来,整个下午都在和皇后七嘴八舌地聊天儿 。 见到这样一幕,秋奕彤不由得感慨万分,心想:难道小时候浅浅在长宁宫便是这样和筱筱相处的? “浅浅,你要多吃点核桃,对身体好。”皇后捧着一瓷罐核桃仁,轻轻推到叶薰浅面前,此时此刻,她恨不得网罗天下美食,只为了让叶薰浅吃得开心。 叶薰浅双手掌心贴在青花瓷罐两侧,想起祁玥也曾每日为她剥核桃的情景,忍不住陷入沉思。 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皇后一头雾水,但经蔻月这么一提便明白了。 祁玥就像是叶薰浅心尖尖上的朱砂痣,别人对她再好,也抵不过那个人一抹恬淡的笑容…… “浅浅,齐都和雪月山相距甚远,姑姑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你要听你父王母妃的话,养好身体知道吗?” 夕阳西下,黄昏中的暮色格外唯美,皇后和叶薰浅坐在回廊旁的美人靠上,郑重其事地叮嘱。 “一来我不能离开齐都太长时间以免露出破绽,而来祁王府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这些事儿姑姑都先替你担着了,你可不许胡思乱想,下次见面时,你大概也快生了……” 皇后感慨连连,祁玥身在禁地,生死未卜,她何尝不担心?可是在叶薰浅面前,她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担忧,免得让叶薰浅更加难过! “姑姑,你才来这么一会儿,难道就要走了吗?”叶薰浅握住皇后的手腕,依依不舍地问。 “是的。”皇后认真地点头,接着道:“听说你怀有身孕的消息,我才快马加鞭赶来,生怕你因为小祁而忽视肚子里的孩子,如今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姑姑,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叶薰浅一直都是个十分孝顺的人,当日她离开齐都,将祁王府的事情尽数托付给皇后,在她看来,这本就是不孝,如今还让皇后千里迢迢来看她…… “你这孩子,就是这么懂事!”皇后微微一笑,**溺地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接着看向她略微凸起的肚子,轻声道:“想吃什么,需要什么,尽管和云娘说就是了,祁王府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养十个你也绰绰有余!” 叶薰浅:“……” 她也知道祁王府银子多,但也不是这样败家的好不好? 身为主母,怎么能只花钱不挣钱呢? “本宫的侄孙儿,一定要什么都用最好的!”皇后眸光恬淡柔和,无需言语,叶薰浅也能感受到她对自己肚子里这个小家伙的关心和爱护。 忽而脑海里灵光一闪,叶薰浅眼睛一弯,忍不住揶揄着问:“姑姑,你怎么知道是侄孙儿不是侄孙女儿?” “这还用问?” 皇后像是听到什么令人感到无比诧异的话似的,挑了挑眉,注视着叶薰浅那双盛满好奇的眼睛,有条不紊地解释道:“浅浅,你生辰是八月初七,也就是说,在今年八月初七你刚刚满十五岁。”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你怀有两个月的身孕,算算时间,应该是十月下旬左右受孕的,十月下旬时你虚岁十六,根据皇宫里的珍藏版正男生女预测图,女子虚岁十六受孕,若是受孕月份在一月、三月和十二月那么生女孩儿,反之生的便是男孩儿,所以你说你肚子里的小家伙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 皇后滔滔不绝地说,当听到最后一句话,叶薰浅彻底傻眼了,这世界上还有这种神奇的东西?她就说嘛……怎么一个个听说她怀有身孕,都无比笃定她怀的是男孩儿? “可是姑姑,凡事总有意外好不好?说不定是个女孩儿呢 !”叶薰浅没事时总喜欢摸肚子,感受着那颗小豆芽的存在,有时甚至还会想象肚子里这个小家伙以后的模样…… “浅浅,不如我们打个赌?”皇后的性子本就属于开朗阳光那一类的,即使在深宫中倾轧多年,她骨子里那股好玩儿的劲却始终没有褪去一分一毫,听到叶薰浅这么说,她黑眸里的光芒更盛几分。 叶薰浅缓缓抬头,看着皇后问道:“赌什么?” “就赌你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皇后毫不犹豫地提出自己观点,见叶薰浅敛眉思考,她继续发挥自己卓越的口才,只为说服面前的女子! “这样好了,如果你赢了,本宫便答应替你照顾这个小家伙,并说服你父王和母妃,不拦着你入禁地找小祁如何?” 叶薰浅一听,好看的凤眸刹那间升起了丝丝光亮,耀若星辰,她激动得脱口而出,“真的?”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句话用来形容皇后再贴切不过,只是和叶薰浅相处了短短一个下午,便能将叶薰浅心中所想猜得差不多, “本宫一言既出,绝无戏言!” 皇后的话宛若从天而降的巨鼎般铮然落地,于无声处轻叩叶薰浅心扉,她意念一动,“好,一言为定!” “不过浅浅,若是你输了呢?”皇后想听的就是叶薰浅这句话,等叶薰浅跳进她精心布置的坑里,才漫不经心地提起输了要付出的代价! 叶薰浅瞳孔一缩,她的聪慧并非浪得虚名,若非祁玥在她心中的分量太重,她又怎会丝毫不设防备地应下赌约?此时想起,为时已晚,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 不待叶薰浅回答,皇后便微笑道:“若是你输了,五年之内,我不许你冒险去找小祁,浅浅,你可愿意?” “五年……”叶薰浅喃喃自语,仿佛在思考着那漫长的五年,她该在怎样的孤寂中度过……没有他,她的生命就像一个干涸的泉眼…… 皇后凤眸微微扬起,魅惑中暗藏威严,身披紫色狐裘,高贵典雅,凛然难犯。 此刻的她似乎很有耐心,静静地等待着叶薰浅最后的答案,一边安静品茗,一边在心中估算着…… 若是经历了五年的相处,浅浅在小家伙和小祁之间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后者,那身为姑姑的她也没什么可说、可做的了。 选择没有对错,只是为了更好…… 那个时候,小家伙懂事了,想必也会理解浅浅的苦衷 。 “好。”叶薰浅思考良久,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认真点头。 她心如明镜,自是知晓自己赢的几率不大,但皇后的赌注太过诱人,让她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至于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那便顺其自然吧…… 虽然叶贤、秋奕彤、皇后都不曾明说,可他们心里都非常清楚,踏入冰火两重便是一只脚踏入了死亡边缘,没有那么容易出来,想想叶薰浅五岁时入禁地十年归来的情景就知道了。 冰火两重天,是当之无愧的月族第一险地,禁地中千变万化,历代月族神女所了解的一切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时光如水而逝,韶华流转之间,冬去春来,冰雪消融之际,万物复苏之时,枝头的迎春花娇艳绽放,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清淡的花香,还有那可爱的鸟儿时不时在放声高歌…… 唯一不变的是那依旧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神坛,任时光荏苒也一如始终…… 还有那立于神坛上怅然回忆起当时情景的女子,她梳着十分简单的飞仙髻,不施粉黛,清丽绝俗,怀着将近六个月的身孕,加上调养得很好,肚子比几个月前大了一圈,显得孕味十足。 当肚子的孩子满三个月后,每每清晨,她总喜欢早起,独自一人前往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默然伫立,似是在怀念着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 “五个月零九天了……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叶薰浅掌心躺着一颗珠子,在**下闪动着圆润的光泽,她摩挲着手中的珠子,像是在触摸他无暇的容颜,往事历历在目,可人却已远去…… “世子妃,原来您在这儿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叶薰浅方才收起自己的情绪,将手中的命珠重新放入锦囊中,随身携带,“夏鸢,你怎么来了?” “世子妃,难道您忘了?该用早膳了……” 叶薰浅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在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原来她已经站在神坛上这么久了…… “嗯,走吧。” 叶薰浅在夏鸢的搀扶下,向翠岛的方向走去,如今的她胎相渐稳,大夫建议没事时可以多出来走动走动,所以她才会在每天清晨都步行至神坛上祁玥消失的地方…… 怀孕后,很多事情都被勒令不许做,叶薰浅闲暇时便提写起了怀孕日记,除了夏鸢、琼华之外,连在栖霞街开了一家珍爱一生艺术写真馆的画师古煦也来了,感慨于雪月山风景如画,他流连忘返,根本不想离开。 于是,拍照也成了叶薰浅每天的必修课,身为画师,古煦对美景和美人有着天然的狂热喜爱,除了在早上叶薰浅去神坛时他没跟着之外,其余时间,几乎寸步不离,只为了拍出更多的美照。 叶薰浅发现了这一点,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要求古煦将他拍的所有****,全部给她留一张。 将近两个多月的相处,让古煦越发欣赏其自己这位女主人来,她对艺术摄影的理解十分深刻,给了他许多宝贵的建议,而这些……若是让他一个人独自研究,说不定得花费十年不止的时间 。 肚子满七个月的时候,叶薰浅心血来潮,想拍孕妇照了…… 想起现代时各种各样的孕妇照,她嘴角一勾,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宝贝,你快七个月大了,明天娘亲带你去拍照好不好?”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肚子被踢了一下,叶薰浅忍不住笑了,“你这个小家伙,又踢娘亲,真是个小坏蛋!” 从怀孕四个月开始,她便能明显感觉到胎动,那种感觉很奇,如今她已有七个月的身孕,胎动也愈发频繁了起来,感觉就像是孩子能听懂她说的话似的…… 女子双颊红润,眸光温柔而慈爱,充满着母性的光辉,她提起,在宣纸上画了个大大的卡通笑脸,接着与肚子里的小家伙轻声交流,“好看不?到时候给你画上笑脸……你喜欢米老鼠的还是泰迪熊的?” 叶薰浅知道,在她的一生中,这样的时刻可能只有一次,所以她想用这种方式将这份特殊的记忆留住,做永久的纪念,等小家伙长大了也给他看。 …… 又是一年盛夏之季,翠岛之上绿意葱葱,空气清新而自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叶薰浅肚子越发大了起来,行走不便,琼华和夏鸢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生怕出一丁点意外。 此时此刻,画意轩的人没有不打起十二万分注意的,不论叶薰浅走到哪里,身边都会跟着一群人,就连喝杯水琼华都不让她亲自倒。 叶薰浅本来还觉得有些不习惯,但转而一想,便明白了一切。 她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还没出生就得到了所有长辈的疼爱,怀孕期间更是收礼收到手软,越到后期,周围的人就越紧张。 光是产婆都已经请了五六个了,还有经验丰富的奶娘也请了好几个,药老更是从药王谷赶到雪月山,每天定时给她诊脉,于是,叶薰浅便发现,每当自己挺着个肚子走路时,身边的人都战战兢兢。 “世子妃不必忧心,小世子在母体里生长得很好。”药老捋着自己的胡子,乐呵呵道。 叶薰浅没事时便喜欢抚摸自己的肚皮,怀孕九个月了,随时都有可能生,只是不知道还要几天…… 都说女子十月怀胎最是辛苦,她算是感觉到了,幸亏这小家伙知道体恤他娘亲,刚刚怀孕时孕吐不是特别严重,后面几个月也十分顺利,过不了多久,她的小宝贝的就出生了,叶薰浅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不知道长得像谁比较多……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早已无心理会与皇后的赌约,一心一意都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连药老都说她怀的是男孩儿,那么结果想必不会相差太大…… 一转眼,八月初七到了,这一天,是叶薰浅十六岁生辰之日。 十多年来,叶贤和秋奕彤都没有好好和叶薰浅一起过生日过,厨房从中午开始准备生日蛋糕,等到晚上,画意轩中人影重重,夏鸢、琼华、蔻月、云娘、古煦等都纷怀抱乐器,合奏叶薰浅无意间哼给小祁聿听的那首生日快乐歌。 此情此景,温馨融融,和乐美满。 药老笑得合不拢嘴,他早就想尝尝膳老亲手做的蛋糕了,只可惜一直没机会…… 叶薰浅眸光掠过蛋糕上插着的十六支奶油蜡烛,橘****的的光晕,在清风的吹拂下,涌动着生命的潮汐,唯美而绚烂地映照着她如花容颜 。 她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一愿祁玥平安归来;二愿宝贝健康长大;三愿与君共白头…… 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微笑着吹灭蜡烛,由于她行动不便,切蛋糕的任务便交给了琼华,琼华落落大方,依次将切好的蛋糕送到每个人手中。 叶薰浅始终微笑着,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祁玥,犹记得,去年及笄之时,是他陪伴着她前往凤羽山庄,解开生死签中的记忆阵法…… 可是现在,他却不在她身边…… 就在众人津津有味地吃蛋糕时,叶薰浅手一滑,手中的蛋糕以及叉子瞬间落在了水晶桌上,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响音。 “浅浅,怎么了?” 秋奕彤离叶薰浅最近,发生这种情况,她第一个反应过来,紧张地询问。 叶薰浅死死地握着秋奕彤的手腕,声音断断续续,“母妃……我……我肚子好疼……” 秋奕彤脸色变了变,肚子疼……?浅浅身体一直没什么大碍,这个时候肚子疼……只可能是…… “见红,羊水破,世子妃要生了!” 药老一听到叶薰浅说肚子疼,“吓”得把手上的美味蛋糕扔了,赶紧来到她身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什么?生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众人哪里还有什么吃蛋糕的心思,连忙将叶薰浅送到早已准备好的干净房间里,琼华去烧热水,夏鸢准备剪刀、水盆等东西,蔻月准备参片、巧克力等吃食,稳婆各就各位,事出突然,药老和云娘亲自坐镇,众人也因此放心了不少。 只是产房里时不时传来女子痛苦的**声,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揪住了他们的心,不断地在门口来回踱步。 众人本以为还要再过几天的,谁知竟然会如此突然……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先更新,错别字只能明天和昨天发的章节一起改了,嗷呜~亲们多多包涵哈~ 叶子:话说小柿子,你终于要破壳啦啦啦~你肿么能这么折腾你娘亲呢? 小柿子:本宝宝终于要出来啦,哈哈哈哈哈哈,爹爹你就靠边吧,娘亲的未来由我打包,我一定给她找个帅气、多金、温柔的优质暖男,嘿嘿,娆娆阿姨说了大齐没有可以去西域找,o(n_n)o哈哈~ 柿子:番茄酱,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小柿子:本宝宝是娘亲千辛万苦生下的,怎么会不想活?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即可访问! 第八十二章 小世子一哭,天地崩山河震! “世子妃第一次生孩子,没有经验,不过不用害怕,只要用力便是。” 稳婆临危不乱,坐在**边,一边给叶薰浅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一边为叶薰浅鼓劲,显然是身经百战,早已练就了淡定无比的心态。 叶薰浅点了点头,只是腹中的阵痛还在继续,一阵一阵的,疼得厉害,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想念祁玥,以前他们在一起时,每当她说哪里疼,他总会用最温柔的姿态待她……只是现在,他不在身边,她真的好想他…… 九个月的时光,磨不平她的思念,却将那份藏在心底的想念打磨得越发纯粹 。 叶薰浅右臂轻垂身侧,紧紧地揪着那个装载着祁玥命珠的锦囊,仿佛要用几乎嵌入掌心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他在、他会回来的! “祁玥、祁玥……我好疼……你快回来好不好……” 女子眼角沁出两滴清泪,此时此刻,她多想听到他在自己身畔时的一句轻柔宽慰“乖,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 稳婆见叶薰浅没什么力气,催促蔻月赶紧将参片送来,让叶薰浅含在口中,补充体力。 “世子妃,宫口已经开了,您一定要用力,要不然小世子会被闷在里面,十分危险,就算为了世子,也请您一定要坚强。” 这名稳婆看起来十分年轻,别说是三十岁,就是二十岁她也未必有,但是年纪从来都不是衡量一个人真才实学的唯一标准。 叶薰浅没有力气说话,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了肚子上,阵痛的频率越老越高,疼痛的感觉占据了她脑子里所有的一切,让她忘记了所有,双眼紧闭,她漆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疼…… 与此同时,禁地之中,那充盈着无边烈焰和极寒水雾的某一处,男子的心蓦然一阵揪疼,这样的疼痛太过突然,在他十八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甚至比当年生死咒发作时还要疼上千百倍……他捂着自己的心口,那股疼痛愈发强烈了起来,男子凝望着周围无比恶劣的环境,以结界术护住自身,却寸步难移,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死,这世间还有一个人在用生命等待着他…… 小家伙似乎也能感觉到母亲的辛苦,并不太过折腾,不多时小脑袋便露了出来,皮肤粉粉嫩嫩的,还没睁开眼睛,稳婆大喜过望,对叶薰浅道:“世子妃,小世子头出来了,您再加把劲呀!” “奴婢给人接生了五百多次,还没看到谁家的孩子这么疼爱娘亲的!” 听到稳婆的话,叶薰浅就是再痛,也忍不住笑了,她家小宝贝还在母亲肚子里,就知道心疼母亲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会不会像那个男子一样,强势霸道与温柔体贴兼而有之…… 叶薰浅怀孕时便一直是名医在侧,胎位正,不出意外的话,顺产没有问题,所以大家都很放心地陪叶薰浅过生日去了。 发生这等意外,着实是令人措手不及。 翠岛顶上的那片天深邃到了极致,星辰璀璨耀眼,却比不过那轮孤悬在天的弯月。 子时整,一阵嘹亮的哭声宛若流星般划过苍茫的夜空,产房外面所有的人刹那间愣在了原地,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发出一声疑问,“生了?” 叶薰浅额头上满是汗珠,将微乱的发丝浸湿,显得分外疲惫,她艰难地撑开眼皮,仅仅通过那道狭窄的眼缝,瞧见了在稳婆怀里张牙舞爪的小家伙,声音微弱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抱给我看看。” 虽然所有人都说她怀的是男孩儿,但在孩子出生时,她还是忍不住想问…… “世子妃,是小世子呢!” 稳婆微笑着弯下腰,让叶薰浅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家伙 。 小家伙似乎十分有劲,一靠近叶薰浅便抓住了她的锦囊不放,眼睛都没睁开,就知道跟自家娘亲抢东西。 叶薰浅刚刚经历了这样一场惊险,身体正虚弱着,一不留神锦囊便被小家伙给抢走了,她脸色变了变,锦囊里边是祁玥的命珠,陪伴了她整整九个月,从未离身,如今被小家伙抢走了,她顿时紧张得不像话,顾不得虚弱的身体,吩咐稳婆:“把孩子给我。” 稳婆不明白叶薰浅这样的紧张从何而来,却也不敢怠慢,将怀里的小家伙轻放在叶薰浅**头边,就在这时,小家伙揉了揉眼睛,终于睁开了他那乌黑清亮的双眸,漂亮得不像话。 四目相对的刹那间,叶薰浅愣在当场,这双眼睛……像极了记忆深处的那双眸子…… 小家伙皮肤极好,像是被牛奶洗过一般,细腻光泽,他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连翻身这种高难度的动作都使得出来,一下子就扑进了叶薰浅怀里。 感觉不到母亲温柔的抚摸,小家伙刹那间大哭了起来,一时间天地崩山河震,屋子摆放的精致花瓶出现了上百道裂痕,且越来越大,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候“砰”的一下全碎了…… 叶薰浅目瞪口呆,注视着怀里这个蹭呀蹭的小家伙,一头雾水。 她伸出手,轻抚着小家伙的小脑袋,他的头发还很柔软,触感极好,小家伙立马停止了哭声,稳婆瞧见了这一幕,以为叶薰浅初为人母,不知道一些常识,连忙解释道:“世子妃有所不知,您在怀孕的时候时常抚着肚皮,小世子他会有感觉的,所以在出生后才会像现在这般,只要您一摸他,他便停止哭声。” 小家伙似乎真的像稳婆所说的这般,乌黑幽亮的眼珠子转呀转,像是犯了什么错似的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她脑海中闪过万千念头,最终抵不过小家伙这像极了祁玥傲娇劲犯了时的那种委屈眼神。 产房里四五个花瓶同时碎地,动作如此之大,怎能瞒得过产房外的人? 叶贤紧张不已,生怕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宝贝外孙儿出什么事,顾不得药老的叮嘱,破门而入,果真看到檀木地板上的一地碎瓷。 不过,现在的他管不了这么多,漆黑的眸子扫视四周,最终定在了**上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 产房内的稳婆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叶贤会这样冲进来,吓得连动作都迟钝了不少…… 秋奕彤紧随其后,将门关上,生怕叶薰浅被凉风吹到,刚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身体格外虚弱,很多事情都要格外注意。 “父王……”叶薰浅轻声一唤,正要起身,可叶贤却比她快千百倍,来到**前,扶着她躺下,“浅浅,听话,快躺下……” 当年秋奕彤生叶薰浅时,他在产房外面的心情无疑是焦急的,那个时候他便下定决心,这辈子只要浅浅一个女儿…… 看着她如此遭罪,祁玥又不在身边,叶贤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 小家伙似乎对自己的外公一进门就向自家娘亲嘘寒问暖的举动感到格外不满,聪明地蹬了蹬自己的小腿刷存在感,叶贤感觉到腰间的丝丝力道,这才移开目光,定在了小家伙身上,有些惊讶地发出一声感叹,“咦?” “这小家伙和小祁刚出生那会儿长得像极了 。”叶贤伸出手,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这个小家伙咯咯一笑,一点儿都不怕生。 屋子里“一片狼藉”,秋奕彤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侍女清理干净,她来到**边,见叶薰浅没什么大碍,顿时放下心来,某个小家伙抓着叶贤的手指不放,颇有想咬一口的冲动,他盯着某根手指分外苦恼的样子萌翻众人,因为……他好像还没长出牙齿来…… “浅浅,刚刚发生什么事儿了?这些花瓶好端端的,怎么全碎了?”秋奕彤皱了皱眉,倒不是她心疼古董花瓶,只是这一切太过奇怪。 叶贤听到秋奕彤的话,方才想起自己突然闯入产房的初衷,附和着问:“是啊浅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他还以为有高手闯入,准备趁着叶薰浅刚刚生产完虚弱之际对她不利,谁知来到**边后注意力便被这个调皮的小家伙给吸引住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问。 叶薰浅也有些不解,原本心里就觉得有些奇怪的,但是这个小家伙可怜兮兮地蹭了她几下,她的心便软了下来…… 秋奕彤眼尖地瞧见了小家伙和叶薰浅“抢”锦囊的一幕,分外惊讶,这孩子的力气怎么如此之大? 此时,锦囊缎面被绷得紧紧的,反射出淡淡的光彩,叶薰浅和小家伙各自握着锦囊的一角,谁也不让给谁,抢不到心爱的东西,小家伙顿时委屈了,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一次,饱受摧残的不是花瓶,而是门窗,叶贤、秋奕彤武功高深,焉能听不出那紧闭着的门窗在轻轻颤动着,若是换成冬天,恐怕就要被外面呼啸的狂风吹开了。 “神坛之力?”秋奕彤黑眸里闪现出了丝丝惊讶,眸光定在了叶薰浅身侧的小家伙身上,脱口而出。 她常年居于月族神殿,和神坛打交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神坛中蕴藏的惊人神力,十年前只是那么一点点神力,便能将叶薰浅三魂生生剥离身体,借助冰火两重天送入异世,逆天改命,生生破了这从未有人破解成功过的生死劫。 “怎么会?”秋奕彤眉头轻轻皱起,快步上前,这会儿小家伙已经在自家娘亲温柔的抚摸下停止了哭声,亲昵无比地钻入她怀里,寻求最安全的港湾。 小家伙的皮肤似牛奶般光滑,小手臂格外有力,黑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呀转,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有陌生的人…… 感觉不到秋奕彤的敌意,他安安静静地躺着,不排斥她的触摸。 秋奕彤手指轻触小家伙手腕三寸之处,耐心查看,结果还真是把她吓了一跳,古往今来,多少月族人喜欢离神坛不远的地方闭关,皆因在神坛周围修习功法比在别处要快上许多,但是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能直接吸收神坛之力的。 不论功法威力多强,他们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终究只是九重巅峰,无限接近于圆满境界,许多天赋异禀之人在三十岁前能够修习到第九重,但是……圆满的境界却依旧像是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峰,可望不可即。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人生短短百年,那些所谓的天才们大多数在自己老死前也不能突破,然后带着遗憾或成为一抔黄土,或随风而逝…… 只是,这个小家伙是从哪里来的怪胎,竟然能吸收神坛之力,现在还很微弱,要不然他这么一哭就不是掀翻花瓶这么简单了 。 叶薰浅亲了亲小家伙光滑无比的脸颊,眼里写满了母爱的光辉,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和祁玥唯一的孩子…… “母妃,宝贝他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叶薰浅有些担心地问,不曾成为母亲,永远不能体会到对孩子的那份深爱与牵挂,不论何时何地,都希望他好好的! 当初祁玥还在娘胎里时,便受到了诅咒,她自然不希望她的小宝贝有事…… “浅浅你就放心好了,这个小家伙好得不能再好,还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便能趁着你每天清晨待在神坛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吸收神坛之力,虽然还很微弱,但我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秋奕彤怕叶薰浅胡思乱想,索性说开,叶薰浅同样是修习锦绣神功的人,怎会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神坛之力?古书上不是说,只有突破了那个境界才能吸收吗?”叶薰浅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困惑不解,方才小家伙一声哭功威力庞大,饶是她也被吓了一跳,却不敢往这方面想。 “凡事总有例外,很多事情都要靠机缘,母妃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等你好些的时候我再去翻翻古籍,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秋奕彤微笑着说,心想:果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得天独厚,竟然在一出生时便拥有了这个世界上的人几千年来梦寐以求的东西。 “嗯嗯。” 叶薰浅觉得有些倦了,叶贤和秋奕彤也不打算在此久留,两人都极为喜欢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遂对叶薰浅提议道:“浅浅你累了吧?不如宝贝就交给母妃先照看着?” 小家伙揪着锦囊不放,叶薰浅顿感一阵头疼,只好试着和他“沟通交流”,“宝贝乖,先松开手,让娘亲好好休息一会儿,好不?” 声音轻柔到了极致,宛若甘泉般在小家伙心间流淌而过,他鬼斧神差般松手,投入秋奕彤的怀抱,不似别的孩子刚出生时那般嗜睡,恰恰相反,他精神很好,而且不怕生,大概是感觉到秋奕彤气息与叶薰浅相近,所以他很乖顺地躺在秋奕彤怀里,不哭不闹。 房间很快便被收拾得干干静静,连房间里的血腥之气都被驱散得半点不剩,叶薰浅所在的**榻周围放下了帘子,隔绝外界的风,她刚刚生下小家伙,如今更要注意身体。 “小世子还真是会选日子出生,他肯定知道今天是世子妃的生辰,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在今夜降生,好在以后的每一年都和世子妃一起过生辰!” 夏鸢只要一想到画意轩中掉了一地的蛋糕,便忍不住戏谑道。 琼华扯了扯嘴角,颇为赞同,“好像还真是这样!” “如今,王妃正给小世子盆浴,他调皮地拍打水花,溅了王妃一身水……” 云娘捧着一碗乳鸽炖的汤走了进来,见琼华和夏鸢正讨论得厉害,禁不住加入其中,方才经过叶贤和秋奕彤的房间时,不经意间看到了这样令人忍俊不禁的一幕。 蔻月摆放新花瓶的手蓦然一顿,心中暗叹:敢把水溅到王妃身上还能全身而退的人,恐怕小世子是第一个……就是自家郡主小时候也未必有这个胆量…… 云娘来到**边,轻声一唤:“世子妃?” 叶薰浅并没有睡着,半睡半醒之间,津津有味地听着几人七嘴八舌地谈论,虽然宝贝不在她身边,但是她却可以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的事情,听到她们这么说,她心中颇为自豪 。 “怎么了?”叶薰浅听到云娘的呼唤,轻声一问。 “药前辈说世子妃刚刚生产完,最好还是喝些乳鸽汤再歇息。” “嗯,你进来吧!”叶薰浅对药老的话还是很重视的,她稍微起身,却还是保持躺着的姿势,身上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只是恶露还在持续着,未来十天之内,她怕是哪里都不能去了。 云娘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一边给叶薰浅喂汤,一边说:“世子妃身体底子好,用不了十天半月便能恢复,只是这月子一定要坐好,要不然对身体影响很大。” “嗯。”叶薰浅轻声应下,生孩子的确很耗费体力,本来她打算把那块蛋糕吃了,谁知还没吃几口,就要生了,如今她觉得自己肚子好饿,“云娘,厨房有没有熬瘦肉粥,我想吃一点。” “有的有的,世子妃您等一下,我这就去端。” 碗里的乳鸽汤渐渐空了,云娘正愁着怎么劝叶薰浅吃东西,没想到叶薰浅竟然自己提出,她高兴至极,此举正和她心意。 此夜,万籁俱静,只有来往的夜风在不断穿行着,叶薰浅躺在**上,手握锦囊,轻轻地贴在自己心口上,想念着远方的故人…… “祁玥,你知道吗?我们……有孩子了……宝贝他长得很像你……” “当你活生生地消失在我面前时,我曾告诉自己,等宝贝出生后就去找你,但是……现在我可能做不到了……你会不会怪我没有遵守和你一生一世同生共死的誓言?” “我舍不得离开宝贝,舍不得他孤零零地长大……” “我会等你,会陪着宝贝慢慢长大,会拿着我们曾经的合照,告诉他我们的故事……然后等你归来……希望这一天不会遥远……” 祁玥,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 ------题外话------ 唔…。萌萌哒小柿子终于出生鸟,哇咔咔咔~ 小柿子:本宝宝终于可以粉墨登场,不止存在于题外话和评论区中了! 柿子:登堂入室?妄想顶替本柿子在薰浅心中的地位?你确定你是小柿子而不是小三儿? 小柿子:你见过像我这样萌萌哒的小三儿么?小三儿都长成像我这样的,那正主儿都可以羞愧得去死了! 柿子:……这个毒舌得青出于蓝的家伙到底是谁的种? 第一章 四年之后,小蝌蚪想找爹爹了! 四年之后,祁王府东苑。(..) 苍穹如洗,蔚蓝一片。 在那大气典雅、古色古香的殿宇前方,碧绿的草地上镶嵌着一汪湖泊,宛若一颗纯净的明珠,分外美丽。 这草地太过宽广,以至于不细看,竟然无法发现湖泊旁那个月蓝色的小身影,他弯着腰,细嫩白皙的手被淤泥染得脏兮兮的,就连精致的脸蛋上也残留着棕色的泥巴,只是……他的神情太过专注,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手中的这个泥雕上。 他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饲养的白鸽时不时在草地上飞起,扬起一道光艳的弧度,随着时光的推移,他手中的泥雕渐渐成形,小家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伸出手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声音软糯糯道:“左边是爹爹,右边是娘亲,中间的是宝贝……” 四岁的孩子,正是爱玩的年纪,哪怕身边没有什么玩伴,他也能一个人捏泥人捏得不亦乐乎,就在这时,身后远远传来一声呼唤。 “小世子、小世子……你在哪儿?” “你再不出来,世子妃要生气了……” …… 他耳朵一竖,当听到“世子妃”三个字时吓了一跳,险些把泥人弄掉,他伏低身体,几乎是贴在草地上,这湖泊所处的地方本就比较低,再加上他身着月蓝色的衣裳,和倒映在湖泊里的蔚蓝天色几乎融为一体,叫人极难发现。 不过,祁王府里从来不养废物,哪怕是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也比别家的厉害,对她们来说,找人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久而久之,已经找出了经验来! 过不了多久,趴在湖边草地上的某个小家伙便被发现了…… “哎呀,小世子,您这是掉进泥坑里了么?”琼华一瞧见了某个脏兮兮的小家伙,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哼,才不是呢!宝贝只不过是不小心弄脏了小脸蛋,变成小花猫而已!” 小家伙瞅着琼华,脸色分外不满,“琼姨你不许告诉娘亲,要不然宝贝就把你喜欢银练叔叔的事情说给娘亲听!” 琼华:“……” 这个小家伙真的只有四岁么?怎么威胁起人来这么有模有样的……? “小世子,您还是赶快收拾一下吧!世子妃正在书房等着您呢!” 琼华狠狠地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立刻臣服在了某个小家伙的“**威”下,绝口不提某人玩泥巴的事情,说起正事儿来。 “娘亲?”小家伙一听到这个,眼睛弯弯的,可爱到了极点,不待琼华反应过来,他已经在草地上奔跑了起来,月蓝色的身影很快便像是一抹流星消失在琼华的视线中 。 此刻,东苑书房里,身着湖蓝色长裙的女子背对着门,默然伫立,静静等待。 四年的时光,苍老不了她的容颜,反而沉淀了她的气质,与过往的俏皮相比,如今的她,举手投足都充满着成熟的风韵,发髻高高绾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属于贵妇的尊华与优雅。 她左手拿着个本子,右手一页一页翻开,略显青涩气息的字迹映入眼帘,女子时而嘴角轻扬,时而陷入沉思,直至听到一串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她才阖上本子,安放在书桌上,紧接着转身,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小小的人儿便撞入了她的怀抱。 “娘亲、娘亲……宝贝好想你!” 小家伙被女子抱在怀里,他搂着她的脖子,和她亲昵到了极点。 “宝贝今天又去玩泥巴了?”叶薰浅娥眉轻蹙,嗅了嗅自家宝贝身上的气息,虽然善后工夫做得不错,但依旧瞒不过她的鼻子。 祁宝贝瞅了瞅自己白白净净的手,耷着脑袋“认错”,“娘亲,你不在东苑,都没有小伙伴陪宝贝玩儿……” 言外之意:没小伙伴陪宝贝玩儿,宝贝只好一个人去玩泥巴了…… 叶薰浅看着祁宝贝可怜兮兮的眼神,心顿时一软,亲了亲祁宝贝的脸颊,“这一次是娘亲不好,娘亲晚上给宝贝讲故事听好不好?” “好。”祁宝贝眉开眼笑,他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娘亲了,每年这个时候,娘亲总是会离开祁王府……听夏鸢姑姑说,娘亲这是想念爹爹了…… “娘亲,宝贝想听阿拉丁神灯的故事!” 祁宝贝只有四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听故事,再正常不过,叶薰浅想起自己离开齐都前刚好讲到这个故事,只是还没来得及讲完便离开了齐都,她眼里闪过丝丝歉意,遂点了点头,“好,今晚睡前娘亲就给你讲故事听!”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宝贝还没见过爹爹呢……” 祁宝贝乌黑明亮的眼睛里浮起丝丝向往,虽然在照片上见过爹爹,但他也想像别人家的孩子那般坐在爹爹的肩膀上看星星…… “娘亲说,等宝贝长大了,爹爹就会回来。” 祁宝贝没有注意到自己娘亲的表情,紧握双拳之后,揪着叶薰浅的衣袂继续道:“是不是宝贝不够乖,所以爹爹才不要宝贝了……呜呜呜……娘亲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 提起这个,叶薰浅的心像是被一双无情的手狠狠蹂躏过似的,疼得厉害…… “不……不是的……宝贝很乖、很听话……宝贝不哭好不好?”叶薰浅轻抚着自家小宝贝的后背,每当他大哭时,她这般抚摸他,他总会停止哭泣。 “可是娘亲,爹爹不在,娘亲不开心,宝贝不想娘亲不开心,宝贝陪着娘亲去找爹爹好不好?” 四岁的孩子,眼里天真不泯,他哪里会知道,他爹爹所在的地方,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抵达的? 见叶薰浅不说话,祁宝贝萌得更加力了,在她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尾音再次扬起,“娘亲,好不好嘛……?” “娘亲,你怎么哭了?” 感觉到女子眼角的一滴清泪滑落脸庞,悄无声息地滴在自己手背上,祁宝贝手上的动作一僵,有些无措道:“宝贝……宝贝以后都听娘亲的话,再也不调皮捣蛋,再也不惹娘亲生气,再也不……” 说到这,祁宝贝粉嫩嫩的小脸蛋顿时皱成了一团,他咬了咬牙,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委屈道:“再也不闹着娘亲去找爹爹了……娘亲不要哭好不好……” 祁宝贝伸出短短的手指,为叶薰浅拭去眼角的泪滴,接着张开双臂,艰难地搂住叶薰浅削瘦的双肩,“娘亲,宝贝一定好好用功念书、努力习武,将来像小羽叔叔那样,保护娘亲 !” 软软的话儿,像是一团棉花,将叶薰浅的心包裹其中,她凤眸里闪过一丝愧疚和自责,抱着祁宝贝走出书房,站在回廊上,俯视着他为她倾力打造的碧绿草地,他们曾经相偎在那片草地上共看斜阳,相拥而吻……可是现在……斜阳依旧,草地依旧,只是……那人却已不见…… 叶薰浅摸了摸腰间的锦囊,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取了出来,祁宝贝眼睛一亮,不明白自家娘亲此举何意。 和叶薰浅相依为命的四年里,他十分清楚,自家娘亲最宝贝的就是这个锦囊了,连他也不能随便动,可是现在…… 叶薰浅将怀里的祁宝贝放下,自己则蹲了下来,和他保持大致相同的高度,接着掏出锦囊里的命珠,以红色丝线穿过,戴在祁宝贝的脖子上,小声道:“宝贝,如果你遇见了爹爹,这颗珠子就会发光。” 祁宝贝摸了摸珠子,感觉到丝丝温暖,他小心翼翼地藏好,才对叶薰浅倔强道:“娘亲,宝贝一定会找到爹爹的!” “嗯……”叶薰浅低声应下,只是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的宝贝永远找不到爹爹,可是,她不能连他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要抹杀掉…… “娘亲,爹爹都没见过宝贝,要是宝贝出现在他面前,他会不会认不出宝贝来呀?”祁宝贝好看的眉毛皱了皱,他年纪虽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思考问题也不全面。 叶薰浅微微一笑,揉了揉祁宝贝的后脑勺,柔声道:“不会的……” 不等她继续说下去,便看到祁宝贝掏出一张照片看了看,继续道:“宝贝和爹爹长得这么像,爹爹肯定会认出宝贝来的,嗯嗯……就是这样的!” “娘亲,以后不管你去哪里,都不要丢下宝贝好不好?” 祁宝贝被叶薰浅牵着回房间,一路上乖巧无比,他缓缓抬起下巴,注视着叶薰浅绝美的侧颜,小声问道。 “为什么?” 叶薰浅停下脚步,脱口而出。 “娘亲不在宝贝身边,宝贝很孤单……” 祁宝贝粉嫩的脸蛋上浮起一丝低落之情,他再怎么懂事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而已,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且叶薰浅是他这辈子最亲的人,他根本不会对她有所隐瞒。 叶薰浅没有错过祁宝贝话音里的失落感,想起自己这一次去雪月山,来来回回又是一个月的时间,小家伙一个人待在祁王府,虽说有琼华、夏鸢、影沉他们陪着,但母亲是不可替代的…… 这孩子从小就分外懂事,晚上一个人睡觉时,明明怕得要命,却非要忍住眼泪躲进被窝里,还不让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这样的他,让她分外心疼 。 “好,以后不管娘亲去哪里,都把宝贝带上。” “真的?”祁宝贝高兴得跳了起来,抓着叶薰浅手,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生怕自己听错了似的。 叶薰浅点了点头道:“嗯。” “娘亲你真好,宝贝保证,一定会乖乖的,不给娘亲添麻烦。”祁宝贝忙不迭地保证,与祁玥那三分认真三分戏谑三分性感的嗓音不同,他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小鸟鸣叫一般,却又丝毫不显得吵耳,令人听了觉得很舒服! 祁宝贝整个下午都在湖边玩泥巴,虽然在见叶薰浅前自己清理了一下,但难免有疏忽,叶薰浅带他回房,准备给他好好洗一遍。 “娘亲,爹爹他会不会不喜欢宝贝呀?”祁宝贝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那颗命珠,心中充满了希望,仿佛明天就要见到爹爹一般,一颗小小的心七上八下,缠着叶薰浅问好多问题。 “宝贝这么可爱,爹爹怎么会不喜欢宝贝呢?”叶薰浅把祁宝贝放在浴池里,开启水阀机关,温暖的泉水落在祁宝贝的肌肤上,他觉得很舒服,像泥鳅一般在浴池里钻来钻去,好动得不像话。 “说得也对,宝贝这么好学、这么能干、又这么听话,爹爹一定会喜欢宝贝的!” 祁宝贝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叶薰浅坐在一旁,拿着毛巾为他擦拭身体,接着以干净的浴巾包裹住他全身,抱到**上,然后转身前往衣橱寻找衣裳为他换上。 “娘亲,宝贝要和娘亲穿亲子装!” 祁宝贝虽然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却是实打实地含金汤匙出生,他和他那爹爹一样,最不缺的就是衣裳。 “好。”叶薰浅回眸一笑,她和祁宝贝有很多亲子装,都是软云出品的,除此之外,每次设计亲子装时,她总不忘为祁玥也做一件,只是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机会…… 卧室很大,却丝毫不显得空旷,光是张**,就占了很大的地方,墙壁上悬挂着大大小小的相框,里边装着祁玥和叶薰浅的合照,当然,也有叶薰浅和祁宝贝的合照,从一岁到四岁,每一年的都有,两者平分秋色,将卧室的墙壁点缀得分外温馨。 每当叶薰浅不在身边时,祁宝贝晚上睡觉总是喜欢抱着她和祁玥的合照入睡,仿佛他们就在身边一般。 不多时叶薰浅便找好了衣裳,正准备给祁宝贝穿上,哪知祁宝贝竟然后退几步摇了摇头,她有些不解地问:“宝贝,怎么了?” “娘亲,宝贝长大了,以后要自己穿衣裳。” 叶薰浅忍不住笑了,她家宝贝总是这么懂事,从小到大都没让她担心过…… “好,那娘亲等你哦。” 祁宝贝点点头,有模有样地说:“嗯嗯,那娘亲你转过身去。” 叶薰浅脑门儿后瞬间出现了一排问号,转过身去?啥意思? 她虽然觉得有些郁闷,但还是很配合地转身,心中感慨万分:吾家有子初长成啊…… 祁宝贝速度还是很快的,不一会儿便穿好衣裳,顺便将脖子上的珠子藏好,因为他知道,那是叶薰浅最珍视的东西,如今给了他,他一定要好好保存,不能弄丢了…… 万一把这命珠弄丢了,爹爹可就找不到了 ! 他才穿好衣裳,卧室门口便传来了一串敲门声,叶薰浅缓缓抬头,出声询问:“谁?” “世子妃,是我……琼华……” 熟悉的声音传来,叶薰浅再次开口:“什么事?” “宫里来话了,皇后娘娘听说您回王府了,请您带着小世子到长宁宫用晚膳呢!”琼华轻声言道,李嬷嬷亲自到东苑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我知道了,你和嬷嬷说一声,我稍后就带宝贝进宫。”叶薰浅会意,她离开齐都将近一个月,平时宝贝都是交给姑姑帮忙照顾的,如今自己回来了,哪里有不去长宁宫看姑姑的理儿?更何况,姑姑对宝贝疼爱倍至,比当初对祁玥有过之而无不及! “娘亲,一会儿我们要进宫和祖姑母一起吃晚饭吗?”祁宝贝穿好了衣裳,一蹦一跳扑进叶薰浅怀里蹭了蹭,眼珠子圆溜溜一转,问道。 “嗯。” “可是……可是……” 祁宝贝面露为难之色,期期艾艾的样子,让叶薰浅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好在她了解祁宝贝的性子,索性冷静道:“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吞吞吐吐的!” “娘亲,宝贝给你惹麻烦了……”祁宝贝脑袋缩了缩,眼里满是歉意。 叶薰浅并没有太过担心,她家宝贝懂事听话,很少惹祸,“说来听听。” “三天前宝贝把太子府的皇长孙殿下打了……” 叶薰浅:“……” 太子府的皇长孙殿下,不就是那元启和太子妃洛氏所出的长子吗?比祁宝贝大一岁,可学问、武功都比祁宝贝差了很大一截…… 祁宝贝撅着嘴,眼里泪花闪动,却倔强地忍住,不让眼泪掉下,这份坚强,饶是叶薰浅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宝贝告诉娘亲,为什么打了皇长孙殿下好不好?”叶薰浅轻轻将祁宝贝拥入怀里,柔声问道。 怀里的小家伙蜷缩成了一小团,无比委屈,连声音都带着哭腔道:“娘亲,宝贝不是故意的……他说宝贝没有爹爹,还说娘亲不喜欢宝贝了,所以才会丢下宝贝离开……” 听到祁宝贝的话,叶薰浅心中满是自责,都怪她不好……平时没有照顾好宝贝,才会让他受这么大的委屈…… 怪不得她一回来,这孩子就说要以后永远和她不分开,原来是这样……是她考虑不周,忽视了他的感受…… “娘亲以后去哪里都带着宝贝好不好?”叶薰浅揉了揉祁宝贝的头发,声音轻柔无比,她心里的小疙瘩,连她都不舍得说一句,别人凭什么指手画脚? “宝贝打得好,以后谁要是敢欺负宝贝,宝贝就狠狠教训他们 !” “娘亲,你不怪宝贝?”祁宝贝受**若惊地问,见叶薰浅摇了摇头,他紧握双拳道:“宝贝再也不要和娘亲分开了,一天也不行!” 祁宝贝擦了擦眼泪,像是下了什么特别重要的决定一般,叶薰浅莞尔一笑,“嗯,娘亲也是!” 叶薰浅换了一件衣裳,刚好和祁宝贝凑成亲子装,简单梳洗一番后便带着他进宫。 祁宝贝和叶薰浅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他十分高兴,搂着叶薰浅的脖子,将自己这一个月来学到的东西简单说了一遍。 “娘亲,宝贝还跟祖姑母学下厨了呢……以后煮给娘亲吃……” 叶薰浅愣了愣,她知道她家宝贝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可是也没想到他会去学下厨啊……想起当年祁玥第一次下厨时给她熬的汤,她忍不住笑了,这个小家伙不会酱醋不分吧? “娘亲,宝贝才不像爹爹一样,连雪糖和食盐都傻傻分不清呢!”祁宝贝年纪小,但观察力却一点也不弱,叶薰浅只是这么一笑,他便猜出了她心中所想。 听到这,叶薰浅顿时囧了,某世子被他儿子深深地鄙视了…… 不知不觉,皇宫近在眼前,叶薰浅抱着祁宝贝下车,径直往长宁宫的方向去,不料在途中竟然遇到了太子妃洛氏。 她不想和这个女人废话,本想绕道走,结果有人偏要撞上来。 “这不是祁世子妃嘛!今儿个又带小世子去长宁宫和母后续旧么?”洛氏手里牵着个孩子,额头缠绕着一圈绷带,想来便是被祁宝贝揍了一顿的结果。 叶薰浅从来都不是什么软脚虾,不想多事,不代表她没有脾气,人家欺负到头顶上来,若是还不反击她又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是又如何?姑姑有多喜欢宝贝,这皇宫上上下下有目共睹!”叶薰浅始终没有松开祁宝贝的手,传递着温暖与关爱,洛氏不喜她带着宝贝进宫找姑姑聊聊家常,因为姑姑喜欢宝贝远远超过喜欢这位名义上的皇长孙元晨。 洛氏好歹是太子妃,高高在上惯了,何时受得了别人对她这般冷嘲热讽? “再喜欢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没父亲教养的野孩子!” “啪”的一声响起,响彻整个御花园,令所有经过此地的宫人们都吓了一跳,天啊……他们竟然看到了祁世子妃对太子妃大打出手……这下完了……太子妃大失面子,肯定会把气儿撒在他们身上…… “你……你竟然……敢打我?” 洛氏的脸很快便肿了起来,原本美艳的容颜瞬间变得狰狞可怕,不过叶薰浅显然不是什么怕事的人,“打你又如何?” 旁观的众宫女、太监霎时目瞪口呆…… 打你又如何? 这句话真***霸气,在御花园公然打人,对象还是身份高贵的太子妃,打完了之后还这么理直气壮,这是要逆天的节奏了么? 叶薰浅可不理会别人怎么看她,她既然敢动手,就必定有自己的倚仗 ! 于是,在所有人目光的洗礼下,她缓步上前,来到洛氏身边,嘴角掀起一抹极为明媚的笑意,与此同时,伸出手,握住了洛氏左手上的那个翡翠镯子,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别说是打你,就是杀了你,你又能奈我何?” 这一瞬,洛氏手腕上的镯子,慢慢化成粉末,簌簌而落,随风飘去…… 太子府里觊觎太子妃之位的大有人在,不过就是个生了皇长孙然后母以子贵的女人罢了,齐皇还会为了这个女人和祁王府在明面上做对不成? 叶薰浅丢下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后,便牵着祁宝贝继续前行,别以为她不知道,元晨对宝贝说了那样的话,十有是洛氏教唆的。 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 洛氏在众多宫人面前丢脸,此时气得咬牙,牵着身边的元晨一路狂奔出御花园。 祁宝贝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情况,对叶薰浅道:“娘亲,那位太子妃娘娘肯定又要到太子殿下面前去告状了!” 他一出生便拥有了神坛之力,叶薰浅怕他伤及无辜,遂悉心教导,并将祁玥的缥缈神功教给他,她本源功法是锦绣神功,只有拥有纯净体质的月族神女才可以修习,祁宝贝哪怕拥有神坛之力也不能例外,更何况……她私心是希望他们的孩子会继承祁玥的一切…… 正是因为这,祁宝贝很少对别人动手,若非元晨说得太过分,他肯定不会将其揍成猪头的! 祁宝贝不喜欢洛氏、不喜欢元晨,可是一旦见面,他从来都以礼相待,懂事得叫人心疼。 “宝贝害怕吗?”叶薰浅放慢脚步,好让祁宝贝能跟上,母子两走得很慢很慢,恰如走马观花。 祁宝贝摇了摇头道:“宝贝有祖姑母、有祖爷爷、有外公、有外婆疼着,才不怕他呢!” “只是……如果爹爹也在宝贝身边,那该多好啊……”祁宝贝摸了摸脖子上的珠子,心里更加坚定要找到爹爹的决心! ------题外话------ 小柿子:宝贝长大啦啦啦~爹爹你肿么还木有回来?宝贝是娘亲给本宝宝起的小名儿,本宝宝可喜欢~(≧▽≦)/~啦啦啦~亲爱的美人们,看了这一章,有木有人觉得本宝宝特别乖特别懂事特别惹人怜爱?唔…。本宝宝就稀饭别人这么觉得~话说扮演乖宝宝我容易么我,哼哼~某个讨厌鬼,敢说本宝宝没有爹爹,本宝宝打算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揍一顿~o(n_n)o哈哈~ 柿子:这还差不多!竟然敢诅咒本柿子回不来,番茄酱揍得好,记得继续保持哈!另外,以后揍人要避开你娘亲~这种血腥的事情不要污了你娘亲的眼睛知道不? 小柿子:爹爹说得对! ps:错别字,叶子回来再改,还木有吃晚饭呢~哭~ 第二章 齐小月月是老头子? 叶薰浅听罢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会的……宝贝一定会找到爹爹的……” “嗯,娘亲从来不骗宝贝的,宝贝也觉得!”祁宝贝小手绕过叶薰浅的脖子,轻拍着她的后背,如是肯定着说,乌黑如夜色闪耀如明珠的眸子里满是不属于这个年龄阶段的坚毅。&#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距离长宁宫正门百米之处,在暮色中一大一小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是如此的温馨而美丽,无声无息地落在了皇后的眼里,她忍不住轻声一叹,那声叹息里藏着无穷无尽的怜惜与无奈…… 须臾,见祁宝贝目光沿着阶梯而上,直抵自己所在之处,她方才展颜一笑,向他和叶薰浅招手,“浅浅、宝贝,快过来……” 叶薰浅见状抱起祁宝贝,轻功施展,跨越那百米之距,祁宝贝下巴轻抵在叶薰浅肩膀上,被母亲抱着飞起来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幸福,逆着风激动道:“娘亲,宝贝飞起来啦!” 倒不是他自己不会“飞”,而是以他目前的武功,即使是施展轻功也飞不了这么快,拥有高人一等的神力是不错,但轻功这种东西并不是用神力便能堆砌出来的。 “姑姑。”叶薰浅稳稳当当停在皇后身边,轻声问候。 皇后点了点头,目光停在祁宝贝身上,笑道:“本宫两天前还说让宝贝在长宁宫里待几天,结果他死活不愿,非要回祁王府,真是……” 话还没说完,祁宝贝的声音便响起了,“祖姑母,宝贝都在长宁宫待了十天啦,宝贝想娘亲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祖姑母好吃好喝伺候你,你这颗小脑袋整天想着你娘亲,这还有没有天理了?”皇后轻抚着祁宝贝的脸蛋,忍俊不禁道 。 祁宝贝见状搂着叶薰浅更紧了,丝毫没有因为皇后的话感到半点自责,他理直气壮道:“谁让娘亲是宝贝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呢!” “娘亲是最亲最亲的人?那爹爹呢?”皇后轻点祁宝贝的鼻子,笑着反问一句。<> “爹爹……” 这下祁宝贝犯难了,他并不是什么特别敏感的孩子,虽然从来都没有见过祁玥,但他并不避讳谈论和父亲有关的话题,因为周围所有关心着他的人都告诉他:他的爹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宝贝是从娘亲肚子里出来的,爹爹又没出什么力,当然是娘亲最亲了!” 以祁宝贝目前的认知,是不会理解父亲在繁衍后代过程中扮演什么角色的,他知道每个孩子都是母亲肚子里出来的,至于父亲,在他看来,就是会对母亲、对孩子很好很好的男人! 长宁宫周遭的宫女们情不自禁掩面偷笑,叶薰浅的脸更是难得一红,故作严肃道:“人小鬼大的家伙!” “娘亲,宝贝哪儿有人小鬼大了?宝贝明明很可爱的好不好?”祁宝贝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萌,他的五官和祁玥有七分相似,时常让叶薰浅一看失神。 祁宝贝身上没有祁玥那种圣洁魅惑的气质,恰恰相反,他喜欢笑,每当他笑起来时,眉毛和眼睛都弯弯的,可爱到了极点,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将之拥入怀中亲几口。 “知道啦知道啦,宝贝最可爱啦,那么我们可爱的小宝贝肚子饿了吗?”皇后给祁宝贝整理被风吹得有些皱的衣领,徐徐问道。 “唔……娘亲,宝贝饿了……” 不说还好,一说祁宝贝就真的觉得肚子空了不少,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对美食这种东西最没抵抗力了! “那我们进去吧!” 叶薰浅可舍不得自家宝贝蛋肚子饿,抱着他和皇后一起跨过长宁宫的门槛儿。<> “娘亲,宝贝要自己走路!”祁宝贝见叶薰浅没有把他放下来的意思,晃着两只小手臂,抗议道。 叶薰浅见状只好弯腰,放下怀里的小家伙,四岁,正是喜欢动的年纪,他要自己走路,叶薰浅自是不会拦着。 不过,祁宝贝腿儿短,在走路频率相同的情况下走得绝对没有叶薰浅和皇后快,所以两个大人都很体贴地放慢脚步照顾他。 饭桌上,祁宝贝还不忘给叶薰浅夹菜,细心又懂事,让人又欣慰又心疼。 若是换成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在四岁的年纪哪里懂得给母亲夹菜的?不吵着闹着吃只喜欢吃的菜就不错了! 他不哭不闹,吃相优雅,也不知道是得了谁的真传……连拿筷子和勺子的方式都和记忆中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娘亲,宝贝脸蛋上是不是粘有米粒呀?”祁宝贝感受到来自身侧女子那经久不化的眸光,侧首抬起下巴,声音清脆地问。 叶薰浅微笑着摇头,祁宝贝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没有发现哪里脏了,他星子般的黑眸里涌现出丝丝不解的情绪,“那娘亲,你怎么这样看着宝贝?” “娘亲太久没有见到宝贝了,所以忍不住想多看一会儿 。”叶薰浅摸了摸祁宝贝的小脑袋,一个月不见,她的宝贝好像长高了那么一点点…… 只是……那眉、那眼、那轮廓与心灵深处的那个人越发重叠了起来…… “娘亲,快吃饭,要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祁宝贝模仿能力很强,这句话他经常在皇后、贤老王爷和叶薰浅等人口中听到,一转眼就学以致用了,见叶薰浅不说话,只是浅笑着,他继续道:“反正宝贝和娘亲永远在一起,以后娘亲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想到叶薰浅答应他的事情,祁宝贝的心就像是沐浴在冬日的暖阳里似的,开心得不像话! 皇后不明所以,漫不经心道:“宝贝要和娘亲永远在一起?难道宝贝长大了不娶妻生子么?” “宝贝才不要离开娘亲呢!” 祁宝贝脱口而出,童稚的话充满无边的倔强,皇后只当他这么说是因为依恋母亲,谁知下一秒,祁宝贝的话却让她大大吃惊。<> “爹爹不在娘亲身边,要是宝贝也离开了娘亲,那娘亲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宝贝不要娘亲孤单……” 膳厅里顿时静了下来,叶薰浅更是愣在了原地,祁宝贝的话像是一句魔咒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畔响起,挥之不去。 原来,他不是怕自己孤单,而是怕她孤单…… 难道说他整日心心念念着要找爹爹,也是这个原因? 一顿饭下来,叶薰浅的心情有些沉重,只因她的孩子懂事得不像话…… “宝贝先去院子里玩儿吧,祖姑母有话想和你娘亲说。” 须臾,皇后吩咐宫女收拾饭桌,接着对祁宝贝如是提议道。 祁宝贝眼里闪过几丝怀疑,见叶薰浅朝着自己点头后,才徐徐道:“那娘亲,宝贝就在前面那个花园里玩一会儿,娘亲你不许丢下宝贝偷偷跑掉哦!” “你这孩子,怎么心眼儿这么多?难道祖姑母还会把你娘亲给藏起来不成?”皇后忍俊不禁,这孩子……不论在在什么时候,都让人忍不住将他疼到心坎儿里。 皇后目视着祁宝贝向外奔跑的月蓝色身影,直至他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方才扭头看向叶薰浅,“浅浅……” “姑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我不会答应的……” 不等皇后开口,叶薰浅已经用这样一句话截断了她的下文,皇后摇头轻叹,像小时候那般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浅浅,你听我说。” “早在你和小祁大婚前,本宫就有想过今时今日的局面,你年方二十,对你而言,你的人生还很长……没有必要活在过去……” 叶薰浅面色平静得像是一汪湖水,浮不起半点漪澜 。 “姑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抹湖蓝色的身影缓缓向前,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行至一面珠帘前,两旁的宫女们已主动掀开一个角度,容许她一人通过…… 庭院深深,宛若风中孤鸿般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帘幕重重里…… 皇后在原地伫立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浅浅这是在告诉她,爱了一个人,便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娘娘,世子妃对世子的心,怕是不会轻易改变……” 不知何时,李嬷嬷已然悄悄来到皇后身侧,她陪伴着皇后半生,入宫之后,更是难见皇后如此苦恼的一面。 “执念,这一切都是因为执念……倘若知晓今日,五年前,本宫宁可棒打鸳鸯,也不想面对浅浅如今孑然一身的境况。” 她在乎小祁,在乎祁王府的传承,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为了这些牺牲叶薰浅的幸福…… “可是娘娘,千金难买早知道!” 李嬷嬷摇了摇头,略显苍老的容颜上书写着一丝感慨,她顿了顿,继续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娘娘,依老奴看,世子妃有小世子陪着,并不孤单……” “可是……” 李嬷嬷说的这些皇后又何尝不知?只是……孩子再懂事、听话、孝顺,也代替不了夫君! 四年时间一晃而过,她真的担心一年之后,浅浅会不顾一切地闯入冰火两重天…… 这四年里,浅浅虽然很少提及小祁,但她知道,浅浅从未忘记过小祁,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每年盛夏都前往雪月山了! “这四年里,本宫曾不止一次劝过浅浅,却没有任何一次成功过……所有人都以为本宫昏了头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他们不知,浅浅也不知……本宫这么做不只是为了她,宝贝四岁了,他会慢慢长大……本宫不想他没有爹爹……” 皇后手指上的金色玳瑁在珠光的照耀下闪动着璀璨的光芒,更衬她高贵优雅,却也凸显出她久居高位的孤寂与落寞。 祁宝贝打了元晨的事情,她一清二楚,旁人或许看到的是那孩子的坚强,但她却知道,他渴望父亲的疼爱,每当看到太子抱着元晨时,他的眼神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丝羡慕。 通往宫门的路,被月光洒下一地银白。 叶薰浅牵着祁宝贝的手,向宫外走去,大概是察觉到她心情有些低落,祁宝贝安安静静地跟随她的脚步前行,也不像平时那般活泼地撒娇萌极尽可爱之能事! “世子妃。” 宫门口,影沉见到这母子二人,从马车前跳下,轻言问候。 “嗯。” 叶薰浅也不多话,抱着祁宝贝上车,影沉同样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主儿,感觉到叶薰浅情绪不对劲,也识相地不多问什么 。 马车飞驰,祁宝贝不习惯这种缄默的氛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勾了勾手指,叶薰浅意动,看向他,“宝贝,怎么了?” “娘亲,你不开心对吗?”祁宝贝抬起下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仿若被清泉荡涤过似的,瞅着叶薰浅。 叶薰浅听罢浅浅一笑,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娘亲有宝贝在身边,怎么会不开心?” “娘亲,口是心非不是好孩子!” 老气横秋的话,从这个看起来分外稚嫩的小家伙口中说出,那种深深的违和感让叶薰浅哭笑不得,她丝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她的宝贝就要成小老头儿了! “娘亲,宝贝心里有个愿望。” 祁宝贝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忽然响起,叶薰浅怔了怔,心里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忽视了宝贝的感受? 在孩子的世界里,“愿望”一词,还有一个名字,叫“心事”。 “是什么?”叶薰浅唇角勾起一丝明媚的笑,拥着祁宝贝入怀。 “宝贝听祖姑母说,爹爹和娘亲大婚后,便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连带娘亲去度蜜月都来不及……宝贝带娘亲去度蜜月好不好?” 如此诚挚认真的语气,出自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若是在前世,她必定会笑得肚子疼,可是现在……她心里却更加难受了…… 她是他的母亲,却让他为她而担心……真是不应该…… 她的宝贝不知道,度蜜月这种事情只能是爹爹和娘亲一起…… 祁宝贝那双和祁玥有七分相似的眼眸里盛满了希望之光,仿佛只要叶薰浅一个点头,他便能飞上云霄一般。 叶薰浅不想让祁宝贝失望,加上这几年祁宝贝年纪尚小,不适合出远门,所以她几乎没带他出去过。 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是马车,而不是现代的飞机、火车,出门在外,很难照顾好他,因此每当出远门,她都没有带上他。 “你这个小坏蛋,明明是自己好玩儿,却非要说要带娘亲去度蜜月,真是个多心眼儿的小家伙!”叶薰浅展颜一笑,揶揄着说。 “娘亲……”祁宝贝脸一红,跺了跺脚,尾音拉得长长的,撒娇的模样可爱至极,比起某世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在齐都待了四年,哪里都去过,那股新鲜劲早就没了,他早就想出去玩玩了,只是叶薰浅不许,生怕他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祁玥已经离开了她,他就是她的一切……她不能失去他…… “好。” 叶薰浅难得答应,祁宝贝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拉着叶薰浅的袖摆,一遍又一遍地问:“真的?” “娘亲,你真是太好了,宝贝永远爱你!” 叶薰浅对这个时代那些迂腐的教育方式很不感冒,她喜欢按照自己在现代学会的那一套教,所以祁宝贝活泼开朗,阳光帅气,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展现出小小美少年的迷人气质,短短几年,便在齐都圈粉无数,都快赶得上号称“高天孤月慧绝众生”的某世子了 ! “不过……既然是宝贝说要带娘亲去度蜜月,那么娘亲要借此考验考验宝贝,要是表现好的话,日后娘亲就经常带宝贝出去玩儿!” 叶薰浅抛出橄榄枝,宝贝已经四岁了,正是增长见识的黄金时期,总是待在齐都不利于他拓宽视野,出去走走也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便是如此。 “娘亲,宝贝一定会用心准备,绝对不让娘亲失望!” 祁宝贝粉嫩嫩的脸蛋上出现了一种名为“自信”的光彩,比窗外的月光还要明亮几分。 很快,祁王府便到了,祁宝贝蹦蹦跳跳着下车,宛若在林间自由飞翔的小鸟,连脚步都无比轻快了起来。 “娘亲,你要怎么考宝贝?”祁宝贝面对挑战,从来都无所畏惧,此时缠着叶薰浅道。 “也不难,就是长达一个月的旅行策划。” 叶薰浅眉毛轻挑,她知道,这样的策划对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来说很有难度,在现代的话,这所谓的旅行策划,也叫旅游攻略,别说是四岁,就是十四岁的孩子也未必做得出来。 因为,这旅行策划不是纸上谈兵写写画画这么简单的…… “娘亲,什么是旅行策划呀?”祁宝贝很好学,这几年他听叶薰浅讲过很多有关现代的事情,但旅行策划一词,对他而言着实陌生。 叶薰浅牵着祁宝贝边走边解释道:“简单的来说,旅行策划就是将旅行的过程描述出来,比如说宝贝要去哪里玩?要怎么去?是坐马车还是骑马?” “抵达目的地的路线有很多种,要选哪一条路?途经哪些地方?天黑了要住哪里?大概要花多少银子?到了旅行的目的地后,要到哪些地方游玩等。” 叶薰浅很有耐心地说,祁宝贝听得别提有多认真了,生怕自己到手的鸭子飞了似的。 “鉴于宝贝没有出过远门,对很多地方不甚了解,娘亲给宝贝一个建议,可以从祁王府的藏书里找书查询,也可以请教别人哦。” 祁宝贝有模有样地点头,他一直都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此时也不例外。 “还有一点,宝贝的旅行策划,要给没有去那些地方玩过的人可靠的建议和指导。” 叶薰浅的“考题”,从来都不是能够从别处照抄的,祁宝贝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他脸色无比淡定,对叶薰浅道:“娘亲,等宝贝和娘亲旅行回来,能不能再完善旅行策划,然后印成书本,拿去呀?” 某人:“……” “说不定能大,量超过五年前那本驭夫七十二计呢!” 叶薰浅风中凌乱…… “那个叫‘齐小月月’的,竟然敢取名取得那么像爹爹的名字,宝贝很不高兴!” 某宝小宇宙爆发起来怎一个“不可收拾”四字了得? “娘亲,好不好呀?宝贝和娘亲出门旅行,要花不少银子呢 !”祁宝贝见叶薰浅久久不语,连忙使出浑身解数准备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叶薰浅。 “好……当然好了……” 叶薰浅半天才挤出一个无比僵硬的笑容,和蔼可亲的模样令祁宝贝受**若惊,过了一会儿,不知是想到什么,她柔声问道:“宝贝是祁王府的小世子,不宜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要保持一种神秘感。” “说得也是,要不然等宝贝的书大后,有数不清的fans找上门来跟宝贝要签名,那宝贝还不得烦死!” 叶薰浅:“……” 话说宝贝,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点儿……? 承蒙叶薰浅教导有方,祁宝贝英文学得很不错,三岁到四岁之间的孩子拥有着极为强大的语言天赋,有叶薰浅这种精通现代十国主流语言及九州大陆古语的娘亲,祁宝贝不会差到哪里去! “宝贝,在出书时保持一种神秘感的方式便是使用名!” 叶薰浅将自己在现代时的见闻告知祁宝贝,怕祁宝贝不明白名是什么,她又加了一句,“所谓名,就是你专门用于写书的名字,不是真名,那本风靡西域被你娆娆阿姨和风露阿姨奉为神作的驭夫七十二计,署名‘齐小月月’也是名。” “原来是这样!” 祁宝贝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他嗓音清脆悦耳,旋即对叶薰浅道:“娘亲,你说宝贝取什么名好?” “要不叫‘齐大月月’?” 叶薰浅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这个小家伙还真是跟那个叫“齐小月月”的家伙过不去啊! “宝贝,名取得太像了,会惹人怀疑宝贝身份的,大家会想,这作者叫‘齐大月月’,会不会是那‘齐小月月’的爹!”叶薰浅摆了摆手,对祁宝贝如是说。 话音刚落,便引来了某宝的强烈不满,他撅着嘴,反驳道:“娘亲,宝贝哪儿有这么老?宝贝这么年轻可爱萌萌哒,才不是那个老头子的爹呢!” 呃……老头子……叶薰浅有些消化**…… 见叶薰浅欲言又止万分无语的样子,祁宝贝斜了叶薰浅一眼道:“难道不是?” 叶薰浅颇为无奈地点头,结果还不到一秒钟,就看到祁宝贝用一种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眼神看着她。 祁宝贝略微卷曲的浓密睫羽下是一双宛若黑珍珠般的眸子,像是知道了什么内情一般,他眼睛眯了眯道:“娘亲,宝贝知道了,那肯定是个老奶奶!” 叶薰浅额头瞬间冒出无数根黑线…… “哼,宝贝喜欢酸酸甜甜的番茄酱,名就叫番茄酱!” 祁宝贝敲定了名,便跑到书房去,他不是什么好高骛远的人,即使拥有着一个远大的目标,也学会脚踏实地,若是做不好旅行策划,娘亲就不带他出去玩了!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重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 在一定程度上,祁宝贝和他那爱吃肉的爹爹一样,都是可以为了自己的福利全力以赴的人! 从长宁宫回祁王府,时间还早,叶薰浅不反对祁宝贝在书房里多待一会儿,她不需要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教导他的功课,教会了他读书认字,祁宝贝便会自己扫荡书房,祁王府的优良传统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回到卧室,叶薰浅好生梳洗一番过后,来到**头,几案上还放置着一个精致的相框,她指尖轻轻一颤,拿了起来,眸光眷恋地扫过男子的容颜,低低道:“祁玥,宝贝四岁了,总是闹着我要爹爹……你快回来吧……” “娘亲,你怎么又想爹爹了?”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抱着一沓书,比自己脑袋还高处几分来。 叶薰浅放下相框,一回头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她立刻走了过去,替祁宝贝分担,“宝贝怎么拿这么多书?重不重呀?” “不重,宝贝力气大着呢!以后帮娘亲打坏人!” 祁宝贝喜欢和叶薰浅在一起的日子,十分舒心,叶薰浅只当祁宝贝开玩笑,她在思念着远方的他,连带着看祁宝贝的笑容都觉得相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道:“宝贝怎么抱着那么多书到卧室?” “宝贝不想和娘亲分开,所以就抱过来看了!” 叶薰浅不由得心生感叹,他家宝贝从未见过祁玥,但是有很多习惯都惊人相似。 祁玥也喜欢拿着书到卧室看,很多时候还都是和她一起看,现在想来,那段时光,是她记忆中最浪漫的时光…… “娘亲,宝贝有好些字都不认识呢!” 叶薰浅微微点头道:“没关系,娘亲教你!” 旅行策划的撰写,难免会遇到与地名有关的生僻字,祁宝贝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祁宝贝将书本轻放在**头柜上,然后钻进被子里,随手取过放在最上面的一本来看。 叶薰浅也不打扰他,径自来到衣橱前,整理整理,接着喃喃自语:“宝贝好像长高了点儿,小脚丫也变长了,过几天给宝贝做几双虎头鞋!” 祁宝贝看得津津有味,以至于在这一刻忘记自己看的是什么书,他手指头翻了翻,看了二十多页后,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这本朝花夕拾,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连冷宫那种地方都写,简直太没品位了!” 叶薰浅:“……” ------题外话------ 话说…柿子,你被狠狠地鄙视了…有木有人和叶子一样期待浅浅和小柿子的蜜月旅行,会有惊喜哦~话说这算不算是剧透? 先传文,错别字应该有,叶子待会儿吃晚饭再改~么么哒~ 第三章 祁宝贝年轻的身体与成熟的心! “宝贝才不要带娘亲去冷宫那种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度蜜月呢!” 祁宝贝狠狠吐槽一番后,才放下书本,走下**,一蹦一跳地来到叶薰浅身后,踮起脚尖,抱住她他腰道:“娘亲,宝贝要带你去有山有水的人间仙境里度蜜月,好不好?” 小小的手臂,虽然不似心中那人的手臂那般有力,却在这一刻给了她无穷无尽的温暖,她缓缓转身,摸了摸祁宝贝的小脸蛋,忍不住道:“宝贝,度蜜月只能是爹爹和娘亲一起……宝贝陪着娘亲去游玩不能叫度蜜月的……” “为什么?”祁宝贝粉嫩嫩的小脸蛋顿时皱了起来,他爹爹不在,他不要娘亲丢下他然后和别的叔叔一起去度蜜月,他一直都知道,爹爹在娘亲心里有着很重的分量,那分量,连他自己也比不上。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这世上还有除了爹爹以外的男人和他“争**”! 叶薰浅不知道祁宝贝脑子里哪儿来那么多个“为什么”,只是……这个问题,她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只因在现代,人们对蜜月的定义便是如此。 “宝贝和娘亲一起游玩,叫亲子度假!”叶薰浅不着痕迹地避开祁宝贝最直接的问题,柔声回答。 祁宝贝也不是什么爱较真的人,他脑袋蹭了蹭叶薰浅,接着说:“好嘛,亲子度假就亲子度假,娘亲放心,宝贝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保护好娘亲,让娘亲开开心心的!” 叶薰浅莞尔一笑,她家宝贝总是那么贴心,谁说只有女儿才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在她看来,宝贝才是最贴心的……和那个男子一样,总想着事无巨细地照顾好她,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正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年纪,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嗯,宝贝真乖 !”叶薰浅弯下腰,指腹轻轻拂过祁宝贝的眉毛,动作轻柔无比,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她不拒绝祁宝贝的关心,只因她知道,她的宝贝,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守护她,不让她孤单。 “娘亲,宝贝听说,江南风景最美,我们一路南下,一直玩到江南,你说好不好?”祁宝贝乌黑的眼睛一闪一闪,他说要带叶薰浅出去玩,绝对不是说说而已,即使叶薰浅不要求他做出一份详尽的旅行策划,他也不会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飞。 他年纪小,却不代表他没有主见! “从齐都到江南,大约需要七日,我们边走边玩,来回大概需要一个月,正好符合娘亲的心意!” 祁宝贝见叶薰浅微笑着点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再怎么成熟,都改变不了还是一个孩子的事实,他的成长需要来自父母的肯定与支持,那是自信心培养的基础! “宝贝还听说,江南有许多好吃的点心和水果,平时在齐都根本吃不到,娘亲这一次可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哦!” 祁宝贝越说越起劲,这资料还没查过几本,就能说这么多,足见其平时功夫做得足。 叶薰浅牵着祁宝贝的手,再次钻入被窝里,她按动机关,那粉色的窗帘缓缓朝两边散开,一扇落地窗阻隔不了熠熠星光,祁宝贝很喜欢窝在叶薰浅怀里看星星、听她讲故事的时光,在他的记忆里,这就是最珍贵的回忆。 祁宝贝趴在柔软的枕头上,遥望耿耿星河,指着天际最亮的那颗星星,兴奋地说:“娘亲,你看那颗星星好亮好亮,就像宝贝的眼睛一样漂亮!” 叶薰浅:“……” 话说,有像宝贝你这么比喻的么?才四岁就这么自恋……这性子还真不知道像谁…… “娘亲,宝贝最大的愿望就是带着娘亲去江南玩儿,然后一不小心就遇见爹爹,这样一来宝贝就可以和爹爹、娘亲在一起了!”祁宝贝双手合十,在脑海中构筑起最温馨唯美的画面。 叶薰浅不忍心拂了祁宝贝的兴致,轻抚着他的后背,轻声问道:“宝贝很想念爹爹?” “嗯嗯。” 祁宝贝点了点头,陷入了自己美丽的想象中,他枕在叶薰浅的怀里,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陶醉无比道:“娘亲,你不在宝贝身边的时候,宝贝总是梦见自己和爹爹、娘亲在一起……” “可是……每一次在梦里,宝贝准备投入爹爹的怀抱时,爹爹就不见了……”祁宝贝好看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似乎对这样的情形感到无比苦恼! “娘亲,你说爹爹是不是不喜欢宝贝呀?”祁宝贝有些伤感地问,这个年纪,本该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共享天伦,然而…… 叶薰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自责地摇了摇头,“不会的,宝贝不要胡思乱想啦,爹爹若是知道有宝贝这样乖巧懂事的小不点儿,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喜欢宝贝?” “那爹爹为什么总是不来看宝贝呢?”祁宝贝敛下眼睑,掩藏住眼里的失落,从他记事开始,周围所有人都告诉他,爹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宝贝长大了就会回来看宝贝,宝贝要听娘亲的话,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见到爹爹了,可是宝贝都四岁了,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呢? 叶薰浅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悲痛,将这个小不点紧紧地搂在怀里,原来……他说想带她去度蜜月,不止是因为他想出去玩,更因为他想去找爹爹…… 这孩子的心思,怎么就这样细腻呢? “娘亲,宝贝听林茜阿姨说,在他们江南的南歌城里,有一棵许愿树,可灵验了,只要站在许愿树下许愿,愿望就会成真 。” 祁宝贝神采奕奕地说,眼里闪耀着无限期待,恨不得立马插上一对轻灵的翅膀,摆脱身体的束缚,直抵那棵屹立百年风雨不倒的许愿树下,然后悄悄地许下心愿,并希冀着愿望成真。 “等到南歌城,娘亲和宝贝一起去许愿好不好?”祁宝贝声音软软的,能够把百炼钢化为绕指柔,那蕴藏着坚定、思念、无辜等一系列情绪的眼神更是如同一剂催化剂,催人泪下。 这样的他,所提出的任何要求,都让人难以拒绝。 “好,娘亲都听宝贝的!” 叶薰浅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此时的她,不是那为孩子遮风挡雨的母亲,她只是一个失去了挚爱的女子……不忍让心爱的宝贝失望! “娘亲,宝贝四岁了,已经是大人了!” 祁宝贝受**若惊,在他的印象中,自家娘亲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他趁热打铁道:“宝贝是大人,就可以照顾娘亲了!” “你这个小不点,才长到娘亲腰间,也敢说自己是大人?”叶薰浅忍不住敲了敲祁宝贝的额头,翻了翻白眼,反问一声。 “哼,宝贝记忆力超级强大,又看过那么多书,更兼精通各国语言,还有一身神力……” 祁宝贝如数家珍般将自己的优点一一展示出来,仿佛要用铁一般的事实向叶薰浅证明“他是大人”这一观点,叶薰浅被这老气横秋的语气逗得发笑,到最后,祁宝贝还不忘下这样一个结论,“所以娘亲,你要知道,宝贝年轻的身体里有一颗成熟的心!” 叶薰浅:“……” 这哪里是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简直就是个活宝! 和某世子一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祁宝贝到底是孩子,和叶薰浅说了这么多话,终于还是困了,他不是什么喜欢勉强自己的人,困了便睡觉,等第二天精神恢复了再继续做叶薰浅交给他的特殊功课。 他打了个哈欠,小脑袋钻入叶薰浅怀里,轻抵她柔软的胸口,然后闭上眼睛,悄声道:“娘亲,宝贝想听阿拉丁神灯的故事了……” 祁宝贝对一千零**里的故事充满着无穷无尽的好奇心,每晚睡前都要叶薰浅讲故事,叶薰浅轻拍着祁宝贝的后背,开始了这**的故事之旅。 “从前有个叫阿拉丁的少年……” 叶薰浅的声音娓娓动听,祁宝贝闭着眼睛,很认真地听,还时不时用脑袋蹭了蹭叶薰浅,极尽亲昵 。 “娘亲,阿拉丁好勇敢,宝贝以后也要做一个勇敢的人!” 听到尾声,祁宝贝再次打了个哈欠,对叶薰浅如是道。 叶薰浅唇角一弯,轻抚祁宝贝这个喜欢挂在自己身上的熊孩子,小声低语着,“好,宝贝乖,睡吧……” 她随手拂动机关,卧室里的珠光陡然暗了下来,窗外微弱的星光钻入屋子里,母子两枕着星辉入眠…… 夜久无云天练净,月华如水正三更。 沉入梦乡中的祁宝贝笑容甜甜,揪着叶薰浅的衣裳,粉嫩的红唇逸出些许不甚清晰的呓语,“唔……爹爹……宝贝好想你……” 翌日,天才刚亮,祁宝贝便醒了,他没有赖**的习惯,生物钟十分准时,见叶薰浅还没醒,他蹑手蹑脚地起**,动作很轻,生怕吵到叶薰浅睡觉。 离**前还不忘给叶薰浅盖好薄毯,见她脚丫子露了出来,祁宝贝摇了摇头,一边给叶薰浅盖好一边小声嘟哝着,“娘亲也真是的,连睡觉都不把自己盖好,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呀?” 给叶薰浅盖好被子后,祁宝贝还不忘在叶薰浅脸颊上亲一口,接着在她耳边轻声道:“娘亲,宝贝好爱你!” 他不是那些自幼读着圣贤书长大的孩子,从小叶薰浅就告诉他:诚实的生活方式其实是按照自己身体的意愿行事,饿的时候才吃饭,爱的时候不必撒谎! 他和叶薰浅的感情十分深厚,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告诉她,他很爱她! 祁宝贝没有注意到,叶薰浅的唇角正慢慢牵起一抹瑰丽的弧度,比雨后的彩虹还要美上几分,清晨的阳光无声泻落在**头,陪伴她入眠。 此情此景,让人觉得分外优雅。 没错,的确是优雅。 美丽,是自然的恩赐,而优雅,却是艺术的结晶! 祁宝贝穿好衣裳,洗漱一番过后,便径直跑到厨房。 “小世子,你怎么有空儿来厨房啦?”侍女儿捧着一碗饭,正准备坐下吃,见到祁宝贝,忍不住问候一声。 东苑的侍女、侍卫们大多要比主子早起,并到膳厅用膳,然后才开始做事,所以在这个时候见到祁宝贝,自然觉得惊讶无比。 “宝贝要给娘亲心便当!” 在叶薰浅去雪月山的这个月里,祁宝贝大多数时候都待在长宁宫,皇后贵为****,却不似别的大家闺秀那般十指不沾阳春水,相反,她对厨艺的喜爱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境界。 祁玥不会下厨,不代表祁宝贝也对下厨不感兴趣。 这世上,有种基因遗传现象,叫隔代遗传! 某宝更是将这种隔代遗传的优良品质发挥到极致! 每当看到叶薰浅对着美食眼馋的情景,祁宝贝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厨艺,将来给自家娘亲做好吃的 。 他很聪明,至少在辨别油盐酱醋这种事情上,比某世子强百倍不止,和皇后在厨房忙活两天,便学会了基本功。 那些工序复杂、样式美观的菜式他暂时还不会,但他会做最简单的,他知道,祁王府最不缺银子,不管叶薰浅想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有人给她弄来,但是…… 他想给予她最温暖的一份早膳…… 祁宝贝走到厨房,随手拎起一个篮子,挑选自己叶薰浅喜欢的食材,“鸡蛋、莲藕、胡萝卜、生菜、红豆……” 本来厨子们见到祁宝贝在挑食材,还想过来帮忙一把的,但是却被他拒绝了,他要自己准备! 祁宝贝撩起袖子,有模有样的洗菜、切菜,口中还念念有词,“娘亲喜欢把胡萝卜切成丝吃,生菜喜欢生的……” 那可爱而专注的模样,令见者动容。 厨房的师傅拗不过祁宝贝,只好待在一边看着他做,时不时给出一些建议和指导,祁宝贝很受用,在厨艺上,他是初学者,为了能做出美味的爱心便当,他不拒绝别人的指导。 即使没有父亲在身边教导,他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等煮好后,才对身边的师傅点头道:“谢谢师傅。” “不不不……小世子……小的可不敢当……” “娘亲说,宝贝要做个有礼貌的好孩子!”祁宝贝诚恳无比的模样令在场之人感动无比,于是,某宝再次圈粉无数…… 祁宝贝请厨房师傅为他取来瓷质食盒,把煎好的鸡蛋放最下面,接着把米饭盛入圆碗里,用饭勺压了压,再把整碗饭倒入食盒正中央,保持正圆形状,紧接着夹起红豆两颗放在饭上,然后将一根胡萝卜丝放在两颗红豆下面的位置,摆成一道弧。 这相,宛如太阳的笑脸,给人以热情洋溢的感觉。 祁宝贝满意一笑,将莲藕、小鸡块等放在合适的位置,生菜则包裹着饭团,看起来丰盛而有营养。 “娘亲一定会喜欢的。” 祁宝贝又夹起六根胡萝卜丝,分别摆放好,食盒里的便当形状,不是小花猫的脸又是什么? 做好了这一切后,祁宝贝抱着食盒,来到膳厅三楼,那是叶薰浅专门用膳的地方,他将便当轻轻放在桌子上,还备好了筷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屁颠屁颠跑到书房,用羽毛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娘亲,这是宝贝给你做的爱心便当哦! 署名处画了个笑脸,他吹干纸上的墨迹,然后又回到了膳厅,将手中的小纸条轻轻压在食盒下面。 祁宝贝从厨房简单地打包一个食盒的东西,带到书房去吃,此时,朝阳升起,将他粉嫩的脸蛋映照得红彤彤的,十分可爱。 书房里,祁宝贝吃完早饭,便开始着手做旅行策划了,他左手边放着一张详尽的地图,但凡是大齐重要的城镇以及河流、山川等都囊括其中,浅显易懂,他拿着羽毛,在地图上勾勾画画。 “这是西凉城,城中有一条极为有名的西域街,在那里,能吃到许多西域特色的小吃,还能买到西域人特别喜欢的宝石项链,和齐都风格截然不同,娘亲肯定会觉得十分新鲜 !” 祁宝贝边说边在右手边的空白纸张上写写画画,规划得无比细致,“等到晚上,宝贝要和娘亲住在祁王府名下的碧玉楼天字号房间,在那里大概玩两天!” “泰州是大齐最东边的一座城,泰山的日出最美,宝贝可以和娘亲一起去登山,还可以和娘亲去海边拾贝……” 祁宝贝是个很有主见的人,知道怎样做可以省时省力,还能让旅游中的两人收获最愉快的体验! “从泰州到蝴蝶古城,可以乘船南下,千里古城一日至,宝贝要带上古煦叔叔最新发明的照相机!” “在蝴蝶古城里,宝贝要和娘亲去******玩,那里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花,还要给祖姑母他们带蝴蝶古城的特产蜂蜜!” …… 书房里的小家伙认认真真查找资料,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初步学会计算成本了,连花多少钱都做了大致的预算,祁王府的基因果然无比强大,论起算钱的本事,还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此时,卧室里的叶薰浅睡够了,她睁开眼睛,祁宝贝已经不在她身边,她并没有因此感到意外,她家宝贝还是个孩子,不喜欢睡懒觉是很正常的。 和往常一样,她收拾好自己后,便来到膳厅,准备吃早膳,本以为厨房早就准备好了今日的膳食,谁知一来到三楼,不见满桌以清淡为主的早膳,独见一矩形青花瓷食盒静静地待在黑玉饭桌上,分外显眼。 叶薰浅心念一动,一边走一边笑着说:“没想到厨房今天还准备了新花样!” “咦?怎么下面还有张小纸条?”叶薰浅觉得有些惊奇,从下面抽了出来,当看到纸条上略显稚嫩的熟悉字迹,落款处还画着个大大的笑脸,她心一暖,除了她家宝贝,还有谁会这样可爱? “爱心便当?宝贝亲手做的?” 叶薰浅打开盖子,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暖意融融的图案,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沐浴在暖阳中,幸福得不像话。 “哇……好香!” 叶薰浅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米饭,往嘴里送,“好吃!” “这荷包蛋煎得真好,还有胡萝卜丝,这鸡块真好吃,肉质细腻鲜美,宝贝真是越来越有心了!” 叶薰浅眼里盛满了骄傲与自豪,放眼齐都,谁家的孩子能比得上她家宝贝? 她美滋滋地把爱心便当全部吃完,叶薰浅发誓,这是她四年里吃到的最美味的早餐。 “宝贝这么早起来心便当,肯定很辛苦……” 叶薰浅从来都不是什么缺乏想象力的人,想起在现代时,很多人喜欢吃的冰淇淋,她眼珠子一转,“宝贝,今天娘亲给你做巧克力冰淇淋吃!” 就这样,厨房里又多了一道忙碌的身影,叶薰浅一边笑着一边动手,时间过得很快,约莫到了巳时,她捧着冰淇淋来到书房。 “宝贝,早上给娘亲心便当辛苦啦 !” 叶薰浅将托盘放在一侧,不待她向前一步,祁宝贝的身影已经窜到了她面前,“宝贝才不辛苦呢!” “娘亲,爱心便当好不好吃?” 祁宝贝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他不希望他费了很多心思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不好。 “好吃极了!” “真的?”祁宝贝眉开眼笑,再次确认。 “嗯嗯。” “那娘亲,等我们开始亲子度假后,宝贝天天给娘亲心便当好不好?” 祁宝贝这么有心,可叶薰浅哪里舍得他如此辛苦? “宝贝还小,娘亲照顾宝贝是应该的,宝贝不用这么辛苦的!” 叶薰浅摇了摇头,祁宝贝听罢皱了皱眉,“可是娘亲,宝贝心便当的技艺还不够熟练呢……要是不加以巩固的话会忘的……” “忘了就忘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宝贝就不要担心啦!”叶薰浅摸了摸祁宝贝的脑袋,柔声道。 “那怎么行呢?”祁宝贝满脸不赞同,他拉着叶薰浅细润光滑的手,发表自己的看法,“娘亲和宝贝在路上,不想吃热腾腾的爱心便当难不成想吃又干又硬的干粮?” “娘亲,那样你会消化**的!” 祁宝贝不喜欢吃干粮,所以他很直观地觉得,叶薰浅肯定也不喜欢吃! “宝贝是男子汉,要保护娘亲,首先要保护娘亲的胃!” 叶薰浅听罢顿时一怔,很久很久以前,曾经也有一个男子,用一堆美食攻占了她的胃,每日一罐松仁,送到她所在的地方,风雨无阻,可惜,那细水长流的日子一去不返…… “娘亲,你说好不好嘛……” 即使很不愿意,叶薰浅也不得不承认,祁宝贝萌的样子让人恨不得将之**上天疼到心坎儿里,他粉嘟嘟的脸蛋上书写着一种名为“期待”的表情,配合那可爱萌萌的表情,小脚丫还在地板上跺了跺,让人根本无法狠下心来拒绝。 若是走到大街上,肯定能萌死一片观众。 “好啦,那宝贝不许太辛苦哦。” 叶薰浅微笑着应下,祁宝贝高兴得跳了起来,抱着叶薰浅的腿,脱口而出,“娘亲,你真好!” 这种真挚的感情,不掺杂一丝杂质。 叶薰浅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是和那个男子携手,然后拥有这样可爱的孩子…… “娘亲,你就放心吧,你未来一个月的美好旅途,由宝贝打包!” 祁宝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无比自信道:“宝贝是娘亲的二十四孝好儿子,一定会把娘亲照顾得妥妥当当!” “娘亲相信你 !” 叶薰浅知道自己无法劝说祁宝贝什么,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为她着想了…… 他明明只有四岁,但他却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只有四岁的孩子! 独独在看到别的孩子在父亲臂弯里欢乐玩耍时,脸上才会稍微露出一丝属于四岁孩子才有的羡慕之情。 这几年,姑姑有劝过她……只是她没有办法忘记记忆深处的那张脸,每当看到宝贝,她就会想起他…… 随着宝贝慢慢长大,眉眼间越来越像他…… 她的思念从来都不曾因为他的离开而消散,反而与日俱增。 都说,没有时光磨不平的伤痕,但是,情似深埋地里的酒,年份越长,越是醇香…… 得到叶薰浅一句“娘亲相信你”这样的话,祁宝贝高兴极了,他一蹦一跳跑到几案旁,拿起巧克力冰淇淋咬了一口,“娘亲,这冰淇淋好好吃呀,凉凉的,最适合夏天了!” “宝贝喜欢就好!”叶薰浅欣慰一笑,爱是相互的,和宝贝相处的日子,平淡而幸福,如果……他也在……那该多好…… 只是,世事古难全…… “祁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叶薰浅喃喃自语,祁宝贝脖子上那颗莹白的命珠依旧散发着饱满圆润之光,他该是安好的…… 四年了,她的心也仿佛在韶华的打磨下光洁如境,有时,不去想何时再见,只想着他好好的,只要活着,便好。 祁宝贝将巧克力冰淇淋扫荡完后,意犹未尽,还想继续来一个,不过,他怕叶薰浅劳累,所以哪怕真的很想吃也会克制,“娘亲,宝贝先去写旅行策划啦,下午要修习缥缈神功啦!” “宝贝这么刻苦,连娘亲都自愧不如。” “矮油,娘亲,你别这么夸宝贝嘛……宝贝会不好意思的……” 祁宝贝眨了眨眼睛,脸上还真难得出现了一抹红晕,叶薰浅嘴角扯了扯,这叫不好意思?她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小家伙若是有根尾巴,此时尾巴必定要翘上天了! ------题外话------ 话说,宝贝你神马时候也给偶弄个爱心便当来吃吃? 柿子:本柿子都没吃过宝贝的爱心便当……委屈……薰浅竟然有宝贝在身边“做牛做马”伺候了四年,可怜本柿子“孤家寡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小柿子:唉……本宝宝年轻的身体里有一颗成熟的心,如果身体也成熟就好了…… 柿子:臭小子!你敢**你娘亲? 小柿子:什么叫**?本宝宝这就爱慕!不行吗?娘亲这么漂亮,又有像本宝宝这样聪明的儿子,想来也没几个男人敢喜欢他! 第四章 娘亲,宝贝不喜欢洵叔叔当爹爹 叶薰浅很喜欢这样的祁宝贝,她的宝贝虽然自恋了那么一点点,但是自恋得可爱……跟那个男人一样,哪怕是自恋,也拥有着自恋的足够资本。&#%d7%cf%d3%c4%b8%f3 就这样,母子二人在书房里度过了一个早上,祁宝贝短短的手指翻看着各类书籍,叶薰浅则拿起一旁的卷宗,慢条斯理地看,祁玥不在她身边的四年,她的日子几乎都是这样度过的…… 刚开始的时候,她每天都在想念他,所以,她只能通过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才能让她暂时忘记他……直至后来,她渐渐习惯了处理这些日常事务,只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他,她才发现,原来不管经历了多长时间,他始终藏在她心里…… “娘亲,你怎么这么看着宝贝呀?”祁宝贝的对外界的感知能力一直不弱,叶薰浅静静的看着他那么久,他怎么会没有半点感觉? 年纪尚小的他,自是不会想到,叶薰浅这是在透过他的轮廓,想起了另一个人…… 女子将撑在下巴的手缓缓移开,笑着对祁宝贝道:“宝贝,你奋疾书的模样真是太可爱啦,娘亲忍不住多看几眼 !” “那当然了,娘亲,宝贝为了做出一份完美的旅行策划,正在努力着,很快你就可以看到成品啦!” 祁宝贝放下手中的羽毛,大概是写得有些久了,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扑进叶薰浅怀。 他最喜欢的就是娘亲柔软而温暖的怀抱了,每当偎在她怀里,他总能感到一股难言的暖意。 “那娘亲拭目以待哦!” 叶薰浅丝毫不怀疑祁宝贝的能力和效率,在某些方面,他和祁玥一样有天赋,策划类的事情还难不倒他! “娘亲,宝贝的小马驹长大了,我们带着小马驹一起去旅行好不好?” 祁宝贝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齐都之中,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不少,只是那些孩子在这个年纪都被父母压着读圣贤书,好考取功名,而他,却在叶薰浅的培养下过着最适合自己的生活,充实而快乐。 那只小马驹,是有一次和叶薰浅到郊外放风时无意间发现的,当时小马驹受了伤,祁宝贝看着小马驹被刀割伤得鲜血淋淋的小腿,眼眶都红了,还不停地拉着叶薰浅袖子,可怜兮兮道:“娘亲,小马驹受伤了,我们救救它好不好?” 叶薰浅知道祁宝贝有爱心,便故技重施,以缝合之术将那破洞大的伤口缝了起来,并寻来止血的药草,为小马驹止血并包扎,从那以后,祁宝贝的朋友之一便是这只小马驹。 如今一年已过,那只小马驹已经长大了不少,祁宝贝和它的感情也更加深厚了起来,要不然也不会在和叶薰浅旅行时想把它带上。 “这一次,娘亲都听宝贝的!”叶薰浅莞尔一笑,柔声说道。 她既然连旅行策划这种事情都交给他,那么也不介意多听听他的看法…… 这些年,她自己拿主意的事情太多了……有时,她常想,倘若祁玥在,又会是何等光景? 她的宝贝爱她胜过一切,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必定是以考虑她的感受为前提的,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娘亲,你真好!” 不知不觉间,祁宝贝已经爬到了叶薰浅腿上,搂着她的脖子,然后亲了亲她的脸颊,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他对她有着天然的依恋。 不得不说,祁宝贝的效率很高,短短三日,便将那洋洋洒洒五千多字的旅行策划给整理了出来,还附带不同的行程,供叶薰浅选择。 三日过后,叶薰浅坐在草地的秋千上,任凉风拂过脚踝,静静欣赏东苑盛景。 岁月模糊不了记忆,她还记得,那一年,他和她在这片草地上举行了盛大的婚典,他说过,会一生一世对她不离不弃…… 她一直都记得,所以不管等待多久,她都愿意一直等下去 ! “世子妃。”夏鸢迈着轻盈的脚步缓缓靠近,见叶薰浅望着某处失神,过了半晌,她缓缓出声。 叶薰浅这才回神,唇边勾起一丝浅淡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这些年,琼华、夏鸢她们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走过了最艰难的思念,她对她们的感情,早已不是当初的主仆之情那么简单,更确切的说,她将她们当成自己的得力助手。 “是小世子闹着要找娘亲。”夏鸢神色温婉地回答,话音刚落的瞬间,她腰间便多出了一颗小脑袋,手里拿着一沓宣纸,甜甜地唤了一声“娘亲”。 祁宝贝蹦蹦跳跳地从夏鸢身后走出,一股脑儿跳上了叶薰浅坐的秋千上。 秋千足够宽敞,可以同时容纳三个人,因此,加了祁宝贝一人,这秋千依旧稳固无比。 “娘亲,你怎么可以丢下宝贝一个人跑到这里荡秋千呢?”祁宝贝将手中那沓纸放在身边,小小的手臂搂住叶薰浅的腰,软糯糯的声音甜到了叶薰浅心坎儿里。 “娘亲见宝贝在书房认真做功课,所以不忍心打扰宝贝!” 叶薰浅对祁宝贝的亲近很是喜欢,除了祁玥之外,他是她在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她爱他,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捧到他面前,来弥补对他的亏欠。 “娘亲,这怎么能叫打扰呢?这分明叫培养感情、亲子互动好不好!” 叶薰浅忍不住笑了,食指轻点他额头,**溺之情溢于言表,什么培养感情、亲子互动……这个小家伙是越来越油嘴滑舌,连偷换概念的本事也得了那个男人的真传! “宝贝这会儿来找娘亲,有什么事儿吗?”叶薰浅给祁宝贝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秋千还在进行小幅度的摇摆,人坐在上面,会感到格外舒适。 祁宝贝这才拿起先前搁置在一边的一沓纸张,递到叶薰浅手里,“喏,宝贝是来给娘亲送旅行策划的,不知道娘亲喜欢哪一种。” 饶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惊讶了,本以为需要至少十天才能完成的东西,生生被祁宝贝压缩成了三天,她还真是不知,该说祁宝贝效率高,还是该说他为了能出门旅游一趟无所不用其极! “娘亲,你怎么这么看着宝贝?”祁宝贝早就习惯了旁人惊讶、赞叹的目光,但是对他来说,什么都比不上被叶薰浅赞美更有幸福感,见叶薰浅不说话,某宝眼睛一亮,激动着说:“娘亲,是不是你忽然觉得宝贝长得更英俊了?” 叶薰浅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吞回了肚子,她真的很想把这个小家伙的脑袋掰开,看看里边到底装着什么,怎么比某人还要自我感觉良好?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于蓝”? 祁宝贝眨了眨眼睛,似乎对这样的认知感到分外满意,谁知下一秒就等来了叶薰浅一顿爆栗! “唔……娘亲……宝贝疼……”祁宝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明明是无关痛痒,却非要装出一副疼得要死要活的样子,以博取叶薰浅的同情心。 而身为母亲的叶薰浅,又怎会看不出祁宝贝是在装模作样?可她偏偏对他没有办法…… “娘亲,你帮宝贝呼呼好不好?”祁宝贝只要一逮着机会,就对叶薰浅极尽萌之能事,还美其名曰“亲子互动”,每当叶薰浅听到这个词都想狠狠吐槽一番 ! “好嘛好嘛,呼呼就呼呼。”叶薰浅给祁宝贝吹了吹,祁宝贝感觉到丝丝清凉,然后顺势钻入叶薰浅柔软的怀里。 事到如今,如果叶薰浅还不明白祁宝贝的特殊用意,那她就白在他身边待四年了! 这个小家伙似乎格外喜欢她的怀抱,都四岁了还总是喜欢像以前一样,连晚上睡觉也要抱着她才能睡得安稳。 想到这,叶薰浅不禁有些自责,也不知这一个月里他是怎样度过的…… “宝贝,娘亲不是觉得你长得更英俊了,而是……” 祁宝贝耳朵竖起,一听到叶薰浅这句话,他原本粉嫩的小脸蛋皱了皱,“难道说是变丑了?呜呜呜……” 某宝对自己的容貌向来在意,不为别的,只为他是看着祁玥照片长大的,他不允许自己长得比祁玥难看…… “不是不是……”叶薰浅见祁宝贝委屈得快要哭了,连忙摇头解释,“宝贝,娘亲只是觉得很惊讶,宝贝竟然能够在短短三日之内做出如此详尽的旅行策划,真是让娘亲出乎意料!” “那当然了!”祁宝贝的心刹那间从无边地狱飞上天堂,他眉毛弯弯,含笑的眼神让人倍感温暖,“宝贝一向擅长创造奇迹!” 叶薰浅:“……” “娘亲,你快看看吧,等你选出最好的方案后,我们就可以轻车上阵,去度假啦!” 祁宝贝扯了扯叶薰浅的袖摆,催促着她,天知道他的心已经飞到哪里去了! “瞧你高兴的,好,娘亲马上看!” 叶薰浅也不废话,目光开始扫过第一页的字迹,因为是用羽毛书写的,画很细,跟现代的钢字有的一拼,祁宝贝的字迹虽然不如祁玥的字那般风骨卓绝,令人印象深刻,但是胜在工整。 她一改往日一目十行的习惯,仔细琢磨、研究……越看越心惊,这哪里是一个四岁孩子的作品?其中包含了许多学科的内容:历史、地理、风土人情、财务等,更难得的是,祁宝贝将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丝毫不显得杂乱无章,令见者思路清晰。 只看了一半,叶薰浅便已经被深深地折服了,祁宝贝坐在她身边,双手捧着小脸蛋,仰视着全神贯注看策划书的叶薰浅,静静地等待,黑曜石般的小凤眸里写满了期待。 “娘亲,是不是宝贝写得不够好?” 孩子总归是性急了些,不如大人那般沉稳,久久得不到叶薰浅的回应,他自是有些担心。 他不怕这份旅行策划被叶薰浅否决,若是被否决了,他仔细查找缺点与不足,再修改便是,真正让他担心的是,叶薰浅会对他失望…… “不是。” 叶薰浅漫不经心地回答,怕祁宝贝多想,她又加了一句,“宝贝等娘亲看完先 。” “嗯嗯,娘亲,宝贝知道啦!”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祁宝贝的萌本领无时无刻不在施展,他侧过脑袋,枕在叶薰浅的手臂上,耐心等待。 乖巧又聪明的样子让夏鸢喜欢到了极点,世子的严厉祁王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小世子却顶着一张酷似世子的脸蛋到处晃,那不经意间的笑容总能迷死一片侍女,这一年来,别说是侍女,就连侍卫们也“惨遭毒手”! “宝贝,娘亲觉得这方案三挺好的!” 叶薰浅仔细对比了一下,尽量照顾祁宝贝的喜好,选择比较快捷方便的路线,而且,细心的她还可以从字里行间发现祁宝贝微的心理倾向。 他给出了很多种方案,但是对于他最喜欢的方案,他定是会在不经意间多写一点的,这些……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真的?娘亲,宝贝最喜欢方案三了!” 祁宝贝高兴得蹦了起来,在叶薰浅面前,他从来都学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高兴便笑,伤心便哭,因为他知道,不论他是笑还是哭,他最亲最亲的娘亲都会理解、包容他的一切。 “到时候,宝贝和娘亲可以到江上泛舟、打渔,宝贝还可以给娘亲做香喷喷的烤鱼吃!” 叶薰浅忍不住笑了,**溺地抱着他入怀,“小馋猫!” “宝贝永远是娘亲的小馋猫!”祁宝贝不介意叶薰浅这么说,反而很喜欢这种独一无二的称谓。 夏鸢站在草地上,目视着这般温馨的一幕,双手合十,悄然祈祷。 如花美眷与这般可爱的孩子,世子都拥有了,可惜他不在他们身边…… 要不然,这画面会更加唯美…… 恰在此时,夏鸢身后一名侍女缓缓走来,见叶薰浅和祁宝贝在秋千上玩耍,不知该不该过去,夏鸢察觉到了身后那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立刻转身,来到她面前,悄声问道:“有什么事?” “夏鸢姐姐,是三殿下。”侍女儿有些担心,和夏鸢低语着。 果不其然,夏鸢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三殿下……那可是自家世子的头号情敌,若非世子妃对世子情比金坚,单凭三殿下这些年为世子妃做的,任谁看了都会心动。 三殿下自小喜欢世子妃,还为了她苦等十年,可是最后……世子妃却嫁给了世子……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三殿下对世子妃情根深种,连小世子都可以不介意…… 这般深情,怕是连自家世子都比不上! “夏鸢,你们在说什么?”叶薰浅和祁宝贝在秋千上玩耍,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没看到。 “来啦!”夏鸢反射性回答,紧接着快步来到秋千一侧,略显纠结地看着叶薰浅。 “夏鸢姑姑,难道你要和娘亲说悄悄话,宝贝不能听?” 祁宝贝和叶薰浅玩得正酣,根本不想离开她,同样,他也不喜欢自己被叶薰浅支开的感觉…… 因为,那代表不信任,他无条件地信任叶薰浅,自然也希望能够同样的信任 ! “不是不是!”夏鸢连忙摇头,生怕被祁宝贝误会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是三殿下他……想见您……” 叶薰浅听罢恍然大悟,能令夏鸢支支吾吾讳莫如深的人除了阿洵还会有谁? “他在哪儿?”叶薰浅抱着祁宝贝,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然后继续问。 “在会客厅。” 叶薰浅见状从秋千上起身,却感觉到自己的衣襟被拉住了,她低眸一看,正是祁宝贝那充满灵气的无辜眼神。 “娘亲,虽然洵叔叔对宝贝很好很好,可是宝贝还是想要爹爹……”祁宝贝可怜兮兮道。 他只有四岁,但有很多事情,也开始明白了,理智告诉他不应该阻止娘亲寻找下一季的幸福,因为这些年,他亲眼看到她的辛苦,所以,他才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只要长大了才能代替爹爹,守护娘亲…… 叶薰浅心一疼,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敏感呢? 他这是在害怕,害怕她丢下他…… “宝贝,不管发生什么事,娘亲都不会丢下你。” 祁宝贝听罢更加难受了起来,他抽着鼻子委屈道:“那娘亲,你不许骗宝贝,宝贝要和娘亲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好。”叶薰浅伸出手,小指略微蜷曲,祁宝贝这才举起右手,与叶薰浅拉钩,他心中收获了足够的安全感,“娘亲,我们帮林茜阿姨把洵叔叔追求到手好不好?” 叶薰浅:“……” 话说宝贝,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点儿……前一秒还可怜兮兮委屈无比,下一秒就变得如此神采奕奕! 祁宝贝心里藏着许多个小九九,他星子般的眼眸闪过一道亮光,心想:只要洵叔叔和林茜阿姨在一起,他就不会时常来找娘亲了,而宝贝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娘亲被洵叔叔抢走了…… 想到这,祁宝贝表情更加幽怨了起来,苦恼地跺了跺脚,暗道: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娘亲就被抢走了,到时候宝贝就没有娘亲了,爹爹坏! “宝贝,你什么时候也想改行当红娘了?”叶薰浅眼角抽搐,摸了摸祁宝贝的小脑袋,戏谑着问。 祁宝贝酷似祁玥的那张脸一红,对叶薰浅撒娇道:“娘亲,宝贝哪里有想改行当红娘?宝贝明明是想改行当导游好不好?” 小家伙拾起散落在秋千上的纸张,扬了扬,提醒如是叶薰浅,“导游”这个词叶薰浅早就解释给他听过,就是现代一种专门为游客服务的职业。 “娘亲,你想呀,林茜阿姨那么喜欢洵叔叔,还为了洵叔叔受伤,多可怜呀,比宝贝没有爹爹在身边还要可怜……” 某宝同情心泛滥时,一发不可收拾,就差没眼泪汪汪表达一下自己的同情心了 ! 叶薰浅自是知晓祁宝贝指的是什么事情,那一次宝贝遇险,多亏了阿洵及时赶到,却不料连累了林茜,直到现在,林茜身体都没有恢复,一直在气候较暖的江南养着。 “宝贝,洵叔叔和林茜阿姨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你就不要掺和进去了好吗?” “娘亲,三言两语说不清,可以用千言万语说嘛!” 叶薰浅顿时晕了,她这宝贝乖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一言一行,剑走偏锋,能把人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是娘亲,林茜阿姨对宝贝可好了,知道宝贝喜欢吃小番茄,还给宝贝送了好多过来呢!” 于是,叶薰浅终于明白了,她家宝贝这么记挂林茜的事情,敢情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宝贝还用小番茄给娘亲做了爱心便当……” 叶薰浅风中凌乱…… 这小家伙是在告诉她,她也同样是受惠者? 祁宝贝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说服叶薰浅,“娘亲,你说好不好嘛!宝贝不喜欢洵叔叔做宝贝的爹爹……” 叶薰浅哭笑不得,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就纳闷,这小家伙怎么对撮合阿洵和林茜这件事如此热衷,说了半天,原来前面的那些理由都可以忽略不计,这最后一句才是真相! “你这个小坏蛋,存心消遣娘亲是不是?” “娘亲,我哪儿有?”祁宝贝脸蛋红了红,随即抬起下巴,反驳道:“娘亲是宝贝一个人的……不许别人分走娘亲对宝贝的爱!” “爹爹也不行!”祁宝贝抱着叶薰浅的胳膊,还不忘补充一句,“爹爹的爱只能给宝贝,这样一来,宝贝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了!” “贪心的小家伙!”叶薰浅没好气地说,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你还知道你是小孩子呀!娘亲还以为你是大人了呢!” 祁宝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了一会儿,才对叶薰浅道:“在爹爹眼里,宝贝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但是,对娘亲来说,宝贝已经是大人了!” “歪理!” “哼,爹爹说了,当歪理变成事实,就是真理!” 叶薰浅:“……” 她能不能说,她后悔了,她不该将那么多和祁玥有关的事情都告诉这个小家伙的……现在都学会拿祁玥来压她了……果然是祁玥的种,事事都向着祁玥! 更新,错别字稍后改,先传文~ 话说,宝贝,你心眼儿怎么这么多?心思还九曲迂回,这究竟是遗传了谁?话说你娘亲可没你那么多心眼儿~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即可访问! 第五章 娘亲,爹爹在冰火两重天对吗? “你这个小坏蛋,和你那爹爹一个鼻孔出气,整天欺负娘亲!”叶薰浅佯装生气,捏了捏祁宝贝细腻无比的脸蛋,吐槽着说。(..) 可惜,某宝的脸皮堪称刀不入,他摇了摇头,“娘亲,你怎么能这么诬陷宝贝呢?” “宝贝才没有欺负娘亲呢!宝贝最爱的就是娘亲了!?*畋p雌私掇骨郴忱铮挥兴乃甑纳硖遄匀恍n闪徵纾岫拙俚卣季菀掇骨匙钊崛淼幕潮В羰窃俪ご笠恍e潘钡氖指芯兔徽饷春昧耍云畋p词肿14狻氨3稚聿摹保杂烀篮玫挠当Ц惺堋?br> 从小他就知道他家娘亲喜欢那个和爹爹长相差不多的毛绒玩具,不过,随着他渐渐长大,他已经取代了毛绒玩具的作用…… “嗯,娘亲知道!”叶薰浅牵起祁宝贝的手,向会客厅里走去,元洵早已等候多时了,见到叶薰浅和祁宝贝,他微微一笑,向祁宝贝招了招手。 祁宝贝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站在元洵身边,萌萌一笑道:“洵叔叔好!” “宝贝真是越来越有礼貌啦!”元洵摸了摸祁宝贝的小脑袋,黑眸里闪过一抹深思与惋惜,这孩子长得漂亮极了,聪明伶俐又懂事,既有男孩儿的英气,又有女孩儿的体贴,只可惜……是祁玥和浅浅的孩子…… 倘若当年浅浅没有在郊外的云雾林里救下重伤的祁玥,他们之间或许不会有交集,而他,大概会娶她,然后他们现在的孩子应该也有这么大了…… “真的吗??*畋p床缓靡馑嫉匦a诵Γ谝掇骨趁媲懊涣趁黄す吡耍窃谠媲叭床皇钦庋摹?br> 此情此景,落入叶薰浅的眼中,某人心中直叫:果然和他那爹爹一样喜欢“装模作样”,专门坑自家人 ! “嗯嗯。?*拘亩郏芟不镀畋p矗绻掇骨吃敢猓梢圆唤橐馄畋p吹拇嬖冢6运尤缂撼觯皇鞘掠朐肝ィ馑哪昀矗闹械哪歉雠哟游此煽凇?br> “洵叔叔,娘亲答应带宝贝去找爹爹了,宝贝还没见过爹爹呢!自然要有礼貌一些,要不然爹爹会不喜欢宝贝的!” 祁宝贝连珠炮似的说了这么长一句话,连口气儿都不喘,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着实让元洵大吃一惊,但他即使心中震惊,脸上也不会有任何表情,生在帝王家,喜怒不行于色的本领他从来都不缺。 “浅浅……”元洵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祁玥在哪里,他们每个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也都不知道…… 因为没有人会为了寻找一个人,只身闯入危机重重的冰火两重天,就算是去了也未必能找到,反而还会有可能把自己给搭上。 “宝贝说的可是真的?”元洵嗓音微低,有些落寞地问。 不等叶薰浅开口,祁宝贝便抢先了,“洵叔叔,爹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宝贝要和娘亲去旅行,说不定能遇见爹爹呢!” 元洵听罢释然一笑,原来是他多想了……也对呢!宝贝年纪还这么小,浅浅怎么可能带着他一起去冰火两重天? “宝贝很想念爹爹吗?” “嗯嗯,宝贝连做梦都梦见爹爹呢!?*畋p吹懔说阃罚源约菏煜さ娜讼蚶凑娉希闶瞧渲幸桓觥?br> 叶薰浅缓步上前,将祁宝贝从元洵身畔拉了回来,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而后对祁宝贝道:“宝贝,先去外面玩一会儿吧,娘亲有话想和洵叔叔说。” “不嘛!?*畋p聪攵疾幌耄15叹芫坏愣疾幌m鸵掇骨持Э约海缓蠛驮登那幕埃?br> 叶薰浅顿感一阵头疼,这孩子越大越是懂事,这个时候,她还真是不知道该夸他还是…… “娘亲,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丢下宝贝不管的!?*畋p聪感牡毓鄄斓搅艘掇骨城狨镜拿纪罚茨貌痪们耙掇骨掣账档囊痪浠袄炊伦∷械睦碛伞?br> 叶薰浅:“……” 话说,让他先去玩也就丢下他不管?这个小家伙,断章取义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洵叔叔,一定不会介意宝贝在娘亲身边的,对不对??*畋p瓷乱掇骨巢煌猓18戆鸦疤庖搅嗽砩希丝痰脑抟煊谄锘20严拢恢萌绾位卮鸩藕谩?br> 若是点头,相当于给了祁宝贝一个留下的名正言顺的理由;若是摇头,那么祁宝贝肯定会“借题发挥”,说自己不够疼爱他…… 这个小家伙看似软萌可爱,实则精明得很,更难得的是,还会利用自己年龄小这一天然优势……若是长大了,那心智怕是不会输给祁玥 。 “这是自然。”元洵笑意温和,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 “娘亲,你听洵叔叔都说,不介意宝贝在娘亲身边的,娘亲怎么还让宝贝出去玩儿……?” 叶薰浅无奈叹息,她家宝贝的言辞何时变得如此犀利了?若是再过几年,恐怕连她这个娘亲都要靠边站了! “可是大人说话,小孩子家家的又听不懂,你在这待着也是无趣。” “谁说宝贝听不懂的?宝贝精通多国语言,娘亲你竟然说宝贝听不懂,简直是低估宝贝的智商!?*畋p捶勰鄣暮齑仅膘隽苏饷匆痪浠埃掇骨程鞠17粑杖罚绦溃骸澳锴祝阍趺纯梢孕】幢p茨兀磕恪闵撕a吮p从仔〉男牧椤?br> 听到这,叶薰浅只觉得天雷滚滚呼啸而过,祁宝贝那股傲娇劲哪怕是与当年的祁玥相比,也不遑多让,某人再次感叹,果然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好嘛好嘛,不出去就不出去,只是宝贝要乖乖听话哦。 ”叶薰浅拗不过祁宝贝,其实,在她心里,也有那么一丝丝不舍,单独和阿洵待在一块儿,总归是有些不妥,瓜田李下之嫌她还是懂的…… “嗯嗯,娘亲,你放心好了,宝贝一定会乖乖的,不打扰娘亲和洵叔叔谈话。?*畋p茨训谜饷础拔滤场保谝槐叩某ひ紊贤婺x剑种噶榛睿芸毂闫春昧恕?br> 不知不觉间元洵的注意力已经被祁宝贝吸引住了,那速度、那效率极快,就是他自己也未必赶得上。 “阿洵,谢谢你来看我。”叶薰浅缓缓落座,微笑着对元洵道。 她语气温淡,仿佛在面对一个多年来毗邻而居的老朋友,元洵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失落,四年了……她的心还是一如往昔,还是忘不了祁玥…… 无意间瞧见在长椅上安静玩耍的祁宝贝,像极了祁玥小时候的模样,元洵忍不住轻声叹息,也难怪浅浅这么多年都忘不了祁玥,她身边跟着翻版的祁玥,怎么可能忘得掉? 只是……他根本无法分开她和宝贝,宝贝就是她的命、她的一切……她爱宝贝,胜过爱她自己…… 没有了祁玥,她尚且能活着,因为她还有宝贝,可若是连放在手心里呵护了四年的宝贝也失去,那对她而言无异于失去所有。 “浅浅,我们之间变得生疏了。”元洵摇了摇头道,若是换做从前,她本不该向他道谢的,因为他们之间的情意,不是区区一个“谢”字就能道尽的! “是吗?”叶薰浅喃喃自语,大概是吧……四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元翰应下了姑姑给他安排的婚事,离开这充满阴谋的皇城,去了北越,那里天高皇帝远……而元修,则和女扮男装的风露在一起,被天下多少人误以为是断袖,但他乐此不疲,丝毫不介意别人的眼光。 小羽和娆娆好事多磨,那层薄薄的纸,愣是没有被戳破,饶是她这个旁观者见了都忍不住为娆娆着急,驭夫七十二计人手一份,怎么小露和娆娆就差别这么大呢? 身边的人,有的迈出了一大步,有的还在原地踏步,而她,大概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吧…… “嗯 。”元洵颔首,静静地看着她无漪无澜的侧颜,恍然间,他才发现,原来他们的距离已经这么远了,从前,他们在宫里无话不谈,而现在,他们即使在一起,也没有了共同的话题。 这便是,时间的力量…… 他和她的感情,终究还是输给了时间。 “阿洵,我没有任何立场或是任何理由去劝你什么,只是……我还是想说,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用自己的青春去为一个男人等待和守护……” 叶薰浅很少和元洵谈起林茜的事情,只因她知道,元洵不是一个会轻易改变自己想法的人! 屋子的风似乎也因为叶薰浅这一句话突然凝滞了起来,压得元洵险些喘不过气儿来,林茜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只是人的心就是这么小,一旦装下了一个人,便再也装不下另一个人。 “浅浅,你明知我对你的心不变,然而……” 不等元洵说完,叶薰浅便截断了他的话,轻轻地阖上双眼,感慨万千道:“可是,时间在变,我也在变,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我……” “你忘了我吧……现在的我,只想看着宝贝慢慢长大,剩下的,一切随缘……” 元洵嘴角边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只是那笑容,却如此缥缈,仿佛下一秒便随风而去似的。 “浅浅,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我执念深,是为你,而你执念何尝不深?只不过是为祁玥……” 祁宝贝玩魔方的声音依旧在响起,然而他头也不抬,似乎格外专注于手中的玩具,叶薰浅和元洵都下意识地忽略掉他,只是没人发现,他耳朵竖了竖,将叶薰浅和元洵所有的谈话都记在心里。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叶薰浅没有否认,那个人深藏在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平日里不许别人碰一分一毫,就连祁宝贝也不例外,“阿洵,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祁玥和宝贝,也不止是十年遥远的时光距离,还有别的……而你一直都明白,只是装作不知,这不是自欺欺人又是什么?” “浅浅,我说过,可以为你放弃皇子的身份,放弃多年积累的所有,从此常伴你身侧,可你,却始终没有给过我一次机会。” “这世间鲜有人能躲过生死劫,而我,是个异类,此刻,站在面前的人,不再是昔日的叶薰浅,我已不再是你心中的那个我,你又何必执着反伤自身呢?”叶薰浅捧起面前的那盏茶,轻轻拨动茶梗,茶香袅袅间,元洵只觉得那冉冉升腾而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视野,让他看不清她的容颜,更摸不透她的心…… 两人相隔咫尺近,心已遥遥千里,就在这时,屋子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刹那间响起,“哇,终于拼好啦,宝贝真是太聪明了!” 叶薰浅会心一笑,朝着祁宝贝的方向招了招手,“宝贝,快过来,让娘亲看看,是不是累了?” “好呀!?*畋p炊率种械哪x剑袢〉某晒胍掇骨车幕潮啾龋恢狄惶幔〖一锉谋奶嘏芰斯ィ季菟幕潮В醋旁冻鲆桓雒人廊瞬怀ッ男a常颁迨澹p椿剐v叮梢栽谀锴谆忱镒牛幌皲迨逡丫饷创罅耍锴椎幕潮e安幌落迨澹 ?br> 众人:“……” 话说,这话究竟是无心之语还是故意说出来的? 祁宝贝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他从来都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原来长不大也有这等好处,若是能永远依偎在娘亲怀里,他宁可永远长不大,这样一来,即使找到了爹爹,也没人能撼动他的位置 。 他在娘亲心里的位置,及不上爹爹,但是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娘亲臂弯里撒娇萌,可爹爹肯定不行! “宝贝在胡说什么呢!”叶薰浅俏颜一红,故作严肃,象征性地训了祁宝贝一句。 “娘亲,宝贝说的明明是事实好不好!?*畋p闯蜃乓掇骨常宦胤床怠?br> 叶薰浅见状轻咳了几声,眼里盛满了歉意,向元洵道:“宝贝无心之语,让你看笑话了。” 元洵摇了摇头,这样可爱的孩子,如此讨人喜欢,他只是觉得,如果宝贝是他和浅浅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洵叔叔,宝贝明天就要和娘亲去度蜜月咯,到时候会离开齐都一个月呢!” 祁宝贝搂着叶薰浅的脖子,不忘将某些计划披露给元洵听,叶薰浅嘴角的笑容陡然僵硬了一下,捏了捏祁宝贝的腰,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个小家伙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她什么时候说要和他明天去度假了? 不过,在她心里,固然还是祁宝贝更重要一些的,所以她选择了微笑以对,既不拆穿祁宝贝的“谎言”也不向元洵解释什么。 “嗷呜,娘亲,你怎么可以挠宝贝的痒痒?哈哈……好痒……?*畋p吹难哟裘榷砂薇仍鼓畹爻蜃乓掇骨常八嫡娴暮芟胄貌缓茫?br> 他的笑容很温暖,笑声很**朗,和祁玥带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浅浅,宝贝他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说先前祁宝贝透露出叶薰浅要带他去找祁玥的说法让元洵感到震惊,那么现在听到的这个消息便无异于震撼了,他就是做梦都没想到会这么快! 叶薰浅没有错过祁宝贝眼里的一丝狡黠,心中满是无奈,这个小家伙,怎么就那么不省心呢? 不想阿洵当他爹爹就不想嘛,她又不可能真的带着个拖油瓶嫁给阿洵! 叶薰浅骑虎难下,若是摇头,那么便相当于告诉元洵祁宝贝在说谎的事实,宝贝若是听到了肯定会难过的…… 权衡之下,叶薰浅暗自决定,先给这个小家伙面子,等元洵离开,她关起门来再收拾这个小坏蛋,连自家娘亲都算计,简直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嗯,的确是这样的。” “可是浅浅,你才从雪月山来回来一日,又要出门,身体能吃得消吗?”元洵关切地问。 不得不说,元洵的分析很有道理,想到这,祁宝贝不由得自责了起来,是他考虑不周,忽视了娘亲心中的感受!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不过是旅行尔尔,怎会吃不消?” 叶薰浅满是怜爱地抚着祁宝贝的后脑勺,他的头发乌黑浓密,散发着健康的色泽,见元洵欲言又止,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心的说辞,她继续道:“而且,这么多年了,宝贝一直都待在齐都,确实需要带着他出去走走了 。” “那我和你们一起如何?”元洵黑眸里光彩琉璃,期待之色溢于言表。 祁宝贝扯了扯叶薰浅的衣裳,母子两无需言语的简单互动,默契十足,只见祁宝贝扬起笑脸,乐呵呵道:“不嘛!洵叔叔你不知道,宝贝做梦都想和娘亲开启一场只属于彼此的真爱之旅!” 听到那最后三个字,叶薰浅口中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某人心中哀嚎:形象啊!她端庄优雅的形象就这么毁了!这个小坏蛋果然害人不浅! 天真无邪的话,再加上那软萌软萌的表情,和齐都的同龄孩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祁玥在对待别人时几乎没什么表情,但祁宝贝不一样,他表情的丰富程度,齐都六万百姓,望尘莫及! 就连元洵,都禁不住嘴角抽搐,暂时忘记了心中那份淡淡的伤感,心想:若是祁玥听到了宝贝这句话,恐怕死了都能被气活……还真爱之旅,亏他想得出来! 祁宝贝心想:虽然洵叔叔很好很好,但也比不上娘亲好,他才不要给除了娘亲以外的人心便当呢! “洵叔叔,难道连宝贝小小的心愿都不愿成全??*畋p纯闪赓獾匚剩砬榍谢缓廖扪沽Γ斓萌萌祟拷嵘唷?br> 他贝齿轻咬下唇,眼睫毛一颤一颤的,乌黑幽亮的眼睛宛若宝石般耀眼,此时正直溜溜地看着自己,元洵就是有铁石心肠也会因此而被融化。 “可是宝贝,难道不想洵叔叔在宝贝身边保护宝贝和你娘亲么?”元洵担忧叶薰浅和祁宝贝的安危,这样问也在情理之中。 谁知祁宝贝的小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摇得飞快,他皱着小脸蛋回答:“宝贝已经写好了旅行策划,将保护娘亲的事情交给影的七位叔叔啦,反正他们是爹爹从影主手里雇佣的护卫,保护宝贝和娘亲是应该的!” 祁宝贝将手中的旅行策划书放在几案上,并慢慢推到元洵面前,元洵翻了翻,暗暗咋舌,这个小家伙还真是真人不露相,明明只是个孩子,但他的心智已经丝毫不亚于成年男子! 规划得事无巨细,还真是挑不出什么错儿来! 既然祁宝贝这么说了,元洵自是不可能再跟着去,生于皇族的他,也是骄傲的,断然不可能在对方拒绝的情况下还倒贴上去。 “洵叔叔能不能答应宝贝另一个愿望??*畋p雌涫敌睦锘故呛芟不对模徊还投砸掇骨澈推瞰h的爱相比,那种喜欢太轻了…… “宝贝说就是啦!”元洵伸出手,轻拍祁宝贝的肩膀,款款言道。 祁宝贝见状也不客气,眼睛一眨一眨,宛若星子,红唇吐出一段很长很长的话,“再过半月就是林茜阿姨的生辰了,宝贝选了好久,才选出了最能代表宝贝心意的礼物,可是宝贝要陪着娘亲去度假,所以肯定赶不上林茜阿姨的生辰宴,不知道洵叔叔能不能帮宝贝将礼物送给林茜阿姨?” “好呀 。”元洵不会忘记林茜的生辰宴,她是他除了叶薰浅以外最在意的女子,他视若妹妹一般的人儿,她的生辰宴他自是会出席。 祁宝贝嘴角牵起一抹耀眼的弧度,从叶薰浅怀里跳了下来,跑到橱柜里,东翻西翻,最终才翻出了一个礼盒,不似这个时代或金或银或玉的礼盒那般贵重,而是按照现代礼盒的打包方式进行包装,最外围被一层粉红色的纸包裹住,礼盒最上方还用丝带打了个蝴蝶结,令人耳目一新。 他咧嘴一笑,将礼盒递到元洵手中,“洵叔叔不许偷看宝贝送给林茜阿姨的礼物哦!” “浅浅说得果然没错,你这小家伙,心眼儿比你爹爹的还要多!”元洵**溺着说,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中途拆开别人礼物的事情? 这个小家伙,莫不是不相信他的人品? 元洵如此评价,似乎令祁宝贝分外受用,他“谄媚”一笑道:“谢谢洵叔叔夸奖!” “这下宝贝就可以放心地和娘亲去度假啦!” 叶薰浅揉了揉祁宝贝的小脑袋,无声地认同了他的话,只是瞧着那礼盒的眼神越发怪异了起来,她家宝贝什么时候给林茜准备了生辰礼物?她这个娘亲怎么对此丝毫不知? “娘亲,那是你不在齐都时宝贝偶得的一件漂亮首饰,觉得最适合林茜阿姨了。?*畋p捶路鹂创┮掇骨承闹兴胍话悖患辈换旱亟馐偷溃骸暗鹊侥锴坠剑p匆欢u锴鬃急父玫模 ?br> “这句话应该是由娘亲来说给宝贝听才对!” 他不过是个孩子,却懂得给每个人准备合适的礼物,尤其是对她! 宝贝和她的生辰是同一天,他们相依为命的几年,祁宝贝给她送了不少礼物,都快要赶得上祁玥当年了! 有时,叶薰浅甚至会想,这个小家伙从小就深谙收买人心之道,等到长大了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呢! 元洵见时候不早,索性告辞,不再打扰叶薰浅和祁宝贝亲密互动。 “洵叔叔,一定要亲手送到林茜阿姨手里哦!” 祁宝贝远远看着元洵离开的背影,不忘再叮嘱一句。 元洵听罢回眸,朝着祁宝贝微笑点头,祁宝贝的心顿时感到圆满了,他搂着叶薰浅,促狭道:“娘亲常说,有志者事竟成,所以说,没有宝贝做不到的事情!” 听到某宝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叶薰浅心中闪过一丝不的感觉,还没来得及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就听到祁宝贝继续道:“宝贝要撮合洵叔叔和林茜阿姨,肯定会成功的!对!” “宝贝,娘亲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叶薰浅将自己的脸蛋贴在祁宝贝脸蛋上,同样小声问道。 祁宝贝眼角上扬,鲜有不听话的时刻,撅着嘴丢给叶薰浅一句话,“这是宝贝的!” “又是!宝贝你究竟有多少秘密?” “宝贝要保密!” 叶薰浅:“……” 是谁整天说是她的贴心小棉袄来着?这个小家伙才多大啊,保密意识怎的如此强烈 ! “娘亲,宝贝好高兴,明天就可以和娘亲去度假,顺便找爹爹了!” 某宝宝顺坡下驴的本事与某世子相比不遑多让,叶薰浅不过是为了他的颜面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谁知他竟然如此自我感觉良好! 叶薰浅本想好好收拾他一顿,可触及他那酷似祁玥的容颜,她终究还是不舍…… “小坏蛋,明明是想去找爹爹,还非要说什么和娘亲度假,简直就是个小骗子!”叶薰浅刮了刮祁宝贝的鼻梁,即使是小骗子,她也一样愿意上当受骗! “娘亲,你看宝贝单纯无辜的脸,哪里像小骗子了?” 叶薰浅:“……” “难道娘亲不想念爹爹么??*畋p词掌鹱约好让冗盏谋砬椋裆险娴匚省?br> 叶薰浅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连宝贝都能感觉到她的思念,她还能骗自己吗? “娘亲,其实……爹爹并不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对不对……?” 祁宝贝皱着小脸蛋,想了好一会儿,方才将心中的疑惑道出。 叶薰浅一怔,不明白祁宝贝为何会这么问,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在这一瞬颤动了,她有些无奈地唤着他,“宝贝……” “娘亲,宝贝已经长大了……” 祁宝贝靠近叶薰浅,伸出小手臂,像从前那般搂着她,脑袋靠在她柔软的肚子,小声道:“其……其实……爹爹是去了那极北天涯之地寻找寒冰神殿,可……可能已经永远离开了宝贝……对不对?” “不是的!宝贝,不是这样的!你相信娘亲,你爹爹他在禁地里好好的,他答应过我,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当然不是了!?*畋p创蚨弦掇骨车幕埃行┬奶鄣刈6幼乓掇骨常煨斓溃骸耙蛭谀呛懦拼舐降谝幌盏氐脑伦褰亍鹆街靥欤锴祝p床碌亩月穑俊?br> 从祁宝贝口中听到这句话,对叶薰浅而言无异于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浇灭了她的冲动,沉淀了她的理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祁宝贝,思考良久而不语。 “宝贝,你怎么可以套娘亲的话?”她弯下腰,轻轻拥抱这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轻声一叹, 时至今日,叶薰浅才不得不**着自己正视这个小家伙! 她的宝贝,好像在**之间真的长大了…… ------题外话------ 先更新,明天再修改错别字,么么哒~ 宝贝,你肿么能套你娘亲的话呢?坏银坏银!利用浅浅对柿子的在乎套话,真是个小坏蛋! 第六章 人在旅途:神之遗迹! “娘亲这是承认了对吗?”祁宝贝不答反问,眼里盛满了自信的华彩。 叶薰浅轻声一叹,她家小宝贝怎么可以观察得这么仔细…… “宝贝,告诉娘亲,是谁告诉宝贝这些的?”叶薰浅绞尽脑汁,在脑袋中将所有知**士都过滤了一遍,她实在想不到是谁会对祁宝贝说这些…… 只见祁宝贝摇了摇头,上前一步,用自己小小的怀抱拥抱着她,心疼道:“娘亲,宝贝是在你睡觉时听见你说的……”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祁宝贝正是猜到了这一点,想起自己几年来的所见所闻,所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祁玥时神色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然,起他在夜里听到叶薰浅那断断续续的梦话,久而久之,便拼凑出了个最接近事实的猜测,再故意给叶薰浅下套,叶薰浅在紧张之下一时失言,便造成了现在的这种结果。 “宝贝……”想到这,叶薰浅不由得更加自责了起来,这四年里,她曾无数次梦见过他,梦见与他重逢,也曾梦见过离开他的那一日,每每在梦境中上演,她的心便痛得难以自抑,却不料这些……竟然被自己最贴心的小棉袄捕捉到…… 祁宝贝还小,身高只到叶薰浅腰间,他将小脸贴在她柔软的肚子上,小声安慰着忆起往昔的她,“娘亲……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宝贝都陪在娘亲身边……” “如果找不到爹爹,宝贝就代替爹爹保护娘亲好不好?”祁宝贝见状将叶薰浅搂得更紧了,他和叶薰浅相依为命四年,其实无需言语,他们早已将彼此视若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 只是在这一刻,他仍然想亲口告诉她,他对她的爱从未改变! 祁宝贝这般贴心、懂事的模样,怕是无人能拒绝他的示好,叶薰浅也不例外,她鬼斧神差般点了点头,“嗯……” “娘亲,冰火两重天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呀?”祁宝贝不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儿,好学的他有从书中知晓那个地方的点滴记载,但是,他相信,他的娘亲一定会懂得比他多。 叶薰浅双臂从祁宝贝身侧穿过,轻而易举地抱着他入怀,开始给他科普起冰火两重天的事情来,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宛若世间最美的音符,祁宝贝听得无比认真,母子两静静相拥的情景温馨至极,随着时光的流逝,夜幕降临,叶薰浅怕祁宝贝肚子饿,便停止了说话,牵着他的手往膳厅的方向走去。 “娘亲,冰火两重天这么热,爹爹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会不会饿死呀?” 叶薰浅:“……” 祁宝贝天真无邪的话响起,瞬间戳中了叶薰浅的萌点,她忍不住“扑哧”一笑,摸了摸祁宝贝的小脑袋,**溺道:“人小鬼大,异想天开的小家伙!” “难不成你就这么希望你爹爹饿死?” “娘亲,宝贝没有……宝贝很乖的好不好……”祁宝贝感觉到叶薰浅语气里的幽怨之情,立马重操旧业撒娇萌了起来,他早就知道,这一招威力之强,已经达到了无人可挡的地步,见叶薰浅脸色稍霁,他再接再厉道:“宝贝只是关心爹爹嘛……所以考虑要不要多准备几分爱心便当……” 叶薰浅颇为无语,嘴角抽搐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冒出一句话,“宝贝孝心可嘉,若是你爹爹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 “嗯嗯,宝贝也这么觉得!” 祁宝贝煞有介事地点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扯了扯叶薰浅的衣袖,缓缓问道:“娘亲,爹爹为什么要丢下宝贝和娘亲,去冰火两重天呀?” 这是他想了很久都想不出答案的问题,困扰了他好些时候,和叶薰浅相处的四年,他能够感受到自家娘亲对爹爹的思念,想必在爹爹离开前他们感情必定是极好的,既然如此,爹爹为什么要去那大陆第一险地呢? “因为你爹爹还没出生时便被坏人下了诅咒,只有经历冰火两重天才能抹掉那诅咒的印记。 ” 事到如今,叶薰浅不想再欺骗祁宝贝,因为每一个谎言,便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慌…… “娘亲,冰火两重天里又没有好吃的,爹爹要是饿死了,宝贝会不会没有爹爹呀?” 祁宝贝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在没有东西吃的情况下如何活下来,至少他自己觉得肚子饿是一件分外痛苦的事情! “宝贝你真是杞人忧天!”叶薰浅眉毛一弯,在祁宝贝脸颊上亲了一口,接着一双纤纤素手轻移至祁宝贝的脖子,将他挂在脖子上的命珠取下,解释道:“宝贝既然知晓这世上有一险地,名唤冰火两重天,那么想必也听说过‘命珠’一词。” “这珠子便是你爹爹的命珠,珠子里刻着命阵,封印着你爹爹的一滴指尖血,只要他不死,这珠子便不会碎。”叶薰浅指腹摩挲着这颗散发着圆润光芒的珠子,莞尔一笑,“所以说,你爹爹他活得好好的!” “可是娘亲,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爹爹已经离开了冰火两重天这种可能性吗?”祁宝贝小小的脑袋实在无法消化祁玥在冰火两重天里没吃没喝四年还能活蹦乱跳的“事实”,他思维一向跳跃,此时注视着叶薰浅,不解地问。 稚嫩的话,无比犀利,宛如一道阳光直射叶薰浅心底,她怔了怔,这一瞬,脑海里满是祁宝贝这一句反问,久久挥之不去…… 她缓缓站起,脚步轻移,向门口的方向走去,望着渐渐沉下的暮色,喃喃自语,“祁玥……你若已离开禁地……为何不来找我呢?” “你可知,我想你,每一天都不曾停止过……” 祁宝贝从椅子上跳下,目视叶薰浅倚在栏杆上茕茕孑立的背影,小小的心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似的,疼得厉害,若是爹爹在娘亲身边,该多好呀…… “娘亲,都是宝贝不好,又惹娘亲伤心了……” 过了一会儿,祁宝贝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抬起手,勾住叶薰浅的手指,小小的凤眸里闪过一丝自责。 叶薰浅微笑着摇头,无声无息地温暖着祁宝贝的心 。 “娘亲,我们明天就去度假好不好?这些年娘亲辛苦了,宝贝都没有陪着娘亲好好出去玩过……” 祁宝贝知道叶薰浅心里一直装载着那段伤心的过往,他也同样明白,自己无法代替祁玥在她心中的地位,他不想看着叶薰浅郁郁寡欢,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和她出游,就算找不到如今只存在于照片和画像上祁玥,能够让叶薰浅开心一些也好…… “好。”叶薰浅点了点头,不忍见祁宝贝失望,遂答应了下来。 祁宝贝粲然一笑,明眸皓齿,阳光灿烂的他不论走到哪里都能迷倒一片人! 这一晚,祁宝贝格外开心,像只活泼的小麻雀一般在叶薰浅身边忙上忙下,时而替她捶背,时而给她揉肩膀,然后唱歌给她听。 “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 祁宝贝的嗓音很动听,不同于祁玥的深沉魅惑,却宛若山间的黄莺鸣叫般悦耳,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门虚掩着的卧室里,母子二人笑声不断,暂时忘记了祁玥不在身边的事实。 子时将至,祁宝贝困意起,他拉着叶薰浅躺下,占领她的怀抱,手臂环过叶薰浅的身体,像个小大人一般轻声抚慰道:“娘亲乖,睡啦……宝贝给你唱小毛驴听……”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 叶薰浅缓缓闭上眼睛,抱着祁宝贝躲入温暖的羽被下,这些儿歌她早已听过无数遍,但是祁宝贝唱的,她怎么听也听不腻…… 夜色已深,孤月高悬,洒下一地的银白,笼罩着苍茫的齐都大地。 第二日,母子二人几乎同时醒来,掀开帘子,东方初阳升起,预示着充满朝气的一日由此开始。 两人洗漱一番,接着便一起散步到膳厅用早膳,填饱了肚子后,才开始收拾东西。 琼华、夏鸢等人被祁宝贝勒令不许插手,他要和娘亲自己准备。 “娘亲,你晚上睡觉认枕头,我们把枕头带上好不好?” 不多时祁宝贝便爬到了**上,将叶薰浅的枕头抱在怀里,露出个萌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向叶薰浅提议道。 正在衣柜前忙碌的叶薰浅怔了怔,她的确认枕头,之前出远门都没带上枕头是因为祁宝贝说枕头上有她发丝的淡淡香气,抱着枕头睡觉会让他产生一种她就在他身边的错觉,所以…… “好。”叶薰浅回答。 祁宝贝眉开眼笑,又卷起了一**薄毯,继续问道:“娘亲,我们把薄被也带上吧,这**被子冬暖夏凉,最舒适了!” 叶薰浅眼睁睁地看着祁宝贝小小的身体上挂着一堆东西,额头一阵黑线,“话说宝贝,重不重?要不娘亲来帮你?” 祁宝贝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形象问题,他兀自摇了摇头,“宝贝才不觉得重呢!宝贝力气大着呢!娘亲你别小看宝贝哦!” “宝贝……娘亲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去旅行,倒像是在搬家……” 过了好一会儿,叶薰浅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脱口而出,轻声一问 。 “娘亲,宝贝还不是怕你晚上睡不好……”祁宝贝跺了跺脚,一边收拾一边解释。 叶薰浅也不反驳,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因为它会在潜移默化间渗透你的生活,不能轻易改变。 两人一起收拾,速度快了许多,祁宝贝屁颠屁颠地将需要的东西送到马车里,锅碗瓢盆无一缺少,柴米油盐一应俱全,看得众人暗暗咋舌,不过是一次长达一个月的旅行,用得着准备这么多东西么? 祁宝贝考虑得十分全面,他要给叶薰浅心便当,自然不能少了这些东西,哪怕是在荒郊野岭,他也希望自家娘亲能够吃上香喷喷的便当,而不是味同嚼蜡的干粮! 母子两人按照宣纸上的明细准备东西,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上午。 三辆马车,分别用四匹马拉,速度不是一般的马车能比的,这一切都得益于祁王府的财力与物力! 影七星被祁宝贝叫来拉车,以减少本次出行的人数,否则光是车夫又得多三人。 他们赶车的技术也不是一般的车夫能比的,有他们在,一般的人都无法靠近。 东西准备好后,祁宝贝和叶薰浅换了一身衣裳,便钻入马车里午睡,此时车轮渐渐转动,优雅的马儿拉车前行,向南而去…… 好在马车足够大,能够允许叶薰浅和祁宝贝将身体舒展开来,好好睡觉。 离开齐都城门的那一瞬,马车中正熟睡的两人没有看到,城门上身着天青色衣裳的男子,目视着马车渐行渐远,轻声叹息。 母子二人在马车里待了约莫一日的时间,才来到了亲子度假的第一站——夜星城。 祁宝贝依照旅行策划书,吩咐影沉他们将马车驶到祁王府名下的客栈,并出示令牌,住在最顶级的客房里,他没怎么出过远门,但对于祁王府的生意,他了解的也着实不少。 四年后的今日,祁玥前往冰火两重天的事情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祁王府有位小世子的事情也为天下人所知,只要是见过祁宝贝的人,都不会怀疑他是祁玥亲生的,只因他们长得很像。 “夫人、小少爷亲临,小的万分荣幸。”掌柜眉开眼笑亲自上前,手里拿着纸,准备随时记录叶薰浅和祁宝贝的需求。 “夜星城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一并说来听听!” 祁宝贝小手一挥,和叶薰浅一起坐到椅子上,看着李掌柜清声询问。 书上记载的和实际情况或许会有出入,所以他才会在来到夜星城后迫不及待地打听,生怕叶薰浅玩得不开心。 李掌柜眼珠子一转,做生意的人大多都有精明的头脑,不多时便将祁宝贝的叶薰浅的来意猜得差不多,心中暗忖:世子妃和小世子莫非是游山玩水来了? 可是……小世子不是从来都不离开齐都的么?而世子妃,这些年来除了待在齐都之外,唯一去的地方便是月族雪月山…… “夜星城的果酒远近闻名,夫人和小少爷来到夜星城,若是没尝过果酒,那便不能算是来过夜星城 !” “还有吗?”祁宝贝手里拿着把小号的折扇,以珍珠白发带束发,显得贵气而优雅,小小年纪,便风度翩翩,比起某世子不知俊俏了多少倍。 来往的人瞧见了这对母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气质这般出众的人并不多见,非富即贵,而且极有可能来自齐都。 “夜星城西,有一泉,名唤天泉,以天泉之水净面,青春永驻……可惜……” 掌柜在夜星城待了好些年,对很多东西都十分了解,说到这,他顿了顿,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打住。 然而,只听到上文却没有听到下文的祁宝贝又怎么会这般轻易放过他?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才怪! “可惜什么?”祁宝贝眼睛眯了眯,笑容依旧。 “可惜那天泉消失了……”掌柜苦恼不已,生怕祁宝贝和叶薰浅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去那地方。 “哦?消失?为什么?”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叶薰浅忽然出声询问,她对消失的东西最感兴趣了…… “夫人有所不知,夜星城的最有名的果酒便是以天泉之水酿制,虽然没有天泉源泉那般拥有永葆青春的功效,但也能有一定的驻颜效果,只是一年前,那天泉源头在**之间不见了!” 此等诡异事件,还是让掌柜的冷汗涔涔。 祁宝贝见状收起折扇,认真地问:“为何会不见?源头所在之处,怎么可能不见?除非拥有移山填海之能,否则又怎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夫人、小少爷,夜星城的西山本就有些古怪,即便是在一年前天泉源头尚未消失之际,也有不少人在西山失踪的,至今都没有找到……只不过天泉源头之水永葆青春之效太过诱人,才吸引了无数人前往,运气好的能找到,找不到也是天意!” 叶薰浅听罢更加好奇了起来,她倒是很想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天泉源头…… “你先下去吧。” 她挥了挥手,吩咐掌柜的先行离开,四下无人,宝贝扑进叶薰浅怀里,他一向善解人意,尤其是摸得准叶薰浅的心思。 “娘亲,宝贝好想去看看呀!”祁宝贝将小脑袋贴在叶薰浅胸前,声音软糯糯的,令人听了便生不起拒绝的心思。 叶薰浅倒是不怎么担心祁宝贝,祁玥在他这个年纪时悟性如何,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祁宝贝拥有比她还要优秀的武学天赋,撇去那身与生俱来的神力不谈,他的缥缈神功同样不弱,只是境界有些不稳而已,大多数时候自保没问题。 “你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不冒险?”叶薰浅揉了揉祁宝贝的小耳朵,**溺地问。 “娘亲,你不是时常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吗?宝贝的冒险精神肯定是遗传了爹爹和娘亲的!” 祁宝贝很骄傲地找了个理由,瞬间把叶薰浅即将说出口的话堵住。 “娘亲,要不我们偷偷去西山瞧一瞧?嘿嘿……” 祁宝贝贼溜溜一笑,鼓动叶薰浅“干坏事” 。 “其实……娘亲也是这样想的……” 母子两一拍即合,两人都不是什么畏首畏尾的人,叶薰浅是拥有纯净体质的月族神女一脉传人,连冰火两重天那种地方都去过了,又怎会畏惧别的险地? 即使在五年前,将冰焱花让给了祁玥,如今的她凭借时间与契机,一样将锦绣神功修习到第九重,第九重之后,她无需刻意修习什么,因为突破那个境界的千年来也没有一个,她无需执着于此! 黄昏将至,叶薰浅和祁宝贝从客栈出发,按照手中收集到的夜星城地图,朝着西山方向赶去,连影七星都没带上。 两人策马前行,一大一小,在街道上掠过,宛若横贯长空的飞鸿,直奔西边。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的是,一名头戴黑色斗笠、全身隐藏在黑暗里的男子,手持黑暗之刃,悄悄地跟上了他们。 祁玥前往冰火两重天后的四年,他从未在叶薰浅和祁宝贝面前出现过,却无时无刻不在代替他的主人守护着这两个人。 酉时已至,日落西山,夜星城西,风景如画,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叶薰浅和祁宝贝行至西山外围,双双下马,将马儿拴在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接着环顾四周,仔细观察,在他们看来,很多潜在的危险,都是可以避免的。 母子两手牵着手,来到溪畔,那溪水便是传说中从天泉源头流出的用于酿制果酒的泉水,只是她们处于下游,酿酒用的应该是中游之水。 “咦,娘亲,你看,这些水在倒流哎。”祁宝贝眼尖,很快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几乎是真理般的存在,为何眼前的天泉水流会打破常规逆流而上?难道说那天泉源头有什么古怪……? 她静静阖上双眼,感受着此时此刻天地万物的气息,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娘亲,宝贝好像感觉到了神力……” 祁宝贝挠了挠脑袋,大为不解,娘亲说他一出生便拥有神力,是因为还在娘亲肚子里时吸收了月族神坛之力,月族神坛是传说中世间仅存的神之遗迹,其它的,譬如寒冰神殿皆以消失……只是这地方怎么会有神力的痕迹? “不只是神力,好像还有另一种与神力相抗衡的力量……” 叶薰浅猛然睁开眼睛,醍醐灌顶般明白了一切,脱口而出,“是巫力!” 巫族上乘诅咒术、符咒术皆需以巫力施展,多年前在与雨雾交手的那个夜晚她有感觉到一丝相似的气息,只是雨雾身上的很微弱,和如今感受到的相比,就如同风丝与狂风的差别。 ------题外话------ 更新,你们心心念念的老柿子很快就出来啦啦啦啦~ 第七章 他的背影,幸福了她的世界! “宝贝,来娘亲怀里。(..)紫幽”叶薰浅弯下腰,朝着祁宝贝招了招手。 对他们而言,普通的地方无法构成什么危险,但同时拥有神力与巫力的地方则不然。 祁宝贝乖巧地点头,走了几步,来到叶薰浅身边,与她手牵着手,紧紧相握,像是要握住这世上最珍贵的礼物 。 “宝贝,你要紧紧跟在娘亲身边,不要乱跑,好不好?” 不管遇上什么危险,她的第一反应始终都是保护身旁的这个小家伙,没有祁玥在身边的日子,这个拥有着他们彼此血脉的孩子便是她的一切,她可以失去所有,却独独不能承受失去他所带来的痛苦与绝望! “嗯嗯,娘亲,宝贝一定乖乖的。”祁宝贝从叶薰浅眼里看到了担心与深沉的爱,站在她身边,跟随着她的脚步向前。 哪怕周遭看起来山依旧是山,水依旧是水,叶薰浅也没有放下警惕,她在冰火两重天里走过,深知那看似平淡无奇的世界蕴藏着无限危机,一步错步步错。 这地方有神力与巫力的痕迹,那么定然是不输于月族禁地的险地所在。 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浮现起旅行前祁宝贝在她耳畔说过的话,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响起。 “娘亲,爹爹他会不会已经离开了冰火两重天呀?” 那充满天真与童稚的话曾让她陷入了思考,若是他已经离开了,为何不来寻找她呢? 五年时光如水,磨不去他在她脑海中的记忆,随着时光的推移,她对他的想念与日俱增,每当看到宝贝在湖边捏泥人时,她总会想起他…… 无数次想要丢下一切,不顾所有,闯入禁地,只为寻找一个答案,但因为宝贝,她始终下不了那个决心。 此时此刻,叶薰浅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不勇敢…… 心底的声音在不断响起,好似升起了希望的火焰,照亮了她前行的路,仿若在路的尽头处,便能看到她心心念念的人儿……若是如此,不论路有多远,行路有多难,她都无所畏惧! “宝贝,娘亲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独自一人前行……”叶薰浅终究不忍祁宝贝陷入危险之中,她摸了摸祁宝贝的小脑袋,轻声言道。 祁宝贝眉毛一拧,不等叶薰浅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娘亲,你又食言了,你不是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丢下宝贝不管吗?” “在宝贝心里,哪怕是龙潭虎穴,宝贝也愿意陪着娘亲一起走过。”祁宝握住叶薰浅双手,黑色的眸子在夜幕中灼亮逼人,他顿了顿,继续道:“爹爹不在娘亲身边,宝贝愿意陪伴娘亲度过生命里的每一刻,不论欢笑、痛苦、绝望……都有宝贝……” “娘亲,你不要丢下宝贝好吗?” 祁宝贝粉嫩的唇动了动,眼角点滴晶莹闪现,他抱住叶薰浅,沉浸在属于母亲的温暖怀抱里,缓缓道:“宝贝不希望在娘亲的记忆里,宝贝只是幸福快乐时的锦上添花,宝贝真正希望的是,在最难过最危险的境地里,宝贝也和娘亲一起走过……” 小家伙的话,宛若清泉般流过叶薰浅的心间,滋润着她孤独寂寞的心,仿佛注入了心的活力。 风声依旧,夏花绚烂,摇曳出五光十色的风,在风中紧紧相拥的母子两,感受着属于彼此的温度,静静依偎,只因他们知道,彼此就是世间最重要的人 。 “嗯……宝贝,娘亲知道了……” 叶薰浅指腹轻轻擦过祁宝贝的脸颊,轻柔无比,两人默契十足,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缓步向前。 祁宝贝唇角上扬,笑容不似平日里那般灿烂,却充满着幸福的味道。 逆流的溪水依旧往高处流去,视野之中,面前是连绵的黛色群山,山下有不少花草,夏花绚烂这一词在此地得到了淋漓尽致的演绎,然而,叶薰浅和祁宝贝却不认为,那只是普通的花草…… 祁宝贝拥有一身与生俱来的神力,对这里的环境适应性很强,只是那巫力……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习惯,他眉头轻轻皱起,被叶薰浅捕捉到了,她柔声一问:“宝贝,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娘亲你就别担心宝贝了!”祁宝贝摇了摇头,小小的手被包裹在叶薰浅的掌心里,温暖而舒适。 就在这时,一抹常年在黑暗中行走的影子翩然而落,气息隐匿得接近没有,男子手中的黑暗利刃在夜色中闪耀着灼灼乌光,锋利得像是一道闪电,给人以危险至极的感觉。 祁宝贝和叶薰浅定睛一看,竟在离自己不远处瞧见了这样一个人,心中的警戒顿时飙升至最高值。 他们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却在望着远山远色若有所思,他紧紧握住手中暗刃,却依旧感觉到了暗刃在强烈颤动着,这黑暗之刃陪伴了他数年,从未像今日这般不由自主颤动过,仿佛要在下一刻,挣脱他的束缚…… 这是龙魂第一次出现在叶薰浅和祁宝贝面前,皆因手中黑暗之刃的异常,此时,他微微转眸,透过斗笠四周垂下的黑色罩纱,瞅了瞅那他早已观察过无数遍的母子。 可是,就在这一刹,一向面无表情的他却忍不住惊讶地发出了声音,“咦?” 人在未知的危险面前,五官会变得无比敏锐,叶薰浅和祁宝贝眼里闪过一丝不解,话说就算是从来没见过他们,也没必要这样惊讶吧? 只是下一秒,祁宝贝便察觉到了异样…… 他揉了揉眼睛,凤眸里光彩万千,写满了惊喜,手中摩挲着悬挂于颈部的珠子,声音里写满了愉悦,“娘亲,你看,珠子……珠子它亮了……” 祁宝贝的嗓音充满着欢乐,能够在潜移默化间感染人,叶薰浅掐了自己一把,生怕这是一个虚幻的梦,梦醒后,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轨迹……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珠子亮了,代表什么? “爹爹,一定是爹爹,娘亲,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祁宝贝骨子里从不缺少冒险精神,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刚开始,他只是抱着让叶薰浅开心的态度,带叶薰浅出来度假,至于在途中遇见祁玥这种事情,他也只是随便想想,并不当真…… 所以,当奇迹出现的时候,他会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龙魂手中的黑暗之刃,震动越发强烈,连他都快控制不住了,索性不再抗拒,跟随着暗刃行进的方向前行…… 来自炼狱的他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黑衣男子身形一动,宛若一道黑色的流光从叶薰浅和祁宝贝面前飞过 。 “娘亲,宝贝要见到爹爹了,宝贝好高兴呀!” 祁宝贝开心地搂着叶薰浅,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叶薰浅展颜一笑,五年孤寂,她从来没有一刻向现在这般开心过,祁宝贝脖子上的命珠越发灼亮了起来,像是一盏希望的明灯,指引他们前进的方向。 “宝贝,来,娘亲带你走!”叶薰浅毫无压力地拎起某宝宝,抱在怀里,轻功施展,朝前而去。 他之所在,便是她最幸福的港湾! 祁宝贝来不及点头应下,身体已然一轻,飞出了十米开外,叶薰浅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十倍不止,祁宝贝暗暗咋舌,心中越发得意了起来! 爹爹的魅力果真无人可挡!他还是第一次见娘亲飞得这么快呢! “咦?”眼前景象陡然一变,叶薰浅放慢脚步,缓缓落地,阖上双眼,再正开始,才发现视野中的一切又变幻成了另一种景象。 在叶薰浅怀里的小宝贝扭了扭腰肢,无声示意叶薰浅将他放下来。 “娘亲,您忘啦?这是迷踪阵呀,你带宝贝去清风岭看望爷爷和***时候遇到过的!” 术数之学与奇门遁甲同宗,祁宝贝对祁玥看过的书基本都看过,并且能一字不落地记下,聪慧的他继承了属于父亲的一切,只是因为年纪小,所以比不上祁玥,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应有的见识。 “对呀!”叶薰浅恍然大悟,迷踪阵怎么走,祁玥好像告诉过她…… 不等叶薰浅回忆起来,祁宝贝软软的声音已经开始响起了,“娘亲,我们走这边,绕过这紫色的桔梗花,否则便会陷入桔梗花香之幻境。” 叶薰浅欣慰一笑,她的宝贝年纪小,却不能说明他办事不牢靠,他这般胸有成竹,想必不会有错。 母子两才在青石铺就的山路上,路径奇奇怪怪,叶薰浅识相地保持沉默,精神高度集中,听祁宝贝指挥。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不知不觉间,他们回眸一看,发现自己离原点越来越远…… “哇,终于走出来啦!” 祁宝贝和叶薰浅站在山腰,俯视着山下片片花海,心中涌起一种征服感与自豪感。 只是,下一秒,祁宝贝便感觉到周遭阴风阵阵,不同于冬日里的寒风,而是透着令人毛骨悚人的寒意。 叶薰浅眸光一凛,虽然眼睛看不到什么可疑的东西,但是身体却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 天际明月高悬,她这才意识到,今日正是七月十五,若是郁霓裳在此,想必能见到许多旁人见不到的东西…… “宝贝不要怕!”叶薰浅将祁宝贝安放在身侧,而后向前一步,袖手轻拂间,周身浮现出冰蓝色的华彩,却炽热非凡,包裹住她曼如仙的身躯。 此刻,祁宝贝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薰浅身上,只见她双臂轻挥间,那冰蓝色的光晕正以一个肉眼可及的速度在慢慢扩大 。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腕上的镯子幻夜星海透着无比纯粹的光芒,女子绝美的容颜上冰冷与静美同在。 “冰火两重——” 随着那充满肃杀的声音响起,周遭所有的阵阵阴风顿时化作虚无,月色无垠,立于月光下的她脸色有些苍白,方才那一招显然耗费了过半功力。 “娘亲,你没事吧?”祁宝贝跑了过来,一边踮起脚尖,一边掏出手帕,给叶薰浅擦拭额头的汗珠。 “没事。”叶薰浅摇了摇头,她似有所悟,她的锦绣神功已经修习到了第九重,进益非常缓慢,方才那一击,只是循着自己的心意去试,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在瞬息之间摧毁脱离了躯体的天、地、人三魂。 当年她依靠冰火两重天,前往异世,三魂齐聚,附着在那位名唤“浅薰”的女子身上,才像一个正常人一般活了下来,而今的这些魂体,想必都是因为**被冰火两重天中的焚天烈焰和寒池水雾摧毁后无所依托而存在…… 有胆色步入冰火两重天的人,绝大部分都拥有本源功力修习至第九重的实力,那样的人在冰火两重天里,即使身体灰飞烟灭,强大的意识也会保留下来,如果遇到一定的契机,便会如同她穿越至另一时空那般用另一种方式活着。 “宝贝觉得舒服多了。”祁宝贝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想到即将见到祁玥,他不想再在这浪费时间,索性挽着叶薰浅的胳膊,循着能让颈上命珠越发耀亮的方向前行。 也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的关系,越也是向前,叶薰浅的心便跳得越快,她曾无数次想过与他重逢的情景,可现在,她却有些害怕。 “宝贝,我们走慢点儿好不好?”叶薰浅难得扯着祁宝贝的袖子,与他商量道。 祁宝贝眼角向上一挑,有些不明白,自家娘亲明明很想很想见到爹爹的,为何要走慢点儿?难道不应该走快点吗? 好在他想象力一向丰富,不多时便露出个软萌软萌的笑脸,对叶薰浅道:“娘亲,你就放心好啦,你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爹爹见到你肯定会很开心的!” 如此直接的恭维之语,叶薰浅听了很多,但是却没有任何一句比从祁宝贝口中道出更动听,她随即莞尔一笑,“宝贝,你就会取笑娘亲!” “才不是呢!宝贝这叫实事求是!” 在祁宝贝眼里,天下女人都没他娘亲好看,天下男人,都没他爹爹好看,当然,除了他自己之外! “宝贝,这里有巫力的痕迹,你爹爹他可能遇到麻烦事儿啦,我们得尽快找到他!” 叶薰浅短暂地沉浸在即将与心爱之人相见的快乐中,却不代表她完全忘记了身处的境地,她对巫族之人没有任何好感,大约是因为祁玥从小便被种下生死咒的缘故。 “嗯嗯,娘亲,宝贝牵着你不放手,你也不能松开手哦!”祁宝贝像个小大人一般,叮嘱叶薰浅道。 叶薰浅微笑着点头,他明明只有四岁呀,怎么可能如此懂事,还懂事得这么可爱呢? 就这样,母子二人绕着半山腰前行,刚开始时还没什么感觉,只是越到最后,祁宝贝脖子上的那颗属于祁玥的命珠便更加耀亮几分,与此同时,他们遇到的阻力也更加大了、 祁宝贝直起腰,艰难前行,毫不退缩,叶薰浅见状不由得更加心疼了几分,关切问道:“宝贝,辛苦么?要不让娘亲抱着你吧?” “才不要呢 !宝贝长大了,要保护娘亲!” 小家伙回眸朝着叶薰浅一笑,额头上已经沁出豆大的汗珠,可眼里的坚毅不变,那股不服输的倔强,也不知是随了谁…… 叶薰浅有些不忍心,但在宝贝这般坚持的情况下,她心中欣慰、心疼、骄傲同在! 艰难前行,两人浑然忘记了时间,只有心里的信念在不断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宝贝,如果娘亲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以神力布下的结界,很难突破的……” 叶薰浅在自己有生之年,的确真真切切地见识过结界术,只是那时……祁玥的缥缈神功只突破了第八重,结界的力量还不是很强,而今,眼前的这个结界力量极强,还未靠近,便能感觉到如斯阻碍,让她也有些力不从心。 拥有天生神力的祁宝贝倒是没有退缩,本源功力相融的缘故,或多或少让他好受一些。 这样的情景,就好比逆风而行,狂风吹过,将两人衣袂吹起,却撼不动他们坚强屹立的身姿。 就在这时,只见那乌黑锃亮的暗色利刃擦肩而过,祁宝贝和叶薰浅顿时瞪大了眼睛,虽然没有碰到他们一根寒毛,然而利刃逆风破空时所卷起的气流却将他们的脸刮得生疼。 “天……那是什么怪刀!怎么可以比宝贝还强?” 祁宝贝眼眶睁得大大的,他无法接受一把“破刀”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突破这阻力,而他却在结界之外步履维艰,小家伙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叶薰浅倒是没有感到很意外,早在山脚时,她便感觉到了那个仿若凭空出现的黑衣人很强,和自己不遑多让,只是他的功法好像很特殊,手里的那柄乌刀也给人以非常危险的感觉。 只是,单凭那人的实力,绝对无法将这乌刀的威力发挥到如现在这般轻而易举突破神力结界的地步,乌刀东行,像是划开了一道口子,祁宝贝和叶薰浅都不是什么迂腐之人,有人一马当先开道他们还费什么力气在这里耗着? “走!”叶薰浅拉着祁宝贝,将轻功施展到极致,沿着乌刀裂空时的缝隙,钻入其中。 一晃眼,山河改转,沧海桑田。 又是一番别样景象,星河浩渺无极,似是洒下一地的白霜,只是……叶薰浅无暇欣赏如斯盛景,只因,悬崖边上的男子长身玉立,月华色的锦袍披在他身上,就像是被一层月光包裹着,长身玉立,宛若九重天际遗落凡尘的神祗,仅仅一个背影,亦可颠倒芸芸众生…… 更新啦啦啦~ 唔~小柿子,你爹爹出现啦,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好歹也是你爹爹~么么哒~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即可访问! 第八章 久别重逢:你是我的心脏! 此时,在叶薰浅的世界里,静寂无声,连山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视野里只有他…… 连一向喜欢在叶薰浅面前叽叽喳喳的祁宝贝也不由得静了下来,深呼吸了好几下,前方那个高大伟岸、修长若竹的背影,是他的爹爹呀,他想了四年梦了四年的爹爹…… 颈上悬挂的珠子在这一刻亮到极致,然而前方的那个背影却恍若毫无察觉,就在这时,叶薰浅和祁宝贝不知是感觉到了什么,双双后退十几步,紧接着便瞧见了悬崖上空升起了硕大的虚幻****,橘红色的光彩充斥其中,形成复杂古老的纹路,散发着极为强大的气息。(..) 纵使是叶薰浅和祁宝贝,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 然而,先前那柄突破结界的乌刀却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刀锋,散发着黑暗与嗜血的气息,被迫后退几十步的叶薰浅不曾注意到,那乌刀周围还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暗红色光芒,在夜色中几不可见。 “以吾之血祭流光,千年封神结界破——” 低缓的嗓儿像是大海最深沉的低语,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黑暗之刃光芒大盛,一往无前冲向结界正中央。 “砰”的一声巨响腾空而起,这一刹那,地动山摇,飞沙走石,叶薰浅第一时间将祁宝贝护在怀里,扑倒在地,耳边传来震耳欲聋之声,让她的耳膜几乎要裂开。 “娘亲、娘亲……你没事吧??*畋p幢谎乖谙旅妫琳目占淙盟醯糜行┠咽埽钦庑┒急炔簧弦掇骨车陌参v匾?br> 软软的声音被淹没在周遭嘈杂的里,宛若石沉大海般淹没无声,心里害怕到了极点,方才的情形是他能真切感受到的,他无法想象为他遮挡住一切的娘亲会不会受重伤…… 过了好一会儿,叶薰浅才缓缓睁开眼睛,微笑着摇头,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飘摇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似的 。 “宝贝……娘亲没事……” 祁宝贝急得快哭了,娘亲的气息从来不会这么微弱的,娘亲肯定是被方才那结界打破时的余波伤到了,此时,他们被埋在石头下,不见天日,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死的…… 废墟之上,皎洁的月光万顷,照耀着这一片狼藉的世界。 男子独立于悬崖之畔,遥望着原本被结界阻隔住的外界,心中无限感慨,他从踏入冰火两重天到如今,已经五年了…… 五年光阴,他走过了很多从前连想都不曾想过的地方,遇到了许多曾经超乎他认知的危险,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冰火两重天是一个复杂而庞大的阵法,能轻而易举地将人的灵魂和在一瞬间送往万里开外的地方,然而,这些地方,与他所知晓的九州大陆截然不同,因为这些地方无一不布有结界,非神力无法打破。 历经三年,他才寻到此处,这是除了月族神坛之外唯一一个能够通往九州大陆的地方,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男子左手之上,一柄乌刀静静躺着,上面雕刻着古朴神秘的纹路,黑到了极致,他轻叹一声,感受到一片黑影正慢慢靠近自己,他感慨万千,轻唤一声:“龙魂。” 一身黑衣的龙魂面无表情地点头,连话也没说一句,男子剑眉轻挑,将左手的黑暗之刃递到了身畔之人手上,“给。” 龙魂接过,抱在怀里,仔细擦拭刀面,似乎对自己的暗刃格外珍视。 久别的主仆,于此刻相见,无需言语。 此刻,风停,天朗气清,月色无垠,一切归于平静。 正当男子袖手轻扬,准备离开此地之际,一声充满童稚的清亮呼声乍然而起—— “爹爹,娘亲受伤了——” 话音陌生而柔软,却让男子冷然决绝的背影猛然一颤,话说这里……还有除了他和龙魂之外的活人吗? 龙魂这才反应过来,回忆起封神结界被打破的那一瞬,若非君上早已察觉到他的所在,此时的他恐怕不死也残,可是…… “君上,不好,是小世子!”龙魂千年不变的脸终于变色,语气也难得蕴藏着一丝紧张。 “小柿子?” 银衣男子莫名地感到一阵奇怪,他在这里待了近一年时间,也没瞧见过什么小柿子……反倒是小松子小李子比较多…… “呜呜呜……爹爹果然不认识宝贝……宝贝好伤心……” 祁宝贝就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家爹爹竟然连自己的存在的都不知晓,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再加上亲亲娘亲受伤了,他难过得眼泪直流,连哭声也格外凄然,令祁玥的心忍不住一揪。 如今的祁玥已然今非昔比,只需一个念头的时间,便可判断出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动作极快,连龙魂都看不清他移动的轨迹,惊觉在眨眼之间,君上便从自己眼前消失了,再定睛,他已飘出了十丈开外 。 五年时光匆匆而过,他的身形就如同他所修炼的本源功法一般也变得越****缈的起来,恍若一抹月华银色的锦,飞扬天地,无处不在。 男子一挥袖,无数碎石像是被一股磅礴的力量牵引住一般,片片扬起,直至一对相拥母子的轮廓闯入他的视野。 那一抹纤瘦的背影,与记忆中那想了念了五年之久的背影重合在一起,让他的心蓦然一酸,女子身下的小男孩儿脖子上还系着一颗珠子,在黑暗中散发着璀璨的花光。 若非那光芒太过耀眼,他也无法精确找到他们的位置。 此时此刻,他才注意到,自己一阵深藏在离心口最近之处的珠子亮了,昔日之景浮上心头。 “祁玥,这是我的命珠,只要靠近我,它便会发光……这样一来,哪怕我用了隐术,你也能找到我啦!” 记忆中的片段似乎又切换到了他们在画意轩的那个清晨—— “你可知一旦你踏入冰火两重天,没有以你鲜血为引的命珠,我将对你的生死一无所知……” …… 男子从来都不曾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重逢,他步履如飞,急速上前,俯身、弯腰、感受着属于她的独有气息,一颗心跳得极快极快,仿佛要冲破身体的束缚一般。 “薰浅……” 她的名字,就是他心口的朱砂痣。 女子五脏六腑被封神结界打破时的余波震伤,气息微弱,她拼尽全力转身回眸,纤纤素手被鲜血染红,颤抖着抚上他的侧颜,像是要触摸这一生最珍爱的宝贝。 “祁……祁玥……我终于见到你了……” 这一刹那,她泪如泉涌,五年的思念啊……都抵不过重逢时他最简单的一个怀抱…… 祁宝贝识相地站到一边去,挠了挠脑袋,静静地等待,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乖巧得不像话。 他平静了五年的眸子渐渐被一种名为“深爱”的情愫渐染,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她…… “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分开我们了!” 没有过往的款款深情,仅此一句,朴实无华,却胜过了世间最动人的情话! 她泪如雨下,打湿了他的衣襟,枕在他的臂弯里,渐渐阖眼,如果能一直偎在她怀里,那该有多好…… 祁玥发现了她的伤势,很重……顾不上许多,怀抱心爱的女子,轻功施展,飘然离去。 速度快得惊人,让龙魂和祁宝贝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某宝贝很委屈,当下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爹爹心里只有娘亲,没有宝贝……” 龙魂讪讪地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好,安慰人的话他向来不会,虽说这四年间他从未出现在叶薰浅和祁宝贝面前过,但他是看着祁宝贝长大的,对这个拥有祁玥血脉的孩子相当喜欢,既有坚强独立的一面,又不失属于孩子的傲娇可爱与稚气…… “别哭了……君上他只是担心夫人……” 能得到龙魂有生以来第一句安慰之语,祁宝贝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好在祁宝贝不是什么爱钻牛角尖的孩子,他向来是哭得突然停得也突然,很快便想通了,将眼泪鼻涕统统抹在龙魂衣裳上,某面瘫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小世子果真是与一般孩子不同,若是换成别的孩子,恐怕连与他对视一眼都不敢,更别说是拿他的衣服当手帕了 ! 祁宝贝擦干眼泪后,望着四周空荡荡的地方,心里越发觉得孤独了起来,“都怪宝贝不好,这下子不仅弄丢了爹爹,连娘亲也弄丢了……” 他没有和祁玥接触过,所了解的一切不过是通过旁人之口知晓,因此他猜不出叶薰浅会被祁玥带到哪儿…… 在他心中,“父亲”一词充满着无比神秘的色彩! 祁宝贝很沮丧,他明明答应过娘亲,要好好保护她的,可是现在却害她受伤…… “爹爹和娘亲会去哪儿呢??*畋p捶鄞狡鲆痪浠埃峙踝抛约旱牧车埃芬淮卧诿娑云瞰h时心里涌起了一种难言的挫败感,他不知道爹爹会带着娘亲去哪里,更无法赶上爹爹的速度…… 他的爹爹,就像是一抹银色流光一般,给他以瞬息千里的感觉,令他苦恼了极点。 龙魂寸步不离祁宝贝,只因他很清楚祁宝贝心里的难过,再则是因为他也不知道祁玥去了哪里。 夜星城的夜晚,热闹非凡,街道之上人影如织,小贩们行走在宽敞的街道上,贩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城东,夜幕山庄,灯火如昼,一如往昔。 祁玥怀抱心爱的女子,银色的身影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飞过,跳跃的身形像是浅浅的孤光,一闪而逝。 飞越夜幕山庄高墙的那一瞬,潜藏在暗处的隐卫们手中寒光出鞘,气势如虹,上百飞剑蹿射而出,却被他轻轻的一挥手给掀翻,仅在刹那之间,飞剑沿着原路返回,没入每个人的剑鞘之中。 夜幕山庄的隐卫们面色骤变,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逾越的念头,仅此一招,便将他们上百人倾力一招化解,连世子身边的至强高手龙魂也未必能这般干净利落的做到! “夜幕山庄三百五十八名隐卫听令,按兵不动。” 威严而熟悉的声音,仿若穿越岁月的重重时光,直抵每个人的耳廓。 “是。” 众隐卫根本无需思考,便默契十足,异口同声接受命令,眼里的兴奋像是一抹火苗,越发燃烧,几乎耀亮了整个天空。 这个声音主人只有一个,能够对整个夜幕山庄的部署了如指掌的人,也只有一个! 他们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宁心中,祁玥施施然落地,负责打扫的侍女见状吓了一大跳,当看清了面前之人时,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世……世……世子……” 祁玥无暇顾及其它,破门而入,眨眼之间狂风卷起,将门掩上,阻隔住外面重重风声 。 “薰浅,你受了很重的内伤,我给你疗伤,你不要抗拒……好吗?” 祁玥将叶薰浅轻放在**上,两人掌心相贴,男子修长的手宛若上天的杰作,此时源源不断地往她身体里输送真气,圆润得像是一碗温泉汤药,滋养着她受伤的身体。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美丽的容颜,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自从相识,聚少离多,他们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不过短短半年,而后又经历了长达五年之久的别离,他娶她,却没能赋予她身为女子最想要的一切……是他亏欠了她…… 祁玥仔细为叶薰浅疗伤,半个时辰后才停止,生怕她承受不住这般磅礴的真气,故而耐心为她疏通经脉。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梁……最终定格在她饱满丰润的唇瓣上,那是他这五年里最想念的味道…… 女子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充满了生机,祁玥喜欢这样的叶薰浅,更想要呵护这样的她! 五年了,一转眼他们已经有五年不曾相见了……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在神坛之上生生分离时她的撕心裂肺,永远都不会忘记她那最后一抹心酸的笑容……在冰火两重天所通往的无数险地里,支撑着他一次又一次站起的信念是她。 每当想起她还在等他,他便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死,最惊险的那一次,他天、地、人三魂被火海与水雾中无处不在的神力剥离身体,是他求生的意念生生将三魂**回了身体之中,只因他知道,失去身体,命珠碎裂,他将永远不能与她相聚。 而她,也会红颜枯老,绝望无边…… “宝贝……”昏睡中的叶薰浅眉毛皱了皱,唇边逸出一句轻轻的呢喃。 祁玥耳力过人,自然不会错过她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他轻抚着她一头墨发,唇角浮现起丝丝喜悦,“我在呢!” 他自然是她的宝贝……所以她一定是在唤着他…… 某世子如是想着,恰在此时,女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也不知是不是觉得有些热的缘故,她一把揪住了身旁之人的衣裳,“宝贝,到隔壁准备下热水,我好困……” 祁玥凝神细听,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隔壁?他还记得他们在东苑的主卧,隔壁便是浴室…… “嗯嗯。?*瞰h点了点头,夏天的夜晚的确让人感到十分燥热,而她被那么多石块砸到,虽说功力深厚,但肯定也不可避免地受了轻微的外伤。 他安置好她后,方才走到门口,吩咐侍女准备热水。 俊美的容颜、沉稳的嗓音、修长的身形……无一不在彰显着男子成熟的魅力,让门口的几名侍女面红耳赤,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世子不吃窝边草,这几乎是所有祁王府下人都知道的铁律 。 他一刻也不想离开她,这五年里,他都没有好好看过她…… 等热水准备好后,祁玥才抱着叶薰浅到浴室里沐浴梳洗,并在伤处上药,等做好这一切后,才为她换上干净的衣裳。 叶薰浅喜欢清清****的感觉,立刻不喊热了,也不知是不是祁玥的怀抱太过有安全感的缘故,她对他毫不设防,任由着他贴身照顾。 “祁玥,我终于又梦到你了,这一次你不许走……” 女子靠在男子温暖的胸怀里,脸色红润,唇边的笑容溢满了幸福和甜蜜的气息,他的心陡然一疼,原来……这些年她都是这样度过的…… “不走了,再也不离开你了……?*瞰h炽热的薄唇轻吻着她的耳廓,用爱人之间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言轻语。 夜幕深深,灯火阑珊。 五年不曾相见,思念无处可诉,只能化作那甜蜜柔软的吻,伴随着彼此一生一世。 这**,他搂着她入眠,像是在做一个遥远的旧梦,他的心因为有她在身边而激烈跳动,燃烧着最温暖的炽热,他搂她入怀,注视着她恬静的睡颜,小声道:“薰浅,你曾说过,你是我肋骨,但我却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心脏……” 他的话音一如既往的性感低缓,宛如大提琴的曲调一般在静夜中缓缓响起。 “薰浅,你知道吗?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男子修长的手指从女子发间穿梭而过,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五年时光,于我而言,漫长得如同千年万年,因为没有你相伴……” “我不曾后悔过离开你踏入冰火两重天,却无比感谢上苍,让我们在时光的荒野里重逢,以后……我们还有以后……我会牵着你的手,兑现与你相爱到白头的诺言……” 祁玥困意全无,目光里满是眷恋与疼惜,他舍不得阖眼,只因想多看她一眼,哪怕是短短一瞬也弥足珍贵…… ------题外话------ 唔~终于见面啦啦啦~ 话说小柿子,你果然是最没存在感的家伙,你爹爹心里眼里只有你娘亲,o(n_n)o哈哈~不要伤心,快来叶子怀里,虎摸摸一下,再狠狠蹂躏几番,嘿嘿~ ps: 《盗妃惊华》千丈雪/文连接:/ 笼统来说:这是一个温良柿子和江湖**女人的爱情故事 乍一看:这是一个假和尚还俗归朝,只为逮捕对他始乱终弃的女人 正文来看:这是一代枭雄掌管天下,与另一位女中豪杰谈论天下谁主的故事 ps:女强**文,三无产品,绝对温馨,求领养 第九章 这就是娘亲念念不忘的男人? 哪怕她已经睡着了,哪怕此刻的她什么都听不到,他还是那般不知疲倦地在她耳边软语呢喃,这样的亲近,仿若天生一般 。(..) 一直到了午夜时分,祁玥才挥了挥手,放下**榻旁的纱帐,黑暗中他拥着她入怀,感受着女子曼的身躯,心里像是含了蜜糖一般。 “薰浅,好像比以前长高了一点点。”祁玥仔细端详着叶薰浅的容颜,和五年前相比,她似乎褪去了过往略显青涩的气息,变得更加成熟而有风韵了起来。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他此生挚爱之人。 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静静陪伴着她入眠,这是他五年来过得最幸福的一个夜晚…… 翌日,骄阳初起,叶薰浅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十分宽敞的**上,**幔静静垂下,阻隔住外面的风景,身上披着蚕丝薄被,透气而清爽,连身上的衣裳也换过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的心陡然紧张了起来,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 想起昨晚和祁宝贝去西山的事情,她脑袋疼得厉害,以至于连后面发生的事情都没有想起。 这几年,她在梦中与祁玥相见的场景并不少,只是梦终究是梦,醒了之后也不过是一场浪漫的镜花水月……她想着他,念着他,几近疯狂,早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古朴而精致的摆设,透着低调与典雅的气息,叶薰浅没有感觉到什么有什么特别的不适,渐渐放下心来,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醒了?” 她的心猛地一颤,缓缓扭头,眼里闪过了太多的难以置信,她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打破了这一场在“梦里”发生的美好邂逅,红唇微微一颤,“祁玥?” 高天孤月之容,芝兰玉树之姿,一袭月华银锦,一声温润的低喃,构成了她视野中最美的风景。 他和她隔着数尺距离,她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一点一点靠近她,他的面容、他的笑容是如此真实,真实得令她想要彻底**在这如此美好的“梦境”里。 男子身材颀长,宛若秀于茂林的修竹,令人难以侧目。 她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 此时此刻,她的眼里盛着太多难言的情愫,有感恩、有欣喜、有激动……光彩琉璃,绝代风华。 不多时,男子已经来到了她面前,无声地搂住她的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犹记得五年前,他和她在一起时,会在每一个早起的清晨,给她一个温馨的吻,无关风月。 “薰浅,我回来了……” 他紧紧地圈她入怀,仿佛要将她嵌入他的骨血之中,陪伴他生命的每一刻,永远不分开。 “祁玥,这会不会是梦?”叶薰浅任由着他拥抱自己,下巴轻抵他宽阔的肩膀,软语呢喃。 祁玥嘴角轻轻牵起,如同五年前那般抚着她的头发,有些习惯,哪怕经历了遥远的时光距离也不曾有一分一毫的改变 ! 他宽大的衣袍包裹住她纤瘦的身体,为她遮风挡雨,只见他摇了摇头,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薰浅,这不是梦,不信你用力咬咬我,看看会不会出血……” 叶薰浅一听,还真握住了祁玥的手,细细摩挲,似乎在思考该找哪里下口,可是看了半天,也不舍得咬下去。 祁玥嘴角忍不住扬起,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扶着她回卧室,**溺着说:“薰浅,你身体才刚刚好一点儿,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能太过劳累,要好好休息,摒弃心中的烦恼,因为我在你身边。” “祁玥,这好像真的不是梦哎……” 叶薰浅掐了掐自己的腰,觉得有些疼,思考良久,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祁玥哭笑不得,他都告诉她不是梦了,她居然还不信…… 不是“好像不是梦”,而是“真的不是梦”! “薰浅,看着我,我真实地存在于你的世界里,你能感觉到吗?”祁玥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让她感觉到轻微的疼痛,更让她如梦初醒,她黑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了太多的惊喜与那些不能言说的心绪,“祁玥、祁玥……” “真的是你!”叶薰浅展颜一笑,那笑容,宛若盛放的玫瑰,耀眼而夺目。 他侧身在她唇角边印下一个轻浅的吻,温柔得不像话,他用力地点头,“是,真的是我,我回来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嗯。”叶薰浅贪恋着属于他的气息,紧紧地搂着他,生怕自己一放手,他便如同一缕清风般飘散而去,只留给她一片虚无的荒野,兀自孤独寂寞直至永恒。 恰在此时,一名青衣侍女走到门口,指关节在门上敲了敲,叶薰浅这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竟一直抱着他不放,见侍女掩面偷偷一笑,她顿时一阵脸红,僵硬着手臂缓缓松开他…… 祁玥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好笑,他是她的夫君,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而今不过是抱着他不放,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薰浅,还是跟五年前一样容易害羞。 如今已是辰时,阳光灿烂,窗外的世界分外妖娆,令人想要迫不及待地走出去感受如花般绚烂的夏日。 “世子,奴婢已按照您的吩咐,通知影七星前来夜幕山庄。”青衣侍女大方得体地禀报,脸上闪现的那抹戏谑笑意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认真。 “嗯。”祁玥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感到十分意外,夜幕山庄在夜星城的势力不容小觑,叶薰浅带着影七星到此地的消息自是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叶薰浅无比听话地待在他身边,静静享受着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他离开她的五年里,她早已学会了遇事冷静,凡事谋定而后动,权衡再三然后自己拿主意,只是……时常会在无边的夜里不知不觉地想起他…… 若是他在她身边,他必定会霸道地为她拂去所有的烦恼,还她一片心灵的净土。 再坚强的女人,在遇到了可以依靠得肩膀后,也会变得脆弱无比。 祁玥懂她,所以任由着她挽着他的手臂,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承受着她的重量,却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甜蜜的负担 。 “只是小世子他……”侍女眉毛拧了拧,有些纠结,听影沉说,昨夜他们七人跟随世子妃和小世子的脚步前往西山,可是却遇到了一番变故,再回神世子妃和小世子已经不见,他们寻找了许久,也找不到任何线索,今天一大早得知世子妃平安无事,还有世子平安归来的消息,方才转悲为喜。 这些年,世子妃与小世子相依为命,形影不离,照理说世子妃在夜幕山庄,那么小世子肯定也在才对,然而事实却是……他们根本没见到小世子的人影儿! 叶薰浅的心仿佛在这一刹那被抽空了,她不由自主地紧搂着祁玥的手臂,喃喃道:“宝贝……” “祁玥,宝贝不见了……我们快去找他……” 祁玥剑眉越皱越紧,小柿子?宝贝? 难道昨晚她半梦半醒之间唤着“宝贝”二字不是在唤他?只要一想到被心爱之人亲昵地称为“宝贝”的家伙另有其人,他的心便忍不住酸了起来,以薰浅的性子,如果不是至亲至爱,她绝对不会称之为“宝贝”的! 他是陪伴她一生一世的男人,饶是如此,她都不肯唤他一声“夫君”,足见那个名叫“宝贝”的人在她心中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很清楚,贤王爷和贤王妃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她没有兄弟姐妹,所以这“宝贝”就只能是她喜欢的人了…… 某世子的推理能力一如既往的出色,很快就想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对某宝贝的戒备更深几分,凡是和他抢女人的男人,都不能轻易放过! “好,薰浅别着急,我陪你去找!”他柔声宽慰着她,既然是她在意的人,那他自然要替她找到,免得她日日担心,夜不能寐。 他抱着她,才走了一步,惊觉自己前一秒做出了什么荒唐的决定,他连她要找的人姓甚名谁是男是女是老实小都不清楚,怎么帮她找? “祁玥,我们快走呀,你怎么停下来了?”叶薰浅神色焦急,宝贝就是她的命根子,她不能没有他…… 祁玥眸子里的疑惑更深几分,很显然,他的薰浅对那个叫“宝贝”的人很关心,这种关心已经超越了亲人与朋友,甚至与关心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薰浅,你告诉我,宝贝是谁?”祁玥绝对不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他才不要莫名其地给自己再添情敌呢! 他的薰浅,惹桃花的本事一向厉害,也不知道这五年里祁王府的桃花是不是开得正艳……? 不明不白地带着心爱的女人去找情敌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那他的脸就要丢光了! “宝贝就是……”叶薰浅脱口而出,然而说到关键之处,她脑海中的那根弦陡然绷紧,立刻刹车,心里一个声音肆无忌惮地响起:天啊……她怎么忘了?祁玥他并不知道宝贝的存在,甚至连当年她怀有身孕的事情也不知晓…… 若是突然蹦出个那么大的小家伙来,会不会被吓出病来…… 祁玥见叶薰浅陡然停止了说话,墨眸里疑惑更甚,心间上的人沉默之际,他眸光扫向立于面前五尺开外的侍女,嗓音平稳地问:“小柿子又是什么?” “小柿子就是……”侍女不明白祁玥为何会这么问,当下回答,谁知那最关键的答案还未道出,一个音调稍高的声音乍然而起,紧接着祁玥便侧身弯腰,扶着叶薰浅,神色关切到了极点,柔声问道:“薰浅,你没事吧?” 叶薰浅摇了摇头,祁玥蹲了下来,褪去她的鞋袜,仔细查看她的脚踝,半是担心半是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幸亏没有大碍,要不然你十天半个月都别想好好走路 。”祁玥十指为叶薰浅轻揉伤处,五年未见,他对她的感情似乎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可她心里却多了宝贝…… 祁玥眸光专注于叶薰浅那受了轻伤的脚踝,而叶薰浅则看着那名杵在原地的侍女,用力摇了摇头。 侍女顿感大惑不解,小世子的存在天下皆知,也算不得什么大秘密,为何世子妃不许她告诉世子呢? “祁玥,如果……如果我……瞒了你什么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叶薰浅的脑子很清醒,只因她知道,纸包不住火,祁玥迟早会知道祁宝贝的存在,到那时……她的下场肯定“无比凄惨”……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祁玥并没有多想,漫不经心地回答,却不知他随口一言,却让叶薰浅的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我喜欢上了一个长得很像你的人,你会不会……”叶薰浅“提心吊胆”地继续试探。 “长得很像我的人?”祁玥尾音陡然一扬,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给她揉脚的力道不轻不重,“本世子的容貌天下无双,这世间还有长得像我的人?” 祁玥心中暗忖:他的父王早已随风而逝,他也没有兄弟,哪儿来和他长得很像的人?他的薰浅这不是在开玩笑嘛! “我……”叶薰浅咬了咬唇,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是……她的宝贝真的长得很像他嘛…… “薰浅,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祁玥给叶薰浅舒缓脚踝处的伤痛,须臾才为她重新穿上鞋袜,抱着她起身,墨眸里的疑惑越发浓郁了起来。 面对祁玥的问题,叶薰浅更加心虚了起来,不知该从何说起,如何解释祁宝贝的事情…… 一念过,一抹孤寂的黑影仿若自天外飞来,悄无声息地越过台阶,站在门口,手持黑暗之刃,黑光熠熠,不是龙魂又是谁? 叶薰浅对龙魂很陌生,却不代表祁玥也对他一无所知。 龙魂欲言又止,他虽不喜多言,但是却不代表他性子木讷,当年祁玥选择在与叶薰浅大婚不久后闭关,他一直都陪在祁玥身边,所以……他很清楚,祁玥定是不知祁宝贝的存在…… “难道你也知道什么事儿?”祁玥挑眉,一针见血地问。 龙魂忠于他,绝对服从他,不会违抗他的命令,五年前他踏入冰火两重天前曾将薰浅的安危托付给龙魂,想来龙魂定是十分了解这些年来发生在薰浅身上的事情了。 一向面无表情的龙魂感受到身后小家伙轻扯自己衣裳的举动,嘴角僵硬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君……君上……龙魂觉得还是夫人亲口告诉您比较合适……” 叶薰浅:“……” 某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谁知下一秒,一颗小脑袋从龙魂腰侧钻了出来,可爱到了极点,见叶薰浅坐在地上,好像脚受伤了,小家伙再也顾不上什么,小腿儿迈得飞快,窜到叶薰浅身边,脆生生一唤,“娘亲,你的脚怎么受伤了?” 这一瞬,祁玥的世界里电光雷鸣交织上演,几乎要轰炸掉他的识海 。 什么?娘亲?这个小家伙居然叫薰浅娘亲!都这么大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薰浅的第一次是他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这个臭小子,不会是乱认亲来的吧? “都怪宝贝不好,和娘亲走散了,还让娘亲担心。”祁宝贝眼里闪过丝丝自责,只要一想起昨夜在死神来临之际叶薰浅义无反顾地为他挡住一切,他的眼眶便忍不住红了…… 对叶薰浅而言,祁宝贝的眼泪,堪称世间最强大的武器,能够在一念之间瓦解她所有的冷硬,取而代之的是温情与柔软。 祁玥顿感惊讶,宝贝?这个小家伙就是薰浅口中的那个“宝贝”? 祁宝贝一见到受伤的叶薰浅,一颗心激动得跟什么似的,早已忽略了周围其余的人! “宝贝没事,娘亲就放心了。”叶薰浅抱着祁宝贝,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轻柔地像是一江春水,让祁玥都忍不住嫉妒了几分。 “薰浅,他是……?” 方才祁宝贝的目光太过专注,他面对叶薰浅,却背对祁玥,因此两人并未打照面,祁玥有此一问实属正常。 男子的声音十分好听,像是山涧的清泉从石头上流淌而过时所发出的叮咚声,悦耳空灵,却不失温润清雅,和祁宝贝在梦境里听到的属于父亲的声音十分相近。 短短四字,便吸引了祁宝贝所有的注意力。 小家伙似乎在害羞,和叶薰浅紧紧靠在一起,有些别扭地回眸,一大一小相视的刹那,两人脑海里俱闪过了万千念头…… 原来这……就是宝贝的爹爹,比在照片上看到的还要英俊,气质卓然,雅致与清贵同在,圣洁与魅惑比肩…… 银锦月华,绝滟世间。 祁玥的容颜,是属于那种惊艳型的,祁宝贝只看了一眼,便久久移不开目光,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娘亲铭心镂骨念念不忘的男人?” 话音刚落,祁玥忽然笑了,那笑容如同无尽流星划天而过那般耀眼,不为别的,只为祁宝贝这句说者无意听者无心的低语…… ------题外话------ 哈哈哈哈哈哈~小柿子被你爹爹的绝世姿容震撼了么?来来来,来叶子怀里让偶狠狠蹂躏一番,么么哒~ 第十章 饿了? “小家伙,快过来,让我仔细瞧一瞧。&#紫幽”祁玥向祁宝贝招了招手,难得对一个“陌生人”表现出如此热情来。 不是祁玥眼神不够好,也不是他突然自来熟,而是祁宝贝的容貌太过令人震撼,和他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他一激动,连“本世子”这样的自称都忘了。 祁宝贝并没有迈动脚步,虽然他知道面前这人是他的爹爹,但是他还是要征求娘亲的意见…… 于是他扭头看了一眼叶薰浅,却发现自家娘亲心虚无比底气不足,他不由得困惑了,长这么大还没见娘亲露出这等表情过呢! 爹爹果真不是普通人,恐怕也只有爹爹才能牵动娘亲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喜怒哀乐。 见叶薰浅轻轻点了点头,祁宝贝才蹦蹦跳跳着走了过去,来到祁玥面前,每靠近祁玥一步,他的心潮就开始澎湃几尺,心里的声音在不断响起:这是爹爹呀,他终于见到爹爹了……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祁玥对祁宝贝乖巧而听话的模样感到分外满意,向来不喜与人过于亲近的他竟然对这个小家伙有着莫名的喜欢,不同于对姑姑的敬爱,不同于对薰浅的深爱,而是一种来自血脉间的喜爱,浓浓的,化不开,抛不去。 这样的感觉,陌生而熟悉,明明只是一张脸,却能让他心中泛起丝丝异样的情愫,强烈无比。 他不明白这种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只是遵循着内心最直接的感觉,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浅笑以对。 “爹爹,宝贝叫祁聿,娘亲说是爹爹在去冰火两重天前给宝贝取的名字,寓意是希望宝贝快快长大!” 祁宝贝声音甜甜,配上萌萌哒的表情,充分展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迷人气质! 小家伙的话像是一串风铃,叮咚作响,敲击着祁玥久久不曾意动的心,多年前的往事浮上心头,尤其是将他和她在翠岛上一起度过的时光忆起,连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曾放过。 他在冰火两重天里时便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彼此相守的日子,怎会轻易忘记? 祁宝贝见祁玥不说话,和自己曾在脑海中想象过的无数种和他相见时的场景不同,小小的心灵立刻受伤了,眼睑垂下,有些难过道:“爹爹,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喜欢宝贝……” 孩子的心大多敏感,尤其是像祁宝贝这样心思细腻的小家伙,更是容易因为自己所在乎之人对自己的忽视而感到难过 。 往事依依,如同一张张无声的默片在脑海里不断上演,五年分离,那些属于彼此的记忆却仿若昨昔,他记得她曾钻入他的怀里,告诉他她努力生一个…… 他还记得他们大婚之夜时她的娇艳如花,记得婚后短暂相守时的恩爱**,更记得她不远千里而来,只为见他一面…… 相识、相知、相爱、相离…… 蓦然想起自己离开翠岛前夕的那个清晨,她独坐在离厨房不远的美人靠上等他,他归来之际却看到她犯恶心,而后的一整天她脸色都不是很好,还破天荒地和他讨论很多关于孩子的话题……这些,换作以前,根本就不是害羞的她会做的事情…… 祁玥绝慧,不过瞬息之间,便将曾经摆在他面前却被他忽视得很彻底的细节拼凑了起来,霎时明白了一切…… 他漫漫眸光蓦然凝聚而起,缓缓移到面前的小家伙身上,五官精致,肤色如珍珠那般白皙,透着健康的红晕,小小的身体独立于中,孤独而倔强,脸上闪过几丝委屈,任谁看了都会为之心疼。 “宝贝,过来,让爹爹抱抱……” 祁玥嗓音低缓,宛如夜色里大海潮起潮落,他蹲了下来,张开双臂,犹如最温暖最安全的港湾。 祁宝贝心念一动,走了过去,离祁玥还有一尺的时候,小小的身体便被一股磅礴的力量包裹住,十分舒服,祁玥紧紧地圈着祁宝贝小小的身体,久久不愿松开…… “爹爹,宝贝好想你呀……”祁宝贝在表达爱意这方面向来直接,比他那喜欢在自家爹爹面前害羞的娘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祁宝贝小手臂搂着祁玥的脖子,小手还时不时在他乌黑的头发上拂过,有些忐忑地说:“爹爹,你不要再丢下娘亲和宝贝好不好……宝贝不想没有爹爹……” 小家伙眼眶红了红,他本不是什么爱哭的孩子,只是想起这些年来叶薰浅的不容易,顿时更加难过了起来。 “宝贝一定会乖乖地听话,不惹爹爹和娘亲伤心,宝贝还会努力念书练武,再也不去湖边捏泥人儿了……” 祁玥的心因为怀里这个小家伙这般懂事的话而柔软了起来,想到这五年来的缺席,没能陪伴他成长,他便更加自责了。 他的童年,没有父亲的陪伴,所以他明白那种看着别的孩子在父亲宽敞的胸怀里撒娇而自己却孤身一人的落寞…… “爹爹,宝贝每年过生辰时都许下希望能见到爹爹的愿望,现在宝贝终于如愿以偿了!” 祁玥顿感一阵心酸,他的宝贝从来不曾见过他,却在每年生辰上都许下如斯心愿…… 祁宝贝开心一笑,眉飞色舞继续道:“宝贝今年的生辰快到了,爹爹你能不能陪宝贝和娘亲一起过生辰呀?” “还有,宝贝好想听爹爹讲故事,还想让爹爹教宝贝念书……” 祁玥颤抖着手指,轻抚着祁宝贝的后脑勺,很久很久过后,才点头道:“好 。 ” “真的吗?爹爹你真是太好了,宝贝觉得好幸福!”祁宝贝小手臂搂着祁玥的脖子不放,在叶薰浅面前,他永远都想扮演一个成熟的大人,照顾她,然而在祁玥面前,他却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有父亲疼着**着无需坚强…… 大概是昨晚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祁宝贝很快便觉得困了,说着说着最后竟然在祁玥怀里睡着了,他睡得格外香甜,祁玥注视着他安静的睡颜,唇角一勾,抱着他回房,安置在柔软的**榻上。 叶薰浅紧随其后,看着他如此细心温柔的举动,心虚的感觉顿时散去了不少,见他站在**边,目光停留在**榻上那个小小的人影上久久不曾移开,她轻声一唤:“祁玥……” 男子感觉到了她的轻扯,方才转身,不等她做出别的反应,便拉着她的手腕离开**边,直至走出卧室方才停下。 “薰浅,你是不是应该给本世子一个解释?” 若说心中没有半点不恼,那是在自欺欺人! 只要一想到当年的她怀着身孕,跋山涉水,不顾艰险千里而来,他的心就疼得厉害,笨薰浅,怎么就那么不懂得爱惜自己呢? 更可恶的是,明明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宝贝,还对他隐瞒……让他对宝贝的存在一无所知…… “我……”叶薰浅脑袋一缩,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底气不足,不知该从何说起…… 祁玥紧紧箍住她的腰身,不给她有任何逃离的机会,墨眸里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炽烈得像是一团火,能将天地燃尽。 叶薰浅沉默半晌,却发现祁玥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只好耷着脑袋认错,“祁玥,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了?”祁玥话音陡然扬起,显然是对叶薰浅这句没有诚意的认错感到分外不满。 叶薰浅顿时语塞,她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有这样一天,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用以前她常常说过的一句话来堵住她自己现在说的话! 想起祁宝贝在祁玥面前萌博取祁玥欢心的事情,叶薰浅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纤纤玉臂主动缠上了祁玥的脖颈,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低语:“我……我只是不想你多一份牵挂……” “祁玥,你知道吗?当时我害怕着看不到希望的未来,我怕你一旦踏入了禁地,便再也无法归来……” “我不想你带着自责与愧疚离开……” 祁玥眸光如炬,落在她绝美的面容上,薄唇轻启:“所以你选择了隐瞒?” “薰浅,你怎么可以这般不信任我?” “我没有……我只是……” 面对着来自祁玥的质问,叶薰浅的心猛然一阵钝痛,眼角闪烁着盈盈泪光,紧紧抱着他,哽咽道:“祁玥……我怕……怕你一旦知晓宝贝的存在,便义无反顾地留下来,怕你会死在生死咒上……” “我宁可面对与你生生分离的痛苦,也不想在不久的将来看着你与我死别……我不想让孩子成为你的牵绊……” “在我的生命中,先有你,然后才有宝贝……我不能失去你……” 祁玥感受着怀里女子颤抖的双肩,含泪的水眸,难言的愧疚与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心痛弥漫在自己的整个世界里,他亲吻着她的眼角,用最温暖的怀抱拥抱她,轻声许诺:“再也不会了……” “一切都过去了……” 祁玥宽厚的手掌轻抚着叶薰浅略显单薄的后背,动作轻柔到了极致,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 “嗯嗯……” 叶薰浅抱着祁玥不放,静静地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一如往昔,给她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祁玥,我等了五年、想了五年、念了五年……上苍终于将你送到了我身边,真好……” 祁玥听罢勾唇一笑,声音性感而深沉,“薰浅,明明是我努力了五年,才打破冰火两重天的结界,与你相逢,你却偏要感谢什么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此话一出,叶薰浅破涕为笑,这是她的祁玥,不论离开她多久,他对她的心却始终没有改变过…… “好嘛……是我错了还不行嘛……”叶薰浅眉眼弯弯,荡漾无数潋滟的波光,勾魂夺魄,摄人风华,无声无息地牵动着祁玥的心。 祁玥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凤眸里闪过一道精光,而后紧锁在心爱之人身上,耳鬓厮磨道:“错了就要受罚。” “我都已经五年没见你了,难道这罚得还不够重?”叶薰浅娥眉陡竖,语气不满地说。 祁玥亲了亲叶薰浅的鼻尖,半晌才回答道:“不够。” “那你想怎么样?”叶薰浅跺了跺脚,斜了祁玥一眼,脸上的表情分明就写着“我很不高兴”五个大字。 祁玥侧首,轻咬着她的耳垂,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叶薰浅的耳根子瞬间红了一片,并蔓延到脸上,支支吾吾道:“祁……祁玥……宝贝还在睡觉呢……。” “那你一会儿小点声儿……”某世子极其不要脸地提议道。 看似普通的一句话,实则**无比,叶薰浅玉颜绯红,霞光一片,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心里三分紧张三分期待三分忐忑…… 他们五年都没有在一起过了,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旺盛的精力,她便感觉到背后一凉,于是学起祁宝贝萌了起来,可怜兮兮道:“呜呜……祁玥……我身体还没全好呢……” 言外之意,昨晚我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经不起折腾…… “没全好?是吗?” 祁玥一边疑惑着问,一边将她横抱而起,前往不远处的卧榻,将她轻轻放下,而后欺身而上,妖孽一笑,“既然没全好,那么正好替你检查哪里没有好 。” 他为她耗费神力,怎么可能会没全好? 他的薰浅,分明就是在心里闹别扭! 五年分离,他想她想得厉害,如今的他已是二十三岁的成熟男子,与爱妻久别重逢,怎会不想和她更亲密一些? 于是,漫漫清晨,卧榻之上,饮食男女,衣裳尽褪,**如雨…… 夜幕山庄的下人们本来想提醒叶薰浅和祁玥用早膳,不料在门口听到了那**如斯的低回婉转之音,一个个顿时又回去了,且心有余悸,忍不住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幸亏没不识相地闯了进去,要不然坏了世子和世子妃的兴致,那可就不好了! 直至中午,叶薰浅躺在祁玥怀里,感受着**后的淡淡时光,默然不语…… 祁玥同样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搂着她。 忽然,叶薰浅肚子饿得咕咕叫,祁玥耐心地替她揉了揉肚子,小声问道:“饿了?” “有点儿。”叶薰浅也不矫情,身体都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她若说不饿,那倒显得虚伪。 谁知祁玥蓦然翻身,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笑眯眯道:“再满足你一次便是了!” 叶薰浅:“……” 她明明是肚子饿了想吃饭好不好,她又不想和他那个那个…… 于是,不管她究竟怎么想,这个男人都吃定了她,又是一番巫山**过后,祁玥方才起身,吩咐侍女准备热水,引得侍女们纷纷捂嘴偷笑。 叶薰浅脸红了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用想也知道……山庄里的人肯定全都知道她和祁玥大白天在房间里…… 反观祁玥,倒是一脸坦然和满足,一举一动,清贵昭然,却又自有一派**,如今的他,比五年前更加成熟,不论是身体还是气质,都远胜从前。 没有了生死咒的制约,这个男人充满着磅礴的生命力与无限生机。 “薰浅,似乎比以前丰腴了些,昨晚只是抱着没觉得,今日始知不同。”祁玥陪在叶薰浅身边,寸步不离,她身上覆盖着一小**蚕丝被,遮盖住女子曼的身躯。 叶薰浅红润而饱满的双唇撅了撅,眉眼间潋滟一片,显然是在被男子好生疼爱了一番过后,她没好气地说:“五年都过了,连宝贝都长这么大了,我又怎会和以前一样!” 祁玥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煞有介事地点头,似乎在很配合地为叶薰浅如斯观点寻找充足的论据,“薰浅说的是,单是这成熟的风韵便不是从前能比的!” “还有,胸好像比以前大了……” 叶薰浅的脸瞬间黑了……色心不改的臭男人,就知道注意那里……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即可访问! 第十一章 他的薰浅吃饱了,才能满足他! 爱心便当?这对祁玥而言是一个极其陌生的词儿,然而那充满童稚的声音却让他感到无比熟悉,他又怎会轻易忘记? 祁玥眼里闪过一丝不解,朝着叶薰浅投去疑惑的目光,只见身畔的女子莞尔一笑,缓缓解释:“就是宝贝亲做的盒饭,很好吃的。(..)” “比本世子还好吃?”欲求不满的某世子幽幽一问,很显然,方才的一场欢爱根本没有让他得到满足,此刻黑眸里幽光闪烁,直溜溜地盯着心爱的女子看 。 叶薰浅肚子里的馋虫早已被那香飘飘的米饭气息给**住了,哪里会注意到祁玥在说什么,她漫不经心地回答:“宝贝的厨艺真不是一般的好,比你以前好多了。” 祁玥一听,脸色无比幽怨,他的确不怎么会下厨,第一次下厨给她做东西吃时还把食盐和雪糖弄混了,这个小家伙怎么能精通他不会做的事情? 还好是他的亲生骨肉,若是别的男人,那他还不得呕死? “那和我现在呢?”祁玥一把搂住她的纤纤细腰,心里琢磨着该怎样让他家薰浅觉得他更好吃…… “现在?”叶薰浅猛然回神,像是打量怪物一般看着祁玥,心想:难不成祁玥在冰火两重天里五年还锻炼出了一手好厨艺不成? 两人思考的问题显然不在同一个层面上,祁玥见叶薰浅神采奕奕地看着自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权当是因为心爱之人对他刚刚的表现很满意…… “嗯嗯。”某世子点了点头,神色无比认真。 “你现在怎么样?我还真是不太清楚呢……”叶薰浅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从见到他开始到现在她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呢,更别说是吃他亲手做的饭了,怎么会知晓他厨艺有没有长进呢? 祁玥那双深邃的眸瞳顿时变得幽深无比,不太清楚……?莫非是她觉得他刚刚表现不够好? 这样的认知让祁世子心里感到非常不爽! 不等他逮住心爱的女子问个清楚,厨房里便传来了祁宝贝清脆无比的声音,“爹爹、娘亲,宝贝做好爱心便当啦,你们肯定饿了吧?马上就好,别着急哦!” 祁玥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难得没有生气,轻轻地搂住叶薰浅,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朝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小家伙道:“那宝贝不要太辛苦哦!” “爹爹,你就放心吧!宝贝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 祁宝贝系着小号的围裙,右手拿着锅铲,翻炒着锅里的鸡蛋,左手抹了一把汗,兴奋地回答。 他刚刚睡了一觉起来,精神好得不得了,本来要去找爹爹和娘亲的,谁知银练叔叔和影沉叔叔把他拦住了,说是爹爹和娘亲在歇息,让他不要去打扰,所以他才来到厨房,准备三份营养丰富的爱心便当,正好等爹爹和娘亲睡醒后他们一起吃。 祁宝贝做任何事情都讲求效率,就连给叶薰浅和祁玥准备爱心便当也不例外,过不了多久,三份爱心便当就准备好了,盛放在精致的方形瓷碗里,荤素搭配,相极好。 这一次的爱心便当不再和上一次一样做成了猫咪笑脸形状,而是摆放成龙猫形状,看起来萌萌哒,和他自己有几分相似。 他端详着自己努力了近一个时辰的成果,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他取来瓷盖,盖住便当,阻止热气散得过快。 做完了这一切后,他才把小围裙脱了下来放好,接着将三分爱心便当以及筷子、勺子一起放在托盘上,然后才捧着托盘走出厨房。 就在他打开厨房房门的那一瞬,夜幕山庄所有的厨子都惊呆了,倒不是为他的厨艺所折服,而是……他手上捧着的托盘比他小小的身体大了将近一倍,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危险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托盘弄掉似的 。 “小世子,要不还是让小的来吧?”一名靠得稍近的厨子主动提出,这是他们第一次和小世子面对面接触,以前都是从照片上看到的,小世子的真容比照片上还好看! 这么好看的小世子,他们可不忍心让他拿这么重的东西! “老伯伯,宝贝力气大着呢!没关系的!”祁宝贝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那双眸子灵动无双,清澈得仿若能荡涤世间一切尘埃。 说完这句话后,祁宝贝便抱着那与他身材比例极其不协调的托盘走出,一蹦一跳来到祁玥和叶薰浅面前,眨了眨眼睛道:“爹爹、娘亲,你们肚子饿了吧?” 不等祁玥开口,叶薰浅便抢先揉了揉祁宝贝的小脸蛋,“宝贝,你真是太体恤娘亲了!娘亲爱你!” 祁宝贝眉开眼笑,似乎对叶薰浅这种表达爱意的直接方式很是喜欢,“娘亲!宝贝也爱你!所以这不就马上给你做了爱心便当嘛!” 叶薰浅眸光扫过托盘上的三个精致食盒,眼里光芒大盛,如果不是祁宝贝手里还捧着东西,她肯定要把他抱到怀里仔细蹂躏一番,女子高兴地说:“宝贝,你真是太了解娘亲的食欲了!知道娘亲肚子饿,所以特意准备了两份便当,正好让娘亲早饭、午饭一起吃了!” 祁宝贝脑门儿上冒出无数黑线,一脸无辜地看着祁玥…… 叶薰浅看到三份便当,想都不想,便认为其中两份是给自己的准备的,剩下一份是宝贝自己的,至于祁玥……这个精虫上脑精力无比旺盛的男人,想必是不需要吃饭的…… “宝贝真乖,还给爹爹准备了一份,爹爹真是太感动了!” 祁宝贝:“……” 他能不能说,最后一份是他的? “爹爹,宝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不吃饭的……” 祁宝贝大眼睛闪呀闪,那修长的眼睫毛上下颤动着,魅力无穷,才四岁多,那张精致的脸蛋上已经初显三分灵气三分英气,也不知道长大后该是何等的俊美无双…… 祁玥如是想着,眸光停留在祁宝贝身上,仔细一看,还真发现祁宝贝那张脸长得很像自己,不过,还是有细微的差别,他的小嘴儿长得比较像薰浅的。 “要不然会长不高,还会营养**,所以宝贝不能把第三份便当让给爹爹了。” 祁宝贝对和自身利益相关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轻易妥协,哪怕对方是自己敬爱的爹爹也不例外…… 不过,让祁宝贝倍感意外的是,祁玥不仅不生气,反而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他弯下腰,抚着祁宝贝的后脑勺,轻声道:“这才乖嘛!” “宝贝要好好吃饭,不许挑食知道吗?”祁玥轻而易举地从祁宝贝手中夺过托盘,替他拿着,见小家伙脸上浮现出一丝焦急之色,他徐徐解释道:“宝贝还小,这么重的食盒,就让爹爹给你拿着吧!” “谢谢爹爹 !宝贝爱你!”祁宝贝激动得抱住祁玥的腰身,虽然他的手臂还很短,根本无法环住祁玥的腰,但是软软的小手触感极好,给了祁玥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祁玥似乎很喜欢祁宝贝这样的性子,他眸光流转间,瞧了叶薰浅一眼,若有所思道:“宝贝,若是你娘亲也跟你一样诚实就好了……” 话说,他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他还没听到她对他说爱他之类的话儿呢……哪怕是在**笫之间也不曾有过…… 一家三口缓步向前,其乐融融,祁宝贝就像是只山间的小麻雀一般跟在祁玥身边说个不停。 “爹爹,你是宝贝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叶薰浅:“……” 某女翻了翻白眼,这个小臭屁,有了爹忘了娘,拍马屁拍得这么殷勤,难不成是想叛变? “真的吗?”被人夸长得好看这种事情对祁玥来说是家常便饭,他早就习以为常,可是从自家儿子口中说出来的话,总是比在别处听到的要顺心许多。 “当然了,宝贝连做梦都梦到爹爹呢!”祁宝贝和祁玥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哪怕两人只是刚刚见面,彼此间并不是很熟悉。 叶薰浅忍不住心生感叹:难道说这便是血脉至亲天性使然么……? 宝贝喜欢阿洵、喜欢小羽,但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的,可是和祁玥认识不到一天,便如此健谈,这还真是一桩奇闻呢! “哦,那宝贝梦见爹爹什么?”祁玥饶有兴趣地问,反正他家薰浅害羞,他若问她有没有梦见他,她肯定会矢口否认,那别扭的小性子真是让他又爱又恨,可宝贝不同,这孩子大胆、直接,却丝毫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觉得他身上有着一股普通人所没有的率真。 “宝贝梦见爹爹抱着宝贝去海边玩泥巴!” “噗——”叶薰浅忍不住笑出声来,情不自禁地脑补祁玥玩泥巴时的样子,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上东一块西一块淤泥,也不知是何等光景。 祁玥嘴角扯了扯,有些僵硬,不过,他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和宝贝拉近距离的机会,只因他已经错过了五年,不想再错过宝贝成长的任何一个阶段。 于是,他顺着祁宝贝的话轻声一问:“还有呢?” “宝贝还梦见爹爹穿着小粉裙,扮演……” 叶薰浅强忍着不笑出声来,祁玥穿小粉裙……那形象还真是让她无法想象出来……也不知道宝贝怎么会想到这种场景…… 祁玥眼睛差点抽搐了起来,他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不过穿小粉裙的设想还真是把他雷了个外焦内嫩!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走到了正厅里,祁玥将三个食盒从托盘上取下,轻放在桌子上,祁宝贝十分激动地将其中一碗抱到自己面前,打开盖子,飘香四溢。 看到那无比温馨的图案,祁玥觉得自己肚子好像有点饿了…… 于是他很随意地坐到了叶薰浅身边,拿起勺子,往叶薰浅面前那个碗里舀了一勺,往自己嘴里送,细细品味几番,赞叹道:“真好吃 !” “爹爹,宝贝的手艺,连娘亲都赞不绝口呢!”祁宝贝小脸蛋上洋溢着无比真挚的笑容,显然对祁玥的夸奖很是受用! “祁世子,你怎么能吃宝贝特意给我准备的便当呢?” 叶薰浅撅着嘴,似乎对某人的举动感到分外不满,祁玥对此并无意外,他一脸淡定道:“薰浅,你抢了宝贝给本世子准备的便当,那本世子自然要从你身上讨回来了!” “谁说那是宝贝给你准备的?明明是怕我饿肚子,所以多准备了一份好不好!” “是吗?那薰浅可要多吃点儿……不然晚上肚子饿了会扫你的兴致的……” 祁玥声音温醇,既不刻意避开祁宝贝,也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如斯**的话,让叶薰浅俏颜倏然一红,连祁宝贝都注意到了。 “娘亲,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这么红?”祁宝贝和叶薰浅生活在一起四年,鲜少看到她面红耳赤的光景,于是睁大了眼睛,满是不解地问。 叶薰浅面生桃花般媚色动人,祁玥心神一动,将她搂在怀里,对祁宝贝解释道:“你娘亲这是害羞了……” “哦。”祁宝贝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见叶薰浅碗里的黑豆豉少了,连忙从自己碗里给她舀了一勺,“娘亲,这是你喜欢的黑豆豉,多吃点儿才有精神!” “宝贝说得对。”祁玥笑容潋滟,亲自给叶薰浅喂饭。 他的薰浅吃饱了,才能满足他…… 所以,他不能让她饿肚子! 叶薰浅敲了敲地踩了祁玥一脚,心里已经吐槽了无数遍,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色鬼牵到北极也还是色鬼! 不过,这些……她也就在心里想想而已,不会说出来,免得宝贝给她来一个十万个为什么,她就要头疼死了! 她可没有祁玥那厚脸皮,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那种问题…… 祁宝贝刚刚认了个爹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从前他问娘亲好多问题,娘亲都不告诉他答案,现在好了,他有了爹爹,爹爹见多识广,肯定能他多年来藏在心里的诸多困惑! “爹爹,宝贝可喜欢看书了,爹爹晚上可以陪宝贝一起看吗?” 祁宝贝对祁玥的喜欢毋庸置疑,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让他这般推心置腹,几乎不需要时间的磨合,他便无条件地信任祁玥。 “晚上?”祁玥尾音扬了扬,话音里藏着三分困惑、三分犹豫,话说晚上……他要陪薰浅好不好?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得到祁玥一个肯定的回答,祁宝贝的心似乎有些受伤了,那可怜兮兮的眸光简直就是世间终极武器,让祁玥也不得不缴械投降! 谁让他欠了宝贝四年呢! 如今正是和亲亲乖儿子培养感情的黄金时期,若是错过了,他以后肯定会后悔莫及! “好呀。”祁玥唇角一弯,笑着应下。 祁宝贝转忧为喜,激动得就差没跑过来搂住祁玥的脖子亲一口了 。 “娘亲,我们下午去游泳好不好?”祁宝贝爱玩水,尤其喜欢游泳,叶薰浅想起在现代时父母们总喜欢带着孩子到游泳馆玩的事情,再加上祁玥不在祁宝贝身边,她便想方设法多陪在宝贝身边,给他满满的母爱。 “嗯嗯,不过宝贝要乖哦!”叶薰浅目光柔和,颇为慈爱地抚着祁宝贝的肩膀,答应了下来。 本来祁宝贝的旅行策划里就有游泳这一项,夏天是游泳的好季节,她并不希望祁宝贝整日闷在屋子里,她的宝贝,就应该是生长在骄阳下的花朵,经得起烈焰骄阳与风雨侵袭,而不是温室的花朵! “娘亲,你对宝贝真好!”祁宝贝放下手中的勺子,扑进叶薰浅怀里蹭了蹭。 然而,还没享受多久,小小的身体便从叶薰浅怀里挪到了祁玥臂弯中,祁宝贝揉了揉眼睛,不解地瞅着祁玥一眼:“爹爹?” “宝贝长大了对不对?”祁玥循循善诱,笑眯眯地问。 “那当然了,宝贝都会照顾娘亲了,肯定长大了呀!” 祁宝贝没想太多,遵循着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回答,谁知下一秒,祁玥狼外婆般的声音如约而至,“既然宝贝长大了,那就不能整天钻到娘亲怀里了哦!” “可是爹爹,宝贝喜欢娘亲的怀抱,暖暖的、软软的,舒服极了!”祁宝贝一脸天真活泼,陶醉无比地说。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这般轻易放弃本就属于自己的福利? 祁玥若有所思地瞅着叶薰浅,眸光深邃无极,想起清晨与她在一起的欢好**,的确很舒服……只是这个小家伙怎么能用他的小爪子摸薰浅的胸呢? 那地方,应该是他的专属领域吧? “宝贝已经长大了,要学会保护娘亲,整天粘着娘亲的孩子会长不大的。”祁玥引导祁宝贝不要整日黏着叶薰浅,固然有为自己未来和叶薰浅多些单独相处的时间着想这一目的,但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自己的孩子独立、自强! 宝贝已经四岁了,也算不得小孩子了,生在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里,拥有了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却也要为这份衣食无忧付出相应的代价,哪怕是他的宝贝也不能例外。 “可是……”祁宝贝咬了咬牙,理智与情感在心中发生碰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妥协,似乎觉得祁玥所言有些道理,于是稍稍抬起下巴,问道:“整天粘着娘亲的孩子会长不大,那是不是整日粘着爹爹的孩子就会快快长大?” 祁玥:“……” ------题外话------ 话说,宝贝你的问题太多了点儿……万一你爹爹招架不住肿么办? 宝贝:招架不住,本宝宝就继续窝在娘亲怀里~ 浅浅:祁玥,让你感受下你乖儿子的十万个为什么!这些年本宝宝为了回答他千奇百怪的问题,我容易么我! 第十二章 爹爹,宝贝求上位! 正在吃饭的叶薰浅顿时一阵失笑,她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她家乖宝贝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看祁玥一脸便秘的样子,她便知晓宝贝这句话对他打击有多大! 向来能言善辩的祁世子第一次觉得深深感到无言了,若是点头,那么这个小家伙日后说不定会时时刻刻缠在他身边,看他那么喜欢缠着薰浅就知道了,但是,如果摇头了,那么小家伙肯定会心里很受伤…… 他已经亏欠了宝贝四年,不能再让他伤心了。 “咳咳……宝宝能不能告诉爹爹,为什么这么问?”祁玥轻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无语,脸上依旧笑眯眯的,倒映在祁宝贝的视野中,说不出的友好。 祁宝贝好看的眼睛亮了亮,搂着祁玥的胳膊,粉嫩嫩的脸蛋说不出的可爱,他眨了眨眼睛,回答道:“如果宝贝快快长大了,就能像爹爹一样陪在娘亲身边了。” “嗯?像我一样陪在薰浅身边?”祁玥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有力的臂膀似乎将叶薰浅圈得更紧了,这个小家伙……要和他争**? 祁宝贝没有从祁玥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他那双和祁玥如出一辙的眸子里闪动着疑惑的光芒,粉嫩的唇动了动道:“爹爹给宝贝取名‘祁聿’,不就是希望宝贝快快长大么?” “难道爹爹不希望宝贝快快长大?” 祁宝贝只有四岁,还是个孩子,那天真无邪的表情更是能萌翻众人,然而,他的话却无比犀利,不给祁玥任何逃避的机会。 若不是看自家宝贝的模样太过可爱,祁玥都快以为这个小家伙是不是故意给他出难题了! “当然不是了,爹爹只是觉得错过宝贝四年,心里更多是遗憾,不想让宝贝太辛苦,所以宝贝可以享受享受属于童年的美好时光。”祁玥不愧是祁玥,即便是面对祁宝贝的“步步紧逼”,也依旧云淡风轻,回答得无懈可击。<> “真的?” 祁宝贝没想到祁玥会这么说,整个人顿时变得无比精神了起来,神采奕奕地抱着祁玥的胳膊,直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爹爹,你对宝贝真是太好了,弄得宝贝都不想长大了 !” 祁玥:“……” 某世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汗哒哒了一下,话说他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祁宝贝心情倍儿棒,连食欲都好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面前的便当一扫而光,接着对祁玥撒娇道:“爹爹,宝贝长这么大,你都没有陪宝贝去玩过呢!” “宝贝可喜欢爹爹了,以后爹爹能不能每天多陪宝贝一个时辰呀?” 祁玥继续傻眼,每天一个时辰?话说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可以和薰浅多做几次了…… 祁宝贝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眉飞色舞道:“好不好呀?爹爹四年都没陪过宝贝……” 眼看着小家伙受委屈了,祁玥的心瞬间变得无比柔软了起来,宝贝是他和薰浅的血脉至亲,当年他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错过了小家伙的出生和成长,这对他而言,是一种遗憾,然而,时光无法倒流,让你重新拥有,他无法回到过去,见证宝贝呱呱坠地、嗷嗷待哺的时光。 甚至,他连宝贝第一次学会说话、第一次学会走路是什么时候都不知…… “宝贝别哭,爹爹答应你便是了。”祁玥权衡再三,才应了下来,见祁宝贝的表情犹如齐都的天气那般在弹指一刹间“转忧为喜”,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欠了债果然是要还的,这个小家伙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叶薰浅没想到祁玥也有吃瘪的一天,心情颇好,很快便吃饱了,她虽嘴上说不给祁玥吃饭,但真正到行动上,又怎会舍得这样对他? 更何况,她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年前,他从小被种下生死咒,所以食欲一直不好,吃得很少。<> “祁玥,该吃饭了,下午宝贝还要去游泳呢!”叶薰浅将那个还未动过的食盒推到祁玥面前,有些别扭地说。 祁玥冲叶薰浅一笑,而后摸了摸祁宝贝的小脑袋,**溺道:“宝贝,如果觉得闷的话可以在山庄里四处走走,这里没什么禁地之类的,等爹爹吃完饭再陪你去玩。” “好。”祁宝贝眉毛弯了弯,放下碗筷,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从来到夜幕山庄开始,他还没有四处看过呢! 这样一来,屋子里霎时只剩下了祁玥和叶薰浅两人,没了儿子在身边作为对比,某世子撒娇萌起来,怎一个“百无禁忌”四字了得? “薰浅,我要你喂我。”祁玥和叶薰浅在一起时,如果不做些什么,那倒显得有些不寻常。 他绝对做不到像初识她时那般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用膳,如今他们已是世间最亲密的存在,自是不必顾忌太多。 叶薰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男人就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在某些方面,简直和宝贝一样“幼稚”! 她心中感慨万千,却也没有拒绝,素手掀开盖子,舀了一勺饭,递到祁玥嘴边,男子轻搂着她的腰,将她禁锢在怀里,很听话地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她手中取过食盒,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宝贝的手艺真好。” 在冰火两重天四年里,不管吃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再难吃的东西他都吃过了,而他对厨艺这种事情一向不精通,和祁宝贝的手艺相比,无异于天壤之别 。<> 这是他离开冰火两重天后吃的第一顿饭,当然,早上时把薰浅吃干抹净的事情不算…… 叶薰浅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眸光无声地停驻在他俊美的容颜上,经历五年时光,他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精致,气质沉淀得像是一块稀世宝玉,灼灼其华,令人移不开眼。 “薰浅,这么看着我做甚?难道说早上那会儿还没看够?” 祁玥很享受叶薰浅这样的眼神,因为她这样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代表着倾慕、喜欢、深爱…… “祁玥,我只是觉得太过戏剧性了。”叶薰浅难得没有否认,伸出手,与他相握着,缓缓道。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但祁玥知道她在说什么,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反握住她一双纤纤素手,“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薰浅别害怕,此时此刻,我真实地存在于你的面前,不是镜花水月,不信你摸摸。” 叶薰浅嘴角一勾,轻轻地偎在他怀里,懒懒的,宛如一只高贵的波斯猫般,她悄悄闭上双眼,感受着独属于他的淡淡气息,心湖渐渐趋于平静。 “祁玥,这五年里,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冰火两重天之境她怎会不知?祁玥踏入其中,情况与她当年不同,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危险,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活下来,为了走出,又付出了多少努力…… 祁玥摇了摇头,只要能在有生之年与她相逢,那么那些曾经遭遇的苦难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薰浅,当年生宝贝时,一定很疼吧……” 想到她怀着身孕,独自一人的情景,他的心便忍不住揪疼,女人生孩子所经历的疼痛,相当于二十根骨头同时折断,她这般纤瘦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宝贝很乖,没有太过折腾,所以还好……” 叶薰浅微微一笑,轻描淡写,一句带过。 祁玥知道怀里的女子这么说,是不想让他心中更添自责。 他的薰浅,怎么能这么贴心呢? “那……宝贝的生辰是哪一天?”祁玥怕叶薰浅想起过去的事情,徒增伤感,立刻转移话题。 他和薰浅十月大婚,不到两个月,他便前往雪月山,算算时日,宝贝应该是夏秋之季出生的才对,也不知道他生辰过了没有…… “宝贝很会选时辰出生,他出生那日,正好是我生辰之日。”叶薰浅嘴角一勾,想起当时情景,徐徐回答。 祁玥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么巧的事情,轻抚着叶薰浅的头发,声音纯粹低缓,“以后每年八月初七,我都陪你们过生辰。” “嗯、”叶薰浅点了点头,此时此刻,她只想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不去想别的事情,因为有他在,她所有的烦恼都会被驱散得干干净净。 “对了薰浅,你和宝贝怎么突然来夜星城了?” 祁玥百思不得其解,能在离开冰火两重天的第一时间见到她,对他而言是莫大的惊喜,但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重逢的喜悦让他暂时忘记了很多问题,但不代表他失去思考的能力 。 想到这,叶薰浅忍不住“扑哧”一笑,扯了扯祁玥的袖摆,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道:“宝贝说要带我出来度蜜月。” “度蜜月?”祁玥话音陡然扬起,似乎对这三个字分外敏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度蜜月好像是薰浅之前所在的那个时空的一种新婚风俗,新婚的两人一起旅行、度假……享受美好而甜蜜的时光。 时间仓促,当年的他许给她一场盛世婚典,却没来得及带她去度蜜月…… 在他眼里,只有他才有资格站在她身边,以丈夫的名义,和她一起度蜜月。那个小家伙,凭什么抢了他的好事? “那么你们出来‘度蜜月’多久了?” “宝贝做了详细的旅行策划,夜星城是第一站。”叶薰浅也不隐瞒什么,以祁玥的聪明才智,即使她不坦白,他也能猜出,只因夜星城是离齐都最近的重要城池之一。 祁玥听罢松了一口气,还好是第一站,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取而代之? 宝贝那个小不点,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能照顾薰浅呢? 祁玥如是想着,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将某宝踢出局了,然而,叶薰浅却像是猜到他心中的想法一般,提醒道:“你可不许伤宝贝的心,他还是个孩子,想多出门见识见识是人之常情。” “薰浅,你想到哪里去了?宝贝是我的骨肉,我疼他都来不及,又怎会伤他的心?” 祁玥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不管经历多长时间,有些习惯都难以改变,这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之一。 他懂,叶薰浅也懂,所以才这般柔顺。 “来到夜星城后,我们在祁王府名下的客栈住了下来,却听说夜星城西有一天泉,以源头之水净面能永葆青春,有些好奇,所以便和宝贝去了西山,没想到会遇见你。” 叶薰浅想起这事,只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不管他们当初是为了什么来到夜星城西山,但是到最后,遇见了祁玥,那便是一个硕大的惊喜。 “薰浅,天泉源头之水,来自冰火两重天的寒池。”祁玥缓缓解释,在禁地五年,他去了许多地方,自然也包括禁地中心的寒池,他记得,自己第一次靠近寒池时,哪怕远在百里之外,都能感觉到一股至寒之气,要知道,那个时候,他的缥缈神功已经大成…… 因此,他推测,拥有神力,在冰火两重天里,只是能保证不会灵肉分离仅此而已。 古往今来,多少人在冰火两重天里,三魂生生被抽离,灰飞烟灭,再也无法重见天日,人在九州大陆之中,几乎没有任何突破神力的契机,所以冰火两重天才会成为天才的坟墓。 而他,算是幸运的吧……他在禁地之中,险些沦为魂体,但是他求生的意志将他已经脱离身体的灵魂逼了回去…… “据我所知,天泉所在之处的结界,是除了月族神坛之外唯一一个通往九州大陆地方,我在那里研究了整整一年,才找到了突破之法 。” 祁玥知道叶薰浅对他五年里的经历很是好奇,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心里必定是期待着他主动告诉她的,她那别扭的小性子有时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那寒池之水,经历上万里方才流至此处,寒气早就逸散都周围的环境里,否则那水能把普通人冻成冰渣,更别提能使人永葆青春了。”祁玥抱着叶薰浅,温声解释道。 叶薰浅静静地听,她贪恋着属于他的温暖,不愿离开。 不知是不是在屋子里做太久的缘故,祁宝贝将夜幕山庄逛了一圈后,回到此处,见两人抱在一块儿,连忙跑上前去,张开小小的手臂,想要把叶薰浅和祁玥都抱住,“爹爹、娘亲,你们怎么还没吃饱呀?” 祁宝贝见餐桌上的食盒还放着,并没有被侍女收拾走,自然以为他们还在吃饭。 “宝贝,你怎么回来了?”祁玥本以为祁宝贝少说也要逛一个下午的,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和薰浅整个下午都单独在一起了,哪里会想到祁宝贝这么快就回来了? 于是,某世子心中郁闷无比…… “爹爹,宝贝是来提醒娘亲,我们该去游泳啦!” 祁宝贝甜甜一笑,他记性很好,叶薰浅答应他的事情,他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忘记,此时的祁玥还不知道,祁宝贝这样的“好习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他头疼无比! 祁玥不在身边的时候,叶薰浅便将自己所有的爱都寄托在祁宝贝身上,对祁宝贝的成长亦格外重视,这会儿伸出手,习惯性摸了摸祁宝贝的额头,“宝贝等一会儿,娘亲就起来。” “没关系的娘亲,你若不想起来,让爹爹抱着你就是啦,宝贝不介意的!” 此话一出,祁玥的心圆满了,宝贝果然是他亲生的,抱着薰浅……这种事他求之不得! 不等叶薰浅说出一个“不”字,祁玥便动了,不由分说将她横抱而起,还抢先堵住了她的话,“薰浅,你看连宝贝都知道了早上累坏了,所以还是让本世子抱着你吧!” 叶薰浅:“……” 男子别有深意的话,瞬间将叶薰浅卡在喉咙里的话逼了回去,以这个男人的性子,她若说她不是很累能走得动,那么他必定会让她明天走不动…… 所以,她还是乖乖听话吧,反正他的怀抱很舒服。 和他分开五年,他都没有好好抱过她,最好能重死他! 叶薰浅很恶劣地想着,双臂绕在他颈上,小鸟依人,祁玥满意一笑,五年不见,他的薰浅学聪明了…… “爹爹,你不能只抱娘亲,宝贝也要抱!” 祁玥:“……” 叶薰浅眼睛抽搐,宝贝的心果然是向着她的,一看祁玥那无语的样子,她的心情宛若阳光般灿烂。 祁玥一脸为难,他抱着薰浅,根本腾不出另一只手来抱这个小家伙好不好…… “宝贝以前常听娘亲说,爹爹是个很出色的男人,最擅长创造奇迹 。” 祁宝贝话语连珠,那崇拜的小眼神,让某世子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任何一个成熟的男人都希望在自己的孩子眼里是神一般的存在,他也不例外! 可是,祁宝贝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大跌眼镜。 “所以宝贝觉得,爹爹肯定能在抱娘亲的情况下,把宝贝也捎上的!” 某世子恍然大悟,说了半天,原来还是想要他抱…… “宝贝,你娘亲正累着呢……要不咱们换一天好不好?” 除了对叶薰浅如此温柔体贴之外,还没见祁玥对谁有这么好的脸色呢! 祁宝贝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似乎不太愿意退一步海阔天空,一家三口走了几步,祁宝贝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来到祁玥身边,扯了扯他的袖摆,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爹爹,你在宝贝心中,就是巨人一般的存在,高大、伟岸……” 被亲生儿子夸得这么好,某世子的心有些飘飘然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弥漫心间,只是下一秒,便听到祁宝贝笑得无比灿烂,真诚无比道:“娘亲常说,宝贝要学会坐在巨人的肩膀上,这样才能站得高,望得远……” 听到某宝这句话,祁玥脸色黑了黑,心里已经在狠狠吐槽了:宝贝,你确定是为了站得高望得远才想坐在巨人的肩膀上,而不是巧立名目折腾本世子,让本世子给你做牛做马? 就算是做牛做马,某世子也只能认了,谁让他在宝贝成长的过程中缺席了四年呢…… 于是,夜幕山庄上上下下几百人很惊悚地瞧见了这样一幕,在他们心中拥有着神一般地位的世子怀里抱着世子妃,肩膀上坐着小世子…… 话说四岁的孩子,好像也不轻啊…… 祁宝贝十分高兴,左臂搂着祁玥的脖子,正好和叶薰浅那绕在祁玥脖子上的手紧紧相握,母子二人腾出另外一只手,旁若无人地玩石头剪刀布…… 某世子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话说他累死累活驮着他们两个,薰浅忽略他也就算了,怎么连宝贝也…… “爹爹,不是宝贝不和你一起玩石头剪刀布,实在是你腾不出手来呀,其实宝贝很爱很爱你哦,只不过怕你和宝贝一起玩会把娘亲给摔了,所以才……” 祁宝贝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可是祁玥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好多少,某世子眼神幽怨到了极致,早已下定决心,以后他死都不要在宝贝面前和薰浅亲热了,还没怎么呢,只是抱一下而已,就被这个小家伙“求上位”…… 更令人吐血的是,这个小坏蛋摆明了是过河拆桥,占领了他的肩膀,还**薰浅……。现在薰浅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题外话------ 哈哈,柿子你的报应来啦~看你整天欺负浅浅,哼哼! 第十三章 关于尺寸问题的讨论 祁世子很委屈,早知道他就不抱薰浅了,可以和薰浅一人牵着宝贝一只手,这样一来宝贝就腾不出手来和他的薰浅一起玩了…… 不过,关于这些,祁玥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依照祁宝贝的旅行策划书,今天下午母子两个要到祁王府名下的风暖河湾去玩,顺便好好放松一下,谁知昨夜在城西遇见祁玥,这才耽搁了旅行的进度 。 “风暖河湾?”祁玥从祁宝贝口中听到这么一个地方,自是不会陌生,那地方的水和祁王府的温泉之水相似,他所居住的地方,几乎都有温泉,只因先前他被种下生死咒,诅咒发作时要泡温泉。 “宝贝,这里离风暖河湾大约有几十里的距离,如今已是午后,坐马车需要在路上花半个时辰左右,你娘亲昨晚受伤了,不宜舟车劳顿……” 祁玥分析问题起来,怎一个“有根有据”四字了得? 很快,祁宝贝便认同了他的看法,只有叶薰浅在心中嘀咕着:哼,什么不宜舟车劳顿?早上他们在卧榻上那会儿他怎么不说她不宜剧烈运动!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不想出门…… “宝贝,夜幕山庄有一处温泉,水质极好,平日里除了爹爹之外,没有人会去,不如……” 祁玥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恨不得立马到温泉旁,把肩膀上的这个熊孩子扔进去,然后和薰浅相亲相爱。 “真的吗?”祁宝贝爱玩水,尤其是在折腾了一天**之后,他恨不得立刻跑到水里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这样就能抱娘亲了…… 祁玥点了点头,脸色真诚无比。 “祁玥,你的夜幕山庄还有一处这样的温泉?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叶薰浅懒洋洋地躺在他的臂弯里,丝毫不心疼,最好能把他累死,这样他就没那么多旺盛的精力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可好?” 祁玥眸光柔和,低下头,准备在叶薰浅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谁知还没亲到,一个尖锐的声音便打破了如斯静谧美好的氛围。 “啊啊啊……宝贝要掉下来了……” 祁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若是换作一般人,他哪里会允许那人坐在自己肩膀上?更可恶的是,这个小家伙竟然整天煞风景,弄得他连亲薰浅一口都不容易…… 叶薰浅看着祁玥一瞬愤怒一瞬无奈的神色,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没想到无往不利的祁世子也有这么一天,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一家三口很快便走到了暖泉苑,那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门口站着十名侍女,见到如此阵仗,叶薰浅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祁玥的心口,心里不是滋味儿,这个男人,连泡温泉的地方都安排那么多女人,姿色上乘,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叶薰浅很不爽的样子倒映在祁玥的眼中,他很快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破天荒解释道:“她们只是平时在暖泉苑里当差。” 言外之意:只是当差而已,和本世子没有任何关系。 “爹爹,你怎么能背着娘亲找小三儿呢?”祁宝贝万事以叶薰浅为先,哪怕对祁玥再期待,都改变不了叶薰浅陪伴他四年的事实。 “哼,竟然还不止是小三,连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小八……都有!”祁宝贝绝对不允许自家爹爹和除了自家娘亲之外的女人有任何瓜葛,此时小脸一肃,活像个小大人。 祁玥顿时大囧,他什么时候背着薰浅找女人了? 就算他想找,冰火两重天里也没有活人好不好,魂体的不算…… “宝贝,爹爹很冤枉,真的 。 ” 面对自家宝贝的控诉,祁世子很快就妥协了,可怜兮兮地解释,他和宝贝见面还不到一天时间,绝对不能让宝贝因为这些而对他有所误会。 要知道,很多裂痕,都是从小误会开始的。 祁世子一向擅长于防微杜渐,未雨绸缪,又怎会让这种小事影响自己高大伟岸的父亲形象? “爹爹,宝贝不想有别的弟弟妹妹,哼!” 孩子的心性便是如此,总希望自己能够独占父母的爱,在他们心里拥有着一份属于自己的特别,祁宝贝自然也不例外。 祁玥一阵失语,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够霸道的,连未来弟弟妹妹的事情都要管……话说他和薰浅要不要生,和他这个小家伙有必然关系么?真不知道这张牙舞爪的小性子是谁惯出来的,不过他喜欢! “宝贝你想太多啦,爹爹和娘亲有你一个就已经够头大了,万万不敢再生一个的!” 祁玥放下怀里的叶薰浅,然后把祁宝贝从自己肩膀上拽了下来,开玩笑似的一字一句道。 “爹爹,你怎么能嫌弃宝贝呢?宝贝可乖了,哪里让爹爹和娘亲头大了?” 祁宝贝撅着嘴,似乎为自家爹爹对自己的评价感到十分不满,他扯了扯祁玥的衣袖,继续道:“爹爹不在娘亲身边时,是宝贝陪着娘亲好不好?是宝贝替爹爹赶走了好多想和娘亲在一起的漂亮叔叔好不好?” “宝贝如此多功能,爹爹不感谢宝贝也就算了,还说宝贝让爹爹和娘亲头大,真是太可恶了!” 祁宝贝一“生气”,腮帮鼓鼓的,双手叉着他的“小蛮腰”,连珠炮般的一番话把某世子从里到外训了一顿,直让隐藏在暗处的隐卫们捏了一把汗…… 这辈子都没见过谁这么跟世子说话还能安然无恙好好活下来的……小世子不愧是天生拥有神力的人,不仅力气大,连胆子也很大! 然而,祁玥关注的焦点和别人压根儿不在同一个层面上,他目光灼灼,停留在祁宝贝巴掌大的小脸蛋上,缓缓问道:“那些想和你娘亲在一起的漂亮叔叔都有些什么人?” 祁宝贝:“……” “爹爹,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重点是宝贝真的很乖…… 祁宝贝还没来得及将自己要表达的话说出口,便被祁玥抢先一步截断了,“这就是重点!” 都有人觊觎他怀里的女子了,难道说这还不足以成为重点? 叶薰浅被祁玥紧紧搂在怀里,此刻朝祁宝贝投去一个柔和的眼神,她摇了摇头,四年相伴的默契,无需任何言语,便能让祁宝贝明白了她所要表达的意思,这份心有灵犀,令祁玥都忍不住狠狠嫉妒了一下 。 “爹爹,在宝贝心里,任何男人都比不上爹爹,所以……” 小家伙眼珠子一转,百试百灵的拍马屁模式自动开启,结果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自家爹爹语气分外不满道:“那有什么用?要是在你娘亲心里,任何男人都比不上本世子,那才管用!” 祁宝贝:“……” 话说爹爹,娘亲怎么想……宝贝真的无能为力哎……不过看娘亲这四年里对你朝思暮想,大概是很爱你的啦…… 父子两人一边对话,一边进入暖泉苑,这里没什么人,该准备好的东西,侍女们早就备好了,此时已然退出门外。 偌大的水池边上,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三口。 祁宝贝第一次到这地方,小小的凤眸里写满了好奇,以前在叶薰浅身边,他总喜欢扮演大人的形象,但是现在,有祁玥在身边,被他压制已久的孩子天性渐渐显露出来。 他蹲在水池边上,伸出手,掬一捧清泉,感受到那温凉的触感,有些不解,“爹爹,你不是说这里有温泉么?这水怎么是凉的?” 他年纪虽小,却不代表他没有见识,温泉的温度是什么样的,他总不可能不知道。 “宝贝,暖泉苑的泉水,必定是既有温泉,也有清泉。” 叶薰浅微笑着解释,以前祁玥身上被种了生死咒,发作时忽冷忽热,这里的泉水既有缓解之效,那便不可能只有暖意融融的温泉,必定还有沁凉无比的清泉。 “是的。”祁玥点了点头,赞同叶薰浅的看法,冰火两重天不也是这样的么?否则又如何能替他抹去生死咒的印记? 祁宝贝并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不多时便明白了一切,盛夏之际,以炎热为主,沁凉的清澈山泉他更喜欢! “爹爹、娘亲,这水好舒服呀!”祁宝贝双手捧起水,往脸上一拂,清凉的感觉蔓延在脸上,仿若驱散了一路走来的所有浮躁。 祁玥唇角一勾,宝贝喜欢就好,一会儿还有他更喜欢的…… 这清泉水池的水位有些不同,自东向西,由浅至深,以宝贝的身高,也就只能在东边水位最低处玩,越是往西,那水位会高过他的脖子……而他和薰浅,却可以到西侧水位最深处…… 这样一来,哪怕三人同在水池里,宝贝也打扰不到他和薰浅…… 不知为何,叶薰浅只觉祁玥看着祁宝贝时所露出的笑容充满了奸诈的味道,可又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娘亲,我们去水里玩吧?”祁宝贝下水前还不忘拉上叶薰浅,祁玥墨色的双眸无声地打量着那两只握着叶薰浅手腕的小手,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想玩水?宝贝一个人去玩不就好了,干嘛搭上他的薰浅? 薰浅陪那个小家伙去玩了,那谁来陪他? 然而,就在祁玥皱起眉头思索之际,叶薰浅粲然一笑,摸着小家伙的小脑袋,开心地应下,“好呀 !” 于是,趁着某世子不注意,叶薰浅和祁宝贝母子两手牵着手,来到水池东侧。 从小到大,叶薰浅都不知道陪着祁宝贝一起游泳多少次了,她一直都是个关心孩子成长的母亲,按照现代的教育方式对待祁宝贝。 而祁宝贝接受力惊人,也并不觉得叶薰浅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就这样,祁宝贝开始上演****戏码,将身上的月蓝色锦袍丢在水池边的长椅上,全身上下就穿着一条裤子,反观叶薰浅,褪下外衣,里面穿着一件荷叶边雪色流仙裙,飘逸如仙,长度达脚踝处,合宜的裁剪,将她那曼的身躯勾勒得分外美丽。 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而下,精致的脸蛋被几缕长发遮挡住,若隐若现,淡淡的阳光斜射而入,仿若为女子雪白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芒。 在祁宝贝眼中,他的娘亲就是女神,美丽不可方物,不容万物亵渎。 祁玥不由得看痴了,他从来不知道他的薰浅还可以美得如此令人心醉,圣洁与风情同在,眼波流转之间,勾魂夺魄,媚色动人。 只是一个简单的侧影,一抹浅浅的笑意,便能无声无息地牵动着他的心,连靠近都不需要……足见清晨的那一场**根本没有让他得到满足…… 于是,某世子红果果地嫉妒了,这个小家伙和薰浅在一起相处四年,想必两人时常去游泳,要不然他家宝贝见到如此惊艳的薰浅,眼里怎会没有半点意外? 由此可见,这样的情形对祁宝贝而言,早已习以为常! 祁宝贝对叶薰浅的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孺慕之情,而祁玥对叶薰浅的感情,却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和爱恋,同样的风景,在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眼中,自是拥有不同的风味。 祁宝贝身高只到叶薰浅腰间,他高兴地搂着叶薰浅,嘴儿甜得跟蜂蜜似的,“娘亲,你好漂亮!” 叶薰浅听罢嘴角一勾,被自家儿子夸漂亮,任何一个母亲听了都会觉得很高兴。 母子二人徐徐下水,东侧水位较低,直到祁宝贝脖子处,对叶薰浅来说,就显得太浅了。 她缓缓坐在水中的玉质斜椅上,雪色裙裾在水中浮动着,显得分外缥缈,纤长的身姿,仿若美人鱼般的惹眼,不过……只有四岁的祁宝贝是绝对不懂欣赏这些的! 他双手捧着水,往叶薰浅的方向泼,将她的脸弄湿了,然后吐了吐舌头,赶紧“逃遁”。 叶薰浅一翻身,往祁宝贝的方向奔去,小家伙水性极好,再加上从小身体素质极佳,耐力足,胆量也不小,像是一只小泥鳅一般往西侧游动,可惜叶薰浅的动作也不慢,只是到了水池中央,便抓住了他的小脚丫,轻轻地挠了几下。 “哎呀娘亲好痒呀……”祁宝贝忍不住晃动着小腿,笑得无比欢快。 “看你还敢调皮,往娘亲脸上泼水!” 叶薰浅把某个小家伙抱到怀里,亲了亲他粉嫩嫩的脸颊,亲昵无比。 此情此景,简直是燃爆了某世子的嫉妒心! 怪不得小家伙那么喜欢游泳,若是能得薰浅如此对待,别说是游泳,让他天天泡在水里他都愿意 ! 祁宝贝将小脸蛋埋在叶薰浅的颈窝里,蹭得无比欢快,清凉的泉水驱散了夏季的炎热,母子两玩得不亦乐乎,祁宝贝光溜溜的上身肌肤如牛奶般滑滑的,在暖阳的照耀下散发着健康的色泽,小手臂动来动去,调皮得不得了。 祁玥深深地羡慕了,干脆也学着祁宝贝一样下水,趁着那玩得不亦乐乎的母子两不注意来到他们身边,悄悄地将两人拥入怀里。 “祁玥?” 感觉到男子熟悉的怀抱将自己包围住,叶薰浅回眸,不经意间的一个笑容,醉了男子的眼…… 叶薰浅声音清亮,并没有刻意压低,祁宝贝离她如此之近,怎会听不到? 小家伙看到自家爹爹那双深邃如黑夜般的眼睛,立刻老实了许多,小手臂绕在叶薰浅颈上,眼睛直溜溜地瞅着祁玥,似乎不愿意放开叶薰浅。 “爹爹,你不穿衣裳,羞羞羞!” 祁宝贝无比嫌弃地看着祁玥,如同一个小树袋熊一般挂在叶薰浅身上,祁世子脸皮之厚,无与伦比,怎会因为祁宝贝这句话而退缩? “宝贝,爹爹不穿衣裳,是为了给你娘亲看,你若是觉得羞,大不了闭上眼睛,到水池边上自个儿玩去。” 叶薰浅:“……” 什么叫做给她看?说得好像她特别喜欢看似的…… “衣衫不整的男人都不许碰娘亲一根汗毛!”祁宝贝撅着嘴,他一向不喜欢其他男人接近叶薰浅,当然了,像宫羽和元洵那样讨人喜欢的除外。 祁玥伸出手,将贴在叶薰浅身上的祁宝贝抱下来,放在旁边,然后旁若无人地圈住叶薰浅,以胜利者的姿态对祁宝贝宣告:“宝贝,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能整日黏着本世子的世子妃呢?” “爹爹,宝贝小胳膊小腿儿的,哪里年纪大了?” 祁宝贝身高不足,被祁玥放下后,他无法抱住叶薰浅这棵大树,所以只好转移阵地,抱住祁玥的腰,避免自己落到水下去。 祁玥怀抱佳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薰浅的身材比五年前更好了,平时看不出,可在水池里,她衣裳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曼的曲线一览无余,根本不需要多做些什么,便能勾起男子最原始的。 美人在怀,心猿意马之际,祁世子哪里有心思去回答祁宝贝的问题,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要把祁宝贝支开的时候,挂在自己腰间的那个小家伙突然发出一声惊叹,让相拥的祁玥和叶薰浅云里雾里,不明白这个向来淡定的小家伙缘何发出如此惊叹,结果不到一会儿,便听到一个稚嫩的高分贝声音扬起,“哇……爹爹,你的小丁丁比宝贝的大哎!” 祁玥、叶薰浅:“……” ------题外话------ 话说宝贝…。你肿么能这么直接呢?你爹爹会不好意思哒~ 第十四章 爹爹,宝贝从哪里来? 祁宝贝粉嫩嫩的一张脸,说有多萌就有多萌,单纯的模样让人恨不得将其狠狠搂入怀中好好揉搓几番。(..) 叶薰浅娇颜一红,推了推祁玥,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接祁宝贝的话,这问题,就好比小时候祁宝贝问她为什么没有小丁丁一样! 祁玥嘴角抽搐个不停,这个小家伙,简直是……人小鬼大?古灵精怪?单纯无辜?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这枚宝贝“乖”儿子了! 从小在大家族中长大,接受良好贵族教育从而养成了优雅气质的祁世子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祁宝贝会有此感叹,这种情形放在齐都乃至天下任何一个大家族里恐怕都不会发生,想到这,祁玥眼里掠过一丝玩味儿,扫向叶薰浅,笑意更深 。 真不知道这四年里他的薰浅是怎样教导宝贝的,宝贝这性子……真是太直接了…… 有别于普通人家孩子的直截了当,丝毫不知礼教为何物! 在宝贝眼里,估计那些被老学究们奉为至高准则的礼法礼教还不如他手里的烂泥巴! 见祁玥和叶薰浅不说话,祁宝贝旁若无人喃喃自语:“真不知道爹爹平时是怎么保养的?要是告诉宝贝,说不定宝贝弄出一剂药来还能大呢……没准儿比五年前那本《驭夫七十二计》还要火爆!” 祁玥:“……” 话说,他能不能装死? 叶薰浅靠在祁玥怀里,笑得腮帮疼,她家宝贝有事没事时似乎很喜欢和那本《驭夫七十二计》在西域的至高销量比业绩…… 祁宝贝搂着祁玥的腰,像个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加上这清泉澄澈无比,他耳聪目明的,想要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直观目测小某人的尺寸,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宝贝儿,男人强健的身体都是靠运动锻造的,像宝贝一样天天黏在娘亲身边的,肯定很难长大……” 须臾过后,某世子脸不红心不跳,无比淡定地给自家宝贝提出“建议”,恨不得这个小家伙滚得越远越好。 叶薰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身体的重心压在他身上,让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站稳,从她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祁宝贝那一脸天真懵懂的表情,她伸出手,摸了摸祁宝贝的小脑袋,笑着道:“宝贝以后不许挑食,好好吃饭,就能快快长大啦!” “真的吗?”祁宝贝对叶薰浅的依恋绝对不是一天半天的,他在面对叶薰浅时永远都这么可爱。 “嗯嗯。”叶薰浅很中肯地点头,却没想到,祁宝贝的下一句话让她笑得差点抽筋,“那爹爹也不喜欢吃饭,怎么就能长大呢?” 他可没有忘记,爹爹连一盒便当都没吃完,就带着他和娘亲赶到暖泉苑来游泳了…… 不等祁玥开口,小家伙灵机一动,他黑宝石般的眼睛闪亮闪亮的,其中写满了浓浓的求知欲,“娘亲,宝贝听说,打肿脸可以充胖子,爹爹的小丁丁比宝贝的大那么多,是不是被打肿了的缘故呀?” 这一刹那,叶薰浅目瞪口呆,头顶上一片乌鸦匆匆飞过…… 打肿?祁世子听到这个词儿,脸都黑了一片,莫名地感到一阵蛋疼…… “爹爹,娘亲常说,讳疾忌医是不对的,受伤了就要及时医治,要不然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那就病入膏肓了……扁鹊与蔡桓公的故事爹爹肯定听过的对吧?” 祁宝贝右手食指轻点自己的腮帮,眼神斜向上四十五度,似乎在回忆着叶薰浅曾经给他讲过的故事,准备以事实论证说服祁玥不要放弃治疗! 听到自家宝贝越说越离谱的话,祁世子心中涌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有雄辩之才,可此时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解释给祁宝贝听…… “唔……爹爹,宝贝听说,金疮药主治跌打肿痛,效果极好,爹爹有时间可以试试哇 !” 金疮药?祁玥眼角抽筋,金疮药的确主治跌打肿痛,可是……要是招呼在他家小祁玥上,估计直接残废…… 某世子表情严肃,高深莫测的模样令祁宝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兀****了拍自己的额头,尖叫一声:“哎呀,爹爹,你的小丁丁都被打肿了,还碰水,万一化脓了怎么办?” 于是,面瘫了许久的祁世子终于表情崩溃…… “难道说……这就是娘亲常说的属于那个时空最流行的低温冷冻疗法?” 叶薰浅双手环在祁玥脖子上,笑个不停,“我的妈呀……” 她家宝贝简直就是个活宝,想象力丰富得令人发指! “祁聿,你再胡说八道,本世子就把你关进小黑屋,让你半个月都见不到你娘亲!” 不得不说,祁玥正色的模样,拥有着属于父亲的威严,那股来自上位者的深沉气质陡然一凝,祁宝贝立刻就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他年纪小,但极为擅长察言观色,心智丝毫不比祁玥小时候差,否则也不会从叶薰浅口中套出祁玥在冰火两重天的事情来,只不过,在叶薰浅面前,他一直都以萌宝形象自居,因为这样……比较容易讨好叶薰浅…… “呜呜呜……爹爹坏,宝贝好不容易盼到了爹爹,爹爹居然要把宝贝关进小黑屋去,还不让宝贝和娘亲见面,呜呜……宝贝肯定不是爹爹亲生的……” 祁宝贝巴掌大的小脸蛋皱了皱,委屈无比地“哭诉”,就差没把祁玥说成是天下第一大坏蛋! 面对自家宝贝的哭腔,祁玥心顿时一软,他对薰浅、对宝贝心有愧疚,如果可以,他也不愿对宝贝凶,他对做严父不感兴趣,他想要的是一家三口和和乐乐…… “你长得和爹爹这般相像,怎会不是爹爹亲生的呢?” 祁玥右手往腰侧的水中一捞,轻而易举地把祁宝贝捞到了自己怀里,声音放柔,仔细端详着祁宝贝那张精致的脸,温声反问道。 “哼,说不定宝贝是爷爷遗落在外的私生子,和爹爹刚好是兄弟关系呢!” 祁玥:“……” 他家宝贝的脑洞果真不是一般孩子能比的…… 叶薰浅无奈地摇头,这些年她太惯着宝贝了,要不然宝贝也不会在祁玥面前这般肆无忌惮,什么都敢说! 一般的孩子,若是感受到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恐怕连和他对视一眼都不敢,独独她家宝贝敢三番两次在祁玥头顶上拔毛,而这个男人的耐心也出奇的好,否则宝贝早就被一掌拍飞了! “好了宝贝,不许在爹爹面前胡说了,你怎会不是爹爹和娘亲亲生的呢?” 叶薰浅指腹在祁宝贝脸颊上拂过,替他擦了擦水珠,动作轻柔无比,宛若春风一般。 祁宝贝和叶薰浅很亲,此时伸出双臂,搂着她的脖子,声音软糯糯问道:“可是……可是娘亲……为什么宝贝长得像爹爹?而不是长得像洵叔叔或者小羽叔叔呀?” “难道你还想长得像他们?” 听到祁宝贝的话,祁世子话音酸溜溜的,他家宝贝自然应该长得像他…… “唔……那倒不是 !” 祁宝贝小手挥了挥,接着摇头道:“宝贝只是好奇,宝贝是从哪里来的……” 小家伙双手掌心贴着自己的小脸蛋,眼里闪过浓浓的求知欲。 四岁的孩子,对周围的一切都拥有着强烈的探索之意,对于自己不明白的事情,更是非要弄明白不可。 “宝贝儿,你当然是娘亲生的了!”叶薰浅微笑着回答,以前在现代时常听说,每个父母几乎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她不想告诉宝贝,他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那娘亲为什么生宝贝呀?” 祁宝贝不是个不求甚解的孩子,恰恰相反,一旦他心中有了疑问,就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之前在和叶薰浅相依为命的时光中,他没问,纯粹是怕叶薰浅会想起祁玥,会难过、会伤心…… “宝贝为什么会在娘亲肚子里长大呀?” 祁玥听罢浅浅一笑,将叶薰浅和祁宝贝拥入怀里,回答道:“因为爹爹在娘亲肚子里种了一颗种子,宝贝渐渐生根、发芽……然后长大,需要更加广阔的天地来继续成长,所以娘亲便把宝贝生出来了。” 叶薰浅点了点头,祁宝贝好像明白了那么一点点,他小小的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接着问:“那爹爹为什么要在娘亲肚子里种一颗小种子呀?” “因为爹爹爱娘亲,想和她有一个属于彼此的孩子。” 祁玥将祁宝贝从叶薰浅怀里抱了过来,亲了亲他的脸颊,没有回避他的问题。 “每个孩子,都是爹爹和娘亲的心头肉,所以爹爹和娘亲很爱宝贝。” 不知为何,当看到祁玥和祁宝贝亲昵互动之际,叶薰浅的心里蓦然涌起一股暖流,她曾以为他会不适应自己突然有个四岁的孩子的……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祁玥,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宝贝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长大,对他未来的人生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现代生活了十年的叶薰浅认为: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这下子,祁宝贝的内心圆满了,他扑闪着修长的睫毛,朝祁玥问道:“那爹爹,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抛弃宝贝?” “嗯,宝贝就是爹爹的心头肉,宝贝离开爹爹的话,爹爹会觉得心疼。” 父子间的血脉天性便是如此神奇,只需寥寥数语,便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一家三口在水池里玩的时间已经够久了,祁玥对叶薰浅的某些心思也因为祁宝贝的这个问题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手抱着祁宝贝,一手牵着叶薰浅上岸。 随手取过长椅上的干净浴巾,把小家伙身上的水珠擦拭得干干净净,夜幕山庄只有祁玥和叶薰浅的衣裳,却没有祁宝贝的衣裳,只因五年前宝贝还没出生…… “宝贝,爹爹已经让人到城中的软云分店里给你拿衣裳了,你就暂时忍忍好了 。” “爹爹,你和娘亲衣冠楚楚,可是宝贝衣衫不整,这会丢你的脸面的!” 祁宝贝撅着嘴,他可不想披着浴巾和爹爹娘亲走在一起,那会反衬爹爹迷人的气质,然后凸显他邋遢的形象,这对注重个人形象的祁宝贝来说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放心吧宝贝,在夜幕山庄,你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祁宝贝于弹指一刹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没好气地瞪了祁玥一眼,露出白嫩嫩的脚丫,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夜幕山庄所有人,都是爹爹的忠实粉丝!” 祁玥和叶薰浅在一起,自是不会将自己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他接受能力强,能够包容她的一切,包括她异于这个时代普通贵族女子的生活方式与生活习惯,对于粉丝一次的由来,他自是不会陌生。 “想和爹爹比英俊,等你长大了再说吧!”祁玥坐在长椅边的小石凳上,给祁宝贝擦拭湿漉漉的头发,笑着道。 祁宝贝一听,立刻翻身,一板一眼地将自己的志向告知:“爹爹,宝贝立志成为天下第一美少年!” “好。”祁玥无需思考,点了点头,祁宝贝眼里闪过的诧异更甚,他这样的想法,若是换成别人家的爹爹,非但不会同意,还会数落他胸无大志,可是爹爹竟然没有说他……。 想到这,祁宝贝不由得好奇了,他的爹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和祁玥从相见开始,直到现在,不过一日,因此,他对祁玥这个爹爹并没有十成的了解,只知遵循内心的感觉,知道自己很喜欢这个爹爹。 “宝贝还有六年的时间,可以好好磨练、修行自己,而爹爹,会做一切所能做的,对宝贝倾囊相授。” 祁玥对祁宝贝的爱,如山如海,毋庸置疑,他很快便适应了父亲的角色,祁宝贝心里满是感动,小手勾着祁玥的手指,纠正道:“才不是六年呢!等到八月初七,宝贝就五岁了。” “所以宝贝只剩下五年,就更需要努力了!”祁玥很喜欢祁宝贝,喜欢他那张和自己小时候如出一辙的脸,喜欢他那直来直往的个性,喜欢他那千年难遇的武学天赋和特殊际遇。 他的儿子,祁王府和炼狱王城的继承人,又怎会平庸?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现在的他,心里有薰浅,也有宝贝,他不想辜负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嗯嗯,爹爹,宝贝一定不会让你和娘亲失望的!” 祁宝贝粉嫩的唇角渐渐柔软,清晰的声音,沉淀着自信的风华。 叶薰浅眸光一柔,她的宝贝,充满信心的模样,竟和祁玥有八成相似。 夜幕山庄的人在效率上丝毫不比祁王府的人差,祁宝贝的衣裳很快便送了过来,侍女奉上衣裳,徐徐禀告道:“世子、世子妃,时间仓促,所以只送了两套过来,等过两日,再给小世子送衣裳 。” “无妨,你下去吧!” 祁玥挥了挥手,示意侍女先行告退,他并不是个离开侍女便无法自理的男人,再说了,和叶薰浅和祁宝贝在一起,他并不希望有闲杂人等打扰。 祁宝贝很乖,拿过干净的衣裳,窸窸窣窣地换上了,他用内功将自己的的头发烘干,然后扎了起来,脸蛋白白净净的,轮廓精致立体,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灵气逼人,令人见之不忘。 祁玥左手牵着祁宝贝,右手搂着叶薰浅,缓步离开暖泉苑,带着祁宝贝前往书房。 “哇……爹爹,这书房好大呀……” 赞叹之声,从小家伙口中逸出,祁玥淡淡一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意外。 “比爹爹的小丁丁还大……” “……”祁世子汗哒哒了一阵,话说这两者,有可比性么? 祁宝贝目力所及之处,书架陈立,上面整齐摆放着许多书,关于什么的都有,而且纤尘不染,看得出来这里经常有人打理。 “薰浅,我有话想对你说。” 祁玥的眸光穿越书架间的缝隙,直抵那东跑西窜的小家伙身上,过了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如同过去那般双手搂着叶薰浅的腰,说不出的亲密。 “是什么?”叶薰浅伸出手,为他抚平肩上的褶皱,五年时光,她长高了不少,如今额头已经到了他唇角的位置。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曾经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 叶薰浅的手从祁玥肩膀上滑过,最后抱着他,莞尔一笑,“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即使我不出手,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也不会忘记他的父王母妃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的事实,更不会忘记姑姑失去与挚爱之人远走高飞的机会一入宫门深似海的孤寂与无奈…… 他不想他最爱的女子和孩子有朝一日重蹈覆辙,他想许给他们一片更加广阔的天空,任他们高飞、翱翔,自由自在地活着! “我明白!” 不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不会舍他而去…… “咦?这是什么?”祁玥眸光掠过叶薰浅脚边,看到几张纸卷成筒壮,用红丝丝线圈起,不由得感到好奇,遂弯腰捡起。 叶薰浅眉毛舒展,看着穿梭在书架之间的小人儿,莞尔一笑道:“是宝贝的旅行策划书,他一直随身携带的,想必是刚刚不小心弄掉了。” “哦?”祁玥嘴角勾了勾,旅行策划书?这个词他今天已经听了好几次了,若是不看看里边书写着什么内容,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祁玥摊开宣纸,可爱的字迹跃然纸上,写的无比工整,应该是那个小家伙的手…… “薰浅,你确定宝贝只有四岁多?”祁玥一目十行,心中惊叹,看不出那个小家伙懂那么多东西……本以为宝贝武功不错,却没想到他懂的东西这么多…… “当然了,宝贝是我的儿子,自然遗传了我的聪明才智 !”叶薰浅得意道,别说是祁玥,她第一次看到这旅行策划书都吓了一跳。 祁玥对叶薰浅如斯见解并不意外,母亲的智慧的确对孩子有很大的影响,早在五年前他和她在圣云殿上初相见时他便想着把她娶回祁王府当世子妃,因为她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很多。 不过,祁玥可不希望自家宝贝只遗传到叶薰浅的聪慧,然后与自己毫无关系,故而问道:“那遗传了我什么?” “你?”叶薰浅无声打量祁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答:“你给宝贝自然是这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了!” 祁玥:“……” 话说薰浅,真的只是这样么……? 于是,某世子很郁闷地继续欣赏祁宝贝的旅行策划书,当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眉毛陡然一竖,然后向叶薰浅投去一个无比幽怨的眼神。 “祁……祁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感受到男子的目光,叶薰浅缓缓扭头,不解地问。 “薰浅,你是不是该给本世子一个解释!什么叫蜜月招夫?” “蜜月招夫?”叶薰浅脑门儿隐隐冒出几根黑线,宝贝的旅行策划书上有这一项?她怎么不知道? 某人一把夺过祁玥手中的策划书,仔细看了起来,越是看到后面就越感到诧异,这怎么和她先前看到的那个版本不一样……? “还要到盛产美男子的君澜城招夫!”祁玥的话越发酸了,君澜城的美男子很多,他的薰浅如此美丽,若是到了那里,肯定会有很多男人心甘情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呃……祁玥……这不关我的事儿……。” 叶薰浅脖子一缩,关系到自己今晚能不能睡个好觉,她不得不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见祁玥半点不信,她指了指某个正蹦蹦跳跳往这边赶来的家伙,用一种无比淡定的语气道:“蜜月招夫,是给宝贝招的……咳咳……他长大了……” 才刚靠近叶薰浅和祁玥的祁宝贝听到这么一句话,瞬间被雷得外焦内嫩,他细胳膊细腿儿的,哪里长大了? “娘亲,你真是太无耻了……明明是娘亲自己想到君澜城看美男子的,宝贝只不过是想顺便为你物色几个在身边好好照顾而已,话说这有错吗?做儿子走到他这地步的,试问天下间有几个?你怎么能这么诬陷宝贝呢?” 祁宝贝小眼神里满是委屈与无辜,面对祁玥的狐疑眼神,叶薰浅百口莫辩…… ------题外话------ 话说宝贝,你肿么这么无耻…。?先说你爹爹小丁丁是被打肿的,后说你娘亲蜜月招夫,你这无耻的性子到底遗传了谁? 第十五章 最甜蜜的负担! “宝贝这旅行策划书分明有给娘亲看过的,娘亲也觉得这一份最好不是吗?”祁宝贝来到叶薰浅身边,扯了扯她的袖摆,能言善辩道。(..) 叶薰浅回想起几天前在祁王府秋千上的时光,她的确看了好几个版本的旅行策划,最后选了这一个,只是……她发誓,她真的不知道蜜月招夫的事情啊…… “爹爹,难道说你觉得娘亲的眼光不好?” 祁宝贝见叶薰浅不说话,遂蹑手蹑脚地来到祁玥身侧,朝着祁玥贼眉鼠眼,“爹爹,宝贝以前常听说,爹爹和娘亲心有灵犀,默契十足,难道说是假的?” 祁玥脸色一黑,谁说他和薰浅心有灵犀默契十足是假的了? 他对她的感情真得不能再真了,某世子眼神陡然变得无比凌厉了起来,朝着祁宝贝飞去一抹眼刀子,不满反问:“谁说的?”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爹爹对娘亲选中的旅行策划书这么不满意?” 祁宝贝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家伙,三言两语便将祁玥逼到风口浪尖,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祁玥心中一恼,这个小家伙,真的只有四岁多吗? 据他所知,四岁多的孩子可没宝贝心眼儿这么多,连给他下套这种事情都敢做! 不论他点头还是摇头,站不住“理”字的都是他! “谁说爹爹不满意的?爹爹只是有些不明白罢了。” 最终,祁玥还是选择了妥协,宁可委屈自己脆弱无比的心,也要顾全颜面! 身为父亲,在自家宝贝面前,是万万不能失去威信的! 祁宝贝听罢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紧接着嘿嘿一笑道:“这么说,爹爹也觉得宝贝所做的旅行策划书很不错对吗?” “这……”祁玥没想到祁宝贝竟然得寸进尺,他什么时候觉得这个小家伙做的旅行策划书好了?都要给薰浅找男人了,好个屁 ! “宝贝,你娘亲不许要别的男人,所以这君澜城,不去也罢!” 在熟悉的人面前,祁玥一向直接,他不喜欢太多男子接近叶薰浅,这一点不论是在五年前还是现在,都无法改变! 真正的爱,是独占性的,不想与别人分享一个她! “这怎么能行呢?娘亲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若是不好好游玩一份,岂不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不知何时,祁宝贝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白色的扇子,扇面上画着清雅的幽兰,显得无比淡泊。 “宝贝,你才多大,懂什么良辰美景!” 祁玥轻而易举地把祁宝贝拎了起来,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子,一阵失笑。 “爹爹,你可不能小看宝贝,宝贝懂的可多了!” 莫名地被自家爹爹鄙视,祁宝贝表示自己无法接受,于是不等祁玥开口,只见他紧握双拳,准备为自己“平反”,“爹爹,宝贝念过好多书呢!什么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一千零**呀……爹爹你肯定没听过……” 祁宝贝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祁玥还真发现他连听都没听过这些书。 叶薰浅朝祁宝贝的巴掌大的小脸蛋上投去一个**溺的眼神,这些书祁玥自是闻所未闻,来自另一时空的故事书,祁玥要是听过那才叫有问题! “爹爹不在宝贝身边时,娘亲天天跟宝贝讲故事听,哄宝贝入睡,还给宝贝讲幽默笑话……” 祁宝贝滔滔不绝地描述起自己四年来的每一个开心的时刻,直叫祁玥嫉妒得要死! “薰浅,你以前都没讲故事给我听过!” 祁玥放下手中的小家伙,墨眸里闪耀着惑人的光芒,无限憧憬祁宝贝这四年里的生活,恨不得自己与他易地而处! “呃……那个……这是因为宝贝睡不着……所以才闹着我讲故事,真的……” 叶薰浅缓缓走向祁玥,不着痕迹地将那旅行策划书藏到了祁玥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然后轻轻地搂着他的腰,小声解释:“那时,宝贝闹着要爹爹,我没有办法,所以才……” 她有些感慨着说,女子的声音充满着迷惘的味道,那如水的眸光,像是要穿越岁月的迷雾,直抵过往每一个寂寥的夜! “薰浅,以后不会了……” 祁玥恋恋不舍地将叶薰浅拥入怀中,将来的每一个夜晚,他都会陪着她一起共度良宵。 如此幸福美好的画面在祁玥的脑海中渐渐勾勒、成形,只是不到一秒,身边的小家伙便不满了,拉扯着他的衣裳道:“爹爹,宝贝也要抱!” “你不能只抱娘亲不抱宝贝的!” 祁宝贝的声音那叫一个甜啊,表情也是无可挑剔地萌死人不偿命,可一想起下午时他坐在自己肩膀上不说,还**自己心爱之人,祁玥只觉得自己郁闷得想去吐血 ! “可是宝贝……爹爹腾不出手来抱你……” 祁玥可怜兮兮地说,此时此刻,他只想抱薰浅,他们都五年没见面了,他还没抱够呢……至于宝贝那只肥猫,还是改天吧! “没关系的,宝贝可以自己爬上爹爹的肩膀!” 祁宝贝如此善解人意的话,飘入祁玥的耳廓里,某世子莹白如玉的脸色顿时黑成了猪肝色…… 爬上他的肩膀?难不成这个小家伙把他当成一棵树了? 不等祁玥点头,祁宝贝已经开始了,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祁玥肩膀上,动作麻利无比,让某世子内心深处瞬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话说小家伙他是不是经常爬树?要不然又怎会练就这般“厉害”功夫? 薰浅见祁玥半是**溺半是无奈的表情,禁不住笑了,明眸皓齿,裙摆飞扬,宛若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玉兰,美好至极。 “宝贝,你怎么可以这么调皮呢?” 叶薰浅伸出双臂,将祁宝贝从祁玥肩膀上抱了下来,忍俊不禁道。 “娘亲,宝贝听说,爹爹以前经常折腾娘亲,害娘亲起不来**,宝贝这是在替娘亲出气!” 叶薰浅:“……” 她玉白的脸上浮起两抹不正常的红晕,没好气道:“胡说!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才不是胡说呢!” 祁宝贝撅着嘴,黑溜溜的眼珠子被修长的睫毛挡住了,令人看不清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家伙手指指向自家娘亲的脖子,用一种很幽怨的语气陈述事实,“娘亲,你就知道护着爹爹,你看你脖子都有红印子了!” 叶薰浅一听,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紧张,想起清晨两人在一起的激狂,神色微窘:只是眼神无意间飘到不远处那抹银镜上,才知自己脖子上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她心中顿时更加恼了起来,故作严肃地对祁宝贝道:“宝贝,你怎么又骗娘亲?” 祁宝贝“嘿嘿”一笑,小手握着叶薰浅的手臂,小脑袋蹭了蹭叶薰浅的胸口,亲昵无比,“娘亲,宝贝只是随口一说,你就这么紧张,说明爹爹肯定欺负娘亲了!” “更可恶的是,娘亲还不告诉宝贝,宝贝真是太伤心了,娘亲被爹爹欺负,还为爹爹掩饰,不让宝贝给娘亲出气!” 叶薰浅害羞的模样倒映在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眼里,娇美得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可惜宝贝不懂欣赏,祁玥心中暗叹:这个小家伙,占据了薰浅的怀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宝贝,你怎么能这么冤枉爹爹呢?” “爹爹,你胡说!宝贝从来不随便冤枉人的!” 祁世子思考着如何将某个小家伙从叶薰浅怀里弄出来,他笑眯眯道:“明明是你长得太胖了,还整天让你娘亲抱,弄得你娘亲时常腰酸手酸,爹爹一早上都给她揉腰去了 !” “你这个小坏蛋,明明是自己折腾了娘亲,却非要嫁祸给本世子,你这无耻的性子,到底是跟谁学的?” 叶薰浅、祁宝贝顿时大囧,贼喊捉贼啊有木有? 如果说宝贝是无耻,那么祁玥就是无耻他爹,非常无耻! “哪有?爹爹,宝贝哪里胖了?宝贝分明很可爱好不好!” 祁宝贝捧着自己的小脸蛋,露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祁玥趁机上前,把碍事的某人抱了下来,他皱了皱眉道:“还说没胖!爹爹只是抱着你一会儿就觉得手酸了!” 言外之意:本世子是男人,抱着你尚且觉得手酸,更别说是薰浅了,所以你这小家伙没事少往薰浅怀里蹭! 然而,祁世子的深意并不是祁宝贝这种“头脑简单”的孩子能领悟到的,小家伙墨眸里写满了嫌弃,“爹爹,在宝贝心里,你是如此的高大伟岸,怎么连抱宝贝一会儿就觉得累了?你不会是不行吧?” 祁玥、叶薰浅:“……” 某女咽了咽口水,悻悻地后退了几步,只因她已经感觉到以祁玥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的阵阵寒意了…… 祁宝贝自是不会明白“不行”一词的真谛所在,他星子般的双眸里只有单纯、无辜与认真! 祁玥难得对祁宝贝如此有耐心,他眼角余光掠过正悄悄移动脚步的叶薰浅,掀唇一笑,“爹爹行还是不行,你问你娘亲就知道了。” 他若不行,哪儿来的宝贝? “娘亲,爹爹说的是真的吗?”祁宝贝扭头,朝叶薰浅投去一记困惑的目光,嗓音脆生生而起。 叶薰浅脚步一顿,脸色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更是把祁玥骂了个千百遍,没事儿干嘛和宝贝说这个! “呃……”女子偷偷地瞧了一眼对面长身玉立的男子,他狡黠如狐的笑容映入眼中,更是让她恨不得钻进洞里将自己埋起来! “嗯?”她如此羞窘的模样让他心神稍动,他的薰浅还是和以前那般害羞…… 感觉到祁玥和祁宝贝正慢慢靠近自己,叶薰浅无处可遁,只因她身后是一排又一排的书架,他来到她面前,一把将她牵引入怀,在她耳旁小声低语了几句。 她耳根子一下子全红了,连气息也有些不稳了起来,支支吾吾回答祁宝贝的问题,声音轻不可闻,“嗯……” “宝贝,这下你相信了吧?” 小家伙眉毛弯了弯,踮起脚尖,握住叶薰浅的手道:“娘亲,宝贝以前常听人说,**眼里出西施,宝贝还不信,如今看来,才发现是真的!” 叶薰浅脑门儿后蓦然冒出无数个问好,话说自家宝贝的思维是不是太跳跃了点儿?怎么就转移到这个话题上了? “爹爹爱娘亲,所以即使娘亲比宝贝重得多,爹爹也从来都不觉得重,可是一抱宝贝就各种嫌弃……” 祁宝贝无语吐槽,他年纪小,却也能透过现象看清本质,他的爹爹分明就是偏心嘛……想起昨天傍晚在城西发生的事情,某宝更加哀怨了起来,当时他和娘亲明明都在的,可是爹爹愣是只看见了娘亲,还拐跑了他最爱的娘亲…… “宝贝乖,你和你娘亲都是爹爹一生中最甜蜜的负担 。” 祁玥唇角轻勾,弯下腰,抚着祁宝贝的额头,安慰小家伙受伤的心。 “真的吗?”祁宝贝骤然抬起头,小一号的眼眸里盛满了斑斓的希望之光。 “嗯,宝贝是爹爹和娘亲相爱的结果,所以爹爹很爱宝贝。” 祁玥从未学过如何做好一个父亲,但是他了解四岁孩子的想法,所以每一句话都说到祁宝贝心坎儿里了。 “宝贝也很爱爹爹!”祁宝贝只觉得自己心中的不安和郁闷一扫而光,他张开双臂,拥抱着祁玥,声音软糯糯道。 “嗯……宝贝,爹爹和娘亲五年不曾见面,有很多悄悄话想说……” 祁玥干脆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话丝毫没有让祁宝贝感到任何不满,只见小家伙拍了拍他的手臂,甜甜一笑道:“爹爹、娘亲,那你们继续说,宝贝去和龙魂叔叔玩,不过爹爹和娘亲能不能陪宝贝一起吃晚饭呀?” “好。”祁玥二话不说放下怀里的小家伙,看着祁宝贝向外奔跑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胜利之光。 书房里霎时只剩下了两个人,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面对男子渐渐逼近的脚步,语速极快道:“呃……祁玥我也去和银练玩了……” “薰浅,难道本世子比银练更无趣?” 叶薰浅转身就跑,结果却撞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只是她连他什么时候动了都没察觉到。 祁玥眉头皱了皱,从心爱之人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祁世子的心酸溜溜的,哪怕那人是他安排到她身边保护她的隐卫也不行! “祁……祁玥……这里是书房……” 感觉到男子深沉而炽热的目光,她的脑子有些短路,断断续续地提醒了这么一句。 祁玥听罢忍不住笑出声来,嗓音低低道:“我们又不是没在书房里在一起过……” “那……那次不算……” 叶薰浅脸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一般,如同拨浪鼓般摇头。 祁玥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唇角的笑意勾魂夺魄,他抱着她回到书桌后的椅子上,轻声轻语:“不算?宝贝是那一次的吧……” 叶薰浅瞳孔陡然睁大,不明白祁玥为何会知道这个,她双颊滚烫一片,无声地默认了…… “薰浅,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祁玥见叶薰浅僵着身体,温暖的手拂过她的额头,笑着说。 叶薰浅顿时一囧,敢情是她想多了?他的确不会把她吃了,可是他会让她下不来**……不过,这样的话打死叶薰浅都不会说出口 ! “祁玥,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 男子郁郁葱葱的气息包裹在自己的周围,她若没半点感觉,那倒是不正常! 叶薰浅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她在心中估算着时间,小睡一会儿,然后起**,和心爱的男子和最亲的儿子共进晚餐,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呀! “睡吧!”祁玥恬淡一笑,缓缓道。 叶薰浅受**若惊,有些难以置信,她靠在他怀里,悄悄闭上了眼睛。 只是……才过了一会儿,她怎么感觉到男子的手在她腰间轻轻移动着,她徐徐睁开眼睛,却发现…… “祁玥……我……我还要睡觉呢!”叶薰浅脸一红,分外不满地说。 “别动,我给你上药。”男子漫不经心,眼里满是怜惜道。 叶薰浅:“……” 如此**的举动,她要是能睡着那才叫奇怪呢! 虽然有些抗拒,可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强势的性格,她便很没骨气地妥协了。 他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如若她拒绝,说不定他会以她没事儿为由再和她……她可没忘记这个男人的精力有多旺盛,她的体力比不上他,这是事实。 若是默许了,无异于在极为清醒的状态下看着他对她上下其手? 她依偎在他有力的臂弯里,侧过身,将脸埋在他炽热的胸膛前,书房里书香缭绕,然而却无法让她的心静下,她缓缓闭上眼睛,逼着自己不去看他,可身体却变得越来越敏感,令她根本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淡淡的药香萦绕鼻尖,还有那沁凉的感觉,让她舒服了许多,连身体都渐渐放松了下来,无数曾经在一起亲密无间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让她无法维持应有的冷静。 她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裳,手背上稍微显露的青筋无声无息地泄露了她的心事。 脑海中一片混沌,直至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在耳边毫无预兆地想起,“想要了?” 女子的脑海似是因为男子简短的三个字而被搅拌成了浆糊,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满足你!” 盛夏的黄昏,分外美丽,一缕斜阳透过窗棂,落在书桌上一男一女绯红的容颜上,美如娇羞的新嫁娘,而书桌周遭的地上,十几支湖横七竖八落了一地,还有那宣纸在晚风中不断吹起,纷纷扬扬,宛若蝴蝶在颤动着自己的翅膀,无声无息地渲染着活色生香的旖旎之景…… ------题外话------ 话说柿子,色鬼牵到北极也还是色鬼,你肿么可以这么欲求不满? 第十六章 薰浅,多运动可以减肥..... **子轻躺在书桌上,一头墨发沿着黑檀木桌的边缘垂下,宛若黑色的瀑布,她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娇羞动人,推了推身上的男子,小声唤着他的名字,“祁玥……” 男子俯身,亲吻着她如花唇瓣,将她断断续续的话吞没在无边无际的深吻中 。 此刻,她的世界天旋地转,她的周围,充盈着属于他的气息,她的脑海里满满都是他,挥之不去。 她知道,这不是梦,他回来的,无比真实地存在于她的世界里! 她再也不会因为他不在身边而感到孤独了…… 夜幕降临,星辰渐起。 书房里**的两人这才记起了时辰,理智回笼,叶薰浅心中顿感懊恼,没好气地瞪着他道:“祁玥,宝贝那么久没见到我,不知道会不会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本世子和你在一起,难不成还保护不了你?” 祁玥似乎对某个小家伙占据自己心爱之人心中一席之地的事实感到有些不悦,连语气都酸得跟陈年老醋似的,令叶薰浅忍俊不禁,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笑道:“不是担心这个……宝贝他习惯了和我待在一块儿……” 叶薰浅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样一个事实,祁世子脸色更黑了,薄唇轻启:“薰浅,你不能总和宝贝待在一块儿,那样他会长不大的!” “你胡说!”叶薰浅拧了拧祁玥的脖子,眉毛竖了竖,在育儿方面,叶薰浅和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有着不同的看法。 她想陪在宝贝身边,给予他充分的母爱,陪伴他成长,见证他成长过程中的风风雨雨,让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母亲和家,都是他永远的港湾。 “这四年里我和宝贝几乎形影不离,他不是也长得好好的么?” 每当提起宝贝,叶薰浅墨玉般的眸瞳中总会闪过一丝属于母亲的自豪,她的宝贝那么聪明、那么懂事……怎么会长不大呢? “可是……薰浅,我是你的夫君,你不能厚此薄彼……” 祁玥有力的臂膀将叶薰浅整个人都禁锢在自己怀里,一点儿都不想和别人分享心爱的**子,他六岁时便与她见过,再见时他已是十七岁的男子,那个时候,他喜欢她、爱慕她……他为她做了很多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用了整整半年时光,才打动了她,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他…… 如果没有生死咒,他们会是一对惹人艳羡的神仙眷侣,然而……这与生俱来的诅咒却活生生地将他们分开,他永远都无法忘记,他们在月族神坛上活生生分开时她心碎的泪光…… 那时的他不会想到,这一别,竟有五年之久…… 再相见,他们的孩子都长大了,他从与她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跨越了十六个年头,然而,他们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却只有半年! “薰浅,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我想多陪陪你……” 祁玥五指如篦,在叶薰浅乌黑的发丝间穿梭着,他的声音散发着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怅惘和眷恋,似乎分外怀念曾经在一起的时光。 “以后我们都会在一起。”感觉到祁玥话音中蕴含的淡淡伤感,叶薰浅抱住他的腰,小声低语。 “嗯,那你多把心放在我身上。”祁玥眼睛一亮,趁机索取心爱之人的注意力 。 叶薰浅羞红着一张脸,有些为难道:“宝贝的心很敏感,如果他发现我对他的关心比以前少了,心里会难过的……” “他一直都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坚强得令人心疼。 ”叶薰浅心里对祁宝贝一直有愧疚,每年夏天,她都会离开他一个月,她不知道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祁宝贝是怎样度过的,但她知道,宝贝一定在想着她、念着她、盼着她归来…… “薰浅,你那么在意宝贝心里的想法,我宁愿我是宝贝……” 叶薰浅:“……” 祁世子华丽丽地吃醋了,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颜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该到用膳的时辰了,门上传来一声“咚咚”叩门声,叶薰浅顿时身体一僵,看到自己和祁玥所处之地,脸色红得要滴出血来,万一让人看到了,那她以后都不用见人了! “谁?”祁玥轻抚着叶薰浅的脸颊,眸光朝着门扫射而去,清声一问。 “世子,奴婢是桃花,该……该到用膳的时辰了……” 站在门外的侍**低着头,吞吞吐吐地禀告,世子和世子妃在书房里待了那么长时间,连晚饭的时辰都忘了,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这一出声,万一扰了世子和世子妃的兴致,那罪过可就大了…… “嗯,本世子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 祁玥无比淡定地回答,见门外的影子转身就要离开,祁玥眼珠子一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匆匆唤住了侍**,“桃花,给世子妃送一套干净的衣裳到书房来。” 此话一出,门内的叶薰浅、门外的桃花都羞红了脸…… “祁玥,你……你怎么能让侍**去给我拿衣裳呢?” 叶薰浅心里别扭,这下好了,山庄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和祁玥一早上外加一下午都在房里……一天里换了三套衣裳,她都快没脸见人了…… “不让侍**拿那让谁拿?宝贝吗?” 叶薰浅:“……” 祁世子的无耻的下限再次刷新,她和祁玥在一起这种画面怎么能让宝贝看到呢? “薰浅,你放心好了,他们不会到处乱说的。 ”祁玥明白叶薰浅心中的别扭,遂安抚着她道。 叶薰浅眉眼含春,怒瞪祁玥,声音细弱蚊虫,“可是祁玥……他们肯定都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你不是说过,饮食男**,人之大欲存焉吗?” 某世子理直气壮的话,让叶薰浅濒临崩溃的边缘,话说他记性能不能不要这么好,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还能记得…… “再说了,小别胜新婚,我们久别重逢,想在一起待着也是人之常情……” 祁世子一向擅长为自己寻找理由,想到这五年里想她想得发疯的寂寥时光,他恨不得和她**到地老天荒 ! 叶薰浅脸色这才好了点儿,似乎被祁玥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催眠了,正要起身,却感觉到腰有些酸,她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被祁玥无声无息地捕捉到了。 “薰浅,可是觉得腰酸?”祁玥将她抱在怀里,仔细地替她****。 她懒洋洋地靠在他臂弯里,任由着他伺候,静默不语,她喜欢享受他的脉脉温情。 “肯定是太久没有在一起的缘故,所以才会觉得腰酸……” 祁世子很不要脸地针对现象提出自己的观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眼光一闪,对叶薰浅道:“薰浅,你看你,才那么一会儿就腰酸了,这说明我们以后要多做几次,等习惯了就不会腰酸了。” 叶薰浅无语地翻了翻白眼,话说是这样的么? “薰浅的身材,比以前更好了。” 早在五年前,他便极为喜欢她的身体,对她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比熟悉,如今的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属于****成熟的风韵,无声无息地勾起他内心深处最强大的。 “祁玥,你还不如说我变胖了好!” 叶薰浅撅着嘴,向他飞去一记眼刀子,什么丰满圆润,只不过说着好听而已,万变不离其宗,她又不是什么轻信好话的人! “薰浅,本世子听说多运动可以减肥……” 叶薰浅:“……” 某人心中将祁宝贝念了千万遍,那个臭小子,怎么能在祁玥面前提起运动减肥法一说呢? 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擅长见缝插针顺坡上驴啊! “哼,我哪里胖了?只是稍微丰满了一点点而已!” 时隔五年,叶薰浅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满意的,比她在现代时的身材还要好…… “嗯嗯,本世子也觉得,薰浅真是越来越高耸了。” 某世子目露狼光,朝着某人的胸口看去,似乎还陶醉在方才一场极致美好的**中。 过不了多久,侍**便再次折回,通过半透明的窗纸,依稀可见书桌上一男一**的轮廓,她不敢贸然推门而入,只好捧着衣裳,站在门外禀告:“世子,世子妃的衣裳奴婢取来了。” “你放在门口便是,然后先退下吧!” 不管祁玥多么喜欢逗弄叶薰浅,他都不会让她在下人面前失礼,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要携手一生的人,他不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 叶薰浅脸色稍霁,揪着祁玥的衣角不放,只因一旦他离开她,她将失去遮挡的障碍物,她不习惯…… “好了薰浅,你先放手,我替你去拿衣裳。” 祁玥耐心地劝说,接着将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遮挡住**子玲珑曼的身躯,叶薰浅这才松开手,祁玥浅浅一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等我 。” 一晃眼,他已离开她身侧,耳畔还回荡着他那温暖的“等我”二字,不多时祁玥便将衣裳取回,给叶薰浅穿上,又取来妆镜和梳子,为她梳头,他的动作不是很熟练,叶薰浅却乐在其中。 见他有些手忙脚乱,她才“扑哧”一笑,从他手里夺过梳子,淡笑一声道:“祁玥,还是我来吧!” 叶薰浅动作很快,过不了多久便将一头墨发都高高绾起,清爽利落,端庄雍容,以简单的白玉簪点缀,宛若盛开的淡雅之花,在黑夜中悄然绽放。 祁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爹爹、娘亲,你们怎么在书房睡觉呀?地板硬邦邦的,又不好睡!” 就在这时,祁宝贝毫无预兆地跑了进来,一见到叶薰浅和祁玥,他便下意识地忽略掉地上散落的纸张、湖、还有**子微乱的衣裳…… 祁宝贝屁颠屁颠地绕过书桌,来到叶薰浅身边,张开双臂拥抱着她,“娘亲,宝贝好想你,叔叔阿姨们都说爹爹和娘亲在睡觉,不许宝贝进来打扰……” 委屈的声音从祁宝贝唇边逸出,叶薰浅一阵心虚,悄悄地给祁玥使眼色,祁玥心领神会,隔空移物,将散落的衣裳转移到书架后,避免祁宝贝转身时无意间发现。 “娘亲,你不是一直喜欢睡柔软的**吗?这书房里哪儿有什么软**啊?睡在那么硬的地板上,会硌着骨头的!”祁宝贝那双和祁玥极为相似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与不解,他一边给叶薰浅揉肩膀,一边关心道。 “呃……宝贝有所不知,夏天天气比较热,地板比较凉快……” 叶薰浅用右手给自己扇风,有些心虚,讪讪回答。 “娘亲,真的是这样的吗?” 祁宝贝有些不信,他和叶薰浅在一起生活了四年,比祁玥在叶薰浅身边待着的时间还要长,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对叶薰浅的了解应该比祁玥还要深。 “那当然了!”叶薰浅脸上浮起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语气斩钉截铁,这才渐渐打消了祁宝贝心中的疑虑。 “宝贝,你娘亲昨夜受了伤,身体还有些虚弱,所以宝贝要听话,不许闹着娘亲知道吗?” 祁玥瞅着祁宝贝那双贴在叶薰浅腰间的小手,恨不得将碍眼的两只手弄下来,然后换成自己的。 “嗯嗯,宝贝知道啦,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昨夜叶薰浅奋不顾身为祁宝贝挡住那铺天盖地飞来的石头,这一情景,在祁宝贝的脑海里浮现,他立刻变得听话了很多,连平日里的调皮举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活像一个尊贵优雅的小公子。 就这样,祁宝贝两只手被祁玥和叶薰浅牵着,一家三口漫步走出书房,晚风拂面而过,夜色漆黑如墨,却无法让祁宝贝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被黑暗笼罩,只因他最爱的爹爹娘亲牵着他的手,他觉得,自己好幸福! 他喜欢这种被爹爹娘亲捧在手心里疼着**着的感觉…… 一家三口相聚的第一个傍晚,夜幕山庄的厨房准备了十分丰富的晚餐,还有味道鲜美的果汁,这是叶薰浅和祁宝贝的最爱 ! 三人坐在同一张椅子上,两边是叶薰浅和祁玥,中间是祁宝贝。 “爹爹,宝贝想吃龙虾!”祁宝贝还小,手臂不够长,即使从座位上站起,他也很难够得着远处的龙虾,见祁玥不停地给叶薰浅剥龙虾吃,他羡慕无比,恨不得将祁玥剥好的龙虾都吃进自己肚子里! 祁玥点了点头,给祁宝贝也剥了一只,“宝贝,给!” “爹爹,你对宝贝真好!”祁宝贝拿着龙虾,咬了一口,还不忘表达自己的心情,“爹爹,你剥龙虾剥得好快哦,比娘亲快多了!” 和祁玥、叶薰浅共进晚餐,祁宝贝才发现了与以往的不同,除了多出一个爹爹之外,他还发现,自家娘亲几乎是饭来张口,想吃什么爹爹都会无条件地送到她面前,连鲈鱼都是将刺去了之后再放到她碗里。 换作以前,剥龙虾这种事情都是娘亲做的…… 被自家儿子夸赞,祁玥尾巴都快翘上天了,遥想当年追求叶薰浅的时光,他漫不经心道:“那当然了,以前你娘亲喜欢吃松子核桃碧根果之类的坚果,爹爹便每天剥一罐送到她面前,久而久之便练就了这样的剥壳技巧!” “哇……爹爹你就是这样追求娘亲的对不对?” 祁宝贝喜欢听故事,和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一千零**相比,他对祁玥和叶薰浅的故事更加感兴趣,听到祁玥这么说,他立刻不满足了,油腻腻的小手揪住祁玥的衣袖,嚷嚷着让他多说一些。 “娘亲,你为什么会喜欢爹爹呀?” 祁宝贝年轻的身体里有一颗无比八卦的心,他在齐都生活多年,街头巷尾流传的故事也没少听,加上叶薰浅和祁玥是当年齐都的风云人物,和他们有关的传言,似真似假,总能为人津津乐道,祁宝贝就是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都难! “宝贝听茶馆里的老爷爷说,洵叔叔、修叔叔、翰叔叔、小羽叔叔还有外公家的若尘叔叔都曾喜欢过娘亲……” 娘亲有那么多人喜欢着,为什么到最后会和爹爹在一起呢? 祁宝贝顿觉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了,他双手捧着脸蛋,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看着叶薰浅,似乎在期待着她的答案。 而祁玥,同样目光灼灼,宝贝问的问题,其实他也想知道答案…… “我……”叶薰浅在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注视下,脸色微红,只因这两张脸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无声地提醒着她,她和他的关系…… 她三岁时心里便装下了他,只是匆匆一面过后,便再也找不到他……她前往异世十年,失去往昔记忆,自是不会记住属于这个时空的任何一个人! “大概是因为你爹爹他最懂我的心吧……” 叶薰浅拍了拍祁宝贝的小脸蛋,思索了一会儿,才如是回答。 为什么喜欢?这个问题她从未思考过,她只知道,当年她被他从圣云殿拽回祁王府,他虽然霸道无耻了些,不过他待他却是极好的,她还记得,他陪着她去京兆府,又亲自送她回贤王府,一路上他们相谈甚欢…… 祁玥是个很细致的人,不仅能将祁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务处理得妥妥帖帖,还能照顾到她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情绪,这些都是别人做不到的 。 她和小羽、阿洵他们相识多年,却始终没有爱上他们,不仅是因为心里装下了一个他,还因为很多不经意间的细节。 “娘亲,宝贝也懂你的心好不好!” 祁宝贝深深地嫉妒了,嫉妒祁玥在叶薰浅心中的那无可撼动的地位,他可没有忘记,自从娘亲找回了爹爹,这一天**的时间里,娘亲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被爹爹给霸占了…… “宝贝,对你娘亲而言,爹爹是不同的,你要学会接受现实!”祁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高深莫测地说。 “哪里不同了?”祁宝贝耳朵一竖,似乎对这份不同十分在意。 叶薰浅神色别扭地扯了扯祁玥的衣袂,想让他绕过这个话题,然而祁宝贝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求知欲,摆明了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爹爹除了比宝贝长得高一点儿之外,宝贝觉得自己和爹爹哪里都像呀!更重要的是,十年后宝贝肯定会长得十分英俊,而爹爹,就成中年大叔,又老又丑,和貌美如花的娘亲站在一块儿多不协调呀!” 祁宝贝分析问题,观点犀利无比,一针见血。 “娘亲,你说是不是宝贝更好一点儿?”祁宝贝萌起来,他的魅力简直是无人能挡,老少通杀! “呃……”叶薰浅表示自己的想象力不够丰富了,祁玥又老又丑的模样……她实在无法想象出来…… “宝贝,爹爹又老又丑的样子你恐怕是没机会见着了。”祁玥敲了敲小家伙的额头,没好气地说,谁家儿子会说老子又老又丑的,估计整个齐都也就他祁王府里的这朵奇葩会这么说! “为什么?爹爹,宝贝比你年轻!”祁宝贝扬长避短,如是反驳道。 “那又如何?你年轻的身体里有一颗再成熟的心都没用!” 祁玥挑了挑眉,见小家伙脸蛋皱巴巴的,遂掀唇一笑,继续道:“难道你外婆没告诉过你,神力可驻颜?” “其实,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爹爹对你娘亲而言所具有的意义是不同的……你这小家伙还小,不明白是正常的,等到你长大了,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你就会明白了!” 祁玥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即使知道小家伙意欲与自己争**,他也不忍心伤害宝贝幼小的心灵,宝贝黏着薰浅,大概是因为他不在身边…… 宝贝害怕失去母亲,从而一无所有,所以才习惯性地待在薰浅身边…… 这不能怪宝贝,要怪就怪他五年前没有陪在他们身边,没有陪着宝贝慢慢长大……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 第十七章 爹爹的尾巴整天往上翘! 一家人在饭桌上和乐融融,祁宝贝坐在祁玥和叶薰浅中间,感受着来自父母的关心和爱护,一颗心像是沐浴在阳光中一般暖洋洋的,小脸蛋红润细腻,仿佛刚刚成熟的小苹果,可爱至极。(..) 晚饭过后,三人在夜幕山庄中散步赏月,以充分消化刚刚下肚的美食。 祁玥和叶薰浅并肩而立,手拉着手,徐徐前进,祁宝贝则站在他们附近不远处,东张西望,尽管中午他已经在山庄里走了一遍,但现在,小家伙黑溜溜的眼睛里依旧闪烁着属于孩子的好奇与灵动。 “薰浅,你快乐吗?”祁玥将目光收回,扭头看了一眼在晚风中笑容依旧的叶薰浅,勾唇问道。 “嗯。”女子顿下脚步,轻声应答。 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她感到十分舒心,不用去担心下一刻会不会有人对自己不利,也不用对着天涯的明月思念着不知在何处的他…… 那种看不见未来与希望的日子似乎因为他的到来而终结,至少在这一刻,她觉得很开心。 “祁玥,与你重逢,是我五年人生中最大的意外和惊喜,你不会再离开我和宝贝了对吗?” 叶薰浅纤纤玉臂主动环过祁玥的腰,将身体的中心转移到他身上,轻轻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小声问道。 祁玥顺势揽她入怀,抚着她的长发,笑着点头,“不管你身在何方,我都是你最坚实的依靠,薰浅,你相信我吗?” 他的确害怕,害怕经历了五年,她对他的信任在时光的洪流中渐渐消磨,她一直都是个坚强而独立的人,但他却希望她在他面前卸下坚强的外衣,他一点儿都不介意她小鸟依人一些的! “嗯嗯。”叶薰浅很喜欢枕在祁玥温暖而坚实的胸膛前,因为这里,能够让她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想到齐都的局势,她唇边的甜蜜笑容顿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担忧,“祁玥,你有什么打算吗?” “薰浅,我想回祁王府看看,顺便了解一下这五年里发生的事情。 ” 祁玥在任何时刻都不会忘记要费尽心思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连自己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不知道的话,他无法做出任何正确的决定!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的。” 也不知是不是分开太久的关系,叶薰浅只觉得和他相处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一转眼天便黑了大半,苍穹上繁星如钻,却不及他那双熠熠闪光的眸子。 “真的?”祁玥性感的唇弯了弯,张扬起一丝魅惑的弧度,他似乎对叶薰浅主动告知“情报”的举动感到十分满意,搂着她纤细而富有弹性的腰肢,尾音扬起。 “当然了。”叶薰浅眉毛舒展,理所当然地回答。 祁玥凤眸里闪过一丝暗芒,他薄唇轻启,毫无预兆地问:“那你告诉我,这五年里有谁追求过你?” 叶薰浅:“……” “没有……”叶薰浅脑袋往后一缩,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 “没有?”祁玥显然不信,他的薰浅貌美如花,气质端庄而不失妩媚,身材更是无可挑剔,不论身份还是才学,在齐都皆属上乘,怎么会没有男人追求他? “嗯嗯,真的没有!” 叶薰浅见祁玥眼里掠过一丝怀疑,立刻用力点头,表示自己的话真得不能再真了! “祁玥,你也不想想,有宝贝这个拖油瓶,我想再嫁,那很难的好不好?” 叶薰浅脸上一片坦然,但交握的双手相互摩挲着,这个细微的举动悄无声息地泄露了她心中所想,祁玥的观察力是何等的细致敏锐,又怎会被她轻易糊弄过去? 不等祁玥出言反驳,离叶薰浅和祁玥不远的那个小家伙已经跑了过来,脸上扬起一个萌死人不偿命的笑,清声道:“娘亲,你说谎哦,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 “呃……” 某女没想到自家儿子会跑过来拆台,恨不得一掌把碍事的小奶包扇到天涯海角,只听祁宝贝继续道:“爹爹,你不知道,宝贝有多受欢迎,好多叔叔都想给宝贝当爹爹呢……” 祁玥脸色黑了黑,虽然他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但还是比不上从自己儿子口中亲耳听到更受打击。 “洵叔叔经常来看娘亲,还给娘亲和宝贝带了好多好吃的糕点,宝贝真的好喜欢洵叔叔呀……” 祁宝贝无比陶醉的模样,落在了祁玥眼中,某世子心里千般滋味杂糅在一起,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境。 “还有若尘叔叔,每天都给娘亲送一束红玫瑰,一共是九十九朵。” 祁宝贝在叶薰浅这个活动的百科全书身边长大,现代各种花语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见祁玥目露疑惑,他连忙解释道:“爹爹,你知不知道九十九朵红玫瑰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某世子不耻下问,宝贝在薰浅身边待着的时间比他要长,所以肯定比他更加了解薰浅以前的生活。 “代表着天长地久的爱情!” 响亮的童音在夜幕山庄的某处院落里响起,丝毫不加掩饰,令里里外外的隐卫、侍女们都听得一清二楚,与此同时,以祁玥为中心,向四周蔓延起阵阵寒气,宛若从极北冰原上飘来一般,哪怕是盛夏之季,也让所有人打了个寒战。 “天长地久的爱情?” 七个字从祁世子口中迸出,颇有一番咬牙切齿的意味! 祁玥的心湖顿时因此翻江倒海,宁若尘对薰浅的感情是天长地久的爱情,那他对薰浅又是什么? 他绝对不允许别的男人觊觎他怀里的女人…… “爹爹你都不知道,若尘叔叔有多浪漫,除了给娘亲送玫瑰花外,还为娘亲和宝贝举办生日宴会,如果不是宝贝长着一张和爹爹很像的脸蛋,人家还以为若尘叔叔是宝贝爹爹呢!” 祁玥:“……” 那个从不夜城来的宁若尘,还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仗着自己是薰浅师兄的身份,千方百计占领薰浅和宝贝的心,简直是太可恶了,竟然趁虚而入,亏他以前还觉得这家伙是个君子 。 以薰浅的性子,绝对不会将生日宴会交给不信任的人来操办,更何况她的生日宴,也是宝贝的生日宴,她必定是慎重再慎重……如此放心交给宁若尘全权处理,也不知道他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祁玥……你……你别听宝贝胡说……”叶薰浅心神暗恼,大步上前,将某个喜欢“乱说话”的小家伙从祁玥大腿边上扯了下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自觉性。 “娘亲,宝贝哪儿有胡说?” 祁宝贝听到叶薰浅否认了他的话,幼小的心灵别提有多受伤了,他撅着嘴,将说未说欲言又止的模样将祁玥的心挠得很痒,恨不得再打听到一些消息。 “父王在不夜城,不能长时间留在齐都,以免身份暴露,所以才让师兄来到齐都,让我们彼此有个照应的。” 叶薰浅用一种无比平淡的口吻陈述事实,不似祁宝贝那般添油加醋,可祁玥的脸色并没有因此缓和多少,他充分发挥想象,宁若尘和薰浅朝夕相处的情景……还长达四年之久,那些画面足以让他疯狂! “爹爹,若尘叔叔的确是奉外公之命在齐都保护宝贝和娘亲的,他对宝贝可好了,送给宝贝好多好玩的东西……” 祁宝贝滔滔不绝地说,把宁若尘夸得上天入地,祁玥墨眸里幽深一片,暗道:等回到齐都,他第一个收拾宁若尘,当年在贤王府里见到他,就觉得他是个潜在的威胁,没想到他和薰浅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他若再晚个几年回来,薰浅和宝贝恐怕都成别人家的了…… “薰浅,他有没有亲过你?”祁世子吃醋了,醋劲很大很大,否则以他那傲娇又别扭的性子,定然不会这么红果果地问这种问题。 叶薰浅一瞬间被雷倒了……亲……亲过她? 怎么一想到那个被师兄亲的情景,她便一阵毛骨悚然? 某女对祁世子的想象力无比佩服,真不知道他是怎样想到这种情景的? 祁玥见叶薰浅不说话,以为她默认了,整个人都泡进了醋缸里,不高兴地问道:“他亲你哪里了?本世子给你报仇!” “啧啧……”祁宝贝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原本听修叔叔说自家爹爹是个大醋缸,他本来还不信的,如今看来,何止是醋缸,都快成醋海了! 话说,若尘叔叔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好不好,只不过和爹爹风格不同罢了,寻常女子若是被他在脸上亲一口,恐怕三天都舍不得洗脸,爹爹竟然说要替娘亲报仇,幸亏若尘叔叔对娘亲发乎情、止于礼,否则等爹爹回到齐都,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祁玥,你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儿!师兄只是见我孑然一身,所以才变着法子讨我开心……” 叶薰浅无奈地解释,他不在她身边,她与宝贝相依为命,师兄见她不开心,得知她喜欢红玫瑰,才每天送一束过来的,哪里有什么天长地久的爱,都是宝贝在夸大事实! “为了感谢师兄这几年来对薰浅和宝贝的照顾,本世子作为师兄的妹夫,定要送给师兄一份大礼 !” 祁玥眉宇舒展,似乎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他那深不可测的心又在酝酿着什么主意…… “爹爹,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按照宝贝的旅行策划书,再过一天我们就要离开夜星城一路南行了……” 在旅途过程中与祁玥意外相逢,他自是高兴无比,但他花费了那么精力才完成的旅行策划,他并不想自己的计划因此受到影响,他还要和娘亲一起度假呢…… “哦?原来是这样……”祁玥回顾起自己在书房里看到的那份旅行策划,立刻明白了祁宝贝和叶薰浅即将会去哪些地方,想起君澜城蜜月招夫一事,祁世子心里感到非常不爽,恨不得立刻终止这场旅行! 不过,以他对薰浅的了解,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他这么要求定会引起心爱之人不满,他不想她不开心…… “不如,旅行照旧,只不过爹爹陪在你们身边,这样可好?” 某世子的算盘打得很响亮,有他在,恐怕不会有别的男人会不识相地跑上来**他的薰浅,也不怕乖儿子被人抢走了。 可是,话音才落,便听到祁宝贝为难无比的声音响起,“爹爹,宝贝和娘亲出来时,有对度假的费用做了预算,若是加上爹爹一个,光是伙食费就要增加不少呢……宝贝没准备好足够的银子……” “宝贝,比起你和你娘亲两个小吃货,爹爹的食量算是最小的吧?能影响到哪里去!” 以前祁玥在祁王府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经他的手,因此,他对成本的概念比一般人都强很多,身为商人,很多时候就是要锱铢必较,避免浪费,因此,他理解宝贝的说法,却不完全同意。 “爹爹,你有所不知,这伙食费并不仅仅包括宝贝、娘亲还有爹爹吃饭花的银子,还包括马儿的伙食费好不好!” 祁宝贝翻了个白眼,无比嫌弃祁玥道:“本来马车只容纳宝贝和娘亲两人,马儿一天吃二十两银子的鲜草就够了,若是加上爹爹,那马儿说不定一天得吃四十两银子的鲜草才能吃饱拉车!” 祁玥:“……” “爹爹,你食量虽然比娘亲和宝贝小,但是说不定你比娘亲和宝贝加起来还要重!” 祁宝贝一针见血地点出,祁玥究竟有多重他不清楚,不过自家爹爹身材如此高大,想必不会轻到哪里去! “这多浪费银子啊……”祁宝贝无比肉疼,要知道他们一路上都要靠马车代步,而且用的还是极品汗血宝马,若是捎上一个爹爹,马儿得多吃好多鲜草,再说了,马儿吃草也是要花时间的好不好,这会耽误赶路的进度,原本他和娘亲计划在一个月内将这些地方玩个遍,如果把爹爹也带上,那计划肯定会被打乱的! 就这样,某世子被自家乖儿子华丽丽地嫌弃了,只好拉着叶薰浅的衣袖,可怜兮兮道:“薰浅,本世子会暖**……” “给娘亲暖**这种事情,是宝贝的专属好不好?爹爹你怎么能这么无耻地和宝贝抢饭碗呢?” 祁宝贝斜了祁玥一眼,双拳紧握,似乎感觉到了自家爹爹的潜在威胁,挽着叶薰浅的胳膊,反驳道。 听到祁宝贝的话,祁玥太阳穴上青筋暴跳,什么叫做暖**是这个小家伙的专属? 薰浅的**,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有资格爬上去么? 难不成这个臭小子长这么大,还没和薰浅分房睡? “宝贝体型完美,娘亲抱着正好,比那个和爹爹长得很像的绒娃娃好多了 !” 祁宝贝睨了一眼祁玥,心想:娘亲和爹爹一起睡觉,肯定没法像抱着他那样抱着爹爹,因为爹爹身材高大,和自己这迷你版的身材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你体型再怎么完美,也是本世子的仿版,本世子才是正版真品你懂不懂?” 叶薰浅有和祁玥提起过现代商品的正品仿冒品概念,很多东西,其实是共通的,对祁玥这样的人来说,这些都不难理解。 “那又如何?宝贝是爹爹和娘亲相爱的结晶,既然是结晶,那就必定是精华之所在,娘亲常说,我们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所以爹爹,你觉得在娘亲心里,是宝贝珍贵还是你这豆腐渣值钱?” 祁玥:“……” 他是豆腐渣?所谓的糟粕? 薰浅怎么没告诉他,这个臭小子的口才如此了得呢? 话说,这小家伙真的是薰浅亲生的么?在他的印象中,薰浅好像没那么能言善辩啊……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究竟是遗传了谁的性子…… “薰浅,你说是本世子值钱还是宝贝值钱……?” 到了最后,祁世子实在是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只好装可怜博取同情心,他搂着心爱之人,在她耳边小声低语着问。 “爹爹,你真笨,当然是宝贝值钱了!要不然娘亲怎么会给宝贝取小名叫‘宝贝’呢!” 祁宝贝“嘿嘿”一笑,他喜欢这个小名儿,喜欢叶薰浅天天唤着他“宝贝”,祁玥听罢更加语气更加幽怨了,“薰浅,你怎么能给他取小名叫‘宝贝’呢?你看他现在得意得尾巴都翘上天了!” “爹爹,宝贝屁股后面没有尾巴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和祁玥较劲上瘾了,祁宝贝只觉心情舒畅无比,他非常欢乐地吐槽,接着眼角的余光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角度扫向某世子腹部以下大腿以上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露出两颗白森森的大门牙,笑意更是猥琐到了极点,促狭道:“倒是爹爹,一遇见娘亲,长在屁股前面的尾巴就整天往上翘,都不知道累的……” 这一瞬,祁玥和叶薰浅如遭雷劈,刹那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话说眼前这货,真的是他们的种吗?怎么能无耻出这等崭新的新高度来,刹那间,祁世子觉得,他有必要重新认识、深入了解一下这个外表可爱的小家伙…… ------题外话------ 话说小柿子,你真的只有四岁多么,肿么这么无耻啊~连你爹爹这种无耻的家伙都自叹不如了,这是不是叫青出于蓝? 第十八章 爹爹,宝贝什么时候有妹妹呀? “宝贝有所不知……本世子尾巴翘上天,是因为对你娘亲有感觉……嗯嗯……” 事实证明,某世子的无耻与自家乖宝贝不遑多让,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无比陶醉地说。&# 叶薰浅脸色大囧,暗骂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厚脸皮,光天化日之下讨论这种话题,简直是太羞耻了! 祁宝贝听罢一脸茫然,什么叫做对娘亲有感觉?他无从感受,他只是观察现象,个中复杂原因,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家伙能理解的! 祁玥一把搂着叶薰浅,心想日后绝对不能让自己心爱之人和宝贝走得太近,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薰浅若是和宝贝走得太近,纯净的灵魂会被这个臭小子给污染的…… 一家三口在院子里散步得差不多的时候,便原路返回,祁玥有洁癖,一天要沐浴两次,所以侍女们很识相地准备了热水。 盛夏的天气,有些炎热,三人都出了不同程度的汗,就这样祁宝贝被祁玥踢到一边自个儿洗澡去,他则拉着叶薰浅一起走到浴室,某宝贝站在原地目视他们离开的背影,咬了咬唇,小声低语:“哼,爹爹真讨厌,宝贝以前沐浴都是跟娘亲一起的!” “嘿嘿,小世子,今日不同以往呢……小世子还是放宽心接受现实吧……” 银练笑眯眯地窜了出来,弯下腰,看着小家伙皱巴巴的小脸蛋,笑着劝慰道。 想起五年前祁玥对叶薰浅的那股可怕的占有欲,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日后世子和小世子不会打起来吧……? 世子在冰火两重天待了五年,已经突破九重圆润之境,神境之下无人能敌,可惜小世子是个怪胎,天生神力,还不知道他们打起来,到底是谁更厉害些…… 世子妃不许小世子随意动用神力,所以小世子才收敛得很好,不过遇见突破神境的世子,小世子就不用担心一不留神把对方弄死,所以想必动手也不会轻的。 想到这,银练不由得感到一阵头大,日后这父子两要是三天两头打起来,那遭殃的可是他们…… “接受现实?如果有人抢了你最爱的女人,你也接受现实?”祁宝贝的话一针见血,他紧握双拳,恨不得立刻跳到浴室里取某世子而代之 。 “呃……”银练顿时无言,小世子真是太犀利了……时常能用简单的一句话堵住别人的一千句话……怪不得世子如此懊恼…… 丢下这样一句话后,祁宝贝便离开原地,往另一间浴室里走去,越想越生气,以前他沐浴时都是娘亲陪着他的,结果娘亲遇到爹爹才一天就被抢走了,简直是气死他了! 另一间浴室之中,叶薰浅和祁玥泡在洒满了花瓣的浴桶中,她一边擦拭手臂,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祁玥,你这样宝贝会生气的……” “那又如何?”祁玥挑了挑眉,主动移到叶薰浅身后,抱着她,继续道:“宝贝都快五岁了,是应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我和宝贝在一起时,宝贝不仅会自己照顾自己,而且还会把我也照顾得妥妥帖帖,比你当年好多了!” 祁玥:“……” 某世子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暗道:幸亏本世子回来了,否则,再过个一两年,恐怕薰浅连他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薰浅,你在宝贝身边四年,而我们……当初相处才半年便分开了,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补偿一下我?”祁玥对此感到分外不爽,明明他才是她的夫君,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可是,偏偏他在她身边的时间最短,不论是元洵、宫羽、元修还是他们的乖儿子祁宝贝,都占据了她生命里最美好的年华。 叶薰浅听罢“扑哧”一笑,转过身来,和祁玥对视着,没好气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宝贝吃醋,你也不害臊!” “有什么好害臊的?薰浅,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离开我,好吗?”祁玥搂着叶薰浅光滑细腻的身体,趁机提议。 叶薰浅嘴角一弯,依偎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嗯,以后只要有时间,便和你在一起。” “这还差不多!”祁玥心满意足,和叶薰浅在浴桶里洗了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起来。 两人穿好衣裳,手牵着手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叶薰浅发现,祁玥脖子上悬挂着一根细线,细线上串着一颗莹润的珠子,珠子正好贴在他心口之处,她怔了怔,颤抖着手抚上了那颗珠子,低声问道:“你……你一直戴着?” “嗯,这命珠是你送给我的。”祁玥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将她的命珠送给他时的那个夜晚他有多开心,此时,心口处的那颗珠子还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因为她在他身边。 此时,叶薰浅觉得,被他时刻牵挂的感觉很幸福…… “祁玥,我将你的命珠送给宝贝了,你不会怪我吧?”叶薰浅靠在祁玥肩膀上,小声问道。 只见男子摇了摇头,为她梳理一头长发,徐徐道:“我的命珠,本就是你为我雕刻的,送给谁是你的权力,送给宝贝也不错!” “好了薰浅,你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祁玥怕叶薰浅身体受不住,拉着她到**边坐下,亲自服侍她就寝 。 “祁玥,我想宝贝了……你把宝贝接过来好不?”叶薰浅躺下,拉着祁玥的胳膊,眼睛眨了眨,柔声道。 祁玥眉头皱了皱,指腹在她额头上拂过,“薰浅,宝贝太闹了,会吵着你休息……” “不会的,他一向最听我的话了。 ”叶薰浅笑容依旧,她都习惯了宝贝在身边,要不然会睡不着觉…… 不等祁玥再次劝说叶薰浅,一个小小的身影便从窗口飞了进来,口中还不停地唤着叶薰浅,“娘亲、娘亲……宝贝来陪你啦!” 祁玥凤眸一眯,朝着祁宝贝的方向飞去一记眼刀子,然而,某宝贝早就对自家爹爹这种眼神免疫了,他无视某世子的存在,三下五除二钻到了叶薰浅身边,无比亲昵地蹭了蹭,“娘亲,宝贝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宝贝不管的!” “娘亲最疼宝贝了!” 祁宝贝感受着自家娘亲无比柔软的怀抱,小心肝儿里溢满了甜蜜与幸福,看得祁玥嫉妒无比,恨不得自己会缩骨功,缩成和祁宝贝一般大小,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像宝贝一样钻到薰浅怀里了…… “祁……祁玥……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叶薰浅了解祁玥,看他那不满的眼神就知道他有多想将祁宝贝丢出窗外! 心爱之人开口,祁世子又怎会拂了她的意? “好,不过……宝贝会闹着你的……” 祁玥有些担心,他的薰浅今日玩得够久了,若是换作普通女子,恐怕早就累得趴下了! “爹爹,你胡说,宝贝是娘亲的爱**,怎么会闹着娘亲呢?” 祁宝贝翻了一下身子,和祁玥对视,正面反驳他的话。 “你整天让你娘亲晚上给你讲故事听,不是闹着她是什么?” 祁玥很不客气地把某个小家伙从叶薰浅怀里拎起,打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叶薰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祁玥和祁宝贝这父子二人组,生怕他们一不小心打起来,那这屋子可就要遭殃了…… “谁让宝贝以前没有爹爹在身边的……”祁宝贝到底是懂事的孩子,他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不过转而一想,就把所有的“错”都推到祁玥身上! 叶薰浅轻声一叹,不想祁宝贝和祁玥之间有任何隔阂,于是将他从祁玥手中解救出来,“宝贝……以后不许这样对爹爹不敬知道吗?” “娘亲……宝贝知道了……”祁宝贝很听叶薰浅的话,就算心里不愿意,也不舍得让叶薰浅担心。 在一定程度上,祁玥和祁宝贝的性格很相似,两人都很疼很疼叶薰浅。 “爹爹,你不许和宝贝抢娘亲!”祁宝贝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 这一整天下来,祁宝贝对祁玥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他喜欢祁玥这个爹爹,却不想让祁玥抢走叶薰浅所有的注意力…… 祁玥听罢也躺了下来,袖手拂过,将**幔放下,将外面的光线阻隔住,宽敞的**上,自成一番天地,一家三口睡在一块儿,叶薰浅在最里边,祁玥在最外边,而中间是他们的宝贝 ! “宝贝,你要明白,你娘亲心里始终有爹爹的位置,这是你不可替代的……” 祁玥轻柔地拍着祁宝贝的后背,耐心地开导心爱的儿子,他不希望,宝贝会因此难过。 “那爹爹,你以后会不会总是和娘亲一起睡觉呀?” 祁宝贝别扭无比地问,他曾听别的小伙伴说过,爹爹和娘亲喜欢在一起睡觉…… 祁玥忍俊不禁地捏了捏祁宝贝光滑而富有弹性的脸蛋,掀唇一笑道:“你这孩子,人小鬼大,怎么想这么多?” “如果爹爹和娘亲一起睡觉,是不是就不要宝贝了……?”祁宝贝有些难过地问,他不想被爹爹和娘亲隔绝在他们的世界里,他想和爹爹娘亲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祁玥将叶薰浅和祁宝贝都搂在怀里,摇了摇头,回答祁宝贝的话,“不会,宝贝是爹爹和娘亲的心头肉,爹爹和娘亲怎么会不要宝贝?” “只是宝贝要学会独立自主,慢慢长大……爹爹和娘亲是夫妻,夫妻在一起睡觉是天经地义的……” “为什么呀?那宝贝也和娘亲做夫妻好不好?”祁宝贝挠了挠脑袋,灵动的黑眸一闪,问道。 祁玥:“……” “不然,和爹爹做夫妻也行!” 叶薰浅:“……” 祁玥和叶薰浅“幼小”的心灵在今日第n次受伤…… 这个小家伙怎么那么难搞定啊! “宝贝,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怎么那么多想法啊?” 祁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果真是“吾家有子初长成”…… 面对祁宝贝孜孜以求的目光,祁玥摇了摇头,强忍住想要暴走的冲动,徐徐道:“宝贝,爹爹和娘亲是夫妻,早在你还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便已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所以宝贝你就死了这条想和你娘亲做夫妻的心吧!” “宝贝,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娘亲告诉你,不管你爹爹是否回来,你在娘亲心里的地位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娘亲爱你,也爱你爹爹,所以,以后不许再对爹爹不敬知道吗?” “娘亲,宝贝明白了。” 叶薰浅莞尔一笑,孺子可教也! “在以后的日子里,或许你会觉得娘亲对你的关心比以前少了,但你要明白,爹爹对你的爱丝毫不亚于娘亲,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爹爹便为你做了很多事情,你房间里的摇**、拨浪鼓、积木玩具、不倒翁……都是你爹爹亲自准备的,他比任何人都期待你的到来!” 叶薰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祁宝贝自然听得进去,他扭头看着祁玥再次确认,“爹爹,娘亲说的是真的吗?” “嗯……”祁玥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他对宝贝有着一种天然的感情,人们常说血浓于水,他本不信,可是抱着宝贝,他却觉得自己变强的心变得无比坚定,他想要保护薰浅、保护他们的孩子快乐长大 。 他没有幸福的童年,所以他不想宝贝将来会有遗憾…… “爹爹,都是宝贝不好,以后宝贝再也不乱吃飞醋了,只要爹爹爱宝贝和娘亲,宝贝就不整天粘着娘亲了……” 臭小子,你也知道你整天乱吃飞醋,真是难得啊! 祁宝贝钻入祁玥怀里,在他心口上蹭了蹭,和在叶薰浅怀里的感觉截然不同,却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他不由得心念一动:难道这就是在父亲怀里的感觉? 如果说叶薰浅对他的爱如同细水长流,那么祁玥的爱则无异于高山和大海,磅礴无边,包裹着他的身体! “爹爹,宝贝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呀?”祁宝贝余光掠过叶薰浅,随即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他将脸蛋贴在祁玥胸口上,小声问道。 声音很小很小,小得连叶薰浅都无法听清。 “是什么?”祁玥揉了揉自己乖儿子的后脑勺,低低一笑。 祁宝贝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别人能偷听到自己即将要说的话后,撑起脑袋,小嘴巴凑到祁玥耳廓边,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了。 “爹爹,宝贝什么时候才有妹妹呀?” 听到这句话。祁玥忍不住笑出声来,手指点了点小家伙的额头,“你这孩子……” “祁玥、宝贝,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叶薰浅为两人盖好薄被,漫不经心地问。 祁宝贝眉头拧了拧,仿佛在纠结着该不该告诉叶薰浅,想了好久,才别扭道:“娘亲,这是宝贝和爹爹之间的秘密!” “宝贝,你和爹爹之间有再多的秘密也没用,因为你爹爹和娘亲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叶薰浅摇了摇头,心中暗骂小家伙心眼儿多! 小家伙玩闹了一整天,困意渐起,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的事情,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叶薰浅对宝贝这说睡就睡的举动分外不满,于是将目标转移到祁玥身上,颇有一番不问出个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祁玥起身,将躺在自己和叶薰浅中间的某个小家伙抱到**的最里边,给他盖好被子,接着把心爱的女子揽入怀里,“真的要听?” “废话!”叶薰浅不喜欢这种被祁玥和宝贝排除在外的感觉,在她心里,祁玥和宝贝都是她最亲最爱的人,她想和他们分享秘密! 祁玥抚着叶薰浅的墨发,亲吻着她如花唇瓣,吻得她娇喘微微后,才在她耳边小声低语道:“宝贝问,他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妹妹……” 叶薰浅敏感的身体陡然一僵,和宝贝在一起四年,她怎么从来没听宝贝问过这样的问题…… “宝贝他……怎么会这么问……” 叶薰浅吞吞吐吐地说,她家宝贝不是一直都喜欢当她手心里的小宝贝么?怎么会喜欢再冒出个弟弟或者妹妹来和他争**?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可能是看着别的孩子有妹妹……所以自己也想有一个……” 祁宝贝的这种想法祁玥倒是不难理解,他小时候也很希望,自己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这样一来就有人陪他一起玩了,可惜他没有,所以才会对曾救过他一次的叶薰浅有一种特殊的爱恋…… “那……祁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叶薰浅红着脸,问道。 **幔阻隔了外面的光线,使得祁玥看不清叶薰浅脸上的红晕,但他却能感受到她灼热的气息,从而判断此刻她的脸定是红得跟熟透了的苹果一般。 “薰浅,我们还年轻,孩子的事情不着急……况且我们已经有一个宝贝了……” 当祁宝贝跟祁玥提起这样一件事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臭小子果然是他的克星,被薰浅勒令不许跟他对着干后,就想出别的办法来对付他,如若薰浅又怀孕,那他岂不是要再当苦行僧一年? 这五年来他忍得够辛苦了,如果再忍一年,他觉得他会疯掉的…… 见叶薰浅眉头皱了皱,祁玥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一般,把叶薰浅整个人都圈入怀里,小声地问道:“还是说……薰浅想要一个女儿……?” 叶薰浅的心跳因为他这样一句话突然快了一倍不止,她瞳孔睁大,凝视着黑暗中的他,忙不迭地摇头,“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真的不是?” 祁玥有些不信,如果不是他的薰浅干嘛反应这么大? “嗯嗯。”叶薰浅气息灼热,点了点头。 “薰浅,以前我们在一起时,你总是不诚实,明明很喜欢我,却又总是说不喜欢我……” 他的薰浅就是这么别扭,不过他就喜欢她这别扭的小性子! “所以你说不是,是不是代表很想再要个女儿?” 叶薰浅:“……” 祁世子,为嘛你的想象力如此丰富? 祁玥见叶薰浅不说话,以为她是因为害羞所以才无声默认,他亲吻着她的眼睛,嘴角牵起一个无比魅惑的笑,声音性感极了,“薰浅,如果你想再要……不如多求求我……” ------题外话------ 唔…。o(n_n)o哈哈~柿子好可怜啊~这肉肉才吃了一天,小柿子就想要妹妹了,太可怜了~ 柿子:本柿子要是再忍一年会憋坏的,呜呜呜~ 小柿子:坏了涂点万花油、风油精、花露水! 柿子:…… 第十九章 宝贝想睡爹爹和娘亲中间! “臭**!” 叶薰浅一听,羞红着一张脸。%d7%cf%d3%c4%b8%f3趁他不注意,手掌在他胸口上一推,而后赌气似的转身,往**里边挪去,一把将睡得正香的某宝贝抱到怀里来。 “唔……。娘亲……”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叶薰浅的气息,祁宝贝双臂举起,伸了个懒腰,他眼睛依旧闭着,往叶薰浅的方向移动,蹭了蹭她柔软的胸口,表情陶醉无比。 可惜,祁宝贝的这些表情变化,黑暗中的叶薰浅和祁玥都无从探知。 “宝贝乖,宝贝睡吧……”叶薰浅很喜欢祁宝贝身上那淡淡的奶香之气,手指从他鼻梁上滑过,动作无比轻柔。 祁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地板上重新爬到**上来,谁知第一眼便看到叶薰浅和祁宝贝那“相亲相爱”的模样,表情更加幽怨了几分……他的薰浅竟然那么“狠心”,把他推下**…… 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她竟然在他一转眼间将温软而富有弹性的怀抱赋予了某个正在熟睡的小家伙,那个小家伙才四岁多,又不会享受温香软玉在怀的美好,薰浅的怀抱给宝贝简直就是浪费! 祁世子脸皮之厚,无与伦比,即使是在上一秒被心爱的女子推下**,下一秒他也能赔着一张笑脸继续上前讨好。 “薰浅……” 过不了多久,祁玥便挤到了**里边,继续“**扰”叶薰浅。 “祁玥,别闹了……我要睡觉!”叶薰浅手胳膊肘推了推祁玥,难得娇气一番。 祁玥手臂环过叶薰浅纤纤楚腰,轻而易举地将她身体翻转过来,“嗯……睡吧……” 叶薰浅知道祁玥不可能松开,索性也不再抗拒什么,她钻入他怀里,温暖而富有安全感,手轻轻贴在他胸膛之上,闭上眼睛,安静地睡了 。 祁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样有她在怀里的夜,是他五年里梦寐以求的。 此刻,他心满意足。 第二天,天刚刚亮,祁宝贝便醒了,他睁开朦胧的睡眼,却发现自己被挤到了**的最里边,而他最爱的娘亲,亦不知所踪! “娘亲……”祁宝贝下意识地唤叶薰浅,在转身的一瞬,触及祁玥漆黑的眸光,他顿时捂住嘴巴,只因看到祁玥竖起食指,轻放在唇上,那是噤声的手势。 “爹爹,宝贝想睡你和娘亲中间。” 祁宝贝喜欢那种被爹爹娘亲的爱满满包围的感觉,他不想一个人待在角落里…… 祁玥嘴角无语地扯了扯,这个小家伙果然不好打发……睡他和薰浅中间?那岂不是要吃薰浅豆腐? “宝贝,你娘亲还在睡觉呢,你过来会吵醒她的!”祁玥压低声音,对祁宝贝小声道。 “爹爹,宝贝会很轻很轻的,好不好?” 祁宝贝捧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个无比可爱的表情,若非祁世子对心爱之人的占有欲太过强烈,此刻见到祁宝贝这模样都忍不住心生恻隐了…… “宝贝……不是爹爹不让,而是你娘亲抱着爹爹实在是太紧了,爹爹挣不开……” 祁世子故作挣扎状,乌黑的眸子里写满了真诚,祁宝贝眼珠子转了转,眸光缓缓定格在叶薰浅那勾住祁玥脖子的手臂上,看了好一会儿,才鉴定完毕,他右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自言自语道:“好像……好像真的是这样呢……” “宝贝乖,等今晚睡觉,就让你睡爹爹和娘亲中间!” 祁玥成功地骗过祁宝贝,为了避免自家儿子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不忘给出这样的承诺! “嗯嗯,那爹爹可要说话算话!”祁宝贝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恨不得那刚刚从东边升起的太阳立刻落山,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睡在爹爹和娘亲中间了。 祁玥嘴角一勾,心想:四岁多的孩子,说不定没一会儿就将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宝贝,爹爹再陪你娘亲睡一会儿,你要是有时间就去准备早饭吧,若是你娘亲起**后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心情肯定会像花儿一般灿烂的!” 祁世子费尽心思,终于想到了一个支开祁宝贝让自己和叶薰浅单独相处的法子,他眼睛微微眯起,狡猾似狐狸一般。 祁宝贝没有多想,他一向为娘亲的五脏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嗯,那宝贝先起来了,爹爹你要照顾好娘亲哦!” 祁宝贝挪到**边,还不忘回头给祁玥和叶薰浅盖好薄被,生怕他们着凉一般。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祁玥心里倍感温暖,他的宝贝才四岁呀,就这么会关心人,怪不得薰浅那么喜欢宝贝…… “宝贝也别太辛苦了。”祁玥不忘叮嘱一句,想起昨日祁宝贝在厨房里忙活的情景,他于心不忍,虽说下厨是宝贝的爱好之一,但他一个孩子,在油烟太多的地方,对皮肤不好 。 “爹爹,你就放心吧,宝贝保证你和娘亲起**后便能看到一桌丰盛的早餐!” 祁宝贝信心满满,如同梧桐叶般大小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小号的凤眸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令人移不开眼睛。 祁玥勾唇一笑,应了一声,“嗯。” 看着祁宝贝蹦蹦跳跳离开卧室的背影,祁玥轻声一叹,抚着心爱之人的侧颜,自言自语道:“薰浅……宝贝有时懂事得让人心疼……” 但是,更多的时候,宝贝也“懂事”得让他蛋疼,比如说昨天…… “那你就多疼他一点儿……” 女子娇俏的声音蓦然响起,令祁玥的心猛然一惊,他低下眸光,注视着她,半晌才笑了笑,“薰浅,难道我还不够疼他?” “我的肩膀,还从来没让谁这样坐过!”祁玥见叶薰浅不说话,以为她不相信自己,遂举例说明。 叶薰浅摇了摇头,靠在祁玥怀里,轻声道:“宝贝他被我**坏了,难免有些调皮,你若不喜欢,以后我慢慢教他就是了……只是你不许凶他……” “薰浅,天地良心,我哪儿有凶过他?”祁玥挑了挑眉,似乎对叶薰浅如斯看法感到分外不满,于是抗议道。 叶薰浅嘴角一弯,在祁玥脸上亲了亲,“还说没有!你敢说你昨晚没想过把他扔出卧室的窗外?” “这……”祁玥心中的千言万语因为叶薰浅这句话化为乌有,他承认,昨晚祁宝贝破窗而入之际,他恨不得一掌拍飞某个电灯泡,可是最后他不是什么都没做嘛! “祁玥,宝贝他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内心很敏感的,你只要对他不好那么一点点他都会感觉得到……”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叶薰浅对祁宝贝的了解不是一点半点,两人相依为命四年,彼此就是对方的依靠,她怎会不明白祁宝贝的心思? “薰浅,本世子的内心也很敏感,只要你对宝贝的好比对本世子多那么一点点,本世子也能感觉到!” 叶薰浅:“……” “哦不,本世子的心不仅敏感,还无比脆弱!” 某世子做西施捧心状,趁机博取心爱之人的同情心,可是,没等来叶薰浅爱心泛滥下的温柔抚摸,却等来了一记白眼…… 叶薰浅索性不再和祁玥讨论这个话题,免得她最后被活活气死! 两人掀开**幔,缓缓起身穿衣梳洗,等忙活完这些事情后,祁宝贝已经捧着香浓的蛋汤来到卧室隔壁的小膳厅里,隔着窗纸,他依稀可见祁玥和叶薰浅移动的身影,“爹爹、娘亲,该吃早饭啦!” “宝贝做了热腾腾的香芋包子哦!”祁宝贝眉开眼笑,他娘亲最喜欢吃红烧香芋了,所以这刚出炉的香芋馅包子肯定能令她食指大动! 听到祁宝贝的话,叶薰浅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祁玥却大吃一惊,“宝贝还会蒸包子?” “那当然了,我们****贝是全能,不仅长得漂亮,还通晓厨艺,除此之外,文武双全,放眼齐都,怕是也没有谁能及得上他 !”叶薰浅用一种极为自豪的语气夸赞道。 通晓这么多东西的人不是没有,但四岁的年龄却不是谁都比得上的! “娘亲,你怎么能在爹爹面前泄露宝贝的底儿呢?宝贝都不好意思了……” 祁宝贝屁颠屁颠地绕过花盆,穿过小门,来到叶薰浅面前,他粉嫩的脸蛋此时红彤彤的,仿佛真如他所说那般害羞了! 祁玥嗅到了香喷喷的气息,一手牵着祁宝贝,一手牵着叶薰浅,往隔壁走去。 当看到小蒸笼里香芋包子的形状时,他怔了怔,似乎陷入了回忆里…… “爹爹,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香芋包子不够香?” 祁宝贝坐在祁玥身边的椅子上,拿起筷子,给祁玥夹了一个,“爹爹,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尝尝!” 叶薰浅低下头,见到自己的碗里的包子时,心里暖洋洋的! 祁玥轻轻夹起,咬了一口,果然觉得很香,喃喃道:“这形状……” “爹爹,娘亲喜欢心形,所以宝贝便把香芋包子做成心形的了。” 祁宝贝知道,叶薰浅在做巧克力时总喜欢做成爱心形状的,久而久之,他便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祁玥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五年前,她时常给他**心巧克力的日子,简单而美好,幸福着他平淡的时光。 “宝贝听膳老伯伯说娘亲做的巧克力可好吃了,可是……娘亲都没做给宝贝吃过……” 想到这,祁宝贝禁不住觉得有些沮丧,听琼姨说,娘亲不再做巧克力,是因为怕会想到爹爹,所以他从来都不敢在娘亲面前闹着吃巧克力,生怕惹娘亲想起伤心的往事…… 祁玥心思通透,怎会听不出祁宝贝的话外音? “薰浅……”男子伸出手,将女子纤纤素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传递着难言的温暖。 叶薰浅手指微微一颤,与他静静对视着,祁玥细细摩挲着她细腻温润的手指,轻叹一声,“薰浅,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让你伤心难过了……” “嗯……” 女子偎在男子的肩膀上,想起了过往无数个寂寥的夜晚,她小声道:“祁玥,这一次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会的。” 在她面前,他一次又一次食言,但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原谅他…… 这份情意,值得他用一辈子去呵护。 “爹爹、娘亲……你们在说什么?怎么宝贝听不懂呀?” 祁宝贝没头没脑地问,他不明白,他们明明说到巧克力的,怎么爹爹和娘亲就这么伤感呢? “等你长大了,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时,就懂了 !” 祁玥掀唇一笑,习惯性地抚着祁宝贝的额头,款款解释。 “爹爹,宝贝已经长大了,娘亲就是宝贝最喜欢的,可是宝贝还是不懂哎……” 叶薰浅笑着摇头,她的宝贝就是这般单纯如纸,四岁多的孩子,怎么会明白她和祁玥之间的感情? 那种感情,时而如水般平淡,时而如酒般浓烈,浓烈到失去他便万念俱灰的地步…… 三人一边品尝祁宝贝亲手做的心形香芋包子,一边讨论起接下来的行程。 “,i////ling……” 叶薰浅拍了拍小家伙的脸蛋,注视着他,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选择告诉祁宝贝她的想法,谁知还没说完,祁宝贝便捂着耳朵抗议,“娘亲,宝贝不依宝贝不依!” “宝贝好不容易才带娘亲出来度假一回,宝贝不要那么快就回齐都,宝贝还想带娘亲去海边、去******、去……去好多好多地方,宝贝要和娘亲拍亲子照片……” 这些美好的画面,早在祁宝贝做旅行策划时便在他的脑海里浮现过,他期待已久,又怎会甘心这般轻易放弃? “宝贝乖,宝贝要听话,来日方长,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出来玩……” 叶薰浅安慰着自****贝,其实,当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宝贝,只是……祁玥离开祁王府已经五年了,如今从冰火两重天中安然走出,的确该回去看看了。 遇见他,是她这一次旅行中最大的惊喜,但她却不想再继续南下了,因为此刻,她的心境已经发生了改变,她牵挂着远方的亲人…… “娘亲说的固然没有错,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出来玩,但是宝贝和娘亲单独出游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祁宝贝冷静地说,他年纪小,但判断力丝毫不差。 事实的确如此,只要有祁玥在,不管他带着叶薰浅去哪里玩,到最后肯定还是会被追上。 “这也未必哦!” 叶薰浅瞅了祁玥一眼,狡黠一笑,给祁宝贝一个希望。 “是真的吗,娘亲?”祁宝贝激动得揪住她的衣袖,一遍又一遍地问。 “要是哪天你爹爹对你不好,你可以带着娘亲私奔呀!”叶薰浅开玩笑对祁宝贝道。 祁宝贝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神色激动道:“那娘亲,我们继续进行亲子度假吧,宝贝觉得爹爹现在就对宝贝很不好!” 祁玥、叶薰浅:“……” “宝贝,难道你不喜欢爹爹吗?” ****级演员祁世子故作悲痛欲绝之状,看着祁宝贝,声音戚戚,惨兮兮地问。 “不是的……爹爹你别哭呀……宝贝很喜欢爹爹的,真的……” 祁宝贝敞开胸怀,将比自己大很多的爹爹抱住,小小的心忽然变得很柔软很柔软,“爹爹,宝贝保证,以后一定会对爹爹很好,和对待娘亲一样,好不好?” “只求爹爹你不要哭了好不好……”祁宝贝手忙脚乱地拍了拍祁玥的后背,从小到大他都没安慰过大男人,因此没什么经验 。 祁玥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原来这就是自****贝的死穴……吃软不吃硬,看来以后他得多练习练习哭功…… “爹爹你一哭,宝贝也想哭,宝贝一哭,会变得好难看的,这样一来娘亲就会被别的漂亮叔叔吸引的……”祁宝贝脸色为难,一想哭就语无伦次了起来。 祁玥额头青筋暴跳,敢情这小家伙安慰了自己半天,不是怕自己伤心过度,而是在担心他的可爱形象? “好嘛好嘛,不继续就不继续嘛……等哪天爹爹和娘亲有空了,宝贝再带娘亲和爹爹一起出来玩,好不好?” 祁宝贝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叶薰浅心中汗哒哒了一阵,他们两个大人装可怜“欺负”个只有四岁多的孩子,这传出去他们的颜面会不会丢光啊? 此时的叶薰浅和祁玥都不会想到,祁宝贝要带他们出去继续玩的计划,要到很久很久之后才实现…… “嗯,到时候我们做一个长达两个月的旅行策划,和宝贝玩个够!” 祁玥心生感动,他的宝贝怎么能这般善解人意呢? 宝贝越是体贴,他就越是觉得亏欠宝贝…… “爹爹,你对宝贝真好。” 祁宝贝收起自己的旅行策划书,坐在祁玥腿上,眼睛一闪一闪,真诚无比地说。 就这样,祁宝贝和叶薰浅长达一个月的旅行就此宣告结束,三人吃过早餐后,便收拾行囊,准备返回齐都。 正当夜幕山庄戒备森严之际,夜星城西出现了一队年轻男女,女子身着牡丹华服,容貌美艳,而她身旁的男子则身着灰布长衫,朴素到了极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英武之气,两人目视着周遭乱石无数,眼里俱闪过一丝不解。 “师兄,据可靠消息,叶薰浅便是在这里失踪的。” 五年时光,改变的不仅是容貌,还有一个人的秉性。 “不错,只是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不见了?” “这些乱石有些奇怪,像是被什么力量移到此处的……” 杜若眉头轻皱,缓缓蹲下,捡起其中一块,放在手心掂量着,这些石头,与周遭的山体颜色格格不入,而且棱角分明,由此可以断定,它们绝对不是这座山的“原著居民”! 更新啦啦~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即可访问! 第二十章 世子妃守活寡? “听说这里是天泉源头所在之处!” 杜若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她倏然站起,仰视着不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心念一动,对舒明澈道:“师兄,走,我们上山瞧瞧!” “好!” 一男一女步履如飞,沿着山路向上,飞檐走壁,速度极快,不多时便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韶华流逝,直至正午,夜幕山庄里十分热闹,祁玥搂着叶薰浅站在屋檐下纳凉,看着祁宝贝“率领”影七星搬运行李,时而勾唇轻笑,时而眉头皱起,不解地看着身旁的女子,问道:“薰浅,你确定你和宝贝是出来度假,而不是搬家?” 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他们沿途带的东西实在太多,连蒸煮的炊具、烧饭用的柴禾都带上,有了这些东西,简直就是间接拥有一个移动的家,功能齐全,不论是在寸草不生的荒山野岭还是在哪里,都能够吃到香喷喷的米饭,当然,前提是有祁宝贝这个爱下厨的家伙在 ! 度假旅行讲求轻装上阵,但祁宝贝和叶薰浅一行显然是反其道而行之! “宝贝说带上这些,方便给我做便当吃。”叶薰浅握着祁玥的手,漫不经心地回答,让祁玥心中的醋意更浓了几分,小家伙对薰浅倒是真的很孝顺,怪不得薰浅这么宝贝他! “爹爹,娘亲,宝贝已经收拾好东西啦,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祁宝贝擦了擦额头,从马车旁跑到祁玥和叶薰浅身边,踮起脚尖,勾住他们的手,问道:“爹爹、娘亲……你们为什么叹气呀?” “难道是不想回齐都?”祁宝贝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不解地询问,若是爹爹和娘亲不想回齐都,可以告诉他嘛……他们可以继续旅行呀! 祁玥听罢弯下腰,摸了摸祁宝贝的小脑袋,摇了摇头,缓缓道:“不是。 ” “爹爹是在想,时隔五年,也不知齐都变成什么样了!” 故人们,可都还在? 是迈出了一大步,还是原地不动?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齐都没什么变化呀!皇宫还是那般金碧辉煌,栖霞街上还是那么热闹……” 祁宝贝掰着手指如数家珍,耳畔回响着祁宝贝脆生生的声音,但祁玥的心却莫名地感到有些沉重,孩子的视角和大人终究是不同的! 叶薰浅见状轻轻抱住了他,轻声安慰道:“祁玥,只要东苑不变,在乎你的人没有改变,其余的,变化了又如何?不变又如何?” 这世间事,本就瞬息万变,这是历史发展的规律与潮流! “嗯。”祁玥微微一笑,搂着叶薰浅,此时此刻,他才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福,如花美眷在怀,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他再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因为他有家了! 而这些,都是他最爱的女人赋予他的…… “爹爹,你是不是怕不记得路呀?没关系,宝贝对齐都的路可熟悉了,以后带着你逛街买食材给娘亲煲汤喝!” 祁玥无语地扯了扯嘴角,他家宝贝,还真是对厨艺孜孜不倦呀! 他可没有逛街买菜的爱好,若是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多陪陪薰浅! “宝贝,买食材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好了!”祁玥笑眯眯地说,他的祁王府养了那么多人,怎么能不做事呢? “爹爹说的是,其实宝贝也不是很喜欢逛街的,只不过宝贝每次逛街,娘亲都会陪着宝贝,久而久之,宝贝就喜欢自己买食材了 !” 祁宝贝一股脑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出,祁玥笑了笑,“嗯嗯,以后有爹爹在,你娘亲想必就不会喜欢逛街了!” “那娘亲喜欢什么呀?”祁宝贝扑闪着睫毛,软糯糯的嗓音总是能甜到叶薰浅和祁玥的心坎儿里! 祁玥轻声一叹,想起过往的美好时光,他看了一眼叶薰浅,微笑着回答祁宝贝,“你娘亲喜欢在梅花桩上练剑。 ” “哦哦。”祁宝贝若有所思,心想:爹爹的看法果真与一般人不同,他还从来不知道娘亲喜欢练剑的,甚至他连见都没见娘亲拿过剑…… 这四年来,娘亲如斯改变,想必都是因为爹爹,怕拿起长剑,便会想起爹爹…… “世子、世子妃,一切准备就绪,可以上路了。” 多了一会儿,银练才缓缓走了过来,见祁玥、叶薰浅和祁宝贝三人谈笑风生,心中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祁玥点了点头,让祁宝贝站在他和叶薰浅中间,两人牵着祁宝贝向马车方向走去。 祁宝贝小小的手被祁玥和叶薰浅的手包裹着,他粉嫩的脸蛋上扬起一抹幸福的笑意,他早就不是需要爹爹娘亲牵着才能走路的孩子,但他还是喜欢被爹爹和娘亲如此温柔对待的时刻。 古朴典雅的马车前,叶薰浅第一个上车,接着是祁宝贝,最后才是祁玥。 当帘子放下,银练站在前方,右手打了一个手势,车队便浩浩荡荡驶出夜幕山庄,哪怕是在马车里,祁宝贝也不忘照顾叶薰浅的胃,给她削苹果吃。 “娘亲,甜不甜呀?”祁宝贝左手拿着个苹果,右手握着一把刀,螺旋状的苹果皮被他慢慢削下,露出嫩白的果肉,看起来十分鲜美。 “嗯嗯,很甜呢!”叶薰浅一边津津有味地吃,一边赞不绝口。 祁玥瞅了瞅某个家伙,语气酸溜溜的,“宝贝,你给你娘亲削苹果,怎么不给本世子也削一个?” 叶薰浅:“……” 祁世子,你这是有多小家子气啊!竟然让一个四岁多的孩子给你削苹果! “爹爹,别急嘛!宝贝这不是正在削嘛……万一一不小心削到手,娘亲会心疼的!”祁宝贝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苹果,回答祁玥的话。“宝贝,你削苹果都能削对手?你的武功到底是谁教的啊?” 祁玥眉毛皱了皱,究竟是哪个家伙,教他家宝贝武功时这么不尽心,都四岁了,连削苹果都不熟练,怎么****啊? “宝贝的武功,当然是娘亲教的啦!” 祁宝贝不会想到祁玥丰富的内心世界,实话实说,“娘亲说,宝贝还小,以修习内功为主,至于招式,等长大些再教!” “可是宝贝……你娘亲的本源功法是锦绣神功,而你的……似乎不是……” 祁玥嘴上说“似乎”,但心里基本上是确定不是! 和叶薰浅、祁宝贝重逢,他大多数心思都放在叶薰浅身上了,哪里会有时间去探知祁宝贝学什么功法?只知小家伙拥有一身神力,而且功力不浅…… “宝贝的本源功法当然不是锦绣神功了,因为宝贝学的是缥缈神功 !” 不到一会儿,祁宝贝便削好了苹果,递给祁玥,而后放下手中的刀,在祁玥略微惊愕的目光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册子,“不过,这秘籍里有好多字宝贝都不认识……” 祁宝贝在祁玥面前,翻了翻,脸色看起来有些苦恼。 他和娘亲一样,精通十几种语言,但是这缥缈神功里,还是有好多字他不认识…… 祁玥将手中的苹果轻放在旁边几案上的果盘里,从祁宝贝手里取过册子,大致翻了翻,对祁宝贝道:“以后爹爹亲自教宝贝,好不好?” “爹爹,你认识里面的字?” 祁宝贝眼睛一亮,眼里闪现出一丝希望之光。 “当然了。” 祁玥理所当然地回答,这册子里记载的是缥缈神功一到十重,而他在冰火两重天里突破九重圆满之境,也就是说,这秘籍里的十重功法他都会,教祁宝贝当然不是问题了。 祁宝贝激动得扑进祁玥怀里,将小脸蛋贴在他胸膛之上,无比开心道:“爹爹,宝贝一定会很用功的!” “嗯。”祁玥对自家宝贝“投怀送抱”的举动并不反感,恰恰相反,他喜欢宝贝和他亲……不过,若是薰浅也像宝贝一样主动,那该有多好呀…… 回京的路途,并不是很漫长,加上有祁宝贝这个活宝在,马车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祁世子不忘和自己的宝贝乖儿子培养感情,错过了宝贝四年,他不想再错过了…… “爹爹,娘亲教宝贝好多东西呢!” 祁宝贝坐在祁玥腿上,给他讲了好多事情,祁玥无比认真地听,在他看来,从祁宝贝口中说出的事情,十有是真的,能够动用情报网查到的东西,未必包括宝贝和薰浅四年的生活,而这些,是他最想知道的。 父子两聊天,聊得热火朝天,叶薰浅像个没事人一般,躺在榻上,睡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和祁玥在一起的缘故…… “爹爹,你不知道,每年六月,娘亲都会离开齐都……还不把宝贝带上……” 想到这,祁宝贝越发觉得委屈了起来,他曾在祖姑母面前软磨硬泡,方才知晓娘亲为何在六月总是出远门去雪月山,原来……六月十五是爹爹和娘亲在齐都郊外云雾林重逢的日子…… “以后不会了。”祁玥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怀里的这个小家伙,他一向不擅长安慰人! “嗯,宝贝相信爹爹!” 不知为何,祁玥这样一句简单的话总能让祁宝贝收获一种难言的安全感,大概是血脉至亲,父子天性使然吧……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历经五年,再次踏上齐都这片土地,祁玥感慨万千,倒不是因为他对齐都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因为齐都城中生长着他至亲至爱之人 。 “看,那是祁王府的马车!” “是呀,祁世子妃和小世子不是在五日前离京而去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 祁王府在齐都的影响力要超过贤王府以及安国侯、定国侯府,百姓们见到这样的情景,自然议论纷纷,祁玥耳聪目明,怎会听不到外面如火如荼的讨论声? 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专心致志地为叶薰浅扶正发髻上的流苏。 “祁玥,我们回来了,以后有你在宝贝身边,宝贝一定会觉得很开心的!” 此刻,祁宝贝正躺在叶薰浅怀里小睡,昨晚他和祁玥谈天说地,讲到天南地北都没停下,接近五更天才睡觉,如今自是不可能醒来。 祁玥薄唇一弯,指腹从小家伙眉毛上拂过,宝贝的长相真的像极了他…… “薰浅,你怎么只说宝贝会觉得很开心,那你呢?” 相对于宝贝,他更在乎的依旧是她的感受! 就算他们有宝贝,日后可能还会有别的孩子,都改变不了她在他心中的重量,他爱她,仅仅因为她是叶薰浅! “我……” 叶薰浅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迟迟等不到叶薰浅的答案,祁玥左臂从她腰间环过,亲了亲她的脸颊,复问:“嗯?” “只要宝贝开心,我就开心。” 祁玥注视着她美丽的侧颜,轻声一叹:“薰浅,让你承认和我在一起很开心真是难如登天啊……” 以前他们没有宝贝时倒还好,她即使不好意思,也只是红着脸不说话,靠在他怀里,用无比亲昵的举动无声告诉他她心里的想法,可现在,他的薰浅喜欢拿宝贝来当挡箭牌…… “祁玥!” 被某世子直截了当地戳破内心的想法,叶薰浅一阵羞恼,脱口而出,娇嗔道。 “薰浅,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是想我了?” 至于想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叶薰浅手臂托着祁宝贝,自然腾不出手来教训祁玥,只能瞪着他那张欠扁的脸,无可奈何! “你这样……会把宝贝带坏的!” 过了好一会儿,叶薰浅扫过祁宝贝恬静的睡眼,看着祁玥,语气分外不满地说。 “真的吗?宝贝在齐都四年,就算不被本世子带坏,也会被元修那个花心的家伙带坏,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那本世子为何要顾虑他?” 无耻的人,总是有诸多“理直气壮”的理由行无耻之事。 到了最后,叶薰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胡搅蛮缠道:“反正不许你带坏宝贝 !” “宝贝迟早会娶妻生子,本世子这是在教他,免得他以后追不到喜欢的姑娘!” 叶薰浅:“……” 不知不觉间,马车渐渐停下,祁王府近在眼前。 “世子、世子妃,王府到了。”银练从马车上跳下,看着祁王府正门上那块气势恢宏沉淀了数百年沧桑的牌匾,提醒祁玥和叶薰浅。 对祁玥而言,几年不回祁王府并非人生第一遭,早在六岁之时,便被皇后送到炼狱,在那里,他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八年岁月,而后才走出炼狱,时不时悄悄回祁王府看看。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走下马车。 外面的光线比马车里要强烈些,祁宝贝大概是感觉到了这光线的不同,眉头轻轻皱起,小手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在叶薰浅怀里翻了翻身,继续睡觉。 “薰浅,让我来抱吧!” 祁玥怕叶薰浅胳膊酸,不舍得他再抱着祁宝贝,要知道,四岁的小家伙可不轻,和田园犬的重量差不多…… 某恬睡中的小家伙要是知道自家爹爹拿自己和一只狗比重量,恐怕睡得再香都会立刻炸毛! 叶薰浅点了点头,宝贝看着挺瘦的,但重量真的不轻……她将怀里的小家伙交给祁玥,而后揉了揉自己微微酸痛的胳膊,陪在他身边,往门口的方向走。 走到门口,方才发现负责守门的侍卫们目瞪口呆地瞧着他们一家三口,叶薰浅顿时觉得有些怪异,话说她头顶没有长出角来吧? “世……世……” 门口伫立的管家老伯盯着祁玥那张脸,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因眼前的人出现得太过突然……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盼星星盼月亮,却始终盼不到世子回来…… 他看着小世子慢慢长大,眉眼间越来越像世子,心里更是为懂事的小世子而难过,可现在,世子竟然戏剧般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委实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世子?老奴不会是眼花了吧?” 管家老伯揉了揉自己略显浑浊的眼睛,而后见祁玥依旧没有消失,他才渐渐说服自己去相信此刻不是梦境。 祁玥不说话,只是淡淡地微笑着,他怀里还有个小家伙在不停地蹭着,一点儿都不安分。 众侍卫看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激动得走上前来。 “世子,您回来了?” 侍卫长脸上洋溢着喜悦,他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心理承受能力也比那管家老伯好上许多,因此算得上是比较冷静的人。 “嗯。” 祁玥言简意赅,他知道祁王府的人盼着他念着他回来,虽然平日里他与他们接触不多,但是他回王府,他们心里必定是欢喜的。 “小川,宝贝还在睡着,本世子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来,关于本世子回府之事,过不了两个时辰,便会传遍整个齐都,若是有人登门拜访,一律回绝,本世子今日不见客,只想和薰浅、宝贝在一起 。” 祁玥难得一口气说那么长一段话,身为侍卫长的留川自然无条件执行,“是,属下遵命!” “好了,我们先进去吧!”叶薰浅挽着祁玥一只胳膊,两人沿着台阶走进王府,至于马车上的东西,银练他们自然会安排好。 祁玥和叶薰浅大婚后,便住在东苑,清莲小筑的东西早已被半空,如今只是一座供人观赏的水上建筑。 时隔五年,祁王府风景依旧,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一如他身边的女子…… 沿着大理石铺就的路,径直向东苑走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碧绿的草地,下人们各司其职,井井有条,和五年前并无太大不同,叶薰浅指着那座他亲手设计的城堡,高兴道:“祁玥,你看,那就是我们的家!” 祁玥嘴角一勾,他对薰浅口中“家”非常向往…… 琼华、夏鸢、蔻月、琉璃和碎玉感觉到外面非同寻常的气氛,连忙停下手中的活儿,走了出来,当看到那如同画卷般美好的一家三口时,众人皆愣在原地,那惊讶的状况,没比银练他们在夜星城时听说祁玥的消息时好多少! “竟然是世子!世子回来了!” 夏鸢第一个回神,她飞奔着跑了过来,神情激动无比,好似有很多话想对祁玥说一般。 “夏鸢,你再这么看着本世子,薰浅可是会吃醋的!” “噗——” 话音刚落,夏鸢身后的几名侍女禁不住笑出声来,叶薰浅试用巧劲,捏了捏祁玥的手臂,暗骂祁玥乱说,她又不是妒妇,怎么会成天乱吃飞醋,夏鸢在祁玥身边当差的时间虽长,但她对祁玥只有主仆之谊,没有男女之情,大概是祁玥不吃窝边草的缘故,所以祁王府的侍女们基本没有敢肖想他的! “世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下子小世子不会天天想着您念着您了!” 这些年,夏鸢看着祁宝贝长大,祁宝贝不敢在叶薰浅面前频繁提起祁玥,生怕她伤心,所以便整天跟在祁王府里当差时间较长的人打听祁玥以前的事情,身为祁玥的资深“秘书”,夏鸢“深受其害”! “夏鸢,你这性子,真是越来越不沉稳了!” 五年未见,祁玥对众人的印象自然是停留在五年前,因此能轻而易举地看出不同,而叶薰浅和祁宝贝,早在潜移默化中适应了这种变化,因此才没有半点意外! “世子,您不知道,小世子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巨大了,您要是在小世子身边待四年,说不定比奴婢还要不沉稳!”夏鸢为自己找“借口”,她也知道自己变了,但小世子真的好萌好可爱,整天板着一张脸面对小世子,她们会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对于夏鸢这句话的真实性,祁玥无从考据,因为他不可能和夏鸢一样在宝贝身边待四年,过去便是过去,再也无法回头,他能做的是好好陪伴薰浅和宝贝,再也不让他们经历离别之痛。 “好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都杵在这里了,祁玥又不是猴子,值得你们一个两个都跑过来看么?”叶薰浅上前一步,开玩笑似的对夏鸢他们说道 。 “方才世子所言,蔻月本来不信,如今看来,郡主是真的在吃醋了呢!” 蔻月是月族人,也是叶薰浅小时候的伴读,不管叶薰浅是否嫁给祁玥,她都一如往昔,习惯性尊她为郡主,叶薰浅是祁王府的世子妃,但也同样是贤王府的郡主,这一点并不改变! “蔻月,你胡说什么?再胡说我就把你送到神殿,想必母妃一定会很乐意的!” 叶薰浅跺了跺脚,她分明就没有吃醋好不好,怎么一个两个都胆子大到调侃起她来了? “王妃如今在不夜城过得好好的,神殿有八大长老在,出不了什么岔子,王妃才不愿意将蔻月安置在神殿里白吃白喝呢!” 叶薰浅:“……” 那个女人在五年前将祁玥送入冰火两重天,接着便丢下神殿,跑到不夜城和父王相亲相爱,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 夏鸢和琼华她们也不是不懂眼色的人,妨碍叶薰浅、祁玥和祁宝贝一家三口团聚,说不定会被祁玥直接劈死,所以她们也只是简单问候了一下,便“放过”他们。 “恭喜世子、世子妃、小世子一家团聚!” 五人异口同声,真诚祝福。 “回头给你们加月俸!” 祁玥很高兴,拉着叶薰浅的手,往正厅的方向奔去,只丢给身后五人这样一句话! “哇……加月俸哎……世子出手一向大方……发了发了……” 碎玉高兴得跳了起来,侍女们纷纷转身,目视祁玥和叶薰浅的背影,七嘴八舌地讨论。 “你们有没有发现,世子妃的气色看起来好很多呢!”先前一直不说话的琉璃出声,她离叶薰浅最近,观察得最仔细! “那当然了,世子和世子妃久别重逢,感情必定如胶似漆!” “说的也是,世子妃有世子日夜疼爱着,气色能不好么?” …… “那杜太师府的杜小姐,都二十岁了还没嫁人,她自己肖想世子爱而不得,如此也就算了,竟然在暗地里使坏,唆使齐都不明真相的百姓们说世子妃守活寡……这下世子回来了,世子妃再也不用受委屈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琉璃便气不打一处来,碎玉附和道:“若非世子妃一心放在小世子的成长上,不想和杜小姐一般见识,也不想惹事闹到皇上那里,哪里容得了杜小姐暗地里如此编排?” “好了,你们就少说一句,世子和世子妃、小世子重逢,是喜事,这些话若是让世子听到了,后果不堪设想!”夏鸢理智地劝道。 ------题外话------ 更新啦啦~回家啦~(^__^)嘻嘻…… 第二十一章 齐都最伟大的发明家粉墨登场 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屋子门口的叶薰浅脚步忽然一顿,祁玥亦然…… 两人相视一眼后,叶薰浅红唇轻抿,缓缓道:“祁玥,我不在意的……” 至于不在意什么,祁玥明白,手指轻轻握起,包裹着她的纤纤五指,心疼地说:“薰浅,你受委屈了。” 他明白,她所受到的委屈,都是因为他…… 他无法去责怪任何人,因为从一定程度上讲,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倘若这五年间他时刻陪伴在她和宝贝身边,那么根本就不会有这些所谓的流言。 他不知道,她听到外面的那些流言之后,心里会难受到什么程度。 “爹爹,什么是守活寡呀?” 祁宝贝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儿,他曾向夏鸢他们请教过这个词的意思,但是她们每个人都大惊失色,千叮万嘱让他绝对不要在叶薰浅面前提起这个词,所以他才会一无所知,只知这个词代表着贬义。 祁玥的心蓦然一疼,摸了摸祁宝贝的脸蛋,轻声道:“宝贝……都过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和你娘亲……” 他不想伤害宝贝,更不想伤害薰浅。 “哦哦,宝贝知道了。” 祁宝贝点了点头,拉着叶薰浅和祁玥步入正厅。 刚跨过门槛儿,祁玥的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正对面的墙上依旧悬挂着他们当年的婚纱照,水晶相框被擦拭得纤尘不染,透过那全透明的相框,他依稀可见她甜美的笑容,仿佛那溢满了幸福的时光近在眼前。 “爹爹、爹爹……” 祁宝贝不明白祁玥为什么突然不走了,他抬起头,小声唤了几句,但祁玥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般,眸光像是被一抹丝线牵引住,停留在照片上女子如花笑靥之上。 清风拂过,吹起窗口上的帘子,显得格外飘逸。 祁宝贝见祁玥没反应,索性不再说话,勾着他的手指,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渐渐地,祁玥目光移开,往左右两边的墙壁上看去,和记忆中的画面有些不同…… 他款款向左,来到沙发边上,当初在设计婚房时,叶薰浅曾作出沙发的效果图及结构图,清专人打造,所以他对沙发这种原本并不存在于大齐的新类型家具不陌生。 左边的木质墙壁,以上好的黄花梨木打造,彰显古典雅致的气息。 上面不规则地悬挂着许多水晶相框,有叶薰浅的照片,也有祁宝贝的照片,但是,更多的是他们的合照,从宝贝出生到现在,每年都有…… 祁玥颤抖着手,取下其中一个,细细地看,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爹爹,这是娘亲的孕照,宝贝当时还在娘亲圆滚滚的肚子里呢,宝贝的笑脸是不是很可爱呀?” 祁宝贝眼珠子黑溜溜一转,清亮的声音在祁玥耳畔响起,这是娘亲怀着他时照的,白皙的肚皮上画着个笑脸,看起来温暖极了 。 “嗯……” 不知为何,祁玥只觉得眼睛有些酸,哪怕在危险重重的炼狱与冰火两重天里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危险,他也不曾落泪过,但是现在,当看到照片上的她挺着圆圆的肚子,身边空无一人,他只觉得无比辛酸,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了她…… 当时的她,心里定是很难过…… 他不知道,她是凭借着怎样的毅力,撑过了那段孤独寂寥的岁月,他只知道,这一生,他都欠着她,再也还不清了。 “薰浅……” 祁玥张开双臂,将心爱的女子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一直搂着她,直至地老天荒! 祁宝贝小嘴顿时圆成了“o”型,他站在两人身边,静静地看着相爱的两人相拥的画面,这一瞬,他只觉得,爹爹和娘亲之间,插不进一张薄薄的纸…… “祁玥,你怎么哭了?” 感觉到脸上湿热的触感,叶薰浅缓缓抬眼,伸出手,为他拂去眼角的热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和他相识以来,她从未见他流过一滴眼泪…… 她不知道的是,他一生唯一的泪,只为她而流…… “爹爹,羞羞羞……爹爹都这么大了,竟然还哭鼻子!” 祁宝贝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食指和中指张开一个狭小的角度,声音软糯而不失犀利地说。 叶薰浅听罢“扑哧”一笑,手掌轻拍着祁玥的后背,缓缓松开手,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祁玥……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苦……” 那黑暗得仿佛无穷无尽的岁月里,他虽然离开了她,却给她留下了宝贝,所以她不再孤单。 “薰浅,我曾以为,哪怕是在冰火两重天里永远逝去,我也能护你一生一世,却没想到……原来世事变幻,很多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办法为你做。 ” 叶薰浅摇了摇头,目光盈盈如秋水般动人,她伸出手,为他抚平肩上的褶皱,“祁玥,我们是夫妻,何必去计较谁为谁付出的多一些呢?” 祁玥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人儿,久久不愿移开目光,不论在什么时候,她的薰浅都贴心到令他心疼。 “爹爹、娘亲……你们别光顾着说话呀,宝贝站得腿都酸了……”祁宝贝弯下腰,揉了揉自己的小短腿,委屈无比地对祁玥和叶薰浅道。 两人的注意力这才从彼此身上移开,不约而同投落在身旁的小家伙身上,祁玥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家宝贝无病**的本领是越发厉害了! 才站这么一会儿,要是也能腿酸,那他真是需要好好锻炼锻炼筋骨了! 叶薰浅笑了笑,温柔无比地摸了摸祁宝贝的小脑袋,小家伙这才消停下来,脸上绽放着一个可爱的笑容,能够轻而易举地勾起一票人的少男少女心 。 “祁玥……你别怪宝贝太娇气……” 安抚好了祁宝贝,叶薰浅不忘跟祁玥说,生怕他一个不爽把宝贝给狠狠教训一顿! 祁玥不明白叶薰浅为何会这么说,他缄默不语,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闪烁着丝丝疑惑,叶薰浅见状继续道:“都怪我不好,在怀着他时总喜欢摸肚子,所以宝贝出生后才会这么喜欢被抚摸……” 叶薰浅可没有忘记,宝贝还小的时候,他大哭时,只要她一摸他,他便会立刻停止哭声,百试百灵。 祁宝贝好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他不知道娘亲这样的认知从何而来,但他知道,他只是单纯地喜欢娘亲摸他的小脑袋,因为他能从中感受到娘亲浓浓的爱意,他喜欢这种被爱意包围的感觉。 “哦,还有这样的怪事儿?” 祁玥心中暗笑,这个小家伙分明就是使出浑身解数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薰浅身边,哪里是因为薰浅怀孕时喜欢摸肚子的缘故? 小时候宝贝不懂事,不会说话表达自己的需要,薰浅抚摸他,他立刻停止大哭,这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宝贝都这么大了,早就拥有了独立的思考方式,怎么可能会随便大哭? 这个小家伙,竟然骗了薰浅这么多年,他真不知道是该说宝贝聪明还是该说薰浅太爱宝贝,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察觉到宝贝的小把戏。 “嗯嗯,你看宝贝现在不就不哭了嘛!” 叶薰浅美丽的大眼睛眨了眨,用“事实”说话! 祁玥也不戳穿祁宝贝的小把戏,一笑而过,朝着叶薰浅点了点头,“嗯。” 两人缓缓走到墙面边上,祁玥将手中的照片悬挂到原来的位置,继续观看起别的照片来。 叶薰浅知道祁玥心里一定很想知道自己和宝贝四年来的生活,但碍于面子,肯定不会当着她的面问,以他的性子,哪怕什么都不问,一转身也会让影沉去查个清清楚楚,还不如她亲口告诉他好呢! “祁玥,你看这是宝贝刚出生三天时的模样,是不是很可爱呀?” 叶薰浅指着祁宝贝的一张照片,只出生三天的小家伙,身体小小的,皮肤白嫩白嫩的,闭着眼睛在**上睡觉的模样格外安恬,透过那张薄薄的照片,祁玥仿佛还能想象到那时情景,他嘴角不可避免地勾了勾。 “这是宝贝六个月大时,他在学走路,总是一不小心摔倒,然后大哭……”叶薰浅无语吐槽,陪伴宝贝长大的日子,让她感觉到了身为一个母亲的骄傲。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祁宝贝学走路时,哪怕摔倒了也会若无其事地爬起来,他根骨强健,又吸收了神坛之力,区区摔倒,根本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 只是爱哭一说,纯属是因为看到叶薰浅来了,想抱抱…… “宝贝九个月大的时候,就开始学说话了,可是宝贝说的第一个词竟然不是‘娘亲’,而是‘爹爹’,真是气死我了!” 祁玥站在叶薰浅身边,静静地倾听她的心声,他没有想到宝贝从来都没见过他,竟然也会叫“爹爹”,这着实让他感到无比惊喜 。 “等宝贝两岁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很懂事了,每天晚上都缠着我给他讲故事才肯睡觉!” “他最喜欢去湖边玩泥巴,每次都弄得小脸蛋脏兮兮的,跟只花猫似的!” 叶薰浅指着某张照片不断叙述着,她家宝贝皮肤光滑细腻,所以棕色的泥巴粘在他脸上会格外显眼,祁玥目视着叶薰浅指向的那张照片,夕阳里宝贝脏兮兮的脸丝毫不让人觉得讨厌。 手上拿着个泥雕,乍一看,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仔细看去,却能看出那泥雕的一丝轮廓,分明就是他们一家三口,宝贝的笑容很温暖,比夏日黄昏之际的夕阳还要暖上几分。 祁玥眸光扫过这一面墙,有很多亲子照,有祁宝贝搂叶薰浅脖子的,有两人在草地上搭积木的,还有母子二人头戴花篮在草地上奔跑的画面…… 不管是哪一张照片,都充满着幸福的滋味,令他无比向往,恨不得时光倒流,让他时刻陪在他们身边! 听到叶薰浅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祁宝贝倒是难得害羞了一番,小脸蛋上浮起两抹醉人的红晕,扯着祁玥的衣襟,小声道:“爹爹,宝贝才没有那么调皮呢!宝贝很乖的……” 祁玥忍不住笑了,轻柔地抚着自家宝贝粉嫩嫩的脸蛋,“嗯嗯,爹爹知道,宝贝最听话了……” “爹爹、娘亲,你们一定觉得渴了吧?宝贝这就给你们沏茶去!” 祁宝贝很享受被祁玥温柔抚摸脸蛋的感觉,他眸光掠过茶几,眼睛一闪一闪地说,而后跑了过去,动作熟稔,想来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祁玥看在眼里,心里无比欣慰。 除了娇气一些外,他的大宝贝还是很懂事的! 叶薰浅和祁玥顺势坐在靠墙的沙发上,看着祁宝贝小小的身影在一边忙碌着,两人相视一笑,此时岁月静好! “咦,这是什么?” 和心爱之人品茗谈心,乃人生一大乐事。 祁玥抿了几口,遂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无意间瞧见桌面上放置的纸张,比一般书本上用的纸打了五六倍左右,上面有许多字,还穿插着不少图画,这玩意儿,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因此一时觉得无比新鲜。 “哦,爹爹,这可是宝贝发明的哦!” 祁宝贝内心的得意感爆棚,他凤眸眨了眨,开始向祁玥科普,“嘿嘿,这叫报纸,上面记录着许多齐都各类最新消息,囊括生活的各个方面,每七日为一期,更新一次内容,每期印发一千份,价一两白银,但还是被一空……” “唉……爹爹……你说宝贝怎么就这么聪明呢?竟然想出了这么好的赚钱方法……” 祁宝贝捧着自己的小脸蛋,叹息的模样,差点让祁玥额头青筋暴跳,某世子一目十行,开始粗略地扫过报纸上的内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叶薰浅一见祁玥这表情,便知有人要倒大霉了,于是吞吞吐吐道:“呃……祁玥……那个……反正你的人闲着也是闲着,齐都的风吹草动基本都瞒不过祁王府的情报网,那么多人干活总是要吃饭的好不好?所以宝贝才想出发行报纸挣钱的办法……” 祁玥脸色黑了黑,当年专门给他查各类消息的人,敢情都被这个小家伙使唤了? 这些消息,本来应该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却被小家伙反其道而行之,大肆宣扬,如今更是真假难辨,估计圣云殿里高高在上的那一位被气得快要吐血吧? 祁宝贝见自家爹爹脸色不太对劲,立刻收敛了许多,无比心虚地想:幸亏爹爹只是看到了报纸,要是知道他背着娘亲在通天城将他们祁王府名下最大的地下拍场洗白成了股市……爹爹会不会把他的屁股拍成肉酱…… “宝贝,怎么这连续三期的娱乐版头条都是元修那个花孔雀呢?” 祁玥看了好几期,最醒目的莫过于娱乐版,印字清晰,色泽明艳,说是栩栩如生也不为过,见识过古煦的摄影技术,祁玥自是不会认为这报纸印制方法难如登天 。 当年他还在齐都时,古煦的珍爱一生艺术写真馆已经坐落齐都最繁华的栖霞街,经历了五年时光,“照相”一词想必在整个齐都里已经不是什么陌生的词。 这个时代,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唯一不变的也是变化。 哪怕在冰火两重天里待了五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也依旧不会无法适应这种改变,他本就是敢为天下先的人! “爹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修叔叔可是娱乐版的常客呢!” 祁宝贝脑袋朝着祁玥手中报纸的方向探去,漫不经心道:“一期报纸虽然只一两白银,但是宝贝挣的可不仅仅是一两白银呢!” “齐都很多店家挤破了脑袋想上美食版头条,现在美食版头条的竞价已经达到了一千两白银/期。”祁宝贝喝了一口热茶,接着说。 祁玥:“……” 祁王府善于经商的优良基因果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祁玥心思玲珑,经祁宝贝这么一提,他只需心中悄悄一算,便能粗略估算出祁宝贝凭借一期报纸大概能挣多少钱,扣去报纸的费用,宝贝三天之内至少挣五千两银子! 这简直就是裸地抢劫,偏偏那些被“抢”的人还乐在其中,高高兴兴地给他送银子! “惊鸿苑的凤舞九天?天乐戏院的牡丹亭?” 祁玥眼神轻飘飘地挪到了艺术版头条处,原来这报纸上连哪家**、哪家戏院晚上有什么重量级节目都刊登,连入场券这种东西都发明出来了…… “爹爹,那惊鸿苑的惊鸿仙子可是齐都无数男子的梦中**,您晚上要不要去看看?宝贝还留了三张钻石级贵宾入场券呢!” 祁宝贝一边问一边从桌子第二层取出个盒子,熟练无比地掀开盖子,财大气粗地甩出三张镶了钻石的银色卡片,在祁玥面前晃了晃,借机“**”某世子! “凭借这三张钻卡,可以安排在最前面的位置,看得最清楚!” 祁宝贝煞有介事地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娘亲的脸已经黑如墨汁…… 才回家第一天,就怂恿自家爹爹寻花问柳,简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 “宝贝儿,爹爹对你娘亲一往情深,那什么惊鸿仙子又怎能与你娘亲相提并论?” “这倒是!” 不得不说,这父子二人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真是惊人一致,在他们心里,谁都比不上叶薰浅! “幸福蛋糕屋?” “late?” 祁玥继续往下看,发现自己有好些弯弯曲曲的蝌蚪文都不太明白,只是有点印象,那好像是薰浅在另一时空所学的一种文字…… 她教过他阿拉伯数字、二十六个大小写字母……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终究太短,他还没来得及好好融入她的生活,便不得不离开她。 “爹爹,那是我们新开的蛋糕店铺和巧克力店铺的名字——幸福蛋糕屋和美味巧克力屋,以后爹爹想吃蛋糕或者巧克力,会很方便哦!” 祁宝贝本身就是个吃货,只要是好吃的,他都吃,但是又不想麻烦厨房做,美其名曰:闲置工时过长,人工成本太高! 祁世子深深地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花时间了解了解齐都的最新动态了,这发展的节奏,简直比之前几十年都快! “哦,对了宝贝,方才我们经过主街道时,常常看到路边竖着一块木桩,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祁玥从来就不缺少观察力这种东西,他和叶薰浅、宝贝在马车里时,只是匆匆往外看这么一眼,便能发现如斯不同,足见其嗅觉敏锐过人。 “那是公共马车站牌呀!” 祁宝贝“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开始眉飞色舞地给祁玥科普新知识,“爹爹,我们祁王府在城北拥有一座马场,那里饲养着上千马匹,供来此游玩的贵族们策马驰骋,每天都要支出一数目不小的银子给马儿买鲜草吃!” 祁玥眼睛又黑又亮,只因他发现,自家宝贝真的很聪明。 城北马场饲养千匹良驹之事,他并不陌生,每天要支出不少银子养活这些良驹也是事实,虽说马的食物是鲜草,但千匹良驹,食量极大,若是依靠食用马场的草养活,那么不出一个月,城北马场将成为一片荒原。 而这千匹良驹,也会随之死去,所以,祁王府为了维持城北马场的正常运转,每月的支出与收入几乎是持平的,也就是说,这些年,马场并没有挣钱。 这千匹良驹对他来说有大用,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即使是花不少银子,他也能接受,更何况并没有亏钱! “娘亲说,马场养那么多马儿,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一种闲置的浪费,因为供大于求!” 祁宝贝怀里抱着三期报纸,从沙发上起身,缓缓走了几步,边走边继续道:“虽然马场每日都有人来游玩,但是根本用不上千匹良驹,宝贝统计了一下,除去每年的赛马比试,平时每天至多用到百匹良驹,也就是说,近九成的千里马都在浪费。” “按照一匹千里小马驹买进时的价钱是两百两白银计算,假设马儿能够存活三十年,一日吃十公斤的草,野草的价格和野草相差无几,依照每公斤三钱的价格,一两白银兑换一千文钱,那么将一匹马儿买进饲养三十年所花费的银子大约是五百二十八两白银,城北马场每天至少有一千匹马闲置,也就是说三十年之内会浪费掉五十二万两白银 。” 祁宝贝手里拿着个算盘,他手拨算珠,手指灵活,奇快无比,祁玥只需淡淡地看一眼,便知宝贝那手算盘绝活师承夏鸢,在祁王府中,只有夏鸢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 “爹爹,宝贝这么算还是保守估计呢!一匹马一天食用的草量大约是自身重量的千之二五,如果马儿比较重的话,一天吃的草根本不止十公斤,再说了,饲马者、给马儿看病的马医等等,这些人在马场当差,祁王府同样需要支付月俸!” 祁宝贝朝祁玥吐了吐舌头,而后才回到最初的问题点上,他继续解释:“所以说,城北的马场,每年的固定成本接近两万两白银。” 叶薰浅始终微笑着,她的宝贝从小便对数字、货币、账目等十分敏感,着实给她分担了不少工作…… “为了物尽其用,尽可能地发挥马匹的最大价值,宝贝和娘亲商量了一下,将这千匹良驹用于公共马车的改造上,将城北的马场设为马车总站,然后在齐都的各个重要街道上设立马车站牌,沿着固定的路线行驶,方便齐都的百姓们出行,根据站点的不同距离支付相应的费用,价格亲民,比雇佣马车价格便宜许多,所以很受欢迎呢!” “爹爹,你说宝贝是不是很聪明呀?” 祁宝贝越说越起劲,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孩子,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夸赞! “除此之外,宝贝还在每辆马车上雇佣一名车夫和一名专门票的人,让齐都五百名乞丐有了差事,再也不用以乞讨为生啦!” 祁玥伸出双臂,将自家宝贝蛋搂在怀里,为他轻轻拭去额头上汗水,由衷称赞:“宝贝比爹爹想象中还要聪慧,爹爹以你为荣!” “真的?”祁宝贝欢呼雀跃,生怕自己听错了似的。 “嗯嗯。” 见祁玥点头,齐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家兼第一神童祁宝贝星眸一闪,挽着祁玥的胳膊,怂恿道:“那爹爹,我们今晚坐公共马车去惊鸿苑看凤舞九天吧?这样一来爹爹就能亲身感受一下自家公共马车的魅力了!” “看在你是宝贝爹爹的份儿上,宝贝给你留一张豪华舱特等座!” “……”祁玥、叶薰浅汗哒哒了一阵,怎么又是惊鸿苑? ------题外话------ 嘿嘿,宝贝儿,你肿么整天想把你爹爹往**拐?难不成想让你爹爹晚节不保?o(n_n)o哈哈~ 亲爱的们,本章节中宝贝关于马场闲置马匹的分析里,所用到的数量及货币量度概念,叶子有计算过的哦,基本是合理的,较真者请绕道,看到这一章,有木有人想到企业固定资产折旧分析?么么哒~ 凌七七《重生空间之田园医女》,很好看的种田文哈,喜欢的妞儿们可以去看看喔~ 第二十二章 关于母乳喂养问题 “咳咳……” 祁玥轻咳了几下,祁宝贝这才将手上的钻石银卡收起,不解地看着他,问候道:“爹爹,你怎么咳嗽啦?难道是因为刚回到家,水土不服的关系?要不这样好了,宝贝带你去惊鸿苑散散心……” 祁世子瞬间醉了,话说宝贝,你能不能不要开口惊鸿苑闭口惊鸿苑的? “宝贝儿,爹爹从来不去那种地方的……” 祁玥摇了摇头,他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更多的时候,他喜欢独处,后来有了薰浅,才渐渐习惯了和她在一起,即使是真的要去那等人潮攒动的繁杂之地,他也会在雅间里待着,时刻关注外面的情况,却不让别人有打扰他的机会。 “那种地方?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 祁宝贝满脸疑惑,在他看来,齐都的男人十有都喜欢去惊鸿苑,为什么自家爹爹会是个例外? “爹爹,你不喜欢去惊鸿苑,宝贝可以理解,难道说爹爹喜欢去百草苑?” 祁玥:“……” 难道说在自家宝贝的眼里,男人不是爱去**,就是爱去百草苑的?宝贝的思维能不能正常点儿? 祁玥似乎意识到了某个问题的严重性,他忽然正了正色,颇为凝重地瞅着祁宝贝。 这般严肃的模样,让祁宝贝顿时收敛了不少。 “爹爹,你怎么这么看着宝贝?” 祁宝贝脚步往后一退,一头雾水,心想:难道说爹爹不喜欢貌美如花的姑娘,也不喜欢风华正茂的美少年,最喜欢像他这样可爱萌萌哒的孩子……? 可……可是……他还没长大啊…… 祁宝贝一脸为难,连小脸蛋都皱了起来,足见其苦恼之深 。 祁世子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自家宝贝的思绪从天堂飘入地狱,跳跃得不行! “宝贝……”祁玥薄唇轻启,认真地注视着祁宝贝,让祁宝贝心里无端发毛,摸不准自家爹爹心里在想些什么,爹爹的眼神是如此的深邃,宛若漩涡一般,简直和娘亲曾经描述的一模一样…… 万一爹爹向他表白了,那可怎么办呐? “啊……爹爹,你叫我?” 祁宝贝魂不守舍,半天才反应过来,紧张兮兮地瞅着祁玥。 祁玥不明白祁宝贝的表情为何如此怪异,不同于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种表情,因此,连他也摸不准自家宝贝的一颗七窍玲珑心! “宝贝,对心爱的女子一心一意是祁王府的优良传统,爹爹心里只有你娘亲一个,你以后可不许像元修一样左拥右抱的!” 祁玥摸了摸祁宝贝的额头,语重心长地说。 祁宝贝听罢,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蛋霎时恢复了平日的光滑细腻,小家伙右手轻抚着自己的心口,“吓死宝贝了……” “宝贝,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这么容易被吓坏?”祁玥将祁宝贝那夸张无比的表情看在眼里,忍俊不禁道。 祁宝贝自是不可能将自己方才所经历的一番思想斗争从头到尾告诉祁玥,只是扬起一个暖暖的笑脸,然后给祁玥一个大大的拥抱,“爹爹,都怪宝贝不好,胡思乱想,所以才误会了爹爹!” 至于祁宝贝口中所说的“误会”,究竟是什么误会,这不是祁玥想要思考的问题。 “嗯嗯,宝贝可要记住了,若是认定了一个女子,那就竭尽全力去追求,不可轻易移情别恋。” 祁宝贝小脑袋在祁玥怀里蹭了蹭,像只可爱的小猫咪似的,他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祁玥和叶薰浅的话,他一般都听得进去。 “真的吗?”祁宝贝眼珠子圆溜溜一转,眸光渐渐落在了叶薰浅身上。 “当然了,难道宝贝不知道,妾室娶得越多越是花钱吗?祁王府是齐都第一贵族,传言富可敌国,虽说有些夸大,但也差不了多少,爹爹相信宝贝心里也很清楚。” 祁玥生怕祁宝贝继续游说他去惊鸿苑,一鼓作气继续道:“你看那安国候府、定国侯府还有杜太师府,也拥有着极为深厚的底蕴,但始终无法超越祁王府,这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妾室太多、儿子太多了呗!” 祁宝贝很聪明,只需祁玥稍加点拨,便能举一反三,只见他双手交握,两只手臂在身前环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徐徐问道:“爹爹,如果蛋糕只有一块,是不是人越多,那么每个人分到的蛋糕就越少呀?” “嗯嗯,宝贝真聪明!” 祁玥会心一笑,这孩子总是懂事无比,让人情不自禁想要疼到心坎儿里 ! “那爹爹,如果娘亲的爱是蛋糕,以前娘亲只爱宝贝一个,现在多了一个爹爹,宝贝分到的是不是少了一半呀?” 祁玥:“……” “爹爹,你能不能把你的一半给宝贝呀?” “宝贝喜欢一整块蛋糕,不喜欢残缺的……” 感受到祁宝贝那认真无比的目光,祁世子郁闷得想去吐血! 什么叫做给他一半?薰浅本来就是他一个人的…… 祁玥摇了摇头,没有半点戏谑之色,祁宝贝善于察言观色,此时也安静了许多。 “在爹爹心里,你娘亲是无价的,不能与人分享。” “爹爹,你欺负宝贝,在夜幕山庄时,整天欺负娘亲,害得娘亲脖子都有红印子了,一回家又欺负宝贝!” 祁宝贝双手叉腰,谁都不许和他抢娘亲,就算是爹爹……也不可以…… “宝贝,你还小,不明白大人的世界,爹爹对你娘亲的感情,和你对你娘亲的感情是不同的,不能相比,也没有必要比,你明白吗?” 祁玥无奈一笑,别人家的孩子四岁多时也像宝贝这么调皮么?他怎么觉得别人家的孩子对父亲都怀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敬畏之情,而宝贝对他……别说是敬畏了,不欺负他就不错了! “哼,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祁宝贝不满地斜了祁玥一眼,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因他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是啊,孩子的世界比较单纯,所以宝贝,你要好好享受你的童年时光,长大了,烦恼也慢慢变多了……” 祁玥以过来人的身份给祁宝贝提出建议,他和薰浅都是没有童年的人,所以希望他们的孩子在聪明懂事的同时,也拥有一份属于孩子的快乐。 祁宝贝若有所思,三张钻石银卡在他手中摊开,他一脸惋惜道:“惊鸿苑的头牌惊鸿姑娘,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多少男子挤破了脑袋想要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祁玥心里偷笑,这个小家伙才多大啊?就知道惋惜美人恩,要是再大一点儿,那可了不得! “爹爹竟然连看人家跳舞的勇气都没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因为心志不坚,怕被人家情不自禁地吸引住,然后丢了祁王府列祖列宗的脸!” 祁玥:“……” 叶薰浅目视祁玥娜万分无语的表情,嘴角抽搐到不行,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宝贝会这么认为! “好了宝贝,你要是想看那什么凤舞九天,尽管让银练、琼华陪着你去惊鸿苑看,你爹爹和娘亲才刚见面没几天,你就怂恿着他去看别的女人,娘亲可是会伤心的!” 叶薰浅走上前去,十分亲密地环过祁玥的腰,为他解围。 祁宝贝见状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谁让在他心里天大地大娘亲最大呢 ! “那好吧……”祁宝贝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虽然他很想和爹爹娘亲一起去惊鸿苑,但是娘亲和爹爹刚回家,肯定有好多话想说! 叶薰浅靠在祁玥的臂弯里,目视祁宝贝离开的背影,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是他们精心构筑的家,他们还有一个属于彼此的孩子,一切似乎都沿着美满与幸福的轨迹前行…… “祁玥,你五年不曾回齐都,这些年齐都发生的变化还真不小,晚上我们一起出去散步好不?” 叶薰浅希望祁玥能够尽快适应齐都的新生活,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一起逛街了,想起当年手挽着手从祁王府走回贤王府的日子,恬淡而温馨,她怀念着那种感觉。 “好,都听你的。”祁玥轻轻拥抱叶薰浅,**溺道。 和心爱之人单独在一起,这种事情他怎会错过? 能够把一个超大功率的电灯泡支开,祁世子欢喜都来不及,如何会拒绝? 整个下午,祁玥和叶薰浅都在正厅里度过,叶薰浅给祁玥讲了这五年里齐都的种种变化,比祁宝贝说的还要详细,祁玥认真地听,并记在脑子里。 期间有不少侍女从门口走过,悄悄地看着祁玥,而后害羞一笑,掩面而逃…… 此情此景,令叶薰浅醋意渐起,回来还没一天呢,东苑的侍女就被这个男人**得面红耳赤,简直就是祸水! “薰浅……那不关我的事……”祁世子很委屈,拉着心爱之人纤纤柔荑,尾音拉得很长很长,学着祁宝贝撒娇时的语气小声道。 “祁玥,我觉得,我们今晚还是不要出去散步比较好!” 叶薰浅深以为然,东苑的侍女不论是资质还是心性,皆高人一等,饶是如此,还是被祁玥迷得团团转,若是到了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会不会直接把祁玥扑倒啊? 她可不想自己心爱的男人脸上印着其他女人的唇印…… “好呀,其实本世子也不是很想出去的,本世子想和你一起睡觉。” 叶薰浅:“……” “祁……祁玥……那个……纵欲伤身……” 想起在夜幕山庄时的情景,她红着脸,吞吞吐吐着说。 “薰浅,本世子只是想和你一起睡觉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祁玥凤眸微微扬起,彰显丝丝魅惑,勾唇一笑,宛若盛放在彼岸的花,拥有着勾魂夺魄之能! 见叶薰浅神色大囧,他款款上前,搂着她,小声问道:“莫非薰浅很想?” “若是如此,本世子可以满足你的。” “祁玥!”眼看着某世子越说越不像话,温顺的小猫也会炸毛,叶薰浅怒瞪着心爱的男子,嗔道:“你再这样,晚上就让你一个人睡觉!” “再这样是怎样?” 祁玥不顾叶薰浅的挣扎,紧紧地搂着她,再也不让她有离开他的机会 ! 他俯下身体,渐渐靠近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两人顺势在长椅上躺下,纠缠在了一起…… 夏鸢没想到自己正捧着果盘走到门口,便亲眼目睹了这样惹火的一幕,她素来淡定,不会像碎玉那个小丫头一般吓得将手中的果盘弄掉,但手指还是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 祁玥喜欢叶薰浅喜欢到了骨子里,但也不至于厚脸皮到在下人面前做这种事情,夏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徐徐走了进来,将果盘放置在桌面上,缓缓道:“世子、世子妃,天气炎热,吃点西瓜解渴吧!” “嗯。”祁玥取来一片,递到叶薰浅嘴边,看着她咬了一口,吃得津津有味,连嘴角边什么时候沾了西瓜籽都没意识到。 那黑不溜秋的西瓜籽,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而她却毫不介意,这不禁让他心里觉得有些酸酸的,此时此刻,他多想自己就是那颗西瓜籽,能够和她肆无忌惮亲密接触! 夏鸢算得上是祁王府中最了解祁玥心思的侍女,没有之一,见到祁玥眼里只有叶薰浅的模样,识相地退出屋外,并吩咐侍女们不要靠近正厅,以免打扰世子和世子妃的好事! 午后,阳光正好,将祁王府东苑笼罩在一片明媚之中,原本在正厅中的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卧室里,卧室的光线有些昏暗,她的轮廓变得朦胧了起来,像是被一层轻纱般的薄雾覆盖住一般,溢满无限风情。 柔软的**榻,淡粉色的窗帘,古色古香的木质墙壁上依旧挂着他们的合照,一切似乎与五年前那般,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祁玥、祁玥……” 又是一番极致**,叶薰浅的意识渐渐回笼,她偎在他怀里,指尖从他眉眼上拂过,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精致的一件艺术品,轻柔到了极致。 “薰浅,你喜欢吗?” 祁玥拉过薄被,盖在他们身上,只因他知道,他的薰浅害羞…… 五年未见,他对她的感觉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冲淡,反而更加浓烈了起来,他想她,想得心都疼了…… “嗯。” 叶薰浅声音低低的,难得不矫情一回,他是她的夫君,这世上的夫妻都是像他们这般的,想通了这一点,她心里的疙瘩也随之消失了…… 不知是不是太过投入的缘故,两人依偎着彼此,任时光从指间溜走,也不愿离开这柔软的**榻,或许是因为此间有彼此的缘故。 叶薰浅躺在祁玥怀里,从从**头柜子里取出厚厚一沓照片,粉色的窗帘拉开一段距离,正好让窗外的光柔和打在照片上,更衬照片中女子明艳的笑容…… 他无法陪伴她走过五年匆匆岁月,却从这些照片上看到了她的变化、她的成长…… “对了薰浅,宝贝他没有乳娘么?” 祁玥看到叶薰浅刚刚生下祁宝贝时那略显丰腴的身材,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 叶薰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祁玥眼里的疑惑更甚,没有乳娘?那宝贝小时候吃什么? 难不成是他家宝贝还在襁褓之中就会喝稀粥了?想到这样一个可能性,祁玥心里满是自豪,果然是他的种,小小年纪便如此懂事! 不怪祁玥这么想,他出生后不久便没了父王和母妃,是皇后将他养大,皇后没有生过孩子,自然不可能有母乳,所以他肯定是喝乳娘的乳水长大的! “唔……祁玥,请乳娘什么的多费银子呀,我可舍不得!”叶薰浅开玩笑似的说。 祁玥眉毛顿时竖起,似乎在期待她的下文。 想起宝贝刚生下来时那段辛苦的日子,她仿佛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之中,漫不经心道:“都怪你,这么挑食,宝贝肯定是随了你,才这么挑剔!” “薰浅,宝贝挑食,关本世子什么事儿……?” 祁世子躺着中,幽怨无比地为自己申诉。 “还说不关你的事!” 叶薰浅对祁玥的话嗤之以鼻,她可没有忘记,她与他初识的那段日子,他的食量有多小,祁王府的厨子手艺多好呀,硬是伺候不来这个娇气的男人! 真正是山珍海味在前而面不改色,美味佳肴环绕而无动于心! 宝贝现在这么娇气,肯定是从祁玥那里遗传过来的,叶薰浅如是想着。 “宝贝还未出生之际,云娘便请了十余名乳娘在翠岛随时准备给宝贝喂养母乳,结果宝贝竟然拒绝,简直是太挑剔了!”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叶薰浅就忍不住吐槽,天知道最初的那九个月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小家伙只吃她一个人的母乳,刚开始时没多少乳汁,宝贝常常吃不饱,饿得都快生病了…… 为了催乳,她放弃了她最喜欢的核桃、松子和碧根果,改吃黑芝麻和花生,这才勉强将宝贝喂饱。 祁玥眉头越皱越紧,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想错了什么,忽然,他灵光一闪,只要一想到某种可能性,他心里便酸溜溜的,此时语气别扭无比地对心爱之人道:“薰浅,你别告诉我宝贝是你用母乳亲自喂养长大的。” “不然呢?” 叶薰浅斜了祁玥一眼,语气不满地反问:“难不成是你用母乳喂养大的?” 祁世子:“……” 话说他堂堂七尺男儿,哪儿来的母乳喂养宝贝啊? ------题外话------ 哈哈,看到【摎jiu】大美人的留言,穿插个小剧场,么么哒~ 话说柿子,你打算怎样用母乳喂养宝贝?哈哈~ 第二十三章 本世子不举,你不知道吗? “薰浅……” 面对心爱之人的反问,祁世子无言以对,轻唤着她的名字,充满着乖巧与讨好的意味。&# 叶薰浅背对着祁玥,撅着樱桃小嘴,“哼!” “祁玥,你在冰火两重天里**快活,又怎么会想到宝贝小时候饿得快生病的样子……” 只要一想到自家宝贝刚出生那会儿她母乳不足,宝贝饿哭的情景,她便忍不住心疼了起来,祁玥听罢顿时大囧,话说冰火两重天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怎么**快活? 别说是在冰火两重天里,就是在美人如云的齐都,他也不曾做过半点对不起她的事情好不好? “薰浅,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受这么多苦,大不了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剥松子、碧根果和核桃吃还不行嘛……” 祁玥到底是祁玥,很快就明白了叶薰浅心里到底在别扭什么,她并不是故意要刺激他,而是想告诉她,那段时间她为了催乳给宝贝足够的营养,放弃了自己喜欢的干果,摄食自己不喜欢吃的黑芝麻和花生。她想要他补偿她! “真的?”叶薰浅听到祁玥这么说,立刻眉开眼笑,变脸的速度快得让祁玥瞠目结舌。 祁玥见状拥她入怀,用力地点头,“嗯,以后都听你的话。” 叶薰浅笑容灿烂,靠在祁玥身上,心里像是抹了蜜糖一般,再美丽的情话的,都抵不过他一句听她的话! 两人在**榻之上相依相偎,直至门上传来叩门声,叶薰浅方才推了推祁玥,出声道:“谁呀?” “回世子妃,是……” 琉璃感觉到叶薰浅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同于平日的清澈明亮,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她偷偷一笑,随即道:“是皇后娘娘。<>” 叶薰浅听罢身躯猛然一震,小声道:“这个时候,姑姑不应该在长宁宫的厨房里下厨么?怎么有空来祁王府了?” 不等她脑子转过弯来,门外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响起了,“浅浅,你再不出来,本宫可就要进去了。” 叶薰浅:“……” “姑姑,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叶薰浅推开祁玥,准备起身,谁知还脚还没沾地,便被祁玥重新搂入怀里,她挣扎着,却无法挣脱他温暖而有力的臂膀。 与此同时,祁玥深邃的眸光朝门的方向看去,唇角勾了勾,徐徐道:“姑姑,薰浅身体不适,还要请您在正厅里稍后片刻了 。” 这个时候,皇后突然莅临祁王府,除了得到他的消息,不会有别的原因! “身体不适?” 听到祁玥的声音,皇后心中更是喜悦,她已经整整五年不曾见过祁玥了,今日听说祁玥回府的消息,她无疑是兴奋的,所以顾不上别的,立刻出宫赶到祁王府,为的就是确认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直到现在,她悬在空中的一颗心,方才尘埃落定! “小祁,姑姑理解你和浅浅久别重逢的激动心情,不过……姑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记得悠着点儿,万一浅浅三天下不来**,那会引人笑话的……” 皇后的声音充满着戏谑之意,让叶薰浅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反观祁玥,脸皮一如既往地厚,邪肆无比道:“没关系,祁王府有宝贝这个齐都第一天才在,区区三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叶薰浅生怕祁玥越说越离谱,朝着他恼怒一瞪,祁玥这才收敛许多,扶着心爱之人起身穿衣,收拾一番后,方才走出房间。<> 正厅之中,皇后端坐在椅子上,悠然品茗,写意至极,指尖的玳瑁时不时划过桌面,却没有因此掀起一丝划痕。 “娘娘,请您再稍后片刻,世子和世子妃……”琉璃一边伺候皇后品茗,一边脸色微囧,为祁玥和叶薰浅解释。 只是话还没说完,皇后便竖起了右手,将琉璃的话截断,她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用一种极为淡定的语气道:“不就是太久没见面,想好好交流交流一下感情嘛……” 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传来房门打开并掩上的声音,皇后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男一女轻轻相偎,款款而来。 男子身材颀长,轮廓恰到好处的完美,增一分显刚硬,减一分显阴柔,一袭银锦华服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气质清贵,沉淀王者的风华,而他怀里的女子,一颦一笑更显娇艳动人,褪去了往日的平淡,此时的她,不是冬日里皑皑飘零的白雪,而是春日里姹紫嫣红的娇花,明媚生姿。 这样的叶薰浅,给人以新生之感。 五年时光里,没有谁比皇后更清楚叶薰浅过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如果不是宝贝,她恐怕早已不顾一切随他而去…… “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这气色比半个月前好多了!” 皇后微笑着起身,来到祁玥和叶薰浅面前,先是和叶薰浅打招呼,然后才抬眸看向祁玥,她的小祁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但她知道,眼前的男子比五年前更加深不可测了。 “小祁,你终于回来了。” 皇后心里满是欣慰,看到他安然无恙,身上再无一丝羸弱之气,那生死诅咒想必是被破解了,时至今日,她终于可以给死去的哥哥和嫂嫂一个交代了! 祁玥点了点头,给皇后一个大大的拥抱,“姑姑,这些年,让你担心了。<>” “回来就好。” 不知为何,皇后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曾想过无数种与他相见的情景,但真正见面时,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 过了好一会儿,姑侄二人才松开彼此,缓缓落座。 琉璃为叶薰浅和祁玥上茶,两人坐在一块儿,和皇后正对着。 “不过……侄儿听说姑姑曾想给薰浅做媒,劝她改嫁……” 皇后、叶薰浅:“……” 两人俱是一头雾水,叶薰浅心想:这几日她和祁玥形影不离,祁玥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件事,真是太反常了! 而皇后,更是心虚无比,半晌才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以掩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绪,“小祁,没有的事儿……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些消息的,根本就是空穴来风!” 叶薰浅心中一叹,祁王府的人,果真都是唱戏的,祁玥如是、皇后亦如是,就连她的宝贝也是…… 满口谎言,还说得跟真的一样,简直就是齐都城中最奇葩的一家子! “真的吗??*瞰h搂着叶薰浅的腰,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影沉和银练或许还会伙同薰浅骗她,可龙魂不会…… 皇后煞有介事地点头,她挥了挥衣袖,漫不经心道:“当然了,浅浅可是本宫的侄媳妇儿,本宫怎么会舍得她改嫁?” 叶薰浅再次华丽丽地囧了,话说当初在长宁宫时,姑姑可不是这么说的…… “咦?小祁、浅浅,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宝贝呢?” 皇后东张西望,看了半天都没看到祁宝贝那小小的身影,换作平时,祁宝贝肯定不会离叶薰浅太远的,今儿个没看到他,她倒是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宝贝去惊鸿苑看凤舞九天了。” 祁玥捧着茶盏,润了润嗓子,解开皇后心中的疑惑。 皇后听罢恍然大悟,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只听祁玥温声开口,“姑姑,你是一个人来祁王府,还是拖了一个尾巴过来?” “当然是本宫一个人……” 皇后笑着回答,谁知话音未落,碎玉便急忙跑了进来,“世子、世子妃,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慢慢说!”五年来早已习惯了独当一面的叶薰浅立刻开口,她面色沉静,脸上没有半点慌乱,令碎玉看了也不由得定下心来。 “给皇后娘娘、世子、世子妃请安!” 碎玉理智回笼,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礼,立刻行礼,接着道:“是御驾,御驾亲临,现在大概已经到王府门口了!” “动作还真是够快的!” 祁玥徐徐站起,将手中茶盏放下,目光穿越门扉,仿佛要王府中重重假山,直抵祁王府的大门口。 “怎么会?” 皇后怔然,有些不信,但碎玉信誓旦旦的模样着实不像是在撒谎,回想起自己得知小祁消息的过程,她灵光一闪,这才明白过来,面露歉意道:“小祁,是姑姑不好 。” “姑姑,这不关你的事,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 祁玥握着叶薰浅手,与她对视一眼,脚步轻移,缓缓走到门外,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往祁王府大门的方向走去,皇后亦与之同行。 戌时三刻,天气渐渐变得凉**了起来,众人漫步在花团锦簇的园子里,约莫走了半盏茶时间,才看到齐皇等人浩浩荡荡而来,皇妃、侍卫、太监、宫女环饲左右,给人以众星拱月之感。 两方人马最终还是在迂回曲折的长廊里相遇了,祁玥始终握着叶薰浅的手不松开,见到齐皇,他无声打量着对面的中年男子,五年未见,齐皇似乎比过去发福了些…… 而他身边的叶怜香,倒是千娇百媚,贴在他身上,笑容灿烂无比。 “臣妾不知皇上驾临祁王府,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不论何时何地,皇后从来都不会丢下自己应有的礼节,给旁人攻击自己的机会,她微微一笑,屈膝行礼。 “皇后不必多礼。” 在天下人的眼中,大齐帝后,相敬如宾,皇后胸怀宽广,一无所出,却将所有皇子视如己出,的确当得起“贤后”二字。 不论事情的真相如何,齐皇都必须在外人面前把事情做足,以免伤了皇家颜面。 “祁玥、薰浅见过皇上,恭祝皇上圣安!” 祁玥和叶薰浅同样礼数周到,接着往左侧退开几步,让出前方的道路。 齐皇身着明黄色龙袍,广袖之下,一双手紧紧握着,他的目光像是被什么牵引住一般,停留在祁玥那张俊逸的脸上,叶怜香右手挽着齐皇的胳膊,左手在他心口上轻拂而过。 今日的叶怜香盛装打扮,身着一袭粉色琉璃裙,腰间的琉璃珠子散发着明亮的色泽,尽显华贵,只是,在叶薰浅和皇后这样不折不扣的大美人面前,她到底还是稍逊一筹。 久久不见齐皇开口,叶怜香红唇贴在齐皇耳旁,小声一唤:“皇上……” 齐皇这才回过神来,将眼里的一丝复杂掩去,看着祁玥缓缓道:“五年来,朕曾听过许多有关祁世子的消息,但最后,皆被证实乃空穴来风,今日听闻祁世子回京的消息,朕原本不信,但还是过来走一遭,没想到竟是真的,真是可喜可贺呀!” “谢皇上关心。” 祁玥微微一笑,纵使知道齐皇恨不得他死在冰火两重天,此时此刻,他依旧保持自己应有的冷静与从容。 叶怜香注视着祁玥和叶薰浅交握的双手,眼里闪过一丝嫉妒,五年过去了,凭什么她叶薰浅就能肆无忌惮地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叶薰浅毁了她所有的幸福,让宫少主对她弃如敝履,此仇不报,她叶怜香誓不为人! “可不是嘛!这下宝贝不会整天闹着要爹爹了!” 皇后无视叶怜香那一脸狐媚样儿,或者应该说,她对齐皇后宫里大部分庸脂俗粉都不感兴趣 ! 祁玥唇角便始终噙着一抹疏远的淡笑,静静聆听皇后和齐皇寒暄,并不发表什么看法。 “祁世子回府,浅丫头的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 齐皇脸上挂着慈祥和蔼的笑容,待祁玥和叶薰浅更像是对待小辈一般,充满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叶怜香恨恨地盯着叶薰浅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蛋,恨不得将其划成丑八怪。 叶怜香不是不经人事的女子,怎会不明白叶薰浅如斯变化是因为什么? 女人一旦有了男人的疼惜怜爱,便会焕发出最明媚的光彩,如今的叶薰浅便是这般,面颊红润,仿若天边的云霞那般耀眼夺目,令人移不开目光。 从叶怜香的角度,恰好能瞧见叶薰浅锁骨上的一抹淡淡的痕迹,若非叶薰浅肤色白皙,那如同粉色羽毛般的痕迹也是极难看出的,叶怜香眼里戾气更甚,她和齐皇在一起时,几乎每一晚她全身上下都留下了青青紫紫的痕迹,要好久才能淡化消除,可叶薰浅宛若天鹅般美丽的颈部却只是留下了这样一抹花瓣大小的淡印,足见祁玥对她有多温柔多疼爱,舍不得伤害她一分一毫。 拜叶薰浅所赐,她沦为帝王发泄的工具,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是如何屈辱地度过,而叶薰浅,却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她在后宫夹缝求生,拼尽全力方才拥有一席之地,但叶薰浅却轻而易举拥有整个祁王府,这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祁玥没想到当年一去,再见面竟已过了五年之久,这些年,委屈薰浅独自一人撑起祁王府与贤王府,祁玥欠她的,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祁玥搂着叶薰浅纤纤楚腰,不顾她的羞赧,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浅的吻,众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爱。 在场的侍女们见了,都纷纷低下头,可眼角却忍不住上扬偷看,足见祁世子颜值之高! 他的吻,很轻很淡,不似他们单独在一起时那般浓烈,充满着圣洁的气息,令人心中生不起一丝轻慢与亵渎之意。 “没想到,祁世子和浅丫头分隔五年,感情依旧这么好,让朕都有些羡慕了。” 齐皇朗声一笑,在祁玥的陪同下继续前行,不管怎么说,圣驾当前,祁王府没有任何理由将其拒之门外,否则无异于为皇室问罪祁王府把柄! “皇上说笑了,皇上坐拥后宫佳丽三千,那才是真正叫人羡慕的!” 祁玥和齐皇寒暄,却也不忘照顾叶薰浅,如此贴心的举动,让跟随齐皇而来的宫女们眼冒爱心泡泡。 二十二岁的男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在场女子的心,也就只有偎在他怀里的叶薰浅无动于衷。 “年轻真好啊……” 齐皇不由得心生感慨,他看到如今的祁玥,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意气风发的祁王,然而,祁玥比他父王祁诩更深不可测,尸横遍野的炼狱要不了他的命,如今连大陆第一险地月族禁地冰火两重天也对他无可奈何…… 想到这,齐皇长叹一声,他已近天命之年,宛如迟暮的夕阳,但身边的男子,却如同清晨的朝阳,充满无限生机 。 祁玥能活到如今,生死诅咒定是已经破了,日后他行事必定比以前更加干脆果断,不似从前那般投鼠忌器,这样的结果,着实不是齐皇喜闻乐见的。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接受事实,从长计议。 “皇上,既然祁世子也说,皇上坐拥后宫三千佳丽,惹人羡慕,香儿倒是有个提议。” 叶怜香跟在齐皇身边,无微不至地服侍他,五年前元毓作为元媛的陪嫁,远嫁漠北,云淑妃伤心欲绝,平日里疏于保养,这才给了叶怜香可趁之机。 和云淑妃那半老徐娘相比,叶怜香浑身上下都充满着龄少女的青涩娇嫩,齐皇迷恋着和云淑妃年轻时有三分相似的叶怜香也在情理之中,五年里,多少后宫佳丽言老色衰,而叶怜香,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美艳了起来,如今更是当之无愧的后宫第一**妃。 “香儿但说无妨。?*牖适种盖崆崽羝鹨读愕南掳停ψ潘档馈?br> 叶怜香妧媚天成,不怀好意地扫了叶薰浅一眼,接着攀附在齐皇身上,声音酥柔得不像话,“在大齐,男子享齐人之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祁世子,身边只有姐姐一人,未免服侍不周……” “香儿听闻,太师府的杜小姐,对祁世子一往情深,非君不嫁,五年前得知祁世子只身一人踏入险地,伤心欲绝,此后更是谢绝了多少上门提亲的人,太师大人只有杜小姐这么一个孙女儿,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能让她得到幸福……” 叶怜香顿了顿,而后继续道:“当年贤王府分家,姐妹们和姨娘们如今皆各自为家,而香儿,承蒙皇上厚爱,得以伴君身侧,姐姐独自一人嫁入祁王府,五年来更是孤独,连个说体己话的姐妹都没有,所以,香儿觉得,杜小姐出身名门,秀外慧中,若是嫁与祁世子,也不失为齐都一段佳话!” 听到叶怜香如斯提议,齐皇心中豁然开朗,对叶怜香更是赞许有加。 “杜丫头就是那么死心眼儿,认准了谁,便很难再改变主意,这几年来太师亦是头疼无比……” 齐皇的眼神时不时向祁玥和叶薰浅扫去,似是在观察他们脸上的细微表情。 “不知姐姐意下如何?”叶怜香见祁玥和叶薰浅皆沉默以待,早就沉不住气了,急切地问。 叶薰浅挑了挑眉,心中冷笑,叶怜香还真是恨毒了她,祁玥回王府还没一天,就急不可耐地想要给她添堵! “香妃娘娘问薰浅做甚?在祁王府,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祁玥,就算要问也该问他的想法!” 叶薰浅撅着最,悄悄地拧着祁玥的胳膊,无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她现在很不高兴! 空气中醋意渐浓,皇后敛下睫羽,偷偷一笑,祁玥竭力保持淡然的神色,无声安抚爱妻,温柔得不像话,只是下一秒,他冷冽的眸光直**叶怜香,语气不善道:“香妃娘娘莫非不知,本世子对除了薰浅之外的女子不举吗?” ------题外话------ 柿子啊…你又再次刷新下限了…捂脸… 第二十四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 小柿子:哼,谁让你整天欺负娘亲!宝贝和娘亲可是结成了抗夫统一战线! 柿子:小家伙,有你这么揭爹爹底儿的么? 小柿子:叶妈咪说了,色鬼牵到北极也是色鬼,所以爹爹的深情维持不了一刻钟就会原形毕露滴,嗷嗷~ 唔,柿子你难得不**一回,本宝宝为你点个赞~ ------题外话------ 祁玥唇角翘起,张扬着一丝魅惑的弧度,他的心仿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他徐徐走向她,伸出手,拥她入怀,语话铮铮,仿若誓言般响起,“薰浅,五年前,你愿用十年之寿,换我平安归来,那么今时今日,我愿用我的余生,许你一世欢颜!” 共君余生…… 惟愿,赋以一世深情; 此生,愿无岁月回首; 这一刻,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前一秒在做什么,脑海中反反复复响起的是她简约而不简单的话。&# 须臾,她的眸光仿佛在岁月的琴弦牵引,无声地驻留在祁玥那美得倾世动人的容颜上,一字一句,“薰浅此生,愿无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余生!” 叶薰浅轻轻颔首,紧接着回眸一笑,惊艳了所有人的时光。 “嗯。” 久久没有听到叶薰浅的下文,齐皇忍不住开口一问:“那浅丫头,可是想明白了?” 湖蓝色的身影曼如仙,屹立于中,平添几分端庄与优雅,气质出尘,并不是叶怜香这样的花瓶能相提并论的。<> 叶薰浅背对众人,眸光淡远而缥缈,似是在回忆,又仿佛在沉思…… “祁玥不在薰浅身边的五年,薰浅想了很多,女人一辈子到底想要什么?” 齐皇脸上闪过一丝戏谑之意,笑着摇头,只见叶薰浅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沉静道:“对女子来说,夫君的前途固然重要,但是,这些都比不上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浅丫头果真与众不同,齐都的贵女,无一不希望自己的夫君仕途通达,蒸蒸日上,而你却……真是有意思。” 叶薰浅毫不掩饰地说,她从来都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人,当年他们大婚不到两个人,便生生分离,五年的思念,千丝万缕,缠绕在心头,只有他能为她解开。 “谢皇上恩典,薰浅等了祁玥五年,如今只想他多陪伴在薰浅身边!” 齐皇爽朗一笑,他心里的那件事,几人心知肚明,却心照不宣,免得说出来徒增尴尬。 “说的也是,朕若是给祁世子安排差使儿,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呢!” 皇后面色无异,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深宫里度过的,齐皇心里想些什么,她就算猜不到十分,也能猜到七八分 。 “皇上,小祁和浅浅五年不见,如今自是想多待在一块儿,将这数年的相思都补回来,您看连一向黏着浅浅的宝贝都识相地不去打扰他们二人了。” 叶薰浅指尖缠绕着祁玥的发丝,两人情意绵绵,好似沉浸在江南的烟雨中,横也丝来竖也丝! “祁玥,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去度蜜月的,你可不许食言!” “这是当然!”叶薰浅靠在祁玥肩膀上,附和着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脸色让齐皇郁闷得要命! 祁玥故作不知,不去回答齐皇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而是搂着叶薰浅,笑容满面,一脸有妻万事足的纨绔样儿! “祁玥刚回齐都,有很多变化还未适应过来呢!接下来还要劳烦薰浅带祁玥多出去走走,好尽快适应齐都的变化才好为以后做打算!” 祁玥墨眸里幽深一片,心想:这个老匹夫好心机,竟然想让祁王府花钱给皇家办事,若是随了他的意,到最后祁王府恐怕会落得个“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一来可以借机探一探祁王府的底蕴究竟有多深厚,二来借此消耗祁王府财力,使之在未来十年之内都无法与皇室抗衡,第三……若是祁王府办砸了这件事,他还可以以办事不利为由降罪祁王府,此乃一箭三雕之计! 他想了近半年时间,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想在大齐七十二座城池里逐步实行公共马车制度,但是每规划一座城,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都不是小数目,而且齐都的公共马车一直由祁王府全力运作,换成别人,未必能规划好,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这件事交给祁王府来办最好。<> 自从有了公共马车,齐都城的街道似乎变得整齐了许多,连以前常常在岔路口发生的撞车事件都少了很多,京兆府也轻松了不少,朝野上下一片叫好。 “那么祁世子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齐皇身为大齐最高掌权者,早就对祁王府的财富觊觎已久,奈何总是讨不到半点便宜,如今祁王府发明的公共马车问世,给百姓带来了福祉,一年来的成绩更是有目共睹,针对这一事,他曾请安国侯和定国侯到御书房详谈,这两位都是有着经世治国之才的人,同样对公共马车赞不绝口。 祁诩都死了二十年了,可他的儿子、他的孙子都比自己的出色,这让身为皇帝的他如何能受得了? 不得不说,齐皇对祁宝贝的欣赏已经超过了他的任何一个孙子,有时,他甚至想,如果祁宝贝是他的亲孙子,那该多好啊…… “虎父无犬子,有祁世子这样慧绝天下的父亲,小世子又怎会是碌碌无能之辈?” 祁玥轻握着叶薰浅的手,点了点头,附和道:“不错,这齐都的公共马车,经历一年时间的试行,取得了十分优越的成果,宝贝的确很聪明,是一个有爱心的孩子。<>” “皇上和姑姑过誉了,宝贝心地善良,也只是想多为百姓们做些好事,他有这份心,薰浅自当支持!” 皇后微微一笑,报纸和公共马车的发明过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叶薰浅和祁宝贝这母子组合,简直就是天才加无敌的存在! “皇上说的是,这公共马车大大方便了百姓出行,齐都百姓,赞不绝口。” “说起来,这报纸和公共马车还真是几十年来最有趣的新奇玩意儿了 。”齐皇扫了一眼叶薰浅手中的报纸,徐徐道。 齐皇眼尖,自是认出了那是报纸,因为每期的报纸都会有一份被送到他的御书房里。 琼华点了点头,想起今日又是齐都日报发行的日期,世子妃习惯在午后看报纸,今日耽搁下来不过是因为世子,于是从外面侍女手中取过报纸,递到叶薰浅面前。 为了避免叶怜香再次发难,叶薰浅给琼华使了个眼色,而后轻声吩咐。 “琼华,你先退下吧!” 叶薰浅一锤定音,直接将刚才差点发生的意外定义为叶怜香手滑,只字不提琼华的“过失”,叶怜香心中暗骂叶薰浅狡猾,却也无可奈何,她架子素来端得高,眼睛长在头顶上,此时盛气凌人地接过杯子,轻抿一口,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儿! “香妃娘娘这次可要拿稳了,若是再手滑,那也只能说明,祁王府的果汁太过寒碜,配不上娘娘高贵的身份。” 同样的伎俩,用一次成功了那叫幸运,失败了也可以算作一时不小心,可是失败了还要再用那就是愚蠢! 叶怜香一计不成,心中暗恼,对叶薰浅也开始冷嘲热讽了起来。 “姐姐的东苑果真是卧虎藏龙,一个奉茶的侍女也有这般俊俏的功夫,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呢!” 叶薰浅的心骤然一紧,然后又慢慢地放松了,幸亏没事儿,要不然祁王府恐怕都要受到牵连,对皇上不敬,那是杀头的大罪,更何况齐皇无时无刻不想灭了祁王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纵使知道一切都是叶怜香故意的,齐皇定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斯惊险一幕,仅在一瞬之间。 想到这,叶怜香手腕轻轻一抖,以一个极为诡的角度打翻盛有七分满菠萝汁的杯子,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琼华早有准备,在她出手的刹那间脚步一转,绕开叶怜香,这才避免了杯子被打翻菠萝汁溅到齐皇身上的后果。 叶薰浅有祁玥护着,她动不得,可琼华不过是个婢女,她就不信连个贱婢也敢对她无礼! 她站在齐皇身边,不屑地扫了一眼琼华,当年在贤王府时,她冲撞叶薰浅,结果被琼华赏了一个耳光,她至今难忘,如今又怎会放过这样一个羞辱琼华的机会? 琼华能这么想,但叶怜香可不会! 齐皇忍不住赞赏几句,琼华又给叶怜香也递了一杯,不管以前她们在贤王府有多大的过节,如今叶怜香是**冠后宫的香妃,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这菠萝汁味道果真不错,盛夏之际饮之,通体沁凉舒畅。” 不等琼华说完,齐皇便明白了一切,俗话说入乡随俗,他这一次来祁王府的确事出突然,万万不能以祁王府未备茶水招待不周降罪! “朕知道了。” 琼华谦卑致歉,接着道:“世子妃和小世子都喜欢酸酸甜甜的果汁,渐渐地,祁王府上上下下也觉得果汁味道比茶水好,久而久之,东苑都不泡茶了……皇上忽然驾临,奴婢们没来得及准备,所以才……” “皇上请恕罪,祁王府并未准备茶水……” 若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第一次喝,肯定能认得出来,但齐皇一开始便将这菠萝汁定位为茶水,所以才会反应迟钝 。 “菠萝汁?”齐皇定睛一看,再用心嗅了嗅,这才反应过来。 琼华听罢淡笑着解释,“皇上,这是菠萝汁。” “这……”他活了几十载,从未尝过这样的茶水,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解。 齐皇坐在椅子上,捧起琼华奉上的被子,轻抿几口,却发现不是普通的茶水。 “想不到祁世子和浅丫头感情这么好。” 齐皇亲临,琼华、蔻月、琉璃、碎玉无一缺席,站在叶薰浅和祁玥左右,随时待命。 与众不同的装饰,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也让长时间待在宫里的齐皇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任何一个踏足东苑客厅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三面墙壁上张贴的照片所吸引,齐皇和叶怜香也不例外,那些照片上的男女,笑容灿烂,哪怕早已经历五年时光,也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彼此的恩爱情浓! 栖霞街那家珍爱一生艺术写真馆的橱窗里张贴着不少祁世子和世子妃当年的合照,其中有不少是在东苑取景的,若非祁王府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踏足的地方,这里恐怕早已人满为患!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正厅走去,只是能够步入正厅的人却不多,那些齐皇从宫里带来的侍女、侍卫没有资格走进去,只能在门外候着,饶是如此,也是莫大的荣耀,能够在祁世子和祁世子妃的府邸外待一会儿,说出去也是件极有面子的事儿! 不论是皇后还是祁玥和叶薰浅,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在旁人眼中,齐皇亲临,那是多大的荣耀,若是连杯茶都没喝就离开,别人未免会说祁王府不懂为臣之道与待客之道,这对祁王府的名声不利。 皇后出身祁王府这等钟鸣鼎食之家,见识广博,对叶怜香这种以色侍君的女子,不屑一顾。 祁玥对自己和心爱之人精雕细琢的家自是拥有一种别样的情怀,而叶薰浅,在东苑生活了五年,早已习惯,因此,她的眼中只有淡淡的欣喜,却没有像叶怜香那般露出明显的惊羡之色。 闻名不如见面,那座巍峨的城堡绝地而起,乍一看宏伟大气,再细看方知期间雕梁画栋,雅致无双。 这是叶怜香五年里第一次踏足东苑,早就听说东苑盛景乃齐都一绝,饶是金碧辉煌的皇宫也未必比得上这里的景致如画。 头顶蓝天白云,脚踏茵茵碧草,感觉十分舒适。 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东苑。 齐皇见叶怜香泫泫欲泣,语气渐渐软了下来,皇后站在一旁,并不发表什么看法,无视齐皇和叶怜香你侬我侬,至于祁玥和叶薰浅,始终靠在一块儿,共看王府里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至于杜家那丫头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 如果换作是叶薰浅,祁玥肯定会不遗余力地为她做任何事情! 齐皇轻拍着叶怜香的肩膀,温声安慰,叶怜香心里气得要命,她所有的想法和提议,只要皇后不同意,这个老男人没有一次为她说话,每一次都是劝她妥协。 “好了香儿,皇后她也是为了你好,祁王府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齐皇怜惜美人,却又不能斥责皇后什么,只因他很清楚,皇后一言一句都是事实! 皇后不假辞色,这些年来她对叶怜香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也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鲜有像现在这般不假辞色,叶怜香委屈至极,连眼眶都开始通红了。 “香妃若是有那个闲心,不如多放在皇上身上,祁王府的事情自有小祁和浅浅做主,就是本宫也不能随意插手,免得坏了规矩。” 杜若身份未明,这种人一旦进了祁王府的大门,无异于为将来买下隐患! 皇后不喜叶怜香,狐媚惑主不说,如今竟然还想插手祁王府的事情,这是她万万不能容忍的,小祁和浅浅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们的幸福,不管是曾经的慕容青岚还是如今的杜若! “祁王府的家务事,就不劳香妃费心了。” 叶薰浅拥有了疼她爱她的夫君,更令人嫉妒的是,她的夫君事事以她为先,还主动拒绝女人投怀送抱,这种钻石级男人,在齐都都快绝种了! 叶怜香咬了咬牙,恨恨地看着叶薰浅,祁世子分明就是为了她才这么说的,他们之间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祁聿那张脸分明就是和祁世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亲生父子便是亲生兄弟,试问一个不举的男人哪儿来的能力和心爱的女人生孩子? 在场的众名宫女及侍卫们纷纷摸了一把汗,心里无比诡异地浮现起一个想法:原来祁世子不近女色是因为不举,这个消息一旦传了出去,恐怕齐都万千少女的心都要碎成渣了! 对于叶怜香这种货色,祁玥从来都学不会怜香惜玉那一套,但凡是想给他心爱之人添堵的女人,身为夫君的他有责任将对方一掌拍在沙滩上! 祁世子的脸皮早就厚得跟城墙一样了,他不疾不徐地道出这样一句话,言外之意:男人本色,若非对别的女人不举,他又怎会守身如玉,不近女色? “说笑?”祁玥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话音中疑惑的意味渐浓,他紧紧搂着叶薰浅,生怕怀里的女子一生气就不要他,那他可就亏大了,于是他继续道:“在遇见薰浅前,本世子不近女色之名,齐都人尽皆知。” 前一秒叶怜香满脸的春风得意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她面上无光,只好尴尬地赔笑着,“咳咳……祁世子说笑了……” 皇后别过头,嘴角抽搐到不行,那表情,就好像在说:别看本宫,这家伙肯定不是本宫的哥哥亲生的,哥哥没他这么无耻! 这一瞬,不论是叶怜香还是齐皇,皆面色僵硬,以为自己听错了似的,一般的男子若是有此等隐疾,费尽心机掩饰还来不及,又怎会如祁玥这般反其道而行,丝毫不怕损了自己和祁王府的颜面,大肆纰漏出来? 第二十五章 祁世子养男宠? 屋子刹那间静了,只有他的话久久回荡在耳畔,挥之不去。&# 皇后坐在一旁,面带笑容,她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小祁能幸福,如今看到他拥有了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她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屋子中央的那对男女,此刻静静相望,俨然一幅写意的画,充满了诗情画意,齐皇心中复杂极了,他坐拥后宫三千佳丽,但是却没有一个女人真正爱他…… 而祁王府的男子,一生只娶一个妻子,放弃了身为男人本该享有的齐人之福,但是,他们却拥有着能够与自己黄泉碧落生死相依的爱人,不管是当年的祁诩,还是如今的祁玥,他们都太幸福了,幸福得像是春日里枝头绽放的迎春花,让人嫉妒得想要摘取,恨不得狠狠踩在地上,看着花瓣零落成泥碾作尘! “没想到时隔五年,祁世子和浅丫头的感情依旧这么好,朕原以为,这世上没有天长地久的感情,如今看到祁世子和浅丫头,方知……” 齐皇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叶怜香紧紧地握着手,那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划破掌心,足见其力道之大,恨意之深!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即将来临,齐皇日理万机,断然不可能在东苑用膳后再回宫,叶薰浅和祁玥也没那个闲心去招待他这个老匹夫,因此在皇后的提议下,两人亲自送齐皇、皇后和叶怜香一行人走到祁王府门口。 “摆驾回宫!” 太监一声高喝,齐皇、皇后和叶怜香走入各自的轿子里,祁王府门口一种侍卫、侍女皆行礼恭送,队伍浩浩荡荡,宛若一条明黄色的长龙,在永华街上款款移动,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叶薰浅和祁玥站在祁王府的大门口,目视队伍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此时,星辰渐起,月挂柳梢,两人双手交握,相视一笑。 “祁玥,你饿了吗?” “还没吃饱……”祁世子想起下午时两人在卧室里的亲密无间,恋恋不舍地瞧着心爱之人,意犹未尽地说。<> 叶薰浅瞬间大囧,她是问他肚子饿了没,又不是问那个…… 她有此一问,纯粹是因为在这个时间点,祁宝贝总是跑到她跟前,耍赖一般钻到她怀里,软糯糯地说“娘亲宝贝肚子饿了”!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条件反射,如今宝贝在银练他们的陪同下往惊鸿苑去,晚饭肯定在附近的一醉解决了,所以今晚的晚饭肯定是她和祁玥在一起吃的。 “咳咳……祁玥,我的意思是,你肚子饿了没?”叶薰浅拧了拧他的手腕,故作不明白他话中潜台词的样子,低声问道。 祁玥撇了撇嘴,心知现在想吃肉是不可能的了,他的薰浅肚子饿了,没力气伺候他,要吃东西才行! “薰浅,你不是肚子饿了嘛,要不我们今晚去一醉吃,顺便好好逛一逛。” 祁玥如是提议,他也不想总待在王府里,如今的齐都,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他需要时间好好看一看。 “好。”祁玥这样的提议正中叶薰浅下怀,她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两人手挽着手,如同现代最最普通的一对情侣那般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永华街虽比不得栖霞街那般热闹,但也丝毫不显清寂,最让祁玥诧异的是,在距离祁王府正门口不到百步之处,竟然竖起了一块木桩,形如旗帜,却不似旗帜那般迎风飘扬。 “薰浅,想必这就是宝贝口中所说的公共马车站牌了吧?” 祁玥停下脚步,摸了摸支撑站牌的木桩,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咦,这上面有字。” 叶薰浅笑而不语,这玩意儿若是放在现代,那是再平常不过,但是在这里出现,却让人觉得无比新鲜。<> “祁王府北门?”祁玥目视站牌上的文字,缓缓出声,紧接着他发现站牌上还整齐地镌刻着许多小字,除此之外,这排小字上方还画着一个单向的箭头。 叶薰浅见祁玥眉头微皱,连忙解释道:“宝贝说了,这一站是方便宝贝乘坐公共马车回家时设立的。” 不管在什么时代,阶层划分都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公共马车的问世给齐都众多百姓带来了便利,但是,真正有钱人家是不会乘坐公共马车的,只因他们骨子里的傲慢让他们不屑于与平民百姓同乘一车! “哦。”祁玥若有所思,反复看了好一会儿,才徐徐问道:“那么薰浅,箭头的方向是否代表公共马车前进的方向?” “对的。” “箭头下面的一排字好像是齐都一些十分有名的地方。”祁玥记性很好,即使是离开齐都五年也依旧将齐都大大小小的路径记得清清楚楚。 “嗯嗯,这站牌的意思是,马车沿着箭头行进的方向,会依次抵达这些地方。” 叶薰浅十分耐心地解释,她知道祁玥很聪明,而且一点就通,但是对这种从来都没见过的东西未必能很快想出个所以然来,遂继续道:“你看,这是终点站城北马场。” “这里写着公共马车首班发车时间和末班发车时间,也就是说,每一日卯时之前公共马车尚未发车,而亥时过后,也将没有公共马车,这个时候,百姓们要到自己想到的地方去,就只能像以前那样乘坐其它马车了。” 祁玥点了点头,很快就明白了叶薰浅的意思,他观察周围的环境,很快便发现站牌旁有四个圆形石凳,石凳后面是一堵有檐的墙,他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薰浅,这石凳是否是供百姓们等待公共马车时休息使用?” “对,后面这堵有檐的墙,可以在下雨时尽可能遮挡住风雨,齐都常年吹北风,所以百姓们在墙的南面候车,被雨打到的机会不大。<>” 叶薰浅微微一笑,想起现代的公交站牌建设,她继续道:“除此之外,这堵墙还可以张贴最新一期的报纸,供百姓们闲暇时了解齐都最新发生的事情。” “毕竟,不是所有百姓都能花费一两银子去买一份报纸!” 祁玥静静聆听叶薰浅的介绍,蓦然间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受,“不错,今天下午我看过那份报纸,平心而论,应该只需要五百文钱便可印制,宝贝价一两白银,这样一来他还能赚五百文钱,每三天为一期,每期发行一千份,那么他可以赚五百两银子,但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真正赚钱的不是这,而是刊登在报纸上的各类消息买! “物以稀为贵,每期报纸印制出来后,能够花钱买的基本上是齐都的大户人家,一两银子够普通三口之家吃十天了,又怎会花这个钱去买报纸?” 虽然她帮着宝贝努力地去改造这个世界,让自己生活的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但她并不是将前世所有的一切照搬全抄嫁接于此,因为她知道,如今的大齐国情与现代不同。 她和宝贝发行报纸的目的不为挣那一点报纸的钱,而是想尽其所能,为他争夺大齐百姓的信仰和舆论! 早在五年前她便明白祁玥将来想做的事情,只要他活着,有朝一日,必摧毁大齐河山,以慰先辈在天之灵! 他很少提起,却不代表他忘记了自己肩上的使命,而这五年里,她至始至终都知道他活着! 过去,他为她做的太多,而她却什么都来不及为他而做…… “祁玥,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杜太师乃齐皇心腹,亦是三朝元老,舒太妃势力不容小觑,舒明澈更是在四国共同支持的九州学院上担任要职,还有定国侯府、江南的郑亲王府、云将军府都是齐皇的心腹,至于安国候府和百年前迁居大齐东南极致之地的岭南王一脉,目前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齐皇的人……” 叶薰浅搂着祁玥的腰,小脸贴在他胸膛上,小声低语着。 这些年来,她在齐都绝对不是白活的,很多从前她不感兴趣的事情,如今都渐渐在她掌握之中,只因她知道,她不仅仅是祁玥的妻子、宝贝的娘亲,还是支撑齐都两大王府的支柱,如果她倒下了,会有无数人因此受到牵连,所以她的每一步,皆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差错! “薰浅,这些事情本不该由你操心的……”祁玥轻抚着心爱之人的长发,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他心爱的女子,就应该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不必去想这世上的纷纷扰扰,他想赋予她的,是海晏河清与一世安宁! “祁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们是夫妻,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存在,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是他的妻子,她想做的,是和他比翼齐飞,共担风雨,而不是看着他翱翔于万里云空孤独寂寂! 祁玥轻声一叹,都是他不好,让她等了五年,让曾经“娇气”的她磨去了最初的棱角,变得更加无比坚韧。 在叶薰浅的陪伴和解说下,祁玥才将这公共马车站牌研究透彻,此时,一阵清脆的“叮铃”声遥遥传来,有些陌生,祁玥循声望去,方看到四匹宝马牵引着一辆马车徐徐赶来。 “公共马车上所用的铃铛,以黄铜打造,声音清脆悦耳,在百米之外响起亦能听到,所以,百姓们听到这铃声,便知公共马车就在附近,从而会主动让出道路,避免了许多撞人事故的发生。” 身为现代情报局主攻语言及密码方向的专家,叶薰浅懂的并不仅仅是调香和各国语言,十年时间,她努力地学习,充实自己,不论是物理、化学、外科医学还是经营管理均有所涉猎,了解了这一时空的磁场规律,她能够以磁生电,近而发明电灯、电动机等一系列足以影响整个九州大陆格局的东西,但是她没有! 因为她知道,有朝一日,这个世界会变得千疮百孔,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在乱世烽火中灰飞烟灭…… 事物有其发展的规律,如今时机未到,贸然推动这个时代的科技发展,可能会产生一些后遗症,要知道,西方工业革命产生的历史背景可不是封建时代! 祁玥眼里难得闪现一丝好奇,他眸光静静地停留在前方缓缓赶来的马车上,待马车行至站牌前方时,他才将这辆传说中的公共马车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马车车厢外壁显眼之处,雕刻着祁王府标志“碧水清莲”,处处充满雅致的气息,车厢共有两截,一前一后,祁玥观看着马车,自言自语,“怪不得要四匹千里宝马同时牵引,原来是这样一辆马车,大约能容纳二十人左右。” 叶薰浅微微一笑,这公共马车是由宝贝和她共同设计的,由于马车的动力来源是马,所以她自是不能将现代公共汽车的造型照搬全抄过来,因为这样不适合马儿牵引,思考良久,她决定采用火车的造型,一截车厢连着一截,因为每辆公共马车标配四匹马,车厢截数太多,会降低行驶速度,经过各个方面统筹兼顾以及严密的科学计算过后,才得出两截最为适合的结论。 “咦,薰浅马车后面贴着的是什么?” 祁玥看着面前的马车从站牌处停下,而后又继续前行,最终远去,他眼尖地瞧见了马车后的纸,有些不解。 “哦,那个叫海报。” 叶薰浅对这种东西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回答祁玥的问题。 祁玥听罢一头雾水,脑海中浮现起自己曾经在炼狱王城西南青冥海域里看到的一种体型庞大的海兽,叫海豹,可是薰浅口中的海豹到底在哪儿? “海豹?”他拉着她的手,走到马路边上,看了半天都没看到海豹的影子,于是出声问道:“薰浅,你不会是看错了吧,马车上哪儿有什么海豹?” 如今的他拥有神力,目力极远,哪怕马车已经远远离去他也能看到车厢后的风景! “我说的是那张宣传画。” 叶薰浅很快便反应过来,换一种方式解释给祁玥听,“也可以称之为广告,作用和登上报纸头条差不多!” “这一年来,公共马车已经逐步成为齐都普通百姓出行的交通工具,在公共马车上张贴宣传画,可以让百姓们在坐车时多多了解齐都新开的店铺、美食、首饰等等……”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这句话我不认同,我觉得,一个酒坊酒酿得再好,但是别人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生意兴隆?” 叶薰浅眼角轻轻翘起,美丽动人,她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风采,那是祁玥不曾见过的风景! 他一直都知道她懂很多,却没有真正融入过她的世界! “虽然,酒坊的生意还是会越来越好,为众人所知,但是这期间,有可能会经历一年、两年、三年……甚至五年、十年,而我要做的,就是缩短他们成功的时间!” 叶薰浅黑色的双眸里盛满了灼灼风华,令人移不开眼睛,祁玥的一颗心早已被她深深折服了,谁说她的薰浅是个吃货的?薰浅的生意头脑,丝毫不比他逊色! 齐都多少铺子都是老招牌,其中不乏百年招牌,经历了无比漫长的过程才拥有一席之地,而他的薰浅,却能不断推陈出新,和许多新兴店铺互利共赢。 从古至今,商铺都是开得越久越有名气,越是赚钱,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他的薰浅这般轻而易举打破这一规律,祁玥眼睛骤然一亮,像是发现什么宝贝似的看着叶薰浅,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日后他的炼狱王城可以交给薰浅来规划,那肯定会是另一番别样风景! “祁玥,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叶薰浅被他灼灼的目光笼罩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吞吞吐吐地问道。 “薰浅,我觉得我娶到宝贝了!” 祁玥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心声,本以为心爱之人会开心一笑,结果却看到叶薰浅脸色黑如墨汁,他满头雾水,不明白自己哪里又说错了,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叶薰浅没好气道:“什么叫娶到宝贝?我的宝贝可不是百草苑的头牌,祁玥你给我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 龌龊心思?祁世子华丽丽被震倒了…… 天地良心,他什么时候对自家的小家伙有那种想法了?他明明只对薰浅有感觉的好不好…… 叶薰浅翻了个白眼,她可没有忘记当年他们新婚第四日他陪她逛街路过百草苑的情景,这个男人竟然说他去百草苑肯定能当头牌,依她看,祁玥以前不近女色,肯定是因为不喜欢女人。 至于百草苑,想必是以高贵清冷著称的祁世子经常出没之地,要不然他怎么这么清楚百草苑中小倌儿们的颜值高低并且断定自己去百草苑肯定能当头牌?搞不好百草苑都是他开的! 叶薰浅以一种捉奸般的侦探目光从祁玥头顶扫到他脚趾头,任何一处都没有放过,将祁玥看得头皮发麻。 “薰……薰浅……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同样一句话,先是叶薰浅问,现在又是祁玥问,不同的是,两人所处的位置好像戏剧般地对调了。 叶薰浅眉头一竖,揪住祁玥的领口,凶巴巴地质问:“祁玥,你给我从实招来,你到底去了百草苑多少次?你和百草苑的小倌儿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祁玥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心中暗想: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是五年,他的薰浅已经在五年时间里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隐瞒不是他一贯的风格,既然她“猜”到了,那么他断然不会再瞒着她。 他站直身体,指腹拂过她皱起的眉头,然后搂着她,以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缓缓道:“薰浅,百草苑四大公子,是本世子的人……” “什么?” 祁玥还没来得及将个中原委与来龙去脉一一道出便被叶薰浅忽然扬起的一句话给打断了,向来端庄优雅的某人此刻暴跳如雷,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子,气得咬牙切齿道:“祁玥,你别告诉我,你是下面的那一个!” 某世子:“……” 直到现在,若是还不明白心爱之人误会了什么,那他就不是祁玥了! “薰浅……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说,百草苑幕后之人是我,那四大公子是我的……” 祁世子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舌头不听使唤,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解释了半天也没解释清楚,叶薰浅磨了磨牙,用力地踩了祁玥一脚,“祁玥,原来你不止染指百草苑的四大公子,百草苑上上下下都是你的对不对?” 祁玥:“……” “你这个爱拈花惹草的浑球!” 什么不吃窝边草?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亏她以前还深信不疑,原来此“草”非彼“草”,都娶她回家了还在外面养了一窝男**,简直是太可恶了! 这一瞬,祁世子彻底阵亡…… ------题外话------ 柿子,你悲剧了,小心薰浅发你跪算盘…。 柿子:本柿子好可怜,好委屈ing…。呜呜呜…。 第二十六章 惊鸿一舞,圣蛇图腾! 叶薰浅腮帮气鼓鼓的,脸颊生晕,瞪着祁玥,哪怕仅仅是一个眼神,也透露出她此刻深深的不满! 祁世子在心爱之人的目光洗礼下百口莫辩,脸色委屈都到了极致,不顾叶薰浅的挣扎与反对,搂着她,平日里的能言善辩于这一刻统统离家出走。 夜里,晚风拂面,却吹不散叶薰浅心中燃起的熊熊怒火,分分钟要把祁玥烧成灰! 于是,距离祁王府大门不远处的公共马车站牌旁,上演了祁世子费尽心思讨好世子妃的一出戏。 “薰浅,我发誓,我们大婚后我就没去过百草苑,真的!” “哼!” “本世子是清白的,绝对没有染指过百草苑的人……” “哼!” “百草苑的人再怎么出色,也比不上薰浅一根手指头……” …… 面对心爱之人的不买账,祁世子苦恼无比,连这等无比烂俗的台词都冒了出来,足见其内心的郁闷与苦恼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智商!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趟公共马车都发车经过此地了,两人还没有离开。 祁世子又饿又渴,心里后悔得要命,果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时光倒流,打死他也不要再出现这种低级的口误,结果引发了这后面一系列事情。 两人站在站牌旁,期间已经有七八辆公共马车路过此地,如今已是最后一辆。 祁世子牵着心爱之人的纤纤素手,绞尽脑汁,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哄她开心,这一瞬,祁世子深深地觉得,自己需要去跟会讨女孩子欢心的花孔雀元修取取经了! 就在这时,公共马车停下,紧接着从里边跳出个小小的身影,小家伙身着月蓝色的小锦袍,手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笑容甜甜地来到祁玥和叶薰浅面前,问候道:“爹爹、娘亲,你们怎么在这儿?” 祁玥没想到会碰到祁宝贝,也顾不上在祁宝贝面前丢脸了,他大喜过望,心道:太好了,救兵来了! 祁宝贝无视祁玥的存在,一步一步走到叶薰浅跟前,然后踮起脚尖,举起手中的鲜花,送到自家娘亲胸前,眼睛弯了弯,声音清澈如铃,“娘亲,这束玫瑰花是送给你的,一共有十一朵,宝贝想对你说,宝贝的心中只有你!” 祁世子:“……” 某世子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变脸如翻书,前一秒还乌云密布,下一秒就立刻阳光灿烂了起来,如此巨大的反差给祁世子的内心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他陪着她站在这地方都一个多时辰了,说得口干舌燥,结果还比不上自家宝贝一束花,这让他情何以堪? 叶薰浅收下鲜花,那芬芳的气息萦绕鼻尖,是她喜欢的香味,她展眉一笑,将祁宝贝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粉嫩嫩的脸颊,**溺地问道:“宝贝,去惊鸿苑看凤舞九天回来啦?” “嗯嗯。 ”祁宝贝乖巧无比地点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少年一枚! 祁王府的美貌基因一向强大,叶薰浅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所以说祁宝贝若是长得丑那才是基因突变! “好看吗?”叶薰浅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如同一个普通母亲一般关心孩子的成长。 祁宝贝兴高采烈,显然是十分开心,他用力地点头,然后又火速摇头。 一前一后不同的反应,引起了叶薰浅和祁玥的好奇与不解! “惊鸿姑娘的凤舞九天的确惊为天人,但是宝贝从小在美貌娘亲身边长大,惊鸿姑娘再漂亮,也比不上娘亲!” 祁宝贝脆生生的话,与弹指挥手之间取悦了某人,叶薰浅嘴角掀起一抹真诚的笑意,取出丝帕,给小家伙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笑道:“宝贝的小嘴儿是越来越甜了。 ” “嗯嗯,是娘亲教得好。” 叶薰浅、祁玥:“……” 祁宝贝的非凡表现给某世子上了一堂印象深刻的课,他眼珠子一转,暗暗记在心里,以后薰浅不高兴,给她送玫瑰花准没错儿,他怎么忘了,薰浅喜欢花香。 “咦,对了爹爹娘亲,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儿?难道是要乘坐最后一趟公共马车去城北马场?” 祁宝贝用一种无比好奇的语气问,再次让某世子刚刚痊愈不久的玻璃心碎成渣渣,反观叶薰浅,也从见到祁宝贝的喜悦中回过神来,重新板起了一张脸,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胆大心细的祁宝贝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眸光不断在祁玥和叶薰浅身上来回移动,须臾,他一手拉着祁玥,一手拉着叶薰浅,试探着问道:“爹爹、娘亲,你们吵架啦?” 没见到自家爹爹娘亲表态,祁宝贝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长叹一声,“唉……宝贝才离开你们一会儿,你们就吵架,一点儿都不乖!” 老气横秋的话与稚嫩的童音具有着强烈的违和感,令绷着脸的叶薰浅和祁玥苦笑不得,不约而同笑出声来,两人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被自家宝贝训话的一天! 祁宝贝的心绝对是向着叶薰浅的,他耳朵竖了竖,询问叶薰浅道:“娘亲,是不是爹爹欺负你了?” 他可没有忘记,娘亲脖子上还有个小小的红印,肯定是被爹爹掐的,所以爹爹坏,整天欺负娘亲! “娘亲,你受了委屈,要和宝贝说,宝贝才好给你出谋划策,帮你将爹爹欺负回去呀!”祁宝贝没有听到叶薰浅的回答,眉头皱得更紧了, 祁玥心中万分无奈,宝贝凭什么笃定是他欺负了薰浅,而不是薰浅欺负他呢? 这区别待遇,也太明显了点儿吧? “不如,宝贝带你去百草苑住几天?听说那里的房间,堪比总……总……” “是总统套房。 ”叶薰浅摇了摇头,宝贝还在长大的年纪,有时记不清一个新鲜词儿着实很正常,她如是提醒。 “对对对,就是总统套房,宝贝去百草苑时,还拿着照相机偷偷拍过,肯定符合娘亲的标准!” 祁宝贝神采奕奕地提议,却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祁玥黑着一张脸,声音低沉道:“符合你娘亲的标准?” “嗯嗯。”祁宝贝很是自信的回答,那雅致中暗藏**的环境,不是别处能比的,放眼齐都,恐怕也只被东苑比下去。 “百草苑的男人,身材有本世子好吗?容貌比本世子出色吗?” 祁世子的话音里泛着醋意,恨不得立马解散百草苑,免得哪天他的薰浅看上了百草苑的谁谁谁,那岂不是要和他平起平坐了?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某世子思维跳跃,堪比鲤鱼跃龙门,叶薰浅华丽丽地醉了,她只不过是觉得百草苑的房子漂亮,跟百草苑的男人有什么关系? “那四大公子之首璇玑公子很不错。” 叶薰浅对百草苑的四大公子并不陌生,因为她时常在齐都日报的艺术版面看到有关四大公子的介绍,这位璇玑公子也算耳熟能详的一位。 据小道消息,有很多死了夫君的贵妇都想为他“赎身”,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璇玑公子如今依旧是百草苑当红头牌,却不怎么接客了,他拒绝了那么多贵妇的好意,所以坊间渐渐传出他喜欢男人的传言……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齐都更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这种传言算不得什么! 祁玥周围三尺之地都泛着寒意,让祁宝贝和叶薰浅都觉得冷了,不明白这股寒冷从哪里来,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夜! 某人暗暗下定决心,为了自己的家庭和谐稳定,明天就把梦璇玑发配到西域去! “爹爹娘亲,宝贝深深地觉得,你们的日子真是过得太惬意太浪漫了,这么晚还出来散步看星星……” 祁宝贝双手合十,闭上双眼,无比陶醉地想象自家爹爹和娘亲手挽着手漫步在月光中的情景,却被祁玥在心里吐槽了无数遍,谁想和薰浅出来散步看星星了?他在公共马车站牌旁站了一个多时辰啊啊啊……要不是宝贝及时出现,他真不知道他会不会站到天亮…… “薰浅,本世子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每一次叶薰浅闹别扭,祁玥肯定是第一个妥协的人,倒不是他性子软弱,而是他**着她到了骨子里,不想她不开心! “看在宝贝的份儿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叶薰浅跺了跺脚,她也知道是自己在钻牛角尖,自己理亏在前,但是这个男人还是这么有耐心,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从头到尾都让着她。 这样的好男人,齐都之中,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所以,祁玥这么一说,她就立刻找台阶下了,主动抱住他的腰,缓缓道:“祁玥,我有很多缺点,有时爱钻牛角尖,有时会闹别扭,还会使小性子……谢谢你的包容。” 祁玥掀唇一笑,他的薰浅总是这么可爱又贴心,令他爱不释手,想要永远牵着她不分开。 “那你以后多爱我一点。” 祁玥亲了亲叶薰浅的额头,在她耳畔小声低语,由于使用了传音入密的缘故,所以即使是靠得很近的祁宝贝,也没能听清他的话。 叶薰浅脸色一红,羞涩地点了点头,“嗯。” 祁宝贝无限幸福,头戴小花环,在叶薰浅和祁玥的牵引下徐徐走回祁王府,一路上小嘴儿没闲着,将今晚的所见所闻栩栩如生地描述出来,令闻者身临其境! “爹爹、娘亲,宝贝觉得自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孩子。” 从小受叶薰浅的熏陶,祁宝贝不知含蓄为何物,他只知道,爱就要大胆表达! “有像你娘亲这样美丽又能干的妻子,还有宝贝这样聪明乖巧的孩子,爹爹也觉得自己很幸福。” 与生俱来的父子天性,能够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即使彼此错过了四年,祁玥和祁宝贝也依旧相处得十分融洽。 祁玥知道自己比不过薰浅在宝贝心中的地位,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公,宝贝爱薰浅胜过爱他,那是应该的,毕竟,薰浅陪伴他成长,那种精心培养起来的感情就像是一道坚实的壁垒,难以打破。 “哦对了,爹爹娘亲,你们没去惊鸿苑看凤舞九天真是太可惜了!” 祁宝贝面露惋惜之色,想起那位惊鸿姑娘的容貌,他眼睛亮了亮,继续道:“真的很漂亮哦!” 不知为何,祁玥总觉得有些不简单,自家宝贝遗传了自己的许多特点,他们两个连讨厌的食物都一模一样,所以祁玥有理由认为,祁宝贝说那位惊鸿姑娘漂亮,绝非信口开河。 “有多漂亮?” 祁玥对除了叶薰浅以外的女人基本没什么兴趣,但是现在,他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祁宝贝低下头,似乎在思考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描述那种惊世动人的美,过了好一会儿,只听祁玥继续开口,“比你娘亲还漂亮?” 小家伙摇了摇头,在他心里娘亲是最美丽的,谁都比不上,这无关容貌,还有气质、学识…… “爹爹,惊鸿姑娘的后背上画着一个好漂亮的图案,她翩翩起舞时真的好美,明明只是在舞台上,却让人无端地觉得她就是那花丛中的仙子,无数彩蝶绕在她周围……” “那图案是什么样的?”祁玥没有错过祁宝贝眼中的一丝惊艳,他继续问。 叶薰浅陪在祁玥和祁宝贝身边,静静地听,却不说话。 祁宝贝好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回想起在惊鸿苑里看到的一切,他记得台上女子的翩然舞姿,宛若九天彩凤,但是她背部的图案却记得不甚清晰,想了许久,脑海中蓦然一片清明,脱口而出,“对呀,是红蛇!” “红蛇?”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走到祁王府。 书房里,祁玥提,在宣纸上细细勾勒,他眼神专注而认真,让人不忍打扰,祁宝贝和叶薰浅在一边吃零食,同时玩跳棋。 此时,听到祁玥湖杆敲击在瓷质托上的声音,两人才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开。 “祁玥?” “爹爹?” 母子两同时出声,接着走到书桌旁,祁宝贝瞅了瞅宣纸上的图案,眼睛幽亮到了极点,“对对对,惊鸿姑娘背上的图案就是这个!” 话音刚落,但见祁玥和叶薰浅神色各异,祁宝贝伸出小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儿,小心翼翼地瞅着两个大人,嘟哝道:“真是的!爹爹怎么知道人家惊鸿姑娘背上的图案是这个?难道爹爹偷看过惊鸿姑娘沐浴?” 祁玥:“……” 某世子第n次被自家儿子打败了,他面露幽怨之色,轻捻宣纸一角,送到叶薰浅手里,声音沉静道:“薰浅,可是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图……好像在哪里见过……” 叶薰浅轻揉自己的太阳穴,记忆力强是不错,但是太久没接触,突然忘记在所难免,她目光停留在图案上,往复走了好几个循环,才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浅书屋里研读各类古籍的情景,眉头越皱越紧,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苗疆女子后背的图腾。” 祁玥缓缓开口,叶薰浅顿时茅塞顿开,脱口而出道:“对!” “苗疆圣蛇便是通体红色的,如同红宝石一般耀眼,苗疆女子有在后背纹圣蛇图腾的风俗。” 男子的声音不高不低,淡然缥缈,仿若从历史深处传来一般,叶薰浅面色凝重道:“这么说,惊鸿苑那位大红大紫了三个月的惊鸿姑娘是苗疆人?” “不离十!” 祁玥颔首,将祁宝贝抱在怀里,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那宝贝没事儿吧?”叶薰浅担心祁宝贝的安危,连语气都带着些许急切。 祁玥生怕叶薰浅担心,微笑着回答道:“还好,宝贝有神力护体,苗疆蛊术虽厉害,但还伤不了他。” “宝贝,以后不许你去惊鸿苑了!” 一直以来,叶薰浅都将祁宝贝视若自己和祁玥的生命,又怎会允许他再次涉入险地? “娘亲,宝贝知道了。” 祁宝贝很听话,但凡叶薰浅说的,他很少会和她唱反调。 关于这一点,祁玥很是羡慕,什么时候自家宝贝也能对自己和薰浅一视同仁,那该多好啊!“爹爹、娘亲,你们肚子饿了吧?宝贝去厨房给你们拿吃的!” 祁宝贝很聪明,或许刚开始不太明白,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便能猜出自家爹爹和娘亲没吃晚饭的事实,叶薰浅的确饿了,她也不矫情,点了点头,“那宝贝要跑慢点儿,千万别摔着哦!” “知道啦娘亲!”祁宝贝在叶薰浅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才屁颠屁颠离开书房,就这样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祁玥和叶薰浅两人,檀脚的珠光打在叶薰浅白皙如玉的容颜上,显得明艳动人。 祁玥漫不经心地走到她身边,坐在祁宝贝刚才的椅子上,继续那盘因为祁宝贝离开而未下完的跳棋。 “祁玥……你归来的这一年,恐怕又是最不平静的一年了……” 叶薰浅素手执棋,那白色的棋子在棋盘上跳跃着,还伴随着她一声轻叹,“我听母妃说,巫蛊本是一家,只是在千年前形成了两个分支,久而久之便发展成为两个部落,分别是位于琉风国之东的云疆和位于回雪国之西的苗疆,其中,云疆以巫术著称,苗疆则以蛊术名世!” “只是,苗疆之人为何会出现在齐都?” 叶薰浅手中最后一粒棋子落下,她缓缓抬起头,凝视着面前的男子,凤眸里闪过一丝担忧。 “此事不宜声张,不如静观其变,将消息透露给齐皇,我们再暗中查探,以免打草惊蛇!” 若非今夜祁宝贝无意间提到这个,祁玥也不会顺藤摸瓜发现这么一件事,回忆起祁宝贝下午说起的报纸头条一事,他徐徐问道:“那位惊鸿姑娘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一跃成名,同时成为齐都家喻户晓的人物,恐怕薰浅和宝贝发行的齐都日报功不可没吧?” “惊鸿苑的确花了大价钱!” 叶薰浅没有否认,所有参与报纸头版竞价的商家她都有过目,又怎会忘了这一茬? “多少?”叶薰浅的回答在祁玥意料之中,他继续问道。 叶薰浅双手食指交叉,祁玥便明白了,复问:“十万两白银?” “嗯,只说要捧红她。” 叶薰浅回忆起当时惊鸿苑**找上她时所说的话,她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看着祁玥道:“在商言商,我和宝贝拿钱办事,并无不妥,只是没想到这位惊鸿姑娘来历特殊。” ------题外话------ 更新更新,么么哒~ 第二十七章 爹爹的心眼儿真是太坏了! “十万两银子,捧红一个头牌,惊鸿苑果然舍得!” 祁玥对十万两银子的力十分了解,一般来说,十万两白银作为成本,连十个**都能开,更别说是捧红一个人了,这样的买,换作是他,也会接下! “来人。(..)”祁玥和叶薰浅下完这棋局后,便朝着门口的方向,清声一唤。 夏鸢听罢立刻从门外走进,见祁玥和叶薰浅站在一块儿,连忙问道:“世子、世子妃有何吩咐?” “将苗疆蛊女出现在齐都的消息暗中透露给舒明澈。” 男子有条不紊地说,令身畔的叶薰浅顿感一阵愕然,祁玥见状勾住她的手,扭头道:“薰浅,你放心吧,透露给舒明澈,那么杜太师和齐皇都会得到这样的消息,比直接透露给齐皇要叫人不易察觉得多!” “原来如此。” 叶薰浅点了点头,只听祁玥还在吩咐夏鸢别的事情,她很放心地待在他身边,这种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感觉很好,很舒适很惬意,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便无惧任何危险与困难! 祁宝贝效率奇快,书房离厨房有一段距离,但他还是神速无比,不多时便捧着一个和他自己身材很不协调的托盘跨越书房门槛,来到叶薰浅身边,“爹爹娘亲,这是宝贝给你们煮的炸酱面,看看好不好吃?” 祁玥见状屏退夏鸢,接着将祁宝贝抱了起来,和叶薰浅相对而坐,中间的桌子上放置着一大碗面,看起来十分丰盛,旁边还有两个瓷碗、两双筷子、两个汤勺,看得出来小家伙做事很用心,也很细心。 “宝贝儿,你是祁王府的小世子,这些事情吩咐下人做就好了,干嘛每次都自己动手?” 祁玥心疼儿子年纪轻轻就在厨房里练得一手好厨艺,遂出声一问。 祁宝贝听到祁玥这么说,耳朵竖了起来,不以为然道:“那怎么行呢?宝贝说过要好好照顾娘亲的五脏庙,怎么能食言?” “爹爹是不是不喜欢吃宝贝亲手做的面呀?” 小家伙似乎有些难过,他向来都不是喜欢逃避问题的人,故有此问,祁玥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竟然引起了自家宝贝这么大的误会,不由得心中暗恼,不等他出言解释,便听到祁宝贝继续说道:“爹爹不喜欢宝贝的厨艺,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的,宝贝以后只做给娘亲吃便是了。” 祁玥:“……” 谁说他不喜欢宝贝的手艺了?他明明是怕宝贝辛苦好不好! “宝贝你别难过……不是这样的……爹爹只是想给宝贝最好的一切,不想宝贝太过操劳,你看你小小年纪,成熟稳重得都快跟小老头儿一样了!” 祁玥忍俊不禁地捏了捏祁宝贝的脸蛋,他这朵儿子懂事又听话,整天在薰浅面前抢他的风头,再让宝贝下厨给薰浅做好吃的,恐怕以后薰浅眼里就只有宝贝了! “哪里?”祁宝贝对自己的容貌自是无比紧张,听祁玥说像小老头儿,他立刻掏出了一块巴掌大的镜子,照了半天都没看到一丝皱纹,见祁玥眉眼含笑,他方才知晓自己被摆了一道,“爹爹坏,竟然骗宝贝!” 祁玥笑意依旧,摇了摇头,亲自给叶薰浅盛了一碗面,里面汤水充足,红彤彤的西红柿与黄灿灿的鸡蛋相极好,令人见之食指大动。 “薰浅,快趁热吃了吧,这可是宝贝的心意!” “嗯嗯。”叶薰浅也不客气,自家宝贝的手艺她还是信得过的,祁玥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慢条斯理地吃,还时不时问祁宝贝饿不饿。 “爹爹、娘亲,你们就放心吧,宝贝在去惊鸿苑前吃了两块蛋糕,在观看凤舞九天时顺便又吃了两袋腰果,现在都还饱着呢!” 祁宝贝窝在祁玥怀里,不愿离开,他小手揪着祁玥的衣袂,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从他腿上掉下去一般,夜已深,小家伙忙活了一天,睡意渐起,到最后竟然在祁玥怀里睡着了。 两人吃完鸡蛋面后,才发现小家伙闭上了眼睛,叶薰浅向祁玥伸出手,低语道:“把宝贝给我吧。” 祁玥抱着小家伙,内心的父爱爆棚,舍不得松开,他摇了摇头,“薰浅,宝贝他晚上吃得太多了,所以有点儿重,还是我来吧!” 叶薰浅:“……” 话说体重和晚上吃得多有必然么? 不过,叶薰浅了解祁玥的性子,他不愿放开宝贝,那便是真的不愿,她再执着也是无用,也罢,谁让祁玥和宝贝四年都没在一起待过呢,既然他喜欢,那就由着他去好了。 夜色深深,终究抵不过翌日黎明的的一缕曙光。 清晨时分,祁宝贝早早地便醒了,他睁开眼睛,熟悉的天花板让他轻而易举地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他眼珠子转了转,发现左边是祁玥,右边是叶薰浅,小家伙心里觉得更加幸福了,和爹爹娘亲在一起睡觉的感觉真好,怪不得他整夜都睡得好香好香! 祁宝贝被祁玥抱在怀里,他看着祁玥沉静的睡颜,咧嘴一笑,然后从枕头下取出镜子,一边照一边对比着,“宝贝的脸蛋和爹爹的好像呀……” 如此自恋的小家伙,拿着镜子照来照去,让本来熟睡中的祁玥都醒了,他捏了捏小家伙的耳朵道:“宝贝是爹爹亲生的,当然长得像爹爹了!” “嗯嗯。 ”小家伙不明白为何亲生就会长得像,不过爹爹说的话准没错儿,见叶薰浅还没醒,祁宝贝懂事的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又拿出枕头下的照片,和祁玥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爹爹可不可以陪宝贝和娘亲去照相……宝贝从小到大都没和爹爹在一起照相过……” 祁玥听到小家伙的话,心里有些难受,他给予宝贝的爱确实太少了…… “嗯,以后爹爹会陪宝贝一起长大。” 错过了小家伙四年,祁玥不想再在小家伙的生命里缺席,他一定会给予宝贝最好的一切! “那爹爹,宝贝以后能不能像太子府的皇长孙殿下常常跟在太子殿下身边那样跟在爹爹身边?” 祁宝贝从小便没有父亲在身边陪伴,自然羡慕那些能够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孩子,他们犯了错,会有爹爹撑腰,他虽然受尽**爱,却总觉得缺少什么,直至遇见祁玥,才明白了,一直以来他缺少的便是父亲的关怀。 小家伙的眼睛亮如星子,其中自然流露的期盼之情,仿佛世间最强大的武器,再铁石心肠的人在他面前都不得不缴械投降,也包括祁玥。 “好。”祁玥揉了揉小家伙的后脑勺,思考良久,方才应下。 祁宝贝得到了祁玥的允诺,眉开眼笑,心中暗想:真是太好了!爹爹总喜欢黏在娘亲身边,只要爹爹答应将他带在身边,那么宝贝就可以时常看到娘亲,宝贝真是太聪明啦! “不过……”祁玥皱了皱眉,他答应宝贝这样一件事,那么便意味着…… “不过什么?”祁宝贝生怕祁玥反悔,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兮兮地问。 祁玥墨眸深深,注视着祁宝贝,徐徐道:“不过,宝贝也得答应爹爹一件事!” “是什么?”祁宝贝迫不及待地问,只要能够时常和爹爹娘亲在一起,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事他都答应! 祁玥没有直接回答祁宝贝的话,而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宝贝今年多少岁了?” 祁宝贝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不过很快便想明白了,旋即道:“爹爹你真笨,连宝贝今年多少岁都不会算!” “宝贝听说,爹爹是大齐术数第一人,这都算不出,你不会是冒牌爹爹吧?” 童真的话响起,令祁玥倍感无奈,轻声一叹,“人小鬼大!” “嘿嘿。”小家伙在祁玥怀里蹭了蹭,好不欢乐,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等到八月初七,宝贝就满五岁了!” “你娘亲五岁时,锦绣神功练到第五重,只身一人前往异世,她是一个很勇敢的人!”祁玥对叶薰浅的肯定和欣赏在此刻表露无遗,祁宝贝不明白自家爹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遂继续竖起耳朵,聆听他的下文。 “宝贝是爹爹和娘亲亲生的,所以肯定也是个勇敢的孩子,对不对?”祁世子循循善诱地说。 “嗯嗯。” 小家伙忙不迭地点头,祁玥心中一动,嘴角掀起一抹笑意,“那宝贝晚上敢不敢一个人睡觉?” “那当然了!”祁宝贝脱口而出,倒也没有多想,他当然是个勇敢的孩子了! “爹爹就知道宝贝很勇敢,那么宝贝从今天晚上开始就一个人睡觉好不好?” 狼外婆附身的祁世子趁热打铁,提出这样一个建议,他亏欠宝贝很多,不忍拒绝宝贝的要求,这样一来他白天和薰浅在一起,就只能牵手、拥抱……最亲密也不过是亲吻,其余的什么都不能做。 宝贝还小,有些事情不适合知道,所以他得注意点儿。 他为宝贝牺牲了这么多,宝贝总得考虑一下他的需要吧…… 若是宝贝晚上还跟他和薰浅一起睡觉,那他岂不是每天晚上都得规规矩矩的? 那对他而言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他的薰浅如此美丽,鲜有男人看到她会不动心的,当然,其中也包括他! 祁玥这话一出,聪明的小家伙就立刻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不过他向来敢作敢当,绝对不是那种不分情况随意撒娇耍赖的孩子,这一点祁玥心里很清楚。 “爹爹,你的心眼儿真是太坏了,居然挖坑给宝贝跳进去!” 小家伙粉嫩的嘴唇高高撅起,瞪着祁玥,恨不得将心中的不高兴全部吐槽出来,“怪不得以前娘亲总说爹爹一肚子坏水,哼!” 祁玥见小家伙脸颊通红,低低一笑,“宝贝要记住,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好男人都回家种田了……” 半睡半醒中的叶薰浅背对着祁玥和祁宝贝,偷听他们的谈话,当听到这句话时,她的肩膀不可避免地动了动! “那宝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和祁宝贝相处短短几日,祁玥就摸清了平日里自家宝贝和薰浅的相处模式,这几日更是绞尽脑汁想要找到一个平衡点,既不伤害宝贝,也不让自己未来的日子太“难过”! “从小娘亲就告诉宝贝,男人要说话算话……” 小家伙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答案已然显而易见,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心,可是让他吃了个闷亏的人是他最最崇拜的爹爹呀,爹爹心眼儿比他多一些是正常的,要不然怎么会掳获娘亲的芳心呢? 祁宝贝一本正经的模样让祁玥忍俊不禁,他戏谑着说:“宝贝儿现在还算不上一个成熟的男人……” “啊!这么说宝贝是不是可以不答应爹爹的提议?”某宝受**若惊,激动得难以言喻。 祁世子:“……” “宝贝,别人家的孩子从小都是由乳娘照顾的。” 祁世子对自己未来的福利很是在意,除了这个之外,别的他都可以答应宝贝! “可是娘亲说,请乳娘太花钱,都快赶得上给爹爹娶几房妾室了,所以才亲自照顾宝贝的!” 祁玥听到祁宝贝这句话,郁闷得差点晕倒,请乳娘的钱能赶得上纳几房妾室?这是什么逻辑?他什么时候说要纳妾了! 瞧宝贝这话说的,好像他从小没有乳娘照顾说因为薰浅要拿请乳娘的钱给他纳妾用似的……“娘亲还说,皇上整天盯着祁王府的银子看,所以咱们要营造很穷很穷的假象……” 祁玥继续无语,薰浅这等玩笑话,小家伙竟然也相信,而且还信了这么多年,他真不知道是该说小家伙对薰浅的信任无人可及,还是该说这个小笨蛋智商捉急! 他们祁王府再怎么装穷,人家也不会信的好不好,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就是一般人都不会信,更何况是龙椅上那一位! “宝贝,你要记住,你迟早会长大,会离开爹爹和娘亲,所以,你要学会独立,明白吗?” 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祁玥依旧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因为他并没有刻意教宝贝什么,而是选择言传身教,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去影响宝贝! “好像明白了。”小家伙挠了挠耳朵,不好意思地说。 爹爹说了这么多,他只是好像明白了一点点,爹爹会不会嫌弃他太笨啊? “嗯嗯,从现在开始,宝贝要好好地想一想,除了和娘亲在一起之外,宝贝最喜欢做什么事?对什么最感兴趣?想要学什么?宝贝要成为天下第一美少年,就要好好想一想,天下第一美少年具备什么样的才能?要通过什么方式才能达到!” 冬季出生的人,大多寡言少语,祁玥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因此,能够对祁宝贝说这么长一段话实属难得! 祁宝贝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会说话一般活灵活现,想了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问道:“爹爹,宝贝好喜欢通天城的地下拍场,对那里最感兴趣,爹爹能不能把通天城的地下拍场当成见面礼物送给宝贝?” 祁玥:“……” 某宝的脸皮厚度再次刷新,祁世子心中满是无奈,别人家的儿子对父亲都是各种崇拜敬畏,怎么到他这里就差那么多呢? 这个小家伙个头小小的,心倒是不小,竟然跟他狮子大开口! 通天城的地下拍场,是祁王府在通天城的最大势力,也是最赚钱的生意之一,如此庞大的势力,就这么送出去,他还真觉得有些肉疼呢! “呜呜呜……原来在爹爹心中,娘亲肚子里的一块肉还比不上通天城的拍场,爹爹对娘亲的爱肯定是假的!” 小家伙“委屈”无比的模样还有杀伤力极强的这么一句话,让某世子郁闷得差点吐血,小坏蛋,竟然诬陷他对薰浅的真爱! 叶薰浅一听到自家宝贝的招牌式哭腔,心里笑翻了,不用想也知道祁玥现在肯定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祁宝贝眼尖,很快就发现叶薰浅的肩膀在动,他立刻挪了过去,抱住叶薰浅,可怜兮兮道:“娘亲、娘亲……娘亲总说宝贝是上天赐给娘亲的最珍贵的礼物,可是爹爹却不这么觉得,他不爱宝贝,宝贝要离家出走!” 祁世子华丽丽地震了,离家出走?这个屁大点的小家伙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呢? “宝贝乖,宝贝别哭了……” 叶薰浅听祁宝贝“哭”得撕心裂肺,立刻转过身来,将他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宝贝,通天城的拍场对祁王府来说很重要,所以宝贝不许再任性了,知道吗?” 叶薰浅不是一个溺爱孩子的人,她**爱宝贝,却很有原则,因为她知道,爱一旦没有了原则,变成永无止境的迁就,那么便是妨碍和伤害! 祁宝贝揉了揉眼睛,眸子里盛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的坚定与执着,叶薰浅怔了怔,有些不解,她的宝贝一向听她的话,怎么这会儿……? “可是,宝贝就只想要通天城的拍场……” 不满五岁的祁宝贝最终还是选择了坚持,哪怕冒着叶薰浅生气的风险也在所不惜! 叶薰浅的目光越过祁宝贝,和另一侧的祁玥对视一瞬,接着低眸对祁宝贝道:“那宝贝告诉娘亲,为什么想要通天城的拍场?” “娘亲……爹爹说宝贝已经长大了……所以宝贝可不可以有自己的秘密?” 祁宝贝眼睫毛还沾着几滴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分外惹人怜爱,更何况他是叶薰浅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母亲对孩子的爱总是那般博大,此刻也不例外! “祁玥……”叶薰浅亦感为难,通天城的拍场对祁王府来说代表什么,她心知肚明,只是宝贝他这般执着,而且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只此一次,她不想让他失望,同时她也相信宝贝的能力。 祁玥长叹一声,身体挪到祁玥和祁宝贝附近,将两人搂在怀里,凝视着祁宝贝那张酷似自己的脸,缓缓道:“宝贝也是上苍赐给爹爹的礼物,爹爹怎么会不爱宝贝呢?” 小家伙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只是离平日里的那份萌萌哒还差得远,祁玥指腹拂过祁宝贝的眉毛,嘴角勾起一抹惑人的笑意,“不过是通天拍场,送你又何妨?宝贝是祁王府的小世子,将来祁王府的一切都是宝贝的!” “可是爹爹,你把祁王府都留给宝贝,宝贝以后的弟弟妹妹会不会有意见呀?” 祁玥、叶薰浅:“……” 屁大点的小家伙,想得还真长远! ------题外话------ 最近,亲爱的们都不出来冒泡,伦家木有码字动力了,呜呜呜~难过ing~ 第二十九章 祁贤学府VS九州学院 “唉……有意见又有什么办法呢?就算有意见他们也打不过你呀……” 祁玥故作感叹,**溺地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丝毫不介意他不经意间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爹爹,宝贝小时候,娘亲常说,欺负小弟弟和小妹妹是不对的,宝贝才不会打他们呢!” 祁玥低低一笑,他这个乖儿子说话时的表情像大人似的,宝贝恐怕都没意识到他只有四岁多的事实,还小时候?现在就是他小时候! “嗯嗯,宝贝最乖了,以后不许欺负小弟弟和小妹妹知道吗?” 叶薰浅俏颜一红,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小弟弟和小妹妹的影子都没有,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竟然说得这般有模有样,好像是真的一般。&# “那爹爹,宝贝什么时候才有小弟弟和小妹妹呀?” 祁宝贝似乎对这个问题很好奇,从前就问过一次,只是没问出个答案来,如今逮着了机会,又开始旁敲侧击,或者干脆直接询问。 “这个嘛……唔……要问你娘亲……” 祁玥见叶薰浅耳根子泛着纯粹的红晕,嘴角边浮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祁宝贝听罢立刻转移阵地,拉着叶薰浅的手,眸子灵动无比地看着叶薰浅,“娘亲,宝贝什么时候才有小弟弟和小妹妹呀?” 叶薰浅脸色微囧,狠狠地瞪了一眼祁玥,没事干嘛在宝贝面前说这个? “呃……小弟弟和小妹妹比较害羞,所以……” 叶薰浅支支吾吾着回答,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后脑勺,眼里盛满无尽怜爱,过了一会儿,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祁宝贝的注意力转移,使之不再执着于这个羞人的问题。 窗帘被风吹起,掀开一个角度,一缕阳光从缝隙间照射而入,恰好落在祁宝贝的眼睛上,小家伙发现时间不早,立刻起身,来到衣橱前,将自己今天要穿的衣裳取出,然后又动作麻利地给叶薰浅准备好衣裳,他动作十分熟练,落在祁玥的眼里,男子若有所思,人的习惯有时是很难改变的,这足以证明宝贝以前都是和自家薰浅睡一块儿的,要不然肯定不会为薰浅准备衣裳。 “爹爹,宝贝不知道你今天要穿哪一套衣裳,一会儿你起**后记得自己拿哦!” 祁宝贝丢下这样一句话,接着便抱着自己的衣裳前往隔壁的浴室换上,再出来时他摇身一变,成了个风度翩翩的小公子。 “谁准你穿这个颜色的?”祁玥瞅见祁宝贝身上那套月蓝色的衣裳,语气微微酸了起来,薰浅喜欢湖蓝色,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会投其所好,竟然和他最爱的女子穿起情侣装来,真是太讨厌了! “爹爹,宝贝和娘亲一直都是穿同一个色系的衣裳好不好,这叫亲子装!” 祁世子一听,立刻长见识了,他的薰浅脑袋里总是有那么多东西,五年前他在她身边时,她就弄出了个情侣装,这五年里他不在,她又搞了个亲子装…… “祁玥……”叶薰浅窝在祁玥怀里,又怎会感觉不到他心底的那一丝别扭,她纤纤十指穿插在墨发间,而后在他唇角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你若喜欢,以后让软云给你和宝贝做亲子装,这还不行嘛!” 祁玥不满足于叶薰浅一个轻浅的吻,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止是这些,遂欺身而上,叶薰浅红着一张脸,推了推他,娇嗔一声,“别闹,宝贝还在浴室呢!” “浴室和卧室虽然相隔不远,但是宝贝听不到的……” 叶薰浅:“……” 事实证明:**的理由总是比一般人要多,两人欢好**一番后,才慢条斯理地起**,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家宝贝亲手做的早餐,日子过得舒心而惬意。 “宝贝,你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呢!” 在饭桌上,祁玥永远扮演着好夫君与好父亲的角色,他慢条斯理地给祁宝贝和叶薰浅夹菜,并考虑到他们不同的口味,见祁宝贝今天穿得十分严谨,遂出声道。 “因为宝贝今天要去上学了!” 祁宝贝也不隐瞒祁玥,他刚满三岁时,由叶薰浅亲自教导,等到四岁之后,便被叶薰浅送到学堂。 “上学?在哪里?齐都书院?” 说到上学,祁玥第一反应便是齐都书院,他倒是没在那里念过书,因为他小时候都是皇后手把手教的,六岁之后,他前往炼狱,出来后,又以别的身份进入九州学院学习,一年后以全院第一的成绩毕业。 而宝贝说上学,那么应该是齐都最好的书院齐都书院了吧?据他所知,在那里上学不乏皇子公主,也有许多贵族子弟! 祁宝贝和叶薰浅相视一眼后,摇了摇头,“不是。” “哦?”祁玥听罢更加好奇了,难不成这五年间齐都还能多出一个书院,并且在各个方面超越齐都书院的? 这显然不太可能,当年他从九州学院毕业后,为了从杜太师手中夺取大齐学子的信仰,也曾想过创办学堂,只是初期耗资巨大,却未必能在五年之内取得什么较大的成果,再三权衡后,他放弃了这个构想! “是祁贤学府。”祁宝贝粉嘟嘟的嘴唇一弯,露出几颗莹白的牙齿,徐徐回答。 陌生的词儿响起,令祁玥眼中更添几分疑惑,叶薰浅伸出手,轻轻地覆盖在祁玥的手背上,缓缓道:“祁玥,四年前,我曾听夏鸢偶然提起过你当年想创办学堂却一直没来得及实现的心愿,我想为你做点事……” 她的话朴实无比,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无端地让他心里浮起丝丝感动。 “薰浅,其实你可以不必去理会这么多的……” 他这一生只想将最好的一切捧到她面前,只为博她一笑,他不想她这么辛苦、这么操劳,哪怕是为了他! “祁玥,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怕没事做,总会想起你。” 只要一想起你,我的心总是在隐隐生疼,你离开我的画面总会在脑海里无比清晰地浮现,恍若昨昔,因为太清楚、太深刻……不敢轻易去触摸那个最疼的伤口,所以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将你“遗忘”…… 她为他创办报纸、为他设计规划公共马车,如今还为他办学……她为他做的,从来都没有比他少…… “薰浅,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会幸福的。” 祁玥轻搂着叶薰浅,耳鬓厮磨,祁宝贝坐在一旁,右手手掌遮住眼睛,手指微微张开,露出一道缝,偷偷看着自家爹爹和娘亲,嘴角弯弯的,显然是十分开心。 他喜欢这种家的感觉! “祁玥,你才刚回来,对好多事情可能不是很清楚,不如今天我们去祁贤学府可好?” 叶薰浅展颜一笑,如是提议,祁玥想到自家宝贝在祁贤学府上学,而祁贤学府又是心爱之人为自己而创办的,她的提议,他又怎会拒绝? “好。” 祁玥没有思考太长时间,便应了下来,一家三口吃完早餐,叶薰浅和祁玥便手挽着手走出膳厅,留下小家伙一人在厨房里忙碌着,打包中午的便当。 很快,两人便走到祁王府门口,祁玥在叶薰浅的牵引下往马路对面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另一个公共马车站牌旁,祁玥抬头看了看,这站牌和自己昨晚见到的那个不一样…… “薰浅,这站牌上写的怎么也是祁王府北门站?那昨晚那个……?” 叶薰浅和祁玥坐在石凳上,微笑着解释:“祁玥,因为公共马车的行驶有方向区别,对面那个,是驶向城北马场方向的,但现在这个,却是驶向城中心的。” “你看这上面有八个站牌,每条线路经过的地方都不同,所以要根据目的地选择相应的线路,由于我们这一次的目的地比较特殊,所以我们可以乘坐祁贤学府校车。” 叶薰浅知道祁玥心里肯定会有疑问,不等他开口,便继续道:“祁贤学府校车拒绝普通乘客,只接受在祁贤学府任教的先生还有就读的学子免费乘坐,只需出示通行证便可。” “什么是通行证?” 祁玥复问,就在这时,祁宝贝背着小书包,提着一个便当食盒,走出祁王府,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马车,便轻车熟路地走过,来到叶薰浅和祁玥身边,祁玥眼尖,看到祁宝贝脖子上挂着一条蓝色丝带,丝带穿过一巴掌大的水晶框,框里放着一张卡片,最上面写着“学子证”三个字,往下是小家伙的照片,再下来则是学号、姓名、身份等信息。 “宝贝佩戴的是通行证的一种——学子证,还有先生们佩戴的教工证等等。” 说起这个,叶薰浅低下头,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另外两张卡片,已经用蓝色丝带穿好,递给祁玥一张。 “这……” 祁玥拿着卡片,仔细打量了起来,“名誉院长?” “嗯嗯。”叶薰浅点了点头,戴好证件,见祁玥没动作,她取过祁玥手中的证件,踮起脚尖,为他戴上,动作温柔无比,祁玥嘴角勾了勾,很是喜欢她这般亲近他的模样。 两人靠在一起,有说有笑,期间有不少公共马车从他们面前驶过,约莫过了半刻钟时间,祁贤学府校车专线到了,并停留在站牌旁,祁宝贝第一个走进马车,接着是祁玥和叶薰浅,车夫见到叶薰浅和祁玥,眼睛亮了亮,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 等他们做好后,便继续驱车前行。 这是祁玥第一次和叶薰浅乘坐公共马车,对祁玥来说,这样的环境很是新鲜,马车车厢内壁雕刻着些许图案和文字,显得十分雅致。 “今天我以祁贤学府为荣,明天祁贤学府以我为荣!” 祁玥目光抬起,轻轻念出声来,叶薰浅始终坐在他身侧,素手被他握在手里,脸上满是幸福。 除了祁宝贝、叶薰浅和祁玥外,车厢内还有四名学子,两名夫子,单看他们佩戴的通行证便可以分辨他们的身份,祁玥对叶薰浅越发欣赏了起来,他的薰浅,脑子里总有那么多奇思想,让他爱到了骨子里! 祁玥和叶薰浅皆为容貌出众之辈,叶薰浅是祁贤学府的创始人,不管是就读于此的学子还是在此任教的夫子,没有人不认识她,曾经博学多识的齐都第一闺秀、大名鼎鼎的贤王郡主、如今祁王府的当家主母祁世子妃,也是祁贤学府的院长,四重光环,让她注定众瞩目,成为齐都最惊才绝艳的女子! 校车沿着一成不变的路线前行,途经站牌,时不时停留一会儿,让其他学子和夫子上车。 祁玥的目光穿过马车水晶窗,目睹齐都的变化,百姓们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早已习惯了公共马车的存在,换言之,公共马车已经融入了他们的日常生活里,变成不可缺少的一种交通工具。 最令他钦佩的是他身边的女子,她一直都在用自己独有的方式改变着时代发展的轨迹,从她身上,他看到了另一种希望,原来,想要摧毁一种皇权,并不一定要依靠血流成河尸堆成山的战争。 当所有人都习惯于她努力构造出来的美好世界,那么如果有一天,她将这些东西全部抽走,他无法想象后果…… 祁贤学府依山而建,位于齐都南郊一座不起眼的山脚下,那山本来没有名字,但自从祁贤学府坐落于此后,不知名的山便有了一个名字:祁贤山。 从齐都最繁华之地到地处僻静之地的祁贤学府,一路上虽然有些安静,但是却没有给人以荒凉之感。 清晨的山风拂面,清新无比,远远望去,祁贤学府的轮廓极为清晰,校车驶到门口的“祁贤学府”站牌处便停了下来,夫子和学子们有序走下马车,叶薰浅和祁玥相视一笑,最后一个下车。 祁贤学府有着很明确的规定,如今已是辰时三刻,还差一刻钟时间便开课,因此学子和夫子们都开始寻找自己的目的地赶去,这才避免了祁玥和叶薰浅糟人围观的“惨剧”发生。 “祁玥,我带你走走吧!” 叶薰浅和祁玥并肩而立,男子英俊逼人,女子艳色无双,她手指勾了勾,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好。” 祁玥细心地为叶薰浅整理衣裳,然后跟随她的脚步前行,步入学府大门之中,祁玥很明显地察觉到,府门守卫武功不低,比不上银练影沉他们,但也是仅次于他们的存在。 “祁玥,你不会怪我把你精心培养的人弄来这里当守门侍卫吧?” 叶薰浅扭头看向心爱的男子,声音清晰悦耳,宛若银铃,祁玥笑着摇头,**溺道:“他们能为薰浅尽一份力,是他们的福气!” “当初你去冰火两重天后,我在雪月山养胎,直至宝贝出生才赶回齐都,回来后却发现墨茶山遭到重创,我们损失了上百精英……” “是谁做的?” 祁玥眸光如剑,向叶薰浅询问。 “云将军府和皇室。” 叶薰浅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到祁玥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她连忙劝说道:“站在皇室的角度,埋兵本就不对,被发现了也只能认命技不如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云临如何得知此事,我至今都没有查出结果。” 叶薰浅脸上浮现起一丝遗憾之色,她边走边继续道:“亡羊补牢犹未晚,我把他们分散到各处,让他们以正常人的方式生活在阳光下,一如祁贤学府的守卫、校车车夫、通天拍场管事等等,有谁会想到,这些人以前都是黑暗中的杀手呢?” “薰浅,你总是让我这般意外。” 祁玥搂着叶薰浅,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她总是在反其道而行,总是在带给他惊喜。 诚如她所说,如果杀手将自己的杀气隐藏在普通人的外表下,那么谁会以为他们是杀手?这样一来,他们一旦想要一个人的命,也会变得容易许多。 “祁玥,你知道祁贤学府有多少学子吗?” 叶薰浅带着祁玥在学府中漫步,一眼望去,学堂中人满为患,学子们听得十分认真,她脸上浮现一丝欣慰,继续道:“八千学子,日后可能会更多……” “九州学院有五千学子。” 祁玥到底在九州大陆第一学府九州学院待过,那里的大致情况他很清楚,只是不知时隔五年,九州学院是否也在变…… “但是九州学院有四百夫子,而祁贤学府只有两百夫子!” 叶薰浅有些沮丧,不管做什么,她总想做到最好,祁玥听罢轻抚她光滑细腻的脸庞,安慰道:“薰浅不必介怀,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九州学院乃大齐、琉风、云夏、回雪四国共同支持,拥有几百年的底蕴,短期内不会被轻易超越,不过,十年之内,祁贤学府必将取代九州学院在这片大陆上的至高地位!” 祁玥这么说并非没有根据,他亲眼目睹祁贤学府的朝气蓬勃与成长速度,不过是四年而已,已经远远超越贵族子弟独享的齐都书院,假以时日,九州学院必将成为历史。 叶薰浅带祁玥在学府内四处转转,于是祁玥发现,很多院落、楼宇、桥梁、湖泊的名字都耳熟能详…… 什么祁筱书屋、柿子园、翰王校场、宫羽乐厅、宝贝膳厅、叶薰浅实验室等等,都是以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名来命名的! 看到这里,亲爱的们有木有觉得各种熟悉呀?写到这,叶子想要再说明一下,之前已经说过,本书是穿越文,浅浅的穿越,用的是留学的概念,侧重于改造时代,推动时代发展,柿子有必须推翻大齐政权的理由,但是,谁规定一定要用伏尸百万血流成河作为代价?战争不可避免,然而,经济侵略、科技强国、人才掠夺、舆论控制等这些东西杀人于无形,初期齐皇感觉不到什么,试想渐渐发展下去会怎么样?偶们的浅浅上穿越人士,但她在现代不是杀手也算不上是特工,谁说情报局的人就一定要会各种必杀技了?她拥有很强大的语言天赋(这代表会在情报收集与密码破译上有天赋),她掌握许多现代理工科知识,这代表她能够培养出很多科技型人才,而不是只会念书的书呆子~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即可访问! 第三十章 共浴爱河 “祁玥,在大齐乃至整个九州大陆,都有着学而优则仕的传统,但是在祁贤学府,却不是这样。%d7%cF%d3%c4%B8%F3” 叶薰浅和祁玥来到以大理石建造的物理楼旁,透过那水晶窗,依稀可见屋子的夫子、学子们围着一架十字弓讨论,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陶冶情操,升华心境,却不能安邦定国,造福社稷。” “等学子们学成毕业之后,我们根据他们所学不同,将他们安排到最适合他们的位置,可好?” 女子挽着心爱之人的胳膊,她喜欢和他相偎着的感觉,心里总是充满着淡淡的欢喜,祁玥低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勾唇回答:“好。”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又怎会拒绝? “今年的秋试,祁贤学府会有不少学子参加。” 五年间,叶薰浅几乎掌握了祁王府和贤王府所有的势力,并加以利用,很多消息已经瞒不过她的了,祁玥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微微一笑,“嗯,以这种方式在朝堂上安插自己的人,那是再合适不过的。” 朝堂之上各类官职升调,其背后的用意,都格外引人遐想,但是这种公开选拔的制度,相对而言就客观许多。 “祁玥,原谅我的懦弱,不想过早地面对血流成河、硝烟弥漫的战场!” 叶薰浅双臂绕过祁玥身侧,紧紧地环着他,小声道:“当整个大齐的经济、军事、交通、教育、人才、科技都掌握在我们手中的时候,圣云殿里高高在上的那一位,也不过是傀儡,而我们,才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薰浅,对我来说,最大的幸福,不是站在巅峰俯视众生,而是成为你的男人,和你牵手一生一世。” 祁玥轻轻地将叶薰浅搂入怀里,像是在拥抱自己的珍宝一般,叶薰浅唇角掀起一抹明媚的笑意,拥抱着他,他回来了,他在她身边的日子,是她五年来最幸福的日子。 叶薰浅不拘小节,而祁玥脸皮素来厚,在物理楼旁搂搂抱抱,对他们来说,着实算不上什么,更何况,他们只是牵手拥抱而已,并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 两人皆为习武之人,教程极快,也不会轻易感到疲惫,花了整整一个早上,才将祁贤学府大致逛了一遍,等到中午,便看到一波又一波学子从学堂里走出,有的前往食堂,有的去宝贝膳厅,更有的走出府门,在祁贤学府附近的餐馆中用餐。 “祁玥,我们也去吃饭?” 叶薰浅拉着祁玥的手,往宝贝餐厅的方向走去,祁玥当然不会拒绝,跟随着她的脚步,只是左看右看都没看到祁宝贝的影子,不由得感到一阵好奇,“薰浅,宝贝呢?” “宝贝?他带了爱心便当,饿不了的!” 叶薰浅了解祁宝贝的习惯,这个小家伙通常早上在东苑膳厅里用早膳,中午则食用自己早上亲手做的爱心便当,然后晚饭会回祁王府和她一起吃。 来到宝贝膳厅,祁玥发现这里有很多好吃的,蛋糕、巧克力、寿司……这些曾经他只吃过寥寥数次的东西已经在宝贝膳厅里彻底普及,不少夫子、学子们捧着自己喜欢的食物,坐在一旁静静享用,此地无人大声喧哗,环境舒适干净,给人以一种无可比拟的优雅之感。 “祁玥,你吃什么?” 两人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叶薰浅翻开桌面上的菜单,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祁玥和叶薰浅在一起时,对吃的东西一向不怎么挑剔,因为他觉得,再好吃的东西也比不上心爱之人的娇艳红唇。 “薰浅,我要和你吃的一样。” 祁玥嘴角边噙着一抹淡雅的笑意,还有那温润的声音,刹那间吸引了膳厅里无数双眼睛。 “哇……是院长大人哎……” “好漂亮呀……依我看,杜小姐那齐都第一美人的头衔该换人了!” “院长大人对面的男人,好像是祁世子呢……比画像上还要英俊迷人……怪不得院长大人对他念念不忘,都五年了还痴心不改!” …… 祁贤学府的校园文化便是如此,不似一般书院里沉重且压抑人的本性,叶薰浅见怪不怪,早已习惯了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两份牛排,七分熟,谢谢。” 过了一会儿,叶薰浅阖上菜单,递给身旁的侍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尽显迷人风姿。 “好的,院长大人、祁世子请稍等。” 侍女点头微笑,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祁玥看到周围的夫子、学子们朝叶薰浅投来“如狼似虎”的目光,心里酸了酸,遂握住她纤纤如玉的手,无声地向所有人宣告他的主权。 “薰浅,那侍女……怎么戴着学子证?” 祁玥的观察力一向以“细致入微”著称,他摩挲着心爱之人青葱玉指,小声问道。 “祁玥,祁贤学府有不少学子在做勤工俭学,这便是其中一种!” 叶薰浅不反抗祁玥的亲昵举动,掏出手帕,为他擦拭额头上的细汗,而后继续解释道:“祁玥,原谅我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世上的可怜人太多,我没有办法做到对所有人掏心掏肺!” “我自始至终都认为,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天下间没有的午餐!” “在祁贤学府上学的学子们,有不少家道中落、盘缠不够无法支持自己继续深造的,或许我能够帮得了一个两个,但是却无法帮助天下所有寒门子弟,所以,针对这部分学子,我给他们制定了勤工俭学计划,实话告诉你,祁贤学府里面以及周边所有商铺都是夫子和学子们共同打造的。 ” “衣食住行,对每个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有需求就有市场,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引进商铺,让别人赚钱,不如让利给学子和夫子们!” 叶薰浅娓娓道来,祁玥出身祁王府,拥有极高修养,他静静地聆听,没有打断她的话,等她说完后,他才递上一杯温水,关心道:“薰浅,渴了?先喝水润润嗓子。” “嗯呢。”叶薰浅冲着他甜甜一笑,也不跟他客气。 听到叶薰浅这样的一番话,祁玥感慨良多,如果说五年前的她是他掌心上绽放的青莲,那么现在,她已经成长为一朵光芒四射的玫瑰,耀眼得不像话。 她的脑袋瓜子里总有数不清的点子,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解决很多别人穷尽数年也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就在这时,侍女将他们要的两份牛排送来,祁玥细心地给叶薰浅切好牛排,接着才送到她面前,毫不吝啬地赞美:“薰浅之才,可抵百万雄师。” “祁玥,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好!” 叶薰浅娇笑一声,莹白如玉的面颊在他的注视下泛起丝丝红晕,宛若红霞般明媚,两人相对而坐,很开心地吃牛排,窗外的阳光泻落在两人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圣洁不可侵犯。 “的确没有我说的这么好,而是比我说的还要好!” 叶薰浅听罢更加害羞了,男子灼灼的目光散发着炽热的温度,煨烫着她的容颜,让她不可避免地感觉到自己的双颊滚烫如火。 “薰浅有安邦定国之才,这等才华,生为女儿可惜了。” 如果说以前他对她的爱是怜惜和疼爱,那么现在,他对她的爱却升华成了一种欣赏与敬佩,最令他骄傲的是,这样美丽聪慧的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这么说你希望我是男人?”叶薰浅神色莫名,看着祁玥,忍不住戏谑一问。 某世子:“……” 她若是男人,那他的终身大事怎么办? 某世子无比幽怨地看着心爱之人,手中的刀叉有一下没一下地切割瓷碟里的牛排,仿佛把这份牛排当成敌人一般! 两人吃过午饭,便离开宝贝膳厅,往柿子园的方向走,柿子园是叶薰浅在祁贤学府时最喜欢待的地方,那里种植着不少从祁王府移过来的西红柿,占地面积不大,那里有一处三层楼宇,是祁贤学府创办初期时叶薰浅日夜工作的地方,等到学府的事情步入正轨后,她便搬回祁王府东苑住,以至于柿子园现在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花农和侍女在打理。 负责打扫的侍女们没想到叶薰浅和祁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惊得将手中的扫把弄掉,“院……院长大人……” “我又不是老虎,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说我长得很可怕,可怕到能吓坏人?” 叶薰浅弯下腰,将那扫把捡起,塞到侍女手中,还不忘调侃一声。 她拉着祁玥走到屋子里,不去管身后侍女们异样的眼光,只是耳聪目明的两人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外面几人七嘴八舌的讨论…… “祁玥,依我看你还是戴上面具比较好,你看你一出现就吸引那么多人的注意力!”叶薰浅坐在自己平日休息用的贵妃榻上,手胳膊肘轻抵榻上,手掌托着自己的脑袋,语气不满。 祁玥轻轻坐在她身旁,替她揉肩膀,话语中泛着浓浓的醋意,“薰浅,本世子恨不得把你兜在口袋里不让别人看!” 他可没有忘记,在宝贝膳厅时,他心爱的女子有多吸引男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五年时间里暗中爱慕她的男子数目已经增长到了一个可怕的数量,再加上他不在她身边,说不定想给宝贝当爹爹的男人已经从祁贤学府排队到栖霞街了! 叶薰浅忍不住“扑哧”一笑,时隔五年,祁玥改变了很多,但是那爱吃醋的性子却是一点没变,反而与日俱增,她还真有些担心他哪天会不会被醋淹死。 “醋坛子!” “你知道就好!” 叶薰浅有午间小憩的习惯,祁玥一直都知道,所以也不打扰她休息,而是挤上了她的贵妃榻,两人脑袋靠在一起,闭上双眼,静静休息。 他手臂搂着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 当看到她无比恬静的睡颜时,他内心的燥热更甚几分,越是抱着她,就越是想她…… 于是,叶薰浅很快就感觉到了祁玥的异样,她睁开眼睛,翻了翻身,不满道:“祁玥,你干嘛动来动去,很热的!” 尤其是在夏天,两个人挤在一块儿,想不热都难! “热?”祁玥见叶薰浅醒了,一颗心像是活过来了似的,出声复问。 “嗯。”叶薰浅推了推祁玥,漫不经心地回答。 “本世子也觉得热。” 祁世子激动无比,抱着心爱之人亲了好几下,接着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薰浅,既然你也觉得热,要不我们脱了!” “砰”的一声响起,祁世子被踢下了贵妃榻……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某世子妃的瞌睡虫彻底消失了,她猛然直起身体,睡意全无,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出门,左转,第二间就是浴室……” 叶薰浅没好气地瞪了祁玥一眼,这丫的整天精虫上脑没完没了的! 祁世子的内心很受伤,他不想去浴室好不好……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祁玥见叶薰浅随手拿起一旁的团扇给自己扇风,他灵机一动,不由分说凑上去,将她横抱而起,接着出门、左转,往她口中所说的第二间走去。 “祁玥,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叶薰浅没想到祁玥会突然抱起她,一颗心怦怦直跳,在他怀里拼命挣扎着,不料祁玥将她搂得更紧了,妖孽一笑道:“薰薰浅,你小点声,要不然被侍女们听到了……” “你闭嘴!” 叶薰浅狠狠地捏了捏祁玥的脸蛋,表情更是凶到极点,但这些丝毫不影响祁玥对她的观感,在他心里,她最美的时候,永远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心爱之人怒意渐起,祁世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虎口上拔毛,于是他很听话地闭嘴了,表情很冷艳地想:本世子一向不喜欢动口,喜欢直接扑倒…… “是你让我出门左转去浴室的……” 某世子在面对心爱之人的目光“指责”时,委屈无比的模样让叶薰浅万分无语,她是有说让他去浴室,但是又没说让他把她也捎上! 不过,这些话叶薰浅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绝对不会说出口来。 浴室离卧室本就不远,祁玥速度很快,不多时便推开门,抱着叶薰浅走进去。 叶薰浅也不矫情,主动勾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从他怀里掉下去似的,如此细微的动作,让祁玥心中欢喜异常,他的薰浅果真是想他的! 于是,柿子园的侍女们整个下午都能听到浴室里传来的阵阵泼水声…… “祁玥,别闹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叶薰浅和祁玥在洒满了花瓣的浴池中沐浴,声音娇媚可人,祁玥依旧不放开她,低声道:“没关系……宝贝自己会做饭吃……” “……”某世子妃风中凌乱,敢情就因为宝贝会做饭,她晚上就可以不回家? “不行,宝贝很快就放学了,我要去接他!” “从祁贤学府门口到祁王府之间,有校车,所以薰浅不必担心!” 叶薰浅:“……” 祁世子,你还真是会见招拆招! “薰浅,你不觉得水里很舒服么?清凉无比,比外面舒服多了!” 祁玥拿着毛巾,给叶薰浅擦洗,动作轻柔无比,生怕把她弄坏了似的,叶薰浅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这个臭男人,刚才怎么不知道温柔点儿? “万一错过了校车,那我们晚上岂不是要走回祁王府?” 只要一想到这种情况,叶薰浅就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可没有走远路的习惯! “错过了就错过了,大不了明天再回去!” 祁玥倒是毫不在意,在他看来,若是晚上不回祁王府,他就可以和心爱之人共度二人世界了,那个经常破坏他和薰浅在一起的小家伙不在,那简直是太完美了! “不行!” 叶薰浅立刻否决,宝贝还小,她需要照顾他的感受,她不想自家宝贝明明有爹爹娘亲在身边,却长成留守儿童! “祁玥,宝贝还小,我们要多关心他!” “可宝贝说他已经长大了!”祁世子反驳。 “那是因为宝贝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才这么说的……” 叶薰浅在现代生活十年,她一直都意识到家庭教育的重要性,所以才会对祁宝贝格外注意培养。 “好嘛……不过……” 和叶薰浅在一起时,祁玥其实是个很容易妥协的人,有时甚至只是她一个浅淡的笑容,也能让他感觉到满满的幸福,一如此刻! “不过什么?”叶薰浅素手纤纤,在祁玥肩膀上滑过,两人皆不着寸缕,沐浴在洒满玫瑰瓣的浴池里,显得香艳无比。 祁玥和叶薰浅额头轻抵,他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才徐徐道:“不过薰浅,你的夫君是个正常的男人……不能饿太久的……” 叶薰浅:“……” 过了好一会儿,叶薰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眯眯地看着祁玥,一字一句道:“祁世子,你这是在告诉我,要给你纳几房妾室了吗?” 祁玥:“……” “若是如此,我明日就进宫和齐皇说,让他把那太师府的杜小姐指给你……” 叶薰浅话还没说完,娇艳的唇便被堵住了,情动时,她双腿缠在他腰间,两人共浴爱河,水中缠绵,旖旎万千。 意识在爱河中沉沦,直至听到窗外传来一声“爹爹娘亲”,稚嫩而熟悉的嗓音瞬间将某世子已经上脑的精虫逼了回去,他懊恼无比,欲求不满地看着叶薰浅,问道:“宝贝怎么会来这里?”“爹爹,你快出来呀,宝贝知道你在里面!” 小家伙依旧萌态十足,他摩挲着系在脖子上的那颗珠子,眉毛弯了弯道:“爹爹,你的命珠好亮呀,所以你肯定在里面,宝贝进去了哦!” 这一刹那,优雅高贵的祁世子差点吐血,他怎么忘了,他的薰浅将他的命珠给了小家伙,这样一来,以后岂不是去哪里都逃不过小家伙的眼睛? 哈哈,柿子你完蛋啦啦啦啦~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即可访问! 第二十九章 共浴爱河 “祁玥,在大齐乃至整个九州大陆,都有着学而优则仕的传统,但是在祁贤学府,却不是这样。%d7%cF%d3%c4%B8%F3” 叶薰浅和祁玥来到以大理石建造的物理楼旁,透过那水晶窗,依稀可见屋子的夫子、学子们围着一架十字弓讨论,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陶冶情操,升华心境,却不能安邦定国,造福社稷。” “等学子们学成毕业之后,我们根据他们所学不同,将他们安排到最适合他们的位置,可好?” 女子挽着心爱之人的胳膊,她喜欢和他相偎着的感觉,心里总是充满着淡淡的欢喜,祁玥低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勾唇回答:“好。”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又怎会拒绝? “今年的秋试,祁贤学府会有不少学子参加。” 五年间,叶薰浅几乎掌握了祁王府和贤王府所有的势力,并加以利用,很多消息已经瞒不过她的了,祁玥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微微一笑,“嗯,以这种方式在朝堂上安插自己的人,那是再合适不过的。” 朝堂之上各类官职升调,其背后的用意,都格外引人遐想,但是这种公开选拔的制度,相对而言就客观许多。 “祁玥,原谅我的懦弱,不想过早地面对血流成河、硝烟弥漫的战场!” 叶薰浅双臂绕过祁玥身侧,紧紧地环着他,小声道:“当整个大齐的经济、军事、交通、教育、人才、科技都掌握在我们手中的时候,圣云殿里高高在上的那一位,也不过是傀儡,而我们,才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薰浅,对我来说,最大的幸福,不是站在巅峰俯视众生,而是成为你的男人,和你牵手一生一世。” 祁玥轻轻地将叶薰浅搂入怀里,像是在拥抱自己的珍宝一般,叶薰浅唇角掀起一抹明媚的笑意,拥抱着他,他回来了,他在她身边的日子,是她五年来最幸福的日子。 叶薰浅不拘小节,而祁玥脸皮素来厚,在物理楼旁搂搂抱抱,对他们来说,着实算不上什么,更何况,他们只是牵手拥抱而已,并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 两人皆为习武之人,教程极快,也不会轻易感到疲惫,花了整整一个早上,才将祁贤学府大致逛了一遍,等到中午,便看到一波又一波学子从学堂里走出,有的前往食堂,有的去宝贝膳厅,更有的走出府门,在祁贤学府附近的餐馆中用餐。 “祁玥,我们也去吃饭?” 叶薰浅拉着祁玥的手,往宝贝餐厅的方向走去,祁玥当然不会拒绝,跟随着她的脚步,只是左看右看都没看到祁宝贝的影子,不由得感到一阵好奇,“薰浅,宝贝呢?” “宝贝?他带了爱心便当,饿不了的!” 叶薰浅了解祁宝贝的习惯,这个小家伙通常早上在东苑膳厅里用早膳,中午则食用自己早上亲手做的爱心便当,然后晚饭会回祁王府和她一起吃。 来到宝贝膳厅,祁玥发现这里有很多好吃的,蛋糕、巧克力、寿司……这些曾经他只吃过寥寥数次的东西已经在宝贝膳厅里彻底普及,不少夫子、学子们捧着自己喜欢的食物,坐在一旁静静享用,此地无人大声喧哗,环境舒适干净,给人以一种无可比拟的优雅之感。 “祁玥,你吃什么?” 两人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叶薰浅翻开桌面上的菜单,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祁玥和叶薰浅在一起时,对吃的东西一向不怎么挑剔,因为他觉得,再好吃的东西也比不上心爱之人的娇艳红唇。 “薰浅,我要和你吃的一样。” 祁玥嘴角边噙着一抹淡雅的笑意,还有那温润的声音,刹那间吸引了膳厅里无数双眼睛。 “哇……是院长大人哎……” “好漂亮呀……依我看,杜小姐那齐都第一美人的头衔该换人了!” “院长大人对面的男人,好像是祁世子呢……比画像上还要英俊迷人……怪不得院长大人对他念念不忘,都五年了还痴心不改!” …… 祁贤学府的校园文化便是如此,不似一般书院里沉重且压抑人的本性,叶薰浅见怪不怪,早已习惯了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两份牛排,七分熟,谢谢。” 过了一会儿,叶薰浅阖上菜单,递给身旁的侍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尽显迷人风姿。 “好的,院长大人、祁世子请稍等。” 侍女点头微笑,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祁玥看到周围的夫子、学子们朝叶薰浅投来“如狼似虎”的目光,心里酸了酸,遂握住她纤纤如玉的手,无声地向所有人宣告他的主权。 “薰浅,那侍女……怎么戴着学子证?” 祁玥的观察力一向以“细致入微”著称,他摩挲着心爱之人青葱玉指,小声问道。 “祁玥,祁贤学府有不少学子在做勤工俭学,这便是其中一种!” 叶薰浅不反抗祁玥的亲昵举动,掏出手帕,为他擦拭额头上的细汗,而后继续解释道:“祁玥,原谅我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世上的可怜人太多,我没有办法做到对所有人掏心掏肺!” “我自始至终都认为,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天下间没有的午餐!” “在祁贤学府上学的学子们,有不少家道中落、盘缠不够无法支持自己继续深造的,或许我能够帮得了一个两个,但是却无法帮助天下所有寒门子弟,所以,针对这部分学子,我给他们制定了勤工俭学计划,实话告诉你,祁贤学府里面以及周边所有商铺都是夫子和学子们共同打造的。 ” “衣食住行,对每个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有需求就有市场,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引进商铺,让别人赚钱,不如让利给学子和夫子们!” 叶薰浅娓娓道来,祁玥出身祁王府,拥有极高修养,他静静地聆听,没有打断她的话,等她说完后,他才递上一杯温水,关心道:“薰浅,渴了?先喝水润润嗓子。” “嗯呢。”叶薰浅冲着他甜甜一笑,也不跟他客气。 听到叶薰浅这样的一番话,祁玥感慨良多,如果说五年前的她是他掌心上绽放的青莲,那么现在,她已经成长为一朵光芒四射的玫瑰,耀眼得不像话。 她的脑袋瓜子里总有数不清的点子,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解决很多别人穷尽数年也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就在这时,侍女将他们要的两份牛排送来,祁玥细心地给叶薰浅切好牛排,接着才送到她面前,毫不吝啬地赞美:“薰浅之才,可抵百万雄师。” “祁玥,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好!” 叶薰浅娇笑一声,莹白如玉的面颊在他的注视下泛起丝丝红晕,宛若红霞般明媚,两人相对而坐,很开心地吃牛排,窗外的阳光泻落在两人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圣洁不可侵犯。 “的确没有我说的这么好,而是比我说的还要好!” 叶薰浅听罢更加害羞了,男子灼灼的目光散发着炽热的温度,煨烫着她的容颜,让她不可避免地感觉到自己的双颊滚烫如火。 “薰浅有安邦定国之才,这等才华,生为女儿可惜了。” 如果说以前他对她的爱是怜惜和疼爱,那么现在,他对她的爱却升华成了一种欣赏与敬佩,最令他骄傲的是,这样美丽聪慧的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这么说你希望我是男人?”叶薰浅神色莫名,看着祁玥,忍不住戏谑一问。 某世子:“……” 她若是男人,那他的终身大事怎么办? 某世子无比幽怨地看着心爱之人,手中的刀叉有一下没一下地切割瓷碟里的牛排,仿佛把这份牛排当成敌人一般! 两人吃过午饭,便离开宝贝膳厅,往柿子园的方向走,柿子园是叶薰浅在祁贤学府时最喜欢待的地方,那里种植着不少从祁王府移过来的西红柿,占地面积不大,那里有一处三层楼宇,是祁贤学府创办初期时叶薰浅日夜工作的地方,等到学府的事情步入正轨后,她便搬回祁王府东苑住,以至于柿子园现在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花农和侍女在打理。 负责打扫的侍女们没想到叶薰浅和祁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惊得将手中的扫把弄掉,“院……院长大人……” “我又不是老虎,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说我长得很可怕,可怕到能吓坏人?” 叶薰浅弯下腰,将那扫把捡起,塞到侍女手中,还不忘调侃一声。 她拉着祁玥走到屋子里,不去管身后侍女们异样的眼光,只是耳聪目明的两人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外面几人七嘴八舌的讨论…… “祁玥,依我看你还是戴上面具比较好,你看你一出现就吸引那么多人的注意力!”叶薰浅坐在自己平日休息用的贵妃榻上,手胳膊肘轻抵榻上,手掌托着自己的脑袋,语气不满。 祁玥轻轻坐在她身旁,替她揉肩膀,话语中泛着浓浓的醋意,“薰浅,本世子恨不得把你兜在口袋里不让别人看!” 他可没有忘记,在宝贝膳厅时,他心爱的女子有多吸引男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五年时间里暗中爱慕她的男子数目已经增长到了一个可怕的数量,再加上他不在她身边,说不定想给宝贝当爹爹的男人已经从祁贤学府排队到栖霞街了! 叶薰浅忍不住“扑哧”一笑,时隔五年,祁玥改变了很多,但是那爱吃醋的性子却是一点没变,反而与日俱增,她还真有些担心他哪天会不会被醋淹死。 “醋坛子!” “你知道就好!” 叶薰浅有午间小憩的习惯,祁玥一直都知道,所以也不打扰她休息,而是挤上了她的贵妃榻,两人脑袋靠在一起,闭上双眼,静静休息。 他手臂搂着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 当看到她无比恬静的睡颜时,他内心的燥热更甚几分,越是抱着她,就越是想她…… 于是,叶薰浅很快就感觉到了祁玥的异样,她睁开眼睛,翻了翻身,不满道:“祁玥,你干嘛动来动去,很热的!” 尤其是在夏天,两个人挤在一块儿,想不热都难! “热?”祁玥见叶薰浅醒了,一颗心像是活过来了似的,出声复问。 “嗯。”叶薰浅推了推祁玥,漫不经心地回答。 “本世子也觉得热。” 祁世子激动无比,抱着心爱之人亲了好几下,接着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薰浅,既然你也觉得热,要不我们脱了!” “砰”的一声响起,祁世子被踢下了贵妃榻……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某世子妃的瞌睡虫彻底消失了,她猛然直起身体,睡意全无,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出门,左转,第二间就是浴室……” 叶薰浅没好气地瞪了祁玥一眼,这丫的整天精虫上脑没完没了的! 祁世子的内心很受伤,他不想去浴室好不好……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祁玥见叶薰浅随手拿起一旁的团扇给自己扇风,他灵机一动,不由分说凑上去,将她横抱而起,接着出门、左转,往她口中所说的第二间走去。 “祁玥,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叶薰浅没想到祁玥会突然抱起她,一颗心怦怦直跳,在他怀里拼命挣扎着,不料祁玥将她搂得更紧了,妖孽一笑道:“薰薰浅,你小点声,要不然被侍女们听到了……” “你闭嘴!” 叶薰浅狠狠地捏了捏祁玥的脸蛋,表情更是凶到极点,但这些丝毫不影响祁玥对她的观感,在他心里,她最美的时候,永远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心爱之人怒意渐起,祁世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虎口上拔毛,于是他很听话地闭嘴了,表情很冷艳地想:本世子一向不喜欢动口,喜欢直接扑倒…… “是你让我出门左转去浴室的……” 某世子在面对心爱之人的目光“指责”时,委屈无比的模样让叶薰浅万分无语,她是有说让他去浴室,但是又没说让他把她也捎上! 不过,这些话叶薰浅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绝对不会说出口来。 浴室离卧室本就不远,祁玥速度很快,不多时便推开门,抱着叶薰浅走进去。 叶薰浅也不矫情,主动勾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从他怀里掉下去似的,如此细微的动作,让祁玥心中欢喜异常,他的薰浅果真是想他的! 于是,柿子园的侍女们整个下午都能听到浴室里传来的阵阵泼水声…… “祁玥,别闹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叶薰浅和祁玥在洒满了花瓣的浴池中沐浴,声音娇媚可人,祁玥依旧不放开她,低声道:“没关系……宝贝自己会做饭吃……” “……”某世子妃风中凌乱,敢情就因为宝贝会做饭,她晚上就可以不回家? “不行,宝贝很快就放学了,我要去接他!” “从祁贤学府门口到祁王府之间,有校车,所以薰浅不必担心!” 叶薰浅:“……” 祁世子,你还真是会见招拆招! “薰浅,你不觉得水里很舒服么?清凉无比,比外面舒服多了!” 祁玥拿着毛巾,给叶薰浅擦洗,动作轻柔无比,生怕把她弄坏了似的,叶薰浅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这个臭男人,刚才怎么不知道温柔点儿? “万一错过了校车,那我们晚上岂不是要走回祁王府?” 只要一想到这种情况,叶薰浅就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可没有走远路的习惯! “错过了就错过了,大不了明天再回去!” 祁玥倒是毫不在意,在他看来,若是晚上不回祁王府,他就可以和心爱之人共度二人世界了,那个经常破坏他和薰浅在一起的小家伙不在,那简直是太完美了! “不行!” 叶薰浅立刻否决,宝贝还小,她需要照顾他的感受,她不想自家宝贝明明有爹爹娘亲在身边,却长成留守儿童! “祁玥,宝贝还小,我们要多关心他!” “可宝贝说他已经长大了!”祁世子反驳。 “那是因为宝贝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才这么说的……” 叶薰浅在现代生活十年,她一直都意识到家庭教育的重要性,所以才会对祁宝贝格外注意培养。 “好嘛……不过……” 和叶薰浅在一起时,祁玥其实是个很容易妥协的人,有时甚至只是她一个浅淡的笑容,也能让他感觉到满满的幸福,一如此刻! “不过什么?”叶薰浅素手纤纤,在祁玥肩膀上滑过,两人皆不着寸缕,沐浴在洒满玫瑰瓣的浴池里,显得香艳无比。 祁玥和叶薰浅额头轻抵,他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才徐徐道:“不过薰浅,你的夫君是个正常的男人……不能饿太久的……” 叶薰浅:“……” 过了好一会儿,叶薰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眯眯地看着祁玥,一字一句道:“祁世子,你这是在告诉我,要给你纳几房妾室了吗?” 祁玥:“……” “若是如此,我明日就进宫和齐皇说,让他把那太师府的杜小姐指给你……” 叶薰浅话还没说完,娇艳的唇便被堵住了,情动时,她双腿缠在他腰间,两人共浴爱河,水中缠绵,旖旎万千。 意识在爱河中沉沦,直至听到窗外传来一声“爹爹娘亲”,稚嫩而熟悉的嗓音瞬间将某世子已经上脑的精虫逼了回去,他懊恼无比,欲求不满地看着叶薰浅,问道:“宝贝怎么会来这里?”“爹爹,你快出来呀,宝贝知道你在里面!” 小家伙依旧萌态十足,他摩挲着系在脖子上的那颗珠子,眉毛弯了弯道:“爹爹,你的命珠好亮呀,所以你肯定在里面,宝贝进去了哦!” 这一刹那,优雅高贵的祁世子差点吐血,他怎么忘了,他的薰浅将他的命珠给了小家伙,这样一来,以后岂不是去哪里都逃不过小家伙的眼睛? 哈哈,柿子你完蛋啦啦啦啦~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即可访问! 第三十章 娘亲,爹爹偷人了...... 虽说祁世子脸皮之厚,已经到达了无与伦比的地步,但是和心爱之人在浴池里一丝不挂的香艳情景,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 “薰浅,你先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拿衣裳。” 叶薰浅看着祁玥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低笑了起来,她享受着独自一人沐浴的悠闲与自在,门外的小家伙走了几步,来到门前,小手在门上敲了敲,声音里蕴藏的兴奋不减,“爹爹,宝贝来啦!” 那声音,甜美到了极点,却不显半点娇气,祁玥内心油然而生起一种无奈之感,他今天一大早才刚答应宝贝,日后不管去哪里都带上他,本以为宝贝今后要上学,那么他答应了也跟没答应一样,谁知宝贝一放学就开始寻找他的踪迹了,还该死的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和薰浅亲热时过来,这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这种情况要是再发生个几次,恐怕他的小祁玥都要不举了! 某世子郁闷无比,快速穿衣,整理好自己后,才将一叠干净的衣裳送到浴池边的椅子上,“薰浅,给!” “你放那儿好了,我一会儿就起来。” 没有祁玥“骚扰”她,她在浴池中自由自在地拨水,嘴角那抹明媚的笑意,更是让祁玥久久移不开眼,直至屋外小家伙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方才回神,慢条斯理地向门口走去。 浴池被一抹屏风挡住,即使是打开房门,也看不到什么,所以祁玥并不担心祁宝贝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风景! 他走到门后,缓缓打开门,却见一个小家伙身体前倾,顷刻间跌倒在地,祁宝贝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往门上一撞的瞬间,门竟然戏剧性地打开了! 小家伙的脑袋撞到了祁玥的小腿上,他感觉到一阵疼痛,连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然后顺着男子的腿往上看,只见自家爹爹墨眸里藏着一团暗色的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周围三尺燃成灰烬! “爹爹!” 小家伙发现风向不太对劲,立刻使出浑身解数卖萌,他抱着祁玥的腿,亲昵无比地蹭了蹭,崇拜道:“爹爹,宝贝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像你这么高呀?” 哪怕祁玥心里窝着一肚子火,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也只能委屈自己,他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弯下腰,给小家伙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宝贝跑这么快做什么?你看你额头都冒汗了!” “还不是怕爹爹和娘亲丢下宝贝一个人,先回王府去!” 祁宝贝撅着嘴,直接将心中的想法道出,他眼珠子转了转,没有瞧见叶薰浅的影子,心中不由得感到阵阵疑惑,祁玥不想让这个小家伙跑到里面去,看他心爱的女子沐浴,所以扬起一抹笑意,转移话题道:“宝贝,为什么想长得和爹爹一样高呀?” “哦。 ” 如今祁宝贝的注意力显然不在祁玥问的这个问题上面,他脑袋探了又探,还是没看到自家娘亲,只能漫不经心地敷衍祁玥,“等长到像爹爹这么高,就没人可以和宝贝抢娘亲了!” 此话一出,祁世子额头青筋暴跳,恨不得将小家伙的屁股打成番茄酱,可一想到小家伙那卖萌装可怜的功夫,他便下不去手了,若是伤了宝贝,薰浅一气之下要日夜照顾这个小家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咦,爹爹,你把娘亲藏到哪里去了?” 祁宝贝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叶薰浅的人影,不禁感到有些奇怪,照理说娘亲不可能离开爹爹的,他们俩从在夜星城见面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形影不离,这会儿怎么可能不在一起? “宝贝,你就知道想你娘亲,爹爹很妒忌!” “矮油,天大地大娘亲最大,宝贝当然无时无刻不在想娘亲啦!” 祁宝贝幽怨地瞅着祁玥,理所当然地回答:“爹爹你总欺负娘亲,所以宝贝担心娘亲……” 小家伙可没有忘记叶薰浅脖子上的那抹淡淡的粉色痕迹,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个小瓷瓶,打开盖子嗅了嗅,然后自言自语,“这是宝贝特意为娘亲配制的药膏,只要涂在颈上,红色的痕迹很快就不见了……” “爹爹,你知道娘亲在哪儿么?宝贝给娘亲送药去!” 祁宝贝眼睛眨了眨,说有多单纯就有多单纯,祁玥右手一晃,轻而易举地从祁宝贝手中夺过药膏,“好了,这药膏爹爹替你带给你娘亲!” 某世子说罢转身,还不忘关上房门,将某个小家伙隔绝在门外,他手握瓷瓶,一步一步向前,走了十几步依旧能听到身后传来阵阵拍门声,不过,这屋子足够坚固,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祁宝贝知道柿子园是叶薰浅在祁贤学府的住处,就算再想见到她,也不可能动用武功,把门轰成渣渣,祁玥就是深知了这一点,才敢让祁宝贝吃闭门羹! 祁玥满怀期待,往屏风后走去,本以为叶薰浅还在浴池里的,却没想到她已经起身,并且将衣裳都穿好了。 “祁玥,你手里拿着什么?” 叶薰浅手握木梳,梳理自己一头墨色长发,发梢还在滴水,黑玉般的眼珠子一动,闪耀着宝石般的光泽。 “是宝贝给你的!” 祁玥也不掩饰什么,来到叶薰浅身边,主动取过她手中的木梳和干毛巾,替她擦头发,叶薰浅不拒绝祁玥的亲近,坐在他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静静享受他无微不至的照拂。 “娘亲、娘亲、娘亲……你在哪儿……” 祁宝贝被自家爹爹关在门外,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儿,连呼唤叶薰浅的声音也比平日大上许多,叶薰浅身体僵了僵,握住祁玥的手,阻止他为自己梳发的动作,问道:“祁玥,你把宝贝怎么了?” “薰浅,头发湿着容易受凉!” “你少来这套,不许转移话题!”叶薰浅和祁玥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是能摸清他的性子,一针见血道。 祁玥暗自懊恼,早知道就把那个小家伙的嘴儿堵上,省得吸引薰浅的注意力! 不过,千金难买后悔药,他现在就是再懊悔都没有用,叶薰浅眸光似箭,无声地打在祁玥脸上,令他避无可避。 “也没什么,就是让他在门口稍后片刻。” 某世子轻描淡写地说,手中的动作不变,细心无比地给叶薰浅擦头发,见心爱之人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他继续解释:“你看宝贝他灵动有余,沉稳不足,让他在门口等着,只是想磨磨他的性子。” “真的?”叶薰浅仍然不信,她怎么不觉得宝贝不够沉稳? “嗯,玉不琢不成器,薰浅,你可不能太宠着他。” 叶薰浅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祁宝贝难得不拍门了,他耳朵贴在门上,呼吸渐渐趋于平稳,悄悄聆听里边一男一女的絮絮低语。 小家伙深得某世子真传,鬼主意不是一般的多,他翻了翻白眼,心道:哼,爹爹竟然怂恿娘亲欺负他,什么玉不琢不成器,简直跟那些迂腐的老头儿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眼珠子转了转,贼兮兮一笑,粉嫩的嘴唇弯了弯,跑到了虚掩的窗台上,三下五除二便爬了上去,然后朝着屋子里大声道:“娘亲,爹爹背着你偷女人……” 祁玥:“……” 如此响亮的声音,叶薰浅就是想忽视都不容易,她身体微微一僵,目光悠悠,注视着祁玥,问道:“宝贝说的可是真的?” 祁玥心里把某人骂了无数遍,没事尽在薰浅面前诋毁他,简直是太可恶了! “没……” 哪怕郁闷得快要死掉了,某世子也依旧能陪起笑脸解释,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软糯糯的声音给打断了,“爹爹你胡说,宝贝都听到了!” 某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某个小家伙像个小小的树袋熊一般挂在窗台上,脸蛋粉嫩嫩的,显得格外单纯,正是这份“天然”无比的单纯和无辜,才让祁玥差点吐血! “爹爹把宝贝关在门外,肯定是怕宝贝把爹爹偷女人的秘密泄露给娘亲听,呜呜呜……” 小家伙越演越开心,尤其是看到祁玥苦着一张脸百口莫辩的样子,他小小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低下头,小声嘟哝道:“娘亲曾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宝贝报仇,一天就晚,哼,爹爹竟然把宝贝关在门外,简直是太讨厌了!” 叶薰浅好看的眸子里狐疑更甚,打量着祁玥,心中的天平在不断地衡量祁宝贝和祁玥所言的分量,究竟谁说谎了? “薰浅,宝贝他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 叶薰浅瞪着祁玥,为祁宝贝辩解,“可是,宝贝做事一向知晓分寸,他比谁都希望能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这种有可能影响家庭和谐的消息,他绝对不会轻易道出!” “……”祁世子瞬间醉了,什么时候宝贝的话也具有如此真实性了? “祁玥,不会是有人易容成你的模样到外面去偷女人,结果恰好被宝贝瞧见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祁玥,就连窗台上的祁宝贝也由衷地佩服起叶薰浅丰富的想象力来,叶薰浅头发干得差不多后,便从祁玥怀里起身,亲自走到正门处,打开房门,西边的橘红色的霞光斜射而入,温暖而明丽。 祁宝贝见状,立马跳下窗台,屁颠屁颠地来到门口处,张开小小的手臂,搂住叶薰浅,“娘亲,宝贝已经有一天没看到娘亲了!” 叶薰浅抱起乖儿子,亲了亲他嫩滑的小脸蛋,“想娘亲了没有?” “嗯,宝贝想娘亲想得心肝儿疼!” 祁宝贝搂着叶薰浅的脖子,顺着她的话回答,萌态十足,叶薰浅嘴角向上扬起,抱着他走到房间里,越是靠近里面,祁宝贝就越是感觉到一阵寒气朝自己逼来,好在他不是什么胆小的家伙,紧紧地搂着叶薰浅,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依靠。 某世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拿水果刀,慢条斯理地削皮,当看到祁宝贝在叶薰浅怀里“吃豆腐”时,他脸色黑了黑道:“臭小子,竟然敢诬陷本世子偷女人,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祁宝贝故作害怕,嘴上却不依不挠,“爹爹,宝贝才不是不想活呢!宝贝才四岁多,还有大把的青春,怎么会不想活呢?” 祁玥板着一张脸,心中早已充满了无奈,敢情小家伙这么无法无天是随了薰浅?他的薰浅以前也是这般喜欢跟他吵跟他闹,和旁人对他言听计从截然不同。 “既然不是不想活,那你还敢口无遮拦,若是让你娘亲误会了,到时候和爹爹分开,你就变成没有爹爹娘亲疼爱的孩子了!” 祁玥善于抓住一个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他知道,祁宝贝最大的软肋就是他和叶薰浅! “才不会呢!” 小家伙嘴儿撅得老高,似乎格外自信,祁玥心里浮起一丝困惑,这个小家伙哪儿来的自信? “爹爹都不疼宝贝,还把宝贝关在门外,若是换成若尘叔叔,肯定不会这样对待宝贝的!” 祁玥:“……” 臭小子,竟然拿他和宁若尘比! “宝贝,其他的爹爹都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你说爹爹偷女人,这从何说起?” 祁玥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这个,他分明就没有好不好! 除了薰浅之外,别的女人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偷了! “其实……这个是因为宝贝在门外听到爹爹和娘亲在小声说话,爹爹又这么神秘兮兮的,生怕被人看到了似的,宝贝自然以为爹爹是因为心虚,所以才不让宝贝进去的嘛!” 叶薰浅:“……” 搞了半天,原来是闹了这样一个大乌龙! “再说了,娘亲不也是女人嘛……” 祁宝贝年纪轻轻,便拥有雄辩之才,着实让祁玥颇感意外,他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更何况他亏欠宝贝四年,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选择了去包容,包容他无伤大雅的任性,包容他不值一提的娇气…… “那也不能叫偷!” 祁世子无比怨念地说,薰浅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和她亲密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不叫偷,那叫什么?盗?” 叶薰浅嘴角无语地扯了扯,话说偷和盗有区别么?小家伙也太会挂羊头卖狗肉了点儿! “不然爹爹你干嘛鬼鬼祟祟,难不成是觉得娘亲见不得人?” 祁宝贝把某世子狠狠地打击了一顿完,心情才难得好了些,祁玥委屈自己,一言不发,他的薰浅一丝不挂的样子怎么能让宝贝看到呢?可偏偏这些话他还不能说出来…… “好了宝贝,以后不许这么调皮了!”叶薰浅把祁宝贝放下,注视着他,宠溺道。 祁宝贝得了便宜,自然不会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叶薰浅时常告诉他,聪明人要学会知进退,他一向记在心里,此刻也不例外。 见祁玥似乎有些不高兴,他立刻跑上去,不管祁玥怎么对他“冷漠”以待,他都毫不介意。 “爹爹,宝贝错了,宝贝以后再也不诬陷爹爹了!” 软软的声音,仿若清泉般从祁玥心间流淌而过,于无声处熄灭了他心中的怒火。 不得不说,听到祁宝贝这样一句话,祁玥觉得很受用,他眉开眼笑地抱起小家伙,悠悠一叹:“算你还有点儿良心!”“宝贝良心可多了,才不止是一点点呢!” 祁宝贝和祁玥很是亲昵,安然坐在他手臂上,享受着属于父亲的温暖怀抱,心里溢满了幸福。 祁玥和叶薰浅相视一眼,徐徐离开,准备乘坐祁贤学府专线校车赶回祁王府,一家三口踩着斜阳,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宝贝在学堂上都学到了些什么?”祁玥伸出手,拨开头顶的树枝,生怕祁宝贝粉嫩嫩的小脸蛋会被刮到,如此贴心的举动,让祁宝贝心里暖洋洋的。 “宝贝今天跟药王爷爷学配药,然后就给娘亲配了一瓶药膏,药王爷爷还夸宝贝聪明,说娘亲涂上了红印子一定会很快就不见的!” 如此单纯的话,飘进叶薰浅耳廓之中,令她脸色悄然一红,腹诽:臭宝贝,竟然……这下糗大了,弄得她都不好意思见药老他们了! 药老和爷爷、慧灵大师交情甚笃,当初他们得知她创办祁贤学府,师资力量薄弱,便自告奋勇到祁贤学府任教,原本只是一年,但是,后来他们似乎教徒弟教上瘾了,所以这四年来一直在祁贤学府里尽心尽力,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她的祁贤学府不会办得这般有声有色! 祁玥见叶薰浅羞赧的模样,笑意渐深,对祁宝贝道:“宝贝,跟爹爹说说,教你功课的夫子都有哪些?” 听到“药王”一词,他便知道是药老,当年他父王和药老有过约定,力保身中生死咒的他十八年安然无恙,后来他去冰火两重天,这个约定也随之烟消云散,本来他还想亲自去药王谷,给那老头儿送几件他从冰火两重天里带出来的礼物,谁知还没出发,便得到药老在祁贤学府的消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更新,么么哒~偶们滴小柿子居然说柿子偷他娘亲,O(n_n)O哈哈哈~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即可访问! 第三十一章 薰浅私藏男人的画像? 祁宝贝被祁玥和叶薰浅牵着,一家三口缓缓走出柿子园,在这个时间点上,祁贤学府果真热闹非凡,路上的夫子、学子们来回穿梭,构成这样一幅安宁美好的生活图景。 沿着最近的路线,三人走到校门口,正好赶上校车专线,不论是学子还是夫子们皆有序排队,从未见过争先恐后的画面,这一点让叶薰浅看了也感到无比欣慰。 若是换作以前,祁玥定是不会愿意与不熟悉的人同乘一车,但是现在,叶薰浅和祁宝贝都没在意这些,他为了能时刻和他们在一起,他自然也顾不上许多,只因他不想自己孤零零地乘坐一辆马车赶回祁王府,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在校车专线上吸引一群狂蜂浪蝶!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情景,他的心便忍不住沉浸在一团酸醋之中,那酸溜溜的气息经久不散。 三人在校车上并排坐着,其中祁宝贝坐中间,拿着祁玥给他买的糖葫芦,陶醉无比地啃着,叶薰浅见到这样一幕,不由得瞪了祁玥一眼,祁玥不明所以,轻声道:“莫非是薰浅也想吃?” 叶薰浅一听,立刻翻了个白眼,她才不喜欢吃糖葫芦呢! “祁玥,你怎么能给宝贝买糖葫芦吃呢!宝贝现在都快五岁了,再过一年就要换掉乳牙,万一把牙齿吃坏了怎么办?” 叶薰浅略显担忧地说,若是蛀牙了,那可怎么办啊?她至今都还没发现过这里有专门的牙医! “娘亲,宝贝会很小心地保护牙齿的,你就让宝贝吃一串……” 虽然祁宝贝的长相和祁玥相似度极高,但是那吃货的本性却是遗传了叶薰浅,哪里像祁玥小时候那般娇气,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 “好嘛,宝贝你以后要少吃糖,万一牙齿蛀掉了,那会疼死你的!” 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这句话绝对不是没有道理,叶薰浅正是深知这一点,才会如此紧张。 “宝贝听外公说,娘亲小时候也喜欢吃糖葫芦,可是娘亲的牙齿还是长得好好的呀!” 祁宝贝咬了一口糖葫芦,边吃边反驳叶薰浅,祁玥坐在一旁,看着叶薰浅和祁宝贝母子二人亲密互动,心里同样溢满了幸福。 校车行进的路上,不少夫子、学子们纷纷下车,等行驶至祁王府北门时,车厢里已然空荡荡一片,只剩下祁玥、叶薰浅和祁宝贝一家三口! 看到自己的家,祁宝贝兴奋无比,拉着祁玥和叶薰浅走下马车,然后向前奔跑,风声依旧,将几人的衣袂吹得呼呼作响,祁玥和叶薰浅都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牵手彼此,目视着前方那个小小的月蓝色身影,相视一笑。 从站牌走到祁王府正门,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当两人行至门口之际,却发现夏鸢神色焦急,在门口踱步,似是在正门口等了许久一般,祁玥搂着叶薰浅,缓缓走上台阶,朝夏鸢一问,“何事如此焦急?” 夏鸢这才发现祁玥和叶薰浅的影子,喜出望外,迎了上来,“世子、世子妃,你们可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叶薰浅神色淡然,声音平稳无比,时光沉淀了岁月的优雅与深沉,当年的一惊一乍早已离她远去。 “回世子妃的话,今儿一大早,您和世子离开王府后,顺公公便带着皇上的口谕来祁王府,说是要宣世子、世子妃和小世子进宫。” 叶薰浅听罢眉头蹙了蹙,宣他们三人进宫?这倒是奇怪了,这四年里齐皇也没少宣她进宫,但很少点名让宝贝也跟着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曹顺现在人呢?” “还在会客厅。 ”夏鸢一边禀报,一边退至一旁,给叶薰浅和祁玥让出一条道路! “祁玥,这倒是奇怪了,若是平时,曹顺来祁王府等不到人,定是会先行回宫跟齐皇复命,今日怎么会在祁王府的会客厅里等了整整一日?” 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成? 从祁王府正门口一直走到会客厅,祁玥眸光深沉无比,似是在思考什么,须臾,他扭头看着夏鸢,问道:“苗疆蛊女在齐都出现的消息有透露给舒明澈了吗?” “有,一大早奴婢就安排人将此事办妥!” 夏鸢神色认真地回答,她一向重视祁玥交代的事情,多年来更是不曾出过任何纰漏,这种低级错误断然不会发生! “然后呢?” 现在的祁玥,最想知道的是舒明澈得知这一消息后的反应,要不然他无法预料接下来太师府和皇室会有什么动作,这对习惯于运筹帷幄的祁世子来说是不可容忍的! 不管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没有让主动权掌握在敌人手中的习惯。 “舒公子去了惊鸿苑,待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肯出来。”夏鸢回顾起今日自己以去软云阁买首饰为幌子在离惊鸿苑不远处悄悄观看的情景,仔细想了想后,如实回答。 “还有呢?” 祁玥不认为以夏鸢的能力,只能获取这样的消息! “还有就是……” 夏鸢下巴微微抬起,努力会想,直至几人行至离会客厅不远的花圃旁,才回答道:“奴婢好像看到了杜小姐……” 祁玥听罢嘴角一勾,缓缓道:“这就对了!” “如果本世子没有猜错的话,这五年里杜若应该和舒明澈形影不离?” 叶薰浅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祁玥,杜若和舒明澈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松懈过,当年祁玥只身踏入冰火两重天,舒明澈和杜若在雪月山待了好几个月方才离开,从那以后,她得不到和祁玥有关的任何消息,杜若和舒明澈亦然,到了第二年春季,杜若便随舒明澈去了九州学院,几年里过着半隐居的生活,直至今年春季方才毕业,同时返回齐都。 只是这些情况……在冰火两重天里不曾出来的祁玥是如何得知的?难道说这个臭男人对杜若关注已久,哪怕自己身在月族禁地也依旧在杜若身边安插了眼线,随时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舒公子是太师的得意门生,又在九州学院身居高位,杜小姐在九州学院学习,他自是多加关照一番。” 夏鸢无比中肯地陈述事实,没有注意到叶薰浅眼里一闪而逝的异色,不多时,两人便走到了会客厅,曹顺在此等了一天也没等到祁玥和叶薰浅,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火,他是齐皇身边的红人儿,这几年的地位也越是水涨船高了起来,试问他去哪位大臣的府邸宣旨或是传话,会受到如此待遇? 他待了整整一天,祁王府连一杯茶都没奉上,如今他更是觉得口干无比,心里越发扭曲了起来! 如今见到祁玥和叶薰浅,记忆的潮水奔涌而来,让他瞬间忆起了过往在祁王府吃的闭门羹,想到那些曾经的事情,他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在叶薰浅和祁玥越过门槛儿的瞬间走上前去,赔笑道:“奴才见过祁世子、世子妃。” “本世子听说顺公公在会客厅等了一日,不知有何要事?” 有祁玥在,叶薰浅一向懒得开口,她偎在祁玥肩膀上,唇角噙着一抹闲适的笑意,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能给她这种安定的感觉。 “奴才奉皇上口谕,宣祁世子、世子妃和小世子进宫。” 曹顺倒也客气,不敢在祁王府发脾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惹恼了这位爷,然后直接被他一掌轰成渣! “如今天色已晚……”祁玥眸光移向窗外,话倒是没说完,但是曹顺已经能听出他的话外音。 “这……”曹顺面露为难之色,本来请个人请了一天就够憋屈了,说不定回去还会被齐皇责罚,若是到最后,连人都没请到,那他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祁玥估摸着曹顺见到自己,就在这会客厅等了整整一日,想来是齐皇千叮万嘱一定要将他请到宫中的缘故,既然如此,他也不必为难一个太监,“这样好了,本世子和顺公公一同进宫,至于薰浅和宝贝,就留在王府好了。” 他独自进宫,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也可以全身而退,更不必担心齐皇和舒太妃对薰浅和宝贝不利,在任何时候,他都不希望别人拿他最在意的人来威胁他! “只是……这样未免有些不妥……” 曹顺思考再三,还是将心中的想法一字不漏地道出。 祁玥听罢勾唇一笑,徐徐道:“有何不妥?若是皇上问起,本世子一力承担,绝不给顺公公添麻烦,如何?” “那……好……有劳祁世子了。” 曹顺想了好一会儿才答应下来,祁玥宠妻爱妻之名闻名遐迩,这般举动倒也说得过去! “公公请带路。” 祁玥面色无异,走到一旁,给曹顺让出前行的道路,夏鸢心领神会,将曹顺引出会客厅,只留下祁玥和叶薰浅两人! “祁玥,你……” 叶薰浅本想问他为何不跟她商量,却代替她做出这样的决定,然而话尚未出口,便被祁玥打断了,“薰浅,听话,在家等我。” 他轻拍着她的肩膀,神色温柔到了极点,让她生不出半点拒绝的心思,只能握着他的手,小声叮嘱:“你要小心。” 这是他们在夜星城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即将离开她的视线,叶薰浅心中的那种失落感不言而喻,她眸光潋滟,静静地注视着祁玥,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因为久别,所以更加珍惜重逢的时光! “好了,我又不是宝贝,不会在宫里走丢的!” 祁玥轻抚叶薰浅如花似玉的侧颜,狡黠一笑,这种被她时刻放在心中的感觉,真的很好! “宝贝才没那么蠢呢!” 叶薰浅撅着嘴反驳,她家宝贝认路的功夫一流,早就把姑姑的长宁宫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怎么会跟祁玥小时候一样被齐皇骗到冷宫? “是是是,有像薰浅这样聪明的娘亲,宝贝自然不会太差!”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祁玥对叶薰浅是十分迁就的,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轻易驳斥,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竭尽全力去为她争取! 叶薰浅拉着祁玥的手,将他送到祁王府门口,吩咐影沉准备马车,她站在门前,看着他走进马车,挥了挥手…… 日暮沉沉,繁星点点,没有他在身边,她只觉得,这天似乎也失去了那轮皎皎明月,变得黯淡无光。 “娘亲,爹爹不过是离开一下下,你就这么魂不守舍的,宝贝好难过哦……” 小家伙不知何时从门后钻了出来,扯了扯叶薰浅的衣袖,小小的脸蛋上浮现起一种名为“羡慕”的表情,他在叶薰浅面前永远学不会隐藏自己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感情,此刻也不例外! 叶薰浅被祁宝贝这呆萌又可爱的表情逗笑了,她弯下腰,揉了揉他的脸,安慰道:“放心好了,你在娘亲心里的地位不会因为祁玥的存在而改变。” “真的?”祁宝贝眼睛瞬间亮如星辰,他觉得这是他在见到自家爹爹后听到的最好听的话。 “嗯,这是当然了。” 叶薰浅眼珠子一转,无比肯定地说,就在小家伙自信心爆棚的时候,她继续道:“因为在娘亲心里,你爹爹才是最重要的,嘿嘿……” “娘亲,你讨厌,你欺骗宝贝的感情……你伤害了单纯的宝贝!” 叶薰浅:“……” 小家伙郁闷无比,腮帮气鼓鼓的,不满地瞪着叶薰浅,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流露着一种名唤“委屈”的情愫,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往大门里跑,屁颠屁颠前往东苑柴房,拿着一把比自己个头还要大斧头劈柴,把柴房里的下人们都快吓出心脏病来了! 叶薰浅难得没有追上去,她悠悠转身,气定神闲地回房,吩咐厨房依照祁玥那清淡的口味准备晚膳,自己则前往卧室,来到衣橱前面,左翻右翻,仿佛在寻找什么似的。 琼华路过门口,见此情景,连忙停下脚步,问道:“郡主您在找什么?” “琼华,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锦盒?” “锦盒?郡主你有很多锦盒,不知你指的是哪一个?” 琼华有些不解,在她的印象中,叶薰浅有很多锦盒,光是给那个毛绒玩具放衣裳的锦盒就有七八个,更别提其他的了! “就是那个……。我……那个银白色的锦盒……” 叶薰浅脱口而出,结果说到一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话顿时断断续续了起来。 琼华一听,立刻便明白了,自家郡主口中的银白色锦盒,只有一个! 她将手中的茶壶放在地上,走进房间,循着记忆中的位置,仔细寻找,不多时便将盒子取出,递给叶薰浅,“郡主今儿个怎么想到这锦盒了?” 叶薰浅抱着怀里的盒子,心里当真宝贝得紧,她嘴角的笑意更是泄露出了她此刻的好心情,琼华忍不住调侃道:“莫非是想给世子缝制贴身衣物?” “你少胡说!”叶薰浅心里的想法被琼华这般戳穿,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她一边抱着锦盒,一边把琼华推出门外,然后把门关上,并扣好门捎,防止一切外来人和外来物突然闯入! 当年祁玥瞒着她前往雪月山,她被蒙在鼓里,以为他还在闭关,趁着有两日比较悠闲,想到他们刚认识时她弄坏他亵衣的事,她心血来潮,给他悄悄地做了一件,谁知做到一半传来他背着她离开齐都的消息,她一气之下把没做好的衣裳丢进锦盒里,还让琼华藏到她找不到的地方…… 想到他们的曾经,虽然只有短短半年,却精彩无比,她嘴角弯了弯,打开盒子,靠在床头,一针一线地缝制了起来。 她看着手中的针线在衣裳上穿过,寄托着她无穷无尽的情意,编织成岁月的网,细密无比,仿佛要笼罩住祁玥的前世今生。 时间在她专注的目光里悄悄溜走,直至一个轻如鸿羽的脚步声传来,并伴随着侍女的急切而紧张的声音,“世子,不好了,您离开王府后,世子妃和小世子都中邪了……” 一堵门隔绝着两个人,然而在听到这句话时,门里的叶薰浅和门外的祁玥都一阵黑线…… “世子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都一个多时辰了,而小世子,在柴房里劈了好多柴,都够整个祁王府用三天了!” 祁玥无暇去想祁宝贝为什么劈柴,在他看来,小家伙粉粉嫩嫩的,像个小奶包一样,多锻炼锻炼也是好事,可是他的薰浅,为什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呢? 某世子要进自己的房间,一向不喜欢敲门,因为他的薰浅时常把他关在门外……只见他从自己月华色的广袖里掏出一枚精致无比的钥匙,插入锁孔,悄无声息地打开,叶薰浅这才回神,心急火燎地将手里还未完工的衣裳塞到锦盒里,使劲地藏到床底,如此慌张的一幕,落在祁玥的眼中,分外显眼。 “薰浅,你在做什么?” 祁玥眉头轻蹙,绕过床边,来到她身边,眼尖地瞧见了床底露出的锦盒一角,眼里的疑惑更甚几分,心想:这是什么?难不成是薰浅私藏的男人画像…… 叶薰浅立刻从床上站起,一身曳地长裙挡住了床边,有些心虚地看着祁玥,问道:“祁玥,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的家,难道我不该回来吗?” 祁玥缓步向前,双手轻放在叶薰浅削瘦的肩膀上,然后抱着她往左边走了一步,他低眸,故作惊讶发出一声感叹:“咦?这是什么?” 不等叶薰浅有任何动作,他已经弯下腰,将没被叶薰浅藏严实了的锦盒捧在手里,指尖轻拂而过,心中大致猜了猜,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男人的画像,薰浅竟然如此宝贝! “祁玥……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快把盒子给我……” 叶薰浅别扭无比,伸出手,想要从他手中夺取锦盒,奈何祁玥将到手的东西保护得滴水不漏,不给叶薰浅任何可趁之机! “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那薰浅送给本世子如何?” 叶薰浅:“……” 为嘛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祁玥修长的手指挑开锦盒上的银扣,当看到锦盒里的珍珠白布料时,眸光潋滟无双,他喜滋滋地把衣裳取出,往自己身上比对了好一会儿,越看越觉得满意。 “薰浅,给我的?”祁玥拿着衣裳,欢喜无比地问。 “才不是呢!”叶薰浅顿感羞窘,此时此刻,口是心非这个词语用来形容她再适合不过,“那是我给宝贝缝制的!” “宝贝?宝贝那个矮冬瓜能穿么?”祁玥脑海中浮现出某朵矮冬瓜在柴房里劈柴的情景,摇了摇头,反问道。 叶薰浅死鸭子最硬道:“等宝贝以后长大就能穿了!” “哼,等宝贝长大,让他媳妇儿给他做!” 祁世子对此感到十分不满,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于是在某世子妃的视野中,便看到了美男宽衣的香艳情景…… “祁玥小心,针还在上面呢!” 忽然看到衣裳上别着的绣花针,在珠光下散发着淡淡银芒,正往祁玥心口上刺去,她紧张无比,立刻上前,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叶薰浅将绣花针拔了出来,却看到祁玥心口上溢出一颗鲜艳的血珠,每当宝贝一不小心手指受伤流血,她总是习惯性在第一时间将他受伤的手指含在口中止血,因此,这一瞬,她没想太多,直接俯下身体,亲吻着祁玥心口上那个小小的伤口,丝毫没有想到这样做的后果…… 男子衣衫不整,女子亲吻着他的心口,这情景,该死地引人遐想…… ------题外话------ 亲们,最近没人给叶子煮饭吃了,所以要自己动手,好累呃,呜呜呜~ 第三十二章 情敌来访,别来无恙! 祁玥身体猛然一僵,双手不由自主地环在她腰间,心口的肌肤在这一刻变得敏感无比,只因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的表情是如此的投入,让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他们在一起的欢愉时光。紫> 只是,她目光专注无比,丝毫没有想到别的地方,此情此景,让祁玥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无奈,他的薰浅什么都好,就是在某些方面不够主动…… “好了。” 须臾,叶薰浅的唇才徐徐离开,她嘴角边有些鲜红,异于唇部别处的颜色,当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时,她的脸色经历了短暂的浅红、深红,最终变成了爆红。 祁玥眼睛幽亮无极,像是发现了一块新大陆似的,好笑地看着她,声音温温润润道:“薰浅,你刚才差点让本世子把持不住。” 叶薰浅:“……” 如此直接的话,让叶薰浅顿觉一阵羞窘,转身跑出门外,身后还传来祁玥华丽而性感的笑声,她听罢跑得更快了,几乎是落荒而逃,只是脑海中一遍一遍浮现起刚才的情景,挥之不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柴房,不得不说,祁宝贝天生神力,劈柴这种活儿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一人顶七人,柴房的院子里已经堆了几座小山般的木柴,整整齐齐,他月蓝色的小小身影在中央,扛着一把利斧,拿那些木柴出气! 叶薰浅一走进柴房,便看到如斯壮观的一幕,她忍不住赞叹道:“哇,宝贝真是太有爱心了,更难得的是乐于助人,竟然亲自给祁王府的柴夫们劈了这么多柴,这下大伙儿可以好好放假三天了!” 祁宝贝:“……” 谁说他乐于助人了?明明是娘亲她“伤害”了他单纯又无辜的心好不好! “娘亲,爹爹回来了没?” 祁宝贝再怎么“生气”,也不过是个孩子,他对叶薰浅的深厚感情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知道自家娘亲这么说纯属开玩笑,他丢下斧头,小跑着过去,搂着她的腰问道。 “嗯,回来了。” 叶薰浅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娘亲,宝贝好热,想去沐浴了。” 齐都虽地处九州大陆之北,但盛夏季节并没有比南方诸国凉快多少,再加上祁宝贝又劈了那么久的柴,自然热得受不了! “宝贝,刚出完汗不能马上沐浴哦,否则有可能会引起头昏眼花,全身无力的后果。” 叶薰浅忍不住提醒,她牵着祁宝贝的手,往东苑走去。 “娘亲,宝贝明白啦,可是宝贝好难过哦……” “为什么?”叶薰浅笑问,她家的小豆丁还真是可爱,小小年纪,就有如斯丰富的情绪,还真是难得! “因为宝贝今晚就不能和娘亲一起睡觉了,宝贝好孤单好郁闷!” 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可她怎么觉得祁宝贝心里的愁比那一江春水还要多! “好啦,宝贝想一想,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都是由乳娘抚养大的,而宝贝呢?” “娘亲,宝贝讨厌别人家的孩子!” 叶薰浅:“……” 某世子妃瞬间觉得自己穿越了,这句话听在耳边怎么觉得如此熟悉呢? “娘亲,爹爹的心眼儿真是太坏了,连自家宝贝都坑,哼!” 某个小家伙和某世子一样记仇,这种事情更是记得无比清楚,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他边走边吐槽:“爹爹以前肯定也是这样把娘亲坑到手的……” 叶薰浅若有所思,嘴角轻轻牵起,缓缓道:“宝贝说得有几分道理,只是宝贝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 “有一种男人,你无法拒绝,哪怕是被他坑了,你也心甘情愿。 ”叶薰浅点了点头,如是道。 “娘亲,你肯定是中毒了,中了一种叫‘爹爹’的毒……” 祁宝贝虽然不能理解,但他的确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家爹爹和娘亲在一起时两人脸上浮现的笑容,他从来都没见过娘亲在哪个男人面前这么开心过! “人小鬼大!” 祁宝贝年轻的身体里拥有一颗成熟的心,叶薰浅深有体会,不多时母子二人便走到了东苑,远远地便看到祁玥站在门口,他握着叶薰浅手指的力道更重几分,缓缓走了过去,心不甘情不愿道:“爹爹,宝贝把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交给你了,你以后不许欺负娘亲!” 他左手牵着叶薰浅,右手摸上了祁玥的手,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叶薰浅和祁玥不约而同地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小家伙的手,与此同时,男子的声音缓缓扬起,“宝贝,你娘亲是爹爹的,以后你也会找到一个你喜欢而又喜欢你的小姑娘!” “哼,宝贝才不会呢!在宝贝心里,娘亲最好了!” 小家伙撅着嘴儿,脸蛋红了红,祁玥见状也不和祁宝贝争什么,他家宝贝毕竟才四岁多,人生的阅历决定了他不可能会明白这些,不过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明白的! 祁宝贝很守信用,和祁玥保证过晚上不和叶薰浅一起睡觉,他就一定会做到,感觉到自己一身是汗,他向叶薰浅和祁玥告别,“爹爹、娘亲,宝贝先回去沐浴先啦!” “嗯,去!” 祁玥微笑着颔首,和叶薰浅并肩而立,看着祁宝贝那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祁玥,你说宝贝一个人住会不会觉得孤单呀?” 叶薰浅对祁宝贝的健康成长看得很重,和祁玥一边散步一边讨论。 “男孩子不能总是依赖别人,他会慢慢习惯的。” 祁玥铁臂箍住叶薰浅纤纤楚腰,低低的嗓音极富磁性,如同大提琴的乐音款款而起,对于祁玥的看法,叶薰浅也觉得有道理,按照现代育儿专家的观点,五岁的年纪,的确是和父母分房睡的好时机。 “他需要克夫这种孤单,学会做一个独立的人,要不然他永远都无法长大。” 祁玥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无比重视,他想让祁宝贝和叶薰浅分开睡,一方面是为自己的幸福着想,另一方面也希望宝贝能够尽快建立起健全的人格,宝贝要通天城的地下拍卖场,那么就应当拥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人想要获得什么,就应当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劳而获的! 不得不说,祁玥和叶薰浅在人生观上极为相似,否则当初也不会牵手并走到如今了! “祁玥,我在异世时,很多人家都喜欢养宠物,尤其是一些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人还有孩子……身边有宠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内心的孤单,不如我们去给宝贝弄一只?” 叶薰浅想了想,向祁玥提出这样的建议,祁玥对叶薰浅不经意间的“奇思妙想”很是叹服,他忙不迭地点头,然后眸光远眺星空,款款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宝贝喜欢什么样的小动物呢?”祁玥不由得犯难了起来,他和宝贝相处的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了解自己这朵儿子的各种爱好和生活习惯! “一般孩子都喜欢小狗或是小猫。” 在现代,那种萌宠最讨人喜欢了,和祁宝贝一样可爱萌萌哒,所以叶薰浅觉得小家伙身边有只小狗或者小猫,去珍爱一生艺术写真馆拍照时肯定会萌出一脸鼻血来! “我们宝贝是一般孩子么?” 祁世子表示很怀疑,一般孩子像宝贝这样花样百出诡计多端么? 叶薰浅嘴角扯了扯,说的还是,自家宝贝的喜好一向异于常人…… “对了祁玥,我还没问你齐皇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呢!” 两人在客厅里稍作歇息,一边品尝夏天最新鲜的水果,一边亲密交谈,感情好得不像话。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元媛奉旨和亲漠北,已有五年,十日后将和拓跋烈抵达齐都省亲。” 祁玥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的声音更是无波无澜,叫人听不出语气中的悲喜之意,叶薰浅恍然大悟,给他递去一颗葡萄,问道:“只是这样?” “不止于此。” 东苑所有人都忠于他,所以他根本不怕隔墙有耳,祁玥对叶薰浅毫无隐瞒,遂继续道:“元媛和拓跋烈有一对儿子,这次也一起来。” “然后呢?”叶薰浅漫不经心地问,元媛和拓跋烈的那对双胞胎儿子她略有耳闻,比自家宝贝大一个月左右,在漠北很得宠,漠北王喜欢这对孙子,同样很中意元媛这个儿媳妇,毕竟肚子争气! 至于拓跋烈和元媛之间的感情,即使不是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单凭元媛的公主身份还有她所出的两个儿子,她在漠北的生活并不差,想到这,叶薰浅心中的歉意不由得散去了几分,当年她设计元毓和叶怜香,却不小心把元媛拖下水…… “漠北的狩猎文化非常有名,当年元媛和亲,为齐皇交换到了漠北天马,这几年来大齐的骑兵在慢慢崛起,此次拓跋烈和元媛回齐省亲,齐皇将盛礼接待,并在皇家猎场举行狩猎,邀请宝贝参加。” “宝贝?” 这下叶薰浅诧异了,她还以为是让她和祁玥参加了,敢情是看上了她家的小豆丁? “怪不得宣我们一家三口进宫!” 叶薰浅终于明白了齐皇的用意,若是请宝贝参加狩猎,那么肯定要先和她还有祁玥商量,也要问宝贝的意愿,毕竟宝贝可是不到五岁的孩子,参加狩猎,危险系数极高。 想到这,祁玥深邃的眸光里涌起一丝暗芒,宛如黑色闪电一般凌厉逼人,他一字一句道:“薰浅,我担心……齐皇的目的怕不仅仅是请宝贝狩猎那么简单,皇家猎场中猛兽无数,如果宝贝一不小心……那么似乎也可以算成是意外……” 叶薰浅的心不由得猛然缩紧,齐皇就是齐皇,一举一动都别有深意,这段时间祁玥在她身边,让她的警惕能力下降到了历史最低值,若非祁玥点破,她一时间还没想到这一重! 想到这,女子眉宇间浮现一抹忧愁与懊恼,祁玥明白她的心思,牵着心爱之人的手,安慰道:“薰浅,这五年里你已经为宝贝、为祁王府操碎了心,如今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好你和宝贝的。” “嗯……” 叶薰浅会心一笑,偎在祁玥怀里,吻上他性感的薄唇,细细地舔吻,描绘着他的唇形,缱绻不已。 这一夜,祁玥终于如愿以偿地把某个喜欢占领叶薰浅怀抱的小家伙“赶”回房间,自己则抱着心爱之人柔软的身躯,沉入了甜蜜的梦乡里。 第二天,祁宝贝和往常一样,自己准备好便当,然后背着小书包,带着食盒出门,准时地来到祁王府对面的站牌旁等候校车专线,当刚刚起床的祁玥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时,微微一笑,他的宝贝果然守信! 两人才刚收拾好自己,携手走出卧室,便见到迎面赶来的琉璃,她屈膝给祁玥和叶薰浅请安后,才缓缓禀告:“世子、世子妃,有客人求见。” “是谁?” 祁玥给叶薰浅按摩手指,漫不经心地问。 “是……舒公子和杜小姐……” 想到这两个人,琉璃顿感一阵头皮发麻,凡是在祁王府当差的下人,恐怕没有不知道这两号人物的,世子妃嘴上不说,但她对杜小姐从来就没有好感过,因为杜小姐喜欢世子。 他们甚至无法想象,世子妃和杜小姐见面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好在这几年杜小姐去了九州学院,这才大大降低了两人见面的概率! 叶薰浅没好气地瞪了祁玥一眼,那眼神再明显不过,仿佛就在说:看你惹出来的好事! “薰浅,真的不关我的事……” 祁世子很委屈,每次碰到杜若的事情,他的薰浅就不给他好脸色看,杜若也真是的,都二十岁的姑娘了,还不嫁出去,简直是极度影响他美好家庭的幸福和谐,真是太可恶了! “他们来做什么?” 很快,叶薰浅便收起了自己最真实的表情,一张白皙的脸上满是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似的。 “舒公子和杜小姐没说,只说有要事求见世子和世子妃!” 琉璃公式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回答。 “薰浅,你若不想见他们,平白糟蹋了心情,回绝了便是!”祁玥不想叶薰浅一天的好心情受到影响,于是在门口搂着她,宠溺地说。 “为什么?” 叶薰浅显然是不买账,她眉毛扬了扬,冷声道:“若是让人家知道杜若来祁王府,我连与她见面都不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怕了她呢!” 五年前杜若尚且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她又怎会在意? “她和舒明澈一起来,怕是有别的事,我们去见见,探探虚实也好!” 叶薰浅挽着祁玥的胳膊,来到膳厅用早膳,她可没有为了见杜若和舒明澈一面委屈自己肚子的习惯,祁玥对叶薰浅几乎言听计从,两人慢慢地吃饭,大概过了两刻钟才吃完。 “走!” 叶薰浅依偎在祁玥的臂弯里,两人徐徐前行,今日的她,身着一抹湖蓝色湘裙,裙摆上点缀着滴滴水晶,构成碧水清莲之图,华丽贵重,一头墨发高高绾起,被一支白玉簪固定住,显得端庄雍容。 她身边的祁玥,月华银锦着身,气质端凝无极,如同高天孤月般的容颜并没有什么改变,一如既往的年轻,然而他身上散发的气场已经比当年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两人站在一起,俨然天上一对,地上一双。 会客厅中,当祁玥和叶薰浅携手来到门口之际,杜若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和舒明澈一样齐齐朝门口看去。 在清晨的阳光下,祁玥和叶薰浅彼此亲近的画面格外刺眼,那是她这辈子最想得到的男人,却赋予了另一个女人一世深情,这对她来说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时势造英雄,当年祁玥宁可冒着灰飞烟灭永远失去叶薰浅的危险进入冰火两重天解开生死咒,也不愿意娶她……这样的事实让杜若感到无比挫败,在雪月山苦等数月,依旧不见他归来的身影,从那以后,她仿佛忘记了一切,进入大陆第一学府九州学院学习,为的是能有朝一日,突破那个境界,进入冰火两重天! 她体内拥有寒冰豆蔻这等奇物,在巫术修习上事半功倍,更兼在九州学院学习,近水楼台,五年时光,进益极快,离那一重仅剩下一步之遥。 大圆满境界的突破,并非一蹴而就,也不是埋头苦练就能成功的,所以她在师兄的劝解下,离开九州学院,寻找突破的契机,却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如今近在眼前,可他的眼里只有叶薰浅! “祁世子妃,别来无恙!” 杜若眸光凌厉如剑,扫向叶薰浅,话语中的敌意不减半分,事到如今,她也不必再戴着伪装的面具,热情无比地唤她一声“浅姐姐”! “托杜小姐之福,薰浅有祁玥在身边,自然无恙,即使是有小恙,也会药到病除。”叶薰浅如沐春风,和祁玥双手交握,面不改色地说。 两名绝色女子,皆面露微笑,但整个会客厅中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硝烟在弥漫…… 杜若身着牡丹长裙,华丽中彰显雍容,过去那邻家女孩儿的亲和气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冷意! 更新,么么哒~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即可访问! 第三十三章 伤吾至亲,虽远必诛! 碎玉见状连忙奉上茶水,几人纷纷落座,其中,叶薰浅自然和祁玥坐在一起,对面是杜若和舒明澈。 来者是客,不管叶薰浅有多讨厌杜若,此时此刻她依旧面带笑意,仿佛过去的一切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般。 “不知舒公子和杜小姐今日来访所为何事?”祁玥捧起茶杯,修长的手指轻捏杯盖,拨动茶梗,寒暄一问,和平日里跟叶薰浅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带着他惯有的疏离之感。 舒明澈正要开口,他的手却被杜若给抓住了,就在这时,杜若的声音缓缓响起,“听说祁世子回到齐都,若儿本不信,所以才让师兄陪着过来看看。” “这么说,杜小姐登门拜访,只是为了看一眼祁玥?” 叶薰浅嘴角掀起一抹轻嘲的笑意,眸光施施然停留在杜若那精致的妆容上,手指微微蜷起,等待着她的回答。 杜若没想到叶薰浅竟然这样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 “若是如此,杜小姐还不如直接去珍爱一生艺术写真馆去看,那里有许多祁玥的照片!” 叶薰浅掌心轻触祁玥手背,不曾移开,她对杜若着实没有什么好印象,如今她心爱的男人才刚回来,这个女人就迫不及待地跑上门来,简直是不知羞耻! “碎玉,送客!” 叶薰浅一刻也不想和杜若待在同一间屋子里,这些年杜若在九州学院待着,两个月前才回来,谁知道她忽然和舒明澈来祁王府是不是不安好心! 听到叶薰浅的吩咐,碎玉眼巴巴地看着祁玥,仿佛在询问到底该怎么做! 毕竟,有客至,结果凳子都没坐热就下逐客令,这五年来几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因此她有些迟疑。 “看着本世子做甚?薰浅的话,就是本世子也得听!” 祁玥墨眸里闪过一丝不耐,他心爱的女子不喜欢杜若,那么他自然也要多加注意,千万不能和杜若有过多接触,要不然日后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杜若看着祁玥和叶薰浅妇唱夫随,心里不是滋味儿,五年了……她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他,除了他之外,她谁都不想要! “舒公子、杜小姐,请!”碎玉硬着头皮上前,提醒杜若和舒明澈。 “等等。” 杜若好不容易才来祁王府一次,怎么会甘心这样走? “杜小姐还有何事?莫非还没看够祁玥?” 叶薰浅对祁玥的在乎绝对不比祁玥对她的在意程度轻,她不喜欢别的女人用那种觊觎的眼神看着祁玥,此刻也不例外! “既是登门拜访,若儿又怎会没有准备见面礼?” 杜若稍稍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贴身侍女,侍女缓步上前,正要将盒子打开,却被叶薰浅阻止,“不必了,祁王府无故不收礼,杜小姐和舒公子请回!” “祁世子妃对本小姐如此忌惮,莫非有什么隐情?” 三番两次的“示好”均讨不到便宜,杜若就是修养再好也难免动怒,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谁敢对她如此无礼过! “笑话!” 叶薰浅讥诮一笑,看着杜若,一字一句反驳:“杜小姐那只眼睛看到我忌惮你了?我是祁王府的世子妃,是祁玥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拥有这世间最耀眼的男人,和聪慧机敏的孩子,我需要忌惮谁?” “我一再给你台阶下,而你却不知进退,既然如此,那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 五年时光,磨不平岁月的棱角,也没有让叶薰浅彻底忘记杜若曾经做过的一切! 她紧紧牵着祁玥的手,不放开,凤眸眯了眯,打量着杜若,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比以前成熟了许多,更重要的是,她的巫术见长,恐怕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否则她怎么敢和舒明澈单枪匹马来到祁王府? “杜小姐,五年前的事情本世子可是一件都没有忘记呢!看在太师的份儿上,你和青岚公主背地里干的龌龊事才没有捅到皇上那儿,本世子已是给足了你和太师面子,如今,你和舒公子来访,本世子和薰浅亲自接待,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祁玥轻拍着叶薰浅肩膀,示意她不要说话。 如此直接态度,在男子白玉般的容颜上显露无疑,杜若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祁玥和叶薰浅竟然不留余地地点破这层薄薄的纸,对她来说,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脸上的面具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撕碎,迫不得已展露真面目似的。 “祁世子未免太过咄咄逼人了?” 此时,一声不吭的舒明澈终于开口,杜若是他的师妹,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祁玥和叶薰浅欺负,挺身而出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师妹自小仰慕祁世子才学,五年前得知祁世子独自一人踏入冰火两重天,难过不已,在雪月山苦等数月,望穿秋水,祁世子当真如此狠心,若是如此,那么明澈错看了祁世子!” 舒明澈衣着朴素,但是谈吐不俗,不管身在何方,旁人都无法将他当做普通人,此刻也不例外! 哪怕是和祁玥站在一起,他的光芒也没有被完全掩盖! 如果说祁玥是那水中明润的白玉,那么舒明澈就是埋藏在土中的珍珠,外表朴素无华,其实不然! “狠心?祁玥是祁王府的传人,没有朝三暮四的‘好’习惯,历代祁王,对除了妻子外的女人都狠心,舒公子身为九州学院里举足轻重的人物,难道连这也不知?” 祁玥冷睨舒明澈,当年他在九州学院求学时,没少关注过九州学院顶端的人,舒明澈便是其一,的确是个人物! 杜若听罢咬了咬牙,眼里的嫉妒更甚几分,齐都贵族,以祁王府为尊,最让女子疯狂的是,祁王府的女主人永远只有一个,能够嫁入祁王府,简直就是齐都任何一个女子的梦想,即使是成为皇后,也难免要与人共侍一夫,但是祁王府的女主人不需要! “若儿是明澈的师妹,有明澈在,断然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舒明澈坚持自己的立场,这几年来,他陪在杜若身边,看着她爱而不得,心里同样不好受,女人的执念,不是旁人能够轻易化解的! 而且,对于修习巫术的人来说,执念越深,巫术修习的境界往往越高,这五年里杜若的巫术突飞猛进,足以窥见一丝端倪! “那么舒公子和杜小姐请回!免得糟蹋了薰浅一整日的好心情!” “你……” 舒明澈没想到祁玥会这么护着叶薰浅,当下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过了半晌,他黑眸一闪,话音幽幽反问道:“祁世子这般不留余地,是要与太师府正面为敌吗?” “祁王府和太师府井水不犯河水,莫非舒公子以为杜小姐一人能代表整个太师府?” 祁玥从来都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哪怕杜太师拥有上千门生,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他也同样不会允许杜若在叶薰浅面前添堵! “师兄,你别冲动,我的事情,就让我自己解决!” 杜若拉住正要上前的舒明澈,静静地凝视着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面庞,红唇轻启,“皇上曾赞祁世子心思通透,慧绝众生,若儿不相信,这二十年来,祁世子对若儿的心意一无所知。 ” “那又如何?”祁玥听罢,将身旁的叶薰浅紧紧搂在怀里,眉梢轻挑,悠悠反问。 “请问祁世子,若儿哪里比不上她?”杜若眸光一凉,遥指叶薰浅,不服气地问。 “杜小姐逾越了。” 祁玥淡淡地扫了杜若一眼,为了避免杜若整天像只苍蝇一样骚扰他心爱的女子,有些话,他不得不在今日摊牌,“杜小姐色艺双绝,文武兼修,放眼齐都,无人能及,但是,祁玥今生今世,都不会娶巫族女子为妻!” 此话一出,舒明澈和杜若皆面色大变,目光齐齐定在祁玥身上,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杜小姐拥有寒冰豆蔻这等奇物,巫术修习进益极快,短短五年便已临近大圆满之境,想必与巫族王后关系匪浅,若是杜小姐见着了她,不妨替本世子带句话。” 祁玥脸色冰寒,只要一想到自己从小没有父王母妃,深受生死咒折磨十八年,他便更加坚定了要取那人性命的决心! “伤吾至亲,虽远必诛!” 仅此八字,仿佛蕴藏了万钧雷霆之力,叶薰浅感觉到祁玥平静面容下隐藏的愤怒情绪,连忙挽住他的胳膊,轻抚着他心口,柔声道:“祁玥,此生不论生死,你我皆风雨相携。” “嗯。” 男子冷硬的唇线因为女子的话而变得渐渐柔和了起来,宛若冬日雪山之巅上悄然绽放的莲,圣洁美好,杜若不由得看痴了,可惜那样的柔情不属于她…… “你们走!” 祁玥连看都没看舒明澈和杜若一眼,直截了当地下逐客令,碎玉低下头,为舒明澈和杜若引路,“舒公子、杜小姐,这边请!”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舒明澈和杜若也不自讨没趣,两人脸色难看地离开,大概走了七八丈远,祁玥指尖朝着杜若后背的方向轻轻一弹,紧接着他宽大的口袋里冒出了个小小的银白色脑袋,毛绒绒的,可爱极了。 叶薰浅感觉到丝丝动静,低下头,立刻被这个毛绒绒的小家伙戳中的萌点,不得不说,这个小家伙的毛色与祁玥的衣裳几乎融为一体,让人很难发现! “真可爱!” 叶薰浅伸出手指摸了摸,小家伙仰着脑袋,黑溜溜的眼睛瞅着她,祁玥浅浅一笑,对口袋里的小家伙道:“去,跟上她!” 这一瞬,叶薰浅只觉眼前一道银白色残影掠过,快到了极致,等她回过神来时,祁玥口袋里的萌物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玥,它是……?” 方才叶薰浅只是看了几眼,并未看得真切,因此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 “它是我从冰火两重天里带出来的。” 叶薰浅听罢顿时一囧,那岂不是万年老怪物? 祁玥见叶薰浅脸上出现了这等表情,立刻就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出声解释道:“银魂始祖和回风神女的冰棺藏在万年寒池之下,那寒池之水非常奇特,五行之中,水能克火,但是那万年寒池里却燃烧着熊熊烈火,与寒池之水此消彼长,那只银貂便是在他们的冰棺上发现的。” “哦,还有这等来历?” 叶薰浅唇角勾了勾,月族的古籍里有很多关于银魂始祖和回风神女的传说,但那些往事离现在太过久远,其真实性早已无从考据,大多数月族人即使是听了也只会一笑置之,只因如今的九州大陆,根本不能与数万年前的九州大陆相提并论! “我听娘亲说过,回风神女喜欢银貂,但是银貂的生命只有短短十年,银魂始祖为了让自己赠予回风神女的银貂永远伴她身侧,在银貂的心脏上布下七彩结界,并以神力注入,只要神力不绝,银貂便不会死。” 叶薰浅忍不住惊叹道:“我本以为这不过是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在现代生活十年的她接受了最前沿的教育,她不认为生命能够永恒,但是在这里,银貂的存在却打破了常规! “薰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七彩结界,与北辰花灯里的北斗七星阵异曲同工,花灯之主北辰是天下第一阵师,他应该是天族人。” 祁玥这样的猜测并非没有道理,天族曾经是九州大陆上最强大的部族,以其强绝啸傲的结界之术独步天下,但是银魂始祖陨落,导致众多秘法失传,再加上结界术极难修炼,即使是天族人也未必就能学会,而且结界术的修习需要十分深厚的神力,也就是说悟性和神力缺一不可,修习门槛之高,乃奇术之最! 相比之下,月族隐术、云疆巫术、苗疆蛊术就没那么难学,正是如此,天族的结界术没能像其它奇术一样流传下来。 “刚刚你在杜若身上放了什么?” 如果到现在叶薰浅还看不出端倪,那她就不是叶薰浅了。 “也没什么,一缕神力而已。” 祁玥知道,像杜若这样将巫术修习到离那一重只剩下一步之遥的人,普通的追踪粉根本奈何不了她,唯有神力本身才会让她放下戒心,银貂循着那缕神力紧跟着,定然不会跟丢! ------题外话------ 亲爱的们,今天更得有点儿少,叶子明天补上哈,么么哒~ 第三十四章 苗疆至宝 “母妃临盆,危在旦夕,父王耗尽一生功力为母妃续命,但是最后他们还是双双陨落了……” 气氛陡然凝滞了起来,压得叶薰浅几乎喘不过气,倘若她和祁玥易地而处,想必也会和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齐皇借此机会,欲以父王战败为名降罪祁王府,对祁王府赶尽杀绝,姑姑为保祁氏血脉不绝,放弃了与心爱之人远走高飞的机会,圣云殿上舌战群雄力排众议,最终亲自挂帅出征,并立下军令状,拿不下楚州,甘愿领死,决心已定,齐皇初登大位,羽翼未丰,只好应下!” 说到这,叶薰浅已经明白了八成,这件事齐都百姓耳熟能详,但是其中曲折与过程,却不是外人所能了解的。 祁筱师从慧灵大师,年少聪慧,貌若天仙,智赛诸葛,晓文史,通谋略,能文能武,是二十多年前齐都最光艳璀璨的女子,楚州一战,她先以地利之势,困住敌军,瓮中捉鳖,后与敌军首领在西凉关立下生死之战,一战定胜负,败者退兵,三十年之内不得踏足楚州一步。 “最后姑姑赢了?” 叶薰浅试探着问,天下人都知道楚州一战,回雪退兵,二十年来信守承诺,果真没有再骚扰过楚州边境,而大齐,则在楚州建起了兵器作坊,源源不断地为大齐兵士提供武器,至今已有二十年! “不是。”祁玥摇了摇头,见叶薰浅眸子里闪动着好奇的光彩,他轻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是战平。” “可是……” 叶薰浅更加困惑了,为什么会是战平?既然是战平,那么回雪军队没有理由退兵才是! “的确是战平,我父王和母妃身死,我尚在襁褓之中,姑姑代兄出战,回雪早闻祁王府郡主的凶名,故而派出了出身回雪将门的朗回大将军对战,战场相遇,两人皆佩戴面具,旗鼓相当,到最后生死一击,剑气劈开面具,彼此皆震惊万分。 ” 祁玥很小的时候,便和皇后在长宁宫里相依为命,他的性子和祁诩一样,不喜多言,而皇后却是个开朗爱笑的人,她怕祁玥小小年纪心事藏得太多,反伤自身,所以才会和他讲很多过去的事情。 “朗回大将军?就是如今回雪帝京里权倾朝野的那个朗回大将军?” 九州四国之势,叶薰浅略有耳闻,更何况祁王府在西域有诸多生意,都需借道回雪,所以她对回雪的政治格局比较关注。 “是他,出身将门,早年拜在天机老人门下,出师后游历诸国,和姑姑巧遇,从相遇到相识,从相知到相爱,若非楚州有变,父王和母妃一朝身死,姑姑顾全大局,含泪离开,他们很可能已经走到了一起。” 叶薰浅听罢感慨万分,怪不得以前她总觉得姑姑如花般灿烂的笑容下似乎隐藏着心事,和心爱之人远远相隔,遥遥相望的感觉,痛彻心扉! “我听说他至今未娶,也没有孩子……” 叶薰浅小心翼翼地说,以前她还觉得奇怪,像朗回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娶妻生子,除非他不举,如今看来,怕是还忘不了姑姑,怪不得祁王府能够如此轻易借道回雪,直通西域,原来有这重关系在。 “朗回大将军和姑姑都有着彼此的家族和立场,姑姑以祁王府家主的身份与之签订协议,三十年内祁王府每年为回雪提供万斤铁矿,回雪则无条件答应祁王府借道西行,前往西域!” 两人站在清莲小筑的栈道上,说了好一会儿,见阳光慢慢变得刺眼,祁玥走到里边,寻了一柄伞撑开,为叶薰浅遮挡阳光。 想起几日后的皇家狩猎,祁玥唇角勾了勾,“薰浅,几日后我们带着宝贝参加围猎,到时候捉一只白虎来给宝贝当宠物如何?” 叶薰浅:“……” 祁世子的想法果真异于常人,一把人不都喜欢小猫小狗这类萌宠嘛,他倒好,如此轻描淡写,给宝贝捉白虎当宠物?他也不怕宝贝让白虎给吃了! “祁玥……这不太好……” 叶薰浅吞吞吐吐地说,然而祁玥显然没有听明白她的弦外之音,他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不好?哪里不好了?” “呃……那个……白虎虽然勇猛,但是寿命只有十三年左右,它再好也无法陪伴宝贝一辈子,我怕宝贝和白虎有了感情,将来白虎寿命终结时他会难过……” 叶薰浅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祁宝贝是个有爱心的孩子,长大后必定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人的生命长达百年,而虎却只有短短的十年…… “这倒是无妨,宝贝天生神力,将来修习七彩结界之术,白虎便可伴他一生!” 祁玥眉毛轻轻一挑,早已想好了对策,倘若小家伙有了宠物,是不是以后就不会总是缠着他心爱的女子呢? “也好。 ” 话说到这份儿上,叶薰浅也不好再说什么,别看宝贝平时一脸萌萌哒,其实他骨子深处的骄傲丝毫不比祁玥少,他对那些娇娇弱弱的小动物只会有怜悯之心,永远生不出平等的情谊来,想要得到他的认可,并不容易。 人对强者的崇拜与追逐,从古至今,从未改变! “世子、世子妃,原来你们在这儿!” 这一声传来,祁玥和叶薰浅不约而同地转眸,但见影沉持剑而来,祁玥出声询问:“何事?” “惊鸿苑被查封了!”影沉面色平静,徐徐禀告。 祁玥面无表情,仿佛早已料到一般,“然后?” “惊鸿姑娘求见!” 影沉悄悄地瞧了一眼祁玥怀里的叶薰浅,心想: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先是杜小姐求见,后是惊鸿姑娘,世子妃会不会生气? “只有她一个人?”叶薰浅眉梢轻挑,红唇一动,问道。 “是。” “以齐皇的做事风格,惊鸿苑被查封,所有人必定锒铛入狱,这位惊鸿姑娘何以能逃脱?” 叶薰浅不动声色,冷静恬然,宛若一株清新淡雅的睡莲,静静开放,于无声处散发着自己不可忽视的光彩。 祁玥手臂弯起,将她搂入怀中,掀唇一笑,“薰浅吃醋了?” “没有!你别胡说!” 叶薰浅捏了捏祁玥的腰,脱口而出,玉质容华之上两抹酡红醉人无比,影沉始终不敢太过靠近他们两人,只因他知道,自家世子和世子妃在一起时通常都不喜欢周围有人,哪怕是小世子也不例外! “祁玥,那位惊鸿姑娘姿色上乘,艳而不俗,你在齐都日报上肯定看了不少?” 叶薰浅语气微微一酸,她和宝贝创办齐都日报,对于每期各大版面头条自然也关注无比,又怎会不知惊鸿姑娘的容貌?要知道,齐都日报上的插画都是用相机拍摄出来的,十分逼真,和那些意象画根本不是同一种东西! “姿色上乘,艳而不俗,也比不上你,瑰丽高华,滟冠天下。” 祁玥也不点破叶薰浅心里的那点小想法,他的薰浅分明就是在吃醋,却偏要掩饰,当真是可爱! “好了,那就见一面,到时候你不许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知道吗?” 祁玥:“……” 话说他什么时候对除了她以外的姑娘动手动脚过了? “影沉,将那位惊鸿姑娘请到东苑!” 祁玥淡淡地看了影沉一眼,沉声吩咐,祁王府很大,但如今的他,已经不住在清莲小筑了,所以,更多的时候,他喜欢在东苑见客。 至于杜若和舒明澈,那是薰浅讨厌的人,他自然也不用跟他们太过客气。 “是,世子。” 影沉双手持剑,郑重应下,而后转身离开,祁玥左手搂着叶薰浅,右手为她撑伞,生怕她被太阳晒晕然后中暑,体贴而细心的举动,让叶薰浅心中涌起阵阵暖流。 时光的距离,似乎从未改变过他对她的心意,她还记得,曾经他也是这样陪伴她从祁王府走到贤王府…… 每每想起当时情景,她多希望路没有尽头,这样她便可以和他一直走下去…… 祁王府的人办事效率惊人,不多时客人便从祁王府的会客厅转移到了东苑,祁玥和叶薰浅也不在路上多加停留,抄近道前往东苑。 正厅之中,五位侍女都在,奉上茶水后便站在一旁,等待祁玥和叶薰浅的到来。 东苑前方是一片碧绿的草地,视野开阔,早晨的天空更是碧蓝如洗,景色优美,让人身心舒畅。 任何一个第一次来到东苑正厅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墙面上的照片所吸引,今日的这位客人也不例外,她与墙面仅有三尺之遥,眸光静静地停留在墙面上,时间一点点过去,直至听到一众侍女与侍卫行礼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 遥看正门,一男一女相携而来,脚步轻盈无比,如踏云朵,俨然身怀绝世武功。 “惊鸿见过祁世子、祁世子妃。” 严格意义上来说,祁王府之内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应该由叶薰浅掌管,祁玥自然不会多加插手,叶薰浅声音平淡道:“惊鸿姑娘不必行此大礼!” 说罢和祁玥从旁走过,居于上首。 “礼不可废,更何况祁世子和祁世子妃是惊鸿在齐都最敬佩的人!” 叶薰浅坐定后,才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女子来,比在报纸上看到的还要美上几分,怪不得能成为惊鸿苑头牌,谈吐不俗,也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她来齐都究竟有何目的? “你们下去!”叶薰浅扫了一眼琼华她们,轻声吩咐,待众侍女屏退后,才看着静立于中的人儿,缓缓道:“惊鸿姑娘,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与你寒暄,你既已来到祁王府,想必该知道的事情也都知道了。” “请祁世子妃明示。” 叶薰浅见她不卑不亢,气度非凡,不由得高看了几分,“惊鸿姑娘的凤舞九天,倾世灼华,宝贝很是喜欢。” “小世子过誉了。” 叶薰浅轻抿了一口茶,凤眸微微扬起,魅惑中暗藏威严,令人心中难以生出一丝亵渎,她徐徐问道:“只是,惊鸿姑娘本不应出现在齐都才对,为何……?” “祁世子、祁世子妃,有些事有些话请恕惊鸿不便相告,但是,惊鸿对祁王府没有恶意。” “我凭什么相信你?”叶薰浅放下手中的茶盏,反问一声。 “就凭我可以在那一晚将小世子留下以便要挟祁世子妃但是我没有这么做。” “你以为宝贝是你想留下就能留下的吗?” 叶薰浅不动声色,对方同样临危不乱,“小世子天资聪颖,但毕竟是个孩子,苗疆蛊术与云疆巫术齐名,惊鸿不才,略懂皮毛,自认为留下小世子并非难事。” “惊鸿姑娘胆色过人,倒是比今天一大早就来祁王府添堵的那位杜小姐讨人喜欢。” 如斯盛赞,从叶薰浅口中道出,着实难得,谢惊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抿唇道:“听说祁世子、祁世子妃和小世子一家三口对生财之道格外感兴趣,不知惊鸿是否有幸,与祁王府做一笔买卖。” “买卖?十万两白银换取一个头牌,惊鸿姑娘出手阔绰,不知是什么样的买卖?” 叶薰浅对钱财这种东西的兴趣其实不大,她对谢惊鸿这个人比较感兴趣,若非苗疆远在西域且与世隔绝,外人极难进入,她也是要去走一遭的。 “惊鸿想进宫,但苦于没有门路,所以才会有十万两白银换取一个头牌的买卖,如今看来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谢惊鸿如是说,若是齐皇认定了她苗疆蛊女的身份,定会不计一切斩杀,怎么会给她进宫的机会?她若还想顺利进宫,只能另谋出路。 至于合作的对象,本来她有想过太师府,但是第一次见到太师府的杜若时,她便摒弃了这条路,巫族和蛊族可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而祁王府在大齐国境之内,势力甚为庞大,根基十分稳固,当朝皇后,便出自祁王府,与之合作,可以大大降低风险。 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祁玥忽然说道:“这买卖可不小!” “不错,就是不知惊鸿姑娘的筹码是什么?金银俗物,祁王府可从来不缺的。” 叶薰浅自是明白了谢惊鸿今日的目的,只是送个女人进宫,对祁王府而言同样风险极大,齐皇本就忌惮祁王府,时时等着揪祁王府小辫子,若是出了一点点差错,那也会被无限放大,这些年来她如履薄冰,感同身受。 “如果是杜小姐身上的秘密,不知是否能让祁世子和祁世子妃满意?” 谢惊鸿没在齐都白混,来得是不久,打听到的消息不少嘛! 叶薰浅如是想着,粉唇扬起一抹瑰艳的弧度,却没有立即答应,吊着谢惊鸿,少顷,才开口道:“与我何干?” 谢惊鸿听罢上前一步,用仅有三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如果是杜小姐和巫族王后的关系以及杜小姐在巫族的身份,不知祁世子妃是否感兴趣?” “虽然我对惊鸿姑娘的筹码很感兴趣,但是我连惊鸿姑娘进宫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为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贸然应下,到最后连累整个祁王府,那么我愧对祁王府历代祖先!” 叶薰浅是冷静的,这个秘密对她而言具有无与伦比的诱惑力,但是大局当前,她还是保持极为清醒的头脑,不为所动。 “既然是做买卖,那么就应该拿出应有的诚意来。” 祁玥站在叶薰浅这一边,她想知道的事情,他自然也想知道,巫蛊本是一家,谢惊鸿比杜若讨喜,他不介意借刀杀人,对付杜若那种货色,平白脏了他的手。 “本世子是祁王府一家之主,绝对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其家族于不顾,还请惊鸿姑娘见谅。” 叶薰浅低下头,莞尔一笑,她手心轻轻覆盖在祁玥的手背上,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心神一动:祁玥这是在以退为进,最大限度地从谢惊鸿口中套出消息来…… “夏鸢,送惊鸿姑娘出府!” 祁玥朝着门口吩咐一声,接着扶起叶薰浅离席,向外走去,这个时候,谢惊鸿立刻转身,目视两人离开的背影,声音里难免泄露了一份心急,“祁世子、世子妃请留步!” 叶薰浅和祁玥相视一眼,转身回眸,“惊鸿姑娘还有话要说?” 谢惊鸿面露迟疑之色,叶薰浅挥了挥手,示意夏鸢离开,接着道:“这里没有外人,惊鸿姑娘可以说了。” “不瞒祁世子和世子妃,惊鸿此次从苗疆远赴齐都,是为寻找苗疆至宝火云晶。” “苗疆至宝火云晶不是应该藏在宗庙之中吗?怎么会在大齐皇宫里?” 祁玥神色淡定,不露丝毫破绽,小指微微一勾,几天前在翻看卷宗时,有一条消息很不起眼:三个月前苗疆大祭司忽然离开宗庙,不知所踪…… “苗疆图腾圣蛇对火云晶的气息十分敏感,惊鸿可以肯定,火云晶就在大齐皇宫里。” 谢惊鸿摊开手掌,一只小蛇从她袖子里探出脑袋,最后卷成一团,在她掌心上静静盘旋着,通体火红,没有一丝杂色,不是苗疆圣蛇又是什么?只不过这小蛇看起来还很小,大概是因为没有火云晶在身旁的缘故,所以成长得格外缓慢。 “倘若祁世子和世子妃能助我取回火云晶,除了之前答应过的事情之外,惊鸿还有一厚礼相赠。” 叶薰浅勾唇一笑,问道:“哦,是什么?”谢惊鸿从袖子里取出一方丝帕,递到叶薰浅面前,叶薰浅接过并摊开,白色丝帕上画着个女子,容貌绝美,但这并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画像中的人和叶薰浅长得一模一样。 “不是薰浅。”祁玥摇了摇头,光看容貌的确很像,但是叶薰浅眼神中的那份清澈却是画中女子所没有的。 “漠北的青岚公主,不知祁世子妃可还有印象?” 谢惊鸿见叶薰浅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开门见山道:“这是她现在的容貌。” ------题外话------ 觉得上一章和这一章连不上的,重新看下第三十三章,叶子加了1000字,么么哒~ 第三十五章 幻颜蛊 叶薰浅微微一笑,抬眼看向谢惊鸿,话音悠悠道:“看来惊鸿姑娘是有备而来呀!” “祁王府不是惊鸿想来就来想走的走的地方,惊鸿有幸见到祁世子和世子妃,若是空手而归,苗疆危矣!” 谢惊鸿倒是中肯,也不怕将这些事情告诉祁玥和叶薰浅会给苗疆引来灭族之祸,祁玥心思通透,即使谢惊鸿不说他也能猜到一二,“惊鸿姑娘可知,倘若本世子将图腾圣蛇和火云晶不在苗疆的消息散布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祁世子不会。紫幽阁” 谢惊鸿面色无异,她自然知道自己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告知祁玥和叶薰浅风险极大,一不小心便会引起苗疆动荡,但是她别无选择,只能凭借手中的筹码殊死一搏! “惊鸿姑娘对祁玥倒是有信心!”叶薰浅盈盈一笑,徐徐道。 “苗疆地处回雪西北,与大齐相隔万里,和祁王府也无宿怨,祁世子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如果惊鸿没有猜错的话,祁世子和世子妃至多以此要挟惊鸿,获取更多和巫族有关的消息而已。” 谢惊鸿面色淡然,哪怕只身一人来到高手如云的祁王府也不露怯色,心思剔透,聪慧无比,令叶薰浅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份好感。 “既然惊鸿姑娘如此有诚意,那么明日酉时之前,本世子要慕容青岚的下落,至于惊鸿姑娘进宫一事,七日之内,必安排妥当。” 祁玥看到叶薰浅手中那抹丝帕上的画像,心里更加坚定了要除去慕容青岚的决心,倘若慕容青岚顶着一张和薰浅一模一样的脸到处惹事,到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他的薰浅岂不是平白给那个女人被黑锅? “祁世子和世子妃不想先听听杜小姐的事情吗?” 谢惊鸿本以为祁玥和叶薰浅会比较在意巫族和杜若的事情,却没想到到了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小消息起了决定性作用。 “杜若和巫族的事情,需从长计议,待惊鸿姑娘取到火云晶之时,本世子再来取这报酬。” 祁玥这么说,让谢惊鸿心中惊叹不已,果然是做生意的人,最大程度地让客人感受到了一份公平与公正,让与他合作的人很放心,怪不得祁王府的生意总是越做越大,大到连皇室都忌惮,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恨得牙痒痒! “难道祁世子不怕惊鸿取到火云晶后便立即离开齐都,让祁世子血本无归?”谢惊鸿复问,俗话说无奸不商,祁玥真有这么好说话?她难免有些不信! 祁玥听罢并没有感到意外,他眉宇清明,眼里闪动着自信的光芒,吐字清晰道:“惊鸿姑娘以为,没有本世子允许,取了火云晶后能安然离开齐都?” 叶薰浅、谢惊鸿:“……” 这个男人果然腹黑无比,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威胁,怪不得他从头到尾都不慌不忙! 谢惊鸿若是敢这么做,轻则受到祁王府天罗地网的追杀,重则被齐皇通缉插翅难飞,即使是拿到了火云晶到最后还是会功亏一篑! “不必等到明日酉时,青岚公主的下落惊鸿现在便可告知。” 谢惊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抬眼,目视祁玥,心中感慨万千,这个男人的确拥有着傲世资本,连大陆第一险地冰火两重天都无法将他扼杀,说是千年第一天才也不为过,怪不得杜若和慕容青岚都对他痴心不改。 “嗯。” 祁玥点了点头,和叶薰浅对视一眼,慕容青岚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到叶薰浅手中。 叶薰浅当下打开信封,取出其中的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不过也已经写得十分清楚,她看完后便递到祁玥手中,谢惊鸿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遂提出告辞,“祁世子、世子妃,既然如此,那么惊鸿先告辞了。 ” “不急。” 祁玥看完信,迅速折起,轻轻松松放入信封之中,对谢惊鸿道:“如今惊鸿苑已被查封,找不到惊鸿姑娘的踪迹,想必这几日齐都都不会消停,如果本世子的预料没错的话,不出一日,皇上必定会下旨挨家挨户地搜,惊鸿姑娘出了祁王府,没准儿就被逮个正着!” “祁玥说得不错。”叶薰浅附和着说,倘若谢惊鸿落入了齐皇手里,杜若必定不会放过她,这样一来,他们还怎么从她口中获取有用的消息呢? “这……”谢惊鸿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祁玥和叶薰浅的考虑不无道理,只不过她不可能不离开……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这,她猛然抬头,却撞见了祁玥和叶薰浅含笑的眼睛,思考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不知祁世子和世子妃的意思是……?” “如果惊鸿姑娘不嫌弃,祁王府还是有几间客房的。” 叶薰浅和祁玥心有灵犀,彼此之间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心意,她美丽的面容上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若清莲一般,美好而写意,令人打从心底生不出一丝拒绝之意。 见谢惊鸿犹豫不决,祁玥黑眸里幽深一片,须臾,他徐徐道:“惊鸿姑娘不要误会,本世子这么做并非要监视姑娘,而是不想姑娘遭遇不测,使得这桩生意无法进行,进而让祁王府蒙受不该有的损失!” 一位优秀的家主,永远都会切身考虑家族的前途,每一步都谨慎小心,只因他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 “祁世子和世子妃美意,惊鸿却之不恭。” 谢惊鸿心中再三衡量利弊,方才应下,她暂住祁王府,齐皇的追兵想必查不到这里来,就算是真的搜府,以祁玥的本事,也定然能让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说不定还可以反咬一口! 叶薰浅神色满意,拍手三下,示意侍女们进屋服侍。 侍女们皆身着清一色的浅绿色裙装,看起来清爽无比,夏鸢面容姣好,不疾不徐地问:“世子、世子妃有和吩咐?” “给惊鸿姑娘准备一间客房,好生招待。” 叶薰浅的声音宛若一缕清风,从所有人耳旁拂过,夏鸢朝着她点了点头,“是。” 紧接着看向谢惊鸿,礼节周到,给谢惊鸿引路,声音淡雅道:“惊鸿姑娘,这边请。” 祁玥和叶薰浅相携而立,直至谢惊鸿的背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后,两人才走出屋子,在草地上散步,最后来到一只秋千旁。 “薰浅,你做上去,我给你摇秋千。”祁玥嘴角一弯,对叶薰浅说。“好呀!” 这种惬意的生活正是叶薰浅希望已久的,她也不拒绝,直接坐上秋千,双手扶住两侧的绳子,祁玥劲道合宜,不重不轻,秋千承载着叶薰浅,一前一后优雅荡起。 “祁玥,你告诉我,你将谢惊鸿安置在王府里真的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吗?” 叶薰浅握住祁玥的手,一双黑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的,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当然了,要不然你以为我还有什么目的?”祁玥忍不住笑了笑,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宠溺地问。 “好嘛……” 叶薰浅眸光静静地停留在祁玥那张精致得无法形容的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弃了继续问下去的想法,想起谢惊鸿递上的关于慕容青岚的消息,她唇角的笑意顿时凝滞了一下,面色渐渐变得宁静而沉重了起来,“祁玥,慕容青岚的事情,你怎么看?” “杀!” 五年不见踪迹,再出现时却顶着一张和叶薰浅一模一样的脸,如果说慕容青岚没有更大的企图,谁都不会相信! “五年前擂台之战,她引黑毒蜂而来,最终自食恶果,只是她的容貌怎么会……?” 叶薰浅不得不承认,当看到丝帕上的画像且听到谢惊鸿提供的消息时,她着实吃了一惊,只因她知道,当年慕容青岚前往鸣沙荒漠,企图借此进入不夜城,找号称“天下第一神刀”的卧龙叔叔给她恢复容貌,只是后来进入鸣沙荒漠,生死不明。 鸣沙荒漠的中央即是不夜城,周遭的沙漠绵延千里,一般人进得去出不来,所以当时得到慕容青岚在鸣沙荒漠中一月未出的消息时,她便不再去管这件事,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要她派遣隐卫进入鸣沙荒漠寻找,她断然不肯,慕容青岚是什么东西,她为何要赔上祁王府精心栽培的精英去找一个未必能够找到的人? “薰浅,慕容青岚十有**是勾结上了苗疆大祭司寄苒,的蛊术在苗疆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其中最有名的幻颜蛊便是她炼制的,幻颜蛊寄宿在女子身上,通过幻颜蛊,可以改变容貌。” “这么神奇?” 了解的事情越多,叶薰浅就越是发现这个世界的广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神色诧异,脱口而出。 “嗯,不过代价依然巨大。”祁玥面色平静地阐述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唾手可得的,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秋千渐渐停止了循环运动,叶薰浅足尖点地,问道:“是什么?” “活不过三十岁。”祁玥薄唇轻抿,稍微一想,徐徐回答。 他自小被种下生死咒,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活不过十八岁,为了破解这个诅咒,他对云疆巫术和苗疆蛊术均有涉猎,自然也听说过幻颜蛊,比不上生死诅咒霸道,但也没差多少。 “什么?如此牺牲,慕容青岚她也愿意?”叶薰浅好看的眉毛顿时拧得紧紧的,她无法想象,一个女人竟然为了自己的容貌甘愿放弃半辈子的寿命,这真的值得吗? “薰浅有所不知,在九州各国,女子容貌,是仅次于性命与清白的最重要的存在,慕容青岚此举,并非无法理解!” 祁玥淡然解释,叶薰浅听罢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她在现代见过许多脸上有瑕疵的人,但是他们仍然坚强地活了下来,所以听到慕容青岚的事情后,才会这般诧异! “可是……她干嘛要变成我的模样……” 叶薰浅耷着脑袋,小声嘟哝着,显然是对这样的事实感到非常不满! 事实上,任何一个女子都希望自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叶薰浅当然也不例外。 “薰浅不必介怀,因为她已是将死之人。” 祁玥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过慕容青岚,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慕容青岚所图绝对不小,不杀之,寝食难安后患无穷。 “你想怎么做?”叶薰浅凤眸扬起,揪住祁玥的衣袖,声音沉静地问。 祁玥薄唇微微一颤,一字一句回答:“借刀杀人。” 这一瞬,男子眼中杀气毕露,宛若从暗夜里走出的杀神,哪里还有一丝平日里的烂漫高华谪仙之姿? 叶薰浅的心不可避免地颤动着,这样的祁玥,让她觉得有些陌生,素手轻轻抚上他如玉如瓷的侧颜,轻声一唤:“祁玥……” 祁玥听到她的声声呼唤,方才反应过来,他知道他刚才吓着她了,连忙搂着她入怀,无比亲昵地亲着她的脸蛋,声音性感而深沉,“薰浅,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疼你、爱你的夫君。” “嗯,那就好。” 叶薰浅嘴角儿轻扬,靠在他的胸前,此时此刻,哪怕前方是刃树剑山,她也无所畏惧,只因他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她知道他瞒着她事情,却没有开口去问,只因她明白,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将他的所有都敞开在她的面前! 两人紧紧相拥,在暖阳下拥吻着,身后是碧草蓝天,清风拂面…… 如丝缱绻,缠绵不已。 少顷,一名女子缓步走来,在祁玥和叶薰浅身侧三尺之地停下,见两人在亲热,遂识相地噤声不说话,生怕打扰了他们的兴致。 祁玥和叶薰浅耳力惊人,哪怕是闭着眼睛也依然能够感受到周遭气息的变化,这般旁若无人,还不是因为他们知道是谁来了! 良久,祁玥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叶薰浅,她的唇娇艳欲滴,仿若那被晨露滋润过的玫瑰花瓣,艳色无边,美不胜收,只需远远地看一眼,便能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倾身去吻。 “世子、世子妃,你们找我?” 蔻月肤色白皙,气质淡泊,站在一侧,脸上没有丝毫异样,仿佛刚刚看到的一幕都是过眼云烟。 “嗯。” 祁玥拉着叶薰浅,一起坐在秋千上,看着蔻月,有条不紊地吩咐:“蔻月,本世子要你想方设法将薰浅后日前往龙虎山为宝贝捕捉白虎作为宠物的消息透露给杜若。” “记住,一定不能露出马脚!” 蔻月见祁玥神色认真,心中顿时有了底儿,郑重其事地应下,“是。” “祁玥,杜若曾在影阁以高价买我的行程,如今这笔买卖依旧作数,依我看不如从此处着手。” 叶薰浅扯了扯祁玥的衣裳,灵机一动,“一来可以从杜若手里不费吹灰之力坑一笔钱财,二来杜若生性多疑,普通的法子未必行得通,从影阁传出去的消息,从无虚假,这样一来将她成功引到龙虎山的几率高达八成!” “薰浅,虽然本世子很赞同你的提议,不过……这样做的话影阁的声誉会因此受到影响。” 祁玥在处理问题上,从来都无比理智,哪怕是他挚爱之人叶薰浅的提议,他也会慎重考虑,如若不妥,依旧否决。 “祁玥,为了一个慕容青岚,损失影阁的声誉,这买卖怎么算都是不值!你想到的,我又怎会没有想到?” 叶薰浅的手从他腰间渐渐往上移,最终环住他的颈部,促狭道:“杜若明面上是太师府的嫡女,又怎会明目张胆地去影阁?” “据影风所言,杜若当时是蒙着面纱,不敢露出真面目,手中拿着我的画像,买画中人三日的行程!” 叶薰浅回忆起三个月前的事情,继续道:“当时影阁的人就有告诉她,画中人是我,但她依旧坚持,并且抬高了价钱,影风和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应下了,只不过这三个月来并没有兑现罢了!” 祁王府世子妃三日的行程,若是有那么容易刺探出来,那么这消息的真实性也值得好好推敲一番了! “还有这样一件事儿,有意思。” 祁玥为叶薰浅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而后朝蔻月投去一记眼神,“就按薰浅说的办。” “蔻月明白。” 平心而论,祁玥并不想自己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时有太多人在身边打扰,遂挥了挥手,示意蔻月先行离开,“去。” 叶薰浅狡黠一笑,对祁玥说道:“慕容青岚通晓驭兽之术,去龙虎山,想必就是为了捕捉猛虎并进行驯化,杜若对我恨之入骨,若是知晓我三日后去龙虎山,必定会小心查证消息是否可靠,然后悄悄跟上,到时候她遇见了和我容貌相同的慕容青岚,必定会痛下杀手,以她今时今日的身手,慕容青岚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不错,杜若拥有接近于大圆满境界的身手,她对你的武功同样心里有数,以她的性子,必定知晓和你正面交锋讨不到什么好处,即使是胜了也必然是惨胜,所以她一定会偷袭,并且倾力一击,以求一击必杀!” 祁玥颔首微笑,如是补充,这样一来影阁可以白赚杜若一笔银子,还能借她的手除掉慕容青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时候他再“及时”出现在龙虎山,以杜若杀害“薰浅”为由,不费吹灰之力杀了杜若为“薰浅”报仇…… 叶薰浅见祁玥眸光深邃无极,每当这个时候,他准是又在心里酝酿什么诡计了…… 小柿子:嗷呜,爹爹你肿么可以这么腹黑,腹黑得不要不要的,宝贝不依宝贝不依! 柿子:唔……宝贝儿,难道你娘亲没跟你说过,本柿子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么? 小柿子:娘亲说,爹爹温柔体贴霸道可爱,可是没这么黑心加一肚子坏水呀! 柿子:那是你娘亲怕吓坏你……再说了,你不在本柿子身边,本柿子的智商一向爆棚~ 小柿子:爹爹、娘亲,宝贝以后要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柿子:……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即可访问! 第三十六章 把持不住! “祁玥,你在想什么?” 叶薰浅不喜欢这种明明在他身边却不知他心中所想的感觉,对她而言缺乏安全感,她不想胡乱去猜,只好直截了当地问。 祁玥听罢收起自己拿波云诡谲的眸光,掀唇一笑,徐徐道:“在想宝贝呀!” 叶薰浅嘴角莫名地扯了扯,想宝贝?这个臭男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谎了?他想宝贝时是这个模样?骗三岁小孩儿还差不多! “真的?其实我也有点儿想宝贝了,不如我们去学府去看看他?”叶薰浅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地提议。 此话一出,祁玥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他双手贴在叶薰浅腰间,用一种极为委婉的语气拒绝道:“薰浅,大约还有半日时间,宝贝就回来了……我们现在去看他,说不定会让他分心,进而影响学业。” 某世子妃捏了捏自己光润的鼻子,心想:这个男人的大道理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祁玥见叶薰浅不说话,以为她不同意他的看法,遂再接再厉道:“薰浅,在我眼中,你长得如此美丽动人,那么在别人眼中也必定是天仙般的存在,你若是去了学府肯定会让那些在三尺讲台上的夫子们黯然失色的。” 叶薰浅:“……” 过了好一会儿,叶薰浅才开始将祁玥的话消化完,没好气地嗔道:“哪儿有这么好!” “谁说没有?要不然元洵、宫羽和宁若尘他们怎么到现在都还不娶妻生子?”祁玥脱口而出,立刻反驳道。 “祁玥,阿洵、小羽和师兄不娶妻生子跟我有什么关心,你少在那里胡思乱想了!” 叶薰浅向前一步,祁玥感觉到怀抱里骤然消失的人儿,心里觉得有些不自在,当下也跟了上去,继续搂着她,仿佛要一直与她相拥着,直至地老天荒! “是不是我胡思乱想,他们心里清楚,哼!” 叶薰浅:“……” 这个男人一旦吃起醋来,那叫一个“没完没了”,就连她也无可奈何! “照你这么说,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要出去见人了?”叶薰浅拧了拧祁玥的胳膊,板着一张脸,故作严肃地问。<> “薰浅,你说得真是太对了,本世子也觉得你出去见人就是祸害别人……” 某世子似乎对叶薰浅这样的认知感到格外兴奋,谁知他滔滔不绝的话还没说完,额头便感觉到了丝丝痛意,他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目光幽怨无比地瞅着心爱之人。“薰浅,你居然打我……” “谁让你胡言乱语没个正行的!”叶薰浅见某世子脸色“痛苦”,心中暗忖:难道是下手太重了?可是她明明觉得自己已经下手很轻了呀…… 难道说某世子的脑袋是鸡蛋壳做的,一碰就碎? 于是,叶薰浅眼里闪过一丝狐疑,她摸了摸祁玥的脸蛋,捏了又捏,仔细得不像话,祁玥一头雾水,以前他的薰浅怎么没有捏他脸蛋的“好”习惯? “这脸蛋不像是整出来的……” 叶薰浅自言自语,在现代时听说过很多整容的新闻,所以刚才才会有瞬间的诧异感。 “薰浅,本世子的脸蛋是天然的,绝对不像你那个西贝货父王一样是用刀子做出来的!” 祁玥站在原地,似乎很享受被心爱之人摸的感觉,见叶薰浅半天都没有将自己的手从他脸上移开,他心神稍动,握住了她的手,话音幽幽道:“薰浅,你若是喜欢摸,不如我们回房……” 叶薰浅:“……” “祁玥,你想到哪儿去了!” 叶薰浅面颊生晕,跺了跺脚,这个男人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不过是捏了捏他的脸蛋,他也能想到那方面去,真是的! “薰浅,本世子只是觉得阳光正烈,长时间站在这容易中暑,所以才这般提议的,你脸红什么呀?” 祁玥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脸无知的样子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当下转过身,不去看他,任凭那金色的阳光打在她白皙的额头上。<> 清风拂过,时光静谧,两人在秋千上轻轻荡漾着,摇曳出流年的光景。 一日后,影阁。 齐都西郊,漫漫草地之下,有着一片宽广的地下殿宇,那便是影阁所在之处。 正厅之中,主色调以黑色为主,天花板上缀以明珠千颗,将这殿宇照耀得格外明亮,若是不细看,一般人很难想象这是在大地之下。 大殿中央,屹立着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她头戴斗篷,美丽的容颜被严严实实地遮挡住,叫人无法看清。 “影潇阁下,请问这消息是否可靠?”女子手持卷宗,看了好一会儿,眉头不可避免地蹙了蹙,怀疑地问。 那名被唤作“影潇”的男子一听,眼里闪过一丝厉色,语气不善道:“姑娘若是怀疑影阁的消息,这买卖不如不做,姑娘还是另请高明!” 话音落下后,影潇速度飞快地从杜若手中夺取信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杜若感到一阵心惊,原本以为自己接近于大圆满境界的身手已经很了不得,没想到这个男人的速度竟然如此快,影阁果真是卧虎藏龙! 倘若真的和影阁之人翻脸的话,她双拳难敌四手,绝对会吃亏! “影潇阁下误会了,我只是慎重起见,所以才多此一问。<>” 杜若声音渐渐柔和,颇有一番示好的意味,影潇双手环胸,站在原地,蒙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如鹰般锐利,此时连看都不屑于看杜若一眼,冷哼一声,“哼!” “既然有影阁的信誉作为保证,那么事成后我再将尾款交付。” 杜若大着胆子,向前一步,从影潇手中重新取过信笺,细看一番后方才离开此地。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踏出影阁的外门,祁玥后脚便出现了。 “世子。”影潇转身,朝着信步走来的男子拱手作揖,行礼问候。 “事情都办妥了?”祁玥负手而立,面色淡淡,叫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影潇点了点头道:“是,消息已经透露给了客人。” “嗯,做得很好。” 影潇办事,祁玥一向很放心,至于杜若那个臭丫头的性命,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不要亲自动手为好,万一让薰浅知道他在龙虎山和杜若悄悄“见面”,那可不好…… 祁玥思来想去,在路上来回走了几个循环,缓缓出声:“龙魂。” 他的声音很轻,然而,比他声音更轻的是龙魂那缥缈无比的身影,就像是一片没有重量的影子一般,施施然出现在他身旁,手中那柄黑暗之刃依旧散发着浓重的乌光,仿佛只要轻轻一劈,便可劈开一座大山! “君上。” 龙魂的眼睛黑得无比纯粹,没有丝毫杂质,让普通人只需看一眼便已深深地被他眼中的杀气所震撼,他来自炼狱王城,手中的黑暗之刃已经不知道饮了多少人的血,看起来透着诡异。 “后日杜若去龙虎山偷袭慕容青岚,待她偷袭成功后,你取了她的命。” 祁玥轻描淡写地吩咐,丝毫不将杜若放在眼里,紧接着道:“这个女人诡计多端,本世子不想再看到她出现在薰浅面前。” “那……”龙魂神色莫名,这五年里他时时陪伴在叶薰浅和祁宝贝身边,看到母子两人相亲相爱的情景,他冷硬的心渐渐融化,变得有些人情味了起来,否则,他那万年不变的僵尸脸上绝对不会出现一种名为“迟疑”的神色。 “至于薰浅和宝贝那边……不要让他们知道,我自会和他们解释。” “是。”龙魂听罢也不再多说什么,在杀手的世界里,可没有什么男人和女人的分别,他也用不着怜香惜玉什么的! 傍晚时分,校车一如往常行驶到祁王府门口,祁宝贝背着书包,一蹦一跳地跑了下来,看到叶薰浅就在祁王府的大门口,含笑看着自己,小家伙别提有多高兴了,小腿儿迈得飞快,穿过马路,扑到叶薰浅怀里使劲地蹭了蹭,“娘亲,宝贝回来啦!” 叶薰浅抱着祁宝贝那软软的身体,心里满是欢喜,算起来她和宝贝都已经有整整一天一夜没见面了,因为昨晚祁宝贝没有和她一块儿睡,早上又起得比她和祁玥早。 “宝贝,让娘亲看看是不是长高了点儿?”叶薰浅轻抚祁宝贝的小脑袋,声音温柔得像是一阵清风。 祁宝贝撅着嘴反驳:“娘亲,宝贝和你才一日不见,哪里会这么快就长高?” 叶薰浅牵着祁宝贝的手走进祁王府,小家伙环顾四周,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出声问道:“娘亲,爹爹呢?怎么没看到他?” “好像是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叶薰浅眉头蹙了蹙,对这件事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在她眼里,爱不是将对方无时无刻禁锢在身边,适当的自由与空间是必要的,她没有要求祁玥不论去哪里做什么都和她报备的习惯! “哦。”祁宝贝煞有介事地应了一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拉着叶薰浅的手,牵引至一处隐蔽的假山旁,而后环顾四周,没看到什么“大型生物”,他眼里的戒备渐渐散去,叶薰浅不明白自家宝贝为何如此警惕,这里是祁王府,用得着防着别人跟防贼似的么? “宝贝,你怎么了?这么神秘兮兮的!” 叶薰浅取下祁宝贝身上的背包,替他提着,生怕这装载着书本的背包会把自家宝贝压矮了似的。 “娘亲,宝贝听夏鸢姑姑说,爹爹昨天一大早和惊鸿姑娘见面,还主动提出,让她住在王府里。” 祁宝贝的警惕性似乎格外警觉,说这话时还不忘示意叶薰浅弯下腰好让他在她耳边小声低语,避免被旁人听见。 “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叶薰浅颔首回答,昨天早上她和祁玥一起接见谢惊鸿,对谢惊鸿暂住府里的事情并不陌生,果然不出祁玥所料,齐皇真的派士兵挨家挨户地搜,想必是要寻找谢惊鸿的下落! “娘亲!”祁宝贝见自家娘亲一脸淡定,忍不住跺了跺脚,和他生活在一起长达四年的叶薰浅自然知晓祁宝贝这样的肢体语言代表什么,她略显困惑,瞅着祁宝贝,无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家伙咬了咬牙,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打量叶薰浅,过了好一会儿,才款款解释道:“娘亲,宝贝还没看到爹爹对除了娘亲之外的哪个女人这么好过呢!” 某世子妃脑门儿后蓦然冒出一个斗大的问号,然后呢? “爹爹和惊鸿姑娘才见一次面,就让人家住在府里,而且还是东苑的客房,足见惊鸿姑娘在爹爹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 祁宝贝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果然无比强大,谢惊鸿才入住祁王府一天,他就得出了如此精辟的结论! “非比寻常?”叶薰浅白玉般的容颜上浮现出一种名为“高深莫测”的表情,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仿佛在思考祁宝贝口中“非比寻常”这四个字的内涵! “嗯嗯!” 祁宝贝重重地点头,心中暗想: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娘亲怎么能对其他漂亮女人这么没有戒心呢? “娘亲,你说爹爹他是不是想红杏出墙呀?” 叶薰浅:“……” 某宝语不惊人死不休,若非叶薰浅定力强大,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恐怕就直接郁闷得想去撞墙了! 真不知道小家伙的脑袋是什么做的,竟然能联想到这一层面,果然是祁玥的种,思维跳脱,可以在天堂和地狱之间随时切换,毫无压力可言! “宝贝儿……你爹爹他应该不会……” 叶薰浅和祁玥一起走过许多风风雨雨,对于他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不会轻易被某个小家伙给“蛊惑”! “娘亲,你就是这么老实巴交,难怪会被爹爹的甜言蜜语骗得团团转!” 祁宝贝见叶薰浅竟然不相信他说的话,小小的心灵有些受伤,他白皙的脸蛋在斜阳下显得格外粉嫩,轻哼一声继续道:“爹爹可是出了名儿的不近女色,如今还把人家惊鸿姑娘留在王府里,名为躲避齐皇的搜捕,可实际上,说不定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小家伙信誓旦旦的模样,让叶薰浅大跌眼镜,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什么情况? “宝贝可没有忘记几日前去惊鸿苑看凤舞九天时,好多男人看着惊鸿姑娘流口水,爹爹肯定是嫉妒了,所以打算金屋藏娇!” 叶薰浅狂汗一阵,扯了扯祁宝贝的衣袖,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宝贝儿……会不会是你误会了……?” “误会?娘亲,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好不好!” 祁宝贝腮帮气鼓鼓的,双手叉腰,显然是对叶薰浅如斯反应感到格外不满,他继续道:“爹爹都快被人家惊鸿姑娘抢走了,你还这么淡定?难道真要等爹爹爬上惊鸿姑娘的床后你才相信?” 叶薰浅咽了咽口水,不得不说,某宝今天的话简直给了她一剂强力刺激,她摸了摸祁宝贝的额头,没有感觉到滚烫的触感,所以排除了发烧的可能性,她稍微想了一会儿,才问道:“宝贝儿,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呀?” 祁宝贝很聪明,又怎会不明白叶薰浅这句话的潜台词?当下反驳道:“你才吃错药了呢!” “爹爹在齐都万千少女的心里就是块香喷喷的蛋糕,人人都想啃一口,娘亲你居然这么没有危机感,幸亏有宝贝这样的智谋军师在你身边,要不然爹爹早就被别人抢走了!” 叶薰浅无语望天,额滴神……自家宝贝不会是得了妄想症了?这里可没有心理医生啊! 小家伙眼睛眨了眨,无视叶薰浅那怪异无比的面部表情,一本正经地说:“宝贝深深地觉得,你和爹爹五年没见面,竟然还没失宠肯定是因为宝贝的关系!” 这一刹那,叶薰浅心里所有的话都被祁宝贝的话给堵住了,她心中暗忖:这臭屁的性子,到底是遗传了谁的? 于是,假山之畔,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靠得很近,不知在小声低语着些什么,叶薰浅纤长的身姿将祁宝贝挡住,使他看不到自家娘亲身后的风景。 小家伙爱财如命,哪怕脖子上挂着祁玥的命珠,他也藏得好好的,不让别人看到,于是,当某颗珠子渐渐亮起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小手盈盈拉着自家娘亲飘逸的袖摆,绞尽脑汁道:“娘亲,你看爹爹,整个下午都瞒着你出去鬼混,宝贝都放学了还没回来,说不定正在哪家青楼里翻云覆雨乐不思蜀呢!” 叶薰浅囧了囧,她严重怀疑,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在和药老学配药的时候,一不小心吃错了药…… 若非如此,怎么会一见到她就胡说八道个不停?更难得的是,还越扯越离谱? “哼,爹爹真坏,都有了娘亲,还整天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真是用情不专!” 祁宝贝发现,自从自家爹爹出现后,娘亲对他的信任度就直线下降,都快降到谷底了,换作以前,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说服娘亲,哪里像现在这样他说得口都干了娘亲竟然还不全信! “娘亲,你要相信宝贝,除了宝贝之外,爹爹的魅力几乎无人可挡,惊鸿姑娘再待在东苑,指不定哪天就被爹爹给勾引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祁宝贝那双和祁玥如出一辙的凤眸里写满了认真,他习惯了未雨绸缪,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才拥有的美好家庭在未来某一天支离破碎,所以才会想得特别多,哪怕是现在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也成为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宝贝儿,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爹爹?” 叶薰浅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汗哒哒了一阵,看来祁玥在小家伙心里就是个心智不坚的臭男人! “娘亲……不是宝贝不相信爹爹,而是惊鸿姑娘太美……宝贝怕爹爹把持不住!” 祁宝贝脸上的表情严肃得不能再严肃,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足以喷饭,尤其是最后一句,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直叫刚刚回家的某世子吐血三升,就差没踉跄而倒了! 好在某世子能言善辩,他很快就恢复了自己芝兰清贵雅致高华的谪仙形象,缓步前行,来到叶薰浅身后,悄无声息地将她搂住并后退几步,和祁宝贝保持两步之距,生怕自己心爱的女子近墨者黑一般,只见唇角掀起一弯魅惑无双的弧度,连声音也充满磁性,勾唇道:“宝贝儿,爹爹只会对你娘亲把持不住!” 叶薰浅:“……” 祁宝贝:“……” ------题外话------ 柿子:话说宝贝儿,你真的是本柿子亲生的么?肿么总是趁着本柿子不在黑本柿子?弄得本柿子整天后院失火! 小柿子:后院失火才好!要不然爹爹你整天到外面去红杏出墙! 柿子:…… 第三十七章 爹爹,你把娘亲还给我好不好? “祁玥!你怎么能在宝贝面前说这些呢!” 叶薰浅羞怒地踩了踩他的脚,怨念无比地瞅着他,谁知祁玥不仅没有吸取教训,反而笑得更加妖孽了,他一把将祁宝贝那矮矮的小身影捞起,抱在怀里,宠溺道:“你这个小坏蛋,整天在你娘亲耳边说爹爹的坏话,真是太讨厌了!” “爹爹,宝贝说的都是实话好不好!”小家伙任凭祁玥抱着,一脸无辜地反驳。 “还敢说是实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本世子和那位惊鸿姑娘眉来眼去了?” “爹爹,宝贝只是根据现象做出合情合理的推测好不好!” 祁宝贝搂着祁玥的脖子,讨好着说:“爹爹在宝贝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崇高,爹爹的手段更是令宝贝敬佩无比,就算爹爹想背着娘亲红杏出墙,娘亲肯定也不知道的好不好!” 祁玥:“……” 瞧这话说的,这个小坏蛋,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宝贝儿,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娘亲的鼻子很灵,哪怕是一点点脂粉味都能够嗅得出来,本世子哪儿敢和别的女人鬼混?”祁玥想了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地为自己开脱。 祁宝贝眼珠子转了转,似乎被祁玥说服了,不过,要他完全相信祁玥,还是不容易,只见他脸蛋皱了皱,一本正经地对祁玥道:“那爹爹,以后不管你去哪儿,宝贝都跟着你好不好?有宝贝在你身边,保证让那些想要扑倒爹爹的女人退避三舍!” 祁玥、叶薰浅:“……” 话说是怎么个退避三舍法?见识过祁宝贝的各种坑爹难缠招数,祁玥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祁宝贝话说到这份儿上,祁玥若是还不明白小家伙的心思,那他就不是祁玥了! 这个小坏蛋分明就是在埋怨他这两日没有好好陪伴他们母子二人,所以才趁着他不在王府之际在薰浅面前败坏他名声! “好了宝贝儿,爹爹以后多陪陪你就是了!” 祁玥深刻反省自己,像今天这种情况再也不能发生了,幸亏他的薰浅相信他,可如搜狐宝贝再说个几次,没准儿薰浅就被小家伙这“三寸不烂之舌”给蛊惑了! “这还差不多!” 祁宝贝满意一笑,不舍得松开祁玥,赖在他怀里,像只懒懒的小猫似的。 叶薰浅本想开口让祁宝贝从祁玥身上下来,奈何祁玥“宠”儿子,摇头道:“薰浅,宝贝从小到大,我都没抱过他几次,既然他喜欢赖在我怀里,那就赖着好了。” “爹爹,宝贝就知道你对宝贝最好!”小家伙嘴儿甜得不像话,只要心里在意之人给了一颗糖,便能开心得无以复加。 叶薰浅听罢敲了敲祁宝贝的额头,没好气道:“宝贝,你以前说娘亲对你最好来着!” “嘿嘿,娘亲羞羞羞,连宝贝的醋都吃!” 叶薰浅:“……” 就这样,一家三口从假山旁缓缓朝东苑的方向走去,日暮渐沉,祁王府却笼罩在一片湛蓝的夜空下,盛夏的夜,总是那般深邃而唯美,令人感觉不到丝毫孤寂。 “对了宝贝,有件事爹爹和娘亲忘记和你商量了!” 祁玥想起齐皇邀请宝贝参加皇家狩猎的事情,才发现他和叶薰浅都忘记和祁宝贝说了,他们这枚儿子拥有着极为独立的思想,虽然年纪不大,只有四岁多,但宝贝从来都是以大人的身份自居,如果贸然替他做了决定,那么有不尊重他的嫌疑。 “什么事呀?” 小家伙高兴地坐在祁玥手臂上,和旁边的叶薰浅玩手头剪刀布,玩得正酣之际,他扭头漫不经心地问。 “再过几日,是七公主携夫君漠北烈王及两个儿子回国省亲的日子,到时候齐皇会举行一场皇家狩猎,邀请你去参加呢!”不等祁玥开口,叶薰浅便出声道。 这事儿本该在昨晚就和宝贝说的,只是昨晚他们在一起……嗯嗯……一时忘记了时间,等到想起来时宝贝已经睡着了…… “狩猎?娘亲这是真的吗?” 祁宝贝墨色的眸子里写满了兴奋,让祁玥和叶薰浅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是皇家狩猎,用得着这么兴奋么? 不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开口询问,只听祁宝贝的声音脆生生想起,“这么说宝贝可以不去上学了?这真是太好啦!” 祁玥、叶薰浅:“……” 敢情说这个小家伙想逃学很久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娘亲,宝贝看你最近脸色有些苍白,今日在药王爷爷的住所学习时还特意请教了药王爷爷呢!”祁宝贝伸出手,摸了摸叶薰浅那白皙如玉的侧颜,眼里满是自豪地说。 “嗯?宝贝儿,你请教药老什么了?”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叶薰浅的心莫名感到一阵发毛,等待着祁宝贝的答案。 “宝贝问药王爷爷,娘亲和爹爹久别重逢,这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娘亲应该面色红润有光泽才是,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可为何这几日总是腰酸背痛?” 小家伙的观察力和他亲爹一样细致入微,哪怕白天去祁贤学府上学只有在晚上回祁王府也不忘观察叶薰浅! 叶薰浅脸色一红,心里将祁玥骂了个千百遍。 如今宝贝和他们分房睡,这个男人是越发无所顾忌了…… “咳咳……” 叶薰浅低下头,掩面轻咳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之色,然而,不满五岁的祁宝贝是绝对不会明白她这几声轻咳所代表的含义的! 祁玥促狭一笑,面色不改,朝祁宝贝问道:“那你药王爷爷怎么说?” “唔……药王爷爷、祖爷爷还有慧灵老爷爷说的都不一样,弄得宝贝都不知道该相信谁好了!” 小家伙双手捧着自己圆嘟嘟的小脸蛋,思考时的纠结表情萌翻众人,更是令叶薰浅羞窘万分,心中默默吐槽:这个小坏蛋,竟然和那几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说这个,下次见到他们时她的脸肯定会被丢光的…… “喏,娘亲,给你。” 祁宝贝纠结之际,不忘从胸口处的衣衫里掏出个小瓷瓶递给叶薰浅,关心道:“药王爷爷说,这珍珠露最适合娘亲,专治腰酸背痛,可有效了!” 叶薰浅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给祁宝贝摆脸色看,她笑眯眯地接过,然后抚着祁宝贝的脑袋,柔声道:“宝贝果然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 小家伙听到自家娘亲的肯定与称赞,顿时眉开眼笑,心情极好。 很快,一家三口便回到了东苑,琉璃见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世子、世子妃、小世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请移步至膳厅。” “娘亲、爹爹我们快走,宝贝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祁宝贝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再加上每日跑上跑下,消耗极大,肚子饿在情理之中。 “琉璃,给惊鸿姑娘准备一份晚膳送过去。” 祁玥对除了叶薰浅和祁宝贝的大多数人都保持适当的距离,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懂待客之道。 “爹爹你偏心,偏向娘亲也就算了,如今连惊鸿姑娘在爹爹心里的位置都比宝贝重,宝贝真是太难过了!” 祁宝贝在亲近的人面前,素来以“无法无天”著称,只因他知道,他们会包容他小小的任性! “宝贝,惊鸿姑娘是客,焉能与你相提并论?” 祁玥揉了揉自家儿子的脸蛋,他很喜欢宝贝,喜欢宝贝在自己怀里撒娇,喜欢宝贝闹一些无关大雅的小性子,因为这才是孩子的世界。 “那爹爹,你不许对惊鸿姑娘有想法,宝贝不想有姨娘,更不想有不是娘亲生的兄弟姐妹!” 祁宝贝撒娇的样子,萌得不像话,尤其是那粉嫩嫩的脸蛋,吹弹可破,讨人喜欢,祁玥非但没有因为他的语气而生气,眼里的宠溺之意反而更加浓重了几分,“你这小宝贝,小小年纪,要求倒是不少!” “那当然了,以前爹爹不在时,宝贝可是娘亲身边的智囊,自然事事为娘亲考虑!” 祁玥笑着摇了摇头,他的薰浅究竟是怎么养出这样奇葩的一朵花来呀?怎么和别人家的孩子这般不同! “那爹爹,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祁宝贝似乎对这件事格外执著,若是听不到祁玥给出的确切答案,他就一直缠着磨着直至祁玥应下为止! “宝贝,难道爹爹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花心的人?” 祁玥不答反问,只因他发现,自家宝贝似乎很不信任他对薰浅的忠诚,所以他得一次性打消宝贝心头的疑虑,免得哪天他不在薰浅身边,这个小坏蛋又在薰浅耳旁吹枕头风! 祁宝贝眼珠子转了转,委屈无比地控诉道:“爹爹,宝贝又没说你花心,你怎么能在娘亲面前诬陷宝贝呢?” 祁玥、叶薰浅:“……” 见祁宝贝眼睛水汪汪的,某世子顿感一阵头疼,只好轻声问道:“那你还问这样的问题……” “爹爹,你是没听说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故事,所以不知道继母的心眼儿有多坏,宝贝不喜欢继母,宝贝想和爹爹、娘亲永远在一起!” 至于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故事,祁玥没有听过,他心思玲珑,只稍一会儿便明白了个大概,随即保证道:“宝贝放心,你永远都不会有继母的。” “真的?” 祁宝贝高兴地钻到祁玥怀里蹭了蹭,然后很贴心地拿起筷子,给祁玥夹菜吃。 “宝贝,你爹爹保证不会给你找个继母,你就高兴成这样,又是拥抱又是给他夹菜的,真是不公平。” 叶薰浅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待遇降低,幽怨无比地瞅着祁宝贝道。 “娘亲,宝贝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宝贝发誓先给爹爹夹菜都是为了娘亲,你想呀,这些美味佳肴,让爹爹先尝一尝,万一里面有泻药,先出丑的也是爹爹嘛!” 祁玥:“……” 臭小子,你就是这样想的…… 果然是有好事时你总是不会第一个想不到本世子身上…… 不得不说,祁宝贝妙语连珠,总是能够在任何时候轻而易举地哄叶薰浅开心,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能学会的! 祁宝贝硬着头皮,逼着自己无视祁玥怨念的眼神,心中祈祷:爹爹,为了能让娘亲开心,你就委屈一下好了! “好了宝贝,先吃饭!” 叶薰浅给祁宝贝夹了他喜欢的菜,示意他赶紧从祁玥怀里下来,快五岁的孩子,若是连吃饭也要父母喂,这未免太过娇气了些。 祁宝贝很懂事,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让叶薰浅为难过,足尖点地,很听话地坐在祁玥和叶薰浅中间的位置,开始吃饭。 “对了宝贝,爹爹忘记告诉你,几日后的皇家狩猎,会有许多与你年纪相仿的小伙伴一起参加。” 祁玥消息灵通,自然知晓齐皇给足了拓跋烈面子,更是对元媛的那两个孩子喜爱有加,所以才邀请了许多年纪差不多大且通晓骑射之术的孩子一起参加,一来是为了不让自己那两个外孙觉得无趣,二来也可以借此机会好生观察一下齐都这一辈孩子的资质和潜力,三来……在狩猎场所,意外频发,若是想要谁的命,机会同样很多…… 然而,纵使明知祁宝贝参加皇家狩猎极有可能遭遇危险,他也无从拒绝,不是因为怕了齐皇,而是他觉得,他和薰浅的宝贝应该是生长在烈日与风雨下屹立不倒的松,而不是那娇娇弱弱的花儿! “爹爹,你也太小看宝贝了!” 祁宝贝黑色眸子亮如星辰,显然对这一次狩猎充满了信心,他自幼在娘亲身边长大,允文允武,涉猎极广,又怎会畏惧区区几个小毛孩儿? 某个小家伙捏了捏自己光滑的鼻子,如是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在别人眼中,他似乎也是个小毛孩儿! “宝贝,爹爹和你娘亲觉得,你白天一个人上学,晚上又一个人睡觉,太过孤单,所以想在皇家狩猎场里给你捕猎一只白虎,日后和你作伴。” 祁玥是过来人,自然能够体会祁宝贝心里的一丝孤单,一方面他希望宝贝能够快乐地长大,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宝贝能够长成一个优秀的人。 但凡优秀的人,都需要学会忍受无边的孤寂,不论是做学问还是习武,都是这样。 听到祁玥的话,祁宝贝心里感动无比,就差眼泪汪汪了,只是,这感动的表情还没持续多久,小家伙脸上又浮现出了丝丝纠结,“可是爹爹,为什么是捕猎一只白虎和宝贝作伴?而不是你和娘亲给宝贝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和宝贝作伴呀?” “咳咳……” 正在喝汤的叶薰浅听到祁宝贝这句话时瞬间被呛到了,她以丝帕捂住口鼻,咳个不停,连脸蛋都通红了! “宝贝儿,你想呀……弟弟或者妹妹又不是说生就生的,在此之前,你娘亲需要怀胎十月,等到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出生后,还要养个一年半载才会走路、说话,这少说也得等上两年……而捕猎白虎只是几天的事情而已,相比之下,是不是后者时效更快呢?” 祁玥思考半晌,徐徐回答,祁宝贝支起脑袋,细想了好一会儿,觉得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还有呀,白虎的毛可比你娘亲的胸口柔软多了,你可以抱着白虎一起睡觉。” 祁玥继续诱惑某个小家伙,他抢了叶薰浅的怀抱,还坑了祁宝贝和叶薰浅分房睡,若是不给任何补偿,久而久之,祁宝贝肯定会觉得他这个爹爹不够好,所以他要费尽心思“关心”自家宝贝,“虎毛不仅柔软,还很温暖,到了冬天可以御寒。” “那爹爹,宝贝送你一窝小老虎,你把娘亲还给宝贝?” 祁玥:“……” “宝贝,不许调皮了,给你送只白虎做宠物是娘亲的主意。” 叶薰浅适时为祁玥解围,虽然她也很喜欢和宝贝在一起睡觉,但是宝贝毕竟会长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送他一只白虎,一来是不想让他太过孤单,二来可以给他当坐骑。 “好嘛,既然是娘亲送给宝贝的礼物,那宝贝一定会好好对待白虎的。” 小家伙果真对叶薰浅言听计从,如此截然不同的反应令某世子心中吃味不已,叶薰浅轻轻一笑,握着祁玥的手,无声安慰。 晚饭过后,一家三口悉数回房,祁宝贝沐浴完毕便开始挑灯夜读,十分勤奋,叶薰浅和祁玥双手交握,站在回廊上,远远便可看到祁宝贝房间里透出的灯光,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薰浅,我们的孩子这般聪明还很用功,是你教得好。” 祁玥扶着叶薰浅倚在栏杆边上,感受着这夏夜里的凉风,心情很好,她亲昵地搂着他,缄默不语。 相爱时,两个人的心靠得很近很近,无需太多的语言,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情意。 “祁玥……” 叶薰浅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仿佛要将他的名字深深铭刻在脑海里一般,祁玥低下头,亲吻着她的眼睛,缱绻而缠绵,“嗯……我在……” “其实……其实……宝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叶薰浅红着脸,断断续续地说,哪怕他们已经是夫妻,已经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存在,在提及某些事情的时候,她依然无法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薰浅,宝贝今天说了很多话,你指的是哪一句?” 祁玥搂着她,声音纯粹动人,在她耳畔小声低语,这是属于爱人之间的亲密。 “就是给他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叶薰浅的声音细如蚊虫,若非祁玥听觉灵敏,早就听不清她最后的几个字,他唇角勾了勾,心里满是幸福。 如果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那么她心里必定是有他的存在的! “薰浅,我们还年轻……” 祁玥轻抚着叶薰浅的长发,动作柔和到了极致,想起她独自一人照顾宝贝的情景,他的心不由得一疼,“薰浅,药老曾说过,女子生育之痛,相当于三十跟肋骨同时折断,我不想让你在短时间内再经历那样的痛。” “薰浅,遇见你之前,我以为我的人生只有十八年,却没有想到,上苍将你和宝贝送到我身边,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回首往事,祁玥感慨万千,当年的他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拥有倾心相爱的妻子、属于自己的孩子,还有一个温暖的家,而这些,都是她带给他的! “真的?”叶薰浅心里很甜很甜,这种幸福感来得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生怕是一场镜花水月。 “嗯。” 叶薰浅缓缓抬眸,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如果我们这辈子只有宝贝一个孩子,你会不会有遗憾?” ------题外话------ 更新~(≧▽≦)/~啦啦啦 第三十八章 祁世子,你的小祁玥该歇歇了! “有你和宝贝在我身边,此生无憾尔。”祁玥深深地注视着心爱的女子,款款言道。 夏夜的凉风倏然拂过,却无法带跑他深情无尤的话,叶薰浅嘴角轻牵,搂在他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几分。 诚然,她很喜欢他的这句话。 “可是祁玥,你看宝贝他,明显就是喜欢弟弟妹妹超过喜欢小白虎!” 叶薰浅想起自家宝贝那可爱无比的脸蛋,嘴角的笑意变得更加柔和了起来,若非祁宝贝无意间提起这个,她也不会想这么多! “可能是因为宝贝不满我们总说他还小的事实,所以迫不及待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来证明他不是家里最小的一个!” 祁玥的看法一向犀利,此刻也不例外,小家伙毕竟只有四岁,心思单纯,他只需稍微一想便能猜出个大概,叶薰浅听罢点了点头,同样觉得祁玥说得很有道理。 “薰浅,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歇息!” 祁玥指腹从叶薰浅眉头上轻轻滑过,柔声叮嘱,见她点头,连忙牵着她回房。 两人和往常一样,前往与房间相连的浴室中沐浴更衣,约莫过了两刻钟时间方才走出,叶薰浅和祁玥都穿着睡袍,显得十分休闲,擦干头发后,两人才跑到床上,放下半透明色的床幔,水晶窗稍微打开一条缝隙,钻入其中的风吹起床幔,摇曳出一室动人的风景。 祁玥和叶薰浅靠在床头,依偎彼此。 “祁玥,昨日你为何没问谢惊鸿巫族的事情?” 叶薰浅靠在他肩膀上,握着他的手,指尖在他手掌中央细细拂过,仿佛要将他手心的纹路都印刻在脑海中一般。<> “薰浅,这不急!”祁玥散漫的眸光因此而聚敛了起来,轻拍着她的后背,云淡风轻道。 叶薰浅点了点头,他说不急那便是真的不急,想到了他们的计划,她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说明天杜若真的会去龙虎山吗?” “杜若生性多疑,即使是影阁提供的消息,她也未必见得会全信!” 叶薰浅和杜若虽然没有多少接触,但是这个女人竟然敢公然和她抢男人,单凭这一点,就让她有足够的理由去了解这个强劲的情敌了! “嗯,她不一定信,但是一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祁玥微微一笑,赞同着说,却引来叶薰浅一阵蹙眉,“祁玥,你怎么这么了解杜若?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听到叶薰浅这样一个问题,祁世子瞬间傻眼了,不为别的,只因他的薰浅思维跳跃极快,让他都快有些跟不上了! “薰浅,是这样的……嗯嗯,你不是说过,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爱人,而是你的敌人吗?” 祁玥很聪明,眼珠子一转,便拿叶薰浅曾经说过的话来堵住她如今的话,这一招着实高明,一方面完美解答了她此刻的问题,另一方面也在无声无息地告诉她,他一直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并且从未忘记过! 叶薰浅似乎有些不满意,斜了他一眼,红唇轻启:“可是祁玥,我记得我还说过,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爱人,而是不得不成为敌人的你曾经的爱人!” 祁玥:“……” 话说,谁能告诉他,薰浅什么时候说过这样一句话了? “薰浅,本世子没有曾经的爱人,只有一直深爱的人,那便是你……” 祁玥的话低缓而深沉,宛若大提琴的音符,牵动着叶薰浅的心,她嘴角儿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身体往下挪了挪,最终枕在了柔软的枕头上,小声嗔道:“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 “薰浅,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祁玥粲然一笑,见心爱之人已然躺下,并背对着自己,他也跟着躺了下来,将她纤瘦的身躯圈在怀里,在她耳边小声低语。<> 叶薰浅不解,忘记了什么?细想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好像没有什么是她忘记的呀? 思考之际,她已转过身来,看着祁玥,半晌才缓缓道:“没有……” “怎么没有?”祁玥在他丰润的双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见叶薰浅依旧懵懂,他心中暗恼:他都亲她了,都给她这么明显的暗示了,他的薰浅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那好,你说是什么?”叶薰浅懒得花心思去猜,毕竟男人心海底针,祁玥的心思更是藏得比一般人深,她认为她猜中的可能性不大。 祁玥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斑斓的星光,看起来耀亮动人,他霸道地搂着她,侧首亲吻着她敏感的耳垂,轻言轻语,“薰浅……你忘了……我们是夫妻……” 如斯朦胧的夜色里,他的话在她耳畔缓缓响起,充满着魅惑的气息。 “呃……祁玥……你……” 感觉到男子僵硬而炽热的身躯,宛若一团火,将她包裹其中,她脑子出现了瞬间的短路,连说话都不似平日里那般连贯! “薰浅……” 祁玥的吻自她耳垂之处,沿着脸颊和颈部,顺势而下,不给她任何逃离与拒绝的机会,她身体一颤,往里边躲了躲,然而,她每往后躲一寸,他便跟上一寸,直至将她逼至最里边,她背靠墙壁,再无退路,他勾唇一笑,柔软而缠绵的吻瞬间落在了她香肩之上,没有半点阻隔。<> “祁玥……” 叶薰浅推了推面前的男子,然而她的力气与他相比,着实微不足道。 “薰浅,你不是想给宝贝添个弟弟或者妹妹吗?”面对心爱之人的无声拒绝,祁世子很是苦恼,蓦然想起他们晚饭过后在走廊上谈心,他眼睛瞬间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希望一般道。 叶薰浅:“……” 话说,她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某世子妃细想了一下,在心中妥协:好……她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她发誓她绝对没有跟他说过! “可……可是……你不是说有宝贝就无憾了么……?” 叶薰浅捂着自己一颗扑通直跳的心,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 祁玥心中暗恼,早知道他就不这么说了! 他的薰浅心里有宝贝,不想宝贝孤单,所以会想给宝贝再生个弟弟或者妹妹来,若是如此,他便可以趁机多和她亲近亲近……这多好的机会啊!他竟然就这么放弃了,简直就是榆木脑袋! “嗯……不过……你的遗憾就是我的遗憾,薰浅想再要个孩子,本世子定会满足薰浅的。” 不得不说,某世子的理由着实多了点儿,叶薰浅睁大了眼睛,瞪着他,眼神里写满了幽怨,当然,还有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羞涩。 瞧他这话说的,好像是她欲求不满求着他要似的,时隔五年,祁玥的脸皮是越发厚了! 夜幕深深,旖旎缠绵过后,两人在黑暗中紧紧相拥,褪去所有的衣衫,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存。 祁玥指尖绕着叶薰浅的一缕墨发,低声道:“薰浅,倘若我们有了第二个孩子,你说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叶薰浅的脸蛋贴在他滚烫的胸膛前,身体柔软不已,她全身无力,连呼吸也有些不稳,更别提是回答他的问题,足见方才的一切有多激烈! “祁玥……别闹了……” 叶薰浅现在只想睡觉,和五年前相比,这个男人是越发不加节制了,天知道他哪儿来那么多精力,都这样了还能神采奕奕,简直不是人! “好嘛……薰浅你睡……大不了我们明晚再继续好了……”祁世子纠结了好久方才妥协,心想:明晚……为嘛感觉好漫长……? 叶薰浅听到祁玥委屈无比的这么一句话,就差没吐血,还明晚? “哼!” 某世子妃不满地哼唧一声,却在下一秒让某世子眼里升起了无边的希望,他圈着她,附在她耳边道:“本世子就知道薰浅与本世子心有灵犀,肯定不愿等到明晚,其实明早也可以的。” 叶薰浅:“……” 某人倒吸了一口气,使出全身的力气,推拒着面前的男子,怒道:“祁世子,你的小祁玥该歇歇了!” 说罢转身背对着他,抱着柔软的被子,赌气一般闭上了眼睛,佯装睡着。 “薰浅……” 祁玥可怜兮兮地唤了好几声,然而,不管他如何呼唤,她都无动于衷,到了最后,某世子郁闷得想去撞墙,只好在为她盖好薄被后离开床榻,前往浴室…… 不多时,阖眼的叶薰浅便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她这才睁开眼睛,心中有点小小的得意,偷笑出声来。 脑海中回放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叶薰浅想得入神,连祁玥什么时候出来都不知道,直至他略微暗哑的声音响起,“薰浅,还没睡?” 叶薰浅眸光猛然一抬,但见男子挺拔而立,腰间围着雪色浴巾,袒露的胸膛更是性感得不像话,她的脸倏然红了,幸亏灯已经熄灭,只有窗外点滴星光落入屋子里,她吞吞吐吐道:“没……正准备睡……” 祁玥弯下腰,宽厚的手掌贴在她额头上,没感觉到滚烫的触感,渐渐放下心来,“嗯,睡。” “祁玥……” 见祁玥转身,仿佛要向门口走去,叶薰浅条件反射般握住了他的手,有些紧张地问:“你去哪儿?”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是忐忑的,以为他要和她分开睡,所以才会这般紧张。 祁玥愣了一下,好在他心思细腻,很快就明白了叶薰浅心中所想,连忙回眸解释道:“去拿衣裳。” 叶薰浅知道自己想错了方向,有些不好意思,缓缓松开手,“嗯,那你去。” 祁玥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打趣道:“薰浅,莫非是舍不得本世子?” “臭男人!” 叶薰浅的刀子嘴向来十分厉害,只不过祁玥早就学会辨别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神色依旧温柔得不像话,“嗯,等我,一会儿就来。” 祁玥走到衣橱前,轻车熟路地翻了翻,便找到了自己的亵衣和亵裤,还是叶薰浅给他缝制的那一套,他心中欢喜,立刻穿上,穿戴完毕后,才躺在叶薰浅身边,哄着她入睡。 “祁玥,以前我和宝贝晚上睡觉时,总是我哄宝贝睡觉的。” 叶薰浅漫不经心地说,祁玥嘴角一弯,他喜欢听她说起以前她和宝贝在一起生活的事情,他没有办法让时光倒流,陪伴在他们母子身边,所以,他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加倍地对他们好。 “你这么哄我,我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是宝贝,嘿嘿……” 祁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揉着她的后脑勺,宠溺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宝贝。” 翌日清晨,祁玥和叶薰浅便陪着祁宝贝去软云阁置办骑马装,只因他几日后要去参加皇家狩猎,一身中看又中用的行头自是免不了。 皇家狩猎,撇去某些人暗地里耍手段不说,但是狩猎这一项,便也充满着危险,皇家狩猎场里有不少猛兽,即使是二十多岁的男子也未必能够在里面游刃有余地狩猎,更别说是五岁左右的孩子了。 虽说到时候齐皇定会安排御林军守卫,避免孩子们受伤,只是有些事情,是防不胜防的,别人的保护终究只是辅助,只有宝贝真正强大起来,才不会有危险。 软云阁中人来人往,生意兴隆,祁玥和叶薰浅牵着祁宝贝来到门口,云娘已经走出迎接,“世子、世子妃、小世子。” “嗯,有没有适合宝贝的骑马装?”祁玥开门见山,直接询问。 云娘也不拐弯抹角,点了点头,领着三人上楼,走了好几圈,终于来到童装专场,据说这童装专场还是叶薰浅规划的,他刚回齐都不久,还来不及细看,如今倒是有了机会。 祁宝贝眼睛亮了亮,眼神在那琳琅满目的骑马装上移动着,心中不断评判着它们的款式、特点等等,祁玥除了对给叶薰浅选衣裳和首饰感兴趣之外,其他人他可没那心思。 于是,祁玥坐在一旁,悠然品茗,静静等待,只是眸光时不时停留在叶薰浅纤长的背影上,似乎在回味着什么,表情甜蜜得不像话! 叶薰浅每次来软云阁,都会买一些布料,无聊的时候给她的绒娃娃做衣服穿,这样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只不过自打她有了祁宝贝,更多的时候都是给小家伙做衣服穿! 云娘对祁宝贝的性子有一定的了解,见他对什么感兴趣,便立刻上前介绍,祁宝贝粉嫩的嘴儿时不时发出一声赞叹,此时的他,哪里还有那份伪装出来的成熟稳重,活脱脱就是个看到了漂亮衣裳就欢呼雀跃的孩子,单纯得不像话! 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大齐,不喜欢逛街似乎是男人的通性,祁玥亦然。 关于这一点,叶薰浅心知肚明,所以也不勉强,她爱他,不是要求他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而是给他足够的空间,做他喜欢做的事情。 祁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前是一方黑晶圆桌,双层设计,透露着极简主义的风格,他指尖轻触桌面,心想:这大概又是薰浅的杰作! 约莫过了两刻钟时间,一名打扮得十分普通的男子出现在了他身旁,祁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影潇又是谁? “世子……” 影潇正要向祁玥禀报一些事情,却见祁玥左手举起,阻止了他,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今日可是杜小姐去龙虎山企图诛杀“世子妃”的日子,这么大的事情,难不成世子忘记了? 祁玥缓缓从椅子上站起,看了一眼祁宝贝和叶薰浅,见他们正玩得高兴,眉毛轻轻一扬,接着在影潇的陪同下沿着走廊走了几步,行至门口之际,方才停下,低声道:“什么事?” “世子,杜小姐已经从太师府开始出发,乘车前往龙虎山了。” 齐都城的许多地方都有影阁的人,平日里乔装成普通的老百姓,实则是他的眼线,太师府外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至于龙魂,一向把他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上,这会儿定是悄悄跟在杜若后面了! “嗯。”祁玥对此并不意外,杜若三番两次想谋害薰浅却没有成功,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怎会轻易放弃? 影潇见祁玥没别的表情,心中有些不解,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可是世子,倘若杜小姐死在了龙虎山,太师府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那又如何?” 哪怕知道杜若之死和他有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都不能胡乱猜测往祁王府头上泼脏水,就是杜太师也不例外! “影潇,你未免太小看杜若了,即使是龙魂全力一击,也未必能让她死透!” 祁玥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影潇更加疑惑,“世子,不至于?龙魂阁下的功夫与常人不同,以杀气入道,黑暗之刃堪称炼狱神兵,难道也不能取杜小姐的性命?” “拥有阴阳鬼眼的郁霓裳曾说过,杜若不是杜若,她与巫族关系匪浅,又有寒冰豆蔻这等早已绝迹天下的奇物,因此,即使是在巫族,她的身份同样不低。” 影潇心中困惑,既然龙魂阁下无法诛杀杜小姐,那么世子为何还多此一举让龙魂阁下偷袭她? “巫术乃上古奇术之一,如果没有异于普通功法的地方,又怎能称之为奇术?” 相比其它奇术,他对巫术的了解不可谓不深,世人皆知,被种下生死咒的人活不过十八岁,然而,为大多数人所不知的是,生死咒其实分为生咒与死咒,身中死咒者活不过十八岁,而生咒,那是与月族易魂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巫咒之术…… 巫族所在之地与大齐、琉风、回雪、云夏四国相隔万里,自从三百年前巫王带领军队亲征云夏国却遭遇地震巫族军队全军覆之后,几百年来巫族不曾现世,若非他身中生死咒,世人怕是还以为巫族早已不存在于这世间!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 第三十九章 祁世子是外人?还是内人? 祁玥和影潇在门口小声讨论着,而叶薰浅则陪着祁宝贝在里面试衣,小家伙年纪轻轻,但已经长成了个标准的衣服架子,和他爹爹一样,穿什么都好看。 “小世子,这一套怎么样?”云娘在随侍在侧,不一会儿的时间,祁宝贝已经换了七八套骑马装,穿在他身上,各有特色,让小家伙一时间觉得有些为难,都不知道该选哪一套好了。 云娘似是看出了祁宝贝心中的纠结,于是出谋划策道:“小世子若是喜欢,可以将喜欢的都带回祁王府便是。” “那怎么好呢?”祁宝贝眼珠子转了转,有些不赞同,若是将七八套衣裳都带回祁王府,这未免也太浪费了些,因为他并不是每一天都参加皇家狩猎,放在家里也占地方! “宝贝儿,依娘亲看,你选出自己最喜欢的三套带回王府好了。”叶薰浅了解祁宝贝的心思,于是微笑着提议。 但凡是叶薰浅说的话,祁宝贝很少会反对,此刻也不例外! 祁宝贝仔细比对了好一会儿,才选出自己想要的款式,并吩咐云娘差人送到祁王府,一般大户人家在成衣铺里购买衣裳,不管是出于彰显自身身份还是其他原因,都不会像现代人购物那般大包小包带回家! 这是大齐与现代购物风俗的差异,在此刻被放大无数倍! 祁宝贝选好骑马装之后,又拉着叶薰浅到处看首饰。 “娘亲,你看这对坠子好看。” 祁宝贝眼光不错,他说好看,那便是真的好看,普通货色他也看不上! “是挺不错的,成色均匀,艳而不俗。”叶薰浅颔首微笑,红唇轻启,无比中肯地点评。 “宝贝买来送给娘亲好不好?” 这五年里,祁宝贝很少看到自家娘亲购买首饰,以前他想大概是爹爹不在身边的缘故,娘亲不喜欢穿衣打扮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嘛! “宝贝,这次出门是陪你来看骑马装的,怎么好意思叫你如此破费呢?” 叶薰浅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宠溺的表情溢于言表,不是她不接受自家宝贝乖儿子的好意,而是她的衣裳首饰着实是太多了,她只有两双手,戴不了这么多! “矮油,娘亲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祁宝贝表情夸张,粉嫩嫩的小脸蛋扬了扬,拉着叶薰浅的手反驳道:“娘亲,宝贝知道以前你没有心情装扮自己,可是现在爹爹回来了,齐都城中好多女人的眼睛都盯着爹爹看,娘亲若是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万一爹爹被别的女人抢走了怎么办?那宝贝岂不是又变成没有爹爹的孩子了吗?” 叶薰浅:“……。<>” 某世子妃顿感无语,话说有这么严重么?就因为她随口说了一句不想让他太过破费的话,能引起家庭破裂的后果?这也太惊悚了点儿! 叶薰浅汗哒哒了一阵,还没反应过来,祁宝贝已经将盛放坠子的玉盒打开,取出其中一枚,高高举起,然后他发现以他的身高根本无法够到叶薰浅,遂出声道:“娘亲,宝贝还没长高,够不着娘亲,娘亲你快蹲下来好不好?” 祁宝贝一直都是行动派的,一旦心中有了想法,便朝着自己的目标不懈努力,他要送叶薰浅坠子,那么便不达目的不罢休! “宝贝儿,真的不用……”叶薰浅无奈地耸耸肩,再买的话,她的匣子都快要装满了! 叶薰浅一而再的拒绝,让内心敏感的小世子心生委屈,他可怜兮兮地拉着叶薰浅的袖摆,用一种委屈无比的语气道:“娘亲,你是不是不喜欢宝贝送你的礼物?” “不是不是……宝贝不要误会……” 眼看着自家宝贝疙瘩就要哭了,叶薰浅哪里还顾得上许多?立刻蹲了下来,和站立时的祁宝贝等高,她看着他手中的耳坠,唇角弯了弯,“好嘛,既然是宝贝的心意,那娘亲就收下啦!” “嗯嗯,娘亲真好!” 祁宝贝的表情变化之快能够与齐都的天气相媲美,一会儿乌云密布,一会儿阳光灿烂的,真不知道他怎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在多种表情之间随意切换而没有丝毫违和感! 就在祁宝贝伸出手准备往叶薰浅耳垂上触碰的时候,站在门口的祁玥眸光流转,无意间瞧见了这一幕,他丢下影潇,身形宛若流星般一闪而过,刹那间来到祁宝贝和叶薰浅身畔,轻握小家伙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祁玥突如其来飞身而至,令祁宝贝和叶薰浅俱是不解! 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祁玥嘴角牵起一个澄澈的笑容,将祁宝贝拉到自己怀里,徐徐道:“宝贝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爹爹,宝贝在给娘亲试耳坠呀!” 祁宝贝理直气壮地回答,眼睛瞅了瞅叶薰浅的耳朵,颇有一番想继续的意思,然而祁玥却没有给他上前的机会,“宝贝儿,你看你这么粉嫩,尤其是手指,给你娘亲试耳坠时万一不小心被耳坠子戳到手指,要是流血了你娘亲可是会心疼的!” “爹爹皮糙肉厚的,所以这种事情还是让爹爹来!” 祁玥一边说一边从祁宝贝手中取过耳坠子,心想:宝贝怎么能摸薰浅的耳朵呢?那可是她最敏感的地带……嗯嗯……只有他可以摸,别人都不可以,就是宝贝也不行! 祁宝贝自是不会明白祁玥这么做的用意,也不会知晓自家爹爹那霸道无比的占有欲,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祁玥扶叶薰浅起身,而不打扰,这一刻,他觉得自家爹爹和娘亲站在一起的画面真的很温馨…… 祁玥和祁宝贝相比,占有明显的身高优势,即使叶薰浅站着他也能轻而易举地为她取下耳坠! “薰浅,来试一试。<>” 祁玥的动作无比轻柔,生怕伤到她敏感的耳垂,叶薰浅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柔软的耳朵上轻轻碰触,觉得有些酥痒,还有点麻麻的,他的呼吸十分轻浅,但是她却能无比清晰地听到他心跳的声音,足见二人靠得有多近! 等叶薰浅戴好新的耳坠后,侍女拿着镜子走过来,正放在叶薰浅前面,好让她能够清楚地看到效果。 “宝贝就知道自己眼光棒棒哒,这对耳坠子最适合娘亲了!” 人天生喜爱美好的事物,而越单纯的人对美丽的感受越是直接,祁宝贝便是如此,他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抱住叶薰浅,声音甜得不像话。 “宝贝儿,明明是你娘亲天生丽质,戴什么耳坠子都好看,你却偏要说是自己眼光好,这是什么逻辑?” 祁玥搂着叶薰浅的腰,笑眯眯地反驳,他目光一低,看到小家伙的手在“染指”他心爱之人,他眸光陡然深邃了起来,越发觉得祁宝贝那双白嫩嫩的小手刺眼无比! 祁宝贝和祁玥性子相近,平日里处得很好,可一碰到叶薰浅的事情,父子两便时常掐架,此刻也不例外,只见小家伙挥了挥衣袖,然后瞪了祁玥一眼,霸气侧漏道:“哼,我们母子两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嘴了?” 叶薰浅:“……” 祁玥一听,脸都黑了一半,毫不犹豫地拎起某个小豆丁,话音悠悠,语气中的威胁之意不减,“你说本世子是外人?” 祁宝贝显然是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种类型,更何况有叶薰浅在,他更是有恃无恐,既然爹爹瞪他,那他就瞪回去! “你不是外人,难不成是内人?” 祁玥:“……” 小家伙见祁玥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一边掏出银票一边吩咐侍女结账,脸蛋上浮现出丝丝迷人笑意,令祁玥觉得真是该死的刺眼! “好了祁玥,宝贝还小嘛!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叶薰浅趁着祁玥没有发怒,笑着为祁宝贝解围,想起小家伙方才的话,她心里也暗暗捏了把汗,这个小臭屁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祁玥都敢撩,简直就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祁宝贝选好了骑马装,顺便给叶薰浅挑了一对耳坠,一家三口便离开了软云阁,准备回府。 “祁玥,刚才影潇来找过你了?” 叶薰浅和祁宝贝坐在一起,手里拿着个瓷罐,里边装着剥好壳的松子,祁宝贝很爱吃,不为别的,只因这松子是祁玥亲手剥给叶薰浅吃的! “嗯。”祁玥越过叶薰浅,瞪着祁宝贝,他辛辛苦苦剥了一罐松子,结果他的薰浅还没吃几颗,倒是被这个小馋猫吃了大半罐,简直是没天理! “他说了什么?” 叶薰浅见祁宝贝喜欢吃松子,干脆将手中的瓷罐递给他,小家伙眉毛弯了弯,含笑道:“谢谢娘亲,娘亲对宝贝真好!” 祁玥听得太阳穴上青筋直跳,明明出劳出力的是他,结果这个小家伙只谢薰浅,只字不提他的功劳,真是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 面对心爱之人期待的目光,祁玥只好暂且将收拾某个小家伙的想法抛诸脑后,朝叶薰浅笑了笑,“他说杜若已经往龙虎山去了。” “祁玥,杜若之狡猾,不下于杜太师,不如我们也去龙虎山瞧上一瞧?” 叶薰浅如是提议并非没有道理,他们布了这样一个局,为的便是让慕容青岚命绝龙虎山,倘若杜若没有杀了慕容青岚,而是与她再次结为盟友,那对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有杜若和齐皇作为靠山,再想杀慕容青岚,那可就不容易了! “也好。” 祁玥并非轻拍叶薰浅手臂,他总是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一个想法,马车疾驰,行至永定街与永安街所交界处的十字路口,祁玥吩咐影沉停车,“影沉,你将小世子送回祁王府,本世子和薰浅去一趟龙虎山。” “爹爹、娘亲,宝贝也要去!” 小家伙似乎很喜欢和祁玥和叶薰浅在一起,难得今天不用去祁贤学府上学,所以格外黏人! “宝贝,你又不听话了!” 祁玥敲了敲祁宝贝的额头,神色严肃,与和叶薰浅说话时那温柔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巨大的反差令小家伙心中郁闷不已。 “宝贝,你今天不去学府上学,但是夫子留下的功课不可以不做,知道吗?” 叶薰浅知道祁宝贝肯定有功课还没做完,所以提醒了一句,小家伙似乎格外喜欢喝祁玥唱反调,所以在关键时刻,她还是要和祁玥统一战线,好好教导这个调皮不已的小家伙! “好嘛娘亲……宝贝知道了!” 祁宝贝不想让叶薰浅不高兴,临别之际,他来到叶薰浅身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不等祁玥发飙,便从窗口处跳下马车,这样突然的惊险一幕,差点把叶薰浅吓出心脏病来! 当看到小家伙稳稳当当站在路上,没有半点损伤时,她的心才缓缓落地,正要出言训斥一句,谁知却被祁宝贝抢先道:“爹爹、娘亲,你们就让影沉叔叔驱车送你们去龙虎山,离这不远有公共马车站牌,宝贝可以自己坐马车回祁王府的!” “好,那宝贝你慢点儿,要注意安全!” 叶薰浅微微一笑,心中为小家伙的体贴举动感动不已,让祁宝贝独自一人回家,她倒是不会很担心,因为历经数年发展,公共马车在齐都主街道上的覆盖率极高,城里有许多商铺以及路上乔装打扮的行人都是影阁的人,祁宝贝不会遇到什么很大的危险,这也是她胆敢让宝贝每天清晨独自一人上学的原因! 看到祁宝贝过马路时左看右看,再三确认没有危险时再走时那细心无比的模样,叶薰浅心中倍感欣慰,祁玥亦然,他将她圈在怀里,轻轻放下帘子,示意影沉掉头往龙虎山的方向赶车。 龙虎山地处齐都郊外偏僻之地,占地极广,丛林繁密,一般老百姓也只是敢在外围采些草药或是捕捉一些小猎物,而不敢深入其中。 若是遇见了虎,那对一般人来说无异于致命般的存在! 马车驶出城区,人影越发稀疏了起来,叶薰浅和祁玥见怪不怪,此等僻静之地若是人满为患,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龙虎山,顾名思义,远远看去,连绵的山体就像是一条蛰伏的巨龙,而山上有几只成年的猛虎,威慑力极强,平日里根本没有什么小动物敢到他们的领地去。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好几只,慕容青岚此番来到龙虎山,打的便是将数只猛虎收入麾下的主意,此时正躲在丛林深处,观察五只猛虎相斗眈眈相视的情景。 猛虎不易驯化,而且战斗力惊人,她的武功就是再高也难以与五只猛虎同时搏斗,再加上她体内寄宿着幻颜蛊,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这个世界的规则便是如此残酷,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从来没有什么是不劳而获的! “叶薰浅,你毁我容貌,害得我沦落至此,我定要你千倍偿还,生不如死!” 慕容青岚脸上煞气毕露,多年前的擂台之战她输得惨败,不管是容貌还是声誉,甚至是她最在意的男子,她统统都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那是她的耻辱,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耻辱! 此时,半山腰上,一名身着牡丹华服的女子头戴白色斗笠,斗笠边缘垂下雪色纱纺,遮挡住她的容颜,她脚程极快,哪怕是在足足有半人身高的繁密草丛中行走也畅通无阻。 她一心一意都想着如何在见到那个人后将之诛杀,然后再取而代之,成为祁王府的女主人,这样强烈的*将她的心暂时蒙蔽,让她忽视了自己身后紧紧跟随的一人一宠。 龙魂藏身的本事一流,否则也不会在叶薰浅和祁宝贝身边暗中保护四年而不被他们发现! 祁玥从冰火两重天中带出的那只闪电银貂,跑得更快,恍如流星追月般循着祁玥留在杜若身上的那抹神力痕迹追踪,小小的身体只有巴掌那般大小,灵活得不像话。 与此同时,山脚之下,一辆马车渐渐停下,祁玥和叶薰浅从中走出,环视周遭景象,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两人相视一笑,来到山路入口之处。 祁玥手臂搭在叶薰浅腰间,下巴微微抬起,一眼望到山顶,他缓缓闭上眼睛,周身笼罩着一层极为稀薄的神力,并渐渐外放,无声无息地寻找闪电银貂和黑暗之刃的位置。 只需知晓两者所在之处,便可获知龙魂和杜若的行踪,因为黑暗之刃从来不会离开龙魂,而闪电银貂更是不可能跟丢杜若! “祁玥,路在前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叶薰浅和祁玥在一起时,更多时候喜欢询问他的意见,不是因为她没有主见,而是有他在身边,她也想像别的女子一般依靠着自己的夫君,而不是凡事自己拿主意的女汉子! 夫妻之道,贵在相知,沟通同样很重要,叶薰浅深谙此道! “薰浅,跟我走,我知道杜若和慕容青岚大概的位置!” 祁玥掀唇一笑,凤眸里盛满了自信的光辉,与五年前相比,他的方向感已经强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这一切都是因为在冰火两重天中生死历练所致! 身在月族禁地,根本无法分清东南西北,迷路更是人之常情,他用了五年时光,方才走出,如今区区俗世的一座龙虎山,他自是不会放在眼里! “嗯。” 叶薰浅点头,紧接着她的手便被他牵住,他拉着她走上山路上的不规则台阶,龙虎山枝叶繁密,在盛夏之际显得有些闷热,走了一会儿,她便发现他额头上汗珠点点,她停了下来,掏出香帕,为他细心擦拭。 一银一蓝两抹身影置身于绿草连天之间,分外显眼,叶薰浅紧随祁玥的脚步,不多时便来到了山顶,听到虎啸厮杀之声,两人藏在巨石之后,悄悄探出脑袋。 “砰”的一声突然而起,叶薰浅和祁玥定睛一看,但见数只猛虎互相残杀,正所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五只猛虎激烈厮杀,到了最后,四只相继倒下,泥土被血液染红,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之气。 而最后还站着的一只,同样受了重伤,慕容青岚从林中走出,背对着杜若、龙魂、叶薰浅和祁玥一干人等,来到仅存的一只猛虎面前,只见她伸出手,在虎头上时而温柔抚摸,时而轻轻拍打,神情专注到了极致…… 祁玥曾驯化白鸽,赋予叶薰浅一场盛世婚礼,对驭兽之术同样有所涉猎,因此不难理解慕容青岚此时的动作。 从见到慕容青岚开始,杜若便更加认定了她是叶薰浅,只因那张脸是杜若深恶痛绝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的,换言之,叶薰浅就是烧成灰杜若也会认得出来! 暗箭伤人,一向是杜若最为擅长的,此时也不例外,只见她从背后取下连弩,摆好姿势,箭尖渐渐对准慕容青岚的后心……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 第四十章 大齐第一妒夫 猛虎受伤,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也是驯化的好时机,慕容青岚自是不会放过,此时全神贯注,焉能注意到周遭的危险? 她脚步轻微移动,杜若手中的连弩微微抬起,跟随着她的移动,箭尖在上下左右四个方向上微调,力求一击必杀,杜若躲在巨石之后,目不转睛,脚步轻移之间,不曾发出丝毫声响,生怕打草惊蛇。 只是,再怎么小心,再怎么轻手轻脚,哪怕是将呼吸的频率也调至最低,也难以掩盖她浑身散发出的杀气,慕容青岚眼看着面前的猛虎即将被驯化,却没有想到自己身前的猛虎忽然一跃而起,然后仰天长啸,整个林子仿佛也因为它的咆哮而震动了起来。 慕容青岚心中顿感惊慌,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这究竟是为何? 万物皆有灵性,猛虎受伤,敏感地感受到了这周围的杀气之盛,动物趋利避害的天性让生性骄傲的它也学会了暂避锋芒,拖着受伤的躯体凶狠地朝着慕容青岚张开大嘴,白森森的牙齿尖利无比,仿佛能撕碎一切猎物! 慕容青岚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让杜若更加难以瞄准其致命的后心,她心中暗恨:这叶薰浅也真是的,不过就是捉只白虎给儿子当宠物,竟然连只受伤的白虎也奈何不得,简直是没用,祁世子竟然喜欢这种没用的女人,真是气死她了! 猛虎掉头就跑,往丛林深处奔去。 这龙虎山是它的领地,慕容青岚初来乍到的,对这龙虎山的地形不甚了解,但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她怎能甘心? 只见她咬了咬牙,朝着猛虎离开的方向看去,想了一会儿才决定跟上! 然而,就在这一刻,杜若食指一弯,扣动连弩上的机关,刹那间十箭齐发,朝着慕容青岚后心飞去,箭矢破空,杜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箭已射出,然而目标在不断移动着,就连她心里也没底儿,此时睁大了眼睛,关注着前方情形。 在杜若的视野中,眼看着“叶薰浅”就要躲过一劫,她当然不甘心,索性飞身而起,准备再次一击! 慕容青岚也是有武功底子的人,纵然杜若五年来武学精进很多,她也不至于在遇见危险时半点察觉也没有,感觉到身后之人掌风呼啸而至,携着雷霆万钧之力,端的是一击必杀的姿态,她猛然回首,看到的便是杀气腾腾的杜若直奔而来的画面。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诸如杜若为何会身在此处,为何想杀了她…… 杜若一看到慕容青岚那张脸,心里恨得牙痒痒,尤其是几天前在祁王府被叶薰浅狠狠羞辱一番之后,她无时无刻不想送叶薰浅下地狱,机会近在眼前,她又怎会轻易放过? 慕容青岚奋起反抗,这倒是激起了杜若心中的战意,若是“叶薰浅”连武功都不会,那才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呢! 一直以来,杜若最想做的事情便是与叶薰浅一决高下,向世人证明,她才是齐都最惊才绝艳的女子,只有她才能配上祁玥,见慕容青岚反击,杜若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意,双掌于刹那之间迸射千缕以巫咒之术凝结的黑色细丝,往慕容青岚脸上攻击。 在隐蔽之处暗暗观察两人祁玥摇了摇头,只见他随意挥了挥手,原本射偏的箭矢就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住一般,陡然升起了一个高度,直接往慕容青岚的脑门儿射去,力道不知比杜若强了多少倍! 他不想让叶薰浅看到这般血腥的一幕,左手遮住她的眼睛,只听箭矢穿脑之声突然响起,杜若大吃一惊,她用连弩发射的铁箭根本不可能追着“叶薰浅”跑这么远还能不坠落,到最后竟然还从“叶薰浅”头颅里穿插而过。 “砰”的一声响起,慕容青岚身体向后一倒,眼里写满了惊骇之色,眼珠突出,数只铁箭就那样插满她的头颅,鲜血沿着创口流下,很快便吸引了藏着树洞里的蚂蚁…… 杜若呆呆地看着身前的“叶薰浅”,“情敌”不声不响地死去,她本该是开心的,然而,只要一想到这龙虎山有比她武功更强之人的存在,她便没法冷静了下来…… 在她的认知里,如今的齐都,与她的武功相比有着压倒性优势的人只有祁玥一个,可是祁玥不可能会出手杀“叶薰浅”,排除了这个可能性,杜若的心在盛夏炎炎里颤了颤。 她头皮发麻,直至看到了一片黑影,在烈日的笼罩下格外清晰,她猛然转身,只见一名黑衣男子,头戴黑色斗笠,他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一片肌肤。 龙魂手中黑暗之刃在璀璨的阳光下闪耀着乌黑的色泽,充满了嗜血的杀气,宛若从地狱里浴血走出的魔王,散发着黑暗的气息。 原本他以为杜若的箭术能靠谱些,却没想到杀个慕容青岚也这么费劲,还得君上“出手相助”,简直是没用,这种女人还妄想当他的主母,真是不自量力! “你是谁?”杜若强逼着自己保持镇定,她在心中不断催眠自己,告诉自己她已是最接近于大圆满境界的强者,大齐国土千里之上,能够伤她的人寥寥无几,然而,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份神秘,武功奇高,他手中那柄乌刀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她平生所见过的一切兵刃在这柄乌刀面前,都要俯首称臣! “自己动手,还是我送你一程?” 龙魂的声音很低很低,平静得不像话,让杜若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一个人,他只要站在那里,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你感觉到身上压着一座大山,无法喘过气来。 单是一个照面,便已让杜若心中升起了无法违抗的骇然,她心知,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立即施展轻功,逃命一般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往丛林深处直冲而去。 与此同时,龙魂右臂一挥,手中的黑暗之刃宛若一束黑色流光,直逼杜若,而他本人,屹立于中,不动如山。 叶薰浅和祁玥站在树旁,目视那黑暗利刃与杜若之间的博弈,神色认真无比。 杜若的底牌,祁玥或多或少都能猜出一些,但见那抹身着牡丹华服的身影周遭笼罩着数重黑雾,叶薰浅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只听祁玥缓缓道:“薰浅,这是巫族死咒。” “只有巫王嫡系一脉才有资格传承的死咒,杜若她究竟是谁?” 叶薰浅红唇轻启,从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开始遇见的所有与杜若相关的事情在她脑海中浮现,将所有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画面联系在一起,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黑暗之刃来自炼狱青冥海域,在深海之中封印数万年方才现世,刀光一出,惊鸿一闪,宛若一抹深夜里划破苍穹的闪电,破开杜若身周数重黑雾,以无可阻挡之势往杜若颈部砍去。 杜若脸色大骇,她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修炼到如此境界的死咒在这柄乌刀面前竟然这般不堪一击,刀刃势如破竹,沿着她的颈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的躯体劈成了两半,真正是死无全尸,比慕容青岚惨死之景难看千百倍。 此时,祁玥和叶薰浅从树旁走出,携手行至杜若尸体旁,这一刻饮血神兵黑暗之刃到主人手中,龙魂完成了祁玥交代的任务,往后退了几步。 祁玥对除了叶薰浅之外的女人向来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情,他转眸与叶薰浅对视,薄唇动了动,“薰浅,用凤凰泣血焚了这尸体!” 叶薰浅知道祁玥让她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也不多问,她袖手轻轻一扬,灼热的真气在触碰到杜若尸体的时候化作了熊熊烈火,连精铁都能融化的凤凰泣血,瞬息间将杜若的尸体焚烧成了灰烬。 祁玥并不见得有多高兴,他牵着叶薰浅的手转身,不去管身后那被夏日的风吹起的灰烬在漫漫飘扬…… “薰浅,在想什么?” 两人携手下山,却在路口之处遇见了那只奄奄一息的猛虎,祁玥脚步一顿,俯视着这头浑身是伤的猛虎,此时虚弱得跟只小猫似的,哪里还有前一刻在山上以一敌四的威风?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祁玥目光深邃,弯下腰拍打着它的脑袋,在它耳边低语了几句,叶薰浅没听清,即使是听清了也不会明白祁玥说的是什么,只因那是一种连她也不懂的语言。 祁玥说完后便站了起来,对叶薰浅道:“薰浅,我们下山!” “好。” 叶薰浅微微一笑,和他相依相偎,顺着山路往下走,才走了几步,她感觉到身后有那么一丝动静,立刻回头,只见那浑身是伤的白虎抖了抖自己身上被血液沾染结成一块一块的毛,跟在了他们身后。 “咦?”叶薰浅好奇,这白虎怎么会跟在他们身后?而且还与他们保持着三尺距离,这不是祁玥和普通人习惯保持的距离么? 她不由得握紧了祁玥的手,忍不住问道:“祁玥,刚刚你在它耳边说了什么?它怎么会跟着我们?” 祁玥宠溺地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声音温润无比,徐徐回答:“我说,你若愿意跟我走,便起来!”“哦。” 叶薰浅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世上的语言有千种万种,她没听过的也不少,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对了,你要它做什么?” 两人行至半山腰,叶薰浅才想起这么一个关键的问题,祁玥一听,笑了笑道:“带回去给宝贝当宠物。” “可是祁玥,它受了重伤,血还在流,再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叶薰浅有些担心,越是体型庞大的动物,就越是难以恢复,从龙虎山到祁王府,路程也不近,白虎能撑到那会儿吗? “若是撑不住,说明它与宝贝无缘,本世子过几天去皇家猎场再给宝贝弄一只便是!” 祁玥不以为然地说,他想将这只白虎送给宝贝不过是顺手的事情,而且看它战斗力惊人,拥有占山为王的资本,皇家猎场中的虎怕是比不上它。 宝贝是他和薰浅唯一的血脉,他送给宝贝的宠物,自然也必须是最好的。 “祁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叶薰浅一听祁玥说此虎乃宝贝未来的坐骑,她的心立刻就柔软了起来,既然是宝贝的坐骑,那就是一家人了,于是劝道:“不如我给它包扎一下止血?” 祁玥听到心爱之人如此提议,心中不是滋味儿,忍不住出言问道:“薰浅,你不会是想像五年前与我在云雾林中相遇的那个夜晚那样,对这只白虎上下其手?” 叶薰浅:“……” 这一瞬,某世子妃只觉头顶天雷滚滚呼啸而过,什么叫做上下其手? 祁玥注视着叶薰浅,视线久久不曾移开,似乎很执着于这个问题! 他绝对无法忍受她对除了他以外的人或野兽如此“亲密”,于是,祁世子华丽丽地吃醋了,这一次,吃的是自家宝贝未来坐骑的醋! 叶薰浅花了好一会儿才将祁玥的话消化掉一半,她万分无语地扯了扯祁玥的袖子,幽幽道:“祁玥,宝贝那护短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让宝贝看到这个大家伙鲜血淋淋的模样,说不定会以为你对他的宠物上下其手了。” 祁玥:“……” 话说,他连大家伙一根毛都没碰过……再说了白虎受的伤,是很明显的抓伤,来自野兽的利爪,想到这,祁世子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的指甲修得很很美,不长不短,怎么看都不像是长出野兽利爪的人啊! 某世子思考半晌,他急不可耐地搂住叶薰浅,紧紧的,一点儿也不想松开,他亲了亲她诱人的红唇,徐徐道:“本世子只想对你上下其手。” 叶薰浅:“……” 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明明是红果果的调戏,然而从他口中道出,却像是在陈述事实,这一瞬,就坐在马车前方等待祁玥和叶薰浅归来的影沉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龙魂那张隐在黑色斗笠下的脸僵硬了许久,叶薰浅哀怨无比地瞪着祁玥,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呢?在影沉、龙魂以及这只未来爱宠面前说这个……简直是不害臊! “薰浅,相信我,这个大家伙没那么容易就死掉的……不许你像当初对我那样对它,大不了回到祁王府本世子给它请最好的大夫包扎伤口……” 祁玥在某些事情上绝对不会妥协,心想:笑话!若是让薰浅给大家伙包扎伤口,万一这个大家伙像他当初一样不可避免地爱上她,那他岂不是又多了个情敌? 要知道,他的薰浅拥有着超级吸引雄性动物的体质,这家伙好像是头公虎…… 影沉和龙魂自是不会明白祁玥心中的弯弯绕绕,在他们眼里,自家主子每当露出这样的神情,肯定是在思考着什么大计,不容许旁人打扰一丝一毫! 可怜的小白虎,还没见着自己的小主人,就已经成了主人提防的对象了! 好在叶薰浅比较有爱心,让影沉帮忙把受伤的小白虎送到宽敞的马车里,先送回祁王府,临行前祁玥不忘叮嘱影沉,“这是给宝贝准备的爱宠,到时候请府医给它瞧瞧。” 影沉一脸为难地瞅着自家世子,半天才说出口来,“可……可是世子,府医都是负责给人看病的……这虎好像应该找兽医……” “兽医?那就去城北马场请便是!” 祁玥漫不经心地说,只见他弹了弹自己衣袖上的飞灰,很爱干净的他自然不想沾染血腥之气,所以才准备和叶薰浅走路到离龙虎山最近的公共马车站牌乘车回祁王府。 祁王府在城北马场养了那么多马,平日里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总要有兽医为其治病,还有平时的瘟疫防治等等,这些都需要兽医参与,所以说祁王府不缺兽医这种职业的人! “城北马场离王府太远,属下怕可能会耽搁小世子爱宠的伤势。” 影沉对白虎浑身是伤的情景记忆犹新,伤成这样,还能够跟着祁玥从山顶走到山脚而没倒下,不得不说,此虎的毅力和耐力都万里挑一,配得上当小世子的爱宠。 “嗯,说得也对。”祁玥想了想,点头道。 忽然他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一般,对影沉道:“那这样好了,差人到祁贤学府请药老过来给它看看不就完了!” 众人:“……” 他们已经预想到,某个老头儿听到自己沦为兽医的消息时会是怎样崩溃的表情,说不定会直接掀了祁贤学府的药房! 影沉心有戚戚焉,为了避免自家世子再想出什么祸害众生的法子来,他立刻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到肚子里,他可没有忘记,五年前世子到贤王府迎娶世子妃时是如何破关斩将的,被自家世子奴役着去吃肥肉的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直到现在他一看到肥肉都还想吐…… 小柿子:爹爹你真是没救了!连本宝宝爱宠的醋都吃!真是太不可爱了! 柿子:哼,可爱有什么用?万一你娘亲和大家伙产生了“感情”,本柿子岂不是要沦为齐都第一弃夫? 小柿子:……爹爹,相信我,自从有了宝贝,你已经不是娘亲心里的唯一了,你要学会面对现实!逃避是懦夫才会做的事情哦! 柿子:臭小子,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她现在唯一的儿子,而本柿子是她这一生唯一的男人!儿子可以有很多个,但是男人只会有一个! 小柿子:话说……男人好像也可以有很多个哎,那百草苑不是…… 柿子脸色一黑:从明天开始,解散百草苑!解散百草苑!解散百草苑!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即可访问! 第四十一章 颜值PK:祁世子VS祁宝贝 就这样,祁玥和叶薰浅赶至龙虎山时乘坐的马车光荣地让给了某只受伤的小白虎,影沉听从祁玥的命令,朝着祁王府的方向赶去。紫幽阁 而龙魂,早在影沉离开的时候已然不见踪影,在祁玥身边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将自己隐藏在暗处,然后在关键时刻成为主人翻盘的利刃,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是他的常态。 虽说他不喜多言,但这并不代表他为人木讷,君上对主母有多在意,他看在眼里,绝对不会做只有小世子才会做的事情——当一个闪亮闪亮的大电灯泡! 祁王府上下,恐怕没人不知晓君上对主母那霸道无比的占有欲,每当主母的目光停留在其他男人身上的时间超过喝一口茶所需要的时间时,君上的眼里便杀气毕露,恨不得把人家千刀万剐! 此时,龙魂已经离开了祁玥和叶薰浅,在他们身后远远地跟着,离得远,却始终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祁玥在山脚下采了些许鲜花,编织成花环,给叶薰浅戴上,只因他们没了马车,手中也没有伞,他怕叶薰浅经受不了烈日炎炎的暴晒,万一中暑了他可是会心疼的。 “祁玥,没想到你还会编这个!” 叶薰浅微微弯腰,以便祁玥为她戴上,她稍微调整了一下花环的位置,觉得舒服许多,鲜花的气息淡雅无比,微风拂过,香气飘然,让她的心情也灿烂了起来。 “本世子会的东西多着呢!” 祁玥嘴角轻扬,显然对叶薰浅脸上出现的这份意外表情感到非常高兴,被心爱之人夸奖的感觉真的很好! 叶薰浅听罢不由得更加好奇了,他除了会编织花环外还会什么? 见心爱之人有些不信的模样,祁世子牵着她的手,为自己辩驳道:“薰浅,你都不给我机会好好表现,自然不了解我都会些什么了!” 这半是不甘半是委屈的语气,令叶薰浅心中万分无语,她什么没有给他机会好好表现了?这个男人还真是贼喊捉贼,她明明给了他大把的时间表现好不好,自从与他相识后,她的闲暇时间都被他给承包了,他竟然还敢叫屈? 半晌,叶薰浅拧了拧祁玥的腰,没好气地吐槽道:“祁世子,你是想在床上好好表现才是真的?” “薰浅,你真是太聪明了!” 祁玥眼睛陡然亮得逼人,只因叶薰浅的话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他激动得抱住叶薰浅,在她丰润的红唇上亲了亲,“那薰浅你今晚可得让本世子好好表现,不许再求饶了,那会让你少许多快乐的!” 叶薰浅:“……” 某世子妃深深地觉得:某世子那啥如此旺盛,是不是真的需要纳妾啊? “祁世子,宝贝诚恳地建议你,今晚还是去惊鸿苑或者百草苑好好表现!” 叶薰浅将这话说完后,便别过头,突然挣脱他的怀抱,朝前奔去,她轻功卓绝,踏雪无痕,明丽的身影像是一抹湖蓝色的流光在浅色的大地上移动着,祁玥没想到不过眨眼的时间,心爱之人便飞了,而且是飞出了很长一段距离。 他不习惯她不在身边的感觉,故而奋起直追,他知道,叶薰浅轻功好,不过再好也没有突破大圆满境界,所以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薰浅,你别跑呀,再跑就过了站牌了,到时候我们就得走回王府了!” 祁玥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清声一唤,这片荒无人烟的大地上演了追逐嬉戏的一幕,男子后发先至,过不了多久便重新将心爱之人搂入怀中,他凝视着她如花般的笑靥,久久移不开眼。 “以后不许你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我。 ” “霸道!” 叶薰浅只说了两个字,便扭过头不去看他,祁玥也不勉强,果断地将她横抱起来,朝着龙虎山公共马车站牌的方向走去。 “祁玥,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叶薰浅挣扎着,这才不得不看向祁玥,脸上尽是懊恼之色,她环视周遭景色,不满道:“快放我下来,被人瞧见就不好了!”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祁王府,任由着他“胡来”,倘若传出了什么流言,对祁王府的名声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薰浅是女子,走路走累了,本世子抱着你有何不妥?” 祁世子的理由总是比别人多,而且每一个都理直气壮,让叶薰浅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是……”叶薰浅心中别扭,她绝对不会告诉他,她不习惯是因为每当他这般抱着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总是那般令人脸红心跳。 如今可是在野外,他不会是准备把她就地正法…… 某世子妃脑子里乱糟糟的,明显是想太多了,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她,谁让她的夫君祁世子有事没事总喜欢勾引她呢! “薰浅,再走下去,你的脚就要磨出水泡来了,到时候你怎么陪着宝贝去参加皇家狩猎?” 祁玥知道,家里的那个小家伙就是叶薰浅的宝贝疙瘩,拿他来说事准能将心爱之人说服! 果不其然,提到宝贝,叶薰浅才妥协,只是依旧瞪着祁玥,至始至终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幸亏周遭无人,若是在繁华的闹市区,他也这样……那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她呢! “薰浅,抱一下又不会掉一块肉……” 见叶薰浅板着张不苟言笑的脸,祁玥眉头蹙了蹙,他不喜欢看她不开心的样子,所以想方设法哄她高兴。 不知不觉之间,龙虎山公共马车站牌终于近在眼前,祁玥走了过去,将叶薰浅放下,接着搀扶她坐在石椅上,又是给她揉肩膀又是捶背的,好夫君的形象昭然若揭。 “好啦,薰浅你笑一笑嘛……一会儿公共马车来了,若是车夫见到你板着一张脸的模样,说不定会被吓坏的!” 祁玥绞尽脑汁,也没能让叶薰浅喜笑颜开,他坐在她身边,让她靠在他肩膀上,继续道:“薰浅,要是宝贝看到你这样子,说不定会以为他的爹爹和娘亲吵架了,你忍心让他担心么?” 叶薰浅不为所动,显然是不吃祁玥这一套! “你想呀,宝贝他五岁不到,若是整日担心这担心那会容易得染上忧郁之症的!” 祁玥使出杀手锏,又说了好多好多平日里不会说的情话,才让叶薰浅嘴角牵起一丝浅淡的弧度,他大喜过望,抱着她在公共马车站牌前转了好多圈…… “祁玥,你快停下,我头好晕!” 他的速度太快,让她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此时此刻,她只能紧紧地搂着他才能保证自己不倒下,沉浸在爱情喜悦中的男子这才缓缓停下,关切地问道:“薰浅,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我怎么了?把你转个百八十圈试试,看你晕不晕!” 叶薰浅食指往祁玥额头上用力一推,没好气地说,她不知道的是,祁玥经受过专门的训练,哪怕是真的转个百八十圈也绝对不会觉得头晕,他早已习惯,所以才会一时没个轻重,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变态! “公共马车来了。” 祁玥眸光移下路的一头,见到那拥有祁王府标志的马车疾驰而来,他出声提醒道:“薰浅,你还好吗?要是还晕的话就安心在我怀里好了,我一定把你毫发无伤地送回家!” “祁玥,我深深地觉得,和你在一起,我别想毫发无伤!” 祁世子:“……” “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女人都喜欢你,要知道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和你在一起,整日担心被你的那些莺莺燕燕谋杀也就算了,还要忍受你的摧残,天下有没有像我这样受尽磨难的世子妃?” 某世子妃对此很是不满,齐都的女子都羡慕她嫁了个好夫君,可是她这夫君猛如虎,她都有点儿吃不消了! “薰浅,本世子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这还不行么?”祁玥想了好一会儿,才“妥协”着说。 叶薰浅听罢眉开眼笑,双手圈住他的腰,低声问道:“真的?” “嗯嗯。” 祁世子生怕心爱的女子生气,表情真诚得不能再真诚,很快,马车便停在了站牌前,叶薰浅和祁玥走进马车,发现里面没什么人,也不觉得有多奇怪,龙虎山本就处在齐都郊外,又有猛虎野兽出没,一般百姓很少会来这儿,不过龙虎山离城北马场不远,大多数去城北马场的人会选择乘坐这一趟车。 叶薰浅轻车熟路,和祁玥选择了两个并排的位置坐下,然后欣赏着水晶窗外的风景,颇有乘坐现代公共汽车的感觉,千里良驹的速度,其实与现代公共汽车的速度并无太大差别,基本上都是每小时跑四十公里左右。 二者唯一的差别,在耐力上,马需要休息,但是现代公共汽车的动力是没有生命的能源,只要能源不枯竭,便可以一直行驶下去。 叶薰浅将水晶窗打开一丝缝隙,感受着窗外吹来的风,她靠在祁玥肩膀上,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午后。 “薰浅,如今已是午时一刻,可是肚子饿了?” 祁玥知道,叶薰浅和他不同,他饭量小,但她却很容易肚子饿,要不然五年前与她初识之际他也不会用祁王府才有的美味佳肴来留住她的脚步了! “有点儿……” 叶薰浅也不否认,她的确饿了,想吃宝贝做的便当了! “要不让车夫快马加鞭,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快点回到王府了?”祁玥最受不得自己心里的小疙瘩肚子饿,如是提议道。 “不可以,这公共马车的行驶速度是我定下的,绝对不能为此坏了规矩。” 叶薰浅一口拒绝,她是个极有原则的人,其实千里马的速度并不仅仅是四十公里每小时,完全可以跑得再快些的,只不过在城区中跑得太快容易引发事故,所以她才下达命令,要求所有公共马车限速行驶。 “好嘛!” 祁玥有些心疼地瞅着叶薰浅,他很清楚她的性子,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很难再改变,而他不想勉强她,也不想让她为了他而改变什么! “祁玥,我想睡一会儿,等到王府你叫我好不?” 这几年,叶薰浅和祁宝贝相依为命,再加上齐都的生活节奏和现代相比要慢一些,所以她才有时间午睡,并形成了习惯,以至于一到中午某个时间点便会觉得困。 “好,你睡!” 祁玥让叶薰浅枕在自己怀里,然后褪下外袍,盖在她身上,再将水晶窗边的窗帘拉起,防止阳光直射在她眼睛上,如此贴心的小举动,令闭眼中的叶薰浅倍感欣慰。 她呼吸轻浅,他身上独有的青莲气息极淡极淡,飘入她的鼻尖,没来由地让她感到心安。 行至城北马场,马车上的其他乘客相继离开,车厢里顿时只剩下了祁玥和叶薰浅两名乘客,车夫自然知晓这一情况,继续驱车前行,大约过了两刻钟,随着那驼铃声声响起,祁王府终于到了,大概是有祁玥在身边的缘故,叶薰浅睡得比较香,都到家了还没醒! 祁玥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宠溺道:“幸亏你是和本世子在一起,倘若是一个人乘坐公共马车,说不定睡着后就被别的男人吃豆腐了!” 想到这,某世子更加坚定了日后不让叶薰浅单独乘坐公共马车的心念,多坐个几次,他千辛万苦娶的媳妇儿说不定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祁玥抱着叶薰浅下车,直奔东苑,经过草地上时,只见自家宝贝乖儿子和一只比他本人体型大了数倍的白虎在一起,草地上摆放着许多东西,式样不同的刀具、纱布、针线、水盆等等,皆有序摆放。 “真是的,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祁宝贝嘴儿嘟哝着,眼里书写着十二万分的不满,他面前躺着某只奄奄一息的白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足足有几十处,他用小刀为白虎清除腐肉,并清洗伤口,还不忘用绣花针将它的伤口缝起,涂上金疮药后,再以干净的纱布包扎。 不得不说,祁宝贝天资聪颖,五岁不到,便已将叶薰浅处理外伤的绝活学到了九成,他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之感,过了不多久,白虎的腿上、背上、脑袋上便缠满了纱布,这造型看起来有点滑稽,和萌萌哒的祁宝贝在一起,小白虎哪里还有龙虎山万兽之王的威风凛凛? “小世子,您就别恼着世子了,世子有洁癖,肯将马车让出来给小白虎坐就很难得了!”夏鸢见祁宝贝气鼓鼓,生怕这父子二人晚上干架“殃及无辜”,连忙在一旁劝说道。 “说得也是。” 祁宝贝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和祁玥相处没多久,他便已从心底接受并由衷地喜欢祁玥,如果不是祁玥千方百计地“拆散”他和叶薰浅,他大概不会总和祁玥唱反调! “听影沉说,这白虎可厉害呢!以一敌四非但没有死,还抵抗住了青岚公主的驯化,足见其特别之处!” 夏鸢忍不住赞叹了一句,漠北慕容世家的驭兽术天下闻名,青岚公主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惜心术不正,肖想世子,还妄图李代桃僵取代世子妃,简直是该死! “唔……爹爹真是太有心了,给宝贝寻了这么好的伙伴,由此可见,宝贝肯定是爹爹亲生的。” 小家伙煞有介事地说,一时间天雷阵阵从祁王府的上空呼啸而过,敢情这个小家伙一直都以为他不是世子和世子妃亲生的? “呵呵,小世子说笑了,您和世子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夏鸢蹲了下来,给祁宝贝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笑着道。 祁宝贝听罢从口袋里掏出祁玥五年前的存照以及自己的近照,仔细对比了一下,反驳夏鸢道:“宝贝和爹爹哪里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祁玥经过此处,便听到这样一句话,太阳穴上青筋暴跳,他的宝贝乖儿子竟然不承认他这个爹爹?简直是太可恶了! 某世子抱着心爱的女子,正准备上前狠狠教训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谁知还没靠近,便听到祁宝贝继续道:“宝贝明明比爹爹长得好看多了,爹爹怎么能和宝贝拼颜值呢?” 祁玥:“……” “宝贝笑起来有个梨涡,可爱得不得了,爹爹都不爱笑,跟僵尸脸似的,难怪比不上修叔叔!” 小家伙在老虎头上拔毛的本事越发见长,某世子心中的怒火已经逐渐积压到了一个临界点,若非怀里还有个熟睡的叶薰浅,他不上去把祁宝贝拎起来才怪! 竟然说他比不上元修,这个臭小子,简直是白疼他了! 某世子如是想着,他为了宝贝,连通天城的拍卖场都送了,居然还收买不了小家伙,真不知道小家伙的胃口究竟有多大,不会是个无底洞? “怪不得娘亲总是反对宝贝将爹爹的照片刊登至齐都日报娱乐版头条,若是真贴上去了,说不定这期齐都日报的销量就要跌落至冰点了!” 祁宝贝颇有中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盯着祁玥的照片,气死人不偿命,“娘亲真是深谋远虑,爹爹登上娱乐版头条,恐怕我们一家三口未来三天都得饿死了!” 众人:“……” 更新~么么哒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即可访问! 第四十二章 下马威:薰浅PK杜太师 祁宝贝揪着照片看时的那种无语表情,令周遭的下人们纷纷暗想:话说他们世子有这么差么……? 五殿下那迷人的风情是齐都之内任何男人都学不来的,不可谓不独树一帜,用妖孽和性感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然而,他们世子也不差好不好,要不然世子妃怎么会舍了那么多优秀的男子而选择世子? 世子不在王府的这五年里,世子妃也没有想过要带着小世子改嫁,足见世子即使人不在齐都,其魅力也无人可挡! 祁宝贝想了好一会儿,便将手中的照片重新收了起来,他漫不经心地抬头,正好看到某世子怒意冲冲杀气腾腾的模样,还有他怀里熟睡的叶薰浅也落在了祁宝贝的眼里,见此情况,小家伙立刻扬起一个招牌式的笑容,“爹爹,你怎么回来了?” 心爱之人还在休息,祁玥生怕自己大声训斥祁宝贝会惊醒叶薰浅,所以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快,臭着一张脸,无声宣泄他心中的极端不满,“本世子再不回来,还不知道被小世子怎么编排呢!” “矮油,爹爹你怎么能这样诬陷宝贝呢?” 略显疏离的称呼,并没有拉远父子二人间的距离,小家伙屁颠屁颠地跑上去,这副乖巧讨好的表情萌死人不偿命,饶是心中蓄满了怒火的祁玥也不忍心对他多加苛责。 祁玥轻哼了一句,待祁宝贝跑到他身边时,他才伸出手,抚摸着小家伙的脑袋,这一刻,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与疼爱,那是属于父爱的光芒,与午后烈烈骄阳同辉。 “爹爹,宝贝长得比爹爹好看一些实属正常好不好!” 祁世子:“……” 臭小子这话的潜台词是在告诉他,他长得比小家伙丑很正常么? 祁宝贝口齿伶俐,纵然不到五岁,也已经有了祁玥当年能言善辩的影子,他扯住祁玥的衣裳,继续自圆其说:“爹爹不是说,宝贝是爹爹和娘亲爱的结晶嘛……所以宝贝身上肯定是爹爹和娘亲的优点兼而有之,比爹爹长得好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 “嗯?”祁世子还是很在意自己颜值的,若是没有好颜值,他的薰浅当初又怎会喜欢他?虽说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容貌并非最重要的,但第一印象很重要! 祁玥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人,他仔细想了想,这个臭屁的小家伙说了这么多句,其实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爹爹,你想呀,宝贝这么好看,肯定是因为娘亲长得漂亮,宝贝越是英俊帅气,证明娘亲越是美丽,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爹爹眼光好呀,要不然怎么给宝贝选了个这么漂亮的娘亲呢!” 不得不说,祁宝贝这洋洋洒洒的一番话,说到了祁玥心坎儿里,他觉得舒心了许多,一张足以让天下女人尖叫不已的脸浮现出一丝柔和的微笑,惊艳无数人。 原来宝贝长得好看,是因为本世子挑世子妃的眼光好! 这样的认知让祁世子心中的不快悉数散去,只留下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 成功地“蛊惑”了自家爹爹,祁宝贝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心想:娘亲说的果然没错,语言就是一门艺术和学问,爹爹前一刻还跟只炸了毛的老虎似的,瞧瞧现在温和多了…… “好了,不许咋咋呼呼的,影响你娘亲歇息!”祁玥抱着叶薰浅,宠溺一笑,对祁宝贝道。 于是,祁宝贝再次困惑地捏捏鼻子,转身看着祁玥怀抱叶薰浅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娘亲午间小憩向来浅眠,宝贝说这么多,娘亲肯定早就醒了,可偏偏爹爹还自欺欺人,以为娘亲没醒!简直是笨到家了,宝贝的高智商高情商肯定都是遗传自娘亲的!” 直至祁玥的背影消失在祁宝贝的视线中,他才收回目光,走到受伤的小白虎身边,小手抚着它的脑袋,声音软软的,“小白虎,以后你就是宝贝最好的伙伴了,宝贝一定会保护你的!” 不得不说,祁宝贝和祁玥的气质有时惊人相似,有时又截然不同,一如此刻,祁宝贝身上那如同细水长流般的亲和力不是祁玥所具备的,感受到祁宝贝的善意,小白虎的脑袋在祁宝贝小小的掌心里蹭了蹭,无声地表达着它的友好。 璀璨的阳光从天端泻落,东苑的草地碧绿如翡翠,充满生机,白虎身上的毛发更是散发出细腻无比的光泽,祁宝贝很是喜欢,抱着它的脑袋,缓缓道:“等你伤好了,宝贝就带你去游泳,保证将你这身皮毛洗得干干净净!” “哦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呢……要不宝贝给你取个低调的名字吧?” 小家伙考虑问题比较全面,自然也想到了自家爱宠不能在大街上太过招摇以免吓坏百姓,所以准备给某只小白虎取个低调的名字,“咱们可不能让别人看出咱们是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嗯嗯,等到你康复,宝贝带你去染发,染成全身黑不溜秋的,就算你站在别人面前别人也猜不出你的品种,到时候你就可以伪装成没什么攻击力的小狗,在关键时刻扮猪吃老虎!” “要不就叫小墨墨吧?” 小白虎心里虽然不甚乐意,不过为了能让小主人开心,它还是可以牺牲一下的,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人对它这么好过,以前它受伤时都只能自己把伤口上的血舔干净,然后寻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修养个十天半月,难受死了,哪里像现在这样即使受了重伤也清爽无比,再也没有那些可恶的小虫子在他伤口上咬了! “嗷呜——”小白虎和祁宝贝很是亲昵,凑上前去,长啸一声,以示同意。 “嘘——” 祁宝贝拍了拍小墨墨的脸蛋,示意它小点声,“以后在东苑不许叫这么大声知道吗?要是吵到娘亲歇息,我那小气的爹爹说不定会直接把你炖了壮阳。 小墨墨:“……” 正在房间里给叶薰浅盖上薄被的某世子莫名其妙地打了三个喷嚏…… 祁王府依山而建,后山分为南北两面,其中祁王府建在南面,相对而言,北面的环境比较天然,和龙虎山相比更加优渥,祁宝贝在叶薰浅身边时间最长,长时间的熏陶下,他自是不会不懂常识,虎要生活在野生的环境里才好,所以他决定在小墨墨养伤期间照顾它,和它培养默契,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就把它送到北山去养着,弄个万兽之王来当当。 “小墨墨,你受伤了,伤口不能碰水,所以这几天你就不要洗澡了,知道吗?” 祁宝贝抚着小墨墨的脊背,果真发现它的皮毛极具光泽,很是好摸,不过还是比不上亲亲娘亲柔软的胸口……哼,臭爹爹,竟然敢骗他! 于是,小墨墨便安心地待在祁宝贝身边养伤,在东苑里,祁宝贝就像个小管家一样,凡事都不会让叶薰浅担心,即使是住进了个新成员,也不会将东苑弄得这里一泡尿那里一坨屎的,东苑的风景依旧是那么的迷人,空气一如往昔的清新,天空还是那么湛蓝,令人见之心情开阔。 两日之后的清晨,大街上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百姓们争相聚集在街道上,目睹漠北车队浩浩荡荡在齐都的街道上驶过。 这一日,不是漠北烈王携娇妻元媛及一对双胞胎儿子回国省亲的日子又是什么? 祁玥和叶薰浅站在一醉阁上,目视着车队如龙般穿行而过,心中感慨万千。 车轿皆以漠北天马牵引,不得不说,漠北的天马的确比大齐的马要强壮许多,不管是耐力还是速度,皆远胜一筹,即使是当年元媛和亲漠北,大齐引进漠北天马与本地马种交配培育出的新型马种,也无法胜过漠北天马。 “祁玥,元媛远嫁漠北,至今已有五年,这是她第一次回大齐省亲。” 两人相对而坐,似是在品尝一醉阁最新研制出的早点,香滑可口,没有半点油腻感,就连祁玥这种挑剔无比的人也赞不绝口。 “嗯,还带着一对儿子,拓跋烈胆子倒是不小,也不怕妻儿被岳父大人扣留在齐都当人质!” 祁玥面色平淡地说,而后吩咐随侍在侧的侍女为叶薰浅准备一杯她喜欢的哈密瓜奶茶,随着侍女暂时离去,雅间里只剩下了两人,叶薰浅握着他的手,神情认真无比地问道:“祁玥,虎毒不食子,不管怎么说,元媛都是他的亲生女儿,她和拓跋烈的儿子是他的亲外孙,齐皇他真的会这么做?” “薰浅,元媛远嫁漠北,是政治联姻,倘若他真的疼爱这个女儿,便不会在元毓清白被毁之后让元媛和亲!” 祁玥一针见血地指出,当年和亲之事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对于这件事,他的看法也最为精辟! “所以说,在齐皇眼中,女儿的价值所在,不过是他江山霸业的奠基石!” 叶薰浅听罢摇了摇头,她对元媛的印象称不上不好,而现在,她倒是有些同情元媛了,有那样一个父亲,是她的不幸,或许也是慕容青岚的不幸! 慕容青岚是齐皇和慕容夫人的私生女,然而齐皇明知此事,却不与之相认,而是让她继续以慕容世家大小姐的身份继承慕容世家的一切,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想到这,叶薰浅脑海中灵光一现,握住祁玥的手腕,轻声一问:“祁玥,你实话告诉我,你杀慕容青岚的原因真的只是担心她顶着我的容貌,做对我不利的事情吗?” “薰浅,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祁玥勾唇一笑,将她细润光滑的手包裹在自己手中,凝视着她澄净的双眸,缓缓道:“她死了,齐皇想要通过她控制慕容世家的计划便失败了一半!” “在漠北慕容世家之中,慕容青岚的身世本就惹人诟病,但是慕容老家主早已作古,她即使不是慕容世家的血脉也没有证据了,而且齐皇、漠北王与慕容老家主都有交情,有他们在背后给慕容青岚撑腰,想来那些老顽固也是有贼心没贼胆,但是现在,她已经死了,慕容世家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就拭目以待吧!” 在很多事情上,祁玥并不想隐瞒叶薰浅,只要她问,他便如实回答她,关于这一点,叶薰浅很是受用,只见她点了点头道:“嗯,只是现在,不知道齐皇和杜太师有没有得到慕容青岚和杜若的消息……” “慕容青岚的消息,齐皇未必知晓,五年前她离开齐都,不远万里前往苗疆,那里地处偏僻之地,又有天堑阻隔,苗疆蛊术盛行,几百年来不曾与大齐有什么联系,那片地域,不是普通人能够涉足的,即使拥有高深的武功,如果不懂苗疆的情况,同样在那里寸步难行,所以说齐皇八成没有派人到苗疆寻找过慕容青岚!” “当然,这只是本世子的猜测。”祁玥轻抿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接着补充一句。 叶薰浅执起茶壶,为他继续斟满,她心知肚明,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连猜都不会猜,这个男人即使是猜测也会多方查证,并不是八字没一撇地乱猜,所以说祁玥的猜测至少有九成是对的。 “祁玥,齐都毕竟是齐皇的地盘,倘若拓跋烈和元媛一对儿子被齐皇强行扣留,那么……” “薰浅,拓跋烈既然敢带着妻儿前来齐都,必定有所准备,无需我们担心。” 祁玥取过侍女手中的哈密瓜奶茶,浅尝一口,发现温度恰好,方才递给叶薰浅,“给。” 叶薰浅笑了笑,注视着面前的男子,心里对他的爱似乎比过去更加浓郁了几分,五年时间,她有许多饮食习惯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他虽然刚回到齐都不久,但也不忘注意这些,足见她在他心里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一席之地。 但凡女子,都希望自己的夫君疼爱、在乎自己,她也不例外。 “祁玥,你的身体……已经全部恢复了吧?” 叶薰浅通过白玉吸管喝了一口奶茶,甜蜜的滋味充盈在她心间,似是要把这五年的苦意悉数冲淡…… “薰浅,我以为你知道的。”祁玥一听,凑了到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小声低语道。 叶薰浅放下手中的奶茶,与他十指交扣,反驳道:“你又没说过,我怎么会知道?” 祁玥听罢唇角一弯,恍如天上的新月似的,他轻咬着她的耳垂,声音妖孽无比道:“看来薰浅是觉得本世子晚上不够卖力!” 叶薰浅:“……” 这还不够卖力!那什么样才叫卖力? 见心爱之人如玉般的容颜俏生生地红了,祁世子情操大好,不由分说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双臂揽住她纤纤楚腰,低声耳语:“要不然你怎会感觉不到?” 某世子妃风中凌乱…… 此时此刻,叶薰浅深深地觉得,在男人的视角中,某方面的强大果然是身体力行的标志…… “好了祁玥,你别靠我这么近,天气有些热。” 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叶薰浅扫视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推了推祁玥,再这样下去,这个男人就要把她给吃干抹净了! 虽说这是一醉阁的雅间,未经允许,外面的人不会进来,但是她可不想一会儿在出去时受到无数双眼睛的关注! 若是让人知道她和祁玥在吃早点时还不忘做那什么事,那她丢人可就丢到姥姥家了! “薰浅,你真是偏心,天气比这还热时,你抱着宝贝都不嫌热,本世子抱你你就嫌弃了!” 祁世子吃醋时极其爱钻牛角尖,叶薰浅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道:“祁玥,你要知道,那是因为宝贝身体比较小巧,接触面积小散热快,所以并不觉得热。” “好嘛。” 叶薰浅这么说,让祁玥不得不妥协,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缩到和宝贝那般大小…… “算算时间,漠北的车队大概到宫门口了吧?” 皇宫离这儿并不算很远,叶薰浅估摸着时间,齐皇今晚肯定会给拓跋烈、元媛还有两个小外孙接风洗尘,等到明天,大概会派人陪着母子三人逛街,后天才是举办皇家狩猎的日子。 “嗯嗯。” 祁玥点了点头,今儿一大早他们两个便来到一醉阁吃早餐,为的就是探探拓跋烈的虚实,如今人家已至宫门,他们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琼华,去柜台结账!” 叶薰浅朝着那扇虚掩的门清声吩咐,接着便和祁玥手挽着手离开雅间,顺着梯子下楼,两人俱是容貌绝美气质出众之人,从走出雅间的那一瞬开始已经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叶薰浅暗暗庆幸自己在雅间里及时掐断了某世子尚未燃起的欲火,要不然现在她不尴尬得钻进洞里才奇怪! “传言果真不假,祁世子和世子妃的感情真好!” “都五年了,还跟刚成亲时似的,真让人羡慕!” …… 叶薰浅耳聪目明的,当然能够将众人议论的话听清,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挣脱祁玥的手,尽力不表现得如此亲密,然而祁玥怎会容许她这么做? “薰浅,本世子粗略地看了一下,这一醉阁的宾客之中没有长相比较俊美的男人呀……” 某世子妃:“……” 话说祁世子,你确定你不是想多了? 敢情这个男人是以为她看上了哪个男人,所以想要挣脱他以便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最终,两人在无数人的目光洗礼下不带一片云彩,步履悠悠走出一醉阁,谁知还未走下台阶,便瞧见了两个“熟人”。 “祁世子、祁世子妃真是好雅兴!” 来人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老态龙钟”这种词语似乎天生与他绝缘似的。 身着暗红色真丝锦袍,左手拄着个拐杖,头发也有些花白,然而目中的精光锐利无比,他的身旁跟着一名年轻男子,灰布麻衣,朴素到了极致。 两人身后跟着五十余人,身着黑色劲装,手握利刃,身姿矫健,一看便知不是普通护卫,齐都名门望族,皆养着隐卫,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而这五十余人,黑色的衣领上绣着一朵牡丹,不是太师府的隐卫又是什么? 贤王府的隐卫,袖口上印着广玉兰图案,而祁王府的隐卫,则是在衣摆上印有碧水清莲图样,至于安国候府和定国侯府的隐卫,也同样有属于自己的标志。 叶薰浅眼皮沉了沉,杜太师年事已高,又贵为齐皇的老师,这几年已经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得齐皇特批无需上朝,在太师府颐养天年,但饶是如此,齐皇依旧十分看重他,他手中的实权还在,这会儿带着那么多人在一醉阁门口堵着,来势汹汹呢! “太师这是做什么?” 叶薰浅脸色同样没有好到哪里去,别人都欺负到她头上了,难不成还要她笑脸迎人? 简直是笑话! 但见杜太师气得不轻,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大理石地面,冷睨叶薰浅,反观叶薰浅,凤眸稍稍扬起,不怒自威,气场上丝毫不输于在朝堂上叱咤风云辅佐过三代国君的杜太师,女子唇角一勾,一字一句道:“今日是漠北烈王殿下与七公主回国省亲的日子,太师大人一大早就带着五十余名隐卫夹道欢迎,真是好热情、好心情、好兴致!” “噗——” 话音刚落,一醉阁里里外外围观的人便忍不住哄堂大笑,不为别的,只因杜太师的怒意冲冲与叶薰浅此时此刻的云淡风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 杜太师气得发抖,偏偏他还不能对叶薰浅动手,她身边的祁玥可不是吃素的,他手中的拐杖不停地敲打着地面,频率越发轻快,声音清脆无比,一醉阁前那以大理石铺就的石阶很快便被敲出了裂痕。 叶薰浅低眸淡扫一眼,话锋陡然一转,凌厉无比,“太师大人,您的拐杖把一醉阁的台阶敲坏了,涉嫌故意毁坏百姓私有财物,依照大齐国法,当处罚白银五十两以上两百两以下,并在京兆府拘留一日!” 舒明澈:“……” 祁玥:“……” 某世子目光灼灼,用一种全新的视角打量自己心爱的女子,这五年来他的薰浅还真是改变不少呢,光是这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就足以让他刮目相看了…… ------题外话------ o(n_n)o哈哈~有木有人发现咱们浅浅气死人不偿命呀~(. )</dd> 第四十三章 地狱流光VS巫族傀儡术 杜太师德高望重,就是齐皇也对他礼敬三分,更别说是普通人了,可现在,薰浅的话无疑是踩到了他的尾巴上,让他里子面子都失了! “大齐国法”四字就像是一座大山,沉沉地压在像他们这种“国之栋梁”身上,他纵然身为三十年前七大高手之一的雨雾,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无计可施。 至少现在,他是大齐太师,官居一品,倘若知法犯法,那么便是罪加一等! 藐视大齐国法,等于藐视国君,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谁都招架不住! “祁世子妃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杜太师看了一眼大理石阶,脸色黑如墨汁,他气势汹汹而来,便是准备先斩后奏,拿下叶薰浅,好为他那可怜的孙女儿报仇,龙虎山上挫骨扬灰,连一具全尸都不留,这个女人好狠毒的心思、好狠毒的手段! “太师大人过奖了,一醉阁这大理石阶打造至今已有七年之久,每日逾千人踩踏亦毫发无损,谁知今日太师大人随便敲一敲,竟然敲出了裂痕来,太师大人真是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呢!” 叶薰浅可不跟杜太师客气什么,人家带了那么多隐卫,不就是想拿下她嘛! 既然如此,还摆什么好脸色给他看? 杜太师脸上的皱纹更加扭曲了,叶薰浅这是在暗指他乃七大高手之一雨雾的事情么? “祁世子妃才是真正令人刮目相看!” 杜太师门生无数,又深得齐皇信任,怎会任由着个小丫头踩在自己头上,见叶薰浅不再提那损坏台阶违反国法之事,他小心翼翼地绕过这话题。 “薰浅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介女流,哪里像太师大人这般辅佐大齐三代君王,劳苦功高,又有门生无数,身居要职,曾亲自参与修订我大齐国法著作‘齐律’。 叶薰浅好不吝啬自己对杜太师的褒奖之词,她姿态端庄,笑容优雅得不像话,挽着祁玥的胳膊,继续道:“想必太师大人对我大齐国法了如指掌,定是不会做出那等市井无赖才会做的畏罪潜逃之事,不知薰浅说的对不对?” 杜太师:“……” 不论是祁玥、叶薰浅还是杜太师、舒明澈,都不是普通人,此刻四人齐聚一醉阁门口,早已引起了四面八方百姓的指指点点和议论纷纷,叶薰浅和祁玥自是不会在意别人说,但是像杜太师这种活了一大把年纪又极其在意面子的老臣子可就不一定了! “一醉阁的石阶真的被敲出了裂痕,太师大人真是深藏不露啊!” 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杜太师脸色更加难看了,颤颤巍巍地收回自己的拐杖,心里更是恨死了这一醉阁的主人,干嘛不把台阶修得坚固些,现在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齐律是他负责修订的,如今也是他违反了,这样的事实要是传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毁在了叶薰浅这个臭丫头的手里! 想到这,杜太师眼里闪过一丝狠绝的精光,他真后悔五年前在墨宝斋没有杀了她……如此才会造成今时今日的局面,这个臭丫头就是个祸害。 “祁世子妃这话未免太过武断了!” 杜太师阴沉着脸,拂袖冷哼一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道:“这一醉阁的石阶此刻出现了裂痕,祁世子妃如何能断定是老夫所为?说不定是祁世子妃自己太重了,将这石阶给压出了裂痕来!” 舒明澈低头轻笑,大概是没想到杜太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将石阶有裂痕的原因推到叶薰浅身上。 叶薰浅一听,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了起来,“太师大人莫非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中用了?” “你!” 杜太师下意识地敲拐杖,但拐杖还没落到地上他便及时收回,生怕叶薰浅到时候又以“敲坏地板”为借口说事。 “薰浅只是说太师大人涉嫌毁坏台阶,什么时候说了‘断定’二字?” 说到咬文嚼字的功夫,叶薰浅绝对不会逊色于任何人,见杜太师气得胡子发抖,她妧媚一笑,继续道:“难道说太师大人连这两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词儿都无法区分?” “祁世子妃,你少在这转移话题,老夫今日来便是要为若儿跟你讨个公道!” 杜太师知道再和叶薰浅围绕着这“台阶有裂痕”的话题说下去,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右手举起拐杖,直指叶薰浅,脸色阴沉而森冷,像是要把叶薰浅生吞活剥了似的。 “太师大人以手杖直指薰浅,是准备以多欺少,欺负祁王府的世子妃吗?” 祁玥将叶薰浅拉到自己怀里,方才他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将杜太师气得抓狂而不说话,并不代表他能够忍受别人当着他的面对他心爱的女子指手画脚! 此时,一直没有什么表示的舒明澈也开始有了动作,但见他微微侧身,在杜太师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若无其事地站在杜太师身边,并不发表什么看法。 “哼!” 杜太师冷哼一声,这才放下手杖,冷眸中闪烁着逼人的精光,“只许她欺负老夫的亲孙女儿,却不许别人欺负她,这是什么道理?” “太师倒是说说看,薰浅如何欺负杜小姐了?” 祁玥不愠不火,给了叶薰浅一个放心的眼神,让她安心地依偎在他怀里,而不需要去考虑外面的风风雨雨惊涛骇浪,哪怕深处喧嚣之中,他的怀抱也是她最宁静的港湾! “哼,明知故问!” 杜太师别过脸,显然是气得不轻,祁玥轻笑一声,从容不迫道:“既然太师大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本世子要带薰浅去软云阁看衣裳了,还请太师大人让路,这么多人堵在一醉阁门口,影响了一醉阁的生意,损失一律转嫁太师府!” 祁玥的前半句话还温柔得不像话,然而,越是说到后面,语气就越是强硬,杜太师身居高位多年,哪儿能受得了接二连三遭到祁玥和叶薰浅冷嘲热讽的局面? 他气得不轻,连呼吸都有些不稳了,幸亏有舒明澈在一旁扶着,才免于在众人面前失礼! “好!好!好!” 杜太师连说了三个“好”字,但神态却不见得有多好,他瞪着祁玥和叶薰浅,眼珠子都快要脱框,咬牙切齿道:“祁世子未免欺人太甚!” “是太师咄咄逼人!”祁玥搂着叶薰浅,凤眸眯了眯,慵懒中暗藏威严,毫不犹豫反唇相讥。 “就是昔日的祁王殿下见了老夫也不敢这般无礼,没想到祁世子……”杜太师倚老卖老的本事绝对不差,见祁玥态度强硬,立刻端起了架子,拿辈分说事儿。 谁知话还未说完,便被祁玥无情地打断了,“本世子如何,还轮不到太师教训!” “同样,祁王府的事情,也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不提祁诩还好,一提起祁诩,祁玥焉能不怒? 他父王便是被这群人给害死的,事到如今,他们还有脸提? “太师若是有时间管好自己的孙女儿,如今也不必带着这么多隐卫在一醉阁门口杵着了!” 祁玥的冷嘲热讽,让杜太师颜面无光,见祁玥拉着叶薰浅欲从人群中离去,杜太师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他脱口而出,吩咐身后几十名隐卫道:“拦住他们!” 与此同时,五十名隐卫手中寒光出鞘,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目。 杜太师人多势众,祁玥和叶薰浅看起来势单力孤,两者相碰,仿佛无异于以卵击石。 “今日若是祁世子不给老夫一个公道,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杜太师站在祁玥和叶薰浅身后,目视二人风华绝代的背影,撂下了狠话。 祁玥眸色淡漠地扫过自己面前的一睹黑色人墙,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笑容,“太师以为区区五十人能挡得住本世子的去路?” “祁世子不妨试试看!” 杜太师带着这么多人前来一醉阁,为的便是逮住祁玥和叶薰浅,所带人马必定是精英中的精英,只因他知晓祁玥武功高绝,从冰火两重天里活着走出后,更加不能等闲视之,若是任其继续发展下去,谁都不知道会成长到什么恐怖的地步。 这一点齐皇同样知晓,而且默许杜太师这么做,以探祁玥虚实,否则也不会任由着杜太师带那么多人拦截祁玥和叶薰浅却无动于衷! 以往发生这种事情,京兆府的人早就出动了,哪里会像现在这般什么声响也没有? 叶薰浅心思玲珑剔透,自然看穿了这一点,齐皇拿杜太师当枪使,来试探祁玥…… 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与他同进同退,他扭头,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眸光里盛满了缱绻与深情。 杜太师的脸色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好看过,此时见祁玥和叶薰浅还有心思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侬我侬,肺都快气炸了,这简直就是裸的藐视! 就在他挥手示意隐卫们动手之际,祁玥搂着叶薰浅凌空而起,从那堵黑色人墙之上翻过,而后稳稳落地,背对众人。 “给我上!” 杜太师心中怒火滔天,很快便吞噬了他心中的理智,舒明澈倒是淡定,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仿若置身事外。 祁玥耳力惊人,哪怕是在身后数十名隐卫齐齐举刀的瞬间也不曾有任何防御的动作。 这一刻,饶是舒明澈也不由得感到震惊,祁玥后背空门大开,如果换作是自己,绝对无法在失去先机的情况下承受几十名隐卫同时出招的倾力一击! 剑光闪,交织成万千光影,朝着祁玥和叶薰浅后背袭去,然而,恰在此际,一道乌光闪过,于白驹过隙的弹指一刹间砍断杜太师麾下数十名隐卫手中利刃,“哐啷”之声相继响起,断剑碎了一地,令人不寒而栗。 围观的百姓们不约而同后退了几步,远远地观望着杜太师、舒明澈与叶薰浅、祁玥等人,大街上雅雀无声,只有祁王府名下的公共马车还在正常运行,丝毫不因为此处发生的事情而停下。 龙魂头戴斗笠,如同一缕墨烟般悄然落在,立于叶薰浅和祁玥身后,他手中的乌刀黑得深邃,即使是夏日的阳光照在上面,也看不到丝毫反光,那是一种极致的黑! 他就像是地狱里走出的魔鬼,只要往那一站,不需要说任何一句话,便能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杜太师的另一重身份,乃三十年前七大高手之一的雨雾,见多识广,当见到龙魂手中那柄黑暗之刃时,他脸色大变,宛如老树皮的手颤抖指向龙魂,“你……你……” 舒明澈将杜太师眼中的那份惊骇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搀扶着杜太师,小声劝道:“老师,我们此行的目的是祁世子和祁世子妃。” 杜太师这才从惊骇的情绪中走出,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面露凝重之色,眼里书写着深深的忌惮,“老夫与祁王府的事情,不知阁下为何突然出手?” 龙魂专注地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黑暗之刃,懒得回答杜太师的问题,在他眼里,杜太师这种问题简直愚不可及,他是君上的隐卫,不护着君上和夫人难不成还护着这个臭老头儿? 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祁玥不欲在此久留,他牵着叶薰浅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连看都不看身后的杜太师和舒明澈一眼。 龙魂见状同样施展轻功离开,继续远远地跟着祁玥和叶薰浅,从头到尾,他一个字都没说,仅此一招便已征服了在场之人,百姓们议论纷纷,奔走相告,仿佛要把方才的一幕活灵活现地描述出来。 过了半个时辰,一醉阁周遭围观的人才渐渐散去,舒明澈陪着杜太师打道回府,不忘旁敲侧击地问:“老师,那名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他究竟是谁?” “老夫也不知道……但是老夫识得他手中的那柄乌刀。” 此时两人并非打道回府,而是前往皇宫,方才的情景一遍一遍地回放在两人的脑海中,杜太师捋着胡子,神色凝重无比,与对上祁玥然后铩羽而归一事相比,那柄乌刀带给他的震撼要远远超过这件事…… “哦?” 舒明澈见杜太师说到他想要了解的重点,继续问道:“那柄乌刀有什么来历吗?” “嗯。” 杜太师点了点头,将自己知晓的事情一一告知,“明澈,如果老夫没有看错的话,那柄乌刀应该是黑暗之刃。” “黑暗之刃?” 这个略显陌生的词,让舒明澈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杜太师没有注意到的是,除此之外,他眸子里还闪过一道志在必得的灼灼光芒。 杜太师沧桑的眼眸里盛满了深深的畏惧,神色复杂道:“黑暗之刃,又称地狱流光。” “什么?地狱流光,那柄乌刀,就是传说中的地狱流光?” 舒明澈出身大家族,又在九州学院身居要职,见识广博,听到“地狱流光”一词,他的心无疑是激动的。 “不错。” 杜太师肯定道:“不论是普通刀剑还是传世好剑,剑光皆以白光为主,只有地狱流光的刀光才是纯粹的黑色,如同黑夜一般深邃纯粹。”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相助祁世子?如若他与我们为敌,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老夫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在龙虎山时若儿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了,以她大圆满境界之下无敌手的武功,断然不可能这般容易遇害,可如果对方有地狱流光在手,那么若儿遇害也在情理之中……” 舒明澈见杜太师心情沉重,遂出声安慰道:“老师不必过于担忧,幸亏巫王后将以亲手炼制的傀儡给了师妹,否则师妹纵然服下了寒冰豆蔻,短时间内将巫术提高三成,怕是也抵挡不住那地狱流光。” “真是可惜了……” 杜太师心中倍感惋惜,要知道巫族傀儡术极为高深,除了巫王后之外,巫族再无人深谙此道,更别提炼制替身傀儡了。 “师妹捡回了一条命,已是万幸。”舒明澈见杜太师愁眉不展,如是宽慰道。 “若儿在傀儡中注入了五层巫力,否则那傀儡也不会如此逼真地骗过祁玥和叶薰浅。” “不错。” 舒明澈点了点头,继续安慰杜太师,“师妹如今在云疆养伤,有巫王后亲自照料,老师大可放心。” 不知不觉间,杜太师和舒明澈已经走到了宫门口,曹顺早已在宫门前等候多时,见到两人,立刻行礼道:“给太师、舒公子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 杜太师将和舒明澈谈论的话题打住,和曹顺寒暄几句。 “太师、舒公子请随奴才来,皇上和太妃已经在御书房等候二位多时了。” 杜太师听罢和颜悦色道:“既然如此,有劳公公引路了。” “不敢,这是奴才的本分。” 曹顺手执拂尘,带领杜太师和舒明澈进宫,还不忘向二人透露齐皇和舒太妃此时的大致情况。 舒明澈一听,立刻询问道:“公公,我祖姑母怎么也有空从碧如宫赶到御书房了?” “舒公子有所不知,一醉阁的事情如今已经传到皇上和太妃耳中了,皇上和太妃都十分重视,所以……”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 )</dd> 第四十四章 上古天族,青冥海域! 听到曹顺的话,杜太师和舒明澈相视一眼,两人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御书房在整个皇宫之中也算得上是比较明显的地方,有曹顺引路,过不了多久杜太师和舒明澈便来到了御书房门口,曹顺将两人安置在门外,并提醒道:“太师与舒公子请稍后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 “那多谢公公了。”杜太师是三朝元老,格外注重礼仪,此刻也不例外,舒明澈站在他身边,思考着两人一路走来的谈话内容,若有所想。 不得不说,曹顺的效率很高,才进去一会儿就又出来了,脸上热情无比,“太师、舒公子快,皇上和太妃有请。” 杜太师和舒明澈见状也不拖延时间,跟在曹顺身后步入御书房。 “老臣叩见皇上、太妃。” “明澈给皇上、祖姑母请安。” 两人纷纷行礼,齐皇见杜太师年事已高,又是自己的授业恩师,自然不会让他这么大年纪还站着,吩咐二人平身后又对曹顺道:“给太师和舒公子准备椅子。” “是。”曹顺低着头离开,不多时便有四个小太监分别抬着两把梨花木椅走了进来,放在合适的位置。 杜太师和舒明澈相继落座,扫了一眼御书房中的人,除了齐皇和舒太妃外,还有几人,看着面孔略显陌生,但仔细一看又觉得有些熟悉。 “父皇,既然您和祖奶奶有要事与太师、舒公子详谈,那女儿和夫君就先不叨扰了。” 女子这身华服以湖绿色为主色调,刺绣精美无比,并以宝石稍加点缀,袖子是鹅黄色的,花纹繁复,透着一股奢华与贵气,颈上绕着红宝石项链,如此撞色的装扮非但没有让人感觉到俗气,反而增添了她明丽的气质,不同于齐都女子以飘逸柔美为主的装扮,坎肩翘起,彰显几分英气。 五年时光,很多人、很多事在变化,成长的人不知是祁玥和叶薰浅,或许还有元媛。 拓跋烈身着棕色长衫,头戴属于漠北王族才能佩戴的尖帽,腰间悬挂着一柄弯刀,天生贵气,英武不凡,他身边还跟着两个长相极为相似的小鬼头,皆为标准的一身漠北装扮,若是不细看,陌生人很难辨别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媛儿和贤婿是自己人,无需避嫌。” 齐皇见拓跋烈和元媛从座位上起身欲离,连忙朝他们两人招手,示意他们坐下。 “这……” 元媛和拓跋烈对视一眼,心中有些迟疑,她虽为大齐公主,但是嫁到漠北,此生便是漠北人,父皇这么做……究竟用意何在? 难道就不怕他们夫妇二人知晓什么到最后做出对大齐不利的事情吗? 拓跋烈见状握住元媛的手,摇了摇头,清声言道:“媛儿,既然岳父大人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你们父女二人五年不曾相见,难道就不想多处个一时半刻吗?” “贤婿说的有理,坐,快坐下。” 齐皇嘴角弯了弯,旋即爽朗一笑,似乎对拓跋烈的领情感到十分满意。 “是呀母妃,孩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金光闪闪的宫殿,还想多看一会儿呢!” 两个小鬼头扯着元媛的衣袖,摆明了是和拓跋烈一个鼻孔出气,齐皇见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既然朕的两个小外孙喜欢,那不如在皇宫里住个十天半个月的,玩个够,怎么样?” “好呀好呀……” 孩子爱玩是天性,此时见齐皇这么热情好客、和颜悦色,立刻就把进宫前元媛千叮万嘱的话抛诸脑后,元媛心里生气,却碍于齐皇和舒太妃在场,不能发作。 “父皇,小钧和小乐年纪尚浅,又十分调皮,女儿怕他们在宫里小住,给父皇和祖奶奶添麻烦……” 元媛瞪着两个小鬼头,这下子他们不敢再多话了,只能可怜兮兮地瞅着拓跋烈,似乎在希冀着自己的父亲为自己支招,然而拓跋烈也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瞬间将他们心中的那股蠢蠢欲动的火尽数浇灭! “怎么会呢?”齐皇黑眸闪了闪,不动声色地说。 “岳父大人,皇宫虽然美得金碧辉煌,但是哪里有草原的壮阔来得自由自在?” 拓跋烈是聪明人,又怎会不知齐皇这话明面上是想和这两个小外孙多亲近亲近,可实际上是想软禁他的两个儿子? 听到拓跋烈的话,元媛脸色稍霁,她出身皇家,能够在没有强大的母族背景下活到今日,除了依靠平时低调为人从不惹是生非外,还有过人的心智和理智。 “外公,父王说小钧和小乐是草原上的鹰,要在草原的天空上自由自在地翱翔,所以不能待在皇宫里玩儿了!” 两个小鬼头倒要机灵,其中的哥哥拓跋钧有模有样地说,令在场之人纷纷侧目,暗叹这孩子人小鬼大,也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主儿。 元媛听罢如释重负,亲自捧着茶走到御案旁,给齐皇斟茶,“父皇有所不知,小钧和小乐第一次来到齐都,对这里异于漠北的建筑感到十分新鲜,所以才想多参观参观,但是,您知道的,这不过是孩子心性,真让他们在皇宫里住着,恐怕不出二日就能把皇宫闹个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哦,这么调皮,那朕倒是好奇了!”齐皇捧着茶杯,轻抿一口茶水,胡子动了动,笑着对众人道。 舒太妃的头发似乎比五年前更加花白了,她手执龙头杖,显得沧桑而威严,在见到拓跋钧和拓跋乐的一刻,脸上浮现出长者才有的和蔼之情,感叹道:“难道说比祁王府的那个小魔王还要调皮?” 提起祁宝贝,恐怕大齐皇宫之内无一不闻风丧胆,叶薰浅不在祁王府时,祁宝贝便进宫和皇后一起住,第一天拿着弓箭射落婢女头顶的发簪,第二天把马蜂窝给捅了,引得无数宫女太监被蜜蜂蛰的满头包,第三天在御膳房的膳食里下泻药,结果后面一整天皇宫里的茅厕都人满为患…… 就是因为这般调皮,齐皇和舒太妃打消了让祁宝贝长住宫里的打算,否则,以他们的性子,控制不住叶薰浅和祁王府,又怎会不拿祁宝贝来牵制她? “祁王府?” 一听到这三个字,拓跋烈和元媛异口同声,默契得有些不像话,然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一瞬他们心中所想。 记忆穿越五年的时光距离,仿佛回到了最初,拓跋烈还记得他在凤凰山脚遇袭后遇到的女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可惜造化弄人,她终究不属于自己,不属于漠北无边无际的草原,她愿意为了祁玥画地为牢,偏安一隅…… 元媛脸色有些不自然,想到了自己和叶薰浅、祁玥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她得知自己要和亲漠北,永远离开这片土地还有她一直喜欢的男人,心如刀绞…… 这些年来叶薰浅的消息同样时不时传到漠北,并非她和拓跋烈刻意打听,而是叶薰浅和祁王府名气太大,短短五年,她打造了九州大陆上第一座拥有公共马车的城池,创办了直追九州学院的祁贤学府,还发行了齐都日报。于潜移默化间改变了齐都百姓的生活方式,影响着大齐乃至天下的商业格局! 只要提到“祁世子妃”这四个字,齐都无人不称赞有加,风头直追五年前的祁玥! 于是,再也没有人会说她配不上祁玥! “呵呵,贤婿与媛儿真是心有灵犀。” 齐皇笑呵呵地捋着自己的胡子,瞧着拓跋烈和元媛,然后继续道:“说起来,那祁王府的小世子只比朕的两个外孙小那么两个月呢!” 听到这,元媛立刻掐断自己脑海中属于那个男子的影像,对齐皇道:“父皇,既然小钧和小乐与祁王府那位小世子年纪相仿,女儿倒是想带着他们去祁王府走一遭,孩子嘛……差不多大的才有共同兴趣。” “媛儿说的极是,小婿也这么认为,辜负了岳父大人一番盛情,心里实在是愧疚不已。” 拓跋烈知道元媛心中所想,无非就是借此拒绝让两个孩子住在宫里,皇宫守卫森严,倘若齐皇这个老匹夫动了杀心,那对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哦对了,不知太师大人和舒公子急忙赶来,所谓何事?父皇您别光顾着和女儿说话,倘若怠慢了太师和舒公子,那就是女儿的罪过了!” 元媛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杜太师和舒明澈身上,不想让齐皇有过多的时间来打自己的主意,虽说父女连心,但是皇家向来没什么纯粹的父女之情,所谓的父女之情,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 如今,她是漠北的烈王妃,夫贵妻贵,夫荣妻荣,不管曾经驻在他们心里的人是谁,至少现在,他们才是彼此的依靠,至于齐皇,元媛相信,倘若有朝一日她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和价值,她的父皇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丢弃她,就像当初对待元毓那样,所以,她用不着心软。 元媛的话,成功地吸引了众人,杜太师和舒明澈见状从座位上起身,向齐皇和舒太妃拱手作揖,只听杜太师语话沉重道:“皇上、太妃,老臣却有一事特来相告。” “太师请说。”舒太妃和杜太师是一个辈分的人,彼此平辈相交,她吩咐身旁的侍女停止扇风,神色认真道。 杜太师知道齐皇让拓跋烈、元媛及两个漠北小王子在此休憩,所以也不避嫌,继续道:“地狱流光现世。” “什么?” 齐皇和舒太妃惊得从座位上站起,他双掌按在书桌上,目光投落在杜太师身上,一字一句复问道:“太师所言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舒明澈重重点头,无比肯定道:“皇上,这是明澈与老师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是假的!” 舒太妃拄着龙头拐杖,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到杜太师面前,元媛和拓跋烈听到此处,悄悄对视了一眼,而后装作没事人一般和两个小鬼头玩耍,仿佛对齐皇、舒太妃、杜太师和舒明澈的谈话内容丝毫不感兴趣似的。 “地狱流光不是随着天族的没落不知所踪了吗?”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齐皇喃喃自语,舒太妃听罢摇了摇头,“皇上,应该不是不知所踪……” “母妃可是想到了什么?” 见舒太妃长叹一声,齐皇有些激动地问,“地狱流光”这个词对别人来说或许陌生,但是对九州大陆传世已久的宗族而言并非闻所未闻,先祖留下的典籍,或多或少都有相关记载。 “地狱流光”锋芒毕露的时代,也是天族、月族、幻族、巫蛊一族、藤族等上古族叱咤风云的时代,然而今时今日,这些曾经在九州大陆风云际会的历史舞台上挥下浓墨重彩之笔的上古之族,早已悄然隐退。 只有天族之人才能驾驭“地狱流光”,而天族早已没落,再无传人,“地狱流光”便是天族最后一代传人以血封印于炼狱青冥海域,为何会突然现世? 天族结界术失传,怎么会有人能够打破青冥海域的结界,取出“地狱流光”? 要知道,青冥海域以“凶险”著称,海里有众多九州大陆上见不到的巨兽,绝非大陆上所谓的狮子、猛虎、猎豹这类擅长攻击的野兽比得上的,这些陆地上的野兽到了青冥海域,分分钟被撕成碎片,更别提是人了! “皇上,有能力驾驭‘地狱流光’者,必为天族遗脉,若是无法拉拢,对我们极其不利。”舒太妃、齐皇、杜太师和舒明澈站在一块儿,共同商讨此事。“可是祖姑母,这样的人同样高傲无比,又怎么可能甘于人下?” 舒明澈的话不无道理,即使是在上古时期,天族也是最强盛的一族,眼高于顶,放在今天,又怎会屈服于如今的九州四国之下? “皇上,蚁多能咬死大象,如果不能拉拢,那么就只能……斩草除根了!” 说到这事,舒太妃眼里闪烁一丝狠厉,杜太师点头附和:“太妃所言极是。” “祖姑母、老师,那人凭借‘地狱流光’,以一招力挫太师府五十精英,想要杀他,谈何容易?” 舒明澈的顾虑同样也是齐皇心中的顾虑,今日杜太师带着五十名隐卫到一醉阁找祁玥和叶薰浅的麻烦,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便是试探祁玥和叶薰浅的底细,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简直是比祁玥和叶薰浅还要棘手! “硬拼不行,只能智取。” 舒太妃倾轧于大齐的政治舞台之上,至今都是胜利者,手段自是不会少,只听她压低声音道:“下毒。” 齐皇听罢恍然大悟,他倒是不觉得这种手段有什么不光彩的,过程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他一路登临帝位过程中的血淋淋的经历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他这样一个道理! “母妃,只是现在我们连他人在何方都不知晓,又如何能下毒?” “皇上,此人在太师府五十精英向祁世子攻击时突然出现,想必与祁王府关系匪浅!” 不得不说,舒明澈这话还真是说到了齐皇心坎儿里,他点了点头,也觉得很有道理,“那么依贤侄看,当如何是好呢?” “明日便是举行皇家狩猎的日子,皇上不是邀请了祁世子、祁世子妃还有小世子参加吗?” “贤侄这话倒是提醒朕了。”齐皇听罢眉毛舒展开来,似是在思考着明日该如何试探祁玥和叶薰浅。 元媛不想再待在御书房里听他们讨论怎么谋害别人,她自己和拓跋烈倒是无所谓,在皇家长大,各种肮脏手段层出不穷,他们见怪不怪,只是这两个孩子还小……若是听到了这些难保会影响日后的性子,拓跋烈个性不羁,性情豪爽,这种小人行径他还不屑于做,他见状立即起身,与齐皇等人道别,接着带着自己的妻儿离开御书房。 与此同时,祁王府东苑之中,祁玥、叶薰浅、祁宝贝还有一受伤修养的白虎在草地上玩,草地上只起了直径三米左右的大伞,下面摆放着水晶圆桌和椅子,每当盛夏来临,叶薰浅和祁宝贝总喜欢在外面纳凉。 “祁玥,你说杜太师踢到了铁板后会怎么做?”叶薰浅给祁玥、祁宝贝倒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地问。 这两日恰好是祁贤学府的休假日,所以祁宝贝才没有向往常一样背着小包去上学,这会儿坐在草地上,给他的好伙伴小墨墨换药,小墨墨似乎很喜欢和祁宝贝在一起玩,此时正用它毛绒绒的脸蹭祁宝贝的脚丫,小家伙觉得痒痒的,一边打开瓷瓶嗅了嗅药香,一边道:“小墨墨,你别调皮了,宝贝给你涂金疮药,保证你几日后生龙活虎!” “还有呀,娘亲说了,伤口长出新肉来,会觉得痒,你可不许乱抓哦,爪子上有细菌!” “嗯嗯,一会儿给你用酒精消毒一下!” 小墨墨:“……” 是谁说小主人的洁癖比主人的轻的……? 祁玥看着祁宝贝和小白虎玩得不亦乐乎,他唇角勾了勾,他家宝贝没有趣味相投的同龄伙伴,皆因宝贝从小所接受的教育与别人不同,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放眼齐都,也没几个孩子能够入他的眼,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让宝贝与他们交好,反倒是这只小白虎,不过几天而已,和宝贝感情便这么好了。 “太师府那老头儿的身手可不弱,这会儿肯定是跑到宫里去和齐皇商量着怎么杀人夺刀了!”祁玥嘴角扯了扯,如是回答。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还让龙魂暴露在杜太师面前?”叶薰浅有些不解地问,此举不是自找麻烦又是什么? “当然是给齐皇和舒太妃找点事情做做了,免得他们整天盯着我们家宝贝!” 祁玥笑意依然,握着叶薰浅微凉的手,提醒道:“薰浅你别忘了,明日便是举行皇家狩猎的日子。” “我没忘,明天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宝贝!” 叶薰浅凤眸微微一闪,心中已有计较,明日的皇家狩猎,宝贝必定凶多吉少,她不得不慎重! “这可不行!” 祁玥一听,脸上闪过一丝高深莫测,他的薰浅寸步不离跟着宝贝,那他岂不是要成为众目睽睽之下的弃夫? “为什么?” 叶薰浅复问,宝贝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的命根子,宝贝若是有什么闪失,她定会难过至极。 “我让龙魂跟在宝贝身边,你不许。” 祁玥体会得到叶薰浅心中的担忧,索性将自己的决定告知,有龙魂在,别人伤不到宝贝一根汗毛! 至于她,若是有时间陪着宝贝,还不如多陪陪他呢!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 )</dd> 第四十五章 秘术移魂! 就在这时,祁宝贝给小墨墨换好了药并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后,立刻跑到叶薰浅和祁玥跟前,如同往常一般从桌子上取过茶杯,囫囵吞枣般将茶水喝完,还不忘擦拭嘴角沾染的水渍,对叶薰浅道:“娘亲,宝贝想喝果汁,酸酸甜甜的!” 叶薰浅莞尔一笑,把祁宝贝小小的身体抱到怀里,捏捏他粉嫩而有弹性的小脸蛋,有些不解地问道:“难道是茶水不好喝?” 祁宝贝很享受被叶薰浅捏脸蛋的感觉,他眉毛弯成了月牙形,笑容甜美得不像话,然后摇了摇头道:“不是。” “娘亲泡的茶很香,但宝贝更喜欢果汁。” 祁宝贝在叶薰浅怀里蹭了蹭,他一向和叶薰浅很亲,此时也不例外,然而,这特写的亲昵画面落在了祁玥眼中,便拥有了别样的滋味,某世子恨不得自己就是叶薰浅怀里的那个小家伙,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心爱之人的温情脉脉。 叶薰浅眼里闪过了然之色,宝贝还是个孩子,喜欢酸酸甜甜的果汁也在情理之中,不像她和祁玥,在经历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之后,悠然品茗,方能品出茶水中别样的味道…… “嗯,下次让厨房给你做芒果汁。” 叶薰浅对祁宝贝的喜爱毋庸置疑,每当祁宝贝在她跟前时,她总忍不住想多摸摸他的脑袋,顺便比对一下她的宝贝儿子有没有长高,这大概是身为母亲天性使然…… “娘亲,宝贝要给小墨墨也准备一份!” 不得不说,祁宝贝是个很有义气的主儿,自从有某只小白虎为伴后,便真的不再像以前一样天天黏着叶薰浅了,不过,他爱吃的东西,总喜欢和好伙伴们分享,此时也不例外。 “宝贝,小墨墨它不喝果汁的!” 祁玥听罢摇了摇头,顺便上前把某个霸占叶薰浅怀抱的小家伙拎出来,免得他看着碍眼得很! “可是宝贝觉得果汁很好喝呀!” 不知不觉间,祁宝贝已经将小墨墨当成了自己的伙伴,而不是一只普通的白虎,所以不论在做什么事情他总会第一时间想到它。 “宝贝觉得果汁好喝,不代表小墨墨也觉得果汁好喝,它比较喜欢吃肉。” 见自家儿子天真无邪的模样,祁玥的心忽然变得十分柔软,他轻抚着祁宝贝的额头,声音难得温润如玉了起来,“宝贝,每个人喜欢吃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兽类也同样如此,比如说猫喜欢吃鱼,兔子爱吃萝卜和白菜,而你喜欢喝果汁,你娘亲却爱喝茶……” “不错。” 叶薰浅见祁玥和祁宝贝感情这般要好的情景,忍不住附和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宝贝可不许勉强小墨墨哦!” “好嘛……爹爹娘亲,宝贝知道了!”祁宝贝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乖巧无比地应下。 想到先前不小心听到的祁玥和叶薰浅的谈话内容,祁宝贝凤眸一亮,拉着祁玥的手,好奇无比地问道:“爹爹、娘亲,皇家狩猎场是什么样的呀?宝贝还没去过呢!”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比一般的狩猎场要大,而且……平日里有军队把守,不许普通百姓靠近,仅此而已。” 叶薰浅避重就轻地回答,只因她知道,如果她不说,她的宝贝一定会缠着她问个不停,非要问出个结果才肯罢休,果不其然,祁宝贝听到自家娘亲这么说,不由得好奇了,他眉头皱了皱,然后像个小老头儿一样在叶薰浅和祁玥面前来回踱步了几个循环,方才停下,抬头目视二人,问道:“可是娘亲,皇家狩猎场是别人家的地盘,宝贝若是去了,会不会遇见危险呀?” 见祁宝贝连这一层面都想到了,祁玥墨色的眸子里盛满了赞赏之情,忍不住夸赞道:“宝贝的心思真是越来越缜密了,果然是我的儿子!” 祁玥是个极少夸赞别人的主儿,祁宝贝一直深有体会,此时听到自家爹爹这么说,小家伙难得害羞了一把,扑进他怀里,撅着嘴反问道:“爹爹,宝贝不是你的儿子,难不成是你兄弟?” “你想得美!”祁玥揉了揉祁宝贝细嫩光滑的脸蛋,妖孽一笑,宠溺道。 想当他兄弟?还是下辈子! “若是遇见了危险,宝贝害怕吗?” 祁宝贝黑萌可爱的模样最是讨人喜欢,于是祁玥还没抱热乎,怀里的小家伙便被叶薰浅给抢走了,正当某世子准备重新抢回自家小不点时,祁宝贝已经在叶薰浅怀里蹭了好几下了,这一幕看在某世子眼里,无异于当着他的面吃他心爱之人的豆腐,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只要有娘亲在,宝贝什么都不怕!” 祁宝贝搂着叶薰浅的脖子,声音简直是甜到了叶薰浅心坎儿里,她喜欢这种被祁宝贝信任的感觉。 “嗯嗯,娘亲会保护宝贝的!” 叶薰浅郑重其事地许诺,齐皇想谋害她的宝贝乖儿子,过她这关再说! “哼,这么说,你娘亲不在你就害怕咯?” 某世子声音泛着些许酸意和醋意,他就是见不得这个长得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小家伙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一有机会就盯着他的女人看! “才不是呢!” 感觉到祁玥的阴阳怪气,祁宝贝心中有些不解,他嘟着嘴儿,反驳道:“娘亲说,宝贝是个勇敢的孩子,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要沉着冷静地面对。 ” “宝贝还是个幸运的孩子,因为宝贝有天下间最好的爹爹和娘亲,爹爹和娘亲一定会保护宝贝的!” 祁宝贝软糯糯的话,戳中了祁玥的心坎儿,他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唇角绽放着一丝惑人的笑意,“宝贝的嘴是越来越甜了,跟谁学得这么油嘴滑舌?” “爹爹,你就不要夸奖宝贝啦,都是爹爹教得好。” 祁玥:“……” “胡说!本世子什么时候教你油嘴滑舌了?” 祁玥的表情变幻极快,不一会儿脸色就开始深沉了起来,不过祁宝贝一向是个胆大的主儿,老虎头顶上拔毛这种事情对他而言犹如家常便饭,祁玥再严肃的表情也吓不到他,只见小家伙扭着屁股走上去,眨了眨自己可爱的大眼睛,萌死人不偿命,拉着祁玥的手,不服气地说:“爹爹身教甚于言传,总是对娘亲油嘴滑舌,宝贝天天跟在爹爹和娘亲身边,只不过学到一点点皮毛而已!” 这一瞬,某世子风中凌乱,汗哒哒了一阵,只是皮毛就这么厉害了…… “爹爹整天凶宝贝,却对娘亲忠犬无比,真是翻脸不认人,哼!” 祁玥嘴角抽搐,这个小臭屁真是恶人先告状,他什么整天凶小家伙了?明明是这个小坏蛋整天破坏他和薰浅的好事好不好! “好了宝贝,去和你的小墨墨玩去!要不然它可是会觉得孤单的!” 祁玥不想和祁宝贝再揪着这个问题讨论下去,因为他知道,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他! 祁宝贝觉得祁玥说得有道理,便冲着叶薰浅灿烂一笑,接着转身跑到小墨墨身边,和它一起玩儿。 叶薰浅的身周顿时只剩下了祁玥,他心满意足地搂着她,思考着祁宝贝的话,问道:“薰浅,本世子什么时候油嘴滑舌了?宝贝诬陷我!” 她的身上散发着令他着迷的气息,令他一刻都不想和她分开。 “你看你,平时都不注意,这下被宝贝踩到尾巴了?” 叶薰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厚得连宝贝都知晓了! “都怪宝贝不好,竟然连‘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都不知晓!” 祁玥无比怨念,心中越发认定了这样一个“事实”:自家宝贝知晓这么多东西,肯定是在他们房门外偷听他和薰浅说话! “祁世子,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教好宝贝吗?” 叶薰浅斜了一眼祁玥,护犊之意再明显不过,某世子感觉到心爱之人即将发怒,立刻化身忠犬,“没有,薰浅将宝贝教得很好,能言善辩得连本世子都甘拜下风!” 话音虽小,可是祁宝贝的听觉可不是一般的灵敏,这会儿离祁玥和叶薰浅有三丈之距,还不忘吐槽道:“爹爹,你这不是油嘴滑舌是什么?” 某个小家伙心知肚明,自家爹爹这样的话只会对娘亲说,其他人就是死都别想听到他如此妥协! “臭小子,你有多远滚多远,不许拆台!” 有祁宝贝这样的“乖”儿子,就是圣人都会被气活,更何况是祁玥,若非叶薰浅护着祁宝贝,他肯定要将这个碍事的小家伙丢到炼狱去,省得整天吸引心爱之人的注意力! 如今他才刚回来不久,正是和薰浅培养感情的关键时期,怎么能被这个小臭屁给破坏了呢? “娘亲,爹爹好凶,宝贝好怕怕……” 祁宝贝朝着祁玥和叶薰浅扮了个鬼脸,然后与小墨墨沿着草地奔跑,往湖边走去。 祁玥见祁宝贝这般识相,心情大好,趁着叶薰浅不注意在她唇上亲了亲。 “祁玥,你做什么?”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心爱的男人偷香,叶薰浅心中暗恼,瞪着他,好在周围没什么人,要不然她丢脸可就丢大了! “薰浅,宝贝不在,没人看你笑话。” 祁玥三下五除二便把叶薰浅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除了刚才偷香一枚之外,倒是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叶薰浅脸色稍霁,身体也稍加放松了不少,任由着他搂着,并不抗拒。 “祁玥,谢惊鸿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谢惊鸿为她提供了慕容青岚和杜若的消息,作为交易,他们答应她要将她送入皇宫,协助她寻找苗疆至宝火云晶,并将她平安送出齐都城。 “明日皇家狩猎之后,我们再和姑姑商量一下。” 对他来说,送个人进宫并不难,但是为保万无一失,他需要和皇后说明情况,免得出了意外牵一发而动全身。 祁玥考虑事情一向全面,而且很有条理,并不急于一时,叶薰浅深知这一点,所以这几天才没问。 “今天一大早,杜太师带着五十余名隐卫,在一醉阁门口拦住我们,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件事情在叶薰浅心头放了一整天,她始终不得其解,倘若杜太师没有知晓杜若的消息,那么他断然不会做出这样没有把握的事情来,但是……如果他知道了杜若在龙虎山上被龙魂一刀砍了的事情,今早的动作未免也太轻了些,要知道杜若可是太师府唯一的嫡女,也是他唯一的孙女! 其珍贵的程度,都快赶得上她这个贤王府的郡主了! “想听实话?”祁玥掏出把小梳子,一边给叶薰浅梳理发梢,一边问道。 “嗯。” 叶薰浅扭头与他相视一眼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祁玥唇角勾了勾,不答反而示意叶薰浅朝前方看去,但见谢惊鸿身着一袭绯红霞衣,款款走来,她火红的裙摆与碧绿的草地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感到无比惊艳。 “惊鸿见过祁世子、祁世子妃。” 谢惊鸿住在东苑的厢房里,被祁玥和叶薰浅以上宾的待遇视之,几日一来恪守本分,并没有做出什么逾越规矩的事情,叶薰浅对她的印象本来就不差,如今倒是更好了。 “惊鸿姑娘请坐。” 叶薰浅有些不自在地从祁玥腿上起来,在客人面前,她和祁玥这般亲密,未免有些不妥。 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在对方的眼中,谢惊鸿低头一笑,随即道:“祁世子和世子妃的感情真好,倘若让外面的少女瞧见了,怕是要心碎了一地。” “惊鸿姑娘说笑了。” 叶薰浅双颊微红,坐在祁玥身边,懊恼地推了推他,别扭的小动作逃不过谢惊鸿的眼睛,但她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些事情,即使是看到了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不知惊鸿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叶薰浅随意地倒了杯茶,笑盈盈地递给谢惊鸿,她本人并没有那么多规矩,也没有摆架子的习惯,且不认为给别人倒茶是件自降身份的事情,更何况谢惊鸿的身份也当得起她如此对待。 “来解世子妃心中的困惑。”谢惊鸿从座位上站起,谦和有礼地接过叶薰浅递来的茶水,微微一笑道。 “哦?” 叶薰浅和祁玥即使分开坐,手也依旧牵着彼此,她转眸看了他一眼,但见心爱的男子笑而不语,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谢惊鸿说的话,不疾不徐道:“惊鸿姑娘请说。” “杜小姐其实并未死于龙虎山。” 谢惊鸿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话让叶薰浅心中惊讶了一下,但是这五年来独挡一面的历练早已让她学会了隐藏自己内心最真实的表情,只有在祁玥和祁宝贝面前她才会展露最真实的自己! “我和祁玥亲眼见到杜若死于龙魂刀下,并以凤凰泣血将她的尸体焚成飞灰,不知惊鸿姑娘何出此言?” 不得不说,谢惊鸿这话对叶薰浅而言无异于醍醐灌顶,这一瞬,她似乎想明白了杜太师和舒明澈的不对劲从何而来! 他们是该来找她麻烦,但是反应不够激烈! 换位思考,倘若死的人是她,爷爷和祁玥必定会对杀她的人不死不休,不留余地,而不是像杜太师那般做作,像舒明澈那般淡定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巫族秘法傀儡术!” 巫族与蛊族本同出一脉,后来不知为何有了分歧,如今巫族居于九州大陆之东云疆,而蛊族则在西部苗疆常年栖息,两族似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几百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叶薰浅拥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单是听到这七个字便能猜出个大概,但她习惯于百分之百确定,遂示意谢惊鸿继续说下去! “惊鸿年纪尚轻,这些事情也是听族里的长老们说过……” 谢惊鸿轻抿一口茶水,接着将杯子放在一旁的几案上,徐徐站起,看了一眼祁玥,然后继续道:“在二十多年前,祁世子的父王祁王殿下是九州第一美男子,风采绝世,剑术无双,世人皆知:任何少女都无法抵挡祁诩的微微一笑……” “他的笑,可令少女的心粉碎。” “爱慕他倾心他的女子不计其数,其中也包括出身成谜的祁王妃,还有当年尚未嫁给巫王的巫王后。” 谢惊鸿吐字清晰,声音抑扬顿挫,能够轻而易举将听众吸引住,她缓缓道:“巫王后蓝翎对祁王殿下的心,在整个巫族都不是秘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祁王殿下最终还是选择了祁王妃宁月。” “巫王后伤心欲绝,郁郁寡欢了一年有余,才走出阴影,并在家族的推波助澜下嫁给了一直喜欢她的巫王,再到后来,便是楚州之变,巫王与齐皇合谋,利用回雪与大齐的战事将祁王殿下困在楚州,企图将之诛杀。” “齐皇与巫王皆视祁王殿下为眼中钉肉中刺,试问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想的是别的男人呢?” 谢惊鸿轻声一叹,怅惘不已道:“楚州一战,甚为激烈,巫王趁人之危,背后伤人,然而那致命一击却被祁王妃生生给受了,巫王后便是在那时给身怀六甲的祁王妃下了生死咒!” “祁王妃怀有身孕,遭到如斯重创,性命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一尸两命,即使是生下祁世子,祁世子也同样会背负生死咒……” 叶薰浅认真地听,事实的确如此,祁玥受尽生死咒的折磨,整整十八年不得安生,便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祁王妃的武功不下于巫王后,虽然巫王后在她身上成功种下了生死咒,但同样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谢惊鸿说到这,叶薰浅心中已有计较,她询问道:“什么代价?” “她遭祁王妃反击,伤了腹部,将永远无法生下自己的孩子。” “什么?”叶薰浅没想到这个代价竟然这么严重,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巫王后以巫族秘法炼制了傀儡,为自己女儿三魂寄宿提供载体,但是,比较幸运的是,几年后她发现齐都杜家小姐四柱全阳,是阳气最盛的体质,而且与自己的女儿生辰完全一致,于是在杜家小姐意外死去之后以秘术移魂,让她的女儿生命得以延续。” 话已至此,叶薰浅算是全明白了……怪不得郁霓裳很早之前就说杜若她根本不是原来的杜若,原来这其中还有如斯曲折! “不对!” 叶薰浅并不是什么能够随意糊弄过去的人,她眸光流转,千娇百媚,语气笃定道:“这事杜太师是否知晓?倘若他知情,又怎会将杜若当作是自己的亲孙女儿?” “家族传承,延续的是血脉,而不是魂体!” 谢惊鸿微微一笑,有条不紊地解释:“他和巫王后也算各取所需,更何况,这位巫族的小公主很讨他喜欢!”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 第四十六章 祁玥,我手酸...... 叶薰浅听罢恍然大悟,这么说……如今的杜若,怕是已身在云疆,自己纵然有天大的本事,怕是也鞭长莫及! 不过在龙虎山上把慕容青岚给了结了,也算了下一桩心事,免得她整天担心慕容青岚什么时候跑出来做一些对自己的不利的事情。 慕容青岚想要害她的心早已昭昭于世,而今她也不过是先下手为强,要怪就怪她自己! 叶薰浅并非一根筋直到底怎么想都想不通的人,明白了这些,她眉毛舒展,扭头看着身后的男子,微微一笑,问道:“祁玥,这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祁玥听罢摇了摇头,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到叶薰浅身边,将她轻轻搂入怀中,温声道:“没有。” 见叶薰浅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他继续解释:“早已猜到,但是不确定。” 言外之意,如今从谢惊鸿口中亲耳听到,才证实了他先前的猜测没有错! “惊鸿姑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叶薰浅任由祁玥搂着自己,他的怀抱总是萦绕着清淡到了极致的青莲气息,大概是因为之前服用苦心青莲,即使现在生死咒已解开也依旧散发着如斯淡淡气息,令她感到无比安定。 谢惊鸿倒是对叶薰浅如此一问并不感到惊讶,她稍微一顿,才回答:“世子妃莫非是忘记了,惊鸿与二位有交易在先。” “你将这样的秘辛完整地告诉我们,难道就不怕我们食言?” 不得不说,单凭谢惊鸿的言谈举止,叶薰浅对她无疑是欣赏的,至少她住在祁王府也有几天了,琼华、夏鸢、蔻月、琉璃和碎玉几个都有悄悄观察过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得体,无可挑剔,哪怕和他们靠得很近,她也不会时常露脸,打扰他们一家三口共享天伦,更没有对祁玥露出一丝倾慕之意。 叶薰浅绝对不会否认自己对祁玥的在意,若是谢惊鸿对祁玥有丝毫异样的想法,她也不会任由对方住在东苑抬头不见低头见! 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人! “惊鸿说过,祁世子和世子妃是值得信赖的盟友!” 简短却富有说服力的话,令叶薰浅心中浮现出一丝喜悦,那种被人信赖的感觉同样很好! “等明日皇家狩猎过后,本世子便送惊鸿姑娘进宫,至于能不能找到火云晶,就看惊鸿姑娘的造化了!” 祁玥是个可靠的合作伙伴,谢惊鸿给他这样的消息,那么他断然不会亏待她,只不过他能做的只是送她进宫而已,要他帮忙寻找火云晶,那么这代价得另算,他向来精打细算,绝对不会做吃亏的事情,此刻也不例外! 谢惊鸿对此并不意外,只要能进宫,凭借圣蛇对火云晶的敏感,她有七成的把握找到火云晶,但是要安然无恙地带出皇宫,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到时候可能还需要祁玥帮忙,但是这些不能在现在提出,否则便算是暴露了自己的弱势! “惊鸿谢过祁世子、祁世子妃。” “各取所需,何需言谢?” 祁玥恩怨分明,对交易这种事情更是有着很明确的原则,不让自己吃亏,也不让可靠的盟友吃亏,毕竟……如果合作得好的话,日后还可以继续合作的嘛……苗疆在势力上的确不能同九州四国相提并论,但是真要火拼起来,四国中的任何一国也讨不到什么大的好处,更何况,在将来有苗疆来牵制云疆,他的事情成功的几率会多几分! 如今他可不是孑然一身,他拥有自己此生最爱的女子,还有传承了自己血脉的孩子,他的每一个决定都要为他们的将来考虑,将风险降至最低! “既是如此,那么惊鸿静候佳音。 ” 谢惊鸿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叶薰浅和祁玥感情好是事实,这些不是她从外面听说的,而是这几天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得出来的结论,自己再待在这里怕是不妥,索性提出告辞。 “好。” 祁玥并不挽留,他已是二十二岁的成熟男子,在待人接物及个人处事方面都拥有极为丰富的经验,他心爱的妻子就在身旁,他不想薰浅心中有丝毫不快。 这倒不是说他的薰浅善妒,而是平心而论,倘若薰浅对别的男子挽留,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便是如此。 谢惊鸿离开后,已是下午,叶薰浅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祁玥眼尖,一看到她这般动作,便来到她身边,小声询问道:“薰浅,可是觉得肚子饿了?” 叶薰浅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只因她中午才吃过一顿,而且吃得还比祁玥多…… “中午的时候我有让厨房把你喜欢的香菇乌鸡汤用文火温着,若是想吃,让厨房送来便是。” 祁玥细心体贴的话,让叶薰浅整个人都沉浸在他的脉脉温情中,她忍不住挪了挪脑袋。枕在他肩膀上,问道:“祁玥,你会不会嫌弃我吃得多?” “薰浅吃得多,说不定是因为肚子里有了……” 祁玥笑了笑,温暖的大手揉了揉她的柔软的腹部,叶薰浅一听,立刻起身反驳:“哪儿有!你不许胡说……” “好嘛好嘛……我不说就是了!” 祁玥也不和叶薰浅唱反调,他在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五年里缺席了,好不容易与她再次相逢,他想要做一切他所能做的,让她开心,让她幸福! “嗯……” 祁玥如斯温顺的模样,让叶薰浅分外满意,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女王,被他捧在手心里**着疼着的感觉很好。 “琉璃。” 祁玥见叶薰浅整个人慵懒无比,大概是不想移步到膳厅用餐,遂唤来琉璃,“去厨房将世子妃要吃的香菇乌鸡汤送过来。” “这……”琉璃听罢面露为难之色,祁玥大为不解,难不成这还有什么困难?过了一会儿,他才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 “回世子的话,您吩咐厨房给世子妃温着的香菇乌鸡汤被小世子拿去喂给小白虎吃了……” 琉璃注视着祁玥,越是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就越是低了几分,而祁玥周身所散发的冷气愈发森寒,眸光幽深无比,薄唇轻启,语话平淡道:“那就把那只白虎给本世子炖了。”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吃他亲手熬制的鸡汤! 没告诉薰浅那乌鸡汤出自他的手,是怕薰浅尝了味道不好,到时候自己在心爱之人面前失了面子,还被拿来和宝贝的便当比……本想薰浅若是说味道好,他就告诉她那是他亲手炖的…… 结果,他辛苦了半个时辰的成果,竟然被那只小白虎给吃了,简直是活得不耐烦! “好了祁玥,不过是一盅乌鸡汤,被小墨墨吃了就吃了,也不算什么大事,你干嘛生气?” 叶薰浅轻抚着某世子的心口,感觉到心爱的男人此刻正气头上,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 听到叶薰浅的话,祁玥的心简直是要扭曲成了麻花,他的鸡汤是用来讨好她的,结果现在他的心血被“糟蹋”了,她不站在他这边也就算了,竟然还为那始作俑者说话! 祁世子幼小的心灵瞬间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偏偏他还不能道出实情,否则肯定会被薰浅笑话! 于是,某世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里生闷气,叶薰浅十分纳闷,挥手示意琉璃先下去,然后双臂环住他的身体,想起几天前无意间听到了某句话,她开玩笑似的问道:“祁玥,你不会是真的想把小墨墨炖了壮阳吧?” 虎鞭,貌似是壮阳的极品补药之一,最近某世子是越发不加节制了,说不定得补补,叶薰浅如是想着。 祁玥一听,脸黑了一大半,心中的郁闷、怒火于此刻统统离家出走,只剩下了心爱之人这一句问话! “壮阳?莫非是薰浅觉得本世子不够力?” 某方面的能力,果然是男人自信和尊严的源泉之一,来自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们无法忍受这样的质疑,尤其是心爱之人的怀疑! 触及祁玥深沉的眸光,叶薰浅如梦初醒,惊觉自己踩到了某世子的雷区,心里后悔得不行,暗骂自己口无遮拦,可惜这些都于事无补。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叶薰浅吞吞吐吐地解释,然而她的话在他的眼里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某方面的能力被怀疑了,祁世子眸瞳里涌动着两团暗火,无声地诉说着某人的欲求不满。 于是,整个下午,卧室中,窗帘遮住了阳光,略显昏暗朦胧,相爱的一对璧人于**榻之上**恩爱,酣畅淋漓,直至太阳羞得落山方才停止…… 叶薰浅捂着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脑袋,不给某世子可乘之机,可怜兮兮道:“祁玥……我累了……” “薰浅面色红润有光泽,哪里累了?” 祁玥唇角掀起一丝魅惑无双的笑意,三下五除二就挤到了叶薰浅身边,圈她入怀,两人额头轻抵,诉不尽**缱绻。 叶薰浅郁闷得想去撞墙,什么叫做面色红润有光泽?她明明……明明是因为……才脸红的,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变成面色红润有光泽了?说得好像她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我全身都累……” 叶薰浅发誓,她真的没有说谎,现在的她连动都不想动,只想好好躺着歇息,然而这话听在祁玥耳中,别有一番风味,只见他附在她耳边,低语道:“那不用你花力气,本世子服侍你,如何?” “……”某世子妃瞬间“内牛满面”,话说这有区别吗? “祁世子,你的精力如此旺盛,是不是要考虑效仿一下齐皇后宫三千佳丽啊?” 叶薰浅没好气地嗔了一句,她能不能说,她除了全身无力之外,她的手好酸……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祁玥亲了亲叶薰浅的额头,最终还是选择了体谅她,陪着她躺着歇息,给她讲他在冰火两重天里五年的经历,叶薰浅很认真地听,当听到惊险之处,她的心更加疼了,和他时时刻刻面临生死考验相比,她的苦着实算不得什么! “祁玥,以后不许你离开我这么久了!”叶薰浅伸出手,指腹在男子的眉毛上拂过,满是怜惜道。 “嗯嗯。” 祁玥浅浅一笑,应了下来,两人偎在一块儿,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听到一个轻浅的脚步徐徐走来,那频率那重量与自家宝贝的脚步声重合在一起,祁玥和叶薰浅心中了然,也没起身。 小家伙走到门口,见卧室房门紧闭,遂敲了敲,声音脆生生的,提醒道:“爹爹、娘亲,起**吃晚饭啦!” “你们怎么总是白天睡觉呢?” 小家伙对此表示很不解,娘亲不是说白天是学习的黄金时期吗?可是爹爹和娘亲怎么总是喜欢白天睡觉?而且还是一睡睡到饭点,大人的世界真是太难懂了! 祁世子被喂饱了之后,脾气自然比中午好很多,连小墨墨吃了他亲手熬制的鸡汤也不计较了,佳人在怀,某世子心满意足,声音泛着一丝邪魅的气息,“宝贝儿,爹爹和你娘亲一会儿就来,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 “爹爹,你的嗓音怎么有些低哑呀?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宝贝请府医过来瞧瞧?” 平日里祁宝贝和祁玥、叶薰浅相处的时间足够多,他自然不会听不出祁玥声音里的异样,身为好奇宝宝的他又怎会错过这样增长见识的机会? 祁玥一听到小家伙如此单纯的问题,腹诽:宝贝儿,你的问题怎的如此之多? 换作平时,这个时间点早就有侍女过来提醒祁玥和叶薰浅吃晚饭了,但是,今天府中上下,谁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休息”,是以无人打扰,除了宝贝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伙之外! 久久听不到祁玥的回答,被一扇门阻隔在外的小家伙心急如焚,脱口而出,“爹爹,你不会是累得下不来**了吧?” 祁玥:“……” “爹爹你等着宝贝,宝贝这就去请府医过来。” 小家伙越发笃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正准备转身离开,谁知还没踏出一步,房门便打开了,动静之大,令祁宝贝停下脚步。 祁玥郁闷无比,这个小坏蛋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专门给他做对,他想和薰浅多躺一会儿都不行,上辈子肯定欠了这小臭屁的! “哇……爹爹……宝贝觉得你比米开朗基罗大卫的身材还要好……” 祁玥:“……” 叶薰浅:“……” 祁宝贝年纪还小,不过身高在同龄人之间已经算得上数一数二,不过,即使如此,他的身高也才到祁玥腰间,此时正用一种膜拜的眼神瞅着某世子。 这一瞬,祁玥的脑海里闪过万千思绪,刚才他怕宝贝真的跑去请府医过来,他倒是不介意,可是他的薰浅会害羞,再说了薰浅的身体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她衣衫不整的模样怎么能让别人看到呢?就是府医也不行!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在祁宝贝拔腿就跑的那一瞬起身开门阻止! 只是……这米开朗基罗大卫是谁?宝贝儿竟然拿他来和自己比?过去宝贝时刻跟在薰浅身边,宝贝见过这位身材好得不得了的米开朗基罗大卫,那么薰浅……是不是也见过? “爹爹,你的胸肌上有一丝红痕,是不是被小猫抓了?” 祁玥思考之际,祁宝贝那黑溜溜的眼珠子睁得大大的,细致无比地观察着自家爹爹堪称完美的身材,连这样的细节也没有错过! 卧室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祁宝贝未必能瞧见叶薰浅,但是叶薰浅却是能透过一丝门缝看清祁宝贝脸上的任何一抹细微的表情,她瞅了瞅自己的手指甲,想起方才激烈的画面,羞得不能见人…… “嗯,是只很调皮的小猫。” 祁玥低眸看了一眼,心中愉悦万分,那是薰浅留在他身上的痕迹,是他们激狂**的见证,也是他身为她夫君的“身份象征”! 祁宝贝侧身,眼神往屋子里探了探,声音清脆无比,反驳道:“可是爹爹,东苑没有养小猫呀!” 叶薰浅钻在羽被中,表情幽怨到了极致,暗骂祁玥无良,误导自家乖儿子! “嗯……” 祁玥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也不解释祁宝贝心中的疑问,而是弯下腰,双手轻轻搭在小家伙略显削瘦的肩膀上,郑重其事地问道:“宝贝乖,来告诉爹爹,米开朗基罗大卫是谁?” “爹爹,你居然连米开朗基罗大卫是谁都不知道!娘亲没告诉过你吗?” 祁宝贝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用一种无比好奇的眼神打量祁玥,童音清脆悦耳,与祁玥此时成熟性感的嗓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祁玥听罢心中疑惑更深了,脑海里将自己认识的人过滤了一边,没有这号“米开朗基罗大卫”呀! 他的薰浅,究竟是怎么认识这个身材能与他比肩的男人? 祁世子的表情越发怪异了起来,心想:看来这男人对他的威胁比元洵更甚几分,宝贝虽然很喜欢元洵,但是却拒绝元洵给他当爹爹……然而宝贝连米开朗基罗大卫的身材都见识过了,说明这个男人和薰浅的亲密程度非同一般,否则宝贝又怎会有此机会? 不得不说,祁世子的想象力非常丰富,这还没多久呢就能想到了这一层面上! 祁玥在祁宝贝心里就是一本百科全书,鲜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但是现在,突然发现自家爹爹也有不知晓的事情,祁宝贝的自信心顿时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丝毫不吝啬为祁玥解惑! 小家伙脑海中浮现起叶薰浅曾经雕刻的雕像,既有断臂的维纳斯,也有米开朗基罗大卫,和这个时代许多雕刻家的艺术作品截然不同,所以他印象比较深刻,粉嫩的嘴唇动了动,格外自信地回答道:“爹爹,娘亲说米开朗基罗大卫是她所见过的体格最雄伟、最坚强、最勇猛、最健美的男人!” 叶薰浅:“……” 这一瞬间,某宝贝只觉周遭上下左右前后三尺方圆凉飕飕的,自家爹爹的脸好像比墨汁还要黑上几分…… 更新更新啦啦啦,亲爱的小天使们应该都知道米开朗基罗大卫是谁吧?号称西方美术史上最值得夸耀的男性人体雕像之一!o(n_n)o哈哈~偶们浅浅在现代生活过,足迹遍布世界,自然见过大卫雕像啦,这一次柿子估计要醋淹祁王府了~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即可访问! 第四十七章 身材PK:祁世子VS大卫 是男人?还是体格最雄伟、最坚强、最勇猛、最健美的? 这样的“事实”,令某世子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是她的夫君,他竟然不是她心中最雄伟、最坚强、最勇猛、最健美的存在! 祁世子淡定如水的外表下,一颗心早已掀起千层浪,从与她再次重逢开始,他就没有如此嫉妒过一个男人! 虽然他偶尔会因为薰浅对宝贝很好而吃醋,但是他知道,她爱宝贝是因为宝贝是他们彼此的孩子,宝贝的身上流淌着他们的血液,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爱情结晶! 然而,这个米开朗基罗大卫是哪根葱?居然也在薰浅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简直是太可恶了! “宝贝儿,你先去吃晚饭吧。” 不管祁玥心中如何嫉妒得发狂,此时此刻他依然尽到身为父亲的责任,弯下腰轻抚祁宝贝粉嫩嫩的脸蛋,提醒小家伙不要饿肚子。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肚子饿了却没能吃饭,会影响宝贝以后长高的。 他和薰浅都不矮,万一宝贝将来长成了矮冬瓜,那岂不是丢了祁王府和贤王府列祖列宗的脸? “可是爹爹,现在天都快黑了,你和娘亲不跟宝贝吃饭吗?” 祁宝贝从小到大都和叶薰浅在一起,虽然祁玥不在他身边,但是叶薰浅依旧给了他满满的母爱,他不习惯一个人吃饭,更多的时候,他喜欢和叶薰浅一起吃饭,而现在,他更钟情于一家三口共进晚餐! 只是爹爹……好像不怎么乐意跟他一起吃饭…… 想到这,小家伙情绪有些低落,好看的凤眸里闪过一丝难过,他拉着祁玥的手,怀着最后的希望,咬了咬牙道:“可是爹爹,你和娘亲都在房间里待一下午了,就算你肚子不饿,难道娘亲也不饿吗?” “你娘亲和爹爹在一起,不会饿的。 ” 祁玥一语双关地回答,他的薰浅若是饿了,他喂饱她便是……哪里用得着这个小臭屁担心? “爹爹坏,竟然在房间里藏零食,还不给宝贝吃!” 祁宝贝心思单纯,听到祁玥这么说,自然会这样认为,他腮帮气鼓鼓的,自言自语道:“怪不得爹爹不让宝贝和娘亲一起睡,原来是怕宝贝把零食吃光!” “本世子是怕你整天吃你娘亲豆腐!” 祁玥毫不掩饰地说,令还在**榻上躺着的叶薰浅面颊霞光飞溅,祁宝贝则分外不服气,瞪着祁玥:“娘亲身上哪儿有豆腐?爹爹你胡说!” “好了,再不去吃饭,饭菜都要凉了!” 祁玥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关切的神情溢于言表,祁宝贝感受着来自祁玥的关心和爱护,不喜欢和亲人记仇的他很快就将心中的恼意抛诸脑后,恶狠狠道:“哼,爹爹你不让宝贝和娘亲一起吃饭,宝贝就和小墨墨一起吃,把好吃的全部吃完!” 叶薰浅:“……” 祁玥:“……” 为嘛他们有种被自家宝贝儿子抛弃的赶脚? 祁宝贝离开之后,祁玥唇边的笑意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他转身,将门关好,一步一步走到**边,见心爱之人假寐,他也不戳穿,掀开羽被,来到她身边,将她纤瘦的身体拥入怀里。 叶薰浅眼眸轻闭,似乎真的睡着了一般,祁玥轻咬着她敏感的耳垂,用爱人间的软语低喃道:“薰浅,米开朗基罗大卫是谁?” 见心爱之人依旧毫无反应,祁世子顿时着急了,他亲吻着她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粉润的红唇上,“比本世子身材还要好?” 叶薰浅呼吸陡然一沉,似乎被祁玥打扰到了,祁玥紧紧地拥着她,两人几乎是不着寸缕,亲密无间地靠近彼此,哪怕是装睡中的她也无法忽略他的轮廓,属于男性独有的气息仿佛窗外的草叶那般葱葱郁郁,令人无法忽视。 “是最雄伟最勇猛的男人?” 祁玥不满地啄了啄她的上唇,显然是吃醋了…… 叶薰浅被他骚扰得睡不着觉,只好睁开眼睛推了推他,不满地嘟哝着,“热……你睡过去一点儿……” “本世子偏不!” 不得不说,祁世子的傲娇的毛病一犯,那也是一发不可收拾! “祁世子,你敢不听世子妃的话?” 叶薰浅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所以才敢像现在这样朝着他“大吼大叫”,祁玥感觉到叶薰浅的声音都快盖过了自己,心中顿时更加委屈了起来,明明是薰浅不对在先的,为什么现在他竟诡异地觉得好像是自己占不住理儿似的? “世子妃都快被米开朗基罗大卫抢走了,本世子很不高兴!” 祁玥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愉快,只因他知道,在她面前,他可以不必做别人眼中如同高天孤月般清冷的祁世子,他是她的夫君,他不想让她看到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自己! 叶薰浅嘴角抽搐了好几下方才停下,她就知道是因为这事儿……可是倘若她不先声夺人,那么到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她…… “祁玥,你知道米开朗基罗大卫到底是谁么?” 叶薰浅满目含情,纤纤素手抚着祁玥的后脑勺,话音中蕴藏无限爱恋,然而这些,都无法冲淡某世子心中那股燃烧的妒火! “哼,不就是比本世子还要勇猛健美的男人么?” 祁玥嘴上不依不挠,心里却像是被一抹羽毛擦过似的,奇痒无比,暗下决心:他一定要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米开朗基罗大卫,然后与之一较高下,免得他的薰浅整天想着别的男人! 某世子妃:“……” 叶薰浅脸色大囧,祁世子你是存心和“最勇猛最健美”这几个字过不去么? “呃……这个……” 叶薰浅咽了咽口水,不知该从何解释,只因她的夫君竟然和一尊雕塑过不去…… 祁玥眼睛直勾勾地瞅着某人,心中无限期待她主动和他解释。 祁王府的男人有**妻爱妻的优良传统,祁玥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哪怕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他也不敢对她说话大声,生怕吓着她。 “薰浅,有这么难以启齿么?难不成你真的爱上了他?” 祁玥的心乱糟糟的,像是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他知道他不该怀疑她对他的心,可是……可是他无法忍受她的心里还有另一个比自己还要勇猛的男人! 叶薰浅顿时感到一阵头大,她深深地觉得,再不说清楚这个男人怕是会疯掉! “祁玥,不是的,你别听宝贝胡说!” 她小鸟依人般偎在他怀里,小声道:“是我在异世时最喜欢的一件雕塑作品……” “雕塑作品?” 祁玥就是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皱了皱眉,既是雕塑作品,为何宝贝会那样说?这个小骗子,竟敢诬陷薰浅,企图让他对薰浅有所误会,离间他和薰浅的感情,好趁虚而入,简直是太可恶了! 幸亏薰浅和他感情好,将实情告诉他,这才没让他上当……这个小坏蛋真是奸诈! “嗯嗯。” 叶薰浅重重地点头,表情真诚无比,祁玥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他擅长察言观色,叶薰浅说谎时眼角会向上倾斜,而现在,她明显没有! “薰浅的眼光向来很好,不如让本世子也来瞧瞧,这雕塑作品是如何富有艺术气息?” 祁玥饶有兴趣地提议,他知道她在异世生活了十年,而他不可能回到过去,与她穿越时空的距离,在另一时空里陪伴她,所以,他想知道她在异世的生活,只有在潜移默化间渗透她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就像现在这般。 叶薰浅略微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只因她觉得祁玥和这个时代许多男子是不同的。 他拥有着比普通人更加开明的思想,他所管理的祁王府以及祁王府名下产业,所采用的管理模式犹如现代企业管理方式的雏形,散发着进步的光辉。 他包容着她的任性她的缺点,他做到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为她放弃了这世上万紫千红从此对她情有独钟…… 他是个传奇,他的所作所为都在无声无息地告诉她他的优秀、他的特别、他的独一无二…… 所以,她有理由相信,他会懂得她的审美观! 见心爱的女子应下,祁玥心中满是欢喜,叶薰浅微微挣扎,对他低声道:“祁玥,你先松开我,我拿给你看。” “嗯嗯。” 祁世子无比听话,在叶薰浅掀开羽被的刹那还不忘拿起披风盖在她身上,生怕她着凉了一般,细心而体贴的举动令叶薰浅的心一暖,她系好披风,回眸一笑,惊艳了他的时光。 但见女子步步生莲,朝前而去,她轻而易举地转动墙面上的机关,天花板很快便缀满了夜明珠,在夜色下熠熠闪光,明亮无比。 祁玥索性起身,穿好衣裳后,来到叶薰浅身边,看着她翻箱倒柜,心中不由得焦急了,莫非是找不到了?那可是自家薰浅最喜欢的雕塑作品呀! “薰浅,怎么样了?是不是弄丢了?” 祁玥关切地问,他的薰浅如此喜欢的东西,若是弄丢了,那她岂不是会伤心很久? “不是,应该是藏到最里面了。” 叶薰浅抬头,冲着他笑了笑,若是放置在她卧室里的东西还能被人盗走,那岂不是说明祁王府上千隐卫都是摆着好看的? “哦。” 祁玥眼里浮现一抹了然之色,怕叶薰浅找着费劲,干脆道:“薰浅,要不别找了……” “我摸到了。” 叶薰浅额头浮现出一层细汗,与她的体香混合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着祁玥。 某世子一听,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究竟是什么样的雕塑作品,竟能让宝贝如此称赞? “呼……终于好了……” 叶薰浅送了一口气,右手握住雕塑的头部,取了出来,展现在祁玥面前,真正的米开朗基罗大卫雕像是用大理石雕刻的,连着基座算足足有五米高,哪里会像是叶薰浅手中的这个缩小版? 以白玉雕刻,线条流畅,在夜明珠的光辉里散发着柔和的色泽,充满艺术的气息。 雕像完整落在祁玥的眼中,某世子醋意大发,他终于明白为何宝贝会说米开朗基罗大卫是薰浅见过的体格最雄伟最坚强最勇猛最健美男人了! “祁玥,你看我的雕工是不是比你小时候还要好?” 叶薰浅洋洋得意地问,祁玥小时候曾跟城北的一个木匠师傅学习雕刻技法,她出嫁前所居住的贤王府浅里至今还存放着他送给她的血龙木雕,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身材匀称,面容英俊,体格雄伟健美,神态勇敢坚强,肌肉紧张饱满,体现了外在的和内在的全部理想化的男性之美,挺拔有力,充满着巨人之感。 这……是叶薰浅视角中米开朗基罗大卫的形象…… 然而,祁玥看男人的角度明显和叶薰浅不一样,叶薰浅看到的是这些,他看到的却是…… “薰浅,你怎么可以雕刻不穿衣裳的男人?” 某世子的醋坛子打翻,凤眸张扬着无双魅惑,不满地瞅着心爱之人。 不穿衣裳也就罢了,竟然连这个男人的**部都刻得那么性感,还有那关键部位……也一并无比清晰地雕刻出来…… 他的薰浅对这个男人究竟有多熟悉,才能在另一时空里凭借脑海中仅存的记忆将之雕刻出来? 他真正在意的是,这个身材几乎完美的男人占据了他的薰浅心中的一个角落! “祁……祁玥……” 叶薰浅瞬间傻眼,祁玥不是应该和她一样欣赏这座她精心雕刻的作品么?怎么……? 此情此景,怎么和她预想中不一样? 祁玥毫不犹豫地走到她面前,抢过她手中的大卫像,袖手轻挥,从敞开的衣橱里取出一抹绢布,将这白玉雕像包裹地严严实实,毫不怜惜地丢在一旁,没有听到玉碎之声,祁玥也不觉得有多意外,这玉是上好的昆山白玉,没那么容易碎,可是……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薰浅有多在意这尊雕像,否则又怎会用如此上等的材质雕刻? 祁世子赌气般的一幕,让叶薰浅刹那间失去了言语,直至他霸道无比地牵住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懊恼道:“祁玥,你怎么可以这样粗鲁地对待我的雕刻作品?” “哼,那个大卫,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祁玥狠狠地瞪了一眼某个被丢地上还完好无损的臭石头,恨不得用眼神瞪穿对方,紧接着慢条斯理地褪下身上所有的衣裳,将自己的身体完整地展现在叶薰浅面前。 “祁玥,你耍**,你快穿上衣裳!”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叶薰浅羞得转身不去看他,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很多次了,对彼此的身体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是在看到他不着寸缕的身体时,她还是忍不住面红心跳个不停,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 “薰浅,本世子小时候送给你两个血龙木雕,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得知薰浅雕工如此之好,不如你给本世子也雕一座雕像好了,至于风格,就跟那米开朗基罗大卫像一样好了!” 叶薰浅:“……” 他们之间有过太多甜蜜的时刻,而且,这一下午他们都在房间里……如今他的身上,尚且残留着欢爱的痕迹,她面对他尚且不好意思,又怎能做到心如止水地看着他雕刻? 思考了好一会儿,叶薰浅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诸多要求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吃醋了,不开心了,需要人哄了…… “祁玥……我错了嘛……” 叶薰浅背对着他,可怜兮兮地认错。 “我错了还不行嘛……” “你快把衣裳穿上……” …… 祁世子傲娇无比,颇有几分祁宝贝的萌货本色,“不嘛!” 叶薰浅听罢顿感头皮发麻,某人怎么比他儿子还要难搞啊! “祁玥,我看着不着寸缕的你,拿刀子会手抖……” 言外之意:一不小心会伤到手的,到时候你别心疼! 不得不说,叶薰浅很了解祁玥,这样一句话,瞬间戳中的祁玥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他爱她,重于他的生命,又怎会忍心伤害她的身体? 不过,祁世子很记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可没有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那薰浅……你给本世子作一幅画好了。” 祁玥退而求其次,他倒是很期待她的薰浅为他作画的情景…… 听到祁玥的话,叶薰浅差点吐血,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话说为他雕刻一座与大卫像风格一致的雕塑,和看着他的作画有什么区别吗? “祁……祁玥……这是在卧室……” 叶薰浅面露为难之色,顺便为自己寻找借口,祁玥又怎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她无非就是想告诉他书房才是作画的地方…… 祁玥见状缓缓上前,抱着她,在她耳畔小声道:“薰浅,我们在书房里也曾一度过,在卧室里作画又有何不可?” 如此直接的话,让某世子妃羞得想要去撞墙! 他这是在告诉她,在书房里可以做在卧室里做的事情,那么在卧室里自然也能做在书房里做的事情! “再说了,你不是和本世子讲过一个故事嘛,好像……好像叫泰坦尼克号来着……” 某世子意犹未尽的模样,让叶薰浅满头黑线,腹诽:祁世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题外话------ 唔…。柿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呢?这么矜持…。哈哈哈哈~ 第四十八章祁世子醉卧温柔乡? “唔……泰坦尼克号怎么了?”叶薰浅转身,双臂勾住他的颈,踮起脚尖,凝视着他,小声问道。(..) 那是属于爱人之间的软语低哝,在昏暗的卧室里窸窸窣窣响起,祁玥双手贴在她腰间,眸色一深,回答道:“泰坦尼克号里的男主角给女主角作画……” 叶薰浅听罢低笑一声,没好气地瞪着他道:“那是因为男主角是流浪画家,你又不是……更何况我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泰坦尼克号这个故事的结局是男主人公与女主人公永远分开了,而她想和祁玥牵手一生一世,直至地老天荒…… “嗯嗯,我们与他们是不同的,所以薰浅你就给本世子作一幅画好了。” 叶薰浅:“……” 怎么她好说歹说到最后就跟没说一样?敢情这个男人压根儿没有把她说的话听进去? “呃……祁玥……我的画工很差……”叶薰浅心乱如麻,她吞吞吐吐地寻找理由搪塞过去,她是绝对无法给他画出全裸像的…… 要知道,每次他们在一起时,她都忍不住害羞,怎么可能会将他的身体都看得清清楚楚? “薰浅,你说谎都不打一下草稿,本世子记得你的画工很好,尤其是工画,姑姑还时常夸你,就是现在长宁宫里也还保存着你当年的画册。” 祁玥对叶薰浅的上心程度非同一般,和她有关的任何事情他都记在心上,又怎会被她随意糊弄过去? 某世子软硬不吃,此时叶薰浅的谎言被戳穿,她的脸更加红了,表情别扭无比,亲了亲他性感的薄唇,示弱告饶道:“祁玥……不画好不好……。”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某世子妃很没骨气地说,她到底是个聪明的人,不需要很长时间便能探索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不管是祁玥让她给他刻一尊雕像还是作画,原因无外乎一个,那就是她雕了米开朗基罗大卫像,然后他吃醋了…… 祁玥见叶薰浅“认错”态度良好,再加上她现在的主动,让他全身血液都在沸腾,这样的她,是他从来所没有见过的。 他们在一起时,都是他主动,难得她主动一回,他又怎会错过如斯机会? “可是薰浅,你已经伤害了本世子,本世子的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创伤!” 祁玥眼珠子一转,注视着她,悄声言道,见叶薰浅眉宇间浮现出一丝不解,他双手轻轻贴在腰后,须臾方才小声道:“嗯嗯……那你主动一次补偿本世子……本世子就不追究了……” 叶薰浅:“……” 这个男人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半点亏都不吃? 还要她主动一次……只要一想到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叶薰浅双手泛着丝丝麻意,有气无力,思考再三,某世子妃低着脑袋,羞涩地点了点头。 以她对某世子的了解,如若她不答应,他肯定会让她三天下不来**……可是她明天还要陪宝贝去参加皇家狩猎呢! 若是让人知道她是因为和他在一起结果去不了,那肯定会被笑掉大牙的! 于是,窗外天色渐黑,繁星满天,屋内**悱恻,旖旎万千…… 膳厅之中,祁宝贝身边坐着只小白虎,他手里拿着筷子,给自己夹了几块肉吃,发现没有祁玥和叶薰浅在身边,他的食量也变小了不少,到了最后索性放下筷子,自言自语:“不吃了!” “小世子今晚怎么吃得这么少?” 碎玉见祁宝贝丢下筷子,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连忙上前,关心询问。 “碎玉姑姑,爹爹和娘亲怎么还不出来?自从爹爹回来了之后,就对娘亲格外**爱,在卧室里放了好多好多娘亲爱吃的零食,**娘亲的胃,弄得娘亲现在都不和宝贝吃饭了,宝贝很不开心!” 小家伙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小脸上浮现出一种名为“懊恼”的表情,似乎被什么难题困扰已久似的。 碎玉听罢囧了囧,世子和世子妃在卧室里不出来,是因为卧室里藏了零食? 小世子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她可不记得祁王府有采买过什么很好吃的零食,再说了,以前世子妃爱吃的零食都是小世子一手操办的好不好! “小世子莫要伤心,世子妃大概是累坏了,所以世子在房间里陪着她。” 碎玉眼睛眨了眨,如是安慰祁宝贝,偌大的祁王府中,恐怕也只有小世子会认为世子妃在房间里不出来是为了吃零食吧? “碎玉姑姑你胡说,娘亲下午还好好,怎么会累?” 祁宝贝如同黑宝石般的凤眸里闪现出一丝不解,他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什么能够遂便糊弄的主儿,碎玉越是为祁玥和叶薰浅解释,他心里就越是笃定自己的猜测。 只因他的亲亲娘亲曾说过: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说故事! “咳咳……这……” 碎玉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这让她怎么跟小世子解释呢? 祁宝贝对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奉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定律,不会轻易抛诸脑后,此时他眼神直溜溜地瞅着碎玉,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 “小世子的问题有些深奥,奴婢不知该怎么回答,不如等见到世子和世子妃再问一问?” 碎玉如是提议,不着痕迹地将自己从祁宝贝犀利的眸光中解救出来! “世子和世子妃都皆为闻强识,见多识广之人,必定能给小世子一个完美的答案。” “好像是这样的哦……” 祁宝贝捧着脸蛋,眸光朝窗外看去,一轮明月高悬空中,分外明亮,只是他觉得爹爹娘亲不在身边,很不习惯哎…… 身边的小墨墨似乎感觉到了祁宝贝的孤单,立刻凑了上去,伸出毛绒绒的爪子,蹭着祁宝贝,无声地示好。 祁宝贝扭头,摸了摸虎头虎脑的小墨墨,轻捏它的爪子,笑道:“幸亏有你陪我,要不是本宝宝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你前腿上的伤害没好呢!不许碰水知道吗?不许吃太多烤肉,免得上火会导致伤口发炎的!” 祁宝贝在祁贤学府上学,不管是哪一门课皆出类拔萃,他似乎遗传了祁玥和叶薰浅的聪慧过人,不管学什么都很快,如今更是在药老身边学习医毒之术,药老收了祁宝贝这么个乖徒弟,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天天跟贤老王爷和慧灵大师吹牛,以有祁宝贝这样的聪明徒弟为荣! 小墨墨自从跟了祁宝贝这个小馋猫,每天都在祁王府里吃香喝辣,以前在龙虎山时它吃的都是生肉,可现在有香喷喷的烤肉吃,它觉得味道好极了,渐渐地,他爱上了烤肉味道。 祁宝贝似是看出了这一点,他一手抚着小墨墨的背部,一边语重心长地叮嘱道:“烤肉吃多了会上火,到时候得了牙龈肿痛,别怪本宝宝没提醒你!” “你要知道,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嗷呜……” 小墨墨脑袋摇了摇,心中对烤肉的热爱并没有因为祁宝贝这三言两语而消退半分,他咬了咬祁宝贝的衣摆,轻轻拽了拽,似是在告诉他:小主人,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的是人命,又不是虎命…… “哎呀,你别拽了,要是拽坏了娘亲给宝贝亲手缝制的衣裳,宝贝就把你的牙全都拔了!” 小墨墨:“……” 女主人这么温柔,为嘛小主人这么凶?呜呜呜,小主人肯定是遗传了主人的性子…… 一人一虎在膳厅里亲昵互动,与此同时,卧室里相爱的两爱意**,酣畅淋漓,荡起一室旖旎流光。 “祁玥......嗯嗯......明天……还有皇家狩猎……”叶薰浅搂着心爱的男子,香汗淋漓,断断续续道。 “没关系……反正齐皇不怀好意,你若明天起不来**,正好给本世子一个缺席的理由。”祁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叶薰浅:“……” 敢情这家伙是故意的……?下午在草地上时还说什么让龙魂紧紧跟着宝贝暗中保护,用不着她操心,敢情是早有预谋,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参加! “祁玥,宝贝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置他的安危于不顾?” 叶薰浅心头一恼,哀怨无比,怒瞪祁玥,这个男人简直是越来越不知节制了…… “宝贝是不是本世子亲生的,薰浅你不是最清楚吗?”祁玥薄唇勾起一抹灿烂邪魅的笑意,戏谑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充满着魅惑的风情。 叶薰浅:“……” “再说了,薰浅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本世子什么时候置宝贝的安危于不顾了?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若是有个闪失,那我岂不是要断子绝孙了?”祁玥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亲吻着她如花唇瓣,低声低语道。 叶薰浅脸一红,暗叹某世子脸皮之厚,简直无与伦比,她纤纤素手推了推他,吐槽道:“祁世子你某方面的精力如此旺盛,就算宝贝有什么闪失,你也能再生出一箩筐来好不好!” “薰浅对本世子的能力如此肯定,本世子受**若惊呢。” 叶薰浅:“……” 天啊!她到底是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啊!怎么能这般巧舌如簧! “既然薰浅如此相信本世子,那么薰浅打算什么时候再给宝贝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呢?” 祁玥搂着叶薰浅,手指轻按她腰部,为她缓解酸痛,他可不舍得她受苦。 “祁玥,你不要脸!” 如此直接的话,让叶薰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在她心里,孩子的事情顺其自然……不管是当初宝贝的悄然而至,还是现在,她对孩子有期待,却不强求。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夫妻之间,生孩子也叫不要脸?那天下的男人都不要脸!” 叶薰浅:“……” 不得不说,祁世子卓越的口才不仅能把敌人气得半死,也能让心爱之人哑口无言! “祁玥……别闹了……会被人笑话的……” 她和祁玥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到现在连晚饭也没吃,怕是祁王府的下人们都知道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了…… “谁敢笑话?本世子扣他的俸银!” 叶薰浅风中凌乱,不得不说,祁玥的话虽然霸道了些,但是却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 “薰浅,依我看,明天的皇家狩猎你就不要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祁玥才停止,他睡在她身边,轻搂着她,徐徐提议。 “为什么?” 叶薰浅不解地看着他询问,她和他带着宝贝参加皇家狩猎,这是早前就商量好的,为何到了皇家狩猎前夕他却要出尔反尔? 她是他的妻子,分得清他什么时候是在耍**,什么时候是认真的! 此时此刻的他,无疑是后者。 “明日的皇家猎场,对宝贝而言无异于龙潭虎穴,倘若宝贝少了一根汗毛,我就……” “你就怎么样?”祁玥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怀里的女子,戏谑着问。 “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叶薰浅咬了咬牙,狠下心,瞪着祁玥,接着转身,背对着他,不去看他那欠扁的一张脸。 “薰浅,宝贝少一根汗毛,你就再也不理我,本世子少一根汗毛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过……你真是偏心……” 祁玥心中一叹:他怎会不知宝贝在她心中的分量?只是……有些事情,终究是需要自己去面对的,宝贝是他的儿子,是祁王府唯一的传人,他的未来注定充满了危险与荆棘,而这些,都需要他自己去面对。 再过两个月,宝贝就五岁了,他的薰浅怕是忘了,在大家族里,五岁已经是该懂事的年纪了! “祁玥,你可知,在母亲的眼里,不管孩子多大,他始终都是个孩子。” 叶薰浅将脸贴在祁玥心口上,倾听着他深沉有力的心跳声,轻言轻语。 “但是薰浅,你要知道,宝贝他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会翱翔在苍穹之上,你不能束缚他的翅膀。” 祁玥轻抚叶薰浅的脸蛋,接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见叶薰浅似乎听进去了,他继续道:“宝贝长大后,会有自己喜欢的姑娘,会有崭新的生活,而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不管他们将来有多少儿女,他都是她永远的依靠,他们黄泉碧落永不相弃! “嗯……” 叶薰浅心中泛起丝丝感动,偎在他怀里,想起他的话,随即问道:“你说让宝贝明天自己去参加皇家狩猎,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薰浅觉得呢?”祁玥微微一笑,不答反问。 “我……我不知道……” 他的心思太难猜,除了吃醋、傲娇、小气、**这一系列表情会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外,其余的……他从来都是深藏心底,令她捉摸不透。 “薰浅觉得是开玩笑便是开玩笑,觉得是认真便是认真!” 祁玥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溺着说,这样一句话,无疑是在告诉他,他听她的话! 感觉到叶薰浅内心深处的那份担忧,祁玥指腹轻抚她的眉毛,小声道:“薰浅,你就放心好了,我保证你的心肝宝贝毫发无伤!” “可是祁玥,倘若我们不去,会不会惹人怀疑?” 这些年来叶薰浅独当一面,如今祁玥回来了,她可以安心地依靠他,但这不代表她失去应有的判断力! “怀疑什么?到时候齐皇必定会派人到祁王府‘了解情况’,本世子只需吩咐夏鸢告知来人,世子妃累坏了,身体不适,无法参加皇家狩猎。” 这一瞬,叶薰浅脸色黑得跟墨汁一般,磨了磨牙道:“祁玥,你好无耻!” “本世子阐述事实也叫无耻?薰浅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 面对心爱之人的“指责”,祁世子面不改色,仿佛早就想到了这样的情况一般,叶薰浅黑着脸,恨恨道:“什么事实?你明明是在歪曲事实!” 话说她什么时候身体不适累……叶薰浅才想到这,便立刻反应了过来,但见祁玥眉眼含笑地看着她,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鼻尖似乎嗅到了什么不的气息…… “既然薰浅没有累坏,那也就是说薰浅还没有得到满足,是这样的吗?” 叶薰浅:“……” “齐皇若是知晓本世子日夜沉浸温柔乡,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以此为由降罪祁王府?” 祁玥性感的薄唇轻飘飘吐出这样一句话,叶薰浅脑海中的那根弦猛然一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难道说他是要做戏给齐皇看? 可是……可是……为嘛她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呢? 话说就是做戏也不用这么逼真嘛……叶薰浅如是想着…… “薰浅,齐皇生性多疑,所以就只好委屈你了……” 祁玥掀唇一笑,凤眸眯了眯,似是在酝酿着什么计谋,他凝视着怀里的女子,心里爱得不要不要的,一点儿都不想和她分开,如今的祁王府,风头可是比五年前更盛了,短短四年,祁贤学府超越齐都学院,依托祁王府而设立的公共交通垄断齐都,更兼有齐都日报,引领舆论,日进斗金…… 齐皇身边能臣不少,又怎会看不出一丝端倪? 凡此种种,皆有可能被齐皇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倘若身为祁王府家主的他整日沉溺于犬马声色之中,那么便可在短期内减轻齐皇的戒心,也为祁王府争取时间,至少现在,他还不能与齐皇正面为敌,纵然有炼狱王城作为最后的退路,他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题外话------ 小柿子:爹爹坏!又欺负娘亲,还不让娘亲陪宝贝去参加狩猎!讨厌!明明是爹爹家的小丁丁闲不住了,却非要说是为了迷惑敌人,简直是太无耻了! 柿子:……小坏蛋!谁让你戳穿本柿子的心思的?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