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评]“鲜”妻出炉,璞玉待磨,翘首拭目 作者:晴雨天看书 咳咳,为了潘家的武林秘笈,斗胆长评一个~~ 从题目开始说起“家有鲜妻”,一个鲜字,令人玩味,对于这个世界,换了魂魄的张蜻蜓是新鲜的,而对于张蜻蜓,这个表面富贵荣华,内里暗流汹涌的世界也是新鲜的。杀猪女摇身一变成为娇小姐,这一新鲜题材本身就很值得期待,期待之余,不禁担心大字不识的小蜻蜓该如何应付林林总总的困难,如何瞒天过海,演绎不失彪悍的三姑娘。 而后,看到小蜻蜓智斗林夫人,恶搞少奶奶,整治吴大娘,编派四大嬷嬷的一系列活动,不禁莞尔。看来,换魂前小蜻蜓一个人担起全家的生活历练不光让她有手艺有勇气,更让她有心计有头脑。她的智慧不仅仅表现在如何与“敌人”斗争,也表现在建立自己“团队”的方面,虽然手头“兵马”不足,但是小蜻蜓已经基本摸清了每个人的状况并妥善使用,绿枝和周奶娘都是可亲可靠的,这俩人以后定是忠心护主的,戏份不会少,嘿嘿,现在看来小蜻蜓院子要达到“标配”了,相信之后队伍壮大了她肯定要进一步发展自己的嫡系。 接着回到“斗争”来说说小蜻蜓的聪明才智。从小蜻蜓对四大嬷嬷教授内容的选择上,能够看出这妮子很有发展前途,与人斗,其乐无穷。刺绣神马的虽然是大家闺秀的基本要求,但是对过日子没什么帮助,因此,可怜的赵嬷嬷就炮灰了;理家之道是必须掌握滴,不然被算计了都不知道,于是,认真学习;糕点羹汤嘛,这个是小蜻蜓的长项,不用担心,手到擒来,神乎其技哉;重点讲讲学规矩,小蜻蜓很有一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都清楚,潘家的底细是她以后人生规划的重要依据,怎能不知不晓,于是乎,冯嬷嬷跑断腿,小蜻蜓乐歪嘴。 到现在小蜻蜓还只是在娘家小小展露了一下学习能力和管理才华,好比璞玉刚刚琢磨了一点点,看到一丝丝亮光。(题外,咳咳,其实,换个角度看,嬷嬷们的教导还是有帮助滴。)根据现有对潘家的描述,小蜻蜓将来要面对的一大家子人,更是藏龙卧虎,单单是那位正主——豹童鞋,就是个难**的,看来她会面临更大的挑战。不过嘛,玉不琢不成器,相信以小蜻蜓的能力和手腕都不在话下,她这位“新鲜出炉”的小“骄”妻肯定会大放异彩。 最后说说猜测将来小蜻蜓制胜的根本,其实手腕神马的都是斗争方式,最重要的是小蜻蜓本身是个善良而爽直的姑娘,有一颗真心,猜测小豹子童鞋最后在严格管教与真心感召下回头是岸,成为人才一枚,哈哈哈 目前来看,文章的喜剧色彩很浓厚,常常看着看着就笑出来了,相信以后一定会更精彩的,翘首拭目以待哦~~ 加油! 是 由】. 主题: 真就是挺好看 作者:万木萧森 这个,林夫人娘家不知道啥出身?就纵观她这个表现,完全不是一个宗法社会官宦家庭的称职的主母嘛。 这位夫人连官宦家族正室主母掌家和联姻的基本原则基本目的都给忘了个鸟蛋精光。 内事妥当求的是深根固本,外事妥当求的是叶茂枝繁。 偏偏在这两项基本原则上,这位三品大员的正室夫人忽然就患了健忘症。 大局观这个东西,林夫人身上居然就没有任何体现。 她连一个官宦家族正室嫡母的责任都没整明白。 如果是个政治家,我们就会说她缺乏政治远见。 她是个当家正妻,我们就要说她----头发长见识短。 感觉上林夫人在娘家就极其缺乏这方面的教育,整个看起来就是完全没有任何前期工作就直接上了当家主母的担子。 很显然这副担子她挑得十分不胜任。 内事。 只看她的手段就知道这位对什么叫恩威并施,宽严相济之类的战术那叫一个拎勿清..... 你打一巴掌得知道后续手段还有揉三揉啊。一味苛待对你掌家有何益处? 确立自己说一不二的权威也不带这么一竿子到底玩的啊。咱们则天大圣皇后也没把人赶尽杀绝是不?你比则天大圣皇后还猛! 这养孩子好比逗小狗,打了屁股了过一会子也得掰块狗粮哄哄是不?甭管这娃是谁肚子里出来的, 是儿子呢,就要明白这是你的家族充实内力的道路上,未来很有可能的重要资源。是女儿呢,就要明白这是你的家族捭阖的战场上,未来很有可能的有利支持。 而当儿子女儿的数量都大于一的情况下,这就是说,无论是深根固本,还是叶茂枝繁,你手头可以培养,发展,壮大的力量,又多了那么一分。 不希望出现弱干强枝的局面当然可以理解,但是,你得先把这树种活了,再去琢磨怎么修枝怎么分株是不? 外事。 联姻的目的可不是仅仅为了你自己女儿红红火火,庶出丫头惨惨戚戚。林夫人打从根儿上就把身为官宦家族掌家正妻的基本责任忘光光了。 哪有一家主母俩眼珠子就直瞪着归了外姓的一个嫡出亲女,时刻准备着吊死一棵树上,忽视整个家族利益的道理呢? 狡兔还有仨窝呢?宦海沉浮,世情万变,焉知给庶女一番哪怕装模作样的虚情假意,这也是你主母的一笔投资啊。这位却是恨不得将庶女一巴掌直接扇出门去老死不相往来-----家族观念貌似根本连个泡泡都没冒,还不如咱呢,咱潜水潜腻歪了还知道蹦出来吐个泡泡。 这谁让你是活在宗法社会里呢? 不管再怎么不乐意,再怎么厌恶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鼓捣出来的娃们,你坐在掌家主母的位子上,血也好,泪也好,都得自己笑着吞下去,转身就要为你所在的这个家族筹划谋算。而不是让自己对别的女人的仇恨,主宰自己的理性。 抛开背景只说林夫人的做法,其实没啥天理不容的地方。小二小三小N养的娃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我管他们去死! 可惜这背景是林夫人绝对没法子抛掉的。主母这份很有前途的永续性职业既然你干上了,你就得咬着牙抠着手心哪怕滴血成创,也得学会将家族的利益最大化。 看这样子,林夫人这辈子很可能是没办法在这份职业上做到称职俩字了。 是 由】. 第1章 我不做大龟 “说吧,这到底是回事?” 林撇了快一柱香的茶沫了,却是直到此时才慢悠悠的发起了话。 屋子里异常安静,鸦雀无声。满上房的下人们一个个面皮绷得死紧,眼睛盯着脚尖。一缕清风穿堂而过,如小舟划开波浪,稍稍荡开了些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但转瞬却又闭得更紧。 咣!咣!未时了,堂屋里那架堆漆描金落地自鸣钟无知无觉的敲打起来,惊得人人心中一凛。 张蜻蜓脖子一拧,坚定的换了个方向,却是不看也不答。 “人赃并获,没话好说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林的身侧,一个身着时新浅竹绿衫子,约摸十二三岁的黑胖少年一脸忿恨的斜眼瞪她,捂着通红的右耳,“还敢打我,娘,用家法处置她!” 这是林最小的孩子,章府里的二少爷章泰安。 张蜻蜓讥诮的嗤笑,没用的!最瞧不起这种挨了打就找大人告状的,要是的亲弟弟,非再胖揍一顿不可!没把你的耳朵拧下来就已经算便宜你了,大中午的不睡觉,跑出来跟她做的对? 她来府上这些天,好不容易才观察到午饭后到未时这段,府里的防守最为松懈。便打算趁此时机从后花园翻出宅子,不声不响的跑路。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她唯独漏算了一样,那就是运气。 就在她刚要翻上墙头的时候,这个死胖子闲着没事打鸟了。章泰安别的本事没有,弹丸之技最是厉害,当即就一石子射去,把她给打落了墙头。 章泰安原以为是哪个丫头想卷款私逃,没想到居然是庶姐三姑娘,这下可有意思了!小胖子当即便要揪着她到亲娘跟前献宝,却反被张蜻蜓三两下收拾了。但终因这死胖子吵嚷起来,引来了下人,还是落了网。 林抬起眼,端庄秀丽的脸上含着惯常的浅笑看着她,“不?哑巴了?” 张蜻蜓心下腹诽,若不是因你这位母亲大人,我会做出如此行径?当下昂着头硬梆梆的回了句,“反正我说你也不会听,那又何必问我?你想处置就处置吧!” 林丝毫没有被激怒,脸上表情依旧维持得恬静而淡然,“这话说的?三姑娘,你对这个家到底是有不满,以至于要做出偷跑的勾当?”她蓦地拉下脸,声音陡然凛冽起来,“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么!”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唯有张蜻蜓把小下巴仰得更高。心里鄙夷,明明早就想发火了,却偏偏一直装到现在,虚伪! “我都说了!我都不记得了,我也做不了那啥大家龟。你们行行好,放我走得了!反正你们家这么多闺女,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干嘛非逼着我留下?” 张蜻蜓真没撒谎,可林却是半字也不信。彻底冷下脸来,“无稽之谈!和潘家的婚事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心思,安安心心准备嫁人吧!” 她瞧瞧左右,按捺着脾气又解释了几句,“潘家有不好?潘老爷是朝中的一品大员,二又是他的嫡子。这门亲事,说起来还是咱们高攀了呢!” 张蜻蜓冷哼,“真要那么好,你自个儿的亲闺女咋不嫁去?” 林一张面皮顿时隐泛青紫,忍了半天,才勉强保持住镇定,“婚姻大事,自来由父母作主,由不得你胡来!” 怕她再当众说出些令人难堪的话,换了话题,“把三姑娘房里的人带进来!” 陪房王大娘子早就押人候在一边了,听她发话,赶紧挑开湘妃竹帘,推搡着几人进来,“回,荷风轩的人俱都在此了。” 为首的中年奶娘战战兢兢领着大小丫头齐齐跪下,声音都打着哆嗦,“……是,是我等服侍不周,但请您别……别怪三姑娘!” “这不关她们的事!”张蜻蜓还是很讲义气的,“是我趁她们都睡着了偷跑出来的,她们谁也不。” 林冷冷瞟了她一眼,对着地下发了话,“周妈妈,你是从小服侍姑娘的,也算是府中的老人了。可越学越不懂事了?上回姑娘出那么大的事情,你不在近身服侍还情有可原。但我都再三交待过了,还这样疏忽大意却是回事?还有你!” 她又盯着那个淡绿衣裳的大丫头,“绿枝,周妈妈年纪大了,兴许还有一时看走眼的时候,但你也如此不济事?看来对碧落责罚还是太轻,都吓不到你们是么?” 她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八度,“房里这么多人,竟没一个能管事的,那双招子全是摆设不成?那不如全给我剜了喂狗去!” 众人吓得浑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哭泣求饶,“息怒!小的再不敢!求饶命啊!” 林丝毫不为所动,“将她们统统拉出去,每人打二十大板,再革两个月的钱粮,赶到庄子上去做农活!周妈妈加倍!” “嗳!你这是干?”张蜻蜓急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罚就罚我完了,干她们事?” “放肆!”林重重一拍桌子,“时候我管束家下人也轮到你来指手划脚了?” 低头再看下跪众人,把一腔怒气全撒了上去,“好好的千金,全是给你们带累坏了!拖出去,全部翻倍,现在就打!” “不许打!”张蜻蜓虽是死命拦着,但怎敌得过上房一干如狼似虎的大娘仆妇们?很快,一屋子人全被拖到院中,按在春凳上噼里啪啦打起板子来。 张蜻蜓快气疯了!这当着她的面打她的人,岂不是当众给她没脸么? 现睡刚起,正是各房妾室子女请安,管事娘子进来回话之机,眼见这正房外头的人越聚越多,却都立在门口裹足不前,硬是没有一个站出来替说句话的。张蜻蜓恨得是咬牙切齿,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脓包蛋! 别人指望不上,那就得拿主意了。要斗心眼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自幼在市井之中摸爬滚打大的张大姑娘可不输任何人!你不是要让我没脸么?那我就让你一起没脸! “放手!”张蜻蜓想要挣脱旁边两个揪着她的丫头。 这些人平素跟着林,自觉高人一等,除了对正房里的几位主子,其余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三姑娘,您就消停点吧。再惹恼了,那可就太不孝了!” “就是!每天那么多大事小情,就已经够操心的了,哪还有空……” 她二人还想刻薄张蜻蜓几句,却惊见三姑娘嘿嘿冷笑,忽地张大了嘴,露出雪白的贝齿,冲着一人的手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嗳!”虽然闪得快,但还是给她咬上了,那手背上顿时现出两排牙印,隐隐渗出血来。俩丫头吓得急速退开,“你……你咬人?” 咬人?我还要打人呢! 张蜻蜓又毫不客气踹了旁边那位一脚,这才心里痛快些。冲到院中,沉腰下蹲,一头撞向正在卖力执刑的王大娘子的肚子。 王大娘子被撞得蹬蹬蹬一连倒退数步,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腰都直不起来,瞬间泪流满面。 这就是狗腿子的下场!张蜻蜓忿然转头扑在周奶娘身上,换了个表情嚎开了,“奶娘!全是我不好,连累你挨打了!” 周奶娘真是欲哭无泪!我的好,你就是要救我,能行行好,别在我后背上揉搓行不? 可她尽管痛得额上冷汗涔涔而落,却不象方才那般大声呼痛,手指甲把身下的坚硬木凳都刻出了深深划痕,也不曾哼出一声。只咬着牙忍着,眼睛闭得死紧,拼命给催眠,快晕,快晕!这直娘贼的,还不晕? 只听张蜻蜓又开始嚎了,“我的亲娘啊!你撒手去了也不管我呀,这没娘的孩子象根草,成天给人欺负啊!你不把我也一起带走,把我留下来活受罪啊?” 此言一出,可让所有人都吓黄了脸! 三姑娘虽然是庶出,但依着大户人家的规矩,却是林名下的女儿。她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说这样的话,那是意思? 觑着林被气得浑身直哆嗦,张蜻蜓越发在那儿添油加醋,“可怜的我呀,打小没人教没人管,只有奶娘你们疼我,可你们没学问,也不是规矩。母亲大人倒是懂,但她没空来教我啊?老天爷!你说我这么苦命,没跟二姐似的投胎在母亲肚子里,这规矩没学会,好亲事也给人占了去。这人跟人就是不能比啊!” 林的肺简直都要给气炸了,恨不得亲自上去缝了那丫头的嘴! 张蜻蜓话粗却理不粗,子女不教,父母之过。指责她没规矩,她却找着机会倒打一耙,把责任又全推回头上了! 今儿个,便是拼出这名声,也非得好好管教下这个庶女!否则,这么多人在看着呢,难道还让她委曲求全,息事宁人不成?那不更坐实了的罪名? 林一时气极,恶向胆边生,“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我没有好好管教你,那好,来人呀!三姑娘目无尊上,顽劣不堪,给我也打她二十大板!” *** P:开新书啰,好欢乐哦!张蜻蜓欢乐登场,还请亲们多多捧场,记得走过路过,要留下推荐票,放入收藏夹哦!爱你们,周末愉快! 新入坑者,推荐去看其姊妹篇——[bid=1698933,bnme=《冲囍》] 是 由】. 第2章 有种你就打死我 张蜻蜓一听林夫人这话可不干了,想打她,门儿都没有!霍地一下就跳了起来,毫无惧色的直视着林夫人,“你打呀!你有种就把我们全都打死!” 论起赌狠,她可不输任何人! “二十大板算个球?还不够给姑奶奶舒展筋骨的,要么就别打,要打就打二百!一口气把我们全都打死了,抬出去让人看看,这章府有个多么威风,多么厉害的大夫人,这才让人佩服!” 看着林夫人给气得面如金纸,身形止不住的晃动,张蜻蜓叉腰冷笑,“对了,你还别忘了,到时抬着我的尸体送去潘府。就瞧你这么个哈巴儿样,他们多少总要赏几个棺材钱,你可不就又赚了?” 末了,她还凉凉的刺了一句,“是不是,母亲大人?” 林夫人气得只觉眼前金星直冒,脑子里所有的意识都不存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张蜻蜓面前的,那两条腿好象都成了别人的,感觉软绵绵的,象两团棉花,完全是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去,然后她的胳膊也抬起来了。 “啪!”干净响亮的一声之后,一切都安静了。 而众人就见一贯端庄稳重的夫人却如发了疯的泼妇一般,冲到张蜻蜓的面前,抡圆了胳膊,当众打了三姑娘一个大耳光子。 可打了人的林夫人却没有一点轻快之意,因为她的眼睛对上了张蜻蜓的一双眼睛。在那里,她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燃烧着想要催毁一切的愤怒与不甘心! 林夫人眼神寒得象冰,想把那股烈焰给扑熄,但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却好似火上浇油一般,只能让那份不平的熊熊大火烧得更旺了! 林夫人不服,欲待再斗,却有些后续乏力,力不从心。毕竟,眼前这个庶女比她年轻了太多,身上那股子天然勃发,青春热烈的无所畏惧是人到中年的她永远无法比拟的。 斗志一旦稍稍出现松动,就立即兵败如山倒了。当意识终于回归了身体,林夫人只觉浑身似脱了力一般,那充斥全身的棉花似又吸足了水,沉重得让她背负不起。 一阵清风,适时吹过,带起阵阵凉意,也让林夫人过度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就冷静了。似是猛然被惊醒一般,她发现自己在气头上竟走到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 她并不后悔出手打了这个庶女,一个做嫡母的打了庶女一巴掌,这又有什么可为人诟病的?但麻烦的是,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收拾? 将她赶尽杀绝?开玩笑!难道她还当真要背负一个欺杀庶女的罪名?那这就么算了?那更不可能! 罚是一定要罚的,但怎么罚,罚得轻重如何却有些不太好把握。既要顾及着自己的名声,保全嫡母的良好名声,又不能让人觉得轻描淡写,似是自己心虚,那这个度的拿捏就极其考验人了。 张蜻蜓若是再小一些,纵是轻重有些差池也没什么干系。但她现已经大了,又订了亲,已经算是半只脚踏进别人家的大门了,这当中就不得不顾及到亲家的面子。 女儿在府中是娇客,待嫁的女儿更是要显得如同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一般。打是绝对不能打的,方才自己说要打她二十板子确实是有些冲动了。可要怎样的教训才能让人觉得比打板子更加深刻呢? 林夫人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碰上了这么个棘手的难题,前进是悬崖,后退是绝壁,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不用左顾右盼,林夫人也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她如何发落张蜻蜓,这当中可有不少是在等着看她笑话。 一时之间,来不及多加思虑,林夫人觉得最重要的还是保全自己的权威,绝不能退让!她太知道家里这些人得寸进尺的本事了,若是她在张蜻蜓之事上示了弱,改天再来一个这么撒泼打滚耍赖闹腾的,她还怎么辖制得住? 于是冷着脸发了话,“把三姑娘关进静室,她屋子里的人继续行刑。通知人牙子来,打完了全部发落出去!” 章府内的静室,就是一间变相的囚室,小小的一间黑屋子,专门用来关押府内犯错的下人们。看起来不太可怕,但真正把人关在里头,那是会让人憋屈得发疯的。 “你敢!”张蜻蜓两只眼睛瞪得简直都快喷出火来,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人。人穷有错么?凭什么当成猪狗似的给人买来卖去? “我有什么不敢的?她们全有卖身契在府里,我想卖就卖!” 林夫人冷笑连连,自以为拿住了张蜻蜓的死穴,却不料三姑娘说出一番话来,比她更狠! “你要卖他们,不如连我一块儿卖了!不过可千万要记得,要卖就一定得把我卖到窑子里去!那个价钱最高,也最能让你出气!是不是,我的母亲大人?” “你……”林夫人强自按下去的怒火又腾腾的往上窜!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死丫头,怎么就一点不懂见好就收?她从前不是这脾气啊,就算是使些小心机,但颜面总是要的。怎么上了一回吊,整个人就变得如此蛮横泼辣起来,甚至连体统也可以不顾? 母女二人各不相让,整个局面就这么僵持起来。 “哇!”蓦地有个年约八九,淡黄衣衫的小女孩哭着从院门外冲了进来。扑通跪在林夫人面前,“母亲,您消消气,别卖三姐!三姐错了,我替她给您磕头!” 她这一哭,又站出来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子。生得瘦弱之极,大夏天还穿着厚厚几层衣裳,更显得小身板弱不经风了。巴掌大的苍白小脸上,只显得一双眼睛特别的大,炯炯有神,透着几分机灵劲儿。 他也来到林夫人面前跪下,怯怯的请求,“母亲,请息怒!” 往旁边瞟了一眼,不为张蜻蜓求情,而是拉着那个小女孩先请罪,“四姐不是有心冲撞,她只是一时糊涂。四姐,还不快给母亲认错!” 这对小姐弟是章府四姨娘沈氏难产遗下的一对龙凤胎,先出生的四姑娘叫章清莹,小一点的三少爷是府上目前唯一的庶子章泰寅。 四姑娘章清莹显然是给吓着了,任章泰寅在一旁拉扯,就是不说话,只是伏地痛哭不止。 林夫人眉头一皱,厉声喝道,“奶娘都死到哪儿去了!还不快把四姑娘扶起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夫人!”服侍四姑娘的奶娘还没上前,一个极其年轻的紫衣美姬娇滴滴的唤了一声,风摆杨柳的走出来了。 林夫人遥遥闻着她身上浓郁的香气,一双眉头就皱得更紧,但那气势却不觉消下去三分,似是有几分忌惮之意。 紫衣美姬未曾开口笑先迎,“夫人何必动这么大的气?不过是孩子们一时意气,您若是较了真,那可真是有失身份了!” 此女一把声音软糯绵软,听着人心里就舒服。但林夫人却没什么好脸色给她,眼神往旁边一扫,另一个早就侍立在旁的中年姬妾立即会意的走上前来,“五妹,夫人这是在管教孩子呢,可不是咱们姐妹能插手的,快退下吧!” 五姨娘胡氏好看的杏仁眼斜斜一飞,说不出的勾人里却隐含着一抹凌厉,“二姐此言差矣!虽说咱们身份低下,但好歹都是老爷身边的人,不能不懂规矩。按说,这些孩子们的确全归夫人管教,没我们说话的份儿。但眼见夫人明显是在气头上,难道我们也不劝着,就任她责罚了孩子们,事后再来后悔的不成?” 她夹枪带棒的道,“虽说这几个孩子都不是我亲生的,但他们既然都叫我一声姨娘,我也真心拿他们当作晚辈看待。二姐,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是这儿有你亲生的大姑奶奶在,难道你现在也能撒手不管的么?论理,你比我可年长许多。这唇亡齿寒的道理,连我都明白,怎么你就不明白了呢?” 被她一句“年长许多”说得变了脸色的,不止是二姨娘刘氏,还有林夫人。再看一眼她的年轻娇媚,吹弹可破的如玉肌肤,心头的妒恨更深一层。 胡姨娘却又瞬间泪盈于睫了,看起来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对林夫人盈盈一拜,哽咽着道,“夫人,就请看在老爷份上,饶过三姑娘吧。孩子们不好,可以慢慢教,但毕竟都是老爷的亲生骨血,打伤了谁,大伙儿都不好看,可不是么?” 这一番话,不仅给刘姨娘噎得无语,就连林夫人面子上也不好过。胡姨娘这么避重就轻的一狡辩,好象是她故意在难为这几个庶生的孩子似的。这让林夫人该如何善后? 满口银牙咬得死紧,心中各样念头流转之间,竟是理不出个头绪。 是 由】. 第3章 气晕了 到底是刘姨娘,虽然头先一句话没有扳倒胡姨娘,却是反应奇快,瞧出林夫人的为难之色,关切的上前扶着她,“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怎么差?” 林夫人得她这么一提醒,迅速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烂摊子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处置,那就不如且丢开手,过会儿再说! 就着刘姨娘这话,她两眼一闭,身子假意晃了几下,便往她身上倒去。 “夫人晕倒啦!快去请大夫啊!”刘姨娘故作惊慌失措,大呼小叫。 旁人不管是真是假,总是要按着规矩办事的,三姑娘之事就暂时解了围。 周奶娘伏在春凳上心里真是不平!这些当夫人的怎么动不动就能晕过去?自己他娘的这么想晕,怎么就是不晕? 闹哄哄一大群人如众星捧月般送林夫人回房了。张蜻蜓眨巴眨巴眼,见没人搭理她了,上前去把那还跪着的小姐弟俩拉了起来。 拍拍章清莹的肩,“好丫头,够义气!我记着了!” 章泰寅把哭得满脸泪痕的小姐姐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张蜻蜓,板着小脸正色道,“三姐,四姐方才为你求情只是出于手足之情,无须惦记。倒是你,还是去母亲门外跪着请罪吧!四姐,我现在也陪你去,可别当真惹恼了母亲。” 噗哧!张蜻蜓差点给逗乐了,怎么从前没发现,这孩子可实在太有意思了!瞧这么个小不点,说话行事硬是跟个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的。 林夫人倒下就倒下了,她还要去给她认错?那之前闹这一出算是怎么回事?岂不是脑子坏掉进水了? 忍不住伸手揉揉章泰寅的头,“小子,学规矩是没错,可千万别犯傻!” 章泰寅年纪尚小,远未到束冠的时候,一头枯黄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是用根布条扎了起来,并不算太牢固。给张蜻蜓这一通揉搓,立刻松散开来,成了鸡窝。 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现在的样子狼狈之极。不禁涨红了脸,虽是姐弟,但终是男女有别,小男子汉的头怎么能给女子这么揉搓? “你……你别再摇了!你可知男女有别的?”憋了半天,章泰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张蜻蜓哈哈大笑,索性把他头上布条都给扯了下来,绕手指上痞痞的玩着,“记住!我是你姐,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你!” 犹不满足的又伸手捏捏他涨红的小脸,“嗯,这样气色看起来就好多了。行了,你俩小屁孩别在这儿凑热闹了,快回屋里去。这大日头底下,等着晒菜干啊?我还忙着呢,没空陪你们啰嗦了。回见!” 她把二人赶上归路,章泰寅又羞又窘,却又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在心头缓缓绽开。 三姐今天揉乱他的头发,还伸手捏他的脸,说起来,她是在“欺负”他的,但章泰寅却一点也生不起来气。因为她的欺负和别人的欺负是不一样的,章泰寅能感觉得到,张蜻蜓对他,其实没有一点恶意。 现在头发乱了,林夫人房里又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肯定是挤不进去的。章泰寅想想,决定听张蜻蜓的话,拉着章清莹先回屋了。 回头忍不住再看一眼张蜻蜓,却见她扶起周奶娘,在问,“走得动么?” 周奶娘还有些担心,“夫人……还没发话呢!” “管她呢!”张蜻蜓满不在乎的招呼自己房里的人,“能动的都快下来,跟我回去!在这儿等死啊?” 听她这么一说,绿枝当即起来了,和小丫头相互搀扶着往回走,剩下几个婆子和小丫头皆迟疑着不敢动。 张蜻蜓也不管,自扶着周奶娘往回走。心中难免鄙夷了一把,这些傻子!也不想想,林夫人是记恨上她们整房的人了,就算留下来,难道就算是对夫人忠心,就能被另眼相待了?做梦呢! 章泰寅瞧着她远去的背景,虽然不知这个三姐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但似乎变得更让人容易亲近了。而且,小男子汉心里是很佩服她的。居然敢跟母亲顶嘴,为了保护自己房里的人,不惜冲上前去和母亲对质,这份勇气,真的是他所不具备的。 转头看一眼自己的亲姐姐,却见她自己抹了眼泪,回头也在看张蜻蜓。没人关注他们,四姑娘方才的呆样已经不翼而飞,哭得红通通跟小兔子似的眼睛里露出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早熟。 章泰寅忍不住小小抱怨,“你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冲上去了?万一母亲连你一起怪罪该怎么办?” 章清莹吸吸鼻子,瘪起了小嘴嘟囔着,“我听三姐说得好可怜,就跟我们一样……” 章泰寅叹了口气,“算了,以后别干傻事了,晚上还是再去给母亲赔个罪吧!” 章清莹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张蜻蜓已经带着伤兵残将往回走了。周奶娘大半个身子都伏在她柔弱的身上,压得她的腰都佝偻着,却仍是吃力的扶着人往回走去。 “别看了!”章泰寅拉拉她的衣袖,小声的保证,“我会努力快点长大,不让你将来也嫁那样的人。” 章清莹转头看他,却也学起张蜻蜓的样子,捏起了他的脸,“那你先多长点肉出来吧!” “讨厌!”章泰寅拍开她的手,瞧四下无人,悄声抱怨,“我真不想吃药了!成天吃药,吃得我嘴巴都快苦死了。大夏天的还非让我穿这么多,捂得我这前胸后背全是痱子,又痒又痛!” “你老实点吧!”章清莹嗔了他一句,却也听着心疼,“长痱子总比生病好,你这身子老不好,若是又病了,岂不要吃更多药?” 章泰寅垂头丧气的不作声了。 章清莹想了想,“你再忍忍,中秋节舅舅应该能来看看咱们,让他给你弄些治痱子的药粉吧。” 章泰寅忍不住白了姐姐一眼,“等到中秋,我这痱子还不消啊?嗳,你到时可别说走了嘴,免得他听了又白担心!” 章清莹挠头,可不是自己犯糊涂了?一时却又小声问,“你说,母亲会怎么罚三姐?” 章泰寅很是确信,“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小姐弟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眼神都黯然了。 可三姑娘倒没他们这么多愁善感,回了荷风轩,赶紧招呼各人回自己屋子趴下。今儿是全军覆没了,没人伺候,她大小姐亲自动手,给众人送了一圈茶水,然后去瞧周奶娘。 等扒开奶娘衣裳一瞧,虽然只是十几板子,但从腰至大腿那一块儿,全给打得青紫斑驳,眼见着就要肿了起来。 “我的娘,真是好狠的心,居然下这样毒手!”张蜻蜓咬牙切齿,忿忿不平,“这样的伤,非请大夫不可!你等着,我去找人!” “可别!我的好姑娘,你就歇歇吧!”周奶娘趴在床上,急得揪着她的衣角不放,“咱们才刚挨了打,夫人没发话就走了,哪还能私自去请大夫的?万一给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个啥?”张蜻蜓觉得眼下已成死猪,哪还用怕开水烫? “你要是敢去,我……”周奶娘急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威胁,冒出一句,“我也不看!” 得!这下张大姑娘没辙了,可总不能真回去求林夫人吧?咋办呢? (稍晚还会有一更,求推荐,求收藏!) 是 由】. 第4章 小鞋来了 周奶娘为了让张蜻蜓放心,硬撑着装出副没事的样儿来,“这点子皮外伤,不要紧。你把那螺甸柜子打开,顶下头一格里我泡了瓶药酒的,拿出来揉揉便完事了。” 张蜻蜓找出一瓶子药酒,却有些将信将疑,“这能用么?” “行!”周奶娘满不在乎的伸手接过,“我从前有些骨头疼,跌打损伤的都用它。挺管用的!” 她倒些在自己手上,反手往后背上抹。毕竟动作不便,疼得呲牙裂嘴。 “我来吧!” 张蜻蜓要去接,可周奶娘还不肯给她,“瞧把你手弄脏了!” 张蜻蜓真是摇头,这个奶娘,也太惯着自己了。一把抢过药酒,“说了我来就我来!手脏了洗洗不就干净了?你忍着点疼啊!” “那可真是难为你了!”周奶娘给她这么小小的服侍了一下,就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忍不住又劝,“好姑娘,你可别再跟夫人做对了!万一真的要打你,那可怎么办呢?那……” “行啦行啦!”张蜻蜓真不爱听这些,周奶娘对自己是真好,就是太懦弱了。 周奶娘被她一耍脾气便弄得不吭声了,等张蜻蜓给她抹了药,只觉整个后背火辣辣的似乎烧起来了。心知可能有些不妙,却也不敢吭声,就这么扛着。 张蜻蜓拿着药酒又去给回来的几个丫鬟上药,她们比周奶娘年轻,虽被打了,但脸色却显得要好多了。 一闻见张蜻蜓手中的药酒味道,鹅蛋脸的小丫头艾叶忽地皱眉,“三姑娘,你拿的是药酒吧?这个可不能医棒疮的。” “你懂医术?”绿枝也怔了。这小丫头是才买回来的,连她也不太了解。 艾叶黯然了,“我家原是开药铺的,只因爹爹误信人言,给人做了保,那人又还不出钱来,连累得我们家全都赔出去了还不够,只好把我卖到这儿来还债了。” 这来做奴才的就没有不可怜的。张蜻蜓没多打听人家的伤心事,继续追问,“那你知道该怎么用药?” “这个我倒还记得个方子,须用麻油四两煎滚,入鸡蛋黄三个熬枯捞去,再入洗净血余五钱,又熬枯捞去,下白蜡五钱、冰片三分,和匀冷透,敷在伤处就是了。” 她说得倒口齿轻快,但张蜻蜓听了嘴角直抽抽,她上哪儿弄这些东西来折腾?还是得上药铺买药才是正经。 跟周奶娘商量,她肯定唧唧歪歪的又要啰嗦,便问这里的丫头们,“有没有办法让人买点药来?” 绿枝想想,“再等等吧!现在大白天的,咱们才刚挨了打,出去也找不着人敢帮咱们买药。等天黑我去后门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托谁带点药来。” 张蜻蜓很担心,“可你们都这样了,还能等么?你告诉我该找谁,我去找找行么?” 绿枝苦笑,“我的姑娘,哪有您出去抛头露面的道理?您就是去了,也没人敢接啊?要是再给夫人知道,那我们才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咱们皮粗肉厚,就这么点伤,不会有事的。只这个节骨眼,您就别再去跟夫人置气了。” 万一又惹恼了她,倒霉的还是我们。 唉!张大姑娘空有满腔力气使不上,只得做些无用功。 听艾叶说这药酒抹了要坏事,又去打了热水,绞了帕子给周奶娘背上全都抹去了。幸好周奶娘年纪大了,折腾了一回,人也累得够呛,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也不用多费唇舌来解释。只那药力已经有些渗了进去,弄得伤处通红一片,比平常地方温度高了许多,真是让人焦心。 等到太阳渐渐偏西,就见那几个原本不敢回来的丫头婆子也相互搀扶着回来了。她们在大太阳下暴晒了这半日也没人理,人也显得更憔悴了。 张蜻蜓瞧见了也不置一词,倒是有个叫蕙心的小丫头讪讪的说了句,“今儿还该我当班去取饭呢,那我先去了啊!” 绿枝瞧了那丫头一眼,没有吱声。 旁边另有个先回来的小丫头兰心却讥讽起来,“原来你还记着你是这屋里的人啊?” “都少说两句吧!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能让你们消停?”绿枝低喝了一声,瞧了蕙心一眼,“桌上有茶水,自己倒了喝一碗再走。” 蕙心露出感激的笑意,正要过去倒水,绿枝却又点了一句,“那可是姑娘亲手烧的。” 小丫头当即变了颜色,立即进屋跪在张蜻蜓的跟前,带着哭腔求情,“姑娘,奴婢知道错了,请姑娘责罚!” “行了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张蜻蜓最见不得这些人动不动就掉眼泪,好象个个眼睛上都装着个机关,一有机会就落几滴下来,好象一哭就万事大吉似的。嘁!要是眼泪管用的话,那她领着头哭去。 蕙心被她这一吼,到底没敢喝那茶水,只磕了个头就硬撑着走了。有那懂事的婆子,忙也跟着去了一个。 张蜻蜓也不理会,却是把各人的言行默默记在心里,看样子,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对身边这些人可不能没有一点了解。 章府每位小姐身边除了自幼的奶娘之外,应有四个教引嬷嬷,两个掌管钗环盥洗的贴身二等丫头,另有四个洒扫房屋的三等小丫头和两个担水生火的粗使仆妇。 可现在张蜻蜓身边却成了特例,奶娘仍在,但四个教引嬷嬷却因为听说三姑娘结了这么一档子亲事,全跑光了。 通常教引嬷嬷多数有家有口,不一定会陪嫁过去,但象这样还没出阁便一个也没剩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若是理论起来,林夫人又有话说,“她们又不是不管这院子里的事了,不过是去帮三姑娘准备嫁妆了,哪需要时时刻刻在这儿守着?” 所以张蜻蜓现在处于无教养状态,作出些无教养之事,林夫人确实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至于两等丫头,去了一个碧落,她也不知如何发落的,自醒来就只见一个绿枝,看起来倒是个可用之人。 四个小丫头当中也走了两个有点门道的,剩下两个就是自幼孤身卖进来的蕙心和兰心,刚刚买进来的艾叶也是准备塞给她作陪嫁的。还有两个缺,估计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货色。两个粗使仆妇肯定是留在家里的,不用理她们。 张蜻蜓有些挠头,左看右看一屋子人,除了绿枝办事还靠点谱,其余皆不中用! 她虽不懂什么驭人之术,却也模糊觉得,这跟林夫人之间的争斗,就跟领兵打仗似的,自己身边没有可用的兵,要怎么打呢? 瞧她那一时一个眼色,一会子出个陪房,一会子出个姨娘,还有俩儿子没怎么动用。可自己身边这些人,连虾兵蟹将都不够格。 这回侥幸脱困,还是靠个小丫头片子解的围,可下回又该怎么办? 张蜻蜓可不认为林夫人会这么容易放过她,自己偷跑不成,她肯定也会加强防范。再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若是她自己一人倒没什么,可还领着这群人呢!总不能回回让她们挨板子吧?张大姑娘想着有点头疼。 末几,蕙心空着手回来了,满脸的惶恐,“厨房说……我们的饭还没好,得再等一会子。” 哈!张蜻蜓一挑眉毛,这么快小鞋就递过来了,竟是连饭都不给她吃了么?那可得会会去! (新书明日即开始爬榜,亲们有那免费的推荐票票就请大力支持下吧!) 是 由】. 第5章 最好的饭菜 听说饭都没得吃了,张蜻蜓可不依了。当下扔了瓜子,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我且去瞧瞧,这个家到底是谁不给我饭吃!” 绿枝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姑娘,您可别去!这传饭晚一些,也是有的事情。纵是去,也该是我去……” “你就老实呆着吧!艾叶兰心,摁着她,别让她起来!蕙心,你喝口水,咱们走!”张蜻蜓抬腿就往外走。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谁敢耽误张大姑娘吃饭,她就要谁好看! 可怜蕙心此时才终于敢喝口水,咕嘟咕嘟恨不得把那一壶水都喝个干净,可又怕姑娘等得着急,死命灌了一气,便放下了,呛得有些微咳,也顾不得形象的赶紧抬袖抹了抹嘴,忍着伤痛带张蜻蜓去了厨房。 路上,张蜻蜓让她把厨房的事情说来听听。 章府厨房有内外之分,外厨是男厨掌管,除了供应一二门行走的仆妇下人们,尚有后宅需用的一些精致菜肴,每日做了,送到内厨房来,再由此处一并发放。内院厨房为了避嫌,只用厨娘仆妇,负责后头大小主子及身边的丫头们的饭菜,自是精致许多。 但有体面的主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还设有单独的小厨房,那个张蜻蜓不用想,她是从来没这待遇的。 因为蕙心服侍的本就是传饭烧茶之类的活计,又一心想戴罪立功,话说得倒很是明白。虽然三姑娘只是个庶女,她们房内的伙食虽有克扣,但时辰却是断不至于耽误的。 按时吃饭,按时作息本来就是官宦人家应有的规矩。今儿又没摆酒请客,又不是单独点了个什么新鲜菜式,到了饭点却说她们的饭菜没有预备好,这确实有些故意刁难之意。 张蜻蜓心里大概有了个谱,一面说话的工夫,就到了内厨房了。 这内厨房设在后宅北边避着风的角落里,单独的一所小院子,三明两暗五间大房,比张蜻蜓从前家里住的房子可不知强到哪儿去了。现在日头已经落了山,只余晚霞满天。估计各处的饭菜已经分发完毕,门口不见旁人走动。 蕙心快步上前,欲待开口先通传一声,张蜻蜓却把她拦住了,放轻了脚步进了院,就站那最热闹的一间大房外头,从虚掩的门缝中瞧见一干厨娘正围坐一圈,叭唧叭唧吃得正欢。 张蜻蜓冷笑,蓦地倚在门边出了声,“听说,我屋子里的饭还没预备好?” 一众厨娘立即怔了,抬眼齐唰唰看向张蜻蜓,又全都转头瞧向当中的吴大娘。这是夫人提拨上来的管事,她今儿不让给三姑娘房里预备饭菜,大伙儿可没人敢多嘴。 吴大娘乍然对上张蜻蜓的目光,也有些惊慌,但只那一瞬,便平静了下来,“是啊!”然后便视若无睹的招呼着众人,“你们快吃呀!一会儿还好多活要干呢!” 张蜻蜓阴阴一笑,不慌不忙的走上前来,瞧瞧满桌子鱼肉,啧啧有声,“吃得挺不错的呀!比我每天吃得都强!” 吴大娘脸色一沉,“三姑娘,您这是什么话?我们这儿吃的,不过是各房剩下来的饭菜,能比主子强么?” “怎么不比主子强?起码比我那儿就强。或者在你眼里,我就不够格做这个主子。对吧,吴大娘?” “姑娘这话可言重了!”吴大娘脖子一梗,不屑的扫了张蜻蜓一眼,“我们每日可是按着府上的规矩给各房送饭的,至于这偶尔剩下点好东西,也不是您一房剩下来的,我们就吃了,又能怎地?难不成还扔了?这也是夫人发下来的话,旁人也管不着!” “说来也是!”张蜻蜓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我那儿剩不下这么好的东西,可我的父亲大人、母亲大人那儿却是能剩下来的。既然是父母剩下的,我做子女的吃吃也没关系。来来来,再添一副碗筷,反正我的饭也没好,就在这儿吃了。蕙心,你傻着干嘛?过来一起吃啊!” 蕙心不敢动,张蜻蜓自己大大咧咧的搬张凳子挤到人群中间去了。这下谁还敢吃?一个个面面相觑,全都站了起来,退到一旁。 吴大娘似是早就料到她有这么一着,故作诧异的问,“三姑娘,您身份尊贵,怎么能跟咱们吃一样的东西呢?” 她眼看着左右,却是指桑骂槐,“都死人呀,快把这些残羹剩饭端走!这喂狗的东西要是给三姑娘吃了,你们也不怕夫人把你们的皮给扒了!” 眨眼工夫,一桌子菜就没了。 吴大娘再看张蜻蜓,皮笑肉不笑,“三姑娘,您可千万别误会,您的菜我们可是精心准备着呢!” 她冲旁边一使眼色,左右有人揭开蒸笼锅盖,露出几样菜来,顿时满室飘香。 张蜻蜓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吴大娘一一介绍,“姑娘请看!因今儿天热,怕您上火,那些寻常的大鱼大肉我可不敢给您上来,所以特意就给您预备了这几样。” 她先指着一道用比蜡烛大不了多少的火煨着的瓦灌,“这一道呢,是鸡汤煨豆腐。用的可是最上等的鸡汤,三只鸡才熬出这么一小吊子来,全给您用上了。这火大了豆腐会散,只能用一眼火,急不得!从下午起咱们已经煨上了,瞧这成色,估计再有二三个时辰也就得了。” “这一道呢,是酱焖鲍鱼,您瞧瞧这份量,绝对的五头鲍!就是炖的时间要久一些,请您再耐心等等。” 吴大娘又揭开旁边一个拿棉纸封住的小瓷碗,一开封,一股酸甜之味直扑鼻端,很是惹味,闻得人不住的流口水。 “这是特意给您腌的酸黄瓜酸萝卜,全是刚刚摘下来,取那个最嫩的芯儿做的。味道好吧,就是得再腌一会儿才能入味!” “还有其他几样小菜我就不说了,等一股脑儿预备齐了,再一齐给您端去!”吴大娘挑衅的瞧着张蜻蜓,“三姑娘,您瞧见没?我可不是不给您预备,这给您预备的可是最好的东西!这想吃好东西,总不能不多等会子工夫吧?” 张蜻蜓认真的点了点头,“吴大娘,您真是辛苦了。为了替我预备这些好东西,实在是太难为你了!” “甭客气!”吴大娘自以为堵得张蜻蜓无话可说了,笑的得意,“只要您能体谅我这一片心就好了,既然这饭还得一会儿工夫,姑娘您就先请回吧!等这些菜弄好了,一定打发人立即给您送去!” “好!”张蜻蜓站起身来,抬腿往外。 吴大娘那一张油旺旺的大嘴都快笑歪了,“姑娘慢走,不送了啊!” 张蜻蜓听了这话,忽地停下脚步,转头疑惑的问了一句,“呐个……嗯……吴大娘,你对我这么好,别是看上我了吧?” 噗!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喷了。 (谢谢亲们的支持,太爱你们了!继续让小蜻蜓在新书榜上吧,桂子会努力更新回报大家滴。现在就努力去码下一章了,也许会有点晚,亲们不要等,明天再看也是一样的。早睡早漂亮哦!群亲!) 是 由】. 第6章 我有我道理 吴大娘听了张蜻蜓这话,一张原本吃得红光满面的大圆盘脸硬是憋成了紫茄子色。 张蜻蜓却似浑然不觉,还很纳闷,“可吴大娘你究竟看上我什么呢?我又没有钱打赏你,又没有权提拔你,难道你见我生得貌美如花,所以生出些别样心思?” 哎哟我的妈!吴大娘给她这话刺得嘴角直抽抽,才想辩驳,张蜻蜓却又自问自答,“可那也不对啊!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你看上我图个啥呢?” “三姑娘,请您放心!我不过是尽一个下人的本分,好生伺候着您!”吴大娘终于找着机会,赶紧解释了一句。您可别误会,千万别误会! 张蜻蜓点了点头,“说得有理,可也不对啊!”她皱眉又问,“为什么吴大娘你从前不这么伺候我,就今儿这么伺候我?为什么今儿不这么伺候别人,就单单只这么伺候我一个?难道,你是得了什么特别的吩咐?” 吴大娘脸上一僵,她办这事还真没得着林夫人一句准话。之所以会这么干,只是她自己捕风捉影,从二少爷房里的丫头来领饭时听到的一句话,“哼!就那三姑娘,还想吃饭,吃瘪去吧!瞧夫人怎么收拾她!” 于是吴大娘便提前开始行动了。可若是细细思量起来,那说话的不过是个三等丫头,并没什么太大的份量,还不是林夫人房里的正人。自己只是听了她的话,便贸然闹起事来,若是张蜻蜓闹将起来,可有些不太好收场。 吴大娘有些暗悔,自己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些? 可现在已是悔之晚矣了,张蜻蜓可不管她的行动是不是受人指使,她还接着问,“吴大娘,你给我做的这顿饭价钱可不便宜吧?这光一个豆腐汤就是三只鸡熬的,还有这啥几头鲍来着,肯定更是好东西!那以后我是顿顿就按这个标准吃呢,还是怎么着?” 她挑眉嘿嘿一笑,“你就不怕把我的胃口养刁了?” 吴大娘闻言可立即变了颜色!天天这么吃,她不赔死才怪!今儿是为了故意刁难张蜻蜓,才这么做一回的,可若是张蜻蜓真能忍下来,以后就这么成天管她要吃要喝的,她可怎么办? 这么一想,吴大娘就更后悔了,干咂巴着嘴说不出话来。 张蜻蜓此时也不着急走了,叫蕙心进来,“吴大娘既给我单做了好吃的,你们可没这份口福!” 她动手揭了笼屉,看里面还放着些没动过,预备替换或是宵夜的菜肴,亲自动手往外端,“别傻看着呀,装了带走!我等毒害可有好吃的,你们干等个啥?” 吴大娘急了,“三姑娘,这些不是给您的!您不能拿!” “我凭什么不能拿?”张蜻蜓冷笑起来,放下菜,一手叉腰,一手伸指用力戳着吴大娘的肩膀,“你给我记好了!这儿是我家,我姓章,我是这府里的三姑娘!你不过是我家请的一个厨娘,我在我家厨房里拿点吃的还要你管?你是我爹还是我娘啊?给我滚一边去!蕙心,多装点!菜拿够了,再把那粥饭糕点都装上!咱们那儿人多,可别拿少了不够吃!” “不……不行!”吴大娘还想啰嗦,张蜻蜓眼珠子一瞪,“怎么?莫非你才是我亲娘?” 一句话,噎得吴大娘连个屁也不敢放了。 蕙心见都是上色菜,还不太敢装,张蜻蜓自己动手又拎个食盒,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满厨房的点心菜肴全装个干净。 临走的时候,还回头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吴大娘,我还记得你特意给我预备的这几个菜呢!可千万别嫌晚,我今晚就是不睡觉,也非等着你这几个菜送过来不可!” 她扳着指头一一数着,“三碗鸡汤煨出来的豆腐,五头的酱焖鲍鱼,还有一份最嫩的小黄瓜小萝卜芯儿腌的泡菜,我全等着呢!慢慢做,别着急啊!” 吴大娘差点给堵得背过气去!自己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带了这么些好吃的回来,张蜻蜓可不藏私,全摆了出来,“能动的都赶紧起来,不能动的给递一下,大伙儿赶紧吃,肚子填饱了才有力气养伤。” 绿枝看得吓着了,“姑娘……这,这不是我们的菜!” “管他是谁的,吃饱了再说!谁让她们该给咱们的不给?就是吃了你也放心,那是吃吴大娘的,碍不着咱们什么事!” 她自己带头大吃大喝起来。唔,味道真不错,果然抢来的都是好东西,要是厨房天天这么闹事多好! 绿枝左右一瞧,个个都吸溜着口水,眼巴巴的等着她发话。算了,反正东西也拿回来了,不吃白不吃! 只是规矩仍是要讲的,“等姑娘先吃完,咱们再吃。” 有她这个话,大伙儿都放心了。能动的都赶紧上前来伺候着张蜻蜓吃吃喝喝,然后才由绿枝分配了,各自吃喝。这一顿饭,吃得荷风轩一众人等那个高兴哟,简直比过年还香! 只是周奶娘仍然昏睡不醒,绿枝吩咐小丫头把给她的饭菜留了。见天也黑透了,自己慢慢爬了起来,打算拿钱出去托人买药。 张蜻蜓觉得很是够呛,下午才闹的事,厨房的人就敢不给她们送饭了,这会子她出去难道就有人敢帮忙? “要不还是我去吧!我发发脾气,说不定还能叫得动人。” 绿枝摇了摇头,“还是让我先去试试吧,您也累了,先歇歇。” 她扶着墙慢慢的走了,心中却也不是一点都不纳闷的。三姑娘自上吊之后,真是变得有些古怪了。难道真是被这门亲事给刺激到了?要是从前,这样的行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算了,还是不想了,姑娘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翘首以待了半晌,就见绿枝脸色腊白的回来了,不用问,便知空手而归。 张蜻蜓白她一眼,“我就说你去了也没用,还是我去传话吧。” 绿枝抬袖拭去额上冷汗,虚弱的劝着,“三姑娘,算了!” “这怎么能算?难道一个二个都等死不成?” 主仆正在争执之间,忽听院外有人在问,“绿枝姐姐在家么?” “在呢!”绿枝忙应了一声,劝张蜻蜓回房坐下,让小丫头开门,把人请了进来。 这一照面,倒是稀奇。 来人是五姨娘胡氏身边的丫头银子,笑吟吟的进来,托着一盒药,先给张蜻蜓见了个礼,“这是我们姨奶奶下午特意打发人去买了来,听说医那棒疮是极好的。你们先敷上,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打发人来告诉我们。我们姨奶奶说,能帮的一定帮!” 咦?张蜻蜓还当真有些纳闷,这胡姨娘平日跟她交往又不深,怎么忽地示起好来?不过确实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也不多问,只道,“那就代我谢谢你们姨奶奶了!” 银子却又叹了口气,很是同情的看着她们,“其实姑娘的委屈,我们姨奶奶都看在眼里,只是人微言轻,说话没什么份量,只能偷偷摸摸帮些小忙罢了。三姑娘,我们姨奶奶还有句话:您可千万想开些,忍一时之气,方为上策!” 本姑娘没念过书,不知道上册下册!张蜻蜓心中哂笑,却知道这世上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既然你们不痛快说,她就当做不知道了。 银子也不多留,交待了用法放下药就回去了。绿枝还不大敢用,先拿给艾叶瞧了瞧。等艾叶点头确认,绿枝这才放心的给各人敷上。 首先去给伤得最重的周奶娘上药,最后才是自己。 张蜻蜓暗暗点头,这丫头委实心地不错,办事也公道。那死女鬼总算是做了件好事,多少给她留了几个可用之人。 一时荷风轩的人都歇下了,银子也回了屋,却不解的问胡姨娘,“您干嘛要帮那丫头的忙?她这跟夫人都闹成这样了,咱们帮她岂不是引火烧身?” 胡姨娘娇媚一笑,烛光下眼波流转间狡黠万千,“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丫头银子:感谢星霜月沉的友情出演。诚意邀请更多亲们的加盟,去报名楼里顶吧。继续求推荐!求收藏啊!) 是 由】. 第7章 我也不大清楚 银子不甚明白,为何胡姨娘要帮张蜻蜓,正待细问,却听院内有小丫头报,“老爷来了!” 胡姨娘立即收敛了神色,“一会儿可不许乱说话,知道么?” “奴婢知道!”银子赶紧应了一声,过去打起了门帘。 胡姨娘却仍是不动,坐在梳妆台前又整理了一下仪容,直到从镜子里瞧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才忙忙的回头,起身嫣然一笑,“老爷回来了!” 章致知,南康国从三品太仆寺卿,现年四十有六,已近知天命的年纪,自然为人处事的态度也就圆滑平顺了许多。 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并未将他养得如许多官员那般大腹便便,面目可憎。得益于良好的饮食习惯和着意的保养,他的身形仍是保持得不错,颌下留着精心修剪过的寸许长的短髯,显得很是儒雅与清朗,时常为人所称赞。 章致知一进门,就见自己那千娇百媚的小妾笑语盈盈的迎上来,那满心的爱慕与敬仰仿佛是从她的骨子里透出来,让男人分外的有成就感。 今儿与几个同僚赴宴,因穿了件光鲜些的衣裳,旁人都赞他最近看起来年轻不少,有人打趣,“这定是章大人新近纳的美人所致,今儿可要您请客才对哩!” 大家笑着起哄,章致知虽是笑嗔着,心下却不是不得意的。这样的美人,就算是出身寒微了些,但不过是个妾室,带出去见人,却还是极有面子的。 胡姨娘一近身,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帮着把外衣宽了下来,体贴的问,“老爷喝酒了吧,口渴了么?要不要进些瓜果或是绿豆酸梅汤?” 章致知听她这么一说,还是有几分想吃些酸甜可口的东西。可绿豆汤、酸梅汤全吃絮了,若是吃西瓜又嫌吐籽麻烦,不觉眉头微皱,“算了吧,倒杯茶来就行了。” 胡姨娘觑着他那神色,便知其意,当下一笑,“老爷若是不嫌弃,我倒是还会一样小饮品,不过须臾工夫,您稍等一会可好?” 章致知挑眉一笑,“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胡姨娘按着他坐下,“我纵有几个鬼主意,也全是为了讨老爷欢心呢!” 她一扭腰便自出去了,时候不长,果然亲手捧了个海棠花式小茶盘来,上面放一只雪白八瓣莲花盏,看着就赏心悦目。 章致知接过一瞧,触手微凉里一盅红艳清香的汁水,瞧着就神清气爽,入口一尝,却是西瓜汁儿。不觉莞尔,“亏你想得出来!” 胡姨娘一笑,“不过是用细纱布拧出来的冰西瓜汁,算不得太难,只是颇有些费工夫。若是爷喜欢,以后我时常替您预备一些!” 一碗清凉爽口的西瓜汁入腹,章致知心情更是好了几分,“虽是小巧,但足见你的用心。这中秋就快到了,你初到京城,一直拘在家里,哪儿也没逛过。明儿带丫头出去逛逛,做几身新衣裳,要有喜欢的首饰也打几件,我让账房给你支银子。” 胡姨娘笑得越发妩媚,“谢谢老爷!不过既是中秋,想必家中各项花费都是大的,况节面上什么东西都比平日贵两分。我那儿还有两套从扬州带来的旧衣裳,没在府里穿过的,到时应个景就行了。若是老爷真心疼我,就把这话让账房记下,我等着过了中秋再去做,也是一样的。” 章致知听了此言很是满意,都说老夫少妻所图的不过是钱财东西,可听胡姨娘这话,却是真心实意跟自己过日子的。 正想拉着她说些亲热话,胡姨娘却忽地话锋一转,问了起来,“老爷,夫人没事了吧?” 章致知一怔。见他这神色,胡姨娘就知他是回府直奔自己这儿来的,心下欢喜,脸上却故作讶异,“老爷还没去看过夫人么?” 一时又似是自悔失言,掩嘴不说了。章致知当即追问起来,“家里出了什么事?” 胡姨娘低头面有惧色,“老爷,您还是去问夫人吧。有些事我也不大清楚,怕讲不好。” 她越是如此,章致知越要追问了,“说!” 胡姨娘面有难色,半晌才开了腔,“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儿午睡起来,便按例去给夫人请安。可到了夫人院子外头一瞧,夫人她……” “她怎么啦?” “她正按着三姑娘房里的人在打板子!” 章致知面色一沉,“所为何事?”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只恍惚听说是三姑娘想要私逃,却被二少爷逮住了。可这话倒奇怪了,三姑娘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去翻墙?可要说不是,那二少爷总不会骗人吧?夫人又一向处事公正,更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拿人呀!” 瞧着章致知的面色越来越阴沉,胡姨娘死命绞着手里的绢子,愈见惶恐,“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章致知低喝,“接着说下去!” “老爷息怒!”胡姨娘吓得扑通跪下了,“后来,夫人打了三姑娘屋里人,还要连三姑娘一块打。又嚷着要人牙子来卖人,把四姑娘都给吓哭了!我瞧着事情不好,恐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便上前略劝了几句。没曾想,夫人可能是大日头下站得久了,中了暑热之气,一下就晕了!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后来听大夫说没甚么大事才放下心来。只大夫交待说要静养,我们也不敢打扰,便回来了。事情……就是这样了。” 章致知已经面沉如水,重重的把桌子一拍,震得那雪白的莲花盏掉地上咣啷一声就碎了。 “胡闹!”他扭头摔了门帘就往外走! 银子惊慌失措的过来扶起胡姨娘,“我的奶奶!您怎么跟老爷说起这事呢?瞧这下可把老爷给惹毛了!” 胡姨娘却不慌不忙的起了身,嗤笑,“惹毛他的可不是我,赶紧把地上收拾收拾,说不好老爷晚上还得来呢!” 什么?银子愣了,老爷他……还能来? (我来了!昨天实在太晚了,码完[bid=1698933,bnme=《冲囍》]就半夜了,实在没精神再写下去,今天一定尽量多更些补上,先送上第一章,谢谢亲们的支持,求收藏!) 是 由】. 第8章 愚蠢 章致知怒气冲冲进了上房,一干下人都吃了一惊。 林夫人正歪在榻上生闷气,忽听外面吵嚷,“老爷来了!” 她先是一惊,转而一喜。章致知一进家门她就得到消息了,可听说他刚回来就直奔胡姨娘那儿去了,可把林夫人气得不轻。自从那小妖精进了门,十天里有九晚他都歇在她房里。但凡那小妖精所求之事,无有不允,连她都不得不忍让三分。 可章致知今儿去了她那,又折返过来,可是听说自己生病? 到底还是多年夫妻,顾惜着旧情的。林夫人心中甚觉安慰,欲待起身相迎,却心念一动,重又落在枕上。 及至章致知进来,才做出一副疲惫不堪,不胜重负的娇弱模样,勉力撑着要起来,“老爷……” 却见章致知那脸黑得象锅底,左右一瞧,厉声喝命,“所有人都出去!关了门,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一众丫头仆妇不知发生何事,面面相觑,迟疑着不敢动。 林夫人也着了慌,见章致知额上青筋都爆起了,赶紧坐起身子吩咐,“蠢奴才!还不快听老爷吩咐!” 她这一嗓子,倒是吼得中气十足,听在章致知的耳朵里,却越发的不是滋味。想着胡姨娘说她无甚大事,此时见他进来,却装出一副病歪歪的模样。这等用心,实在让人厌恶! 满屋子人都退下去了,林夫人才试探着问,“老爷,您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谁得罪了您?” 章致知冷冷的哼了一声,按捺着火气,以尽量平静的语调道,“夫人,我素来当你是个明白人,家中内宅之事才尽数托付于你。这么些年,我在朝中为官,你在家中操持家务,这一应大小事情,还算是井井有条,我也很满意。咱们是结发的夫妻,相知多年。我时常想着,此生能有你这么位贤惠的妻子,很是宽慰,也从未对你料理的家务有任何的置疑。” 这番话虽然不置一词的否定,却听得林夫人是心惊肉跳,连声音都干涩起来,“老爷:可是我做错什么了么?” 章致知见问,这才怒斥起来,“夫人哪夫人,你难道忘了,咱们为官之人,首重的是什么?” 是什么?林夫人给他吓着了,一时半会还当真想不起来。 “是家风!是家风清正!”章致知简直是暴跳如雷,“可你瞧瞧,你今儿干的这是什么事?我且问你,三丫头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夫人给吼得一愣一愣的,脑子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她私逃……” “你闭嘴!”章致知见她仍是如此冥顽不灵,真是动了大气了!“夫人,你可记得,她可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的女儿居然能干出这样丢脸的事情来么?” 糟了!林夫人激灵灵一下明白了过来,自己今天究竟干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张蜻蜓是府上的三小姐,不管她有没有真的爬墙私逃,这件事自己怎么能当着大庭广众来处理呢? 就算她爬墙是真的,且不追究她是怎么做的,但章府上下养的这么些家丁仆妇都是干甚么的?章府的守卫难道全是聋子的耳朵么? 竟然让一位小姐光天化日之下有机可趁,私逃了出去,这要是传扬开来,让他们章府还怎么在京城之中抬得起头来? 尤其是自己,世人都会问,她究竟是怎么管理后宅的?若是给有心之心揪住把柄,揭发到御史那儿,不说别的,连章致知的官职都有可能保不住了! 林夫人一旦意识到这一点,立时吓白了脸,翻身从床上下来,跪在章致知的面前,泪如雨下,“老爷,是我一时糊涂了!是泰安顽皮,和三姑娘在后花园里吵闹,跑到我这儿来告状。是我没有细查,便信了泰安,这才错怪了三姑娘!” 章致知听及此处,才稍稍顺了些气。 他原本白衣起身,从科举步入仕途。因为无依无靠,所以尤其注重自己的名声。这么些年,他能从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做到今日的从三品,虽然职位并不要害,但也算是朝中大员了。只要不出错,安安稳稳做到告老还乡已经指日可待。眼下要说什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也不指望了。只希望几个子女都能结门好亲事,以后守望相助,把章家的这份荣耀发扬光大才最是要紧。 故此,他虽平日里对几个子女谈不上太亲近,却也都个个记在心上。况且这张蜻蜓可是刚刚攀上门高亲,断不能让她在家中闹出伤风败俗的事来! 而且说实在的,他也压根都不相信这个女儿能干出离家出走的事,自周姨娘故去,张蜻蜓就再没个正经亲戚,她一人又能走到哪儿去? 再说那章泰安,章致知是知道的,给林氏惯得无法无天,恐怕这小子闹事的成分还居多些。 一时念起周姨娘,章致知心中又软了一些。张蜻蜓的婚事的确有些委屈她了,原先好好的一门亲事硬是给林夫人搅黄了,虽然于章府来说,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但毕竟还是可以从中看出林夫人的私心。 这么一想,对张蜻蜓就更多了一层怜惜,反对林夫人有些不喜。 章致知亲自发落此事,“虽说是姐弟争执,但三姑娘既然把事情都闹到你跟前来了,也有她的不是。自古闺阁女子当以柔顺贞孝为主,岂可喧哗闹事?这样吧,罚她将《女则》、《女训》各抄写一遍,当是惩罚。至于泰安么?” 林夫人听这语气不善,忙道,“自当重重责罚!让他将所读之书多抄写几遍,以儆效尤!” 听她故意这么避重就轻,又不明确的惩罚,章致知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他还念书,我都替他丢人!都十三岁的人了,文不文,武不武,成天就知道贪玩!别的不说,象他这么大的时候,泰宁在做什么?夫人,你也不是没好生教过孩子的,怎么到了他那儿,就跟那只知溺爱孩子的蠢妇一般?” 林夫人羞得满面通红,抱愧低下了头。 章致知语气一冷,“你一会儿就去传我的话,今晚让他把《千字文》的头一百个字抄下来,明儿一早就送到我书房里来,让我瞧瞧他可还记得写字。等我下朝回来,再让他师父跟着一起来,我要亲自拷问他的功课。以后,这就是例!只要还能爬得起来,就每日写一百大字,考查一篇功课。纵我不在家,也让泰宁去管着他弟弟。等及有了闲,我却还是要来查问的,你可别想着替他徇私舞弊!” 林夫人这下可一点法子没有了,自己孩子什么样她心里最清楚,要逼着那孩子念书,简直是要扒他一层皮! 可还没完,章致知又道,“他这无端端的诬告姐姐,虽是小孩子心性,可也太无法无天了些!罚他禁足一月,连自己院子也不许出来,老老实实给我在里头反省,好好的修身养性!” 林夫人除了点头,还有什么话可讲? 章致知处置完了,转头欲走,却又想起一事,“既然夫人身子不爽,那也不便太操劳。这样吧,这中秋节的事情,就让婉华(胡姨娘)帮你操持着吧!她毕竟年轻,又初来乍到的没什么经验,该怎么办,夫人按着规矩教她便是。” 林夫人闻听此言,可着实变了脸色。和章致知夫妻这么多年,整个后宅全由她一人说了算,几曾有人来她碗里分过一杯羹? 可今日章致知忽提此言,那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老糊涂了?开始不信任她了?这样的疑问足以催毁一个女人最后的自信。 林夫人恨得是咬牙切齿!小狐狸精,我总有一天要将你拆骨剥皮。 当然,还有那个始作俑者张蜻蜓,林夫人确信她绝对不会忘了今日之耻。 (二更来了!求推荐,求收藏!) 是 由】. 第9章 还得去求她 一觉醒来,张蜻蜓没觉得烦恼比昨日少一点,反而更多了些。 绿枝却是欢天喜地的将笔墨纸砚给她摆上,“不过是抄两本书,老爷可是真心护着您的!” 昨儿胡姨娘送来的药果然有效,休息了一夜,众人伤势都好了许多。虽然仍有些不适,但这院子里没了旁人服侍,总不能事事让小姐亲自动手吧?是以绿枝还是一早起来,该谁分管的事还是分派了她们各自干去,只是要求没那么高就是了。 兰心将刚烧开泡好的茶水摆上,忍不住幸灾乐祸道,“听说二少爷就没这么好彩了!昨晚写字就写到三更……” “行了!一大早的在姑娘跟前嚼什么舌头根子呢?姑娘还得写字,能听这些闲话么?”绿枝沉下了脸,把她呵斥了出去,然后把宁神香给点上了。 兰心一吐舌头,缩头耸肩的出去了。张蜻蜓眼巴巴的追随着小丫头离去的脚步,很想说,其实比起写字,她更愿意听人嚼舌头根子。 一切准备就绪,绿枝满意的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过来请她,“姑娘,准备好了,您来写吧!” “哦!”张蜻蜓应了一声,却依旧把目光放在供桌上那瓶新插的鲜花上,舍不得移开。 绿枝回身把自己的针线活取了来,准备在一旁伺候,却见姑娘依旧把一双妙目放在那瓶花上,不觉诧异,“姑娘,这花怎么了?插得不对?” 呃……张蜻蜓在心中斟酌着该怎么解释,难道跟她说,本姑娘杀猪是一把好手,写字这活计完全的不会? 绿枝看她吞吞吐吐,更觉得奇怪,“姑娘,您到底怎么了?” 张大姑娘眼一闭,豁出去了,“我不记得怎么写字了。不光不记得怎么写字,连认都不认得了!” 啊?绿枝一听这话可吓得不轻。赶紧丢下针线,把书捧到她面前,“姑娘您且看看,说不定看着看着就想起来了!” 张蜻蜓颇为幽怨的看了她一眼,这傻丫头,这字儿也是能看会的么?若是如此,还要教书先生干什么? 不过看她那一脸殷切,她还是把书接了过来,装模作样瞪大了眼睛。 绿枝这下可真连脸都绿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姑娘,您拿倒了……吧?” 往常见些大男人光着膀子都没脸红过的张大姑娘这会子硬是觉得脸上有些烧得慌,索性把书一丢,很无赖的说,“我真的不认得了!其实吧,我前些天就一直偷偷瞧过,但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估计,是我上吊那会子,把东西全都给吊忘了。” 而后,张蜻蜓用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把这个难题很不负责任的抛给了眼前这个丫头,“绿枝,我不识字又不会写字了,这可怎么办哪?” 可怜的绿枝一口气哽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硬是把自己憋得手脚冰凉,连脸都紫了。 张蜻蜓忙起身,按着她在自己位子上坐下,“你快坐下,别紧张啊,咱们好好想想办法!” 对!是得想个办法,该怎么办? 刚找回神来,绿枝猛然意识到不对,姑娘都站起来了,哪有她一个丫头坐着的份儿? 她忽地跟被蝎子蛰了似的迅速弹了起来,却未料张蜻蜓却正想低头跟她说些什么,二人一下子没有避开,绿枝的额头蹭地一下就撞上了张蜻蜓的鼻子。 那个不太痛,却是很酸!张蜻蜓顿时眼泪汪汪,“绿枝,你干嘛呢!” 绿枝越发吓得手忙脚乱,连声音都变了调,“姑娘,我撞疼你了么?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哪那么娇贵的?张蜻蜓摆了摆手。却见这丫头满脸内疚,眼珠一转,趁着眼中快要干涸的泪花花,伴随着浓重的鼻音要胁,“绿枝,要不你帮我写得了!” 绿枝半张着嘴,“我……我是会写几个字,但比起姑娘可差得远了,那笔迹也不对呀!” “没事儿!”张蜻蜓满不在乎的摆手,“不过是写了拿去给我爹做做样子,难道他还当真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看?就是和从前不太一样,也没关系,我就说上个吊脑子坏掉了,没写好呗!” 这也能行?绿枝还待再说,张蜻蜓已经把她推到书桌前坐下,“放心写吧,出了事我担着!” 绿枝仍寄希望于奇迹出现,“要不姑娘您再试试吧!就一个字,您试试,行么?” 见她一眼的不甘心,张蜻蜓想想算了,就丢一回人,让这丫头死心了!当下也不坐,抓起毛笔,直直的在雪白的纸上写了斗大一个“大”字,然后把笔一扔,“我就认得它了!念大,对吧?” 绿枝无语凝噎了。 此时,就见门外艾叶怯生生的过来回话,“姑娘,周大娘好象有些不太好,得请大夫才是。” 因她懂点医术,就安排她去看护伤情最重的周奶娘了。 张蜻蜓立即找着借口开溜了,“我这就来!你安心写啊,我帮你把门关上,不让人来吵你。” 绿枝眼见着三姑娘以非一般的速度消失于眼前,嘴角禁不住的直抽抽,一声叹息,提起了笔。幸得姑娘自小相授,这几个字还是难不倒她的。只是姑娘原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现在却连几个大字都不认得了,这恐怕时候长了,也瞒不过去吧? 不行!回头一定得把姑娘找回来,重新识字练字不可! 忠心耿耿的丫鬟这边下定了决心,不学无术的三姑娘刚进那边周奶娘的房门就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姑娘这是怎么了?”艾叶关切的问。 张蜻蜓一摆手,“不碍事,药味冲的。” 上前瞧周奶娘,果然情况不太妙。脸烧得滚烫滚烫,背上的伤也比她们肿得高了许多。大清早时醒过来一回,喝了几口米汤就又沉沉睡去了。 据艾叶判断,“应该是先用了那药酒,有些药力已经渗进去了,她伤得最重,年纪又大,现在这样高烧,非得请大夫来瞧过不可!” 张蜻蜓点头,却问,“平常是怎么请大夫的,你知道么?” 艾叶虽是初来,但规矩还是学了一些,“得先去问过夫人,夫人同意了,再去二门上传话请大夫来。” 林夫人就不要想了,张蜻蜓正打算让她去胡姨娘那儿跑一趟,兰心听见动静,放下浇花的水壶,眨着一双灵活如墨玉般的促狭眼睛,过来继续嚼舌根,“现在不用找夫人也行了,昨晚老爷可说了,让五姨奶奶帮着料理家务呢!” 张蜻蜓一听正好,“那你们谁认得五姨娘的住处,赶紧去跑一趟!” 瞧着外头已经冉冉升起的烈日,兰心不吭声了。艾叶瞧瞧左右,蹇着脚尖很是为难,“我才来……” 兰心眼睛一眨,“姑娘,要不叫蕙心去吧!” 张蜻蜓一口应承,“行,那你去叫她吧!” “嗳!”兰心清脆的应了一声,放下水壶就去大呼小叫了。 张蜻蜓瞧着她的背影挑一挑眉,却什么都没说,仍是低头先帮着看护周奶娘。 时候不长,蕙心脸晒得红通通的回来了,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便焦急的进来回话,“姑娘,五姨奶奶说这事她也做不了主,还是让咱们求求夫人去!” 呃?张蜻蜓一愣,这又是唱的哪出? (桂子家自从前几日被一只鼠兄大驾光临后,连日来这位仁兄几乎天天夜半到访,偶纤细的神经就这么一点点的被它折磨着,希望过几天等偶彻底可以无视它了,就能加快更新速度。抚额!) 是 由】. 第10章 弄巧成拙 章府,掬芳斋。 银子送走了蕙心,很是纳闷,“姨奶奶,您不是说要帮三姑娘么?怎么这会子又把人打发走了?不过是请个大夫,咱们随便叫个小厮出去跑一趟不就得了?再说,老爷才说了让您在家里管事的,这不是现成的人情么?” 胡姨娘俊眼往上一挑,嘴角却撇下来,三分嗔里倒似有七分笑意,“傻丫头,你真以为咱们拿着老爷那句话就可以支使得动人了么?那可真是让人笑话拿着鸡毛当令箭呢!你也不左右瞧瞧,老爷虽发了话,但从一早上到现在,可有上房一个人进咱们院子的没有?” 银心琢磨了一阵,“哦,我明白了。这夫人不肯放权,所以您才故意不应承三姑娘的事,让她一会儿亲自来求您。然后咱们再鼓动鼓动她,让她把事情闹到老爷跟前去,这样夫人可就更难做了!” 胡姨娘得意的一笑,“算你猜对了一半!” 银子趁机溜须拍马,“奴婢这点小聪明,可全是跟着您学来的!好姨奶奶,您就疼疼我,把另一半也赏了我吧!免得我抓心挠肝的,一会子干活没精神事小,万一三姑娘来了,招呼错了礼数,那就不好了!” “这话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胡姨娘理理衣襟,慢条斯理起身,给那架子上的鹦鹉喂了几粒松仁,才悠悠的道,“你说,这给人帮忙,是帮到人家的难处好,还是帮得人家不痛不痒好?” 她这回也不卖弄了,自问自答起来,“这三姑娘既要求我,只打发个小丫头来我就允了,岂不显得我这人情也太淡薄了些?不过是举手之劳,谁又记得住谁呢?” 银子作恍然大悟状,“我就说还是我们奶奶最高明!象您这等聪明劲儿,这也不是奴婢夸嘴,就是管这个章府又怎地?肯定能比夫人管得还好!” “住嘴!”胡姨娘等她奉承完了才呵斥道,“你也不要小瞧了夫人,这么多年,她能管得老爷服服帖帖,这府里没几个正经颜色的姬妾,这就是本事了!” 银子故意撇嘴,“哼!她那叫什么本事?若是奶奶您在她那个位置上,包管一个妾室都没有!” 胡姨娘听得倒笑了,“傻丫头,若我真在她那位置上,只怕也不好做。这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的。再漂亮的女人只要弄到手上了,也珍惜不了多久。” 银子凑趣的说了句,“但老男人可就不一样了!” 胡姨娘掩嘴轻笑,却悄声道,“这话在咱们屋里说说也就算了,可别让有心人听见,要不又该说那么没有油盐的话了!” 银子故意拉下脸,“奶奶您呀,就是太心善了!说白了,上房那位又是多高贵的出身?也不过是个商人之女罢咧,只是祖上捐了个小小的官儿而已,就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哼!我就很瞧不上她那拿腔作势的劲儿!” 胡姨娘给说中心事,面上也微露不忿之色,“她要不是商人之女,能死抓着府里的钱袋子不放?老爷这回给咱们个机会,可得好好抓着才行。想要一步登天是不可能,不过既插一脚进去了,可别想咱们再抽出来。你从今儿起,可得给我打起百倍的精神来,若是有了好处,日后自然亏待不了你!” 银子笑得脸上都快堆出花来,赌咒发誓,“我可是奶奶亲自从扬州带回来的,我这双照子虽然不够亮堂,但也只容得下奶奶一个人,再无二心!” “行啦行啦!”胡姨娘显然对这番表忠极是受用,语气都和缓许多,“这大日头的,快去准备些凉茶,一会儿三姑娘来了,可不能怠慢了!” “知道了!”银子很勤快的去张罗了。不仅泡了茶,还切了瓜果,摆上了糕点。 可谁料那客人竟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见,等来等去,连胡姨娘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银子皱眉道,“三姑娘不会真以为咱们不肯帮忙,就不敢来了吧?” 那岂不弄巧成拙了?胡姨娘想想,“你支使个小丫头悄悄去荷风轩瞧瞧到底怎么回事,要是她不敢来,你就让人说我正在想办法,让她别太着急。” 银子领命而去,时间不长,小丫头带了消息回来,忐忑回报,“三姑娘没在屋,她屋里的婆子说她去上房了。” 什么?胡姨娘这回可笑不出来了,惊诧非常,“三姑娘去上房了?是夫人叫她去的还是谁邀她去的?” 小丫头不清楚前因后果,一脸的莫名,“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却也没听那婆子说有旁人来啊。就是蕙心回去不久,三姑娘就过去了。” 得!这下可把胡姨娘气得干瞪眼,若是张蜻蜓谁也不求还好,但她现在分明就是很“听话”的去求林夫人了。那自己不是白卖弄一番人情了?这三姑娘是二楞子还是缺心眼啊?怎么就这么听话,指哪儿打哪儿呢? 张蜻蜓才不傻咧! 在胡姨娘不肯出手帮她这个忙的时候,她就已经琢磨出些道道来了。虽然没在这府里生活多长时候,但她可也是在外闯荡多年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市井小民谋生不易,为了一个铜板都不知能玩出多少心眼。虽然和这些大户人家没法比,但那本质上说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胡姨娘那些个小心思,张蜻蜓虽不能估摸个十成十,但大概意思还是懂了的。想拿她当枪使?没门儿! 你不让我去求林夫人么?那本姑娘还真就去了! 张蜻蜓有一条看得很准,既然昨晚她那个便宜爹才剋了这大老婆一顿,又把自己的私逃给篡改成那样了,想必林夫人也不好意思拉下脸来跟她算旧账。起码,明面上不能。 所以张大姑娘很理直气壮来找林夫人了。 听说三姑娘来了,林夫人倒是愣了,脱口而出,“她来做甚么?”难道昨儿闹得还不够,还想再找点事做? 那传话的丫头笑得比哭还难看,“三姑娘说……她说……她说她是来探望您的!” 我的天!林夫人鼻子好玄没气歪了!就她把我气成这样,现在还来探望我?瞧瞧左右全是亲近之人,当下便没好气的道,“不见!就说我病着不舒服,谁也不见!” (P:桂子刚才很没用的被老鼠连吓带气得哭鼻子了,它也太嚣张了,居然8点多就开始到我面前晃荡,现在也不知隐身家中何处。闹得桂子心情真是糟糕透顶,好容易才收拾出来,到现在才码出第一章。不过我会继续码下去,晚上再发一章的。谢谢亲们的支持,抱抱!) 是 由】. 第11章 一石二鸟 “婆婆,”听林夫人不愿意见张蜻蜓,一旁跟透明人似的站了半天的年轻妇人柔柔插了一句,“您还是见见吧,昨晚上公公才发那么大的脾气,既是三妹亲自来了,您又不见,再给有心人传到公公那儿,岂不又白落人口舌?” 这妇人生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五官也还算标致,只可惜两颊微微落了几点雀斑,纵有十分姿色也立时给折了三分下来。不过一双杏仁眼倒极是亮堂,显出几分灵气。 她那衣饰也未见如何华丽,只是头上插了支整块翡翠雕成的缕空玲珑碧玉簪,配着腕上那对琉璃种的绿玉镯,便足够彰显贵气与身份了。 妇人正是晏府长媳,礼部侍郎顾应平之女顾绣棠。礼部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好歹是正二品官宦之家,所以这门亲事,亦属高攀。 “少夫人说得很是!”刘姨娘一早便来侍奉汤药了,方才不敢驳夫人的话,但此时见少夫人都出声了,便也帮着劝道,“不管怎么说,三姑娘总是晚辈,她来探望您也是应该的。再有,她屋里那些人昨儿还挨了打,一直也没请大夫呢。” 林夫人其实方才说不见,那只是气话,缓过来自己便也明白了。只是眉尖微蹙,“不是说掬芳斋昨晚已经送过药了么?”随即一笑,“我明白了,请三姑娘进来吧!” 她的心中已有了个一石二鸟的好主意。 当张蜻蜓进来的时候,林夫人就是一脸歉意,“三姑娘,昨儿可是委屈你了!” 作戏么,谁不会?张蜻蜓呵呵干笑两声,“母亲这说的哪里话?这牙齿还有咬着舌头的时候呢!一家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今儿母亲可好些了?” “好多了,亏你惦记着!”林夫人就势故作感动的挤去眼中分泌不多的泪水,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和颜悦色的问,“早上吃了没?昨晚睡得好么?” 吃得很饱!睡得很好!张蜻蜓连连点头,一派母慈女孝,阖家欢喜。 “母亲……”张蜻蜓刚想张嘴说事情,却给林夫人抢了先。 “瞧我!尽顾着拉家常,连正经事都忘了!”林夫人冲下面人吩咐,“快去把三姑娘的四位教习嬷嬷全都唤来,正好你来了,我就一并说了吧!她们前些时被抽出来置办你的嫁妆,对你的照顾就少了许多。我一直觉得这事情就不大妥当,想把她们打发回去的。可你也知道,我毕竟年纪大了,许多事也是有心无力,要没有这些得力的管事妈妈们,一人也实在难撑!可喜老爷昨儿便吩咐了,让五姨娘来帮忙。她既年轻,人又聪明,我也就可以放心的把她们都抽回来了。” 她在这儿噼里啪啦说着闲话的工夫,那四位教习嬷嬷都进来了。 林夫人正色望着四人,“你们把手头上的事情捋一捋,仍回荷风轩去吧!眼看三姑娘婚期在即,那潘府也是一品大员之家,可要用心教导姑娘,恪尽职守,绝不可坏了规矩,堕了本府的名声!知道么?” “知道!”四位嬷嬷应得山响。昨儿的事情大伙儿都知道了,还想在章府继续混下去的,心里都明白该怎么做了。 张蜻蜓暗自嘴角直抽抽,这不是给她找四大金刚么?从上吊醒来,就不见此四人踪影,张王赵李她都分不清,可一看个个板得死紧的债主面孔,就知道今儿还是撞在枪尖上了。 再瞟一眼四大金刚,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姑奶奶回去再应付你们!眼下这桩事却必须说了,“母亲,昨儿的事都过去了。只我房里那几个人都捱了打,吭哧吭哧的爬不起来,这也没个人在跟前服侍,能不能打发人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这样啊?”林夫人皱着眉头,似是极其棘手,“请倒是应该请的,只是现在府里的事可都交给你五姨娘了。要不你一会儿打发人去跟她商量商量?” 她已经算准了张蜻蜓必是在五姨娘那儿吃了闭门羹才过来的,所以才更加推诿。想让她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放权,可没那么容易! 张蜻蜓不高兴了,合着你们都把我球啊?踢过来踢过去的很过瘾是不是?她来的路上已经料到可能会有这一着,当下直言不讳道,“我方才已经打发人去问过五姨娘了,她说不能作主,让我来问您!” 众人一哽,尤其是顾绣棠,着实看了这位小姑子一眼,暗想她从前不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啊?怎么现在竟一点心眼也无? 这样话让林夫人如何作答?若是作主了,那便是承认五姨娘没得着管家权,那岂不是拿老爷的话当一纸空文?若是不作主,又未免有些太下不来台。连这样一件小事都管不了,岂不让人认为夫人真的失势了? “哦——”林夫人刻意拉长了一声,抓紧时间琢磨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了主意,“五姨娘也实在是太客气了!老爷都亲点了她来管家,那还能有个错的?这么点小事也让来问我,那可大大辜负老爷磨砺她的一片心了。这样吧,一会儿瞧我那大夫还得来的,到时就往你屋里拐一趟吧,也不必再费神另请了。” 顾绣棠心下佩服,婆婆高啊!轻轻巧巧就把事给办了,既卖了张蜻蜓的账,又不显得她作了什么决定,反倒给胡姨娘头上扣了个胆小怕事,不识抬举的帽子。 学习,一定要好好学习! 张蜻蜓瞧瞧正事已了,那就告退走人吧。 林夫人自不会留她,却命媳妇送人出去,“绣棠,你陪三姑娘到花园里走走,别成天关在屋子里就知道闷头读书写字,又不是让你去考女状元!那个虽也是好的,只是别费那么大的精神,小心伤着身子!” 顾绣棠脸上一窘,耳根子都红了,低声嗫嚅着,“婆婆教训得是。” 见她尴尬,刘姨娘笑着打趣,“他们小两口倒是志趣相投,所以这才叫般配!” 林夫人抿嘴一笑,“可不是么?所以我常说我们泰宁有福气,娶着这么好个媳妇!” 刘姨娘觑着她那神色忙接了一句,“再给夫人抱个大胖孙子就更有福气了!” 林夫人唇边笑意更深,但张蜻蜓却见这位大嫂脸上僵了一僵,连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心中暗自纳罕,听说她进门也快一年了,怎么至今一点动静也无? 林夫人却又宽慰着媳妇,“你也别太着急,这种事也不是急得来的。赶明儿我大好了,咱娘俩儿去庙里拜拜。没事的,别着急啊!” 这不打完了棒子,再给一甜枣么?真见不得这些人磨磨唧唧的劲儿!想抱孙子就直说,非兜来兜去的绕这么一大圈,不费口水也费茶水! 张蜻蜓等得快有些不耐烦了,林夫人终于肯放行了,临了却又交待一项艰巨任务,“绣棠,你这三妹妹心灵手巧,针线活是极好的。你这身衣裳虽不错,只是太素净了些,让她给你提点意见啊!” 呃……这回可要露馅喽!张大姑娘看猪的皮色毛发是一把好手,看针线衣裳?饶了她吧! 悄悄说一句,人家连穿针都不大利索呢! (二更到!打滚求推荐,求收藏!) 是 由】. 第12章 荠菜花,你懂的 顾绣棠心里跟明镜似的,婆婆支使着自己离开,也有一层意思是要避开自己,与那些心腹管家娘子们商议如何应付胡姨娘以及打点家中事宜。 自己虽然是她的亲媳妇,毕竟比不得母女,试问哪家做婆婆的愿意主动放手来让媳妇管事? 反正以后的日后还长着呢,她也不争,她也不闹,只是带着一双眼睛两只耳朵好生看,好生听,好生学着。 婆婆让她向小姑讨教穿衣之道,她就当真向张蜻蜓讨教起来,“三妹妹,你瞧我这身衣裳是怎么改改比较好?” 按说顾绣棠这儿这身衣裳也不算差了,浅浅一袭淡绿色素罗长裙,月白色的中衣,外罩一件同色纱质长比甲,两襟没有绣花,只是盘出极精致的海棠花式纽作扣,当中缀了细小的珍珠点缀。唯一的刺绣在袖口,用鹅黄色丝线描绘出一圈迎春花,显得分外清雅而别致。 不过张蜻蜓不太懂得欣赏,可又不想得罪人,于是只能这么说,“我觉得这身衣裳还是挺好的。” 这话也不算太虚伪吧,瞧这多好的料子啊!张大姑娘一贯坚信,料子好了,衣裳就好了。总比穿那粗麻布强,对不? 顾绣棠还当她谦逊,“三妹妹有话不妨直说,姑嫂之间,哪还用这么虚套的?” 看张蜻蜓这身衣裳,一条茜红色的缎裙,那颜色分明染得太重了些,显得有些俗艳。却以毒攻毒的偏偏就将同样繁复而隆重的缠枝牡丹绣上去,刚好克制住了那这颜色,反而显出一份大气。再配上一件清清爽爽的上衣,这便是浓淡相宜,极是养眼了,而且非常适合娇媚俏丽的三姑娘。 用好料子做出好看的衣裳并不难,难的是用这些并不算太好的料子也能做出同样清新脱俗的衣裳来,这就是功力了,所以顾绣棠还是有几分期待她的意见的。 张蜻蜓真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上的衣裳全是从前那女鬼留下来,她不过是给什么就穿什么,这硬逼着她提意见,她只能勉为其难,说几句大实话了。 “大嫂,你要是不见怪,那我可就直说了!” “说吧,没事儿!” “其实吧,我觉得啊,那个你也可以不听啊!”张蜻蜓先做好了铺垫,才说出自己的意见,“你瞅瞅你这身,白加绿,你知道象什么么?” 象什么?顾绣棠一脸莫名。 “就跟那个荠菜花似的。”张蜻蜓是真的觉得很象。 什么花?身为一个千金小姐,顾绣棠不知道这种野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好歹是个花,她感觉还算不错,看来还是同龄人懂得相互欣赏啊!可接下来张蜻蜓的一句话让她彻底哑巴了。 “那花吧,开在三月三。”张蜻蜓眼神乱瞟,说实话,果然还是有压力的啊!“就是清明的时候,白白的,一片一片,在坟头上……” 见顾绣棠的脸都快绿了,张蜻蜓赶紧补了一句,“其实这花不错的,没听老人说么?三月三,荠菜当灵丹!没开花的时候可以当菜吃,开了花可以作药材,还能明目的!” 顾绣棠勉强道了个谢字,被这样的赞美刺激得落荒而逃。 张蜻蜓犹自嘀咕着,“我说不让我说,你非让我说!这下好了吧?明明穿得跟个寡妇似的,怎么能怨别人说?” 绿枝留在房中写字,她今儿带出来的是兰心。此时小丫头掌不住吃吃笑了,也不顾在外头,便开始搬弄是非,“姑娘,您就说了她又怎么了?别以为她是少夫人就有多了不得,瞧她那一脸的大麻子,大少爷一点都不喜欢她!一年到头也没在她房里歇几宿,真是应了您那句话,守活寡呢!” “嗳!打住!我可没说过那样话,只说了说她的衣裳。”张蜻蜓赶紧插了一句,眉头不觉微皱,这小丫头也太能掰活了,若是因此给自己惹来些无谓的麻烦倒是不值得。 兰心赶紧赔笑认错,“是是是!是奴婢说错话了。”不过见三姑娘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她依旧滔滔不绝的八卦着,“瞧现才娶了多久?大少爷就已经抬了四房了。从前两个是通房丫头,娶了妻便过了明路。后来那两房,一个是她自己的陪嫁丫鬟,还有一个原本是吴大管家挑来新房伺候的,没想到就给大少爷瞧上了,直接收了房。啧啧,真是好运气!” 张蜻蜓瞧她满脸掩饰不住的羡慕之情,问了一句,“要不,我把你也送那房去?” “哎呀,姑娘!”兰心跺着脚撒娇扮痴,“您这说的什么话?我能服侍您和姑爷一辈子就行了!” 恐怕,你也想服侍到姑爷床上去吧!张蜻蜓心中嘿嘿冷笑,大步往回走去。她可没那些闲情逸致跟这小丫头闲磕牙,四大金刚就快来了,她得赶紧找人商议对策去! 掬芳斋内胡姨娘听完上房之事,又悔又气,自己一时不慎竟平白放过了绝好的机会。 现在夫人那儿按兵不动,自己要是再不主动出击,只怕等到老爷回来,那热度一退,自己这盘黄花菜可就要彻底凉了。 想想到底是不甘心,带着丫头来到上房,主动向林夫人要权了。 “原本一早就该来给夫人请安,只是想着您身子不快,必是要多睡一会儿的,所以特意来得迟些,还望夫人勿怪!” 林夫人显得是做好了准备,笑容温婉,“这有什么好怪的?正是如你所说,我早上可不是想要多睡一会儿的?只是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倒是闹得一早上不得安生。正想打发人去请你的,可巧你就来了。老爷现既把管家的事儿交给你了,你可不许偷懒!象早上三姑娘那么点子小事,你打发了不就完了?偏还让来问我!这要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听了倒还罢了,要是不明白的,还以为我故意揽着事,不让你管呢!” 胡姨娘心中冷哼,你可不就打的这么个主意?面上却笑着自谦,“我哪会管什么事呀?这都是老爷心疼夫人,让我来给您打杂的。早上三姑娘那事虽说不大,但碍于礼法,我又没来夫人跟前正经请过话,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儿?免得倒让人说我张狂!其实吧,昨晚老爷是在气头上,不过这么说说而已。我倒是想跟夫人辞了这事来着,这家里哪一日离得了您?可别让我丢人现眼的了!” 刘姨娘在一旁冷不丁抛出一句,“若五姨娘如此不愿意管事,倒也难办了。只是你这差事可是老爷发的话,若然向夫人请辞,恐怕不大合适,倒是向老爷去说才是。” 胡姨娘脸上笑容一僵,忙见风转舵,故作委屈,“老爷那儿,我昨晚可不就苦辞了好几回?只老爷不许,反骂我懒,不肯上进,所以我才来求夫人恩典。要我说,就是让二姨娘管事,也我比我强啊!您可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从夫人还没出阁时就一直跟在身边,又一同嫁来府里,夫人的心意,您定是最明白不过的。哪里象我,年轻既轻,又不懂事呢!” 刘姨娘心头火起,这个小狐狸精,不是摆明了骂自己老而无用么?可她更担心的是林夫人因此对自己见疑。 正欲辩白几句,林夫人淡笑着冲胡姨娘发话了,“这管家的事既然老爷交了你,你就好生学着办吧!其实也没什么太难的,就是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一个要细心,二个要耐烦也就是了。 只眼下便有两桩大事要你多费些神,一个便是中秋节的打点了,这个我之前已经安排了一些,到时有什么事,我让管家娘子们来找你。依着往年的惯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二个就更要操心些,那便是三姑娘的婚事。 你也知道,咱们府上还没和那样人家联过姻呢。三姑娘的嫁妆上头,凡事都得想得再仔细些。哦,对了,原先我这儿人手不够,临时要了三姑娘的四位嬷嬷凑数。现在既然你来了,当然更好。我已打发她们回去了,把手上这些事理了理,过会子我就打发人送到你那儿去。你既年轻,脑子活,又是在外头见识过的,帮着多想些心思,得把这份亲事办得体体面面才是,不过我相信你是肯定能办妥的!” 胡姨娘心中一紧,这林夫人对张蜻蜓从前是漠不关心,现在可说是恨之入骨了,现在把她的嫁妆推到自己身上,肯定不是好啃的骨头! “夫人说笑了!老爷不过是让我帮忙管些小事,三姑娘的亲事我哪里做得了主?” 林夫人唇边笑意更深,“真正大事都有老爷在外头盯着呢!咱们内宅管的本来都是些小事。你天天在老爷跟前,若是有不明白的,请教他也是一样的!昨儿你不还说,是真心把这些三姑娘当晚辈看的么?听得我很感动。若是再推辞,倒显得故意做假了,也是成心不让我好生静养。就这样吧,我也乏了,恕我得歇歇了,一会儿就让人过去找你。你若再推三阻四的,那可就是诚心不想帮我,也不让老爷省心了!” 胡姨娘噎得无语,心中暗自叫苦,这还真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 她忧心忡忡的回了掬芳斋,那头荷风轩里,张蜻蜓差不多前脚才听绿枝介绍完,后脚四位教习嬷嬷就大驾光临了。 (来看的童鞋请顺手丢几张推荐,再加入书架吧!谢啦!) 是 由】. 第13章 挥挥手,我先走 “从明儿起,姑娘您每日卯时起身,我会从旁伺候,教您穿衣吃饭,行走坐卧诸般规矩礼仪。” 长一张马脸,个高而壮的是冯嬷嬷,面无表情的她一看就知道不好说话。 “巳时开始,由我来教姑娘您针线刺绣。 瘦瘦小小的赵嬷嬷是夫人陪房王大娘子的亲戚。听说王大娘子那日被撞得不轻,看她这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就知道是来公报私仇的。 “午饭后您可以歇一会儿,未时开始,我会来教姑娘理家之道。”秦嬷嬷满脸的不耐,好象谁欠她千儿八百似的。 “等到了申时,我会过来带姑娘到厨房学做糕点羹汤。今儿时候尚早,咱们下午就可以去了。做好了,正好送去给夫人瞧瞧。”矮胖矮胖的朱嬷嬷笑得跟朵花似的,还特别强调了一句,“我才来时,已经跟厨房里吴大娘说好了,她说她很高兴能有机会来亲自指导姑娘。” 张蜻蜓迅速得出结论,这个圆子大婶最坏!瞧她长得跟只猪似的,一看就知道跟自己八字不合! 干咳了两声,三姑娘有个问题不明白,“请问,我从前都没学过这些东西么?” 她心里琢磨过了,若是她们答“是。”那自己就可以趁机把她们大骂一顿,难道从前在这儿都是混吃等死的?然后把人赶出去。 若是她们答“不是。”那自己就更有理由了,既然都学过了,还学一遍干什么?那不成了脱裤子放屁?更可以理直气壮的把人赶出去了。 可张蜻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第三种答案。 冯嬷嬷一张老脸绷着,嘴角往下耷拉着,声音刻板得象是敲更人的梆子,平淡而无情,“姑娘,您之前学的是出阁前的东西,现在我们要教您的,是出阁后的东西。从前学过的,很有用,但现在开始要学的,更有用!” 不好对付呀!张蜻蜓有点想挠头了,手刚抬起来,就给她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盯上了。讪笑着把手缩了回来,却又不想失了威风,眼珠一转,又问,“我要是没听错的话,冯嬷嬷方才好象说要教我吃饭穿衣吧?这一个人难道不是从生下来就开始学吃饭,学穿衣了?难道出嫁前后还能有什么变化?真的笑话!哈哈!” 张蜻蜓想把这池水先搅混了再说,可却差点听见自己的回声。整间屋子静得连根针落下都能听见,四位嬷嬷,八只眼睛一起冷冷的盯着她。用眼神无声的传递着同一个信息,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不笑就不笑!张蜻蜓耸耸肩,无所谓的跷起了二郎腿,“行吧,你们要是不嫌麻烦,那就来教吧!” 教不教的在你们,学不学的在姑奶奶自己! 冯嬷嬷走到离张蜻蜓两步远的地方,冷声吩咐,“三姑娘,请你把腿放下来,这不合规矩。” 我就放了,你想怎么地!张蜻蜓还抖起了腿,摇头晃脑。 冯嬷嬷面上仍是古井无波,却冲着绿枝吩咐,“过来。” 绿枝低着头,战战兢兢的上前,张蜻蜓还在想这马脸嬷嬷要玩什么花样,却听“啪”的一声,冯嬷嬷抽出袖中暗藏的戒尺,毫不留情的抽了绿枝一板子。 张蜻蜓倏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凭什么打她?” 冯嬷嬷颔首略施了一礼,“请三姑娘不要见怪,您方才总共有这么几个错处,一是跷了腿,二是抖了腿,三是晃了身子,四是眼光乱瞟,全无一点大家闺秀的仪态。我要教您,您不听我的话,当然就得挨打。按说,我该打她四板子的,现只打了一板子,算手下留情了。” “你想打人,那冲着我来呀!” “三姑娘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挨我一个下人的打?我只能打您的替打丫鬟,这也是规矩。”冯嬷嬷不愠不火的挖苦让张蜻蜓有气也撒不出来。 赵嬷嬷幸灾乐祸的也亮出袖中的戒尺,“姑娘,这戒尺不光冯嬷嬷有,我们也有。您从前屋里还有个碧落,是两个丫头轮流替打,可现在只剩一个了,您要是自己再不爱惜着点,我们也没法子。” 果真如此么?张蜻蜓求证的向绿枝看了一瞧,绿枝冲她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有伤,又挨了这么一板子,眼里包着两眶泪,却使劲忍着不掉下来,看起来说不出的可怜。 张蜻蜓心一软,这可不行!要是这群女金刚们成天挑她的毛病,那不得把绿枝打残了? 急中生智想到一条,“你们也知道我房里现在没人?那就等夫人把我屋里的人补齐了再说!光教我规矩,可这规矩怎么就不守了?” 冯嬷嬷还当真被她这一问给问住了。 朱嬷嬷笑着上前解围,“三姑娘,我们是夫人派来教您的。至于您屋子里的大小丫头们不齐整,那是五姨奶奶的事了,现在可不归夫人管。您要缺人,得找她要去。但我们,该管的还得管!” “不错!”赵嬷嬷也上前帮腔,“看来姑娘离了我们一时,有些规矩就已经疏忽了。正好离午饭前还有些时候,该是我和冯嬷嬷教你的时间。本来还想从明儿开始的,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这样吧,冯嬷嬷,你管着姑娘规矩。绿枝,你去把姑娘最近做的针线活拿出来给我瞧瞧。” 秦朱二人乐得站在一旁看戏,绿枝犹豫的瞧了张蜻蜓一眼,这才去拿了一件针线过来。却见是一个小香袋儿。虽然小巧,却一丝不苟的绣着宝瓶如意等小巧纹样,极是精致。 赵嬷嬷接过却是当即拉长了脸,“这还是端阳节时用的东西,难道之后姑娘都没做针线了么?” 张蜻蜓哪知道呀?绿枝倒是清楚的,只不敢说。 原来的三姑娘最后做的一套针线就是自己上吊时的那身寿衣。救下她后,因觉得不吉利,把那从里到外的衣裳物件全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等着张大姑娘醒来,就再也没有拿过针线了。 绿枝帮着遮掩,“姑娘之后本来还做了些东西的,只是出事那会子……全都烧了。然后等她醒来,身子始终没好利索,是以不敢让她费神。姑娘倒是好几回想动针线来着,都给我们拦住了。” 赵嬷嬷这才不言语了,却自冷笑,“你这丫头倒是忠心得很哪!不过既然没做什么,那从现在起做些新的也算合适。去!让人把那架绣屏搬出来,我已经替姑娘挑了一块上好的料子,要请姑娘您亲自绣一副猛虎图。潘家世袭武官,潘老爷可是在沙场上搏得的赫赫威名,姑娘若是进门的时候献上此图,那才叫相得益彰呢!” 啥玩意儿更脏?张蜻蜓不明白,绿枝听了却是脸色一变。那绣屏可是用来绣被面的,一般没个三五人,不眠不休的两三个月工夫根本就不能完工。而刺绣之中,动物毛皮当数最考究人的功力之一了。若是一个不好,便会绣成平板一块,完全没有真正皮毛的那种栩栩如生。现在这时节,想来离张蜻蜓婚期也不会太远,这赵嬷嬷一开口便是要张蜻蜓“亲手”绣个猛虎图出来,不成心难为人么? 这话可说得不错,她们几位可不就是成心来难为我的?张蜻蜓眼珠再一转,趁这会子说话的工夫已经想好脱身之计了,“几位嬷嬷,有劳你们这么费心教我。只是你们方才也说了,我这院子里缺人得找五姨娘要去。那不好意思,失陪一会儿,绿枝,我们走!” “嗳!”赵嬷嬷的威风还没抖出来呢,岂肯轻易放过她?“三姑娘,您这时候可是该学习的时候!” 张蜻蜓咧嘴一笑,指指她们,“你们,是夫人派来的,只管教我。” 又指指自己,“我,这儿缺人,你们不管,得我自己去求人。” 然后两手一摊,很是无辜,“所以,你们有大把的时间在这儿等着教我,但五姨娘却未必有大把的时间等着我去求她。我得先去把我要的人求来了,再来被你们管教。当然,你们也别闲着,既然要教我嘛,就把要教我的东西全写出来,我没事儿也好看看!再有,我瞧你们几个也挺身强力壮的,要不去帮着把那架绣屏扛过来?反正我这屋里病病歪歪一大堆,也没人可以使唤,辛苦各位了啊!” 四大金刚嬷嬷便见三姑娘笑眯眯的挥一挥衣袖,只带走一个绿枝。 (嬷嬷们说:快把此书加入书架,推荐留下,否则,我们就要欺负三姑娘了哦!(︶︿︶)) 是 由】. 第14章 厚脸皮 出了门,绿枝还有些忐忑,“姑娘,就这么把嬷嬷们留在屋子里不好吧?” 张蜻蜓满不在乎的嗤笑,“有什么不好的?别以为上了几岁年纪,叫她们一声嬷嬷就真能管着我。不过也是个奴才秧子,有什么面子好给的?” 却不妨绿枝听了这话,深深的埋下头,“是,奴婢知道错了。” 呃……张蜻蜓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别多心,我可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有些人吧,上了年纪也不干这个年纪该干的事,所以没必要对她们客气!但你就不同了,你是个好心肠的姑娘,我可没把你当她们一样看待的!” 绿枝却诚惶诚恐的道,“奴婢知道姑娘待我的好,但奴婢也会记得谨守自己的本分。若是做得不对,还请姑娘重重责罚!” 得!越描越黑了。算了,张蜻蜓也懒得费那个劲解释去了。这些丫头多半都是自幼卖身为奴,只知道跟着主子过日子。就象兰心那样,稍有些姿色就巴望着爬上男主子的床,做个半奴半主的姨娘已经是毕生最大追求了。 张蜻蜓想到这里,冷不丁的问了一句,“绿枝,你日后也想给做姨娘么?” 绿枝不料她突然有此一问,整个人都呆了一呆,随即立即跪了下来,脸都吓白了,“姑娘,奴婢可从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求能安安稳稳服侍姑娘一辈子,就是天大的福气了。姑娘,您可千万别赶我走!” 见她是真的吓哭了,张蜻蜓倒手忙脚乱起来,“你瞧你,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问,你怎么就哭了?好好好!我再不说了,你快起来。这让人瞧见多不好?” 绿枝本待再分辩几句的,可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回过神来,立即抹了眼泪,躲她身后,“是奴婢失态了!” “没事没事!”张蜻蜓递了帕子上去,“快把眼泪擦了,免得让人瞧见,还说我们那房成天给人欺负似的!” 绿枝不敢用她帕子,自己取了帕子擦了泪,渐渐将情绪平稳下来才道,“姑娘,您真的要让五姨娘给您挑人么?” 张蜻蜓听她话中有话,“有什么话你就尽管直说,咱们房里,我瞧你还算是个明白人,有事可不许瞒我!” 绿枝左右看看无人,这才低声道,“按例,府里新进的人,不管是家生子,或是外头买的,一般都得从三等丫头做起。碧落这个缺,在府里肯定是补不上的。” 她迟疑了一下,深深行了一礼,“奴婢在这儿,能不能求姑娘一个恩典,把碧落讨作陪房,也带出去?” 张蜻蜓想了想,“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绿枝对这件事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她和碧落服侍姑娘多年,姑娘待她们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上吊之后,她一直不提这个旧仆,弄得绿枝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在她面前提到这件事。但是碧落都亲自求到自己跟前了,多年姐妹,她也不能不管。 可才觑着机会,略提了一提。没想到张蜻蜓还有此一问,绿枝决定说实话,“是她自己的主意。” 张蜻蜓又问,“那你觉得我能把她讨来么?” 这个……绿枝踌躇了一下,摇了摇头。 “绿枝,我知道你是个好丫头,但是有些事,也不是咱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张蜻蜓表示爱莫能助。 她连碧落长得是方是圆都不知道,又有什么理由为了她而白费心机?也许她与从前的三姑娘要好,但那不是她。所以,请别怪她无情。 绿枝沉默了,她也晓得姑娘的难处,所以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想着物伤其类,难免有些唇亡齿寒。 这些小情绪张蜻蜓可管不了,她能力有限,只会对那些对自己好的人好。至于其他,自求多福吧。没有谁就一定该拉谁一把的,若是老把指望放在别人身上,哪怕就是亲生爹娘,也迟早得饿死! 掬芳斋位于章府后院的东边,极其精致的一个小院子。与正房平行而立,隐隐有分庭抗争之意。 这儿原本一直都是章致知的内书房,有时一个人想图个清静了,便自己过去歇着。可这五姨娘一进府,章致知就把这儿赏给她了。反倒是自己另辟了一间书房,足见其对她的喜爱程度。 院子既名为掬芳,便是形容此处花木葱笼,香气扑鼻了。 一进门,便瞧见院左植着那株巨大的西府海棠,枝叶苍翠,红果初结,格外的端庄美丽。只因过了花期,失了芬芳,便又新进了几大缸桂花,簇在一旁,花开繁盛,馥郁之极。 张蜻蜓虽不懂得欣赏花花草草,可一见这气势,却也知道比起自己那因临着水池,才沽名钓誉的荷风轩要好上千百倍了。 进屋再看内里装饰,处处都透着富丽堂皇,光闪闪的,象新出炉的包子,热腾腾的散发出一股新鲜诱人的气息。哪象自己那儿,尽是些旧东西,怎么擦,那光也如沁了锈的刀一般,始终是暗沉的。 周奶娘曾经不经意的提起,其实周姨娘在的时候,她们屋里也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只是周姨娘后来不得势,东西陆陆续续都给林夫人收走了。甚至于连原先的院子也保不住,腾出来给了人,只落得现在那个破院子,甚是凄清。 那些昔日繁华,张蜻蜓无心追寻,她只希望今天到得此处,能求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胡姨娘不是蠢人,一见她登门造访,便知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把林夫人硬把烫手山芋推给她的不快散去,笑吟吟问,“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张蜻蜓呵呵一笑,“五姨娘,只因我那院里,至今连个使唤的人也不齐整,所以特来向姨娘讨几个人,可别嫌我给您添烦恼!” 胡姨娘心中不悦,林夫人留下的烂摊子干嘛来找我?想想却故作讶色道,“竟有此事?姑娘是娇客,怎可在家中生受这份委屈?你别着急,这事儿我记下了。一会子夫人要打发人来跟我交待家务,到时我再问问,一定得尽快给你补上才是!” “那就多谢五姨娘了!”张蜻蜓却还坐着不动身。 胡姨娘微怔,“三姑娘还有何事?” 张蜻蜓端过了茶,老神在在慢慢品茗,“既然是母亲大人很快就会派人来,我也跟着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家中实在有难处,我也不能让姨娘为难才是。” 胡姨娘干眨了眨眼,有这么不识趣的人么?可也不好开赶,便支使小丫头们,“好生招呼着姑娘!我还有点事,恕我先失陪了。” “没事儿,姨娘您忙!”张蜻蜓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反正整个章府是她家,处处皆可留下。 胡姨娘进去一打听,便知道端底,不觉又好气又好笑,“这位三姑娘,还当真是……” 厚脸皮! (呃……米有想到,新书收到的第一张除推荐票以外的票票居然是更新票!还是红果果的3张!在惊喜之余,桂子表示鸭梨很大,毕竟偶手上还有本老书[bid=1698933,bnme=《冲囍》]啊。不过还是非常感谢mm332211,你的支持让偶真的很开心。至于能不能完成……偶不敢打包票。在此,也一并感谢所有留言投票的亲们,明天争取小小的爆发一下,就当答谢大家了。群亲~~) 是 由】. 第15章 推 张蜻蜓今儿在胡姨娘这儿串门子串得很高兴,不仅混了顿中饭,睡了个午觉,还要到了人。 林夫人没有食言,午饭后果然派了一群大小娘子来掬芳斋交待家务。不出胡姨娘意外,打发给她的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然,除了三姑娘的婚事。 张蜻蜓对这些家务事听得是津津有味,尤其是听说母亲大人“并不是有意没有给三姑娘补人,而实在是一时挑不到好的,这事现在就交给五姨娘,并请尽快办妥!”时,大为高兴。 又兴致勃勃的问起了自己的嫁妆,“快给我看看,母亲都给我准备什么好东西了!” 那拿着嫁妆单子的大娘嘴角直抽抽,有哪家的小姐会这么主动的要求看嫁妆?难道不怕人笑话想嫁人想疯了?于是还是将嫁妆单子往胡姨娘跟前递。 胡姨娘伸手接了,却连看也不看就转手递给张蜻蜓,“正好,姑娘若是有什么意见,尽管提,趁着管事妈妈也在,酌情添补了,也好一并向夫人请示去。”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张蜻蜓自己却来解了围。那不如让她自己提意见,林夫人也不能把她竖在中间做靶子了。 张蜻蜓老实不客气的逐项检视着自己的嫁妆,只可惜,一字也不认得。但仍是要装模作样的看一会儿,才转手递给绿枝,“念!” 管事娘子却听得心中一惊,忙道,“这只是部分,还有好些东西没添置齐全的,还要一一补上。” 见她先自露了怯,张蜻蜓心下狐疑,“这府中嫁女,照例得准备多少银子嫁妆?” 这……管事娘子心中一紧,她没想到张蜻蜓会当众问起这样难堪的事来,只得搪塞了一句,“我也不太记得了。” “混帐!”胡姨娘放下脸来当即驳斥道,“难道你在夫人面前也敢回这样的话?若是说大姑奶奶嫁出去了三年你记不太清楚还情有可原,那二姑奶奶才嫁了不到三个月,你总不会老糊涂到连这也记不清了吧?” 管事娘子额上汗都快下来了,章府虽不是传承几代的世家大族,但一般象他们这样人家嫁娶还是有一定分例的。若是少爷们娶妻,大概得花到五千两银子左右,而小姐们出阁,基本上得有三千两才办得象个样子。 但是大姑娘那会子,因结的亲也是个门弟不高的,林夫人原本只肯拿出一千两来,她还记得很清楚,当时刘姨娘有天晚上偷偷跪在夫人房里,直哭求了大半夜,林夫人才又拿了五百两出来。刘姨娘无法,只得把自己一些值钱首饰塞给女儿压箱底,这才勉强保住了体面。 而二姑娘那会子就不能比了,所有的嫁妆都是林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不算那些积年攒下的首饰古董和摆件金玉,光台面上的账便至少花了三千两,很是风光。 而到了三姑娘这儿……管事娘子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支支吾吾回了一句,“按例也是有的,只是潘家是武将之家,与头先两位姑奶奶有些不同,所以这嫁妆该要怎么办,还得五姨娘斟酌着多费些心才是。” 胡姨娘心中冷哼,这顺水推舟不光你会,她也会!“要依我说,二姑娘的婚事就办得很好,三姑娘的婚事就照着那个准备就行了。” 张蜻蜓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我说这位妈妈,你办事也太小心了些。既然都有分例,那你就照着二姐的嫁妆单子替我准备不就完了?何必又要问这问那的?我听着家里大事小情也不少,何苦为了这些事情又让夫人姨娘们白操一遍心?” 胡姨娘一唱一合,“还是姑娘懂事,知道体贴!” 张蜻蜓转头吩咐绿枝,“把这嫁妆抄下来,回头咱们细看。姨娘您这儿还有正经事要忙,我们就借隔壁坐坐啊!” “那还有什么话说?你们几个好生服侍着三姑娘,要茶要水的,可不许怠慢!”胡姨娘笑容和煦,心中却也有些腹诽,你都在我这儿混一天了,难不成还得混完晚饭才回去? 张蜻蜓可没这么闲,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地头,那嫁妆单子她看得到却不知写了些啥,怀里象揣着只小猫似的,不得安宁。 恰好等绿枝抄完的时候,有婆子来传话,说是大夫来了,已经去了林夫人那儿,稍晚些时便会到三姑娘屋里,让各房的主子丫头们俱自回避。 张蜻蜓正好告辞,胡姨娘笑脸送客。 既然她现在开始管事了,知道张蜻蜓那房人全都有伤,不方便照应,便安排了自己房中的管事嬷嬷带两个婆子过去照应。 张蜻蜓道谢而去,直等她出了门,那管事娘子才开始倒苦水,“五姨奶奶,这也不是夫人不愿意让三姑娘嫁得风光。只咱府上去年是大少爷娶妻,今年是二姑娘嫁人,两桩婚事又都是大户人家,许多规矩可省不得!再到三姑娘这儿,确实有些捉襟见肘了,但夫人也是一心想要办好的,让我来时还让私下带句话,便是请姨娘多想些办法,费心成全才是!” 胡姨娘冷笑,府中几位少爷小姐又不是一天长大的,那之前这么些年,你林夫人都在干什么?给自己的亲生孩儿就什么都有,轮到别人就什么都没有。你做大房的既如此偏心,也就怨不得其他各房不答应了。只是你要打你的如意算盘,我管不着,却别想着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于是很是通情达理的道,“家里的难处我也知道,这么些年全靠夫人撑着也实在不易。只是你方才也瞧见了,三姑娘自己当面说了那样的话,要我如何驳回?况且这姑娘嫁出去,也是一辈子的大事,纵是宁肯咱们委屈一时,也别让她受一辈子的委屈才是。” 她又把嫁妆单子还给了管事娘子,“这单子你且收回去,不用给我。只看看还差什么要交待给我去办的,我就只管安排人了。” 至于办得好不好,可就别想来找我了! 管事娘子无法,只得收了单子,回头再去找林夫人商议对策。 (P:小蜻蜓擦一把头上淋漓的冷汗,这一张的催更票看起来就温柔多了,呵呵!第一更先放上来,二更是肯定会有滴!) 是 由】. 第16章 败家子的底细 张蜻蜓回了荷风轩,四位教习嬷嬷都已经走了,只放了话下来,说是明儿一早便到。 那绣屏还真的差人给搬了来,大咧咧的横在厅中,象是无声的挑衅,看得张蜻蜓冷笑不已。这还真跟她杠上了,那行吧,就看谁到底整得到谁! 一时大夫进来,先看了两个婆子,又隔帘给几个大小丫头轮番诊了回脉,表情还算轻松,只最后去瞧了周奶娘,脸色有些凝重起来。 外敷的伤药都是一样,只是喝的汤药有些不尽相同。其余人均是三副,连喝三天便罢,只是给周奶娘的药只有一副,让先吃了试试,若是明儿能退烧,便打发人直接去照方抓药便罢。若是退不了烧,他还得来复个诊,才作得准。 幸好有个艾叶略懂些医术,安排了她这些时就专职伺候周奶娘了,张蜻蜓料理完了这此事情,才有心思细问绿枝这嫁妆之事。 绿枝抄那一遍时,心里已经有了数,细细跟她说了一遍,“姑娘可千万别恼!按说起来,从前大姑奶奶嫁人时,也是这般情形。眼下虽是交给了五姨娘,想来与二姑奶奶也是比不得的。” 其实张蜻蜓真不是嫌少,说实话,她听完后,还有些小小的惊喜在里头。 张大姑娘命苦啊!从小真是衣不遮体,食不裹腹,就是偶尔梦想一下嫁妆,也不过是一件银首饰,两身新衣裳便已经算是心满意足的了。 可是现在,听听这嫁妆单子上,光是绫罗绸缎都是几十匹几十匹的送,这份手笔就足以让人咋舌了。 只是张蜻蜓心中气不顺,都是一个爹生的,凭她就不能跟二姑娘比? 可是绿枝说得也有道理,“您今儿说那些话是可以的,但可别认真去找较劲。若是姑娘逼得急了,不定难为您呢,实在是很没这个必要。” 张蜻蜓暗自点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不过呢,饭可以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得一步一步的来,争取嫁妆也还是有的。当务之急,就是得给挑两个可用的人。光绿枝一个,实在是太吃力了。 不过就是挑了合适的人又有用,难道她真的就要嫁给那个著名的京城纨绔? 张蜻蜓不觉有些苦恼起来。她虽然没有放弃过逃跑的念头,但也打草惊蛇之后,这个难度就越来越大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管干啥旁边都有人伺候的千金大,实在是太不自由了! 说起来是吃得好穿得好,却跟关在笼子里的猪一般。养肥了,那都是要杀的! 张蜻蜓心中叹息,突然问起,“绿枝,你知不她为啥一定要把我嫁给那个人?是我哪里得罪了她么?还是人家慕名来求的亲?” 这个问题真把绿枝也给考住了,想了半天才道,“为会定下这门亲事,奴婢确实不。不过要论起潘家,其实也不算很差。尤其是潘老爷,他从一个七品的小官一路升到一品,全是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打的,在京城中还是很让人敬重的。” 哦?张蜻蜓听得来了兴致,“那他会养出那样一个败家子来?” 绿枝凝神细思,“许是太忙了,没工夫管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想想又问,“那潘家到底是情形?比如他有几个这些,你都么?” 绿枝认真的回想了下,“恍惚听说潘二只有一个大哥,现也在军中,就没有了。咱们家跟他们不熟,从前实在也没来往。哦,对了!倒是这潘府的不是元配,是后来续娶的。潘二和大却是嫡出,算是正房!” “同样是,也不一样?”张蜻蜓对于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还是有些搞不拎清。 这点绿枝非常肯定,“那是当然!潘老爷日后的爵位府邸,只有大才有权力继承。若是大继承不了的,便轮到二了。就象在咱们家,老爷若是日后不当官了,可以保举大少爷当官,纵然再不成器,但一官半职也是跑不脱的。只若是大少爷考了科举,得了功名,便可以把这职让给二少爷去袭。再然后,才能轮到三少爷。” 张蜻蜓有些泄气,原来还轮到个二手货,只能捡人啃剩的骨头。那这小子就不能争点气?搞不好,他会不会和章泰安是一个货色? 一想着放大版又黑又胖的章泰安,张蜻蜓禁不住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天!要那样的人做她,她不天天把他打得象猪头才怪! 说着话,送药的婆子来了,还顺手带了几只药罐子进来,嘻嘻笑着,“我想姑娘这儿病着的人多,就特意多拿了几只进来。” 张蜻蜓却翻了个白眼,又不是好,拿这么多干嘛?这不把晦气都带进来了么?再说,你有这么多药罐子,我也没这么多茶炉子煎啊? 绿枝见姑娘面色不善,忙去接了,拿了十几个铜板送上,“谢妈妈费心了!蕙心,快让妈妈到屋里坐坐,倒茶端果子来!” 那婆子嫌钱太少,不肯领她这份情。只把眉头一皱,嘴拉得老长。可当着张蜻蜓的面,到底不敢说,“不用了,我还要给三少爷送药呢,谢谢姑娘费心了。” 只背过身去便嘀咕着,“越发小气得连个小孩也不如!” 张蜻蜓微微挑眉,冷冷的也回了一句,“别以为办了点事就有多大功劳了,难道府里没给你们发月钱么?还成天想着要这要那,也不怕噎死!” 那婆子明显的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嚼舌头根子,拎着药飞快的走了。 绿枝叹了口气,“姑娘,何必呢?” “我就见不得这样儿的!”张蜻蜓犹自忿忿瞪了那婆子背影一眼,“凭该她当差的还要拿钱给她?竟成了例了!一个月能有多少钱往里垫补?这个月的月钱怕是已经快没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绿枝一哽,府中历来都是如此,又不是一家两家,就是再不高兴又能有法子?姑娘一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她五百钱,周奶娘一吊钱,通通全用在这些地方都不够使,连周姨娘从前积下的一点私蓄都动用了不少。可又能办呢?只能劝她,“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张蜻蜓一拍桌子,“我若当家,必灭此风!” 有钱的主子就人人争着奉承,没钱的主子就受气,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同一间屋子里的主人也要分出三六九等来,实在是欺人太甚!说起来这些做奴才的可怜,可有些想想,却又着实让人恨得牙痒痒。 绿枝却有些想笑不敢笑,想当家,那也得等您嫁了人再说! 幸喜那大夫开的药确实有效,到了晚间,周奶娘的烧就退了下来,众人皆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等她神智清醒,喝了碗粥之后,还有精神问问这些天的情形。 待听说林派回四位教习嬷嬷,要教张蜻蜓些规矩时,周奶娘踌躇着说了句话,“姑娘,这也不全是难为您,有些您真该好好学学的。” 这些时,她也觉得张蜻蜓有些不象样子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要不是自个儿从小奶大的姑娘,她都有些怀疑是否出了个西贝货。 “难道是我真的见不得人?”张蜻蜓向绿枝求证。 绿枝不敢回话,周奶娘是真心为了张蜻蜓好,照直说道,“要说让您绣那猛虎图确实有些太过分了,但姑娘也该学些规矩,不管说,出嫁之后要侍奉公婆,和家里是会有些不同。再一个,那算账做饭也该学学的。就算不分家,但成了亲,总会分出院子来,有些事情还是多少懂一些比较好。” 这话说得张蜻蜓爱听,她从前在扎兰堡杀猪,算账的全靠心算,因不识空,当然不会记数,有时复杂一点,就有些够呛了,如果能有机会学学这个,还是很不的。 “行了,我记着了,明儿看她们做吧,若是客客气气的教我,我就学学,若是耍心眼,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周奶娘摇头叹息,却是无法,儿大不由娘,何况是奶娘? 只是,周奶娘趁着她心情不,提点了张蜻蜓一句,“好姑娘,奶娘是最疼你的,现说句话,你可别恼。和潘家的这门亲事已经定下了,确实是改不了了。不过潘二少爷只是外头传说的名声不大好,至于那人到底样,咱们都没见过。也许……他也没那么坏呢?” 这话很是实在。张蜻蜓听得心中一动,从前乡人皆传她这杀猪女剽悍无敌,但她也从来不认为就不懂温柔啊?只是迫于生计,无法做那忸忸怩怩的小女儿状而已。 “可若是那姓潘的真的很糟呢?就象章泰安一样?”张蜻蜓忍不住说出心中最大的担心。 周奶娘拉着她的手抚在满是风霜的脸上,异常坚定,“不会的!我这么好的,一定不会遇到那样的坏人!你娘还在天上看着你呢,她一定会保佑着你的。若是姑爷……姑爷他实在有些不好,咱们慢慢劝,总能帮他改好的。” “那若是想你那样,改不了呢?”张蜻蜓还想着这话坚决不能说出口的,却不知为何声音却漏了出来。 却见周奶娘瞬间就泪流满面了,“不会的!我这么好的姑娘绝不会遇着那样狼心狗肺的!若是……若是实在时运不济,奶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姑娘离了他!” 张蜻蜓反倒没有话说了,只觉眼睛酸酸的,心里胀胀的。同样抚上周奶娘的脸,那一刻,竟有一种久违了的被人疼爱着幸福。 (呃……码字码得忘记了,汗!赶紧送上!) 是 由】. 第17章 第一回合,胜! 卯时,天还没亮的时候,负责来教规矩的马脸嬷嬷就到了。 她今儿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两个孔武有力的粗使丫头,预备着张蜻蜓要是不听话,就对她用强。 当然,凭她自己是断不敢生出这样雄心的,这也是昨晚请示过林夫人,借了点虎威,就忙不迭的把狐狸威风抖起来了。 冯嬷嬷打算一来荷风院就先杀个下马威,挫挫张蜻蜓的锐气,不料却见三姑娘已经梳洗整齐,秉烛而待了。 张大姑娘从前便是个劳碌命,起床时习惯见到星星月亮,虽然在章府高床软枕,但那多年养成的习惯仍未改变,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冯嬷嬷一走进屋,就见三姑娘明显的精神一振,那双桃花眼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让冯嬷嬷竟有些怀疑起来,自己难道看起来不够严厉,不够严肃么?怎么她那神情竟象见了老鼠的猫? 精神抖擞的猫还抢先发了话,“冯嬷嬷,你可来了!昨儿我办完了事回来,谁料你们竟走得一个都不剩了,害我白惦记了一晚上。快,你先来跟我说说,这潘府究竟是怎样的情形?” 呃?冯嬷嬷一哽,怎么整个套路都不按计划的走? “姑娘,您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开始跟我学规矩吧。先从站开始!”冯嬷嬷已经拿定了主意,要张蜻蜓头顶苹果,结结实实站上两个时辰!难道还整不到她? 可张蜻蜓接过苹果,袖子擦擦就往嘴里塞,咯吱咯吱咬得清脆甜香留满颊,“冯嬷嬷,亏你细心,知道早饭没这么快好,特意给我带吃的来!快,蕙心赶紧给冯嬷嬷看坐,兰心去倒茶,您快来跟我讲讲吧!” 冯嬷嬷被人硬扯着坐了下来,总不好拍案而起了,只那表情别扭得好象是背弃了林夫人的阵营,与敌为伍了,“姑娘,这苹果不是给您吃的!就是吃,您也不能就这么吃呀?咱们要不就从这吃苹果开始学规矩吧!” 张蜻蜓咽下口中苹果,摆了摆手,“你先跟我说潘府的情形!” 冯嬷嬷急了,“姑娘,您怎么对潘家的事情这么上心?” 她那意思是说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嫁过去?可张蜻蜓反倒愣了,睁大了眼睛,“冯嬷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你之前跟我说,要教我学规矩是为了出嫁做准备,我问问潘家的事情,怎么就不对了?” 这……冯嬷嬷还真不能说她错了。 “只是姑娘,您先跟我学好了规矩,等嫁过去,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张蜻蜓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嬷嬷这话就不对了吧?我是要嫁给潘家,当然就应该了解潘家的事情。我就是规矩学得再好,难道嬷嬷就能保证我一定能讨得到婆家的欢心?” 这……冯嬷嬷犹豫一下,“肯定能。”却有些底气不足。 张蜻蜓笑眼弯弯,“嬷嬷既然这么懂规矩,那不如我讨了您做陪房可好?有您在,我就不怕没人喜欢了。” 冯嬷嬷脸色当即变了,不得不搪塞张蜻蜓几句,“潘家是武官世家,从前的品级并不算太高,但到了潘老爷这一辈上,却是极为勇猛,凭借战功封了一品大官,姑娘嫁过去,可是享了福喽,您可得念着夫人的好呢!” 她还趁机拍起林夫人马屁,张蜻蜓故作无知,“难道我听错了,我竟不是嫁给潘二公子,而是嫁给潘老爷?” 冯嬷嬷脸皮子抖了两抖,那笑容立时僵在脸上了,“姑娘这说得什么话?您自然是嫁给潘二公子。这才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那不就结了?既是嫁给潘二公子,潘老爷再好于我又有什么用?”张蜻蜓一问未平,又生一问,“你既说我们郎才女貌,那这潘二公子他有何才?” 冯嬷嬷哑了,半晌才支吾着道,“想他武将世家,定有一身好功夫吧?” “那就是说嬷嬷也不知道了?” 冯嬷嬷默然,干巴巴照旧挤那一句,“姑娘,咱们还是来学规矩吧!” 张蜻蜓放下脸来,冷笑,“我连姓潘的是个什么样人,潘府是个什么情形都搞不清楚,还学的什么规矩?学了我总得知道要去讨什么样人的欢心吧?那些陈腔滥调我也不听了。冯嬷嬷,你来教我规矩,我欢迎。只是在这之前,你得给我把潘家的事情打听清楚。诸如他家有几口人,爹娘各有什么喜好,兄妹几个,是嫡出还是庶出,上头还有没有爷爷奶奶,下头还有没有侄儿侄女,这姓潘的到底长什么样,喜欢干什么,不喜欢干什么,都得给我一一弄清楚了。你能回答出来,我才能跟着你学规矩,否则你连潘府是怎么样都搞不清楚,还教我个屁呀?我就是学得再好,却不是人家喜欢的,那还顶个鸟用!你们说是不是?” 冯嬷嬷彻底无语了。 张蜻蜓这番话一点没说错,若是自己嫁女儿,也必然要把人家家世听得清清楚楚,告诉得明明白白,公婆相公喜好如何,这才是做出嫁的第一步准备工作。否则,这规矩学了有什么用? 可冯嬷嬷不是张蜻蜓的亲娘,她只是林夫人派来教规矩的,若是这样败走,回去怎么交差? 不觉口气软了下来,似在哀求,“姑娘,您说的这些我慢慢打听,咱们今天先开始好么?” 张蜻蜓嗤笑,“冯嬷嬷,那你这个慢慢打听是要打听到什么时候?乡下人有句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工。不过是些消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你有这跟我闲磕牙的工夫,何不趁早去打听明白了,过来回我?咱们不就可以安安心心开始学规矩了,岂不比在这白扯强?” “可是夫人的吩咐……” “我知道母亲大人托了你来教我,可你得记住,你教我是为了让我嫁到潘府去,而不是嫁给规矩。纵是拿这事去回母亲大人,恐怕也不会说我不该问吧?难道二姐嫁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知道的?” 冯嬷嬷彻底败了,“三姑娘,那我就先走了,问清楚了再来回你。” “嗯。”张蜻蜓大模大样的从鼻子里头哼了一声,“记得快些!我记得母亲把你们几位抽出来,可是专门教导我的,没安排别的事吧?可别象昨儿似的,只等那么一会子工夫就不见了人影,这不白拿钱不干活么?” 冯嬷嬷好玄气得吐血,她还有理了! 行!我承认今天老娘认栽了,可我看你后面几关怎么过?那可是实打实要动手的。 冯嬷嬷忿忿而去,第一回合,三姑娘胜! (P:在这大热的天收到一把桃花扇,实在是太感动了!谢谢亲们的支持,努力码字去!) 是 由】. 第18章 好命 当教刺绣的赵嬷嬷准时来到荷风轩的时候,已经听说了早上冯嬷嬷在这儿吃瘪的事了。不过她心里盘算着,我这只是教刺绣,你有什么好问的? 故此她是有恃无恐,还打定了主意要替亲戚王大娘子出一口恶气。 此时天已大亮,张蜻蜓饭后瞧绿枝写了会儿字,又去陪周奶娘说了回话,便拉着兰心蕙心闲话去了。刚把她俩打发去忙了,就见赵嬷嬷准时出现了。 这回赵嬷嬷汲取冯嬷嬷的教训,不待她开口,一进院门就扯着嗓子嚷嚷,“三姑娘,我是来教您刺绣的,咱们现就开始吧。” 张蜻蜓反倒笑了,“嬷嬷你急什么?跑这么快小心摔着,来吧!” 见她痛快应下,赵嬷嬷心头欢喜,虽然一路小跑得有些气喘,但还是觉得很有成就感。心中冷哼,等到一会儿开始动针了,就不信累不死你。反正你怎么绣我都说不对,光是绣了拆,拆了绣,就折腾死你! 张蜻蜓坐在那儿,等着赵嬷嬷铺开图样,取出绣针绣线,摆在绣屏一旁,然后作请,“三姑娘,请吧!” 张蜻蜓整整衣襟,走到绣架前坐下,看看那张用炭笔勾勒的老虎倒是非常威武,想来绣出就更加漂亮了。不过送潘老爷多可惜?不如摆自己房里。嘿嘿,母老虎可更厉害点! 张大姑娘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忽地似才想起,“哎呀,嬷嬷!我那回上吊把脑子给吊坏了,有些记不得该怎么绣了,要不烦您起个头,我在一旁看着想想?” 赵嬷嬷年纪大了,早不费这个神了。有些不愿意,“姑娘,这可是您亲手要绣给潘家的礼物,怎么能假手于人呢?况且二人的针线多少有些不一致,这做出来,总会有些好看。喏,您先用线,把下面这些松石花卉用游针绣出轮廓,再往上一层层的铺陈开来就好了。” 油针?我还盐针呢!张蜻蜓皱眉盯了一会儿,“真一点儿想不起来了!”她径自站了起来,“还是嬷嬷你起个头吧!” “我……”赵嬷嬷还待推辞,张蜻蜓已经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别是嬷嬷你也不会,说着唬弄我玩的吧?” 这怎么可能!赵嬷嬷被她一激,当即坐下了。拈针捻线,很快就落在白绢上,起手开始,“姑娘您瞧着,就是这样,很简单的。” 张蜻蜓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很是好学的样子,“唔,不错不错!” “那姑娘您来吧。” “我还没看好,你这是直线,一会儿转弯怎么办?你再绣一会儿我瞧瞧。” 过了一会儿,一条长约寸许的细线出现了。 “姑娘您总该看会了吧?” 张蜻蜓皱眉盯了好一会儿,“有点明白了,可是……” “姑娘您又怎么了?”赵嬷嬷有些不耐烦了。 张蜻蜓托着下巴作了一个决定,“赵嬷嬷,你从前对我说,绣完这副图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方才又说换了人绣会不好看。那不如,你就先绣一副给我做样子吧!” 什么?赵嬷嬷当即变了脸色,“这怎么行?这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要送给潘家的礼物!怎么能假那个手的呢?”张蜻蜓笑眯眯的看着赵嬷嬷,“等你先绣好了,我马上就开始绣!有了你这样子,我保证只用一个月,不吃不喝也把它绣出来!到时候,我那副就送给潘老爷,你这副就送给我,我们师徒二人,两只老虎,一起挂在潘府里,那多威风!赵嬷嬷,你就是不是?” 赵嬷嬷此刻想哭的心都有了,她怎么就这么蠢,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天啊!三姑娘的婚期虽然还没最后敲定,想来就是年下前后了,打死她也绣不出来啊! 脸色变了几变,她终于勉强找了个借口,“三姑娘我……我还有家中俗务缠身,恐怕不能静下心来……” “没事没事!我都帮你想好了!”张蜻蜓老神在在的摆着手。 正好蕙心进来回话,“姑娘,你要的那住处都已经收拾好了。” 张蜻蜓满意的点了点头,望着赵嬷嬷笑容可掬,“瞧,我就是怕你忙,连住的地儿都帮你收拾好了!嬷嬷你就安心住下,只管专心刺绣。你男人不是还讨了个小么?想来你就是几天不回去,家里也乱不了套。要是有什么话,就打发丫头婆子回去帮你说一声。好了,我也不多说了,等着瞧你的猛虎图啊!” 张蜻蜓方才可不是白坐在那儿跟小丫头们闲磕牙,该弄清楚的都弄清楚了。每个人该怎么应付心里也有了底,现在就端着杯茶,从从容容的看着赵嬷嬷刺绣。 当然顺便,也监监工啥的。 谁叫她是主子,那是奴才呢?没办法呀!命生得好就是没办法,张大姑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自己现在的好命。至于歹命,自有那个死女鬼去帮她扛着了。 说起来倒也有几分挂念,不知那家老小现在是怎么过活?那女鬼搞得定么?要不,等自己攒点钱,还是回去看看吧! 午睡时候,绿枝悄悄问张蜻蜓,“姑娘,这样好么?赵嬷嬷还在那儿绣呢!” 张蜻蜓嗤笑,“要是她好了,就该我不好了。你是希望我好,还是她好?” 绿枝默不吭声了,想了想,却又有些担心,“要是夫人知道了怎么办?” 张蜻蜓冷笑,“我就是做给她看的!自己儿子不争气受了罚,那是她活该,可别想把气撒在我头上,什么玩意儿嘛!跟我玩阴的?可没那么容易!” 到了下午,秦嬷嬷如期而至时,就见赵嬷嬷在大厅里埋头苦绣,而张蜻蜓正坐在一旁恭候着她的大驾。 见她进来,赵嬷嬷眼巴巴抬眼望着秦嬷嬷,那眼神里饱含着的一片浓情满溢出来,汇成通俗易懂的两个字——救命! 秦嬷嬷心里一紧,当下那气焰就矮了三分。 其实她对张蜻蜓倒没有过分强烈的好恶,从前能来这儿做个教习嬷嬷也是个图个舒服。因她长于算计,林夫人现又委派了她管一点小账,那个油水可足,她干得是不亦乐乎,对张蜻蜓有意见也多半是因为重回这荷风轩,干扰她的发财大计了。 但精于计算者也多善于见风使舵,眼见头两位嬷嬷全都栽到张蜻蜓手里了,她再也不敢小视这位三姑娘,进来便恭谨的问话,“姑娘,可以开始了么?” 见她态度老实下来,张蜻蜓颇为满意,特意让她来看一眼,就是震慑作用,目的既已达到,“那咱们到隔壁去吧,别扰了赵嬷嬷分神。” 可怜的赵嬷嬷一句话也没机会攀上,便眼睁睁的看着秦嬷嬷消失于眼前了。而早已备好的耳房里,张蜻蜓这回是认认真真学起了算账。 简单的加减乘除还是难不倒张蜻蜓的,就算不会写,她心算还是会一点的。只是一下五去四,二去八进一的要落到算盘上,就有些难度了。 不过一旦掌握其中的窍门,张蜻蜓很快发现,这里头乐趣无穷,而且相当的有用!她学得认真,秦嬷嬷也不敢教得马虎,等这一个时辰飞快的过去,朱嬷嬷来接班的时候,张蜻蜓还意犹未尽。 诚心诚意道了个谢字,“秦嬷嬷,明儿你把赵嬷嬷这个点也接过来吧,反正她得忙一阵子,你手上也没别的事。” 不如给她物尽其用了。秦嬷嬷刚想推脱,却怕张蜻蜓出幺蛾子整她,当下就先应了,转身回去给林夫人报讯了。 朱嬷嬷冲张蜻蜓笑眯眯作个请势,“三姑娘,咱们现在就去厨房吧?” 张蜻蜓斜睨她一眼,这回可要让你们见识下本姑娘的本事! “走!” (小蜻蜓手上拈着两张催更票,眨巴着桃花眼,娇声道:死相!催3的不行么?这么多,让奴家怎么接?人家好怕哦~~~~尽力啦,呵呵!) 是 由】. 第19章 有了刀的张蜻蜓…… ??夫人看着面前这道松鼠鳜鱼,目光中是三分讶异七分不信,“这真是三姑娘做的?” 朱嬷嬷那张原本总是泛着红光的胖圆脸此刻可好看不到哪里去,哭丧着脸,“真是她亲手做的!” “不可能!”林夫人左右看着,断然不能相信眼前这道色香形俱全的菜,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庶女出品。 “是真的!”朱嬷嬷把特意带来作证的内厨管事吴大娘往前推了一把。 吴大娘僵着一张脸,嗫嚅着回话,“夫人,从杀鱼到下锅,全是三姑娘亲手做的,我们只是在一旁做个样子,半点也没插手!” 想起方才的事,她都觉得真是邪乎! 本来是算计定了要给张蜻蜓个下马威的,一进门,就要她做鱼,还是活蹦乱跳养在缸里的鱼。 原想着,光是杀鱼就得费张蜻蜓老鼻子工夫了,更别提做鱼的麻烦。可没曾想,这丫头上前就捞了一条最肥最大的往砧板上一搁,手起刀落,啪地一下就把这鱼给拍晕了。然后是刮鳞抠鳃,剖肚掏肠,张蜻蜓做得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看得众人眼都直了。 到了后面要在鱼身上打穗花的时候,吴大娘心想,你敢杀鱼只能说明你胆子够大,但这个可就要点技术含量了。 本来她很是得瑟的快速运着刀,满以为能让张蜻蜓露怯,但三姑娘再一次让人惊喜了。 只瞧了两眼,唰唰唰,那是运刀如飞!众人只见光影闪过,片刻工夫,硬是连手指甲也没划花一下,她便在鱼身上打好了穗花,比吴大娘打得还快还漂亮! 可张蜻蜓还犹自报怨,“这刀不太顺手,否则我还可以更快!” 这下,可把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到了后面,就更没话好说。下油锅上作料,张蜻蜓跟着吴大娘的示范,一步也不曾出错,最后做出来的两盘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好味道。 “夫人,您可是没瞧见!三姑娘那架式,就连做了多年厨娘的我们也有些自愧不如。若是说那菜谱可以背,但这个本事,除非她真是个天才,否则没个几年工夫,断然是练出不来的。”朱嬷嬷侧面提点了一下。 林夫人微微颔首,这才脸色稍霁,“多半是周奶娘从前私下里买了东西给她练过,也不足为奇。不过……” 她蓦地沉下脸来,“若是她在屋里私设小厨房,连你都不知道,可见你们这些年还真是在那屋白吃闲饭的么?” 朱嬷嬷一哽,没想到自己也犯了赵嬷嬷同样的错误,慌忙跪下,“夫人,断不是在荷风轩里练成的!” 吴大娘怕引火烧身,也跪下了,“也绝不会是在厨房里练成的!我们可从没人给过她东西!” 朱嬷嬷想了想,“说不定……是从前周姨娘私下找人教的!” “算了!”林夫人面沉似水,摆了摆手,追查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她不过是要发发脾气而已。接连派了四个人去,竟是没一个成事的,全都败下阵来。愣是没一个拿这三姑娘有办法,不找她们撒气该找谁去? 吴大娘见她并未真的动怒,还有一事想说,“夫人,这三姑娘现在每天卯时就要人来厨房催早饭,今早不曾预备着,故此供晚了。她方才来,还特意提到这个事,说是夫人定的点,她不能不早起学习,只是这……这是不是还得安排专人值守着?” 林夫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个苦差事,厨房不想揽。不禁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们也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姑娘既然都起得来,难道你们就起不来?从明儿起,按着点供给她!” 她就不信,张蜻蜓就不睡个懒觉的。等抓到她的错处,那可就该林夫人抖威风了。 吴大娘还真是起不来,想想出了个馊主意,“夫人,这既然三姑娘自己会做菜了,不如就以此为由,给她屋里些分例,让她在屋里自己弄着吃,那折腾的可是她自己!” 林夫人踌躇了一下,这样好么?毕竟是位小姐,哪有要她亲自动手做一日三餐的道理?不过若是当真让张蜻蜓天天烟熏火燎的,她想想就解气! “娘!”门外蓦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公鸭嗓,章泰安一脸忿恨的冲了进来,“就让那贱丫头自己做饭去!咱们不给她菜,不给她肉,饿死她!” 林夫人皱眉,却是拉着他坐下,“小祖宗,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一会儿你爹就要回来了,到时让他瞧见,仔细你的皮肉!” 章泰安坐在榻上左右扭个不停,撒娇耍赖,“我不管了嘛!你去跟爹说,我要出去玩!我才不要天天关在那鬼屋子了,闷都闷死了!还天天逼我写字,你瞧,你瞧,这手都写肿了!” 林夫人对这个小儿子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我的儿!若是娘有法子,能不给你求情么?眼下你爹正在气头上,谁说也没用,你就安心在院子里呆会儿。过几日就是中秋了,等你二姐二姐夫回来,让他们再劝劝你爹,你就没事了!” “不!”章泰安给了老娘一记大大的白眼,“中秋还有那么久,我一天都不想等了!” 林夫人没主意了,朱嬷嬷为了讨好,出了个点子,“要不这样吧,二少爷也别出去了,我让儿子从外头买些小玩意儿回来孝敬少爷,咱们就在府里玩会儿,只别撞到老爷跟前去,那就行了。” 林夫人一听,正合心意,“如此甚好!我的小祖宗,你好好歹歹且在府中把这中秋过了,等过了节,娘定然带你出去痛痛快快玩两天,行不?” 章泰安勉勉强强同意了,又追问林夫人,“那个贱丫头呢?” 林夫人怕逆了这小霸王的意,又跟她闹腾不休。想了想,吩咐下去,“三姑娘屋里,从明儿起就让她自己做饭吧!既要为了新妇,这洗手作羹汤的本事当然是多学一点的好。不过朱嬷嬷,你去盯着让人准备一间小厨房出来,要收拾得象样一点,免得到时又有人告到老爷跟前去,知道吗?吴大娘,你也去帮忙,以后记得每日的菜疏分她一些……” 章泰安还嚷,“别给她好吃的!” 林夫人嗔了他一眼,让张蜻蜓自己做饭就有些不象样了,要是再克扣她的饭菜,还真得让人说闲话了。 吴大娘会意,忙接过话来,“二少爷,这您可就不知道了,这越是好吃的菜,做起来就越是麻烦!象那青菜萝卜,两下就炒好了,随随便便就完事了。” 呃……章泰安立即道,“那就天天给她吃肉!” 张蜻蜓没想到,自己不过做了条鱼,竟然得回个小厨房!这是好事,绝对的好事!有了厨房,她可就有刀了! 有了刀的张蜻蜓……嘿嘿,张大姑娘那个乐不可支啊! 晚饭后,在外头忙碌打听了一天的冯嬷嬷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脚回来了,“夫人,这潘府的情形是这样的。” 许多事,林夫人也是头一回知道,听完思忖良久,“那你明儿去,就这么跟她说……” (小蜻蜓笑眯眯端出一盘松鼠鳜鱼:想吃吗?想吃就写个长评来换吧!周末了,有空的亲们支持下哈!) 是 由】. 第20章 心怀江湖(求长评!) ??府,也就是张蜻蜓未来的婆家,据冯嬷嬷介绍,是这么个基本情况。 潘家祖上是世袭的军职,但官儿一直不大,区区一个七品校尉而已。这潘家老爷潘茂广又是次子,袭不了世职,却从军队里一个不入流的百长奋斗到今日的九门提督,完全依靠的是个人努力,实在不能不说是个人才。 而潘老爷的元配夫人姓谢,系出名门,是原兵部尚书家的千金。嫁给潘老爷后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名叫潘云龙,次子就是潘云豹了。 只谢氏命薄,在潘云豹五岁那年便因病过世,后来潘老爷又续娶了谢氏的堂妹,俗称小谢夫人。这小谢夫人进门之后,又生了一儿两女。 “不过,她倒是个知礼的人,待前头两位少爷一向极好,甚至比亲生儿女还好!所以三姑娘您大可放心,绝不会有为难您的地方。潘老爷为人还特别孝顺,加官进爵之后,将父母与兄长一并接来府中同住,父母居中,兄嫂居东,他们自居在西边,很是为人所称道!” 冯嬷嬷堆着笑说完,觑着张蜻蜓的神色似有几分信了,心下这才松了口气。 可张蜻蜓想了想,又问,“那他家大哥成亲了吧?有孩子么?” 冯嬷嬷点头,“成亲有两年了!娶的是也是位大家小姐,姓顾,但因潘大少爷跟着父亲去了边关,也一直未曾做下胎。姑娘您若是拔个头筹,可更讨一家子欢心呢!” 张蜻蜓不置可否,让冯嬷嬷拍马屁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张蜻蜓发现一个问题,“潘家老爷去边关干嘛?要打仗了么?” 冯嬷嬷听及此,反倒笑了,“姑娘可真是糊涂了!怎么连这三岁孩子知道的事也忘了?” 绿枝在一旁低声提点,原来这南康国北边虽是北安国,但因天险难渡,两国相安无事。东南两边是海,繁华富庶尽在此地。只那西边却接着蛮荒之地,有不少大小王庭,部族强悍,时常没了饭吃就过来劫掠侵扰,打打合合,数百年来从未间断,是以历朝历代都极为头痛。 “而潘老爷这九门提督虽是京官,却仍兼着边关元帅旧职,是以这些年都是两头跑,在家的时候少,倒是在外头的时候更多些。但这二公子成亲,是无论如何也得赶回来的,咱们两家这婚期一直迟迟未能确定,就是在等潘老爷回来的准信儿。”冯嬷嬷又补充一句。 张蜻蜓点了点头,忽地又问,“既然潘家老大去当兵了,这老二怎么不去?” 冯嬷嬷笑了,“姑娘这可说傻话了,哪有人盼着自家夫君上战场的?这二少爷自小失了母亲,潘老爷心疼幼子,所以不舍得让他从军,养在家中,确实是有些娇惯了。但姑娘放心,绝不是象外头人传说的那样不堪。说句不该说的话,这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又有哪个是没点脾气的?就算有些人说他好武喜斗,那也是军人世家的本色,总不能让他跟咱们大少爷似的成天文绉绉的吧?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况且我已经打听仔细了,这三姑爷可生得很是一表人材呢!您嫁过去,公公长年在外,婆婆又不是正经的,什么都不需要您操心,何况武官之家本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小两口的日子必定是极好过的!” 是吗?张蜻蜓肚里冷哼两声,基本上得出判断了。潘云豹,会打架的绣花枕头,被惯坏的败家子! 不过潘家倒是有些对她胃口,武官世家,会不会也有什么家传绝学,武功秘笈之类?那评书里杨家将、岳家将可不都是那样的? 嚯嚯,张大姑娘心中也藏有一个江湖。 冯嬷嬷见说得差不多了,试探性的问起,“三姑娘,您让我打听的,我都可打听到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学规矩了?” 张蜻蜓低低的唔了一声,拍拍袖子起身了,“开始吧!” 冯嬷嬷心中撇嘴,心想这婚事都答应了,你还装这么粗俗干嘛?不过她现在对张蜻蜓也提着几分戒心几分惧意,行事不敢不加几分小心。 “咱们先从起身的动作开始!” 冯嬷嬷作了一遍示范,张蜻蜓依样画葫芦。 冯嬷嬷眼皮子都没抬便摇头,“姑娘,这不对!请再做一次。” 张蜻蜓微笑,“那就请嬷嬷再示范一次,我方才没看清楚。” 冯嬷嬷示范了一次,两次,三次…… 冯嬷嬷眼皮子狠狠跳了两下,终于懂了。 “姑娘,咱们开始下一个动作吧!” 善哉!三姑娘点头——继续! 两个时辰的教学内容冯嬷嬷愣是教了一柱香的工夫便没话可说了,张蜻蜓还是非常好学的,不忍心让时光蹉跎,主动问起,“冯嬷嬷,既是我要学规矩,往后成了家更要教下人规矩。不如你再跟我说说,母亲大人平时是怎么管束你们的吧!” 冯嬷嬷这回连心都狠狠的抖了两下,就凭这话,三姑娘您就已经可以出师了。那些东西……她不敢教啊! 张蜻蜓皱眉,“冯嬷嬷,你大小也是个管事嬷嬷,若是这么快就没东西可以教我了,那我岂不是得问母亲换人了?” “姑娘,您听我说!”冯嬷嬷深切的领会到上了贼船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林夫人,是她万万不能得罪的,三姑娘,也是她坚决得罪不起的。做下人难,做伺候三姑娘的下人,尤其是难上加难! 回头该怎么跟林夫人说,张蜻蜓根本没想着要交待,但冯嬷嬷一定会记得管好自己这张嘴。只求神拜佛,快些把这三姑娘嫁出去了事! 当然,这也是四位教习嬷嬷的共同的心愿。 荷风轩暂时平静了几日,张蜻蜓每天都在“认真学习!” 而此时的朱嬷嬷在小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忙活着,做出绝不能重复的菜式点心;赵嬷嬷在埋头苦绣猛虎图;秦嬷嬷在费神思量如何让三姑娘更快更好的掌握珠算和记账技艺;冯嬷嬷最为苦恼,林夫人的驭下之术哪里是她一个下人能搞得明白的?可这一旦没得教了,自己首先就得砸了饭碗,她是不是也该去学下那啥三十六计了? 这日,五姨娘打发人来说,“姑娘屋里要补的使唤丫头已经挑起一些了,明儿便送来给您相看。不耽误姑娘学习吧?” 不耽误!四位嬷嬷顿时眼睛亮了,异口同声的道,“要不明儿就歇一日吧!呃……姑娘这些天也着实累了!” “对了,还有周奶娘不是药也吃完了么?正好安排大夫进来再瞧瞧!” 张蜻蜓乐了,“行啊!你们跟母亲说去,若是她同意了,我没意见!” “是!”四位嬷嬷这回那真正是同心同德,连喊的口号都是那么的整齐与响亮! (某豹:家传如来神掌,打狗棒法,小李飞刀……快来看,快来买啊! 小蜻蜓:我想要一本驯豹秘笈,有木有? 某豹斜睨着她:纵有,你识字? 小蜻蜓回睨着他:偶要漫画版的,可以用推荐、收藏、长评来换! 嘻嘻,一个长评200分,新书还请多支持!) 是 由】. 第21章 见药三分毒 今日休假,张大姑娘可以悠哉悠哉的享受自给自足的幸福生活。 新鲜的瓜果肉菜早早的就送来了,吴大娘可不敢克扣她一分一毫,反而精挑细选了上好的送去。要不,三姑娘就能抓着菜刀过来向她“讨教讨教”了,吴大娘实在没工夫也没胆量再跟三姑娘比玩刀儿,所以老老实实的供上东西。阿弥陀佛! 过目了今天的菜式,张蜻蜓正在琢磨着要做些什么好吃的,绿枝笑道,“姑娘难得休息一日,嬷嬷们又不在,不如就由我们来做饭吧!” “行啊!只记得把那只鸡卤了,放凉了也好吃。” 其实做做饭张蜻蜓倒真是无所谓,从前家里穷,想吃没得吃。现在啥都有了,不过是做做饭,有啥辛苦的?再说了,若是不让她做饭,连耍刀的机会都没有。这身筋骨原本就够懒散的,若是再不好好练练,二回真要是撞上潘家那头豹子,岂不得让人捏成面团? 所以张大姑娘还是很懂得未雨绸缪的道理,积极主动的练好刀法,以期来日迎敌。 不过说到这刀,张蜻蜓还是很有些遗憾的。她最习惯使的还是牛耳尖刀,可是大户人家虽然肉买得多,但却嫌那血腥味腌臜,全是在外头集市上买了杀好的猪牛羊这些大牲口回来。在自家厨房顶多杀些小鸡小鸭,三姑娘想要弄把称心如意的刀,还得找机会自己出去逛逛才好。 她想到哪儿就张嘴问到哪儿,“绿枝,你说我想要出门儿,林夫人能同意么?” 绿枝一愣,“姑娘想要出去干什么?” 瞧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张蜻蜓就知道她想歪了,“你别怕,我不是想要逃跑。就是想出去逛逛!” 这是真的,来南康国这么些天了,成天就是困在这方小小天地里,张蜻蜓还真想出去开开眼界。 绿枝面有难色,若是从前倒还罢了,只是现在张蜻蜓有了不良记录,“若是没人相邀,只怕还真有些难。” 张蜻蜓这就奇怪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都不出门的吗?多少也得串个门子吧!” 周奶娘这几天好多了,可以下地走动,此时正好进来,听得笑了,“串门子那是肯定有的,不过也多是些亲朋好友之间。哪有千金小姐随随便便出门的道理?没得惹人笑话。姑娘要是嫌闷啊,这中秋眼看就快到了,到时咱们府里必定会办几次家宴,请些人回来作客。远的不说,二位姑奶奶是一定会回来的。到时说不定还有人回请咱们,姑娘兴许就能出趟门了。” 说到这儿,她忽地想了起来,“绿枝,姑娘过节的新衣裳打点好了没有?” 绿枝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首饰那些都早拿出来了,只这新衣裳……夫人说归五姨奶奶管了,可五姨奶奶又说那项银子夫人早支出去了,可连她都还没看到新衣裳影儿呢!” 周奶娘摇了摇头,“算了,打饥荒也不是这头一遭了!你且把姑娘的节面衣裳拿几套出来,咱们重挑挑吧。” 绿枝早就收拾好了,捧出几套颜色鲜亮的衣裳出来,“姑娘,您瞧到时怎么穿?” 张蜻蜓却追问起来,“原来是该有新衣裳的么?那凭什么不给我?” 周奶娘叹了口气,“该给的倒也不是不给,只是往往给到咱们这儿,都是迟了好些日子的。从前也不是没争过,可上头那儿就一句话,家里人多,做不过来,总得先顾着上房的体面才行。若是实在催得急了,也不过是随便挑几匹布应付咱们,倒不如安心等等,有时还给些好料子的。” 张蜻蜓不悦的道,“夫人也就算了,爹都不管的么?哪有当爹的只管自己穿新衣裳,让咱们都没有的道理?” 周奶娘嗔她一句,“你怎么一下又糊涂了?老爷一个大男人,家里上上下下这么多口子,哪里记得这么清楚?若是争得多了,反让老爷觉得咱们斤斤计较,不体恤当家的辛苦。就是姨奶奶在世的时候,也是这么过的。” 张蜻蜓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这就跟下人们干活要赏钱的性质一样,都是看菜下饭。如此一想,为何要去替人遮这个丑? 当下就挥手让绿枝把衣裳都收起来,“既如此,到时你不拘给我穿哪套吧,费这个神干嘛?要记的总会记得,不记得的总也不会记得。装给谁看呀!” 周奶娘想想也是,示意绿枝收起来算了。跟张蜻蜓商量正事,“姑娘,一会儿挑人,您可得仔细些。府里的断没有好的到咱跟前,还不如要那外头的。象艾叶就不错,好生教了,日后也是个臂膀。” 绿枝听及此言,倒是有话想讲,可想想微一蹙眉,到底把话又咽了回去。 过了一时,倒是复诊的大夫先来了。 张蜻蜓隔着门帘一瞧,却见是那小大人章泰寅陪着人来的,板着一张小脸,煞有其事的模样,逗得张蜻蜓当时就乐了,吩咐兰心,“去!把那小子给我叫进来。” 章泰寅见了她,还有些心理阴影,离着三尺远就站定了。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客客气气的道,“三姐姐好!” 张蜻蜓勾勾手指头,“过来,让姐姐好好瞧瞧你!” 章泰寅飞快的瞟她一眼,皱着小眉头打起了官腔,“不知三姐有何吩咐?” 小样儿!他越是假正经,张蜻蜓就越想逗他,因屋里还有他房里的人陪着,不好动手动脚,只得先找个话题,“你今儿怎么过来了?” 旁边他的教习嬷嬷回话,“回三姑娘,今儿大夫先去给夫人请脉,正好三少爷身子也有些不爽快,就一并瞧了瞧。夫人挂心姑娘,便让三少爷领着大夫来到此处,也瞧瞧姑娘。” 呵呵!张蜻蜓挑眉一笑,“有劳母亲大人挂心了。嬷嬷,我这三弟是怎么不舒服啊?” 嬷嬷笑回,“不过是老毛病了,时不时总得犯上一阵子,咳嗽两声,吃几副药疏散疏散也就好了。” 张蜻蜓眉头微皱,心直口快的道,“俗话说,见药三分毒。小孩子要是没什么事,还是少吃些药的好!” 不料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那嬷嬷,整个脸都黑了!这话是何意? 章泰寅怔了怔,随即接过话来,“谢三姐姐关心,只我自幼体弱多病,这病向浅中医,该吃的药还是不能不吃。” 他还配合的又干咳了两声,绿枝也赶紧打圆场,“嬷嬷是爱惜三少爷的身子,故此才不敢大意,这也是她细心负责之处。便是您平日里咳嗽两声,我们做下人的可也得立即请了大夫来,这才是正经!” 那嬷嬷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颇有些不悦的斜睨了张蜻蜓一眼,“三姑娘关心弟弟自然是应当的,只是三少爷自小养在夫人跟前,我们哪里敢有半点怠慢之处?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谁能担当得起?姑娘这话想是无心,只是若给有心人听见,倒叫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蜻蜓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是好心提醒一句,反招出这么多话来,弄得她好象故意挑拨离间似的,倒是有些尴尬。 一时正不知怎么下台,恰好那大夫瞧完了周奶娘,婆子进来回话,章泰寅拱一拱手,“三姐,既然无事,那我就先去母亲那儿回话了。” 走吧走吧!张蜻蜓也没了逗弄的心情,放这小大人走了。闷头一想,觉得真是丢脸。 不过也不能完全怪她的是不是,哪有做姐姐的关心一句也给人说这么多的?不是她有坏心眼,是这些人太会联想了! (感谢亲们的支持,今日有二更,先握爪,再沉下去码字!) 是 由】. 第22章 大红色的,喜庆! 午饭时候,因为说错话一直良心不安的张大姑娘左思右想,让蕙心把那只卤好的鸡包上,“给三少爷送去!” 这总该没做错了吧?人生病了不就得吃些好的? 可没想到,张大姑娘一片好心却依旧用错了地方。蕙心回来时除了这只卤鸡,袖里还多了两块饼,“三少爷的嬷嬷说他病着,得忌口,不能吃鸡这样发物。三少爷说谢谢姑娘的好意了,改日有空,再来探望姑娘,这饼是他赏我的。” 可怜的丫头,自从上回犯了错之后,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连一块饼也不敢偷吃。 张蜻蜓挥挥手,没好气的道,“自己吃吧!” 却又继续生起闷气,怎么自己怎么做都不对? 绿枝过来劝道,“姑娘,您可别恼三少爷。他那屋子离上房近,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立马那儿就能知道。纵是他有心想收下您的东西,可若没嬷嬷们发话,定是断然不敢的。况且他现在还要吃药,确实有些食材是跟药村相冲,不能随便吃的。您若是真想送些什么东西过去,不如我晚些时候过去打听打听,咱们再做了送去,岂不好些?” 也只能这样了。张蜻蜓其实也不是恼章泰寅不收她的东西,是苦于自己的一番心意不被人接受,反让人觉得是恶意,这就让人非常憋屈了。 不觉多问了几句,“那孩子到底是什么毛病?怎么瘦成这样?” 绿枝叹息,“这是胎里作下的毛病,沈姨娘生他们时难产,还搭上一条性命。打小没了娘的孩子,总是难养活的。唉!当年还说她有旺夫益子之相,可到底过不去那个鬼门关。” 周奶娘到底忍不住,等绿枝出去了,私下在张蜻蜓耳边嘀咕,“其实那两孩子生下来时也还好,只是渐渐养大了,就总说三少爷有病,成天竟是拿药焙着呢,越发弱了。但你看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四小姐,怎么就一点事没有?”她撇了撇嘴,“所以呀,那房里的事情咱们管不了,也不能管!” 什么?张蜻蜓腾地火了,“你是说林夫人故意拿好人当坏人治?这也太缺德了!” 周奶娘顿时慌了神,“我的好姑娘,你怎么就嚷嚷起来了?这事不过是我胡乱猜的,作不得准的!” 见张蜻蜓还待追究,周奶娘急了,“难道你想害死奶娘么?那索性先拿个绳子给我自己吊死算了!” 张蜻蜓闻言一下冷静了,是啊,若是自己一闹,首先就又是自己身边的人遭殃,那为了救人又搭些人进来,如何使得? 再一琢磨,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家里除了死去的沈姨娘,从来就没有姨娘能生出儿子的,难道全是林夫人在搞鬼? 周奶娘低声密语,“这府里的事情有些咱们心里清楚就行了,可没有半句多话的份儿!姑娘,反正你都要出嫁了,能太太平平渡过这段日子就行了,还管那些闲事做什么?” 张蜻蜓无法,只得暂时丢开手了,可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若是如此,那个小大人儿也太可怜了! 午休过后,银子带着十几个丫头过来荷风轩了。上前给张蜻蜓见礼,嘴里跟抹了蜜似的,“我们姨奶奶问三姑娘好!这些丫头们全是按着夫人的吩咐,从家生子里选出来的。我们姨奶奶怕她选的您不中意,特送来给姑娘亲自过目。” 她格外咬重了“夫人”二字,意思就是告诉张蜻蜓,五姨娘不过是个傀儡,从林夫人手里怎么进来,还怎么出去。要不然,一般这样的挑人都当家的选了就完事,很少直接送到姑娘面前,让她自个儿选的。 周奶娘还想从外头挑人,那可是痴人说梦。反正就这些人了,你爱要不要!张蜻蜓留神细看,还当真没什么好货色。 不是说一个人生得不美就不好,只是眼前这些丫头们,一个个双目闪躲,缩头缩脑,跟歪瓜裂枣似的。想来好的肯定早就分进各房当差去了,这些挑剩下的,连粗使都轮不上,现在搪塞到她这儿来,也就是为了应付了事。 可张蜻蜓没有一棍子把人全部打死,手托着下巴想了想,“你们一个个说说,自己叫什么,多大了,都会干些什么。就从你开始吧!” 她随手指了最左边的一个丫头,那丫头愣了愣,一下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叫春桃,我……五岁了!” 旁人听得哄堂大笑,那丫头半天还没反应过来。 兰心在那儿起哄,“你五岁长这么大个子?” 那丫头脸烧得都快滴出血来,更加结结巴巴的不会说话了,“我……我……”眼见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笑什么?”张蜻蜓蓦地吼了一嗓子,把众人全都镇住了。 就见三姑娘冷着脸训斥兰心,“不过是说错句话,有这么可乐的吗?这么喜欢笑,怎么不出去卖笑?”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吓得兰心当时就跪下了。 张蜻蜓早想找机会敲打敲打这丫头了,她跟着冯嬷嬷学那治家之道可不是听着好玩的。有些事张蜻蜓虽然不会说,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兰心表面上看起来是忠心,但也可以说是怕吃苦,所以挨打之后立即就跟着她回来了。而蕙心碍于林夫人的淫威,不敢当时就走,其实这才是一个小丫头正常该有的反应。毕竟她不象周奶娘和绿枝,是铁定要跟着张蜻蜓的,所以那是绝对的死忠。 而在这些天的相处之中,张蜻蜓更加认清楚了,兰心这丫头是绝对的干活在后,享受在前。成天又好搬弄口舌,闲话八卦,自然这样的丫头也有她的用处,但若是不警告警告她,让她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起来,那迟早会给主子闯祸。 张蜻蜓发完了火,再让那些小丫头们继续。在她的威势之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们更加紧张起来,说话更是磕磕巴巴,没几个流利的。 要依张大姑娘原先的脾气,早一脚一个踹出去了!正快要耐不住性子,蓦地听到一个清脆干净的声音。 “奴婢名叫巧云,今年十四。刺绣扎花,做饭洗衣都是在家里做惯的,只是不识字,也不懂什么规矩。” 张蜻蜓来了点兴趣,“你站到前面来。” 那姑娘方才她就留意到了,在众人皆笑的时候她没有笑,在自己吼得众人战战兢兢的时候,她也是始终低着头,没什么太过惊慌失措的样子。 冯嬷嬷说过,可以那啥,从旁边来观察人,有时看得更准。那张蜻蜓对她的第一印象,那就是沉着稳重。 小姑娘个儿不高,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穿一身寻常的蓝布衣裳,虽都有些泛白了,却是浆洗得干干净净,想是才上身,连一个褶儿都瞧不见。 张蜻蜓颇有好感,“你把手伸出来瞧瞧。” 小丫头把手伸了出来,正面反面都给张蜻蜓看了。她个子虽小,但一双手却生得骨节粗大,指间有茧,也不蓄指甲,洗得干净干净,是双干活人的手。 “就是她吧!”张蜻蜓当即就定了,她这房里缺一个大丫头和一个小丫头,那个大丫头的缺她还不着急,这小丫头却可以先定下来。 她倒比周奶娘想得开,虽然这也是家生子,但若是真正林夫人的心腹,断然不会派到她跟前来,必是没什么太大瓜葛的芝麻绿豆,所以她尽可以放心使用。 银子见她定了这个丫头,倒是微一踌躇,“三姑娘,这丫头……”她也不多说,只是对那小丫头吩咐,“巧云,你且把头抬起来,给姑娘看看。” “是。”巧云乖巧的应了,把一直略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咝,众人不觉倒吸口凉气。 却见这姑娘左额太阳穴上,生了一块鲜红色鸡蛋大小的胎记。还斜斜的侵了一半到左眼皮上,虽然留了长长的刘海,也还是挡不住。本来好端端的一张小脸,硬是看着便有了几分骇人之意。 银子赔笑,“三姑娘,要不您还是换一位吧!” “不用了!”张蜻蜓却立即拍了板,“又不是得了麻风病,不过是长了块胎记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大红色瞧着多喜庆!巧云是吧,你留下吧!” (二更鸟!求推荐,求收藏!还有名字,大家帮我想一想啊,丫头小姐们,快来客串吧!) 是 由】. 第23章 不识字…… 张蜻蜓没有嫌弃巧云脸上的胎记,决意要她留下,但巧云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得意,或是对她的感恩戴德,只是冲张蜻蜓正正常常的行了一礼,便仍旧退到了队伍里。 银子小声解释,“姑娘您这儿定了,我们五姨奶奶自然没有话说,只是还得送去给夫人瞧瞧,才能作数的。要不,您再挑一个预备着?” 嘁!张蜻蜓差点就当着众人的面嗤之以鼻了。既是如此,还让她来选个屁呀? 到底忍不住刺了一句,“你们既是按着母亲大人的吩咐把人领来的,她若是不同意,那可不逗人玩么?我倒是无所谓,不过看几眼的工夫。只是可怜这些丫头们,平白折腾一场。你去母亲那儿,替我请个安。就说我相中这丫头了,她要是觉得不好,就看她喜欢谁,爱指谁过来就是谁吧!” 张蜻蜓欲待拂袖而去,银子却忙不迭地补了一句,“姑娘,我们姨奶奶请您有空的时候过去坐坐。有些您嫁妆上的事情,要跟您商量一声。” 行啊!张蜻蜓闲着也是闲着,“那我现在过去方便么?” “瞧您说的!”银子很是殷勤,“姑娘您只要有空,随时欢迎!我们姨奶奶就是再忙,也得先把您的事放在头一位!” 张蜻蜓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冯嬷嬷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登来必有所求。那五姨娘是看上自己什么了?且会会她去! 掬芳斋内,胡姨娘其实也不忙,明义上说是她管家,实际上却不过是林夫人的传声筒而已。不过,她也看准了一条路子,想要把手插进去。只这桩事,还得让人帮忙搭个台,她才好唱戏。 “三姑娘来了?那些小丫鬟可有中意的?原本我的意思是让他们在外头买几个出挑的进来,可处处都跟我抱怨,说节下使费大,哪里都匀不开。姑娘若是相不中,也只好先拣一两个回去打杂,等秋后家里宽裕了,再给你换好的也不迟。你看可使得么?” 胡姨娘这一番话,张蜻蜓现在经过学习,也能听出些言下之意了,知道她不想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因此事多生事端,便笑回道,“姨娘说得很是。可纵然家生子们粗笨一些,毕竟靠得住。我那儿其实也不过是缺些干活的丫头,要那些好门脸的干什么?倒是本分的更好。也不用换了,家里既有人,免得又破费!” 胡姨娘听完很是满意,挥手让丫头们都出去了,才小声道,“其实这也不是想委屈姑娘,咱们说句推心置腹的话,姑娘身边的人都是要带出去的。太扎眼了虽然体面,但也有扎眼的坏处在里面。” 张蜻蜓知道她指的是纳妾收房等事,“还是姨娘顾虑得周全,我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胡姨娘正好有话可接,“虽然老爷和夫人都在,但毕竟周姨娘不在,没个亲娘在身边的孩子总是难的。唉!若是她能亲眼看到姑娘出阁……” 她语带哽咽,瞬间泪珠就在眼眶里开始打转了,却硬撑着不掉下来,就等着人来劝。 “人都走了这么这多年了,姨娘也别再提了。”张蜻蜓没她好本事,实在是哭不出来,赶紧把话题岔开。 “是我不该提起姑娘的伤心事!”胡姨娘瞬间就把眼泪收了回去,作一副掏心挖肺状,“我虽人微言轻,但能帮姑娘的,一定帮忙。” 她故作神秘的掏出份单子,“姑娘你瞧,这也不是我说,夫人在这事上面,实在有些过分了!” 糟糕!张大姑娘有点犯窘,她不识字啊! 接都没接就先叹气,找句话搪塞着,“不用看,我也知道我跟二姐不能比,可是争又有什么用?谁叫她是当家的!” 幸喜胡姨娘倒没有多心,直接将那单子撂桌上了,替张蜻蜓抱不平,“我就不服这口气!若是大姑奶奶,那也倒罢了。毕竟她当年嫁的不过是个穷书生,虽然是个探花,毕竟门楣有限。但姑娘你就不一样了,潘老爷好歹是一品大员,就算是武官之家,怎么也不能比二姑奶奶差太远的不是?说起来,二姑奶奶家的老爷也才三品呢!不过拖赖着祖上的名声,挣下一个国公的名头。不过也就能袭三代,到了二姑爷这代就没了。还不如潘老爷,说不定过几年挣个国公,那可正旺着你们呢!” 她噼里啪啦说这么多,张蜻蜓消化得还有点困难。不过有一点她却是知道的,“就算是潘老爷挣回国公来,那也是该大哥袭的,可轮不到别人头上。” 胡姨娘一哽,却随即又道,“就算是潘家大少爷袭了职,但他那么疼爱弟弟,还能不照顾着你们?再有,你们身后还有谢家呢!这陈郡谢氏可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虽然谢老爷从兵部尚书的位置退下来了,但你们几个舅爷都还在朝中,哪里还用担心往后的功名?” 这些消息倒是张蜻蜓没有听说过的,不免要费神琢磨一番。她当然知道冯嬷嬷不会将潘家的消息那么详尽的告诉她,只别人倒无所谓了,这潘云豹却不能不打听打听。 “只听说潘二少爷很是不争气,纵是有家人扶持,想来也难以成材吧?” 胡姨娘少不得只好耐心的解释,“其实潘二少爷虽然有些名声在外,却不是很差。不过是年少任性,有些脾气而已。听说他在京城那些公子哥之中人缘却是极好!象武烈侯、昌平王,还有好些王侯家的子弟全是他的好友呢!” 哟!还挺会拉帮结派的,该不会是些狐朋狗友吧?那些名字张蜻蜓一个没记住,只心里有个数,且看胡姨娘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所以啊,夫人这嫁妆委实有些寒酸了!尤其是这些衣裳布匹,和二姑娘那时根本就不能比!还说什么针线上的人手少,不够使,这种大事怎么能耽误呢?” 胡姨娘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就很看不惯针线房那边磨磨蹭蹭的样儿,一个正经管事的都没有,看着就让人生气!前儿你屋里的绿枝来打听节下的新衣裳,我都没好意思说。你说这大节下的,别的倒没什么,连件新衣裳也不给,这就太过分了!若说咱们倒也罢了,只姑娘可是娇客,又快出阁了,还这么着,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你要真替我抱不平,怎么不找她去,跟我有什么说头? 张蜻蜓长叹一声,“我知道姨娘疼我,只这可怎么办呢?历来都是如此,象姨娘所说,横竖在家还能过几个节呢,就这么着吧!” 胡姨娘没想到费这么多的唇舌,张蜻蜓还是不上套,不由得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她一心想谋的就是针线房的管事之职,这个表面上看起来事不大,但全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加起来,就很是吓人了。 “不过嘛!”张蜻蜓忽然又补了一句,“姨娘,咱们在这儿说什么都没用,就是要说,也得在爹面前说去,您说是不是?” 胡姨娘脸上一僵,莫非这丫头还想反过来让自己去当那只出头鸟? 错!张蜻蜓另有个主意,“当然啦,爹也忙,拿这些小事去烦他也太不懂事了。不就是过个中秋么?咱们拣件干净衣裳去就行了,还显得节俭。您说,是不是?” 胡姨娘长长的眼睫毛抖了两下,当即就明白过来了,和张蜻蜓对一对眼,笑得心领神会,“到底是三姑娘体恤人,可不是这个理儿?” 张蜻蜓也不久留,“那我就先告辞了,对了姨娘,这个单子能让我带回去瞧瞧么?” 她还惦记着自己的嫁妆呢! 胡姨娘微怔,你在这看完不就得了,还非带回去做什么?不过却还是点了点头,亲自送她到门口,“有空来坐啊!” 张蜻蜓听得好笑,还真当我是来串门子的了。这大户人家是一个姓,可出了个门就不是一条心了。 正要回去,却迎头撞见最不想撞见的人了。 张大姑娘心中哀怨,今儿真是流年不利么,怎么会这么冤家路窄的? (P:刚看到书评区里有人说不要写太长了,擦汗,偶这才开坑啊!难道大家都是追[bid=1698933,bnme=《冲囍》]追怕鸟?呃……本文不会有那么长,偶会尽量更好的把握节奏,加快进度的。亲们表担心,放心来追吧!:P) 是 由】. 第24章 狗狗来了 章泰安今儿也没想着能遇上张蜻蜓。 他这些天被拘在府里,章致知虽然规定了那些功课,但真真是应了那句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写字里头十个只有二个是他的,其余全是伴读小厮代笔。 至于功课就更简单了,教书先生定了课文,然后想想章致知可能出些什么问题,再私下把答案传授给他,章泰安囫囵记个大概也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因有这一层缘故,人就变本加厉的更想着淘气。不许出门,就在家里变着法儿折腾,除了上房揭瓦,那些调皮捣蛋之事不胜枚举。 张蜻蜓这些天一直关在屋内用功,没工夫出来,所以也不知道这些。此时就见这小子揪着一只小哈巴狗儿,正在往它尾巴上头拴鞭炮,不知是要点着去作弄谁的。 猛然间瞧见她经过,顿时冷笑起来,“且看我的火狗阵,如何大破敌军!” 张蜻蜓知道他要使坏,赶紧把绿枝往旁边一推,“闪开!” 章泰安下手更快,拿香点着了鞭炮就把狗往张蜻蜓扔去!那鞭炮当即噼里啪啦炸响起来,小狗受了惊吓,汪汪叫着就往张蜻蜓怀里撞去。 绿枝吓得变了脸色,“姑娘!” 这些小把戏,张大姑娘还真没放在眼里!绿枝话音未落,她撩起裙子飞起一脚,就把那只小狗踢到一旁去了。 而这鞭炮之声已经惊动了旁人,章清莹哭着斜刺里冲了出来,“小雪!小雪!” 见她那意思,想去救小狗。可若是给鞭炮炸着,可不是好玩的。张蜻蜓一把将她揪住,“危险!” 章清莹不依,哭着指着那小狗,“救救小雪!救救它!” 瞧着小姑娘眼泪汪汪的可怜相,张蜻蜓没辙了。把她往绿枝那儿一推,自己去追那小狗,想把它尾巴上的鞭炮踩熄,“你别跑啊,快站住!” 可这小狗不明白她的心思,才被此女踢了一脚,很有些畏惧。见她过来就拼命的跑,偶尔给张蜻蜓踩上两脚,那尾巴吃痛,更是一门心思要躲开她。 张蜻蜓急中生智,一面追一面嚷,“有水没有?快拿水来泼它!” 有那被惊动的丫鬟婆子乱成一团,“快去打水!小心走水!” “走水了?哪儿走水了?” 一狗过处,犹如秋风扫落叶,乱成一窝粥。 见人一多,喊声一大,小狗更是慌不择路,没头没脑的四处乱窜。张蜻蜓提着裙子好几回眼看就要追上它了,却给旁人一惊,又跑斜了,不知不觉便已经冲到二门附近。 眼见着有个黑影进来,张蜻蜓也来不及收脚,一头就撞了上去!她自头痛,那人胸痛。只是有外人在,只能强撑着而已。 张蜻蜓没空细看,先急忙指挥,“快!拦住它!” 那人身后还跟着几人,一下就把小狗围住了,恰好后头有个小厮打了桶水送来,当即也没细看,拎着桶就往前一泼。 哗啦! 不止是狗,连这一片人的脚也全浇了个透湿。 张蜻蜓眼里只有那只落汤狗,两爪一伸,将案犯捉拿归案,嘿嘿一笑,“看你还往哪里跑!” 小狗又是惊吓,又被水淋,在她手里瑟瑟发抖,再也不敢造次。而后头章清莹等人全都跟着追了出来,却是猛地抬头一看,全都吓呆了。 而那个始作俑者章泰安见势不妙,两脚悄悄往旁边移动,迅速溜之大吉。 张蜻蜓还没发现周遭静得怕人,抓了那只狗转头想往章清莹面前送,却蓦然听到背后一声暴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蜻蜓猝不及防,吓得一哆嗦,本能的扭过头去,却对上一张气得扭曲起来的脸。 呃……张大姑娘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好象是……是我现在那个便宜爹吧? “老爷!”接到消息的林夫人匆匆忙忙赶了出来,见此乱象当即喝斥起来,“四姑娘,你也不小了,怎么不看好自己屋里的狗,让它四下乱跑?这要伤了人,那还了得?幸好有三姑娘帮你把狗抓了回来,还不快回屋去!” 张蜻蜓一哽,正要辩解,却见章清莹已经含着眼泪,乖顺的上前认错了,“是。母亲是我错了,请念在孩儿年幼无知,饶恕我这一次吧。” 她又上前给张蜻蜓赔不是,“三姐,全是我的错。累你湿了鞋袜,快回我屋换换!” 可是……张蜻蜓嘴唇动了几下,绿枝却也走上前来,低低耳语,“回去再说!” 张蜻蜓不吭声了,那就走吧! 却听后头林夫人在那儿打着圆场,“真对不住,我这些天一直病着,疏于管教,惊扰到贵客,全是我教导无方,请诸位海涵!来人呀,快送客人到房里,换过鞋袜!” “岳母大人客气了!小妹年幼,一时顽皮也是有的。无妨,无妨!” 咦?是这家的女婿?张蜻蜓不觉回了下头。 这下才注意到在章致知身后的那几位全是年轻公子,最左边那位气得脸也白了的是章家大少爷章泰宁。 此人张蜻蜓只见过一次,就是自己上吊醒来,第一回出门给林夫人请安时刚好遇到,被他训斥了一顿。说些什么张蜻蜓也听不懂,反正是个喜欢掉书袋子的家伙。 现在管林夫人叫岳母的是位白衣公子,身形略高,手持一柄泥金折扇,一身贵气。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只是张蜻蜓很不喜欢他看向自己微微一笑时那股做作的轻浮之意。 而右边那两位,来不及细看便被人挡住了。 到了四姑娘所居的明霞堂,章泰寅正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候着,瞧见她们回来,也不多话,只问了一句,“人都没事吧?” 见章清莹点头,章泰寅才松了口气。却又冲她叹了口气,一语不发,就进屋了。 这小大人的表情还挺沉重,看得张蜻蜓心中一紧,不由得低头问章清莹,“嗳!他又怎么了?” 章清莹也叹了口气,“我又闯祸了!小雪,只怕是养不成了。”她摸着浑身湿漉漉的小狗,一脸沮丧。 绿枝上前道,“姑娘,你且在四姑娘处略坐一坐,把湿鞋袜除了,泡个脚。我回去拿了干净的给您送来!” 章清莹闻言连忙打起精神,抬起头来,“绿枝姐姐你别忙了,我打发个小丫头过去送信就行了。三姐姐对不起,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她年纪虽小,但处事倒老道,见张蜻蜓出来只带了绿枝一人,便不让她再离开了。一面吩咐自己屋里的丫头去送信,一面又让人打了热水来,给张蜻蜓烫脚。 张蜻蜓心里还打着闷葫芦呢,此时见人少了,便问,“你方才怎么不说实话?是怕母亲回头找你麻烦么?” 章清莹却有些奇怪的瞧了她一眼,“姐姐怎么会这么问?” 张蜻蜓怔了,难道不是这缘故?你还甘心替那小子顶过? (P:争取今天有双更,但肯定会比较晚,亲们表等了,明早看是一样滴!偶一人熬夜就行了。摸~) 是 由】. 第25章 不能算了 章清莹自有她的道理,“今儿可有外人在,我若是再把二哥供出来,爹才更丢脸。毕竟他是男孩子,出不得大错的。” 张蜻蜓恍然大悟,对这识大体的小丫头不觉有些刮目相看。仔细想想,也按下想要去讨个说法的心思。毕竟事情已经过了,林夫人肯定会找到合适的借口替儿子开脱。自己就是说了,没有证据,章致知也不会相信。 打量下小姑娘的闺房,她有些好奇,“嗳,你这儿怎么没有教习嬷嬷?” 进来半天了,只有几个丫头和老婆子在招呼着,竟是比她那儿的人员情况还要差上一些。 章清莹一面给小狗洗澡,一手指了指隔壁,“都在弟弟那儿呢!他身子弱,要照顾的人自然也要多些。” 张蜻蜓咂摸出些味道来了,这林夫人也太会省了!居然把这两处的人员合并了,表面上看这俩孩子还小,似乎用不上什么人。可实际上,这些大户人家男女大防得非常厉害,章泰寅那儿的人根本就是章清莹使不上的。而他那儿弄那么多人,恐怕也是监督的成分更多!谁叫他是儿子呢? 不觉拍拍这丫头的头,却也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姑娘!姑娘你有没有什么事?”周奶娘到底担心,听说之后,亲自拿了鞋袜衣裙送来了。 “我没事!”张蜻蜓忙应了一声,换了干净衣裳就准备告辞了。呆久了,她也怕林夫人对这小姑娘起疑心。 在这大家庭里,做什么可都得前后多几番思量,别给他人惹麻烦才好。 章清莹送她出去,忽地附在她耳边问了一句,“若是我把小雪送给你,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它么?” 张蜻蜓点了点头,别的忙她兴许帮不上,可是养条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章清莹似乎放下了件心事,“谢谢!” 离得远了,周奶娘才重又回头感慨了一句,“好好的院子,竟给拆得这么不象样了!” 这明霞堂原是周姨娘和张蜻蜓所居,地势较高,冬天特别暖和,也算是府内一处好地方。可后来林夫人借口照顾章清莹姐弟俩不方便,硬是把周姨娘和她撵到了荷风轩,又把这儿中间砌堵墙,拆成两半,给这小姐弟所居。弄了个四不象,是以周奶娘睹物伤情。 “她哪里是为了照顾那俩孩子,根本就是见着姨奶奶不受宠了,变着法儿的欺负人!”周奶娘说得是咬牙切齿。 但张蜻蜓却有些不同意见,虽然被人欺负是很可怜,但是这些可怜人又为何会让自己落到那样田地呢?张大姑娘一贯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就好比章泰安此事,就这么算了么?张蜻蜓心中冷笑,想得美!那小子不是在禁足么?居然还成天在外头晃荡,欺负旁人也就罢了,竟敢拿鞭炮吓唬到姑奶奶的头上,不让你难受难受,如何消这心头之气? 不过当下,还有个更加要紧之事。张蜻蜓回房后便从袖中取出自胡姨娘那儿带来的单子,递给绿枝,“快给我讲讲,上面都写了啥?” 绿枝试探性的问了句,“姑娘,要不您再学学认字吧!要不回头有人跟您吟诗作对什么的,那可怎么办?” 张蜻蜓不以为然的撇嘴,“那些玩意儿学了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我可没那闲工夫,不过你倒是教我把几个数字认一认,让我会看账本就行了!” 那好吧,绿枝就着这单子教她。张蜻蜓看了一会儿,勉强记两个就头大如斗,心想自己到底是粗人,做不来这些舞文弄墨之事,当下畏难情绪一起,便丢开手了。 “算了算了,以后有你帮着我就行了。” 那万一我又不在怎么办?绿枝很想劝劝姑娘,就象姑娘从前劝她们读书习字一样。这睁眼瞎的日子她都不愿意再过了,怎么姑娘反倒躲起懒来了? 可张蜻蜓又打听起旁的事情,“今儿来的那个女婿是二姐夫么?” “是。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邝三公子。”绿枝解释着,眼中却有些淡淡的怜悯之色。原本,这该是三姑娘的大好姻缘啊!可…… 但张蜻蜓不过就是这么一问便放过了,却又提起巧云,“那丫头也不知最后能不能定下来。” 绿枝低声道,“姑娘,您真的想要巧云进来么?” “怎么?”张蜻蜓有些纳闷,“她不好?” 绿枝摇了摇头,“其实她……” 她正待解释,却见兰心跑进来报信儿,“姑娘,才五姨奶奶那儿打发人来说,您相中的巧云夫人不同意,换了那个叫做春桃的丫头。不过咱们这儿还差一个丫头,便先让巧云进来粗使几日,改日有好的,再给您换一个。” 张蜻蜓很是不悦,林夫人此举就是想鱼目混珠,舍不得好丫头给她陪嫁,又不好一口回绝,就弄两个小丫头过来,日后随意换一个,不过是想搪塞了事。 见她生气,绿枝微叹,“算了,姑娘……” 张蜻蜓听得火起,啪地一拍桌子,发起了脾气,“什么事要是都算了,就怪不得给人欺负死!” 绿枝当下也不敢言语了,过了半晌,张蜻蜓消了气才问,“那个巧云,究竟是怎么回事?” 绿枝不敢隐瞒,“巧云白麒麟的妹子,碧落的小姑子。本来她家求了我,想让姑娘看在从前碧落服侍您情份上,帮着收下她,可我没敢提。” 又是碧落?张蜻蜓皱眉,“你把话说清楚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弄得好象我欠她多大人情似的? 绿枝这才详细道出始末,“那日姑娘出了事后,夫人便把碧落配给了白麒麟。他也是家生子,白家老爹两口子都是老实人,只混得都不体面,在二门外当差。这白麒麟小时候从树上跌下来,摔坏了脑子,有些痴傻,幸好还有一把子力气,便在府内干些劈柴挑水的粗活。” 张蜻蜓明白了,“那人傻得厉害么?会打人么?” 绿枝摇头,“那倒不至于,否则也不会让他进府干活了。其实是挺本分的一个人,只是有些笨,只能做些最简单的事情。” 按说,这样的人也不算太坏,但是对于充满梦想的年轻女孩,尤其是她们这些二等丫头,平素心高气傲惯了的女孩儿来说,嫁给那样的人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张蜻蜓能够理解,很是同情,但是——那跟她没有关系。 况且,张蜻蜓还有一个疑问,既是碧落是服侍三姑娘歇下的,而那天晚上她出了事,这丫头怎么一点也不知情?象是现在,她晚上多翻几个身,睡在外头的周奶娘都要问上一声。可上吊那么大的动静,那个丫头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确实也失职了? 张蜻蜓想了想,吩咐了一句,“若是巧云来了,待她好点吧!” 但是,她也觉得这巧云不能留下。就算是自己待她好了,她也未必领情。而且对于碧落而言,这又能帮到她什么呢?反而会撩拨得她的心思更加不稳,想要离开那个家。 此时,在章府的另一处,有人背着主人在窃窃私语。 “这章家三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娇美如花!只是可惜,竟然要嫁给那个莽夫,实在是暴殄天物!” “说起来那小姐今日是偶然出现的么?可怎么会这么巧呢!” “这个可就要问邝兄了,人家小姐的回眸一笑,可是冲着他呢!” “休要胡说!分明就是巧合而已。” 某位白衣公子嘴上否认得厉害,却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难道真的是她对自己余情未了?自古才子配佳人,想想此姝艳色,心思未免有些荡漾…… (P:感谢白发麒麟友情客串了白麒麟,满足你的愿望了,男性,有媳妇,知足吧!虽然有点傻,但是个好银!) 是 由】. 第26章 中秋 ??几日,便到中秋了。 几位嬷嬷自然是又告了假,她们现在就一门心思的想把张蜻蜓赶紧嫁出去。就算那日听说三姑娘冲撞了老爷,也没人多说一句话的。 问什么?就连老爷夫人都不追究了,她们更是乐得做聋子哑巴。 一早张蜻蜓起来,就换了过节的干净衣裳,今儿可有场硬仗要打,不得不做好准备。 周奶娘有些担心,“姑娘,今儿大过节的,您穿这么素,会不会不太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张蜻蜓站在大幅的穿衣镜前照着,觉得很是满意。 这大户人家也有大户人家的好处,想她当年,洗脸梳头全靠水盆,连面小镜子都没有,可现在呢?屋里大大小小的铜镜就十几面,想怎么照怎么照。 今儿她特意选了一套银灰底子桃红花纹的衣裳,若是新的时候,应该淡雅的就象春上枝头的桃花。可再好的桃花放上个三四年,那就成落在灰尘里的干花了,形状虽在,颜色尽失。唯有脚上一双墨绿色的绣花鞋是崭新的,却更衬得那桃花更加失色三分。 绿枝盯着这双自己亲手做的鞋,半晌犹豫着问了一句,“姑娘,要不换双鞋吧,这双颜色会不会好点?” 她提了双银红色七成新的鞋出来,可张蜻蜓断然摆手拒绝了。 张大姑娘虽然不大懂搭配之道,但对比总是会的。就象新鲜猪肉和隔天猪肉摆在一起,高下立见。 绿枝暗自叹了口气,姑娘甭管忘了多少东西,但有一点却从未改变过,永远都是那么的有主见。 早饭各房仍是在自己房中吃的,今儿虽然休沐,但身为京官的章致知一早还得上趟朝,向皇上恭贺佳节,顺便也能领些赏回来。 午饭时候,几个出嫁的女儿都会回来过节,晚上才各自家去团圆,章府今日便要开两顿宴席。因是大节,不光是主子,连家中奴仆也有份,分成两班,轮流享用。 张蜻蜓现在有了小厨房,早在前一日就吩咐多准备了些吃食,让各人点了自己喜欢的菜式,让大家也各自尽尽兴。横竖又不让自己掏钱,她可从来不是小气之人。 吃饱喝足,张大姑娘就坐在藤椅上,一面看院子里的丫头们忙活,一面等着吃午饭了。说起来,这日子还真是堕落。张蜻蜓心有戚戚,成天吃了上顿等下顿,不跟猪似的么? “巧云,你来帮忙把这席子给收一下!” 忽听绿枝在屋里叫人,时已入秋,南方虽比北方热些,但太阳只在白日里逞凶,晚上已经渐渐凉快了下来。 张蜻蜓看着巧云答应了,过来麻利的爬上梯子把凉席收了起来。心下暗叹,这倒真是个好丫头,来了这些天,本本分分的干活,从不多言多语,做事不仅勤快而且非常的有效率。只是可惜,自己不能用。 至于另一个春桃,就逊色多了。倒也不是说她懒,只是推一步才动一步,就动那一步也还是畏畏缩缩的,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若是当真要嫁出去,这样丫头坚决不能要。都不说指望她帮忙了,能不添乱就算好的。 张蜻蜓心中也还是很有些烦恼,她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得上哪儿弄人去呢? 正在此时,就听得远远的有一阵笑语喧哗之声,这么大的动静,想来是那个二姐回门了吧。还有那位大姐,刘姨娘的女儿女婿也要回来,张蜻蜓心中存着一份好奇,她自来到这儿,还没见过她们呢,今儿倒是能看个齐全了。 她自琢磨着心事,一双纤手不觉搓着那柄泥金团扇在手中滴溜溜的转,任那光影忽明忽灭的扑闪在自己脸上。 巧云站在高处斜斜里瞧见,阳光映得张蜻蜓眼中的光芒五色流转,使得那张纤巧美丽的小脸上更显出别样的光彩,倒是心中一惊。 这位三姑娘,可不仅仅是漂亮,那份心机也实在是深得很。自己来了这些天,她是一字也未提起过碧落,好似从来就没这个人似的。 自己不管做得好不好,她似乎也全没放在心上。可你若是以为她当真什么都没管,那就错了。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光就会悄然投在每个人的身上,虽然只是轻轻一瞥,却透着份洞明的犀利。 巧云知道自己长相不好,林夫人嫌她丢脸,不愿让她跟着张蜻蜓陪嫁出去。可这是她这么多年唯一一次进入内宅的机会,她想留下来,她努力尽力做好一切,她想为自己博一个更为光明的前程。 要不,象她这样的家生子,还能有什么出路?难道就跟碧落嫂嫂一般,随意指个人就完了? 是的,身为妹子,她会为哥哥娶到碧落而庆幸;但身为女孩儿,她却不能不为碧落而感叹。 那么自己,能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么?要怎样做,才能让姑娘开口要自己留下? 忽然,林夫人处有婆子过来传话了,“三姑娘,二位姑奶奶都回来了,夫人请您过去说话呢!” 张蜻蜓瞧瞧天色,快到正午了。想来母女们该有的知心话也说完了,就该她这样的小角色去捧场了。 微微一笑,爽快的起身,“绿枝,走了!” (知道短了点,不要拍偶!先上一章,明天会加更滴!) 是 由】. 第27章 叛徒 还没踏进花厅,便听到里面笑语喧哗。张蜻蜓隔着窗外的夹竹桃,有意停下脚步,先瞧瞧内里情形。 却见屋里花团锦簇,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位红衣女子。因恰好背对着张蜻蜓,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觉得她那满头珠翠极是晃眼,尤其是那枝赤金攒珠累金凤钗更是招摇。 光那玩意儿就怕有半斤了吧?张大姑娘暗自估算着重量,心中却有个疑问,戴上这么个大家伙脖子酸不酸的?不过要是能给她一根,就是再重她也认了。那是金子啊,全是钱啊! 没出息的张蜻蜓往上瞟一眼自己那根虽也是赤金,但插进发间就瞧不见的小簪子,不由得更加虎视眈眈。 可这屋子里有啥不对劲?张蜻蜓心里隐约有点疑惑,只是说不出来。未容她细想,便被里面的谈话吸引了注意力。 “二姐,你一会儿可别忘了跟爹说,邀我到你家去玩儿。这天天关在家里,可闷死我了!”说话的是章泰安,就是在亲姐姐面前,也没看这小子客气多少,说话也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行啦行啦!”林夫人微嗔着把话接了过来,“你都说多少遍了,你二姐会放在心上的。一会儿你爹和姐夫进来,可不许这么没规矩!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就出不了岔子!” 章泰安悻悻的不吭声了,却又嘟囔着,“二姐你也是的,给我带什么礼物不好,偏带那么些笔墨纸砚回来,有什么用啊!不如,给我换几个金锞子吧?” 就见那红衣女子,也就是章府二小姐章清雅伸出染得鲜红凤仙花的纤指戳了他额头一记。 一个略有些尖细的声音,咬牙切齿的响起,“小没良心的!有东西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你以为这些笔墨纸砚便宜啊?你就拿着钱还买不到呢,我好不容易才找你姐夫求了来,还不领情。早知道什么都不给你了!哼,也不知道你从别人那儿还能得着什么好东西?” 此言一出,别人尚可,那抱着个一岁多小女孩儿站着的刘姨娘,脸上似有些挂不住了。自己女儿没嫁着高门楣的好夫婿,就是回娘家来,也从没好东西可带的。 旁边那位坐着的年轻妇人忙赔笑着道,“可不是?国公府的东西那还能有差的?二姑爷文采风流,在京城中素有才名,他使的东西必是极好的,三弟你可不要辜负了二妹妹的一片心意。” 对着张蜻蜓的方向,她正好露出个侧脸。清秀白皙,与刘姨娘有六七分相似,却毕竟是个小姐,比刘姨娘显得多了几分贵气,想来便是章府的大姑奶奶章清芷了。 只看她头上也只随意绾着两支珠钗,并不十分华丽,纵然身上特意穿了件极是鲜亮,鸭蛋黄底子彩蝶戏花的云锦新衣,但在章清雅那一身富贵荣华面前,仍是显得有些寒酸。 听她这么一说,章清雅也不好再发作了。却是扫了厅内众人一眼,话锋一转,教训着弟弟,“自个儿没本事就不要作怪!给谁收拾了不好,偏给人这么收拾了。咱们长房的混成你这样,真是没出息,活该你被罚!” 张蜻蜓眉毛一挑,哟,这是在说我呢,那咱可得会会去! 正想抬脚进去,忽听身后有个软糯绵软的声音响道,“三姑娘来了,怎不进去?” 她这一嗓子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了。 张蜻蜓回头一瞧,脑子里当即咣地一声明白过来,到底是什么不对劲了。今天全家人都穿了新衣,唯独她没有! 瞧胡姨娘这一身水红色流云暗花新装,喜庆艳丽,却又带着几分成熟的娇媚,正符合章致知的喜好。 此刻,她笑容甜美,正扶着章致知进来,身后跟着大少爷章泰宁,二姑爷邝玉书,还有一位衣衫素净,斯文清瘦的年轻人,想来就是大姑爷冯遇春了。 张蜻蜓看着胡姨娘的笑脸,心中的火气腾腾的往上窜。 叛徒!还以为她会和自己联手,赶情还是被她利用了啊!旁人都有了新衣裳,就扣着我的,想让我挑头来闹事对么?哼哼,那本姑奶奶第一个就针对你! 压抑着心中的火气,张蜻蜓收敛了神色,上前先给章致知见了礼。这是章府的大老板,轻易得罪不起。她这些天学了些规矩,大致上还是有模有样的。 章致知也不太计较,只皱眉瞥了她身上旧衣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进去吧!” 绿枝在后头一颗心吓得怦怦直跳,怎么办?大过节的姑娘穿成这样,岂不是让老爷生气? 进了门,章清雅已经转过身来,正好跟张蜻蜓瞧了个对脸。 如果说这位二姑娘说起话来是牙尖嘴利,她那长相里也分外透着一股锐气。按说眉眼也不差,只是眼睛挑得高了些,下巴过于尖了些,鼻尖也实在细了些,再加上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式,让张蜻蜓想到一样东西——杀猪刀。 别人可能有点怕,但张大姑娘却只觉得很是亲切嘛! 众人见了礼,章清雅见相公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的落在这个庶妹身上,不觉心里就有了三分气,讥讽起来,“我说三妹,你来就来了,怎么都不进来的?躲在那儿听墙角有意思么?” 张蜻蜓故作无辜,“二姐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们方才说了些见不得人的话么?我上回病了一场,这脑子就有些糊涂。方才瞧见二姐姐,还一下没认出来,所以才站了一会儿,没敢贸然进来。” “三妹病过一场?”还没等张蜻蜓下好笼子给章清雅钻,邝玉书就冒了出来,一脸关切,“现在可大好了?” 女人说话男人插什么嘴?张蜻蜓很不高兴被打断,勉强附合了一句,“好了,谢谢二姐夫关心。” 章清雅顿时脸色一变,把话抢了过来,撒着娇道,“相公,你过去陪爹说话嘛。我们姐妹难得见面,且让我们说些体已。” 她硬扯着张蜻蜓转了个身,那戴着长长甲套的尾甲在张蜻蜓嫩白的手背上划出一道白印子,转瞬就红了,虽没出血,却很有些刺痛。 玩阴的?姑娘我可不是吃素的!张蜻蜓反手把她的手一抓,阴笑,“二姐,我还真是好想好想你哦!” 说话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着她的手往桌角一撞,“啪”地一声就把那根长指甲给折断了。 章清雅疼得一缩手,张蜻蜓看起来比她还心疼,“撞到了么?疼不?” 林夫人很紧张自己的宝贝女儿,“没事吧?三姑娘你怎么不小心点?” “对不起,见到二姐太高兴了!”张蜻蜓睁着眼睛说着假话,毫无愧色。 “我没事!”章清雅气得咬牙切齿,却不能因为指甲断了就发脾气。转而堆起假笑,看着她这身衣裳,“三妹妹,你今儿这是把哪年压箱子底的陈年旧衣裳翻出来了?就跟掉进灰堆里似的!我瞧你这回可真是病得不轻,脑子都糊涂到这地步了。这大节下的,也不怕忌讳!” 张蜻蜓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怕二姐你回来了,认不出我么?” “三妹妹你病了,我脑子可没糊涂!家里几个人还是认得清楚的。”章清雅不知是计,顺嘴接了去。 “是么?那我就放心了。”张蜻蜓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欣慰。 章清雅一下子会过意来,气得脸都红了,“你居然敢……” 林夫人却听出女儿又要说错话了,赶紧接过话来,看着张蜻蜓目若寒冰,“你过节的新衣裳呢?这件我记得还是几年前的,怎么偏找出这件来?平时由着你的性子也就算了,这大节下的,成何体统?” 嗬!这是要冲我还是冲胡姨娘发难?还是准备两个一起打? (P:先上一更,二更那是必须滴!有推荐有收藏就尽管砸吧!) 是 由】. 第28章 向我学习 见林夫人问起,张蜻蜓故作懵然,顺水推舟,“没见着过节的新衣裳啊?”先把事情推到胡姨娘身上再说。 “这是怎么回事?”林夫人当即就放下脸来,“胡姨娘,三姑娘的新衣裳呢?” 却见胡姨娘也是一脸莫名其妙,“送去了呀!三姑娘你没收到?” 这话问得可真有水平,我要有新衣裳,怎么出来给你当出头鸟?张蜻蜓有些明白了,敢情这一个二个都是做好了套子,等对方钻呢! 可别想拿我当刀使,且让你们先斗一个回合吧!冲旁边绿枝使个眼色,小丫头战战兢兢的插了一句,替自家小姐辩白,“回夫人,回五姨奶奶,我们那儿实在是没有收到新衣裳。故此姑娘才拣了件不大穿的旧衣裳,绝不是有心怠慢的。” 林夫人率先对五姨娘发难了,“你虽是才来管家没几天,但老爷既是信你,把事情交给你,你就该多操些心才是。这大节下的,怎么别人都有,偏给三姑娘就送漏了?幸好今儿还是家宴,没有外人。要不然让旁人瞧见,可不得说我们家连姑娘都给怠慢了?这还了得!” 胡姨娘委屈之极,眼见着又要哭了,“真的不是我故意的!昨晚衣裳一来,我就一份份的打发人送了去。银子,快叫宋嬷嬷进来,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章致知见小老婆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儿,当下又是心疼又有些不悦,“不过是件衣裳,纵是一时送岔了也就罢了。回头不能再议么?非得这时候说,好好的过节的兴致都给败坏了!” 张蜻蜓听得心里那个气呀!奶奶的,你还是我爹么?你自己和大小老婆孩子们都有新衣裳,就我一个没有,你不说替我主持主持公道,反而只顾着怕败坏了你过节的兴致,那我就非得给你找些不痛快不可! 她不象胡姨娘,说眼泪来就能变出眼泪来,当下低头作小媳妇状,“爹说得对,不过是件衣裳,有什么好说的?我这身衣裳也没破也没烂,人常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过日子嘛,总得要勤俭节约才能省钱。母亲和五姨娘也不必费心找了,这三三得九,我这身衣裳还有好几年可穿呢!” 此言一出,章致知的脸皮抖了两下,差点没绿了。 就连家境最差的大姐夫冯遇春也听不下去了,九年啊!他们家也没穷到那个份上去吧。死绷着一张脸皮忍着笑,这个小姨子,从前没打过什么交道,怎么这回瞧见,竟是如此可乐? 他见章致知气色不好,隐有怪罪之意。略加思忖,正色上前,“岳父大人,三妹说得不错。我们南康国虽是风华物茂,织造发达,却于精益求精上奢靡太过,竟有一尺布一锭金之说!百姓商贾争相竞购,以衣取人,攀比成风。长此以往,实非社稷万民之福。陛下为此很是忧心,多次在朝政之上提倡节俭,听闻宫中后妃也开始削减开支。三妹能有此举,实在是上顺圣意,下应女德。若是给御史知道岳父府上能如此行事,必要大大的赞上一笔!” 邝玉书合掌跟风,拍起了马屁,“大姐夫说得很是!三妹妹性子和婉柔顺,又懂得体恤旁人。这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非是必要,又何必争这新衣旧衣?咱们倒都该向她学习才是。” 张蜻蜓听不大懂那些文绉绉的话,但却知道大姐夫是在帮着自己的,心下感激。不过嘛,能不能向我学习完了,还把新衣裳给我? 我爱漂亮! 章致知本来是给这三姑娘惹恼了,但听两位女婿这么一唱一和的,倒是脸上添了几分光彩,当下语气也缓和下来,“她不过一个女子,谈什么‘上顺圣意’?竟是让人笑话了。不过小小年纪能懂得勤俭持家倒是好的,来人呀,把我上回从南边带回来的那东珠赏三姑娘一串。你今儿既是没了新衣,爹便给你添点首饰吧!” 张蜻蜓听到这个可高兴了,啥东猪西猪的她不明白,不过首饰二字她是知道的,哪怕打个大金猪给她扛着,她也欢喜啊!高高兴兴行了个礼,声音都格外明亮了起来,“谢爹爹赏赐!” 美滋滋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当真是艳若桃李,灿若明霞。且不说邝玉书看得呆了,就连章致知不由得都愣了一下。 千金小姐一直都要循规蹈矩,笑不露齿的,父兄之间也不可过于亲近,可张大姑娘一高兴便得意忘形了,显露出几分小儿女的单纯快乐,却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章致知不免心生几分得意,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男人,看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总是欢喜的,尤其是自己的女儿,就更让人骄傲了。说什么德容言工,在男人眼里,都抵不过这样一个灿烂的笑容。此时再看向张蜻蜓的眼光里,更多了几分柔和之意。 一旁的章清雅本以为爹能狠狠训斥张蜻蜓一顿,不料反倒让她得了便宜卖了乖。尤其是自家相公,一个劲儿的替她说好话,现在看着她的眼珠子都快直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紧紧绞着手绢儿的指节都白了,两眼快喷出火来!小狐狸精,从小就跟我作对。连都快嫁人了还这么不安分。前几日邝玉书从这儿回去之后,对自己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还纳闷,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今儿可算明白了,根子还是她! 你既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你好过!章清雅心头盘算着,得怎么给张蜻蜓找些不痛快。 林夫人等人自不会帮张蜻蜓锦上添花,胡姨娘站了出来凑趣,“姑娘虽好,那也是老爷夫人平日里教导有方。只这起奴才可恶,若不查个水落石出,一来姑娘受了委屈,二来妾身也是跳进黄河也不清,倒是求老爷操点心,把这件小事审一审,咱们也能安心过节。” 章致知本就心情不错,哪还经得起这美妾在旁软语相求?当下便允了。 宋嬷嬷似早就准备好的一般,挟着一个包袱火急火燎的适时赶到了,进来跪下回话,“奴婢该死!误了三姑娘的衣裳!” 林夫人心思灵敏,宋嬷嬷可是胡姨娘的人,现在主动出来受罚,这是何意?难不成里面还有玄机?今儿可别偷鸡不着蚀把米! 她当即发话,“既是你误了,本该罚你!但今儿是中秋节的好日子,老爷又一向宽宏大量,且饶了你这一次,下去吧!”转身吩咐左右,“开席!” 胡姨娘却不肯善罢甘休,异常生气的冲上前,“宋嬷嬷,你也恁大年纪了,怎么做事还这么着三不着两的?夫人是好气性,我却不能依你,免得说我房里的人坏了规矩!今儿过节不罚你,明儿自去找夫人那儿领十板子吧!” 林夫人才要说“不必”,让人下去,却见宋嬷嬷已经快手快脚的打开包袱,取出一套新衣裳,“请老爷夫人息怒,五姨奶奶息怒!这身衣裳原是昨儿我从针线处里领出来,要去送给三姑娘的。可刚出门,不小心跌了一跤,这包袱上就沾了些灰,我想着就这么拿给姑娘不妥。就回来换了块包袱,可打开一看,却发现这件衣裳做得手工极差。您瞧这儿,这儿,还有这儿!” 她翻开衣裳,指着几处手工粗糙之地,还有些明显大小不对之处,“这样衣裳实在是不敢给三姑娘送去,于是便送回针线处理论。可掌管那儿的金大娘却说,她们那儿做事就是这样的。奴婢不敢争辩,又不敢拿这样货色给三姑娘,就自带了回去想晚上熬个夜改了就算了。只没想着赶了一夜,还是没做起来,反倒早上迷糊了一会,这就耽误了。望老爷夫人恕罪!” 林夫人明白了,原来这胡姨娘是借着今儿这事,想要谋夺针线房的差使。这三姑娘,多半就是串通好了的帮凶! 她狠狠的剜了张蜻蜓一眼,死丫头,以为讨好了那狐媚子就能给你多加点嫁妆么?可没你们想得这么容易! (小清亭手提东珠,丢上二更,各位今天早吧,嘿嘿,多来留言哦,欢迎长评!) 是 由】. 第29章 皆大欢喜 胡姨娘机关算尽,利用张蜻蜓演了这出戏,就是要在挑起章致知的怒火后,将针线房管事一职交她手上。 可她没料到,林夫人竟是反应奇快,不待章致知发话,当即就疾言厉色的发落起来,“传我的话下去,将金大娘革了职,从今儿起就撵出针线房!王大娘,你一会儿就亲去交接,再查查针线房的账可有错漏,如有亏空,一并罚她补上!再有,得罚她赔上三姑娘过节这身新衣裳的银钱,明儿就赶紧择两匹好料子,让人送三姑娘房里赶制起来!” 她一口气说了半天,似是余怒未消。冷哼一声,那双如寒冰般的眼睛盯着五姨娘,却是又补了一句,“若不是看着今儿过节,定还要打上二十大板,才能让这起子黑心昧主的奴才长点记性!” 胡姨娘心头一紧,这林夫人好强硬的手腕! 她原以为金大娘子既是林夫人的心腹,自己这么一闹,她少不得要替她详解几句,想法保下她的差使。自己便有机可趁,从中渔利。却没想到林夫人杀伐决断之间竟是如此雷霆迅捷,宁可挥泪斩马谡,也不给她半分机会。 看来自己到底低估了她,今儿这一仗,自己算是败了。 林夫人掌控住了局势,又开始发落起宋嬷嬷来,“宋嬷嬷,你想给三姑娘改衣裳,这样的心肠倒是好的。只是你既然知晓了针线房以次充好,怎么不去回你家姨奶奶,而是擅作主张?事关姑娘的体面,这样大事岂是你一个嬷嬷能做得了主的么?” 宋嬷嬷被问得头皮一麻,幸好早有准备,颤声回道,“当时奴婢想着天色已晚,次日又是过节,所以未曾回禀。” 林夫人气色稍霁,“既然如此,姑念你一片好心,将功折过,两相抵消,不赏不罚了。但若有下次,可绝不姑息!你自起身,回去当差过节吧。” 宋嬷嬷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当即磕了头,躬身退了出去。 林夫人转头给章致知行了个礼,“老爷,妾身这些天病着,不理家事,竟让这起子恶奴无法无天起来。这是妾身的过错,请老爷责罚。” “不必了。夫人赏罚分明,这样很好。”章致知听她处置得宜,还算满意。却也想起,自己盛怒之下让胡姨娘来管事,但她毕竟年轻脸生,只怕是弹压不住府中下人。 但这起奴才胆敢蓄意欺主,却是他无法容忍的。他们今儿敢欺负三姑娘这样一个庶女,难保明儿就不会欺到他的头上。林夫人治家已久,这其中未免也没有她的责任。 林夫人觑破他的心意,适时进言,“说起来,咱们府上这起子老奴才忠心的虽多,但也有些人仗着服侍得久了,主子给些脸面,未免骄纵起来。我这意思便趁着节后年前,好生在府内整顿整顿,免得又有人趁机生事。若只是家里闹闹倒还罢了,若是在大年下前,亲戚朋友往来之间闹出笑话,那才真真是该死了!老爷,您以为如何?” 章致知点头赞许,“夫人所言极是!之前你是病着,现在好了,自然还得偏劳你多多费心。” 胡姨娘心中暗恨,自己今天才真正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费尽心机做了场戏,倒是替林夫人扬威立万了。看来这管家之权仍是尽数归于她手,自己想要从中分一杯羹,还得从长计议。 她本是极玲珑剔透之人,一见大势已去,立马就顺风转舵起来,傍在章致知身边笑语软言,“这下可好了,我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虽蒙老爷夫人抬举,让我管了几天事。可我到底年轻,资历又浅,哪里是那块料?本想推辞,又怕老爷夫人怪我不肯分忧。战战兢兢接了这几天的担子,不怕老爷夫人笑话,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呢!人家给个棒槌,我也只能认做针了。瞧瞧,瞧瞧!到底还是出了纰漏,让三姑娘受了委屈。三姑娘,在这儿我也给你赔个不是了!” 她还真是唱念做打的全套工夫,边说边当真拜了下去。 张蜻蜓有心受之,却又于礼不合,只得装模作样回了一礼,“姨娘快别如此了!我怎么消受得起?” 林夫人瞧见她们这么“互敬互爱”的模样,越发相信二人是串通好的。若是抢到了这门子差事便罢,抢不到又配合着演起戏来。哼,两个都一样可恶! 胡姨娘自知今儿得罪了张蜻蜓,得经自己找个台阶下来。 此时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的笑道,“虽然老爷夫人都赏了你,但这个根子还在我头上,我最该罚!” 人常说,妻庄妾谐。对妻子要庄重礼遇,对小妾却可诙谐玩笑。章致知听着兴致来了,“你要如何自罚?” 胡姨娘抿唇一笑,“妾身身无长物,若有些什么也全是拜老爷夫人所赐,现就借花献佛了。前两日老爷曾应承于我,要替我置几件衣裳首饰的。若是老爷不怪罪,三姑娘不嫌弃,我就把这个赠给三姑娘了!” 她拉着张蜻蜓的手,瞬间又哽咽了,“姑娘在家统共也没几日了,还有黑心的奴才敢这么欺侮于她,实在是太可恨了!就连我,我也……” 她恰到好处的不说下去,却勾起章致知怜惜女儿即将出嫁的慈父心情,连带着对她也多了一份好感。 不觉点头叹道,“此事也不怪你,实在是你也不知情。这样吧,传我的话,说与账房,给五姨娘和三姑娘一人准备一笔款子。看哪天天好,你陪着三姑娘出去逛逛,各自挑几件中意的东西吧!” 这下可是双赢!胡姨娘自然欢喜,张蜻蜓也挺高兴,稍稍出了些被胡姨娘利用的气。唯有林夫人等人,气得干瞪眼,却是无法可想。 偏邝玉书仗着家里有钱,也来凑趣,“今儿过节,却让三妹妹受了委屈,我这做姐夫的也不能袖手旁观。” 他望着张蜻蜓露出一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微笑,“三妹妹,转头我就打发人,也给你送两件小玩意,望三妹妹笑纳。” 小玩意?张蜻蜓可没多大兴趣。可又不能直接管人家要金银珠宝,心里嘀咕着,嘴上还得说,“二姐夫客气了!” 既然他都表态了,大姐夫一家可不能装傻。章清芷心里有些犯怵,他们家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好送? 冯遇春却不卑不亢的对张蜻蜓笑道,“三妹妹,今儿是中秋,你又佳期在即,大姐夫便送你一副对联,你若是喜欢,便挂在门前,日日看着,也是你大姐和我的一番祝福心意。” “好好好!”章泰宁带头鼓掌叫好,连两个妹夫都表态了,他这个做大哥的再不吭声就太不象话了。若是送些贵重东西,难免母亲不喜,倒是这些字画不值一钱,又可搪塞颜面过去。 “既是遇春有兴致,那我也送三妹一副字画吧!还有玉书,咱们饭后就去书斋如何?” “定当从命!”邝玉书当然愿意。 听闻这章府三姑娘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才子佳人,神交心系,可不就是通过文房墨宝么? 他原来还怕送这些东西唐突,所以先只敢提别的。可既有大舅子发话,那还有何话好说?不仅要送,还一定要送出心意! 可惜张大姑娘心中撇嘴,送啥字画?换俩钱多实在!那对联还可以贴个喜庆,旁的东西给她有啥用啊? 她不稀罕,可旁边有人已经气得手都开始哆嗦起来。 林夫人暗自捏了女儿冰凉的纤手一把,面带微笑,“你们要吟诗作画,也得等吃了饭再说。老爷,请吧!” 章致知看这一家子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心中只余欢喜。过节嘛,就是这样才好! 于是这中秋家宴,在他的眼里,是皆大欢喜。 (小清亭摆弄着杀猪刀:啥?要虐我?桂仁是你吗? 桂仁泪奔:女侠饶命,小的不敢!) 是 由】. 第30章 出气 大户人家吃饭,讲究一个食不言,饭不语,所以虽然是十几号人围坐一桌,却是吃得鸦雀无声。 张蜻蜓压根就没吃饱,不过没关系,她回去还有小厨房的东西,坐在这儿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饭后奉了茶,略坐了一坐,各人自便。 胡姨娘扶着章致知回房午休,章泰宁自然是领着两位妹夫去书斋泼墨挥毫。本来邝玉书还要邀章泰安和章泰寅同去的,但章泰宁可丢不起这个人,一句“三弟还有他的功课”便搪塞了过去。 张蜻蜓心中鄙夷,就那小胖子,一看就是一肚子草包,还功课,打弹弓他才数第一! 剩下一位少奶奶,顾绣棠早跟婆婆说好,晚上要和章泰宁回娘家团圆的,自回房打点礼物去了。两位姑奶奶,都有亲妈要说体已。 章清芷先跟着刘姨娘走了,章泰寅给章清莹使个眼色,小姐弟俩一同告退。张蜻蜓左右瞧瞧,只有自己没亲没故,显得分外孤单。 走吧!回去吃点好东西,安慰下自己。 张大姑娘甩手走了,没瞧见章清雅当即把台布猛地一拽。只听豁啷一声,满桌子只略动过一些的酒席就这样给她掀翻了一角在地,连盘子带碗摔得个稀巴烂! 不是章二小姐手下留情,实在是盘子碗太多太重,人家臂力有限,掀不动所致。 “够了!”见女儿还想再发脾气,林夫人沉着脸训斥,“给你摔几下发发脾气也就算了,难道你还想弄得合宅人都知道?到时保不定传回你家里去,你就脸上有光了?” 章清雅一哽,章泰安唯恐天下不乱,“我知道二姐为什么生气,要不我去教训她一顿,替你出气!” “泰安回自己房去,今儿客人没走之前,别给我生事!”林夫人没有丝毫威胁的瞪了小儿子一眼,拉起女儿,“清雅,你和我回房!” 章泰安无所谓的耸耸肩,自己找乐子去了。 回了母亲的上房,章清雅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气得快要发狂了!“那个贱婢!娘您没看见么?居然这么嚣张,娘您怎么就不出手教训教训她的?” “你冷静点!”林夫人命人关了门,吩咐贴身丫头守着,拉女儿坐下,“你今儿呀,可太冒失了!” “我怎么冒失了?”章清雅不服。 林夫人望着女儿冷笑,“你不冒失,怎么会当着玉书的面故奚落三丫头?一开始,我见你故意拉她丫头过来说话,避开玉书,那是对的。可你怎么不把戏演到底,反而给人占了便宜?我那时要不拉住你,你待怎样?上去打她两耳光子?” 章清雅真有这个念头,也有这个胆子,“我就打了她又怎地?” “不怎地。”林夫人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只会让玉书更加讨厌你,更加惦记那个丫头而已。” 章清雅憋得脸都紫了,负气道,“那我就是不打她,他也还是惦记着她!” 林夫人将茶杯重重的顿在桌上,真是恨铁不成钢,“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女儿?你这婚事怎么来的,自己心里清楚!玉书本来就对那丫头念念不忘,男人嘛,不都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惦记着。你倒好,一上来就想上演全武行了。那只会让玉书更觉得她可怜,更觉得你面目可憎,更加后悔娶了你!可别以为你做了他的妻子就了不得了,一个家里,若是自己相公不向着自己,有你难受的。别的不说,若他象你大哥似的,一个月也不碰你嫂子一回,看你日子怎么过!” 章清雅给母亲训得老实下来,紧咬着牙关,眼中泛出委屈的泪。 林夫人见此,又心疼起来,“罢了罢了,都做国公府媳妇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往后怎么执掌国公府?” 章清雅勉强忍下这口气,“娘,那您说该怎么办?” 林夫人淡然一笑,“傻孩子,有娘在这里,你还怕不能替你出这口气?再说了,那丫头马上就要嫁到潘家去了,等她成了亲,玉书还能有几次机会见她?就是惦记也是白惦记!我若是你呀,反而想方设法跟三丫头亲热起来。往后等她嫁了,也多走动走动才是。” 什么?章清雅听得个糊里糊涂,林夫人暗自恼火,只得把话挑明白,“三丫头是玉书有机会远观,却绝无机会亲近的。你可以利用这一点,吊着玉书的心。为了能有机会瞧一眼她,玉书不就得先讨好你?到时你让他办什么事情不成!” 章清雅这才明白过来,却又随即鼓起两颊,“可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林夫人无奈摇头,“你要是连玉书看一眼漂亮女人都容忍不了,你怎么过日子?玉书屋里人也不少吧,他虽是排行第三,却是国公府的嫡子,盯着他的女人不会少,你收拾出来了几个?” 说到这里,章清雅怄得眼睛都红了,“别提了,一屋子的狐狸精!后头全有撑腰的,我这才进门,哪里好动手?还有彩霞,这死丫头竟然背着我也对他献媚!” “什么?”林夫人闻言怔了怔,“那成了没?” “没呢!”章清雅没好气的道,“幸好那日他屋里的一位找我有事,过去撞破了,没成事。” 林夫人当即追问,“那你怎么处置的?” 章清雅恨得是咬牙切齿,“别人我惹不起,自己的陪嫁丫头难道管不了么?打了一顿,不许她进院子了!” “你呀你,太操之过急了!”林夫人可比她有眼光多了,“你也不想想,人家怎么这么巧就让你撞破了?怕是给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呢!其实给你挑的那几个陪嫁丫头,也就是让你帮着收伏玉书的,彩霞算是个拔尖的,她先出事也不奇怪。” 章清雅听母亲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更加忿忿不平,却听林夫人话锋一转,瞬间凌厉起来,“不过做丫头的敢背着主子行事,这就该死!你只打一顿,未免也太便宜她了。记得,要么就不要打草惊蛇,要打就一棍子打死,让她再没有翻身之力!” 章清雅想了想,“那我回去就把她配小厮!” 林夫人赞许的点头,“这倒还有几分意思了。你呀,也多动动脑子,别把眼光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倒是认真打点起精神,先把自己身边好好收拾收拾!” 章清雅道出苦水,“娘,您都不知道,那府里的人有多坏!都欺负咱家门第低,背地里议论纷纷的!” 林夫人沉下脸来,“那就让她们议论去!你要记着,你能做玉书的正妻,就证明你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她们背地里议论你,那是因为妒忌你。她们越妒忌你,你就要越能沉得住气,才能坐稳自己的位子。” 她摇头轻叹,“别怪娘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一点,你可不如三丫头有心机。就是大丫头,也比你能忍。清雅,娘给你攀上这门亲事可着实不容易。你也得给娘争点气,别让人笑话我的女儿是个空架子!” 章清雅点了点头,林夫人拍拍她手,想了一想,“这样吧,那个彩霞既不中用了,我就把玉莺换到你那儿去。这丫头虽然长得没那么得人意,却很是忠心,况且人也机灵,你也别指望用她来拴人了,先给你做个臂膀吧,日后再有好的,娘再给你。” “那彩霞怎么办?” 林夫人挑眉阴笑,“你不是想寻三丫头的不是么?娘很快就能帮你出这口气了!” (二更鸟!求长评!感谢背大刀鸡噪亲客串的彩霞一角,嘻嘻!) 是 由】. 第31章 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张蜻蜓回了荷风轩,不期然在院中见到一个陌生小妇人。穿着件月白衫子,杏红坎肩,下面系一条秋香色细褶裙子,虽是半新不旧的衣裳,好在人生得白净秀丽,更兼身段窈窕,仍是显出六七分的姿色来。 才一见着她,那女子当即在院中就跪了下来,“姑娘,碧落来给您请安了!” 原来她就是碧落啊! 张蜻蜓估摸着她的来意了,眼睛往两旁一扫,巧云不知道避到哪儿去了,另几个丫鬟婆子不远不近的瞧热闹。那到底是谁放进来的? 周奶娘赶紧迎上来低声回话,“今儿中秋,府里人手不够,临时抽了她到内厨房帮忙,就过来了。” 张蜻蜓眉头微挑,走她面前嗯了一声,“进来说话吧!” “是!”碧落大喜,千恩万谢跟了进来。 她今天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进府当差,一定要把握机会才行!虽然上回绿枝告诉她,姑娘帮不了忙,她却不信,怎么说自己都是因为姑娘才受了罚,她怎么能不拉自己一把? 张蜻蜓才一落座,碧落见后头只跟进来周奶娘和绿枝,当即就抱着张蜻蜓的腿哭了起来,“姑娘!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吧!” 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张蜻蜓听到哭声就心烦,刚皱起眉头,绿枝伶俐的在旁边接过了话,“碧落,这大节下的,你在姑娘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我不跟你说了么,姑娘那回病了之后,忘了许多事情,许多事都不大记得了。” 碧落当即擦了眼泪,收敛神色,恭恭敬敬给张蜻蜓先磕了个头,这才说话,“姑娘,您就算记不得奴婢了,也请您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我打小儿服侍您一场的份上,带我走吧!这日子我真是没法过了,姑娘要是不肯开恩,那奴婢也只剩下一个死了!” 这还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啊,张蜻蜓心中翻了个白眼,偏本姑娘最不吃这一套! “合着我要是不带你走,你就准备去寻死了?” 碧落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这三姑娘的言行举止怎么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不觉愣了一下,却仍是斩钉截铁的道,“是!” 张蜻蜓不觉有几分好笑,“碧落,你已经嫁人了。你以为我能有法子把你一个人要出来,跟我走么?” “那姑娘您可以把他们家一起要走的!”碧落来之前也做了些准备工作,“姑娘要嫁过去,不可能连一家陪房都不带的。他们家一共只有四口人,在府中也没有根基,夫人不会舍不得的!” 张蜻蜓听她一口一个他们家,便知她虽嫁了人,但心思未稳。斜睨着她问,“他们愿意走吗不跳字。 “会愿意的!”碧落找不到理由反驳,别说白家一家的老实坨子好说话。就是不愿意,只要夫人发了话,他们又能怎地? 只要能离了章府,到了那边,他们这些陪嫁之人的去留可就是姑娘说了算了,到时她不就可以离开那个傻子了? 张蜻蜓想了想,“绿枝,你去把巧云叫进来。” 什么?碧落怔了怔,“姑娘……” 张蜻蜓淡淡的道,“愿不愿意的,也总得听听人家的想法。” 绿枝暗瞧了碧落一眼,微微叹气,很快把巧云带进来了。 今儿嫂子这么突然的过来,巧云也不知情。又怕张蜻蜓误会是她徇的私情,心中也有些暗恼。虽是姑嫂,却避到厨房里干活,一直不肯出来见面。 张蜻蜓不爱虚套,直截了当的问,“巧云,碧落说,她想跟着我走,你愿意么?” 巧云一哽,半晌才嗫嚅着道,“愿意不愿意,也不是我们该说的话。主子使到哪里,便是哪里了……” 张蜻蜓连连摆手,“我不听这些废话!这儿也没有旁人,你要不放心,绿枝去门口守着,我就要听句大实话。你,愿不愿意走?你们家,愿不愿意走?” 碧落心中大急,不明白张蜻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若是巧云说不愿意,岂不断送自己一生?可规矩她还是懂的,再急这时候又怎好插嘴进来劝说? 巧云鼓起勇气偷瞧了张蜻蜓一眼,见她神色不象是在说笑,思忖半晌,忽地也对张蜻蜓磕了一个头,“姑娘,我愿意!” 张蜻蜓微微颔首,“说说看,你为什么愿意。” 巧云吸了口气,沉住气道,“我家在府里头虽是老人了,但一直都没什么好差使。这也不怨老爷夫人,实是我爹我娘太老实了!不过他们二老却不是那等无用之人,象我爹,会养马会赶车,木匠泥瓦匠都难不倒他。我娘的刺绣更是精美,” 她说到这儿,还特意取下自己一只随身携带的荷包为证,“姑娘您瞧,可是没得话说?只是不会说话,又不会巴结人,故此只落得浆洗处的粗使活。” 张蜻蜓不懂刺绣,接过荷包,以眼神探询着周奶娘。却见她点了点头,“白大娘的刺绣确实是好的,府里的老人都知道,她爹也是真能干。” 巧云得到肯定,涨红了脸,继续说了下去,“我爹娘现在也才四十多岁,身子硬朗。纵然是我哥,他人虽笨了些,却不是完全的痴傻,象砍柴挑水,什么粗重活都肯干,也舍得力气,一个能顶旁的两三个人用。” 她一气说了这么多,不觉勇气用尽,毕竟有些紧张,顿了一顿,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微微带了些泣音,“我家的情形府里的人都知道……若是姑娘肯提携,那我们必是一门心思回报姑娘的!” 张蜻蜓暗自点头,想不到这丫头不仅是会做事,会看事,倒还有几分心思。听她这么一说,这家人倒比一个碧落有用得多了。 张大姑娘做买卖一向公平合理,“那你们愿意跟着我,想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这……碧落的心思当着小姑的面,自是说不出口。 但巧云瞧张蜻蜓问得率直,也勇敢答道,“我们家也不是贪心之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姑娘照应着些,能让我们一家凭自己本事,活得象个人样,哥哥这辈子能赏他一口安稳饭吃,日后我的婚事能由我们家自己做个主,就感激姑娘的大恩大德了!” 痛快!张蜻蜓就喜欢这样,别藏着掖着那些花花心思,大大方方说出来,她反倒愿意应承。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我若是找夫人去要你们,她必是不肯的。不过嘛……”张蜻蜓告诉她们一个重要消息,“最近府上会有一次整顿,可能对你们这些老家人会有些变动。你们懂我的意思了么?” 懂了。碧落忙忙追问,“那姑娘让我们上哪儿去走门道呢?” “这个我帮不了你们,你们自己想办法去!”张蜻蜓转头吩咐,“绿枝,去把我那个首饰匣子拿来。我挑件首饰赏她们无妨吧?” 绿枝点头,除了最贵重的一些头面首饰,一些小首饰做主子的倒是可以拿着赏给下人的。 张蜻蜓从首饰盒里挑了一对金镯子出来,一人给了一只,“这就算是我给你们打点的费用,若是事成,那不必说。若是事情不成,也算是你们服侍我一场的情份,以后就不要再来寻我了。” 言下之意,本姑娘身边可不留无用之人! 巧云目光坚定的望着那枚金镯子,又磕了个头才伸手接了,“姑娘给我们指了明路,若不是我们还出不来,那合该是我们没本事,也没这个福气服侍姑娘了。现既有此说,再求姑娘件事。能不能给我两个时辰的假,让我回去跟爹娘说一声?今儿正好中秋,还请姑娘赏几个月饼,我拿着回去,也好有个由头。” 张蜻蜓倒几分欣赏起这个小丫头来,敢说敢干,细心妥当,“行啊!你再去咱们小厨房拿些吃食。绿枝,你去送一下。”她转而又道,“碧落,你要是没事,就和她一起回去吧!” 碧落却有些不甘,想再为自己争取几句,却见绿枝冲她微微摇了摇头,只得暂且罢了。 等她们出去了,周奶娘悄声问,“姑娘,这样好么?若是给夫人知道了……” 张蜻蜓反倒笑了,“就她知道又能如何?总不过是不给我了,此外又能怎地?” 周奶娘想想也是,张蜻蜓拍拍她肩,“奶娘,你别总是怕这怕那的,连片树叶子掉下来也怕砸破了头!我肚子饿了,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周奶娘赶紧去了,张蜻蜓却开始琢磨,章致知亲自允了让自己出府逛逛的,这个机会可得好好把握。 (小蜻蜓手搭凉篷翘首以待:我的赏赐捏,咋还米下来?要不多来点推荐、留言也好啊!) 是 由】. 第32章 把盒子打开 午休过后,冷清了许久的荷风轩骤然热闹起来,赏赐接二连三的送来。 冯遇春的对联,章泰宁的一阙词,还有邝玉书的一把折扇。当然,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张蜻蜓心心念念的是她爹要送的“猪”。 迫不及待的打开锦盒,张大姑娘没有失望,那里头是一串雪白莹润的珍珠项链,颗颗都有莲子大小,饱满富态的象一个个裂开嘴笑的小银锭子,看得张蜻蜓是心花怒放! 她虽是乡下丫头,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从前在北安国家乡的铺子里瞧见过黄豆大小的一对珍珠镶银耳环就要二百文,象这么大颗珍珠,怕不得一粒就要好几两银子了吧? 一想到银子,张大姑娘就激动起来,当即也不怕丑的一五一十数了起来,整整二十八粒!连串珍珠的线和两头接的榫头都是用纯银打制的,这怕不得要上百的银子了? 张蜻蜓啧啧称赞,简直是爱不释手。 周奶娘瞧她跟小孩儿得了宝贝似的开心模样,不觉有几分莞尔,想想却又暗自伤感。想当年,周姨娘得宠的时候,有一年过生日章致知也赏了串珍珠项链,那颗颗足有龙眼大小,更加富丽堂皇。只是后来周姨娘势败了,那串珍珠项链便给林夫人找机会讹走了,在章清雅出嫁的时候,拿去拆了给她做了新衣。 算了,还是不要再提了。周奶娘只问,“姑娘,这些字画咱们要挂起来么?” “挂吧挂吧!”别人好心好意送的,就算是自己看不懂也得挂上,起码也得图个表面光嘛!这些人情事故无论是穷人家还是富人家,倒都是差不多的。 张蜻蜓交待了一句,仍是继续把玩她的珍珠项链。 周奶娘左右看看,将中堂那儿挂了许多年的一副旧字画收了起来,让小丫头们踩着凳子把这个新的换上了。 一会儿又瞧瞧那把檀香扇,不觉赞道,“哟,这扇子倒精致得很,怕不得要几两银子呢!” 银子?张蜻蜓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过来瞧那把房子,一面画了些流云花卉,另一面提了些字,只是字都怪模怪样的,她一个也不认得。 但是,在张大姑娘的眼里,只要是值钱的都是好东西,那么大的字画不方便卖,象这样的小扇子就没关系了,“赶紧收起来,别弄坏了!” 周奶娘笑着点头,拿扇套装了,收进扇匣子里。 此时,林夫人又打发人来说,客人都要走了,让她去送一送。 那就去呗!张蜻蜓特意把珍珠项链带上,又去了上房。因为绿枝送人没回来,她便把蕙心和艾叶带上了。 去上房的路上,快要拐过假山时,她眼尖的瞧见刘姨娘抱着外孙女,和章清芷从侧路过来,便把脚步放缓,意思让她们母女二人先过去。 却见章清芷也在假山前停了脚步,低声道,“娘,我这趟回去再就只有过年能来了,我们在家都挺好的,您就保重好自己就行了,知道么?这钱算我借您的,二回宽裕了,我再还您。” 刘姨娘嗔道,“咱们母女还说什么还不还的?你就拿去放心使吧!娘一个人,在这府里吃喝都有,哪还有用钱的地方?只是芷儿啊,我知道你贤惠,只是他们家的事也太烦人了些!遇春不过是个七品官,区区一个翰林院编修,清水得不能再清水的衙门里,能有多少俸禄?这乡下成天有人来找他,你们怎么顾得过来?” 章清芷也有些无奈,“可能怎么办呢?相公的家事您又不是不晓得,他小时候要不是靠这些穷乡亲们帮忙,哪里能有今日?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咱们也不能不管吧?” “可你们这样终归不是长远之计,倒不如攒下钱来置些田地商铺,有个租子长长久久的收着,才不至于后手不续。” “您以为我不想啊?自打一进门,我就这么寻思着了。可到底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零零碎碎全白填进去了。若是不给,好似我不诚心的跟他过日子似的。有些话太重了,我也实难说得出口,他对我真是没话说的。” “算了算了,我再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在她面前提一提,给遇春谋个好差事吧!” “您可千万不要了!”章清芷急急拒绝了,压低了声音,“她那儿是好相与的么?这么些年,您受的窝囊气也够了,别再给人当刀使了!再说,您就算是办成了,给相公知道,以他那个孤拐脾气,还不知怎么别扭呢!” 刘姨娘听得阴沉了脸,章清芷又放软了语气,“我知道您是疼我们,我不也是怕您受委屈么?虽说我们穷了点,但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但夫人那儿的事,您还是少掺合得好。尤其是三妹妹,人家已经很可怜了,我毕竟还有您疼着,她那儿有什么呀?咱们不能雪中送炭,至少也别落井下石了。还有那五姨娘,也不是个安分的。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争得过她?少操点心,照顾好自己就成了。” 见刘姨娘脸色渐霁,却仍是赌气不肯吭声,章清芷让女儿撒起娇来,“来,小桔亲亲外婆,让外婆笑一个!” “行了行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刘姨娘抬起眼来,教训着女儿,“小桔懂什么?你这么教她,万一孩子不懂事,真在外头这么喊我了,给人听到,岂不连你们也笑话了去?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回去之后记得照顾好自己,希望你这回能替遇春生个儿子就好!” “生闺女他也喜欢!” “傻了吧?就算他不计较,他们家能不计较的?真是……” 母女俩渐渐走远了,张蜻蜓在后头摸摸下巴,大姐这人还凑合啊! 进了上房,人差不多也都到齐了。纵是面和心不合,也还是亲亲热热的相互拜别。就连章清雅,也收起了愠色,客客气气的跟张蜻蜓打了个招呼。 冯遇春和邝玉书先去书房给岳父辞了行,此时进来跟岳母拜别。林夫人笑着对冯遇春虚套了几句,又格外交待亲女婿,“玉书,我们清雅是新媳妇,从前在家里娇纵惯了,初为人妇难免有时候不那么周到,你平日里还得多担待些,提点着她,知道么?” 邝玉书自是点头,唯唯诺诺。此时,外头有婆子进来,递了一个花梨木的匣子给他,附耳说了几句话。 邝玉书满意的笑了接过,拿着盒子走到张蜻蜓的面前,含笑奉上,“幸好赶上了,三妹妹,请笑纳。” 张蜻蜓刚想伸手,突然察觉到站在一旁的章泰寅投来一个不屑的眼色,她微微一怔,当即明白过来。转头吩咐蕙心上前接过,这才道谢。 心下暗叹,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哟,真是烦死人!幸好那小大人提醒了一下,否则自己伸手接了,那可又成一条罪状了? 章清雅眼光咄咄的盯着那匣子,恨不得能穿个洞出来,这里究竟放了什么? 就不告诉你!张蜻蜓可没打算在众人面前打开,她得带回去偷偷的瞧。 可惜这却由不得她做主,等人一走,林夫人便发话了,“三姑娘,把盒子打开。” 作为家长,她有权力检查别人所送的礼物。 只要不被没收就好,张蜻蜓心里嘀咕着,让蕙心打开了盒子。 盒子有点深,蕙心捧到林夫人面前打开,也就是她刚好能瞧见。 张蜻蜓就见她许久没有吭声,然后淡淡说了句,“既是你二姐夫的一番心意,你就好生收着吧!” 等她出了门,林夫人才恨恨的冷哼一声,“就一张脸生的得人意些,就处处占便宜!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小蜻蜓:抱拳感谢各位的留言!你们的肯定与意见都是本姑娘持续战斗的力量源泉,废话少说,努力码字。谢了!) 是 由】. 第33章 读书人的品味 张蜻蜓回了房,迫不及待的把那木头匣子打开,一看之下,失望了。 这啥呀?就一块破木头,雕点花啊朵的,有啥好看的?这读书人的品味,她算是理解不了。还不如给她点金银首饰,那个多实在? 周奶娘迎了出来,见了此物,却“呀”地一声,明显是惊喜交加了,“这好姑娘哪来的?” 好?张蜻蜓瞪大眼睛,“这有啥好呀?” “这是犀角杯!”周奶娘激动得眼睛都放光了,啧啧称赞,“这样好,咱们府上也才一只,给老爷宝贝似的收在书房里,谁也不许碰。谁这么大方,居然给了你一对?瞧这成色雕工,似乎比老爷那只还好呢!” 洗脚杯?张蜻蜓有点晕,这么小杯子能洗脚?难道是用来舀水的?那也忒精致了点吧! “这到底是……干嘛的?”她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比较委婉的问法。 周奶娘宝贝似的拿起一只杯子,翼翼的迎着光线细看,“这是喝酒的。用它来盛酒,可以清热解毒,定惊止血,很养生的。只是一般人家得了这样好,都舍不得用,不过是摆着作个样子罢了,只有真正的大户人家才舍得拿来用呢!” 听她说的这样神奇,张蜻蜓也抓起一只翻来覆去的看,却觉触手清凉,原来竟不是木头,“我觉得象牛角?” 周奶娘笑了,“这犀角也是一种牛身上长的角,那牛名儿叫犀牛。而这种牛的角呢,不是长在头上,是长在鼻子上的,一头牛就一只角。它们只活在最南最南的地方,非常稀少,所以就很珍贵了。你看你这对芙蓉鸳鸯杯雕得多漂亮?意头也好,咱们好好的收起来,到时给你压箱底,也算是很有面子了!” 哦,原来是很稀罕的牛角杯。张蜻蜓心中下了个定论,不过她更关心,“这玩意儿到底能值多少钱?比那珍珠项链还贵么?” 周奶娘给她一个不识货的鄙夷眼神,“那可值钱多了!我看这一个杯都能换你十条珍珠项链了,这一对就更不止了!” 张蜻蜓顿时严肃了起来,把手中的杯子极其谨慎的放回盒子里,“快点收好,锁起来!可别给人碰坏了。” 这个不用她吩咐,周奶娘还细心的找了一件棉衣给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这才锁进箱子里。 不过她心里头有个顾虑,“姑娘,咱这么收着合适么?这么好,不得给老爷送去?” 想得美!张蜻蜓才不干那亏本买卖,“凭啥给他们?这是他们送我的,有本事,找自个儿要去!” 张大姑娘心里头那个得意呀!这回林肯定一准又得给气个半死,不过她也有个疑问。 “那姓邝的干嘛对我这么好?”别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张蜻蜓的警惕性还是挺高的。 提起这事,周奶娘倒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答非所问的道,“三代袭爵的国公府,上百年的根基,自然是家底丰厚的。人家又是嫡子,能拿得出这些,也不奇怪。”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啊!张蜻蜓还想细打听打听,未料周奶娘却不肯讲了,“现在还说那些有甚么意思?算了,不提了。” 那就算了吧!收了诸多好礼的张蜻蜓心情大好,“奶娘,晚上让厨房做些点心,这大过节的,我送些给明霞堂不碍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那对弟明里暗里帮了她好几回了,不回报一下,张蜻蜓心中着实有些难安。 周奶娘点头,“当然可以。上回是撞在那风头浪尖上,所以他们不敢收咱的,可是今儿过节啊,就是他们吃不了,拿去赏给下人们也是行的。” 正好绿枝,听到便道,“那不如咱们多做一些,象老爷,几位姨娘那里都送一份,别显得我们好象特意给谁,又不给谁似的。正好姑娘也学了这些时的厨艺,就赶这个巧儿,每个院子送一份。他们吃不吃是他们的事,可咱们做了,送了咱们想送的人,这便是了。” 张蜻蜓觉得非常有理,“那我也亲自下厨做两样,不过你们送的时候注意点,我的只给他们,唔……我爹那儿也可以给几个。别人都不给的,本姑娘做的,可不是随随便便给人糟蹋的。” “了!”二人笑着应了,都来厨房帮起了忙。 送走了绿枝,巧云趁着家里人还没,先跟碧落谈起了心,“嫂子,你觉得这一个金镯子能帮咱们办成事么?” 碧落不傻,当即明白她的意思了,“可就算是两个都搭上,你们也未必能成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她还是想去找找门道。 巧云径直追问,“那嫂子可有靠得住的门道么?若有,便把我这个搭上也成的。” 碧落一哽,她的所有门道都是三姑娘,现在三姑娘这条路已堵,她上哪儿找门道?不过是些泛泛之交,只能说碰碰运气了。 巧云轻轻一笑,“咱家虽没太大的门道,但毕竟也是在这府里呆了一二十年的老人了,爹娘总是交过几个,卖过几个人情的。嫂子,这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一家人得一条心才能成事。要不咱们一会儿跟爹娘商议商议,你若是听着有门,就把镯子也拿出来。若是不肯,我也就不说你这头的事了,免得爹娘哥哥还误会你藏私。不过我是希望嫂子能信咱们一回的,毕竟,这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不成,那大家可都没得指望了。” 这话说得碧落心动了,她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之人,不管日后想怎样,都要先能够出去才是前提。 若白家真能找着门路,倒是可以一试。不过这小姑平常倒没注意,原来竟是如此精明灵巧,以后倒是要多多提防着她些才是。 到了晚间,章府的中秋夜宴照例摆在了花园之中,最适宜赏月的梧桐台上。 因地势稍斜,摆不了大圆桌,便依着尊卑长幼,分两列设了小几,每人面前摆上一壶清酒,几样小菜,边吃边听着小曲儿赏月,倒比中午的气氛随意了许多。 张蜻蜓做的糕点就已经分送到各房去了,就连她最讨厌的章泰安那儿也送了一份。等到晚上赏月之时,五姨娘打头先赞了她几句,看章致知也面带微笑,张蜻蜓这位父亲大人算是比较满意的。 就连林,也勉励了她一回,不过仍是教训居多,诸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云云。张蜻蜓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放在心上。 等及退到一旁,却见下首的章清莹甚是无精打采,闷闷不乐。 借着夜色,看离得主桌又远,她悄声问,“了?” 章清莹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事。”却又道了谢,“三的糕点做得真好,我都舍不得吃。” 张蜻蜓很是欢喜,低声邀请,“那你们以后看时候方便,到我那儿来逛逛,想吃跟我说一声,我那儿有个小厨房,做都方便。” 章清莹甜甜一笑,“谢谢三厚爱,那我有空了就去你学做菜吧。” 这丫头,真是会,可比那几个管吃不管做的亲生弟妹强多了!张蜻蜓很是欢喜。 突然,章泰安大摇大摆晃了,“嗳,你们俩说呢?” 嘁!张蜻蜓很是不屑这种在时乱插嘴的男人。她不想搭理,章清莹却面有惧色,“二哥哥,我想把小雪送给三,三允了。” 章泰安斜睨着她,“也好!”又望着张蜻蜓,“那你就把那只狗杀了红烧,请小爷来尝尝吧!” 章清莹一听,都快急哭了。张蜻蜓却是嘿嘿一笑,“好啊!到时你带两壶酒,咱们痛痛快快喝一场!不过不行,三弟你现在课业繁重,爹可天天都要见你,你这大忙人哪里有?” 章泰安没想到张蜻蜓一点不生气,还反挖苦起,觉得没意思了,悻悻的磨着牙,“么?你那糕点人是吃不得的,我喂蚂蚁雀儿倒还不。” 张蜻蜓笑眯眯托腮望着他,“那好意思?真是劳烦二弟了,我送你原本就没打算给人吃的,喂你房里的畜生我都嫌多余,就该直接碾碎了一脚踢出去才是正经!” 章泰安被她呛得无话可说了,可在章致知的眼皮子底下又不敢乱来,忿忿然的甩袖就走,“今儿小爷放过你,改日让你好看!” “那可谢谢了!”张蜻蜓忙忙的嘱咐,“也别太破费了,已经够好看的了,你差不多的给送点首饰衣裳就行了。” 章泰安气得暴跳如雷,“做梦!” 却再不跟张蜻蜓斗嘴皮子,自走开了。 张蜻蜓望着小胖子的背影很是不屑,跟斗,你还嫩了点!转而不免教训起章清莹来,“你们也是的,干嘛这么怕他?你看,你怕他,他要欺负你,你不怕他,他还是要欺负你。与其夹着尾巴过日子,还不如跟他斗一斗,也免得受这份窝囊气!” 章清莹眨巴着眼睛,似有所感。 此时,忽有一个婆子上来,在林耳边回了一事。 林听得眉头微皱,“行了,把收下,拿中等回礼给他吧。” 章致知和离得近,听到问了一句,“了?” 林淡然道,“是沈家打发人来了。” 一听到沈字,这头的章清莹和那头的章泰寅眼睛都亮了。 章致知哦了一声,看看下头两个孩子,“那让他们也去见上一面吧!” 弟俩喜形于色,当即都站了起来。 林却不冷不热的插了一句,“那就让三少爷去吧,四姑娘毕竟也大了,女孩子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 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顿时堆上了整个小脸,章泰寅起身回了一礼,又使劲的瞅了一眼,示意她安分守己,跟来的那婆子去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章清莹已经是泫然欲涕了。 张蜻蜓见这小丫头是真的伤了心,怕林看见又要唧歪,赶紧把她拉得坐了下来,低声道,“沉住气,我一会儿带你去!” 章清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却见张蜻蜓冲她调皮的眨了眨眼,“信,准没!” (新的一周开始鸟,推荐也要给力哟!亲们走过路过看过的都投上一票吧,谢谢大家了!) 是 由】. 第34章 舅舅 章泰寅跟婆子离了宴席,急匆匆赶去见沈家的人。 见那婆子并不领他回院落,而是往角门那儿去,心中不觉有些生气。故作讶异的问,“大娘,不回明霞堂么?” 那婆子敷衍的一笑,“三少爷,您就不要让我们为难了。” 婆子自然知道,按规矩,沈家虽只是四姨娘的娘家人,算不得正经的外祖家,但大小也是个官儿,若是肯给几分面子,象这样的客是可以登堂入室的,这又能费什么事?但畏惧林夫人,她却不敢未经发话便将人随随便便往里领。 章泰寅按捺下心中不快,反倒随和的笑了,“没事儿,在哪儿见都一样的。这大中秋的,倒是劳烦大娘了。” 他从袖中取出揣了一天的钱递上去,那婆子得了赏,立即态度好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谢谢三少爷了,今儿来的还是沈家小舅爷!” 章泰寅微微一笑,随她出来。 那角门上建有三间小小花厅,原就是预备着收放礼品,给那些贵客随身带着的下人们的歇息之处,虽然档次低了点,且喜收拾得还算齐整干净。 那婆子得了钱,也不为难了,将章泰寅送到左边一间门口,让他们自便,就到隔壁去歇着喝茶了。 章泰寅刚一进门,一位二十来岁,高大壮实,身着戎装常服的汉子就冲了过来,“小寅!” 没人监视的小大人顿时失了平日里的沉稳,跟个小孩儿似的瞬间就眼泪汪汪了,哽咽着一头扑了上去,“舅舅!” 沈大海的眼圈顿时也红了,紧紧的把他抱了起来,“好孩子,莫哭,莫哭,这一哭就不象个男子汉了!” 章泰寅在舅舅宽阔的肩头上深深吸了几口充满男子气概的味道,感觉心里好过多了。吸吸小鼻子,抬起眼来,却忍不住委屈的报怨,“您今儿怎么来得这么晚?我还生怕你不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沈大海抱着小外甥在自己腿上坐下,粗糙的大掌抓着他的小手往自己脸上拍打,“是舅舅该死!今儿营里头有事,实在是走不开,舅舅知道你们等得急了,一完事连饭也没吃就骑着马往这儿赶,你摸摸,这头上的汗还没干的不是?” 章泰寅看着他黝黑的面庞上那层细密的汗珠,还有前胸后背汗湿的衣襟,不觉心生惭愧,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好舅舅,是我错怪你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心!” 沈大海宽厚的拍拍他的背,“算了,咱们都是男子汉,不扯这些小事情。对了,莹莹呢?她怎么没来?” 章泰寅立时瘪了嘴,“母亲不让她过来,我走时,她都快哭了……” 沈大海举起醋钵般的大拳头重重自擂了下腿,军人坚毅的面庞上满是心疼和无奈,“当初我就不同意把姐姐嫁来,咱们有啥困难自己不能克服下的?都是爹!贪生怕死,不仅害了你娘,现在又害了你们!想见一面都跟做贼似的,若不是看着你们,打死我也不受这个窝囊气!” 章泰寅可怜巴巴的嘟着嘴,“舅舅,你可千万别不来了!” 沈大海拍拍他的背,“放心,舅舅再怎么也不会不管你们的!” 他手上力道一时没控制好稍大了些,拍得章泰寅微咳了两声。 沈大海皱眉关切道,“你这怎么老长不好?跟小麻杆似的!这府里成天都给你吃什么了?要依着我说,若是能扎扎马步,习套拳法,可比吃药强!” 章泰寅听得心中一动,想起上回张蜻蜓曾经说过的话,趴在他的耳边悄声问,“舅舅,真是见药三分毒么?” 沈大海神情一凛,往窗外瞧瞧,压低了嗓门,“可是你自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章泰寅疑惑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那些药吃来吃去,总也没什么效果。有时明明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咳嗽两声,她们也逼着我吃药。又说我脾胃不好,成天清粥小菜的,我想吃块肉都不给!” 说到最后,小大人鼓着小脸,又想起张蜻蜓前几日被退回去的那只香喷喷的卤鸡,很是不甘。 沈大海气得拳头捏得嘎巴作响,这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给点好吃的呢?可他虽是武夫,却并不太鲁莽,知道生气也于事无补,低着头琢磨办法。 蓦地,有人在窗外轻敲了下,“快开窗!” 章泰寅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却不象是哪个丫头婆子。正在诧异,沈大海放下他,过去开了窗户,却见迎面扑进来的竟是章清莹。 “舅舅!”小丫头跟出笼的小鸟似的,一头就扑在他身上了。手脚并用的交缠着,开心得不知怎么好。 急得后面那位大姐直跺脚,“轻点!你们轻点!外头还有人呐!” 章泰寅惊悚了,这不三姐么? 张蜻蜓不待他们发话,趴窗户那儿交待着,“你们动作可快些,一会儿把丫头从这儿扔出来,我带她先回去,我就蹲在这儿给你们把风啊!” 沈大海赶忙说了声,“多谢姑娘了!” 一只雪白的玉手伸上来摆了摆,人已经蹲下去了。 章泰寅定一定神,迅速反应过来。 姐姐这么点小的年纪林夫人都说她不适宜抛头露面,要是让人知道张蜻蜓跑了来,那就更不得了了。于是也不介绍了,只是追问,“你们怎么过来的?” 章清莹仍是沉浸在冒险的巨大兴奋中,“我们假装出恭,偷偷跟过来的!” 这一路上可真是惊心动魄,小姑娘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三姐这么有本事,居然带着她甩下丫头婆子,一路悄无声息的潜了过来。 当成功抵达此处时,张蜻蜓的形象无疑在她心目中又高大了几分。 管他怎么来的,章泰寅知道他们现在要抓紧时间说话,“舅舅,您有什么事,赶紧跟我们交待,要不一会儿来了人,可就不方便了。” 沈大海一拍脑袋,“瞧我,都快忘记正事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塞给章泰寅,“这玩意儿叫牛乳片,是你那没良心的外公弄来的,听说很是补人,特意让我带来给你,你自己收着,早晚偷空吃几片。若是觉得好,我们再想法子给你弄。莹莹,这东西少了点,小寅身子不好,就先给弟弟了啊,下回有多的再给你。” 章清莹懂事的连连点头,沈大海又指着旁边的一个包袱,“这儿是你们外婆亲手做的棉鞋,棉手套,还有给你们织的羊毛袜子。知道你们家衣裳是不缺的,可这些东西却未必有人留心,便特特的一人做了几套,你们自己好生收着,等天冷了记得穿上,可千万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知道么?” 两个孩子用力的点头,张蜻蜓在外头听得感叹。乡下有句话,假疼孩子疼面子,真疼孩子疼里子。到底是自家亲人,想得多周全啊! 沈大海又从怀里取了两个新荷包出来笑道,“这是舅舅给你们过节的,一人一个,拿着!” 二人接过,却觉沉甸甸的甚有分量,知道装了钱,忙道,“舅舅,这荷包我们收下了,钱我们不能要!” 沈大海顿时沉了脸,“怎么?舅舅给的钱为什么不能要?你们在这府里花销大,有点钱防身可比什么都强。舅舅一个光棍汉,营里管吃管喝的,还要钱做什么?快收下,要不下回舅舅不来看你们了!” 不待他们拒绝,他还想到一个重要事情,“小寅你快过来,舅舅抓紧时间教你蹲个马步,以后你晚上睡觉之前,早上起来之后,趁着没人蹲上一柱香的工夫,又没有动静又能强身健体。若是往后她们再没事给你吃药,你想法偷偷吐了。莹莹看有什么法子,每餐给你弟弟留点鱼肉,小孩子哪能不吃点好东西的?” 张蜻蜓听到这儿,自己在外头又把虚掩的窗子拉开,探进头来,“这个可以来找我,包你吃个够!嗳,你们要是说完了,我们可该走了!” 她走前虽把丫环婆子们都打发走了,但出个恭也不能时间太长了,再不回去,就得让人以为她们掉茅房里了。 沈大海抱着依依不舍的章清莹,抵着额头跟小丫头使劲蹭了蹭,“莹莹乖,别哭,快回去吧!二回有空了,舅舅再找机会来看你们!有什么委屈自己先忍着,等舅舅当了大官,一定想法接你们出来过好日子!” 章清莹忍着泪,红着眼睛在他脸上左右亲了一口,“舅舅,说话算数!咱们拉勾,我等着你当上大将军来接我们!” 沈大海认真的跟小外甥女打了勾,把她递了出去。还特意给张蜻蜓递了块银角子,“姑娘,真是谢谢你了!” 章清莹知舅舅是把张蜻蜓当成丫头了,正尴尬着,怕她生气,却见三姐倒是乐了,毫不客气的接过银子,“谢啦!” 牵着章清莹,提着裙子快步跑了。 沈大海心中感动,真是好心肠姑娘,怪不得生这么好看!可没工夫多想,转头抓紧时间教章泰寅蹲起了马步。 (亲们看完,要是有还没加入书架的,麻烦加一下哈!) 是 由】. 第35章 打够本了 等离得远了,张蜻蜓才揶揄起来,“你舅舅人不错嘛,出手也大方!” 章清莹微红了脸,却很是骄傲的道,“我舅舅人很好的,功夫也俊!他现在已经是京城五营里的队长了,管着好十号人,下一步再升,就能升作兰翎长,那可就是九品官儿了。你莫瞧着小,可管着好几百人呢!他统共入伍也没几年,这些可全是他实打实凭真功夫得回来的。” 张蜻蜓可不懂这些什么营啊队的,既然都是当兵的,她只关心,“那跟九门提督有关系么?” 章清莹悻悻的瞧了她一眼,颇有些不情愿的道,“我舅舅就是九门提督手下的。”怕她瞧不起,还特意补了句,“不过潘老爷可也是从一个小队长做起来的,我舅舅就想学他!” 张蜻蜓一听这回可亏大了!早知道是潘老爷的手下,应该跟他打听打听潘云豹啊! 眼珠子一转,掐住这小丫头的脖子逼供,“快说!把你知道的潘家的事情都说出来!” 章清莹被她弄得很痒,咯咯如银铃般笑了起来,“我真不知道什么,就跟旁人听说的一样。不过舅舅曾经提过,潘老爷是个很严厉,但是又很公正的人,在军中威信特别高。潘家大少爷人也很好,到营里训练的时候,和普通士兵是一样的,特别能吃苦,一点没有架子。至于潘二公子,他从没去过军里,我舅舅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儿的。” 张蜻蜓松了手,心下嘀咕着,那潘家看起来也不算很差呀!公公和大伯的名声都这么好,那头豹子怎么就臭烘烘的呢? 眼见快到梧桐台了,章清莹拉拉她的手,悄声道,“咱们还得悄悄绕到茅房那头,把丫头们叫上才是。” 张蜻蜓当然知道,突然想起,把刚收的那个银角子递给她,“你舅舅的东西,还是你收好吧。” 张大姑娘是爱财,可取之有道,这样的钱她可不能收。 章清莹犹豫了一下,想着这么点钱给张蜻蜓确实不雅,道谢接过,取出沈大海刚给的新荷包装上,颇有几分得意的卖弄着,“好看么?” “好看!”张蜻蜓笑着揉揉她的头附和着,哄得小姑娘更加开心不已。 “你俩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干什么?”突然,章泰安从不声不响的跳了出来,吓了她们一跳。 章清莹赶紧把荷包往怀里塞,可已经给章泰安眼尖瞧见,“那是什么,从哪儿得来的?” 张蜻蜓没好气的道,“我说三少爷,你是不是也太闲了些?我们刚去上了趟茅房,不行么?难道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家拉屎放屁?” “我就管你了,怎么样?”章泰安早看张蜻蜓不顺眼了,此时被她一呛,见父母不在,便跳起脚来逞能,又逼迫着章清莹,“快把你刚才的东西交出来!” 张蜻蜓叉腰把章清莹护在身后,“小子,我忍你可不是因为我怕你,你也别欺人太甚了!四姑娘是贼吗?你凭什么搜她的东西?” 章泰安冷哼一声,“在这个家里,我说她是贼她就是贼!别以为你快嫁出去了,我就得让着你,上回不过是你运气好,想整老子,你这贱丫头还不够资格!” “啪!”张蜻蜓干净俐落的一耳光就抽了上去,“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你跟谁充老子!” 章泰安难以置信的具瞪着她,浑身的戾气狂涌而出,“你……你居然敢打我?” 他自幼仗着母亲的宠爱,在府里横行霸道惯了,几曾受过这样的憋屈?从小到大,除了爹娘,有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张蜻蜓指着他的鼻子骂,“我打你又怎么了?个没教养的东西!在本姑娘面前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章泰安暴怒起来,冷不防抽出抽陀螺的小鞭子,对着张蜻蜓就唰地一下抽了过去,“小爷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贱种!” 章清莹见他二人当真动起手来,吓得白了脸,“住手!三哥你快住手!” 张蜻蜓一个不防,左胳膊一挡,给这小子抽了一鞭子,刚入秋,衣衫仍旧轻薄,这一下子又是他用了全力的,抽得人火辣辣的疼。 张大姑娘当即也火了,全身的血往脑门上直涌,两个太阳穴都给冲得突突直跳。奶奶的!想她张大姑娘自打懂事之后,从来只有她打人的份,哪有人敢打她的?还被这么个不入流的毛头小子打了,这也太丢脸了! “你个小王八蛋!我看真是不想活了!”张蜻蜓的狠劲儿一下子给激了上来,拼着又让他抽了两鞭子,欺身上前,劈手就来夺他手中的鞭子。 章泰安当然不肯撒手,可张蜻蜓现在这副柔弱的千金之躯虽然在力量上不及他,但技巧更好。 一手抓着他的手腕,另一手便对着他的肘关节撞去,章泰安只觉手臂一麻,那鞭子就给张蜻蜓抢了去。 反过手来一鞭接一鞭,如急风暴雨般毫不留情的抽了回去,“我让你打我!让你充我老子!让你嚣张!让你耍横!” 顺便说一句,张大姑娘在职业杀猪之前,赶过羊放过牛,追过猪打过狗,这鞭子在她手上那是虎虎生风,可比章泰安厉害许多。 抽得他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叫得跟杀猪似的难听,“你个死丫头快住手!再不住手,我一会儿叫我娘来打死你!” 张蜻蜓冷笑着将手下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你除了会叫你娘,还有什么本事?个没出息的东西,就是你娘在这儿,我也一样抽你!” 反正也不是她亲弟弟,她可一点也不会手下留情。打人就要打得他记住,本姑娘可不是随便能招惹得起的! 没一会儿,章泰安这只纸老虎吃不住痛,终于想起开口求援,“来人呀!快来人呀!救命啊!救命!” 而刚刚这一番吵闹,早已惊动了不少下人。可瞧见三姑娘发了狠,旁人都不敢上前来劝。 章清莹早在一旁大哭起来,绿枝等人闻讯赶到,也是吓得面无人色。我的娘诶,姑娘你就算要发脾气,也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啊!可怎么劝,气头上的张蜻蜓都是罔若未闻。 等章致知等人给惊动,匆匆从梧桐台上赶了过来,就见三姑娘还在抽着章泰安,鞭鞭到肉,虎虎有声。章泰安早给打得鬼哭狼嚎起来,可张蜻蜓却如凶神附体,就是不停。 林夫人是又惊又气,连一旁的章致知也黑了脸,暴喝起来,“住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蜻蜓猛地吃了一惊,头脑一下冷静下来。完了,今儿这事又闹大了! 管他个球!总是打了,不打白不打,打就打过瘾!她又最后狠狠的抽了一鞭子,这才将鞭子一扔,住了手。 本姑娘就是拼着今儿受罚,也打够本了! 章致知铁青着脸走上前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蜻蜓挥舞着小鞭子抽着本书,推荐票你倒是快涨啊,再不涨,我就不二更了!) 是 由】. 第36章 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二更了哟,求推荐!求收藏!) 章致知怒气冲冲的走上前来,还未等张蜻蜓答话,林夫人揽过儿子仔细一瞧,顿时气得脸都白了,冲出来恶人先告状,“三姑娘,你纵是一时和弟弟有什么口角,好好说话不行么?就是他不听你的,你尽可以禀报老爷与我,自会替你主持公道。老爷您瞧瞧,泰安都给她打成什么样了?这个不是妾身撒谎,一个姐姐对弟弟下这么重手,未免也太狠心了吧!” 章泰安越发的放声大哭,他身上的衣裳都给张蜻蜓抽烂了,黑灯瞎火之际,看着确实有几分触目惊心。 章致知那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怒视着女儿,“你有什么话说?” 张蜻蜓硬气的把头往旁边一扭,仰着小下巴,“我说什么有人听么?” “老爷您听听!”林夫人立即跳了出来,“这丫头在您面前都如此放肆,可想而知她平日在家究竟是什么德性!请恕妾身无能,真的是无法管教了!” 张蜻蜓冷哼,“你要真不管我,我倒还好了呢!” “住嘴!”章致知怒斥,“有你这么跟母亲说话的么?” “想要人敬重,首先得看自己做没做值得人敬重的事情!”张蜻蜓呸了林夫人一口,“她也配!” “啪!”这回一耳光是章致知亲自出手了,打在张蜻蜓的脸上,顿时留下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不管如何,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嫡母不敬都是极大的罪过。 张大姑娘再一次血液冲顶,又火了。 不过这回在火了的同时,更多了一份委屈,她狠狠的盯着章致知,眼睛里不觉隐含了一丝泪光,一半是因为疼,更多的是因为寒心。 林夫人不是她的亲娘,张蜻蜓不会对她有半分期望。人常说,后母的拳头,六月的日头。纵是对自己不好,她也能接受。但章致知就不同了,这可是她亲爹,张蜻蜓就算跟他没有什么太深厚的感情,却也不会象对林夫人那样,视他为陌生人。 人跟陌生人怎么争斗都可以,却忍受不了来自亲人的冤枉和折辱。 张蜻蜓毫不畏惧的迎向章致知的眼睛,“爹!您不是想听我说么?那我就说给你听!” “老爷,跟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先把她关进祠堂里,让她好好反省反省!”林夫人急忙插进话来。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如果不是章泰安先惹事,没人会来招惹他。张蜻蜓方才冲动的不肯解释,她其实是高兴的。看见章致知打了她,她就更解气。 可现在张蜻蜓似乎被这一巴掌打醒了,她就开始怕了,她怕张蜻蜓真的豁出去,不顾一切的闹将起来,那章泰安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她要在这事彻底爆发之前,把罪过全都推到张蜻蜓的头上。 不待章致知发话,张蜻蜓便一针见血的讥讽着,“看来母亲大人很怕我说话呀?怎么,心虚了?” “让她说!”章致知吼了林夫人一嗓子,“我倒要听听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蜻蜓大踏步的走过去,把自己刚刚扔掉的鞭子捡了回来,“爹,你们都看到了我打他,这点我承认!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这条鞭子是从哪儿来的?我胳膊上的伤又是谁打的?要不是他先动了手,我会打他么?” 林夫人针锋相对,“我方才就说了,你弟弟不好,你尽可以来禀告我们,我们自会为你主持公道。你就是不信我,总该相信老爷吧?为何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弟弟动手?” 张蜻蜓气得简直七窍生烟,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母亲大人,依您这么说,弟弟打了我,我就该忍着。那我打了他,他干嘛不忍着?您见我打了他,您干嘛又不忍着?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跳起脚来教训我做甚么?您说要替我主持公道,您这话就不公道!您要不偏心,就让那小子出来,跟我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说清楚,看看究竟是谁的不是!” 林夫人噎得无语,半晌才勉强回了一句,“现可是老爷亲在此料理家事,由不得你放肆!” “哈!”张蜻蜓冷笑起来,“您也知道爹在这儿,那您怎么一个劲儿的跳出来废话?难道,您觉得在这府里,您比爹更公道?说话更算数?” 林夫人气得浑身直哆嗦,偏偏无法反驳。这个死丫头,把话全都堵死了,她要再争,就是挑衅章致知的权威了。 章致知眼见周围下人围站一圈,虽是鸦雀无声,却是字字听得分明,不由得心中更气。这母女俩,在哪儿吵架不好,偏在这么多人面前吵架。可若是他现在把人带进房去,不管如何处置,下人们肯定都会议论纷纷。倒不如今儿就在此开堂公审,让众人心服口服,否则以后在这府里,如何立得起规矩二字? “都给我闭嘴!”章致知上前喝斥着林夫人,“你且退下,让泰安过来!” 林夫人见他面沉如水,那双眼睛黑得看不到底,就知道夫君是动了真怒,未免有些心慌,“老爷……这泰安还受了伤,不如先请大夫回来给他医治,明儿再说,好么?” 张蜻蜓刺了一句,“瞧他嚎得那么大声,肯定死不了!要是死了,姑娘我赔你一条命!” “我都说了让你们闭嘴!全都没长耳朵是么?”章致知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大吼起来,“泰安过来!” 这下林夫人也不敢言语了,心中着急,儿子也是火爆性子,方才也没空嘱咐他,可别一会儿说错什么话才好。转而瞪着张蜻蜓,那目光若能杀人,早把她千刀万剐了。 章泰安见娘也救不了自己,只得磨磨蹭蹭呜呜咽咽的走上前去。 章致知没有废话,“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旁人都不许插嘴!” 章泰安紧张得左顾右盼,腿都有些抖了,要怎么说?确实是他先动手打张蜻蜓的,这话可怎么说? 突然,耳中听到一阵极细小使劲压抑着的哭声,目光扫去,正是快吓傻了的章清莹。他当下觉得拣着软柿子了,伸手一指,“爹,我看到她那儿有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就想让她给我瞧瞧,可是她,”又一指张蜻蜓,“不让!我们就吵了起来。” 章致知见儿子左一个她,右一个她,连个正经的姐妹也不愿称呼,心中就有了三分气。可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儿,“清莹,你也过来说说!” 章清莹想迈步子,可是腿软走不动,她身边的全是林夫人的人,没人敢帮忙,还是绿枝手急眼快的拉了她一把,把她扶了过去。 一到章致知面前,章清莹扑通就跪下了,颤声道,“是……我的错,全……全是我……” 小丫头吓得不轻,一时心虚,眼看就要把荷包之事和盘托出了。 张蜻蜓一瞧这可不行,这要是从实招了,不仅自己,就连章泰寅,沈家都有了不是。万一从此不给这小姐弟俩见沈家人了,那他们该有多伤心? 必须得把这事兜揽下来!张大姑娘眉头一皱,走了上去。 是 由】. 第37章 又冲动了 见章清莹着实吓着了,快要说错话,张蜻蜓挺身而出,“爹,不关她的事。瞧四妹妹吓得,还是我把事情源源本本说清楚吧。” 林夫人心中一动,觉得不对,她刚想插话,可是张蜻蜓已经迅速把话圆了过来,“三弟一见面就骂四妹是贼,我听着生气,就跟他吵了起来。他却充我老子,还骂我是贱丫头,我一生气就打了他一耳光,他就拿鞭子抽我,后来我就抢了他的鞭子,揍了他一顿,然后你们就来了。” 她简简单单把事情交待清楚,末了问章泰安,“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章泰安倒也不蠢,揪住那一点,“那她手上当时拿的什么东西?” 张蜻蜓嗤笑,“我说三弟,一个姑娘家身上的东西你干嘛这么有兴趣?你要看是不是?行行行!”她扭头冲章清莹微一眨眼,“四妹,把你的荷包拿出来给他看看。” 章清莹给吓得还有些犯迷糊,旁边绿枝倒是心领神会了。 且喜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总是随身带着荷包香袋的,尤其今儿过节,更不会遗漏,便将她身上外头那个荷包解了下来递上去,顺手把那个惹祸的荷包揣进自己袖子里了。 暗暗还掐了章清莹一把,把小姑娘疼得清醒过来。章清莹本就早熟,顿时明白过来,去私会舅舅之事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否则那可是害死三姐了。 章致知接过这荷包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可章泰安却似抓着个救命稻草般嚷,“不是这一个,还有东西,搜她的身!” 这就有些很不象话了!章致知发问,“那你说,她那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章泰安只是黑暗之中瞟了一眼,哪里说得出个四五六?当下咋舌了,只嗫嚅着,“反正不是这一个!” “那好!四姐姐你就脱了衣裳给人看!看你究竟是不是贼!”章泰寅瘦小的身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会完了沈大海,重回这儿来复命,路上就听说出事了,一路小跑着过来,刚刚听了两句话,顿时就明白过来。 小大人气得快疯了,当真动手拉扯着章清莹的衣裳,一面哭一面说,“既然三哥哥不相信,你就脱光了给人瞧,要再不信,连我一块儿搜!” 小大人不傻,他知道章泰安无凭无据,可能只是晃了一眼,所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之所以揪住这事不放,是想逃避后面跟张蜻蜓起冲突之事,只要他们把能这个前因掩盖过去了,那张蜻蜓造成的后果也就能大大减轻了。 他原本还打算着将章清莹身上的荷包趁乱藏进自己身上,纵给人搜出来,那也不怕了。反正刚见舅舅,纵有东西也说得过去。 “胡闹!泰寅住手!”章致知连忙让人将小儿子拉住。 他再怎样也不可能让章清莹,就为了章泰安一句莫须有的罪名就当众脱衣裳啊?那成什么话了?难道还真的说四丫头是个贼啊? 章清莹和弟弟一块抱头痛哭,小姐弟俩想着自己这么些年在家里委曲求全,处处陪小心,处处看人脸色的日子,今儿竟然还落得要当众解衣的下场,倒真是悲从中来,哭得撕心裂肺。 张蜻蜓红了眼圈,忍不住上前道,“爹,您也看到了,三弟就那么一句话,把人给逼成啥样了?是,我们都是庶出的,他是嫡出的,可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今儿要不是您在,四妹妹这身衣裳,恐怕还非脱不可了!三弟,你说是不是?” 她话是对着章泰安说,眼神和意思却明目张胆的都指向了林夫人。林夫人当然听出话外音来,冷冷的瞧着她,心说就是这样又如何?这个家,除了老爷,就是我说了算! 章泰安心中恨死了张蜻蜓,犹自犟嘴,“肯定是你们把东西藏起来了!” 张蜻蜓一跟他说话就来气,“这捉奸要成双,捉贼要拿赃。你到底是丢了什么,非诬赖四妹妹不可?” “就算是我没丢东西,可能是你们从别处偷来的!” “你到底还讲不讲理的?就算是别人丢了东西,总得有个失主来报案吧?你既不是失主,还咋乎个什么劲儿?” 小胖子没理也要辩出三分理来,“你们都是一伙的,你当然帮着她说话!” 张蜻蜓追问,“我们怎么一伙的了?” “她都要把那狗给你了,怎么不是跟你一伙的?” “你还有脸说,上回是谁拿鞭炮拴在狗尾巴上冲我扔过来的?我跟你计较了没有?当时爹还有客,她好心好意的全都替你遮掩了下来,你反而恩将仇报,你到底有没有良心的?要不是实在被你欺负得养不下去,四妹妹舍得把小狗送我么?”张蜻蜓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当然要把这桩事情吵嚷给章致知听道。 章泰安一时不知是计,现正在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也不顾旁人在场,便也翻起了旧账,“上回明明是你爬墙想要逃跑,被我抓到,还害得我受了罚。那次没炸死你,是你走了狗屎运!” 他平常骂习惯,此时忘了还有旁人在场,不觉顺口又骂,“象你们这种小娘养的贱骨头,就该死!” 张蜻蜓也火了,脱口而出道,“我们是小娘养的,可我们也是一个爹生的!你嫌我们不高贵,你怎么不嫌你爹去!没有他,哪来的我们?” “都给我住嘴!住嘴!”章致知已经气得面如锅底了,上前立时抽了章泰安一个大耳刮子。 这一巴掌可比方才抽张蜻蜓时用力多了,抽得小胖子一个趔趄,差点摔了。林夫人心疼得一哆嗦,再瞧儿子脸上,半边脸迅速肿了,嘴角已经微微渗出血来。 如此剧痛,是章泰安有生以来头一次尝到,却吓得哭都不敢哭,傻愣愣的看着他爹,噤若寒蝉。 章致知严厉的眼光再扫向张蜻蜓,张大姑娘脖子一缩,迅速退了半步。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又不是生得贱,打一耳光就行了,再来一下何必呢?章致知瞧见她脸上还未消退的巴掌印,倒是没有再下狠手。 只张大姑娘头脑一冷静,心想这回可完了,又冲动了! 不过能痛痛快快骂那小胖子一顿,也算值了。反正事已至此,怕是今日这顿罚是跑不脱了,就看章致知能否手下留情了。 (章老爷斜睨着诸位:想今儿就知道本老爷我怎么处置的么?推荐、收藏都送上来吧!) 是 由】. 第38章 两败俱伤 章致知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方才让胸中翻滚的情绪平复下来,理出了几点头绪。 “泰安,你上回就诬赖了你三姐姐,我已经罚过你了,可这回你又是无中生有,诬赖你四妹妹……” “我没有!”小胖子不知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章致知怒不可遏,“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现就打死你!” 章泰安吓得浑身一哆嗦,哑了。 林夫人硬着头皮上前,“老爷,请息怒!” 她不站出来还好,一站出来章致知更是火大,“我记得上回明明说过,罚他在家中禁足,不许出院子的,可他怎么还是四处惹事?” 林夫人在章泰安方才争吵中默认了用鞭炮伤狗之事时,就想到章致知会有此一问,为了给小儿子减轻罪行,只得自己出面把事情认了下来,“是妾身一时心软,见他功课辛苦,便放他在院中玩耍。” “好!很好!原来我说话,在这个府里,全是一纸空文是不是?”章致知气极,嘿然冷笑。 林夫人拉着儿子一起跪下,挤出泪来,“妾身纵容孩子,无话可说,请老爷责罚!不过念在泰安尚且自幼,又受了伤的份上,从轻发落。” 她这一跪下来了,刘姨娘再怎么没眼色,也得附合着跪下了,“请老爷息怒!” 随即呼拉拉一片,所有的下人全都跪下了。 胡姨娘在一旁看了半天好戏,她是真不想跪,可此时又不能不跪,可若是就这么随大流的跪下,也太不值得了。 她想了想,款款走上前去,特意侧对着跪着的林夫人,隐似让她跪了回自己,这才娇声软语劝道,“老爷,孩子们不懂事,得慢慢的教,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夫人不过是爱子心切,三姑娘和二少爷都还小呢,这坏脾气啊,确实都得改!不过今儿还过节呢,老爷若是惩罚太过了,似乎也不大好。若是传扬出去,就更不好了。贱妾也在这儿求您了,求您保重着自个儿身子,消消气吧。” 她这才温吞吞的跪了下来,林夫人心里更添一层气。小狐狸精,这时候你倒会装好人了! 眼见所有人都跪了,张蜻蜓也不好意思忤在那儿了,她总不能跟她老子平起平立吧。得!张大姑娘能屈能伸,也跪下了。 不过也没忘了学学狗腿,表表孝心,“爹,是女儿不好,大过节的惹您生气了,请您责罚。” 漂亮话先放在这儿,您可千万别罚得太重了啊! 章致知眼见周遭跪下一片,在长长叹了口气的同时,心下也有几分得意。毕竟,他还是这个家的主宰,不是么? 但该打的板子却还是要打的,否则怎么树立起他的威信? “三姑娘,虽然今儿之事,事出有因,但你顶撞嫡母,鞭打幼弟,这却是大不应该。罚你去祠堂禁闭十日,吃斋念佛,修身养性!” 呃……好吧,张蜻蜓头一低,不就是做十日的尼姑么?我忍! 章致知转而面对着林夫人,“夫人,我曾跟你说过,养子之道,宽是害,严是害。既然这孩子放在府中你不能严加管束,我又公务繁忙,无睱顾及,那就送与旁人管教吧!” 什么?林夫人听得心一沉,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却听章致知极其认真而严肃的告诉她,“去将泰安的行李打点出来,我现就修书一封,明日便送他上白鹭书院去念书!” 念书是好事啊,张蜻蜓不明白这算什么惩罚。林夫人却听得脸色大变,落泪哀求,“老爷,泰安纵有不是的地方,咱们慢慢教就是了。他年纪还小,自生来从未离开过妾身半步,这乍然将他送走,让他如何适应?我知道老爷这是为了他好,可也不用一定把他送去书院啊?不如就在府中另辟一处院落出来,给他专心念书,妾身保证再也不插手了,行么?” 章致知坚决的摇了摇头,“夫人,你若是做得到,也不会纵得他如此胡来了!你瞧瞧他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我可不希望咱们府中日后也养出一个纨绔子弟来,落人笑柄!” “可是……”林夫人还待申辩,章致知却斩钉截铁的道,“此事我意已决,夫人不必多言!今日还是过节,大家都早些散去歇息,你给他寻个大夫来好生瞧瞧。明儿一早,三丫头去祠堂,我让人送泰安出府!” 他袖子一甩,走了。表示此事到此为止,再无转寰的余地。 章泰安现在是真真切切的放声大哭起来,“娘!我不走,我不去书院!” 林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用力拍了他一记,却是泪珠子滚滚落下,“你这个孽障!今儿可是连娘也救不了你了!” 张蜻蜓心中却长舒了一口气,把这混世魔王送走了,恐怕这个家的日子就清静多了。不过这回,跟林夫的梁子可算是彻底结下了,这往后的日子……唉,还不如早点嫁出去的好! 她自顾自的刚爬起来,却见刘姨娘瞧了她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在一旁劝林夫人,“先赶紧带二少爷回去,给他请大夫医治才是。再想想有什么好法子,劝老爷回心转意吧。” 林夫人一听这是正经,就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拉了儿子准备回去。可是临走前,那冰冷的目光从张蜻蜓、章泰寅和章清莹身上一一扫过,让人不寒而栗。 胡姨娘尽收眼底,却什么也没说,只对着张蜻蜓微微颔首,带着人一步三摇的走了。 章泰寅等她们都走了,不顾还有林夫人的眼线在场,拉着章清莹一起上前,对张蜻蜓施了一礼,“三姐姐,谢谢你。” 张蜻蜓一手一个,揉揉他俩的头,“说什么呢!你们管我叫一声姐,我能不罩着你们的?天都黑了,快回去歇着吧!改明儿有空,到我那儿来玩。” 眼下绿枝也不好把荷包还给他们的,只是对他们使了个眼色,随张蜻蜓回去了。 回去路上,章清莹小声问章泰寅,“咱们还要去给母亲赔罪么?” 章泰寅白她一眼,“人都得罪了,还去干嘛?” 章清莹嗫嚅着问,“那往后……” 章泰寅冷笑,“往后咱们也学三姐姐!只要我们不出错,难道她还能平白无故的就把咱们打死?这府里可不是她一人说了算,上头还有爹呢!” 章清莹怔了怔,忽地笑了,“三姐姐才还跟我说,反正咱们不管做得好不好的,他们总是要欺负咱们的,那又何必受那个气?” 章泰寅伸手擦去她脸上未干的泪花,低声嘱咐,“不过咱们还小,在府中的日子也长,不能跟三姐姐那么干。得多长点心眼,让人挑不出咱们的毛病来!唉,要不是放心不下你,我倒是真想求爹让我也出去读书,离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章清莹顿时瘪了嘴,眼泪汪汪的摇着弟弟的衣袖,“你别走……我一人害怕……” “知道啦!”章泰寅捏捏她的鼻子,“亏你还好意思做我姐,动不动就哭鼻子!你放心,我就是要走,也得想法把你安置了再走。” 章清莹这才展开愁眉,想了想,却又叹了口气,“你要是有机会还是走的好,你是男孩,跟我这女孩儿不一样,不能老这么困在家里头。舅舅说过,好男儿要志在四方!” “再说吧!”章泰寅一路牵着姐姐的小手,“就是我想走,也不一定就能走得了。咱们等三姐姐放出来,找机会跟她商量商量,说不定她还能帮咱们出出主意呢!” “嗯!”章清莹用力的点头,这回是真的笑了,弯弯的笑眼里满是敬佩,“三姐姐好厉害哟,打得真是痛快!” “可不是?等我长大学了功夫,也要……”章泰寅兴高采烈的跟她咬着耳朵,一路说着悄悄话,分享着彼此小小的喜悦心情,回去了。 (章泰寅一本正经的给大家作揖:有空来点评论好不好?要不小生觉得很寂寞啊!) 是 由】. 第39章 不算好的好消息 (一早求推荐,及各种抚摸~) 张蜻蜓还没到家,周奶娘已经满脸担忧着迎出来了,“我的姑娘,这大过节你怎么又闯祸了?伤到哪里了,快进来让我瞧瞧!” 今儿府里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她也听说了,早就过去看了,只是章致知动了雷霆之怒,她不敢挤上去给三姑娘惹事。后来瞧着没事,就赶紧回来准备伤药热水了。 “没事没事!”不过几下子皮肉之苦,张蜻蜓自觉还捱得住。可一撸起袖子,却见白玉豆腐般的娇嫩肌肤上,被鞭子抽过的地方已经高高肿了起来,看着甚是吓人。 周奶娘心疼得直掉眼泪,“还说没事,都伤成这样了!咱们也没个大夫能请的,可怎么办哟!” “真没事,那小胖子可比我伤得重得多!”张蜻蜓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宽她的心,可伸指轻触伤处,还真有些疼!这大小姐的身子果然与她从前那皮粗肉厚不同,忒不经打了! 绿枝叫艾叶进来瞧过,幸好没破皮,伤得不算太重,上回胡姨娘送来的膏药还没用完,此时也可以敷上。 给人服侍着洗漱过后,终于安安生生的躺在床上了,张蜻蜓才觉出连肩膀都有些泛酸。心中暗叹,这才不过是抡了一会儿鞭子就这样了,要是跟那个潘家武夫杠上,自己岂不吃亏吃定了?这能有什么法子解决呢?难道要找个武林高手当师父? 她自在这儿天马行空的做着梦,周奶娘贴心的在一旁替她揉搓着。当然也要唉声叹气的把她再反反复复念上一遍又一遍,“看你下回还这么冲动不?一点都不知道爱惜,给自己弄一身的伤回来!这回把夫人彻底得罪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听得张蜻蜓头大如斗,心想孙猴子的紧箍咒也不过如此吧? 一时绿枝洗漱好了,进来替换,见小姐一副吃了黄莲的样子,便上前劝道,“奶娘,您就别再念叨小姐了。反正都已经做下了,现在也没得后悔药吃。明儿她可就要去祠堂了,咱们倒是熬个夜,赶紧给她做副护膝出来才好。要不在那儿跪上十天,人可怎么受得了?我已经打发兰心她们在那儿弄了,不过咱们屋里,就您针线最好,还得您去盯着才行!” 是哦!周奶娘一听立马停了唠叨,赶紧也去洗漱,然后过去赶制针线。 张蜻蜓等她走了,立时松了口气,却又问起,“去祠堂还要跪着的?我看那和尚不都坐着念经的?” 绿枝心下好笑,要让您坐着,那还怎么算是惩罚呢? 章府的规矩,关进祠堂的人,上午下午晚上各跪两个时辰,一天就是六个时辰,半日的工夫去了。睡的还是硬板床,吃的也全是没有油盐的青菜萝卜,着实艰苦得很。 张大姑娘听得嘴角直抽抽,有些惧意,“这……真要十天?” 您的耳朵一点问题都没有!绿枝叹气,“确实是有些重了,一般只罚三五天的。不过比起二少爷来,老爷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张蜻蜓不信,“不过是让他离家去念书,有啥苦的?” 绿枝撇撇嘴,“那也要看去念书的是什么地方!” 白鹭书院,是一所全免费的官办书院,就坐落在京郊八十里外的白鹭山上。山中风景甚好,还隶属太学院管辖,教学极是严格。 贫民之弟想要入学,需得通过层层考试,唯有真正有一定才华的学生,才会被最终录取。至于官宦子弟们,就不限名额了。只是书院管束极严,不管你是王公世子,还是侯门少爷,只要入得门来,便一视同仁,同吃同住,唯以学业论高低。象他们这样官宦之家,除了实在调皮捣蛋,无法管束的孩子,鲜少有人肯把自家孩子送去吃那个苦的。 绿枝末了还道,“听说除了行李,连个小僮都不许带去服侍呢!二少爷这回要真是去了,可着实得脱一层皮了。” 原来如此!张蜻蜓听得点头,两相比较,自己这关十天的祠堂确实算是手下留情了。不过,她心里又惦记起另外一桩事来,既然那书院这么严格,潘家怎么不把那头豹子送去改造改造?等到自己有机会出府时,真得好生打听打听这潘家的情形。 绿枝趁左右无人,将那荷包拿了出来,“小姐,这个是等四小姐他们来取么?” 张蜻蜓猛然记起,“对了,我不在这些天,你记得每天做几样好吃的,偷着给明霞堂送过去。只加点小心,别给人发现才好。” 绿枝没问为什么,只有些为难,“您都不在这儿了,厨房还能给我们供菜?” 这倒也是。张蜻蜓想了想,“若是还供,你就记着做了给他们送。若是不供了,那就没法子了。这荷包你收好,等他们什么时候方便,自己来取吧!” 绿枝偏头琢磨了一下,“那我想法找些门道,做些点心把鱼肉包裹起来,送出去就没那么扎眼了。” 张蜻蜓一笑,“好丫头,你好生干,日后我绝对亏待不了你!一定给你择个好女婿,让你称心如意的嫁出去!” 绿枝脸上却是一红,不再言语了。 张蜻蜓今儿着实是有些累了,闲话一时,便睡着了。而林夫人的上房里,却仍是灯火通明。 还没来得及换下出门衣裳,便被母亲的人急召过来的章泰宁坐在椅上听完今日之事,却是摇了摇头,“这事儿咱们都别去说,赶紧打点行李,把泰安送出去的好!” 林夫人急了,“你怎么这么说?那白鹭书院是什么地方,能让你弟弟去么?” 这个大儿子,虽然不怎么理后宅之事,但却一贯是足智多谋,林夫人真要遇到什么难处,还是得倚仗着他的。 章泰宁自有道理,“娘,您也知道,爹现在正在气头上,咱们不论谁去说什么,都只会让爹觉得咱们更加的骄纵泰安,更加的反感咱们。别说泰安不好过,就是您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既然如此,咱们倒不如痛痛快快依着他的意思就把泰安送出去,一来顺了爹的意思,二来也能让这小子长点记性!” 他斜睨了一旁刚上好药,正满脸不高兴的弟弟一眼,“你摆的什么脸色?还不服气?活该你受点教训!” 在亲生大哥面前,章泰安还真有几分畏惧,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嘟着嘴不吭声。 章泰宁白了他一眼,接着跟林夫人分析,“其实现在送去,反而是最好的时机。这中秋一过,要不了俩月就过年了,泰安那时候再回家,爹的气也该消了。咱们再从旁劝劝,爹见他也着实吃了苦头,心一软,人就能接回来了。若是您这会子舍不得,弄得爹心里头老是个疙瘩,等到开春时把他送去。再要回来,您算算得等到什么时候了?那份苦,可就吃大了!” 林夫人这才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担心,“可若是你爹铁了心,过了年还要把他送走怎么办?” 章泰宁摆了摆手,“这您就放心吧!爹不是那狠心的人,若是真的不待见这小子,早八百年前就把他轰出去了!岂会等到现在才收拾他?” 他端起茶来润润喉咙,却挑眉冷笑,“不过这回三姑娘可厉害了,二回您想要动她,恐怕就得掂量掂量了。” 林夫人当即沉了脸,“难道我还用得着顾忌她么?” “您以后还真不能不顾忌着她!”章泰宁把茶杯搁下,慢条斯理的告诉林夫人一个绝对称不上好的好消息。 是 由】. 第40章 捡便宜了 [感谢加更!] “知道么?今儿我去岳父家,可听到一个消息。”章泰宁手指轻敲着桌面,不紧不慢的告诉林夫人一个重要消息。 “边关又有捷报传来,皇上正着礼部准备嘉奖潘家。潘老爷已经是官居一品了,再往上还能怎么嘉奖?无非就是封侯袭爵了。岳父还特意恭喜了咱家,说您有眼光,结了这门好亲。若是潘老爷这次回来真的能更上一层楼,那您可真不能对三妹妹做得太过了。待她出了门子,咱们往后见了面,还得留三分余地呢!” 林夫人本来还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听大儿子说完,却是松了口气,不屑的鄙夷,“再封侯袭爵也轮不到那个二世祖,他上头还有嫡亲的大哥呢!” 章泰宁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娘,“您可千万别小瞧了那个二世祖,他确实是够混蛋的,可人家命好,投的胎里不仅有个好爹,还有个好大哥。您知道么?前方的战报里可专门提了,他家大哥在战场上可是连命都不顾,一门心思的要立大功,那可是将门虎子啊!” 林夫人脸色微变,章泰安直接把话点透了,“那二世祖可是他唯一的亲弟弟,为了给他说上门好亲事,他可是连从前母亲留下的那尊家传白玉观音都肯送出来当聘礼了,您细想想这其中的道理吧。说不好,您这回歪打正着,倒让三妹妹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呢。日后她和二妹妹孰高孰低,还真不好说!” 他掸掸衣襟,起身走了。林夫人的脸,却越变越黑了。 章泰安再不懂事,也瞧出娘这脸色不善了。屋子里静得让人发慌,连呼吸都生怕喘出大气。 许久,小胖子实在是憋不住了,嗫嚅着问,“娘……我能回去睡觉了么?” 林夫人猛地惊醒,那陡然看向他的眼神竟是说不出的恐怖。 “娘……您怎么了?我怕……”章泰安瘪着嘴,快吓哭了。 林夫人看着小儿子那打肿变形的脸有一瞬间的陌生,可是很快就恢复了理智,重又做回那个溺爱的母亲,“没事,刚才娘在想事情呢。吓着了吧?快回去睡吧,明儿听你哥哥的话,上书院去。再苦再难也得熬过这一段时日,等过年了,娘就去接你回来啊!” 重见到她一脸熟悉的疼惜,章泰安未免又故态复萌,撒起娇来,“娘,可是我不想去嘛……” “住嘴!”林夫人那原本和颜悦色的脸突然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难道你真的想跟那潘云豹似的,做个人人唾弃的京城纨绔么?” 章泰安给吓得浑身一激灵,只见母亲眼神复杂的转而看着她面前的虚空,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我的孩子,在这个府里永远都得是最强的!我绝不允许,有任何人能爬到他们的头上去!” 小胖子听得心惊肉跳,但他也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娘的这番话,应该是对着那个庶姐张蜻蜓说的。 翌日一早,章泰宁去给章致知请安时,非但没有给亲弟弟说一句好话,反而大义凛然的主动请缨,表示要亲自送弟弟上白鹭书院去,交待老师严加管教,促他成材。 而此时,林夫人也一反常态的倒戈相向,说她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觉得自己确实是错了,也理解了老爷的苦心,所以对章致知的决定是坚决支持。 为了表示她的悔过之心,天还没亮就把章泰安拎了出来,准备打发他上路。就连给章泰安准备的行李也少得可怜,除了两箱必要的随身衣物,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简直都有些寒酸了。 林夫人很是深明大义的道,“既是去读书,就得有个读书的样儿。衣裳不破不烂,能保暖护体就行,可不能再让他玩物丧志了!” 章致知听得不住颔首,心想夫人到底是明白过来了。 再看一眼脸上红肿未消,打扮朴素的章泰安,章致知那经过一晚沉淀的火气更是消弥大半。 心中不觉又念起这个二儿子的好来,虽然章泰安是顽劣了一点,但有时傻头傻脑的也挺可爱。比起已经长大成人的大儿子和总是规规矩矩,不敢与自己亲近半分的小儿子,他对这个二儿子私心里也还是有些偏爱的。 这么一想却也觉得自己昨晚在盛怒之下,要他今日就上书院确实有些过分了。起码得让孩子把伤养好的不是?可他却不是出尔反尔之人,话一出口,当然须得一言九鼎。先把他送走,等过些时,人学了乖,知道悔改了再接回来也就是了。 多年的夫妻,林夫人当然很容易就瞧破章致知的心思。心中不由暗赞还是大儿子聪明,这么看起来,恐怕到时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就能让章致知同意把小儿子接回来了。于是更加的安下心肠,先料理家中之事。 等送章致知上了朝,林夫人才命人又拖出几口大箱子,装满了锦衣华裳,以及吃喝玩乐的各样东西,全是章泰安平素喜欢的。 这头交待章泰宁,“送你弟弟过去时,可跟那儿的先生们说些好话,这些钱给你带去打点。泰安,你那箱子里娘已经换了不少的散碎银两,足够你花用的了。那书院虽不许带人进去服侍,但你的这几个奶哥哥和下人仍是跟着过去服侍,就在你那山脚下住着,会每日到院外来伺候着。有什么事尽管跟他们说,可千万别委屈自己。再怎么苦,且忍耐这一时,等过年时,娘亲自来接你,知道么?” 小胖子勉强点了点头,林夫人又交待跟去的下人们,“好生在那儿伺候着二少爷,若是他回来少了一根头发,我必是不依!知道么?” “知道!” 百般交待之后,林夫人终于千般不舍,万般不愿的将章泰安送出了家门。转过头来,再俯视着脚下这片章府的土地,她的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寒光,看得人胆战心惊。 所有的人心里都在想着,三姑娘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 外面的翻天覆地张蜻蜓自是无知无觉,她被禁足在章府内的祠堂里,老老实实念了十日的经。 ——*小剧场*—— 小蜻蜓敲着木鱼:诸位,谨以此章感谢所有打赏投票留言收藏的亲们! 谢谢dgfg、蜜桃宝儿、紫藤妞妞、书友080629221421962、yngmingyun亲的打赏,还有呃,mm332211等亲的催更,小蜻蜓很害羞的只拿到了一个3的。 全是桂仁不争气!更2本书总是不能专心,下回本姑娘替你们扁她!不过北安国那个假冒俺的丫头的故事总算快完结了,后面就该本姑娘占据所有时段,全天候演绎了。 大家放心,俺可不比那丫头好性子,一定会天天拿着杀猪刀催她更新,坚决不会象[bid=1698933,bnme=《冲囍》]那么磨唧的。私下透露一句,本来桂仁今天也不想加更的,到底还是被俺逼出来了。哗哗!杀猪女V5! 在这里,还要感谢晴雨天看书、抹茶622的长评,以及爱古装的女人、月满西楼CN、荷塘月色fz、白菜、背大刀鸡噪、黄金孔雀鱼,俺是乡下妹、月倾、星霜月沉等亲的留言,没列到名字的俺心里也一样惦记着你们呢! 还有更多投票留名或不留名的亲们,绿枝,一人赏一块桂花糕! 总之是谢谢各位了,有时候网络一抽抽,桂仁那厮就犯懒,不想回帖,以后俺会经常抽她的。还请大家多多捧场,多多支持,俺爱你们! 对了,忘了说一句,那头豹子过两天我就要拎出来蹓蹓了,大家表着急!你们多支持下俺,俺就会让他多表演些节目的。嘻嘻! 今天先到这儿了,桂仁喊俺去吃饭了,大家周末愉快,改天再出来和大家相聚! 是 由】. 第41章 换人 章府的祠堂并不大,小小巧巧的一所院子,很是清静。香案上规规矩矩供了一堆牌位,无论是他们活着还是死了,张大姑娘都一个也不认得。 反正管事嬷嬷让她跪就跪,让她念经她就捧着书叽里咕噜嘤嘤嗡嗡的乱念一气。表面上三姑娘很是老实,可跪不了一柱香的工夫,她就开始琢磨着要如何偷懒了。虽然膝盖骨上绑着厚厚的棉垫,但跪长了也很是难受。 幸好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们都穿着长裙,拉扯一番便可以把腿完全的遮住了。然后张大姑娘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半坐在脚后跟上,实现她坐着念经的心愿了。 横竖看守祠堂这样的差使,可不轮到在府中得势的下人,不过混吃等死罢了,也不会太过较真。 睡觉虽然床硬了点,但张蜻蜓还都能忍。只是到了吃饭时间,张大姑娘就着实痛苦了。这些天给大鱼大肉养刁了嘴,再换成白菜萝卜,可真真是要人的命了。 素来吃饭为大的张大姑娘摸摸咕咕乱叫,不停抗议的肚子,想到了一个最简单最实用的办法。 祠堂里的管事嬷嬷于是不时的就能在打扫香案或者给三姑娘收拾床铺的时候,不小心“捡”到些钱。 都不是傻子,她当然不会异想天开到以为是祖宗显灵。于是投桃报李,在每天晚饭之后,张蜻蜓就能在自己床边的小桌上也“捡”到些吃的。有时是两个素包子,有时是几块萝卜糕,虽然清淡了点,好歹也能换换嘴,安抚一下受伤的肠胃了。 在被关押的最后几天,若是留神细听,就可以听到祠堂里念着这样的经: “给我一个红烧猪蹄,再来一碗鲇鱼汤。阿弥陀佛!猪蹄要炖得烂烂的,鱼汤要熬得白白的。阿弥陀佛!牛肉我不吃炒的,我要吃卤的。阿弥陀佛!我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鸭腿。阿弥陀佛!我左边咬一口,右边咬一口,咬得我满嘴都是油啊……阿弥陀佛!” 等到十天禁闭终于结束的时候,蜻蜓大师深吸一口自由新鲜的空气,毫不留恋的大步踏出祠堂。打定了主意,还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赶紧回荷风轩大快朵颐,谁都不许拦着她! 可是一抬眼,却见屋外站着除了意料之中的周奶娘,还有喜气洋洋得有些过分的兰心和一个板着脸的漂亮丫头。 见她出来,那丫头扯动嘴角,没有任何抑扬顿挫的行了一礼,“奴婢彩霞,给三姑娘请安。” 这声音简直就是天生念经的好材料!张蜻蜓在周奶娘拼命使着眼色之下没有调侃。等进了屋,左右一瞧,“绿枝呢?” 兰心穿着一身花枝招展的新衣裳,快人快语的道,“绿枝姐姐可飞上高枝了!提了一等丫头,调到夫人身边去了。夫人赞她行事沉稳庄重,还说日后要把她放在二少爷屋里做个大丫头呢!” 敢动我的人?张蜻蜓腾地一下就火了。却先冷冷的问她,“那你怎么进来了?” 按规矩,她这三等小丫头未经传唤,可不是能随便进来伺候的。 兰心一张小脸上几乎都快笑出花来,“我蒙夫人开恩,提了二等丫头,顶绿枝姐姐的缺。” 张蜻蜓又问那个拉长着一张鹅蛋脸,似是旁人都欠了她钱似的漂亮丫头,“你又是怎么来的?” 彩霞置若罔闻,还是兰心快嘴解释,“彩霞姐姐原是二姑娘身边的人,陪嫁过去之后病了一场,夫人便拿身边一等的玉莺姐姐换她回来了。彩霞姐姐生得体面,故此赏给了三姑娘。要不绿枝姐姐哪能遇上这等好事?” 你不也走了狗屎运?张蜻蜓睨了她一眼,“她是哑巴么?不会自己说话的?” 兰心给噎得一哽,满脸的笑僵在那儿,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张蜻蜓再一次看向彩霞,“说,你是怎么来的?” 彩霞这回做得更绝,梗着脖子,水蛇腰一扭,直接就往外走,“姑娘既然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出去做活了。” 这什么态度? “站住!”张蜻蜓吼了一嗓子,彩霞吓了一跳,转头却露出一个略带讥诮的笑,“姑娘是在叫我么?” “那你以为我这半天是在跟谁说话?” 彩霞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对不起!我没听到姑娘喊我的名字,以为姑娘是在跟别人说话呢!” 张蜻蜓怄得不轻,冷笑,“那你现在听好了,彩霞,我问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你听清楚了么?” 彩霞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清楚!不过我可不明白三姑娘有什么好问的,我们做奴婢的,总不是主子说了去哪里,就得去哪里?从前我服侍二姑娘,现在是服侍您,顶碧落的缺,跟您陪嫁到潘家去,就是这样了。姑娘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出去做事了。” “慢着!”张蜻蜓她不怒反笑,上下打量着彩霞,“瞧你生得一副好相貌,怎么蠢成这样?你既然知道你是服侍我的,那主子没发话,你急吼吼的往外跑什么跑?难道从前二姐就是这么教得你没有规矩,所以才从邝家被赶回来的?” 彩霞气得立时涨红了脸,“三姑娘,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挑理?我们做丫头的,出去干活难道也有错么?” 见她生气,张蜻蜓更加的不生气了,“你一口一个干活,你到底要做什么活忙成这样?且说来听听,看看你有多勤快。” 彩霞随口敷衍着,“打扫刺绣,屋里的活可多了去了!” 张蜻蜓嗤笑,“可你们最重要的活计不是服侍我么?” 彩霞硬梆梆的顶了一句,“那姑娘有什么话,就尽管吩咐!” 张蜻蜓两手一摊,阴阴一笑,“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自然会叫你。你就在那儿站着,半步也不许离开!” 你……彩霞气得脸都白了,这不就是变相的罚站么?这可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要是从前,她哪里把这个三姑娘放在眼里?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主子有命,做奴才的又岂能不从?彩霞忿忿的在门边站成了一个雕塑。 张蜻蜓这才转过头来,笑吟吟的看着兰心,“现在你可以接着说了,我这屋里还动了哪些人,都是怎么个来龙去脉,你且一一说清楚吧。” 兰心觉得三姑娘这笑比板着脸还恐怖,畏缩的往后退了半步,将那得意之色收起,战战兢兢的回话,“蕙心也提了二等丫鬟,因姑娘房里的名额够了,便将她拨到大少爷屋里去了,另给换了两个三等丫头墨冰和雪砚过来。至于艾叶,夫人说她刚进府,不懂事,不能陪嫁出去丢脸,她既懂些医药,就换到老爷那边伺候煮茶煎药,另换了榴喜过来。巧云本就算不得正式的,先姑且搁着。至于要给您陪嫁的几户人家,夫人也已经在挑着了,等定了人选就派过来。” 哈!张蜻蜓心想这下可好,自己不过是关了十天的禁闭,身边的人却如走马灯般给换了个大半。 兰心这儿不用说,这丫头一门心思想着要当姨娘,肯定是林夫人给了许诺。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这边一些人的底细在她面前抖露了个干净。 林夫人她这一招狠啊!估计送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就是要让自己别别扭扭的出门去。要不是奶娘实在没法换,搞不好连周奶娘也留不住了。 只别人倒还罢了,绿枝这丫头无论如何得想法收回来,要不让她落到林夫人和章泰安手里,那还能有个好? 周奶娘动了动嘴皮子,刚想上前劝劝姑娘稍安勿躁,却不料张蜻蜓的脸色快如翻书,由怒气冲冲到一脸平静,最后挑一挑眉,竟是微微一笑,“去!赶紧给本姑娘把饭菜端来,吃完了再给我烧水洗澡。记得多放点香叶,去去晦气!” (小清亭笑眯眯手持平安符,谢谢萨洒的打赏!顺便再说一声,大家有空帮忙想想名字啊,桂仁那厮每回想个名字跟便秘似的,严重影响了进度。鄙视之!(︶︿︶)) 是 由】. 第42章 我就是你们老大! 上房里,得到禀报的林诧异了,“你说?她现在还有心思出去?” “是的。”来回话的王大娘子也想不通,这个三姑娘会这么安静? 从今儿她刚结束禁足回了院子起,林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在上房迎接她挑衅甚至闹事。依着林的对策,巴不得张蜻蜓闹得越大越好。可就是没想到,荷风轩那边,居然太太平平,没有一点动静。 据报,张蜻蜓回屋之后先享用了顿极其丰盛的早饭,然后洗了个澡,认识了一下屋子里的新人。接着,她就让小丫头们去给那四位教习嬷嬷带话,说是明儿起还要接着上课。 当然,她也没忘记差人通知王大娘子,让她备好衣料,赶紧补给她中秋节的新衣裳。跟着,她就去找了胡姨娘,约她去府外逛街。 胡姨娘当然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当下就同意的,现打发人请林示下,问是可不可以。 林思忖了好半晌,也猜不透张蜻蜓葫芦里到底卖的药。 难道说,那丫头真的如此狠心,就算是把她身边得力的人全都支光了,她也无动于衷?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张蜻蜓的这份狠辣倒真是无人能敌,林费尽心机的调兵遣将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不过看,张蜻蜓也不象是那么无情无义之人。尤其是对绿枝,这个自小在她身边服侍的大丫头,总不会不念一点旧情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可再一想,她又是对待碧落的? 可若是她真的只顾,又为何要为章清莹那对弟出头呢?难道只是因为她跟章泰安的旧怨?或是纯粹的想跟作对? 林都把给绕糊涂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王大娘子还站在那儿等着回话呢,“,您看现在……” 林人人回过神来,想了一想,“去拿衣料给她,该做就做,别再让她抓着把柄了。她想和五姨娘出去,那也是老爷亲自发过话的,通知管家,准备车辆和银两,送她们出去。只是可得带几个伶俐人出去跟着,懂了么?” “奴婢明白。”王大娘子出去安排了。 林坐在屋中又想了半天,忽地转头问静静坐在一旁的刘姨娘,“你看?” 刘姨娘有一点估摸到张蜻蜓的心思了,却惦记着女儿的交待,犹豫了一下,面露难色,“这……我也实在猜不出。” 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起来,“我倒要试试,她是不是真的这么狠心!来人呀,叫绿枝进来!” 荣升一等丫头的绿枝这些天可没有一丝喜色,反而过得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生怕时候天上就掉把刀子下来,一下就把的小命给了结了。 张蜻蜓被放出来了,她自然是记在心里的。可那又能样?三姑娘能有办法把再弄么? 绿枝不敢想,她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战战兢兢的来到林面前,垂首而立,“请问有何吩咐?” 林淡然一笑,“也没,只是听说你手特别巧,正好这秋凉了,我想做些冰糖核仁润润肺,你一会儿帮着收拾一下吧。” 这似乎不是难事,绿枝心下稍安,低头敛眉应命而去。可等人抬着整整一大筐的核桃送到她面前时,绿枝傻眼了。 来人扔下一把生着锈,快要坏掉的小核桃钳子,冷冷的吩咐,“说了,这是赶着要用的,限你天黑前弄好,可仔细些,不许拆一堆乱七八糟的出来!” 绿枝噙着泪,开始在小丫头的监视下,一个一个夹起了核桃。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三姑娘,您可得快点来救我! 三姑娘不是神仙,当然听不到她的求救。她刚从胡姨娘那儿,此刻正在挑拣着王大娘子送来的衣料。 既然不再克扣,那送来的自然都是好的,周奶娘心下感叹,她们荷风轩又多久没有得过这样好的料子了? “你们也来帮忙看看,到底哪个好?”女孩子做衣裳,最是容易挑花了眼,张蜻蜓也不例外,选了几匹最为艳丽的爱不释手。 周奶娘当然是随着她高兴,“姑娘喜欢哪个就是哪个!” 我都喜欢办?张蜻蜓未免有些贪心起来,很想全都留下,但规定只有两身,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兰心觑着她高兴,想上前讨喜,指了两匹她特别留意过的建议,“这两个都好,显得富贵喜气!” 是么?张蜻蜓连都信不过,更不她的眼光。抬眼往旁边一扫,就见还杵在那儿充木头的彩霞眼底快速掠过一丝不屑。 张大姑娘的眼光和这些大户人家有些出入,心念一动,问外面的几个小丫头,“你们也进来说说!” 从老爷房里换的榴喜先自应了一声,“奴婢不懂得欣赏!” 然后继续旁若无人的坐在房檐下面磕瓜子,把皮吐得满地都是,一双脚还大大咧咧的晃来荡去。 张蜻蜓暗自撇嘴,真是比我还俗!就是在乡下,没出阁的大姑娘做出这副样子也是让人笑话的。 当然,张蜻蜓也看得出,榴喜并不是小姑娘了。瞧她那高耸的胸,丰隆的臀,比生过三个孩子的林都丰满有致。 按说,这丫头已经二十有二了,模样儿生得也还算不,尤其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很是勾人,就一直没配小子,还在三等丫头的行列里打混呢? 张蜻蜓不,也没问。 旁边的墨冰和雪砚更是一对活宝,虽是三等丫头,派头却比她这端得还足。两人生得也好,眼若春水,脸似桃腮,春花秋月,各有所长。可自打进了这道门,似乎一直就关在屋里读书写字。就是出来了,也总是四目相对,脉脉含情,还不时冒出一句诸如“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之类的酸话来。 要不是不好意思,张蜻蜓几乎都想扒开她们的衣服,看是否有一个是男扮女装的了。 当然,对于她们的,张蜻蜓也没打听。 最后只有巧云走了上来,帮她搭配了一套艳丽些的和一套素雅些的,“姑娘看这两套可好?既有些区别,可以在不同的场合穿着,也比较适合您的肤色。” 张蜻蜓觉得不,当场拍了板。又量了身形,定了款式,交王大娘子带走,只等收货了。 这一忙,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等歇午觉的工夫,周奶娘好不容易觑了个空,到床边低语,“姑娘,您看拨的这些人,可都个顶个的漂亮呢!” 张蜻蜓毫不在意的一笑,“漂亮不好么?没事儿看着也养眼!” “可是……” 周奶娘还有话想说,张蜻蜓却摆了摆手拒绝再听,“我要睡了,要逛街,得养养精神,一会儿记得叫我起来。奶娘,您有想买的么?我送您!” 周奶娘怔了怔,“姑娘不用我跟着去?” “您帮我好生看着家就行了。”张蜻蜓翻了个身,果真闭上了眼睛。 周奶娘也糊涂了,那姑娘会带谁去?这屋里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么?她眨巴眨巴眼,是越来越不了解这个一手带大的姑娘了。 此时,仍是在门口站着的彩霞快撑不下去了。站了一,两腿麻得没有一点知觉,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口更是渴得要命。原先的气焰早就消得无影无踪,心里对这三姑娘生出一份隐隐的畏惧来。要不,一会儿给她认个?否则,她这都要站成石头了! 等张蜻蜓睡醒,就见门口的木头美人突然矮了一大截,正在跪地认,“姑娘,是奴婢了,求您饶了我吧!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 张蜻蜓从菱花镜里望着她,凉凉的讥诮着,“那你说,你在哪里了?我不记得你做了?你在那儿等着我吩咐也叫了吗不跳字。 彩霞一哽,头磕得砰砰作响,羞惭不已,“是奴婢对姑娘不敬,以下犯上。姑娘问话,我故意不答,这就是大特了。求姑娘开恩!” “了,就好好改了吧!下回再犯,我可就再不容情!”张蜻蜓眼光往两边一扫,看着那些个捧水端盆子的小丫头们,放下脸来,一并发话了,“我不管你们都是到这儿来的,但既然到了我这荷风轩,就得守本姑娘的规矩。我的规矩很简单,就一条,我只说一次,你们全都给我记好了!我不管你们从前是回事,可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老大!谁敢对本老大不敬,出路就两条。一是你们把我撂倒,从此你就是老大,我服你管!第二条么……” 张大姑娘嘿嘿一笑,声音却陡然凌厉起来,“那就等着被我修理!只别到时又哭爹叫娘的求我饶命,本姑娘是个记仇的人。不信的话,尽管放马试试!” 她这话一出口,听得人人心中一惊。墨冰和雪砚交换了一个眼色,各有三分惧意。榴喜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但身子却不觉站直了两分。 张蜻蜓也不管她们是否真的服气,转头吩咐,“彩霞,你去厨房赶紧吃点,一会儿随我出府。”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张蜻蜓居然会带她出去。兰心嗫嚅着上前问,“姑娘,那……那我去么?” 张蜻蜓睃了她一眼,“你想去干嘛?” “我……我跟去服侍呀!”兰心说着这话,心里也没有底气。 张蜻蜓冷笑,“我是不是离不开你,非得带你出去服侍不可的?” 兰心给呛得脸通红,张蜻蜓拈起一根有点分量的银簪,啪地往桌上重重一拍,变了脸色,“不过是个二等丫头,难道还想管着我不成?就在屋里好好打扫打扫,做好你的本分!” 兰心这一下可着实是又羞又恼,打扫本是三等丫头的活,可张蜻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吩咐她,岂不是当众给她没脸? 不行,她一会儿就找林说理去!可是三姑娘刚刚才发了话,这就了,她会不会回头为难? 不怕!兰心暗暗给打气,有林给她撑腰呢,她怕的? 可是眼下,还得忍气吞声伺候张蜻蜓出门。心下却想着,等嫁到潘家,抬了姨娘,得到姑爷的欢心,就再也不用怕三姑娘了! 张蜻蜓可没空理会她心中的怨恨与美梦,自顾自的收拾好了,正要起身去会合胡姨娘,却见绿枝来了。 带着满手的血泡,捧上一包银子,“这是命奴婢亲手交给姑娘的。” 张蜻蜓没有接银子,只是盯着她的手,看了好一时,方道,“那你就替我谢谢母亲大人了!还有,记得可要好好的干,么?” !绿枝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就,三姑娘一定会想法救的!克制住颤抖的声音,用力的点头,“奴婢晓得。” “嗯。”张蜻蜓应了一声,再不忍心看她的手,“彩霞,把钱拿上,我们走!” 哼哼!母亲大人,你想斗是不是?等本姑娘,陪你斗个痛快! (小蜻蜓很傲娇的挥舞着皮鞭,终于逼得桂仁那厮拿到jnenz童鞋送的催更票啦,哇弄弄,大家给几张推荐票感谢俺吧!快下新书榜了,能支持俺上推荐榜么?闪着星星眼拭目以待~) 是 由】. 第43章 来得正好 南康国的京城,名曰长宁。 城池不若北安国的雄伟,却胜在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更兼商肆繁华,大街之上熙熙攘攘,灯红酒绿,一片锦绣盛景。 张蜻蜓这是头一回出门,两只眼睛都不够瞧了,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伸到车窗外去。幸好胡姨娘也不是大家子出身,虽然学了些表面的矜持,但骨子里仍是透着平民的好奇,一样的隔帘偷觑,也没空管她。 倒是彩霞颇有些看不惯这两位主子的轻浮之举,但又关她事?只做看不见也就罢了。 一时马车停下,张蜻蜓只见是一家非常大的绸缎铺子,但具体啥名儿她就不认得了。此时又觉出不识字的不便了,只能干瞪眼不吭声。心下皱眉,这没有绿枝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林派的管事娘子从前头的小车上下来,介绍了一句,“这儿就是京城最负盛名的吉祥斋了,五姨娘,三姑娘可以在这儿挑些料子,做几套衣裳。” 胡姨娘微微颔首,一旁的银子忙给她戴上了帷帽,放下前面的白纱。遮着脸,这才扶她下去。她的帷帽是新的,用上等芦苇编成,细细巧巧专供夏用,顶上一圈还是活的,若是晴天便可以拆下,就不会弄乱发髻,精致又不累赘。 张蜻蜓看得好生羡慕,暗自叹着气戴上那顶旧帷帽,这还是周姨娘留下来的。陈旧暗沉,竹制的帽圈糊上绢布制成,又闷又不透气,里头还有几处毛刺都伸了出来。方才出门上车那会子已经刮乱过几缕头发了,彩霞还帮她整理了半天。这回再戴上,估计摘下来时就更乱了。 可是当彩霞拿起帷帽再要给她戴上的的时候,张蜻蜓微有些讶异的,那几处毛刺竟已经用丝线在里头给缝了起来。她一直留心看街外风景,倒没留意彩霞是时候帮她补好的。 看来这丫头倒也不是完全无用啊,张蜻蜓不由一笑,“谢啦!” 彩霞一愣,她是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想一会儿给找麻烦,才费神做了这么点功夫。却没想到张蜻蜓居然留意到了,还给她道了谢,这可真让人意外。 要是从前的章清雅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肯定多半之前就要把她骂个狗血淋头了。这么一想未免有些泄气,到底是庶出的,哪里比得上嫡出的金贵?跟着她日后还能有前途? 到了绸缎铺子里,自有伙计接待,管事娘子上前要了一间单房,让那伙计捧了衣料送进来看。这也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就算是戴了帷帽,也不能就如寻常百姓般站在外头挑挑拣拣。 在伙计们一阵天花乱坠的推荐之后,胡姨娘很有分寸的只选了两身秋装,张蜻蜓瞧瞧那个便宜老爹到底还算是有几分良心,见她要出嫁,给的银子可比给胡姨娘足足多了一倍,既然她选两套,那就选四套吧! 不过张大姑娘怕又出,没人帮她挑没关系,她可以抓一个来,“彩霞,你说哪几身比较适合?可不许说不,若是挑得不好,回头给人批评,我可是要扣你月钱的!” 彩霞鼻子差点气歪了,心想有这么当主子的么?你没眼光,光我事? 不过心中也未免生出些自得来,这三姑娘虽说从前瞧她配些衣裳倒还过得去,毕竟不是上档次的,到了这真佛面前,自然就露了馅,不得不仰仗了。 她跟着二,可是见识了不少好的,方才那些伙计们有的话是真的,但有些却不太实在,哄哄外人可以,哄她可不成! 于是乎,彩霞虽有些不太心甘情愿,但仍是忍不住卖弄起的见多识广来,给张蜻蜓扎扎实实挑了四身好衣裳。 胡姨娘在一旁看得未免有些侧目,这个丫头,也亏得张蜻蜓使唤得动。现听她头头是道的在那儿讲解,方才可是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不过胡姨娘倒也没有十分的往心里去,不过就是两套衣裳,这回做的不喜欢了,下回再找机会做就是,她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就拉下脸来请教一个丫头。 这边选好了衣料,管事娘子就打算带她们去银楼挑些首饰了。 张蜻蜓眼珠一转,提了一个建议,“要不,咱们就在这儿量了身,把衣裳交给他们做吧!免得拿了,又给针线房里添麻烦。” 她见这儿的小伙计非常能侃,想趁机打听下潘云豹的事情。 胡姨娘自是无所谓,只拿眼睛看着管事娘子,“姑娘真是体贴,不过到底还是大娘说了才算。” 那管事大娘怔了怔,没料到张蜻蜓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了,“姑娘这可是说笑了!您身份尊贵,哪能让那起子外人近身的?这可不合规矩。” 呃……又失礼了!“那不是……从前没出来过么?”张蜻蜓真是尴尬,嘿嘿干笑着找了个借口,勉强遮掩了。 再去首饰铺,就更没机会了,不过张大姑娘算是又开了一回眼界,见识了许多瑰丽珠宝。 到了这儿她才,原来上回章致知送她的那串珍珠项链真不算,不过平平。有些上好的珍珠,光一颗就抵上她那几十串了。不过三姑娘很懂得知足常乐,有总比没有的好。不是么? 把钱花光了,她也心安理得了。晚上就是再跟林闹腾,也别想把她的给没收了,张大姑娘还是很会打算盘的。 “从这儿出去,再往前走不远就是玄女庙了,姨娘和姑娘想去进柱香么?”管事娘子倒也尽职尽责,看看天色,带她们再去那儿转转,就可以回家交差了。 不过这话说完,似乎没反应。 胡姨娘年轻貌美,在章府正是呼风唤雨的好时候,没好求的,自不想去看和尚尼姑。可她不说,先问张蜻蜓,“三姑娘,你想去么?” 张蜻蜓摇头,要是求神拜佛就能让一家子不饿肚子的话,她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就去杀猪了。 “逛了这么半天,咱们不如找家茶楼坐坐吧!” “好啊!”胡姨娘正有此意,道出的思,“早就听说京城有个庆云班名冠天下,不如趁机去一睹为快?” 她出身著名的扬州瘦马,自小除了琴棋书画,象这些戏曲歌舞也是学了不少,是个标准的戏迷。 行啊,张蜻蜓也爱看热闹,尤其是象这种唱戏的地方,想来打听消息更是容易。 管事嬷嬷犹豫了一下,那庆云班确实非常有名,京城里无人不知。不过他们演戏的地方在京城最著名最繁华的得月楼。因其繁盛,自然也是龙蛇混杂,她可不敢随随便便带人,万一出了点子事,全是她担着干系。 可直接回绝也不好,想了一想,便道,“庆云班的名角儿要到晚上才登场,白天可都是些小龙套出来打混,没看头。不如咱们就到不远处的太白楼,那儿也有个戏班子,唱的不。那家的班主很好,给了打赏,就可以点戏,上回听过一次都说好,要不咱们就去那儿听听?” 胡姨娘有些失望,可还是点了点头。有得听总比没得听强,她这些时在府中可真真是憋坏了! 于是一行人便到了太白楼,这座酒楼不算太大,但装饰得还算豪华,一楼正前方搭了个小戏台子,正有一个老头拉着胡琴,年轻的小旦角在那儿咿咿呀呀唱着文戏。 张蜻蜓一听就没劲,只顾着寻思着脱身之计。管事娘子安排她们到二楼一处包厢坐下,吩咐伙计找来戏班的班主,说要点戏。 因不是正经吃饭的点,酒楼生意平平,那戏班班主正在后头睡觉呢,突然听说有生意上门,自是欢喜。一骨碌爬起来,套上鞋子拿着戏单就往外跑。 眼见是几位大户人家的姑娘,更加欢喜了。因为她们这样人出门少,听到都是新奇的,打赏虽比不上一些爷们大方,但绝对不会为难他们,少了许多麻烦。算是个好生意! 胡姨娘看了看戏单,心里有谱了。谦让了一回,让张蜻蜓先点。 张大姑娘哪里懂得这些?皱眉瞥了一眼楼下,“只不要那样的,来个你们最热闹的戏码就成!” 班主当即赔笑,“那就来一出《求子》如何?” 张蜻蜓刚想点头,但胡姨娘却道,“慢着!那出戏可是丑角戏,一个老生和老旦吵来吵去的,有好听的?倒不如上一出《挑滑车》或是《麒麟阁》,倒还见些真功夫。” 班主一听汗都快下来了,这回真正是遇上行家了,胡姨娘挑的两出都是最难演的武生戏。现在他的大武生正好出去推拿治腰伤了,要晚上才能,这可办? “?演不了?”胡姨娘凉凉问了一句。 “不!能演!”出来跑江湖卖艺的,给了戏单子却不让客人点戏,这往后可再没脸在京城混下去了。 班主咬了咬牙,接下活来,“我们就演《挑滑车》,您看成么?” 胡姨娘点了点头,自又点了两出文戏,自然也是极考较功力的。这个班主倒是不怕,正旦就在后头歇着呢,应该误不了事。 揣着戏单下了楼,班主赶紧把人都叫了起来,“全给我打起精神,好好演出!你们几个上《挑滑车》的妆,一会儿跟我出去!” ?戏班正旦,也就是班主女儿当即嚷了起来,“爹,你不要命了?就你那身板,能去《挑滑车》的么?” “那你能去啊?”班主忿忿的呛了一句,动手开始换衣裳了,“客官点了,总不能不演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说不好只得拼一把了!” “可是……” 忽地,门帘一挑,外头有个年轻人一撩门帘,闯了进来,“葛大叔!今儿有串戏的活么?” 班主女儿当即喜形于色,把他肩膀一拍,“来得正好!今儿可有一桩大买卖介绍给你!” (小蜻蜓:谢谢微微笑微微的打赏,啵一个!本姑娘换了一张玉照,亲们觉得好看么?感谢无名指的束缚的精心绘制,她的[bid=1760814,bnme=《名福妻实》]也很好看,有空去瞧瞧吧!) 是 由】. 第44章 大侠也谈钱 张蜻蜓傻眼了。 只看着戏台上那个挑滑车的武生腾挪翻滚,跃纵擒拿,手上一杆花枪使得光影流动,一人站在台上便犹如千军万马一般。 那个帅啊,看得没见过世面的张大姑娘连眼珠子都不会眨了,巴掌拍红了都不知道痛。 就连自诩为行家的胡姨娘也颔首赞了句,“虽是唱得不怎么样,但这身手真是不错。” 岂止是不错?简直就是高手啊!张大姑娘满心的倾慕顿时化为滔滔江水淹没平原,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一出戏了,张蜻蜓二话不说就提着裙子要下楼。 管事娘子拦住,“姑娘这是……” “呃……如厕!如厕。” 有时候,最简单的理由反而是最好用的理由。 上个茅房还叫得这么响,管家娘子不由有些侧目。不用她多说,彩霞已经赶紧自觉的跟了过来,管家娘子只交待了一声,“好生伺候着!”也就罢了。 下一出戏可是她最爱听的《游园》,真舍不得走啊! 胡姨娘不知是为了收买人心,还是有意替张蜻蜓遮掩,趁空还吩咐了一句,“那些跟出来的家丁们也辛苦了,银子,拿些点心茶水下去,看完这出戏,咱们就该回去了。” 那些下人们当然俱自欢喜,就算是肩负着监视重任,可人家现在去上茅房了,你总不好跟着去闻闻是香是臭吧?所以也就乐得都坐下看戏了。漂亮的杜丽娘一出场,那更是让人的眼珠子都转不开了。 张蜻蜓也不避彩霞,一下楼就蹬蹬蹬直奔后台。 这丫头是带着一肚子怨气来到她这儿的,肯定就不是林夫人的心腹。张大姑娘可不蠢,要不也不会单单挑了她出来。 葛班主提心吊胆,总算捱着那位串戏的高宠有惊无险的把场子撑了下来,额上的冷汗还没来得及拭去,一转头就见方才那位小姐直奔这儿来了。 “小姐,您走错了吧?这儿可是我们戏班的后台。”来打赏也不需要这么积极啊? “没错!我找的就是你,你快把你们刚才那个武生叫出来……啊不,请出来给我见见!”张蜻蜓真是激动啊,这样的高手怎能错过? 葛班主心中一紧,背上才消下去的冷汗嗖地一下又冒出来了,这位小姐不会看上他了吧?她的家人怎么也不管管的? “对不起,小姐,才演完了戏,正累着呢,不便见客!” 张蜻蜓没发现,挡在她面前的班主笑得比哭还难看,仍是一个劲儿的向后张望着,“你就让我见一面吧,就说几句话!” 葛班主还待劝阻,却听高宠在里头说话了,“葛大叔,那就请这位小姐在外头等一下,我一会儿出来跟她说几句话就完。” 那……好吧!葛班主倒是做事细心,既然一定要见,站在大门口人来人往的总是不雅,他特意请张蜻蜓主仆到一旁的小屋里坐下了,还倒了两杯茶,自又去忙活了。 没一会儿的工夫,换了衣裳卸了妆的高宠,很是和善的挑帘进来,“你们找我有事?” 哗!这才是江湖侠客应该长得样子。 张蜻蜓词穷,形容不出来,只觉得这男子生得真是好看,不似她这些天在府里看过的文弱书生、歪瓜裂枣们,很是顺眼。 就连见过不少公子哥的彩霞,也在心里暗暗称许了八个字:玉树临风,英姿飒爽。 张大姑娘心情一激动,就把含蓄啊矜持啊什么的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上前撩开帷帽的纱帘,露出大半张小脸,头一句话就是,“大侠,请收我为徒吧!” 高宠愣了,彩霞更是傻了。她还以为三姑娘是看上这武生长得帅气,春心萌动了,没想到却是怀着这样的念头。 不待人家答话,张蜻蜓滔滔不绝的道,“你别看我现在没什么力气,但我能吃苦,一定会好好学的。还有,我的刀使得还可以,只可惜今儿没带出来,也不能给你看了。你要是做我的师父,就不用在这儿跑江湖卖艺了。您在这儿赚多少钱,我可以加倍给您!当然,我知道你们这些大侠肯定是不喜欢拘束的,我也不会强留你一辈子,您就教我三年、要不一年成不成?” 高宠半晌才从她噼里啪啦的一大堆话里抓住重点,“你肯出多少钱?” 张蜻蜓怔了怔,没想到大侠的头一句居然不是自重身份的拒绝,或是设下难题来考验她的真心,而是跟她谈钱,这跟说书人讲的,太不一样了吧?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大侠也要吃饭,说不定还吃得比别人更多。于是老老实实复述了一遍,“双倍!要不,您开个价儿?肯定比你在这儿干活的酬劳高!” 这点张蜻蜓确实有信心,象章致知今儿给她的银子,一出手就是上百了,足够普通人家过几年,看这位大侠的打扮,自己应该请得起。 高宠摸着下巴,皱眉思量了起来,“一月十两银子有没有?” 可以!张蜻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 高宠有些不解,“你为什么想要学功夫?你学功夫,你家里的人同意么?” 张蜻蜓没有隐瞒,“因为我快要嫁人了,嫁的那个人还是个武夫,我得学点拳脚才能防身。至于我家里人么,这点你这不用担心,你是我自己花钱请的,又不是什么坏人,他们为什么要管?” 彩霞听得心里直撇嘴,原来三姑娘打的竟是这主意,简直太可笑了!就算是她花了钱请了人,林夫人能让她带进家门的么? 张蜻蜓现在可顾不了这么多,林夫人没给她弄些可用的人,她就得自己想办法。 高宠诧异了,“可你就算是要嫁给一个武夫,他也不见得会对你动粗啊?为什么非得请师父呢?” 张蜻蜓直言不讳,“因为我要嫁的那人是个纨绔,听说很能打的,我不得不防。” 高宠明白了,顺口追问了一句,“那你要嫁的到底是什么人?” 张蜻蜓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就道出那三个字——“潘云豹。” “什么?”高宠失声叫了起来,“你说的是九门提督府的二公子?” (胡姨娘捏着兰花指:奴家先谢谢颜小妈打赏的灵石,然后做个小小的介绍: 昆剧《挑滑车》,源出于《说岳全传》第三十九回,是一出武生重头戏。 南宋初年,金兵侵犯江南。岳飞与金兀术会战,岳飞的兵马被金兵围困在牛头山。金兀术知道岳营的兵将骁勇善战,难以取胜,在险要地方暗设铁叶滑车,阻击宋兵冲出山口。点将之际,高宠因不见重用,质问岳飞,岳飞令高宠把守军中大纛旗。交战时,高见作战不利,突出助战,大败金兵。高宠乘胜追击,兀术以铁滑车阻拦。高宠奋不顾身,连续挑翻了十一辆滑车,却无奈战马疲惫,在十二辆时马失前蹄,被铁滑车碾死,壮烈牺牲。而金兵滑车被破,抵挡不住,仓皇败走,岳飞大获全胜,解除了牛头山的包围。 昆剧《游园》,出自著名的《牡丹亭》,讲杜丽娘和丫头春香游后花园赏春的一段戏,词藻很美,著名的“良辰美景奈何天”便是其中的一句。 最后预报一下,今日可能会有二更,如有,应该在11点之前,三姑娘拿鞭子监督桂仁去了,各位客官且耐心的等一下吧。) 是 由】. 第45章 所谓缘份 啊!张蜻蜓点头,总算想起自己的另一个主要目的了,赶紧问了一句,“他是不是真的很坏?” 潘云豹坏不坏,高宠可不大好说,他所在意的,是这位潘二公子的另一个显著名声。 若说张蜻蜓请他,他还有些犹豫,可是一听到要去潘府,他是想都不想就点头答应了,“我可以接你这趟生意。不过咱们先说好,我最多只干一年。我家中还有一位姨娘,就算是进了你府上做教习,可若是姨娘有事,我可得随时回家,你不能又跟我讲那些个规矩,更不能扣我的工钱。” “行!我可以按月先付钱给你。”张蜻蜓当即拍板了,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她做买卖可爽快得很,“那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高宠也不含糊,“我得先回去一趟收拾收拾,告诉我个地址,三日内我必来找你。不过咱们口说无凭,你得先给我付点订金,到时你们家若是推三阻四不肯收我,那这钱可就得归我了。” 张蜻蜓一摸腰包,暗想糟糕,钱都花光了,哪还有剩下的?可此时说没钱也显得太没有诚意了,左右瞟瞟,从手指头上褪下一枚小金戒指来,“这个给你,你到时拿着这个到太仆寺卿章致知府上找我吧,我叫张……” 彩霞实在忍不住了,清咳两声,“这是我们家三小姐。” 心下不忿,女孩闺名怎么能随便告诉男子?这个金戒指怕是扔水里了,还不如赏她呢! 张蜻蜓此时才忽地想起,“大侠,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高宠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一笑,“我叫李思靖,就住在这后头的牛尾巴胡同里,从东头数过去第三间就是。你若找不到,随便在街上寻人打听烧饼李便知!” 爽快!张蜻蜓特意抱一抱拳,“那我就在府中等着你了!” “没问题!”李大侠拿着戒指,心情大好的翩然而去。 得遇名师的张蜻蜓心情也大好,冲彩霞一招手,“走,回去!” “姑娘,您的帷帽。”彩霞暗自翻个白眼,这三姑娘也太不讲究了吧? 她们这头刚步出院子,要往楼上回去。旁边有位年轻公子似是内急,要上茅房,从她们身边路过。 一阵清风适时吹起了张大姑娘还没完全放好的帽纱,露出了她娇美的容颜。 而所谓的缘份,正好勾引着那位公子也就偏偏在此时好死不死的转头看了一眼,结果一眼之下,犹如晴天一个霹雳,雨天一个雷击,总之是把人给整个在那儿震成了化石,失了魂。 可惜张大姑娘却是连眼角的余光都未给他留下一瞥,便翩然而去。 楼上,一见她回来,胡姨娘未曾开口笑先迎,“姑娘,我们回去吧!” 为何?张蜻蜓看着台下还在咿咿呀呀唱着的美人儿,“这不还没完么?” 胡姨娘附在她耳边轻笑,“听说潘二公子来了,咱们都得回避!” 啊?张大姑娘真是遗憾,怎么这么好的机会不给她见上一面呢?可惜她不知道,刚刚曾和某人失之交臂。 伊人远去,魂兮归来。 酒楼里的某间包厢里,有人取笑刚刚回神的人,“你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跟丢了魂似的?” 某人幽怨的回瞪一眼,“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会懂得的。” 狐朋狗友们不依,“那你就说说嘛!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会懂?” 某人搜肠刮肚的形容着,“那种感觉,就好象是……好象是咱们俩刚刚打了一架,打得那个精疲力尽啊,都趴在地上不能动了。此时,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提起这最后一拳,眼看着就能把你给彻底打趴下了,突然她从旁边过来了,一拳又把我干掉了的感觉。” 这也太深奥了!一屋子人都迷惑了,半晌才有人勉强理解了出来,不解的问,“那岂不是很憋屈?” “怎么会?”某人继续遐想,“要是你们把我打倒了就憋屈,但要是她,嘿嘿,那就随便了……” 众人一致判定,这人发花痴了。 “你也别想了,听说未来的嫂夫人可长得不错,过几天兄弟想想办法,让你见上一面!” 所有人的目光扫视过来,异口同声,“我也要去!” 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凉凉响起,“别听老四胡吹,就他,能有什么办法?” “别小看我啊?你们难道忘了,过些天就是重阳节了?那些老头老太太们到时可又要办什么斗菊会,我今儿早上还听我们家老太太念叨着,要带家里哪几盆菊花去风头呢!到时让她也给嫂夫人也下个帖,不就把人请来了?” “这恐怕不对吧,你家跟她家又没什么交情,那赏菊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请人来的。” “你们怎么忘了?那个姓邝的啥,不是娶了她家二姐么?那邝家仗着跟我们家有点子拐弯抹角的亲戚,老是没事找事来我家串门子。只要给我们家老太爷瞧见,就要训我不求上进。实在是烦人得很!你们来评评理,成天穿个白衣,拿把破扇子,念几首歪诗就叫斯文有礼了?靠之!” “你少啰嗦了,快说重点!” “我的意思就是到时叫那小子把他媳妇,和媳妇的妹子一并请来不就完了?谅他也不敢不听。” “还是你小子有办法!那可得记着,咱们人手一张请帖,你要不给,我们就直接杀到你家去!” “就你们这群土匪还用请帖?直接去就是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千万别给我留面子!” “唉!我这么个温文儒雅,志趣高洁的读书人跟你们混在一块,生生的把名声都败坏了!” “你拉倒吧!咱们自家兄弟面前,你还装个球啊!到不你就别去,咱们到时可要开开眼,看看未来的嫂子到底有多美!” 某人还在痴痴的望着某一处发呆,无意识的接了一句,“再美,能美得过她么?” 有人用力拍打他的肩,“你既这么喜欢,兄弟们帮你抢过来就是!让你们远走高飞,别弄得傻了巴叽的。嗳!是哪家闺女啊?” “对哦!”某呆子一跃而起,悔恨交加,“我怎么不直接把她抢回来再说?” …… 牛尾巴胡同里,刚串完戏的李思靖又回到自己的烧饼摊前,给两个烧饼打发了帮他看摊子的小孩,推着车子就回去了。 “姨娘!姨娘!” 很快,两扇小小的木门就开了,一个约摸三十许的妇人走了出来,“你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虽是荆钗布裙,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面似银盆,五官秀丽,行止端庄,倒与平常妇人有些不同。一见他脸上有些残存的粉墨,脸立即就沉了下来,“说了多少回了,怎么又去串戏?” 李大侠嘿嘿笑着不答,只道,“姨娘,我告诉你,我今儿可遇上一桩好买卖!” 他叽里咕噜讲完自己的奇遇,兴奋的手舞足蹈,“您说可是不是?那个潘少爷可是出了名的出手阔绰,又爱打架习武什么的。我去他那儿干上个一年半载,赚上百十两银子,可不就够讨媳妇的?也不需要您成日这么辛苦的了!” 李姨娘拈着那枚戒指思忖许久,摇了摇头,“你不能去!” 李思靖不明白,“可您不是还让我想法多赚些钱的么?” 李姨娘嗔了他一眼,“傻子,哪有大户人家给千金小姐请教头的?就算是真请了,她家父母也必不会同意。再说,你这么个年纪轻轻的男子汉,给人做下人,到底也有些说不过去。” 李大侠叹息,依依不舍的瞧着她手中的那一点金,“那这枚戒指不得还给人家?” 李姨娘却将那戒指牢牢一把握住,挑眉笑得狡黠,“你不能去,我去!” (李思靖叉腰奸笑,嘿嘿,把你们都迷惑了吧?我可不是那头豹子哦?本大侠如此英俊潇洒,可比那头豹子有型多了,各位美女,想吃烧饼么?投我一票,就赠一烧饼,加一收藏,再赠一个!) 是 由】. 第46章 三姑娘救我 酒楼之中,有一位本应抢人捶胸顿足,满心不甘。而本应被抢的美人此刻也在心内顿足捶胸,满心不甘的回了家。 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白白过了。要问美人想跟某人见面所为何事,嘿嘿,不好意思,美人也是要以貌取人的。 就算张大姑娘并不以目前这副天生的妖精面孔为美,可她对未来的外貌要求还是很高的。 若是能长得象李大侠当然最好,就算是再纨绔,张大姑娘也能多忍几日。可若是长得太不堪不目,那张蜻蜓也没可说的。 休夫弃夫的事,她也不是干不出来。 可惜张大姑娘心有余而力不足,仍是满怀幽怨的回了章府。 这边厢她刚进门,那边厢林也得到了详细的禀报。只除了三姑娘给找了个师父一节,其余就连她买了几样,每样各花了多少钱全都事无巨细的让林了。 林对这流水帐倒没多大兴趣,如鸭子背泼水,过了也就过了。但这一的工夫,她也不是白过的,多少琢磨了些道道出来。 此刻听张蜻蜓花得身无分文,淋漓尽致。她是淡然一笑,“这钱都花光了,恐怕她也该出幺蛾子了。别的你们也都甭管了,只不许她接近老爷半步,么?” 林的卦已经算了出来,三姑娘应该不会再选择跟单打独斗,那样她绝对讨不到便宜。而在这个家里,她若想要违拗,唯一可以寻求的保护人就是章致知。 所以她今天被放出来,却一点也没动静,不是因为她不想弄点动静出来,是因为章致知没! 所以她不动,不仅不动,还特意急吼吼的跑出去,把那笔银子全都花光了,这不就是为了等章致知再闹么? 可是现在,既然被窥破了她的用意,又怎会让她得逞?林很是得意,小样儿,任你孙猴子再厉害,也飞不出她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刘姨娘在一旁听完管事的回报,想了想,进了一言,“,您瞧,这个彩霞也真没用。才一天工夫就被三姑娘给收拾了,要不,把她给换一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林听得微微一怔,想了想反倒嗔道,“你糊涂了?那彩霞是个肯安生的主儿吗?别看她现在给那丫头挑了几套衣裳,补了顶帽子就以为她老实下来了。等她日后添乱的时候,那才叫那丫头喝一壶呢!” 刘姨娘心中一紧,忙给找了个台阶,“到底是,还是比我有见识多了!” 林听得这话很是受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且瞧着吧,我在她房里可是环肥瘦瘦全放满了。我就不信,有不偷腥的猫儿!更何况那位主,听说可是怡红院里的常客呢!” 刘姨娘附合的一笑,也就罢了。心中暗想,女儿,可不是我不帮忙,娘就这点子力,也帮不到哪里去。 林却已经开始在琢磨,明儿得再折腾绿枝,还得再让她继续到张蜻蜓面前去打转! 张蜻蜓回屋收拾了,把旁人都遣了出去,才悄悄的取出一小袋赤金的金叶子来,“周奶娘,这个给你。一共十片,若是换成银子,也够花用好些日子的!” 周奶娘看得一愣,“姑娘,这是……” 张蜻蜓笑嘻嘻把往她手里一塞,“我你疼我,一直也没机会好好孝敬孝敬你。刚好今儿有了钱,想来想去就给你买了这个。这个最实在,我问过那小伙计了,可比首饰的还管用,可以直接当银子使的。你不拘藏在哪件衣裳里,日后不管遇到事情,手里有点,总是好的。” 周奶娘感动是感动,“可是,这能行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万一给人瞧见……” “你放心吧!”张蜻蜓狡黠的一笑,附在她耳畔低声道,“这个连彩霞都不,我趁她们不注意,跟那小伙计偷偷说的,让他给我拿了些这个,把价钱摊在那些首饰里了。最后假装说是我买得多,送我一个荷包玩,其实里面就藏了这个!” 周奶娘听得直咋舌,压低了声音嗔着,“姑娘你也太顽皮了!这种事情,若是给人,让人你攒私房,那还能有个好?” 张蜻蜓两手一摊,“你不说,我不说,有谁能?你好生收着吧!赶明儿等绿枝了,你分她两片,那丫头也是个口紧的,不会乱说!” 周奶娘不禁追问,“你绿枝会?” 张蜻蜓嘿嘿一笑,“有本姑娘出马,当然能把她弄!” 周奶娘一听就急了,“我的好姑娘,您可千万别又去闹事了。这才从祠堂里出来,不好生将养着,你又弄那些干?要不,我把这钱全给绿枝了,也算是尽了你的主仆情谊了!” “别呀!”张蜻蜓皱眉急把她往回拽,“你这么大声嚷嚷,是想让人都听到么?要不要我替你敲锣打鼓去?真是的!” 周奶娘给噎得无语,想想也是,赶紧把钱揣怀里了。 张蜻蜓这才又道,“你放心,绿枝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周奶娘见劝不过她,也无法了,“那姑娘你可得当心点!这金叶子算奶娘帮你存着,等日后出了府,方便时再还给你。绿枝那儿就算了,这事多一个人,难保不多一个人饶舌。她现可在房里呢,还是一等丫头,难保不变心。就象兰心那小蹄子,今儿你一走,她就跑出去了,好些时才,肯定是去见了。等咱们出了府,非得好好修理修理她不可!这金叶子,奶娘就做个坏人扣下了。你若是心疼绿枝,改天打赏些明面上的给她吧!” 张蜻蜓噗哧乐了,这个周奶娘,真是一门心思护着。只是做人未免有些小气,眼光也短浅了些,想让人替办事,能这么疑神疑鬼的? 她虽然不懂大道理,却也将心比心的。算了,现就姑且随她的心思,日后拣着好,再打赏绿枝吧。 晚饭后,张蜻蜓瞧瞧左右的丫头们,指了榴喜出来,“你从前是在老爷房里伺候的吧,现就陪我吧!” 榴喜一愣,没想到张蜻蜓居然找她伺候。 后面兰心刚想,张蜻蜓就吩咐了,“兰心啊,你把这盘糕点送到母亲大人那儿去,算是我尽的孝心,谢谢她赏我这么些人!” ?这种事你不去?兰心再不懂事,也三姑娘是故意支开她了。可是林跟她说了,现在务必要忍!她勉强压下心头之气,应声去了。 “彩霞,你把我要上课的收拾好,可别误了事!”张蜻蜓大大咧咧的拍拍两袖,又吩咐了一句,这才起身了。 她是想着章致知必在胡姨娘处的,可是进了掬芳斋,胡姨娘却摇头笑道,“老爷今儿可没来,说是有事,给大少爷请去了。” 张蜻蜓一怔,很快就,这定是林背后捣的鬼了。 胡姨娘不咸不淡的道,“他们爷儿们见面,总是有正经事情要谈的。三姑娘若是要给老爷请安,也不急于这一时。” 还不急?再拖下去,绿枝的小命就快被折腾没了。 不过张大姑娘虽然着急上火,但刚念了十日的经,多少吃了些亏,也有些事不能靠蛮力来解决的。 尤其是在她那个爹面前,干都得有站得住脚的理由,这可办呢? 她们刚从五姨娘这儿出来,银子就凑上前小声嘀咕,“姨奶奶瞧见没?还真是个尤物呢!怪不得从前差点抬了姨娘。” 她说的当然不是张蜻蜓,而是跟着张蜻蜓的榴喜。 胡姨娘冷笑,“尤物?不过是个废物罢了!我就顶瞧不起这样的人,没本事就别动那样心思。现弄成个破鞋,谁还稀罕!” 张蜻蜓心里想着事情,一时也不想。随意的走到花园里,找了个石桌旁坐下。半晌没有,榴喜就跟在她身后,不言亦不语,静得象一个影子。 天,一分一分的暗了下来。 垂下层层叠叠的黑纱,遮掩着一切光明。苍穹之上冒出来的那些稀稀拉拉的星和疏离的月,就如浓墨里的几点留白,只会衬得这天空黑得更加凝重与深沉。 “哟!喜姐儿在这是等着我的么?” 蓦地,后头窜出来一个小厮,没瞧见坐在一旁的三姑娘,只瞧见站在那儿的榴喜。冷不丁就一把扑了上来,从后头搂着她的腰,手就开始不老实的摸乳解衣,摁着榴喜就想往草地上滚。 “你干?”榴喜又慌又乱,又羞又窘,浑身热汗都冲了上来,“三姑娘在这儿呢!” 小厮不信,“你少装了!这黑灯瞎火的三姑娘不在房中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一面仗着力大,越发拉扯起她的衣裳,一面还污言秽语,“再说,她又不是吃奶的孩子要你伺候。好,你倒是赏我吃口奶子吧,一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你滚开!”榴喜不为,张蜻蜓坐在一旁却是无动于衷。心中在羞愤的同时更加了一番惊惶与无助之感,不由得眼泪都涌了上来,呜咽着求助,“三姑娘!三姑娘救我!” 张蜻蜓半晌没动静,此时突然一拍石桌站了起来,却是哈哈笑了起来! 在这寂静的夜里,可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小蜻蜓擦汗,今儿着实更晚了,不过桂仁那厮今儿是真的有事,出去顶着烈日忙活了一天,一就开始码字了。那该死的银行,7个号就排了她一小时的!还有某些官僚部门,不说了! 呃……看到1W2的催更了,俺先鞠躬谢谢缥缈寂风了。不过就是再抽桂子她也不可能完成的,还有[bid=1698933,bnme=《冲囍》]呢!没办法,谁叫这厮的时速慢呢,替大家红果果的鄙视她!亲们以后催个3啥的就好了,嘿嘿!) 是 由】. 第47章 夜半哭声 张大姑娘拍案而笑,首先不是关注身边正在上演的恶行,却是因为听那小厮方才说到睡觉二字,而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可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亮相,却把那小厮快吓死了。 当即从榴喜身上一骨碌的爬起来,待看清张蜻蜓的面容,真是三姑娘后,脸唰地就白了,连裤腰带都来不及系,就跪下磕头,“三姑娘饶命!求三姑娘饶命!” 待张大姑娘终于分出心神,看清旁边的情形时。顿时怒向胆边生,一脚就将那小厮踹翻在地,“你这王八蛋,想干?在姑娘眼皮子底下干这不入流的勾当,是不想活了么?” 那小厮吃痛,却还诬赖旁人,“是她!是她先勾引我的!” “放你娘的狗屁!”张蜻蜓气头之上,浑然忘了的身份,更加不会注意言行。 又是一脚,恶狠狠的冲着他的小肚子踢去,这还是角度不对,否则张大姑娘就直接往下头他的命根子处踢去了。可纵是如此,也让那小厮疼得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榴喜,去!把人都叫来,把这色胆包天的狂徒送到母亲大人面前去,看这府里,都养了些玩意儿!” “不!姑娘,求您了,别再嚷嚷了!”匆匆收拾好衣裳的榴喜却拦着她,还扭头对那小厮喝骂了一句,“还不快滚?等着被打死么?” 听她没有指名道姓,那小厮便知三姑娘没有认出,忍痛弓着腰,一溜烟跑了。 张蜻蜓气得不轻,指着榴喜骂了起来,“你就把他放跑了呢?这不等着别人再来欺负你?” 榴喜低头抹了眼泪,无所谓的道,“反正都习惯了。他不来,也会有别人来。姑娘犯不着为了我这种人跟闹翻,此事若是真的张扬起来,只怕于姑娘脸上也未必光彩!” “你……”张蜻蜓没想到今儿竟遭遇了狗咬吕洞宾,罢罢罢!既是好心当作驴肝肺,那她还打抱的不平? 恨恨的一跺脚,出言也就愈加犀利,“若是你生得贱,干嘛不干脆出去卖?那还来得痛快!” 她忿忿的扭头走了,剩下榴喜脸色铁青的跪在那里,那本已止住的泪却是再一次汹涌决堤! 淡淡的月光下,那清冷的泪痕就如两把锋利的刀,在她的脸上划下两道深深的疤痕,苍凉得径直透进骨子里。 眼见张蜻蜓怒气冲冲的了,一屋子人都不敢吭气。周奶娘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姑娘,这……这又是了?” “没事!”张蜻蜓再生气,可也控制住了情绪,没有将榴喜之事说出来。毕竟不甚光彩,她这会子记起可是三姑娘了,这种事情确实能不沾染就不沾染。 转头看看左右,正巧看见兰心,便拿着她出气,“你!去外头打听,今儿老爷在何处安歇,若是打听不到,你也就不用再了!自去寻母亲大人,看她还有哪个姨娘的空缺,可以安置你!” 众人一听这话,都吓得不轻。张蜻蜓如此一来,岂不是跟兰心把矛盾挑明了? 对!张大姑娘就是这个意思。 啪地将桌子一拍,当着一屋子丫头的面,冷笑连连,“别以为母亲大人把你们塞进来,就一个二个都以为就是姨娘了,就都想跟本姑娘平起平坐了。也不先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有没有这个命!哼,不过是群丫头,我客客气气的待你们,你们难道就真以为我这个庶出的姑娘好欺负么?趁早把你们那些拿腔作势,乱七八糟的花花肠子都给我收起来。想骑到我头上来,让本姑娘看你们的脸色过日子,只怕你们全都打了算盘!我管你们一个二个都是些,惹恼了本姑娘,我就让你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她抓起桌上一个茶杯,用力朝地下掼去!砰地一声巨响,震得所有的人心中都是一惊。就连彩霞也收起了小觑之心,吓得不轻。 “还不快滚!” 张大姑娘一声吼,一众人立即作鸟兽散去。谁都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怵霉头,就连周奶娘,都悄悄避到一旁坐下,等她消气。 至于榴喜的迟迟未归,就更没有人在意了。她本来就在府中名声甚差,人也极不合群,现在大家唯恐伺候不好张蜻蜓还来不及,又有谁会去管她在哪里? 兰心被张蜻蜓这一通臭骂,那做了多日美梦,发烧的脑子多少算是清醒了些。 她是想当姨娘没,可前提是张蜻蜓肯抬举!就算是林答应了又如何?只要张蜻蜓不乐意,出了这个府,她的下场又将如何?别人也不用看了,眼前的彩霞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等到快入寝的时候,张蜻蜓便从她那儿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 “老爷今儿在房里安歇了。”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怒气渐消的张蜻蜓已经卸了妆宽了衣,准备就寝了。 伺候着她如常上床躺下,周奶娘放下床幔,隔着帘子,这才低低劝了一句,“姑娘你也少生些气,保重身子要紧。” “我了。”张蜻蜓口气虽硬,但好歹仍是应了一句,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周奶娘见她脸色稍霁,也不多话,吹灭了床头灯,就在屏风外头的小床上也歇下了。 等四处都黑了下来,张大姑娘却在帐子里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小脸仍是气鼓鼓的,她也不想生气,可又有哪一桩事能不惹得她生气? 张大姑娘公平得很,你惹得她生气了,她一样惹你生气! 夜,渐渐的深了。 张蜻蜓坐在温暖的帐子里,反反复复的把的计划琢磨了半天。忽然,夜色中遥遥的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 梆、梆、梆。天已三更。 是时候了! 张蜻蜓躺在被子里,笑得犹如狡猾的小狐狸。她深吸了一口气,忽地,放声尖叫起来,把整个荷风轩的人都吓醒了。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在章府上房外回荡个不停,还有隐隐的哭声,在这大半夜里听得分外令人心惊。 “这是谁呀!”就连章致知也给吵醒了,满心的不快,眉头拧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林已经披衣起来,质问着下人,“到底出了何事?” 值夜的丫鬟提心吊胆的回禀,“禀……禀,是……是三姑娘在外头哭……” “她大半夜的不睡觉,哭哭?”林当即一股无名邪火腾地就升了起来。 今儿章致知在跟畅谈了一回国事朝政之后,也就给“理所当然”的送回了上房,纵想去五姨娘那儿,却在林的殷勤之下,也不好意思再迈步了。 虽然他对这位元配是早就失去了兴趣,但夫妻俩躺在一张床上,单纯睡一觉的表面工夫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而林好不容易有机会将他留宿,自然是要竭尽所能的吹些枕头风,适时展现下的贤良淑德。 当然,她不会愚蠢到去说张三李四的坏话,就算是她恨之入骨的张蜻蜓和胡姨娘都一字不提,只跟章致知忆忆往昔温情,夸夸他们共同的子女,只要进一步巩固了她在章致知心目中,不可动摇与不可取代的地位,她还有人不能收拾的?那只是迟早的事。 却没想到,张蜻蜓到底是耐不住性子,这深更半夜的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了。林心中大喜,面上却是微微一皱眉,“这三姑娘是出了事?这大半夜的闹得阖府不得安宁,把咱们吵醒倒了罢了,只是老爷明儿还得上朝呢,这也不太懂事了,我且出去看看!” 章致知听得点头,心中的天平立时向林倾斜而去。张蜻蜓纵是真有事,难道不能等到白天再说?真是太娇惯了! 见他复又躺下,不欲搭理,林眼角暗藏笑意,正准备出去收拾张蜻蜓,却听那哭声蓦地大了起来。 “爹!爹您在么?爹啊!” 张大姑娘叫得那个凄惨哟,活象给人虐待了似的。章致知躺不住了,一样的披衣起身,“那孩子到底了?我也去看看吧!” 林是真不愿意让他出去,可人都起来了,她也不好拦着,只得随章致知一起出来,却也想着,张蜻蜓到底在搞鬼? 门一开,就见一个女鬼,啊不,是张蜻蜓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的站在那里,身上只披着一件绛红色的旧披风,在这大半夜的灯光照射之下,真象是哪个野坟堆子里冒出来的倩女幽魂。 定睛细看,就见张蜻蜓一张小脸哭得是梨花带雨,光着脚丫子只趿着一只拖鞋,另一只脚上还沾了不少泥土,看得煞是可怜。 一见章致知出来,张大姑娘立即扑上前去,“爹啊!爹您可出来了!呜呜……” 看她哭成这样,章致知满心的不悦暂且全都按下了,“你这是了?” 张大姑娘狠心的用手中暗藏的小针又使劲扎了一下,哭得更加惨烈了,“爹,我做恶梦了!” 章致知一听,是哭笑不得,“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个恶梦有好怕的?” 张蜻蜓急得直跺脚,“爹,我是梦见有好多妖怪要吃你,我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拣了一个大棍子去打他们,可是那些妖怪都好凶哦,我一个人打都打不赢他们,我就给吓醒了,然后我不放心您,就一口气跑了。” 她抬手指着四周,“可她们……她们都不让我见您!我说,我说站在床边看您一眼就好了,就一眼,我保证不吵到您!可她们就是不肯,我心里害怕!哇——我怕我再也见不到您了,爹呀,看到您真是太好了!呜呜……” 在张蜻蜓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解说之下,章致知虽然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瞧我这女儿,没白养!连做个恶梦,都惦记着我,还大老远的跑来。如此一想,心中的气就消弥于无形了。 林鼻子好玄没气歪了,这死丫头越学越狡猾了?连这样的招数都可以使出来? 她忍着气,带笑上前劝道,“既然三姑娘见到老爷了,这也该安心了,你快睡吧,老爷也要歇着了。” “不!”张蜻蜓死抓着章致知不撒手,红着眼睛表着孝心,“我在祠堂念了几日的经,学了好些道理。我想守在爹身边也念念经,让那些妖怪不敢再来缠着他!” 这孩子真是孝顺!章致知是老怀欣慰,可林却气得不轻,咬牙堆着笑道,“姑娘要念经,也不急于这一时,你这样闹腾,让老爷休息呢?” 张蜻蜓眨了眨眼,似是被她的话给堵了。 可没等林再多得意一会儿,就见三姑娘又嚷了起来,“绿枝,绿枝那咱们赶快,给爹多抄些经文,替他供到神前去,让那些小鬼妖怪再不敢来纠缠我爹!” 林怒火攻心,原来这死丫头装神弄鬼闹了半天,还是埋伏在这里了!这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得逞。 (小蜻蜓送上长长的一章,让大家过瘾,仍旧是求收藏,求推荐!) 是 由】. 第48章 母亲是真心疼我 张蜻蜓刚提起绿枝,林就晓得她是想把这丫头弄走了,立即笑着上前,把话题岔开,“三姑娘孝心可嘉,但也得顾惜着的身子。这深更半夜的,你若是熬夜替老爷抄了经文,又让老爷如何安心?若是姑娘因此有个好歹,就更不好了。为人子女,身体发肤皆受之于父母,可不能不好生爱惜着。” 她转头就冲着荷风轩一干下人吩咐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干?快送三姑娘!” “对对对!”章致知拍拍女儿的手,和颜悦色的劝着,“三丫头,爹你的孝心了,快歇着吧!这天已入秋,风寒露重的,可别伤着身子。” 林冲张蜻蜓得意的挑眉,我看你这回还有脸继续赖下去! 张蜻蜓不争了,老实的点头,“那我这就走了啊!” 还不快滚!林心中暗骂,却见张蜻蜓话虽如此说,她的身子却不动,一双大眼珠子还在留恋的回头张望。 章致知要是连这么明显的神色也看不出来,那就是诚心装傻了,“,还有事?” 张蜻蜓怯怯的看了母亲大人一眼,然后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章致知怀疑的瞥了林一眼,难道她又折腾孩子了?正色对张蜻蜓道,“你有话就直说,爹在这儿呢,没不能说的。” 林瞧见张蜻蜓这个装娇示弱的样儿,那浑身上下的气都不打一处来,忍着气上前温和笑道,“就是呀,三姑娘,你要是有事,不能跟父母说的?” 张蜻蜓一见她了,却吓得跟避鼠猫儿似的,一下躲章致知背后去了,“没……我真的没事!母亲,我方才不是故意叫绿枝的,只是一下子突然就忘了……” “这是回事?”章致知不悦的瞧着林,虽然绿枝只是个小人物,但好歹跟在张蜻蜓身边许多年,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林心里怄得都快吐血了!这死丫头,还真会演! 不过现在,她却不得不做出一个解释,“哦,绿枝那丫头我瞧着甚好,便把她升了一等,留在身边了。不过三姑娘那边,我可是足数拨了人去的。两个二等,四个三等,一个不缺。” 张蜻蜓连忙替嫡母申冤,“母亲说得不!象我身边现来的彩霞,原是二身边的得意人,只是跟着二生了病,这才给我。因母亲送了个一等丫头给二姐,这才有机会抬举绿枝。我房里原本还有的两个三等丫头,全都升了二等。一个留下了,还有一个给了大哥,换了两个三等。还有一个艾叶,懂点子医术的,母亲就给我换了爹您房里的榴喜。我今儿刚从祠堂,就见一个认识的也没有,全是新人哟!嗳,你们都快,给老爷瞧瞧。母亲可是真心疼我,挑的个顶个漂亮呢!” 林气得脸都快白了,有这么夸人的么?分明是在损! 章致知听不懂张蜻蜓的话?可他略一思忖,便笑呵呵的道,“你既母亲疼你,这就最好了。” 他当然有他的考量,虽说林此举有故意给张蜻蜓穿小鞋之嫌,但他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就在人前折损林的面子。在他看来,只要女儿有丫头服侍,管他是来头? 林一听,就他的意思了。心下稍安,还顺杆往下爬,“照顾内宅本就是妾身的本分,三姑娘也不必客气。” 张蜻蜓要是这么好打发,她也不配做扎兰堡杀猪女状元了! 使劲眨着眼睛,努力挤出些水光来,“爹,我母亲疼我。只是……只是女儿自小给绿枝服侍惯了,她每天晚上都要给女儿念书讲一段故事,女儿才能安心的睡得着。要不,女儿睡不着,还会做恶梦的!” 你当你还三岁娃娃啊!不待林找话堵她,张蜻蜓想了一个折衷的方案,“我也不配使一等丫鬟,要不这样,我就在母亲您这儿借一张铺,让绿枝跟我说,把我哄睡觉了再抬我?或者,我拿房里的丫头给您换?我拿两个二等换一个绿枝行不?要不够,再加上那四个小的,我就要她一个使唤,这总该行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不行!林是坚决不肯。 但是章致知已经笑呵呵打起了圆场,“我以为是大事,既是从小服侍你的丫头,,你就还是把那丫头还给她算了。也不用破例,就把绿枝一等的份儿再降回二等。三丫头,你就把你的大丫头再送一个给你母亲使吧。” “多谢爹爹!”张蜻蜓快语如刀,“那我就把兰心送给母亲了,她最是年轻伶俐,很得母亲的心。兰心,你快出来!” 林心里那个气哟!她要那个不安分的小丫头干?让她天天琢磨着如何爬上章致知的床? 兰心也不愿意啊!老爷虽好,毕竟沾了个老字,她还这么年轻,当然是更喜欢年轻英俊的少爷们。 可绿枝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地了。强按住心头的激动,上前就给老爷磕头,要重归三姑娘的麾下。 “慢着!”林恨恨的扫了她一眼,附在章致知耳边悄声道,“老爷,这绿枝行事端庄沉稳,我是想把她留给泰安使唤的。您也老说我过于娇惯他了,他那房里多是跟他自小玩到大的,一点都不怕。这绿枝可是我看中好久的人,再找一个可真不容易。您可别只顾着心疼姑娘,就忘了了!” “这样啊!”章致知点了点头,却笑道,“你也是的,我你心疼,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三丫头也是你的女儿,你不能光想着,就忘了女儿了。泰安还小呢,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人,你若是有心给他收伏几个好的,从现在开始调理也来得及,何必非跟三丫头争呢?” 林一哽,完了,这话反给章致知一解释,又成偏心亲生了。 当下再不敢违拗,眼珠一转,反而扮起了贤良,“既是老爷都如此说了,那妾身还有好说的?绿枝的缺也不必改了,统共在府里也没几个月了,就这么领着吧。至于兰心,你也不必留下了,仍是跟着三姑娘去。宁可我这少一个人,也别让姑娘受了委屈。” “谢谢爹,谢谢母亲!” 三姑娘大获全胜,一兵未折,把绿枝又拐了,心下得意非常。 至于林么,就算有最后的亡羊补牢,但也为时已晚。章致知淡淡的道,“既然都折腾起来了,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睡不着了,回书房再看看书,你先歇下吧!” 林目送着大步流星的离去,脸都气得扭曲了!那个死丫头,越学越滑头了,真是防不胜防! 解决了一桩心事,张蜻蜓这一夜是睡得格外的香。 一早被周奶娘叫起来,还有些睡眼惺松的,就见绿枝捧了沓经文进来,“哇!看你这眼睛红的,不会昨晚上全在抄经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那手还伤着呢,快找些药抹上。我其实也不过是那么一说……” 绿枝轻嘘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这才悄声道,“人听见!姑娘昨晚既说了这话,自然就要做到,否则多不好!” 周奶娘也压低了声音,“可不是这个话?姑娘你往后可别这么闹腾了,又不提前打个招呼,昨晚可把我的魂都吓飞了,还以为你中了邪呢!一会儿人多,可别乱。我去开门,绿枝你伺候着姑娘穿衣。” 绿枝趁空在张蜻蜓耳边问了一句,“姑娘,昨晚上到底出了事?榴喜差点就投了荷花池。今儿一早才给后门的老郑妈送了,郑妈还求我在姑娘面前美言几句,别怪她,她也挺可怜的。” 张蜻蜓嗤笑,“这天下的可怜人多了去了!我全都管得么?既是了,就让她好好当差。绿枝,你现在可是我身边的第一大丫头了,可得多用着点心。我的要求很简单,甭管她们私下干,第一,该她的活就好好干,别想白拿钱不干事。第二,不能窝里反,尤其是敢算计我的,一律杀无赦!” 绿枝听得最末一句,是又想笑又不敢笑。见周奶娘开门,小丫头们端盆子递水进来了,忙收敛了神色,安排她们干活。 经过昨日,这些丫头们对三姑娘是否真的服气,还未为可知,但起码都生出了些敬畏之心,不再象初见面时的漫不经心。 张蜻蜓斜睨着榴喜,就见她一张白净的面庞变得惨白,乌黑的眼珠子里没有一丝神采,似是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十岁,心下倒生出几分怜意来。本想关切几句,但一想起昨夜好心没好报,还是未能释怀。于是仍旧搁置一旁了,只私下嘱咐了绿枝一声,多留意她的行踪,除了白天里的活,晚上再别派她出门。 时辰一到,该四位教习嬷嬷轮番上岗了。 这位三姑娘是她们早就领教过的,最近她在府中又着实打了几场硬仗,连二少爷都给赶出家门了,实在让人不得不怕。甭管林吩咐,她们教起她来,却是异常的尽心尽力,唯恐给惹来麻烦。 负责绣猛虎图的赵嬷嬷肯定完不了工,主动来向张蜻蜓告了个假,说是要拿回家绣,其实已经打算花钱消灾,在外头找了绣娘来帮忙了。 张蜻蜓也不管,就让她去折腾了,反正她到时能见到就好。 三日光阴匆匆而过,张蜻蜓正在纳闷,那位李大侠还不上门?却不知,李大侠是断然不能来了,但是李大侠的姨娘刚刚给请进了林的上房。 (小蜻蜓捏着抹茶622送的香囊,开始琢磨:俺要不要把它送给豹子,换袋金叶子?某只豹子欢呼:请一定向我砸来!小蜻蜓又想了想:不如我装上霹雳弹再试试?某只豹子无语了……∩__∩周末愉快!) 是 由】. 第49章 这是出了啥状况? ??夫人端视着张蜻蜓那枚小金戒指,确认无误了,这才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子。李思靖的姨娘——陆真。 她虽是三十许人,却仍梳着未婚姑娘的发式,并未盘髻。尽管是个普遍民妇,但生得眉目端庄,没有市井小妇常见的俗气。一身布衣荆钗也是收拾得干净利落,进退应答之间颇为有礼,倒象是在大家子历练过的。 她心中忽地一动,“你姓陆?那与吴郡陆氏可有关联?” 陆真微微一笑,“夫人好见识,妾身正是出自吴郡。” 林夫人诧异了,吴郡陆氏可是当朝有名的世家望族,族中还出过数位皇后贵妃,极是显赫。阖族之中,无论男女,皆自幼饱读诗书,通晓礼义。有人就说了,陆家除了三尺以下的幼童,绝无目不识丁之辈。只是如此的名门之后,怎么会沦落到京城,以卖烧饼为生? 陆真是这么解释的,“十多年前,家姐奉父母之命前来京完婚,只可惜姐姐姐夫皆是薄命,在外甥出世后,相继染病身亡。夫人,您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树大有分叉的道理。我们虽是吴郡陆氏一族,却极偏远,除了多读了几日的书,其余皆与寻常百姓一般无二。我们家中原本就只有我姐妹二人,而姐夫亦是独子,待他二人亡故之后,家中便只剩我们姨甥二人,两袖清风。为了糊口,我便只得接些针线活计回家来做。待得外甥渐大,怜我清苦,便跟人学了手艺,摆了个小烧饼摊,聊以度日。夫人若是不信,尽可以到牛尾巴胡同打听,看我是否所言属实。” 林夫人听得频频点头,若是这些说起来,也就不难理解了。她虽是官家夫人,却不过是出身富商之家,对于这种名门之后倒是很有几分敬意。 “只是这戒指是如何到得你的手中?” 陆真赔笑道,“这也是事出凑巧。前几日贵府三姑娘出来逛街,曾到我家附近的太白楼喝茶。正好我外甥找那儿的戏班子结些烧饼账,到时就跟人说起家中烦难。只因外甥渐大,我一直想跟他说门亲事,奈何家事艰难,一直忧心不已。孰料三姑娘倒是天真烂漫,见我外甥也会几下三脚猫的工夫,便道愿意拜他为师,助他成亲费用,并以戒指为约。我家外甥不懂事,当即就应下了。回来跟我一说,我就急了。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便都是女子,府上也绝不可能让一个小姐来学什么功夫。我当时便要来府上退还戒指,却又偏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来,故此拖延了几日。” 她敛祍拜了一拜,“现戒指是原物奉还了,妾身也替我那不懂事的外甥给府上赔个礼,这孩子自小在市井中长大,不大懂得规矩,还请原谅他的无心之失。若是要怪,就请怪妾身教导无方吧!”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林夫人是非常满意,却也有些生气,明明是让人盯着张蜻蜓的,怎么这的事情都没人知道?定是偷懒看戏去了! 想想张蜻蜓,也真是好笑,居然想心思要去学武艺,难道她日后还想在家里飞檐走壁不成?若是此时早些揭发出来,林夫人还可以闹到章致知的面前,重重治张蜻蜓一个不守妇道,私相授受之罪。 可现在人家亲自上门来赔罪,把事情分辩明白,而且言语之间,对自家名声诸多回护,她要是再治张蜻蜓的罪,反倒真的会对自家名声不利了。那可是章致知最大的忌讳! 于是林夫人淡然一笑,“陆姑娘,不必客气。要说起来,也是我家姑娘太淘气了。大家女孩儿,出门出得少,完全不谙世事。上回又是跟着姨娘出来,难免照管不周些……” 本来接下去,她的话就是要感谢几句,然后随便赏个红包,打发人送客此事就算曲终人散了。 可陆真忽然笑着插了一句,“实不相瞒,我方才见了夫人,心中还有些奇怪的。听您现这么一说,便全明白了。” 她适时停顿一下,用只可意会的眼神看了林夫人一眼,才又体贴的道,“只有夫人这样严明有礼的母亲,才教得出这样单纯无邪的女儿。” 这话奉承得林夫人可是真高兴,不觉又随着这话说下去,“我这做母亲的,能不替儿女们操着心么?可家里上上下下几百口子,要处处兼顾可真是不容易……” 这一聊,不觉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外头伺候的小丫头们就见里头笑声不断,夫人似是极其开心。再过一时,就见里头伺候的大丫头也全都退了出来,不知谈到什么机密了。 等林夫人再唤人进去的时候,是满面春风,脸上笑意未退,“去请三姑娘过来。” 呃……丫头们都在猜,难道才歇了几天,又要掐起来了? 可夫人的命令不敢不听,于是很快,张蜻蜓正在和冯嬷嬷继续探讨着三十六计,就接到了命令。 “让我去干嘛?” 周奶娘皱眉嗔了一眼,“姑娘你问这做甚?夫人让您去,您就快点去吧!这课留着回来再上也不迟!” “就是就是,姑娘还是赶紧去吧!”冯嬷嬷早就想停课了。 她最近是越讲越怕,这姑娘举一反三的能力实在是非同一般的强!尤其是对人与人之间关系,许多地方比她看得还透彻。完全不象个大家闺秀,就跟在市井之中混了许多年的人一般。要是再这么教下去,搞不好她以后再跟林夫人斗起来,就更厉害了。到时万一穿了帮,那她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蜻蜓撇撇嘴,起身要走了,绿枝才想着要不要跟着而犹豫了一下,就听三姑娘道,“兰心,你跟我去!” 绿枝顿时松了口气,最近三姑娘差人办事是越来越有水准了,正在向从前的标准快速恢复之中。不过那个霸气倒是再不肯收敛了,其实这样也好,起码那个丫头们倒是没什么敢特别捣乱的。 兰心最近真是倒霉透了!不是张蜻蜓特别不待见她,是她心中有亏,始终不敢正面三姑娘。晚上连做梦都在想张蜻蜓要怎么整她,弄得整个人精神憔悴,腰带都系紧了一圈。 张大姑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杀鸡给猴看,这一屋子,不服的就出来试试?别以为她只有拳头硬,三姑娘也开始玩心机了!兰心,就是首当其冲的试验品。 到了上房,张蜻蜓还是装得很乖巧的样子,上前行礼,“不知母亲唤女儿前来,所为何事?” 看她,现在连这种文绉绉的话,都说得极其顺溜了。 林夫人笑得也是异常和善,“三姑娘,你想做善事怎么也不跟我先禀报一声的?这私下里若是给人瞧见,那多不好?” 张蜻蜓怔了怔,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她做啥好事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林夫人把陆真拉到她的面前,“这位呢,便是那位李公子的姨娘了。她人读过书,又特别的知书达理,你既有这个行善的意思,我便索性就过个明路成全你。将她拨到你的房里,给你做个管事嬷嬷,日后随你出嫁,也能替你分些担子!” 这……这是出了啥状况?张蜻蜓有点傻眼了。 (小蜻蜓笑眯眯的感谢dgfg和随便进来看看亲的打赏,还有云芳菲妹妹的催更。明天俺的皮鞭会尽量挥舞起来的,抽抽桂仁那厮,让她尽量多写一点。快到月底了,下个月小蜻蜓可能会上架,但具体时间不详,但肯定不是1号。亲们有粉红的可不可以留一下,到时支持偶爬下新书榜?偶会天天抽打桂仁,到时让她多多更新的,先谢谢啦!) 是 由】. 第50章 活不好而已 张大姑娘反应过来,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位从天而降的李姨娘,陆真大姐究竟是真是假? 可自己的金戒指正明晃晃的在人家手里闪着光,而且人家还很自信的微笑着,“姑娘若是不信,尽可以传我外甥来一问便知。” 都这么说了,你总不会有疑心了吧?可张大姑娘也非同凡人,点头说了一句,“好!就让他来认认,彼此也能安心。” 就这一句话,让陆真刮目相看了。这位三小姐,要么就是真的很纯很天真,就么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不过陆真既然敢上章府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的,“我那不成器的外甥也随我来了,正在府外等着。如蒙夫人准许,就隔帘认下人吧。” 准!见她办事如此周到细致,林夫人愈发信任这位陆真是个可用之人。甭管她是什么来历,只要能起到她想要的效果,这就是一笔值得投资的买卖。 张蜻蜓不是瞎子,左右一看,敢情这二位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那自己这回岂不是引狼入室了? 万千疑虑,待李思靖上堂作证后便尘埃落定了。 姨娘是真的,张蜻蜓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大侠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要有这样一位贪财的姨娘,可怜的大侠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得不说,张蜻蜓对李大侠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不愿意把他丑化了,就不能让他姨娘无辜。 于是乎,当张蜻蜓带着陆真回了房,关了门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她给了你多少钱,收买你来替她办事的?” 这三姑娘还不算太笨,只是说话太直了些。象这样的机密问题,人家怎么会随随便便透露呢?陆真一笑,回了张蜻蜓五个字,“合适的酬劳。” 真不痛快!张大姑娘忿忿的白她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瞧她长得还算人模人样,一身正气,怎么就给人做了走狗呢? 清咳两声,她端起架子训话,想先发制人,“我不管你是怎么跟母亲大人说的,但你既到了我这儿来,就得听我的规矩……” “错!”陆真微笑而不失礼节的打断了张蜻蜓的话,“你的确不用管我是怎么来的,但我来到这儿之后,你就得听我的规矩。” 靠!张蜻蜓差点就拍案而起了,这人到底长了几个脑袋,敢在她面前这么嚣张? “你可知道,这间屋里我才是主子?”她挑眉笑得阴森。 可惜落在陆真的眼里,就如小奶猫发怒一般,破坏力着实有限。 “你的确是这间屋子里的主子,但我却不是你的奴才!”一句话,将张蜻蜓结结实实堵了回去。 张大姑娘又沉不住气了,跳起来嚷,“你不是奴才,跑这儿来干什么?” 陆真继续坐在那儿,气定神闲,捧着茶悠悠的品了一口,心内对这位姑娘的了解又多了一分,“我不是你的奴才,也不是你母亲的奴才,我只不过是你的母亲,请来管你的人!基本上,可以算作你的夫子。” 从袖中闲闲的拈出一纸文契,“姑娘若是不信,尽可以看看这个。” 张蜻蜓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杀人于无形。就这位大姐,不动刀不动枪,甚至声音都没有拔高半分,却噎得她快要吐血了。 不过更让人吐血的是,她不识字!看不懂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有心要叫绿枝进来,又怕给这个女人小看了,只得啪地在她面前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恶狠狠的威胁,“我不管你跟她之间有什么协议,但你想要惹本姑娘,那可是打错了主意!” 陆真一直凝神看着她的眼睛,不管是张蜻蜓拍桌子,还是对着她说出那样的话,连眼睫毛都没眨一下,一直就这么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看得张蜻蜓自己都感觉有些毛毛的了,粗气粗气的道,“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可这一句话出口,她自己都觉得露了怯,失了气势,后悔不迭。 陆真把她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此时才开了口,一开口,就是一针见血的要人命,“三姑娘,你不会不识字吧?” 嘁!张蜻蜓把头一拧,表示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心里却着实有些慌了。 这女人,该不是会读心术吧?能做大侠的姨娘,恐怕也是有些本事的。张蜻蜓这么想着,脊背上就有些发凉了。 陆真见她不答,越发肯定的点了点头,“果然是不识字。否则,你就该提笔,起码写下我的名字,砸到我的脸上来才是。” 你……张蜻蜓气结,指着她的鼻子,“你这女人,到底想来干什么?我识不识字关你什么事?” 末了,张大姑娘到底觉得面子上有些下不来,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病了一场,全都忘了!” 陆真皱眉自语,“我竟还不知道有这一条,你应该是一直瞒着家里人的。唉,早知道我就该跟林夫人多谈些酬劳才是。亏了,亏大发了啊!” “嗳!”张蜻蜓受不了了,再跟这女人唧歪下去,她首先就要把自己气倒了。 本想谈个条件,打发她走路拉倒,可陆真忽地抢先一步出了声,“三姑娘,我们谈笔买卖如何?” 呃?张蜻蜓一愣,“你要谈什么?” 这女人委实太过精明,别被她卖了还要替她数银子! 陆真微微一笑,冲她招招手,“快坐下,放心,我不会把你卖了的!” 妖孽,这绝对是个妖孽!张蜻蜓自打出娘胎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完全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不说,还能准确的猜出她的所有心思。 陆真不管她在那儿脸都快绿了,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方才你已经听到了,在你母亲面前,我和我外甥已经尽力回护你的名声了。不仅没有揭穿你私会我外甥之事,还千方百计替你圆了面子。就冲这,你就欠了我们一个人情。我做人,一向信奉恩怨分明,有欠有还,这人情债不好还,就折算纹银二百两吧。” 张蜻蜓嘿嘿冷笑,“你说二百就二百,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有种就出去说,本姑娘不怕!再说,我还可以说是你外甥诱拐的我!你又能占到什么便宜?” 陆真噗哧笑了,“我说三姑娘,你可真逗!难道你认为,自己的名声连二百两银子都不值么?不错,你是可以诬告我的外甥,那样确实也会败坏他的名声。可那又如何?他一个卖烧饼的穷小子居然能够玷污到千金小姐,光这份艳福就值了。至于你么?做出这样的丑事,不管是真是假,首先,你就会面临严厉的家法处置,别看你现在有婚约在身,就可以任意妄为。你若是真的传出什么有辱门风之事,不用别人,你的父母就立即会拿绳子直接勒死你,好让这这桩丑闻平息。” 她看着张蜻蜓,笑容不变,“你若不信,尽可以试一试!” 张蜻蜓无语了。以章致知的个性,真有可能。 陆真得了便宜还要卖个乖,“现在,只要你给我这二百两银子,此事就算一笔勾销,多么划算的买卖,我可一点也没狮子大开口!” 她略顿一顿,继续商谈,“下面,我们谈第二笔交易。这笔交易就是从今日开始,我这一年之内会陪在你的身边做你的管事嬷嬷,你如果想在这一年内过得舒舒服服,你就得再付我三百两银子。你从前答应小靖的是一月十两,我身为他的长辈,多要些也不为过。当然,我这一年的饮食衣裳,得到的打赏红包还有月钱皆不在此列。” 她心中算盘打得飞快,“以上合计一共五百两,按月支付,就是四十一两多。这样吧,我吃个亏,你每月付我四十两,等到最后一个月的时候,再付我二十两就完了。咱们一样签个文契,按个手印。你不识字,但可以叫你的贴身丫鬟,或是哪个识字的进来帮你看看,我可是童叟无欺,但也绝不二价的。” 他奶奶的!这还叫童叟无欺?张蜻蜓态度强硬,“我凭什么听你的?”却稍嫌底气不足。 陆真一笑,走到桌边,拿起一张素笺,提笔便开始立约了,“你最好听我的,否则你将来的日子么……我一定会严格要求你的。当然,死是不会的,只不过——” 她转头望着张蜻蜓,笑得和煦,“活不好而已。” 张大姑娘要疯了,早知道李大侠有这样一位姨娘,就是有绝世武功要传授给她,她也不去招惹了! (张大姑娘很忧伤:各位行行好,给俺点推荐、收藏和长评,让俺狠狠的向那个妖孽砸去吧!) 是 由】. 第51章 愁啊愁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姑娘,同理。 张大姑娘很识时务,她看出来了,眼前这位陆真大姐绝对不是自己目前能招惹得起的。既然招惹不起,那该低头时就得低头。陆大姐所求的,无非是银子。五百两,虽然有些肉痛,但为了自己的安宁日子,张大姑娘决定忍了。 不过摁手印之前,她一定要问一句,“如果我付了钱,你是不是真的能保证我今后的日子好过?” 这个女人若是肯给她这样一个保证,那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陆真掩嘴一笑,“我只能保证在我的可控范围之内,你过得不难受而已。想要过好,那得看你的具体要求是什么了。” 张蜻蜓懂了,也就是说,以后她想要这位大姐帮她解决什么麻烦,就得再来谈条件。 这女人不仅是妖孽,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但是!张大姑娘可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面团子,既然敢收我的钱,就得做好日后双倍吐出来的准备。一年时间,咱们走着瞧! 陆家。 李思靖接过姨娘手中两张文契,看完就问,“姨娘,咱们这么做……不大好吧?毕竟那三姑娘又没得罪我们。说起来,她倒是一番好心的。” 陆真撇嘴,“那你就是说我黑心无良啰?” 确实有点。不过李思靖哪里敢说?只道,“那三姑娘也怪可怜的,你不是打听过么?她是庶女,在家也挺不得宠的。这五百两银子你让她从哪儿弄去?我知道你是想多弄点钱给我成亲,可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哪里要得了这么多银子?” “没良心的臭小子!既然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还好意思嘀嘀咕咕?” 陆真瞪了外甥一眼,扳着指头跟他算,“你以为你摆个烧饼摊子就能娶到什么样的好姑娘了么?起码得有个象样的小铺子吧?娶了妻可不比你现在打光棍,那开销可大了,有了孩子就更是花钱如流水。这盘个店至少就得二三百两,再给你们置套宅子,又是三百两。加上林夫人那儿答应的三百两,统共我才能收八百两,这还是一年以后。到时还不知京城的物价又涨到什么地方去了。这钱对于我们来说是挺多的,可对于他们那样人家算什么呀?少做几件衣裳首饰就出来。” 伸手戳了他额头一记,陆真很有些不忿,“我知道,你就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所以一个劲儿的护着她是不是?这还不是你媳妇呢,等你日后作了亲,岂不是就把姨娘扔天边去了?哼,你以为我贪财啊?不过是八百两银子,你以为我有多稀罕么?要搁在从前,就是八千、八万两银子搁在面前,我也没有眼角扫的!” 李思靖给骂得头都抬不起来,缩肩耷脑,全无英雄气概,等她一气骂够了,才涎着脸上前,“好姨娘,是我错了。我不过是那么一说,哪里真是为了别的呢?因为我知道,姨娘是个心地最好,最公道的人,您要这么对那章小姐,定是有您的理由。我不过是想问问而已,谁知您就恼了!” 陆真白了他一眼,“少在我面前耍心眼,这些事要怎么做,我自有分寸!跟你说正经的,我明儿一早就得走马上任了,你一人租在这里也太浪费了,自己找个地方安生去。先说好,不许去戏班子!成天跟那葛凤仙混一块,难道你日后真想做她家女婿啊?” 李思靖指着自己鼻子笑,“人家葛大叔还看不我呢!”心中猜出姨娘的意思,却又故作难色,“这无亲无故的,让我投奔谁好呢?葛大叔愿意收留我,您又不许,总不能又去找唐老师吧?那个酸秀才,迂腐不堪,百无一用……” 陆真放下脸来,“你什么意思?” 李思靖嬉皮笑脸的连连摆手,“没什么意思,我这就收拾包袱,一会儿就去唐老师家。他再怎么迂腐,起码还有三分正气,我要是敢有点风吹草动,他就念也念死我了!” 陆真作势欲打,李思靖哈哈大笑着一摔门帘就跑了,“姨娘,唐老师不错的,你考虑考虑嘛!” 陆真脸上立即出现习惯性的鄙夷,可又随即摇头一笑,叹了口气,转手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紫檀嵌百宝螺钿首饰盒,拨动一个小小机括,那首饰盒立时就开了,只可惜如此宝匣,却已是空无一物。 将两张文契收在最下头的一层原是放项链的小格里,她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喃喃自语,“既然带着你出山了,少不得给我装个盆满钵满回来才是!” 章三姑娘是没钱,可她不就要出阁了么?那个潘府正是新贵,在那儿捞银子,可方便得多!且不提陆真的踌躇满志,三姑娘在府内是绞尽脑汁的琢磨,要怎么跟这位大姐过招。 只说林夫人,刚在张蜻蜓身边安了一根钉子,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忽地就有人来给她兜头泼了一瓢冷水。 跟着章清雅陪嫁去的管事嬷嬷很是为难的递上一张烫金请柬,“姑爷说,要请咱们府上的姑娘重阳那日务必到场。” 林夫人接过,细细瞧了半晌,才问,“这到底是谁的意思?是国公夫人还是……” “夫人有所不知,这个斗菊会每年都那几个交好的王公大臣家办的。就是邝家,也不过是接张帖子而已。今年不知怎地,居然就多接了一张回来,具体是哪家给的,却是不知了。” 林夫人眉头皱得更紧,“那二姑娘就不问的么?” “这个……”那嬷嬷犹豫一下方道,“姑娘倒是问了来着,只姑爷说,请她们去就一同去罢了,哪还有这么多好问的?” 其实后头邝玉书还丢了句话,“横竖人家也不是看的你们面子。” 这话嬷嬷可不敢拿回来说,又打开一个小盒子,“姑娘当时听了姑爷的话,也不好发作,便拿了这四支新得的宫制珠花出来,让我一并送回来给小姐们添妆。姑爷见了,这才欢喜。” 林夫人暗自摇头,这个女儿,自己让她在邝玉书面前装着对张蜻蜓大方,她就装了。可邝玉书不告诉她到底是哪家邀请的,她就不会私下里再打听打听,再分析分析不就出来了?真是推一步动一步!就这样,别说当家了,日后在邝家的日子可怎么过? 当下对女儿的担忧,更甚于张蜻蜓被邀请的忿恨,只瞟了那珠花一眼,便命丫头接下,吩咐下去,给三姑娘四姑娘各送两枝,再让各自的奶娘给她俩打点下出门做客的头面衣裳,别到时出了门子,还丢了家里的脸面。 这可不怪林夫人玩花巧,请柬上说是请章府的小姐,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请的就是张蜻蜓,但家里既然还有个四姑娘,也不能不一起带去。四丫头还小,让她跟去,只为了牵绊着张蜻蜓,不让她单身一人出去玩得太快活。 可这又起到多大的作用?林夫人真是有些发愁。难道说,自己真是给那死丫头弄了门好亲事,现在连没过门,都有贵人高看一眼了么? 这可绝对不行!但又能怎么办呢? (小蜻蜓先去歇个午觉,晚上争取再上一更!) 是 由】. 第52章 光耀门楣 虽说那盒珠花林夫人是让四姑娘先选,再把剩下的给张蜻蜓,但章清莹却做不出这样事来。且不说孔融让梨了,便是看着和张蜻蜓交好的份儿上,她也不能这么做。 但小丫头也不是一点心眼也没有的,跟那送花的丫头说,“花儿放这儿就行了,我一会儿就打发人送去。母亲那儿事多,姐姐快去忙吧!” 小丫头自然是乐得偷懒的,随后章清莹就一本正经的亲自捧着珠花要去荷风轩,有那不长眼的嬷嬷拦着,反给四姑娘训斥起来,“母亲常常教我,做人要长幼有序,三姐比我大,自是该她先挑才是,哪有我反倒抢在前头的道理?丫头们是看着我这儿近,所以就趁空先送过来,但我岂能如她们一般不懂事?那母亲素日的教导不是全都白费了?就是嬷嬷只怕也是脸上无光的。” 嬷嬷给驳得说不出话来,这事情又不大,若是正经跑到林夫人跟前去说,只怕又添一层气。说不好反怪她没用,看不住人,于是也不撒手不管了,反正她是坚决不去就完了。章清莹乐得自在,带了身边一个丫头,就过来了。 进门就见三姐刚下了秦嬷嬷的算数课,准备休息休息去上烹饪课了。忙把宫花送上,将来意说明。张蜻蜓倒不在意这两朵花儿,纵是全给了章清雅又如何?只是听说又有机会出去玩了,还能带上这个妹子一起,很是高兴。 拉着章清莹坐在菱花镜,将四朵异色珠花轮流一一在各自头上比过,各自选了两朵最适合的,现就戴上,皆大欢喜。 张蜻蜓忽地想起一事,拉着小姑娘的手一起进了厨房,“成日你总说要来学学厨艺的,今儿正好就来显显身手如何?我这儿可是鱼肉俱全,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 “那就谢谢三姐了!”章清莹当即会意,眼珠子转了转,“嗯……曾听人说板栗烧鸡正是这时节的菜,你能教我做做么?” 这个容易!板栗烧鸡就是在北安国也是有的,南北做法都差不多,只是因为过于普通了,是以章府倒不大做,纵是做,也必弄得团花锦簇,反倒失了民间那股子家常淳香的原味。章清莹之所以能知道,张蜻蜓估摸着是听她那个舅舅说过。 都不用朱嬷嬷教,张蜻蜓让章清莹去洗了块姜和板栗预备着,提着刀咣咣咣就把一只肥母鸡斩成小块,焯水沥干,拿姜爆了香喷喷的麻油锅,下冰糖给鸡块炒上色,中途也让章清莹假装挥舞了几下锅铲,放些花雕酒,加了水便移到瓦罐里去炖。 那个香啊!才开始炖上就勾得人食指大动,张大姑娘也不怕丑,很好意思的连咽了几下口水,然后开始准备别的菜了。 朱嬷嬷每日都得教她几个新花样,因是九月鱼蟹肥美之际,今儿就教了一个蟹肉卷和蟹黄小汤包。 张蜻蜓对这个玩意倒是不太感兴趣,她虽不怕螃蟹,却嫌这菜实在是太麻烦了!看着那么大个家伙,挑出来的肉就那么一点点,实在是费工费力又不讨好。 “朱嬷嬷,你今儿不会是故意整我吧?” 朱嬷嬷真是叫屈,我哪儿敢哪! 未容她辩解,章清莹说了句公道话,“三姐,朱嬷嬷教你的这两样可是她的绝活呢!我也就每年中秋节才能吃上一回,今儿就瞧我帮着洗菜的份上,等做好了,可得给我尝一个再走。” 朱嬷嬷这么一听,面子里子可都有了。立时赔笑着对她行礼,“多谢四姑娘夸奖了!您要是二回想吃,来跟我说一声就行了,多了不敢说,一两回的小东道我也还备得起。” 张蜻蜓挑眉一笑,行啊,这小丫头也学会收买人心了,那我就帮她一把吧! “那倒是我错怪嬷嬷了,一会儿罚我给您多烧两个好菜带回去,行不?” 朱嬷嬷连连推辞,说是不敢当,可张蜻蜓到底是用了她小厨房的份例,给朱嬷嬷也烧了两个菜带回去,让她心下更承章清莹的一份情。 这边汤包、蟹肉卷和其他的菜都做好了,那边炖得鸡也差不多了。中途张蜻蜓已经教章清莹把板栗炸了一回,让她亲手加了进去。既是做菜,手上就不可能完全避免被小油星溅到,张蜻蜓可没这习惯要娇惯孩子,只告诉她注意事项,仍是要小丫头坚持完成。所以等到鸡熟的时候,章清莹也是特别的有成就感。 就见瓦罐上头,浮着一层金黄的油光,煞是诱人。轻轻挟起一颗板栗,已经充分吸收了鸡油汤,入口即化,香甜绵软,而鸡肉因炖了许久,亦是肥而不腻,咸鲜适口。 章清莹深深吸了口气,“原来就是这个味儿呀,真是太香了!” 张蜻蜓看着不忍,心想这俩小孩在家也太不容易了,悄声问她,“我能把你弟弟也叫过来,留你们在这儿吃个晚饭么?” 章清莹眼睛一亮,却又很快的黯淡下去,“我倒无所谓,他多半是不行的。纵是想来,平白无故的又没什么借口,嬷嬷们也不会肯。” 张蜻蜓无法,只得让丫头们准备食盒,将做好的蟹黄包子和蟹肉卷等菜,都给她一样装上一碟,交她那丫头提着,又命巧云寻个篮子,装了这罐板栗烧鸡,送章清莹回去。 等回了屋,不禁在想,要是能有法子替他们小姐弟解决这个吃饭的问题就好了。可是左思右想也没个头绪,一时忽地想起,若是问那位妖孽姐,不知她有没有法子的? 次日一早,妖孽姐到了。 也不要人送,就雇了辆青布小轿,自己背着个包袱,带了几件随身衣裳就来了。 送她出门时,李思靖原本还很不放心,“姨娘,你多少得把冬衣带去吧?” 谁知陆真不屑的冷哼,“傻小子,我要是带那么多东西,怎么让人觉得你的姨娘我见犹怜,还怎么哄着人给我做这做那?真是没见识!你就顾好你自己吧,对了,以后每天挣的钱全交给唐师父,搁你身上,都不知花到哪儿去了!” “不至于吧?”李思靖夸张的大叫,“唐师父的手比你还紧,我的钱要给了他,想要吃根糖葫芦都没有了。” “你都这么大人了,还吃什么糖葫芦?”一个秀才从敞着的门外进来,他看着竟比陆真还要年轻一些,皮肤白皙,几绺黑髯,板着脸时,很有一股夫子的威严气势。 李思靖见了他就老实多了,嘿嘿干笑着,“唐师父,您来了?” 唐晟荣嗯了一声,皱眉瞧了陆真一眼,“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出了门诸事都要小心些。那些大户人家规矩多,别老想着拔尖出头,本本分分干好一年,回来也就是了。再有,以后每旬的末日,我都会打发思靖上门去问个平安,你若是有事,跟他说一声,回头咱们少不得帮你想想法子。要是实在钱不好挣,就回来也没什么关系,别把人憋屈在那儿了。另有,要注意增减衣裳,不要逞强弄生病了。和人好好相处……” 陆真两眼望天,心里默念着,唐僧啊唐僧啊唐僧! 唐晟荣见这神情,横了她一眼,却不作声了,将手背后的两盒糕点递上,嗡声嗡气的道,“这是刚去如意斋买的,拿去送人尝尝,初次见面,也客气点,请人家关照下子。” 陆真不情不愿的接过糕点,瞟见外甥在一旁笑得促狭,不觉脸上飞红,甩下一句,“走了!”就飞也似的逃了。 唐晟荣老气横秋的摇了摇头,睃了李思靖一眼,“还楞在这儿干嘛?还不跟我回去!” 李思靖眨巴眨巴眼睛,“唐师父,我得去卖烧饼了。” “你卖烧饼能有什么前途?”唐晟荣白了他一眼,“我才打听了,京城五营又开始招人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既是爱好舞刀弄枪的,跟那戏班子混有什么前途?倒不如去投军,还算是个正当事情。日后立下功劳,也能光耀门楣……” 李思靖使劲憋着笑,“唐师父,这事我可说了不算,得我姨娘同意才行。我还是先卖着烧饼吧,等您跟她商量好了再说,走了啊!” 他一溜烟跑了,唐晟荣气得直跳脚,“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文武哪样都没少学,哪样都不去进取!这不是……” 李思靖出了巷子,立马噗哧就笑了。 光耀门楣?他?哈哈! (小蜻蜓委屈了:谁说俺是小燕子她阿姨?俺明明也很粉嫩的说!陆真才是阿姨。陆真姑娘回眸一笑:你说什么?小蜻蜓更委屈了:这年头,说句真话咋就这么难捏?) [bid=1698933,bnme=《冲囍》] 是 由】. 第53章 被打败了 陆真来到章府,当然首先还是去向直线领导林夫人报到。 林夫人告诉了她斗菊会的消息,然后布置了第一个任务,“虽说到时姐夫也会在那儿,但毕竟两个姑娘家,没个人领着,似乎不大合适。” 陆真没有装傻,当即提出,“姑娘们出府,当然得您带着才合适啊。这可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夫人您成日都这么忙,那日也未必抽得出空,不如就让小姐们的兄嫂陪着去如何?只不知少夫人和少爷有没有时间。”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林夫人毕竟是长辈,当然不会自己放低身段,人家没有邀请她就硬凑上去。不过章泰宁却表示,他想去这个斗菊会。 每年这样的活动,都京城里爷爷辈的老王侯们组织的,也只邀请本家的孙子孙女们参与。有一点变相的联谊会的味道,但也仅限于上流的权贵子弟们,如果能够把握机会结交一二知己,倒是自己未来的莫大助力。 所以当章泰宁得知家中两个妹妹得到邀请,却没有邀请他时,未免有些气恼,可气恼之余,更加埋怨章清雅不会办事。 “难道她就不能顺便跟玉书提一句,请我这做哥哥的也一并过来么?只怕连猪也比她强些!” 林夫人本来就对那个二女儿的处境堪忧,听老大这么一说,更添了一层愁闷,“可是现在总不好再让你妹妹转头去求玉书吧?” 章泰宁冷哼一声,静坐不答。 林夫人一看他这意思,便明白了,“那不如,就让你三妹妹邀你一同前去,毕竟你是做哥的,这样年轻人的聚会,有你这个哥哥陪着,只怕她也觉得安稳些。” 章泰宁这才道了一句,“既然帖子是从玉书家过来的,怎么着也得三妹妹打发个人过去说一声才是,要不人家还以为我多想拣高枝飞呢!” 那是当然,林夫人把这差事应下了,转手就丢给了陆真,“我们家的大少奶奶是个女秀才,成天关在房里读书写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少爷就更忙了,也不知抽不抽得出空来……” 陆真一听就明白了,“可大少爷不管怎么忙,陪两个妹子偶尔出去逛逛的时间还是得抽出来的。不管他同不同意,总得要三姑娘请请他才是。” 林夫人就是这个意思,微微一笑,“你倒果真是个明理的,现在三姑娘应该在上课呢,正好你也听听,我让王大娘送你过去,顺便给你把住处收拾收拾。你既才来,一会儿再跟她去做两身衣裳,就是陪姑娘出门,都是用得着的。” 陆真一笑,瞧见没,这衣裳不就来了?当然,肯定也得她办妥了事情才能领得到手。当下拜别了林夫人,便往荷风轩而来。 因为有林夫人的特别交待,王大娘子倒拿她当半个心腹看待,总之是不会府里久呆,动摇到她地位的,倒是很热心的给她一路讲解着章府的情形。 陆真一路走,一路留神细瞧,这三姑娘还真是很不得宠,居然住在那么偏远的地方。这个林夫人也是的,就是再不喜欢,装也装个样子出来啊。既然意识到庶女可以做棋子,那起码也要摆布得这颗棋子心甘情愿替你效命才是,如此针尖对麦芒的敌对起来,万一就象现在这样,有点子要用到人家的地方,你拿什么跟人去套交情? 失策,真是失策之极!陆真一路鄙夷,一路进了这里。 张蜻蜓正跟冯嬷嬷孜孜不倦的钻研那三十六计呢,见她来了,冯嬷嬷迅速收了书本,摆上一本女则装样子。 嘁!陆真瞟了那本书一眼,这位三姑娘会老老实实的学女则?哄别人可以,哄她还差了点!不过张蜻蜓到底学什么也不关她的事,只要她乖乖听话就好了。 首先需要解决的是住房问题,荷风轩别的都紧张,就是住房不紧张。自从周姨娘过世之后,原本服侍她的人都走了,空屋还是有几间的。 但是,只是一些空荡荡的屋子而已,连被褥床铺都没有一张。面对着张蜻蜓幸灾乐祸的目光,陆真当然不会笨到去住这样的房间,更不会傻到去找林夫人讨东讨西。 她只是冲着周奶娘微微一笑,“反正我在这儿也住不长,不如就跟您一个房间,彼此也有个照应,岂不是好?” 当然不好,周奶娘房里还藏着金叶子呢。连绿枝她都不放心,何况是陆真? 张蜻蜓怕奶娘生性老实,不懂得拒绝,替她找了个借口,“奶娘屋子里东西多,搬动起来不方便。” 陆真呵呵一笑,“姑娘不必担心,不劳您亲自动手,我们自己来就成。其实也不必那么麻烦,反正我们管事嬷嬷都是要轮流在姑娘您屋外头上夜的,都不需要特意给我收拾床铺了,我和周奶娘替换就行了。” 张蜻蜓一哽,那还是给您单独收拾一间出来吧。有她在外头,张大姑娘觉得自己一定睡不好。 嘿嘿干笑两声,给出建议,“不如这样吧,奶娘横竖给我上夜也习惯了,换了人我还睡不着。那奶娘您就挪到我套间外头的暖阁里,那房间让给陆嬷嬷住吧。” 陆真挑眉一笑,“多谢!” 王大娘子看得心中赞叹,还是夫人挑的人厉害,三两下便把三姑娘给收拾了。 这头住处安置了,陆真就随她去量身做新衣了。张蜻蜓在屋内忿忿咬牙,“死女人,总有一天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之处!” 周奶娘收拾了要紧东西搬进来,绿枝很是担心,不知日后如何应付这位从天而降的管事嬷嬷,“下头的人也都看着呢,姑娘可不能不留着神。” 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张大姑娘忿忿骂着,却不觉也对陆真生出三分畏惧。可要怎么打破她的金钟罩,铁布衫呢? 张蜻蜓就此跟冯嬷嬷探讨起来,可冯嬷嬷是三姑娘的手下败将,对于能让三姑娘败北的高手,又能有什么好主意? 求人不如求己! 张大姑娘冥思苦想,可等陆真量了衣裳回来,还没想出招,倒是被她先发制人,给张蜻蜓安排了一项任务。 “什么?”张蜻蜓怪叫起来,“让我去邀请他陪我去斗菊会?” 陆真扫了屋内伺候众人一圈,永远都是那么气定神闲,“姑娘是想进去听我一言,还是……” 张蜻蜓决心立个下马威出来,坚决不进去,眼珠一转,找了个借口,“既是二姐夫家打发人送来的帖子,我现在巴巴儿的打发人去说非要大哥也跟去,这似乎不大好吧?岂不显得咱家不信二姐夫似的?” 陆真点头赞许,“姑娘说得也对,只是您有没有想过,您毕竟是个订了亲的大姑娘,在场的又没有您的长辈,虽然姐夫也是至亲,却也碍着男女大防,不便亲近。莫若请大少爷陪您走一遭,这才是正理。我身为您的管事嬷嬷,不得不替姑娘设想周全。再说,您就是去请大少爷,他也未必有空呢!那样的话,您也最好婉拒,不要去了。” 真毒啊!如果不妥协,就不许自己出门了。张蜻蜓给打败了,光凭说,她是绝计说不过这个陆真的。 那就请吧!一会儿我就打发你去邝府,说这丢脸的事情! 陆真淡然一笑,丝毫未曾放在心上。 (小蜻蜓:灰常感谢爱古装的女人对偶的理解,握爪!写这么长,放在外面做个长评多好啊!天气炎热,码字不易,期待大家更多的留言,要不桂仁那厮就米有动力了。) [bid=1760814,bnme=《名福妻实》] 是 由】. 第54章 让你一样不好过 看陆真一脸悠然自得的就要去请人了,张蜻蜓那个气啊,是不打一处来。 要这么平白无故的吃个瘪,可不是她的风格。咱就算打架打不赢你,至少也得甩你一鼻涕,让你一样不好过! 眨巴眨巴眼睛,三姑娘迅速心生一计,嘿嘿奸笑着上前把她叫住,“陆嬷嬷,您方才说得甚是有理,是我设想不周,确实应该请个人陪着同去才是。但大哥毕竟是男人,跟我等女眷总不好厮混在一块儿吧?你看,我们请大嫂作陪如何?有她带着,想必母亲大人也能放心了吧?” 这丫头,还真有两下子! 陆真心中比谁都明白,其实林夫人让人陪两个庶女出门作客本无可厚非,但最佳人选正如张蜻蜓所言,并非是章泰宁,而是他媳妇。 故此,在她最早问起林夫人之时,也就是首先提到了少夫人,却没想到是章泰宁想去,这个话其实说起来就有些牵强了。毕竟男女大防,就是兄妹之间也得避嫌。章泰宁要去的话,最多也就是路上相陪一二,但跟着姑娘们游玩的,应该是嫂子才更方便些。 她之前一直故意没提这茬,却不料张蜻蜓反应够快,居然在自己出门之前就想到了这点。这下要如何应对,倒是真要打点些精神来了。 “姑娘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听闻府中少夫人一向爱清静,不爱这些热闹场合,若是去请,只怕有些强人所难吧?” 张蜻蜓挑眉一笑,“难不难的,总得问问她意思才是,兴许嫂子正想出去逛逛呢?这样吧,我就亲自去请她一回,嬷嬷要不要一同前去啊?” 陆真站定在那儿,略一思忖,很快便微笑起来,“姑娘吩咐,岂敢不从?若能请得少夫人作伴就更好了,再有大少爷跟着,就更稳妥些。” 这女人,也真好意思!她明明是想请大嫂,不请大哥的,她偏把二人拉在一块儿。哼,那一会儿她亲自过去,就看那个大哥好不好意思死乞白赖的要跟着过去! 张蜻蜓先吩咐左右,“派个人出去打听打听,大少爷大少奶奶都在不在家,若在的话,就说一声,我一会儿跟四姑娘过来请安。” 这个机会可是能正大光明邀请章清莹的,张蜻蜓自然不会错过,等着回来,她还打算着再做几道好吃的送那对小姐弟呢。 陆真不置可否,暂且告退,回房整理行李去了。 周奶娘为人老实,没给她使什么绊子,只是也留了个小小心眼,没给她这屋里箱笼门锁的钥匙。 陆真掀开一个没锁的箱子,将自己的包袱打开,随意的往里一搁,不由得摇头暗笑,这些小小伎俩,哪里难得倒她? 她来时本就身无长物,唯一一个需要用心收着的首饰匣子,也给她用土布缝了个套子,看起来毫不打眼。就这么放在最上一层,恐怕偷儿进了屋,也是连眼角都不会瞄的。 净了个手,在小炕橱里择了罐茶叶给自己泡了壶茶,陆真一面查看房间里的东西,一面拿出唐晟荣送的糕点细细品着。 拿去攀交情?真是笑话! 在这种大户人家的头一日,首先应该做的就是尽量保持低调和神秘。要等着人家主动上门来了解你,而不是你主动去了解人家。一主动,这身分就先失了大半。 再说,就算是等到要攀交情的时候,也不是几块糕点就能收买的。这里的人,可都长着两只势利眼睛,可瞧不上这些东西! 不过那酸秀才还算是一片好心,难得这铁公鸡破费一回,买的可是福华居的招牌小点,自己最爱吃的栗子糕和香芋酥呢,可不要浪费,不吃白不吃! 她正一个人在这儿美着呢,绿枝过来敲门了,“陆嬷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在屋里呢,咱们这就去吧。” 陆真忙把嘴里的糕点咽下,漱了口茶,又对着镜子擦了擦嘴,整好了衣襟这才出来。 却见张蜻蜓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见她出来,阴阳怪气的道,“陆嬷嬷还真是金贵人儿,出个门也得三催四请,全等着你!” 陆真才吃点东西的好心情,一下子就不翼而飞了。这位三姑娘,难道是属刺猬的,见人不扎一下就心里不舒坦?这样脾气,真亏了她在这样人家里活到如今! 心中虽气,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姑娘说的是,嬷嬷年纪大了,行动当然比不得姑娘利索。不过你们也是的,哪有让姑娘等人的道理?” 她放下脸来,训斥一干丫头嬷嬷们,“这还有个规矩没有的?姑娘是懂得尊老敬贤,谦恭有礼的,但这礼数是能乱的么?咱们没准备好,谁让你们去请姑娘出来的?可别以为姑娘年轻好性子,就能由着你们肆意妄为了。现在夫人既托了我,我少不得要把这里的担子挑起来。再有二回,那就是家法伺候了!” 轰!张大姑娘差点给雷晕了。啥叫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眼前这位大姐若认第二,绝无人敢认第一! 自己不过一句话,怎么竟给了她一个扬威立万的机会?张蜻蜓真想上前问问,请问您老人家今年高寿?还年纪大了,行动不利索。我呸! 三姑娘气得眼睛直翻翻,袖子一甩,大踏步往外而去,心中忿忿想着,咱不要跟她斗嘴皮子。一会儿到了章泰宁那儿,再给她下绊子! 你想让他去,我就非不让他去! 顺利的接到了章清莹,再顺利的前往西跨院。 路上,章清莹咬着三姐的耳朵,很是欢喜的告诉她,“昨儿的菜可真好吃!尤其是那个板栗烧鸡,弟弟可喜欢呢,一口气吃掉半罐子!托我来谢谢你。他那嬷嬷本还啰啰嗦嗦,不肯让他吃,我就学你,说若是吃死了,拿我去偿命!那嬷嬷才不敢作声了。” 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了,张蜻蜓同她一起掩嘴偷笑。却见小丫头有些过于得意了,敲了她额头一记,悄声提醒,“这话偶尔说说也就罢了,你们还小,可比不得我,得防着她们暗中使坏才是。”微一叹息,“若是能有法子,把那小厨房给你们留下就好了。” 章清莹听到心里去了,有话想与她商议,却是路上不便,只轻捏了她的手一把,“三姐姐你这么疼我们,日后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 “傻话!我要你们报答什么?” 姐俩有说有笑的,这就进了章致宁的地盘。 陆真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虽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瞧这模样,就知道是苦中作了些小小乐子了。 唉,这后宅之中的争斗,从来就不输于朝堂之上。若想过上好日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瞧这么点小丫头片子,都得跟人勾心斗角的。 如此一想,倒对这姐俩生出些淡淡的怜悯。 不对不对,赶紧打住!陆真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心软!这三姑娘还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呢,混完这一年,赚够银子回家才是。 而今天这首个任务,她是必须圆满完成不可! (小蜻蜓:欢天喜地配上mmqm送的平安府,手持dgfg送的桃花扇,却是两眼望天,两腿发软。14张1W2的催更票啊,俺谢谢dgfg亲的激励,可为毛要是明天?!明天桂仁那厮早在一个月前就预约了官僚的某处,要去办事。而那个地方距离桂仁的家,要转四趟公交,单程就接近2个小时的路程。仰天长叹,俺会尽力抽打桂仁,今天不管多晚,都有二更,明天也一定有二更。握爪! 另:亲们可以去看看这两天[bid=1698933,bnme=《冲囍》]的更新量,就知道桂仁已经非常努力了。) 是 由】. 第55章 看你还能怎么办 章泰宁这个院子,张蜻蜓也还是头一回来。 得了消息的章泰宁心中暗喜,心知是母亲的话奏效了,面上却还要故作姿态,弄得好象很忙,特地拨冗接见妹子似的。也不出来迎接,只打发身边伺候笔墨的丫头过来说,“大少爷那儿还有点事,让少夫人陪着三姑娘四姑娘先坐一会儿,他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来。” 顾绣棠与章泰宁这对夫妻是典型的貌合神离,不太清楚两位姑娘的来意,心中暗暗纳罕,只猜着必是有事。她既不知情,便不妄语,只是依礼招待两位小姑。可她房里的几位姬妾却按捺不住好奇,抓着难得的机会出来显摆。 张蜻蜓可是开眼界了,早就听说这位大哥养了几房美貌姬妾,却甚少到她们主院那边去走动,是以不太熟识,今儿总算见了全乎。 这一点上不得不说,林夫人在明面上还是给足了媳妇面子的,院内的事情她不管,但出了这道院门,大的分寸上却是等级森严。没有传唤,绝不许这些人出来兴风作浪。 四位妾室往那儿一站,果然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更兼搔首弄姿,争奇斗妍,更把一贯素净简淡的顾绣棠给比了下去。在这些人当中,除了顾氏原本的那个丫头还安分一些,其余几位神色之间都对这位不得宠的正室有些不敬。只是不知为何,都还未曾生下一男半女,没有过硬的倚仗,谁都还不敢过分逾矩。 人家窝里斗的事情,张蜻蜓没多大兴趣,不过仔细瞧瞧,她却发现一点不对劲了。虽说这四个女子姿色均属中上,但比起自己身后的墨冰和雪砚来,似乎犹有不及。以章泰宁这么个好色德性,怎么就没把这二位给先下手为强呢? 要说章泰宁是个谦谦君子,不愿意勉强人,张蜻蜓觉得有点够呛。在这些公子哥儿的眼中,这些下人们跟那猫狗也差不多。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他也未必就做不出来。莫非真是那俩丫头有些古怪,惹人讨厌了? 这种男男,女女之事,在北安国也不是没有,张蜻蜓不是高高在上的道学先生,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惊世骇俗,人家自己愿意怎么过自己的日子,是他们的事,不碍着你吃饭睡觉就完了。 只是,这俩小丫头是怎么从这儿出来的呢? 究竟是章泰宁玩过不爽扔掉的破鞋,还是始终没啃到的硬骨头?又或者说,这其实是林夫人使的障眼法,让两个丫头来迷惑自己,伺机有啥动作? 张大姑娘心中不是没有一点成算的,她不会管这些丫头私下做什么,但有一条,别算计她! 今儿来这里,除了绿枝和陆真,她就特意带了这俩丫头作倍。张蜻蜓的道理很简单,你们从哪儿来的,我再带你们回哪儿去,这样熟人见面,最容易泄露真实心事。 可这俩丫头倒是机警,表面上始终淡淡的,低着头跟在她身后,也瞧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可越是这样,张蜻蜓心中就越怀疑。看来,这俩丫头的底细还真是得查一查才是。 张大姑娘心中琢磨着事情,那边客套的话一完,陆真身为管事嬷嬷,很快就切入了正题。 “二位姑娘接了九九重阳斗菊会的帖子,可是不敢贸然前去,所以特意来请大少爷大少奶奶赏个脸,能陪着一起去走走。” 以顾绣棠的聪明,当即猜出了这番话后的真实意图。她只是非常讶异,到底是谁给张蜻蜓下的帖子? 矜持的微微一笑,她的神色间有了三分得意,“要说起来,那个斗菊会,我未出阁前也曾蒙蔡国公杜老夫人不弃,相邀去过一回。端的是广聚才俊士子,淑女名媛,席间吟诗作画,弹琴联对,实是风雅之极。只可惜我学艺未精,不敢班门弄斧。而自成亲之后,更是懒于此道,虽蒙二位妹妹盛情,实是不敢腆颜作陪,还请见谅!” 张蜻蜓咋摸川摸,品出些味道来了。原来这去参个会,还不光是看看菊花,吃吃喝喝就完了,还得来个才艺大比拼,这可让她怎么去? 可待要不去,似乎也太丢脸了些。就象打架,没打就认输,也太没种了吧?再想想,自己都已经订了亲了,并不指望上那儿去找个乘龙快婿,要表现那些干啥?至于章清莹,人还小着呢,更不用着急。 张蜻蜓如此一想,倒觉得还是可以去的。只是光她们姐俩去还真不行,非得把顾绣棠拖去垫背不可。万一有啥要表现的,就把她推出去。要不光剩她万一给人抓了现形,那脸可就丢到姥姥家去了! “嫂子既是去过,那就更好了。有你带着,我们也没那么害怕。再说,嫂子的学问一向是大伙儿都知道的,要是连您也不敢去,那说不得,我们就更不敢去了!” 张蜻蜓嘿嘿一笑,拿眼觑着陆真。 小样儿!想将本姑娘?做梦吧你!大不了一拍两散,大家都别去了。我是无所谓,看你怎么交差! 陆真唇边笑意更深,顺着她的话,来劝顾绣棠,“少奶奶可听见了么?若是您不去,姑娘都怯场了。这若是知道的人倒还罢了,不知道的,就该说咱们家的姑娘小家子气了。更何况,若是拂了主人盛情相邀的一番好意,就更不好了。少奶奶一向是个最明理的,您就当是心疼姑娘们,好歹也陪她们走这一遭吧!咱们这三姑娘眼看就要出门子了,又能有几回求到您?” 顾绣棠闻听此言,顿时对这个陆真刮目相看了。 这女人厉害呀!一层一层的意思,层层递进,看似家常,其实全搬出的是大道理。如果再拒绝,立时就成了拿捏作态,不顾及家里的名声和不会为人处事了。 拒绝的话再说不出口,可顾绣棠仍是坚持一点,“陆嬷嬷这话可就重了,若是寻常之事,我断无推诿之理。可此事却还关系到主人家的面子。既是邀的姑娘们,我巴巴儿的跟去,反倒让人笑话了。” 陆真一句话把她堵死,“这就不劳少奶奶费心了,自有我们去说合。少奶奶既是斗菊会上的熟客,想来断无不允之理。” 得!顾绣棠没话可说了,那就由你们去张罗了。反正到时硬把我塞去,丢了人还是丢了章府的。 她刚刚允了,章泰宁适时忙完,“终于”赶过来了。一进门就赔不是,“正好有几桩要紧的事,都是早就应承人的,让二位妹妹虚坐了半日,真是失礼,失礼!” 然后一扫张蜻蜓她们面前的茶碗,眉头紧皱,“妹妹们来了是稀客,怎么奉这样茶叶?快去把那六安瓜片取来奉茶!” 旁边有那姨娘白浅抢着笑道,“爷可是忘了么?六安瓜片统共才得了那么一点子,上回待客已经用完了,这给姑娘沏的银针已经最咱们这儿最好的茶了,可不敢怠慢呢!” 章泰宁这才作罢,呵呵一笑,“妹妹们应该早些打个招呼,也让大哥提前做个准备才是。” 张蜻蜓心中嗤笑,再打招呼你就有那啥瓜片也不会拿出来招呼我们!就装吧,你! 彼此又虚套一番,再次说明来意。 章泰宁思忖半晌,才道,“按说妹妹们难得来跟我张个口,我也不好不去。只是……” “大哥您要没空也没关系,我们可不敢耽误您的正事。横竖现有嫂子作陪呢,我们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张蜻蜓抢在前头,把章泰宁给僵在那儿了。章大少心下恼怒,母亲到底怎么安排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当下却只得打着哈哈,遮掩尴尬,“那就好,那就好!” 三姑娘看着他那个窘,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斜睨着陆真,看你现在还能怎么办! (小蜻蜓:摸摸桂仁的头,表示无语。你个二更,咋就磨蹭到这时候了呢?快洗洗睡吧!明天至少2更,俺替你数着。零引炊烟也来催更了,俺都替你记着。 谢谢№→绯姬‰饰演的白浅姨娘一角,并希望能有更多的名字出现,再次代起名无能的桂仁谢谢大家!) 是 由】. 第56章 分清轻重 陆真没有去瞧一脸幸灾乐祸,给她下了个套的三姑娘,却是对章泰宁福了一福,正色道,“大少爷,请容我在此说句话。您这儿事多,按说象这样游乐的小事真是不该来烦您的。不过才少夫人也说了,这斗菊会可不比其他,京城里多有大户人家参与。少夫人愿意陪着两位小姑一同前去,自然是好的。只是在外头,却不能没个男人照应着。这不是说不相信在场的人,只既是聚会,想必人多手杂。各家的公子小姐自是极懂礼数的,可他们带来的丫鬟小厮,家丁仆妇呢?难保有些良莠不齐。若是有人行差踏错个一丝半点,纵然不是咱们的错,只要撞上了,那毁的可生生是咱们府上的名声。所以我在这儿非得说这个话不可,您不仅得去,还得从头跟到尾,否则这么大的干系谁敢担着?” 章泰宁听这一番话,顿时全身的毛孔都舒泰开来,心想还是母亲会办事,挑这么个聪明人,演了这样一出好戏,让自己里外面子全都有了。 “既然嬷嬷都如此说了,那我真不好意思推荐了。二位妹妹放心,大哥就是再没空,也一定陪你们去走一遭!” 顾绣棠适时也给了他一个台阶,“相公肯去,那就最好了,否则我可不敢带二位妹妹出门呢!若是有什么事,这责任可太大了些,哪怕妹妹们怪罪,我也是一定要推辞的了。” 张大姑娘无话可说了,不甘心的撇撇嘴。你们说去就能去么?主人家还没答应呢! 她是满心盼望着这个要求被拒绝,大不了都不去了。可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是出乎意料的给爽快通过了。 林夫人当天下午打发人到邝家送信,傍晚就有人来回了信,特意补了一张帖子过来,说是疏忽了,专程邀请章家大少爷及少夫人,并请章府的别位少爷也一同前来游玩。现章泰安不在家,那章泰寅就也能去了。 看着小姐弟俩欢呼雀跃的表情,总算是给了张蜻蜓饱受打击的小心灵一点慰藉。 而晚上归府的章致知从林夫人口中得知,在她和章清雅的“尽力斡旋”之下,让全家孩子都得到这样一个进入真正上流社会的机会,是非常高兴。 难得的连胡姨娘那儿也不去了,说是这几日都要在书房好好的辅导一下两个儿子的功课,指点一下他们的应对策略。让他们抓住机会,尽力展示自己,可千万不要堕了章府的名声。尤其是章泰宁,章致知看得更重,恨不得倾囊相授,生怕他出了一点子纰漏。 “你可知晓,听说这每年的斗菊会上,还常有皇家的人参与。当今陛下虽是春秋正盛,但膝下只有区区三位皇子。大皇子虽是皇后所出,却是先天不足,身子孱弱,难承大统。余下二位的生母不甚高贵,资质也不过平平,但毕竟是龙子,也不可小觑。只大皇子却有一子,虽是年方六岁,却极是聪明伶俐,深得陛下欢心,一直带在身边,时常亲自教导,说不好日后这江山便是要交到这幼主的手里。你到了那儿,若是见着这般大小的孩子,可得格外留神,千万不可抢了他的风头,更不可贸然得罪。” 章泰宁点头一一记在心里,章致知又想起一事,“对了,若是在那儿见你三妹夫,可千万客气着些!若他想见见你三妹妹,只要不是很过分的逾礼之举,倒是无关紧要的。” 章泰宁听着有些诧异,“爹,您何出此言?”他说这话分明就有些逾矩了。 章致知嗤笑,“你以为今年咱们家为何会接着这帖子?若不是看着你三妹妹的面子上,人家怎会平白无故的补张帖子来?你那三妹夫虽然有些不思进取,但人缘可好得紧。潘家这回又立了大功,现都在传可要给潘老爷进侯了,现在只是定名号的问题,想巴结的人可多着呢!你三妹妹这回攀上了一门好亲,对你将来可也是一大助力!” 这个章泰宁自是知道的,却听章致知话锋一转,议论起章清雅来,“你二妹妹家虽也不错,但邝家毕竟这些年来,在朝政上没什么太大的建树,不过是守成而已。但潘家却是炙手可热,尤其是潘家长子潘云龙,这回可是狠狠的出了次风头。他的外公谢老头虽是告老还乡了,但虎威仍在,而他大舅正在朝中得势呢,更是力挺这个外甥。等他随潘老爷回来了,你可得找机会多多亲近才是。” 章泰宁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章致知满意的颔首,“妇人对于自己亲生的子女,难免有些私心,这也无可厚非。但你却是这个家的长子,得分清轻重才是。” 章泰宁明白了。 当夜,他歇在了顾绣棠的房里,着实软语温存一番。还让拿出私房,让她拿去给自己和两位妹子整治新衣首饰,与跟她们多多走动,讲讲斗菊会的事情。 顾绣棠不傻,当即就明白过来了。虽是亲近自己的动机不纯,但毕竟是章泰宁肯亲近她了,也是头一回安排她去做事,她自然会尽心尽力。既都嫁为人妇了,做妻子的就不可能不在意相公的宠爱。 媳妇做出这样一番举动,林夫人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 章泰宁对于母亲可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有些话从他这儿传到林夫人这儿时,便会稍加润色,让母亲听了没那么难堪而已。 但那意思林夫人却是听明白了,可除了暗自恨得咬牙,她还能有什么法子?只能盼着自己的女儿女婿争气,把张蜻蜓比下去才是! 不过章泰宁也告诫母亲,“以后这明面上的事情,您可千万别太过分了,爹的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难道真的让他直接跟您撕破多年的夫妻情份?” 林夫人哑然了。可她能让张蜻蜓这么一直得意下去么?那是绝无可能的!明的不行,那就暗的来。一计不成,还有二计。总之她是绝对不能容忍张蜻蜓日后趾高气扬的在她和她的女儿面前来显摆! 张蜻蜓对于顾绣棠突然的盛情造访,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正好赶上她在跟冯嬷嬷学习,顾绣棠就顺便提到,“我可也要嬷嬷指点一下,应对贵人的礼仪呢!” 这个冯嬷嬷可不敢当!“少夫人说笑了,那样的场合,我连去看一眼的福气也未曾有过,怎敢当此重任?倒要请少夫人指点姑娘了。” 顾绣棠也在那儿谦虚,“嬷嬷少打趣我了,我也才去过一次,连头也不敢多抬,哪里还敢指望姑娘们?” “既然如此,就请陆嬷嬷来指点一二吧?”张蜻蜓是变着法儿想找陆真的碴儿。心想你不能耐么?就能耐你来显摆?我就不信你个市井小妇连这个都会! 陆真一笑,“对不住,回姑娘的话,这个我可也不会。” 哈哈!终于抓着一个把柄了,张蜻蜓心头大快,皮笑肉不笑,“不会吧?嬷嬷不是我这儿的掌事嬷嬷么?您连这个都不会,那我这事可有谁管呢?” 不如趁早歇菜去吧! (小蜻蜓捂着脸,实在太晚了,桂仁顶不住了,放她一马吧,让她去睡个觉,答应大家要双更,欠的一章,等她起来之后一定补上。听说本姑娘今日还要上架,但在上架之前,还会有免费的更新章节,明天让她去RP爆发吧。 [bid=1698933,bnme=《冲囍》]已经完结,亲们可以尽情观赏。以后俺会天天抽打桂子的。呃,别忘了,上架后给偶一张小粉红,咱20张粉红就加更好不?先谢过啦!) 是 由】. 第57章 选择 面对张蜻蜓的刁难,陆真始终保持了一贯的淡然,“姑娘,我虽不懂那些大户人家的礼仪规矩,却并不影响我在这儿管事呀!这术业有专攻,我不可能学会每一项再来教姑娘。我若能够找到懂的人来指导姑娘,这不就足够了?” 张蜻蜓不信,“光话说得漂亮可没用,等找到人来再说。” 陆真一笑,“那就容我跟姑娘告个假,出去请个人。若是到时姑娘不满意,不用您说,我自己走。不过,这人请来了,您可得好生跟着学几天规矩。这个,您能保证么?” “一言为定!”张蜻蜓还真要看看,这陆真到底能给她请回来何方神圣。 连顾绣棠也存了一份好奇,坐在这儿静待下文。 在跟林夫人请示过之后,午饭前,陆真领着一位老嬷嬷进府了。 虽然已是花甲老人,但背不驼,腰不弯,站在那儿跟棵老松树似的,端庄得体。过来跟人见礼,竟是比自诩为大家闺秀的顾绣棠还有规矩。 “老妇人姓魏,原本是在养心殿当差的宫女,蒙皇恩浩荡,建安十三年时给放出宫来,至今已近四十余载。蒙陆姑娘不弃,邀我前来跟各位贵人们说些宫中规矩,这是我的福份了。” 顾绣棠闻听此言,惊得早就站了起来,给这老嬷嬷福了一福,“原来嬷嬷竟是伺候过先帝的人,倒是失敬了。” 张蜻蜓眨巴眨巴眼,这很牛吗? 当然牛了。养心殿是皇上的居所,能在那儿当差的宫女太监不说是宫里头最聪明伶俐的,却绝对是宫里头规矩学得最好的。太监非死不能出宫,但宫女到了二十五岁,却可以放出宫来,多半配给宫中的侍卫。再有子女,多半仍是进宫当差。他们虽是身份卑微,但毕竟朝夕侍奉在天子身边,鱼有鱼路,虾有虾路,说也说不好他们就没有些他们的路子。 林夫人非常满意,象这些宫里出来的嬷嬷,往往是大户人家教习子女礼仪的首选,没有一定的路子,很难请得到,没想到陆真竟然还有些办法。 此时望着张蜻蜓挑眉一笑,“三姑娘,人已经给你请到了,你就下去好生学着规矩吧!” 能有这样的人教导,顾绣棠也是求之不得,“媳妇也想求魏嬷嬷指点一二。” 张蜻蜓刚刚蹙起眉,想整点幺蛾子出来,陆真抢先插了一句,“夫人,既是如此,倒也请四姑娘这几日也来荷风轩,一起学学规矩才是。” 张蜻蜓听得心中一动,这样也好啊,把章清莹弄到自己屋里,朝夕相处的,想要说话做事都方便了些。于是,便保持了沉默。 可她不闹腾了,林夫人却另生出个主意。最近那四丫头也有些不太安份,得好好管束,免得再闹出第二个张蜻蜓来。 于是便道,“那就将隔壁的西花厅收拾出来,你们每日都过来一起学。魏嬷嬷,这就辛苦您了,可得严加督促些才是!陆嬷嬷,你陪着魏嬷嬷过去用个饭,午休起来,就正式开始吧。” 她可没那么好心,放张蜻蜓回自己院子,要学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由她打发人去盯着她们学,看她们谁还敢浑水摸鱼。 张蜻蜓暗叫不好,这可是自己给自己上了一个紧箍咒了。当下苦着脸回了房,暗想下午肯定有得苦头吃了。再见陆真有说有笑的陪着魏嬷嬷回来,心中就越发有了气。 可不管怎么说,话已经说出去了,要反悔,张大姑娘还没这么厚的脸皮。到了下午,尽管是磨蹭了半天,到底是去了西花厅。却见顾绣棠和章清莹都到了,而这儿已经按着魏嬷嬷要求重新布置了一番。 拿了三四面大穿衣镜过来,在墙边一字排开,桌椅板凳全部收了起来,在厚厚的地毯上架起几张竹床连成的小桥,命三人在两边腰上各自悬上两块玉玦,要求她们对着镜子,一一从桥上走过,要求做到桥不响,玉不响,镜子里的人影不晃。 这比张蜻蜓想象之中还有难度,但魏嬷嬷却没有如想象中的针对自己。一视同仁,相当公道。手上虽然也拿着戒尺,却不是为了打人用的,只是在她们头颈肩背哪里出错时,轻轻一点,以示警戒。 其实都不用别人提醒了,在这么多的镜子面前,自己走得怎么样,别人走得怎么样,那是一目了然,高下立见。 纵然是张蜻蜓来之前存了些挑衅之心,可真正演练起来了,却不得不认真起来。张大姑娘虽然不拘礼法,可年轻人总有些攀比之心,眼看着顾绣棠和章清莹走得都挺好,她若是走得乱七八糟,都不用人家笑她,自己首先就过意不去了。 于是这一下午,当真是辛苦之极。一直就提着气绷着身子,就是杀十只猪她也没觉得这么累过。 林夫人几次三番派人前来打探,训练中的几个人根本就没有留意,全副心神都放在训练上头,着实是留了不少汗。 林夫人得到禀报,自然是满意的,可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大高兴起来。她辛辛苦苦的把这几个丫头调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就是给自己脸上贴了金,那也是虚的。 倒是自己的亲闺女那儿,才更需要她的帮助。这个陆真是个人材,放在张蜻蜓那儿虽好,却未免有些浪费,能不能把她弄到章清雅那儿去呢? 林夫人想了想,命人将她请来。 陆真正瞧着张蜻蜓的练习偷着乐呵,没想到林夫人突然请她过去。不上三句话,听出她居然动起了这个心思,倒有些不大好答。 她琢磨了一下,赔笑着道,“夫人抬举,让我去跟着二姑奶奶自是愿意的。只是我这儿也有些小小见识,说出来给夫人听听,看是否得宜。” 林夫人正在用人之际,对她很是客气,忙道,“你快说!我知你是个胸中有谋略,有话就尽管直说。” 陆真这才又道,“夫人知道,我还有个外甥要照管,必是不能在哪家长做的,若是现在把我送到二姑奶奶那儿去,要不了多久又得走人,这在邝家看起来象个什么样子?娘家巴巴的送了人来,不管我干得好不好,不上一年的工夫又得走人,那是嫌婆家没人,还是姑娘实在是应付不来,非得让人去帮手的?” 林夫人听得一哽,陆真这话有道理啊! 只听她又道,“所以非但我不能去,这儿还得劝夫人一句,就连其他人也尽量别去替换。若有些使着不顺手的,宁肯贴补些银子,让姑娘重新在外头买人,也好过让姑娘再从娘家带人过去。夫人觉得可是这个理么?” 林夫人思前想后,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难为你替我想到这儿了,要说起来,难道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竟不知么?只是国公府家大业大,比不得我们这样寻常人家。我那清雅又自幼是在家中娇养惯了的,只知一味的对人好,哪有什么心机?我们这为人父母的,总是为了子女操碎了心,有什么好东西是想着他们,有什么好人也是想着他们。你这个话说得很是,确实是我疏忽了。这倒也罢了,你且去吧,好生当着差,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陆真谦逊的低头道谢,慢慢退了出来。心下却忖度着,恐怕林夫人想把自己留下了吧?这章府虽说她也不是混不下去,但毕竟林夫人心思太多太杂,若是让她去助纣为虐,陆真却是有些不愿意的。她是爱财,但还没到利令智昏的地步。 两相比较,张蜻蜓虽然脾气坏了点,但心地却还不错,知道心疼弟妹,知道自己有缺点,就算为了面子,也肯努力上进。瞧她在花厅里累出那一头的汗,再辛苦也倔强的没有哼出半声,陆真其实心下是有几分欣赏的。 就算这三姑娘从前有些不大好,但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也有林夫人的缘故在其中。陆真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跟着张蜻蜓日子好混。 可眼下林夫人已经动了想把自己留下的心思,要想解决,还非得借助些张蜻蜓的力量不可,那跟她的关系就不能搞得这么水火不相容了。 陆真琢磨着,也得适当找个机会跟她示好才是。 匆匆几日的艰苦训练,就如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不管如何,张大姑娘的表面工夫还是着实上了一层楼。 九月初九,很快便到了。 张蜻蜓浑身上下收拾得漂漂亮亮,要去赴会了。 绿枝看着她今儿这身打扮,是衷心夸赞,“陆嬷嬷真是心灵手巧,瞧给姑娘打扮得,跟仙子似的!” 张蜻蜓斜睨了陆真一眼,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多少有些吃惊的,想不到这丫头收拾起来,真是挺好看的。可这陆真,为何对自己突然示好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大姑娘可没那么好收买,先去赴会再说! (小蜻蜓:这是补昨天欠的一更,接下去桂子还会再码一章公共的,然后才是上架的文文,请亲们多多支持,有粉红有订阅的日子才是幸福滴呀!(∩_∩)) 是 由】. 第59章 我就是潘云豹 (上架求粉红求订阅) 等着走远了,顾绣棠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咱们刚才这样不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两家也不是人,就这么得罪了。公公婆婆会不会怪罪?” “少不必太过担心。”陆真插了一句进来,“不论是哪家的女子,纵是老爷在场,恐怕都不会怪罪少和姑娘们。着实是她们欺人太甚了再说若是此事传扬开来,于她们的名声也未必有利,我想她们非但不会宣扬,反而会尽力将此事隐瞒下去。” 哦,这说得几人都松了口气。 章清莹攥紧了小拳头,脸上仍有不平之色,“咱们回家就把此事如实禀报给爹爹,若有责罚,我情愿与嫂子三姐一起承担” 张蜻蜓听得呵呵一笑,“那要有赏呢?” 这话说得顾绣棠也噗哧笑了起来,“算了算了,反正人也得罪了。咱们也别影响了心情,走,咱们到秋水阁去赏花吧” 就是张蜻蜓可满不在乎,她可不信,得罪了那俩丫头,就能让天塌下来。咱是出来寻开心的,可不是来找气受的。玩去啰 见她这么快就恢复了开朗神情,嘻嘻哈哈的甚是不以为意,陆真在哂笑之余,也觉得有些担心。这性子虽好,却也有些太马大哈了。别的不说,既是得罪了人,起码也得搞清楚得罪的是人才罢。 那绿衣女子她不晓得是来历,但那黄衣女子既是姓蒋,多半是昌平郡王蒋府之人。在南康国开国之际,一共封过八个异姓郡王,可留传到现在,只有这昌平郡王和忠顺郡王犹有功勋。虽无多少实权,却因位份尊贵,便如宗室王府一般,享尽尊荣。 只现任的昌平郡王姬妾众多,子女更有二三十人之众,方才那位也不见得是多受宠,是以陆真还不算太过担心。只怕一会儿在那些才艺比试当中难为她们,倒是不得不防。 这头上了秋水阁,就见已经有不少家的千金们在此赏玩。而举办盛会的老人家们都在阁中歇息,为着礼貌起见,顾绣棠先带着小姑给他们请安。 屋子里也有许多人,莺声笑语的,几位年老有身份的老太太端坐在上头,和这些年轻女孩子说笑闲话。 上前通报了姓名,行了礼,要说魏嬷嬷这几日教得还是很不,几位老太太见她们进退有度,很是满意。 让几人上前一一瞧过了,有一位老太太忽地对张蜻蜓招了招手,“你就是章家的三丫头?给我老人家细瞧瞧” 张蜻蜓赔着笑走上前去,任那老太太架上西洋镜,上上下下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笑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云豹那孩子能得着这么个也不算太冤屈他了。” 间,就把手上一串沉香佛珠解了下来,“拿去玩罢” 张蜻蜓本嫌是木头的,有些不太中意,可想想上回的洗脚杯,兴许这也是好,忙忙的道谢接过了。 那老太太慈祥的一笑,“跟她们去玩吧后头还有喝茶吃点心的地方,可别拘着了。” 张蜻蜓退了出来,还不知这位老太太是何方神圣。她们在这儿也逛了一时,顾绣棠想到后头去上个茅房,洗洗手,章清莹陆真等人都跟着一同去了,只张蜻蜓不想去,便说在外头等她们。 因觉有些口渴,便打发绿枝去给她倒杯茶水来。看这个角落倒是清静,左右无人,墙角还有一丛翠竹,摆着缸金鱼,便信步走逗弄了。 逗弄?张大姑娘随手扯根小竹枝就开始蹂躏那些小金鱼们了。惊得它们四下逃窜,她玩的是不亦乐乎。 “嘿美人儿” 忽地,从张蜻蜓的头顶上传来轻佻的口哨声,抬眼一瞧,却见墙头之上,有一张小脸露了出来。 真的是一张小脸,男孩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岁,长得异常清秀,一双黑漆点墨般的眼睛灵活之极,就连二龙戏珠的抹额之上那颗龙眼大的珍珠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他似乎一点都不以的翻墙的行径为耻,反而露出两颗小虎牙嘿嘿一笑,“你方才见到章家三了吗不跳字。 你别说,这姑娘长得还真不赖纤柔秀美,标准的美人胚子尤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是会一般,吸引着人不住的看下去。一件桃红色的衫子,配着松花的长裙,清新淡雅之中又带着一抹娇艳,极是可人。 张蜻蜓瞪着他,眉头渐渐纠结起来,三?这小子找我干嘛?张大姑娘眼珠一转,坏水冒上来了,“见过啊,你找她干嘛?” 墙头少年嬉皮笑脸,“她是我,我想来瞧瞧她听说她刚了,所以我就急着来了。” 张蜻蜓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就这小屁孩竟是她未来的?那个京城潘云豹?杀了她吧要嫁个这个小屁孩,她宁肯去撞墙 墙头少年见她这一脸惊讶,有些急了,“美人你到底知不的?” 张蜻蜓一哽,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你是潘云豹?” “对呀”少年用力的拍着小胸脯,理直气壮,“我就是潘云豹,如假包换” 他要不说这个话还好,他一说这个话,张蜻蜓忽地有些怀疑起来,“你有证据?” 啊?少年没想到她突然有此一问,怔了怔,“你要证据?”他想了想,把头上那束额给揪了下来,往张蜻蜓面前一递,“喏这个给你,你去把章家三引来给我见上一面如何?” “好”张蜻蜓在珍珠面前保持了异常的镇定。上前伸手接过那个束额,往怀里一揣,嘿嘿一笑,扭头就走。 “美人儿,你可快着点”少年还很是期待。 张大姑娘不知怎地,突然很想哈哈大笑,觉得若是这少年就是潘云豹也不,起码人傻,钱多,好骗 此时陆真出来了,抬眼就见那上头的少年,吃了一惊,“姑娘,您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没事儿张蜻蜓憋着笑,拉她走开。 后头那个少年觉得不对劲了,细一琢磨,忽地高声笑道,“儿把收好啊,那可是给你的定情信物” 噗张蜻蜓忍不住想要回头骂娘了。这么点小屁孩就想调戏本姑娘了,小王八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那少年贼精,坏笑着一缩脖子,跑了。 张蜻蜓气得直跺脚,奶奶的,居然被这死小子调戏了陆真瞧着莫名其妙,却见张蜻蜓脸色不好,便也不问了。 秋水阁外也分了前后院,给们分别赏菊,当中用白色纱帘隔开,但已经能影影绰绰看清彼此容貌了。但多数人都不敢认真往对面瞧过,唯用眼角余光偷觑一二而已。 张蜻蜓看着嗤之以鼻,明明是相亲,不如象北安国似的,大大方方就给人一个机会见见,弄道纱帘,又不遮得严实些,让人欲看还休,就更引人遐想了。反正她也不是来相亲的,对这些哥也没啥兴趣,只顾着看菊花。 要说起来,这南康国因气候温暖,花开四季,确实比北安国强上许多。一盆盆异种名品菊花摆在架上,那是风华万千,就如贵妇淑媛,冷艳清香,极是美丽。 每盆花的下面还有个小小的铭牌,记着它的名字和府弟。计有玉翠龙爪、一枝浓艳、风飘雪月、玉堂金马、芳溪秋雨、太真含笑、玉堂春色、雪罩红梅等等等等。只可惜张大姑娘是睁眼瞎,看了半天一个也不认得。 不过这又有关系?反正她是来看花的,又不是来认字的,外行瞧热闹,便是如此了。 一时在角落里看见一盆红色菊花,这倒是少见,花瓣是桃红色,花心又是绿色,虽然没有那些白的黄的开得绚烂,但这红红绿绿的却投了张蜻蜓的脾气,觉得甚是喜庆,未免驻足于此,多看了几眼。 “这位,你觉得这盆花好看么?”忽地,后头有个十四五的小女孩走上前来,怯怯的跟张蜻蜓搭起了话。 这姑娘穿了一身大红织金的锦衣,身上也是插金戴玉的,异常华贵,却越发衬得她脸色苍白。张蜻蜓个子已经不算高了,这姑娘更矮,生得又是小鼻子小眼,更显得小了一圈。 今儿天气不,明朗的秋阳毫无顾忌的倾泻下来,照在她半透明的瓜子脸上,有着一种病态的淡青色。 看她紧张的两手紧握在胸前模样,张蜻蜓就这姑娘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当下望着她和善的一笑,“是啊,我觉得这花开得挺喜庆的,你觉得呢?” 那小女孩似是松了好大一口气,苍白的小脸上挣出些红晕来,有些害羞的低了头,“谢谢,我也很喜欢。可好多人都觉得它不够高贵,可我觉得它很美。” 她抬眼望着那花热烈的色彩,眼中流露出向往的小小光芒,忽地更加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道,“我就喜欢这些艳丽的花,嗯……我会不会太俗了?” 张蜻蜓呵呵笑了起来,“这有?喜欢就是喜欢了,哪用管其他人说?” 小女孩感激的抬眼冲她一笑,“,你人真好。” 是你太单纯了张蜻蜓可不觉得顺着她的话说几句就能认为是个好人,看这姑娘身边并无丫鬟婆子跟着,便以为也是哪家不得宠的庶女,不甚在意的让绿枝把刚从阁中端出的茶点让给她吃。 那女孩似是甚少有这样与人交往的经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红了脸道谢,接过一小块糕点,捏在手里小小的咬了一口,然后才问,“请问是哪家的千金?” 陆真此时上前答话,“我们是太仆寺卿章府的三。” 啊那女孩微微讶异了一声,忽地脸更红了,笑意也更深,“原来就是呀” 咦?张蜻蜓一怔,“你认得我?” 女孩抿嘴一笑,眼里似藏着一丝小秘密,“我和也是初次见面,却是听哥哥说起过你。” “你哥谁呀?”张蜻蜓心里想着,嘴上就问了出来。 女孩的笑容里多了掩饰不住的骄傲,“我哥哥是武烈侯。” 张蜻蜓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是在哪儿听过。可她却也想不起来了,正想再问几句,就听后面有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哟原来竟跑到这儿来了,也不跟说一声的?害我们好找” 张蜻蜓扭头一看,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孩,长得珠圆玉润,也是衣饰华丽,却比这小女孩逊色不少。但因生得健壮,反而让人愿意多看几眼。 正满面不悦的盯着身边那个瘦小的女孩,态度很是不恭。张蜻蜓觉得有些奇怪了,这姑娘明明看着大些,管身边的小女孩叫? 而这小女孩一看见她,脸立即涨得通红,虽然有些恼怒,却是声如蚊蚋的解释,“我方才瞧你跟人说得热闹,就走走,又没走远……” 那做的却是得理不让人,“你又不是不自个儿的身子,能随便乱走的么?若是你又有突然个好歹,可不又是我们的干系?” 那瘦小的讷于口舌,似是不会跟人吵架,当下也不知说好,只是低下头,手攥得紧紧的。 偏那还瞧见她手里的糕点了,突然上前一巴掌就给拍到地上,很是义愤填膺,“你还偷吃外头?万一呛到办,吃坏肚子又办?” 那急得头上汗都出来,瞧瞧她,又瞧瞧张蜻蜓,干张着嘴,却急得说不出话来。忽地猛地一蹲,从草地上把那块糕点想拣起来。却被那抢先用脚一踩,差点伤到手。 张蜻蜓看不下去了,这对是回事?赶紧把那个拉了起来,吼那,“你这人回事?有你这么对你的么?这块糕点是我给她的,不行么?难道这里还下了毒不成?” 那却很是凶悍,“你是人?你凭管我们家的闲事?” “你管我是人我就管了了?” “你们……你们不要吵”那女孩想劝架,可她一激动,却是忽地又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张蜻蜓只觉手上陡然一沉,那女孩竟然已经晕倒在了她的怀里。 是 由】. 第60章 这才是那只豹(求粉红啊!) 那女孩骤然晕倒,可把张蜻蜓也吓了一跳。幸好她反应快,赶紧伸臂一揽,女孩很是瘦弱,身子也不重,还算轻松的将她揽住。 没来得及发话,就听那立即吵嚷起来,“你看你看,都是你好好的,把我都给弄晕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得给她偿命” 这话是说的?张蜻蜓心中的无名火腾腾地就开始往上窜,“我偿就我偿你瞎嚷嚷?还不快去给她请大夫?” 绿枝帮忙扶着这位,张蜻蜓腾出手来,立即用民间的土办法,伸手就给那姑娘掐着人中,却一时见不出效果。 陆真见势不妙,一把将那个吵嚷的拉住,冷静追问,“这位是不是素有弱疾?身上可曾带的有药?” 那给她吓了一跳,虽然有些紧张,却没有明显的慌乱。反而快速瞟了一眼,却对着陆真发起了脾气,“你是哪家的老刁奴,居然敢伸手对我拉拉扯扯的?还不快把我放开” 陆真心中一紧,已经从她方才瞟过那女孩的目光里看到了一抹冷酷与寒凉,当下知她见死不救,咬牙将她一把用力推开,转而问四周怔在当场的一干丫鬟们,“武烈侯的家人,可还有人在么?” 却是无人答话,这晕倒的女孩平素甚少在公众场合出席,也不知是来历,虽有些人认得旁边那,却见自家人都不吭声,也搞不清到底是回事,都不敢乱出头。 倒是顾绣棠见这边闹将起来,也忙靠了,见此便道,“我去请老们,要是里头没人,赶紧去外头问问” “呀”忽地,远处有个丫鬟见此情形,惊叫起来,连手上的托盘也顾不得了,全扔到一边,提着裙子就往这里冲,“” 她冲到那女孩面前,当即跪在地上,却是熟练的从那女孩系在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鼻烟壶,拨开塞子就送到那女孩的鼻间,撩起袖子大力的给她扇了几下风,又给她活动着手臂。 张蜻蜓见状,便和绿枝都帮着给这女孩扇风揉捏着,那丫鬟感激的一笑,根本就不指望那个袖手旁观的,只求张蜻蜓,“能麻烦你们派个人去叫下我家少爷么?他就在外面” “我去”陆真已经快步冲过帷幕,“武烈侯,请问武烈侯在哪里?” “出事了?”有两个锦衣华服,正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瞧看的哥立即冲了。 陆真也不认得他们是谁,只告诉他们,“武烈侯的刚刚晕了。” “?”当中一位身形较为高大的男子立即怪叫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就往里冲,“谁把容容弄晕的?我揍死他” 旁边那位面目俊雅的却是赶紧对身边的小厮吩咐了一句,也跟着进来了。 “你们通通都给我闪开” 张蜻蜓一抬眼,就见一个年轻男子张牙舞爪,如下山的老虎般冲了进来。旁边丫头们避之不及,纷纷掩面转身,却又忍不住偷眼观瞧。 那男子身上穿了一件银灰打底,浅织淡金的锦衣,配数块上好的翡翠绿玉拼镶的腰带,明明是儒雅之极的款式,沉稳之极的色调,却偏偏被他穿出一身的飞扬跋扈。就如北安国上空游弋的雕,带着一份不受拘束的傲慢与不羁。 拨开人群一把扑上前来,这男子没有丝毫的顾忌,一双眼睛只牢牢盯在晕倒的女子脸上,“容容,你样了?容容” 离得这么近,可以让张蜻蜓清晰的看清他的眉目。 不若读书人的白皙,他的肤色显现出一种更为自然和健康的小麦色,唇鼻英挺,轮廓分明,两道同样飞扬跋扈的浓眉底下是一双墨玉般的眼睛,亮若星辰。 张蜻蜓看着他的眼睛,却莫名的想到了熊熊燃烧着黑炭,迸发着无穷的热力。这就是这女孩的哥哥?武烈侯?这是张蜻蜓的第一个念头。可是很快,就被旁人的话给打消了。 那一同进来的蓝衣见女孩的睫毛抖了几下,已经渐渐醒转,大大松了口气,“总算醒了老2,咱们快把她送出去否则一会儿老大来了,非发疯不可” 银衣男子立即将这女孩从张蜻蜓手中接了,打横抱在怀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旁边的人一眼,可是对那女孩却温柔得很,“容容别怕,哥带你回家” “我送容容出去”蓝衣伸手想将这女孩接,“你今儿还有正事呢” “屁事”银衣男子口吐粗言,“如衣服,如手足事比也不上容容重要,你少啰里啰嗦的,快走” 蓝衣与他甚是熟稔,对这样的恶言相向也毫不在意,撇嘴一笑,就快步在头前给他开着道,二人一起往外走了。那丫鬟却很懂事的又转身对张蜻蜓等人行了一礼,道了声谢,这才跟着跑了出去。 还不待众人收拾心情,忽见又一个更加魁梧雄壮,如铁塔般的紫衣男子冲了进来,满脸的暴怒,“容容呢?” 张蜻蜓刚想答话,陆真却觉得于礼不合,挡在了她的面前,沉声解释,“方才有位银灰衣裳的和蓝衣一起把令妹带出去了,她晕了一会儿,已经醒了。” 紫衣男子这才脸色稍霁,不急着走,却厉声喝问,“这到底是回事?” 陆真用眼神瞟了那个一见他,就想往后躲的一眼,“等令妹醒了,你一问便知。” 紫衣男子貌似粗豪,却极是心细,当下随着她的目光,一把就将在人群之中躲藏的那揪了出来,眼神寒得象冰,“又是你欺负她对不对?” “不是我跟我没关系”那惊恐万分,声嘶力竭的辩解着。 “叭”地一巴掌,重重的打在那女子脸上。打得她顿时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可见紫衣男子下手之狠。 他打完了人,这才一松手,将这女子毫不怜惜的推倒在地,“容容若有事,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啦?啦”忽地,方才在墙头上自认是潘云豹的小屁孩跟大马猴似的蹦了出来,“好好的,听说容又犯病了?”扭头瞧见张蜻蜓倒是一怔,“你也在这儿?” 嘁张蜻蜓懒得搭理他,就见那紫衣男子打了人之后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地下的女子一眼,扭头就走,“老2老三送她出去了,帮咱们跟你奶奶告个罪,走了” “等等,我一起去”那小屁孩走前还对张蜻蜓特意挤眉弄眼的扮了个鬼脸,却不再出言调戏,只随手抓了一个小厮吩咐两句,就匆匆跟着那人一起跑了。 旁边这才有丫头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将那被打的扶起。那恨恨的捂着脸,正想离开,却见秋水阁里的几位老太太听说外头出了事,都出来瞧看,当下哇地一声,嚎哭着就扑了上去,“老祖宗们替我作主,我哥哥要杀我呢” 张蜻蜓有留意到,几位老太太不约而同的都皱了皱眉,对这女孩有些鄙夷。有一位离得最近的老太太将她往里一拉,“好孩子,有话咱们进来说,在外头哭哭啼啼的,象样子?” 旁边的丫鬟仆妇们立即会意的扶着这位走开了。有人上前在这些老太太面前低语了几句,把事情大致交待了一番。 赏张蜻蜓佛珠的那位老太太一听就念了句阿弥陀佛,“既是已经醒来,想来就没大事了。容容那孩子也真是可怜,小小年纪总是这么三灾八难的。你们赶紧去几个人,随孙少爷照应着,有事赶紧来回话。么?” 小厮领命去了,又有一位老太太对着诸位千金们道,“今儿在我家,可让诸位姑娘们也受惊了。传我的话,送今儿来的姑娘们每位两个荷包,两匹尺头压压惊,走时再各拿两盆菊花。你们可别嫌弃,留着赏人吧。” 于是四下里莺声燕语,拜谢一片。张蜻蜓附合其中,总算认清原来这位就是定国公梁家的老太太了。 只不知那送她佛珠的老太太是人,听这口气,倒象是那小屁孩的奶奶。待她们进去了,私下一打听,果然如此。 那老太太是忠顺郡王府的郎老太君,她的膝下只有一个孙子,便是方才那个小屁孩了。名叫郎世明,上头四个才生下他这么一个独苗苗来,是以家中宠爱非常。 那紫衣男子定是武烈侯,可那黑衣男子又是谁呢? “方才那位是人么?”冷不丁的,在张蜻蜓的身后,有人故意说起了闲话。扭头一瞧,竟然又是之前吵架的黄衣女子和绿衣女子。 黄衣女子很是幸灾乐祸,瞟了张蜻蜓一眼,却对绿衣女子道,“那就是鼎鼎大名的潘云豹可惜我那个不成器的十一哥却偏好和这种人往来,成天的不务正务,爹爹在家一提起他来,就是咬牙切齿的恨呢” 绿衣女子斜睨着张蜻蜓,皱眉附合,“那你们可得好好劝劝听听他方才说的话?如衣服。唉,哪家女子要是嫁给这种人,可真是……不提也罢” 张蜻蜓明白了,看来这两位也已经弄清楚是人了,所以特意来说这番话给她听。 黄衣女子还在火上浇油,“你可,那潘云豹在京中可是抢男霸女,事都敢干呢” “这么无法无天的?” “可不是?谁管得了啊潘老爷那么个英雄气概,可惜却是长年不着家。潘家小谢又是继室,哪里好管?” “这倒也是,后母难当嘛。我旧年上京也见过她一回,倒真是个和气人。” “你不……”二女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忽地一齐掩嘴笑着走开了。 只余张蜻蜓在原地还发着呆,抢男霸女?那头豹子都干过些呀? “姑娘,”方才的话,绿枝也听到了,怯怯的上前,“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也许……也许并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就是”章清莹上前来拉着张蜻蜓的手,童言无忌,“要是他真这么坏的话,为官府不把他关起来?” 张蜻蜓本来还有些郁结,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呵呵笑了,“放心,我没事儿嗳,那晕倒的姑娘是谁么,他们家是回事?” 顾绣棠见她神色如常,也放下心来,那个潘云豹确实名声可不大好听,她从前在闺中也久有耳闻,只张蜻蜓久困深闺,却是一点不知。她心中感念张蜻蜓方才给她解了围,但有些话她也不便说出口,只得略去,上前挽了她一路慢行着,说起武烈侯家的事情。 原来这武烈侯姓胡,老侯爷原本是边关统帅,才华横溢,却是年轻轻轻就战死沙场了,而胡彼此正是青年夫妻,伉俪情深,骤然失侣,难免伤心过度,没两年就追随亡夫于九泉之下,撒手人寰了。 家中只余兄妹二人,甚是孤苦伶仃。皇上怜惜功勋之后,在那紫衣男子,想来也就是胡浩然年方七岁之时,便下旨让他承袭了爵位,直到如今。 顾绣棠悄声告诉张蜻蜓,“自来便听说武烈侯家有个妹子,只是自幼体弱多病,甚少出来见人,京中多不识得。因武烈侯年幼,家中无人掌事,皇上便令他亲叔叔入府抚育侄儿侄女,而方才另一位女孩应该就是武烈侯的堂妹了。” 张蜻蜓这才大致明白,“可那俩嚼舌根的女子又是人?能打听的么?” 顾绣棠脸上微露笑意,她可比张蜻蜓有心机,那二位女子对己不善,她心中也自愤恨,在见她们也到了此处之后,便私下打听过了。 “那黄衣女子名唤蒋陌雪,是昌平郡王府的八姑娘。绿衣女子名叶菀瑶,是黔州参将家的大。才上的京城,因素与蒋府有些瓜葛,便一起来了。若说郡王府咱们确实有些不及,可那叶参将也不过比公公高了半品而已,还是武官外职,却也如此的狗眼看人低” 刚想再说两句,却见有伺候的仆女丫鬟们相请,说是请诸位前去赴宴,把话题打断了。 (谢谢颜小妈送来那么可爱的小鸡,还有jnenz的平安符,更有AN依依、少奶和丹丹钓鱼的小粉红,让桂子在这个孤单七夕里心里暖暖的。不过小粉红能再给几张的么?马上就能上榜了,小蜻蜓好想飞上去) 是 由】. 第61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 ??菊会的宴席并不是寻常的大吃大喝,这些们都是猫胃口,又一个两个都是家里娇养惯了的,嘴巴刁得要命,所以也不去费那个神准备了,每人一张小几,只上一道时令主菜——螃蟹。 这可不是市面上普普通通的江河湖蟹,而是从上贡的御湖里捞出来的金爪蟹。非是这些王公亲贵们,就是有钱也买不着。 每个螃蟹都足有半斤以上,蒸熟之后,热腾腾的鲜红肥美。因是九月团脐十月尖,故此今日上的清一色全是雌蟹。 来此之前,顾绣棠已经告诉过两位小姑今日会食螃蟹了,所以张蜻蜓也不算诧异。她虽然挺烦挑蟹肉的繁琐,但是今儿可不一样,她身边有绿枝了 冲那丫头微使个眼色,绿枝便在一旁,拿着蟹八件给她的分解起螃蟹来。 每当这种时候张蜻蜓就能格外深刻的体会出做大的好处来,吃点喝口水都能有人伺候着,舒坦呀 可张大姑娘刚动起这么个念头,就有人想让她不舒坦了。 斜对面的蒋陌雪冲她挑衅的拈起一支蟹钳,喀巴一声,清脆的夹裂蟹螯,的剔出完整的蟹肉,拿玉箸蘸了姜醋,极其优雅的放进嘴里,又将空蟹壳原样摆,“这螃蟹,就是得剥着吃才香甜呢你们说是不是?” 叶莞瑶当即附和,“说得很是,只久居黔中,少有此物,倒是技艺不够娴熟,让见笑了。” 她说归说,却是依样拿起面前的螃蟹熟练的拆出蟹肉,把壳放了。只是力度稍大了些,壳剥得有些许的不完整,但基本还是能成形的。 蒋陌雪一笑,“这样已经很好了”眼神又往张蜻蜓那儿一瞟,“不象有些人,连手都不敢动呢这食蟹可是极雅致的事情,最考较一个人的席间仪态,咱们京城女子,都是要专门学的。只有那些最蠢笨或是最心急要吃的,才也做不好呢” 这声音略大了些,说得附近有几位也没有亲自动手的们俱都有些赧颜了。有些原本会的,就开始动起了手,但也有些实在不太精于此道的,脸都红了。 张蜻蜓心中嗤笑,小样儿,跟本姑娘斗,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转头却也提高嗓门,跟陆真一本正经的讨教,“嬷嬷,我记得曾听您说过,食不言,饭不语,可有这话么?” 陆真当然配合,“姑娘说得不,现在绿枝还没给您剥好,所以您还能再说几句。可一会儿等拿起了筷子,可千万别象有些人似的,一边吃,一边,那可是极不礼貌的。” 张蜻蜓冲蒋陌雪挑眉一笑,咋样? 蒋陌雪气得柳眉倒竖,反倒是旁边几个女子对张蜻蜓的仗义直言非常感谢,抬头冲她微微颔首一笑,以示谢意。 张蜻蜓大方的回人家一个灿烂笑靥,得意之极。蒋陌雪见着她这么左右逢源的模样,却更加生气了,还想发难,叶莞瑶却将她暗自一拉,以目视帘外,示意她稍安勿躁。 因天气晴好,摆宴的地方就设在秋水阁外临水的一片开阔长坡上,分左右只拉了长长的帘子将男女宾客隔开,若是声音再大一些,就会给人听见了。 张蜻蜓已经是名花有主,可她们都还是待嫁之身,前来赴会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相看有无合适的佳婿。尤其是叶莞瑶,特意从黔中赶回京来,千方百计赖上她,来到此处,就是为了攀上一门好亲事,可不想让蒋陌雪给破坏掉了。 以指在她手心划了个“文”字,蒋陌雪明白了,这是让她在一会儿的诗会上再跟张蜻蜓斗,那时再出了风头,可就不仅能打压住她,更能博取在场的名士们的好感了。 所以蒋陌雪暗自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暂且隐忍了下来。张蜻蜓倒觉得有些无趣,她一贯是遇强则强,看人家不斗了,也不没那个劲再去痛打落水狗了。 低头看绿枝剥螃蟹,心下却盘算着,今儿这陆真是回事?三番五次的帮着,以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个性,又有图谋? 不过你还真别说,这还真挺厉害几回都是一针见血戳到人家痛处,而且行事沉稳机警,可比屋里那么些人捆到一块儿都强。只可惜,这样的人她不敢用啊 也不知她在林那儿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话,竟然能哄得母亲大人当即就决定把她留下,还派到身边来,只怕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可瞧她今日行事,分明是对存有三分示好之意,要不跟她谈谈?可要谈呢?张蜻蜓从前是做买卖的,要跟人家谈判,首先你就要有拿得出手的筹码。那比起林有优势呢?或者说,她能给陆真带来些林给不了的好处? 张大姑娘陷于苦恼之中。 虽然也不是非陆真不可,可是现在没法子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句说书人常提到的话她还是牢记在心的,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若是嫁出去了,还得面对潘家那个新环境。身边的绿枝和周奶娘是够忠心的了,只是周奶娘完全就指望不上,绿枝也不过是循规蹈矩之人,至多不出差而已,真正要能顶得上大用场的,还得靠陆真这种人。 还有方才那位“如衣服,如手足”的潘豹子,看起来也不大好对付,况且他那块头又大,瞧他身手迅速,似乎还有两下子。不行还是得学点防身术。 “姑娘姑娘”绿枝一连叫了两声,才把张蜻蜓给唤回魂儿来。满满的一壳蟹肉已经剃好了,就等她举箸品尝了。 张蜻蜓可没吃独食的习惯,尤其还是旁人伺候着她吃独食。拿牙签插上几块蟹肉,将碟子往她面前略略一推。绿枝会意,红着脸拿了一根,迅速放进嘴里,抿唇一笑,微福一福算是谢了。再往另一边让陆真,她却是摆了摆手,张蜻蜓也就拉倒了,自顾自的埋头吃起来。 一只螃蟹看着虽大,肉却没多少,虽然已经是依着规矩细嚼慢咽了,但以她的神速,也很快就解决了。绿枝刚剥了螃蟹,已经去洗了个手,又顺道给她端来了菊花水和绿豆面子,伺候她净了手,陆真递上一杯黄酒暖胃,张蜻蜓仰脖一饮而尽。放眼四周,大伙也都快吃得差不多了。 撤去几案,换上热茶,这儿摆上一张长桌,搁上笔墨纸砚,那儿放张小桌,摆着琴箫鼓瑟,这就是今儿的重头戏要上演了。有绝活赶紧开始现,过期不候 张大姑娘没这个本事,也不去卖弄了。见顾绣棠有心显摆,跟人去谈诗论画,章清莹年纪小,还在那儿啃螃蟹,便一人老老实实走到坡下的桂花树旁,盯着那湖里的游鱼。 她可没诗情画意,只琢磨着若是给她根竹子削成的标枪,倒是能戳起几尾鱼来。只不知这些长得花花绿绿的鱼能不能吃,那是红烧好还是清蒸好呢? 一尾火红的锦鲤似是窥破了她的不良心思,不屑的吐个泡泡,一甩尾巴就沉了。张大姑娘反倒乐了起来,暗想你这小鱼倒有几分灵性,我要吃你就跑了么?嘿嘿,能做本姑娘的手下亡魂,可是你的福气呢 “哟章,您一人在这儿干嘛呢?”蒋陌雪摇着团扇,一步三摇的了。只是后面不见了叶莞瑶,就带着贴身丫鬟。 她今天三番两次没在张蜻蜓这儿讨到便宜,可实在是极不甘心。自恃着有几分才情,定要在众人面前好生羞辱她一番不可 张蜻蜓斜睨着她,一指水面,“看鱼。” 蒋陌雪摇着扇子,下巴冲天,张口就道,“昔日庄子与惠子观鱼,知鱼之乐。今日章独自观鱼,又有何乐?不若我们即以观鱼为题,赋诗一首,你看可好?” 张蜻蜓差点噗哧笑出声来,啥鱼不鱼,乐不乐的?本姑娘只吃鱼,可不做诗,“对不起,我不会蒋还是另请高明吧。” 蒋陌雪一愣,她没想到张蜻蜓这么干脆俐落的就拒绝了她。不由得讥笑起来,“原本听说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难道是世人以讹传讹?章原是竟不学无术,欺世盗名之徒么?” 这几句话,她故意说得响亮,意在让众人全都听到,折辱张蜻蜓。不仅是近旁的们都循声望来,就是对面的哥儿们,也多有听到的。 张大姑娘一下就垮了脸,这死,干嘛处处跟做对?你想显摆你显摆去,找我做? 她刚想冲上去教训蒋陌雪一顿,陆真却在后头悄悄拉了她一把,以只有她能听得见的声音快速说了句话, 张蜻蜓是真不想听她的,只想冲上去给这点厉害的瞧瞧,可是看看左右那么些人,她紧攥着双拳忍了。 收拾了面部表情,反冲着蒋陌雪微微一笑,“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世人要说,便随他说去吧” 陆真看着她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中叹息,若是这句话能以一种再淡定再谦逊些的态度说出来,就更加完美了。 可是这一招无招胜有招,已经将蒋陌雪给气噎着了。旁边几位已经掩嘴笑了起来,而帘子后头,更有男子发出掩饰不住的闷笑声。 蒋陌雪脸涨得通红,今儿她要是不能扳倒张蜻蜓,可真是没脸走出这道门了 (小蜻蜓太感动了小粉红到15了耶,再有5票,就可以加更了哟现在俺就抽打桂仁去,以后每天早上的一章,和《冲囍》一样,还是放在早7点,加更就不限了。无论如何,都双更好不好?还请亲们继续投票,并谢谢颜小妈又送来的小黄鸡,还有果然多的妈妈送来的乞巧符,另有№→绯姬‰提供的众多名字,已经在用了。虎摸大家,码字去) 是 由】. 第62章 讨教 ??深吸了口气,蒋陌雪强迫自己维持着仪态端庄,硬生生挤出个微笑,“章小姐说得有理,倒是妹妹我偏听偏信,以讹传讹了。我们女子自来以贞静幽淑为上,什么诗词之类,不过读来听听,较不得真的。只是咱们今儿前来,又赶上重阳佳节,总得在各位老祖宗面前表表孝心才是。妹妹有意请姐姐一同去给老祖宗们写几个字儿,让他们瞧着解解闷儿,如此可好?” 呃……这个倒是连陆真也觉得不好拒绝了。 不管男女老幼,百善孝为先。蒋陌雪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算过分。她既然敢邀请张蜻蜓去写字,就是对自己的书法有着绝对的信心。但是三姑娘是什么货色?斗大的字都不认得两个,让她写啥? 陆真心思急速转动着,寻找着应对之策。她忽地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条权宜之计,却被蒋陌雪抢先一步,拉起了张蜻蜓的衣袖,冷冷的横了自己一眼,不让她再接近张蜻蜓。 蒋陌雪可不笨,几番较量她已经看出这个嬷嬷极难对付了,先切断她跟张蜻蜓的联系,就等于折了张蜻蜓的羽翼。 陆真急得无法,脸上却不能露出半点痕迹,只暗自冲张蜻蜓伸出手,又在上面虚划了一下。 张蜻蜓看明白了,这是让她弄点伤出来,逃脱这个比试。可如此一来,岂不有示弱之嫌?张大姑娘可不想这么平白输给别人。怎么办呢? 蒋陌雪不容她多想,拉扯着她就来到一张书案之前,原本在那儿写字作画的小姐们都识趣让开了。 蒋陌雪嘿嘿一笑,“妹妹不才,就献丑了” 就见她唰地铺上一张雪白宣纸,双手提笔,左右开弓,竟是同时写起不同的寿字来,动作端的是如行云流水般飘逸有型,字亦是龙飞凤舞着实好看。 只可惜,这么多的寿字,张大姑娘连一个也不认得 这个时候她心里倒是又想起识字的重要性了,就算是绿枝在她身边又如何?这时候也总不好去问她吧? 很快,蒋陌雪在一张纸上写完了一百个不同的寿字,得意的看着张蜻蜓,“章小姐,请赐教” 绿枝急得脸都白了,自家小姐有几斤几两,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若是从前的章清亭,倒还可以与蒋陌雪一拼,可现在的张蜻蜓,连自己都不如,这回可真是脸丢大了 张蜻蜓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装模作样的看着那副字,半晌不言不语。旁人还都只道她想挑蒋陌雪的毛病,哪里知道张大姑娘正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策? 蒋陌雪看张蜻蜓只顾低头看画,心下也有些打鼓,难道她真的就这么深藏不露?可是自己这双手同书可是下了苦功的,在京城闺秀之中算是非常罕见的了,也没听说还有谁家千金会呀? 张蜻蜓想了想,一脸严肃的道,“蒋小姐,你既然要向我讨教,就请提笔吧。” 蒋陌雪怔了,我向你讨教,为什么要我提笔? 张蜻蜓已经滔滔不绝讲解起来,“取活蟹数只,洗刷干净后入滚水略烫,去壳取蟹肉蟹黄备用。锅入熟猪油,烧至三成热,入葱姜末炒香,入蟹肉蟹黄,翻炒至出蟹油,加入少量黄酒、盐、白胡椒粉调味,打去浮沫,淋上香醋,起锅装盘。另取母鸡一只,与去毛猪皮同炖至酥烂,调味后取其肉汁,胶凝成冻,与炒好的蟹肉蟹黄同拌成馅。再取面粉制成包子皮,包上馅料即可上笼蒸制。记住制作面皮时,一定要做到中间厚,两边薄。这样一来可以避免蒸好的包子装盘时掉底,二来可以避免食用到最后面皮被泡透,没有嚼劲。” 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得傻眼了,她这是干嘛? 张蜻蜓最后还好心提醒了一句,“蒸蟹黄汤包时,火不能过猛,否则会冲破面皮,导致汤汁外漏,那就没得吃了。” 蒋陌雪听得瞠目结舌,“你……你怎么背起了菜谱?” 陆真却已经猜到张蜻蜓的用意了,暗自偷笑,心想这个三姑娘还真是有一套,总是带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张蜻蜓望着摸不着头脑的蒋陌雪两手一摊,很是无辜,“你不是要我指教你么?我就教你做蟹黄汤包啊?这蟹肉寒凉,年老体弱者不宜多食,但制成汤包,里头配上了性温的鸡肉,就能中和许多,给年纪大的人食用是再合适不过了的,也免得他们剥蟹剥得费事。这不比你光写几个字,表表孝心来得更好?” 这些全是朱嬷嬷教的,现学现卖,添点油加点醋,多么应景? “圣人有云,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怪不得小姑你那么认真的钻研厨艺,果然是很有孝心,嫂子日后也要向你多多请教了。”顾绣棠微笑着款款走上前来,三言两语就迅速的将张蜻蜓的言行给拔高了。 不管这个小姑跟她关系如何,也不管她是在这里藏拙还是真的比不上蒋陌雪,但蒋陌雪这么公开的向张蜻蜓挑战,她若是输了,输的就是整个章府的面子。顾绣棠身为章府的儿媳,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坐视不理。 蒋陌雪千算万算,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莫名其妙的菜谱给打败了 “哼菜谱人人都会背,可会不会做,就只有天知道了” 嘁这个张蜻蜓可不服气了,“若说要做蟹黄汤包没个大半天的工夫准备不出来,蒋小姐若是不信,我就现场教你做道蟹肉卷行么?这个东西可快,即做即好,现就能分给众人尝尝的” 蒋陌雪一哽,还当真不太敢应战。虽说烹饪厨艺也是官家小姐们的必修课,那多数是炖个汤调个味啥的,做做样子就行了,哪里真的要她们十指去沾阳春水,真材实料去完成一道菜?看张蜻蜓说得如此自信,万一她真的精通此道,那自己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蒋陌雪不屑的道,“这些小事,自有下人们去做,又何劳咱们亲自动手?没的玷污了自己身份倒是这琴棋书画,怡情悦性,才是我们大家闺秀应该习得的本事。章小姐却迟迟不肯出手,究竟是何道理?” 这话张蜻蜓可真不爱听“蒋小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吧?虽说琴棋书画学了也好,但这做饭做菜怎么就不能学呢?下人们做的,自是他们的本分,可你自己做了再孝敬父母长辈,心意能跟下人做的一样么?难道你觉得给家里长辈做一顿饭,就是玷污了自己身份?那你到底是个什么高贵身份?他们连吃口你做的饭都不配?” “你……”蒋陌雪怄得指甲都深深掐进了肉里,才隐忍住暴怒的心情,“我的意思是人各有命咱们做小姐的就应该安享尊荣,学好琴棋书画才是,该侍奉长辈的时候自该侍奉,但也总不需要跟个粗使丫鬟似的,成天泡在柴禾堆里,那样难道就能显得出你的孝心?又或者说,太仆寺卿的府里就这么缺下人的么?” 这句话就很是恶毒了,不仅是这边的张蜻蜓姑嫂等人,就连那头的章泰宁也气白了脸。却碍于男女有别,不能出声。 而此时两边的公子小姐们都停了下来,俱在听这场争吵。有那组织活动的老人家们也已经注视着场中情形,却是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没有人上前劝架。 就见张蜻蜓怒斥道,“为长辈做饭,这也是我们为人子女的孝心。难道你不做的反而比我这做的还更孝顺了?哪有这个道理” 蒋陌雪冷笑,“也许你们家的父母需要你做饭,可我家父母不需要” 张蜻蜓挑眉追问,“那我倒是想请问一下,难道在蒋小姐的眼里,写字作画就比做饭还要紧么?” 蒋陌雪回答得斩钉截铁,“那是当然” 张蜻蜓嗤笑,“那我倒要请问蒋小姐,你是一天不写字作画就浑身难受,还是一天不吃饭更加浑身难受?” 蒋陌雪不加思索的道,“当然是不写字作画更加难受” “真的么?”张蜻蜓可不信,嘿嘿一笑,“那咱们来赌一把可好?我可以不写字作画,可我每天都得一日三餐。你却是宁肯什么都不吃,也要写字作画,那咱们就来比一比,看是谁能坚持得久,就算谁赢,行么?” 哗隔壁有人拍案叫绝,这章府三小姐厉害啊 果然,蒋陌雪气得快吐血了,这个赌约她怎么赴?一赴就是个死字了 “若是成天只知道吃吃喝喝,那与猪猡又有何异?” 张蜻蜓真的有些火了,这话也太过分了吧? “蒋小姐,难道你不是成天只知道吃吃喝喝?难道你又做了些什么有意义的事么?” “我……” 蒋陌雪一语未出,张蜻蜓又抢先道,“你可千万别说你写了字,画了画什么的,你做了这些有什么意义?你是能拿去考个状元,还是能将字画卖几个钱出来?” “我等大家闺秀,又何用去挣钱?写字作画本是怡情悦性,岂能谈钱这么俗气?难道你做几道菜就能挣出钱来?”蒋陌雪忿忿驳斥,反将了张蜻蜓一军。 (半夜里看到小粉红哗啦啦的到了20,小蜻蜓那个感动啊没说的,一定加更,二更尽量在下午早一点码出来放送。爱大家) 是 由】. 第63章 你才是猪 [粉红20+] 面对张蜻蜓和蒋陌雪的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之争,围观的人群保持了缄默,但陆真知道,绝大多数人还是倾向于蒋陌雪的。就算是支持张蜻蜓,也只是不忿于蒋陌雪的嚣张而已,就连顾绣棠也不例外。 只是有一点,陆真知道,如果张蜻蜓能够抓住关键的某一点,那她在这场争斗中无往而不胜。问题是三姑娘能抓得住吗? 张蜻蜓是贫苦女子出身,对于蒋陌雪轻视自己做菜的行为极是不满,尖锐反击,“我做菜是不能挣出钱来,但我起码可以尽我的力量让我的长辈吃好一点,这难道不是做子女的孝心么?而你呢?你靠写字画画又挣不出来钱,还要浪费钱财去买笔墨纸砚,请问你做这些于你爹娘又有何好处?是不是说他们看着你的字画就不用吃饭也不会饿了?” 蒋陌雪给噎得无话可说,强硬回绝,“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跟你这种俗人谈,成天只知道吃吃吃只知道算计钱钱钱你要是这么喜欢做这些下作的事情,你怎么不去做丫头?” 他祖母的张蜻蜓今儿可是彻底给惹火了,管她是谁,她也要硬杠到底了 “蒋小姐,你口口声声说我俗气,说不愿意谈钱,说我做饭就是下作了。那我倒要请问你,你能离得开这些下作的人么?你的身边要是一天没有了厨子丫头们,你吃什么喝什么?难道你吃宣纸喝墨汁就能填饱肚子吗不跳字。 她指着左右一干下人,“所有的这些被你看不起的下作人们,却是辛辛苦苦给你种出了你每日必吃的米饭,给你养了猪,捕了鱼,种了菜,喂了鸡。还有这些下作的人,给你做饭洗衣,叠被扫地。在你的眼中,这些事情都很下作对吧?可你哪一日离得开这些下作的事情?你能哪一日不穿衣,哪一日不吃饭?你现在不过是多识得几个字,便拿腔作势的瞧不起这些人和这些事了。那你既然这么清高,怎么不干脆将这些下作人伺候你穿的衣裳给扒了,把他们伺候你吃的东西给吐出来?你要能这样,我才算服了你” “你”蒋陌雪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急赤白眼的道,“可我们家都是给了钱的” 张蜻蜓鄙夷的看着她,“你方才不还说你不谈钱么,现在怎么又谈起钱来了?哼表面上假清高,处处不谈钱,可你实际上哪一处离得了钱?” 蒋陌雪气得胸脯急剧的一起一伏着,不经思索就吼道,“我们家可是昌平王府我们家从不缺钱,不象你们太仆寺卿那样的小门小户” 张蜻蜓也给气得不轻,就算章府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家,这死女人三番五次耻笑自己出身,真是太过分了 张大姑娘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据理力争,“我爹的官儿是不大,可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是昌平郡王么?你凭什么瞧不起我爹?” 顾绣棠也气得受不了了,帮着小姑说话,“我家公公奉命为朝廷养马,为陛下提供仪仗出行,为将士们提供马匹作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算是王府之女,又凭什么对我们家品头论足?” 她这话还骂得太委婉了,张蜻蜓一听,立马就上纲上线了,“蒋小姐,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这么瞧不起我们家难道你觉得,我爹给陛下养马是件值得羞耻的事情?可若是没人给陛下养马,没人给将士们养马,陛下怎么出行?将士们怎么打仗?还是说,你根本就觉得陛下不该有马出行,将士们不该有马打仗?” 这顶帽子扣下来,就是昌平郡王自己来了,他也受不了哇 “你……你血口喷人”蒋陌雪已经气得手足冰凉,浑身发颤了,“我的意思不过是说我不象你这样的俗人,成天算计钱” 嘁张蜻蜓极其不屑的看着她,说半天又绕回去了,这就证明她已经理屈词穷了,现在就该自己乘胜追击,一棍子打死她了 “我算计钱就俗了么?那你不算计钱,你慷慨,你能每月拿一百两银子给你的丫头发月钱么?” 蒋陌雪真的无话可说了,“这是我们家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不敢应了对不对?”张蜻蜓嘿嘿冷笑,言语犀利,“这就证明你还是算计钱的,你不也一样的俗?还好意思来说我” 蒋陌雪真恨不得上前狠狠的撕打张蜻蜓一顿了这个女子怎么这么可恶的?处处针对自己,半点不留情面,“可我不象你这么抠门” 这典型的没话找话了张蜻蜓反问,“我是节俭,这有错吗?因为我知道父母操持家庭不易,我又不能挣钱,所以替他们能省则省……” 蒋陌雪好容易找着一点机会,急急申辩,“可我爹娘有钱,不需要我节省” 陆真扼腕叹息,这傻姑娘已经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跳下去了,不论张蜻蜓如何反驳,起码她自己这话就给了人一种骄奢无度的印象。可是张蜻蜓吵了半天,还是没抓住最重要的那一点,陆真想,她要不要提点提点呢? 只听张蜻蜓冷哼,“你不需要节省,那你爹娘的钱又是从哪儿来的?莫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陆真眼睛一亮,张蜻蜓歪打正着,终于挨上一点正题了,现在就看蒋陌雪怎么回了。 蒋陌雪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偏还要趾高气扬,“我家的钱可是清清白白来的,有朝廷的俸禄,还有祖上传下来的。” 上套了陆真唇形急动,对张蜻蜓无声的说了两个字——俸禄 张蜻蜓当即意会,她相信这个女人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害她想也不想的就追问下去,“那朝廷的俸禄又是从哪儿来的?” “自然是皇上御赐的” “那皇上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蒋陌雪一哽,答不出来了。而四周,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许多人的脸已经悄然色变了。 这个话题陆真不知道张蜻蜓能不能发挥好,她如果发挥好了,绝对是必杀而且会打得蒋陌雪永无翻身之地。 张大姑娘不懂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之类的圣人之言,却是非常清楚的知道一个朴素的真理,“皇上的钱,就是那些被你看不起的下作的老百姓们一分一文交上去的种田的人要交税,打渔的人要交税,做裁缝的要交税,杀猪的人也要交税你每天吃这些人种的粮食,穿着他们给织的衣裳,家里还领着他们交的税赋。却骂他们下作,嫌他们做的事情俗气,那好,我问你,如果天下的老百姓都不去做这些俗气的事情了,象你这样不下作的人都去吃什么?难道全喝西北风去?你说我是猪,我觉得你才更象猪还是那种没有脑子没有心肝愚蠢至极的猪” 蒋陌雪的脸都已经开始发青了。 痛快张大姑娘骂得真过瘾,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蒋陌雪真是急红了眼,伸手往四下里一指,“可是……可是大家不都是这样的?” 此时,忽地有人叹息一声,从帘子那头走了出来,“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此皆是吾等自小耳熟能详的道理,可是真正能将这样的话放在心间的又有几人?我们南康开国两百余年,在坐的诸位皆是功臣之后,勋贵之家,且不说尔等,便是孤王也是自小锦衣玉食,只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圣贤书是读了不少,可是又何尝能真正从我做起,从小处着眼,能一日三省吾身?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者载舟,水者覆舟。你我皆是这舟上之人,而黎民百姓便是载我等的水也,若是我等乘舟之人,皆对载我等之水心怀轻视鄙夷之心,那我南康危亦” 他走到张蜻蜓面前,深施一礼,“今日多谢章小姐提点,孤王受教了” 张蜻蜓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身着白衣便服的年轻男子,有些发懵。 如果说邝玉书的白衣飘飘只会让人觉得轻佻与卖弄,此人身上的白衣就透着一股分外的高贵与优雅。就好象天边的一抹白云,天生就该被众人仰视,被人臣服。 可是张大姑娘懵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在说啥?那叽里咕噜的一长串到底是啥意思啊? 陆真咬牙切齿的上前急拽着她跪下,“这是三殿下到了” 啥玩意儿?张蜻蜓还傻不楞登的盯着她求解。可四周的小姐们听说,已经全部跪下了,就连那些国公老太太也躬身行礼。 其实并不难猜,南康国一共就三位殿下。太子殿下一向体弱多病,且身系社稷,绝不会轻易出宫。二殿下尚武,只爱打猎骑射,很少来这种文绉绉的地方,况且他已经大婚,没有来的必要。只有三殿下,刚界弱冠之年,宫中正在给他挑选王妃,所以他才会来。 此事张蜻蜓并不知情,但蒋陌雪却是知晓一二的,她今儿来,也存了点念头。虽然三殿下的母妃出身并不算太高贵,但毕竟日后至少能落个太平王爷,那份荣耀也是鲜有人匹敌的。 可她不知道,今日宫中来的还不止一位三殿下。 (小蜻蜓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哟) 是 由】. 第64章 得了便宜学卖乖 [双更合一求粉红!] 张蜻蜓跪在地上,所以就可以很清楚的看着一个跟她目前身高差不多的小屁孩气宇轩昂的走了出来。 虽是年纪幼小,但面对着里外里这许多人,却童音朗朗,毫无怯色,“曾记得皇爷爷说过,他老人家‘每思伤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祸。所欲既多,所损亦大,既妨政事,又扰生民。故每思及此,不敢纵逸。’一国之君尚且如此,何况我等臣民?今我南康虽历经数百年繁华荣盛,国泰民安,但西有强戎滋扰,东有海事不宁,我等又岂可妄自尊大,安而忘危,治而忘乱?圣人有云,百姓不足,君孰与足?而先祖也曾提到,‘为政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必腹饱而身毙。’” 他正经八百的面对着帘幕左边一干跪地的哥们道,“今诸位俱是我南康的忠臣之后,朝廷未来的股肱之臣。而你们,”再瞧着这边的千金们,“便是未来的诰命,我南康下一代栋梁之材的母亲长辈,若是尔等皆无体恤百姓之心,爱惜衣食之情,那便真真如三皇叔所言,不仅是我南康危矣,恐怕就连我等的身家性命,也都岌岌可危了” 张蜻蜓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还以为自家的那个小大人就够会装的了,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这小屁孩明显的比章泰寅还小一圈,说起话比刚才那个三殿下还老气横秋的?更加让人听不懂了。 可她听不懂没关系,因为最后这小屁孩也走对她施了一礼,“感谢章今日仗义直言,真是理直词强,令人振聋发聩。待今日归去,必将言行列为屏障,朝夕瞻仰,以作警醒之意。” 啥啥啥?张大姑娘听得个云里雾里,不过有一点她总算是看得明白,就是人家都是支持她,不支持蒋陌雪的。这是不是就能说明,这一仗胜了? 岂止是胜?简直是大获全胜 就算陆真跟章府并无太多的关系,也觉得面上有光,毕竟她一站出来,可是张蜻蜓的嬷嬷不是么?姑娘这么好,她这个管事嬷嬷自然也是脸上有光的。 至于顾绣棠,那个激动劲儿就别提了的车上,紧握着小姑的手,高兴得脸都涨红了,“咱们,可得好好的把今儿的事情跟公公说一声,让他老人家听着也高兴高兴” 章清莹毕竟年纪小一些,没那么多大道理,只是私下里有些奇怪,“既然三殿下和皇太孙都夸了你,最后干嘛不奖赏三你一下的?” 张蜻蜓心说这才是正理这个关键问题就没人落实的?光得几句口头表扬有啥用啊?岂不是白跪了一场? 可是等他们回了家,赏赐就接二连三的送到了。 章致知仍在衙门里办事未归,林盛装打扮,亲自到门口来迎接赏赐了。没办法,来头太大了 先是三殿下的赏赐,再是皇太孙的赏赐,然后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的赏赐。等到章泰宁先把她们送回府,再急急奔赴衙门,跟老爹汇报完情况之后,宫中的消息也到了。 太监是带了圣旨到的章家,章致知那时还在衙门里。几乎连口气都不敢喘,和一道快马加鞭的就冲回了家。大厅之上,林已经指挥着家丁仆妇大开中门,摆上香案了。 赶紧依礼跪下,太监南面而立,圣旨宣章致知即刻入朝,在养心殿陛见。说毕,笑眯眯的道贺,“恭喜章大人,生了个好女儿呀” 章致知心内明白,应是张蜻蜓今日的一番言行已经传到皇上耳中了,此时召单独相见,应是要考察这个为人父亲的政绩,若是应对得好,这个机会可是绝佳的晋升之机 重赏了传旨太监,急急重又整装入朝,特意带着章泰宁一起,让他随轿在宫外等候。因事关全家的前途命运,章府一大家子都齐聚大厅。林不住焦急的走来走去,等待消息。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有跟着去的家丁报喜,“回,我们老爷升官了连您也有嘉奖,请您赶紧装扮了,进宫一同谢恩呢” 林这一听可真是喜出望外,进宫觐见对于她这样位份不高的官员女眷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此刻恨不得把全家的值钱衣裳首饰都带在身上去可到底紧迫,没能如愿,只稍稍换了两件最贵重的首饰,这就急急出门了,反而没有丢丑。 只张蜻蜓很是郁闷,明明是争来的荣光,不召见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才见章致知满面笑容的和林一同了。身后捧着不少,全用黄绸子盖着,显是御赐之物。 张蜻蜓想凑上前去问问,是不是给的。她没落着别的,落点实惠也行啊可章致知却是急急忙忙唤人开了家中祠堂,率领全家人一起捧着御赐之物去祭祀祖先了。 这才原来章致知御前应对流利,龙心甚悦,念他在位多年,劳苦功高,又兼教女有方,原职虽是不动,但却将其从原来从三品升了半级,赐正三品顶戴,享正三品的俸禄了。而林亦是同理,得授三品淑人诰命。 好容易等祭祀完了,有些消息灵通的亲戚朝臣们也纷纷上门道贺,阖家上下又忙忙的准备待客,反把张蜻蜓这个最大功臣晾在一边成小透明了。 张大姑娘见捞不着啥好处,索性带着一肚子气忿忿的回了荷风轩,左右看啥都不顺眼。赏赐的全给林拦了下来,搞不好就没有的份儿了,真是越想越不甘心 她心性爽直,未免放下脸来,有些摔盆子砸碗的动静就出来了。陆真在一旁冷眼旁观,半晌没有言语,却是提了支毛笔静静的写起了字。 张蜻蜓想发脾气发不出来,去睡觉吧,偏偏心里搁着事又睡不着,闹腾了半天,却是天交黄昏,肚子饿了,一个翻身还是坐了起来。 却见丫鬟嬷嬷怕惹恼了她,都识趣的走开了。心下更是窝火,一摔帘子冲出来,就见陆真闲闲的端了杯茶,正悠哉悠哉坐在那儿欣赏才写的字。 一转头见她出来,微微一笑,“姑娘您瞧瞧,我写的几个字还过得去么?” 张蜻蜓忿忿的白了她一眼,“明我不识字,还显摆?” 陆真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你可,今儿蒋写的是字么?” “不”张蜻蜓想走,但不为,脚步却似被那副字给勾住似的,鬼使神差的就是挪不开了。也许她是出于对陆真的一份好奇,也许是想找个人说说心中的烦闷,而陆真的这一份镇定与从容,吸引住了她。 陆真等了一会儿,见她不走了,这才解释给她听,“那是个寿字。她用了一百种不同的笔法,双手同书,写了一百个寿字。” 她微微一笑,“要说起来,她这份功夫,倒也算难得了。可你知不,今儿这事一闹,她就是字写得再好,在京中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呃?张蜻蜓愣了,“会有如此严重?” 陆真淡笑不答,却问,“你不如坐下来,再仔细看看我写的字,告诉我,你能从中感觉到?” 张蜻蜓将信将疑的坐了下来,看着她的字,当中除了两个一字,她一个也不认得。但是说不出为,陆真的字横平竖直,一笔一划之间就是能给人一种从容优雅的感觉,就跟她这个人一样,总是这样淡然恬静。 夕阳西下,墨香在晚霞余光里,随时光静静留淌,有种说不出的静谧之意,让人心神不知不觉就安定下来。 等她彻底静下来了,陆真才念给她听,“这八个字,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张蜻蜓不明白,陆真一笑,“你是不是觉得今儿明明是你的功劳,却没有得到一点奖赏而不平?” 张蜻蜓斜睨她一眼,“是又样?本来就不公平” 陆真嗤笑,“你以为你这是在哪里?你想跟谁谈公平?你生在这个家里,没有投胎到嫡母的肚子里,这就注定了不公平。” 她一语切中时弊,听得张蜻蜓一时语塞。知她还有下文,只望她求解。 陆真忽又提起了蒋陌雪,“她今儿败了,不仅是败了,还将整个昌平郡王府的颜面扫尽。但可你,她为何会落败?” 张蜻蜓很想说,因为她吵架吵不赢我。可这样的话能说出口么?瞧瞧左右反正没有旁人,她心里正窝火,就脱口而出了,“因为她没道理,自然讲不赢我” 陆真抿嘴一笑,“你确实是占住了理,可你你占住了理么?” 这个张蜻蜓却是的,“因为她瞧不起干活的老百姓” 陆真点头,“其实平心而论,她并没有做。正如她最后所言,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是跟她这样做的。可为,她会,或者说她即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呢?” 摇头。对于不会的,张大姑娘甚少不懂装懂。 陆真幽幽叹了口气,“因为,她犯了官宦人家的大忌。有许多事情,在私下里随你说,做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更加不可以标榜以这么做为荣。尤其,是在公众场合。无疑,她今日的言行是极其不妥的。” 张蜻蜓顺嘴追问下去,“那她真的会嫁不出去?” 这也太严重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她是很讨厌她,不过也只是吵了一架,没有太多的深仇大恨,如果这样就会令得一个女孩所嫁非人,那惩罚确实有些重了。 陆真看着她,完全没有一点玩笑之色,“今日,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又被三殿下,尤其是皇太孙不点名的批评,就已经是绝了几乎所有官宦人家想要娶她的念头。哪怕她改得再好,可再也没有人敢要这样的一个了。娶了她,别人就会想,这家人是不是和她想法一样?而只要还想在官场仕途上有所作为的人,又有谁敢冒这个险?自然,也不是绝对的说她会嫁不出去,不过是——嫁不好而已。” 张蜻蜓听得脸色略变,“真有这么厉害?” 陆真慎重的点了点头,“不仅是她,就连昌平郡王府只怕都会因为此事,受到连累。而这,就是我方才写的那八个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姑娘好记性。”陆真微微一笑,转身递了杯早就泡好的菊花茶给她。 茶水已经温凉,正好入口,也适宜张蜻蜓急迫需要降火的心境。可她接了茶,却不饮,而是上下打量着陆真,“你肯教我?” 陆真倒是真有几分欣赏她的机敏与率真了,“你愿意跟我学么?” 张蜻蜓眼中多了抹警惕之色,“你想要好处?” 陆真很坦然,“我从林那儿失去的,还有我将来能给你带来更多的一部分。” “具体多少?别说得这么含含糊糊的”张大姑娘杀猪痛快,谈生意也痛快。 陆真也不拖泥带水,“之前你欠过我的不变,我还要一间足以让我下半生衣食无虞的铺子。铺子也不用太好,只要能年入百两银子即可。” 可这要求也不低吧张蜻蜓没有拒绝,却是问她,“你凭认为我能带给你?” 陆真淡然一笑,“试一试罢了,无论事情总是要冒点风险的。如果拿将从林那儿得到的好处,能换到我想要的,自然是我赚了。可如果不成,我还有你答应的那些银钱,总能想法子做点小本生意,比赔不到哪儿去。” 张蜻蜓喜欢她这性格“不过,我你是真心的?” 陆真反问,“真心假意重要么?你这铺子不会是一时半刻就弄上手的,我总得在你身边帮我去争取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等着弄上手了,你就是假意,只要能给我不就完了?” 张蜻蜓想想,“那好,我答应你你写文契吧。” 陆真如果真的能通过她弄到一间铺子,难道张蜻蜓就没有办法再弄出第二间?开玩笑张大姑娘可不是吃素的。 陆真却是又笑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可,无须凭据。再说就算写的白纸黑字,难道就一定能作数么?我还不至于那么迂腐。” 那就随便你了,不过张蜻蜓可不是不讲信义之人,“你既信我,我也自当信你,说吧,林到底要你到我身边干?” 陆真噗哧笑了,“三姑娘,在你一日未正式出阁之前,此事始终存在着变数。因为存在着变数,所以我还得在她那边虚与委蛇,所以请恕我无法直言相告。就是日后,恐怕我还得做些你不喜欢的事,说些你不喜欢听的话,这点,还得请你见谅。” 张蜻蜓不傻,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若是陆真旗帜鲜明的站在一边,恐怕林就一刻也容不得她了,只是不解,“你告诉我又有关系?我们不是一边的么?” 陆真又笑了,“三姑娘,这就象是我们要在一起玩一个猜谜游戏,如果已经了谜底,那你还能保持过程中的神秘感和应有的状态?姑娘大可不必信我,甚至把我方才的话当成是和林商量好的一个圈套,这样我们在接下来的里,才能做得更好。” 张蜻蜓嘴角抽抽几下,这,还真是……让人无语 “不过,我现在可以跟您上第一课了。”陆真收敛起笑容,指着面前的八个字,“您真该把这几个字好好的记在心里,不论您是在这个家,还是未来的婆家,都得牢牢的记在心里。” 张蜻蜓大致能理解这字面上的意思,“可这跟我得不到奖赏有关系?” 陆真缓缓的跟她剖析利害,表面上看,确实是张蜻蜓受了委屈,可是实际上呢?抛开林不谈,章致知是有意不来嘉奖她的吗? “姑娘您想一想,老爷一直在忙?” 张蜻蜓细一琢磨,似乎是过于心急了。章致知从进门接圣旨,再到进宫,然后到现在,一直都忙着脚打后脑勺,根本没有停下来。 “可为连林都有嘉奖,我却没有?”张蜻蜓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 陆真淡然一笑,“因为她是你的嫡母,就算你的亲娘还在,今日能得到这份荣耀的依然是她。而你是个未嫁的女儿,宫里若是召你进去,你以为是好事么?” 张蜻蜓还是不解,陆真索性把话点透,“今日三殿下是来选妃的,难道你想进宫么?” 张大姑娘终于恍然大悟,连忙摇了摇头。就是民间百姓也皇宫不是好地方的,且不说规矩多,侍妾多,光那三殿下张蜻蜓就听不懂,要是把她塞到宫里去,整天听那些话,她还不累死才怪 陆真告诉她,“虽说你今儿是给章府争了光,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同时也把昌平郡王府给得罪了?而蒋家会来难为你吗?不会。那到时是谁替你承担你得罪的人?是章府。作为一个功勋府第,你认为蒋家方方面面的关系比不上章府么?那么现在,你还认为那一点赏赐对于章府来说,拿得舒服么?” 张蜻蜓有些似懂非懂了。 陆真教她一招,“一个人越是占了便宜,就越是要学会卖乖。你也在这个家的处境,如果所有的赏赐都给你,所有的人都来奉承你,你认为就是件好事么?” 张蜻蜓懂了,她该做了。 心结一开,张大姑娘立即就觉出饿来,心情颇好的冲陆真一笑,“走吃饭去” 陆真狡黠的一笑,“三姑娘,你真的要邀我去吃饭么?” 张蜻蜓一哽,人家还不是的心腹,切莫自作多情 吃饱喝足的张大姑娘心情总是好了不少,既然章家这一日是闹得鸡飞狗跳,她就浑水摸鱼,弄了些好吃的,让人给章清莹弟俩给送了去。 可能实在是群龙无首了,等吃完饭,这弟居然就这么手拉手,大摇大摆的来道谢串门子了,可是给了张蜻蜓一个惊喜。 章泰寅可不是白来的,他还带着一个重要情报,“三姐,今儿在宴席上,我听说潘老爷他们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一般边关在过年的时候都会停战,能有几个月的消停。” 张蜻蜓眨巴两下眼睛,明白了,那就是说她的婚期将近了。 原来这个事吧,一直搁在那儿,没人提没人理的,倒也不觉得太过难受,可忽然一下子热喇喇的就要端到眼前了,张大姑娘胆儿再肥,也是有几分紧张和不安的。 章泰寅来可不光是说这个,还告诉她,“我今儿在外面见着三……呃,潘家二了,他人还不。大哥带我去跟他打招呼,他说头一回见我,没准备好,就给了我这个。” 他从怀里取出一把银鞘小匕首,抽出来寒光四溢,吹毛可断,小大人很是欣喜,“漂亮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也立时就看上了她正寻思着要弄把小匕首来防身的,这把就刚刚好,说是给她瞧瞧,抓到手里就舍不得放下了。 章泰寅怕看着看着就没了,小孩子气的上前抢了,“你回头找三姐夫再要去啊” 章清莹狠狠的鄙夷了弟弟一把,“一把匕首就把你给收买了,真是没出息” 章泰寅翼翼的收了匕首,“不是说他给了我个匕首就把我收买了,我只是觉得他为人挺大方的,没那么小家子气。” 三姑娘对此持有异议,这也可以理解为败家好不好? 章泰寅又提到,“他和武烈侯胡浩然、昌平郡王家十一蒋孝才,还有忠顺郡王府的小郎世明关系最好,好象还结拜为异姓的。” 张蜻蜓点了点头,却突然想到,今天得罪了昌平郡王府,会不会让他们关系不好处,让那头“如手足”的豹子讨厌? 你别说,张蜻蜓的担心还真的是有几分道理。 (谢谢投粉红的亲们,还有白素素和沙子华的打赏小蜻蜓是不是抽打桂子也很给力?让俺们继续相互促进吧,粉红到40,俺再抽打桂子加更哟) 是 由】. 第65章 没见着,亏大了 (打滚求粉红~求订阅~) 在南康国的京城,有四位赫赫有名的纨绔恶。 从这四人的名字中各取一字,便是耳熟能详的四大凶兽——“虎豹豺狼”,说的就是潘云豹及其三位结义。 当然这话,章泰寅没敢告诉三姐。 其实潘云豹到底做过些,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他很爱打架斗殴,滋事扰民,至于究竟有多穷凶极恶,却不甚了了。而今日,偏偏潘云豹给他的第一印象很是不,虽然身上带了匪气,但起码并不是个小气之人。 可不要说这把小匕首没,章泰寅虽然不太识货,但光看潘云豹这么爱惜的带在身边,就这把匕首对他来说也是很珍贵的了。 一个人送些不重要的给别人没,但难得的是肯把的心头之好拿出来送人。章泰寅长这么大,不要说那个横行霸道的章泰安了,就是章泰宁这个亲生大哥,他也没从他手上得过一件象样的。 所以章泰寅决定给潘云豹说句好话,“三,这世上说歹话的多,说好话的人少,潘二到底是个样的人,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了再下结论。” 张蜻蜓摸摸下巴,这小大人讲得还当真是有几分道理。不说别的,光看那个病姑娘晕倒之后,那只豹子肯放下所有事情照顾的,就看得出是个讲义气,重感情的人。 虽然那句“如衣服”实在是有点刺耳,但事出有因,张蜻蜓对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反感。可一个好端端的人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有那样的坏名声,那头豹子身上应该还是有不少毛病的,只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张大姑娘还当真有些费神琢磨。 武烈侯府。 在从斗菊宴匆匆离开之后,潘云豹等人就熟门熟路的送胡惜容先回了府,胡浩然跟郎世明后脚就抓了大夫一起赶到了。 把脉熬药,又是一番折腾,等这边事情告一段落了,斗菊会上的消息也陆续传开了。昌平王府的十一蒋孝才正陪在武烈侯府一块儿守着,忽地有家丁急匆匆赶来报讯,他听完之后,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将此事添油加醋的一说,潘云豹当即就跳了起来,“你说?是谁把你八妹给骂的?” “章三,您未婚妻。连我们家老头子都刚接到皇上从宫中送出来的训斥,气得了不得现就要把我们召挨骂出气了,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一会儿帮我跟老大告个假。这几日可能出不来,们多包涵啊” 蒋孝才从桌上抓了把甜枣,拈了一颗丢到嘴里,嘎巴嘎巴嚼得香脆,哼着小曲儿走了。 潘云豹在后头愣了半晌,忽地拍案而起,“这个太没规矩老三,我回头就把她给休了,给你出气” “千万别”蒋孝才转身遥遥招手,笑得没心没肺,“这事跟我没关系,留着她,挺有意思的” “就是就是”郎世明在一旁,恐怕天下不乱的劝,“二哥我告诉你,二嫂长得可漂亮呢你要真休了,不如给我吧她人挺好玩的,还骗我一颗珠子去呢” 这又是啥时候的事?潘云豹有些发懵,“你们都见过,我却没印象?” “不会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郎世明一脸的大惊小怪,“当时她就在容旁边,我去时,她还在,你怎会没见到?” “我真没见到啊”潘云豹一脸的悔不当初,“我当时就只顾盯着容容了,哪里还管得到旁人?” “哎呀呀呀这回你可亏大了,下回再见,可不知是时候了”郎世明似是替他惋惜,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那她到底长啥样?能有那天我在客栈见到的姑娘漂亮么?” 潘云豹问得郎世明不知如何回答,“我哪呀?要不,你去找你的客栈姑娘,把这个让给我吧” 二人正在这里胡搅蛮缠,胡浩然了,身形魁梧的他本就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威压,沉下了脸之后,就更加让人胆战心惊了,“别吵了都进来,容容醒了,想找人。” 当下两个做的都老实了,轻手轻脑的随他进了胡惜容的闺房。按照常理来说,这是于礼不合的,但那又有关系?只要小姑娘高兴就好,他们本来就不是会讲礼数的人。 胡惜容已经给丫鬟扶着,半躺了起来。她的床大而柔软,悬着连珠帐,铺着云锦被,整间闺房无一不是极尽豪奢,房间里还燃着上好的檀香,宁心静气。 脸色虽然苍白的,但胡惜容的一双眼睛却是带着兴奋的笑意,费力的与人分享她的喜悦,“我今儿……见着章了,就是……豹哥哥的儿” 见她有些气喘,郎世明忙插进来一句,语调虽是欢快的,却刻意压低了些,“我今儿也见着她了,只二哥一门心思顾着看你,没注意看她,方才正在那儿后悔呢” “是么?”缓过劲儿来的胡惜容眼中笑意更浓,“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跟我一样喜欢红菊,还给我糕吃了。” 胡浩然脸上流露出难得的温柔之色,却皱着眉头,“容容,不是跟你说过,不能随便吃外头的么?云豹,既是你,你二回跟她也说一声。” “不……不用”胡惜容娇嗔起来,“哥哥你总是这样,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的咳咳” 她这话说得急了些,一急就喘得更重了。 旁边贴身丫鬟纸鸢忙给她顺气,胡浩然很是自责,“容容你别急,是哥哥不好,你慢慢说” 胡惜容半晌才喘过气来,却是微微笑了,“我……你是为了我好,不过哥,我真的……真的不想成天给人当个病人看待。” “好好好,都依你那往后让她来陪你玩儿好么?” 潘云豹立即拍着胸脯保证,“容容你放心,只要你想见,我天天让她来” 胡惜容给逗笑了,“哪……哪有这样的?章还没过门呢,你让她来?我不过是说她人很好,也很美,我很欢喜。” “管他的”潘云豹不仅天不怕地不怕,还很些大男子主义,“既迟早是我,我让她来她就得来” 胡惜容急了,怕他真去胡闹,“那样纵是来了,我……我也不见的要见,等你们成了亲,再大大方方带来给我见” “行行行”胡浩然立即顺着妹子撂了句狠话,“老2你听见没有,成亲之前,可不许把人家给弄来” “了”潘云豹笑呵呵的应了,却问起一个关键问题,“容容,你好好的跟她说着话,会突然晕了呢?是不是她得罪了你?还是吃坏了?” 胡惜容脸上一僵,看了大哥一眼,“没……没,不过是老毛病罢了。” 胡浩然冷哼一声,“你不必替那个说好话,反正我也教训了她” “哥——”胡惜容这回是真急了,“你就别为了我再去跟叔叔闹了,回头肯定又得寻你的不是再说燕容她其实也没有样……” 她一语未了,就听门外传来刺耳的吵闹之声,“胡大请你出来说句话,你好心带你出去,竟肿了脸?这到底是一回事,我倒要听听这个理” 胡惜容立即色变,胡浩然一双眼却瞬间如寒冰般凛冽,扭头就往外走。 胡惜容一把没拉住他,赶紧哀求旁边二人,“你们快出去拦着他” 那二人对视一眼,答应了出来,却也是立时换了副气势汹汹的表情,分列胡浩然两侧,哪里是劝架,分明是想打架的。 一个插衣戴银的中年妇人带着一众奴仆,怒气冲天的拽着胡燕容,就是那个跟张蜻蜓吵闹,把胡惜容吓晕的女孩了。 跟她女儿一样,胡婶娘也是生得身形高大,此时见侄儿和他那两个狐朋狗友从侄女闺房里出来,当即就阴阳怪气的发难了, “浩然,你说也是堂堂的侯爷,一点规矩都不懂的?我你们小孩子家年轻,难免有些胡闹的时候。不过再说,你是男人,要胡来也吃不了亏。但惜容不一样,她可是还没出门的闺女,就是民间,也没得让些不相干的男人随随便便出入闺房的道理。就算是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病病歪歪的也不怕闹大肚子,可你也不能就这么放任自流啊?这话要传出去,我们还要不要做人的?” 胡浩然一张脸已经气得铁青,举起拳头就冲上去,“你敢再说” 胡婶娘吓得往后吓了半步,躲在下人身后,却依旧是梗着脖子吵嚷,“我就说了啦?皇上可是亲自把你们托付给我和你叔叔教导的。你别以为你们死了老子娘就可以任意胡来,这武烈侯是你,可这侯府却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郎世明气得脸都红了,“你这老泼妇够了啊我们看看容关你屁事啊?你少在这儿满嘴胡浸,你别以为你能霸着侯府一辈子” “小爷我现就把你得满地找牙,看你还能有话说”潘云豹话少,直接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了。 (谢谢采薇的打赏,小粉红马上要过40了,亲们帮忙加把力好不好?小豹子急着要挥拳头啊^^) 是 由】. 第66章 奖赏 [提前加更求粉红!] (提前把粉红40的更给加了,亲们看咱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今晚让咱再到数好不好?) 见潘云豹想要动粗,胡婶娘冷哼一声,却并不惧怕,“你又算是哪根葱?凭管我们家的事?” 她盯着胡浩然,目光恶毒之极,“你有种,就去成亲啊成了亲就去皇上面前,求他老人家别让我们再来管你啊” 胡浩然一把将气得火冒三丈潘云豹死死拉住,牙关咬得格格响,也没有说一句话。 胡婶娘更加得意了,“不敢是不是?那就老老实实做好你的侯爷,别想动不动就来欺负我们惜容有病,是她自个儿的命,凭怪到我们头上?” 胡浩然眼睛里快喷出火来,猛地走上前来,两拳就把左右的家丁给推倒到地,抬起一脚,却是重重的踹在胡燕容的腿上,只听胡燕容惨叫一声,当即摔倒在地 胡婶娘吓得脸都白了,胡浩然冲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逼视着她的眼睛,“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我不动你,不是因为怕你,是因为我还顾念着我们侯府的名声,你若是再这么不知好歹,”他冷酷的目光转而盯着在地上哀嚎痛哭的胡燕容,“信不信我有法子让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胡婶娘被他的目光吓着了,既不愿屈服,却也不敢驳斥。 胡浩然把她往外一推,“带着你的女儿,马上滚若是再留下来,我就连你也不放过了” 胡婶娘虽是心有不甘,却仍是从地上扶起女儿,让家丁仆妇们抬着走了。 却在临出这道院门的时候,她转头也甩下一句,“想让我们不,那你也别过这道门半步” “滚吧你”郎世明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子,用力的砸了。 胡婶娘吓得脖子一缩,却还是打在了她的发髻之上,叮地一声,一支珠钗给打落下来,她连捡都不敢捡,就急急的跑了。 边跑还边骂骂咧咧,“一群没家教的混帐” 胡浩然盯着胡婶娘跨过的那道月亮门,嘴唇抿得死紧,眼神中既是忿恨又是厌恶,还掺杂着挥之不去的无奈,交缠在一起,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把人逼疯的苦楚。 潘云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我就找我继母再要点银子送。” “我那儿还有过节时人家送的不少,你拿去当了吧”郎世明拉拉他的衣袖,“大哥,只要有咱在,没啥过不了的难关” 胡浩然不答,只是仰面望天。清冷的院中,几根掉光了花叶的黧黑树枝,依旧光秃秃的伸向天空,倔强而冷硬。 在他们的身后,有人捧着刚刚煎好的药,叹息着送进了胡惜容的闺房。病弱的女孩襟前,已然洒落无数泪滴。 张蜻蜓这个大功臣在度过了被忽视的一夜又一个白天之后,等章致知再回到府邸之时,终于召见她了。 今晚摆了一个小小的家宴,全家的人都召集来了。章致知见着三女儿,立即堆起满脸慈爱的笑意,“快来坐吧” 哦?看来心情不哦,是不是有赏了? 张大姑娘立即欢天喜地的找到位子坐下,转头就见林那一脸的似笑非笑。 不可得意忘形,要卖乖,一定要学会卖乖张蜻蜓强忍住了心中的雀跃之意,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如大家闺秀般温顺的在位子上坐下了。 等人到齐,章致知发话了,“昨儿我们章府上锡天恩,下昭祖德,得了圣上荣宠,诸位贵人的赏赐,实是天大的喜事。只是大家日后的言行须更加谨慎,戒骄戒躁,谦和守礼,克勤克俭,不要让人捏了把柄,说了闲话,么?” 一众子女当即应了。张蜻蜓心里美滋滋的,这下总该表扬我几句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却不料章致知竟是吩咐入席了。 张大姑娘颇有些失望,却谨记着分寸,不再面上露出任何形迹。 一时饭毕,章致知端起茶杯,这才似是不经意的提起,“泰宁,,你们这斗菊会上,做得不,没辱没我们家的声名。” 张蜻蜓一哽,这表扬起他们两口子来了?你不表扬也就算了,这也太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章泰宁却是毫无愧色的领受了,“素蒙父母师长教诲,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 真不要脸张蜻蜓很是瞧不起,却又不能从他的话里挑出明显的毛病来。 顾绣棠依着的话,也是谦逊了一番,“公公谬赞了,不过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许多道理?”她瞅着张蜻蜓一笑,讲了句公道话,“倒是三,深得父母教诲,临危不乱,足堪夸赞。” “这话可就过了。”章致知微笑着,却是以批评的口吻说了起来,“三丫头,不管说,你毕竟是个姑娘家,纵有不平也不要在那样的大庭广众之下与人争执。这未免会让人笑话我们章府不够端庄稳重,过于咄咄逼人了。” 奶奶的张蜻蜓真没想到,盼了半天,竟然盼来这样一通批。心下十分不忿,但幸好之前有了陆真给她做的一番心理建设,倒是勉强能够容忍。 忙忙的起身,低头作小状认,“爹,请原谅女儿年幼无知。女儿不过是见蒋家几次三番辱及爹爹,心生不忿,才与她争执起来,实是没有顾虑周全,倒让家门蒙羞,还请爹爹责罚” 林微有些诧异的扫了张蜻蜓一眼,她原估摸着张蜻蜓是肯定要来争功的,却没想到,她这么轻易的就认了,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的。 究竟是这丫头想明白,要来讨好卖乖,还是另有高参?林狐疑的目光从张蜻蜓身后掠过,她今儿带来的是绿枝和彩霞,陆真却是不在的。 章致知听完女儿的回答,显得颇为满意,“算啦,爹也你是小孩儿心性,定是一时按捺不住,才与人起的争执。幸好有你哥嫂在旁相帮,倒还不至于出了大格,只是以后却万万不可如此莽撞了,么?” “女儿知了,以后再不敢了。”张蜻蜓悻悻的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这个话题似乎到此就打住了。 却不料章致知却又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倒也算是好运道,难得的投了宫里几位贵人的缘,赏了几样小物件,你们就拿玩吧” 张蜻蜓这一听可是喜出望外哈哈,原来还是有奖赏的。 林见她面上终于露出些喜色,暗想这丫头到底还是沉不住气,露了形迹。 嘴角微露勾出抹冷笑,“来人呀,把礼物都拿上来既是贵人赐给咱们家的,也分给你们都沾沾喜气。” 丫鬟婆子们捧出一早就备好的礼物鱼贯而出,两位姑娘和顾绣棠都分得荷包一对,内有御制金钱各四枚,宫制脂粉两盒,再有上贡的流云浣花锦两端,茶叶两盒。几位少爷除了茶叶与她们相同,再是文房四宝一套,书籍两匣。二位姨娘也沾了些光,得了荷包,却没有金钱,不过另有两匹细纱和两匹绢罗。 最后林笑吟吟的瞧着张蜻蜓,“听说你知礼晓义,宫里还特意赏了你一部金线绣的女则桌屏,日后你可要朝夕摆于案上,细心颂读才是。” 张蜻蜓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之意,暗自咬牙,却是挑眉一笑,“女儿自当谨记母亲教诲。” 拿着礼物回了房,张蜻蜓是平白窝了一肚子的气。 虽是心知林那礼物拿着也会烫手,可毕竟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若是便宜了章府倒也罢了,可凭给林拿去做人情?不知她克扣了多少好,转手是不是又给章清雅,这就更让人郁闷了。 不过想及此,张蜻蜓却是突然想到,那日不见章清雅?连她们都得到了请柬,难道邝玉书竟不肯带着章清雅来么?那她这个,也当得得太窝囊了 张蜻蜓不知,待她们都走了,章致知才望着这个庶女的背影微微叹息,颇有些不甘之意。 林一笑,“老爷可是觉得,妾身给她的这门婚事定得急了?” 章致知倒是不瞒,“这也不能怪你,谁知能有今日呢?” 他确实有些悔意,要是早,三殿下会看上女儿,说也不能答应潘家的婚事啊? 林自责不已,“都怪妾身,总想着一视同仁,既然给清雅相定了婚事,却不管她。现跟潘家都已经下了定,总不好平白无故找人去退亲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那当然不能”章致知当即收起心里的那一点悔意,正色否决了,“且不说潘家同不同意,纵是同意了,咱们再跟三殿下攀上亲事,那可成了?岂不得让人笑话我拿女儿去攀龙附凤?” 得了这个准话,林心下这才安定。 让张蜻蜓去做三殿下妃?美不死她了那以后他们见了她还得跪拜行礼,杀了林也不肯干这事啊? “既是听说亲家也快了,咱们倒是快些做了准备,把他们亲事办了算了。今儿潘家的小谢打发人上门来给咱们道喜,也提到这层意思。潘老爷回京一次可不容易,现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纵是咱们家受些委屈,也别让亲家过婚事,老爷您说是么?” 章致知点头,“言之有理,只要大礼上不差也就行了” 林等的就是这句话了“老爷放心,我该做了。” 是 由】. 第67章 太嫩 就在张大姑娘还在嗟叹着此次奖赏分配不均的时候,她的婚事已经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之中了。 拿了章致知一句无心失言当护身符的林夫人,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起三姑娘的嫁妆。当然,所有的东西采购回来都不会过张蜻蜓的眼,直接用红色礼盒包上,全都堆进了上房。 林夫人拿着帐单,从一件件看起来珠光宝气的嫁妆前缓缓走过,脸上的笑意表明她很是满意。尤其是转过头来,再瞧一眼近日从宫中各处得来,原本应该摆在某个庶女房间的无暇玉璧及各色名贵珠宝,她唇边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 “夫人,”有人觑空,回禀了一事,“这些天,四姑娘几乎见天都到荷风轩去拿吃的。有几回嬷嬷说了大夫有话,不能吃那些油腻之物,可三少爷一概不听。那边还想心思做了什么山楂糕给他们开胃,小孩子哪里懂事?吃了那个,更嚷饿了。” 压低了声音,进前一步,“还有丫鬟们发现,就连惯常调理身子的药,三少爷都偷偷倒了。” 半晌无语,来回话的人心里正打着鼓,却见林夫人淡然一笑,“既是小孩子,总有胡闹的时候,由着他们去吧” 竟是再也不置一词了,可长年侍奉在侧的下人又岂会看不出她眼中隐约闪动的寒意? 荷风轩。 刚摆完午饭,章清莹这对小姐弟见林夫人最近忙着没空管他们,便偷偷摸摸到三姐这儿来蹭饭吃了。 反正张蜻蜓学做饭已经在京师出了名,除了每日继续孝敬父母,再捎带上弟妹也没人可以说什么的。 章泰寅最近吃得有油水了,又偷偷按着舅舅沈大海所教,临睡前坚持扎半个时辰的马步,自己都能感觉到小身板比从前结实多了。 “你们看是不是有点肉了?”他撸起袖子,显摆那比麻杆略微丰满了一些的瘦胳膊。 张蜻蜓噗哧笑了,揪着他那皮下不多的肉,“就这也叫肉?扒了皮啥也不剩了,比你姐都不如” 章泰寅看着章清莹那明显比他还粗一圈的手腕子,有些泄气。 章清莹小大人般摸摸弟弟的头,“已经不错了,比从前可强多了。对了,三姐,我们成天在你这儿吃东西,十月廿二那日我们也请你吃面条。到时我亲煮了送来,可不是咱们府上做的,是我们舅舅家亲手擀的,可劲道呢” 张蜻蜓听出古怪了,“怎么这么好,突然想起孝顺我来了?那天什么日子?” 小姐弟对视一眼,眼中却有些失落,章清莹勉强一笑,“没什么,到时请你吃就是了” 张蜻蜓觉得奇怪,还待追问,绿枝却突然打断了话题,“姑娘少爷们说了这半天的话,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见她转头暗使了个眼色,张蜻蜓便不问了,可小姐弟俩似是提不起劲来了,又坐了一会儿,便说要回去午觉,道扰走了。 绿枝这才小声告诉她,“十月廿二是四姑娘和三少爷的生日,不过廿三却是沈姨娘的忌日。是以府里从来都不给他们做生日,到了那日也只有沈家舅爷记着给他们送些寿面寿桃过来。不过也不能端到明面上来吃,就在他们自己院里吃了,算是个意思了。从廿三开始,他俩还得斋戒七日,每日只发碗清米汤,到祠堂那儿跪着诵经,给沈姨娘超度。从小就这样,头一二年还不懂事的时候,那几日只要打祠堂边过,几乎从早到晚都能听到他们的哭声,着实可怜呢” 这也太过分了吧?就算是沈姨娘因为生产送掉了性命,可那也绝不是这对小姐弟的错好不好?追根溯源,不还是章致知造的孽么?折腾那么点的小孩子,也实在太狠心了。 张蜻蜓很是不平,“这也是林夫人规定的?” 绿枝摇头,“听说是老爷定的,头一年沈姨娘新丧,老爷正在伤心,就让人把他们抱到灵前去哭。满周岁的时候,老爷又想起这个事来,让奶娘把他们抱祠堂去了,以后年年如此。” 她叹了口气,“守一趟灵回来,着实得病上好几日,尤其是三少爷,更是得躺好些时呢” 这个张蜻蜓绝对相信,她到祠堂吃了几日的萝卜白菜就有些受不了,要是每顿只发她一碗米汤,怕是饿也要饿出病来了。 “那这事没人跟爹说一声的么?都这么多年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张蜻蜓觉得章致知不象是那么狠心之人,怎么就不肯放他们一马呢? “这话谁敢说?”绿枝倒反问起她来,“一个说不好,倒显得似乎是拦着不让他们给沈姨娘尽孝道似的,老爷岂肯同意?” 张蜻蜓眉头一皱,动起了心思。 “姑娘你可千万别傻乎乎的去触这个霉头”周奶娘听了半晌,此时忍不住插进话来,“从前咱们姨娘就劝过一回,结果给老爷足足冷落了三个月,此后再也不敢吭声了。你们年轻,不知道那时候的事儿。说来也真是稀奇,沈姨娘刚进门,老爷就接二连三的好事不断。那时候,老爷可真是把她当成心肝宝贝似的疼,比现在五姨娘还宠得厉害可谁料想,却遇到这种事了。当时咱们姨娘也是好心,见那俩孩子实在可怜,便略提了几句,却正赶老爷气头上,平白就把自己给填进去了。 从前老爷本都打算把他俩送回乡下去养的,可刚好那时又赶上乡下闹灾荒,还打发人来报信要接济,于是这一耽搁,才给留了下来。这几年还算是风平浪静的,没出什么大事,老爷也就渐渐没那么不待见他们了。但到底心里还是有疙瘩的,都说他们命硬,肯定还是有忌讳的。要不怎么这俩孩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老爷抱过一回呢?” 张蜻蜓听着唏嘘不已,这没娘的孩子就已经够可怜的了,再加上爹也不待见,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此事真的是毫无办法么?张大姑娘有点不信这个邪。可能有什么好办法呢?左右瞧瞧,那一抹淡定的身影却是不在。 陆真今儿一早就告了假,回家看她那个外甥去了。想到李大侠,张蜻蜓突然冒出一个主意,能不能把李思靖请来给章泰寅做师父呢? 不现实林夫人若是有心把那庶子往坏里整,怎么可能同意这么大的事情?其实真要说起来,张蜻蜓反倒觉得,正如章泰寅所言,他出门读书还好一点,只那样的话,章清莹孤单单一个人,又太可怜了。 唉,做千金小姐难,做不受待见的千金小姐就更难了。 张蜻蜓不是神仙,普渡不了这么多的众生。不过作为姐姐,弟妹们过生日,替他们准备一样小礼物总是行的吧? 当陆真视察完家里,一切安好,又顺便打听了几件事情,这才施施然归来的时候,就见三姑娘正在那儿翘首以待,“你可算回来了,有件事你帮我出出主意” 周奶娘听得心下不是滋味,什么时候姑娘这么器重这个外人了? 就见张蜻蜓把陆真拉到里间,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隐约只到姑娘问她“行不行?”陆真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姑娘就道“怕了你了”而后又是好一番商量,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回头周奶娘私下打听,张蜻蜓却口紧得很,“没什么,我请教她点事情呢1” 这分明就是有事周奶娘心下有些忿忿的,更多的却是担心,姑娘是不信任她了么?实在是按捺不住,又去找绿枝打听,可这丫头也是一头雾水,一问摇头三不知。 周奶娘心下郁闷,却是无法。未免对着陆真有了几分颜色,只她又生性懦弱,到底不敢做些什么,也就是转身之际摆摆脸色而已,倒让陆真有些哭笑不得。 过了两日,张蜻蜓特意挑了一个大伙儿都在的时候,跟章致知说起一事,“女儿即将出阁,想着日后不能朝夕侍奉二老,心实感伤。听闻京西般若寺菩萨极灵,便想在出中为父母斋戒数日。正好也将之前为爹爹所抄的经书供奉上去,祈求阖宅安宁,父母身子康泰,并为故去的姨娘做场小小的法事。不知可否,还请爹爹示下。” 章致知翻看着女儿带来的那数本手抄经书,见字迹工整,一丝不苟,不住点头,“难为你一片孝心了,只你既是待嫁之身,待要在外留宿却有些不妥,不如挑一日去进个香,这也算是尽到心意。” 张蜻蜓刚刚应下,旁边章清莹姐弟俩也跪下恳求,“我们也愿随三姐姐去庙里进香,以赎罪过,还望爹爹应允” 林夫人暗自冷笑,果然是埋伏在这儿了她不慌不忙,似是早有准备,“既然几个孩子都如此虔诚,那妾身作为嫡母,倒是不能不陪他们去走这一遭了。免得路上又生出事来,老爷您看如何?” 冷眼瞟过张蜻蜓等一干人,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弄玄虚?你们还太嫩了些 (谢谢微微笑微微和短耳猫咪的打赏,还有亲们送的粉红。只是咋还不到40捏?小蜻蜓有点忧郁了。) 是 由】. 第68章 各取所需 [双更求粉红!] (求订阅~) 听说林愿意带庶子女们一道去庙里进柱香,章致知当然没不乐意的。 旁边五姨娘急忙也要求,“那妾身也想去进一柱香,求菩萨保佑我能早日为章家开枝散叶,老爷可应允么?” 听了这话,别人尚可,顾绣棠脸上微窘,有些挂不住了,看来她也不得不去了。 就听章致知呵呵一笑,“都去,都去那就辛苦打点下,挑个好日子,你们一同去吧。” “这是妾身份内之事,无须老爷挂心。”林淡笑着应下,表面上的贤淑确实是做得天衣无缝了。 张大姑娘嘿嘿暗笑,别以为这样就完了,本姑娘还有计中计呢 等回了荷风轩,她兴冲冲对陆真道谢,“果然不出你所料,母亲大人要亲带咱们进香去。只要到时买通个老和尚说几句好话,日后总不至于再怪罪三弟四妹了,你说是不是?” 陆真不置可否,“试试不就了?” 总是这么故弄玄虚,痛快说句话难道就会死人么?张蜻蜓撇撇嘴,却不再多打听了。 她原本是想找个借口带章清莹姐弟俩生日那天痛痛快快出去玩一日,可等陆真一商量,却是把她的计划全盘驳回了。 不过陆真也提出这个建议,“既是想出去,除了采买,也就只有上香访友了。十月半是下元节,解厄水官生日,般若寺虽是佛寺,但也有祭祀活动。依着常理,去庙里拜拜也不是难事,只是你想让他们在那儿留宿,躲过家中责罚只怕不易,最多请人说几句好话,看能否减轻而已。” 但张蜻蜓不甘心,还是要努力试一试,不得不说,张大姑娘还是挺有侠义心肠的。 陆真也不拦她,倒是转头就把这消息暗自递与林,只略过后面这一节不提。是以张蜻蜓当众提出此事时,林是早有防备。她之所以肯同意,其实是因为心里也打了点小九九,正好就顺水推舟了。也免得总是在章致知的面前驳回张蜻蜓的意见,显得她这个嫡母好似多不待见这个庶女似的。 此事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林自会安排人去打点行程。 等日子择定,章清莹急忙跑来张蜻蜓处,求她一事,“三,能想法给舅舅递个信么?我们好想见见他往常外公外婆都不便来府,要是这回能一起去那儿见见就好了。” 张蜻蜓觉得这事儿倒是不难,“你把地址写下来,我让人想法送出去。” 章清莹倒是伶俐,早就写好了纸条,直接递给她,可惜张蜻蜓大字不识,在弟妹前却不想露了怯,收了就往怀里一揣,“行了,办妥了回头告诉你” 等人一走,她就把陆真叫了来,“麻烦你让你外甥递一下吧” 现在她的身边,就这一个人出入比较自由一点。可陆真瞧着那纸条却是一笑,“姑娘能告诉我,这上面写的么?” 张蜻蜓微窘,这,真是哪壶不开揭哪壶 可陆真却道,“别怪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姑娘还是学几个字比较好。这纸是包不住火的,哪天要是为此误了事,倒是后悔也不及了。” 那个以后再说,张蜻蜓眼睁睁看她就要转身离去,有些急了,“这忙你帮不帮的?” 陆真转身做个噤声的手势,“姑娘,您得记住,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镇定。还有,您可别把宝全押我一人身上了。” 张蜻蜓有些气闷,“不帮就不帮,说那些话做甚么?” “嗳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陆真一笑,“有时,安排人家做事,也是一种考验。我言尽于此了,姑娘您琢磨琢磨吧” 张蜻蜓低头想了想,把巧云单独唤了进来,“我这儿有件事,你能帮我办妥么?” 巧云神色一凛,“但请姑娘吩咐” 把事情交待给她,张蜻蜓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一些。想想陆真方才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唤了绿枝进来,偷偷跟她咬耳朵,“你不拘拣哪本书,讲给我听听。” 张大姑娘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不出求教的话。但绿枝微怔了怔,转瞬就明白,也不敢笑,赶紧挑了本三字经,一个字一个字的低声讲给姑娘听。 张蜻蜓瞪大眼睛,终于开始了第一次学习。 巧云出去了一趟,时候不长就了。等到翌日给张蜻蜓递进来一句准话,“沈家已经知会到了,说那日必去。” 张蜻蜓点头,再把好消息告诉章清莹,弟俱自欢喜。 可张大姑娘却遇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事,她昨儿略识得了几个字,可是早上起来一翻书,竟是忘掉大半了去。可表面上仍是装着都懂了,让绿枝接着往下教。 可绿枝却提出一事,“姑娘,从前您教我们时就曾说过,这读书识字,一定得学会写才行。您看这……” 她瞅着那书桌上的笔墨,看着张蜻蜓不作声了。 张大姑娘很不好意思说,她昨晚一人时曾偷偷摸摸学着写了两笔,可那字一出来,连也觉得惨不忍睹,还花了她半天工夫跟做贼似的烧毁证据。这丢脸丢给看也就罢了,要是丢到人前,那才要了她的小命 张大姑娘活了一十八岁,猪可杀,血可流,就是面子不能丢所以眨巴着眼睛,用力克制住那即将泛红的耳根,命令,“这大白天人多眼杂的,你先把书念给我听完吧” 绿枝到底是个柔顺丫头,没吱声也没多心。却不知三姑娘正咬紧牙关,使劲想把她念的全都记到脑子里去。 唉,猪肉可以一块一块的吃到肚子,为这些字就不能象吃猪肉似的,学了一回就都记住呢?张大姑娘的苦恼,看来得持续很长一断了。 陆真从门缝里瞥见,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只是彩霞偷瞧见了,有些疑心。 三姑娘的学问好是阖府皆知的事情,从前章清雅那么讨厌她,除了因为这个三妹长得比她漂亮之外,还有一条很重要的就是,琴棋书画,针绣女工也无不在她之上,处处都给比了下去。 可彩霞细想想,自从来到荷风轩之后,还从未见张蜻蜓提过一次笔,拈过一根线。难道这三姑娘竟是病了一场,就把所有都忘了么?她心下狐疑着,却没有多话,只是把此事暗暗记在心里。 很快,廿一日到了,林特意挑了今天出门礼佛。是那对弟过生,后日起,还得将他们关进祠堂里。 哼想在她眼皮子底下玩花样?这就是惩罚 昨晚全家人便特特都沐浴了一回,大清早的全换了素净衣裳,随林出门。 林当然是自乘一车,命顾绣棠随侍在侧。章泰宁没兴趣参与这种活动,可他房里的几个姨娘倒是都很想跟着出去逛逛,于是便给她们也弄了一辆车,让胡姨娘带着一起坐,可把自诩为身份高贵的胡姨娘气得不轻,而刘姨娘就带着张蜻蜓和章清莹在另一辆车上。 至于章泰寅,林淡然一笑,“既是爷们,成天乘车坐轿的倒象个大家闺秀了,给他牵匹马来,松泛松泛筋骨吧” 张蜻蜓觉得骑马是好事,但章清莹瞧着那高头大马,脸色却都变了。骑马看着舒服,其实一路颠簸,最累不过。章泰寅身子骨弱,那般若寺离得可不近,若是这么一溜小跑的,人铁定是受不了的。 可章泰寅却瞅了二位一眼,很是勇敢的走到了马旁,点头示意她们放心。 他年纪小,在马上还得有个家丁带着。张蜻蜓不认得那家丁,只见他长得跟竹竿似的,瘦不拉叽,但紧握着马缰的那一双粗糙大手却显得极为有力,倒是放下了心。林再使坏,总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了庶子才是。 因为有刘姨娘在车上监督,张蜻蜓和章清莹都只能规规矩矩的坐着,既不敢往窗外瞧,也不敢肆意交谈。 随着车子一路晃晃悠悠,张大姑娘一路打着盹,好几回不是磕着车板,就是撞到章清莹,等最后听那一声“到了”睁眼一瞧,却见连刘姨娘也闭目养起了神,比她反应还慢了半拍,显得有一刹那的赧颜。 张蜻蜓心中暗笑,早她也睡了,还不如趁空看看风景。 从车上下来,清幽雅致的般若寺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木鱼声声,檀香袅袅,在一片花木葱笼间,掩映着世俗之中的别样境地。 众人收起玩笑之色,随林鱼贯而入。别看还早,但寺中已经有了不少香客。 早有管事提前打点,有小沙弥引着他们进了大雄宝殿,上香拜佛之后,又替故去的周姨娘和沈姨娘做了场小小的法事。 章清莹弟俩是真心替亡母哀恸,张蜻蜓却有点哭不出来。倒是周奶娘,念起多年的主仆情份,捂着嘴狠狠哭了一场。 她既出来了,陆真就没来,自告奋勇留下看家。大户人家女眷出趟门不容易,象这种能够出来游玩的机会,自然就让给府里的老人了。 可因为她不来,周奶娘有些不放心把她一人放屋子里,非让绿枝也留下。张蜻蜓想了想,倒也同意了,只带了彩霞和兰心出来。 经过几番敲打,她屋子里的丫头们说不上心里是否服气,但起码表面上再没有敢捣乱的了。陆真说得对,真不真心其实都没要紧,只要她们老老实实肯做事就够了。 到了现今,张蜻蜓反而不怕她们捣乱了,反正是在这府里住不长了,若是敢捣乱,就大胆责罚,到时候头痛的其实反而是林。 等着法事做完,已经日中了,既然来进香,肯定是要在这里用个素斋的。这般若寺的大片后山也是寺里的产业,早给清理出来,修了些供这些香客们留宿的庄苑,又遍植花树,沿途往后山而去,也修了些亭台楼阁,引了小桥流水,倒有几分景致可赏。 一路之上还有当班的僧人巡查守卫,是以许多施主拜完佛之后,也会在这儿留连一时,方才归去。 张大姑娘看着肚内哂笑,谁说和尚就是一心只伴青灯古佛,不一样的会做主意?瞧这上下打点安排的,处处皆是钱啊 午饭的素斋,林倒没有刻薄她们,刚好十来个主子,就点了一桌子菜同席。但礼不可废,她先带着儿女们上桌,等坐定后,才让给刘胡二位姨娘也赏了末座作陪。等他们吃完了,这才轮到章泰宁的几个姨娘,再后面才赏给丫鬟嬷嬷们。 张蜻蜓吃饱喝足捧着茶碗回味之际,想想还算是好命的了。虽是庶女,也能上桌,就是嫁给那只豹子,也是个正妻,不用吃人家的残羹剩饭。万一林良心坏到底,给她弄个人当妾室偏房之类的,那才是活活要了人命。 不过要说起来,这和尚也算是把素斋做到极致了。那豆腐青菜居然能烧出这么好的味道,都不输鱼肉了。尤其是方才那道素红烧肉,外观和真正红烧肉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还分得一层一层,着实是好味道。要是章府里的祠堂里,能供应这样的伙食,张大姑娘就是再被罚念个十几天的经也觉得心甘情愿哪。 美味的素斋还未从口中淡去,林先要回房休息了,却是和颜悦色的交待了一句,“你们也去歇歇,可以到山中转转,只不可走远了,到了时辰早些,归家要紧。” 丫鬟婆子们听了,俱自感激。张蜻蜓却有些纳闷,这林咋一下子转了性,对大家这么体贴起来了呢? 可林却是已经扶着刘姨娘的手,回客房歇息去了。 周奶娘快快吃完,请她,“姑娘,您也到屋里歇歇吧” 张蜻蜓点头,对章清莹使个眼色,二人占了一间房。来时可以在车上挤一挤,但住宿林却不好意思再把她们那么多人塞一块儿了,除了给订个豪华上房,其余两人一间,就任由她们调配去了。 进了里间,张蜻蜓才小声跟小丫头咬耳朵,“你觉不觉得母亲大人今日有点奇怪?这么好心放咱们在此游玩?” 章清莹不大理会这个,她只着急,“舅舅他们都没瞧见的?” 这个张蜻蜓却比她懂人情世故一些,嘿嘿一笑,“我敢打赌,你们家的人已经来了,只是不太方便出来。你放心,等咱们去后山游览之时,定然可以见到他们。” 真的么?章清莹有些将信将疑,却鼓动着她,“那咱们不要睡了,就现在出去,行么?” 这个却不行,张蜻蜓拍拍她的头,“别着急,就是睡不着,也得装装样子。你没瞧三弟今儿骑马可累坏了么?你要走了,他必也是不能安心的,倒不如让他歇一会儿再说。” 章清莹听她如此一说,立即不闹了,还特意打发身边的丫鬟跟弟弟说了一声,让他安心睡个好觉。 这边小丫头却是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瞎扑腾,张大姑娘是最近才慢慢养出睡午觉的习惯,被她这么一闹,刚培养出来的一丁点睡意是荡然无存。可外头丫鬟老妈子挤了一地,想溜出去那是万万没可能的,干脆就把小丫头叫上,一起扒窗户那儿往外看风景,小声闲话解闷。 可看了没一时,状况来了。 有一伙也似是大户人家,前呼后拥着某位年轻进来了,有些眼熟? 张蜻蜓正想多看几眼,却听章清莹低低惊呼,指着另一侧的角门上,那伙鬼鬼祟祟出门的人,“你看那不是王大娘么?” 她们住的这栋楼全是普通包房,为了好玩,二人特意选的是顶层三楼,从这个角度,看下头倒是正好。 张蜻蜓睁大眼睛一瞧,可不是么?王大娘子好象陪着刘姨娘,带着几个人坐马车出去了。心里不禁纳闷起来,她们这是去干嘛? 可再一想,张大姑娘脑子灵光一闪,把脖子都伸了出去,仔细一看,虽然没有看清楚那些人的相貌,她却已经捕捉到一个细节了。 张蜻蜓挑眉笑问,“你还记不记得刘姨娘今儿穿的是裤子?” 章清莹努力回想,“好象是条紫罗兰的裙子,底下的裤子是……” “裤子是枣红色的,可方才那一位刘姨娘,裤子却是墨绿色的”张蜻蜓也是在下车的那一瞬才突然观察到的。刘姨娘因为打盹,一个不提防就露了个裤子边出来,张蜻蜓就瞟了那一眼,虽没留心,但却是有点印象的。而方才的“刘姨娘”上车之际,虽仍是紫罗兰的裙子,里头却露出墨绿色的裤边,很是扎眼,所以她才一下子注意到了。再联想起今日林诡异的和蔼,张蜻蜓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了。 “走的不是刘姨娘,而是母亲大人她肯定是跑去那啥啥书院看她了” 因为章致知一直没发话,林也不好私跑出府去。好不容易给她逮着这样一个光冕堂皇的机会,肯定还是想去瞧一眼的。 章清莹恍然大悟,“对哦咱们这个方向正好是往白鹭书院去的,咱们一早就走了半天,她们再去,可就快多了。” 张大姑娘心中得意,不觉习惯性的在她耳边打个响指,“既然母夜叉走了,那咱们和你舅舅家人见面,也就没那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了。” 可她这一下响指,却把外头章清莹的嬷嬷惊动了,“姑娘,有事么?” 二人立即噤声,迅速飞奔上床躺下,章清莹出声答话,“没事儿,我们呢” 可是彩霞已经进来了,看到她俩的形迹,却是立即把门帘放了下来,挡住外头的视线,“姑娘们也歇一会儿吧,要不上山可没力气了。” 张蜻蜓对她一笑,算是嘉奖。彩霞也没吭声,继续到门口躺下了。她心里也有的算盘,林是再也容不得她了,为了将来打算,也非得讨好三姑娘不可。 章清莹钻被窝里跟张蜻蜓咬耳朵,“这个彩霞,从前在二姐身边可傲气得很,现在就这么听你的话呢?” 张蜻蜓呵呵闷笑,“这就是学问了,你二回多孝敬孝敬我,我就教你” “好,你就疼疼我,教我一回吧你要不教我,我胳肢你哟” “别”张大姑娘还真挺怕痒的,闻言就笑得不轻了。 在章清莹的“软硬兼施”之下,她终于学到想学的了。 等到午睡起来,倒是章泰宁那儿先打发人请她们,“三少爷已经收拾好了,请三姑娘四姑娘一同去逛逛。” 章清莹一听就急了,“你们可快点” 她年纪小,头发比张蜻蜓梳起来要快得多,不过是个双鬟髻,扎上两朵珠花便打发了。 张蜻蜓立即吩咐正在精心盘头的彩霞,“弄个最简单的样子吧,反正还要戴帷帽,也没人瞧得见。” 彩霞想想,给她梳了个极简单的发髻,就拢起头发的两侧,在脑后用几枚花钿盘住,下面如瀑的长发就这么自然的垂下,只编几根细细的长辫左右交叉着固定,再戴上帷帽,既清爽又利落。 张蜻蜓觉得这可比平时那缚得紧紧的,又戴了堆乱七八糟首饰的发式要舒服多了,忍不住赞了句,“你的手还真巧” 彩霞却有些撇嘴,这么简单,哪里体现得出来水平?只怕也就是三姑娘才会称赞了。可一旁兰心却有些不忿起来,拿着张蜻蜓的帷帽递上前来献殷勤。张蜻蜓心中一乐,却不言语。 等到出了门,出于礼节,还是要去跟林打个招呼的,果然就听说,“累着了,要多歇一会儿,你们出去玩吧” 张蜻蜓和章清莹对视一眼,这也算是各取所需了。急急出来与章泰寅会合,便往后山而去。 见后头丫鬟婆子跟得太多,张蜻蜓便吩咐将糕点每人赏了几块,“若是一会儿走散了,也不必着急,记着时辰,到下去会合便是。” 丫鬟婆子们听了,俱自欢喜。不是贴身丫头必定得跟着的,都乐得撂开手去自便了。 (谢谢亲们的粉红,还有抹茶622的打赏,一文钱员外的长评,小蜻蜓又有动力了加油码字去) 是 由】. 第69章 原来美人已嫁人 等身后的人渐散了些,章清莹还来不及跟弟弟说起林的“大秘密”,章泰宁却拉着她快步往一条路上走去,“方才舅舅打发人来跟我说,他们就在上面的枫林里等着咱们呢,快走” 是么?章清莹一听,立即把林给忘了,一个劲儿的赶起路来。 瞧这俩小家伙急得张蜻蜓在后头看得直乐,却衷的为他们感到高兴。她估计得没,沈家人确实是一大清早就赶到了这里,可想着林素来不大瞧得起他们,怕让这对小外孙为难,故此就一直躲着没有出来。 但沈大海却一直在门口打探消息,他们一到就瞧见了,却苦于无法接近,就拜托了小沙弥帮他们打探消息,直到午休那会子,才觑空给章泰寅递上了话。听说他们可以上山来逛逛,沈家老两口是连午觉都没歇,早早的上了山,守在了红枫林里。 沈家虽有过几个孩子,但长大成人的却只有沈姨娘和沈大海姐弟二人。现沈姨娘又因难产而亡,沈家老两口也是痛心非常,对这俩小外孙是疼爱有加,只是苦于身份卑微,不能时常亲近,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略尽绵力而已。 章泰寅听说外公外婆一家子全都来了,哪还能睡得着?就是骑马的满身疲乏也瞬间就不翼而飞了,只盼着能早点相见。章清莹在这头折腾张蜻蜓,他也在那头也是翻来覆去,一刻没有安宁。 好容易到了时辰,是恨不得一步就能跨到亲人面前去。不过小大人还不忘正事,准备好了银钱,打赏身边的丫鬟嬷嬷们,“你们且自逛逛,一会儿再来接我们就行。” 见他身边的管事嬷嬷似乎不大乐意,张蜻蜓往她跟前一站,挑眉一笑,“既是偶然遇见了,就算是母亲大人在这里,也总不至于拦着不见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听说这庙里的菩萨可灵,咱们在这里做,菩萨可都瞧着呢嬷嬷不至于连这点小事也要斤斤计较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您要不也去给家里拜拜,求您平安又发财,这儿有我盯着,出事我负责” 她暗地里也塞了块碎银子,嬷嬷想想也是,干嘛当着菩萨的面还做坏人呢?回头禀告林一声也就是了,于是接了赏道了谢,留下几个丫头盯着,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走开了。 张蜻蜓回头瞧着红枫林里相聚的外祖孙们一乐,却是领着人往旁边走去。 周奶娘问,“姑娘不打个招呼?” 在她心里,姑娘出了钱又出了气,起码也得要沈家人记个情,感谢自家姑娘一番才是。 可张蜻蜓却摇了摇头,“人家难得见个面,咱们凑热闹?倒让他们不自在了,不如就在这一旁看看风景,岂不是好?” 她又瞧了彩霞和兰心一眼,“这事儿别人说我不管,可我不想听到从荷风轩传出话来,懂么?” 彩霞自是不会告密,兰心见事不关己,也乐得高高挂起。 几人沿着林间山道往上一路上行,就在这片红枫林的上面正好有一高台,可以俯瞰这山中秋景。但见金秋艳阳下,如霞般的漫山红叶和染上秋色的黄叶,与经冬的松柏一起渲染出一副天然美景,看得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到此间亭子里坐下,张蜻蜓很是感慨,在她们北安国可看不到这样的景色。现入了十月,草都枯了,树叶也都掉光了,该下入冬的第一场雪了。可在这儿,早晚却是连夹袄也不用穿的,在这大太阳底下,还有些微微的热意,真是大相迥异。 想着要下雪了,难免就挂念起那个穷得叮当乱响的家来,他们可有御寒的衣被?还有那位娇生惯养的真,她在家的窘境之后,可会气得哇哇大哭,或是撒手不管,一走了之? 她要真走了,那也活该张蜻蜓太清楚自家人的德性了,除了那个烂赌的爹,几个弟妹也是实打实的懒虫,个个就指望,活都不会干 不过要是那位大真的跑路了,自家爹娘也太惨了些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也不知这位大有没有带些钱出去的,就是随便两样首饰,起码也可以管个饱饭的,要不这个冬天那一大家子该过呢? 张大姑娘手托香腮,望着如画美景,却是一时以忧,一时以怨,还好她戴了帷帽,旁人也瞧不见她的表情。 “三”蓦地出现的男音,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转头一瞧,是沈大海跑了,鼻尖还挂着些细细的汗珠,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极为健康,脸上的笑容虽有些局促,却是真诚而质朴的。 “请您赏个脸坐坐好么?咱家没好,就尽的心意准备了几个小菜,借了这儿的厨房煮了碗面条,就算是给他们提前过个生日了。莹莹和小寅说了,在府里多亏您照顾着,想请您也去入个席。” 张蜻蜓素性爽朗,既是人家主动来请,当然要给个面子。 但周奶娘却有些不乐意,小声嘀咕着,“这不大妥当吧姑娘,他们又不是咱家正经亲戚,他又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万一给人瞧见,只怕是连您也派上不是了” 要说周奶娘一点心眼也没有,却也不是,她这话虽是说给张蜻蜓听,但声音不轻不重的,连沈大海也听得一清二楚。 当下脸都憋红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呃……没关系,我可以不上桌的三,就请您吧。” “算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不去了。”张蜻蜓看周奶娘那一脸的不情不愿,就是想去也怕她给人家摆脸子,倒是不好意思了。于是婉言谢绝,为示诚意,还特意把帷帽前的纱帘给撩开了。 沈大海这么大个汉子,从来在军营里都是直来直去,哪里一时想得到许多礼节?只是觉得想表示一下对张蜻蜓的感谢和的诚意,最关键,他从三姑娘的眼里并没有看出,如林那等人瞧不起他们,打心眼里蔑视的意思,于是更加热情的上前一步邀请起来,“您就赏个脸去吧,都等着您开席呢” 张蜻蜓正打算应下,却是兰心抢先一步拦了上来,没好气的道,“嗳嗳嗳你这人是干嘛呢?都说不去了,你还来纠缠不休的做?” 沈大海一下臊了个大红脸,窘得恨不得钻地鏠里去。张蜻蜓脸一沉,有些不高兴了。 没等她发话,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美……美人你……你别……别怕我……我来救你” 这谁呀?听这上气不接下气的调调,跟个痨病鬼似的。扭头一看,张大姑娘眨巴眨巴眼,有些犯傻了。 眼前这人,比沈大海略白的小麦肤色,透着长期养尊处优的玉般质感,飞扬跋扈的眉目之间镶嵌着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带着三分英武,三分张扬,三分叛逆和一分率真。今儿不再是那身银灰的低调锦衣,而是惯常的明艳的红,在这秋日艳阳之下,犹如滴血的宝石,越发耀眼夺目。却也只有如此的张狂,才更能凸显出他的个性。 这……这不是那头豹子么?他也跑了? 张蜻蜓不,自家定下要出门拜佛的消息,早在几天前就给那个古灵精怪的郎世明给打听了去。 却是直到今儿一早才喜孜孜的找潘云豹告密,“章三今儿要到般若寺进香,你要是想在婚前见一面就赶紧去做的够意思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回头等云龙大哥了,可得让他教我几路功夫” 潘云豹一听,当即就策马扬鞭带着人赶来了。虽是郎世明吹嘘得如何如何,但对这个满嘴大话的小,他着实有些信不过。万一是个无盐丑女被娶回门来,日后岂不是得给们笑话死? 况且还有那位魂牵梦萦的客栈美人在心里打了个底子,他更得好好做番对比,万一看不上眼,就是逃婚,他潘二少爷也绝不能屈就 第70章 嫁妆 ??家请张蜻蜓在红枫林用的那一顿便饭虽是简单,但做的真的是非常用心。尤其是那碗沈家外婆亲手做的,一根到底的长寿面,骨子里就透着份小门小户的憨厚与朴实。就算是后来被林夫人抓去教训,她也觉得这顿饭吃得很值。 不过听她唠唠叨叨实在讨厌,张大姑娘便佯装无意问起刘姨娘,“您下午上哪儿了?若是出去逛逛,怎么也不叫上我们一声呢?” 林夫人到底心中有鬼,怕这庶女鬼精鬼精的瞧出些什么,到底作了罢。 却因她回来得迟了些,张蜻蜓想借着收买僧人,替那对小姐弟说好话的愿望也是落了空。不过张大姑娘吃了人家的嘴软,又经不住沈家老两口殷切托付,最后到底是决意破釜沉舟,直接就在翌日他们生辰那晚,跟章致知跪下求情了。 “我知道爹爹让四妹三弟去祠堂祭祀,是提醒他们勿忘生母之恩,但他们毕竟年纪还小,成天在祠堂那儿只给清粥几碗,也实在太伤身子了。女儿记得从前母亲大人曾教训过,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咱们为人子女的绝不可轻易损之。上回女儿一时任性,无故寻死,已经知道大错特错了,现在实不忍见到弟妹们又为了尽孝道而有所折损。人常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就算是沈姨娘在世,若是知他二人为了祭奠自己而弄得伤了身子,必是极心疼的。现在女儿不是让弟妹不去祠堂诵经祭拜,只求爹爹恩准,给他们一日三餐的素斋白饭,让他们能吃饱饭,有精神去尽到这份孝心,况且也可免得伤了身子,也能爹爹和母亲都早操些心了。” 这一番话,是她自己琢磨了一番,私下找到陆真,在她面前演习过的。陆真听完,给她润色了一下,加了几句文绉绉的话,便让她过来背了。此时张蜻蜓也不知效果会如何,只眼巴巴的瞅着章致知,等他的赦免令。却见章致知沉吟半晌,脸色似是不太好。心下未免有些打鼓,不会又踢到铁板了吧? 林夫人见她这话里还拉扯上自己,倒是不好说些什么,只盼章致知绝不要答应,重重连她一起责罚才好 孰料最后章致知竟是一声长叹,“今儿你能说出这番话,也不枉爹娘素日对你的一番苦心教养了。” 尔后,他瞧着章泰宁,目光中微有些失望之意,看得章泰宁心中一沉,暗想糟糕,恐怕此事父亲早有悔意,只是府中上下无人敢触他这逆鳞,当爹的面子上下不来,故此才一直拖延至今。此时让三妹妹抢先在爹面前搭了个梯子,估计此时章致知心里就在嗔怪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对弟妹不够仁义了。 他急忙也跪了下来,语带哽咽,“此事儿子也一直想要跟父亲说起,只是儿子是长子,又自幼苦读圣贤之书,父亲也曾说过,家中凡事弟妹皆以我为表率。我若是因为心疼弟妹提出此事,那倒似是因私废礼,将孝义大事置之不顾了。如此一来,儿子一直想劝却又不敢十分拦着。如今看来,倒是儿子迂腐了,虽说孝道不可违,但正如三妹妹所言,弟妹尚且年幼,沈姨娘的故去也是命中劫数所致,现斯人已逝,却让他们二人年年遭此一番磨难,实在也是有些重了。今儿借着三妹妹这话,儿子也想斗胆跟父亲请求一事。不说三弟生来便是三灾八难的,连四妹也不是结实身子。倒是求父亲开恩,将他们的七日祭祀减为三日,再让他们多抄些经书,替沈姨娘消灾渡劫即可。” 林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假惺惺挤出几滴泪来,“此事泰宁在我面前也提过多次,求我在老爷跟前说说,可妾身到底是妇人之见,一直心存畏惧,不敢多言,今日还请老爷念在孩子们一片手足情深,容了这个情吧” 章致知心下这才缓过劲来,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对这个大儿子寄予厚望的,当然不愿意看到他比一个庶女还不如。既然能说出一番理由来,那他也愿意相信章泰宁是真心的了。 当下就改了规矩,就趁着十岁这个整生日起,以后这对小姐弟的生辰照府中旧例给他们庆贺。到了廿三日,沈姨娘的忌辰,他们仍是得连续斋戒七日,却每日只去祠堂跪上一个时辰即可,再各抄一本往生经超渡沈姨娘便是。 张蜻蜓听得大大的松了口气,章致知却又说起一件跟她有关的事情,“出征的军队定于十一月初八回京,想来潘家没几日就要接你过门了,你这些天就在家中好生修身养性,知道么?” 张大姑娘心头一紧,应下告退。章清莹小姐弟俩跟着出来,眼泪汪汪的拉着她的衣袖,目光中满是依依不舍之意。 张蜻蜓抬手摸摸他们的头,心中有些说不出的伤感,“以后,我再也照管不到你们了,以后一切自己当心。” 小姐弟再不顾忌,一左一右抱着她,把小脸埋在她的怀里,只有那微微耸动的小肩膀泄露出他们的伤心。 而章致知转头又交待林夫人,“若是潘家这次真的封了侯,三丫头出阁时可得再加些东西。毕竟是侯府,若是嫁妆太寒酸,人家笑话的,可就是咱们家了” 一是事实如此,二也是张蜻蜓方才那一番孝悌之心,着实打动了他的心,不想让这个女儿嫁得太过委屈。 林夫人面作难色,“老爷您不是不知,泰宁和清雅这一娶一嫁,咱们家底已经掏得差不多了。非是妾身偏心,实在是结亲时也不知道潘府还能有这番荣耀,我还是按着比清芷那时加了一倍的东西预备下的。可若是太多……只怕到时大姑奶奶又得埋怨咱们了。” 章致知微一皱眉,“遇春家能跟潘府比么?清芷要是有话说,让她来找我我也知道你当家不易,但三丫头既是结上这门亲了,总不能让她给人看笑话吧?我还听说,此次潘家三公子的婚事似也定了,很有可能到时会弄个双喜临门。潘家老2是元配嫡子,总不能让他输给继室吧?咱们纵是不看着女婿,也得看着潘老爷和潘大公子的面子。” 林夫人倒是不知还有这一层原故,只是一味叫穷,“可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让妾身怎么办呢?总不好去动田产店铺吧?这后头还有泰安泰寅和清莹,都是一个接一个要花钱的。” 章致知心中却是有了计较的,“家里的田产店铺当然不能动,不过这回宫里不还赏赐了些东西么?要不就别留着了,全给三丫头陪嫁去吧咱们府上的人上回你不说要清理的么?我看有些地方也用不了这许多人,不如给她再找四房家人,若是实在不凑手,再多给几个丫鬟小厮,看起来也就象个样子了。” 这……林夫人虽是满心不愿,却怕章致知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不得不应承了下来。却是到底不甘心,立即补了一句,“上回宫里赐的那一对白璧,我已经给清雅送去了。您也知道,邝家可比不得潘家,家里人都是见过好东西的,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若是到时没个体面礼物,清雅这个新媳妇也实在难做人得很” 章致知听得直皱眉,如何瞧不知林夫人的私心?上回得来的许多礼物之中,就数三殿下赐的这对白璧最为名贵,连他都爱不释手,准备留下做传家之宝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给林夫人送了出去。 心下实在不悦,又不好发作,当下冷冷的翻起旧账,“我记得从前周姨娘那儿也有好些首饰的,后来你都收了。现赶紧去找找,还是给三丫头吧。若是用掉了,少不得请夫人也受点委屈,把你的首饰也挑几样好的,给她先带去陪嫁,日后再给你慢慢置办。” 林夫人听得耳根子都快红了,她以为这些事情章致知都没留意,没想到他竟是全记在心里,一直没吭声而已。 章致知瞥她一眼,又忿忿的交待了一事,“清雅既是已经嫁出去了,便是邝家的人了。若还成天回娘家要东要西的,那咱们索性都别过日子了,全贴补她算了你呀,也别成天老帮她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倒是让她赶紧给邝家生个长房嫡孙出来,这才能让她真正坐稳那个少夫人” 林夫人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多一字,只得唯唯诺诺,应承下来。心内却是把张蜻蜓更恨得个咬牙切齿,巴不得她遇人不淑,甚至给那不成器的纨绔天天欺负才能解心头之恨 但是章致知交待的话又不能不照着办,但要怎么办得既能圆过面子,又不让自己感觉太吃亏,林夫人真是煞费苦心。 这些事情张蜻蜓当然不知,张大姑娘最近陷进了婚前忧郁症里,脑子里就反复盘旋着一个问题,难道真的就要这么嫁人了么? 不甘心啊不甘心她正提着刀在厨房里乒铃乓啷剁着鱼茸发泄满腔怨忿,巧云急匆匆从外头进来,“姑娘,不好了” (谢谢亲们的投票,还有金钦的打赏,小粉红不要停啊,到60有加更) 是 由】. 第71章 庶女的无奈 [求粉红!] 巧云刚刚得到一个重要消息,章致知让林给三姑娘找几户陪房,“结果全是府上最差的人家,全给您弄来了” 张蜻蜓听得一愣,菜刀一扔,拉她进屋,“你把话说清楚” 在林给她挑的陪房里,其中头一位最难缠的,姓徐名贵。原是章致知年轻时的书僮,也算是主仆多年,情份颇深了。他在章致知发迹之后,时常以元老自居,总想着弄个总管当当,却没想到自老爷娶了林之后,整个内宅就被林清洗了一遍,完全换上了人,那徐贵只落得个普通差事,在二门外的闲差,没有丝毫油水。他自觉受了亏待,是日日喝酒,天天骂娘,是阖府上下有名的第一个刺头儿。 林多次想把他给弄回老家去,但这徐贵又偏偏不愿意走,总盼着有朝一日能翻身。可虚等了这么多年,也没个指望,人变得越加颓丧。现只能说看在与章致知多年的情分上,就当白养着他了。 因为他跟林处得关系不好,后来给他配的也是个很一般的粗使丫头,生下个徐吉荣,本指望他能再给少爷们做贴身小厮,挣回点面子。奈何此人极不争气,若说巧云他哥白麒麟是命不好,人摔得痴痴傻傻的,但这徐吉荣就是个天生的榆木疙瘩,跟他那老娘一个德性,府上有名的木头人,做事都慢半拍,偏又不象白麒麟那样有力气能干粗活。小时候给他老子一门心思的逼去读书识字,弄得半个酸秀才似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成武不就,至今也没塞进府里来做事。 这是一家三口不得志的,还有一家三口人,却是林从前的陪嫁。 那家男人也跟着主子姓林,名叫林权,他们一家原本还很是得宠的。可是这林权吧, 贪财好赌,时候一长,就渐渐的有些手脚不干净了。可他两口子会逢迎,一直林也没疑心,可就在去年,章泰宁要结亲的时候,林突然想起从前陪嫁的一支老凤钗,想给未来儿媳下聘,结果这临时一查帐,他居然胆大包天的将林的钱财给偷着亏空了好些,有些首饰连赎也赎不了。 林当下那个气啊立即把他重打了五十大板,差点就一家子全给卖了出去。后来一家子齐到林面前去哭了许久,好歹念着些旧情就给留了下来,却是把他们的家底给没收了个干干净净,罚去涮马桶洗茅房了。 他家有一儿一女,女儿在章清雅身边侍侯,现已经陪嫁了出去。林寿从前本是章泰宁的小厮,后因此事连累,也一并赶出后院。他原先还订了亲,就是林身边王大娘的女儿,可此事一出,王大娘立即翻脸不认人,悔了亲事,现在也没个着落,极不得志。 再有一户人家,却是彩霞的哥嫂。彩霞当年是和她哥哥打小一起被卖到府上来的,她还罢了,可她哥哥,江瑞此人却极不争气。本事没有半分,偷懒耍滑第一,那个嫂子也是又小气又抠门,还极爱占人小便宜,阖府上下没有不讨厌的。两人别的本事没有,生娃娃的本事第一。成亲才两年,已经生了两个娃了,第三个现已搁在肚子里,就等着呱呱坠地。这一家子,林早想弄出去了,只是从前看着彩霞还能用得上,就勉强留了下来,可如今却不用顾忌,干脆一把连全甩张蜻蜓这儿了。 “最后一户,就是我们家了。”巧云有些赧颜,在旁人的眼里,他们也算是烂得可以了,“听说还有几个粗使男丁,那些还没能打听到。” 张蜻蜓一听就火了,塞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给她,她就是带出去了也是麻烦事儿。不过这还不是她最关心的,“那我的嫁妆呢?这些你能不能打听到的?” 人不好,卖掉就是了,但是嫁妆却一定要好的,若是连那个也不值钱,的日子才难过哩 巧云做事细致,也去打听过了,“过您的嫁妆管得极严,全都上了礼盒,锁在上房里,着实是瞧不出来究竟。” 这样可不行张蜻蜓摸摸下巴,总得去找林谈谈才是,不能把她当成簸箕,垃圾都往这里塞 可是谈呢?挥手让巧云出去,找来陆真,把事情略略一说,没好意思直接问嫁妆,先问起她人的事情,“你说,该办?” 陆真淡淡笑了,“我建议姑娘就这么放着,不办。” 不办?张蜻蜓不解,“可她若是将这些人我弄到身边,有用?还给添乱” 陆真却不同意,“其实每个人都有其可用之处,那就要靠你来发掘和调教,要不你这做主子岂不太闲了些?” 靠张蜻蜓可不耐烦去做教书,“若是有好的,干嘛不要呢?” 陆真听这傻话,颇有几分好笑,“可现在人家愿意给你么?你去找林吵闹,难道她就听了?我劝你一动不如一静,安安生生等着出嫁吧。至于嫁妆和陪房,就随他们弄去。若是太不不象话,到时丢的脸,也不全是你,章府也会没有面子,再如何也不会做得太过分。你倒不如多了解一些潘家的事情,对你才更有帮助。” 她已经打听了几件事情,正好想跟张蜻蜓说起。 可是张大姑娘满脑子都在嫁妆上头,哪里容得下别的? 她想得比较长远。若是跟那头豹子相处得好便罢,若是相处不好,弄得过不下去要和离办?这嫁出去的庶女可不比章清雅,那完完全全就是泼出去的水了,甭想再指望林给她拨一根毫毛。真要到那个地步,章致知这么爱面子,肯定也不会收留,那这些嫁妆就是唯一的指望了,不能不争。 “人我可以不挑,但嫁妆的事情,你有没有办法替我打探一下的?” 陆真瞟她一眼,目光里是大不赞成,“你想争些呢?你又能拿做比较呢?你又有依仗能让这个家为你做到让你满意为止呢?” 张蜻蜓被她连续三个问题堵在那儿,一口气差点就提不起来。 是啊,她要争?就象从前胡姨娘暂时接手她的嫁妆时,不也是一样的推三阻四?钱不在她手上,她能样?就算是拿到了章清雅的嫁妆单子,那又样?她是嫡女,是庶女,光这一条,林就能轻轻松松的压死。 就算是去求章致知,爹也肯答应,可总不能让他一件件的去给准备嫁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虽然章致知在这个家里有绝对的权威,但钱却是掌握在林的手中。这一点,张蜻蜓还是看明白的。 章致知原本的出身算不得高贵,不过是个普通的富户农家。起初并没有多少家底,也可以说,章府原本的家当多半是靠林带来的。不过这些年来,在与章致知的共同努力之下,才逐渐的有了今天的样子。 如果张蜻蜓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官家大,她可能会呼天抢地的觉得很不公平,可是张大姑娘也是辛辛苦苦赚过钱养过家的,所以她非常明白,林不愿意拿钱给花,也有着她充分的理由。 她若是想争,就只能去争取章致知的那一块,可是章致知的那一块不也一样融进了这个家里?林既是掌权者,她不想给,张蜻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思来想去,张大姑娘竟是觉得从未有过的憋屈,身为庶女的无奈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尽管你别的地方可以耍些小巧弄些心机,可是到了这样实打实的关键时候,你没有办法就是一点没有办法。 此刻,她真是理解了原来的章清亭在这个家里想上吊的心情。抬头想跟人说说,却见陆真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了。 张蜻蜓心中一下就泄了气,她肯定是不赞成,所以才不想多说。唉张大姑娘长叹一声,半靠在床头生起了闷气。 周奶娘刚刚绣好了鸳鸯戏水的枕头,满心欢喜的拿给她看,却见张蜻蜓无精打彩,她可心疼了,“姑娘,您这是了?谁又惹您生气了?” “没事,你让我一人呆会儿” 张蜻蜓口气颇为不耐,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周奶娘才瞧她这屋里只有陆真出去过,便自以为是的道,“是不是姓陆的又惹你生气了?我说姑娘,您也得在她面前拿出点威风来才是就象整治那些丫头们似的,也好好的整治整治她。不过是个打短工的,成天得瑟个劲儿?” “行啦”张蜻蜓被她唠叨得头痛欲裂,推着她往外走,“你快出去吧,让我一人歇着行么?成天唠唠叨叨的,烦不烦哪” 姑娘竟然嫌弃她了?周奶娘一阵心酸不可避免的涌了上来。 绿枝就见她红着眼圈,捂着嘴哽咽着躲了出去,倒是奇怪,进来递茶给张蜻蜓,“周奶娘好端端的,这就哭了?” 张大姑娘正没好气,生平又最烦人家动不动就掉眼泪鼻涕,口气更加不好,“谁” 绿枝想想,上前柔顺的问,“姑娘心情不好?能跟奴婢说说么?就算是不能替您分忧,起码听您说说,您心里也舒服些,不是么?” 还是这个丫头善解人意张蜻蜓满肚子牢骚,抱怨起来。 绿枝很快明白,却也只能替她叹气,“这也是实在没有法子的事情,我劝姑娘也想开些,这两日我把柜子里的也清了清,上回有二姑爷送的那对犀角杯,还有老爷赏的珍珠项链,倒也算是有几样的。还有一物,” 她取出张蜻蜓从郎世明那儿拐来的抹额,指着上面的大珠子悄悄的道,“这要是能有一对,倒是可以给姑娘缀上凤头鞋上,倒极是体面的。可惜只有一个,来历又不太正。不过若是能配些金子,打个镯子也很不。要不咱们把一些不值钱的首饰拿去换换,把这颗珠子给镶起来?” 绿枝不这珠子的来历,只听说是斗菊会上旁人送给姑娘的。但张蜻蜓清楚,那小子可是潘云豹的好友,若是拿他的做了嫁妆凑数,未免让人小看了,“算了,这颗珠子你拆下来藏着,留着日后再说吧。” 绿枝点头应下,因在外间不便,就在屋角坐下静静拆起了珠子。 张蜻蜓正在努力的心平气和下来想事情,忽听门外嘈杂之声响起。 “你们不许进去” “你拦个劲儿?姑娘,三姑娘,我们来给您请安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对年轻夫妻硬闯了进来,而彩霞跟在后头,挣得是满面通红。 张蜻蜓瞧那男子长得与彩霞颇有几分相似,却是一脸油滑,而旁边那妇人肚腹明显隆起,心下已然猜到是谁了。 二人一进屋,却如苍蝇盯着有缝的蛋般,一齐就盯上绿枝手中还来不及收起的珍珠了。 那江氏顿时两眼放光,满脸堆笑,连请安也顾不得,就直奔着绿枝而去,“哟好大的珠子,这是要做?现我来了,只管把活计交给我就是” 张蜻蜓沉下脸,“这是哪来的没规矩的,通通给我打出去” 彩霞窘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她平生自负,就是这一对不成器的兄嫂,简直是丢尽了她的脸。 见张蜻蜓发了脾气,江瑞夫妇怔了一怔,却是丝毫不惧,赔笑着上来,“三姑娘,您还不认得我们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彩霞你也是的,跟个哑巴人似的,也不解释?我们是彩霞的哥哥嫂子,交待,以后就让我们夫妻给您做个陪房了。姑娘您看您这儿还有这么些没收拾的?赶紧交给我们,尤其是那些值钱的物件,以后我们两口子给您收着,包管一点也不了” 他们满心欺张蜻蜓是年轻姑娘,纵是,能有多少见识?所以一上来就这么咄咄逼人的要管事。 可张大姑娘是哪里长大的?从小市井街坊之中就见过无数的泼皮无赖,此时听他们这么一说,倒是呵呵冷笑,生出个主意,“你们是母亲派来的管事?那好呀现就去上房,把我的嫁妆看牢了,可一件也不许哟” (感谢金钦又送来的两只小黄鸡,三只一起下锅炖肉汤吧,补补好让小蜻蜓赶紧嫁人去嘎嘎~) 是 由】. 第72章 干蠢事了 张蜻蜓让江瑞两口子去林的上房看管的嫁妆,分明就是个软钉子,不止是彩霞听得大窘,就连江瑞两口子,也闹了个不尴不尬的境地。 只是他们素来脸皮厚,哪怕张蜻蜓就这样明显的摆明了态度,江瑞还是涎着脸上前,“三姑娘说笑话儿呢?那嫁妆既在处,又何需担心?我们夫妇就给您先把这屋里的值钱物事收着就行了。至于那些嫁妆嘛,就等着您出了门子再说” “别介呀”张蜻蜓嘿嘿冷笑,反倒不依不饶起来,“母亲那儿放着那么些贵重都不用担心,难道我这光秃秃的屋子里倒是需要担心了?” 彩霞听着这话可真是臊得没处躲没处藏,立马上前撇清,“若是这么说的话,那咱们都该被天打雷劈了” 听听哥哥这说得是话?我们在这儿守着不中用,还非得你来。这不是指着这满屋子的人都是贼么?就这一句话,就把整个荷风轩的人都得罪光了。 绿枝此时已经藏好了珠子,站出来了,“你们二位究竟是回事?这姑娘的屋子是你们随随便便能闯进来的么?就算是把你们拨了来,但姑娘没发话,有这么没规矩的在姑娘房里横冲直撞,要管这管那的么?还不快给我出去” “嗳哟”江氏斜睨了绿枝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姑娘这么大气性是做给谁看呀?大家不过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罢咧现正经姑娘都没发话,你在这儿咋乎劲儿?” “你……”绿枝气得噎着了,她的脸皮还不够厚,面对这种无赖之人还真没好办法。 张蜻蜓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原来你们还我是主子啊?那我发的话你们还不听?” 江氏一愣,“姑娘有何吩咐?” 张蜻蜓将他二人从头瞧到脚,又从脚瞧到头,看得江氏心里直发毛,“姑娘……您看呢?” 三姑娘皱着眉头,满脸疑惑,“我在看你究竟多大年纪啊?我才发了话,让你们去上房看嫁妆这么快就忘了?既然你们连这都不记得了,恐怕连上房在哪儿也不记得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没关系,都跟我来,我亲领着你们到上房去,正好当着母亲的面,也核实核实是不是打发了你俩来。免得给人冒名顶替了,那就不好了。” “姑娘这……”这下江瑞两口子慌了神了,“我们真没骗您。” 张蜻蜓笑眯眯的很是和蔼,“我信呀,不过是去母亲那儿再确认一下,你们又有好怕的?” “我们这等生相,如何见得?”二人蹙着脚往旁边挪,反把彩霞往前推,“你去说说呀” 彩霞心中恨极他二人,一甩袖子反而走到张蜻蜓身边去了。 张蜻蜓微微一笑,“正好,那彩霞你就跟着去一趟吧,走” 她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头前,江瑞两口子无奈,只得畏畏缩缩的跟在后头,却想着走不上不远就悄悄溜掉才好。 却没想到三姑娘似是长了后头眼睛,转而吩咐,“墨冰雪砚兰心,你们也全都跟上,陪着这二位,可千万别把人给弄丢了。么?” 几个丫头明白了,一人身后站两位,押着人就往上房而去。彩霞直恨不得把他俩掐死,就有这样一对丢人现眼的兄嫂? 才出院门没几步,就见陆真陪着周奶娘从外头,瞧她们这浩浩荡荡的一路队伍,倒是奇怪,“姑娘,您这是要往哪里去?” 张蜻蜓还觉得奇怪呢周奶娘不是最不待见陆真的么?这会子反倒跟她走到一块儿去了?这个陆真还真有几分本事,嘻嘻一笑,“我们现去上房,核实一下母亲大人赏赐给我的陪房。” 陆真听她这个幸灾乐祸的语气就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姑娘这是要去找林示威,顺便查探的嫁妆了。 既然她要一意孤行,那再劝的话也毫无意义。于是便只语带双关的道,“姑娘慢走,路上。那儿事多,您谢过了,就早些吧,厨房里炖的羊肉还等您调味呢” 张蜻蜓微一挑眉,明白她的意思了,“放心,我去去就回” 陆真心下嗤笑,我能放心才怪算了,这可是你自找的,若是踢了铁板,也不能怨我没提醒你了,她拉着周奶娘进屋了。 头先周奶娘挨了张蜻蜓一顿抢白,心下难过,而原先的屋子又腾给旁人了,在荷风轩里伤心都找不着地方,便想往园子里去走走。 而给陆真瞧见,心中想着不妥,便跟了出来。她早就想跟周奶娘和解了,周奶娘根本就是一只家养的老母鸡,温和无害,但有这么个人成天在面前别扭来别扭去的,也很让人烦心。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也能彼此省些心。 周奶娘没想到她会来劝,本来是十分的不领情,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仇敌”面前露怯,反倒止住了满肚子的伤心和委屈。 陆真上前笑道,“奶娘这就不合适了,您纵是跟姑娘闹了别扭,也不该跑出来伤心。若是给有人心瞧见,该想三姑娘呢?您都忠心耿耿服侍姑娘十几年了,难道临到快出阁了,反倒还在府中给她落下话柄不成?” 一句话,就成功的让周奶娘把想要反驳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她这一辈子,就把张蜻蜓看得比天还大,若是要伤了张蜻蜓,那她宁可委屈死。 陆真一把就拿住了她的死穴,接下来的就更简单了,“您也,姑娘近日心情不大好,咱们做下人的就该更多的体谅才是。姑娘若是冲您发脾气,那是因为把您当作人,所以才这么随意。若是一般人,就是想惹她发脾气,恐怕也难。” 这话好象不大对,张蜻蜓自病了一回之后,挺能发脾气的。不过周奶娘还是听得心里舒服,当下那怨气就散了一大半了。 陆真伺机跟她拉些家常,把她给拉着往回慢慢的走。虽然周奶娘对她仍有戒心,却没那么深恶痛绝了。毕竟,二人还是“争宠”关系,不是么? 上房里,张蜻蜓还没进门,就听院中有隐隐的哭声。收脚偷瞧,就见一个粗布衣裳的中年妇人正背对着,在那儿对着林的屋子。 “,千万,都是林权的可我们已经悔改了,还请念着昔日的情份上,别撵我们走” 一个大娘将她拦了下来,“林嫂子,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时候撵你们走了?现是让你们去给三姑娘当陪房,有不好的?你们也该体谅的一片苦心。上回你们家闹那么大的事,把老爷气得,好玄没报官多亏了死命拦着,还让你们留了下来。这回让你们去给三姑娘当陪房也是好意……” 她突然跟她咬起了耳朵,尔后再又响了起来,“你们呀,可真得体谅着的一片苦心快别在这儿闹腾了,一会儿让人听见象话” 粗布妇人将信将疑转身出来,却冷不防跟张蜻蜓撞了个对脸,倒是唬了一跳。 旁边大娘瞧见张蜻蜓来了,她听了墙根,脸上有些窘意,“三姑娘来啦”又骂看门的小丫头,“都不死到哪儿去了,连姑娘来了也不快招呼着进来” 转而介绍那粗布妇人,“姑娘,这就是林权家的,有命,日后就给您做陪房了。” 林大娘倒是很快就敛祍给张蜻蜓施了一礼,“以后还请姑娘多多照应了。” 张蜻蜓呵呵一笑,“好说好说请问母亲在么?” 那大娘笑了,“在呢,正忙着,您先等会儿,我进去通报一声。” 林见张蜻蜓领着江瑞两口子,心下诧异,难道这么快就要把人给退? 张蜻蜓却笑眯眯的上前,“他们二人方才突然到了荷风轩,说是奉了母亲之命,要给女儿做陪房。因为没有得到母亲的吩咐,故此领着他们问一声,是否确有其事。” 林淡然一笑,“还以为是大不了的事情呢,原来竟是这个是真的。不过你俩也太心急了,原先我是打算等着将所有人都拾掇好了,再一齐让人领到你那儿去的,既是已经照过面了,那便罢了。他俩还是彩霞的兄嫂,以后一家子都在你那儿,就更能尽心尽力的做事了。” “多谢母亲费心”眼见三姑娘跟林行了礼,似是没事了,江瑞两口子对视一眼,就想溜了,不料张蜻蜓竟然径直提起,“母亲,他二人方才到我那里,还说要给我看管嫁妆。可女儿那里却没有,既是母亲吩咐,就让他们留在母亲这里,任您差遣吧。” 江瑞两口子一听,面面相觑,心中一紧,背上微有汗意。他们只是奉命做陪房,哪有谁说要他们管事的?现被三姑娘捅破,生怕引来林的责罚。 但见林却望着他们温和一笑,“难得你们俩这么用心,也不枉挑选你们出来的一片苦心。” 江瑞两口子咋舌不解,却见林望张蜻蜓笑道,“这给你精挑细选的几房家人,当然都是要给你办事的。江瑞两口子就很不,人年轻,脑子也活。你的那些嫁妆我本来就想交给你屋里的人了,现既他们来了正好。回头就让人带你们下去,好生清点着姑娘的嫁妆,可千万别弄混了,么?” 江瑞两口子一听这话,那可是喜出望外本来以为只能管些小事,但没想到林居然把三姑娘的嫁妆都交给了他们,这其中能有多少油水,用脚趾头想也能够了。 “多谢” “谢我做?”林望着张蜻蜓皮笑肉不笑,“这可是你们姑娘日后的全部家当,可得仔细着些” 张蜻蜓心中一沉糟糕,这回是给挖个坑跳下去了。 蠢真蠢我就犯糊涂了呢? 摆明了林在她的嫁妆上肯定有所克扣,还一时气盛的带着人来想要查验。没想到就给林顺水推舟,反将了一军。现在提出这个话来的是,带着人的也是,林理所当然的可以把她的嫁妆交给的陪房。可真要是到了江瑞这两口子的手里,看他们的贪财的样儿,还能要得么? 张大姑娘真是悔不当初不该不听陆真的话,非要来挑这个毛病,这下可办? 林暗自冷笑,正好在为无法遮掩张蜻蜓的嫁妆成色不足而犯愁,没想到这丫头到底是沉不住气,竟然送上门来一个天赐良机。只要把这些嫁妆过了旁人的手,日后不管再出问题,她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了。林现在只觉得后悔,早知有这么大的漏洞可以钻,就应该把张蜻蜓的嫁妆再弄得次一等。 张大姑娘背上都快急出一层汗来,就在林让人带江瑞夫妇下去的时候,忽地厉声喝止,“站住” “?”林哂笑,“三姑娘还有事?” 张蜻蜓豁出去了,既是了,索性就把这事情弄得更加复杂一点。 “母亲,您方才也说,给女儿寻了有几户陪房,都是能干之人。若是只把嫁妆交由一户看管,恐怕不大妥当。不如请他们几家一同前来,分别交付给他们,也就不显得偏着谁向着谁了,您觉得可好?” “也行。”林满不在乎,她不过是想把张蜻蜓的嫁妆给送出去,对她来说,多一个人还更多一份弄乱的保障。再说,这几家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是你愿意分给他们的,等着日后闹将起来,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反正你张蜻蜓也不可能站在这儿一份份的清点,到时我给了他们,只有我,你就是拿着嫁妆单子对也对不出来 林是得意了,可张蜻蜓却是快急死了,得赶紧想个对策才是 (谢谢蜜桃宝儿的打赏和大家的小粉红,加更,那是必须滴中午12点放送。) 是 由】. 第73章 舍不得你嫁 [粉红60+] (求订阅~求粉红~) 绿枝趁她们出去的这会子工夫,已经把那颗珍珠给拆了下来,特特寻了个小香袋儿装着,放了些丝絮裹着,给妥贴的收了起来。 可刚弄好,就见张蜻蜓阴沉的脸回来了,“姑娘,您这是……” “你出去,把陆嬷嬷请来” 见她气色不善,非同往日,绿枝心下一惊,忙把陆真请了过来,张蜻蜓却命她关了门出去,只留下陆真一人说话。 绿枝心头更是警铃大作,满腹狐疑的退了出来。跟彩霞她们一打听,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小姐的嫁妆,自来都是自己亲信之人保管才最为安心。可也有些管事嬷嬷们仗着势大,霸占着主子东西,就是不还给你,这样的事情,在大户人家也是不鲜见的。听说就连公主府邸,若是得不到女官的许可,连驸马爷都难见一面哩 这下可怎么得了?绿枝可是一条心跟张蜻蜓过日子的,当下是心急如焚。 却见陆真进房之后,没一时似乎就和张蜻蜓吵了起来,然后三姑娘猛地把门一拉,满脸怒容,“你给我滚” 陆真也气得不轻,“姑娘,我可是夫人指给你的管事嬷嬷,你凭什么赶我走?我这就找夫人评理去” 周奶娘可急了,怕给张蜻蜓惹祸,赶紧去拦着陆真,“姑娘不过是一时之气,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陆真却把她一推,半点情面不留,“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来管我的事情” 周奶娘这一气可非同小可,才有的一些温情瞬间蒸发,荡然无存,“你……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我就这么说话了,怎么地”陆真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绿枝赶紧过来劝和,可陆真根本就不搭理,依旧怒气冲冲的走了。张蜻蜓气得在屋里摔盆子砸碗,吓得一众人等都不敢靠前。 到了晚饭后,林夫人派人把她叫过去训斥了一通,“自陆嬷嬷进府后,一直悉心教导于你,你却无缘无故的跟她发脾气,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知道你就要出嫁了,难免有些心浮气躁,可也不能胡乱发脾气。若是你实在不喜欢陆嬷嬷,那我就把她留下了。” 张蜻蜓虽是唯唯诺诺,却掩饰不住对陆真满脸的厌恶之色,“女儿既有了陪房,又有奶娘,留着陆嬷嬷在身边确实也什么多大的必要了,不如就留在母亲身边听候差遣吧” 林夫人见她这么急欲摆脱陆真,倒是打消了疑心,信了陆真之言,“这话可就糊涂了陪房是陪房,奶娘是奶娘,陆嬷嬷懂的人事世故多,有她在你身旁,这才是你的福气呢。好了好了,你也别再闹小孩子脾气了,免得惊动了老爷,那倒不好了。陆嬷嬷,三姑娘年纪小,难免有些年轻气盛,还请你多担待着些。” 也不知林夫人答应了陆真什么,她终于是勉强同意,随张蜻蜓回来了。二人却是从此之后,形同陌路。陆真一有机会,就逮着张蜻蜓讲些女则女训等大道理,听得三姑娘头痛欲裂,二人的裂痕,是有目共睹。 而时光就在这些赌气任性之中一点一滴的飞速流逝,十一月初八,京城德胜门那儿鸣炮轰隆,凯旋的军队班师回朝了 最为荣耀的自然就是潘大帅了,还未等及章致知回家,就已经指派随身的家丁回来报喜,“亲家潘老爷今儿在堂上已经得皇上亲封为得胜侯了连潘家长公子都直接进了正五品千户,还得了御赐的宝剑一把,老爷让夫人赶紧备份厚礼,送去潘府道贺” 而等着再晚些时,章致知回家时是余有荣焉的满面春风,“赶紧准备三姑娘的婚事就定在三日后了,连皇上都知道了,还亲自赏赐了酒水礼物到潘家这回果然是双喜临门,那潘家三子的婚事也要一并举行,咱们家可万万不能落于人后,输了体面” 等这消息传到荷风轩,张大姑娘惊得一下就跳了起来,“什么?就在三日后?” 千真万确,再也不会更改了。翌日,潘云龙就穿着新装,亲自带人过来送聘礼了。 兰心和几个小丫鬟过去打听,回来不无赞慕的道,“潘大少爷可真是帅气个儿又高,人长得又好,一点不象那些五大三粗的当兵的,若是不说,倒象是个读书人。跟咱们家大少爷说起话来,那是一套一套的,我们都听不懂,不过跟大少爷好象还挺聊得来的。人也极是有礼,跟小丫头们也是客客气气的,怪不得人人夸赞,说是什么京城俊杰呢对了,还有他们家下的聘礼,可真真都是好东西尤其是其中一个白玉观音,听说还是当年谢夫人的嫁妆,那么大一块整玉,足足有三尺高,四个人抬着过来,就是二姑爷下聘礼的时候,也没见过这样好东西” 张蜻蜓听了却真是惋惜,这样好玩意,干嘛拿来送给林夫人呢? 兰心却难得的说了一句让人听着心里舒服的话,“姑娘,送这样的好东西,足见潘家是极重视小姐的。这样您嫁过去,才有面子呢” 似乎也有些道理,张蜻蜓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心下未免有一丝微微的欢喜。 再然后,林夫人派人把她这儿的陆真彩霞等几个丫头唤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张蜻蜓成亲当日要穿的新装和需要装扮的首饰。这些表面工夫,林夫人做得极足,琳琅满目,鲜艳夺目,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那些要跟去陪嫁的人,每日也去上房领两套新衣。象绿枝等三个大丫头,每人还有五件的银头面首饰一套,三等的四个小丫头,每人是三件的银首饰一套,陆真和周奶娘,与大丫头们的分例相同,更多加赏了一枝金簪和两套衣裳。 至于那些陪房男女,就只有两套新衣,没有别的东西了。除了早前说到的四户人家,因为确认潘老爷封了侯,林夫人又给张蜻蜓凑了四个家丁和四个仆妇丫鬟。这些人的来历尚未可知,不过她们的卖身契已经全送到了荷风轩,却是交到了陆真的手里掌管。 张蜻蜓就看着院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几十个人,心里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昨儿还是北安国的一个杀猪女,今日竟成了这么多人的女主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还是绿枝替她发了赏钱,打发那些人离开。 等到天都黑了,四下里静悄悄的,张蜻蜓仍是睡不着,脑子里兵荒马乱的,怎么也静不下来。她衷心的期盼着时间能走得慢些,再慢些。可翻来覆去,似乎眼睛只合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到了天光微明。而明日,自己就要出嫁了。 这……这是不是也太快了?张大姑娘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她要怎么嫁人? “三姐”不知什么时候,章清莹小姐弟俩跑了进来,四只眼睛又红又肿,跟一对小兔子似的。 张蜻蜓张嘴就抱怨,“你俩怎么这些时都不来了?” 这一问,却把二人都问哭了,“我们不是不想来,是我们不敢来” 怕看到她就会伤心,更怕会因为自己伤心而惹得她更加伤心。所以不敢来,不敢见。可是现在,明明白白的离别就已经在眼前了,二人再也忍不住,一定要过来见见她了。 张蜻蜓心中释然了,可不知为何,脸上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滑落。 “三姐,你别哭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你要是有空,也一定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小姐弟一左一右给她擦去脸上的泪,张蜻蜓很是不解,她不是最瞧不起动不动就哭的人么?可她现在为什么会哭?为什么真的会跟新嫁娘要离开家一样,心中充满了不舍? 章清莹含着眼泪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玉佩,极为珍视的抚摸着,“这是我们亲娘临死前给我们带上的,这是一对大雁,是我们最贵重的东西了。” 小丫头踮起脚,把玉佩挂到了张蜻蜓的颈上,“现在,我们把它送给你,你跟三姐夫,一人一个。我这个是雌的,给你。” “我这是个雄的,给姐夫。”章泰寅一抽一抽的使劲吸着鼻子,全无小大人平素的刻板规矩。 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平凡的要送姐姐出嫁的弟弟,他只能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得太凶,让姐姐看了难过,“大雁从来都是最忠贞的,书上说,他们生死相许,永不分离。我们也祝三姐姐和三姐夫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拒绝啊张蜻蜓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赶紧拒绝啊这是沈姨娘唯一留下的东西,你不能要的 可是喉头却象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得死紧,一声也发不出来,一个手指头也动不了,就任由这小姐弟俩把饱含真挚情意和祝福的玉佩给她挂上了。 这对玉佩,张蜻蜓觉得是那么的重,挂在胸前沉甸甸的,就是林夫人送来的那么些嫁妆,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对小小的玉佩来得更加弥足珍贵。 “三姐——”终于,小姐弟忍不住抱着她大哭起来,“我们舍不得让你嫁我们舍不得你” 张蜻蜓同样的泪如雨下,她的心里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可能是因为那一份难言的紧张,可能是因为那一份离别的惆怅,可能是因为那一份未来的忐忑,但最有可能的,还是因为这两个真心实意把她当作亲姐姐来依靠的弟妹。 可是,再多的不舍,也挽不回一寸时光。 是 由】. 第74章 双喜抢门 一日光阴倏忽而过,快得让人都来不及细细体味,夜幕便再一次降临了。 等不到天光明亮,一夜未眠的绿枝在五鼓刚至时,便请张蜻蜓起身了。要沐浴更衣,要梳妆打扮,今儿可是姑娘一辈子的大日子,出不得半点差池。 而荷风轩里,一夜未眠的又岂止她一人?几乎是绿枝一动,周奶娘也就起身了,迅速收拾好了进来,无声的忙碌着。 等她们撩开帐帘,眼睁睁想了一夜的张蜻蜓长长的出了口气,坐了起来。一夜的时光让张大姑娘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她愿不愿意,今日这个亲都是她必须成的。想要临阵脱逃,那是极其不现实的。 她既然顶着章清亭的头衔生活了这么久,就必须承担起这位三小姐的命运。否则,她将要带累的不是自己,而是所有关心她的人。 既然决心要成这个亲了,张大姑娘自然要努力做好今后的打算。勾勾手指头,趁着人少,对绿枝和周奶娘低低交待了几句,二人神色肃然的点了点头,“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 然后开了门,让伺候的丫头们进来,梳洗沐浴,熏香整装,整个过程一丝不苟。张蜻蜓暗自庆幸,幸好现在已经入了冬,天气寒凉,要不然这么里三层外三层的折腾,那可怎么受得了? 陆真也早早的起来了,在外头照应着那些林夫人派来的管事娘子们。至于陪嫁的人都在二门外头,等到吉时才随着迎亲队伍一起动身。 等三小姐装扮齐全,先由管事娘子们教导人伦大道,尔后去祠堂辞别祖先。再送到上房特意准备的新房里,静候出嫁。 即使她是庶女,但这一刻,却仍是整个章府里最尊贵的人。所有的人都要围着她来打转,就连林夫人都不得不假惺惺的拉着她的手,说一些光冕堂皇的吉祥话。 “到了潘家,可要好好孝敬公婆,和睦妯娌,相夫教子,恪守妇道,不要辜负娘家对你的一番养育之恩。” 而当张蜻蜓依礼抬头,撩起凤冠前垂下的密密珠帘,跟母亲大人道谢之时,那份容光与明艳却看得连林夫人也呆了一呆,虽然很快,就给她若无其事的掩饰了过去。但心中的那份震憾与失落,只有自己明白。 因为今儿办喜事,章清芷和章清雅两夫妻都回来了。章清芷的小腹已经明显的隆起,脸上是即将再为人母的光辉,她的贺礼并不太贵重,不过是些家用的枕套荷包手绢等物,不过全是成双成对,讨个吉利,“都是姐姐亲手做的,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张蜻蜓知她的家计艰难,也不怪罪。至于章清雅,自恃财大气粗,出手便是一对金瓶,这个张蜻蜓也不客气。 只是几月不见,章清雅脸色甚有些不太好,全无上回中秋归宁时的神采,尤其是看着章清芷又挺起来的肚子,那目光就分外复杂。在张蜻蜓这儿不过是虚应个景,只坐了一小会便给林夫人使个眼色,到她的房里去说话了。 而令人意外的是,章泰安今儿居然也给章致知派人给接了回来张蜻蜓倒替那对小姐弟担起了心,若是这小子就此不走了,他们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有些日子不见章泰安,他真是清减了不少,看来日子过得不咋地,实实在在掉了几斤肉下去。他见了张蜻蜓,面上尚且恭谨,也奉上了礼物,是一对翡翠雕成的小马,还算差强人意。只是在经过章清莹时,那一声冷哼里,却透着十足的寒意。吓得小丫头顿时浑身就是一个激灵,面皮也绷紧了三分。 张蜻蜓觑空暗自嘱咐章泰寅,“以后不要跟这小子正面交手,逮着机会在私底下狠揍他一顿把他整怕了,日后就不敢再欺负你们了。” 小大人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能行么?” 张蜻蜓斜睨着他,“怕了?” 章泰寅攥紧双拳,摇了摇头,瘦弱的小身板却透着几分强撑的惧意。 张蜻蜓授他一计,“在爹面前做足工夫,能阴他就绝不来明的。实在不行,也别光让自己一人亏本。懂么?” 章泰寅若有所思,半晌才微露出一丝笑意。 当锣鼓喧天响起的时候,张蜻蜓也到了真正要离别的时候了。兴许是昨儿就把眼泪流得干净,今天的三姑娘表现出异常的克制与冷静。 蒙着红盖头,与来迎亲的新郎官拜别了父母,上了花轿,自始至终张蜻蜓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当然,这也给了某些人嚼舌根的话题。但张大姑娘根本就不在乎被人说几句也不会少块肉,有何好惧? 一路无话到了潘府,也不知是有缘,还是碰巧,居然和潘家三少爷的迎亲花轿在大门口撞到了一起。 谁先进,谁后进,这就成了一个问题。两位新娘子都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潘府的门开得再大,也容不了两辆花轿同时进入。 这在张蜻蜓看来,根本就不能称其为问题,她是二少夫人,那边是三少夫人,自然得让她先进才是。 可对方不同意。就听外头有个年轻男子说话的声音,“二哥,既是我先到的,那我就先进了啊” 他的声音满是笑意,听着就让人觉得很是温和与舒服。 “行啊”那头豹子挺好说话的就答应了,张蜻蜓有些忿忿,干嘛要让? “等一等”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骤然响起,低沉而富含磁性,带着一种天生的威严,听着就象是打瞌睡时陡然响起的军令,立时就浑身精神起来。 “花轿明明是同时到的,云豹是二子,云祺你是三子,自然得让你二嫂先进门才是。” “大哥,这个……”潘云豹似是还想给三弟说好话。 却被潘云龙厉声喝止,“云豹,我教过你多少回了这长幼嫡庶能不分清的么?还不快进来误了吉时可如何使得?” 张蜻蜓在轿内听得心一抖,这位仁兄跟府内小丫头说的那个潘家大少爷是一个人么?怎么感觉这么凶的? 只觉轿子一动,似是往前走了。可是旁边却有人出来阻拦,“大少爷,这吉时可是早就按着三少爷三少奶奶的生辰算好的,这眼看就快过了。若是让二少夫人先进了门,误了时辰,可就不太好了。” 潘云龙一声冷哼,“既是早就算好的,何不提前一点赶至?既然现在才来,就得按着长幼秩序,二弟,你先进来” 这个大哥脾气好大哟张蜻蜓心下有些咋舌,不过他摆明是护着弟弟的,往后的日子,有他撑腰就能好过些了吧。 “这是怎么了?”又有人出来了,听外头人称呼了一声“大伯”该是潘老爷的哥哥了。 有人上前把事情一说,那位大伯便道,“既是如此,云龙你让老三先进来又有何妨?既是老三的好时辰,这自家兄弟通融一下,行个方便也是常事嘛。” “大伯,这可也是二弟的好时辰难道误了他们就好么?咱们有在这儿闲扯的工夫,他们早该都进来了云豹,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二弟妹进来” 在潘云龙的坚持之下,张蜻蜓的花轿到底先进了潘府,然后才是后面那位。 不过这个大伯,为什么要帮着老三呢?而这头豹子,为什么就不争呢?不是说他脾气大,很爱争强好胜的么?张蜻蜓心里已经咋摸出些味道来了。 等着落轿下地,围观的人突然爆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张蜻蜓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到。她自忖自己浑身上下没什么不妥,那就是旁边那位三少奶奶做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心里头藏着疑惑,随着花球缓步来到大厅之中。当然,并不意外的,又听到一阵低低的窃窃私语,这里的客人都是贵客,当然比外头的下人们有节制得多,但还是能听得出来明显的惊叹。张蜻蜓心头的问号如滴在生宣上的墨汁,迅速的扩散开来,萦绕不去,她到底干了啥? 不管天下的穷与富,要拜堂的规矩总是一样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这就算是完成了最重要的礼仪。 走了不算短的一段路,到达新房坐下之时,张蜻蜓总算是喘了一口气。 可她刚坐定,就有许许多多的人来看新娘子,跟走马灯似的。今儿潘府可热闹呢,还有两位,想不比较都不容易。 管她旁人说好说歹,张大姑娘一概不听不理不往心里去。不是不愿,是实在没劲儿,忙活这么一天,她好饿呀。 因为怕途中要如厕失礼,一早起来就喝了一口水,吃了几粒白果和干饼。张蜻蜓不仅饿得前胸贴后背,嗓子更是干得都快冒烟了。一想还要熬到天黑,张大姑娘就很有些胃疼。 一般说来,若是婆家的人贴心,会适时觑个空,准备些吃的送来给新娘子垫垫肚子。可不知是潘家的人忙忘了,还是怎地,虽然他们房中也来来去去了不少人了,可愣是没有一个提出要给新娘子弄些吃的,让人多少有些不愉。 (谢谢dgfg和金钦的打赏,还有亲们的粉红,小蜻蜓觉得肚子也没那么饿了,真能充饥呀) 是 由】. 第75章 三姑娘的才艺 [加更求粉红!] 绿枝实在是忍不住了,亲去倒了杯茶来,悄悄递给张蜻蜓,“姑娘,喝口水吧。”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张大姑娘接了水,一仰脖子就干了,还意犹未尽的勾勾她的手,还想要点吃的。 这下可让绿枝为难了,压低了声音,“姑娘,您暂且忍耐一会儿,待会儿再说。” 张蜻蜓只得无力的收回手去,只当是庙里泥胎土塑的菩萨,动也不动。可她不动,肚子却开始自发自动的叫唤起来了。 原本没喝水还好,这一杯茶水下了肚,肠胃就开始咕噜咕噜鸣起了不平,幸好衣裳穿得厚,不怕给人听见。只张蜻蜓感觉着那一波比一波强烈,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心中憋屈得不行。 而更为要命的是,就这间屋子里的大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吃食。这么多食物的香气象是调皮的精灵,始终在张蜻蜓面前盘旋不去。这婆家人不发话,总不能叫人动手去拿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才会让人笑话死。 这份煎熬,真他祖母的不是人受的天大地大,从来都是吃饭最大的张大姑娘很快就将满肚子的饥火化为了怒火,暗自里诅咒了潘云豹千遍万遍。 她正在这儿饿得头晕眼花之际,有位大娘进来了,笑吟吟的道,“诸位都辛苦了大少爷正在外头发喜钱呢,见者有份,都快去拿吧” 这么一说,满屋子的人立时走了大半,再留下的,都是张蜻蜓这边的人了。 那大娘这才冲外头喊,“快进来” 两个小丫头抬着一个大食盒进来了,那大娘笑道,“我是大少爷屋里的夏嬷嬷,这是大少爷让我们刚弄的面条,几位姑娘都先垫垫肚子。二少奶奶您别嫌弃,也吃一口吧,这到晚上闹洞房,还得好一会儿工夫呢” 不嫌弃绝不嫌弃张蜻蜓差点就撩开盖头冲了,还是绿枝最贴心,赶紧给她先捞了一碗面条送来,这是用鸡汤下的银丝面,鲜香适口,张蜻蜓三两下就吃了一碗下肚,一连三碗,才算是勉强垫了点肚子。 嫌吃得太多?可也不看看,这些大户人家用的碗比茶杯都大不了多少,张大姑娘才吃三碗,已经很克制了。 “绿枝,你也快去吃点” “姑娘你去吧,这儿有我呢”夏嬷嬷一点也没有见笑的意思,让绿枝也吃面条,端了碟萝卜糕给张蜻蜓,“姑娘您尝尝这个可好?” 很好很上道张蜻蜓吃着,也没忘了表示感谢,“谢谢嬷嬷,谢谢大少爷了。” 她蒙着盖头,看不清夏嬷嬷的表情,只听她的语气甚是慈爱,“大少爷只二少爷这么一个弟弟,那可真是疼到骨子里的。以后二少奶奶多多帮着敦促二少爷上进,大少爷就最开心了。” 咦?要是这么说,岂不是那头豹子真的很不上进?张蜻蜓吃饱了肚子,脑子里也能想些别的事情了。这家大哥凶是凶了点,但人真挺不的,连饿肚子也都能想得到,真是好人。 夏嬷嬷也不能久留,给她们送完了吃食,又给屋里下人们代大少爷打赏了红包,就匆匆走了。 不过,那位大嫂呢,她来了没有,没印象的?这些送饭的事情,不是应该由来做么,会是大哥想到的呢?还有那边的三少奶奶,又是怎样的情形? 张蜻蜓一直到晚上,就都在琢磨着这些问题。 好容易等到天都黑了,终于到了新郎官要进洞房的时候了,等这一趟闹完,也就是宣布张蜻蜓可以得到解脱,不用再装的时候了。 可是新郎官连门都还未进,就有人开始找茬了。 “豹哥,今儿你是小登科,咱们做的可不能这么容易让你见着嫂子” “就是最起码也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行” 全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 “靠难道你们今天还想跟我打架?”新郎官明显已经有些大舌头了,含含糊糊。 狐朋狗友继续闹,“这大喜的日子打架?我们可都是斯文人,当然是要吟诗作画,弹琴**也行啊” “拉倒吧你们第一天才认得我呀?跟我吟诗?去去去要不,就干脆再喝两坛,要不就让我打两拳,你们选” 张蜻蜓听得眉头直皱,这人回事?除了喝酒就是打架,有没有点水准的? 突然,有人提议,“那边三少奶奶正跟三少爷弹琴赋诗呢,要不也请二少奶奶弹奏一曲,二少爷来舞剑?” 靠这回是张大姑娘爆粗口了,让她去弹奏?那个弹揍还差不多 “好”外面已经爆发出如雷的掌声,“二少奶奶可是京城闻名的才女,请她来一个” 张蜻蜓脸都快绿了可是新房的门已经被推开了,一大堆人涌了进来,为首的听声音,就是上回那个假冒潘云豹的郎世明。 “二嫂,这就请你弹奏一曲吧” “我有箫谁去找张琴来?”蒋孝才倒是准备齐全,直接抽出随身的玉箫递上。 张大姑娘恨得牙都痒痒,这些个狐朋狗友,就会添乱呢?陆真今天另有重任,不在这里头,要不然,以她那么高深莫测的功力,恐怕还能应付。现在绿枝挡在前头,完全都是白给,两下就给人推开了。 “二嫂,您可不能不给我们面子” 面子面子张大姑娘最爱的就是面子都给人逼到这个份儿上了,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张大姑娘决定豁出去了。不就是弄出点动静来么?她也有会的 伸手把彩霞拉近了些,低声嘱咐了几句。彩霞脸色变了,却被张蜻蜓推了一把,硬着头皮道,“呃……我们姑娘说,她要准备一点,请……请稍等。” “行啊”闹洞房的人无所谓,“你快去快回” 彩霞一溜小跑着出去,没一会儿了,将手里紧紧攥着的快速塞进张蜻蜓的手里,“姑娘,这……这能行么?” 凑合吧张大姑娘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彩霞鼓足勇气转述着,“我们姑娘说,她演完了,大伙儿可别再难为她了。要不,她就不演了。行么?” 这个新娘子有意思 有人拍巴掌叫好,“行啊,只要二嫂演得我们满意,我们绝不再闹” 那就来吧张蜻蜓两只玉手都举到了唇边,却看不见里头藏着。 就听忽地一声轻哨,似是鸟儿鸣叫的声音从张蜻蜓的嘴畔传了出来。然后又是一声鸟鸣,似是与方才的声音应和。尔后又是前头那只鸟在,又是后头那只鸟在,再然后,似又有别的鸟加了进来,吱吱喳喳,一群鸟儿一起在枝头说得热闹。似是玩笑,似是吵闹,叽叽啾啾,煞是好听。可说着说着,突地一声长啸,似是有危险来了,枝上的鸟儿忽啦一下,全都飞了干净。 没了。 张大姑娘表演完了,眼巴巴等了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的?是不是太次了?可她就会这个了。 盖头底下,她的脸也有些红了。心中更恨那头豹子,瞧瞧,这都招了些人来呀?正沮丧间,却未料,忽地有人带头拍起了巴掌,尔后一个接一个,竟是掌声如雷 郎世明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二嫂,你太有才了你这弄出这么多声音的?二回一定要教我” “我也要学你方才手上藏的是?” 张蜻蜓终于松了口气,有些赧颜的摊开了白玉般的手掌,那里只有一片普普通通的树叶。 “好了好了”这是潘云龙来了,他的声音一出,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弟妹已经表演过了,大家也该适可而止了。若是还有未尽兴的,我陪你们出去喝,咱们不醉不归” “对对对,*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打扰了,二哥,您好生歇着吧” 这潘云龙甚有威信,很快就把人全都给领走了。走前特意嘱咐一句,“好好照顾着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辛苦完了这一场,大家有赏” 这下总算是清静了,张蜻蜓松了口气。接下来,就该是新婚夫妻相处的了。 绿枝刚想搀扶醉得已经倒在椅上睡觉的新姑爷,却有两个早候在外头的丫头轻轻巧巧的闪身进来,“这位,还是我们来伺候二少爷吧” 潘云豹已经醉得有些迷糊了,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就由着那两个丫鬟架着他来到床边坐下。似是有意,似是无意,一个丫头还顺势跟着往后一仰,整个人就跟潘云豹一起滚到了床上,反把张蜻蜓挤到一边。 “二少奶奶,真对不起”那丫头忙忙的赔礼道歉,人却还是窝在床上不动弹,“二少爷,您快把手拿开,这样奴婢可起不来” 旁边一个丫头便道,“二少奶奶,我们二少爷一喝多了就是这样,您可千万别见怪”却也坐在床边不起来了。 绿枝脸色一变,瞧她们生得容颜俏丽,品貌不俗,又敢这么,多半是潘云豹的屋里人吧。但这洞房花烛夜,可断没有让她们服侍的道理。这究竟是谁指使着,要给一个下马威呢? (如题,小蜻蜓很厚道的先加更,再来求票了。虽然进前三很难,但还是努力的往前爬呀爬呀爬~~你当你是乌龟么?= =) 是 由】. 第76章 酒后出奸情 见新郎官沉醉不醒,两个丫鬟又倒在喜床上拿腔作势,张大姑娘眼睛一眯,心下火大。 动手把红盖头掀了一半,眼睛往两旁一扫,“没看到这二位姑娘都起不来了么,你们还不伸手拉一把的?” 做这种事情,兰心最积极了。早见不惯这些丫鬟们的狐媚样子了,得了发话,当下就上前就把人往外狠拉,“起来吧咱们姑娘的床,岂是你们能躺得的?” 俩丫头很是委屈,半推半就的起来了,“不是我们有心的,二爷平素……” 彩霞叉着水蛇腰,竖起柳叶眉,张口就骂,“今儿是寻常日子么?照子也不放亮一些,还想爬到我们姑娘头上来?” 这个丫头,倒是个吵架的好手。张蜻蜓听得暗自点头,开始琢磨起陆真那句人都能有用的话。 俩丫头一听彩霞这话全都变了脸色,跪下求饶,“二少奶奶,实在不是我们故意的,还望您海涵” 张蜻蜓自到一旁四平八稳的坐下了,跷起二郎腿来盘问,“报个名儿上来” “奴婢立春。”这是方才滚床上的丫头。 “奴婢立冬”这位鹅蛋脸,叫委屈的那个。 嗬这名儿倒好记。张蜻蜓不觉有些几分好笑,“那还有立秋和立夏么?” “有的,我们四个皆是打小服侍二少爷的贴身丫头。她们二人在准备洗澡水,一会儿就能送来。”回话的仍是立冬,还格外咬重了“贴身”二字。 张蜻蜓眼一瞟,“都是他屋里人?” 两个丫鬟似是羞赧,深深埋下了头。 张大姑娘鄙夷的扫了床上醉得四仰八叉的那头豹子一眼,当你是种猪啊?一下弄四个,也不怕肾亏。 可这位新二少奶奶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喜怒,“行了,你们出去吧,今儿不要你们伺候了。” “可是……二少奶奶您今儿才来,不要我们搭把手么?”俩丫头赖着不肯走。 嘁难道还想在本姑娘面前搭手表演活春宫么?张蜻蜓嗤笑,“我虽是今儿才来,可从今儿起,这屋里的女主人就是我了。你们想留下来搭手?是想留下来伺候我呢,还是想替我在这屋里当二少奶奶?” 俩丫头一哽,磕起了头,“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张蜻蜓不屑的一笑,不过两个毛丫头,就想来跟本姑娘争男人?也太小看我了就算本姑娘不要,也绝轮不到你们 “绿枝,你今晚在外头守夜,其余人全都下去。” 绿枝睁大眼睛,我也下去?您一人搞得定么?张蜻蜓冲她使个眼色,绿枝会意的领着人全都退出里间,把人安排了下去。 没了人,张大姑娘把盖头一掀,往旁边随手一扔,再把凤冠前的珠帘撩开,蹭蹭蹭三两步就来到新郎面前,捏着嗓子先扮秀气,“,醒醒” 潘云豹本已有七八分醉意,再倒在柔软的床上,那睡意就不可扼制的涌了上来,只哼哼两声,仍是接茬睡了。 “喂,起来”张蜻蜓不客气了,伸手啪啪在他脸上拍了两掌。 “嗯嗯”翻了个身,继续睡。 新娘子眼珠子左右一转,有主意了。 很快,那大红囍字下的香案上,龙凤花烛莫名少了一根。 被落单的这只睁大了火眼金睛,就见它的同伴被握在一只涂着红蔻丹的纤纤玉手之中,倾斜着身子,哆哆嗦嗦将烛油滴了下去。 一滴,两滴,三四滴…… 还不醒?那就干脆下点狠手吧。新娘子挑眉一笑,狞笑着将烛火移到新郎的手指头上,顺便还不忘拿被子堵着他的嘴。 “呜——”新房里,突然隐约传来杀猪般的闷叫,新郎官一下子捂着被火烫到的手指头坐了起来。 好恐怖哦那只龙凤花烛抖了抖,烛火微晃了几下,我没看见,我都没看见 “醒了?”张蜻蜓把红烛随意的往旁边一放,就这么大模大样的站在床边,盯着潘云豹,“那咱们就来谈谈吧” “你你你你”潘云豹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突然又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我一定是在做梦我肯定是在做梦我喝多了,我绝对是喝多了” 张蜻蜓纳闷了,难道这家伙脑子有问题?顺着他的话追问下去,“你你是做梦?” 潘云豹哀叹一声,又倒了下去,“如果不是做梦,我会梦见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嘛” 张蜻蜓越听越糊涂,“为不可能?” 潘云豹只觉脑子一团浆糊,不知不觉就道出心事,“因为我今天要成亲了,我要娶的是章家三,不是你。” 张蜻蜓心中一动,这小子有奸情?这个问题一定要弄清跟着一起趴到床上,诱供,“那我是谁?我是说,你喜欢上我的?” 潘云豹很是讶异,转过头来,“你不记得了吗?那天,我在客栈第一次遇到了你,我就深深的被你吸引。然后,每天白天也想你,晚上做梦也想你。却谁知,原来你都有了” 张蜻蜓顿时拉长了脸,这还真不是个,有夫之妇都惦记“你就这么喜欢我?” 潘云豹勾起满腹愁肠,“我只后悔,在相遇的第一次,没有把你抢到我的身边。如果上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最好能让我们早点相遇,在你之前就遇到。要不,现在也可以呀” 潘情痴说得激动起来,“要不,你跟我私奔吧我们一起天涯海角,浪迹江湖去” 张蜻蜓听得嘴角直抽抽,想私奔?给本姑娘戴绿帽子,打断你的腿先 孰料潘情痴又是一声叹息,目光里无限幽怨,“可是……我这是不可能的。要是给我哥,他会把我的腿给打断的。” 张蜻蜓点头,你哥是好样的。“你很怕你哥?” 唉这回潘云豹是哀嚎起来,“他好烦哪从小就管着我,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一天到晚不是叫我背书,就是抓我去练功夫。” “那不挺好的么?” “好呀?一点自由都没有,成天逮着我就骂,既不许我出去玩,也不许我交。无论我做都说我不对,比我爹还讨厌” 备受兄长“凌虐”的潘小弟忿忿的嘟囔,“起码我爹不管我,我继母待我也比他好多了” 张蜻蜓觉得有点不对劲,不是说潘老大挺疼这弟弟的么?跟他的关系处得这么糟?反而是那位继母弄得比较好? “你继母待你很好么?” “还不啦”潘云豹不想聊这个话题了,一脸兴奋的望着她,“美人,既然我们有缘在梦里相会,不如就好好相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要不等梦醒了,你就不在了” 张蜻蜓皮笑肉不笑的凑近了他,“那你想相处呢?” 潘云豹看着她,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越发闪亮而动人,如同孩子般的纯真。 “书上说,都是这样的”他忽地伸出双臂,攀上张蜻蜓的双肩,高高的嘟起嘴,就往她的唇上凑去。 就在潘云豹为即将亲到他的梦中情人而欢欣鼓舞的时候,两只拳头突然出其不意的偷袭上他的前胸。力道虽然不算太大,但对于一个醉得迷迷糊糊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去死吧”张大姑娘奋力的把他往外一推。 潘云豹头朝往摔去,脑袋不幸磕到八步床边的隔板,只听咣地一声巨响,潘二彻底消停了。 “这是了?”绿枝安顿好了外头的事情,进来帮忙了。 张蜻蜓撇嘴,言简意赅,“色狼晕了” 绿枝眼皮有点抖,咽了咽唾沫,“姑娘,这……这可是洞房花烛夜。” 不让新郎作色狼,那才叫不正常。 张大姑娘才不管这些,“帮我把他弄下来。” 其实也不用人帮忙,抬脚踹了几下,就把这只晕的醉豹给踢下床了。 绿枝四顾茫然,那要把他弄到哪里去? 张蜻蜓低头一瞧,就地上挺适合的。反正也铺了厚厚的地毯,冻不死他。施舍了一床棉被下去,张大姑娘不再管他,带绿枝到了桌边。 “想吃拿,你快把今儿的事情给我说说我老听外面一惊一乍的,那老三干了?” 这是她心里头始终存着的一个大疑惑,跟猫挠似的。 绿枝先给她倒了杯热茶,才颇有些为难的道,“三少今儿进门的时候,手上拿了一只玉如意。” 哦,这有好稀奇的?张蜻蜓不解,南康国成亲的风俗就是如此,她手上也有一只呀 绿枝瞟了一眼她那只放在床头,只有筷子长短,铜钱粗细的羊脂白玉如意,嗫嚅着道,“三少奶奶捧着的那只玉如意可有莲花大小,上面还用纯金包边,镶满了各色奇珍异宝。不过,她的嫁妆里,也就是那件玉如意最抢眼了,别的也没。” 绿枝厚道的安慰了自家一句,可张蜻蜓仍是满心不快,给人比下去了,连嘴里正吃着的也觉得没味了,把手中的饽饽一丢,“那我的嫁妆呢?都看好了没有?” 这可是正经事情,林把嫁妆分给四户家丁了,张蜻蜓也不有。今儿一天让陆真周奶娘都在外头,就是盯着这个去了。 (谢谢大家的票票,还有nmiu,金钦,微微笑微微的打赏。桂子会努力更新,也请大家多支持正版订阅,毕竟桂子是靠这个吃饭的,亲们不要让偶饿着肚子码字啊) 是 由】. 第77章 你说我是谁 [求粉红!] (求订阅~小蜻蜓不贪心,就想来盘豆豉蒸排骨~~) 绿枝回话,“我方才出去问了陆嬷嬷,她说的嫁妆她已经记得差不多了,等着明儿您请了安,就让您赶紧发话,把全收进来,免得夜长梦多。不过陆嬷嬷说,这事最好让姑爷帮着撑撑场子,要不咱们这边人心可不齐。” 张蜻蜓瞥了地下睡得昏天黑地的潘云豹一眼,“行吧,这个我记着了。” 心下却嘀咕着,你要敢不答应,就把你的私情告诉你哥,看你怕不怕 不过张大姑娘还是觉得心里头很窝囊,他祖母的,这才进门就闹出这样事来,真是倒霉透顶 “赶紧去睡吧,明儿还好多事情要忙活的呢”张蜻蜓得养足了精神,明儿才好去应付潘府的一门老小。 绿枝走前犹犹豫豫问了句,“姑娘,今晚就这样么?” 那还想咋样?张蜻蜓疑惑的看着她。绿枝红着脸,从枕头底下抽出雪白的元帕,“那这个……可办呢?” 还以为大不了的事情呢张蜻蜓寻了把剪刀,当即在潘云豹手上拉了个口子,把那丝帕染红,“行了不?” “够了够了”绿枝心头咋舌,有些同情这位当不成色狼还得流血牺牲的二姑爷了。 一人在大床上摊手摊脚的睡了一个好觉,张大姑娘很早就起来了。这还得益于在章府被林养成的良好习惯,虽然昨日很累,但到了时辰,她还是醒了。 绿枝轻轻咳嗽两声,“姑娘,我能进来么?” 她还惦记着那位姑爷还倒在地上呢,得先把他弄起来,可别给人瞧见了。 “进来吧” 现在天也凉了,昼短夜长,此时天还黑黝黝的,起的人也少。 绿枝点了灯进来,瞧着地下睡得挺香的那位,颇有些为难,“这……” “我来”张蜻蜓披衣从床上下来,直接伸脚就踢,“起来起来快起来” 潘云豹不满的哼哼几声,翻个身继续睡。 绿枝蹲下来帮忙摇,“姑爷,姑爷快醒醒” 把被子拉上,蒙着头继续睡。 懒虫对付这种人张蜻蜓可有经验,象从前那几个懒弟妹,都是她收拾的。直接把被子一卷,我看你还赖 可这大户人家的房子暖和,潘云豹离了被子还在地毯上磨蹭,张大姑娘见状提起茶壶。 绿枝还以为她要喝,“姑娘,那是隔夜的,冷的” “就是冷的才好”冰冷的茶水兜头就往懒豹子的头上淋去。 “嗳”就是睡猪也得给折腾醒了,何况是人?潘云豹费力的睁开红肿的眼睛,本能的伸手挡着刺眼的光线。 张大姑娘一边走到屏风后头去梳洗,一边发布施令,“赶紧起来一会儿就给你家里人请安,等了,我还有好多事得办,你跟在一旁不言语就完了。” 潘云豹有点迷糊,“你谁呀?” 嘁张蜻蜓讥笑,“你说我是谁?” 绿枝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二姑爷,您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这一声称呼,总算让潘云豹回过了神来了。他成亲了,对面这位,是他。 又坐了一时,看看左右,新姑爷疑惑了,“我睡地下了?” “谁啊?”新在屏风后头闭着眼睛说瞎话,“昨晚你一,就躺在地下不起来了。拉也拉不动,只好就让你睡那儿了。不过一会儿出去你可得机灵着点,别乱,么?” 潘云豹怔了怔,明白她的意思了。昨晚可是洞房花烛夜,要是让人他俩没有圆房,那丢脸的可是。尤其是那帮子,肯定要取笑他雄风不振了。 这个还是想得很周到的,此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潘云豹虽未见人,但对她的第一印象就不了,“有水么?” 宿醉之人,口渴得要命。 “没有。”张蜻蜓昨儿饿了一天,就是有水现也不肯给他喝,“你消停些吧,等收拾好了,出去不就有得喝了?” 哦。潘云豹不争了,从地上慢悠悠的爬了起来,摸摸后脑勺,却觉得有一块地方疼得他咝咝直吸凉气。 “我头这么疼的?” “那当然呀”张蜻蜓是有一答一,“谁叫你昨天喝那么多?谁磕到哪儿了” 哦。潘云豹不闹了,扭扭脖子,活动活动筋骨,闷头也进了屏风后头,“昨儿晚上,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张蜻蜓很大方的表示谅解,她已经洗漱完了,拿热毛巾捂着脸出来,跟他擦肩而过,“绿枝,你伺候他吧,我换衣裳。” 绿枝又给新姑爷打了热水,潘云豹冲她咧嘴一笑,“你叫绿枝啊,我叫潘云豹。” 这人傻不傻的?张蜻蜓差点噗哧笑了,她能不你叫么?还要特意这么一说。 绿枝臊了个大红脸,低着头不好意思搭话。 潘云豹将手刚一伸进热水,就觉指尖剧痛,忙抽了出来,“哇我手也割了” 绿枝把头埋进阴影里,憋得脸上都快紫了。 “你三岁两岁呀?”张蜻蜓在外头一面穿着衣裳,一面冷嘲热讽,“割个手指头有好叫的?要不要拉你爹娘衣角去哭一场啊?还是敲锣打鼓的给你请大夫?” 潘云豹给呛得不敢作声了,老老实实翘着那根手指头,低头洗漱。 打发完了这位爷,绿枝把他今日要穿的吉服给送了进来,“姑爷,要帮忙么?” 潘云豹连连摇头,不敢当。连都是换衣裳,若是指使她的丫头,还指不定被她寒碜呢 绿枝退了出来,把外头的门打开,传那些小丫头们进来伺候着。这边她就给张蜻蜓梳头戴花,涂脂抹粉。这项技术实在是太高难度了,张大姑娘至今也没能学会。 那边潘云豹穿好了衣裳出来,就见梳妆台那儿的铜花镜前端坐着一位美人,闭着眼睛任人打扮。 有点眼熟?潘云豹皱眉凑近了两步,想看得更加清楚些。 “二少爷”冷不防给春夏秋冬那四个丫头给娇滴滴的打断了,一窝蜂的围上来,“您自个儿穿衣了?洗漱了么?连洗漱也不叫我们的呢?” 这话说的?难道本少爷连洗漱穿衣都不会么?潘云豹刚想辩驳几句,却听新凉凉的发话了,“这一大早的,叽叽喳喳是在干?他这么大个人了,难道离了人,连穿衣洗漱都不会了?” “可是这不合规矩呀”的是一个瓜子脸的丫头,小小的脸蛋很是秀气,说起话来也特别娇嗲,看着就我见有怜,应是立夏或是立秋吧。 张蜻蜓闭着眼睛冷哼,“规矩?这个屋里,我就是规矩,你说,你难道就不会穿衣洗漱么?” 呃……潘云豹瞄了一眼那鼓起小脸对他撒娇的丫头,有点心疼,不过的话他可不能反驳,“我当然会,只是立秋……” 张蜻蜓干净俐落的把他的话截断了,“既然你会不就行了?又不是要吃奶的娃娃,干嘛动个手指头都要人伺候的?有这工夫,不如让她们干点丫头应该干的事情去,你说对么不对?” 潘云豹嘿嘿干笑着点头,“那是,那是。” 这家伙还算听话,张蜻蜓勉强收起两分厌恶之色,正好绿枝给她弄好了,睁开眼睛,端详了着镜中的美人,看没差便道,“既然收拾好了,我们这就走吧早些给长辈请安,也是我们做晚辈的孝心。” “好”潘云豹不为,总觉得这就跟大哥似的,连一点反驳的余地也找不出来,连茶水也忘了喝一口,就点头应承了。 等他猛一抬头,正好对上张蜻蜓转过身来,盈盈微笑着的脸,潘云豹整个人跟雷劈了似的,彻底傻了 明亮的烛光在她背后勾勒出苗条纤细的身影,明艳的脸庞笑靥如花,那一双如秋水般的大眼睛亮丽动人,长长的睫毛如小蝴蝶一般扑扇着,似乎连人的心里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一份轻柔的触碰,酥麻的感觉直接就传遍了全身,连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你发愣呀?”张蜻蜓瞪了他一眼,“跟个木头似的,走啊” 潘云豹忽地抱着头尖叫起来,“我做梦了我又做梦了快醒醒,快醒醒”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张蜻蜓皱眉,上前直接踩了他一脚,“你毛病啊?大白天的瞎嚷嚷?” 潘云豹不可置信的低了头,“很痛耶” 那当然,不痛才有鬼张蜻蜓两手抱在胸前,“你闹够了没有?” 潘云豹睁大了眼睛,“那我不是在做梦?” “不是啦”张蜻蜓在他耳边用力的吼了一嗓子,“你到底酒醒了没有?” 潘云豹使劲掐了一把,痛得哇哇乱叫,“好痛好痛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张大姑娘不悦的瞪他,“你还有完没完的?” 潘云豹似是忽地清醒,激动的冲到她的面前,“你……你真的是我?” 是 由】. 第78章 亲一个 张蜻蜓睃了紧张的盯着她,要求答案的潘云豹一眼,“你这话意思?” 问我是不是你,难道是想赖账不成?我扁死你哦 潘云豹有些语无伦次了,“那你……就是你上回,你和那个男人是回事?” 张蜻蜓脸一沉,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我是说上回,上回那个庙里的人”潘云豹是男人,还是个很小气的男人,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你不说你们是一家人么?” 张蜻蜓莫名其妙,“他是我们家三弟四妹的亲舅舅,当然算是一家人” “啊?啊” 一连两个不同含义的啊字,足以表明恍然大悟,云开雾散后的心情 潘云豹兴奋的跳了起来,“他是你舅舅,原来他是你舅舅哈哈哈哈” 他可不是我亲舅舅,不过张蜻蜓懒得追究这个了,她一个更不对劲的事情。 这小子究竟想哪儿去了?难道上回他来闹事时,并不认得?那他岂不是见色起意,调戏的? 浑然不给挖了个巨坑的潘二少爷,还在那儿体会失而复得的狂喜。只是他那四季丫头见他这么又蹦又跳的有些急了,“少爷您这是了?男人呀?若是和二少有误会,就早些说清楚嘛” 绿枝脸色一变,这不成心想挑拨姑爷的关系么?这几个丫头,绝非善类 “没误会没有误会,我太开心了,太开心了”潘云豹忽地冲到张蜻蜓跟前,一把将身材娇小的她给抱了起来,“哈哈原来你是我是我了” 啵清脆的一响,全屋子的人都瞧见,兴奋过头的潘二少爷在少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一记,还留下可疑的透明粘状物体。 混蛋张大姑娘整个人顿时成了煮熟的大虾,从头红到了底 啪一巴掌用力的拍在了他的头顶上,终于把得意忘形的潘云豹打醒了。 趁他愕之际,张大姑娘从他身上跳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瞪着他,几乎都要喷出火来。色狼死小子居然敢占我便宜?我…… “姑娘”绿枝红着脸低着头,怯生生,干巴巴的挤出一句,“呐个……是不是,该去请安了?” 张蜻蜓吸了口气,又深深的吸了口气,总算是松开了紧攥着的愤怒的拳头。这家伙在名义上可是她的,调戏——有理。 不能打,起码不能在明面上因为这个揍他。被人占了便宜的张大姑娘硬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气,不过却指着潘云豹的鼻子,咬牙切齿的严正警告,“你以后……以后要是再敢这么对我,你可着点这是……这是很无礼的知不?” 占了便宜的潘云豹羞涩如小般点了点头,是哦,旁边还那么多人呢难怪会害羞了,以后就在没人的时候“无礼”好了。 这是他耶,想样就能样的嘎嘎嘎嘎,无数的心花啊,在潘二少爷的心头过早的绚丽绽放了。 “走”张大姑娘见他这满眼*光的样子就是一肚子火,不去看旁观丫头们忍俊不禁的偷笑,大踏步往外走。 可是,该往哪里去? 张蜻蜓出了院门,就有点不辨了。新来的,不认路。 都说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业协会极大程度的提高,潘云豹也不例外。他原本满脑子旖思旎想的跟在小后头,完全没有要操心带路的自觉。可此刻见一犹豫,立即就明白了,狗腿的赶上前来问,“咱们是先去爷爷奶奶那儿,还是爹娘那儿?” 废话当然应该是长辈优先。张蜻蜓刚要发话,终于有一个潘府管事的嬷嬷站了出来,“二位少敬茶,是安排在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院的正厅里。不过现在时候尚早,还不知他们起身没有,不如请二少奶奶和二少爷先到偏厅里去用个饭,再可好?” “好” “不好” 截然相反的意见,头一个是潘云豹的,后一个是张蜻蜓的。 就听二少严厉的瞪了二少爷一眼,侃侃而谈,“若是爷爷奶奶还未起身,更该我们做晚辈的服侍才是,能先去吃饭呢?咱们就去正厅等着吧,麻烦嬷嬷你,头前带路” 笑话她张蜻蜓这几个月的规矩可不是白学的。尤其是新进门的规矩,陆真可是格外的教导过她。 许多大户人家表面上看着和气,实则很喜欢在新进门的头一天,故意装作很宽容和善的模样来陷害你。若是你听了,那多半要遭嚼舌根子,说你没规矩。所以最稳妥的做法,就是严格的恪守礼仪,这才是安全过关的第一要义。 那管事嬷嬷没想到张蜻蜓这么坚持,当下面露为难之色,却仍是走到了前头,准备带路。可那眼角的余光却往后快速扫了一眼,站在队伍最外面的立冬暗暗退了出来,似是想溜。 “这是要去哪儿?”彩霞不动声色的堵了上去。 立冬脸一红,眼中有些慌乱,却梗着脖子摇头,“没……没。” 想上哪儿通风报信?张蜻蜓立即扫一眼,“既然没,那就走吧可别有掉队的,到时说我们房里的人没规矩,那就不好了。” “走走走”潘云豹浑然不觉这后头的暗流涌动,一门心思的给新介绍着的家。 原来这潘府的府第是潘老爷得授边关大元帅时,由皇上御赐的。原本是一个王爷的府邸,非常的豪华气派。 他们搬进来后,将后院分为中三部分,中院最为宽敞舒适,给了潘云豹的爷爷潘秉忠和奶奶潘高氏所居。东院就给了他家大伯潘茂盛,西边才是他们二房的屋子。 在这西院里,潘老爷潘茂广和小谢居正室,两个住在紧邻正室的红旗营,接下是三弟的黄旗营,然后最大的一个是大哥的蓝旗营,最西边最方便溜出去玩的就是潘云豹的绿旗营了。 张蜻蜓听得真稀奇,“别人家的院子不都是斋啊轩啊的,你们家全叫营?” 潘云豹咧嘴一笑,“这全是我爹弄的,他挺烦那些花里胡哨的,弄得太复杂,他也记不住。干脆就这么编了号,只是不挂匾而已。我们一般说起来,就叫红院黄院,你要叫惯了,也觉得好记呢” 张大姑娘不禁莞尔,再瞧瞧那四季丫头,有些明白这个家的作风了。够爽朗,她喜欢 从西院往东走,一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天还没透亮,隔着一段路,墙上就点一盏灯,照见这一路之上的光洁干净,透着军营习气。 刚打潘云龙的院子前经过,有小丫头出来开门熄灯,一眼瞧见潘云豹,竟是傻在那儿了,“二……二少爷?” “是啊”潘云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好脾气的跟小丫头搭起了话,“我现跟二少奶奶去给爷爷奶奶他们敬茶,你请大哥大嫂也快啊” “才大少爷还打发人去叫你……” 小丫头一语未了,里头潘云龙已经闻声出来了,同样是不可置信的盯着潘云豹,“你……你已经起来了?” 这有好奇怪的?每日睡上三竿的潘云豹莫名眨眼,“是啊,是叫我起来的” 多光荣啊人家现在有了。 张蜻蜓已经依礼给大伯福了下去,“弟妹见过大伯,昨儿谢谢您的关照,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千万不要拿我当外人才好。” 这位可是潘府长子,还有军功在身,又是豹子的亲大哥,跟他搞好关系准没 第79章 敬茶 (每天都2更了耶,那么订阅呢,粉红呢?眨着星星眼问~) 潘府的中院,其实都相当于大半个章府后院那么大了,不仅有为数不少的亭台楼阁,前后还有面积不小的花园。与之相比,张蜻蜓一路走来的西院简直是小得可怜。 这么大的地方,就给两个老人家住,会不会太大了些?张大姑娘正胡思乱想着,却在一脚踏进这院子时,给彻底震住了。 开阔的前院里,有人正手持双头金瓜流星锤上下翻飞,本来是极凶猛的兵器,偏偏在他手中,却挥舞得犹如小孩儿手中的玩具一般。只听得风声呼呼作响,却根本就瞧不清他的锤路方向。 莫非这就是潘家的不传之秘,家传绝学? “爹每日在家,都会早早的起来晨练,跟在军营里是一样的。”微笑着走上前来释疑的是潘云龙,后面自然跟着他。 不过张蜻蜓现在一颗心完全的被那对锤所吸引,连大嫂特意递给她的微笑都没瞧见。 “我能学么?”她直勾勾的盯着场中之人,脑子里已经幻想着那个场中之人是了。 潘云龙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微怔了怔,轻轻笑了,“你别看爹使得轻松,他这对流星锤的份量可不轻呢光一只锤就是九斤七两,再加上铁链,一共重有三十六斤六两。挥舞起来,没两把子力气可是不行的。” “我愿意学”张蜻蜓的眼睛还是不肯挪开半步,恨不得也跳到场中去了。 潘云龙有些忍俊不住,可又不好打击这个新弟妹,“那等时候,我让人给你做一对软布包木头的试试吧” 你咋这瞧不起人呢?张蜻蜓忿忿的扭过头来,刚想骂他两句,却惊觉这可是大伯,忙干笑着赔罪,“我就说说而已,大伯您可千万别见笑。” “不会。”潘云龙笑得很宽容,“你对武学有兴趣也是好事,真要想学点强身健体之术,不如先学点简单的剑法。” 张蜻蜓立即两眼放光,“那就一言为定,大伯你教我好不好?” 半天不吭声的潘云豹忽地冒出头来,在耳边小小声的说,“其实……我也会的。” “你还好意思说”潘云龙耳力很好,闻言立即瞪了他一眼,可看着弟妹也在,却是不再说下去了。 可只那一眼,就让方才还趾高气扬的潘豹子立即缩成了潘小猫,耷拉着脑袋不敢作声了。 绣花枕头张蜻蜓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屑于之为伍了。 场中,潘茂广一套流星锤耍完,这才收了兵刃,转头接过小厮递上来的汗巾,一边擦汗,一边将目光转向众人。 张蜻蜓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只觉得这目光扫向时,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激灵。按说起来,这潘茂广的身形只与潘云豹相当,比潘云龙还矮了半个头,精瘦精瘦的,可偏偏是他站在哪里,哪里的气场就分外强烈。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甚至会让人连潘云龙这样的大帅哥都忽略掉了,只能提起全部的精气神,去应付他的检阅。 潘云龙恭敬的上前行礼,“爹,二弟妹来跟几位长辈请安了。” 得了提点,张蜻蜓才突然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几步,深深的施了一礼,“章氏,给公公请安。” 潘茂广淡淡的嗯了一声,“既然进了门,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你们先进去,我一会儿就来。” 他就这么大踏步走了。 张蜻蜓眨巴眨巴眼,武林高手都是这么孤傲冷静的吗? 潘云龙怕她多心,“弟妹,爹就是这个脾气,不太爱说笑,你可别见怪,日后熟了就好了。” 张蜻蜓甜甜一笑,“谢谢大伯,我了。嗯……我以后管你叫大哥可以吗不跳字。 “当然可以,这样还亲热些”潘云龙把请上前来,“这是你大嫂,我长年不在家,以后有事情,找你大嫂也一样的。” 张蜻蜓第一眼就觉得这位大嫂好似不太喜欢,脸上淡淡的,那表情很有点象陆真不赞同的时候。 不过这位大嫂可是绝对的美人胚子,身材高桃,肤色白净,端庄娴雅,意态高贵,和潘云龙站在一起,那是郎才女貌,极为般配。 听说她是真正的系出名门,范阳卢氏之女,名叫卢月荷。他们的婚事还是龙豹的亲外公,老兵部尚书谢长德给撮合的。至于这头豹子嘛,陆真就没有提了。不过张蜻蜓也能够猜到,肯定是这小子名声太臭,外公恨铁不成钢,懒得管了。 跟我做妯娌,难道就真的很辱没你这位名门之荷?张蜻蜓眼的计较着,决定以后也不搭理她。 虚礼了一番,进了客厅,这儿要奉茶的是昨晚上就都准备好了的,因长辈没来,大伙儿都站在一旁静悄悄的等。 潘云豹心疼,偷偷拉她衣袖,“我带你到旁边去坐一会儿吧。” 死一边去张蜻蜓甩两把眼刀,现在去坐着,岂不是白起这么早来表现了? 既然新都到了,自有下人进去禀报,很快,潘家二老就出来了。 潘秉忠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看起来仍是精神矍烁,走路还带着早年军旅生涯的虎虎风声。但比起潘茂广,那份气质就差得远了。就是那份威严也只是表面工夫,不象位高权重的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与强势。 至于潘高氏,就更象是个普通市井老奶奶了,就算是苍苍白发上插金戴翠的,也掩不住那股子俗气。 按说起来,潘茂广长得更象他爹一些,没他娘的那股子贼眉鼠眼的味道。而潘云龙和潘云豹两长得肯定更象他们过世的娘亲,眉目可比潘茂广更加英挺,这就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哟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潘高氏上前拉着张蜻蜓的手细瞧,却又回头瞅着二孙子笑,“云豹可从来没起这么早过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今儿新婚头一日,就起来了呢?难不成昨晚上一夜没合眼?” 这话可有些粗俗了,就算不是说,卢月荷连耳朵都红了,垂首不语。潘云龙皱了皱眉,张蜻蜓嘴角也有些抽搐,只潘云豹那个大傻蛋还在那儿笑,“没昨晚睡了来着。” 这话更容易引申歧义了,潘高氏更乐,“都你睡了,你不用这么嚷嚷” 张大姑娘着也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给人这么取笑脸上难免有些发烫。可要在老人家面前反驳,多少有点说不,只能恨恨的瞪得旁边那头豹子一眼,却让潘高氏愈发取笑起来,“瞧你新,都害羞了快说说,云豹欺负你来着?” 这也太为老不尊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张蜻蜓真有些生气了。正尴尬着,有人来解围了。 “既然爹娘也起来了,那云豹你和你就先给爷爷奶奶敬茶吧”进来的是潘茂广,他换了件外衣,却是一个人的。 张蜻蜓不知,这位公公长期的军旅生活,磨练出石头一般的脾气,生活极有规律。纵是在家,逢单就在书房就寝,逢双才去正房。雷打不动,刀劈不改。 昨儿他们成亲,恰逢单日,所以潘茂广仍是独宿,他的书房特意选得离这儿近,方便晨练,刚不过换个衣裳,是以很快就了。 潘秉忠听叫孙子和孙敬茶,眉头微皱了一下,“人还没到齐呢,就先敬上了?” 潘茂广是个直脾气,“他们是敬您二位,又不是敬别人,等他们做甚?等他们来了还得先敬你们再敬他们,那又何必等来等去?难道敬个茶就是敬给别人看的?” 张蜻蜓心中点头,这公公,合她胃口 “这不太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潘高氏还有些不情愿。 潘秉忠却是同意了,大马金刀的往那儿一坐,“那就来吧” 潘高氏也只得坐下了。仆妇们铺上锦垫,张蜻蜓和潘云豹跪下就给爷爷奶奶敬了茶,一人给一个大红荷包,说两句吉祥话,便算完了。瞧旁边准备的还有一对,应是给潘云祺和他的。 正站起身来有些无聊,却见外头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到了。见屋里已经有了这么多人,面上都有着掩饰不住的诧异。 潘云龙礼数周到,抢先行了一礼,“大伯,大娘早,弟妹们早。” 潘茂广的大哥,潘茂盛当即就笑了,胖墩墩的脸跟弥勒佛似的,却透着一股与潘高氏同样的市井俗气,“爹娘和二弟都好早啊云豹也这么早?肯定是你大哥一早把你叫起来的吧” 张蜻蜓听着很不舒服,这人的? 潘云龙忙解释道,“大伯这可误会了,是云豹和弟妹有心,起得早,我到得比他们还晚一步呢” 潘茂盛根本不信,连连摆手,那明显中年发福的大油肚子都跟着一颤一颤的,“咳云龙你就别给你弟弟打马虎眼了,他能这么早?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潘高氏忙高声笑着附合,“我也是这么说” 然后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张蜻蜓脸一沉,这一家子回事,都这么瞧不起人的?可看那头豹子,还有脸在那儿跟着笑,似是丝毫不以为意。又不好解释,真是气死人了 是 由】. 第80章 公公英明 [为果然多的妈妈加更] (小蜻蜓抱着和氏璧乐,桂子在码字中偷眼鄙视她,财迷小蜻蜓挥舞着皮鞭,你敢不老实?哼,今天乖乖给本姑娘码出1W2来,看人家紫心辰2011给你投了多少催更票,还有大家这么的支持,你好歹也爆发一回吧桂子无语,4更,偶……偶尽力,也请亲们多多支持) 张蜻蜓正苦于无法证实的清白,成为全家人的笑柄,却听座上的潘茂广淡淡的开了腔, “确实是云豹和他先的,我练功的时候他们到得最早,随后云龙跟他才。若是云龙弄虚作假,先去叫的云豹,那云龙绝不会一见着云豹就想去跟她见礼。”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一开腔,原本热闹非凡的大厅立即就肃静下来。就算是来不及收敛脸上的笑意,却再没有人敢发出一声。 公公英明 张蜻蜓总算是解了一丝心头之气,不过却更加佩服,这位公爹厉害啊瞧他那时练功练得那么投入,没想到居然仍是分神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甚至连她都没有注意到的细枝末节,他都留意到了。怪不得大嫂不待见,难道是那时跟她见礼,没回礼所致?那她也未免小气了吧 潘茂广替他们出言解了围,随即对潘茂盛一家子道,“大哥大嫂,你们也坐吧,让云豹和他替你们敬茶。” 他这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违拗的力度,潘茂盛和妻子潘于氏嘿嘿干笑着,都坐了下来,“不等云祺来么?” “不用了。”潘茂广一句话就定了性,旁边的丫鬟婆子赶紧端来了香茗,张蜻蜓和潘云豹跪下给他们敬茶。夫妻二人接了喝过,一样打赏了两个荷包,后头大房的弟妹就开始上前见礼了。 他们共有二子一女,长子潘云胜是潘家的长房长孙,比潘云龙还大两岁,娶妻计氏,名腊梅,是七品城门史的女儿。长得倒也五官周正,但也仅限于此了。育有一女,年方两岁,小名儿便唤作招娣,意思,不问可知。 现这潘云胜亦在京师五营里从军,一样是个队长,跟沈大海平级。不过潘茂盛说他昨儿应酬客人喝多了些,一早起不来,等着午宴时再跟大伙儿见礼了。 潘秉忠忙问要不要紧,又让计氏照顾,关爱长孙之情溢于言表。 可那计氏却犹豫了一下,眼光快速瞟了一眼张蜻蜓,张大姑娘有些不明所以。 就见潘于氏眼珠子一动,笑回公公的话,“不用她去,房里都有人伺候着呢早上云胜醒了,特意让她的,一会儿还要见云祺家的。要是现就走了,还得让人说我们这长房长孙瞧不起他们俩了。” 她是给找了个理,可潘高氏冷不丁的插了一句,“招娣这头都磕了,她二婶子还没给红包呢这能走?” 嘁原来竟是如此。张蜻蜓真有点鄙夷,她就是再穷,也不至于如此啊?见大房的人虽微有尴尬之色,却并不反驳,想来还当真是因为如此了。这潘高氏虽然粗俗,话倒直接,不过点明了也好,免得相互猜疑。 旁边绿枝赶紧递上早准备好的荷包,里面装的是一对吉祥如意的金锞子,张蜻蜓立即给了那小女孩,也算了了她们一桩心事。 然后是潘云凯,潘家的长房二子,他今年十九了,还未娶妻。上头原本还有个的,可惜没养大,所以和老大差了好几岁。长得也是高高大大,却是五官平凡,看得来愣头愣脑,没啥可说的。 再下来,就是长房的小女儿潘云露了。今年十七,正在议亲。这姑娘打扮得倒有特色,不知是不是把全副家当都戴出来了,一头的金珠玉翠。张蜻蜓瞧着她,就好象瞧见了潘高氏年轻时的模样,再瞧瞧潘高氏,已经可以想见这姑娘老了的模样。 因比他们大,张蜻蜓与他们见了礼后,依样全都送上了荷包。 那潘云露收了,一双异常灵活的黑眼珠子就灼灼的打量着她浑身上下的首饰,伸手羡慕的摸着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二堂嫂,你这串珍珠真漂亮” 再夸我也不会送给你张蜻蜓随便敷衍了一句,“你的项链也很好看。” 她不太喜欢别人在她身上动手动脚,于是退了半步,孰料潘云露抓着她的项链却不放手,跟着进了半步,“二堂嫂你要喜欢我的项链,那咱俩换吧” 做梦张大姑娘可不做亏本买卖,那么点细的小金项链想换我这串珍珠项链,你倒会做生意,“我这项链是父亲所赠,不好转赠于人的。,请放手,你勒着我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潘云露只得恋恋不舍的松了手,目光却还是在她身上留连,“二堂嫂,我一会儿能去你屋里坐坐么?” 去干嘛?张蜻蜓警惕的打量了她一眼,“不好意思,我刚进门,还有许多事要料理,等收拾好了,再请玩吧” 潘云露明显有些失落,“那好吧,咱们可说定了哦” 她终于退了,张蜻蜓也能脱身回到这边来了,不经意的,她大嫂卢月荷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那目光却看不透到底是何深意。 这边茶都敬完了,但潘云祺两口子还未出现,潘高氏呵呵的笑,“云祺平常倒是起得早,可这一有了新,却是迟了。” 张蜻蜓有点好笑,这老太太还真是有趣,非得哪个都得罪到,心里才舒坦么? 可奇怪的是,方才取笑潘云豹,长房的人都在附合,此时却连笑都不出声的。只潘茂广的眉头越皱越紧,整个气场明显的冷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个管事嬷嬷急匆匆的进来,对着潘茂广行礼,“老爷,昨儿累了一天,从昨夜上起就开始犯头疼,到早上就更厉害了些又怕误了敬茶,不许声张。可三少爷和三少奶奶一早请安,不好便都在那儿伺候着。让奴婢说一声,恐怕得晚一些才能,还请您们先用早饭吧。” 这谎话哄谁呀张蜻蜓压根儿不信,却是有人信了,“娘很不舒服么?要不要请大夫的?” 这头傻豹张蜻蜓翻了个白眼,却刚好瞧见卢月荷眼中对这头豹子的不忿之色。 管事嬷嬷就着潘云豹这话下了台,“那是老毛病了,三少奶奶已经给绞了治头痛的膏药贴上了,歇一会儿就好。” 要不要这么假的?干脆说他们一夜未眠,衣不解带的在那儿伺候着?张蜻蜓嗤之以鼻。 潘茂广发话了,“既不舒服,就让她多歇一会儿吧。去叫云祺和他敬茶,让云霜和云霏也跟她们二嫂见礼。云豹,你和你敬茶吧。” 呃? 众人全都愣了,难道要跳过婆婆,直接给公公一人敬茶? 做得好张蜻蜓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就走,在公公面前跪下。 潘云豹还在那儿犹豫,不知去好还是不去好。潘云龙冷着脸横着弟弟,“你不快去跟爹敬茶?” 潘云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他这个大哥了,立即走扑通跪下,给潘茂广敬了茶。 可潘茂广随身没带红包打赏,这原本应是小谢准备的事情,但是喝了茶,他就不会让人空手而归,“来人呀,去我书房,把那把承影剑取来,送给二少。” ?全家人都听得呆了,那把承影可是潘茂广封九门提督时皇上御赐的宝物,他一直非常珍视的收在书房里,等闲不轻易示人,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了二? 只有潘云龙的脸上流露出真心的笑意,看来这个弟妹还挺投他爹的缘。这可是大好事 张蜻蜓不知这些来龙去脉,只听说是把宝剑,就很高兴的磕头道谢了。那管事嬷嬷见事不妙,赶紧溜报信。 时候不长,剑取来了,潘茂广从剑匣取出剑来,就见此剑比一般的剑要窄小一些,并不甚重,拔剑出鞘,剑身黯哑,似乎不大起眼,但潘茂广望着张蜻蜓温和的道,“这剑我用得轻了,你若是想学剑,用这个倒是正好。” 张大姑娘激动了,原来的嘀咕也被公公听到了,还记在了心里那是不是他觉得很有潜质?她的声音都结巴了,“公公,您……您肯教我?” 潘茂广千年难得的笑了一笑,“我于剑术上倒是有限得很,但云龙的剑法还算不,等他的伤好一些,你跟着他学,倒更好些。” 潘云龙立即上前,“爹的功夫走的是刚猛威武一路,更适合沙场拼杀,我的剑术也不过是小时候学了打基础的,算不得。” 潘茂广却摇了摇头,“好就是好,云龙你也不必过于谦逊。在战场之上,你比敌人多学一样,就比他多了一层胜算。” 他就事论事,毫无芥蒂的当众教导起了,“爹是没有你的脑子活,所以只在那些重兵器上下功夫。不过你也不必事事都要向我看齐,我瞧你那八八六十四路梅花枪法就比我那一十二路开山斧要强得多了。这回你若不是临时用斧换了枪,也不至于受伤。我这身功夫,你就学学流星锤好了。开山斧,不适合你。” “谢爹爹教诲,记着了。”潘云龙有些激动的微湿了眼,这么多年,可还是头一回听到爹的嘉奖。还是托了弟妹的福,要不是她引出这话题,潘茂广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他有一种预感,觉得这个弟妹会是家的福星。 而这个福星看向公公的目光更加充满了崇敬,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真正的高手,根本就不会羞于承认的不足,反而能够认真的对待的长处和短处,扬长避短,这才能做得更好。她开始有一些明白,为潘茂广能成为威震八方的大元帅了。 是 由】. 第81章 继续敬茶 “爹” 温和好听的一声清亮嗓音,潘云祺牵着他的新婚妻子站在了门外。这潘云祺长得也算不错了,清秀斯文,也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气度。但跟潘云龙就没法比了,就连潘云豹,也比他帅气许多。这可不是张蜻蜓的私心,就五官而言,那头豹子确实长得比他好。 不过当张蜻蜓的目光转向旁边那位新娘子,她就想爆粗口了,靠怪不得陆真神秘兮兮的不肯告诉她这位妯娌是何方神圣,还说什么“我想给你个惊喜。” 这还真他祖母的够惊悚够有戏的,这位三少夫人不是上回斗菊会上,蒋陌雪身边的那位叶菀瑶,黔州参将家的大小姐么? 叶菀瑶见了张蜻蜓,脸色也有几分的不自然。张蜻蜓不知道她,她却是在家里议定这门婚事时,就知道要和她做妯娌的。 想着那日斗菊会相见之时,自己爹爹的正三品还能压她爹从三品半个头,可今日相会,自己却不得不落在了她的身后。虽然潘二少爷和潘三少爷只差了那么一个字,元配嫡子和继室嫡子也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可就是这一点点也让她心里极不舒服的。 但是,又有什么法子呢?潘家现在正是如日中天,能攀上这么一门亲事,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归宿的了。想想上回的蒋陌雪,她要不是见机不对,借故没有去趁那个热闹,她的下场绝对比蒋陌雪还凄凉百倍。 不过嫁过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虽然名份上落后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女人的未来还得寄望在自己相公身上。潘云祺可是文才武略,皆有精通,就凭昨晚上,他和她在宾客面前弹琴**,联诗作画就不难看出,自己的相公可是有真才实学的。可比那个纨绔二爷要好上千倍百倍了,所以叶菀瑶还是很有自信,自己绝对可以压倒这个张蜻蜓 落落大方的上前和潘云祺一起,刚要给潘茂广见礼,却不料这个声名远播的公公脸色一沉,“爷爷奶奶都在呢,你们没看见么?” 那隐含的怒气吓得叶菀瑶顿时就哆嗦一下,紧抓着相公的手,感觉他也僵硬了,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便低了头,“我们这就给爷爷奶奶见礼。” 规规矩矩给二老行了礼,依样一人赏赐了一个荷包。 不过起来之后,叶菀瑶却命身后丫头给二老奉上礼物,“这些都是补品,给爷爷奶奶补补身子。” “给我们的?”潘高氏当即喜笑颜开,“你这孩子真是孝顺,快给我看看,都有什么?” 叶菀瑶巧笑倩兮,一一指点着,“这是人参,这是鹿茸,这是天麻,这是杜仲……我们黔中没什么好东西,就是药材多,所以就特意带了些来。” “好好好”潘高氏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似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一张老脸乐开了花。 绿枝看着自家小姐,心中有些难过。这事其实一早陆真也提醒过她们,按着大户人家的规矩,新媳妇进门之时,应该给公婆长辈也准备些礼物孝敬的。 但张蜻蜓的嫁妆全扣在林夫人手上,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她又身为长物,不可能去买了东西来充面子。绿枝原说让她拿那对犀角杯出来,可张蜻蜓到底有些舍不得,便将此事搁下了。 若是小姐一个人进门还好,可现在有三少奶奶比着,这不叫人小瞧了去? 说实话,张蜻蜓也觉得有些不爽,可是张大姑娘道理想得明白,她没有后援,经不起这样打肿脸充胖子。 而且在这个家里,她已经看明白了,只有得到潘茂广的承认才是最重要的,其余全是浮云 反正她已经有一把宝剑在手了,于是气定神闲的看叶菀瑶大派送,看她最后能从潘茂广这儿得到什么。 拜完潘家二老,便是潘家长房,给他们的礼物是丝绸布匹。 别人尚可,潘云露立即冲上前去,左挑右拣起来,恨不得全都收归已用才好。张蜻蜓分明瞧见计腊梅忿忿不平的目光,微一挑眉,这倒好,礼还没送出去,就让人家家里闹矛盾了,看到底最后有多少人会来感谢你 潘云露见叶菀瑶出手大方,又拉着她,赞她的首饰好看,“这对翡翠镯子可真漂亮” 张蜻蜓很有几分好笑的看叶菀瑶如何应对,却见她略一犹豫便褪下一只给了潘云露,“既然是妹妹喜欢,便送你一只吧” 潘云露喜不自胜,急急忙忙就套在手上,“三堂嫂你人真大方那我能到你那屋去瞧瞧么?” 她说这话还有意无意往张蜻蜓瞟了一眼,张大姑娘心中暗笑,我就是小气了,怎么样 “当然可以呀”叶菀瑶东西都送出去了,更加的要装大方,既使心中肉痛不已,也要娇声嗲气的道,“我这个人呀,最是随和了,妹妹肯来,我可是欢迎之至呢咱们聚在一块做做针线,都是极好的。” 这么明目张胆的夸自己,也亏她好意思说得出口张蜻蜓很是不屑,可是潘云豹脸上却有些受不住了,凑她身边小小声道,“你没准备什么东西给他们的么?要不回头我拿些给你?我屋里还好多东西呢” 张蜻蜓斜睨了他一眼,低声问,“你屋里的东西都给我?” 潘云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无限诚恳。 张蜻蜓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潘云豹不明所以,还在追问,“那你到底要不要送的?” 你想送本姑娘使,本姑娘还不见得收呢张蜻蜓瞪了他一眼,“少啰嗦” 潘云豹挠了挠头,更加迷惑了。 叶菀瑶给潘家长房送完了礼,转头就来给潘茂广见礼了,这回她准备的礼物是一根上好的百年紫参,比给潘秉忠他们的都好,极是殷勤的道,“公爹偌大年纪,仍是在沙场上拼杀,这根紫参得来不易,就给公爹收着,补养身子。” 潘茂广连瞟都没瞟那根人参一眼,便命人收了起来,“有心了。” 然后接了茶喝过,就再不言语。 潘云祺有点着急了,他来的路上已经听说爹将承影赏了二嫂,怎么对他的媳妇却如此的无动于衷?那岂不是当众给他们没脸? 虽然有些胆怯,他还是壮着胆子道,“今儿早上娘有些不舒服了,我们才过来晚了,还请爹恕罪。” “哦。”潘茂广淡淡应了一声,似是突然想起,“你母亲那儿应该有准备了红包的,带你媳妇过去拿吧。云豹,你一会儿也带你媳妇过去给你继母请个安。” 哈哈张蜻蜓看着他们二人那窘样,恨不得拍案大笑了。活该,这就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晚起的鸟儿饿肚子 潘云祺耳根有些微红了,只得把媳妇拉了起来,过来给大哥大嫂见礼。 张蜻蜓忽地想起,糟糕,自潘云祺进来,光顾着看他们给人见礼,却忘了应该要给潘云龙他们见礼了。 现在给潘云祺抢了先,她倒不好去争了。因是平辈,所以潘云龙他们只是坐着,受他们拜了一礼。卢月荷一人给了一个荷包,便没有其他的了。 张蜻蜓见此情形,低声嘱咐了绿枝一句,赶紧把潘云豹拉了起来,来到潘云龙夫妇面前,“大哥大嫂,今儿请无论如何受我们一礼” 绿枝把蒲团给他们摆上,张蜻蜓郑重其事的跪了下来。。 “弟妹快快请起”潘云龙赶紧站了起来,伸手扶她,“何必行此大礼?” 张蜻蜓却一定要给足他们这个面子,绞尽脑汁编着话,“人常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虽是初进门,但也曾有听说,大哥为了相公,这些年是花了许多心血的。若是寻常日子,倒也罢了,不过今日不同,理应给您二位行一个大礼。想来就算是婆婆泉下有知,必也是同意的。” 张蜻蜓提起别的倒也罢了,她无意之中提起了过世的婆婆,让旁人,尤其是潘云祺等人,立即变了颜色。但潘云龙却是连眼圈都红了,怔在那儿看着他们,一时竟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 潘茂广微微叹了口气,“云龙,论理,你也受得起他们这一礼。坐下,就当是替你们母亲生受的吧” 有了长辈发话,张蜻蜓当下就跟潘云豹恭恭敬敬的给他二人磕了个头。 卢月荷踌躇了一下,依旧是给了他二人和潘云祺他们一样的荷包,并没有别的东西。张蜻蜓行这个礼主要是冲着潘云龙去的,也不甚在意,倒是长房的人在那儿指指点点。 再后面,便是潘云霜和潘云霏两个妹子给她见礼。 这两姐妹就是两个极端,姐姐长得颇似父亲,相貌平平,甚至连潘云露也不如,却是一身贵气,服饰明朗艳丽,颇有几分章清雅的架式。妹妹相貌却是俏丽得多,只是冷若冰霜,象是全天下都欠她钱似的,连个笑脸都是硬挤出来的。 既然人都见完了,潘茂广发话,各自回房用早饭,等到午宴再相见。而张蜻蜓,当然是一鼓作气的去给那位“头痛”的继母请安了。 (感谢亲们的票票和书友100616233235132、金钦的打赏,二更完成,三更奋斗中~~~) 是 由】. 第82章 下不了手 路上,潘云豹兴高采烈的跟媳妇介绍,“继母人很好的,你不用紧张。” 张蜻蜓才不紧张咧她只是越发好奇,这头傻豹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怎么能如此的白目?当着这一大堆人的面大赞继母,到底是赞给谁听? 既然小谢夫人身体不舒服,那潘云龙夫妇决定也跟他们一起去请个安,却未料在正房面前吃了个闭门羹,管事嬷嬷说,“真不好意思,夫人才睡着,不便打扰,不如等到中午再见吧。” 哼张蜻蜓不想多说什么,转头就走。只潘云豹还在她耳边嘀咕着,“等娘醒了,你见到她就知道了,是极和气的一个人。” 张蜻蜓懒得听他废话了,顺着这一路,是潘云龙夫妇先到,临别前潘云龙特意跟张蜻蜓交待一句,“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过来找我们帮忙。” 这个张蜻蜓不会客气,不过她还惦记着一事,“大哥,公公说您受了伤,伤得重么?好了没有?” 卢月荷顿时眼圈就红了,看着潘云豹的目光也越发的复杂起来。 潘云龙给弟妹关心得心里暖洋洋的,“我没事儿都已经好了,你们别担心,都忙一早上了,快回去吃饭吧” 这话有理,张蜻蜓早就饿了,赶紧回去吃饭 吃饱喝足,趁着到日中还有些闲暇,张大姑娘要干正经事情了,对打着哈欠想补眠潘云豹勾勾手指头。 潘二少爷立即精神了,一溜小跑的过来,“干嘛?” 微一挑眉,让屋子里的人都出去,潘二少爷不争气的脸都微红了,嘿嘿傻笑,“天还没黑……”做某些事情似乎不太方便吧? “你想哪儿去了”张大姑娘觉得对此人的智慧真的不能想得太高,“我问你,你屋里一共有多少个丫头,多少个小厮,信得过的能有几个?” 这个好说,潘云豹扳着指头告诉她,“丫头就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小厮就追风追云追雷追电。这八个,都很可靠。” 张蜻蜓突然觉得自己这问题本身就问得就有点傻,“算了,你现在跟我出去,有些家事我要料理,你不管我说什么,你只要支持就好了,知道么?” 知道潘云豹应得痛快,自己媳妇嘛,自己不挺谁来挺?媳妇要管家,作为男人,他是绝对没有二话说的。 张蜻蜓叫人先把陆真请进来了,给潘云豹介绍了一下,然后问,“外面的事情都准备好了么?” 陆真点头,因为新嫁,所有的嫁妆都必须拿出来展示,所以现在还摆在厅里。一早张蜻蜓出去敬茶,那几房家人本来是想把嫁妆搬回去的,却给陆真给锁了门,全扣了下来。 “不过姑娘,摆出来的嫁妆未必就是全部的东西。可能还有藏在他们房里的,甚至转手寄存到外头去的,所以您还得要得到一样东西。” 那就是嫁妆单子。张蜻蜓皱眉沉吟,这东西她们手上没有,但是作为婆家,小谢夫人手上一定有。可这位继母恐怕没潘云豹所说的这么好说话,看来这事情,跟计划得有些变化了。 想了一想,嘱咐陆真,“你先带白家人,把现有的东西全都收起来,登记造册,看看到底都有些什么,然后再查。” 陆真微微一笑,从袖中抽出一份名单,“这些都已经整理好了,姑娘若是想看,不妨往后放一放,咱们有大把的时间细说。倒是现在咱们带来的这些人,得跟姑爷商议商议,早些安置下来才好。” 这女人做事真是没话说张蜻蜓觉得花重金请她确实也值了。可这要处理人的事情,恐怕就又涉及到要跟小谢夫人打交道了。毕竟她是婆婆不是么? 转头跟潘云豹确认,“你们家是不是小婆婆当家的?” 张蜻蜓这也算是发明创造了,小谢夫人要是知道给她起了这么个绰号,怕是要气得晕过去了。 潘云豹却是呵呵一笑,毫不在意,“是啊咱们家所有的花销都是娘在掌管。” “那大房和爷爷奶奶也都是在咱们这边花销么?” “是。” 那潘茂广的负担很重啊张蜻蜓虽然没有当过这样的大家,但稍微动动脑筋就知道,要负担这么大的一家子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张蜻蜓基本上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问出个问题,“那你知道你们家的收入来自哪里吗?除了公公的俸禄,还有什么?就是田产地租?” 潘云豹见她那过于明显的不太信任,有些纠结了,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倒是想出一条很重要的收入来源,“好象还有皇上的赏赐吧?每回爹打了胜仗,皇上都会有特别赏赐的。” 他说得高兴,张蜻蜓听着有点无语了。敢情这个家的钱,还得靠公公流血去搏,对了,现在还多加了一个大哥。 “那大房的人什么都不管的么?全是公公白养活他们?” 潘云豹有些诧异于她用到这个字眼,“因为爹还在军中,爷爷奶奶年事已高,大伯就告了丁忧退役了。他从前是从七品的典仪,这是我们祖上世袭下来的军职,也有俸禄的。现在堂哥也在军里,不过没袭这个职,是在爹手下的五营里从军。可能以后会给云凯吧,这个具体我就不知道了。嗯……他们的花销好象是咱们这儿负担一部分,象吃饭做衣裳,还有下人工钱那些,我看都是从娘那儿开销,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这……这也不能算作白养吧爹最有本事,也不能不管他们的,对不对?一直以来,爷爷奶奶和大伯他们都是跟咱们一块儿过日子的,你可别出去乱说” 这还不叫白养,那什么叫做白养?就连你,也是个光吃饭不干活的大米虫张蜻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点不想跟他说话了。 张大姑娘生平最瞧不起就是这种人,若是年纪小点倒还罢了,也是二十啷当的人了,居然还跟个小孩似的,成天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知道。简直比章泰安还可耻 潘云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媳妇那一张挺漂亮的桃花脸先是下雨,然后加霜了? “你……” “你出去吧”张蜻蜓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这儿现在可是他家,换了种说法,“你上书房去看看书,我这儿不用你了。” 看书?潘云豹有点傻眼,不过让他心里更不舒服的是媳妇那一句——不用他了。 “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不跳字。潘云豹挺想帮忙的。 张蜻蜓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不用了。哦,对了,过会儿你把你屋里的人召集一下,跟我这边的人见个面,也认识一下。我这边有点事要说,等我这边说完了,你再过来。” 哦……潘云豹突然觉得有点莫名的委屈,他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面对自己满心想要讨好的人,却偏偏找不到下手讨好的地方。而且……那个人,似乎不想给他下手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呢?潘二少爷带着满腹的疑问,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等出了门,想想张蜻蜓的话,却又突然精神起来。媳妇还是给自己安排了事情的呀她不是要自己召集屋里的人么?那就赶紧去潘云豹大踏步的出去点兵点将了。 张蜻蜓望着他的背影,抚额感觉有些头疼。自己怎么嫁了这么一个人?不行,她可不能认命张大姑娘的字典从没有三从四德这四个字,赶紧打起精神,把自己的财产清点出来,努力保值增值,日后好卷包袱走人 张蜻蜓打起精神,“陆嬷嬷,麻烦你把咱们的人都叫进来,我想一个一个看一看。” 陆真瞅着她一笑,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姑娘,您能这么想,其实也是对的。” 张蜻蜓不可置信的瞧着她,我想什么你也能看得出来? 当陆真刚转身出去,张蜻蜓有点紧张的冲到镜子跟前,拍拍自己的脸。 难道我就这么容易泄露心事吗?要是让潘府知道,一个才过门的媳妇就想休夫,恐怕那才是要掀起轩然大*吧? 注意保密张大姑娘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脸显得严肃端庄一些。唉要是自己能有潘老爷那种威势就好了。 抬眼瞧瞧那把承影剑,一下子又想起潘云龙真挚亲切的脸。不得不说,在这个潘府里,张蜻蜓对他们二位还是挺有好感的。要是他们一个是自己的亲爹,一个是自己的亲大哥…… 哗整个人生圆满了。 张大姑娘摇了摇头,再一次对某只豹子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表示无语。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对么? “姑娘,请出来吧。” 绿枝打起了门帘,瞧着院子里的那么些人,张蜻蜓昂首阔步踏出房门,既然在她的手下干事了,那一个二个都得给她精神着点 否则,那就都去给我换钱该狠心的时候,张大姑娘可从来都不会手软。 (三更啰四更很快就来,谢谢大家的投票,还有紫心辰2011和最最最爱宝宝的打赏,小蜻蜓的鞭子啊,呼呼作响) 是 由】. 第83章 我的都是你的 [第4更,粉红80+] (小蜻蜓含笑望着桂仁,乖~~俺来替你求订阅,求粉红~~) 院子当中,已经单独摆了一张椅子,虽然天还不算太冷,但铺着的锦褥上,还是特意用小暖炉烘着,周奶娘在照顾她的方面,真是特别的贴心。 张蜻蜓没坐,站在众人面前,朗声开口了,“你们当中有些人是我认得的,但有些人还是头一回见面。也许你们见过我,但我未必见过你们。可不管是认不认得的,今儿咱们全都重新认识一下。我说的认识不只是报个名字,看个脸熟。我想知道你们都会做什么,能胜任什么,以后才好安排你们的事情。当然,若是有人现在就站出来说,不想留在我身边做事,我也绝不勉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虽是你们的主子,也不喜欢强按着牛头饮水。只是你们既是我的陪嫁,走之前肯定得给我挣回几两身价银子。我不会把你们卖到火坑,这就是我能给你们唯一的承诺了。好了,现在大家可以选择,想留下来跟我继续干的,就原地不动。想离开的,就站出来。机会只有一次,自己好好把握。” 队伍里静了一晌,突然有人小声问,“如果想拿钱给自己赎身,姑娘肯放么?” 这是一个小孩,肯定是被大人教的。周奶娘脸一沉,刚想出声,就听张蜻蜓斩钉截铁的一个字,“放” 眼光扫过众人,她补充了一句,“不过,四位陪房家里例外。其余人若是掏得出赎身的银子,我只收原价,现在就可以带行李走人” “为什么?”有人低着头问。 张蜻蜓嘿嘿冷笑,“因为,你们掌管过我的嫁妆。在我的嫁妆没有清点完毕之前,你们一个都不许走。” 队伍里又静了一时,忽地,有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站了出来,坦然走到张蜻蜓面前,“姑娘,你卖了我吧。我只会伺候马,别的什么也不会做,也不想做。” 张蜻蜓记得他,就是上回那个带章泰寅骑马的男人,后来听小大人说过,这人马术很好,带他在马上,基本上没吃什么亏。就是不爱说话,带他那么长的路,三句话也没有说到。 张蜻蜓知道自己的嫁妆里没有马,不知道林夫人怎么把他给弄了来。不过这个人,她觉得还是很有用的。就象一个好厨子绝不甘愿去扫地一样,肯专注于自己的事情,这就是一个好马夫。 “如果我过段时间就会有马,你还愿意留下吗不跳字。 男人点头,“可以。不过我想问下姑娘,能给我涨一点工钱吗?不需要涨太多,涨一点点就好。我想攒点钱,讨个老婆。” 一院子的人哄堂大笑,大家都在等着张蜻蜓恼羞成怒的发脾气。 没想到张蜻蜓连笑都没笑一下,同样认真的回答他,“可以。在没有马之前,你拿你从前在章府的工钱,有了马之后,工钱多少我会和你私下谈。跟着我干,没有什么一等二等之分,就一条,干得好干得多,拿的钱就多。干得少干得差,拿得钱就少。要是有人想偷懒不干活,那就对不起了,一文钱我也不会给,希望你们都能记清楚。” 一院子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有个站在最后面的粗壮女人突然昂着头高声问道,“那干粗活和干细活的还是不一样么?” 张蜻蜓摇头,“粗活有粗活的苦处,细活有细活的不易。人家能绣花的当然也是本事,但却并不能说,绣一个手帕就比种了一块庄稼地的人还强。所以在我这儿干活,除了难易的不同,还有辛苦程度的不同。关键,看你能做出什么效果。” 她指着旁边的绿枝,“就拿我这个贴身大丫头来说,她每天就负责给我端茶倒水,梳妆打扮,掌管我的衣裳钗环,按说,这么轻松的事情,我一月给她五百文已经算多的了。可我却愿意花二两银子一个月请她,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院子里的人全都听住了,没有一个人打岔。只听三小姐慢悠悠的道,“因为这丫头对我忠心她什么事情都会替我着想,有些我没想到的,她想到了,哪怕会惹我生气,她也会提点着我。别人就算是多花一两银子来挖她,我想她也不会走,是吧?” 绿枝脸通红,却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我就跟着姑娘。” “那也不一定”张蜻蜓忽地说笑起来,“若是有人出十倍,甚至百倍的价钱,你还是走吧” 院子里笑声一片。 张蜻蜓却严肃起来,“所以,跟着本姑娘,忠心也是很重要的一条。我说的忠心,不是让你们为我上刀山下油锅,甚至去杀人放火替我背黑锅。只是,你们跟着我干活,拿一天的工钱,就得对着起这份良心。你们懂了么?” “懂了”这回,还是那个提问的女人带头答应,不过她又追问了一句,“姑娘,我们做粗活的,又不入你的眼,你也瞧不见,怎么知道谁干得多,谁干得少?”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张蜻蜓很有几分赞许,“所以我今天才要跟你们每个人都见上一面,你们能干什么,会干什么,尽管提出来。提出来之后,我们可以重新商定你的工钱,当然,这只是商定,商定完了之后,还得看你实际干的效果。若是真的做得好,我保证你们能在月底的时候,拿到自己想要的工钱,若是干得不好,那就对不起了,我一样还是会扣钱的。谁都不要跟我说,你从前在章府里是怎么样,现在就还要怎么样。想想你们自己为什么会从章府出来吧,多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从现在开始,点名吧” 张蜻蜓走到位子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陆真早已经把名册准备好了,交到了绿枝的手中,让墨冰雪砚两个小丫头帮着,开始一个个的重新认识和记载他们的长处。 大部分人还算规矩,当然,也有些人提出些看似荒唐的要求。 就比如那位刺头徐贵和林权,都抢着要当管家,要求月银十两。江瑞两口子又和林权老婆争着要当账房,管钱。就连碧落也强烈要求重归服侍张蜻蜓的队伍,赌咒发誓自己忠心能干,绝不输人。 张蜻蜓该讲的讲完了,现在只是洗耳恭听。让人把他们各自的要求都记录下来,最后汇总归结了一句话,“今儿时候也不够,待我看完了,再一一安排。” 可那几户陪房,除了白家人外,都还惦记着他们掌管的嫁妆,“姑娘,那些东西也该让我们领回去了吧?” 张蜻蜓挑眉一笑,正想发话,却是彩霞非常气愤自己哥嫂近乎无赖的言行,站在人前替她骂人,“这话说得可好笑了姑娘的嫁妆凭什么给你们领回去?那是你们的工钱么?不过是夫人让你们暂时掌管了几天,可别都得寸进尺,当成是自己东西现在姑娘要对帐,若是有私下昧下的,我倒是劝你们早点交出来的好。若是给姑娘查出来了,那可是大家没脸都仔细些” 说得好张蜻蜓没什么可补充的了。让人去请姑爷过来,潘云豹早就集合队伍,在外头等候多时,就盼着她来检阅了。 “你瞧,原来我屋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他房里一样有丫鬟老妈子,家丁小厮一大堆,许多他也是只知其人,未知其名的。拉出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倒是吃了一惊,赶紧拖出来献宝了。 可张蜻蜓却略显厌烦的扫了一眼,让陆真带队过去认识,自跟潘云豹划清界限,“以后咱们屋里,相互之间还是分一分。你的人你管,我的人我管。对了,那些房舍也最好分一分,别混在一块儿,弄出事来倒不好料理了。” 潘云豹一腔热情未料只换得这样结果,很是有些不甘。心里委屈更甚,他也瞧出媳妇对自己不满了,却不知该何处着手化解,只得小心翼翼的道,“那以后咱们屋里的事,都交由你来管吧。我的东西都是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么?” 我可没这个闲工夫替你操心张蜻蜓懒得管他房里的事,“你的人,你自己管好就行了。行了,你自己去忙吧,我还有事呢!” 问题是我无事忙啊,潘云豹在她身边磨磨蹭蹭的不想走,张蜻蜓也不管了。刚想进屋理理方才那些人和事,却猛地发现旁边站着一个陌生丫头,似是已经听了半天了。 “你是……” 那丫头回过神来,赶紧行礼,“奴婢是大少奶奶的陪房丫头,名叫问雪。大少奶奶说,方才仓促一见,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象样的礼物,这儿有一对赤金镶玉的双头如意百花小发饰,就送给二少奶奶添妆了,还望您不要嫌弃。” 张蜻蜓心下有些纳闷,那个大嫂不是不待见自己么?怎么又突然送自己礼物,难道是那个头磕得她不好意思? “那你回去替我谢谢大嫂了,一会儿还要见面,我这会子就不过去道谢了。” 问雪一笑,“我们姑娘让我送来时,也特意交待了不用您亲自过去的。又不是什么大礼,一会儿您也不用特别道谢了。” 张蜻蜓明白了,这个大嫂送了自己礼物,却不想给人知道。也对,她要是给了自己,不给别人,恐怕也有些不好。那就当闷声大发财吧,她转手把礼物收了起来。 潘云豹疑惑的问,“你方才为什么不打赏问雪,你身上没钱么?我有的,都给你” 你的钱是你赚来的么?花钱倒大方得很张蜻蜓眯眼瞪他,“因为本姑娘这儿,没这规矩让开” 是 由】. 第84章 又香又软的媳妇 第84章 又香又软的 第85章 你……还吃么 和章家这样注重繁文缛节的文官家庭不同,潘家的规矩就宽松许多。吃饭并不分男女列席,只是分左右坐着长房和二房。为首的两位自然是潘秉忠和潘高氏,下面就是依年岁大小,一家家的分列而下,所以张蜻蜓正好就坐在潘云豹和潘云祺之间。 刚刚坐定,潘云祺就热情的招呼着她,“二嫂你可千万别客气,咱们一家子都是极和睦的。我和二哥从小玩到大,以后你若是无事,常来房里坐坐,和你三弟妹做个伴说。她人也极好,你们应该挺聊得来的。” 嘁因为小谢,张蜻蜓对这小子真没好感。再听他这话,典型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好象他才是主,反拿当客似的。至于你啥人,我又不是没见识过 “三弟说哪里话来?潘家现在也是我家,我有好客气的?三弟妹也是才进门,你不多招呼招呼她,反招呼我做甚么?” 潘云祺碰了个不冷不热的钉子,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叶菀瑶眼见吃瘪,赶紧接过话来,“食不言,寝不语。这话我记得二嫂前几日也曾说过的,今日竟忘了呢?,二嫂自有二伯照顾着,哪里需要你费心?快别多话了,咱们吃饭吧。” 张蜻蜓嘿嘿一笑,“没想到三弟妹你的记性这么好,不过你要教你家也等回了房,关了门再教,这当着许多的的人,让三弟如何下得来台呢?” 我何曾说他来着,明明就是说你叶菀瑶一张脸气得顿时就红了,待要再驳,却被潘云祺不动声色的捏了一下手,笑道,“菀瑶心直口快,让二嫂见笑了,吃饭吧。二哥,请。” 潘云豹不明白张蜻蜓为一开始就跟潘云祺掐了起来,明明看起来三弟是一番好意,她就不领情呢? “其实云祺……” 他刚想说句好话,张蜻蜓却在桌子底下踩了他的脚一下,低喝一声,“吃饭” 潘云豹不吭声了,可是脸上却觉得有些下不来台,若是回到房里,打他两下都不要紧,可为要在外头踩他?潘二少爷也是有自尊的。 他低头开始吃饭了,可是脸上那不悦的表情却是极为明显的摆了出来。潘云祺收在眼里,和叶菀瑶交换了一个眼神,俱有几分得意之色。 张大姑娘装没看到,埋头吃饭。 要说起来,潘家的厨子手艺可不咋地,比章府还是差了一些。连上的菜,也是大盆的鱼肉居多,比不上章府的精致细腻。 张蜻蜓之前在府上就听说过,一品的武官之家也比不过三品的文官之家生活考究,今日一见,果然是可见一斑。 不过张大姑娘好养活,有鱼有肉就很满足了。而且体恤着公爹一人养家不易,她倒衷的生出些敬佩之意。 不过瞧着潘家老两口,她心里头却有一个疑问,章府的爷爷奶奶都在哪里呢?也没听人说起过,没跟着章致知生活的? 咳嫁都嫁了,还闲吃萝卜淡操那个心干啥?日后只打听下章清莹那对弟的安好便罢了。 潘茂广保持着军营里的习惯,吃饭的时候不喜欢,一家子也没有谁来闲磕牙的。 别看潘秉忠老两口年纪大了,胃口和吃饭的速度可都不差。堆尖一海碗的白米饭很快就见了底,又喝了一大碗汤,这才擦着油旺旺的嘴巴,放下筷子。 潘秉忠倒了二两小酒,端碟花生米在一旁慢慢抿着,潘高氏叨根牙签,一面剔着牙,一面跟人聊起来天。 跟他们比起来,张蜻蜓吃饭的速度就慢了许多。在章家养成了习惯,是饭前先喝一小碗汤,然后才开始吃饭。 身后伺候着的绿枝见大少奶奶也是如此行事,便依样先给自家姑娘盛了一碗汤来,才伺候她吃的饭。 可大少奶奶饭量小,喝了汤,只吃一小口饭就算完了,但自家姑娘饭量可大,虽然不至于到一海碗的地步,但起码那一小碗饭是要拿勺子压两下的。还得多挟点菜给她,否则姑娘又该嚷饿了。 所以当张大姑娘还在津津有味的吃着饭的时候,就听小谢已经放下筷子和潘高氏她们聊起了天。 “我瞧云豹还挺能吃的,瞧她,多好胃口”说这话的当然是嘴巴最讨嫌的潘高氏,还拿牙签指着她说笑。 张蜻蜓一听顿时连耳根子都红了,偏这老太太好象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声音洪亮的还补了一句,“养活她可比养活你那两个都要贵” 这话张大姑娘可不爱听了,叫养活她比养活别人贵?那是嫌她很没用么? 小谢依旧笑得那么和善,“能吃也是好事,胃口好,身体才好。不过是多加双筷子,算不得的。” 张蜻蜓一哽,到嘴的饭菜也硬是咽不下去了。绿枝等人更是脸通红,既羞且愤。姑娘不过多吃两口,至于这么议论的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潘于氏嗔了婆婆一眼,接过话来,“云豹就算是多吃两口,她带进来嫁妆也足够她吃一辈子的了,您老有好说的?” 就是张蜻蜓心下不平,那老太太干嘛挑的理? 可潘于氏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有点笑不出来了,“云豹这回带了不少人陪嫁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们那屋里正好还缺两个粗使的人,弟妹你看是不是拨两个?” 小谢轻轻一笑,“我心里惦记着这事呢,过几天吧,先都让他们熟悉熟悉再说。” 张蜻蜓脸色变了,这讨论她的下人就跟讨论盘里的菜似的?完全都不经过她,就做出决定了? 叶菀瑶上前去凑热闹,“婆婆,我那屋里也有几个人,若是大伯母急着用,就先从我屋里调吧我们那儿就两个人,也没多少要使唤的地方,多一个少一个也没所谓了。” “哎哟你们家三可真大方”潘于氏登时喜笑颜开,“瞧这行事,可真真是有大家子风范的” 她说着这话,还特意瞟了张蜻蜓一眼。 张大姑娘心里的火蹭蹭往上直窜没给你送礼,就是我小家子气了么?那我还小家子气到底了 叶菀瑶得了便宜还在那儿卖乖,“我的嫁妆等收拾好了,婆婆您瞧着有要用的,也收去吧。搁在我那儿,我也不处置。” 小谢笑着拍拍她手,拉她也坐了下来,“你这孩子倒是个真懂事的,咱们这一大家子……算了,我也不说了。” “你不说我们也都”得了好处的潘于氏越发说起奉承话来,“这么大一家子,当家可不容易呢这么些年,可多亏了弟妹你里里外外操持着。” “有不容易的?”潘高氏已经扔掉了牙签,磕起了瓜子,瞟了小谢一眼,“穷有穷过法,富有富过法。你们呀,就是花钱大手大脚,所以才老觉得钱不够用。要是交给我……” 潘于氏赶紧把她的话给截断,“您都多大年纪了,还操这个心干嘛?” 潘高氏悻悻的吐着瓜子皮,“我虽是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老糊涂信不信把钱交我管试试?包管比现在富余得多” “您能干咱们就是提鞋也比不上的。”小谢打起了哈哈,“可若是真让您这一把年纪还来操心,那咱们才真是没脸见人了呢” 她把目光转向了叶菀瑶,“等过上一年,家里添几个曾孙,可有得您忙了” 叶菀瑶含羞带娇的转过身去,潘于氏笑道,“瞧,这都害羞了不过我在这儿说句话,你们可别不信,这云祺头胎肯定是男胎瞧她进门那会子,手上捧那么大的玉如意,丝毫不露怯。端庄沉稳,可把所有宾客都镇住了,没有不叫好的” 是给玉如意叫的好吧张蜻蜓挟起一筷子菜忿忿的放进嘴里,化怨忿为食量。 潘云豹眨巴眨巴眼,瞧瞧桌上只有计腊梅还在带女儿招娣吃着饭,突然觉得有点难为情起来。能吃他没意见,可吃得这么咬牙切齿他就觉得不大美观了。 犹豫半晌才低声问了句,“你……你还吃么?” 张蜻蜓微一挑眉,那冷冷的目光瞧得潘云豹竟觉得脊梁骨有几分发凉,“,你养不起我?” 潘云豹噎得说不出话来,连连摆手,“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意思?”张大姑娘故意提高了嗓门,继续把面前盘子里的最后一口菜挟到嘴里,嚼得更加用力。 潘云龙眉头一皱,“云豹,快给你道歉” “哦。”潘云豹垂头丧气低了头,正要,却听小谢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进来,“小两口拌拌嘴,哪有要道歉的?这么点子小事,云龙你就不要小题大作的了。云豹,可不许生气啊” 可是张大姑娘今儿非这个气不可了把筷子往桌上轻轻一放,“婆婆,对不起这句话我必须问个明白” (今日有二更哟大家报名来客串很好,咋有些不留名捏?那俺就用你们的网名胡掰了啊荷塘月色fz,如你所愿,来扮演小蜻蜓的嫂子了。宛如冬季,你的风云雷电,春夏秋冬也上场了,一人分饰八角,嘎嘎 再推荐海棠的一本科幻网游文,书名:《我的星际生活》 作者:弱水引 书号:2041581 简介:星际时代,强者为王,来自地球的易蒻,凭借着异能,在强者间生活出的精彩) 是 由】. 第86章 你凭什么养活我 [粉红100提前+] 第86章 你凭什么养活我 [粉红100提前+] (嗷嗷,打滚求粉红,离新书榜第三名只差25票了,亲们要是顶俺上去了,小蜻蜓就狠狠心,天天抽桂仁,让她到月底都每天三更好不好?无业单身需支持) 张蜻蜓悠悠的把目光转了过来,定定的落在潘云豹身上,“相公,麻烦你说清楚一点,我为什么就不能吃了。”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潘云豹脸都红了,一半是着急,另一半也是觉得丢脸。媳妇怎么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跟他闹脾气了,这让他多没有面子?豹子的急脾气也给激了出来,“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嘛?” 一屋子人,脸色都变了,新媳妇进门第一顿团圆饭,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发起了脾气,这确实是有些不象话了。 只有潘茂广,早坐在一旁喝起了茶,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稳如泰山。 潘云龙刚想上前劝解,卢月荷却把他的衣襟暗自一拉。潘云龙心中奇怪,妻子素来行事稳重,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拦着他,必然有她的道理吧?他想了想,退了下来。 但潘于氏已经大呼小叫的嚷了起来,“云豹媳妇,你这是做甚么?” 张蜻蜓冷笑连连,“我现在就是想问问,相公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就不让我吃饭了?若是养不活我,就实话实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二媳妇,你这话可过了”小谢夫人冷着脸站了起来,“就算是云豹问了你一句又怎么了?值得你发这么大的脾气?这儿别说我们了,还有爷爷奶奶在呢你这样子是做给谁看的?难道章府就教出你这样的闺女么?” 这话骂得很过份了,张蜻蜓也站了起来,“婆婆,我们章府教出的是怎样的闺女难道您没提前打听清楚么?那您是怎么三媒六聘的把我接进门来的?” 哗 这一句话,可把一屋子全都震翻了。连潘茂盛都阴沉着脸站了起来,“云豹媳妇,你可不要太无礼了” 张蜻蜓嗤笑,“我竟不知,我究竟是什么地方无礼了。我好好的在这儿吃饭,也没招谁,也没惹谁,可奶奶就说,我吃得多了,养活我一个比养活其他人要贵。然后相公接下来问我,‘你还要吃么?’我就会想,他这岂不就是嫌我吃得多了?我不过是想问个清楚,可我不知,为什么大伙儿就都对我发起了脾气。甚至婆婆,还嫌我们家没有把我管教好。就算我是吃得比大嫂多,比三弟妹要多,可也不算这桌上最多的吧?为什么众位长辈非要挑我一人的理呢?” 潘云祺站了出来,先装模作样的对她行了一礼,才开始说话,“二嫂,你这话就不对了,明明大家都是看到你先跟二哥发脾气,各位长辈才好言相劝的。可是你不仅丝毫不领情,还把事情越闹越大,娘这才出言教训的你。作为长辈,她又何错之有?可你不仅不思悔改,反而连奶奶也公然指责了起来,难道你这就是对的么?” “云祺说得好”潘茂盛力挺侄子,“云豹媳妇,你还不快跪下认错?” 张蜻蜓睁大了眼睛,“我都不知道我错在哪里,要跟谁跪下认错呢?三弟,咱们再把方才的事情回述一遍。首先我是好言询问相公,并没有拍桌子,也没有大吼大叫,怎么就成我发脾气了?大哥让相公跟我道个歉,婆婆插了话进来。我先跟婆婆道了歉,然后再问的相公,是相公先激动起来,然后大伯母又插了进来。接下来大伙儿全觉得我不对,开始挑我的理。我没有说错吧?三弟,你凭什么这么指责我?” 潘云祺摆出一脸正气,“就算是你一开始并没有要发脾气的意思,但身为**,应该柔顺贞静第一,就是二哥跟你着急了,你也应该忍耐,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逼问他?” “算了”潘云豹急了,见大家都围攻媳妇,他又心疼了,“这事儿全是我不对,你们别骂她了” “不行”小谢夫人斩钉截铁的道,“云豹,娘平时怎么惯着你都可以,但今儿这事必须得说清楚” “对身为**,就应该出嫁从夫,二嫂你应该向二哥认错才对”潘云祺义正辞严。 叶菀瑶幸灾乐祸,佯装好心,“二嫂,今儿好好的日子,你看你干嘛弄得这么鸡飞狗跳,让全家人生气?象我,就谨记着三从四德,从来不敢忘记。这女子在家从父,出嫁就应该从夫……” 张蜻蜓哈哈大笑,“说得好女子出嫁,是应该从夫。可我记得还有一句老话,叫做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今儿这事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吃饭闹起来的。因为我吃得比你多了几口,所以才招来了闲话。相公,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我没有”潘云豹真是急了,恨不得赌咒发誓,“我养得活你” “是么?”张蜻蜓仰着小脸盯着他,连珠炮般的追问,“你凭什么养活我?你有官职么?你有俸禄么?你能犁地种田么?还是说,你有商铺地租的?” 潘云龙听及此,心头一动,看着卢月荷,却见她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潘云龙心下了然,放心的只作看客了。 潘云豹却给问得大窘,结结巴巴的道,“可我……我家有钱” 张蜻蜓不肯放过他,“那我是嫁给你家,还是嫁给你的?” 小谢夫人出声了,“你是我们家接了来嫁给云豹的,当然该我们家养活。就算是我们没得吃,没得穿,媳妇你不必担心饿着冻着” 张蜻蜓笑了,“婆婆,你这话就太过了。身为媳妇,怎么能让您们这些长辈为了我这做媳妇的冻着饿着呢?” 她扫了潘于氏一眼,“方才大伯母也说,这个家支撑起来是极度不易的。三弟妹还说要把她的嫁妆交给婆婆您来打理,婆婆您也夸了她懂事来的。不过身为媳妇的我,却觉得此事似乎不大妥当。” “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叶菀瑶忙忙的插进话来,“我们既嫁入潘家,自然该跟潘家一条心,凡我们的嫁妆,都是潘家的,就是全都交给婆婆又如何?难道你还藏着什么私心不成?” 就知道你们今儿装神弄鬼的目的是为了这个张蜻蜓早就看破了,就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借题发挥而已。好不容易那头蠢豹子自己送上门来,她要不好好利用,等着小谢夫人把她的嫁妆全部蚕食殆尽,那才是十足的大傻蛋呢 张大姑娘毫不掩饰的承认了,“我是存着私心却与你的私心不同,我这是一份孝敬长辈的私心。正如方才婆婆对奶奶所说,奶奶偌大年纪了,若是让她来管家,婆婆会觉得没脸见人。对于我们年轻人来说,婆婆的年纪也不小了,还时常头疼。那我们做媳妇的,若是不能让替婆婆分担家务,还让婆婆多操一份心,是不是也该觉得没脸见人哪?” 叶菀瑶脸色一变,“你想当家?” 嘁张大姑娘还没被糊涂猪油蒙了心,“我可没这个想法,别是三弟妹你自己有这意思吧?” “你胡说”叶菀瑶涨红了脸,“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你没想过,你说什么?我就说不出你这样话来。” 叶菀瑶一时语塞,潘云祺忙替她解围,“那二嫂你究竟想怎样?” 张蜻蜓呵呵一笑,“我也没什么大主意,就是觉得婆婆当家太累了,所以咱不能替您分忧,至少也别跟某些米虫似的,成天混吃等喝的要好。” 潘家长房的人听着都有些脸红,潘云祺故意把话往歪里引,“你这骂谁呢?难道你是嫌弃爷爷奶奶么?” 张大姑娘很不高兴,“我说三弟,你和三弟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变着法儿总想往我身上抹黑?孝敬老人是咱晚辈该尽的义务,我有说是他们么?我说的是那些年轻纪纪不干活,只知道白花钱的人。比如——” 她毫不客气的将目光转向潘云豹,“相公!”再把目光转回来,“还有你” 潘云祺脸唰地白了,恼羞成怒,“你胡说” “难道我说错了么?”张蜻蜓可一点也不畏惧,“既然成了亲,那就都是大人了,凭什么还让家里白养活着?咱们这个家,当然,不包括大伯一家,除了大哥,还有谁有俸禄的?还有谁实实在在干了事的?” 小谢夫人忍不住了,替儿子辩护,“云祺正在用功,他来年是要参加科举的” 是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张蜻蜓把目光转向潘云豹,“那相公呢?婆婆有打算让他也参加科举么?是打算从文啊,还是从武啊?” 小谢夫人面上一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潘云龙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拳头攥得极紧,却半天没有抬头看继母一眼,只是转身望着自己的亲弟弟,是那么的心痛,又那么的无奈。 而大房的人,再看向张蜻蜓的目光,都含了几分惧意。潘茂盛眼珠一转,在潘秉忠耳边低声道,“二房的事,我们不好掺合,先回去了。” “我也回去睡午觉了。”潘高氏假意打个哈欠,跳下椅子,连瓜子也不要,就往后门快步出去了。潘秉忠出来瞧见她躲在窗下听着墙脚,想把她拉走,可潘高氏反把他一推,潘秉忠没好意思留下,自己走了。 (1W2的催更票,偶米看到偶米看到~~桂子不是超人,不能天天这么爆发滴,身体受不了啊,泪) 是 由】. 第87章 别瞧不起人 [三更求粉红!] (小蜻蜓感动滴热泪盈眶谢谢大家了,虎摸,虽然短暂的第三又被挤了下来,但还请亲们和小蜻蜓一起努力) 面对张蜻蜓的质问,小谢脸上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几番下来,额上已是青筋爆起,半晌才颤抖着声音,外强中干的厉声喝道,“云豹,你说这话是意思?难道你是在指责我没有好好对待云豹么?我才来这个府上的时候,云豹半岁还不到,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我自问并没有半分对不起他不信,你问问云豹,我虽是继母,可待他如何?有比云祺差了一分半点么?” 潘云豹一张脸早已涨得通红,盯着脚尖,却是连头也抬不起来,心内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羞愤交加,“不要说了是我没用你不愿意做我就算了你走你呀” 他吼出这一嗓子,让小谢和潘云祺等人都微微松了口气。 可就在潘云豹转头就想跑的时候,却给潘云龙一把揪住,狠狠的一个巴掌甩到他的脸上,打得全家人心里都是一惊 潘云龙已经红了眼,半是生气半是难过,提着他的衣领,逼视着弟弟的眼睛,“你在胡说?你凭让弟妹走?她有说吗?从小到大,大哥是跟你说的?读书你嫌苦,练武你怕累让你习文,文不成让你习武,武不就成天就玩玩玩弄到现在也是二十岁的人了,你说你能干?你凭养家糊口,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现在弟妹不过是说几句实话,你就嫌不中听了,你居然敢让她走?是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 他脸色铁青的冷冷扫了继母等人一眼,“若是你不记得了,我在这儿再重申一遍。弟妹是我们家三媒六聘接的,她的聘礼是我从娘的遗物里拿出来,亲自送去章府的没有得到爹的允许,我这个做大哥的允许,任何人都休想让她走” 他把目光转向弟弟,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云豹,你若还是个男人的话,就做点男人该做的事吧别让她那么失望,别让我那么失望,别让我们死去的娘在九泉之下都合不了眼可以吗?可以吗” 呃……其实张大姑娘对潘云豹真的没抱过希望,所以也谈不上失望。谁知现在竟让潘云龙给理解到那个高度去了,还让他如此的激动,反而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谁都看得出,潘云龙这个做大哥的,确实是真心实意疼这个弟弟,为这个弟弟好的,否则他绝不至于如此的情绪失控。能有这样一个好大哥,说真的,张蜻蜓真的很羡慕潘云豹。 场上的气氛陡然一冷,潘云豹被大哥骂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下只觉得很是委屈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潘云祺见潘茂文一直坐在那儿没有出声,心思一动,站了出来,“二嫂,我真不你今儿到底是意思就算我也有,可你骂完了二哥,骂完了我,你又待如何?你口口声声骂我们是米虫,口口声声说你有孝心,你体验爹娘操持这么大家辛苦,那你除了这么一说,你到底又是想做?纸上谈兵人人都会,卖弄口舌又有本事?” 他以为张蜻蜓不过是想借机发难,以潘云豹的无知为借口,将矛头指向母亲,引起父亲对母亲猜忌的同时,也博得大家的同情,可孰料他这么一问,倒正好是撞在张大姑娘的枪口上了。 本来潘云龙那么一说,搞得她连话也接不下去了,偏有这个二百五又把话题给挑了,张蜻蜓当然就势赶紧把话导上了正题。 “三弟,你如此说,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今儿公公婆婆大哥大嫂都在,我就当着大伙儿的面,把话说清楚。我虽是个女子,却也不好意思跟你们这样没出息的混日子既然我吃得多,那就不劳你们费心来养活我……” “弟妹”潘云龙一听这话,顿时惊诧的回过头来,“你这才进门,难道就……云豹还年轻,他会改好的” 咳咳张蜻蜓有点不好意思,“大哥,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以后我和我带进来的人就不需要公婆操心了,我会养活,养活他们的。” 不过张大姑娘心中嘀咕着,其实,您也没误会。我是想走,只不是现在而已。 ?这可是亘古未闻的奇事,潘云龙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你说……你要养活?” 是啊张蜻蜓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公公一人支撑着整个潘家很不容易,我也都不会,那我就更不能坐在家里,花公公和大哥你们流血拼命赚来的钱。我好手好脚的一个人,既有的嫁妆,还有一群陪嫁的家丁,我就想做点小本买卖,赚多有多花,赚少有少花,但我,我还是能养活的。这就给家里减轻了负担,也让你们能少操些心了。” “可是……”潘云龙还是不能同意,哪有谁家的,在过门的第一天就提出这样要求?养妻活儿本来就是男人的责任,让妻子主动负担起的衣食开销,那她的男人脸该往哪儿搁? “大哥你真的不用替我担心,我能行”张蜻蜓真是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了,她还一直想不到合适的机会,却没想到,今儿借着这一番吵闹,刚好就瓜熟蒂落的说出来了,所以她还是挺急切想要得到答应的。 潘云龙一开始以为弟妹是想逼潘云豹上进,所以才故意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有这个打算,这就不好办了。 正为难间,卢月荷走上前来,柔柔的对潘云龙道,“,弟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们家虽然是官宦人家,但云豹身上一无官职,二无世袭,若是弟妹真的有心去做点小本买卖,也不算违反南康律例。” 她微微一笑,面对着厅中诸人,“其实我也有过这个念头,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说。” ?潘云龙真有点傻眼了,时候也动了这样心思,难道也嫌我养不活你? 卢月荷一看那神色,就他想歪了。掩嘴一笑,“,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家大业大,光靠公公一人的俸禄实在是太难了,总有些捉襟见肘的地方。今儿既然弟妹提了出来,妾身不才,也想毛遂自荐的试一试。不敢说能赚多少钱,但自问养活一房的人还是可以的。” 小谢嘴皮子动了几动,却是事出太过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也说不出来。 卢月荷很是大方,“当然,是长子,你的俸禄自然还是应该交回到家里。但我们蓝院日后所有人的吃穿用度,就由我们负担吧。” 同样傻了眼的还有张蜻蜓,真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淡淡的大嫂居然也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她心下琢磨一番,已经想到其中的关键之处了。 今日叶菀瑶和小谢这对亲婆媳当着众人的面唱了一出双簧,想收张蜻蜓的嫁妆,那作为大儿媳,难道卢月荷就能袖手旁观?恐怕打她的主意还更多些这位大嫂出身名门,想来她的应该不少。从前只有这一个,不好下手。好容易等到她们进门了,小谢自然就是一条绳子想拴两只猪了,可真是会算计 潘云龙听如此一说,又瞧着她冲促狭的眨了眨眼,决定站在一边,“既是如此,还请爹娘准许。” 小谢脑子里乱纷纷的,想半天才嗫嚅出一句话来,“这……这不成分家了么?” 卢月荷笑得温婉,“婆婆说笑了。我们仍是住在一个家里,又不动家产,哪里是分家?不过是分灶吃饭而已,遇上逢年过节,自然还是一起的。象许多大户人家,不也各自设了小厨房么?至多,也就是把院子里的下人们重新分个工而已。这样一来,婆婆可以少操些心,将养将养身子,我们也学着当当家,过日子的甘苦,如此不好么?” “好。”淡淡一个字,从半晌没有吭声的潘茂广口中传出,却是掷地有声。 他的目光从三房身上慢慢扫过,“老大说得对,反正他们也都分了院子,不过是砌个厨房,以后让他们单独开个伙就完了,这又有难的?各房现有的人不动,看车轿家什那些你们还缺些的,报上来添补着,也就是了。当然这个月的钱粮还是照拨,从腊月初一开始,就由他们弄去。对了,云祺,你们也要分院另过么?” 叶菀瑶一哽,不知该如何作答。小谢这下子不乱了,头脑又清醒了,“云祺来年就要参加科举了,他可分不了心。才进门,人又年轻,恐怕一人也管不了这许多事。不如他们这边,还是缓一缓吧。” 潘茂广点头,“老大,老2,那你们还愿意单独过么?” “愿意”张蜻蜓和卢月荷异口同声的答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从今儿起,你们就开始办吧。有事若是解决不了的,直接来找我。”潘茂广干脆利落的就把这件事给揽到身上,也就杜绝了小谢暗地里捣鬼的可能性。 “不过咱们也得立个军令状,这开弓可没有回头的箭,你们要是弄得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也是再不管的。” “可以”两位应得响亮。 潘茂广很是满意,事既办完,他就该走了。不过走前却看着张蜻蜓又交待了一句,“明年让云豹参加武科举吧。” 张蜻蜓下意识的应了句,“哦。”可瞟一眼角落里蔫头耷脑的豹子,心下狐疑,这事你跟我说干嘛? 咦?她觉得公爹忠正耿直的面上竟闪过一丝近似狡黠的表情?是她看了么?一定是她看了 (谢谢十三春的Fn的打赏,亲们的好多评看得桂子也很感动,我会努力写好的,握爪) 是 由】. 第88章 把自己卖了 第88章 把卖了 进门第一天,和潘茂广交手不到一个回合,张大姑娘就败了。不仅是败了,还是完败 刚从饭厅那儿,连屁股都没坐热,白纸黑字的军令状就雷厉风行的摆在了她的面前。字迹工整,内容明晰。当然张蜻蜓是看不懂,不过没关系,送军令状来的小厮安东就非常有礼的,字正腔圆的把这张状纸念了一遍。潘茂广念书不多,所以文辞浅显,张蜻蜓一遍也就听懂了。 她,潘家二儿媳,要从腊月初一开始,单独过日子,这是张蜻蜓了。但她不明白的是,时候那上头添上了一笔,说是整个绿旗营,也就是包括潘云豹等一干人也全归她管辖,也得靠她养活了? 安东只负责送达军令,但解释权却不在他这儿,“二少奶奶,您这份和大少奶奶是一模一样的,绝不会弄。这儿元帅已经签好名盖好章了,请您在这儿也签个名摁个手印。这有一式两份,您这一份收好,我这一份得拿交差。” 张蜻蜓一哽,完了,给大嫂带累了。大嫂说的是管她那一房人,当时光顾着答应,没把这个重要问题分说明白。抬眼瞧着安东,“你说,我能跟公公再商量商量,把这条改改行不?” 安东诧异的看她一眼,“二少奶奶,您说笑话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事您不提前跟元帅说清楚呢?现在元帅都签了,您还要改,改?再说,元帅爷可忙着呢,哪有工夫尽处理这些小事?这都差不多,您就快签了吧。我得赶紧带交差,一会儿元帅就得去五营巡视了,我也得跟着呢” 这中间差很多好不好?张蜻蜓很无语,但想想公公那双冷峻的眼,忍不住打个哆嗦,算了,她还是服从吧。 “那我光摁手印的行么?” “行”安东很是痛快,当即掏出随身带的印泥,怕二少奶奶盖得不合规矩,还亲自动手抓着张蜻蜓的右手大拇指,啪啪摁上了几个鲜红的手印。然后收起一份,递给张蜻蜓一份,大踏步的走了。 等他出了屋,张大姑娘突然有一种把给卖了的感觉?深吸一口气,忽地捂着脸,开始鬼哭狼嚎,“嗳哟这可办哟?这么多人,我要养活哟” 绿枝想笑不敢笑,陆真凉凉说了句,“不办,你在那儿瞎应承?现在手印都摁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不敢张蜻蜓还真有点怕,万一公公一记流星锤甩,她可受不了。 痛定思痛的张大姑娘咬牙切齿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去把那头豹子给我叫我要查账查账” “姑爷……一就出门了。”绿枝怯怯的回,谁也没打招呼,谁也不让跟着,骑了马就跑,谁都不上了哪里。 “不指望他了”张蜻蜓忿忿的拍一拍桌子,“去,把他屋里的人全给我叫来,再把这屋里所有的钥匙收着,我要一间房一间房的查看” 一杯茶递到张蜻蜓的跟前,陆真轻轻摇头,“我以为姑娘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那是?”不弄清的家底,要养活多少张嘴? 陆真微微一笑,“姑娘,就算是给您弄清楚了,你就接下来该做生意了么?” 呃……这个张蜻蜓还真得好好想一想。她杀猪是很在行,可现在有这么多人,总不能叫大伙儿跟她一起来杀猪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你有好主意?” 陆真翘起兰花指,往隔壁一指,“姑娘何不先取取经?” 是哦张蜻蜓心中一动,卢月荷可是很从容的答应的,她进门又早,肯定有法子,不如问问。 正想起身,却见早上来送首饰的问雪又了,“二少奶奶,我们奶奶请您和二少爷坐坐。” 这位大嫂还真是知情识趣,那就走吧张蜻蜓带人赴会了。 潘云龙张口就问,“二弟呢?” “出去了,也没打招呼。”张蜻蜓耸耸肩,表示责任不在。 “不象话我去找他。”潘云龙冷着脸往外走。 不用了吧,那么大个人总不会弄丢了。张蜻蜓刚想,卢月荷却把她轻轻一按,起身道,“,你就别忙了,我派个人出去找找,一会儿就能二弟的消息。” “你他上哪儿了?” “总不是那几个地方?咱们还是先跟弟妹说说正事吧。”卢月荷把潘云龙劝得坐了下来,又低声嘱咐了问雪几句,很快就了。 潘云龙首先表态,“弟妹,你不用担心,只要还有大哥在,以后就少不了你们的花用。这儿有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你先拿去用着。” 张蜻蜓急忙推辞,“大哥,你这是何意?我说我能想法挣钱,这就是我的事了,可不能拿你的钱。你的俸禄都交了,也有一屋子人要养活呢” 卢月荷简明扼要的切入正题,“弟妹,那你想好要做了么?” “没有。”张蜻蜓答得爽快,“说实话吧,我在还没嫁进来的时候就有这个念头了。只是从前在家里拘束得紧,也不便四下里打听。不过现在既然连公公都同意了,我想上街上转转,找找门路。” 卢月荷见她态度坚决,便也不虚套了,“那你手上活钱能有多少?” 张蜻蜓毫不隐瞒,“活钱不多,我打算变卖一部分嫁妆。” “那可绝对不行”潘云龙当即表示反对,“弟妹你还是把这钱拿着,若是要你变卖嫁妆,那成话了?” 张蜻蜓呵呵一笑,“大哥,我你是为了我好。你们应该也我家的底细,母亲大人并没有给我太多值钱的嫁妆。陆嬷嬷,你估摸着我现有的能值多少?” 陆真进前一步,“能动的也就是一千两银子左右,若是要卖,还得打个折。许多布匹看起来花哨,却并不实用,留着实在无益,不如趁新赶紧脱手,只怕还好些。” “哥嫂,你们听,情况就是这样了。”张蜻蜓很是豁达的笑道,“这些又不好,摆在那儿还占位置,为不干脆卖了拿去赚利息?白搁在那儿也只是给人瞧瞧而已,光图那名声好听又有用?” 卢月荷目露欣赏之意,“弟妹说的是句大实话,只怕她把那些换了田产商铺,还有个长远的进益,现搁在手上,可是百无一用,还越放越不值钱了。” 潘云龙心下很是过意不过,“那这样吧,弟妹,你那些嫁妆,我出二千两全买了……” “大哥,你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张蜻蜓再次重申的立场,“我说过,我们那屋的人由我来养活,我把嫁妆卖给你,这岂不跟还是让公公养是一回事?那我还白立那军令状做甚么?” 卢月荷看着无奈笑笑,岔开话题,“弟妹,那你有没有可靠的商行处理你这的这些?” 陆真心思缜密,听她这么问就她必有门道了,“已经联系了几家,但出的价都太低,故此没有答应。大少奶奶若是有门道,还请多多照应。” 见她应对敏捷,行止端庄,卢月荷倒有几分刮目相看,“嬷嬷不必客气,此事我也没有门道,不过二弟的一位好友,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谁?”张蜻蜓好奇了,那头豹子也有可用之人? 卢月荷微微一笑,“蒋十一郎。蒋国公于朝中事务平平,但生意经却打理得极好。这京城商铺之中,十停里竟有两三停或多或少跟他家有些瓜葛。若是他们家肯答应帮忙代为脱手,应该不难卖出一个合理的价钱。” 张大姑娘心下一紧,早知如此,她干嘛得罪那蒋陌雪?现在再去求人,就是蒋孝才肯帮忙,他爹也未必愿意呀 卢月荷却是早就替她想好了,“弟妹你无须太过担心,那蒋八不过是蒋国公七姨娘的女儿,在府中也算不得多受宠。反而是蒋十一郎的生母四姨娘,一直掌管账房,颇有权势。此事也不必通过国公爷,只要能走通四姨娘的路子,就已经成了。” 哦张蜻蜓点头,原来还是这么样的一层关系,“多谢大嫂指点。” 潘云龙插了一句题外话,“弟妹,其实你那日之事办得一点没你可,当**为了边关将士们所说的话流传到军中,可有许多人都在赞你。咱们南康国其实有点重文轻武,军中马匹一直供应不足。你那日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那样的话,也算是为我们说了句公道话。爹虽然不说,但他心里,肯定是记得的。” 嗳呀,张大姑娘被夸得脸红了,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其实也就那么一说而已,可比不上你们真刀真枪的跟敌人去厮杀。” “你能这么说,就已经很好了。”卢月荷又把话题导回正事,“弟妹,我建议你得了银子还是托四姨娘替你买些田产,或是投在商铺上,能有个稳定的收益,你也能静下心来好好料理家务了。” 呃……这个张蜻蜓却不能苟同。 (鞠躬感谢大家的小粉红,谢谢Jeny、山岚凝空和最最爱宝宝的打赏,还有玲珑新月温柔的催更,至于9那张,俺会尽力。一会儿先加粉红140的更,也请大家表客气,继续投吧,看见大家的支持,偶就有动力鸟) 是 由】. 第89章 纨绔的传说 [粉红140+] (亲们能让小粉红到160么,甚至180?小蜻蜓的梦想,就是天上哗哗掉粉红,然后,抽打某人去加更……) 张大姑娘打小就出来赚钱,她并不怕辛苦,最怕的反而是天天陷在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里。 不过她现在没有反驳,却是反问,“大嫂,你们就打算着靠田产地租度日么?” 卢月荷也不瞒她,“我出嫁时,因从范阳远道而来,除了一些必要的衣裳首饰,家父家母并没有准备太多的东西。倒是在京郊的县里置了些薄田,建了个小小农庄。这两年还算是风调雨顺,也有些稳定的收益。养活咱们这房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哗张蜻蜓一听她这个口气,就知道应该是收益颇丰了。怪不得小谢夫人惦记着,恐怕是想打她的主意才是真的。 不过张大姑娘却很有志气,大嫂有的东西是大嫂的,她可不占这个便宜。自己有多少本事干多大的事情,没必要羡慕旁人。 正想告辞回去再琢磨琢磨,问雪进来了,瞟潘云龙一眼,附在卢月荷耳边低声道,“二爷又上那儿去了。” “他到底去哪儿了?说”潘云龙心思灵敏,怕弟妹芥蒂,非要当众问个明白。可一听完回话,顿时一张脸黑得象锅底。 潘云豹京城纨绔的名气,追根究底,是他十六岁的时候打响的。 那一年春日里的某一天,潘二少爷在*光灿烂的好天气里,走进春意盎然的桃花林。 那儿是南康国京城一处著名的踏春景点,有春水绿如蓝,有春花红胜火,当然也就有各路才子佳人,以及想和才子佳人有一番艳遇的闲杂人等时常出没。 潘云豹那日和一群狐朋狗友酒兴正酣,玩兴正浓,忽地遇见两帮人马在抢夺一名年轻貌美,姿容绝佳的佳人。 英雄救美,乃是本能。所以热血少年潘小英雄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跟一帮年少无知的愣头青们一起,将那伙人打成了猪头,然后载着美人,高高兴兴的扬长而去了。可等着把人抢回来了,细一盘问,才知道摆了一个多大的乌龙。 因为被他们救回来的佳人既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而是一个初挂牌的粉头。 说白了,其实就是因为老鸨贪心,先收了银子,把这小雏的第一夜许给了一位官人,谁知过后又来一个肯出更高价的。到了手的钱财,老鸨舍不得吐出去,但放在眼前的白花花的银子,她也不能不赚。 于是老鸨就出了个鬼主意,跟他们两家分别都约好,在同一天,到桃花林里来游玩。老鸨的意思是,谁先接到谁就得了去,晚到的那个,她就说是人家硬抢的,你到得晚,就活该你吃亏了。 反正这种事也是烟花巷里的惯用伎俩,就是闹将出来,也不过博人一笑,很少有人会较真。 没想到就是这么不巧,他们两家居然同时撞到了一起,而更不巧的就是,有一群横冲直撞的小少爷们杀了出来。 一帮纨绔子弟见事情闹成这样了,全都一哄而散,只有侠义心肠的潘二少爷见那姑娘哭得可怜,也不知该往哪儿送,便将她带回家,暂且安顿下来。 可第二天一早,老鸨就闹上门来,要他家给个说法。当时潘老爷在边关,潘云龙在军营受训,小谢夫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帮那姑娘赎了身,把她给收留下来了。 原说要给潘云豹做个屋里人,一床锦被遮风流也就算了。未料此事在京城一夜之间传得沸沸扬扬,许多不明就里的人说是潘二少爷见色起意,当街强抢了民女,还坏了人家清白云云。 潘云龙次日傍晚在军营里得到消息,气得顿时火冒三丈,急急忙忙请了假,一口气冲回了家,揪住弟弟就是一顿暴打。不过也幸好他回来得及时,小谢夫人想给潘云豹纳妾的想法当然是落了空。 但那粉头却哭哭啼啼的死都不肯走,怕出去了依旧给ji院的那些人逮住,再掉进火炕里。 潘云龙也怕闹出人命,于是就在府外寻了一处小小的民房,买了两个粗使丫鬟,将那粉头安顿了下来。 冷眼旁观了三四年,那丫头倒也安分守已,自己守在那儿做些针线过日子,只是不愿意离开。大伙儿全都心知肚明,那丫头是在等潘云豹娶了妻,再接她进府做个安稳的小妾,这辈子也算可以了。 只是潘家没这传统,就连潘茂广这么飞黄腾达了,也不愿纳妾收房,所以那个粉头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耽搁了下来。 若是潘云龙在家还好说,若是潘云龙不在家,潘云豹有时也会去瞧瞧她。这里不得不提到一句,小谢夫人着实没安什么好心,逢年过节还总说那姑娘可怜,让潘云豹给那粉头送点子礼物,闹得人家心里总有个盼头,就更不肯走了。每回一见着潘云豹,是挖空心思的笼络他。 潘云豹哪里能是这种女子的对手?于是一来二往的,还将那姑娘认作是个风尘里的知己,关系还不错。若说从前是迫于母命去看她,后来便是自发自动的去看她了。只是慑于大哥的威严,不敢在那儿过夜而已。 张蜻蜓虽然只听卢月荷含糊说个大概,但也基本上能猜出全貌了。心下不觉生气,反觉好笑。十六岁,这傻小子就能弄个外室出来,还真是有得……那么一说 “那姑娘长得很漂亮么?” 卢月荷没想到张蜻蜓听完不哭不闹,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笑眯眯的关心起这个问题,倒有几分诧异,“还好吧,我也没见过。不过那姑娘到现在差不多也该有双华之年了,原本相公是想着再拖上几年,等你们生儿育女了,让那姑娘知难而退。所以没先知会,还望弟妹见谅。” “没事没事”张大姑娘连连摆手,反替那姑娘担心起来,“那大哥方才怒气冲冲的过去,不会有事吗不跳字。 卢月荷摇了摇头,“相公做事很有分寸,至多把那姑娘训斥一顿,把二弟带回来也就罢了。不过弟妹你若是想亲自处置,也由得你去。” 张蜻蜓可不想棒打鸳鸯,野鸳鸯也不关她的事。不过有个问题,她却不得不关心一下,“那她的日常开销以后是不是也归我管了?” 呃?卢月荷真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还能关心到这个问题,“这个倒没明确的说过,若是婆婆那儿不给,恐怕就得着落在咱们头上了。” 那先等着瞧吧,张蜻蜓连自己这头都没梳理好,也没空去过问那里的事情。 不过卢月荷最后也替潘云豹说了句好话,“要说起来,这事二弟其实真挺冤的,也算是好心了,没干什么坏事,却闹得满城风雨,硬生生的担下了这个虚名。他这人呀,就是脾气急,脑子一热,就什么都忘了,过后还得让人替他收拾一大堆烂摊子” 张蜻蜓撇撇嘴,以后可别指望她,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去 跟卢月荷道谢回了房,开始跟陆真商量,“大嫂那儿的话你也都听说了,咱们还是得把值钱的东西清点出来,一边处理着,一边想想门道。要不明儿,我就跟你上街去转转。” 陆真微怔,“姑娘,难道您忘了,明儿可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呢” 张蜻蜓一拍脑袋,还真给忘了她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问题,“回门要准备回门礼的吧?这个会不会他们也不管了?” 不会吧?陆真皱眉,“这么大事,怎么可能不准备的?” 若是平时倒还罢了,可是现在却还真不好说了。小谢夫人肯定恨自己恨得牙痒痒,纵是准备了,也未必给她。又或者在里面做些手脚,那可不得不防。 张蜻蜓想了想,叫来彩霞,“你到母亲那儿去问问,这回门礼给是不给的,不管她说给或是不给,你都别争,只说还要去问公公要车便罢。” 张蜻蜓看得很准,这个家里,小谢夫人自身并没有什么根基,她的所有地位都是依托于潘茂广的身上,所以不管如何,她都绝对不敢得罪潘茂广。只要公公在家,这个婆婆就不敢轻举妄动。彩霞这丫头既泼辣又机灵,当这种差是最合适不过了。 她还想起一事,“对了,你把那副猛虎图带去。若是问起来,也别说是我绣的,只说是让府上人绣了孝敬他的。” 那副刺绣张蜻蜓可一直没忘,逼着赵嬷嬷熬夜赶工,又请人帮手,才终于在她出嫁之前绣好了送来。本来张大姑娘是打算留着自己欣赏的,但是公公送了她这么好的一把剑,总不能不回个礼。而且,她也觉得,只有公公这样的人,才配得起这张虎。 等她走了,张蜻蜓开始皱眉苦思。眼下摆在她面前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回门,而是未来的生计问题。 而这其中核心的又是两条,一是自己弄到银子做什么,二是到底有多少可用之人? 张蜻蜓知道,现有的这些丫鬟家丁都是干惯了府里的差使,并没有多少真有一技之长的。就象白家老爹会点木匠什么的,总不能让他去给人修房子吧?而且还有更多的人,包括周奶娘这样的,都在府里吃惯了安逸饭,能做什么呢? “弟妹,云豹回来了。”潘云龙板着脸,把弟弟押进屋来,“还不去给弟妹认错?” 是 由】. 第90章 小白脸 [三更求粉红!] (虽然没有收到160票,小蜻蜓还是加更了哦偶好乖的是不是?还请大家多多支持,离第3只差25票,不要让偶追不上啦) 就这么半个时辰的工夫不见,潘云豹也不知狂灌下了几坛酒。浑身酒气冲天,脸也烧得通红,脚步都微有些踉跄了。就算是给生平最敬畏的大哥抓来,却仍是死硬着脖子,不肯低头。只是将头扭到一旁,眼睛看着墙,嘴里含糊不清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张蜻蜓他不是真心,也没觉得非要他来道歉有意义。不过潘云龙希望他们和好,她就要卖这个面子,“喝了不少酒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来人呀,快扶他回房歇着” 潘云龙见她这么大度,不觉松了口气,“弟妹,云豹还年轻,有时难免犯糊涂,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外面的那个,大哥可以向你保证,决不会让她踏进潘家大门半步” 虽然张蜻蜓没将那放在心里,但听潘云龙这么维护她,心里还是一热,“谢谢大哥,你也歇着吧。我这儿有事要忙,就不招呼你了。” 见她毫不忸怩的态度,潘云龙反而觉得弟妹是真的拿当一家人了。犹豫了一下,见左右只有张蜻蜓的心腹丫头在,便从袖中取出银票递上,“弟妹,你别介意旁人说,此事你知我知就行了。我连你大嫂也不告诉,这样成么?” 张蜻蜓真心笑了,“大哥,我知你是为了我好。要不这样吧,这银票你帮我收着,等我哪天有急用,再找你拿。说句不怕你见外的话,人总是要长大了,你总不可能一辈子把我们拴在裤腰带上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现在,还是先让我们闯闯,你说呢?” 潘云龙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忽地笑了,“弟妹,你么?我很庆幸,给云豹娶了你。” 呃……这个您还是不要庆幸了,张大姑娘其实是有私心的。 送潘云龙走了,她就该专心料理正经事了。 因方才他在,绿枝就带人将潘云豹扶进正室歇下,张蜻蜓一进来,就见春夏秋冬围成一团,打扇的打扇,擦汗的擦汗,恨不得全都滚进一个被窝里才好。 “都给我起来”张大姑娘厉声发了话,她虽没有洁癖,但也不喜欢这么多人爬在她的床上。 “我们……”四季丫头还想辩解,却给张蜻蜓一个眼神就给瞪了,“我没耐性,重复的话也不想多说。绿枝,再不滚就让人拿棒子来打” 四丫头无语,灰溜溜的正要退下,却听一直没吭声的潘云豹闭着眼睛发话了,“留下” 好咧这下四个丫头跟得了护身符似的,得意洋洋的留下了。 张蜻蜓挑眉冷笑,忽地转手就操起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唰地带着风声就抽了下去 “哎哟”四个丫头打得鸡飞狗跳,惨叫着从床上滚了下来。 潘云豹霍地一下坐了起来,怒视着张蜻蜓,“你想干?” 张蜻蜓反手一棍子就抽在了他的身上,“打人你没瞧见么?” “你……你敢打我?”潘云豹又羞又恼,脸涨得通红,却犹豫了一下,没有还手,只是伸手将她的鸡毛掸子抓住了。 张蜻蜓拔了两下拔不出来,索性松了手,转身将匣子里的承影剑抽了出来 “姑娘不可”绿枝等人吓白了脸,赶紧上前劝解。 “你们都闪开出去”张蜻蜓拿剑尖直指着潘云豹,“我打你又了?以后你吃着我的饭,靠我养,难道我就打不得?” “你胡说”潘云豹掀开被子,光着脚丫子就跳了下来,“我时候靠你养了?” “就从今儿开始潘云豹,你给本姑娘听好了喽就在你方才出去鬼混的时候,公爹派人来,让我签了军令状,上头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人,以后都该本姑娘养活,自然,也就该本姑娘管辖。你要是不想饿肚子,就老老实实的听本姑娘的话,以后早给我耍少爷脾气,否则本姑娘绝不轻饶” 张蜻蜓真一点都不生气么?还是生气的。 他祖母的,本姑娘进门才一日,你看这小子给她闹出多少事来?才吃个午饭就跑外头的野家去了,灌一肚子黄汤,还好意思在的床上和几个丫头公然**,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人家还真要骑到她这个二少奶奶头上拉屎拉尿了 “我才不要你养”潘云豹说也是个男人,能让指着鼻子这么训斥?就是这个再漂亮,他再喜欢,也不能当吃软饭的小白脸呀? 潘二少爷拍着胸脯保证,“我能养活,还能养活你” 张蜻蜓盯着他有些不太稳的身形嗤笑,“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也不上税我是不是做梦不用你管,倒是你的酒醒了没,要不要我打盆凉水帮帮你?” “小爷我清醒得很”潘云豹昂着头道,浑不知已经伸手去扶住了床棂。 张蜻蜓冷哼一声,收剑入鞘,“本姑娘不跟一个醉鬼计较老实睡你的大头觉,只要记着一点,以后,本姑娘就是你的天” “不是我才是你的天”潘云豹冷不丁往前冲了一大步,“你是我媳……” 他光着脚从床前踏板上下来,一下子忘了这个落差,只觉脚下踏了一空,酒醉之人反应又慢,整个人扑通一下子就在张蜻蜓面前跌了个狗啃屎,摔了个五体投地。 张蜻蜓乐了,“乖可惜本姑娘现在可没压岁钱给你。” 噗躲在门口的丫鬟婆子憋得脸都抽筋了。 “你……”潘云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无奈眼皮发涩,脑子发晕,竟是也爬不起来。 张蜻蜓冲外头吩咐,“来人呀把姑爷送回书房休息。” 绿枝赶紧头一个冲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姑娘,还是把姑爷安置在里屋吧” 她的眼神往外头蠢蠢欲动的春夏秋冬几人身上一瞟,张蜻蜓会意了。想想也是,凭让这小子出去风流快活?还纵得那些丫头们个个都以为能跟平起平坐,更加的无法无天了。 于是便将潘二少爷安置在了新房门口原该给下人上夜的小床上,那家伙倒是一着床就睡了。张蜻蜓想想,特意安排周奶娘跟在一旁伺候着,门一关,绝不给那些花花草草们一点可趁之机。 尔后二少开始发号施令了,“把这屋里原先服侍的人全都给我叫出来我也见识见识,这屋里到底都有些人物” 张蜻蜓是雷厉风行,可这屋子里的人却未必肯给面子。 和早上一样坐在院中,所不同的是,张蜻蜓现在面对的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一个半聋的看门老头,还有两个婆子一个小厮三个小丫头,全是干粗活的。连春夏秋冬四个丫头都不在,说是去上药了。 张蜻蜓嘿嘿冷笑,想给她一个下马威?怕是太小瞧她了正要发火,陆真却一个眼神丢了,轻声道,“这月的钱粮还是潘府在发,他们于姑娘身上并没得过半分好处,为何要听你号令?接下来还是要指着他们做事的,不可能一棍子全都打死,寒了众人的心。要恩威并施,才是处置之道,切勿操之过急。” 张蜻蜓摸着下巴想想,确有几分道理,命人将来人的姓名记下,才问陆真,“那咱们去清点家产,这总该可以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陆真点头一笑,“这是正理” 那就来吧从院门口的第一间房开始,张蜻蜓认认真真打量着的新家。 他们这个院子分为前后两进,前头三间正房是客厅花厅和饭厅,两边各两间耳房,是丫头婆子们所居及存放杂物之所。男丁按规矩是不能宿在二门里头的,只在门上当差,等传唤了才能进来。里面那一进是正房书房和厢房,就是张蜻蜓和亲近之人所住了。 张蜻蜓左右看了看,加个厨房很简单,就把外头的一间耳房清出来就可以了。但要安排下屋里所有的下人,这处小院就明显不够了些。不过也不用着急,等定下来要干,总是要放一些人在府外当差的,那就可以省出好些地方来了。这里头的院子,就可以安排一些心腹之人住下。 要按她的想法,这儿以后最多留十个操持家务就足够了,剩下的全是一群吃白饭的。这边的人起码有卖身契在手,她还可以震慑一二。但原来潘府的人可只说给使唤,并没有辖制,这件事情倒真得去找潘茂广做个主不可。 一路清点进内室,张蜻蜓是越看越失望。她原本也没指望潘云豹手上能有多少钱,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穷到这个地步了。 表面上看起来这儿也是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可除了他的衣裳鞋帽,偌大个院子里居然没任何可以拿去换钱的物事 虽有不少花瓶摆设,可陆真都不用上手,一眼就道出来历,“全是新作的,只是样子花哨,卖了还得亏钱。” 这个穷鬼张蜻蜓忿忿的冲呼呼大睡的某人甩去一把又一把的眼刀。看来这回,你不想当这个小白脸都不行了 这边事情还没完,却见立秋一脸得意的传话,“二少奶奶,请您” 这几个小蹄子,敢情是去告状了啊?张蜻蜓微微冷笑,那还等,走吧 推荐海棠的一本书 书名:《古代小儿科》,作者:清江水 书号:1866450 简介:争做古代儿科专家,和弟弟过好日子 是 由】. 第91章 打相公有理 第91章 打相公有理 潘府的上房比张蜻蜓想象之中要朴素得多,处处收拾得规矩严整,透着一种干练利落的军营风气。 小谢夫人正坐在厅中等候着她,旁边立春立秋立冬都立在那儿,见她进来,无不侧目。 张蜻蜓见了她们却根本连眼皮了都没抬一下,只过来跟小谢夫人见了个礼,“婆婆,您找我?” 小谢夫人抬起眼来,面沉似水,“二媳妇,我来问你,你今儿是不是动手打了云豹?” 张蜻蜓早就料到了,大大咧咧的承认了,“是啊” “胡闹”小谢夫人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承认了,当即啪地一拍桌子,疾言厉色的指责,“身为人妇,怎么能够随意动手打丈夫?这还有没有规矩了?就算是云豹犯了些小错,自有父母兄长教训,什么时候轮不到你这个做媳妇的动手?” 小谢夫人以为自己这一回是绝对的站住理了方才春夏秋冬四个丫头来告状,小谢夫人并没放在心上,怎么说张蜻蜓都是少奶奶,要责罚自己房里的丫头也是她的事情,旁人没什么可说的。但当她听到张蜻蜓居然动手打了潘云豹之时,这个性质可就严重了。往厉害点说,七出之条都是够了。 今儿张蜻蜓在阖府上下面前可着实给了她个没脸,她若是再不设法扳回一点颜面,日后让她在府中如何立足? 于是,当小谢夫人听到张蜻蜓这么一闹,就觉得机会来了,“虽说你们是要分出去过的,但话可说是明白,并不是分了家。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由着你的性子胡来,虽说老爷跟你签了军令状,让你管你屋里的事,但并没有说你连礼法都可以不顾,公然的辱骂丈夫,责打相公,成何体统?” 末了,她端起架子冷冷发了话,“去到院子里跪着,我没叫你,不许起来” 哈,张蜻蜓笑了,“婆婆,您怕是弄错了吧?” 小谢夫人更加的怒不可遏,“你还有脸笑?我什么地方弄错了?难道我这做婆婆的,就管不得你了么?那咱们就等着老爷回来,请他定夺” “好啊”张蜻蜓满不在乎的应下了,“如果婆婆您一定要责罚,那就等着公公回来吧,媳妇先行退下了。” 她转身就往外走,小谢夫人气得直跺脚,“你……你给我站住我还没让你走呢” 张蜻蜓佯装不解,“请问婆婆还有什么事么?公公又没回来,我在您这儿是等,回去也是等,还不如回去实实在在做点事情,也免得浪费时间的是不是?” 小谢夫人怄得无语,张蜻蜓转头还笑着冲她施了一礼,“明儿是媳妇回门的日子,麻烦婆婆费心准备礼物了。这有三弟妹在,想必婆婆定会一碗水端平,不会让人有闲话可说的,是不是呢?” 她怎么居然敢如此和自己说话?小谢夫人气得浑身都开始哆嗦了。这个媳妇虽然是她定下的,可从来也没听说章家的三小姐是这样泼辣的一个人呀? 潘云龙要替弟弟娶个媳妇回来收收心,她当时就满京城里放消息,谁家好闺女都不愿意嫁来,最后不知怎地,章府竟然同意了。她也打听过,知道林夫人是急于把这个庶女脱手弄点嫁妆,所以才如此草草行事。 小谢夫人想着这样养大的女孩必然是唯唯诺诺,委屈求全的,所以她才应承了下来。可如今看来,倒是接下一个烫手山芋了 “婆婆,”等张蜻蜓走了,叶菀瑶才从屏风后头出来,“您可千万不要为了这种女人气坏了身子。” “我能不生气么?”小谢夫人摆手,让侍从都退了下去,跟亲媳妇说起体已,“其实气她倒还是平常,难道你们没听到老爷今儿那话,要让老2也去参加武科呢这话是什么意思?若真是连老2那一屋子都得了势,日后这个府里哪还有云祺的立足之地?” 叶菀瑶摆了摆手,笑得阴险,“相公方才让我来,就是让我跟您说这事的。”她伸出两根纤纤细指,“他是什么人,您能不清楚么?这么些年,公公又哪有特别待见过他?公公现在家中,有些能背着他的面做的事情,何必让您亲自动手?只要您放开手段,让他自己闹将起来,这岂不更好一些?” 小谢夫人听得不住点头,思忖一晌,心中已经有了好几个主意。嘴角刚露出笑意,忽又皱眉,“那方才之事,我是否做得不妥?” “绝无不妥”叶菀瑶从鼻子发出冷哼,“凭她怎么样厉害,总没个说动手打相公还打得有理了。婆婆您是长辈,训斥她也是很应该的。她不听劝,非要闹到公公面前,您可没有一点站不住理的地方。反正她方才的话也是大伙儿全都听见的,依媳妇说,她这么打奴呵婢就很有些不妥了。就算下人不好,慢慢教就是了,怎么能动不动就打人?不仅是自降了身份,若要是传扬出去,那让别人怎么想咱们家?婆婆您说,是不是这道理?” 小谢夫人听得心中大悦,“还是媳妇你精明,我倒没有想到这一层。好孩子,以后有你在身边,我好歹也多个臂膀。你好生照顾着自己和云祺,等着来年他得了功名,你给咱们家添个长孙,咱们这一房,也就有了个出头之日了” 叶菀瑶听得心下欢喜,却有些担心,“可大哥现在也回来了,大嫂那儿……” “你放心那女人没那么容易怀孕。”小谢夫人冷笑,“她才进门时,就掉过一胎,一直身子都不大好。” 哦?叶菀瑶倒有些讶异,“她怎么那么不小心?” 小谢夫人撇了撇嘴,“要怪,就怪她自己相公去老大刚成亲没几日就自己要求上了前线,他们新兵一到军营,还没编进队伍里,就遇到敌人偷袭。老大倒是没事,只是当时传回消息来说是死伤惨重,那女人刚刚坐下的胎,还不到三个月,就这么又惊又吓的掉了。” 她意味深长的瞟过去一眼,看得叶菀瑶心中一惊,却听婆婆淡然笑道,“咱们家虽是军功出身,但我却让云祺先从文科晋升,这就是道理了。实在不行,我也舍不得让云祺上战场上冒险。不过若是逼到那一步,该云祺留血的时候,咱们可也绝不能含糊。哼他们是姓谢的女人生的,云祺也是姓谢的女人生的那女人不过比我多占了一个好爹而已,但我们彼此在族里的辈份却是一样的,所以我的儿子绝不能输给她的儿子你懂么?” 叶菀瑶看着婆婆执拗得有些狂热的眼神,不觉有些心惊,连惊带吓的点了点头。 小谢夫人面容柔和下来,轻轻拍拍她的手,“只要咱们一家子齐心协力,最后,这侯府的荣耀,必将是我们母子的” 到傍晚潘茂广回来的时候,小谢夫人立即命人唤来了二媳妇,要与她理论。潘云豹仍在呼呼大睡,怎么也叫不醒,“苦主”肯定是无法到堂了,去作证的仍是春夏秋冬四季丫鬟了。 本来潘云龙得到消息,要过来帮忙说好话,却给张蜻蜓拦下,“大哥放心,这点子小事让我自己料理就好。你若不放心,让大嫂陪我去吧。正好有件事,一并去说了。” 卢月荷比起相公,更加相信这个弟妹,“那我们这就走了。” 潘云龙连多说几句的机会都没有,就见姑嫂二人携手而去了。愕然之余,心中却油然而生一种别样的喜悦,温馨得让人的心情如沐春风般舒畅。 做大哥的想了想,决定送一样礼物给这个弟妹,相信她一定会喜欢。 上房,面对着小谢夫人在潘茂广面前言辞铿锵的凌厉质疑,张蜻蜓是一字未往心里去。只见潘茂广坐在一旁,如老僧入定般不动不摇,虽看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但见他没有出言指责,心里首先就有了点底。 直等着婆婆一口气痛快说完,张蜻蜓才眨巴着水汪汪的桃花眼,无辜的问,“婆婆,难道您没听说么?打是亲,骂是爱,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我跟相公若是这么小打小闹的您都要管,那这日子可怎么过?” 轰一个天雷在屋中炸响。 卢月荷使劲咬着下嘴唇忍笑,就连岿然不动的潘茂广嘴角也轻轻抽搐了两下。 小谢夫人给噎得脸都绿了,她想过千百种张蜻蜓的辩解,也想好了应对之策。就是没想到这个媳妇居然敢厚着脸皮跟她说“打是亲,骂是爱?” 张蜻蜓委屈万分,“之前打相公是我不对,可那也是太生气了好不好?他一声不吭就跑了出去,给大哥抓回来时还醉醺醺的。我本来是想把几个丫头叫出来做正经事,可他偏还发酒疯跟我顶嘴,您说我是不是该生气?我这才嫁给他几天?有这么待自个儿新媳妇的?纵是打了一下子,也没受什么伤,有您说得这么严重么?” 小谢夫人无语了。经张蜻蜓一歪掰,这事就成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了,你做婆婆的反而多管闲事,这不狗拿耗子么? 所以张蜻蜓轻轻松松撇开她,导上了正题,“公公,这有件事还想请您作主。” 她这才有正经冤屈要诉呢 (谢谢金钦的打赏,还有大家的票票,以及那么多的可爱留言,看得偶粉开心。虽然桂子也想争个第3,但名次并不是唯一,让亲们看得欢喜才更重要,偶会努力,也请亲们支持正版订阅哟爱大家) 是 由】. 第92章 赏罚 (先来抓个虫,上一章里,卢月荷与小蜻蜓应该是妯娌,却给桂子弄成了姑嫂,扁之谢谢会飞的鸟和泓水纤洁的指正,因为起点修V文很麻烦,俺怕弄坏了,就不改了,在这里跟大家特别说一声。不好意思啊) 面对二儿媳的申诉需求,潘茂广同意了,“说。” 张蜻蜓实话实说,“今儿,我召集我那屋里的人会面。却是一共只有七个粗使下人出来应卯,其余没一个照面。也知,我这新来,他们不服,也属应当。不过往后咱要过日子,就不能把这个道理辩明。否则的话,我宁肯把他们全退,一个不要” 这事在来前的路上,张蜻蜓已经给大嫂提前透了个风,卢月荷也上前帮腔,“那儿也有类似情况,这里不是说下人们不好,只是他们可能在府上当惯了老差,不太愿意接受新的变动和安排。所以想讨公公一个示下,若是实在不愿留下,总也不好勉强。” 小谢听着这话,心中却有些暗喜。她在府中当家这么些年,下人还是愿意卖面子的居多。现在分了院子,跟着他们恐怕事情又多,还未必有安稳月钱可拿,难怪他们不积极。若是无人愿意跟着他们,就凭他们两边的陪房,又能干出事来?倒是于已有利了。 潘茂广听完两位的话,脸上依旧是那副不愠不恼的表情,却是立即吩咐小谢,“限你一柱香的,将整个西院的下人,除了几个的陪房,全部召集至前院,我有话说。” 小谢也猜不透潘茂广到底要干嘛,有些纳闷,“老爷,这眼看就要摆晚饭了……” 潘茂广却已经命的随身小厮安东燃起线香,安西击鼓,“时辰一到,人若不至,全部受罚” 这下小谢可不敢怠慢了,暗悔问得多余,连老爷都没吃饭,其余人还吃? 张蜻蜓也有些莫名其妙,她只是想趁着公公这话,要来这些人的卖身契,却没想到又多弄了这么一出。听得这鼓声隆隆,说实话,还挺让人心惊胆战的 卢月荷心思灵敏,倒有几分猜出公公的的用意,却不好在这儿跟张蜻蜓明说,只是暗自将她扯了一把,低声嘱咐,“一会儿无论公公如何行事,咱们静听吩咐便是,切莫多言。” 张蜻蜓不多话了,只跟在嫂子身后,看潘茂广如何行事。 不长,当线香燃尽,潘茂广大踏步的走进院中,张蜻蜓一溜小跑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就见院中已经黑鸦鸦站了不少下人,小谢跟紧急商量了一下,决定他们两口子就都不要露面了,只是潘云霜和潘云霏带着几分好奇,跑出来瞧个热闹。反正她们是女儿家,再也不会为难到她们。 只是两旁还多了二十几个未经传召,手持刀枪的亲兵,雄纠纠气昂昂的分列两旁。而潘云龙虽是听得继母传令,但一闻鼓起,仍旧也是立即换上了日常作战的软甲戎装,持枪听命。 张蜻蜓忍不住偷偷瞟了好几眼,心下又羡又慕,却暗自腹诽,大哥你要不要这么帅的?啧啧,大嫂真是好福气 正在她遐想某位帅哥顶盔贯甲的英姿飒爽,就见潘茂广背着两手,左右扫了两眼,准备开始发话了。 忽地,就见一个迟到的小厮从外头跑进来,想往人群里挤。 潘茂广眉头一皱,旁边的亲兵立即喝止,“站住”跟老鹰抓小鸡似的,将那小厮给拎了出来,往潘茂广面前一摔。 “老爷……老爷饶命”那小厮哪见过这种阵仗,拼命磕头求饶,“小的方才内急,就上了趟茅厕,故此迟了半步” 潘茂广脸上没有半分变化,只问那亲兵,“背,军规第二条。” 亲兵不假思索,答得响亮,“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潘茂广微微颔首,威严的发话了,“若在营中,你这迟到就该推出去斩了只是这在府中,姑念你事出有因,又有悔过之意,就网开一面,只打你两棍,以儆效尤” 那亲兵领命,当下调转枪头,横着枪杆,叭叭两下抽在那小厮背上。军用铁枪,那杆都是生铁铸成,几有儿臂粗细,这两下子打在人身上,可不是一般的痛。 院门口还有几个本来迟到的家丁,冒了个头儿,踌躇着想进不敢进的,可一见这小厮挨了打,吓得心惊胆战,赶紧溜了。 潘茂广眼角余光已然扫到,“管家何在?开始点名” 一个中年男子捏着一把冷汗从人群之中出来,正是潘府的管家邢多福,他办事倒是灵光,听说老爷要召集所有下人来此,便把府上的花名册和账簿都带在了身上,以备查验。此时听老爷吩咐,便开始一个一个的点名了。 “家丁牛得草徐有财……” 一个个的“到”字在院中传响,有些是正常请假,或是值守没到的,该班的人就会解释一句。总体上来说,还算是基本上都到了。可真还有些没到的,只除了潘茂广身边的一众亲随,各房都有,加起来竟有十几个之多。 潘茂广直接发话了,“以上无故未到者,各罚十棍,散后立即执行邢管家管束不严,也当同罚,并扣一个月的钱粮。你是服也不服?” 管家一听,斗大的汗珠从额上往外直冒,却是一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拿眼光不住瞟着小谢,罚钱他认了,能不挨打么? 到底是多年的心腹,小谢硬着头皮走上前来,“老爷……” “”潘茂广毫不留情的在所有下人面前公然责罚妻子,“我公务繁忙,你掌管内宅,这一应好与不好,皆是你的干系。现在不过偶一传令,便有人不至。万一哪日监管不严,走水失窃,那时岂有后悔药可吃的?” 小谢给驳得哑口无言,满面通红。 潘茂广铁面无情道,“你我虽是多年夫妻,但今日之事,我若不罚你,难免众人不服。这便罚你从明日起,朝夕亲手侍奉爹娘的饮食汤药,为期一月,你可同意?” 小谢能说不么?做的给公婆做饭烧菜本来就是理所应当之事,就算他们这样大户人家,传出去也不算丢脸了,反而还表了孝心,潘茂广此举,已经是最大程度的给她留了面子。 只是想着时已入冬,这接下来一个月要面对的烟熏火燎之苦,着实让多年十指未沾阳春水的小谢有些望而却步,却也不得不咬牙应承下来,“是妾身管束不严,该当责罚。” 酷 张大姑娘真的对这位公公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了。真正的赏罚分明,明查秋毫,让人没有半点处可以挑的。 不过她心里开始生出个疑问,既然公公这么个明白人,就瞧不出小谢对那头豹子的刻意骄纵,反而都不闻不问的?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他要早拿出点雷霆手段来,不就把那头豹子治得服服贴贴的了? 不懂,真是不懂将这疑问搁置心中,接下来,得看公公如何处置她们两院的事情。 潘茂广一声令下,就让他们蓝绿两院的人全都站了出来。 “大少和二少说,你们当中有些人似乎不太愿意跟着她们过日子,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没有”给他这么一吓,所有的人都连连摇头,手摆在一片。 潘茂广厉声道,“可为,二位少要指使你们,却指使不动的?” 他这一吼,还只带了三分军中威势,就吓得许多人两腿发软,扑通扑通跪下一地。 潘茂广冷冷的扫,“二位少跟我说,如果你们有不愿意跟着她们过日子的,她们也不愿意收留。那我现在就问问你们,你们有没有不愿意的?” “我们愿意,愿意的”此起彼伏的声音响成一片。 “说整齐一点” “我们愿意”几十个人吼得震天响,生怕老爷听不到。 潘茂广脸色稍霁,“既然是你们愿意的,那以后就跟着她们好好过日子。二位少分了灶过活,这全是体谅我们做父母的一片纯孝之心所以,若是有人想从中作梗,说三道四,那就是不让她们尽孝,就是挑拨我们家庭不和,就是对我和的大不敬就算你们从他们院里出来,包括你们的家人在内,也绝没有在潘府的立足之地你们,都听清楚了吗不跳字。 “听清楚了”这回不用吩咐,喊得是惊天动地。 潘茂广特别看了春夏秋冬一眼,看得那四个丫头是面无人色,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从今天起,我再不想听到二位少跟我道委屈。她们都是潘府三媒六聘接的儿,个个知书识礼,绝不会无故责罚你们。我信得过她们,才将你们交到她们手里,若是她们不好,我自然也会处罚。但你们首先得做好你们的本份,么?” “” 这回连张蜻蜓也跟着吼了一嗓子,有公公这么支持,她再无后顾之忧跟这比起来,卖身契,那都是浮云。一人干不好,全家连坐,公公这手段,实在是狠 张大姑娘暗下决心,头一件事,就去把那啥军规,好生学习学习。 (今日有二更,11点来) 是 由】. 第93章 睡都睡了 [求订阅~] 天,快亮了。 张蜻蜓睡意朦胧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再眯一会儿,就一会儿。 唔……好舒服,好暖和,胳膊搭上去,腿也跷上去。捏一把,挺有弹性的,摸一摸,软中带硬。不太象是棉花,那是…… “啊” 尖锐的惊叫,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也惊醒了某个人。 “你干?”有人不耐烦的嘟囔着,翻了个身,埋头进被窝里,继续睡。 “了?姑娘了?”外头值夜的彩霞给吓醒,心慌得怦怦直跳。 “没你的事”张大姑娘一掀被窝,幸好,内衣还很整齐。咽了咽口水,揪那人的耳朵,“你给我起来说,你是爬上来的?” 潘云豹揉揉眼睛,很是不耐烦,“我要睡觉,当然要” 彩霞披衣,点了灯进来,“姑娘,昨晚上半夜里姑爷饿醒了,吃了点,就睡了。” “可他……”张蜻蜓瞧见彩霞那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忽地一哽,说不下去了。 算了算了,睡都睡了,还有好争的?张大姑娘自认倒霉的起来,潘云豹却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再睡一会儿嘛” “睡你个头”张蜻蜓可忙得很,没好气的敲了他脑袋一记,把的胳膊抢, “大哥说了,今儿起要教我练剑的。还有你,也别成天睡得跟猪似的,一会儿起来跟我回门去,记着表现好点。回头我还好多正事找你做呢” 她扔下豹子起床了,简单洗漱之后,不施脂粉,只拿青布包头,收拾得整洁利落就出门了。潘云豹搂着热被窝滚了一时,忽地脑子里这才反应,她去练剑了,大哥教她教剑? 潘云豹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来人我要起床” “来了来了”张蜻蜓带着彩霞走了,抢进来的是兰心,笑得比蜜还甜,“姑爷,奴婢兰心伺候您了。” 昨晚上,张蜻蜓带着下人回了屋,再没人敢小觑这位二少奶奶。不用她吩咐,主动的找到陆真,一一报上的姓名年龄特长,就怕二少奶奶不用他们了。至于春夏秋冬四个丫头,更是在廊下跪了大半夜的工夫,直到就寝前,张蜻蜓才让她们起来。在没有得到二少奶奶的允许之前,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潘云豹见进来一个面生的俏丽丫头,也没太在意,“你去把水打了,我要洗漱。” “是——”兰心好不容易才有个在姑爷面前表现的机会,拉长了尾音娇应着。 没料到潘云豹听着一皱眉,“你唱戏的么?那你这个音发得可不太准。” 外头已经响起小丫头们的闷笑声,绿枝听到动静,早起来了,此时梳洗好了进来轻叱,“这一大早的是干?还不快伺候二少爷洗漱?咱们现在潘府,就是潘府的人了。以后都跟我改,称姑娘为二少奶奶,姑爷作二少爷,么?” “。”丫头们应了,该干都来干了。兰心臊了一个大红脸,却躲都没处躲,不得不在这儿继续伺候着。 张蜻蜓已经到了潘云龙所居的院落,院门早已开了,他正在院中练枪,丈二长的亮银枪在他手舞得如出海的蛟龙一般,只见红缨子不住闪动,如雀头乱点,光影一片。 “好”张蜻蜓看得真眼馋,拍巴掌叫好。 潘云龙收了枪,英俊白皙的面颊在晨曦中微泛着红晕,一双眼睛亮得耀眼。看得张蜻蜓心头一跳,要说起来,那头豹子长得最象他哥的,就是这双眼睛了。 “弟妹,早啊”潘云龙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样?” 张蜻蜓用力点头,兴致勃勃的道,“大哥,我昨晚上,已经把你给我的那十七条军规五十四斩全都读了一遍,写得真好我决定就照那个制定家法了,当然,咱们不能随随便便就杀人,但是,该罚的时候不能不罚。到时我让人整理出来,也要求整个屋里的人全都背下来,再就不能说不了。嗳,要不要也送你们一份?” 潘云龙笑吟吟的点头,“好啊那就辛苦弟妹了。你瞧这个” 他从一旁的石桌上拿起一把剑,“外头买的木剑全是哄小孩的,不一定趁手,这是我昨晚上赶着亲手做的,只是还来不及打磨,有些粗糙。你大嫂怕伤着你,特意给缠了起来,你先凑合着用。等过些天,我有工夫了,寻块好木头,再给你做把更好的” “不用了等再过些时,我就该可以用承影了”张蜻蜓接过木剑,爱不释手,“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做给我,真好谢谢大哥,回头你也替我谢谢大嫂” 潘云龙听得心下却有些微微的心疼,想来这个弟妹从前在府中的日子必是不好过的,却难得还养得如此豁达开朗,倒真是很难得了。 “那咱们这就开始吧”潘云龙没有废话,开始一招一式,手把手的教她真正的剑法。 彩霞在一旁看得不解,不明白为三姑娘这么热衷于学剑术。她头先还以为张蜻蜓是为了讨好潘老爷子才那么一说,可眼见得姑娘练得那么投入,那么认真,连鼻尖上都开始冒出了汗珠,分明显出是有七八分的真心。 可她学了这个干呢?难不成,真的是为了方便收拾姑爷?彩霞暗想着,未免有些偷笑。不过转而,又叹息起来,艳慕的看着潘云龙,要他是自家姑爷该有多好?那她可说都要做他的姨娘至于现在这个,她还真有些犹豫。 而今,那个让她犹豫的正牌姑爷正探头探脑扒在门外,偷瞧着在里头练剑,却是不敢往里迈进半步。 潘云龙教了几招,很是满意,“弟妹,没想到你悟性这么高,已经很象个样子了。看来不出几日,这套二十四路昆仑剑法你就能练下来了。” 得了夸奖的张女侠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大哥,那我学会了之后,也能飞檐走壁,与人对敌么?” 潘云龙呵呵笑了,“这个……恐怕不能,但是强身健体应该不难。” 张蜻蜓有些失望,不过潘云龙又适时鼓励了她一把,“你若是练得好,日后寻常一两个壮汉却是等闲近不得你身的。” 这也不了,张蜻蜓自我安慰着。大哥说他从五岁就开始练基本功了,到现在都快二十年,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追上的。能够自保,不受人欺负已经很好了。 张蜻蜓想通此节,便欣然笑道,“那就多谢大哥指教了,这也该吃早饭了,我就不打扰你了,走了” “等等”潘云龙把她叫住,命旁边小厮取了礼盒出来,“你们今日回门,这儿有几样薄礼,你拿着” 张蜻蜓狡黠一笑,“大哥,不用了,婆婆那儿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若是准备得不周全,也是丢了潘府的面子,她不会为难我的。” 潘云龙笑着摇头,这个弟妹还真是爽直,语气里不觉带了几分宠溺之意,“那就当大哥额外替你孝敬伯父伯母的如何?” 张蜻蜓犹豫了一下,“大哥,那你能告诉我是么?”她调皮的眨了眨眼,上前一步低语,“要是给我爹的,那我就收了,要是给我母亲大人的,那就免了吧” “算我怕了你了你瞧瞧,要不要送吧。”潘云龙乐不可支,主动将礼盒一一揭开,“这儿有两坛杏花春,是你们成亲那日皇上御赐的,我特意留下来的,这些药材也是皇上御赐的好药材。你不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大嫂他们家还有一手祖传炮制补酒的功夫,从前泡了两坛壮骨强身的,爹喝着倒还不。章伯父是文人,你大嫂就配了两坛补血益气的。这是方子,你拿让章伯父瞧瞧,合不合用。” 他又逐一打开其他礼盒,“这儿是一套首饰,原本是想让你拿去送章伯母的,你要实在不愿,就送你了。这些脂粉香料,还算精致,也是你大嫂帮着准备的,拿着又体面又轻巧,你爱送哪个都行。这儿还有些荷包,都装了金银锭子。弟妹,这个你就不要再推辞了。继母虽然会给你准备一些礼物,但这些要打赏的,却未必够用。云豹那儿没钱,你把这些带在身边,就是用不了,也比到时拿不出手要好。不管说,你这头一次回门不能不把面子做足了。云豹不会过日子,他也想不到这些,到时抓瞎就有些难看了。你听大哥的话,把收下,我让人给你送。” 张蜻蜓很感动,门口某只豹子很惭愧,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多。 等用过早饭,换了新衣裳从家里出来,潘云豹满心想找个机会表现一下,忍不住在车上跟小声嘀咕,“其实,我也会那套昆仑剑法的,我教你好不好?” 张蜻蜓瞥他一眼,“那你的功夫和大哥谁强?早上既在外头偷看,为不大大方方进来跟他练练?” 潘云豹靠着车背,神情颇有些苦恼和郁闷,“他一见我,老要训我” 张蜻蜓嗤之以鼻,“怕人训,不做得好些?” 某只豹子低了头,用只有能听到的声音小小声的说,“我真的练得很好了……只是打不过他嘛……”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左六六和何处玉人月下箫的打赏。好些亲都嫌桂子更得慢了,其实俺不算太慢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比起好多一天一章滴,俺这个龟速的千字党已经很勤快了哟每天从早到晚都是码字啊码字,经常2更3更的上,所以大家应该觉得很幸福了啊。嘿嘿,大家对小蜻蜓的喜欢,桂子也是粉开心滴。那能不能都支持一下在起点的正版订阅,让桂子写得更有动力的一点?俺还仰望着各种榜单呢) 是 由】. 第94章 趁机吃点小豆腐 因为嫁女,章致知也告了三天的假。所以今儿一早,张蜻蜓回门之时,就见府上张灯结彩,章泰宁作为大哥,这个表面工夫还是做足了,带着管家早在门外迎候了。 见他们的马车一到,立即放起欢迎的鞭炮,噼里啪啦响得喜庆,让三姑娘恍惚之间,还是很有几分新娘子回门的欣喜之意。 一入二门,章致知便笑容满面的将女儿女婿迎了进来,张蜻蜓四下一扫,大姐一家已经到了,二姐还没见。章泰安果然还在家中,章清莹小姐弟俩却是不见。心下不免有些担忧,林夫人又把他俩怎么了? 这边将小谢夫人准备的礼物一一奉上,张蜻蜓又特意拿出潘云龙所送的药酒,跟章致知细细一说,章致知果然很有兴趣。人到中年,本来就最重养生之术,何况都是御赐的好东西,还经由卢氏那样的名门望族炮制出来的药方,他绝对是信得过的。看过方子并无自己所要禁忌的药物,当下就交给了胡姨娘,让她回头就依样调配出来。 这边张蜻蜓便顺理成章的问了起来,“怎么不见三弟和四妹?” 林夫人虚套了半天,也没等着机会给张蜻蜓扎上这一根刺,此时终于有机会了,淡淡一笑,“可真是不巧,他们两个——全都病了。” 还轻轻一叹,故作愁色,“就是你出门那天,老三和四姑娘着实伤心了一番,当晚就都有些发热。后来请了大夫来一瞧,说是近日都吃得有些油腻,积在脾胃里不消化,本就伤了身子,这忧思一起,病就发了。” 张蜻蜓当下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也太欺负人了。要是还按从前的法子来养,两个孩子,尤其是章泰寅非给她折腾成病秧子不可可现在却不是理论的时候,“既是弟妹病了,那我们这就去探望一番吧” 林夫人眉头微蹙,故意推辞,“这不大好吧?你们可是新人,怎么能过了病气?反正也不着急,还是等过些天,他们大好了,再见也不迟。” 再等些天,还不知给你折腾成什么样了张蜻蜓含笑表示一点都不介意,“母亲这话可就见外了,都是自家骨肉,他们又不是得了什么麻风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相公,你还没见过我弟妹吧,这可是一对龙凤胎,可爱得很呢,我带你去见见” 冯遇春听着也道,“我们也才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探望三弟四妹,不如一同前去瞧瞧可好?” 章清芷连忙站了起来,“确实该去。” 大伙儿都这么一说,林夫人倒是不好阻拦了,“那你们就去瞧瞧吧。” 她心里想着,横竖有这么多人跟着,张蜻蜓就是想说什么私房话也说不了。不如一起去看看,免得还说她这做嫡母的虐待庶子庶女似的。况且,她也想跟趁空跟陆真聊聊这些时张蜻蜓进了潘府的情形。至于章致知,自然是乐见他们手足情深,不过他就不做陪了,让他们年轻人说话。 一大群人就由章泰宁章泰安两兄弟作陪,浩浩荡荡到了明霞堂。 先进了章泰寅的屋子,就见小大人短短两日不见,就瘦了一圈,不过精神倒好。见着他们,也只是笑,“全怪我自己淘气,馋嘴贪吃,所以才闹得病了,还连累了四姐,倒累得几位姐姐妹夫操心了。” 张蜻蜓瞧小大人神色自若,却是暗自跟自己使了几个眼色,知他有话想讲,便坐到他的床边,拿了潘云龙给的荷包在他眼前晃,“三弟你瞧这个漂亮么?是三姐特意带给你的。哦,对了,还有那些脂粉香料,瞧我这记性彩霞,快拿了来,送大嫂大姐一份。还有两位姨娘,二姐四妹的,也赶紧拿出来。” 这样一打岔,趁屋里人忙乱间,章泰寅趁机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把她的手上的荷包接过,趁机塞了张小纸条进去。 张蜻蜓紧攥着那小纸条,不着痕迹的收进袖里,“你呀,知道自己身子弱,就得好生保养着些,别让人操心。这些年,可真亏得母亲费神。我去瞧瞧四妹,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章泰寅用那种充满希翼的眼神瞧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章清芷心细,在张蜻蜓突然提出给自己送礼之时,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此时瞧他们眼神有异,便知有事。 按说起来,她年纪最大,嫁出去的也早,虽跟这几个弟妹的感情没那么深厚,却能明辨是非,又兼时常回来走动,岂有不知林夫人玩的那些猫腻? 她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不会使坏,“相公,你和大哥二弟陪三妹夫在这儿坐会子,我们过去瞧瞧四妹。” 章清莹毕竟是个女孩儿家,又是在闺房里,见这些大哥姐夫总有些不妥。她这一说,人就少了一大半,过去的只有顾绣棠和她二人了,少了那个小胖子不怀好意的目光,张蜻蜓也觉得清静许多。 可她转念一想,又开始着急了。她不识字啊章泰寅给她写什么了?因为今儿带了陆真回来,家里不能没个可靠的人看着,绿枝就留下了。现在身边只有彩霞和兰心,这两丫头说实话,张蜻蜓都有点信不过,怎么办呢? 灵机一动,张蜻蜓冲潘云豹招了招手,“相公,你过来一下。” 这头豹子虽然笨了点,但起码不会坑害自己。 章泰安阴阳怪气的问,“三姐,你这是有什么事啊?” 章清芷抿嘴说笑,“二弟,人家新婚的小两口说悄悄话,你打听什么?” 这话说得众人无不莞尔,就是有那想跟上去监视的婆子丫鬟也红着脸停下了脚步。 章泰安碰了一鼻子灰,忿忿的甩一甩袖,不吭声的。 听了章清芷这话,张蜻蜓对她更多了一层好感,索性也不避人了,把潘云豹拉到一旁,就在袖中将那纸团展开,咬着他的耳朵问,“快给我看看,这上头写啥了?小声告诉我。” 潘云豹有点意外,还是老老实实给媳妇儿念了,这上头就两个字,想是匆忙之间写就,字迹还很是潦草。 张蜻蜓一听就明白了,可潘云豹不解,贴在她耳边问,“这啥意思呀?” 关你什么事?让这死豹子说话,他偏那么暧昧的贴着自己耳朵,嘴唇还若有若无的扫过她的耳朵,那温热的鼻息扑进耳朵眼里,又麻又痒的让张大姑娘生出一种如被毛毛虫爬过的奇异触觉,却不得不死命忍着。 而那只豹子闻着媳妇身上的淡淡体香,还有那荡着鲜艳红宝石耳坠的白皙小耳垂,却是心猿意马的恨不得咬上一口才好。就手将媳妇的小蛮腰搂住,嗬嗬,手感真不错 “你干嘛?快放开”这小色狼张蜻蜓转头瞪了他一眼。 落在旁人眼里,却更象是小夫妻之间的小情小趣了。章泰宁暗自摇头叹息,这个纨绔妹夫真是不象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做出如此不守礼仪的举止,那若是背着人处,还不知如何的惊世骇俗呢 吃到小豆腐的色豹子心花怒放,哪怕是被媳妇利用完了,又一脚踹开也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好心替媳妇遮掩起来。 见张蜻蜓一生气,他反而故意收紧了手臂,自作主张的高声替她打起马虎眼,“你想拿些好药材给三弟就直说,跟我还商量什么?我的不都你的?回头让人送来就是” 潘二少爷打从会说话开始,就学着怎么撒谎逃学去玩儿了。若说他干别的不行,干这些偷鸡摸狗,掩人耳目的事情还是很在行的。 听得众人捧腹大笑,章清芷笑着解围,“瞧他们俩,可真是好得蜜里调油呢三妹,你要是再不走,我们就先去探望四妹了啊” 她这么一说,张蜻蜓正好可以脱身过来,但还是忍不住气红了脸,偷偷踩了这头死豹子一脚才甘心。 可这轻描淡写的一下,却让潘云豹越发的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旁观者更加开怀,连自诩不拘礼法的冯遇春都不禁摇头暗笑。 大家闺秀的顾绣棠看着是脸红心跳,却油然而生一股羡慕之意。她何曾能跟自己的相公如此放肆?这样的男人虽然名声差点,但若是知情识趣,也未必不是一种福气。 到了章清莹这边,人少了好些,说起话来也方便了。 张蜻蜓依样送上礼物,顺手就把小大人那张字条塞她手里。 章清莹在被窝里瞟一眼,就知道弟弟的心思。自三姐成亲那晚开始,林夫人就借口他们发热积食,已经生生饿了他们两天了。再这样下去,自己就算撑得过去,弟弟是绝对受不了的。虽是百般不舍,可这回的情势却逼得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咬着唇,忍着眼眶里几欲滚出的泪,一语双关的道,“谢三姐费心了。” 张蜻蜓抬手轻抚过她清减不少的小脸,柔声道,“你且好生养着,过些天等我们家收拾齐整了,接你到我们府上玩玩去” 章清莹终于展露一丝笑颜,“谢谢三姐” (感谢亲们的票票,还有紫藤妞妞、微微笑微微、荷塘月色fz、ID神马的重要不、金钦的打赏,粉红快到180了,桂子提前加更了。偶乖吧?求虎摸~) 是 由】. 第95章 夫唱妇随 [粉红180+] 张蜻蜓瞧着只觉鼻头发酸,不忍再看,“那你可得快些好起来呢我们家老爷和大哥都会功夫的,可厉害呢” “真的么?”连章清芷也忍不住好奇的过来打听,“一直听说潘老爷神武威猛,勇冠三军,到底是怎样一位长者?” 张蜻蜓偷偷吸了吸鼻子,压下心中那股酸涩,跟她们吹嘘,“表面上的他其实是很普通的,可是浑身上下就是有那股让人害怕的气势,我形容不出来,可他一个眼神扫过来,所有的人都不敢作声了。功夫也是极棒的那流星锤呀……” 她使劲夸耀着潘茂广的威风,忽听外头有丫鬟来报,“二姑奶奶和二姑爷回来了,夫人请诸位到大厅相见” 顾绣棠听着颇为尴尬,按理说,今儿张蜻蜓和潘云豹是新人,应该是旁人来见他们,断无让他们出去见人的理。既是来晚了,就更应该过来赔罪才是,怎么还好让他们出去?林夫人就算是偏心,也未免做得太过了。 张蜻蜓就算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她谁呀?凭什么她一回来我就得出去见她? 当下一脸淡然,“我这还跟四姑娘说话呢,兰心,你先把给二姐准备的礼物送出去吧。” 这……章清芷和顾绣棠面面相觑,都犹豫了一下,觉得不大好劝。没个说让新媳妇主动去见人的道理,何况还是平辈。 顾绣棠想了想,“大妹妹,那你陪三妹妹在这儿说着话,我去请二妹妹过来吧。” 她这头刚撩开门帘想要出去,却见章泰宁已经带着那屋的人过来催了,他的理由倒是光冕堂皇得很,“三弟四妹都病着,费不得太久的神,我们还是到厅上说话吧” 如此一来,倒让顾绣棠有些左右为难了。三姑娘的脾气,她是见识过的,而相公的话也不好违拗,该怎么办呢? 有人可不管那一套,大大咧咧的出声了,“我倒觉得三弟精神不错,不过是吃坏了脾胃,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能请二姐和二姐夫过来相见么?今儿天好,又没什么风,不如抬他们到花园里坐坐,倒是比关在屋子里强。这可是我们家的秘方,从前我若是生了病,大哥也总是让我出来多晒晒太阳的。” 认识这么些天,张蜻蜓觉得这头豹子这回话说得最让人舒服了。赶紧夫唱妇随,“就是呀再摆上些点心茶水,陪他们说说笑笑的,恐怕这病就好一半了。人不常说,笑一笑,十年少么?” 这……章泰宁给这对夫妻搞得措手不及,见他们竟然如此的不卖面子,倒也不好过于勉强。暗自思忖,邝玉书虽然是侯门之子,但现在这三妹夫也跟他平起平坐了,而且人家今日占了新婚的先,怎么说,也得邝玉书让一步才是。 再者说,那潘云龙他是亲自接待过的,的确是个人物。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就是他自命才高八斗,可在他面前也占不到丝毫便宜,况且人家现在已经是实打实的五品官员了,这全是在战场上立下的功劳,连章致知都忌惮三分,他又岂能对他的弟弟太过怠慢? 章泰宁正决定要卖他们这个面子,却听章泰安冷哼一声,抢先出言了,“要是说说笑笑都能治病,那天下还要大夫干嘛?三姐,你已经嫁出去了,怎么还是这个多管闲事的脾气?要是他们因此病得更重,那谁来负责?” “我来负责”潘云豹有点火了,这小子怎么说话的?这么公然不给自己媳妇面子,那岂不是不给自己面子?来之前,媳妇就跟他交待过,全家就数这小子最坏,让他一定留心,果然不是个好鸟 张蜻蜓站了起来,斜睨着那个小霸王,“二弟,你若是不放心,我把三弟和四妹接回家去调养,等养好了再送回来如何?” 章泰宁心下微恼,嗔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一眼,转头微笑,“三妹三妹夫,这是何出此言?泰安还小,也是关心弟妹才有一说,你们若是跟他见气,岂不也太小孩子气了?夫人,你快命人在花园里摆起茶点,准备几样玩意儿,我去请二妹和二妹夫过来,咱们一起过来行个令也好。记得给三弟四妹多穿些再出来,千万别再受了风。” 他一番话说得面面俱到,既含沙射影的指责了张蜻蜓小两口,又给了他们面子,既挽回了章泰安的过错,又适时表现了自己做大哥的风范。让人无可挑剔,连张蜻蜓也只能作罢。原来她还想借机看能不能把这小姐弟俩带走几日,现在看来,倒是不可能了。 顾绣棠领命而去,很快就在花园之中布置好了。虽然已到十一月中旬,但日近正午,太阳挺大,也没什么风,很是暖和。择一块可以赏景的空处,铺上地毯防潮,再架上大桌,各人面前均拿果盘分别装了点心蜜饯和坚果,连同茶水温酒手炉一起送上,就绝不会觉得半分寒意了。 章泰宁知道这儿准备着,便到前厅陪二妹夫特意多坐了一会儿。林夫人听说张蜻蜓不肯出来见自己女儿,未免有些暗恼。做母亲的总是想方设法偏向自己子女,心下想着,就算你是新姑娘,按排行也是老三,让你来见二姐有什么委屈你了?再说,潘云豹可不是长子,哪有她亲女婿身份尊贵? 可是今儿听陆真说起潘云豹的种种不肖,还有张蜻蜓一进门就闹得要分灶单过,心中倒是有几分暗爽。这和她从其他暗线那儿收到的回报基本相符,对于陆真,她是要用,但也不能全信。林夫人一贯信奉狡兔三窟,多养几只猫来捉老鼠总是没错的。她可以把张蜻蜓送上那个位置,但也绝不能让这个庶女过得太得意 章致知听说他们要在后头行令,也动了兴致。连他都要去凑个热闹,林夫人连跟章清雅的私房话也说不成了,不得不跟过来捧场。 章清雅表面上一脸的无所谓,只是那厚重脂粉下的浮肿眼睛,还有看着邝玉书时含怨带嗔的眼神,着实让人有些担心。林夫人知道侯门的日子不好过,可女儿府上究竟又出了何事?怎么女婿只顾和他们客套,竟连看都不看自己女儿一眼的? 顾绣棠布置齐全,命人请了大家过来,分主次落座。有新人在场,一贯坐上位的邝玉书夫妇今日不得不退居次席。 张蜻蜓很不想搭理章清雅,自己在林夫人身边坐下,特意又拉了章清芷在她身边,“您是大姐,原该让您坐上首才对。今儿妹妹偏了,还请大姐见谅。” 众人一愣,可谁也不能说她把位子排错了。既然章清雅给挤到第三了,那邝玉书总不能与大姐相对而座。冯遇春挑眉冲张蜻蜓抱一抱拳,自顾自的就在潘云豹身边坐下了。邝玉书脸上微窘,在大姐夫下首坐下。 这一点微妙的变动,在众人心中都生出别样的感受。从前一个贵婿倒还罢了,现在有两位贵婿,连章致知都不得不在心里掂量起来。恐怕家里以后的坐次,再不能让二女婿一枝独大了,还是按着年龄排下来要更好一些。 章清莹和章泰寅本都没病,就是这几天给饿得有些受不了了,一俟放出来,盯着面前的糕点,两眼都有些发直,忍不住的口水直咽。可各自身后都有嬷嬷管着,硬是一块也不敢动。 这过于直白的小小心思,连林夫人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反而吩咐嬷嬷,“坚果蜜饯就算了,替他们拿些好消化的糕点尝两块吧。” 小姐弟俩大喜,捧着糕点都没好意思一口吃下,小口小口的抿着,那幸福又满足的模样却越发显得饿得可怜。 连章致知都注意到了,含蓄问了林夫人一句,“我瞧他们似乎没什么病啊,怕是饮食过于清淡了吧?” 林夫人不动声色,“已经调养了几日,自然是好些了。正准备慢慢给他们加些油荦,可不能太过,那又伤身子了。” 章致知颔首不语,可是章泰寅已经听清。迅速的跟三姐四姐交换一个眼神,小大人的眼里闪过一抹坚定之色。 当下坐定,章泰宁提议玩个击鼓传花的小游戏,传到谁手上,就得做诗词一首,或是表演个节目。若是不好,便罚酒一杯。 这个简单又有趣,谁都可以参与。 张蜻蜓忽地笑看着章致知撒娇,“爹,那若是做得好了,您有没有赏的?” 章致知呵呵直笑,“当然有你要是做得好,爹再赏你一串珍珠项链,比上回的还大还漂亮” 张蜻蜓却摇了摇头,“我可不要项链,到时爹您能答应我一个要求么?” “那你要什么?” “现在我不告诉您”张蜻蜓笑靥如花,故意眨眨眼睛卖了个关子,“等我做得好了,您再奖赏也不迟呀” 章致知哈哈大笑,“好好好都依你” 林夫人却立时警惕起来,这丫头,又想搞什么鬼? (快到月底了,知道亲们手里还是有点票票的哟表客气嘛,都扔来嘛,刺激下桂子去加更嘛(∩_∩)) 是 由】. 第96章 媳妇你瞧好了 [求粉红!] 第96章 你瞧好了 [求粉红!] 击鼓传花,都是大户人家玩惯了的游戏。 一个丫头看似蒙着双眼敲打,其实旁边还是有明眼人在偷偷提示的。随着鼓点或快如马蹄之急,或慢如更漏之缓的转了两轮下来,刚将场上气氛调动起来了,当那一枝桂花传到章致知的手上时,那鼓声便恰到好处的戛然而止了。 众人拍手叫好,林笑道,“老爷是一家之主,凡事也都该占个先的” 胡姨娘邀宠献媚,“老爷,要贱妾替您唱一曲么?” 林脸色刚一冷,章致知心情不的接过话来,“不急,今儿我就讲个笑话给你们听吧。我也不惯如此,讲得不好,你们也别见笑。等我讲完了,再让五姨娘唱上一曲,也就是了。” 众人皆是赞好,唯有章清雅不忿地道,“爹讲的笑话,必是好的,又何必劳烦五姨娘多此一举呢?该她的时候,自然有她粉墨登场的机会,为何硬要跟爹搅和在一块儿?” 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了,不象是针对五姨娘,听那意思倒象是针对她的妾室身份。胡姨娘暗自气结,章致知也不禁眉头微皱。 林忙把话圆了,“二姑奶奶自小最是信服老爷的,老爷说,她无有不叫好的。现长大了,竟还是这个小孩脾气,也不怕惹人笑话” 虽然有些牵强,但勉强也算是找了个借口。章致知就见二女儿隐含怒气的瞟了二一眼,但邝玉书脸上笑容不变,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心下知是有异,也不便当着的面,对着女儿发脾气。 想了一想,便说了个笑话,“三国的故事大家都是听过的吧,今儿要讲的就是和三国有关的笑话。从前,有两个人,都自诩三国的故事读得最熟,时常在一起攀比,你说上一段,我接下一段,或是考较其中的地名人名,谁若接不上来,就算输了。这一日呢,恰好一人连输了几场,心下十分不忿,就提了个问题,‘你说三国里没有你不的人,我且问你,诸葛亮的母亲姓甚么?’这问题一下子就把那人考住了,思前想后许久,都想不出来。你们么?”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一桌子人都摇头,“老爷快说,到底是甚么?” 章致知呵呵一笑,“那人道,‘既生瑜,何生亮’自然是何氏生的诸葛亮” 哈哈章泰宁领头击掌,“这个笑话好到底是父亲,讲个笑话都比我们精致许多” 章致知却举起了酒杯笑望着三位女儿,“虽说咱家不姓何,但爹也希望你们能早日生出不亚于诸葛亮的聪明儿孙,替你们的夫婿开枝散叶,光宗耀祖” 这话说得很是应景,章清芷领着二位都站了起来,饮了一杯,三位陪了一杯。 冯遇春自不必说,和妻子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潘云豹听着这话,也是目不转睛的瞅着自个儿的傻乐。只有邝玉书脸上仍是淡淡的,而章清雅坐下来的时候,眼中却有更加明显的不忿之色。 林瞧着心里咯登一下,女儿府中出的事,莫非与子嗣有关?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心念转动间,便对一旁的仆妇们暗使了个眼色,那第二轮的桂花就传到了邝玉书的手中。林满心是要替争个面子,坐的位次靠后了,这儿就补偿一把,让他占个先的意思。 邝玉书得了花,微微一笑,“今日既是三归宁之喜,那我便赋词一首,以作恭敬了。取笔墨来” 既要游戏,这些文房四宝早在一旁备定,就见他取过笔墨,微一沉吟,下笔便是一首。待林展目远观,却是立即变了颜色。 就见雪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写着一首小词自古姻缘天定,不繇人力谋求。有缘千里也相投,对面无缘不偶。仙境桃花出水,宫中红叶传沟。三生簿上注风流,何用冰人开口。” 从明面上看,这是在赞美张蜻蜓与潘云豹的天作之合,但细一体味,就不能其中的讥讽之意,分明暗指他和章清雅的这桩婚事全是林“人力谋求” 尤其是那一句“对面无缘不偶”看得章致知都心中一惊,难道二对于二女儿已经不满到如此地步了?可表面上还不得不赞,“真是好词好字” 潘云豹只是粗通文墨,感觉这词似乎读起来不,就以为挺好。张蜻蜓更是大字不识,只是心急所求之事,道谢收了二姐夫这贺词,就笑请继续了。 可林瞧她这么急于想要表现,却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这三轮鼓声停止,就落在了潘云豹的手中。她还笑吟吟的问,“贤婿,你打算是作诗还是作词啊?” “二样我都不会”潘云豹答得爽直,却瞧了一眼,长身而出,“我愿意舞剑一支,还请岳父岳母不要见笑。” “好啊你是军人之家,该当有这样的男儿本色”章致知非常捧场的命人去书房取了他的龙泉宝剑来,“贤婿切勿见笑,我们文人之家,只有这样的兵器。和府上当然不能比,你瞧尚能舞否?” 潘云豹随意挥舞二下,试试了剑的份量,“还行” 张蜻蜓却很有点担心,这小子到底行不行的?不要太丢脸哦 瞧出那一脸的疑虑,潘云豹越发多了几分斗志。脱下外氅,露出内里的紧身装束,昂然走到场中,冲着远远一笑,“我这也是昆仑剑法,你瞧好了,我可真不是吹的” 他这还没表演,就引得旁人窃笑不已。未免心下都看低了三分,心想连自个儿都不信,这本事能强到哪儿去? 见众人都笑盯着,张蜻蜓只觉脸上滚烫,暗自咬牙,这死豹子要是丢了她的脸,回头非拿承影把他劈了不可 在这一点上,张大姑娘和某只豹子终于找到了共通之处。在人前好面子,还都是极度的好面子 章致知身为大家长,当然不会见笑,反而给三鼓了把劲,“云豹,你也别紧张,都是自家人,慢慢来” 潘云豹感激的点了点头,不再笑了,凝神静气,面南直立。左手反握剑柄,剑尖向上,目视正南方,正是昆仑剑法的起手式。 可旁人不懂,平常人都是右手执剑,他却是左手执剑,难免更让人觉得好笑,都抱着一种瞧乐子的心态,在等着看这位著名的纨绔姑爷耍宝出丑。 一开始,潘云豹只是左右手交替慢慢划了几圈,左右脚也分别走了几步,却不象是练剑,倒象是小孩戏耍一般,旁边的笑声不由得更响起来。 林偷觑着邝玉书不屑的眼光,以及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嘲笑之意,心下稍安,她折腾这位三如此出丑,可能让他稍稍减轻些心中怒气? 连章致知看着也有些紧张,这个不会真是个草包吧,这么倒来倒去的,到底是在干? 却只有张蜻蜓的目光越来越惊讶,这只豹子做得很好呀跟早上潘云龙教她的一模一样,而且潘云豹出手之间都带着些虎虎风声,和大哥一样,都带着长期练武之人才会有的扎实与凝重。 忽地,就见潘云豹左脚右插一小步,左手持剑下沉于腹前,快速交于右手,正是昆仑剑法的第一招朝天一柱香。尔后就见他身形快速变动,那不太锋利的龙泉剑也给他挥舞得呼呼作响,剑头幻出无数光影,这是第二招打草惊蛇。 再接下来,第三招沉香劈山,第四招银蛇乱舞,童子拜寿,神龙摆尾……二十四式昆仑剑法在潘云豹手上如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伴着他衣袂翻飞,竟是婉若蛟龙,翩似惊鸿, 毫无凝滞,一气呵成 张蜻蜓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头豹子真的没有撒谎。他这套剑法使得好极了,丝毫不输潘云龙半分 等着最后仍旧将剑交于左手,缓缓的恢复最早的起剑式,潘云豹看着四周鸦雀无声静默着的人群,有些不太自信起来,弱弱的问了一声,“呃……我使的这,这个还行么?” 邝玉书瞧左右之人,目光中的赞叹之意,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起来。一介草莽,有好得意的?悄然抬眼,将目光从章清雅身上转向张蜻蜓,更加不忿,原本这个美娇娘该是妻子才对,却生生的因天意弄人,换了这个妒妇,真是倒霉 他现在只盼着张蜻蜓看不起这样的舞刀弄枪之徒,却见这三妹竟然站了起来,热烈的拍着巴掌,毫不掩饰对的欣赏之意,大赞,“好” 然后冯遇春也站起来喝彩,“真不愧是将门虎子,家学渊源,今日得见,真是大开眼界好,三妹夫这套剑法耍得真好” 回过神来的下人们,那掌声是响成如雷的一片。谁都不是瞎子,象这样的功夫可比二姑爷提笔写几个字难多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况且打得热闹,他们就爱看这个 “确实不”连章致知也非常满意的鼓起掌来,“得胜侯的威风凛凛,可见一斑当赏,真是当赏贤婿,你且说说看,你想要?” 潘云豹可不傻,他要讨样好 第97章 给他一个机会 [为紫心辰2011加更] (财迷小蜻蜓又来为和氏璧加更了,大家表要忘记投票哦,粉红也有得加的期待着票票的爆发~) 潘云豹只瞧见自己媳妇带头给自己叫好,一颗心就比蜜还甜了。此刻呵呵傻笑着瞧着张蜻蜓,提出要求,“岳父大人,那我能将这个讨赏的机会让给我媳妇么?” 这死小子说他傻吧,这会子倒挺会来讨巧的,不过张大姑娘心里可美着呢,呵呵她的相公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嘛。 林夫人却有些笑不出来了,本来是要给三丫头一个难堪,谁料想竟给她一个出风头的机会了。这可怎么办?这死丫头到底会求什么? 张蜻蜓求得不多,不过在求之前,却卖弄了一个小小的心机,“爹,我有件事想求您,您能先答应我么?” 章致知哈哈一笑,“你尽管说,只要爹能做到的,但无不允” “那我想求您让三弟上白鹭书院去念书,您同意么?” 张蜻蜓此言一出,让众人都微微变了颜色。这算是什么请求? 在之前章泰寅悄悄递给三姐的小纸条上只有“白鹭”二字,她和这对小姐弟从前讨论过这个话题,所以三人皆是心知肚明。 章泰寅挺直着瘦弱的小身板,走上前来,跪在章致知的面前,“爹,是我求三姐帮我去白鹭书院的。儿子这回病着,想明白了些道理,所以才有此一举,请您千万不要怪三姐” 林夫人心下暗气,原来你们打的竟是这个主意想飞,等你翅膀长硬了再说吧 她温言笑道,“泰寅,你这是何意?知道你求学心切,但白鹭书院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极是辛苦的。你呀,还是等调养好了身子再说吧” 张蜻蜓忙道,“爹,要不您先听听三弟的想法,可以么?” 林夫人抢着道,“泰寅还小,他哪懂得什么道理?不过是小孩子家一时气性,说出来没得让人笑话。这出来也有一时了,倒是让他们回房去休息才罢。” 她笑容虽是不变,但射过去的眼神却着实凌厉。 张蜻蜓气不过,正要与她争执,却听冯遇春笑了起来,“岳母,说起来,今儿在座的都是一家子,纵是有些孩子气的话,也不是不能听的。泰寅也有十岁了,有什么话,让他说说又何妨呢?” “就是”潘云豹坚定的站在媳妇一边,媳妇想干什么,他是一定要支持的,“方才岳父还答应了我媳妇的,总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这下林夫人气得一哽,章致知望着幼子,沉声道,“你说” 章泰寅抬头看了张蜻蜓一眼,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声音虽有些发颤,却仍是勇敢的道出自己的心意,“爹,孩儿知道自己自幼生来体弱,累得父母日夜悬心,已是大不孝了。前些天,不过是多吃了几口鱼肉,竟都能病倒,着实让孩儿羞惭不已。想着从前三姐曾在人前说过,她虽是女子,也知道做好女子的本份,不能习文练武便做好针黹女工。可想我堂堂男儿,却如深闺千金一般娇养在内阁之中,文不文,武不武。长此以往,那竟是比女子更加不如了” 他喘了口气,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力图叙述得更加明晰,“二哥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可母亲仍是能将二哥送进书院,这就是爱之深,责之切了。而孩儿因为身体不好,多蒙母亲厚爱,一直舍不得有任何闪失。可书上也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孩儿若是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身外之苦都受不住,现在是劳父母操心,长此以往,又让孩儿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他伏下身子叩拜,“所以孩子愿意追随二哥一道,进入白鹭书院学习还请父亲母亲同意” “不行”林夫人当即反对,若是同意章泰寅去了,那可是彻底堵死了章泰安的回家之路了。总不能说把老三丢在那里,把老2单接回来吧? “泰寅,就算是你急着上进,却也不能不把身子养好了。等大夫说你没有大碍了,那时咱们再商议此事,今儿是你三姐姐回门的好日子,难得的骨肉团圆,何必非得要提这伤感的话题?” 她说着,还低头假意拭了拭眼泪。 这样的家务事,就是女婿也不方便插嘴。章致知沉吟着,有些犹豫不绝。 倒是潘云豹没心没肺,心直口快的道,“三弟,你真的要去白鹭书院么?那个地方可真的苦得很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我小时候也去过,可没几天就受不了的回去了。” 这话倒是逗得人忍俊不禁,稍稍缓和了一些紧张的气氛。只张大姑娘有些牙疼,当着这么多人,揭自个儿疮疤做什么?还以为真是自家人呀,看别人都笑话了 章泰宁得他这一打岔,紧绷的小脸也缓和了一些,“三姐夫,我知道你也疼我。只是爹从小就教过孩儿,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不想等长大了,再后悔现在没有好好珍惜光阴,落得一事无成” 潘云豹给说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同样的话,媳妇昨儿才骂过自己。看看,连人家弟弟,这么点小竹竿都比自己有志气,难怪媳妇要骂他不争气了。 那自己是不是真得改一改?可是要怎么改呢?他还真不知道。 趁章致知还没作出最后的决定,章泰宁站了出来,“三妹夫,你也毋须妄自菲薄。瞧你方才那路剑法,就已经很好了。不过娘说得对,泰寅你想力争上游是好的,但凡事还要量力而行。或是勉强去做自己根本达不到的事情,到了书院那儿,你照顾不了自己,仍是三天两头的病,最后不是让父母更加操心么?快别固执了,还是等日后你身子养好一些再说吧。” 张蜻蜓见章致知似有些赞同章泰宁的话,有点着急。她是始作俑者,不好插嘴再多说什么,只能给章清莹使了个眼色。 大人此时不好插嘴,但小姑娘却是不怕的,她是章泰寅的亲姐姐,年纪又小,哪怕说错了什么,也不好怪罪。 见三姐的眼睛盯着自己了,章清莹悄悄的吸了口气,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爹,母亲,能容女儿说句话么?” 林夫人那眼光都快杀人了这么个小丫头难道也要跟她唱反调么? 章清莹不敢看她,只看着爹,他们小姐弟唯一的希望与依靠。心头忽有千般委屈,万般无奈一起涌了上来,却是无法言说,只是瞬间就泪盈于睫了。 只听小丫头欲语泪先流,“爹,我们一生下来,就没了娘……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我们也知道,好多人都说我和弟弟是不祥之人……可我们,我们也真的不想这样的……” 见她提起伤心往事,张蜻蜓的眼圈也湿了,章泰寅低着头,胸前衣襟却是洒下斑斑水迹。 章致知的脸上也有了几分不忍之色,深觉对不起这两个孩子,“你……你们快起来” 章清莹用力摇了摇头,泪如雨下,“弟弟……弟弟从小生下来身体就不太好,但他一直很努力,他一直很努力的想多学点东西。他很想证明,证明他不是不祥的人,不是没有用的人。其实我……我也一样,我们很想,很想做得好一点……” “你……丫头你别再说了”章致知有点听不下去了。这要多少的委屈才能让一个十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瞻前顾后,却饱含心酸的话来? 章清莹不知是哪里鼓起的勇气,上前抱住章致知的腿,“爹,求您给弟弟一个机会好么?让他去外头念书吧我也知道出去会很苦,会很累,我也会很担心,我也会很心疼但是爹,弟弟不是我这样的女孩儿,不能把他跟我似的养在家里。他是男子汉,他应该出去闯荡闯荡的,您给他这个机会好不好?让他出去试一试吧” 不住抹着泪的张蜻蜓也跟着跪了下来,“爹,连四妹都舍得把三弟送出去,您就给他一个机会吧我相信三弟,他能做得到的。三弟,你告诉爹,你能照顾好自己,你在外头不会生病,不会让大家担心” “我能我真的能”章泰寅沙哑着嗓子吼着,虽然泪仍是止不住的落下,但是小大人的背却挺得笔直,双拳攥得死紧,昂然抬起头来,目光里一片执着与坚定,“爹,您让我去吧” 章致知喉头似堵着千斤巨石,说不出一个字来。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小女儿,一个这么点大的女孩儿都能狠下心来为了自己的亲弟弟打算,他们这做父母的还有什么话好说? 想着从前与沈姨娘的短暂幸福,还有几乎十年来,对这两个孩子的无视与忽略,他强自克制着自己也即将流露出来的情绪,咬紧牙关,用力的点了点头。 邝玉书扫了无动于衷的章清雅一眼,幽幽的开口了,“三妹四妹今日此举,使我想起触龙说赵太后一事。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媪之送燕后,祝曰:‘必勿使反。’而今日二位妹妹为了三弟,也宁肯送他去白鹭书院读书,岳父岳母,真是养的好女儿啊” 这最后一句话,却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酸涩之味,谁都听得出来这其中的深意。 林夫人心中更惊,这女婿……竟厌恶女儿至斯么 是 由】. 第98章 没法跟媳妇交待 [粉红200+] 第98章 没法跟交待 [粉红200+] (提前加到200了,要不要俺再加到220,甚至更多?表客气,来吧,向偶投票) 章府的第一次回门,就在这喜悦中略带着点伤感的氛围中结束了。 那一顿团圆饭,吃得更象是一场离别,谁都没胃口。最后送三姑娘走的时候,章致知忽地命人将珍藏的一对非常珍贵的连珠瓶取了出来,加在回礼里。珠联璧合,这其中的美好祝福不言而喻。 本来林还想留下二女儿问问到底是出了问题,可邝玉书却借口两个小舅子即将去书院读书,不便打扰,跟着张蜻蜓夫妇一道辞行。 林再想留下也不方便了,何况章致知已经主动送客,“今日就不多留你们了,改日再聚” 于是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章清雅远去,等着送走了客人,章泰宁沉下脸来,对娘说了一句话,“以后好好待四妹,三那儿也要多走动走动,可千万别再让爹挑出毛病来” 林心中一紧,“泰宁,你这说的是话?” 章泰宁微叹,“娘,您还没看出来么?二妹那儿,怕是大势已去了” 可能?林只觉一阵寒意袭来,“他们还这么年轻的夫妻……” 章泰宁冷笑,“就是这么年轻,种下的裂痕才最难弥补二妹是任性娇纵惯了的,她现在兴许还感受不到,但日后,怕是她的日子就要开始难过了。” 林整个脑子嗡嗡作响,连呼吸都为之一窒,“泰宁,你……你可不能撒手不管” “清雅是我亲妹子,我当然不会不管。”章泰宁先给娘吃了一颗定心丸,却又长叹一声,“可那也得看二妹肯不肯听劝,否则咱们就是把心操碎了也没用娘您暂且稍安勿动,回头我会想法让绣棠派个人去二妹那儿走动走动,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事。您也先做好准备,等着想法给二妹夫消气吧” 他且先回房筹谋了,留林站在那儿,如五内俱焚,烧得她浑身上下的毛孔里都透出一股焦糊干涩之意,生平头一次,隐隐约约生出一股子悔意,也许,她真的不该高攀这门亲事…… 啊不她从脑子里把这个恐怖的念头赶了出去,可能?她一门心思盼着女儿嫁得更好,可能害她? 林努力把这种可怕的念头压制下去。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小小的,属于理智的声音无声的说:你把你的女儿嫁,有没有想过她到底适不适合?知女莫若母,难道你就不,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么? 林不敢再想下去了,连章泰安来跟她闹,说不想再去白鹭书院,她都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比起二女儿的危机,小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又算得了? 在纷纷乱乱的思绪里,林凭她这么多年的经验与阅历,终于还是做对了一件事情, “吩咐下去,替二少爷和三少爷打点好去书院的行囊,然后去请示老爷,看是不是明日就送他们。记住,三少爷的所有行囊都要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可不能有一丝马虎。撤回暗中服侍二少爷的人,千万别露了马脚。再有,去把家中相熟的王大夫请,替三少爷再把一次脉。这次让他多带点二位少爷能用到的丸药来,给他们各自备着。” 安排了这些,林靠在榻上,疲惫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眼角的鱼尾纹通通浮现了再来,瞬间就老了几岁。 泰宁是她最器重的大,绝不会危言耸听。那么清雅,我的清雅,你到底出了事? 张蜻蜓从章府出来,一直垂头有些闷闷不乐。 潘云豹想逗她开心,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忽地装作眼前一亮的模样嚷嚷起来,“啊有了” 张大姑娘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故意取笑,“你有了?” “是啊”潘云豹没转过弯来,傻乎乎的答应了,“我想起来了,白鹭书院里有几个老头子跟我哥关系挺好的,回头我就让他帮你弟弟说一声,肯定能关照关照他,你不用太担心了。” 张蜻蜓抬起头来,斜睨着他,“我还没问过你,你当初到底是从那书院跑出来的?还有你哥,他会跟那书院的人认识?” 呃……潘云豹一时说漏了嘴,捂嘴有些尴尬之意。 却见小凶巴巴的瞪着他,“你说是不说?我生平最恨人家骗我,你要是敢编瞎话,我揍死你” 母老虎小豹子瘪了瘪嘴,老实交待了,“其实小时候,是我哥他先进书院学习的……呃,好吧,反而你一打听就会的。”他低头嘟囔着,“那家书院的院长,是我小舅舅。” ?张蜻蜓的眼睛立即瞪得溜圆,“你亲小舅?” “是啦”小豹子很是郁闷,他干嘛会摊上这样一群有用的亲戚? 谢家是著名的名门望族,他外公谢长德不用说了,前任的兵部尚书,也是提拨潘茂广的重要贵人。而大舅舅谢尚贤是现任的正二品刑部左侍郎,估计将来弄个尚书当当也不是难事。还有一个二舅谢尚贲,外放到南康国最要紧的一个重镇当都督去了,也是正二品。至于其他的七大姑八大姨他就不想说了,只提这个最小的三舅舅谢尚贽。 此人自幼读书最棒,是京城远近闻名的神童,简直是过目不忘,一目十行。曾经连中三元,得中头名状元,那时的他才年满十七,可见其恐怖程度。 不过这个小舅舅却有个怪脾气,生性不喜当官,淡泊名利,宁意做个教书,以育人为乐,于是就给皇上放到官办的白鹭书院来当了院长。 潘云龙五岁开始习武,却是三岁就开始启蒙读书了,他的授业恩师便是这位小舅舅,还是当时他们的亲娘谢亲自拜托的。 “哦,对了,你得记住,我亲娘叫谢尚贞。尚也是尚书的尚,贞是贞节的贞。”潘云豹好歹还没糊涂到把亲娘的名字也给弄,只是跟目不识丁的张大姑娘讲这个,有点浪费唇舌了。 “快,讲重点” 重点就是潘云豹出世了,不过他出生还不到三个月,谢尚贞就因为产后风短命的过世了。为了照顾幼子,潘茂广不得不匆匆忙忙的问过谢家人的意思,纳了现在的小谢谢秀琴进了门。 可因为的不幸过世,却让谢尚贽对大外甥的教导特别的用心,在他七岁时,就把他接到书院去朝夕相对,悉心栽培。 潘云豹还神秘兮兮的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白鹭书院可不光是教人念书,还藏着几个会功夫的老头子,可厉害呢不过一般的学生都是不教的,只有特别优秀和有天分的才会教。” 张蜻蜓听着就纳闷了,“那你哥呆得好好的,你就没在那儿呆住呢?” 潘云豹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吃不了苦么?” “是么?”张大姑娘眯起眼睛,开始撸胳膊挽袖子,“不要以为在车里我就不敢打你” 呃……在暴力胁迫之下的潘云豹终于揭了的老底,“其实,我是被小舅舅赶出来的……” 不用问,肯定是这小子无法无天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张蜻蜓开始琢磨,“嗳,那我三弟去了,能找个人教他几下子么?他身子太弱了,必须学点功夫强身健体。” 这个潘云豹可不敢保证,“不过,我可以去帮你跟大哥说一说,小舅舅很疼他的” 肯定也很“疼”你吧,当然——是牙疼。 见嘴角忽地抽动两下,笑得邪恶,潘云豹顿时警觉起来,“你想干?” “停车”张蜻蜓在大街上叫停了马车,“我现在去看看有赚钱的买卖,你去找那个姓蒋的家伙,跟他说,我有笔买卖关照他,请他好好谈谈。” 潘云豹一愣,“你要见老三?你跟他有买卖好做的?” “问这么多干嘛?”张蜻蜓一瞪眼睛,“找到人,把他请回家,我逛逛就回。要是等我回家,还看不到人——” 她一扬拳头,潘云豹本能的一躲,却见只是虚晃一枪,“你就等着饿肚子吧去” 京城鼎鼎大名的恶霸纨绔潘二少爷就这么被从车上踹了下来,赶去办差了。 陆真在后头拖礼品的车上瞧见好笑,却撒手不管,转身上了张蜻蜓的车,“姑娘,就这么让他一人去么?” 张大姑娘满不在乎,“他又不是猫,还怕走丢了不成?你倒是赶紧给我好好介绍介绍这个京城,看看有生意能做的。” 她大大方方撩开车帘,看着窗外的繁华盛景,开始用心听陆真的介绍。 后头的车夫虽有疑问,却没一人敢吱声。跟在后头慢悠悠的走着,这就是潘老爷的震慑了。 潘云豹见把两辆车都带走了,只得掏钱雇了轿,一路紧赶慢赶去了蒋府,一打听,十一少不在。去郎府,郎少也不在。再去武烈侯府,连胡浩然都不在,不过却给了他一个重要信息,是蒋十一少和郎少来约了胡大少一起出门的。 跑去他们四大纨绔常聚的酒楼饭肆四处找寻了一圈,却是哪里都没有人。伙计也说没见他们来过,潘云豹就奇怪了,这三个家伙上哪儿去了呢? 这找不着人,他要交待?落了单的小豹子,在京城的街头纠结了。 是 由】. 第99章 阴差阳错 第99章 阴差阳 第100章 表扬 (求订阅~谢谢大家的票票,请继续支持哟) 等潘云豹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一屋子的人在激烈辩论。 “依我说,二嫂既然要做买卖,最好是开酒楼。你瞧这京城里,成天人来人往,哪个酒楼生意也不差。正好要的人也多,你这些下人也安置下去了。后头再有咱们兄弟跟你挣腰,包管你生意兴隆,客似云来” 郎世明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那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更是显得灵活之极。 不过蒋孝才却不大赞同,“这京城里好的酒楼实在是太多了已经有四楼四馆四居四堂之说,都是几十上百年的老字号,现在咱们连个好厨子都没有,你让二嫂拿什么跟人家拼?” “这个简单啊”郎世明一脸的无所谓,“把那几家的大厨都给挖过来敢不卖面子的,咱们就去搅和,让他生意做不成” 潘云龙不赞同的道,“如此仗势欺人,纵是有金山银山,咱们也不做。” “就是”蒋孝才横了郎世明一眼,老着脸训他,“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光学些歪门邪道” 这话逗得人都笑了,郎世明起哄,“三哥,你可别说我咱们哥几个当中,就你最多坏主意。” 蒋孝才一本正经作了个揖,“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他在一众兄弟中生得最为儒雅清秀,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要是不知内情的人,多半以为是个读书人。可只有了解内情的,才知道这位蒋家十一少也就是个皮囊蒙人,虽说是几人之中功夫最差的,但论起逞勇斗狠,却绝不输任何人。更兼满肚子的鬼主意,说他是四人当中最坏的,也不算太冤枉他。 “不过我这儿说句实话,京城里这些做得起门面的大酒楼,哪一家后头没几个撑腰的?我们家现就有四五家的股在里头,难道老四你还砸我们家馆子去?把我们家老头子逼急了,信不信他直接打到你们家里去” 胡浩然听着半天没作声,此时才问,“老三,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蒋孝才清清嗓子,“要依着我说,既然是要来钱,当然是开赌场,包管你稳赚不赔……” 张蜻蜓断然拒绝,“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赌博之人,你让我去杀人放火,我也不干赌钱的买卖” 要不是她那个烂赌的爹,张大姑娘能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对赌博她是深恶痛绝,绝对不会染指。 蒋孝才摸摸鼻子,俊雅的脸上略有几分尴尬。 潘云豹适时掀起门帘进来,“我媳妇好生问你们话呢,都好好答,别一个二个吊儿啷当的,都给我认真一点” 嘁你自己又能想出什么来?一屋子人皆在腹诽,就连张蜻蜓也没觉得他这话说得多有用。只是看他还算勤恳的份上,招呼一声,“过来坐吧蒋公子,你接着说” 蒋孝才两手一摊,“若是不想干捞偏门的生意,那就难得多了。就算是你开酒楼,除了好厨子,也得弄几个色艺双绝的人来常。,就象得月楼的庆云班,或是泰丰楼的月红姑娘,否则没个噱头,生意都不太好做。” 胡浩然两臂交叉抱于胸前,沉吟一时,才试探着问道,“我倒听说有些地方投资采矿极是赚钱,谁有门道?” 蒋孝才大摇其头,“老大,这条路子你最好不要想。现在咱们的南康国可不是开国那时候了,咱们几家府上虽然还有些封地,但那全是名义上的,真有好东西也全都是朝廷在管着。这个我不怕老实告诉你们,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那封地上就有个铜矿。早几代还开采过,可从前朝开始交上去……到现在,我家老头子就是再眼红,也不敢动那里分毫。” 他挑一挑眉,递了个隐晦的眼神,在座的人除了张蜻蜓,全都明白,不再追问了。 蒋孝才喝了口茶,“现在有些人打那些主意的,就相当于走独木桥,万一跌下来,就是个粉身碎骨。若是干一票就走的,自然无妨。可象我们这些有家有口的,还是别动那个脑筋的好。” 潘云龙很是赞同,“行军途中,在西边那些荒凉之地也见过一些零星小矿,不过都不成气候。每回官府一清剿,那就是格杀勿论。除非是穷急了的流寇,否则没人敢入那一行。咱们这是在京城之中,还是要就事论事的好。” 这话说得在理,张蜻蜓还有一点补充,“你们说的那些虽好,但也得想着我手上满打满算也就一千来两的银子,太贵的生意我可做不起,只能做些寻常买卖。”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没钱能干啥?众人全都哑了,就是潘云龙也没甚么好主意。虽说他能文能武,却没有当过家管过事,哪里知道柴米油盐? 倒是卢月荷给了个意见,“弟妹,我倒曾经听人说过,这做买卖别的不好说,但衣食住行这几样却是断断缺不了的。你不如多往这些方面打算打算,就是做不起大酒楼,能不能开个小铺子?卖不起海参燕窝,卖些糕饼茶点行不行呢?” 张蜻蜓听着这还象句话,“大嫂,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看这京城里,不光是贵的东西有人卖,便宜东西也有人卖,若是做这些,没个特色,又怎么吸引人来呢?” 这个众人就都帮不了她了,说白了,这儿全是一群公子小姐,谁知道怎么过日子?就是知道的,也就是象卢月荷这样,拿点田产地租在手上,至于其他,那都得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了。 张蜻蜓见商量不出什么东西,决定先解决前期问题,“蒋公子,那你看什么时候有空,能把我的嫁妆拖过去?代卖总还要一段时日,我再慢慢想想法子吧,你们有好主意也记着跟我说一声。至于蒋公子你那儿该抽多少佣金就抽去,可千万别客气。” “这个绝对不行”蒋孝才很讲义气,“我回去跟我娘商量下,卖得多少就给你们多少,只是到时打发下人们几个辛苦钱也就算了。二嫂你也别这么客气,以后随二哥一般称呼我们就好。” 他既这么说,张蜻蜓也不推辞,她现在正是用钱之际,能省一点当然好。 眼见日头偏西,卢月荷便张罗着准备晚饭。她虽然素来不喜这些人成日跟潘云豹厮混一处,不务正业,寻欢作乐。但今日却是难得见他们谈起了正经事情,夫君也在家中,这个面子就不能不做足工夫。她也不去小谢夫人那儿找憋屈,只是一早遣人去厨房问明白了今晚的分例,然后自己点了些菜,打发身边的小厮出去置办回来,一齐摆出来就很象个样子了。 等晚饭毕,几人告辞回去,胡浩然提出邀请,“弟妹,你也听说过我家妹子的事吧?容容上回跟你见过一面,一直念念不忘,听说你们成了亲,一心想来,却是不便出门。我知道你们现在挺忙的,但明日能不能抽个空到我们家坐坐?免得她成日牵肠挂肚的。” 可以呀张蜻蜓想起那个红衣裳,容易害羞的小姑娘,“明日午时一定到访” 胡浩然见她应得痛快,总是板得死紧的脸上也有了几分温和的笑意。 待他们走了,潘云龙却是叹息起来,“云豹,容容还是老样子么?真的就一点起色没有?” 潘云豹摇了摇头,目光里也多了几分痛惜之意,“上回去他家,他们婶子又来找气受了。依我说,干脆把他家叔婶赶出去得了,这见天的来闹,就是好人也气病了” “你呀做事就不能动动脑筋?成天就知道动拳头,怎么不多用脑子想想问题?浩然虽然脾气也不好,但这点却比你沉得住气,也忍得住”潘云龙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弟弟,“对了,爹说了,来年让你也参加武举的,你可别以为就这么说说就完了。弟妹,虽说你们新婚,大哥不该打扰。可兹事体大,从今儿开始,早晚都让云豹上我那儿念一个时辰的书,你没意见吧?” 张蜻蜓绝无二话,不过她见今日豹子总体表现很乖,还给她争了面子,于是表扬了一句,“其实相公他的剑法也不错哦,今儿在家里练了一套昆仑剑法,爹很欢喜,才赏了那对连珠瓶。” 她一提起此事,潘云龙倒是想了起来,“弟妹,那对玉瓶很是珍贵,你还是拿回去吧。这是章伯父特意送的好彩头,我们怎么能收?” 他可不信弟弟的功夫真有多好,心想多半是外行瞧热闹,又是回门,才送的这礼。 张蜻蜓却是不肯,“大哥,你早上送我那么些东西时,还说让我别见外的。怎么,我现在不过回送一对瓶子给你,你就见外了么?爹给我的好彩头,我已经心领了。再送给你和大嫂,就是我的心意。再说,这对玉瓶放我那儿,说不准我一时没钱花,连它们也卖了,这就不好了,还不如送你们呢” 潘云龙给她说得笑了起来,也就不再坚持。倒是卢月荷对这个妯娌颇有些刮目相看,她心里清楚,张蜻蜓回家不一定捞得着什么好东西,可一有了好东西,就惦记着送给他们,且不论孰重孰轻,光这份礼尚往来的心意就比许多人要强了。 四人回房路上,忽见潘茂广身边的小厮等在路上传话,“老爷请二位少夫人过去一趟。”也不知何事,妯娌二人心中一惊,赶紧过去。 是 由】. 第101章 夜审 [粉红220+] (打滚求粉红~) 张蜻蜓和卢月荷赶忙过去,书房里潘茂广也已经用完了晚饭,却仍是点着灯聚精会神的在看公文,见她们进来,也不抬头,只待批完了手上的这一份,才抬眼跟她们道,“我这儿有两个人拨给你们使,帮你们管束下人。以后若是你们做得好,他们会来报我,若是你们做得不好,他们也会来报我。可小心着点” 张蜻蜓心中一哽,公公做事真是言出必行,这还当真给她们弄两个监军来了。 潘茂广派出的是身边的得力小厮,安东和安西。安东给了卢月荷,安西就给了张蜻蜓。 卢月荷有些不敢收,“公公,这可是您身边要用的人,我们这带去了,合适么?” 潘茂文却反问,“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们虽是跟在我身边,但毕竟还是这个府上的人。既然我们府上的人,跟着我和跟着你们又有什么区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若是哪日我身边离了谁就转不动,那才叫有问题了。你们也记着这句话,好生放手去做吧。” 见他不欲多言,二人皆退了出来。 安东安西虽是眼中含泪,不舍老主,却非常规矩的跟各自的新主子行了个礼,“我们的行李俱已打点齐备,请少夫人示下,是何时前来报到?” 卢月荷想着人之常情,体贴的问了一句,“你们有家人在府上么?要不在家歇两日再来吧。” 二人皆是摇头,“我们还有安南安北都是元帅在西征路上救出来的孤儿,潘府就是我们的家。要说到家人,也就是那帮子孤儿兄弟们了。不过他们大多在军营里,也难得聚到一处。” 原来如此。看不出公公这个人看起来铁面无情,心地倒是挺好的。张蜻蜓做事干脆,“我那儿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安西你要愿意,今晚就过来,我让人给你收拾一张床铺。正好大哥不要盯着相公读书的么?你以后跟着他,帮着也提点提点。” 安西听完略迟疑一下,“二少奶奶,您弄错了吧?元帅说,以后监督二少爷的职责落在您身上,我是跟您差遣办事的,可不能光跟着二少爷。” 啊?张蜻蜓想甩个包袱硬是没甩出去,那只好仍是自己接收了。于是和卢月荷一起,各自带着人回去。 潘云豹已经给潘云龙抓去念书了,张蜻蜓让人安排安西住下,转头就跟陆真商量,要夜审几家陪房。 除了白家不算,他们是跟张蜻蜓一条心的。自从收到林夫人分给他们的东西,连动都不动,就将箱子一锁,贴张白纸当封条,全给封起来了。 就算这其中也有做过手脚,但张蜻蜓既要用人,便不疑人,所以他们家的东西是不查的。而剩下的几家,全都有嫌疑。 绿枝很是疑惑,“姑娘,咱们又没有嫁妆单子,夫人分给他们的时候,也没有分单子,这要怎么说得清楚?” 张蜻蜓不答,却跟她讲起小时候听的一个故事,“有个地方死了个人,当晚跟他在一起的共有四个人,全都有嫌疑,可县太爷怎么审,也没人肯承认,你知道后来是怎么找出凶手的么?” 绿枝摇头,张蜻蜓一笑,卖了个关子,“等我审完,你就知道了。” 陆真不大方便出面,只是指点了几句,便躲开了。所以这一场主审,就由张大姑娘亲自担纲,除了绿枝在一旁帮衬,还特意叫了彩霞过来,以示对她的信任。 头一个请进来的是刺头徐贵,他家老婆是个粗人,儿子不管事,这一家子能当家作主的也就是他了。 徐贵踏进厅门,就见张蜻蜓正在灯下聚精会神的翻看着什么东西。 “二少奶奶,您找我?” 张蜻蜓低着头嗯了一声,过了一时才抬起眼来,却是立即责备左右,“你们怎么不给徐大叔搬个座儿?快,上好茶来” 见她如此客气,徐贵心下先顺了三分气,“没事没事”的说着,大咧咧的坐下了。 张蜻蜓先不问他嫁妆之事,却是跟他拉起了家常,“听说荣哥也有十八了吧?说上媳妇没?” 提起这事,徐贵心头就是一肚子的火 原本他早就相中林夫人身边的一个一等丫头了,早就放下了话,要那丫头做儿媳妇。等那姑娘年满十八,要放出来配小厮的时候,便去求这个恩典,却给林夫人一口回绝了。你说回绝也就罢了,她还说风凉话,“我身边的人可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配得上的” 这话一经下人们的嘴传出来,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后来再提起他儿子的亲事,旁人就掩嘴而笑,“原来说的是那个阿猫阿狗啊” 在整个章府,生生成了个笑柄。你说徐贵如何不气?听张蜻蜓乍然问起,虽然明知不是她的原故,却还是心头不爽,没好气的道,“谢谢姑娘关心,还没人要呢” 张蜻蜓事先已经打听清楚,当然知道他的心病,呵呵一笑,“这是徐叔您眼光太高了。不过荣哥识文断字的,一般姑娘确实也配不上这只要出得起聘礼,何愁娶不到好媳妇?” 徐贵听着前半句话心里还挺舒坦,可听到后半句话,心里咯登一下,顿时警觉起来,“二少奶奶,这是何意?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若不蒙主子恩典,哪有钱置得起好聘礼?快别寒碜我了” “这话说得也对”张蜻蜓笑眯眯的看着他,“你看我现在身边的丫头,有没有哪个好的,想说回去做媳妇的?别担心,尽管说就是。” 徐贵听着这话却是心中一动,三姑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试探他么?那我也探探你的底他挑眉看向绿枝,似笑非笑,“说来姑娘身边,我看绿枝就挺好的,能跟姑娘求这个恩典么?” 绿枝当下就变了脸色,张蜻蜓呵呵笑了,“徐叔真是好眼光,一眼就挑中我身边最得意的人了。你若是要她……”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怎么?姑娘舍不得?”徐贵冷笑,“方才姑娘不还赞我们家阿荣很不错的么?难道不是真心?” “怎么会?”张蜻蜓笑容不变,“徐叔您可别忘了,现在你们一家子都是我的手下,我怎么能不希望你们好呢?就象荣哥,我知道他从前在府上没有谋到事做,但他在我这儿,却是一定有适合他的活干。” “二少奶奶此话当真?”徐贵眼睛一下亮了,作为一个下人,他太明白张蜻蜓这话的分量了。 象徐吉荣这样的家生子,如果没有事做,只能白养在家里,年纪小还好说,等再大几岁,那就完全养成一个废物了。等他老了,儿子可怎么办? 张蜻蜓点头,“这有什么好骗您的?” 她的手下可不养无用之人,别说是块榆木疙瘩了,就是块顽石,也得让你自食其力去 她还给了徐贵一个惊喜,“其实您想要绿枝做媳妇也不难。不过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勉强旁人,若是日后在一起共事之中,绿枝看上了荣哥,荣哥也相中了绿枝,我自然成全他俩的好事。可若是等荣哥出息了,看不上绿枝了,那就是我今日应下,也没什么意思,您说是不?” 绿枝一颗心这才放回肚子里,徐贵脸皮抽搐了几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张蜻蜓扯完这些,才忽地话锋一转,“徐叔,您是个明白人,在这儿也算是有年纪有身份的头一位了,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透。您也知道,我今儿回了府,拿到了一些东西。” 她装模作样的扬一扬手中的假嫁妆单子,“多的我就不说了,趁天黑您赶紧收拾收拾,把东西送过来吧。若是等到天明,那就不好看了。” 徐贵佯装不懂,“三姑娘您说什么呢?我竟是听不明白。” 张蜻蜓笑了,“徐叔,您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知道,你们都想着母亲大人跟我不和,特别是出嫁之前闹的这此事,确实是有些过了。不过,你们也总该知道,现在的潘府可是今非昔比了吧?从前在准备嫁妆的时候,我要嫁的只是一品武官,可是而今,这里却是得胜侯府了。您再想想,我现在回去了,母亲会怎么待我?当然,我也知道日后能承袭爵位的是大少爷,可就算是相公略有些不成器,他毕竟还是现任得胜侯的嫡子,未来得胜侯的亲弟弟。” 她微微一笑,“分院之事你们应该都能看到,公公是怎么对我们长房的。我只告诉您,刚刚我从公公那儿把他身边的安西领了回来,公公说,以后让他帮着我管束那些不听话下人。这小子可是跟着公公在战场上滚过来的,杀人不过头点地,脾气很是不好。来时就跟我说,要我把所有人的东西全都搜起来,只留两身衣裳,交他先操练几个月,学学规矩。我想着咱们这老的老小的小,不太好弄,于是推辞了。可他还不太满意,公公派他来,可还有监督我的一层意思。所以呢,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犯在他手上的好。否则这潘府不比章府,说打就打,象昨日那几个挨了铁棍的恐怕日子都不太好过吧?” 徐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竟是无言以对。 张蜻蜓也不留他,“今晚上的机会我给您了,但等到明儿天一亮,咱们就公事公办,徇不得私情。您先回去,不过记着早点,别等关了院门进不来,悮了事就不好了。送客” 张大姑娘可忙得很,还要收拾下一家子。 是 由】. 第102章 各个击破 [为奈叶08827加更] 徐贵从这儿走的时候,就见林权一家三口都过来了。抬头望见他,那表情多少都有些心照不宣的尴尬之意。只是无法确定,又不好问,只是干笑几声,点头打个招呼便错身而过了。 回头看看,等略离了十来步远,林权媳妇趁着进门之前,把自家男人一拉,悄声问道,“你说,他来是做什么?” 林寿嗔了娘一眼,“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为着那事呗我就说三姑娘不好惹,你们非……” “住嘴”林权急忙喝止了儿子,瞧瞧四下幸喜无人经过,狠揪了他一把,小声训斥,“这什么地方,能乱说话的?一会儿进去机灵点,凡事都听我的。” 林权媳妇也有几分胆怯,“可是当家的,你瞧徐贵就他一人来的,三姑娘干嘛把咱们一家子都叫来?她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主意了?” 林权白了媳妇一眼,“管她有什么主意,这没有真凭实据,她能把咱们怎么样?这种事,摆明是夫人跟她过不去,咱们说起来只是按照夫人的吩咐办事罢了,就是天塌下来,也有夫人顶着。瞧把你们一个两个吓得,真是脓包” 林寿冷笑,“我们是脓包,可不知又是谁挨了五十大板,害咱们涮了大半年的马桶。哼,还夫人呢夫人怎么了?那是章家的夫人,不是潘家的夫人咱们的卖身契可都在三姑娘手里捏着呢,等着天真塌了,夫人还能过来救咱们?别做梦了” “你这混小子,老子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 “劝您少说两句吧,没的让我说出些不好听的来,到时又怪我这做儿子的不孝敬了” “你——” 林权气得抬手欲打,林寿也不躲,反拍着胸脯迎上去,“来呀冲这儿来我是您生的,尽管打” “唉呀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吧”林权媳妇急得拉下这个又去劝那个,“当是在家呢?这在主子跟前闹将起来,都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咱先进去,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出来打个你死我活的不行么?真是的” 父子二人总算消停下来了,却是彼此忿忿的横了一眼,跟仇人似的进了门。 总是已经有方才搬来的条凳,张蜻蜓一见他们到了门口,就招呼着,“坐吧”然后嘱咐装腔作势在那儿写字的绿枝,“把他刚说的都记好喽,晚些时候再核一核,先去给林大叔一家倒茶来” 瞧她的架式,似乎是徐贵已经说了什么?林家父子三人心中猜疑着,你推我,我推你,蹑手蹑脚的进来了。 却是都没有坐,林权推了老婆一把,林权媳妇促不及防的上前了半步,只得赔笑行了个礼,“谢姑娘赏座,也不必倒茶了。姑娘到底是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张蜻蜓呵呵一笑,走了过来,“也没什么事,我这几天忙得是头昏脑胀的,就晚上抽了个空,把上回你们登记的那些名册拿出来瞧了瞧。林叔和林婶都不必说了,是府上的老管事。林寿原是大哥的伴读是吧?那有学过记账打算盘么?” “学过” “没有” 父子二人,给出截然不同的答案。林权是听得张蜻蜓语笑晏晏,想替儿子脸上贴金。可林寿到底是年轻人,脸皮薄,不想事后出丑,所以实话实说。 二人话一出口,全家都觉得很是尴尬,当老子的暗怪儿子傻冒,当儿子的怨老子过于油滑。 张蜻蜓倒是笑了,“会不会的,也没什么关系,若是不会,学学也就是了。对了,那你跟大哥在一处,多半是做什么呢?” 林寿见问到自己,赶紧答话,“回三姑娘,从前跟着大少爷,主要是负责外书房的事情。陪大少爷上课读书,骑马备鞍,一应大小事务,都该我们几个伴当分担。” 张蜻蜓就势提起,“现在姑爷也要读书,我正想着给他寻几个伴当。你们也知道,姑爷从前好玩闹,他身边的几个人我都不太想用,想在咱们当中挑几个适合的人出来,帮着管管他。你既有经验,当然最好了。” 林寿一听大喜,赶紧打了个千儿,“小的愿意伺候姑爷” “起来起来”张蜻蜓心中暗笑,知道讨要嫁妆之事在他身上已经成了。林家不比徐家,家里的三个人都是能说得上话的。林寿在章泰宁身边做惯了跟班,乍然给弄去打杂役,年轻人心高气傲,多半是受不了的。相比起父母,他肯定会更加看重自己的前程。 张蜻蜓笑呵呵又问起他一件事情,“你既是大哥那儿服侍过的,我且说你,你可得照实答话。” “姑娘尽管问,只要小的知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林寿忙着表忠心,连林权夫妇听着也高兴。儿子能有好差事,他们还有什么意见? 张蜻蜓赞许的点了点头,“果然是读过书的,说起话来跟旁人就是不一样。我想问你,让墨冰和雪砚过去伺候姑爷读书,你看合适么?” 林寿怔了怔,“姑娘,您怎么会想到用她们呢?” 张蜻蜓追问,“不能用么?我瞧她们两个也时常写字看书,瞧起来似乎不错呀” “可是姑娘……”林权想插话了,可是张蜻蜓摆了摆手,示意不许多嘴。 林寿见状,以为是姑娘在考他,所以好生琢磨了一会儿方才回话,“要依着奴才说,若是姑娘只想让她们伺候着姑爷读书,那倒是没事。但三姑娘想要收伏了留在房中伺候姑爷,怕是不妥。” 他轻蔑的一笑,“这两个丫头都是七八岁时就买来的,墨冰从小不知被人拐卖了多少回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雪砚的老家就在京郊乡下,家里好象还有个兄弟,逢年过节还上门来走动走动。只是太穷,来了也是来要钱的。她们两个原本都是夫人打小买了,要给少爷做通房的。只是很不识抬举,两人倒有些不清不楚,把少爷的心也冷了,夫人才弄来给了您。” 林权拉长了下嘴唇,多了一句嘴,“年纪轻轻的丫头闹那样的丑事,真是丢人现眼姑娘若是好心收留,就不如把她们赶紧配了人,生几个孩子就都老实了。” “不可”林寿立即出言反对,他犹豫一下,想着三姑娘已经是嫁人的妇人了,这才低声道,“从前大少爷想用强的,结果差点没闹出人命也不知打骂过多少回,只是不肯伏就,连夫人也没法子。只要她们不闹得太过份,也就由她们去了。” 是这样啊张蜻蜓摸摸下巴,对那俩丫头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陆真私下也告诉她,林夫人应该在她身边还安插了暗线,恐怕除了周奶娘和绿枝,谁都有可能。所以想要真正知道她们到底能不能用,可不可信,还得时间来印证。 “林寿,谢谢你为我设想得这么周全。”张蜻蜓赞了一句,把话题转了回来,“现在你们也都知道,我们过完这个月,就要分灶过日子了。我呢,就想把这些嫁妆处理了,做点买卖,这当中肯定要用到不少人。象林寿你跟着姑爷合适些,但林叔林婶你们这样有经验的管事那以后都是要担着大事的。” 林权两口子听得喜笑颜开,“姑娘只管吩咐就是” “只不过嘛”张蜻蜓话锋一转,斜睨着他们,“有些账总不能不清不楚的是不是?我说过,只要忠心跟着我干的人,我绝不会亏待他们。可要是有些人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挖我的墙脚,那我也是绝不客气” 林寿听了这话,看了父母一眼,嘴唇动了几动,想说些什么,却被林权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张蜻蜓拿着那个假嫁妆单子抖了几抖,“这上头到底有些什么,我那外头应该有些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你们回去收拾收拾,看有没有‘不小心’把一些不属于你们的东西混在你们的行李里了……” “姑娘,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林权当即叫屈,“我们哪有那个胆子呀?” 张蜻蜓微微一笑,“我只是说让你们收拾收拾,并没有说你们一定有啊?如果你们已经整理得很清楚了,确信没有,那就最好。只是如果有些遗漏的,今晚就送回来吧。这话我只说一遍,这样的机会也只有一次,错过了,我这儿可也不缺要涮马桶的人好了,现在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林家三人面面相觑,站在那儿没有动。 张蜻蜓佯装不解,“怎么,你们还有事?” “没……没有”林权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两下,拉关着老婆儿子走了。 等一出院门,林寿就埋怨起来,“你看,你看我就说三姑娘不好糊弄,你们瞧吧,话都在那儿摆着呢以后是想做管事还是想去涮马桶,自己选吧” 林权趁着天黑无人,使劲踹了儿子一脚,“你个混小子,涮马桶怎么了?早些年,你老老子什么苦没熬过,偏你这么少爷派头” “我就这样了,怎么着也是您养成的您爱涮马桶,您自个儿涮一辈子去,我可不要再过那样的日子”林寿忿忿的揉了揉被踢得生疼的小腿,忽地大步往家中跑去。 林权心中一紧,“你个死小子,你想干什么?” 林寿不答,只跑得更快了。 (小蜻蜓一手一块和氏璧,笑得合不拢嘴,谢谢亲了,马上还要再加一更哟也谢谢投粉红的姐妹们,爱大家) 是 由】. 第103章 初战告捷 [为奈叶08827加更] (4更了哟~求订阅求粉红要不……再求几块和氏璧?嘎嘎,好饿,一直码到现在,前胸贴后背的觅食去~) 林权倒是先明白了,追着往前跑,“,你别胡来” 回头又骂,“你还不快去追呀?真等他去……干那事啊?” 林权一下子明白,脸色大变,“死小子,你敢”当下也是大步流星追赶上去。 巧云等他们跑远了,这才赶紧从躲藏之处闪身出来,进屋跟张蜻蜓如此这般的一说,瞧了彩霞一眼,问,“现在是去请江家人么?” 彩霞当即站了出来,“姑娘,你不用麻烦了,让我带两个人去,直接把他们的箱子笼子全都搬来,搜搜就了” 这也是个办法呀张蜻蜓觉得很合脾气,可绿枝却摇了摇头,上前劝解,“二少奶奶,现在可不是咱们单门独户的过日子,还在潘府里呢您这才过门才三天,闹得动静太大,让那些下人们看着也不象个样子,还是想法跟他们也好生说说吧。” 唉这大户人家过日子就是费劲,还得动脑筋张蜻蜓哀叹一声,正琢磨着对付他们用手段好,彩霞给了个建议,“我家哥嫂虽不成材,但很是怕死,姑娘方才不是说那个安西挺厉害的么?把他叫来,狠狠揍他们一顿,他俩就老实了。” 张蜻蜓撇了撇嘴,安西是她灵机一动,拿来吓唬徐贵的。人家看起来乖得很,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可不象是个会打会杀的样子。 唔……不过彩霞的话倒也给她提了个醒,张大姑娘挠了挠头,有了主意,“这样吧,巧云,你先把你爹叫来,待会儿我问,就让他老老实实答,再找人把彩霞哥嫂叫来。对了,他们还有两个小孩子,若是没睡,也一起抱来。” 行,巧云出去叫人了。张蜻蜓又交待彩霞,“一会儿他们来了,你想骂他们几句也行,不过我让你干你就干,看我眼色行事。” 没问题 等这边全都布置妥当了,江瑞两口子牵着大,抱着小来到三姑娘的院子里时,就见厅里有人的声音。 “白大叔,您这边的真的都交齐全了么?” “真的都齐全了”白亮生性老实,被张蜻蜓问得紧张起来,“三姑娘,咱们可真的不敢作假,所有的,收来的,就交上来了。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的” “您也别太紧张,我不过就是这么一问。若是齐了,等着跟那嫁妆单子对上,便没事了。”张蜻蜓语气虽然温和,但话可毫不含糊。 江瑞两口子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打鼓。 “来了也不进来?躲这儿听墙脚?”彩霞早在门边躲着了,此时猛地将门一推,狠狠剜了哥嫂一眼。 江瑞两口子给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姑奶奶,您好歹动静轻着点,吓着我们没事,吓着你俩侄儿就不好了。” 张蜻蜓在屋里问,“谁在外头?” 彩霞按捺下心中怨气,“是我哥嫂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张蜻蜓坐在厅中,脸上却没了笑意。只是看着绿枝拿着一份单子对着几箱嫁妆,江瑞两口子进来想先卖个笑脸都没处收。 等了一晌,绿枝才敛眉回话,“姑娘,对上了。” 张蜻蜓脸上这才有了几分霁色,“白大叔,辛苦你了,这么晚了还跑一趟。” “不敢,不敢。”白亮人本份,还真以为是对上了,老大的松了一口气,表情却显得极为真挚。 张蜻蜓让绿枝取了一吊钱来,“这些时辛苦你了,先拿几个钱买些点心吃。等往后咱们的买卖上了路子,还有用到你们的好地方。” 白亮还在推辞,“我们家人笨嘴拙,姑娘有花力气的活只管吩咐。” 张蜻蜓却不依,“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一家子的忠心我是的,日后肯定亏待不了你们。我这儿可跟从前府里不一样,不管人是聪明还是笨,最重要的是本分。钱收着吧,先歇着,这两日我还有要紧事情安排你们家的。” 白亮这才道谢收下。把他打发走了,张蜻蜓才转过头来瞧着江瑞一家子。 “姑娘好”两口子被她盯得心里都有些慌。 张蜻蜓露出雪白的小牙笑了一笑,却闪着莫名的寒光,冲他们大招了招手,“,给姨姨瞧瞧。” 那小孩有些怕,往江瑞身后躲。 彩霞咬牙切齿的将他揪了出来,“二少奶奶叫你,你不出来?这是见不得人还是了?平素要是有好吃好喝的,不见你往后躲?这会子倒会装斯文了” “你凶?好生不行么?”江瑞两口子护着孩子。 可毕竟是在张蜻蜓的屋里,不敢太过,到底是让彩霞一把将老大给抓了。江大郎被姑姑吓得瘪起小嘴,作势欲哭。 张蜻蜓忙命绿枝端了碟糕点,“不哭不哭,姨姨这儿有好吃的,吃吧” 江瑞两口子见此,这才缓过劲来,“姑娘肯赏识我们这小子,是他的福气呢” 江大郎这才好些,虽是抽抽答答,仍是含着两包泪给推到张蜻蜓面前,见嘴边放了块香香甜甜的糕点,终究是小孩心性,立即就张嘴咬了。 等他眼中的泪意下去了,张蜻蜓才笑眯眯的问,“我记得我见过你,那**还跟我来的是不是?” “没有”江瑞两口子心中一慌,抢着答话。江大郎吃了一惊,小手一抖,那糕点都差点掉下去了。 彩霞不依不饶的冲,“姑娘有问过你们么?要你们乱插的嘴?再这样,把你们都赶出去,就不信问不出句话来” 江瑞两口子一哽,不敢再乱插嘴了。 张蜻蜓笑着又问江大郎,“不怕不怕,那姨姨问你,你有钱给赎身么?” 江大郎不懂,眼睛只看着爹娘。彩霞上来挡住他的视线,“说那天是谁教你说要拿钱给赎身的?你要是好好说了,姑姑还拿好吃的给你。你要是不说实话,姑姑就拿针把你的嘴巴缝起来,让你一辈子开不了口” 江大郎被她声色俱厉的模样吓着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不是我是娘让我这么说的,不是我” “这小孩子胡说他是胡说”江瑞两口子忙不迭的辩解着,急得头上汗都快出来了。 张蜻蜓微一挑眉,放过了那孩子,吓吓说出实话就行了,真欺负小孩子的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彩霞,把你两个侄儿都带到隔壁去哎呀,瞧这小模样长得,还怪清秀的,应该挺多人喜欢的。” 江瑞两口子一听愣了,“姑娘,您……您这是何意?” 张蜻蜓拍了拍手,“没意思,不过赞他们二句,你们不乐意么?” “可是……您,您要把他们带哪儿去?” “拿来吧”彩霞走到哥哥面前,一把将他怀里的老2抢过,冷笑着道,“姑娘要带他们到哪儿去,就带到哪儿去哪里轮得到你们作主?” 转身将还在哇哇大哭的江大郎拖着,就往外走。 江瑞两口子以后这是要卖孩子了,江瑞先呼天抢地的扑了上来,“你不能不能把我的孩子带走” 绿枝拦了上来,“江瑞家的,你这是了?姑娘不过说把他们两个带到隔壁去,你有好闹腾的?就算是姑娘说要把他们送走,你们又能怎地?” “不许臭丫头,你给我滚开”江瑞撒起泼来,扬手想要打人了。 “住手”张蜻蜓厉声喝了一嗓子,“这是干嘛?想造反吗不跳字。 “可是姑娘……”江瑞气急败坏的冲上来,“您凭把我带走?” 张蜻蜓冷笑,“对,他们是你们。不过也是我的奴才,对于两个小奴才,我想处理就这么处理,难道还要问过你们的意思么?别说这两个了,就是你现在肚子里搁的这一个,我也可以随时拿出去卖了,你们又能奈我何?” 江瑞怒道,“我们做了,您要这么对我们?” 张蜻蜓反问,“你说呢?” 她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我不来揪你们的处,你们倒好意思跟我谈赎身?哼,钱打哪儿来的,你们心里清楚可千万别说是你们攒的,你这几年连有了两个娃,就凭你一人的月钱,平常要不是彩霞接济你们,恐怕连饭都吃不饱我现在是看在彩霞的面子上,念着你是她唯一的亲哥哥,所以才给你这个机会。俩孩子我扣下了,你们赶紧回房去把清了送来,少一样我就卖一个” 她冷冷的看着二人,“你们可是的,这府里可不比章府,我公公是大元帅,他的脾气可不大好,若是让他有人克扣他的嫁妆,你说他会样?要不要把你们两口子带到军营里去好好干几天的活才悔改?滚” 张大姑娘一甩袖子,直接把他二人赶了出去。走的时候,还听见俩此起彼伏的哭声。 江瑞眼泪汪汪的问,“这可办?” 江瑞想想潘茂广的威严,再想想两个,狠一狠心,跺了跺脚,“办?回家拿” 张大姑娘初战告捷。 是 由】. 第104章 特意洗了澡的…… 等到院门关了,陆真才出来瞧看他们三家交的。 江瑞交的最多,但都是些小物件,大没有几样。此人虽然贪财,但胆子不大,也不敢弄得太过分。况且他有两个扣在手上,张蜻蜓认为,他应该是基本上全都吐出来了。 其次交得多的就数徐贵了,共有五六件,其中三两件金器,还有几匹上好的锦锻。交得最少的是林权,只拿出来三两样,却只是些精致被面,不过是一百两银子左右的左右。他们之中,应该林权打的埋伏更多一些。 此时潘云豹也从大哥那儿下学了,见此情形,大为讶异,“这些下人这么坏的?居然敢偷你的嫁妆?你告诉我,我帮你修理他们” 张蜻蜓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先念好你的书吧” 心内嘀咕,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这么好命,一生来就有人宠着惯着? 潘云豹一听到这儿就泄了三分气,张蜻蜓正好想起来,跟他说起,“你身边那几个小厮都不要用了,我给你换两个吧。” “为?”潘云豹不解,“他们人都挺好的呀,追风手脚麻利,马术也好,平常跟我出去,落后不了多少的。追云读书最好了,字跟我也象,脑子也活,经常帮我出主意的。追雷消息最灵通,哪儿有好吃的好玩的,他都。追电功夫最好了,不管是陪我出门打架还是喝酒,从来就不输人的。” 张蜻蜓看着他那双如黑曜石一般闪闪发亮,单纯又透明的眼睛,忽然觉得有点生不起气来,难得好脾气的跟他讲解,“你说他们好,可是他们除了陪你吃喝玩乐,还能陪你做?还有你那四季丫鬟,除了每天哄着你玩,有没有劝过你上进?有没有督促过你做功课?” 呃……潘云豹低了头嘟囔着,“他们又不是我师父,管这么多干嘛?” 张蜻蜓给气乐了,“那你认为,你大哥天天逼你读书习武,就是害你么?” 潘云豹果断摇了摇头,“大哥也是为我好,只是……” “这不就结了只有真正为了你好的人,才会不嫌你烦的成天在你耳边唠叨,要你上进。因为他是真正把你放在心上的,要不你以为他吃饱了没事干,愿意来当你老妈子么?有这闲工夫,他不如上哪儿玩去,何必管你?” 张大姑娘老神在在的拍拍他肩,“你啊,好生想想吧” 她自去忙了,潘云豹想了想,很快就喜笑颜开的扑了上来,“我了你也是为了我好,才愿意当我老妈子的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要谁来当我伴读就是谁吧,我都听你的” 张蜻蜓睃着他,感觉有些无力,这豹子有时看起来也不是太笨,这会子又恨得人直咬牙呢?谁愿意当你老妈子呀?幸好这家伙不知想到,又欢天喜地的蹦走了,否则张大姑娘真的按捺不住发痒的拳头了。 绿枝清点着,一面分箱装好,一面私下里问,“姑娘,您真的打算让林寿来给姑爷当伴读么?其实,他又能比姑爷先前那些人好到哪里去?等混熟了,都是一样的。” 张蜻蜓也啊,请教陆真,“陆嬷嬷,您说该办?” 陆真笑了,“若是做主子的很笨,就要找个聪明点的奴才。可若是做主子的太聪明,就不妨用几个笨一点的奴才。” 张蜻蜓已经开始习惯她这种曲里拐弯的方式了,以此类推,“那就是一个太贪玩的主子,就应该找一个绝对不爱玩的奴才,或者说,是不会玩的奴才来才合适,对么?” “聪明”陆真眼光中满是赞许,她随手拿起一件刚送嫁妆,“比如这件事上,姑娘这招虚张声势用得就很不,只不过呢,还差了一点火候。而在这个用人之事上,若是姑娘用得好的话,就有一石三鸟的效果了。‘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姑娘,您不是想学潘老爷的治军之道么?不如一并好生读读兵书,也是大有裨益的。” 张蜻蜓读不了她一听见那些之乎者也,头都大了,让她再去读书?杀了她吧不过陆真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张蜻蜓细细琢磨了一时,悟出来了。 周奶娘听不懂她们到底在说,感觉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不由得抱怨起来,“说得这么玄乎,谁她搞不搞得清楚的?姑娘,你倒是跟我讲讲,那个破案子的事情。四个凶手,那县太爷到底是把人找出来的?” 张蜻蜓笑看绿枝,“你先说来听听” 绿枝瞧她今晚行事,已然想通此节了,“应该是那县太爷故意跟四个凶手说已经找到了真凶,然后一个个的分别告诉他们,你不是凶手,别人才是,等那凶手放了心,自然会有些异于常人的举动,这就把人找出来了。” 张蜻蜓鼓掌,“正是如此。故事上说,那县太爷把四人关进一间黑屋子里,说是请了鬼神,晚上会来他们背上写字,如果是凶手,等到天明背上就会显形。如果不是,就是清白的。那个真凶心里着慌,晚上拼命伸手摸的背。可他哪里,县太爷早在四人的手上都涂了炭灰,这一摸,不就露了馅了” 周奶娘听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县太爷也当真鬼得很我们姑娘也聪明,读了个故事都能懂这么多的道理,真是不简单” 张蜻蜓呵呵一笑,心中却有些犯愁。周奶娘除了照顾,做点针线活,也不会干。等到日后若是真的做起正经事来,把她留在家中也是坐镇不住的。要是派给她那些普通丫鬟仆妇们的活,她肯定心里有想法,搞不好背地里还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可若是白养着她,必然要减些她的月钱,才让人觉得公平,可那样她肯定又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了。张蜻蜓是不在乎多花点钱养着她,可要能够服众,却得从大局着想。到时安置她,可真是件让人糟心的事情。 回了房,梳洗歇下,可一揭开床帐,张大姑娘了一个超大号春卷。 “出来” 有只豹子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露出光溜溜的肩膀头,笑得满面桃花,“儿,你来了?” 勾勾手指头,张蜻蜓懒得跟他废话,“这是我的床,你睡外头去” “为?”豹子抑郁了,“我今天没喝酒,还特意洗了个澡,你闻,身上还是香的” 就因为你没喝酒又洗了澡才更不能让你在这儿呆着,可这个借口明显是说不通的,为了长治久安,张蜻蜓想了个比较高难度的借口,“你一日未中举,就一日不要想与我同房。” 以这头豹子的水平,估计在他的有生之年都很够呛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张大姑娘不无恶劣的想着。不过到时等赚够了银子,拍拍屁股要走人的时候,分他一点钱当补偿好了,她还是很宅心仁厚的。 可是春卷不同意,抱着被子不肯起来,“你是我……” 张大姑娘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你能养活我么?” 春卷顿时就蔫了,“可我会努力的……” “那就等你努力到了再说吧”拍拍豹子头,表示安慰,“明年就有科举了,你努把力,拼一拼,也不过是三百天的工夫,很快就了。等你中了举,就有官职有俸禄了,到时样的讨不到?”张大姑娘拼命跟他画大饼,当然这个饼里,没有她。 豹子还不太傻,“可我已经娶到你了,我们家不让讨小的,就你一个。” 张大姑娘没有细察这话里的言外之意,只是继续忽悠,“你放心,我又不跑不掉,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何必争于一时?” 反正腿长在我身上,到时他们要跑,可不关我的事。 “可是……我要是没中呢?”豹子红果果的小眼神看着她,很象吃不到骨头的小狗。 这个简单呀张大姑娘很是豪气,“那就下回再来吧” 某只豹子哆嗦着伸出三根手指头,“可是科举……三年一次” 突然异常痛恨起万恨的科举制度来,为要三年一次呢?就不能三个月一次?或者三天一次? 那可太好了张大姑娘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可那双微眯起来的桃花眼却写满了幸灾乐祸,“那你就再努力一次吧反正三年之后,你才二十三,也不算太老” 春卷裹着被子包着身子坐了起来,很象是露了馅的包子。痴痴的瞧着,忽地冒出一句,“你的眼睛真好看” 趁着张大姑娘怔忡之际,就见那只露了馅的包子飞快的从包子皮里钻出来,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一口。 可是,一口是绝对亲不到两只眼睛的,所以亲完了右眼,还要左边再来一下。但是左眼收到危险信号,已经迅速远离了他。 在张大姑娘炽热的视线里,包子馅觉得有点冷,迅速又缩回包子皮里,可怜巴巴的问她,“那我可不可以不去睡书房?我一个人,好无聊的,我就睡在你旁边行么?” 行——才怪当夜值守的绿枝就见二少奶奶提着二少爷的耳朵,连人带被赶了出来。并且严正声明,是二少爷要发愤用功,所以决定以后都睡在卧室套间的碧纱橱里。为了避免他一个人孤单害怕寂寞冷,特派周奶娘在他的橱外上夜。 如有不服,维持原判。钦此 (这素今天的第一更,晚些时候会有加更。欠一块和氏璧,粉红也快到240了,那就是2更。要是再来一和氏璧,或者粉红直接到260,甚至跳到280…… 众:那是你在做梦,快醒醒) 是 由】. 第105章 孰强孰弱 [为dgfg加更] (嗷嗷,不废话鸟,继续爬去码字加更答应亲们的一定要做到,来吧,小粉红) 一大早,徐贵家那个形似木头的半调子小酸秀才,徐吉荣就得到二少奶奶身边丫头兰心的一道指令。 “二少奶奶吩咐了,从今儿起让你去跟姑爷做个侍读小厮,赶紧收拾收拾,换件干净衣裳,就随我来吧” 徐贵真是喜从天降当下激动得老脸都泛起了红光,“此话当真?” 兰心皱着小鼻子睃了他一眼,“难不成我这大清早吃饱了没事干,特意过来消遣你们?我说徐叔,您倒是动作麻利点,二爷和二少奶奶今儿还有事,过一会子就得出门的,赶紧准备好了,我好带人过去” 徐贵想留她客套一番,“姑娘要不在这坐一会子喝杯茶?我们马上就好家里的,还不快带荣儿进去换衣裳?就穿那套没动过的新衣裳,鞋袜也要新的” 兰心跟着主子住惯了好屋子,可瞧不起他们这些下人房,总觉得怪腌臜的有味道,“不了我还有一家要通知呢,一会儿就直接到后头那角门等你们了,动作可麻利着点” 徐贵听及此,心思动了一下,“还有谁?” 兰心轻笑了一下,“是白大叔家的儿子。姑娘说,他人年轻,有力气又本分,让他跟着大少爷习武呢” 什么?徐贵听得愣了,张蜻蜓为什么会选个傻子给姑爷做伴读?当真说起来,倒是林权家的那小子更合适些,怎么偏不用他呢?难道是昨晚林权没有把私瞒下的嫁妆交上去?肯定是如此 徐贵不由得得意起来,还是他当机立断,把大部分东西都交了,看,现在这好事就来了 “爹,您看我都没做过,能行么?”徐吉荣怯怯的问,拉扯着身上的新衣裳,很是紧张。 “怎么不行?”徐贵眼珠子一瞪,当即习惯性的抬脚就想踹,可瞧见他这一身新,到底缩了回去,“你是比别人少胳膊缺腿是怎么着?不会就不会学么?到了那儿好生干,勤快着点,嘴巴甜点,别给老子丢人老了费了这么大的劲,才给你搭上这么条路子,以后得了好处别忘了你爹就行” 徐贵母子缩在一团,唯唯诺诺。徐贵心中真是高兴,趁着还有点时间,赶紧交待儿子,“内院里头大姑娘小媳妇多,可别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不过要是真有献好的时候,别忘了到她们跟前卖个乖。头一个就是二奶奶身边的绿枝,那丫头不错,你要是能勾搭上,倒是你的本事了” 徐吉荣也是这么大人的人了,听得心中欢喜,也开始有些朦朦胧胧的憧憬。其实,就刚才来传话的那个丫头,就长得很不错哦 略交待了儿子几句话,徐贵自己也收拾了收拾,想想又拿了些钱,亲自送儿子出来。 快到角门那儿,就见白亮和儿媳妇一起也送白麒麟过来了,看看那个傻子,再瞧瞧自己儿子,徐贵只觉腰杆子硬了三分。 私下嘱咐儿子,“你瞧人家那个傻子都能来,难道你还有干不好的么?记住,咱们是二少奶奶的人,要听二少奶奶的话,二少爷要背着二少奶奶干些事,当面别作声,背后也还是要私下告诉二少奶奶的,可别稀里糊涂忘了本份” 徐吉荣不住点头称是,徐贵满面带笑,主动跟白亮打起招呼,“白大哥,你也来了瞧麒麟,多精神” 白亮瞅他身后还算斯文的儿子一眼,再瞧一眼自己这五大三粗的儿子,却是面有忧色,勉强跟他打了个招呼,却问兰心,“姑娘,你看,我家儿子这大字都不识一个,他能行么?” 兰心没好气的道,“行不行的,也得二少奶奶说了算她这是让你们上刀山还是下油锅了?不过是二爷作伴读,至于把你吓成这样么?” 徐贵笑呵呵的上来打圆场,“就是咱们三姑娘可说过,要人跟着她,最重要的就是忠心。只要咱们的孩子一门心思的跟着她干,有什么不行的?别说你们家麒麟了,我们家阿荣不也什么都没做?年轻人嘛,总得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闯闯的。你们家巧云不还在院子里么?这也不怕没个人提点了。” “公爹,徐大叔说得是”白麒麟得了这个差使,碧落却是非常欢喜,不过她更加要叮嘱的是,“到了姑娘那里,可得记着多提提我,早日把我选了来。我瞧姑爷身边就挺多狐媚子的,有我这样人在身边伺候,姑娘也更加放心的不是?” 兰心听着触动心病,不觉轻嗤了一声,碧落立即反应过来,赔笑着解释,“当然咱们这边的姑娘都是好的,要防也得防少爷原本身边那些人。兰心妹子,你说是么?” 兰心这才顺过气来,不过仍有些不忿,“那些丫头,自有二少奶奶收拾,用不着嫂子您操心了。” 她格外咬重了嫂子二字,听得碧落心下不悦,再瞧一眼自己的傻丈夫,心中怨艾更深。 很快,兰心要带着人进去了。徐贵临走前,还私下塞了几个钱到兰心手里,请她帮忙关照一二,兰心就算嫌这些人腌臜,却不会嫌他们的钱腌臜,笑吟吟接了钱,带二人走了。 徐贵白亮在门口直等看不到人影了,这才回到他们下人所居的院落。一打眼,就见林权从家里探头探脑的出来,一时还不及缩回去,撞个正着。 “回来了?”林权笑得很勉强。 “是啊”徐贵应得趾高气扬,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大嗓门嚷嚷着,“方才三姑娘让人来把我儿子和老白儿子都领进去伺候姑爷读书了,你说我们儿子从来也没干过这差使呀,可三姑娘说了,咱们这作下人的,最重要的就是忠心” 他故意奚落着林权,“按说,林老哥你的忠心也不差呀,你们家阿寿从前还是给大少爷做过伴读的,怎么就没轮上呢?” 只听林权家里传来“嗐啷”一声,似是有人在摔盆子砸碗,徐贵瞟过去一眼,呵呵一笑,“回见” 他得意的哼着小曲儿走了,白亮为人本分憨厚,但林权平日又没什么好处到他跟前,他不至于落井下石,却也不会多管闲事,只点了点头,便领着儿媳妇也回自己屋子里去。 林权讪讪的刚进门,林寿就愤怒的冲了过来,“您瞧这就是您打的好算盘连白家那个傻子都有机会去伺候姑爷,我呢?我呢你要钱是不是?那你就拿着钱当儿子吧我这就去找妹子,让她把你藏出去的钱都交出来,让它们好好孝敬您” “小祖宗,你消停消停吧” 林权急得跟老婆两个人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把儿子摁住,不过林权媳妇这回也有些动摇了,“当家的,儿子没说错。咱们纵是藏了那些东西,可一不敢花,二又不能把自己赎身出去,这留在一府中一日,就得受一日的窝囊气。随便三姑娘使个什么坏,咱们这小胳膊也拧不她那大腿呀?这寿儿还要婚配的,若是姑娘随便指个人,就比如那榴喜吧,或是一直拖着,难不成你还要咱家断子绝孙不成?” 林寿扭头忿忿的瞪了他爹一眼,连眼圈都有些红了,“他哪想得到那些啊?就想着多弄点钱,上赌场孝敬骰子去” “你这混小子,这儿没你的事”林权心里也有些被老婆说动了,那钱是挺诱人的,但要是真就为了这么些钱弄成这样,似乎也有些得不偿失了。 思前想后了半晌,林权还是妥协了,“就是要去你妹子那儿,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她也不是自由身子,说在就能在的。得先托人带个信,约个时间再去。” 林寿听了,这才作罢,重重的一擤鼻子,嘟囔着,“方才不听说姑娘今儿要出门么?等她走了,跟门上人说一声,再出门不就得了?我跟您一起去,万一能遇见妹子,正好就把事情给办了” “这样也好”林权媳妇同意了,“不过阿寿你就别去了,我和你爹去,万一遇上你妹子,我进进出出的,可比你们方便些” 林寿还有些放心不下他爹,当娘的拍拍儿子肩膀,“这都打算交了,还藏那么一点有意思么?” 林权重重的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东西啊,在手上还没捂热,就这么没了 一大清早,张蜻蜓就抓了潘云豹,一起到潘云龙这儿来练功了。还有安西,他跟在潘茂广身边,也养成了习惯,很早就起来了,跟着一块过来。 本来张蜻蜓还以为这头豹子的功夫跟潘云龙不相上下,非让他们比划比划,可连十招都不到,潘云豹就被大哥连剑都打飞了。 “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真不知道你成天都在想什么?”潘云龙恼怒的罚弟弟提俩大石锁去蹲马步了,屁股底下还搁了一个香炉,插了三柱香,让他享受菩萨待遇。 瞧那豹子一脸的垂头丧气,张蜻蜓有些纳闷。为什么那头豹子明明在自己家里的时候一套剑法耍得龙精武猛,可一到大哥这儿就成小病猫了?到底是大哥太强,还是他真的太弱? 是 由】. 第106章 他是我的侍君 [粉红240+] 当徐吉荣和白麒麟在绿院里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二少奶奶练完剑法回来了。苦命的豹子还在那儿蹲着,瞧那香火,没半个时辰是吃不到早饭的。阿弥陀佛 正好张蜻蜓也想先见见二人,敲打敲打,便让他们进来了。 就读书人而言,徐吉荣不算瘦的,但也不胖,身上长的一些肉也是虚的,跟身强体壮干惯粗活的白麒麟比起来,明显就差得太远了。不过面貌看起来还算老实,甚守规矩。 张蜻蜓基本通过,“你们知道这来是要干什么的么?” “知道。”二人点了点头,徐吉荣想着他爹交待的要适时表现一下,又见二少奶奶是这么娇美如花的小女子,便鼓足勇气多说了句,“跟姑爷做伴读。” “不过二少奶奶,我爹说我很笨,又不识字,要是做不好,就请二少奶奶放我回去,还是让我劈柴挑水吧”有人带了头,白麒麟蹩着脚尖,捏着衣角也结结巴巴说了一句。 张蜻蜓呵呵笑了,“没事没事,又不用你们跟二少爷做教书先生,要那么多学问干嘛?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跟着他,看好他,让他把大少爷教的功课全都完成,这就是了。这样你们能做到么?” 听了这话白麒麟放了心,立即点头,憨厚的脸上满是认真,“二少奶奶您放心,我爹让我来,就是让我听您的话的,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徐吉荣暗自瞟过去一眼,心下有些不爽,怎么这个傻子也这么会表现?他生怕落后,也涨红了脸道,“呃……二少奶奶,我爹也这么教我来着” 张蜻蜓瞅着他一笑,“难为徐叔有心了。你们都吃过饭没?” 两人都摇了摇头,张蜻蜓命人把他们带下去用饭,自己开始琢磨着,要怎么要逼着徐贵把私吞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绿枝给她端来早饭,悄声道,“何不请教陆嬷嬷?” 张蜻蜓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吧。”人总是要学会自己处理问题的,若是什么事都指望陆真,那可不就成潘茂广说的,离了谁就过不下去了?这就不好了。张大姑娘不仅身子勤快,脑子也很勤快,不信自己就搞不定这些小问题。 等着饭毕,她带着二人去了蓝院,把他们介绍给了潘云龙,“以后他俩就跟毒害相公读书了,大哥您布置了功课告诉他们一声,以后阿荣你就负责监督二少爷念书,阿麒你就负责监督他习武,可得把他看紧些。要是他完不成功课,你们一样要受罚,可不许替他撒谎骗人,否则家法伺候” 眼见三姑娘说得严肃,二人应得山响。原本潘云龙见二人一个呆,一个傻,心下还有些顾虑,未料竟发现效果是出奇的好 他们俩说起来都有点一根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太会转弯。于是监督起潘云豹来,那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让写几个字,就一五一十的数着,让他蹲多长时间的马步就是多长时间,差一点都不成。 学习过程中,张蜻蜓早有声明,不许陪他聊天,陪他玩耍,除了茶水,拒绝一切东西提供,就连上个马桶也得在旁边看着,弄得潘云豹想偷懒都偷不成了。若是跟他们发脾气,这二人无论他怎么骂,就是不还嘴,却也不肯通融半步,弄得潘云豹自己都没了脾气,这伴读小厮一职竟是慢慢的做了下来,还干得不错 等潘云豹早上蹲了一个时辰的马步,又念了一个时辰的书,带着潘云龙布置的功课回来,就该上武烈侯府去了。 一路上,那只豹子骑在马上,瘪着个嘴大叹命苦,“明明说好了早晚各一个时辰的,怎么一早上就两个时辰了?晚上还要过去,这不就三个时辰了?” 张蜻蜓坐在轿中,颇有几分好笑,也不理他,心下却拿定主意,等着空下来,倒是要学学骑马才是。 胡家离他们家不太远,时候不长也就到了。胡浩然早就准备好了,在门口迎候,当然,这样的日子自然也不了郎世明和蒋孝才这帮兄弟来凑热闹。 “你们来得晚了,是不宵苦短呀?该罚,一定得罚”刚照了面,郞世明就领着头儿闹腾起来。胡家没有大人管,他见了张蜻蜓就没皮没脸的贴上来,“二嫂,你一会儿教我吹哨子吧,就那天洞房你吹的。” 啥?潘云豹凑过头来,一脸的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你都醉糊涂了,能知道才怪张蜻蜓不耐烦的将二人拨开,“我今儿又不是来教你们吹哨子的,走开走开” 此时,一个容貌秀美的青衣男子走到她的面前,温文有礼的上前深施了一礼,“少泉见过二嫂” 张蜻蜓愣了一下,就见此人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却是眉如远山之黛,眼含三春之秀。张大姑娘觉得自己现在生得这张脸就已经够桃花够狐媚的了。可看眼前这人,竟把自己还比下去了。 因未到束冠之龄,他一头乌黑的长发便披散下来,垂在瘦削的肩头,只是两边各挑起三绺束成小辫归结于脑后,坠一块白玉压发。着一身青色素锦长衫,领口袖口用淡粉色绣着缠枝花样,更将他的气质凸显得阴柔三分。抢眼一看,还以为是个漂亮姑娘,再仔细一瞧,白皙的颈间仍有喉结突起,眉宇之间尽管再俊秀,仍是含着些英气,应该还是个男儿身。 见她瞧人瞧得有点傻,郎世明没正经的上前介绍,“泉哥生得好看吧?你可别妒忌哟你叫他名字就行了,二哥跟你说过了吧?” 说过啥了?张蜻蜓一头雾水的看着潘云豹。 呃,豹子藏不住话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大字——忘了。 “大哥一早就抓我练功,没想起来……” “他是我的侍君,你就把他当成我的夫人看待好了。”胡浩然一脸淡然的插了一句,似是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可张大姑娘淡定不了 嘴巴顿时张成了大大的型,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美男,忽地想起从前在北安国曾经听说过,南方男人多秀美,有许多漂亮的男孩子就给人象女子一样纳为妾室。等到年纪渐长,就由“丈夫”帮着娶妻生子,成家立室。但就算是分出去过了,一辈子也全是这“丈夫”的责任了。当然,你要愿意一辈子一起过也成,那“丈夫”娶妻之后,就把他当成姐妹看待好了。 当时一起杀猪的屠夫们还开着玩笑,说张蜻蜓做女孩嫁不出来,可以扮成男人上南康国去“嫁”人,总之都是一辈子有人养了。当时把张大姑娘气得举着杀猪刀把他们追得满大街乱窜,所以印象特别深刻,没想到今儿倒给她见过活生生的真人版了。 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看了董少泉好几回,再扭头看看剽悍得象只狗熊似的胡浩然,张蜻蜓脑子里闪过的头一个念头就是,这是不是强抢进门的啊? “二嫂,你真聪明,泉哥就是我们抢回来的”郎世明眉开眼笑的夸赞着,好似干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张蜻蜓愕然,这小子怎么能读懂人心?潘云豹又凑了过来,“你想问的话,私下问我呀。当着这么多人,瞧,小董脸都红了” 张大姑娘后知后觉的捂住嘴巴,可惜为时已晚。 董少泉红着脸,低头就往屋里走,“我先去给你们泡茶” 蒋孝才拿手中故作风雅的象牙折扇敲了潘云豹一记戏谑着,“老2,你跟嫂子在这儿说说悄悄话,咱们到里头等你。” 胡浩然着重瞧了张蜻蜓一眼,目光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是想说什么,却仍是忍住没吭声,和众人全都进去了。 潘云豹这才跟张蜻蜓解释,“小董他爹从前是皇商,原来也是家里的小少爷。只是他爹意外办砸了一件皇差,就给拿下大狱了,要钱去赎。可他们家的叔伯兄弟都欺负他这个独苗苗,霸占了他们家的家产,还要把他卖到小倌馆里去还债。我们那天正好出来玩,遇上他给逼得要跳楼,闯到我们面前跪下了。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他们家人太坏了,直接砸到我们面前来,当时大伙儿一生气,就把他给抢回来了。后来他们家人还到处闹事,说我们强抢民男什么的。” 哦,原来这些抢男霸女的勾当都是这么做下的。张大姑娘听得入了迷,问起重点,“然后,那啥……就把他给霸占了?那你们也太坏了” “才不是呢”潘云豹有点赧颜,挠了挠头,“当时大哥不在,但是大嫂已经进门了。知道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我们糊涂,瞎兜揽事情。不过她倒是帮着写了个状纸,让我们带着他去找了衙门里的人,把他们家的家产给要回来了。但是为了给他爹赎罪,就全部充公了。” “然后因为施了恩惠,所以你们老大就把他给那啥了?这多不好啊”张大姑娘说别人不好,可自己思想也有点不单纯,始终在这些艳史上面打着转。 (隆重推介:果然多的妈妈反串饰演董少泉,你说过随便的,只要不当姨娘和坏人,都满足你了,嘎嘎~ 寒门舒饰小竹,忠心的丫鬟,下集登场。 谢谢大家的给力支持,还有金钦的打赏。本来想今天四更的,但时间肯定会晚,所以先发第3更,大家看完先睡吧,桂子一人熬夜就好了,答应的加更,一定会加到的。么么,俺爬去继续码字鸟。) 是 由】. 第107章 扒他裤子 [2合1,含为奈叶08827加更] (写到半夜终于完成鸟,含基本更和为奈叶童鞋第三块和氏璧的加更,保证分量了哟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能让粉红到多少咧?有可能在最后一天冲上新书月票榜第三么?要是上了,桂子9月每天3更,哗哗~) 见老以为他们是“逼良为娼”,潘云豹拼命摇头,“才不是小董跟老大这事,是他爹主动提出来的。小董他爹在牢里生了病,已经快活不长了,他怕死了,族里的人又来闹。因为家产给充了公,族里的人已经全得罪光了,到时小董连个都没有,谁来帮他?就想把他找户好人家,好歹有个名分,将来也能顾着他一辈子。你不,老大从前被害得很惨,可是家里又不能一直没人照顾,看少泉还不,就应承下来,是很正式的按规矩摆了酒把他接进门来的。少泉来了之后,一直帮着照顾家里,对容容就跟对亲一样。只是他家叔叔婶婶一直不承认,还骂得很难听。” 他翼翼瞟了张蜻蜓一眼,生怕在她的眼里看到鄙夷和不屑,“这事后来大哥听说了,也没说,还让我们待小董好一点,你可千万不要瞧不起他啊他人真的很好的,唔,你不会瞧不起他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我象是这么无聊的人么?张大姑娘充分满足了好奇心,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面孔,白他一眼,进来了。 笑眯眯的看着那位如花美男,“少泉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今天头一次,忘了跟我说,我也没给你准备见面礼。回头再给你补上,行么?” 见她态度大方,大伙的心全都放下了。 董少泉脸又红了,“二嫂,您不用这么客气的。” “应该的,你比我小,我当然要送你一份见面礼。”张蜻蜓还开起了玩笑,“若是依着你们老大,你怕是应该叫我弟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不过大家都是,也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你既小些,就还是吃个亏,叫我一声二嫂吧” “够意思”郎世明恨不得上前去拍拍张蜻蜓的肩膀,到底在两道值得商榷的如电目光中改成摇她袖子,“我就,二嫂不是那些磨磨唧唧的人” 胡浩然面上也多了几分和色,“咱们到容容那边去吧,她早在等着了,听到动静肯定着急了。” 正准备,就见胡惜容身边的丫鬟小竹催促,“听说潘少来了,可急得不得了,说你们再不,她就要出来了” “现在天冷,可千万别让她出来”胡浩然急匆匆的大步流星了,众人也赶紧跟上。 胡惜容早就换了一身盛装,在她院中厅里等着大家了。胡浩然怜惜体弱多病,又怕她成天关在闺房里闷得慌,于是将她这边的三间正房全部都打了门相通。天一凉,便在几间房里全部生了旺旺的火盆,让胡惜容可以很方便的从闺房到旁边的书房和客厅里来,而不必受到一丝凉气。 张蜻蜓刚进门,胡惜容就跟活泼的小鸟似的,一下子扑了上来,却想着不过是二次见面,不能冒昧,又在她面前生生的停住,苍白的小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晕,“章,你可来了小竹,快把礼物拿出来” 小丫鬟把旁边准备好的首饰盒捧了出来,胡惜容忐忑的望着张蜻蜓,“这都是我最喜欢的首饰,章你看喜欢么?” 张蜻蜓看那一匣子金珠玉翠,皆是艳丽之极,晃得她眼都晕了,“都好都很好” “那就都给你吧”胡惜容咬着只有淡淡粉色的唇,笑得无比欢欣,倒象是才是那个要收礼的。 这可太多了,张蜻蜓推辞不要,“这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没关系的,我送给你”胡惜容难得有个肯跟她的,非常急着想把的心意送出去,“云豹哥哥,你让章收下吧” 这……潘云豹看了一眼,“要不你就收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盛情难却,“要不这样,我选一件收下,可以么?这么多漂亮的嫁妆,你留着日后出嫁,总是用得上的。” 她是好心想说一句吉祥话,却未料屋子里的人听了之后却都沉默下来,胡惜容眼神黯然了,两只同样毫无血色的小手在衣襟上孩子气的擦了擦,“我……我恐怕是用不上了,章……你拿去吧。”她似是突然想起,急忙解释,“这些都是我没戴过的,不会过了病气到你身上” 张蜻蜓听得怔了,这说的是话? 胡浩然的脸色顿时就有些黑了,董少泉急忙上前,温言对张蜻蜓道,“二嫂,这是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张蜻蜓看他以目光频频向示意,便暂且将首饰收下,“那就谢谢了,对了,我还不你叫呢就听他们叫你容容了,别的也不。” 这么一来,整个气氛就缓和了下来。胡惜容见她不嫌弃的,很是松了一大口气,忙忙自我介绍,“我名叫惜容,珍惜的惜,容貌的容,我写给你看吧” 可她忽又觉得很是冒失,急急赔罪,“对不起,章,你识字的,我写了干呢?哎呀,不对,我还还叫你章?应该叫你二嫂才是你……你快坐下,我应该称给你倒茶,再让座的。啊,又了是先让座……” 就见她越说越着急,都快哭鼻子了。真觉得一无是处,都不会。好不容易来个客人,也是招呼得手忙脚乱,越搞越砸。 “没事没事,真没事的”胡浩然和一众此起彼伏的安慰着她,可胡惜容哪里听得进去?眼泪都在眼眶里开始打转了。 张蜻蜓忽地哈哈笑了,上前主动拉起她的手,“惜容,你就别慌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儿来,也很紧张呢生怕哪里做不好,惹你们笑话了。既是如此,咱们都别装了,就象上回那样不好么?走走走,你领我去你的闺房看看,把你的名字写给我瞧瞧,咱们在那儿说说悄悄话,跟他们这些男人在一起有好玩的?” 她故意还不屑的撇了撇嘴,那模样逗得胡惜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小竹见张蜻蜓很是随和,也上前凑趣,“潘二奶奶,那咱们,您戴上送您的首饰试试可以么?” “当然可以呀”张蜻蜓兴致勃勃的道,“这么多漂亮的好,我刚才见了就想戴,只是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胡惜容终于活泛起来,拉着她就往闺房走,“二嫂你要是不嫌弃,我那儿你喜欢就拿吧” 这还真阔气张蜻蜓跟着她走了,胡浩然他们也终于放下了心。蒋孝才擂了潘云豹一拳,“二嫂不啊,老2你挺有福气的” 那当然潘云豹满脸骄傲,趾高气扬。 蒋孝才突然凑到他的跟前,笑容里含了一份促狭之意,“今儿你们来得这么晚,们还没审你呢” “对”郞世明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跳了,勾肩搭背,“春闺之中,感觉如何啊?” “去去去,我为要告诉你们?”豹子感觉耳根子有点发热。 嘎嘎,“不说不行们之中就你是最先娶妻的,必须得招” 桀桀,“二嫂对你满不满意啊?” 胡浩然仍是绷着脸皮,却是对董少泉道,“今儿有炖乳鸽么?要不来道火爆腰花吧。” 董少泉忍着笑,“侯爷放心,怕天冷吃菜容易凉,特意炖着羊肉呢,一会儿我再加两把枸杞进去,就更补了。” 蒋孝才忙道,“那羊鞭可别切碎了,一会儿就送到新郎官面前,千万别忘了” “好,我记下了。” 董少泉笑呵呵的躲出去了,这边几人更加无所忌惮了,“老大关门,快,咱们扒他裤子,验下失了身的童男是样的” “嗳嗳你们别太过分了”潘云豹快成煮熟的大虾了,英勇的保卫着裤子,坚决不许这些坏人的觊觎。 胡浩然皱眉低喝了一句,“你们动静小点,那头还有人呢” “就是”潘云豹刚附合起来,忽听胡浩然又凉凉的丢了一句出来,“要整也得堵了他的嘴再整” “还是老大英明二哥,你就从了我们吧”郎世明笑得猥琐,还装模作样的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样?是扒裤子还是从实招来?” “你们快住手,我要发火了啊”潘云豹色厉内茬的威胁着。可是已经被人扑倒在地上,还有两个人压手压脚的摁着,实在让人怕不起来。 胡浩然微挑一挑眉,“咱们也有好几天没有交手了,不如今天就来练练?” 蒋孝才奸笑连连,“你要不招,我们就去闹嫂子二选一,是你给我们上上课,还是请她给我们上上课?其实我个人是比较想请嫂子来上课的啦” “你做梦”潘云豹给逼得走投无路了,眼见他们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只得招认,“我说,我说还不成么” 于是潘老师在胁迫之下开始上课了。咳咳,这个事情其实还不太好说…… 张蜻蜓跟着胡惜容,听着那头开始是又笑又闹的,然后就没有动静了,也不知在捣鬼。 小竹笑着请她放心,“侯爷他们时常都是这么玩的,有时还会打架,弄得鼻青脸肿。我们都看习惯了,二少奶奶以后看惯了,也就了。” 张蜻蜓不管了,却是问了起来,“惜容,你是弄得身体不好的?” 未料此言一出,主仆二人脸色都变了。 胡惜容勉强笑了笑,“我自生来身体就一直不好,都习惯了,怨不得人的。” 这明显就是假话,张蜻蜓可不。按说从前的老张家就够穷了吧,吃没吃,喝没喝,可几个孩子全都活蹦乱跳的,比那夏天的蚱蜢还精神。 而胡浩然这作哥哥的能长那么牛高马大,做的也不应该象个豆芽菜似的呀?就算也是幼年丧了父母,但连潘云豹这样在后娘手上养大的孩子都这么闹腾,她就成了个异类?这当中肯定有古怪。 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张蜻蜓也不会这么讨嫌的一直追问下去,只是问她,“那到底是有些不好的地方?可看了大夫,有没有治的法子?” 提起的病,胡惜容就有些泄气,“也没太多不好的地方,就是肺弱,天一冷便容易咳嗽,若是受了凉,就更厉害些。有些使不上力,一着急就会厥。” 这还不叫没太多不好的地方?一个年轻轻轻的女孩,要不是她说都有十八了,张蜻蜓简直不敢,这个看起来瘦骨嶙峋的女孩居然才比小了几个月。 “你还这么年轻,不舒服可得赶紧去治,要不拖长了,就更不好了。” “也不知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了。”胡惜容一说起来就是满面愁容,“为了我的病,哥哥连皇上的御医也请来过,都说要好生静养,清淡饮食,不能劳累。可都没效果,我想……我可能是活不长的。” “你能这么想呢?”乡下人虽穷,却还是把命看得很金贵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张蜻蜓坚决不同意她这想法,“不知多少人,没吃没喝的也能活得好好的。你这么好好的一个人,可能活不长?” 她当即又老生长谈起来,“这见药三分毒,好好一个人,成天吃药行?没病也吃出病来了。要依我说,你就不如吃好的喝好的,再每天多出来活动活动。就象那庄稼,从来没听说过庄稼能种在屋子里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非得出来晒晒太阳,该吹风的时候吹风,该淋雨的时候淋雨,象那冬麦子,还得结结实实下它几场大雪,它才能长得好呢” 胡惜容听得一愣一愣的,小竹却有些不能苟同,“可是姑娘身子弱,一吹风准生病,哪还能淋雨淋雪呀?” “你这丫头就不懂了”一说起农活,张蜻蜓是侃侃而谈,“我说的吹风淋雨也要讲时候了,比如你这麦苗刚种下去的时候,当然风大了不行,雪大了更不行,得等它长大了一点,慢慢的经得起风雪时再来雨雪,它就不怕了。” 胡惜容听得似懂非懂,“那就是说要循序渐进?我先到外头吹吹小风,再吹吹大风?” 张蜻蜓一拍大腿,“就是如此” 小竹脸都绿了,“这可万万使不得现在天气这么冷,姑娘能出去吹风呢?侯爷,非打死我不可” 胡惜容顿时又蔫了,“是啊大哥肯定不会同意的。” 张蜻蜓却想起了章泰寅,“要不你也试着蹲马步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有个弟弟,身体也不好,时常犯病。可他自从学功夫以来,都感觉好了很多。蹲个马步又不用出去吹风淋雨的,你关在屋子里就能练。不过我倒是觉得,你还是应该出去晒晒太阳。象今儿天就不,虽说有些凉,但也没冷到那个份上,要是怕冷,多穿几件也就是了。象这大中午的,就不能出来走走了?” 胡惜容看着窗外冬日暖阳,颇为心动,“那要不,咱们现就出去走走?” 小竹拼命摇头,“不行,姑娘,侯爷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小丫头管得比周奶娘还宽张蜻蜓瞧胡惜容一脸失望,想了想道“那一会儿咱们吃了饭,问问你哥可不可以在院子里散散步。我们乡下有句话,说是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哩” “你们乡下?”胡惜容听得好奇,“二嫂说的是章府老家么?在哪个地方?二嫂时候去的?” 呃……张蜻蜓说漏嘴了,打个哈哈遮掩,“我也是听奶娘说的,是她的乡下。” 胡惜容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向往,“我也很想能有机会出去走走,看看风吹草低见牛羊,桃花流水鳜鱼肥,飞流直下三千尺,落霞与孤骛齐飞,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不好意思,张大姑娘一句也听不懂,鸡同鸭讲了,还是说点实际的吧,“等你身子好了,咱们也可以坐着马车出去逛逛呀?对了,你们京城附近有看梅花的地方么?应该再过些时梅花就该开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有啊”胡惜容说起这些来就两眼放光,如数家珍,“京城梅花最盛的地方就是白鹭书院那儿,花开的时候,漫山白雪映着红梅,极是漂亮的。到了春天,可以去桃花林,夏天在子归湖上观荷听雨最好了,秋天当然是咱们上的斗菊会最负盛名” 她的声音忽地黯然下来,“我娘也很爱看山水美景,每逢花开的时候,她都带我出去玩的。可惜,自从她走了,我也病了之后,就再没出去过了。” 张蜻蜓愈加肯定了,这丫头的病来得古怪。瞧她如此难过,拼命给她打气,“你也别泄气,等你身子养好了,还是可以出去玩的。” 胡惜容抬起头来,很是感激,“谢谢你,二嫂,好久都没有人跟我这么说过了。嗯……要是等到梅花开的时候,我还是去不了,你帮我去,到时带一枝梅花给我好不好?” 小竹以为这是人之常情,却没想到被潘二奶奶拒绝了,“你要真的想看,就养好身子跟我去。我可以带给你吃,但满山的花我能带来给你么?就那一枝两枝插在瓶里,又有意思,我随便从哪儿弄一枝来,你又?” 从来没有人跟胡惜容说过这样的话,瞧张蜻蜓的表情那么认真,不由得心思动了,“你说,我真的能去看梅花?” “不能?难道你是纸糊的人,戳戳就破了么?象我现在都开始跟着大哥练昆仑剑了,我等再练上几天,打败几个人可是不在话下的哟”张蜻蜓斜睨着她,很是傲气。 胡惜容有点被刺激到了,这回是从眼睛深处,发自内心的笑了,“好我回头就去问问哥哥,看我也能不能练点功夫。”她忽地想起一事,“对了,二嫂,听说你们要做生意过日子,是么?” 张蜻蜓现在可不会放过任何一点机会,“,你有好主意?” 胡惜容赧颜摇了摇头,“我哪里懂这些?不过我哥哥想跟你们合伙。今天请你们来,也是想说这事的,可能一会儿就会提了。” 张蜻蜓有些不懂,“你哥不是侯爷么?应该算有官职有钱发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们也要做生意?对了,你别怪我不中听啊,我这一路进来,都没看到下人?” 除了这屋子里的奢华摆设,简直比她当三的时候还可怜。 胡惜容微叹了口气,小竹红着眼圈替主子叫屈,“侯爷是有俸禄,却二老爷二管着。咱们想买点,还得看他们的眼色过日子”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只张蜻蜓有些不解,在她的概念里,谁挣钱谁就是家里最能的,“为会这样呢?不应该侯爷最大吗不跳字。 小竹刚想,却给胡惜容打断了,“他们是长辈,咱们也不好说。不过二嫂,我虽帮不上忙,却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 谁呀? “是少泉哥哥。”胡惜容大力推荐着他,“董老爷从前是做皇商的,少泉哥哥从小就跟着他爹学做生意,可聪明呢。从前我们家是哥哥管账,经常弄得没钱用,以至于时常要靠云豹哥哥他们几个帮忙。可是自从少泉哥哥来了之后,好象也没省,可钱就是够用了。他有时还能赚点小钱,哥哥也不用老是为了钱去跟二叔二婶吵架受气了。” 她一口气说了半天,歇了一歇才接着道,“不过这事哥哥和少泉哥哥都不同意,哥哥的意思是他出去做事,少泉哥哥心细,就留在家里照顾我。可我觉得那样才最不合适。哥哥一直想象爹一样去当兵打仗,他又是侯爷,真不该成天为这些事绊着手脚。少泉哥哥倒是最合适了,只是他们都不肯,担心我一人在家应付不来。我现在私下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小竹你也不许说要不哥哥发起脾气来,说不定都不肯从军,也不再跟你合作了。到时……唉,就更难了” 张蜻蜓对这个病怏怏的女孩有些刮目相看了,别看她都做不了,心里还是跟明镜似的。不过胡浩然他们的担心也有道理,但若是那董少泉真的这么有本事,就算不能请他出山,请教请教他也是很有必要的。 是 由】. 第108章 眼光放开阔一些 [粉红260+] (小蜻蜓万分感谢亲们本月的支持,再过三小时,新的9月就来了,咱们规矩照旧,保底至少一更,粉红20加更,和氏璧及其后头的仙葩缘,灵宠缘更要加更。话说,某人已经对它们垂涎已久了。嘎嘎~ 保底小粉红们,明天都来吧,让我们去老书月票榜上蹲着,吊榜尾也好啊。没出息的银笑~) 当张蜻蜓再度和胡惜容回到客厅里的时候,就见郎世明望着自己呵呵直笑,蒋孝才笑得没他夸张,但分明在微扬的唇角之间也噙了份不明所以的调侃。 唯一没有笑的是胡浩然,但他这不笑的表情比其他两个笑的家伙也好不到哪儿去,直让胡惜容高度不自信起来,“是不是我给二嫂打扮得很丑?” “不丑,不丑二嫂给容容这么一打扮就更漂亮了” “简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几个家伙装模作势的端详着戴上几件新首饰的张蜻蜓,拼命说着恭维话。 张蜻蜓瞟了他们一眼,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那头躲在墙角的可疑豹子身上,回去再审你 “吃饭吧”董少泉适时带人送上酒菜,算是解了这个围。 酒席办得并不算太豪侈,但很是丰盛,并没有那么讲究,却将每人爱吃的菜式各准备了一两个,所以基本不用担心会浪费。张大姑娘苦日子过惯了,很看不惯那种富贵人家华而不实的酒席,反倒是这样摆出的酒席让她很是赞同。也对董少泉当家过日子的水平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 当中果然有一味主菜是羊肉火锅,里面还真的加了红通通的小枸杞,只是那羊鞭到底在不在其中,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张蜻蜓是没注意,注意的只有某些人而已。 一顿饭吃得热热乎乎,很是舒服。又没有长辈在场,一帮子年轻人肆无忌惮,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十分尽兴。 胡惜容身子弱,吃不了多少东西,不过意思意思也就罢了,只坐在那儿陪着说笑。但张蜻蜓却吃得很高兴,难得可以无拘无束吃顿饭了,还主动喝了好几杯。 见她好饮,几个狐朋狗友当然就更是乐意敬她。原本潘云豹还拦着,怕媳妇恼了,结果倒给媳妇抢白了一顿,“难道还怕我喝得多了,就短了你的不成?” 这话说得大伙儿哄堂大笑,“听见没有?二哥你就拉倒吧二嫂,来咱们喝,不醉不归” 张蜻蜓笑着应了,却不贪杯,喝了几杯,感觉有些晕乎乎的,便打住了。她心里还惦记着事,跟董少泉搭起话来,“这是什么酒,清清甜甜的,味道真不错。” 董少泉笑着介绍,“这是惠泉酒,用糯米酿的,想着你们今日来,特意选了这种清甜绵软的。二嫂要是喜欢,回头我给你装两壶带回去,我这可是从人家酒坊拿的,寻常市面上可买不到。” 张蜻蜓顺他这话,就问了下来,“那这么好东西,你怎么弄到的?” 董少泉跟她讲起一段往事,“那是旧年春上,京中来了个贩茶的客商,初入此地没有门道,带的好茶叶就是卖不动,又接连赶上两场大雨,茶叶受了潮,眼见快长霉了,急得无法,拿出来摆个小摊贱卖。恰巧我在街上瞧见了,便把他的茶叶全都收了。那客商说要谢我,我就说那你不如回家之后,给我从你们老家带几坛好酒来。只是当时我收了茶叶,手上也没现钱,只能赊着他的。原本也没做指望,没想到这人还挺讲义气,回去没几个月当真打发人给我捎了一车酒来,品相价钱都很不错。我七七八八折腾着全都卖了,只留了一些,就放在家里慢慢喝了。” 张蜻蜓听得很是佩服,怪不得胡惜容说他总还能捣鼓出点钱来,这人脑子可太活泛了。 “那你怎么不干脆弄个铺子在京城做买卖呢?我现在就有这个打算,只是不知道做什么好,你能教教我么?” 董少泉噗哧笑了,“二嫂,我这说句话,你可别恼。你的事情,侯爷回来也提起一二。你若是就这一千来两银子,在京城想开间铺子估计有点够呛” 他倒了一些酒水在桌上,随手就给她画起方方块块来,“我们京城长宁是依着皇城建起来的,除皇城外,还分有内外两城。最繁华之所在,当是这皇城之外,外城之内的区域。而这之中,除去官宦住宅,真正好做生意的便是这东三坊到西三坊之间,这六大胡同四条大街周边的商铺,整个京城几乎所有的最赚钱的店铺皆在其中,用寸土寸金来形容也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张蜻蜓听他这么一讲,当即就跟自己那天在城中兜来兜去看得那些繁华盛景联系了起来,“怨不得我去逛时,感觉老是在那儿打转呢,原来这些地方都是通的。” 董少泉一笑,“虽然相通,但也还是有些不同的。象这东一坊,因邻着官衙,所以做的多是最贵重的古董字画买卖,这儿的酒楼也是全城屈指一数的,吃得全是山珍海味,卖的就是一个贵字。再往东二坊过来,便渐次热闹了。这最右边的西三坊再过去,便是桃花林,那儿多是秦楼楚馆,远近闻名的七大春这儿就独占了六家。所以西二坊这边,卖绸缎首饰的就最多了。整体比较起来,东边的买卖较为高雅贵气,西边就是挥金如土的销金窝。” 他这么一梳理,张蜻蜓当即就清晰多了,“那我上哪边做买卖好?” 董少泉笑着摇了摇头,“哪边都难进去。这些商铺全是人家多少年的老店了,只指着收租,一年便有上千的银子。就算再败家的人,也断不会轻易拿出来售买。我爹辛辛苦苦折腾了大半辈子,才机缘巧合在东二坊弄了一间铺子,可是一场祸事,就尽数化为乌有了。” 呃,勾起人家伤心事了。张蜻蜓有些不好意思,搜肠刮肚了半晌才挤出句话来,“你……节哀顺变吧。” 董少泉抬眼浅笑,虽还残留着伤痛,更多却是已然看开的释然,“谢谢,都过去了。虽然爹这辈子的辛苦最后全赔光了,但他老人家最后倒是很看得开,这做买卖哪有不冒风险的?钱财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放在那儿只是一堆死物,只有在它们不断去赚钱的过程中,才充满乐趣。” 说到这儿,他那双含情带春的明眸里才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光彩,瞬间倾泻出来,让人无法忽视。 这人很够胆也能做事。张大姑娘几乎就是这一瞬间,下决心要把他挖来帮忙。 潘云豹说是董老爹最后决定让董少泉“嫁”给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虽然未曾蒙面,但张蜻蜓基本上可以想象得出,那一定是个非常有魄力敢想敢干的老头。 所以他在不久于人世之前,拿儿子的终生幸福做本钱,做了最后一笔买卖。如果赢了,自不必提。可就是输了,又能比他落入族人之手的下场差到哪里去? 想到这儿,张蜻蜓才算是真正领教到了董老爹的精明和厉害之处。 可董少泉若不是个通达开阔之人,他又怎能接受这样的安排?这小死都不肯受辱,最后却甘心忍受世俗的冷眼做人的侍君,难道他就没有些别的想法? 难道他就不想走到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族人面前,把他们狠狠踩到脚底下?要是同样的事情落在张大姑娘头上,他祖母的谁敢打她一巴掌,她绝对要还两巴掌。要是受了这样的气,她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把那些人斗得上天无路,下地没门 想着胡惜容的告诫,张蜻蜓先没提别的,而是把一直悬在心头的关键问题抛了出来,“那你倒说说,我到底去干什么买卖好呢?总不好真去买几块收田租吧?” “这倒也未必。”董少泉挥袖将桌上的酒渍拂去,重新画了张图,当中一个小圆代表方才的繁华之处,外面一个大方块代表外城及其周边。 “若是在一个地方插不下手,又何必打破头跟人家挤?不如把眼光放开阔一些。象在京城外围,虽然机会少些,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做生意历来是大有大赚,小有小赚,一口气吃个胖子你也消化不了,不如慢慢来吧。我建议你先在这周边去走走看看,找到合适的路子再下手,可比贸贸然去弄个什么赔本的买卖要强。买卖行里有句话,这不赚就是不亏,一动不如一静,便是这个道理了。” 这一番话,说得张蜻蜓心悦诚服,这才提起,“少泉,要不你跟我一块干吧咱们合伙如何?你有经验,由你来挑头当大掌柜的,我信你” 董少泉却是瞅了胡惜容一眼,面有难色,“谢谢二嫂的好意了。只是我们家你也看到了,并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妹妹身子不好,侯爷是男人,总是要出去应酬交际的,若是我再不在,她可怎么办?” 这问题又绕回来了。胡惜容的事情不解决,他这头就是走开了也不放心。不过张蜻蜓挺欣赏他的这一份放弃,若是董少泉什么都不顾,就要跟着她干,她还真有点信不过。可是他肯为了旁人着想,不管是为了报恩还是如何,起码证明,这是一个重情义的人,那就更加靠得住了。 可是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呢?真是苦恼 — 推荐海棠姐妹一本新书 — 书名:《珠光宝鉴》 作者:短耳猫咪 书号:2075296 简介:异能鉴宝,璀璨人生。 是 由】. 第109章 滚床单和挨打 [2合1,为紫心辰2011和粉红280+] (桂仁是个好童鞋,8月答应大家的更全都加完了。9月还请大家继续支持,亲~~) 在胡家玩到日头偏西归来,张蜻蜓立即就着人把嫁妆清点装箱,并备好名册,明日起运。蒋孝才已经跟她约好,本说是今晚就来拖,免得人家看着说闲话,但张蜻蜓并不同意。 她卖嫁妆可是通过潘茂广同意的,那就没好遮遮掩掩的了。公爹要是那种拘泥之人,根本就不会同意她们单过。所以就是要拖走,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大方方的拖走,日后就算有人问起来,也是有理由的。 再有,张大姑娘也存着点不良的私心。 她一直怀疑林克扣了的嫁妆,起码不会是章致知核准的数字,所以她要人当着面把嫁妆拿走,然后这么全新的卖出去,也是要折算一下,到底能值多少钱。假若林日后隐忍不作声还好,要是哪天她惺惺作态的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就对不起了,她也一定会把这笔帐跟她好好算算。 “姑娘,你把这个也拿上吧”周奶娘见张蜻蜓把的一些首饰也装了进去,也将出府时得的首饰拿了出来。 张蜻蜓坚决不要,“奶娘,你快收起来吧我能用你的?” “为啥不能用?”周奶娘佯装生气了,“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奶娘成天在屋子里呆着,要这些做甚么?你都拿去变卖了吧,多少也能顶上些用场。” 张蜻蜓听得心里暖融融的,还潮乎乎的泛着酸,“行,那我就收下了” 周奶娘这才满意,不过她还有句话,可就不中听了,“姑娘你就是倔脾气,要依我说,哪家有刚过门的新娘子就急着卖嫁妆,还要操心过日子的?万一做不来,这不得让人笑话一辈子?” “奶娘——”张蜻蜓拉长了声音娇嗔着,“您就不能祝我开张大吉发大财么?” “好,那奴婢就祝姑娘旗开得胜,财源广进”绿枝笑吟吟的进来,将一包新首饰倒进了首饰匣里,“这是我和陆嬷嬷的一点心意。” “你们……”张蜻蜓不该说了。 绿枝笑道,“陆嬷嬷说,这些原本就是因为姑娘出嫁才赏给我们的,现在拿来换口饭吃,亦属平常。不过她倒是说等姑娘您把这些收拾好,可得先把日常嚼用留足至少半年的份子,这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至少得要三四百两才够用。” 这个张蜻蜓倒是有想过的,“到时至少还得要两辆马车和三四匹马,轿子就不要了,太费事,还白养两个人,这喂马的草料也得准备着。嗳,对了咱能不能在院里喂几笼鸡,再养两头猪?” 绿枝和周奶娘听得傻眼了,她们的耳朵没出毛病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姑娘生出这个心思?大户人家里养猪养鸡?那可真是亘古奇闻了 可张蜻蜓不是开玩笑,这就快到年底了,肯定是要杀猪宰鸡的,要是真等到那个时候,猪啊鸡的都特别贵,还不如现在早点把买,养些天也就是了。 这潘家吃虽比章家省些,但顿顿也有不少剩的,到时拿来喂猪是再好不过,鸡就拣些厨房的剩菜叶子,这就更省一笔了。 张大姑娘想得心潮澎湃,当即命绿枝拿来纸笔,“快去算算过年要用的鸡鸭和猪牛羊之类的,在腊月之前,赶紧全都买” ?见她不是在说笑,屋里掉落一地下巴。 正忙活着,忽见潘云豹鼓着两腮,气鼓鼓的从外头进来,往龙凤大床上一坐,“你们全都出去” 这是了?张蜻蜓莫名其妙。刚刚,就有潘茂广身边的人把他叫了去,瞧这情形,似乎没好事。 “你们先出去吧,”张蜻蜓打发了人,问他,“你爹教训你了?” 潘云豹却扯着她,一下子滚到床上去了。 “你这是干?”张蜻蜓有些恼了,还当真想霸王硬上弓?那本姑娘就让你断子绝孙 潘云豹两手撑在她的两侧,定定的瞅了一会儿,却忽地惨叫一声,抱着她在床上打起了滚,“,你说这办呀?” 听他的语气,不象是要干坏事的样子,张蜻蜓安心了。很自然的回抱着他,拍拍他背,“好好,这是了?” 唉某只苦命的豹子满脸哀怨,那小眼神忧郁得简直让天地为之失色日月为之动容。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八卦之事的传播速度更是惊人。 就在他们从外头逛一圈的时候,阖府十停人中倒有八停都二少爷要发愤进取,一日未中举,就一日不与二少奶奶同房的重大消息。 潘茂广听说之后,也特意凑了个热闹,刚把二唤去,是吩咐一件事情,“既然你如此勤奋,那以后每天早上就到小校场这儿来随我习武吧。” 咳,还以为天塌了呢张大姑娘磨着牙将豹子从身上推开,“这不挺好的么?跟公公学点真功夫,日后你考武举也多几分把握。” 可是不对呀?上回公公不是亲口承认潘云龙的剑法和枪法比他好的么?张蜻蜓疑惑了,“你没跟他说你在跟大哥习武?那公公要教你呢?” 潘云豹没了,抱着枕头求安慰,埋头嘟囔着,“爹说我剑法练得再好,科举时也不考那个。又说我没大哥灵机,学不来他的枪法,所以爹说他要教我开山斧。” 这可是公公的绝学呀张蜻蜓当即两眼放光,“那不好么?你快去学,学教我” 潘云豹是欲哭无泪,“你爹是教人武功的么?” 那不就跟大哥似的一招一式比划着教?张蜻蜓纳闷,“有啥不同?” 潘云豹瘪着嘴,委屈得不行,“爹教人功夫,从来不会一招一招的教,他……他是直接开打从前军里有人想跟爹学功夫,结果连骨头都打断了。就是大哥从前学他的开山斧,也是私下找了师父教过,练了三年才敢到他跟前去,结果,第一回就给震得口吐鲜血了。” 他掩面哀嚎,“所以爹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收过徒弟,一般人向他讨教,最多也就是一招两招,可他说要把全套都交给我天啊我肯定活不成了,非被他打死不可” 张蜻蜓想着公公那天把流星锤甩得飞来飞去的威武雄姿,想想那玩意要是落在身上……也觉得头皮开始发麻了。再看着这头豹子,确实有些凄惨。 “你放心的去吧,万一你被打死了,我会帮你收尸的”嘎嘎,张大姑娘毫无形象的坏笑起来,这不能怪她没有同情心,实在是这头豹子的可怜样让人看了很想欺负呀 豹子生气了,一把将又扑倒下来,一面贼兮兮的偷瞄着她的神色,一面鬼鬼祟祟的解她的衣带,“那……要不……要不你先替我生个留个后吧” “做梦”张大姑娘一掌就将他的歪脑筋给拍飞了。冷着脸从床上下来,“你呀,还是好好准备准备,去应付公公吧” 要说起来,张大姑娘也不是很没有良心的,“上回我在家里被罚跪,奶娘她们给做了两个护膝,到时你戴去,万一打到膝盖,也能顶一顶。” 豹子一骨碌爬起来问,“那能再多做几个么?手上也要,腰上也要,腿上也要,最好……背上再来一个。” 张蜻蜓白了他一眼,“那你不如穿件厚棉袄去得了,还费那事干嘛?” “对哦”潘云豹当即跳下床抓着她去翻箱倒柜,“你快去给我找件最厚的棉袄” “你去” “我不衣裳放在哪儿嘛再说……你不是我儿么?”豹子红果果的小眼神看着她,一脸的天经地义。 张蜻蜓撇了撇嘴,小样儿还真以为是了?算了,姐不跟你这孩子一般计较。 “奶娘”张大姑娘高喊一声,“赶紧给姑爷找件适合挨揍的棉袄去” 周奶娘领命,却对姑娘的吩咐表示很怀疑。但看着衣衫不整的二人,想是小夫妻闹着玩儿,又暧昧的偷笑了。 当晚,潘云龙听到爹要亲自教弟弟功夫,也是吓了一跳。爹决定的事情是没人可以改变的,只是赶紧将一套护身软甲给送了来,又谆谆告诉,“云豹,爹肯教你,也是你的福份,可用心着些。爹的开山斧虽是力大沉猛,但是转动之间稍嫌灵活不足。记得一定要避其锋芒,再伺机还招。对阵之际,你可千万别怕,你越怕爹的出手就越重。你要是拼着宁肯挨他的打,他下手反而会轻些。么?” 潘云豹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交待完了这件事,潘云龙瞧着张蜻蜓,踌躇了一下,才颇有些尴尬的道,“虽然想上进是好事,但开枝散叶也是正经事。都得抓紧……呐个抓紧啊” 想得美 等潘云龙一走,张蜻蜓立即又将可怜的豹子关在门外了。 潘二少爷想着明早要去挨打,心神不定,彻夜难眠。而潘府之中,也有人因为此事而愁眉不展。 “云祺,你说你爹这究竟是意思?”小谢眉头深锁,满脸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 潘云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爹难道真的动了心思,要管那个废物了?” “不会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小谢不愿意也不能够接受这样的现实,“从小到大,你爹何曾管过你们?老2从小那么淘,可就算他闹得再不象话,你爹连正眼也不瞧一下的。象老大做得那么好,他也从来没个笑脸,全是一样。他要是想管,早就管了,会等到现在,才独独管起老2来?” 潘云祺沉吟半晌,“依我看这多半是因为那个的缘故您想啊,她一进门就讨好卖乖的要单过了,连嫁妆都舍得拿出来过日子。爹要是不做点,似乎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所以才在那个废物身上下点功夫。其实要仔细想想,这未尝也不是件好事。就依老2那个德性,他能好好的从爹手下过上三日都得烧高香了要是他不肯跟着爹习武了,咱们再在一旁适时的关心下……这不就闹腾起来了?” 小谢的嘴角终于慢慢的上扬起来,在昏黄跳动的灯光下,勾出深深寒意,“还是云祺你想得周到” 潘云祺阴阴一笑,“所以咱们只站在江楼上看他翻船就完了,娘您大可不必担心,放心睡个好觉吧” 他准备走了,小谢却蓦地把他叫住,“我且问你,你们昨儿弄那时候才回?在她姨妈家,能坐这么长么?” 潘云祺微窘,“这不是的娘和弟弟都得了么?于是就请他们在外头吃了个饭,随便转了一转。” 小谢斜睨着,有些不悦,却压低了声音发脾气,“就这么随便转转可就足足用掉了快五百两银子这也太大手大脚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要是给人,可不得闹翻了天?” 潘云祺上前赔笑求饶,“娘,家离得远,这一趟,下回再来可不知是时候了。她进门也带了不少,咱们就是大方些,也是有限的。” 小谢冷笑,“她进门的时候带了不少,那也得看咱们家送出去多少彩礼难不成咱们还赚了他们家的不成?再说,你的,可都还在她手上收着呢。 叶家二姑娘明年也要出嫁了,大也差不多到了择媳之龄,后头这些弟妹一个跟着一个,听亲家母那意思,全都得在京城里找。咱家现在是名正言顺的亲戚了,这要是回都这么花销,你母亲就是个神仙也变不出来 我阿瑶她是新,总得给她做个面子,可是此事也只有这么一回了。再来,我可不管,也不许她拿嫁妆贴补我把她这回门的都给了你们,是给你们两口子日后做生计用的,可不是给她又拿赔补娘家的,否则,我就全收了” 潘云祺忙凑近耳语,“娘您放心,这事心里有数。这几日正哄着她把钥匙教出来,她跟来的人中,有几个嬷嬷丫头很是讨厌,屡次坏我好事。大伯母那儿不是要人么?这两天我就想法把她们一个一个支出来,后头就容易了。” 小谢听得这才满意,“我就你心里头是个有成算的,快去歇着吧。我让厨房给你炖了鹿肉汤,一会儿给你送去。早点让你怀上孩子,这一有了身子,就更好糊弄了。况且,咱们也能在长孙的位置上占个先了。横竖都是嫡子,老大老2压了咱们这么多年那是没法子,这孙子辈上却得换换风水了” “了,娘。”潘云祺笑嘻嘻的应了。 待走了,小谢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 潘云豹一早给尽职尽责的周奶娘唤醒,换好衣裳。里头是软甲,外头罩两件大棉袄,包得严严实实跟粽子似的,来跟辞行了。 张蜻蜓乐了,穿成这样,练武?恐怕到那儿就得给扒下,却不点破,“你去吧,点” 嗯。潘云豹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坚定,走了。要不是那用力瘪着的嘴和强装勇敢的眼神,倒有几分英雄气概。张大姑娘不无恶劣的想着,就算是给打得不能动,后头还跟着徐吉荣和白麒麟,他两个把人给抬,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她收拾了也去找潘云龙练剑,却瞧大哥今日有些心不在焉。他是为了那头豹子担心,张蜻蜓故意跟他扯起闲话,“大哥,我打算买些过年用的猪啊鸡的,你们要不要一起买?” 啊?潘云龙吃惊不小,“弟妹你……你这也太早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他换了种比较委婉的说法。 “不早了”张蜻蜓兴致勃勃的跟他说起的计划,“连养的地方我都想好了,公公不是说要给咱们分几匹马么,那肯定还有马厩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到时让马挤一挤,挪点地方出来,就能把它们养下了。鸡可以散养在院子里,找几个看着就是了,还能下鸡蛋呢” 潘云龙想着的爱马奔雷要和一群猪牛羊同栏了,嘴角未免有点抽搐,连带对弟弟的担忧不觉也化解了不少。 提心吊胆等到晨练结束,潘云豹倒是没用人抬,摇摇晃晃的走了,看得潘云龙无限惊奇。这小子看起来不啊,一点儿彩都没挂上。 身上那两件大棉袄也并不如张蜻蜓想象那般给扒了下来,还好端端的穿在身上。他蹒跚着走到面前,吸吸鼻子,象是离了八百年没见似的,“我……我可见着你了我生怕就回不来了……” 说完这话,潘二少爷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反把张蜻蜓吓了一跳,“他这是了?” 潘云龙把弟弟一提起来,就觉出不对劲了。扒开他的棉袄,里面已经全都汗透了,前胸后背这么一会子工夫,竟给捂出了痱子。 “这是太累了,有些虚脱,又被这身厚衣裳给闷得厥了。”潘云龙把弟弟背到床上,把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粽子皮剥开,就见潘云豹的胳膊大腿好些地方都震出了血点子,双手的虎口已经给震裂了,鲜血淋漓,但这些都是用力太猛造成的皮肉伤,并没有大碍。 潘云龙瞧着长出一口气,爹只用了三成力,还算是手下留情了。拿被子给弟弟盖上,让人给他手上上了伤药,喂他喝些米汤,交待等他身上的汗发透了,让起来泡个热水澡,再拿药油好生揉搓一番,否则肯定起不来。 张蜻蜓好奇拉着跟去的小厮盘问,那二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白麒麟还在无限憧憬,“老爷力气真大,那么重的一柄斧头耍得真好,他要是砍柴肯定比我强” 徐吉荣补充完整,“老爷就这么左一下右一下对着姑爷打,姑爷也没躲,站在那儿也举着个斧子等着老爷打,然后就一直打到现在了。” 虽然有些不着调和干巴巴,但好歹是基本恢复事实原貌了。张蜻蜓放下了心,看不出,这小子抗毒打能力还是很强的嘛。 潘云龙也很满意,觉得弟弟虽然笨了点,但好歹能挺过第一关,就能挺过第二关。把今日要念的功课交待给徐吉荣了,让他等着二少爷醒了就督促他完成,放心的吃饭了。 张蜻蜓吃完了饭,抓紧,跟大嫂去探讨了下关于过年大采购的话题,并且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就进行了分工,“我一会儿得跟蒋老三一起出去,顺道就问问那些的行情,大嫂您就在家先把马厩的事情搞定啊还有厨房,该弄的也得弄了,我把屋里的陆嬷嬷留下帮你。要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就帮我做主得了。” 卢月荷看着她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怔怔无语,我有答应过你么? 潘云龙思来想去,半晌才痛下决心,“弟妹她这也是一片好心,要不……就这么办吧实在不行,我就把奔雷牵回院子里来养” 卢月荷僵硬的转过头来,看着,我这又有答应你么? 素**洁的大家闺秀快抓狂了要是马厩里是牛鸣猪叫,院子里是马跳鸡飞,她这日子还过不过的? 蒋孝才来得还算准时,听说潘云豹跟他爹对阵一个时辰,才英勇倒下,顿时惊为天人。在参观了老友疲惫不堪毫无形象的睡容之后,他窃笑着摇头惋惜,“要是潘大伯肯好好教徒弟那该多好?我们那帮早就想来学了,只是不敢。” 谅你也不敢这世上也没几个人敢的。张蜻蜓不觉得公公的风格会为谁而改变,想学真功夫,就得真刀实枪的跟他对着干撂倒他,你就出师了。那头豹子的苦日子还长着呢 二人刚出大门口,一个不速之客却哭着鼻子找上门来。 — 推荐海棠一本书 — 书名:《御人》 作者:峨嵋 书号:1793826 简介:女王之道,御人为下。全文完结,请放心跳坑。 是 由】. 第110章 废物 在张蜻蜓正要出门之际,找上门来哭得稀里哗啦的是胡惜容的贴身丫鬟小竹,“二少奶奶,求您赶紧去我家看看吧小姐和侯爷一早吵得好凶,小姐还说要绞了头发当姑子去董公子打发我来找您,求您快去劝劝吧” 二人俱自吓了一跳,来不及细问,蒋孝才忙道,“二嫂,要不你赶紧过去瞧瞧,只打发个妥当人跟我一起把东西送过去,回头我也过来” 张蜻蜓想想也只好如此,吩咐绿枝带着白亮两口子压运嫁妆随他过去,只带着彩霞和小竹一块儿上车,要赶往胡府。 绿枝有些怯场,不太敢做这么大的主,“要不……等您回来再说吧” 张蜻蜓皱眉急道,“你这丫头平时办事挺老道的,怎么关键时候反磨唧起来了?蒋公子不是外人,他办事我放心。你不过是跟着过去把东西交接明白,难道这也非要我盯着不可?那不成心累死我啊去,把事好好办了,这儿还有安西跟白大叔帮着你呢。你大胆去办,看有没有老虎吃了你” 绿枝给抢白得满面通红,眼泪都快下来了。安西倒是干脆许多,“咱们去吧,没事儿” 把绿枝赶走了,路上问起详情,小竹简单的把事情给张蜻蜓做了个介绍。 原来昨儿他们走了以后,胡惜容就跟哥哥提起,想按着张蜻蜓教的,晒晒太阳散散步,再学着蹲蹲马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她是一番热情,不料支被胡浩然一口回绝,因为喝了几口酒,说话有点冲,“哥又不是照顾不了你,你干嘛非要自己照顾自己?” 当下胡惜容就有些不高兴了,是董少泉在那儿劝和,把二人拉开,各自歇下。 可到了天明,胡惜容又旧事重提,缠着哥哥要学功夫,也不知道胡浩然是为何突然就发起了脾气。说是不管怎样也不会让妹妹受委屈,“你要嫌闷,以后哥就在家天天陪着你” 胡惜容当然不干,“哥哥难道忘了,咱们爹爹是怎么死的?你应当子承父业,领兵打仗去,别让九泉之下的爹娘失望。” 可胡浩然却别扭着拿妹妹的身子做文章,两兄妹就这么一来一去的越吵越凶,吵到最后,胡浩然脱口而出,“你这么个身子骨,能好生将养着不生病就不错了,何必操这么多闲心?” 这句话着实把胡惜容怄着了,就哭闹着要出家,不再拖累家里。 张蜻蜓听个大概,心里基本上就有了谱,等着到了武烈侯府,就见兄妹俩倒是偃了旗息了鼓,一个在书房中生闷气,一个闺房里伤心, 董少泉默默无言的收拾着地上砸烂的东西。见她来了,不觉苦笑,“对不起,二嫂,明知道你今儿有事,还是把你请了来,你快进去安慰下妹妹吧,她都不肯理我们了。” 张蜻蜓点了点头,快步进了闺房,就见胡惜容靠在椅上,仍在不住的抽泣,两只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又红又肿,搁在那样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愈显憔悴与可怜。 见她进来,想起来招呼,却是怎么也动不了。张蜻蜓忙过去把她摁下,“好妹妹,快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这就帮你骂你哥去” 彩霞跟在后头直眨巴眼,从来劝架劝架,都只有温言去劝和的,怎么到姑娘这儿就要吵架了? 张蜻蜓还当真是说到做到,转头就雄纠纠气昂昂冲到胡浩然的面前,连名字也不叫了,直接就道,“嗨听说你嫌你妹子操多了心,想把她送到尼姑庵去,有没有这事儿?” “怎么可能?”胡浩然当即暴怒起来,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略黑的脸庞气得紫涨,“她是我亲妹子,我怎么可能把她送走?” 张大姑娘叉腰冷笑,“你还知道她是你亲妹子呀?那你亲妹子关心下你,怎么就不行了呢?你亲妹子心疼你,想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减轻些你们的负担,你怎么还冲她发火呢?” “这是……”胡浩然被她问得一时语塞,“那不是她身体不好么?” 张蜻蜓斜睨着他,“那是说就因为她身体不好,就得一辈子拿她当个废物似的看待?” 胡浩然攥紧双拳,咆哮,“我不许你这么侮辱她” “难道不是么?”张蜻蜓冷冷的道,“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你瞧瞧她现在什么样儿?连嫁人都不敢想,成天担心自己活不长。坐在家里,连房门也不敢出一步,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你”胡浩然气得额上青筋爆起,“你别以为你是老2媳妇我就不敢打你” “浩然”董少泉慌忙冲了进来,“你可千万别乱来” “你走开,他要打就让他打”张蜻蜓丝毫不惧,瞪着胡浩然反问,“你凭什么打我?就因为我说了实话?那你能打我,但你能改变事实么?你打完了我,就能让你的妹子活蹦乱跳不生病么?” 胡浩然气得无语可说了。 张蜻蜓毫不客气,“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昨儿就是我鼓捣着惜容,让她去晒太阳,让她去练功夫的。难道这有错么?” “怎么没错?你又不是大夫,这些事她根本就做不了她不是你亲妹子,她犯病的时候你当然不心疼”胡浩然气得大骂。 嘁,张大姑娘嗤之以鼻,“你倒是给她请了大夫,治好她了么?” 胡浩然噎得脸色铁青,这是他心里最大的伤。 张蜻蜓就问了,“既然治不好,为啥就不能按我的法子试试?死马当作活马医,总得试试才知道行不行啊?你一口一个说是为了她好,可你真的问过她的意思了么?你知不知道她很想出去玩,很想去看那啥花啥江的?每天跟个鸟儿似的关在屋子里,好鸟也闷出病来了,何况是人你可别怨我说话不中听,若是命中注定活不长,还不如痛痛快快让她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恐怕她还能快活几天。象这么憋在家里,活着有什么意思?要我,不如一根绳子吊死得了,活着也是白受罪” “二嫂,求求你,别说了”董少泉眼见胡浩然脸色灰败,死死将唇抿成一条线,身子微微颤抖,是又心疼又着急。 “我凭什么不能说?”张蜻蜓抱拳斜睨着胡浩然,却问董少泉,“你心疼他干嘛?瞧他这五大三粗的,活个七老八十肯定不成问题,真正该心疼的是惜容妹妹才对。” “你不懂”董少泉眼中已经有泪光在闪现了,哽咽着道,“你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你们家这些来龙去脉,可就算我知道了就有意义了吗?我只看得到现在,我只去看将来” 张蜻蜓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惜容妹妹昨儿跟我说,她想让她哥哥去投军,让你跟着我做买卖。可是她也知道你们不放心她一人在家,所以一个劲儿的嘱咐我不要跟你们说,怕她哥听了心里不舒服,甚至连军也不投了。可瞧瞧他那这么个大男人,成天留在家里能有什么出息? 所以她一听我说晒太阳和练功夫对身体很好,她就很努力的想去做了试试。可是结果呢,她哥根本就不领她的这份情还嫌她多管闲事,你说她心里难不难受?她是个人哪就是再没用,也想替你们分担一些,可你们什么都不让她做,那她做人做得还有什么意思?要我也去出家了,眼不见心不烦,还图个清静” 胡惜容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此时让小竹扶着进来,泪流满面,“哥,二嫂没说错,我就是个废物可也请你让我这个废物活得有点用好么?” “容容,你不是不是”胡浩然一把将妹妹紧紧揽在怀里,铁塔般的汉子竟象孩子似的抱头痛哭,“是哥哥不好,是哥哥害了你一辈子是哥哥……” “不不是的”胡惜容拼命摇头,“这是意外……是没法子的事情哥,我求你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真不能再为了我这么混下去了。连云豹哥哥明年都说要去参加武举了,你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让少泉哥哥也去。家里有小竹,有她照顾我就行了,就算我照顾不了别人,也能自己照顾自己的,我真的可以” 张蜻蜓吸吸酸溜溜的鼻子,“其实这个事吧……我昨晚上有想过。不过,我还得回去跟我大嫂商量商量。反正我们现在都分灶单过了,若是你们家过得实在闹心,把惜容妹妹接我们家去也行啊。要不,我让我奶娘来照顾惜容,她人挺好的。” “不”胡浩然不能同意,“这是我们家,我们爹娘留给我们的家,我们不能离开” 真是个木头张蜻蜓觉得他有点钻牛角尖了,“我说你傻不傻的?这是你们爹娘留给你们的家,但那是过去现在他们人还在吗?你又能在这个家里当家作主的么?一个家到底应该是什么?不过是个房子,你死守在这儿干嘛?难道你不住这儿你就不是侯爷了?你要真想看住自己的家,得等你真正出息了,有本事的时候回来再说。现在啥也没有,在自己家里,放个屁也不敢大声,这样的家呆着还有意思么?” 胡浩然闻言如五雷轰顶,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谢谢亲们的支持,小蜻蜓很欢乐的在月票榜上吊了个榜尾,ld住啊嘎嗄~ 呃,那个今天咋米有打赏捏?来个平安符也好嘛,小蜻蜓快被大家惯坏了,米看到礼物赶脚有一mimi的不习惯咧。用力拍飞~) 是 由】. 第111章 经不起诱 等蒋孝才赶到侯府的时候,张蜻蜓早就带着人走了。没回家,也没去找他,张大姑娘忙得很,直接去考察外城环境以及生猪生鸡市场了。 董少泉很是抱歉,“侯爷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一静,十一你先吧。” 啥?蒋孝才难以置信,“连我也不见?这到底发生了事?” 董少泉叹了口气,“二嫂刚来,把我们都骂得一顿。不过,她骂得很对……” 蒋孝才听完,也怔怔的出起了神,出门的时候,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差点摔倒。等回了家,蒋府的下人就见十一少一反常态,竟是在书房里跟老僧入定似的不言不语,一坐就是大半天。这是在思春还是在想坏点子?谁都不,但绝没有一个人会往正路上想。 直到掌灯时分,胡浩然才打开书房的门。 一直守在门口的董少泉长出了一口气,却是也不问,“我去厨房给你热了饭菜来。” 胡浩然蓦地拉着他的手,“我……” 董少泉微微一笑,反手握住他,一双星眸如月光般清淡柔和,“你先去看看容容,她也一直没睡。” 胡浩然点了点头,走进的闺房,胡惜容在榻上闭着眼睛歪着,一张瘦削得不象话的小脸在烛光下竟生出几分异样的美丽,掩去了白日里的苍白与病弱,竟生出几分年轻女子该有的韵致。轻轻抬起手,似是抚摸最娇柔的花瓣一般,胡浩然抬手抚上了的脸。 胡惜容一下就惊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哥哥,瞬间又是泪盈于睫了,“哥……” 只唤了这一声,千言百语就堵在了喉间,再也说不出一字。 胡浩然微笑着,脸上是一贯的温柔与宠溺,“对不起。今天是哥哥不好,心情不好还乱发脾气,容容原谅哥哥好不好?” 胡惜容用力点着头,热泪顺着眼角流下,滚烫地流进哥哥宽厚的掌心里。 胡浩然爱怜的捧着的脸,用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泪,“裹img r='//fmgeyimeid.jg'>茫?鹂抟院竽阆胱龅模?绺缫欢ㄈ?及锬阕龅健阆氤鋈ネ媸敲矗慷?炜斓搅耍?窍肴タ窗尊厥樵旱拿坊?税桑课蔹img r='//u.jg'>小说网不少字那就去吧等梅花开了,哥哥带你去好不好?” 热泪还是顺着脸不住留下,但瘦削的小脸上却努力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如初春枝头那一簇粉樱,虽有些纤弱,却同样传来明媚的春意。 胡浩然将扶着坐了起来,“你不是想学功夫么?哥哥从今儿起就开始教你,咱们就从扎马步学起,没道理老2都能学,你就不能学的。以后我的要是输给她,我这个做老大的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门口,小竹死死的捂着嘴,笑着流下泪来。 等胡浩然回到房间的时候,董少泉微笑着递上擦手的热毛巾,眼圈里却泛着刚抹去的水光,“快吃饭吧。” 并不意外的,桌上有两副碗筷。 “少泉,我……今天我心情不好。”胡浩然低了头,艰难的开口解释。 他的心情不好,应该说,是从昨儿就开始了。昨天和一班们喝酒的时候,他的眼光仍是不时瞟的,注意着妹子,也注意着他,所以他也看到了董少泉和张蜻蜓谈生意时的神采飞扬。 如果说张蜻蜓都看出了董少泉的这一份才能,那与他朝夕相处的胡浩然就更能够明白他所拥有的并不仅仅是一种才能与技术,而是发自骨子里的热情。 这种热情不是出于财富的向往,而是对追逐财富这种营生的热爱。就象一个绝顶高手谈到钟爱的刀剑,都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影响力。 “我一直不太肯定,该不该把你放出去。容容是一方面的考虑,还有一方面,可能是我的私心,我……” 胡浩然想尽力说明白些,董少泉却摇了摇头,“你不用说,我懂。容容也是我的,你们都是我仅存的家人。除非,你哪天不再想承认。否则,我愿意为了你们做一切事情。你不用觉得抱歉,觉得我牺牲了……”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胡浩然抬起头来,留恋的扫视着这间屋子,却有一种释然的轻松,“她说得对,这间房子不过是间房子,如果我不能掌控它,它就只是徒有其名的武烈侯府,而早就不是我们的家了。从前,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也劝过我退一步海阔天空。那时,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但为不直接告诉我呢?” 董少泉苦笑,“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懦弱无用,就差骂我贪生怕死了。” 是么?胡浩然一脸愕然,随即却又叹了口气,“我那时也太心高气傲了些,总以为守着这间大屋子便是守住了爹娘留给我和容容的所有。其实我们守在这里又有用?纵是我们名下的我也都动不了,何必成天在这儿受这口鸟气?真正糊涂的人是我。” “现在明白也不迟。”董少泉已经有了全盘的打算,“咱们每月多少也能从府里领些钱粮,出去租所小房子,把现有的几个下人带去,稍稍省俭些也就足够了。容容虽然时常犯病,但依我平常冷眼瞧着,也是抑郁太过所致,咱们搬出去,只怕她还能过得安稳些。你就放心去投军吧,我能照顾好容容。实在有事,还有云豹他们几个都能帮得上忙,出不了岔子。” 胡浩然瞧着他,那目光里又是感动,又是歉疚,“这些年,我是不是真的很混帐?” 董少泉想了想,“可你要不是那么混帐,我今儿会来到这里?” 噗哧二人相视一笑,胡浩然拿起筷子,“吃饭” 张蜻蜓今儿也得晚了,她在外城转了一圈,收获不小。 第一个认识是,原来京城竟是这么大的。平常她只在内城出入,根本就不,原来京城外头还有这么多的人。如果说平常内城里是熙熙攘攘,外城的就更是摩肩接踵,水泄不通。挑担的,摆摊的小贩挤得满满当当,好些地方连路都走不动。更别提他们那马车了,简直是寸步难行。 张蜻蜓一着急,就让车夫将马停在一个小茶寮旁,跳下车子,打算徒步考察。这可把彩霞急坏了,就她一人跟着,万一出点事办? 张大姑娘拍着胸脯保证没事,只是把身上那些金珠玉钗全都拔了下来,藏在车里,嘱咐车夫好生看着,便拉着彩霞挤进了人群。 张蜻蜓在北安国习惯了集市的混乱,反感觉很亲切,可这一通逛下来,彩霞那个罪就遭大了。虽然只是个丫头,可她时候跟人这么挤过?在府里内宅,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就是出来,也是有马车坐的。可是到了这儿,不管腥的还是臭的,通通都伸到面前来,躲都没处躲 张蜻蜓不仅不躲,还兴致勃勃的往各个小摊上凑。无论人家是卖针头线脑的,还是杀鸡杀鸭的,她都要看一眼,问两句价钱,有些不认得的,那就更要弄个明白不可。 好容易逛得日上正午,彩霞已经是口干舌燥,两腿跟灌了铅似的,“姑娘,咱们该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才逛多少地方?走,我请你们吃个饭,接着逛” 这一刻,彩霞很想跟姑爷早上似的,就地晕倒,长睡不起。 等到日头偏西,终于的时候,屋里的小丫头就见主仆二人皆是衣鬓散乱,跟逃难似的。鞋袜更是弄得污七抹黑,一塌糊涂。只是张蜻蜓仍是眼光闪亮,彩霞却是目光涣散,摇摇欲坠。 “你今儿也辛苦了,赶紧歇着吧” 彩霞一听这话,谢也忘了说,顿时回了屋子。一头栽倒在床,两句话的工夫不要,就径直昏睡。脑子里是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跟姑娘出去逛街了 周奶娘见张蜻蜓搞得这么邋里邋遢的,当下就皱起了眉,“这上哪个煤堆打滚去了,竟弄成这样?快收拾收拾要不烧水给你洗个澡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虽也累了,但心里还惦记着事,“不用了,只给我打盆热水来洗洗手脸便罢肚子快饿死了,赶紧上饭,吃了我找大嫂去,那厨房和马厩都收拾好没有?绿枝绿枝呢?” 周奶娘一边给她收拾着,一边数落,“你老关心这些干嘛?现也是做人的人了,该多关心关心姑爷才是他今儿可累坏了,从一早上直睡到才醒。照大少爷说的,给他泡了澡又搓了药油,也打发人来看过了,还让三少爷陪着出去找个懂行的大夫好生推拿一番,一会儿也该了。” 呃?张蜻蜓警觉起来,“打发来的?” “是啊”周奶娘没跟小谢交过手,感觉她看起来还挺不,“虽说不是亲娘,但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不了……” 张蜻蜓打断了追问,“那他们就一直出去,到现在还没回?” 周奶娘一脸理所当然,“是啊,做推拿时候当然要久一些的。” 张蜻蜓却立马就拉下脸来,“那他今儿的功课是不是还没做?阿荣和阿麒有没有跟着同去?” 周奶娘不明白姑娘为生气了,翼翼的说,“有三少爷陪着,还要他们干?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了。” 这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张蜻蜓一拳砸下,忘了是硬木桌子,震得手疼,蹭破一层油皮。看得周奶娘心疼不已,“我这去给你拿点药上敷上。” 张蜻蜓摆手不要,心内着实有些生气。那头死豹子,要是不上进,经不起一点诱惑,谁教也没用算了,她也不管了,关她事?可为还是这么生气? (谢谢抹茶622和nideuzi的打赏,亲~ 粉红过20鸟,桂仁要加更鸟,争取早一点放送。爱大家哟 章节名原叫经不起诱/惑,结果诱/惑被河蟹了。想半天不改好,只好缺一个字,囧。) 是 由】. 第112章 我找她去![粉红20+] (求订阅~) 不知绿枝为何还没回来,张蜻蜓自己吃了个饭,收拾干净就到蓝院去找大嫂了。却是她也不在,听说是在后头收拾马厩,张蜻蜓又让小丫头带路找了过去。 因为潘茂广是武将,对于马的重视与别家不同,平常人家都是随意给马搭个草棚就算完事,可潘家的马厩却是特意拣了块风水宝地养着的。 地方就设在潘家二老所居中园的西北角上,原来此处是一个小池塘,环境清幽,是引水布景用的,旁边还有一大块平地,围着一个亭子种植着各式名贵花卉。潘茂广觉得这地方不错,既不会吵到爹娘休息,又通风透气,他自己可以带着一大家子挤在西院里,但他的马却必须住上好地方。 反正花园够大,就占了这一处,建了围墙拦起来,把那些花花草草全都拔了,平整了地,围着亭子做了个小小的跑马场。又将一旁的房舍改了改,建起一溜砖搭的马厩,另打了门通到外头,出出入入的也都方便。 现在张蜻蜓把改造马厩的重任交给了大嫂,还有潘云龙在旁边眼光灼灼的守着,卢月荷要是不想让马住进自己院里,纵是再不情愿也得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操持此事。在请示过小谢夫人之后,就和陆真过来重新安排了。 既要分开管理,最好就是有相对独立的地方。首先得要两间独立的库房,各自的马匹车辆也得有地方分开放置,门前都加把锁,这样出了什么问题,也容易分清责任。 张蜻蜓陪嫁来的那个马夫纪诚虽然别的事上不吭不哈,可一到养马上头却有很多的主意。比如哪间马房好,水槽合不合适,草料该是个什么样的配比,那说的就是头头是道。有他在这儿帮忙张罗着,卢月荷和陆真也省了不少的力。 可说起来简单,真的要做,却仍是有不少事情要张罗的,卢月荷也想弄得好一点,免得相公揪心。 等张蜻蜓过来的时候,她们刚把马厩收拾出来,正准备回来吃饭。张大姑娘验收一遍,还当真给她挪了不少安放牛羊的地方,很是满意。 勾背搭背奉承着卢月荷,“嘿嘿,还是大嫂做事厉害,一下子就弄得这么妥当,真不愧是那大户人家出来的。有本事” 卢月荷听得心里直抽抽,差点就歪了嘴,难道她这大家闺秀就是为了收拾牛马学习的? 另一个“大家闺秀”也没忘记给自己表表功,“不过大嫂,我今儿也到集市里转了一天,包管到时给你买最好的猪牛回来,你赶紧算算,报个数给我。” “弟妹客气,我这儿就不要了吧……” “那可不行你帮我这么大忙,说什么我也得帮你做点事的不是?咱们一起买得多,价格还好杀下去” 张大姑娘胸脯拍得山响,坚决要大包大揽此事,不过好歹还知点情懂点趣,“那地方脏乱,你要不喜欢就不用去了,二回指个信得过的人带银子跟我去就得了。” 钱财事上,还是要分明,这一点上她绝不占人便宜。亲兄弟,明算账,老辈儿传下来的话一点儿不会错。 这还真给赖上了卢月荷暗自叹息,算了算了,她也是一番好意,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由着她折腾去了,到时就打发几个人来喂养几日也就罢了。 一路将大嫂护送回房,却见潘云龙恰巧也回来了。 见到弟妹他笑着说起一事,“我才去了白鹭书院一趟,原来令弟昨儿刚到,我去瞧了瞧,是叫泰寅吧,是个挺好的孩子,就是身子有些单薄。我已经拜托了小舅舅多加照拂,不过我瞧他年轻虽小,倒挺有志气的,说自己应付得来,还让你不要操心。对了,这儿有封信,是他托我带给你的。” 张蜻蜓赶紧接了,却不好意思当着人面来拆,正要推说让他们吃饭,告辞回去让人念给她听,却见巧云匆匆忙忙过来报信,脸色非常难看,“二少奶奶,绿枝姐姐回来了,请您赶紧回去” 潘云龙瞧她表情,心里一紧,“这是出了什么事?” 巧云不敢说,张蜻蜓忙道,“大哥大嫂面前,没什么好瞒着的。说” 巧云这才低声道,“二少奶奶,只怕您的嫁妆,出大问题了” 啊?潘云龙脸一沉,“走,我跟你一道去看看。” 张蜻蜓点头,转身就走,卢月荷怕真有什么事,也赶紧跟了去。 客厅里,早上让他们带出去的嫁妆现在已经全部拖了回来,绿枝把闲杂人等全都清理了出去,屋外是白亮两口子守着,里面安西也在,见了张蜻蜓,俱自脸色不好。尤其是绿枝,脸色煞白,一见着姑娘,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张蜻蜓一看就急了,“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哭什么?” 陆真跟在后头瞧着不对劲,让卢月荷身边跟着的丫头也全部出去,闩了门才道,“绿枝,你可以说了。” 绿枝再也按捺不住,一下子瘫坐在地,拉扯着张蜻蜓的裙角就哭了起来,“姑娘姑娘这可这么办啊夫人,夫人她也太过份了,给您的嫁妆,全有问题” 张蜻蜓倒吸一口冷气,她知道林夫人肯定会在其中捣鬼,但她到底捣了什么鬼,竟让绿枝失态成这个样子? 安西把一口小箱子抱到桌上打开,“二少奶奶,您自己过来看吧”他都没法说了 张蜻蜓冲到箱子旁边,就见面上放的是自己送去的首饰匣子,随手拿起一件金饰,上面有明显火烧的痕迹,隐约露出里面的银白。这……这竟然是鎏金的东西? 张蜻蜓只觉心往无底的黑洞沉去,厉声道,“绿枝,你过来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真过去把绿枝从地上扶了起来,“事情已经这样了,赶紧先把话说清楚别让姑娘着急” 绿枝哽咽着道,“我们今儿送嫁妆到蒋家铺子里去,他们家的四姨奶奶倒是很和气,亲自指了人带我们送东西去。点货的时候,人家就提出来,要验一验真假,这也是他们行里的规矩。却没想到……没想到当真验出事来原来夫人给姑娘置的这些金头面,都是银包的金就连打赏我们的这些银首饰,也不是纯银,只有五分银,只是外头给包了一层纯银而已” 她一面哭,一面翻出箱子下面剪下来的许多小布头,“这些绸缎也全是次品表面上看起来和真的无异,可是一绞开,就不对了” 她哭得泣不成声,张蜻蜓看得直冒火却瞧不出好歹,“这到底哪儿不对了?” 卢月荷走上前细瞧,当下也是吃了一惊,“这确实是假的,这种云锦若是真的,就算是绞开来,也是条理分明,用指甲刮都丝毫不乱的。可这假的一绞开,揉搓两下,就会起毛。做衣裳当然也行,只是洗不了几次就没用了。多为歌舞楼坊那些女子所用,象我们这些正经人家都是不穿的。这……这难道你们带过来的东西全都是如此么?” 绿枝点着头,泪如雨下,“全是如此我们怕只有少部分出了问题,所以最后把所有的嫁妆全验了一遍,结果却发现……发现除了上回姑娘您和五姨娘自己去置办的那些东西是真的,其余全都有问题金子是假的,银子是假的,绸缎是假的,连那些玉器杂物也多不是什么好东西夫人,夫人她真是好狠的心啊这回可真是活生生坑死咱们了” 张蜻蜓气得浑身直哆嗦,只觉给人架在火上烤似的,从脊梁里都嗖嗖的往外窜火气 “那这些东西……这些东西究竟值多少钱?” “蒋家四姨奶奶后来都瞧不下去了,还让人给咱们估高了些,也最多……最多就是四五百两银子了” 什么?张蜻蜓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扭头就往外走,潘云龙赶紧把她拦住,“弟妹,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找她去”张蜻蜓吼得震天动地。 他祖母的,这也太欺负人了凭什么呀?你要么就干脆不给东西得了,这给了,又给些垃圾来,当她是什么?是收破烂的么? “你不能去”潘云龙毕竟不好跟弟妹拉扯,赶紧叫媳妇,“你快来呀” 卢月荷和陆真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她,陆真的脑子还是非常清楚,“你就算去了,又能怎么样?这些东西过了几家陪房的手,她大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放屁”张大姑娘实在气得不轻,口不择言爆起粗口,“就算是几家陪房做点手脚,做得了这么大手脚么?那在府上的时候早就过了旁人的眼了。还能静悄悄的等到如今?你们都别拦我,让我去我倒问问那个女人,到底心肠是什么做的?我是吃了她的肉,还是喝了她的血,要这么作践人的?放手,全给我放手” 见她正在气头上,陆真也没了法子。 “弟妹”卢月荷死命拽着她,“你就算要去,也不能现在去” “为什么?”张大姑娘一定要去评评这个理 (谢谢亲们的小粉红,ld住啊每天20票,每天有加更,多好~ 也谢谢金钦的打赏哟~ 每天都期待着小小的惊喜。嘿嘿~) 是 由】. 第113章 休了我啊 (求订阅,求粉红,从月票榜上掉下来咧,心如秋风中的落叶般凌乱~)卢月荷劝张蜻蜓不要现在去闹,自然有她的顾虑,“现在这个时候,府里人都回来了。你就算闹,也要等着你爹不在时候” “为什么?我爹在不更好么?让他给我主持公道” 卢月荷见她转不过弯来,也顾不得会说些难听之言,只得跟她把道理剖析明白,“上回你回门,就冲章老爷送你那样一对梅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章老爷对你还是不错的,对吧?” 对呀那我不就更应该到他面前去闹了?张蜻蜓觉得自己更有理由了。 卢月荷却摇了摇头,“就因为章老爷疼你,所以你才更不能给他没脸要不你问问他们,今儿这事,蒋家四姨奶奶是不是也帮着遮掩着?” 安西点头,“刚查出问题时,她就当着我们的面,交待了所有经手的伙计,说若是有人敢传出去一字,立即打死就是我们跟去的人,也只有绿枝和我,还有白大叔两口子知情,其余人全不晓得。只说是要差了东西要重新核算,便带回来了。” “这就是了”卢月荷缓了一口气,对张蜻蜓道,“你若是现在就冲回家里去,当着你爹的面把事情抖露出来,就算是章老爷给你作了主,可你让他怎么下台?万一你再大吵大嚷的把事情传扬出去,让人知道章府的夫人克扣庶女的嫁妆,这不光是她一人没脸,就连你们整个章家都没脸了” 她顿了一顿,索性把话说透,“虽然相公也在,但我不怕说这个话,这事若是在府上传扬开来,弟妹你这辈子都要给人笑话将来还指不定有什么捕风捉影的事儿栽到你的头上呢,你可真别不信” 陆真走上前来,“大少奶奶说得很是,姑娘,您可真的不能这么由着性子去闹就算是要回去讨个说法,起码也要等到明儿天亮了,老爷上朝了,再私下找夫人去谈。不过您可别怪我泼冷水,到时也多半没什么效果。” 卢月荷也是这个意见,“弟妹你倒不如把此事搁下,你要用钱,我们先给你……” “不行”张大姑娘恩怨分明,有一说一。她可没有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习惯,既然是林夫人做出这样缺德之事,她就非找她讨回公道不可 “你们都别劝我了,让我自个儿想想。大哥大嫂,你们忙了一天,连饭都没吃,快回去吃饭吧我答应你们,不去爹面前闹,但我一定要回去找母亲大人问个明白” 见她正在气头上,怎么也不肯听劝,潘云龙与妻子对视一眼,也只得作罢了。毕竟这是她和她娘家的事情,拦得了初一,也拦不住十五。倒不如回去帮她想想有什么好法子可能解决的,这还有用些。 “那行,我们这就先回去了。弟妹你也不要太生气,早些休息。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倒不好了。”潘云龙安慰了弟妹两句,和妻子走了。 周奶娘不知发生了何事,怯生生在门口问,“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出去出去”张蜻蜓心情恶劣之极,把所有人都往外赶,“你们让我一人呆着,好生想想” 陆真拉着绿枝,招呼安西一起出来,回手给她掩了门。打发大伙儿都回去该吃饭的吃饭,该睡觉的睡觉了。 只跟周奶娘耳语,“姑娘的嫁妆给夫人做了手脚,现下心情十分不好,咱们都别烦她。您要不放心,就到门口陪着,只别出声就行。” 周奶娘当然要去,还带了壶热茶,包在茶窠子里温着,悄没声息的坐在一旁。张蜻蜓也不理她,只是瞪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嫁妆,思忖着到底要怎么才能逼林夫人应下这桩事情。整间屋子里悄无声息,连呼吸之声都已凝滞。 张蜻蜓不是傻子,静下心来细一琢磨,就知道卢月荷给的意见非常正确。 这事的确不能闹到章致知面前去,这样的丑事,让他如何接受?万一弄得连潘家人都知道了,那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别说以章致知那样一个爱面子的个性,就是寻常人家,也是坚决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到时就算明知林夫人在搞鬼,说不定章致知也不会承认,说不定反而要帮着林夫人,把责任推到几家陪房身上,打他们一顿,全给卖出去完事。这可绝对不是张蜻蜓要的结果。 可若是不闹,那还怎么逼林夫人承认呢?张蜻蜓左思右想也没什么好主意,心里头是越想越窝火,越想越头痛。 未免又暗悔起来,当时自己干嘛那么蠢?非到林夫人跟前去闹上那么一通?弄得给了林夫人一个这么好的借口,再要翻案,认真追究起来倒是自己的错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冲到林夫人面前,她就那么得意洋洋的瞟着自己,淡淡的表情嘲笑着,“三姑娘,这可怪不得我,全是你自己蠢你自己蠢,你自己蠢” 唉张蜻蜓懊恼得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子 “这是怎么了?”潘云豹刚进家门,就觉气氛不对。 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都知道二少奶奶心情不好,一个二个都屏着气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一推门,闯进客厅,就见媳妇眉头紧皱,一张漂亮的桃花脸硬是拧成了苦瓜,还是着了火的,浑身散发着怒气。 “你还有脸回来?”张蜻蜓正一肚子,打眼瞧见他一脸酒足饭饱的样子,那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滔滔不绝就开始骂,“我说你到底还是不是人的?为了让你好好念点书,学点功夫,你哥是操心使力,恨不得什么都替你去了。连你爹这么个大忙人,都抽出工夫来教你。可你倒好,才学了几天不到,就怕苦怕累的躲清闲去了。这人但凡有一点良心,一点志气,也没有你这样子啊” “不是……不是”潘云豹几回想插嘴,愣是插不进去,急得脸都红了。 “什么不是?”他越解释张蜻蜓就越生气,“那你说你自己今天干什么去了?大哥给你的功课你有做了吗?你拿出来看看呀” 潘云豹一时语塞,“是娘,三弟……” “你别跟我提他们枉你活了这么大个子,是好是歹都分不清楚你说你还能再没用点么?” 潘云豹也有点生气了,任谁被人这么教训都有点伤自尊了,“我怎么分不清好歹?娘让三弟陪我去做个推拿怎么就不行了?他们也是关心我” 张蜻蜓嗤之以鼻,“他们关心你?他们不让你做功课,带你出去玩就是关心你。那好,你跟他们过去,让他们养着你真是烂泥糊不上墙” “你……”潘云豹怒了,“你凶什么凶?你别以为爹让你管事,我就得什么都让着你还说你养活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养活我了?我们现在不都还是吃着家里的?哼,还是云祺说得对,对你们女人,就不能太娇惯对你好一点,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告诉你,你是我媳妇,就得听我的这个家,我说了才算” 好啊这头死豹子居然学会顶嘴了?张蜻蜓怒不可遏,挽袖子冲他面前,“你看我不顺眼是不是?那好啊,休了我啊你以为我多稀罕你么?草包一个养着你还浪费粮食咱们一拍两散,各过各的” “姑娘”周奶娘一直想劝,左右插不进来 ,此时听张蜻蜓说出这样话来,可吓白了脸,“小两口闹别扭,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 潘云豹给噎着了,没想到张蜻蜓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一时倒不知怎么回她,“你……你不要太过分啊” “我就这么过分了”张蜻蜓心里头窝着火,不吐不快,指着身后的嫁妆,“你瞧瞧,快来瞧瞧吧你媳妇连个正经嫁妆也没有,全是一堆破烂这样的媳妇你要了干嘛?我告诉你,她还是个庶女,庶女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小娘养的可比不上你这样正儿八经嫡母生的,我就是个贱种,配不上你你快休了我,趁早另娶一个好的去” 潘云豹有点被吓着了,不明白媳妇到底是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原本的气焰倒给她浇灭不少,只是纳闷,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陆真早已闻声赶来,把他往外推,“二少爷您快出去,少奶奶今儿心情不好,您别听她胡说。周奶娘,你快带姑娘回房去” 周奶娘想拉着张蜻蜓走,却被她把手一摔,还上赶着去骂潘云豹,“怎么不吭声了?没种是不是?就知道你是个没种的成天就会窝里横,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正经事啊?养着你白读书都读不进去,你说你活着干嘛?人家惜容妹妹有病还想着心思要给她哥少找点麻烦,你倒好,就怕你哥过得舒坦,非得让他把心操碎了不可你说是生来是不是讨债的?谁都欠了你的么?” 潘云豹给骂得简直是百口莫辩,当中又有许多听得稀里糊涂之处,半晌也搞不清楚状态,嘴唇动着,却是一字也不知该怎么说。 (谢谢何处玉人月下箫和山岚凝空的打赏,周末愉快,看完表忘记投票) 是 由】. 第114章 刺客 [为果然多的妈妈加更,再拉拉小粉红!] “姑娘”陆真越听越不象话了,忍不住提高嗓门喝了一嗓子,“再样,姑爷方有一句话没说他就是有千般不好,你现在又没养着他,凭这么骂他?” 张蜻蜓一哽,“好好好就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我以后再也不管了” 她一转身,气鼓鼓的回房了,周奶娘赶紧跟了去。 潘云豹看着有些不忍了,把陆真拉住,“陆嬷嬷,她这是了?” 陆真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 豹子不肯撒手,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难受,“你就说一下嘛” 陆真瞅他一眼,“你真想?” 豹子很诚恳的点头。 陆真不想跟他多费唇舌,敷衍着他,“那等姑爷您把今天的功课做完,要是还想问,就来找我。顺便提醒您一句,今晚上您还是去书房歇着吧,别在姑娘跟前晃悠了,省得她闹心。” 她转身走了,剩下潘云豹一人在厅里抓耳挠腮,踌躇半晌,到底还是一人去了书房。想来想去,生气可能是因为今天没做功课所致,等他把功课做完了,应该就能消些气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可刚坐下,就想起一事,悄悄唤来丫头,取出怀中一物,让人送进内室。 尔后豹子才老老实实点起灯,做起案头上大哥布置的功课。唉考个武举为也非要学这么多的之乎者也?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呃,也不他送的礼物,儿会不会喜欢?真希望她会喜欢,他很用心挑过的哦小豹子偷偷笑了,然后继续苦着脸埋首书本之中。 纵是回了卧室,可张蜻蜓哪里睡得着?心里跟火烧火燎似的,那份煎熬就甭提了 周奶娘一直守到快三更才敢上前劝说,“姑娘,您还是睡一会儿吧,就是睡不着,去床上躺着也好。这么冷的天,就这么干坐着可行?” 张蜻蜓本不欲去,可抬眼一瞧,却见灯光下周奶娘那张布满了浓浓担忧与疲惫的脸。到底于心不忍,要是不休息,她肯定也无法安睡,于是便起了身,“好,打水给我洗洗。” 周奶娘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彩霞和绿枝今儿都忙了一天,便让兰心伺候。在服侍张蜻蜓宽衣的时候,却是意外的滑出一封信来,差点掉进水盆里。 张蜻蜓赶紧一把抢了出来,暗地埋怨,差点把小大人交待的事情忘了。可眼前这个兰心又是她信不过的,周奶娘也不识字,让谁来念呢? 算了,等明早吧。把信塞到枕头底下,她上床躺下了。兰心觉得奇怪,姑娘这么紧张却又不看的? “你出去吧我这儿不用人伺候了,把灯给我留下就行了。”张蜻蜓冷冷将她打发了出去,虽是躺在床上,却仍是抱着暖炉,盯着帐顶发呆。 到底该办?她翻来覆去仍在琢磨着。 没法子,张大姑娘就是这么个急脾气,这么大事解决不好,让她睡呀?直到四更时分,才迷迷糊糊浅眠起来。 天交五鼓,周奶娘心里不放心,一起来就瞧她,却见两条胳膊和大半个身子都放在被子外头,触手冰凉。她心疼的刚往被子里放去,张蜻蜓一下子惊醒,“去叫绿枝进来” “姑娘您不多睡一会儿?” 张蜻蜓哪有这个心情? 掀开温凉的被子,拿衣裳穿上,“奶娘,我您关心我,可这个节骨眼上,您就让我先把事情办了吧” 周奶娘也不好说了,绿枝很快进来,张蜻蜓从枕头下摸出信来,“赶紧念给我听。” 绿枝迅速拆了信,章泰寅除了报平安,只求三姐一件事,“三少爷请您给沈家舅爷报个信,他身边没有可以使唤的人,四那儿更不方便。” 这是小事,张蜻蜓想了想,“沈家舅爷是军里的,你现就去大哥那儿说一声。再跟他说声对不起,我今儿实在没心情,就不练剑了。你去传了话,再让人把车套上,我吃了饭就” 绿枝应了出去,兰心此时也听到动静起来了,见姑娘叫绿枝单独进去,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该着她当班也就算了,可这该着她当班,还让别人进来,这不当众给她没脸么? 带着三分怨气进来,一抬眼,就见梳妆台上压着一封信,瞧那样子,就是昨天晚上那封。为姑娘昨儿不看,非等今早才看?她也粗识几个字,瞟一眼,大概就看出个大致了。 “你愣着干嘛?赶紧给我梳妆啊?”张蜻蜓不悦的催促着,才让兰心回过神来。 赶忙给她梳头施粉,忽地想起一事,从妆台拿起一盒胭脂,讨好的道,“姑娘,这是姑爷昨儿特意给您送来的您瞧,这可是京城著名的制香坊老益丰的,您闻闻这味道多好?” 张蜻蜓挺烦她的,“行了行了,你赶紧给我抹上就行了” 啊啾不料那脂粉凑得太近,闻得她一下打了喷嚏。这开了头,竟象止不住似的,一个接一个打了起来。 周奶娘收拾了床铺,“姑娘,您这别是昨晚上受了凉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好不容易才止住喷嚏,拿手帕擤擤鼻子,“没这么娇贵,都是这香粉闹的,快拿走” 兰心很是可惜,“这么好的香粉……” 张蜻蜓正没好气,不加思索的挥手,“你要喜欢你就拿去吧” 兰心当即喜笑颜开,“谢姑娘赏” 欢欢喜喜收了胭脂,再给张蜻蜓用平常的脂粉梳妆起来,但张蜻蜓却似被那盒胭脂弄得有些有反应了,一直吸溜着鼻子不说,连声音也微有些嘶哑。 “我……我能进来吗不跳字。外头也有个人吸溜着鼻子,探头探脑的问,“我想进来换套衣裳,去爹那儿。” 张蜻蜓白他一眼,“进来吧” 潘云豹迅速闪身进来,嘿嘿赔笑着,“我昨儿的功课都做完了。” 呃?张蜻蜓听着倒有些稀奇,瞟一眼,“真的?” “真的”潘云豹怕她不信,还拉人作证,“我刚给陆嬷嬷瞧过了,你要不一会儿问她?,我你心情不好,呐个……” “我信你了,你就别再给我添堵了。”张蜻蜓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安慰,“你赶紧换了衣服去练功吧,别让公公久等。” 豹子挠挠头,也不说好。他其实很想帮帮,可是该帮呢?刚刚听陆真说起,他也觉得这事挺费劲的,他再不懂事,也不可能直接找丈母娘讨要的嫁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成事了 潘云豹心事重重的换了衣裳走了,汲取昨天的教训,他没再套那么多棉袄,就只穿了那件护身的软甲。白麒麟和徐吉荣两个早在外头候着了,一路无话。 可到了演武场,却见场中呼呼喝喝,竟已经有个蒙面人在跟潘茂广交手 潘云豹吓了一跳,这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天下大元帅的府邸单挑,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四周已经被潘茂广的亲兵戒严了,各执刀枪,张弓拉弦,不断追踪着场中的蒙面人。潘云龙比他早到一步,执枪肃立。可没有潘茂广的命令,谁都没有动一下。 瞬息之间,两人已经交手数招。潘云豹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大,这……这不是…… 蓦地,潘茂广觑着一个空档,飞起一脚就重重对着那蒙面人的左肋踢了。 “脚下留情”潘云豹急忙高喊,“爹,这是浩然” 可那一脚还是毫不留情的踢了上去。蒙面人一下给踹得飞了起来,这一下子要是落在地上,那可得摔得不轻。 潘云豹施救不及,潘云龙的反应却比他快多了,抢上几步,将梅花亮银枪一横,托着蒙面人的腰,把他接了下来。 蒙面人一把拉下面巾,不是胡浩然,却是何人? 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喘了几口粗气才断断续续的道,“谢……谢潘叔指教” “你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潘云豹赶上去扶起他,埋怨起来,“老大,你要来就好生来,干嘛还蒙个面啊?” 胡浩然撑着左肋站了起来,勉强挤出个笑意,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想……想试试的水平没想到……刚,刚入府就被了……要不是潘叔手下留情,我……我早就给射成刺猬了。你放心……我没事,来你们家……我还是做了点准备的。” 他撩起衣襟,露出里面的紫金软甲,“这是我爹留下的……皇上御赐的……可结实得很” 潘云豹这才松了口气,习惯性的捶了他一拳,却见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才还是受了伤的。 潘茂广淡淡的吩咐身边小厮,“定南,你赶紧带武烈侯到我书房,拿药酒给他揉揉,免得落下病来。” 打这么一场恶战,他却是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只是有些汗意,斜睃了一眼,“年轻人,这么不经打,真是给你爹丢脸” 胡浩然一听这话,立即冲着他双膝跪下了,“潘叔,浩然糊涂,从前的混帐事也没脸提。现在想投身军伍,还请潘叔指教。” (果然多的妈妈,有人想让你和胡黑熊天长地久,你同不同意呀?坏笑着赶紧溜下。走之前再吼一嗓子,票来) 是 由】. 第115章 都是你坏事 啊?潘云豹惊悚,“你不管容容了?” 胡浩然昨晚已经想通了,一早也跟商量好了,“容容有少泉照顾,我没不放心的。只是这几日安排下来,可能要搬个家,到时请们帮个小忙就是。”他依旧跪着向前膝行几步,“潘叔,您跟爹是一个沙场上拼杀多年的老,您就看在我爹的份上,收下我吧” 潘茂广斜睨着他,“你们家世袭武将,你身上本来就有军籍,要入伍还不简单?不过在我的部下里,可没有武烈侯,没有世侄,甚至没有,只有将士你还要来么?” “我来”胡浩然昂起头来,满眼的倔强。 潘茂广微一挑眉,“那好,云龙你一会儿带他去军里挂个籍,这几日就要开始征新兵了,等过了年就让他们都去新兵营里练练。再有,给云豹也挂一个。” 啊?潘云豹再次惊悚了,“我……我也要去?” 潘茂广冷冷的吐出充满威胁感的两个字,“不行?” 潘云豹有一肚子意见也不敢提了。 潘云龙迟疑一下,上前问了句,“爹,您不是让云豹参加武举么?那就是来年秋天了。这入了伍……” “这些新兵蛋子,没个一年半载的操练哪里见得了人?入了伍也不用离开京师,你当年不也进了军营,不也一样的考了武状元?把他们全都扔进去,误不了他们考科举,到时我要亲自指定教官胡浩然” “有” 这一声应得响亮,让潘茂广还有几分满意,“明年秋天你也去应试,功课上有不会的可以请教云龙,若是到不了殿试那一关,也甭在我手下丢人现眼了,直接退伍吧” “是”胡浩然浑身的热血都给激发了出来。 潘茂广悠悠提起往事,“胡帅当年虽是死在沙场上的,却非但死得不丢脸,还死得英雄,,死得气概浩然,你还记得你爹是死的么?” “记得”胡浩然赤红着眼吼道,“爹以一敌二,重伤进犯边境的嵬项族正副首领宇文浦和宇文漠两,后遭他们暗算,才力尽不敌,却仍与他两人同归于尽,为国捐躯” 潘茂广点头,“他们俩死了,嵬项族就此消沉了好些年哪宇文漠有没有我不清楚,不过宇文浦的却已经长大成人,叫做宇文朴来着,已是现任的族长。云龙,我记得你头一回到边关,遇到偷袭那次,就是他领着人干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是”潘云龙对此人印象非常深刻,“我们那次吃的大亏,就是因为他事先打伤了族人,伪装成是被强盗打劫的百姓混到我们周边作内应,才让我们吃了大亏。而此人劫了我们的粮草缁重后,怕被拖累,竟然将那些受伤的族人全部斩杀抛弃因他狡诈如狐,狠辣似狼,所以有个外号叫狐狼。是西部诸多部落之中,现在最令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的年轻一辈。” 不用多说,胡浩然当即浑身血液都沸腾了,“我去灭了他” “好”潘茂广一口应下,“那我就等着瞧你灭了他你去治伤,云豹,你,就用我昨天教你的,跟你哥哥一起上,我现在可不会手下留情了,你们” 他自行取过兵器架上的长斧,严阵以待。 胡浩然才不走,这么热闹的父子对阵,看完再说。 潘云豹还有些发怵,潘云龙却是军令如山,听他爹一声吩咐,立即挺枪直刺,与潘茂广战在一处。 他的枪法灵活,脑子也聪明,不与他爹的开山斧硬碰硬的较量,专打薄弱环节。可潘茂广毕竟姜是老的辣,虽然身手不如灵活,却一柄长斧将周身护得水泄不通,刻意放慢节奏,消耗潘云龙的体力,然后伺机进攻。 毕竟是亲爹,潘云龙打起老子来,可没老子打打得顺手,所以十几个回合下来,就渐露败相了。 胡浩然看得着急,“老2,你傻了么?快上啊” 潘云豹从来没经过这种阵仗,既怕打不好爹骂,更怕打不好哥骂,畏首畏尾不敢上去,胡浩然大脚在后头一踹,把他踢进圈子里了。 潘茂广一板斧冷森森的就对着二鼻尖劈了,把个潘云豹吓傻在当地。潘云龙大骇,赶紧伸枪去救。这一下可中了他爹的圈套了,当下虚招变实招,狠狠对着他的枪反手挑去。潘云龙来不及收招,两只虎口震得发麻,梅花亮银枪给他爹生生磕飞了出去。潘茂广就势横过板斧,拦腰对潘云龙狠狠扫去。 “快出手呀老2”胡浩然恨不得冲上去了。 “咣” 潘云豹还没回过神来,却是已经本能的出了手,板斧往中间一竖,挡住了老爹修理大哥的这一下子。 潘茂广动作奇快,当即收斧,又施展开一十三路的开山斧法,招招式式对这个老2左砸右打。潘云豹只得硬着头皮顶上,却是只敢守不敢攻,节节败退。 潘云龙得了这个空档,已经去把的枪拣了,一看这架式,当即吼道,“云豹你别老是挨打不还手啊?爹打你的,你同样还就行了你怕,有哥在,你死不了” 潘云豹给大哥吼得心胆俱裂,眼睛一闭心一横,死就死吧 打当真劈头盖脸的对着他爹开始进攻,潘云龙又挥枪加入进来,不管弟弟打得多么没有章法,他只负责弥补他的缺漏,让潘茂广伤不到他二人。 这样交起手来,倒真有几分看头了。潘云豹虽然功夫差了点,但也就胜在他脑子直,反正爹出招,他就跟着学招,不怕死的往前凑,再加上潘云龙在一旁帮忙,倒把潘茂广忙活出一身汗来,却不住叫好,“就这么打云豹,你把眼睛睁开,这招使得不对,你再看一遍” 他这再看一遍,就意味着攻击更猛一分,潘云龙和潘云豹虽是两个一起联手,还不是对手。左支右绌,应付得十分勉强。 潘茂广不过瘾,正好瞥见胡浩然缓过劲来,在一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便下令了,“你也” 胡浩然可不客气,当即从兵器架上操起一柄狼牙棒,带着呼呼风声就加入进来。潘茂广以一敌三,丝毫不惧,还提醒他们,“注意配合,要见缝插针” 围观的亲兵看得心下佩服,到底是大帅,别说那功夫了,就是这气魄全军也没几个人比得上的 潘茂广越打越过瘾,可小厮定北瞧瞧天色,不得不出言提醒,“大帅,时辰差不多了,您该上朝了” 潘茂广微微一顿,似是露个破绽出来,三个年轻人打得热血沸腾,哪里肯停?当即一起攻上,潘茂广狡黠一笑,“来得好” 忽地身形急退两步,将手中长斧一挥,招呼他们,“要用尽全力” 轰 这可是硬碰硬,兵器相交的轰鸣之声震得人耳膜都嗡嗡响。天空中,一柄狼牙棒,一杆亮银枪再加上一柄长斧全给磕飞了出去,三个年轻人皆给震得蹬蹬蹬倒退几步,可潘茂广还要趁胜追击。 扔下斧子,解下腰间别的流星锤,从大开始,砰砰砰,一人补上一锤,决不手软,全部放倒在地。 跟他交手,打输了可不能认输了事,都得留下点记号才行。过足了瘾的潘茂广去上朝了,临走前胡浩然问他,“潘叔,那我入伍之前这些天,能天天早上来么?” “行啊”潘茂广头也不回的应着他,“想来讨打可得把皮绷紧了些” “你们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潘云龙捡了枪,反手扶着腰站了起来,潘云豹和胡浩然互相拉扯着,从地上慢慢悠悠爬了起来,白麒麟和徐吉荣赶紧一人扶着一个。 “没事儿”胡浩然一面说,一面疼得直吸凉气,“潘叔还一点不讲情面” 潘云龙反倒笑了,看着他二人异常开怀,“走吧,都上点药酒,要不明儿都起不来了。” 小厮定南给他们直接捧来了一坛,“大帅说,你们这些时用得着,都给你们了。还问大少奶奶有没有虎骨这几味药材,若有就照这方子再多泡一些,以后用得上的。” 潘云龙道谢收了,三个残兵败将各自。潘云龙回屋子,潘云豹带胡浩然回房疗伤。 刚进门,就见兰心欢欢喜喜拿着一盒胭脂出来,一面走,还一面低头闻,跟潘云豹撞了个满怀。 “你这哪儿来的?”豹子色变,劈手抢了下来。 兰心唬了一跳,“这是姑娘赏我的” “她为赏你?”豹子的眼有点受伤了。 兰心不敢隐瞒,“姑娘早上闻着这个打了几个喷嚏,就赏我了。” 是么?豹子恨恨的盯着这盒胭脂,忿忿的嘟囔,“都是你坏事”用力往地下一摔,还用力碾了几脚。这是他买的,不要也不能给旁人。 兰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不容易得着个彩头,没了。 (谢谢还有梦想和金钦的打赏,飘渺寂风童鞋,俺对不起你,1W2的催更,鸭梨有点大~~ 感谢猫团子饰演宇文朴,坏到家喻户晓,乃做到了。) 是 由】. 第116章 三姑奶奶回来了 [粉红40+] 第116章 三姑奶奶回来了 [粉红40+] (求订阅~) 潘云豹进了屋,本想在媳妇面前讨个好卖个乖,却听说她已经回家去了。绿枝陆真都跟了出去,屋子里是周奶娘和彩霞看家。见他俩伤得不轻,赶紧招呼他们进屋,让人抬了两条春凳过来,架上火盆,烤得暖暖的,才让他们脱下衣裳,方便揉搓。 胡浩然的左肋后背上,各有一处碗大的淤青,一深一浅,潘云豹除了肩头那一片青紫,还有不少新伤摞老伤。 周奶娘别的事上不行,这些事可用心。尤其是姑爷还脱了衣裳,更不让大丫头们进来插手,亲自坐在这儿盯着,只让两个小厮替他们揉搓着。二人正给揉得吱哇乱叫,有人来报,“三少爷来了。” 潘云祺一进门,就见一个长得有五六分姿色的丫头拿簸箕扫了一堆红色粉末出来倒在门口的垃圾筐里,嘴里还在嘟囔着,“有这么做爷的么?不就一盒胭脂,姑娘都赏了我,偏还摔了,真是小气” 潘云祺听得心中一动,看那胭脂盒眼熟,不正是昨日撺掇着让潘云豹买的么?他心里有鬼,赶忙上前笑问,“哟,这好好的胭脂,怎么就摔了?怪可惜的” 兰心还没机会出这院子,也不知这年轻公子是谁,只觉他生得还怪好看的, “您是……” 潘云祺见这丫头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瞧着自己的目光中就有几分好感,笑得分外和气,“我是来看二哥的。” “哦原来是三少爷啊”兰心赶紧行了个礼。 “无须多礼,”潘云祺见左右无人,似是无意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扶起,关切的问,“请问这位姐姐芳名?怎么好好的胭脂摔了?是二哥二嫂吵架了么?” 兰心脸上一红,怕人瞧见,赶紧抽回手去,“没……没呢,不过是我们姑娘不喜欢这味道,二爷就给摔了,三爷请进来坐吧我……我叫兰心。”似怕他看不起,还赶紧补了句,“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 潘云祺也不多说,只是在擦身而过时,低低说了一句,“你若喜欢,回头我打发人来送你一盒,这好东西就得用上美人身上才显得出来。” 兰心听得心花怒放,红着脸扭身进了屋,却又回头着实看了他好几眼才罢。 潘云祺微微一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他可不是无事献殷勤,自张蜻蜓过门之后,就把从前那些小谢夫人安排的人全都撵了出去,一个不让进门伺候。正苦于无法得知消息,可巧就天赐了这段机缘。看来这丫头是个水性杨花的,要是能勾搭得上,倒能做个内应了。 进了门,见潘云豹和胡浩然二人又伤了,潘云祺故作讶异,“二哥你昨儿伤还没好,怎么今日又去挨打了?爹也实在太狠心了连胡兄也受了这么重的伤,用这些药油怎么行?还是出去找大夫推拿推拿吧” “不用了一会儿我还要和潘大哥去军里,把这块淤血揉散就行了。嗳,你们找个瓶子给我带些回去。”胡浩然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斯斯文文的潘三少爷,先就拒绝了。 周奶娘听胡浩然吩咐,立即打发小丫头去找瓶子,自己仍是坐镇这里,寸步不离。听潘云祺此话,也不好反驳,只跟潘云豹唠叨,“姑爷还是别去了,一会儿倒是问问大少爷,该做些什么功课,免得姑娘回来又生气。” 潘云豹想想也是,“云祺,你先回去吧,我不去了。” 潘云祺没想到这么快这傻小子就变了卦,有些暗恨周奶娘,打趣起来,“二哥还说要重振夫纲的,怎么这就怕起嫂子来了?” “谁说我怕她了?”潘云豹顿时直起身来,挣得脸都红了。 胡浩然斜斜向上瞅了潘云祺一眼,“我一会儿也要做功课呢,云豹,你可得陪着我,别让你哥光骂我一个。” 潘云祺干笑几声,正不知该说什么,潘云龙打发人过来,“大少爷说,请二位少爷弄好了就赶紧过去,先带你们去营里转转,要是不能骑马,就去套辆车了。” 二人呲牙裂嘴的起来穿衣,活动活动手脚,“算了,不用套车了,象个娘们儿,去了营里让人笑话,都骑马吧。” 胡浩然也带了马来,就在潘府外头,交小厮看着在。 潘云祺不解,“你们,这是要干嘛?” 潘云豹嘟囔着,“爹让我们都去军里挂个籍,唉,往后的日子可真不好过了。你先回去吧,我真没空招呼你了。” 潘云祺特意起个大早,碰一鼻子灰,怪没意思的走了。回去跟小谢夫人一说,大为懊恼,“爹这回还当真是要教他呢可惜了那盒胭脂,竟然一次没用就给摔了。” 昨儿带潘云豹去买胭脂,他留心问了伙计,原来这胭脂也有两种。一种是普通的,另一种却是加了麝香,有些青楼女子要避孕,才用那种,外表看来却是一样。潘云祺自己当然拿了普通的,却给潘云豹买了盒这样的。 小谢夫人顿时紧张起来,忙低声问,“被发现了?” 潘云祺摇头,“想是意外,我才去时见那丫头已经倒了,没人会怀疑的。不过老2屋里的不喜欢那香味,想来下回再不能用了。” 小谢夫人松了口气,“这种用麝香的法子虽好,却也有些冒险,万一给有心人瞧出来,你也脱不了干系。依我说,扔了也好。老2若是去了军里,他屋里就更难怀上了,也不必太担心。再说了,就算怀上了,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唇边挂起一抹冷笑,她只是发愁一事,“你爹现在干嘛对老2的事这么上心?还有胡家那个养小相公的混帐,怎么也想着要进军里了?” 潘云祺也闹不明白,小谢夫人想了想,“云祺,这些闲心你先别操了,快回去读书。明年大比,一定要好生考个功名回来,替你母亲争口气” 潘云祺很是自负,“娘您放心,只要儿子下了考场,不说前三名,那进士榜上绝对有我一席之地” 小谢夫人笑着点头,打发了儿子出去,却在琢磨着该如何再给潘云豹找点事。 “来人呀”小谢夫人叫来心腹,从张蜻蜓交过来的回门礼中挑了几样,交待了一番话,让人送了出去。现在还不到动这张牌的时候,但也得很摸一摸,热热身了。 小谢夫人的眼中透着一抹凛冽。 章府。 林夫人最近有点烦,三姑娘嫁了,二少爷三少爷都上书院念书去了。偌大个后宅只剩下四姑娘一个,未免显得有些冷清。可林夫人的烦恼却不是因为地方冷清所致,她的烦恼来自于早嫁出去的二姑娘,她亲闺女那里。 那个糊涂丫头,居然把邝玉书一个有了身孕的姨娘惩治得落了胎,怨不得那日女婿回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不管人家身分有多卑贱,但怀的孩子却是邝家的金枝玉叶,就算要弄,也绝对不能明目张胆的弄,要不,哪个婆家也容忍不了啊? 知她心情不好,故此顾绣棠一早就来请安,陪她解闷,“婆婆,您也别太往心里去了。二妹她也不是故意的,在责罚人家之前,也没听说那个姨娘有了身子。这件事,也是意外。要不然,邝老夫人和邝夫人都不会按下不提了。” 林夫人实在也是没解闷的人了,跟媳妇说出些心里话,“就算是这样,但玉书呢?心里能不搁下芥蒂?你没瞧他那个脸色对了,泰宁那儿有眉目没有?” 为了让女婿消气,章泰宁奉母命,这几天成天在外头收罗古董字画,要讨好这个小舅子。可这些东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哪能说找到就找得到? 顾绣棠摇头,“相公今儿一早就又出去了。” “钱的事情让他不要担心,我手上还有。”林夫人克扣了一大批应该给张蜻蜓的嫁妆,当然有钱。 婆媳二人正闲闲说着,忽闻人报,“三姑奶奶回来了” 林夫人心下诧异,这个死丫头跑回来干什么?还没等发话,就见张蜻蜓已经提着裙子闯了进来,不与林夫人见礼,只是看一眼左右,“你们全都下去大嫂,也请你出去” 林夫人心里本来就憋着气,要不是你这死丫头,玉书也不会对我的清雅这么不满意当下怒气更炽,“三姑奶奶,你回来是府中的娇客,但也没这样没规矩的这究竟是在哪儿学的这一身的匪气?” 啪张蜻蜓劈头盖脸就往林夫人脸上甩去一物,“我倒是想给母亲大人留脸,可你若想要当着人前说,我有什么可在乎的?” 她来前已经想过了,现在无凭无据,唯一拼的就是林夫人对于名誉的爱惜程度,如果她还要脸,不希望她把事情闹大,就会妥协。 林夫人本能的伸手一挡,那东西掉在地毯上,一声也没发出。定睛细看,却是一支烧过的金凤钗,在一片羽毛上露出内里的银白色。 林夫人当下就明白了,没想到张蜻蜓这么快就知道了真假。原先她打算的是,等过上几年,张蜻蜓慢慢发现不对劲了,到时也是时过境迁,便无法前来追查旧账。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露了馅。 要说一点不心虚,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林夫人在做这事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所以丝毫不惧,还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庶女 是 由】. 第117章 再送一份大礼 (2合1,求订阅~求粉红~) 一脚将凤钗踢到张蜻蜓面前,林冷冷的道,“三姑娘的,你还是收好吧” 张蜻蜓冲到她的面前,怒不可遏,“母亲大人,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干嘛这样害我?弄些假首饰假绸缎来做嫁……” “你住嘴”林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话,转身从书案上取出她的嫁妆单子,用力扔到她的身上,“这是你的嫁妆,上面一件一件列得分明我何曾拿假骗过你?” “那我这些首饰又是回事?难道这些金子会变成银子不成?” “我?”林凉凉的瞟了她一眼,有恃无恐的道,“啊我想起来了,在姑娘出嫁之前,你可是特别交待过,要把你的嫁妆交给你信得过的那几家陪房看着的。你要查,也得先去找他们才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闯,象样子?” “我象样子?你干过你心里明白母亲大人,您今儿是不是非逼着我把事情闹到爹的面前去?那样,恐怕你也未必光彩”张蜻蜓强按着怒气跟她谈判,“我已经问过人了,你给我的那些最多值五百两银子,你再给我两千两,咱们此事就算一笔勾销哼,只怕上回我得的那些赏赐,也不止这个数吧” “嘁你要闹,尽管闹去”林冷笑连连,丝毫不受她的威胁,“别以为老爷平常在家总护着你,就可以这么无法无天的了,你得是非轻重嫁出去的姑娘居然还找上门来讨要嫁妆,这可真是千古奇闻一张嘴,居然还要两千两,你当这个娘家是?是挖金矿的么?我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你”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哗啦一下,就往张蜻蜓的脚下泼去,眼中寒意更深,“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要是好生走动,我们好茶好饭的招呼你。可你若是这么撒泼打滚的来闹事,那就恕不远送了” “你——”张蜻蜓火冒三丈,林却已经冷冷的吩咐旁人,“来人呀替我送客” 她一转身进了内室,王大娘立即带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出来拦着,皮笑肉不笑,“我说三姑娘,这儿已经不是您家了,您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张蜻蜓进门的时候特意一个人没带,单枪匹马闯进来的,这要万一不管不顾的动起手来,吃亏的却是她了。 顾绣棠对这个小姑还是很有几分好感,赶紧上前劝解,“三,你先吧,今儿这事恐怕有误会,算嫂子求你了,你可千万别在这里闹。你听我的” 张蜻蜓紧盯着内室,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双拳攥得指节都白了,恨不得就这么踹开门冲进去,一巴掌把那拍得稀巴烂 他祖母的,到底还是给陆真料中了,林竟是软硬不吃若是找不到切实有力的证据,恐怕是不可能逼这就范的。 “这事没完我们走着瞧” 张蜻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转身就走。 “三”顾绣棠倒是把那根假金钗和嫁妆单子都捡了起来,一把塞进她的怀里,低声说了句,“你的,收好。” 张蜻蜓本不想要,却被顾绣棠掐了一下手背,忽地回复一丝清明,这金钗就算是银的,好歹也值两个钱,干嘛留在这里?况且嫁妆单子本来也是心心念念要弄到手的,正好可以带对对数啊。可此时绝对不能向顾绣棠示好,只冷哼一声,拿着走了。 顾绣棠暗自长出一口气,她是信张蜻蜓的。林平时总是叫日子艰难,可让章泰宁去采买古董字画,又为说不必为钱操心?再说,一个家里才办了喜事,也不可能手头宽裕到哪里去,所以唯一的可能性是不言而喻的。她虽是亲,毕竟也是个,还是个中规中矩教育出来的大家闺秀,未免也觉得林此举实在是太过阴险毒辣,没有人情味了。 回头向林复命,林虽有些嗔怪她把嫁妆单子拿给庶女,但若是因此指责她,倒显得心虚了,于是只佯装生气,“你看看,这闹得成样子?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 顾绣棠只是劝,“这其中定是有误会,婆婆也别往心里去。” 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她就知趣的告退了。 林赶紧把王大娘子叫了来,“样?事情可办得妥当么?会不会给她查出底细?” “请放心,我去采买那些的时候,全都没有直接露过面,是雇了外头的人办的。没跟一家作坊照过面,她要查,却从何查起?” 林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我就你办事老道,对了,上回就说要赏你的,清雅那儿出了事,闹得我心里烦,也给忘了。你去账房上支五十两银子,就说是我要使费,收着吧” “谢赏” “再出去传我的话,三姑奶奶今儿回门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传到老爷耳朵里四姑娘那儿也是,谁敢提半个字,就扒了他的皮” 王大娘子领了钱,喜笑颜开的传令下去了。张蜻蜓出了章府,却怄得五脏六腑里都象是窝得一团火,头上又似戴着个紧箍咒似的,两个太阳穴突突跳着,疼得厉害。 今儿出来后,陆真就带着安西绿枝去追查这些嫁妆线索了,同行的只有白亮夫妻。白亮毕竟年长些,一看三少奶奶从章府出来这脸色,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姑娘,您这怕是病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咱要不要找个大夫去瞧瞧?” 张蜻蜓逞强惯了,只觉得是怄气怄的,不肯去瞧,“咱们还是到外城转转去吧” 找林要钱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那赚钱的事情却不能耽误。不管说,都已经在潘家立下军令状了。她不能因为林不给钱,就把那头的事也给黄了。否则这事传扬开来,里外丢脸的都是。 白亮见劝也不听,只好陪着她又去了外城。张蜻蜓强打着精神,继续昨日的考察之旅。 却说潘云豹跟胡浩然随潘云龙去了驻扎在城外的军营,找文书,很快便办妥了入籍之事。潘云龙是有官职在身的,为了弟弟成亲,在家歇了几日,这一来,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胡浩然见他忙,便道,“我们自个儿转转也就了,潘大哥你不用管我们。” 潘云龙便指了一个小兵带着他们在营里转悠,处理公务了。征兵的事情是早已拟定好的,案头上正放着一份各级教官们的花名册,等待最后的挑选。 潘云龙文武双全,做事又细心谨慎,在军中历练几年之后,既有一定威信,性格也比他那个总是板着脸的老爹要亲切得多。所以军中有些事情,大小将士还都愿意找他拿拿主意,先让他看了,给点意见,再呈上去。免得到时直接去大帅那儿碰钉子,搞不好就要军法从事了。 潘云龙翻开花名册,忽地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沈大海。 他猛然想起,今早出门,还特别交待了一句,“弟妹说了,这是她三弟四妹家的人,让你带个信的。” 马上命人把沈大海传了来,见这个年轻人,倒是好一条汉子,身材魁梧,进退有礼。 “你就是沈大海?章府的亲戚?” 沈大海早已听说章家那位好心的三嫁给了大帅那个不成器的二,心中暗自替那么个美丽的姑娘惋惜好久,本来听说潘千户找,还有些莫名其妙,此时听他一问,便怕是有事了。 “是。我家长姐是章大人的四姨娘,所出一双儿女,在府中时常蒙三姑娘照料,交情极好的。” 潘云龙笑着点头,“原来如此,弟妹让我带个信来,你那外甥已经去白鹭书院念书了。” 啊?沈大海一听就傻眼了,白鹭书院在官宦人家出名,在穷人家里也出名。对于穷人来说,这学院出名在于一个极为难考,二个考上之后基本上就不怕日后没出息了。只是那教学极严,生活极苦,也是远近闻名的。 他当时就急了,一方面庆幸外甥脱离苦海,二个担心,“小寅那个身子,他受得住?” 潘云龙呵呵一笑,“其实也无妨,虽说生活是清苦了些,但也是个磨砺。我昨儿去见了那孩子一趟,他还挺有决心的” 在那山上,光有决心可不行沈大海想想还是不放心,“现在天那么冷,小寅身子实在太单薄了,我怕他受不住山上的寒风。千户大人,我想给我那外甥送些手炉炭火棉衣的,这些书院允许么?” “这个倒是可以,不过书院管理极严,平时不许家人打扰,只有每月逢五、十日才许送些,还要检查的。你要是想送,不妨送到我家,交给弟妹吧。回头我打发人帮你送去,倒还便宜些。” 沈大海大喜,急忙深施一礼谢过,潘云龙又问起他来,“你入伍也有几年了,我瞧你们五营长官挺器重你的,有没有想过要上前线效力?” 对于军人来说,上前线虽然危险,却是晋升的最佳途径。 沈大海叹了口气,“早就想去只是放心不下我这对孩子,若是他俩都能好生安顿下来,我二话不说,立即就走” 潘云龙笑了,“提前给你透个底,这回的新兵教官,大帅说要亲自选拔,你这些天也好生准备着,到时好好表现” “多谢千户大人提点”沈大海道谢走了,就赶紧请了个假,回家把消息告诉了沈家二老。 沈老爹一听忙道,“那我这就去再问人要些牛乳片,不行咱掏钱买一些给孩子送去” 这个一家子都同意,还有些炭火手炉可以上街买现成的,交给沈大海。读书写字手冷脚冷屁股冷,得要些棉垫棉手套棉脚套,沈老太太赶紧找几个街坊急急的弄这些去了。想着孩子早一日用上便早一日舒服,要赶在天黑前送到张蜻蜓那儿去。 潘云豹和胡浩然在军营时逛了一时便先行了。胡浩然还要问潘云豹拿功课,二人还是回的潘府。 进门却见蒋孝才已经等了一了,见了他们就是一脸的嗔怪,“我这茶水都喝三壶了你们也真是的,悄悄摸摸的去投军,不叫上呀?” “你也要去?” 别说潘云豹不信,连胡浩然也不信,“你从前不最讨厌做官的么?说文死谏,武死战全是虚名,不如好好过日子,做个富贵闲人,整日琴棋书画,花间月下,方是真名士自风流这就转性了?” 蒋孝才瞥他一眼,悻悻的道,“那你从前呢?不也一样?咱们大哥别说二哥,脸上麻子差不多” “嗳嗳嗳”潘云豹不干了,“大哥可没说我,你俩吵架干嘛拉扯上我呀?” “咳,反正大伙儿都一样你们时候也这么咬文嚼字起来?”蒋孝才甩一甩袖子,说了几句实话,“我们家的情形你们都,十七八个,个个跟斗鸡眼似的,全盯着那一个爵位,偌大家产。这么些年,我想独善其身,可时候让我清静过?算了,我也不跟他们闹了,索性跟你们上战场去吧万一我壮烈了,好歹去给我娘挣副诰命,她这辈子也算是熬够了,当我尽份孝心吧,她没了我,好歹还有个十九妹依靠。” 哈哈哈蒋孝才难得一番真情告白,却是谁都不信。 “你还有心?扒出来给看看,黑的还是绿的?老实说吧生出这念头的?” 蒋孝才瞟了潘云豹一眼,却死也不肯承认是被她骂胡浩然的那番话给触动了。武烈侯府于现在的胡家兄妹而言,只是一所房子。那昌平王府于他们母子又何尝不是如此? 年少可以轻狂,但年长之后呢,难道真的要浑浑噩噩过一辈子?退一步海阔天空,蒋孝才自诩聪明绝顶,一旦想通了这个道理,便决计要抽身而去了。兴许这样,还能为为亲娘和小妹挣一份更加光明的前程。 “你们就当是我手足情深,离不开你们行么?”蒋孝才今儿一早到潘府听说他俩已经去投军之后,连投军状都已经写好了,“这个可以么?回头让潘大哥把我的手续也给办了。不过训练打仗的时候,你们可要拉扯着我,我是劳心之人,劳力之事可不在行。等你们日后领了军,我就给你们当个狗头军师,包管打得敌军有来无回” “你就吹吧”三人嬉闹成一团,忽地门外有人来问,“三少奶奶,三少奶奶了么?” 潘云豹出去一瞧,是的陪房林权一家子来了,父子俩抬了一口大箱子,满面赔笑,“三少爷好” 周奶娘和彩霞也迎了出来,“你们这是来干?姑娘还没回呢” 林权一家子面面相觑,林权面有难色,“姑娘不在啊?那咱们晚些时再吧” “不”林权眼珠子一转,有个更好的主意。 他们这些嫁妆送迟了,本来就怕张蜻蜓不收,反还怪罪他们。但如果现在交到潘云豹手上,小夫妻床头话一说,却是一样的。 于是他就说,“这是之前清点的时候,还拉下一箱子忘了送。糊涂到今日才,姑娘不在,这就交给姑爷也是一样的。” 潘云豹听着很爽,大手一挥就作主了,“那就抬进来吧” 周奶娘却想着假嫁妆之事,暗自拉了姑爷一把,“要收可得注意着点。” 小豹子不会连这点事也不明白,不让旁人插手,只让他们抬了进来,跟那些嫁妆锁在一处,就打发他们走了。 林权还站在那儿不肯走,局促的搓着两手,“姑爷,那我……是不是可以留下伺候了?” 潘云豹无所谓,手一挥,“那就让他到外头去伺候着吧” 林寿大喜过望,立即跟白麒麟和徐吉荣站一块儿去了。 回头小豹子进了房,这几个损友之中,当数蒋孝才最为精明世故,当下就觉出不对劲来,“二嫂这些陪房,倒也糊涂得挺有趣啊” 潘云豹让周奶娘在门口守着,开了林权送的箱子。他胆子可不小,里面藏的许多金珠玉器,名贵首饰。 “们,这有件事,你们可真得帮我出出主意” 小豹子跟这两人可是好得能穿一条裤子,跟大哥不敢说的事情,跟他们也是言无不尽,当下也不怕丑,就把的憋屈说了。 胡浩然听了当时就变了脸色,“那也太可恶了就不是亲生的也没这么欺负人的,现在弟妹打算办?” “就是没好办法呀她好歹也是我的丈母娘,我总不好上门去把她给揍一顿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小豹子生来没经过这样的事情,脑袋上的毛都快被拔光了也没想出好点子。 “就拿这些追查下去既然有人做,肯定留得下痕迹。”胡浩然倒是跟张蜻蜓她们想的法子差不多。 蒋孝才摇了摇头,“查不到的。既然有心做这样事情,定然不会由章府之人亲自出面,随便在街上雇个伙计弄个化名去交个单,查?就算是给你找到了,那些个买卖人还能替你作证不成?” “老三,你脑子最活了,你帮着想个法子吧” 蒋孝才家里别的不多,就是主子奴才多,所以斗争经验最为丰富。琢磨了一会儿,有了主意,“想解决这件事并不难,不过我有好处?” 小豹子当即拍起了胸脯,“你入伍,我包了” 蒋孝才嗤之以鼻,“这事我都能办,不过我倒还真有件事要求潘大叔的。能不能让他跟我们家老头子说一声,免得到时我们家里的人唧歪,我娘也难做人。” “没问题”小豹子不加思索就答应了,先把的事解决要紧。 蒋孝才摇开折扇,装模作样的道,“现在本军师就告诉你们第一条锦囊妙计,咱们先得去找一个人。” “你说不说?”胡浩然直接伸手掐他后颈,“最烦这样卖关子的。” “老大你手轻点” 蒋孝才以扇掩面,唧唧咕咕跟二人说了一会儿。 周奶娘就听屋子里突然爆发出异样的笑声,然后潘云豹开了门出来,勾勾手指头,把三个小厮叫了,“你们当中,谁最熟悉章府内宅之事?” “我”林寿当仁不让,毛遂自荐,“我从七岁起就给我们家大少爷做小厮了,府里的事情,再没有比我更熟的” “那好,咱们走” 潘云豹一马当先,带着人就往外走。 周奶娘赶忙问了一句,“姑爷,您这是上哪儿,那功课……” “功课再做等,你告诉她,我要给她送一份大礼” 小豹子兴冲冲的带着狐朋狗友们走了。 周奶娘挺担心的,姑爷这又跑了,姑娘不又得生气?早上送盒胭脂,弄得姑娘打喷嚏,这晚上又要送呢? 想起张蜻蜓早上的喷嚏,她又有点担心起来,依她看,是受了风寒的。这不吃药,就得弄点来驱驱寒气。现在不比在章府,有的小厨房,弄都方便。卢月荷今儿一早来勘察过地方,又找大厨设计采办用具去了,明儿才能来建厨房。要用还得等几天,但姑娘的病可不能等。 想想便唤过兰心,“你去大厨房问问,看能不能给姑娘今儿炖一锅鸡汤,最好多放些葱姜。” 兰心本不愿去,可早上潘云祺算话,回头当真打发婆子给她送了一盒胭脂来,若是能道个谢也好,便欣然应命而去了。 彩霞瞧出几分古怪来,不知这丫头想弄些花招,她想跟上去,却又怕露了形迹,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的看了好几眼。 巧云看出些门道来,主动问她,“彩霞,我现在手上活干完了,要不要去大少奶奶那儿帮帮忙?” “好啊”彩霞有主意了,“姑娘若是伤风,万一没有胃口,喝不下鸡汤可办呢?你去厨房要些葱姜,咱们拿红糖煮水喝。” 巧云走了,时候不长,张蜻蜓了,却当真是病了。 是 由】. 第118章 妒夫 张蜻蜓今儿一早在章府生了回气,在外头又奔波了半天,只觉眼皮发涩,浑身酸痛,头痛难耐,真是支持不下去了。白亮两口子再不听她的,让车夫调头,把她送回了府。 周奶娘一瞧姑娘这病怏怏的样子,立时就要请大夫,张大姑娘却是穷人养成的穷习惯,很是讳疾忌医,不肯看病,“我是昨晚没睡好,歇一歇就没事了。” “那好歹也得吃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是半点胃口也无,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周奶娘看着忧心,只能守在旁边陪着。幸喜未曾发烧,只摸得额头凉得很,于是在屋内多烧了个火盆让她暖和点。 等着张蜻蜓一觉醒来,日头都早已经下山了,屋子外头点着一盏灯,隔着帐子也瞧不清是谁坐在那儿,有气无力的叫了声,“来人。” 周奶娘立即,扶着她坐了起来,“姑娘醒了?可饿不饿的,那鸡汤都给您预备着呢,下碗面条好么?” 张蜻蜓确实肚子饿了,中午没吃,可想着那浮着黄油的鸡汤就觉得腻得慌,“有粥么?要清的,再拿碟酸辣萝卜来就行了。” 周奶娘不同意,“都病成这样了,能喝粥?一定得吃点好的那鸡汤里特意加了葱白姜片的,治风寒最好了。您别怕油腻,我把上头的油撇得一滴都不剩。再给您拿几碟小菜来,这就开味了。” 行吧行吧张大姑娘好养活,也没力气跟她争辩,给啥吃啥吧。 于是周奶娘给她被子里换了个热汤婆子,让她搁手里捂着,出去忙活了。 彩霞觑着姑娘精神不好,也没提兰心的事情。工夫不大,周奶娘端着碗鸡汤进来,倒当真是弄得一点油星也无,很是清爽浓香,张蜻蜓一闻之下,吃起来还真挺香的。 一碗完了,还要一碗,但周奶娘可不敢给她一次吃太多了,再只添了半碗来,“这病着,吃多了不消化,还是先少些,等过会儿饿了,再给你下去。” 张蜻蜓吃了一碗半的面,人渐渐的有了些精神,“绿枝和陆嬷嬷她们没有?” “姑娘你还操这些心干嘛?”周奶娘不想打击她。 张蜻蜓却也肯定是白忙一场,一无所获了,“算了,让她们好生歇着吧这” 可这接下来办?她快愁死了。 周奶娘犹豫一下,将收在匣子里的银票取了出来,“这是大少奶奶听说您病了,亲自送的,让您安心养病,可再不许出门了。她可交待了,明儿一早一定得给您请大夫来,必须得瞧” 张蜻蜓撇了撇嘴,肯定是周奶娘的主意,怕不听话,就拉了卢月荷来压她。算了,她也是一片好心,就别再争了,要争也得等病好才是。忽地想起那只豹子来,“姑爷上哪儿了?” 呃……周奶娘不太好说,“姑爷一早说要给您买礼物……” “到现在还没回?”张蜻蜓靠着被子长叹,这小混蛋是没得治了 “姑娘”门口墨冰忽然来报,“沈家舅爷来了。” 哦?“快请” 张蜻蜓也懒得起身,就在房中迎客,彩霞要替她放下帐子来,也给她吸溜着鼻子拒绝了,“费这事干嘛?衣裳被子还这么多层,能瞧见?请他进来吧” 没奈何,小丫头将沈大海请了进来。 他背着一个大包袱,倒没想到进门就瞅见张蜻蜓躺床上迎客,“三姑娘,您这是……” “受了点风寒,没事儿。沈舅爷,您坐吧。” 沈大海挺不好意思的,拿出两样小礼物,“也不您病了,没带来,就两盒蜜饯,这也太有些不象样了。” “这个正好,谢谢费心了。”张蜻蜓确实想弄些酸酸甜甜的吃,懒得客套,直接就问,“三弟的事,您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是今儿就是特别来麻烦您的。”沈大海把包袱放下,“给小寅收拾了一些用得着的,千户大人让送到您这儿来。” 千户大人?张蜻蜓病了脑子不好使,愣了一时才明白是潘云龙,倒是笑了,“行,周奶娘,你拿出去,让人给大哥送去。对了,彩霞你去把那个咱们好茶饼也给沈舅爷包两盒。” 她说的是陪嫁的一些吉祥喜饼之类的,这些吃的便宜,林也没手脚。 沈大海忙道客气,拉扯着闲话,“以后莹莹那儿还请您有空走走,总比咱们方便些。” 张蜻蜓听着就没好气,她还走走?非给林气死不可 忽地门帘一掀,潘云豹喜笑颜开的进来,“你瞧我给你弄……” 待看清屋内情形,豹子笑不出来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是情况?更何况还躺在床上,看都让人生气 “他是谁?”豹子大刀阔斧的起来,阴沉着脸问沈大海,“你是谁呀?” “一点礼貌都没有”张蜻蜓见他就没好气,“这不是上回见过的沈家舅爷?” 沈大海忙给潘云豹也施了一礼,“在下沈大海,是章府四姨娘的弟弟。” 可一抬眼,他也愣了,居然是上回那个调戏三姑娘的纨绔?那他是故意来调戏自家的么?这……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小豹子皱眉绕着沈大海转了一圈,上次没留心,这回要仔细看看,这男人有没有威胁性 “四姨娘的弟弟?那你不是我亲舅舅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上我家来干嘛?” 沈大海知他有些误会,赶紧解释,“我不是三姑娘的舅舅,是小寅和莹莹的舅舅,我那外甥不是上白鹭书院读书了么?家里特意给他预备了些,想托府上送去的,刚给周奶娘拿去了。” 正好周奶娘打发小丫头送,这会子进来了,作了个证,“是真的。” 可小豹子还是有点吃味儿,“你跟我这么熟?连周奶娘都认得?” 沈大海很无语,他总不能说刚听了一遍,所以记住了吧,可这么短的时候,他又不是傻子,也不可能记不住的啊? 张蜻蜓看着不高兴了,这不分明怀疑人么? “你这人回事?你跑出去玩得昏天黑地的,我不说你,你倒好意思先说起我来?这亲戚走动走动有见不得人的么?要你在这里查祖宗八代的?” 小豹子觉得很受伤,在一个年轻男人面前这样损,太跌份了 “我问问了?你是我,我就不能问的么?” “你要问也问点让人听着心里舒服的行不?亲戚来了,不问问人家有没有吃饭,晚上方不方便,要不要送一程?还有,大伙儿都我病了,你进来有问过一句么?” 张蜻蜓拿帕子忿忿的擤了一大把鼻涕,也有点生气。你既拿的款儿,不干该干的事? “你病了?”小豹子有点不,上前摸她额头,“不烧啊,骂人也骂得挺大声的。” 熊熊火焰瞬间在张蜻蜓心头燃烧,“是我没病,我装病,你给我出去,出去” “都是我不好”沈大海赶紧赔不是,“让二少爷误会了,我这就走,马上走” “嗳没你的事儿”张蜻蜓觉得太不象话了,想起身去送。 “你躺着”潘云豹虽有些不情不愿,却仍是鼓着嘴代她送客,还特意跟沈大海客套一句,“没你的事啊你有车么?” 沈大海哪敢让这个妒夫相送?“不用不用我骑了马来的。” 哦,那潘云豹就不管了。正好彩霞拿了点心,却见姑爷送了沈大海出来,有几分诧异,赶紧把礼物递上,沈大海还不敢收。 潘云豹瞧着是些糕饼茶面子,才拿了给他,“这我给你的,你收下吧。” 然后不由分说塞他怀里,沈大海只得接了去了。想想这事,倒有些啼笑皆非。 出去的时候,兰心格外看了一眼,心下未免有些乱猜疑起来。难道这是姑娘今儿收到的信,此人才来的?早上匆匆那一瞥,她只看个大概,却并不仔细,这丫头的八卦神经一向过敏,顿时就往歪里想去了。 潘云豹再回到卧室,瞧着张蜻蜓还是将信将疑,“,你真病了?” 张蜻蜓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装的” “姑娘真的病了”周奶娘忙忙解释,“昨晚上一夜没睡,就受了凉,早上又怄了一肚子的气,还跑了那些地方,连午饭都没吃就歇下了,才起来一会儿,喝了碗面条,明儿还要请大夫呢” 小豹子挠挠头,觉得是了,赶紧将功补过,“,你是为了嫁妆的事情不高兴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别生气了,现在有办法了” 张蜻蜓不信,“你有办法?” 桀桀,小豹子笑得诡异,“你一会儿就了” 这头豹子搞鬼?张大姑娘有点好奇了。 周奶娘汇报,“刚才瞧见姑爷那几个都来了,不在书房里头搞。他们还带了林寿出去,哦,那个林权也送了一箱子嫁妆。” 张蜻蜓听得更加好奇了,在床上躺不住,“扶我起来,我看看去。” “姑娘你可经不得风”周奶娘坚决不许。 正在此时,潘云豹又得意洋洋的了,“,你看,这是谁?” 蒋孝才跟在后头,笑吟吟的带着一张口供,“人证物证俱在,这回可是万无一失。” 胡浩然将手中的麻袋打开,里头的人已经吓得噤若寒蝉了。 “别杀我我都说了,千万别杀我” “王大娘?” 张蜻蜓吃了一惊,这不是林身边最得力的那个陪房么? 要说起来,京城虎豹豺狼四大纨绔的名声得来固然有些言过其实,但也不算是浪得虚名。 这几个家伙虽说没干过罪大恶极的坏事,但招猫逗狗的本领都是一等一的强。所以蒋孝才在听说张蜻蜓之事后,就出了一个馊主意。 你不现在要证据么?那就去给你找证据去找,当然得从林身边的人下手。要说林最亲近的人,那就是王大娘了。 这个差点做了林寿丈母娘的人,也给了他最大的耻辱。在自家走霉运的时候,从背后捅了一刀子,可把林寿恨得牙都痒痒,所以坚决把她推了出来。 林寿对章府的情形非常熟悉,每天晚饭过后,那些管事嬷嬷就可以回家休息。于是直接带着他们悄悄埋伏到了章府后头,下人所居的胡同里,一俟王大娘出来,立即敲一闷棍,把人套麻布袋里就拖走了。 张蜻蜓听得眼睛瞪得溜圆,不过没责怪他们,只问,“没给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没有” 这种小事难得倒蒋军师?他在出发前说要找个人帮忙,就是老四郎世明。 要说起来,这小子在家里最是得宠了,只要他不杀人放火,想干就干。于是他们先找到郎世明,让他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准备了马车作接应。万一给人逮住,就把他留下跟人夹缠。这是忠顺王府的独苗苗,全城皆知老王爷和老王妃溺爱非常,只要一亮身份,谁家也不敢得罪这头小狼崽子,故此一贯留他做们打架惹祸过后的收尾巴工程。 不过他们这头抢了人跑了之后,郎世明听说哥仨全要入伍了,当即他也不干了,也要加入进去。所以路上分开后,就直接回家去闹腾了。 方才在书房里,他们已经把王大娘唬得够呛,该问的已经问了出来,“现在你就去对对,想问就问,谅她也不敢说谎” 张蜻蜓听到这里,可当真躺不住了,立即披衣起来,让他们把王大娘拎到堆嫁妆的房间里,一一核实。 王大娘开始还怕是被强盗打劫了,可现在落在三姑娘三姑爷的手里,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个都是京城里有名的混世魔王,蒋孝才脸上挂着让人心里发毛的笑,“你要不好生招认,信不信小爷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王大娘信,于是便竹筒倒豆子般,把这些嫁妆的来龙去脉交待了一清二楚。譬如是哪家作坊作的,化名是,实际上花了多少钱,都在她脑子里有笔账。 潘云豹给指使拿着嫁妆单子,一一核实,旁边蒋孝才在补充记录。大部分都对上了,再差也不过差几个小而已。张蜻蜓心里头明白,应该被几个陪房私自昧下了。 王大娘为了逃过一劫,指着林权最后交上来的一箱子金珠玉器坦白交待,“这些,原本都是上回宫里得的赏,老爷说要给姑娘的,后来让人依样制了假的,真的都给收了起来。象这块玉璧,原本是有一对的,哄老爷说给了二姑奶奶一块,其实没给,一对都还在她手里。三姑奶奶,您看我这都招了,您行行好,你放我得了。老奴一家子都在府上,还得混口饭吃,您可千万别告诉是我说的” “那可不行”张蜻蜓断然拒绝,“我还得要你做个口供呢,看到时她还有话说” “哎哟,我的好姑奶奶,那您这就是要了我一家子的命了”王大娘急得鼻涕眼泪直往下掉,“依那性子,我要是说了,她铁定不认。到时还把事情全推到我的身上,说是我背着她捣的鬼,那时我们一家子就得被活活打死呀三姑奶奶,求您饶了我们一家吧” 她这说得也有些道理。张蜻蜓皱眉为难了,那该办呢? 蒋孝才想到一点,“那章就算是把你们三姑奶奶的扣了,那她也不能用啊是准备拿出去脱手么?找好路子没?” 王大娘摇头,“路子正在找,因为不能在京城里现眼,所以得等时机。其实在大少爷和二姑奶奶的亲事上已经亏空了不少,这回在三姑奶奶的亲事上捣鬼,也是想弥补一部分。现还有二姑奶奶的事,也得花钱,全指着这些呢” 张蜻蜓当即追问,“二姐那儿又出了事?” 王大娘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就把章清雅的事情说了,“现大少爷正满京城的找古董字画,只是全瞒着老爷。” 听及此,蒋孝才忽地干咳两声,和俩挤一挤眼,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 潘云豹立即明白了,上前劝,“要不,就把这老嬷嬷放了吧。咱们帮你想法子,把全弄” 你们有法子? 王大娘一听忙磕头谢恩,“谢谢三姑爷,谢谢三姑奶奶,老奴一辈子念您的好” “念好倒不用了。”蒋孝才笑眯眯的看着她,“只是后头我们还要办些事情,却不得不让你来报答报答。” 王大娘心知肯定没好事,咽了咽唾沫,“可我,我就一个奴才……” “有时候,一个得势的奴才可比主子顶事多了”蒋孝才忽地面露凶光,抓起她的手,在方才记录的口供上按下指印,阴森森的道,“你也,对于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历来是毁尸灭迹的老大,交给你了。” 王大娘吓得脸煞白,“不要不要杀我我都听你们的” 胡浩然板着脸上前,“等你了,就说是遇到劫匪。你要是敢乱说一气,后果” 他刚抬起手,王大娘就吓得晕了。 胡浩然耸一耸肩,“这倒省事了。”可怕王大娘伪装,又在她的后颈上劈了一掌,让她彻底歇菜,这才放心。 潘云豹也不客气,上前帮着把王大娘的首饰全都摘了下来,又把她身上所有钱财都刮拉出来,刚好她今儿领了五十两银子的赏,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这样就象被打劫过后的样子了。”潘云豹对受害者的新造型非常满意,然后冲笑出一口白牙,“,你打算管岳母要回多少银子?我们帮你弄去” 张蜻蜓还有点不太明白,“你们究竟是要干?” 胡浩然道,“天也晚了,我们先走,让老2慢慢讲给你听吧”他把王大娘又装进麻布袋里,跟蒋孝才一块儿走了。 送他们出了去,小豹子觉得办成一件大事,跟耀武扬威,“你玩过仙人跳么?” 张蜻蜓摇头。 “我们玩过”小豹子嘎嘎直笑,扳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阵。 张蜻蜓听完,一拍大腿,坚定支持,“跳一定要给我好好的跳” 小豹子见开心了,立马顺杆往上爬,“那我们跳好了,有赏的么?” 张蜻蜓很痛快,“说,想要?” 小豹子有点不好意思,忸怩了半天,眨巴着眼睛抛着秋波,“那要是我办成了,你亲亲我好么?” 小色胚子张蜻蜓忿忿的刚想甩两记眼刀,却想着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那等你办成了再说。” 成小豹子很有信心,很是得瑟的问她,“那你打算要回多少嫁妆?” 当然是越多越好张大姑娘很是火大,算算她那些被克扣的嫁妆,和所受的憋屈,手指头一伸,“至少三千两,不还价” 好小豹子应命,想了想,却又瘪着嘴问了句,“那今儿功课还做么?跑一天,好累的” 不想做不吭声不就完了?现在话出了口,还让张蜻蜓同流合污?瞥他一眼,“你说呢?” 小豹子老实了,乖乖回书房跟之乎者也奋斗去了。 这傻小子还挺好糊弄的张蜻蜓心情一好,病似乎也好了三分,“奶娘,再去下碗面来,肚子饿”想想又补了句,“去问问姑爷要不要。” 小豹子不饿,但还是很用力的吃了一碗面条,跟一个锅里煮的哟,不饿也要吃 瞧着姑娘心情好了,彩霞才觑空跟张蜻蜓回话,“兰心今儿好似从三少爷那儿得了一盒胭脂,后来还专程跑到他院子里唧唧咕咕了老半天,巧云盯着瞧见的。姑娘是不是要拿个主意?” 张蜻蜓嗤笑,“我拿的主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爱给人做小,就由着她去吧” 彩霞从前跟着章清雅斗惯了,所以警惕性特别高,“可是姑娘,若是她跑到外头把咱们屋里的事情到处乱说,这恐怕就不太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这样啊”张蜻蜓想了想,“正好我这几日不能出去,就先把这屋里的人重新安排一下吧睡了。” 彩霞心里倒有些打鼓,不姑娘又有新鲜花样。 (挥舞着小手绢继续要票票,并感谢已投票的亲,还有书友090622033034912的打赏。亲~) 是 由】. 第119章 探病 不管愿不愿意,一早二少奶奶还是看了一回大夫。富贵人家的命总是多值几个钱的,所以一分病也要说成两分,更何况张蜻蜓是真的有病。所以大夫啰啰嗦嗦交待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先给开了三天的药,说好三天后再来复诊,这才告辞。 当下周奶娘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大夫没说好之前,姑娘可再不许出门半步” 绿枝也道,“姑娘有事,只管吩咐我们去做,您就别再让大伙儿担心了。” 卢月荷来劝,“欲速则不达,还是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小豹子一早去挨完了打,也特意在家守着瞧大夫,此时很爷们的拍着胸脯,“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妥,你就别操心了,先在家里歇几天。” 连陪打的胡浩然都说,“有我们这帮在,放心,绝对误不了事” 有这么多人关心,张蜻蜓还是很感动的,打算安心养几天病算了,卢月荷却有些疑心起来,“二弟,你们这是打算要做?” 呃……事情不太光彩,潘云豹有点怕这个大嫂,不敢说。 张蜻蜓接过话来,“老大你们不是还要搬家么?肯定事多,快去忙吧”把他们支走了,才嘿嘿笑着跟大嫂编瞎话,“没啥大事,就是我让他们帮我去找找做生意的门道。” 靠他们?卢月荷一百个不信,“弟妹你这是拿嫂子当外人了” 张蜻蜓耍了个心眼,“不是不告诉你,是事情还没成,不好意思说。等事情成了,肯定第一个告诉您” 真不是张蜻蜓有心瞒着他们,这事情玩得有些阴了。万一哥嫂了,以他们那一身正气,恐怕不会赞同。但张蜻蜓觉得,此事是林不仁在先,就怪不得她不义。她宁肯事成之后,被哥嫂责罚一通,也不愿意让他们事先,坏了她的好事。 卢月荷见问不出所以然来,也就罢了,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可能象个小孩子似的教训,不过她却赞了一句,“这几天,二弟真是上进多了,弟妹你是功不可没,不过他玩性挺大的,你可得管紧着些。免得又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再有一点提醒你,让他们那几个一起做功课是好的,只别让他们又闹出事来” 正在这儿闲话着,忽听门外响动,兰心高喊了一声,“老、大、二和几位来看姑娘了” 那声音里,分明透着喜气洋洋的味道。好似觉得这么多人,挺有面子似的。 卢月荷才站起身来,就见一堆人进来了,为首的正是潘高氏,大嗓门的嚷嚷着,“孙,听说你病了?这是病的?” 这老太太十之八九要怄死人,张蜻蜓不太敢接她的话,在脑子里打了个转才道,“在外头跑的时候不着了点凉,也没大事。” 兰心却是顿时就揭了老底,“方才大夫来的时候,周奶娘不是说晚上睡觉着的凉么?” 潘高氏登时两手一拍,笑了起来,一脸的自以为是,“我就说嘛,肯定是小两口晚上打架,踢了被子了” 她这别有用意的话,听得张蜻蜓顿时就黑了脸。这是来探病,还是来拿我取乐的? 兰心还笑着解释,“老这可了,那晚上姑爷可是在书房里睡的。” 这更是越描越黑了。 潘高氏听这八卦,比喝两杯小酒还过瘾,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原来是一个人睡,才着的凉啊” 一群皆是掩嘴而笑,张蜻蜓瞪着兰心,恨不得把她的嘴巴给缝起来。 卢月荷想给她解围,忙请人坐下,又让丫头去倒茶,意思就想让人把那多嘴的丫头带下去。 小谢却温和笑道,“老大你就不用张罗了,我们来看看老2,坐一会儿就走。那丫头”她冲着兰心招了招手,“我瞧你倒是个伶俐的,来说说二少奶奶的病情。” 潘于氏也在一旁凑热闹,“是呀是呀,说来听听,我们也好帮着参谋参谋。” 要你参谋?当一个二个都是大夫么?张蜻蜓发话了,“兰心,泡茶” 我……兰心不想走,难得有个机会在人前显摆,尤其小谢还是那温柔多情的三少爷的亲娘,她怎能过? 小谢脸上笑容更浓,“二,都说了不用了,你快歇着吧” “婆婆您客气,可能这么不知礼的么?兰心这丫头茶泡得可比话说得还要好。虽然病了,但勉强说几句话的力气还是有的,你们想问,亲自作答就是。” 她对彩霞使了个眼色,她立即上前,把一脸不甘的兰心给拖走了。 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嗤突然,有人不合时宜的冷笑了一声,是二潘云霏。 潘云霜觉得怪没意思的,便问了一句,“你笑?” 潘云霏不冷不热的道,“想笑就笑,反正这天下可笑之人,可笑之事多着呢” 小谢放下脸来,“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真不都在想些” 潘云霏跟她行了个礼,“回母亲的话,女儿之前想笑,现在想您到底要问二嫂,接下来会想,我也不。” 这还真是个刺头儿哪壶不开提哪壶。张蜻蜓心中暗笑,且看小谢如何作答。 叶菀瑶忙替婆婆圆过场来,“二可真有意思,这人生病了,问个好还有讲究的?总是尽到咱们的心意就对了。要依我说,二嫂这病一半也是被累的,成天在外头跑,多操心啊” “就是”潘于氏忙把话题接了,“老2,这也不是我们说你,你实在也是太逞强了,放着好好的日子,偏要逞能分开过,你瞧瞧,这不就病了?象你们这样娇生惯养的千金,哪里操得惯心,受得了累?你婆婆是有十二万分的心疼也不好说,恐怕说了你还不领情。这若要是传出去,人家还指不定以为她待你呢可她的苦处又有谁晓得?” 小谢似给触动心事,拿帕子使劲揉着眼圈,却是一声不吭。 嗬张蜻蜓和卢月荷对视一眼,敢情这不是探病,竟是来兴师问罪了。 “婆婆疼我,我自然是的。不过正因为婆婆这么心疼我,所以我才更要分开过。我这么做的理由已经说过一次,不想再说第二回了。要不,给有些人听着,还以为我成天只是把孝心挂在嘴皮子上似的。”张蜻蜓淡淡一笑,挑眉带过,“不过是场小小的风寒,也不是大事,养几天就好了。” “算了,”小谢拉着潘于氏,一脸的无奈,“她们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想法,劝也劝不来的。只是,你若是哪天撑不下去了,可一定要跟我说,咱家说,也少不了你们一口饭吃。老大,你也一样。么?” “谢婆婆关心。”二人一起道了个谢,不过张蜻蜓又气死人不偿命的补了句,“不过我想,我们还不至于落到没饭吃的田地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纵我是个不济事的,大哥大嫂可都有本事得很,我后就算是去吃他们,也不会来麻烦您的。这点婆婆倒是尽可以放心,只照顾好三弟一家子便是。” 叶菀瑶顿时脸涨得通红,三个,就他们一家现在还靠家里养,这确实有些下不来台。 小谢也给噎得一个字说不出来,潘于氏忙补了句,“云祺可是来年要参加科举的,分不得心。日后等他高中了,说不定咱们还得沾他的光呢” 潘高氏冷不丁的呛了一句,“不说云豹明年也要参加武举了么?这几日还成天给他爹打来打去的,连他那几个听说也来了。对了,云凯不去参加么?” 哈这一下小谢和潘于氏都无话可说了,张蜻蜓心中暗笑,这老太太有时还挺可爱。 潘云霜护着自家哥哥,心直口快的说了一句,“奶奶,我哥是要参加文试的,可比二哥他们参加武试要难得多,自然是不同的。人不常说么,宁做三品文,不做一品武?” 此言一出,一家子脸都冷了。 “放肆”小谢气得青筋爆起,这个傻丫头,在屋里听了话都敢拿出来说?“咱们家是武将出身,难道你还学着外头那起子没见识的人似的说三道四么?之后,罚你禁足三日” 潘云霏又嗤地一声冷笑,惹得小谢更加生气,“云霏你也是的,你受罚,你却毫无之情,还出声讥笑,同样受罚” “是。”潘云霏似是早已习惯,满不在乎的就应了。 潘高氏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冒了一句出来,“既一家子都是从武,干嘛不让云祺也去参加武举?也难怪人要说闲话。” 小谢心里气得恨不得把这老太婆一巴掌扇走她这张嘴就这么讨厌的?可面上还不能露出半点不悦,赔笑着解释,“让云祺从文,也是想给家里日后在官职上多条路子,这也是老爷同意的。” 潘高氏似是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你舍不得,也不是他贪生怕死啊。” “那当然。”小谢咬牙切齿的起身了,心中暗自发誓以后如有机会一定要这老太婆为今日和这些年来对的冷嘲热讽付出代价“咱们也打扰了半天,让好生养着吧。” 张大姑娘戏也看够了,送客。 回过头来,张蜻蜓再送卢月荷,“大嫂,今儿你先弄你那边的厨房,我这儿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卢月荷猜到一二,“你这正生着病,可不许生气” 张蜻蜓冷笑,“可若是不把这口气出了,在心里头窝着,我更难受” 卢月荷也不好劝,先自走了。 张蜻蜓回头就让绿枝把上回弄的那个家法拿一份出来,又命周奶娘给她在厅中生起旺旺的炉火,伺候她穿衣,她要整顿内务 “安西,传我令下,一柱香的工夫,让所有的丫鬟婆子大小都到这儿来集合,把这些碍事的桌子板凳全都挪开咱就是没有鼓,你也可以敲个锣,拿铜盆也行总之,弄出点动静来,别失了气势” “是”安西应下,还当真在厨房里拿个擀面杖敲起了铜盆,咣咣咣咣,听得人心惊胆战。 张大姑娘冷哼,既然有些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总不能连身边一个小小的丫鬟也辖制不了,那传出去,可象话? 当香炉里的最后一缕轻烟消散,张蜻蜓就命安西关了门,“绿枝,点名” 张蜻蜓这边,除开跟着潘云豹出去办事的陆真,一共是奶娘一人,仆妇陪房共七人,大小丫头九人,一共是一十七人。原来跟着潘云豹的有管事嬷嬷两人,大小丫头八人,仆妇四人。一共是一十四人。 一共该到三十一人,却是只有二十三人到了堂。潘云豹那边的两个管事嬷嬷皆不在,几个丫头和仆妇之中也差了两个仆妇和四个丫头。 张蜻蜓这边的人全都在了,唯独缺了一个居然是白亮。 巧云上前解释,“因姑娘病了,问过今日不再出门,于是爹一早便陪着娘去看病了。她是从前在浆洗房上做多了,那膀子一到雨雪之前就疼得慌。家里原先备了有膏药的,可巧昨晚上没了,这两日天总阴着,想是要落雪的,又跟姑娘在外头跑了几日,故此那老毛病又犯了。” 听她这么一说,那边的立春也站出来了,“回二少奶奶,我们这边的规矩,是两人一班,分作早晚替换着伺候,虽然二少奶奶一直没有使唤,还是按着班儿上的,故此这丫头仆妇缺了一半,亦属寻常。至于两位嬷嬷,她们从前也不是每日在此当班的,既没有事,就都了。” 她口齿清楚,这一番话说完,所有的人都在看张蜻蜓处置。要说理由,所有的人都有理由,你要责罚,也得看是否公允,才能让人服气。 张蜻蜓先问巧云,“白婶子去看病,事先有没有请假的?” 巧云一哽,摇了摇头,“娘只想着早去早回,故此没说。” 张蜻蜓又问,“那白叔陪着她一起出去,又跟人打过招呼了么?” 巧云脸色一变,当即跪下了,“求姑娘开恩,爹娘一时糊涂,没想到那么多” 张蜻蜓毫不留情,“今儿你没想到那么多,明儿我也没到那么多,到等到我想了起来,让我找谁去?难道还一个个满大街敲锣打鼓的寻你们不成?绿枝,你瞧瞧那家规上头,象这样不经告假,就出门的,该处治?” “这个……” 绿枝正有些犯难,忽闻门外有人拍得急,声音都带着喘,“姑娘姑娘我了” “是娘”巧云惊喜交加,总算赶了。 张蜻蜓示意,安西开了门,白亮一头扑进来,差点没摔着,“姑娘……我这真是看病去了,药还在呢” 张蜻蜓心下有些不忍,却是不动声色的令绿枝念了下去,“正好说给她也听听。” 绿枝无法,如实念了,“未经请示,擅自外出,托伤装病,以避差遣,该罚钱一月,责打十板。” 咝底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不对”张蜻蜓看着各人表情,又补了一句,“她还犯了第一条不念?” “呼名不至,点名不到,违时不至,动改家法,偶有一次,且时不逾刻,责打四板。若是再犯,责打翻倍。连犯三次,再扣当月月钱。若延误半个时辰以上,责打亦加倍。一个时辰以上,与连犯三次同。” 白亮快急哭了,叩头不止,“姑娘求姑娘饶命” 巧云也跟在一旁讨饶,张蜻蜓却不得不硬着心肠道,“今儿我饶了你,未免明日大伙儿都来讨饶。那我这家规写着不是哄人的么?白婶子,你去看病并没有,若是正正当当的去,我可以替你出这个钱。但你不打招呼就擅自出门,这就是了。两罪并罚,那你下个月就没了月钱,还得挨十四板。连带白叔,也一样扣钱,责打十板。一会儿散了会,自到安西那儿领罚。至于其余缺的人,就照着这家规上一并处置” 这下所有的下人都镇着了,立春不服,站出来,“二少奶奶,您订这家规咱们没意见。可是这都没告诉我们一声,就这么责罚,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就是要罚,也得等下回再罚” 张蜻蜓冷冷的看着她,“你凭跟我谈人情?你们是干的?不就是伺候我的?你们既然领了钱,就该好好的守规矩,上哪儿去了就没个去向的?我要用人的时候人不到,我难道还得等着你们来?你说我没把我的规矩告诉你们,你们又有谁把你们的规矩告诉过我?既然大家彼此都不知情,那就从今儿起,一并处理了” 她不再跟她饶舌,直接问绿枝,“还有一条,若是多嘴多舌,跟主子吵架的,该算?” 屋子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兰心暗自心惊,赶紧把头又低了低,生怕注意到她。 绿枝硬着头皮读了下去,“这里一共有两条,一是搬弄口舌,妄传是非,挑拨离间,编造谣言,视情节轻重,责打十板至五十大板不等,罚钱一至三月。二是多出怨言,当众顶撞,不听约束,难以管教的须责打二十大板,罚钱一至三月,再严重便卖出府去。” 张蜻蜓直视着立春的眼睛,“你今日当众顶撞,但我念你初犯,况且算是为了同伴争取,还有些义气,便只打你十板,罚你半月工钱。如有再犯,再不轻饶。” 立春脖子一梗,“我不服” 张蜻蜓气得不轻,却是强自按捺着脾气,“二十板,一月工钱。” 立春急得脸皮紫涨,“我……我要去找” “三十板,一个半月的工钱。我再提醒你一句,你们全由老爷交给我了,你找也没用我的所作所为安西都看在眼里,你要不服,倒可以跟他说说。不过在跨出我这间门槛之前,必须将板子挨够若是我了,我情愿双倍在此由你打” 安西挺身直言,“二少奶奶赏罚分明,没有丝毫处若是闹到老爷跟前,恐怕责罚更重。”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我要找少爷”立春又急又气,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卖了。”张蜻蜓再不容情,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打就免了,打伤了也卖不出好价钱。等公公,去回禀一声,就说我不要了。上回公公说过,我不要的人,一家子都要卖出去的。她还有家人在么?查清楚了,一起回禀公公,省得他老人家费心。” 立春没想到张蜻蜓说出这样话来,一屁股瘫坐在地,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脸白得象张纸,干张着嘴,不停的流眼泪。 在大户人家做到她这样的体面丫鬟可是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都尊贵不知多少倍,现在把她卖了,那哪里还讨得到好去?她家还有爹娘全在府上,这要都卖了,可是把一家子全都坑死了 张蜻蜓再问众人,“你们谁还有不服的么?” 整间大厅静悄悄的,许多人的冷汗眼看着就下来了。 安西厉声再问,“二少奶奶问还有没有不服的,难道都哑巴了?” “没有”这一回答得是异口同声,声震屋顶。连绿枝的前胸后背都已经汗透,这样的姑娘,她都有些怕了。 “那好”张蜻蜓开始办正经事了,“我身边的位置都是给有本事的人准备的。我这个院子里要的人不多,但个顶个都是要能干活的。你们可别以为留在这院子里就是好差使,我实告诉你们,到外头去的才能发财,不过肯定也会更加辛苦些。留在这院子里,无非守个安稳饭吃。我现给你们机会选,但选定了之后,可别又看人眼红,想改来改去的。你们赶紧拿个主意,咱们现在就来公开评选” (谢谢皇城樱、何处玉人月下箫、小蛇鸣和金钦的打赏,还有亲们的票票。呃,中秋快到了,打赏里有月饼和小兔子了,小蜻蜓羞涩的问,有能力的亲能送偶一两个的么?) 是 由】. 第120章 布局 (太感谢亲们的给力支持了,昨天居然收到这么多月饼和兔子,太幸福了一定加更,就是看再加3还是6,争取写到1W2) 当张蜻蜓在家忙碌的时候,今日,一直在外找寻古藉字画的章泰宁也终于得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有个年轻乞丐神秘兮兮的拿了一张从某副古画上临摹下来的红色印章纸片,到东一坊上的古玩街上打听,这是个人,他的字画值银几何。 那小伙计开始没当回事,差点把这乞丐赶出去,幸好那管事的掌柜多瞟了一眼,结果当场就给震着了。 那乞丐手里的印章若是不的话,应该就是“大痴”二字,这可是一位赫赫有名的书画家,他的作品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价值连城 此人生于五百年前,一生极富传奇性。原本是位富家官宦子弟,弱冠之前,年少任侠,行走江湖,翩翩,名动天下。尔后遭逢遽变,家破人亡,因其交游广阔,得人相助,侥幸逃过一劫。 然后又经十年坎坷,十年磨难,人到中年之时终重振家声,成一代名臣。重又置下娇妻美妾,良田广厦。 如此风光廿载,正逢花甲之年,却因朝政更迭,满门俱灭,又只剩他孑然一身脱险。从此看破红尘,出家为僧,法名大痴,避世隐居,只以字画自娱。 再过二十年,当他八十大寿,发愿要将出家修行的佛寺重塑金身,让故友将其一副行乐美人长卷拿出来代卖,名动天下。 画上共画有十一个美人,无一不极具妍态,曼妙雅致。自古美人图最是难画,因一个不慎,便是千人一面。可他画上的美人竟是栩栩如生,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且不说颜面,就是一指一发,也皆不相同。甚至你换个角度来看,感觉便有些不同。曾有人赞他画的美人,是“远近高低各不同,”当真是贴切无比。 因其自小习武,在人物衣饰纹路的线条笔触之中还带有一种奇异的飘逸之感,如凌空飞舞,极有动感。 在当世,他这一画便抵千金,而今就更贵了。因这大痴心无牵挂,作画全为个人喜好,非是极少数的挚交好友,断然不肯相赠。也就因为如此,他流传出来的每一副画作都会让世人津津乐道许久。 当然,他这一出名,铺天盖地的仿冒之作也就层出不穷。许多花了高价的人,不辨真伪,辗转求了他的去找他鉴别,弄得大师烦了,就将送出去的画,弄了一个名录让人公之于世,这才在当世杜绝了伪造之风。 从八十岁到他过世的一百零三岁,大痴真人的名录上只有区区七幅画,人称“七痴图。” 而到他临终圆寂之时,让小徒弟将平素所有的画作字稿一同火化陪葬。却有人听说,不惜万金买通了其中一人,趁着他弥留之际,悄悄偷了一小箱子画作出来。 因为做贼心虚,不可能一一打开细看,所以偷出来的,可能只是一字,可能只是画的一角,也有可能会是副长卷。但无论如何,这些全都随着大痴真人的离世而身价暴涨,而留传至今,就有更多跌宕起伏的古玩界传奇。 故此历代的文人墨客,豪门权贵皆是以拥有一件大痴真人的片言只字为荣。而今,大痴真人的画作,南康皇宫也只收藏到了七痴图之中的月下美人山水图和一张花鸟扇面,其余画作皆是芳踪难觅。 章泰宁曾经不止一次听邝玉书提过,他家祖上曾经有缘得睹大师一张行书带小图的真迹,当然因为索价过高,祖上犹豫了一下。可回家想了不过一夜,待回头再去找寻,那副画作已然易手,引为终生憾事。 跟母亲讲完这些来龙去脉,章泰宁喝了口茶才接着道,“若这乞丐手上的画是真的,那可就了不得了要是能把它弄到手,给了二妹,别说玉书,就是国公府瞧这画的份上也要高看她三分,这可是一辈子的护身符” 林听得不住点头,“你说的有理,那就赶紧买去” 章泰宁竖起一根手指,“一千两。” 林懂了,当即命人捧出那对无暇白璧,“你拿这个当一千两,给他就完事了。回头我再凑凑,把这个赎,你有了画,日后这个就留给你和泰安了。” 章泰宁嗤之以鼻,“娘,没听我说完。若是真的,您拿这可换不来那乞丐要的一千两,不过是看货的订金,表示诚意的他虽不识货,却精得很,要见到银票或现银才肯拿出来。” ?林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光看一看就要一千两?他既不识货敢如此漫天要价?” “人家是不识货,可人家有嘴啊总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在东一坊那儿打听几家,出价都有到这个数的”他晃着五根手指头,看得林也未免有些心惊肉跳。 “据说那画上是有字有美人的,要是真的,确实也值这个价了。我这因为还是跑了许多趟了,那掌柜的不好意思,才跟人说了情,许我头一个去看货。但讲不讲得成,倒不一定了。不过这一千两也不是白收咱们的,谈不成现就退。” “那……那可办?”林有点抓瞎,“我这上哪儿凑这么多钱去?” 章泰宁这些天跑得很累,对这事有点反感了,“娘,要不行,咱就不弄了吧。爹说得对,清雅要真想坐稳那个位置,早点给玉书生个才是真的。光靠这么折腾,咱也折腾不起啊说句难听点的话,这回是托了三的福,才得了这些。但您这么昧下来,始终是有风险的,万一哪天真闹到爹跟前了,您这脸上也不好看。您也别怪我这做哥的落井下石,论理,二妹真得好好吃些亏才晓得厉害呢” 林给数落得掉下泪来,“你以为我不你妹子那个性么?可是办呢?她已经嫁出去了,再苦再难咱们也得帮着她一起扛着,否则咱这娘家是做的?素**又是个有想法的孩子,不愿意跟你爹似的当个不痛不痒的官儿。可再往上走,咱们没个得力的人帮着,能行么?娘这虽是替清雅去赔罪,可也是替你铺路呢。我这一片心,唉使碎了都没人。” 见娘这么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章泰宁天大的怨气也得散了,“行了行了,我了,这事我会去跑的。不过娘,若是咱们真的志在必得,那下手可得快一些。万一消息传开,咱家可斗不过那些身家丰厚的大财主。” 林连忙擦擦眼泪,狠一狠心,“算了,这玉璧也别当了,反正搁家里也烫手,全卖了吧你先去歇着,我一会儿先凑一千两银票给你送去,你明儿就去看画。多找几个掌眼的,可别失了手。” 章泰宁答应去了,林忙让小丫头把王大娘唤了来,“你受了惊吓,本是准了你几天假的。可这事交给别人我实在不放心,你现就收拾了去街上转转,趁天黑去那西坊市走走,找找有没有过路的大客商,愿意收这些金珠玉器的。要是痛快,给个折扣,一把连全给人家。若是办得妥当,回头我有重赏” 王大娘听得心中突突直跳,想着那几个魔王交待她的话,战战兢兢的问,“……这事能换个人么?老奴怕办不好……” 林一拍桌子,急得直瞪眼,“能换人我找你干嘛?我也有些为难了,那些西坊市也不是咱们正经人家去的地方,可你都偌大年纪了,怕个?我这儿先有十两银子给你拿着,就不要用府里的马车了,出去雇个车,你也换身普通些的衣裳,可千万别露了咱府的形迹。连你家里也守着口风,别给我露出来” 她误会成王大娘怕败坏名声,不愿意去那花街柳巷了。王大娘这回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拿了两件金首饰作样子,唯唯诺诺的出来,她只好硬着头皮的去通风报信了。 林是可怕,但损失的不过是钱财,而且这也是三姑娘本来就该得的。但若是惹毛了那几个混世魔王,扒了她的皮都是有可能的两害相权,当然要取其轻了。 林反复估摸了几遍,手上扣下来的钱决计凑不出五千两,若是再从帐上挪用,只怕也腾挪不开。此事其实说白了,还是为了女儿。大已经有些怨言了,若是再让他来凑钱恐怕更加不悦。 想想又赶紧打发了一个心腹婆子,悄悄去给章清雅带了个话,问到底要不要这画。若是要,就得让她把当年陪嫁的嫁妆拿出来一些了。 而自那姨娘小产之后,再没得着夫婿半个笑脸的章清雅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闻言顿时就拍板了,“要不管花多少钱都一定要弄到手钱不够,就拿我的首饰去凑。反正也有许多没经过公账的,我今晚上就收拾出来,你先,让娘明晚派人来取” 婆子带了话,林的心意更加坚定了一分。她现在只盼着那画是个真的,早些能买到手。 而此时收到消息的潘云豹等人,也开始着手布置下一步计划了。 陆真不方便出面,但她可以在暗中运筹帷幄,乞丐已经归家,洗干净脸后却是李思靖,他人机灵,这回便让他挑梁唱大戏。 “现在第一步已经成了,第二步就是要找人冒充豪客,跟林交易珠宝。不过金额这么大,林肯定会亲自出面,虽然是做假,但也千万不能给她瞧出破绽才是。” “这个我们有人”潘云豹兴致勃勃的想起了一位,“让娇蕊来假冒富商的外室,她很伶俐,又极少露面,岳母肯定不认得” 娇蕊?陆真一怔,胡浩然不太赞同的摇了摇头,“她就算了吧。还不如让老四家的霍老头来,他长得有气势,嘴又紧,再拾掇拾掇,就没人认得出来了。” 潘云豹不解,“为不让娇蕊来呢?她也挺好的呀” 胡浩然瞟了陆真一眼,不大方便解释,只清咳两声,“你要不信,一会儿问问老三,肯定也是这个意思” 陆真琢磨一下,明白了,试探性的问,“那位娇蕊,就是姑爷从前救的那位姑娘么?” “是啊”豹子大方的承认了,“她人挺好的,我还想带她来认识你们呢” 那恐怕就不需要了。陆真淡淡笑了,“既是如此,她确实不大方便参与进来。姑爷您想,这事也算得上是姑娘的家丑了,若是让那么多人,她多没有面子?” 潘云豹恍然大悟,“说得也是。那等这阵子忙过了,改天约个空,我带她来见你们” 胡浩然拍拍他肩,打断话题,“那现在咱们就去老四家里。”把这头傻豹子先带出去再说。 陆真不放心的问了句,“咱们弄那个假的……能行么?” 这个潘云豹有绝对的信心,“等明儿您就了,咱们可有一个一等一的造假高手从前……” “走啦走啦”胡浩然不想让这头大嘴巴豹自揭老底,把他拎走了。出门时才道,“假画的事情你嘴紧点,别四处乱说,要不二回咱们还混?还让弟妹去见娇蕊,你成心气死她呀?亏你想得出来” 头一件潘云豹明白,第二件不解,“我跟娇蕊又没,就跟们一样,干嘛生气?” “可她是,有不小气的么?”胡浩然白他一眼,“她要不小气,只证明一件事,她心里没你。” 这样啊?豹子有些明白了,胡浩然又提醒他一句,“我劝你,最好快点劝娇蕊嫁人去,别再这么拖拖拉拉的了,没意思” 豹子眉头一皱,“这话我可不爱听,娇蕊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说过,若是找不到合适的男子,她宁肯终身不嫁咱们硬逼她嫁人,那成了?” 胡浩然懒得说了,“你就等着为了今天这话后悔吧啊,除了母女这些至亲骨肉,其余一概不可太信” “你也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豹子趁**卦一句,“老大,有句话一直想问你。你真打算一辈子就跟小董一块儿过呀?不娶妻生子了?” 胡浩然眸光顿时冷了,半是自嘲半是讥讽,“我敢娶么?少泉又有不好?起码他是真心实意待我和容容的,他要肯跟我过一辈子,倒是我的福气了。走” 他策马扬鞭先自走了,潘云豹赶紧跟上。 不多时,到了忠顺王府的后门,熟门熟路的先敲三下,再敲两下。 后门开了,一个挺着个将军肚,瞧起来挺有架势的老头开了道门缝,压低了嗓门,“二位少爷,快请回吧老太太下了死命令,不许你们再进家门半步了。说你们要拐了少小爷去送命呢,昨儿就闹得翻天覆地的,今天就更不象话了……嗳嗳嗳,你们又爬墙头了?” 潘云豹扔块碎银子下来,“老霍,你快去上茅厕,都没看见回头快点,我们还找你有事呢” 霍老头无法,捡了银子嘟囔着,“中午又吃坏肚子了?”一溜烟躲了。 任由一虎一豹翻过墙头,跳进院中,猫着腰一路腾挪闪躲,来到一处大院落外头。一路上看见的人也装没看见,溜得比兔子还快。这二位小爷都是常客,惹不起,得躲 绕到院落后头,趴窗户底下,就见卧室之中,一个白发如银的老太太正虎视眈眈盯着面前那个走来走去的年轻人。 “奶奶您让我去吧我不管,连三哥都去了,我也要去” 郎世明真是手段用尽了,可郎老平时惯着孙子都行,就是这点坚决不肯通融,“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除非我死了,否则决不让你去从军” “您要不答应,我就不吃饭先把我饿死了,看您办?” “你……”郎老气得浑身直哆嗦,瞪着这个不孝孙,正在搜肠刮肚想有招能化解孙子这个执念,有人敲门,潘云豹点头哈腰的进来,嬉皮笑脸,“郎奶奶好您今儿气色真不呀” 正好郎老一肚子火没处发,顿时全撒他身上了,“你来得正好,你爹要你去当兵我不管,干嘛要拐我孙子去?可怜我们郎家三代单传,让你爹来跟我说说这个理儿” 胡浩然跟着进来,收起了脸上往日的冷酷之色,一如普通人家的晚辈,“郎奶奶,我们就是想上前线潘叔还不一定收呢他说了,让我们先去军营挂个籍受训,明年要能过了武科举,到了殿试那一关才能收我们。就世明这小胳膊小腿的,能中得到武举吗?您也太忧心了” “我中不到了?”郎世明急了,跳出来秀着的小胳膊小腿,“你们瞧,我哪有那么差劲?” 郎老听了这话,火气顿时就消了大半,“浩然你真的要去?” 胡浩然点头,“我也这么大的人了,难道成天还这么游手好闲?不仅我去,连十一也去。其实让小四跟我们去练练也好,从前您们总骂咱们不成器,现在好歹我们明白点事理了,想做点正经事,您们又不乐意了,那让我们弄?” 郎老沉吟一阵,“云豹他爹真说了,不到武举那一关就不收你们?” “是啊”小豹子可以对天发誓,“我爹说了,不过那一关,就让我们直接退伍回家。”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爹虽是个武夫,但也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你们收进去。”郎老想了想,瞅了孙子一眼,“此事我得再跟你爷爷商量商量,让你这猴子去军里吃点亏,也不是不行。” 郎世明大喜过望,一蹦三尺高,“那您是同意了?” 郎老斜睨孙子一眼,“别高兴得太早此事回头再说。对了浩然,你要去了,容容办?” “我这两天已经在外头看房子了,找好就带她搬出来,日子过得简单些,耳根子也能得个清静,那边想闹,就由他们闹去” “这话说得糊涂”郎老顿时就沉了脸,“哪有放着好好的侯门千金去住市井小户的?”她想了一想,“我回头让人下个帖,把容容和你那屋里的接我这儿来。我看谁好意思拦着” 胡浩然有些犹豫,“谢郎奶奶好意,但容容怕生,我怕她不惯……”还有董少泉,估计也很难受。 郎老却是嗔了他一眼,“还以为你傻小子开窍了,还是一样糊涂这儿跟我还较的真?我说的到我府上,又不要她住到我跟前来,晨昏定省的立规矩在王府东北角上,隔个夹道,有一所单独的小院子,只六七间房,小是小些,但前厅后舍一应是全的,原先是预备亲戚走动,现也空着,要出去都能得便。你要是不嫌弃,就搬住,可不比你到外头租房子强?还免得人闲言碎语。不过话可得说清楚,若是入了我的府,得让我派人照看着。要是嫌我老太婆约束得紧,就别” 胡浩然大喜过望,立即跪下磕头,“有郎奶奶照应着他们,我这可真真没有后顾之忧了” 潘云豹跟着谄媚的奉承,“还得数郎奶奶最会心疼人” “奶奶真好”郎世明猴祖母身上,勾着她的脖子撒娇。 郎老绷了半天的脸,终于忍不住笑了,“你们呀就是嘴巴甜,不过世明你也是的,既然你潘叔提前有那话,不说清楚的?亏我和爷爷白悬了一日的心” 呃,郎世明有些不好意思,他只顾着听他们从军了,哪里打听了这么仔细?反正有得玩就行了 郎老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也不关着孙子了,“你们来肯定有事,去玩吧。只不许胡闹,晚上早点” “了”三勾肩搭背的走了。有了小少爷发话,看后门的老霍自然也给拐了出去。 计议已定,只欠东风。 (这是一份长长的,让人打到手软,幸福得陶醉的感谢名单:果然多的妈妈、白发麒麟、絳珠小草、书友090622033034912、抹茶622、金钦、蜜桃宝儿、啊哈哈哈~~~、何处玉人月下箫、lingn、乌金莲花生、短耳猫咪、书友100302232011987 、红椰果、nmiu、胖燕子、山岚凝空、极恋尢渔、昕旸宝贝、紫心辰2011、 TINA_21CN,还有投票的亲们,谢谢了) 是 由】. 第121章 不好惹 [为众多打赏和粉红60+] ??后欠的那一缕东风藏在蒋府。 找到蒋孝才的时候,风流倜傥的十一少正关在小黑屋里,面前的长案上摆了十七八枝大大小小的毛笔,三十多碟颜料,一身的短衣襟小打扮,咬枝毛笔,正对着墙壁上的原画,打量他刚刚完成的大作。 “来得正好,快来瞧瞧,象是不象?” 墙上是一幅落款为大痴真人的牡丹美人图,画中一朵牡丹开得正艳,红衣少女提着裙角,正欢快的逗弄着绿叶下雪白的小狮子狗。牡丹的娇艳华贵,少女的天真无邪,小狗的憨态可掬,跃然纸上,极为逼真。 “行啊,三哥,你这技术是越来越高了不过你们家这画是真的么?” “我哪儿?反正是祖上传上来的,老头子看得可紧,我也是头一回见。”蒋孝才斜睨着潘云豹,“老2,你这回可欠我一个大人情了。你不,昨晚上央了我娘半宿,好话说了一箩筐,都说起等我从了军,可能死在沙场上再也看不到,把她弄得掉了一缸的眼泪,才给我偷拿出来的。” 潘云豹嘿嘿一笑,“那改明儿我给她哭” “去你的”蒋孝才笑骂着,踹了他一脚。一一对照过后,确认无误,这才准备开始装裱。 胡浩然伸手接了,几人都脱去外袍,开始帮忙熏蒸做旧。这门手艺是当年一个卖假画的老头教他们的,用过几回,还从未出过差。几个纨绔说来也不是完全的不学无术,也算勉强是有一技之长的。 这一忙就到天黑了,等回了家,潘云豹左右一瞅,哟院子里换了几个新面孔?可还没等他屁股坐热,小谢就遣人来把他唤走了。 张蜻蜓也不拦着,她这一日大刀阔斧,可是把房里的人全部进行了重新整顿。也不分丫鬟婆子,一律有能者居之。 身边就留两个一等份子,专门伺候她的饮食起居,吩咐差遣。奉茶迎客,打扫擦洗的是四个二等,然后负责浆洗担水引火做饭等打杂粗活的有四个三等。因另设了小厨房,还要掌勺两人,做饭有技术,而且很辛苦,张蜻蜓全给了一等的份。 她算得很清楚,以后房里大部分的人都得在外头跑,这府里常住的没多少人,所以要不了多少人。 原本共有三十一人,这一下子就多出将近二十人。这想要留下,竞争就相当激烈了。当然,也有些人,例如几个陪房想多赚点钱,都愿意等日后出去做事,但大部分人看不到未来的前景,又在府里清闲惯了,还是想要留下。 尤其是张蜻蜓身边两个大丫头的位置,更是斗得如火如荼。几乎所有的丫头都想争取,张蜻蜓没有任何偏袒,让绿枝也去跟大伙儿一道比试。 考试内容很简单,张大姑娘口试出题,各人作答,大伙儿全都看着,公平合理。 可最后表现最好的一共出现了三个人,绿枝沉稳,彩霞聪敏,另一个脱颖而出的竟是原本服侍潘云豹的立夏。 要说起来,张蜻蜓也不太信得过她,但这丫头确实表现得非常好,不知是不是被立春的事情刺激到了,行事之间都是非常的谦恭有礼,让张蜻蜓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最后她琢磨了一下,刷下了绿枝,让许多人都大惑不解。可二少奶奶任由绿枝回屋掉眼泪,却是连劝都不劝。 再往下,四个二等的争夺就进入白热化了。巧云主动退出,她愿意在外头跑。可这位置还是僧多粥少,结果碧落争到一个,墨冰争到一个,再一个给了潘云豹那边名叫珍珠的小丫头,她人长得虽不咋地,但手脚勤快,针线活又快又好,张蜻蜓很是满意。最后一个名额给了一个中年大嫂,是张蜻蜓陪嫁来的一个寡妇,名叫琴姐,拖着个女儿,她人比较沉默寡言,但做事真的没话说。 榴喜出人意外的选择了去考厨娘,还当真给她考上了。现场炒了个素三丝,味道非常不,让张蜻蜓都刮目相看。还有一个是潘云豹这边的一个粗使仆妇,名唤青嫂,她现场做了个香煎豆腐,不仅卖相好,吃起来竟比肉还美味。原来她爹从前就是个厨子,打小学了不少做菜的手艺。只是在潘府一直没机会轮上,就做了粗使。 兰心前两轮都没考上,心里难免有些发虚,最后三等她是极不想考的,因为张蜻蜓在公布每一轮名额之前,就会提前说清楚要干些事情。 想着那些苦楚,她就不想做了,可若是不考,只怕在这院子里就呆不住,最后终于勉强挂了个榜尾,雪砚也争得一席之地。 而头先在张蜻蜓头一回训话时提问的那位大嗓子赖嫂子最是能干,简直一人能抵三人的活,可就因为她考得太好,张蜻蜓主动提出,愿意给她不低于三人的工钱,要她帮着去外头做事,赖嫂子非常高兴,当即就应了,再两个位置就给了两个粗使丫头。 这下就算是把整个屋里的人都安排定了,张蜻蜓现场又让人把她的家规讲给大家听了,再抄一份贴到门口檐下去。以后再不要说记不得,不了。 至于周奶娘,她是唯一一个不经考试就继续上岗的,但张蜻蜓也当众宣布,“她把我奶大,这是一辈子的恩情,但因她只负责照顾我和姑爷,最是轻闲,所以月钱只拿三等的份。” 这个处置非常公道,当下众人心中再无不服,当日就按着新人新事进行安排布置。 某人分管某处,某人照料哪些,皆是一一罗列得清楚明白。再没有个说,你想偷个懒,同伴就该帮你做的。也不会说,一项事情没干完,大丫头就能随意骂人,甚至于瞎指使人的。 因为张蜻蜓说得明白,“就算人家工钱少,可并不是矮你一截,她做好她的分内事就完了,可别想以大欺小。” 而大丫头虽然看似威风,但工作职责也不轻。以后各班哪里出了问题都由她们负责,要是因为她们的疏忽大意,还要一并受罚。 总之一切皆有章法,有不服的就直接找张蜻蜓理论,若是属实,全部按家规处置。 当终于收拾完了,让众人散了,张蜻蜓回头就见绿枝两眼哭得跟核桃似的,在收拾铺盖,要搬出去住。 张蜻蜓笑嘻嘻将她拦住,“纵是没考上,我又不是赶你走,你至于这么急的卷包袱走路么?” 周奶娘也委屈得掉眼泪,“虽不指望跟着姑娘大富大贵,可如今却落得跟三等待遇,连我也没脸呆了” “你瞧瞧你们,这都是了?”张蜻蜓叉腰瞪着二人,先指着绿枝,“你这丫头我是忠心的,可就是因为你忠心,所以才想把你放在外头,这成天呆在屋里能有出息?说句难听点的话,找都有限的很” 绿枝这下又给她说红了脸。张蜻蜓又望着周奶娘,“你的工钱是少了点,可你毕竟还有钱,我可是分文没有,岂不比你更穷?”凑近了又嬉皮笑脸的哄她开心,“咱俩谁跟谁?我的不就是你的?奶娘,我你的名份上是吃了点亏,可你若走了,我还能放心把我的贵重交给谁?” 这一下,周奶娘终于给逗得破涕为笑了。 绿枝也缓过劲来,擦了眼泪问,“那我以后真要离开姑娘么?奴婢……舍不得”她说着又想哭了。 张蜻蜓咳地一跺脚,“你这傻丫头也不会想想,日后等买卖做起来了,我白天能不跟你在一起?回到这儿,无非是吃饭睡觉,难道你非瞅着我才能吃得下睡得着?” 绿枝也给逗笑了,心头大结打开,却替她捏着把汗,“可这屋里许多生手,也不靠得靠得住。” 张蜻蜓耸耸肩,“若她们是个聪明的,自然靠得住。靠不住的话,还有家规呢。大不了,一样卖出去” “可我就怕她们那时已经闯下大祸了。”绿枝心头犹为担心一事,“姑娘,您还是学学认字吧万一有事,那可真得耽误大事” 一提这个,二少奶奶跟二少爷颇为相似的顿时漏了气,“行行行,我尽量” 见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绿枝暗自摇头,时候姑娘才能真正认识到这个的重要性?不是每回都那么巧,有人解围的。 “还有一桩,姑爷缺的那些人到这会子还不来,姑娘真要重罚么?” “那是当然”张蜻蜓态度非常坚决,她今儿已经当众责打过白亮两口子了,绝对不可能放过潘家那些人,“你去问问白大婶这回看病花了多少钱,我出。治伤的钱我可不管,得让他们有点教训。这也是做给人看的,让他们别往心里去。” 绿枝忽地促狭的笑,“姑娘,我现在可不当这个班儿了。” “死丫头”张蜻蜓笑骂,“往后你还不跟我混了呢你不去,我找人去” “我去我去”绿枝笑吟吟的走了。 立夏看着稀奇,这落了榜的人还这么开心?也不知立春她们样了,真是让人好生担心。不过立夏可管不了这么多,她在潘家没根基,得先顾好,她现在已经争上这个位置了,进可攻,退可守,也吃不了亏。 等二少爷一回府就给小谢召唤了去,所以的人都,肯定说的还是今儿这事,别看二少奶奶干得轰轰烈烈,但若是最后这一部分执行不力,还是会让人说三道四。 潘云豹一进上房,就被一屋子的哭声包围了,嚎得他顿时一个脑袋有三个大。 “二爷,二爷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小谢看起来很是伤心,“云豹你瞧瞧,这些都是服侍你的老人了,可你倒好。也不打个招呼,就召集她们。人家略来晚点,她便喊打喊卖的。这立春丫头一家七口全在府上,说卖就要卖。咱们家时候干过这样无情无义的事情?略规劝两句,就拿老爷的话来堵人,老爷治军是严些,可她能当家里是军营呢?管得这么死,一点都不通人情,如此的薄情寡义,实在让人寒心” 小豹子听得懵头转向,“要卖他们?” “是啊”小谢唉声叹气,“这事论理我是不应该管的,可他们都在府上多少年了,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么?云豹你摸着良心说说,立春立秋立冬这几个丫头可是从小服侍着你,可有一点儿处么?不过是生得略好些,你纵是不愿意收她们进房,也别这么糟蹋人呀”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揉着太阳穴显得非常疲惫。 潘云豹听不下去了,“我去找她” 张蜻蜓并不意外的看着来说情的小豹子,只管把眼斜觑着他,却是一言不发。直到小豹子说不下去了,“你老看着我干嘛?” 张蜻蜓笑眯眯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在身边坐下,忽地出手,狠敲了他后脑勺一记爆栗,河东狮吼,“我看你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啥玩意儿?我也懒得跟你多说,你要是不服去找安西问个明白,本姑娘要吃饭,没空理你” 嗳嗳嗳小豹子给她敲了一记,紧接着又给踹了一脚,眼看就要扫地出门了,不悦的鼓起两腮,“好好不行么,干嘛老是动手动脚的?” 张蜻蜓瞅着他端个呲牙裂嘴的笑脸,气死人不偿命,“我乐意” “姑爷您甭去了,也坐下吃饭吧我让安西来回话。”周奶娘连忙做老好人,去把安西给叫了来。等他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解释清楚,潘云豹也有些卡壳了。 安西是跟着潘茂广的人,做事都带着军人习气,一是一,二是二,决没有半点文过饰非,“二少奶奶没做。她们明知犯了,还躲在房里不出来,回头等老爷,瞧她们办” 潘云豹挠了挠头,到底有些于心不忍,蹩着脚上前求情,“,虽说是她们不好,但你责罚几下就完了,能别卖立春一家么?我保证她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张蜻蜓睃了他一眼,“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现在屋里上上下下都看着呢,若是我今儿饶了她,往后再有人犯的,人家该想?个个都保证没有下一次,哪来那么多的下一次?最多,我只能去跟人说说,把她们一家卖得好点。你想想,立春在这里是伺候人的,换个地方还是伺候人,这又有区别?” 安西也道,“二少爷,军令如山,断没有更改的道理。少奶奶这么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潘云豹脸上大有不忍之色,想想却不再反对了,“那我现在上娘那儿去,把其他人领,你就不要再闹到爹跟前去了,就按她们之前的责罚算了,别再加重了,好不好?” 这小豹子虽然有点傻,但心眼不坏,张蜻蜓点头答应。想他心软,到了小谢那儿恐怕又磨唧起来,于是吩咐安西随行,一起。 小谢见潘云豹去而复返,脸上却已经换了一副平和表情,便知不妙。再看后头还跟着张蜻蜓,心知大势已去。连客套话都懒得说,直接吩咐地下跪着的一众人,“这儿大不由娘啊你们也不必求我,都随二少奶奶去吧。我实在是人微言轻,说也没人搭理。” 潘云豹听着好生难过,只眼巴巴的瞅着。 张蜻蜓心中冷笑,对着地上的人指桑骂槐,“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奴才放着正经事不干,只会惹人烦心不争气便也罢了,还带累得不能好好休息。这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候了,难道还让陪着你们一起饿肚子?还不快滚回院子里去受罚?难道说,你们这是想等老爷,等他一个二个扒了你们的皮?” 她拉着潘云豹给小谢行礼,“婆婆,约束下人不严,让您受气了。时候也不早了,您赶紧歇着吧,我们告辞了。” 安西可是带了铁棍来的,威风凛凛往那儿一站,那些下人们见小谢都不吭声了,只得随着二少。只剩下立春一家,哭得更加大声。可戏台都给人拆了,小谢还演的戏?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就回了内室,再也不闻不问。 回了屋子,用了晚饭,张蜻蜓再一次鸣金唤人,这回可全都不时辰的到了。就连白日里挨了打的白亮夫妻,也因为没有得到张蜻蜓的允许,让背着,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赶了来。 张蜻蜓让人搬两把椅子在厅中,拉潘云豹来一起坐下,让立夏一条一条的念完家规,再一个个的责罚那些迟到了还故意不来的人。 现场再无一人敢求情,噼里啪啦的板子落下去,不仅打在犯事的人身上,也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二少奶奶,真不是好惹的 不久,潘茂广之后,让小谢晓喻全家,传达了一件事情,将立春全家明日就卖出,如有说情,一同受罚。 这下整个潘府都再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在蓝绿两院当差的人,更是打起了百倍的精神,生怕出。 是夜,潘云龙看着无精打彩来上课的弟弟,放下书卷径直问起,“云豹,你是不是觉得弟妹处罚得太重了?” 潘云豹迟疑一下,摇了摇头,“她……她也有她的道理。” “可你心中还是有埋怨,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她为不能网开一面,通融一下呢?又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干嘛非这么较真的?” 呃……小豹子不敢承认,可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潘云龙看着秉性纯良的弟弟,微叹了口气,忽地问,“你说,一个人是死了可怜,还是生不如死更可怜?” 潘云豹一愣,不明白哥哥为这么说,却是想了想道,“生不如死。” 潘云龙又问,“那容容为何会落到今日这个田地?她原本是多么健康,多么活泼的一个女孩儿。我还记得她小时候,圆圆的脸蛋儿总是红扑扑的,就象春天的水蜜桃那么可爱。每回见了我,总是淘气的扑上来要我带她去骑马,去爬树。可是现在呢?她有多少年不敢跑,不敢跳了?这是为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弟弟,“你真的以为当年发生的那场火灾,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或者说,只是因为那个的使坏?” 潘云豹呐呐,满脸困惑,“那还有?” 潘云龙虽然极是不愿让弟弟清澈的眼睛里沾污上这些黑暗,却仍是只得把话挑明,“偌大一个侯府,发生了火灾居然无人去救,这些下人是干的?他们都安着心?云豹,其实今天我要感谢弟妹,她出头做了这个坏人,却是给我和你大嫂都挣得了一份安宁。就是下回我再出征,也不必那么担心家里。就是……” 他的眼神忽地一黯,却是把话题岔开了,“总之,你好生记得我的话。有时候,一个家里能够制造的惨剧,比战场上流血杀人还可怕。弟妹她没有做,更加不是心狠手辣,这些道理,你往后就会明白了。” 潘云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潘云龙忽地厉声质问,“你们这几日在背地里搞的鬼?” 小豹子吃了一惊,却见哥哥冷冷的瞪着他,“说实话” 小豹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很没用的招认了。 潘云龙听完,也不置可否,就开始上课了。 倒是小豹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宁,临走时潘云龙又放低了声音交待,“记得做得隐蔽点,别给人抓到。再不管谁问,打死都不能说。” 这还是他那个正气哥么?小豹子晕乎乎的了。 潘云龙暗自挑眉一笑,兵者,诡道也。 谁说当兵打仗的都是直肠子?上了战场你才,生死攸关之间,缺心眼的呆头鹅才是死得最快的 潘大元帅的带兵理念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数倍犯人这事是林先起的头,须怪不得他们 (累晕了,偶终于做到了,红果果的1W2呀谢谢紫心辰2011、最最爱宝宝、朱安娜、memeqer、dgfg、日落啊的打赏,还有lingn温柔的催更,厚着脸说,紫心要向她学习,嘻嘻~ ) 是 由】. 第122章 给我一个亲亲 (求订阅~) 数日后。 林夫人看着墙上的牡丹美人与狗,感慨万千,“就这不过二三尺的小东西,居然花去了整整五千两,就是拿金子来打,只怕还有多的。” 章泰宁瞥了娘一眼,“这也还是我求爹爹告奶奶,只差没给那乞丐跪下才谈拢的价钱。才买下就有人来说,愿意再加五百两收去。偏您还这么多话” “是你母亲头发长见识短行不行?”林夫人终于放下心头一块巨石,瞧着这画儿似乎就瞧着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有了依靠,笑得比吃了蜂蜜还甜,“知道你这些时辛苦了,将来让你二妹报答你。快把画收起来,赶紧打发人给你妹子送过去。她可等得着急了,都催了好几回了” 她除了会催,还会办什么正经事?自己这个做大哥的跑来跑去多少天了,她可有打发人来问过一句辛苦?章泰宁颇有些不悦,提出一事,“娘,咱们要送,可不能这么偷偷摸摸的送。回头要是邝家的人问起来,这可怎么说?还有爹那儿,不可能不编个话告诉一声的。” 林夫人胸有成竹,“这个我早想好了,就说是清雅为了讨玉书的欢心,就托了你出来买画,凑巧捡了个漏,她就拿了自己的首饰让你帮忙买下了。这样对邝家,对你爹就都有个交待了。横竖你不是说那卖画的乞丐来历也说不明白么?得了钱早远走高飞了,难道还有谁会去嚼这个舌根子?” 章泰宁不大赞同的摇了摇头,“娘您这想法固然没错。可若是让爹知道了,岂有不疑心的?这这么大个漏,若是真碰上了,为什么不收回自己家来,再给清雅寻别的去?娘您可不要怪我这么说,我这也是以人之常情而论,这大痴真人的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爹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怨我,这么大事都不跟他商量。” 林夫人听出点不对劲了,敢情儿子似乎也动了私心,想把画截留下来了? “那依你说,该怎么办呢?这画里头,你妹子可是出了钱的,没她那些首饰,怎么凑得出五千两银子?” 听她这借口,章泰宁连连哂笑,“娘,您这会子跟我算个账倒真是有些糊涂了。二妹的东西哪来的?不还是咱们家的东西怎么到了她的手,再转回来,就成她的东西了?那要这么算起来,咱家又该有多少东西在她手上?” 这……林夫人给问得哑口无言,“可是泰宁,现在你妹子正在危急关头……” “娘”章泰宁提高嗓门,有些不耐烦了,“您平常这么个明白人,怎么此时竟是如此糊涂?清雅那儿危急关头还多着呢这回是有了画,暂且搪塞了过去,二回可怎么办?” 他稍一停顿,终于道出私心,“要依我说,不如就将此画留在府中,对于玉书来说,这就有了个长远的指望。当然,您也可以私下告诉二妹,将来会把这画给她,但现在收在娘家,可比放在她那儿,一转手就给玉书哄了去要强得多您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可我都答应她了,林夫人还想多说,章泰宁却已经不想听了,收了画就往外走,“我现也不催您,您好生想想,此事过几日再说。” 林夫人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扬长而去,只能在屋里干着急。怎么泰宁也动了这个私心,要跟妹妹争呢?这画要是留在章府,只要给章致知知道了,是决计再出不了府的,给章清雅不过就是一个空话了。 但要是反过来想想,章泰宁说得也有几道理。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具吸引力。如果能把此画留在家里,不仅可以提高章府的名望,二来也可以吊着邝玉书的胃口,为了得到画,逼得他不得不在章清雅,乃至于章泰宁身上下功夫。 若是换作旁人,林夫人恐怕早就想到这一二三四,并付诸行动了。可问题是,那个有事的,不是旁人,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是一个母亲,又是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所以就无法在自己女儿有难的时候,用平常的算计之心来计较这些得失,只想着怎么能尽快的让她得到最大最好的利益。 林夫人无法用寻常的道理来说服自己,在这一瞬间,她的情感压过了理智,也就必然会做出一些冲动之事。 潘府。 小豹子看着眉开眼笑点着银票,清点着首饰的小媳妇,心中骄傲无比,“怎么样?我说要帮你弄回来,这就弄回来了吧” 张蜻蜓早乐得一双桃花眼眯成条两道弯弯的月芽儿,眼睛不离面前的桌子,嗯嗯虚应,“不错,干得不错。” 可别笑话张大姑娘见钱眼开,这回的仙人跳实在是干得漂亮 一张假画,不仅拐回来这些珠宝首饰,还弄了五千两的银票。其中三千两还给了借钱来周转的蒋四姨娘,张蜻蜓还净赚两千两。而据陆真初步估计,她这些贱价从林夫人手上弄回来的珠宝就不止三千两了。就算是补上亏欠自己的嫁妆,起码还了一千两,这回可真是发大财了 张蜻蜓不是小气人,既然大伙这么帮忙,当下就提出自己只要珠宝,其余这两千两要拿出来给大伙儿平分。 可一帮出力最多的兄弟们瞧在小豹子的份上,死活不肯收。最后闹得张蜻蜓发了脾气,才一人挑了件首饰回去意思意思。只有陆真毫不客气的挑了两样,她和她外甥的,要双份功劳。 确实该给这回真的全亏了李思靖立下汗马功劳,跟章泰宁周旋,弄了这么些银子来。张蜻蜓想着,改天还是要亲自去谢谢李大侠的。不过现在嘛,还是先看她的宝贝。 你瞧,这块玉璧真白真大,跟小月亮似的,那块金钗上的红宝石真是漂亮,嗬嗬,这么多好东西都是她的,都是她的了张蜻蜓直恨不得晚上就搂着他们睡觉了。 小豹子瞧她这么开心,凑到她跟前,“那你答应我的事……” 早把约定忘到九霄云外的张蜻蜓根本没工夫瞧他,又拿出一对翡翠玉镯认真研究。这个可比之前瞧叶菀瑶手上那对可强多了,颜色通透,一碧如洗。就是她再把那柄曾经大出风头的玉如意拿出来,也未必比得上自己的东西。 小豹子急了,把脑袋强行伸到桌子上头,挡住她投向珠宝的深情目光,闭上眼睛嘟起嘴巴。 张蜻蜓给猛然冒出来的豹子头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亲亲啊你答应过我的。”豹子说完,继续闭眼嘟嘴,等着媳妇的香吻奉上。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的?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要人亲?”张蜻蜓一脸的鄙夷,不是忘了,是想耍赖了。 “你说话不算话”小豹子跳了起来,红果果的小眼神明显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出尔反尔的人有点心虚,但是还要梗着脖子继续赖到底,“别说的这么难听,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嘛” 语气强硬,只是眼神飘来飘去,不敢与苦主对视。 “谁说是开玩笑的?”小豹子粗声粗气,处于暴怒的前夕,“你不愿意就算了,干嘛要骗我?我最恨人骗我了” 呃,骗子被指责得有点犹豫,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不过是亲一口,没啥事的。去吧去吧 另一个说,太丢脸了吧?亲这对豹子……哎哟喂,杀了她吧,实在是做不出来啦 张蜻蜓低着头还在这儿纠结,上当受骗的豹子已经失望的扭头冲了出去。 嗳良心不安的骗子张了张嘴,可到底那一声还是哑在了嗓子眼里。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在眼前消失,心里有些歉意。再看这满桌的珠宝,也失了意趣。 命周奶娘进来包好收起,闷闷不乐的坐到床边继续纠结,到底是亲还是不亲? 周奶娘瞧着首饰当中有两样还是从前周姨娘的旧物,倒是有些伤感,打开箱子,却见里头有个绿枝从前记账的账本,便拿了出来,“姑娘,这是否也要记个账?” 那是当然。可是张蜻蜓想想自己身边那两个丫鬟,却是摇了摇头,“你先点个数记着,回头我让绿枝来补上吧。” 周奶娘也不识字,就没绿枝那般认识到识字的重要性,姑娘不记就不记,只数了数就把东西锁了起来,却问,“方才你跟姑爷又闹什么别扭了?瞧他那么怒气冲冲的出去?” “咳,总不些小事”张蜻蜓在床前踏板上来回磨蹭着鞋子,垂着眼眸支吾着问,“唔……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周奶娘又不是千里眼,只告诉她,“我瞧见阿寿和追风都跟了上去。别怪奶娘又唠叨你,小夫妻虽然拌嘴吵架是常事,可也不能动不动就闹成这样姑爷这几日为了咱们的事情,是跑了多少腿,操了多少心?可刚把东西弄回来,你就把人得罪了,实在有些不象话” 这话说得张蜻蜓更觉理亏,那豹子究竟上哪儿去了?脑子里不知怎地,蓦地就想起那个陆真私下告诉她,名叫娇蕊的外室,心里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疙疙瘩瘩。 是 由】. 第123章 你就是个大骗子 (呃,咋大周末的这么冷清?求粉红~求打赏~求虎摸用红果果的小眼神深情的看着……) 自那日张蜻蜓安排了身边要用的丫头婆子之后,潘云豹身边的小厮也来了个公开考核,不过这回放出来的名额只有一个。 白麒麟和徐吉荣老实可靠,陪伴二少爷读书是绰绰有余,但是行事木讷,机智不足,带他们出门,别说办事,恐怕还要潘云豹费心照顾。而只有林寿一个人,未免有一枝独大之嫌,故此张蜻蜓就从风云雷电四个小厮中选了一个。 追云是最会舞弊的,第一个不能要,追雷过于精通吃喝玩乐,也不能要。再剩下追风和追电,相对来说,追电脾气硬些,容易帮着打架闹事,追风在几人之中,年纪居长,为人处事也老道些,相对的矮子里头选将军,就拔得头筹了。 让他跟林寿一起伴在潘云豹身边,侍侯出门,其余三人便留在院中打杂。如此安排,全部公开说明理由,让人想提意见也不行。 况且二少奶奶也说了,所有的安排并不是一辈子的,你要是干不好,随时就有可能换下去。想晋升首先就得好好干,她这儿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而有了立春一大家子的前车之鉴,下人们就是想捣鬼的,也得收起那些花花心思,先掂量掂量够不够分量。故此今日追风跟林寿追随二少爷一出来,瞧着他这去向,就有些暗道不妙。 打马追上,“二爷,您要心情不好,要不咱就去蒋府或是郎府转转吧。要不上太白楼,您先去坐会儿,小的立即请他们来喝酒?” “你闪开”潘云豹黑着脸挥出一鞭子,吓得追风想劝也不敢劝了。 林寿不明白这是要去哪儿,他的马术也跟不上,只能缀在后头,就见二少爷过了几条街,拐了几道弯,来到一条胡同深处的小院落跟前。 还没等敲门,里头的小丫头已经很伶俐的开了门,“二爷来了姑娘老远就听到您的马蹄声,说一准是您,快请进吧” 追风瞅着林寿,那脸色很有些不对劲,好象吃个苍蝇似的别扭。林寿被他这目光瞧得心里头也有些发紧,都是在大户人家混过的,不用多说,就咂摸出味道来了。 “难不成这是……”他话没问完,但那眼神已经证明猜准了。 追风无声的垂下眼眸嘟囔,“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府里的人都……” 林寿一下傻了,这可办? 谁都他是二少奶奶的人,要是给她居然陪着二少爷到这种地方来,那可不要扒了他的皮?可他拦得住呢? 又不是深宅大院,看门的小丫头只三五步就将潘云豹送进房中,另有人招呼,转头就来请他们。 “风哥,可好久不见了,还愣在门口做甚么,快把马牵屋里来坐呀这位小哥倒是面生得很,是新来的吧,称呼?等一会儿我给你们烫两壶好酒,置几个小菜,咱们痛痛快快喝两盅” 追风收起平素的嬉笑玩闹,只苦着脸瞧着林寿,一言不发。那意思分明是这事他管不了,你要办就自便吧 都不是傻子,林寿从没觉得这么为难过,纠结着眉头快愁成一只苦瓜了,左思右想了一晌,终于下定了决心。门也不进就又翻身上马,记好了地方,“驾”地一声就打马离开。 小丫头看得莫名其妙,这位新来的小哥犯的是哪门子的毛病? 追风也不吭声,虽然进了门,却不象往常似的进屋说笑吃喝,只把两匹马牵到马槽里喂着草料,工作态度是极其认真负责。 小丫头再一转念,瞬间明白,脸上一僵,急匆匆就往屋里报信。 美人刚置办下酒席,与金主畅饮。闻言却是一笑,大大方方的当着人面就说清道明,“二,似乎有个小厮报信了。” 她背对着门,只看得见一袭湖蓝素色锦衣裹出身姿淡雅纤细。 “报就报”浑身正往外窜着火苗的小豹子端起海大的酒杯就是一饮而尽,“就许她骗我,难道我出来喝杯酒也要管的么?咱们再来” “好”美人极其爽利,端起面前只比拇指略粗的精致小酒杯一饮而尽。转手又给他再满满斟上一杯,“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将进酒,杯莫停” “说得好”潘云豹又是一杯饮尽,美人再陪。 小丫头看着有些心惊胆战,可美人悄声嘱咐了几句,便让她疑虑尽消了。赶紧出去忙活,唇边不觉勾了抹得意的笑。 潘府,得到消息的张蜻蜓许久没有出声。脸色阴晴不定,不知是在想些。 她不着急,倒是把身边一众人急得不行。周奶娘是头一个沉不住气的,“姑娘,您还在家里坐着?咱们赶紧,把姑爷接才是” 连立夏也忍不住帮腔,“二少奶奶您确实该去,从前是您没过门,二少爷身边没个正经管事的人,可现在不同了,不管说,也得您发落了才算数的。” 林寿急忙请示,“要不要我去叫人把车备了?咱们多带些人去” “好” 周奶娘话音未落,却给张蜻蜓拒绝了,懒懒的说,“不用了,你们该忙就忙去吧。还有,此事不许任何人告诉大哥大嫂,到此为止。林寿你既了,就下去歇着吧。”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谁都没想到二少奶奶居然对此事完全的无动于衷,这不象她的风格啊? 在一片诧异的目光中,张蜻蜓保持了异样的沉默。她有她的理由,却是无法言说。 张大姑娘不是木头,所以她能感觉得到小豹子对她的欢喜,可他越是对她好,越是拿她当正经,她的心头就越是无法安定。 原因无他,因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冒牌货。 小豹子说他最恨别人骗他,其实张蜻蜓也一样,她也最恨别人欺骗。就象林,克扣她的嫁妆,她其实没那么恼怒,毕竟不是亲娘,她可以理解她的私心,但她接受不了林这么样的作弄她,所以才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报复。 如此推已及人,要是哪一天潘云豹并不是真正的章家三,会不会更加生气? 要,她现在顶着的这副漂亮面孔,的身份,全是章清亭的。而骨子里,张大姑娘还是认定了只是一个杀猪女。不是大家闺秀,不是千金,她没读过书,也不识字,不会琴棋书画,连女红针黹也不会。 这些,对于穷人家的女孩来说,全是过于奢侈的梦。而张大姑娘,从刚刚懂事的年纪开始,就已经不会做梦了。 天下不会掉银子,不干活就没饭吃。生活教给她的这个道理是深刻的烙印在她的灵魂里的,就算是现在做了有钱人家的大,少奶奶,她还是时刻保持着一种警惕。 万一这些都没有了办? 对于不是双手劳动挣来的,她总觉得不够踏实,有一种无法安心的患得患失。所以她总是扼制不住的想要去做些,也许有人要骂她是天生的劳碌命,但张大姑娘就是这样一个人。 因为家庭的关系,在她从十三岁操起杀猪刀开始养家糊口的同时,她就断绝了对别人的一切依靠。 乡下人有句话,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汉。张大姑娘不算不算好汉,但她绝不会把人生的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而她骂潘云豹,逼他上进,其实并不是完全出于为了他好的真心,归根究底,其实是为了寻求一个可以外出经营做事的借口。 这是第二个欺骗了。 如果任由小豹子对她的感情发展下去,他今天想要亲亲,很有可能就要她生娃娃,真正做夫妻了。 张大姑娘在乡间长大,没有那些大家闺秀佯装的羞涩,她会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可越想却越迷惘,不该不该接受这样的一份感情。 潘云豹在外人看来,是不够好,他不爱读书,不求上进,每回潘云龙批评起弟弟的功课来,都是恨得咬牙切齿。 可若是在张蜻蜓看来,其实这个小豹子已经不了。起码他认得许多的字,再不好做的功课也能勉强完成。字在大哥眼里不够好,但在她眼中却已经很好看了。 他还会功夫,虽然天天被潘茂广打得吱哇乱叫,青一块紫一块的,但那样的功夫也是张蜻蜓想都不敢想的。 再看看他的周围,们都是些王侯,随随便便做出张假画来,都可以帮她骗回银子来。坑蒙拐骗是不好,但能去坑蒙拐骗,不也是一种本事?那可是整整五千两啊随随便便换个人行么? 再看看卢月荷,看看顾绣棠,这些真正的大家,那行事那都是样的风范?再瞧瞧…… 张大姑娘不得不有点自卑了。 她是说过琴棋书画不能当饭吃的话,但是在这种大户人家里,若是跟卢月荷一样,不仅通达人情事理,还会这些,不是挺好的一件事情么? 在潘府,这样的对比其实最为强烈,远的不说,就看看潘高氏潘于氏她们是个德性,张蜻蜓就可以想见到的水准。要不是身边有这些章清亭留下的丫头们帮衬着,肯定也跟她们一样惨不忍睹。 这样的,凭来做潘家的二少奶奶?她又凭去管着潘云豹?张蜻蜓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你就是个大骗子别做梦了 还是等过些时,生意做上路子了,让那豹子写个休书,把这位子拱手让人吧 是 由】. 第124章 男人酒后都会做的事 张蜻蜓不管了,让小豹子放任自流,自得其乐去。可是她这一不管,倒让有些人坐不住了。 因潘云豹心情就不好,美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给灌醉了。又在居所做好了精心的布置,万全的准备,就等着潘家的二少奶奶上门来大闹一场。 可是左等人不来,右等人不见,直让她怀疑,那个去报信的小厮是不是途中堕了马还是落了河?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现在可该办?”眼见着天都快黑了,两个侍候的小丫头在那儿出主意,“要不干脆您今儿就和二少爷一起歇下,等着明儿天一亮,不怕他们家人不认账” 这倒也是个主意。不过美人想了想,觉得不妥,“若是酒后乱性,到时不说人家笑话,就连二少爷恐怕日后也会有些看轻我的地方。” 小丫头做不得主,也就罢了,只是疑惑,“那二奶奶为一直不来呢?” 美人思忖半晌,也拿不准张蜻蜓到底是个脾气,嘱咐小丫头,“你拿两个钱,去找追风打听打听,问问他们家二奶奶的行事脾气,报我。” “咳呀,我是连这么一点成算也没有的人么?那早该把我撵出去了”小丫头卖弄完了,才忿恨地道,“早问过了,一个字也不肯说。他说二少奶奶定了家规,不许乱的。要是有人乱,一经查出来,就得打板子扣月钱,严重的全家都得卖出去反还求我别再去问他了,您瞧他来这么长了,除了喂马就喝了口茶,连口吃的都赏脸” 这么厉害?美人心中一沉,在屋中来回踱了两步,忽地脸色一变,两掌一击,“我她想闹鬼了” “鬼?” “你快别问了”美人显得很是紧张,“你赶紧出去雇一辆干净的车,你跟我把二少爷收拾好了,送回潘府去一定要快” 这是为何?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不解其意。美人急得不行,“快去啊” 终于,一个小丫头跑出去了,另一个小丫头帮着美人进来收拾。 香闺里,小豹子给人扒得光溜溜的安置在大红绣被之中,睡得很沉,还打着轻快的酒呼,没翻起浪。 小丫头一面收拾衣裳给小豹子穿上,一面很有些不甘心,“等了这么些年,难得遇到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就这么过了,二回还不如时候呢” 美人心中本就不平,此时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勾起多年壮志难酬之意,忽地灵机一动,开了箱笼,拣出一件贴身的亵衣。 且喜衣裳做得宽大,虽说小了点,但也能勉强给小豹子虚虚套上了。再把他的中衣外衣一一穿上,心中冷笑,这可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也给那位二少奶奶看看,让她好生琢磨琢磨 这边麻利的把人收拾好了,外头的马车也就到了。美人想了想,并不出面,只是让小丫头出去传话,让追风进来把潘云豹背出去。屋子也不必收拾,就这么乱给人看。 小丫头会意,追风一进来,闻着那满屋的酒气,还有凌乱的床幔被褥顿时浑身一炸,脑门上的冷汗就冒出来了,心惊胆战的不敢多想,两眼只盯着脚尖,多一点也不敢乱瞅。 美人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来,“好生伺候着二爷回家,路上,么?” 追风勉强应了一声,背着少爷就象背着个火药桶似的紧张,短短的一段路,竟象是走了几十里路般艰辛。 好容易把他弄上车了,骑着马,牵着少爷的马跟着车往回走。追风只觉口干舌燥,浑身发抖,脑子里是纷纷扰扰,千头万绪。 办?到底该办?万一二少奶奶问起来他到底该说? 这一刻,追风无比后悔为不主动请缨去院子里打杂,而要给二少爷当小厮,这要了,二少奶奶能不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当追风战战兢兢的回了府,竟是出乎意外的平静。听说潘云豹了,二少奶奶啥话也没问,只是打发人帮着把二少爷安置下来好好睡觉。又让立夏私下嘱咐追风,不许出去乱,还让他找个由头去潘云龙那儿替二少爷告个假,晚上的课上不了了,如此便罢。 别说追风,就是立夏也瞧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皆不明白二少奶奶的葫芦里卖的药。 挖空心思琢磨了一番,追风硬着头皮去潘云龙那里如此这般的编了几句瞎话,“二爷今儿和胡小侯爷他们一起多喝了几杯酒,晚上可能上不了课了,二少奶奶打发小的来说一声。” 潘云龙是人?能这么轻易被糊弄么? 当下一拍桌子,“胡说八道浩然和妹子才刚刚搬到忠顺王府,正忙着的时候,再也不可能喝得酩酊大醉。说实话,二少爷他到底干喝醉的?” 追风吓得浑身一哆嗦,只得招认,“上……上娇蕊姑娘那儿喝酒了……喝完就送了。” 潘云龙脸顿时黑了几分,“那二少奶奶知不?” 追风点头如捣蒜,“刚时,林寿就送信了。只不知为,二少奶奶一直没动静,直等刚才,也是她让小的来给二爷告假,吩咐小的说谎瞒着您的。您若不信,现可以带小的去对质,如有半句假话,小的情愿给活活打死” 潘云龙背着手,沉吟片刻,才冷着脸发了话,“你吧此事不必告诉二少奶奶,就当我不。不过往后,你们要再敢陪着二爷到那里去,我打断你们的腿” 追风都快哭了,“可若是二爷要去,小的拦得住?” 潘云龙冷哼,“那你就告诉他,他要是敢去,我连他的腿一起打断,再不认他这个弟弟” 追风苦着脸下去了,心想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个破差事,但愿二少爷下回一不高兴就把给打发了,他乐得在院子里扫地打杂。 等着人都走了,潘云龙才回到内室里发脾气,“这个二百五,我迟早有一天被他气死弟妹这么好,他还不珍惜,早晚把人家气跑了,他才后悔呢” 卢月荷却是微微一笑,“真想不到,弟妹还挺沉得住气的。这样一来,就算是那想闹,也没有借口来闹了。只不过长期搁在那儿,真不是个事。也不弟妹日后要处置,我倒是还有几分好奇。” 潘云龙嗔了妻子一眼,“你这做大嫂的不说帮忙出出主意,还等着看热闹?” 卢月荷抿嘴一笑,“我倒是想帮,可你看看,弟妹需要人帮么?她已经处理得很好了,只是那也不算太笨,还把人送。” “再聪明我也不会让她进门”潘云龙一句话说得是斩钉截铁,“她要是老老实实想通了走人那是最好,要是真敢做出些非分之举来,可别怪我不会怜香惜玉” 卢月荷忍不住打趣,“那你还要辣手催花么?” 潘云龙说了几句,心情已经好多了,此时左右无人,就顺着妻子的话玩笑起来,“我要催也只催你这朵花,催你早日结出个果子来” 卢月荷脸上一红,轻啐了一口,“一说就没正经了” 潘云龙却把妻子拉住,正色道,“这回若是真的,你可一定要当心。不管发生事,只要没收到我的消息,千万别当真” “我省得。”卢月荷肃然点头,依偎在的怀里,很是忐忑,“真不是不是,不过才迟了这几日,要是过几日又来了……” “那就等下个月再结”潘云龙抬起妻子的下巴戏谑着,宽她的心,“反正最近天下太平,大过年的边关也没战事,我们有的是好好努力” 的宽容让卢月荷眼睛有些潮湿,但心情却不知多甜,“出去吃饭吧” 夫妻俩携手出来,卢月荷想想又笑了起来,“以后就算你不在家,有弟妹陪着我,我也没那么闷了。你不,她可真会给我找事做还当真去买了些过年的猪牛羊,放马厩里养着了。说明年开春还要给我抓几笼小鸡养在院子里,要是再弄条狗来,那家里才真是鸡飞狗跳了” 潘云龙嘴角也勾了起来,却故意紧张的问,“那我的奔雷不会要和猪牛同栏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你就记得你的马放心,我把马单独安置在一处,牛羊的,全赶那头去了。反正就弟妹跟咱们过日子,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 “很该如此。” “对了,她今儿还把生病那时我给的银票又送了。说现在有钱了,就不要咱们的。还特意送了件首饰给我,说是进门时我送了她的,从前是她没好送我,现在有了,就得还我一份。你瞧,就这枝簪,漂亮吗不跳字。 潘云龙听着微微皱眉,“弟妹这也太客气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一家人哪用分这么清楚的?咱们是做大哥大嫂的,就是照顾着她点,又能样?” 卢月荷却有些不同意见,“我觉得弟妹这样也挺好的,这不是说我不愿意照顾他们,送个礼物还指望收。只是你也,二弟那个性子,着实太不操心了,弟妹倒有几分当家的味道,她能这么算,其实于他们二人长远过日子来说,还是好的。至于咱们之间,这些小事当然不必算得这么清楚。可等着日后他们有了难处,咱们再帮上一把,岂不更好?” 潘云龙听着也有些道理,于是也就没有在意。 而在上房,小谢已经收到了潘云豹醉宿外室,又被风平浪静的遮掩的消息。恨得她是直咬牙,而叶菀瑶也是连连叹息,“这么好的机会,就没个动静呢?” 因为说了不让潘云祺操心,小谢就格外培养起这个来,不管说,这已经是他们家的人,对内不管还有些勾心斗角,可是对外,却是需要她出一份力的。 小谢猜想得和潘云龙他们差不多,“老2倒也不笨,她若是出去一闹,这反而就坐实了那粉头和老2之间的事情,要是再激得老2性子一起,不管不顾的把她领回门来,那就是想送也送不出去了。” 叶菀瑶恍然大悟,“所以她宁可忍下这口气,也决不去搭理,这就不论那闹腾,也进不了潘家的大门回头再寻个时机去收拾她,那就是正大光明,不杂别的私情了。她这么一静,就逼得外头也不能轻举妄动,若是想正正经经进这个门,定然不能行差踏半步,做出让人指摘的事来。故此才得赶到老爷之前,把人送回,这也就了她的节义。否则,到时二嫂再出手,就是名正言顺,安她一个yin*惑乱之名,便可以将她逐之出京” 小谢点头,“正是如此。老2素来泼辣,行事半点不让人,可这会子居然能这么沉得住气,倒是从前小看了她。” 她的脸上微有得色,“咱们虽然白费了一回心,但总算是在老2心上也扎了一根刺,看她这晚上睡不睡得安宁” 叶菀瑶还有个主意,“婆婆,其实就算是二哥了,但在那那里毕竟耽搁了这么些时,若是日后纵是无事,我们也能借此做个文章,生出事来” 小谢很是赞许,这可说到她心里去了,“你这孩子倒是机灵,这主意先搁在肚子里再琢磨琢磨,别急着轻举妄动。这眼看就要进腊月了,你还是多放些心思在过年上头。老大和老2她们要过的,由她们。但咱们家老爷今年刚封了侯,来往的同僚肯定不少,你跟着我,把过年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让人也,咱们潘家,可有个既漂亮又能干的三” 叶菀瑶一听,如何不喜?当家管事可是树立权威,敛财收钱的大好时机。她虽然陪嫁时也带了些,但家里弟妹众多,也不可能给她太过丰厚的嫁妆去压箱底。除了那个玉如意,其他的实在乏善可陈,能有这个机会捞点油水,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趁婆婆此时欢喜,她想了一想,提起一事,“婆婆,前儿我那里的孙奶娘跟顶撞了几句,闹得很不高兴,要我打发了她出去。可奶娘是从小带我长大的,极是忠心,又并不是犯下大,闹得现在也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能否请婆婆居中调停,让收回成命?” 小谢心中冷笑,那个老太婆就是太忠心了所以才一定要她走。 “儿,这也不是我不帮你。论理,事情并不大,云祺也在我这儿来说过一回。可千不该万不该,你那奶娘不该当着下人的面顶撞云祺,还说她是你的人,不是姑爷的人,姑爷没权力发落她云云。” “可那不过是一时口快,并不是有心的”叶菀瑶急忙解释,“我已经说过奶娘了,只要云祺肯原谅她,我让奶娘给他磕头认。” 小谢一脸的为难,“可你自个儿看看,立春不过是顶撞了老2几句,结果呢?一家七口人,说卖全都卖了。云祺一个男子汉,难道还让他不如一个妇人么?这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赶在这个风头上,云祺示不得弱” 叶菀瑶急得都快落下泪来,“那真的非得让奶娘走不可么?” 小谢假意想了半天,说出早就打好的算盘,“你那奶娘好象死了男人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是那还是在我们黔州,为了救我爹死的。就是光冲这个恩情……” 小谢颇不耐烦的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既是有功之人,更易恃宠生娇你可不得不防。不过好歹也是你的人,不能做得太没面子。这样吧,她女儿不正是你身边伺候的大丫鬟?那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我这就打发媒人来,给她说一门好亲事。到时你再多送点嫁妆,把她们母女送出府去,日后跟着姑爷,也可以在外头做一对正正经经的好夫妻,既是报了她的恩,也全了云祺的面子,你说可好?” 叶菀瑶听得愣了,没想到小谢竟然提出这样一番建议。奶娘母女可是她最得力的助力,这一下两个尽除,岂不是折了她的左膀右臂? “我也你舍不得,不过你倒也是想想,究竟是她们重要,还是云祺重要?”小谢斜睨着她,凉凉的说了一句,“当然,你若是有更好的处置,我也不拦你。毕竟,她们都是你的人。我也不太好管,只是说给你听听而已。” 叶菀瑶心中一沉,奶娘母女是绝对保不住了。再要硬扛,只有连婆婆也一起得罪了。为了她们打算,与其留在府中配给下人,倒还不如放她们出去,得个自由之身。 当下忍痛咬牙应了,“就听婆婆吩咐便是,只既是配人,还容她母女也相看相看,免得日后有些埋怨,反倒是我们做主子的不是了。” 小谢笑了,“你这孩子真是细心,就依你不过既然要说亲事,断然不好再住在你们院里了。我明儿就让人在外头收拾一处干净屋子,让她们搬去。也好安心准备嫁妆。” 事已至此,叶菀瑶只得面上堆笑,应了下去。小谢冷冷睃着她的背影,做她的,有好处可以给你,但前提是得服她的管 潘云豹半夜三更才睡醒,四顾茫然,“我这是在哪儿?” “哎哟我的爷,你可算醒了”跟在书房里伺候的仍是追风,这是张蜻蜓特别指定的,就是怕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就等着你们串供去。 追风哪还有心思琢磨串供?只是源源本本把潘云龙的话复述了一遍,“你听听,二回您要是再去,可得打断小的腿呢” 潘云豹等回过神来,顿时一惊,想起最重要的那个问题,“二少奶奶说?” “二少奶奶也没说”不过她这不说不做,比说了做了更可怕。要是把人大骂一顿,大打出手,那打过骂过也就完了,不象现在,好象脖子上悬着一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刀,分外的让人提心吊胆。 小豹子心里还惦记着他那个没有讨到的香吻,很不高兴的嘟囔着,“她要不骗我,我能去喝酒么?要也是她先了” 忽地,肚子时咕噜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追风会意,“您饿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小厨房里给您留了粥,我去端来。” 小豹子想想,“我要吃面条,不要太多,清淡一点的。” 追风为难了,“咱这小厨房才刚开张,少奶奶不许浪费,厨房里的都是点了数的。要做多少都得报账,现在深更半夜的,难不成还为了这个把少奶奶再折腾起来,叫人来弄?我的好二爷,您还是凑合凑合吧” 小豹子听他这噼里啪啦一大堆话,早就没了劲头,“行吧行吧,有啥吃啥” 追风这才去了,潘云豹起身想好好吃,可胳膊一挥,却觉得身上衣裳有些勒得慌,解开中衣,往里一瞧,小豹子顿时傻眼了,他时候弄了个粉红色的衣裳穿在里头? “二爷,饭来了方才我还说少了,您看,这儿还给您留了包子点心,还有小菜,这可够丰盛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追风刚端了进来,就被潘云豹一把拎了,“我这衣裳,我这衣裳到底是回事?” 嘘嘘 追风关了门,急得直跳脚,压低了声音道,“我的爷,这事有这么敲锣打鼓的么?” 可是二少爷害怕呀,“我这衣裳到底回事?” 追风附在他的耳边,低声把实话说了,“反正,小的进去的时候,您的衣裳就套好了。”然后给了他一个充满理解和意会的眼神。 男人嘛,酒后嘛,都会做的事情嘛,你懂的。 (终于上传啦明早正常7点更新。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ymrn、璇紫*花生、抹茶622的打赏。 今天是教师节,祝老师们节日快乐,不是老师的周末快乐总之要合家欢乐呀,发愁的事情就丢给小豹子一个人好了啦) 是 由】. 第125章 我就会杀猪 小豹子这回可是当真慌了神,说起话来都语无伦次了,“那我……我真的……她……” 追风摇头,“小的不知。娇蕊姑娘也没说,只让我好生送您。” 不过那言下之意,尽人皆知。 可是小豹子想赖账了,拉着追风问,“我其实也没做,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你问我,我问谁去?追风反问,“二爷您不记得了么?” 潘云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喝多了,然后就人事不省了。 看他一脸紧张,追风不太想打击他,顺着他的意思道,“那也许也没发生?不过是您喝醉了,娇蕊姑娘想让您睡得好一点,便脱了您的衣裳。然后穿上的时候就有些慌乱了,弄了?” 说这话真是要昧着不止一点两点的良心呀脱你衣裳,连人家的贴身小衣也脱下来了?明显在鬼扯 可小豹子却跟捞着跟救命稻草似的,“就是这样肯定就是这样,都没有发生,都没有” 追风见事态平息,端过饭来,“二爷,您先吃饭吧明儿一早,还得去跟老爷练功夫呢那个假,少奶奶说可请不了。” 哦,好。小豹子坐下开始大吃大喝,可是吃到嘴里,全都没了味儿。脑子反反复复只在想着,我也没做,我也没做 可是稍稍一个停顿,四个字毫不留情的蹦出脑门——残花败柳 嗷嗷,小豹子快抓狂了,他守了二十年的童男之身啊到底保没保住啊? 再回到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那件粉红色的亵衣好似一个粉色的蜘蛛精,正在一丝一缕的将他缠绕,让他窒息。 “这件衣裳,你说办好?”冷不丁的,一个黑影蹿到追风的床边,把刚迷糊着的小厮摇醒了问。 差点没把追风魂魄吓去一半,“我的二爷,您要嫌烦,就扔了得了”干嘛半夜装鬼吓我?追风真想换岗了,这工作压力也忒大了 “对,扔了好,给你去扔。” “我不要”追风哪里敢私相授受这种重要罪证?“要不,毁尸灭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我拿剪子来” “不用”追风指着屋里的火盆,小豹子会意,三步两步,把衣服扔了进去。 亵衣轻薄,在火中还没来得及哀叹一下无辜的命运,就化作一缕轻烟,消弥于天地之间,只余一团灰烬。 凶手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安心睡觉去了。可晚上到底还是睡不着,他到底做了,还是没做? 次日一早,小豹子顶着两只熊猫眼,打着哈欠上了演武场。 迎头就飞来两柄流星锤,潘云龙下手并不重,却专挑他的软肋,不多时就打得小豹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鬼哭狼嚎。 潘茂广一边继续痛揍来找打的胡浩然,一边分心指点两个,“云龙你这完全不对流星锤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要再快一些,下手再果断一些云豹你是没睡醒么?你这招到底是使的?只使一半就收了招,跟个大姑娘绣花似的左退半步,劈咳,真是没用云龙,转身打他后膝眼儿,不许手下留情你不出手,我就了” 潘云龙本来只想小小的教训弟弟一下,可是老爹这么一发话,他真不敢大意了,攻势一急,小豹子就更支持不住了,左扑右挡,累得气喘吁吁,被打得盔歪甲斜,只想落荒而逃。 最后到底是潘茂广打一个不过瘾,继续一打三,把他们全都胖揍一顿,这才满意的上朝去了。 潘云龙和胡浩然还好,小豹子今儿可真是吃了大亏,浑身上下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一屁股瘫在地上直喘粗气。 胡浩然瞧见潘云龙打完弟弟,不似平常那样关心几句,便自顾自的走了,就潘云豹肯定又闯祸了,“说,你又干了?” 伤心事不提也罢,小豹子没脸说。 架着他回了房,张蜻蜓迎上前去,潘云豹刚一喜,却见走到胡浩然跟前,“老大,今儿少泉有空么,我想请他陪我出去走走。要做的事,我已经有了些打算,想听听他的意思。” 没问题啊自从搬了家,胡浩然就跟董少泉商量好了,他们现在忠顺王府,有郎老坐镇,出不了岔子,董少泉也可以腾出手来跟张蜻蜓合伙做生意去。 虽说郎家不在乎多他们一口饭吃,但是年轻人血气方刚,都不愿意求亲靠友。说明一概吃穿用度,皆是自给自足。出门上哪儿,干,一定告诉郎家派守在这儿的看门人。郎老王爷和老王妃瞧他们如此行事,倒是乐见其成。并严格约束家下人,不许随意去打扰胡惜容静养,更不许拿董少泉的身份说三道四。 胡浩然出了府,这才真正体会到叫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对于张蜻蜓,他是心存一份感激的,“我们已经忙完了,少泉还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空的。你要现在找他,我跟他说一声,带他。” “不用麻烦你了”张蜻蜓已经用过早饭,收拾停当了,“你在这儿吃了饭,一会儿还得去听大哥讲课,何必跑来跑去的?我找了他,一并出城就完了。” 如此也好。 张蜻蜓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自始至终没有瞧那头豹子一眼。其实不是生他的气,只是不该面对。 胡浩然瞧这情形,揶揄起盯着背影满脸愧疚的豹子,“你不会出去寻花问柳,得罪了弟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那……要是的话,会不会后果很严重?” 胡浩然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不是很严重,是非常非常严重你这么大胆?” 小豹子捂脸,没法说。 直到蒋孝才来了,取笑够了之后,问了他一个关键问题,“你醒来的时候,这儿是干净的么?” 他的眼光落在他的裤裆上,小豹子立即点头。 “那就无事了。”蒋孝才刚说了句让小豹子安心的话,紧接着又把他的心给毫不留情的揪了起来,“也有可能是人家帮你擦洗过了,你的衣裳换过没有?” 嗷小豹子顿时又被那团粉红亵衣的鬼影纠缠得无处可逃。 他又不是傻子,不会想的?若是无事发生,人家是吃饱了撑的么?干嘛把他衣裳脱了,又给他穿上才送回家?她的衣裳又到了身上? 哎哟我的天,这可办? 小豹子坏事都干过,却于男女之事上被大哥约束得极严,还是很单纯的童子鸡一个。 一帮子狐朋狗友幸灾乐祸,蒋孝才道,“不过是多个如,你怕?” 胡浩然落井下石,“上回问你,你不还说,人家跟你是咱们一样的,既然跟咱们这样的一样,那还怕个?” 郎世明年纪最小,却想得最长远,“说不定你这回一举中的,还能开枝散叶呢” 潘云豹气得手直抖,“你们都给我滚” 见他真的生气了,大家更是乐得东倒西歪,最后蒋孝才本着不多的良心,给了个相对中肯的意见,“反正这种事,敌不动,你不动。那都不吭声,你嚷嚷?就当醉了一场,没这回事就行。真等弟妹闹起来,再说” 可是不闹呢? 郎世明很肯定的说,“那是她在酝酿就象有时我爹想要打我,可是刚开始一直按着不打,一直不打。就在你觉得没事的时候,他就来了” 好恐怖哦小豹子很担心,“那我接下来该办?” “哄”蒋孝才提供了一字真言,“使劲一切手段哄她开心,她要你站着你就别坐着,她指东你就别往西,只除了一条。她要你滚,你坚决不能滚,一定要跟在她的身边,做小伏低。给她端饭,倒茶,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给她打洗脚水” 哄堂大笑。 哼,都是一群拿他取乐的小豹子恨恨想着,要不是实在今天挨打太过,他非教训他们不可 不过要是倒洗脚水有用的话,他也认了 可是到底想样呢? 小豹子不,张蜻蜓其实真没想样。 不过倒是给郎世明说中了,她是在酝酿,酝酿着更快的把买卖做起来,跟他挥手作别。 所以今儿请了董少泉出来,她就大胆的提出的想法,“我想杀猪,你看成么?” 饶是董少泉见多识广,也有点惊悚,不过他接下来的问题就很专业了,“你是要把下人们培养成屠夫,还是直接连杀带卖的?到底做,有想法没有?” 张蜻蜓想了很久,她除了会杀猪,都不会。除了会挑猪,都不懂。要她去开铺子,那都是个睁眼瞎。倒不如干会的买卖,可能还有几分做头。 她已经详细考察过京城周边的猪肉市场了,跟北安国差不多,一般都是屠夫找周边相熟的农户买猪,然后杀了拖出来卖肉。 张大姑娘别的自信没有,可是她在市场上转了一圈,这个不是吹,她还真没见着杀猪杀得比她更好的 男人杀猪是有力气,但是做事不仔细。一头猪杀了之后,好多都浪费了,排骨剔得没那么漂亮,腩肉分得也没那么仔细。张大姑娘虽然也是个粗人,但她多多少少也算是个吧,着做事也比那些男人细心。 想当年,为她的收费最贵,可是那么多乡亲还是喜欢找她杀猪?这就是技术套用句俗话,就是她能多杀出两斤肉来,那谁家不爱? 而南康国的京城远比北安国富庶,张蜻蜓已经仔细观察过了,杀猪只有早上这一拨,过了午时就没人了。因为杀猪辛苦,屠夫得起得早,当然收摊也要早得多。 真的是没人想再买猪肉么?肯定还是有起得晚,有临时有事要加菜的。可是到了晚上,就没有更多可供挑选的了,大部分人只能去餐馆买熟食。 张大姑娘从前就有个志愿,要开一个全扎兰堡最大的猪肉铺子,从早到晚给大家提供最新鲜最好的猪肉。她现在有了钱,又在这么一个挥金如土的地方,就更想实现的宏愿了。 一口气说了半天,张蜻蜓停下来时,才董少泉好象一句意见也没有发表过,不由有些紧张,“呃……我呐个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我还没跟人说,只是让她们帮我找了些合适的铺面,现就想带你去看看的。” 董少泉沉吟了一会儿,掏出随身的炭笔和本子记录了些,然后收了起来正色道,“你带我去看看地方再说。” 张蜻蜓看他做事这么专业,更加忐忑的带着他去了相中的地方。 这是在外城紧邻着东城门的一处集市,是商户们自发聚集的一处露天空地,张蜻蜓来看过好几回了。因为紧邻着护城河,有一排排的杨柳长得很是茂密,夏天能遮阳,冬天能挡雨,所以大伙儿都愿意聚集在这儿做买卖。 张蜻蜓相中的是离这儿不远处的一所大院子,那儿原先是个粮商的仓库,专门储存粮食。后来因为这儿卖菜的人实在太多,白天还好,晚上落下一地的菜叶肉屑,招来许多老鼠,啃完这儿就去祸害他那儿了。 那粮商老板不可能把这么多的百姓驱逐出去,便只好把仓库挪了地方。但房子空了毕竟可惜,就想把这里租出去。但因为邻着菜场,实在气味难闻,白天嘈杂,晚上还招老鼠,谁家都不愿意要,故此一直就空闲了下来。 张蜻蜓已经让陆真去打听过,若是要租下来,每年也不过只要七八两的银子就行,这儿可有十来间的大房子,还有一个很宽敞的大院子,做个卖猪肉的地方,足够用了。 董少泉看过地方,首先就问她,“你防鼠?” 张蜻蜓想了这么几个办法,首先是多养几只猫,其次就是猪肉相对于粮食来说,还是相对来说容易集中。她每天尽量多卖一些出去,实在卖不出去的就煮熟做成那种大杂烩,可以卖给穷人,再不行就拖回家里去。 董少泉又问,“卖一只猪的利息是多少?摊到租金,还有你这些工钱上,得卖多少只猪才能赚回本钱?” 这个张蜻蜓是认真算过的,买一只猪是按整只的重量算的,大概一斤要卖到十到十二文钱左右。以一头一百斤的猪为例,就是一两银子。而市面上一斤猪肉的价钱大概在二十文左右,那卖一头猪就可以赚一两银子,当然,这还要刨去房租和工钱。张蜻蜓不会象董少泉算得那么精细,但她有她的道理。 “若是咱们卖上七八头猪,一年的房租就。剩下十几二十个帮手,按一月一两银子的分例,大概也就是二十几两,这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每天卖出一头猪,基本上就回了本,剩下的,就是尽赚的。可照我看,这市集上虽有十几家卖猪肉的,但一早上就可以卖不止一头猪了。” 董少泉点了点头,“照你这么算,做这门生意也不是不行,只是本小利薄,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那么好做的话,他们不做大呢?” 这个张蜻蜓太清楚了,“干屠夫是杀生的活,除非祖传,一般很少有人愿意做的。就是愿意做,也多是师傅带徒弟,所以始终做不大。从来咱们只见人开饭馆开粮铺的,哪有人大张旗鼓的来卖猪肉?可我就不服这个理儿凭不能把猪肉卖得跟粮食一样,弄得有模有样的?” 董少泉听得微笑,“那照你的估算,整个京城每日需要的猪肉量有多少?” 哗这个问题太大了,张蜻蜓还当真没有想过,“我只是在外城转了几圈,一共看到三个比较大的集市,其中就数这个最大,生意最好,人也最多,所以我就想在这儿做。” 董少泉笑道,“做生意就是要跟红顶白,这个道理不。可是你还忽视一点,就是京城里这些大大小小的饭庄酒楼,还有许多的大户人家。他们要的猪肉量可着实不小,有许多相熟的屠夫是直接送到人家家里去的,所以你看不到。现在你说的,只是做些寻常散客的生意,这个是可以做,但只能勉强糊口而已。可若是把那些大生意拉,你想想你能赚多少?” 张蜻蜓张大嘴巴,想不出来。不过看着董少泉的目光愈加敬佩,她,这小子既然这么敢想,就肯定有他的办法 “跟我一起干吧”张大姑娘豪气干云,“咱们就做京城第一猪肉铺子” 董少泉噗哧笑了,“要做京城第一猪肉铺子,那你除非把猪肉送到皇宫里去了不过有这个雄心是好的,起码咱们就有了一个努力的目标。” 张蜻蜓两眼发光,“你觉得我这买卖能做?” 董少泉反问,“为不能做?只要能赚钱,又不是杀人放火,生意都能做。况且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天下卖猪肉的多了,但真正卖成气候的却不多。要是真的做成的,指不定还真能做成古往今来天下第一呢只不过我对这一行不熟,虽然听你说了这么多,我还得再好好想想,有些问题该解决。” “你问我呀”张蜻蜓来了精神,“咱们一块儿商量着办” 董少泉的问题还当真不少,诸如猪从哪里买,有没有长期稳定的货源供应;杀猪的伙计培训,让他们如张蜻蜓所说,最大限度的把每一块猪肉卖出他应有的价值;上哪儿能去拉几个长期稳定的大客户,保证铺子的稳定经营;如何吸引百姓上门,愿意到他们这生铺子里买;万一生意不好该办;万一生意太好,抢了同行饭碗又该办…… 林林总总,无须赘叙。 跟他这么边说边走的,又绕着京城外城看了一圈,张蜻蜓还是觉得想法过于简单了。她还是拿从前在扎兰堡杀猪卖猪的经历来想这件事情,但董少泉眼光却开阔得多,他是站在做整个京城的猪肉生意来分析各类问题。 起点是可以低一点,但整体的想法却不能没有。 董少泉今儿可结结实实给张蜻蜓好好上了一课,让她,真正做大买卖的人,应该是个架式。 可面对张蜻蜓明显的不加掩饰的崇拜,董少泉却是清醒之极,“说白了,我对杀猪这一行是一窍不通,不过是给了你一点意见。具体做,我就算是想到一些,也是纸上谈兵。所以还得先把买卖做起来,咱们一边做,一边看效果。都没个说能一蹴而就的,慢慢来吧” 这话很合张蜻蜓的胃口,“实不相瞒,我从腊月初一就要开始开伙了。上上下下这么几十口子人,说起来容易,但吃起来可厉害呢所以我挺心急的,想趁着年前把生意做起来,过年买肉的人最多,要是拖拖拉拉的,那就过一年最赚钱的时候了” 董少泉想了想,“既然如此,咱们事不宜迟。反正暂时只是小批量的进货,咱们说干就干少量的几头猪还是好买的,暂时不会缺了货源,能多赚几口人的饭钱,总比白贴进去强。你那房子谈定了么?要不我帮你去谈谈?” 好啊说走就走,张蜻蜓当即交待,让陆真带路,去找那粮商。 陆真一路跟着,是只听他们,一声没吭,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头,显出她的一点意见。 毕竟是杀猪买卖,对于一个正常人,特别是一个来说,表现出这么一点点的反感,不算过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绿枝年纪不够,火候也不够,忍不住就问了,“姑娘,您这真打算去杀猪么?” 有问题?张蜻蜓跟董少泉谈得兴起,眼光灼灼的瞧着她,“有问题赶紧提咱们早点解决,就能快点赚钱” 绿枝犹犹豫豫,支支吾吾。 张蜻蜓急了,“你老这个德性?有话就快说这不成心急死人么?” 绿枝这才红着脸道,“恐怕……恐怕这个不大雅致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嘁张蜻蜓还以为说呢“雅致?雅致能当饭吃?这个想法你得改改,不能吃着猪肉香,又嫌猪毛长大伙儿要是都去雅致了,没人卖猪肉了,我瞧你那时候看着猪可比都亲” 绿枝给抢白得不作声了。董少泉呵呵一笑,“二嫂,你别说她们了,就是我,心里也是有些别扭的,总要让我们有个接受的过程嘛” 这么一说,张蜻蜓才不作声了。 进了内城,陆真指着路,七弯八绕了一会儿,到了一处山记粮铺门前。 董少泉和张蜻蜓下得车来,走进店堂,温言询问,“请问,掌柜的在吗?我们是想来谈租房子的事。” 伙计应了,进去请人。不一会儿,二人出来。其中一位和董少泉的目光刚一对上,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预告,山岚凝空明日饰演的奸商一枚就要上场了。谢谢陈小丫的打赏。呃,春泥与胖妞,乃1W2的催更,对小蜻蜓造成了很大的鸭梨呀。俺现在基本每天都保证2更的分量了,再多,只能视情况发挥了。 是中秋哦,祝大家节日愉快表忘记来给财迷的小蜻蜓投张票,送份礼啊伦家又要一个人过节,呜~) 是 由】. 第126章 不喜欢她了 乍见那人,张蜻蜓就见董少泉如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就肯定不是好事。 那人年纪稍长,但也不过二十五六,面相倒也生得不,只是眉宇之间有一股过于明显的精明之意,让人瞧了有些不太舒服。尤其那个锐利的鹰钩鼻,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 而他一眼瞟见董少泉,那脸色也不好看。见旁边戴着帷帽,一身贵气的张蜻蜓,倒是一时瞧不出究竟,到底不敢造次。 只是眼神之中对董少泉的轻蔑之意更甚,似是生意才谈妥,对身边年轻人拱一拱手,“少掌柜的,您先忙,我就在这儿等一时了。” 那位同样年轻的少掌柜瞧出这两拨人之中的暗流涌动了,赔笑把先把此人送到一旁坐下,这才招呼他们。 陆真上前介绍,“这位就是那仓库的少东家,这是我家,这位董,也是另一位东家。” 她这话音刚落,对面的那年轻人当即就嗤笑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桌面,拈起一只茶杯自言自语,“这伺候完了男客,再伺候女客,也亏得你左右逢源” 张蜻蜓听着顿时就火了,这话的侮辱之意可太过了 她刚要发作,董少泉却已经控制冷静下来,微笑着朗声道,“左右逢源总比左右碰壁的好,尤其咱们做生意的,更要讨个彩头。现在主人盛情奉茶待客,难道做客人的竟还嫌这杯子喝过的人多不成?” 他直视着那人,毫无怯意,“董二少爷,您说是也不也?” 张蜻蜓听得分明,原来竟是董家族兄,难怪如此这般。不由出言讥讽,“连自家亲都要赶尽杀绝的人,恐怕那道理懂得与我们寻常人不太一般,少泉你倒是不要白费这个口舌的好” 董少泉从善如流,“谢二嫂指点。” 董少言气结,脸涨成猪肝色,才要辩驳,董少泉已经换了话题,跟那少东家说起正事,“少掌柜的,我们想租下你们城东闲置的那家仓库,请问现在方便么?” “方便得很二位请随我来。”山岚瞧瞧他,再瞧瞧外头那人,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为示尊重,迎他二人进了内室。 命人奉茶后,望着董少泉一笑,山岚也不装傻,“常听人说董家小玉郎俊俏无双,机敏伶俐,如天上金童下凡,今日得见,真是言犹不及。唉,只奈何令尊遭逢不幸,当真令人嗟叹。不过现下有你重振旗鼓,想来很快便当是雏凤清于老凤声,连带着我们也有些进益了。冒昧的问一句,这位贵姓?二位租下那仓库是要做的呢?” 他这一番话里三层意思,一是表明你董少泉是人,他不在乎,大家在商言商,咱们生意可以照谈。二是要问明张蜻蜓的来历,不清不白的房客,他可不租。三是要他们到底要干,这一条是最是要紧了,直接关系到他要收取的租金多少。 董少泉在给人认出来的时候,就这门生意不好谈了。大家都是同行,他虽然家道中落,但总逃不开他爹的名声。人家难免就会想,既然你看得上眼,必然是有利可图的。你能赚钱,他自然也要跟着水涨船高了。 当下便先行示弱,“少东家说笑了,自从父亲遭逢大难,溘然长逝,别说重振旗鼓,就连少泉自身安危,也不得不系于他人身上。现与潘少,也不过是筹得一点微末积蓄,打算做点小本买卖,赚些小钱,养活几个家人而已。” 山岚听明白了,原来他还是跟着那位武烈侯,这位姓潘,应该就是武烈侯的好友,京城著名纨绔潘二的了。 有钱人家嘛,想做点买卖赚点零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说了半天,要做的事情到底是呢? 董少泉实话告诉他,“我们想借贵宝地,开间小小的猪肉铺子。本小利薄,赚的不过是几个蝇头小利,还请少东家在租金上给些优惠。” 卖猪肉?山岚一怔,开始套话,“那你们租那么大个地方,会不会太大了些?若是在旁边搭个摊子,可是一文钱也不要的。” 董少泉笑道,“这个我们自然晓得,只是我们家下人多,恐怕一两个摊子也不够用,既然要做,当然想做得稍好一些,正正经经租个地方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也免得那些下人们过不惯风吹日晒的营生。” 哦,山岚点头表示明白。在心中思忖一阵,报了个价,“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收你贵,就每年五十两子的租金吧” 张蜻蜓顿时眼睛瞪得老大,“你之前不说才每年七八两么?这下子就这么高了?” 山岚呵呵一笑,“少所言非虚,从前我是报的这个价。不过那时可不你们是要开铺子做生意的,以为你们就是租了做个仓库,放些,那就是这个价。可是现在你们既要开铺,尤其是杀猪卖肉,那屋内屋外,不出仨月,定是血水横流,油污遍地。日后我要想用,只怕这房子就得大修了。” 他望着董少泉一笑,“说实话,这五十两还是看在董的面上,他的为人,才收得这么低。若非如此,一年起码也得要一百两才敢租给你们。” 奸商明晃晃的奸商 瞧他面相生得还算老实,居然这么奸诈张蜻蜓才不信他是看在董少泉的面上,这分明就是看出他们诚心想要了,才坐地起价,想宰他们一刀 山岚故意把话说得客气,其实就是提前堵住了董少泉来讨价还价的嘴。把他摆平了,再剩下一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就好摆平了。 “少点行不?”少奶奶也不傻,开始讨价还价,“你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要是租得这么贵,我们租不起,一样不就闲置了?” 山岚坚决摇头,“不是我不想租,实在是租不起。若是你们拿去做仓库倒也罢了,可你们是杀猪,我若是还照那个价,一年之后,我拿那几两银子请人打扫都不够,反倒不如空闲下来得好。” 张蜻蜓反应也很快,“你放心把地方租给我,等我哪天要走了,包管让人把你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地面收拾干净并不难,可渗进地缝里的血水呢?门窗桌椅上的油腻呢?只怕那时我拿刀子刮也刮不下来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一哽,这分明是鸡蛋里头挑骨头嘛 董少泉想了想,暗自在心里算了笔账,此时提了个建议,“既然少东家如此担心,你看这样可好?所有的桌椅板凳我们一概自备,地砖之上,我们再加铺一层地砖,所有的门窗上头我们蒙一层牛皮纸,这就不怕油污浸进去了。” 对张蜻蜓再补充一句,“我们又不是开餐馆,哪有那么大的烟熏火燎?你租给我们怕弄脏了,我们做生意也怕脏了没人来,肯定是要天天打扫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那房子肯定糟践不到哪里去。” 她报了个价,“少东家,我瞧你也挺年轻的,咱们爽快一点,就十两银子了你若是同意,咱们现就签字画押,我这就交钱,咱们也别磨磨蹭蹭的瞎耽误工夫了。” 张大姑娘是北方人,生来的性子豪爽,行事果决。但南方人,哪怕是个男人,也没这么痛快。 山岚一时给他俩说得不好接话,却又不想这么便宜让给他们,借故推脱,“我虽是少东家,可上头还有我爹,我爷爷管着。这事纵我一人答应了也不算的,不如请二位暂且归去,我晚上请示下他们再说,好么?” 你不能做主,干嘛白费我们半天的唇舌?张蜻蜓很有些不悦,幸好她帷帽面前垂下的面纱遮住了表情。 董少泉比她沉得住气,山岚还想涨价。若是再来讨价还价,只会适得其反,令他更想抬价,于是不再多话,起身告辞,“如此那就静候佳音了。” 一出门,董少言却是已经走了。 上了车,张蜻蜓当即忿忿扔下一句,“真不喜欢你们南方男人,又滑头又磨蹭” 难道你就不是南方人?董少泉给逗得乐了,“做生意本来就是如此,讨价还价亦属常事。不过今天我倒是来得不巧,否则可能这价格还好谈些。” “那接下来该办?” “拖”董少泉也看过了,那附近只有那一处空院子,若是要租,就非找他不可,想是山岚也是看到如此,所以才漫天要价。要不然,寻常那样的一套房子,不过是十两银子左右的行价,他凭开这么高? “但越是如此,咱们越是不能表现得太过积极,好象非要不可似的,那样价钱是无论如何也谈不下来的。明儿就算了,等后日吧,你再打发个人上门去问问,探探那边的口风。估计谈不谈得定,就在那一回了。” 陆真见张蜻蜓是真的想做这门生意,她到此时才归总提出意见,“二少奶奶,我也不是说这门生意做不得。可是既要做的话,必得用到家里的那些人。可您瞧瞧,能有几个会干这种活的?又有几人能不嫌脏累的?况且既然要做,那还得上衙门里办个证照,得有人挂个名。万一这个地方租不成,您还做不做?若是再要做,那该上哪儿去呢?” 董少泉见她顾虑周全,追问下来,“嬷嬷可有何高见?” 陆真很是谦逊,“我倒没有高见,只是听二少奶奶有这个意思,董您也觉得可行,便想着接下来的事情该办了。一个是年关将至,这要做确实得立即动手了,若是三日之内这地方咱们还租不下来,便得另做打算。实在不行,我建议就在这儿搭几个棚子来先做着。那么这三日之内就得把杀猪要准备的全都准备妥当了,象案板菜刀秤这些,都是必须要用的。再有,就是得找一个杀猪的地方,教大伙儿做这个事情。” 张蜻蜓听得有理,忙忙的道,“那明儿我就和你们买去要是一时找不到地方,就在家里杀猪不就得了?谁要不想干,就尽管走人我的名若不能挂,就挂少泉一人便行。” 当着外人的面,陆真不好直接反对,只能委婉的提点,“若是想借用府中的地方,恐怕还得请示老爷。不过我倒以为不太妥当,咱们府上做点生意是可以,但却不能为了这么点子小事就大动干戈。本来只是些小本买卖,倒弄得敲锣打鼓的,会影响老爷的官声。董和武烈侯之事尽人皆知,也有名有分,现在恐怕也不太方便出这个头,还得找个其他人才是。” 她在这一点上倒是举贤不避亲,“二少奶奶若是信得过,可以挂上我外甥的名字。他和谁家都没瓜葛,有要出面跑腿的事情让他去也方便。当然,至于真实的情况,还是要定个契约才是。” 她这个顾虑得很是,董少泉不说他跟胡浩然的关系,光考虑到他爹的案底,他挂名就有些不便,倒不如找个不相干的外人。 至于那杀猪的地方,他有个建议,“每天一早都有京郊的农户赶猪进城做买卖,咱们可以在郊外寻个农家小院杀猪,到时价钱可以便宜些,只是进城的税费就归我们负担了,但省了那些农户的事,恐怕他们还愿意些。” 如此议定,几人便分头行事。董少泉去寻找其他备用的地方,陆真找外甥准备办证,张蜻蜓带着绿枝去采买工具,一直忙到天黑才回。 问门上的小厮,说是潘茂广已经了。张蜻蜓连房也顾不得回,就先去向他汇报的打算。 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要解释的话,可潘茂广只听她说了个大概,就给出两个字,“甚好。”然后继续埋首公务,意思就让她去自由发挥了。 这还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啊卢月荷听完弟妹的再次汇报也只有这么一句评价了。公爹都没意见,她能有意见? 潘云龙听得心中直抽抽,半晌才斟酌着问,“弟妹,你是想起要杀猪的呢?这一行赚的可是辛苦钱啊” 言下之意便是,咱能改个行当么? 张大姑娘没法告诉他,原本就是个杀猪女只能说,“我觉得这一行比较稳当,不管说,谁家都是要吃肉的,亏不到哪儿去。大嫂,我还想求你一事。你不说你有个农庄么?那你让那儿的人帮我养几头猪可好?我包销” 卢月荷也不知是应好还是不应好,这个弟妹,还当真是认了真了,“行吧,正好这年下我要打发人去收租子的,到时跟他们交待一声。弟妹,我看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 这也是为了堵住潘云龙的嘴,弟妹现在积极性可高得很,你就不要打击她了。 张蜻蜓确实是累了,跑了一天,说了一天,就是坐在车里,光操那份心,也不能不累的,转头告辞就回了屋。 潘云豹却是在家苦候一日了,见,赶紧端茶递水,十分殷勤。 张蜻蜓累得不轻,实在懒得跟他虚套,任他在一旁伺候,等着饭毕,困劲儿就上来了,打着哈欠要洗漱。 潘云豹急急往里跑,“我来帮你打水” 一旁丫头看得好笑,少爷定是昨儿犯了,所以今日来讨好二少奶奶了。 可张蜻蜓不是故意不理他,是实在没精神理他,“我这要洗漱了,你去读你的书吧” 潘云豹想起狐朋狗友们的告诫,无论让你做都行,就是她叫你走,可坚决不能走 张蜻蜓转到屏风后头梳洗去了,小豹子仍是站在外头坚守着岗位,心里头打定主意,一会儿就给好好的赔个罪,任她打骂也坚决做到一不还手,二不还口。 可没等一会儿,彩霞却是从里头冲他招手儿,声音压得极低,“姑爷,您快进来。” 潘云豹探头一瞧,却是累坏的泡着脚就睡着了。彩霞怕惊醒了她,示意潘云豹把张蜻蜓抱回床上去。帮她宽了外衣,让她好生睡下。 小豹子摸摸疲惫的小脸,觉得心疼极了。 要说起来,不过是不肯亲他,们都说,这也就是闹闹小脾气,估计是害羞所致,没大不了。可一时冲动就发脾气跑了出去,还喝得醉醺醺的,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尤其还是在个那里,反问他,要是发脾气,跑去跟个男人喝成这样,你想? 小豹子会想要杀人的。 所以不高兴是应该的,不理也是应该的。只是能不能不再生气,不再不理了?这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周奶娘心疼张蜻蜓,忍不住把潘云豹请了出来埋怨着,“姑爷,我自个儿奶大的姑娘,我也她是有些小性子。不过哪个年轻人能没点脾气?姑娘再说,可没大格儿出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您瞧瞧她,这么冷的天,刚病好了,就往外跑,她为的?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您愿意干,我们做下人的是管不了,可您也不能太伤姑娘的心了” 她说着眼泪都掉了下来,“我们姑娘就是进门再晚,那也是您明媒正娶的妻不是么?您这才成亲几天,就这么不给她脸,往后让姑娘的日子可过?” 潘云豹给说得心里头更难受了,“奶娘,我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事了” 不管到底有没有跟娇蕊发生,他都有些不喜欢那个女子了,从前觉得娇蕊挺好,做事也都顺着心情,跟哥们儿一样。可是这回的事情,却让小豹子彻底的有些反感起来。 正如们讨论所言,“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她但凡是个懂事的,会弄出这样事来?你是醉了,她又没醉。她要是无心,能做出这样事么?她要是做了,就证明她是有心的。那她这心思,未免也太深了一个心思这么深的女子,可千万不能招惹。你要是招惹上了,她今儿可能只是想进门,明儿就想要扶正了。再往后,还不知有想法,你能一一满足她?赶紧的,等过了年,就把她打发算了。不管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她既有这个心,你也不用跟她讲这些情义了。” 小豹子本来就后悔得不得了,现在瞧这个样儿,更加追悔莫及。本想主动去找绿枝,问问她们究竟要干些,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却是绿枝也已经累得睡着了,陆真跟李思靖交待了事情,她倒是刚刚。为了方便出门,把她俩安排在一间屋子里了。 “姑爷有事?” 潘云豹见她脸色也很疲惫,但眼睛却仍是炯炯有神,便嗫嚅着将的心事说了,“我想帮忙,也不知能做点。” 这个嬷嬷身上,总有一种宠辱不惊的淡定,让人不能太亲近,却能莫明的安心。 陆真微微一笑,“姑爷能有这个心,就已经是好的了。说实话,姑娘现在要做的生意,我心里也有些打鼓,不到底成不成的。若是到时做赔了,姑爷您可千万不要笑话” “绝对不会”潘云豹连连摆手,很是认真,“就是赔了,大不了我再去想法替你们弄点钱,反正不能让吃亏” 陆真听他这略带几分孩子气的话,不由掩嘴笑了,“姑爷若是诚心想帮忙,何不等我们生意做起来,去帮忙问问,有相熟的酒楼能用咱们的猪肉?这才能解决我们的大问题呢” 行啊潘云豹当即就想到蒋孝才了,他家可好些铺子呢 翌日一早,张蜻蜓继续去忙了,潘云豹不再缠着她,转而缠着来学习的蒋孝才,“我不管,你这就当给我交学费,也要替我弄几桩生意出来” (中秋快乐谢谢山岚凝空的打赏。小蜻蜓牵着小豹子出来,给大家鞠躬,作揖,耍大斧。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有票的捧个票场啊~ ) 是 由】. 第127章 糊弄 [含为紫心辰2011的加更] 眼见潘云豹缠着蒋孝才要关照生意,胡浩然也插进来一句,“昨晚少泉回家,也跟我说起这事。不过生意还没做起来,还不好意思去找你,正好老2提起来,老三你可得记在心上,到时有机会就帮衬帮衬。” 蒋孝才收起惯常的嬉皮笑脸,“这事儿可不是不帮忙,只是我家的生意,也不是我娘一人说了算的。当中好些人的利益关系牵扯在里头,可不是她说帮衬就能帮衬的。要不这样,等你们事情做起来了,我带你们去找她谈。能帮的我娘一定帮,可帮不了的你们不许为难她。” 潘云豹一听就不干了,“老三你这就太没意思了咱们多少年的交情,咱们家的买卖你能不帮忙的吗不跳字。 蒋孝才也认真起来,“咱们感情归感情,可是生意场上的事情真不能这么算的。你们也我们家的情况,要不是我娘这么些年能够秉公办事,她能有今天这个位置么?” “小气”潘云豹有些不悦,胡浩然倒是更能理解,“老三确实也有老三的难处,他娘又不是大当家的,能做得了主?且等咱们先折腾折腾吧也许到时生意好了,不用求人呢?” 话虽如此,可他眼神里那掩饰不住的担忧也是显而易见的。平常象董少泉小打小闹折腾几个小钱倒还不难,可是认真做起买卖来了,那可是千头万绪,没那么轻松的。 他们两边都不算穷,可也凑不出多少银两,放在繁华富庶的大京城,说句难听点的话,扔下去连个泡也不冒的。连个象样的铺子都租不起,想在大小商贩如过江之鲫的京城占有一席之地,那是谈何容易? 郎世明主动道,“要不我回家跟我奶奶说一声,以后我们家的猪肉全由你们包了?” 胡浩然却摇头拒绝,“我们现在借住在你们府上就已经够麻烦你们的了,不说替你们家分担些,若还要想心思来赚钱,那可就有得话说了此事万万不可,不仅你家不可,就连老2你们自家,最好也不要提这样事情。免得钱没赚几个小钱,反倒招人口舌。” 这一席话,正好把潘云豹的如意算盘也给打散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纨绔子头一回意识到做谋生的不易与生活的艰辛。 哥几个正在这儿抓耳挠腮想心思,有人送来一张请帖,“我们少爷办了一个赏画会,想请三姑娘和三姑爷都去赏个脸。” 赏画?打开请帖一瞧,上面红纸黑字写得分明,赏的正是大痴真人的牡丹少女戏狗图,而落款却是邝国公府的邝玉书 晕 这小子得了副假画藏着掖着也就罢了,还要大张旗鼓办赏画会?这不成心找人揭短么? 造假者有几分紧张,“这事会不会给揭穿了?” “那是肯定的。”蒋孝才可不是对的手艺没信心,“真迹就在我家里搁着呢到时消息一传来,我家老头子岂有不出来较真的道理?上回蒙你家大舅子是不太难,可你这连襟也太好炫耀了。他这么一弄,指不定宫里的人都要惊动,到时明眼人可多了去了,恐怕这纸里就包不住火了。” “包不住怕?”小豹子无所畏惧,“总之是丈母娘先对不起我的,走到哪里我们都不亏这个理” “话可不能这么说。”胡浩然比他多了几分考量,“虽说实情如此,可此事一旦闹将出来,丢脸的可是弟妹娘家,也她面上也无光彩。不过现在尚有一点好处,就是画在你那连襟的手上,也是他拿出来展示的。到时咱们且去听他说,要是他认作是自个儿买的,咱们就不管,该说说。要是他说是章府送的,咱们只别言语就是。等他们说去,只要弟妹把那些首饰藏好,别露了形迹,否则没人怀疑到咱们头上。” “形迹是不能露,但那首饰必须带出来”蒋孝才持有不同意见,“你们想啊,章定是背着章大人干这档子事的,到时让弟妹带着咱们拐的首饰去她面前显摆,那章看了,非气死不可。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哪敢声张?这个哑巴亏,她可是吃定了” “老三,你这可太不厚道了不过,就依你的办” 几人哈哈大笑,似乎已经想见到林吃瘪的场景。 不过张蜻蜓可没他们心情好,真正决定要做生意了,那是忙得脚打后脑勺,恨不得一日当成两日用,哪有闲工夫去显摆这些? 把请帖看也不看的就塞回潘云豹的怀里,“到时你替我去瞧瞧就行了,也别做得太过,随便气气她就完了。” 然后召集家丁,宣布了宏伟蓝图。 “?让我们去卖猪肉?” 这消息一经传出,顿时整个院子就跟炸了锅似的。 “少奶奶您弄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们会杀猪呢?” “做买卖多得是路子,可从来没听说过有我们这样人家要去杀猪的,这不成天大的笑话了么?” “就是我们干点不行?何必干那个营生?又脏又臭的,就是开个绸缎庄也行啊。” …… 反应比陆真预先估计得还要激烈,几乎没有一个人赞同,纷纷表示干不了。 就连之前那个最能干的赖嫂子也不愿意,“姑娘,您还把我留下来,干院子里的活行么?我不要那三倍的工钱了,只要这一份就行。” 张蜻蜓板着小脸,直等大伙儿全都议论完了,这才拿木槌重重敲了一记锣。老敲盆敲锅的可太不象话了,这是专门配了维持秩序的。一响过后,场中安静下来了。 张蜻蜓没可解释的,“你们说的随便做点别的,那到底是呢?实话告诉你们,我一个不会,二个没钱,所以你们甭跟我说那些没用的,那也不是我能做得了的买卖你们现既跟着我,少不得就得吃点辛苦,等日后挣了钱,自然有你们的好处。我今儿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是把这事告诉你们。瞧你们这许多的男子汉,杀个猪有好怕的?这事已经定了,等地方谈妥,我就要开始做了,你们也一个二个把精神头打起来,到时候我亲自教你们。要是我都能做,你们还有没有不能做的?” 哗这可真是惊悚。 徐贵看着娇滴滴的三,是头一个不信,“要是连姑娘您都能杀猪,我老徐再也二话不说” “我们也是”许多人抱着起哄的心态附和。 “好”张蜻蜓一拍桌子,“那就到时见分晓” 潘云豹惊得下巴都快掉落,儿真的能杀猪?这可是比看他爹耍大斧还让人讶异的事情。 “你真的会?” 张蜻蜓把玩着新买回的杀猪刀,两道好看的新月眉一挑,“你到时看了就” 这消息传到潘府的其他角落,闻者无不为之惊叹,“她要杀猪?这可是千年难得一遇从来没听说还有女子杀猪的,到时可得把我们都叫上,一同去瞧这个热闹” “难不成,她得了那把承影,学了几天的剑法,就是想干这个?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也不老爷听了,作何感想。这不简直是胡闹嘛” “就是好好的少奶奶不做,偏要想心思折腾单过,现在更有意思了,还要去杀猪,真不知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恐怕是上回病糊涂了吧哈哈” 潘茂广当然也得到禀报了,不过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抬了抬眼皮子,吩咐一句,“让她赶个我在家的时辰做。” 难得他也要来凑这个热闹。于是潘府上下更加好奇,都睁大了眼睛,等着看二少奶奶杀猪的好戏。 所有的冷嘲热讽张蜻蜓全都没放在心上,她对的技术有着绝对的信心,只是目前这副身体的臂力差了一点,得加强练习。 于是潘府上下就见二少奶奶异常努力的挥舞着长剑,越发觉得此事不靠谱,却更加幸灾乐祸的等着看笑话儿。 就连潘云龙也沉不住气的问,“弟妹,你真要杀猪?一头猪也有一百多斤,那可不是你这几招昆仑剑法搞得掂的” “大哥你想哪儿去了”张大姑娘连连摆手,文绉绉的卖弄了一句,“这杀猪焉用牛刀?那是弄把杀猪刀就能干的事情,可比不上你们这剑法复杂。” 潘云龙无语,那就只有等着瞧了。倒是卢月荷依旧是一派气定神闲,弄得潘云龙不得不问,“你真?” 卢月荷反问,“为何不信?事情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话可是弟妹自个儿说的,要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也不至于说这个话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不如等着瞧瞧,看她玩的花样。” 且不提潘府这一番热闹,章府却是一派乌云压顶。 在衙门办完公事,章致知就怒气冲冲的赶了,进门就吩咐小厮,“去把大少爷给我叫来” 大少爷不在房里,正在林的上房之中,也是一脸难看之极的神色,跟林争执,“娘您也真是太过份了我都说了这画得在家里放着,可您倒好,背着我,不声不响的就把画给偷偷摸摸送走了。您瞧瞧,清雅是那存得住的人么?这就献宝似的给玉书了,还要开赏画会,闹得人尽皆知爹迟早要来兴师问罪。” 林觉得这话很不中听,“叫做偷偷摸摸?那画本来就是答允给你妹子的,她这几日一直来催,你不,玉书新近又抬了一房姨娘,还是邝家老送的,你妹子的日子可着实不好过呢” 章泰宁冷哼,“她自过了门,哪一日好过过?她这送了画,又能好过几日?娘您也不想想……” 忽地小厮慌慌张张的跑来传话,“大少爷,老爷叫你” 章泰宁横了娘一眼,“你瞧,说曹操曹操就到,有黑锅还得我去背着” 林到底还是心疼的,“我陪你一块儿去” “你就行行好,老实呆着吧”章泰宁虽然怒极,但理智未失,“您若是去了,那摆明就是咱们母子串通干的此事。此时纵是折了我一个,也好过折了一双” 他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面对他爹的雷霆风暴。 果然,章致知脸色极其不好,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的就问,“泰宁,人都说你最近得了一副大痴真人的好画,那还不拿来给爹瞧瞧” 章泰宁瞒不过,急忙躬身回话,“爹,这画是二妹因与玉书失和,托我去帮她寻的。孩儿恰巧遇到这么一副,因难断真假,不敢造次。可二妹说是假的她也要,甚至不惜变卖了首饰送来银两,我便将其买下,本想请人鉴定一番再说。可是二妹催得急,我又恰巧不在家,娘便遣丫头来取,屋里人愚钝,便给她拿了去,连我也蒙在鼓里。可是现在却听说那画是个真迹,玉书还要办赏画会,可见真有可能是拣了大漏了” 他这一番话里,七分真里三分假,倒挺象是那么回事的。 章致知很是心疼,“你既不辨真假,何不拿来与为父观瞧?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的?” 章泰宁捶胸顿足,半是演戏半也是真情流露,“我当时想着那么便宜,多半是个假的。故此不敢拿到您跟前来现眼,可谁曾想,竟会是个真的?要说起来,这画我还贴了二百两银子呢就是算起来,也该有我们家一份才是。” 他这主动交待贴了点小钱,倒比让章致知疑神疑鬼的问起来的好。偷眼觑他爹,果然信了八分。 章致知听了这话,就是一肚子气也无话可说了,“现在还有这些有用?画都送人了,难道还能去讨?就是上了门,人家拿二百两银子还你,这有意思么?你呀,这回真是谨慎太过了” 章泰宁一听这话,已经糊弄了,心中石头落下大半,“知,请爹爹责罚。” 现在事已至此,还有好说的? 章致知再不甘心,也得自认无福消受,只是心痛难耐,晚上怄得连饭也吃不下去,最喜欢的五姨娘也不能让他略一展眉。 那可是大痴真人的真迹啊就是整个章府内宅的宝物也比不上那一个珍贵啊 章致知再痛心疾首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林见风头过了,暗自松了口气。转而想想,又对的行事有几分得意,这么珍贵的画到了手上,看他多么重视?还要专门开个赏画会,到时他有了面子,女儿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她这些天还特意给女儿找了个老中医,要给她调整一下身子,吃些补药,争取一举得男只要有了孩子,日后可再也不怕没有依靠了。 林一颗做母亲的心,总算是踏实了。 只是想想也觉得有些可惜,好容易攒下来的那么多好,全都贱卖了。二回再想弄,恐怕就不容易了。章清莹还小呢,等她嫁人不知得等到时候去。 不过她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到时一定也得招个有钱的贵婿,再狠狠的捞一票嫁妆,到时办起章泰安的婚事就更加从容了。反正男孩子结亲比女孩子晚,这个刚好可以卡在一起。 至于章泰寅,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要是老老实实,普普通通的便罢,若是敢生出别的心思,可别怪她不客气 一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会遇到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离了她的身边,只要她在关键的地方推上一两把,他又能讨得到好去? 在这个章府里,她无法杜绝没有别的,但是孩子却可以由她操控。只要她的孩子过得好就够了,至于别人的,全是多余 隔了一日,陆真依命到山记粮铺去打听房租的事情,这回山岚给了个痛快话,“我报个五十两,还被父亲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们若是要租,就这个价了,若是不租,我也没法子了。” 张蜻蜓听她说得有气,这人也实在太可恶了,居然一点价也不肯让,哪有这么做生意的?咱不租了 不租是不可能的。董少泉这两日也没闲着,四处考察了一番,觉得还是在那里做生意最好,“咱们既要做成气候,非得要个好地方不成。若是真的沿街摆摊,风吹日晒的,那又显得出与众不同的特色来?” 不过这价钱也委实太离谱了,张蜻蜓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做生意做得不痛快,那还有做头? 董少泉微微一笑,“二嫂,咱们要吃这行饭,你这个脾气可真得改一改。哪有谈不成就撂挑子的?你拿着这个去,再跟他谈谈价钱,实在不行,就定在十五两一年吧,其他我们答应他的事情不变。” 张蜻蜓将信将疑的接过这纸短笺,“光凭这个就行了?” 董少泉又没封装,以为她能看得懂,便没解释,只是轻叹了口气,“说实在的,要是光冲着这几十两银子我还真不想写这个给他,不过咱们要是长久的做下去,日后少不得要跟山家的人打交道,卖个人情总是没的。今儿我就不再出面了,你去谈,若是实在谈不拢,我再来,咱们还有个转寰的余地。” 那行张蜻蜓说干就干,拿着就走。可一出门,有点犯难了,今儿陆真和绿枝都给她派去干别的事了,身边只有一个巧云跟着,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你识字不?” 巧云一窘,“我们在二门外伺候的,哪里有机会能象绿枝她们那样读书识字?嫂子倒是认得,可是她也没空教我……” 言辞中颇有些失落。 算了算了张蜻蜓心想从前那么多回都蒙混过关了,这不过是去谈谈生意,也没不行的。 这世上不识字的人多了,难道就都不出来做买卖了?何况还认得几个数字,吃不了亏,张大姑娘自我鼓励着,再次踏进山记粮铺。 山岚依然在此,招徕生意。见她来了,笑吟吟把她请了进去,“潘少可是允了?若是同意,咱们现就把契约签了吧。” “慢着”张蜻蜓从袖中取出董少泉给的短笺,故作高深,“我这儿有件好,少东家你肯定用得上,这可不止几十两银子呢” 山岚两道浓黑的眉头慢慢皱在一起,中有玄虚,“少这是何意?” 张蜻蜓伸出两根纤纤玉指,轻点着这张短笺,“你若看了,可就得十两银子一年了,如何?” 山岚略一思忖,“那得看了内容再说。” 张蜻蜓伸指轻推,山岚接过一瞧,脸色顿时慎重了起来。 张蜻蜓察颜观色,便知他已动心,“少东家,样?我这张纸抵得过区区几十两银子么?” 山岚想了想,“我是不是真的?” 张蜻蜓小脸一沉,“少东家你这就是太信不过人了咱们出来做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若是没了信义,那还做生意?” 山岚听她语气坚决,道了个歉,“不好意思,是在下多心了。不过少,这十两银子一年,委实也太少了些,要不这样,我折个价,就三十两银子一年如何?” 张蜻蜓耐着性子跟他磨唧,“少东家,我们这是初开张,还不生意样呢就十两银子吧,之前我答应你的事情仍是全部做到,如何?” “二十八两,彼此讨个吉利。” “我这是很有诚意的,要不也不会先给你看这了。少东家,你就让一点,不会吃亏的你那房子白放着也是放着,招灰招老鼠,我租去了,你一年白添十两银子。钱是不多,但一来房子有人照看了,二来总还是添了点柴米钱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山岚苦笑,没想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这么能杀价的,“可少你这十两银子也委实太少了些,一文不加,我没法交待啊” 张蜻蜓作势下了狠心,“那就一口价,十五两我真的不能再加了,少东家,咱们日后还得图个长远的合作不是?咱们做得熟了,你给我个折扣,我在你这儿买米买面的,总也能关照些你的生意。” 未料山岚听了此话,眼神却微微变了。 (非常感谢紫心辰2011送来的和氏璧,还有蜜桃宝儿和我的眼泪没人看的打赏,以及亲们的票票,让这个中秋感觉那么的温暖,亲亲大家~ 正因为有乃们一直的支持,偶才能坚持下去。爱你们哟) 是 由】. 第128章 真真假假 [含粉红80+] 听张蜻蜓说要关照生意给他,山岚微微色变,却是瞬间又恢复了常态,只是扬扬手上的短笺,试探性的问了句,“少,我能冒昧的问一句,这个是谁给的么?” 张蜻蜓心里一紧,生怕他瞧出不识字,硬着头皮充好汉,“自然是我给你的呀” 哦,山岚面上一松,殷勤的道,“那日后要是见着朱老板,麻烦您帮我带个好。” “好说好说”张蜻蜓大言不惭的虚应了。 山岚一笑,起身去准备纸笔,要写契约了。他心里掂量了一下,提笔唰唰写了一式两份出来。 “少,请过目,如无异议就请在此签名吧” 张蜻蜓睁大了眼睛瞪着这张纸,别的她都不认得,可那“壹拾伍两”四个字还是清晰可辨的。可是这别的都不认得,能不能签呢? 山岚看出她的犹豫,很是宽容的道,“少若是作不了主,不妨带回家去慢慢商量了再来签定。” 张大姑娘哪受得了这样的话?瞧他眼角眉梢里分明暗藏的讥讽之意,好似在说,你前两日还嚷嚷着年轻人做事要爽快,轮到就不行了。 不过是一十五两银子,没事儿张蜻蜓暗自给打气,掏出了私章,“这个可以么?” 她的签名实在是不象样,羞于见人,于是早刻了一枚私章带在身上,备的就是这些不时之需。 “当然可以。”山岚端来了印泥。微笑的看着她啪啪盖上两个红印,双方各执一份收好。 反正字也签了,张蜻蜓索性爽快到底,直接让巧云取了银子付上。 山岚称过,很是满意,“足足一十五两。以后,还请少多多关照。” 张蜻蜓觉得他的笑容里总似有丝古怪之意,却又不好问,虚应了两句,就上车离开。掏出那张契约左看右看,纵是勉强多认出一两个字,却于全文也是毫无帮助,只得等到回家再说。 回家却是一个人没有,连潘云豹都去参加那劳什子的赏画会了,张蜻蜓有心去问卢月荷,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将契约收起,只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话说邝府今日可真热闹,高朋满座,才俊云集。邝玉书也是世家子弟的作风,得着这样一幅稀世之宝岂有不卖弄的道理?亲自下帖,几乎将交好的名门士子全请了个遍。 连带着章清雅也忙得跟穿花蝴蝶似的,满院子奔到东来奔到西。极是得意,逢人就道,“我也没想到,能拣这么大个漏。” 旁人听了,难免就要奉承两句,“那是少独具慧眼,博学多才所致。” 章清雅掩嘴而笑,“不过是好运气罢了” 可那言下之意,竟是将无限功劳全都归于已身,丝毫不提旁人半句。把个章泰宁气得不轻,本来就是一口闷气堵在胸中,现在又添一层,一反常态的坐在角落里,只是冷眼旁观。 这场盛会,不仅潘云豹去了,一帮也跟来瞧热闹。都是好玩乐的人,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没事他们还要搅出三分事来,何况这里还分明有事? 瞧见章清雅如此行事,把章泰宁晾在一边,蒋孝才的坏水就冒上来了,“咱们,跟你大舅子解解闷” 胡浩然摇头不去,“我就在这儿看热闹。” 潘云豹也不太想去,“我跟他没话好说的。不过打个招呼总是要的,说完我就走,免得我憋不住,要笑。” “我憋得住,我去”郎世明很是积极,又提醒他,“二哥,你那准备好了没有?” 潘云豹咧嘴一笑,将原先别在腰带里的一串玉佩放了下来。这是他特意从张蜻蜓收的嫁妆里选的几块精品,让丫头用黄色丝绦打成如意结儿,串在一起,一共挂了三块,也不知都是谁的,总之都弄在身上。花哨是花哨了一点,但是够醒目,只要他们家人能认出其中一块,想来那脸色肯定都不会好看。 胡浩然个儿最高,眼睛也尖,早已经看见,“你岳母已经来了,我刚瞧见你们家大嫂子带着妹子陪着她到后院了,你跟你大舅子打个招呼,我陪你进去行礼。老三老四你们作弄完了,也进来行个礼,别让人挑理,说咱们连个礼数也不。” 这样最好。 潘云豹先带着两来到章泰宁身边,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大哥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章泰宁见他很是有礼,也没可挑剔的。见他一人来的,顺嘴就问了句,“三没来?” 潘云豹说着早就编好的借口,“儿有些不舒服,故此没来。”顺便展示着的夸张玉佩。 “那不要紧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章泰宁一面问,一面不得不留意到了这串。不过很遗憾,这些都没经他的手,他一块也不认得,所以除了觉得这个妹夫好卖弄,也没别的想法。 “大夫瞧了,没大事,不过要静养两日。岳母也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我先去见礼了。”见他不知,豹子有些失望。准备告退,临走前顺便介绍了下狐朋狗友,“这是蒋国公的十一,这位是忠顺王世孙。” 这二位都是京城鼎鼎大名的纨绔,章泰宁久闻其名,不过他们身分尊贵,倒是小觑不得,起身还礼,算是认识了。 等潘云豹一走,蒋孝才和郎世明就把章泰宁左右围住,极尽吹捧,“早就听说章大青年才俊,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今日得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章泰宁又没喝醉,听着这样的话也飘不起来,只是有人这么奉承,总是心里有些小小得意。 蒋孝才很快导上正题,“听说这回邝得了大痴真人的话,还是托了章二的福。章大,您可知其中内情?” 这话正好问到章泰宁的痛脚上,当下眼神一凛,“实不知情。” 郎世明火上浇油,“连令妹都如此见识广博,想必章大更加的厉害,不如二回也替我去买一幅大痴真人的画如何?定当重谢” “四弟你这就了”蒋孝才一唱一和,“这种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可能说买就能买得到?纵是章大再好的眼力,这就象伯乐找不到千里马,这有何用?” 他连连跺足,作痛心疾首状,“可恨我辈男儿,竟然不如一个女子有运气,这么样的名画落在谁手上不是扬名立万的大好事情?竟给邝少占了先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郎世明积极附合,章泰宁听得心头愈加烦燥,“二位少陪,在下要去方便一下,先行告退。失礼,抱歉。” 不待这二人抽身离开,他先撑不下去,匆匆走开了。蒋郎二人煽风点火成功,掩嘴偷笑离去。 潘云豹跟胡浩然进了内堂,请人通禀要去与林见礼。 林见一张画就帮女儿长了这么大的脸,本来极是开心的。可见到女儿分明有些过于显摆之意,未免有失妥当,正把章清雅拉到一旁训诫,“你纵是不方便提到你哥,但也不能将功劳尽数归于,这让玉书多没面子?这么多人呢,你可得注意着点,我方才瞧见他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章清雅这才警醒,“那接下来该办?” 林已经想好了对策,“一会儿出去了,人家再问,你就说你以为买的是张假的,也没留意是人画的,倒是给玉书好眼力瞧了出来,这样你既不丢脸,他面上也有光了。” 章清雅点头,母女俩正要出来,就听说三姑爷来请安了。 以为张蜻蜓也到了,章清雅有些不愿意搭理,林嗔道,“上门都是客,再不喜欢也要做足十分的表面工夫,走吧,见见那丫头。拿出你国公府少的气派,别让人小觑了去” 只可惜,母女俩摆足了威风,却是只见到一只不懂欣赏的豹子,谎话还是那一套,但是跟章泰宁说,和跟这对母女说的效果就大不相同了。 造成不同效果的当然也不是张蜻蜓生病的假话,而是他腰上那一长串的玉佩。林粗粗一瞟就有些讶异,再定睛细看,更是色变。 章清雅盯着其中一块圆形透雕的鸳鸯戏水玉佩,同样不可思议,这不是拿去卖钱的嫁妆么,到了他的身上? 可是都不好出言相询,只一旁的章清莹好奇问了一句,“三姐夫,您这串玉佩倒很是别致。” 今儿顾绣棠特意请示了林,带她也出来走动走动,林想着一大家子都出来了,特意不带这个庶女也不好,所以就容了这个情。况且,这也是的亲闺女亲要显摆的时候,除了胡姨娘告病不来,连刘姨娘也出来捧个场。 潘云豹等了这么些时,终于有人问起了,极是高兴,撩给小姨子细看,“好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是拿你的嫁妆做的,还是岳父岳母心疼,给她这么多的好。” 林一听这话,当即心中咯登一下,止不住的向下沉去。 她给了张蜻蜓,她心里有数,绝无可能有这些好货色。虽然造假的外形一致,但那成色光泽是绝不可能有这效果的。还有明明是给章清雅的,可能出现在潘云豹的身上?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可容不得她多想,前头打发人来请,说是赏画开始了,请大家都到大厅里去坐。 林被打断了思绪,捏了同样狐疑的女儿一把,低声嘱咐,“沉住气,先别管这些有的没的,招呼好客人才是真的。” 有母亲在场,章清雅自觉也多了几分主心骨,继续面带笑容的去尽她的职责了。 章清莹见林没空管,偷偷把潘云豹一拉,“三姐夫,三姐真的病了么?严不严重的?” 潘云豹呵呵一笑,弯腰附在她耳边道,“她没事,只是不想来,去忙别的事了。” 章清莹这才放心,趁人不备,塞了块手绢给他,“那你告诉她,我很想她。还以为今儿能见着呢,这是我给她绣的,你帮我带,让她别嫌弃” 潘云豹笑着收下,章清莹这才放心的走开。 胡浩然瞧着小姑娘一派天真烂漫,想起妹子,未免有些黯然,正色对潘云豹低语,“这小丫头在家中只怕日子也不好过,你们要是能帮,就尽量帮帮她。” 潘云豹原本不是个操心的人,可听他这么认真的说起,倒是记在了心上。 一时到了大厅,诸位贵客已是济济一堂,正打算看邝家展示这副稀世奇画,忽地门外有小厮急匆匆进来,附在邝玉书耳边低语了几句,邝玉书脸色当即一变,随即是掩饰不住的喜气洋洋。 吩咐了小厮几句,然后对众人宣布,“三殿下和皇太孙光临寒舍,现就在门外,请诸位稍等。” 满座俱是又惊又羡,惊的是居然连宫里的贵人也惊动了,恐怕已经上达天听。羡的是,若是邝家把画献给朝廷,只怕还能做为晋升之阶,换来无数好处。 林自然也想到这些,看着女儿,那目光中当然饱含了无限欢喜与欣慰。可是再看着那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又满怀愧疚。林不傻,很快就能掂量得出,这样的画要是留在自家,能带来的实际好处当然是最多。可是现在已经给了女儿,能办呢? 等到回了家,只怕章致知这几日的心情会更差,很有可能还会迁怒到身上,看来是要替做些事情了。 此时的林,已经把方才三身上的可疑玉佩抛到九霄云外,否则以她的聪明才智,不难想到那副画极有可能是有问题的。 而潘云豹和那几个听说宫中来了人,相互挤一挤眼,更乐了。 很快,玉树临风的三殿下李念就牵着气度不凡的皇太孙李弘大驾光临。邝国公府上的老国公,老集体出动,前呼后拥把他们迎了进来。 大厅里客人已经跪下一片,口呼千岁,拜见三殿下和皇太孙。 李念素来温和,下跪的又都是王公亲贵,丝毫不摆架子,“孤与皇侄听说今儿邝国公府上有这么一场热闹,便不请自来了。还请诸位不必拘谨,咱们同赏大师名画才是。” 话虽这么说,可众人哪敢与他们争先?虽是起了身,却是自发自动的退避三舍,让他们先赏。 且喜为了赏画方便,早就准备了一块幕板,此时邝玉书亲自上前揭开幕布,露出画的真容。 厅内光线甚好,乍一看,见少女灵动,牡丹华贵,还是非常逼真。 只听四周一倒惊呼与赞叹之声,蒋孝才眉头一挑,极是得意,瞧咱这水平,简直都能以假乱真了。而其余几也是与有荣焉,他们可都是参与造假的积极分子,自认也都是功不可没的。 李念叔侄毕竟是皇族出身,见多识广,虽然见着这画很象是真的,却没有急着下定论,脸上笑容不变,目光中略带探究之意,细看这副画的精妙之处。 画画的人是蒋孝才,他自然其中的好坏,只看他们能否看得出来了。时光静静的流逝,不觉二人已经站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动过分毫。 小皇太孙李弘毕竟年纪幼小,体力跟不上,轻摇三叔的衣袖,“能让王师傅上前来看一看么?” 李念会意,笑着接过他的话,“王师傅是宫廷大家,连父皇都盛赞过的,有他来相看,倒比我们这些外门汉要强得多。大伙儿也别光站着,都上前来瞧瞧。” 他主动带着皇侄退开,后面有位耄耋长者走上前来,有认得的人就这是现在宫廷第一画手,也是书画鉴定名家王晖王大师。 邝国公忙把三殿下和皇太孙迎到旁边相通的厅里奉茶,这边客人们也敢走上前去瞅一眼名画了。 但因有贵人在场,有意见也不敢提,只是窃窃私语。而站在前头的王晖看得格外认真,甚至带了一个西洋老花镜,一寸一寸细细扫过画面的每一处,尔后似是不能确定,又检查起画轴和装裱工艺。 潘云豹他们这点倒是很有信心,从前教他们做旧的老师曾经讲过,做假一定要做全套,那才能蒙得到人。故此他们自学了这门手艺,平常没事也会收罗不少的老,象不值钱的老画轴,还有各式各样的纸张颜料,再用来做旧,这就让人看不出究竟了。 尤其是蒋孝才,他的书画功底本来就好,再加上对这些歪门邪道极有兴趣,家里又有钱由着他折腾,倒是当真弄出点名堂。自忖除非是来人眼力超群,或是撕开那个画,看当中的夹层,否则极难判定真假。 可是现在眼见大师在前,还看得这么认真,他倒是有些不敢确认了,这老头到底能否看出真假来呢? 三殿下歇了一时,又出来瞧看,却瞥见潘云豹等四人也不上前,只将八只眼睛全盯在王晖身上,觉得有些稀奇,“几位怎不上前观瞧?” 呃……别看郎世明年纪最小,却是因着姐嫁与皇族,有些姻亲,时常进宫行走,跟宫里贵人相对要熟一些,此时听三殿下问起,急中生智,抢上前道,“回三殿下,王师傅是此中大行家,他若认定了,必是对的。我们方才只是在打赌,他要在哪里挑出毛病而已。” 李念此时才瞧见是他,不免笑道,“你这皮猴儿,总有些歪理老王爷和老王妃可曾安好?” “都好,都好。” 寒喧几句,李念忽地问起,“这几位,我若猜得不,应该是武烈侯、潘二和蒋十一少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好眼光果然天家的人不同寻常,几个忙不迭的行礼。 李念微微一笑,“武烈侯你小的时候曾经由老侯爷和老王妃带着进过宫,孤王还有些印象。潘二和潘大相貌颇为相似,也不难猜,蒋十一少风流倜傥,人尽皆知。况且你等亲厚,素来形影不离,孤王虽在宫中,也多有耳闻。” 一番话说得几人背上都有些冒汗,好端端的,您关注我们干? 李念话锋一转,“年少之人,有些任性总是难免。近日听闻几位都投身军伍,这倒是件好事。前日还听父皇提起,武烈侯世代功勋,家中子弟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潘大元帅和潘大是虎父无犬子,二你也现在能迎头赶上,当然最好。昌平王和忠顺王世代对朝廷忠心耿耿,你们二位却能不骄不躁,甘心进军营历练,为国效力,这也是做了个很好的榜样。” 这是在夸他们么?让人越听越冒汗?甚至还出现了口干舌燥,面红耳赤的症状?四大纨绔被人损惯了,乍听人这么正儿八经的夸奖,倒是有些承受不住。不约而同的暗自埋怨,这些事都是哪个多嘴的传到宫里去的?让他们想低调都不能了 而旁边不少听到的人也是瞠目结舌,这京城著名四大纨绔经三殿下一说,倒成了年轻人的楷模,大家应该学习的榜样?好歹您要夸,也夸个有点事实基础的行不行? 可是深入一想,就觉得此事里透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了。三殿下虽然没实权,但他的态度总能多多少少代表一些皇上的意思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那在他这看似随意的闲聊里,是否透露出朝政的某种动向,有心之人就开始琢磨了。 四大纨绔都没琢磨这些正经事,只想找出那个多嘴的海扁一顿,有这么陷害人的么?幸喜三殿下至此终于放过了他们,因为王晖正向他们走来,“请恕老臣眼拙,竟看不出究竟。” 这话说得很耐人寻味了。你说是真的吧,人家没有承认,你说是假的吧,人家也没有确定。但有一点聪明人都可以听出来,那就是他对这副画的真伪存在一定的顾虑。 邝家这到底是捡了个大漏还是吃了个大亏呢?众宾客更加的保持缄默,不再多言了。 别人尚可,章清雅有些沉不住气了,这可是她花了五千两银子买来的,就不是真的?邝玉书脸上也有些不好看,闹这么大的动静,要是闹个西贝货,那才叫丢脸呢 正在尴尬之际,忽闻门上有人来报,“昌平王爷到了” 蒋孝才心中一紧,老头子居然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邝国公急忙吩咐,“快请” 未见人至,先闻哈哈大笑老远传来,“邝国公,我今儿可是来斗宝的听说你们家得了副好画,恰巧我这儿也有一副,且给大家评评,到底孰真孰假” (秋凉了,除了想睡,就是想吃,猪一样的理想啊~ 小蜻蜓手执杀猪刀,寒光一闪,微笑着不言亦不语…… 桂子心惊肉跳,立即保证,偶会好好码字滴。不过也需要亲们的小小鼓励哟) 是 由】. 第129章 原形毕露 笑音未落,现任昌平王蒋守正,蒋孝才私底口口声声的老头子已经进了屋。 其实蒋守正并不太老,不过是五旬开外。虽是远近闻名的喜好美色,妻妾众多,却并不纵情声色,相反多年的闲散王爷,保养得是满面红光,神清气爽,没一丝萎靡不振之气。 虽说已然有些中年发福的迹象,却仍是那么的英俊潇洒。看着他,几乎就能想象蒋孝才三十年后的模样,父子俩容貌虽只有六七分相似,但身上那股子味道实在是如出一辙。 进了大厅,许是父子天性,他一眼就瞥见缩在角落里的十一子了。 蒋孝才身上一寒,觉出他爹的目光里着实含了几分恼意。心下有些嘀咕,他会做假画之事可是连他亲娘也瞒过了的,没理由会东窗事发呀?就是他娘偷了画给他看一看,也算不得大罪过吧,老头子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且不提他在这儿胡思乱想,蒋守正已经笑呵呵与三殿下李念和皇太孙李弘见了礼,然后命人手中的长匣打开,取出一幅古画。 “这是多年以前一个破落户贱卖于我的,虽也有大痴真人的落款,却一直不知真假,我便堆在仓库,也不曾理会。可巧今儿听说邝国公府上也有这么一幅画,我这才想起,便拿出来给大伙儿看看,辨辨真假,也聊博一笑了” 他话虽说得轻松,却是转手把画郑重的递给了王晖。 王大师不敢怠慢,两手在袖内擦了擦,这才双手高举,平平接过,邝家人早又抬了张长案,铺上红毡,王晖将画徐徐展开,才看到开头,便是大惊失色。待将画完全铺陈开来,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两张画居然一模一样 这下可就炸了锅了,毫无疑问,两张画定有一张是伪造的。一个画家,再也不可能画出同样的两幅画来。 邝玉书的脸顿时就黑了几分,有了对比,明眼人就不难看出,虽说邝家这幅画也是古色古香,精妙绝伦,但比起蒋家带来的这幅画,却略显气韵稍差。就如同一个八十岁的老翁,在百岁寿星面前,到底还是差了二十年的光阴,显得不够深遂。 而一直藏身于人群之中的章泰宁此刻也惊出一身冷汗,会出现两副一模一样的画?天啊若是假的,那岂不是白花了五千两?那是整整五千两银子啊 蒋守正很会,虽是来斗宝,却不妄自评论,反而笑呵呵的道,“王师傅,纵我这是假的,您也照直说,没啥关系。大不了,我回头拿去引火烧饭” 一席话说得宾客是开怀大笑,有人打趣,“蒋王爷,您若是不要,把画给我,就是假的,咱们挂在中堂蒙蒙外行也好啊” 邝家人听得脸色愈加难看了,他们家今儿是否就做了那蒙外行,滥竽充数的南郭? 偏章清雅心里着急,想给打气,“咱们家的一定是真的,您绝不会看这可花了五千两呢。” “你闭嘴”邝玉书回头低喝,真恨不得把这个蠢一脚踹屋里去这个脸丢得还不够大么?还要给他面上多抹些黑? 林急得是五内俱焚,暗自也嗔怪女儿,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却胡说八道,难怪生气。 可章清雅这一句话岂止是得罪了?就连一旁的公公婆婆,爷爷奶奶也全都得罪光了,暗怨这个不会,只是碍于宾客在场,谁都不好意思发作。 林可比女儿有眼力劲儿多了,当下就看出这眉高眼低了,想上前去把女儿拽到后头来。偏生似有意似无意,邝玉书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妾室侧了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林无法可想,手心里直擤出一把汗来。正左顾右盼想着辙儿,蓦地目光扫过那边的三,划过他身上那串玉佩。林脑子里似一道闪电划过,差点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惊呼出来 上当了林瞬间明白,整个身子一震,如遭雷殛,脸白得跟纸一样,浑身止不住的打起了冷颤。两条腿却似被钉死了一样,再也动弹不得 “,您这是了?”刘姨娘一直紧随其后,最先不对劲。 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僵硬的侧过头,却是话也说不出。 刘姨娘心知不妙,赶紧扶了一把。顾绣棠也发觉了,在另一边搀着她,“婆婆,可要出去歇歇?” 林想走,却不能走。她此时还惦记着的女儿,若是她这么失态的走了,那让人想?岂不是未战先输?所以她努力的摇了摇头,示意留下。 只是刘姨娘和顾绣棠扶着,只觉她手心冰凉,身子僵硬,浑身的重量尽数压在她们身上,定是出了大事。 情急之下,顾绣棠也顾不得这许多,俯下身子,对章清莹低声嘱咐了两句,让小姑赶紧去找章泰宁,准备好回程的马车。 章清莹很是听话,乖巧的去了。她个子小巧,在众人之中穿行,也不引人注意。没一会儿,章泰宁就得到消息,看向母亲的方向,母子俩交换一个眼神,俱是脸色沉重之极。 他正打算悄悄退出去,却听王晖大师审视了两副画良久,终于开口了。未曾开口却是一声叹息,“老朽以为此生能有缘得见的,也就是宫中两副大痴真人的真迹了,孰料今日竟有缘再见一副七痴图” 此言一出,可谓是平地一声雷,可把众宾客全都震住了,就连蒋守正也颇感意外。他虽持有此画多年,也只当作大痴真人的普通画看待,可从未想到七痴图上头去。 一旁的三殿下李念却很是惊喜,“王师傅,您也认为这副画很有可能是七痴图最末的那张豆蔻芳华?” 王晖捋着雪白的胡子,点了点头,“七痴图除了前三张,世人知其真容,后几张都只闻其名,而未见流传于世,不知其详,所以这也是老臣的一番猜想。此图中少女分明正值豆蔻年华,而牡丹正是国色芳华,暗合题意。况且此画用笔老道,色彩分明,断不象大痴真人平素的习作。故此老臣才大胆推测,这应该是那张豆蔻芳华。” 王晖转过身来,目光却是落在邝家那副画上,“按说,画这副画之人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整张画临摹得惟妙惟肖,甚至连这装裱都是按古法制成,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若不是昌平王今儿带着这副真迹来,几乎连老夫都要信以为真。” 他呵呵一笑,“只是这假的就是假的,就象六耳猕猴到了孙大圣的面前,总是有破绽可寻的。” “那破绽在何处?”郎世明一着急,忘形的问了出来。立即被旁边三个哥哥狠瞪了一眼,小郎一吐舌头,缩回脖子去。 王大师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当众指了出来,“破绽有二,一是在于造假者的年龄,若老夫估计得不,造假的,应该是个年纪不大。” 蒋孝才听得背上冷汗都下来了,这老头子,也太火眼金睛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王晖大师动情的看着那副真迹叹道,“这人年纪一大,就越发的追忆青春往昔,所以大痴真人作出的画,是笔笔留情,点点留意。那一份延绵不觉的怜惜之情,不仅表现在画中少女身上,还有这盛开的牡丹,可爱的小狗,一枝一叶,一毛一爪之间都心怀一慈爱之心。而这造假者,只对少女有情,对这花与狗却甚少留意,只是描摹其形,却没有那一份怜惜之意。细看这毛发枝叶,还是可以看出细微的差别。” “再有一个,更关键的证据,是这假画上,少了一个最重要的,应该说,是他认了某个最显著的标记。” 说到此处,他和李念相视一笑,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蒋孝才听得耳朵顿时竖了起来,若说之前说他在花和狗上没有用心,他也认了。可是他自忖没画漏一笔啊? 这点李弘却也是的,“皇爷爷曾说过,宫里那副七痴图上藏了一个痴字,王师傅,此画是否也有?” 王晖笑着点头,“正是如此。宫里收的那副七痴图,在画中美人的一样饰物上暗藏了个痴字,当时陛下了,还以为是偶一为之。可是今日,在这副画上竟然也有个痴字,想来其他几副也应当都是如此。” 是么?有人就问了,“那痴字藏在哪里?” 王晖却笑着摇头不肯讲了,“若是今日说了,少不得将来许多人造假就造得更为逼真,还是留一个悬念吧。” 这老头讲话讲一半,成心憋死人啊?蒋孝才急了,顾不得嫌疑,往前挤了挤,要去找那个痴字到底写在哪里。 幸好有他这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众人往上一涌,他倒是没那么显眼。 王晖对蒋守正深施一礼,“王爷好福气,得了这么一张好画,千万请好生爱惜,莫要损毁才是。” 蒋守正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打算,此时虽然明知是七痴图之一了,却仍是哈哈大笑,极其豪爽的忍痛割爱了,“王师傅,这可是您亲口断定的,可不是我胡诌的哦那我就拿这副画进献给陛下作新春贺礼了,万一给陛下断出是个假的,恼了要打我板子,你可得为我求情” 众宾客听闻,原本的满腔羡慕之情,顿时化去大半。都昌平王此举其实也甚属无奈,大痴真人的画是千金难求的,今儿被这一副假画勾出了一副真画,若是哪个为人臣子的还敢私藏在家,恐怕皇上心里也要掂量着几个来回。倒不如痛痛快快的交上去,博一个龙心大悦,估计好处还更多。 听及此,蒋孝才算是明白为啥他爹一进来就对他横眉立目的了。 不管这画是谁伪造的,但是他爹肯定查出娘拿了画给他瞧过,很有可能因此才给人仿了去。邝家若是不声不响也就罢了,偏偏闹得这么大阵仗,若是验出他们家的画是假的,旁人定是会想,真的在哪里?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与其等着给人查出来,还不如借这机会把画拿出来,大大方方验一验真假,若是假的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就上贡朝廷,也落个美名。 只是以蒋守正那般爱财的个性,这个哑巴亏肯定吃得痛心,蒋孝才已经很有危机意识的开始想对策了。无论如何,起码得把老娘保住,别让她跟着一起背黑锅。 听王晖这一番论断,邝家的人可坐不住了。丢人啊,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邝老国公瞅了孙子一眼,这事情是你搞出来的,你想法子善后吧邝玉书心中明白,忍气吞声的走上前来,当众认,“都怪玉书学艺未精,听信妇人之言,弄出这么大糗,让大家见笑,见笑了。” 这不怪你话当然都是这么说,可是否真心,又有多少人在背后幸灾乐祸那就未为可知了。 章泰宁此时反而觉得庆幸,幸好章清雅没把他的名头报出来,现在纵是丢脸也是邝家人丢脸,可与他无关 抬脚正要出去,却听二妹提高声音,迫切的解释着,“这事不怪,都是我不好,是我让哥哥去寻了画的” 她是急于为开脱,可是这一句话,却是把章泰宁的心都快要寒透了得意的时候没想到我,这一出了事倒是想着拉我来当垫背了的? 章泰宁脸色铁青,却没有接话,抬腿就往外走。当众分辩?那堕的可不光是他的面子,还有整个章府的面子章泰宁再生气也不至于做出如此无知行径。只是对这妹子,当然是失望透顶 而邝玉书也一点不领章清雅的情,方才她还在吹嘘这画是如何眼力好得的,现在给人说成假的,又说是娘家人送的,这让别人听了想?会不会觉得是他们连这么点担当都没有,一出了事就急吼吼的找替罪羊? “你进去吧。”邝玉书淡淡的只说了这么一句,但话语里的厌恶之意让章清雅止不住的觉得恐惧。甚至比上回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经人挑唆,弄掉了他爱妾的身孕更让她恐惧。 她到底是是做了?她不是千方百计想要维护他吗?章清雅还想尽力挽回些,邝玉书已经吩咐下去了,“送少回房。” 妾室乖觉的上前,前呼后拥的把章清雅拖走了。与林擦肩而过时,有个妾室抬起头来,眼里分明含着淡淡的讥笑。 似是在说,你费尽心思把女儿扶上这个位置又有用?她根本连我们都斗不过,还坐得住这少的位置? 既然真假已经尘埃落定,邝玉书大踏步上前,拿过那张一文不值的假画,似是要宣泄心中忿懑,嗤啦一声,一撕两半 蒋孝才非常心疼,毕竟是的劳动成果,给人当面这么糟蹋了,看着总是极不舒服的。 可他又不好意思上前去拣,倒是王晖大师,素性是个好研究的,一点也不嫌弃的拣起两截断画,细瞧内里的装裱,再摸摸上头的墨,心中断定,这画的造假甚至都不过超过一个月这是哪里的高手?他心里很是好奇。 蒋孝才也很好奇,偷偷凑了,悄声问,“王师傅,那个痴字究竟是藏在哪儿?” 王晖见他也算得上半个画主人了,却是一笑,泄漏了一点天机,“大痴真人除了画好,书法也好,尤擅古文金石印章。” 蒋孝才似懂非懂,把的伪造顺手接了,又去看真迹对比,冷不丁被他爹在耳边低吼了一句,“傻愣着干?还不快把画收起来,随我去献画?” 蒋孝才面皮一抖,今儿是给他爹盯上了,无可奈何的依言行事。 倒是三殿下出言解围,“令郎才华横溢,且有投军报国之志,父皇也曾提起,多有褒奖之意,不如一同进宫走走” 蒋守正可不知这个有才华,按捺下心头的怒火,揪着他一同走了。这是做爹的要教训,就是几个,也是管不了也救不了的。既然曲终人散,他们也各回各家吧 虽然失了面子,但邝老国公依旧面色不改的恭送着各位贵客。章泰宁出去之后就没有进来,只是打发小厮进来请林。 在送别之际,邝家人对林仍是极其礼遇的。林本来心头稍安,只是在转身要走的时候,邝老忽地跟邝冷冷说了一句,“玉书这门婚事,你做的主也忒急了些。” 林闻言瞬间如坠冰窖,情不自禁的转过头去,正巧撞上邝老的目光。邝老并未闪躲,反而就势抬起了皱褶密布的老眼,那如两把利剑般的锐芒,瞬间就刺透了林的心 清雅,这下你可办? 就在林浑浑噩噩为女儿担心之际,却不知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家里等着向她袭来。 看了一出好戏的潘云豹要回家向汇报结果了,胡浩然和郎世明也都跟了去,他们还算是有点正经事,得拿了功课回家做去。既然决定要投考军营了,当然还是要用点心的。 三人到了潘府,却见董少泉也在,不过脸色可不好,似是有些难言之隐,瞧他们,趁便跟张蜻蜓道,“二嫂,事已至此,就不要再生气了。咱们努把力,也未必会吃太大的亏。” 这是了?几人莫名其妙,就见张蜻蜓那张漂亮的桃花脸,却是已经气得五官都快挪了位。 偏此时,还有人探头探脑的问,“二少奶奶,真是明儿要开张了么?” “是”张蜻蜓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浑身上下都窜着小火苗,额上青筋爆起,“你们也甭打听了,我你们都等着看我杀猪呢老爷没有?若是的话,赶紧敲锣打鼓把全府的人都通知到,我这就去后院,作个示范” 没听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张蜻蜓真的要杀猪?不管是的,还是不的,众人全都惊悚了。 董少泉忙去拦着,“二嫂,咱们纵是要做买卖,也不需要你亲自……” “这是我早答应大家的”张蜻蜓正满腔忿懑无处可泄,必须做点让好过一点。 就撂下这一句话,她就进屋去换衣裳了,大冷的天,硬是五心烦燥得汗直冒。把外头的大毛衣裳全都脱了,连袄也不穿,如早上练剑那般,一身的窄袖紧身装束,拿丝绦紧紧束着纤腰,将钗环取下,用青布包头,收拾得干净俐落之极。手执一把闪着寒光的正宗杀猪刀,那眼中的热意,却似是要将刀锋融化她整个人站在那儿,从头到脚就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见她气色非同寻常,胡浩然悄悄打听,“这是了?” 董少泉有些不太好说,只是看了眼潘云豹,就低下了头。 难道是我又做事了?小豹子很心虚,反复思量着,今儿干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郎世明想到一点,“是不是你那外室找上门来了?” “你们别乱猜了”董少泉真是不想揭人疮疤,可是不说又怕他们乱猜,只得低声解释,“二嫂今儿去租房子,给人做了手脚,要多花些银两。其实一共也没多少,只是这口气有些不顺。” 山岚确实是笔下留情了,只改了一个字,将每年租金十五两改为每季租金十五两,这样一年下来,也就是六十两,比他起初的报价也只加了十两,并不算太过分了。 众人听完皆是放下心来,“这有大不了的?不就是多出了点钱么?她要是咽不下这口气,咱们去砸了那家的店不就完了?” 潘云豹想想,皱眉问了最关键的一句,“那她没看清楚呢?” 董少泉不好说,可是已经隐隐猜出来了,这位二嫂——不识字 他给山岚的短笺上,是告诉他前些时在集市上曾听到,一些外地的客商偶然提起,今年西南那一片地区气候反常,又有虫害作乱,那儿可是南康国几个重要的高梁玉米种植区域,董少言当即想到,若是如此,想必来年这些粮食都将歉收,故此提醒山岚提前屯积一些。 这事情告诉张蜻蜓后,她那神情分明是极其讶异。想必根本就不写的,这样看来,还有何话好说?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绛珠小草“比较温柔”的鼓励,桂子努力每天都写到2更的份量,是不是还算比较乖的?) 是 由】. 第130章 好刀法! ??府今儿可热闹了,全家人只要脱得开身的,全都涌到了后院,要去看二少奶奶杀猪。这可是闻所未闻的稀罕事,别说娇滴滴的千金了,就是他们这些打杂做粗活的下人,杀只鸡,杀只鸭是没问题,可有几人敢去杀猪的?这样热闹走过路过可千万不能过 于是乎,整个潘家,大房二房老老小小齐聚一堂,过年也没这么热闹。有那到得晚了,怕瞧不清楚的,还特意搬了板凳出来,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是水泄不通。 潘高氏年纪大了,为了看得清楚些,特意挤到最前面,一面闲磕着瓜子儿,一面看人准备。 小谢当然也来了,不过她这表面上还是保持住了淡定,只是有点奇怪,平常见了她老远就亲亲热热打招呼的二房侄女潘云露今儿瞧见她却只是虚应了一声,再无动静。 就连大嫂潘于氏,面上虽是笑着的,但却也没有平常的热络之意。小谢习惯了她们的巴结,这乍一被冷落,就觉出不爽来了。她当然不知,那日与大女儿潘云霜在房中的对话恰好被这前来奉承请安的侄女听到了大半,故此才心存芥蒂。却在暗自猜疑,是否是因为老大老2分开单过了,所以在这个家里的威信降低了?一想及此,她就更盼着张蜻蜓出丑了。 这么大的动静,连潘云祺也坐不住,跑来瞧热闹了,私下找潘云豹打听,“二嫂到底有没有把握的?” 可惜小豹子也是一问摇头三不知,“我也没瞧过,她也不让我陪着就去忙活了。” 郎世明自从头一回见面,一直对张蜻蜓心存好感,极力声挺,“我觉得二嫂能行” 叶菀瑶闲闲插了一句,“行不行,可不光是嘴上说说就能行的。” 董少泉很为张蜻蜓的勇气叫好,帮她先占了个理,“二嫂可是说过,只要她敢杀猪,所有的下人们就是要听命于她的。” 他着重加重了“杀猪”这两个字的音,明眼人不难听出其中的含意。 潘云豹丝毫不以杀猪为耻,反而倍觉骄傲,“只要我敢去,那就足够了有几人有她这样的胆量?” 这话说得很是他这帮子都可劲儿的鼓掌叫好,先把张蜻蜓这声势造起来。 潘云祺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若是将猪绑成粽子似的送上来,让她捅上一刀,这谁不会? 那可不一定,卢月荷自问是绝不敢去捅这一刀的,她有些不太敢看,却又好奇得要命,于是躲在人群之中的第二层,左右让心腹丫头陪着,还特意准备了块红色的薄纱手绢,一会儿可以挡在眼睛前面。免得血气太重,冲到。 这边的观众都到齐了,那边的主角也准备开始登场了。 因为迟早有这一日,张蜻蜓早挑了一头最大最肥的猪,这几日分栏饲养,只喂以清水,不给一口吃的,让它排毒消秽。 今日决定杀前,便让安西带着几个追风等几个精壮小厮,给这头饿得七荦八素的猪洗了个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洗涮得干干净净,一会儿方便行事。 这猪饿了几天,已经失了不少力气,可是这身肥膘还在,给它洗澡还颇不老实,很是费了一番劲儿,才达到张蜻蜓的要求。 再接下来,就是行刑前的最后一步,得把这头猪抓住,四肢大张的平捆在门板上。但张大姑娘这大户人家的春凳不,又宽又沉,扔只猪上去完全没有问题,可比穷人家拆门板要方便得多,于是就让屋里人准备了,抬了。 捆猪是个力气活,却不是屠夫应该干的。好屠夫要保存体力等到最关键的那一刻,所以张蜻蜓只是肩负指挥重任,让安西负责。 她也没歇着,把蓝院的人通通召集了起来,有些给安排去在潘茂广的兵器架上吊了一只大铁钩,有些就被安排去准备盆盆桶桶,一会儿准备接猪血,分猪肉。还让厨房搬了一张书桌宽的大面板,也抬到了现场。 围观人群就看着院子里搭起了架子,摆起了案板,又生了几个旺旺的大炉子,烧起了开水,都很稀奇。 有人在那儿笑说,“二少奶奶这是要给猪上十大酷刑么?瞧这开水铁钩,再弄点胡椒面,拿根竹篾来,可是结结实实的竹笋炒肉了” 小谢闻言也禁不住勾起一抹讥笑,要说起来,她是绝对不张蜻蜓能杀猪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就连他们这样的武官之家,女儿也以贞静斯文为美,难道章太仆家里竟然就能养出个杀猪的女儿么? 李思靖今儿办妥了官府的营业文书,送进潘府,此时也混杂在人群之中瞧热闹,“姨,你说这三姑娘她这葫芦里卖药呢?居然还杀猪?” 陆真嗔他一眼,“你呀,就甭管她葫芦里卖药了,只要好好的给我当好差,办好事就行了。天也不早了,你快吧,唐还等着你吃饭呢” 李思靖嘻嘻一笑,舍不得走,“饿一饿他,没事的姨甭心疼,让我看完热闹再走嘛。一会儿也见见潘大帅,到底是怎样的英明神武” 陆真脸一沉,“你看归看,可不许动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我”李思靖满口答应,只不过眼神之中快速掠过一抹狡黠,连陆真也未曾留意。 忽地,熙熙攘攘的人群陡然安静了下来,通向门外的人群自发自动的分成了两列,让出中间的通道。 李思靖抬眼一眼,就见一行人进来了。领头的便是一位中年清瘦长者,看着他的相貌颇为普通,属于那种扔在人堆都不会被特别注意的那种,只是浑身上下那种气势,虽然极尽收敛,也是极为慑人的。 不用问,这就是潘家老爷,天下兵马大元帅,九门提督潘茂广了。潘云龙紧随其后,进院一瞧这个动静,今儿弟妹要唱大戏了,也不言语,只跟以目光打了个招呼,就跟在爹的身后,到了院中。 张蜻蜓说了要等着公公杀猪,早就遣人在大门外等信了。潘茂广这头刚到,那边她也已经出发了。 安西领头,拨开人群,把今天的主角,一头已经洗涮干净的大肥猪抬了进来。大肥猪被折腾了半日,躺在凳子上哼哼唧唧,不明白今儿为何要给它这么优厚的待遇,更不明白为引来这么多人围观。就算他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那也该引来一群爱慕的母猪,或是羡慕妒忌恨的公猪啊,你们这么多人来瞧个劲儿? 潘云豹就见绷着一张小脸,跟在队伍后头,此时的她,打扮得寻常之极,却不知为何,身上却带了一股与潘茂广有些相似的气场。 虽然比潘大元帅差上许多,却也将她与其他人显著的隔离开来。那一种感觉很特殊,潘云豹说不出,却能够感觉到此时的竟象换了个人似的,身上笼上了一层他看不明白的。 倒是潘茂广见如此,眉头微微一挑,难得的有些诧异。 这个,身上居然有杀气 猪一落定,安西等人就退到一旁,张大姑娘从怀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布条,亲手将猪的双眼给蒙上了,然后对着猪恭恭敬敬抱拳鞠了一躬。 有人觉得好笑,这个二少奶奶怕是胆怯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所以连猪的眼睛也不敢看,还怕有杀孽,所以要对它行礼。 可是潘茂广看懂了,不是怕,是对生命的尊重。猪又没伤人,只不过因它是人间盘中一锅菜,所以要杀。蒙上它的双眼,不是因为张蜻蜓怕,是怕猪怕。 他负手在那儿瞧着张蜻蜓行事如此的熟稔,眼神之中颇有些玩味。 张大姑娘没空理会旁人的目光,自进了这个地方,她的全副心神就集中起来,除了眼前这头猪,再没别的。 先拿一把剃刀,将猪颈下的鬃毛刮得干干净净,用水冲洗过后,张蜻蜓让丫头端了干净盆子,搁在猪的颈下。 然后让人退开,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中取出磨得极其锋利的杀猪刀,一刀对准猪颈部的大血管扎去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甚至连这只猪都没来得及感觉到痛的时候,两眼一闭,尾巴一耷,连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已经一刀毙命了 无痛苦的死,就是对它最大的仁慈。 张蜻蜓稍一停顿,刀锋一转,拉了个小小的直角,果断抽出。刀锋上居然滴血不见,而殷红的猪血这才喷薄而出,正好落入铜盆之中。 整个场面,丝毫不觉血腥,却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人叹为观止。就连潘云龙都在想,恐怕出手,也做不到这么的干净俐落。 张蜻蜓见猪血接得差不多了,沉声吩咐,“加调料” 做这个助手的是她这边的两个厨子,榴喜和青嫂。早准备了盐和花椒粉等了,拌起猪血里,不使其凝固,一会儿就可以灌血肠。 几乎一滴也没有浪费的收集完了猪血,张蜻蜓让人解开猪身上的绳索,安西带着白麒麟等四个壮汉,嘿哧嘿哧的将它抬到开水锅旁,现在是真正应了那句俗语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在几把大剃刀齐心协力,上下翻飞之中,不一时,这头原本傻大黑粗的猪就露出白里透粉的好看肌肤。 再接下来,将猪倒吊在了兵器架上,下面摆了大盆,这是收拾内脏用的。 若说前面的一刀致命,考验的是屠夫的快准狠,那么现在的开膛破肚考验的就是屠夫的技术了。 连潘茂广都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来,且要看她的刀法如何。 张蜻蜓在猪面前,凝神阖目,略休息了一刻,然后缓缓的举起了杀猪刀,缓缓的落在了猪身上,比划了一下。 若是从前的张蜻蜓,这一刀就毫不犹豫的下去了。可是现在这个身子,她却还要找找感觉。 就听人群之中传来不合时宜的噗哧一笑,似是在嘲笑张蜻蜓的不敢下刀。这是潘高氏。笑过之后,却见连二都有些不悦的瞟一眼,她当即收了声。 可是张蜻蜓却丝毫没有受影响,就在她轻笑刚停的时候,猛然发力,杀猪刀从猪的尾部开始,一刀直直劈下,一路势如破竹,快如闪电般将猪剖成两半。 好刀法 潘茂广几乎都要喝起彩来,真想不到,这个居然有如此好的刀法。虽然只有一刀,却已经包含了足够多的内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蜻蜓这看似简单的一刀,却是准确无误的避开了猪的骨头关节所在,直取最柔软的肚腹。因是女子,臂力有限,她的力度差了许多,但她很聪明的用了巧劲,借着方才那一劈而下的冲劲,整个人是肩臂带动手肘,将这一刀贯彻到底。 旁人看起来,只觉得她如切豆腐般的轻松,可是潘茂广却,这一刀,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哪怕是孔武有力的大汉,你若是掌握不好这个技巧,就是再大的力气,也未必有她这一刀来得痛快淋漓。 滚下来的内脏用木盆接了,自有榴喜和青嫂领着丫鬟仆妇们来收拾。这边张蜻蜓的事还没完,让人将猪解开,放在案板之上,开始分解猪骨猪肉。 这是要食用的,自然要求刀法更加细腻。张蜻蜓只顾埋头干活,专心致志。 只见她运刀如飞,简直就象是指挥着的另一只手般,时候不长,拆出来的猪蹄大骨排骨龙骨,五花肉里脊肉前腿肉后腿肉……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肉都分得整整齐齐,摆得漂漂亮亮。 到最后一块肉拆完,案板上堆起了一座小肉山时,张蜻蜓已经累得前胸后背全都汗透了。抬袖抹去额上汗珠,刚抬起眼,就见公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案边,两眼放光的打量着这些猪骨猪肉,似是看见稀世兵书般欣喜不已。 因为他占据了最有利的地形,其他人难免有些忌惮,纵是想看也只能离得稍远一些。张蜻蜓不明白潘茂广为这么打量着她的猪肉,只是觉得口渴难耐。眼睛往旁边一瞟,正好瞧见一脸崇拜看着她的夫君。 水她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小豹子一愣,董少泉心细,明白了,“快给二嫂倒杯茶来” 这儿离正屋近,潘高氏还挺热情好客,“我这儿有”赶紧打发身边的丫头去端了。 张蜻蜓一气喝了三大杯,然后望着蓝院众位看傻了眼的下人,“今儿我是说到做到了,明儿开始,你们可也要说到做到” “小的” 她这一手,可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尤其是小谢,和潘云祺对视一眼,俱都觉得心寒不已。看张蜻蜓杀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种享受,但事后一想,她这杀猪就跟切白菜似的容易,万一哪天捅到他们身上……这也太骇了 张蜻蜓不管这些人的小小的心思,她杀了头猪,出了一身透汗,感觉心情好了许多,之前积压在胸中的那口闷气也随之消散不少。 可是围观人群迟迟不愿散去,她却觉得有些累了,请示家中最高领导,“公公,我……这可以了么?” 潘茂广深深的瞧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了句,“去吧” 张蜻蜓松了口气,正想离开,潘茂广却补了一句,“改**抽个空,教我杀猪。” ? 全家上下都快被这句话给震晕了,老爷要来学杀猪?难道咱们家要彻底改行全当屠夫? 倒是潘云龙最为聪明,已经领悟到他爹的用意,笑呵呵的上前报名,“那我就托爹的福,也跟弟妹学两招了” 不说别人,张蜻蜓首先惊悚了,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们……公公,你们……大哥你们没事跟我学这个干嘛?” 胡浩然领悟了,微笑着上前释疑,“好刀法自然是值得学习的,就凭弟妹你刚才杀猪剖肚的那两招,就值得敬佩。” “那我也来”郎世明永远怕落伍,当即跟风。 小豹子异常欢喜,简直比得了夸奖还要开心,毫不掩饰的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 张大姑娘还是有些难以理解,这些人是了?不过是杀了头猪,一个二个至于这么兴奋么?要她看来,这叫啥刀法呀?不就是个谋生的本事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她可没有他们这些枪那些剑的复杂招式,啥花巧也没有,不过是一刺一劈,然后剔骨拆肉,完了。这么简单的,要她教? 潘茂广却不多问,体贴她累得狠了,吩咐张蜻蜓拆下来的这一大堆骨头和肉谁也不许动,让人原样抬仔细研究,让众人全都散去了。 狐朋狗友们也各自告辞,只董少泉跟张蜻蜓约好,明日去铺子那儿打点开张之事。等出了门,董少泉才忍不住感叹,“我原以为二嫂说要卖猪肉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她有这身好手艺看来我真得好好想想,这门生意该做了。” 胡浩然有几分好笑,揶揄着他,“之前瞧你折腾得也挺欢的,难道竟都是不用心的么?你可不能拿着咱家的钱去瞎凑热闹” 董少泉微有些赧颜,“也不是不用心,只是没太往心里去。我原先是打算着年关将至,猪肉生意必是好的,故此先捞了这一票再说。正如她之前说的,这猪肉是家家户户都要吃的,再亏也赔不到哪儿去。她既这么有兴趣,我就奉陪,做个小利的长线也不。可谁曾想,她竟然有这么好的技术,也不知是练的不过她既然能做这么好,倒是给了我些新的想法,还得好生琢磨琢磨,看是做成这个天下第一的猪肉铺子” 胡浩然哈哈大笑,“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等着瞧你们做出这个天下第一” 董少泉忽地勒马停住,偏头想了一想,“其实我们已经是天下第一了。”他使劲忍着笑,“你想啊,天下哪有一位这样的大少奶奶会杀猪的?” 二人大笑着归去了。 回家后胡惜容听说章居然杀起了猪,很是诧异,“那她胆子可真大”想想说笑起来,“要是我哪日能杀只鸡就好了。” “会有这么一天的她也没多大的力气,就是技巧很好。”胡浩然给鼓着劲。 “真的么?”胡惜容非常向往,兴奋的说起一事,“哥哥,我觉得这些天,你教我扎马步,感觉身子稳当多了。今儿郎爷爷来瞧我,见我在练功,还说等我再好一些,他来教我做五禽戏。那个简单,动作也好记,让我以后跟他一块儿练,肯定不生病” 胡浩然当然赞同,自从离了侯府,果真如董少泉所言,没有了那些是非纷争,胡惜容脸上的笑容眼看着也多了许多。 不觉心生豪迈之气,若是妹子当真因此能平平安安,康泰安宁,纵是将整个武烈侯府尽数送与他二叔又有何妨? 也是堂堂九尺男儿,难道离了祖荫,就不能以一已之力护得住家人平安,给他们一份安宁祥和?若是那样,他也不配做胡家的子孙了 想及此,胡浩然坐不住了,吃了饭就回书房做功课,尔后习武,想着一早挨的打,还有张蜻蜓的一招一式,在院中反复演习,刻苦钻研,至三更方寝。 胡惜容和董少泉瞧在眼里,俱是无比欢喜。反倒怕他用功太过伤了身子,不得不出言提醒,注意休息。 潘府。 张蜻蜓用过饭,又洗了个澡,整个人才彻底的松懈下来,歪在榻上一边消汗,一边打算唤绿枝进来,有一件重要事情宣布。 可巧潘云豹从大哥那儿补习完了,神神秘秘的进来了。一进门就把丫头婆子全都遣了出去,还特意关了门,交待没有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看丫头们那暧昧的笑意,张蜻蜓难免有些纳闷,这头豹子又想干? (谢谢亲们的票票和山岚凝空的打赏,本来今天因为做家务很累了,想偷个小懒只码一章的,可是看到lingn的催更票,桂子想想不行,大家这么期待,就还是坚持双更的份量了。嗷嗷,写得好晚,困得不行,去睡了。大家安安~) 是 由】. 第131章 初吻 ??云豹很快揭了密,拿出一本兵法,“这是大哥给的,说你肯定喜欢,也肯定没读过。他让我来教你,好么?” 小豹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一半是因为将为人师的羞涩,还有更重要的一半也是因为洗香香之后,那粉嫩嫩的小脸,看起来实在是好诱人哦 耳根子不觉开始发热,眼神四下乱瞟,就是不敢将目光落到她身上,“其实我也不大会,大哥呃……说我太笨了。总是学了后头就忘了前头,所以他现在教我,让我再来教你,这样你也会了,我也能那个……温故而知新,记得牢些。就当是帮帮我,你陪我一起学,咱们不告诉别人,好么?” 一瞬间,张蜻蜓只觉得心窝子发热,眼眶里都有些泛起酸来,肯定是大哥他们都不识字,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让小豹子来教,既全了的面子,又让有机会学习。 那还有好说的?张蜻蜓认真坐了起来,她本来就打算让绿枝来教她识字,现在换了个师傅,也是一样的。 张大姑娘虽然好面子,却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当下就实话告诉小豹子了,“其实我……” “你不用说了,我都了”潘云豹笑着连连摆手,不让她说出口,“你生了病嘛,所以忘了许多,可是没关系的。忘了的我们再学一遍就好了,我也时常这样的,真的没关系” 张蜻蜓发自内心的笑了,这头小豹子,有时候还挺可爱的,“那行,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潘云豹高高兴兴把书在她面前摊开,给她上起了第一课,“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一句话,不到二十个字,扩展开来,潘云豹却整整讲了小半个时辰,他还很不好意思,“我没大哥讲得好,好些例子记不清楚了。” 可是张蜻蜓已经受益匪浅了,“我觉得这书上的道理还真是挺有意思的,有些平常我心里明白的,给他这么一说,倒更加清楚了,你以后天天来给我讲” 小豹子当然是求之不得,不过……他很羞涩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指指桌上的笔墨,“那你也得做功课才行……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这个当然张蜻蜓应承下来,潘云豹拿起纸笔,“把这一句话,写上二十遍吧,等明晚上我来考你,报出哪个字,你就得默出来。” 这……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高?她连横竖撇捺都没搞清楚,一下写这么多字,可不要她老命了?张大姑娘提了个折衷意见,“我能指出来,这样行不行?” 小豹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哥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只有多写才能记得牢。我只给你二十遍,我哥给我布置的功课都是上百遍的” 那你真挺不容易的,张蜻蜓对他忽地有了无限同情。 因为潘云龙教导得方,所以潘云豹学起来似模似样,给张蜻蜓捧了一匣子小时候用的识字方块,又在一张白纸上替她将这些生字从起笔开始,一步步分解了,最后组合成字,让她照着模仿就行。 这下张蜻蜓彻底哑然了,想推说不也不成了。小豹子笑道,“这都是小时候哥哥教我的,你试试,记熟了就再不会了的。” 得这下张蜻蜓抓惯了杀猪刀的手只得提起毛笔,开始写字。 墨一落地,她都羞愧难当。一个个字写得张牙舞爪,七歪八斜,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可是潘云豹丝毫没有笑话,“刚开始都是这样的,我那时候学写字,可没少挨板子。” 话虽这么说,可张蜻蜓还是觉得羞愧难当,实在是太丑了 小豹子想想,忽地伸出手,包住了张蜻蜓的小手,在纸上开始一笔一划的写着,“你看,就这样写,这样就好看多了,是不是?” 离得这么近,连彼此的心跳似乎都清晰可闻。小豹子的鼻息淡淡的喷吐在张蜻蜓的鬓边,来回拂动着那几缕散落下来秀发,不住的在脸颊上摩擦着,直痒到人的心底。 这样的一种亲昵是张大姑娘生平从未体验过的,她也不知了,就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耳根子止不住的开始发烧。直觉的开始怀疑,是不是房间里的火盆烧得太暖了?一定是,一定是要不然她的手心里为何会慢慢的都攥出了汗? 偷眼看近在咫尺的小豹子,此时的他反倒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非常认真而专注的握着她的手在雪白的宣纸上慢慢移动,写出一个又一个工整漂亮的汉字。 嘴里还不住念叨着,“你瞧,这个起笔应该这样,先出去,再往回收一点,也要收一点。这个竖也是,但这个竖就不用了……” 明亮的烛光,在偌大房间里耀出一室的橙黄,在寒冷的冬夜里显得分外温暖。而映在身畔那人的脸上,亦是越发的显出眉目英挺,俊朗如画。似乎触手可及,却又让人生不敢触碰,生怕这一碰,就失了这美梦。 “你了?我脸上有”小豹子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的窥探了,摸摸的脸,十分不解。 张蜻蜓一哽,有种无所遁形的尴尬,顿时整个脸都开始火辣辣的发起了高烧,结结巴巴的道,“唔……没……没,火盆太多了,好热啊,好热” 她心虚的低下头去,拿指甲死死的的掐着手,冷快点冷下来别再脸红了,别再丢脸下去了 张大姑娘渐渐从容起来了,可这脸红心跳的毛病似是会传染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她是好了,小豹子却开始发作了。 潘云豹瞧见低下头,那小巧但圆润可爱的小下巴与雪白的颈项恰好勾勒出一个极美的曲线,就如在晚风中微微低头的芙蓉花儿一般,说不尽的娇养与妩媚,让人好想,好想扑上前去咬一口 小豹子受不了了,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张蜻蜓吓了一跳,“你干嘛?” 呃……这回换作小豹子心虚的不敢抬头了,“我……我要做功课” 然后逃也似的往外走,可是想想到底心有不甘,小豹子一下子又冲了,仍是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呐个,我,我能……我想……” “你想干嘛?”张蜻蜓的声音都紧张得有些变调了,不为了,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异样的预感。 方才刚刚冷静下来的脸又有继续发烧的趋势,心也跳得犹如擂鼓一般,耳膜里充斥着那种怦怦之声,吵得让她心慌意乱。 潘云豹心跳得也不比她慢半拍,好半晌才鼓足了勇气,“我想……我能,嗯,亲你一下吗不跳字。 不为,张蜻蜓听了这句话,心情竟是从忐忑之中一下就平静下来,不是心如止水的平静,而是一种放下心后,带着莫名欢喜的平静。 “行……不行?”小豹子不敢抱多大的希望,但还是试探着问。 的头埋得更低了,简直快缩成了一只煮熟的虾米,答非所问的道,“我……我从前答应过你的……” 小豹子一怔,却是瞬间明白了,转而狂喜答应他,答应他了 可是……欣喜若狂的小豹子很快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头低得那么下,他要亲?亲咧 “你……你能把头抬起来么?” 轰一句话,顿时让张蜻蜓脑子里炸开了锅。把头抬起来?把头抬起来那不就是主动了?这……这也太丢脸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可是她,可是她为会就这么抬起头来了呢?察觉到的失态,忙用那干巴巴,完全不象的声音说,“就……就一下。” 连她都觉得有些欲盖弥彰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大姑娘也不还能坐在这儿,只是死死的闭上了眼睛,也不敢看了。就当是还债吧,张蜻蜓给拼命鼓气。她怕下一瞬间就丧失了勇气,继续做了逃兵。大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答应别人的,绝不能赖账。 潘云豹已经凑了上来,那男性的分明带着阳刚之气的呼吸扑打在她的面颊之上,让她敏感得连心都哆嗦起来,可是,他半天不动呢? 张蜻蜓疑惑之间忽地睁开了眼睛,而就在此时,潘云豹蓦地凑了上来,当着她的面,就在她的双眼注视之下,吻上了她的唇 张大姑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这个人。可惜,无论她把眼睛睁得多大,也无法看清这么近的脸孔。只有唇上那温润的触觉提醒她,这家伙到底做了。 “我走了”小豹子也只敢亲那么一下,就转身跑了,可离去之时那欢呼雀跃的神情却是也掩饰不住的。 小色狼张蜻蜓捂着脸一头钻进被子里,再也不肯出来见人了。她是答应给他亲一下,可没说亲那里呀 这下可办?办 张大姑娘经验不足,给这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弄得整个晚上都翻来覆去,睡不着了。一闭上眼,似乎就能体会到唇上那异样的触觉,让她连碰都不敢碰。辗转反侧之间无意的擦到,也害得她的肝扑通扑通乱跳半天。 外头当班的立夏很是奇怪,二少奶奶今儿这到底是了?姑爷方才进来做了?竟是那么高兴的出去? 说来桌上还有歪七竖八写的字,难道真如旁人所说,这位二少奶奶其实大字不识?这也真是有些奇怪了,不是从前传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么?竟是这样? 不过她识不识字又关事?横竖她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二少奶奶了,这一辈子,她算是有着落了。 可是呢?她该办? 跟一家子都在这儿的立春不同,立夏是在八岁时候,由小谢买进来的丫头。刚进门的那两年,直是不堪回首,在下人房呆着,苦活累活都要干。直到那一天,潘云豹跑出来玩,无意间赞了她一句,“这小丫头生得很可爱。”才给小谢相中,又在手底下调教了两年,这才放给二少爷。 立夏,她的命运是一早定好的,就是陪二少爷玩,然后做他的通房丫鬟。也不止是她,其他三个丫头也都是这样。 可是,谁又甘心真的给一个一事无成,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做通房?她们都是小谢精挑细选出来的,品貌心性都差不到哪里去,大家心里都会算这笔帐。 小谢是摆明要把二少爷养成废物的,谁跟着他,现在尚可,日后可就难说了。过惯了大户人家的安逸日子,这些丫头们也会看些眉高眼低了,她们所求的,不仅是这一日的富贵,更想有个长久的荣华。故此,反倒心照不宣的表面功夫照做,但是谁都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真的越雷池一步。 况且,还有个大少爷在那儿虎视眈眈。也不知潘云龙给弟弟下了猛药,总之二少爷玩归玩,但却是不敢真正出格的。 而她们几个,大少爷也曾经派人来私下有过交待,谁敢爬上他弟弟的床,就休怪他无情要说起来,大少爷表面上看是最斯文最和善的一个人,但那也只是表面上。在潘府呆得久了的人都,大少爷若是发了雷霆之怒,可绝不输给老爷 从前就有一个丫头,自恃美貌,打起了大少爷的主意,甚至于脱光了衣裳偷偷摸摸钻进了他的被窝,可是谁也想不到,大少爷居然就将她这么用被子卷着捆了起来,特意露出她的一张脸直接扔到了门前,整整一天一夜。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打大少爷的主意了。也没有人敢拿大少爷的话当耳旁风。可是该有的计较却是不能没有的,从前的二少爷是没指望,可是现在的他却有些不一样了。肯读书,肯上进,就连老爷也肯管起他来了。这让立夏不得不重新开始琢磨起来,的终身大事到底该着落在何处? 小豹子心情大好的两手托腮,傻笑了大半夜的才去入睡。天还没亮,继续去挨打。可是今儿的老爹特别神勇,呃……其实是有些缺德了。仗着功夫好,专挑他们关节软肋等薄弱环节攻击,饶是他和胡浩然腾挪闪躲,百计避敌,还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可打完之后,潘茂广似乎还不太满意,紧锁着眉头的走了。还嘱咐随身小厮给他带着长刀短刀,说一会儿要去军营里找几个功夫好的,真刀真枪的再战一回。 不过他临走时终于想起一事,“云豹,把你昨儿杀的猪肉拿吧,赶紧处理了,免得放坏了” 于是乎,青着眼的小豹子跟紫了脸的武烈侯一块,指挥着人嘿唷嘿唷把那一案板的猪肉抬了。 正好张蜻蜓也去潘云龙那儿练了剑,夫妻相见,很是脸红。 小豹子低着头,不敢看,红着脸问,“这个是爹让我拿的,你看弄?” 张蜻蜓低着头,不敢看,红着脸答,“你放着吧,我找人弄就完了。” 胡浩然左右看看,一脸莫名,“你俩了?说个话还脸红?” 这话问得两个人脸上更如火烧,张蜻蜓脚步开始快速挪动,“我去忙了,你们也去忙吧” 赶紧避回了屋里,两腮仍如红霞满天,丫鬟婆子们看着无不偷笑,张蜻蜓清清嗓子,开始发落正经事情了。 这么一大头猪的肉虽多,但真的吃起来,光他们院子里上上下下也不是很多,她说是今天铺子开张,但是还有许多正经事等着要去做。拿出卖是肯定不可能了,所以张蜻蜓就将这些猪肉一分为二,让人腌制起来,送了一半给卢月荷,剩下的猪骨这些,张蜻蜓让人准备做饭,剩下的就分给了家下诸人。 陆真提了个意见,让挑了一些好的炖汤做菜,给潘老太爷老太太、大房,还有小谢这长房等都送一份。 张蜻蜓有些不乐意,陆真却道,“再说,姑娘现在也是潘家的,就算不用求他们靠他们,可打点好关系却是要的,这些小事也不过是顺手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张蜻蜓听得有理,这才作罢,厨房的事情随榴喜她们去弄了,只跟陆真商量,“咱们现在要做正经事情,家里这些人我瞧着个个都是窝里横,可出了门子都不行了,倒是李大哥到处都是熟门熟路的,不如请他来帮忙张罗张罗吧。” 陆真一笑,“我早跟他说了,让他这几天都在家里候着,有使唤姑娘就是不通过我,也可以让人径直寻他去。他要不在,就找那儿的唐,也是个能信得过的人,留留话,都使得” 张蜻蜓让绿枝也记下,进屋换了衣裳准备跟董少泉去租下的铺子那儿会合办事了。 今儿在屋里伺候的刚好轮着碧落,觑了个空上前提起一事,“姑娘,我瞧您书桌上还有些没写完的字儿,那也不象是姑娘的笔迹啊?她们私下都在传您不识字,这可是故意做给人看的么?奴婢也不是打听事儿,只是想提醒姑娘,若是的话,可得些,那些我已经给您收起来了。” 张蜻蜓听着心中一动,抬眼斜睨着她,回了一句,“是么?那可得谢谢你了。” 这丫头自从调当差后,就处处逢迎,伺候,张蜻蜓也不是说她这样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了,不过她总觉得这丫头似有所求,行止眼神里透着一股别样的味道,让她不知为,总存有一份戒心。 碧落得她夸奖,心中有些沾沾自喜,趁便又说起一事,“姑娘,这也不是奴婢多嘴,只是那立夏可真不是能放心用的人昨儿我还瞧见她鬼鬼祟祟的往外头去,好似跟立冬那几个丫头见面,不知说些事儿” 张蜻蜓心下对她这捕风捉影,搬弄是非的行径很是厌恶,但立夏毕竟是小谢的人,用着她确实也不是那么放心。想想便不动声色的低声嘱咐,“那你二回就警惕些,抓着把柄再明堂正道的到我这儿来,就好办事了。懂么?” 碧落重重点头,自以为张蜻蜓重把她收作心腹了,忙表着忠心,“奴婢明白。就看着姑娘打小待我的情份,也不能不用这个心的。” 张蜻蜓瞧着她的背影,心下却开始琢磨,立冬那些娇滴滴的丫头们放在屋里闲着也不是个事儿,可把她们拉出去干活肯定会多有抱怨,该处理,倒真是一大难事。 她这边收拾了正要出门,门上却有个婆子来报,“二少奶奶,章府里的大少奶奶打发人来了。” 张蜻蜓一愣,顾绣棠找她干嘛?“快请” 很快,顾绣棠的奶娘亲自来到面前,气色甚是不好,见面就让张蜻蜓把身边的人先遣下去,然后才跟她,“三姑奶奶,这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我们才让我来的。想问您这两日有没有空,她想见您一面,您看安排在哪里合适?” 张蜻蜓闹得了稀里糊涂,“这是出事了?” 奶娘摇头表示不知,却又透露了一句,“只是昨晚上好象老爷和闹了一场,后来就说,让五姨娘管家,让安心养病。” 张蜻蜓心想,难道是林弄假嫁妆之事东窗事发了?不过潘云豹可说,此事只有林心知肚明,她肯定也没这么蠢,主动向章致知承认,那到底是出了状况? 想想顾绣棠这人还不,更何况章清莹还在家里,得人照顾,于是张蜻蜓便应承了下来,“那就明儿一早,还是这个时辰,去太白楼相见如何?” 奶娘应了声好,又谢过张蜻蜓,匆匆告退了。 张蜻蜓出了门,见左右只有绿枝和巧云,便问起陆真,会是何事找她。 陆真想了想,“我估摸着还是这档子事,为了买画,挪用了不少钱财,估计家里走露了一些蛛丝马迹,老爷听到风声,稍加查探就能得知实情。大少奶奶找您也不会为了别的,多半是实在填不了那个坑,所以想请您高抬贵手,帮她一把。要不然,她奶娘,也不会提到这些事。这也是提前给您打个招呼,您若是当时就回绝了不见,她就无法了。可是您说了要见,她肯定还是有指望的。” 张蜻蜓明白,“那您觉得我该办?” 陆真笑了,“这得看姑娘您了。不过我只提醒您两句话,您纵是帮了,也未必落得着好。您若是不帮,就肯定会落得一身的不是。” 真是的,老是这么故弄玄虚,让人费劲张蜻蜓听着就皱起眉头,却问也白问,便开始动起脑筋,到底要处置。 不过这也不是最要紧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弄她的铺子。还有那个山岚,平白无故坑了她一把,此仇不报非蜻蜓 (谢谢小妖发簪、乌金莲花生和抹茶的打赏,还有亲们的票票,落叶眠眠一次给了4张,太感动了。祝大家周末愉快,好好休息哟亲~) 是 由】. 第132章 狡猾和坏心眼 蒋孝才今儿来到潘府上课,听郎世明绘声绘色说起张蜻蜓昨日杀猪的英勇事迹,连连叹息,“我就这么倒霉,这样的热闹没赶上呢?不行,改天老2你得让嫂子再杀次猪,让我也见识见识” 潘云豹下巴一仰,很是自得,“这有呀?我爹还要跟我学呢,到时你来就是了。” 听他说起潘茂广,蒋孝才也说起一事,“我说哥几个,你们猜,我昨儿跟我们家老头子进宫,听到了?” “这谁能猜得出来呀?难不成是皇上要退位了?”郎世明没轻没重的调侃着。 “你小点声”胡浩然瞪了他一眼,上前去看看门外,问那当班的白麒麟和徐吉荣,“你们听到了?” “小的听到……”白麒麟老实,当下就要实话实说。 “你们都没听到”胡浩然来得多了,这傻小子的秉性,厉声喝止,“就是听到了也赶紧忘掉,那不是好话,给人了连你也要抓去做牢的,么?” “”白麒麟和徐吉荣吓得脸都白了,唯唯诺诺,果真再不敢提一个字。 胡浩然关了房门,回过头来才埋怨郎世明,“老四你这习惯真得改改,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若是在你自家府上,随你胡说八道,在外头还是得注意点分寸” 郎世明捂着嘴,一双灵动慧黠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意思是他了,就别骂了吧。 潘云豹压低了声音问,“老三你究竟听到了?” 蒋孝才这才神神秘秘告诉大家,“其实老四说的也没,我去的那个时候,赶巧皇上正在召太医呢瞧那气色着实不太好,兴许要改朝换代,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潘云豹听着却是面色一松,“那也没稀奇的,皇上身上不好,是上上下下都的事。也接下来的就是太子了,等他撑个几年,皇太孙大了,自然是给皇太孙的,也出不了多大的乱子。” 蒋孝才却摇了摇头,“你们还真别这么乐观昨儿皇上召了太医来,太子也来了,他那吭吭咔咔的模样,我觉着竟似比皇上还糟” 郎世明忍不住放下手,又开始插话,“这倒是真的。太子打小那回受了惊吓之后,身子骨一直就弱,而且比外人的情况还要差。有一回我偷听到爷爷和奶奶和,也挺担心的呢” 胡浩然眉头皱了起来,“要是太子撑不住,等不及皇太孙长大成人,那往后的事情可就难说了。毕竟年纪太小了,若是又弄顾命大臣,日后坐大了便难以收拾,可这么点小的娃娃当皇上,谁服气啊?虽说现在的二殿下三殿下都不成气候,可外头还有那么多的王爷呢。这事儿呀,真是够呛” 郎世明点头,“当年我们家姐宁肯远远的许配给宁王世子,到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去,也不愿与太子结亲,就是因为如此了。奶奶说,宁愿让她一辈子吃口安稳闲饭,也不想她卷进皇家纷争里。我夫家是最和顺太平的,封地又远,地方又偏,绝对成不了气候,不过其他几家就很难说了。” 潘云豹不觉脱口接了下去,“那是呀,说起来当今皇上也不是正宗嫡系呢” “老2”这一回,换他成众矢之了,“才说了老四,你又口没遮拦起来,这种话能混说的么?也不怕给你爹惹事” “就是,这可是当今皇上最忌讳的事情,都快上百年的旧账了,别人都不管,要你这么秋毫明察的去翻查?” 小豹子给众人骂哑巴了,蔫头耷脑的不作声。 蒋孝才这才说起正经的,“咱们哥几个也别操心国家大事了,搞得一个二个苦大仇深,好象真成忠臣良将似的了” 这下气氛顿时缓和下来了,潘云豹白他一眼,“挑头来说的,不正是你么?” 蒋孝才两手一摊,“我原本不是这意思,谁给你们引到这儿来了。还记得昨儿三殿下当众夸我们么?我算是弄明白这是回事了。估摸着就因为陛下的身子骨不太好了,所以想提前做点准备。上回潘大叔带兵出征,折损不少,征兵是必然的。而明年又是大比之年,所以现在陛下就想在京城把这个气势造起来,把咱们这些勋贵子弟都拉到队伍里来。若是我们能用呢,就安排在太子、皇太孙的周围,若是我们不能用呢,也可以扣在各个地方,关键时候……” 他拿手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哥几个懂了没?” 几人恍然大悟,这是要做人质了。 郎世明立即担心起来,“那不是我们这报名报了?这要是卷进去了,往后不得中规中矩的做事?还出去风流快活?” “”胡浩然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我们这回报名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碰对了不对,应该说是潘叔拉了我们一把。” 蒋孝才打个响指,“老大说得对,我爹也是这个意思潘叔手握重兵,每当朝廷变动的时候,他的位置可是至关重要的。二哥你想想,你这多少年了,潘叔都不管你,为这次一就把你提溜到军营里去了?还有咱们几个。我家老头子本来还觉得纳闷呢,咱们几个平时凑在一处混帐也就罢了,可是这回要入军籍,为这么顺利?原来这里头都是有学问的。咱们领头进了军营,别的不说,起码就是潘叔帮咱们几家表了个态,咱们不论怎样,都是效忠朝廷的。估计咱们入伍这事也是潘叔禀告给皇上,皇上又让三殿下来当众夸夸我们。别人见皇上这态度,自然聪明的也就要跟在后头做了,那些不太聪明或是装糊涂的,你们想,会样?” 哎呀潘云豹感慨万千,“原来我爹这么狡猾呀” 你个没文化的夸人也不会用好听点的词,众深表鄙夷,却又十分庆幸,“幸好潘叔这么英明神武,提前给我们铺好了路子,到时我们在军里可得好好干。” “正是这话呢”蒋孝才间又得意起来,“昨儿从宫里一出来,我爹的气就全消了,画不画的也不问了,反倒是给我和我娘我妹子都涨了点月例银子,多也不多,嘿嘿,不过是跟我那嫡母和嫡兄平起平坐而已。还吩咐下来,让府里好生伺候着咱娘儿仨,说我参军,这是一人受苦,全家享福。给我娘那面子挣的,倍儿足私下里,我爹就交待我一句话,紧跟潘叔。他让咱干,咱就干。要是等年后开了营,要拿咱当靶子竖起来给人打也绝不能含糊。” 众人点头,那原本要找“告密者”报仇雪恨之心顿时烟消云散,反化作满心钦慕与感激之情。 他们在这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张蜻蜓那头也要好好干活,努力开张。 董少泉心细,怕张蜻蜓见了山岚尴尬,一早就去那山记粮铺取了钥匙,又请了个管事跟着,协商布置的事宜。 山岚见着董少泉便抱拳道谢,“多谢董指点。” “这也不过是我道听途说的,少东家还是打听清楚些为好。”董少泉只是一笑,绝口不提他蒙骗张蜻蜓之事。反弄得山岚觉得有几分赧颜,毕竟做生意是诚信二字当头,他跟张蜻蜓口头协商定了,却又在文字上捣鬼,其实是有些说不的。 可是转念一想,他可是提醒过张蜻蜓过,是她刚愎自用,不懂装懂,那又怪得了谁?生意场上,本来就是尔虞我诈,哪能这么人家?所以山岚想想,内心又安定下来。 原本他以为董少泉来过了,张蜻蜓就不会再来了。 没想到张蜻蜓不仅来了,还点名要请他出来相见。 山岚想想,一个男子汉,总不至于敢做敢当的勇气都没有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于是大无畏的出来了,作好了被张蜻蜓迎头痛骂的准备。 可是张大姑娘见了他,不吵也不闹,只是斯斯文文的问他,“少东家,我们说好的是一年十五两银子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落到白纸黑字上就变了呢?到底是你在诳我还是故意欺我?” 这话问得山岚心内有些发虚,不过面上滴水不漏,“这落字无悔,我当时已经提醒过少要好生检查了,是你没看清楚,可怪得谁来?现下字据已立,我也已经交上公账了,若是要改,恐怕没那么容易。” 张蜻蜓轻声嗤笑,“少东家,别的话我也不想说了,我是个爽快人,也喜欢和爽快人做生意。别人待我好,我记在心里头。别人待我不好,我也会记在心里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您这回的手段我领教了,也记下了。咱们回见吧” 她转身走了,留下山岚心里头倒有些七上八下。就为了几十两银子,得罪这样一个人,到底值不值得?尤其是,可都是很小气的。 董少泉听说张蜻蜓去见过山岚了,倒也不甚意外,却也不多问,只跟她商量着正经事情。 答应了山岚的铺地糊纸还是要做的,这些花不了几个钱,而且此处本来就有些残旧,稍稍装饰一下,让客人看着干净整齐,生意也好做些。于是丈量了地方大小,计算所要的,分头就要支使人去采买。 再一个,董少泉想得很周到,要从那河畔集市到他们这铺子间修一条小小的路,“也不用太好,只是让人去河里捞些鹅卵石来铺条道,不过费些人工,可是客人,不管晴天下雨,这路就好走多了。” 这些都没问题,张蜻蜓很信任他,“你会买,就让陆嬷嬷和绿枝给你做个帮手,我召集府上人手,等用过中饭就来干活。” 董少泉笑着点头,“这样也好,不过二嫂你别怪我多心,我们两家之间也要签个协议才好。咱们做生意,还是要把账算清楚才好。” 这个张蜻蜓非常同意,“少泉我信你,你要弄就写吧反正我今儿带了人,都是识字的,也不怕你诳我了。” 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倒惹得董少泉哈哈大笑,取出早就拟好的一份草稿,递给了陆真,“那就请陆嬷嬷讲给二嫂听听,免得说我说些假话。绿枝姑娘,麻烦你就跟我出去买吧,可得把账记清楚了,否则回头对不上,又是我的不是了” 张蜻蜓忙把李思靖请上前来,“那我再给你介绍个人,这是李大哥,陆嬷嬷的外甥,也是咱们名义上的东家。我你对京城熟,他也很熟,带他跑跑,万一有事情,你们也好商量着办。” 董少泉和李思靖等人去了,这边陆真把那协议研究透了,讲给张蜻蜓听。 董少泉做事非常公道,他的意思是两家各出一半,各拿一千两来作本,然后张蜻蜓这边所有的人工费用,到时他们的所有开销,他也负担一半,但人还是张蜻蜓的人。只是在店里的管理分配上,他也有权进行调配。日后他主要负责对外的拉单采购,张蜻蜓负责看店售卖。账归张蜻蜓管,他要花销得找张蜻蜓报账,所以他还建议张蜻蜓派个信得过的人跟着他办事。 至于最后的分成,扣除所有的花销之后,分成十份,他和张蜻蜓各占三成,留下两成扩大经营,一成给干活的工人们做奖励,还有一成是给东主李思靖的抽头。因为若是他们这里出了事,可是李思靖担着风险。当然,若是赔了,那就是他和张蜻蜓共同承担。 张蜻蜓听了非常满意,董少泉人脉广,脑子活,这样合作是让她占便宜了,“陆嬷嬷,我这每个月都得抽一成给你,你若是要现银也行,不过这样抽了,我后可没多的铺子给你了。你若是不抽,就记在账上,若是生意好了,我跟少泉商量商量,日后再从我的份子里凑凑,开一家分铺给你如何?” 陆真想了想,“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我一时半会儿还使不上多少银子,就等着姑娘送铺子给我了不过到时我虽收利,仍旧也给你们几成的份子,就当请你们替我经营着,我只管坐收渔利就完了。要不,就给我一人,我也干不来” 于是议定,只将这一条附注在上头,等董少泉,自然也无异议,于是一份协议,一式三份,他们三家各执一份,下面就该开始干活了。 张蜻蜓回府,两辆大车把闲着的下人们都拖了来,限期半日,得把这儿打扫干净。既然是花钱租的地方,这闲一天就白付一天的租钱,可是耽误不起。 他们蓝院现在闲下来的下人们加起来也有二十好几号了,可是真正的干起活来,如赖嫂子那样的能干人有,但是太少了。更多的都是如林权徐贵之流,全在磨洋工,还有潘云豹从前的两个管事嬷嬷和贴身丫头更是如绣花一般,半天也干不了一点活。 张蜻蜓一看这样不行,当即按着在府中那样,给人都划定了工作范围,“随你们爱干不干,反正干不完的,别想回家吃饭再有,我这买来都是有数的,若是故意糟蹋,或是干得不好要复工的,得你们包赔若是赔不出,那就扣工钱,再不行的,给我当衣服卖首饰去” 她这一虎着脸发了话,众人这才积极认真起来,一家子的,关系好的就搭档起来,眼看着进度加快了不少。 李思靖暗中一挑大拇指,“二少奶奶这招高啊姨,照这么看来,日后您的养老可就有着落了” “浑小子,日后我的养老可是着落在你的身上,别想给我跑”陆真嗔着,却也给他指派了任务,“闲着也是闲着,去帮忙干活” 李思靖笑嘻嘻的拎了桶石灰去涮院墙了,董少泉冷眼旁观着这些下人,让绿枝给他做了介绍,心里一一记下,琢磨着该安排。 张蜻蜓挺犯愁的,尤其是虽然加快了些速度,却依旧慢如蜗牛的立秋立冬道,“你瞧那两个丫头,活是干了,可那速度,我瞅着都替她们着急等生意真做起来,她们可做好呢?” 董少泉却笑了,“我觉得她俩挺好的呀,有个很合适的位置适合她们。” 是么?张蜻蜓有些难以置信,董少泉看着那俩如花似玉的小丫头,“你就放心等着瞧吧” 张蜻蜓闹了个一头雾水,真瞧不出那俩娇滴滴的丫头有用。 这边闹到天黑,总算是把活给干完了。可还没完,董少泉拿了纸笔,把各人干了,做得样,一一做了记录。这是为了防备着日后哪里出了问题,就得谁来负责修补,再一个就是记下各人的劳作情况,好发工钱。 张蜻蜓觉得这个法子真好,只是那些偷工减料的都在心中叫苦不迭。暗自埋怨,“这现有个母夜叉也就罢了,现在还添个公夜叉这倒好,凑一对了,咱们可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有人就讥笑董少泉的出身,“公夜叉,也是个母的,这跟咱们家这二少奶奶才般配” 她们不敢当着张蜻蜓的面说这样的话,却是隐隐约约在董少泉面前露出这样意思,听得董少泉拳头攥得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却是暗自咬牙,硬是忍了下去。面上依旧淡淡的,只是对事不对人,该着还是着。 李思靖在一旁瞧着,倒有几分佩服他的心性与隐忍。 这边闹到天都黑了才回了家,张蜻蜓倒在床上就想睡觉了。 可是不行,潘云豹探过头来,“儿,你今儿的功课做完了没?” 嗷嗷,张大姑娘想挠墙了,“做行不行的?” 小豹子甫当上老师,积极性还挺高,摇头晃脑的念叨起他哥训他的话来,严格要求,“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日事要今日毕,你还是快做吧。我先去上课了,等我,给你上下一课。” 张蜻蜓抱头苦恼,她为啥要给找这个苦差事呢? 不过不行,还是得做张大姑娘不是因为怕被夫子责罚,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做睁眼瞎的滋味不好受啊给人骗了一次也就罢了,要是再给人骗第二回,那她真该一头撞死了。 于是张蜻蜓百般不愿的爬了起来,坐在书桌前继续未完的功课。当然,此时她的身边是绝不容许有人伺候的。张大姑娘还想到一点,以后每日做完的功课,全都交给那位夫子去收着,坚决不放在房里。 为?岂不闻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 你们不是现在都说我不识么,那就让你们到底嘿嘿,我会的要告诉你们我不会,我能干的要告诉你们我干不了。这就是兵法,这就是谋略啊看你们谁有坏心眼,撞上这个枪口。 不过抓着笔努力画着大字,张蜻蜓突然意识到,公公可是领着几十万人,成天琢磨这些个的,那他老人家该有多么的坏心眼啊 张大姑娘的感慨,明显和小豹子如出一辙——没文化 章府。 得到张蜻蜓肯跟顾绣棠见面的可不仅是林等人,还有胡姨娘。她现在终于正式掌管了府上事务,总有些拍马溜须的人暗地里把消息送了。 “此话当真?” “确实当真。大少奶奶的乳母大清早的就出了门,说是去买,也没这么早的。后来小的拿了些糕点哄她身边跟着的小丫头子,说是去了潘府。那不找三姑奶奶,能找谁呢?” “有劳你费心了。”胡姨娘让银子拿了些钱打赏了前来报信的门子,暗自琢磨,她是否应该也去见见这三姑奶奶了? 因为之前掌管家计的缘故,她好不容易才揪着一点破绽,林在张蜻蜓的嫁妆上确实捣了鬼,而林为了买那张画挪用不少公账的钱,也是有机可寻的,正好趁着那日斗宝之时,章清雅在众人面前说漏了嘴,胡姨娘稍加挑拨,就让这些事一并爆发了出来。 现在正是刚当权的时候,她可不能平白无故的将得到手的让出去 做完功课累得呼呼大睡的张蜻蜓可没想到,现在可成了章府人眼中的香饽饽,每个人都要争相拉拢了。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春泥与胖妞的催更,哈哈,这回终于拿到了。) 是 由】. 第133章 我不是章清亭 太白楼。 顾绣棠下了轿,抬头仰望着略显陈旧的牌匾上擦拭得闪亮的三个金漆大字,没来由的苦笑一下。 脑子里,还隐约浮现着出门前章泰宁的软语温言,“绣棠,我的好贤妻,这回的事情可就全靠你了。” 靠我?顾绣棠理智未失,婆婆做出这等丑事,被三摆了一道,分别就是活该现在凭要求人家把吐出来? 平常也不见章泰宁对她有多么的柔情体贴,一到出了事,她就是贤妻,她就得识大体,她就得出来替他们办事了。 这种时候,你不想起你那些个爱妾美婢?她们不都是你的红颜知己?哼你若是真的有心帮婆婆,为何不将的私房体已拿出来? 就是婆婆,也未必真的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是不甘心吃了这个亏,所以才把推出来找三说和。 若是得了好处呢,那他们就欢欢喜喜,估计也能落上一份功劳,维系几日的夫妻恩情。若是得不着好处呢,那之后指不定还要落得怎样的脸色。 顾绣棠不是傻子,这些前因后果想得很是分明。可是她心里再明白又能办?她是章泰宁的妻子,林的,她就是再不愿意,也必须为了他们而奔波劳碌,纵使拼上在张蜻蜓面前折尽颜面,也要尽一回力。 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中那些负面情绪暂且全都搁下,缓步向楼中走去。 张蜻蜓到得稍晚了些,顾绣棠吩咐在下头迎候的丫鬟婆子们丝毫不见半点怠慢,如捧凤凰般把她迎了上去,“我们大少奶奶早就到了,就盼着三姑奶奶呢” 嘁,这是盼着我的银子吧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计较,随她们进了厢房,就见顾绣棠已经在厅中等候了。 一进门,张蜻蜓就快人快语,切入正题,“嫂子不必客气,有话咱们就直说吧实不相瞒,我一会儿还挺多事的,可耽误不起。” 顾绣棠怔了怔,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不过如此也好,当下让丫鬟婆子们全都出去,也不隐瞒,“三,今儿我是来求你的。想必你也了吧,婆婆为了买那张假画,搭上了不少首饰和两千两银子。我现在说这个话有些欠妥,可是请你体谅嫂子的难处,容我把话说了。别的倒也罢了,只是请你念在骨肉亲情,把那两千两银子还来填账,好么?” 她的语气委婉哀切,分明是低三下四的求人了。张蜻蜓也不拿腔作势,眼睛一眯,先问,“嫂子,你真的内情?” 顾绣棠答得老实,“我虽知不甚深,却也,定是婆婆克扣了你的嫁妆,所以你才有此一举。这事本来就是婆婆理亏,论理是不该再来找你,可是现下公公十分生气,甚至于罚婆婆在院中禁足,府中上下看着,委实太过难堪,故此才厚颜来请高抬贵手,帮帮婆婆。” 她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三这回一共要去的不下五千之数,纵是还了这两千,也不至于太过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嗤笑起来,“嫂子说得没若论起嫁妆来,我一个庶女能有那些应该很知足了。能想入非非,跟你们这些嫡女攀比?” 顾绣棠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之意,当下臊得面红耳赤,料想今儿必是碰一鼻子灰了,只是良好的教养让她仍是诚恳的道了个歉,“是我失言,还请莫怪” 孰料张蜻蜓却道,“要我还钱,也不是不可以。” ?当下顾绣棠可是喜出望外,可是随即又神色一黯,若是张蜻蜓存心刁难,估计这钱也是极难收得的。她不抱希望的问,“那三有何条件?” 张蜻蜓又问了个问题,“这事爹知不?就是母亲大人克扣我嫁妆之事。” 顾绣棠微微颔首,“府中出入就那些,公公虽然没有明言,但已经猜得出来,是婆婆克扣你的嫁妆。这回惩罚婆婆,应该也有这样一层意思在里头。” “那爹知不,那假画是我卖给大哥的?” 摇头,“这个应该不知,虽然那日吵架之时我不在当场,但想来婆婆还不至于把这样事情明说。公公再怎样,也想不到你的头上。” 张蜻蜓点了点头,这和她估计的差不多。她忽地望着顾绣棠似笑非笑,“嫂子,咱们虽然没深交,但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是挺不的,我这儿有几句话想说,能信得过你不会泄露到婆婆,包括大哥那儿去么?” 顾绣棠正色道,“请讲。我虽不是君子,却也重诺守信的道理。断不至于做那小人行径” 张蜻蜓瞧她意态坚决,这才告诉她一件事情,“今儿一早,胡姨娘打发人到我那儿去了。” 顾绣棠心中一沉,恐怕事情有变。 张蜻蜓悠悠的告诉她,“五姨娘托人带给我一句话,说四也渐渐的大了,身边不能总是那几个人伺候。她现在刚刚掌家,有许多不清不楚的地方。倒是想来问问我,从前管教我的几个嬷嬷如何,能否让她们继续管教四。” 糟糕顾绣棠暗叫不妙,她们都只顾着向张蜻蜓索求,却是谁也没有想到,拿条件与她做交换。倒是五姨娘擅长察言观色,想得细致,抢在了他们的前头。 她想了一想,忽地拉起张蜻蜓的手,搁在了小腹上,脸上微带着幸福的笑意,“三,我有身子了。” 这回换张蜻蜓惊诧了,“这……这是时候的事?” “说起来,我还得多谢你。”既然小姑子对以诚相待了,顾绣棠也就直言不讳,“你也,你大哥一直不喜欢我。嫌我生得不好……” “那是他没眼光” 张蜻蜓是真心为她叫屈。任何女子,都应该被好生疼爱,而不是以美色论高低。 顾绣棠感激的一笑,“上回,要不是有机会去那个斗菊会,那几日也不会留宿在我那儿。我也不,时候能有个孩子。” 她低下头,抚着肚子,说着自觉都有些心酸,“现在,除了我贴身的丫鬟和奶娘,府上没有任何人这事,你还是第一个的。” 为?张蜻蜓不解,“这是喜事啊?大哥不至于连这也不在乎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顾绣棠却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三,你那么疼三弟和四妹,难道就不明白么?” 张蜻蜓一哽,“可……我们是庶子庶女,你是元配正室啊难道谁还敢来害你不成?” 顾绣棠的笑容中有几分苦涩,“正室又如何?孩子一日不平安生下来,我都要尽量少冒这个险。你么?五姨娘应该也有身孕了,可她藏得比我还深。要不是那日咱们去邝府,她托病不去,给我留在家里的丫头无意中,她们院子里私下在熬和我一样的安胎药,连我竟也不知。五姨娘如此受公公的宠爱尚且要至此,我这还在头三个月,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瞧这事整得张蜻蜓听得半是心疼半是担心,“那你还出来奔波个?我实话告诉你吧,五姨娘虽然跟我这么说了,我可没想答应她的。毕竟她是姨娘,母亲大人才是嫡母,日后四要仰仗的,恐怕还是母亲大人要多一些。” “三你真是个聪明人,我想说的正是这话了。”顾绣棠握着张蜻蜓的手,坦率的道,“纵使婆婆一时有得罪公公的地方,她毕竟是元配,是有诰命的官。公公禁得了她一时,不可能禁她一世的。日后,不管是三弟的前程,还是四妹的婚事,多半仍是得着落在她的身上。我在这儿不敢替婆婆或是答应,但是我可以以我腹中的孩儿起誓,以后会尽我所能照顾三弟和四妹。这个无关你今儿帮不帮忙,我是长嫂,这本该就是我份内之事。倒是你给我提的这个醒,让我非常惭愧。” “大嫂,你可别这么说”张蜻蜓见她真情流露,也不跟她虚伪客套了,“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哥那儿,你要不抓紧,估计真是有点够呛。母亲大人你就甭指望了,至于章泰安,长大了我是不知,可是现在看来,实在混帐得很。倒是泰寅和清莹姐弟俩,有情有义,你待他们好一分,他们心里就记十分,又肯上进,倒是值得去好好待他们的。嫂子,咱们今儿的话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就索性就把这个人情送了你吧。” 张蜻蜓说出的真实打算,“我答应了婆家,要带着手下那些人过日子。现在正是用钱之际,所以那银子我是不可能退的。不过不还有那些首饰么?母亲大人克扣了我的嫁妆,要说我一点不介意,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还,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咱们总是一家人,我虽是嫁出去的姑娘了,就算母亲大人说我是泼出去的水,她一辈子不见我,我能理解。可就是为了爹爹,为了弟妹,我还是要时常回家走动走动的。” 她打开带出来的盒子,“这一对白璧是我的嫁妆里最值钱的了,一只就值千金之数,爹爹之前说过给一只我陪嫁的,我现在就还一只给家里。这一对犀角杯是二姐夫送的,我上次回门送了个补酒方子,本就想把这个捎上,可是二姐夫那日也回了家,我当着他的面,送他给的总是不好,现就把这杯子送一只给爹盛酒喝,另一只送我公公了。还有这几串珍珠项链也是爹从前送我的,就一并送回,算是我替母亲大人向爹爹赔罪的。加一起,就算不够两千,也差不离了。 嫂子你别多心,我可不是小气,舍不得把全吐出来。实在是我手上也没别的过了明路的好了,若是当真母亲和二的首饰送了,爹看了必定疑心。到时我是无所谓,只怕母亲面上更不好看了。而这几样都是爹的,送也无妨。不过嫂子,这些您帮我带,可不能交给母亲大人,我想你替我直接交给爹爹,行么?反正这是让爹爹消气,若是搁母亲手上,我也不怕说句不太尊重的话,恐怕就跟扔进水里似的,连个泡也不会冒了” 张蜻蜓这一番处理,非常的合适。既充分照顾到了章致知以及林的面子,也让林讨不好一丝实际的好处。 顾绣棠心中雪亮,当然若是张蜻蜓真的把银子还来,那真是动静都没有了,林也不会念她的好。还不如把送到章致知的面前,起码让她爹心里有个数。又在明面上尽到了她这个做庶女的对母亲的孝道,让林哪怕心中再恨,也始终在明面上欠了她的这一份情。 这件事情,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琢磨出来的。原本是想送一对白璧,后来请教陆真,她听了之后大体上是赞同,只提了个小小的建议,“这一对白璧就不必了,虽说咱们玩那仙人跳瞒不过,可是在老爷面前还是要做些表面工夫的。不如换了犀角杯,让老爷一端起酒杯就能记着你的好,这就是事半功倍了。” 于是就这么商议定了。 顾绣棠听完也觉得这么行事实在是无可挑剔,“三如此的不念旧恶,又托付于我,我若是连这么一点小事也不能办到,岂敢再当你的嫂子?请尽管放心” 张蜻蜓见事情已毕,也不与她多叙,自去忙了。 顾绣棠带着,并没有急着回府,她今儿带出来的也都是心腹,送走小姑之后,自个儿出去找大夫瞧了瞧身子,买了些小孩儿要用的,又特特去庙里烧了柱香,求了个平安符,直逛到约摸章致知之后才进的府门,一进门,连章泰宁也不招呼,就把送到公公面前去了。 章致知瞧了十分感慨,许久没有,让她下去了。 顾绣棠再去回禀了婆婆和,“我好说歹说,求了大半日,三才肯将这些与我。而且指名叫我交给爹爹,还说她下次要问的。我也是实在无法,才只能这么行事。不过刚才瞧起来,公公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婆婆大可不必担心,这眼下年关将至,您是有诰命的,总不可能大过年的也不让您出来主事,不如再等几天,公公气消了,便也就没事了。” 听她这么一说,林纵是再不甘心也无话可说了。 章泰宁跌足叹息,“若是清雅有三妹一半懂事,肯拿些替娘赎过,何至于惹得爹爹如此生气?自那日出了事,连遣个人问一声也不曾,就算是她被禁足,总不至于连这么一点子小事也办不到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想想她那日的嘴脸,我这个当哥哥的真是寒心” 林想替女儿辩解,想说她也有她的不得已,可思来想去,心里就全给驳了,一句借口也找不出来,只得任由在这儿牢骚满腹的抱怨个够。 末了才道,“她再不好,也是你的亲妹子,日后有……” “娘您这话以后可别再说了,说得我都不想听了”章泰宁经此打击,确实有些心灰意懒,“咱们这么费心巴力的帮着二妹,讨好玉书,结果落得个下场?您还不吧,那日三殿下当众夸赞了三妹夫和那几个从军的。今儿可有不少世宦子弟都去军中报名了,朝中风向变,明眼人谁不清楚?潘家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您偏偏放着这近水楼台不去管,满心只惦记着一个清雅,我可不能跟你似的。既然三妹肯送替您向爹赔不是,那证明她心里还是有咱们这个娘家的。那我这做大哥可不能当没这个,正好也在,我就一并交待了。你去准备一些腊八的礼品,跟潘府报个信,咱们明后儿也去潘府上走动走动。我现就跟爹说一声,他听了也必是肯的” 他一甩袖子走了,顾绣棠也跟着告退,去探望章清莹了。只留下林一个人在屋内,满心是说不出的苦涩与凄清。 张蜻蜓今儿再去那铺子,就把卖肉所需的条案、干荷叶、大大小小的秤等一应事务准备齐全了。这还真亏得有李思靖这个京城地头蛇,许多都是他拐弯抹角淘来了,根本没花几个大钱,就全都办得妥妥当当。 董少泉也已经把第一批要卖的活猪采购了,绿枝毕竟是个姑娘,老跟着他跑来跑去的也有些不象样。于是他另挑了两个帮手,一个是白亮,一个却是林权。 白亮没可说的,张蜻蜓原本有些不放心林权。可董少泉告诉她,白亮忠厚老实,林权虽然贪心,但是多年的管事经验,处事还是相当油滑的,他们俩个搭档,让白亮管着钱,林权负责谈事,这就既不怕白亮给人糊弄,也不怕林权趁机在其中捞油水,正好是天作地设的一对。 张蜻蜓听他这打的比方,乐得是前仰后合,又问他立秋立冬该办,董少泉也有妙计,“你且别管,明儿只管让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来就是。” 张蜻蜓很纳闷,一个卖猪肉的,还要漂亮干嘛?又不是卖笑,弄那么招蜂引蝶的做甚么? “”董少泉告诉她,“这看,可跟男人看的眼光是不同的,你们瞧见漂亮难免就要羡慕妒忌恨,可是男人看见漂亮那就是再没钱也要充大爷装大方。你听我的,准没,让她俩打扮好了,只别过份华丽妖艳就行。” 那行吧,张大姑娘初来乍到,这些事还是听这些地头蛇的吧。 这边收拾齐整了,就该做培训工作了。 潘茂广儿今儿要教人杀猪,倒是提前了一些和潘云龙都赶了,听她讲解要领。小豹子跟一群狐朋狗友也都搬了个小板凳,非常热情的捧场。 张大姑娘干活可以,可是授起课来就有些讲不拎清了。倒是潘茂广悟性非凡,那日看她杀了一回猪后,基本上就能把她的套路讲个七七八八出来。 然后他要讨教的就是一些关键问题,诸如能够一刀致命,又能够准确的避开一些关节大骨,顺利的进行切分。 这样一问一答,张蜻蜓讲解起来就容易得多了。边说着话,潘大元帅手执杀猪刀,很快就把一头大肥猪给分解干净了。然后顺嘴就帮她把杀猪要领总结了出来,潘云龙在一旁记录成册,他的口齿伶俐之极,在军营也是从小队长做起,很能深入浅出的讲解问题。由他再次传授给那些家丁仆妇们,迅速就让大家都弄明白了。只是有些关键,他们可不是能明白就能做到的,那得在天长日久的实践中去锻练。 潘茂文眼看学得差不多了,就进屋洗手,要去忙他的正经事了。不过他瞅了张蜻蜓一眼,“,你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这一通课讲得,可把张蜻蜓的脑子都快榨干了,让公公弄明白那些关键之处,可比她昨天杀头猪还费劲。她开始有一点明白,为公公教不了徒弟,这师父实在是太精明了有一点做不好,他都能给你挑出毛病来。也亏得小豹子天天去挨打,亲自体会一回,才这位老爹有多么的难伺候。 她也净了个手,老老实实跟着潘茂广进了书房。 潘云豹在外头担心,老爹要找说话? 他是当局者迷,可旁观者都很拎得清,“你说你为这么会杀猪?” 呃?小豹子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问题,是啊,为呢? “说实话。” 潘茂广命所有人都退下,虽然只是淡淡的三个字,却带着无形的威压,让张大姑娘额上刚擦干净的汗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她该说这个实话? “不管是,只不许骗我。”这是潘茂广的唯一要求。 张蜻蜓想了想,咬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公公,无论我说,您都能接受么?” “能。”潘茂广脸上一片肃然,“你纵是个妖怪,只要没害过人,也可以放心说实话。” 那好吧张大姑娘咽咽唾沫,决定实话实说了,“其实我不是那个章家三……” (谢谢亲们的票票,小蜻蜓要曝光喽,潘老爷要处置她呢?) 是 由】. 第134章 张记猪肉铺 [3合1,含粉红100加更] ??云豹一直在他爹的书房门口等着小出来,紧张兮兮的问,“爹是问你为会杀猪么?” 是啊,张蜻蜓坦率的点头。 “那你为会杀猪呢?” 张蜻蜓嘿笑,问他,“你能保守秘密么?” 小豹子点头。 张蜻蜓指指鼻子,“我也能。” 看着扬长而去的背影,小豹子郁闷了,一帮子狐朋狗友也很郁闷,这就象听评书听到一半,正在关键之外,冷不丁来个“且听下回分解”让人抓心挠肝的纠结。 不过他们的纠结也没能持续多长,因为潘茂广出现在门口了,从左到右扫淡淡了一眼,“你们很闲?” 不闲一帮子人霎间就化作鸟兽散去。 潘云龙心里头也有些犯嘀咕,跟议论,“你说弟妹这到底是回事?爹问了她?出来之后悄没声息的?” 卢月荷白他一眼,“亏你还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军,这么一点子气也沉不住?既然公公都盘问过弟妹了,又没有动静,那就证明弟妹已经过关了。既然过关了,你还有好说的?” 潘云龙赔笑着打哈哈,“我这不是好奇么?弟妹杀猪杀得这么顺手,这真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她这到底练的?” 卢月荷抢白了他一句,“你这是好奇还是妒忌啊?真是的,弟妹又不是杀人放火,不过是杀头猪而已,难道比你们上了战场还可怕?就不许人家有点小秘密的?” “瞧把你急得,我不过是想知己知彼而已,难道你就不好奇了?” 卢月荷还当真没他那么好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弟妹是敌人么?她要是想说自然会说,她不想说,你就当作仙人梦中所授得了,何必操这么多的心?这府里,只要公公问过了话,他不吭声,纵使再多人心存疑虑,又待如何?难道你还非要做包公,审个水落石出么?那才是让外人看着笑话了” 潘云龙给妻子说的哑口无言,想想也觉得有些八卦了,于是便把此事搁下,不再多想了。 可是潘茂广转头却把大唤了去,交给她一个信封,“若是哪日云豹两口子发生重大变故,我和云龙又不在家,你就把这个拆开。可是在此之前,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开,连云龙也不能告诉,记住了么?” 卢月荷弄得一头雾水,可瞧着公公神色慎重,当下妥贴的把收好。原本没有心事的她倒是添了一份心事,这弟妹到底是来历?弄得公公如此慎重? 张蜻蜓是如实对将的本来面目跟潘茂广说了,甚至坦白了和小豹子至今未能圆房的实情。 说心里话,张大姑娘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藏得住话的人。这秘密压在心头,她自个儿也憋得怪难受的,今儿能讲出来,她心里是痛快了许多。 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公公,您若是要休了我,我也绝无二话。我配不上……” 潘茂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下去了。刚听完她这匪夷所思的离奇遭遇,确实需要一点消化。 张蜻蜓不可能骗他,也不可能编得出这么天衣无缝的故事。关于北安国扎兰堡,她不仅说得出,甚至可以清楚说起街上每一家店铺,每一户人家的详情。虽然没有真假可以比对,但就凭她完全不加思索的讲得如此流利,潘茂广也不得不信,家遭遇了现实版的倩女离魂。不对,是换魂。 潘茂广自忖一身正气,自然不惧那些魑魅魍魉,更何况张蜻蜓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章府三,只是换了另一个女子的灵魂。 等消化完了,他也做出了决定,“此事到此为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可传与第三人知晓。你若是愿意和云豹好生过下去,我欢迎,若是不愿意,那我也勉强不得。只是不要说配不配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的脸上现出一抹傲然之色,“我们潘家也不是高贵人家,可我不一样做到一国统帅?云豹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做了我的。他若是不争气,也不过是街边的贩夫走卒,又比谁高贵得到哪里去?” 张蜻蜓没想到他这么开明,当下非常感动,真心实意的谢了公公,退下了。 可潘茂广真的如此爽直,任她来去自由? 不得不说,张大姑娘头脑一热,忘了这个公公可是专门琢磨千军万马如何打架斗殴,获得胜利,拥有很多“坏心眼”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了。 潘茂广沉吟良久,写了封密信交给大儿,这才放下了心中之事,安安生生处理他的军国大事去了。他的葫芦里卖的药,自然只有他自个儿知晓。 经过今日与张蜻蜓的研讨,他在士兵操练上又有了些新的想法,有些动作可以改善,让将士们可以做得更好,以后在战场上更可以杀得敌人更加闻风丧胆、鬼哭狼嚎 在这一点上,潘大元帅觉得二儿这个活干得不,应该说还是非常有价值的。 小豹子在那儿问不出所以然来,也就不问了,反正都是自个儿,只要喜欢就成了,管她杀猪还是杀狗,随她高兴吧 只是有件事得告诉她一声,“明儿大哥大嫂说要来,你啥时有空呢?” 张蜻蜓一怔,“哥嫂离得这么近,有事还得专程要等的?” 小豹子笑了,“不是我们家的哥嫂,是你家的,才打发人来问,还在等回话呢” 张蜻蜓想了想,必还是为了她送礼之事,不过她可忙得很,不太想搭理,“我没空,明儿铺子要开张了,你在家招呼吧。记住,要钱的话,一文没有。问起你做假画的事情,坚决抵赖。要是闲扯聊天说胡话倒是都可以的,只别让他诱着你出去惹事生非,老实在家呆着就完了。” 小豹子听了丝毫不觉得恼,反而一一应下,他现在可有管了,这是多么光荣? 出去跟来人回了话,章泰宁听了,便决定独自造访,只有他们男人在,也容易些。 这趟来,还当真有不小的收获。潘云豹念着是姻亲关系,提醒他好生用功,参加来年的大比。章泰宁是多么精明的人物?当下套一套话,也就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回头跟章致知再一商量,都觉得现在这局势,跟潘府走动得更紧密些可比只抱着邝家这一棵歪脖子老树要强得多。于是从年下的节礼,到平时的交往,父子俩可就把这个三女儿提到首要位置来了。 章泰宁还很热心的提起一事,“听说潘老爷让三当家过日子,她现跟人合伙,刚在城东开了个猪肉铺子,这是她初次在婆家做事,咱们身为娘家人,可一定得帮衬着。” 这还有何话说?章致知本就对这知疼着热,又懂事体贴的三女儿越来越有好感,立即叫来管家,“以后家里的猪肉全去三姑奶奶那儿买,多买一点三姑奶奶脸皮薄,这样的事情都没跟咱们说,肯定是不好意思。你可记得找个面生的人去,不许让人瞧出来底细,么?” 管家应了去了,到城东一瞧,果然新开张了一张猪肉铺子,却不是姓潘,也不是姓董,更不是姓李,却是个斗大的“张”字迎风招展。 没,就是张记猪肉铺 张大姑娘瞅着心里那个得意呀别人都以为她是谐音章字,所以才坚持要用张字做招牌,谁曾想,她是用回本姓了呢? 董少泉觉得挺好,还替张蜻蜓摆了一通道理出来,“张是百家姓的头一位,咱们要做天下第一的猪肉铺子,自然用这个姓是最大气的。又常见又好记,外人也瞧不出所以然来。甚好,甚好” 于是张蜻蜓听得心里就更美了三分。 这头一天营业,董少泉还特意请了一队鼓乐手来,吹吹打打,跟办喜事似的,弄得很是热闹,吸引了不少的人气。 而一直让张蜻蜓担心的立秋和立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往门口一站,做起了哼哈二将,专司迎宾之职。只是有些忸忸怩怩,放不开手脚。但这么鲜嫩水灵的小丫头往门前一站,到底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早来买菜的人觉得稀奇,人家卖猪肉都是在外头支个摊就完了,可是这里却弄在正正经经的铺子里,会不会很贵?这是大伙儿的头一个念头,所以围观的人虽多,但是实际上进来的人却是没有。 张蜻蜓一看这样可不行,当下就要把猪肉拖出来卖。 可董少泉说不用,他今儿也亲自扮作了伙计模样,让人割了一块半斤左右的后腿肉用干荷叶托在手中,大大方方往门口一站,开始吆喝,“新铺开张,价钱优惠,无论买,只要买够二十文钱便送猪板油一两,明码实价,童叟无欺走过路过,切莫过” 一个便宜三个爱,听他这么一说,当下许多人都动了心,“是不是真的?” 董少泉呵呵一笑,“不真不要钱谁是头一个买够二十文的顾客,我手中这块猪肉就免费送给他了” 哎哟听他这么一说,百姓们顿时抢着往里冲。二十文不过是一斤好猪肉的价钱,若是花上二十文还能换他手上这一块价值十文的猪肉,实在是太划算了 因不知生意如何,所以一开始便只杀了一头猪,切分成几大块摆在案板上。 张蜻蜓见董少泉把顾客吸引进来了,立即披挂上阵。她不方便亲自露面,便在帘子后头吆喝,“这么新鲜的猪肉,开业头三天,每斤一律比外头便宜一文钱何况咱们还送猪油,买得多送得多大伙儿赶年下要腌肉灌肠炒菜的,可千万不要过,优惠可就这头三天,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有她在里头这么声情并茂的鼓动着,顾客的热情更加高涨,此时就显出那些家丁们手脚不够利落了。 张蜻蜓急得不行,干脆拿了块手绢系于面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亲自出来操刀。 有她动手,整个速度就快了不少,象赖大嫂,巧云和白亮等几人也颇为能干,很快就应付完了第一拨潮水般涌来的顾客。 陆真一瞧这个架式,赶紧让李思靖组织人去杀第二头猪,又让绿枝跟她一起做好记录,谁手上卖了多少,收多少钱都要记得清清楚楚,免得到时让人浑水摸鱼。 一早上就这么热热闹闹的了,董少泉还特意在人走的时候吆喝一嗓子,“我们这小店可是一直卖到酉时为止,大伙儿回家也跟左邻右舍说说,若是缺,少,记得再来啊” 等着早上这一拨的生意做完,张蜻蜓已经是浑身大汗了,董少泉的嗓子也哑了。几个主力军都累得不轻,可是反观徐贵林权江瑞,还有潘云豹那两个嬷嬷等人,却是神色如常,十分的悠闲自得。 张蜻蜓喝了口茶,好容易喘过气来,瞧着他们那样,大为光火。 董少泉性子比她可好多了,眼珠子一转,生出一条妙计,当下就把猪肉一分,白亮和巧云分一块,给徐贵跟他也一块,这样分成几堆之后,“随你们卖,要算账收钱都在公共那儿,你们做成一笔就记一笔,以后你们的工钱就按着这个来抽成,卖得多便赚得多。上不封顶,下不保底。有本事赚的,哪怕你一天一两银子也是给的” 张蜻蜓补了一句,“若是实在不中用,那就连饭都不要想吃了。” 这样一来,大家的积极性都高了。就连后头杀猪和门口吆喝的,以及象绿枝这样算账的,也是按一天的收入来提成,只是按贡献大小区分不同的价码。 总之张蜻蜓就一句话,“我吃肉你们跟着我吃肉,我喝汤你们跟着我喝汤。我不会克薄你们,你们却也不能偷懒。要不然大伙儿一拍两散,就不要在我这儿混了” 这话说得实在,江瑞想了想,就问,“三姑奶奶,那咱们真是一日一结账么?” “是”张蜻蜓斩钉截铁答应他们,“当晚做完,次日一早结账,晚上总要给我个算账的对不?概不赊欠” 有了这个表态,所有人的积极性都提高了。再进来的顾客都抢着招呼,摊子上卖出去的每一块肉都是钱啊那态度不用说,都好得不得了。 张蜻蜓只交待他们一句,“随你们拉拢,但绝不可相互拆台。”就由着他们弄去了。 本以为头一天开张,乡亲们也不会习惯来买猪肉,孰料过了午睡的点,还真有人来了,而且一来张口要得就是几十斤的大数目。生意好,张蜻蜓当然开心,不过却也觉得奇怪,他们这都哪儿来的? 董少泉也是莫名其妙,问他们也不肯说,只说是家里要用,哪一家却也不作声了。因为不愿打着帅府的招牌,所以他们这铺子开得很是低调,连潘云豹他们都不让来捧场,也不让他们张扬,那这都是谁家派来的? 张蜻蜓稀里糊涂的把生意做了,再晚些时候,又有些零星的百姓买猪肉了。他们许多是早上来过的左邻右舍,听说这儿便宜,就赶了。 董少泉略加思索,赶紧找了几个大嗓门的人,让李思靖带队,驾了辆车出去,满城左右吆喝了一圈,又赶着去把明日要卖的猪采购了。 张蜻蜓有些不解,今儿生意虽还不,托那几位大客户的福,但也只卖了五头而已,可董少泉这一下子又弄回三十只猪,会不会太多了? 董少泉却连连摇头,“我还只怕不够呢” 会有这么好么?张蜻蜓深表怀疑。 可是第二天的生意火爆程度,完全超乎了张大姑娘的想象拜李思靖他们的吆喝所致,南北各处的百姓就象潮水似的蜂拥而来,听说有便宜货了,人人都想来拣一点 连带着这附近的屠夫们生意都极好,他们也学着张蜻蜓昨儿那样,卖得一样便宜,也开始送猪油。 董少泉微微一笑,价钱不再压低,但是他的卖法就变了。 现在的猪肉好卖,因为可以腌制了做腊货,但是象排骨大骨那些就不太好卖了。于是董少泉就拿这些骨头做起了文章,每一个时辰换一种花样打特价,价钱直降两成,这可真是便宜好多乡亲们买完了想要的还舍不得走,站在那儿等想要的骨头便宜卖。 张蜻蜓根本没担心那三十头猪卖不动了,因为一个就抢得只剩一点碎肉了幸亏董少泉三更天就起来带人去抢了二十头,她心里才卖得有了点底。 见今日人气够足了,董少泉又告诉大家,晚上收市的时候还有便宜货大伙儿要是愿意就来走走,是,不能告诉大家,但是时辰就限定在申时三刻到酉时,卖完即止,卖不完也不卖了,先到先得,后到没有。这说得人家心里又开始痒痒起来,到底要卖呢?就是没打算买的,也计划着到时有空就带几个钱逛逛。 到了尾市的时候,果然来了不少人。董少泉就将今日卖剩下的,视好赖,一律降价销售,还不到酉时,便卖得磬尽 累归累,但人人脸上都喜笑颜开。卖得多,就有钱了 张蜻蜓也很恪守信用,当晚收了铺子就开始算账,要给伙计们提成。李思靖继续带着马车出发,四处宣扬张记猪肉铺。 给他们这么一弄,那些单打独斗的屠夫们可就拼不过他们了。他们多是一家子买卖,一早上干完了,人都累瘫了,必须回家去休息了。而张蜻蜓这儿人多势众,可以排开来分班轮流。这儿地方也够大,象早市最忙的一拨忙过了,可以安排大家在旁边收拾出来的休息室里吃饭睡觉,等着再忙,人就恢复精神了。 卢月荷他们开业辛苦,还特意从这边调拨了一些年轻力壮的家丁们帮忙,张蜻蜓就更不着急了。 这笔账一算出来,还当真不少。光这一日,账上显示扣除这些成本和要发的提成,他们就净赚了二十多两银子 张蜻蜓一连问了三遍,还不太敢确信,“这一日二十两,一月不就六百两了?照这样下去,一年岂不得赚出七千多两?” 董少泉噗哧笑了,“可能每日都有这么好的生意?毕竟咱们才刚开张,今儿能有这么多也是赶着过年的好时候,我估计明日就得少一些了。不过等我们再做大一些,一日二十两,甚至三十两应该也不是难事” 他也有些感慨,“这猪肉生意起来虽是小了点,但也还挺好赚的。” “看,听我的,没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张蜻蜓这下得意起来,不过她可没他贪心,“我只要一天赚十两就很满足了。咱们明儿就发钱,让大伙儿也高兴高兴” 伙计们确实很高兴,发钱啦,谁不高兴? 赖大嫂子卖得最多,光一日的提成就有将近三百多文,这可不是笔小数目。象是从前在府里,她一月的工钱也才这个数,现在一天就赚了一个月的钱 当张蜻蜓把钱交到她的手上,乐得她嘴都合不拢了,“三姑奶奶,以后我就踏踏实实跟着您干了您这哪是三姑奶奶呀,您是我的财神奶奶” 张蜻蜓听得哈哈大笑,有些卖得少的,比如林权两口子,就有些眼红,“三姑奶奶,我这还兼着差呢忙完了采买,再来忙这个,我还在屋里当差,没个年轻力壮的搭子,比得过人?” 张蜻蜓嗤之以鼻,“你那兼差又不是不给你发钱的,不过那个是月结,这个是现结。至于你,当时我就说了,想在屋里伺候的,就别见着这儿有了钱就眼红。,你又想把他调出来了?” 林权还真有这个意思了,毕竟这边来的是现钱,快啊那边跟着潘云豹,不过图个体面,哪有这个实在? “姑爷年后不听说要去从军的么?那到时让我来这儿兼差的行不?” “这样也可以。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他要是了,那一份工钱可就得停发了,没个说,干一人活,还想领双份的道理。” 潘云豹那俩嬷嬷商量了一下,也提了个要求,“若是那样的话,到时让追风他们几人跟我们搭对子,行么?” 这个张蜻蜓随便她们了,只要追风他们愿意,她是没话可说的。 消息传回潘府,撩拨得那些下人们心都痒痒的,想不到二少奶奶这么厉害,一开始做生意就能这么赚钱。关键是她为人豪爽,说给大伙儿发钱就发钱了,瞧这出手大方的劲儿,真没话说那些从前暗叹倒霉进了她这院子里的,现在又觉得这是香饽饽了。 这风声当然也吹进了小谢的耳中,听得她很是不悦,“不过是才开始,有好得意的?等再过几日,且看她如何” 潘云祺却有些动心了,“娘,您看咱们是不是也找点门路做些生意?这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光靠那几亩田租地铺能有多大出息?” 小谢斜睨了一眼,却将目光落在身上,给递了个眼色,“娘这死脑筋,会做?况且我这儿动钱也不方便,上上下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纵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呀倒是你们年轻人,多想想法子才是。” 潘云祺会意,当下就游说起叶菀瑶来,“要不,娘子来?” 叶菀瑶这两日刚把贴身的奶娘和大丫鬟送走,心下甚是难受。可是潘云祺对她又是曲意奉承,特别的温柔体贴。 她不想失了这份和睦与融洽,却也有些不敢下水,“这做生意,风险也挺大的,咱们还是一动不如一静的好。况且我也没做过,能有好法子?” 潘云祺要的就是这个话 “那不如我这几日找些,看有些机会,到时娘子你多出些力也就是了。” 这意思摆明就是让她动嫁妆了,叶菀瑶有些不太情愿。可是小谢一番话,就把想推辞的话堵了,“如此才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难道就他们那一房的能做,咱们就不能做的么?你也别太小瞧了,婆婆瞧你可是挺聪明的一个孩子,肯定能做得比老2强” 叶菀瑶强笑着应下,心下却总是疙疙瘩瘩的,觉得好似落入圈套了。 可晚上回了房,潘云祺又花言巧语的哄着她,“咱们夫妻本是一体,有了我的,必少不得你的,可你挣的还是你的。你以为我为何要出头来做这个事?大嫂自有她的庄子,二嫂又开起了铺子,她们好歹都有了,可是你呢?都没有,仍是死守着这点嫁妆。的,也就不说了,可是不知情的,反以为你没嫁妆,撑不起事来。我这可也是替你挣个面子再说了,咱们做起了买卖,娘那儿能不给我们打点一二的?真正有事,你又赔得到哪儿去?这种稳赚不赔的好事,你自个儿也不会想一想呢?” 叶菀瑶给他说得有七八分动心,夜里潘云祺又把她伺弄得意乱情迷,叶菀瑶一时心软,想着潘云祺毕竟是她终身的依靠,一辈子的,就应允把那个大玉如意等几样最贵重的嫁妆交他,押到当铺里去换些钱做生意了。 潘云祺得了钱,先昧下了一部分,尔后才告诉了娘。 小谢想先把上回叶菀瑶娘家花用的那五百两讨,“娘这儿先帮你收着,日后仍是给你花用的。” 可是潘云祺不肯,“我现在还要做生意呢,正是用钱的时候。” 小谢的意思仍是买些田产最为稳当,“就如你大嫂那样,守着产业,不愁没饭吃” 潘云祺年轻气盛,看不上那点小钱,“要做就做个大的,光是挣些个饭钱,有意思?” “可你现在还要用功读书,哪有这闲心思干这些?你瞧瞧老2和他那帮子,就算是临阵磨枪,可也一天都没拉下,天天往府上跑。你要是实在想做,把钱给我,娘帮你打理。” 可钱到了潘云祺的手,哪里肯交出来?极是不屑,“二哥他们能念出?可比不上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娘您就放心吧。纵是我闭着眼睛,也比他强再说了,做生意也不是去奔波劳碌的。象二嫂那样的,都是没有脑子的。真正有脑子的,自有人去跑腿。这就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咳,我跟您说,您也不明白,反正您信我就得了。” 见他十分不愿,小谢虽有些不悦,可想想,到底是叶菀瑶的,就由着折腾去了。不过好说歹说,那五百两虽没讨到,还是讨来了三百两收着,她的心里也安定得多。 这里外只瞒着叶菀瑶一人,可是等她想明白,已经不在手上了,悔之无益,只得成天盯着潘云祺,让他赶紧去做正经事,别把钱白糟蹋了。 他们有心议论张蜻蜓,张蜻蜓可没空理会别人家的这些闲事,她的张记猪肉铺,在三天董少泉不带重样的促销之下,已经一传十,十传百的让京城百姓们知之六七了,生意好得不得了 可是三天的优惠期一过,这生意要做下去,就成了摆在面前的大难题。 不过关于这一点,董少泉却是胸有成竹的。这一日做完早市,就跟几人在屋里商议着: “从明日起,价钱要全部拉,适当的,越往年节那儿近了,还要往上涨一点。但是适当的优惠还是要坚持做下去,每日就挑一两个品种便宜了卖,咱们的量大,经得起亏这一点小钱。这几日忙完了,我打算做完早上这一拨,就和李大哥去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酒楼跑跑,看能不能拉些长期的大生意。咱们现在有了一点小名气,跟人家谈起来也顺利一些。” 张蜻蜓完全同意,“家里你们就放心交给我,保管不会出大。不过我觉得咱们还缺一个能干的账房,现在光是陆嬷嬷带着绿枝顶在那儿,委实有些吃不消了。就是加上我,也不够。” 这倒真个问题,不仅是她意识到了,董少泉也早想到了,只是叹息,“若是从前,我爹还在的时候,别说一个账房,多少能干的掌柜没有?只是树倒猢狲散,谁现在流落何方?” 李思靖出了个主意,“姨娘,你说请唐来可以么?” 陆真当即摇头,“他是读书人,再也有一份清高之气在那里。可能跟咱们这些贩夫走卒混在一起?” 众人甚是苦恼,安西跟在一旁,见他们皆无良策,提了个建议,“二少奶奶何不问问大帅?” 张蜻蜓听得诧异,“公公又不做生意,他哪认得这样的人?” 陆真却是眼前一亮,“军中管后勤粮草军饷的,可不得要账房?若是有那年纪大了,已经退伍的,不就可以请来了?” 这是个好主意,张蜻蜓记下,董少泉正想说趁客人少,要出去拉拉生意,却不料门口当班的立秋慌慌张张进来回禀,“少奶奶,您快出去看看吧来了好多人,他们还抓了立冬” ?一群人立即冲了出去。见到门外已经聚集了三四十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为首的一位大汉,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正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把立冬一只胳膊抓定,吓得立冬一个劲儿在那儿哭鼻子。 张蜻蜓当即就火冒三丈,“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欺负一个小姑娘算回事?这是我的铺子,有事冲我来” 董少泉瞧他们衣襟上多有油渍,已经猜出少许了,抢在张蜻蜓前头上前一抱拳,“各位,请先把这姑娘放了好么?咱们有事好商量。在这天子脚下,大家都是明堂正道出来做生意的,你们有意见,冲我们提,犯不着难为一个小丫头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那男人听他如此软硬兼施的一番说辞,面上略一和缓,把立冬放了开来,却揪着董少泉的衣领,“那我们不能难为她,难为你行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瞧你生得这细皮嫩肉的,还是个带把的么?” 人群之中有个尖锐的声音在讥笑,“他倒是个带把的,却是给伺候男人的大伙儿么?这就是从前京城里有名的董家小玉郎,他爹以前可是皇商呢专门给皇上采办的,多威风,多有本事呀。可惜啊,就是太逞强了,所以犯了事,给人抄了家。不过这小子生得好啊,比还俊,所以家败了也不怕,立即就给那有钱有势的哥收了——暖床” 此言一出,那群汉子立即爆发出阵阵下流猥琐的笑声,而董少泉的脸立即白了,转而铁青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小妖发簪的打赏,以及蜜桃宝儿不温柔的催更了,可是桂子做到了哟大家是不是适当鼓励下?) — —推荐一本海棠的书— — 书名:《平安的重生日子》 简介:谁害过她,她都要一一讨 第135章 歪打正着 很显然,这群人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瞧他们的衣着打扮,应该是京城各处的屠夫,定是见着他们生意好了,经人挑唆,就坐不住了,闹哄哄的找上门来,想砸场子。 只是他们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呢? 董少泉在愤怒之余也不失冷静的猜到,不是董家的人,就是胡浩然的叔叔婶婶否则,此人不会上一来就针对他们的关系说事,还说得这么清楚。 那现在该办?给他们好处是绝对不可能的。董少泉太了解这些人了,你退一步,只会换来他们的步步紧逼。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生意场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李思靖义愤填膺的站了出来,“要还是个男人,就光明正大的说明你们的来意,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后头嚼舌根子,与那长舌妇有区别?” “你小子客气点”另一个汉子走上前来,指着李思靖的鼻子,“你们这铺子开得大伙儿不顺眼,限你们今日之内就关了他。否则的话,咱们让你们这生意做不下去” “凭?”张蜻蜓怒发冲冠的向前冲,安西和陆真赶紧跟在后头护着。 张大姑娘叉着腰指着一众人,极其鄙视,“我你们全是杀猪的,跑到这儿来,无非是妒忌我们这儿生意好了,所以一个二个都得了红眼病,要这么喊打喊杀的来闹事。” 她明明个儿最小,偏偏那气势十足,好象压了所有的人一头,冷笑连连,“这儿可是天子脚下,讲王法的地方。我们一不偷,二不抢,正正经经做生意,你们自个儿没本事,做不赢咱们,这就象上了赌场似的,得愿赌服输你们想让咱们生意做不上去,你们凭的是?你们现在是想打人,还是想拆铺子?那都是犯法的知不?会做牢的知不?” 她拍着胸脯,理直气壮的挑衅着众人,“本姑娘就站这儿了,你们要想打人,冲我来,想砸铺子,也冲我来姑娘我要皱一下眉头,就是那狗*养的” 张大姑娘一激动,又开始爆粗口了。不过这种时候不爆粗口,她实在不用合适的语言来表达她内心的愤怒。 这个女子,好生泼辣那些屠夫们此时倒都不敢小觑她了,简直是一身滚刀肉,油盐不进 那是当然 想当年,张蜻蜓十三岁开始杀猪,在北安国难道就没有人妒忌么?难道就没有同行挑衅么?北安国的民风可更加剽悍,哪里还象南人,玩先礼后兵,没这规矩一言不合就动刀子,拳脚底下见高低。 说句不客气的话,她也是刀山剑雨里滚的象这样的架式,还没放在张大姑娘眼里 抓着董少泉的汉子似是个领头的,此时见已方气势一弱,不觉就松了手,跟张蜻蜓理论,“你这女子这么不讲理?你们把猪肉铺子做得这么大,把京城四处的人都拉了你家来买,这不是断了们的活路?就是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规矩,没这么霸道的” “就是”那些屠夫们七嘴八舌的都开始叫唤起来。 “你们一家把生意做了,让我们都喝西北风去?” “我原是在城西卖猪肉的,一天一头猪,还得养活一家老小,可是这两日连根猪毛也卖不动你们不给我活路,我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不给你们活路” “我们家也是这情况咱就算杀人放火的事情不能干,但是们,她要不关铺子,咱们就堵在这门前,要没饭吃,大伙儿一起没饭吃” “对堵他们家路看他们做买卖” 这群屠夫是越说越气愤,越说越觉得自个儿有理。 张蜻蜓火了,“你们到底要不要脸的?个个都是有手有脚的七尺汉子,亏你们一个二个的好意思说得出口你们没饭吃,是你们没本事我又不是开善堂的,哦,我生意好了,你们就来找我麻烦。那要是我亏了,你们哪个乌龟王八蛋来帮忙?又不是我生的你们,凭要老娘养?” “你这话说的?” “我就这么说了难道不是么?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们,一副哭哭啼啼求爹爹告奶奶的模样,本姑娘生平最瞧不起你们这种人屁大的事也扛不起来,有点就抱怨天抱怨地的。这树挪死,人挪活,此路不通,你们不会想别的出路么?凭赖上我?我欠你们的啊?” “你这婆娘好生无礼” 眼见着又要越吵越凶了,董少泉忽地提高嗓门喊了一句,“停” 他凌厉的眼神从一众屠夫面上划过,忽地微微一笑,瞬间犹如雪后初晴,春回大地,看得人心神一震,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悠悠的道,“你们不过是觉得我们生意好了,抢了你们的财路,所以心下着急。若是现在我有个法子,让你们跟咱们一块儿发财,你们可愿意么?” 场上所有人都愣了,连张蜻蜓也不他要搞鬼。 蓦地,又是那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大伙儿别被他骗了,这小子天生惯会骗人瞧他长得这样一张祸害人的脸……” 这回,他的话音未落,就见两条身影迅速窜进人群之中,将这人给揪了出来。 安西和李思靖一左一右抓着他的胳膊,嘿嘿冷笑,“有话咱们出来说,可别躲在人后头放屁,臭得很” “你们……你们想干?”那男子三十左右,中等身形,尖嘴薄舌,腊黄面皮,此刻微涨红了脸,拼命挣扎着。 董少泉斜睨了他一眼,问那些屠夫,“他可是你们一伙儿的?” 领头的屠夫道,“他是城南的屠夫,姓刘。” “不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人群中有人在小声议论,“我在城南十几年了,没见过他?” 董少泉立即抓住这一点,问那领头的汉子,“是不是此人挑拨你们来的?” 领头的大汉也有些愕然,却是坦白承认了,“是啊,他说生意做不下去了,让我领着大伙儿来讨个说法,这也没说,我们就来了。” 董少泉多么机灵的人?当即就道,“诸位,不管此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假冒屠夫出来挑拨离间,这里头摆明了就有问题。咱们大伙儿都是出来求财的,纵然有矛盾,也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可此人却是唯恐天下不乱,就盼着我们打打杀杀,这是何等居心?若是当真闹得我们两败俱伤了,他是不是就可以从中渔利?” 这话说得那些屠夫们都议论纷纷,他们虽然是对张蜻蜓这猪肉铺子生意好了有意见,但毕竟也是有家有口的小老百姓,谁真的吃饱了撑得没事做,要冒着惹上官非的风险,杀人打架呢?当下怒火都降了大半,头脑一冷静下来,都觉得此人确是居心叵测。 那黄脸男人急了,“嗳嗳你们可别见着风儿就是雨呀,我可是真心为你们好他们才是断你们财路的人” “你闭嘴”领头屠夫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而对张蜻蜓等一众人道,“就算他没安好心眼,可你们确实断了大伙儿的财路,再照你们这么做下去,我们大伙儿真的没饭吃了,那时就不好说,真要做些对不住的事情了。” 他瞟了董少泉一眼,给找了个台阶下,“既然你们想谈,那我们且听听,你们要解决这问题” 见他松了口,董少泉冲张蜻蜓使个眼色,“既然要谈正事,就请进来坐吧” 张蜻蜓一面命人准备桌椅板凳,茶水招待,一面让李思靖在外头继续招呼着生意,安抚受惊过度的下人们。铺子照开,生意照做,可别让这些事情影响了乡亲们来买。至于那个黄脸汉子,就交安西捆绑起来,另囚一屋。 这边请众屠夫进了屋,一张长案往当中一横,分宾主落座。 董少泉先请教了领头之人的尊姓大名。 “我姓王,祖上从四五辈子起都是在京城卖猪肉的,承蒙大伙儿看得起,奉我家做个行首,有些公道话我就不能不说。” 王一虎先喝了一口张蜻蜓敬上的茶,以示诚意,“听人挑唆是咱们不是,出手莽撞也是咱们的不是,方才你这老板娘说得也对,大伙儿都是打开门来做生意的,咱们是不能强拦着你们不做,要是真的闹出事来,惹上官非,那也是我们这些穷们的不是。只有一点,我们也是要养家糊口的,我们又没你们这么大的本钱,租得起这样大的门店,请得起这么多的伙计,做得起你们这样大的生意,可你们不能仗着有钱就绝了我们的活路啊?” 他瞅了张蜻蜓一眼,有些忌惮,也有些无奈,“老话是说,树挪死,人挪活。可我们祖祖辈辈老老小小都生活在这儿,你让我们这拖家带口挪儿去?” 他这一番心平气和讲出来的话得到了众多屠夫们的响应,“是哩,你们就是有钱也不能站着不腰疼。我们就是穷,也得有个吃饭的去处,不能把人往死里逼” 张蜻蜓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听他们这话,倒也不无道理。她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自然这其中的甘苦。方才那样,实在是气急了,现下再替他们想想,若是换到他们的位置,该办? 董少泉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他站了起来,“列位,且听我说一句。我想问问,你们做这杀猪买卖,辛苦么?” “当然辛苦”众屠夫见气氛缓和下来,七嘴八舌的倒苦水,“象我们,真是起三更,忙五更,每日天不亮就得到地方摆摊子,一大家子十几张嘴,老的老,小的小,能帮忙的没几个。就指着我们这把杀猪刀过日子,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除了正月里的那几天,时候歇过?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严冬酷暑,哪一日又能逃脱?若是哪天生个病,倒在床上起不来,那全家一日就得吃老本,别提心里多窝火了” 张蜻蜓感同身受,分外能够理解。她也开始思考,生意好是一回事,可这些人办?难不成真的不管他们的活路?那能不能…… 她的脑子里似有一道灵光闪过,刚想开口,却恰好跟董少泉的目光对上,从他的眼里,分明就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董少泉含笑跟她微一颔首,望着众人,“那既然做得这么辛苦,你们营利几何?” “也不过是糊口而已,我们摊子没你们的大,每日生意好,不过一两头猪,若是生意不好,半只猪也难卖得动。” 董少泉吩咐绿枝,“去请赖嫂子进来。” 很快,就见一位中年粗手大脚的妇人进来了。有些局促,不找她干,众人更不解其意。 董少泉笑着问她,“赖嫂子,你别怕,不过请你当众说几句大实话。我且问你,你昨儿杀猪,得了多少钱?” 赖嫂子一愣,实话实说,“差四文到三百。” 张蜻蜓已经明白了董少泉的意思,起身又问,“那你觉得在我手下,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 赖嫂子越发糊涂了,“很好啊姑奶奶着实大方,一日三餐,顿顿管饱。早上有肉包子,中午晚上也都有鱼有肉的,不象从前府里头,还分了分例,象我们这最下等,能捞着点肉沫就不了,现在可不一块了,大伙儿一处干活,一处吃饭,鱼肉都这么大块,我吃着都长肉了” 她一面说,还一面伸手比划着,很是形象。 张蜻蜓告诉众人,“只要在我这儿做事的,除了每日食宿我管,还有他们一身四季的衣裳鞋袜,也全都着落在我身上。若是平常生了病,请大夫抓药的钱,我也付这条件可比你们杀猪如何?” 那些屠夫听得当即热议起来,“这当然好啊在他们这儿干活,不仅管吃管喝,还管衣裳看病,那我们争得过人家?” 董少泉此时抛出他的提议,“这位赖嫂子,原来不过是府上打杂的一位粗使下人,可她一日光靠在我们这儿卖猪肉都能挣到将近三百文,若是你们,一日能挣到多少?这些钱,我现还比不你们杀猪赚得多。但你们也听到了,这钱可是净赚的,衣食住宿我们可全包了,再无一点后顾之忧你们若是肯进来帮我们做事,也可以享受到同等待遇。而且还每月能安排两天休息,就算生病了,也不怕没钱吃饭。” 他扫视着众人,眼中流露出满满的自信,“只要你们肯来,不出一年,我包管你们在我们这儿每天干活能赚的,将是超出你们想象的多” “这点我信”赖嫂子是尝到甜头了,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姑奶奶从前就说,要给我一月从前三倍的工钱,我原本还有些不信,可是我这一日就挣了从前一月的工钱这个年,我估摸着咱们这生意再这么做下去,恐怕能赚够我平常一年的工钱呢” 张蜻蜓告诉他们,“在我这儿干活,没那么多规矩,你干一天,我就结一天的钱,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这样?” 赖嫂子伸出大拇指,“姑奶奶这点真的没话说,说给就给,一文钱也不差咱们的。” “那你干得累么?” “这有好累的?”赖大嫂子摆了摆手,满不在乎,“虽说比从前府里要辛苦些,但工钱高啊就早起忙一阵子,中午还能歇个午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干完,天黑就可以歇着了。啥心也不操,只干好活就完了。这也是替咱挣钱,是不是?” 这一下,在座的那些屠夫们全都炸开了锅。这么好的条件,虽说现在来看,是吃点小亏,可是长远看来,还是划算的。尤其是不用他们担惊受怕了,生活有了个保障,那干起活来可就更加安心了。可是仍有些人放不下的摊子,比如王一虎这样的,还是有些犹豫。 董少泉瞧出他们的动摇,适时又补了一句,“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们,我们这张记猪肉铺子,很快就要开遍京城南北的每一处你们觉得我们现在做的价钱就便宜了,可是以后,当我们的客源更多,能够更加大量的进回生猪,那个价钱肯定能做得比现在更加便宜到时,你们跟我们争?” 屠夫们听得一片哗然,只听这俊美青年毫不留情的告诉他们,“在商言商,若是我们有钱来做这个生意,你们总不可能拦着不让我们做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正如方才王大哥所说,你们并没有足够的财力跟我们比拼,既是如此,为何一定要跟我们苦苦作对,而不选择加入我们,跟我们一起发财呢?” “说得对”张蜻蜓给说得热血沸腾起来,“到时我们总也是要招人的,你们既有经验,当然能做得更好些咱们一起联手,把整个京城的猪肉铺子全都做下来你们想,那该是多大的生意?” 屠夫们都不敢吭声了,这个目标……也太宏伟了,宏伟到他们根本都不敢想象了 有那老成持重之人还是有些迟疑,“你们现在说得好听,可若是等我们真的撤了摊子加入了,你们又把咱们甩下可办?” 这个简单都不用董少泉,张蜻蜓已经想到了,“你们要不放心,干脆咱们都来签个文契。可不是卖身契,而是咱们的约定,当然是有奖有罚的,就象我家这些下人要遵守的家规一样,要是我们不遵守约定了,就由着你们告官去我们也是要求财的,总不能连身家性命都不要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这话说得在理,不过胡一虎还有个担心,“我们家里上上下下人可不少,若是你们只收我们,不要我们家里人,那一人挣的也难糊口,这可办?” 这个更简单了张蜻蜓告诉他们,“我这儿也不能光要屠夫的是不是?总要些打下手做别的事情的。除了七老八十和还在吃奶的娃娃,你爱找谁来都可以。不信你们瞧瞧我们那边大厅里卖肉的,全是找了搭子或是一家摆一个摊子的,只是称重和收钱集中在我们那儿,其余你们只管卖就行了。” 董少泉讲解得更加清楚,“其实这跟你们摆摊也差不多,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一家子仍是一份抽头,不过因为进猪和其他的事情由我们包办了,所以相应的,你们也得少赚一点,让我们有个想头。” 这么一解释,不少屠夫都动心了,“那你们具体到底是个样的做法,要签样的文契,能给我们讲讲的么?” 行啊当下就由张蜻蜓和陆真领着他们去参观,董少泉开始拟定新的协议。不过这个事却是临时起意,就连董少泉一下子也不能完全的列述明白。于是跟这些屠夫约定,三日之后再请他们上门来商议。 等送走了他们,张蜻蜓喜不自胜,“没想到这给人找茬,竟给我们找出这么大的生意来还真是多亏了少泉你点子多,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董少泉一笑而过,“二嫂可别高兴得太早了,咱们既然要做,那本钱可得不少呢咱们虽有两千两的本钱,可是若是摊子一铺开来,这周转压货也相当厉害。真要想做,非得趁热打铁把西南北三地的铺子全开起来不可。别的好说,这铺子是最难的。” 张蜻蜓当机立断,下了狠心,“不够就去把我那些嫁妆首饰该卖的卖,该当的当,这是大事,可不能含糊” 这么大的商机,董少泉也绝不拖泥带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看来我这,也得当容容的首饰了,只愿她别生气才好” 只是有一个人,却不应该被他们遗忘。张大姑娘对敌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但此事却是针对董少泉,且看他要处置那个来挑拨是非的黄脸汉子。 (最近变天得厉害,一场秋雨,气温骤降。今天给妈妈打,她已经因为不注意及时添加衣物,感冒咧。(︶︿︶) 亲们可表向她学习,爱漂亮也要保持温度。 小蜻蜓友情提示:喝鸡汤可以预防感冒滴 再次谢谢亲们的票票和蜜桃宝儿的打赏,在秋天的凉意里看着特别温暖~) 是 由】. 第136章 砸场子 “说吧,谁让你来的。”董少泉撇着茶,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方才那一通闹腾,早渴坏了,却是直到现在才有闲工夫来喝口茶。 张蜻蜓托腮只坐一旁看着,准备合适的时候,再吭两声。 黄脸汉子脸皮抽搐了几下,却是还不想说。 安西耐心不太好,当下一棍子就抽在他背上,“问你话呢,没听到么?” 早想揍这家伙了,可是正主没来,他也不好动手。现在好容易有机会了,不狐假虎威的出口气,那才是傻子。 黄脸汉子给打得嗷地一声怪叫,立即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这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 屁连安西听着都想笑,“你当这是说评书呢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的,你是不会老实了” 他往手心啐一口唾沫,高高挥起了木棒。那黄脸汉子吓得脸一白,刚想招供,却听有人大喝一声。 “停”张蜻蜓觉得有必要说两句了,“安西你也是的,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咱们这是做买卖,又不是两国交兵,老这么动手动脚的多不象话?你到后头去,寻那上好的猪肉炖两块来给这位爷尝尝,再整点酒啊菜的,赔个不是,咱们好生” 安西纳闷,还赔不是?还上酒菜? “看你,都要**心呢?”张蜻蜓勾着手指头,把他叫到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安西一听,那脸色变了几变,不知是不是要抽风了,总之甚是古怪的看了那黄脸汉子一眼,转身出去了。 董少泉斜睨着她,微微一笑,却是都不问。 这小美男真是识情知趣,越看越让人欢喜。张蜻蜓暗自咂着嘴,赞叹不已,长得又漂亮,又这么会做生意,偏生给胡浩然那头黑熊给抢了去?那头死豹子也当真蠢得很,当年既然救了人,又占了抢男霸女的恶名,不把这个董少泉抢回家呢?真是没眼光要不,现收在家里,那是多好的左膀右臂?张大姑娘也开始想入非非,有点想霸占人家了。 这诡异的安静让黄脸汉子有些着慌,强撑着口气道,“你们到底想干?这……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们可不许乱来” “放心”张蜻蜓想着美事,心事不,瞅着他嘿嘿直乐,“就你这姿色,我可没乱来的兴趣。少泉,你有么?” 董少泉听这话问得太不象话,翻了老大一个白眼,拒绝回答。 张蜻蜓两手一摊,“你瞧,他也没兴趣。所以你就放心吧” 黄脸汉子放心不了,反而愈加紧张了。 不长,安西了。皱着眉头,手上远远的提着一只寻常瓦罐,一手还捂着鼻子。 “少奶奶,拿来了。” 张蜻蜓两眼一瞪,“那还客气?快请这位爷吃啊” 安西苦着脸把瓦罐提到那黄脸汉子面前揭开,顿时整间屋子顿时弥漫着一股腥膻之气。 黄脸汉子眼睛往那儿一瞟,顿时整张脸皱成一团了,这分明就是杀出来没用的猪下水,也不知是些,还有猪的肠液和着血丝混在一起,上面还漂浮着一些黄黑色的不明物体,闻之欲呕。 张蜻蜓却是闻惯的,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嘻嘻的对那黄脸汉子说,“别客气都是今天新鲜杀出来的,大补啊” 她对安西使个眼色,安西拿长勺舀了一瓢就往他嘴里塞。 黄脸汉子立即别过脸去,跟杀猪似的叫唤起来,“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那就说你叫名字,是谁派你来的?可别想蒙我们,否则这一罐子一定会灌进你的肚子” “小的名字刘成,是董老爷和董少爷叫我来的” 董少泉追问,“董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说清楚名字” “是董乐仁老爷和董少言、少华二位少爷”这刘成一着急,索性把话交待了个清清楚楚,“他们给了小的二两银子让我来闹事,说若是能闹得你们家铺子关了门,还要收我两个进董家商行做伙计。小的家里没生计,就靠走街串巷做点小本买卖,一直都靠董家商行关照,日子着实艰难。这也是畏惧董家之势,一时财迷了心窍,才许了这桩事情。泉少爷,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听着那几个名字,董少泉的眼睛里象凝着两块冰,紧紧攥着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只这些么?” 刘成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小的那日隐约还听得他们说,恐怕这法子治不到你们,至于他们又商量了,小的倒是真的不知了。” 董少泉眼神一眯,出一会儿的神,忽地瞅着刘成冷笑,“你方才也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既是如此,就请你吃口再走吧” 他放下脸来,冷若冰霜,“安西,麻烦你喂他吃一口,再拿破布将他的嘴堵起来,跟我一起将他送回董家商行去” “不要……唔……” 到底这刘成还是给结结实实喂了一口那腥膻之物,堵了嘴,憋得他脸红脖子粗的,想呕却又呕不出来,但五脏六腑却是翻江倒海的往上涌,整个人难受得不知才好。 董少泉毫不容情的瞥着满脸哀求之意的刘成,“你既我是谁,还敢找上门来闹事,就得长点记性记得我董少泉是个生意人,你既上门来送我这么一份大礼,那我能不还你一份?这有来有往的买卖才算公道。走” “我也要去”张蜻蜓忙忙的跟上,这样热闹,她怎能过?眼见董少泉眼中露出犹豫之色,忙软硬兼施,“你要不让我去,我也不让你去”她也是担心他会出事。 董少泉会意,拱一拱手,“那就辛苦二嫂,陪我去那肮脏地方走一遭了” 猪肉铺子还得有一会子才关门,张蜻蜓不负责任的甩给伪东家和伪东家他姨了。陆真眼见拦不住,忙让绿枝巧云跟着,“万一姑娘发起火来,你们可得拦着些。” 前脚送他们走了,后脚又派了个小厮给潘云豹报讯,好歹接一接。相识几日,她也看出来了,这董少泉看似斯斯文文一个人,赌起狠来可不比张蜻蜓弱半分,万一事情闹大了,得有人能镇得住场子才行。 若说王一虎家在京城杀了几辈子的猪,那董家在京城,却是年代更为久远的行商之家。虽说也有些小小名气,但因家中人阔口多,这一分再分之下,在富豪云集的京城只算中等偏下的小康之家。 可是到了董少泉他爹,董乐善这一辈儿,出了他爹这个奇才,胆大心细,眼光奇准,又吃苦耐劳,敢打敢拼。刚过弱冠之年便能独挡一面,瞅准了一个时机,把家财全部变换成了现银去博了一把,结果让他赚得盆满钵满。随后几十年间,虽也有些起起落落,总体上来说,还是做得顺风顺水,攒下家财万贯。后来还取得了皇商资格,在京城内城的东二坊置办下了商铺,算是董氏一族的佼佼者。 可这人一旦走上这个位置,就容易遭人嫉恨了,董乐善深知这个道理,平时族里的大事小情没少出过力,可纵是这样,人心还是难以满足。董乐善看透了人心,对于家族里的人和事虽心有不满,仍是尽到本分,从不授人以柄。 当他出了事,被拿下大狱之时,按着律例,只要在规定时日内,将足够赔付的银帛缴纳上去,他是可以脱罪的。董乐善算过的家财,应该不难于此。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些族人不来帮忙也就算了,竟趁着他遭逢大难,趁火打劫起来。将他的家产悉数霸占不说,甚至将他唯一的要卖去青楼,说得好听是让董少泉卖身替父还债,其实就是想绝了他们房的一脉 董乐善本是独子,又是过了不惑之年才得了董少泉这么一个宝贝,那真是捧在手心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偏偏这个又极是聪明伶俐,三四岁就跟着他爹身边走南闯北,见过的人没有不夸的,都说董家有个小玉郎,日后必将是青出于蓝而胜蓝。 所以董家人打的如意算盘就是逼董少泉入了贱籍,又做的是那种行当,就永无翻身之日了。而他们霸占的家产,只待董乐善一死,就可以正式瓜分,完全不必顾忌任何人来争夺。 最缺德的是,他们有了这样的一番计较也就罢了,还特意托人把这恶毒心思传到大牢里的董乐善耳朵里去,把董乐善怄得生生的吐了血,那病根就是这么落下来的。 按说这样的绝门独户之计实在是令人发指,可是宗族势力的强大又让旁人无从插手。要不是遇到潘云豹那帮子愣头青,胡搅蛮缠的从中横插了一杠了,那董少泉和他爹才真是死不瞑目了。 而董少泉死也不忘记,那个领着头冲进他家,要把他押去卖了的,就是这位名叫董乐仁的大伯,他们董家现任的族长。口口声声讲着孝道,却要把他们父子往死路上逼。 董少华,是他的长子,而那位董少言,是他的族侄,因为擅于逢迎,很讨族长父子的欢心。 董少泉是可以隐忍,却并不表示他就不会反击,若是从前,眼不见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刚刚做了一点事情,他们就上门来找茬,这还有好隐忍的? 再隐忍下去,那就不是肚量的问题,而是胆量的问题了。不过都是一介平民,他有不敢拼的?被人打了,还不还手,可不是他董少泉的脾气。说,他从前也是一呼百诺的大少爷,不可能没有一点小脾气。 与其等着再次给人算计,倒不如先发制人,打得他们无力反击 所以董少泉到了董家商行门口,让安西把刘成送了进去,拔出他嘴里塞着的布,任他吐得搜肠刮肚,一塌糊涂。 这是董家的人,弄脏了他们的耳朵,自然就该弄脏他们的地。这才公平合理。 在里头管事的董少言怒气冲冲的质问,“董少泉,你到底意思?” 董少泉斜睨着他,俊美的脸上是打心眼里的鄙夷,面无表情的告诉他,“我来砸场子。你罩不住的,还是让大伯亲自出来吧。” 好气魄张蜻蜓都想替他喝彩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威胁着,“动作快点当条狗就要会叫,要不主人还养着你干?” “你……”董少言气得浑身乱颤,却是不敢不听。他也怕惹出事来,怪罪到头上,命人看着前头,飞奔搬救兵。 一盏茶的工夫,张蜻蜓就见一个矮胖矮胖的老头领着十几个人。老中青皆有,皆是面沉似水。尤其是为首这位,更是黑如锅底。瞧他长得两道扫帚眉,目露狰狞,张蜻蜓就没好感。 董少泉露齿一笑,“诸位叔伯来得倒齐全啊这也好,省得我费事一家一家去讨教了。” “董少泉你个小畜生究竟是想干?”老头身边一位三十上下的中年人厉声发话了,瞧他长相与那矮冬瓜有几分相似,正是董少华。 董少泉保持笑容不变,“大哥骂得这么难听?咱们好歹也是一脉相承,我若是小畜生,那你岂不也成了小畜生,族长大伯不就是老畜生?这满屋子姓董的老老小小又有哪一个不是畜生?” 董少华给他拿住语病,气得面红耳赤,却是无法反驳。 董乐仁冷哼一声,发话了,“你这小畜生做出如此丧德败节之事,骂你又有使不得?” 董少泉唇边笑意更深,眼中寒意也愈重,“大伯这话就奇怪了,少泉可不知到底做了丧德败节之事,还请指明。” “少装蒜你做了丑事,你心里明白”董少华方才受辱,此时得了机会,指着他的脸唾骂,“你不要脸,就索性给你点破,你跟那姓胡的,到底是回事?” 董少泉抬头挺胸,昂然道,“我和侯爷,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拜了天地写了婚书,有聘有礼,少泉虽是侍君,身分卑微,却不是无媒苟全,私订终身,不知有见不得人的?倒是诸位叔伯哥哥们,当年绑了少泉硬要把我卖进勾栏院中,这难道光彩么?可别说是为了救我爹筹钱。我们家的家产,已经足够赎回爹爹了,只是不知当时各位扣着我们家的家产不放,非要卖了我,到底又是讲得哪门子的规矩?” 这一番话,问得董家人哑口无言。董少泉跟他们吵架,特意选在了大门口,意思就是让董家人当众丢这个脸。 眼见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董乐仁一张老脸挂不住了,一双浑浊的老眼恶毒的盯着董少泉,“那是你爹老糊涂了,才做出这等丑事偏你还不知羞耻,在这儿大肆宣扬。要不你左右问问,难道你这样就很荣耀了么?好好一个男儿汉,却屈居人下,你羞也不羞的?你好意思在这儿说,我们董家还没这个脸认你这样的子孙,还不快滚?免得污了我家的地方” 董少泉也不客气了,“大伯,我现在站的是你们家么?你一双老眼昏花也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怕我污了你家的地方,我还怕沾了你家的秽气呢你不承认我是董家的子孙,连个文书也没有的?据我所知,要逐人出家门,必得要召集全族开公堂,由所有族人来评判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大伯就算是族长,又岂可凭你一面之辞妄下定论?又或者说,族长带头不遵守族规的?” “早就料到你有此一说了”董乐仁命取出一张文契,扔到董少泉的面前,“你自个儿看看吧,这是逐你出家门的全族公议,有全族各房的手印,你可一一查证,看有造假的没有?” 这可太狠了张蜻蜓虽不是本地人,但这些大的情理却是相通的。如果被逐出了宗族,这在当时可是极大的侮辱与极重的惩罚。 没有了宗族,就是断绝了自你而上的所有关系。从此之后,你不能以此家子孙自居,也无法进祠堂祭拜祖宗,死后更不能葬于祖茔,只能在外做个孤魂野鬼,任人欺负。连你的子子孙孙,都让人瞧不起,因为你们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董少泉将文契捡起,那上头一个一个密密麻麻鲜红的指印象是一把又一把泛着寒气的冰刀,把他红晕的脸色一寸寸的吸得雪白,一双明波泛彩的眼睛也是越发的深沉黝黑。 一字一字的认真看完,他把这张文契仔细的折好,妥贴的收进了怀里,再抬起眼来,那里是一片严冬的肃杀之气。 “少泉……”张蜻蜓有点担心,他撑不撑得住啊? 董少泉只拿那双乌黑得见不到底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董乐仁,深吸了一口气,腰杆挺得越发笔直,“既然如此,那少泉现在不再是董家人,更没有顾忌了。” 他指着一旁吐得连酸水也冒不出来的刘成道,“今日此人挑唆了人来我们的店铺之中闹事,据说是得到了董老爷及二位的授意。现下是真是假,也难辨别,在下只求跟你们比上一局。若是我输,要杀要剐任凭处置。若是侥幸赢了,我也别无所求。” 他将命安西带来的瓦罐奉上,“这一罐就请诸位分而食之” “你好大的胆子”董少言跳出来,“我们凭跟你比?” “那是你们怕了么?”董少泉毫不留情的讥讽着,“若是肯承认一个怕字,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不过从此之后,你们见我,或是我的铺子却要绕道而行,再不能来捣乱” “谁怕你来?”董少华受不得激,“比就比你要比?” 董乐仁生怕落进圈套,有些不悦的嗔了一眼,急急补了一句,“要是歪门邪道,我们可不跟你比” 董少泉傲然道,“咱们是生意人,要比自然是比生意上的事情。账房有三考,算账、辨银和点钱,这是人人都要学的。就这三样,随你们挑一样出来,当着大伙儿的面就来比一回,一局定胜负” “三战两胜三战时双方可以随意出人。”见他如此有信心,董乐仁却有些拿捏不稳了,忙把事情往有利的方向引。 “随你。”董少泉丝毫不惧,“现就开始吧” 靠着门边摆一张方桌,取出两把算盘各置一方。董乐仁看看身边一众人,正在琢磨谁最合适,董少华毛遂自荐了,“爹,我来”他大大咧咧的先就坐下了。 董乐仁眼里闪过一抹犹疑之色,却是不好明说,只对旁边掌柜的使了个眼色,“去取账本来” 那掌柜会意,转身要去取老账本。那是董少华极熟的,没可能出。 张蜻蜓瞧出端倪,“慢着既然要比,取个账本?这样吧,我们双方各出一人,随口出题相接,两边各派人做着记录,然后让他们算账,等着最后结果出来,孰高孰低,不就一目了然?” 也不等人同意,她就吩咐下去,“绿枝,你记录,纸笔都带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别占别人家的便宜。” 见她已经开始行事,董家亦不得不从。张蜻蜓冲安西挑一挑眉,示意他站在董少泉身后,别让人来惊扰他,就开始出题了。 “买入,二十七头猪,每只一百二十二斤,每斤进价十一文。” 董少华没想到她会这么出题,那算盘珠子打得是噼里啪啦响。反观董少泉,却是凝神细思,尔后才在算盘上拨出几个数字。进进退退一番,再归整成一个数字。 这样想搞鬼也不容易了,董乐仁眉头微皱,直等那算盘珠子停下,方才报出第二题。 “买入,粳米十五石,每石四贯,栗米十二石,每石三贯。高梁七石,每石二贯。” 他故意设得简单一点,实在怕出。 可是张蜻蜓不干了,她对这小美男很有信心,非帮他挣回这口气不可。 (呃……咋天一冷,四处都冷飕飕的?一天就收2张小粉红,好冷清哦。求各种虎摸~)(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137章 姐想嫁你了 见董少泉应付得游刃有余,故此当董乐仁的话音刚落,张蜻蜓就紧接着出下一题了,“卖出,猪肉二十文的一千三百二十三斤,十八文的七百四十九斤。” 又冲董乐仁嘿嘿一笑,“老头儿,你那么简单恐怕不行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董乐仁眼见手忙脚乱,似已出了,心一横,也报了个难的,要大伙儿一起。 “卖出,粳米三百零六斤,每斤七文。栗米一百二十二斤……” 三轮题后,董少华已经彻底放弃了,完全跟不上速度。反观董少泉,嘴唇喃喃动着,根本对外界之事置若罔闻,仍是聚精会神的计着数,慢慢在算盘里落下子来。 扫一眼算盘,“最后应该是余了一万三千四百二十零一文的货。” 董家人多,算得快,那掌柜的早安排几个得力干将在后头打着算盘了,一看总数,面色不好的冲董乐仁点了点头。 张蜻蜓挑眉一笑,“样,我们赢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不过是第一局,有好得意的?”董乐仁扫一眼屋中诸人,“第二轮,辨银。取二十块出来,一人十块。” 这些张蜻蜓可没法准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各拿了一匣子银锭到桌子两头,一人给了一杆小秤。 不过张大姑娘眼珠一转,当下把两匣子银锭全都倒了出来,搅成一堆,不分彼此,再让巧云在车里寻块旧布盖了起来,就这么摸着黑在布底下分成了两堆,“这样比才公平合理,老头,别说我们欺负你,既然是我分的,就让你们先挑,看要左,还要右?” 董乐仁甚为恼火,自家已输了第一局,甚是丢脸,若是第二局再输,就大势已去了。他在两边的银子里,原做了点手脚,给家的多为足色银,极好辩认,而放在董少泉面前的,多是杂银锭子,区别计算都要困难许多。可谁成想,遇上张蜻蜓这个半点亏也不肯吃的,不断搅局,倒让他无法可想了。 故此这第二轮上,商议了一番,派了一个最富经验的老掌柜出马,一定要扳回这一局。 有了张蜻蜓这么一弄,董少泉更加的信心大增,冲她微微颔首以示谢意,拿了他们挑剩的那一堆,开始辨银。 这个是最考较眼力的时候,就是那老掌柜也不敢大意,一一的对着光细查。再根据体积大小,称出重量,一一记录。 很快,双方都得出结果,两家易边验银。董少泉让张蜻蜓做个帮手,帮他称重,他只辨色。不长,验出老掌柜称重的数全是对的。 可董家人却验出,“你们了” 董少华得意洋洋的指着结果,“明明共是三十七两五钱的银,你却是三十七两一钱二分五,这不是的么?” “果真是我了么?”董少泉微微一笑,从荷包里取出一块铸得方方正正,顶上拴着个小红绳,极其精巧的小银锭子。 董乐仁等几位年长之人脸色一变,董少泉笑问董少华,“这是么?这是银码子,十足的成银,一两一个,专门用来验银验秤的。” 他把银码子放进董乐仁给他的小秤里,却见打到一两的戥子,那秤根本吃不住,直往下坠。 董少泉笑着揭密,“这样,我自三岁起就带在身上,这一两的分量我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抓出来。方才称你们家秤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分量不对,瞧瞧,这一两刚好差了一分的量,所以你算的是三十七两五,却得再扣除这不足之数,大伙儿若是不信,尽可以请街头银匠辩论,看到底是这秤有问题,还是我这银码子有问题。” 街坊邻居们听得哗然,这短斤缺两可是太缺德了,不糊弄人么?原本是看董家人内讧,斗得热闹,可是现在事情与也有关系了,大伙儿的心态可就不一样了。 张蜻蜓赶紧煽风点火,“这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诚意,讨价还价是天经地义,可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骗大伙儿,那谁还敢上你们家买?” 乡邻们纷纷附议,有人就嚷,“我前两日还在你们家买过,你们得退钱我” “我也买了的就在那个伙计手上,花了一两多银子呢,这就坑了我一分多的银子了,你们可不能这样,快还钱” “还有我还有我……” 董家人面面相觑,都觉颜面扫地。 董乐仁一张虚浮的胖脸涨成猪肝色,却不得不忍气吞声,上前解释,“各位乡亲,这秤实在是前儿才买,给徒弟们练手用的,谁成想就出了平常给你们卖的,可不是这样称银子的小秤,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张蜻蜓刺了一句,“反正店是你开的,说好说歹都由你,你要说,难道大伙儿还能把带来跟你再验货不成?这人良心黑了,还能有甚么法子?” “呸”有个汉子见讨要无门,一口浓痰吐在董家商行门槛上,忿忿地道,“连街坊邻居都骗,以后再不上你们家来买了” “就是心太黑了” 张蜻蜓成功挑起大家的怒火,转而笑吟吟的对董家一众人道,“三局两胜,我们已经赢了,现在这坛,该你们吃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安西把那瓦罐提了上去,周遭百姓看了,都帮他们声讨,“就该这起子黑心无良的奸商吃快吃” 那腌臜味道闻之欲呕,可能吃得下去?董少言见势不妙,就想偷偷往后溜。 董少泉一直没,那双眼睛可一直盯着董家每一个人,当下就喊,“董少言,你这是想去哪里?不跟你的族人们共同进退了么?” 他这么一嗓子,董乐仁立即回头瞪了一眼,让那些想开溜的人都不好意思再动脚步了。 他转过头来,怨毒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今日被他揭了老底,若再当众吃下这腌臜,那他们董家往后也别想在这儿做立足了这个场子,他必须现在就挽了。 “小畜生你敢不敢跟我再比一场?咱们一局定胜负” 他虽把董少泉逐出家门,可董少泉还真不好当众对他发飙,可张蜻蜓是没有半点关系的,当即跳出来抱打不平,“老家伙你嘴里放干净点我们敬你年纪一大把了,所以凡事以你为先,你说的三局两胜,大伙儿可都听着呢你凭出尔反尔?就算是要比,你也得拿些足够的彩头出来,要不,谁有空跟你玩儿?” “那我们就赌这个铺子”董乐仁当真是豁出去了,“若是我们再输,这间董家商行就送给你们可你们要是输了——” 他冷冷的看着董少泉,“你这小畜生今儿就得跪下磕头认,再自废一手,永世再不得行商” “凭?”这太不公平了,张蜻蜓当即跳起来反对。 董少泉却定定的看着他的大伯,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好。” 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甚至有人都惊叫了起来。 董少泉划下规矩,“咱们就接着刚才的比试,第三场,点钱。不过这把赌得这么大,口说无凭可不行,得找个信得过的中人。麻烦哪位乡亲带个路,安西,你去把本地的保甲请来,咱们要赌,就要先立下字据。” “我在呢”董少泉这话刚一落下,人群后头就冒出个人,正是本地的保甲。 这么巧?张蜻蜓回头一看,哟四大纨绔都到齐了,聚在后头,也不知站了多久。 胡浩然本就又黑又冷,现在的神色更是说不出样儿了。简而言之,整个人上上下下就跟那开了锋的剑似的,是谁也不敢碰的暴戾要不是被仨死死拖住,不让他上前,估计他拆了这铺子的心都有了。 潘云豹瞧见回头了,生怕她瞧不见,赶紧跟她招了招手。指指保甲,示意是他们找来的。 这下事情就好办了,董乐仁就是想反悔也不成了。张蜻蜓心里更有了底,中气十足,“快请上来” 保甲上前,“二位的话我都听见了,若是真的要赌,那咱们现在可就立字据了?” 董乐仁在屋里,没瞧见外头的虎豹豺狼,也不这尊瘟神是谁请来的,可现在话已经说出去了,人已经到了,要是再临阵退缩,那才是真不要混了。 “爹——”董少华露怯了,似有退让之意。 董乐仁恨得咬牙切齿,关键时候,这孩子这么顶不住事?反观董少泉,却是越发的沉稳镇定,两相对比,更让他恼火。 脑子一热,更是不计后果的喊了出来,“赌” 既有这话,还有可说的? 保甲干这些文书事宜是最熟的,给双方立下字据,又冲人群之中喊了一声,“哪个爷们有空,作个见证” “我来我来”许多在商行吃过暗亏的乡亲纷纷往上涌,还给董少泉打气,“小,你可一定要赢啊” 保甲从踊跃报名的人群里挑了两个平素口风甚好的街坊,也俱都按下手印作证,这比试就要正式开始了。 伙计们抬出两大箱的铜钱,抽开原先串着的红绳,然后随意抓了几把到对方的箱子里,这就谁都不准数了。再倒在桌上,分作两堆,让各自来数。 董乐仁慢慢的挽起衣袖,鼻尖上也沁出薄薄一层汗意,但那眼神却越发的疯狂与阴毒了,“小畜生,今儿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叫做真正的绝技就是你爹,从前他这一项,也是绝对胜不了我的” 他显摆的抓起一把零散的铜钱,手一抹,就顺成整齐的一条,码在桌面上,只凭高度,他就控制到了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个。得意的叫嚣,“看见没有?这流水叠钱之技全族之中,可无人胜得过我” 张蜻蜓见这老头果然有两把刷子,有几分紧张起来,“少泉……” 董少泉望着她微微一笑,“二嫂,麻烦借你的手帕,把我的眼睛蒙起来。” ?张蜻蜓傻眼了,这要数钱,不用眼睛行? 董少泉轻声催促,“快些,要不可要输了。” 董乐仁却是如遭雷殛,跳起来厉声质问,“可能?你可能会盲人听钱?这连你爹都不会” 董少泉看着他的失态,柔声细语,“会不会,您看了不就了?” 张蜻蜓听着有门,迅速拿帕子给他的双眼蒙了起来,董乐仁却是未战已经先输了气势, 董少泉作好准备,悠悠的问,“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那保甲看看董乐仁,“董老爷,您好了没?要是好了,那就要开始了。” 董乐仁两手止不住的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董少华见势不妙,忙问,“我们退出可以么?” 保甲呵呵一笑,“当然可以呀你们退出,这铺子就归人家了。要不,你们当这文契是白立的么?” 这下,董乐仁真是骑虎难下了,那额上的冷汗如雨般落下。 保甲不管了,一声号令“开始” 董少泉蒙着眼睛,两手推动桌上的铜钱,在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的寂静里,只听大把的铜钱叮叮当当往下头的空箱子里落,他手上控制着速度,嘴唇轻动,喃喃自语,心中默记着数,眼见就去了一小半了。 可是董乐仁却手抖得抬都抬不起来了,董少华急得大吼,“不行,重来我爹还没准备好” 董少泉惊得手一顿,立即停了下来。 “安西”张蜻蜓喊了一嗓子,一道人影立即扑上去,照董少华的后颈就是一下,当下把这叽叽歪歪的家伙打晕了。 外头有人帮着嚷了起来,“他们犯规,应该判这董小哥胜” 保甲还没来得及,董少泉朗声道,“多谢大伙儿出言相助,不过咱们既是要赢,就要赢得人心服口服,这余下的钱也不多了,总要点个清楚,才能让人无话可说。请大伙儿安静一会儿好么?” “好”外头彻底的平静了下来了。 董少泉接着把钱往下推,那铜钱相撞的叮咚之声听在张蜻蜓等人的耳中是无比的悦耳,可听在董家人耳中却如催命的符咒,现在完全指望不上董乐仁,只能寄望于董少泉的出。 “九千八百二十二。” 终于,所有的声音停顿了下来,董少泉冷静的报出一个数,解开了眼前的手绢。 保甲亲自监督,张大姑娘带着绿枝巧云和那两个证人帮助,花了快一柱香的工夫,点出来了,“九千八百二十二” 全场掌声雷动,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兴奋的乡邻们开始齐声大喊,“交铺交铺交铺交铺” 董乐仁脸色灰败,盯着董少泉,“你这……这是跟谁学的?” “我爹。”董少泉看着他,眼光之中充满了讥讽之意,“我爹不仅会盲人听钱,就连那流水叠钱也比你做得好得多” 他随手揽过他面前的钱,依照他方才的动作,却是一次性的码出五十枚一墩的。再揽过更多的铜钱,再顺出的却是一百枚。 董乐仁不可置信的盯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双手,颤声问,“那为?为……” “因为他若是不让你有一点胜过他的地方,满足下你那可怜的虚荣心,恐怕你会更加的嫉恨他,我爹不过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董少泉轻声嗤笑,“你以为你是全族之中最优秀的么?可你这些雕虫小技,我爹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董乐仁呆呆的看着他的手,整个人象是戳破的鱼泡一般,霎间瘪了下去。 保甲走上前来,“董老爷,现在这铺子可就归董了,麻烦你把钥匙交出来吧,明儿就把地契送到我那里去,我赶紧把后头的手续给你们办了。” 董乐仁似是突然醒过神来,忽地意识到做了多大的一件蠢事,那眼神看向董少泉,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哀求。 旁边,有族人上前,“少泉,这铺子可是你大伯一家的命根子,你要了去,让他过日子?” 哈哈董少泉蓦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还带着呜咽,听着令人心碎,“大伯?我哪里还有大伯董少泉已经给逐出了董家宗族,从此以后就是无祖无宗,无亲无戚的一个人,一个人” “你不要太过分”董乐仁恼羞成怒,霍地拍案而起,“可别忘了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说得好”董少泉收了笑声,用力鼓掌,“那我就等着董老爷你三十年后找我,看你化为一抔黄土了,还能如何收回这间铺子” 董乐仁气得一口鲜血直直喷了出来,直溅了一地。 董少泉看着他,眼中既悲且愤,“董老爷,您不过是失了一个铺子,就气得吐血么?我可还没卖你,卖你女儿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当日我爹在狱中,你们不施以援手也就罢了,要干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也就罢了,为还要到牢里去气他?生生把他气得吐血,最后不治身亡?董老爷,这滋味可好受么?” 董乐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看着他,象看着讨债的恶鬼,哆嗦着伸手往外指着。 “想要我滚?”董少泉缓步踏进屋来,四下打量,“这里,已经是我的地方了。还是请你们滚吧” 董家人见大势已去,架着董乐仁,抬着给打晕的董少华往外走。 可惜,走不了了。 门前堵着四凶兽,胡浩然隐忍多时,此时才终于找了一个泄愤的机会,“要走,也得把这罐喝了再走” “我去拿碗”潘云豹挽起袖子进来收罗。既然是商行,各式货品众多,自然不缺几个碗。 很快,那桌上就摆了十几碗生猪下水,臭不可闻。门口的百姓纷纷掩鼻,连张蜻蜓也有些受不了,往后退了几步。 董少言表示抗议,“这铺子都给你们了,你们可不要欺人太甚” 胡浩然那目光似是两柄闪着寒光的利剑,“这个铺子,是第二回合的赌注。你们先跟少泉比试,三局两胜,输的人,就得把这坛喝了。两件事,一码归一码。现在到底是我们欺人太甚,还是你们想赖账?” 蒋孝才笑眯眯走上前去,用力的拍了拍董少言的面颊,“喝了它,你可以走出去,不喝,我们哥几个会帮你喝下去,不过那时,恐怕就要将你丢出去,你选吧。” “这也太欺负人了”董家人又不是寒门小户,一个两个都是殷实人家。尤其今儿来的,全是族里有头有脸管事的,平常也是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种苦楚? 郎世明匪里匪气的走上前来,“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哥几个到底是人,就敢随便欺负咱们的人?要是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还当我们哥几个是纸糊的不成?” “哪那么多的废话?上”潘云豹打架总是冲在最前头的,当下就反剪住了董少言的双臂,郎世明捂着鼻子端起了碗,蒋孝才随手从一袋米上捡了根大竹签子,往董少言嘴里一插,撬开他的嘴,郎世明就开始灌。 旁边人见势不对,就想往门口冲,可胡浩然正堵在这里呢,提起那碗大的拳头,砰地一下就打倒一个,再踹一脚,又一个滚到地上去了。他现在天天被潘茂广特别训练,这些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就全打得满地找牙了。 董少言是头一个被灌完的,潘云豹他们还当真说到做到,灌完了他,就与蒋孝才合力抬了起来,“一、二、三、扔” 叭唧一下,重重的扔到大街上,摔得他半天爬不起来。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管他痛哭也好,求饶也罢,反正不喝就灌,灌完就扔,就连晕的董少华,也给拍醒了再灌。总之是一个都别想跑 张蜻蜓可算见识到了,叫做纨绔这就叫纨绔不过今儿这纨绔,做得痛快 架打完了,伙计们全放走了,关门落锁,派安西带几个小厮在这儿守着,他们就该各回各家了。 “真臭”郎世明抱怨着,要换衣裳。 董少泉却朗声提议,“我请大伙儿喝酒谁去?” “我去”张蜻蜓最豪气,头一个报名,“少泉,可真有你的算是服了你了,你要是愿意,姐都想嫁你了” ?小豹子不干了。 (感谢亲们的票票,今天感觉温暖多了呵呵~ 也谢谢Lingn、迎银的刀刀的催更,每天激励着偶努力的码呀码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138章 大醉 [3合1,含为季落儿和粉红120的加更] ??云豹很郁闷。 不断的看着董少泉,再看看,反复做着比较。 有他好看么?随手抓个酒楼伙计来问,人家左右瞄瞄,吭吭哧哧半天不敢答话。 有他会算帐么?瞪大眼睛瞧着面前的几个菜,扳了半天的手指头才加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啊,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抛弃我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咱们可是拜过天地写过婚书的夫妻,是真真正正的夫妻 小豹子总算给找了个理直气壮的理由,走上前去,要跟摆事实讲道理。作为一个有夫之妇,你还惦记着别的男人,成天想着改嫁,那是不对地 “走开走开”张蜻蜓一把将他甩开,红光满面的看着眼前的美男,“少泉,我们接着喝” “喝我敬二嫂”美男也满面红光的看着眼前的美女,那酒跟不要钱的水似的往肚子里灌。 几个纨绔反倒晾在一旁做了陪客,郎世明两手托腮,瞧瞧左边这位,再瞅瞅右边那位,“得,今儿可好,咱们就看他们谁先把谁放倒吧。嗳,谁有兴趣来赌一把?我押二嫂。”他当真从钱袋里抓出一把金钱拍在了桌面上。 “你废话真多”蒋孝才捅他一把,那眼光往胡浩然身上瞟瞟,又往潘云豹身上落下。 胡浩然端了个酒壶,眼皮子也不抬,自斟自饮,速度虽然没有董少泉的快,可也不慢了。潘云豹半天跟说不上话,心情烦燥,也抓了个酒壶,酒杯也懒得用了,径直往嘴里灌,灌一大口,瞅一眼,心中更加气闷,再灌一气,再瞅。恶性循环,不能消停。 郎世明看得心中烦闷,“咱们也喝” “这就对了。”蒋孝才干干脆脆跟他碰杯,“一醉解千愁,想那么多干嘛?” 这一屋子豪客,满桌子菜没吃几口,全都拼起了酒。那店小二一坛一坛的往上抬得心惊肉跳,再这么下去,最后有人结账么? 觑个空问外头跟着的丫头,“这也差不多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要不劝几位先?” 绿枝要是能劝得动,何至于蹲在门口守着?出了个主意,“你把那酒里兑点水送上来。” 跟着蒋孝才的小厮当即跳出来反对,“可千万别干这事几位爷都是酒池里泡大的,那舌头可刁得很就是醉了也是分得出好坏的,拿假酒哄他,那脾气上来了,事儿就闹大了,别白砸了人家的店。等他们喝吧,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就差不多了。若是着急,就换点烈性的上来,就说别的没了,快点把他们放倒就完了。只预备点醒酒汤,给他们灌下,让他们吐出来,再喝碗药养养肠胃,也就好了。” 这还是全方位服务,看来经验很丰富啊绿枝无话可说了,“那麻烦你去帮忙弄些汤药给我行么?我怕家里没有。” 那小厮现在可得了蒋守正的严令,要好生伺候十一少,奉承好潘家人的。绿枝一开口,连钱也不要,就自掏腰包去办事了。绿枝忠心耿耿守在门外,不让人看见主子们的丑态百出。 又喝了两轮,就听嘁里锵鎯,戏台子开演了。 今儿董少泉赢了间铺子,出手可大方得很,来的是京城最著名的得月楼,眼下正是名闻天下的庆云班要开始表演了。 张蜻蜓听得热闹,推开窗子,他们这雅间也是最好的位置,正对着戏台,瞧得真真切切。 头一出戏,就是《大闹天宫》,端的是群魔乱舞,妖孽横行,满场子蹦来跳去,经幡摇动,热闹非凡。 张大姑娘原是最喜这种热闹戏文之人,可是今日看着看着,想着那么厉害的孙大圣最后还是给如来佛祖压在了五行山下,不由得触动心事,悲从中来。本来已有七八分的醉意,当下也不顾旁边还有人在,怔怔的落下泪来。 “二嫂,你这是了?”董少泉也醉得有些迷迷糊糊了,却还能瞧见她在哭。 张蜻蜓转头看他,眼泪掉得更快了,“少泉,我你心里难受,你别再笑了。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吧” 董少泉怔了怔,脸上的笑容慢慢凝住了,忽地嘴角一扯,复又大笑起来,“二嫂,你说呢?我哭?我心情好得很难道你没瞧见么?我今儿可赚了一间铺子呢,刚好把我们城西的铺子给解决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我为哭,为要——哭?” 张蜻蜓泪眼朦胧看,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最终,化为虚无。 董少泉猛地又灌了一大杯酒,手举空杯往旁边一伸,很是豪气,“酒来” “别再喝了。”胡浩然终于出手,抓着他的手腕,一点一点扳开他紧抓着不放的手指头,把酒杯夺了。 “你凭管我”董少泉蓦地大吼起来,怒气冲天,“我不过是喝杯酒,你凭管我?” 胡浩然不,只是看着他,静静的看着他。 “你干嘛这样看我?”董少泉踉跄着脚步扑上前去,猛力把他往外推,“你走,你走我讨厌你,我不想再看见你” 胡浩然是习武之人,体格本就健壮,下盘也稳,任董少泉踢打推搪,却是动也不动。 董少泉一急,不管不顾的抓起桌上的菜盘碗碟就往他身上砸去。 “少泉” 蒋孝才和郎世明喝得少,想拦他。可是已经迟了,胡浩然身上很快落下一堆汤汁菜叶,弄得污七八糟。 “都别”胡浩然低喝一声,站在那里如木头桩子一般,随他拳打脚踢,尽情发泄。 潘云豹在那儿喝得本来有些晕晕乎乎的,此时听胡浩然这么一喝,倒是清醒了些。猛地一抬头,就见自家泪流满面,心一下就缩紧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往她走去,“,儿你了?这是谁欺负你了?你哭了?你别哭,别哭呀” “你也别”似是被董少泉传染一般,张蜻蜓突然也对他发起了火,“不许” 小豹子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张大姑娘越想越觉得难过,口不择言的道,“反正你将来也是要休了我的,干嘛现在对我这么好?” 董少泉听着这话,脑子里也有些糊涂了,指着胡浩然骂,“你听见没有?别人都说了,反正你将来也是要休了我的,干嘛现在对我这么好?你将来会娶个门当户对的妻,会生儿育女……你现在对我好,不过是看着我这张脸罢了你现在哄我,说你的家就是我的家,说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可是,可是再过几年呢?等你成了家,有了儿女,我就都不是,都没有了” “说得好”张蜻蜓拍了半天,都找不了的另一只巴掌,索性拍起了桌子,嘟嘟囔囔开始骂,“我我出身低微,我配不上你们这些哥可这样事情也不是我愿意的你放心,我会走,我会走” 董少泉接着她的话,“反正我也是一个人,走到哪里也不怕。这儿也没有我的亲人,没有,都没有,都没有了” 张蜻蜓把眼泪一抹,“你放心,走之前,我会把钱全还给你们家的你们家花了多少聘礼告诉我,我全还来,一分一文也不差你” “还有这些年的衣食住行,我也会还给你,加倍还给你足够你再去风风光光娶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董少泉的声音也开始嘶哑了,瞪着胡浩然,眼前却开始模糊,“你现在出息了,也上进了,以你的家世,日后建功立业肯定不在话下到时家里也有人照顾,就用不着我了。我虽然下溅,却也不会那么死皮赖脸赖着你的” “我这点志气也还是有的就算我们家也不要我,我也还有手有脚的,饿不死” 两人一唱一和,共同声讨着不同的对象,听着旁人全都僵在那里,劝也不好劝,拦也不好拦。 潘云豹的脑子,却给的话一点一点的骂醒了。她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她是真的想走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少泉”张蜻蜓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董少泉的方向走去,“少泉,咱们都是没人要的人,要不,你以后就跟了我吧好不好?咱俩在一起,好歹做个伴。我不想一个人那么可怜,生病了也没人管,有事了也没人问一声。咱们两个在一起,你就是看不上我,不愿意娶我,我们也可以结拜做姐弟呀以后……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了,姐为你出气要是有人欺负我,你也要为出头” “好好好”董少泉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想伸手接住她,却是身形不稳,二人手拉手一同跌坐在地。他想放声大笑表示他很高兴,但那笑声里却分明已然带着呜咽,“难得这世上还有人不嫌弃我,二嫂,那你以后……以后就是我姐了,是我亲姐咱俩活着在一起,等我们死了,死了也要葬在一处。这样,这样咱们姐弟在阴曹地府里也可以做个伴,免得成了孤魂野鬼,受人欺负……” 张蜻蜓用力点着头,“谁敢欺负我弟弟,管他是人是鬼,我张蜻蜓跟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 “姐——”董少泉再也忍不住,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为?为董家的人就连仅存的一点名分也不给他?他到底做了?要生生的将他逐出宗族? “弟——”张蜻蜓一样伤心。 小豹子不是她的,章府不是她的,就连张家那几口子,现在也不是她的。天地之大,世人之多,她却是孤零零一个人,一个人 他们二人就这么跪坐在地上,抱头痛哭。哭得那个撕心裂肺,忘乎所以。似是要哭尽心中种种难言的委屈、忿恨与伤心,哭得蒋孝才和郎世明只能站在原地,红着眼圈不忍的看着他们。 胡浩然走了,把董少泉从背后托了起来。 “你要干?放手,你放手”董少泉哭得酒劲儿全上来了,脑子稀里糊涂,拼命挣扎。 张蜻蜓更晕,在下头撕扯着他的衣襟,“你滚开,不许你碰我弟弟滚开” 胡浩然黑着脸怒吼一声,“云豹,看好你” 潘云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上前拖走张蜻蜓。 “你放开我”张蜻蜓拼命挣扎着要去救她弟弟。 “姐”弟弟也拼命挣扎着要去救他。 两人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看得旁边二位看官是不知说好。 郎世明吸溜一下鼻子,“你们……你们别这么凶嘛” “他们喝多了,脑子迷糊,下手轻点”蒋孝才偷偷擦擦眼角,帮着解释。 “我才没有喝多”姐弟二人异口同声的大喊大叫。 “你快放开我”张蜻蜓左右挣脱不得,一着急,低头咬上了豹爪。 潘云豹吃痛,差点放手。 “不许松手”胡浩然同样遭袭,董少泉没咬他,却是两只指甲深深的掐进了他的肉里。 潘云豹越痛,但脑子却越清醒,确实不能松手,难道松了手,让他们继续哭得死去活来?那也太伤身子了。 于是死死把抱住,任那殷红的血流了一手。 嘴里尝到奇怪的咸腥味,张蜻蜓浑浑噩噩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疑惑的抬起头,不明白干了好事。 而对面,胡浩然咬牙切齿发话了,“我胡浩然,今儿当着这么多的面,对天发誓,会让董少泉活着,入胡家族谱;死了,入胡家祖坟如有违背,有如此物” 他单手箍着董少泉的腰,一手从桌上操起一个大碗,咣当一声,用力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这声巨响,好歹让董少泉的神智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脸去,傻傻的看着胡浩然,不明所以。 胡浩然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诉他,“你爹已经把你许配给我了,我们是当着他老人家的面,行过礼立过契的,按着嫁夫随夫的道理,你本来就不姓董了,你应该姓胡董家不要你,又有关系?你早就是胡家人了,关他们事?” 是这样么?董少泉脑子虽然糊涂,但还没有完全变成白痴,所以哭得红肿的眼睛里还是分明闪烁着怀疑。 胡浩然从脖子上把一块玉佩摘了下来,“还认得这是么?” 董少泉凑到眼前看了看,老实的点头,大着舌头回话,“这是……是你们胡家的……传家之宝,只给那个……长子嫡孙的” 胡浩然不由分说,挂在了他的脖子,“给你了。” 董少泉有点反应不,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我又不是你。” 胡浩然拍拍他的背,“这是给你做为我们胡家人的凭证。” 是么?董少泉更加糊涂了,摸摸脖子上仍带着体温的玉,绞尽脑汁的想着这样的说法到底能不能成立。 胡浩然不管他了,只看着张蜻蜓,“你既然要跟他结拜,那咱们就挑个好日子,给你们摆香案正正式式的来。日后我若是欺负他了,或是云豹欺负你了,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帮忙说理。” “这样好”旁边的蒋孝才带头附议,“这样一来,你们就都有亲戚了,再不要说孤苦伶仃的了。” 郎世明很是热心的毛遂自荐,“要不,咱们也一起结拜吧要是以后二哥你敢欺负二嫂,老大你敢欺负少泉,咱们可都不依” “不要你”张蜻蜓大摇其头,给他泼了瓢冷水。 “为?”小狼很忧郁。 张蜻蜓指着蒋胡等人,“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你是——奸细” 蒋孝才差点没绷住,噗哧笑了出来,把脸憋得跟茄子似的小狼拉下,“既然说定了,那这事就交给我来办了,咱们明儿就挑个好日子,包管办得你们称心如意。只是现在天也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张蜻蜓瞧着满桌的的酒菜,“可是……可是咱们还没喝完呢” 蒋孝才呵呵一笑,“二嫂,难道你们明儿不做生意了?” “不行”董少泉都已经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却在那头嚷了起来,“得做生意,得赚钱没钱过日子?家里都没多少钱了,还得给容容买些好药材,再添几身新衣服新首饰过年。浩然的衣服也不能短,他要出门应酬的,不能给人笑话” 张蜻蜓在这头点头如啄米,“就是,不赚钱,那么一大家子,养活?这眼看就要过年了,家里花销可少不了那头死豹子就花钱,啥也不会,指望不上咱得,睡觉,养足精神,明儿还要早起” 她突然又想起之前被打断的话题,“桌上这些吃的,好多都没动过,全打包,带走这都是钱哪,你们贵人嫌弃剩下的,我不嫌弃一群不当家不柴米贵的,带到铺子里,明儿中午又能省一些了。” “说得很是,他们哪懂这些啊?嘁一群败家子,成天就花钱,哪里赚钱的辛苦?”董少泉也是牢骚满腹,比张蜻蜓还抠,“还有那酒,查查账,付了钱没喝完的,统统带走” 四个不知柴米贵的败家子给骂得颜面无光,不过心中却不是没有触动的。 董少泉趴在胡浩然的背上,犹自絮絮叨叨啰嗦个不停,“还得和王屠夫他们写契约,还有今儿刚收的铺子,也得重新收拾,那些该卖的卖,还有好多事呢姐,你明儿也早些来啊” “嗯。”张蜻蜓脚下虚浮,整个人都快挂人身上了,忽觉身子一轻,却是给潘云豹打横抱了起来。 这样可舒服多了,无遮无拦的打个大大的哈欠,她也觉两眼酸涩的不行,索性闭上了,心里还惦记着一事,“对了,我还得找公公,管他要个能管账的人来,嗳,记得提醒我。” “了。”小豹子是真的记下了。 张蜻蜓得了保证,心里一安,脑袋一歪,呼噜噜,睡着了。那头董少泉也没好到哪儿去,趴胡浩然背上,自言自语又嘀咕了几句,枕着他的肩窝,也睡了。 蒋孝才交待郎世明,“你结账,我先送他们下去。记得打包,明儿给二嫂铺子里送去,千万不要忘了。” 郎世明点头应下,掏钱的时候才回过味儿,每回都留他结账?这不是董少泉闹着要请客么?既不跟他结拜,还得替人出钱,他亏不亏呀 潘云豹抱着儿回了家,交给周奶娘,吩咐她细心看护,洗漱了一番,换了件干净衣裳,去见潘茂广了。 他们这一闹,差不多从中午闹到了晚饭时候,这时辰还不算太晚,潘茂广也才刚刚。 听说二少爷来求见,倒是盘古开天头一回,连潘茂广都觉得稀奇。从来这个只会躲着他,绕着他,没有他的吩咐,绝对不会接近方圆三丈之内,今儿主动上门了? “想替求一个管账之人,她们那儿做生意,实在是忙不。”潘云豹身上虽还有些酒气,但双目清明,目光诚挚,一看就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潘茂广想了想,“军中倒是有两个年纪较大的帐房,但还不到退伍的年龄。若是你急等着用人,倒是可以让他们提前退了帮忙。不过他们因此而短少的抚恤金,得由你来补齐。再一个,既是我手下出来的人,脾气都甚耿直,拨给你用了,人家这也是瞧在我的面子上,除了银钱不能短少他们的,还得需得恭敬有加,若是让人传了风言风语到我的耳朵里,那我可不依你们想清楚,还要么?” “要”潘云豹代答应了。 潘茂广有些讶异,“你为同意?且说个道理出来。” 潘云豹不加思索的道,“既是爹爹用的人,必是忠诚可靠,绝不会有二心的。这做生意,经管银钱之人最是要紧,要是象那董家人似的,坑骗主家,就太坏了” 潘茂广眼中带了一抹轻笑,这个最不管事的,倒是也开始学着操心过日子了。听他这话中有话,自然得要盘问一番。 潘云豹在他爹面前,可不敢有半句隐瞒,当下把今日董家商行发生之事说了一遍,甚至在他老爹的诱供之下,连的醉言醉语都如实招供了。 潘茂广听了心下琢磨一番,先疾言厉色的批评起来,“真是胡闹能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事?既然人家该做的都做的,还把人家扔到大街上?万一摔出个好歹办?真是一点不动脑筋,简直混帐传我的话,明儿等你那几个狐朋狗友来了,每人各绑二十斤的沙袋,绕着潘府跑上十圈,差一步,回头我要军法从事” 潘云豹吓得一哆嗦,却不敢不听。 可是随后,潘茂广又问起他来,“那你对今儿这事,还有你这些话,都有些想法?” 潘云豹还当真有所触动,“我以后不能再这么乱花钱了,赚钱挺不容易的,得省着点用。亲娘也不在了,岳父虽然不,但是岳母太坏了,连她的嫁妆都克扣以后得对她好点。要不,她一个人太可怜了” 嫁妆?又关嫁妆事? 小豹子一时说漏了嘴,不得不把他们捣鬼,用张假画骗了林五千两银子的事情也如实交待了。当然,关于事后的赔礼也说了明白。 潘茂广一面听,一面甩好几把眼刀,这群傻蛋,干的这叫事?要是他来出马,包管天衣无缝,得了钱还不露半点痕迹当然,潘大元帅自恃身份,是绝不会干这种自掉身份的事情。要干就干点别的去 最后问了小豹子一句,“既然你的不容易,你最该做的是了吗不跳字。 小豹子点头,下定决心,“我要变得更强,替挣钱,要让人以后都不敢欺负她” 还不算太傻潘茂广给了一个尚可勉强改造的眼神,淡淡的挥一挥手,“去吧。人我过两日带,让你别太着急。” 小豹子诚惶诚恐的走了,回头去大哥那儿上课,潘云龙的眼线是干用的?他们前脚进门,他后脚就听说弟妹醉酒的事情了,正等着弟弟盘问呢。 别的倒还罢了,只听说生意好了缺人手,回头先跟卢月荷商量,问她能不能再借几个得力之人给张蜻蜓使唤。 卢月荷却比他想得更周到,“我借几个人是没问题,可弟妹她总是还要招人的,不如让她弄去。要不,咱们贸贸然的找人插了手,刚做熟了又要走,那就不是帮忙,却是添乱了。倒不如回头跟她说一声,这年下两边过年的事情就都由我来打理了,让她只管安心在外头把做好生意就行。那些首饰也不用典当了,她要用钱,就从我这儿拿。她要不好意思,让她把首饰交我,我帮她收着。若是铺子里有些理不完的账,晚上带,我帮她弄。让她腾出手来,倒是抓紧着,把字儿多认几个才是要紧” 潘云豹听后,当下先行谢过哥嫂。 潘云龙觉得很是诧异,这个弟弟长这么大,时候这么诚心正意的给他道过谢? 卢月荷感同身受,抿嘴一笑,“我觉得咱们二弟讨了这房之后,还真是变得越来越有个大人样儿了” 小夫妻相视一笑,俱自欢喜。 潘茂广在书房里托着剃得青虚虚的光洁下巴,沉吟一时,忽地问身边伺候的小厮定南,“这时节,梅花开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定南听着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应该是开了,这天儿也差不多了。” 潘茂广传了一道命令,“这腊八节就要到了,你去弄两盆假梅花,和腊八节的礼一起,给二少奶奶家送去。那梅花就以我的名义,指明一盆给章大人,一盆给章。记得弄漂亮点,就说是我感谢他们,把二少奶奶教得这么好,还嫁到我们家来。” 定南更糊涂了,这大冬天的,要送梅花,就送真的呗,弄个假的算回事?还特别要送给他们二位,这是用意? 潘茂广微微冷笑,林居然敢拿假嫁妆糊弄张蜻蜓,这表面上折的是张蜻蜓的面子,可是内里,又何尝不是不把他们潘府放在眼里? 若是不也就罢了,既然了,可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平白放张蜻蜓既做的是他家的,能由着外人来欺负么?这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就是生身父母,也绝不容许 果然,章致知在那日下朝之后,回到家中见到这盆假梅花,当下气得是七窍生烟,原本渐渐平息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几步冲到上房,指着林的鼻子痛骂,“你自个儿瞧瞧,你都干了些好事?这好端端的嫁女,生生给你折腾成这个样子让女儿面上无光不说,还把亲家都给生生得罪了合着你都当人家是傻瓜么?潘大帅可不是一般的精明人,现在朝政不稳,连皇上都得高看潘家三分,大小朝臣无不巴结奉承,可你倒好,搬起石头砸的脚这还不光是你一人的,还砸了你宝贝的锦绣前程这个面子要是不给亲家添,这个年,大家都别想好好过了” 章致知怒气冲冲的甩袖走了,林原本就憔悴的面容更加愁苦了三分。 这回为了假画的事情,章泰宁也着实生了的气,连带着对她这个母亲也颇多怨言。而章清雅呢?派人去探视,却给女儿臭骂了。怪哥哥办事不利,害她丢了面子又失了里子。现在还管母亲讨要的金银首饰,这让林上哪儿去变出来给她? 自上回事发之后,在胡姨娘的建议之下,章致知已经让人把府中妻妾子女的贵重首饰物品全部重新登记造了册,按着宫中的规矩,定期查验。要是赏了人,或是干了,都得写明白去处,再不能随意处置。林就是有心拿别人的来堵这个窟窿眼,现在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而府中下人,见老爷这回是动了大气性,不比平常。胡姨娘管了这许多天的家务,也没个让她交出来的意思,都觉得府里的风向怕是要变了,对林的奉承少了,转而渐渐的对胡姨娘热络起来。 林看在眼里,如何不气?却苦于无法相争,在这内忧外患之下,索性装起了病。她满以为这撒手不管,大过年的府里肯定转不开,到时章致知还得请她出山。 却没料想,这世上的人情世故最是现实,只要有钱有权,有事不好办的?纵是头一回吃些亏,可是有章致知的鼎力支持,胡姨娘还是一样办得条理清晰,成日里忙得是风风火火。 林却在床上躺得时候长了,心里又怄着气,这没病倒真的添了一两分病症起来,人的心情一差,身子就更加吃不消,以至于真的要延医请药,终日汤药不绝。 顾绣棠趁机自请了件差事,“长日无聊,不如让四跟我做个伴,一同学习些针黹女工,我这学问虽然不佳,自认还可做得了她半个老师,也替婆婆省些心了。” 这有何不可?林还真不放心把章清莹交到胡姨娘手上,可是让刘姨娘来教,她学问又不够,老爷肯定不同意,既然有大自告奋勇,当然最好。日后这个庶女就算是跟不亲,能跟亲近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报给章致知,自然也是没有不同意的。顾绣棠是大家闺秀,又是长子嫡妻,小姑跟着她学习,于情于理都很说得。 他还想起一事,“两个孩子也都大了,再住在一处多有不便,况且地方也太狭小了些。不如把三姑娘原先那住处收拾出来,给了三少爷。这明霞堂还是恢复原貌,给四姑娘单住吧。” 章清莹听着,却主动请缨,“爹,荷风轩既是三姐的闺房,不如就直接给了女儿吧。家里也省了好些事,这明霞堂地势好,还是留给弟弟。” 章致知听她小小年纪,竟如此懂得谦让,很是高兴,“只是那荷风轩临水,有些阴冷。你弟弟现在白鹭书院念书,也不常,还是把明霞给你吧。” 章清莹摇了摇头,“三一直待我很好,她这房子若是给了弟弟,必然要大改。可若是给了女儿,我住在那儿,一草一木却都是个念想。要是三了,她也可以故地重游,岂不更好?” 胡姨娘听及此,索性做个好人,将章清莹含蓄的没有讲完的话点明了,“四姑娘说得很是。象是大姑奶奶,二姑奶奶虽是嫁出去了,可她们的闺房倒都保留了下来,至今也没动过。若是只动三姑奶奶的闺房,倒让人有些不好想了。” 上回她主动拉拢张蜻蜓,虽然没得到回应,可张蜻蜓也没投向林,算是做到了两不相帮。眼见潘家渐渐势大,在老爷心目中的分量越来越重,在可以做个顺水人情的时候,她自然不会无端去做那个恶人。 章致知听得连连点头,“倒是我糊涂了那三姑奶奶的闺房也不要动了,另给四姑娘再布置一间,务必要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再有,多拨几个老实可靠的人在那边上夜。四姑娘还小呢,那个地方到底偏了一些,莫让猫啊狗的惊了她。” 他一时想起,感慨起来,“还记得上回,三丫头做了恶梦,深更半夜的跑来看我,后来还写了不少经书供在神前,那孩子可真是有心。” “岂止在家?三姑娘就是出了阁不也惦记着老爷?”胡姨娘上前凑趣,“一回门就是补酒药材的往回送,还有那犀角杯,要说值钱也不算大事,只是难为她这一片孝心” 因林不在,章清莹瞧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刘姨娘,天真无邪的说了一句,“姐也很好,每次都带她亲手做的鞋袜,针线总是最好的,女儿一直想学呢” 刘姨娘微微一笑,投去感谢的一瞥。章致知听得心中更是舒坦,动动脚趾头,他在家穿的可不正是章清芷亲手做的鞋袜么?大女儿婆家虽穷了些,但这些细节却是当真做得不。 胡姨娘两掌一拍,笑道,“那是老爷好福气,养了这么些好女儿,个个都这么贴心,可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呢” 章致知很是高兴,再想起只知索取的章清雅,心中未免更生了几分嫌弃之意。 说回潘府。 张蜻蜓那日酒醒之后,很有些赧颜,模模糊糊只记得几分,却全是失态丢脸的情形,连问都不好意思问起。 倒是小豹子一本正经的跟她提起,蒋半仙已经择好了良辰吉日,要给她和董少泉操办结拜之事。 小豹子心里可着急,董少泉长得比他美,算盘也比他打得精,这样的“情敌”要是不早些“斩草除根,”恐怕日后夜长梦多,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张蜻蜓心下有些惋惜,那样好的小美男,就是喝醉了也拐不来做夫君?想来还是魅力不够呀不过能做姐弟也是一辈子的事情了,张大姑娘做惯头,很高兴的收下一个义弟。 并且在结拜之后严正警告胡浩然,“上回我虽醉了,可那天的话,旁人都说给我听了,你要是做不到,就算是上天下海,我也要把你揪出来,跟猪一样剁了去” 这个威胁,还是很有几分份量的。反正一帮子亲眼见过的们听得都有些寒毛直竖,想想张大姑娘手中那把杀猪刀,谁都不敢小觑。 (哇哇,1W字的长更哟桂子滴更新素不素很给力?非常感谢蜜桃宝儿和季落儿的打赏,还有亲们的票票,爱你们~周末愉快) 是 由】. 第139章 头号二世祖 [含粉红140+] 年前忙忙碌碌了好些时日,张蜻蜓的猪肉铺子迅速上了正轨。 有董少泉这个得力的助手在,最后以合理的条件,吸引了以王一虎为首的一众屠夫拖家带口的加入,帮着把南北四城的分铺俱都开了起来。 因为现在都是一家子,这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大伙儿都清楚,所以不用张蜻蜓多说,他们主动找她分说了各处猪肉市场的情形,再结合实际,进行了有针对性的调整。 在大伙儿的齐心协力之下,这张记猪肉铺算是开创了京城商界一个小小的奇迹。不到一个月的,竟然囊括了将近八成的零散生意,这个年关,赚得是盆满钵满。 而董少泉也趁热打铁,在蒋四姨娘的介绍下,谈拢了几桩长期的酒楼供应。想来正月里就算一时半会儿没有生意上门,大伙儿也不愁没饭吃了。 这一日正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的日子。 年关越来越近了,大部分该准备的人家都已经准备齐的,再来的,无非是凑个菜,补个漏,买猪肉的人越来越少,屠夫伙计们也想歇歇了。 张蜻蜓跟大伙儿商量了下,决定从腊月二十六开始,暂时关闭城南城北城西的三间铺子,歇业到正月初十,只有城东这间最大的铺子坚持营业。既然名气打响了,就得给客人一个方便,这是信誉,也是将来长期经营的保证。 只是董少泉提到,“姐,咱们既然要留住人心,歇业这些天,还得给屠夫们发份工钱,让人家过年心里也过得安稳。至于留在城东值守的伙计们也是,不管生意好坏,都得给份赏钱,毕竟这大过年的,可着实辛苦。” 张蜻蜓听得有理,“我心里也惦记着这事呢,你从前不是跟我说,把咱们得银的两成留出来打赏分红么?我让新来的黄和于帮忙捋了捋,他们可不愧是军里出来的,年纪虽大,手脚可当真麻利,估算着咱们光这个月就回了大半本钱了,至于再过上仨月,以后就是纯赚,是该多拿些出来打赏一番的,只是个赏法,我却还没空细想。你们从前铺子是做的?” 董少泉笑道,“这个就见仁见智了,不过我爹从前给伙计们发赏银是这么来的。一部分是根据他们替铺子赚得多少,红包就给的多少不均。再一部分是吃年饭和新年开工头一顿的时候,一人给一个。还有给他们发放做新衣新鞋的布匹衣料,糕点节礼的,数目虽不大,但必须得有。再有一部分却是随机的,比如谁家困难就适当照顾一下,额外送一笔,是个人情。” 张蜻蜓听得不住点头,“这些都挺好,不过你们这儿兴送横财么?” ?董少泉不懂。 张蜻蜓笑着扯了个谎,“那是从前我听别地方人说的一个规矩,就是在新年宴上,东家会让大伙儿来抓个阄,阄上写了各式礼品,有大有小,多的有一两银,少的几文钱,甚至于一壶酒,一块肉,就象正月十五猜灯谜似的,不过图个热闹。” 董少泉听说却沉吟起来,半晌惊喜交加,“这是个好主意呀咱们可以在过年的团年宴上请大伙儿来玩,嗯,让他们把家中父母妻儿也带来,这样就更热闹了,大伙儿也玩得开心。咱们把准备的衣物礼品都带到现场,人人有份,永不落空,这样就更有意思了” 张蜻蜓嘿嘿偷笑,这是从前在她们扎兰堡流行的规矩,她虽然没在大户人家干过,可是却听那些伙计们说起过得了好,每回都很是羡慕,直希望哪天也能有这样的机会。 现在轮到当家了,她也愿意把这份快乐带给别人。董少泉教过她一句话,“想要从人身上赚钱,首先得想想替人赚钱。” 这句话,她是越琢磨越有道理,这也算是活学活用了。 趁空,二人就在这儿算计着打赏的多少,反正他们这儿每日现结,每位伙计的账都是透明的,也不用藏着掖着,免得大伙儿猜来猜去,反倒心生嫌隙。 不知不觉,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北风时挟裹着细雨,间杂着细碎雪花,淅淅沥沥开始落下了。 埋头算了半天,张蜻蜓觉得气闷,捧着小手炉起来推窗透气。 她瞧见雨雪交加的鬼天气,可兴不起诗兴,只瞧着这南方的雪实在讨厌不象北方人爽快,便是落雪,也如大片大片的鹅毛,静而无声。而南方的雪却多是和雨交织在一起,又吵又湿,落到地上即化成泥泞,非等到雨下过了,才纯是漫天白雪,可也存不住,日头一出,也便化了。那一份阴冷寒湿,直透到骨子里。 因着多雨,砌不了火炕,只能用炉火取暖。莫看她是北方人,倒觉得这南方的冬天更加难熬。要是一日离了这火盆,她可真不活下去。就是太费炭了不过这个钱,她再也舍不得省下去。 不过想起炭,她猛地记起,前些天,卢月荷收了乡下庄子上送来的年货,还给了她两车好霜炭。这个年关,院子里的事情全是大嫂在帮忙张罗着,这过年了,不说别的,总得给她回份象样的礼才行。 正想问问董少泉有好建议,却见有一支小小的队伍往他们铺子来了。还抬着轿子,也不知是哪家来人。赶这个点呢?眼瞅着都快关门了,也买不到好。 正瞅着,却见为首的家丁跟应门的立冬说了几句,然后立冬示意他们等一会儿,急匆匆传话了。 “二少奶奶,门口来了伙奇怪的人,也不说是谁,就说要见东家。李大哥又不在,您要不要见呢?听那口气可冲得很,说不见他,那后果就得自负” 她们现在跟了张蜻蜓有一段时日了,虽说日子是辛苦了些,但张蜻蜓在钱财方面可是一点也没亏欠她们的。手头阔绰了的立冬成天忙得不可开交,于是也暂且按捺下其他心肠,老老实实做起了事。 张蜻蜓当即意识到,莫不是来敲竹杠的? 董少泉也停下打算盘的手,眼中流露出和她同样的意思,“姐,你在这里候着,我带他们到隔壁问问看。” 他们这两间房之间,原本墙上就抠了个窟窿放烛台。后来那一边薄的破了,租房子时,张蜻蜓本说要补补。可是董少泉让挂了幅画挡着,有时要是有不方便的事,撩开画就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形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很快,一个遍身绫罗,满脸横肉的男人在廊前下了轿,腆着个大肚子,进了隔壁屋子。 董少泉奉了茶,甫一开口,那人就摇着戴满金戒指的胖手指头,老气横秋的道,“咱们多的话也不说了,你们这铺子生意如何,我们早就看在眼里了。一直没来打扰,那是看在你们刚开张,生意做得不容易的份上。平常附近要是有些闲杂人等,也就顺手帮你们清理了。可是眼下年关也快到了,你们可不能不知恩图报啊” 张蜻蜓在那头差点没嗤笑出来,这也太不要脸了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上门来收钱,他这到底是谁给的熊心豹子胆? 董少泉客客气气就问了,“请问贵帮是哪一派?掌门人是哪一位?” 男人斜睨了他一眼,“小子,不该打听的可不要瞎打听。我今儿既然敢来,当然是查了你们的根底。你姓董,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跟的男人姓胡,还有另外一位老板娘,家里公公也是个了不得人物。这都没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诧异了,这人居然她是潘茂广的儿媳?那他还敢来?听他这口气,似乎他这后台,比潘胡两家更硬 董少泉也很纳闷,赔笑着重施一礼,“既然大爷我们的来历,那小可纵是得罪,也不得不问上一句,这知恩图报,也得有名有姓的不是么?况且这店也不是我一人的,还另有一位东家,总不好我一人说就是,总也得给她一个交待才是。” 男人睃了他一眼,“也罢,难得你这小子长得还挺入我的眼,就告你一声,让你心里有个数。” 他在桌上写了个字。 董少泉看得脸色一变,“大爷,这位爷不是从来只在内城行事么?我们这店小利薄……” 那男人牛气之极,“薄不薄的可不是你说了算,总之,我们爷看上你这店,就是你这店的福气。多的也不多说了,我还赶过小年呢” 他站起身来,迈着鸭子步,摇摇摆摆往外走。似是突然想起,在门口停住转头交待了一句,“你们一共四家店,以后按月封八百两银子。这也是我们爷看在你们两家后头人的面子上,真不算多了。要不,我都懒得跑这一趟。把银子备好,后儿我还是这个时辰,上门来取。” 他两手搭着肚子,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 张蜻蜓在那头气得火冒三丈,一月八百两,他们都不要做生意了,干脆关门得了 等着董少泉一进屋,张蜻蜓就问,“这到底是谁呀?你话也不说的?” 董少泉苦笑着坐下,却是气恼的一拍桌子,“咱们这么倒霉,招惹上这个人了呢?” 来的人是谁,董少泉不认识,可是他在桌子上写的那个字,董少泉却认识。那人写的一个五字,那在京城可是大名鼎鼎。 当今圣上有一位元配皇后,姓吴,吴后贤良,却是英年早逝,撇下皇上一人,早登仙境了。而吴后除了遗下一子,就是当今太子之外,还留下了一个弟弟。 这个弟弟是她们吴家唯一的男孩,吴后极是看重,临死前替幼弟向皇上求了块免死金牌,还许他一生的富贵平安。 可这位吴国舅却极不成人,名叫吴德,实在是极其无德。 说潘云豹他们是纨绔,不过是打架闹事,走马斗鸡而已。可是这位吴国舅却是实实在在的眠花宿柳,为非作歹。在京城里称王称霸,俨然头号二世祖。无论谁家在那儿做生意,甭管你生意大小,只要他看上了,就得收你的茶水费。少则几百,多则上千,众多商户皆是敢怒不敢言。 因他姓吴,嫌吴爷不好听,改称五爷。京城商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做生意别的不都可以,就是不能不这位五爷。 张蜻蜓义愤填膺,“那不去皇上面前告他?” 董少泉一脸无奈,“没告过?可是此人极会演戏,从前有人不服闹事,皇上也很生气,可是他一到皇上面前,就装个可怜相,把事情全都推到下人身上,只说是被人蒙骗。又哭诉皇后早逝,德行有亏,求皇上杀了他以正视听。反倒弄得皇上下不了手,再加上与太子,皇太孙又都交好,他们出来一求情,皇上最后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最后那告状之人反倒落得家破人亡,极是可怜。这吴德还放出过话来,说不管是这一任皇上,下一任、下下任皇上,都是他至亲。有不怕死的,尽管来告,看最后死的是谁。如此一来,京城之中还有谁敢与他争斗?” 张蜻蜓急了,“那他有皇上,咱们也还有人在朝中做官呢就不能跟他斗?” “你快别这么想了,按着朝廷律法,官宦之家是不得从商的。可是能在这京城之中做得起买卖的,哪一家又没有些官宦背景?大伙儿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说破而已。咱们若是带头把事情一挑,那倒好,首先就得治咱两家私下从商的罪名,家财没收还是轻的,重的连官职也保不住了,这也是大伙儿投鼠忌器之处。” 董少泉很是郁闷,“只是那吴国舅素来只在内城里收取茶水费,鲜少伸手到外城来。就盯上咱们家了呢?这下可如此是好?要是给了钱他,咱们这个年还过?” 张蜻蜓也不明白,他们已经够低调的,这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把他们的底细捅到那人面前? 这下二人心情都没有了,这次弟,怎一个愁字了得? “你们这是了?”潘云豹眼见下雪,又是过小年,特意来接,没想到一进门,就见愁眉不展的两个人。 董少泉振作精神,起身道,“姐你先回家吃饭吧,不管说,咱们既定的事情总得办下去。他不后日才来么?咱明儿再想想,看还能有法子。” 张蜻蜓现在就是吃龙肉也没味儿呀“一起走吧反正也要关门了,不在乎多耽搁这一时半会儿了。”冲小豹子招一招手,“嗳,都帮忙。” 小豹子可着急了,“你们到底愁?这不成心憋死我么?” 呸呸呸,张蜻蜓先啐了几口,“都快过年了,说死呀活的?跟你说了也没用,你也帮不上忙” “那不一定呀”小豹子拍着胸脯,“这京城里除了皇上家的事,就没有我不敢惹的” 哈这可就是皇上家的事么?小豹子听完不吭声了。 路上,张蜻蜓思来想去也没个好主意,瞧小豹子坐马车那头,一脸的严肃,倒是有些好笑,“你想出主意没有?” 小豹子果断摇头,“我还在想。” 傻样儿张蜻蜓不指望他了,“你别想了,我们想法子吧。实在不行,去跟他谈一谈,交个二三百的就算了,这八百两,可真是交不起。” 小豹子却不肯放弃,“你别急,我再帮你想想,一定会有法子的” 张蜻蜓虽然不大,却是感念于他的好心,看着他手背上的牙印,关心了一句,“还疼么?” “早不疼了”小豹子抬起手背在她眼前晃晃,笑出一口白牙,“现在我写字练功的时候,一看着这牙印就想起了你,感觉浑身都有劲儿了” 张蜻蜓噗哧笑了,这家伙,不成心讨打么? 之间,就到府门口了。下车回房,先去换了身干净衣裳,才往正厅而去。潘云龙夫妇还没走,等着他们。 见面前,张蜻蜓格外叮嘱,让潘云豹别把生意上的烦恼事情告诉哥嫂。她若无其事的挽着卢月荷前行,潘云龙却是一个眼神就瞧出弟弟心事了,低声问他,“有事?” 潘云豹瞅瞅,不吱声。 潘云龙把他往后拉了半步,“小声说。” 潘云豹素来奉这个哥哥的话如金科玉律,人家还没逼供他这毫无骨气的招供了。其实小豹子也有的小九九,大哥素来精明,上上下下关系也好,告诉他,兴许他还能有些法子,可比他们干琢磨强 潘云龙听完,半晌不语,眼见快进大厅了,才悄声嘱咐一句,“此事先别着急,我琢磨琢磨再想个万全之策。” 潘云豹信他,抬脚进了厅堂。 除了潘茂广,人都已经到齐了,围在那里不知是在看。 见他们进来,大娘潘于氏在那儿高声招呼,“云龙、云豹,你们快来看呀看云祺给你们婆婆和买的好” 说实话,卢月荷没兴趣,张蜻蜓更是无精打采,可是为了非要在他们面前展示一番,人群自发的退了开来,露出当中的小谢和叶菀瑶。 就见小谢头上横插一支赤金倒垂莲花步摇,身着一件锦上添花掐金绣银的崭新小袄,是火一般的红艳,领口袖口还镶了灰鼠的风毛,极是华贵。 而叶莞瑶身上小袄和婆婆类似,只是花色不同,她头上首饰倒也罢了,只是胸前佩着一副金光灿灿的金项圈,前头还挂着一块金锁,当中镶一块鸽子蛋大小,血红的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张蜻蜓头一个念头就是,这潘云祺是捡到金元宝了,还是干啥发了横财? 却见他极是得意的卖弄,“不过是跟合伙,做了点小买卖,想着过年,就添点。见笑,见笑了” 叶莞瑶夫唱妇随,故作嫌弃的指着项圈,“瞧瞧这个,这么大个金项圈,却是这么小个鸽血红,多不般配?赶明儿还是打根簪子,拿它做个簪子头倒也罢了。” 潘云露羡慕无比,“这么大个宝石,若是做簪子头,得多粗根簪子呀” 叶莞瑶益发卖弄起来,“所以说就这点不好,大不大,小不小的,偏成色这么足,又这么招摇,要不是过年,我都不好意思戴” 小谢不失时机的插进来,“你这年纪轻轻的还嫌招摇,那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还非给你弄那么大金帘子挂上,可不更惹人笑话?趁你爹没来,还是摘了吧”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手上却是不动。 倒是潘高氏看得眼馋了半天,“你要真不要,就给我吧” 她伸手就要去拔了,小谢脸上一黑,赶紧扭头避开。 潘云祺忙给他娘找了个台阶下来,“这些个小小意思,奶奶您就别放在心上了。赶明儿孙子得了好的,再给您个更好的” “这还是小小意思,那我们可臊得连墙角都没法站了”潘于氏极力奉承着,却是有些动心,“云祺你读过书的人,可就是能干快跟大娘说说,你这到底是干了?赶明儿也带着大娘赚一点去” 潘云祺嘿嘿干笑着,拿话搪塞,“我这也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哪里算得上?倒是大嫂、二嫂那儿赚得才多哩人家真正有钱的,都藏着掖着,哪象我们?有一点就拿一点出来了,倒让人见笑了。” 见他把锋芒引向,潘云龙和卢月荷都很能沉住气,不与他斗这些闲气。 可是潘云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正待,张蜻蜓却抢了先,“我们可不是瞎猫,也不象你,有本事撞到死耗子。我们赚的不过几个辛苦钱,也是大伙儿都能瞧得见的门道。你们要是愿意,一起来杀猪呀,要不就跟大嫂去种地,我们可欢迎得很只是三弟,你既然有这么轻松好赚钱的门道,就不愿意告诉大娘呢?难道还怕她分了你的财路不成?这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她把话摊开这么一说,反让潘云祺等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正尴尬着,却是潘茂广了。 踏进房门头一句话,却是也问小谢,“你这些哪来的?”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Lingn、抹茶622和蜜桃宝儿的打赏,冰雪刺猬温柔的催更,小蜻蜓很欢乐的蹦跶着,祝大家周末愉快哟) 是 由】. 第140章 信与不信 ??茂广可比不得其他人好糊弄,听说是潘云祺跟做生意赚来的,当即追问,“哪个?做的是生意?” 潘云祺还是有些准备的,不慌不忙的回话,“是户部侍郎黄长合家的大,他们家有个舅舅是皇商,因素与交好,便带着我往他们海外贩的货物里添上了一笔。” “本钱是打哪儿来的?” 潘云祺应得轻松,“是质押了的嫁妆得来的。” 小谢怕不信,在一旁添砖加瓦,“这是真的,不信老爷去查三的嫁妆,前些天刚押出去。他们小两口也是看着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出息了,所以也想点法子添些收益,不说帮着家里,至少也能顾着,表表孝心了。您看,这儿还有特意给您买的好药材,这天也寒了,妾身正准备这几日就给您炖上呢” 就他会献殷勤张蜻蜓颇有些鄙夷,既然这么有本事,怎不干脆也分开自过?一手吃着家里的,一手还不知上哪儿捣鼓出些歪门邪道的钱财来,还真是会想心思 要是说起别的,张蜻蜓也就信了,可是要说潘云祺这么轻松就赚得大注的银子,她是头一个不信的。贫苦的日子教会她,指望天下掉元宝,都是不切实际的。想一夜暴富,更加的不可能远的不说,就看她北安国的那个亲爹就好了,大大小小的赌场出入了无数次,只有越赌越穷的,何曾阔过一日? “胡说”潘茂广忽地一声厉喝,声音虽然不大,却震得全家人心里一惊。 他冷眼瞅着不知所措的三,一句话就揪住了其中的把柄,“既是往海外贩的生意,没有三五个月,连船只都回不来,你就是有钱投进去,又哪容易这么快就回了现银?这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潘云祺的脸唰地一下白了,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谎言在他爹面前一下就给揭穿了,慌得立时跪下,眼神快速闪烁了几下,才战战兢兢的回道,“实在是也不知,只是把本银交了去,那黄就让他舅舅按着三分利把钱算了给我。说是到时若是赔了,我的本钱依旧还我,若是赚得更多,我也不能再占这个便宜。是一时糊涂,没有思虑周全” 众人一听,原来如此这不是摆明送到嘴边的肉,给你吃么?要张蜻蜓说,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潘茂广淡淡的往下扫了一眼,“那你倒是说说,你现在思虑得如何?” 潘云祺硬着头皮回话,“方才突然想起,这天下哪有白捡便宜的好事?既是这么轻易给了钱我,想必是有求于我的。可一无官职,二无长物,所求为何?恐怕是瞧着爹的面子上,那黄大听说也报名入了伍,想来是想请爹爹格外照顾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他主动磕了个头,表示认悔过,“待,立即把钱还给他,只将本银拿回,还请爹爹息怒” “你既想得这么清楚,倒也不用我多说了。”潘茂广负着手,面沉似水,他抬眼扫视着屋内众人,“年节即将到来,想来这些天会有不少上门道贺送礼的,一些正常的迎来送往本是难免,可若有这样巧借名目,出手阔绰的,一概不许受理若是给我,有人在外头打着我的旗号,私相授受,甚至于应允旁人,往徇私情的,可别怪我家法处置,你掌管内院,一向细致谨慎,这今年节下的礼单,竟是迟迟未报于我处?” 小谢慌忙上前回话,“今年妾身正教着三理事,故此这些都拨到了她的手里,一时遗漏,忘记跟她说这规矩了。请老爷息怒,明日我一定督促着她整理齐全,再呈上来。” 潘茂广淡淡的嗯了一声,终于暂时放过一马了,“你身为婆婆,教导也属应当。只是既然要教,就得教得仔细一些。好了,吃饭吧” 听得最后那句话,全家人都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就算他针对的不是,可是潘茂广浑身上下的那个气势就在那儿搁着,一旦释放出来,寻常人还当真承受不住。 一顿小年饭,吃得虽不甚热闹,但还算是波澜不惊。 饭后潘云龙觑空,请示一事,“今儿接到了舅舅家的信,让二十八那日和二弟都带去那边吃团年饭。现想问问咱家那日有没有事,若是有事,就再改期。” 潘茂广抿了口茶,“不必改了,你外公家每年都定的是这一日,府上有事,也会开这日。去了替我带个好,这年前事多,我就不上门走动了,初二一定登门拜年。” 张蜻蜓心中一动,外公家?那不就是谢家?不请小谢呢?看来他们关系也不是很好啊偷眼瞟,果然见到小谢听及此事,甚有些不悦。 她虽不是谢家的亲生女儿,好歹也是堂侄女,可是头些年还好,这几年自潘云豹恶名出来之后,谢家从未请她和她的儿女踏进家门半步,每回都只单请潘云龙,连潘云豹也不见。就算是亲自上门去拜年,也不曾留她顿饭。弄得她也没了心情,每年只打发人送些年节便是。可是今年谢家却请了潘云豹呢? 到底是潘高氏嘴碎,说笑起来,“今年你外公家又让云豹去了?是想见见他新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潘云龙含笑回话,“想也是的。不过云豹自成亲之后,可用功多了,外公舅舅心里想必也是高兴的。” 呃?原来从前外公舅舅都不让他上门?张蜻蜓再瞟向小豹子,却见他的神色甚有几分赧颜。 潘茂广眼中略含几分笑意,瞅了大一眼,“这是你在其中说了不少好话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潘云龙呵呵一笑,“做得好就是好,也用不着来夸。不过云豹,你这些天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兴许到时外公和舅舅冷不丁的就要考你。你可得打起精神来,莫让他们大年下的,还为你生气” 潘高氏一听这话就噗哧笑了,“罢罢罢,没得去丢那个脸的云龙你这不是帮你弟弟,你是害你弟弟呢瞧他那脸,现就绿了”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潘云豹越发尴尬得脸红脖子粗了。 小谢自觉心里平衡了一些,温言笑劝,“瞧这孩子怕的,跟上战场似的要是实在不敢,就回了算了。云龙你替你弟弟在外公舅舅前美言几句是对的,可也得想想,若是当真把你弟弟考倒了,岂不反让人笑话?闹得大过年的,也没面子。” 这,真是讨厌张蜻蜓心下暗道,我们就是丢了面子又怎地?你想丢,人家还不给你这个机会呢 “我去”张蜻蜓还没想好话来反驳,小豹子却是站了出来,“外公舅舅他们说我也为了我好,就是考倒了,也没。,你要是不怕跟着我一起去丢脸,我们就去,好么?我外公,我舅舅,他们真的都是很有本事的人” 嗬张蜻蜓有些刮目相看了,这小豹子可以呀,居然懂得那啥,跟着黑的变得更黑的道理了。 她当着小谢的面,尤为大气的道,“这有呀?被自个儿亲外公亲舅舅考倒了,也不丢人。难不成,你还想考倒他们不成?” 这话说得大伙儿都笑了起来,也给潘云豹解了围。 潘云龙很是感谢这个弟妹的懂事,“还是弟妹说得对,自家亲戚,云豹你又是晚辈,有面子抹不开的?放心去吧,还有哥呢” 一番说笑之后,各自回房了。 今日单号,潘茂广仍是歇在书房,和小谢一道回了上房,在即将分别的时候,挥手让人退下,说了句话,“云祺那儿,你敦促着他快些把银子退了。若是有要补足的,让他自个儿拿钱出来贴补。” 小谢心中一惊,潘茂广这么着急的催促此事?这不象他的作风啊以素日对他的了解,他若是两次提到同一件事情,那证明这件事他是真的放在了心上。 可就算是潘云祺了,也不过是收了份厚礼而已,他至于这么紧张么?小谢不能理解,潘茂广也不会跟她把话说透,他其实,压根就不信潘云祺那通鬼话 虽然编得很象那么回事,但里头破绽实在太多了。就算是黄侍郎家的想贿赂,为不送些礼物直接给他本人?就是送给潘云龙也比给你强啊毕竟你潘云祺又不在军里,干嘛这么讨好你?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人家拿了现银来贿赂的,潘云祺能这么流利的表述清楚人家的心思,就证明他是人家的意思,才把钱收下的。可真要是如此,他敢拿这钱去给的母亲和妻子添置,而不是交公? 这就大大的说不了。 以潘云祺的小聪明劲,应该不难想到这些,就算是私心作祟,也该藏着掖着,断不会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招摇,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潘茂广虽然心里明白,但面上却不愿意说出来。大过年的,他也想给妻子留些面子,姑念初犯,所以只是点到即止,只要他们改了,他也可以既往不咎。 见小谢依旧糊涂着,想来此事她也并不知根底。但这些话若是点破,那就让小谢太难堪了。她可是一心以的为荣,若是真的问出太过不堪的事情,潘茂广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适时该怀柔的时候,潘茂广也不总是铁面无情的。 所以最后,只是瞧着她的衣裳,提醒了一句,“这颜色,僭越了。” 小谢脑子里顿时嗡地一下,炸了。 她不是不,今儿这身正红色的新衣,确实是僭越了。南方人讲规矩,只有元配嫡妻才可以穿正红色。继室填房虽然也是妻,可以在服饰上带少量正红,却不能明目张胆的穿这么样全身的正红。这是小谢一生的遗憾,她也非常的避开这个雷,不让犯这种低级误。 可是哪一个女子不想一辈子能抬头挺胸穿一次大红呢?小谢压抑得再好,可是心里却是禁不住这种向往和渴望的。 知母莫若子,潘云祺又怎会不母亲的心意?于是小谢今儿在看到特意带的两件几乎一模一样的正红色新衣时,还是忍不住这样的诱惑,穿上了。 她以为这样的衣裳,还绣了那么多的花,是可以掩盖住那原来的色彩,就不算太僭越了。即使有,大家也应该带过。可是潘茂广还是无情的指了出来,再一次提醒她,你只是继室,跟元配是无法相比的 小谢心中那个恨哪生生的把蓄得长长的指甲都给拧断了。那个,那个死了快二十年的,她留在潘茂广心中的印记至今不灭 这就是结发夫妻的恩义么?小谢的唇边露出一抹似苦还涩的笑意,但那眼神却越发狰狞而疯狂了,她不信,她不信的命运就是这样 是靠不住的,可她还有她的会为她挣来凤冠霞帔,到时,她要让全天下的人看看,她,也是能穿正红色的就是你潘茂广,也无话可说 虽然是过小年,但严格要求的潘云龙还是不肯给弟弟放假,依旧把他叫到书房,继续今天的学业。 “弟妹,你可不要怪我,大过年的也不让你们小夫妻团聚,只是这学习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年后云豹就要入伍了,不严格要求些,我怕他到时更吃不住辛苦。” 做弟妹的非常大方,立即把拱手相让,“大哥你跟我还客气?我虽不象你们这么有学问,但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老话还是听说过的,让跟你去吧好好学啊” 她还捶了小豹子一拳,以示鼓励。 潘云龙把弟弟带,一是确为了学习,二是有话要问。 吴德敲竹杠的事情他还记在心里,等着进了屋,才向潘云豹问了个究竟。这事没有避着卢月荷,潘云豹也,这位大嫂虽然面上淡淡的,但却是极聪明也能拿主意的人。 卢月荷沉吟片刻,给了个意见,“先不说别的,我觉得这事里就透着股子蹊跷?弟妹的生意并不大,又在外城才开张,若是无人特意去提起,他就这么巧,偏想起弟妹来了呢?” 潘云龙也想到了这一点,已经思索了半天,“莫非是弟妹他们不经意间得罪了人?就象少泉接的几桩长期生意,会不会影响了别人的利益?” “也有这种可能。”卢月荷点头赞同,“这君子易处,小人难防。虽说弟妹的生意不起眼,但万一要是得罪了小人,暗中使坏,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却有一点也想不通。” 潘云龙也是如此,“咱们家虽算不上财雄势大,但现如今却是正好站在风口浪尖上,满朝文武都要高看一眼。那吴德虽然混帐,却不是个蠢人。我虽与他交往不多,却还是听说过他的一些行事。不管是开口讨要银钱,还是干的那些龌龊事,都还是一点分寸,决不会贸然去动一些不该动的人。” 卢月荷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他现在顶着这个风口,偏要跟咱们过不去呢?若这铺子光是武烈侯府的,他动了也就罢了。可现在明知咱们家也在后头,还敢出来闹事?就算是咱们不能在明面上动他,可他为何要平白无故的得罪公公?就算是顺顺当当的让新皇继了位,他也继续做他的皇亲国戚。只这三五年间,只怕人人都得高看公公一眼。万一咱们怀恨在心,哪天抓着把柄,要给他点小鞋穿,也不是太大的难事。他干嘛要为了这些小利,就给留下这样一个祸根?实在是有些说不通。” 潘云龙也不明白,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我明日托人去跟他见一面,问问到底是个意思。要是实在不肯高抬贵手,那就只有跟他谈谈,看能不能少收一点了。毕竟,现在皇上还在,咱们也不好太撕破脸办事。不过这个梁子却是结下了,云豹你让弟妹稍安勿躁,现在她被敲了多少,日后大哥一定连本带利帮她讨” 潘云豹非常信服哥哥会说到做到,只是好奇,“哥,你跟那种人也有交道?” 潘云龙呵呵笑出声来,拍拍弟弟的肩膀,“你呀,该学的还多着呢” 又打哑谜潘云豹不明白到底是意思,只是心目中哥哥纯白无暇,正气凛然的形象再一次出现了一些偏差。 这事因为没有办成,所以潘云龙让先不要声张,等明日有了消息再说。所以这一晚上,张大姑娘仍是翻来覆去的睡不好,甚至最后都异想天开生出个主意,“他要实在逼得厉害,你们把他拖哪儿揍一顿,再去把救出来,这样他一感恩戴德,说不定就放过咱们了。” 董少泉听得瞠目结舌,“姐,你可千万别去作傻事且不说咱们不他的行踪,就算给你做成了,一旦闹将出来,咱们可都是要给拿下大狱的” 张蜻蜓顿时泄了气,董少泉安慰着她,“你也别太着急了,浩然今日也去奔走了。咱们虽跟他不熟,但总有跟他熟的人,未必就一定不肯卖这个面子。” 张蜻蜓听着心下稍宽,反正也是愁,索性拿弟弟开起了玩笑,自寻其乐,“浩然是谁呀?叫得这么亲热别人家拿一块破玉就把你给糊弄了,这么信他,那万一他要办不成,回头咱拿他当靶子打行不?” 董少泉给她说得耳根子开始发烧,迅速转换话题,“这没两日就放假了,咱们现在倒是早些把要请客办酒的事情定下来才好。” 见他脸皮薄,张蜻蜓逗逗也就算了。亲去把要请大伙儿吃年酒,发年货,还要打赏的消息通知了下去。 伙计们得知无不欢欣,为了更加热闹,张蜻蜓决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在二十五,也就是放假前一日的晚宴上办妥。 有些屠夫私下里摸到她这儿来提意见,“东家,别的也就算了,能别在那时候发钱么?我还想攒点私房呢” 张蜻蜓眼珠子一瞪,佯装生气的揶揄,“你攒了私房想干嘛,再讨一房么?可别作梦了就你那,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你的皮给剥了,你不怕,我都替你害怕” 哈哈大笑之中,总算是解了些愁闷。 他们的年酒定在了京城著名的同和堂,地方够大,也是蒋家参股的酒楼之一,也算是变相的回报蒋四姨娘的照拂了。 去跟人一说,蒋四姨娘很快派人报来几份菜单,价钱酒水,都算得非常公道,因为他们有活动,还特意交待,若是愿意再花几个钱,她就单独给他们在后头弄一间大厅摆酒,再搭个小戏台子,请几个杂耍唱戏的,包管又热闹又不怕人家打扰。 张蜻蜓当然说好,和大伙儿商量了菜单,全权交给蒋姨娘去操办了。 这边李思靖忽地问起,“二少奶奶,我到时也能带个人来么?” 张蜻蜓正在寻人开心,立马就道,“行呀不过你这单身,只限带姑娘” 李思靖哈哈大笑,“愿意跟我的姑娘太多,我可怕把你吃穷了倒是想请唐来热闹热闹,他也是单身,十几年来,就跟我亲叔没两样。” 他说着还往陆真那儿瞅瞅,张蜻蜓立时会意了,“这还用说?一定得来,那是必须的” 陆真听着这话语气不对,沉下脸来,“都闲得没事干是么?都干活去” 二人相对吐一吐舌头,各自闪人。 董少泉看着他们吃瘪的样儿,闷笑连连。 这陆真年纪最长,为人处事又大方又公道,很快在他们这儿树立了威信。有些伙计不是很服他们这几个年轻的东家,倒是都很服陆真的说教。 可是这样的人物,会流落到市井之中?说是偶然,董少泉可不大。他总觉得,陆真和李思靖的身上好象一直笼着一层淡淡的纱,你看着似乎很平凡的样子,但是再走进些,却也看不透了。 可是这些,都不是他现在该操心的事情。最头痛的还是那个五爷,也不知胡浩然他们今儿跟他联络上了没有,最后能谈出个样的结果呢?真是愁人 (谢谢大家的票票,还有风九如送来的小兔子,真可爱不过1W2的催更就有些……唔,不那么可爱鸟。废材如桂桂,天天这么爆发是会要老命滴,捂脸爬走~) 是 由】. 第141章 大白天来这种地方 (求订阅~谢谢亲们的票票,从开始粉红翻番哟,到时再投吧) 潘府。 叶菀瑶不舍的把玩着她的鸽血红,极其心疼,“真的要把全还么?” “还?还?”潘云祺冷哼一声,脸色也甚不好看,“人家是真金白银给了我,我又给你们买了这些,难不成还一堆去?又不是三五两的小,亏点也就罢了,这上百两的,咱们哪里有钱贴补?” “可不还办呢?公公可不是好相与的,他既然放了这个话,咱们若是不依,日后给他查出来,那可办?”叶菀瑶叹了口气,把新衣裳新首饰都收了起来,“你还是拿去当了吧,幸好还挺新的,这首饰无非亏些工钱,赔不到哪里去。只是这衣服就……” 她玉手抚过,只化作一声叹息。 潘云祺不愿吃这个哑巴亏,想了一想,“你且等等,我去娘那儿问问,回头再说。” 实在不行,小谢那儿可还收着他三百两银子,正好可以拿来填这个窟窿。 小谢正等着来呢,一照面就问,“云祺,你跟娘说实话,这钱到底是来的?” 潘云祺心中一紧,“娘,您何出此言?” 小谢忧心忡忡,“你爹好象不,后来又交待了一遍,催你还钱。” 潘云祺心中有鬼,试探着问,“那爹还说了?” “这倒没有了。”小谢摇了摇头。 潘云祺暗暗安下心来,揭过这节,只道委屈,“何曾瞒过二老?唉,好不容易寻着点门道赚了些钱,本想好生孝敬孝敬二老,却又犯了爹的忌讳。儿的已经收拾好了,您这儿可不要怪不孝了。” 他故意以退为进,就是想逼出小谢的真心话来。果然,小谢长叹一声,“要认真说起来,实是你爹太苛刻了虽说人家是让你占了个小便宜,但咱们又不是没放本钱进去,何至于算得这么清楚?” 潘云祺立即打蛇随棍上,“就是人家只不过提前支了利息,这有可较真的?况且现还赶着大年下的,让我巴巴儿的蚀一注财不说,关键是这个面子以后让别人岂不小瞧了去?” 小谢心里本来就有怨气,听他如此抱怨,更添一层,“你不过是提前收了些利息,你爹就大惊小怪的,可看那老2,杀猪开铺子,明目张胆的在外头搂钱,他又不管了?” 潘云祺趁机进前嘀咕,“我觉得爹就是偏心眼儿” 小谢急忙喝止,“这话可不许混说当心隔墙有耳。” “我当然是见无人才说这话。”潘云祺附在他娘耳边,“您想啊,二哥虽然不争气,可这些年爹有管过他么?反而这娶了之后,待二哥越发好了。您可以从中瞧出来么?” “?”小谢听得紧张,急切追问。 潘云祺冷冷一笑,“原因嘛,无非有这几方面。一个自然是二哥这些年实在是太混帐了,再不管管的话,还不知往后会捅出篓子来,索性就把他塞到军里去,日后就算是再不成材,以爹今时今日的地位,日后不说多,混个一官半职还是容易的。现在呢,再让二嫂去经商,这样一来,等过两年,他们两口子一个有官身,一个有钱,这日子就好过了。” 小谢听得不住点头,“怨不得,你爹那么逼着老2去考武举。” 潘云祺接着分析下去,“爹现在有了侯爵,圣上虽未明言,但今后肯定是可以袭的,爹的心里早就定准了要把这位子留给大哥,所以提前给老2他们铺好路,也是让大哥日后方便行事。您瞧他们两院走得这么近,那开铺子的钱里,多半就有大哥的一份子。只是打着二嫂的旗号,不声张而已。否则您想,为二嫂一跳出来说要单过,大嫂马上响应?肯定是早就串通好的。说不准,都提前问过爹的意思了,否则爹那么支持?只是把咱们蒙在鼓里” 小谢越听越有道理,只是纳闷,“你爹现在春秋正盛,就这么着急安排他们呢?” 潘云祺咳地一跺脚,“娘您还不明白?爹虽值壮年,但毕竟是沙场上闯荡的人。,那刀枪无眼,万一要是有个,他不得提前替大哥把路子铺好么?” 小谢更加疑惑了,“那他为只管他们,不管咱们呢?”话一出口,她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我明白了因为你走的是文路子,你爹,他不喜欢”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问题就出在这儿了”潘云祺自以为是的道,“虽说当年您让我走文科路子,爹没有说,可他也从来没有赞成过。这会子,就瞧出高下来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爹那心思,肯定日后这潘府是要给大哥二哥的,至于我们,混得好呢,在这府中还有一席之地,混得不好,日后那日子可难熬呢” 他嘟嘟囔囔抱怨起来,“要不您想啊,就算是阿瑶忘了向爹送节下的礼单,可爹平时时候不能说,非要在吃小年饭的时候说出来?八成是不待见这事说您是婆婆,教是应当。难道您没听出来,他那意思其实是怪您不教大嫂,反而教了阿瑶往后这府里的事情,我看还是少让插手吧,否则做得多得多,吃不着羊肉还得弄一身的骚” 小谢是越听越气,“那你爹,他实在也太过分了你的前程他也不管,又不给我们生钱管事的门道,好都留着给老大他们,那要置我们母子与何地?” 潘云祺以小人之心挑拨着,“留着我们母子服侍他养老啊所以爹也不希望咱们有大的出息,就这么着了。日后大哥是领头的,二哥是个没主见的,再剩下我这个没出息的,于爹看来,这个家不就平衡了?要不您自个儿想想,二哥那么个没出息的,能主动说出愿去舅舅家的话?还说得那么光冕堂皇,若不是大哥教的,我死都不信从前他多听您的话,可是现在呢?自打接了,哪里还把您放在眼里?那个软耳根子,您真是白操了二十年的心了咱们哪,就等着仰人鼻息过一辈子吧” “我绝不容许”小谢叭地一拍桌子,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我的,也是嫡子,凭要落到他们后头?云祺,你先把这些衣裳首饰收起来,但不必退了,回头我到你爹那儿去虚应一声,这条财路你还得接着做下去。这只有手上有了钱,往后腰杆子才硬。就算是你爹逼着无法,把这路子堵死了,咱们也得再开条财路,可绝不能窝窝囊囊的过向人家讨钱的日子” 潘云祺得了母亲支持,自是欢欣不已。暗自冷笑,爹您想要大哥二哥发财,我偏要堵他们的门路 张大姑娘既爱面子,也讲义气。这么大个摊子,是她领头铺起来的,现在拉了这么多人,开了这么多的店,你要是忽然一下子说不做就不做了,她是不怕回了家没饭吃,可是让那些跟她混的伙计们办?再不济事,也得撑过这几个月,让大伙儿开开心心的过完年再说。 所以一早,她就把另一块白璧取了出来,连着几个贵重首饰一起,让绿枝悄悄送去当铺,押了八百两银子预备着,就怕顶不,到时真惹出麻烦来。 不过,张蜻蜓当然还是希望潘云龙他们能带来好消息,不用付这个钱。但是,他们能找到门道么? 潘云豹今儿可是累坏了,一早上挨完了打,才能出来替的事情奔走。潘云龙特意跟老爹告了个假,假说是要替外公舅舅他们准备节下的礼物,带着弟弟出来活动门路。 胡浩然跟他们兵分两路,和蒋孝才和郎世明也碰了个头,问他们可有无法子。 蒋孝才两手一摊,“可别提此人了我们家多少铺子月月都得孝敬他,提起来我们家老头子就是一肚子火,偏偏是豆腐掉进灰堆里,打不得碰不得。你要有本事寻上门路,我们家还想搭你的路子省几个呢” 去去去胡浩然一掌把他拍开,目光殷殷落在郎世明身上,“你家也算皇亲国戚了,跟他总有些交情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郎世子也很为难,“交情是有,可是我小时候得罪过他,他这人又特别小气,虽是看着爷爷奶奶的面子上,不至于来寻衅报复,可我爹也格外嘱咐过,以后能避他多远就避多远。实在是不敢去招惹,他就盯上二嫂他们了呢?” 胡浩然要是,还用来问他们?当纨绔遇上大纨绔,岂是一个愁字了得?跑遍全城,把一群素日还有些交情的狐朋狗友们找了个遍,可一听吴国舅,都摇头犯难,那就只好等潘云龙的消息。 潘云龙带着弟弟上街,先去买了一枝珠钗。 潘云豹很纳闷,大哥想给嫂子买,啥时候不行,为何偏要拣这个时候呢? 可潘云龙接下来要带着他去的地方,可把小豹子吓坏了,紧张兮兮的扯着他的衣袖,“哥,哥你弄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潘云龙白了惊慌失措的弟弟一眼,“没见识一会儿老实跟着,不要乱” 潘云豹彻底傻眼了,他这时才注意到,大哥今天特意穿了件银白色的长衫,外罩黑狐皮的大氅,更显得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出门的时候,没有骑马,连一个下人也不带,只让家里马车把他们送到这儿来就打发走了。而现在,哥哥已经上了轿,而方才如果潘云豹的耳朵没有出的话,哥哥说出的地方,应该叫杏花春。 这是一种酒名,也是一个地名。京城远近闻名的七大春之一,著名的——窑子。 小豹子浑浑噩噩坐在轿子上,头一回感受到如坐针毡这个词儿有多么的贴近而形象。哥哥带他来这种地方干?他后知后觉的明白,那枝珠钗不是给大嫂买的,是给他老相好买的 哥哥会在这种地方有老相好?可是哥哥是男人,男人有个把好相好也不足为过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可问题是,他是我哥我哥会有老相好?可能 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可小豹子坐在轿中,却是硬生生的把憋出一身的汗来。 直到轿夫落了轿,他还没回过神来。傻呆呆的坐在那儿,挪不动步子。 “你下来呀”潘云龙瞪起眼睛,“是不是还等着我来抱你?” 不用小豹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从轿子里出来,咽了咽唾沫,“哥,咱……咱这大白天的,呃,来这种地方……” “就是大白天的才方便呢”潘云龙打赏了轿夫,把失魂落魄的弟弟提溜进去了。 小豹子受刺激过大,手脚都不听使唤,进门那会子,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差点没摔个大马趴。幸而潘云龙手疾眼快拉住了,骂了一句,“没出息” 嗷嗷,小豹子要抓狂了,教导他身端行正的不正是这位大哥么?此时又嫌弃起他来了呢? 可他是那没见识的人么?京城里的花街柳巷,他不说了若指掌,起码也是出入多回,样也不应该招来这样鄙夷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小豹子头一抬,胸一挺,气势汹汹的就进来了,“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全都……” “请她们继续歇着”潘云龙在后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说道,“只去虞珠姑娘那儿通报一声,故人来访。” 之间,就将手中折扇递了上去,顺手再打赏那*公块碎银子。 动作一气呵成,谈吐流利自然,分明就是——老手潘云豹无法淡定,眼睁睁的看着人欢天喜地的进去,眼睁睁的看着人欢天喜地的出来,“我们姑娘有请请往这边来” 潘云龙瞥了弟弟一眼,领头走了。 这种时候,他要不要跟上呢?小豹子的脑子还在纠结,但脚步却不由自主的了跟。 虞珠姑娘,谁不啊?京城著名头牌,现任花魁。多少豪门巨贾一掷千金只为搏美人一笑。今日得见,还真是那个,百闻不如一见 小豹子立在一旁,细细欣赏。男人嘛,看是天性。 要论起美艳来,这个虞珠姑娘并不是十分出众,皮肤没有香君白,身姿没有师师艳。不过那一双眼睛生得极好,不是勾魂夺魄的**,而是一种洞悉世情后,闪着通透与智慧的明光泛彩,更兼行止之间,气度雍容,风姿绰约,端的是妙丽无双。 “今儿潘大有空特意了?”虞珠笑吟吟先跟潘云龙问了个好,又向潘云豹行了个礼,“这位应该就是潘二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长得真可爱” 呃?小豹子一张脸顿时烧了起来,这么大的男人给人说可爱?太瞧不起他了吧 潘云龙睃了弟弟一眼,先取出珠钗,亲昵的给虞珠姑娘插上,“大白天的,就来打扰,是我冒昧了,小小珠钗,算是赔罪。” 虞珠就势往他怀里一靠,语笑嫣然,“只是一枝珠钗就能赔得起么?” 轻佻的把她下巴一勾,“那你还待如何?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笑纳了哟”虞珠朝潘云豹飞了一眼,眼见潘云龙面上没有丝毫在意,笑着挽起他的胳膊,拉他进了内室。 小豹子见一贯老成持重的大哥居然和当红ji女这么熟稔的打情骂俏,看得是目瞪口呆。揉了揉眼,捏了捏脸,只觉人生如梦,梦醒是空。 他脑子是一片空白,可不知进了内室,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闩了门,没了旁人,虞珠收了手,巧笑倩兮,“大,今日前来,只怕不是为了一解虞珠相思之苦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潘云龙笑着叹息,“如此一朵解语花,怎让人不好生爱惜?实不相瞒,虞珠姑娘,今儿我是特意上门来求你的。” 他简单的把事情一说,施了一礼,“现在只求姑娘大发慈悲,帮我们这一把了。” 虞珠笑着侧身,避过他的礼,“折煞虞珠了” 她缓步走到窗前,悠悠说道,“此事成与不成,还待两说。只吴德此人,甚是讨厌,连我也不太愿意搭理。” 潘云龙心下雪亮,“只求姑娘帮我这忙,日后若有所求,但无不依。” 虞珠笑着回身勾住他的脖子,“那你为我赎身,纳我为妾。” “好啊”潘云龙一口应下,含笑看着她的眼睛,“只要你舍得,我可乐得软玉温香抱满怀” 虞珠笑容一敛,幽幽叹了口气,臻首轻轻靠在潘云龙胸前,“我很害怕。” 潘云龙眼中精光闪烁,算计了一时,轻拍着她的背,“不用怕,只要有我在京城一日,你便不用怕。” 虞珠低着头,娇柔的声音略有些低沉,“妈妈说,赎我至少要三千两银子。” “还差多少?” 虞珠摇了摇头,挽着他到闺房后头堆满箱子的小储物间,悄声道,“钱我攒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甘心给她。这么多年,她从我身上也赚了不少了,只是不餍足,实在可恶可我空有这么些,弄又弄不出去,若是堆在她面前了,只怕她又要反悔,坐地起价,故此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潘云龙没有,只是盯着那些箱子陷入了沉思。虞珠也不打扰,只是点了一炉香,然后静静的走开。 把外头床上整齐的被褥弄得凌乱不堪,又将身上的衣衫解开,散开头发,故意发出娇吟软语。 潘云豹守在外头,听着里面隐隐传出来的喘息之声,尴尬得一张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他不大哥为要带他来这儿,你就是想干点啥,悄没声息的不行么?非带他受这个教育干嘛? 一旁伺候的丫鬟倒是听惯了,只是抿着嘴儿笑。觑着他生得不,假意殷勤的上来倒茶,那柔若无骨的手就在他的身上慢慢划过,低声调笑,“爷,隔壁没人。” “走开走开”小豹子皱眉嫌弃的将她推开,那浓重的脂粉味儿熏得他头晕,心中一急,在外间就嚷了起来,“哥,哥你在里面干嘛?” 虞珠歪在床上,掩嘴直笑,“你这弟弟,实在是可爱要不是你早有严令,我早把他吃了。” “幸好你没有,他就是黄连芯子表面光,没得败了你胃口”潘云龙说笑着,从里间出来,已经染就一身与她相同的媚香,坐在床边把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低低交待了一番。 虞珠一双本就明亮的眼睛越听越亮,最后喜孜孜的在他颈边印下一个鲜红的唇印,“如此助我,虞珠如脱苦海,定当报答吴德那儿,我现就派人下帖子去,明儿一早,必有消息。” 潘云龙笑着打趣,“不怕我反悔么?要不要立个字据给你?” 虞珠坚定的摇了摇头,“大是真君子,若是连您也骗我,且不说虞珠该死,只怕这京城也该倾了” 潘云龙伸手抚过她的秀发,“虞珠也是个好姑娘,你今日为我吃的苦,我会记在心上。” 虞珠听得眼圈一红,难得的流露出几分真性情,“多谢大怜惜。” 潘云龙再不多说,微笑着扶她起来,体贴的伺候她更衣。 潘云豹在外头等得急不可耐,正欲硬闯进去的时候,却见大哥终于扶着美人出来了。只见美人云鬓散乱,衣衫松垂,媚眼如丝,两颊嫣红,俨然一副欢好后的春色无边。 潘云龙还嗔怪着,“非要送个?快进去歇着吧” 一面就放了两大锭金银在桌上,虞珠谢过,客套一番,送他和潘云豹走了。 等出了门,小豹子实在忍无可忍,“哥,你今儿……” 潘云龙又端起了严肃面孔,“今儿之事,一字不许跟人提起此处不是之地,再说。” 那好吧,潘云豹揣着一头的雾水,不过路上却提醒了一句,“哥,你的颈边,擦一擦。” 潘云龙摸摸那儿,却是一笑,“有时候,适当的吃点醋,可以增进夫妻情趣。” 太高深了 小豹子越发糊涂,可是潘云龙却把他打发走了,“你去跟弟妹说一声,她的事,有五六分的把握了,明儿等我消息。” 啊?这就有眉目了?潘云豹稀里糊涂去跟报了信。 张蜻蜓当然欢喜,“是人这么帮忙?” 小豹子不敢说,只含糊带过,“大哥的。” 心下却着实惴惴,大哥不会为了这事,连色相都牺牲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也太委屈他了。 —— —— 强力推荐:冬雪晚晴佳作《回春坊》,传奇从这里开始 是 由】. 第142章 分手的决定 [含粉红160+] 一直等到晚上去上课的时候,潘云豹才找着机会,向大哥问出心中的疑惑。 潘云龙既然特意让弟弟跟他一起去,原本就没打算瞒着他。 这个弟弟,说起来是个纨绔子弟,恶名在外。实际上,他离真正的纨绔还差得远,有许多人世间的险恶与阴暗也根本就不懂得。 从前,怕他年少无知走上歧途,是千方百计的拦着他,护着他,只恨不得将他时时刻刻放在的眼皮子底下才好。 可是现在,潘云龙却越来越意识到,弟弟已经长大了,而且以他这个冲动莽撞的个性,有时候,请将不如激将,反倒是象弟妹这样,时不时的给他一点刺激,反而效果更好。所以,面对弟弟的疑问,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采取了诱导的方式,让他去思考。 “云豹,你说大哥今天为带你去那种地方?” 小豹子不笨,他有想过这个问题,“是那个虞珠姑娘认得吴德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那她为会认得吴德呢?” 这个简单呀“青楼之人本来就迎来送往,交游广阔,虞珠姑娘又那么出名,认得吴德也不稀奇。” 潘云龙笑吟吟看着他,重点来了,“水克?” 这是哪跟哪儿呀?小豹子仍是如实作答,“火。” “火克?” “金。”越发奇怪了。 “金克?” “木。”脑子里似有念头一闪而过。 “木克?” “土。”那种感觉更加清晰了,小豹子觉得就快抓住了 “土克?” “水我明白了”潘云豹在脑子里一下融汇贯通起来,喜形于色,“吴德这个人不好对付,比如说他是水,咱们就是木,不能直接去克他,所以得绕一圈,找一个土,也就是可以克他的人,去制服他。哥,你要跟我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潘云龙满意的点头,“这跟行军打仗是一个道理,咱们若是不能直接置敌人于死地,就必须讲究策略,必须审时度势,善于借势用力去赢取胜利。其实象你们从前跟些三教九流的人来往,也没不对。只是要善于从中发掘鸡鸣狗盗之徒,在关键时刻助你一臂之力,这才是真正的用人之道。” 见弟弟信服,潘云龙又适时点拨他一下,“只是,一个人有这么好利用的么?” 小豹子一愣,随即明白,“那虞珠姑娘有何要求?” “要求是必然有的,还不会低。”潘云龙毫不隐瞒,“想要人肯真心帮你,总得付出一些代价才是。” 潘云豹自觉惭愧,“哥,这应该是我们的事情,连累你了。”他不敢问别的,只说,“那到时让儿多挣些钱给你和大嫂。” “好啊”潘云龙笑了笑,并没有拒绝,却是正色起来,“只是云豹,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做这样的事情?” 潘云豹愣了,这不是吴德捣乱么? 潘云龙的眼中,有淡淡的厉色在凝聚,“你的好端端的做生意,不过赚几个辛苦钱,为有人要跟她过不去?这回可以有虞珠姑娘,可是下一回,下下回呢?为就不能让人不敢打咱们家的主意?” 潘云豹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浑浑沌沌开始出现一些新的想法。潘云龙也不急,随他想去。 张蜻蜓正在灯下做着的功课,见小豹子若有所思的,有些发笑,“你这是了?魂上哪儿去了?” 潘云豹一时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我得想想,好好想想。” “行啊,你慢慢想吧不过在这之前,先瞧瞧我的功课。”张大姑娘把努力了一夜的成果交上,潘云豹略略翻看了一下,就大肆吹捧,“很好,进步多了” 张蜻蜓白他一眼,“夸人也不能换些新鲜词儿我我写得还很难看,不过这几个字儿我倒是记得了。对了,我跟你说个事儿,明儿是二十五,我们铺子晚上请大伙儿吃团年饭,会晚些。” 小豹子有点抑郁,“我不能去么?” 张蜻蜓摇了摇头,“你还是别去了,胡老大也不去,就我和少泉招呼着就行。毕竟你们身份不同,还是少跟这些生意上的事情沾边的好。哦,三十那日,咱们的铺子也不歇业。少泉他们人少,得在家里帮着准备年饭,他说去守着,那我就去了,我先跟你打个招呼啊。” “三十也要做生意的么?你们也没个休息的?”小豹子有点意见了。大过年的,一家子应该团圆才是。 张蜻蜓见他一脸的失望,放软了语气哄慰着他,“就因为三十,大伙儿的心都散了,所以我和少泉才非去不可。要不,能让伙计安心呢?可没这样的道理不过初一开始,倒可以歇几天。陆姨说她家人少,也没个串门子的地方,闲着也是闲着,由她去守着。我和少泉若是无事,瞧瞧也就是了。” 见小豹子还是打不起精神来,她兴致勃勃说起一事,“初三不是不兴出门做客么?少泉说,咱们一起去白鹭书院看梅花容容都惦记好久了,她现在身子可好多了,瞧这情形,是可以出门的。咱们到时痛痛快快在外头玩上一日。要是可以,我看能不能把三弟四妹也接出来逛逛,人多热闹” 小豹子眼巴巴的看着她,忽地问了一句,“那时候,你有空单独陪陪我?” 呃,张大姑娘有点莫名的心虚。 等着正月过完,小豹子就要去军营里报到了。他提出这样的要求,站在他的角度来说,也不算太过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可是……唉张蜻蜓很纠结。 那天大醉之后说过的话,她早不记得了,小豹子也没说起过。问董少泉,他也是醉得一塌糊涂,人事不省。不过他清醒,胡浩然倒是又把的誓言告诉了他,让他安心。 可张蜻蜓不说了些,但是想着当时的心情,肯定不是好话,那为小豹子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话也不问,话也不说,除了她和董少泉的结拜之事,竟是犹如鸭背上泼水,仿佛也没发生过似的,让张大姑娘很是闹心。 她是跟潘茂广说过,会主动离开的话,潘茂广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说是随她自愿。可这其实就是赞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张蜻蜓私心里这么猜想着。 毕竟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儿,潘茂广没有当即一斧子就把她劈了,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可不能这么不识相。 小豹子马上就要进军营了,要不了多长时候,他肯定也会当上军官,说不定日后还能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可是呢,除了杀猪,都不会。就是开个猪肉铺子,也是得了董少泉、陆真他们的良多助力。要不然,就凭她,张蜻蜓想她是绝不可能做出这么大的动静的。 所以小豹子越对她好,她心里就越不得劲,总觉得象是个小偷,在窃取着别人的幸福。 他的妻子,应该是跟卢月荷那样,端庄美丽,聪明智慧的女子,而不应该象这么俗气。要不然,日后人家问起来,“潘二将军,你的是干?”总不能说是卖猪肉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也太没面子了。 张蜻蜓是真的有些灰心丧气。 要不然,就等着过完这个年,好生跟他说分手吧。免得让人家越陷越深,那就是罪过了。 既然下定了决心,张蜻蜓也不愿意做那让人扫兴之事,当下抬起脸,笑得异样温柔,“好过年那几天,我就在家陪你,你说上哪儿就上哪儿” “真的么?”潘云豹很开心,雀跃不已,“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张大姑娘虽然是个姑娘,但一直都是算数的,“我实告诉你,这京城我可哪里都没玩过,就是一土包子” “没关系不不不,我是说,你们姑娘家,自然是少出门的”小豹子兴奋得两眼发光,认真的计划着,“我带你去逛庙会,那儿有许许多多好吃的,还有许多好玩的小玩意儿,包你都没见识过还有天桥下的杂耍,十五的花灯……你只要跟着我,从初一到十五,哪天都能玩得不重样” “真的么?”张蜻蜓被他说得心动,积极附合。 那是当然小豹子扳着指头跟她历数京城各处的风景名胜,四季美景,小吃点心,酒楼茶馆。那张英挺得仍带几分稚气的脸上,眉飞色舞着纯然的快乐。那双亮若星辰的黝黑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对与独处的欣喜。 是的,这头傻豹子是真心喜爱的。张蜻蜓对这一点毫不怀疑,可是越能肯定,她的心里为就会越觉得难过? 那滋味,就象从前,她吃过的一条不弄破胆的糖醋鱼。甜里带着苦,酸里透着涩,让人食之难咽,弃之却又是如此的依依不舍。 翌日,守信的虞珠给潘云龙带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就是,吴德肯放手揭过此事了,不过他有一个要求。”美人一脸的无可奈何,欲言又止。 潘云龙一听就是极为难的事情了,“但讲无妨。” 虞珠微叹了口气,“他说令弟和他那帮在京城之中也是声名显赫,既然号称虎豹豺狼,那就请问他们有没有胆子去与真虎真豹真豺真狼一较高下?若是他们敢来,此事就算作罢,以后就算他们把生意开到内城来,他也绝不染指。不过若是他们不敢……” 后面隐去的话,潘云龙已然会意,微一沉吟,“就我和云豹去行么?要不再加上浩然,他们其他两家可没关系。” 虞珠为难的摇头,“当时说起这事,他就特意提到了,四个人,一个也不能少,一个也不能多。而且还得保证此事不能说是他要求的,只当他们几个无聊生事而已。” 这个吴德,也太过分了此事涉及四家,潘云龙也无法作主,立即派人去将他们四人全都召集而来。 当众一宣布,郎世明当即气红了脸,“那个王八蛋,肯定是还记恨着我小时候甩他一手泥巴之事。亏他比咱们大了十来岁,居然如此小气,真是可恶” 蒋孝才也有些为难,他跟人动脑子玩阴的是不怕的,可是让他去跟头豺较量,就有点够呛了,那玩意儿也不通人语,没法跟它讲道理呀? 潘云豹和胡浩然定然都是要去的,可若是其他两个不去,他们两个又如何能够成事?可若是旁的也就罢了,这种事情,让他们劝?实在是太过危险了那个吴德也真是缺德,这样的馊主意亏他也能想得出来。 虞珠见状,潘云龙为难,替他说了一句,“不过我问过吴德,是要一对一,还是可以一起上。他倒是说,这个随你们。人是四个,兽也是四只。只不过你上哪几个人,他就会派出相应的猛兽。愿意一起上,那也行。” 这么一听,似乎还有点法子了。潘云龙想了想,“我有法子,保证不伤十一和小郎的性命,你们能不能陪他二人走这一遭?” 蒋孝才脑筋转得最快,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了,“田忌赛马?只是老大和老2的风险就太大了” “没关系”胡浩然眼中流露出一抹坚定,“就怕他划不出道儿来,既然划下道儿来了,咱们应战就是不过一头笼子里娇养的大猫,难道我还应付不来么?” 潘云豹也拍起胸脯,“豹子也不过只比猫大一点,瞧我一斧子劈了它” “不可”潘云龙肃然喝止,“豹子矫健灵活,你用大斧可不是对付它的良器,莫若流星锤,只是你又不会。这样吧,你去找弟妹,把那把承影借出来。大斧留着到时你去劈那豺狼,云豹你是头一战,务必要赢” 潘云豹郑重的点了点头,“一直赚钱养家,我也没干事。要是这个再不能给她做到,那就真成了她说的只会花钱的败家子了” 其他三也是同样意思,潘云龙不能参战,但可以做统帅,当下就领着四人去应战了。 而此战没过多久,立即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京城著名四大恶少虎豹豺狼穷极无聊,大过年的恶斗虎豹豺狼,啧啧,真是吃饱了撑的嫌命长 而张蜻蜓对此却是一无所知,因为今天晚上,她正领着一帮子伙计在酒楼里大吃大喝。潘云豹借剑也没通过她,只说要给鉴赏,找周奶娘骗来了。 因有蒋四姨娘的精心安排,团年宴弄得是有声有色。整个大厅布置得花团锦簇,搭了戏台子,有歌舞戏曲,杂耍逗趣。虽然水平不太高,但是热闹通俗,极适合他们这一大帮子俗人。 别看许多屠夫久居京城,这样拉家带口的出来吃酒玩乐还真是头一回。感觉不仅新鲜,还特别温暖。从前都是单打独斗的可怜虫,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张记猪肉铺做坚强后盾。 虽说暂时赚得少一点,但是其他福利都跟上来了。且不说别的,就单是这过年放假,居然还有钱发,这在从前可是根本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东家出手又大方,平常的工钱不说,还给他们发了奖励。干得多就得的更多,出了力气的人心里更加舒坦。而出力出得少的,眼见他们领的红包那么丰厚,未免都有些眼红,暗想着要更加努力,迎头赶上才是。毕竟今年这才一个月,明年还有一整年呢 而当分发了那么多的,董少泉最后笑着走上台,宣布还要派横财时,整个场面沸腾了。 哪有这样的好事?大伙儿惊喜连连,不成天上掉馅饼了么? 张蜻蜓出手大方,设置的头奖就是整整十两白银。这放在有钱人眼里不算,可对于他们这些穷苦人家来说,可是一注了不得的大钱。 可是这银子放下了,先抽些小奖。有布有米有油有酒,都是家家户户能用得上的,也有一些手帕胭脂绒花小银首饰,这些专讨姑娘大婶喜欢。 为了让大伙儿开心,买得很多,基本上保证能有一半的人都不会空手而归。眼看着一样样的彩头被抽出去,有的运气好,一家子抽中好几个,比如王一虎家,来了八口人,抽中四个奖,欢喜得了不得。有的运气差点,就那个想攒私房的屠夫,也是八口人,却是半天一个铜板都摸不着。急得一个劲儿的骂,都怪他之前安了坏心眼。 张蜻蜓虽然是东家,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儿,不便跟他们坐在一处,单独设了一个小包厢,就在房中瞧着大伙儿的热闹。看着每一张脸上,那种打心眼里的欢乐喜悦,她的心里也乐开了花。 “现在是最后一个大奖了,谁能拿走这十两银子呢?”董少泉把场上的气氛调到最高,才慢慢的所剩不多的阄里抓出一个,展开一看,他愣了一下。 “二少奶奶?姐” 啊?张蜻蜓怔了怔,可是全场已经欢呼起来,“二少奶奶该拿这个奖您发大财,来年才能带着我们发小财二少奶奶,来跟大伙儿们说几句吧” 这个钱出人意料的落在了张蜻蜓头上,倒让她十分的不好意思,上得台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可真没作弊” 台下哄堂大笑,“我们都看着呢您没作弊” 张蜻蜓心情一松,豪爽的把银子举了出来,“这是我弟心疼我,怕我过年不够花,所以抽中的我,这份运气我领了。可是现在呢,我想把这份钱送给一个最有需要的人。而这个人,就由大伙儿来评选好不好?可以上台来说,也可以替别人说,到时一致通过的,就是他了”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有人就提议了,“这钱给一虎大哥家,王爷爷是咱们杀猪辈的老前辈,他拿这个钱,应当” 可是王老爷子笑呵呵站出来推辞了,“我在这儿可不敢说个老字,郑家老奶奶都八十多了,我还得管她叫一声婶儿呢,这钱应该给她” 郑老奶奶举着拐棍指着他,“我年纪虽大,却是耳不聋眼不花,这钱我不要一老太太我要这么多银子干?倒是你们年轻人要娶办嫁妆的就拿去吧” “我们年轻人就更不能要了,跟着东家,赚不来聘礼和嫁妆?” “我说这钱应该给老吴家,他们家去年失了火,正是艰难的时候……” “你放屁老子家早缓了,也没见比你差到哪里去现有东家给的红包,这个年就更好过了。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只这钱,我也不能要,给老沈家吧,他们家人多,老人家身体又不好。” “嗳嗳嗳,可别乱啊我们家也没穷到那个份上,还是你拿着吧。” “我说还是给郑奶奶吧” …… 到最后,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推让起来,都讲着别人家的困难,真心实意的想让他们拿走这个钱。大家越说越近乎,竟是觉得钱不钱的也没要紧了,关键是这一份人情味儿,可是万金不换的。 董少泉微笑着看着张蜻蜓,“姐,你这么一弄,倒是把咱们这儿的人心给拢住了。” 张蜻蜓也很高兴的看到大家能够这么相互谦让,只是这钱到底分呀?总不能让来让去,还留在自个儿手上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董少泉出了个主意,让大伙儿公推了几个最有资格拿钱的出来,一个是最年长的郑老奶奶,一个是王爷爷,还有家中确实困难的老吴和老郑。 他把这十两银子托到手中,笑语吟吟,“这十两银子若是分开,似乎也不好看了。所以,我和便决定,四位一人送十两银子,算是我们代大伙儿尽点心意了” “好”这一下,所有的伙计们都热烈的鼓起了掌,这叫?这就叫仁义跟着这样的东家,心里踏实。 有些年长之人眼角都湿润了,反复交待自家儿孙,“跟着这样的好东家,可真得好好干,要不,对得起人家?” 走的时候,一个个到张蜻蜓面前来,是千恩万谢的告辞,让张大姑娘心里那个美呀,就甭提了 可是晚上回到家,迎接她的却是一只遍体鳞伤的豹子。 身上虽多了纵横交的不少爪痕,一双豹子眼却是明亮又欢喜,“儿你别担心,那个吴德的事情,解决了” (谢谢大家的票票,还有芈亓亓1的打赏。 这杯具的网络折腾了偶快一个小时,简直是那个yu仙yu死,差点以为早上无法准点更新了,幸好最后突然又通了。自*~) 是 由】. 第143章 被打动了 [含粉红200+] “说时迟,那时快,我手上的刀刚被那头豹子拍了下去,它就恶狠狠的冲我扑了。我一时闪避不及,飞起一脚横踢,那头豹子吃痛,嗷地翻了个身,可是猛地一回头,就直奔我后颈而来我来不及闪躲,那豹子爪已经搭上了我的肩头,我都能闻到它嘴里的腥气,吓得我心下一凉,心想这回吾命休矣” 张蜻蜓听得心惊胆战,“那后来呢?” 小豹子得意的嘿嘿一笑,继续唾沫横飞的吹嘘下去,“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大哥在外头,啪地一下,用力的将一张这么厚的八仙桌一掌拍碎,震得四座惧惊。就趁着那豹子一分神之际,我心一横,牙一咬,干脆抓着它的前爪,把它整个摔了。然后一个翻身,骑到它的身上,抽出承影,一剑刺下,噗——哧”他随手抽出头上的一根金钗比划着,“就这么把它给开膛破肚了。” 张蜻蜓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里,看着他这一身的伤,想想真是歉疚,“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没事没事,你跟我客气?”潘云豹还沉浸在方才厮杀的兴奋里,“我这第一关险虽险,但好歹过了,到了第二关才吓人呢那么大只吊晴白额老虎,一走出来,我吓得都腿软。那畜生也精,见我身上有伤,拼命冲我来,老大为了护着我,可着实吃了不小的亏,背上从这儿到这儿,给结结实实挨了那么长一抓,差点就趴下了。幸亏这些天跟着爹成天挨揍,大家都练出来了,咱们才撑得。料理了这两个大家伙,再到后面就轻松多了。老三老四也不,看我们给打成那样,狠劲儿都上来,我们都没费劲,他俩就把那两豺狼给一起收拾了,连一根寒毛都没伤着。”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可张蜻蜓已然可以想见到当时搏杀的激烈场景。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幸好你们几个都没事,要是出了点子事,那可办?” 小豹子听着很窝心,“你放心,就为了你,我也不会有事的” 张蜻蜓却是神色一黯,低下头去。 小豹子会了意,以为她是想着受伤而伤心,忙岔开话题,“你不,当那个吴德看到我们把虎豹豺狼全都宰杀殆尽了,啧啧,那个表情可真是精采表面上虽没说,可是心里一定气坏了。我们都累得没劲了,原想着上前去臭损他一顿的,也没力气了。倒是大哥涵养好,上前还客客气气跟他唠了半天,也不知说了些。那吴德那么个小气人,居然送了我们一人一瓶宫中秘制的伤药。喏,你看我身上现在用的就是,抹上去清清凉凉的,一点都不疼了。” 他伸胳膊伸腿的想展示下的活蹦乱跳,可是一不撕扯到了痛处,立即疼得呲牙裂嘴起来,只是死撑着,不肯发生一点声音。 “不疼了也得在家好生养几天”张蜻蜓不想揭穿,只是横了他一眼,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怨怼,是埋怨他么?应该不是的。小豹子拼死拼活又不是去玩,是为了她在搏命。可是为,看着他那一身的伤,就觉得特别碍眼,特别生气呢? 微撅了嘴嘟囔着,“请大夫没有?这还是得找个大夫看看的,畜生的爪牙上难保没有毒,还是得当心些才是。” “已经瞧过了”小豹子却看着这么浅嗔薄怒的样儿特别开心,竟比吃了蜜还甜。这是为了他担心才生的气呢 正想再说几句,让宽心。却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周奶娘端着汤药进来了,见了自家姑娘,就开始数落着,“姑娘你可了这回真得好好说说姑爷才是。姑爷您也别嫌奶娘我唠叨,您现在可不是光身子一个人,还有姑娘呢,能这么不爱惜自个儿身子?还跟从前似的任性,那老虎豹子是能轻易去招惹的?弄得跟个血人似的,可把人吓得魂都飞了天还说谎话骗了剑去,要是早您干的是这个营生,打死我也不能给您呀” 潘云豹却给人数落得一点也不恼,反而嘻嘻笑着,周奶娘也是为了他好,尤其是那句,说他不是光身子,他也是有的人,嘿嘿,听让小豹子心花怒放。 周奶娘不知内情,见这么说他还嬉皮笑脸,越发生气了。 此事因为不想在下人当中引起恐慌,所以张蜻蜓谁都没吭声,家里人一无所知。现在虽说是事情过了,但因有与吴德的约定,所以张蜻蜓就更不方便透露了。 见她还待唠叨,张蜻蜓出声替小豹子说了个公道话,“奶娘,别说了。他这也是没法子,给人逼得。他一个大男人在外头做事,有时候就算是明知有危险也必须去做的,您就不要再责怪了。” 周奶娘听得这才好过些,不过也还是心疼的,“那这些时,可得在家里好生将养着。唉,偏又赶上过年?这油腻辛辣的都不许吃,酒更不能喝了。姑娘,您这可得盯着姑爷,让他忌口” 张蜻蜓心下对小豹子的歉意又多了一层,主动问他,“那你可有想吃的?跟我说了,我做给你吃。” 好呀得了亲口允诺的小豹子乐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赶紧拍个马屁,“你做我都爱吃” 只不,能做几回。张蜻蜓心中微叹,瞅了他一眼,“你把药喝了,好生歇着吧。我去厨房准备准备,明早给你做点心下面。” “那会不会太辛苦了?”潘云豹觉得心疼了,虽然很想吃做的,可是如果要她这么晚了还去忙碌,他又于心不忍了,“算了吧,等明早再说。” “没事”他越是这么说,张蜻蜓心里就越觉得过意不去,“厨房应该有准备的,我只是看看够不够,不会太辛苦的。” 小豹子这么一听,才放手让她去了,只是忽地想起一事,忙忙的告诉,“我想好了” 张蜻蜓一愣,就见温暖的明黄烛光下,潘云豹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想好了,我以后一定要当官,当大官,要让全京城所有的人都不敢来找你的麻烦谁敢欺负我,哼”他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目光坚定,“我一定把他跟那豹子似的,开肠破肚” 这略带些血腥的誓言听得周奶娘是心惊肉跳,可是张大姑娘却蓦地心中一酸,竟似有某种液体悄悄往上涌的征兆。赶紧回过头,用力眨了两下,眨掉那泪意,心里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每一个,不管她是坚强还是软弱,总会希望有一双手,可以有力的保护着她,有一个人,愿意死心踏地的保护着她。 张蜻蜓从十三岁,肩负起养家糊口的重任开始,几乎就已经遗忘了被人呵护的滋味是怎样的了。可是这一刻,小豹子说他愿意保护她,他愿意为了保护她而去努力不管他能不能做到,起码这一刻,他打动了张大姑娘的心。 蒋府。 寒毛未损,但是也略动了些筋骨的蒋十一少正趴在床上,被蒋四姨娘按揉得跟杀猪似的哎哟哎哟直鬼叫。 蒋四姨娘给闹得心烦,生气的一巴掌重重拍了下去,“你冲出去杀豺狼时的胆气上哪儿了?进了门就开始鬼哭狼嚎,早去逞那个威风作甚么?” “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娘……娘您下手轻点”蒋孝才疼得直吸凉气。 “哥哥不痛,不痛哦”蒋家十九姑娘,才四岁多一点的蒋明淑鼓着两个小腮帮子,使劲帮哥哥吹着气,还不时伸出软软的小手认真的摸一摸,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一点痛苦。 蒋孝才看着妹子粉妆玉琢,天真无邪的小模样,呵呵笑了,“素素真乖” 他和生得非常相似,只是他偏向他爹那个路子,而因是女孩儿,就更象母亲的美丽娇柔。 “她是比你乖多了”蒋四姨娘怄得眼圈都红了,“你这孩子,我还以为你懂事了,没想到做事还是这么着三不着两的。你若是有个……让我和你妹子过?” 她声音哽咽了,抽出手绢擦拭着眼角。 “好了娘”蒋孝才趁着逃离了“魔爪”,赶紧直起身子,把衣裳披上,附在娘耳边低声道,“这回的事情好象别有内情,潘大哥托我求您去帮着打听打听,户部那个黄侍郎家的大到底是干营生的,是不是和吴德也有交情。” 蒋四姨娘听着正经事,立即收了眼泪,“他这么问?难道这回的事情跟黄侍郎家也有关系?” 蒋孝才低声道,“前几日,潘家老三突然莫名其妙的就阔了,说是黄家大帮忙牵线做的生意。他家舅舅是皇商不假,可这没几日就阔了,未免也太过牵强了些。云龙大哥也不知是察觉了些,感觉这回少泉和云豹铺子被吴德盯上的事情有些蹊跷,可潘老三又不是他亲弟弟,要查的话,也不太方便。所以这事他连云豹也没吭声,就跟我说了。娘您在外头人面活,把这事搁在心里,留心替他访一访,看看是到底回事。” 蒋四姨娘皱眉想了想,“不可能。就算是潘老三去点的水,可是吴德没有收到钱,可能无缘无故的给他好处?就是有了好处出来,也必然是因为别的缘故。” “云龙大哥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有一点非常奇怪。那吴德听说他往云豹那儿要钱时,显得也很吃惊,似乎他事先并不知情。他是在听说之后,才临时起意要为难我们四个的。所以最后收手,也不显得太过为难。要不您想想,以他那雁过拔毛的性子,就算收不了那么多,着也得要孝敬个千儿八百才肯罢手,怎肯这么轻易就放了?” 蒋四姨娘当即心都提了起来,“你们时候得罪了他?他为要这么为难你们?” “咳,娘您别打岔呀” “不行,这个你得跟我好生说说那个人,连你爹都得卖他三分面子,你就得罪了呢?” 蒋孝才无法,只得先解释给她听,“我们几个可能是因为名声太响了,要说得罪,应该是小郎小时候得罪过一回……” 蒋四姨娘弄明白过后,这才放了心,却又更加忿忿不平,“那人也实在太坏了些人家小孩子做过的事情,有好计较的?况且是郎家的独苗苗,要是真出了点岔子,岂不断了人家香火?还有浩然也是。就算你和云豹不是独苗,也是人家辛辛苦苦拉拔大的孩子,他能想出这样的损招?” 蒋孝才赶紧打断,“娘,反正咱们也平安了,此事就这么先搁下吧。纵是要报仇雪恨,也是我们去,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刚说到哪儿了?” 蒋四姨娘白他一眼,她老于世故,早想通了,“若是吴德不此事,那多半是他手下的人被买通了,生出这场事来。若是果真敲诈到了,那就二一添作五,他们私下分了。若是没敲诈到,象现在闹将出来,也可以推说是想替主子赚钱,孰料没成。现在让我去打听,无非是问清楚,是不是潘家老三在当中使的这个坏而已。” 蒋孝才一挑大拇指,“娘,您真是女中诸葛,这事经您这么一分析,立即就清楚了。可不正是这个意思?” 蒋四姨娘忽地摇了摇头,极是鄙夷,“若果真是潘老三,那也太缺德了自家窝里斗,争权夺利都没,若要是挑拨着外人来斗家里人,那就实在是禽兽不如了。这事我记下了,不过有一条,那吴德手上可不干净,太深了我也不敢去查。最多帮你们把这条线看能不能挖出来便罢。” “那就多谢娘亲了”蒋孝才喜笑颜开,搂着她娘撒起娇来。 蒋四姨娘嗔了他一眼,一掌把他拍下,“老实躺着,这还没揉完呢那淤血不散开,有得你难受。” 蒋孝才一声哀嚎,蒋明淑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竖起小耳朵,继续又害怕又不舍的,看她娘继续——“杀哥哥的猪。” 吴德不来骚扰了,张蜻蜓的生意就继续做了下去。 放假之后,收了三间铺子,事情少了许多。不过她身为东家,每天还是得去店里守着。只是一早起来会给小豹子变着花样做些好吃的,伺候着他吃过了,才会离去。 也不潘云龙是跟潘茂广解释的,总之当爹的放了二几天假,每天早上不再追着他喊打喊杀的了。 只是小谢后来听到传闻,很是不悦,捅这么大的篓子,连说也不说一声的?心中更觉得潘茂广偏心。 潘云祺又在他娘面前适时挑拨了几句,“看来这杀了豹子还是光荣呀要是没杀成,爹恐怕就要发脾气了。” 小谢听着更加生气,本想在潘茂广面前好好说一说,只是年关将近,朝中军里有太多请客吃饭的,潘大帅成天在外头应酬忙活,实在是连面也见不到,于是只得暂且搁下了。 白鹭书院是过小年的那天就放了假,章泰安和章泰寅也给接回了府。 在山中苦修数月,尤其是章泰寅去后的一个多月,断了一切供给的章泰安再骄纵蛮横也给老老实实的折腾下几斤肉去,人也收敛了些。 章泰寅却明显比在家的时候长得好了,虽然手脚仍旧生出了冻疮,但是身子骨经了些风霜的历练,反而比从前显得扎实。断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汤药,脸色也渐渐不再那么病态的苍白了。 章致知考较起两个的学问,都有了不小的长进,心中非常满意。想着到底是三姑娘的功劳,把两个送去锻炼锻炼,果然是有好处的。回头便问五姨娘,年饭定在哪日,可得就着张蜻蜓的。 胡姨娘正为这个犯愁呢,“回老爷,二姑奶奶家说,二十九是他们家接出阁的姑奶奶们团年,要定在二十八。可是三姑奶奶那儿,说那日照惯例该去他们外公家团年。问能不能放在二十九的中午或是晚上,跟邝家的开。可是二姑奶奶那边打发人来回话却是不太愿意,我就说要不那就提前到二十七,可是二姑奶奶说她之前都有事,改不了。我这来来回回不知打发人跑了多少趟了,正想问您讨个准主意,这到底该就哪一头呢?” 章致知听完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定是章清雅的小性子又犯了,非要跟三妹争这个高下不可。既然如此,那就索性不要了 冷哼一声,“那就定在二十九的晚上,直接下帖子给玉书,她要是实在走不开,也就罢了。” 林听闻此事,当下心里又添一层堵。她如何不知是女儿在使小性子?可这气也不是完全冲着张蜻蜓发的,更为重要和实际的一层,是章清雅迟迟没有拿回她“的”钱,在为这个和林闹别扭。 可是这让林如何跟她解释?总不能让传话的人去说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再心腹,林也不可能在一个下人的面前承认的失败。有些事情,除了至亲,还真不是这么好开口的。 她满心就打算着要趁着这吃年夜饭之际,好好跟女儿诉一诉衷肠,可这死丫头居然在这节骨眼上闹起了性子,这让林如何不气?真正得罪了亲爹,往后娘家没个靠山了,你嫁出去的女儿还不更加的任人捏扁搓圆? 当下另派了人上门,也给章清雅递了句话,“说,您要是这次不回,那以后您的事情,她就再也撒手不管了。” 章清雅最近颇不平顺,心中本就有火,得母亲这话,更加爆怒,“那就请她好生静养吧” 林回头听了,气得肝火疼,整整一天都没吃下饭。 腊月二十八,张蜻蜓生平头一回,走进了谢府的大门。 按说,这些官宦人家的深宅大院格局都差不多,但是在谢府,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别样的气息。 用张蜻蜓的话来说,就是“文气得很。” 潘府若是与之相比,就显得粗俗简单,章府若是与之相比,就显得小家子气,走进谢府,首先扑面而来的,不是华屋美厦,移步换景的精致与风雅,而是下人们的精神面貌。 张蜻蜓留神看了,真的非常的有规矩,不论是对倍受宠爱的潘云龙,还是对不招人待见的潘云豹,前来迎接的下人们都保持了差不多的礼貌。 进门就是客,在恭谨有礼上头,真的是做得非常到位了。让张蜻蜓头一回上门,也没有感受到那种做小的憋屈。 一路换了三拨人,引着他们进了内宅,可以瞧见无论哪门何处的下人,都是谦恭有礼的,走路都是把声音放得极松,似是生怕惊扰了人似的,偏偏又不显得小家子气,让人觉得特别的有规矩。 就连让进来的人,都不自觉的收起了一些不好的坏习惯,只想努力做得和他们一样。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名门世家吧,风采竟然如此。 卢月荷瞧张蜻蜓不住的偷眼打量,怕她紧张,低声在她耳边嘱咐,“你别怕,外公舅舅都是极好的人。只要你做好的本分就罢了,不必过于客套。” 张蜻蜓露齿一笑,“我不怕,就是好奇。” 卢月荷掩嘴一笑,心想你倒是实诚,只是在别人家里东张西望到底不雅,于是挽着她,不让她再分心。 一时到了上房,隐隐听得里面笑语欢声。两旁丫鬟先跟他们屈膝行了个礼,这才打起门帘,“两位外孙少爷和少到了” 有几位年轻立即热情的迎了出来,“表弟表弟妹们都来了,快请进” 转过一个紫檀架子玉石屏风,张蜻蜓抬眼一瞧,嗬好热闹,厅里已经或站或坐,聚集了不少人。金珠玉翠,五颜六色,晃得人眼晕。而当中坐着两位满头银发的老爷爷和老奶奶,想来就是外祖父母了。 丫鬟们立时铺上锦垫,潘云龙领着他们叩拜行礼。 头磕了,吉祥话也说了。为首的白胡子老头发话了,“云龙,你和你起来。云豹,这儿有个问题,你要是能答得上来,才能让你和你起来。” 张大姑娘眼睛一翻,得,这大宅门到底难进,要考不过,连站起来的资格都没有了。 (呵呵,谢谢亲们的票票,看着翻番好欢乐哦,要是打赏也能翻番就好了,素不素?谢谢line和蜜桃宝儿的打赏,还有一直订阅的亲们,虎摸~) 是 由】. 第144章 开战了 [为dgfgs和粉红240的加更] 上任老兵部尚书谢长德捋着白胡子,问了外孙一个问题,“你觉得从军好么?” 还以为有多难,这叫问题?张蜻蜓听着愣了,不过细一咀嚼,却谢外公问这问题,可是大有深意。 不管你答好,或是不好,都得说个理由出来。如果光说些糊弄人的大话,显得太假。可如果不糊弄人,那该说呢? 一层子人都静了下来,目光落在潘云豹一人的身上。都在猜想,他会给出样的答案。其中最紧张的恐怕就是潘云龙了,要是弟弟答不好,恐怕外公都能冷下脸下,立即把他赶出家门去。可是这种时候,他能帮得上忙? 潘云豹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给出的答案,“呃……不算太好。” 这个答案倒是有趣,谢长德笑了,“那你且说说为不算太好。” 小豹子决定实话实说,“从军很辛苦,象现在,天天爹和大哥就盯着我练武读书,挨打不说,还得动脑子。可这还算是好的,如若真的等从了军,除了辛苦,还会很危险。” 他看了潘云龙一眼,“就算是有一身的本事,也不能保证就不受伤,说不定还要送掉性命,所以算不得太好。” 潘云龙微微蹙起了眉头,心想这个傻弟弟,说的倒是几句大实话,可是这也太实在了些,让外公和舅舅们听见想? 可是潘云豹接下来又道,“虽然从军算不得太好,但我还是愿意去。” 谢长德追问,“为?” 潘云豹坦然迎向外公探询的目光,“因为我除了从军,还真不能干些。从前我不,原来做点事情这么辛苦的。就象,她答应了爹爹要养活我们一院子的人,成天是忙进忙出,连大过年的也不能休息。哪怕伙计们放了假,她还是不能休息。嗯……她说,她这做东家的要是放了假,伙计们心就散了。而她们开的铺子仍新,答应了客人们的事情就必须做到,所以就连年三十也跟我说了,要去铺子里看着的。” 张蜻蜓听得有些发窘,这个傻子,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她干?那些不都是她该做的么?到他眼里,竟好象成了了不得的功绩? 潘云豹的想法比较实在,“我一个大男人,这都有了,总不能让成天赚钱,也不干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不成小白脸了?所以我想从军,我还想当官,最好能当个大点的官儿,这样一来,我能多挣些俸禄,就没这么辛苦。二来,我长了本事,旁人多少也要给她些面子,她要再做,也容易得多了。” 张蜻蜓低着头,听到厅中隐隐的闷笑连连,只觉脸上发烧,背上热起一身汗来,这个傻豹子,真是的这些话背着人说说也就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让她多难为情?好象全是为了她才去从军的 可是潘云豹还有第三条理由,“再有,我也不想大哥老是为了**心,为了我去沙场上拼命。” 最后半句,他的声音明显黯了下来。可还是清晰的传到在座诸位的耳中,卢月荷心中一酸,差点红了眼圈。原来这个小叔子,并不是没心没肺,都不。而几位长辈听了,相互交换一个眼色,暗暗赞许。潘云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虽然谈不上惊天动地,志向远大,却是实实在在的长大了,懂事了。 谢长德微微叹息,“你能说出这句话,也不枉你大哥这些年为你所费的一番心血了。都起来吧” “这个给你们拿着。”外祖母谢卢氏,也是卢月荷的同族姑奶奶,从旁边丫鬟手里拿过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木头盒子,慈笑着递给了张蜻蜓,“你是头一的新,也没好送你,这儿有几件首饰,拿去戴着玩罢。云豹这孩子玩心大,脾气又急,你做他的,平常可得多劝着点,日后他要是不听你的话,纵是家里管不了,也只管来找我们。你外祖母和外祖父虽是老了,可还有这些孙子呢,到时帮你去打他骂他” 这话说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后头有个年轻的红衣女子笑吟吟上前,“奶奶真是偏心,怎见得就是孙子可以去帮忙的?二表哥,你可别不服气,我虽学艺不精,但勉强帮个闲打个拳还是使得的。” 张蜻蜓听这女孩有趣,瞧她生得也与寻常闺秀不同,眉宇之间隐隐有股阔朗之气,观之神清气爽。 谢卢氏笑道,“这是你大舅舅顶小的女儿,素馨。从小就跟假小子似的,舞枪弄棒,没个正形” 谢素馨索性绕到前头来,轻哼一声,“谁说女孩儿就不能舞枪弄棒了?那穆桂英、梁红玉不都是巾帼英雄?” 这些人物却是张蜻蜓自幼听说书也的,见她直爽,毫不造作,当下心中更生一种惺惺相惜的同类之感,“素馨说得极是,我现在还跟着大哥日日学习昆仑剑法呢” 谢素馨惊喜起来,“你也喜欢习武?” “从小就喜欢只是从前家里没条件,现在起步晚了些,大哥说,我练,也就勉强自保了。” “哎呀那咱们可得好好聊聊去。走,我带你去我房里,我那儿可收了不少好” “停停停”刑部左侍郎,大舅舅谢尚贤笑着打断了宝贝女儿,“这都要吃饭了,你还想去摆弄你那些古怪玩意儿?天大的事情,吃了饭不能说的?” “正是。”潘云龙见弟妹一来就赢得外公一家人的好感,笑着上前,“才给外公外婆磕了头,还有舅舅舅母、姨父姨母们呢,云豹,快行礼” 于是,张蜻蜓站起来又跪下,在这屋子里给一众长辈们见礼,顺道就划拉了一堆的见面礼。这个买卖划算,张大姑娘做得高兴。 除了二舅、四姨两家子不在京城,这边还有两位舅舅,两位姨母,加上子女也有快十几号人了,张蜻蜓哪一下子就记得这么全?不过是囫囵记个大概而已。 不过除了对那谢素馨,她倒是对那位谢家的天才三舅谢尚贽印象极为深刻。 此人已经四十多了,可看起来却不过三十许人,跟潘云龙他们这些子侄站在一起,就跟大哥差不多。生得是面如冠玉,气度儒雅,不过一身普普通通的宝蓝色锦衣,但浑身上下的那一股子味道,竟是特别的超凡脱俗,整个人就好似内敛的羊脂白玉,有一层淡淡的微芒,让人看了特别舒服。 大舅舅谢尚贤见这个外甥老把眼光粘在三舅舅身上,上前打趣,“你可千万别被你小舅舅骗了,他就一张脸哄人。其实最凶不过,你看那白鹭书院办得,可是怎样的恶名在外?” 谢尚贽淡淡一笑,目光却落在潘云豹身上,“可惜我那儿也有惩治不了的学生” 潘云豹顿时一个激灵,不自觉的脖子一缩,就低下头去。 一屋子人顿时哈哈大笑,有人提议,“那不如,云豹你再回你书院去历练两年?免得你小舅舅引为终身憾事” 再去那儿?小豹子支支吾吾露了怯,整张脸涨得通红,他是真的惊悚到了。 潘云龙给弟弟解围,“就他这年纪,也实在没脸再去了。况且年后就入伍了,也没那个。不过日后等他和弟妹有了孩子,那是一定要送到书院里去的,到时还请三舅舅多多费心教诲了。” “这样也好。”谢尚贽居然一口就答应了,“子债父偿嘛,总得把他爹没吃过的苦给他吃了,也让他爹好生记得。” 张蜻蜓只觉脊背发凉,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个舅舅,似乎很难搞啊,她很为未来的小小豹子掬一把冷汗。不会是她生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千万不要啊 吃了饭,潘云豹还是没能脱逃,给外公舅舅姨父还有一帮子表们拖去考较学问了。谢素馨独拉了张蜻蜓到闺房,给她看收藏的好玩意。 这一看,可真让张蜻蜓吃惊不小。她的闺房里,没有寻常那些姑娘们的小玩意儿,倒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精巧的暗器。 谢素馨得意的拿起一只小小的金钱镖,唰地一下钉进墙上木靶的红心,“咱们女孩儿手劲小,得用巧劲。所以我就让爹爹给我收罗了这些,有些原先不大好用,我还自个儿琢磨了一些。给你看这个” 她拿起一支外表看起来很是普通的木簪,忽地拿到嘴边,用力一吹,就见一枚细细的尖钉陡然直射出来,插进张蜻蜓的发间。饶是张大姑娘胆儿在,也给吓得变了颜色,这丫头说来就来,搞偷袭的?也太吓了吧 谢素馨冲她顽皮的眨了眨眼,伸手把钉子从她发间取下,“吓着你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个射程太近,杀敌没用处,但若是防身却是再好不过的了。喏,我送给你,算是向你道歉,行不行?” 她难得找到一个同龄女子对她这些稀奇古怪的有兴趣,也不想一下子就把张蜻蜓得罪跑了。 这还差不多,张蜻蜓老实不客气的接了,仔细研究,“那该用?” 谢素馨刚教会了她,张蜻蜓冷不丁的也对她弄了一次,把谢素馨也吓了一跳,回过味儿哈哈大笑,“二表嫂你真有趣” “这就叫有来有往,做买卖这才象话”张蜻蜓见她不是个拘泥之人,也笑嘻嘻开起了玩笑。 孰料谢素馨听她说起生意,却是抿嘴一笑,悄悄在她耳边道,“你可,自你开了猪肉铺子,咱们家每天的猪肉都吃得多了” 张蜻蜓一愣,不过很快就回过味儿,“开头来的那几个大客户是你们家的?” “不止”谢素馨偷偷告密,“你生意开张前,大表哥就特意跑来了,跟几个姑姑家也打了招呼,让他们都在你那儿买猪肉。还怕你了,让咱们都别说。当时那样儿,可逗死我们了” 张蜻蜓听得心下动容,大哥真是待我太好了暗下决心,哪天就算是离了潘家,潘云龙的这份恩情,她也一定要记在心上。 “”忽地,一个丫鬟急匆匆报信,“军里来人了,急召潘大少爷老爷也要上朝,现在人都到大厅了,请您们快” 这是出了事?谢素馨笑容一收,当即和张蜻蜓飞奔赶去。 大厅里,果然人都已经到齐了,弥漫着一股子紧张凝重的气氛。 见她们来了,谢长德摆了摆手,沉声吩咐,“你们都去忙正经事吧,那些虚礼都免了云龙你快去军里,让你两个表哥送你弟弟他们。尚贤,若是有消息,赶紧递。” 众人紧急应命而去。 张蜻蜓一颗心也揪了起来,问潘云豹,“这是出了事?” 小豹子也是一头雾水,“不啊,好好说着话,突然就有人来传令了。而且传的还是宫中的急令,应该是出了大事了” 就在他们回程的路上,便可以看到,城中军队明显的增多,巡防也更加严密了。 百姓们都在惴惴不安,这大过年的,究竟是出了事? 而潘府的气氛尤为肃穆,他们家可住着天下兵马大元帅,要是真的有大事发生,潘府绝对是首当其冲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没有心思再干别的,全都坐在屋子里等待消息。那气氛是如此的浓烈,连走路都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生怕成了这样气氛里的不和谐插曲。 卢月荷那边只有她一人,尤为紧张。张蜻蜓把她也请到了院子里,勉强说了几句让她宽心的话,却是连也骗不。 是军里特意来人把潘云龙召走的,难道事情就真的跟他一点也没有关系?不可能嘛所以她所能做的,只是握着卢月荷的手,陪她熬过这份紧张得让人窒息的。 天,一点一点的黑了,就如同人们的心情,一点一点的越发压抑。 掌了灯,可跳动的烛火,却并未带给人们些许安慰,反而因为那光明,衬得夜更黑,天也更冷了。 早过了吃晚饭的点,可是没有人想着要传饭,就是再饿的人,也不过是随手抓块点心垫垫肚子。 当一更天的梆子蓦地惊破夜的沉寂,终于,有钉着铁掌的马蹄声直奔潘府而来 当满头大汗的潘云龙终于跳下马,回到家中大厅的时候,全家人都在这里迎候了。 “这是出了事?”作为全家最年长的爷爷潘秉忠,他有资格首先问出这样的话。 潘云龙吸了口气,冷静回话,“西域那边和我们,开战了”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伯潘茂盛插进话来,“这过年不是一向不开战的么?他们就打起来了?这之前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今冬西域暴雪成灾,饿狼为患,想是他们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所以才选在这个时候开战。这回不是一个部落来进攻,而是整个西域的几十个部落都联合了起来现在已经攻破了我们外围的五座城池,还在向内逼进八百里加急,才刚刚呈到陛下面前。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都给紧急召进宫中商议,刚刚兵部的命令已经下来了。这回,仍爹领军出征,日子应该就是这几天。我负责押运粮草,明早就去营里报到。云豹,你们所有的新兵,可能等不到正月过完,也许过了十五就要去报到。若是前方战事吃紧,有可能半年,甚至三个月后,你们也要出征” 轰隆隆隆 潘云龙的话,如同一阵阵的惊雷在潘家上空滚动,震得每个人心魂俱震。 又要打仗了,又要上前线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家又有亲人要流血牺牲了 而且听他这话,似乎这回的仗会比从前更加残酷和严峻大房长子潘云胜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那……那若是连云豹都要去,我……我们……” 潘云龙看了他一眼,却是也没说。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若是连新兵都要准备上上前线了,你这样的老兵还能置身事外么? 倒是大房二子潘云凯站了出来,“我也去从军” “你闭嘴”同时的是他爹娘。 潘云龙不想再多说,径直望着小谢,“母亲,请尽快给父亲打点行装吧。,我们回房” 张蜻蜓一直扶着大嫂,感觉她浑身抖得厉害,可是潘云龙的一个目光,却立时让卢月荷镇静下来。主动放开张蜻蜓,把背挺得比平时更直些,声音虽轻,却是掷地有声,“妾身这就去给准备盔甲” 张蜻蜓赶紧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潘云豹一起跟了,潘云祺也扶着小谢,“娘,快去给爹收拾,把那伤药补品多带一些,有备无患” 小谢猛地回过神来,白着脸道,“是是是赶紧的……赶紧的得收拾” 可是转过了身,她却忍不住把头靠在胸前,落下泪来,“这好端端大过年的,偏偏赶上这种事情让人连个团圆饭也吃不成?” 呸呸呸潘高氏使劲冲着二儿背影啐了一大口,“你胡诌呢?这团圆饭不过是晚些时候吃罢了,就吃不成了?可不兴再说这些话了” 小谢难得的一回认同了婆婆的说法,赶紧抹了眼泪,“是我了,我说了婆婆,我先了” 脚不沾地的,让扶着去了。 得知了消息,终于让人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走进一个不知深浅的泥潭,不时候会陷进去。恐怕只有等到战事平安落幕,才能让人彻底放下心来。 张蜻蜓跟在大嫂身后,看她忙得团团转,也不能帮些。倒是潘云豹,把上回那瓶没有用完的御药拿了出来,递给大哥,“你带上吧,这个比外头买的好用。” 潘云龙不要,微笑着宽大伙儿的心,“我这回负责的不过的是押送粮草,可轻松得很。你伤还没好,自个儿留着吧。” “弟弟给你的,你就收下吧”一贯温婉的卢月荷忽地强硬了一句,话一出口,她的眼睛里立即泛起了水光。当即扭过头去,再不多言。 张蜻蜓瞧了大嫂伪装坚强的背影一眼,跟潘云龙道,“大哥,你就带上吧,就是不用,也是安咱们的心哪” 潘云龙一哽,这才叹息着收下。 张蜻蜓忽地想起一事,“对了,咱们还没吃团年饭呢我去让厨房备几个菜来,再烫壶酒,我们敬大哥一杯” 她匆匆忙忙的去准备了,潘云豹也急匆匆的往回跑,再收罗收罗,看有大哥能用得上的,得给他带上。 没了人,卢月荷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只是背着,不让他瞧见。 潘云龙从后面搂住,“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卢月荷用力点着头,却是泪如雨下。 酒菜备好了,可是吃到每个人的嘴里,却都是味同嚼蜡。勉强喝了杯酒,就相顾无言,只想落泪了。 潘云龙强自说笑,“你们这是了?不是说好了吃年饭么?个个都皱成苦瓜了?我虽是明早就走,却不是最快去前线的,得有一阵子在京城附近磨唧呢说不好,云豹你进了军营,咱们还能见着面。对了,弟妹,我走了,你的剑法可不能落下,只剩最后两招了,我现就教了你,你可得在家好生练着” “不”张蜻蜓果然拒绝了,“大哥,我要学,也得等你们凯旋归来才学你把承影带上,让它助你上阵杀敌” 潘云龙却也拒绝了,“承影是把好剑,可是不适合大哥。那剑法就等着我再教你,到时你要是忘了前头的,我可是要罚你的哦” “好”张蜻蜓应得干脆,把所有的担忧放进了心里。 这是她生平头一回体会到,原来家与国的距离也可以这么近。国之有难,匹夫有责。落在武将之家,这担子就更加沉重了。 (谢谢亲们的给力支持,dgfg的打赏和风舞清涟的打赏,先上2更。桂子继续去码,今天肯定还会有更滴爱大家,奋斗中~) 是 由】. 第145章 我的相公喜欢她 第145章 我的喜欢她 [3、4更!] 翌日,战争的消息已经在整个京城传开了。 皇上连夜亲下御旨,命潘茂广为大帅,点齐五万精兵,于两日后立即前往边关。这救兵如救火,可半点大意不得。 那一日,正好便是在大年三十。因为再过一日,便是大年初一,无论如何,也是不宜动刀兵的,所以可以准备的就特别的紧。要出征的将士们几乎都是两天两夜没合眼,在收拾准备着。而身为大帅的潘茂广就更加忙碌了,自那日进了宫后,便再没有回过家。只捎信让家人把行李送来,彻夜与皇上重臣,以及将军谋士们商讨着对策。 连皇上都睡不着觉了,哪里还有人敢提过年两个字?小谢也算是历经了这么多年的历练,虽然当时有些失态,不过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把潘茂广的打点的妥妥当当,只嘱咐人传话,让他保重身体,别的也不多说了。 潘云龙是早早就走了,他要去附近几个地方调运粮草,虽然行程排在后头,可是任务却是异常繁重的。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如果没有强有力的保障,前方的战事也无法顺利展开。所以每位押粮官身上不仅有数量的任务,还根据路程远近有时日的要求。若是误了期,那可是要军法从事,半点马虎不得。 而潘云龙之前所说,跟弟弟在军营里会合,只是一句让他们宽心的戏言罢了。 二十九那日章府的团年宴,张蜻蜓也肯定是没有心情去吃了。 幸而现在朝中上上下下忙成一窝粥,谁家还有心思想着办年饭?那不是显得你很闲,没事干么?再愚蠢的官员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张旗鼓的请客吃饭。 章致知主动打发人送来了话,年饭取消,就改在初二上门日一并办了。他身为太仆寺卿,掌管马匹,虽不用他上场打仗,但是调运保障也是极其忙碌的,成天扑在衙门里,哪里还有闲工夫去应酬这些? 不过这倒是让林暗地里松了口气,幸而有这档子事缓一缓,也不怕章清雅使小性子不了。 官员们一忙碌,百姓也不能闲着了。一旦要打仗,需要征集民伕干的活也很多。不过这场仗可不是南康国挑起来的,这些将士们是为了保卫家园,才在万家团圆的时候离家出征,故此在民间的支持度极高。大部分的百姓都能够自发的配合朝廷的要求,征召民伕的事情也进行得很顺利。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张蜻蜓的猪肉铺当然也受到了不大不小的影响,好些个屠夫家里都有适龄的男子需要服役,和董少泉紧急一商议,按着人头,给所有要走的人发六两六钱银子的补助,一是解决人家家里的实际困难,二也算是为国做些小小的贡献了。 而他们这拨新兵入营的时日也定了,果真如潘云龙所料,提前到了正月十六。 原本沈大海这回也报了名参战,可是考虑到已经带走了不少的精兵强将,若是再把他们这些既定的教官也带走,那剩下的这些新兵素质可就不敢保证了。 故此潘茂广全盘考量之后,把原先就选拔出来的教官们全部留下了。只是要求加大训练强量和训练速度,以备不时之需。 又因此次参军的可有不少官宦富贵人家的子弟,他还另行奏请陛下,请求派一位有权势的皇家之人前来坐镇。 他现在领着大军在外,京城防守必然松懈。若是没有信得过的人统率军伍,万一皇上和太子出现点子情况,那京城就岌岌可危了。 皇上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经过一番考量,命太子李忠亲任监军,又委派了一贯尚武的二皇子李志任总教头,亲自参与所有训练,三皇子李念作为谋士襄助,以示天家的重视之意。 这一下子,新军里有了三位殿下的坐镇,整个气势就大不一样了。有不少投机钻营之人,就开始动脑筋想把子弟塞进去。可是又都不前方战事到底如何,怕万一吃紧,把他们送上前线去做了炮灰,故此有些犹疑不决,观望气氛甚为浓厚。 就象潘家,虽然潘云凯这个愣头青极力争取,但潘茂盛却是执意不同意让二也去冒这个险的。 “咱们家已经有了你大哥,他们二房不也留了云祺么?你就不要想了,除非情况有了好转,否则绝不会让你去的” 有这样想法的当然不止他们一家,象郎世明,忠顺王府的老王妃都动了念头,想进宫求求太后,把孙子给放,只是郎老王爷一直不肯松口。 “我爷爷说,现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我们家可不能带这个头,给皇上添堵。实在不行,就算是真要上战场了,顶多那时再求求潘大伯,把我安排在他身边,做个闲差也就罢了。”郎世明活灵活现的学完了爷爷,立时变脸,一张鬼精灵的脸上满是不屑,“那多没意思,你们说是不是? ” “你还是老实点吧,打仗可不是好玩的”连张蜻蜓也觉得忧心忡忡,“你们又没有经验,万一上了战场,还是跟在有经验的人身边不吃亏” 今儿是大年初一,送走了大部队,大伙儿才难得找个空凑在一起,没那些相互拜年的套话,倒是议起了时政。 蒋孝才也同意张蜻蜓的说法,“我可不是怕死只是就算是为国捐躯,那也要死得其所才是。要是稀里糊涂冲上去,给人一刀喀嚓了,那纵是死了,也不光彩起码得抓他百八十个垫背的,那才不冤。” 胡浩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因为他是热切盼望着要上战场的,并且等他上了战场,绝对也是要冲到最前头的。所以他只关心一件事情,“说好了初三一起去赏梅,哥几个可别临时变卦。容容盼这一天盼很久了,谁让她扫兴,我可不依” “没问题”蒋孝才举双手表决,“我已经跟我娘说好了,到时带小十九来。我家妹子长得可标致得很,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可不要想打她的歪主意” “去你的你妹才四岁,再过十年来说这话还差不多” 众人给了一堆白眼,张蜻蜓也道,“我明儿问问,看能不能接三弟四妹出来逛逛。也不知大嫂有没有心情,要不请她也去散散心,免得成天憋在屋子里闷坏了。” 潘云豹连连点头,他比张蜻蜓想得还多一层,“咱们请她不一定请得动,要不,把大舅舅家的三请来。你跟她说得来,有她在,大嫂就不好说不来了。” 郎世明左右瞧瞧,又羡又妒,“你们就欺负我一人是没得请的是么?我去宫中,带个小王子小公主出来” 有病真请了他们,那就不是出去玩,成了伺候人了。 深受打击的郎世明只得报怨爹娘,为不给他生个弟弟出来,倒是逗得爷爷奶奶捧腹大笑,直让儿媳再加把劲。要不是大过年的,郎家父母恼火得恨不得把这越来越无法无天的臭小子捉来胖揍一顿。 初二回门,章致知也终于能够喘口气,好好招待女儿了。 现在举国上下,前方的战事是首要的热点话题,所以张蜻蜓和潘云豹一回了家就成了热点人物。不光是章家父子围着他们打转,就连夫冯遇春都兴致勃勃的凑了,说长道短。 一时痛骂西域那些不讲道义的蛮族,一时又算计着大军到了何处,该打,前途会遇到危险,要如何应变等等。一个个说的是唾沫横飞,恨不得就领着千军万马去大杀四方。然后拉着潘云豹问,潘大帅到底是想的,是否会与他们英雄所见略同。问得小豹子是一个劲儿的摇头,表示实在不知。 张蜻蜓听得嗤笑,她再不懂事,也打架之前,哪有把要打先告诉别人的?这就好比他们卖猪肉,今儿能让顾客明儿有打特价? 左右一瞧,她倒有些奇怪,“没瞧见二和二姐夫?” 这话问得林脸上颇有些挂不住,这上门拜年,总不能还得让老丈人家三催四请的去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眼看章清芷和张蜻蜓是差不多前后脚进的门,可是的女儿迟迟不到? 刘姨娘给解了围,“兴许出门时有事耽搁了,他家也好几位姑奶奶呢,若是遇上,少不得要寒喧几句的。” 这倒也罢了,张蜻蜓可不是跟那章清雅有情深,只是想看看她买了假画后的精气神而已。眼见林强颜欢笑,她很没心肝的也想看看这位二的不如意。 没法子,张大姑娘可是天生的嫉恶如仇,谁待她好,她会记得,谁待她不好,她也会记得。 当下不过问了一声,就开始关心章清芷的肚子。她现在已经有快七个月的身孕了,肚腹高高隆起,把手伸进大棉衣底下,都可以摸到孩子在里面活泼的动来动去,非常好玩。 蓦地,张蜻蜓感受到一记有力的踢踏,惊喜连连,“姐这一胎肯定是个男的,瞧他,蹬得多有力” 章清芷已经有了个女儿,这胎当然希望得男,听张蜻蜓这么说,只是谦虚,“那可说不准,生阿桔的时候也踢得挺带劲儿的,是男是女我们都喜欢。” 可那满脸掩饰不住的期盼却是显而易见的,“对了,三妹,你时候有好消息告诉我们?” 张蜻蜓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忙忙的岔开话题,“我们还早,早呢” “真不早了。”章清芷把她拉近,悄悄凑在她耳边道,“三妹夫元宵过后就要去军里了,你可别不当回事,确实得抓紧。回头告你个法子,包你怀上” 咳咳,张蜻蜓这下子成刚出锅的烧饼了,一张脸上红霞密布,烫得简直可以煎鸡蛋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众人无不掩嘴而笑,偏胡姨娘还逗趣,“瞧三姑奶奶这脸红得,你别不好意思。等你给姑爷一举添丁,只怕潘老爷了也更加欢喜” 她这音量故意略提高了些,让章致知在那头也听着了,哈哈大笑,“说得好到时等潘老爷凯旋归来,爹这个做外公的,可得重重送一份厚礼” 哎哟我的娘,没脸见人了张蜻蜓直恨不得钻个地缝进去,连潘云豹也赧颜的直挠头。 林不忿他们夫妻跟众星捧月似的被人关注着,淡淡笑着,横插了一句进来,“老爷要做外公,固然可喜。只是眼下,却另有一桩喜事,也该说与众人听听才是呀” 呃?众人皆是愣住了,连章致知都有些纳闷,“此话怎讲,府上现在何喜之有?” 林得体的笑着,将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胡姨娘的身上,含笑着道,“五姨娘,可早就有身孕了。只是起初胎象不稳,不敢贸然说与老爷,可现在早过了三个月,料想无事,也该说出来,让大家欢喜欢喜。” 是么?章致知还真不晓得此事,当下惊喜非常,忙问爱妾,“可是真的?” 胡姨娘心下一沉,她虽不林是从何而知,却她当众挑破会有样的后果,心中暗自咬牙,面上却不得不依旧笑容甜美的应承下来,附在老爷耳边低低说明。 听得章致知是心花怒放,“好好好那你从今儿起,可得好生将养着,再莫操心了。,这府上的事情还是你接着来管吧。” 林等的就是这句话要不然,她不会在早就瞧出形迹之后,一直隐忍不发,就是为了等一个章致知心情大好的时机,收回她的管家之权 当下笑得温婉得体,“这是妾身的本份,自当为老爷分忧。” 府中的墙头草可是多得很,胡姨娘再如何得势,毕竟只是一个小妾。还是有许多人没有忘记他们的,可是老爷的元配,府中长子的生母。就算她一时不得势了,可不代表她永远不得势。 张蜻蜓偷眼看向顾绣棠,她的目光却是坦然纯净之极,这事绝不会是她泄的密。心中暗叫好险,幸好没把宝押在胡姨娘身上,否则这一下子,岂不会让章清莹吃亏? 现在章清莹跟了顾绣棠,可比跟着林或是五姨娘都好得多,大嫂学问不,心地也不,只是略差了一点手腕,所以当不得家,实在是可惜。要不然,若是有她在家里坐镇,岂不能令章清莹弟妹俩更加的高枕无忧? 在胡姨娘这拨话题过后,张蜻蜓就问了,“爹,母亲,女儿和明日约了几位,去白鹭书院山中赏梅,想请问能不能带四去瞧瞧,也在我这家小住两日?若是能让三弟去给我们当个向导就更好了,只是怕他在书院住烦了,不愿。” 章泰寅心中一喜,当即躬身施礼回话,“三盛情相邀,小弟自然是肯的。只不知父亲母亲意下如何,还请示下。” “这有何妨?”章致知喜闻老来添子,心情极好,“自家兄妹,有你们带着,自然是没不放心的。今晚上让他们收拾收拾,明儿一早你们来接人就是。” 章清莹弟俩大喜过望,正要道谢,忽听门外有人来报,“二姑奶奶了” 林忙将那满腔的不忿化为欢喜,终于了要是再不,那可要开饭了,这就太失礼了。 可是等着章清雅一进门,她却愣了,光女儿一个人?上哪儿去了? 章清雅进来也不拜年,见面就哭闹起来,“爹娘,你们可要替女儿作主呀” 章致知皱眉,很是不悦,这大过年的,一进门就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林赶紧把女儿扶到一旁,“清雅,你慢慢说,这到底是了?” 了?章清雅展眼一扫,从人群之中找到张蜻蜓,忿忿的翘起玉指,指着她就骂,“还不是她干的好事” “住嘴”章致知的脸顿时黑了,“清雅你胡闹也要有个分寸,你三得罪你了?” 章清雅显然极是气愤,一把甩开林,迎面顶嘴,“爹,不是她的?明明就是她,和她那串通,骗了我的银子,您不骂她,反而怪起女儿来?” 林惊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事大伙儿心知肚明也就罢了,能当众说出来了?这要是一说起来,岂不是连他们也落得一身的不是? “清雅,你别胡说八道你三时候骗了你的?” 可惜,林的厉声完全喝止不住脑子已经烧坏的女儿,章清雅继续在那儿大放厥词,“娘,您时候也变得这么胆小怕事?明明是她陷害咱们,您为要替她隐瞒?大哥也,你来说” 章泰宁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这个没脑子的糊涂虫啊他冷着脸拒绝,“我可都不二妹,你可要有凭证,不能凭空诬陷人” “好你们要凭证是不是,我现就告诉你们”章清雅怒气冲冲的质问着张蜻蜓,“我问你,你那对白璧是回事?你假惺惺送了一块讨好爹爹。可为,还有一块在当铺里?那个去放当的人,就是绿枝还有我和娘的那些首饰,一共当了八百两的银子,你隔了两日就去赎的,我没说吧” 那日,绿枝去当铺,不想遇上了林用来替换彩霞伺候章清雅的玉莺,那丫头贴身跟随林多年,自然是认得府上的,当下瞧着就奇了怪,躲在一旁暗暗留下了心,后来找伙计一打听,就告诉了主子。 现在给章清雅当众揭破,张蜻蜓可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见小豹子想冲上前,赶紧把他拦下,大方承认了,“不,我那日是在生意周转上出了些问题,让绿枝去了当铺。只是二姐,这又关你事?就算我动了些爹娘给我的陪嫁,可是你也说了,很快就赎了,这难道有么?爹娘给咱们嫁妆,不就是预备着这样情形?” 耍无赖,张大姑娘可不会输给任何人。反正你没有证据,我既承认了有这回事,也不承认亏了你们的,我气死你 章清雅怄得快吐血了,口不择言的道,“可那些都是我的我的” “清雅你够了”章致知一张脸黑似锅底,林看得心惊肉跳,忙拉扯着女儿,“清雅,你快跪下,给你爹认快呀” “我不”章清雅气得眼泪直流,“我有?我,现在潘家得了势,你们都一门心思讨好她去了,都不管我的死活了可你们知不,玉书他们全家都不理我了因为之前娘您答应把那块白璧给我,可我拿不出来,只好用别的凑数,惹来他们全家的耻笑,这个年都没法过” 她抹了一把眼泪,嫉恨的直指张蜻蜓,“你们他们家人说么?他们说,早知当初,就不如娶这个庶女说是我冒名顶替,占了她的位置” “清雅”林实在是听不下去,“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是邝家明媒正娶的,可能冒名顶替?” “可这是玉书亲口说的”章清雅气得直哭,“他今儿为没来么?因为他昨晚上故意喝多了,可我他没醉,他是故意装成这个样子,还故意说这些话给我听的他说他喜欢她,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林终于出手了,干净俐落的一巴掌,终于打断了女儿的话。她全身气得发抖,心也疼得发抖,会这样?会这样 章致知脑子里只觉乱哄哄的,气得半天说不上话来,胡姨娘伶俐的扶着他,替他抚着胸口,压低了声音,“老爷,您可消消气这大过年的,还有大姑奶奶三姑奶奶在呢,可千万别让三姑爷误会才是” 对章致知勉强保持着理智,哆嗦着手,指着给她娘打懵了的章清雅,“来人……快,快来人把二姑奶奶给我送出去,送回……送回她家去” (红果果的4更了哦,非常感谢大家本月的支持还有票的,打赏的尽管来吧 下月的更新计划,保底2章,然后粉红35加更(翻倍的时候得算70,要不会累趴下滴~),素不素比从前一章保底,20加更要多呢?桂子是个勤快的好宝宝,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咱们下月争取一直呆在粉红榜上好么?到8号之前都是双倍计算的,所以大家从开始,把保底的小粉红都投来吧 谢谢水中妖鲸的打赏,爱大家预祝国庆长假快乐,用力亲~ 听到吱吱响没?~^^~ ) 是 由】. 第146章 评理 (国庆快乐月初冲榜很容易,有粉红滴支持一下哈) ?章清雅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爹,看着这个说要把她“送回她家去”的爹,脸色惨白,跟木头人似的,动也不会动了。 她的家?不就是章府么?那章致知还要把她送回哪个家去? 倒是林先反应了,哭着跪下求情,“老爷,女儿有,咱们好好教就是。可是这个气头上,把她送,不是让婆家更作践她么?求老爷开恩,容清雅在家歇歇吧” 章泰宁是真想撒手不管了,因为这个二妹的无知所造成的破坏,还不知得花上多少去填平可是眼下,娘说得对,章清雅再,也是自家的妹子,若是这个气头上,把她送回婆家,让她日后抬得起头来做人? 当下站了出来,“爹,这自古相打无好拳,相骂无好言。二妹今儿既是跟二妹夫争执了几句,行事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不仅惹了您生气,也得罪了三和三妹夫。在这儿,我就代她先向三妹和三妹夫赔个不是。请三和三妹夫宽宏大量,念在至亲骨肉的份上,不要计较她的过。” 他说着,当真朝着张蜻蜓和潘云豹一揖到地,表示出极大的诚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张蜻蜓还揪着不放,倒显得她小气了,当下便道,“大哥说哪里话来?只是这有些误会恐怕还要二姐说清楚,否则这让我们夫妻日后怎生做人?” 这就是逼着章清雅要来道歉了。 林连忙点头如捣蒜,“这是应当绝对应当老爷,且容我带清雅进去重新梳妆,好生劝说一番,她一会儿要是不给三姑奶奶和三姑爷道歉,别说您了,我就第一个饶不过她” 既是如此,章致知也不好再说了。大冯遇春也走上来劝,“岳父大人,今儿毕竟是大年初二,一家人,有误会说清楚就好。这家和万事兴,可万不能因为赌一时之气让这误会越结越深哪。” 章致知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但态度异常坚决,命林,“那你就把她带进去好生说教,若冥顽不灵,也就不必劳烦再带出来见我了。直接从后门送出去,我章致知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林叩头拜谢,当下命婆子扶起章清雅,拖进内堂里。 别人尚可,只是潘云豹该如何安抚? 再说,方才章清雅也当众说出,她的喜欢张蜻蜓的话。这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哇就算二人之间没,但一个已婚男子,还是做姐夫的,居然惦记着已经嫁出去的小姨子,这不良的居心,让做的以后看待你? 更何况,小豹子至今还未和圆房,那患得患失的感觉就更重了一些。早在章清雅说出那话的时候,他就怒不可遏的想冲上邝府,去和那小子一决生死了 只是,林的一巴掌打断了章清雅,也惊得潘云豹心中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他若是现在冲上门去找邝玉书,那置张蜻蜓于何地? 的,会说是邝玉书居心叵测,可不的,会不会以为邝玉书和张蜻蜓之间真的有? 经过这些时磨练的潘云豹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可是那额上暴起的青筋,还有紧攥的拳头,剧烈起伏的胸膛,无一不彰显着他仍是游走在暴怒边缘。 章致知这么大年纪,如何不能体会他的心情?当下强打起精神,亲自拉着潘云豹,语重心长的劝解,“贤婿,我你今儿受委屈了。只是方才你大哥说得对,这相骂无好言。况且二丫头也说了,是玉书酒后的醉话。也许是她根本就没有明白玉书的意思,或是玉书故意说了来气她的。这年轻人气性上来了便是这样口没遮拦的。你可千万不要介意” 眼见潘云豹仍是乌云压顶的一张脸,不肯出声,章致知心中是又急又气,“至于我这三女儿,老夫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是守贞宁静,绝无二心” 这么严重的话都说了出来,想来当爹的真是气急了。你若是再不信他女儿,连带着就质疑他们家的门风了,这逼急了,是会出人命的 潘云豹吓了一跳,赶紧施礼,“岳父大人,我绝没有丝毫不信或是怪罪的意思,只是想着二姐……的话,着实令人生气” 何止他生气呀,连张蜻蜓也窝着一肚子火 一个最重要的是?是名节不管贫与富,张大姑娘都还是非常爱惜的名声的。这无缘无故的偏给章清雅拉到她身上去了,这若是传扬开来,人家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做小姨子,跟姐夫有些不清不楚? “爹方才二要您去主持公道,可现在女儿才是最需要主持公道的人就算是他两口子斗气,也犯不着把女儿白填在中间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瞧瞧这说的都叫话啊?” 章致知连忙又安抚女儿,“这事确实是你二姐不对,三丫头,你素来是个最有肚量的,可不兴为了这么点子小事生气” “就是啊”胡姨娘也上来打圆场,“三姑奶奶,您从前在家就是个最能体贴人的,老爷待您样,您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这大过年的,难道您还为了这么一点子小事跟老爷也置上气了不成?且不说别的,首先就辜负了素日老爷那么疼您的一份心了。” 这话可说到章致知心坎上了,他现在安抚一个潘云豹就够费劲的,回头还不知收拾章清雅那个烂摊子,若是张蜻蜓再不能体谅,也跟他见了气,那他这个当爹的可真就里外里全糟心透了 张蜻蜓又不是傻子,说那些气话也不过是因为心里不忿,要叫叫屈而已,真正的是非大体她可比章清雅分得清楚多了。 当下挤出两滴泪来,主动靠到章致知的身边,把嗓子压得呜咽了说,“女儿会不知爹疼我的心?只是觉得太过委屈二姐是母亲生的,从小就压着我们一头,这也就罢了。谁让她是嫡出的呢?可是她也不能太过分了见女儿嫁出去得了几件好,她还能嚷嚷着那都是她的,她凭呀莫非女儿真就生得这么贱,非得拣她剩下的不成?” 这话说得那个可怜劲儿哟,把章致知的怨气又勾上来了。四个女儿,老2确实是在他面前最得宠的,但那得注明,是从前。 因为其他三个女儿都给林压着,没机会到章致知面前来表孝心,唯有一个章清雅是成日奉承请安的,嘴巴又甜,章致知自然要多疼些。 可是,女儿养在家中,跟嫁出门去就是两码事了。对于他们这样的官宦人家来说,女儿养在家里是娇花,可以解语,可以解闷。可是一旦嫁出去的,却是娘家一只臂膀了,若是婆家飞黄腾达,和相处和睦,连着娘家也会沾光增色。可若是婆家一蹶不振,甚至于和反目成仇,那对于娘家来说,那就是实打实的扫把星了。 而今,三个嫁出去的闺女,老三自不必说,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凭白捡了个大漏。潘家正是如日中天之际,三名声虽差,但瞧他人物长相确实不差,只是性子有些莽撞,但年少之人,血气方刚也是可以理解的。关键他有个好爹好大哥啊,听说年前连谢家也重又接纳了他们,这可是个极大的助力。 而老大两口子穷虽穷了点,但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合谐,大官品虽低,但翰林院编修却是天下读书人最向往的清正之地。而且冯遇春一介寒门儒子,是完全靠着的真本事出人头地的,等他再熬过十几二十年,光凭这份资历,也足够不让人小觑了。要不然,章致知这么一个圆滑之人,可能选他做? 再看章清雅,费尽心思给她攀上门好亲,可她呢?尽坐享其成,哪有一点成事的模样?章致知不过问,并不代表他不明白后宅里一些弯弯曲曲的事儿。在他看来,老天把你放在哪个位置,兴许你不能选,但你在那个位置上能做些事,却是你的责任。 就象大女儿和三女儿,要说起来,她们嫁得都不如章清雅好,可为人家都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就你一个这么不争气? 这就象是两军对垒,给你最好的军队,最好的装备,可你偏偏总是打不赢仗,还老要拖后腿,这叫?这就叫无能 对于屡战屡败的无能将领办?章致知就算不会彻底的弃子,但起码也对章清雅产生了一定的冷落之心。这就如同扶不起的阿斗,又不是只有她一个选择,若是她不合你心意,就不能把原本该给她的,分给其他人? 而若是家里还是林当家,这又禁得住她不偏心,往女儿那里送“粮草?”可是眼下五姨娘又有了身子,实在不宜太过操劳。刘姨娘是林的应声虫,半点指望不上,哪里还有人选呢? 胡姨娘在张蜻蜓略带撒娇的说出这番话后,就察言观色的猜到几分章致知心中的想法,她才刚刚在府中建立了一点权威,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拱手让出去。可是现在她也不能直接说她不想放权,更不能说不让林管事的话,那该办呢? 她想了一想,是这么说的,“老爷,您可不要怪三姑奶奶心直口快,就些不中听的话。其实想想,虽说二姑奶奶也是事出有因,罪不在她。可毕竟她还有在,这有个委屈了,还可以到娘那儿去撒个娇诉个苦。可周姨娘早逝,可怜三姑奶奶孤零零一个人,想说些妇人家的私房话也找不到人。这会子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连着三姑爷也受了气,难免会说几句怨言,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张蜻蜓听得也琢磨些道道出来了,你别说,这个胡姨娘还真有点水平,怪不得这么能讨章致知的欢心,可真不是白给的。她口口声声只是为了说几句好话,可是却又恰到好处的点拨出生母不在,而章清雅的生母仍在,还可以做她坚强后盾的事实,这就更让章致知心生忌惮了。 方才,因为胡姨娘有孕之事给林拆穿了,顿时失了管家之职。可偏偏章清雅跑来闹了这么一出,章致知心里肯定是有诸多不满的,而且听章清雅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猜想得到她在家里明里暗里肯定捞了不少好处。 可是,若是管家之职仍是落在五姨娘手里,对张蜻蜓能有好处?她们又没有任何的利益共同点,恐怕也是都不会有的。既然如此,她为不趁着这个机会,替看得顺眼的人争取一点利益? 张蜻蜓想及此,便委委屈屈的走到顾绣棠的跟前,暗地里捏了她手心一下,“嫂子,你素来是个最明白事理的,我从前我在家有不对的地方,你也愿意提点着我。就算我跟二姐比,跟你差了那么一层,但我今儿倒是就想请你当着爹的面,来给我评评这个理,二姐她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她主动和大嫂的靠拢,让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的顾绣棠一下子置身于众人的目光中心,顾绣棠虽说是静默寡言,可并不表示她就听不懂张蜻蜓的这一番弦外之音。这个小姑表面上是难为她,其实是在给她机会在全家人面前展示,若是这个问题她答得好,只怕连公公也要高看一眼了。 章泰宁见她一下给问住了,以为她不知该如此应答,却是有些着急,忙忙的站了出来,“三这说的是哪里话?近的远的,你跟二妹都一样,可都是我们的妹子,爹娘的女儿,不分彼此的。今日之事,当然是二妹的,一会儿大哥一定替你作主,让她给你赔礼道歉才是” “,你这话可就太过了。”顾绣棠思虑再三,终于笑着开了口。可谁都没想到,她居然一开口就驳斥了,让章泰宁脸色为之一变,就连章致知也有些诧异,且听这个到底有何高见。 顾绣棠微笑着,落落大方的看着众人,“要依我说,二和三不过是从前在家斗嘴斗惯了,这竟是一时积习难改,故此才闹了方才那一出。就好比我从前在家和我妹子也是如此,有了新衣裳要争,有了新首饰要争,不管说,总是得到手里的不好,给她抢去的才是好的。何尝会是做父母的偏心,只偏疼一个,就不疼另一个了呢?” 她这轻描淡写的,不仅把话圆了,还把林和章致知的面子也全都一一补足,不管实际情形如何,起码表面上来说,还是个和睦的大家庭。 章致知听到这里,不禁脸上就松了三分,眼中也有了三分喜色。到底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名门闺秀,瞧这谈吐,真是滴水不漏。 顾绣棠故作嗔怪的笑拍着张蜻蜓的手,“今儿这事,二的有三分,三竟也有三分” “这却为何?”张蜻蜓她肯定编好了说辞,佯装生气的追问。 “谁叫三你生得好呀?怪不得二要拿你说事。你不,就连嫂子我私下里都很妒忌着你呢”她拉着张蜻蜓走到潘云豹的身边,“三妹夫,你可瞧好了,我们家最漂亮的一朵花可是给了你了。难道你还能怪岳父偏心,不重视你这么?” 这话说得章致知大有面子,潘云豹脸上也十分光彩,原先那阴沉沉的脸也不好意思再摆下去了,赧颜露出一丝笑意。 顾绣棠转而笑道,“世人都,这牙齿和舌头最亲,可还时常有咬到的时候。二和三年纪相近,从小又一处长大,虽说这一路肯定免不了吵吵闹闹,但真要是有个,最心疼的还是她们。所以二在婆家受了委屈,一回娘家来,看见三和三妹夫这么形影不离,恩爱有加的,肯定心中暗暗生气,所以不管这有的没的,就乱说一气。” 她掩嘴一笑,“大伙儿可细想想,她方才说那话,可不象是小孩子家拌嘴赌气么?二妹夫再说也是世家,饱读诗书的,可能说出那样话来?多半是二心里怄气,就这么顺嘴说了。倒是咱们乍然一听,就大惊小怪的。反逼得二更加生气,就象是我和小时候拌嘴,要是爹娘在其中说了一句半句,那可就一定要说,爹娘偏心,喜欢谁不喜欢谁是一个道理。公公您想,可是不是这个理儿?” 章致知听得非常满意,点头微笑,“你说得很是,倒是咱们都太急躁了,反不如你细心。” 胡姨娘却越听越不高兴,她好不容易设下一个陷阱,居然让顾绣棠捡了漏子,如何心服?当下也未思虑周全,便笑着讥讽,“大少奶奶,您既方才已经想到了,不早些出言提醒,害得我们白担了老半天的心” 章致知听了这话有些不悦了,顾绣棠好不容易把场面调合下来,你上来凑热闹?到底是风尘女子,太不民懂事 顾绣棠应得从容,“请五姨娘莫要怪罪,实不是我有意隐瞒。方才爹娘妹子都在气头上,连都拦不住,哪有我的份儿?虽是心中着急,却怕越帮越忙,也不便出言。现在眼见着大伙儿都消了些气,三又来问我,才敢出来。否则,咱们一个妇道人家,老是在人前插话,这成何体统?” 胡姨娘没想到居然被她反将一军,窘得脸通红。 只听顾绣棠淡淡笑道,“我说的这些粗浅道理,其实公公心里最是明白不过,只是一时气上来了,所以也就不肯说了。二今儿这处,其实不在她无中生有的冤枉三,倒是大过年的回了门,居然连个礼数也不懂,年也不拜,实在可恼这一点,公公无论如何是要罚她的。” 章致知不住点头,这个说得真好依她这么一说,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入情入理,避重就轻,让大家都能下得来台了。章清雅再不好,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她若是闹得个灰头土脸,受人唾骂,那他这个做爹的,又有光彩? 不由就问了下去,“那依你说,该罚你二才是?” 顾绣棠笑道,“既是不懂礼数,就罚她一会儿出来,给我们每人重行个大礼便完了。只是三三妹夫那儿,得好生赔个不是。都是一家子,难道只为几句口角,就非得逼着她磕头认不成?那也未免太生分太小气了” 她笑看着张蜻蜓,“三,你既信我,让嫂子来评这个理,我这儿可得劝你一句。这大节下的,们斗气也得有个分寸,虽说是二起的因,但你也不可生气。否则一来气坏了身子,让爹娘担心,这就是你的不孝。若是因此气坏了爹娘身子,就更是你的不孝。再若是因此让失了和气,那也是上加了。所以,今儿这场气,漫说你不许生,就是连三妹夫,也不许生” 众人听得无不心服。张蜻蜓皱着小鼻子,故意轻哼一声,“嫂子你都挑了我这么多处了,我还能说?行,我不生气了,也让不许生气了。只是,你方才明明说这些有三分在二姐,三分在我,还剩下四分在哪里?” 这话问得很是,大伙儿都很好奇,顾绣棠还能掰出歪理。 就见她低头轻笑,对章致知行了个礼,“请公公恕罪,这还有四分的处,恐怕就应在您和婆婆身上了。” 章致知不恼反笑,“那你倒说说,我们在何处呀?” (忘记介绍鸟,谢素馨,白素素扮演滴,这是个双重性格,能文能武,和小蜻蜓做的千金。 再谢谢水中妖鲸的打赏和朱安娜的催更,么么大家,节日快乐~) 是 由】. 第147章 我才不稀罕他 [求粉红~ 求上榜~] 顾绣棠把处推了四分在章致知夫妻身上,也是有理由的,“就因为公公婆婆平常太宠着几个女儿了,所以才养得她们这般娇惯,个个都是性子。这不是您二老的,又能怪谁去?”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满天云彩尽都散了。 章泰宁又惊又喜,似是头一次才重新认识了的妻子。本来只觉得她虽说也是知书识礼的,却嫌太过沉静,总是不言不语,跟个书呆子似的,真没想到关键时刻,她竟然如此顶得住事。就这份水平,不说多,做贤内助真的是很够格了。 章致知心情大好,吩咐,“你还不快进去,把你的话说与你母亲和妹子听?看羞不羞死她们还有玉书也真是的,明今儿是回门的日子,居然喝醉了,你回头去骂他一顿,问他是不是瞧不起我这岳父……” 话还没落下,就听门外回禀,“二姑爷来了” 厅中众人无不哂笑,冯遇春打趣,“这可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肯定是来赔礼道歉接的。” 果然,邝玉书一进门,就跪下给章致知行礼,“昨晚多贪了几杯,早上起得迟了,又跟口角了几句,气得她先跑了。实在是小婿不该,还岳父责罚” 其实,章清雅所说并非谎言,她确实是在婆家受到排挤,也听了许多冷言冷语,甚至,邝玉书说不喜欢她,心仪张蜻蜓的话也是真的。 这些话,邝玉书确实是说来故意气章清雅的,甚至,他是故意把她气回的娘家。他,以章清雅的性子,一定会把这股子怨气抱怨给章致知夫妻知晓,而他的目的,也正在于此。 都是官宦人家,之于人情世故谁的眼里都揉不得一粒沙子。章府从一开始对他的敬若神明,到现在的奉为上宾,表面上看,是没礼数不周到的地方,可是实际上,却是差了好几级台阶的。 若是输给了别人,邝玉书心里只怕还好想些,可是偏偏输给了那个京城的著名纨绔,他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了。只觉岳父一家太过趋炎附势,见潘家势头一旺,便冷落了。 而出于世人普遍的心态,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更加将种种不如意变本加厉的归结为林硬拿亲女替换掉他原本看上的张蜻蜓一事,而不去反思,明明是他们家贪图林答应的丰厚嫁妆才应允更改的这门亲事。就是他,又何尝不是因为听说张蜻蜓只是个地位卑微的庶女,又见章清雅确实也有几分颜色之后就变了心? 只是,邝玉书万万没有料到,章清雅居然如此之大的气性,竟将些事源源本本的都说与众人听了。此时,就听章致知含着笑,冷嘲热讽的说起,他窘得简直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章致知可不糊涂,给儿一番耐心劝导,把怒气平息之后,他当然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蹊跷。别说你邝玉书是个不甚得势的国公之子,就算是炙手可热的权贵之后又待如何? 小两口吵吵闹闹是常事,可是明里暗里挤兑结发妻子就实在有些说不了。章清雅又没有犯七出之条,你们邝家凭不待见她?难道说,非得他们章家成日金山银山的往你们家送,才能给她点好颜色?那说句难听点的话,你们邝家当日何不干脆把你邝玉书明码标价出售得了,还来个痛快 现在章致知的腰杆子可硬,你二不想来往也罢,他可还有个更靠得住的三这可是连现在的邝家也不敢轻易得罪的人家,他还有好顾忌的? 于是章致知就笑眯眯的开了口,“玉书啊,清雅的脾气不好,这是从前在家,给岳父岳母惯坏了,由不得你生气。只是也请你体谅一下为人父母的心,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哪个在家的时候不是父母用心呵护着的?瞧你三吧,脾气更倔,你三妹夫也是个急性子,可他们不是相处得挺好的么?所以说清雅有,可你的脾气也得改一改才是。况且,她既嫁入你们家,是你们家的嫡子长媳。纵有些不懂事的地方,还得请你们家的长辈多提点着些,否则她若是惹人笑话了,让旁人可议论你们国公府呢?” 邝玉书听得一张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心中暗骂老狐狸给章致知这么一说,就把章清雅婚后的过失全推到婆家了。 人家可有理啊,我姑娘在家的时候好好的,在京城圈子里名声也不差,偏偏到了你们家就成了泼妇悍妇了,这是不是你们家有问题? 当下只得忍气吞声,“是小婿不好,还请岳父责罚。” 章致知淡然一笑,“我有好责罚的?只是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脾气急,一言不合就闹将起来,幸好你今儿酒醒得早,了。否则,难道还要我大过年的上你们家去讨要公道不成?玉书,你可一向是个最懂礼的,连今儿是日子都能忘了呢?” 邝玉书给刺得如坐针毡,连头都抬不起来,章致知见好就收,和蔼一笑,“我们这做长辈的倒没,只是今儿冲撞了你三和三姐夫,倒是一会儿该去给他们赔个不是才是” 邝玉书还能有何话说?“那小婿就先去给岳母大人赔个罪,再接了出来,一同赔罪。” 嗯,这还差不多。章致知点了点头,示意他去了。 以上这些道理,林一俟冷静下来之后,自然也就能条理清晰的分析给女儿听,“尤为重要的是,不管咱们愿不愿意,现在潘家已然得了势,你三就必然水涨船高,咱们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踩踏她,那只能是自取其辱” “娘您若是早明白这个道理,可省了多少的事儿?”章泰宁奉命进来传话,恰好听到这里,他娘已经想通,于是便将顾绣棠那番话又简明扼要说了一遍。又看着妹子,“现在你嫂子好不容易把场面软和下来了,一会儿你出去了,哪怕是装,也得装出十分诚意来给三道个歉。否则别说爹不认你,我也再不敢认你了” 章清雅也不是个傻子,纵是骄横了些,可在方才招致章致知那么样的疾言厉色对待之后,她还是厉害的,现在听了林一番细致入微的分析,她擦了眼泪,只是不服,“难道,今后咱们就都得看着那丫头的脸色过日子不成?” “也可以不用啊”章泰宁可比林狠辣得多,也不怕妹子难堪,一针见血的告诉她,“除非你的婆家能更上一层楼,压倒潘家,那你就能把三妹依旧不放在眼里,甚至踩在脚底下。但只要她婆家强过咱们一日,你就必须敬着她,让着她。她若是越来越好,于我们来说,可是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所以我是一门心思的盼着她好。当然,我也盼着你们家能更好。” 章泰宁给了一个最中肯的建议,“清雅,这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了,你有这力气瞎扑腾,何不多劝着玉书上进?他若是能出人头地,你不也一样的妻凭夫贵?邝家再难缠,你都是明媒正娶的元配妻子,这个位置,就算是你死了,也没人能越过你去你心里要记着这一点,再有不好处理的,先忍下来了,把消息传回家里,让娘多帮你出出主意,可再不要肆意妄为了。” 林听得连连点头,“你大哥说得极是这可全是金玉良言,我的儿,娘你在婆家受了委屈,可你千万不能因此就自乱阵脚,甚至回头来跟咱们大吵大闹。我跟你都是你最亲的人,咱们可以不计较,可是你爹却并不是只有咱们这一房妻儿。现在五房那儿,又坐住了胎,还不知是男是女。可这老来得子,你爹必是极珍惜的。你若是闹得过了,失了你爹的欢心,再往后,他就更不待见你了。这样的糊涂事,你干了一次,可万万再也不能有二回了” 章清雅吸了吸鼻子,表示点头记下,正重新洗脸收拾着,丫鬟们传话,邝玉书来了。 林让章泰宁先出去陪着,特意拖延了一些时候才带着女儿出来,她是妇人,自不必如章致知般诸多讲究,当下老着脸,又把给挤兑了一顿,让章清雅找足了场子,才放她与邝玉书一起回了前厅。 这么多人看着,章清雅和邝玉书再窝囊,也不得不给张蜻蜓和潘云豹赔礼道歉,给一家子拜年问好,这才开席,把酒言欢。 邝玉书今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闹得十分无趣。等场面走过了,便告辞回家,章致知也不多留,他这回倒是不偏不倚,临时决定,把给三个女儿的回礼弄成一模一样,以示他的公允和警示之意。 张蜻蜓是无所谓,倒记章清芷着实惊喜了一回。这多出的好些可能于两个无所谓,对于她家来说却是可以解决不少实际问题的。 只走的时候,林节外生枝,闹出桩事来,“既然明儿三姑奶奶好兴致,要带三少爷和四姑娘去赏梅,泰安方才悄悄跟我说,他也想跟了去。” ?章泰安听得傻了,他啥时候说过这话? 可是林不给他的机会,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张蜻蜓,“瞧你这弟弟,还不好意思从前他年纪小,不懂事,多有得罪你的地方,现在长大了,人也懂事了,老说要给你赔个不是。可又不知该做些,这听得你们想去书院,他就动了心思。你可不知,你这弟弟可皮实着呢,在那里读书,一得着空还是四处乱跑的。他可跟我说过好几回了,那山中的好梅花都在地方,由他领着你们去,包管你们看得尽兴” 张蜻蜓还未答话,章致知已经一迭声的赞了起来,“好难为他有这番心肠,那就让他跟着去吧” 老爹都同意了,张蜻蜓还能说啥?只得笑着道谢,心下却在琢磨着,林是不是想在他们中间安插个楔子? 林确实有这种意思,还有一层,却是做给章清雅看的,“瞧见没?有时候,换一个方式,也不用针锋相对,也能让人过得不舒服。记住了么?” 章清雅受教而去。 等送了客,关了门,章致知有话要说了,“,我瞧你身子也没好利索,成日三灾八痛的,不如让来跟着你学管事吧。她人虽年轻,但顾侍郎府上教得好,行事稳妥周全,想来定是会青出于蓝。咱们老两口,还是享享孩子们的清福吧若有大事,再让她来请教于你。” 林一哽,她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真当它到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太快了。饶是她自个儿的亲,可哪个当婆婆的愿意在还能动的时候放权? 可是今天顾绣棠的表现实在是无可挑剔,章清雅这么一闹,章致知再不肯把管家之职交还给林了。虽说天长日久,顾绣棠可能也会打起的小算盘,可她毕竟是章府未来的女主人,那眼光必然会比林看得长远,起码不会再去私下赔补二姑子。 章致知心里打算得很长远,等着胡姨娘生产之后,还是要让她参与管家的,以后有妻妾儿媳这三方相互牵制着,这后宅就能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不会再出现一枝独大,独把他蒙在鼓里之事了。 而私下里,章致知又把大叫到一旁,对儿是赞赏有加,“泰宁,你从前胡闹爹都没有管过你,可是有句话,今儿爹可得告诉你。这妻妾尊卑,孰重孰轻你可得分清。你不,好生待她,日后你会看到,究竟是谁才是你的膀臂,可千万别年纪轻轻就伤了你的心,若是一个对你彻底绝了情,那可是件要不得的事情。” 章泰宁心悦臣服,“从前是太过荒唐,日后定当检点。” 他果真是说到做到,此后对顾绣棠的态度可比从前大为好转,顾绣棠又不笨,自然懂得适时笼络的心,夫妻二人的相处,自此才慢慢的走上正轨。 而顾绣棠为此一辈子都感激张蜻蜓,正是这个小姑,给她带来了身为妻子一生中最为重要的转机。张蜻蜓如此帮她,她自然也会投桃报李,尽其所能的照顾章清莹姐弟,也时常在章致知面前提她的好处。 张大姑娘这笔买卖做得很是划算,可是眼下,她自个儿家的后院却开始悄然起火。 火苗就藏在她的,潘云豹的心里。 虽说章家的事情表面上是平息了,可是在小豹子的心里,这事情难道就能这么轻易抹去? 潘云豹自回了家,就开始心神不安,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情在打转。那个邝玉书说喜欢他,有男人说喜欢他的这绝对是比他要考去科举,比要进军营更加急迫而且要紧的大事 会有男人喜欢他呢?当然,小豹子也认为,的很好,人又美,又能干,性子也很可爱,总之全身上下,哪儿看哪儿都顺眼。 只是,她是他的了呀这就象是一件,已经标明了所有人,还能有人这么不知廉耻的觊觎呢? 小豹子真的、非常、极端讨厌有这种事情的存在 如果这个时候,张蜻蜓能够适时安慰他一下的话,估计潘云豹的心情会好很多,可是张蜻蜓他在闹这种别扭? 而就算是张蜻蜓了,她又要来安慰他?说只喜欢他一个,其他人她完全不放在眼里?这能是张大姑娘说得出来的话么? 所以可怜的小豹子,注定要自我纠结下去了。 直到次日,会齐了一帮子狐朋狗友要前去游玩,他也是无精打采的。虽然极力隐藏,可是仍旧难逃们的法眼。 狗头军师蒋孝才素来眼睛最毒,他是头一个他的不对劲的,“嗳,老2,你今儿了?心里有事?” 潘云豹想说,可是瞧瞧左右还这么多人,若是他说了,必然就把昨儿岳父家里的事情一并抖落出来,这家丑不可外扬,他摇了摇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 蒋孝才一瞧这情形就明白了,打马上前低语,“等了,们陪你好好唠唠” 潘云豹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自我调节下心情,免得扫了大伙儿的兴致。 他们今儿出行的人可不少,卢月荷还未验出是否有孕,可是月信一直未至,她是格外当心,虽是张蜻蜓盛情相邀,也是绝不敢去的。 只被弟妹闹得凶,只得私下跟她说了一声,让她务必保密,在情况没有明朗之前,绝不可泄露半句。 张蜻蜓那回听顾绣棠说了那番话,心里也有数了,即使在潘云豹面前,也替她保着密,只推说大嫂着了些凉,不便出门。 去接了谢素馨,还有章清莹,章泰寅和章泰安姐弟三人,与胡惜容、蒋明淑共乘一辆大车上面。人虽多,但小孩不少,所以一辆大车坐得根本就不挤,丫鬟仆妇另乘一车,其余如潘云豹等人皆是骑马,小小的一支队伍也不算过于招摇。 张蜻蜓不喜多事,幸好今儿来的这些人也多不是好排场的,大伙儿同处一车,倒是相安无事。唯一的别扭,就是章泰安,有他杵在这儿,有些话张蜻蜓还真不能肆无忌惮的说。 而小胖子也别扭得要命,明关系不好,不娘为非得把他塞来。塞来前还反复叮嘱他,“少惹事,少,只带两只眼睛一双耳朵去看去听,然后把你看到的,听到的带就行了。” 这不是细作么?章泰安是有点小坏,可是坏也要坏得明目张胆,这让他玩阴的,让他首先就有点瞧不起了,不过母命难违啊再不情愿,他也得来。只权当是哑巴,一来就老老实实的坐在角落里,倒也安分守己。 刚会齐了,董少泉便提出,绕道去一趟猪肉铺,把李思靖也邀上,“姐,这些天可亏了陆姨替咱们看铺,把李大哥邀着一起出来玩玩,要不我心里可过意不去。” 张蜻蜓觉得很是,“亏得你想起来了,只是这马却不够了,还得再回头去带一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董少泉温言笑道,“这个我倒想着了,放假时便多预备了一匹马放在铺子里,以备不时之需,这就够了。” 张蜻蜓打趣起来,“我这弟弟可真是越来越贤良淑德了,这事我咋不?” 董少泉微窘,却是挑眉回了一句,“你这当的一门心思扑在姐夫身上,我这当弟弟的可不就得替你多操着点心?” 众人听得无不莞尔,张蜻蜓却是又羞又恼。 谢素馨素来豪爽,当下咯咯直笑,落井下石,“二表嫂,就算是二表哥要去军营里,你可不要太过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新军可是有假能的,不会让你望穿秋水” “谁望他了?”张蜻蜓耳根子都红了,“你们一个二个别乱说” “这叫乱说呢?难道二表哥去了,你一点都不担心?” “当然啦”张蜻蜓梗着脖子,表示着绝不稀罕某人,“他走了我还不知轻松多少呢巴不得他快点走” 这话寻常人听来是张蜻蜓害羞了,可是听在小豹子的耳朵里,却听不是滋味。就这么不受待见么?脑子里不可扼制的开始胡思乱想,会不会其实不喜欢? 那个姓邝的虽然讨厌,但皮相生得可不,而且好象还挺出名的,会写写画画的,难不成,其实喜欢这种类型? 嗷嗷,小豹子要抓狂了,满肚子醋水哧溜哧溜往上冒起了泡泡。 (不好意思,宅女昨天凑热闹的也去逛了下街,这太久没逛过了,战斗力下降得惊人,只逛了一个最近的商场都累得不行,码的感觉不在状态,为了替订阅的亲们负责,所以就没发。今早起来重写了一遍,就迟了。么么一早就起来等文的亲们。 谢谢投票的亲们,还有弱颜和nideuzi的打赏,蜜桃宝儿和lingn的催更,爱大家,虎摸~ ) 是 由】. 第148章 压力好大 [为紫心辰加更!] 白鹭书院所在的山,原先是座无名小山,只因山中梅树最多,故此百姓口耳相传,便唤做梅山。可是等着书院建起后,许多人都觉得这山名到底不大吉利,故此再说起此处,便只唤作白鹭书院,再不提那座山名了。 可是在隆冬腊月时节,看着皑皑白雪下如大片云霞般的火红梅花,最没有诗情画意的张大姑娘头一句话就是,“这简直成了梅山了” 众人莞尔,章泰寅笑道,“三,你说的没,这个地方,原本的名儿就叫做梅山。” 怪不得张蜻蜓很以为然。 因为书院放了假,山门紧闭,只有几个山脚下住着的村民抽空上来照管,好些地方没有锁匙,所以他们只能在外头瞧瞧,无法参观章泰寅他们读书住宿的地方。 只是瞧着这儿环境着实清静简朴,又听章泰寅说起夫子们的严格,想来读书必是辛苦的。张蜻蜓想起还未降生人世,便被预订到这儿来的小小豹子,不由瞅了潘云豹一眼,很为他捏着一把冷汗。 潘云豹从前对这个地方可一点好印象都没留下,可时隔多年故地重游,倒是生了些怀旧之心,看着院子里似曾相识的一草一木,想起曾经在这儿诸多糗事,倒是自顾自的乐了起来。 偏给郎世明瞧见,“二哥,你一人笑呢?” 某些事情记得就行了,不太适宜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泄于口,潘云豹睨了他一眼,“我高兴笑笑不行么?” 蒋孝才在旁边损了一句,“怕是忆起当年旧事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说出来也给大伙儿听听,你当年的辉煌事迹” “二表哥,人家问,你就说呀”谢素馨这丫头可促狭得很,张蜻蜓算是了,她可远不象表面看着这么斯文安静,尤其是处于离家无人监管状况之后,逮着空就捉弄人,“说说你是打出这里的?让小叔那么头疼,说来我也很好奇呢” 潘云豹哪里好意思说?支支吾吾就躲一边去了,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张蜻蜓暗自同情,这倒霉的孩子,偏偏投胎到那样的人家,还摊上个那样的厉害舅舅?这可不是她偏听偏帮啥的,实在是张大姑娘自个儿也是个不爱读书的人。虽说她心里明白谢尚贽严格管教外甥肯定是为了他好,可这人也分三六九等的,象张蜻蜓,就很有自知之明,她要是给扔到这个地方,多半也跟潘云豹似的,不是她把谢尚贽气趴下了,就是谢尚贽把她给逐出山门了。 胡惜容困顿家中多年,今儿难得有机会,重游故地,异常开心,可没心思陪着他们在这儿胡说八道,“这儿的梅花还不是最好的,咱们到山顶上去,那儿看得才漂亮呢” 胡浩然有些担心,“你行不行的?这儿风小,要是上到山顶上,那风肯定挺大的,不如就在这儿看看得了。” “哥哥”胡惜容娇嗔了一眼,“咱们一路都是坐马车上来的,何曾走过半步?再往上,我记得也不过是百十来步,我没这么不中用的。” 章泰安袖着两手一直没吭声,此时忍不住插了一句,“那边有条捷径,顶多半个时辰的工夫就上去了。” 他成天在书院困着,这左近的山头是爬得烂熟,连章泰寅也确实没他门儿清。 这下胡惜容就更来神了,“哥哥你听,连泰安弟弟也这么说,我们去吧” 胡浩然还有些犹豫,董少泉上前劝道,“就让容容去吧,若是不好走,我们背几步也就是了,何必扫她的兴?” “就是”张蜻蜓是绝对支持,主动挽起胡惜容,“走,咱们先上去。泰安,你在前面带路,可别把我们带岔了。” 章泰安毕竟是小孩子家,好卖弄,一下子成了众人首领,心下不免得意起来,“你们跟着就是”当下认真在前头领起了路。 章清莹赶紧想跟上三,却给谢素馨拉了下来,“咱俩一块儿走,超到她们前头去” 我跟你好象也不是很熟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章清莹还在羞赧着,谢素馨却已经拉着她冲前头去了,转身还冲张蜻蜓笑,“二表嫂,你们就在后头慢慢的走吧咱们可抢先一步了。” 张大姑娘的好胜心立时给激了起来,胡惜容忙放开她,体贴地道,“二嫂,我走不快,就在后头慢慢走好了,你快去吧让我们瞧瞧,到底谁更胜一筹。” 好啊张蜻蜓立即三步两步赶上前去,“表妹,那咱们就比上一比,看谁先到” “那得赌个彩头”谢素馨这一点倒跟董少泉颇为相似,没好处的事不干,“谁若是输了,一会儿就罚她请大伙儿吃饭。” 行张蜻蜓与她击掌为证,急急吩咐,“泰安,你快些带路” 章泰安心下没瞧得起这两个,心想不过是两个丫头片子,能走得多快?很是自信满满,“你俩能跟上就不了” 可是行了一时,却她二人脚力似乎都不,他还真得抓紧着点,要不就给她二人追上来了。小胖子不愿意失了颜面,当下使出浑身解数,头前带路。 后面人就瞧见他们三个你追我赶,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年纪最小的蒋明淑急了,使劲拉着哥哥,“追追追” 蒋孝才呵呵一笑,牵着小妹子,“那些跑得快的都是俗人,咱们小妹是个聪明的姑娘,慢慢的走,欣赏这沿途风光,可比她们有趣得多” 蒋明淑给哥哥哄得一愣一愣,将信将疑。 潘云豹听得不悦了,“你走不动就算了,干嘛还说人家俗?来,明淑,跟哥哥一起,哥哥背你走,咱们追她们去” 蒋孝才哈哈大笑,“二哥,你别担心,就这么点路,可没人会把二嫂拐走” 潘云豹给人道破心事,恼羞成怒,“你看你这人,我好心帮你带妹子,你还这么多话行行行,我不管了” 胡浩然回头劝解,“都自家,吵个?” 偏郎世明还来添乱,“二哥,你时候学会带孩子了?明淑可是女孩子,你会带么?” 见他们吵架,李思靖看得好笑,而一旁穿得毛茸茸的小明淑,在那儿睁大了眼睛左顾右盼的很是可爱,忍不住伸手把她拐了,“小明淑,你看这是?” 他随手从路边拔了根长长的枯草,小姑娘认得,“草” “真聪明,那哥哥给你编个小蚱蜢好吗不跳字。 “好啊”小明淑拍着小手很是雀跃,立即把要追人的事,和她那个哥哥全都抛到脑后了,两只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只是定定的跟随着李思靖灵巧的双手,不多时,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蚱蜢当真就出现了。 哦小明淑高兴得拍手叫好。 李思靖把小蚱蜢递给她玩,又拨了根草,“现在,哥哥给你编个笼子,让你把蚱蜢放起来。” 嗯嗯,小丫头立即被收买了,当下坚定的扯着他的衣襟,坚决的跟随在这个哥哥身边,哪儿也不去了。 “你还挺会哄孩子的。”董少泉笑吟吟的,由着后头四只凶兽吵作一团。 李思靖微微一笑,“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小时候没事,跟着街坊邻居们学的。别的用处也没有,不过是哄哄孩子罢了。” “那也很不简单了。” “可比上你”李思靖是真心赞了句,“连我姨娘都说,幸亏这个店二少奶奶把你给请来了,否则就凭咱们,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现在这样儿的。” 董少泉心中一动,试探性的问了句,“我瞧陆姨,真不象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 李思靖嘻嘻一笑,轻描淡写的岔开了话题,“也上年纪喽越来越唠叨,成天念得我心烦。” 董少泉知他不想说,也就不问了。 一时静默下来,李思靖却是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咱们铺子现在生意好了,有些人手最好能多预备着点。让那些大师傅们也带几个徒弟,轮流串一串位置,万一哪天谁走了,也不至于弄得手忙脚乱的。” 这个主意不,只是董少泉却想到一条,“莫非李大哥要另谋高就?” 李思靖嘿嘿一笑,“我不过是这么一说,就好比这回朝廷突然征集民伕,有几家的人手就不够了。幸好还不是要紧的人物,要不然,那可办呢?未雨绸缪,不就是说的这个理?” 董少泉点头称是,却仍是有些疑虑,他会无缘无故提醒这个? “少泉哥哥,”忽地,章泰寅从前方慢慢行着的章清莹和胡惜容身边,有些赧颜的看着手里正编着的李思靖,低声道,“胡和我四姐也想要这个,能请李大哥也给她们编一个么?” 李思靖呵呵笑了,抬头看了胡惜容她们一眼,提高了嗓门,“行啊,我还会编好多呢,编个小花篮,还有个鸟架好不好?” “如此就多谢了。”胡惜容很不好意思,冲着李思靖遥施了一礼。 蒋明淑急了,拉扯着他的衣襟,仰着小脸要求,“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李思靖把她滑脱下去的风帽拉好,捏捏她粉嫩的小脸蛋,“要是小明淑能一路走到山顶,哥哥就给你一样编一个,好么?” 好蒋明淑用力的点着头,迈着小腿,顽强的跟在李思靖的身边,这个哥哥好厉害,她好崇拜哦 那一边,胡惜容和章清莹也在悄悄议论着他,“这个李大哥手真巧” “还这么有耐心哄孩子,脾气真好。” “他是人么?” “不太清楚,那陆嬷嬷来我们家很晚,好象也是三姐招的,只听说他们家就姨甥两个,相依为命,陆嬷嬷一直没有嫁人,为人处事是极好的,从前在家,三姐就特别听她的话。她的外甥,想来也不差了。” 哦,胡惜容偷眼打量着这个英武的青年,很是羡慕,真不知哪家姑娘有福气,日后能嫁与这样的好脾气,又心灵手巧的男子为妻。 而在山路的上方,章泰安已经累得跟小狗似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这段山路并不算陡峭,可是毕竟一路都在爬坡,而且大冬天的,人身上穿得又多,走起来就显得格外笨重,也就更加累人。 抹一把头上的汗,瞧后头那俩丫头也累得够呛,可是谁都不肯服输,一个二个叉着腰,还在拼命赶上。 “我说,你就认输吧”谢素馨一路走,还一路打击张蜻蜓,“这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早点认输了,也不用输得那么难看,是不是?” 张蜻蜓咽了咽唾沫,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嘁出声来,“这话该送给你才是是麻雀就吃不下二两谷,天生肚量小,就是没法子,何必勉强呢?” “我瞧你这样,再不出百步就得累趴下了,到时你可别怨我” “谁怨谁还不一定呢”张蜻蜓不跟她废话,抢先往上走去。 谢素馨赶紧跟上,章泰安看着那个郁闷啊,你们就不能多吵一会儿?让他好好歇歇?这可真是没法子,为了不让两个丫头给比下去,他只得加快脚步,在前头继续领路。 而有意远远落在最后的蒋孝才等三人,终于逼供出了小豹子的真心话,得知他为这么不高兴。 蒋孝才当即跺脚,明明是幸灾乐祸,却装得一脸同情,“这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姓邝的真不是,能惦记上二嫂呢?二哥,你这回可麻烦大了” 郎世明添油加醋,“嘿,我可告诉你们。原先就听说,那姓邝的小子最早看上的是二嫂,后来不知怎地,却换了二嫂她了,估计他这心里,一直有疙瘩呢” 潘云豹越听越憋屈,偏胡浩然皱眉沉吟多时之后,又冒出一句,“听说那帮子酸秀才从前给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弄了个榜,弟妹还榜上有名呢说不定,还不止他一个惦记的。” 哎呀呀,这下子,小豹子的压力更大了。那可解决呢? (谢谢紫心辰的仙葩缘,嗷嗷,头一回收到,实在是太幸福鸟这么贵重的打赏当然不能只加这么一更,放心,桂子会继续加滴。只是今天一天估计搞不定,容许偶慢慢来哈 也谢谢白素素热情发出的打赏帖,有钻石的童鞋们去顶下吧。会不会鸭梨大了?坏笑~ 量力而行就好。 一并谢谢所有支持的亲们,爱老虎油油油油~) 是 由】. 第149章 不许吃豆腐 ??谓狐朋狗友,就是遇到不正经的事情时,会正正经经的怂恿着你去赴汤蹈火,而当遇到正经事的时候,就会给你一堆不正经的意见。 诸如,在潘云豹面临家庭危机的紧要关头,他们会说, “要不,你把二嫂以后都藏在家里,打个金丝笼给她住着,从此养在深闺人不识?” “这可不行,二嫂还得做生意呢,不如你去给她弄一张人皮面具,天天给她带着,这样就安全了。” “嘁江湖传闻,你上哪儿找去?不如直接把那姓邝的小子直接给宫刑了,就一了百了。” 呼小豹子用红果果的眼神愤恨的扫视了他们一圈,“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家伙,我要和你们绝交” 呵呵嘎嘎哈哈,狼心狗肺的家伙们全都笑弯了腰。 胡浩然很是不屑的瞥着小豹子,“要我说,你也太没出息了些就算是有人真的惦记着你,那又如何?你自个儿有本事,哪还怕贼来偷?” “那不是二哥现在还没和二嫂做夫妻么?”这事早在他们新婚去胡府的时候,就给逼供了出来。蒋孝才拍拍豹子肩,低语,“依我说,你赶紧跟嫂子圆了房,让她怀了你的孩子,你的心,她的心就都安定了。” 小豹子心中一动,这似乎是个好法子。 可是郎世明又来打击人了,“从前二嫂可说过,得你考上科举才肯跟你圆房的,你也答应了,现在却又反悔,那让二嫂看你?这男子汉大,最要紧的就是一言九鼎,不算数了,那可行?” 小豹子又犹豫了。 可是蒋孝才说,“现在情况不是特殊么?若是二嫂愿意,那又有何话好说?再说咱们这都说不好是要上前线的人了,她若是真的心疼二哥,就是跟他先圆了房又能怎样?说是等中了举再圆房,那不过是为了激励二哥上进。现在二哥已经够上进的了,不能提前圆房的?难不成,要是二哥真的中不了,她还一辈子不圆房?不可能的嘛” 小豹子深觉有理,就是郎世明也找不出话来来反驳了。 胡浩然最后归总了一句,“这两口子的事情,只要你们你情我愿就行了,哪有那么多的讲究?还有云豹,你把心胸也放开阔一些,别老是疑神疑鬼的。别人看上你,那是别人的事,可千万别把这些烂帐记到你自个儿身上,会伤人的。” 小豹子听得连连点头,蒋孝才他们趁机转移了攻击目标,“老大,你这么有经验之谈,是不是和少泉真打算过一辈子了?” “上回也不方便问你,你说要少泉进你家门的,这有可能么?” 胡浩然轻声嗤笑,“你们,每年过年,宫里都会给我们这样人家春祭赏银。这个却是须得我亲去,旁人代领不得。我走了这么些时,那边这才想起打发人来,要接我和容容。我当时就跟他们说了,要我去领这份赏银,就须得年三十那日,开祠堂祭祖之时,让少泉跟我进去。他们若是不愿,那钱也就甭领了。每年春祭,国公家按例都是一百两黄金,而我爹为国捐躯,皇上每年还会多赏一百两,这可是整整二千两纹银。他们听了这话,可不就乖乖让少泉去了?我算是看透了,规矩礼仪,都看你有没有足够交换的,若是有,这世上可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见他如此自信,大伙儿除了挑大拇指,还能有何话说? 胡浩然最后告诫潘云豹一句,“只要你有足够能打动你的地方,她一定能听你的。但如果不能,肯定是你还不能打动她,那就不要勉强了。强扭的瓜不甜,也没意思。” 潘云豹心下踌躇,着实不太自信,他能打动他的么? 这个问题还未为可知,当务之急是要赶上前去,因为张蜻蜓她们已经成功登顶了。 他们四人虽然落得老远,但脚力都快,所以并没有拖太久,便上来与众人会合了。而当他们到了山顶的时候,张蜻蜓和谢素馨还在争执,到底谁才是第一。 “泰安,你来作证,明明是我比她快了一步,是不是?”张蜻蜓瞪着漂亮的桃花眼,满脸凶悍。 “泰安,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肯定会说真话的是不是?明明是快了一步,对不?”谢素馨手里把玩着一根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梅花刺,在小胖子眼前晃来晃去,大有你不帮她,她就一下捅下去的可能。 章泰安很受惊,觉得这俩丫头他一个也招惹不起,“我……其实我没看清” 可不是小胖子不负责任的推卸责任,实在是她们两人最后你扯我,我拉你,谁回事? 董少泉呵呵笑着上前劝解,“好了好了,算并列第一行不行?一会儿就请你们二位请客大家吃饭,没意见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李思靖特意抱着蒋明淑上前,“来,小明淑跟两位说,不要吵了,再吵的话,就不漂亮了。” 蒋明淑闻言,似懂非懂的抬起小脸,忽地冲她们二人呵呵一笑,笑得极其灿烂无邪,却透着一股假意,反而逗得二人全都笑了,握手言和。 “好啊,你敢笑我”谢素馨虎着脸作势要抢蒋明淑手里的小玩意。 小姑娘这下可急了,紧紧护着的宝贝玩意,可还是被谢素磬抢了一个小花篮去。 蒋明淑红通通的小嘴一瘪,大大的眼睛里迅速浮上了一层雾气,开始哼哼唧唧。 “别哭别哭”胡惜容心地最软,把手上的小花篮给了她,“那个逗你玩的,小明淑不哭啊” 蒋明淑忿忿的白了谢素馨一眼,低头看看手上的小玩意儿,哪个也舍不得给人家,于是在怀里掏了掏,寻了一只小荷包出来递给胡惜容,软软的声音说,“谢谢。” 张蜻蜓看不下去了,寒碜着谢素馨,“瞧瞧瞧瞧,连小孩子都要抢,真是没出息” “我乐意”谢素馨嘿嘿一笑,把那小花篮拎手上,得意的冲蒋明淑扮起鬼脸。 二人你来我往,乐此不疲,玩了一时,竟让蒋明淑破涕为笑了。众人无不哈哈大笑,甚觉有趣。 到底山上风大,无遮无拦的,又有积雪未化,着实比山下冷了几分。这爬上来,看看风景也就差不多了。 胡浩然担心妹子身体,要带她早些下去,“这上山容易下山难,地上还有些湿滑,,我背你吧。” 当着这么多人,胡惜容可拉不下这个面子,当然不肯,“哥哥不用担心,我慢慢走就好了。” “”蒋明淑在李思靖怀里冲她招着小手,“我牵你走。” 蒋孝才强忍着笑,“明淑,你要牵着人走?来,给哥哥抱。” 蒋明淑却看不上他了,“我给思靖哥哥抱。”说着,还嘟起小嘴,在李思靖面颊上用力的亲了一口,冲他甜甜一笑,表示她非常喜欢。 蒋孝才郁闷了,这么点子工夫,妹子就跟人卿卿我我起来了? 李思靖得小美人青睐,笑得眼睛都眯成条缝了,就算人家哥哥在此,也不肯撒手了,“没事,我抱着她,一点也不累。” 蒋明淑欢欢喜喜的说,“我们走喽快来” 她招呼上胡惜容,拉着她的手一同走了。 蒋孝才眼见着毫不留情的跟人远去,心中酸楚,这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而那头,想去面前献献殷勤的小豹子也惨遭抛弃。 张蜻蜓鄙夷着他,“我这么大人,要你扶扶的?去去去,走开走开,肉麻不肉麻的?四妹,我们走” 她挽着低头窃笑的章清莹一同走了。 “等等我”谢素馨追了上来,在小豹子身边还特意落井下石了句,“二表哥,这回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她也跑了,剩下章泰寅觉得三姐夫挺可怜的,主动上前搭讪,“姐夫,上回你在我家练的剑法可真好,能跟我说说么?” 呜呜,小豹子不想当老师,他要儿可是儿已经跑了,他这当姐夫的要是不当好这个老师,恐怕以后在面前就更难混了。于是只得按捺下满腹愁肠,先当好姐夫。 “嗳小胖子呢?”负责任的好姐夫左右一扫,不见了二舅子? 是哦,大伙儿说说笑笑的,倒也忘了,章泰安呢? 章泰寅急了,“二哥,二哥” 这个家伙再坏,也是他二哥,要是平白无故就这么丢了,那可不得了 “别嚷了。”董少泉最是心细,抽抽鼻子,已经略知端倪,嘴角噙了抹颇有些古怪的笑意,提高了嗓门,“咱们在这儿略等一时吧。” 见他如此胸有成竹,他们都在这儿等着了。顺便潘云豹还拣了根干树枝,给小大人讲解昆仑剑法的要义。 不一时,就听有个很不好意思的声音,从下方那片小灌木丛里传出来,“嗳,有人带草纸了么?” 噗一众人全笑抽了,只有董少泉保持了镇定,他为人心细,出门的时候象草纸这些也会常备着些的。 不过这可不好意思让人家送去,章泰寅刚想道个谢,伸手去接,却是潘云豹抢了,一个飞身跳下小坡,主动送了,取笑着章泰安,“你也是的,这么多穷讲究,随便扯点树叶不就完了?” 章泰安一张胖脸憋得通红,嗫嚅着解释,“我方才……扯了来的,可是一揉,全都烂了,实在没法用” 他也是逼不得已啊小胖子嘟嘟囔囔抱怨着,“全怪三姐她们,好端端的非要比比?弄得我跑得急了,肚子就疼起来了。” 潘云豹不高兴了,“这事儿你也能怪上你三姐?她们都没事,就你事多依我看,你这就是懒驴懒马屎尿多” 得小胖子没找着垫背的,反给人抢白了一顿,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光着屁股也没法理论,赶紧收拾干净,出来上路了。 可这荒郊野岭,也没个洗手的地方,众人见他身上犹带臭气,无不捂鼻退避三舍。小胖子自觉也很丢脸,蹑手蹑脚跟在一旁。直到回了书院,才好歹讨了点热水,洗了个手。得亏蒋明淑年纪小,她要出门,一色都是齐全的,奶娘还拿了随身带着的香蜜出来,给他润了润手。 小胖子收拾干净了,闻着身上也带些香气了,终于放下心肠,自觉又能抬头挺胸重新做人了。 张蜻蜓不知发生何事,章泰寅悄悄跟她说了,听得她也笑了,却是极其爽朗的上前拍着他肩道,“这人有三急,也怪不得你。一会儿咱们下馆子,你想吃,尽管点,三姐请你还得谢谢你今儿带我们上山呢。” 这可真是难得章泰安素来跟她极不对盘,心中原本是有芥蒂的,可是今儿却见张蜻蜓没有丝毫难为,反而异常豪爽,这待人是不是真心本是极容易分辨出来的,他感觉到张蜻蜓的热诚,不觉心情一松,脸上也终于露出几分真诚的笑意。 一行人重又上车上马,因为爬过一次山,感觉彼此都亲近了许多,的车厢里也有了欢声笑语,气氛比来时好了许多。 潘云豹他们在外头马背上听着也很开心,只是蒋明淑刚跟李思靖混熟,要她热喇喇的分开,实在是极不愿意。从车帘里见她的思靖哥哥骑着高头大马,很是威武,于是闹着非要跟他去。 蒋孝才看了直叹气,都说女生外向,可也不要这样伤他这个做哥的心嘛摆着他这亲大哥硬是不要,高高兴兴就爬上李思靖的马背,坐在他的身前,小手抓着马缰绳,笑成一朵小花了。 郎世明半是羡慕半是妒忌,“啧啧,三哥,你这妹子估计是留不住了。这李大哥也真好本事,就这么一时,便哄得小姑娘心花怒放。” 蒋孝才本来心里就够堵的,被他这么一添,更加忧郁了。 胡浩然佯装皱眉,“我闻到一股子酸味儿?老2,你的牙倒了没?” “早就倒了” 众人哈哈大笑,张蜻蜓忍不住撩开车帘,看他们骑着马,很是羡慕,自言自语嘀咕了句,“要是我也能骑马就好了。” 偏谢素馨耳尖听见,忙冲车外道,“二表哥,表嫂说,她想和你同乘一骑,问你愿不愿意” 外头众人一怔,随即一同起哄,“愿意” 小豹子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想要和他一骑么?哦哦,那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搂着她了? 张大姑娘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把那个表妹给踹下车去。大家闺秀啊?分明是个害人精怪不得小豹子这么恶劣,看来这个表妹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就是不是一家人,就不进一家门。张大姑娘腹诽着他人,却忘了,这话骂得是才对。 “二表嫂,你就别害羞了,想去就去嘛”谢素馨还在那儿唯恐天下不乱的撺掇着。 张蜻蜓愤而无语,这丫头讨不讨厌的?让她跟潘云豹共乘一骑,那让她的脸往哪儿搁? 外头一干们也在起哄,“二嫂,二哥的骑术不,有他带你,你放心” “你要实在不放心,跟我同乘一骑也行”郎世明故意当着潘云豹的面这么说,气得小豹子当即就催马冲到他身边,“老四,你给我安分点” “哎呀,我好怕呀二哥要打人啦,二嫂你快出来救我”郎世明捏着嗓子在那儿叫唤,怄得张蜻蜓恨不得冲出去先揍他一顿。 可是忸忸怩怩不是张大姑娘的性格,给人激得无法,她霍地一下冲出车门,“我是想要骑马,不过却不要人带,我要骑那个,你”她冲潘云豹发号施令,“你去带老四,我要骑你的马” 哦?这倒稀奇。谢素馨立即探出头来,“二嫂,你会不会骑马的?” 嘁,张蜻蜓嗤之以鼻,“不会难道就不可以学么?” “有种”谢素馨也冒了出来,“那我也要骑马你们谁让我?” “我让你吧”董少泉为人最谦和,当即就从马上跳下来,“正好,我还愿意去车上歇歇。” 张蜻蜓这么一闹,章泰安有点坐不住了,跟在后头摸了出来,“呐个……姐夫,你能带我骑么?” “想来就来吧”胡浩然很豪爽的应了,“反正这一段路上人也不多,咱们玩玩也不要紧的。” 这下连章清莹都心动了,谢素馨冲她一招手,“妹子,,带你” 她是真的会骑马,所以无所畏惧。 可是张蜻蜓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从前在北安国,她是做梦也想能骑一回马,可是家里实在太穷,也没有机会。 可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成天见着人骑着马跑来跑去,张大姑娘觉得这也不是件太难的事情。可是真等着站在马前,问题就来了。 她现在的个子太过娇小,别说骑马了,连上都不去。张蜻蜓瞪着马腿,恨不得把它锯掉一半才是。 小豹子还没从马上下来,见状大喜,可不是没有用处的呢把手一伸,“来,我拉你” 张蜻蜓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一只玉手递了。潘云豹露齿一笑,单手用力,张蜻蜓只觉凭空的双脚就离了地,再一瞬,另一只手就揽上她的腰,把她给提了上来,抱于身前。 这小豹子力气不小啊这是张大姑娘头一次见识到。 终于抱到了,小豹子别提心里有多美了。手把手的教握着马缰,夹紧马肚,“抖一拌缰绳就是前进,要想它停下来,你拉起缰绳就行了。” 虽然隔了厚厚的冬装,可是张蜻蜓仍是觉得两人贴得实在太近了。头顶上方是小豹子不住喷下来的鼻息,而整个人似乎都被他抱在了怀里,那种感觉,让她很是不好意思,连耳根子都开始发热了。 “你快下去吧,我能行”张大姑娘过了河,现在要拆桥了。 小豹子想多赖一会儿,“虽然这马挺驯良的,但你是生手,还是我带你一会儿吧。” “不要”张蜻蜓坚定拒绝,不给某人继续吃豆腐的机会,“你带着,我还哪里学得会?既然你都说这马很驯良,那我肯定没问题” “可是……”小豹子自悔失言,又苦于无法改口,正在绞尽脑汁的找借口。 冷着脸发话了,“你是不是不我?” 呃……小豹子不能不信她,也就不能不下马了。 终于完全得了马匹控制权的张蜻蜓却,她居然驱动不了马。 马儿其实是有点糊涂了,原主人下来了?然后站在旁边,这是意思?张蜻蜓虽是它的女主人,到底见面见得少,不太熟悉,也不知这是闹的哪一出,所以无论张蜻蜓抖缰绳,甚至急出一头汗来,它都不敢轻举妄动。只眨巴着大大的无辜马眼,这是回事? 谢素馨已经带章清莹上了马,驾着马儿,轻快的走到张蜻蜓身边,瞧她这窘样儿,很没有良心的哂笑,“二表嫂,你就别逞能了,还是让二表哥带着你走吧。” 张蜻蜓偏不信这个邪,转头怒视着潘云豹,“回事?你不是说这样它就会走的吗?动也不动的?” 潘云豹还想借着这个机会重新软玉温香抱满怀,谁知竟惹得怒气冲天,当下只得拍拍马儿,心中哀叹,不是我不想上来,实在不让我上来,你就好好驮着她,逛一逛吧。 他拍了几下马屁拍到正点子上了,马儿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是我弄,是你们做游戏。于是再不纠结,迈开前蹄,得得的开始往前走了。 那边胡浩然带上了章泰安,郎世明带上了章泰寅,蒋孝才拍拍马鞍,冲潘云豹嚷嚷,“二哥,来,我带你” 滚潘云豹板着脸,扯着他的马缰绳,“你下来,让我骑” (还有2章,紧随其后,本想一次发的,居然不给偶发早俺就先发2章了。晚了点,不好意思啊,看在偶这么勤快滴份上,要体谅哦) 是 由】. 第150章 她回来了 第150章 她了 [为紫心辰2011加更!] 不能和同鞍共马,起码也要并驾齐驱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否则这让小豹子如何安心? 蒋孝才迫于武力,被赶下马来。凄凄艾艾也上了车,“强盗,十足的强盗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强抢我的爱驹,如此无法无天之辈,就没有人来行侠仗义,救小生于水火之中?” 胡惜容给逗得开怀一笑,“蒋哥哥你不要着急,等会儿有行侠仗义的美人经过,必然是能救得了你的。” “借你吉言。”蒋孝才嘻嘻一笑。他刚刚坐定,却似如胡惜容所言一般,就见道上远处,飞来一匹快马。那马迅速极快,銮铃清脆,老远就引人注目。 众人纷纷避让,小豹子担心,拨马到她身边护着,“你别怕,等他。” 张蜻蜓才不怕呢,反而好奇的打量起那位飞马之人,就见马是黄色,上头那人却是一袭明艳的绿衣,在这万物凋零的冬日,显得分外耀眼夺目。 待那人行得近了,张蜻蜓猛然,原来那团马上绿影,竟然是一个女子只不过她穿的是胡人的骑马装,所以远看不太分明,近看便知了。 “这马好,人骑得也好”谢素馨可挺有眼光的,一眼就看出高下来了,心生敬佩。 不过潘云豹看那女子风驰电掣的,却是轻咦了一声,心生疑惑。转头看向胡浩然,却见他的脸上也浮现起诧异之色,还有一层隐怒。 车厢里,胡惜容也看到那名女子了,顿时神色有些紧张起来,喃喃自语,“会是她?难道她也了么?” 董少泉不解,“容容,这是了?你认得她?” “不认得”胡惜容当即否认,却有些心虚的垂下眼去。 蒋孝才心中也是明白的,淡然一笑,替她遮掩了,“容容都多少年没出过门了,哪里能认得人?不过是衣着打扮有些相似而已,定是认了,咱们走吧。” 胡惜容感激的一笑,董少泉冰雪聪明,却是立即想到了从前听说过的某些事情。当下心中一沉,蹙起眉头。 张蜻蜓不他们打的哑谜,当那绿衣女子行过之后,潘云豹他们几人竟是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过了一时,才又活泛开来。 “咱们快些进城去吧肚子都饿了。” “那今日还是去得月楼么?” “不去了,那儿肯定人多,咱们就在大街上随便找家馆子,吃饱了再去逛庙会去” “这主意好” 张蜻蜓就听他们几个兴高采烈的说着,却分明感觉到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蔓延开来,要不然,平常最爱相互抬杠的几人会这么容易就达成一致? 而方才那飞驰而过的绿衣女子在跑出一段之后,似乎也想起,回头瞧了一眼,却恰好被一丛松柏挡住视线,略感失望的转头离去。 暂且按捺下心中的疑问,张蜻蜓随众人一起进了城,到了皇城这外,因人多车多,他们还是换了,该骑马的骑马,该坐车的坐车。就算谢素馨马术不,到底是个千金,还是老老实实回到了车里。悄悄跟张蜻蜓咬着耳朵,“这到底是回事?” 我哪儿?张蜻蜓一样满头雾水,只有等着再审那头小豹子了。 正月初三,因不能出门拜年,人们闲在家里也无事可做,故此大街上的人可陡然比前两日多出十倍不止,大街小巷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无论你是骑马还是坐车,移动得都极其艰难,车夫忙活出一身的汗,走了快小半个时辰,也进不去内城。 而日中早过,小孩子经不得饿,蒋明淑和章泰安都是娇生惯养惯了的,早嚷嚷起来,催着要停下来吃饭。 “三姐,咱就随便找个地方停下来得了,能先给我一碗牛肉面也行啊”章泰安揉着肚子,哎唷哎唷直叹气。 跟张蜻蜓厮混了一日,小胖子言语之间客气了许多,连三姐也叫得越来越顺口了。 既然他这么识好歹,张蜻蜓当然不能不管,跟众人商量,“咱们也不一定要进内城吃饭吧,要不就在外城找家馆子随便吃吃行么?要想吃好的,二回等街上没这么多人了,我再补请。” 这样也好,潘云豹踩着马蹬站了起来,看这附近哪有酒楼。 忽地听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地方锣鼓响得热闹,伙计们扯着嗓子在招徕顾客,“开张大吉,欢迎惠顾味美价廉,干净整齐各位客官要吃饭的,请进来坐吧” 就是他了 催马赶车一瞧,这儿是一家新开的酒楼,门面很新,店堂很亮,只是太新了,所以客人并不是很多。看这牌匾上写着“忆江南”三字,就知是个姑苏馆子。 那伙计见他们这群人衣饰华贵,人数众多,定是豪客,立马赔笑着上去牵马坠蹬,“几位大爷,到我们家来尝尝吧我们这可是姑苏老店了,只是刚开进京城,所以的人还不多,不过您们尽管放心,我们这儿可是把姑苏老店的原班人马全带进来了,味道好得没话说松鼠鳜鱼狮子头,桂花鸭子东坡肉,可是极地道的若是小的胡说八道,您吃得不好,尽管再不来了。” 听这伙计报着菜名,章泰安馋得直咽口水,“三姐,就这儿吧,就这儿吧” 张蜻蜓白了一眼,“别这么丢脸,跟饿牢里放出去似的,好歹也顾忌点形象。走,下车” 好咧章泰安早就蓄势待发了,听她一声令下,立即往车下跳去。一时乐极生悲,磕着脑门了,疼得呲牙裂嘴,逗得章清莹等人无不掩嘴而笑。 一时下了车,伙计引着他们往楼上雅间而去,张蜻蜓很是大方,交待下人们,“你们今儿也辛苦了,不用跟上来伺候了,就在下面用饭。点菜,可千万别不好意思,这顿算我和谢的,务必要吃好吃饱。只一条,不许浪费。点多少吃多少,这便完了。” 谢素馨急急补了一句,“还有一条,不许喝醉。要不一会儿全成醉猫了,那可没法子给你们拖。” 下人们笑着应下,就在下面坐了两桌。都是大户人家里见过世面的,一人点上一个爱吃的菜,也就十分齐整了。 张蜻蜓他们上了楼,伙计给他们迎进最好的雅间,墙上挂着荷花烟雨图,还有两个红袖小婢伺候着,打扮得也与京城不同,作江南水乡女子装束,十分的清新雅丽。 进门就给众人请安奉茶,极是规矩。蒋孝才老毛病又犯了,张嘴就开始调戏,“江南可采莲,既是忆江南,二位姑娘,请问能否烹一壶莲子茶呀?” 两位小婢面面相觑,很是为难。南方的莲子茶,是盛夏时节用新摘莲子所制,要选那莲心还未长熟的嫩黄颗粒,吃起来清甜爽口。可是这个时节,哪来的新鲜莲子?若用老莲子熬煮,没有三四个时辰的工夫,是熬不烂的,他此时来点,这可如何是好? 她们相互使着眼色,留一人服侍,一人暂且退下了。 张蜻蜓不懂那玩意儿是,只顾埋头跟伙计点着菜,旁边的胡惜容却是的,“蒋哥哥,你又作弄人。” “非也非也”蒋孝才摇头晃脑予以否认,“我这不过是考考她们,若是连这也做不出来,还在京城里混?” “这位说得真好要是连区区一道莲子茶都拿不出来,我们这忆江南只怕也要关门大吉了。” 就见门外人影一晃,一个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那儿,满面含笑的看着他。甫一打眼,众人心中无不在想,这女子生得可真是艳丽 眉如青山不描而黛,唇若樱桃不点而朱,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挑起,十分的妩媚勾人。即使在厚重的冬装之下,也隐约显出身材的玲珑有致。若不是目光中的清澈与明净之意,真是十成十的——狐媚子 张蜻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长得比更象狐狸精的丫头,瞧这姑娘举止大方,很有些派头,当下十分好奇,“你是这儿的老板娘?” 那姑娘露齿一笑,“我爹是这儿的东家,我至多算是未来的老板娘。小妹姓吕,见过诸位贵客。初来乍到,还请各位贵人多多照应。” 原来是个少东家,张蜻蜓对她挺有好感,又见是个姑娘,就更不愿意为难人家了,“行了,方才我们这位是逗你们玩的了。随便上壶茶,赶紧把饭菜上来要紧。” 吕姑娘展颜一笑,“谢照拂,只是既然这位点了茶,我们若不上来,倒显得我们没有诚意了。” 她曼步走到蒋孝才面前,“请问这位,您泡这莲子茶,要水呢?” 蒋孝才觉得此姝很是有趣,故意逗她,“干净就好” 吕姑娘睁大双眼,故作无辜,“既是个懂茶之人,能这么不讲究呢?这水分寒热苦咸甜,不同的水,泡不同的茶,请问要呢?” “那你倒有说说,有些不同?” 吕姑娘微微一笑,一张小嘴跟倒核桃似的,噼里啪啦如数家珍,“这潭水性伏,河水性咸,井水生津,泉水去寒。若是要用到雨雪之水,那可就更讲究了,春雨为兰,夏雨为荷,秋雨为桂,冬雪为梅。请问,要哪一种水?” “就要冬天梅花上收的雪水,雅致” 吕姑娘眼睛快速眨了几下,长长的眼睫毛抖动着,隐藏着笑意,一脸同情的看着蒋孝才,“这雪水虽雅,但因梅花性凉,又有清热解毒,利肺化痰,疏肝解郁,解暑生津之功效,所以花的上雪水也是如此。象我们店里虽收了一瓮,却轻易不敢喝,非得埋在地下,经了一冬,到了来年春夏时节方敢烹用。只不知年纪轻轻,却身有痼疾,这大冬天的还需清热解毒?那恐怕喝这茶水也是不行的,还是得找个大夫好生看看才是” 噗哧众人很不给面子的全都笑了出来,郎世明阴阳怪气的道,“听到没?三哥,有病就要早点去治,可别拖成大病,那就悔之晚矣了” 蒋孝才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伶牙利齿,反把他给数落了一顿,当下憋着一张脸,不知是笑好还是不笑的好,挥了挥手,意思是让那吕姑娘快些下去了。 那吕姑娘颇有些得意的撇一撇嘴,似是还想说些,却是李思靖借故出来,把她给挡了一下。 吕姑娘耸了耸肩,见好就收的也出来了,却见这男子真诚的对她道,“姑娘,你的才智口齿在下均是十分佩服,只是在这京城,可不比别处,别说有理了,就是没理,有些客人也敢无事生非的。你可知,就凭你方才的那番话,有可能连这个店也保不住了?” 吕姑娘听得不悦,“这可是天子脚下,难道就这么没有王法么?” 李思靖微微一笑,“就因为在天子脚下,所以这大街上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王法。姑娘你好自为之吧” 他言尽于此了,吕姑娘撅起小嘴,颇有些不赞同,可是转过身去,却见她爹吕劳德已经偷偷在隔壁站了有一会儿了,见李思靖走开,才将女儿一把拉进屋内,又急又气,“悦容,我说了不让你出来,你又跑出来了?这又得罪人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方才那位说得对,这京城处处卧虎藏龙,你可得把你那个脾气收敛着点,否则哪天咱爷俩死在这儿都不是回事呢” “哪有这么严重?”吕悦容嘟囔着,却是跟她爹回后头帐房去了。心下却在惦记着方才那个年轻人,唔……看起来似乎还不啦 这家馆子虽是新的,但果真如伙计介绍,菜做得很是地道,许是饿了的缘故,人人都比平常吃得更加香甜。 一时酒足饭饱,看着外头游人如织,寸步难行,谁都没了去逛的心情,能早些挤回家去歇着就不了。 只是董少泉见着新铺子,生意经又犯了,结账的时候主动去找掌柜的,问他们要不要猪肉供应,他们铺子可以优惠提供,掌柜的一听,赶紧把东家请了出来。 吕劳德一听,这倒有趣,吃饭吃出买卖来了,跟董少泉攀谈了一时,见他虽年轻,但谈吐应对倒真不象个骗人的,于是约好过两日抽个空到他们铺子里去瞧瞧,这才告辞。 张蜻蜓觉得又落后了,“弟啊弟,我真该跟你多学学才是” 董少泉笑了,“若是学得跟我一样了,那还要我这个弟弟做甚么?” 众人说笑着上了车,这回吃饱了,就都有劲往内城挤了。 章清莹姐弟俩想在张蜻蜓家去住两日,一来可以说说心里话,二来也想趁便去跟沈家人联系联系。这是跟章府已经说好的,他们出门时已经收拾了几件行李。章泰安却没准备,但他在路上听说了潘云豹自吹自擂,以为他神勇非凡,武力超强,也想跟着去玩玩。这就给张蜻蜓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该不该带这小胖子一起去呢? 章清莹咬着她耳朵,“我觉得二哥好象也没这么坏了,他好象对姐夫还挺服气的,要不把他带去吧,到时我们抽个空出门,让姐夫带着他玩,也就是了。” 见她都无所畏惧,张蜻蜓想想也行,在章泰安保证在她家绝不闹事,绝不惹事生非之后,便决定把他也带了。 那现在就送谢素馨回家,然后再各回各家。 车还未至谢府门口,有辆马车刚好出来,忽然车中有人撩开车帘,很是惊喜,“这不是浩然云豹和十一么?好多年不见了” 遇到熟人了?众人抬眼看去,张蜻蜓不认得,却见车内的胡惜容听着那声音,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就见外头,胡浩然的脸色黑了,潘云豹和蒋孝才也多少有点不自然,只有郎世明,想了一想,忽地惊叫起来,“你是祝心远?你了?” 车上青年男子被问得很有些尴尬,却依然态度从容的从车中起身还礼,长身玉立,英武不凡,“是郎世孙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都长这么大了。今岁国中有难,陛下有旨,凡朝中文武百官子孙皆应为国效力,故此父亲让我们也回了京。” 祝心远顿了一顿,才望着几人笑道,“我也去军中报了名,年后应该和诸位一起进新兵营。虽今儿不是好日子,但因人已到京城,所以不敢怠慢,还是先到谢府给恩师行了个礼。” 他看向潘云豹,眼神之中颇有几分尴尬,“妹子也到了京师,现在……可能去了潘府,一会儿你若看见她,麻烦跟她说一声,我已经了,让她也早些回家。晚上还有不少事情,不可耽搁。小妹依旧是那个脾气,如有唐突之处,还请勿怪。” 啥啥? 张蜻蜓听着这话,就觉得很有些不对劲,再看向小豹子,刚好也看向,视线交汇,竟然窘得脸红脖子粗,分明很是心虚。 不对劲聪明的张大姑娘立即想到,他跟那姑娘肯定有问题 祝心远最后才看向胡浩然,也不知为何,竟是深施一礼,“浩然,从前之事多说无益,改日我定当登门造访,还请向惜……” “你住嘴”胡浩然厉声喝止,分明已经游走在暴怒边缘,“祝心远,这辈子我可以见你,但绝不许你们再去打扰我再说,我们也不住在侯府了,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那祝心远给噎得面红耳赤,蒋孝才左右瞧瞧,出来打了个圆场,“今儿大过年的,大伙儿有话私下里谈,就不要在谢府门口闹事了。” 祝心远也不说,只是一声叹息,命人驾车离去。 张蜻蜓送谢素馨下车进去,那丫头走前告诉她一句话,“二表嫂,你赶紧吧。记住,若果真是那丫头,对付她最好的法子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呃?张蜻蜓不解,可是谢素馨挑一挑眉,又恢复了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走了。 张大姑娘倒给说得好奇了,要赶看看,是丫头在等着她。 潘府门口,没人。 院中,也没人。 潘云豹刚松了一口气,却是值守的彩霞等他们进了门便报,“回二爷和二少奶奶,有位姓祝的姑娘,来了有一时了,说是故人,还是派人引的。可是我们也不认得,也不好放在这儿干等着,便回了大少奶奶一声,大少奶奶让请到她那儿去坐了。” 潘云豹当即就红了脸,支支吾吾不敢看张蜻蜓,“那个……她,她是方才那个祝……的。” 废话张蜻蜓带着弟妹直接就往外走,“走,我带你们先去见见我家大嫂子,给她行个礼,记得要有礼貌,么?” 章泰安几人还是挺老实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这些礼貌还是有的。 潘云豹阻拦无门,只得跟着他们一起了。 挑开门帘,卢月荷面对着外面,先瞧见了,微笑着站起身来,“你们了,祝已经等半天了。” 那姑娘背着光,张蜻蜓从外头进屋,眼睛还有些不适应,先只瞧见一团有些幽暗的黑影,可是等那姑娘转过身来的时候,立即就变得不一样了。那简直就是湖中那一抹最浓艳的碧水,春日枝头上最清新的绿叶 因通身着绿色骑马装,那姑娘便只用红色首饰来装饰。无论是耳上荡漾着的两颗红果宝石,还是胸前佩着的红珊瑚项链,还有头上如男子般高高束起发髻上的红簪,都如绿树上绽放的红色花朵一般,不多,但极是明媚鲜艳。这是张蜻蜓所见过,把大红大绿配得最有气质也穿得最漂亮的姑娘了 “你是……” 那姑娘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潘云豹面前,嘟起小嘴,很是生气的捶了他一拳,“云豹哥哥,你答应过要娶我的你为反悔了?” 啊?张大姑娘瞪大了眼睛,难道他们早有婚约? (奋斗了一天,终于写完了,累趴下鸟明早估计也不能正常更新,桂子会尽力早一点。对于一个千字党来说,真素太不容易鸟 谢谢大家的票票,还有绛珠小草,蜜桃宝儿,memeqer的打赏,我的眼泪没人看见的催更。 正准备上新人呢,正好看见好多亲要扮演,正好用上了。谢谢小莫莉饰演的吕悦容,连爹也带上了。笑~ 要演的桂花仙这回就扮演祝心远了,至于那位祝,嘿嘿,先卖个关子,见分晓) 是 由】. 第151章 你也配! 祝心辰。 祝心远的,正二品江夏总兵祝英的女儿,也是宫中祝贵妃的亲侄女。而这位祝贵妃,育有一子,便是二皇子李志。这一家子,可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 这祝英出身卑微,原本只是宫中的一名普通侍卫,却是在当今的天子还没有继承大统,仍是个少年的时候,就在他身边伺候了,所以这份情谊非比寻常,深得皇上的信任。在他登基之后,便将宫中的护卫总管之职交托于他,官虽不大,却是极心腹的近臣。 因同为武将,与潘茂广,胡浩然的老爹都多了一份惺惺相惜,家中子女也时常走动,都是交好的。 事情出在潘云豹他们十三四岁的时候,这祝英有一个结拜的,姓邹,也是宫中一个侍卫,曾经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有恩于他,却不幸人到中年就身患重病,即将不久于人世。他临终之时,别无所求,就提到在乡下还有个女儿,求祝英能接进京来,好生替她择一门婚事,他在九泉之下,也就可以瞑目了。 托,不敢负。祝英是个厚道的守信之人,操办完了结拜的后事,就派人将他女儿接进京来,当成的亲生女儿抚养。 当时胡浩然正是情窦初开,对异性朦朦胧胧有着极大好感的时候。冷不丁接触到一个乡下姑娘,很是稀奇,未免就多关注了些。 而那姑娘呢,因为自小生活贫寒,所以非常早熟,年纪又比他们大上两岁,行事做人可比当时他们这些们显得懂事多了,极得众人的好感。 潘云豹坦承,“当时动了心的可不止浩然一个,就连我,一日不见蕙兰,心里也是怪惦记的。” 张蜻蜓眨巴着眼睛追问,“那后来呢?” 小豹子苦笑起来,“后来,老大竟然认了真,想娶蕙兰为妻。可再怎地,他也是堂堂侯爷,可能娶那种身份的女子?他们家二叔二婶是坚决反对,为了这事,老大没少跟他们吵架。可能原本只是想想而已,可是越吵却越认真起来,闹得最后非娶蕙兰不可。” 张蜻蜓心中一紧,“那他二叔二婶就来破坏了?” 小豹子瞅了她一眼,“要是他们,那还好了。” 可惜的是,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情惜落花。胡浩然对蕙兰有意,可蕙兰却早就看上了别人。 谁都想不到,蕙兰那么一个聪明伶俐,端庄秀雅的女孩子,竟然会偷偷的跟人私通。那人还是个皇家子弟,是奉旨进京来朝贺的定王幼子李恕,也是个有妇之夫。 蕙兰没想到胡浩然能对她动真情,不过拿他们当小孩子看,她从贫寒到了这般富贵乡里,当然不愿意再去过从前的苦日子,所以一直在暗暗留心,给挑选夫婿。她,以她的身份,想要嫁给这些世家子弟做正妻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就把目光投向了那位风流倜傥的李恕身上,想给他做个姬妾。 李恕此人,游手好闲惯了,又惯会油嘴滑舌,哄骗女子。况且他的生得也好,更是讨人欢心。进京之后,因是祝英负责安全保卫事宜,故此也认得了他们一家。不过三两下工夫,就把生得俊俏,又有心相许的蕙兰给弄上手了。而蕙兰虽然明知跟着他只能做妾,还是甘之如饴,只盼他使命完成的时候,找皇上求个情,跟祝英开个口,就带她回定王封地去。 可是谁也不曾想到,胡浩然这个愣头青居然从天而降,想要改变一切。蕙兰其实是有些心动的,若是能嫁给他做国公,那可是太奢侈的梦想了。可是她也那绝不可能,一来她身份既低,二来贞C早已失去,若是胆敢欺瞒骗婚,估计日后死得更惨。 可她又不想得罪人,自毁名节,只是虚与委蛇,一路继续应付着胡浩然,一面就更加着急的去催李恕,早些把他们的事情挑明。 可是谁也不曾想到,祝英给胡浩然一番诚意打动,也私下去求了妹子,让她在皇上耳边吹吹风,就算是蕙兰不能给胡浩然做正妻,能由皇上御赐做个贵妾也算能对得起老友的一番嘱托了。现在虽然胡浩然还小了点,但若是有个名分,过几年再娶也是行的。 这有何难?皇上一听,当然愿意成人之美。 这下子,事情就闹复杂了,要是皇上的金口玉言一开,那哪里还有能不遵从的? 蕙兰因为害怕皇上赐婚,越发着急的要去找李恕开口,而李恕完全是个不顶事的,见拈花惹草惹出麻烦来了,只想置身事外,理都不理。 蕙兰连人都找不到,急得无法,因她时常到武烈侯府走动,陪伴胡惜容做针线解闷,和她的交情也还不。于是这日,她就想了个招,趁着胡浩然不在,到了胡府,偷了一张胡浩然的名帖,假托是有急事相邀,把李恕骗来侯府。李恕因为心中有鬼,以为东窗事发,只得孤身赴约。 而那时,胡府大部分都由叔婶掌管,在胡浩然和的院子里留下的人少得可怜,蕙兰又是熟人,根本无人留心,倒是让她觑空见到了李恕,二人见面未免就争执起来,而期间,就不撞翻了厅中给胡老侯爷及供奉的长明灯。 油灯一泼,那火势迅速就蔓延起来,把两个人吓得魂飞魄散,不知如何是好。而胡惜容见蕙兰半天不,适时跑寻她。见到厅中起火,吓了一跳,小孩子少不更事,居然拿水去泼,结果那油遇到水,烧得更旺了。 事情败露的李恕当即逃窜,而蕙兰也怕出事,跟着一起逃之夭夭。胡惜容吓得大哭,还不忘去抢父母的灵牌,这一来,就耽误了最佳的逃生,给困在了屋子里,进退不得。 自父母过世之后,因利益冲突,胡浩然跟二叔二婶感情不好,却没想到他们如此的灭绝人性,当胡惜容在屋里大叫大嚷的时候,也无一人来帮忙,而光靠他们院子里的几个仆人完全扑不了这么大的火。 还好这屋子里还供奉了老侯爷生前用过的一块盾牌,胡惜容在危急时刻,本能的拿了那盾牌,背贴着砖墙,选了一块四周没有木头家具的角落,抱着牌位躲藏了起来,这才勉强支撑了下来。 可等着火被扑灭,胡浩然赶回家的时候,已经因为吸入过多的浓烟伤了肺腑,昏迷不醒,后面虽救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孩成了个病秧子。 事情很快就被查清,天子震怒,可是犯事的毕竟是的亲侄子,也不是有意为之,他再如何也不能痛下杀手。且事涉宫廷,算是家丑,于是下令,将这个侄子的爵位剥夺,贬为庶民,发回祖籍看守皇陵,而要处死蕙兰。 可是蕙兰却验出已经有了身孕,算是皇裔,可皇上却有些举棋不定,为了皇家血脉纯正,是必要她死的。可这又不是他的,总得给定王三分薄面。 此时祝英站出来求情,把罪责揽到身上,说是他没有监管好蕙兰,愿意去最苦的边远之地为官,只求皇上放蕙兰一条生路。若是皇上不肯,他宁愿代蕙兰一死,也算是报答了故人从前的恩义了。 见他说得言辞恳切,皇上最后到底还是不忍心,让他带着一家人走了,去江夏当个了总兵。官儿虽不小,那儿却极是清苦的,又潮又湿,瘴气极重,这一别,就是这么多年了。 张蜻蜓听到这儿,才明白为何胡浩然宁肯跟董少泉在一起,也不愿意娶妻,想是被这蕙兰伤得太狠了,所以心中有了阴影。 潘云豹却摇了摇头,“也不完全如此,老大不肯娶妻,还有一层是因为他的父母皆不在了,若是他要议亲,必得二叔二婶作主。这样一来,他哪里还挑得到好女子?就算是接进门来,还多一个人陪他受气,还不如现在这样清静。起码少泉是个极通达的,还能替他分些担子,若是个普通女子,非成天哭哭啼啼不可” 张蜻蜓想想也是,追问下去,“那个蕙兰呢?” 小豹子微微叹息,“她的命也不太好,虽说最后跟了李恕,也生了个,可是全因她才被贬为庶民,日子总是难熬的,孩子也没养大,一岁不到就死了。那个李恕一年前染病身故,她给主母赶出家门,只得又投奔回了祝家,方才小辰说,她想给父亲扫扫墓,也跟着上京了。” 只怕还想重新择个夫婿吧张蜻蜓对这样贪图荣华富贵的女子没好感,斜睨了小豹子一眼,“你跟她……啊?”言下之意,不问而知。 潘云豹当下就急了眼,“你别听她胡说我跟她,也没有” “没有人家能追上门来?那她不找小蒋,不找旁人去?”张蜻蜓嗤之以鼻,很是不信,表面上看来还很是大度,“你就承认了吧” 小豹子嗫嚅着,很是心虚,“不过是小孩子时候开过的玩笑罢了,又不是真的……我方才跟她说了,她也能明白了。” 明白?张大姑娘冷笑,那姑娘若是真能明白,也不会用那个态度对了。目光中分明透着自上而下的鄙视,眼神里分明明明白白就写着三个字,“你也配” 嘁,她有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子高点,人长得美点,跟宫里的关系紧密点,和小豹子认识的时日比久点么? 张蜻蜓忿忿的想着,却是越想越灰心了。 那姑娘分明是以一种看着麻雀占了凤凰窝的眼光看她的,可是事实,似乎不正是如此么? 虽然小豹子极力否认,可是那姑娘骑马时的飒爽英姿她是见过的,他们俩之时那种亲切随和的态度也是自然流露的。如果没有当年之事,那姑娘一直留在京中的话,现在,这个潘二少的头衔应该就是她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他们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着共同的,共同美好的童年,再想想,张大姑娘两手托着腮,忽地对着镜中人深深叹息,也许她是得赶紧收拾收拾,卷包袱走路了。 “三姐”章清莹踌躇着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张蜻蜓一惊,回过头去,“进来呀有事么?” 章清莹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后头却有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先冒了出来,“你发的愁?不就是一个老相好么?你可是正经八百的元配,怕她作甚?” 呃?张蜻蜓瞪大了眼睛,居然是章泰安那小胖子,他把章清莹一把推开,人五人六的走了进来,“样?要是不行,咱们就了,跟爹娘说一声,来给你作主” 章泰寅身材瘦小,跟在他身后,几乎完全挡住了身形,只等近了才瞧见,“三姐,我看姐夫不象那种人,不会见异思迁的。” “见异思迁?”章泰安右手背拍左手心,老气横秋的发表着议论,“明明就是老相好要说起来,三姐才是……呢” 他瞧了张蜻蜓一眼,到底把那句话咽了。不过想想,又加了一句,“这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所以你就放心吧,没事儿” 张蜻蜓噗哧乐了,上下打量着章泰安,“行啊你,上了几天学,都一套一套的了。嗳,你不是挺讨厌我的吗?还肯来帮着我?” 章泰安一下给问住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笼着手,眼神四下乱瞟,小声嘟囔着,“我才没帮你呢不过是大哥说了,一笔写不出两个章字。你嫁了出来,就是咱章府的颜面。旁人若是欺负你,也就是驳了我们章府的面子,否则,谁管你?” 章泰寅走上前来,颇有些担心,“三姐,这事确实是咱们大家的事,要是那姑娘实在难缠,你跟我们说,我们帮你想法子” 章清莹也站了,皱着清秀的小眉头,出着主意,“也许,咱们可以跟那祝姑娘谈一谈,她也是个大家子的姑娘,总不能不讲理的对不?姐夫都是三姐的了,她还待如何?” 张蜻蜓还没发话,小胖子就在一旁嗤之以鼻了,“跟她谈?人家爱这么说,嘴长在她身上,你有办法?” 章泰寅也觉袋img r='//fmgeyimeid.jg'>玫姆椒ú豢扇。?罢馊萌?img r='//jieejeieev.jg'>拿身份去跟人家说?二哥说得对,嘴长在人家身上,她又没真的做出些,让三姐跟她谈?依我说,这事的关键在姐夫,只要姐夫跟她说清楚了,就没事了。” “对咧,这才象句话嘛”章泰安支着耳朵,听得一字不漏,“让姐夫去,承认他喜新厌旧,移情别恋了,不就没事了?再厚脸皮也不至于赖着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不过小胖子挠了挠头,忽地想到一个重要问题,“要万一她肯进来做小,那就不好办了。” 他睃了张蜻蜓一眼,“到时你可想开着点,男人嘛,三妻四妾是常事,爹不也娶了五个姨娘?” 张蜻蜓绷着一张脸,想笑不敢笑,作出一副异常坚定的表情,“他要是敢娶小,我就不跟他过了” 哎唷,这可让小胖子着实吃了一惊,“你来真的?这妒忌可是七出头一条,光凭这,姐夫就能休了你” “那就让他休吧”张蜻蜓说得极其严肃,连章清莹姐弟俩都给吓着了。 那声音明显都开始打着颤了,“三姐,你……你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张蜻蜓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我吓唬你们的呢” 咳章清莹姐弟俩松了口气,小胖子白了她一眼,“白替你捏着把汗” 张蜻蜓脸上仍是带着笑,但话里却有些忐忑的试探之意,“若是我真的哪天被休了办?” 小胖子当即嘿嘿冷笑起来,“要是真被休了,你也甭想了,咱们章家可丢不起这人这可不是我针对你,就是二姐,只怕也是不好过的。估计一准儿就给爹直接送回乡下老家去了,再不许你们上京。” 这倒是,以章致知那个好面子的个性,确实是有做出这样事情的可能。 张蜻蜓早就想过,她若是哪天真的拿到那一纸休书了,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回章府去的。当然,她也不会去那人生地不熟的乡下,张大姑娘刚在京城打开局面,猪肉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是绝不会离开京城的。 只是到时恐怕就得隐姓埋名,偷偷摸摸躲着做买卖了。董少泉那儿应该没问题,现在他已经是义弟了,不会对她这个义姐这么无情。只是家产的分割上有些棘手,银钱简单,张蜻蜓早打算好了,要和潘云豹二一添作五。虽说这小子没出力,但若不是有他,这买卖开都开不起来,给他一半也不算多了。只是两边的仆役有些麻烦,到时看吧,若是愿意留在铺子里做的,就留下去,若是不愿意的,也只好重新再招人来过。 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张大姑娘其实没看得这么重,只是被休了之后,真的就要跟家里人全都断绝关系了么? 张蜻蜓忽然已经开始生出许许多多的不舍来,舍不得体贴的章清莹,舍不得懂事的小大人,这个小胖子是挺讨厌的,但他年纪还小,兴许长大些,还能有变得懂事的机会,还有她那个爹,虽然死要面子,为人又精明势利,但张蜻蜓还是宁愿,他对还是有一点真感情的。 的娘虽然只是他众多小妾中的一个,但起码他还是个负责任的爹,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养活所有的妻妾子女。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可比那个爹好太多了。 只是一被休弃,就都不剩下了么?张蜻蜓有点忧伤,不过在沉浸在忧伤的情绪之前,她还想到了个更重要的问题。 把两个弟弟打发睡觉了,她借口留下章清莹作陪,问起她一个问题,“你们想起,凑到一块儿的?” 这对弟都有些怕章泰安,再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而小胖子更是趾高气扬惯了,自恃高人一等,更不会主动去向他们示好。所以中间,必然有个原故。 章清莹往外看了一眼,低声告诉她,“是碧落来找我们的,她跟我们说,那个祝姑娘一看就没安好心。看姐夫现在出息了,潘家得了势,就来纠缠不休。这种事情,三姐你当然不好主动跟我们说,所以要我们主动来关心你,这既是我们手足的情份,若是真的遇到事了,还要我们一定要告诉爹和母亲,这欺负了你,就是欺负我们家,不管祝再厉害,都不能不讲道理,拆人姻缘。若是你和姐夫真的有了事,倒霉丢脸的是整个章府。” 张蜻蜓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丫头,还真是用心啊 “三姐,我觉得碧落挺好的。她都嫁了那样一个人,还对你这么忠心,要不是她提起,我们都鼓不起勇气看你本来,弟弟比我先想到了,可是有些不好意思,都不敢动。”章清莹既惭愧于的怯懦,也赞叹着碧落的忠心。 张蜻蜓安慰性的拍了拍她,心里却转着别的念头,碧落为会这么忠心呢?这世上,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坏,凡事总得有个原因的。这事不急,长了,她的目的总会露出来的。 只是现在的张蜻蜓在想,要跟那只小豹子和平的分手?就算是退位让贤,她也想做得漂亮一些,要不然,还以为她怕那似的,那就太没意思了。 不过这几天,还是先陪小豹子好好玩玩吧,张大姑娘答应过的事情,总会做到的。 可是天一亮,用过早饭,正在厅中商量着,却见祝心辰一脸神清气爽的提着根马鞭不请自来了,走到潘云豹面前,“云豹哥哥,我们去玩吧” 这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张大姑娘怒了。 (生死时速鸟,好险好险连续爆发了2天,人就有点不行了,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白素素的打赏。欠的更新还是会加的,慢慢来哈 紫心辰姑娘,交给你个重任,由你出演祝心辰。嘿嘿,宗师嘛,总要有点宗师的气概。一出来就是情敌,干的就是横刀夺爱的买卖哗哗,表被吓到,这个姑娘嘛……是不能剧透滴) 是 由】. 第152章 负心?薄幸? [3合1,含粉红70+] 眼见着一个,在的家里,当着的面,含情脉脉的看着的,还亲亲热热的摆出一副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摇着他的衣袖,说要跟他去玩。叔叔可忍,也不可忍 张大姑娘沉着脸,明明白白的甩无数眼刀,那阴森森的寒意激得潘云豹身上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干笑着咽了咽唾沫,推搪着祝心辰,“小辰,你去玩啊。我早跟你嫂子约好了,要跟她去玩的。” 我偏不祝心辰撅着小嘴,挑衅的斜睨着张蜻蜓,把潘云豹整条胳膊都抱在怀里,撒着娇,“云豹哥哥,你都不疼我了。我不管,我才,云豹哥哥你要陪我才是。你瞧那,有好的?又矮又瘪,没胸没屁股一看就不好生养,云豹哥哥你把她休了算了,我嫁给你” ?敢说我没胸没屁股?张大姑娘火冒三丈,正想发飙,旁边有人比她还暴怒,“你这够了没有?快滚再不滚,小爷揍得你满地找牙” 章泰安最是个火爆脾气,这当着他的面,调戏他姐夫,小胖子觉得也很没面子。被欺负了,也就是跟着被欺负了,于是当仁不让的发起火来。 祝心辰脸色一冷,“这是哪里来的野孩子,居然如此不懂礼数想揍我?就凭你?哼哼” 她极其轻蔑的哼了两声,章泰安立时气得炸毛了。也不啰嗦,飞起一脚就踹了,祝心辰身手极快,将小豹子一推,躲在他身后去了。 潘云豹当然也不能给小舅子踢着,本能的一闪身,一扭胯,姿势虽然不太雅观,但好险堪堪躲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二哥,快住手”章泰寅冲了上来,把章泰寅拉住。 “你个没用的孬种,放开我”小胖子没踢到人,心中火烧得更旺了,一把将章泰寅甩开,又想扑上去。 “二哥”章泰寅提高嗓门叫了一嗓子,眼见解释不通,直接冲到他的身前挡着,面对着祝心辰,“祝,你未免也太不讲理吧” 见他跟还是同仇敌忾的,章泰安暂且收住了拳头。章泰寅一面挡着他,一面跟祝心辰讲理,“你说我二哥不懂礼数,那你就懂礼数了么?你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跑到我姐夫家来,跟他拉拉扯扯,纠缠不休,这是哪门子的礼数?” “就是”章清莹也忿忿的走上前来,莺声燕语的帮腔,“我姐夫都说了,请你去玩,他要陪我三姐,没工夫理你” 得,这下好了,不用张蜻蜓出声,三个弟妹就闹喳喳的帮她出来吵架了。 祝心辰可丝毫不惧,眼睛往下扫了他们一眼,“我以为是人呢,原来你们全都是一窝的” 她把小豹子拉到身后,上前叭地将马鞭重重甩了一记响鞭,“难不成还想仗着人多欺负我人少不成?本姑娘可不怕你们” “难道我们就怕了你了?”章泰安给张蜻蜓鞭打过一回,听着那响鞭还是有些腿软的,只是气头上来了,仍要硬着脖子上前叫板,“着?还想打架不成?” “二哥,咱们可不用跟她一般见识”章泰寅可比他沉得住气多了,只冷嘲热讽着,“她上了门,就是客,客人再无礼,咱们送出去也就是了,何必跟她打打闹闹的?反而失了咱们这样人家的体统” 章清莹也是个伶牙俐齿的,这一致对外的时候,是半点不肯让人,“弟弟说得很是,任她再闹腾,姐夫总是咱们姐夫,跟她可半点关系也没有” 小姑娘扭头对张蜻蜓道,“三姐,送客吧,咱们还等着出去玩呢” 张蜻蜓头一回觉得这些弟弟还挺有用的,终于轮到她上场了,嘿嘿一笑,阴阳怪气的道,“祝,听见没?不是我不想招待你,实在是我家弟妹还等着我和我带他们出去玩呢您啊,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慢走,不送了啊” 章泰安听到这儿可乐了,象赶苍蝇似的起哄,“快走吧,可别给脸不要脸,真让人拿大棒子赶出去么?这大过年的,也别说咱们待客不礼貌,嗳,那丫头给抓点糖果点心,给祝拿上。要嫌不够啊,小爷我这儿还有几个钱。” 他当下真从荷包里抓了几枚铜钱,往祝心辰脚边一洒,“拿去吧” 这小胖子本是恃强凌弱惯了的,欺负起人来是一套一套的,当下做得是有模有样,直把张蜻蜓逗得肚内闷笑不已,而祝心辰已然气得七窍生烟。 扬起马鞭,叭叭叭几下,竟然将地上的铜钱卷起,往章泰安身上打去她这一手工夫可是苦练过数十年,精妙之极,令人防不胜防。 “不要啊”小豹子吓了一跳,若说之前吵吵闹闹还没,可是当祝心辰真的动起手来,那就不一样了。 他和祝心辰从小一处长大,这疯丫头手下有多少功夫还是很清楚的,这几个铜钱要是真的打在小胖子身上,那可着实不轻的。 当下也顾不得了,从祝心辰的身后扑了出来,迎向那些铜钱,嗖嗖嗖,两手不停的抓着,接了几个,剩下的,也全都踢飞了,没伤着旁人。 章泰安等人顿时喝起彩来,“姐夫,好功夫打她” 小豹子刚松了口气,可是祝心辰却似是着实恼了,不管不顾的鞭梢一抖,卷起茶几上的杯盘碗碟,就通通往潘云豹身上招呼而去。 “嗳嗳嗳你这丫头别发疯啊”小豹子左支右绌,极其狼狈。可是躲得了盘子躲不了茶杯,咣啷,这儿摔了一个,叭唧,那儿又砸了一双。 张蜻蜓气得在那儿直嚷嚷,“你个贼婆娘,诚心来我们家砸场子么?” “你答对了”祝心辰一鞭子抽在一个羽芯锦褥上,顿时纷纷扬扬的羽绒犹如飘飘扬扬的大雪,弥漫了整个屋子,眼见着就更乱了。 丫鬟婆子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纷纷躲避不及。 周奶娘急得直跳脚,“别打了,别打了”可是有谁理她? 眼见祝心辰打了起来,章泰安是淘气之极的,手边捡到就往祝心辰身上扔去,章泰寅和章清莹也有样学样,整个屋子很快就一片狼籍。 而祝心辰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小物件打完了,就踢凳子抽桌子,毫不客气。 张蜻蜓心里那个气呀苦恨功夫不到家,不能上前与之硬碰硬的大打一场,一转眼看见还在七手八脚护着弟妹的小豹子,上前把他一揪,“潘云豹,你不是学了功夫么?快给我出手,把这丫头给我打出去再让她砸下去,谁赔啊?家里这些可都是要钱的” 小豹子有些犹豫,不过是砸了些,真动起了手就不太好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见他举棋不定,以为他难舍旧情,心中更是恼火,“好,你舍不得下手,我来跟她单挑大不了,赔上一条性命,我也不亏了” 她转身就去内室寻她的宝剑去了,张大姑娘可不傻,就算打不赢人家,有个神兵利器也是好的。那书上不是说,想要干好事,必先利其器么? “我跟你拼了”很快,张蜻蜓就手执承影,状若猛虎的冲了出来。这种时候,也不讲招数剑法了,两手握剑一通乱劈,这是要跟她拼命了。 小豹子着实吓了一跳,“,你点” “好打得好揍她”章泰安还在那儿唯恐天下不乱的乱拍巴掌。 祝心辰给吓了一跳,不过她到底从小练的工夫,使得又是长兵器,觑个空子,一下就将张蜻蜓的剑给缠住了。 “你给我吧”她手上用劲,想要把张蜻蜓的剑抽去。 可是却没有想到,承影这剑可非凡品,能削金截铁,极其锋利。张蜻蜓见剑被缠了了,本能的也两手紧握,往回用力,和祝心辰这里外里,跟拔河似的较上劲了。 那皮鞭吃不住,连续几声闷响,卷在剑上的部分给削成几截,祝心辰下盘稳健,不过是身形晃了几晃,但张蜻蜓可收不住脚了,蹬蹬蹬连接倒退了数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还是小豹子手急眼快,扶住了。 “你这剑不啊”祝心辰看着断鞭,很是诧异,“连我绞了银丝的鞭子也能削断,云豹哥哥,拿来我看看。” 小豹子还没出声,可是转瞬就被给咬牙切齿的打断了,“这剑是公公给我的可不是你的,休想拿去讨好你的老相好” 他祖母的,张大姑娘就没吃过这么大亏这姓祝的丫头好大的力气,功夫也好,差点出了大糗。不过就现在这样也够丢脸的,张蜻蜓满腔忿恨无处发泄,狠踹了小豹子一脚,骂了一句刚学会的成语——“负心薄幸” 而祝心辰见宝剑到不了手,也到小豹子面前,踹了他另外一脚,“薄幸负心” 然后砸完场子的人,不待别人来赶,悠哉悠哉的扬长而去了。而面对着满屋子的一片狼籍,张蜻蜓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眼见那魔女终于走了,周奶娘蹩着脚,心疼的上前来问,“姑娘,这……这可办?” “办?”张蜻蜓往潘云豹一指,“问他该办等我之前,还没收拾好,你就等着去睡大街吧” 张大姑娘转身把弟妹们全都招呼上,故意当着潘云豹的面指桑骂槐,“你们也甭住了,要是那丫头再打上门来,闹不好连我也得给赶出家门去赶紧收拾收拾行李,我送你们回家去” 可这……也太不好了吧,只是张蜻蜓正在气头上,谁说也不听,谁说也不理。而最能劝她的陆真过年已经回了家,又兼要看铺子,不住在府上,于是丫鬟婆子只得帮着三位少爷收拾了包袱,又赶了大车,张蜻蜓带他们走了。 小豹子仰天长叹,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么倒霉? 这儿发生的事情,很快便给传到上房去了。 小谢听了,笑得口中的茶喷了一地,“早那丫头不是个好惹的,居然长大了还是如此泼辣,倒也当真少见” 叶菀瑶还没机会瞻仰到祝心辰的风采,有些好奇,“那位祝从小就这样?” “可不是?”小谢突然想起脸上的鱼尾纹,忙收敛了些笑意,津津乐道起昔日旧事,“别看那丫头是皇亲国戚,其实出身也并不高贵。爹娘全是庶民,皇上也不过是念着小时候的情份,才把她那个姑姑收进宫中,因为得了皇子,才有了个贵妃的名分。其实,要当真攀比起来,连咱们家一半也赶不上的。所以呢,那丫头打小就跟着那群男孩子一起长大,他们打架,她也跟着打架,他们习武,她也跟着习武。” 因是过年,忌读书写字,潘云祺也在一旁烤着火剥着花生,笑插了一句进来,“这是真的,小时候比我力气还大,又喜作男孩打扮,不的人,都以为是呢若不是当年出了那档子事,他们一直留在京城的话,只怕她现在,就成了我二嫂了。” “这倒是真的。”小谢见屋子里只有家的儿女,便接着八卦,“那丫头也不知怎地,从小就跟老2特别投缘,人还没有桌子高,就成天嚷嚷着要嫁给他做。还大模大样的跑到老爷跟前,去跟提亲。那一回,可把她爹给窘死了。当时我记得也是过年,好些同僚都在,一并在那儿起哄。” 都是喜欢听这些的,叶莞瑶连忙追问,“那老爷答应了么?” “要答应了,也倒好了。”小谢说起来还挺是遗憾,“老爷当时只当作是孩子玩笑,没往心里去,就问那丫头,你跟云豹谁功夫好一点?那丫头当然说是。老爷就笑了,说你功夫比我还好,万一娶了你,天天揍他办?你还是等长大了,找个打得过你的夫婿去吧。于是,大伙儿呵呵一笑,也就耽搁下来了。等着他们一家走了,老2的名声越来越不好,给他找,可是愁白了我几根头发……” 小谢说着说着就又想起,她原本不想给潘云豹说门好亲,只想再拖几年,随便找个七品以下的低级官吏之家的女儿,打发也就算了。奈何当时林急着推销庶女,媒婆也把名帖送来了。 潘云龙对弟弟的婚事可着实上心,听说之后,去着实打听了一番,便极力主张结下这门亲事,为此,甚至不惜将母亲留给的玉观音也送了出去,那一份聘礼,也是他帮着大力张罗出来的。结果弄了这个进门,处处跟不对盘,着实令人讨厌 而若不是因为潘云豹这么快就结了亲,她也不会怕他们长房更早生下嫡孙,所以抢着给潘云祺娶了叶菀瑶。作为父母,对于的孩子总是私心偏爱的。她总觉得接了这个,是委屈了。 叶菀瑶她爹的官品虽然不低,但毕竟是个武将,还远在黔州,这在住了二十多年京城,就自诩为京城人的眼里,可是实打实的土包子。 本来,要按小谢的心意,是要给娶个文官嫡女的,最好是想卢月荷那样的世家之女,往后对于潘云祺的仕途会是个极大的帮助。 为此,小谢不惜低声下气的去了趟谢府,想求他们给帮忙说合说合。可是谢家人只打着哈哈就把话题岔开了,闹得十分无趣。 在没了谢家襄助,潘茂广又没封侯的时候,想说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实在是不容易。 明眼人一看就,虽然谢云祺也是嫡子,但上头有两个更加嫡系的兄长压着,尤其是那个大哥还如此的出类拔萃,下头的弟弟靠着大树是好乘凉了,只是想要出头也就同样不容易了。 于是,任小谢把自家吹上了天,也没人。毕竟你一没有参加科举,二没有雄厚的根基,谁你就能一飞冲天? 越是官大之人越是精明,尤其是小谢还要非要娶嫡女,那更是人家联姻的重要筹码,你若是没有足够吸引人的,他们也断然不会轻易拿出来交换。 而那时,又极为紧迫,潘云龙一门心思想给弟弟早些完婚,找个人管着他,让他定定性子。小谢那时就遇到带着长女进京待嫁的叶,他们家没有这么挑剔,只要差不多过得去,就想把这亲事定下来。 所以小谢是矮子里面选将军,这才勉勉强强娶了叶菀瑶,现在看来,这个虽是嫡女,可那又如何呢?除了接进门的那几日,介绍起来是比张蜻蜓的出身说起来光彩,可是时日一长,又有几人记起? 毕竟,一个妇人嫁了人,人家更为关注的就是她的名声了。元配所出的嫡二子,可比继室所出的嫡三子要招人高看一眼。 更何况,今年过年,谢家重又和潘云豹他们走动了起来,连谢家也能出来跟他们出去玩了,这是不是证明,谢家重又重视起潘云豹来?若是如此,那的岂不又落后一大截?那娶了这个,外力也帮不上,上回还花了五百两银子,实在是太亏了 叶菀瑶就见好好说着话,婆婆突然走神了,看着的目光也渐渐变得越发奇怪,心中一紧,“婆婆,您了?” 哦,小谢猛地回过神来,淡然一笑,“没事,对了,你最近有消息没?” 叶莞瑶耳根一热,轻轻摇了摇头,声如蚊蚋,“也不知是了,这个月的月信……前儿又来了。” 真是晦气小谢很是不悦的横了一眼,“要不,你也抽空去寻个大夫瞧瞧吧。” 潘云霜正好听到,转过头来,“嫂子病了么?” “没……”叶菀瑶更深的埋下头去,手心都攥出了汗。 小谢训斥了女儿一句,“妇人的事情,姑娘家少打听。好了,你们都吧,我和云祺说。” 叶菀瑶心中一沉,婆婆和有事要背着谈,心中忐忑,会不会要给纳妾了?虽说潘家没有纳妾的习惯,可是备不住婆婆这么急着抱孙子,就把人给抬了房。那样就算公公,也不能说的。 她忧心忡忡起身告辞了,可是潘云霜却撒娇不肯走,“我要听嘛娘您和哥哥说悄悄话?” “出去”小谢不悦的瞪了女儿一眼,“娘有正事和你哥谈,你别瞎掺合,回头听了又四处乱嚼舌根。” “我保证不说”潘云霜打定主意要赖在这儿了。 潘云祺冲娘使个眼色,“算了,让她听听吧妹子也该学着长点心眼了,要不将来嫁出去可办?” 小谢想想也是,于是就命丫鬟关了门,这才低声道,“要不云祺你要是看上哪个丫头,就先暗中收在房里,等到有了身孕再说。懂么?” 潘云祺懂,他娘的意思是实在不行,就来个狸猫换太子,先把嫡孙的位置霸住再说。 潘云霜不懂,只惊异的嚷嚷,“可是爹不会允的” “你少插嘴”小谢严厉的打断了女儿,“这事可半字不能往外说,否则我先把你的嘴缝上” 潘云霜知娘动了怒,耸耸肩,不吭声了。 潘云祺其实心中早就有了个主意,可是现在却装着皱眉想了想才说出来,“若是就我们院子里的那几个,倒没好的。况且身边的,总不太好。” 小谢会意,瞟了他一眼,“只要在咱们府上,哪里的丫鬟不是你的奴才?” 潘云祺明白了,小谢这就是允了。微微一笑,表示他该做了。 潘云霜听得一头雾水,可是看她娘那脸色,也不敢问。 接下来,潘云祺还跟他娘提到一事,“现在爹不在家,趁着这个风头上,有些事情该办也得办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小谢冷笑连连,“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先别着急,算算日子,我可有好几个月没往那儿送了,她应该就快沉不住气了。” 母子俩相视一笑,潘云霜越来越糊涂,恼火的霍地站了起来,“算了算了,我不听了,听也听不懂,闷死了” 她忿忿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小谢也不留,潘云祺关了门,私下跟娘商量起来,“二妹这个性子,还是不要高攀太好人家了,找个次一等的,保她一世做个太平也就算了。” 小谢何尝不知?只是不甘心,“这丫头也不知是象了谁,你看看我和你爹,有一个这样的么?偏养出这样一个来就是你小妹……算了,不提她了,提起来就是一肚子火” 潘云祺却有些不同意见,“小妹虽然性子孤僻,却比云霜沉得住气许多。我因为当年她难产,差点要了娘您一条命,所以娘有些不喜。不过既然都养这么大了,还是给她谋个好亲事吧,日后咱们也能有些好处。” 小谢点了点头,“你这说的也是。只是她还可以等两年,只是云霜可不能拖了。你最近不是在外头交际么?有好的也留心一二。” “这个我省得。”潘云祺犹豫了一下,才斟酌着道,“有句话,我也不知当不当讲。怕讲不好,娘您误会我有别的私心,就不好了。” 小谢嗔了一眼,“咱们娘儿俩有不好说的?说吧” 潘云祺这才道,“这些时,在外头颇认识了几个,那个黄的舅舅不是皇商么,家中有个独子,也在求亲。” 小谢一听及此,连连摇头,“这可不行,再如何也不能让你妹子下嫁给商人啊?就是皇商也还是商你再怎地,现在可也是侯府的千金了” “娘”潘云祺舌绽莲花的游说着,“您想一想,若是妹子随便嫁个小官,那说起来虽是官太太了,可是实际上能有好处?别看人家是商,那商人也得分个三六九等是不?若是妹子一嫁,富得堪比王侯,又有何不可?那从前秦朝的吕相爷,也是个商人哩不一样得了天下?况且经商之人交游广阔,与达官贵人多有交好,那……” 他把一句要紧的话咽了,改口道,“那再说云霜,她这姿色也只平平,性子更不用我多说,若是嫁给商户,就凭咱们家的权势,日后那一份家私怕不都是她的?她若是掌管不了,娘您帮着掌管不就完了?” 小谢听及此,终于有些动摇了。 功名与利禄,历来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对于这个女儿,小谢是绝不敢把她放到哪个大宅门里去斗个你死我活的,那死都不死的。如果舍了功名,能多捞点金银,这似乎也是个不的选择。 “他们家,当真是独子?” “这我还骗您不成?不信您去打听打听,若是假的,咱们也不结这门亲了。” 小谢想想也是,“那行,你把他家的名姓写下来给我,回头我先让人打听打听去。” 潘云祺喜不自胜,赶紧写了下来。他心里打着算盘,小谢清楚得很。若是能把这妹夫的家产弄到手了,他这个当姐夫的也亏不到哪里去。 不过,在小谢看来,这也是应该的。反说,若是他这个大舅子有出息,相当于就是妹夫的保护伞,难道不该孝敬孝敬么他? 母子二人正秘密商议着,忽听门外有人来报,“,娇蕊姑娘那儿的榴莲来了。” 小谢嘿嘿笑了,“瞧见没?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你先避开,我来应付。” “娘这手段,岂有差的?”潘云祺笑着奉承了一句,从后门溜了。却没有回房,就在此处唤来一个小丫头,低声吩咐了她几句,就信步往外书斋而去。 榴莲一见到林就跪下了,未曾,就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姑娘吧” 小谢淡淡一笑,故作姿态,“你这丫头好生不懂事,现在二少爷也成了亲,有事你们该去找二少才是,还找到我这儿来了?若是人倒还罢了,若是不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婆婆的多喜欢管事呢” 她假意似是才想起来,“哦,无怪你们不,二少进了门的时候,就在老爷那儿讨了话了,那一院子的人都不归我管了,连二少爷开始,一切开销都归二少掌管。她现在做着买卖,听说还赚了几个小钱,你们去好好求求她,赏你们一口饭吃还是有的。不行,就去她铺子帮忙也不会饿着你们。” 榴莲一听,急得真要哭了,要是连小谢也撒手不管了,她们这些人该办? 想起走前娇蕊交待过的话,忙忙的道,“,这个不是我们做下人的乱,实在是二少欺人太甚了,自她进门到如今,一文钱也不曾给过。二爷上了一次,姑娘怕她着恼,好说歹说劝了半日,也给送了。可是二少还是一点表示也没有姑娘怕给府上添烦恼,有了委屈都忍着,就是过这个年,也是当了衣裳首饰,就这么凑合着办的。可是眼下,实在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奴婢这是瞒过了姑娘,私下跑来的,还请给我们姑娘做主” 哦?小谢听着这话倒有几分意思了,“那你且说说,要我做的主。” 张蜻蜓气鼓鼓的出了门,可是当真带着弟弟们上了路,她这脑子又冷静下来。 这算是回事?弟妹们好不容易来家住了一日,啥也没干,现在就把人送了,那不是显得太无能了么?况且对弟妹们也不好,没吃没喝没玩没乐的,人家还白帮你吵了一架呢 想了想,张蜻蜓便命陪嫁的车夫纪诚调头了,问弟妹们,“姐带你们去逛庙会如何?” 这个好小胖子是头一个跳起来支持的,他就喜欢玩。可是在章府里拘着,平常也没多少机会可以痛痛快快出来玩的。可是难得一天到了三姐这儿,张蜻蜓昨儿就把伺候他们那些丫鬟婆子全都打发了,身边没了监督的人,肯定能玩得痛快 章清莹弟俩都有些犹豫,“这样好么?” “有呀”张蜻蜓才不管那一套呢,“你们今儿跟着我也受了些冤枉气,现就带出去好好玩玩,想吃喝全算我的只要不打架,爱干嘛就干嘛” “那可太好了”章泰安恨不得跳起来亲张蜻蜓一口了,“咱们快走现在时辰还早,赶庙会的人还少,一会儿人要是多了,别提昨天似的,连挤都挤不进去了。” 可是陪伴出来的绿枝和彩霞都有些担心,“姑娘,这庙会上人可多呢咱就这么几个人,挤散了办?” “怕?”要是的丫头,章泰安两个巴掌就扇了,可因为是三姐的丫头,他还是给了三分面子的。只瞪起眼睛,“又不是三五岁的小孩,难道不姓甚名谁,找不着章府的去处么?来来来” 小胖子听说有得玩,人也大方起来,从丰厚的荷包里掏出几锭银子,两块大点的给了弟妹,两块小的给了这俩丫头,堵她们的嘴,“有了钱,纵是丢了,叫个轿子回家不就得了?何况还你们俩个呢盯着他俩就完了,我没事” 张蜻蜓瞧得有趣,不过她想了一想,“确实不能咱们几个去,我再找个保镖来。泰寅,那地址你记得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章泰寅愣了一下,忽地笑了,“我去跟纪叔说一声。” 章泰安愣了,“这是上哪儿找保镖啊?” 张蜻蜓卖了个关子,“见到你就了。” 马车七弯八绕的,走不多时,到了一处民宅,张蜻蜓让章清莹也下了车,跟章泰寅一块儿手拉手进去了。 在车上单独告诫章泰安,“今儿我带你们去玩了,不过回头你回了家,可不许跟爹娘说起早上吵架的事情,免得他们担心。就是出去玩,也得保着密,该说的说,有些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了,免得他们还怪我把你们带野了。” “行”章泰安应得非常痛快,然后才提条件,“你一会儿跟他俩也套个口供,回家就说姐夫跟咱们一块儿逛了逛庙会。不过三姐,那你今儿可得带我去得月楼看庆云班演大闹天宫,听说演得可带劲呢我一直想去,就是没机会。” 没问题张蜻蜓上得月楼喝得醉醺醺的,光记得几个猴子翻跟头了,其余也没看见,这回正好再好生看看。 当下,就在车里和小胖子研究起来,一会儿要走,该玩。 (哇哇,刚刚突然停电了,吓得桂仁的肝扑通扑通乱跳一气,生怕稿子没了。幸好只过了半小时,电就来了,看看稿子丢得不多,赶紧上传擦汗,停电断网真是码字滴天敌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蜜桃宝儿,树梢上的野狼,以及小莫莉的打赏。 圆远行航,乃要演一个丫头榴莲,喏,出来打酱油了~) 是 由】. 第153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1W1,含为紫心辰的加更] 等了一盏茶的工夫,章泰寅和从那处民宅内高高兴兴的出来了,脚上都换上了新棉鞋,罩衣下头也换了厚实的新棉袄和新棉裤。 沈家二老也穿着一身新衣,亲自牵着他俩出来,沈大海拿着个包袱,包着他们换下来的衣裳,正好跟他们带去潘府的行李包在一起,一点就不显山露水了。 章泰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蜻蜓说要找的保镖就是沈家的人。 张蜻蜓附在他耳边道,“一会儿人多,咱们玩咱们的,让他们来看着那两个,就不怕丢了。要不,你瞧我这俩丫头,哪里挤得过人家?倒是让她们先去得月楼占位置的好。” 章泰安瞧瞧弟妹的小身板,深觉她说得有理。可他也不是傻子,当然张蜻蜓此举还有关照这对龙凤胎的意思。 可是这又关他事?不过是一起出去玩玩而已,一不要他花钱,二不要他出力,何必做那个坏人得罪人? 就是告上一状,娘也不能样。现在爹正在生她的气,干嘛没事找事?说起来沈家也是亲戚,张蜻蜓此举并不算太过分。那就一起去呗 沈大海一家对这位三姑奶奶异常感激,他们要去接这对弟出来玩,只怕比登天还难,可是张蜻蜓一有机会就想到了他们,而且在她明里暗里的关照下,现在这俩孩子在章府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他们一家也能放下不少心了。 “对了,三姑奶奶,”沈大海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提到一事,“这回我负责带新兵,潘二少爷他们几个目前都分在我那营里了,我把他们几个全都编一块儿了,带他们的也是我的好,您放心,我都打好招呼了,肯定会好好照应他们的。” 哦?那倒得谢谢人家了。可是张大姑娘转念一想,她凭对那只小豹子这么好?哼,还敢给她弄回青梅竹马来,看不给他点厉害的瞧 当下义正辞严的拒绝了,“那行?送他进军营的时候,我家公公和大哥可说了,一定得给他点最厉害的瞧瞧否则,不就丢了我们家的脸?” 沈大海立时给臊了个大红脸,原来还想卖个顺水人情,结果你看看,人家这家风,多么公正无私? 沈大海知能改,马上道,“三姑奶奶,是我糊涂了,您放心,我一定让我最严格的操练他们一定不让他堕了大帅的威名” 啧啧,几个弟妹不约而同打了个冷战,同时在心底为那个倒霉姐夫送去一声同情的安慰。 他们出去好吃好喝好玩好乐了,倒霉的小豹子在家收拾着烂摊子,唉声叹气。 祝心辰和都跑了之后,卢月荷也听说这里出事了,因不在,也不便召小叔子细问,只是打发丫鬟来说了几句话,无非也是让潘云豹克制着脾气,不要吵架,有误会好好说,若是等弟妹了,就让她到她那儿去一趟,再来深入了解一下的意思。 小豹子心里很是憋屈,他明明都跟那祝心辰没,为就是不信呢?发起脾气来,连句解释也不听就跑了,真是比他还暴躁 今儿彩霞被张蜻蜓带出去了,里屋当班的大丫鬟便是原本服侍潘云豹的立夏,眼见他露出那样表情,从小服侍他长大的立夏如何不知他心中苦恼? 想了一想,觑个周奶娘没有瞧见的空子,钻到他书房里去了,“二少爷,您心情不好么?其实今儿这事也不怪二少奶奶生气,谁祝就这么闯进来了?” 潘云豹正想找个人说说心事,不免就抱怨起来,“那她不,我能么?人家要来我有法子?都说我们之间没事了,也不听” 立夏瞧他这样子,分明是对张蜻蜓有些意见,浅浅一笑,却越发懂事的劝道,“二少奶奶进门才几日,哪里晓得这些陈年旧事?不过祝姑娘今儿脾气也太大了些,瞧瞧这屋子,砸得乱七八糟的,成样子?” 潘云豹听她这么一说,觉得这个丫头真是又体贴又懂事,那些从前对她的怜爱心肠又了,“立夏,好些日子你们也没到我跟前来了,现在换了新差使,干得还习惯么?” 立夏听他这么一问,却是连眼圈都红了,“挺好的,有不好的呢?” 潘云豹听她这么欲盖弥彰的说着,心下便知有些不好了,“是有委屈么?有的话就说出来,我替你们作主” 立夏却作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吓得立时跪下了,眼中含泪,“二爷,您就行行好,放过奴婢吧奴婢可一个字也没说过,要是给二少奶奶的人听见……”她叩了一个头,语带呜咽,“奴婢不想象立春那样被卖出去。” 呃……小豹子心中原本对不太旺盛的小疙瘩瞬间长大了些,“立夏,你这是话?二少奶奶治家是严了些,但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你要是有委屈尽管说出来,我去跟她说,不会为难你的。” 立夏一听这话,就这位爷心里还是很顾惜着和二少奶奶的情份,虽有些意见,也不愿说她的坏话,于是愈加谨慎了,“奴婢真的没委屈,若是少爷非逼着奴婢无中生有说些委屈出来,那才是真正委屈了奴婢的生死全在二少奶奶手上捏着呢,别说二少奶奶要求严格一些,就是再严格一些,也是为了奴婢们的长进,咱们只有遵从的份,哪里还敢有意见的?” 她这口口声声的说没意见,其实已经提了一肚子的意见了。 潘云豹觉得无趣起来,既然这么不信任,话也不肯说,还留在这儿干?当下脸就冷了一半,“既然无事,那你就出去吧” 立夏眼见要弄巧成拙了,慌忙道,“少爷生气了么?奴婢不是有心惹少爷生气的,实在是见少爷心情不好,所以大着胆子瞧瞧您。要是反惹得少爷生气,那奴婢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见她说得言辞恳切,潘云豹就是有满腔的不悦,也不好发出来了,声音未免就放软了下来,柔声安抚,“行了行了,我没生气,只是想静一会儿,没事。” 立夏见他确实没有动气,心下安定了不少,不过她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当然不肯无功而返。她从前就是四季丫鬟里最不爱言语的一个,却是心机最深的一个。这些时日以来,她已经瞧明白院中的形势了。 二少奶奶为人精明,她的位置那是坚不可摧的,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就别想着能够斗倒张蜻蜓了,不过张蜻蜓这人心地倒还公道,只要你不做出过分之举,她还是很好的。故此,立夏算计着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博得潘云豹的宠爱,以期有一日能够抬成姨娘,这就是最好的下场了。 要说从前的潘云豹,那当然是立夏也没抱多大指望的,可是如今,老爷和大少爷都开始管他了,等到今年秋天,二少爷就要参加武举了,到那个时候,有父兄的荫庇之下,他博得个功名就是手到擒来之事,那时,作为他的屋里人,也是脸上有光的。 虽说老爷不喜欢纳妾娶小,但那是老爷的事情,如若真的跟少爷有了夫妻之实,以老爷那么耿直的性子,无非是把少爷责罚一顿,然后就让她过了明路了。 从今往后,只要她不得罪张蜻蜓,巴结好潘云豹,再生个一儿半女的,在这府中就可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太平日子了。 立夏既然决定了,就要开始行动了,今儿这事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利用张蜻蜓和潘云豹矛盾,她在其中适时的添点油,加点醋,趁着他们小夫妻分居的时候,在潘云豹的心里划下一道裂痕,给树立一个贤惠懂事的形象,再往后,就可以一步步的来了。 眼下觑着潘云豹的神色缓和下来,她这才试探着开始挑拨离间,“二爷,二少奶奶虽是奴婢的主子,可是今儿这事,奴婢大胆冒犯一句,她确实有行得不妥的地方。” 她叹了口气,“祝姑娘不过是二爷从前的玩伴,来闹了点事,二少奶奶就不管不顾的闹将起来。当然,她也没有,只是当着许多下人的面,让二爷的面子往哪儿搁?再说句不该的话,她这成日里去铺子里做买卖,虽也是为了家计,但毕竟也是要跟些男男女女打交道的,可是二爷何曾有说过半句?这待人的心胸气度上,她可不如二爷了。” 这话可一直说到小豹子心里去了,当下就附合起来,“可不是么?你瞧瞧她那样儿,今儿还有几个弟妹在呢,她说走就走一点面子不给,这要是闹到岳父家去,成样子?没事也弄出事来了亏我一直还以为她挺懂事的,连你一个丫头也不如” 立夏目的已经达到,心下满意了七分,更要卖乖,“二爷说得哪里话来?奴婢可不敢与二少奶奶相提并论,只是看到了,想到了,就忍不住就说几句公道话而已。二少奶奶可是大家闺秀,教养分寸定是极好的,只是可能一时气头上,才行事有些偏差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她这么一说,倒让小豹子想起另一桩旧事来,就是那个讨厌的二姐夫他不也惦记着么?他们从前会不会有事故? 这个不是潘云豹不信任张蜻蜓,而是出于一个男人本能的忌妒,自从听说这事,他一直就想弄明白,他跟张蜻蜓究竟是回事。在没有出嫁之前,对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动心?要说起来,他可比的条件更好一些。 小豹子心中忽地一动,今儿也不在家,何不找个人来问问?绿枝彩霞都不在,周奶娘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那还有谁呢? 因爱生疑的潘云豹作出一个最误的决定,“立夏,你去把兰心叫来,记得要悄悄的,别让周奶娘瞧见。” 立夏一听这话,便知有些不好了。她怕潘云豹节外生枝,反倒不美,犹豫着说了一句,“二爷,您这是有事?” “你就甭管了”潘云豹冲她摆手,“快去把人找来” 事到如今,也不是立夏能够掌控的了,她也不这位素来天马行空的爷到底想到哪儿去了,只得出来去寻兰心。 今儿兰心确实当班,不过此刻却不在,和她搭班的小丫头不敢隐瞒,照实说道,“那儿的小丫头寻她,要她帮忙描几个花样子,她去了有一会儿了。不过她一早的活还是干完了的,不信,可以检查。” 立夏没可查的,只是那个是非之地,也是不方便去的,她们之间有些猫腻她也不想问,只是潘云豹还在屋里等着,不能不管,她想了一想,“那你去那儿去寻寻,叫她快点,有事找她呢” 那小丫头应了,到了小谢的上房,却没能寻到兰心。只那把兰心叫走的小丫头见她寻来,便扯了个谎道,“她帮我描完了花样子,可巧遇到二门上的刘大娘了,她见了喜欢,也想要,便把她邀到二门上去了。你且,我去帮你喊一声,一会儿就来。” 那丫头听了就了,这边的小丫头才忙忙的往二门,潘云祺的书斋赶去。 兰心在那儿,终于实现她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成功爬上了某个少爷的床。 潘云祺从她身下抽出刚被落红沾染的手帕,调笑着道,“这可真个是海棠枝上拭新红了” 兰心闻言粉脸涨得通红,浅嗔薄怒着,“爷就会欺负人家” 那初经人事,娇羞无限的模样倒比平日里更加妩媚了三分,看得潘云祺心中一动,不免又偎了上去,把她刚刚合拢的衣襟又弄松散开来,肆意轻薄。 兰心被他撩拨得喘气吁吁,欲罢不能,只是方才潘云祺委实太过孟浪,弄得她下身仍痛,着实无法再度承欢,故此心中也还存着三分清明,趁潘云祺柔情蜜意之时,挤下两滴泪来,提起正事,“三爷,奴婢虽是个下溅之人,但也女子该当守身如玉,从一而终。现在身子既给了您,这一世就是您的人了,我们那院,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还请爷早些做主才是。” “你怕的?”潘云祺一面揉搓着她胸前的软玉温香,一面哄她,“爷既然要了你,你当然就是爷的人了。不过你也,咱们家里没有纳妾的规矩,若是贸然把你提起来了,难免遭人忌恨,等老爷了,也不喜欢。故此,你这些时再忍耐忍耐。” 兰心听得面色一沉,“那……” “听我说完”潘云祺笑着将手抚上兰心柔软平坦的小腹,“等到这儿怀上爷的种了,都好说了。到时纵是老爷了,瞧你抱着大胖孙子在他面前,说不定还要赏你呢” 兰心心里头蒙上一层阴影,这三少爷,到底还是哄了她 方才把她叫来,要骗着她从了他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立马就去找小谢禀明,把她收进房里的。可等着把清白污了,就改口要等着生了。这生个孩子哪有这么快的?要是一直没怀上,岂不是一直还得在张蜻蜓那儿做三等丫头的活?再说了,既然是丫头,跟他也只能偷偷摸摸的来往,万一给那要命的三姑奶奶了,岂不得活活打死? 她这么想着,难免有些不悦,脸上露出形迹,身上也转了。 “?生气了?”潘云祺可是有恃无恐得很,反正吃亏的不是,他可不怕兰心不从,他的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 其实兰心的姿色并不是非常出色,还不足以吸引到他要将其收进房中的标准。至于选中了她,这完全是为了日后好脱身来打算的。 潘云祺精明得很,虽说他房中的两个大丫鬟早就与他有染,但他可从来没让她们怀上孩子的打算。潘茂广治家甚严,小谢也不会让做出让他不喜之事。所以早早的,就在那俩丫头毫不知情的时候,给她们喝下了藏红花,让她们既能好好服侍,也绝了她们这一世的生育。 而叶菀瑶也不傻,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带太过漂亮的丫头,几个陪嫁都是些忠心老实的,潘云祺也提不起兴趣。 现在小谢急着要抱孙子,若是从别的房里弄个丫头来,容易是容易,但若是真的怀上了孩子,想甩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反而是这个兰心最好用,头脑简单,在府上又没丝毫根基,在张蜻蜓那儿又不得宠,给点小恩小惠,便一门心思的胳膊肘往外拐。 若是她乖乖听话,等她有了孩子,可以让小谢找个借口,把她从张蜻蜓那儿要,往外头一送,待得十月瓜熟蒂落,到时看是男是女,再做定论。 若是她不肯听话,闹将出来,恐怕都不用他动手,那个火爆脾气的二嫂就会第一个将她打死。而他到时,尽可以把事情往她身上一推,就说是兰心趁着酒后乱性,故意yin*的他,也没人能为她分解。所以只要哄着兰心上了这条贼船,就不怕她敢往下跳 潘云祺冷笑着从她身上收了手,换了一副冰冷面孔,“真是扫兴你若是不愿,就吧” 兰心一听可急了眼了,“三爷,您不能这么对我” “我对你了?”潘云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情我愿的事情,难不成爷还强迫你了不成?” “可是您答应过,要娶我的”兰心真的吓着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这回是动真格的了。若是三少爷要了她又不认帐了,那她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潘云祺见她怕了,复又坐下,脸色稍霁,“我是答应过啊,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拿刀子逼着我不是么?别的不说,三少奶奶进门才多长?我要是现就把你收了,你想她该作践你?可是你要是有了身孕,还有谁敢作践你?我可是一片真心的想疼着你,护着你,你却把我的好意当作驴肝肺,你说我生不生气?” 兰心明他这话是给开脱,可是事到如今,由不得她不信。如果不信,这让她情何以堪?承认的失败么? 作为一个丫头来说,在爬上主子的床之后,却不被承认,那是被死还悲惨的事。因为身子已经不清白了,她不可能再遇到良配。就算再穷,男人唯一讲究的,也就是个干净身子了。 所以兰心必须,忙忙的擦了眼泪,反而给潘云祺赔礼道歉,“是我了,是我辜负了爷的好心,求爷原谅。” 这还差不多潘云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表示勉强通过了。 兰心略一踌躇,主动伸手,将潘云祺的手拉着放在怀里,柔柔的蹭着他,挤出笑来,“爷,要是以后兰心再犯傻,您可千万不要怜惜,尽管用力责罚,只要兰心,爷是真心疼我就好了。” 潘云祺挑眉微露笑意,却是狠狠的在她胸上拧了一把,“这样的责罚,够不够用力?” 兰心疼得眼泪瞬间又快掉了下来,知他在发脾气,咬着牙关强忍了下来,拉着他往身上俯下,娇声软语,“人家还想让爷多疼一些。” 真是贱啊潘云祺极度鄙夷,不过既然主动送上门了,他要是不享用那岂不就可惜了? 这两日刚好叶菀瑶在行经,给小谢补得龙精虎猛的他正要找人发泄发泄,也就却之不恭了。 正待入港,忽听有人敲门,丫头在外头轻声道,“三爷,二爷屋里找兰心了。” “了。”接连两次兴头都被人打断,潘云祺极是不悦。 兰心忙道,“没事的,想来也没大事,我服侍完爷再。” 潘云祺斜睨着她,忽地一笑,“那你以后该如何行事么?” 兰心一脸媚笑,“。我都是爷的人了,当然该胳膊肘该往哪里拐。人家想早点要个孩子嘛,爷快点来疼疼人家” 潘云祺嘿嘿一笑,暗地里摸着袖中暗藏着的一只金钗,想想觉得没那个必要了,又收了。 等了快半个时辰,兰心才终于姗姗来迟了。 潘云豹见着她来得这么慢,很有些不悦,“你这到底上哪儿去了?这么久?” 兰心微有些羞赧,心虚的抚了抚鬓发,“对不起,奴婢见一时无事,又是过年,就跟人多聊了会儿。二少爷,到底有何事?” 潘云豹没有留心,可是立夏看着兰心脸带酡红,晕生双颊,细看她鬓角眉梢,仍有些散乱,与平常大不相同,暗暗称奇,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潘云豹便命她把门掩上,在外头看着,拉着兰心的手到了书房里屋。 兰心反倒吃了一惊,一时想歪了,吓得顿住脚步,“二姑爷,这……奴婢不敢” “咳”潘云豹重重的一顿足,“敢不敢的?我要问你几句话,你照实说就行了” 哦,兰心这才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二少爷,您要问?” 潘云豹左右看看,确信无人,这才低声道,“我想问问,就是呐个……呐个姓邝的,也就是你们家二的,他是回事?” 兰心一下给问得愣住了,“回事?” 见潘云豹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她忽地明白,“二少爷,您是想问我们姑娘和邝家少爷从前的事情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小豹子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他们从前有事?” 兰心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故意作出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 小豹子见她这个样子,更是急得抓心挠肝,“你快说,有事我都给你担着,绝对不会让” 兰心未曾,先叹了口气,“要说起来,我们姑娘当真命苦得很。您,她不是嫡女,在府中,也不太受待见。我们姑娘和二同岁,议亲的时候本是一起的。” 潘云豹急急追问重点,“那后来呢,姓邝的那小子是不是先看上你们家姑娘的?” 兰心点了点头,添油加醋的道,“当时邝见着我们姑娘,顿时就一见钟情了,立即打发人来提亲。只是后来给坏了事,改成二了。把我们姑娘气得,生生的上了吊” ?小豹子惊诧不已,“她……她还为了他去寻死?”那不是说,也看上那个人了? “是啊”兰心见潘云豹又惊又气,更加的煽风点火,“此事阖府皆知,只是瞒着外头,不许往外说。姑娘那一病,可养了好些时才复原。等着她身子安康了,那邝家来府上做客,那时二跟我们姑娘吵架,邝也是护着我们姑娘的,后来还特意送了把扇子给姑娘,上面还写了字儿,给姑娘收了起来,也没给我们瞧见。还有那对犀牛角的杯子,也是他送给姑娘的,上头还是刻着芙蓉鸳鸯的。” 潘云豹气得不轻,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双拳紧攥,那妒忌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快要把他的理智全部烧光了原来,给他爹孝敬的犀角杯,居然还是“情敌”送来的 兰心见状,还特别解释了一句,“要说他对我们姑娘一点无情,那是说不通的。只不过,二少爷您也放心,反正我兰心是没看到,他们做出逾矩的事来的。” 可是你没看到的时候呢?如果她的心里有他,岂不比做出事来,更加要命? 兰心见潘云豹脸色越发难看,心下更加得意,她忽地想起一事,也给加了上去,“唉姑爷您可别生气,谁叫我们姑娘生得好呢?招人喜欢也不奇怪,别说邝了,就是……” “还有谁?”小豹子想杀人了。 兰心佯装害怕,“就是……就是那沈家舅爷……” “那个人?”潘云豹有点印象,就是那次在山上初见张蜻蜓时,误会是她那的那个男人,“就是上回,他说要给泰寅带,到咱们家来过的那个男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兰心反正也说了,索性抖落个干净,“那回,可不是沈舅爷无缘无故来的,我分明在姑娘那儿看见一封信来着,上面就提到他了,只是姑娘藏得好,没看仔细。” 原来是这样潘云豹越听越气,“那些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姑娘的全都是周奶娘收着呢,只怕她不会给您看的。”兰心故意这么激了一句。 小豹子果然上当,冷哼一声,“我就不信,查不到了”他当下把她也拽着,“你跟我认认,到底是些” 这下兰心暗自叫苦,这可跑不脱了,她忙嚷嚷着似是被逼迫的样子,撇清,“二少爷,奴婢可没有说谎,要不,您等姑娘,问姑娘吧” 周奶娘就见潘云豹忽地扯着兰心冲进房中,很是诧异,“姑爷,您这是了?” “了?”潘云豹正在气头上,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奶娘,你把的箱子都打开,我要找一幅扇子” 扇子?周奶娘莫名其妙,“姑爷,这大冷的天,您找扇子做?” “你到底开是不开?”潘云豹是真的急了眼,呛啷一声把张蜻蜓挂在床头辟邪的承影宝剑给拔了出来,“你若是不开,我就开了” “姑爷”周奶娘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您这到底是了?有话好好说,您这动刀动剑的算回事?” 潘云豹咬牙切齿地道,“那你把那把扇子,就是姓邝的那小子送给的扇子拿出来他还送了,也一并拿出来” 周奶娘一听这话,觉得不对味儿了,气得脸都白了,她生平虽然懦弱和顺,可是却极其护短,尤其是遇到张蜻蜓的事情,那是当仁不让的。当下怒视了兰心一眼,忍了半晌才哆嗦着说出话来,“姑爷,您是在哪儿听了人家的挑唆,难道就疑心姑娘么?好,您要看,奶娘就拿给您看不过您看了,回头可得给我们姑娘一个交待” 她当下取出贴身钥匙,赌气就开了张蜻蜓放置贵重物品的箱子,“姑娘一点家私,全在这里了,姑爷您来看吧” 箱子不多,存放的全是值钱物件,最上边的匣子里,是上回潘云豹给骗的首饰。底下确实收着一把檀香扇,还有一幅字,却是三朝回门那日,邝玉书所作的那一阙小词。周奶娘不识字,见同回礼一起带,便和这扇子放在一块了。 她主动拿起扇子,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姑爷您自个儿好好看看,这哪里有半点见不得人的地方?” 潘云豹最近颇读了诗书,文墨比平常有些长进。再看到那阙词,读不是味儿。复又看这扇子,见扇面上画了一对鸿雁,几抹流云,而背面用古篆提着一首诗,却是好些都不太认得,于是便叫,“立夏,你去把我书房那本通典拿来不用了,去把墨冰或是雪砚叫来” 这俩丫头伺候过他几天读书,文墨皆是极通的。 今儿雪砚不当班,墨冰却在。一进来就觉出屋里这气氛不对,潘云豹先把那词递到面前,“你说说,这是意思” 墨冰不是,当下展开瞧了,就见上面行云流水般写着一阙词,“自古姻缘天定,不繇人力谋求。有缘千里也相投,对面无缘不偶。仙境桃花出水,宫中红叶传沟。三生簿上注风流,何用冰人开口?” 这意思其实不太深,她张口便能解释,“这词儿是说,姻缘本是天注定,非人力所能及。若是有缘,便是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心意相通,可若是无缘,便是朝夕相对,也是一对怨偶。这仙境桃花出水讲是武陵源逢仙女的故事,宫中红叶传沟是唐时韩红叶传情,终于得结良缘的故事。末尾两句说的是,月老的三生簿上对世间男女姻缘皆有安排,何须劳烦媒婆多事?说不好,反而坏了人家的好姻缘。” 潘云豹气得额上青筋爆起,那个姓邝的,欺人太甚了居然当着他的面,写这样的词儿来调戏的,就那么笨?根本没看出来?要是早是这么个意思,他就当时就应该大耳光子扇他,把砸他身上 “那这扇子呢” 墨冰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拿起扇子前后瞧了瞧,就实话实说,“这画的也是一阙古词,是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 潘云豹脸色铁青,“念”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一起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墨冰轻声念完了,也不敢多说些,静默着垂首站在一旁。 小豹子拿着剑的手都直发颤,叫“情为何物,生死相许?” 周奶娘虽然听不懂,可是有那些情啊,痴的,感觉也多半不是好话了。 “周奶娘”潘云豹冲到她的跟前,“我问你,从前,是不是为了他,寻死过?” “没有”周奶娘当即否认,能承认张蜻蜓曾经为了别的男人寻死过呢?那不是生生的坏了的名头? “那她为上吊?”小豹子已经目眦欲裂了。 周奶娘给他的样子吓坏了,脱口而出,“是因为把她许了你” 是……为了我?潘云豹呆了一呆,随即更大的羞辱与愤怒涌上心头她就那么不愿意嫁给我么?那她的心里不是有人了,还能有解释? 周奶娘惊觉说了话,急忙改口,“那是因为……” “因为?” “因为从前姑爷您的名声不太好,所以姑娘很害怕……”周奶娘给潘云豹那要吃人的样子,吓得脑子越发糊涂,不由得抽抽噎噎的呜咽起来,说了实话,“姑爷,您不,姑娘从前吃了多少的苦,自从姨娘不在了,姑娘过得又有多委屈。她打小就拼命的学习,一年四季,从早到晚,无时无刻不在弹琴写字,刺绣读书,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嫁个好人家,情投意合的夫婿,能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可是那时候,那时候她才开始议亲,刚有点眉目就给生生的作践下去,又许配了您……那时候,咱们也不打听。只听说您的名声甚是不好,外头传言都说您吃喝嫖赌,打架闹事。您这……这让姑娘想?她也是一时想不开才会上吊自尽。可是后来救了下来,姑娘就认了命,再嫁进来,她可是本本分分,没有一丝半点的歪心啊,姑爷” 周奶娘越说越替自家姑娘委屈,末了忍不住号啕大哭。 潘云豹手中的剑当啷地一声落在地上,整个人呆若木鸡,原来……原来嫁给他,是因为认了命是没有了办法,她不得不才选了 第154章 喜欢我的人可多了 小豹子的想法很简单,又或者说,他根本想不出还有更好的法子来解决这一团乱麻的心情,所以他提出了要求。 他要圆房。 圆了房,就真正是他的妻子了,再也不会给人夺走,也不用担心她心里还惦记着别的男人。因为他会用他的全部,还有他们孩子的全部把张蜻蜓的心通通填满,再不会给人留下任何一丝一毫的缝隙。 这样,他们不就幸福了? “我不同意。”张蜻蜓果断拒绝了,用最简单的理由,“都说好等你中了举再圆房的,能不算话呢?” 潘云豹也有充足的理由,“咱们是说好了的,可是现在不是要打仗了么?弄不好,我到时连考试也参加不了就得上战场了,咱们提前一点圆房,为就不行呢?” “那你不是还没到那一步么?”张蜻蜓觉得今天的小豹子有点异样,他这是受刺激?那种过于热切的眼神看得她都有些紧张了。 小豹子顿了一顿,“,你是真心愿意跟我过日子的么?” 呃?张蜻蜓愣了,他问这话是意思? “你别骗我,好好告诉我,行么?”潘云豹的表情很是认真,但也很忐忑,一眨不眨的盯着张蜻蜓,要求一个答案。 张蜻蜓有点心虚了,眼神闪烁,“你问这个做?” “你回答我”小豹子伸手把她拉了,强迫她面对,“儿,你告诉我,你是愿意跟我过日子的对不对?我们圆房好不好?” 他努力的找着借口,脸上还挂上了几丝笑容,“就算是我不算话,提前了点,但是我们可以早点要个孩子呀就是爹和大哥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也许潘云豹的想法是天真了点,但张蜻蜓无法否认,他的心是真的。看着他完全不加掩饰,那双闪着无数希翼的明亮眼睛,她实在是不能再装下去了。也许有些事,是到了必须说清楚的时候了。 深吸了一口气,张蜻蜓迎上小豹子的眼睛,反问,“你是真心愿意跟我过日子的么?” 小豹子连连点头,“当然” “那你为会愿意跟我过日子呢?”张蜻蜓索性把话说得更加明白一些,“不会就因为我是你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喜欢我吗不跳字。 “当然喜欢呀” “那你喜欢我呢?” 小豹子怔了怔,“喜欢还需要理由么?” “当然。”张蜻蜓考虑得比他实际得多,“咱们要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情,又不是过着好玩,不需要理由?比如说,你是看我顺眼,还是觉得我这个人好,有哪方面投了你的脾气,还是咱俩有共同的话说?你认真的想一想,再告诉我,好吗?我希望听到你的真心话。” 潘云豹一时还真给考住了,想了想,他实话实说,“你生得好看,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很喜欢很喜欢你了。” 张蜻蜓的心就象是被戳破的皮球般,瞬间漏了。这张漂亮的小脸蛋不是她的,“若我没有生这样的一张脸,你还会喜欢我吗不跳字。 小豹子懵了,“你这么问?你不是这样的一张脸,还能生成样?” “就比如……绿枝那样。” 小豹子想起那个丫头,虽然清秀,但还不至于让他动心。张蜻蜓见他这神情,心里顿时凉了三分,略带苦笑,“看,你喜欢的不过是我的一张脸,这张脸如果不是长在我的脸上,长在绿枝的脸上,你就会喜欢她,要是长在别人的脸上,你也会喜欢别人,并不是非我不可。” “不”潘云豹无法理解,为她会有如此怪异的想法,“可你就是你啊别人也变不成你,你也不会变成别人” 张蜻蜓深深的叹了口气,虽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但她还是说了下去,“云豹,你睁大眼睛努力瞧瞧,我到底有值得你喜欢的?我不识字,也没读过书,现在每天晚上全靠你教,才勉强识得几个字,可还是有限的很。我也不懂那些大户人家的礼仪,纵然学了一些,也是赶鸭子架子,作不得数的。我打从心底里,也不喜欢这些,见到就觉得头疼,我只想好好做好的买卖,心里只想着把我的猪肉铺子如何做得更好……” “那你就做呀”潘云豹急了,隐约听出她这话里的不祥之意,忙忙的打断,“我也没说,爹也没说,连大哥大嫂也都帮着你。你这挣钱也不是好玩,还要养活我们一家人,这是好事” 张蜻蜓摇了摇头,心中觉得阵阵的抽疼,“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原本就是个俗人,跟绿枝她们,甚至是比她们更俗的大俗人一个。我……我做不了你的,做不了潘府的二少奶奶,我只能做一个猪肉铺子的老板娘,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小豹子真的急了,“你会说这样的话呢?你明明就是章府的三,我们家八抬大轿迎进门来的二少奶奶,你就是我了你愿意做猪肉铺子的老板娘,你就去做,我不会拦着你。但你同时,也还能做我的,做潘家的二少奶奶,这不矛盾的” “我做不了对不起,我真的做不了”张蜻蜓说着这样的话,有种难言的心酸,如强行咽下枚酸涩无比的果实,她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了,“你不,我有多累每天白天在铺子里干完了活,晚上回到家里,我还得处理一大屋子乱七八糟的事情,有多烦心。吃了饭也不能休息,我算了账,还得跟你学生字,学念书,我这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很累很累” 她的眼眶里,已经有委屈的泪光在闪现了。 小豹子慌了手脚,“好好好,儿,你要是累的话,我们就不学了好么?生意也不做了,不有少泉么,让他干去。家里的事情,以后我来帮你处理。你要是觉得我处理得不好,我去求大嫂,她一定能处理好的” 张大姑娘仰起头,把快要漫出来的眼泪强行咽了,落进嘴里,又咸又苦,也许这就是她换来这段富贵人生的代价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再看向潘云豹,她的目光重又恢复了坚强,“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只要有手有脚,凭指望别人替你分着担子?少泉有少泉的事,大嫂有大嫂的事,你有你的事,我也该有我的事。若是也不做,就坐在家里等着别人来养你,那不成米虫了么?” 她把话题导回了正路,“我现在想要告诉你的是,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这么多的事情,我只想开开心心做个猪肉铺子的老板娘。如果我只用做这么一件事,我会轻松很多。白天在铺子里忙完了,晚上,我不用那么劳神的操心那些烦心的事,更不用绞尽脑汁的跟你学认字,学写字。可我只要是潘家的二少奶奶一天,我就必须管着这些人,管着这些事,我就必须去读书,去识字,还得尽量做得更好。” 张蜻蜓的嘴角扯出抹自嘲的笑,“将来,等着你做了大官,我就是官了,还得替你应酬往来,跟那些贵们一样,说着客套话,就算心里再不喜欢,也得笑得比花儿还甜。我想着,头都大了。” “那我以后就不当官儿了”小豹子一着急,不觉脱口而出。 “说傻话呢”张蜻蜓瞅了他一眼,“你若是不当官儿,你还能做?公公的希望,大哥的希望,不全都落空了?还有你,也是这么大个儿的汉子,难道成天窝在家里,给人养一世不成?那不要说别人,我就头一个瞧不起你” “可是……”潘云豹明明有满肚子的话要讲,却是找不出一句合适的来。 张蜻蜓轻轻叹了口气,“真要我说,象大嫂那样的女子才适合给你喜欢,做你的。象她们,又通情达理,又知书识礼,处理起事情来也总是那么……那么……” 她一时卡了壳,形容不出来。 小豹子试探着说了个词,“大方得体?” 张蜻蜓苦笑连连,“你看,我连句好听的话也说不出来,能有法子当好你的?” “你可以的”小豹子不,为要这么贬低,她明明就是很好,很好的 “可不可以,不是你来说,我自个儿心里头有数”张蜻蜓是真的对没信心,“咱远的也不说,就说一早来闹事的祝姑娘,她是和你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我跟她真的没”小豹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你就不我呢?” 这样的,有意义吗?张蜻蜓突然觉得很伟大,竟然这么心平气和的说那狐狸精的好话,“其实那姑娘真的挺不的,长得又俊,马骑得也好,功夫更好。跟你其实挺登对的,更为难得的是,人家也不嫌弃你讨过了,还愿意来嫁给你。这样好的姑娘,过了这个村可这个店了,你好好珍惜” “我不要她”小豹子恨不得把的心给挖开了,“你到底要才能我?” “我都说了,我不是不你。我是诚心希望你们俩好”张蜻蜓也有些急了,这么大公无私,掏心掏肺的替这傻豹子着想,他就不领情呢? “可我不要跟她好”小豹子不仅不领情,反被她这通颠倒黑白的言论给憋得郁闷不已,开始倒打一耙,“你就实说吧,你其实就是不想做潘家的二少奶奶,不想做我,对不对?” 这回轮到张蜻蜓皱眉了,瘪了瘪嘴,似乎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不过不是我不愿意,而是……” “而是你心里压根就看不上我,对吧”小豹子真的觉得心被伤到了,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子,还是的,一片真心的想对她好,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张蜻蜓急忙解释,“我不是看不上你,是觉得我自个儿配不上你” “你说谎”小豹子愈加气恼了,“你若是觉得配不上我,那我看上你了,你一点都不高兴?你要是真的看上了我,那今晚咱们就圆房从今往后,我就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对不起你” 张大姑娘很恼火,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明明是她想做好人,牺牲小我,成全这头小豹子,让他去找个称心如意,更配得上他的,从此海阔天空,比翼一起飞,结果这家伙完全不明白,你说他傻不傻的? “你这人讲讲道理行不行?三句话不离圆房?咱们现在是说正经……” 小豹子的蛮横劲上来了,“我就是这样不讲道理你要跟我讲道理,咱们先圆了房再说” “你个小色狼,成天脑子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呀”张蜻蜓也有点急了,不觉骂将起来,“这要是圆了房,还有道理好讲?” 她这么一说,小豹子更觉得是她心虚了,“就是啊所以才要圆房,免得你心里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我……我动了乱七八糟的心思?张蜻蜓瞠目结舌,睁大眼睛瞪着小豹子,半晌才说出话来,“喂,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我动心思了?你倒说来听听” 说就说小豹子心里正憋着火呢,拉着她到书桌跟前,把那张画和扇子展开给她看,“你看,这是?” 张蜻蜓现在虽然认得了几个字,但上面的还是看不懂的,“这不是二姐夫送的么?你翻出来了?” 哼小豹子醋意大发,“二姐夫,叫得这么亲热” 张蜻蜓听着这语气不对,拉下脸来,“嗳,你说呢?他不是二姐夫,难道还是三姐夫不成?” “你看你看”小豹子听她顺口说个三姐夫,心中更酸,“你就一门心思盼着他做章府三对么?” “你胡说呢”张蜻蜓气得不轻,“这二下面不就是三么?难不成还非得跳接四接五不成?” 张蜻蜓气过之后,却是恍然大悟,“哦,我了,怪不得你今儿这么大的一股邪火,肯是听哪个嚼舌根子,说起我从前和他议过亲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难道不是么?”小豹子下巴一扬,酸溜溜的模样活象醋汁子里拧出来的。 张蜻蜓见他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好哇你个潘云豹,原来是存着这么个心思那我还真个就告诉你了,我们确实议过亲,样?他从前就是看上我了,样?本姑娘花容月貌,呐个……多才多艺,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你待怎样?” 张大姑娘生平最恨被人冤枉,这头可恶的小豹子竟然敢冤枉她,那她可就不客气了。我让你吃醋,她心中怒意横生,两手叉腰,拿出吵架的架式,誓要把他气破肚皮 “你还敢说?”小豹子火大了“你还跟多少人家议过亲?还有哪些人喜欢你?那个沈大海,是不是也是其中一个?” “当然啊”张蜻蜓两手一摊,挑眉冷笑着胡吹海吹,“难道就许你喜欢我,就不许旁人喜欢我的?议过亲的也海了去了,最后要不是母亲大人从中作梗,你以为我会看上你?别做梦了” 原来如此果真如此小豹子又急又气,脑子一热,拖着她就往床上去,咬牙切齿,“我让你看不上我让你心底记着别人” “嗳嗳嗳你要干嘛?”张蜻蜓怒了,拼命挣扎起来,奈何力气太小,还是给小豹子推到了床上。 小豹子义正辞严,理直气壮,“我要圆房” 张蜻蜓一惊,随即大怒,“好你个潘云豹,居然学会霸王硬上弓了?本姑娘可不是好惹 的” 两人当即,在床上扭打成团。 潘云豹虽是想动粗,可毕竟面对着,舍不得下重手,只是抓着她的两只玉腕,归到一处,就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哎唷张蜻蜓一见这臭小子动真格的了,当下狠劲也冒下来了,手被抓着动不了,她还有腿的不是? 当下屈起膝盖,对着小豹子的裤裆处,用力顶撞。 “啊啊”小豹子惨叫一声,逼*未遂,欲yin不成,反伤着命根子,痛得吱哇乱叫。 张大姑娘再度抬起纤纤玉足,“你给我下去吧” 用力一踹,很没有风度的把已经负伤的小色狼咕咚一声踢下了床。然后高声喊叫,“来人呀奶娘,奶娘快” 最近兵书念得多,张蜻蜓也学了几招破敌之计,打蛇要打死,千万别给敌军反扑的机会,所以迅速叫来援兵,“把二少爷送回书房去” 小豹子还是很讲形象的,见外人来了,就算再痛也不好意思捂住那儿了,咬牙忍疼,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恨得牙根都痒痒,“你……算你有种” 那当然张大姑娘别的没有,就是带种 伤兵败将逃回老窝,独自揉着伤处,心中越想越气。下手这么狠,肯定是那有外心,这日子不过了 得胜将军稳守阵营,独自托着香腮,心中越想越气。不识好人心,连她这么心地善良的人都误会,这日子不过了 周奶娘得觑着空,想进来劝几句,今天的事,连她也看出来肯定有误会了。那个兰心,包括立夏,通通有嫌疑 可张蜻蜓实在没心情理她,“奶娘,您让我静会儿吧” 周奶娘无奈叹息,心想让她静一静也好,等明儿早上彼此都消了气,她再来劝和,说不定效果要更好些。 可是第二日天一亮,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不等这对小夫妻和好,又有人上门来踢馆了。 今儿来的比较斯文,比较苦情,不是拿着鞭子闯进来的,而是看门的家丁层层报进来的,“回二少奶奶,大清早门口就有个姑娘跪在那儿哭,咱们问,她也不肯说,让她走,她也不肯,只说要见您。” 废话张蜻蜓听着肚子里就窝起了火,既然扮哑巴,还说要见我干嘛?嘿嘿冷笑,“她要愿意跪,就让她在那儿跪着,我还得吃饭呢” 抓起一只小肉包,用力的咬了一口,再忿忿的瞪了小豹子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就在说,她很想咬一口他身上的肉。 潘云豹心里也有气未平,难道就你会吃,我不会吃? 大马金刀在面前坐下,一样抓了小肉包,用力的咬上比她还大的一口,忿忿的回瞪了一眼,阴阳怪气的道,“不就是跪着个人么?有稀奇的?说不好某些人太招人喜欢了,男女通杀,在哪儿欠下的风流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是啊人受欢迎就是没办法,妒忌也没用”张蜻蜓针锋相对,举筷欲夹一块酸萝卜,喝粥。 潘云豹听得火大,趁其不备,抢先下筷,把张蜻蜓看中的那块酸萝卜抢到嘴里,得意洋洋,“咱是没办法妒忌啊,所以就不吭声,多吃点就完了。” 张蜻蜓甩两把眼刀,斜睨着他,“有些人是该多吃点,反正一肚子醋水了,再加点酸也无所谓。总不是肚子也没多少货色,也不怕丢了” 两边丫头婆子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吱声,这二位,敢情经过一夜也没和好,这又掐上了。 倒是那来传话的小丫头很是为难,纠结了半晌才劝了句,“这……这不太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大清早的堵在咱家门口,让人瞧见该说呢?” 张蜻蜓一听这话倒是冷笑起来,“有谁一大清早的吃饱了没事,上咱们家门口来?” 大户人家的宅邸,多半都占着半条街,这潘府更不知是前朝哪位王府留下的,一条胡同进来百来步只有他们一家,还是个死胡同,哪里有路人经过?这丫头这么说,只怕门口那姑娘多半是有些来历的。 张蜻蜓越发不管,只吩咐丫头,“去把那账本拿来,年也过得差不多了,一会儿吃完了,我还得好好对对账呢” 来传话的丫头一听这话,脸色极是难看,瞅瞅潘云豹,到底不敢多言,先退下了,却是立即转身去了上房。 小谢闻言气得叭地一拍桌子,“好你不动是不是?那我就逼着你不得不动看你能忍到时候” 是 由】. 第155章 写休书吧 [3合1,含为紫心辰的加更] ??在张蜻蜓与潘云豹各自施展筷子神功,你争我夺,热烈抢夺着桌上的包子点心之际,小谢亲自带着人进来了。 见此情景,不由得心中怒气更炽,“你们慢慢吃,吃完了,咱们再说正经事。” 她故意说着反话,在厅中一旁,自坐下了。 张蜻蜓是挺想再吃下去的,不为别的,输人不能输阵就算肚子已经填满了,也不能让那头小豹子好过 可是既然有人打断了,她也乐得顺水推舟停下筷子,吩咐左右,“来人呀,没看见来了么?快把这些撤下去,上茶” 丫鬟婆子们瞧见二少爷一脸的憋屈,想笑不敢笑。 现在二少过日子了,院子可见不得一点浪费。也没那习惯说是把吃剩下的赏人,每天给他二位端上来的饭,都是刚好够二位吃的。今儿给二少奶奶抢去了不少,剩下的又不给二少爷吃了,摆明就是要饿他肚子了。 瞧这日子过得,啧啧,真是让人没法说 还是周奶娘心地好,私下让丫鬟把撤下来的全送到二少爷书房里去,回头热热,要是饿了,也能垫补着些。 这边小豹子没吃饱,心里正没好气,可抬头一瞧继母身后跟着的那位姑娘,吓饱了,“你……娇蕊,你来了?” 娇蕊心里那个气啊她昨儿打发榴莲,向小谢求援,结果小谢就曲里拐弯给她出了这么一条苦肉计,让她一早上来潘府门前跪着闹事。 满以为一来了,就定能顺藤摸瓜的把事情闹将下去,没想到根本就没人搭理她在外头天寒地冻的跪着,人家在屋子里热火朝天的吃着,害她吹了那么半天的冷风,要不是小谢出手,还不知要跪到时候 因为今儿要演苦情戏,她自然不能穿得太暖,披着大氅,带着手炉的,就穿了件家常旧衣,冻得她着实够呛,身子都木了半边。 现在潘云豹问起,自然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也做不出梨花带雨的可怜状,只能僵硬着脸,青紫着唇,由着那北风吹出来的清鼻涕不受控制的一个劲儿的吸溜着,发出难听的声音。 娇蕊恨死了现在这个狼狈样儿却更恨让她落到这步田地的张蜻蜓,可人在屋檐下,却不得不低头,往地下一跪,抖着嗓子扮委屈,“贱妾……贱妾不是有意来冒犯的” 小谢四平八稳坐在那儿,斜睨了张蜻蜓一眼,却是对潘云豹发话了,“云豹,你从前再胡来,娘也没有怪过你。可是这大过年的,别说是娇蕊了,就是一个陌生人跪在咱们家门口,你也不能坐视不理的不是?起码得把人叫进来问个长短才是,能就为了吃个早饭,把人甩在在门口,就算是没有外人经过,让下人们瞧见,得想你这个做主子的?” 她睃了张蜻蜓一眼,自以为训完了,就能理直气壮的教训她了,“云豹,这也不是我这个做婆婆的一大清早的说你。你好歹也是大家子的姑娘,能由着你的胡来?人说妻贤才夫祸少,你都不劝着的?” 张蜻蜓刚拿了热帕子擦了手脸,闻言心中冷笑,把帕子一扔,给小谢行了个礼,阴阳怪气的道,“婆婆教训得是不过呢,起初丫头来传话的时候,说的是这位姑娘要来找我,可不是来找的,所以并没有胡来,我也犯不着劝。” 小谢一哽,小豹子听得心下却很是欢喜,到底还是向着,看,这不是帮了么? 可惜,他高兴得太早了。 小谢当即就问,“既然是来找你的,你为不见?” 张蜻蜓理所当然的答,“因为吃醋了呗说我太招人喜欢,男女通吃,一大早都有人找上门来,他不高兴了。” 小豹子一听,脸憋得通红,小谢一张脸却是快青了,啪地把桌子一拍,“胡闹有你这么的么?” “我没说假话呀”张大姑娘很是无辜的两手一摊,“不信你问还有旁边的丫头们,你们别怕,跟说实话” 小豹子头快埋到地下去了,而两边的丫头们有些实在憋不住,已经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小谢火冒三丈,提高嗓门,厉声责问,“真是胡闹就算如此,那你也不能把人扔在门口不闻不问啊” “我为要理她?”张蜻蜓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还没撒出来,既然小谢你要闹,她就奉陪到底了 她盯着娇蕊,嘿嘿冷笑,“这个丫头我又不认得,门上只说有人找我,她又不肯报上姓名,为要见?说起来,我好歹也是潘府的二少奶奶,若是随便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说要见我,我都得见,那我成人了?” 小谢倒吸一口凉气,倒忘了这丫头好一张利嘴了给她抓着这个把柄,恐怕后面的话就不太好说了。 娇蕊恨得几乎咬碎满口银牙,却不得不给张蜻蜓磕了个头,捏细了嗓子,凄凄惨惨的道,“不是贱妾有意隐瞒,实在是没有得到二少奶奶的允许之前,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没有报上名姓,还请二少奶奶见谅。” 小谢缓过面子,立即帮腔,“那你有事,就赶紧对二少奶奶说”最好一针见血,气死张蜻蜓 可是娇蕊刚想张口,却给张蜻蜓打断了。不屑的瞟了跪在地上的娇蕊一眼,“婆婆,这么一个,不管她是来历,可明知大过年的,居然跑到咱家门口来跪着,这是意思?是想让旁人看见,误会我们府上么?对她这样的,想来所说的也没有好话,年轻,没经过事,既不敢听,也不想听。婆婆要是好心,愿意管这档子闲事,您就带慢慢的听吧。” 小谢怄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生生把憋死她这话意思?不是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那娇蕊更是气得全身都开始发抖了,好厉害的以不变应万变,要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那还来闹个事? 当下她也不管不顾了,从地下往前爬了几步,到得潘云豹的面前,简明扼要道出来意,“二少爷,贱妾已经有了您的骨肉,还请您作主” ?潘云豹吓傻了,几乎是本能的弹跳开来,“怎……可能?” 别说他吓着了,就是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也吓得不轻。尤其是周奶娘,脸上一点血色也无,手都开始哆嗦了。若是如此,她的姑娘,她的姑娘该办? 此时的娇蕊,半点也没有潘云豹从前认得的那个爽朗体贴的女孩身影,揉着红鼻子,哭哭啼啼,“这是真的,妾身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就是上回您到我那儿喝醉的那一回有的若是没有这事,妾身就是在外头没名没份的住一辈子都无话可说。可是现在妾身腹中多了这块肉,好歹也得给他个名分二少爷,若是您不要了,那我……那妾身就唯有一死了” 小豹子给她一路逼着,退无可退,一屁股跌坐在椅上,面如白纸,元神出窍,喃喃自语,“……会这样?” 小谢松了一大口气,却是故作讶异,“?竟然有此事?娇蕊,这种事情你可不能胡说” “我真的没有胡说”娇蕊以帕掩面,边擤鼻涕边作哭腔,“若是不信,尽可以去问我们胡同口的吴大夫,是他把了脉,说我有了身孕的。” 小谢顺水推舟,面作难色,“若是如此,好歹也是我们潘家的庶子,也不能流落在外。可是老爷素来又是最讨厌纳妾讨小的,这可办呢?” 她说着话,眼神却往旁边一瞟,却见张蜻蜓端起一杯热茶,慢悠悠的送到嘴边,微抿了一口,似是觉得味道不,喝得十分惬意。 这丫头……能如此的气定神闲?小谢不信果断把皮球踢给她,“云豹,这个丫头是你一直养在外头的,也有好几年了,人倒还老实,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也算是你房中的事,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张蜻蜓端着茶杯,纹丝不动,皱眉故作苦恼,“是呀,这是得想个办法。办呢?若是让公公了,一定非常生气。嗯……” 她低头沉吟一时,问小谢,“婆婆,这是买下的么?” 小谢怔了怔,不明白她这么问,“是云豹替她赎的身,她从前虽是风尘中人,却没有接过客,还是个雏。” 张蜻蜓忽地追问,“那她的卖身契在哪儿?” 小谢一噎,这个当真好生犀利当年替娇蕊赎身之后,她的卖身契一直扣在小谢手里。她既然花钱养了这条大鱼,当然要有些把柄能拿捏得住她一辈子,所以这些,她一直不曾示人。 可是为了把事情推脱出去,对外一直说是潘云豹买的人,连卖身契上立字据的,确实也是潘云豹的名字。 这事一直是潘二少爷主要的“光辉”事迹,小谢也是一直说的,方才也就这么讲了。可现在给张蜻蜓这么一问,她立即想到,既然是潘云豹买的人,张蜻蜓现在作为他的妻子,当然有绝对的处置权。 可是现也不好改口,只得道,“那卖身契好象是给人收起来了吧,时隔多年,也不知还找不找得到。” “没关系”张蜻蜓见钱眼开,是个财迷,“只要是买下的人,当时必有见证,纵是丢了也不怕的。不过还请婆婆回头找找,要是找着的话,就交给吧。还有她屋子里的人,也是一并买下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些,还有人,回头我找个人去点点。正是用钱用人的时候,多一个人也好,也好” 小谢听她这意思,似乎是要接人进门了,心下不免得意。暗自想着,娇蕊的卖身契绝不能给她,就是给她,也非逼着她拿钱出来赎不可。嘴上却赞,“难得你这么通情达理,只是老爷那儿,恐怕还得想想办法才是。” 张蜻蜓却是不答,只瞅了瞅跪在地上的娇蕊,又瞧了瞧吓得呆若木鸡的,忽地嘿嘿笑了起来,笑得一屋子人毛骨悚然。 小豹子惨白着脸看着,欲哭无泪,“……我……” 现在的他,真真是悔断了肠子要是上天能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杀了他,那天也不会去找这娇蕊 他以为,烧了那件褂子就没事了,结果……结果却搞出了人命呜呜,小豹子真的好想哭。 张蜻蜓却笑得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你怕?不就是搞大了人家肚子?又不是良家妇女,还是你自个儿买的丫头,睡了也就睡了。” 潘云豹使劲摇头,“我不要……我不要她” 他不为,总觉得笑得很可怕,她的笑里好象藏着天大的阴谋。就好象小时候做了事,如果家长非常生气的写在脸上,暴打一顿,那也就了。可是这种明犯了,还笑得这么轻松,笑得这么诡异的,就肯定有问题,有大问题 “儿,我……”小豹子不该说,只能冲到她的面前,摇着她的胳膊,语无伦次重复,“我只喜欢你,只喜欢你的你我,你能我么?” 张蜻蜓伸手拍拍他的手,笑容不变,轻描淡写的道,“既然你不要,那就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把她卖出去也就完了” “二少爷”娇蕊急了,上前去拉他的衣摆,“我没有想要破坏您和二少奶奶的夫妻感情,只求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和容身之所,求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成全” 小谢也变了颜色,她就说,这个连猪都敢杀,会这么容易就放娇蕊过关?原来打的却是这个主意她当即拿出当家主母的款儿,“不行到底也是潘家的血脉,能说打就打?” 张蜻蜓冷哼,到底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她的态度也强硬起来,“婆婆,您这话可不能同意这个又不是高贵人物,不过是个买进来的粉头,也不过是偶尔的酒后乱性,让她得了一胎,是男是女都不,有好要紧的?难道您认为,往后就不能生?就算是我不能生,也要给纳个出身清白的贵妾才行,跟这个,也不知哪儿怀上的野种,要了作甚?” 这话说得可真够恶毒,娇蕊当下白了脸,尖锐咆哮,“二少奶奶,您可不能这么血口喷人娇蕊因家贫才沦落风尘,可是一直洁身自好,守身如玉,跟着二少爷的时候,也是清清白白的,并不曾做出半点苟且之事” 张蜻蜓一语戳破她的虚伪,“你要是当真守身如玉,会在酒醉之时跟他行下苟且之事?那时我已经进了门,你既然跟他做出这等事来,不先来报我?就算你从前在青楼是逼不得已,可早就是潘府的奴才了,既然是下人,就更该好好学着本份,可我进门这么久,你有来拜见过我么?你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娇蕊无语,转头去寻潘云豹,“二少爷,您说啊,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您的?要是您也不承认,那我……我只好一头撞死在您面前了” 她作势要去撞墙,小豹子吓得手一伸,却是给张蜻蜓拉住,冷冷讥诮着,“你去啊记得用力点,可别撞不死,反把墙给污了” 娇蕊哪里舍得死?就盼着有个人能给拦着,可是现在给张蜻蜓这么一激,弄得她进退两难,比死还难受 小谢闻言不悦,出言解了围,“,你这是回事?就算是她有身孕,你心情不好,也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啊这心肠未免也太恶毒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嗤笑,“婆婆,今儿这事我是越闹越糊涂了。这个来了,我不见,您却带着进来了。进来之后,您说是买的人,交我处置。我一没打她,二没杀她,只不过是怕惹公公生气,也让人笑话跟个下溅有瓜葛,坏了府上名声,所以做出如此处置,可您又不满意。既然做,您都不满意,还要处置个?不如婆婆您自个儿把事情包办到底了,也省得费这许多工夫” “你……”小谢给堵得半天说不上话来,“好好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做婆婆的,今儿就管上这桩闲事了” 她怨毒的盯着张蜻蜓,“虽说老爷是同意了让你管你院子里的事,可是咱们毕竟还没有分家,就是分了家,也没说我这个做婆婆的,就不能管你们的事娇蕊现在有了云豹的身孕,就是潘家的人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将她收房你还得保证,让她平安产下孩子” “对不起,我做不到”张蜻蜓两手交叉抱于胸前,泼辣本性尽显无疑,“我可没有跟这种共用一个的习惯婆婆要是一定让她进门,那好,我走” ?所有人都惊呆了,张蜻蜓这个话可相当严重了。为了不让这个妾室进门,难道她宁愿被休弃不成? 小谢当即抓住这一条,“妒忌可是七出的第一条可从来没有听说,哪个主母容不下一个妾室的” 张蜻蜓冷笑连连,“婆婆既然这么心胸广大,不给公公先纳几房姨娘,让我们们也好生学习学习?” 小谢恼羞成怒,气得快背过气去了,“说到底,是你不成器伺候不好,让他在外头做出这等事来,现在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下了” 张蜻蜓面无表情,“既然是伺候不好,又没有气量容得下人,那就更不应该赖在这个位置上了。请婆婆作主,让写下一纸休书,让我滚蛋” 咝一屋子人都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二少奶奶她竟然是来真的? 周奶娘再也顾不得礼仪规矩了,哭着上前,“姑娘,你可不能这么意气用事啊就算……就算……奶娘你心里委屈,可是这种事……这种事既然发生了,咱们……咱们就得认下……” “奶娘,不要哭。”张蜻蜓伸手替她拭去眼泪,平静吩咐,“去收拾吧,咱们一会儿就离开。多的也不要了,就把我托你管着的那口箱子拿着,再收拾几件衣裳就行。彩霞,你去叫纪叔把车备着。再让绿枝通知下去,原先跟着咱们的人都赶紧把行李收拾了,随我离开。” 周奶娘哭得肝肠寸断,会这样?会这样她抬起朦胧泪眼,看向那个最有发言权的人,“……求您……” “你也太过分了”小谢以为张蜻蜓是故作姿态来威胁她,根本就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去,“难道你以为我们当真就不敢休了你?” “不敢。”张蜻蜓冷冰冰的看着她,“我婆婆有这个本事,甚至,你也有这个权力,都不用通过,你都能写一封休书把我赶回家去。难道你会不敢么?” “我当然敢”小谢被激得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炸了开来,“云豹,去写休书” 潘云豹不愿,上前试图挽回张蜻蜓的心,“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走” 小豹子是真的很难过,非常非常难过,也非常非常后悔。如果早当时的一时之气,会惹下今天这么大的麻烦,他一定会学着做事再沉稳一些,不再犯这样的。 可是,如果只是如果,结果仍是结果。 “我我了儿,你别生我的气”小豹子真不该办了,张蜻蜓一个劲儿的躲着他,甚至都不愿意让他碰到的衣角,他只能在她身前停住,坦承误,“那天,是我糊涂,是我不对,我到她那儿去喝酒,喝得不省人事……我,我都不到底做了些” 张蜻蜓没有看他,眼光落在别处,在他看不到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算了,不必说了。婆婆既然要你去写休书,你就去写吧。” 对不起,小豹子。她的难过,藏在心里说不出来。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收场,不用她再绞尽脑汁的找借口伤害她,籍由小谢、娇蕊造成的别离,也许对小豹子的伤害才是最小的。 尽管他会难过,尽管他会内疚,可总比揭穿根本不是原来那个大家闺秀章三来得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样的失望,会让张蜻蜓更加的难以承受。 她承认有一点小小的私心,想在离别的时候,尽量显得漂亮一些,尽量给小豹子一个最好的形象。 这样……不算过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潘云豹嘴唇开始抖了起来,喉头带着哽咽了,“我真的了,你原谅我你罚我好不好?你罚我都可以” 张蜻蜓有点听不下去了,故意提高嗓门,恶声恶气的打断他的话,“那你能让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你不能所以你凭让我原谅你?你要我打你是不是?好啊” 她跟发怒的小狮子般冲上前,对潘云豹又打又踢,“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一点都不想跟你过日子你个小混蛋,从前不长进也就算了,居然娶了我还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对得起我?你既然对不起我,我就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小豹子跟木头似的愣在那里,任她拳打脚踢,动也不动。 娇蕊在一旁看得痴了,相识多年,她早知潘云豹是心地很好的一个人,可是,他也是最爱逞强半狠的一个人,就算打不过,也会跟人拼命。可是他现在,他却容许有人对他拳打脚踢,却动也不动。 自幼在欢场之中长大的她,如何看不出,这是一个人真的喜欢上另一个人了,所以才会为了她改变,才会任她对做出其他人绝对不许越雷池半步的事情?那么她的留下,还有机会么? 不她必须留下,她已经为了这一切等待了太久,付出了太多的青春,所以她不能失败,她也不想失败 小谢却是越看越生气,看向两边的丫鬟婆子,“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快把她拉开?” 这个院子里的没有人敢动,只有小谢带来的人上前,把二少奶奶拉了开来。 张蜻蜓本来就没有想着要打下去,所以有人来拉,她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抹一把微有些汗意的额头,看着小豹子,“这样你是不是心情就好了?你就可以放我走了,是不是?” 潘云豹抬起眼看着她,原本灿若星辰的眼睛里写满了受伤、绝望与伤心,“儿,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一点都不想跟我过日子?” 一个是字咬在舌尖,张蜻蜓却也无法把它斩钉截铁的吐出来,扭过头,只说,“事到如今,勉强还有意思?” 潘云豹艰难的点了点头,死死抿着唇,“好我放你走” 他冲到书房,很快就写出一张休书,往张蜻蜓面前一递,“还你自由” 小谢心头一松,若是真的让她出面来休张蜻蜓,恐怕日后要招致许多是非,最好还这个傻继子出面,将来就算潘茂广问起,她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了。 “且慢” 忽地,一个温柔和缓的声音凭空出现,打断了潘云豹要递给休书的动作。众人抬眼望去,却见卢月荷站在门外,想是急急的赶了,两颊还微有些红晕。绿枝跟在后头,见她进来了,赶紧一缩脖子,躲到一边去。 张蜻蜓心下雪亮,定是叫这丫头搬来的救兵。 小谢暗道不好,却见卢月荷先走到她的面前,施了一礼,“见过婆婆。” 小谢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恶人先告状,“你瞧,老2正闹着要休离呢连行李都开始让人收拾了,说是也不肯跟云豹过下去了。连我这个做婆婆说的话,她都不放在眼里,兴许你这个做大嫂的,说些话她还能听。” 她这话,一方面是将张蜻蜓一军,让她没脸出尔反尔,二来,既是撇清责任,也是难为卢月荷,要是做婆婆的都没用,你这做儿媳的,难道还能越得过我去? 卢月荷可不傻,也不多说,只是伸手将潘云豹写的那纸休书抢了,阿弥陀佛,幸好还没落到旁人手上。她对着小谢又施了一礼,“既然婆婆都没用,也不打算多说了。” 抬眼看着弟妹和小叔,一脸淡然,“你们也不用跟我解释,你们愿意闹我这个做大嫂的管不了,不过我只记得从前说过一句话,二叔你要是想休了弟妹,必须得到公公或是的许可。若是他们不在家的时候,你就闹出这样事来,恐怕,要责怪于我。” “大嫂”张蜻蜓想说,公公其实也是同意的。 可是卢月荷摆了摆手,表示也不想听,“我不过是不想承担责任,所以就请你们先缓一缓。虽说公公和都出征去了,但也并非是不通书信的。此事等我回头托人告知他们,只要得着一个准信了,你们爱办就办。我绝不多说一字” 这个,好生厉害她口口声声说不管不管,可毕竟还是管了。小谢心里明白,若是给潘茂广父子知晓,哪里肯让他们夫妻和离? “老爷和云龙都有军务缠身,哪里能为这些事情分心?这事也没好瞒着的。”小谢指着娇蕊,“这个丫头现在有了云豹的骨肉,可是云豹非说,有她就一定要走。别的咱们都可以等,但这丫头现在有了身孕,却是等不得的,还须快些有个决断才是。” 卢月荷哂笑,“不过是个还没过明路的丫头,纵有了身孕,又有等不得的?老爷又不是一去就得十年八载的,纵是她生了孩儿,先在府上养着,等着大些再正名,只怕还好养活些。不过这事若是婆婆要做决断,自然也没话说,那就全凭婆婆作主了。不过夫妻和离是大事,就算老爷和都不在府上,但还有爷爷奶奶、大伯大娘在。弟妹家里,也是父母双全,不如请几位长辈同来商议,婆婆您当着他们的面,再做出决断,日后也就少了许多是非了。” 这……小谢给她问住了,不敢作答。她哪有这个魄力把章致知两口子请来?别的不说,光是潘高氏那个老太婆,跳起脚来指着她的鼻子臭骂一通也是她承受不起的。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这样的恶事小谢敢偷偷摸摸的做,但这样的骂名她可背负不起。 当下只得忍下这口气,“既然如此说了,那此事就交给你处置吧你是长嫂,云豹又是云龙的亲,有你出面,总是好些” 卢月荷当仁不让,“谨记婆婆教诲。只是这名女子,现在身份未明,若是让她住在二弟这儿,恐怕多有不妥,但她既然有了身孕,也不好让她孤身流落在外,不如请婆婆带回上房,暂且安置,待得名分定了,再作打算,如何?” 这是把个烫手山芋扔回给小谢了,不管张蜻蜓和潘云豹要不要分手,但娇蕊的安置都是件麻烦事情。 依着小谢的意思,当然是塞在张蜻蜓这里最好,万一出了状况,也可以赖上她,可是没想到张蜻蜓居然撒手彻底不玩了。 她要是跑了,再把娇蕊放在潘云豹处,让他们乱成一锅粥当然也是可以的,但现在卢月荷主动提了出来,小谢就不能闭上这只眼睛了。那要传出去,不成他们潘府惯着外室,宠妾灭妻么?身为婆婆,这确实是她的责任。 有些悻悻的瞧了娇蕊一眼,到底是把人领了。却是不走,要看卢月荷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卢月荷给了张蜻蜓一个建议,“弟妹,你既然想走,大嫂也不拦着,只是现在事情未定,你能暂且忍耐么?” 可以。但张蜻蜓有个要求,“大嫂,我不想再住在这儿了。”她无法面对小豹子,良心上,唔……实在有点过不去。 “好。”卢月荷应得异常干脆,“我家亲戚在京中有所空宅,还算干净。你既然不想在家中住下去了,就收拾收拾搬吧。” 呃……张蜻蜓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的就解决了,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反观潘云豹,只是满面的颓败与忧伤,丝毫不觉事情会有转机。 卢月荷心下生气,活该这个小叔受些折磨也不多管,先安排人去准备准备,让张蜻蜓收拾好了,就来找她。 (小豹子惨遭抛弃了,呜呜,躲墙角哭。 有人幸灾乐祸,小样儿,不欺负你欺负谁去?呵呵~ 谢谢亲们的票票,假期结束鸟,看文吧 推荐同组的一本书:书名:名门正妻 书号:2009037 作者:油灯 简介:我是正妻,我怕谁 ) 是 由】. 第156章 东窗事发 [1W,含为紫心辰的加更] (求订阅~也谢谢亲们的票票) 张蜻蜓行动迅速,很快就打包了几件行李,带着周奶娘绿枝等陪嫁丫头走了。其余人在卢月荷的劝说下,暂且还是留在了潘家。 她的理由非常充分,“你们小两口要闹我不管,但是也请弟妹你替公公和想一想,他们待你不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现在他们出门才几日,你连招呼不打一声,就带着陪嫁全部走了,这不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留么?若再传回章府去,让章大人又想?岂不是让你爹娘连个年也过不安生?” 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张蜻蜓无法辩驳的,想想也是,就算是要走,也得跟大家长们打个招呼才是。于是便听从大嫂的意思,只带了几个下人,如同外出小住几日般,去了卢月荷指定的别苑。 等她出了门,贴身丫头问雪不解,问卢月荷,“姑娘,您也不劝,就这么放二少奶奶走了?” 卢月荷横了她一眼,“都闹成这样了,我劝还有用?不如让她暂时出去,冷静冷静,回头再说。你且出去,让我一人静静,好生想想。” 问雪给她泡了杯热茶,又点了枝宁神的香,这才退了出去。 卢月荷重又展开潘茂广当日给她留下的锦囊妙计,上面就斗大的一个字——“拖” 不由叹气,公公你好歹也多写几个字,不要这么简明扼要的好不好?这让接下来,该做呢? 卢月荷是煞费苦心的琢磨着公公的意思,好半日才粗拟了个对策出来。 潘二的院子里少了个二,就跟少了个镇海夜叉似的,山中的猴子纷纷跳出来蠢蠢欲动了。 兰心是头一个跑到潘云祺面前去争宠的,把的功劳无限夸大了一番,听得潘云祺心情大好,夸了一句,“若是他们真的因此和离了,你可该记头功” 可是兰心的目的却不在此,“三少爷,那他们若是真的掰了,奴婢该办?我的卖身契还在姑娘手里攥着呢,您得想个法子,把奴婢留下来才是。” “行,这事我记在心里了。”潘云祺虚应了一句,搂着她就要求欢。 新到手的,总是要多玩几日的。况且叶菀瑶夜间不能服侍,正是憋着一肚子邪火的时候。 兰心想着身下的疼痛,脸现惧色,只怕得罪了潘云祺,不敢吭声。可纵是这样,也惹得潘云祺不高兴了,“?不愿意?” 兰心狠心咬了咬牙,堆起满脸的笑意,打叠起百样温柔,任他作践。 待潘云祺心满意足的放她离去之时,有个特意找了借口来给他送点心的丫头眼尖觑见,回身就报给了叶菀瑶。 遣开旁人,叶菀瑶压低了声音,“你看清楚了?” 陪嫁丫头非常肯定,“就是二少奶奶屋子里的兰心,从三爷的书斋出来,那神色……奴婢绝不会看” 叶菀瑶想起昨日潘云祺换下略带污浊的内衣,恨得将手中的帕子都快绞碎了。 偷人也就算了,还偷到家去了。这若是闹将出来,说一个当爷的睡了嫂子的陪嫁丫头,哪里还有颜面? 要说起来,张蜻蜓也是蠢干嘛弄了一屋子的妖精?个个花枝招展的,这不是引着爷们动心思么?要动心思,动你屋子里的也就罢了,可为,要来勾引我的? 丫头替她出主意,“姑娘,您也别恼,凭说,也是二少奶奶屋子里的人,若是日后闹将出来,您就去跟二少奶奶闹,看她好不好意思把人往咱们这里塞” 叶菀瑶摇了摇头,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潘云祺做出如此形状,背后肯定还有小谢在撑腰,现在在婆婆心里,有个孙子才是第一位的,其余都要靠边站,若是挑头去闹,只怕得不着好不说,还得招人讨嫌。可是这口气若是不出,也实在难消她心头之恨 那该办呢?她想了一想,“你且别声张,留心盯着。懂么?” 丫头点了点头,却是红了眼圈,“姑娘,这真不是奴婢挑拨您和姑爷,只是奴婢想着您的嫁妆,还有孙奶娘母女……姑娘,咱们府上不在这京城里,没有老爷护着,您可得凡事多点提防啊” 叶莞瑶听得心下一酸,“好丫头,我你们都是极忠心的,可是我现在已经嫁为人妇了,有些事纵是心里明白,可是不顺着他又有法子?对了,孙奶娘她们还好么?上次来拜年,有拦着,我也不好十分,让你送去的都给了么?” 丫头拭去眼角的泪,“都给了,孙奶娘也姑娘的苦处,并没有抱怨,还谢谢姑娘,好歹孙的婚事,您让她作了主,姑爷虽大了几岁,但人很老实。家里也不算太穷,有姑娘帮的首饰,也够过日子了。只让姑娘好好保重,往后别操心她们了,得着空再来瞧你。” 叶莞瑶心下稍安,点了点头,忽地记起一事,“你得空的时候再去孙奶娘那儿走走,咱们在府上出门不方便,她在外头却好行事。让奶娘帮着也去打听下那个黄侍郎的家里,到底是做生意的,姑爷跟他到底是个往来,报我,么?” 她对潘云祺实在是有些信不过了,自哄了她的嫁妆去,只有出的多,入得少,纵是象过年得了些,一说起来,还是他买的,这可跟的嫁妆是两码事了。这笔烂帐她可不能认,得想方设法把银子弄才好 丫头应了,叶菀瑶也开始琢磨起来,这捉贼要拿赃,捉奸要捉双,该让谁去撞破潘云祺与兰心的好事呢? 张蜻蜓到了卢月荷安排的别苑,见这地方倒不象是寻常之所,小小巧巧的一所院落,却也分了三进,幽幽静静的座落于繁华的京城坊市之间,真是块闹中取静的宝地。 大门口上没有挂牌匾,只有一幅木刻的对联,文绉绉的,张蜻蜓只认得那上头的几个字,读也读不全,索性不读了。 看房子的是一户家丁,皆不在家,只有老两口带着一对孙子孙女住在这儿。见张蜻蜓来了,也不多问,忙忙的开了上房的门,请她住下。 张蜻蜓瞧两位老人家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便闲话了起来,“你们家呢?” 老头乐了,“二少奶奶,这得看您问得是哪一个,老汉我有三个,可在三个地方。” 那老太太也笑了,“老头子你逗起少奶奶来呢?有话你就直说” 那老头才笑说起来,“我们家老大一家在老家,老2跟着老爷在府上,小和在乡下替大少奶奶看管田庄呢,平常也不在,只偶尔抽空,本来过年倒是在的,只是这两日乡下佃户接他们吃酒去了,要到十五才回。大少奶奶平常就叫我一声福伯,叫我老伴一声福婶,您也这么叫我们就行了。” 张蜻蜓恍然大悟,原来这儿也是大嫂的地方啊不过她有些奇怪,这些人管卢月荷叫大少奶奶,不叫姑奶奶呢?若是她的陪嫁之人,应当称她为姑奶奶才对嘛,难道竟是大哥置下的别业? 那大哥还真阔气张蜻蜓也不好意思瞎打听,安顿下来,周奶娘就想拉着她做思想工作了。 老夫妻很是识趣的退下,带榴喜去准备饭菜了。这是张蜻蜓的细心之处,既然住进来了,总不能让人家做饭给吃,所以就把她也带了出来。 周奶娘拉着张蜻蜓坐下,首先就嗔怪了一句,“姑娘,您今儿这事可太性急了,回头我替您去跟大少奶奶说说,若是姑爷来赔礼道歉了,您可得,别再犟了。” 张蜻蜓觉得很头疼,可是有些事情真不是头疼就能对付的,她这回是下了决心要斩断那啥烦恼丝,跟小豹子一刀两断了,所以再为难也得给周奶娘一个交待。 “奶娘,您就甭管了,这事您也管不了,我跟他,是没可能了” “我管不了?”周奶娘委屈得直掉眼泪,“我姑娘大了,心思也多了,奶娘都不作数了,既然如此,那你就索性把我卖了吧我眼不见,心不烦。” 想想又怕张蜻蜓真的把她卖了,赶紧补了句,“离了这儿,我就找个有水的地方,一头淹死去您也不怕我污了你的地方,或是不用力,死不了了。” 张大姑娘听得直抓头,这是把她骂娇蕊的话可惦记上了,起身去箱子里把周奶娘的卖身契寻了出来,递到她的面前,“这是你的不?” 周奶娘更加委屈了,红着眼睛瞪她一眼,“奶娘不识字,姑娘不用这么寒骖人” 呃……问人了。张蜻蜓仔细研究了一番,觉得很象,可不能肯定,招手把绿枝叫了进来,把卖身契递给她,“念来听听。” 绿枝不解,但仍是照实读了下去。 周奶娘话说不管,可一双耳朵却是支得老高,一字不拉的听了下来,确实是她的卖身契。为奴为婢这么多年,哪有人对这不关心的?有它,你就是旁人的奴才,没它,你就是的了。 等绿枝念完,张蜻蜓把这张承载着一个人命运的纸悬在火盆上方,“奶娘你看好了,我现在就烧了它,以后……” “不要啊”绿枝惊叫着,比周奶娘还激动的飞扑上前,把这张纸给抢了下来。 张蜻蜓吓了一跳,“绿枝,你这是干?” 绿枝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宝贝之极的护着这张纸,提高了嗓门急道,“姑娘,您就是想要放了周奶娘,也不能这么干若是把这个烧了,让周奶娘去消籍换路引?没有路引,没有薄籍,那就不成流民了?若是给人当作逃奴,可是要充军的” 哎唷,张蜻蜓这回是着实吓了一跳,“还这么严重的?” “那当然”绿枝把卖身契又还了给她,“您要是真的有心,就正正经经请个保甲,带周奶娘去把这事给办妥当了,才是真对她好哩不过这大节下的,估计没人办事,等元宵之后吧。” 哦,张蜻蜓想想,把卖身契给了周奶娘,“听明白没?把收好,节后提醒我去办,行不?” “我不要”周奶娘心里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可是转念一想,却越发生气起来,“姑娘这是嫌我老了,要赶我走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她说得又想哭了。 唉张蜻蜓见着眼泪就头大,“你又哭上了?我啥时候说过要赶你走了?我不过是让你以后别老说这些见外的话,我你是一心为了我好,可我跟他……真的过不下去了嘛” “你们有过不下去的?”周奶娘安了心,就开始碎碎念了,“姑爷是有些贪玩,不过人还是不坏的。就是那个娇姑娘,也是姑娘您自个儿不好,闹出来的事。您就不能忍一忍,非发脾气要休书的?” 周奶娘越说越生气,“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嫁人才不过几个月呀,就给休了,这名声传出去好听么?让人看你,你下半辈子还过?” 最后威胁起来,“你要是真敢接那休书,奶娘第一个吊死在你面前” 哎唷我的妈,这可搞? 绿枝觑着张蜻蜓的神色,也在一旁嗫嚅着劝,“论理……姑娘这事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那个娇蕊说是有了身孕,是真是假咱们还没验过呢,再说,也不一定就是二少爷的,您就那么容易信了呢?” “就是啊”周奶娘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跳了起来,“肯定不是姑爷的要不然就是外头怀的野种,来讹咱们的她当她那肚子是,这么容易就怀上的?” 其实这当中的破绽张蜻蜓比她们看得更加明白,可她能告诉她们,她不是那个章清亭,而是如假包换的杀猪女? 别人尚可,周奶娘是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若是她从小养大的姑娘莫名其妙跑到另一个国家成了个杀猪的,她非活活气得把眼泪流干不可。 再说,张蜻蜓也答应过潘茂广不把此事外泄,毕竟太过惊世骇俗了,除了那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恐怕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张蜻蜓不想给人当成疯子,也不想给人当成妖怪活活烧死。虽然现在这个身体不是她的,可要是被人打打杀杀起来,痛的可是她。 所以张蜻蜓只能说,“我实话告诉你们吧,其实是我瞧不上他那头豹子有好的,恶名在外,啥也不会” “他不好呢?”周奶娘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潘云豹亲奶娘了,“姑爷是有点不懂事,但心地不。象是咱们在府上,对我一直都客客气气的。对你也好,你看看你,哪回指东,他敢上西了?别的不说,就光说你逼他住书房吧,几个男人做得到这样?” 周奶娘狠狠白她一眼,“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别嫌奶娘难听,说,你也是姨娘生的,人家可是正正经经的嫡子,潘老爷现在可是侯爷了姑爷也不是不肯上进,这秋天就要参加武举了,到时博个一官半职,你也是响当当的官,有哪点配不上你的?” 绿枝觉得周奶娘说得很是,“姑娘,姑爷人真的不了,虽说不象您从前似的,能出口成章,学富五车,不过他们是武将之家啊,稍稍粗直一点也是正常的。” 还有半句话,她咽下没说。现在您不也一样?连个字也不识得了,难道还想跟他吟诗作对不成? 张蜻蜓说不过她们,耍起了无赖,“可是现在话都说出去了,哪里还有收的道理?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算了”周奶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有接姑爷的休书么?没有那就不能算您还是潘府的二少奶奶,不认也得认” 张蜻蜓举双手投降,“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绿枝啊,咱们去铺子里吧,十一就要开门了,得去瞧瞧了。” “你给我这都要吃饭了,你还往哪里跑?”周奶娘急得出去撵她,可是张蜻蜓怕耳朵起茧,跟一阵风般,拉着绿枝跑了。 等到了车上,她还哈哈大笑,丝毫没有被休弃妇人的半点自觉,看得绿枝都有些替姑爷可怜,就这么着就被人没心没肺的抛弃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小豹子是挺惨的,走了,一个人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谁也不见,谁也不理。好些人想上来讨好卖乖的,是半点机会也无。 不落井下石的,还是大有机会的。 “开门老2,快开门”蒋孝才在外头把门砸得山响,还冷嘲热讽,“嗳,我说你不会在里头想不开,悬梁自尽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现在魂儿还在不在,要不要帮你招招?” 砰地一声巨响,门开了。 不是潘云豹打开的,是从外头给人踹开的。被踹断的门闩郁闷的看着这伙强盗,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外头的丫鬟婆子们吓得心惊肉跳,这几位爷可没人招惹得起,可他们又是谁招来的呢? 胡浩然淡定的瞟了蒋孝才一眼,“他要是死了,你负责把他掐活。” “没问题”蒋孝才嘻嘻笑着,踏进房中。 扫视一圈,就见有只豹子正抱着一只枕头,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对他们的到来恍若未闻。 两个狐朋狗友在床前站定,议论纷纷,“他在干嘛?抱着个枕头,难道是打算怀孩子?” “唔……很有可能。也许他其实是个女的,只是这些年一直都男扮女装而已。” “那咱们岂不是被他骗了许多年?” “很有可能。” “那咱是不是得验验?” “好。” 有丫鬟就从门缝和屏风的间隙看见,风流倜傥的蒋如纨绔般,邪笑着冲二少爷扑了上去,“小美人,大爷来了” “咕咚” 潘云豹本能的抬起脚,却没有给蒋孝才踹开,而是给人就势抱着他的脚,把他拉下床,摔了个屁墩。 “敢不听话,大爷让你点厉害的”蒋孝才脸上凶相毕露,提着拳头就往小豹子脸上招呼,小豹子当然不肯。 这世上能揍得他一根指头都不还的,除了他爹和他大哥,只有他了。前两个还是因为打不过,后一个才是心甘情愿的。 至于眼前这人,坚决还手 两个人在地上毫无章法的打作一团,用的是最原始的街头小混混打架的招式,全是贴身肉博,只看谁下手更快更准更狠。 江湖道义在这儿一概是狗屁,扯头发插眼睛,掐脖子吐口水,这打得可太惨不忍睹了,偷窥的丫鬟看不下去了,掩面而散。 胡浩然皱眉回头瞧了一眼,反脚把两扇门给踢上虚掩着。 “老大,救命啊”蒋孝才眼见不敌,赶紧求援。 胡浩然加入战局,一手把潘云豹拖了起来,开始拳打脚踢。小豹子本就红了眼,跟他打得天翻地覆。正规招式也用,无赖招式也用,就看使得顺手了。 蒋孝才在一旁揉着乌青的眼圈,还不时上来偷袭一把。以二敌一从来都不是问题,只要能打得过,这也是一种策略。 很快,体力消耗过度的潘云豹终于倒下了,躺在地上直喘气,脸上就跟开了染料铺似的,青紫斑驳,头上的汗一直流到地毯里。 胡浩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死拧着眉头回头看背,“**又迸开了,少泉肯定又得唠叨个没完。”毫不客气的踹了小豹子一脚,“嗳,你那药呢别躺地上装死,快把药给我拿来,要那瓶吴德给的” 小豹子真是快虚脱了,只能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书房,左边,柜子,第三格抽屉。” 蒋孝才冲外面鹦鹉学舌般嚷了一遍,“还不快去拿?再打盆热水,拿些干净布条进来” 外头当班的立夏赶紧按吩咐做了,带人把全都送了进来,见里头的一片狼籍,刚想问下要不要帮手,蒋孝才就阴森森的问,“,想来伺候?那先把衣服扒光了,看爷入不入得了眼” 一众想献媚的大小丫鬟顿时作鸟兽散去,这位爷面相虽好,却是几人之中最阴险毒辣的一个,要不,是豺呢? 蒋孝才拿了药上前,先给胡浩然把背上那处虎抓的伤口重新上了药,又到潘云豹身边踢了踢,“还想活不?想活就上药,想活受罪就忍着,要是想死,这儿还有把匕首,往脖子上一抹,就呜呼哀哉了。二嫂还这么年轻,肯定不会跟你守着,到时干脆便宜算了。” “你做梦”小豹子咬牙,摇摇晃晃的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她是我,你少打她主意” 嘁蒋孝才嗤之以鼻,“你都给她写休书了,还你个屁呀” 那……小豹子一哽,无话可说了,“你们的?” “山人自有妙计”蒋孝才得意洋洋卖个关子,起身倒了两杯茶,却是递给了胡浩然和他,一口饮尽了,才跷着二郎腿坐下骂人,“我说你笨不笨的?早多少年说那没安好心,让你早些打发了,你就是怜香惜玉,非得留着。这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不,出问题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潘云豹低了头,是真心悔过,“我,是我了。” “嗬,这倒难得”蒋孝才掸掸衣襟,摇头晃脑,“知能改,善莫大焉。” “你别在那儿神神叨叨的了”胡浩然有点不耐烦了,瞥了潘云豹一眼,“这事既然是你对不起弟妹,就任她处置,要打要杀都由她,那个和肚子里的孩子要不要留,也全由她说了算,你少屁话,赶紧去把她接要紧。” 潘云豹也想啊,黯然垂头,“可是走的时候说,说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的。” 蒋孝才两手一拍,“那是啊,只要是个有点血性的,都受不了哇你们这才成亲几天,就闹出这样事来,她要是能心平气和的处置,也不是个凡人,该成仙了。你要她原谅,总得拿出点让人家可以原谅的,拿出点子诚意来,否则就这么上下嘴皮子一张,说,我了,你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小豹子抬起眼,困惑的问,“那该做?” “负荆请罪” “死缠烂打” 胡浩然和蒋孝才同时给出不同的意见。 胡浩然先说,“背根棍子,到你跟前去,让她痛打一顿,她要不打,你就跪在地上不起来。” 蒋孝才掩嘴直笑,“然后,把那也拖到她跟前去,一并让她责罚,总不是你买下的人,只要不打死,随她处置。接下来,就得全天候跟着你伺候,从她早上一睁眼睛,到她晚上闭上眼睛睡觉,你就站旁边服侍。她让你跪着你就不能站着,再多想些心思,弄些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哄着你,让她开心,一个,只要肯对你笑,就有戏了。” 小豹子直皱眉头,“前头没问题,后头……” 胡浩然发话了,“老三鬼点子最多,这后头想心思的事情,你就帮着多出出主意的。这没几日咱们就得去军营了,我这些天在小郎家里可听说了,这回三位殿下都到军里来了,形势可非比寻常,咱们进去了,出来就不容易了,要不赶紧的把家里的事情摆平,去了也安不了心。” 潘云豹终于想起,“老四没来?” 胡浩然不答,蒋孝才横他一眼,意思这问题很白痴,淡淡带过,“老四进宫去了。你别管他了,赶紧先把这边的事解决才好” 小豹子迟疑了一下,有句话,他不得不问出口,“我觉得……她看不上我。” “怎讲?” 他把邝玉书的词和扇子拿了出来,很是颓丧,“从前也很喜欢这些琴棋书画的,可是我一窍不通” 蒋孝才翻了老大个白眼,直接把全扔火盆里去了。 潘云豹吓了一跳,“你?” “这种祸根留着干嘛?给添堵啊?”蒋孝才嫌恶的鄙视了他一眼,“你都说了,那是从前的二嫂,现在的二嫂你瞧瞧,是能玩这些琴棋书画的人么?你娶的是从前的她,还是现在她?” “可是她说……” “她说有关系?都已经是你煮熟的鸭子了,你还能让她飞了?她都已经是你的了,你管她从前做甚么?毛病啊” 蒋孝才简直是恨铁不成钢,指着胡浩然做对比,“你瞧瞧老大,当日在得月楼对少泉是个气势?你看少泉平时不声不响的,那晚上喝多了,不也是一肚子牢骚?他还是个男的,跟老大不比你跟二嫂艰难多了?可老大就这一句话,把人家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管你愿不愿意,都已经是正正式式迎过门的人了,这一辈子就是绑着你了。想飞?没门儿” 胡浩然凉凉的插进来一句,“别拿我跟他比,丢人” 小豹子有点糊涂,“这样……好么?可她说她不喜欢我。” 蒋孝才忍无可忍,动手拍了他脑门一记,“你这脑袋长得干嘛的?装草的啊?” 小豹子怒了,“你好好行不行?” “不行”蒋孝才指着他破口大骂,“她为说不喜欢你?是有说被你搞大了肚子闹上门来,她才说不喜欢你的。难道这时候还能让她说,我好喜欢你啊,那不是有病么?就算是她从前有过其他的想法,那也是从前,怪也只怪你名声太臭了,人家看不上,有办法?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管她愿不愿意,死死把她这个人绑在你身边,不管你是示弱也好,用强也罢,总之都得把她缠得紧紧的,让她睁眼就是你,闭眼也是你,整个天地全是你了,她再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去?” 唔……好象有那么点道理了。潘云豹正在琢磨,忽地有丫鬟隔着老远,在门外大声嚷嚷,“二少爷,有客人来了” “谁啊?” 丫鬟不太好说,可是这么大的动静,那客人已经听见了,眉开眼笑的凑过头来,“姐夫,三姐在么?” 小豹子倒吸一口凉气,起身一看,“你……你来了?” 章泰安大摇大摆,晃着块玉佩走了进来,“,不欢迎啊?哼,那我就不找你了,我三姐呢?”瞧着三人乌鸡眼的样儿,倒是好笑得很,“你们干嘛,打架了?” 潘姐夫不太好解释,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相对起他们两夫妻,小舅子也是外人,“你姐……呐个,出门了。” “她上哪儿玩去了?我去找她”小胖子兴致勃勃,大有不见人就不罢休的劲头。 小豹子招架不住,蒋孝才帮忙问了一句,“你找你姐干嘛?” 章泰安睃了他一眼,一副欠扁的模样,“我不告诉你” 蒋孝才可比他道行更深,“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 小胖子无法,只得道出来意,“爹说,上回初二回门,让你们受了委屈,家里特意请了班小戏子,请你们明儿回家去乐一乐。” 其实这其中,小胖子的功劳也不小。他这两日在张蜻蜓这儿玩得很痛快,给她招呼得也好,并不象在家里似的,讲那么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只要你大格儿不,张蜻蜓非常开通。所以章泰安昨晚回家之后,在章致知面前说了不少三姐的好话,再加上章泰寅姐弟俩的帮腔,听得章致知心情愉悦之极。 不过章泰安到底还是把祝心辰来闹事的事情也提了一下,“那丫头着实可恶得很,仗着是皇亲国戚,根本不把三姐放在眼里,把她家砸了个乱七八糟,还要打我,要不是三姐夫拦着,我非给她揍得屁股开花不可可把三姐气坏了,姐夫也没办法。爹,这事咱们可不能不管” 小胖子生平最爱欺负人,也就最恨被人欺负,现在居然有人敢欺负他,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添油加醋的一说,听得章致知立时就黑了脸。可是祝家刚刚回京,那个祝心辰可是祝贵妃的亲侄女,二皇子的亲表妹,若是在潘家闹事,潘家的人都管不了,这让他该管? 章泰寅见章泰安已经抖落了出来,赶紧补了几句,“这事三姐怕您听了生气,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咱们说出来。其实姐夫也不是不管,只是念着从前的旧情,不好处理,反倒弄得三跟他也见了气。二哥现在说给您听,也是希望您能想个法子,替三和三姐夫说合说合,只要他们夫妻同心,哪里还怕旁人来捣乱呢?” 章致知听了这话,不住的点头,“我就说,你们三姐是个极有心胸,又懂事的孩子,这一点,你们真该向她好好学学。” 去找祝心辰的麻烦太棘手,可是替女儿缓和下关系,却是可以手到擒来的,“这样吧,你们三姐招待了你们两日,咱们也把她独请,多买些烟花爆竹,好好乐乐。我再跟云豹好生说说,再也是成了亲的人,也该学着修身养性了。” 章泰宁听及此,提了个建议,“反正打墙也是动土,那不如咱们家也去请个戏班子,好生热闹热闹。再去把大妹二妹都请,一来人多热闹,二来免得说爹偏心,三来也让二妹他们跟三妹多亲近亲近,纵有怨气,多见几面也就散了。二妹那儿,我会亲自去说,无论如何,得让她这回好生跟三妹再道个歉。” 请章清芷是幌子,请章清雅才是真的,毕竟是他亲妹子,他不能不帮。 章致知心知其意,却也很是赞同,当下就把事情给敲定了。既然章泰宁要亲自去请章清雅,章泰安就自告奋勇要去请张蜻蜓了,小胖子很有道理,“既然二是大哥请的,那我就去请三姐了,要不,一家也交给我吧” 他看着旁边的章泰寅姐弟,灵机一动,还提了个建议,“那不如,我把沈家的人也请来坐坐?他们家人也不多,四姨娘也不在了,都是亲戚,大过年的,也让他们来热闹热闹。三弟身体不好,就不要跑了,我帮你跑一趟就行。” 哎呀呀,这回章致知真是刮目相看了,这个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当下非常欣喜,“好好好,那这差使就交给你了” 还怕沈家人过于破费,特意交待他们不用带礼物,只上门来玩一日就好。 章泰安得令,天一亮,欢欢喜喜就出了门,他哪里是真心要来请人?分明是来找张蜻蜓带他出去玩的 先去冯家和沈家递了帖子,连茶也没喝一口,就匆匆忙忙赶到潘府来了,传了话,小胖子再度问,“人呢?” 潘云豹支支吾吾有些答不出来,蒋孝才帮着隐瞒,“你三姐跟谢家去逛街了,她们女孩儿爱看胭脂花粉,可不知逛哪儿去了。” 章泰安大失所望,“那我不白跑一趟了?” 这个三姐,私下接触起来,可比那两个有趣多了,也不嫌弃那些民间,看把式拍巴掌,比他还有劲儿。跟这样人玩,才玩得带劲儿。 “要不,姐夫带你出去玩?”小豹子自告奋勇,要走好小舅子路线,做好姐夫。 章泰安不大乐意,瞅鼻青脸肿的几人一眼,扫兴的一甩袖子,“你还是在家好好养养伤吧,别明儿去到我们家还弄得这个鬼样子” 他老神在在的说着,唉声叹气的找乐子去了。 蒋军师微一沉吟,给出小豹子第一条锦囊妙计,“明儿这个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住” 哦?干,小豹子洗耳恭听。 谁都没有留意到,在章泰安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二少爷?”碧落很是讶异的停下脚步,“您来了?” 章泰安仔细瞧瞧,认得,“你是三姐的丫头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是,奴婢碧落。”她很是殷勤的行了个礼,眼珠子一转,却是抢先问了一句,“您是来接三姑奶奶的么?” 是 由】. 第157章 鸡毛信 听碧落问起是否来接三姐的,章泰安有些纳闷,“我是来邀她和姐夫,不过却是明儿玩的。” 碧落当即就掩了嘴,一脸的惊惶失措,“是奴婢说话了” 这过于明显的欲说还休,让章泰安想装傻都不容易,“到底出了事,三姐呢,她到底是为不在屋里?” 碧落扑通跪下了,“是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你快说”章泰安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听她磨唧,再不说,他就要动手打人了。 碧落似很害怕,左右瞧瞧,见没人经过,才战战兢兢的答道,“三姑奶奶,给……给姑爷休了” ?小胖子当下张大嘴巴,惊呆了。 碧落添油加醋的说完,还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这事谁都不管,都说等着潘老爷或是潘大少爷主持大局,三姑奶奶怕给老爷丢脸,静悄悄搬到外头去了。奴婢也只是大少奶奶安排的地方,却也不知到底身在何处。二少爷,您快告诉老爷一声,要真等他们,把三姑奶奶休了,那可是非同小可” 章泰安气得小胖脸涨得通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再想起方才潘云豹吞吞吐吐的样子,怪不得推三阻四的不肯告诉他三姐的下落,原来竟是如此 小胖子当下撩起袍子,火急火燎的就往外冲,“快快回府” 碧落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唇角才勾起一抹冷笑。这小傻瓜,倒也真好糊弄她一边慢慢的走着,一边想着心事。 她是张蜻蜓的陪嫁,若是张蜻蜓被休了,她自然也是没有理由呆在潘府的。跟着张蜻蜓,虽说不愁没饭吃,但脱离了大户人家,一个被休弃的妇人,哪里还有机会重回贵族世家的圈子?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自然也是一样的道理。这可不是碧落要的结局。 再说,三姑娘做生意不好,偏做杀猪买卖,腌臜得要死,就连每日白亮两口子拿的钱都带着股油腥味,臭烘烘的。也只有他们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才会成天的喜笑颜开,碧落可是一点也不放在眼里的。 她转了转一双玉腕上新添的玉镯子,这是白亮夫妻年前得了分红,还她那个金镯子的,她当然收下。虽然水头差了点,可比起巧云置的那些金啊银的可雅致多了。想起白家夫妇给女儿攒了几匹布的嫁妆,碧落很是不屑,那么个丑丫头,就是再打扮也没人要 听他们这些天在家里商议,说要白麒麟那个傻子,等潘云豹入了行伍就去铺子里帮忙的。白亮现在身上有另外的差使,脱不开身,所以光靠和女儿两个人,着实赚得少。若是有白麒麟这个棒小伙子,往后就容易些了。 其实碧落,他们还想让也加进铺子里去。只是一直没好意思提,也亏得他们没提,否则碧落非狠狠奚落他们一顿不可 她这朵鲜花,平白无故的插在他们家这堆牛粪上已经够委屈她的了,再让她跟着他们一起厮混,那成了? 行过一丛早已调零的蔷薇花架,碧落因想着心事,一时没留神,给那带刺的枝条钩着了新裙子,刮出了老长一条划痕。 她心疼的赶紧把裙子提起,忿忿的将那枝条用力踩了几下。可是转念一想,却又满不在乎的把裙摆一扔,继续迤逦而行。这种货色算?往后自然会有更好的 第158章 讨好 [1W,含为紫心辰的加更] 这边一干人等怀着各色心思为了张蜻蜓忙得是鸡飞狗跳,那头张大姑娘倒是悠哉悠哉在她的张记猪肉铺里跟陆真烤火闲聊。 十五还没过,就是再勤快的小老百姓也是要在家里歇歇的,市面上基本上看不到太多忙碌的身影,可他们的猪肉铺子生意却还过得去。 从前还以为这铺子开着也就是个摆设了,结果没想到,有不少百姓瞧他们果真连大年三十的也没歇业,每天都供应有新鲜猪肉,反倒愿意来不时的添补些。 张蜻蜓价格订得也公道,只比平时加了一成,虽贵出少许,可难得有个新鲜劲儿,况且大过年的,人家也不容易,大伙儿还是能理解,也就不讨价还价了。 所以这猪肉铺除了三十初一这两天生意惨淡之外,后面几天倒还都是不的,除了供应那些大客户,光是散客,平均每天也能卖上一二头猪,这可比她之前预计的要好多了。 火炉烧得很旺,映得满室红光。烤得热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红扑扑的,一个个跟年画上的招财童子似的,显得分外喜庆。只是一热乎,人的懒筋便不约而同全冒了出来,懒洋洋歪在那儿,磕着瓜子,剥着花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火炉上搁了壶水,一来不让火空着,烧了热水可以泡茶焐手洗洗涮涮,二来也借它这湿气,不至于过分干燥。 火炉下边膛灶内,还塞了几只红薯,烤得香气四溢,在清冷的冬日,有一种浓浓的富足感,随着这气味渗进每个人的心里。 哎呀,这小日子过得呀,就是当皇帝她也不换了张蜻蜓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在心中回味着中午在这儿吃的大锅菜,虽然只是拿些不太好卖的猪肉猪下水之类,加些素菜煮的大杂烩,但味道却是非常鲜美的。 无聊的拿火钳拨了拨红薯,张大姑娘突然想了起来,“陆姨,你说咱们以后把你中午烧的这样大杂烩,直接拿出去卖可以么?我从前还跟少泉提过这事,不过铺子里的生意一好,就给混忘了。” 陆真嗔了她一眼,“这种蝇头小利,虽然也有赚头,但若是咱们连这点子都抢去了,让那些以此为生的人办?” 张蜻蜓一哽,想想也是。虽说买猪肉,一般人都想着买好的,可总有些吃不起肉的穷人,就会趁他们铺子收摊的时候,买些打折的便宜。更有些在码头坊市开小吃摊的,买的尤其更多,当中好些还是那些屠夫们拉来的老主顾,基本上都能把他们每天的存货消化干净。 陆真微微一笑,“你呀,倒是想想心思,把这猪肉生意做得更好才是正经,而不是把眼光盯在这种小地方上。这一点,少泉可比你强得多了。” “那是呀”张蜻蜓悻悻的嘟囔着,“人家是皇商出身,我哪儿能比?” 陆真不太认同的摇了摇头,“出身虽然是一回事,但若是人不努力,纵是给你个金山,你也守不住。古往今来的败家子还少了么?英雄莫问出处,你若是有心,就不能做得更好?要说起来,少泉他爹从前又是人?还有你家公公,他从前又是人?” 张蜻蜓听得心下有所触动,再抬眼看着陆真,却见她意味深长的一笑,又不言语了。挠了挠头,张蜻蜓再不开窍,也她这话是说给听的。 她在潘府闹的那点子事,绿枝一来就偷偷摸摸跟陆真说了。张蜻蜓一直就等在这儿呢,听陆真能说出怎样的道理来。其实来铺子,她私心里也是做好了被她批评的准备的。 只是张大姑娘心里也有些不明白,她为要来挨陆真的训?潜意识里,为会觉得,若是陆真说得有道理,她兴许会听她的劝? 张蜻蜓不敢往深了想,若是一想,连她都要鄙夷一把了。拖泥带水,磨磨唧唧,哪里还是她的个性? 可是…… 好吧,张大姑娘承认,其实对那头小豹子还是有点不死心的。 她从前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够格,做不了潘家二少。可是听陆真这么一说,似乎她又有点希望了。 陆真没说呀,你看董少泉,他是有个好爹,可别的不说,光看上回他去族长大伯那儿赢回那个铺子的几手工夫,那没有个十几年的苦练,是绝对做不到的。再看潘茂广,他连个好爹都没有。潘秉忠是个啥样的人?潘茂盛又是啥样的人?可为独他一个潘茂广就能出人头地,封侯拜帅了呢? 起点是低了点,但张蜻蜓也不承认,会是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同样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那些大家闺秀们能做得到的事情,她又有做不到的? 况且,场面应酬毕竟是少数,两口子关起门来过日子的时候还是居多的。若是那只小豹子看她无比顺眼,她也能凑合着把他看下去,那他们就不能做夫妻? 再说,她觉得总比那个章清雅要强一些。别看那丫头是正儿八经,如假包换的千金,可张蜻蜓觉得,就她那档次,比还不如 她是没遇着邝玉书那样的男人,可她若是遇上了,首先一顿棒子,把这男人收拾服帖了,再把一屋子妖精给降住,再然后,看谁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哼,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还要靠娘家贴补银钱去婆家卖乖,张蜻蜓不替她丢脸,都替她娘觉得惭愧,养出这么个来,真是十成十的赔钱货 张大姑娘这么一想,对信心又嗖嗖嗖的开始膨胀。不过转念一想,又泄了气,把话都说出去了,好意思再主动收回?那也太丢脸了 张蜻蜓既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可是如果没有个人借她个坡,她要下来呢?偷眼往陆真瞟了瞟,可她永远是点到即止,你爱着就着,她再不理睬了的。 这救人救到底,送佛总得送到西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弄这么不上不下的,算回事?张大姑娘暗自腹诽,却是无计可施。不由暗怨也是太过冲动了,不先来陆真这儿取取经,再去闹腾呢?现在可是悔之晚矣了。 “哟,好香的红薯有我的没有?”忽地,门帘一掀,是李思靖来了。 鬓角眉梢还有残余的油彩,陆真一见就没好气的道,“这又是上哪儿装神弄鬼去了?” “大过年的,葛大叔那儿忙不,多少年的老街坊了,难道我不该去帮帮忙?”李思靖嬉皮笑脸的回了姨娘的话,才有空跟张蜻蜓打了个招呼,“二少奶奶,你得空来了?” 张蜻蜓瞧着他呵呵一笑,“听说你小子有人上门提亲啦?不嘛吃个饭都能叫人相中,到时那谢媒的红包可得给我大大的包上一个。” 她说的是前几日在忆江南吃饭的吕悦容,那丫头初见李思靖,印象颇好,后来她爹吕劳德依约上门来跟董少泉谈生意时,就侧面打听起李思靖的情况,正好陆真也在,对这头亲事很是上心,两下里正在进一步的了解之中,若是能谈成,倒是美事一桩。 只李思靖有些不太乐意,“姨娘,您八字没一撇就到处乱说?人家虽好,可要的是上门,您真愿意把您辛辛苦苦养大的外甥就这么拱手送出去啊?” “对”陆真应得异常干脆,“你这小子要是肯有人要,我巴不得送得越远越好哼,人家也不过是要求日后得了,给一个顶他们吕姓之名而已,哪里让你入赘了?再说,就凭人家的家底,能看上你,已经是很不了。那姑娘生得也好,依我说,这头亲事很好。” 她白了外甥一眼,“你以为我不你啊?你只是见那姑娘性子有些泼辣,怕日后人家管着你,不自在了,所以再三推辞。可是这婚姻大事,历来父母作主,你爹娘不在了,我是你亲姨,这事你就得听我的” 李思靖哑口无言了,瞥了姨娘一眼,到底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摸摸鼻子,忽地跟张蜻蜓提起另一桩事情,转移话题,“二少奶奶,明儿我们还要到你家去唱堂会呢到时您可得多长些脸,多给些打赏,好么?” 呃?张蜻蜓愣了,难道她一走,潘家还欢天喜地的要唱大戏?忙忙追问,“是谁请的你们?” “你不么?”李思靖一怔,“是你们府上的管家来请的,本来想请庆云班的,可人家排得太满了,一直到十五都接不了戏,就荐了葛大叔的班子。不过他们那儿也出几个人,一起来演几出热闹的文武戏,包管你们看得过瘾听说还要请杂耍逗趣的,葛大叔帮着推荐了好些人。你们家老爷对你们可真好,说是要务必逗得你们几位姑奶奶开怀一笑呢” 姑奶奶?张蜻蜓回过味来了,敢情不是潘府,“是章府啊” “正是。”李思靖肯定的点头,却又好奇,“这事肯定已经去府上请了,你还不?” 我这不离家出走了么?张蜻蜓颇有些尴尬的抽抽嘴角,心下却想,这小豹子要是不来接她,她明儿可回家呢?要是不回家,这休书的事情不得闹到明面上了?那不是生米煮成熟饭,到时该办呢?真让人挠头。 陆真心明肚明的冲张蜻蜓一笑,却是高深莫测的说啥也不肯给她指条明路。眼瞅着天都快黑了,张大姑娘只得磨着小牙,捞两个烤红薯回了家。 车上绿枝给她出主意,“姑娘,要不咱们打发个人去跟姑爷送个信吧,到底是老爷接你们,要是不到,那就太不好了。” 张蜻蜓拉不下这个脸,若是让她主动去找那头小豹子回家,她宁可不去闷闷的嘟囔着,“算了吧,回头就打发个人,就说我病了,回不去” “这不大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绿枝觉得很是晦气,“这大过年,您装的病啊?况且要是老爷打发人来瞧看,这不还是露馅了?” 张蜻蜓托着两腮,赌气起来,“总之我是不会去叫他的大不了,我自个儿,说他病了” 绿枝暗自翻个白眼,心想那跟您自个儿装病不一个样儿么?亏姑娘想得出来 不过回了新家,不用张蜻蜓发愁了,因为潘云豹已经打发人来告诉她此事,并约定明日会来接她了。 周奶娘碎碎念着,“等明儿跟姑爷见了面,可得好生,别再使性子了。趁着这机会,就把这事给圆了,赶紧回家老在外头干?” 张蜻蜓心下不忿,既然还愿意陪她,就不能亲自来跟她道个歉呢?真是头笨猪 鼓着脸,把还温热的烤红薯塞给周奶娘一个,又剥开一个,狠狠的咬了一大口下去。没曾想,那烤红薯外表凉了,但芯里可还是滚烫的,这一口下去,烫得嘴巴里的皮差点掉了一块。痛得张大姑娘眼泪直流,死豹子,都是你的 第159章 我同意纳妾 张大姑娘在耳根子的持续发烧中,迎来了潘云豹为她表演的节目。 没有唱戏,没有翻跟头,只是在原本的戏台上,又搭了个更加小巧玲珑的戏台,等缓缓拉开幕布的时候,就瞧见一个小布偶上场了。 用的就是平常的腔调,跟讲故事般,很快就把大家带进了戏里。 故事很简单,在水泊梁山的山脚下,有一个叫杏花庄的地方。杏花庄的路边,有一家小酒馆,老汉王林带着女儿满堂娇在这里以卖酒为生。 清明时节的某一天,来了两个客人,自称是宋江和鲁智深,看上了年轻美貌的满堂娇,要带上山去做压塞。 王林老汉哭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二人把女儿抢走,悲愤欲绝。 此时,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因着放假,下山吃酒,来到了杏花庄。听了王老汉的哭诉,抱打不平,冲回山寨,拿着板斧就要打要杀。 宋江和鲁智深百般辩解无门,只得随他下山来见过王老汉,真假顿时立现,原来假冒宋江的是宋刚,充作鲁智深的是鲁智恩。 真相大白后,众们救出满堂娇。李逵羞惭不已,要依着先前赌气立下的誓约,拿项上人头赔给两位义兄。却因不是有心,被兄长饶过,是以这出戏,就叫做《李逵负罪》。 故事并不复杂,但演得相当生动活泼,不仅是张蜻蜓看得津津有味,就连章致知等人也是掌声不断,笑语连连。 当然,扮演那个傻蛋李逵的就是潘某人了,演他们的,就是那几个狐朋狗友。甚至连胡惜容也自告奋勇的来捧了个场,友情客串满堂娇。 一出戏演完,众人这才出来见礼,倒是让章致知惊诧了一回。他原本以为,三不过是找了个丫鬟小厮来表演,却未曾想,个个都是金枝玉叶,这个面子算是给足了女儿,他就是有满腹的牢骚也不好发作。 赶紧让人重整了酒席,请他们入席,暗自嘱咐张蜻蜓,“爹看云豹这孩子是真心悔过的,你可不要再发脾气了。有事,回头好好商议着解决,有不好说的话,爹来替你主持公道,只是切莫再使小性子了,么?” 张蜻蜓没那么不知好歹,今儿潘云豹当着众人的面前给足了面子,她当着众人的面,也就不能太给他下不来台。 所以,当胡惜容受了众人差遣,上前请她莫要再生气时,张蜻蜓爽朗一笑,“有好生气的呀,大不了把他揍一顿不就完了?” 当胡惜容把话再传,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满天的云彩,似是全都散了。 而后,表演继续,因为多了这些哥们的加入,点的戏多,葛班主赚的也就更多。章致知心情大好之下,又被张蜻蜓撺掇着,打赏也极为丰厚。乐得李思靖捧着分到的大红包,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当夜幕低垂,放起焰火之时,他悄悄出来跟张蜻蜓道谢,无意间给章致知近距离的瞥到,瞧着这年轻人的长相,他微微皱了皱眉,只是并未十分往心里去。 而章清雅无比羡慕妒忌恨的看着被潘云豹翼翼讨好着的张蜻蜓,满心不解,为这个三丫头就能得到的如此宠爱,甚至不惜自贬身份的博她欢心? 蒋孝才故意走到他们夫妇后头说闲话,“瞧二哥,跟二嫂多好?真是羡煞我等旁人啊” “谁说不是呢二嫂真正喜欢,只有二哥最了解了。象吟诗作画的寻常玩意儿,哪里入得了二嫂的法眼?”郎世明在一旁附合,若有所指的目光时不时的从邝玉书背后凉飕飕的划过,刺得他极不舒服。 “所以说,世上诸般事自有缘法,强求也强求不来的。那句话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再强求,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蒋孝才说完了,才把郎世明一拉,“走,咱们也放焰火去” 邝玉书落在那儿,在焰火一明一暗的灯火中,脸色甚是难看。 曲终人散,各回各家。 张蜻蜓还是上了那乘花里胡哨的轿子,而潘云豹就骑着马跟在她的身边,张蜻蜓琢磨着这是否要直接把她抬回潘府去了,可是没想到,还是去了她搬出来的地方。 冬天朦胧的月光下,一切都好象笼罩着一层白纱,如置身云雾之中,有种不真实的美。 落了轿,下了马,潘云豹耷拉着脑袋,蹩着脚尖走到面前,期期艾艾跟她说,“对……对不起。” 说这三个字,似是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气,半晌都没有吭声。丫鬟小厮都识趣的远远退开,让他们小夫妻。 终于道歉了,张蜻蜓心里乐开了花,只有紧紧咬着唇,才忍住想大笑的冲动。可不能这么容易就给他好颜色,唔……得趁机提点要求呢?张大姑娘琢磨着要如何趁火打劫一番。 小豹子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表情,却是自发自动的给出一个保证,“我……我会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呐个……再接你回家的。到时,你再要打我骂我,都……可以,只别再生气了,可……可以么?” 嗯,这还差不多。张蜻蜓很是满意,不管这主意是不是小豹子想出来的,但他能够做出这样的保证,已经是张蜻蜓最想要的了。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应承,快速瞟了他一眼,看着他满脸的忐忑与不安,张蜻蜓拼命压制住就快要绷不住的脸,转身进屋了。 终于得到认可的小豹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安下大半心肠睡觉了。 而张大姑娘在进了屋之后,再也忍不住的开始狂笑。吓得周奶娘还以为她抽了风,把张蜻蜓气个半死。关了门,埋被子里去笑了。 彩霞在外直摇头,真可怜的姑爷,就摊上姑娘呢? 张大姑娘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心情大好。 那头小豹子虽然笨了点,但在那帮狐朋狗友的帮忙下,他很快就能那个娇蕊的破绽,所以她不打算管这摊破事了,只要专心等着他来接就行了。 只是那个娇蕊的将来却必须给个安排,否则象这样奴不似奴,妾不似妾的吊着,迟早还是要出问题的。还有她的卖身契,还扣在小谢的手上,这个恶名既然给小豹子背了,那张纸她就非拿到不可 从前的张蜻蜓并没有想要跟潘云豹真的做夫妻,所以有些事,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想操太多的心。可是经过这回的事,她彻底想通了。干嘛这么纠结于的身份?陆真说得对,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改变,但是你能做,却你决定的。 想想那个章清亭,不一样顶着她的名头在北安国生活么?搞不好也早就成亲生子了,难道就因为对于身份的纠结,她就放弃现有的一切生活么? 张大姑娘承认,是有些贪恋现在的家庭与富贵荣华,但现有的一切不也是她争取来的? 虽然没有见过,但她可以想到,从前的章清亭就因为活得太象个千金了,所以在家里处处受束缚,并不太受待见。可是现在的,无所顾忌,反而跟章致知,跟顾绣棠,跟章清莹弟俩,甚至现在隐隐的跟章泰安都开始搞好关系。 潘云豹就算是因为这张脸才喜欢上她的,可是他见到的,已经是她这个粗俗的杀猪女,而不是那个精致的大了。可他还能喜欢上,那为不可以喜欢他? 所以打开心结,决定要跟小豹子过下去的张蜻蜓,自然就会为了小豹子的名声前途等等一切开始操心。而首当其冲要解决的,就是这个娇蕊的问题。 一早用了饭,张大姑娘就皱着眉头,专心致志的开始琢磨这个问题了。 周奶娘不她又搞鬼,昨晚上不还乐得在被窝里傻笑么?今早又犯起愁来了?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姑娘的好,所以悄悄的上前,附耳告诉她,“姑娘,我昨儿去抓了一副药……” “章清亭章清亭” 是谁?谁在外头大呼小叫着她的名字?张蜻蜓压根儿就没留意听周奶娘那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声音的话,霍地站了起来,脸色颇不好看,“谁呀?” 砰门被一脚踢开。 祝心辰手持一根新马鞭,换了一身崭新的黄色骑马装,耀武扬威的进来了。这丫头,跟她泼辣刁钻的性子相似,穿衣首饰都喜欢用纯色来搭配。今儿这一身的金光闪闪,首饰便全用金刚石的,也亏得她有个好姑姑,得了好赏赐总是给她留着,故此能够打扮得花团锦簇,明艳之极。 瞅着张蜻蜓,祝心辰笑得开怀之极,“哎哟喂,原来你当真躲在这儿啊?真是凄惨啊,这么快就做了下堂妇,成亲不到三个月就被休了,整个京城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喂你客气点”张蜻蜓两手叉腰,浑身火气蹭蹭的往上冒,“谁说我被休了?” “你没被休,你住在这儿做?” “我高兴,这是我家我爱住就住,关你事?” 祝心辰皱眉,疑惑的问了一句,“你这里是地方吗?你不会还不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真不,这里是嫂子安排她来住的,她哪里是地方?可是张大姑娘却不肯给人小瞧了去,“你管啊?总不是你们家的地方,我爱住就住” 祝心辰见她这神色,就知她不了。耸了耸肩,“真是可怜,连住的是地方也搞不清楚。本姑娘好心,现在就告诉你。这个地方呢,是谢家原本陪嫁给谢伯母,也就是云豹哥哥他亲娘的。” “那不还是我们家的?” “是啊,确实是你们家的。不过却是用来给谢伯母心情不好的时候,出来小住的。”祝心辰眼里闪着明显的幸灾乐祸,“谢家爷爷心疼女儿,怕谢伯母出嫁之后,总有和婆家闹别扭的时候,所以就给她置了这么一个宅子,让她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散散心。而谢伯母没有女儿,在过世的时候,就把这宅子指明传给她的了。让她们在生气的时候,有个地方呆着。并且言明,要是日后有被休了,又无处可去,不管她犯下,都把这宅子给她,算是留个容身之所。” 她转而看着张蜻蜓,非要把话讲透不可,“所以呢,只要是住的谢家,就证明是跟婆家吵架了,说不定,还闹着要被休弃呢” 张蜻蜓听着眼角直抽抽,怪不得大嫂含糊其词,不肯说明给她安排的是地方,原本这宅子还有这么个来历。真是——晦气 不过心里明白了,张大姑娘嘴上却不肯饶人,“就算是我心情不好,出来小住几日又怎样?哪里用得着你来啰里啰嗦?我了,你定是想趁着我不在家,去勾引我,当二房是不是?哼,我奉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有我一日,你绝对进不了潘家大门” “嗳,我对你可没兴趣娶了妻的男人就跟残花败柳似的,不值钱了。”祝心辰满不在乎的甩着鞭梢,撇清,只是旁人听着她形容的那个词儿,听想乐。 “那你还跑来干?”张蜻蜓大为光火,能这么骂她的小豹子?只能欺负,旁人可欺负不得,张大姑娘可是很护短的。 祝心辰嘿嘿一笑,“我对你有兴趣啊,听说你给个娼ji逼得离家出走了,我来瞧热闹啊我说你,也真够没用的,能让别的这么轻易就爬上你的床?听说还怀了孩子,样,气得吐了几口血?” 张蜻蜓没给娇蕊气得吐血,快给她气得吐血了,“谁说我是被那逼出家门的?是我想出来住住,关你屁事呀” 她一着急,又开始爆粗口了。可是祝心辰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得越发欠扁了,“你这话说得谁信呀?你要不是被那逼的,为何她现在在你家中,而你却在这里?” “我……”张蜻蜓一哽,说不出话来了,这点确实是她理亏。 祝心辰还要继续落井下石,一脸假意的同情看着她,“我看你,也真是怪可怜的,瞧这小身板,跟那棒槌也差不多,怪不得你在外头拈花惹草。不过这样也好,有人替你生孩子,替你伺候你了,你也轻松不少。否则……” 她低头盯着张蜻蜓的屁股,摇了摇头。 嗷嗷,张大姑娘要气疯了,任何一个被如此质疑都是极端受不了的 行动一向是最有力的反击,张蜻蜓冷冷盯着祝心辰,“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现在就跟着本姑娘让我带着你好好看看,这个世上,能逼着我离家出走的,还没出生呢” 有好戏看了,祝心辰自然不会过,可是面上却还要装作一副很勉强的样子,“那好啊,我就给你个面子。实在不行,本姑娘就帮你劝劝云豹哥哥,写休书也实在太丢脸了,不如让他给你个和离书,算是好和好散,也给你三分颜面吧” “走”张蜻蜓撩起裙子,怒气冲冲就往家里而去。 祝心辰依旧是骑着她那匹大黄马来的,英姿飒爽。 这丫头,太令人讨厌了张蜻蜓半羡半妒,当即决定,赶明儿一定要去弄匹马来,比她的还威风,气死她 一早,潘云豹正打算去找他的狗头军师,商议下一步的对策,可是狗头军师却派人送来一封信,让他在家耐心等待,说是已经请了高人,要来助他一臂之力了。 潘云豹看得一头雾水,可是军师有令,不敢不从。 耐心的在家左等右等,小豹子高人没等到,却等到了。还没等着他欣喜扑上去,却见后面还跟着一位,咦,这位姑奶奶也跟着来了? 祝心辰两手抱于胸前,明显就是等着看好戏的。 张蜻蜓也不含糊,冲小豹子勾勾手指头,“走,咱们把把大嫂请上,去见婆婆” 卢月荷见弟妹主动了,当然很是欢喜,她心思慎密,见张蜻蜓如此的气势十足,想来定有她的道理,所以不象小叔那般担心,很是施施然的就随张蜻蜓来到上房。 小谢这两日正在琢磨,要把娇蕊安插到二房里去,她,单凭一个娇蕊,很难真正撼动张蜻蜓的地位,但如果能把个钉子埋在她房里,也算是一个成就了。 只是没想到,张蜻蜓居然这么快就了,小谢心中一紧,多少猜着几分她的来意,却故意问,“你带这么多人来,这是意思?” 意思?张蜻蜓嘿嘿冷笑,“婆婆,我是来接那的。她不是说有了身孕么?既然怀了的骨肉,那自然得由我的这个做妻子的好生照料才是。婆婆,您之前不也是这么说的么?” 她这番话,说得威胁十足,让小谢想都不容易。想了一想,原本满心要把娇蕊塞的念头顿时打消,现在却要想方设法把她保住了,“,你毕竟年轻,也没经过生产,这照顾孕妇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你就准备准备,接她的敬茶便是。” 张蜻蜓不肯相让,“婆婆,话可不能这么说。虽说没有经验,但我们屋里总有些有经验的奶娘婆子,就伺候不了她一个人?” 卢月荷适时插言,“弟妹说得很是,婆婆您是长辈,且又管着家里的诸多事情,咱们不说为您分忧,哪里还能让您操心?我和弟妹现在都分院过活了,那女子既是二叔房中之中,还是跟给弟妹过活得好。” 小谢闻言却更加不肯交人了,上下瞟了张蜻蜓一眼,“非是我这个做婆婆的不信任你这个,实在是你忙于家计,怕你疏于照管,还是我替你看着吧” 张蜻蜓也不跟她磨唧,只是吩咐左右,“来人呀,去把爷爷奶奶和大伯大娘都请到正厅,就说我们二房要纳妾了,请他们来观礼” ?这下小谢可真的愣了,张蜻蜓阴笑着对她说,“婆婆,您不是不信任我么?不就是怕把那放回我的屋里,被我整掉了孩子么?那我现在就当着家里长辈的面,立下誓言,若是那真的在我手上堕了胎,就由着你们把我逐出家门,您看这样可好啊?” 哗,一屋子人都惊诧了。 潘云豹急了,想跟张蜻蜓表明心迹,他对是否跟娇蕊行过房,也是存在疑问的。可是张蜻蜓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由她处置就好。 既然这样的话都说了出口,小谢再也没有任何理由保住娇蕊了。她快速思忖一阵,觉得这样也好,若是张蜻蜓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做出保证,纵是把娇蕊交给她也无妨了,名分既定,那她第一个想塞人进去的目的就达到了。况且,从私心里说,小谢还巴不得娇蕊出点子事,这样一来,张蜻蜓就是不被逐出家门,也是一辈子给人指指点点了。 于是,立即派人去唤来娇蕊,准备一起。 娇蕊这两日可一直都悬着心,虽是终于住进潘府了,小谢却只把她安排在后院的一处原本给丫鬟住的偏房里。地方狭小不说,给她使用的各色也只平平,连她在府外的吃穿用度也比不上,着实让娇蕊有些失望。 不过这只是开始,她这么鼓励,只要给她机会,近到潘云豹的身边,她一定能慢慢的重获他的欢心,就象她从前所做的那样。至于孩子么?她抚上的小腹,那不过是迟早的事。 “姑娘姑娘不好了”突然榴莲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二少奶奶,她又了” 娇蕊心头一跳,却是立即沉住了气,“她就了呗,你慌?” 榴莲急得直跳脚,“可她一,就带了二少爷,还有好多人冲到上房来了,八成是想向您兴师问罪的” 娇蕊听了,却冷笑起来,“她若是果真如此,那我还当真要配合她演一出好戏了快去关门,把我准备的弄上” 榴喜点头,急急忙忙的把门窗紧闭,主仆二人不知在里面捣鼓些啥。 可是很快,就有人来传小谢的话了,要她立即到前厅里去。 正好赶上娇蕊换好了衣服,和榴喜对了个眼色,嘴角微微勾起抹冷笑,一出门,就换了副斯文柔弱的表情。 张蜻蜓撂下话之后,就先率领着大部队走了,小谢留下,等着娇蕊到来,跟她说了大致情形,还不忘往脸上贴金,“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替你争取来的机会,你一会儿到了地方,好生替她敬上杯茶,以后就算是自家人了,么?” “,贱妾谢再造之恩。”娇蕊还以为有一场恶斗,却没想到张蜻蜓竟然这么容易就接纳了她,虽然有些蹊跷,可要是真能顺顺当当的进这个家门,她还是会在表面上做足工夫的。 在张蜻蜓离家出走的时候,关于娇蕊的事情,就象插了翅膀般,瞬间就吹遍了潘府的角角落落。众人明面上不说,暗地里都在闲言碎语,想看这事到底如何收场。 现在张蜻蜓居然主动来请人瞧热闹了,潘府上下哪个不到?就连没得着邀请的计腊梅和潘云露这对姑嫂,也蹑手蹑脚的跟了来。 潘秉忠倒是觉得此事终归不雅,在之后,就命下人全部退下了。 潘高氏却还嗔着他婆妈,“这多少也算是件喜事了,还是双喜临门,这关门闭户的象样子?对了,云豹,你既是要接那妾室的茶,准备礼物打赏的?听说你做买卖可赚了不少钱,总要请我们吃个酒吧” 张蜻蜓一笑,“那是自然,我若是接了她的茶,岂有不办酒的道理?不过是先请人,把话分说明白,等着婆婆同意了,自然是该办就办了。” 潘高氏一听这话,立时下嘴唇就拉得老长,满脸不屑,“这可不是我子嘴碎,你那婆婆做人忒眼了些。成天防人跟防贼似的,都已经是云豹的人了,难道你还真能害她不成?我就见不惯她这小家子气这也怨不得,别看她也姓谢,可比起你那死去的婆婆,可就差……” 一语未了,小谢已经黑着脸进来了。 潘高氏挑一挑眉,磕了个瓜子,把皮一吐,不言语了。 彼此见了礼,小谢看都不看婆婆一眼,径直吩咐张蜻蜓,“既然现在全家人都已经到了,来人,上茶” “慢着”张蜻蜓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婆婆,我说过,愿意接这女子进门,可是既要进门,总有些事情得提前弄个清楚,才好办喜事。” “你还有事?” 张蜻蜓嘿嘿一笑,指着娇蕊的肚子,“咱们总得搞清楚,她是不是真怀了的娃呀?” (今天加得少了点,不过12点就快到了,先这样吧呵呵~) 是 由】. 第160章 若是我不允许呢?[3合1,含为紫心辰的加更] 张蜻蜓要审查的理由很简单,娇蕊原本不过是打着潘云豹名义,花钱买进来的一个人。只是现在自称有了潘云豹的身孕,所以得让她进门给个名份。 “那反说,她若是肚子里没有这一胎,该处置?” 小谢被反问的一哽,目光落到娇蕊身上,“你到底有没有身孕?” 娇蕊真是恨透了张蜻蜓当即跪下,掩面欲啼,“贱妾会撒谎?如若不信,可以请位大夫来替贱妾把脉,看我是否真的有了身孕” 祖母潘高氏狐假虎威的恐吓了句,“若是她敢存心欺瞒,那着实该乱棍打死。” 娇蕊丝毫不惧,“那若是贱妾真的把出喜脉,还请老替我作主” 小谢见她如此的有把握,心下信了三分,“那不如就请个大夫,一辨真假。” “等等”张蜻蜓嘿嘿笑着,站了起来,慢悠悠晃到娇蕊跟前,“把头抬起来,让我好生瞧瞧。” 抬就抬娇蕊一抬眼,四目相对,不肯示弱。 这还是她头一回正儿八经看清这位二少奶奶的模样,却见她生得着实俊俏,肤色犹如春日枝上的新绽的桃花,白里透红,娇柔妩媚,只那两道弯弯柳叶眉下的桃花眼着实太过凌厉了些,看得人心中一凛,竟不自觉的生出三分惧意。 仔细瞧清了这娇蕊的长相,张蜻蜓微觉有些失望。还以为是多么国色天香的美女,所以给人争来夺去的,现在看来,也不咋地嘛生得还算是可人,但这姿色,就连她房中那些美貌丫鬟也比不过。瞟一眼那头忐忑不安的小豹子,张蜻蜓心中摇头,居然为了这么个丫头落下那样名声,真是没眼光 “你今年多大了?”张大姑娘一张口,突然问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问题。 娇蕊一怔,她这是何意? 见她不答,张蜻蜓又问小谢,“婆婆,您是收着她卖身契的,要是她忘了,不会连您也不记得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小谢也不懂张蜻蜓为问起这个,不悦的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下,“云豹是在十六岁的那一年救下她的,她那年好象也是二八之龄,算来……” 算来该有二十,现又过了年,该是二十一了。 娇蕊大窘,算是明白张蜻蜓问此的险恶用心了。 果然,就听张蜻蜓嗤笑起来,“原来都有二十一了,这么老的姑娘还在府外住着,怨不得着急寻婆家了。” 噗哧,潘高氏是头一个很不给面子笑出来的。她这一领头,顿时轻笑声在屋子里此起彼伏。 小谢脸一沉,“二,娇蕊多大年纪,跟她有没有身孕没有关系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嘻嘻一笑,“确实没有,我不过是好奇,打听打听。” 噗,这下子笑声更响了。娇蕊窘得连颊上滚烫,羞愤欲死。 张蜻蜓笑眯眯到她跟前继续盘问,“你在ji院呆了几年?” 娇蕊受不了了,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二少奶奶,您这究竟是意思?娇蕊虽是出身青楼,可并没有接过客人……” “你激动个啥?”张蜻蜓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我不过是问你在ji院呆了几年,你既然要做我们潘家的妾室,我身为主母,难道不应该对你的知根知底么?你没接过客人,只是说没跟人睡过。可你有没有陪人喝过小酒,有没有被人摸过小手?” 这话问得所有人都收了笑声,再看向娇蕊的目光,俱都露出鄙夷轻视之意。 张蜻蜓话仍说的是娇蕊,但眼光却落在那怔怔出神的小豹子身上,“一个窑姐儿,不论你说有多么干净。可是成天在那种地方泡着,就象乡下人说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总要带着些脏水的。你说没有接过客人,那又会有两家客人同时看上你,闹将起来?” 娇蕊窘得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潘云豹开始明白,当初大哥为坚决要把娇蕊挡在门外。若是跟这样的女子沾染上,可跟平常在青楼狎ji是大不相同的,这是会连累到的名声的。 张蜻蜓见小豹子面现愧色,目的已达到,不再看他,转向看向娇蕊,“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挖苦你。只是想提醒你,要记得你的,不要过了几年的清静日子,就自以为是那出泥巴的荷花了,动些不该有的心思。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怀上的孩子?你听好了,你现在说实话,我还会给你留三分余地。你要是敢说假话……” 张大姑娘嘿嘿一笑,“本姑娘的手段可一定要你好好领教领教” 这话说得众人都有些疑惑起来,难不成张蜻蜓真的有把柄在手?所以才如此的笃定? 再看娇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额上的汗珠已经滚滚而落了,心里跟油锅煎熬似的,又是害怕又是矛盾。这个二少奶奶,到底是真的了些,还是在诈她? 偷眼往左右一瞟,娇蕊寻不到任何外援,只是拼命在脑中思量,到底有何地方露出破绽?不可能啊 小谢见张蜻蜓得势,有些不高兴了,插了一句,“二,你这么威胁人家算是回事?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万一惊着了办?” 一听这话,娇蕊小谢还是站在她这边了,豁出去了,赌一把她决然道,“二少奶奶若是不信,就请大夫来验脉吧” “好”张蜻蜓紧盯着她,在小谢下令之前抢先道,“也不用去请大夫了,不过是验个身而已,何必惊动旁人?我虽学艺不精,可是最近在古书上也看到个偏方,专验身孕的,正好今日就来试试真假。绿枝,给我拿个空杯子来,去二少爷的手上,挤几滴血出来。记住,要中指的,旁的手指可不行。” 绿枝傻了眼,姑娘这是干?你都字儿都忘光了,还看的啥古书?可是顶着这么多人的目光,她不干也得干。便将张蜻蜓的茶杯折进痰盂里,又倒了茶水涮了涮杯子,嗫嚅着问她,“这样,可以么?” 张蜻蜓一本正经的点头通过,看着潘云豹,小脸板得死紧,“,你可别怕疼,这是给你验明的重要时刻,可千万得忍住” 小豹子给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老老实实的点头答应,掏出靴筒里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在中指上一割,忍着疼挤着鲜血,瞬间把碗底都给淹了。 “够了够了”张蜻蜓赶紧拿帕子给他包扎起来。 祝心辰在一旁看得直撇嘴,小声嘀咕,“心疼还玩这苦肉计做甚么?” 张蜻蜓瞪她一眼,祝心辰翻个白眼回敬。 现在血已经取到了,娇蕊一颗心吓得扑通扑通乱跳上不停,不张蜻蜓要搞鬼。 就见张蜻蜓端着茶杯径直来到她跟前,阴阴一笑,“你,跟我到屏风后头去脱衣服。再来两个人,把这条长凳搬,一会儿你躺在上头,我会将的血滴在你的肚脐眼里。书上说,父子之间,是血脉相连的。若你怀的是的孩儿,这血就会从你的肚脐眼里渗进去,如果不是,那就是说你怀的不是的孩儿。” “无稽之谈”娇蕊色厉内茬的驳斥着,“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法子,二少奶奶你若是要验明正身,何不请大夫前来一辨真假?为何要这样折辱于我?” 张蜻蜓挑一挑眉,“你没有听说过,那证明你读的书还不够多。这样吧,只要这血能渗进你的肚子里,我立即接你的茶,让你进门。若是进不去,我再给你请大夫来。你若是心里没鬼,干嘛怕我验身?” 她转身看着一众女眷,“还请奶奶、大娘及婆婆都来做个见证,免得说我骗人。” 你根本就是在骗人头一个不信的就是祝心辰,卢月荷也没听说过这种邪门的法子,不过她却出言力挺,“弟妹说的这个法子,我似乎也在哪里瞟过一眼,只是不知是否野书上记载有误,倒是不知真伪。”这是先给张蜻蜓搭好下来的梯子了。 “那就验验呗反正也死不了人,我来作证。”潘高氏很是积极的第一个跳下椅子跑了,自吹自擂,“我从前还跟人做过接生婆,到底有没有身孕,脱了衣服,让我看下屁股就了,比大夫都管用” 潘于氏也很八卦,赶紧跟了来,“咱们都是养过孩子的,也帮个忙吧。” “那就最好了。”张蜻蜓冲娇蕊一笑,“听见没?快进来脱衣服吧” 娇蕊心中大恨这个二少奶奶,这么粗俗?居然要逼着她当众宽衣,要是早,她说也不能把那玩意儿带上啊。现在势成骑虎,她不得不博一回了 恨恨的咬了咬牙,娇蕊慢吞吞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屏风后头挪。虽只有短短的几步,却是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 小谢心里也存着几分好奇,可她自重身份,不肯去凑那个热闹,只让身边两个心腹婆子跟帮忙。 娇蕊磨磨蹭蹭到了屏风后边,忽地娇娇怯怯提出要求,“这屋子冷得很,还请几位嬷嬷帮忙,去拿几个火盆,可使得么?我若受了凉不要紧,只怕肚子里的孩儿……” “去给她拿。”张蜻蜓一双眼睛只盯着娇蕊,就等着看她要玩花样。 娇蕊见几个丫鬟嬷嬷都退了开来,只剩潘高氏和潘于氏了,一个个瞪着眼珠子还看着她,微一沉吟,生了个主意,“请老和大且转个身,贱妾……贱妾有些害羞。” 潘高氏很是不满,她是满心思要等着看美人脱衣的,“你又不是大姑娘了,害羞?” 张蜻蜓一笑,“奶奶,您和大娘就先转个身吧,等她脱光了,我再叫你们转。” 那好吧。潘高氏和潘于氏哂笑着转了个身。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现在屏风后头只有张蜻蜓和娇蕊二人相对了,娇蕊抬手解开几粒棉衣扣子,忽地,假装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张蜻蜓怀里撞去 张大姑娘最近跟潘云龙学了几天功夫,反应可比从前迅速多了,身子一闪,让娇蕊推了个空。那丫头倒也泼辣,抬手就往她端着茶杯的那只衣袖用力一扯,然后整个人用后背往屏风撞去 这屏风她早看清楚了,是紫檀螺钿的,重虽重,但摔下并不会受太大的伤。而在这过程中,她还不忘陷害了一句,“二少奶奶,你干嘛推我?” 伴随着屏风的倒地,张蜻蜓松了手,让那茶杯也掉到地上了。可惜冬日,这儿铺的是地毯,所以只是里头的一点鲜血洒了出来,但杯还没碎。 娇蕊摔下去的过程之中,就拉动了腰上了小小机关,这一摔之下,虽然不至于重伤,但还是有些痛的。 借势装疯,立即就捂着肚子大呼小叫起来,“我肚子好痛,快请大夫,我肚子好痛” 这下,屋子里的人全乱套了,原本在一旁候着,没空的榴莲赶紧爬了上来,“姑娘肯定是动了胎气,这恐怕是要小产了呀” 潘高氏和潘于氏怕连累到,连连摆手,“不关我们的事,我们都转过身去的,只有老2看着她” 小谢正好找着由头了,立即发飙,“二,你也太不象话了说要验明正身,原来是伺机谋害云豹的孩子就算这丫头下溅了些,可她肚子里怀的却是我们潘家的子嗣,由不得你作践” 张蜻蜓冷冷一笑,“是么?” “哎呀,流血了”忽地,那榴莲尖声叫了起来,抬起两手,果真染满了鲜血。 卢月荷眉头一皱,掩嘴欲呕。不过却是已经了蹊跷,只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谢叫得更大声了,“快来人呀云豹,你还愣着干?快把她抱回房里去” 张蜻蜓眼神一凛,猛地上前一脚把榴莲踹开,然后踩在娇蕊的肚子上,“来人呀,给我把她的裤子扒下来我倒要看看,她这血是从哪儿流出来的” “你太过放肆了”小谢气得脸都白了,可是也无法阻止张蜻蜓。 她这一声令下,周奶娘是头一个冲上来的,她平常看着是不够精明强干,但为人却十分细心,高声叫嚷,“这大冬天的穿这么多,哪有血能从衣裳底下流出来?” 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是啊,就是真流产了,血也该渗进棉裤里,只会慢慢浸出来,哪有一下就把手染红的道理? 卢月荷捂着嘴把身边丫头一推,让她们上前帮忙。 娇蕊脸色雪白,拼命挣扎“你们干?干” 张蜻蜓不肯收脚,一直踩在她肚子上,笑得阴森,“你这会子还挺有劲儿的嘛,,肚子不痛了?” 几个丫鬟跟着周奶娘一块儿动手,很快,就扯开娇蕊的外衣,在她裙带下面暗藏一个非常秀巧的皮囊,而那皮囊塞口已经被拔开,里面还有残余的血迹。 张蜻蜓仔细一闻,这味道,太认识了不就是加了盐的猪血么?乐呵呵的瞅着娇蕊,“这就是你给怀的孩子?” 虚惊一场 潘高氏拍着巴掌笑得前仰后合,“原来是这么个我说二,你这是当婆婆的,连人家有没有身孕都没搞清楚就往屋里领。这幸好还是没怀上,若是在外头怀上的野种,莫非你也非逼着云豹认下不可?” 小谢怄得脸色铁青怒视着娇蕊,这个不成器的,就是做戏也该做得天衣无缝才对,这么容易就给人拆穿了,连带着她也下不来台 而更生气的,却是潘云豹。这一种被玩弄被背叛被羞辱的感觉让他恨透了这个 第161章 处置 [3合1,含为紫心辰的加更] 也不知静静坐了多久,张大姑娘头一回都忘记了吃饭。直到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她才惊觉,看看窗外,天色已然昏暗。 “奶娘” “嗳”只叫了一声,周奶娘就从不远处冒了起来,吓了张蜻蜓一跳。原来她一直就端个小板凳静静的坐在窗前做鞋,怕惊扰了张蜻蜓,见天黑了也不敢点灯,就这么凑合着弄。 张蜻蜓一眼扫过,便知端底,见她那满脸的关切,顿时生出几分愧疚来。从前还是太任性了,对奶娘经常使小性子。难道有一天,要跟对潘云龙似的,直到闯了祸,给他惹了**烦才悔过? 一想起大哥,忍不住又吸吸鼻子,不过张大姑娘很快就调整好了的情绪,多的话也不说了,“快摆饭吧,请吃饭。还有您,这么大年纪也别饿着了,先去吃饭,让那些小丫头来伺候着。吃完了,咱们还要处理正事呢” 还记得大哥临走时跟大嫂说,他不会有这样哭哭啼啼,不识大体的妻子,那她这做弟妹的,也不能给他丢脸张大姑娘抖擞精神,要履行好的承诺。 潘云豹吃不下,心里堵得慌,一人关在书房里难受,让丫头去请,没能请来,“二爷说他不吃了。” 张蜻蜓闻言一拍桌子,“你们照常摆饭,我去叫他” 周奶娘怕她又去吵架,“姑娘,要不晚些时候再给姑爷送?” 张蜻蜓一声冷哼,径直冲到书房门口,“潘云豹,你给我出来你是要修仙还是要成佛?一顿不吃算?有本事一辈子不吃快出来,吃了饭给我念书去,别想躲在里头躲懒” 小豹子老老实实出来了,张蜻蜓横眉立目瞪着他,“你今儿也听着了,大哥走时可把你交给我了。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吃饭就吃饭,让你干活就干活可别拿身体瞎糟蹋,你就是坐在那里哭出一缸泪来,能有个屁用啊?还不如吃饱喝足了,养好身子,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给大哥、给你死去的娘争口气别让他们活着的,死了的,都不能安生” 潘云豹脸色变了几变,到底是攥紧了双拳,下定了决心,“吃就吃你凶?” 嘁,不凶你会来么?可张蜻蜓觉得是一家之长了,不想跟他斗这些无谓的气,目的已达到,也不闹了。 饭后潘云豹还真打算就念书了,张蜻蜓当然不会拦着,只是之前还有一事要做,“咱们先去大嫂那儿,给她赔个罪。这回的事情,是咱们连累大哥了,大嫂心里肯定正难受着。” 这个小豹子决无异议,二人到了蓝院,就见这儿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气氛明显异常压抑。 低声先问过丫鬟,卢月荷自打走了之后,也是滴水未曾沾牙,潘云龙不许她在人前哭,卢月荷只好在背后偷偷落泪。 问雪说起来声音都哽咽了,张蜻蜓和潘云豹心下更加愧疚。 张蜻蜓把手一伸,“去把你们给大少奶奶准备的饭菜端来,我送进去。” 那是早就备好的,卢月荷月信已经迟了快大半个月了,十有八九是有了身孕,对她的饮食,几个贴身丫鬟是格外精心,不许任何人插手,熬了精细的米粥,还备了几样可口开胃的小菜,一直在炉上温着,很快就端了出来。 张蜻蜓命小豹子端着,撩开门帘,二人进了屋。 卢月荷半躺在床上,背对着外头,听有人进来,犹带着哭腔道,“我说了,让我静一静。出去” 张蜻蜓拉着小豹子,一起在床前跪了下来,“大嫂,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们两个吧,可千万别饿着身子。你现在可能还是双身子,万一要是饿坏了孩子,大哥可得多心疼?” 卢月荷不妨是他们俩进来了,见此情形,心中是又怨又急,“你们这是干,快起来” “那大嫂得答应我先吃饭”张蜻蜓趁机谈起了条件。 卢月荷待要不理,到底面上过意不去,只说,“你们先起来再说” 张蜻蜓让小豹子仍跪着,站起来了,接过他手上高举的餐盘,眼巴巴的瞅着大嫂,“那你得吃饭,好么?” 卢月荷一声长叹,罢罢罢,到底还是随了她的心愿。就在张蜻蜓的手中,由她服侍着,吃了大半碗粥下去。 张蜻蜓还待再喂,卢月荷确实是吃不下了,摆手不要,“我身子,再吃就作呕了。小叔,你也起来吧。” 张蜻蜓这才放下粥碗,让潘云豹起来,瘪着嘴跟卢月荷道歉,“大嫂,这事儿我真不会闹得大哥也的……” “算了事情都发生了,再说这些有用?”卢月荷瞅了杵在那儿一直低头认的潘云豹一眼,忍不住仍是有气要出,“小叔,我嫁进潘家的门已快五年,也就足足的就为你生了快五年的气我不求你出人头地,光耀门楣,我只求你能安分守己一些,少让你大哥操一点子心,行么?让他能够安心的上前线打仗,不要再为了你弄得还要违反军规,这样行么?” 潘云豹给嫂子问得颜面扫地,重又跪了下来,“嫂子,真的是我了。可是大哥那儿,真的不是我去说的” 张蜻蜓也在榻边跪了下来,拉着卢月荷的衣袖,眼中含泪,“大嫂,我咱们这回连累大哥受罚了。我也不敢求你原谅,只是求你,若是有气,也别对着发,对着我们发就好了。你要是想揍我们一顿,也是行的。只求你千万得放宽心,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她说着先呜呜哭了起来,“我嘴笨,也不会说好听的。只是大嫂,你这么作践,万一再伤着孩子,那就是打死我们也不能赎罪的。大嫂,我能保证,往后再没有二回了。只是这一回,这一回无论如何得请你先保重着身子,好不好?” 卢月荷扭过头去,潸然泪下。 贴身丫鬟问雪等几个心腹守在外头听见,也进来一同哭着跪下了,“姑娘,二爷纵有千般不是,只二少奶奶说得对,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还有了姑爷的骨血,要是再出点岔子,不说旁的,您对得起姑爷么?” 卢月荷真是给生生揉断了万般柔肠,到底是拿帕子先拭了眼泪,“你们也别招我了都起来吧,我好好保养着还不行么?” 得了她的保证,众人这才起来,卢月荷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今日之事,实在是担忧潘云龙会受到潘茂广的重罚,故此才如此失态。再有一层,也是想借此来警醒下潘云豹,免得日后真的闯出更大的纰漏,那潘云龙就是属猫,有九条命恐怕也不够给他赔的。 所以情绪收拾好了之后,她还是谆谆劝诫起来,“小叔你没几日就要去军营了,到了那里,自不必我多说,肯定有诸多不便之处。纵有一时之气,还望你千万忍耐着些,不要犯了大。再有弟妹,你的性子也甚耿直,可是小叔走前的这些天,再莫跟他闹别扭了。要不,你让他到了军营,如何安心?” 小夫妻给训得连连点头,张蜻蜓拍着胸脯保证,“大嫂,我保证再不跟他闹别扭了。以后你这儿有跑腿的事,尽管吩咐让我来做。我虽没本事,好歹我那儿还有几个得力的人,你就好好将养着身子,再别为我们操心了。” 小豹子也指天誓日的道,“嫂子,要是我再犯浑,你尽管动家法,把我往死里打。哥哥不在家,我也是这么大个男子汉了,不说能替嫂子分忧,给你帮着忙。还让你成天为我悬着心,那真真是连畜生也不如的” 卢月荷听他这话语出挚诚,眼中隐泛泪光,与平素大不相同,确有悔过之意,心下之气就消了大半,更兼张蜻蜓也在一旁是满脸的自责,更加不忍责怪。反倒觉得,若是此回真能让这个小叔学会长进,让他们小夫妻和和睦睦,也就不枉吃这么大的苦头了。 于是再不多言,只提醒张蜻蜓,“你们大哥走了,可那个娇蕊的事情你可得好生处置,切莫再埋下隐患,日后让人诟病。” 张蜻蜓心中早就有了计议,当下跟她一说,卢月荷给她逗得破涕为笑了,“也亏得你这个鬼灵精,想得出这样的主意。你们先去吧,今儿我也乏了,得歇歇了。你不是想给我帮忙么?眼下我这儿就有一桩大事要你来做。你可得打点起精神,到时可别出了岔子,么?” 张大姑娘满口应承,“那大嫂你现在就吩咐吧” 卢月荷却摇了摇头,“此事我还得再想一想,你也吧。该你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的。” 呃,张蜻蜓本是最见不得人家给她卖关子的,只是卢月荷的神色确实有些疲惫了,而且这个大嫂,从本质上和潘云龙很象,总有一种淡淡的,却让人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气质。这就是一床被,不盖两样人啊张蜻蜓无法再死缠烂打下去,只得让她好好休息,领着小豹子了。 这会子工夫,院子里一干下人也都吃过饭了。张蜻蜓舒展舒展筋骨,要干正事了。 “去通知纪叔把车套上,绿枝你把咱房中的几个小厮带上,将那儿去查抄一遍,值钱的先带。其余的暂且不要动,等我瞧了,再看处置。” 从小谢交给她的地契来看,给娇蕊住的那所小院是租的,租金每年一结,上面注明,那儿原本就是间空房子,都没有,所有的家什器物全是潘府新添的。看这上头的租期,正好就是过了年,三月桃花开的时节,租期也就到了。 绿枝现在跟她在外头跑多了,做事也老到多了,当即就想到,“那还请姑娘把那个叫榴莲的小丫头让我带着同去,有些事,可能她更清楚一些。” 张蜻蜓同意,顺便就让她去把娇蕊给提。 她们主仆二人给领后,那时张蜻蜓没心情,由周奶娘做主,让把她们二人关在柴房里,派两个婆子看着。 既然连主子都没吃饭,自然也没人给她们茶饭,大冷的天,又冻又饿,也不知要处置她们,心下害怕,正在那儿提心吊胆着,忽见一个大丫鬟带人进来。 绿枝倒是好心,见她们这样,就知没有吃饭,她要带人去干活的,就让管厨房的青嫂舀了碗还温热的汤水给榴莲喝了,问她手中可有钥匙,要去查抄。 榴莲瞟了娇蕊一眼,嗫嚅着,“我只有大门的钥匙。” 娇蕊还想硬气着不交,可是旁边婆子问都不问,直接动手搜身,不仅钥匙,连她的荷包钱袋都一并解了下来,交给了绿枝。 绿枝接了,斜睨着她微微冷笑,又让青嫂拿了个剩包子给一直盯着咽口水的榴莲,带她走了。 旁边婆子使劲啐了娇蕊一口,“真是不知好歹的我们二少奶奶连猪都敢杀,你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她对着干,一会儿你就等着好看吧” 推搡着把娇蕊押到了张蜻蜓的面前,“二少奶奶,人带来了。” 张蜻蜓肚里吃得饱饱的,捧着温热的小手炉,在火盆边烤得暖暖的,白狐皮的衣领衬得一张小脸,更是泛着樱桃般的好看红晕,乜了一眼仍是梗着脖子,衣衫凌乱,冻得嘴唇乌紫的娇蕊一眼,“哟,还真硬气呀”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便你了”娇蕊高昂着头,似是丝毫不俱。 张蜻蜓轻声嗤笑,“你还挺多词儿的嘛,不过,我干嘛要杀你剐你?又不是演戏。虽说你是我们家买来的,但若是真的无故把你给弄死了,那岂不是可惜?” 她把眼光垂了下来,又浓又密的眼睫毛如两把小扇子轻轻压低,掩住了眼中的狡黠与算计,“你给潘府买来也有好几年了,身价银子是二百两,这些年的吃喝花用起码也得一、二百两,你又都没干过,这利滚利的,你可就欠了差不多五百两了。这钱没还上,你想死,我还舍不得你死了” “你”娇蕊给气得怔怔无语,口不择言的道,“哪有你这么恬不知耻的?” 嗬张蜻蜓眼中笑意更浓,却是故作讶异的问她,“你倒说说看,我不知耻了?” 娇蕊把头一昂,“就算我这回是骗了你们,可二爷不也说过,他救我的时候,是不图回报的那你还跟我算这些帐做甚么?” 这是她事情败露之下,给想的脱身之策。她,出了这样的事情,潘府再难让她容身了,那她不如就借着这一条理,给博个自由之身。就算是年纪大些,好歹姿色犹存,就是嫁不了好人家,以她从前学过那些应付男人的工夫,嫁个中等富裕人家做个姨娘,混口安稳茶饭也是绰绰有余的。 “说得好”张蜻蜓冲旁边一使眼色,“去把二少爷请,让他也来好好听听,到底救了个” 潘云豹刚坐下翻开书本,开始用功,可没一会儿又来叫他,很是不悦,待要不去,又怕唧歪,想了一想,出来,要跟娇蕊做个了断。 可是一进屋,娇蕊见着他就抢先诉起委屈,“二爷,今儿之事是娇蕊的,我也无颜再跟你说些。只求二爷念在以前的情份上,放娇蕊一条生路吧” 她以为已经做出了足够大的牺牲,就算不能够感动得潘云豹回心转意,起码也会让他一念之仁的放过,最好再赏笔银子走人,就能更加安心。 未料素来最是豪爽的潘云豹却是摇了摇头,正色看向她道,“你了。我与你并没有情份,又有可以念的呢?从前,我不过是年少气盛,误打误撞的遇到你,又是跟人赌气,才把你赎了。这些年,我虽然时常去看你,但从来没有跟你有过私情。那时的我,确实也没想过要你回报。你说不想嫁人,我就白养活着你了,反正我们家也不差你一口饭吃。只是如今,你竟然敢动这样肮脏心思,算计于我,我再不可轻易饶你你是女眷,这后宅之事,我家全由我掌管,她说办,就办吧”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潘云豹觉得跟她再无话说,转头就要走了。 “站住”娇蕊一张脸已经从雪白变得铁青尖锐咆哮,“你能就这么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若是对我无心,当年为何要赎我?你若是对我无意,这些年为何不狠下心来早点把我赶出去?你若是对我当真没有半分念旧之处,上回吵架了为何要来找我?” 潘云豹满脸惊诧的看着她,“难道我救你还救了?” “当然”娇蕊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怨毒的道,“当年若不是你横插一杠子多管闲事,说不定我当时不管伺候哪边客人,他们一高兴收我做小,我一样能跳出那个火坑若不是你这么些年不放我离开,误了我的青春,我能逼到今日,出此下策么?” 潘云豹震惊了,简直不敢的耳朵。 张蜻蜓幽幽的叹了口气,“,你听见没有?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你以为做了善事,可是结果呢?你要救人是好事,可你也得分清,你救的到底是人,她值不值得你救你说,就象这样的,你救了,反落一身埋怨,还害得大哥冤枉为我们白跑这一趟辛苦。” 她摇了摇头,小豹子已是满脸羞惭。 看着面容扭曲而显得格外狰狞丑陋的娇蕊,只觉这么蠢,做了这么多年的傻事? 娇蕊就看着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而漠然,“你要恨我就恨吧,你总不是我花钱买来的丫头?小爷已经这么处置你了,你有不服,也只好忍着。去,听凭二少奶奶的发落吧。小爷我还不愿动手打你,脏得很” 他转身就走,再不回头。 娇蕊一颗心瞬间跌入冰窖她终于想起,潘云豹可是京城出了名,不折不扣的纨绔你不把他激怒的时候,他好象是个没心没肺的少年郎,可若是你真的把他惹火,有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张蜻蜓瞟了她一眼,“我早提醒过你,要你记得的身份,不要以为过了几年的清静日子,就动了不该有的念想。可是你不听,偏偏要弄到如此境地,现在又去埋怨别人对你不起。可是咱们好生算算,我有哪点对不起你?” 她颇为好笑问她,“难道就因为没有纳你做小,就是对不起你了?你以为你是谁,他凭一定要娶你?好心好意想救你出火坑,你还挑三拣四,那现在是不是非要我把你推回火坑你才满意?” 娇蕊浑身一震,缓缓的,缓缓的回过头来,颤抖的声音简直不象是的牙关发出来的,“你……你不能……不能这般对我” “我有不能的?”张蜻蜓一句话就捏住了她的七寸,“别忘了,你的卖身契可放在我的手里。” 娇蕊无力的瘫坐在地,泪流满面,只会喃喃的说,“不要……不要……” 张蜻蜓心下着实痛快,死,要你动些歪脑筋弄得我们家宅不宁,这就是给你个教训 “如果说把你现在卖了,还能值回五百两银子,我一定二话不说就卖了。只是看你这年长色衰,也值不了几个钱了,就留在我这儿好好干活吧一口饭,我还是赏得起的。只是往后,可得给我放老实些,若是敢出一点差,我这儿的板子可是摆设彩霞,你把她带下去,好好讲讲规矩。时候能够把我立在门口的规矩背下来了,时候再赏她口饭吃。背不下来,就活该饿死” “是”彩霞应命而去。娇蕊再不敢有任何的反抗,随着彩霞去到门口,开始聆听二少奶奶的规矩。 周奶娘皱了皱眉,“姑娘,你把这么个留在家里做?也不怕带坏咱们的风气” 张蜻蜓嘿嘿一笑,若是往常,肯定又不给她解释了,可是今日被潘云龙触动,好脾气的跟她说出的打算,“奶娘,我啥时候说过要把她留在这里了?这几天就让她在家里学规矩,你有下马威的,尽管冲她使去等到初十,我就把她放到铺子里去。想住在潘府,她还没好命” 周奶娘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张蜻蜓这么做,其实是做过通盘的打算的。娇蕊出身低贱,又顶着给潘云豹抢的名头,留在身边做丫头难免惹人闲话。可要是真的把她卖出去,又难保她不心生怨恨,日后在外头无中生有,败坏小豹子的名声。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身边,一辈子盯着她,她才能真正老实。当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张蜻蜓还是很有成人之美的。姑娘家年纪太大嫁不出来,迟早生事,所以先把她放在身边,日后看是给谁做个,早点让她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磨上两三年,她那颗不安分的心,才能彻底消停。 这事方才跟卢月荷提起时,她也非常赞成,“只是那个男人,一定得找个能当得家,降得住她,你又绝对信得过的。否则末了,还是给她撺掇着男人,翻起些花花肠子来,倒是不美了。” 张蜻蜓很是受教,谨记在心。 娇蕊处置好了,还有件事她得弄明白,潘云龙那儿的消息究竟是谁泄漏出去的?没说,小豹子再傻,也不可能干这自挖墙脚的事情。卢月荷和整个潘家的人全都可以排除,那还有谁会干这样的事情? 张蜻蜓苦苦思索,非要把这个家伙给挖出来不可不管他是出于用心,只这擅自把消息往外泄漏一条,就足够引起她的高度警惕了。会是谁呢? 且不提张大姑娘在这儿猜来猜去,上房之中,小谢气得直到现在,都没能吃下晚饭。 潘云祺劝慰着母亲,“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他都是老大,您在他那儿虽然受了憋屈,可是二哥也一样挨了打,他还得受罚呢再说,您也是受了挑唆,所以算不得……” “不算?”小谢气得调门儿都提高了八度,不顾有没有人听见,嚷嚷起来,“再说,我好歹也是他的继母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他能这么不给我面子?还说那样的话?” 潘云祺撇了撇嘴,觉得这回的事情是他娘理亏,也怨不得潘云龙发火,幸好没给那娇蕊进门,若是进了门,过后再她没有身孕,说不定潘云龙到时的火气更大,局面更难收拾。 说心里话,他对这个大哥也是很有几分忌惮的,潘云龙文武双全,从小得名师教导,又有外公家大力扶持,都压了他一头,所以这也是潘云祺弃武从文的部分原因,因为他也,若是跟着他的路子走,这辈子也不可能超越这个大哥。 现在听母亲说起气话,他也只得这么实话实说,“那可办呢?谁要人家是嫡出长子?您又没把我生到前头,现在白气坏了身子有用?” 这话就如火上浇油般,惹得小谢更怒,“那你就不能争点气?” 潘云祺嗤笑,“我再争气有用么?这个帅府,爹那侯位,再也轮不到我来袭除非前头两个都死光了还差不多。” “那也不是不可能”小谢盛怒之下,未免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潘云祺吓了一跳,赶紧左右检查门窗埋怨着,“娘,您点当心隔墙有耳” 话一出口,小谢也有些悔意,可是嘴上不肯认,但调门已经降了下来。犹自忿忿嘟囔着,“我巴不得他们全上战场,到时候刀枪无眼,哼哼,还白给咱们挣些功勋” 潘云祺听得笑了,同样压低了声音,“要有这样好事,我睡着了也笑醒了。” 小谢长出一口气,努力平息下一些的怒火,白了一眼,“今年秋试,你可得好好用心,一定要替娘挣个功名到时候,就算他们再有,也没人敢小瞧咱们了。” 潘云祺听得头大,“娘您能不能别再念叨了行不行?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么不放心,您岂不白教我这么多年了?” 小谢微叹了口气,“咱们这一房,也算是受的窝囊气够多的了,今儿你奶奶还把死提起来跟我作比,真是气死人了” 潘云祺阴阴一笑,“爹现在又不在家,谁要得罪您不开心,娘您干嘛要忍她?要说大哥二哥现在分开过了,您管不着,可是他们算个?” 小谢犹豫了一下,“可是这样,好么?毕竟还是长辈。” 潘云祺一声冷哼,“长辈?一群吃白饭的家伙也就是爹好,把他们全接到家里。要我说,本来就该着大伯供养着爷爷奶奶搬出去住的现在让他们住着好房子,还敢成天跟您过不去,您要是不敢给他们点教训,也难怪人家欺负您” 小谢听着这话可不乐意了,“谁说我不敢教训他们了?你等着瞧吧,我有的是让那老乞婆再不敢胡言乱语的法子” 张蜻蜓既然回了潘府,那原本跟去的人自然也都把重又搬了。福伯福婶仍是乐呵呵的也不问,也不说。 张蜻蜓对这对聪明宽厚的老人家很是感谢,也保不定将来还会有麻烦到他们的时候,特意嘱咐了绿枝一声,往后逢年过节的给他们送些猪肉排骨来,提前搞好关系。 至于去娇蕊处查抄的结果,还算令人满意,她的一些细软首饰衣裳,也值好几十两银子,加上家什那些,只怕也近百了。 张蜻蜓将此事全权交给绿枝处置,让她去找房东退租,另寻一处邻近东城外猪肉铺的地方租下给伙计们居住,到时把家俱直接搬使用。现在生意好了,有些下人分到外头的,再住进潘府出入多有不便。 甚至象有些徐贵那些家人,也提出过能不能住到外头去,一个自由,二个也便利。张蜻蜓也早就有了这个心思,这回刚好就一并办了。她琢磨着,那边也还得再找个管事的,约束着这些家人,免得胡作非为,闹出事来。 陆真听说,倒是毛遂自荐报了个名,林那儿,她早就脱开了身,潘府里张蜻蜓又有卢月荷可以提点着,她在外头逍遥惯了,自然也是愿意搬出来的。 这么一说,倒有不少人想搬出来,那院子就得租几个大点的。可算一算租金,就不是小数目了,张蜻蜓又有些犹豫。 还是陆真给出了点子,“其实咱们租下的这块地方就挺大的,后面那么大片的晒谷场,现还空着。要不,咱们再去找那山家谈谈,若是能把这块地方买下来最好。若是买不下来,咱们问下他们,能不能把后面这块盖起房子,租给咱们住。也不必全都,只是一些要紧的人就行,象那些有家有口的,还得住在府里才老实。至于以后若有成亲,就比如象绿枝丫头这样的,再住不下了,咱们再斟酌着各人情况,慢慢的往外搬。” 绿枝听得羞红了脸,想要避了出来,张蜻蜓一把拉着她,不许离开,“你这是要办事的,可往哪里跑?说说怕啥?难道日后还不嫁人了不成?” 绿枝脸臊得没处搁没处放,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张蜻蜓正好抓着她还说起一事,“我上回应承了要销了奶娘的卖身契,她年纪大了,干不了多少事,又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日后肯定是要跟着我过一辈子的,所以我免了她的身价银子。不过你却不同,你还这么年轻,人又能干,得给你点压力。这就让陆姨给你作个见证,你好好干,等挣够你的身价银子,我就一样销了你的卖身契。不过你可不许跑,日后还得替我干活的” 绿枝一听,顿时喜出望外,上回张蜻蜓说放了周奶娘,她的心里其实很受触动,想开口向张蜻蜓也讨个人情,到底不敢。 因为象她们这样卖出死契的奴仆,要是主人家不发话,不光,就连日后的子女都是主人的奴仆,没几个主人家轻易舍得放过的。 现有了张蜻蜓这话,绿枝又是感动又是欢喜。自开门做生意,她也已经攒下好几两银子了,而她当初的卖身价,也不过是二十两。再干上一两年,她肯定能替赎身,重获自由。当下满怀感激,立即跪下给张蜻蜓磕头谢了恩典。 张蜻蜓让她暂时保密,“这可是看表现来的,要不谁都来求恩典,我往后还辖制得住他们?就连周奶娘的事情,你也偷偷去办,不要让人知晓。” 绿枝自然明白,欢欢喜喜的守口如瓶。 这边张蜻蜓就要去跟山岚再打交道了,说实话,那人让她有些憎恶。张大姑娘还是很小气的,只是为了生意,她还是决定忍了,只是派陆真和董少泉作代表去谈判。 看了不顺眼的人,还是少见为妙。 (紫心辰,偶答应你的6更全部加完鸟 谢谢亲们对潘老大的喜欢,还有众多的投票支持。 谢谢蜜桃宝儿和dgfg的打赏,爱大家~ 剩下的加更,慢慢来哈,桂子不会忘记滴) 是 由】. 第162章 以柔克刚 [3合1,含为蜜桃宝儿的加更] ??云龙匆匆一趟,又马不停蹄的赶了。 他不是不分轻重的人,决定跑这一趟的时候,就吩咐了副手带着军队照计划继续前进。等他赶了,也顾不得休息,反而督促着军队加快了行进速度,一定要在限期之前到达军营。 潘云龙心里清楚,违反军规是铁定会受到潘茂广重罚,老爹治军最严,别以为是他亲生就抱一丝侥幸心理,反而处罚肯定会更重一些,只希望他爹不要牵怒到弟弟弟妹身上就好。 在接到章泰安来信的时候,潘云龙如此聪明之人,当即已经猜到,这肯定是章家背着弟妹做的如此之举。可就因为如此,他才更不可能坐视不理。 对于那个傻弟弟,潘云龙看得比他本人还透彻。潘云豹很迷恋张蜻蜓,这也许就是以柔克刚,从前说一百遍他也未必肯听的话,张蜻蜓只要一个眼神,管他是要摘星星还是摘月亮,潘云豹都会为去舍生忘死了。 而张蜻蜓呢,非常懂事,又恰好足够泼辣,足以管束得了这个顽劣不堪的二弟。所以不管张蜻蜓如何想,潘云龙是决意一定要替弟弟留住这个的。就算潘云豹这辈子都不能成材,但若是有张蜻蜓这样一个贤妻陪在他身边,至少能管着他,让他少闯祸,潘云龙就余愿足矣。 而小谢的心思他比谁都明白,他也,家中没了主心骨的小谢若是当真摆出长辈的款儿,就凭依附于他们二房生活的爷爷奶奶和大伯大娘是完全不可能阻挡她的任何决定。 所以潘云龙必须冒大不韪亲自,不管那个叫做娇蕊的有没有怀上弟弟的孩子,他都不可能让这样一个来破坏他们小夫妻的关系。而这样的实际行动,也是他对章家最有诚意的表态。 我都犯军规来处理这事了,再有,你们也得多担待着点了。 潘云龙料得不,当章致知得知这消息之后,是大为感动,反而内心非常不安,觉得纵容去写这样一封信是有些小题大作了。可是现在已经悔之晚矣,只好亲自修书一封让人给张蜻蜓送去,大意无非是告诫她要跟夫君和睦相处,别再闹别扭了。 另外,章致知想了想,又让帐房封了二十两银子来,交给章泰安,“这钱拿去打赏替传信之人,人家辛辛苦苦跑了这一趟,也不容易。这事你们办得功过相抵,念在你们也是一片好心为了家姐出头的份上,也就罢了。过几日收拾收拾书本,准备开学吧。” 章泰安办成此事,虽然没有得着夸奖,但听他爹的意思,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心下已经大为得意。这个主意是章泰寅出的,在他传信之后,章泰宁已经找他私下问过了,让他在爹面前不要居功。现听爹特意提到你们,只怕是多半也猜着了。 当即拍着胸脯答应下来,“爹您放心,我做的。不过书院是二十六才开学,三姐夫过了十五就要入伍了,上回我们去玩的时候,他见三弟身子不好,答应过要教他套拳法的。既然他和三姐没事了,您看这两天,我和三弟能去找他再学学么?您放心,我们的功课见天都有在做,绝没耽误” 十五之前,一直有庙会,小胖子还念念不忘的要找张蜻蜓带他去玩儿。却耍小聪明,拿章泰寅当挡箭牌。 章致知如何不知心里打的小算盘?不过想想也不愿深究,毕竟年还没过,他们年纪还小,若是愿意跟三姐多多亲近,日后手足情深,也是一个助力。 于是便允了,只吩咐道,“那也得先打发人去问问你们三姐有没有工夫才行。再有,让你四也跟着去吧,你现在也懂事了,往后可不许再欺负她了去跟你们姐夫好好学学,虽说爹也不指望你们修得文武双全,可拉得动弓,骑得了马,总也算是个把好事。” 章泰安听说可以去玩了,多少条件都无不满口应下。回头就打发人去跟张蜻蜓约日子,至于那二十两银子,他还不大看得上眼,原封不动给章泰寅送了去,只是添油加醋说是在爹面前美言了几句,才挣来的彩头。 章泰寅自然不会去戳破他这小小谎言,道谢之后,就打发人把银子给沈大海送去了。这钱对大户人家不算,可是对于舅舅来说,给那帮忙之人卖个人情却是足够的。 沈大海很是大方,依样把钱拿着给萧森送去,可他却坚辞不受。这两日可累坏他了,是次日一早才回的城。没法子,潘云龙的马好,又死命的抽打,他的马可赶不上,故此紧赶慢赶也在城外歇了一夜,等及天明才能进来。 之后,先去沈家递了个信,沈大海得知潘云龙私下跑了,也很震惊,估摸着此事非同小可,赶紧去章府给外甥回了个信,这事才传进了章致知的耳朵里。 “,这钱我不说,你也是谁给的,总之不是我出的,你跑这两日这么辛苦,这是该你收下的”沈大海一定要把钱往萧森怀里塞。 “我一个光棍,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要这么多钱干?你要是真谢谢我,就请我喝杯酒也就完了,这钱你还是留着吧” “酒自然是要请你喝的,只是这钱还得请你收下,留着你往后娶也好啊” “哪有姑娘看上我啊?”二人谦让了半天,到底最后一人拿了一半,沈大海再请他吃酒去。 推杯换盏之间,萧森有一事心头还犯些嘀咕,“这新兵就快开营了,现在大帅的二都安排在我那儿,真要一视同仁的训练他们啊?” “那是当然。”沈大海一脸严肃,“昨儿你不在,二殿下和三殿下都到营里来了,反复强调,这回多有世家子弟,让我们所有的教官务必要从严要求,绝不可徇半点私情。若有人不服管教的,直接报于他们。就连二殿下,也要亲自参与训练的。他舅舅的,这回分在老五手下。二殿下专门交待了,不可留半点面子。” 他压低了声音,“你尽管放手去干,潘家二少奶奶特意给我交了个底。咱们大帅和千户大人都说了,要从严要求二,还得比对旁人更狠些,不让他堕了帅府的名声” “那他还有几个,两个是王爷家的,一个还是侯爷,我也能这么干么?”萧森着实有些忐忑,全京城谁不虎豹豺狼那四位啊? “没事,放手去干”沈大海酒酣耳热的给他打气,“他们在这儿,可都是想上战场去建功立业的。从前大帅说的?宁可在训练中受伤,不要在前线送命,咱们从严要求,可是为了他们好。” “行我听你的。”萧森咽了咽唾沫,只觉酒气随着热血游走全身,手心都捏出两把子热汗,忽地嘿嘿一笑,悄声道,“咱们这些小喽罗,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操练这些大人物那可非得把他们伺候好了不可,你说呢?” “那还用说”两个即将满足一已私欲,啊,不对是即将为国训练栋梁之材的小教官,躲在酒馆的角落,贼眉鼠笑的开始悄悄商量起各种辣手训练新丁的手段。 陆真与董少泉去山记粮铺谈房子的事情,的时候,居然把山岚给带了。 张蜻蜓不他来干,但上门都是客,也不好不理,又大过年的,不管心里想,但面上总得命人泡茶,做足工夫。 山岚见她摆明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丝毫不怪,笑呵呵的跟她拜了年,先不谈正事,却是掏出一张纸递,“二少奶奶,之前蒙您关照,这年前就想把旧账了了的,只怕您贵人事忙,一直不敢上门打扰,故此拖延至今,还忘勿怪。” 张蜻蜓一怔,他这话意思? 陆真笑而不语,董少泉使了个眼色,“莫非忘了,您之前借了少东家四十五两银子,少东家说,这钱就算作咱们后三季的租钱,由他替您还了。” 张蜻蜓愣了,他良心了? 陆真轻拍她肩,清咳了两声,“这也算是两清了,咱们坐下来,再好好谈谈这铺子的事情吧。” 啊张大姑娘会过意来了,这个山岚不怎地想通了,所以宁愿自掏腰包把蒙的四十五两填上,来跟赔个罪,想要握手言和。 那样也好,张蜻蜓不会得饶人处不饶人,又不是深仇大恨,有过不去的?不过估计这姓山的小子也没这么好,平白无故的就来跟她低头认,八成还是有事相求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这一点张蜻蜓倒是料对了。原来这山家见把地方租给张蜻蜓之后,她这猪肉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未免就动起了心思。家中就有人提出想涨价,却给山岚驳回了。 “你们说地方不够用,想加建新房,这个可以。不过这块地,说实在的,我估计我们家是不肯卖的。但是我可以尽量说服家里,不涨你们的租金。” 山岚瞧了董少泉和陆真一眼,“方才我已经把那意思跟这二位东家都说过了,不过他们说,还得问过您的意思。” 董少泉把他的目的说了出来,“少东家的意思是,想在我们全城的猪肉铺子里,各占一个摊位,卖米面,他们的人收银称秤。姐,你看行么?” 张蜻蜓明白了,这是看他们这儿的人气旺,所以想来分一杯羹了。其实这倒也无可无不可,来买猪肉的人说不定家里刚好就短了米,顺便称几斤也是常事。 只是这么容易就答应,未免也显得他们这铺子门槛太低了。张大姑娘还是有点眼的,故意皱眉想了想,找了个借口回绝,“可我们这打的是猪肉铺子的名头,再卖米会不会不好?再说了,客人都认得是咱们张记的牌子,你那儿又分开再弄一摊,咱们这儿也不好管啊” 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未料董少泉却是立即把话接了,“我也有这方面的担心。我们猪肉铺子也才理顺,你们若是带人进来,若是作息,称斤打价与我们这里不同,老顾客难免就会抱怨。再一个我也不怕说句实话,请少东家别见怪。” 山岚忙道,“你尽管说” 董少泉微微一笑,“我们这儿刚招了不少屠夫进来,现在若是让您单独支摊了,让他们想?会不会有些人心思又浮动了,要跟着干的?那我们可弄?” 山岚想想,他的顾虑也确实有道理。不由苦笑,“那看来,还是我过于自负了。不过我这也不是想要胁你们,你们的生意确实做得好,招人眼红的可不少。我这会子跟我爹提了这个点子,才算是帮你们把一年的租约敲定了。可等着下一年,估计谈租金的也未必是我了。到时若是家中有些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这个张蜻蜓听着不悦,总是你们山家的人,红脸白脸的轮番来,是意思? 但董少泉却很能理解,答应山岚再考虑考虑之后,回头劝张蜻蜓,“这水涨船高本就是生意场上的常事,山少东家还算是讲信义,没有强逼着咱们搬家。要不然,他们家若是宁肯照着条款赔双倍租金来,咱们不一样说搬就得搬?那损失得多大?” “那就由着他们捏着鼻子走么?”张蜻蜓拉长着脸,很不高兴,“这块地一天在他们手上,他们就非得拿捏着咱们不可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再开一家?” 董少泉当即摇头,“这东城是生意最好的地方,也是咱们四家铺子最大的一家。虽说这四周地方颇大,但左近又没有这么合适的位置了。况且咱们刚刚做出点子起色,最忌挪动,这可是断财运的事情,万万使不得。” “那办?”张蜻蜓两手一摊,没好气的道,“打开门放他们进来?” 陆真摇头嗔了她一眼,“你呀,这个性子真得改改,总是这么沉不住气?少泉,你是不是有打算了,说出来,咱们一起参详参详?” 董少泉还当真有了个初步的主意,“其实我倒觉得吧,这个山岚给咱们提了个醒。你们想啊,咱们现在的猪肉铺子做起来,那能不能再卖些牛肉、羊肉、狗肉呢?若是这些肉都能卖了,那能不能再卖米卖菜?若是这些都能卖了,乡亲们到了咱们这儿,一天的鸡鸭鱼肉,全都能买到了,那他们该多方便?” 这个主意很大胆,也很新鲜啊 陆真沉吟一时才道,“其实我年前倒是想过卖牛羊肉的心思,不过那些都没有猪肉要得量大,但过年的量也不少了。只是当时看着咱们连猪肉都卖不,实在是腾不出手,故此也没多提。只是有一点,少泉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这铺子生意好,其中大半的原因就是因为量大,所以价钱压得低,乡亲们才爱来。若是要做其他的,也不能失了咱们这个特色才行。” 张蜻蜓歪着脑袋顺口接道,“那就让其他想做的人,全都服咱们的管呗统一收银,到时结帐,这不就成了?” 她这话音刚落地,却见陆真和董少泉齐唰唰四只眼睛全瞪着她,张大姑娘给看得紧张起来,“嗳,我就算说了,你们也别这样看着我啊?” “不”董少泉惊喜的眼睛灼灼发亮,“姐你说得很好,不过我还得好好想想,仔细想想这铺子里太嘈杂,我先了,咱们明儿再来商议。” 他一面说,一面跑了。 “我也得好生琢磨琢磨。”陆真也蹙着眉离开了。 张大姑娘张大着嘴巴,左右瞧瞧,得这倒好,剩她一个笨人,就不费这个脑筋了。 守到铺子关门,张蜻蜓也了。周奶娘跟她说起,章泰安打发人来,要上门学武的事情。 张蜻蜓一甩袖子,说得好听那小胖子就惦记着让她带着去吃喝玩乐的,“你打发人去回个话,就说我没空。这马上铺子就要开张了,正忙活着呢” “那样……不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对了,老爷还送来一封信呢”周奶娘的寻了出来递上。 她爹又有啥事?张蜻蜓眼珠子往左右丫头面上一转,并不拆封,却是拿着去找小豹子了。 潘云豹可是真用功,老老实实在家练武看书,只是有些书上不大懂的地方,本想去请教卢月荷,又怕她操心,不知问谁好。 张蜻蜓一听,拿书拍了他脑门一记,“你傻的呀?白放着个小舅舅不利用,去找他不就行了?” 小豹子顿时垮了脸,支支吾吾不敢去,“我怕小舅舅骂,这么简单也不懂。你不,他骂人可厉害呢,骂得你都听不懂” 张蜻蜓哈哈大笑,“那你还怕个啥?就当听天书好了。这样吧,你吃了晚饭就,学完了再。快帮我先把这封信瞧了,我还得去瞧瞧大嫂。” 她拆了信,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遇到没学过的,再让潘云豹讲给她听,一封信,读了一盏茶的工夫,总算搞清楚是意思了。 潘云豹叹了口气,“咱们连累得岳父也替咱们操心,实在是太不孝了” 不对呀张蜻蜓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我爹这么快就大哥了?你没说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小豹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从昨儿起,一日都没出门,不信你问周奶娘。” 张大姑娘打个响指,很肯定的说,“咱们身边,有内奸” 小豹子吓了一跳,“那他想干嘛?” 张蜻蜓嘿嘿冷哼,“你且别管了,好生念你的书。我去找个人替你到谢府传个讯,回头你就。这个奸细,嘿嘿,留着我来抓” 小豹子就见磨拳擦掌的出去了,心里痒痒的,这么好玩儿的事,不带上他呢?还要他去小舅舅那儿上课,呜呜呜,他一点儿都不想去 张蜻蜓转身要出门了,可突然又想起一事,“嗳,那姓祝的丫头,又是谁招惹来的?” 呃……小豹子不敢答,他就算再傻也是谁捣的鬼,答了就是出卖啊 “你说不说?”张大姑娘阴森森上前,一脚踏上凳子上,作恶霸状咬牙切齿,“莫非是你故意让她去寒碜我的?” 不敢比起出卖和得罪,小豹子决定还是出卖。人不常说,如衣服,如手足,孰重孰轻,小豹子记性很好,分得也很清。 忐忑不安的瞅着她,弱弱的替那个狗头军师求情,“我去岳父家干的那些事,也是他帮忙出的主意……呃,你就看在他一片好心,也出了不少力的份上,既往不咎了好不好?” “不好”张蜻蜓呲着白森森的小牙,“那他不能换个法子么?有这么损人的么?你告诉他,让他赔我一匹好马,要比姓祝的丫头还要好的,否则,你就让他等着吧” 张大姑娘好不容易得个冤大头,不宰不白宰。 可怜的狗头军师给人出了力,还得掏钱去买马,蒋孝才忿忿不平,“你说我冤不冤的?早,让他们两口子闹去” 不过想想张大姑娘的杀猪刀,还是乖乖掏了体已准备去买马。不过不知怎地,给蒋明淑那对小耳朵听见了,顿时咚咚咚的迈着两只小短腿跑,拉着他的衣摆左右摇晃,奶声奶气的问,“哥哥你要买马呀?是给明淑的么?” 呃……蒋孝才看着妹子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也狠不下心来拒绝。在钱袋子还没同意的时候,一张嘴就不争气的说了出来,“是呀,哥哥去给小明淑买一匹小马好不好?小明淑喜不喜欢?” “喜欢哥哥最好啦”蒋明淑撅起粉嘟嘟的小嘴,吧嗒在他脸上狠亲一口,还要用小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用力蹭蹭。 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妹子,要蒋孝才如何不破财?买吧买吧。 可是蒋明淑忽闪着大眼睛,还认真的交待了一句,“明淑不要假的小马,要可以和思靖哥哥骑的真马哦” 蒋孝才忧郁了,我的***,你为才这么点小,就要一直惦记着那个臭男人呢?难道你不,男人没一个好? 蒋明淑不,欢天喜地的四处宣扬她哥哥要给她买马的消息了。蒋孝才好不容易攒下点的私房钱啊,又要挥手跟他作别了。 “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蒋家人就见十一少大发感慨,忧伤着四处打听哪儿有好马去了。 同在一个城中,让马术最好的追风骑马传话,时候不长,谢府就收到一个让人跌落下巴的消息。 谢长德简直都不敢耳朵,“你说?再说一遍。” 追风满头大汗,他哪二少爷这是搭了哪根筋?“二少爷说,大少爷不在家,他看书有些地方不明白的,想来请教小舅老爷,不一会儿有没有空,若是有空,他用过晚饭就来。” 谢尚贽狭长的眼睛一眯,越发显得仙风道骨,掐指一算,便知端底,“你说清楚,这到底是谁的意思?谁让你来传话的?” 呃……追风抹一把头上的汗,到底瞒不了,期期艾艾的道,“是……是我们二少奶奶让小的来,这么说的。” 噗哧厅中笑倒一片人。 “我就说么?”谢尚贽悠然一笑,端着架子十足,“行了,你给你们二少奶奶带个话,她要想把人送来亦可。不过我这做舅舅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教人的,她那太不争气,从前是给我逐出书院的,现在想要重新拜在我的门下,可得拿出点诚意来。我可以一直教他到正月二十五,每日戌时正到,亥时末才可放他归去。等他入了军营,每旬也有一天假,那日也须到我山中书院来上课,直到他先过了今年的科举为止。你问问你们家少奶奶,她若是舍得放人,就让她把你们二少爷送来,若是舍不得,那就不必再提” “舍得舍得”追风当即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就泄了底,“我们二少奶奶早说了,二少爷要是一日不中举,是不许他回房歇着的” 唉,他当个小厮容易么?来前张蜻蜓可下了死命令,要是小舅舅不同意,就要他跪在地下不起来的。追风当然要竭尽所能,达成使命。出卖二少爷,总比给二少奶奶拿杀猪刀修理强些。 ?谢家人都瞪大了眼睛,“那他们这新婚夫妻,也是分房而居?” “是啊此事阖府皆知。二少奶奶进门没两日,就把二少爷赶书房去了。”追风一语落地,一贯以礼仪自重的谢府全都笑得没了体统。 谢长德笑着连连摆手,“你快吧就是他小舅舅不允,我也代他允了。让云豹打点起精神来,好生念书” 呼追风总算长出一口气,磕头谢过,倒退而出。不过还不能,他还有二少奶奶的第二道旨意要去传达。 等他一出门,谢家人笑得更大声了,连谢尚贤都笑得拍起了桌子,“这个小子,总算是遇到对头星了” 可是笑过之后,眼中却又泛起湿意,“要是云豹果真能够上进,贞妹在九泉之下也总算是能安心了。” 谢长德一声长叹,“老夫一生从未做过悔事,可是给两个外孙挑的继母却是大特了。” 谢尚贤忙劝道,“爹,这事也不是咱们能想得到的。当时只想着挑个本分老实,家境贫寒,能好好照顾他们俩孩子,谁秀琴那丫头后头居然那样,实在是太辜负我们的一片苦心了。” 谢长德苦笑,“当年我就怕她说我这个堂叔怠慢了她,特意抬她做了继室。我原本想着,她虽是填房,可也是正妻,又是亲堂妹,毕竟是咱们谢家教出来的女儿,多少也比外头的女子知礼守义,让人放心。结果却没想到,仍是这么重的私心,可着劲儿把俩孩子往邪路上领。幸好云龙当时还略知了点事,咱们还算省心。可云豹才那么点小,哪里懂事?这些年,他在外头胡作非为,我是说过不愿意管了,可是哪一日不替他悬着心?” 老人家说得老泪横流,“要是云豹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我就是哪天入了土,也实在没脸去见贞儿” “爹”两个忙上来劝解,“云豹的本质也不坏,现有他管着,他偏又听这的话,这可能也是贞妹冥冥中在保佑着他。咱们再加把劲,拉他一把,那孩子将来也未必没有出息。” 谢长德连连点头,“爹老啦,想管教也管教不动了,你们两个做舅舅的,可得多替他筹谋着些。那孩子脾气直,又爱冲动,凡事你们多担待着点,顺着他的毛摸,别把他吓跑了,这好不容易走正的路又偏了” 俩应下,谢尚贽开始打点精神,要给那头小豹子好好的补补课。 追风再到章府传话,这边就简单多了,“二少奶奶打发小的来给老爷及各位们请安,并让小的跟老爷回个话,说她了,往后定会好好改过,请老爷宽心。等元宵节的时候,再亲自请罪。再一个,上回请二少爷三少爷,还有四姑娘到府上去玩,恰好有事,也没玩痛快。现在事情已了,略备了些小玩意,请几位赏个脸,明儿再去逛逛。要是不肯去,那就是见气了,我们二少奶奶只得亲自上门来赔礼道歉了。” 嗯,章致知听了很是满意。瞧这三丫头多会做人?了就了了,半句也不推诿,可比有些人明知了,还死要面子要强得多。 “给你们二少奶奶带个话,我你们二少爷不日就要入伍了,她那儿肯定忙得很。让她专门把事情打点好了,别的都先搁一搁。只元宵那日务必要两口子一起,我还有些话要亲自嘱咐的。” 追风低头应下,忽地灵机一动,想起方才刚刚在谢府得的打赏,赶紧给二少奶奶脸上贴金,“老爷教训得是,我们二少奶奶可不是一直操心着二少爷的事?咱们府上老爷和大少爷都出征去了,二少爷念书有些地方不明白,也不该问谁去。还是二少奶奶让小的才去谢府求了谢家小舅爷,让二少爷往后跟着他好生念书。本来小舅爷先听说是咱们二爷要来,还不大乐意,结果一问是二少奶奶,连谢老太爷都应允了。说是有我们二少奶奶帮着盯着,他们教着都放心。” 哦,这话果然听得章致知面上极是光彩,读书人谁不谢家那个怪胎?简直是天下读书人的一只标杆。从前他们也对潘云豹的斑斑劣迹略有耳闻,他把谢家人得罪得狠了。只没曾想,现在的女儿过门才这么点子,居然就能和他们家重又搞得这么好的关系。 这谢家可是真正的名门世家,在朝中势力也是盘根节,极为稳固。说到底,潘茂广能当这个大帅,多少还是沾了谢家的光,否则统领全军的重任可能这么轻易就交到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人手里? 都是官场厮混多年的老狐狸了,章致知当然掂量得出其中的轻重,笑吟吟的问,“我们家三姑奶奶在你们家还得上上下下的认可?” “那是当然”追风现在捧着张蜻蜓的饭碗,自然要说她的好话,“我们二少奶奶真是能干之极,家里家外哪里不靠她?就连我们大少爷走时也说,把二少爷尽交给她了。上上下下,可没有不服气的。” 章致知很是满意,“来人啊,赏他二两银子。你跟你们二少奶奶说一声,明儿他们几个弟妹必到,自家骨肉,客气?” 哎唷追风笑得眼睛都眯成条缝了,“谢谢老爷” 这是二两银子啊加上在谢府得了一两,今儿这趟差就足足赚了三两现在追风可一点不抱怨了,甚至希望天天有这差使就好。 章致知微微一笑,“我们三姑奶奶在你们府上,到底是新,凡事就算不出大格,但细致之处还全赖你们共同用心,好生伺候着。” “小的”追风喜笑颜开的走了。 章泰宁也咋摸出些味道来了,略带兴奋的道,“爹——” 章致知微笑着摆了摆手,“不要操之过急。你几个弟妹明儿不是要么?泰安泰寅,你们也一起到我书房里去。” 他心情颇好的背着两手起身了,转而看了林一眼,想了想,却是也没说,只是目光中微有失望之意。 多年夫妻,林如何不知他眼中深意?再想起章清雅,林是心痛如绞,为,她的女儿在那么好的一个环境里,却得不到一句象样的赞扬呢?难道真的是她没教好? (谢谢大家的票票,小蜻蜓祝大家周末愉快哟~) 是 由】. 第163章 耐心 章泰安如愿又来潘府来玩了,张蜻蜓很够意思,让潘云豹指点了他们三招两式功夫,可以蒙混过关,直接就问,“你们想上哪儿?一会儿我就带你们去玩” 小胖子喜不自胜,拉着她的衣袖就要走,“那咱们还等?赶紧去啊” 可章泰寅却愿意跟着潘云豹一块儿读书习武,“我受不了那些热闹,你们去玩吧。我瞧姐夫这儿还挺多书的,不如留在这儿歇歇,也是一样的。” 章泰安不乐意了,“三弟你太不够意思了咱们一起出来,你一人留下,算回事?” 章清莹弟弟想用功,忙道,“二哥哥,我陪你去玩儿。小寅确实身子弱,上回出去玩那一天,他累得几天都没劲。万一再闹病了,倒不好了。不如让他和那些下人们留下帮着打马虎眼儿,咱们出去玩也玩得痛快些” 小胖子如此一听,倒也有几分道理。嘟囔着问章泰寅,“你真的不去啊?” 小大人确实不想去,扯了个由头,撇了撇嘴,“你以为我愿意啊?这些天尽给你做功课,写字写得我手都酸了,跑出去也没劲。你一会儿出去了,可得给我带些好玩意儿,要不,二回我可不帮你了” “别介啊”小胖子立即赔起笑脸,“你还是在这儿歇着吧,哥哥出去了,一会儿给你带些好吃的好玩的。对了,还有你上回说的那些书和笔墨,哥哥送你一套,安心呆着啊” 张蜻蜓瞅着弟妹的明来暗往,各自耍着思很是好笑。既然是当头的,她有些话还是得说。 对着小大人的时候就道,“你偶然帮着那小胖子也就算了,不过可别帮得太多了。否则那不是帮他,反是害他,往后给爹,也没你好果子吃的。这小胖子吃软不吃硬,他要是跟你来横的,你就慢慢跟他磨,适当给点甜头,他也没那么坏。” 对着小胖子,她又这么交待,“你不爱读书也就罢了,也没指望你一定就去考状元。不过就是临阵磨枪,也得磨个表面光,应付不了别人,起码把咱爹也应付。你这么老指着三弟给你打埋伏,那万一哪天上考场了,他也能替你?不可能的嘛我瞧你平常对付起我来,一套一套,脑子也挺好使的,就不能挑一样你有兴趣的学学?否则将来文没文,武没武的,那多丢脸?” 两番话分作两下里交待,张,这么半大的孩子最要面子,你要是当着人面说,非跟你急不可。就是心里明白是好话,也绝不可能照做的。但象这样,私下里说,他们就容易接受得多。 小大人面有愧色,“三姐教训得是,往后这方面我多注意一些,再不这么干了。” 小胖子若有所思,“三姐,你也觉得我挺聪明么?” “那当然你弹弓打得那么准,这不也是本事?”张蜻蜓不遗余力吹捧着,给他树立信心,“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读书写字,跟你三姐夫似的,习武也可以呀到时我到我公公面前保举你,也到军中做个大将军,一样威风” 章泰安还当真动了心思,“那你回头去问问爹的意思?” “成啊”张蜻蜓拍胸脯打包票,“这不元宵爹让我们么?到时我跟他提一提。不过呢,这打仗也得先读点书,你瞧你三姐夫,就是小时候没读好,弄得现在天天临时抱佛脚。晚上还得上谢府去给他舅舅,也就是你们那院长训,多丢人啊” 小豹子很无辜的做了反面典型,给拿来教训弟弟,“你想想,你这么点大给人训训也就完了,他都那么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屁孩似的被吆来喝去,啧啧,真是没脸说白天都不敢去,非等天黑了才偷偷摸摸,你往后愿意象他那样么?所以你暂且先在书院里读几年书,再把那骑马射箭练好,有空就来我这儿,让你姐夫教你点功夫,说不定到时你也能那啥百步……百步啥来着?” “百步穿杨” “对就是那个,不是一样的威风?” 章泰安给说得心动了,琢磨了一阵,“那行,我听你的不过,你回头得送副好弓箭给我。” “行啊”就怕你不学,张蜻蜓可不小气。她见潘茂广那儿可挂着不少弓箭,到时随便拎一副出来打发这小子就行了。 这边商议已定,章泰寅留下来跟潘云豹作伴读书,张蜻蜓就带着章泰安和章清莹出去蹓跶了。只是之前,还有一件要事,得问问他们,正好,两个也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这种场合,章泰安就把章泰寅往前推,“三弟你来说吧” 既是推心置腹之人,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对这个三姐,痛快说实话还更容易些,小大人上前密告张蜻蜓,“爹那意思,是想让你帮忙搭上谢府的线,介绍咱大哥也能去他们家走动走动。他们家是文官,大哥也是读书人,想让他们拉拔拉拔。正好趁着正月里,爹就想让大哥上门去拜访一回,让你给安排安排。三姐,你瞧这行得通么?” 这样啊,张蜻蜓还真不敢一口就答应。她到这些大户人家打转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些人情世故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象谢家那样的人家,想巴结的肯定不少。而他们呢,多少还是有几分高高在上,象小谢和谢云祺,人家说不搭理就不搭理了。就连小豹子,这个亲外孙也给拒之门外好几年,现在才缓和下来。 能不能要到这个面子,她心里也没把握,不过张蜻蜓还挺感念章致知待她的好处,何况顾绣棠也还算不。至于章泰宁嘛,虽说和林是一条道上的,却也没有太深的得罪过,难得她爹给她张了这个口,张蜻蜓不好驳回,也怕丢了面子。 于是低头琢磨了一时才道,“谢家我统共也才去过一回,只是外公和舅舅们都挺给面子的,还算客气。不过大哥想去套近乎,我还得先去问问人家的意思,否则我傻不愣登的把人带,结果碰一鼻子灰,那多没意思?要不这样吧,你跟爹说,这事我记下了,让他别限时日,总之我这几天就找个机会跟谢家探探口风,看有没有机会,再让你姐夫请了大哥一同,岂不更好?” 章泰寅点头,悄声告诉她,“我估计爹也是这么个意思,所以先打发我们来私下跟你说一声。不过三姐,现在爹挺器重你的,你要是能办成这事,爹和大哥肯定更感谢你到时纵是别的人有想法了……” 小大人挑一挑眉,不再往下说,张蜻蜓却已明白,这往后在林面前,她就更有的余地了。 “行,我会尽力。不过我还有件事要问问你们,我和你三姐夫闹的事情,爹是的?” 一听这话,小胖子赶紧上来表功,“这可是我来得巧了,听说你们出了这事,那还了得?当时就告诉爹了” 他瞧了章泰寅一眼,到底没好意思把功劳全占,“后来三弟也帮着出个主意,我就写了封信给姐夫他哥,顿时把人招了样?三姐,我这事给你办得长脸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长你个头”张蜻蜓老实不客气的敲了他一记爆栗,“要不是你这么一闹,他大哥能违反军规的跑?我能挨爹一顿好骂?” 悻悻的磨着牙,“不过这些也就算了,你只告诉我,这消息你是的?” 小胖子很郁闷的揉着脑袋,“我这不也是好心么?不就是来你们家,请你们玩的时候,你那丫头说的?” 张蜻蜓急忙追问,“哪个丫头?” 章泰安没好气的道,“就你陪嫁那个,碧落” 张蜻蜓一把拉着他,“你快把详细情形告诉我,到底是回事?” 小胖子当下就嘀嘀咕咕,满心不快的把那日的经过说了,末了嘟着个嘴道,“你瞧,我这不是好心没好报么?难道听人说你都被这么欺负了也不管?真是狗咬吕洞宾” “你浑说呢”张蜻蜓瞪了他一眼,心下思忖一阵,有了主意。 章泰安见她出神,还怕今天玩的没了着落,可是张蜻蜓忽地却又堆起了笑脸,“行了,算你好心,走,我带你们玩儿去” 小胖子这才放下心肠,兴高采烈随她走了。 因为带了章清莹,张蜻蜓把会功夫的安西也特意带上了。前些天,因为过年她实在腾出不手来,便让安西做了内院总管,听候卢月荷的差遣。等忙完了年,他着实辛苦了,便放了他的假,让他好好歇几天。 安西和安东本来还约好了定南定北,要和军营里的们一块儿好好聚聚,可是临时出征,那些们全都走了,就剩他们俩在府上,也就闲了下来。 张蜻蜓一招即至,再把追风等几个从前最会玩的小厮带上,保驾护航的出去了。铺子里,绿枝还是照常带着人。就少了张蜻蜓一个,也算不得。 不过张大姑娘玩归玩,心里还是算计着事情。 碧落还当真会挑时候,故意在章泰安面前夸大其辞的说那样话,无非是想激得章家人性起,闹事,那她究竟有目的呢? 她若是没嫁人,可能还有些想头,可她一个已经嫁人的妇人了,还想扑腾个啥?张蜻蜓确实有些费解。 其实白家人真的还算不了,白亮夫妻老实憨厚,做事踏实有原则。巧云虽然机灵,但并不乱耍小聪明。 就算是白麒麟,以这些时张蜻蜓对他的了解来说,他其实也是很不的一个人。长相并不难看,只是算数的,比常人反应慢些,但并不能算作严格意义上的傻子。否则,从前的章府,不可能连徐吉荣这样读过书的人都不要,反收了他进去做工。 现在白家跟着张蜻蜓混,也开始慢慢赚些小钱了,这样的日子或许算不上十全十美,但也不至于很差好不好?若依平常人的眼光来看,能做一对明堂正道的夫妻,公公婆婆小姑都好,这样的生活也算可以了。 况且,张蜻蜓从来不觉得对不起碧落,相反,她的心里还一直存着个疑虑。原来的章清亭上吊自杀那夜,是碧落侍侯在一旁的,她也没? 若说开始没听到,可上吊总得踢凳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可不象她爬歪脖子树上吊颈子,可以弄得悄无声息。那么大的一下动静,身为贴身丫鬟的她,为不早点吭声?而是等到张蜻蜓的魂魄被送来,才活过命来。可如果碧落是故意不施以援手的,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为了? “三姐,你在想,想得这么出神?”章清莹拉拉她的衣袖,好奇的问。 张蜻蜓嘿嘿一笑,“四妹,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你要想先从别人手上拿点,就得先给他们点甜头。” 章清莹笑了,“三姐你考我呢这是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我在书上读到过的” 呃……三姐其实是想卖弄一下的,不过没想到又失败了。唉,她以后还是少掉些包袱的好,省得出丑。 不过张大姑娘既然花工夫读了书,总不能浪费,所以她这回就想按着书上说的,也玩点深层次的。 “走姐带你买首饰去,喜欢,挑,只别太贵就行” 章清莹给说得不好意思了,“我不要” “那可不行,大的三姐现在送不起,小玩意儿没事,就当给你元宵节添个趣儿了。” 张蜻蜓死活拉着她进了银楼,给章清莹挑了一对新鲜花样的银耳环,又白又圆的几颗小花球簇在一处,就象是把小元宵挂在耳朵上,摇晃之间,还叮当作响,很是有趣,连张蜻蜓也买了一。,又选了一枝银鎏金的珠钗,挺别致的,让人包了起来。 章清莹随口问了一句,“三姐,你这要给谁啊?” 张蜻蜓神秘兮兮的一笑,“钓鱼。” 章清莹正纳闷着,章泰安皱着眉头寻她们了,“你们也太慢了,快走吧那边还有挺多热闹的,照你们这速度,得时候才逛得完?” 二人相视一笑,随他去了。 小胖子今儿玩得痛快,用过晚饭,才高高兴兴回家去了。章泰寅不与他争功,让他去把三姐的话跟章致知回说了一遍。又添油加醋的帮三姐说了些好话,讲了些她的难处。 章致知很是满意,不仅没有怪罪张蜻蜓,反而觉得这个女儿很是实诚,办心里还是有数的,于是就安下心来等消息。 张蜻蜓晚上,觑了个空,把碧落一人唤到房中,笑眯眯的告诉她,“你替我办的事,我都了。难为你这丫头替**着这么些心。这儿有枝钗子,你且收着吧。” 碧落喜出望外,跪下磕头,可想了一想,却说,“奴婢这身子都是姑娘的,敢不尽心?姑娘这打赏可是折煞我了,碧落不敢收。” 不要打赏?那是看不上了。张蜻蜓不动声色问下去,“那可不行,做得好就是做得好,快收下” 碧落坚决推辞,趁机表述忠心,“奴婢只要能有机会朝夕伺候姑娘就行了,这打赏,实是不敢要的” 张蜻蜓听出弦外之音来了,眨巴眨巴眼睛,拉着她的手起来,一脸诚意请她坐下,“唉,从前在章府的时候我就不说了,那是没法子,委屈你了。上回让你们比试的时候,实话告诉你,我心中第一个取的就是你。毕竟咱们主仆多年,我不信你,还信谁去?只是你也看到了,彩霞是母亲大人派来的,立夏又是少爷屋子里的,我不可能一个都不用。故此只好委屈你做了二等。可你等着看吧” 张蜻蜓嘿嘿冷笑,“那俩丫头,尤其是立夏,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碧落听得心中一动,偷眼瞧她眼色,并不象是做假,先试探了一句,“那立夏也没做。” “哼,你别以为我不。那丫头的心可不是在咱们这边的,远的不说,就我上回离了家,估计她就不能安生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碧落一听,顿时心中新仇旧恨全都涌了出来,“姑娘,这也不是我背着人说她坏话,实在是……” 她当下就把那日之事说了一遍,“她这么对奴婢倒没,毕竟她是大丫鬟,压着我一头。可她当着姑娘的面不敢这么张狂?分明就是见姑娘不在,所以才故意作践您的人,在人后头打您耳光子。本来这事,我也是不愿意说的,姑爷才刚跟您合好,咱们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子小事又跟姑爷闹将来……” “这还叫做小事?”张蜻蜓面上显得极气,“她算哪根葱哪根蒜,又不是肚子里也怀了潘家的种,就算是,也没这个理儿替她撑腰。行了,此事我记下了,你且吧,好生准备着,过几日,我就升你坐她的位置” 碧落大喜,脸上却极力克制,领了珠钗,心中委实得意。果然不出几日,张蜻蜓就寻了立夏一个处,把她贬为二等丫头,将碧落升了上来。 周奶娘听了长舒一口气,“早该如此了,那丫头也算是受了些委屈,姑娘您往后可得多赏赐些她。” 张蜻蜓轻轻一笑,没有反驳,只私下交待了彩霞一句,“你要是想往后得个好归宿,就把那丫头给我盯好了。” 彩霞不解,张蜻蜓也不会解释给她听,只说,“你是个聪明丫头,你哥哥嫂子又是绝对指望不上的,若是你肯忠心待我,往后我必如你意思择门好亲,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彩霞怔了怔,没有赌咒发誓,却问了一句,“那姑娘肯放了我么?” 张蜻蜓一笑,“那就得看你做得如何了。这就不仅是一个碧落,还有整个院子里上上下下的人物,你要是能在我不在时都给我盯牢了,我不会亏待于你。” 彩霞懂了,应了个是字,悄然退下了。 张蜻蜓手指轻敲着桌子,小豹子教过她的兵书上曾经提到过,有时候打仗,不一定原本的敌人就是你永远的敌人,有时候,找到一个敌人与你共同的利益,充分利用这一点,也许还能跟他结成盟友,去攻击你们共同的敌人。这种效果,会更加的好。 彩霞从前是章清雅那伙的,可是自从被邝府赶后,她已经对那边死了心。虽然也对张蜻蜓不感冒,但现在毕竟是她的主人了,她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用她,张蜻蜓觉得还是信得过的。至于周奶娘,就让她糊涂着去吧,兴许这样,才更能让人觉得有机可趁些。 耐心张大姑娘握紧拳头,一定要学会有耐心。可是,他祖母的,这耐心真是让人憋屈 拔出承影,张蜻蜓对着虚无的空气戳戳戳,等她日后慢慢把身边的人全都收伏了,谁再敢不听说的,直接拖出来,打屁股 初十很快到了,南北西三城的张记猪肉铺重新开张了。 敲锣打鼓舞了狮,张蜻蜓给伙计们派了开门利是,大家伙抖擞精神,重又上工了。 忆江南酒楼的吕家也特意捧了个场,不过这只小辣椒也来提了个意见,“你们这儿既然杀猪的都是一家的,何不给大家统一成一样的衣裳?就象我们酒楼,跑堂的,或是在屋里伺候的,客人从衣裳上,一眼就能看出来,要是这么五颜六色的,总不象是一家子。” 这个建议提得张蜻蜓没往心里去,能干活就行了,管他穿? 可是陆真却觉得非常好,“在有些大户人家,或是宫里头,也是这样的,怎样的品级就穿怎样的衣裳。看起来既有礼貌,让大伙儿也精神些。横竖咱们铺子里是包了大家一年四季衣服的,不如就麻烦一些,不再发布匹了,咱们买了统一的布,请裁缝量身订做。也不用太多,只做两套厚实的罩衣,再一人做条新围裙即可,你们看如何?” 张蜻蜓觉得试试也行,这事情既是陆真提出来的,就让她弄去了。她更关心另一件事,“你们两个聪明人,想那事想出来没有?少泉想得连铺子都不管了?未免也想太多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陆真掩嘴一笑,“你放心,误不了你发财我和少泉核计过了,他还得再研究研究,这几日是我做主让他去弄的,别看他在家,可比咱们在这儿还忙。你呀,就别抱怨了” 那张蜻蜓就不管了,忙活完铺子里的事,就遣人给谢素馨捎了个信,请她出来喝茶,顺便把章泰宁的事提了一下。 谢素馨听得噗哧笑了,“二表哥现在成天到府上来,你不让他来说?” “拉倒吧”张蜻蜓一甩袖子,很是不屑,“那傻子比我还不会,指望他,我还不如亲自登门去求人了。这事他也不,我只告诉了你,你好歹帮我问问,我大哥那人,学问咋地,我是不。不过外公家这么大的名声,就当是见见晚辈,指点指点总可以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要是人来了,舅舅他们实在看不上,那我也没二话可说。只是还请给个面子,见见面总行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话都让你说尽了,还让我说?”谢素馨答应下来,却是斜睨着她一笑,“只是,我这么帮你,能有好处么?” 张蜻蜓给她那眼光瞧得心里毛毛的,“你想要?” 谢素馨伸出一根如玉葱般的手指头,“这就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了,回头哪天我有事,你得帮我” 见这丫头表情甚是古怪,张蜻蜓有些怕,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狠一狠心,咬一咬牙,“成交” 谢素馨一说,事情立即就成了。不过谢尚贤他们自重身份,不愿意直接出面,倒是谢家的几个子侄和一帮好友们办了个文社,每月都有两三回的活动。就给了个帖子,说下回的文社在谢家举行之时,请章泰宁也去参加,这就一来两便,既让谢家长辈见到他了,也能有机会考较他的学问,探探底再做进一步的打算了。 当元宵节,张蜻蜓亲自把帖子递到章致知手中时,可把她爹高兴坏了这样的活动要是表现得好,说不定就有融入的机会,那可比光依靠邝玉书那个小圈子强得太多。 章泰宁赶紧拱手给三妹道谢,张蜻蜓难得有个机会应下,还老神在在的勉励几句,“大哥,您到了那儿,可得好好长长威风,别让人小瞧了才是” 章泰宁那当然要打起百倍的精神,不过冯遇春听得不解,“这是何事?” 张蜻蜓笑嘻嘻又掏出一张请帖来,递到他的手上,“夫,人家可也请了你的。说是慕名已久,很想结交呢” 哟这倒是意外之喜。连张蜻蜓也没想到的,谢家居然给了两张帖子来,特别请了冯翰林同去。 只是邝玉书未免有些无趣,谢家那帮子秀才跟他不是一路人,请章泰宁是张蜻蜓的面子,请冯遇春是出于他的名声,可是请他,就没必要了。就算你是国公之子,可是不入他们这些世家之子的眼,就不会卖你这个面子。 可他的小小情绪,现在除了林和章清雅,根本无人理会。 因为谢家请了冯遇春,连带着章致知对这个都高看了三分。心想到底是有真材实学的,可不能因为家贫位卑怠慢了,否则传出去可显得太势利了。 他的态度这么一变,章清芷感受得非常明显。心中暗暗感激三妹,和她也越发亲热了起来。 元宵灯节一过,脑补了几天的小豹子都没找着空和卿卿我我,便和一众新兵走进了城郊军营。 新的生活,开始了。 (今天本来想把粉红的票加出来的,可是太晚了,实在是来不及了,再补。 桂子答应了35加的,记是翻倍的时候好象是到120了,除去之前的,那就是25票,再到130就要加了。 桂子是个乖宝宝,不会跳票滴。爱大家,亲亲~) 是 由】. 第164章 新兵 小豹子走了,家里顿时感觉冷清了一大截。 白天在铺子里忙还没感觉,等到晚上回了家,张蜻蜓觉得有些不习惯了。连吃个饭也没人陪,再好的山珍海味吃起独食,也没意思。让周奶娘等人来陪,没一个敢逾矩的,张大姑娘实在吃不下去,找一个敢跟她平起平坐的去了。 卢月荷已经确定有了身孕,只是仍在保密状态。有孕初期的妇人胃口都不太好,便少食多餐,有食欲了就吃一点,也没个正点。见张蜻蜓来了,也不过是摆双筷子,陪她坐着意思意思罢了。 听她抱怨起屋里没人肯陪她用饭,嗔了一眼,“就算你想平易近人,也不能没了分寸。尤其现在这个家里,越是小叔不在的时候,你越是要拿出二少奶奶的款儿,这样才能镇得住人。否则,每个人心都是一个无底洞,让他得了寸,就该想着近尺了。所以这礼仪规矩,还是不得的。” 张蜻蜓嬉皮笑脸,“那我以后每日来陪大嫂吃饭好么?我给你教训,让你来立规矩” 卢月荷掩嘴而笑,压低了声音,“我还确实要给你立点规矩,小叔虽然走了,但你的功课可不得拉下。以后晚上到我这儿来吃了饭,我给你上上课。主要是你那字儿,真得好好练练” 潘云豹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会认会写就行了。可是卢月荷却着实见不得张蜻蜓那几个七歪八斜的字,比三岁顽童还不如,丑得人神共愤。 见大嫂一脸的恨意,张大姑娘挠挠头,觉得好象——自投罗网了。 有这种感觉的不仅是她,还有近万名新兵,都感觉好象是被功名利禄诱惑的小鸟,全都投进了军营这张大网里。 “我为要来这儿啊”相同的哀嚎在不同的帐篷里此起彼伏,成为今年新兵营的一景。 巡营的老兵听见,面无表情的经过,心下却无不偷乐。这些新兵蛋子,活该还以为进军营是多么威风的事,这下全都老实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不过说起来,三位殿下也真是够心狠手辣的,第一日开营,居然不给这些新兵片刻休整,就命令他们开始了站军姿的训练。 老兵们都,表面上看来,这站军姿又不跑又不跳,不过站在那儿,能有多累?可你真要按着标准站好了,并坚持下去,却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又兼天寒地冻,今天每个营里,都有几个站得直接晕的。平头百姓人都老实,不敢吭声,可是那些哥儿们也没有一人敢吭声的,因为二殿下就在高台上,一样笔笔直的站着,他不下来,谁敢抱怨? 这个下马威算是整足了威风,不过也整足了这些新兵。老兵们半是同情,半是幸灾乐祸的在一个个的帐篷之间穿行而过,这苦日子才开始,小子们,慢慢熬吧 忽地,一个小帐篷里传来叫嚷,“这还是人吃的饭么?我要吃八宝鸭子,手抓羊肉” “你拉倒吧”蒋孝才不屑的瞥了眼抱着被子瘫在床上,鬼哭狼嚎的郎世明,用哆嗦着的手夹起一筷子少油的青菜,费力的往嘴边送,“有得吃,你就赶紧趁热吃。一会儿凉了,想吃都没得吃老2,你还不来,坐那儿参禅还是悟道啊?” 潘云豹目光忧郁的转向他,“我忘了告诉我,我书房抽屉里还有过年收的几锭金银,忘了交了。” 噗蒋孝才刚扒拉到嘴里的一口菜瞬间喷了出来,如天女散花溅了一桌子,有不少还喷到了对面的饭碗里。 胡浩然黑着脸一拍桌子,“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老2你能出息点么?” “就是”蒋孝才刚想说,大千金散去还得复来,这么一点子钱应该视如鹅毛。 结果却听胡浩然道,“这一丝一缕,当思来处不易你得了钱不早点交给弟妹?就算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也别浪费啊要是攒了私房倒也罢了,你乱搁个劲?” 蒋孝才无语了。深刻考虑是否应该要重新结交几个好友,否则跟这群斤斤计较的小男人混在一块,他还能有前途? 潘云豹给骂得更加忧伤了,“那我要不要现在给她写封信?” “你有完没完?”蒋孝才受不了了,拍桌子咆哮了,“不过十天,就有假回家了。你那银子会长了翅膀飞了不成?就是飞了也就飞了,我给你行不行?再说这个,老子抽你” 有了冤大头,小豹子终于消停了,振作精神吃饭。 军营人多,伙食不可能做得那么精细。桌面上就两只木桶,一桶糙米饭,一桶几种大锅菜混搭的菜,跟猪食似的,看着人就没有食欲。 不过肚子着实饿了,不吃办?潘云豹有气无力的给添了一碗饭,再捞一勺菜出来淋在饭上,就这么凑合着吃了。 可是扒拉两口,吃到嘴里的全是萝卜青菜,一块肉都没有。肉食动物小豹子不满的抬头,左右看看,不对劲了。 “老大老三,你们的肉是哪来的?” 胡浩然凉凉的瞅了他一眼,不语。 蒋孝才得瑟的拣起一块油光放亮的肉片在他眼前晃过,才塞进嘴里,“这就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好哇,你们两只坏鸟把肉都挑光了”小豹子大怒,顾不得情谊,直接一筷子戳进蒋孝才的饭碗里,抢。 蒋孝才急了,“你还是不是人哪?我碗里的你也要抢?” 那当然小豹子没空,抢就吃。 还在床上赖着博人同情的郎世明听得急了,挣扎着酸痛的身子爬了起来,“嗳,你们可得给我留点” 桌边混战一团,哪里还有人肯理他?郎世明赶紧翻身下来,加入战局,抢来的饭似乎吃得也没那么难吃了。 “嗳嗳嗳,这是干嘛呢?”教官虎着脸进来了,看着屋中混战一团的局面,拉长了脸,正是萧森。 “没事,没事”蒋孝才嘴边还粘着饭粒,拍拍刚刚还大打出手的豹子肩头,“我们闹着玩呢” “嗯嗯。”潘云豹嘴里含着一大包饭,含含糊糊的应着话。 郎世明伺机想从胡浩然的碗里偷出一块肉来,却被他目光如炬的用筷子一挡,宣告失败。 萧森扫视了几人一眼,“军营之中,不得无故喧哗你们要是这么有劲儿,今晚上就不必歇着了,去帮着巡夜吧” “不要啊”郎世明凄声尖叫,“教官,是他们闹事,不关我的事” 胡浩然指着蒋潘二人,划清界限,“主要是他们两个,我们没有掺合。” 萧森不理这一套,“他们闹事,你们身为同伴,不劝着的?不必多说,饭后一同受罚” 他一摔帐帘走了,留下四人面面相觑。 蒋孝才没好气的白了不讲义气的二人一眼,“哈,这下可好,连坐了。一个都跑不了” “都怪你”三人不约而同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多嘴多舌,会吵起来?” 蒋孝才一哽,气得差点没背。你说他冤不冤? 冬天里的巡夜是个辛苦活,寒风呼呼的从脖子里衣袖里灌进来,冷得人直跳。 郎世明缩头耷脑的夹着枪,擤擤也擤不干净的清鼻涕抱怨,“早,就听我奶奶的话,把那件猞猁皮的坎肩穿来了。那可是个好,毛又细又密,可暖和呢” “你少做梦了真穿那个来,也得给人扒下。”蒋孝才用衣袖包着冰冷刺骨的铁枪,别扭的拿在手里,自觉比他有气质多了,“瞧你那猥琐样儿,快把手伸出来,一会儿给人瞧见,可没你好果子吃。” “我不要”郎世明还在想他的猞猁皮坎肩,“要不,我也该带副皮手套来的,这么冷的天,这么冷的枪,拿?这军里也真是的,也不发一副手套呢?这值得了几个钱?皇上也太小气了,回头我送你们每人一副” 蒋孝才一声冷哼,“送我们不难,你们家有钱送咱们这整个新兵营么?还有前方的将士,全天下的军队。让你们忠顺王府也都送去?今年送了,明年呢?哼皇上小气?咱们南康国谁敢充这个大方?殿下还在军中,这样的话也是能混说的?你说你缺不缺心眼的?” 郎世明给骂得嘴角直抽抽,干脆缩颈耸肩的,跟小老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任枪杆在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线。 蒋孝才很是不悦,“你这小子倒是精明,合着拿我当挡风墙啊?” 郎世明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软语哀求,“三哥,小四年纪小,身子弱,你就让我躲一躲吧。” “那你不跟老大一组?他那块头多大,挡风也才象个样子。”蒋孝才悻悻地说着,却是依旧走在他的身前。 郎世明啧啧惋惜,“刚才我没想起来?嗳,你说他跟老2现在在说?” 蒋孝才很是鄙夷,“他们能有好说的?无非是谈谈一文钱能掰成几瓣花呗这人一有了,变得这么庸俗不堪?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狼崽子在后头没心没肺的笑,“嘿嘿,你说他们坏话,我回头告诉他们……嗳,你别走啊,风来了” “冻死你这小兔崽子”蒋孝才越走越快了。 忽地,前头也一队人。 “口令” “六六大顺” “口令” “猛虎下山” 两边口令对上,是人了。对方笑呵呵的问,“,辛苦了啊,你们是哪一队的?” 蒋孝才听那人的口音有些耳熟,走近了细看,忽地大惊,“你不是李么?”他小妹子的意中人? 李思靖也有些意外,却不显得过于惊讶,笑嘻嘻的道,“原来是你们啊?也被安排巡夜了?” 蒋孝才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没听你提起,也到这儿来了?” 李思靖有些赧颜,“这事是我瞒着我姨娘干的,我还年轻,想出来闯闯,可你也,我姨娘就我一个外甥,要是给她了,我就来不了了。故此连你们也瞒过了,不好意思啊” 哦,蒋孝才明白了,寒喧两句,各自忙去了。 郎世明捅了蒋孝才一下,“嗳,这小子挺能藏事的啊,心机挺深。来当兵又不是上战场,他姨为不愿意?” 蒋孝才微一沉吟,“算了,且不去管他。回头跟老2说一声,让二嫂去打听打听。” 二人继续去巡夜了,潘云豹那一组的状态比他们稍稍强了一些,起码扛枪行走的军姿标准了不少。可也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冻得够呛。 走着走着,胡浩然瞧瞧天色,忽地冒了一句出来,“也不知少泉歇了没?” 小豹子瑟瑟缩缩的答,“反正他们在家有火炉,冻不着。怕冷,她房里都烧三个火盆的。”好羡慕啊 胡浩然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前些天,不你又折腾个主意出来,弄得少泉这几天就跟着了魔似的,没日没夜的在那儿想心思。叫他吃饭也不吃,叫他睡觉也不睡。想了两天,又往外头跑,成天弄得一身的泥水,也不知他上哪儿去了。现在我不在家,容容更是管不着他了。这么冷的天,要是没日没夜的累病了办?” 他的语气里,是浓浓的担心与关心。潘云豹嘿嘿笑了,“老大,你对少泉挺好的嘛” “废话”胡浩然横了他一眼,却是一声叹息,“我和容容也就他一个亲人了,我不在,家里只能靠着他,他要是有事,那我们家可就转不动了。” 潘云豹也想起了,抬头看着天上的冷月叹气,“不知她在家干嘛呢,还有大哥,也不知到了边关,爹要罚他。” 二人一时各自惦记着家里人,俱都无言了。 而家里人也惦记着他们,一夜未能安枕。小豹子,你在军营里能乖乖的么? 周奶娘见张蜻蜓一早又准备去铺子里,服侍道,“姑娘,要不我也跟你去那儿吧。姑爷不在家,也不用我盯着了,跟在你身边,也能帮你做点子事。” 张蜻蜓噗哧笑了,“奶娘你也愿意去卖猪肉么?那我可十分欢迎” 周奶娘嗔了她一眼,“姑娘又取笑人奶娘就是卖不了猪肉,跟在你身边端茶递水总会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她凑到张蜻蜓的耳边,“你放心,家里的贵重我全都锁好了,咱们走时再把这外头门一锁就没事了。” 张蜻蜓不带她去,其实不是出于这个考虑。不过想想,周奶娘成天呆屋子里,估计也闷得慌,她要愿意去,就带她一起去吧,“那就去吧” 周奶娘得了允许,高高兴兴收拾了样针线,跟着出门了。 因为潘云豹入了伍,几个小厮也全都到铺子里去干活了,整个院子更显冷清,只有彩霞和碧落两个大丫头看着。 彩霞倒好,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就不过问了。只有碧落,想着新官上任,非得做些,立下威信才好。所以格外留神盯着院子里每个人的举动,稍有差池,便大声呵斥,极不留情面。 别人尚可,立夏是头一个不服气的。可因旧怨在先,她给碧落挑刺也挑得愈加厉害。这样下去可不行,立夏心里琢磨着,得想个法子,扳倒她才好。可办呢?要不,去上房走动走动? 张蜻蜓到了铺子,就见陆真脸色颇有些不善,张大姑娘心里嘀咕着,没做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反省了半天,确实没,才翼翼的上前去问,“陆姨,你这是了?” 陆真渭然叹息,伸手摸摸面颊,“我这神色,很明显么?” 张蜻蜓老实的点头,你脸上就差写着,我很烦,别惹我了。 陆真忿忿的咬着牙,“思靖那死小子,瞒着我,也参军了” 啊?张蜻蜓也有些意外,“事前一点动静都没听说?” 要是有动静,他就走不了了。陆真很是恼火,唐晟荣先是跟她提过几回,让李思靖去入伍参军,谋个前程的话,可是陆真从来都没有答应过。 可她想不到,唐晟荣居然私下和李思靖串通,偷偷替他报了名。因为他是读书人,还有个秀才功名,作为老师去作保,人家当即就允了,根本就不需要再跟家里人核实情况。所以陆真一直就给严严实实的瞒在鼓里,直到昨晚上不见了人,唐晟荣才告诉她实情。 当时把陆真气得哟,指着唐秀才大骂一顿。可是唐晟荣也不吭声,就这么老老实实让她骂完了出气。末了却道,“男子汉大,岂可一辈子与商贩为伍?小靖做的是正经事情,你可千万不要为了妇人之仁耽误了他的一生” 合着你偷偷摸摸放了人,你还有理了可我们的家情况你了解吗?陆真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可想想到底还是忍了下去。 现在木已成舟,人都已经入了军营,再也回天乏术了。不过陆真是打定了主意,等新兵营结束了,是一定要把李思靖弄的。 她可以占着一条理,因为李思靖是独子,且有个姨娘需要侍奉,到时只要能缴纳足够多的钱帛,是可以免除军籍的。 张蜻蜓有些不解,“陆姨,虽说上前线是挺危险,不过好男儿不应该为国效力么?若是让李大哥在军里好生干上几年,混个一官半职的,那您往后不也光彩?” 陆真却是连连摇头,“你不我们家的情况,我姐夫就他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临终的时候把他托付于我时,曾经专门交待过,这一辈子不愿意他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只要他本本分分做个小老百姓就够了。二少奶奶,请成全我的这一点私心。二少爷他们在军里有关系,到时还请你们帮我这个忙,把那小子弄。否则,我真是寝食难安” 唔……那行吧。张蜻蜓应承了下来,心里却有些不大赞同。也很纳闷,陆真平时看着挺大气豁达的一个人,这个问题上这么小家子气? 但周奶娘倒是挺能理解她的,她现在跟陆真见面少了,矛盾也没那么多,还帮着她背地里说好话,“姑娘你想想,她一个姑娘家,守了二十年才把这个外甥拉扯大,这多不容易?万一上了战场,说起来是光宗耀祖的,可是哪有不危险的?万一出点子事,让她下半辈子过?你瞧瞧大少爷走的时候,大少奶奶哭得跟似的,这还是有家有爹娘的。象她这样,啥都没有的,可能舍得下?” 张蜻蜓想想也是,便释然了。 今儿董少泉终于带着一份拟好的协议,兴冲冲的上工了。一照面,就把陆真和张蜻蜓单独请到一屋,说起他的宏大构想。 “我想,咱们不仅可以做京城最好的猪肉铺子,还可以做京城最好的米粮铺子”董少泉自信的笑容满面,一一解读。 他的构想就建立在张蜻蜓那天的一句无心之言上,以他们的猪肉铺子为依托,首先可以引进山家的米铺为试点。进些米面来卖,价钱和人员就可以由他们猪肉铺子统一管理了。 张蜻蜓有些担心,“你不是教过我说不熟不做么?咱们又没弄过,万一赔了办?况且要是做起来,可得要压不少的钱进来周转,咱们哪有这么多钱?” “这个无妨。”董少泉已经想好了,先让山家把一定数量的米面拨给他们猪肉铺子,只记好数,视货物销售情况进行调整,一个月后,才给他们结一次账。 这样算下来,基本就不需要压钱了,而且货也不会压得太久,基本上相当于他们猪肉铺帮山记粮铺进行代销,只赚中间那一点抽头。 董少泉原本还想把这法子推广开来,把卖菜的、卖鱼的都吸纳进来。可是根据他这几天四处的走访调查,觉得那些多是乡民散弄,数量很少,不太好统一售卖。更何况这些跟卖猪的不同,本来价钱就比较低,如果再压低了,你即使是一次性收购,人家也没多少赚头,所以那些乡亲们宁肯多蹲些时候来卖。 不过董少泉却生出个主意,“我想在我们每个铺子旁边都搭上棚子,让他们可以卖菜,这样我们的猪肉铺子人气会更旺,而我们不过是雇几个人打扫一下就行了。至于陆姨从前提到的牛羊肉,这个我们可以跟卖猪肉似的,收进来做。一个屠夫杀一头牛,一日之内是很难卖出去的,但若是分到我们四个铺子里,却显得容易些了。虽说我们是猪肉铺,可卖卖牛羊狗肉,也是可行的。” 这个主意好,可以试试董少泉和陆真分头张罗,张蜻蜓继续留守。没曾想,一个意外的访客上门了。 (谢谢大家的投票和蜜桃宝儿、风九如,紫心辰,绛珠小草的打赏亲亲~) 是 由】. 第165章 示好 [含粉红130+] (谢谢大家的票票,还请多支持订阅哟~) 上门都是客,就算是张大姑娘看不顺眼的人,她还是会勉为其难招待下去,“这儿没好茶叶,就这些了,你凑合着润润嗓子吧。实在喝不下,也别勉强。” 见对面那位瞧着茶杯皱起了眉头,她无所谓的解释了一句,其实心里想着,走吧走吧,我这儿不是能伺候你的地方,能走多远走多远,别在我这儿杵着碍事 对面那位本来是嫌弃的,可听了她这话,却冷哼一声,还当真把那茶饮了半口下去,挑衅的斜睨着她,似是在说,我这么难喝的茶都喝了,你还好意思赶我走? 张蜻蜓不好意思了,皮笑肉不笑,“二姐今儿来,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你这儿坐坐?”章清雅不屑的撇了撇嘴,以挑剔的目光四下打量,“就算是做生意,做不行?非干这腌臜勾当。瞧瞧这弄得,比那下人呆的屋子还不如” 张蜻蜓听着不乐意了,又不是我请你来的,爱坐就坐,不爱坐就走“二姐说的是,咱们这庙小,容不下大佛,没的弄脏了你的脚” 章清雅恼了,“你这丫头,让我说两句就不行么?是不是仗着你婆家得势了,非要把我踩在脚底下不可?” 说到末了,她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眼圈都红了。 张大姑娘最烦人家动不动就流猫尿,赶紧打断,“嗳嗳嗳,我说了么?不是你嫌我这儿不干净,那我只好这么说。难道我还能说我觉得我这儿一点都不腌臜,就你太挑剔?那你不得更生气?” 章清雅给她这无赖言语逗得破涕为笑了,轻叹了口气,“算了,我你嫌我。咱们在家的时候就没好过,现在各自嫁出来了,你就是不愿意看见我,我也是明白的。” 张蜻蜓心想,你心里都明白,还跑来干?无事不登三宝殿,难道有事求我? 章清雅睃着她的神色,倒是猜出了三分,“你放心,我一不是上门来借钱,二不是上门来求情,不过念着咱们姊妹一场情谊,瞧瞧你罢了。” 你有这么好?张蜻蜓不信,嘴上却道,“那谢谢二姐惦记了。” 见她不搭话,章清雅只好把话题说了下去,“嗳,我最近听着个事,跟你似乎有点拐弯抹角的关系,所以来跟你提个醒,不你有没有兴趣。” 这不废话么?张蜻蜓受不了了,“二姐有话你就直说,干嘛这么藏着掖着的?” 章清雅白她一眼,“越大没越没规矩你知不,你们家小姑好象要跟个皇商结亲家了?” 张蜻蜓一愣,小豹子没妹子啊?“啊你说的是我婆婆的那两个女儿?” “合着你们家的事,你这么孤陋寡闻的?”章清雅先抢白一句,感觉面子扳一点了,再接着往下说,“不过这事呢,你也别嫌我多管闲事。潘家现在好歹也是侯府了,皇商之家固然有钱,但是名声却不大好听。我是不你们家的事儿,不过既然听到一些风声,就得来跟你说一声,免得你们给人蒙在鼓里。” 张蜻蜓神色严肃了起来,“谢谢二姐,有话你尽管说” 章清雅微露得色,卖弄八卦,“你婆婆现在议亲的是户部侍郎黄长合家的小舅子,那户人家姓禇,确实是个殷实人家,也只有一个独子。要说起来,你婆婆若是不指望着你家小姑往后挣个诰命,确实是个不的选择。” 她瞟了张蜻蜓一眼,压低了声音,“但你们家可,他们家的是个痨病种子么?” 张蜻蜓可能?章清雅告诉她,“他们家从小身子就弱,汤药一直没断过。后来有病,就给送到气候更好的南边去调养了,直到前年才回的京师。因为走了十多年,这事儿就渐渐的给人忘了,除了京城几户老人家,没几个的。虽说现在说是调养好了,可是我私下里问过大夫,若是得过这种病,很难断根。若是联了姻,只怕做的得苦一辈子,所以我特意来跟你说一声,也是不想让你们稀里糊涂,耽误了女孩儿终生。” 这是正经事,张蜻蜓得感谢她。 不过话还没完,章清雅还有话说,“你别怪我净捡不中听的说,或许潘是想给女儿寻个好归宿,可是你外头的人传么?他们说你们潘家得了功名还不知足,还想谋夺人家的家产。否则,你们好好一个侯府千金,嫁给谁不行,偏嫁个那样的病秧子?你听了可别生气,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外头人这么传的。” 张蜻蜓其实听得并未动气,只觉得小谢行此一招,确实有些糊涂了。不过她也不清楚事情究竟是怎样,得弄明白了再说。 “多谢二姐直言相告,我想这事,公公肯定是不的,只怕婆婆也是误信人言才有此一说。待我问个明白,若是果真如此,倒要谢谢二姐的提醒了。” 章清雅挑眉一笑,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倒有几分娇俏,看着比平时顺眼多了,“谢谢倒不必说了,自家,我也不想看着你们家不好的不是?” 这倒很难说。张蜻蜓看她说完了这些,还稳稳当当的坐在那儿,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心想这就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头了,她应该还有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果然,章清雅忽地问起,“对了,三妹夫去了军营,你在家中,一切都还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谢二姐关心,家里都挺好的。” 章清雅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玉书他……”她又叹了一口气,神色甚是落寞。 张蜻蜓忍不住了,“二姐,你也别怪我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你就是太好了,才给人这么欺负否则,你至于这样么?” 章清雅听得不悦,拉下脸来,“我好了?那你说我办?成天跟他闹,闹到现在还不够么?” 这回换张蜻蜓鄙视她了,“我说的不是这意思,两口子吵吵闹闹的过日子?我的意思是说,你对他好,对他们家人好,得有个分寸,不是光靠拿钱送就能把人心收服的。” 一听这话,章清雅顿时想起被她拐去的金银首饰了,“三妹,我问你件事,上回我那些是不是你拐去的?” 张蜻蜓白了她老大一眼,耍了个滑头,“二姐,不管是不是我,你自个儿先想想你那时的行事。就算是为了讨欢心,有让娘家跟你一起这么拼着重金去买副破画的么?就算那画儿是真的,是能吃能喝还是能替你说好话?啥用都没有不过是一时看着撑面子,日子该过还是过你说要是因为这一幅画,让邝家上下都从此对你客客气气,或是你把他房里的都赶出去,那画买了也就买了。可是那可能吗不跳字。 章清雅给她说得无言以对,半晌才给找个借口下台,“他们邝家的事……比较复杂。” “屁”张蜻蜓一个字,道尽内中真谛,“说穿了,全是欺软怕硬你越是上赶着巴结他们,他们越是作践你。你若是真真正正拿出该有的身份来,我就不信他们邝家还能因为你不给她们送礼,就把你给休了真要那样的话,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章清雅给戳到痛处,恼羞成怒,“你别站着不腰疼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成亲前没人塞一堆通房小妾来,也没有几层子的婆婆姨娘要伺候,等你到了我这儿,你才日子有多难过哩” 张蜻蜓冷笑,“你管他那么多人?你是嫁给他一个人做,还是嫁给那么多人做的?你要果真是个有本事的,就把你的收拾得服服帖帖,那些通房小妾算?谁敢出幺蛾子,灭了她你以为我们府上就没有这样的人么?哼,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就前些天我才刚收拾了一个,现在塞到铺子里去老老实实的干活了。嘁,你没本事,就别怪房里的妖精作怪” 章清雅气得脸通红,“好好好,我是个没本事的,就你是个有本事的,那你往后可不要给我瞧笑话” 张蜻蜓抢在她出门前还补了一句,“那当然” 家丁丫鬟就见少怒气冲冲的出来,谁也不敢招惹,可又不能不问,“少,咱们现在是回府么?” “不回府还干嘛?等着去看戏啊”章清雅没好气的抢白着,下人们吓得噤若寒蝉,再不敢触她的霉头。 不过,走了一时,章清雅火气渐消,在轿内发话了,“去章府” 她今日可不是无缘无故来找张蜻蜓的,是林偶然听说了潘府想和褚家联姻之事,把这个机会给女儿,让她去跟张蜻蜓搞好关系的。 十多年前,褚家远未有今日成就之时,和林的父兄倒是时常有些往来。故此对于他们家的事情,林还是比较清楚。 林心机可比的亲生女儿深沉复杂,现在潘家正是如日中天之际,跟他们交好可比跟他们作对所得利益会有利得多。 她一旦转过这个弯来,那态度和立场立即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说在张蜻蜓面前去卑躬屈膝,刻意奉承,起码她不会再去针对仇视这个庶女。 再说,且不论章致知和章泰宁,现在就连一贯最听林话的小章泰安也赞不绝口的总是夸三姐好,林在失落之余,也会思索,那丫头是否真的有做得特别好的地方,所以才得人这么夸耀? 她这么一留心,就慢慢品出一些张蜻蜓行事的高明之处来。也许她有些做法并不够光彩,但毋庸置疑,她于大节上不曾有亏。相反,因为心疼亲生儿女,有时行事未免急躁,确实有失偏颇之处,也无怪乎章致知近来对她总是诸多不满了。 林不是个不识时务,不知进退之人,她一旦认清了形势,是惯会见风使舵的。既然现在章家一门上下都跟那丫头亲近,她为还要死抱着成见,与她作对? 倒不如让的儿女与她走得更近,一博老爷的欢心,二个也能从那人庶女那儿捞点好处。 至于林的初衷么?那当然不会改变。手心手背她分得很清,的儿女还是要偏疼些的,只是暂且选择隐忍,不去与张蜻蜓针锋相对而已。 故此她谋定之后,遣人给章清雅递了个话,让她去张蜻蜓那儿卖个好处。据她观察,张蜻蜓虽然也很小气,但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象章泰安跟她出去玩了两回,她都是真心实意招待这个弟弟的,没有因为从前的旧恶就故意难为他。 所以林还抱了一个万一的侥幸,若是张蜻蜓心情一好,就把从她这儿搜刮去的首饰银两还呢? 林是真有些穷了,上回为了一张假画,破费了多年的积蓄。虽说后来章致知不再追究了,但林粗略算了算,再过个五六年,章泰安要议亲的时候,可真的拿不出好来了。失了面子是小,若是到时因为这个缘故,攀不上一门好亲,那林可要冤死了。 把这道理也分析给章清雅听了,林告诉她,“你就拉下脸来去一次,就算没有好处,也让她承咱们这一个情,更重要的是,在你爹面前,娘就可以替你说说好话。否则,你爹现在眼看着已经偏心了,再让他偏下去,你往后在家里哪有立足之地?就是玉书来了,这人前人后的态度也不一样,他心里能不难受?你就是为了给他争点面子,也得去跟她交个好。” 章清雅近日娘家婆家皆不顺,受了不少的打压,人也学了些乖,听娘说得有理,便欣然允诺,走了这一趟。 原本是要直接的,可是想想还是趁爹不在,去娘那儿说一声,听听娘的意思如何,再作定夺。 章府上房。 听完女儿的话,林沉吟良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清雅,你是不是觉得,三丫头说得有理?” 知女莫若母,若不是给张蜻蜓骂到痛处,并觉得有些道理,章清雅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还能心平气和问意思的。 章清雅神情有些萧索,“娘,她说别的倒还罢了,不过她骂女儿无用,收伏不了玉书和那一屋子妖精,我真觉得有些惭愧。论起身份来,我是妻,她们是妾,再说我也该压着所有人一头的。可现在倒好,我还得想方设法笼络那些妖精们,生怕她们又在玉书、婆婆奶奶他们面前揪着我的把柄说事。” 她埋下头,声音都哽咽了,“女儿实在……实在觉得窝囊” 林听得心里难受,“乖女儿,快别难过了。这不是你的,是娘没把你教好,全是娘的” “不”章清雅扑到母亲怀里,呜呜咽咽,“其实我,三妹从小就比我强。生得比我好,读书写字也比我认真。要说没人教,她才是真正没人教的。周姨娘那么个懦弱无能的人,跟娘您如何相提并论?是我不争气,从前在家里仗着有您疼着宠着,总以为别人也会一样。可是真正嫁出去这一年我才明白,除了亲娘,哪有人贴心贴肺的疼着你?全是算计,处处都是算计我拼了命想要讨好玉书,讨好邝家的每一个人,结果就象三妹说的,他们反而变本加厉的作践我有了金子想珠宝,有了珠宝想珍奇,个个都那么贪得无厌,少一份都敢拿白眼冷语相向。可我又不是他们家的童养媳,我是他们家八抬大轿娶进门来的” 章清雅拍着胸脯,义愤填膺,“娘您说,有这么对做的么?” 林流着眼泪望着女儿,“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若是早知今日,娘说也不会把你嫁进邝家去。不如就拣个普通一点的人家,你今日也不必受这么多的委屈了” 章清雅抹了一把眼泪,“娘,我,你是为了我好。想让我嫁个好人家,日后风风光光的过一世。为了我的嫁妆,您已经破费了不少银子了。上回买了那个假画,回头我还找您讨银子,真是伤了您和大哥的心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还有,比儿女这样懂事的话语更让人窝心的?林当即摇着头拿帕子拭去脸上的泪,“算了,都了,咱们两母女还有好说的?只是你大哥那儿,你往后还得去赔个礼的,他为了你的事情没少奔波,可末了,玉书倒也罢了,连你也来指摘他,可真是寒了他的心。” 章清雅点了点头,“我省得。上回爹打我那一巴掌时,我就懂了。”她凄然一笑,“玉书没了我,他日子一样的过,说不定还过得更好些。但我若是将爹和大哥都得罪光了,往后这个家没了我的容身之处,我还能上哪儿去?” 她吸吸鼻子,抬眼重新打量着这所屋子,“经过那一回,我才渐渐懂得,就算是我嫁出去了,可我唯一能依仗的,还是这个家。您瞧瞧,三妹多会做人?头一次回门就给爹送那些补酒药材,后来还把玉书给的犀角杯送来了。爹会承玉书的情?只是会念三妹的好。” 她有些歉意的看着林,“娘,说起来,我好象还没正经送您二老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不用了。”林已经非常欣慰了,“清雅,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娘已经知足了。娘不要你,只要你过得好,娘比都开心。不管咱们愿不愿意,你已经嫁给玉书了,这已经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不管往后的日子再难,你都得咬牙撑下去。” “我懂。”章清雅长吸一口气,振作了精神,“三妹说得对,邝家可不能因为我不给他们送礼,就把我这个给休了,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而我要是没本事,就不能怪屋里的妖精作怪。既然她一个庶出的都能收伏屋里的人,我为不能?” “说得好”林给女儿打气,“从前你跟娘说过,玉书房里几个人的情形,娘这些时又想了一想,你留心听着,往后你要这么这么做……” 她们母女在房里推心置腹说着体已,章泰安几次三番想进去打听都没混进去。回头在章泰寅面前嘀咕,“你说,二姐会不会又是来要钱的?照这么下去,咱们往后连西北风都没得喝了” 章泰寅心想,就算是林不给章清雅,他也甭想从她手上捞着一分钱好处,反倒劝小胖子,“也许二姐真是有事来的呢?等你以后做了大将军,还怕没钱?在乎这些做走,咱们去园子里射箭吧,你教教我,你就射得这么准?一会儿再让四姐泡壶好茶,做几个糕点咱们尝尝鲜。” 一提到吃喝玩乐,小胖子兴致就来了。上回张蜻蜓答应过他之后,当真给他们两一人买了一副小孩用的弓箭,元宵节之时,也跟章致知说了,“二弟生性好动,恐怕也未必就是个读书的料子,不如趁着他们还小,让他们也适当的学些骑射之术,一来强身健体,二来若是今后读书不成,也多一个奔头。” 章致知听着也有些道理,于是让人从马厩里给他们择了两匹性格温驯的老马,又在花园里树了个靶子,找了两个有些功夫底子的护院教他们骑马射箭。 这让章泰安心下对张蜻蜓的好感又多了一层,觉得这个三姐很算数,从不赖账。他学起射箭来,也挺有劲头。你别看这小胖子干别的不行,打弹弓打多了,射箭的眼神特别好使,虽是初学,倒很象个样子。 章泰寅上回得了张蜻蜓的教训,一个劲儿的拿好话吹捧他。捧得章泰安有时觉得手酸累了,想打退堂鼓都不好意思,为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陪他继续练下去。 小大人心里自然也打着他的小九九,张蜻蜓私下告诉过他,若是他明目张胆的在家里习武强身,恐怕会招致林的侧目。可现在借着小胖子的兴趣,有了这样堂而皇之的借口,章泰寅就能光明正大的跟他一块儿练习了。只要他表现得差强人意,让林放下戒心,等到功夫练成,林也就悔之晚矣了。 至于书院那儿,张蜻蜓却是已经借着章泰宁想跟谢家人结交,彻底堵了林想接的心。 “我可跟的小舅舅专门提过,咱们家的二弟三弟都在书院里读书,请他多多关照的。小舅舅也答应我了,说一定会看着他们两个。” 张蜻蜓都这么说了,章泰宁头一个就不同意把弟弟们接,否则让人看?章致知其实也有感受到,两个,尤其是章泰安这个小霸王上学几个月后,人真的老实多了,学问也有长进,虽说书院里苦了些,但宝剑锋从磨砺出,算了,还是把他们两个丢吧。 所以得知往后基本上无望的小胖子开始重新考虑和小大人的战略合作关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书院里连个书僮都没有,经历过独自生活的种种不如意后,小胖子也觉得有个弟弟在身边,还是比孤家寡人好得多,起码凡事都有个照应,所以他对章泰寅的态度,开始了明显的改善。 这种良好的变化,当然是章泰寅愿意看到的。他又不傻,当然会想方设法和这个二哥搞好关系,为的将来博取更多的助力。 猪肉铺子里,送走了章清雅的张蜻蜓开始琢磨,小谢应该是通过潘云祺跟姓褚的皇商搭上线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上回公公不是让他把钱给那人退么?可真的要是退了,又能牵扯出这桩亲事来?可要是没退,那他到底跟人合伙的到底是生意?这是不是得找个人去打听打听? 再有,那老三究竟知不要给自家妹子说亲的对象有病的事情?如果不知,那可能只是为了贪图钱财,所以给她找了这桩婚事。可若是他明明……这个用心就很险恶了呀 不过这个话,到底要告诉小谢呢? 如果说得不好,还会让人觉得是她别有用心在挑拨离间。再说了,张蜻蜓也不愿意用这件事,好象刻意去讨好小谢似的。但是,如果不说,那可是平白要耽误人家姑娘一生。就算是张蜻蜓对潘云霜俩没深厚交情,哪怕只是个邻居,也不会如此冷漠无情。 “我虽不是铺子里人,可我是姑娘的人既然姑娘带我来到这儿,我瞧见了,有不能说的?” 忽地,周奶娘略微提高了嗓门的抱怨声在门边响起。张蜻蜓一愣,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转而一笑,有了主意。不过还是先走到门边,问了一句,“事?” 跟周奶娘闹矛盾的不是别人,却是素来最好的白亮。白亮是跟着董少泉出去跑的,巧云这丫头很好学,这会子见不太忙,得了张蜻蜓的允许,便跟帐房帮忙去了,这儿只有白亮一个人带着白麒麟在外头张罗着。 其实事情也不大,不过是因为白麒麟年轻,力气虽大,但做事不够精细,割肉的时候就有不少斩下来不少碎肉块,生生的都浪费了。其实这种情况在每个摊子上都有,白家并不是最严重的,但因为白家最好,所以周奶娘才揪着他们说事。 张蜻蜓正要帮着劝解几句,可周奶娘却拿了个小碗,心疼的指给她瞧,“姑娘您看,这是我方才从白家摊子上收下来的肉,就这称了都有快二两多了,还不算那些骨头,这不是钱啊?若是咱们这么多的铺子全收起来,您想想,该有多少?您可别说奶娘抠门,这成家犹如针挑土,败家犹如浪推沙。您这成日辛辛苦苦的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点钱么?” 这话说得张蜻蜓还真不好反驳了,旁边林权因为现在她男人总跟白亮搭班办事,两家亲近不少,便帮着白家,“周奶娘,你说的也没,可是这么些肉末碎丁子纵是收起来,又有谁要啊?咱要省俭着些是不,可真要一点都不浪费,那除非是神仙了要不,您老来露一手?” 这话当即把周奶娘僵在那儿,憋得脸红脖子粗的。 张蜻蜓看得不忍,上前打圆场,“奶娘也是一片好心……” 不料周奶娘竟结结巴巴的上前理论,气得声音都直哆嗦,“谁……谁说这肉没人要了?这又没臭又没坏的,再剁上一剁,包饺子做包子,不行?” 这话听得张蜻蜓心中一动,当下交待了周奶娘一个差使,“你带两个丫头,把现在所有摊位的碎肉末拾掇出来,看有多少。” 周奶娘得着号令,认认真真带着丫头在整个铺子转了一圈,将犄角旮旯里的肉沫全都挑了出来,最后竟然得着一小盆。放秤上一称,足有两斤多了。 这下大家都不了,一斤猪肉二十文,两斤猪肉可有四十文了。张蜻蜓又让周奶娘把这盆猪肉洗净剁碎,交待她在铺子门口卖着试试。周奶娘信心百倍站在那儿,结果还真碰见识货的。 有个老丈正打算买点猪肉包饺子,可巧看见这盆剁好的猪肉了,一问价钱跟平常猪肉一样价钱,当下就乐呵呵的全称了去。 因为是头一个顾客,张蜻蜓还多打听了几句。 那老丈笑道,“我们家是做小本生意的,也要跟着帮忙,就我和老太婆两个人在家带孙子。这人年纪大了也没力气,想包个饺子不知得费多少的事。我一早在家和了半日的面,这时候才有空来买点肉,估计要弄得晚上才有吃。可你们有现成的,我就可以包了,中午就能给送去。要是你们往后还有啊,我还来买” 送走了老丈,张蜻蜓突然意识到,她似乎一直漏掉了某个重要信息。 是 由】. 第166章 有所为 ??饭过后,张蜻蜓照例挽着卢月荷,来给小谢请安的时候,觑着潘云霜俩都在,装作不经意间,笑着打趣,“两位是越长越水灵了,也不知月下老人牵线于何处,日后给哪个有福的人家娶了去。” 潘云霏脸上一红,不言不语。潘云霜却大咧咧的白了张蜻蜓一眼,“二嫂真讨厌,拿着我们取乐呢” 卢月荷微微一笑,“勿恼,你二嫂也并不是拿你们取乐的。今年芳龄十八,小妹也值二八妙龄,这不是我们做嫂子的要催你们嫁出去,只是若有好的,倒是婆婆当真得开始留心了。否则误了们的青春,反倒不美了。” 小谢听着大这话,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不要给两个女儿谋个好亲家?可是她哪有那么多的门道来帮衬?你是做大嫂的,和谢卢两家都关系深厚,却不带着你们走动走动,只把责任全推我一人身上,轻飘飘的只说些场面话,又是意思? 故此不冷不热的刺道,“大话说得很是,只是你这两个可比不得你这样的世家之女,能跟公主似的不愁嫁,从来只有你挑别人的份,没个别人来挑你的。到时她们俩也不过是选个还算过得去的人家,马马虎虎结门亲事,也就罢了。” 卢月荷一听这话,就婆婆是旧病又发作了,当下也不气也不恼,柔柔回话,“婆婆说笑了,提起陈郡谢氏,天下岂有人不知的?两位现在外有公公威名远播,内有婆婆悉心教导,何愁找不到好婆家?” 她这避重就轻的几句话,说得小谢一哽,再没法否认。她总不能承认不姓谢,不是谢家的嫡系子孙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把话接了,“这女孩儿找婆家,别的还在其次,第一得要人好,把底细打探清楚,就象那做皇商的禇家……” “弟妹”卢月荷配合的插了一句,假意嗔道,“你不过是道听途说,也学着那些无知妇人以讹传讹?” 张蜻蜓似是自悔失言,忙掩住了嘴。小谢心中一动,莫非她们俩听到风声? 却是潘云霜沉不住气,追问起来,“哪一个做皇商的禇家?二嫂你快说” 小谢素来最疼这个女儿,她的终生大事并不瞒她,私下里也曾问过她的意思,潘云霜自然关心。她性子又直,没心机,当即就问了出来。 张蜻蜓更加不肯讲了,嘿嘿一笑,“我不过是听人瞎说,还是不要乱传的好。免得说了,倒是不好了。” 潘云霜急了,“二嫂你就说嘛” 叶莞瑶也是正跟那禇家议亲之事的,她也想听听张蜻蜓到底有话要讲,“都是自家骨肉,有不能说的?反正也就我们娘儿几个听到,二嫂你就不要吊人胃口了。” 张蜻蜓很是为难,觑着卢月荷不悦的神色,一副想讲不敢讲的样子。 小谢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笑,“管它是,且说来听听,虽跟咱家没关系,但万一哪个亲戚遇上,也好提醒下人家。” 张蜻蜓暗自哂笑,你女儿也算是你亲戚了。见她都发了话,这才支支吾吾道,“这个我也作不得准的,只是你们,我成日在街面上行走,多见了几个生意人。就听人恍惚提起,有个做皇商的禇家,具体哪个我可不知。只说他们家有个独子的,正在说亲。旁人都赞是门好亲事,只有个老客提起他们家的似乎小时候曾患过不足之症,还送到南方将养过好些年,现在也不知是情况。我又不是大夫,当然说不清他家到底好是不好,只想着若是自幼失调,恐怕还是要病弱一些。若是不的,只贪图他家钱财就兴兴头头的结了亲,恐怕日后会后悔。现咱这正说起妹子亲事,才忽地想起,不过说几句闲话,提醒下罢了,大伙儿听过也就过了吧” 卢月荷适时起身,“天色也不早了,们就不打扰婆婆休息了,弟妹,咱们吧。” 她二人施施然的走了,潘云霜当即就发作了,“娘,您到底给我找的人家啊?那种病秧子,女儿不嫁您要是想要人家的钱,”她指着旁边的潘云霏,“你让她嫁去” “你胡说?”小谢气得一拍椅背,却是瞧着小女儿开始变得难看的脸色,赶紧把话圆过场子来,“这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作主,哪轮得到你一个做女孩儿的指手画脚?别说咱们跟人家还没议亲,就是真议了亲,也没你这么咋咋呼呼的都给我回房去” “我不”潘云霜撅着嘴巴跺着脚,使起小性子,“这屋子又没外人,您有不能说的?” 叶莞瑶瞧着不雅,帮忙劝道,“裹img r='//fmgeyimeid.jg'>茫?憔捅鹉至恕6?┎灰菜盗嗣矗克?沧鞑坏米迹?降资悄母龅椉业幕共狐img r='//zzied3.jg'>呢,兴许说的是旁人呢?” 潘云霜是个暴炭性子,一下把怒火又迁到她的身上了,“我了,你跟三哥一样,就盼着把我嫁去,好替你们挣银子是不是?” “住嘴”这话实在太难听了,小谢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如冰,“云霜你是不是一定要逼得娘出手教训你?” 潘云霜见娘动了真怒,到底不敢再犟,瘪了瘪嘴,跺了跺脚,一转身就呜呜哭着跑了出去。 小谢恨恨的盯着她的背影,却不期然与潘云霏的视线相对,就见小女儿的目光异常复杂的看着她,看得她心中竟是一凛。但也只是一瞬,她就恢复惯常的漠然,转身也出去了。 这死丫头,差点害死老娘一条命,还绝了我的生育,现在还拿这种眼光看我,难道我还欠她的不成? 小谢越想越气,恼怒的回身,却是不经意的眼光一扫,瞥见叶菀瑶还站着不动,心中未免也有几分迁怒之意,“合着你们竟是商量好了,糊弄了我,再拿你们妹子白填进去,给你们做垫脚石么?简直混帐” 叶菀瑶见婆婆动了真怒,立即跪下,眼中含泪,十分委屈,“还请婆婆息怒这门亲事是的主意,天天坐在家中,哪里得知?” 小谢听她把责任往身上推,更加生气了,冷笑连连,“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还没到大难临头,你至于这么撇清么?” 叶菀瑶怄得都快吐血了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们母子母女斗气,却拿我在中间作出气筒,这也太欺负人了。 可是难道她能撕破脸跟小谢争吵?说不得只好咬碎了牙齿和血吞,极力申辩,“婆婆这么说,真是让死无葬身之地了的意思不过是说,妹子的亲事,是家中大事,可不是能随便置喙的。这事是的主意,他是男人,行事必有他的顾虑,不过一介妇孺之流,未得吩咐,怎好瞎打听?婆婆说我们商量好了,那可是绝对没有的事情” 小谢听得更怒,“那你是说,是云祺可着心害他妹子了?” 叶莞瑶心说,还真别说就没个可能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你们母子在那儿商议,搞不好你也心知肚明,只是现在给人拆穿了,所以才拿我当垫喘儿的 不过面上却惶恐无比的道,“会害他亲妹子呢?这个事情据猜想,有这么几种可能,一是二嫂她不知从哪儿这件事情,眼红见不得我们的好,所以故意造谣生事,想要绝了这门婚事。二是她说的确实是真的,也给人蒙蔽,毕竟他认得那黄家人才多久?也不是没有可能。但绝不可能是明明,却故意说合这门亲事。婆婆要是不信,可以叫前来对质。若是他果然明明,还给说这亲事,那别说他该被婆婆打死,就是,也再无颜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她这一番话,明里暗里,还是把潘云祺给绕了进去。反正都是你小谢的亲,你要是信他,就得信我,你要不信我,头一个该杀的也是你,可别想把责任全推我一人身上。 小谢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虽是暗恼她的牙尖嘴利,到底没有立场再斥责下去,只得就着她的话,色厉内茬的道,“那还不快去把你给我叫来?” 叶菀瑶应命而去,心中却恨得牙都痒痒。迟早有一日,得让你我的厉害 不多时,潘云祺,小谢见了他就质问,“云祺我问你,你到底知不,那个禇家到底是回事?” 潘云祺事先已经得到叶菀瑶相告了,大呼冤枉,“娘,我就是要坑人,也不可能坑我自个儿的亲妹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件事我真的是一点都不。不过有一点二嫂倒是说对了,那禇家的确实是在南方住了好些年,前年才回的京师。我见过一面,人长得倒也清秀,要是不说,真瞧不出有病。” 小谢忿忿的白他一眼,“瞧瞧你这办的叫事儿?这回可是让大房她们看笑话了,背地里指不定正乐呵呢” 这些倒不是潘云祺关心的重点,他更关心一个更加重要的事情,“娘,那这门亲事咱们就当真回绝了么?” “那难道这样人家,还能把你妹子嫁去?”小谢反倒愣了,“云祺你到底是意思?就是云霏,也不能嫁给那样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不害她一辈子?” “娘您听我说”潘云祺附在小谢耳边低语几句,尔后挑眉笑问,“这可是块大肥肉,就算是个病秧子,只要咱们如此行事,又有关系?” 小谢沉吟一阵,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到底是你人年轻,脑子活络。行了,这事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吧。” “不过……”潘云祺却悄声道,“这事大房是的,若是她们瞎嚷嚷,坏了事,那可就不好了。” 小谢又想了一想,“无妨,老大是个安分的,不会去嚼舌头根子,老2忙得成天不着家,也不用管她。不过为了万无一失,咱们就这么这么办,到时就算有个,也须怪不得我们了。” 潘云祺一挑大拇指,“还是娘您的手段高明” 小谢啐了他一口,“少拍马屁,你赶紧把那禇家人的底细打听清楚,把这件事办好了,可别让咱们平白无故赔了又折兵。” “遵命”潘云祺笑嘻嘻的领命而去,心下却暗自对张蜻蜓怀恨在心。多嘴多舌,差点坏了他的好事。山水有相逢,走着瞧吧 张蜻蜓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估摸着这回出言提醒,也落不着好结局,“大嫂,你说我这回是不是多管闲事啊?会不会没吃着羊肉,反落一身骚?” 卢月荷噗哧笑了,“那你还拉着我去管?” 张大姑娘一声叹息,“万一婆婆是真的不呢?那我要是了,却也不说,岂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人往火坑里跳?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真的这样,往后我连个安稳觉也睡不成了。” 卢月荷微笑赞许,“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时明知要赴汤蹈火,可能还会引颈就戮,可该当慷慨赴义的时候也不能因区区一已私利而退缩。弟妹你这番作为,当得上大了。” 张蜻蜓给赞得一个字也听不懂,涎着脸道,“大嫂你要夸我,也夸点我能懂的,说这么难懂的做?” 卢月荷给她逗得呵呵直笑,“那咱们一会儿,我就把这段话教你。” 张蜻蜓故作难色,“哎哟,我这不是搬起石头砸的脚,没事找事么?早我不懂装懂不就得了?” “有长进,还不懂装懂了。”卢月荷戏谑了一句,却是笑挽着她的手,心里很是温暖,“弟妹,我真该好好谢谢你,这些天要不是你在一直在身边逗我开心,可能我的日子更难过。” “大嫂你快别这么说了,你要是这么说,我都臊得没地方站了一想起大哥,我就愧得慌。” “好好好,咱们都不说了。”卢月荷跟她说起正事,“不管婆婆想,但咱们该尽力的已经尽力了,她是两位小姑的亲生母亲,再要如何行事,也不是咱们做的能管得了的。这事过了也就过了,不必再想他了。我这儿倒还有件正经事,要跟你商议。” “事,大嫂你就直接吩咐吧” 卢月荷见已经进了自家院子,才悄声在她耳畔道,“我要你去帮我救一个人。” 救人?张蜻蜓愣了。 卢月荷带她进了房,命人退下才把事情的原委道出,“你还记得前些天,我跟你说过,有件大事要你去办么?就是这个了。” 张蜻蜓有些糊涂了,“嫂子,你认得那种的?” 卢月荷嗔她一眼,“我是不认得,可我的能认得啊” 张蜻蜓傻眼了,“大哥?可能?那你还帮他?” 卢月荷笑得极是自信,“他若是把此事托付给二弟或是其他,恐怕我还当真会有些想法,可是他把此事托付给了我,我就不必再疑他了。” 张蜻蜓挠了挠头,嘿嘿干笑,“大嫂你还真大方要是我的话,肯定会想,你跟人家不清不白的,还要我去帮你想法子救人。非先掐死他不可” 因为卢月荷要她去救的,正是曾经帮过潘云豹去与吴德周旋的ji女虞珠。那日潘云龙答应了她,只要能解决吴德之事,就帮她赎身。本来是打算等到年后,替她慢慢筹谋,可是一纸军令,把潘云龙紧急征召上了前线,走前他来不及细说,只把此事托付给了妻子,让她无论如何得玉成此事。 卢月荷,是个重义守诺之人。他临走前这么慎重其事的托付,那肯定是欠了人家很大一份人情。 出于自身,说一点都不妒忌是不可能的,不过卢月荷选择了信任,因为她更加明白,肯把这样事情都托付于她,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信任了,她不能辜负。 只是现在给张蜻蜓这么直白的讲出来,倒是有些暗合心意。弟妹是个爽直率真之人,此处又只有妯娌二人,她也不想装贤惠了,微有醋意的说出心底之话,“我能不大方么?这事是千叮咛万嘱咐交待给我的,我要不办好,那倒是伤了我们夫妻和气了。弟妹啊,这也不是大嫂说些不中听的,只是也得提醒你一句。咱们既然身为官宦人家的妻子,又想做出点事情来,就不可能成天把他们关在屋子里。可只要是男人,总得有出去应酬,逢场作戏的时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大格不,咱们也只能大度一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带过了。若是成天拈酸吃醋的,那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张蜻蜓听得有理,但心中仍是难平,鼓着两腮道,“说来说去,就是他们男人占便宜可以出去随便玩。要是我们,哼哼,恐怕立时就要被人浸猪笼了” 卢月荷见她很不服气,给她顺毛,“这也不是一家两家,咱们家算好的,公公的风气带得好,没纳妾讨小的,否则象咱们这样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张蜻蜓仰天长叹,“不公平啊不公平要是一个男人讨一房小妾,咱们做的也能讨一个,那该多好?” 卢月荷放下脸来,“这话可太大逆不道了要是传出去,人家现就得浸你的猪笼。” 张蜻蜓嘟着个嘴,勉强不吭声了,“那大嫂你说,该做?” 卢月荷说起的打算,“原先跟我说,要找个人假冒恩客,多去虞珠那里几次,把她一些值钱的细软偷偷带出来,尔后再让她的意中人,去谈她的赎身之事。不过我想了想,觉得那样还是有风险。若是去,当然没问题,可若是换一个人,老是往那儿跑,保不得就要给那老鸨起疑了。” 张蜻蜓当即想到,“那可以让小豹子和他那几个去,那么多人,一人带一份,不就行了?” 卢月荷摇头正色道,“我还忘了交待你一句,此事可千万不能让二弟他们掺合进来。他们从前的名声就够糟的了,现在正是要建功立业,力争上游的时候,岂能出入那些声色犬马之所,再让这些事来坏了名声?所以我才找你来办,而不是去找旁人。咱们是妇人,纵是做得有些纰漏,也不怕给人指摘的。” 听她思虑周全,张蜻蜓倒觉得莽撞了。 卢月荷另有一个主意,“那虞珠姑娘估计有不少要带出来,象是珠宝首饰还好说,若是锦缎衣裳就比较麻烦,想来这也是她一直迟迟抽不了身的原因。因我没见过她的,就想找个人去瞧瞧,看看到底有多少,再来一招偷梁换柱,把她的置换出来。不过这个,就得有个胆大心细的人去干。我的意思原本是让我这边的管事,可我们家风严谨,他们年纪又大了几岁,很重脸面,一说要去那烟花之地,也不肯答应。我看你那儿现在也有不少人,你看有没有人能担此重任的?” 张蜻蜓眼珠子一转,冒出个主意,“有啊大嫂你先告诉我干,我负责给你干得漂漂亮亮的” 卢月荷瞅着她的神色不对,“弟妹,你不会想去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可能?”张大姑娘一脸正色,“我一个女子,可能去那种地方?肯定给人赶出来了。我的意思,是想让少泉去。他人生得好,也足够机灵,扮作富家,气势也足,去到那种地方,最是合适了。他要不肯去,我那儿还有不少人可以干这事的。大嫂你就放心吧,交给我,不会的” 她拼命给揽差事,就是要骗出大嫂的计谋。 卢月荷点了点头,“其实我想来想去,也就是少泉最合适了。只怕他不肯,不过你先去问问也好。” 当下,卢月荷就把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张蜻蜓听完,拍胸脯做保证,“大嫂,你不去当军师,太可惜了放心,这事交给我了,包管把那只猪给弄出来。” 等回了家,张大姑娘才呲牙裂嘴的在房里偷着乐。嘿嘿,不是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么?这么难为的任务,肯定非她不可啊 (呜呜,冰箱坏了,一年前刚修过,又出幺蛾子了。以红果果的教训提醒下大家,冰箱最好还是要每隔三个月,或是半年除下霜的,否则里面的零部件在潮湿中很容易出状况,尤其是老冰箱。唉,老胳膊老腿的,每日每夜的工作,它也很不容易啊~) 是 由】. 第167章 好人好事 [3合1,含为紫心辰的加更] 山岚今天一早应邀要去张记猪肉铺继续商谈合作的事宜,临走前,山老爹拉着他反复交待,“你到了那儿,可得咬死了一条,这买卖还是得咱做。若是给他们去卖了,那咱们就算批发给了他们,又能赚多少?现少了他这场地的租金已经够不的了,其余的地方也总该让我们多赚一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山岚很是为难,“爹,咱们当初租给人家的时候,那地方可白荒了几年。要不是人家接了去,现还空着。虽说做生意也有个机变灵活,因行就市的道理,只是也别太过离谱了。若是把话说得太过,反象是我们故意讹人家的似的,弄得僵了,果真一拍两散,就算人家把地方再还给咱们,咱们又能有作为?” “话可不是这么说”山老爹不大赞同的想法,固执的坚持着的理念,“那东城也就是咱家的地面最大了,如果他们能有更好的地方,不早就搬走了?你呀,到底还是年轻,脸皮太薄,心又太软了。这该赚钱的时候能这么婆婆妈妈,心慈手软的?你要实在张不了口,就让你三叔去跟他们谈” 山岚真想甩手就不干了,可是再一想想,三叔是极精明势利的一个人,又是极力主张把地方收的。若是让他去了,恐怕两下子就得谈崩,好不容易跟张蜻蜓和董少泉打好的关系,又得尽数付之流水。 这就让他舍不得了。山岚人年轻,脑子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可比父辈强得多。董少泉他们的提议虽然在长辈那儿被否决,但山岚却是支持的。 他看得出来,董少泉是个极有想法的生意人,张蜻蜓又是个敢想敢干的主儿,那位陆姨沉稳庄重,查漏补缺,有她掌舵,他们姐弟俩也可放心大胆的放手去干了。 若是把自家的粮食送进他们的猪肉铺子里去卖,山岚,一定能做得很好。而销量一旦大起来,还愁没钱可赚么? 只是人年纪大了,难免保守些,守财贪财的念头也更重些。故此家中长辈多有不愿意的,令山岚也十分难为。 想想今日的商谈,恐怕又是一场艰苦的拉锯战,到底该办呢?他一路思索着来到了张记猪肉铺。 因为昨日已经约好了,所以今天铺子里的三位东家都在。 山岚很是赧颜,正要开口说昨日答应的话作不得准。却听董少泉先道起了歉,“山少东家,真是对不住了,恐怕我们昨天说的不能做数了。” 呃?山岚愣了,这是回事? 原来昨日,张蜻蜓在看到周奶娘成功的把一些碎肉剁成馅卖出去之后。坚定了一个想法,就是她的猪肉铺,要做全南康国最好的猪肉铺,最方便的猪肉铺,也是最专一的猪肉铺。 表面上看起来,好象他们铺子里的生意不了。可是如果再进一步细致下去呢?他们又有多少没有做到位的地方? 伙计们的手艺良莠不齐,卖出去的肉自然也是大一块小一块,不甚工整的。虽然客人们多少年来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买法,但他们有没有可能做得更好? 故此,在董少泉和陆真之后,张蜻蜓就跟他们提出了的想法。 “我不是说你们引进其他生意来做就是不对,但我们能不能换个法子?这个猪肉是我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牌子,象那山家要搭在我们这里卖米面也可以,只是我们为要他们打着我们的招牌?做得好自然不说,万一将来哪日出了点子问题,那岂不是砸了我们的招牌?再说,就是我们卖这猪肉,也尚有许多门道没有摸清呢” 张蜻蜓拿了一整块排骨来做示范,“你们瞧,这排骨分为中排,排骨头和排骨尾。正中这一根大骨的,用来做菜是上品。两边的排骨头,也只好煮些汤水或是穷人家烧来意思意思。若是咱们把他们拆开来卖,这价钱是否就与整块卖的不同?还有拿那猪肉灌的血肠,腌的腊肉,剁的肉馅,或是拆下来的猪皮,如若咱们把这些都能充分利用起来,卖得品种花色更加齐整,乡亲们来买,让他们更加便利,有些该斩块的斩块,该切片的切片,是否又能把这生意做得更好?” 张大姑娘年纪虽然不大,但杀猪这一行却是老手了,有些,从前就一直搁在心里,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有这么个事,只是没有认真的去思考。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开起这么大的铺子来做买卖,再加上平素读书识字,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整个人的见识和眼界都打开之后,考虑问题和想法都不一样了。 这一番话说得董少泉和陆真对她都是刮目相看,不得不承认,张蜻蜓说得十分有理。若是当真把猪肉这个行当往深里做,他们难道还怕赚不到钱? 再说,他们现在跟山岚的谈判也不是十分的顺利,最重要的一点就卡在盈利的方式上。作为在商言商来说,都想从中获利,争取最有利的条件。可是对于山家这样的商人,却不象王一虎那些单打独斗的屠夫,他们有实力,也有这个能力跟他们叫板,所以要他们平白的屈服于他们的管束之下,这是极难接受的。 再有一条,其实董少泉早就意识到了,如果单单为了追求多赚些钱,他完全可以撇开山家,去直接收粮食卖,或是找更大的粮商,那样获得的进价恐怕还能更优惠些。只是现在用了山家的地方,所以不得不跟他们这样在京城不过是二三流的小粮商来合作。对于未来到底能赚多少钱,其实董少泉也是有所保留的。 现在听了张蜻蜓的想法,他整整想了一夜,今儿一早,做出的决定了。 “山少东家,我们几人反复商议之后,决定这一块还是交由你们来做。你们可以在我们的铺子里打上你们的招牌,由你们的人来卖米卖面。卖都是你们的事,只是我们这儿有个规矩,每天一定要拿出一样做个特价,算是咱们这儿招徕生意的噱头。至于银钱,却得收我们的人来收。这个你放心,不是为了收你的钱,而是你们卖了多少货,我们也得有个数。每日钱货两清之后,这钱就付给你们。只是你在我们这儿卖出一百文,我们就收五文钱,算是搭我们的地方收的租金了。而你们在我们这里卖一日,我们铺子在你们这儿的租金,却得给我们免了。你看,这样可好?” 这个法子真的不山岚仔细一算,这样相当于他们只是用的地方给山家招徕生意,况且只收百分之五,这真不算过分了。况且,虽说是的地方,毕竟给他们租了,如若没有他们的人气,哪来这么好的地方?既然两家在一起了,总有也要他们的伙计互相帮忙的时候。这样算下来,这个五文钱花得一点都不冤。拿说,那些老古董们也就不再能有二话了。 山岚兴冲冲的,再将这条件一说,山家上下也觉得再无可挑剔之处。只是生意人的本性,总是要讨价还价的。 那简单啊董少泉告诉他们,“价钱可以让一些,但你们也只租了我们东城这一块地方,所以就只能给你们这一个地方做生意。至于其他几家铺子,你们可就管不着了。” 山岚一听,力主不还这个价,把张记其他三家猪肉铺的米面摊子也占下来。可是家中长辈却是鼠目寸光,心想着就东城生意最好,只占这一家,也就够了,于是谈定了每百文只给他们抽四文。 未料到后来,他们搭进猪肉铺的米面生意是原本店面的几倍还不止,这才后悔不迭,再想要其他几家的生意,却早给董少泉另谈成了个有眼光的大粮商,那生意做得比他们还好。别人还屡次提出,要在东城替他们张记猪肉铺另谋个空地,再建新铺,把山家粮铺挤出来,将的生意加进去。 幸好还是张蜻蜓讲仁义,说是最初承蒙山家起的头,才有今日。所以也不曾做那见利忘义之事,反弄得山家惭愧不已。后来到底还是主动把这利息给他们提高到了五文,也算是安抚之意了。 将这些事情搞定了,张蜻蜓把如何将猪肉细分,卖得更好的具体措施交给董少泉和陆真去落实了,她就要开始准备另一桩要紧事了。 琢磨了一下,让人去把追风和林寿唤了进来,关了门才问话,“你们谁对京城的窑子比较熟?” 俩小厮面面相觑,全都傻眼了,他们自从跟着张蜻蜓之后,早就改邪归正了,别说逛窑子,连窑子边都不知在哪儿了。自从少爷入了军营,都来猪肉铺帮忙干活了。这是实打实每天都有钱进账的,就算起初闹过几天别扭,可当那哗啦啦的铜钱一个劲儿的流进腰包,塞满口袋之后,那一点点的小别扭就全都烟消云散了。人家说,千里做官只为财。他们做下人的不也想多攒点钱,体体面面娶个好过日子么? “二少奶奶,您这么问是意思?”二人都很糊涂,忙着辩白,“那种地方,虽说咱们从前陪着少爷去过,不过二爷也没干,也就是喝喝花酒,玩一玩罢了。至于现在,再没有的事” “你们别担心我不是这个意思。”张蜻蜓瞅着他二人嘿嘿一笑,“我是想问,你们要是去了那花楼,就是那间叫杏花……” “杏花春?” “对就是那杏花春的人能不能认出你们来?” 不可能俩小厮头都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种地方,咱们去得少,况且又是下人,谁管我们是张三李四?都只会招呼有钱的大爷,才不会瞧得上咱们这些小喽罗。” “那就好”张蜻蜓决定了,“你们俩打盆热水洗洗手脸,一会儿跟我出去,要记住,这件事跟谁都不能透露,就是你们亲爹亲娘也不能说。谁要是敢说,当心我割了他的舌头” 俩小厮吓得脖子一缩,二少奶奶的威胁,谁不怕?连声应下,都告退了。 “只是……”林寿回头很是为难,“二少奶奶,那能不能烦您去跟我娘那儿招呼一声?否则我把这生意丢下了,晚上我爹肯定又得骂我” 这个无妨,张蜻蜓早就想好了,“咱们做完买卖才走呢你就说我说的,要去看看胡家,所以晚上不吃饭了。” 哦,林寿这才去回了他娘。 林权一听是二少奶奶有事出门,哪还敢有二话?反而给了几个钱,让他好生伺候着,“等年下咱们家攒下些钱了,去求二少奶奶给你好好配个丫头,你也留心的先看着些,别给人抢跑了” 这话偏给徐贵听见了,忙问徐吉荣,“你可在内院也厮混了不少时候了,可有相看好的?若有,咱们也赶紧去求了,省得到时给人捷足先登了” 徐吉荣人老实,听爹这么一问,当时脸就红了,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徐贵一瞧这模样,知他多半是有心上人了,忙问,“到底是哪个丫头?除了绿枝可能有点困难,别人都好说” 徐吉荣低着头跟蚊子哼哼似着,“绿枝可没她生得好看” 这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徐贵笑骂着,拍了他后脑勺一记,“你到底说不说的?” 徐吉荣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通红,才吐出两个轻而又轻的字,“墨冰。” ?徐贵当即恼羞成怒,一巴掌当真就打下去了,“你个死小子,选人不行,偏选那样一个丫头,娶干嘛?做花瓶啊?少做梦了,除了她和雪砚,再老老实实给我选一个好的” 徐吉荣木讷归木讷,可人却特别的执拗,“是你让我说我喜欢的,我不管,我就喜欢她了。到时,我自个儿跟二少奶奶求去” “你还反了天了”徐贵越发追着又打又骂,直到有生意上门这才不得不消停下来。 他们这家里的鸡飞狗跳张蜻蜓自是不知,只是快到收摊时,她让安西回了一趟家,带几匹马和她的坐骑。 这是狗头军师蒋孝才赔给她的一匹黑马,年岁既小,脾气也温驯,很适合女子驾驭。原本张蜻蜓见人家生得黑,就起了个浑名叫黑炭。可是小豹子嫌太没文化了,改成墨雷,形容这马漆黑如墨,势如奔雷的意思。 可是张大姑娘念叨半天,感觉墨雷念着象磨累,又磨唧又容易累,很不喜欢,干脆改名叫茉莉了。小豹子一听,倒也罢了,起码比黑炭好听,这马的额上正好还有一撮白毛,人家是万丛绿中一点红,它是万丛黑中一点白,那就叫茉莉吧。 可怜一匹纯种的大老爷们,公马,就叫了这么个小姑娘的名字。幸好这马儿也听不懂人语,随便他们糊弄了。 安西不明白,二少奶奶去看胡家,干嘛还要骑马的? 张蜻蜓的理由是,“胡家一直想看看我的马,咱也没机会带去,正好今儿,就去瞧瞧她,再请她吃个饭,免得她天天闷在家里。” 这话说得有理,可是为她又要安排董少泉在铺子里加班加点呢? 这个张蜻蜓又有道理了,“弟弟呀,你人机灵,跟山少东家也熟,他们要来布置场地,你给多盯着一些,可别让他们占了我们便宜去容容那儿,你就放心好了,我陪着她,正好说些女孩的闺房话。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要凑热闹了,否则我们把你撇下也挺不好意思的,就这样了啊。你干完了,去吃顿好的再回家,别饿着啊” 董少泉听得又好气又好笑,真要心疼我,把我带去一起吃个饭能耽误多少事?看她这神神秘秘的模样,十有八九是要去干坏事了。算了,先不问了,回头再找容容打听去 当弟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张蜻蜓带了人出来,浩浩荡荡先到了忠顺王府的侧院。 通过郎老王妃派驻在这儿的嬷嬷审查,吩咐人都在院子里等着,张蜻蜓进了房,打手势让丫头小竹赶紧关了门,偷偷摸摸在胡惜容耳边低语几句。 “?”胡惜容惊悚了,“你……二嫂你要去嫖……” 她到底还是不好意思把话说完,只是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张蜻蜓,好象看着天外来客。 张蜻蜓撇一撇嘴,“这有啥啊?他们男人都能去,为啥我就不能去?我又不是不给钱” 张大财主的派头很足,自觉给钱的就都该是大爷,又冲胡惜容挑一挑眉,“你可别说你一点都不好奇,我承认,我是挺好奇的,所以想去看看。反正,咱这也是替天行道,做好人好事呢” 胡惜容给她勾搭得一颗芳心扑通扑通开始加速,那种地方……确实是挺好奇的。而且,二嫂说得对,她还是去救人呢风尘之中也不是没有奇女子的。比如绿珠,比如梁红玉,这回救的还是个美人,花魁,也不知长模样。都说那里的人是妖精,到底妖精会是怎样呢?真想去看看 “那二嫂,你要我做呢?” “很简单。”张蜻蜓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你只要假意说跟我出去吃饭了,把小竹买通,到时我给你们在酒楼包一间房,你们清清静静的等着,我就去那窑子办正经事。等着事情完了,我来接你,再送你回家,就一点形迹也不露了。” 这应该就是通常所说的帮凶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胡惜容暗自吐吐舌头,却问,“可你是个女子,那种地方也进不去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嘿嘿,这个张大姑娘早就想好了,“你没瞧见我今儿带了三个小厮出来么?一会儿我带他们去,买身男装换上,就不怕了。本来我是想穿小豹子衣裳的,可是他的衣服都太大了,我在家找了半天也没合适的。” 她嘟嘟囔囔抱怨着,很心疼这笔冤枉花的钱。 胡惜容仍有些犹豫,“可你要是给人认出来了办?” “没事儿”张大姑娘胆子比贼大,“有安西呢,他是会功夫的。再说了,那只猪也是的,她不拆穿,咱们还能有危险?我又不是真的去找姑娘取乐,不过是瞧瞧那儿到底是光景罢了。好妹子,你就帮我走这一遭,于你的名节绝对毫无损伤。到时就算是真给人撞破,你就往我身上一推,说你都不就好了。只道是被我拐了出去才的,那时也回不来了。” 胡惜容一颗心怦怦直跳,张蜻蜓确实没有半点要坑她的意思,她要是坏一点,完全可以不说,就把拐出去。可是她坦然相告,这是对的信任了。不过是为了救人,出去也没关系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一番思量,年轻人天生爱冒险的血液到底占了上风,“行,我跟你去” 可是出门的时候遇到了点小小的麻烦,郎家派来的老嬷嬷非常的尽忠职守。觉得潘家的二少行事有些古怪,若是要请胡惜容吃饭,在自家不能吃么?回潘家不能吃么?为一定要出去吃?可她一个下人,也不好直接驳一位少的面子,故此非要她们去跟郎老说一声才能走。 胡惜容有些紧张,张蜻蜓却是料定有这么一出了,跟着她来到郎老面前,因快到吃饭时候了,正好郎老王爷还有郎老爷及都在一起。 张蜻蜓还是那一通鬼话,只说怕胡惜容在家呆着闷得慌,所以在外头酒楼订了房间,请她出去看戏解闷。 郎听着眉头一皱,当下就有些不想答应,温言相劝,“这天儿眼看就快黑了,云豹,你不如就在家里用个便饭,陪惜容在府上闲话一番也就是了。何必非要出去?” 郎老目光微挑,笑看着张蜻蜓,“丫头,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又生出鬼主意了?” 张蜻蜓给这老太太看得心下一凛,假笑着道,“到底瞒不过老太太,是我前几日带着弟妹在酒楼里瞧见有演皮影戏的,问过人家,说是要演完正月才走。想着机会难得,就想带惜容去看着解闷。虽不是正经玩意,但那地方倒也干净,咱们坐在屋里,也不怕人瞧见。” 她这番话倒不算假,除了目的没说,其余都是真的。 郎老笑呵呵的发话了,“既是如此,让孩子们去吧。咱家也没个年纪相仿的丫头能陪惜容作个伴,浩然这一走,确实也怪闷得慌。只是出去了,得格外些,叫两个有年纪的嬷嬷跟着也就是了。” “不用了”张蜻蜓当即就嚷了出来,要是有几个精明强干的嬷嬷跟着,那她还玩得出花样? 见众人神色不对,忙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呐个,我已经带了许多丫鬟仆妇跟着了,要是再让嬷嬷跟着……”她嘿嘿一笑,索性说了实话,“反倒不敢玩了。” 郎老爷和面面相觑,心想有这么直白的么? 可是郎老王爷却赞了一个字,“好” 他捋着白胡子,笑眯眯看将,“云豹,你既肯说真话,那我就只问你,你可保证能送惜容平安归来?” 张大姑娘指天誓日,“她要是少一根头发,您们拿我是问” “那就去吧”郎老王爷很痛快的放了人,小郎的爹娘表示不解,“爹,咱要不要找个人跟着?云豹到底搞鬼?” 郎老王爷摆了摆手,“算了,不必管她。我信那丫头,不会带着惜容往邪路上走的。” 郎老很同意老伴的话,“你们瞧瞧从前,明儿和浩然几个孩子成天都在干?可自打云豹讨了这个,居然不上几个月,都跑去军营了,干起事情来也有模有样的。她这丫头,可能会耍点花枪,但绝不会干正经坏事。” 郎老爷和对视一眼,俱也点了点头,却又叹道,“也不知明儿在军营里过得惯不惯,打小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到了那儿可还能适应么?” “吃点苦头是肯定的。”郎老王爷想着也心疼,但还是认为,“让明儿受点挫折对他有好处,咱们家已经够荣耀的了。虽然不指望他真去上战场建功立业,可是眼下正是山雨欲来的时候。到军营里去跟几位殿下多亲近亲近,也结识一些,日后总会有用处的。若是现在舍不得,将来可办?” 事关一府的前程命运,全家人就是再不舍得,也不能软下这个心肠。 郎老爷说起正事,“爹,若是皇太孙无法顺利继位,恐怕这内乱是不可避免了。明儿他年前才来一封信打听消息,年后这紧赶着又来一封。宁王虽然地处偏远,没有争位之心。但既然身在皇族,又岂可置身于风雨之外?一样有人找上门去的。也怕日后若是真的变了天,那时得罪了人,结局就很难说了。” 郎老王爷也无法可想,“这种事情,也是无法避免的,你回信时,只让他们都别管就是了。若是得罪,就彻底得罪个光,可别亲一家远一家的,到时候若是站了队,那可就要命了。” “可是爹,您觉得哪一位的机会多少会大些?” 郎老王爷嗤笑,伸手往上一指,“天意最大这九五之尊的位子可不是论资排辈的,总有一个人特别得上天眷顾的,就是他了。咱们忠顺王府,只学着昌平王府,明哲保身,不见兔子不撒鹰便是了。再等等吧,也就是这两三年,着也要尘埃落定了。” 话说那头,张蜻蜓将胡惜容主仆拐出了郎府,径直去了西二坊,这儿的首饰绸缎铺子最多,要买衣裳最方便了。 先找一家酒楼,把周奶娘他们打发回府歇着,只留下纪诚赶着一辆车以备胡惜容的使唤,和安西追风林寿三人,带着茉莉和各自马匹留下伺候。 安西觉出些不对劲了,“二少奶奶,您是不是还有事啊?” 嘿嘿,张蜻蜓不告诉他这小子是公公用的人,正义感太强,要是先说了,搞不好当即就把她拖了,所以不到最后关头,不能告诉他这个秘密。 “放心放心,我难道还能把你们带去卖了不成?走,咱们先一人挑件新衣服去,这是我送你们的,赶漂亮的选啊” 追风与林寿心知肚明,他们今日出来穿的是干活的衣服,都有些腌臜了,要是这样进那些销金窝,非得给人看得扁扁的不可。 安西左右一瞧,敢情这两小子也了,一会儿找机会问问他们去不说就揍,总之非得他们赶紧说了不可。从这一点来说,咳咳,潘大帅用的人也还是挺尚武的。 小竹见张蜻蜓要把她们扔下了,很是莫名其妙,就见自家扯扯张蜻蜓的衣袖,“二嫂,既然都出来了,你也带我逛逛街吧。” 胡大可怜啊,家里那个黑熊哥哥自不必提,就是董少泉时常上街行走的,也是满脑门子的生意经,哪有兴趣陪她闲逛? 方才,看着一路上的脂粉钗环,衣裳布匹,胡惜容也是个大姑娘,哪有不喜欢的?当下心里就痒痒的,很想出来转转。 这个没问题况且买,最喜欢呼朋引伴,让人提意见了,张蜻蜓很豪爽的玉手一挥,“走你俩看上,只管买,只要不太贵,我送了” 小竹睁大了眼睛,一头雾水,这不是来吃饭的么?又买起衣服了? 这一条街,大半都是绸缎铺子,最大最气派的就是吉祥斋了。张蜻蜓从前和胡姨娘来过一回,还有些印象,不过上回不识字,只听了个名儿,这回一看,倒是认出来了。 “听说这家是全京城是好的绸缎庄,咱们就在这儿买吧” 进得门来,潘二少奶奶把掌柜的叫了,“先给我这几个小厮选套衣服,要一模一样的,穿上就觉得特别威武气派的” 那简单啊掌柜的非常老练的推荐了一套黑色暗纹镶暗红宽襟的小厮服,“这些都是大户人家办喜事用的,又喜庆又打眼,包管跟着您出去,撑足场面。” 张蜻蜓让伙计拿到几个小厮身上比划比划,确实不。只是胡惜容提了个意见,“这些办喜事用的也太过常见了,有没有别的好些的?” 掌柜的又挑出几套来,“这套湖蓝、天青色的开春穿着最好,这种赭色的最是庄重典雅,但价格也最贵,一般的大户人家都很少选,但也有些王公亲贵就要这种。” 张蜻蜓仔细对比了一下,那赭色质地确实最好,而且颜色很正,往人身上一比,顿时就显得气质不一般了。 问过价钱,觉得还可以承受,张蜻蜓决定了,要买就买好一点的,他们往后还能多穿几次,“就这种吧。我说你们几个,这事就别太张扬了啊。” 让掌柜的让伙计带他们几个进去挑衣裳了,这边张蜻蜓提出要求,“掌柜的,你也得给我选一身。要最华贵的,最时新,最打眼的” 掌柜的笑呵呵把她往女装面前领,“少您瞧,这儿都是今年新出来的料子和样式。” “了。”张蜻蜓嘿嘿一笑,“我要男装” 掌柜的愣了,这位是个女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她干嘛要男装? 张蜻蜓撒个谎哄他,“因我有个,长相身材和我差不多,要给他买身新衣裳,所以麻烦你帮我挑挑吧。” 哦,掌柜的明白,很是热心的推荐了一套白色织金底暗纹的,“若是少的,穿这套就最好不过的。” 那就试试吧张蜻蜓要进去试衣裳了,胡惜容让小竹跟帮忙,在外间东挑西拣。原本是准备给买件衣裳的,可是随着张蜻蜓看了男装,就想给两个哥哥挑点衣裳了。 尤其是董少泉,胡惜容心很细,她董少泉有点钱不是花在她身上,就是花在哥哥身上了,甚少购置新装。 前日,她还注意到他一件衣裳的袖子都磨得发毛了,只是拿袖筒遮着,不大看得出来。还有靴子,他现在穿的,还是胡浩然从前小时候穿的一双旧皮靴。虽说现在做生意有了些钱,但是生意的投入也大,他们住在郎府,花用都是的,董少泉对还是很节省。就是过年给买的新衣,也不过是寻常货色。胡惜容越想越觉得应该给他买点新,便叫掌柜的拿来挑选。 蓦地,却听身后有人轻咦了一声,试探性的唤道,“小狐狸?” 胡惜容心头一震,慢慢的回过头去,连声音都颤抖了,“是……是你?” (谢谢亲们的票票和蜜桃宝儿的打赏爱大家~) 是 由】. 第168章 一个好女三个帮 “小猪,咱俩要好一辈子么?” “那当然,小狐狸是我最好的,当然要好一辈子。” …… 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根本还没尝过人世间的忧愁与烦恼,生活于她们,就是天上高高飞扬的风筝,是明媚阳光下枝头的娇花,是抓在手里的糖果,是纯真笑脸后的锦衣红裙。 而不是象现在这样,相顾无言,纵然是唇边勉强挤出来的笑意,都分明带着苦涩的味道,让人难以下咽。 张蜻蜓从里间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胡惜容对面的那个高挑明丽的女孩,不正是祝心辰么? “你这也跟来了?” 祝心辰看了她一眼,难得的收起了一身的傲气,只看着胡惜容解释,“我陪人出来买几样,顺脚就逛逛,没想到竟会遇到你们。回京之后,一直想来看你的,只是浩然哥哥不许,一直不敢登门。” 正说着,又有一人了。 谢素馨见着张蜻蜓这副打扮,也很诧异,上下打量了一眼,才认出她来,“二表嫂,你弄成这样?” 张蜻蜓左右看看,这儿可不是的地方。那掌柜的倒是机灵,他们这儿时常有些官宦人员的女客来买,有些讲排场的就要坐在屋里挑。这种小厅倒是准备了好几个的,忙道,“几位不如到里头小坐喝杯茶,慢慢挑吧” 这样最好。几人进了屋,胡惜容想着张蜻蜓还有正事要做,主动跟祝心辰道,“的都已经了,二嫂还有正事,不能耽误。现在哥哥去了军营,不在家中,改天你若有空,来我这儿坐坐,也是可以的。对了,我们现在不住在府里,住在忠顺王府侧院,你一打听就的。” 祝心辰早就了,再看一眼童年比肩的小,现在却是又瘦又小,比矮了快大半个头,知是受当年那一场无妄之灾拖累,心下十分难受。咬着唇忍住心中泛上来的酸楚,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当年谢素馨因为家教谨严,倒是不象她们交往,往来密切。不过这回祝心辰兄妹回京之后,祝心远因是谢尚贽的学生,到谢家多拜访了几次,因妹子也到适婚之龄,也带她上门走动了几回,倒是和谢素馨相交莫逆。 这日,谢素馨因说祝心辰的骑马装好看,两人便相约了到街上来,借她的衣裳样子也做一套。配几件马具,日后一起去骑马踏青,可巧就遇到张蜻蜓了。 祝心辰可以不管张蜻蜓扮成男装是要干,但谢素馨却非常好奇。这个二嫂也是胆大包天,任性妄为的主,便追问她这到底是要干。 张蜻蜓委实头痛,待要不说,这丫头死缠着她不放,若是说谎,胡惜容又站在这里,要是给她拆穿,反倒没了意思。 干脆,张大姑娘敢作敢当,竹筒倒豆子,把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 当下别说谢素馨,就连祝心辰也听傻了眼。小竹更是惊叫了起来,“二少奶奶,您……您能这么干呢?” 张蜻蜓懒得跟人解释,“这事不关你家的事,是我的事,你们都别管了,只当不就完了。我这还挺忙的,得赶紧。就不多说了啊” 她这意思,就想要跟人分道扬镳了。 “慢着”祝心辰突如其来的插了一句,“我也要去” ?众人全怔在那里了。 张蜻蜓眨巴眨巴眼睛,“祝姑娘,你……你跟我去?” 祝心辰冷哼一声,“你去,我就去呗”她睥睨的瞧了张蜻蜓一眼,“瞧你这模样,扮成男子也不象,我可是从小穿惯男装的。” 可问题是,你好端端去凑这个热闹干嘛? 祝心辰当然不会说,是因为见了胡惜容心情不好,所以想去找个地方散散心。反正爹不在京城,娘在家中,只来谢府做客了,就算是晚些也没大不了的。 再说了,既然张蜻蜓都敢去那种地方,她有不敢去的?正好到那儿去充充大爷,排遣一下心中的无名怒火,也算是解个闷了。 无法无天的祝心辰算准了这种事,定是张蜻蜓偷偷摸摸背着人干的,所以出言恫吓,“你要不带我去,我现在就上你们家去嚷得人尽皆知瞧你好不好意思” 张大姑娘那个郁闷啊她就流年不利,招惹上这种小人了呢?若是一般的大家闺秀,恐怕就要掂量掂量,实在不行,也就不去满足这个好奇心就得了。 不过张蜻蜓是谁?完全不能以寻常道理来推测她的心思。既然你一没出阁的大姑娘都不怕丢人,我还怕?所以张大姑娘拍板定论了,“去也可以但你得老老实实的,别给我瞎惹事万一闹出事来,你可不能冤枉我” “行”祝心辰痛快应下,也准备去选一身男装了。 谢素馨一看这下可好,既然有两位都要深入虎穴了,她焉能落后?“那我也要去你们可得替我保密,就说二嫂你请我在外头吃饭听戏了” 张大姑娘怕个球啊一个也是带,一双也是领,既然去都去了,那就索性一起去见识见识。 “那你们动作都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小竹快晕了,这还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行事作风么?一个两个都要往那烟花之地跑?还是自家的最好最乖最听话了,她们还是回酒楼上安静的吃饭喝茶比较好。 未料胡惜容见她们都说要去,那个心思也活动开来了,红着脸鼓足勇气,支支吾吾的申请,“那二嫂……不如,不如你也带我去瞧瞧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小竹一噎,彻底无语了。 时候不长,五套男装已经全都挑好了。因为胡惜容要去,所以小竹要死要活也要跟去,她怕姑娘到了那儿受不得刺激,万一又犯病办?所以挑了一套和追风他们一样的小厮服和男靴,既然要干坏事,就一起干吧 安西铁拳一扬,已经从追风和林寿口中逼供出了实话,他急得满头大汗,坚决不许二少奶奶踏足那种地方。 可是经过张蜻蜓的“晓以大义”,安西想想,二少奶奶这是要去救人,也算是事宜从权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大帅时常也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只要是正义之事,有时就不可太过拘泥于小节。那么这种时候,就算是做点出格的事情,是否也算勉强通过?于是安西动摇了。 再加上祝心辰的激将法,“你是不是怕你一人去了,照顾不了我们这么多人?哼本姑娘功夫好得很,不需要你管,你就保护好你家的二少奶奶就行了” 安西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个话?“少奶奶和几位尽管去,要是安西护不了你们周全,也算是白在大帅手下混这么多年了” 连保镖都发话了,那还有话好说? 于是她们从吉祥斋出来,祝心辰和谢素馨把随身的婆子丫鬟全安排到酒楼里去吃饭喝酒了。她们几人进了房间,让人打来热水,卸了脂粉钗环,束起头发,换上男装,一个个扮作年轻模样,带着四个小厮,气势汹汹,杀向杏花春。 春寒寥峭,掌灯时分。却正是秦楼楚馆生意最好之际。 从西二坊出来,往西三坊而去,但见家家红灯高悬,艳炽高张。数不清穿红着绿,涂脂抹粉的年轻姑娘在街边楼上红袖招摇。冬天还没过完,她们就早早的换上了春装,坦胸露乳,扭腰摆臀,莺声燕语,勾魂夺魄。 张蜻蜓骑在马上,举目观瞧,真是大开眼戒啊如此的花花世界,怪不得男人们流连忘返,不知归乡。而其余三女,也是一样的好奇而新鲜,频频注目。 不一时,到得杏花春的门前,张蜻蜓吸溜一下口水,勒住缰绳,早有*公热情的迎了上来。 见她们鲜衣怒车,华车美服,那脸上的笑容说多谄媚就有多谄媚,“几位里面请我们的姑娘貌美温柔,体贴懂事,可是全城最好的” 张蜻蜓貌似粗枝大叶,其实来前还是做了一番细心安排。让安西统领全局,林寿和追风做好辅助。首要保护好胡惜容,其余是谢素馨和,至于那个祝心辰,她不牛皮吹得大么,等她扑腾去 此时下得马来,往后头众人使个眼色,手摇一把洒金折扇,跟戏文上演的似的,大摇大摆的吩咐下去,“头先带路把你们最好的姑娘都叫出来” 那*公听了这话,却疑惑起来,这位小爷看着面生,怕是头一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都这个时候了,可能把最好的姑娘都叫出来?红姑娘都在陪客呢,不陪客的怕都是不太好的了。 不过他惯会逢迎,只是赔笑,“那是一定几位爷请放心,这边走” 胡惜容还有些害臊,低着头只看着脚下的路。谢素馨既想看又有些不好意思,一样拿把折扇,半掩了颜面,只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左顾右盼。 只有祝心辰,和张蜻蜓一样豪气,龙行虎步的往里走。她有功夫底子,个儿又高,小时候又惯穿男装的,这样瞧来,倒是她们这群人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还没进门,就有不少姑娘注意上了。有些没有客的,就笑靥如花的贴了上来,半扶半拉着她,“这位,请坐” 张蜻蜓有些妒忌了,祝心辰瞧在眼里,心下大乐。伸手色眯眯的把那姑娘下巴一摸,学得十足纨绔模样,“小嘴挺甜的嘛” 那姑娘见她似对有意,越发故作矜持,娇羞无限,“真讨厌,一来就对人家动手动脚了” 话却这么说,她却拉着祝心辰的手往在丰满的**上放去。 呃……同为女子,到底有些不好意思。祝心辰微露尴尬之意,后头的谢素馨和胡惜容都已经掩嘴而笑。 张蜻蜓轻嗤一声,很是瞧不起。既然是你勾搭上门来的,还客气啥?不摸白不摸这一逮着机会,张大姑娘嘴上可是不饶人的,当下故意笑道,“祝兄,你可要先行一步啊?*宵一刻值千金啊” 祝心辰微恼,立即收敛了脸上的窘色,把那姑娘一推,“哼,这种货色,姑……” 她差点就顺嘴说出姑娘两字了,幸好谢素馨机灵,立即打断了,“姑且放一放,再看好的吧” 虽然犯的是祝心辰,但几女心中都是一紧,看来这言行得注意啊。否则都不用人家拆穿,先露馅了。 那姑娘讨个没趣,却是受惯打击的,转头又去招徕别的客人了。 这边*公就引着她们往一条房间里走,张蜻蜓有些纳闷,那戏文上说不是戏院都有一个大厅,可以看到许多漂亮姑娘,任你挑选么?把她们一带进来就往房里领,这别是欺她们是生客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这个张蜻蜓还当真料对了。*公见她们几个年轻,尤其后头两位,腼腆得紧,想来是头一回逛窑子,那就不需要用红姑娘应付她们,只拿一些三流姑娘充数便完了。因为红姑娘的恩客可多得很,多一个少一个的也不在乎,况且给她们的打赏,一般的*公都分不到多少好处。 但那些三流姑娘客人少,若是能给她们拉些冤大头,宰得多了,他们连带着反而也能多赚些打赏。这也是不成文的行规,客大欺店,店大欺客。 可是张蜻蜓心里虽有这样想法,到底头一,摸不清门道,不知该如何应付。暂且随着这*公进了间房,很快,旁边丫鬟上了茶,立即就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进来了。 见了她们就跟苍蝇见了啥似的,飞扑,一个个恨不得坐在她们大腿上了,那放浪形骸的模样,臊得胡惜容脸都红了。 张蜻蜓见这姿色形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如果说这样的都是狐狸精,只能说那男人的品味也太差了点 不待她吩咐,林寿却是先站了出来,把那站着不走,等打赏的*公一推,“你这回事?拿这些货色应付我们少……少爷让你们的红姑娘出来,快走,快走就这些人老珠黄,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没个污了我们少爷的眼” 张蜻蜓一听,心中暗笑,肯定章泰宁也来逛过,所以林寿才能说出这一套一套的话。追风也道,“纵是你们的红姑娘没空,也该领着我们几位爷到个好点的地方去喝酒看看歌舞,拿这些三下滥的招数来哄人算回事?” 张蜻蜓当即想到,那头小豹子肯定也时常溜来吃花酒看歌舞表演的,所以追风才这么说。 *公一瞧,啊哟,这几位正主不熟,这两个小厮倒象是点门道的。 当下只好道,“实在不是有意诳几位,只是当红的姑娘们都有客,一时半会儿恐怕抽不出身来,故此才请几位小坐。若是要看表演,恐怕得等一时了。” 张蜻蜓问起关键人物,“别人不来倒也算了,我只听说你们这儿有位虞珠姑娘,生得还算不,她时候有空?你赶紧去问问” 祝心辰也很烦这些乱七八糟的,把话接了,“我们今儿可是慕名而来,这些货色,连我们府上的丫鬟也不如,不必再叫出来见人了” *公便道出实话,“方才小的说的表演,就有虞珠姑娘的了。不过还没开始,等再等等。我们虞珠姑娘有个脾气,就是每晚的客人,得在表演之后挑,这就完全看她的心情,小的也说不准她今晚上会挑谁。几位若是一定要等她,就得碰碰运气了。” 这才该是去见识的地方张蜻蜓当即起身,“走,带我们。” 可是……这*公看一眼那些仍赔笑站在一旁不肯离去的姑娘们,张蜻蜓懂了,有些心疼的拿出锭十两的银子来往桌上一拍,“够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够了够了*公见她出手还算阔绰,顿时笑眯了眼,瞅了那些蜂拥而上,争夺银两的姑娘们一眼,暗中把人数记好,回头来要该得的这一份,就把人往后面领了。 过了一道月洞门,再过一道影壁,这后对才是真正招待贵客的地方。当然花费也不会便宜。 一进门,就见好大一所厅堂。正对面的戏台上,已经收拾得花团锦簇,有歌舞翩翩,曲乐助兴。 而两边半月形的宾客席上,用花屏分成一格一格,用纱幔相互遮掩开来,有的宾客不愿给人知晓,便放下帘幕,自得其乐。而有些客人却是刻意的要炫富露财,就把帘幕大开,堆满一桌的金银珠宝,yin*着那些卖笑女子更加的殷勤服侍,讨赏卖乖。 粗粗扫一眼,只见客人着实不少,想来已是座无虚席。 那*公也不敢贸然前进,带她们到一旁等候,去跟老鸨低语几句,无非就是虞珠姑娘又来几个倾慕者,一定要见人方休。 老鸨一看张蜻蜓等人的衣着打扮,都透着一股富贵气息,心下便有几分相许之意。她也,象这种年纪轻轻的愣头青,最是愿意花钱,也最容易使性子,不过今日确实已经客满,所有的地方都坐得爆棚,哪里有多余的地方给她们? 不过既然上了门,就没有把银子往外推的道理,她满脸带笑,亲自招呼,“几位,真是不好意思,你们今儿来得晚了,我们实在是没有了位置,几位若是慕名而来,让空手而归也实在不好意思,若是几位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门口加张高凳,委屈几位稍坐一坐可好?” 没问题,张蜻蜓只要有热闹看,别的都好商量。 那老鸨忙命人抬了条长凳来,加在门边的位置的,又给她们上了一条案几,摆上茶水点心,张蜻蜓一样打赏了十两银子出去,饶是老鸨,她的表现也不比外头那些姑娘们强,一把抢进怀中,喜滋滋的招手,叫了两个舞姬伺候。 胡惜容和谢素馨害羞,坐在了中间,张蜻蜓和祝心辰一边一个应酬那舞姬,就跟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更象纨绔。 只是张大姑娘现在这副俊秀的模样,实在是想更坏一点,都坏不起来,但她比祝心辰有个优势,就是在市井之中长大,再如何也比她这样的千金要放得开。所以二人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不分伯仲。 只是谢素馨和胡惜容夹在中间,实在觉得好笑,明明是两个姑娘,却装得真象那么回事似的,调戏别的姑娘。可是想想,这些姑娘们被调戏,不也是她们的差事? 等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人,一样给老鸨安排在了门口坐下。 再等一时,却见原本灯火辉煌的场中一暗,是小厮们把周边的烛火熄了一些。只留着那舞台周边的灯火,衬得那儿越发的显眼,这也是表演要开始的意思了。 一位长相俊美,涂脂抹粉的小倌儿上台笑着行礼,“下面有请虞珠姑娘给大家表演助兴,还望大爷多多捧场,不胜感谢” “你要是脱了衣服表演,大爷也有打赏”有个粗俗的客人大声开着玩笑,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因那两个舞姬也要演出,见灯光一灭,立即就道了歉,去台下准备了。身边不需作戏,祝心辰低声红着脸暗骂了一句,“真是不要脸,连男人也玩” 那小倌却是见惯的,故作忸怩的抛个媚眼,“大爷又笑话人家人家可没有虞珠姑娘跳得好,还是请她出来吧” 迅速的把舞台交给舞姬们,他下来,自找人应酬讨赏去了。 张蜻蜓见此,想起董少泉来,未免多看了两眼,要是那么聪明伶俐的一个男孩子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也委实是十分可怜了。不得不说,小豹子他们没干好事,但这件事,却是做得好得不能再好了。要没有这个好弟弟,哪能做得生意风生水起? 张蜻蜓正想着心思,却听鼓声咚咚咚骤然敲起。想来,就是今天的正角儿,那京城著名的花魁虞珠姑娘要登台了。 这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是 由】. 第169章 京城新纨绔 从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美人看美人,却是格外的挑剔。纵是有十分的美色,也不肯轻易承认,一定要扣下一两分来,心里才舒服。若是有美人能得到美人的青睐,那除非是真正的美若天仙,或是有别的令人惊羡,使人折服的才艺了。 而明显,虞珠姑娘属于后者。 但见台上,数盏明灯的照耀之下,一袭瑰丽的红裙,两根长长的彩带,舞得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端的是技艺高超,令人叹为观之。 让台下原本几位羞羞答答,半遮半露的千金闺秀看得都是两眼发直,跟一群寻欢买笑的客人一样不住的击节叫好。 谢素馨很是感叹,“想不到,这种秦楼楚馆还有如此舞艺高超之人。看来这草莽之中,实在是藏龙卧虎,不可小觑。” “说得是,就连在宫里,我也没见过跳得这么好的舞姬咱们这回可真是不枉此行了。”祝心辰兴高采烈的掏出一把银钱随着众多登徒子一起,使劲往台上抛。 如此让人迷醉的歌舞,让人都忘了身处何地。胡惜容拉着祝心辰,两眼闪亮,“小猪小猪,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有一回也学人跳舞,还把我娘一条新披帛当作彩带,结果抛进了臭水沟,后来捱了一顿好骂?” “不记得?”祝心辰顺口就接道,“那次吓得我们不该办,天黑了都不敢回家,躲在马厩里。后来是浩然哥哥和我哥来找到我们,去跟你母亲承认是他们偷出来的,结果打就是他们捱了,我们也挨了骂,我爹后来罚我在家整整抄了三天的书”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旁边多了两双探究的眼睛。 谢素馨不过是掩嘴而笑,张蜻蜓却是很不厚道的落井下石,笑眯眯瞅着祝心辰,“小猪,嘿嘿,你方才不是挺豪气的么,原来小时候这么没用啊?不一人做事一人当了?” 完了,泄底了,祝心辰窘了。可是再看一眼同样羞窘的胡惜容,忽地从心底里生出一丝感动,好象曾经逝去的那份之情又了,那些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又了。 眼底有些泛酸,心中却是真正的又开心起来,面上却是鄙夷着张蜻蜓,“嘁要你管?小猪也不是你能叫的你个卖猪肉的,一边去” 张蜻蜓大乐,伸手在她身上假意摸了一把,“哎呀,这肥瘦不啊,养得这细皮嫩肉的,也该拿去卖钱了。” “去去去,你一朵破荷花,身上还有烂泥巴”祝心辰骂得还挺顺口。 不过这明显色厉内茬的模样,完全没有让张大姑娘放在眼里,再说了,她可不是破荷花,她明明就是长着翅膀的小蜻蜓,可以飞的得瑟之极。 “我身上有烂泥巴,不是你这只小猪最喜欢滚的么?来来来,大爷的怀抱为你敞开,别不好意思啊,吧” 后头安西等人憋得脸都快紫了,我们的二少奶奶还当真是放得开啊,连同伴都调戏上了。 谢素馨受不了的放声大笑,胡惜容揉着肚子,怕岔了气,只觉脸上酸得很,只是腾不出多余的手来揉。 祝心辰半是为了逗胡惜容开心,半是为了张蜻蜓的戏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姓章的,你注意点啊” 却是恰好此时,歌舞一歇,声乐一停,后头的小厮们点亮了灯火。虽说场上有不少人,可是仍是略静了一静,此时,祝心辰的声音和举动就显得特别突兀了。一下子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都向她们这里看来。 几女笑得正是毫无形象的时候,突然被人这么注意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再要摆出副端正模样,那就是自欺欺人。可还是忍不住垂下头去,很是心虚。 她们坐着还好,可祝心辰站得最高,引来的注目最多,一时恼羞成怒,将桌子再度一拍,四下一扫,“看看?有好看的?” 那老鸨见她语气很冲,怕闹出事来,赶紧赔笑出来打圆场,“众位大爷,大伙儿要看,也要看我们的姑娘呀姑娘们,快上场来,看哪个大爷要做你们今晚的东床快婿” 她这一声招呼,就把大部分人的眼光吸引了,可仍有少数人打量着祝心辰等几女,觉得很是有趣,“那几个小子生得不啊好象没在京城见过。” “可能是外地来的纨绔或是进京备考的举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今秋是大比之年,可有不少人要上京赶考的。” “是么?五爷我玩过不少小倌,可还没玩过举人呢不知把他们压在床上的时候,会不会叫出之乎者也来?哈哈” “不过五爷,他们若是举人,可是有功名的,恐怕……” “恐怕?哼,在这京城里,五爷能给他们的好处,可是他们做梦都想不来的去,让那老鸨给他们送几个好酒好菜,打听打听来头” 张蜻蜓等人浑然不知已被人觊觎,还在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些客人挑选姑娘。 这里的法子也有趣,让接客的姑娘们都在场中站着,每人手上都提着一个小花篮,有那相中的客人,就拿真金白银买了ji院里提供的绢花送去。 到这儿来的姑娘姿色都不差,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也都有几个相好的客人。而歌舞之前,都跟大部分的熟客勾搭好了,谁点谁,早就有了分算。嫖资也是有定数的,走一趟,无非玩点乐子。当然,有时有些客人刻意要抬举相好的姑娘,炫炫富,要多买几朵花,旁人也无非看个热闹。 只是张蜻蜓看着那些真金白银就这么哗啦啦的流进老鸨的腰包,很是咋舌,“咱们杀一个月的猪,累得贼死,恐怕也比不上这儿一日的进项。” “眼红了?”谢素磬打趣,“你要敢说这话,估计小叔都能把你抓进书院里关个十年八载的。” 张蜻蜓不敢说,岂止不敢说,也不会想,“这些钱来路都不正经,又是伤天害理的,天哪天要遭报应。我就老老实实杀我的猪,比这个强” “只是连她们都要不少钱了,也不知那个虞珠姑娘要多少钱。”胡惜容还有些替张蜻蜓担心,“二……二哥,你钱带够了没有?” “放心好了”张蜻蜓出来摆阔其实是有后盾的,卢月荷特拨了她一千两银子作活动经费。 当然这钱不能全花了,据卢月荷估算,花个二三百两就撑破天了。张蜻蜓还想替大嫂省一点,争取以最少的代价搞定那只会跳舞的猪。 这边她们还在等着虞珠最后的登台亮相,忽地,就见老鸨满面赔笑的带着人抬了一桌上等席面送来,“几位,这是送给你们的。” 呃?几女面面相觑,她们都是读过书的,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就是张蜻蜓没读过书,也天下不会掉元宝,这肯定不是陷阱就是骗局。 “谢谢,我们不要。” 如此果断的拒绝,让那老鸨颇有些尴尬,看来这几位虽然年轻,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可那边的来头委实太大,是她得罪不起的。忙低声道,“几位小爷,你们可能有所不知。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最多,说不准都是些来头。现在人家好心好意的把送了来,你们若是不要,那让人家多没有面子?不如收下,道个谢也就是了。” 她说着这话,往后面努一努嘴,那个跟着她的随从便上前给几女行了个礼,“几位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大爷是见几位姿容出众,存心结交,才有意示好。” 谢素馨家学渊源,是几女当中心思最沉稳的,展眼见那随从也是一身儒服,便知是读书人了,心下却厌恶他在这种地方干这拉纤说合之事,轻笑着回话,“这位,咱们今日到此处来,只是为了追欢买笑,若是你家大爷存心结交,不如改日再谈。此番好意心领了,多谢。” 那人碰了一鼻子灰,欲待,自家主子必不会善罢甘休,只得腆颜问道,“那几位可否告知姓名住址,让我家大爷改日可以登门造访?” “这就不必了吧,若是相逢就是有缘。今晚我们不过都是这儿的过客,还是先赏美人为妙” 这下没法子了,随从只得复命。 几女私下也在商议,“会不会惹上麻烦?那人好端端的为要来寻我们?” 可她们几个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哪里想得到那人的龌龊心思? 张蜻蜓皱眉想不出所以然来,勾勾手指着,把安西等人叫上前来,低声问道,“你们可知,这行当里头有规矩么?” 小竹哪里?当下眼睛瞪得溜圆,紧张兮兮的拉扯着自家姑娘,“要不姑娘,咱们先走吧” “那行?正经事还没办呢”胡惜容虽然卧病在床多年,但胆气依旧是将门虎女之气,绝不肯干这临阵退缩之事。 追风倒是想到了,只是有些不太敢说,拿眼睛觑着二少奶奶,一副想讲不想讲的模样。 可是很快,场上的事情就吸引了她们全部的注意力,因为那只会跳舞的猪,要征集今晚的入幕之宾了。 不管愿不愿意,虞珠姑娘只要在这里一日,就得接一日的客。因是花魁,身份非同寻常,自然要拿捏些派头出来,只让丫头出来传话,“因昨晚落了一夜的雪,一早我们姑娘起来,瞧见这遍地的银装素裹,想要赋诗一首,总未得成,今儿哪位大爷作的诗合了我们姑娘的心意,今晚就陪他了。” 这是分明把一些粗俗豪客拒之门外了。张蜻蜓不粗俗,但也在此列,瞪着身边一干人,“谁会做诗?” 胡惜容脸上一红,她病了多年,于书本上的知识早就荒废了,不过是看看闲书解解闷,背几首诗可以,哪里会做? 祝心辰眼神迅速转移,骑马打架她在行,做诗?那是? 张蜻蜓果断的拍了拍谢素馨的肩膀,“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让她选中我们” 谢素馨临危受命,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苦着脸道,“做诗那玩意儿挺复杂的,要讲究平仄虚实相对,小时候,只要我一做诗,必被哥哥们嘲笑,所以再不去下功夫了。” 张大姑娘两眼翻白,嘴角直抽抽,敢情这么些大家闺秀全是哄人的,关键时候,一个也靠不住他祖母的,不就是写几句歪话么?我来 ji院里倒是准备了不少笔墨,一俟有客人招手,立即奉上。 张蜻蜓抓抓耳朵挠挠腮,唰唰唰提笔挥就一绝,吹干墨汁,让人封了赶紧送上,先抢个第一再说。 谢素馨目露迷惘之色,喃喃,“这也叫诗?那我做的比她好啊” 胡惜容为人厚道,干咳两声,“起码……还是挺压韵的。” 旁边有人很不给面子的嗤笑出声,“要是这样破诗烂字也能给人选中,往后我见了你就管你叫姐” 张大姑娘斜睨了她一眼,“大话可别说早了” 祝心辰眼珠子一瞪,“这还有证人呢若是不行,回头你得管我叫姐” 张蜻蜓不理,很快结果出来了,还是方才那个丫鬟,盈盈笑拜,“各位请不必费神了,咱们姑娘已经选中了刚刚交诗的张” 噗 祝心辰一口鲜血差点没喷出来,就这样……也行? 那当然张大姑娘很是得意,压低了声音耳语,“妹子,走吧,姐带你进去好好跟美人乐乐” 谢素馨使劲憋着笑,拉着胡惜容要一同跟去。没法子,太好奇了非得当面问问那虞珠姑娘为选中这首诗不可,否则晚上甭想睡觉了。 祝心辰自然也要去的,她总得,到底是输在哪儿了? “慢着”ji院里的人没发话,有人发话了。 声音还是从方才送她们酒席的小隔间里传出来的,“虞珠姑娘只约了一位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其他几位也要跟着进去?不如与咱们这些不受美人青睐的在此把酒言欢,暂遣愁肠?” 祝心辰听着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仔细一想,忽地脸色一变,忙忙告诫众人,“不好这个人惹不得我不能出面,你们” 她头一低,拉着胡惜容退在二人身后了。张蜻蜓和谢素馨面面相觑,不知何意,暂且硬着头皮顶上。 “同不同意的,也得虞珠姑娘说了算。我们几位是一起来的,诗也是大伙儿一起商量着做的,想一起见见虞珠姑娘又有何不可?” 谢素馨在旁帮腔,“这位大爷想请我们喝酒是一番好意,只是这美人当前,说不得只好重色轻友了。” 这话说得一众人等都笑了起来,有人就揶揄着说起了浑话,“或许虞珠姑娘就爱这个调调,看这几位小哥身子骨都挺单薄,纵是车轮战也未必能让虞珠姑娘满意呢这位大爷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满屋哄堂大笑。 几位闺秀听不大懂,但肯定不是好话,一个个羞得满面通红。张蜻蜓在市井混大,平素那些屠夫们可没少说些荦段子,她虽是明白了,也不觉恼,反而觉得此人说得很好,起码替她们解了围。 呵呵一笑,就着这人的话,老皮老脸的道,“不瞒各位,小弟初见京城花魁,实在是有些两腿发软。万一惹得美人不快,赶了出来,那才是丢脸。故此假托做诗是假,让们跟着去壮胆是真。这位大哥既然,也别点破嘛好歹给小弟留点面子不是?” 哪个男人能做得坦白,满场子人几乎为之绝倒 那打趣的客人见她这么有趣,亲自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只木盒,递上前来,“小老弟,咱们做男人的,骨头可以软,就是腿不能软我这大力金枪不倒丸可是费重金求来,只此三颗,送你了” 又有好事者上来凑趣,“人不风流枉少年,要是那个没用,我这儿还有几颗回春丹,包你快活” 这样趣事可是千古难逢,还有些身上带了些奇yin密药的客人纷纷上前,慷慨相赠,生怕张蜻蜓雄风不振,一定要她威震八方。 安西觉得满头黑线,早知如此,他说也不让二少奶奶来丢个脸啊 可是二少奶奶非常得意,管他是,来者不拒,一一道谢,笑纳怀中。没听说这些都是好么?说不定还能卖几个钱,把她这逛窑子的本钱赚呢 张蜻蜓在这儿收礼收得不亦乐乎,可有人不高兴了。 就见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挑开门帘,亲自走了出来,“收了这么多的,着你也该有胆子一人进去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就见此人,生得倒是一副好皮囊,皮肤白皙,五官英俊。个子不高也不矮,身材不胖也不瘦,唇上微留两撇短髯,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淡淡魅力。只是那鹰钩鼻子过于瘦削,显得有几分克薄之气。 张蜻蜓和谢素馨都不认得,只觉得此人衣着华丽,应该非富则贵,但能让祝心辰都避之如蛇蝎,肯定大有来头。 张蜻蜓不想跟他磨唧,“这位大爷,您几次三番请我们喝酒,是给我们面子。只是我们都是头一回见虞珠姑娘,心下难免好奇,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见识见识这京城花魁的风采,改日有空,再赴您的约不迟” 可是此人却生性嚣张,骄横惯了,就是不让,“可我若是非要请你们喝酒呢?” 这摆明就是欺负人了,张蜻蜓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冷哼一声,“这位大爷,您是来找乐子的,我们也是一样花钱来找乐子的这酒我们说不喝,就是不喝” “你敢?”那人往前走了一步,目露凶光,身后,有不少的侍从跟了上来。 “哎哟哟几位大爷,这是回事?”老鸨急了,生怕他们打了起来,上前劝和,“几位爷都是来玩的,弄得不开心,就是我们的不是了。姑娘们,还不快好生伺候着几位爷?” 她这意思,是赶紧让人把闹事的人拉下,让张蜻蜓她们赶紧进后院。毕竟当着众人的面,确实是这位大爷无理取闹了。 “没你的事”那人冷着脸,一挥袖子就把老鸨甩开,目光狰狞的盯着张蜻蜓一干人,“今儿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五爷,您这是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就听一阵软语香风传来,人影一闪,一个娇滴滴,俏生生的美人已经走了进来,正是那只会跳舞的猪。 虞珠笑得一脸甜美,先勾着那位五爷的胳膊,浅嗔了一句,“莫不是贱妾今儿请了这些个,您就怪罪了贱妾不成?这可不象五爷你平日的作风了,谁不,五爷是最宽宏大量的一个人?就算虞珠偶然想吃两根嫩草,您也得体谅人家一把年纪了,也想尝个鲜嘛”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配合着腰身款摆,眼神娇媚,吐气如兰,欲嗔带喜,实在是一朵解语花,让人无法生得起气来。那五爷冷哼一声,虽是不想轻易给她这个面子,却也不愿意就这么驳回。 虞珠察言观色,已知端底,略一思忖,便如风摆杨柳一般,笑着来到张蜻蜓跟前,“张,今儿是我选了您。可是您也看到了,五爷是我的熟客,正在为了这事生我的气。现在贱妾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够敬五爷一杯酒,就算是了了这事,可好?” 好汉不吃眼前亏张蜻蜓不知对方底细,想了一想,身后还有这么多姑娘,决定忍下这口气,“好” 那五爷却不同意了,“若是要敬,得你们每人敬一杯才算数” 这个……张蜻蜓回头望望,却见三女都点了点头。 好丫头,真给面子张蜻蜓转身面对老鸨,“那就上酒来” “这酒个敬法,却得我说了算”五爷冷冷一笑,目光阴毒。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蜜桃宝儿的打赏,至于催更……捂脸。这几天实在是不在状态,乃们懂的~ 周末愉快) 是 由】. 第170章 玄机 (求订阅~求票票~) 四个大海碗一字排开,每个足有汤盆大小,里面满满当当装的全是最烈的烧刀子,离得老远就闻得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天,几乎要把人熏倒。 五爷挑眉看向张蜻蜓等人,“一滴也不许剩,全给我喝得干干净净。剩下一滴,可别怪五爷今日不客气” 一众客人无不哗然,这哪里是敬酒?分明是想要取人性命了。这么这一大碗酒,就是寻常有量的汉子也不敢说能够一口气喝下去的,这么几个文文弱弱的小哥,如何喝得? 就算他们不认识张蜻蜓等人,心下未免也觉得这五爷心肠太过歹毒了。ji院里争风吃醋那是常事,可这样故意刁难人家就太过分了。 张蜻蜓也觉脑门上开始冒汗,这别说一人喝一碗,就是她们四人分这一碗也不可能喝的下去。办? “实在不行,咱们撤吧”谢素馨打起了退堂鼓,不是没有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祖母的,这狗屎的男人到底是个来路?张蜻蜓很是恼火,却不得不承认,撤退才是目前唯一的出路。不过这个仇,张大姑娘记下了,日后非还他这一报不可 既然决定认输,张大姑娘也不是忸怩作态之人,梗着脖子上前,“对不起,我们没这么大的海量,这个酒我们敬不了。对不住了,虞珠姑娘。咱们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五爷却不肯善罢甘休,一个眼色,随从们将她们团团围住,“我说过,今儿这酒你们想喝也得喝,不想喝也得喝”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安西自忖是个下人,没有主子发话,没他的份,可是这五爷也实在欺人太甚了挺身上前,“这位大爷,我们主子都已经说要离开了,您还不罢休?” “不知好歹的奴才,这儿有你的份儿么?”五爷眼神中露出一抹狠厉,往旁边一瞟,一个随从大喝一声,一拳就照着安西打来。 可未料安西竟也是个练家子,丝毫不惧,头一偏躲过这一拳,探手就把他的胳膊抓住,反手一拧,就将这狗仗人势的奴才制服。再顺手往后一推,就把人推到那五爷的面前,撞得他一个趔趄,很是狼狈,看着旁人可是大快人心。 这也还是安西手下留情,没想着伤人,若没有这层忌惮,非大脚将此人踹去撞倒他不可 那五爷没想到的人竟如此不中用,让他在众人前失了颜面,气得脸色铁青,先一脚把那奴才踹开,“没用的” 再瞪着张蜻蜓一干人等,“这还真是反了天了,居然在京城之中有如此暴徒来人呀,操家伙,把他们全都绑了,送大牢里去” “慢着”谢素馨站了出来,“这位大爷,是你的人先动的手,我们的奴才为了护着主子才回的手,你凭说我们是暴徒,要把我们绑了?” 五爷嘿嘿冷笑,“这个京城里,老子就是王法” “是么?”谢素馨微微一笑,她已经猜出此人的三分来历了,毫不忌讳的道,“大爷可当心点。这天子脚下,耳聪目明的人可多得很,难保就没人把这话传上去。当今陛下可是以仁孝治下天,就连太子和皇太孙都是宽和淳厚之人,要是给他们听到这样无法无天的话,恐怕也是会伤心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五爷见眼前的俊秀忽地在他面前提起天子,眼神一凛,心下有了几分忌惮,“你到底是人?” 谢素磬不答,“鱼有鱼路,虾有虾路。五爷你在京城有你的阳关大道,我们也自然有我们的独木桥,何必逼人太甚,闹得两败俱伤呢?” 这位五爷,自然就是上回那个来讹诈张蜻蜓的吴德吴国舅了。他见谢素馨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下暗忖或许这些小子还当真有些来历,否则不会在面前平白无故的提到的靠山,皇上一家子。 这年年打雁,今年倒是让雁啄了眼,惹上几个不太好惹的小子。可若是就这么放过他们,实在太下不来台了。这个威风可不能堕 他转念一想,便给找了个台阶,“既然如此,也别说我五爷没有肚量。我还是那句话,就这四碗酒,你们喝了便罢。若是不喝的话,说不得我也只好找人帮你们喝了反正来这ji院,不就是花天酒地,任性胡为的地方么?” 谢素馨未料,到此境地,他仍是反将一军。她说这番话不过是吓他一吓,免得把事情闹大。毕竟她们几个都是女儿身,若是当真闹上公堂,那可就麻烦大了这下,可如此是好?饶是她平素自诩聪明机智,此刻也没了法子。 “若是……若是我们喝了酒,你……你当真算话,就放过我们么?”忽地,一个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怯怯的响起,胡惜容大着胆子走了出来。 “你出来干嘛?”张蜻蜓把她一扯,低声道,“就是要喝,也轮不到你喝。” “你让她去。”祝心辰躲在后头,却又把张蜻蜓一拉,狡黠一笑,“小狐狸,可不是浪得虚名哦。” 这不胡闹么?张蜻蜓转头正想把她甩开,可是胡惜容已经走了出来,弱弱的问那吴德,“是不是我们喝了,你就不再难为我们了?” “当然”吴德瞅她这连阵大风都吹得倒的小身板很是不屑,不过怕她们玩花招,又补了一句,“我说的,可是你们四个人,每天一碗喝下去,不许漏,也不许让人代喝。” 胡惜容点了点头,脸红红的瞟了四下里一眼,“呐个……还请大伙儿做个证,这可是他亲口说的,一会儿不许赖帐的” 之前那个送张蜻蜓大力金枪不倒丸的豪客早看吴德不顺眼了,拍着胸脯道,“小哥儿,你尽管放心,大伙儿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就是他要赖帐,咱也没法子。只好把这事记在心里,这京城咱不敢说,可以拿到外地去说” 人群人顿时发出阵阵窃笑,笑得吴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十分尴尬。额上青筋爆起, “好我把话就放在这儿了,若是你们当真喝了这碗酒,我就既往不咎,此事一笔勾销” 胡惜容再问,“那请问五爷,这个酒喝,是不我们说了算?只要不洒不泼,不找人来代饮就算数?” 吴德犹豫一下,心想若是如此了,你还能玩出花样来?“是但你可别说,要带慢慢的喝上个十年八载的,那就太无赖了” 胡惜容掩嘴一笑,“不会不会,就是慢一点,也能让大家都看得到的。” “那行你喝吧” 胡惜容点了点头,慢慢的走近那桌子,连张蜻蜓也存了份好奇,这丫头到底要喝?莫非她还是个酒仙? 就见胡惜容伸出苍白的小手,从桌上把蜡烛从烛台上拔了起来,微微一笑,“既是好酒,自然要喝得热热闹闹才有趣” 忽地,就见她俯身拿着烛火靠近了酒碗,用力一吹。呼顿时,相连的四碗满满的酒面上全都燃起了火焰,煞是好看。 胡惜容把蜡烛放回原处,浅浅的笑着,还解释给大家听,“这个喝法,叫做火烧连营。在此,也祝愿我们西征的将士们就象这火烧连营一般,大败敌军,凯旋归来” “说得好”张蜻蜓带头鼓起掌来,她可不傻,这酒一烧,下头还能剩下?不过是些水而已。这个丫头,莫看她病病歪歪的,还当真有一套 围观的人们也跟着叫好,毕竟国家打仗是事关每个百姓的大事,谁也不希望战火烧到家乡,谁也不愿意做亡国奴,就是吴德想唱反调,也唱不起来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大碗酒烧得只剩下浅浅一层水渣,然后四女笑吟吟的上前,各捧一碗,对着众人虚敬了一敬,张蜻蜓领头吆喝,“让我们一起敬出征的将士们,祝他们马到功成,平安归来” 张大姑娘不懂啥成语,可是吉祥话还是会说几句的,尤其是大过年的,听得多了,再也能顺口诌几个。 谢素馨补了一句,“祝我们南康,国运昌隆,繁荣富强” 她说完还斜睨着吴德,你去告啊,看你有话好说? 吴德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却无法阻止大伙儿纷纷举杯响应。气急败坏的一甩衣袖,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整个场面重又弄得热热闹闹了,这最开心的当数老鸨。好了好了,一天的云彩散了,她又可以做生意赚钱了 虽说吴德今天闹了点不痛快,可能日后会迁怒到她们这店,但这纯属他自找的,恐怕也没那么好意思闹得太大。再说了,这杏花春能在京城做买卖,也是有些根基的,所以老鸨并不十分惧怕,反而赶紧把张蜻蜓几位往虞珠面前请,“几位爷快请进去,让我们虞珠姑娘好生伺候着你们吃几杯吧” 那是当然。闹了半天,这才是正事。不之前,那个豪客却把张蜻蜓一拦,拍拍她肩,摘下手下的扳指递,“小老弟,你这人挺不的,你要不嫌弃,咱们交个吧。我叫岳标,做皮货生意的,你日后若是要往西北走,打听下我岳老三,路上无人不知的” 好啊张蜻蜓见此人豪爽豁达,虽然粗俗了些,却是个性情中人。当下也把身上一块从小豹子那儿摸来的玉佩解下给他,“你要买猪肉,也可以去京城的张记猪肉铺看看,那儿的老板是我的好友” 岳标哈哈一笑,“痛快我不耽误你了,快去会美人吧,改日有空,自当造访。” 张蜻蜓这边大摇大摆带着一众,随虞珠进了香闺。 身为ji院最赚钱的摇钱树,老鸨当然要给虞珠提供最好的住处,就她一人,独占了一个小院,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比别处多些,耳目也就更多了。 张蜻蜓进了房,就贴着美人耳朵,“找个清静地方” “真是讨厌”虞珠一把将她软软推开,含羞带嗔的表情似是听到不堪入耳的话,娇媚的眼神从祝心辰等人身上一一划过,微撅着小嘴道,“人家不来啦” 这个妖啊,果然够狐狸精的张蜻蜓暗自一吐舌头,面上却越发的油腔滑调起来,往她怀里靠去,“我们感情好,好吃的好玩的要一起,就是美人也一样你们说,是不是?” 几女但笑不语,只有安西他们,看得脸都红了。 虞珠起身欲往里走,“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她人虽这么说,但手指头却把张蜻蜓轻轻一勾。 张蜻蜓会意,拉扯着她的衣袖就往里走,还转头吩咐其他几女,“哥几个别不好意思啊,来啊” 几女憋着笑跟着往里走,张蜻蜓想给安西等人使个眼色,却见他们都红着脸低着头,眼皮也不敢抬。急得一跺脚,只得吩咐道,“你们几个给大爷把门看好,可不许人进来捣乱” 那伺候的婆子丫鬟一听,怕他们闹得太过,忙忙跟上,“几位爷,这可不行” 安西终于记得的职责了,横眉怒目往门口一站,“没听到我们爷发话么?出去,全都出去” 有他领头一耍横,那些丫鬟婆子不敢动了,只得在外头伸长脖子听着,只见里面笑语渐悄声不闻,想来恐怕那几个文弱书生也闹不出花样,才渐渐的安了心。 进了屋,张蜻蜓还揽着美人想调戏,“我打哪儿来的么?” 美人却冷不丁的从头上拔下一根珠钗,尖锐无比的直指张蜻蜓的咽喉,面上依旧笑靥如花,“姑娘既是潘大派来替贱妾赎身的,还是不要浪费,赶紧说正事吧。” 张大姑娘一窘,回头看其他几女,很不厚道都在那儿偷笑。怪没意思的收了手,老老实实退到一旁,“虞珠姑娘,你也,我家大哥上了战场。你的事,他可没忘,走前交待我大嫂了,我嫂子替你想了一个法子,不过得看下你的有多少,我们才好行事。” 虞珠收了珠钗,扫了几女一眼,忽地一笑,“你是潘家二少奶奶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几位都是你的闺中好友?” 真是聪明张蜻蜓挑一挑大拇指,“此事还请姑娘保密,别让人才好。” 虞珠当然明白,收敛了艳色,楚楚可怜的给众人深深一福,“贱妾出身卑微,劳几位千金履足贱地,此等大恩大德,永生不忘” 这个当真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这话说得让人不帮都不好意思了,“姑娘不必多礼,我们也不过是略尽绵力而已。” 虞珠带着众人看了她的箱笼,果然不出卢月荷所料,大大小小一共有二十多口。 “这里都是历年我收藏的体已,客人们私下打赏的金珠之器,我皆不敢给人瞧见,自藏在这几个箱子里。平素妈妈看管极严,虽说我已有些小小名声,可以任些性子,把的收在房里,但若是想要带出去,却是极难。况且还有好些丫鬟婆子日夜守着,实在无法避人耳目。近几年来,妈妈多番软磨硬泡着要我把钥匙交出来,因我不肯,不知吃了多少打骂” 几女听得无不叹息,一个女子沦落到风尘本就极是可怜了,可攒些私房钱还得被贪心的老鸨搜刮了去,就更可怜了。 张蜻蜓点了点头,“我家大嫂出了个主意,让我来跟你商议商议。你这么些,要是分次分批的拿,迟早给那老鸨查觉,倒不如来个釜底抽薪之计咱们做一场戏,就把你的全都搬走了。” 她在那儿唧唧咕咕一说,几人听了,无不夸赞,“果然好计策,事不宜迟,咱们今日就干” 这边正事已毕,祝心辰心里还惦记着一事,“虞珠姑娘,你是选中她的?” 虞珠闻言璨然一笑,拿出张蜻蜓之前交的那首打油诗念道,“‘昨夜大雪纷纷下,今早四下白茫茫。美人吟诗不得成,我来替你除病根。’若说这诗,实在是不成为诗,可是请看这儿的落款。” 祝心辰仔细一瞧,张蜻蜓落的大名是——张云龙。明白了,最大的玄机就藏在这个名字上头,虞珠肯定是想到了潘云龙,又见有“除病根”语句,于是才选了张蜻蜓。 冤枉,这个输得可真冤枉就没留心看下签名呢? 张大姑娘嘿嘿一笑,“你甭管我被选中的,总之你这个妹子可是当定了。回头备份礼给送来,别的我也不要了,就给我弄两身骑马的装束吧” 祝心辰忽地伸手,把张蜻蜓的脸皮一揪。 “你干嘛”张大姑娘怒了。 祝心辰凉凉的回了她一句,“看看你的皮到底有多厚” 还没等张大姑娘张牙舞爪反击,戏已开锣。 在房间里“鬼混”了一时的虞珠姑娘似是经受不住几人的骚扰,又“逃”了出来。到得外间,饮酒作乐。 丫鬟婆子就见这几个似是不胜酒力,吃了没几杯酒就丑态毕露,尤其是那个张姓,更是豪爽的漫撒银钱,还跟那位个儿最高的斗起富来,叫嚣着要送无数的奇珍异宝给虞珠。 从来烟花巷里,有钱的可是头一位大爷,别说是一般的丫鬟们了,就连老鸨也迅速的闻腥知味,赶了。正主儿登场之后,那表演就越发卖力了。 张蜻蜓甩出一张地契,啪地拍在祝心辰的面前,“我家会没你有钱?真是笑话光这块地,可就不知得顶你多少的珠宝首饰了。来,虞珠姑娘,送你了” “这我可不能收”虞珠吃了一惊,忙把房契往外推。看得那老鸨心痒痒的,这丫头怎恁地老实呢? 旁边谢素馨来劝,“张兄,你喝多了,这是你家的祖业,少说也值万儿八千的银子,咱们来这里寻欢作乐可以,但却不能闹得太过了啊” 万儿八千?老鸨眼都直了,恨不得上前去把这地契一把抓来。 可是张蜻蜓满不在乎,“不就是万儿八千么?老子高兴,就花得痛快给你” 她还要把往虞珠怀里塞。虞珠当然继续推辞,旁边祝心辰火上浇油,“你别信他,那就是一张纸,全是假的” “?谁说我这是假的?”张蜻蜓假意冲上去要跟她打架了。 老鸨好不容易觑着个机会,把那张地契拿来,仔细一瞧,可是着实吸了口气,这张地契可分明是真的,纸色泛黄,一应明细写得清楚,某年某月,某人认缴白银五千两,得何处的良田百倾,还盖有官府大印,老鸨可绝不会认。 她的心思顿时活动开来,当今这个世道,一向是认契不认人的。只要有这一纸在手,不能当作主人?她暗地捅了虞珠一把,意思是让她要。 可是虞珠却胆小不敢收,“这么大一注财,万一给人是我在酒后坑了他的,闹将起来,可如何使得?” 老鸨一听有理,眼珠子一转,生出个主意,“那你可以随意给他点金银,就当是买卖了,再签个契约,那可是绝无反悔的余地” 虞珠不敢,“妈妈若要,您来买吧况且……” 她似有些舍不得银钱,不愿意冒这个风险。老鸨头脑一冷静,心想也是。干嘛要冒这个风险?这个丫头,这些年可攒了不少的金银,那小屋子都快堆不下了,不如哄着她拿钱出来买了这纸契约,日后就算是上了当,吃亏的也不是。可若是得了好处,这么一在笔财可全落在手上了 于是一力撺掇,“傻丫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是有了这么一大注财,往后别说你了,就是妈妈也能跟着你过些好日子。我看你存着那一屋子,全是死钱,可这地却是活的,还得年年有出息。何不将其买下,日后谋个长远生计?” 是 由】. 第171章 都是出来偷吃的 在老鸨的劝说下,虞珠似有些心动,犹豫不决。可是那边,张蜻蜓却似在众人劝说之下,颇为后悔,想把地契收了。 老鸨见此,心下趁发肯定,觉得他们几个毕竟年轻气盛,做事冲动,于是拿话相激,“张,您方才不还说愿意白送,此刻又反悔了?要依我说,也不用你吃这么大亏,不如让我这女儿跟你买下,只算她个便宜价钱,如此可好?” 鱼儿上钩了张蜻蜓心下得意,面色却愈发难看,只是拉不下脸来,一个劲儿的给同伴使眼色,让她们来找老鸨要地契。 老鸨愈发不肯,也不管虞珠同不同意,直接就指着里屋道,“我女儿屋子里也藏着些好,不如就让她跟你换,如此可好?再要不同意,那就是你太没男子汉气概了” 张蜻蜓似是逼得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说起硬话,“谁说不行?那……那也得把拿出来看看。” 虞珠十分不愿,奈何给老鸨强逼着,不得不将所有箱笼尽数打开,清点之后,足有三四千两。 那老鸨这个女儿有点钱,谁曾想竟是如此有钱?自来鸨儿爱钞,眼看着这许多的黄白之资,那两眼几乎冒出火来,气恼无比。心下越发存了个歹念,既是不肯奉与我受用,何必还留你手上于是便一意孤行,逼着立时写了契约,把全给了张蜻蜓,算是买卖两清。 张蜻蜓连连摇头,面上大有悔意,到底无法,无精打彩的领了而去。至于那地契,当然就喜孜孜的落入老鸨手里。 待她们一行雇车出了门,虞珠才暗自长舒一口气,到底把全弄走了。可是还没完,做戏得要做全套,她转身就赔着笑脸,冲着老鸨伸出手,“妈妈,我的已经拿走了,这地契还是给女儿收着吧” 休想老鸨顿时翻了脸,“乖女儿,你到底年轻,手上存着这也无用,不如就交到妈妈手里,找人替你好生看着,也替你挣点利息。” 虞珠脸色大变,泪珠儿滚滚而落,“妈妈……这可是女儿私房换来的” 嘁老鸨讥笑一声,“你的私房?别以为你现在长大了,多了几个得脸的客人就真以为是千金了你是老娘花钱讨来的粉头,连你这个人都是老娘的,何况你的这些?做人,可不能忘了本” 当下,她得意洋洋,携着那地契和买卖合约,扬长而去,只留下虞珠在那儿放声大哭,听说回房后直哭了一夜,从此托病,茶饭不思,连客也不肯会了。 老鸨心里寻思着,她不过是闹闹脾气,从前还有份家私可以倚仗,往后可是一穷二白了,还能拿腔作势多久?少不得还是要出来笑脸迎客的。 于是放宽了心肠,还就着这个事情,吩咐下人给她减了些饮食待遇,意在挫挫她的锐气,往后让她乖乖听话。 青楼之中,最是势利,有老鸨领头这么作践着,有些心地不太好的想着她风头已去,除了少数真心交好的,谁不上来作践?虞珠起初还争过几回,可回回都被老鸨打压了下来,她似是得了教训,从此再不敢轻易纷争,反而立即覆帐迎客,日日还来巴结奉承老鸨,让这老鸨心中十分自得。 难免跟行内其他老鸨吹嘘,说她如何得了一注大财。倒也有人曾经提出过疑问,觉得这事透着几分蹊跷。 就连ji院里的人也有说,那几个看得唇红齿白的,搞不好还是姑娘家假扮的。 可这些话老鸨多以为是人家妒忌她发了横财,十分的不爱听。她生平极是自负,可最近年纪渐大,华发渐生,眼睛老花,许多事都是力不从心。可人越发是这样上了年纪,越发容不得人家在她面前提一个老字。要是谁敢说她雌雄不分,那不是公然笑话她老眼昏花么?当即大巴掌就打了出去。 再说时下风气,年轻男子爱俊俏,傅朱涂粉的也不少,何况是富人家娇养的,更有许多讲究。况且张蜻蜓几人都极为年轻,象个女孩儿也是有原因的。尤其是那位个儿最小的,干巴巴的小身板,前瘪后平,哪里看得出是个女儿家? 所以说她们是不是姑娘,老鸨当晚一门心思在银钱事务上,确实没有看清。可纵然就算是姑娘家又如何?她又吃了亏? 再说,她这地契可是实打实的拿在手里,这才是最要紧的。话再说,就算真是个骗局,那又如何?横竖这钱又不是她出的,若是虞珠日后拿钱贴了小白脸,岂不更气?若是散了这笔钱,能让虞珠俯首贴耳,老实听话,她又何乐而不为之? 所以这老鸨是算来算去,觉得绝无半点吃亏之处,那些逆耳忠言,她是一句也不要听。 也真亏得她如此的刚愎自用,所以了解她性情的虞珠才能顺利实施卢月荷带来的计策,一击中的。冷眼觑着老鸨这些天渐渐的放下了心,只顾找人要去那地契所注的地方查看,她暗暗欢喜,按捺下心情,静待时机,准备第二步的行动。 且不提她在这儿运筹帷幄,那晚张蜻蜓拖了出来,第一个想到要送去的,就是曾经住过的别院。 这么些箱笼,若是拖回潘府,难免惹人注意,往后也说不清楚。不如送到那儿去,福伯两口子都是绝对信得过的老人家,有他们看管着,想来大嫂也是绝对放心的。 这回,可不比上次卢月荷有过交待,事关这么大笔的钱财,福伯可要问清来历。况且她又穿着男装,极是可疑。 张蜻蜓原想编几句谎话遮掩,未料这老头极是精细,一问扣着一问,弄得张蜻蜓不得不道出实情。听说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吩咐做的事情,福伯还有些将信将疑。可也不好太过拂逆,于是先把贴上了封条,锁进了内室。不过他也告诉张蜻蜓,“这事儿,我现就跟你问问大少奶奶,若是真的便罢,若是假的,我可不依” 张蜻蜓急忙将他拦住,“都这么晚了,大嫂早就睡下了,福伯您要不放心,明早再来问过吧。” 福伯这才作罢,又交待她路上,直送出老远才回了家。 这边张蜻蜓等他回了头,才长出一口气,撩开车帘问那几位同谋,“我送你们回家吧” 谢素馨指着身上,“我们这样怎生?还有人在酒楼里呢,先去换了衣裳再说” 哎哟,这倒是。张蜻蜓差点把她们那些下人都给忘了。安西斜睨着二少奶奶丢三拉四的德性,很是无语。就这作风,一点都不过硬大少奶奶也是的,把这样的事情托付给她?回头他一定得去好好吿上一状不可要果真是大少奶奶的吩咐,他连大少奶奶也要告,这胆子也未免忒大了点 正往回走着,忽地,祝心辰闻着不知哪儿飘来的香气,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不觉赞道,“好香” 胡惜容虚弱的附合,“我也饿了。” 她们折腾大半晚上,一顿正经饭也没吃,只在ji院里胡乱用了几筷子,方才兴头之上还不觉得,这会子可都饿了。 祝心辰把车帘一掀,“嗳那个姐,咱们饿了,要吃饭” 姐就是姐,叫那个姐?张蜻蜓瞥她一眼,却觉得肚子也饿了,吩咐纪诚,“绕个路,看看” 一时拐了个弯,就见一个小巷子里,有人摆了个摊,卖的是萝卜炖牛杂,在这乍暖还寒的初春夜里,香飘四溢。 来南康这么久,可许久没吃过这种街边小食了。张蜻蜓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动,走不动道儿了,“我就在这吃了,你们随意啊” “我们也要吃。”一群饿狼争先恐后的扑了上来。 张蜻蜓一瞧乐了,招呼安西等人,“都吃口喝的,别客气,我请” 你就是请我吃了,我也还是要告状的。安西一面坚守着吃人也绝不嘴软的原则,一面在想,这个状是否要告得委婉一点?毕竟是个少奶奶,也是好心办好事,总不能太过份了不是? “老板,一共九碗,快点上来” “好咧”老板麻利的添了九碗热气腾腾的萝卜牛杂汤出来。 真正吃到嘴里,才觉出饿来。何况这牛杂炖得酥烂,白萝卜煮得十分入味,再喝一口咸鲜微辣的牛肉汤,好吃得简直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去。 老板看她们吃得香甜,也很高兴,“几位,要不要再来张葱油饼?都是自家做的,一张大饼,不加牛肉的只要五文钱,现下锅就得” 行啊,正好喝了这牛肉汤,肚子里也要点干粮压一压。 那老板迅速的将调好的面糊糊下锅,煎了一张大饼出来,面糊里加了鸡蛋,拿热油煎得酥软可口,切作九块端上,一会儿就给抢光了。 张蜻蜓很是豪气,“再来一张我请客,管饱” 这值几个钱?祝心辰白她一眼,举着空碗冲那老板喊,“牛杂汤也要再添一碗” 张蜻蜓睃她一眼,“你这丫头,倒是会吃,净挑贵的。那大饼才五文一张,牛杂汤可要十文一碗呢你这一碗下去,两张大饼就没了” 谢素馨见她揶揄得有趣,也举着空碗起哄,“我也要加一碗我吃不下,看着也好” 胡惜容给逗得咯咯直笑,“那我也要一碗,带给少泉哥哥” 张蜻蜓故意虎着个脸,咬牙切齿的砸出锭银子来,“你们吃啊有种把我这锭银子全吃下去” 那老板见生意好了,忙活得越发高兴。很快,第二张饼也煎好了,切开了送上。张蜻蜓有了点在肚子里打底,顺嘴就闲聊起来,“老板,你这牛杂汤做得真好” 昏黄的灯下走近了细看,这老板年纪也不太大,三十出头的样子,很是憨厚,闻她称赞,不觉自豪道,“我们家在京城卖牛杂汤可是祖传的手艺,可有好些年头了。您瞧见那个箱子上没有?我们家姓田,这个田记牛杂汤,京城里许多人都的。这汤全是牛骨头真材实料熬出来的,这一锅老汤底子都好几十年了” “哦,那还真不简单啊既是这么出名,不盘个店面,正正经经的做下去?” 老板微有些赧颜,“这京城的店租太贵了哪是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租得起的?从前也曾经到外城去开过铺子。可是那边的生意只有白天一拨,晚上还是内城的生意好。租了一阵子,赚的一点钱,交租吃喝后也剩不下,倒不如依旧象从前这样。白天在外城,晚上到内城来摆个摊,虽是风吹日晒的辛苦些,至少还有个余钱。” 张蜻蜓点了点头,问他,“那你现在上哪儿买牛杂?” “从前是在屠夫那儿,现在是在张记猪肉铺。他们家的新鲜,价钱也便宜,象我们头天晚上把买好,弄干净了熬上,到天一亮,就是一锅好汤了。” 几女闻言窃笑,张蜻蜓得意不已,却听那老板又微叹了口气,“只可惜我们家本钱薄,生意小,否则,我真想找上那家老板,跟他谈谈,多赊些牛杂牛骨给我,到时我也雇些人手,在京城四处多开几个摊,那生意做得,才叫有滋有味儿呢” 祝心辰听及此,促狭的道,“那你快跟这位张作个揖,她跟那张记猪肉铺老板可熟得很只要她金口一开,说不得就能帮你这一把了” 老板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张蜻蜓,“这位,果真如此么?” 张大姑娘那个得瑟哟故意端起架子,“那是当然你若是果真有心,就抽个空,到张记猪肉铺去找董老板或是陆姨,只说是张三介绍来的,他们必然见你。” 老板一听这话,有些犹豫了,嘿嘿赔笑,“莫不是消遣小的,这哪有人当真叫张三李四的?” “咕咚”原来是林寿忍笑不过,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祝心辰拍着桌子大笑,“她真的就姓章,排行第三,可不是如假包换的章三么?” 张蜻蜓怒斥了她一眼,转而冲那老板一挑眉,“你爱信不信断了这发财的机会,可是你后悔” 老板虽有些将信将疑,但闻听此言,还是冲张蜻蜓深施了一礼,“若果然是真的,那小人日后发了财,必感谢的大恩大德” 张蜻蜓仰着下巴,微一摆手,很是大方,“不必客气” 正说笑着,忽见旁边又来了一伙客人,“老板,快快快,五碗牛杂还要裹得厚厚的牛肉大饼” “我来吧”有个猴急的等不得,跳到锅边去捞牛肉了。在灶边干活的老板娘一个提防不及,给他硬是把锅勺抢了去。 “老四你斯文点”有个人看不惯,上前去抢他的锅勺,下一句却是,“可别想把肉全捞你一人碗里去” 这两个声音听起来这么耳熟? “我说咱们这样好吗不跳字。有个陌生的青年男子声音响起,很是胆怯,“万一被抓到办?” “怕啥?”有人满不在乎的也不压低声音,“总之都已经跑出来了,咱们赶紧吃完了,赶紧” 另一个坐下来个儿也最高的人淡定的道,“反正都出来了,吃不吃都要受罚,不吃白不吃” 轰隆隆隆 别说张蜻蜓瞪大了眼睛,胡惜容惊掉了下巴,就连追风也一样张大了嘴,瞅着那伙人,不敢置信的喊了声,“二……二少爷?” 咦?那个满口说不怕的人刚吃进一口牛杂,疑惑的转头望去,包着嘴口的萝卜牛杂,含含糊糊的问,“谁啊?” 张蜻蜓蹭蹭蹭冲到跟前,厉声质问,“潘云豹,你跑这儿来了?” 噗 满满一口肉渣,如天女散花一般,喷了张蜻蜓一身。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张大姑娘站着,他坐着,所以并没有多少溅到张蜻蜓的脸上,只是以她的肚腹为中心,向四面扩散。 胡惜容三两步抢到跟前,举灯照着那个高个子铁塔,“哥?真的是你们?” 呃……胡浩然窘了。 那边锅勺砰然落地,寻声望去,灯下两个呈呆滞状的可不是蒋孝才和郎世明?旁边还有个很腼腆的小伙子拉扯着衣角,局促不安的低头站在那儿。 潘云豹使劲眨巴眨巴眼睛,才认出面前这位是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却不妨把牛肉渣一同吸到气管里,呛得大咳不止。 就见小化身母老虎,一把将他的衣领揪住,“你们是私逃出来的?” 嘘嘘 郎世明作着手势冲了,急得直跳脚,“别嚷,快别嚷嚷了” 唔……蒋孝才跟,一个重要问题,“你们都穿着男装?” 呃……这个嘛,也不太好说。张蜻蜓色厉内茬一拍桌子,“是我先问你们的” 胡浩然瞅着妹子这身装扮,也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他倒是实话实说,“军营伙食太差,我们找了个空,溜出来打打牙祭。” 祝心辰很是不可思议,“打个牙祭,打到内城来了?” 胡浩然耸耸肩,“外城基本上没吃的,全都歇业了。”他瞅了瞅自已身上的军装,再瞟了郎世明一眼,“我们这身打扮,店铺里头都不能去,这小子嘴刁,就说要来吃牛杂汤。” 解释完了,他还难得保持镇定的吩咐呆若木鸡的老板,“再去煎几张饼来,要快” 老板左右瞧瞧,到底是依吩咐去忙了。胡浩然端起的那碗,一面抓紧吃,一面问妹子,“你穿成这样?这么晚了跑出来干嘛?” 胡惜容无言以对,除了还在大咳不止的小豹子,其余几人都有样学样的端着牛杂汤,边吃边睁大眼睛等回答。 张蜻蜓斜睨了他们一眼,扫了胡惜容一眼,意思是有她撑腰不用怕,“告诉他们” 胡惜容咽咽唾沫,心里也有个恶作剧的小妖怪在作祟,于是半掩着脸,目光躲闪的看着她哥,“二嫂……二嫂带我们去……去杏花春了。” 噗这回是集体喷了。 幸好胡惜容早有防备,站的时候就稍微侧了侧身,所以从她哥那海口里喷出来的,只有一些零星溅到她身上。 胡惜容心中忍笑,偷瞧着他哥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又故作无辜的道,“我们……我们也没干,就是看了看虞珠姑娘,帮她带了点出来。” 胡浩然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慢慢的扭动着脖子,转向张蜻蜓的方向,抖着嗓子,话都不成调了,“弟妹……我这妹子是个女的。” “我啊”张蜻蜓理所当然的承认了。 她忽地,这胡惜容真的也不是表面这么柔弱的,她耍起小阴谋来,还是挺有看头的。嘿嘿,瞧她哥这傻样很够她取笑一阵子的了。 “虞珠也是个女的。” 张蜻蜓点头。 胡浩然咆哮了,“那你带她去嫖ji?” 张大姑娘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呲牙裂嘴,“那你希望我带她去找男的?” 胡浩然只觉快要气绝倒地了。 张蜻蜓整人整够了,把还在剧烈咳嗽,紧攥着她衣襟,半天说不出一句相思的小豹子拍开,问身后的同伙,“吃好了没有?” 吃好了,没吃好的也吃不下了。没法子,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得赶紧离开 “撤”张蜻蜓挥手带着人走了,告诉老板,“找他们结账” 吃白食的感觉简直是太好了尤其是吃了白食,还把人逗弄一顿的感觉,简直要美上天了 而下剩一干人,吃不下不说,还得替人买单。而犹为可恶的是,她们干嘛去嫖ji啊?谁能告诉他们,这到底是为? 那个因为不幸目击四人偷逃,而被无辜拐来的新兵宁幼佳看着石化的几人,只觉脑袋大了一圈都不止。 “呐个……咱们该走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要是等内城门关了,咱们可就出不去了” 蒋孝才闻言,迅速端起一碗牛杂汤,狼吞虎咽的干掉,又让老板把刚烙好的牛肉饼切了包上,“大伙儿快吃呀还等?过几天就休假,回家一问不就了?” 于是乎,蝗虫开始过境了。 吃化满腔郁闷为食量,尽其所能吃饱之后,一群蝗虫迅速飞走了。 只是留下老板两口子,大惑不解,今晚这是遇到一伙人哪?还有那个张三的话,到底做不做得了数? (谢谢大家的票票,还有蜜桃宝儿和丁杏的打赏。新买了两枝香水百合,突然,成香闺了~ 众:鄙视,说你胖你还喘了啥时候加更? 呃……擦汗,今晚早点睡,争取吧。 另,感谢寻梦岁月扮演的宁幼佳,乖宝宝,善良老实的小兵疙瘩。) 是 由】. 第172章 被抓包了 [3合1,含粉红165+] 虽然各自都有下人,但张蜻蜓还是坚持送每位到家,才放心的离开。 谢祝两家的丫鬟婆子都快急疯了,根本就不跟她一起上哪儿逛去了,在酒楼里提心吊胆的等了半天也不见人,都商量着要不要回府报信了,好歹见她们平安归来,只是换了身男装,说不出的怪异。可要是多问几句,都是一字不提,只说到街上逛了逛,故此晚了。 张蜻蜓见那些下人明摆着一副嗔怪她把自家带坏的表情,心下悻悻,到了这两家的门口,是坚决不肯进去。 只是到了郎府别院,董少泉因见她们迟迟不归,心下惦念,一直就在厅中守着。听到响动,亲自迎了出来,见面就是好一通埋怨。 “你也真是的,容容身子不好,就是带她出门,也得有个分寸,弄得这么晚了才,万一吹了风着了凉办?” “少泉,你就别怪二嫂了。”胡惜容的兴奋劲儿还未退去,“你猜我方才见到谁了?” 张蜻蜓把人平安送到,就不管了,“你们慢聊,我可走了,都这么晚了,我也得回家睡大觉了。” 董少泉睃了她一眼,却仍是关心的,“快吧,路上” 张蜻蜓笑笑走了,胡惜容这才告诉他,“我们方才见到哥哥了” ?董少泉愣了,“他们跑出来了?” “你进来,听我说。”胡惜容进了屋,叽叽喳喳把晚上的事情一说。听得董少泉连连摇头,先不管胡浩然他们私逃出军营之事,只道,“也太无法无天了幸好你们平安了,若是在那种地方出了一丝半点的差池,这让我如何向你哥哥交待?往后她要再约你,必须我跟着” 小竹跟小鸡啄米似的在一旁点头,“说得是要不,我也不敢陪着去了。” 胡惜容才不怕呢,“你们呀,就是太爱大惊小怪了,二嫂挺好的,二回你们都不跟着,我独自跟着她玩得还痛快些” 完了,这把人的心都带野了。董少泉无奈之极,心想只好回头去张蜻蜓那儿告诫一番。因见胡惜容着实累了,一面叫人准备香汤,让她好好的泡个澡,既解乏,也可搪些寒气之后好睡觉,一面又命人去郎老那儿回个话,若是歇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歇也得跟人家家长说一声。 张蜻蜓办成了事,心情不,得意洋洋往潘府。她也有些累了,打着哈欠,琢磨着到卢月荷那儿去邀功请赏。可是悄没声息的刚摸回潘府,才进侧门,就见暗处窜出一个人来,吓了张蜻蜓一跳。 “姑奶奶别嚷”林权急得直嘘声。 “你躲在这儿?” 林权上前低声道,“今儿不知了,听说到您那儿候着呢我见我们家的阿寿也没,想是有事,便假说接他,在这儿守着,跟您报个信。” 啊,明白了,他是来讨好卖乖的。不过不管他出于目的,能这么忠心护主总是好的。张蜻蜓心下感谢,“我了,谢谢林叔,你带着林寿先吧。追风你去帮着纪叔卸了车就歇着,不必伺候了,只安西随我进去就行了。” 众人听她分配停当,各自去忙,张蜻蜓带着安西刚跨进院子,就见里头灯火通明,不仅是小谢,连卢月荷也端坐一侧。只不过,小谢脸上满是不耐,而卢月荷的脸色却有些发白,显得十分疲倦。 张蜻蜓心下一紧,大嫂刚有了身子,最是劳神不得,也不知给小谢拖出来坐了多久,露了马脚没有。心思一动,笑着进来,“婆婆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小谢终于等着她了,当下冷笑,“这话倒是该我问你才是,,你到底上哪儿忙活去了,直到现在才回?” 张蜻蜓还是那个借口,“晚上去探望胡家,恰好又遇上两人熟人,便在外头一同戏耍了下,故此得迟了,让婆婆担心,实是不该。” 小谢轻哼一声,明显不信,“是么?那是熟人,你又究竟是上哪儿戏耍去了?” 张蜻蜓听着这个问话不对,好似女扮男装,去青楼游荡之事了,那是哪个多嘴的传的? “回婆婆话,路上遇到的是谢家表妹和祝家,我们就在街上逛了逛,祝家说要送一套骑马装,便在绸缎铺子里选了选。” 小谢笑里藏刀,“真的只是选了套骑马装?没有多选套男装?” 张蜻蜓心中越发狐疑,难道在吉祥斋给人瞧见了?“婆婆说笑了,无端端的选男装干?现在又不在家,给他做了也没用。” 可还是不觉心虚的低头扫了身上一眼,应该没有破绽吧。幸好时听了谢素馨一句话,不怕麻烦的改回了原来装束,重又施了脂粉,就是给几个小厮做的衣服,方才得了林权的提醒之后,也全放在纪诚的马车里,并没有带进来。 除非小谢有切实的证据,否则可没办法治的罪。于是这么一想,张蜻蜓反将了她一军,“婆婆这么问,倒叫大惑不解了,不知婆婆到底是意思,还请明示。” 小谢果然无法追究,睨了她一眼,悻悻的道,“你也,现在你不在家,身为妇人,应当安分守己才是。你那铺子做生意可以,可是也得避避嫌疑,不要成天三教九流的人都混在一块。更加不能去些不该去的地方,见些不该见的人。” 她转头盯着上卢月荷,“云龙,你可是大家子出身的,你倒说说,是也不是?” 卢月荷皱着眉头,一直忍着想呕的冲动,勉强起身施礼,“婆婆……说得很是。” “哎呀,你的脸色这么不好?”小谢上前了一步,细瞧着她,“莫非,是有了身孕?” 张蜻蜓心里着急,怕她瞧破,不觉脱口而出,“哪有?” 可这话分明就有些欲盖弥彰了,小谢顿时转头,看着她皮笑肉不笑,“这话可轻易说不得,万一真的有了,那时可说呢?” 这话太恶毒了,要是现在不承认,往后有了,岂非是说不是潘云龙的?卢月荷沉声下拜,“婆婆说得是,最近是有些恶心干呕,正想找大夫来瞧瞧,却又怕不是,一直未敢擅动。” 小谢惺惺作态的上前关心,“这种事情能拖?明儿我就给你找个大夫来瞧瞧,若是真有了,可得好好保重才是” “谢婆婆关心。”卢月荷见横竖已经瞒不住了,索性以手抚额,“现在真有些不适,想歇着了,还请婆婆见谅。” 小谢一笑,“正好,我也要了,你也歇着吧。”眼光又从张蜻蜓身上扫过,“云豹,你可别以为分院单过了,就没人管了。在外头行事还是要有些分寸的,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处都可能碰到熟人。咱们这潘府老爷辛辛苦苦积下的名声,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你败坏了” “。”张蜻蜓把她送出了院门,赶紧回头来瞧卢月荷,她已经捂着嘴,招手让丫鬟捧来痰盂,呕吐不止。 周奶娘是有经验的,忙让丫鬟捧了热茶,准备漱口,又取了几样点心酸梅,备在一旁。 等卢月荷缓过劲儿来,漱了口,又拈了块梅干在口中含了一时,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虚弱的指着张蜻蜓,“你……你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呃……张大姑娘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可是安西已经清退了旁人,一五一十全部招认了,就连晚上遇到潘云豹他们出来偷吃也没隐瞒半个字。 得,张蜻蜓袖着手儿,缩头耷脑的站在一旁,只听候发落便是。 卢月荷却很能分得清楚轻重,没有责怪张蜻蜓,却是先想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婆婆会这么快就了?”她思忖一阵,“除非,你们在那青楼之时,给人认出来了” 张蜻蜓很是吃惊,“那会是谁?” 卢月荷白了她一眼,“你说还有谁?” 张蜻蜓瞪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卢月荷伸出三指纤纤玉指,心中有七八分的肯定,“我准备就寝的时候,婆婆忽地来的,按推算,应该是他之后。” 咦?张蜻蜓吃了一惊,“可我没在那儿看到他啊?” 这下连安西都鄙视她了,“那儿那么多人,灯又暗,咱们看得么?” 张蜻蜓窘了。 卢月荷摆了摆手,不欲过多追究,“这事幸好你机警,没把往家里搬,否则那麻烦可就大了。光凭一条改扮男装,出入风月之所,就够婆婆治你的罪了。那处小院,虽说是先婆婆留下来的,但一直在咱们手上,婆婆她可动不得,放在那儿,倒还算稳妥。” 张蜻蜓松了口气,可算是没有办砸。可是卢月荷转而又教训起来,“只是弟妹,你也太胡闹了你能跑去那种地方?还把几位闺阁千金带了去,这要是出了差池,你要我们面对人家的父兄?” 张大姑娘低头嘟囔,“那不是……好奇么?” 卢月荷差点气乐了,“你个女子对那种地方有好奇的?真是——”她也无话可说了。 “大嫂”张蜻蜓涎着脸上前,转移话题,“这事就算是我的,但是好歹也平安了。婆婆她顾忌着老三的名声,不敢与我们直接对质的。倒是连累你,这回让她瞧出有了身孕了,她会不会暗地里出花招?” 那是肯定的。卢月荷横了她一眼,“那你也不想想,这是为了谁?” 张蜻蜓老实认,“我我了,可我老三他没事干也上那儿去了?” 卢月荷刺了她一句,“连你都能好奇,他就不能也好奇好奇?” 呃……张蜻蜓再一次窘了。 卢月荷微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我的事迟早也是瞒不住的,让她就吧,只是日后些,也就是了。”想想,还是忍不住抱怨一句,“还有你,以后少给我惹点事否则我收拾得么?” 张蜻蜓乖乖听训,见她起身准备,倒有些好奇,“大嫂,那儿……” 卢月荷轻笑,“他我可管不了,说是交给你的。不过既然从军营里溜出来,就得做好给人抓到的准备。抓不到,那自然是他们运气好,我也不想多说。只是奉劝你们一句话,婆婆方才别的没说对,有句话倒是有些道理。这京城很小,别以为做些就没人瞧见。还有一句难听的,叫多行不义必自毙,送给你们两个共勉吧。” 张大姑娘臊一鼻子灰,把大嫂送了。要走的时候,忽想起件事,从怀里掏摸出银两来还她。 卢月荷一怔,“这是干?” 张蜻蜓颇有些赧颜的把那几味药的事情偷偷告诉她,把卢月荷气得一番白眼,这个钱眼子,没救了 也不想再教训她了,去吧去吧转头倒是给心腹下了道命令,往后多盯着些二少奶奶,再有,的饮食衣裳一定要格外,千万别给了小谢可趁之机 上房。 “大嫂真的有了?”潘云祺吃惊不小,这孩子若是女孩还好,若是男丁,可是潘家二房的长子,就算是潘云龙两都挂掉了,他还是整个潘府和潘茂广爵位的第一继承人。 “我看八成是真的。”小谢怄得头都疼了,揉着太阳穴生气。 谁曾想,关键时刻,杀出这么个程咬金?原本见着卢月荷几年都没动静,想着她有孕艰难,就放松了些戒备。没想到这回,居然让她不声不响的就有了身子,而那个可恶的叶莞瑶,却是至今也没听着一点动静,这让她如何不气? 而潘云祺弄上手的兰心,是年后的事,有没有身孕也不是这一下子就能看得出来的,起码还有一个月才能见分晓,说,也比卢月荷这胎要来得晚了。 “唯今之计,只好是你多加把劲,无论是那个丫头,还是你自个儿,总得让一个先怀上,这就不至于差太多了。” 潘云祺颇有些不以为然,“若她生的是个,那咱们还争这点子工夫做?” “放屁”小谢瞪他一眼,“她生的是嫡孙,难道你的孩儿就不是么?一个小孩儿从娘肚子里出来,再养到大,哪是那么容易的?只要有个在这儿跟她争,就说不好鹿死谁手再说了,她男人可在前线上出生入死呢,要是再出点子状况,她那儿还有奔头?” 潘云祺点了点头,忽地有些不忍之色,“可真要是大哥出了事,她连个孩子也没有,也太挺可怜了。” 小谢瞟了他一眼,“那你以为你母亲就愿意做这种缺德事?那也好,既然你要做你的好,那咱们索性就都别管了,由着她生下潘家的嫡孙,往后你这辈子,就等着看人家的眼色过日子吧” 潘云祺略加思忖,到底还是私心占了上风,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他眼中现出阴狠之色,“娘,那不如就趁着爹和大哥都不在家,干净利落的先收拾了。” 小谢面上这才露出些满意之色,“你也切莫小看了你大嫂,她经过上次一事,已经对我生了些戒心。这回又将此事瞒得滴水不漏,肯定身边的饮食衣物都会十分。咱们要做手脚,还得借个东风才行。” “娘您的意思是?” 小谢挑眉一笑,心中已经生出一条毒计,“这事老2是早就的,你那丫头不是还在她房里么?若是从她那儿递出去的,想来她就不会再疑心了。” 潘云祺明白了,这一招就是借刀杀人了。而要成事的关键,就着落在兰心身上,那这些天就得对她格外好些。 “行,做了。” 见他转身要走,小谢却叫住又问了一句,“你今儿也到那种地方去了?那样的销金窝是咱们这样人家去得起的么?也不怕给人瞧见,日后传到你爹耳朵里” 这话潘云祺很不爱听,“我们家去不得了?要说起来,爹也是个王侯了。承蒙看得起,把我请到那儿去,要不是我去了,能遇得上二嫂?看着这样一出好戏?只可恨无法出来指证她,倒是让她白白逃过一劫。否则,咱们把她的猪肉铺子弄来,那才叫坐享其成呢” 小谢也觉有些惋惜,“你放心,若是将来你能承袭到潘府的一切,她手上这点,也逃不出你的掌握,只是现在,也不必操之过急。我要说你,你又不爱听,可你最近真得推掉些应酬,好好用用功了,不过半年的工夫就要考试了,咱们家是有功名的,可以让你直接以举人应试,但也得尽量考得好些,到殿试那儿让皇上注意到才行。” “行了行了,我了。”潘云祺不耐烦转身就出了门,心下却在惦记着另一桩事情。 他今日是应了黄家之请,和吴德去吃的花酒,未料却遇见了张蜻蜓。起初还没认出来,等瞧清了,可让他大吃了一惊,也怕她认出,立即就躲在后头,一直没有露面,后来吴德气冲冲的走了,他倒是又留了一时,直到张蜻蜓随虞珠进了房才离开。 原本满心想私下提醒吴德,张蜻蜓的真实身份。可想了又想,到底不妥。一来张蜻蜓这回扮了男装,若是说破,潘府脸上无光。二来吴德此人极是小气,若是因为记恨上张蜻蜓,就迁怒潘府,那就是引火烧身。三来,万一这吴德要拿他作刀,让撕破脸去闹内讧,那也怪没意思的,故此潘云祺还是决定把此事压下,只禀告了娘亲。想以张蜻蜓的破绽,寻她一个不是。现在的张记猪肉铺生意可做得红火,要是能插一杠子进去,倒也算是不。只是没想到,啥也没捞着,反而探出卢月荷有孕一事。 潘云祺想了一想,回房之后就跟叶菀瑶提出,“从明儿起,我要在外书房用功,中午就在外头吃了,不必打发人,反让我分心。” 叶菀瑶听着这话来得古怪,不解其意,暂且柔顺应下,服侍他歇息。是夜一番**过后,趁着他心情不,叶菀瑶提起一事,“我那嫁妆,时候能给我赎?” 潘云祺轻笑,只拨弄着她的头发,闲闲提起,“大嫂已经有了,你这肚子时候也争点气?” 叶菀瑶心下一凛,再不好多说。她的嫁妆,恐怕赎回无望了。而潘云祺要去外院读书,是否又是要去会张蜻蜓身边的那个骚蹄子?看来,她也要采取些行动了。 翌日,张蜻蜓特意打发人先去铺子里,给她告了一会儿的假,在家中陪伴卢月荷等来了小谢请来的大夫。 一番诊脉,确认真是有了身孕,卢月荷忙命人拿出准备好的银钱打赏身边的亲近下人,阖府欢喜。 这边大夫又开了安胎药,小谢似是为避嫌疑,反而主动让卢月荷派人跟去抓药。一面嘱咐她好生休息,一面又训斥下人们好生服侍,派头拿捏得十足。 卢月荷也不理她,只是在小谢含蓄提出要帮她管事之时,微笑着回应,“谢谢婆婆关心,院内诸事,已然吩咐明白了。再有些要操心的,有弟妹帮着我也就罢了。” 小谢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但她做婆婆的该说的话已经都说到了,要是卢月荷再出状况,那她可就不管了,于是不尴不尬的,也就揭过此节。 张蜻蜓原本要把安西也留在大嫂身边保护着,卢月荷笑道,“倒是让他跟着你,我才放心。安西,要是二少奶奶再行昨晚上的混帐事,你也不必怕,直接打晕了,把人送,我还重重有赏” 说得张大姑娘一吐舌头,老实带着安西上工去了。 只是心里却还记挂着一事,那偷吃的小豹子,可被抓住了没? 很不幸,小豹子昨晚一就被抓了。一网打尽,没有一个遗漏之鱼。 当晚,关了一夜的小黑屋。几个家伙被反绑了手,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那儿讨论,为张蜻蜓她们几个好好的女孩要去嫖ji? 这是世风日下,还是另有隐情?作为元凶的小豹子虽然觉得杏花春和虞珠说不定会和大哥有点关系,只是他实在没有勇气告诉别人,他的大哥会去那种地方。而且,就算是大哥交待了事情,不通知他的?只告诉他? 嗷嗷,小豹子想破脑壳也想不通,其余几人更是一头雾水。只有无辜被牵连的宁幼佳,欲哭无泪,他这么倒霉,被这伙家伙胁迫了出去? 他不过是个京城的平民之子,家境虽然不算富裕,但也还算过得去。本人长相平凡,资质普通,属于那种丢在人堆很快就淹没的类型。为人也一直老实本分,随和安静。 因为哥哥小时候摔断过腿,行动有些不便,所以这回征召军役,家里人商量之后,就让他来了。也不求他升官发财,建功立业,只要他安安分分的服完几年役,能平平安安回家就好。可没曾想,这入伍才几天,他就得背上个处分。真是倒霉透顶 不过这几个富家哥儿还算讲义气,胡浩然就告诉他,“你别哭丧个脸了,到了, 我们就说你是被我们抓来的就完了。” 宁幼佳刚好过一点,郎世明又来打击他,“你也真笨早多跟咱们吃一点不就完了?谁又晓得?” 蒋孝才本想一拍大腿,奈何手被绑着,只能恨恨的一跺脚,“只可惜那牛肉大饼了,就这么给充了公,要不,给小宁你吃了也好啊?” 呜呜,能为能不讲吃的?宁幼佳肚子更饿了。他们好歹还吃了些,他可一口没吃呢,真亏 可不管闹心,几个人还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到了天明,营中点卯之时,几人就在全军面前被提溜出来了。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不过是开营时露了个面,一般是不出来的,可是今天,三位殿下却尽数到齐了。一个个面沉似水,神情严肃。 再瞅着下头黑鸦鸦聚集了全营的新兵,郎世明不觉头皮发麻,两腿发软,“完了完了,这回不会杀了我们,给这帮猴儿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杀谁也不会杀你”蒋孝才可比他有脑子多了,忠顺王府的一脉单传,若是就为了偷个嘴就给杀了,这未免也太令人寒心了,“不过看来,这回活罪是免不了的,咱们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屁股开花?几人想着,未免都有些胆战心惊,只是不好在面上表现得太过软蛋,梗着脖子一同上前跪下。 郎世明悄悄抬头,眼巴巴的瞅着几位殿下,想讨点暗示,却见太子苍白的面上极是威严,三殿下脸上却有些不忍之色。眼神里分明写着,你这傻蛋,整出这幺蛾子呢? 二殿下李志板着脸,指着这五人,当众问那刑官,“这五人姓甚名谁?所犯何事?” 刑官把五人姓名一报,“此五人昨夜私逃出军营,回到内城去偷吃宵夜。巡营之时教官发觉他们丢失,正要外出缉拿,恰逢他们回营,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牛肉饼,请几位殿下过目。” 此言一出,台下已经有了不少笑声。见过没出息的,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跑出去只为了偷吃几口,这值得么? “肃静”李志低喝一声,声虽不大,但场上立即安静下来。 此时,萧森也从人群之中走上台来,“卑职身为他们的教官,没有尽到应有的监督与管教之责,请殿下责罚。” 沈大海很是自责,早就把这些惹事生非的家伙收归麾下了,万不该推给好友,这回可给他惹**烦了。 李志微微颔首,转身问潘云豹等人,“此事是否属实?” 胡浩然只补充一点,“不关宁幼佳的事,因为我们私逃出来之时,正好被他瞧见,因怕他叫嚷,我们就强逼着他一起跑的,他可是一口也没吃,就我们几个吃了。” 宁幼佳心中感动,没想到胡浩然还当真替他辩白了。 李志走到胡浩然的面前,夸赞了一句,“很好,够义气”然后转身面对所有新兵,“大伙儿,这几个都是人么?” 完了,这是要曝他们的底细了。小豹子几人此时才真正觉得羞愧不已,眼光灼灼的盯着地,恨不得望出个坑来,好把给埋进去。 “这一位,就是当今的武烈侯,可能现在的年轻人不太了,可是稍微上些年纪的人都,他的父亲,可是前任的兵马大元帅老侯爷十多年前就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只留下这么一点血脉。” 再走到蒋孝才和郎世明面前,指着二人道,“这一位是昌平王府的,这一位是忠顺王府的嫡孙,都是我们南康国鼎鼎大名的功勋之后。” 他的脚步来到潘云豹面前,“而这一位,就更加的非同凡响了。” 嗷呜小豹子连眼睛也羞愧的闭上了,只恨不得一头撞死,这回真是给他爹丢死人了 “他就是我们现在的兵马大元帅,得胜侯的二。” 哗底下一片哗然,跟炸了锅似的议论纷纷。李思靖夹在人群之间,很是为他们掬了一把同情之汗,说你们好呢?就为了饱点口腹之欲,这真是把祖宗八辈的脸都丢光了 太子微咳了几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然他们几个都是王公亲贵,甚至当中还有皇亲国戚,但是,既然他们犯了军规,就该依律受罚执刑官,他们都该当刑罚?” 执刑官铁面无私的道,“未经许可,私出军营,当杖责五十,贬为苦役。若是知情不报,还得加罚五十。” ?小豹子几人都傻眼了,宁幼佳更是白了脸,他的惩罚更重? 执刑官继续讲了下去,“萧教头身为他们的教官,管束不力,罪加一等,当杖责一百,降职留用。” 啊?胡浩然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愿意一人做事一人当,可不想连累旁人,“是我们犯下的,请罚我们就是,不必牵连旁人。” “就是,我们教官……” “住嘴”太子李忠罕见的疾言厉色起来,这一动怒,又是一阵咳嗽,才渐渐平息,“你们以为这是逞英雄抖威风的时候吗?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指着下面的一众新兵,眼睛却望着潘云豹等人,满脸俱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意,“这是军营你们只要进了这里,每一个人的身上,就不仅仅是肩负着的性命,你们还肩负着成千上万的同袍,乃至整个国家的命运 觉得我言过其实了吗?可你们都应该读过书吧,应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一场仗下来,很有可能就关乎到整个形势和国运的变化。你们想一想,如果咱们现在是在战场上,你们几个就因为想吃点好的,就私逃出军营。然后你呢,明明看到了,也没有阻止,这个性质是不是更加恶劣?而身为你们的教官,却是在你们之前才发觉,这样的纪律,这样的作风,来保卫我们的南康?保卫我们的家园?” 偌大的校场,寂然无声,只有军旗猎猎。 太子的话象一句句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发人深省。这一刻的他们,都在扪心自问,是否能做到一个合格的将士?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太子李忠以帕掩嘴,又剧烈咳嗽了几声。可没有人再敢轻视这位病弱苍白的太子,因为他的气势,他的胸怀足以引领着他们去追随,去臣服。 旁人都低着头,没有看到,只有离得最近的二殿下李志瞧见,雪白的丝帕上分明染上淡淡血痕。他心中一沉,原来皇兄病体,竟已至此了么? 李忠迅速将手帕藏进衣袖,语重心长的道,“你们现在还是新兵,也许有人会觉得,这么严格的对待你们,是小题大作了。可是西北的锋火已经燃起,我们不打人家,人家却要来侵犯我们的家国。可能随时,都需要你们奔赴战场,若是没有一支铁的军队,才能保卫得了我们的大好河山?” 人群之中,有人带头举起了铁枪,“严守军纪,保家卫国” “严守军纪,保家卫国”千万人一同附合,气壮山河。 潘云豹几人低了头,再没有半句话好说。 六人尽皆脱去棉衣,赤lu上身,就在这高台之上,领受了各自的杖责。然后一同被贬入伙头军,全军最苦最累的地方,干活去了。 (嗷嗷,加更了,感谢大家的票票,桂子还是很给力的素不素~ 众:鄙视,尽往脸上贴金。 呃……) 是 由】. 第173章 活该 军营里的伙头房,因为要储备粮食物资,防雨防鼠,专门设置了一处单独的院落。这也是加入伙头军的唯一好处,便是不用再睡帐篷,而是有宽敞的瓦房了。 只是这瓦房的住宿条件也着实不咋地,用十几块大木板在房间的两侧,以长板凳衔接,各拼了一个简易的超大通铺。一个枕头一床被,就是一个人的铺位了。一边十位,一间房就能住二十人。整个伙头军要伺候上万人的饮食,还有打杂事务,这儿十来间房,也住了两三百号人。 这种大通铺,稍稍挪动或是翻个身,就能听得到床板吱里嘎啦响。可是现在,床上并排趴着五个人,却是一点动静也无。 忽地门帘一动,三殿下李念带着侍从进来,瞧见床上皮开肉绽的五个人,微微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五个人趴着,却没有一个能睡着的,因为身上太疼了,根本睡不着,也没力气。听见动静,倒是一齐都抬眼,瞧见是他,后头还让人捧着药盒,心里多少都明白了几分。 “三……三殿下……”郎世明那个感动啊,两行猫尿差点就不争气的掉下来了。赶紧眨巴了几下,憋了,可看着李念的目光,分外亲切。 想他郎世子一落胎,就是在锦绣中养成,如珍宝般供着,几曾受过如此毒打?可今儿的五十军棍结结实实落在细皮嫩肉的上,打得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虽说有军医前来做了诊治,可用的不过是普通的民间药方,纵然有些效果,背上也是火烧火燎的,简直要疼到每根骨头缝里去了。 郎世明未免有些心生悔意,早知如此,他干嘛来军营受这个罪?从前充英雄装好汉的时候都会说,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觉得很够爷们。可是今日实实在在的挨了打,他才,屈打成招原来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他会作如此想,那其他三位金枝玉叶的们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只是面子上下不来,都不敢吭声而已。 李念对身边的侍从使个眼色,他们立即去打了热水,用干净软布擦去他们背上原本敷着的黑糊糊的厚厚一层药膏,换上了从宫里带出来的御药。 这好就是不一样,宁幼佳有幸,跟几位哥儿享受了同等待遇。就见那侍从取出龙眼大的白色药丸,只拿温水调稀了,均匀抹上背上,顿时便有丝丝凉意沁入心脾,背上那热辣的感觉一下子减轻许多,整个身子都轻快不少。 随后侍从又取出一只精致玉瓶,倒出小指头大小的火红丹药一丸,喂每人服下一粒,遇津则化,满口生香,原本口干舌燥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宁幼佳心知是好,心想,能有这待遇,也不枉他多挨那五十军棍了。 等侍从们服伺完毕,李念才揶揄了一句,“这回,可记得教训了么?” 那还能不么?潘云豹等人俯首认,“三殿下,我们了。” 李念呵呵一笑,“若是吃个亏,能买个乖也是好的。要说你们,也实在太骄纵胡为了些。既然当初决意来这军营,自是要吃些苦头的,这才几天就受不住了?纵是受不住了,来找我不行么?世明你往常在父皇面前都敢讨要御膳,这回却不知来找我,偏要偷跑出营去?正好撞在枪口上,也活该你们几个被罚。” 虎豹豺狼现在全成病猫了,哪里还有脸?乖乖的听人教训。 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李念也不便多说,只好言安慰,“都好生将养着吧,明儿我再打发人来给你们上药。这棒疮之毒可大可小,幸好这天儿还冷着,不至于化脓,赶紧静下心来养上三五日,也不至于落下毛病,只是往后可再不许如此莽撞了,么?” “。”这一回,倒是应得齐整。 李念微微一笑,带人走了。 身上好些了,人的话也多了。宁幼佳悄声道,“这三殿下,人还不啊。” “那当然,脾气好着呢”郎世明刚好一点,又活泛起来,“他是几位皇子当中……” 正打算讲几句李念的好话,胡浩然却忽地插了一句进来,“都少说两句吧,你不休息,别人还要休息呢” 郎世明讨个没趣,瘪了瘪嘴,不吭声了。 蒋孝才斜睨着郎世明,轻笑了一下,闭上眼睛一声不吭。潘云豹在一旁瞧见,觉得老三的笑容大有古怪,可他也学聪明了没有问,只是闭上嘴,用心琢磨。 张蜻蜓可不这几个倒霉蛋的悲惨遭遇,她陪着卢月荷瞧完了大夫,就照常去了铺子,董少泉见着她,关起门就是一顿好说。 他伶牙俐齿的张大姑娘说不过,只当耳朵生了茧,老老实实听他唠叨,并赌咒发誓绝不再带胡惜容去那种地方,董少泉这才作罢,转而却问,“那张三就是阁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一怔,想起昨晚之事,不觉莞尔,“莫不是那个牛杂汤来了?” “可不是?”陆真一掀门帘进来,横了她一眼,“一早就巴巴的来了,说是张三说了,让他来找少泉和我,要赊些。我们还道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闹了半天还是您哪” 张蜻蜓嘿嘿赔笑,“虽说他的生意不大,但咱们总也有钱赚啊我这总不能把上了门的买卖往外推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你是不能往外推,可你也不能总把事情都往我和少泉身上推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陆真没好气的睃着她,“也不知你长不长脑子的,咱们这店开这么久了,何曾赊过一单生意?全是银货两讫。若是给你卖个面子开了这个口子,后头那么些大主顾可办?万一全都压起钱来,你得拿出多少银钱才够?” 张蜻蜓还当真没想得这么深远,她只是想着,从前杀猪的时候,也有些主顾一时手头不方便,就赊上几日也无妨的。却没有考虑到,现在这个店可不是以前几文钱的小买卖了,要是都赊起来,她们确实承担不起。 不由得讪讪认,“这是我没想周全,不如我去把他推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推推?这上了门的买卖能往外推?”陆真现学现卖,又抢白了她一句。 张大姑娘不了,都有,还让她说? 见她老实了,陆真才道,“我从你帐上支了五十两银子,让他去做了,若是日后做得好便罢,做得不好,亏的可是你” “不就五十两么?没事我就,还是陆姨最会办事了。”张蜻蜓眉花眼笑的上前拍马溜须。 陆真可不吃她这一套,绷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看吧。” 张蜻蜓在他们跟前,可不隐瞒粗略文墨之事,认认真真看了半天,看出问题来了,“这……这是何意?赚了钱就是铺子的,亏了却是我的?” 字据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张记猪肉铺借了田记牛杂汤纹银五十两,作为借款的唯一条件,只要张记猪肉铺不倒,往后田记牛杂汤就必须得从张记猪肉铺进货。当然,价钱方面以市价为准,只要张记给的价钱不高于正常价格,田记就不能改变进货商。 张蜻蜓看明白了,这是拿着她的钱,给铺子里招徕生意,赚的大头是铺子,吃亏就是一人。 陆真得意一笑,“你不夸我会办事么?会办事的人,当然不能吃亏啊” 张蜻蜓她是故意逗的,越发的呼天抢地,以博一笑。 匆匆几日过后,便是军营旬假之日。 刚好赶上白鹭书院要开学的之时,张蜻蜓提前回了一次章府,在家吃了一顿饭,又带几个弟妹出来逛了一回,给他们买了些各自喜欢的小礼物。还答应小胖子,往后潘云豹上书院去找小舅舅谢尚贽求学之时,会偷偷给他带些喜欢的吃喝和不太违反书院禁令之物。 小胖子自是意满心足,这次回家,张蜻蜓还明显感受到,大哥章泰宁对她的态度亲善了许多。 他上回得张蜻蜓引荐,与冯遇春赴了一回谢家们的文会,使足平生之材,才勉强入得了那些世家的眼。倒是冯遇春,肚子里当真有些墨水,与那些人颇为投契。 这功夫拿出手,方知有没有。 从前章泰宁并不甚看重这个大妹夫,觉得他不过是死读书,一朝撞上鸿运当头,才博了个功名。可实实在在的拿到人家的地盘上去一交锋,可就看出一个人的学问高低了。 当下章泰宁也很是感慨,觉得从前确实是轻视了这个翰林妹夫,对他的态度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友善尊敬了许多。 回首从前,章泰宁结交的友人,最好不过是邝玉书了。可他在京城之中的才名,其实有大半是因为性喜卖弄,还有附着于身上的国公世子光环所赋予的。 但是,谢家那些名门世家可非一般的官宦人家可比,那一种几百年的沉淀与积累熏陶出来的腹有读书气自华,真名士自风流的潇洒与气度,却是名声在外,但华而不实的邝玉书所无法比拟的。 章泰宁就感觉象是从一个别致小院,忽地来到皇家园林一般,整个人的眼界打开了,看到的、听到的完全不一样了。才觉得从前是坐井观天,妄自尊大了。 他又不蠢,既有了这样的见识,当然就会加紧上进。一些乱七八糟的应酬能推就推,整个人沉稳下来之后,倒少了从前的不少浮华之气。 顾绣棠瞧在眼里,自然高兴。她本来就是礼部侍郎之女,自小也是熟读经纶,从前老给林取笑是个女秀才。可是现在,却可以趁着与章泰宁关系日渐亲近之时,去红袖添香。 虽然谈不上给章泰宁指点一二,但谈论探讨却是绰绰有余,还不时的能给章泰宁以小小惊喜,让他愈加看重这个妻子。 而此时,顾绣棠的孕期已过三月,见夫妻日渐琴瑟和谐,便含蓄的透露出来,章府上下无不欢喜。 而冯遇春呢,他是确实有材,却因为门弟所限,很难有机会结交这些名士文客,是以满腹才华也没太多的人赏识,可是现在不同了,张蜻蜓无意之中给他打开了一扇门,让他有机会走出去,展现的才华。虽然他已经是官员了,但身在官场,名声和人脉仍是最重要的两条,等渐渐积累够了这些,他想要再上一层楼,亦非难事了。 章致知见到这些变化,极是开怀。亲生自不必说,就是在这个大身上,他也舍得投钱了,想要借着这股势,把他们各自捧上一个台阶。毕竟,孩子们好了,章府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 从前刘姨娘只敢偷偷拿的私房去贴,可是现在,章致知会主动关心,让她关心下大女儿的家计,若是有些捉襟见肘的时候,一定要跟他说。并暗地里开始筹谋着,若是冯遇春真的能名声鹊起,日后纵是再分给他们些田产,也不无不可。 章致知是深深觉得,把张蜻蜓许配给潘云豹,这一步棋走得极妙。若非有这个女儿打开局面,章府何至于此? 林跟他多年夫妻,如何不解他的心思?她一旦分清了利害,可是最精明的一个人。当即瞅准时机,借事说事,提醒章致知,当年把张蜻蜓嫁给那个纨绔,最早可出自于她的授意。当然,最后归功于还是得落在章致知身上。只是你不能说,她这个嫡母就没有功劳的不是? 章致知也,他能有今日,这个发妻还是功不可没的。虽说私心太重了些,但总体上说,还算是个不的主妇。 他可以宠胡姨娘,但绝不会宠妾到灭妻的地方,林能够悔过自新,他就会给足她面子。夫妻俩似乎又回到从前的日子,一派和乐。 至于章清雅,估计是在忙着收拾家里的小妾,张蜻蜓那次也是临时决定,并没有见到她。只是林倒替女儿给她问了个好,她也就虚套了几句,如此而已。 等着军营放假那日,小谢倒也记在心上,一早就打发人来提醒,让张蜻蜓在家等候,说是中午要吃个团圆饭。 张蜻蜓让人回话,“只怕还要去书院听舅舅讲课,不如改在晚上吧。” 小谢暗地里嗤笑,“这临阵磨枪,也是银样蜡枪头。行吧,就改晚上。” 张蜻蜓想着胡浩然和李思靖也要回家,便放了董少泉和陆真的假,去铺子里坐镇。 早上那拨生意刚忙过,却见李思靖和陆真到铺子里来了,“二少奶奶,潘二少爷只怕今日是回不来了。” 啊?张蜻蜓一愣,这才那头小豹子因为偷吃受罚的事情。 陆真她在这儿,一听外甥说起,就赶紧带着他来说一声,听得张大姑娘是直撇嘴,这个二百五,这么倒霉? “那他的伤要紧么?” “伤倒没事,临回前,我还专门去看过他们的,都养得差不多了。因为受罚,这一个月都没假。我见有位祝心远祝给他们带了话,以为你们都了,所以就没去你们府上。” 得,那肯定家里人也了。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指不定给人笑话呢 张蜻蜓猜得没,祝心远上门报信之后,头一个乐的就是奶奶潘高氏,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我就说那小子不是个做正经的事的料,瞧瞧,这才去几天就闹出事来,再过几天,非给人踢出来不可” 小谢面上淡淡的,心里却也笑开了花,就这么个烂泥,能糊得上墙才怪还是的,可比他有出息多了。 潘云祺了,越加自负,完全没把这个二哥放在眼里。 连卢月荷在房里,也是拍手称庆,“打得好小叔这个瞻前不顾后的性子,就得这么狠狠的教训一下才是。从前总说要如何磨练,何曾真下得去手?就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来个厉害的,否则哪年月才能开得了窍?” 不过她心里还惦记着潘云豹的功课,想了一想,让安东,吩咐几句,就让他来找二少奶奶。 安东刚到张记猪肉铺,迎头就撞见了董少泉,一进门,就见蒋四姨娘也在这儿。正红着眼睛跟张蜻蜓商议,“不管说,也得派个人去瞧瞧啊?到底伤得样,这让人多揪心啊王爷说他不方便露面,倒是你们年轻人,都是同辈,看是谁方便去瞧一眼。这是我们家的伤药,好歹给他们几个带去,就这点子要求,应该是能通融的吧。” “我去吧。”董少泉赶,就是这个目的。 他和胡惜容一早就跟忠顺王府众人一起在家等消息,可祝心远一说,郎家老太太听了可不得了,当即就心疼得“我的儿呀,肉呀”的拍案大哭,还闹着要进宫去求皇上,放孙子,是郎老王爷下了狠令,劝了半天,才把老太太劝。 可毕竟是唯一的亲孙子,郎老王爷也是心疼得胡子直哆嗦,若是不派个人去瞧瞧,他也不能放心,一样收拾了一堆的疗伤圣药,要找个人送去。 这种情况,若是只派个下人,家长们未免都不放心。可要是哪个家长去,未免就显得太过慎重了些,也实在有些没脸。毕竟又不是干了光彩的事情,是为了偷嘴挨的打,说出去都丢人。 于是董少泉自告奋勇,他人心细,办事又周到,郎家人也觉得他去最为合适。现在到猪肉铺来,是特意来跟张蜻蜓问一声,有要交待的,他好一起带去。 张蜻蜓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毕竟是她决定往后要过日子的了,给人打了五十大棍,想想也好受不了。只是张蜻蜓心里更加生气,那头小豹子也实在太不争气了就因为馋嘴,闹出这样事来,丢不丢人的? 于是阴阳怪气的道,“你就帮我告诉他,二回再要偷嘴吃,就得有把嘴巴擦干净的本事。象现在这样,被抓个现形,活该被打,我可没钱没给他带去的” 见她这一犟,把蒋四姨娘给僵在那里了,陆真忙劝,“少泉你就告诉他们,知能改,善莫大焉。让他们往后可千万别再犯了。否则这让家里人多担心?” 董少泉应下,正待离开,安东上前行礼,“大少奶奶还有句话,说二爷虽是受罚不能回家,但在军营里的功课可不能拉下。她让小的来问问二少奶奶,是否让小的跟着一起,收了二爷的功课,送上小舅老爷那儿去。等舅老爷布置下来功课,依旧还是要给他的。” 很好。张蜻蜓坚决支持。 当下,董少泉和安东带着药材走了。蒋四姨娘也是难受,就留在铺子里,等着董少泉。陆真见张蜻蜓还窝着一肚子火,没心思招呼人家,她也不好走开,便在一旁轻言细语的开导她。李思靖便捡些军营里有趣的事情讲给她们听,慢慢的,也让蒋四姨娘止了悲声,有了几分笑意。 董少泉和安东快马加鞭赶到军营,日头还没到正中,找人通传,今日几位殿下都已回宫,但料到他们几家人会来探视,早留了话,只要不违反军规,还是允许的。横竖只是送药,当值的官员便作主放了他们进来,找了个小兵带路,引他们去伙头营。 虽说今日休沐,但真正回家的还是少数人。除了离家近的,大多数人只是呼朋引伴,准备到京城中去玩耍。有那怕花钱的,索性连逛也不去逛,留在营中休息。 因军营里清一色穿的都是土色军衣,乍然见到董少泉一身鲜衣的进来,不觉就多看了两眼,更兼他人物出众,生得比寻常女子还标致,更加惹人注目。 弄得董少泉极是后悔,他身上这身新衣,是那日胡惜容给他挑的,那丫头因为久病,尤为喜欢艳色。这身选的就是极明丽的秋香,上面还织着二色金时新团花,领口衣襟腰带上又镶着雪白狐毛,格外打眼。今儿说是哥哥,非逼着他一早穿上。因出来得匆忙,也来不及换,在这军营里,却显得过于招摇了。 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董少泉硬着头皮来到营房。咦,那几个人呢?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蜜桃宝儿和晚空星光的打赏。 最近天气干燥,眼睛也特别容易干涩。呃……阿紫,乃滴催更,太恐怖鸟,捂脸,偶米有看到~ 秋天,大家要多喝点汤水,照顾好哟) 是 由】. 第174章 反省 当潘云豹等几人给叫到董少泉面前时,有那么一会儿的工夫,董少泉怀疑的眼睛出了问题。而对面的那几位,更是窘得当即捂着脸转过身去。 郎世明最为夸张,拿胳膊挡着脸哀嚎,“少泉你太讨厌了不打个招呼就跑来了?” 这一嗓子,总算是把董少泉的疑虑打消了,面前这位,还是从前的郎世明。只是他们现在这样…… 一个个身着土布军装,身系大围裙,挽着袖子的胳膊上还沾着油灰水渍等乱七八糟的,烟熏火燎,蓬头垢面的模样全无当日英俊潇洒的京城纨绔模样,实在是——太好笑了 胡浩然板着脸发话了,“傻站着干嘛?进屋” 董少泉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使劲忍笑,可看着几人脚上肥而庸肿的老棉鞋,呃,更想笑了。 安东跟在他身后,一样眼睛望地,使劲掐手心,不能笑,千万不能笑 进房落坐,其实也没地方好坐,就在他们几人的床沿坐下,胡浩然冷着脸睨着他俩,“想笑就笑吧” 呵呵,董少泉实在忍不住,很不厚道的闷笑连连。安东也捂着嘴,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咕噜声。 蒋孝才翻翻白眼,“笑够了赶紧说正经事啊是不是家里给咱们带来了?” “对了”董少泉勉强收敛了笑意,打开了包裹,“这是蒋姨娘给你带的药,这一份是郎老王爷送来的,还有信。” 那边安东问潘云豹,“二少爷,舅老爷给您布置的功课,您做好了交给我吧,我给您送到书院去,再布置下功课来,还给您送。” 小豹子往他身后东瞅瞅西瞄瞄,“没给我带别的?二少奶奶没信给我吗不跳字。 安东存心想打击他,把张蜻蜓的话如实带到了,“二少奶奶没带给您的,就一句话。说您偷吃连嘴也擦不干净,实在是没用极了,挨打也是活该。” 呃……此言一出,连旁边几个也给打击到了,一个个灰溜溜的都觉得怪没意思的。 潘云豹瘪着嘴,把的功课找出来,“就这些了,养了几日伤,也没做。家里还有一些,都收在书房里,问麒麟或是阿荣都。” 安东记下,把收下。主子们还有话讲,识趣的退到门口去了。 他这一走,屋子里顿时活泛开来,潘云豹当即凑到董少泉跟前,“少泉,我真生我气啦?” “我奶奶没让你给我带点好吃的来?” “我娘还好吗?我家老头子有没有因为这样就不待见她?你告诉她,我其实没大事儿。” 董少泉一个一个耐心解答,“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不过也是替你担心。你们也太不象话了都说了到了这儿不比家里,凡事让你们忍耐些,这才几天?又闹出事来” “你们这是为了偷吃才受的罚,我们好意思还往里带吃的?老王爷让我把这件金丝软甲拿给你,偷偷穿上,二回就是再挨打,也能挡一挡了。” “蒋姨娘瞧着还好,就是为你担心,哭得眼睛都肿了,现在还在猪肉铺子里,等着我传消息,你要是有话,不妨给她写封信吧。” 这个提议不,蒋孝才忙抓了潘云豹才拿出来的笔墨,开始写家书了。小豹子一想,不理他,他也可以给写信道歉啊,赶紧夺,“我还要写呢,你拿的去” “别这么小气,给支笔我就行了” 郎世明嫌弃的把那坎肩样的金丝软甲往董少泉面前一扔,“这个没用军营挨打,都是扒光了衣服再打,就是穿上也得给脱下来。倒不如把奶奶那件猞猁皮的给我送来,那个暖和,起码夜里还能挡些寒。” “你不要,给我吧”蒋孝才一面写家书,一面还分神抢,“挨打的时候用不上,平常训练的时候总用得上。现在成天烧火做饭的,万一引火烧身了,有这个总比没有强” 郎世明一想也是,赶紧抢回怀里,“你少惦记着,我还要用呢还有笔吗?再给我一支,我也写几句。” 他们三个都消停下来,掀起铺盖,趴在床板上开始写信了,董少泉才抬眼瞧了胡浩然一眼,“你,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胡浩然冷哼一声,却是问他,“那天晚上,你那干到底带容容干去了?” 是哦,这个问题可很重要,旁边六只耳朵全竖起来了。 董少泉微微一笑,跟他们把虞珠之事大概解释了一遍,“只是我也不知为何要帮虞珠姑娘,只说是欠了她一个人情,得去还。” 他们不知,潘云豹却是的,顺口就道,“上回那个吴德来找麻烦,是虞珠姑娘帮忙去通融的,就那时欠了她一个人情。” 哦,这下众人都明白了,只是,“那你是跟她搭上线的?” 这个小豹子却不太好说了,不过几人却已经猜到了,“是云龙大哥对不对?怪不得他那天跟咱们一起去,我还说呢,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请动了京城花魁,看来还是英雄的面子比较足啊” “你们也就罢了,可别出去乱说我哥的事” “你以为都跟你这么傻?放心,我们有分寸。再说了,就算给人也不怕,英雄不跟美人闹出点事来,就算不得真英雄了” 几人一面歪掰,一面陆续把信写好,郎世明全都收过,交到董少泉的手上,“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聊” 他吐一吐舌头,促狭的做个鬼脸,拉着潘蒋二人出来了。 董少泉有些窘,不过他还真有事儿,不方便当着他们几人面说,转头见人都走了,这才低声跟胡浩然道,“你把衣裳解开,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上回那伤刚好,这回又挨了打,可犯了旧伤么?” 胡浩然两手抱于胸前,一直靠墙站着,动都不动,“没好看的,不过是挨了几棍子,三殿下拿了宫里的御药来,早都好了。否则我们哪能起来干活?” 董少泉哽了一哽,不放心的回头瞧瞧,见这窗明墙薄的,若是强行动手要瞧,只怕给人瞧见,确实也有些不好意思,到底做罢。只是交待,“那你们往后可别再这么着了,老这么挨打,唔……容容在家,也挺担心。” “你跟她说,我没事”胡浩然一直紧绷着的脸渐渐柔和了下来,“她往年一换季就爱犯咳嗽,这春天到了,白天虽暖和了,但早晚仍是凉的,让她多穿着些。就是愿意出来玩玩也行,只别弄得那么晚,吹了风着凉了可办?” 董少泉低着头回话,“我会注意,那天晚上她,我让她泡了个热汤才睡,没有着凉。她也这么大了,能跟人出去玩玩,这几天都挺开心的。不过我也跟姐说了,往后坚决不许带她玩得这么晚了。” 胡浩然睃了他一眼,略顿了一顿才道,“还有你,生意要做,可也别这没么没日没夜的操心你要是病了,还让容容伺候你啊?” 董少泉头更低了一分,嗫嚅着,“我了。” “你真的才好可别哪天让我你阳奉阴违,到时可别想再出门半步。就是不做你那点生意,咱们也不会饿死” 嗯。董少泉轻轻应了一声,墨黑的发里微露出来的一点耳尖染上了淡淡的粉红。 胡浩然横了他一眼,“走吧,我送你出去。” 董少泉老老实实跟在身后,蓦地,胡浩然停下脚步,转头问了一声,“有这么好笑么?” 董少泉一怔,忽地反应说的是他身上的打扮,噗哧又笑了出来。 胡浩然很是不悦的嘟囔着,“伙头军不就这样的?难道还能跟你似的,弄得花枝招展的?” 呃?董少泉一下就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我?花……” “难道不是么?”胡浩然紧皱着眉头很是不满的盯着他这身新衣裳,“我一不在家,你就弄成这样了?” 冤枉董少泉当即辩解,“这是容容去买的她今儿非让我穿上……” 一时,他也噎住了,红着脸低下头去。 胡浩然忽地只觉心情大好,不过脸还绷着,“既是她买的,那你就穿吧。横竖买也买了,不穿也可惜了。” 董少泉心想,他也不穿了居然说他花枝招展?太过分了,他哪有这么打眼的? 忽地,就见胡浩然背对着他,伸出一只手在轻摇。瞅瞅左右无人,董少泉跟做贼似的将手放了上去。 胡浩然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悄声道,“我真的没事,往后这样的不会再犯了。家里全靠你了,多保重,不要让我担心。” 董少泉握着他的手,用力点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和容容的。” 胡浩然一笑,开门送他出来。 郎世明他们也不知听了多久的墙脚,乐呵呵笑,“少泉,二回再来看我们啊” 小豹子急忙补了一句,“让你姐也来” 那个难度比较大,董少泉不敢保证,只保证把话带到,和安东一起走了。 等着胡浩然心情不的送了他们,不料却在营地外头,遇到一伙新兵,为首之人阴阳怪气的道,“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啊” 旁边有人逗哏,“这话说?” “有人生来就是会吃,不光是明目张胆的吃,还会偷吃。不光是吃牛杂,连男人的杂碎也会吃。” “你说?”郎世明当时暴怒,跳起来就往前冲。 那人痞痞一笑,奚落着他们,“?敢做却不敢听人说?我呸真是孬种。” 胡浩然把郎世明拦下,黑着脸走到前头,“,你这话到底是意思?刚才那男的是我的人,老子正正经经接进家门的,我时候不承认了么?你要是看不惯就别看,我们没来招你惹你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要是实在觉得别扭,心里不舒坦,咱们就上校场,规规矩矩打一架,你打赢了,我再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我要是赢了,你就给我道歉,别这么夹枪带棒的说些没意思的话” 那人讨个没趣,摸摸鼻子,“我哪儿敢看不顺眼呀?再说你们几位是谁?挨了打还有殿下亲自来送药,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小喽罗可没这待遇。哥几个,走吧” “想走?没这么容易”蒋孝才和潘云豹堵住他们的去路,撸胳膊挽袖子,目露凶光,“当我们哥几个是软柿子啊?想捏就捏,捏完就走?” “你们想干嘛?想打人吗不跳字。那伙人明显有些色厉内茬了,硬着头皮,恶人先告状,“大伙儿快来看呀这些哥儿要欺负人了” 好可恶的刁民郎世明一脚就踹了上去,“咱就是欺负你又了?” “这都是在干?吃饱了闲着,皮都痒了是不是?” 蓦地,半空中炸响一声霹雳,一个红脸大汉赶了。这是伙头营的营长,风九如。 他冷眼瞅着两边的人,“聚众闹事,打架斗殴,无事生非者一律罚军棍五十,,你们想试试这滋味?” 那伙人灰溜溜的迅速走了,郎世明犹有些不忿,“明明就是他们先惹的事” “那也要想想,人家为要来惹你们”风九如严厉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你们没有把柄,怪人家找你们的事?” 瞧着郎世明一脸的不服,他也不多吵,只道,“你们觉得理屈,是么?那好,都跟我” 潘云豹几人面面相觑,到底是随他进了营房。 风九如带他们到了的营房门前,招手示意几人在半开着的窗前止步,让他们只往里瞧。 这间房很小,刚好摆放着两张小床,两张书桌,住的就是教官风九如,和刚被贬为火头营副教官的萧森。 这几日,潘云豹他们都在养伤,也没有打探萧森的消息,却见他趴在床上,依旧是脸色惨白,明显背上的伤还很严重。 风九如让他们瞧了,再把众人带到后头的柴房,宁幼佳正在那儿拿把破扇子煽着火,炉上煮着黑乎乎的中药,闻着就苦得不得了。 见他们进来,宁幼佳当即起身给教官行礼,风九如摆了摆手,“辛苦你了,萧教官样?” 宁幼佳瞅了潘云豹他们几人一眼,摇了摇头,“才问过军医,起码还得养上十来天才能下地。” 郎世明忙道,“我们那儿有药,家里刚送来的我去拿” 风九如并不阻止,反而跟着一起到了他们房间,蒋孝才也上前帮忙,从一堆瓶瓶罐罐之中挑出治棒疮,内服外敷的药,一股脑儿的全捧了出来。 “要不了这么多。”风九如上前拔开几个瓶塞闻闻,选了一种内服,一种外敷的递给宁幼佳,“你一会儿拿去给萧教官用上,就说是他们几个孝敬的。” 宁幼佳见有好药了,很是欢喜,那小药瓶上全都贴了纸条,写着每种药的用法,他粗通文墨,也是识得的,不觉赞道,“这下萧教官便可好受多了” 风九如突然问他,“宁幼佳,若是你,你觉得三殿下会给你送药么?” 宁幼佳一愣,当即连连摇头,颇有些赧颜的挠头,“我不过是沾了他们几个的光,要不,肯定也还在床上趴着呢” 风九如微一颔首,“你去吧” 宁幼佳忙跑出去了,风九如才转过头来,面对着众人,“你们明白了么?” 众人无语,潘云豹大着胆子点了点头,实话实说,“如果不是我们家里的关系,三殿下也不会给我们送药的。” 风九如淡然一笑,“这就是了。你们虽然和所有的新兵一样同吃同住,表面上看,和别人没不同。可是一旦受了伤,你们却有御药可以用,而咱们不说前线了,就是这军营里,每年又有多少人受罚?可是又有几个能有你们的待遇?你们让那些普通的士兵,如何不来妒忌你们?” 他转而瞧向胡浩然,“你的人来看你也就罢了,干嘛要穿得这么招摇?也许这在你们眼里,不过只是一身普通的衣料。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样一身衣料,有可能是你们的战友一家十几口人,一年的花费?又有多少人,他们一辈子也无法穿一次那样的好衣裳?也许你们不是有意,但你们确实在无意之中,伤害了那些普通的士兵。甚至比如说我这样的芝麻大的小教官,也不敢想象你们这样的待遇。 咱们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们都是勋贵子弟,很有可能从新兵营里一出去,就会凌驾于众人之上,授品封官。可是你们知不,对于一个普通的士兵来说,他们要完成这一步,需要多少年的血汗来打拼?如果只是同样的付出,却得到悬殊如此之大的回报,你让他们服你?说句难听点的话,日后他们若是做了你们的兵,你成了他们的将,他们就是表面上服你,心里又如何能服你?谁不会想,你们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有个好爹而已” 他轻声嗤笑,“如果你们只是来军营转一圈,往后的路,全都安排好了,那我今日所说,你们就全当做放屁。只要好好混过这个新兵营,咱们就两不相干。可你们如果想真正在军营里干下去,就好好反省反省吧” 风九如一摔门帘出去了,留下了四大纨绔愣在原地,呆呆的各自出神。 他们从来就没有意识到,原来站在这儿,就算是过着和普通士兵一样的生活,在他们的眼里,也是不一样的人。 方才那伙士兵虽然在嘴上占了些便宜,可是真到动手的时候,很容易就明显看出,他们其实是不敢的。是他们不敢么?还说怕受伤了没有他们这么好的药,这样的话当时听着觉得刺耳,可是仔细一想,又何尝没有他们的心酸在里面? 而,又是从哪儿来的这么足的底气,永远都敢去与人争斗? 小豹子的心里,此刻生出个更大的疑问。他家老爹自不必说,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可是大哥呢,他是一步一步走上来,让人家对他服气的? 这一个问题,此刻也是四心头共同的纠结。 能让别人真正的看得起他们?不因为他们的身分,不因为他们的地位,抛开外在的林林总总,他们难道就不能赢得同袍的一份敬重? 是的,他们家境好,他们个个都是天之骄子,从一出生,就在优渥的环境里,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可这些,难道就是他们的? 郎世明想起,从小就是家里的独苗苗,还是上头出生了四个之后才生出的嫡子,所以娇惯非常。小时候学,生怕他不磕着,家里足足有三年的,就算是大热的天,所有的地板上永远铺着厚厚的长毛毯。 比所有的千金还要娇惯,所有的人都对他没有过高的期望,祖母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家的明儿,只要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过完这一世就好了。” 蒋孝才想起,他没有郎世明好命,一出生就面临着和众多的争宠,从小就学着讨好老爹,算计其他各房的大小姨娘及,以及防止不被人算计到。 他很烦,真的很厌烦这样的日子,而庶子身份的局限让他也不可能去一门心思的上进,枪打出头鸟,想活得长久,就得低调。 于是他放任,他学会了琴棋书画,经纶诗书,却不用在正途上,只拿来花天酒地,风花雪月。 胡浩然想起,小时候在爹娘的殷切教导之下,他也曾是京城人见人夸的少年才俊。可是一场战争,毁了一切。父母相继离世,惨遭无妄之灾,叔嫂把持家中大权,世态炎凉几乎彻底颠覆了年少的他所有的光明信念。他开始愤世嫉俗,他开始迷信暴力,因为那是他唯一所知,能够取得胜利的手段。 潘云豹想起,小谢从小就由着他的性子胡来,功课不想做就不做,书不想读就不读,犯了再大的,她总是笑笑着说没,没娘的孩子,是要多疼他些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深信不疑,觉得这个继母对他是真好。可是现在回头想想,为何就连她的亲生,潘云祺也得不到同等的待遇? 他们都还年轻,他们都有梦想,他们来到这个军营,他们都渴望做出一些成绩,不仅证明,也能给家族带来荣光。 只是他们,要如何才能做到? (谢谢大家的票票月底快到了,有多的票票,尽请支持哈) 是 由】. 第175章 帮人帮到底 董少泉跟众人把话带到,有他亲眼为证,几人都能下地行动自如了,几家人的心才安下。又看了他们报平安的家书,里面提到初进军营的种种囧事,又让人忍俊不禁。 潘家二少捧着的来信,是看一遍笑一遍,“这个傻子,在家给人伺候惯了,居然到了那儿,连鞋也不会穿了,左右都分不清楚,真是笑死我了” 卢月荷微笑着把信看过还给她,“军营起得早,诸事哪里比得上家里自在?从前听说,那么大一间屋子也就一小盏灯,只照得清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洗脸梳头都是半摸着黑,穿鞋那是时有发生的事,可不是小叔一人才会犯的。他自小就没离开过家,这在军营里,估计很得吃些苦头了。” 张蜻蜓这么一听,又觉得小豹子怪可怜的。打小在蜜罐里泡大的,这回可吃到苦头了,不过心疼归心疼,她可绝不手软,“让那小子吃些苦是好事,免得成天这么不懂事,这回挨打,也是活该给他个教训” 卢月荷深有同感,“你能这么明白事理,我也就放心了。” 张大姑娘本质上就不宜被夸赞,给点颜料她就能开起染坊,顿时自吹自擂起来,逗得卢月荷笑得不行,揪着她去识字读书,才算消停。 等张蜻蜓告辞回房,碧落迎上前来。她现在给提到贴身大丫鬟的位置,晚上也要轮班值宿。她倒是愿意天天来的,只是张蜻蜓不同意。一个有家室的妇人,天天不回家,迟早出问题。不过话说,这丫头成亲也有些日子了,肚子一直没动静? 碧落见张蜻蜓心情不的,还把潘云豹的家书慎而重之的锁进箱子里,在服侍她卸妆歇下时,讨好的道,“二爷没事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都是一家子,上房那边听说咱们二爷挨了打,居然还幸灾乐祸,真是太过分了便是长辈,也没个这样的啊?” 张蜻蜓闻言一动,从镜子里瞅着她的神情,面上只淡淡的,“这么丢脸的事,给人笑话也是没法子的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碧落一副义愤填膺,要打抱不平的架式,“奴婢虽然不懂事,但总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咱们二爷没落着好,难道他们脸上就有光了么?” 张蜻蜓嘿嘿一笑,“你倒挺懂道理的啊” 碧落一怔,见她不接这话茬,忙改口奉承道,“那也是姑娘从前教得好。” 张蜻蜓故意叹气,“只可惜,我现在也教不了你了,从前学的全都忘光了。” 碧落试探着道,“说来也有些天没瞧见姑娘练字儿了,是都想起来了么?” “哪儿呀学得我脑仁都疼,早不学了。”张蜻蜓信口胡说,也不怕她不信。她自头一日跟潘云豹习字以来,一直都没让外人伺候,写的字儿放个几天也全都烧了。现在跟卢月荷读书,也只在她那儿现学现卖,做完就,除了绿枝,连周奶娘都不晓得。 碧落听了,反而好言相劝,“那姑娘还是应该学学的,总是有些好处。” “算了吧”张蜻蜓很是意兴阑珊,边打着哈欠边往床边走,“我又不去考状元,只要能看得懂账本,会赚钱就够了。” 碧落干笑了笑,“姑娘从前可不是这么懂经济的,这成了亲,还真是不一样了。” “那有法子?一当家方知油盐贵,我能把这个管好就不了,哪还顾得上其他?” 张蜻蜓似乎不太想了,掀被进去,那床铺里头已经用汤婆子温过了,到处都热乎乎的。惬意的把裹进松软的被子里,张蜻蜓闻到了阳光的味道,“被子今儿晒过么?” “啊……是”碧落有些出神,反应忙应下了,“今儿见着太阳好,就给姑娘晒了晒。” “做得很好。”张蜻蜓心里,这肯定不是碧落的功劳,收拾床铺可不是大丫鬟的活计,碧落如此拿捏身分,绝不会想到去干这个。不过她没有点破,反而赞道,“有你在身边,真是比她们强多了” 碧落赔笑着将帐帘放下,“服侍姑娘,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张蜻蜓嗯了一声,阖目转身,安睡去了。 碧落给她把被角掖好,收拾妥当,方吹了灯到外间歇下。心下却在狐疑,姑娘是真的不识字了么?那可是个绝佳的可利用的弱点但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看来,得时机试探试探才行。 张蜻蜓躺下了,却没有睡着,她也在琢磨,这个碧落到底想搞鬼?不过屋子里还有个彩霞,正好给个机会,让那丫头显露下本事。要是她罩不住,张蜻蜓也不甚担心,不过一个已经成亲的丫头,还能翻得起多大的浪? 说实在的,张大姑娘挺烦内宅这些争斗。有这工夫,就不能琢磨着多挣几个钱,把日子踏踏实实的过得更好呢?成天一个二个老是想着天上掉元宝,恨不得个个都翻身做主子,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可若是有人一定要斗,她坚决奉陪到底 翻了个身,张大姑娘往热被窝里蹭得更深,暖洋洋,软绵绵的,真舒服啊。忽地想起小豹子,说军营里被薄床硬,吃不好睡不暖,还得半夜起来顶着寒风巡夜之事。啧啧,可怜的家伙。张蜻蜓一面很有爱心的同情着,一面很没有良心的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接下来,几日无话,平平常常如流水般。 只这日祝心辰做成了一套新的骑马装,配了一套非常漂亮的鞍鞬等物,打发人给“”送了来。都是好,只这丫头心眼忒坏了明张蜻蜓是一匹黑马,她还特特的做了套全黑的骑马装送来。那马鞍马鞭又选的是白色,单看没,合在一起就特别扎眼了。 那丫头居然有脸,还美其名曰让人带话,“姑娘说,这跟您的马正好就登对上了。还说过几日便是花朝节了,要是天气好,要请您和谢一道骑马郊游去” 哼那是登对啊,又是黑马,又是黑人,张蜻蜓已经可以想见,要是穿上这个,再骑上那个,整个就跟朵乌云似的就飘了。张大姑娘很是不忿,收下了就悻悻的磨着牙扔在一旁了。 等到陆真进来瞧见,好奇的上前细看,不觉惊叹,“呀这么好的料子,是谁送你的?” 张蜻蜓还以为她故意寒碜,“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啥好料子啊?没瞧见这黑乎乎的一团么?哪有送人这个的?” 陆真瞧她是真的不识货,很是鄙夷,“亏你还是侯府的,一点子见识都没有二回出去,可别让人笑掉大牙” 她招手让张蜻蜓来到院中,将那身黑衣在阳光下抖开,异象顿时出现了,就见原本的漆黑如墨的衣裳上,竟然透出艳丽的红,阳光越大,就越显得殷红如血,极是漂亮。 哎哟这还真稀奇,张蜻蜓翻开衣里细看,就见这布料甚是特殊,表面上是黑色,但反面织出来的却是猩红,还隐隐闪着一层银光,很是华贵。 陆真告诉她,“这料子名叫‘透心锦’,全天下只有苏州织造的御织局才有这个工艺。只分两色,一色叫透心黄,这黄之中又分两种,一种透出来的明黄如金,是皇上专用,余者杏黄,是诸位殿下千岁才能穿着。再一色叫透心红,就是你身上这个了。就是宫中后妃们,皇亲国戚们也是偶然才有这个赏赐的。因为这个布料织就非常不易,产量极少。要织成一套象样的衣料,至少得费上一二年的工夫。祝拿来送你这没眼光的家伙,可真是暴殄天物,对牛弹琴了” 张蜻蜓有些将信将疑,“那丫头能对我这么好?少泉你瞧瞧,这料子你见过么?” 董少泉听陆真说得稀罕,早走瞧稀奇了,啧啧称赞,“这么好的料子,竟连我听也没听说过。” 陆真轻声嗤笑,“你们才几岁,能有多大见识?象这种料子,全是上贡的。根本就不在民间流通,就是一般的官宦人家,也未必以能见着一回。” 张蜻蜓听着不对,当即追问,“那你是的?” 陆真微一挑眉,学着她平时的无赖样,“我干嘛告诉你?” 张蜻蜓一哽,董少泉呵呵直笑,“既是这么好的,你快收起来吧。你们既然要去踏青,那可得把我带上,否则又不知你要把容容拐哪儿去了。” 这话题就此揭过,只是张蜻蜓犹自惦念着,过后私下问董少泉,“你不觉得陆姨有些见识太厉害了么?不让我问下去?” 董少泉嗔她一眼,“那你会杀猪,我们问过了么?” 张蜻蜓又是一哽,都这么会,让她说? 董少泉明显比她看得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人生最高境界。你瞎操那么多心干?” 得张蜻蜓收拾了她的透心红,该干嘛干嘛去了。 可是真就不想了吗?还是想的。张蜻蜓估摸着,陆真从前应该是在哪个富贵人家呆过,还不是一般人家。只是后来人家败落了,她才流落的民间。 可到底是样的人家呢?张蜻蜓正在这儿胡思乱想瞎琢磨着,却有个年轻人来访。 “请问您是潘家的二少奶奶么?是虞珠姑娘让我来找您的。”面前的年轻男子,长相并不十分出色,只能说五官端正,面相忠厚。为人也很是老实,刚一开口脸都红了。 虞珠认识这样的人?张蜻蜓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请他坐下,“你有事,就直说吧。” 男子局促不安的坐下,做了个自我介绍,“小的姓乐,名叫小乙,是个瓦匠。因二三年前,有一杏花春修补房子,认得了虞珠姑娘。蒙她不弃,愿意托付终身于我。现虞珠姑娘的钱财给人拐了,日子过得很是不好。那老鸨说,只要我三日之内拿得出五百两银子,就容我替虞珠姑娘赎身。可怜小人家贫,通身不过三五两纹银。只虞珠姑娘说她曾与二少奶奶有一面之缘,您是个热心助人的大善人,让我来借纹银五百两。日后我们做牛做马,也必感激少奶奶的大恩大德。” 张蜻蜓听得一愣,借钱?虞珠不是挺有钱么?不过略一思忖,张蜻蜓便能明白虞珠的一番用意了。 虞珠是一个在风尘之中打过不知多少滚的女子,定比常人更加的能看透人心。这个乐小乙现在看起来是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可若是贸贸然把全部的家底都拿出来,只怕这贫贱之交就会变了味。倒莫若慢慢的拿出钱财,一点点的改善家计,不管未来如何,她都还可留有一份余地。不至于弄得最后人财两空,晚景凄凉。 张蜻蜓想明白过后,当即就惺惺作态,很是感慨了一番,才勉强答应。 那乐小乙喜不自胜,急忙磕头道谢,约好三日后上门取银,这才放心离去。 回头张蜻蜓把事情跟大嫂一说,卢月荷想了想,“虞珠姑娘的还封着,从我这儿先支五百两,你拿去给她使吧,有回头再说。” “不必了。”张蜻蜓现在生意日好,说起话来很是财大气粗,“这钱我先垫上,嫂子你那钱留着吃好喝好,养好侄儿就行了。” 贫嘴卢月荷白她一眼,由她折腾去了。 三日之后,张蜻蜓如约给了乐小乙五百两银子,怕老鸨反悔,还特意嘱咐他带几个亲友去助阵。 这个虞珠也有想到,乐小乙是个孤儿,由远房叔叔养大,家中除了叔侄俩,再无旁人,但幸好还有几个交好的工匠,都是干力气活的穷哥们,人多走在一起,也算小有架式。白花花的真金白银捧到老鸨跟前,可让她吃惊不小。 前些天,老鸨终于找着人打听张蜻蜓给她那张地契的地方了,这才,着实是上了个天大的当 原来张蜻蜓给她的地契确是真的,却是官府给当地富户摊派治河费用时的一纸契约。卢氏是名门望族,这种差使少不了。卢月荷小时候在家见着这,觉得好玩,就夹在书里做书签,出嫁的时候,一个没留神就连书一起带到婆家来了,没想到这回却是派上了大用场。 那地契上注明的地方,就是某条河流旁边的滩涂之地,地方是够大的,可是完全没有用。冬天水退了就会露出来,夏天水一涨,淹得乱七八糟的,你就是想围个网,种些莲藕养些鱼都不可能。除非沧海桑田,人间巨变,河流改道,否则百八十年内,想来这就是废纸一张。 这可把老鸨给气坏了可得知实情后又没脸出去跟人说,只得变着法儿的折腾虞珠,动辄呵斥,虞珠心知其意,也是每日委委屈屈做小伏低。 这乐小乙人虽穷,但心地真不,从前虞珠风光的时候,他待人真诚尊重,不拿她当下溅人看,也没想在她手上讨些好处。现在虞珠落了难,他更是细心呵护,只恨没本事,帮不了。 虞珠经此考验,最终决定委身下嫁。在风尘中寻寻觅觅这么多年,可不就是要寻一个能知疼着势的男人过日子么? 于是她就在老鸨面前演了一出戏,故意让乐小乙带了人证去问那老鸨如何赎她。老鸨根本就没把乐小乙放在眼里,当下就说,只要五百两银子,就让他赎人。 现在乐小乙把银子拿来了,老鸨却又想反悔了。虞珠可是她的摇钱树,起码还有两三年的好光景,若是放了她,岂不损失更大? 只是虞珠也邀了行中交好的们一起来作见证,见她不允,便要死要活的闹。当中就有那能言善道的劝这老鸨,“女孩儿大了,总是留不住的。若是逼得她性子起来,真闹出人命,反倒不美。不若稳稳的拿这一注钱财,再讨几个小的,何愁来日不继?” 老鸨左思右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再看乐小乙带来的人,虽然这些粗汉子都不会,但人家的道理并不,毕竟是失言在先,也怨不得人家认这个死理。当下便自认倒霉,写下文契。一手收银,一手交还了卖身契。 只是老鸨狠心,既要出门,房中一草一木都不许动,还必要虞珠将身上钗环珠钏也除尽拨光,连身上的好衣好鞋也不许她穿走,另捡了一套破烂之极的旧衣旧破鞋给她换上。 乐小乙气不过,拼尽手上余钱,当即就去给虞珠买了一身布衣布鞋,虽不豪奢,却是干净整洁的。“咱们离了这火坑,往后就从新做人了。” 虞珠很是感动,她交好的也适时提出,“这既要从良,总要操办一番才象话。我们虽不是至亲家眷,也愿帮衬着略置薄酒,送她一回。” 这个乐小乙倒有准备,他早与叔叔议定,本就打算接人进门后,择个良辰吉日拜堂成亲的。象他们这样穷汉子,能娶个就不了,至于身家清白,倒不甚计较。现在既蒙这些们仗义,愿意收留虞珠暂住几日,静待出嫁,那是最好不过。 于是他安心准备了,虞珠就私下来寻张蜻蜓,谢过她的襄助之恩,并托张蜻蜓一事,“我这些衣裳物品往后肯定是用不上了,情愿折价,烦请少奶奶帮我出脱,换些银钱。” 张蜻蜓明白,带她去那小院清点了,让她先预估了价,她好发出商谈。虞珠那些箱笼里那些大毛衣裳和锦缎绣褥占了大半,约摸能值千余两。下剩的首饰珍玩约值二千余两,拢作一处,只两只小箱就全部装下了。 “至于这些,贱妾还有个不情之请。”虞珠未曾开口,张蜻蜓已然明了,“你放心,剩下的依旧放在这儿,你列个清单,咱们各执一份。时候要用,你再来寻我或是直接找福伯便是。” 虞珠真是感激不尽,她这么大笔银钱,让她放到哪儿去都担惊受怕,最好就莫过于依旧存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办都便利。 她虽是定下心来,要跟乐小乙好好过日子,可总也得防着一手,世间寻常夫妻也未必个个到白头,尤其象她这种出身,万一人老珠黄,再给人扫地出门,又身无傍物,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虞珠原以为还得费一番口舌向张蜻蜓解释,没想到这位少奶奶如此通达豁朗,反而赞她有谋略,做得对,心中非常感谢。 当张蜻蜓卖了那些衣裳布匹,估计很公道,比她预计还多出一二百的银子,她还了那五百两之后,转手又添些钱,买了几件精致首饰。一对最贵重的凤钗奉与她和未曾晤面的潘大少奶奶,还有上帮忙的几位,也各有礼物赠送。 “虽是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但好歹全是我未曾经手过的,还算干净,请二少奶奶笑纳。” 张蜻蜓知她钱财来处不易,本待推辞,奈何虞珠心意极坚,只得收下。 而乐小乙那头,她只说是旧日交好的送了几件首饰添妆,卖得大头还了张蜻蜓,余下一二百两,以作日后生计。 乐小乙极赞应该,反而还主张要给张蜻蜓送份厚礼去,虞珠见他有财不贪,很是欢喜,推说这些薄礼,人家也看不上,不如等日后家计好了,再好好感谢一番。乐小乙想想也是,于是二人安下心来,慢慢的置房修舍,整顿家计,也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这边事情已了,转眼就入了二月,花朝将近。京中习俗,闺中青年女子无不相约,剪五色彩笺用红绳系于树枝之上,谓之“赏红”。 祝心辰瞧近来天气不,提前一日打发了人来,约张蜻蜓她们次日外出踏青赏春。 (谢谢大家的票票,还有乌金莲花生的打赏,周末了,祝大家都有一份好心情) 是 由】. 第176章 踏青 [3合1,含粉红200+] 祝心辰说要花朝之日出来游玩,张蜻蜓是没问题。 想了一想,打发人回家去请了章清莹,又让人去蒋府问四姨娘,可否愿意放蒋明淑出来。 上回蒋四姨娘在这儿,她因为生气小豹子的气,平白给人家长辈难堪,后来虞珠的脱手,蒋四姨娘倒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帮她办得妥妥当当,张蜻蜓虽是已经给四姨娘当面道了个歉,到底心里仍有些过不去。想借着这机会,跟她的女儿多多亲近,也是讨好卖乖之意。 蒋四姨娘心知其意,她极会做人,并不拘泥于这些小节。蒋家儿女众多,蒋守正对他们管束也不太严,只要不象上回蒋陌雪出那么大的丑,别的都好说。故此,花朝这一日,蒋家女孩儿也多有走亲方访友的。何况蒋明淑才这么点小,男女大防对她来说,也未免太早了些。出去玩玩,也没事的。 况且,蒋四姨娘深知本就跟潘云豹交好,而从带的信里,她也看得出有意在军中发展,那就更要和潘家搞好关系,张蜻蜓上回也并不是有意冒犯她,只是话赶话的到了那儿,才有些一说,故此她上也没往心里去,但面上却是淡淡的,她老于世故,深谙要让张蜻蜓记得欠了一个情,这样往后才好更好相处。 于是张蜻蜓来一说,她就允了,只是问了下小女儿的意思,看她愿不愿意去跟那些们玩儿。大人们的事儿,小孩子不懂,但小孩子闹将起来,却是令大人们极其头痛的。所以,别看蒋明淑年纪尚小,倒是挺有发言权。要上哪儿,不上哪儿,都得问过这个小妮子才能作准。 不过这回,赶上小明淑心情不,虽然对张蜻蜓印象不太深了,但听说有机会可以出来骑马,便很是欢喜,拍着小巴掌表示愿意。蒋四姨娘一笑,便吩咐下人准备着,让人给张蜻蜓回了个话。 见蒋四姨娘愿意把女儿交给带出去游玩,张蜻蜓就她是真的不生气了。林也打发人来说,可以放章清莹出来,还特意给她也准备了一匹小马驹,带着一个马伕出来跟着。 既然大家都这么给面子,那张蜻蜓也得加紧做好准备。要带们出去玩,吃的喝的,路上乘车骑马,都得想得周到一些。卢月荷不能去玩儿,但可以给她做参谋。 这晚跟小谢请安时说起,小谢是无可无不可,只不咸不淡的嘱咐她一句从事便罢。 未料一向寡言少语的潘云霏忽地提起,“二嫂真是好兴致不过这么好的天,出去转转也是不的。” 卢月荷听出话里有话了,大方代张蜻蜓作答,“若是你们有兴致,不如一起跟着去走走?” 小谢还未答话,潘云霏却已经应下了,“如此就多谢嫂嫂了。” 这丫头跟我出去干嘛?张蜻蜓不解,小谢更加不解。不过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她也不好反驳,只是推搪,“云霏你又不会骑马,跟去干?” 潘云霏淡然道,“就是不会才要学,再说二嫂也不会全程骑马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一笑,“那是当然,象我四也不会,大半还得坐车的。” “那就是了。”潘云霏道,“我就是骑马摔了,也不会怪二嫂的。娘您也听到了,这可是我自个儿要去,与二嫂无干的。” 这话把小谢噎得差点翻了个白眼,这死丫头倒好,胳膊肘净会往外拐还没出门,就给人撇清了。 潘云霜听说要去,也有点动心了,“那我能一起去么?我不骑马,坐车里就行。” 小谢一个没搞定,又来一个,不觉冷笑,索性作个顺水人情,“那不如把云露也请上,免得说咱们这边出去玩,也不把她叫上。菀瑶,你想去么?” 叶菀瑶当即摇头,她才不去当那种老妈子。这事可累人得很,这么一帮子丫头出去,她要是去了,身为嫂嫂,就是负责人,万一要出点岔子,可全着落在她身上的。于是寻了个借口,“近来用功辛苦,倒想到庙里替他求个神许个愿,还望婆婆应允。” 小谢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花神不仅掌花掌姻缘,也掌管着人间生育孕嗣诸事。叶菀瑶打着去给潘云祺祈福的旗号,其实是想去求子了。这个份属应当,可比张蜻蜓她们这样漫无目的的四下游荡要好得多。 她想了一想,问的两个女儿,“你们是愿意跟你们二嫂去骑马,还是跟三嫂去拜神?” 虽是问话,但那意思还是很明白,不希望她们跟张蜻蜓走得太近的。潘云霜犹豫了一下,潘云霏却直言不讳,“我还是跟二嫂去骑马吧,都已经答应她了。” 张蜻蜓心里直翻白眼,你完全可以反悔,我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小谢做出决断了,“那云霏你就跟着你二嫂去吧,云霜陪着你三嫂去进香。” 她又叫来了下人,去大房通知潘云露,让她明儿做好准备跟张蜻蜓去玩。再去跟大房的计腊梅也带了个话,说叶菀瑶要去庙里求神,问她去不去。 年轻,哪儿不爱走动的?何况是当家之人相邀,计腊梅当即允诺,欢欢喜喜的开始打点起明日要出门的衣裳首饰。 潘云露得知可以跟一班阔们出去转悠,更是不得了,恨不得把满箱的绫罗绸缎都穿在身上,却又觉得一件都入不了眼。急得无法,只会抱怨爹娘,“早说要你们给我准备几件见得了人的新衣裳,就是抠门瞧瞧,我这明儿该见人?” 潘于氏抬手就戳了她额头一记,气忿忿道,“老娘是让你光着脚还是露着腚了?满屋子的衣裳,还叫没衣裳?你要觉得没衣裳穿,就不要去了,老实在家呆着还不知省多少事呢” 潘云露恨得直咬牙,到底还是挑了一身她自以为最好的衣裳出来。其实也就是过年做的新衣,符合她的一贯风格,俗艳。 在镜子前左照右照也不满意,可到底再也挑不出更好的了,只得胡乱又想心思这儿加个花,那儿系个丝带的,弄得越发的不堪入目。 可没曾想,忽地卢月荷的贴身丫头问雪拎着个大包袱来了,笑吟吟的瞧着潘云露这身乱七八糟的装扮,也没有露出鄙夷之意,只是打开包袱,抖出一身九成新的褂裙给她看,“这是我们大少奶奶从前置的,也没穿,现在有了身孕,更是用不上了。想着姑娘明儿出去玩,可能还要骑马,恐怕来不及准备新装,这套衣服虽不是正经的骑装,但穿出去郊游却也是利落的。姑娘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先应应急。有大小不合适的,略改一改就得了。” 潘云露一听,那可是喜不自胜。卢月荷的衣裳可都是好,不论是面料还是做工,都非她身上这些寻常货色可比拟,当下笑得跟朵花似的,“那就谢谢大嫂了。” 问雪一笑,“姑娘不必客气,我这儿还有一个配这衣裳的发髻,你若是喜欢,我先给您梳上,让你的丫头记着,明儿就这么给您妆扮就好。” 那好啊潘云露爱美心切,急忙换了卢月荷的新衣,让小丫头认真学习,问雪手巧,很快就给她挽了个利落发髻出来,就着她现有的首饰,取了一条金项链巧妙的盘在髻上,将那链坠置于额心,犹如花钿一般,很是别致。再取一对金耳环,一对金镯戴上,就足够明艳了。 潘云露很是满意,只是觉得不够华贵,“这会不会少了点?要不要再加根簪子,这边再戴两朵珠花?” 问雪笑着一一拿给她戴上,却道,“太多反而乱了。” 可潘云露却觉得挺好的呀问雪见她犹豫,也不多说,就告辞了。计腊梅进来瞧了,很是羡慕,这跟着张蜻蜓去骑马还有衣裳送,她跟着叶菀瑶去拜神,会不会也有惊喜? 确实会有个不小的惊喜等着她,却不是实实在在的礼物,而是一个消息。 上房里,摒退了旁人的小谢对着叶菀瑶交待,“该说了么?” “。”叶菀瑶心里暗道,这婆婆也真够毒的。 明明已经打听出来,上回张蜻蜓说的是实话,却还是想把潘家的女儿嫁给那个姓禇的痨病鬼,只不过,这回她舍不得的亲生女儿,却想拿潘云露的终生幸福去博那一场富贵。 叶菀瑶心中虽是不屑,但她又有理由去戳穿真相?说白了,若是果真能有好处,肥了小谢,也不会饿着她。至于责任,叶菀瑶就轻飘飘的全推到婆婆身上了。她为人,也是迫于无奈不是么? 打发问雪去给潘云露送衣裳了,卢月荷有几句话也要交待张蜻蜓,“不管你心里愿不愿意,可明儿你带她们出去了,她们就都是你的家人。云露俗气,云霏孤僻,她们要是有不妥的地方,你可得替她们多遮掩着些,可别让人家看了咱家的笑话。” 张蜻蜓,“这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嘛,我会盯着她们俩的。只是云霏干嘛要跟我出去呢?她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讲啊?” 卢月荷抿着嘴儿一笑,“还挺聪明的嘛你心里就完了,瞅着机会听她说说是事。不过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她的终生大事。这个小姑跟云霜不一样,她跟婆婆是面和心不和,小时候在家很不受待见,难免性子孤僻一些。她要是当真开口求你,不管怎样,你都先应承下来,咱们再慢慢商议,可别让她觉得咱们不管她,以后再不肯开口了。” 张蜻蜓见她细心的面面俱到,不觉赞道,“大嫂,你真是体贴人。大哥娶了你,真是有福气。” 卢月荷没料到她忽然冒了这么一句出来,颇有些赧颜,“说呢?这正说正经的” “我这也很正经啊”张蜻蜓一脸正色,故意逗她,“难道说大哥娶你就是不正经?那你舍得这么好夫婿?” 卢月荷耳根子都红了,白她一眼,“越说越没正经的了你是不是非要引得我也来赞你?要说起来,上回不知是谁嚷着,要是了禇家的事情不说,会良心不安的。” 张蜻蜓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实话实说,“大嫂,我跟你不一样。我上回也就是那么一说,嘴皮子一动的工夫,可不会替她们想得这么细。这一点上,你确实做得比我好。不光比我好,比婆婆都好。” 卢月荷微嗔了她一眼,却是低下头去,半是抱怨半也是真心,“我以为我愿意操心么?我何尝不想象你似的,就这么袖手旁观?可是我跟你不一样,是咱们这一房的长子,我是他的妻子,往后这个家,不管婆婆愿不愿意,都是该由我们来当的。人常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就算我们做不到这么好,起码也得象个样子。你方才也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而我们,就得尽力让你们的路走得更加平坦、舒适。说句大不该的话,往后等你们都好了,且不说让我们与有荣焉,也能让我们少操许多心。说到底,这也是为了我们的长远计议。婆婆确实有些私心,有时候就考虑不到这么多,若是我们能出手的时候不出手,将来不仅是对她们个人不好,于我们整个家来说,也是一份拖累。那又何必呢?” 张蜻蜓还当前没有想过这么深远的道理,不觉一下子怔住了,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嫂,你说得对就算是我们不图她们的回报,也很该帮忙的,都是一家子的骨肉至亲,就算是一时有些不和,也不能看着她们往岔路上走而不管。否则,那跟个陌生人又有区别?” 卢月荷见她是真的明白了,不觉莞尔,却又轻叹,“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落到我们这样的大家庭里,却很少有人能看得明白的。” 有时候,最基本的人伦亲情在利益诱惑的面前,却越发的经不起考验。这个与人读没读过圣贤书,受没受过教育毫无关系。它考验的,是人的本性,考验的是人在利益欲望前能否坚守得住最后一道道义的底线。 翌日一早,可喜是个大晴天。 初春明净的天空上不曾有半片流云,青白如玉,一任清晨的阳光倾泻下来,照得人身上暖融融的,连吹面而来的风里,都分外透着一股子温柔。 卢月荷虽然不去,但也一早起来,送张蜻蜓她们出门。 因她们还要去接人,起得比叶莞瑶她们要早些。到上房去辞别了小谢,张蜻蜓带着潘云霏出来了。 小姑今儿穿了一件莲青对襟锦上添花样的小袄,束一条葱绿的裙子,在淡雅中带一抹俏丽,简简单单只带了几件首饰,便觉得清新可人。 小谢就算再不愿意,可瞧见小女儿偶然的盛装打扮,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丫头的美貌真的是尽得真传,甚至青出于蓝。 只一早上,看到屋里的张蜻蜓穿一身墨黑的骑马装,虽是衬得越发的肤白如雪,唇红似樱,到底有些不喜。本欲说她几句,可又懒得费这个精神,随她丢脸去,等她再说不迟。 这边马车早已经备好,候在门外。纪诚赶一辆主车,带这些千金,还有两辆副车,一辆带这些丫鬟老妈子,另一辆拉着小厮。 绿枝现在管得事情可真不少,张蜻蜓出来玩了,她就必得到铺子里去,彩霞碧落留下看家,张蜻蜓只带了周奶娘和房里二等仆妇,寡妇琴姐出来。 这两个都是惯会带孩子的,人又细心本份。不象年轻丫头,一出来玩就管不住了。琴姐的女儿也才两三岁,很是乖巧听话,张蜻蜓特意让她也带上,可以跟蒋明淑做个伴。 小厮中借了一个安东,自带了安西和风云雷电五人,车里还准备了棍棒,以备不时之需。卢月荷瞧她想得周到,心中赞许。 潘云霏原本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琥珀出来,小谢说不放心,非指了身边一个心腹丫头珍珠跟了来,卢月荷和张蜻蜓对视一眼,都心知其意,却不多说。 她们这边都收拾停当了,却半天不见潘云露出来。张蜻蜓正要打发人去催,却见潘于氏慌慌张张,拖儿带女的了。 潘云露到底还是把她那些乱七八糟的首饰加了几件,弄得一身的金珠玉翠,活象去献宝的,看得人眼花缭乱,连卢月荷原本那一身极其飘逸雅致的鹅黄色衣衫都失去了应有的风采。 潘于氏喘着粗气,先把一脸不甘不愿的小潘云凯推上前来,“云豹,你们今儿这么多大姑娘出去玩,难免让人不放心。你这个弟弟倒是会几手功夫,刀枪棍棒都是会的,让他跟着,倒是强些。” 张蜻蜓心中翻了老大一个白眼,我们都是些大小姑娘们出去玩,你塞个男孩干嘛?仆不仆,主不主的,这不别扭么? 知她不好开口,卢月荷笑着回绝,“大娘,今儿这车马可都安排满了,若是让云凯去了,您瞧,这实在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了。” “没事没事”潘于氏连连摆手,打着包票,“我已经让人去牵马了,一会儿就来他哪能跟姑娘们一起挤?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你既然懂道理,连男女大防也不了?卢月荷赔笑着道,“可今儿是花朝,让云凯跟着去,只怕不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我都说了我不去”潘云凯一早给他娘揪来,臊得是面红耳赤。连他这个愣头青都猜得出娘心里打的如意算盘,这让旁人瞧见该说? 潘于氏却一定要把他塞去,“让你去你就去,有不好意思的?都是至亲的哥哥,还有你嫂子在这儿。再说了,也不是让你去玩的,是让你保护她们的,你这孩子这么别扭呢?” 卢月荷无奈的看了张蜻蜓一眼,这个大娘,自家女儿跟去游荡还不知足,还异想天开的要让小跟去,以期演绎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故事。 可她都这么坚决的表明态度了,再要拒绝反倒太伤人颜面了。幸好潘云凯是个省事的,卢月荷对张蜻蜓微一颔首,示意她把人收下。 收下可以,却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们。张蜻蜓眼珠一转,嘻嘻一笑,“大娘,您有这个心,我都不知感激您才好。只是云凯跟我们是至亲,跟那些姑娘们却没有多大关系,若是就这么把人带去,只怕人家一瞧见他,就要躲回家去了。” 她比潘于氏更加直白的说出来,倒让潘于氏干瞪眼接不上话了。正灰了大半心寻思着要打道回府,只听张蜻蜓又道,“说起来我们这趟出去,也确实要防着坏人打主意。要是云凯不介意,能不能就在小厮队伍里去混一混?这样我们对外也好说了。” 潘于氏哽了一哽,这下子倒是骑虎难下了,若是不同意吧,显得之前就象是做假,不是真心来帮忙。若是同意,那去了不也白去?不对,不算白去万一当真遇上坏人,跳出来英雄救美,再通报上姓名,不就行了? 潘于氏满脑子英雄美人的戏文作祟,一脸凛然的答应了,“那还有话好说?云凯,跟你二嫂出去,有事,记得你可要冲在前面。” 潘云凯窘得无法,到底拗不过老娘,连马也不骑了,上了安东他们那一车,满心里只有两个字——憋屈 张蜻蜓嘿嘿一笑,带着人出了门,先去胡府接了胡惜容,董少泉原说是要跟去的,可那不过是玩笑之语,铺子里生意忙得很,他也生得招人侧目。要是再带上这么一大帮子姑娘们出去闲逛,又指不定招出流言蜚语。只是跟张蜻蜓约好,中午在哪儿吃饭,他接应,就放胡惜容和小竹跟她出门了。 倒是郎府老太太听说张蜻蜓组织了这么大规模的春游,又没有男人跟着,有些不放心,特意指派了两个老成的护院跟着,都骑了马,还带了他们王府的令牌,万一有个事,也方便照应。 张蜻蜓谢过,再去接章清莹。 林却不在家,也出门陪章清雅去庙里进香了。求子,这可也是邝家少的头等大事。 不过林走前倒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一位马夫带一匹小马,还有一个奶娘,带着章清莹的,收拾得很是俐落。顾绣棠亲自送了小姑出来,见张蜻蜓准备得宜,略交待几句,也就放心让她们去了。 然后去与谢素馨和祝心辰会合,她们俩很是爽利,早准备好了马匹,各带侍卫丫头一对,也全是骑马,英姿飒爽。 最后接的是蒋明淑,小姑娘早等得不耐烦了,正在家里发脾气。可见了这么多人骑马赶车的来接她,小丫头又高兴了,欢快的蹦跶着,就想往马上蹿。好说歹说,才把这小祖宗给拦下,丢进车里,交给周奶娘她们哄去了。 队伍集合完毕,张蜻蜓终于松了一口气,都快折腾出一头的汗来,真不容易想想公公指挥千军万马,该是多么繁难的事情? 闲话少说,人已到齐,那就出发吧 一行队伍,向着目标所在地,轻快的前进。 京城桃花林。 有清溪如练,芳草萋萋,更兼春江水暖,鸭鹅先知,游曳其间,悠游自得。花朝时节,桃花开得正艳,灼灼夭夭,美不胜收。举目远眺,就如一片粉色云霞飘落人间,行至林间,清香扑鼻,落英缤纷,犹如置身世外桃源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张蜻蜓是个大老粗,可这却并不妨碍她欣赏这里的美景。一众出来的大小姑娘,丫鬟小厮们都是沉醉其间,流连忘返。 不仅是她们,今日天好,来得游人不少,尤以青年男女居多。女孩子们忙着在树下系五色彩笺,男子就忙着看女孩子。品头论足,窃窃私语。 既然来了,总不能不让大伙儿下来乐乐。就是看与被看,未尝也不是一种乐趣。找了一个相对僻静又平坦之处停下马车,张蜻蜓很是豪气的挥一挥手,“大伙儿都下来玩玩吧,只别走远了,回头仔细给人拐了去” 众人听得呵呵直笑,女孩子们忙着去缚彩笺了,周奶娘也拿了几个给张蜻蜓,“姑娘,你也去挂挂,求花神保护你和姑爷夫妻和顺,早生贵子” 张蜻蜓瞧她递的这几张彩笺,均绞得极其精致,周奶娘应该费了不少的心,当下也不推辞,接了就拿去找地方挂。 她瞧一般人都挂得比较矮,很容易给那些登徒子撕扯下来,自恃有马,骑上立意要寻一个高处挂上。 不料祝心辰那丫头又跟了上来,以指刮脸道,“你也不害臊,人家说让你早生贵子,你就应了。就这么盼着做娘么?” 张蜻蜓鄙夷的瞅她一眼,自顾自的把彩笺挂上,“你害臊,你别挂啊别在心里求花神保佑你早日找着如意郎君,倒是求她给你配个不如意的,天天欺负死你才好嘁,做人干嘛这么口是心非,你累不累的?” 祝心辰给噎得无语,谢素馨听得咯咯直笑,挂好了的彩笺,“这话二表嫂说得有理,倒是小猪你矫情了。” 祝心辰顿时不干了,“你个素心包子,就趁火打劫。哼,你们一家的,我不理你们了。” 她讪讪的一拨马头,去找胡惜容了。 素心包子?张蜻蜓望着谢素馨也笑了,“你这绰号时候起的?倒是有趣” 见没了人,谢素馨揶揄着她,“比你这朵脏兮兮的荷花到底强些。” “死丫头你敢笑我?”张蜻蜓挂好了的彩笺,回手欲打。谢素馨的骑术可比她好,拨马轻松躲过,却是笑道,“二表嫂,二表哥在军营里挨了打,你不打他,打我做甚?” 说起这事,张蜻蜓还真有些心虚,“外公舅舅他们都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生气啦?” 谢素馨呵呵一笑,“现在求我了?说几句好听的,我就告诉你” 张大姑娘天生脸皮厚,扒下一层迅速换上一层,“嘿嘿,好妹子,你快告诉我,中午请你吃好的” 谢素馨偏头一笑,“瞧你可怜,我就告诉你吧。” 原来那日潘云豹挨打之事传到谢家,问清原委之后,当时就把谢长德和谢尚贤笑得茶都喷了出来。 “不过爷爷和爹也说了,二表哥活该挨打得让他长点教训,老这么糊里糊涂的可不行。还让你多劝劝他,下回等他有空了,到我们家里去一趟,爷爷说要姑父和大表哥都不在,他要亲自管教管教二表哥” 哦,张蜻蜓放下心来,只要谢家人肯出手,那还是对小豹子有指望的,哪怕再给他们揍一顿,只要不是撒手不管,她就放心了。 “行,你放心,等他一定要他领罚。” 二人正说笑着,却见潘云霏了,仰脸冲张蜻蜓一笑,举着一个彩笺,“二嫂,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挂上好么?” 谢素馨很识趣的避开了,张蜻蜓帮潘云霏把挂上,跳下马来,“小妹,你找我有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大姑娘是个直肠子,既然决心要帮她了,就不喜欢藏着掖着的。况且她已看到,琥珀已经绊住了珍珠,正在给她们争取。 潘云霏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问出口了,微怔了一下,旋即总是冰若冰霜的脸上泛了些粉红,与树上桃花交相辉映,别有一番少女的羞涩动人,“二嫂真是好眼力,小妹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她赧颜敛祍下拜,“我婚姻之事,当由父母作主。可是爹爹长年征战在外,娘又素来与我不亲,我的婚事,还想请大嫂二嫂帮忙做主。若是不行,我情愿剃了头发当姑子去”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眼中已然有了泪光。 张蜻蜓忙把她扶起,“小妹,你可不能胡思乱想。这事大嫂心里已经有了数,你放心,就是公公不在家,我们也不会让婆婆乱来的。毕竟,家里还有爷爷奶奶的不是?” 潘云霏神情凄苦的摇了摇头,“爷爷奶奶在家里是说不上话的,之前二嫂你说的那个姓禇的人家,已经说了不嫁,娘素来最是疼她,不会难为她。说不好,就算计上我了。” “不会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张蜻蜓怔了怔,虎毒尚且不食子,小谢要是当真如此做,就太狠心了。 潘云霏噙着泪眼,“这门亲事是三哥在娘面前提出来的,三哥这个人,若是想要做成一样事,就一定会想方设法促成。其实也不必隐瞒,我们这一房虽然也是嫡子,但毕竟排在你们后头。家里的一切日后都是大哥的,三哥想要出人头地,就非得有些强有力的后盾不可。禇家有钱,若是能结成这样一门亲事,日后他肯定是想伸手捞些好处的。我倒是不怕把我嫁了去,过得不好,我是不愿意由着他们摆弄人家家里,那就太不象话了若是一定要我嫁人,反不如嫁个平平常常,他们惦记不着的人家,他们没了指望,我也能清静过日子了。” 啊哟,真没想到,这个小姑表面上看来冷冰冰的,其实心地倒是真好。张蜻蜓牵起她的手,“你放心,这事咱们再打听打听。上回我都在家说过那话了,婆婆和小叔,也未必好意思真就把你嫁。况且这事,最后还是要公公同意的。就算他不在家,书信总要去一封的。到时我们给大哥去一封信,让他在公公面前一说,婆婆断没有成事的道理。” 潘云霏心里想着的,也就是这么个办法了。再次慎重下拜,“若是嫂嫂肯出手襄助,那就救了小妹性命了” “这是说的?咱们是一家人,哪里要行这么大的礼?”张蜻蜓拉她起来,拿帕子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你倒是到车里再补些胭脂,省得给人瞧出来,让人说我这做嫂嫂的欺负你了。” 潘云霏放下心头大石,千恩万谢的走了,不过临走前,她犹豫了一下,附耳跟张蜻蜓说了一事,“论理,这话不该我说,可是二嫂,你房里那个叫兰心的丫头似乎和三哥走得很近,你当心些吧。” 张蜻蜓一笑,“谢谢你的提醒。” 此事碧落也向她密告过,只说兰心时常跟上房的人有走动,却没有明确指向。现在潘云霏一说,张蜻蜓心里就有数了。等她走开,暗自思忖,此事彩霞应该也的,不过她那儿倒是一直没动静,想来还没抓到确实的把柄。 那咱们就张果老倒骑毛驴,走着瞧吧。张蜻蜓琢磨了一阵,忽地狡黠一笑,说不好,她还能送小谢份大礼呢 看看天上,有丫头小厮已经放起了纸鸢,正心情不的准备玩玩,忽地,就听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哭声传来。 “救命快来人啊,救命” 这是出了事?张蜻蜓定睛细看,不觉倒吸了口冷气。 (谢谢蜜桃宝儿的打赏和亲们的票票,桂子提前加更了哟,给力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嘿嘿,又自吹自擂了~ P:推荐短耳猫咪的《珠光宝鉴》书号:2075296,简介:异能鉴宝,璀璨人生。) 是 由】. 第177章 结怨 ??色秀丽的桃花林,不知从何处窜出几条凶猛大狗,一只只长得膘肥体壮,毛光水滑,呲着白森森的犬牙,冲入林中,一通狂吠。 游人纷纷避让不及,许多女子都吓白了脸,在躲闪之中更有那些登徒子们趁机推搡揩油,十分的下作不堪。 而章清莹她们几个年纪较小的姑娘,在车上就混熟了,小姑娘们没多少心事,下了车,随便系个彩笺应景,就手牵手去放纸鸢了。她们跑来跑去玩儿的位置,正是恶狗首先的方向,别人尚可,蒋明淑年纪既小,又是娇生惯养的小宝贝,哪里见过这等阵势,顿时吓得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琴姐的女儿小菊比蒋明淑还小了大半岁,见她一哭,也只跟着哭,傻站在那里,连跑都不会。 一众丫鬟婆子也全吓坏了,人人自危,跑都来不及,谁还顾得上去救人?小厮们又都在看着车,离得远,救护不及。 郎府护卫倒是有马,只是他们得到吩咐,重点保护的是身体最弱的胡惜容,一见有了危险,赶紧带着她走,顺道把刚走的潘云霏也给救了。 还是琴姐做娘的人勇敢,当下一手抄起女儿,一手抱起蒋明淑就往回跑。周奶娘紧紧护着离得最近的章清莹,方才那救命就是她二人在喊。 张蜻蜓一瞧清楚,可是气得不轻。那些恶狗的脖子上明晃晃的都戴着皮质银钉的项圈,分明就是有人家的。可这是谁这么缺德,居然在这么多人的地方纵狗行凶?就是要赶人,也没有这种赶法的 她一个翻身就上了马,招手叫周奶娘,“快往这边来” 而斜刺里,已经有一匹黄马,一匹红马冲了出去。祝心辰和谢素馨异常愤怒,挥鞭就冲着那些恶狗抽去,“滚开畜牲,快滚开” 张蜻蜓见她们拦住恶狗的方向,让周奶娘她们得了一缓,已经迅速往自家马车跑去,安东他们也已经出来接应,便去救后头抱着两个小孩,快被恶狗扑上的琴姐。 不妨半道上潘云露尖叫着冲了出来,“二嫂,二嫂快来救我” 她的身后,其实并没有狗在追,若是埋头往马车那儿跑,不几步就有人接应。只是她给吓坏了,拼命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所以往离得最近的张蜻蜓马边扑,可是张蜻蜓的骑术还没这么好,给她这么冷不丁的一冲撞,反把茉莉惊得连连倒退,让潘云露扑了个空,一跤跌在马蹄下,茉莉吓得咴溜溜一叫,两只前蹄一扬,差点没把张蜻蜓给摔了下去。可更加危险的是,要是等它两只蹄子落下,踏在潘云露的身上,她不死也得重伤。 “快闪开”潘云凯终于逮着机会英雄救美了,只可惜这回救的是的亲,演绎不出他娘盼望的美好故事。 毕竟是骨血相连,他冲出来头一个就盯着这儿了,一个飞身扑了,抱着来个就地十八滚,狼狈是着实狼狈了些,可毕竟把命保住了。 张蜻蜓也有些心慌意乱,仗着杀猪练出来的胆色,还算是临危不惧,紧紧的拉紧缰绳,夹紧马匹,吁吁唤了几声,才终于把茉莉给稳住了。 再看那边,琴姐已经给恶犬扑住,幸好安东安西已经赶了上去,操起大棒子,迎头就是一棍,把那恶犬打得嗷地一个翻身,夹着尾巴跑了。 张蜻蜓打马冲了上去,“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琴姐咬着牙摇头,“没事。” 只小明淑和小菊吓得还在哇哇大哭,张蜻蜓赶紧吩咐安东二人,“先把人送回车上去” 盯着那只恶狗逃窜的方向,张大姑娘恨得是咬牙切齿,打马就追。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人,居然在这光天化日的地方,下这样的毒手 很快,在侍卫还有众小厮们的配合下,她们的人全都安全撤回了车里,只是都有些惊魂未定。 祝心辰和谢素馨打跑了那几只恶犬,一抬眼看见张蜻蜓追出去了,忙将骑马的两个丫鬟留下,让潘云凯等人负责警戒护卫,换上功夫不的安东安西,带着自家和郎府的那两个侍卫,一起骑马追了。 张蜻蜓比她们快了一步,跑不多时,就见在桃花林的上方,有一支二三十人队伍停在那儿,就连下人也皆是衣饰华丽,当中有一辆朱轮华盖的锦车比寻常车子大了不少,最是耀眼。 那狗跑回主人面前,似乎胆子也大了不少,不住的呜呜哀鸣,摇尾乞怜。还回头看着张蜻蜓,甚有告状之意。几个管狗的奴才出来一看,狗身上有不少伤痕,大惊失色,牵着狗就来到管事面前,“咱家的狗给人打了” 那管事闻听此言,那还了得?“这京城里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们爷的?”他冷眼瞅着后头跟过,蒙着面纱的张蜻蜓,“那妇人,是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张蜻蜓打眼瞅见这管事,就觉得有些眼熟,胖得都快走不动道了,却因为马术不高,特意骑着一匹小马,整个人压在上头,跟座小山似的,都快把马儿压塌了,异常吃力的驮着他,显得极不协调。 此人长得满脸横肉,偏还穿得花花绿绿,手上戴着七八个戒指,珠光宝气,十足暴发户的嘴脸。这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张蜻蜓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那管事有些不耐烦了,“咄那妇人,我问你话,你没听见么?” 张蜻蜓一下子醒过神来,“嗳,你这人讲不讲理的?大白天的,干嘛放狗出来吓人?这天子脚下,有你这么无法无天的恶徒么?” “我看你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管事当即就要发火,却见后面那辆车里有人发话了,“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快报上姓名,否则可没你好果子吃的” 张蜻蜓听着这个声音,也觉得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却还是坚持声张正义,“我是谁家的不关你的事只是你这当主子的,也太霸道了些,怪不得养这样一群奴才,原来都是跟你学的,这就是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好大的胆子”车里的人顿时叫道,“来人呀,去跟这位女侠玩玩揭开她的面纱,看看是哪家的” 是旁边两个护卫立即打马冲了出来,前后夹击,把张蜻蜓困在中间。他们都是惯家子了,只是左一鞭来右一鞭往,就抽得茉莉左奔右突,不得解脱,张蜻蜓给忙活出一身的汗来,却是也控制不好的坐骑。 围观众人哈哈大笑,张蜻蜓这是拿当猴耍,心下愈气。她可不知,那位正主儿可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今儿多亏穿了这身透心红的新衣,在日近正午的*光下,益发显出红似樱桃。有人不识货,可那位正主儿却是贵重。只是见张蜻蜓一人落单,恐怕是哪个大家子的外室娇妾,所以才没有出手太狠。 冷不丁,一个侍卫觑空拔出箭筒里的一支羽箭,把张蜻蜓的面纱挑落,娇美的容颜立现,惹得围观众人眼前一亮,那眼光明显就猥琐起来,“好个标致的小美人” 连那车中之人也忍不住撩开车帘,“果然有几分姿色小美人,看你孤孤单单怪可怜的,要不就随大爷去了,定会好生待你” 他这车帘一掀,张蜻蜓百忙之中定睛细看,此人认得不觉脱口而出,“你是吴德?”而那个肥得象猪一样的管事,就是上她的猪肉铺要收保护费的家伙了。 吴德怔了一怔,“你认得我?你究竟是人?” “吴国舅,今儿这是风,把您也给刮了?”身后,一阵鸾铃轻响,祝心辰已然笑吟吟赶了上来。她方才在后头瞧见是吴德,不禁暗骂一声冤家路窄,可到底是皇亲国戚,她也轻易开罪不得。只得堆出笑脸,上前寒喧。 祝心辰虽然蒙着面纱,但吴德瞧见她这身装扮,尤其是那匹黄马,便已经认了出来,“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祝姑娘,,你今儿不到祝贵妃那儿去领赏,也出来闲逛了?” 听他语带讥讽,讥诮时常入宫打秋风,祝心辰面纱下的脸已然涨得通红,说起话来也不客气了,“国舅爷说笑了,我与姑姑分开多年,乍一,自是走动得勤些。哪里比得上国舅爷福大命大,长年在皇上太子的庇护之下,日日活得如此逍遥自在” 吴德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眼含阴毒,“姓祝的丫头,你究竟说了么?” 祝心辰毕竟年轻,有年轻人的傲气与尊严,方才被他那么一通奚落,自然是无法容忍的,所以在气头上,便说了那些话。可此刻听吴德这么一说,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也觉有些后悔。她心里明白,吴德此人,最是小气,睚眦必报。今儿当着众人的面,给他下不来台,日后肯定是要给小鞋穿的。 可是话已出口,又不在,又为何要卑躬屈膝的去向他认讨饶?她此次回京,无非是为了哥哥从军,寻觅一个好夫婿。大不了不在京城嫁人就是,天下的好男儿又不是只有京城才有。 想通此节,祝心辰心中豁然开朗,更加无畏无惧,“吴国舅,我方才说了,难道您没听到?难道还要我重复一遍不成?” “好”吴德狞笑起来,“有你这句话就成”他转而看着张蜻蜓,“那妇人,你既然识得我是谁,还敢打我的狗,这就是分明不给我面子了,还不快报上名来难道还等着爷派人出手教训你不成?” 张蜻蜓胸中火往上蹿,横眉怒目,“你这人好不讲理明明是你先放出恶狗吓人,我们为了自卫才打了你家的狗。又跟着你家的狗,才见到你这主人。能说是我不给你面子?你又没在你家的狗脖子上挂个牌子,说见狗如见你,那我要是打了,才是不见你面子,可你有么?” 她一番话,明里暗里,是把吴德绕进去当狗骂了,把个吴德气得血往上涌,脸成了猪肝色,径直从车里站了出来,“贱人今儿我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还当真不这京城是谁的天下” “我们不知?”谢素馨见事态严重,怕张蜻蜓吵岔了道,急忙挺身而出,正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当然是陛下的天下,难不成还能是别人的么?” 吴德冷笑,“你们就好这天下,是我姐夫的天下而你们竟然对皇亲国戚无礼,出言辱及于我,这就侮辱我们家,侮辱皇室” 呸张蜻蜓实在是忍无可忍,重重的啐了一口,“这天下是你姐夫的天下,可不是你的天下你要想作威作福,等你当了皇帝老子再说” 吴德气得无法,一张脸从猪肝转白,胸口不住的一起一伏,“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快来人,直接把她拿下,打进天牢” “等等”郎家跟来的侍卫上前亮出了府上的令牌,上前行礼,“国舅爷,本来诸位贵人,没有小的插嘴的份,只是出门之前,我家老王妃曾经叮嘱过,让我们护卫诸位的安全,所以有几句话,不得不说” 他们这一拿出忠顺王府的身份,倒让吴德有三分忌惮。容他们把话说了下来,那侍卫侧身对张蜻蜓和谢素馨也施了一礼,做了个介绍,“这位少是潘大元帅的,这位是谢老尚书的孙女。国舅爷,今儿之事,在场的百姓俱都看得分明,确实是先有几条恶犬出来伤人,把昌平王府家的一位小都吓哭了,武烈侯家的也差点犯了病,眼见还要伤人,所以潘少和几位千金不得已才出手赶的狗,事出突然,实在谈不谈给不给谁面子。国舅爷若是一定要追究下去,这官司恐怕真得打到陛下面前。” 这侍卫很会,先把几家的背景都抬了出来,表明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若是你吴德一定要单挑,这么多家一起得罪,恐怕也讨不了好。再有,这里头没他们忠顺王府事,他们只是来奉命保护的,并没有主子在此,就跟郎家撇清了关系,最多出面做个证人。而最后,他说了很重要的一条,今日这事,不光是他们作证,有许多百姓也可作证,真的要闹,首先还得治你吴德的罪才是。 吴德听出他的意思了,心下也觉犯难,不过面上这个脸却不能丢,冷哼一声,“难道我还怕了你们不成?你也不听听,她们方才说的都是些话?” 可这意思,分明就有些色厉内茬之意了,那侍卫心中暗笑,面上却老成无比,“国舅爷说得是,几位也确有失言之处。只是还想请国舅爷体谅一事,现在西北作乱,小的虽是个平头百姓,不懂国家大事,可也,陛下必是极忧心的。连几个殿下都到了军营之中,不辞劳苦训练新兵,为国分忧,若是咱们再为了这些点子口角小事闹到御前,只怕几家都不好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若是再给有心人听见,可得说呢?” 咝吴德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郎府一个下人居然也有此等见识,倒是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他说得很对,现在西北作乱,丢了许多城池,连过年,他的皇姐夫都没兴致,宫中举办的一些宴会也取消了好些,说是要省些银子,以备军需。 而现在领兵出去卖命的是谁?是潘家父子。在家享乐是谁?是。皇上为派几位殿下去军营坐镇?因为太子身体不好,想把握住兵权。而军营之中现在谁的势力最大?除了潘家,谢老尚书的号召力也不可小觑。他们家的几个可都是朝中鼎鼎大名的人物,还有这个祝心辰,她是不足为惧,可她姑姑的亲生可是二殿下,现在皇上领兵必须要倚重的人,祝家父子也在军前效力,对于祝心远,皇上过年时见过,还是颇有几分器重之意的。 若是当真把事情闹大,就是到皇上哭诉,恐怕皇上还是要偏向他们的。那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何必去碰这个钉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过上一段时日,天下太平了,太子或是皇太孙登基了,他要修理这几家人可不都是手到擒来之事? 再说,这个潘家不是在京城弄了个猪肉铺么?这官员可是不能从商的,到时他只要抓住这一条,找那个一门心思投靠他的潘家老三收集些证据,不就可以任他鱼肉了? 吴德想通此节,暂且按捺下了心头的怒火,依旧冷着脸,但语气却缓和了下来,“你这下人,倒比你护着的这些主子们懂事多了,既有你如此一说,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暂且饶过她们一回” 张蜻蜓心下鄙夷,分明就是你无理取闹,给人说得无话可说了,所以才不敢再闹腾下去可她也不傻,这个时候,不太好动此人,人家郎府的侍卫好不容易把形势缓和下来,她干嘛要去闹腾?心里虽仍是忿忿不平,到底忍耐了下来。 “不过,”吴德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们,提出条件,“你们打了我家的狗是不争的事实,我家的狗可不是普通的狗,全是从西域专门买的名品,花高价请人训练养育出来的,就这一条狗,至少也得值五百两银子这儿一共是八条狗,给你们伤得这么重,就算一条只赔一百两,你们几家也得赔我八百两银子给它们养伤” 你干脆去拦路抢劫算了张蜻蜓真是受不了,这世上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嗤笑,“国舅爷,你这八条狗是被我们打的,照您这么个算法,一共只要八百两银子也确实不算多了。大伙儿想啊,国舅爷既要给它们请大夫,还得给它们上药,还得日夜不停的伺候着,它们一日好不了,您也一日吃不下,睡不着,日夜为它们担惊受怕,伤心落泪,这些您还没给我们算呢我们付这八百两银子,真是不冤,一点都不冤了” 她这话一出口,开始吴德还听着不,以为她也怕了,想找个台阶下,可听到后来,简直气得要吐血了他还要担惊受怕,伤心落泪的,这是伺候狗啊,还是伺候爹啊? 围观众人无不使劲绷着一张脸忍笑,心想潘家这个二也实在是太无赖了一些,有这么寒碜人的么? 就听张蜻蜓又道,“可是国舅爷,我们赔了您的狗,那您是不是也要赔我们的损失?您算算啊,我们打它,得费不少的力气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咱们比不上您这英雄盖世,不过几个弱女子。平常在家,也就是绣绣花,写写字儿。打它们半天,这胳膊也酸了,手也疼了,又给您这狗吓得呀,肝扑通扑通一直跳到现在,回头非找大夫瞧瞧,吃几副药压压惊不可。您这狗一条就值五百两,可我们又值多少呢?说起来,我们几位家境也不太差,我是最末的一个,可这从小到大的花销恐怕也不值五千两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您的狗要的赔银是五分之一,那我从小到大的花销的五分之一您又该赔多少?” 祝心辰和谢素馨在一旁是拍案叫绝,这个账算得好她们又不是冤大头,凭给这个吴德平白无故的讹了去? 吴德气得浑身都哆嗦了,偏偏无话反驳,手指着张蜻蜓,“你……你好……” “谢谢国舅爷夸奖”张蜻蜓迅速把他的话给打断了,“小女子不才,没别的本事,就是算这些鸡毛蒜皮的烂帐还马马虎虎。要依我说,这几条狗也没本事,给咱们几个弱女子都打趴下了,也不足以留在您身边,免得家也看不好,还丢。您不如呀,再去买几条厉害的好狗重新训练,这几个没用的家伙就交我们发落。咱们就算两清,您看如何?” 吴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好半晌才跺脚发狠道,“好,我记得你了,咱们走” 他转身进车里再不愿意瞧见张蜻蜓那张幸灾乐祸的脸,那个胖管事还嗫嚅着问他,“五爷……这狗当真不要了么?” 吴德在车里狠狠的骂,“你要留着,你就去跟潘家的二少算算这笔帐” 胖管事原本就没有的脖子往里缩得更深,挥手让人把刚系好的狗绳都放开,一行人灰头土脸的走了。 张大姑娘瞅着他们的背影,嘿嘿一笑,跟本姑娘斗,你还得再练几把刷子再来 转身吩咐侍卫,“快,把这几条狗抓着” 反正人也得罪了,多的话也无需多说。祝心辰只问张蜻蜓一句,“你抓了这群恶狗干嘛?” 废话张大姑娘可以卖狗肉啊,狗皮还能做膏药呢 (谢谢蜜桃宝儿和水中自由自在的打赏,还有亲们的票票,谢谢了 诚意推荐粉笔琴的新书《佳偶骗成》,书号:1965411 一句话简介:缘分?去他的佳偶要靠骗 作者坑品良好,该书11月P,请亲们给予支持。谢了~) 是 由】. 第178章 各逞心机 ??前放肆行凶的恶犬,此刻老老实实的趴在长条案几上,一动不动。 张大姑娘咽了咽口水,左右招呼,“你们一个二个傻看着干嘛?动手啊还怕它不成?来” 她做出表率,袖子一挽,很轻松的就撕下一条烤得酥烂的后腿,拿小刀削下一截送到蒋明淑的碗里,“吃吧,谁叫它刚才吓唬你来着,咱们这就吃了它报仇啊” 狗肉原本就烤得油光放亮,再将其撕扯开来,更加的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蒋明淑还有些紧张,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伸出小手指头戳戳那块一动不动的狗腿。见毫无反应,这才放心的试着舔舔小手指头,觉得味道确实不,便学张蜻蜓那样,伸出小手抓了狗肉,送到红红的小嘴边,啊呜一口,津津有味吃将起来。 张蜻蜓看得哈哈大笑,拍拍她的头,表示鼓励,“好吃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慢慢吃。来,这块给你。”她又割了一块给年纪更小的小菊,小姑娘见蒋明淑都吃了,早放下心肠,一放进碗里,就用小手抓着,大口开吃。 众人见状,不禁莞尔。 董少泉笑道,“咱们今日也就做一回俗人,在这桃花林下饮酒作乐,还望花神莫怪。若是要怪,就怪那恶犬的主人去,可与我们毫不相干” “这话说得很是”众人纷纷附合,独祝心辰道,“花神若是有灵,还该赞我们替天行道呢吃了这些恶犬,不知给人间省多少祸害。店家,且筛些好米酒,这么好的狗肉,无酒相伴可就太失色了。” 众人一齐大笑,皆云应该。 她们抓了那八条恶狗,从桃花林里出来,见时候不早了,本欲去和董少泉约好的酒楼见面吃饭。未料董少泉忙完了铺子里的事情,不放心她们,提前接应。 当下两边遇上,听张蜻蜓说起今日之事,心中虽然也有些担心吴德日后的打击报复,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横竖胸中出了这口恶气,倒是值得小小庆贺。 恰好瞧见这桃花林边上,有个酒馆,无非是弄些山珍野蔬,茶水小菜,给过往的行人提供个便利。 张蜻蜓一下子动了兴致,索性就在此歇脚,让那店家将狗杀了几条,抹上盐和香料,架在火上去烤。再整治些乡间小菜,就这么露天而坐,一面远眺着桃花林的美景,一面佐以乡村米酒,品尝着美味的狗肉,倒也别有风味。 只是席间,潘云露因为那一番折腾,弄得有些灰头土脸,总觉得不够漂亮了,在这乡间野店里,也没个重新梳妆打扮的地方,撅着个嘴生闷气。 张蜻蜓随口就去哄她,“要我说,云露你把这些首饰收了,再减些脂粉显得还更好看些。瞧你皮肤这么水灵,老是给遮起来,谁又看得到?再说这么大的日头,就是涂了脂抹了粉,没一会儿也就掉了,不如就在此洗把脸,干干净净的,嫂子带你们逛逛街,送你几盒好脂粉” 潘云露听她连夸带捧的,不禁转嗔为喜,“嫂嫂,你真的觉得我不施脂粉比较好看?” “那是当然”张蜻蜓没说假话,好好的小姑娘,虽说没几分姿色,但也不要弄得这么浓妆艳抹好不好?瞧着都别扭。 潘云露听了她的话,叫了店家的娘子打来热水,当真卸了脂粉,收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首饰,整个人显得干净清爽不少。 谢素馨在一旁瞧见,偷偷揶揄着张蜻蜓,“二表嫂,幸好你是个女的,要是个男的,得骗倒多少大姑娘?” 张蜻蜓邪笑着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小娘子,是不是瞧上大爷了?” 谢素馨忍俊不禁,连都调戏,这个表嫂,她还当真下得去手 她们在这儿吃喝说笑,周奶娘瞧见琴姐兴致不是很高,怏怏的有些无精打采,问她是了,琴姐也不肯说。 周奶娘再三追问,她才将她拉到柴门之外,低声告诉她,“方才后腿肚子上被那畜生咬了一口,却也不是疼得很厉害。” 周奶娘提起她的裙子,瞧她脚脖子后头,有一处已然干涸的浅浅血印,不禁色变,“这给狗咬了可了不得,一定要去瞧大夫的,我去跟姑娘说一声” 琴姐将她拉住,瞟了那边谈笑风声的张蜻蜓等人一眼,“少奶奶和们兴致正高,此刻怎好打扰?不如再等一会儿,吃了饭回城再说吧。” 周奶娘想想也是,此刻也没有多的车马,断不可能为了琴姐一人,就专程跑一趟,都是做下人的,未免有些心疼的道,“那你一会儿歇着,我来替你看着小菊。” 如此琴姐已经十分感谢了。二人正在这窃窃私语,忽见道上又一辆小马车,窗边有个小丫头正左顾右盼,一时瞧见祝心辰的大黄马,微咦了一声,“好似在这儿呢” 是么?车中主人示意停车,刚好就来到周奶娘她们面前,撩开车帘,原来是位清秀佳人,柔声相询,“请问,祝家可是在这儿小憩?” 周奶娘疑惑的点了点头,“请问是?” 那美人似有些赧颜,吞吞吐吐道,“我……妾身姓邹,也不知方不方便进来。” 你问我,我问谁呀?周奶娘正觉得奇怪,柴门低矮,院中的张蜻蜓已经眼尖看见了,“那是谁来了?” 祝心辰扭头一看,却是微微色变。目光快速落到胡惜容的身上一眼,站起身来,“我去叫她离开。” 胡惜容也已经看到了,虽然看不真切,但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微吸口气,却是鼓足了勇气,“没事,她若愿意,不妨请她一见吧。” 张蜻蜓听得莫名其妙,胡惜容却看着董少泉,低声做了个交待,“少泉哥哥,那位……就是邹家的蕙兰。” 啊张蜻蜓想起来了,那不就是从前胡浩然要娶没娶到,后来又害得胡惜容缠绵病榻这么多年的女子?既然来了,她也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当祝心辰将邹蕙兰带的时候,第一眼,张蜻蜓觉得真是不咋地。 邹蕙兰的姿色并没有特别出众之处,亏那小豹子还说他年少无知的时候,也曾经对这女子有过一丝淡淡的爱慕之情。这啥眼光啊? 可是当她走近了,再细看,张蜻蜓却又觉得这女子生得委实不。 虽然眼睛不算太大,鼻子不算太高,嘴巴不算太小,但凑在一起却是恰到好处的让人顺眼。面对着她,那感觉就好象是从烈日炎炎走到树荫里,有股子让人亲和与放松的舒适之意。 因为寡居的关系,邹蕙兰穿着一件素雅的浅银灰长褂。不过那灰色极浅,并不黯淡。走动之间,看见她长褂之下宝蓝底子,绣着月白银灰交缠纹样的长裙,在这姹紫嫣红的春天,反衬得别有一番清新之意。 她的身上也没有华丽的装饰,唯戴着几件银饰。只是那对纯银的花钿打得极其精巧,便是一动不动,那一篷细小的花蕊仍是簇拥着当中一颗明珠颤微微抖个不停,平添无数风韵。 就见她半垂着粉颈,极是谦恭有礼的来到众人面前。因张蜻蜓在众女之中,算是年长又唯一成过亲的,祝心辰便先引着她来见礼。 “见过二少。”莺莺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听得张蜻蜓浑身一松,这,声音真好听 虽然已有二十五六年纪,但邹蕙兰的声音娇柔之极,带着一股娇憨的娃娃音,让人一听就忍不住心生怜惜。 张大姑娘忽地激灵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有些明白这貌似寻常的当年是勾搭得胡浩然那帮青涩毛头小子们情窦初开的了。 年纪既长,表面上行止又端,再加上一些温柔体贴,一些故作天真,再配合一些心计,这样的女子,也许不是最出色的,但却是最能讨得男人欢心的。 就好象她从前在北安国,有个屠夫家的女儿,照张蜻蜓来看,那丫头又懒又馋,又爱耍些眼,又爱使些小性子。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丫头,引来不知多少男子爱慕,愿意娶她为妻。而这个邹蕙兰,明显也是同一货色 要是张蜻蜓初次见她,或许不会有这么深的偏见,可是张蜻蜓已经听说过她的光辉事迹,难免就有一些看法。张大姑娘不是见不得女孩撒娇耍心机,只是有一点,你不能害人。 当年之事,或许邹蕙兰也有其不得已的苦衷,谁不想过好日子呢?你想嫁进豪门哥儿并不是你的,但是你不能脚踏两条船,一面跟人作下丑事,还继续给旁人以希翼。尤其是不该在火刚起时,就只顾着逃命,把被你利用的胡惜容扔在那里了。 那时的胡惜容还小,没那么懂事,可你已经是大人了,不可能不火灾的厉害,却因为只顾着的颜面和性命,逃之夭夭,这样的,就象胡惜容无法痊愈的身体,是无法被原谅的。可是面上,张蜻蜓也不会多说。淡淡的见了礼,便也罢了。 跟张蜻蜓等人见了礼,邹蕙兰最后来到了胡惜容面前,未曾开口,先自以帕掩面,“容……是我,我对不起你” 胡惜容微叹了口气,“算了,这么多年了,都了。” “不”邹蕙兰哭得哽咽难言,“我这些年没一日睡过安稳觉的,我……这都是我的报应” 张蜻蜓在一旁听得大为鄙夷,人家都没问你,你倒好,先说起的不如意,好象倒霉跟别人也脱不开干系,这不是故意勾起别人的同情心么? 胡惜容心地善良,闻言面上立时便有几分不忍之色,“蕙兰,的都了,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邹蕙兰却道,“我现在也别无所求,只望你和侯爷能原谅我,我就安心了。” 这话说得真假张蜻蜓头一个不信,你要是当真只有这么点念头,千里迢迢又跑回京城里来干?不就为了再嫁个好人家么 胡惜容虽然善良,但并不愚蠢,听她这话,不觉有些反感,淡淡的道,“事情都了,也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对了,我给你介绍个人。” 她亲热的回身挽着董少泉,“这是董少泉哥哥,你也听说过吧,他可疼我呢,比我的亲哥哥还好” 邹蕙兰微微色变,她确实听说过董少泉,只是一直存了一份鄙夷之情,总认为一个侍君,又不能生育,是比妾室还不如的地位,想来,胡浩然也是当年受了刺激,所以一时兴起罢了。 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暗暗高兴的。就象是一个好衣裳,虽然没有得到,但也没有给别的人女子得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邹蕙兰的心里,对胡浩然还是隐约存了点盼头的,毕竟那个少年从前对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让她心里难免会想,也许胡浩然再见到她,还会旧情复炽呢?就算不能给他做正妻,能做个妾室也是好的。 可是因为从前之事,祝心辰并不会贸贸然把她带到胡家人面前。邹蕙兰虽是来了京城,也一直没机会外出交际。 所以今日,她听说祝心辰约了胡惜容她们来桃花林踏青游玩,却没有邀请,心中是有些懊恼的,只是面上又不好表现出来,故此在家捱到中午时分,便带了小丫头雇了辆出门。 她已经想好借口了,若是遇上了,就推说在家呆得闷,所以也出来逛逛,岔开了,也没想着会遇到她们。若是没遇上,她也可以伺机出来亮个相,看能不能遇到一些京城的年轻,看有没有别的机会。 可是此刻,见胡惜容跟董少泉如此要好,心下就不敢小觑了。再展眼看清她身边的美少年,令邹蕙兰着实有些吃惊。 她的美色并不如人,但也算是差强人意。可是眼见这个男子,却生得分明比寻常美貌的女子还要俊俏三分,实在是有些打击人的自信心。 勉强堆笑跟他见礼,董少泉微笑着跟她还礼,客气之中带着淡淡疏离,“邹,你们远道回京,身为故人,本来我们很该招呼,一应地主之谊才是。只是家中有诸多不便,侯爷现在又一心上进,无暇他顾,还请不要见怪。” 张蜻蜓心中闷笑连连,她这个弟弟,可不是绣花枕头,白给人欺负的。这么一说,摆明是不太想搭理邹蕙兰了,让你以后也别上门来找事。况且那隐隐的意思里,还透着一层胡浩然还未忘记当年旧恨。也是提醒她不要有些非分之想,免得自取其辱 邹蕙兰听后,顿时脸上发烫,站在这儿,只觉尴尬之极,寒喧两句,便借故赏花,先行一步了。等回了车上,只觉老大没趣,对胡浩然这头未免失了大半兴致,姑且打点起精神,另觅佳婿。 张蜻蜓见这小插曲走了,众人已是酒足饭饱,也该打道回府了。因答应了潘云露要给她买脂粉的,便问众人,“现在咱们去逛街,你们有愿意去的么?” 这话问了也是白问。难得有机会出来逛逛,哪个丫鬟婆子不盼着买点再?就连那些小厮,也有大半想去买点小物件,或是给,若是给家里人的。 于是队伍整合回了城,周奶娘觑了个空,跟张蜻蜓说了一声琴姐受伤之事。众人一听,都说很该先送她去医馆。琴姐可是为了保护蒋明淑才受的伤,蒋家跟出来的奶娘也主动表示愿意支付她的医药费。 这个不用张蜻蜓开口,琴姐就回绝了,“我们服侍二少奶奶的人,有病痛,都是二少奶奶支付的,请不必费心了。” 那奶娘一听,很是羡慕,赞起张蜻蜓仁义。 这边要留人陪琴姐看病,可是一众姑娘都想逛街,周奶娘自告奋勇愿意留下来,但如此一来,张蜻蜓身边就没了人服侍。 车夫纪诚道,“二少奶奶,就让小的留下来吧。本来我也要看着车的,先送你们去逛,转头我等琴姐瞧完了,再接你们,就一点不耽误事了。” 这样最好,张蜻蜓让周奶娘把小菊也抱去逛了。让她给孩子和琴姐多买些,这回她出了力,就是打赏也是很应该的。 她们在街上热闹不必细说,今儿在潘府里,也颇不宁静。 二少奶奶一出了门,兰心就琢磨着往外跑了。今天叶菀瑶也不在家,她可得抓着机会去会三少爷才是。 且喜因是花朝,就算出不得府的丫鬟婆子们也可到花园中去系张彩笺,应景过节,所以干完了活,陆续都往外跑。潘府的花园原本就是位王爷的宅邸,潘秉忠老两口所居的正院有不少的亭台楼阁,花木葱笼,平素也没空来逛,乍一有机会,那些小丫头们无不跟脱缰的小马儿似的,呼朋引伴,四下游乐。 虽说张蜻蜓平素管束较严,今儿也早嘱咐过不可拘泥。于是兰心觑着一个空儿,就悄没声息的溜了出去。一路分花拂柳,小心的来到二门书斋,潘云祺算准了她今儿要来,一直在此等候。 见面关门闭窗,先从袖中取出一物,径直就插在兰心头上,兰心知是好,忙拔下定睛细看,却是一根金钗,虽然小了些,可毕竟是实打实的金子,心下欢喜,抛了个媚眼,“讨厌,送人家礼物也不说一声,平白吓了人家一跳” 她要是,这根金钗原本是头一回承欢之时,潘云祺就准备了却没给她的,不知现在收着,是否还笑得出来。 “你要是不喜欢,那就算了。”潘云祺作势欲收,兰心哪里肯放?忙不迭的收进怀里,又搂着他一番撒娇卖俏,邀宠奉承。 二人鬼混了一番,兰心含羞跟他咬着耳朵说起一事,“自从头一回……之后,我这癸水一直未至,也不知是不是有了。三爷,您可得早些替人家打算打算。” “此话当真?”潘云祺听得先是一喜,转而拂袖,“可能?从头一回到现在也不过刚一个月多几天的工夫,哪这么快就有了?” 他这也是给叶莞瑶折腾得多了,叶菀瑶一心求子,近来总是这样,每当月事稍晚几日,便疑神疑鬼说有了身子,可是每月都是一场空,闹得潘云祺也不大了。况且不过是个丫头有了身子,若是要遮掩,还得费一番工夫,未免有些意兴阑珊,只道了一句,“等到下个月再说吧” 兰心见他不甚积极,心中也觉无趣,不过这事说到底,确实是太过着急,怪不得潘云祺不上心。 见她这神情,潘云祺难得好心情的安抚了几句,“我也没说不是,那你这些天且好生保重着身子,正好我也安排一下,早日替你从那儿脱身。” 兰心一听这话,顿时喜不自禁,“真的?” “那当然,我还骗你不成?不过——”潘云祺故意卖了个关子,面现难色。 兰心心中一紧,“可是有事?” 潘云祺长叹一声,“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 “那你先说说,说不定我就能帮上忙呢” 潘云祺这才看着她的肚子叹惜,“就算你这孩子来了,也来迟了一步。” 兰心有些莫名其妙,想了半天才反应,“莫不是三少奶奶她……” “你想到哪儿去了?”潘云祺有些鄙视,这,这么蠢的?“她要是也有了身孕,于我岂不也是好事?”他不想再兜圈子,索性把话点明,“可就算是你们俩都给我生下,现也落在别人后头了。” 这下兰心才明白,“你是说大少奶奶?” 潘云祺连连叹气,很是懊丧,“大哥是嫡子,我也是嫡子,只看谁抢下,就是咱们家这未来的主子。只可惜呀,可惜” 他虽未明言,但看着兰心的目光却是不言而喻的。兰心闻言顿时警醒起来,是哦,若是能抢在大少奶奶前头生下,那她在这府中的地位还有谁能动摇? 那么现在,该办呢? (呃……再次重申,亲们投的评价票,作者是没有任何分成的,所以不如换成打赏,比较实在。 不过在此,还是特别感谢白素素的100张评价票,好感动,心意领了。 再次感谢大家的票票,还有风九如的打赏,身为伙头营长的乃已经出马了,未来还会有戏的。嘿嘿~ 本月已经结束,下月桂子会再接再厉,也请亲们多多支持。爱大家亲亲~ P:推荐沐水游的新作《美人凶猛》,简介:死后重生,她决意要么终生不嫁,要么招婿入赘。而且为了对抗害死她的前夫,保住家产,她参与了家族锦绣绫罗的买卖,并用曾经从他那里学到的一切,来对付他) 是 由】. 第179章 算计 今儿虽是过节,但彩霞哪儿也没去,就在屋子前的桂花树上系个彩笺应景,便守在张蜻蜓卧室外头做着针线。 春天就快到了,她也想给做一双鲜艳些的鞋子。三姑奶奶陪嫁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嫁妆,在潘云豹去林那儿骗回五千两银子时就没了太大用处。不过张蜻蜓却没有浪费,收收捡捡一番,那些实在没用的装饰品和不足色的金银,全以极低的价钱卖给了蒋四姨娘。剩下一些布匹绸缎,过年的时候分赏给了屋里和铺子里的人。虽说料子差了些,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还是挺好的。彩霞做鞋面子的布,就是过年给做衣裳时特意留下来的。 碧落斜睨着不声不响,埋头做鞋的她,心里有几分拿不准。这个丫头可比从前在府里的时候变了许多,收起那些张扬的爪牙,安静的象只猫。可谁若是当真把她当成无害的小猫,那可就要吃大亏了。冷不丁的,彩霞也是会狠狠挠上人一爪子的。所以,碧落对她,一直有几分忌惮。摸不透她到底是向着张蜻蜓的,还是跟一样,另怀私心。 假装倒茶,看了她手上的针线,赞了一句,“好鲜亮的活计,做鞋呢?” 嗯。彩霞淡淡的应了一声,任谁都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是给姑娘的么?” 彩霞头也不抬,“的。” 碧落问完,也觉得有些后悔,这话问得多余。张蜻蜓这方面很懒,从来都不动针线,她身上的外衣基本不是买现成的,就是交裁缝做了。内衣是周奶娘动手,再有一些荷包手绢之类的小物件,才分给她们。不过两个大丫头做得少,小丫头们做得多。 要是平常的主子,身为大丫头的她们是不会这么怠慢的,只是张蜻蜓不是寻常人,从来不记得谁的针线。再说,她们身为大丫鬟,张蜻蜓对她们的要求是监督和管理,而不是亲力亲为。既然献这殷勤也没用,那还会有谁去卖力? 不过想到针线,碧落倒是觉得有些蹊跷,假意闲聊的扯了起来,“说来,好些时都没瞧见过姑娘动针线了。从前我记得姑娘的针线,可是极好的。都不用画花样子,直接拿起来就能绣,绣得比外头绣娘还漂亮” 彩霞终于抬头,瞟了她一眼,勉强回了句,“姑娘现在太忙了。” “也是。”碧落似是自嘲的接了句话,也有些懒得再搭讪下去。此时,就听院门一响,站在窗前,抬眼一瞧,却见兰心有些神不守舍的了。当即眉头就皱了起来,“你鬼鬼祟祟的这是干嘛呢兰心,就说你呢” 兰心开始还以为她是在说别人,冷不丁点到名字,有些吃惊,惶惶然的抬起头来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做贼心虚。 碧落越发的不依不饶,“叫你一声,脸就白得跟鬼似的?” “没有”兰心忙忙的辩解着,脚步却象生了桩子一般,不肯挪动一寸,“我只是……只是突然听到叫唤,吓了一跳。” 碧落脸色稍霁,但还不肯放过她,“平常瞧你没事也要到外头磨蹭到天黑才回,今儿倒这么早了?” 兰心一哽,忽地急中生智,寻了个借口,“今儿太阳太大了,我到花园走了一会儿,晒得汗都出来了,便想睡个午觉。” 这个理由很合适,确实象一般小丫头怕晒黑又爱偷懒的性格,碧落勉强通过了,却尖酸挖苦着,“成日睡不够,这大白天的还挺尸,是招了瞌睡虫么?” 兰心再心虚,也给激出火来了。不就是提上来做了个大丫头么?就没见过你这么会装腔作势的待有朝一日我得了势,瞧我待你她心下不忿,却到底不敢分辩,悻悻然低着头往屋里走。 碧落还要赶尽杀绝,“你这是干嘛?摆脸子给谁看么?” 兰心没好气的道,“没有。我是想着说得对,所以打算把被子抱出来晒一晒,也来做点针线活。” 碧落一听说晒被子,却忽地想起张蜻蜓前几日赞过,晒过的被子睡得舒服了,“就是要晒,也没轮到你。姑娘的还没晒呢,还不快帮忙?” 兰心本有些不悦,讨厌她瞎指劲人,可是转瞬想到另一桩要事,倒是欢欢喜喜随她进了屋。 彩霞没有动,一直就坐在那儿做她的鞋,就算是看见碧落一面抱怨着,一面吃力的抱着被子出来,也没有动一根手指头帮忙。 因为彩霞的身份是和她平起平坐的,碧落也不好叫她,既然是起了头要做这事,只能由她指挥着兰心一起完成。 等到张蜻蜓床上被褥枕头都抱出来晒上了,兰心忽然提了一句,“要不要帮周奶娘的也晒晒?她年纪大了,成日跟着姑娘,也怪辛苦的。” 彩霞手上的针悄无声息的停了一下,就听碧落冷笑,“你想去帮忙就去啊,也没人拦着你。” 她坐下了,摆明不想帮忙。 兰心似乎有些尴尬,可是既然说了这话,不帮忙似乎也不好,于是她就来到周奶娘所居的碧纱橱内,翻她的被褥。 因为潘云豹一直没能跟圆房,所以张蜻蜓门外的这个地方,就长期给周奶娘占据了。本来张蜻蜓是让她跟绿枝住一间房的,只是周奶娘总对外人不放心,又自忖身上揣着姑娘钱财箱子的钥匙,生怕有人居心叵测的谋了去,所以坚决不肯与外人同住。而以张蜻蜓目前所居院落的情况,却也无法给她腾出单独的居所,于是就让她继续在外头安营扎寨了。 彩霞偷偷注意到,碧落虽然是让兰心动手了,可她的眼神可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的。 兰心先把周奶娘的被子和枕头抱了出来,然后是褥子。等等,这是? 一个捆扎得紧紧的药包塞在床棂的侧缝深处,上面还用块布挡了起来,如果不是她掀开褥子时有心想找些,根本就不了。 兰心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周奶娘又没病,藏一包药在这儿干?这到底是治的? 她不敢回头,假装收拾褥子,用褥子作掩护,两只手在下面把那包药抠了出来,再拿褥子包着,抱了出来。 做完这些,她的背上已经渗出了一层汗,可是不敢停,把褥子捧到离正房稍远些的廊柱上晒着,趁机把药包藏进了袖里。 “哎呀,我差点忘了”兰心随口就扯了个谎,“我刚才跟她们玩,把荷包拉下来放园子里了,我这就去找找,很快就啊” 碧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兰心匆匆忙忙的跑了,直到走出院门,她才暗暗佩服,居然就这么安全的出来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转身,她一门心思的往潘云祺的外书斋跑去。只可惜,扑了个空,潘云祺出门了。兰心急得无法,跺一跺脚,往上房而去。 彩霞一直坐在屋里,可是她,兰心前脚出门不久,碧落后脚也寻了个借口,出门了。然后,是碧落先的,再然后,才是兰心。 兰心的时候,明显比出去之时要镇定多了,静静的回了屋,然后等着太阳偏西,出去玩的丫头们快之前,她把周奶娘的被褥先收了,再是张蜻蜓的,一切如常。只是在收拾周奶娘的床铺时,她用的格外长了一点,收拾得也格外用心了一点。 彩霞心里度忖着,这事还没到告诉三姑娘的时候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且再等等。再说,碧落会说呢? 等晚上张蜻蜓的时候,两个大丫鬟当着面,谁也没有提到兰心的异常,背过身去之后,也没有人提。 所以张大姑娘心情依旧不,今天狗肉吃得挺好,狗皮可以留着做个几个褥子,她已经答应了要给蒋明淑和小菊一人一个。 至于吴德,只要他还没有来打击报复,暂且就不放在张蜻蜓的眼里。不过她倒是借着送狗皮给未来的侄子,把事情给卢月荷交待了一番。 虽说大嫂孕中不宜操心,可是这种事情,潘二少奶奶还不太敢隐瞒,怕日后突然生出事来,闹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卢月荷听她说完,简直不是气好还是笑好,“你让我说你?出去踏个青你也能生出这些事来罢了罢了,万幸人都没事。这往后——” 再往后,往后她也不办了,“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吧。” 张蜻蜓挺不好意思的,又捧上一包果脯,“她们都说这个好,开胃的,四说我家大嫂挺喜欢的,特意叫我买了,嫂子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这是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么?卢月荷绷着脸忍笑,“我再不敢吃你的了,还有事,你快一次说了吧” 还有?张蜻蜓觉得没啊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卢月荷白她一眼,提醒,“云霏那儿” 啊张蜻蜓终于想起来了,赶紧堆出笑脸拍马屁,“就跟嫂子料想的一样,云霏就是这个意思。” 卢月荷听她叽里呱啦把事情说完,心里有谱了,“行了,这事先就这样了。你去把今儿的功课写完,我都给你布置好了。” 呃?今天都这么累了,还要做功课啊张大姑娘在心里嘀咕着,可到底想着犯的,不敢违拗,乖乖坐在书桌前努力的抓起毛笔写大字。可惜没有看见,卢月荷背着她,偷偷绽开的笑颜里分明有几分戏谑的意味。 在走的时候,卢月荷想起一件事提前叮嘱,“等到这个月放假的时候,小叔就可以了,这个吴德,手长眼长,保不定连新兵营里也能插得进去,你记得交待一下他,若是遇上事,我不是要他都忍,但千万要看清形势才动手,万不可予人以话柄。还有他们那几个交好的,都是如此。连你最近出门也要加几分,可别着了人家的道儿,么?” 张蜻蜓点头牢牢记下,“大嫂,你也要,没事少出门。谢家表妹说要做几个防身的暗器送我们,到时弄好了,我也给你拿一个来。” 卢月荷好玄没乐出声来,“我谢谢她的好意了她那些宝贝,我可不敢碰。有这么多丫鬟婆子呢,他纵是寻仇,还能打到元帅府来?再说,我又没吃他的狗肉。” 张蜻蜓给揶揄得微窘,一缩脖子,撤了。 不过卢月荷料得不,就算没有到军营放假的时候,但给张蜻蜓气得暴跳如雷的吴德,还是当天就命人给军营里的某人递了个信去。 到了晚上,潘云豹他们的麻烦就来了。 原本自从那天风九如营长批评过他们一回之后,几个家伙都老实得很,再也不会嘻嘻哈哈的任性行事,把在伙头营的生活当成是儿戏,而是认认真真象个寻常士兵一样,完成应该完成的各项任务。 生平只会用火折子生火的他们现在学会了至少一种以上无火生火的法子;从来没生过炉子的他们也原来点着一块木炭也是有讲究的;打从娘胎落地起,就没拿过的菜刀现在成天拿在手里,虽然谈不上刀工切工,但起码也能在厨房里打个杂,切几个土豆块了。这样的小事还有很多,譬如现在,他们给人正打饭分菜,就做得纯熟之极。 突然有人嚷了起来,“你们这是弄的?这么大的虫子,也没看见么?这要是一口吃下去,闹病了谁管?” 潘云豹抬头望去,这个人他认得,是太子太保常友德的侄儿常衡。小时候还跟他们一块儿玩过,长大之后就渐渐不来往了,也是个刺头儿。 不过军营的饭菜有虫那是正常的,应该来说,所有的大锅饭,没虫才是不正常的。 这么上万人马,每天吃起来,可能象做家常小菜似的精挑细拣?就是再细心的也不可能保证每一根菜都干干净净,何况做饭的还是一帮大老爷们? 况且,除了做饭之外,伙头营也有他们的操练任务。真正遇上打仗,敌人可不会因为看你系条围裙就放你一马,所以这也是伙头营之所以被称为全军最苦最累地方的原因所在。 新兵来这儿来的,不是无权无势的倒霉蛋儿,就是招惹了人给刻意挤兑的,再剩下的,就是潘云豹他们这样精力充沛得过分,犯了误的。 小豹子正觉得他挑理挑得奇怪,郎世明在一旁敲着锅勺已经嚷嚷起来,“不就是条虫么?要是条龙我还舍不得给你吃呢全军这么多的人,咱们能准点做好饭,煮熟了端出来,就已经不了,可别以为还跟下饭馆似的,那么挑剔” “你这态度?”常衡将碗往地上一摔,冲上来就想打架。 “有话好好说”小狼吵架是把好手,打架这小身板可不行,潘云豹赶紧冲了上去。想说几句话缓和缓和,可是常衡的模样分明就是来找茬的,一拳头迎着对着他的鼻梁骨就揍了。 潘云豹心中一惊,本能的侧脸避开,伸手去挡,却忘了手上还拿着个大锅勺,眼看着就要打到常衡的手腕了。 “好啊,你竟然敢操家伙?”常衡有说这话的工夫,却不肯挪一下胳膊,任凭那锅勺磕了上去,然后这才将他们面前已经只剩下小半的菜锅冲着他们掀翻。 因为天还冷着,打饭的时候,为了保温,他们是连炉子一起抬出来的,所以底下的菜虽不多,但仍是滚烫。甚至,因为份量减少了的缘故,温度更高。 潘云豹原本就没想着跟他动手,方才那一下出了手,已经心生悔意,手有收势了,等着常衡掀锅的时候,因为并不是全力应战,完全没有料到他会有些一举,愕之间,退避已经来不及了,纵然是勉强退后,可身后还有个反应更慢的郎世明,两人后脚踩前脚,扑通一声,相绊着摔了下去。 那滚烫的菜糊糊就连汤带菜的溅了潘云豹半身,幸好冬装未脱,还围了一条沾满油腻的厚围裙,平时觉得邋遢,可是现在却是救命的法宝,阻挡着那些菜汁渗进衣里。只有少量飞溅到他高高挽起袖子露出的胳膊上,有些刺痛。 紧接着,在他们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常衡已经飞起一脚,把那个烧得正旺的炉子冲潘云豹他们踢去。然后,最绝的是他竟然转身大喝,“是那个狗*养的踢我?” 潘云豹敢拿去世的亲娘发誓,他清清楚楚看到了,是这个家伙先踢了炉子,再转身破口大骂的。 可是现在,他现在更该担心的是。 火红的炭带着炽热而恐怖的高温从炉膛里冲着他们飞来,根本来不及思考,潘云豹就大喝了一声,“快滚开”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炭说的,也不是对旁人说的,而是对郎世明说的。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是为了骂他,而是提醒他,现在就地滚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郎世明摔倒的时候,就在他的身后,所以潘云豹没办法拉着他一起滚开,只能在百忙之中,回手向反方向使劲拨了他一把,再向另一边快速滚开。险险躲过了射向他的炭火,唯有一块落在腿上,顿时烧得棉裤上青烟直冒,黑了一个大洞。 可是郎世明没有象他这样下苦功练过功夫,最近也没有被潘茂广暴打过训练出过人的反应,所以他的反应是正常的,正常的对上突如其来的变故就慢了半拍,可就是这半拍,已经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啊刺耳的惨叫顿时响起,一块火热的炭无情的落到郎世明的胳膊上,虽然瞬间他就本能的甩开了,可为时已晚,小臂上迅速红了一块,烧起一片水泡。甚至,都可以闻到皮肉烧焦的淡淡糊味。 “老四,不要动”潘云豹得着这一缓,已经稳住了身形,眼见郎世明疼得四下打滚,而在他的身周,还散落着不少火红的炭火,那一刻,他简直急得是眼眶欲裂 没时候追究那个罪魁祸首,一个飞身扑上去,先把郎世明从地上捞了起来。牢牢的抱定他的腰,困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碰到的伤处。潘云豹放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快去找大夫” “这是了?”在常衡开始闹事的时候,已经有伙头营的人往里头报信了。 得到消息的风九如等人迅速赶了出来,看到这场景也吓了一跳。郎世明简直是痛不欲生,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直掉,拼命挣扎着,恨不得去撞墙。 “快摁住他”不需风九如发话,胡浩然已经扑了上来,帮着潘云豹摁住了郎世明,看着他已经破皮,开始流着血水的胳膊,怒吼,“这到底是谁干的?” 始作俑者早已偷偷的溜走。 蒋孝才冲上来,“先别管这些了,快带老四回房,我记得送来的药里有治烫伤的”他已经往房间里冲去找药了。 在军医慌慌张张的赶来之前,郎世明的胳膊上已经洒了一层治烫伤的药粉,血水暂时止住了,只是那种似乎要烧进骨子里的热辣与疼痛,让他就算被绑了手脚,还是不安的挣扎着,泪水顺着眼角淌着,根本止不住。这真不是郎世明娇生惯养,实在是这种痛苦没有尝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军医看了他们用的药,这些已经够好的了,他也做不了更多,只能开一副宁神去火的汤药让人煎了给郎世明服下,“不过这也没用,总得疼过了这两日才得好。” 郎世明听着这话,更想哭了,勉强开口,“有没有**,快把老子迷晕我受不了了” 军营是正经地方,哪里来的**?风九如上前,干净俐落的一记手刀,劈在郎世明的后颈,把他打晕了。 看着他痛苦的挂着满脸的泪痕老实躺下了,风九如问,“这到底是回事?” 潘云豹已经红了眼,不答他的话,却是咬牙切齿,“我找那混球去” (谢谢亲们的票票和打赏,尤其是紫心辰的和氏璧,谢谢你了,会加更的。 10月过完了,今天看了看,原来上个月一共更了24W多,差不多平均每天8了。怪不得这几天会觉得疲惫,看来偶也得调整调整了。 桂仁还是很勤快的,这个月,争取还是保底2更吧。努力做到,实在做不到,也不要抽偶哟~) 是 由】. 第180章 陷阱 [3合1,含为紫心辰的加更] ??冲动的潘云豹拦住,不消几句话就说清了真相,蒋孝才比他还愤怒,“他**的,姓常的不就是仗着他叔叔是服侍太子的人么?咱们这就到太子跟前去评评理,有没有这样仗势欺人的” “等等”胡浩然却已经沉静下来,“常衡为要跟老四过不去?咱们没招惹他啊。他又不是不认得老四,干嘛要动忠顺王府的独苗苗?结了这个仇对他有好处?”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蒋孝才和潘云豹都冷静下来了,是啊,他们又没得罪常衡,更没有触怒太子,他干嘛要来做这种事? 萧森听说出了事,赶相见。他得了潘云豹等人上回送来的药,虽然没他们有御药的恢复得好,但也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 和风九如一对眼神,他俩的意见就统一了,“这事情恐怕其中还另有别情,但无论怎样,那小子动手伤了咱们伙头营的人,这个理我们不能不争。这样吧,云豹你收拾一下,跟我们去求见二殿下,把那些目击的们也带上几个.既然云豹你看到是那小子使坏,故意踢的炉子,咱们总得去告上一状才是。军医也请跟着走一趟,替小郎说明伤情,免得说我们夸大其词。” 这个当属份内之事,军医提着药箱,就随着众人一起去到中军。 太子和三殿下并不在营中住宿,晚上留下来的只有二殿下李志。刚进门,就见那个罪魁祸首常衡已经跪在那儿认了。 表面上态度诚恳,极其老实,“二殿下,是小的不该,因为饭菜不洁就跟伙头营的争吵,见潘云豹都操家伙了,一时火气上来没忍住,就动了手。这才误伤了郎世子,可这真的不是小的故意的。确实有人在后头踢了我一脚,要不您瞧,我屁股上还青着呢” “你颠倒是非”潘云豹一见他这惺惺作态的模样,火就往脑门上直蹿。也不等李志发话,便冲到前头,“常衡,你摸摸良心,说句实在话,明明就是你故意踢倒火炉,要伤我和老四的” “胡闹”李志一声厉喝,才让气昏了头的潘云豹冷静下来。 萧森和风九如赶紧拉着他跪下行礼,“请殿下恕罪实在是郎世明伤势过重,潘云豹又与他情深,所以才一时忘形,失了规矩。” 李志这才气顺,见他们带来了军医,便先问伤情。 军医如实答话,“性命是无碍的,只是这份活受罪,却是着实难熬,就是好了,也有终生的疤痕。幸而是在手臂上,还可遮掩一二。” 李志阴沉着脸,不问潘云豹,却问伙头营其他来作证的士兵,“你们说,到底是回事?” 那些士兵也不能说谎,于是如实把他们所看的事实说了。前头与常衡所说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在动手上,却常衡先动了手,然后潘云豹才还击。但常衡确实是赤手空拳,而潘云豹却是动了军用铁制的大锅勺。 但在常衡是否被踢才踢倒火炉这个关键问题上面,双方存在较大分歧。常衡愿意认,却死不承认这一条。他有伤情作证,还有另一个士兵承认确实是踢了他。他的目的更简单,觉得好玩,来打太平拳。 这一下,潘云豹是百口莫辩,明明事实就不是这样,可他不仅举不出实证,甚至李志都没给机会他开口申辩。气得额上青筋爆起,紧攥着双拳干瞪眼生气。 最后,李志只能依据双方的证词证言做出判罚。虽然常衡伤人是他不对,但事出有因,开始吵架的也是郎世明本人。而后常衡也甚有悔过之心,主动前来认,所以只是轻判他取消休假一月,在营中巡夜。 郎世明身为伙头营士兵,明明看到菜做得不干净,还出言不逊,亦有过,但姑念他受了伤,便不予追究。但是潘云豹,却因为动手打架,也得受罚。罚他同样在营中巡夜一月,以儆效尤。 潘云豹那个恼火哟真是恨不得生生吐了血。他可以认罚,可凭那个常衡就能这么轻易过关? 瞧他出了中军大帐时的得意样儿,小豹子真想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把他揍成猪头,出口恶气再说。可是萧森和风九如一左一右把他拉住,就是怕他出状况。好歹把人拖回了营房,别说胡浩然他们听不下去,就是宁幼佳等普通士兵也是气愤不已。 “他娘的,这不分明是欺负我们伙头营么?要是这样,往后谁敢来做饭?只要吃出不干净的都怪我们,个个都可以踢炉子发脾气,那咱们干脆不要当兵了,全都转行当厨子,精挑细选的去伺候这些大爷算了” “说呢”风九如一声怒吼,镇住了众人,“我大伙儿都不服气,可是这事在明面上确实是我们伙头营理亏是,做军营的饭,可能干干净净跟家里吃的一样?可这些话只能私下里传,却不能拿到台面上去说。难道说,我们一帮管做饭的,得专门做些有虫有沙的才叫有理?这不可能嘛” 眼见众人气焰稍平,风九如才又道,“咱们伙头营是苦,但大家伙儿难道就是比别人矮一截的汉子了么?” 当然不是众士兵们群情激愤,“咱们又不缺胳膊少腿的,可能比旁人不如?” “那就好”风九如扫视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庞,“你们听好了,每个月底,在你们下次放假之前,新兵营的老规矩,都会有一次全军大比拼。你们要是真想给争口气,不让别营的们瞧不起,就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就是拼死,咱们也要争个名次那样咱们才有在全军面前站得住脚,走出去人家才给面子要是光会说这些没用的,活该再给人踢炉子” 这话说得,把一干年轻人的血性都激上来了,“跟他们拼了要是这回再不争口气,往后还指不定欺负咱们呢走,咱们操练去” 天虽已经黑了,但仍是止不住这些年轻人们努力上进的决心。连蒋孝才都扛着长枪,一同出去,他也功夫也弱,这一回是郎世明,再一回要是人家再来挑衅,恐怕遭殃的就得轮到了。 等人都出去了,风九如回头看了潘云豹一眼,却也没说,跟着出去了。萧森犹豫了一下,到底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也跟着走了。 胡浩然一直关注着他们的眼神,等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潘云豹时,看着在昏迷中也痛苦得紧皱眉头的郎世明,才低低说出心中的猜测,“这事,摆明是冲着咱们来的。很有可能,是家里出事了。” 潘云豹心头一紧,他不是真傻,在怒火稍稍平熄之后,也想到这种可能了。再仔细回想一下当时常衡的言行,忽地明白,“这事……应该是先冲着我来的常衡想打想陷害的人是我。只不过小郎,给无辜连累了。” “这话现在还不太好说。”胡浩然皱眉沉思,“咱们几家交好,他想伤你们的时候,应该是心里有数的。照理说,常衡包括太子都没理由对咱们不利,尤其是你,潘叔正领兵出征,太子绝不可能授意他来动你。只是京城关系复杂,也说不好家里人得罪了他们,所以就把这怒气迁到咱们身上了。又或者,是一个圈套。不过不管说,看来往后咱们得留点神了。”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轻声耳语,“尤其是你,潘叔现在手握重兵,又在外头,万一京城出现动荡,你绝对是首当其冲的。不是给人笼络,就是给人排挤,其实上回我就想提醒你,三个殿下之间,咱们可不要失了分寸。” 潘云豹点了点头,“这事我心里也明白。三殿下来给咱们送药,其实……” 胡浩然作个噤声的手势,“心里明白就行,这种话,在外头少说。” 他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他们院中就有人高声在问,“云豹,十一,你们在么?” 胡浩然微微色变,听声音他就了,是祝心远。 见是他撩开门帘,堵在那里,祝心远颇有几分赧颜,但还是上前致意,“浩然,我能来看看世明么?” 胡浩然面无表情,径直出去找那些伙计们操练了。要说起来,老三和老四的功夫实在是太弱了,必须得让他们发狠练练才好。否则军营这种地方,真不是他们呆得住的。 潘云豹把祝心远迎了进来,“你来了?” 祝心远见房中只有他守着郎世明,反倒松了口气,“二殿下命我来,特意看下你们的。”他微叹了口气,“今日之事,二殿下也你们受委屈了。可是办?常衡是东宫的人,二殿下就是不给他面子,可总不能不给太子面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若是真的闹得很难看,岂不又是给太子添了一层气?他的身子本就不好,尤其在这种节骨眼上。二殿下也很为难,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不得,只好让你们吃点亏罢了。况且,这事在明面上,你们确实也占不到多少的便宜。”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潘云豹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原来以为来到军营不过是尽一份保家卫国的心力就行了,可是现在看来,却远远不止这样。就算他们还没入朝入官,但是身为官宦子弟,天生就象是粘在蜘蛛网上的小虫,走不了你,也飞不了我。 祝心远也很无奈,看了一回郎世明,很是感叹,“说实在的,你们几个的脾气也太冲了些。若是从前,咱们还小,打一架也就是了。可是现在,咱们既然都生在军营,免不了有些地方会受气,该忍的时候,咱们必须得忍,要不然,后头还不知生出祸事来呢” 这几句话一出口,潘云豹,他还是拿他们当的,真心感谢他的提醒,“你放心,我们这回吃这么大亏,会记住教训的。” 这话,不仅是说给祝心远听,也是说给听。 祝心远拍拍他肩,“那我就先走了,幸好再过几日就是旬假,小郎也可回家好好调养调养了。只是王爷王妃见了,免不了又是一场气生。” 他摇头叹息着走了,除了几句关怀的话,也没留下。 但潘云豹反而觉得轻松,坐在床边,看着跳动的灯火,开始认真琢磨,今天会遭遇这样有口难辩的境地?若是二回,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又该处理?总不能回回都给人冤枉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他这个亏吃了,才是白吃了。 张蜻蜓在家,对此是一无所知,日子还算平静。只是大伯潘茂盛他们这边,可是闹翻了天。 自花朝那日,叶菀瑶含蓄而委婉的透露给长房长媳计腊梅一个消息之后,他们的平静生活就给打破了。 “婆婆,要依我说,屈img r='//fmgeyimeid.jg'>眉薷?椉遥?亲詈貌还?恕?氚。?椉夷敲从星??羰堑闭婺苋迷坡都蔹img r='//rgugqgugu.jg'>,她这一辈子富贵荣华自不必说,连我们也能跟着沾好些光呢” 其实潘于氏早在听说这消息时,就心动了。不仅她动了,连潘茂盛也很是动心,“只怕这么好的人家瞧不上咱们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不是说,他们是想向二房那边求娶么?” “可是听云祺的意思,说老2房里那位还不太满意,嫌人家出身低,况且听说那孩子身子弱点,所以想给云霜挑个更好的她也不看看,是出身,云霜又长德性,人家看不看得上,还不一定呢”潘于氏说着话,下嘴唇拉得老长,很是鄙夷。 潘茂盛仍有几分踌躇,“若是她们挑剩下的,再给咱们,说起来也没那么光彩。” “屁话”潘于氏很不以为然,“光彩?光彩能当饭吃?你瞅着老2当个兵马大元帅是够光彩的,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成天马上马下的折腾,上阵杀敌,倒不如咱们踏踏实实过点安稳日子。要是那边真的不要,肯把这头亲事许给云露倒是最好,有这么个,又没来争夺家产,咱们的日子能不好过么?省得还受那边的鸟气” 潘茂盛听着有理,颇为心动,“只是……这也是你一厢情愿,人家同不同意还两说呢” 潘于氏却觉得这点大可不必担心,“咱们这边官虽然不高,但好歹还是有官品的,说,也比一个皇商的品级高。况且,咱们是潘家长房,就是二房再出息,咱们总也压着他们一头。有他们帮衬着,人家也不敢小瞧咱们。再有,也不是我自夸,咱们云露生得可比那边的两个丫头强多了。你瞧瞧云霜那张大饼脸,一个大姑娘长得愣头愣脑的,就是再怎样的嫡女也不招人待见再瞧瞧云霏,这也不是我这做大娘的咒她,小小年纪跟个寡妇似的,有啥好看的?比来比去,倒是我们云露生得最好,珠圆玉润,又喜庆又活泼,要是讨来做,谁不愿意?” 潘茂盛给说服了,只是还有一点拿捏不准,“可眼下二房那边又没跟咱们提,咱们好去张那个口?” “这个交给我”潘于氏自告奋勇的拍着胸脯,“咱们云露也到了出阁的日子了,我这个做娘的,去找她这个做婶娘的谈谈闺女们的亲事有不可以的?就是打听打听她家的打算,再说说咱们云露,让她帮着操些心,她就是心里不乐意,面上也未必就好意思拒绝咱们。 况且,那边不还有云龙和云豹么?谢家和章家可都在京城,认得的人比咱们多,要是二房屋里的实在不肯答应,能说动她们出手拉扯一把,也比咱们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要强 其实她俩人还不,那天云露跟她们去玩,云龙当即就送了新衣裳来。听云凯说,云豹带他们出去也挺照顾的,还给他两个买了不少。人挺大方的,倒是跟云祺出去,除了中午吃她顿饭,啥也没落着。咱们从前是不想给老2屋里的明着干上,许多事才睁只眼,闭只眼,现在有这机会,干嘛不去跟她们交好?反正咱们左右也吃不了亏” 潘茂盛听得这话在理,点头赞许,“那你就去吧” 潘于氏得了当家人的允许,当下对镜抿了抿头发,换个件做客的干净衣裳,收拾齐整才往上房施施而去。 只这话给躲在隔壁的潘云露听见,等她娘出门时,把她拉到屋里,“娘,我总觉得二婶才不会这么好心那天的话可是我亲耳听到的,有好事她能想到给我?” “你这丫头,这也是你操心的事?”潘于氏戳了女儿额头一记,“她不乐事,咱们不会去争去抢啊?去去去,这些事情,你一个姑娘家少掺合,有你母亲出马就行了” 她甩下女儿便走,留下潘云露心头纠结不已。要说禇家真是条件不了,能嫁这么个人她是够满意的了。只是事关终生,女孩儿都会多一份天生的警惕。小谢她是信不过的,只是婚姻大事,历来由父母做主,有,也轮不到她插嘴,这一去,究竟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且说小谢命叶菀瑶放出风声,就等着潘于氏找上门来。 今儿见她,明知其意,却欲擒故纵,一听她问起,便叹息连连,“那家孩子原是不的,只是听云豹说起那孩子身子不是很好,我也怕误了孩子终生,再说云霜这孩子性子急,一听这话就跟我闹,这头亲事,想是做不得了。” 这话倒不假,听得潘于氏也有些犹豫,万一真要是招个有病的姑爷,可是害死女儿了。可是一抬眼,却瞟见案几下压着一角红纸,随手就抽了出来,“这是?谁家的庚帖么?” 小谢似是有些慌乱,劈手就给夺了去,可到底晚了一步,让潘于氏瞧见上面分明写着潘云霏的生辰八字,不禁有些奇怪,“云霏还小呢,这么早就给她合八字了?” 小谢勉强笑笑,遮遮掩掩的道,“也不算太小了,她不喜欢,就给她合一合,试着玩罢了。” 潘于氏当即就心生狐疑,哪有随便拿女儿八字去合着玩的?可是再待,想套一套真假,小谢却推说家务烦恼,把她打发出去了。刚一转身,就听小谢在屋里骂小丫头们,“早说了要你们勤收捡,还是成日把乱搁,这么要紧的,是能随便搁的么?要是二回再这样,一个个拖出去打板子” 潘于氏心中咯登一下,原来小谢竟是骗她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个禇家分明没事,她是为了使障眼法才这么故意说着不在意。兴许潘云霜是真不愿意,那个丫头娇惯得很,小谢也溺爱。只是又不愿意平白损失这么一桩好亲事,故此才想着落在二女儿头上。但潘云霏就算是不得小谢的宠,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哪有亲娘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道理? 潘于氏越想越是这个道理,心下未免有些不忿。想做成这门亲事就直说,还搞这么多花头,到底有何用意? 她一路想着心事,便没留意,上房有个小丫头抢先一步,出去报信了。等潘于氏出来,正要往潘云龙的院落而去,路上先经过叶菀瑶的地方,就见她在廊下逗着雀儿,见她经过,热情招呼,“大娘来了?快请进来坐吧” 这么一说,潘于氏就是不停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随和着些进来,与她闲话。 寒喧几句,叶菀瑶主动把话题往潘云露身上引,“这过了年,云凯已到弱冠之龄,云露妹子芳华正好,都要说人家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大娘一娶一嫁,可有得忙呢” 潘于氏顺势便打听起来,“我倒是想给他们说个好人家,奈何没门路,这不?刚去求了你婆婆的。” “一家人,说求不求的?只是我的娘家故旧都不在京城,若是大娘舍得,肯放他们往黔中去,凭样的好姑娘小伙,都由您挑了算数” 潘于氏心中鄙夷,要是真有好的,你干嘛嫁回京城来?不就是嫌那儿山穷水远的没京师繁华么?淡笑着回道,“你大伯虽没你公公那样显赫,但这几个孩子还是在我身边娇养惯了的,要放那么长远,倒是当真有些舍不得。” “这话说得也是。”叶菀瑶撇着茶沫轻叹,“到底是京师,就是嫁个商人子,也比外头强。只是有人不惜福啊” 潘于氏听这话中有话,急忙追问,可是叶菀瑶却似自悔失言,不肯再说。奈何妇人的八卦之心都是最强烈的,好似拗不过潘于氏的一番软磨硬泡,叶菀瑶吩咐屋内丫头们出去,掩了门才跟她低语, “我这话只跟大娘说,您听完也就罢了,可别再传了。婆婆原本想让小妹嫁与那姓禇的人家,可是小妹那个牛脾气,不知听说,是云霜不要的,故此十分不肯,这就跟婆婆顶上了。可把婆婆这几日气得不行,解释也不听。那哪里是云霜挑剩下的?实在是云霜的八字与人家不合。那家就一个独生子,看得也很娇贵,故此作罢。 婆婆为了面上好听,所以才推说是云霜不愿意。后来拿了小妹的八字,一合竟是无比相投,禇家再无不愿,听说光是聘礼都已经准备了好几车了,他们家就这一个儿,可不得办得风风光光的?这要是云霏嫁了,可是享现成的福了。奈何那丫头脾气孤拐,也说不通。这要是再去回绝人家,面上也实在有些过不去。可云霏要是实在不愿,总不能强逼着她嫁人不是?婆婆正为了这事闹心呢” 啊潘于氏这才恍然大悟,不觉心思动了,云霏要是不肯嫁,她女儿也可以呀不过这话却说不出口,只能旁敲侧击,“要是你婆婆还有个女儿,这不就都解决了?总有懂事的。” 叶菀瑶叹息,“谁说不是呢?咱们远的不提,就说云露,多懂事的一个孩子?也不能让母亲这么为难。” “就是”潘于氏赶忙道,“只可惜我们云露没福,没托生在你婆婆的肚子里,我们倒是愿意找门这样的好亲事,只可惜人家瞧不上咱们。” 嗳叶菀瑶见她已上钩,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热心道,“要是大娘肯,哪有他们家挑剔的份?都是咱们潘家的女儿,云露妹子还是长房嫡女,难道还辱没了他们家不成?” 潘于氏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却是这话,却不好去说。叶菀瑶主动道,“那不如,我去问问婆婆意思,要是可行,倒是解了婆婆的烦恼,云露也算是终生有托了。” 一番花言巧语,哄得潘于氏心花怒放,也不去找卢月荷,径自就报喜了。 而这边小谢得了的禀告,很是得意,“这事你干得不,不过先别这么快就透出口风来,再端上一阵子的架子,让她觉得没这么容易到手的,才更加会深信不疑。” 叶菀瑶听命,不过却是装作无意,提起另一桩事,“婆婆,近日听得一些风言风语,不敢擅作主张,想着来讨婆婆一个示下。” 小谢斜睨着她,“你说。” 叶菀瑶神色颇有些尴尬,似是很不好意思,绞着手绢儿支支吾吾的道,“近日,常听人说,二嫂房内有个丫头时常往的外书斋而去……” 小谢心中冷哼,就是你监视的,却还装装?不过,她却给她吃了个定心丸,“那定是有人看了。你要,老爷是最不喜欢人家纳妾的,咱们云祺自小读圣贤书,会做出这样的事呢?就算是有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攀上高枝,那也只会是一场空。” 叶菀瑶心下稍安,可紧接着,小谢又道,“只是,你这做正室的,也要有做正室的气度。云祺现在还没有功名在身,日后有了功名,在外应酬更多,你要是桩桩件件都这么计较,还让他在外头安心做事?一个男人,逢场作戏是免不了的。只要他身边有名分的只有你,他子女的母亲只是你,这就够了。你,懂了么?” 叶菀瑶的心,陡然一沉,“明白。” 出了房门,那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把手心掐破了,要她给别的贱生的孩子做母亲,抱歉,她做不到那个兰心,她一定得想法打发了才行 匆匆数日,新兵头一个月结束了,第一次全营大比拼也即将开始。 郎世明活生生的疼了几日,胳膊上的伤痛才渐渐平复。只是伤口还没长好,这回的比拼是无论如何也参加不了了。 小郎咬牙切齿的跟一众兄长们说,“这回,你们要是逮着机会,狼狈的替我揍那姓常的兔崽子一顿” 胡浩然却道,“我们把他留给,让你亲手去报这个仇,好么?” 呃?郎世明一怔,就凭他?那猴年马月才能报仇? “老大说得对”潘云豹拍拍他的肩膀,极其认真的告诉他,“老四,你想想,为你这回会吃这大亏?就是因为功夫不好,若是你有功夫了,哪里还怕人家欺负?我们就算是这一回帮了你,可是下回呢?再下回呢?我们不可能老盯着你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万一人家寻个落单的机会,再来欺负你,你不还得给人欺负?” 郎世明干咋巴着嘴说不出话来了,这还是他那个性如烈火的豹子哥讲出来的话么? 蒋孝才拍拍他的脸,在他面前坐下,“别一脸傻样老大老2说得对,老四,这句话我老早就想对你说了,你呀,真得学会保护。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用拳头还是靠阴谋,你都得有点保命的。现在咱们是在军营,就算是有人对你动手,也留有分寸。可是真上了战场呢?谁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几代单传啊?一刀下去,喀嚓你就没命了。到时你跟谁说理去?当然,你也可以一辈子不上战场。不过就算那样的话,你也得学几手防身的本领。就算是皇上,也有落单的时候,前朝不还出了有宫女太监谋害皇上的事情?万一哪天出了事,你跑又跑不动,跳又跳不高,不等着就跟羊似的宰了?” 郎世明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瞅着眼前的几个,就跟不认得似的。 胡浩然冲蒋孝才一努嘴,“老三,让他看看你的手。” 蒋孝才在郎世明面前坦然摊开两手,就见从前只会弹琴作画,保养得比女子还娇嫩白皙的一双手上布满了斑斑血迹,是打了血泡又破了皮之后留下的印记。 胡浩然将一双蒲扇般,早结出老茧的大手也伸了出来,“等到老三再脱几层成,磨出我这样的老茧时,估计就不再疼了。可是老四,你作好准备要磨出这样一双手么?要是没有,我建议你还回家吧。” “真的,我们不是损你。”潘云豹也伸出一双同样因为练功而坚硬无比的手,“老四,你要是吃不了这个苦,呆在军营也会受人欺负。这回还只是烫伤手臂,二回,再出岔子,你不是要我愧疚死么?” 小郎紧紧攥着的手,却不为,就觉得手心里那样握了十几年的柔嫩有些不舒服。他的血脉中开始有股火开始燃烧,烧得他的耳根子都有些发烫,可心里到底是不平静的,象是一杯水在那儿荡来荡去,有些发虚,但越是如此,他越要大声嚷嚷着,“不就是练功么?我也能做到” 胡浩然一脸严肃的拍拍他的头,“老四,你最好想清楚,开弓可没有回头的箭,你要是半途而废,们会瞧不起你的。反而不如早早退出,过几天比试完了就可以放假,你不如回家好好想想,再作决定要不要来吧。” 他的眼光落到他的胳膊上的烫伤上,“那时的痛,可比你这烫伤还要磨人。你这烫伤再痛,熬个三五日也渐渐轻了,可是你一旦决定开始了,那份痛苦却是要长久持续下去的。没个一年半载,绝对磨不出来,你真的能做到么?” 郎世明想说能做到,却觉得底气不足,也发不出完整的声音,说做到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真的能做到么?胳膊上的伤痛还历历在目,要是这样的痛苦将持续这么久,他真觉得有些胆怯了。 咚咚咚,集结的大鼓开始敲响,震耳欲聋。 所有的士兵都整队集合,磨拳擦掌开始比拼与较量。军营里的比试,不象读书人写文章,有各自的偏好。对于军人来说,没有那么多的花巧,最基本的就一样,那就是绝对的武力。 (谢谢大家的票票,终于3更了,不容易啊 诚意推荐弱颜新鲜完本的《锦屛记》 书号:1771214 简介:宅门恩怨,家长里短。要去看哟) 是 由】. 第181章 一战成名 在男性,乃至所有雄性领地,永远都是拥有最强大武力的人,才能让别的男人敬服,尤其是在军营里,也唯有拥有过硬的功夫,才能让一个士兵在上万人中脱颖而出。 而这,只是属于某个男人的荣光,但他们,并不是普通的男人。在男人的身份之外,他们在这里,首先是一名军人。是军人,就没有单独存在的。所以他们必须凝结成一个整体,才能形成战斗力。 而这次的考核,就从整体的比赛开始。 风九如转头望了一眼的士兵们,“们,准备好了吗不跳字。 “准备好了”怒吼着的声音源自不屈的血脉与尊严。 风九如眼神一凛,身上带了几分杀气,竟似瞬间高大不少,明显让人有些不敢逼视,“那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看谁还敢小瞧我们,走” 走坚定的步伐整齐的踏向校场,伙头营了?他们不信就真比别人差 比试从整体的列队操练等基本动作开始,这些看似简单的一招一式,却是在实战中经过千锤百炼总结出来的,真正掌握好了,却是跟张蜻蜓杀猪似的,非常的实用。 因为是第一次考核,太子李忠强撑着病体,还是和三殿下李念一起来了。几日不少,他明显又清减了不少,看得二殿下李志忧心不已。 “皇兄,要不您还是到大帐休息去吧。”李念见李忠又是一阵子极其压抑着的猛咳,关切的递了杯茶上前。 李忠摆了摆手,强自忍着,还是身后服侍的太监寻来随身携带的丸药,给他含了一颗,才慢慢的平复下来,又加了件披风,李忠缓过劲儿来,紧皱着眉头关注着下面的比试,“二弟,开始吧。” 李志手中令旗一挥,正式开始了。 按番号,首先上场的是一营的五百人。随着考官的号令,由教官带领着,做出各种动作,前进后退转身停顿,手中的长矛或是盾牌也随之进行各种变化。 虽然难度不大,但是想要做到整齐划一,攻防有序也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况且只经过一个月训练的新兵,姑且不论实际的战斗力了,只要能不出,也不过十之五六而已。 接下来,第二营,第三营……轮番上场,总体的水平差不多,做得好些的,也不过是十之六七,再差一些,十之四五也有。 在校场四周的高台上,一边都安排了几个校官在拿着笔墨记录各队表现优异和出的情况。 李忠看得很是担心,虽然只有一个月的,但给这些新兵的课程相应也是最简单的,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好,后头的训练还保证质量? 等这些营队表现完了,最后一营上场的就是伙头营了。他们没有番号,人数也最少,站在场上,首先人气就比所有营队都矮一截。 李忠是没报希望了,却见底下那名教官却先命所有的士兵散开,拉开有两人来宽的距离,把整个场子先填满了。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每个人的情况就更加清晰的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万一某个人做不好,拖累就更大一些。 不过李忠瞧他整队之时,手下士兵们进退得宜,行动迅速,倒比其他营队看起来还有似好些,颇有了几分兴趣,凝神观瞧。 “起”随着那令官手中的旗帜一挥,风九如一声号令,带领着所有的士兵们举起了长矛。 “杀”这是冲刺,虽然人少,但他们吼得却是分外的惊天动地,丝毫不弱。 再往下一招一式看,虽然谈不上十全十美,但他们这人数最少的伙头营竟似比其他营房操练得整齐许多,李忠未免来了兴致,“这个教官是人?” 李志上前躬身回话,“伙头营的正教官叫风九如,副教官就是上回遭到贬黜的萧森。两个都是七八年的老兵了,带新人很有一套。风九如原本是潘元帅帐下前锋营的队长,上回在边关负了伤,所以这次出征把他留了下来。伙头营刚组建的时候,谁都不愿意接手,是风九如自告奋勇来的。” 李忠点了点头,颇有几分赞许之意,“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是个人才。” 李念从旁建议,“皇兄,既是人才,放在伙头营未免太屈才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要不要把他调出来,管其他的营队?” 李忠不置可否,却问起李志,“二皇弟,你的意思呢?” 李志略迟疑片刻,才道,“三皇弟所说,也有些道理。不过伙头营历来是军营之中最苦最累最难管理的地方,若是把他抽调出来,让谁去接管呢?若是管得不好,更加令人头疼了。” 李忠淡淡一笑,“二皇弟顾虑极是,还是暂且先这么着吧。一会儿传我令下,每场比试的优胜者,孤将亲自为他们的教官披红戴花,所有的士兵也赏酒一碗今儿倒要看看,哪个营房最得光彩” 是李志微笑着应下。如此一来,肯定要将比赛场上的气氛点燃了这么多人众目睽睽的看着,谁不想赢得太子的承认与夸奖?谁不想饮一杯庆功之酒? 第一天的比试完了之后,当校官统计出来成绩,现场就宣读。第一名,当之无愧的就是伙头营。 而当近万新兵听说太子的新决定之后,几乎全都要沸腾了。眼看着大红绸带挂在了风九如和萧森的身上,而伙头营的那帮小子们人人都得到了一碗酒,纵情欢呼庆贺,那妒忌的眼神都快把他们淹没了 人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凭是他们?凭我们就拿不到? 机会当然还有。比赛的第二天,就是硬碰硬的实力赛了。所有的士兵都要完成跑、跳、射箭、刺杀格斗等等训练科目,每个人的成绩都要计入到团队总分,而各项成绩的优异者就有资格进入第三天的决赛。 伙头营在这一项上,因为人数的原因,他们的总分基数就落后了其他营一大截,可他们的平均分却依然以微弱的优势在全军拔得头筹。 太子李忠在综合考虑之后,决定将这项荣誉还是给予了伙头营。这一下,可让其他营房都有些坐不住了。 这样弄下去,让他们几队往后还如何见人?于是加紧了准备。 在胜利面前,风九如却并未如寻常人那般冲昏了头脑,他脑子很清醒,并不是因为他们本身有多么出色,而是因为郎世明的受伤,变相刺激了所有的士兵,在这几天刻苦训练的结果。 所以他反而更加严厉的告诫所有人,“后面的比试,我们一定会成为所有营队的活靶子,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格外”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接连两天的成功,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在第二天的比试当中,就有人故意在他们士兵比赛的时候在旁边使坏,故意高声惊叫,却是突然甩个石子,他也不伤人,似有意似无意,总是干扰了你的比赛。 有好几个士兵因此没有取得应有的成绩,很是气愤。风九如争也没用,只能尽力大家,维护好后面的比赛现场。 不过,这也让伙头营空前团结起来,有一种合力抵抗外侮的精神在凝聚,就连郎世明也在营房里坐不住,裹着伤手就跑出来帮忙加油助威。 而最为精彩和激动人心的,当数全军擂台赛了。 这个擂台赛,跟武举比赛类似,由所有在格斗表现出色的士兵参加,抽签分两个半场决定比赛轮次,最后层层选拔,最终选出两个人,一决高下。 这是拳头与拳头的对抗,没有男人不爱看的。 胡浩然和潘云豹都有机会参加,两个人恰好分在了两个不同的半区。郎世明的意思是让他们俩一路闯进决赛,胜利会师,可是这样美好的愿望似乎要落空了。 胡浩然在他的半场,遇上一个最强有力的对手,好巧不巧,就是祝心远。而潘云豹在他的半场,首先遭遇的就是李思靖。 李思靖技不如人,首先申明,“潘二少爷,您一会儿可不要手下留情,该打,就打。是个爷们,咱们就痛痛快快的较量一番,就是伤了我,也绝不至于伤了大家的和气。可您要是手下留情,那就是瞧不起我,往后见了面,我可再不敢拿您当了。” “行”潘云豹干净俐落一个字,抱拳拉开架式,就直接开打。 李思靖从前跟着戏班子也学过一些功夫,不过那些都是花拳绣腿,应付一般人是绰绰有余,可是跟潘云豹这样实打实自小扎马步练出来的功夫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不过他为人机智灵活,实打实的不是潘云豹的对手,便避重就轻,仗着身法灵活,倒也与之缠斗了好一会子,才实在是力气不济,给潘云豹钻了空子,斜刺里踢上一脚,困住他的步形,再一个锁喉,将其制服。 “受教了。”李思靖乐呵呵下了台,丝毫不觉丢脸。 几位殿下一直在关注着擂台上的比赛,尤其是潘云豹的出场,见他还算轻松的制服了对手,不觉都有些替潘茂广高兴之意。 李念说笑起来,“这个小子,手中功夫倒也不弱,只是从前名声着实太坏,倒是现在收敛了许多,人到底总算是懂事了。假以时日,也是朝中一员猛将。” 李志点头附合,“但愿如此。否则,也太让潘大帅操心了。皇兄,你就是么?” 李忠微微一笑,目光却落在李思靖的身上,“那个年轻人也很不,明知不敌,仍是全力以赴,就算是输了,也坦然处之,是个心地磊落的汉子,可堪造就。” 李志听说,忙让校官问来李思靖的姓名,呈报于上,几人看了不觉呵呵一笑,“没想到他也姓李,这倒是巧了。连名字也跟我们一样,从心字辈的,搞不好,多少年前还是同宗同门呢” 说笑几句,也就带过,专心看场上争斗,几场过后,胡浩然终于和祝心远对上了。 郎世明心心念念要报仇的常衡分在胡浩然这组了,可是没机会跟他对上,就被祝心远干掉了。 在认真看了他们二人的比赛之后,郎世明心有戚戚。几位兄长没有说,若是以他现在的功夫,若是招惹了常衡,过后换来他更加严厉的打击报复,绝对是他这小身板承受不起的。 那还要报仇么?当然要可是报?郎世明攥紧拳头,决定回头一定要认真的去思考这个问题。 但眼下,还是看比赛要紧。 面对着祝心远,胡浩然没好说的,只一句话,“我不会客气,你也不必留情。”很符合他的性格。 祝心远抱一抱拳,“浩然,咱们场下,我还是拿你当的,可是场上,咱们该样就是样,你有多少本事,尽量使出来吧,也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长进。” 那还废话个啥?胡浩然一记长拳,直捣他的面门。祝心远侧身避开,二人你来我往,就战在一处。 要说起来。这可能今天到目前为止,打得最激烈也最精彩的一场比赛了。 胡浩然身高体壮,力大臂沉,拳脚带风,刚猛有力。而祝心辰身材颀长,虽比胡浩然偏瘦,却并非没有力量,而他老爹祝英从前既然能被选拔出来服侍当年的太子,也有些独到的功夫。家传一套三十六路拳脚功夫,很是了得。 祝心远自幼尽得家中真传,一套拳法施展开来,两只拳头跟流星一样,神出鬼没,变幻莫测。而且祝家拳法有个特点,拳中还带剑指,在打斗中还可攻击人的穴道,让人防不胜防。 胡浩然自幼跟他相熟,自是他家拳法的厉害。而他们胡家是以马上功夫起家,要是冲锋陷阵,胡浩然祝心远不是对手,可是这样近距离的贴身搏击,他却没有可以有效克制祝心远的妙招。 于是出拳极快,想仗着力量上的优势,速战速决。可他这一心求快,就容易暴露出弱点。祝心远钻个空子,拼着挨上他的一记重拳,欺身上前,佯装欲攻他胳膊上的麻穴,却是脚尖踢上他腰间软肋。 幸好他脚下留情,踢得不重,但胡浩然一个不防,已经蹬蹬蹬一连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掉下了擂台。 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也没好说的,胡浩然抱一抱拳,跳下台去了。 蒋孝才给他倒了碗水,郎世明给他擦汗,“老大,你输得不冤,那小子真的挺厉害的” 胡浩然嘁地白了他二人一眼,分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现在就等着看老2吧。” 潘云豹那边也打得着实辛苦,却没有他这么累,遇到祝心远这样的高手,所以还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关。 来到最后的比赛场地上,他将面对的,就是祝心远了。 胡浩然也不避人,提高嗓门当着众人就道,“老2,稳住了,打得仔细些。这小子专会攻人破绽,你千万别乱,把他拖得越久,你就有机会” 祝心远微微一笑,“那就要看看,他能不能找着这个机会了。” 伙头营的们摇旗呐喊,大声助威,可是其他各营的士兵们却在常衡别有用心的煽动下,吼得更加大声,“们,咱们可不能事事都输给伙头营的不是?那照这样下去,大伙儿不用干别的了,干脆全都当厨子得了” 风九如见自已这边在声浪上占不到便宜,上前只跟潘云豹交待一句话,“别管他们吼,照你的套路打,赢了光彩,输了咱们也不丢人。不过是一场比试,往后的机会还多得很。只要别输了气势,打得漂亮就行” 没问题潘云豹可不是被人吓大的。远的不说,就看他那个厉害得不象话的老爹和老哥,祝心远能比得上么? 小豹子长这么大,可是在他们的百般“蹂躏”下长大了,只要面对不是他二位,说实在的,旁人看说闹腾,潘云豹完全都不放在心上。 废话少说,是男人就来打吧拳头底下见真章。 不过在打之前,潘云豹却先让了祝心远三招,“你刚跟老大打了一场,他的功夫不弱,要是我对上他,都不一定能取胜,想必你也是花了大力气了。所以让你三招,再往后,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话听得众人无不心服,不愧是元帅府上的二,瞧这气质,看得人就舒服。 连太子李忠都很是赞赏,“对敌是对敌,但是队友之间的相互竞争,就该有这样的气度。” 可是小豹子哪里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实事求是的想到话面上的意思了,便坦率说了出来,也就这么做了。 祝心远可不是旁人,那也是他的发小,虽然当年出了胡惜容那桩子事很是遗憾,但却并不影响小豹子对祝心远的友情。更有一层,祝心远方才把那个常衡打下去了,他们几嘴上虽说不帮郎世明报仇,可心里却都对那小子憋着气的,有人帮忙出了气,自然会对祝心远另眼相看。 要是今儿换个旁人,小豹子上前去占这个便宜还来不及,肯无端端的放过?他这也是有的放矢。只是无形之中,就让形象莫名其妙的光辉起来。 三招过后,动起手来,他们这一番精彩又是与众不同。 因为都已经经过多场搏击,两个人的体力都有极大程度的消耗,所以在出拳的速度与力度上,自然不能与精力旺盛之时相提并论。比赛的节奏也就慢了下来,可是相应的,其紧张程度就更加明显了。谁都不想倒在最后的时刻,出招发力,步步都留了。 祝心远的功夫是家传的,潘云豹的功夫也可以说是家传的。 祝家拳有迹可寻,但潘云豹的拳法却是东拼西凑而成的。他初学拳法是师从他哥潘云龙,潘云龙的功夫是谢家请了多位名师指导,学了不少的套路。潘云龙学了之后,去芜存精,把一些好的挑出来教给弟弟,适当的,还加以改进,这就没有个准确的说法了。 而潘茂广的拳路更杂,他是揉合各家所长,自学成材。不求好看,只求能赢。而且从不教人,只管揍人。 所以潘家两在被老爹教训的同时,也就从他身上“艰难”的吸收了一些。再加上潘云豹自小不服管束,跟街头混混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于是拳法里又带了些无赖习气。 这样跟祝心远交起手来,他就显得比胡浩然要精细些。潘云豹生平不怕别人,就怕他家老爹和哥哥,跟他们打天生心里就犯怵,可是跟别人打架,那心理素质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祝家拳法厉害,于是就耐心的寻找机会,也是得亏有那么个总是耐心教导他的哥哥,潘云龙不光是教弟弟功夫,还时常跟他讲许多武学上的道理,分析各人的套路,然后从中寻找弱点,攻其不备。 而潘云龙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一个人的长处下面,往往就隐藏着他的致命弱点,所以面对别人的长处不要害怕,一定要认真的看,仔细的看,寻找他的弱点。” 可是祝家拳的弱点在哪里呢?小豹子瞪大眼睛寻找。他家拳法的特点是拳中带指,攻人穴道,可是正因为如此,对于出指和点穴的要求就非常高。如果你打不准,反而老这么变来变去的,其实于已来说,是非常消耗心力和体力的。 在祝心远的一指擦着他颈边的穴道堪堪而过时,潘云豹忽地明白,他的弱点在哪里了。忽地发力,拳风一变,迎头就冲着他的剑指而去,却是以拳作锤,迎头痛击。 祝心远急忙收手,再度从他的身侧发招,可是潘云豹不依不饶,跟着他的招式旋转,不管你从哪里出指,他全部就以重拳相迎,摆明就是要硬碰硬。 祝心远被他纠缠得没有办法,实在是找不到时机,反而因为不停的寻找时机,反而把累得汗如雨下,最后实在是没了力气,主动跳出战圈,“我认输。” 围观士兵不明所以,眼见还得再打下去,就认输了呢? 倒是李志看出了端倪,“确实是心远输了,潘云豹已经找到他的弱点,招招克制,要是不认输,一会儿输得更难看。” 可是潘云豹却在台上高声宣布,“也不算你输,今儿这场比试本来就不公平,是我占了你力气不济的便宜。要是改天再遇上,还说不好谁赢呢以后机会多得是,二回再来比过吧” “好”李忠站起来带头鼓掌,“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就要有这样的气度” 如此坦然大度,自然也很得不少士兵的真心赞服,小豹子这回,也算是一战成名了。 (谢谢大家的票票和爱杀17的打赏,请继续支持哟~) 是 由】. 第182章 一喜一忧 (周末愉快请多支持订阅哟~) 头一回的军营比试,可让伙头营出了名。哪怕在最后的实战对抗中,他们因为绝对人数上的原因,败下阵来,但已经以良好的作风,在新兵营里赢得了头彩。 尤其是在个人搏击中项目,潘云豹虽然很谦虚的表示能赢得最后的胜利有些侥幸,但是士兵们可不这么看。 再侥幸,那也是得真刀实枪一场一场比赛去打出来的。为别人没这个幸运,偏他有这个幸运呢?还是元帅家的二,这可不是吹的你看从前潘家大在军中,在他们那一拨新人当中,可也是勇冠三军的。无论是文韬武略,就没有拉下的。所以潘家二能差得到哪里去?肯定还留着后手呢 潘云豹不是不喜欢给人尊重,可他也受不了大家这种过分热情的希翼。他不过就是偶然取得了一场胜利,为大家看他的眼神明显都高大起来?好象真成了人物一般,就连在他面前来打个饭,那态度明显也谦和下去。 在第一百零一次被前来打饭的士兵点头哈腰的感谢过后,小豹子受不了了,不过是给他们打了碗饭,又不是送了个金元宝,要这么感激涕零的双手捧碗而去么?把锅勺往旁边的同袍一递,小豹子站不住了,“我到后边涮锅去” 饭都没吃,你涮的锅?潘云豹不管,他就是要离开这里,到后面厨房,实在无事可做,帮忙扫地擦桌总可以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今儿分在这里干活的蒋孝才很是稀奇,“你了?” 轮到去分饭分菜,相对来说,算是伙头营里比较轻松的活了,象他们在这儿收拾善后,反而辛苦。 潘云豹不答,“你到前面去顶我的缺,我替你干”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蒋孝才乐呵呵把油腻腻的脏抹布甩他面前,“那我可去了,记得,擦干净点啊” 小豹子嫌弃的把抹布扔灶台上,换了一盆干净的水,拿小铲子从灶膛里铲了些草木灰出来,用力将抹布搓洗干净,这才开始擦拭没有收拾干净的地方。 男人做卫生,总是不如干净,但忙活了一时,还是基本上象个样子了。负责的队长检查过后没太大问题,就放大伙儿去吃饭了。 伙头营的们真的很不容易,伺候完全军的饭,才轮到他们。不过唯一好处是在伙头营,或者说在天下的厨房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做厨子的永远会留一手,抠点好慰劳慰劳。 当然也谈不上太好,不过是多留几块鱼肉,米饭压得更加紧实,如此而已。可就是这样,也让在份例里较少能捞到油花的士兵们欣喜不已。所以每天吃饭,也是伙头营最开心最热闹的时候。 只是今天,有个人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 宁幼佳撞一下郎世明,瞟了潘云豹一眼,“他了?” 郎世明撇撇嘴摇了摇头,在他耳边取笑,“兴许是明儿要回家见,兴奋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声音不轻不重的,正好就他们这边几个听到。蒋孝才咽下口中饭粒,也开了腔,“老2今天真有些不对头,特意上厨房跟我换活。嗳,你是不是要弄个全军楷模出来浸染?” 郎世明一口饭差点没笑喷了出去使劲憋着,那小肚子一耸一耸的,笑得胃都直抽抽。就他?绝不可能 潘云豹拉下脸,瞪他们一眼,快速扒完了碗里的饭,自顾自的进屋了。 他这是了?几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等着吃过饭都回了房,就见潘云豹正趴床上的案几上,安安静静的写功课。 原本房间简陋,并没有桌椅,去找营长申请时,军中也没这项开支。可是风九如挺支持他们学习,便去找了些军中坏掉的旧桌椅,拼拼凑凑,做了几个床几,要读书写字,往床上一搬就行。 至于灯油,伙头营可能最不会缺的就是这个了。只是没有家里的好,烟熏很大,而且影响别人休息,所以他们几个还算自觉,多半都会抢在就寝之前完成功课。 可是潘云豹今天的表现着实诡异,应该说,他这几天的表现都有些诡异,让几个很是好奇,这到底是出了事? 蒋孝才找了个话茬,“老2,这是我的功课,你帮忙带去给你舅舅看看,也给我指导指导。” “还有我的。”胡浩然也把他的功课交了出来。 虽然谢尚贽只布置了潘云豹一人功课,但自那日见了他做功课开始,他们两个也开始跟着做了。郎世明跟着做了两天,觉得有些累,便有些懈怠,后来受了伤,更是索性丢开手了。这几日有所触动,想捡起来,又觉得胳膊疼,没那个毅力。此刻见他们二人都交出了功课,感觉有些丢脸。小声嘟囔着,“我二回补” 们也没多说,潘云豹无声的把他们二人的功课接了,一同收进包袱里。见他还是不太想,蒋孝才耸耸肩,随他去了。 只是宁幼佳瞅他们都会读书识字,很是羡慕,他这些天,也跟几人混熟了不少,尤其是郎世明,年纪最小,叽叽喳喳最爱,便悄声问他,“你们可真有本事,读那么厉害的书。唔……可以跟我说说,是么?” 郎世明存心卖弄,故作不屑的道,“也没啦不过那些兵法韬略,要熟读熟用还是挺不容易的。” 宁幼佳试探着问,“那你能跟我讲讲么?我虽是粗识几个字,但可没你们读得深,那些书也全没瞧过。我也我笨,你就给我讲讲最浅显的,好么?” 那……好吧。郎世明无所谓的翻开本书,开始跟他讲解。可是不知何时,房间里悄悄竖起了不少耳朵。 他们一间房,住二十人。除了他们几个,其他大半都是贫家子弟,识字的少,有机会读过兵书的人就更少了。 有些在郎世明他们看来很简单的话,比如太子那天在校场上所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查也。”就让很多人听得一知半解,还是郎世明这么一解释,才让他们明白。 “啊原来我们当兵的,还这么重要啊”有士兵听了,不由的感慨了一句。 郎世明再一抬头,却见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目光殷殷的望着他,一张张淳朴的脸上满是敬佩,“你讲得可真好,再多讲些吧,要不要给你倒杯茶?” 呃,小狼突然觉得有点心虚了。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哪里当得起众人如此的厚望? “其实我吧,懂得也不多,反而他们……”他刚想要推辞,可转头一看,却不知胡浩然和蒋孝才他们都躲到哪儿去了。 “不你已经讲得很好了。”战友们鼓励着他,对知识的渴望让他们甚至可以说是恳求着郎世明,“我们都是粗人,也不懂那些,听你讲得就很好。你要不嫌弃,就讲给我们听听,我们都爱听这个。” 小狼这回是赶驴子上架,不想当这老师也不成了。四下巴望了半天,也没个救星出现,只能硬着头皮,竭尽所能的讲下去。 院外,天虽然黑了,但二月下旬的春风已经明显温柔了许多,如果仔细瞧看地上的树影,就可以分辨得出,那看似光秃秃的杨树枝条上,已经萌出了不少新芽。 在营房后头堆着的高大柴垛旁,寻个劈柴的老木墩子坐下,潘云豹两手托腮,紧皱着眉头,也不知眼神飘忽到了何方。 “觉得心烦吗不跳字。胡浩然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拖了个对于他这身板来说过于窄小的小马扎坐下,因为相比起来,一旁的老树墩子太沉重了。 潘云豹以一声长长的,犹如泄气般的叹息回答了他的话。 “你有可叹气的?毕竟你这次,还有点可以吹嘘。”蒋孝才也冒了出来,随手就拖一个待劈的圆木当板凳坐下,苦着脸在稀薄的月光下摊开双手,“哪象我,要是了,还不知我娘掉眼泪呢” 可惜他这一番感慨却是表情了,身旁的两个人没一个同情的,反而异口同声道,“你自找的” 蒋孝才郁闷了,“不要这么落井下石好不好?” 不过一旦开了腔,潘云豹倒是打开了话匣子,“从前就说让你好好练练功夫,就是打架,咱们也多几分胜算。总是不愿意,这回可好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那你从前能比我好得到哪儿去?”蒋孝才同样鄙夷,“从前云龙大哥是逼你读书上进的?你又何曾听过一回?” 小豹子一哽,无言以对了。 “所以啊,我们是大哥别说二哥,脸上麻子差不多”蒋孝才忽地来了句俏皮话,倒是逗得几人都绽开一丝笑意。 可是笑过之后,潘云豹却更加发愁了。 “你这唉声叹气的,到底是为了?”蒋孝才真是有些糊涂了,胡浩然倒有几分明白,“是不是觉得这回赢了,下回要是输了,就不该办?” “那有可担心的?”蒋孝才满不在乎的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老2你从前也不是这么个斤斤计较的人啊” “话可不是这样讲的。”胡浩然跟他辩了起来,“若是咱们倒也没,可是潘叔是谁?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全天下的当兵的都是他的部下,你要是他的亲生,你在这军营里敢不敢输?” 这话问得蒋孝才一哽,有些不好答了。 “其实我……”潘云豹想努力说明的心情,可是他脑子里也乱纷纷的,理不清头绪。 “算了,你就别瞎想了。”胡浩然拍拍他肩,以资鼓励,“这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就是比不上你哥也不用太过自责,凡事尽力就好。其实——” 他心里也憋着有些话,可是想了想,到底咽了了,“明儿终于放假了,你还得上书院去念书,记得跟你舅舅说一声,要是他愿意,往后我也跟你去上课。” “我也去”蒋孝才也报了个名,“束修的,是一定要送的。到时让我老爹补个名帖,正式去你舅舅那儿磕个头,还烦请他多多指教了。” 潘云豹一笑应下,却忽地问起,“也不知老四去不去的。” 这个谁都不敢保证,只都觉得,要是郎老瞧见孙子胳膊上的伤,恐怕连人都不让他来了。 郎老师现在可没空想这些问题,他跟大伙儿上了半天的课,讲得口干舌燥,而大伙儿还意犹未尽的跟他相约,“以后有空,再多给我们多讲讲” 天亮了。 张蜻蜓小豹子今天要,一早就交待下去,要炖些滋补的汤水,做些他爱吃的好菜。至于他的房间,更是要打扫干净,换上干净被褥,提前两日就晒得松软暖和,让他能在家安心睡个好觉。 小谢这回倒是不大摆宴席了,只是命厨房做了几个好菜,给他们送来。她话说得倒是很漂亮,“让你们小两口多聚聚,说些体已。” 张蜻蜓谢过,也不跟她客套,倒是去请了卢月荷晚上跟他们一起吃饭。 卢月荷一听就笑了,“我这每天跟你吃饭也不过是应个景儿,哪还能跟他一起吃去?他这才,倒是你跟他多聊聊,有些委屈的,多开导开导他,再给他瞧瞧上回挨打的伤,别仗着年轻就不当一回事,万一落下病根,那就不好了。” 张蜻蜓点头应下,“嫂子你放心,只要那小豹子不是吃不了苦想,别的我都可以带过” 卢月荷听得抿嘴只是笑,让丫头把早准备好的一包药材递上,“这春天到了,正是生发之际,诸病横行,这里他在军中用得上,都带去吧。” 张蜻蜓这药包内,不仅是治风寒咳嗽,还有手足藓、蚊虫叮咬等各类常见药材都收拾得齐齐整整,不禁大为感动,“大嫂,若是没有你,可让我活” 只可惜,她这打心眼里说出的话却没有得到被赞赏人的领情,反而把她一通臭骂,“这种话也是混说得的?快走快走,我可不要听去你的铺子,记得早些,别一天到晚钻钱眼子里去了。” 呃……等着张大姑娘蔫头耷脑的出去了,卢月荷这才噗哧笑了。 贴身丫头问雪也笑,“二少奶奶倒真是个直性子,这一点,倒跟二爷挺般配的。” 卢月荷也觉得很是,却又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也不好。两个人若是都太直了,容易给人钻空子,尤其是他们俩闹别扭的时候,那就更让人头痛了。就象上回娇蕊那事,闹得几乎要写休书,要不是赶了,真不收场” “说得也是呢算算日子,老爷和姑爷也去了快两个月了,该到边关了吗不跳字。 “岂止到了,恐怕仗都打了好几场了只是路途遥远,咱们一时无法得着信儿。”卢月荷歪着头想了想,“兴许宫里已经得着消息了。只不知是好是坏,真是让人担心。” 卢月荷所料不,已经有了最新的战报送抵御前,不过不是坏消息,而是天大的好消息 “八百里加急快报潘元帅率军出征,一路高奏凯歌,丢失的五座城池现在收回了三座现正在集结力量,收复剩余的两座” 当传令兵解下风尘仆仆的报捷文书,呈于皇帝面前时,整个朝堂都沉浸于巨大的喜悦之中。到底还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啊。毕竟还是得胜侯,真不是盖的 待皇上仔细御览过文书之后,更是龙心大悦,“潘卿有此虎子,真是家门之幸,举国之幸” 当日,在朝堂之上,皇上就赏赐了不少金珠玉帛给潘府。而在听说潘云龙之妻身怀六甲之后,更是特别御赐了不少名贵药材,指名道姓专赐于她。 卢月荷不关心这些,她更加关心,皇上为要赐她这些?到底是潘云龙在前线干了? 来传旨的太监喜气洋洋的告诉她,“潘千户少年英雄,带着敢死队,仅带一千士兵就在敌方阵营里杀了三个来回,这次收服三座城池,他可是立下首功。等着大军班师回朝,肯定另有重赏。这可真是要恭喜少了哪” 这在别人眼里无上的光荣,听得卢月荷的心却是狠狠的颤了又颤。仅带一千士兵就在敌方阵营里杀了三个来回?这该是怎样的危险与艰难?难道这就是公公对的惩罚么?交付他最残酷最严厉的任务,让他去将功赎罪? 在别人的声声道喜中,卢月荷却是潸然泪下。在这些赏赐当中,凝结了多少的血与汗,让她如何能够安心享用? 拿走,统统拿走 小谢冷眼瞧着这些名贵药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张蜻蜓直到回了家,才这件事情。见大嫂已经哭肿了眼睛,自然能够体会她的心情。再安慰,也显得分外无力,只是拉着她的手,“大嫂,你放心,大哥一定会吉人天相,平安无事的。” 卢月荷今日实在没精神给她上课,挥手让她,连话也不想多说一句。 张蜻蜓得早,潘云豹还没到。 碧落和彩霞将收到的一些贵重药材交给她,“这是命人送来的,说是皇上赏的,分给众房,让大伙儿都沾沾皇恩喜气。” 张蜻蜓明白这些赏赐的份量,没精神打理,“收起来吧。” 碧落却多说了一句,“打发人送来时,还交待了一句,这些药材纵是好的,也不可久放,不如炖了吃了,免得放长了,反倒糟蹋了。象这阿胶,就是极补血益气的,对妇人极好,姑娘要不要炖些来吃?” 张蜻蜓听着就头疼,摆了摆手,“那就交给厨房去弄吧。” 碧落贴心的提醒关上,“这么贵重的药材,交给她们不太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不如仍是姑娘收着,奴婢们只领着现做的份儿就行了。” 周奶娘可是负责保管张蜻蜓贵重物品的,听了忙道,“那就交给我吧。” 碧落恭顺应了一声,把药材交上了。彩霞斜睨了一眼,却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等到晚饭前后,小豹子终于满头大汗的赶了。他今儿休个假可真不容易,一早天刚亮就直奔白鹭书院而去,交上功课,给小舅舅抓着一通好批,简直是从骂到脚,没一处值得表扬的。 终于等到骂完了,又看起胡浩然蒋孝才他们的功课,又是一顿骂,提着朱笔不知画了多少个圈圈,作了多少批注。 他们两个不在,小豹子只得把他们的骂一起领了。终于等到谢尚贽骂过了瘾,这才又考较起他的学问,讲解了部分新文。 等于最后终于把功课布置下了,勉强首肯,“他们二人要是想拜我为师,先把这些做完再说。做不完就别来了,免得我看得生气再有,你下山之后,先回一趟谢府。居然为了偷吃就违反军营禁令,瞧瞧你这点出息滚” 潘云豹拭一把额头的冷汗,总算是全身而退,不过他没有立即下山,而是去瞧了章泰安和章泰寅两个小舅子一眼,“这得匆忙,没好能带给你们的,你们要,都给我写了,等下回我休假,十日之后再来” 章泰寅摆手不要,章泰安也有些不好意思要,可又不甘心白白放过他,搓着两只小胖手干笑着客气,“姐夫你也不用费心了,我们要,你也不。我们喜欢,三姐最清楚。呃,记得帮我们跟三姐带个好啊千万别忘了,一定要给她带个好” 章泰寅闷笑连连,这不就是找三姐给他们带么? 潘姐夫领命下山,赶回谢府,又挨了一顿好剋。不过在谢府里,却见到了下朝归来的大舅舅谢尚贤,所以已经前方捷报。 只是谢尚贤的神情却有些凝重,并无喜悦之情,反而再三叮嘱这个外甥,在军营里切记低调行事,再不可任性妄为,等小豹子表示一定记在心里,才安心放他归去。 小豹子心里嘀咕,打了大胜仗,舅舅反而这么担心起来了呢? 是 由】. 第183章 偷袭 快有两个月不见,当小豹子再一次出现在面前时,张大姑娘难得的觉得,呃……有些脸红了。 肝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看着黑了瘦了,却明显成熟多了的小豹子有些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哪儿搁,可别提了。 而对面这位,比她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劲儿的瞅着她嘿嘿傻乐,嘴角都快裂出花来,就是不吭声。 周奶娘看在眼里,甜在心头,忍不住笑出声来,“姑爷,您这好容易了,傻站着干嘛?姑娘也是,快让姑爷坐下呀,这就准备上菜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您今儿要不要也陪姑爷喝两盅?” 周奶娘不开腔还好,她这一开腔,张大姑娘这才惊觉两旁还有不少丫鬟婆子,不由得脸上滚烫,干咳几声,盯着脚尖,勉强发话,“那啥……就准备吃饭吧。” 不过刚说过这话,她又想起一桩要事,“嗳,你去瞧了大嫂没?” “去了”潘云豹蹩着脚尖拐进来,眼也不抬的答话,“先去瞧了爷爷奶奶,大伯大娘那儿打了招呼,娘那儿也请了安,刚去了嫂子那儿,她让我的。” 呃……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好奇压过了羞意,张蜻蜓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问,“你都去过了?谁让你去的?” 周奶娘听得眉头一皱,这话问得真别扭“姑爷守礼是好事,难道还去了不成?” 张蜻蜓不是这意思,她只是好奇这家伙会想到这一点,变得这么有礼貌? 潘云豹微窘,“我看……从前大哥都是这样的。” 哦,看起来不啊去了趟军营人变得懂事多了,张蜻蜓呵呵一笑,态度从容许多,“快坐下吧,在家还这么站着,累不累的?” 潘云豹高高兴兴的点头,要把手中的包袱放下。 碧落知情识趣的上前接过,“给姑爷打盆热水洗洗脸吧,要不要再换身衣裳?” “不用了。”张蜻蜓替做了决定,“先洗洗脸吃饭,我已经让人烧了热水,一会儿你好好洗个澡,到时再换衣裳。” 小豹子觉得安排得很好,瞅着她眼睛笑成一条缝,边洗脸时边告诉她,“我到书院那儿去了,也见了泰安和泰寅。他俩都挺好的,泰安还一个劲儿的嘱咐我给你带个好,原本还想给他们带点去,可是我出营早,一路上也没店铺,二回我提前准备些,再去看他们。” 张蜻蜓轻声嗤笑,已经明白那小胖子的花枪了,“你甭操心了,二回再要带,我提前一日打发人送你们军营去。那小子惦记你可不知,纵是买了也是白花钱。” “是呢”潘云豹突然想起来,“泰安也说,他喜欢我不,问你就晓得了。” 张蜻蜓心中耻笑,那家伙,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给他几根肉骨头,就汪汪叫了。不过这样也好,收伏起来容易许多。看在他这么老实,又给面子的份上,适当的奖赏奖赏还是必须的。 揭过弟弟不提,张蜻蜓问他,“去见舅舅有说没?对了,上回素馨表妹还说,让你了去外公家一趟的,为了你挨打的事,外公说也要管教管教你。” “已经管教过了,我从书院里出来,小舅舅就让我赶紧了。其实外公也没骂,倒是大舅舅,脸色有些不大好。” “了?” “不。”小豹子也不明白,“明明爹和大哥打了胜仗,他反而看起来好象不太高兴的样子,还一个劲儿让我低调,千万别在军营里惹祸。” “那你在军营里过得怎样?” “我……”潘云豹正想表表功,周奶娘领着人摆上酒席,“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好好。” 行啊张蜻蜓端起酒杯,笑靥如花,“敬你一杯。” 小豹子还有点不好意思,没跟喝过,难得她这么大方,倒有些受宠若惊了。端起酒杯,豪爽的一口饮尽,那心头的笑意就跟杯中温醇的女儿红一样,绵软甘甜。 二人正要好好的品尝一下小别重逢的滋味,忽听门上小厮来报,“二少奶奶,章家大爷来了” 呃?小夫妻面面相觑,章泰宁在这个时候跑来了?潘云豹赶紧起身,把人迎了进来。 张蜻蜓殷勤招呼着,“快来人,加套碗筷大哥,您请坐。” 章泰宁没想到他们弄到现在才吃晚饭,他是用了饭,算着他们也吃过的点才来的,不过略一迟疑,没有推辞,跟他二人简单寒喧几句,便道,“三妹,可以借个地方么?” 可以啊张蜻蜓挥手让侍从全都退下,关了门才问,“大哥,这是出事了?” 确实有事。章泰宁低声问他二人,“潘元帅之事,你们可都听说了么?” 听说了。小夫妻点头,“可有不妥?” 章泰宁微微叹息,“今儿我来,是爹不放心,特意让我给你们带几句话的。” 原来今日,潘茂广在边关取得大捷,潘云龙立下首功,虽然在朝堂之上博得圣心大悦,但等到下了朝,就有各式各样的流言传出来了。 虽说不至于质疑潘家父子的战功,但不少人都持同样的观点。潘云龙立的战功里,是否有潘茂广刻意安排的嫌疑?当爹的做好准备,保着去冲锋陷阵,得了功劳记在身上,当爹面上也有光啊 再往深里说,潘茂广已经封侯了,他这回又立了这么大功,再往上封,该拿赏赐他?总不能封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南康国自从定国时封了八家异姓王,这么几百年来可再没有封过任何一个异姓王了,侯就顶了天了。可是不封赏,也似乎有些说不。 章泰宁索性跟妹夫把话挑明了,“虽然没有人敢明面上提,但爹估计,应该有不少人都在想,潘家是否会拥兵自重?更何况,在眼下这个时节,太子体弱,皇孙幼小,若是一旦生出异心……” 他的话没说完,可是潘云豹已经意识这事情的严重性了。君臣相疑,原本就是朝堂上的大忌。怪不得大舅舅那么担忧,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反复告诫。 张蜻蜓气得把筷子用力一拍,“哪有这样在背后说人家的?哦,合着公公跟大哥在前线拼死拼活的杀敌还杀了么?得在家里蹲着,任人家打到京城了也不动,这就对了?” 章泰宁听着这话有些不象样,不觉摇了摇头。不过三妹毕竟是个家,不懂朝政之事也属正常,只是妹夫的态度,就不可如此简单莽撞了,他能明白章致知让他跑一趟的苦心么? 潘云豹明白,解释给听,“你先别恼,这跟好不好没关系。有仗打的时候,皇上想起让爹和大哥去,这是我们身为武将的份内之责。而爹爹这些年确实立下赫赫战功,遭人忌恨也是正常的。大哥特意跑,是想告诉我们,这些时日要安分守己,不要给人抓到攻击爹的把柄,尤其是我,现在还在军营里。要是给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那就捅篓子了。” 章泰宁赞赏的点头,“正是如此。爹的意思是说,不管现在朝堂之上动,哪怕是皇上下旨把潘大帅召,但有一条是变不了的,就是潘大帅手中的兵力。只要妹夫你爹手上握着实权,就是皇上也轻易奈何不了他。更何况皇上也未必就对潘帅有了疑心,不过若是朝臣们的舆论压力太大,恐怕皇上也只能做出些削减潘府声势之事。越在当今这个节骨眼上,妹夫你们越要沉住气,谨言慎行,凡事不要冒尖,也不要落后,保持中庸就好。万万不可被有心之人利用,枉自受罚。” 潘云豹一听可真后悔,早知如此,他前几日逞能?干脆放水让祝心远赢了得了,现在盛名之下,多少麻烦事? 章泰宁说完正经事,又问了几句家常,他们小夫妻团聚不易,稍坐一会儿,就告辞了。 留下张蜻蜓和潘云豹也没有了喝酒的心情,匆匆把饭吃过,潘云豹去洗澡收拾,张蜻蜓坐在那儿直犯愁,这打了胜仗也这么麻烦的? 当官真不是好差事,怪不得戏台上,清官都活不长,当然贪官也活不长,反而是些中不溜,不功不过,不好不坏的官员过得最舒坦。 可是朝政之事,她也不懂,要帮帮他们呢?张大姑娘左思右想,没好主意。 等潘云豹洗浴出来,就见苦着一张小脸,在房里唉声叹气。周奶娘早识相的把丫鬟婆子全赶出去了,留点空间给小夫妻独处。 当然,在她看来,虽然姑爷还没中举,但就冲现在这个懂事劲儿,圆房也不是不行的。若是姑娘能早些有个孩子,于她来说,在这家中的地位可就更稳当了。 只是周奶娘的如意算盘打得未免有些过于美好,人家小两口坐一块儿,可没心思卿卿我我,有正经事要说呢。 “你看,我铺子里的生意是不是要先停了?”张蜻蜓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从前,吴德来敲诈之事,虽然已经被潘云龙摆平了,但并不表示不会有下一次。 而且自从上回在桃花林,两家算是彻底的结了怨,现在公公立了大功,反而出现了种种不利,这个吴德,极有可能伺机挑拔,制造事端。 潘云豹听说起这些事,总算是明白了,“我就说,那常衡好端端的干嘛跟我过不去,原来这里头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常衡?张蜻蜓当即追问,听他解释之后,心中的火气是蹭蹭蹭往上直蹿 “这也太不要脸了居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来,这么弄算回事?” 潘云豹安抚她道,“你也别气,上回是咱们没有防备,所以才着了他的道,可是二回,我们不会再这么蠢了。” 小豹子的脸上现出一抹与平常不相符的刚毅与谋算之色,“哼,他吴德是皇亲国戚,可我们也不是平白给人欺负的这个仇,迟早要报。只要他还在军营里,还在京城里,我们未必就等不到时机。不过,这些事你以后不要管了,交给我们去做。那个吴德下流卑鄙,不知有龌龊手段,他要是真的来找事,你还是让着他些。万一不行,该低头时就低头,舅舅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不要跟他争一时之气,让吃亏。” 张蜻蜓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体贴的话来,心里只觉有一种被人呵护的温暖,很是窝心。 “那你们也要,这个姓常的,二回可不知又出来个人。唉小郎家那天又没人在,全是给我们连累了” “你也不用自责,其实这事吧,我觉得对他来说,兴许是个好事。”潘云豹在面前,实话实说,“他要是因此能真正上进,学点本事,倒是他的福气了。” 张蜻蜓真是越来越对他刮目相看了,“你快跟我说说,你在军营里究竟干了,我觉得你这次,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我都快不认得了。” 唔……这话说得小豹子有些不好意思了,粗粗提了几句在军营里的生活,倒是赞起一人,“我们那个教官,真是不的。是他教了我们好些道理……” 张蜻蜓很有兴趣的追问下去,潘云豹一五一十的就把军营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告诉她了。在听说在最近刚刚进行的军中比试他还拿了个名次时,潘二少奶奶觉得甚是与有荣焉,兴高采烈的举起粉拳捶他一记,“不嘛还打败军营无敌手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小豹子很是谦逊,“只是运气。要是真正单打独斗起来,我未必是祝心远的对手,就连老大,我也不一定打得过。” “你也别太谦虚了”张蜻蜓给他鼓劲,“我就觉得你很厉害,要不然,那祝家拳的弱点老大没找到,反给你找到了呢?这就是本事做人是要谦虚,但也不要太过谦虚,该的时候,可一定要。” 小豹子给夸得心花怒放,觉得心头舒畅了许多,两人越谈越贴心,他不由得把内心压抑的苦恼也说了出来。 虽然他说得没条理,但张蜻蜓听了,却是很快明白了,当即坏笑连连,偏着头问他,“你是不是觉得,从前做个纨绔做惯了,背着骂名不觉得,现在给人这么赞赏,有些不好意思?” 呀小豹子只觉心中豁然开朗,好象……还真有点这么个意思 张蜻蜓虽然俗一点,但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就象她,原本就是个杀猪女,现在偏生要来做千金大,侯门少奶奶,她也适应了好久,所以已经总结出一套强有力的“内功心法”,现在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小豹子。 “你呀,也不要觉得太过负担。别人想,是他们的事,你做的事情,只要对得起你的天地良心就好了。” 张大姑娘毫无形象的坐在床边,晃荡着两条腿,不负责任的教导小豹子,“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就很不好?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儿,可是我觉得舒坦呀现在又没个旁人,我干嘛还要一本正经的装下去?” 潘云豹有点能体会她的意思了,“你是说,让我在人前装装样子,人后就由着性子来?” “也不全是。”张蜻蜓努力准确的组织语言,来表达心中的想法,“其实要做个好人,也挺累的。所以呢,我们只要在适当的时候,适合的言行就行了。象是在大的规矩礼数上头,那咱不能出,这要出,是要招人骂的。可是我们也没必要,凡事都守着规矩。我记得前两天,嫂子还教我一句话呢,叫啥尽信书不如无书。连书上的都不可全信,何况我们?” 所以她觉得,“今后你在大体上,还是要做个好人。象偷跑出来吃牛杂汤的事情是再不能干了,可要是饿得活不下去了,去偷吃一碗牛杂汤这就不是事了。你……明白没有?” 潘云豹有些明白了,“就象大哥?表面上看起来,他是个好人。可是他不一样跟那个虞珠勾勾搭搭?” 啊?张大姑娘惊悚了。小豹子自悔失言,忙不迭的捂了嘴,“这话你千万别跟大嫂说” 张蜻蜓轻重,况且,卢月荷原本就是个极为通透之人,她都能放下心结去助虞珠从良赎身,自然也是看破了这些道理的。 只是有一句话张大姑娘必须严肃的告诫小豹子,“我不管你做,总之,你要是敢出去给我拈花惹草,我就把你剁了喂猪” 小豹子只觉背上瞬间寒毛倒竖,摆手不敢,却是心中还有个结,一并说给听,“爹和大哥在军中都这么厉害,我现在只怕做不好,丢了他们的脸。” 傻瓜张蜻蜓大咧咧的拍拍他肩,“你呀,也不要胡思乱想了。爹和大哥都是很厉害,但谁规定了你一定要向他们看齐的?你只要尽到最大努力去做就好了,管别人看?咱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饭,横竖这饭是吃在我们的肚里,填饱了就成。明明只能吃三碗饭的,要是人家非说你能吃五碗,难道你就傻乎乎的去撑死?你值不值啊?” 潘云豹听得连连点头,深觉讲得有理,“对啊,就是这个道理,我早没想明白?还是你聪明,跟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心里痛快多了” 张蜻蜓难得收个徒弟,很是诲人不倦,“客气啥?往后心里有不痛快了,跟我说说,只要你不犯,每十天都有一次假,也憋不了几天。” 小豹子觉得很是幸福,“你放心,我不会再那么傻去犯了。就象你说了,就是要偷吃,也得把嘴巴擦干净,不给人抓着。” 小子不啊,有长进张蜻蜓嘿嘿一笑,却是关心的问起,“你背上的伤好了么?给我瞧瞧。” 早没事了养了一个月,连伤痕都褪得差不多了。潘云豹大方撩起衣襟给她看后背伤情,确实是没事,张蜻蜓放了心,却伸手把他后背一拍,“起来,跟我过两招让我瞧瞧,军营第一是个本事” 呵呵,我家真可爱小豹子不象旁人顾虑那么多,既然要过招,他就奉陪。 见张蜻蜓拔出承影,要去院中,小豹子觉得不必,万一在人前打败了,也谈不上光彩,还要丢脸,“咱们就在这儿,我只用空手,你放心来攻。” 张蜻蜓漂亮的桃花眼一眯,从小鼻子里传出一声轻哼,“可不要瞧不起人哦我可是有秘密武器的,看招” 她一剑就当胸刺了,潘云豹步伐灵活,滴溜溜打个转,就避开了剑锋,伸手在她手腕轻拍一记,还老神在在说了句,“不够快,再加把劲儿” 臭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了张女侠发狠,左刺右劈,可到底是半路出家,功夫不够,打了半天,却是连潘云豹半片衣角都没勾到,反把累得够呛。 而潘云豹轻松自若的在她身前身后不足一尺的地方,如穿花蝴蝶般游走,还不时指点,“这一招胳膊要抬高,下手要再狠一点。这一招脚下的步伐要跟上,你这个破绽卖得太大了……” 打了半晌,张大姑娘生气了,把剑往地上一扔,“不来了打不过你” 小豹子收了脚步,哈哈一笑,正想让打两下出出气,却忽见张蜻蜓抬手一扬,一支明晃晃的袖箭闪着寒光,直奔他面门而去 她居然玩偷袭? 小豹子不敢大意,迅速闪避。却是来了兴致,欺身上前,长臂一伸,把偷袭不成,想要捡剑再度出招的揽进怀里,嘿嘿一笑,“这回可抓住你了还有花招?” 是 由】. 第184章 意乱情迷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贴得这么近。 也许从前也有过接近的时候,可是张蜻蜓觉得,这一次的接近,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让她心跳加速,呼吸紊乱。 原本只是嬉闹,可是当潘云豹真真切切把抱在怀里时,却突然感觉到有些不一样了。好象一根琴弦忽地断掉,让这原本平静的小插曲一下子就变了调。 笑意渐渐的从彼此的脸上淡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说不出道不出的情愫。好象陷在江南铺天盖地的牛毛细雨里,绵绵软软的缠绕着你,却挣脱不得,也不想挣脱。只是怔怔的陷在其中,不知如何行动。 张蜻蜓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垂了眼,低下头,却露出纤细的粉颈,如晚风中娇羞的芙蓉,格外让人怜爱。纤长的睫毛不安的抖动着,遮掩了天生娇媚的桃花眼,却又有另一番动人的韵致。 潘云豹只觉那小小的两扇睫毛说不出的可爱,好象一直扑扇到心里,柔软的拂来拂去,拂得他的整颗心都痒痒的,撩拨起一种他也无法明说的心情。 也不知怎地,就这么,吻了上去。 当那温热的唇落在眼皮上时,张大姑娘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子,烫得简直快要冒烟了。她想躲,可是不知为,就是挪不开步子,她想拒绝,可是不知为,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得到默许的小豹子胆子渐渐大了,炽热的唇欣喜的从她的眉眼往下移,一点一点,生怕吓着她似的,就象是在亲吻一株轻轻一碰就会闭拢叶子的含羞草。 当吻到那两片樱红的唇时,终于遭到反抗了。张蜻蜓愣了一瞬间,那奇怪的触感让她有些本能的紧张和抗拒。全身绷得更紧,象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般,整个人想往后退开。 可是,逃不掉。细细的柳腰上,有一只强有力的胳膊阻止了这个胆小的逃兵。后脑被人扣住,炽热的唇再一次带着年轻的男性气息覆盖上来,誓在必夺。 起初,只是轻轻的含着她的唇吮弄着,可是很快,那力度就越来越大,而且探索得也越来越深入。舌尖叩开了如玉的齿关,试着进入寻找那里的猎物。 张蜻蜓脑子里完全成了一团浆糊只觉得完全陷入一片火海里,鼻端充斥着陌生的男性的麝香气息,似是能蛊惑人心一般,让她无法自拔。 心怦怦跳得好厉害,几乎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而眼睛早已经闭上,完全不能看也不敢看。 闯入嘴里的掠食者很快就捕获了他的猎物,将那不知所措的丁香小舌擒拿归案,津津有味的纠缠着。可是很快,这么小小的猎物已经不能满足掠食者的胃口,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张蜻蜓不知被这头小豹子推到床上去的,可是,在小豹子动手想要撕扯她的衣裳时,那被烧得迷迷糊糊的脑子总算是恢复了一丝清明。 稍一清醒,那本能的羞耻心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原本占据上风的掠食者就的猎物突然反抗了起来。 “你干?”张蜻蜓又羞又恼,使劲把他推开,拉扯着的衣裳,翻身坐了起来。 气氛一旦破坏,小豹子再无赖也没了进行下去的勇气,可是这种情况下要打断……似乎也太不人道些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伸手,想做最后的挽留。 可是受惊的小已经跳下床,躲到墙角去了,“我……我告诉你,不许乱来啊你……你明明答应过我,等到中举才……才那个的” 张蜻蜓半是羞窘,半是懊恼的转过身去,跺着脚发起了脾气,“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快出去,回你的房去” 唔……看来是没希望了。理不直气不壮的小豹子垂头丧气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外挪,他当初干嘛要答应那样的条件?不是活生生的折磨人么?呜呜,反悔可不可以?他好想反悔,好想反悔啊 欲求不满小豹子心不甘情不愿的给赶走了,剩下的张大姑娘闩了门,却觉得还是一样的窘。把整个人包起被子里,感觉没脸见人了。她会稀里糊涂就上了小豹子的当呢? 坏蛋想占本姑娘的便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张蜻蜓躲在被窝里咬着唇磨着牙,却且羞且喜的提不起气。 相聚的光阴匆匆,天还没亮,潘云豹就起身了。军营里规矩严,若是辰时还未归队,是要受罚的。 张蜻蜓昨儿个夜里,折腾了大半夜睡不着,早上这会子未免贪眠,赖在床上起不来。等她睁开眼,见天已大亮,不由心下一慌,张嘴就问,“呢?他起来没?” “早走了”周奶娘挑开门帘进来,低声嗔了她一句,“昨晚上又把姑爷赶走了?多难得才一次” 张蜻蜓心里发虚,耳根发热,假装要赶着洗漱去铺子里,把话题混了。只是心里难免有些不悦,那头笨豹子,就是要走,不会跟她打个招呼再走么? “哎呀”她忽地想起一件要事,“那给他收拾的药材和还没给他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赶紧打发人送去” “哪儿还等你呀?昨晚上就给姑爷都收拾好了,一早都给他带了。” 呃……张蜻蜓先是心情一松,突地又觉得有些失落。看来,这有没也没啥区别嘛,这些事别人也能干的。 想想又觉大是不该,偏偏今早上睡过了呢?也没跟他道个别,送他一程。 周奶娘觑着她闷闷不乐自怨自艾,也不吭声,过了半晌,才忽地笑了,悄声告诉她,“姑爷一早起来,拦着人不让告诉你,让你多睡会子,他还看了你的。” 甚至,小豹子还在她的睡梦之中,偷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去了军营。不过这个,就只有天知地知,潘云豹了。 不过张蜻蜓听说这些,心情已经愉悦了许多。想了一想,特意挑了件新做的春衫出来,还让梳妆时多加点装饰。 周奶娘学着奇怪,“姑娘今儿这是要见客?” 张蜻蜓点头,她这还要去给人赔礼道歉呢“对了,把昨儿皇上赏的药材都拿来,包上送人也体面。” 周奶娘开箱给她拿了,“是全送去么?这枝参切过了,还有这包阿胶也动了,恐怕不好送人了。” 张蜻蜓瞧了一眼,“我这年纪轻轻的,吃这些干嘛?要不炖了你吃吧。” “胡说”周奶娘横了她一眼,“这些可都是好,榴喜也说可以配上鸡鸭等物,给你炖点汤的。阿胶最是滋阴养血,人参茯苓又是养肝补脾的,年轻了养好身子,往后才好生养。横竖又不是整枝给你服下,你怕?” 张蜻蜓听得心中一动,“那榴喜可真看不出来,还这么会做饭。她年纪也不小了吧,等时候,真该给她说个婆家了。” 周奶娘有些犹豫,“可她那名声?谁要啊” 张蜻蜓摇了摇头,“莫要以老眼光看人嘛她在咱们这儿这么久了,也没出状况,我看她还是不的,也未必就没人要。” 周奶娘悄声嘟囔,“那可得跟人家把话说清楚,免得到时还怪姑娘您塞个这样的给他。” 张蜻蜓见她仍有偏见,呵呵一笑,也不作声了,倒是回头悄声跟彩霞嘱咐了一句,“改天你要有空,去跟她聊聊,问问她的意思,要是府上没有合适的,我在铺子里的伙计当中给她再寻一个,老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儿。” 彩霞点头应下,却刚好也有一事要跟她回禀,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和兰心同屋的小丫头说,她好象有两个月都没来月事了。这几日早起,还总有些干呕,只怕是跟谁做下丑事了吧。” 嗬,这动作还真快张蜻蜓轻敲着桌面,心里有了个数,却问彩霞,“是谁么?” 彩霞话说得很谨慎,“没有真凭实据,奴婢也不好冤枉人。只是兰心近来手上似乎颇为宽裕,不仅多添好些脂粉香油,那丫头还瞧见她包袱里藏了几件金银首饰,却都眼生,应该是哪个主子打赏的。 昨儿还有件怪事,三少奶奶房里的丫头忽地跑咱们屋里来,托咱们屋里的丫头去给三少爷的外书斋送糕点,那丫头不敢去,假托有事给混过了。过后我打发她到二门那儿去盯着,就见兰心从外头,似乎身上还藏着。” 张蜻蜓听她这话,就知彩霞应该很有几分把握了,于是追问,“那她最近,还有异动?” “最近倒是没有,不过花朝那日,她在收拾周奶娘床铺的时候有些古怪。当天碧落也在的。”彩霞最后想想,还是补上了这一句。 张蜻蜓微微颔首,看来兰心这是要利用周奶娘生事了,“行了,这事你继续盯着。只是记得,不要泄露,就是周奶娘面前,也别提醒她。么?” 彩霞明白,周奶娘是个最软弱也最胆小的人,没心眼,也沉不住气,要是她有人拿她做手脚,恐怕立时就要吓得嚷嚷起来。张蜻蜓眼下不让她,看来是要引蛇出洞了。 张蜻蜓换好了衣服,先去瞧了卢月荷一眼,又劝慰了她几句,这才出门。不过不是直接去铺子,而是绕了个道,去了忠顺王府。 潘云豹连累郎世明受了伤,于情于理,她作为家属,都得去看看那老人家的。 未曾想,刚到郎府大门,却见匆匆忙忙赶着出门的董少泉。不用问,肯定是昨天胡浩然,他们俩也是说悄悄话说晚了,所以今早就迟了。 姐弟二人心照不宣的打了个招呼,董少泉怕陆真一人在铺子里忙不,先赶了。张蜻蜓下了马车,提了厚礼就往里走。 及至到了后院,就见郎老太太正在那儿哭鼻子呢旁边郎在劝,可也两眼通红,不住垂泪。 这是了?张蜻蜓闹了个懵头转向,赔笑着上前行礼,刚张口给小豹子赔罪,却见郎老一拐棍就冲她打了。 把郎都吓了一跳,忙忙伸手拦着,“婆婆,您这是为何?这事儿,又不是云豹的。” “不是她的?”郎老跟个小孩子似的任起了性子,“要不是她去踏青,能得罪吴德?不就是八百两银子么?你这丫头要是没有,找我拿呀至于把那个缺德鬼气成那样?他要是不被你气成那样,能去找明儿他们的麻烦?你家是躲过了,只可惜我的孙儿呀” 老太太一想起孙子胳膊上的伤,又开始哭天抹泪。 云豹也没啥好说的,老老实实在郎老太太面前跪下,低头认。 可是老太太哭了一时,瞅她跪在那儿一言不吭,生气了,眼泪一抹,“你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这会子倒哑巴了?” 张蜻蜓其实心里真挺内疚的,老太太就那么一个独苗苗,给伤成那样,能不心疼么?这事说起来,确实也有,她当时是气昏了头,所以不管不顾的跟那吴德斗了起来,委实没想到会牵连出后头这些恶果,害得老人家这么伤心。 当下小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是我不好,我这个臭脾气,就是不能忍害了世明,老太太您要生我的气,也是我活该,您就是打我,我也没可说的。” 郎原本心里也有些嗔怪张蜻蜓多事,可是眼下见她这么诚恳的道歉,心中一软,反而劝起婆婆,“这事真不能怪她是那吴德实在太不象话了,别说她们年轻气盛忍不下去,就是我去了,当时也未必就能忍下那口气。世明也说了,出事的那天,云豹原本是好心挡在他前头的,只是那常衡太过恶毒,世明又学艺不精,才被伤到,也确实也怪不得云豹和他。” 郎老太太拉长了脸嘟囔着,“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么?难道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连这道理也不懂?我这不是生气嘛她们家云豹没事,这么倒霉,就让明儿伤着了呢?伤着了也不赶紧报个信,一直拖到今日,你瞧瞧他那胳膊” 老太太忿忿不平,“我一个宝贝儿孙子养这么大,连碰也舍不得碰一下子,这一进了军营倒好,先捱一顿军棍,再给人烫成这样。可他那狠心的爷爷,居然还要把他送去。那死老头子,简直是发了疯” 咦?张蜻蜓听到这儿才明白,原来这老太太发火,并不是冲她一人来的,看来还有别的事情。 “你先起来吧”郎命人把张蜻蜓扶起,又劝婆婆,张蜻蜓在一旁好歹听了个明白。 原来郎世明昨天和胡浩然一道回了家,可把一家人乐坏了。早算着日子他要,做了无数好吃好喝的正等他呢。 可没曾想,不过三两下工夫,郎世明胳膊上藏着的伤就露了馅,这可把一家人心疼坏了。一问究竟,又把一家人给气坏了。 你吴德是皇亲国戚,我们老郎家不也是皇亲国戚么?大家都是亲戚,你也算是个长辈了,就算是你心里头有气,冲着我们大人来,去为难这些个小孩子算回事?还好这炭火是踢在胳膊上,要是伤了头脸,那岂不是要落下终生的残疾? 郎老气得当时就换了诰命服饰,要进宫去找皇上评这个理,是郎老王爷拦了下来。郎老退而求其次,答应不闹事,但要求把孙子接,不再去军营受那个罪了。 郎世明当时表现得有点犹豫,因为他也,若是再留下去,恐怕在军中正如几位所说,是要吃大苦头的,他还没能完全下定这样的决心。 可郎老王爷瞧见孙子这样态度,很是生气。这一生气,就亲自动手,把孙子打了一顿。其实也不过是拍了**掌,要是真打,老王爷也舍不得。只是这样,就已经把郎老气坏了。外人欺负她孙子,自家人也欺负起他来?当下就当着一家人的面,跟郎老王爷拌起嘴来。 郎老王爷气不过,把郎世明给大骂一顿。骂他不争气,说要是再这样下去,就算是把忠顺王府交到他手上,也迟早玩完。 “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明儿一早,我亲自送你回军营”老头子发完了火,掷地有声的扔下这一句,彻底堵死了郎世明所有的退路。 郎老气得一天都没吃饭,跟老王爷赌气,结果到底还是拗不过他。连都站在他爹一边,一早就陪着他爹,把郎世明给送走了。 张蜻蜓偏赶上这时候来,郎老能给她好脸色么?所以被迁怒也是活该的。 等着郎老抱怨够了,张蜻蜓这才劝她,“老太太,您是个最明白事理的。心里头肯定跟明镜似的,也老王爷是为了世明好。只是就这么个亲孙子,现在身上还有伤,却非把他送去那地方,您心里头肯定是难过的。” 郎老听着这个话很是顺耳,“可不是?难道我就不会教孙子了么?好象就他会大义灭亲似的,就是要去,也得等孩子伤养好再说啊,在军营里哪里有在家里方便?” 张蜻蜓点头称是,“老太太您跟老王爷疼世明的心都是一样的,只是老王爷呢,肯定是这么想的。现在全军这么多人,我受伤受委屈的肯定不止世明一个,当然,世明伤得最重。只是呢,老王爷觉得越是如此,就非得让世明不可。” 哦?这是为何?连郎也听住了,一起看向张蜻蜓,听她的道理。 “您想啊,若是世明这回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对他来说,不仅是个磨炼。往后人家提到他的时候肯定会想,世明,是条汉子要象我们这些皮粗肉厚的人伤一下两下的没事,可象他这样,堂堂忠顺王府的世子,受这么重的伤,还是坚持去军营,这就很值得敬佩了。况且,人家也会想,您老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还肯把他放出去吃这么大苦,为国尽忠,谁能不说您们几位做长辈的明白事理?” 这话说得两位郎心里都舒坦不少,其实她们对的名声如何倒不是特别放在心上,倒是张蜻蜓说,这样会令人高看郎世明一眼,让她们着实有些动容。 她们是不指望郎世明去树立太大的名声,可是身为长辈,有人赞你的孩子,你能不高兴么? 张蜻蜓还故作神秘告诉她们,“昨晚可跟我说了,世明的这个仇,他们是一定会报的不光是那个姓常的,还有姓吴的缺德鬼,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们想做?”郎老一下子紧张起来,“可千万别乱来,尤其是你们家云豹,这个节骨眼上,谁动,他都不能动” 张蜻蜓嘿嘿一笑,根本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倒是把老人家给唬住了。 “您放心,他们可没那么傻,跟我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不会乱来的。” 郎老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有气也该消了。斜睨着张蜻蜓,脸色也缓和了下来,“算了,你这孩子还算懂事,嘴巴也甜,这回就姑且饶了你,不过往后,你做事可也得多长几个心眼儿。记着我这话,大象无形,过刚易折。你还是个女儿家,虽说有些硬气也是好事,但切记不可太过,适当的学学以柔克刚,往后就是用来对付你们家云豹,说不定还更管用。” “谢老指教”张蜻蜓从善如流,逗得郎老开怀一笑,便把她给放过了。只是既然已经来了郎府,她当然要去看看胡惜容。 祝心辰跟胡惜容把话说开了之后,倒是时常瞧她,有时还约她和谢素馨一起出去走走。胡惜容现在住得舒心,又有了女伴,精神状态明显的好了许多,连带着身子也没从前那么弱了,渐渐焕发出年轻女子该有的青春活力。 照这样下去,过两年找个婆家也不是难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张蜻蜓动了红娘之念,却放在心里没说。只陪她说笑了一回,就去铺子了。 (谢谢大家的票票哦~) 是 由】. 第185章 嫌疑 ??云豹回了军营,感觉到同袍们对他的态度又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敬意,还多了几分畏意。在他面前分明都有些拘束,有些想做的事,想说的话,都收敛了起来,规规矩矩的象是见了教官。 可是潘云豹得了的真传,心理调整得不,任尔南北风,他自岿然不动,弄得原本想来揶揄他几句的蒋孝才倒是英雄无了用武之地。 反而是小豹子见面就丢给他们一堆的功课,“你们做完了,二回上书院去。这回我可算是给你们背了大黑锅了,足足给舅舅骂了几个时辰。往后各人归各人,可别想再指望我了” 蒋孝才看着给谢大院长朱笔勾勒出的无数圈圈,头都要大了。再瞅一眼胡浩然功课上面更加密密麻麻的红圈圈,心里顿时平衡了,美滋滋的,“嘿嘿,老大,原来你的功课还不如我啊” 胡浩然却一点也没被他打击到,反而讥讽着,“你的功夫咱就不提了,要是功课还比不上我,那你活着还有啥意思?” 蒋孝才给噎得直翻白眼,胡浩然却已经心情不的开始认真查看谢尚贽的批阅意见了。 他们三人到了半天也没见着郎世明,原本以为他不来了,没想到可怜的小郎最后居然是被他爷爷和他爹亲自送来的。 家长已经带着孩子去见过二殿下李志了,先为自家孩子的不懂事,在军营里闯的祸道了歉,然后又郑重其事把孩子托付给二殿下,让他从严要求,千万不要姑息。 接下来,他们又带着郎世明去见了常衡,两只老狐狸表面上是让自家孩子给人家道歉赔不是,其实话里话外那意思,摆明是把常衡给着实唬了一顿。 大意就是,你是个后辈,我们对你出手说不,但你小子若是再出些阴招损招,欺负我们家孩子,到时,甭管你后头搬出谁来,咱们做家长的一定奉陪到底 人家家长都找上门来发话了,常衡就是再想干,也得掂量掂量的份量了。 最后,郎家二位老爷来了伙头营,见了风九如和萧森一面,跟见李志时说的差不多,无非是要他们尽管下狠手折腾郎世明,逼他成材的意思。 末了,让郎世明把他们几个狐朋狗友唤出来相来,郎老王爷阴沉着脸发问,“你们还是么?” 见老头吹胡子瞪眼睛,大有你不承认,就要饱以老拳的意思,胡潘蒋三人站得一溜笔直,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好既然是,那就要共同进退,没有单撇下一个道理。往后世明跟着你们,你们也都得担起兄长的责任,好好指教这个弟弟。总之,你们会的,全教给他,他要是不会,就是你们没教好,回头我就唯你们是问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可是,这要求是否也太高了一点? 两只老狐狸才不跟这帮小兔崽子讨价还价,甩下郎世明,扬长而去。 蒋孝才转头疑惑的看看郎世明,问胡潘二人,“那这小子往后要是他自个儿学不进办?” 那还用问?“揍他”两只铁拳同时提起,郎世明只觉未来的人生布满了阴影,比那人家那小童养媳还要不如。 军营,受苦受难的生活又开始了。 因今儿先去了郎家,张蜻蜓到了铺子先忙活了半天,直到午饭后才渐渐消停下来。 董少泉去外头办事还没,就陆真跟她两个在,周奶娘闲不住,她现在跟着张蜻蜓到了铺子,也愿意到前头去帮着做点事,跟人相处相处。 他们现在的猪肉铺把个猪肉卖得可精细得很,有些剁馅切片的活,前头柜面忙的时候弄不,只有中午这个空可以弄一弄,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周奶娘也不收人工钱,谁都欢迎她去帮忙。张蜻蜓只要她欢喜,也就由着她去了。 饭后正有些打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陆真说着闲话看帐本,却见周奶娘忽地笑着进来,神神秘秘的在她耳边道,“姑娘,您么,我瞧林家那个小子好似对巧云那个丫头有意思呢刚还看见他躲在后头,不知帮那丫头干。” 是么?张蜻蜓觉得这是好事啊,男未婚女未嫁的,巧云脸上是有个胎记,可是五官并不难看。而且小丫头人很机灵,也勤学上进,说实话,铺子里看上她的可不止一个林寿,有些屠夫也明里暗里跟绿枝打听过了,问这丫头要放出来。小老百姓实在,娶个进门,讲究的是做得了事,当得住家,生那么好看顶用? 周奶娘密告完这个八卦,就听外面有人喊她出去帮忙了。 “这些人,一离了我就嚷嚷?”周奶娘很是自得的卖弄了句,才笑眯眯的继续出去助人为乐了。 张蜻蜓瞅着好笑,可一抬眼,却见陆真似是罔若未闻,怔怔的看着一个方向出神。 “陆姨,陆姨”连接唤了两声,张蜻蜓才把她的魂给唤,顺嘴就问起件事,“李大哥的亲事订下没?那位吕家条件不,可要抓紧哦” 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陆真当下没好气的道,“别提了,吹了” 啊?张蜻蜓不解,陆真正好心气不顺,想找人唠唠,于是抱怨起来,“这么一门子好亲事,可那臭小子死活不愿意。现在一就跟我闹,想上战场,真不知是中了哪门子邪” 唔……这话不能这么说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张蜻蜓心想着,要是上战场就是中邪,那她们家公公就是邪教教主了。 “陆姨,李大哥想上进是好事,再说,保家卫国不也是军人的职责么?” 陆真瞅了她一眼,轻声嗤笑,“是啊,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职责,可是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啊王图霸业,到头来不过是一抔黄土。也许你会觉得我自私,可是我只留下这么一点骨血,我实在是舍不得把他白填到前线去。我这儿说个话,你可不要见气。我也很敬佩潘大帅和潘大,可是他们毕竟都是有官身的人,纵是上了前线,好歹身边也有上千的士兵。可是思靖若是去了,他就是那拼在最前头的小兵。仗打赢了,功劳是将军的,仗打输了,罪过也是将军的。可是无论输赢,死在战役中的小兵,又有谁呢?” 张蜻蜓一哽,看着她眼中堪破世情的清醒与冷静,竟是一字也劝不动了。陆真没有说,一场战争,死得最多的,就是无名的百姓。除了他们的亲人,又有谁会记得他们? 一,气氛有些沉闷,直到董少泉带回一个好消息才有所好转。 从前他们的猪肉铺没名气,蒋四姨娘虽然介绍了跟自家有关系的几家酒楼,但也并不是特别卖他们的帐,只给了一些小打小闹的生意给他们做。可是如今,随着他们名气的日渐响亮,尤其是将猪肉拆分之后,有几家老客户倒是颇感兴趣。 “他们酒楼从前买这么大一头猪,其实有些地方不太用得上,只能拿去熬汤,也浪费,所以现在想根据菜谱找我们增补着收些货,就算贵些,他们浪费少了,也是愿意的。”董少泉兴致勃勃的拿了帐本算了她们瞧,“我已经算过了,若是能把这些生意做成,我们将那些剩下的边角料折价卖出去,也是容易的。只是劳烦陆姨,您做事仔细,这张单子您收好,从明儿起就要送头一批货了,烦您提前安排一下。” 这倒是个好消息,陆真虽为外甥之事忧心,可做生意也很要紧,她拿着单子先去办正事了。 张蜻蜓给弟弟倒了杯茶,“瞧你这忙得,一头的汗,快喝口水吧” 董少泉虽然累,却是打心眼里开心的。一天也没能和她好生说,此时终于有空坐下,当下就问起一事,“这次二哥,你感觉如何?” 张蜻蜓呵呵笑了,“你是想夸夸你家浩然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样?感觉如何?” 董少泉也不谦虚,很大方就告诉她,“这次,浩然真的是很不一样了。从前他完全不关心家里这些柴米油盐的小事,我要是算计多了,他还嫌我烦。可是这次,他居然会帮着做饭烧火了,还教下人生火最省柴炭,这可真是了不得,连容容也吓了一大跳呢” “可下回估计他就没这个工夫了。”张蜻蜓告诉他,潘云豹帮他们几在小舅舅那儿说成了要一起去读书的事情。 董少泉已经听胡浩然说过,这是好事,他绝对支持,不过刚刚在四姨娘那儿,他还听说了一事。前,他特意到门外瞧了瞧,确信无人,这才,压低了嗓音,“姐,你还记得上回吴德来敲诈咱们的那个胖子么?” 记得啊张蜻蜓当即道,“上回咱们在桃花林那儿,还见过他的” 董少泉告诉她一个真相,“上回那次敲诈,根本不是吴德的意思。其实就是那个万金虎,就是那个胖子自作主张干的好事” ?张蜻蜓很是疑惑,“我们又没得罪他,他干嘛找我们的茬?” 董少泉没有正面回答她,却从头说起这档子事,“云龙大哥走之前,曾经拜托过四姨娘暗中查查吴德究竟是惦记上我们的。她打听了许久,才侧面了解到,原来是这个万金虎暗中捣的鬼。原是想打着吴德的旗号找我们私下讹些银子,没想到后来给揭破了,倒弄得他挨了吴德好一顿责骂,当时有不少吴德的手下听见,才泄露了出来。” 张蜻蜓心想,少泉肯定是有话不好讲,才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所以耐心的听他讲下去。 “你之前叫我查查那黄侍郎家的事情,还有他那个禇姓的舅舅到底做的生意。我找不少人问过,原来这禇家做的倒是正当生意,他家从南方贩的香料是极有名的。只是……” 董少泉略顿了一顿,才告诉张蜻蜓,“禇家在京城也有个香料铺子,但听说吴德才是大股东。而从前禇家能够当上皇商,据说也是靠了吴德的关系,才攀上这条线。而黄家有个庶女,还给吴德做了小妾,好象是他的九姨太。” 张蜻蜓听到这儿,再不明白,那就是个傻子了。 潘云祺打着投资禇家生意的旗号,肯定是私下里勾搭上了吴德这条线,也不知吴德带他做了来路不正的生意,所以才这么快收回钱来。 而万金龙会惦记上她们这间猪肉铺,用脚趾头想也,肯定是潘老三见她生意好了,所以眼红,所以就这么曲里拐弯的跟万金龙勾搭上,让他来敲诈。若是事成,估计二人就私下分了,现在事情败露,想来万金龙也不好把他拉下水,他的名声也算是保全了。 “这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张蜻蜓冷笑连连,居然把脑筋动到自家人的头上,看来本姑娘不好好陪你玩玩,你还不她到底是吃荦还是吃素 见她明白了,董少泉多的话也不说了,只是提醒她一点,“姐,这事儿毕竟我们没有切实的证据,也不能当面锣对面鼓的去找人对质,所以有些话也不能挑明了说。不过您真得加点,那个吴德收了钱,歪门邪道的事情都敢干。这可不光是他们找上门来的事,还有他没有找上门来的事,咱们也不得不防。从前之事,就算是小人作祟,可是这回,咱们可是实打实的得罪他了。所以不光是您这儿,就连我们这几家,也得做足防备才是。” 张蜻蜓不敢怠慢,一脸慎重,“少泉,你想到就尽管直说。在我跟前,你还要藏着掖着么?那可就把当外人了。” 董少泉微微一笑,悄声跟她商量起事情,张蜻蜓听得不住点头,正好也有些事,要跟他低声商议。 现在卢月荷有了身子,近日心情又不太好,有些事情,张蜻蜓也有些拿不准,干才好。 等到两人达成共识,张蜻蜓连连摇头赞叹,“还是少泉你下手够狠,要向你学习啊” 董少泉不敢居功,“哪里哪里,还是您思路开阔。否则小弟岂敢如此教唆?” 姐弟二人对视一眼,嘿嘿直笑。赶巧给陆真进来撞见,当即眉头一皱,“你们这是笑呢?”看象狼狈为奸 “没事没事陆姨您快来坐下,咱们正有件事情要请您帮忙呢” 陆真一见他俩那贼眉鼠眼的神色,就肯定没好事,“事先申明,不许让我去唱白脸” “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姐弟二人拉她坐下,嘀嘀咕咕商量起一桩要事。 待陆真听得分明,白他二人一眼,“这不让我唱白脸,也是让我替你们背黑锅呢,亏你们想得出来” 他们这边密谋何事暂且不提,总之,张蜻蜓回到潘府的时候,心情还是很不的,家里看起来似乎也很平静。 照常洗了手脸,换了衣裳,张蜻蜓让厨房把今晚的饮食准备好,要去蓝院陪大嫂用饭。虽然卢月荷不介意多做她一人的饭,但是她们那个小厨房光伺候她一个孕妇就很辛苦了。张蜻蜓可没这么厚脸皮的去占人家便宜,都是让厨房做好的饭菜,还适当的按着卢月荷的口味加一两样菜式,带陪她一起用饭。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榴喜和青嫂端出饭盒,添在碗里,拿盘子扣了,装进几个食盒里,交给跟着的小丫头,送张蜻蜓吃饭。 按照惯例,大丫头们都是不用去的,一来卢月荷那儿自有人伺候,二来张蜻蜓也不想让人她暗中读书认字的事情。带了小丫头,可比带大丫鬟好打发得多。所以这个差使便由四个二等丫头轮换服侍,今日去的人,恰好就轮到了墨冰和琴姐。 等张蜻蜓出了院门,其他的丫鬟婆子们也就可以开饭了。只是今天,兰心明显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一根鱼刺还差点卡住了喉咙,好半天才咳了出来。碧落瞟了她几眼,脸上略有些讥笑之色,却不防又给有心人偷觑了去。 琴姐那日给狗咬伤了之后,晚上还是有些烧,幸好早早的看过了,吃了药好多了。张蜻蜓特意放了她几天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因上回是纪诚陪她去看的病,还特意多嘱咐了一句,让他别忘了给她买药,若是要去复诊,出门的时候也就顺便给她捎上,一应医药费用实报实销,统统都到周奶娘那儿去开销。 周奶娘怕琴姐病着,她女儿小菊没人带,说要帮她带到铺子里去,不过房里墨冰珍珠她们几个小丫头看到小菊很乖,倒是挺愿意帮着带,所以一直搁在院子里先,也省了人操心。 今儿瞧见琴姐,张蜻蜓未免又多问了几句,琴姐很是感激,“劳姑娘挂心,已经好了。只是大夫怕我发病,让我在家多养几天,少跟人接触,故此一直不敢服侍姑娘。直到今儿去看,大夫说大好了,才敢的。” 墨冰在旁笑着补充了一句,“姑娘晚上瞧不见琴姐,其实她只休了两三日便干活了,事也没拉下。在家那几天,还给姑娘又缝了个香袋儿,已经交碧落那儿去了。” 张蜻蜓心中夸赞,还是琴姐这样的人老实,用着放心,“难为你想着了,只是我那香袋儿也不少了,何必病着还做事?” 琴姐呐呐的没有解释,还是墨冰回了话,“姑娘现用的香袋是冬天做的,装的是暖香。现在天渐渐暖了,琴姐新缝的香袋里多加了些驱蚊虫的香料,清爽提神,可跟那时的不一样。” 原来还有这么个讲究,张蜻蜓明白了,“琴姐,谢谢你费心了。” 琴姐给夸得红了脸,连连摆手,“咱们做下人,可不就是给姑娘干活么?哪用谢的?” 张蜻蜓见她老实人赧颜,也不逗她了,心里记得人的好就完了。 一时进了蓝院,卢月荷她,也把吃的几样菜摆了出来,两人把桌子一拼,照旧吃饭。 只是今天这汤有些特别,墨冰盛出来的时候说,“这是厨房今儿特意熬的,说是加了药材,很滋补的。大少奶奶,您要不是也尝一碗?” 张蜻蜓很是殷勤,“大嫂,要不你就试试?” 卢月荷盛情难却,墨冰给她也添了一小碗汤水,瞅着汤汁呈暗茶色,闻起来也隐有药香,但熬得很浓,药味并没有掩盖住汤汁原本的鲜香,想是费了不少功夫,不觉这一碗就都喝下去了。 张蜻蜓见她有点食欲,当然欢喜,劝她又多喝了一碗,也喝了不少,绘声绘色的跟她说起今儿去忠顺王府,差点挨打的事情,逗得卢月荷开怀一笑, 一时饭毕,打发下人们都去吃饭了,张大姑娘老老实实继续做起了她的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功课做完,又跟大嫂闲话一时,就告辞了。 可是,当张蜻蜓准备就寝的时候,忽地,卢月荷身边的丫头慌慌张张来报,“二少奶奶,不好了大少奶奶肚子疼得厉害,好象出事了” 张蜻蜓当即提着裙子就往外冲,可还没等到她冲出院子,就见小谢阴沉着脸,带着一干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杀到了。 见面就劈头盖脸的厉声质问,“这到底是出了事?” 张蜻蜓茫然摇头,显得很是惊慌失措,“我也不” 小谢狠狠盯着她,“就你天天跟你嫂子一块儿吃饭,你会不是回事?这事情出得突然,云豹,为了免得大家嫌疑,你暂且受个委屈。来人啊,先几个把二少奶奶的厨房看管起来,找当班的丫鬟问下晚上的菜式。云豹,你跟我一起见云龙” (谢谢大家的票票,桂子也每天努力的更啊更~) 是 由】. 第186章 连环套 卢月荷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她虽然咬着嘴唇,背过身子也不肯说,但看着她纠结的眉头,就她很难受。 张蜻蜓显然是吓坏了,坐在她的床边,一个劲儿的追问,“大嫂,大嫂你这是了?你不要吓我啊大夫还不来?快去个催一催呀” 蓝院那帮子陪嫁来的丫鬟仆妇急得直掉眼泪,问雪心忧主子,一时忘形的上前,拉扯着小谢的衣袖,“,求您让我去请大夫吧我跑得快……” “你是,怎敢与我拉扯”小谢本来就阴沉个脸,气色不善,此时顺手一个大耳刮子甩了上去,打得问雪半边身子一麻,摔倒在地。 小谢指着院中一干人等大骂,“都是干吃的?连主子也伺候不好,好好的居然弄成这样?要是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起子黑心的奴才也别想在府上伺候了,通通卖出去” “可是婆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大夫……”张蜻蜓想上前分辩,这时候,最要紧的不是追究责任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再说,这些丫头也是卢月荷的陪嫁,要处置也轮不上她吧。 “跪下”小谢手指着地,气势逼人,“今儿这事连你也有干系难道你不你嫂子怀个孩子多不容易么?她从前就掉过一胎,大夫都说了她极难有孕的,现这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好容易又怀上一个,这可是我们二房的嫡长孙,要是就这么没了,可连我都担当不起” 听她提起那个逝去的孩子,卢月荷的眼角不觉渗出了两行清泪,咬紧了下唇。 张蜻蜓扑通跪下了,却很是不服的嚷嚷着,“婆婆,您要我跪下没问题可是现在嫂子正难受着,咱们总不好吵吵嚷嚷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再有,您干嘛又提起旧事,这不成心让嫂子心里头难受么?您就不能少说一两句?” “你……你可真是反了天了居然还敢指责我?”小谢给她切中要害,恼羞成怒,几乎就想抬手去打了。可看看左右,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待一会儿查清楚始末,再治你的罪”她转过身,装腔作势的大喊大叫,“来人啊,快让人出去瞧瞧,那大夫还没来?真是急死人了” 大夫迟迟请不,倒是她派去张蜻蜓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已经提着一罐汤邀功了,“,这是在二少奶奶厨房里找到的。您瞧这底下的汤渣,分明加了药材” 张蜻蜓急忙分辩,“是加了药材,不过是婆婆您派人送来的补药,我和大嫂一起喝了的。” 小谢身边一个年老知事的心腹婆子上前查看后大惊失色,“,这里好象加的是堕胎药” ?张蜻蜓闻言可吓坏了,“我哪里有这种?我用的药材可全是婆婆给的” “你少血口喷人会给你那种?” 张蜻蜓火冒三丈的瞪着那个插话的婆子,“我跟婆婆,时候轮到你这下人来插嘴了?婆婆,你若是不信,可以把我房里的厨娘召问个明白” 小谢阴森森的瞥了她一眼,“我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用不着你多嘴只是我身边年老的管事嬷嬷,却也不是能任你打骂的奴才咱们大户人家,也没这样的道理,还不快道歉?” 张蜻蜓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了,却是忍气吞声的吼了一嗓子,“对不起” 小谢眼神一凛,传令下去,“来人啊,去二少奶奶屋子里把那些丫头仆妇们全都押了来,再给我好好搜捡一番,再你们可要搜仔细了,象那些床铺底下,坛坛罐罐,犄角旮旯里,都不要放过,吗不跳字。 “我不同意”张蜻蜓愤怒的瞪着小谢,“我又不是贼,婆婆您凭这么搜我的?” “大胆”小谢一拍桌子,甚有气势,“我凭不能搜?光凭你炖出来的汤水里有问题,就必须搜检你这拦着,莫非是做贼心虚?” “我才不是贼”张蜻蜓怒而站了起来,梗着脖子道,“就是要搜,也须得我亲眼作证,否则保不定有些人坏了良心,拿些不干不净的硬塞我这儿,到时,我可没地方说理去” “好”小谢怒极反笑了,“我就让你就亲自带着人去搜检,若是再查出问题,你可不要再推三阻四的找借口” 她使个眼色,在这儿坐镇中央,身边自有心腹之人随着张蜻蜓去了。 进了院子,就见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给赶到院子当中,小谢的手下已经蠢蠢欲动的想翻箱倒柜了。想顺手牵羊,浑水摸鱼的人不在少数,这要是张蜻蜓不,保不定会吃多大的亏。 此时,可算是见着她了,周奶娘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姑娘您看……” 张蜻蜓沉着脸摆了摆手,领头带着人进了屋子,凌厉的环视着身后跟着一众人,“我这屋子里要是有贼,那我一定是个贼头儿,要是不查我的,先查别人的,难免叫人不服。不如就从我开始,先拿下我,才好去拿捏我的丫头” 跟来的管事大娘觉得甚没意思,“二少奶奶,您可千万别说这样拿捏不拿捏的话,又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要来,是让我们来,我们不得不来。再说,今儿这事,干系重大,也怨不得慎重。您要是实在见气,我们做下人也不敢动手,只好去回禀,请她来亲自翻查了。” 张蜻蜓冷笑,“你们也不必说得这么可怜,方才在那儿,我可是当着婆婆的面给你们赔过罪的。虽说我是主子,可未必就放在你们这起子奴才眼里。你们要搜我的可以,但手脚都放干净点,要是有人敢未经我的同意,磕碰坏了,那我可不依,我这人可小气得很,管你是砸锅卖铁还是卖儿卖女,总之都得赔我一份才是。样?动手吧” 她放下这话,倒让那些丫鬟婆子都不敢擅动,面面相觑,还是那管事娘子点了两三个手脚稳重的,开始翻查。 她们接了小谢的命令,其实还有一层意思,也是想摸摸张蜻蜓的底,看看她到底手上有多少。可惜这位二少奶奶的屋子比她们相象之中干净许多,除了必要的衣物,并没有太多。 张蜻蜓默然冷笑,这还是做好人有好报啊她原先的嫁妆早已处理,处理不完的赶在过年的时候也都分赏给了下人,放在这里的,除了一些衣物,并没有太多的。 至于交给周奶娘管着的贵重首饰和银两,这也亏了虞珠的事情,给张蜻蜓也提了个醒。 私下讨教卢月荷时,嫂子告诉过她,“狡兔当有三窟,你可别傻乎乎的把钱财全收在家里,特别是你那些首饰也颇有些来路不正。万一哪天给有心人瞧见,抓着把柄,总不大好。不如多长几个心眼,分开来放。在咱们亲婆婆留的那个小院子里,起房子时就建了个密室,我有些贵重就搁在那边。你要是想放,就拿了钥匙去找福伯,他会告诉你地方,你锁进去就完了。” 张蜻蜓当时就从她这儿领了钥匙,把一些不太好见人的贵重都收了起来,在虞珠的事忙完之后,亲自送了。 还跟周奶娘约定,日后只要手上银子过了一千,就提醒她送。所以现在留在周奶娘手上的,不过是些家常首饰,再就是三五百两银子,并没有太多的。 那管事娘子四下一清查,心里也有数,要说张蜻蜓就这么穷,打死她也不能,看来二少奶奶是早有防备,把藏到别处了。 张蜻蜓见她犹自不舍的左顾右盼,冷笑着问,“查好没有?若是没查好,不防再查一遍,可要是过了今儿这个村,明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管事娘子听得难堪,只得悻悻的从内室出来,出了门,便是周奶娘的处所。 管事娘子先假意问了一句,“这是谁住的?”周奶娘出来应了,管事娘子颇有深意的瞟了她一眼,挥手招人,“进来搜” 周奶娘气鼓鼓的进去,把的箱笼俱都打开给好了她们搜,却见那管事娘子不搜这些,却是先在柜子那儿翻了一遍,又来瞧床底。 张蜻蜓瞅着她们这架式,心里越发有数,只是不吭声,看她们行事。 看了床底,管事娘子开始搜检周奶娘的床铺,不仅摸了枕头,还要把褥子掀开来瞧,周奶娘很是不忿,正想说句,却忽地见到管事娘子高声嚷了起来,“这是?” 就见她手里托着一个药包,得意洋洋的转过身来,“周奶娘,你这是藏的宝贝药,居然还要塞得这么严实?” 周奶娘一愣,忽地脸色煞白,“那是……是我从前买来的……” 她一颗心顿时往暗地里沉去,大少奶奶那儿出了事,可是却从她这儿搜出来堕胎药,这要解释? 管事娘子咄咄逼人的追问,“你买来的药?” 周奶娘无法,只是不停的解释,“这不是给谁用的……这原本,原本是……” 管事娘子将药包揣进袖里,冷笑,“买来的究竟是,还是拿到面前去解释吧我们走” “我不是真不是这个意思”周奶娘急得满头大汗,拼命拉扯着张蜻蜓,也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姑娘,我这堕胎药买了可不是用来害大少奶奶的,您可要替奶娘作主啊” 此言一出,举座震惊。 张蜻蜓顿时黑了脸,一把甩开她,“奶娘,你好端端的买堕胎药干?这事你可想好了,一会儿到面前去解释” 我……周奶娘见她也生了气,急得越发说不出话来,眼泪都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那管事娘子得意的一挑眉,“既然拿到了,那咱们现就走吧” “等等”张蜻蜓忽地左右瞅瞅,微微冷笑,“既然诸位来了,总不能只搜出这么些就作罢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既然我这奶娘都背着我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恐怕其他人也难保干净。不如就借你们的贵手,索性把我这院子彻查一遍,也让我瞧瞧,这屋子里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这……管事娘子没料到张蜻蜓突然闹了这么一出,倒让她们有些措手不及,“二少奶奶,这不大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们还得去跟回话呢” 张蜻蜓嗤笑,“误不了您的大事,不过是动动手的工夫,既然贼赃都拿住了,难道还怕贼跑了么?搜” 她领着头就从卧室外头,一间间的查下去。首先是绿枝和彩霞的房间,彩霞的没问题,只是在绿枝的箱子里,却搜出一大包的碎银子。虽然只有二十几两,但对于一个丫头来说,却是不少了。 绿枝大方回话,“是跟着姑娘之后攒下来的,不信可以查帐,我也记了个小账本,每一笔都有出入。” “不必查了。”张蜻蜓连眼皮子也不扫一眼,很不屑的鄙夷道,“才这么点,看来绿枝你往后还得加码干啊,没个二三百两,置得起象样的嫁妆?” “是。”绿枝垂首应下,心中安定不少。 今天原本出了这样的事,尤其是周奶娘那儿搜出堕胎药时,她起初也有过惊慌,可看着张蜻蜓如此行事,反倒让她平静下来。她主子,不会毫无准备的就做出要搜查她们的举动,一定是别有内情。 那些跟随小谢的人见张蜻蜓出言豪气,待手下如此大方,就是嘴上不说,心中也觉咋舌。跟着这样的主子,做下人的能不服气? 再往后,连潘云豹的房间也查了,别的倒没,只是在墨冰那儿,居然查出一大包给做的衣裳鞋袜,其中不乏男人用的,这可又是回事?墨冰无父无母,是自幼给卖进潘府的,她做这些有用? 墨冰涨红了脸,却是主动上前解释,“这是我给雪砚做的,她家里穷,这些衣裳鞋袜的料子都是姑娘过年时分我的,我可没动过别人的。” 张蜻蜓叫雪砚出来问话,那丫头老实回话,“这事墨冰没跟我说,不过她从前在府里就时常偷着帮我家做些针线活。瞧这大小,确实是给我们家人做的。” 张蜻蜓让彩霞上来验,确认没有问题了,这才放过。不过她眼尖的注意到,墨冰做的针线里,还有几个很可爱的小布老虎、小布偶之类的,看来这丫头挺喜欢小孩子啊。张蜻蜓心下思忖了一阵,没有吭声,接着继续。 再过几间房,就到兰心等小丫头的住所。张蜻蜓亲自守在门口,盯着管事娘子等人检视。当人都转过身去的时候,碧落忽地走到张蜻蜓的身边,轻轻拉拉她的衣袖,摊开手掌,那上头用画眉的炭笔写着两个字,兰心。 张蜻蜓心中一动,又格外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的神情焦急而恳切,满溢着的关心似乎都要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可就是这样的眼神,让张蜻蜓忽然生出几分警惕,这个丫头,为要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使个眼神,做个手势不行么?她心下有了计较。 在搜到其他几个小丫头的时,那管事娘子还算是有模有样,只兰心那儿,管事娘子只伸手在她的包袱上头虚虚一按,便收手说无事了。 “既然无事,那就走吧”张蜻蜓理也不理,竟是要平白放过了。 这一下轮到碧落为难了,她作此举,是有些心存试探之意,张蜻蜓若是明白,为何还要放过兰心?难道姑娘真的不识字了? “慢着”碧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不管张蜻蜓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既然她已经向张蜻蜓通风报信,回头张蜻蜓一定会来盘问她原委的,到时她要解释? 所以她必须做些姿态来,证明,快速在袖中,把手上的炭迹擦去,她走,把兰心的包袱打开,“有没有,总得看个清楚才好,大娘可不能偏心” “你住手”兰心吓坏了,急匆匆的想赶上前拦着,却仍是迟了一步。 就见碧落反手一抖,就把兰心的整个包袱全都在床上抖落开来,只见扑通扑通,不少夹藏在衣裳中间的零碎玩意全都掉了出来,明晃晃的呈现于众人眼前。 兰心急得手心直冒汗,不安的想看看众人反应,却也不敢抬眼。心中一个劲儿的想着,完了完了这回给姑娘了,她要处置她呢? 张蜻蜓不紧不慢的走上前,信手拈起一根金钗,“嗬,这可是个好玩意儿,兰心,你哪来钱买的这个?” 兰心嗫嚅着,说了半天我字,却是无法解释。 张蜻蜓再拈起一盒用了一半的胭脂,她记得,这玩意就花朝那日,还特意给潘云露买过,“这个好象是那老义丰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记得光这一盒胭脂就要足足二两银子了,还有这头油也不便宜。兰心,你这是上哪儿发财了?有好路子,不关照关照我?” 兰心无言以对,半晌才挫败的含糊其词,“这是……是……打赏的。” “谁打赏你的?”张蜻蜓没听清,凑近了一步,“我可没打赏你这样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那管事大娘干咳了两声,“二少奶奶,这件事情您回头慢慢审,咱们还是先带周奶娘回话吧。” 张蜻蜓挑一挑眉,“行啊把周奶娘和兰心,还有这些全都带上婆婆她老人家吃过的盐可比我吃过的饭都多,有她替我审审,说不定比我查都强。对了,问你们件事。”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一众下人,“方才,婆婆派人,在咱们院子里今晚给我炖的汤里查出来有人放了堕胎药。榴喜,青嫂,你们两个是负责厨房的,这事儿不管说,你们两个都脱不了干系。一起跟回话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还有今儿炖汤的时候,到底有多少人进出过厨房,也全都站出来,一起听候婆婆发落” 这一下,大半个院子里的人都脱不了嫌疑,全都跟着张蜻蜓浩浩荡荡来到蓝院。 也不知小谢派出去请的到底是哪路大夫,居然到现在还不见踪影。小谢已经骂了半天了,可是卢月荷身边偏偏无人伺候。她的那些丫鬟婆子也被看管了起来,床边只有两个小谢的丫鬟守着,卢月荷不知是不是疼得背过气去了,反正她不招呼,那两个丫鬟就是眼观鼻,鼻观心的装聋作哑。 而外头,问雪等人已经哭哑了嗓子,跪在地上磕了无数的头,连额头上都渗出了血,也不能打动小谢分毫,放她们出去。 张蜻蜓进来时,就瞧见这样一副情象,不由暗自攥紧了手心,拿指甲狠狠掐着,才压抑住要暴怒的冲动,带了人进来。 不用她多说,管事娘子自然会把话分说明白。 小谢听完回禀,当即厉声看向周奶娘,“这药明明是从她床铺里搜出来的,除了她,还会有谁?” “真不是我我是买了药,可我原先是打算用来药那个娇蕊的孩子的,可没想要害别人”周奶娘哭得委屈之极,哽咽难言。 张蜻蜓到了小谢面前,这才出言给奶娘分辩,“周奶娘虽然有药,但也许是旁人指使的呢?别的不说,她今儿一天都跟着我在外头跑,哪里又来的这个投药?” 此言一出,周奶娘松了老大一口气,总算还是姑娘有良心,给她洗清了冤屈。 “要依我说,倒是这个丫头最有嫌疑。”张蜻蜓转到兰心面前,“她平白无故多了不少银子,安知不是有人指使她下药害人?” 兰心到了小谢面前,似乎胆气壮了一些,也不分辩,只是觑着小谢的眼色行事。 却见小谢并不慌乱,自有道理。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戴思的打赏。下雨了,转凉了,注意加衣裳哦~ 唔,懒病也很容易犯,桂子正在努力抗拒中……) 是 由】. 第187章 反击 见张蜻蜓把矛头指向了兰心,小谢却并未惊慌,反而冷哼一声,“云豹,你说的很有道理。这兰心不过一个小小丫头,却平白无故的多了许多,想来背后一定是有人收买。至于收买了做呢?” 她略顿了一顿,故意卖个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周奶娘是你的奶娘,兰心是你的陪嫁丫头。她们二人一个有药,却没有下药的,一个有来历不明的钱财,却没有药。若是将她们两个凑在一起,该干出事呢?云豹,你是她们的主子,掌握着她们的生死,却在你的麾下出了这样的事,你又该说?” 张蜻蜓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小谢太恶毒了,居然这么样的来诬陷 第188章 脸都丢光了 灵芝的口齿很是伶俐,“奴婢夜夜与兰心同房,从来没见她晚上去过二少爷的房间。咱们晚上睡觉要闩门,纵是小解,也全在屋内的马桶里。” “可她要是偷偷溜出去呢?”有个小谢的丫鬟忍不住追问。 灵芝笑了,“我们房的那根门闩旧了,一拧起来,就吱里嘎啦的,很是吵人。谁要是晚上出去,就是奴婢睡死了,也有旁人会听见。要是不信,可是问问她们可有听见人出去过。” 当下又有几个丫鬟婆子站出来,“我们也没有瞧见过。” 灵芝接着说下去,“纵然是在白日里,二少爷也没有歇午觉的习惯,尤其是过年那些天,白日短,天又冷,连二少奶奶也不睡的。二少爷不是陪着二少奶奶在外头作客,就是读书练武。再有一句话,说了请二少奶奶不要恼。但凡二少爷在家,二少奶奶您不在家的时候,周奶娘都盯得极严,别说是兰心了,咱全院子的丫头都没一个能近二少爷身边的。说她在那几天里能爬上二爷的床,除非是做梦” 嘿嘿,这话说得一干人等都忍不住偷笑起来。兰心窘得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小谢也觉脸上挂不住,色厉内茬道,“兰心,你这到底是跟谁做的丑事,还不快快招认,免得皮肉受苦” “婆婆”张蜻蜓笑嘻嘻也来打了一回岔,“您就别这么吓唬小丫头了,免得她心里一慌,更加的乱攀咬人。兰心啊,你听我说,我你怕我,也怕之后我不待见你。可你怀的既不是二少爷的娃儿,跟我又有关系?这女大不中留,你已经是别人的人了,我还强留着你有意思?你想想清楚吧,今儿这可是个好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说要替你主持公道的。你只要痛痛快快说了,我不能难为你,难道别人就能难为你不成?你这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总是要有个名分的,何不实话实说,早些把事情了了,大家也都早些睡觉,免得在大少奶奶这儿,扰得她也不得安宁,你说是也不是?” 兰心听着这话,颇有些动心。张蜻蜓说得是,她攀咬潘云豹已经给人揭穿了,若是再胡乱攀咬个张三李四的,也不一定能成功,就算是小谢强压下来,让事情成了,那难道她往后就要跟个下人过日子么?不如听三姑娘的话,干脆照实承认得了。这也能逼着三少爷将收进房中,她也不必再东躲西藏,成日提心吊胆的了。 “兰心”小谢瞧着她这犹豫的模样,便知她动摇了。心下急得五内俱焚,不觉厉声道,“可得想清楚” 若是小谢突然吆喝这么一嗓子,恐怕兰心还要抖三抖,可是方才她已经不知这么吆喝了多少嗓子了,这威信力自然是大打折扣。 兰心心里头也有委屈,明明就是你把我肚子搞大的,可做下这些事情又不认,还一个劲儿的把我推上前去陷害张蜻蜓。话是说得漂亮,等事成之后,就接我出府。可出了潘府,那在外头还有名分么? 再说了,潘云祺这人甚不牢靠,兰心也怕最后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今日趁着事情闹将出来,而小谢吩咐得那么多事,她都一一做了,只是给人揭穿,这也怪不得她了。 所以兰心拿定了主意,给张蜻蜓磕了个头,“求姑娘给我作主,我肚子里的孩子,实在是三少爷的。” 这一下,举座皆静。谁都不敢吭声,可是谁的心里都跟炸了锅似的。是三少爷?居然会是他 张蜻蜓瞅着小谢青白的脸,摸摸鼻子,这可是你逼我的,须怪不得我她装腔作势的问了句,“兰心,你这么说,可有证据么?” “有”兰心豁出这张脸不要,破釜沉舟了,“三爷的左边屁股上有个青色葫芦形胎记,他说,是胎里带来的,葫芦是宝,所以他生来就是贵人。” 张蜻蜓瞄瞄小谢,暗自撇嘴,你这也真会吹 小谢眼神里象凝着两把利剑,翻脸不认人了,“云祺身上的这个胎记,府里的老人都,这丫头就是听说过,也不足为奇” 她恼羞成怒,开始血口喷人了,“死丫头,你是不是给你主子教唆,不知在外头哪里怀上的野种,来诬陷三少爷的?来人呀,快把她拖出去,往死里打,看她说不说实话” “我没有撒谎”兰心又惊又惧。 张蜻蜓立即把她护着,快速问道,“兰心,你还有别的证据吗?快说你要再不说,连小命也保不住了。” 兰心吓得都招了,“三少爷曾经说过,他说……说三少奶奶的双乳太小,还是一边大一边小。” 张蜻蜓恶毒的追问,“那是哪边大,哪边小?” “左边小,右边大。”兰心为了保命,顾不得那么多了,连闺房私房也透露出来,“三少爷说每回摸起来,都特别没劲,比我差远了……” 闷笑声,在院里连成一片。连这样的事都能说得出来,小谢就是再有权威,也无法阻止下人们,兰心怀的确实是三少爷的孩子了。 “这件事,我会查个清楚,到时再说”小谢不知是走出这个院子的,甚至,她连身边的丫鬟婆子都不敢抬头去看,丢人,实在是丢人了 小谢觉得活了这么多年,今天是她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天简直是——把八辈子的面子都丢得干干净净。 张蜻蜓瞧着她的背影耸了耸肩,让房里的人了。不过想了想,特别交待了周奶娘一声,“好生看着兰心,让她换间房,跟绿枝她们一块儿住,千万护着她的肚子,别出一点差池,么?” 周奶娘应命而去,押着兰心走了。张蜻蜓又进去瞧了一眼卢月荷,就见嫂子一直没睡,神情肃然的歪在床上正等着她。 见她进来,也不跟她客套,径直就问,“接下来,你打算办?” 张蜻蜓如此这般做了一番交待,卢月荷轻轻点了点头,“很好,就这么办吧。” 张蜻蜓有些不解,“大嫂,你不怪我下手太黑?” “你下手黑?”卢月荷凛然道,“那今儿要不是你房里人提前识破了婆婆的奸计,你我误服了那堕胎药,咱们又怪谁去?你可别以为,你没有身子的人喝了堕胎药也没事,那药性极烈,最伤女子根本,婆婆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啊,伤了我腹中的骨血,也让你不好过咱们就是出手重一点,她又怪得了谁?” 她本能的抚上的小腹,脸上焕发着身为母亲,不容侵犯的光辉,“当我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就曾经立过誓言,无论如何,绝不会再让人有机会伤到我的孩儿。必要的时候,我也会杀人的” 张蜻蜓看得一怔,这样的大嫂可是还让人很有些怕怕的。 卢月荷只嘱咐她一句话,“之后,大门紧闭,逼着兰心写份口供出来,把今儿之事前前后后都交待明白。老三性子阴狠,比婆婆能忍,他要是一会儿就上门来要人,一定不能给他就说瓜田李下,不得不防。给人也得请了爷爷奶奶、大伯大娘,等到明儿天光再说。他既然做了此事,咱们就让他这辈子也抵赖不得” 张蜻蜓灵机一动,“那明儿要不要再请个人来做个见证?” 卢月荷瞅她一眼,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思忖一阵道,“这事素馨表妹一个姑娘家出面也不大好,不过可以这么办。你打发个人在门上守着,安东安西抓药还没,一会儿见着他们,让他们再上谢府跑一趟,就说我这儿想要几粒府上自配的安胎药,让人明儿送来。外公舅舅听了,定然咱们府上出事了,明儿肯定会打发人来看看的,到时咱们就有人证了。” 张蜻蜓应下,火速安排去了。等回了屋子,立即把兰心提到内室,摒退旁人,要问她的话。 碧落听说事情经过,好容易盼到张蜻蜓,想表表忠心,奈何张蜻蜓根本没心思听,今儿又刚好没轮到她当值,只虚应了两句,便把她打发了。然后立即吩咐关门闭户,不放人进来。回头就只带着绿枝进屋,问兰心的话。 张蜻蜓话不多,主要意思就一条,“兰心,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不管压我,我要是不给,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丫头。现在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在汤里下药,我是指使的。现在你把事情经过老实交待出来,我也不会揭发你,只是留个把柄往后去要胁他们。要不你一个小丫头,我费得着为难你么?你要是愿意,我明儿就保你顺顺当当做上潘家三少爷的姨娘。往后你在那边要是受了欺负,我还能给你做个主。你要是不愿意,那没好说的,我明儿把你往那儿一交,她的手段你可是的。” 兰心给张蜻蜓这么连唬带吓的一折腾,再想想小谢今天的举动,若是全然把宝押在她一人身上,万一将来出了事,还真没说理的地方。倒不如听三姑娘的话,留个退路,于是老老实实把事情说了。 当小谢离了蓝院,回到上房的时候,潘云祺已经听到风声,在这里守候了。不仅是他在这儿,就连叶菀瑶,潘云霜俩也在这儿。 见她进来,都问,“大嫂样了?孩子有没有事?” 当然,其中有些人是好心,有些人是无心,也有些人不怀好意。 小谢真不该用样的面目跟他们说起此事,尤其是,该对他说?可待要他人转述,恐怕更加的让人难堪。况且,今儿这事闹得动静挺大,听到看到的下人颇多,只怕时候不长,整个潘府都会传遍。 小谢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堵住这攸攸众口,于是只得亡羊补牢的吩咐了几句,“你们没事的,都下去吧,记得管好的嘴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许乱说” 打发了下人,才告诉子女,“你们大嫂没事,都吧,云祺留下。” 听了这话,潘云霏暗自松了口气,第一个往外走,潘云霜见娘气色不好,跟一块儿走了。叶菀瑶心下却有些狐疑,明明婆婆出去的时候是势在必得,最后竟失了手呢?这其中到底出了岔子? 她人出了门,却暗中命的心腹丫鬟走慢一步,唤来一个跟着小谢去办事的丫头,塞了一锭银子,悄悄去问话了。 时候不长,丫鬟回明白了回答,关了门,就落下泪来,“姑娘,姑爷也实在太过分了居然跟那贱人这么说您,往后您在这府上可抬得起头来?” 叶菀瑶吃了一惊,“到底是回事?” 待她听完,气得好玄没晕。潘云祺,你欺人太甚了 潘云祺此刻,也一样被气得跳脚,“贱人简直是无法无天,居然敢这么陷害我们”这句话骂的当然就是张蜻蜓了。 “这事娘您还有不明白的?肯定是兰心在下药的时候被她的人了,所以故意顺水推舟做了个幌子,又炖了一锅汤出来,只是瞒着咱们。还装着肚子痛,就等着您去闹,她们这才好一网打尽。估计兰心有了身孕之事,她们也早就看破了,只是隐忍不发,一直等到今天,让咱们当众出丑而已” 此刻没了外人,小谢才尽显本来面目,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甚不好看的脸上余怒未消,“娘真是不服啊没想到那贱人竟有这么好的耐性,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她从前可不是这个脾气,这回就忍得住?” 潘云祺脸色铁青,“二嫂是忍不住,可是大嫂忍得住啊咱们这回千算万算,只是偏偏漏算她。真没想到,一个有了身孕的人还这么能算计,倒是咱们大意了现在算计不成她倒还是小事,麻烦的是,兰心那丫头的事彻底暴露了,回头,二嫂一定会拿她来做文章,咱们得先想个计策才是。” 小谢提到兰心就恨得咬牙切齿,“那个不争气的,留着还有用?这件事情你就抵死不认,纵然有那丫头的几句话,又没有你的白纸黑字作为凭证,我倒要看看,那有办法逼咱们收了她就是她留下她,把孩子生下来,日后滴血验亲,你是孩子的生父不假,可云豹也是孩子的亲伯伯,这血亲也未必就不能融和。横竖是老2的人,咱们一口咬死了,谅她也没有办法” 潘云祺摇了摇头,“此事不妥。娘您请想,二嫂既然已经在一大家子人面前揭穿了她有孕在身,那么不管咱们抵赖,可旁人都不会再了。万一咱们一不管,那丫头再胡说八道,攀咬些出来,等爹,那可是一场轩然大*。” 他上前一步,神色凝重,“您要,她们那儿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把柄,就是给大嫂下了堕胎药一事。” 小谢闻言深身一震,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兰心已经承认,是她下的药,那么她到底是受谁的指使下的药?如果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她,那么兰心走投无路,就必然投靠张蜻蜓,等潘茂广,她到时把真相全部招认出来,等小谢又要如何自保? 就算她咬紧牙关不说,潘云祺不说,还有那么多在其中通风报信的丫头们呢,能保证她们一个二个都不会说? 小谢想着潘茂广的雷霆手段,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与潘茂广的恐怖怒气相比,那对张蜻蜓的小小仇恨完全就不值一提了。 “云祺,那现在到底该办?”小谢这回是真的慌了手脚了。 潘云祺也一样的紧张,搓着手,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踱了几个来回,作出决断,“当务之急,咱们必须要先把兰心弄二嫂只有她这么一个人证,只要兰心矢口否认,拒不作证,那大嫂和二嫂就没法子在爹面前指认我们。” “可你爹生平最讨厌人纳妾的,你要是把她弄,那你爹……” “管不了这么多了”潘云祺摆了摆手,尽量的想给把场子圆,“娘您想,今日之事闹将出来,已经对我的名声有所损伤了。若是我再不管不顾,那让下人们该如何看待于我?不过是些风花雪月的小事,孩儿可以去先将兰心这丫头接,但是不抬房,只是放在房中,名分也只是个丫头而已。不过这事,就要委屈下娘您了,跟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也把这个丑遮掩,咱们再慢慢的以图后计。” 小谢迟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潘云祺温润的脸上挂上一抹狞笑,“娘您想啊,今儿不管说,那丫头当众说了菀瑶那样的话,她能不恨她?再者说,生孩子可又是一道鬼门关。她若是到了我的房中,再因为争风吃醋,或是生产出了事,那就怪不得我了。” 小谢听得连连点头,“还是你说得有理。就算是这丫头好命,难关都让她闯过了,等到你爹,无非是打骂一顿,那时恐怕她孩子也都生了,再怎样也是有限的。” 潘云祺点头附议,“爹现在刚打了胜仗,等到他班师回朝,起码还要大半年的工夫,若是这丫头肚子争气,生个男娃,大嫂又生个女娃,爹到时也气不起来了。” “对了”小谢还想到一点,“到时,你可以说,是那丫头趁你酒醉之后,故意yin*的你,还可以说是老2授意的在你爹之前,就算是咱们低个头也不怕,等到你爹之后,咱们再反咬一口” “甚至,可以说,大嫂这次误服堕胎药之事完全是她们自编自演的一出戏”潘云祺眉毛一挑,神色自若,颠倒是非,“她们先派丫头来勾引我,趁着丫头有孕,就故意弄出堕胎药来闹事,企图污蔑我和娘的清白。若是咱们真的存心加害于大嫂的骨血,娘您随便寻个由头,绑着大嫂打一顿就完事了,何必闹这么多的勾当?” “对呀”小谢眼前一亮,“咱们真的要做,必是做得天衣无缝的,能让她们这么容易就逃脱?还明目张胆的来指责我们?” “可是呢,娘您为了阖家和睦,隐忍不发,甚至让我把兰心接回房里,一切只等到爹和大哥才和盘托出,请他们主持公道。”潘云祺嘿嘿一笑,“娘您说,这样她们又有办法?” 小谢松了一口气,掩面而笑,“我这婆婆毕竟不是亲的,总要隔着一层,所以有些事也不太好说,只能隐忍,这不也是人之常情么?” “当然”潘云祺顺势给母亲捶起了肩膀,“娘这个婆婆当得可不容易。若是她们不知好歹,一定要状告于您,那就请她们拿出证据来呀?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她们又能办?” 小谢愈加放心,“唯一的证据就是兰心那个丫头的口供。可那个丫头纯粹是个二百五,云祺你稍稍加点工夫,她就都听你的了。” “母亲吩咐,孩儿谨记于心。那现在,孩儿就去接那个二百五了。” “去吧趁着天黑人少,赶紧把事情料理了,免得夜长梦多。不过——”小谢冷笑连连,“只不要忘了咱们今儿所受的耻辱,日后必将十倍百倍的讨还” “孩儿”潘云祺眼神一凛,告退出去了。 只可惜他来到绿院时,虽然做好了赔礼道歉的准备,却无人搭理。 任他如何婉转相求,看门的婆子就是不肯开门。反而还劝起他道,“三少爷,天都这么晚了,虽是一家人,但毕竟是叔嫂有别,又都年轻,这让二少奶奶如何招呼你?只怕是于理不合的,您若是有事,不如等明儿天亮才来吧。” (谢谢大家的票票,和蜜桃宝儿的打赏,在这寒冷的冬天里,真温暖呀) 是 由】. 第189章 赶鸭子上架 ??云祺吃了张蜻蜓一个大大的闭门羹,扫兴而归。 可回到房中,叶菀瑶还在等着他。两眼通红,神情悲愤,“,妾身就真的这么让你讨厌吗?若是对妾身的美色不满,那不如休了妾身算了” 潘云祺听得一个头比两个头都大,他还想着回房能有些安宁,却不想把的给忘了,这个要摆平? 潘云祺,叶菀瑶哪里真的是想要与和离,想来也是听说了今日的传闻,所以想要跟他闹而已,也不搭理,也不劝和,袖子一甩,他倒好,自领着丫头回书房了。 叶菀瑶忍无可忍,追上去问,“,我到底是哪里做了,你要如此的折辱于我么?” 潘云祺极不耐烦的道,“那你也懂点事好不好?记得我这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肚子不争气,就不要怪别人我一直都很尊重你,拿你当我的正妻,所以请你也拿出些正妻的气度,不要弄得跟个小家小户的泼妇似的” 叶菀瑶闻听此言,一颗心似堕进无底的冰窖,夫妻结褵不过半载,就榨去大半钱财,公然跟嫂子的丫头勾搭上了,他还说尊重?他的尊重体现在地方? 难道这么年轻,就拿她当个牌位一样供起来,只空占着的位置,却得不到一点真心的疼爱?又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真心喜欢过? “不要象个小家小户的泼妇是么?”叶菀瑶凄然一笑,忽地深吸了口气,收起了的眼泪,带着笑问,“那要不要多收几个丫头进房?” 她的脸上带笑,目光扫过他带进房中的这两个丫头,却不带一丝温度,“她们,也早就服侍过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不如一起收了,人多,热闹” “你”潘云祺一哽,恼羞成怒的冷笑道,“你要是真想拿一纸休书滚回黔中去的话,我也不留你如果不想的话,最后收回你刚才说的话,现在就给我滚” 叶菀瑶默默的转过身,僵直的挺立着背影,回房了。 她不能,一个成亲不到半载就被休弃的女子,这样的命运实在是太悲惨了她必须留下来,留下来夺回她的一切 她的嫁妆,她的钱财,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唯一不包括的,就是她的心。不过总有一天,她会让潘云祺跪在地上求她的。 叶菀瑶以的鲜血起誓 打发走了潘云祺,收了兰心的供词,张蜻蜓前后看过没问题了,妥善收起,打发绿枝带兰心下去休息,命外头当班伺候的彩霞进来。 “做得不。”张蜻蜓很是赞许。 今儿真是幸亏彩霞心细,发觉兰心的不对劲,格外就多留意了她几分,果然就她今天鬼鬼祟祟的往厨房的汤里加药了。 彩霞却不敢居功,“今天的事情能被,其实是榴喜的功劳,我只是瞧出她今儿有些不对劲,却没有亲眼看到她下药,是榴喜心细,她掌管饮食,每日姑娘吃的,她都要反复查看几回的,所以才了汤底的药渣。” 榴喜之后,没有声张,回禀了彩霞一声,问是否要把汤悄悄的倒掉,却是彩霞灵机一动,顺水推舟的要她另炖了盅一模一样的汤,做好记号。然后趁张蜻蜓更衣的时候,私下回禀了上去,张蜻蜓当即就带了真汤走,留下有问题的药汤,再到卢月荷那儿一商量,就演了这出好戏。除了她们寥寥数人,谁都不真相,所以演起来也格外逼真。 见彩霞毫不居功,张蜻蜓更加满意,“两个都该赏。对了,我让你问她,关于她的终身大事,她有说法吗?就凭她这次的功劳,我就要赏她一套好嫁妆。” 彩霞行了个礼,代榴喜谢过后道,“她说,谢谢姑娘的好意了,她现在在厨房干得挺好的,暂时还不想去想那些事情,若是以后想起来了,再来求姑娘的恩典。” 张蜻蜓点头,这个榴喜,也是个心里有主见的。别的不说,光从她出事之后,来找彩霞,而不是去找绿枝,就她是很有几分眼力劲儿的。只是从前在章府里,估计在林手上没讨着好,人才堕落成那个样子,现在她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往后也不一定就配不着好夫婿。 “那你呢?老困在这屋子里,也认不了人,往后要不要跟我到铺子里去走走?” 彩霞明白她的意思,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现在……现在还不急。” 可张蜻蜓一看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就这丫头还是有些动心了。她从前差一点就做了邝玉书的姨娘,虽仍是个黄花闺女,但于男女之事肯定是知晓一二的。 张蜻蜓琢磨了一下,“绿枝成天泡在铺子里,也挺累得慌,这样吧,往后有些事情,我让她教教你,以后轮到她休息的时候,你就去顶她的事情。好好干,也是为你日后谋个出路。铺子里的伙计们虽谈不上多好,但都是正正经经过日子的人。跟着我,往后也不会让你们日子难过。要有合适的,就别太挑剔了,么?” “谢姑娘赏识”彩霞这句感谢是诚心诚意的,经过邝玉书和章清雅的打击,她其实已经不做那些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了。 远的不说,现成的兰心就是个例子,她跟了潘云祺能讨着好?打死彩霞也不能。这回要不是张蜻蜓出手,那丫头恐怕这辈子也别想做上潘家的姨娘,可即使就是张蜻蜓把她扶持上去了,往后的日子也是艰难的。 彩霞想通了,心态就平和了,她也不求能找个多么好的,就想找个看得顺眼,又踏实能干的就行。 张蜻蜓有一句时常挂在嘴边上的话,守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饭。不过是个丫鬟,别成天瞎想了,老老实实找个知疼着热的人,两人一块儿好好过日子,也未必就是不好的。 象她哥嫂,那样一对不成材的,现在张蜻蜓手底下,不干得多欢。就是想偷懒,可看着别人都这么卖力,要是一懈怠,那摆明的就没钱了,这样一来,谁还敢偷懒? 手上有了余钱的日子过惯了,谁都舍不得再过穷日子。况且有了钱,日子过好了,腰杆子硬了,别人自然也高看几分。 彩霞感受得非常明显,她哥嫂自从张蜻蜓的猪肉铺开张之后,再也不来她这儿打秋风了。倒是过年的时候,彩霞主动给了几个小侄子一人一份压岁钱。 就算哥哥再不成材,毕竟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指望沾他们的光,可也不希望他们过得不好。所以,就凭这一点,彩霞也是感激张蜻蜓的。 所以有一件事,彩霞必须跟她说实话,“姑娘,兰心下药之事,碧落似乎也,上回兰心收拾床铺之时,她也是在场的,只不知她为也不跟我通气,也没提醒厨房。只是到那时候才跟您暗示了一下,连我也不大猜得透,她到底在想。” 在绿枝试探到底识不识字时,张蜻蜓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若说碧落没安好心吧,她完全可以不闻不问,甚至助纣为虐,但她没有。可若说碧落是忠心耿耿吧,那绝无可能,她要是真的那么忠心,早就该揭发真相了,可她却是按兵不动,只在那时候提醒了张蜻蜓一下,她这到底安的是心? 难道她也想跟潘云豹做姨娘?不可能吧她都嫁人了,说句难听点的话,就是爬上了潘云豹的床,也不可能争取到名分了。 那她到底想干?张蜻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暂且搁下,只让彩霞留心她的举动便是。 翌日天明,潘云祺这回不再亲自登门造访了,先打发了个丫头问话,要求见张蜻蜓。 张蜻蜓呵呵一笑,“传我的话,等到早饭过后,让他来吧” 可是当潘云祺整理好思绪,准备虚与委蛇,把兰心弄的时候,就见二嫂这院子里叽叽喳喳来了不少人。 奶奶大娘,就连潘云胜的计腊梅,还有潘云露都跟看热闹了。昨日之事委实太过一波三折,当晚就传遍了整个潘府,大家都在翘首以待,看此事如何结局。 世人都有八卦之心,而卢月荷被人下毒一事因为并没有大碍,所以比起潘云祺的风流韵事来,还是略逊一筹的。 其实张蜻蜓还请了爷爷和大伯他们,只是他们都觉得这事男人掺合不太好,故此都没来,只有女眷瞧热闹。 奶奶潘高氏瞧见潘云祺就乐,“我说云祺,你这是回事?不声不响就把你二嫂丫头的肚子给弄大了?敢情一个还不够你使的,非得多弄一个么?” 潘云祺窘得满面通红,可待要退出去,却见叶莞瑶也白着脸,带着丫头了。 见了他面,也不吵也不闹,只静静的道,“是二嫂打发人请我来的。” “是啊”张蜻蜓笑眯眯的热情上前招呼着,“三弟妹,快请进来坐。今儿这事,我还要先向你陪个不是,说,也是我没看好的丫头,让你受委屈了。” 她还当真就在众人面前给叶菀瑶赔下礼去,叶菀瑶心里原本憋着一肚子的气,见她此举,倒是消了三分。 按说,在外头偷食,她身为妻子,应该是最需要人安慰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她,关心她一句。 婆婆不闻不问,冷言冷语,让叶莞瑶的心简直都要凉透了。就连张蜻蜓今儿请她来,叶菀瑶也以为,这是为了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你看,我的丫头爬上你的床了,还说出那样的话,你该有多么差劲? 叶菀瑶是真怕遇到这样令人难堪的场面,可她又不得不来。如果不来,那明显就是怯阵,往后她在这个家里,更加的抬不起头来。所以她强打起精神,必须挺直了腰杆。 可是她真没有料到,张蜻蜓居然一照面,就给赔礼,还给道委屈,不管她这话是否是出自真心,却实在是给了一个极大的面子,起码能让她堂堂正正的走进来了。 可是为,在这时节还顾忌着心情的,偏偏是这个跟素不对盘的二嫂呢? 张蜻蜓的一句话,让叶菀瑶不觉心中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强咽了,回了一礼,“二嫂说哪里的话,这事,原本应该是我们对不起你才是。” 她这话,就把潘云祺也拉进来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既然敢做下这等丑事,就不要怕人家笑话 “是……是。”潘云祺真没想到张蜻蜓如此的多此一举,弄得他极为尴尬,叶菀瑶话已出口,他也不能不跟着附合。 幸好张蜻蜓倒是大度,及时打住,把他们夫妻请进厅中,有她这么带头,众人也不好当着面太过讥笑,除了潘高氏打趣了几句之外,倒也安分。 张蜻蜓见差不多人已到齐,故意看看左右,问旁边的丫头,“婆婆还没请到?” 丫头机灵的回话,“身边的丫鬟说她有些不适,来不了。” 真的么?众人无不在心中偷笑,是小谢折了面子,所以无颜见人。 张蜻蜓假意皱眉踌躇,“哎呀,这婆婆不到,今儿这事能不能办呢?” “没事没事”潘高氏最喜欢摆谱,尤其是这个二不在的时候,就更喜欢摆谱了,“不过是纳个妾,又不是明媒正娶的大事,哪里非要她来不可?既是你婆婆不舒服,我就作个主了。有呀?” 话虽如此说,但她还是甚没底气的补了句,“咱们把大事定下,回头给她补杯茶,磕个头也就完了。难道还要让孩子生下来没名没份么?” “奶奶说得很是。”张蜻蜓本来就没指望她们,只是让众人来瞧个热闹,壮壮声势而已,真正的正主,还没出来呢 清咳了两声,张蜻蜓让人扶出了兰心,命她在叶菀瑶面前跪下,冷着脸道,“你还记得我这儿立下的规矩么?做丫头的就应该谨守丫头的本分,可你却私下背着主子,做下这等丑事,现在还不快求三少奶奶开恩,饶你一条狗命?” 兰心当即照做,磕头不止。 张蜻蜓的态度诚恳无比,“三弟妹,你我都是,做的苦处。这个丫头是我的人,她犯的是罪无可恕,我不求你原谅她。只要你不乐意,我立即就把她打发出去,永世不出现在你面前,你看如何?” 潘云祺心想,你要是真这么做,那倒好了。那为何还要当众闹将出来?现在众人都她怀了我的骨肉,若是再任由你把她赶走,你是做了好人,世人该想我? “二嫂,万不可如此” 同样的一句话,由潘云祺和叶菀瑶口中说出,却有不同的含义。 潘云祺不过是客套一句,而叶菀瑶却很感谢张蜻蜓能够体谅她的心情,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虽然她也,现在送出兰心不过是句假话,但是能有这样的一句话总是让人心里舒泰的。 叶菀瑶瞟了潘云祺一眼,面上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小状,“这事也不能怪,全是我没用,进门半载,一直未有子嗣,难怪着急。现在这丫头有了身孕,总算是一点的骨血,当然要留下来。今儿是二嫂请了我来,就是您不请我来,少不得我也得厚着脸皮上门,求您把这丫头赏给我了。” 这话说得,让潘云祺如坐针毡,叶菀瑶的话,是昨晚他用来指摘他的,当时说的时候是理直气壮,可是拿到光天化日之下来理论就很难听了。半年未见有身孕就私下勾搭丫头,这说也说不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别人尚可,潘于氏首先心中就有几分鄙夷之色,想你小谢成日多么的标榜如何严格管教你的,结果却做出这样事情,你羞也不羞? 潘高氏却已经笑出声来,“云祺你想当爹,也未免太心急了些,就是实在要人,也跟你嫂子打个招呼啊,这么偷偷摸摸的,象话?” 潘云祺窘得无法可想,偏在此时,有人一掀门帘进来了,“哟,今儿这可好热闹” 转头一瞧,他们都不认得,只见一位颇有些年纪的老妇人站在门口,瞧她的穿戴,竟比潘高氏等一干人还强上许多。 张蜻蜓见她来了,当即就笑着上前行礼,“赵嬷嬷,您来了?”一面跟众人介绍,“这位是谢府的管事嬷嬷,外婆身边最倚重的人了。” 一听个谢字,众人忙不迭的都起身见礼。虽说只是个下人,但下人也分许多种。象潘家这样没根基的家庭,一个下人没。可象谢家这样名门望族,他们家中有身份的下人,却是比许多寻常人家的主子都强上许多的。更何况,这个还是服侍谢老卢氏的人,就更要高看一眼了。 赵嬷嬷还是很懂礼貌的,不因为旁人高看一眼,就拿捏起派头来,不卑不亢的跟众人见礼,报出来意,“自大少奶奶有了身子,老一直很是挂心,偏听说大少爷在前线冲锋陷阵,怕大少奶奶听了心里不自在,就打发我来送几丸保胎药,再瞧瞧她。我这子虽没大用处了,可这方面的事情却还经历过一些。方才已经去瞧过了大少奶奶,便也给二少奶奶请个安。没想到,就撞上了,你们这是有正经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不用不用”张蜻蜓似是心无城府,心直口快的道,“三弟屋里的也有喜了,我们正商量着要给丫头抬房呢” “是么?”赵嬷嬷当即笑着给潘云祺又施了个礼,“那老身可要恭喜三少爷了,只不知老身可否倚老卖老,讨上一杯水酒?” “当然,当然……”潘云祺呐呐的应着,手心已经攥出一把冷汗。 这老嬷嬷,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上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他可没想过要给兰心过明路,只是先把人弄而已。可若是让这老嬷嬷了此事,必然也是要告诉谢家的。虽说谢家并不跟他们走动,却并不代表他就能随意的得罪谢家。特别是潘云祺往后要是想往文官的仕途发展,那谢家的势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于是支支吾吾找了个借口,“只是……只是这事才定下,还没办呢” 张蜻蜓呵呵一笑,往地上的兰心一指,“这丫头是我的人,虽说婆婆不在,但只要三弟你承认了,三弟妹又同意,横竖奶奶大娘都在,我这个当嫂嫂的,就现送一桌席面,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把人送归你处可好?” “那敢情好啊”潘高氏本来就是冲着喝酒来的,他们也上不得台面,甚少在谢府之外的地方应酬,张蜻蜓这儿可有的小厨房,多少也算是串个门子了,所以她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就应了下来。 叶菀瑶也不笨,她明白潘云祺心里打的小九九,也明白张蜻蜓当众把兰心送给她的用意。 潘云祺肯定是想把事情拖下去,甚至想往后想借她的手去杀人。而张蜻蜓却想让兰心过了明路的进来,往后有个名份,潘云祺再想甩她,就甩不脱了。 要是搁在从前,叶菀瑶绝对无法容忍潘云祺把兰心收下,可是经过昨晚,她的想法彻底改变了。不过是个丫头,若是不把她收进来,潘云祺说不定还要把她生下的孩子假冒成她的,逼她收养,既然如此,何不彻底绝了他的这个念头? 于是叶菀瑶大度的表示同意,“难得二嫂这么体贴我们,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蜻蜓顺势拉着赵嬷嬷,“那咱们可说好了,正好几位长辈都在,我现就叫人准备准备,让兰心给弟妹敬茶,赵嬷嬷也留下来观礼吧” 很快,在小谢不在场的情况下,潘云祺被赶鸭子上架,正式收了兰心。 (嘿嘿,今天光棍节哟,祝单身的亲们节日快乐谢谢大家的支持和票票,请继续哦~) 是 由】. 第190章 权衡 当小谢得知张蜻蜓三下五除二,已经打包将兰心送到潘云祺处时,已经是大势已去,悔之晚矣了。此时再埋怨立场不坚定,也失去了意义。 毕竟,还有谢家的人在这儿盯着,小谢就是有那个心思,也没胆做这样事情。潘云祺倒是比母亲想得开,“虽说这事,等爹一定会生气,但是过了明路,总比藏着掖着要好,起码光明正大,也省得那些人乱嚼舌头根子。横竖那丫头在我手里,左右也飞不出天去。” 事到如今,还能有何办法?小谢也只能暗自磨牙,接受这个现实,只是反复叮嘱,“那你今天秋闱,一定要考出好成绩,否则你爹,真没法交待了。” 潘云祺应下,却另有一事相求于母亲,“二嫂虽把人给了我,却还讹了我五百两银子,这笔费用,就算是纳妾,也该是公中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小谢听得怔了,“那……她,她居然还好意思管你要钱?” 那可不?陪嫁来的丫头也是主子的财富,张蜻蜓哪里肯这么好心的就把兰心拱手让人?所以在当着众人的面,许诺把兰心给潘云祺的同时,也私下里问他要了五百两纹银。 她的理由很充分,“我辛辛苦苦把个丫头养这么大,如花似玉的,就是嫁女儿也要管人家讨份嫁妆,更何况现在是给了你做屋里人。还这么好生养,你瞅瞅,这么快就怀了你的孩子,小叔你能不给我点彩礼?” 潘云祺无话可说,“那二嫂要多少?” “要是给得少了,未免显得我这做二嫂的瞧不起你。可要是给多了,那显得是我在讹你。” 张蜻蜓乐呵呵伸出五根手指头,“你看这个数可好?” 潘云祺一听这话,心头放下一大半,以为不过是五十两,想来是张蜻蜓想讨回丫头的身价银子,那也不算过分,于是便道,“此事在小弟,听凭二嫂处置。” “好,那就五百两了”张蜻蜓很高兴的本想拍拍他肩,可到底男女授受不亲,又缩了,嘻嘻笑着赞赏,“小叔你可真痛快那就把银子拿来吧,反正咱们也近,不过几步路的工夫。我你可也是个小财主,不差这一点的。她这卖身契就在我这儿,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吧” 五百两?你抢劫啊潘云祺恨得牙都痒痒,可又不能在人前失了这个面子,只得亲自兑了金银,好歹凑齐了五百两,取来换了一人一契。心下暗想,日后等他掌握全局,必将十倍百倍让张蜻蜓还来 张蜻蜓还真不怕他,反正仇也结下了,往后她是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了。乐呵呵收了银子,这买卖做得方觉得划算。 此刻潘云祺想找小谢要回这个亏空,就见娘亲是大摇其头,“云祺,家里的底细你不是不。你爹虽不太管家中这些小事,但五百两也不是小数目了。上回你娶亲,还有你娘家人那儿,明里暗里也都花了不少银子,我好不容易才填上那些个窟窿,这会子,可实在没这个余力再给你填这笔烂账。再说,这事并不光彩,莫若你吃个亏,就把这钱补上,等到日后娘手上有了余钱,才慢慢的给你。” 潘云祺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心下不乐,却是想起,“云露的婚事说得如何了?那禇家可曾愿意?” 要是能把这门亲事说成了,那好处可是少不了他们的。区区的五百两,也就不在话下了。 小谢正在为此事犯难,禇家虽是商人,却着实很是财大气粗的,又只有一个独子,立意要攀一门好亲。原先听说是跟潘茂广的嫡女结亲,那自是愿意。可是说换成了侄女,再一打听潘茂盛那边的底细,对方就有些蝎蝎蛰蛰,不大乐意了。 人家话得很委婉,“要是潘大帅不同意,我们也就不高攀了。” 可是这里头摆明的意思,就是含蓄点出,除非是潘茂广的嫡女,否则他们也不乐意。 小谢很是为难,“要不此事,还是算了吧。云霜的脾气你也是晓得的,那丫头闹将将来,甚是不管不顾的,着实场面难看。况且那禇家的确实也不是结实的身子骨,不管把哪个嫁,一时可以遮掩,时候一长,总要露馅的。到时你大娘那边能不埋怨我们?算了,还是不要想这个心思,另外再谋算了。” 潘云祺听了却很不赞同,“娘,您这么没点谋算?那禇家不是要爹的女儿么?可以呀这没有云霜,不还有云霏么?禇家若要个好门第,您可以表面上拿云霏议亲,私下把云露认作干闺女,把她李代桃僵的嫁,这不就成了?到时生米煮成熟饭,难道那禇家还敢反悔不成?” “可这样……好么?”小谢有些瞻前顾后,难以决断。 潘云祺赌气道,“要是您这也怕,那也怕,就不如不要当家理事了,索性把家交给大嫂,或是奶奶,她们可都虎视眈眈的呢哼,我这也不是为了,是为了咱们整个家好,否则,我才懒得操心呢” 他拂袖欲去,小谢果然中计,想想说得有理,顿时服了软,“那此事也需从长计议。” 母子二人商议一时,潘云祺才回房去。 叶菀瑶倒是不偏不倚,给兰心按着姨娘该有的待遇,在院中收拾了一个住处出来,还挑了两个小丫头另去伺候。 为了避嫌,她一个不用的人,全用的是潘府的老人,并格外吩咐的丫鬟婆子,少往她面前过,万一出了干系,她们没得白填进去做刽子手。 兰心多年夙愿达成,终于做成了半个主子,正在兴奋不已的适应她的新身份。潘云祺,张嘴就审起昨日之事。 兰心早得了张蜻蜓的交待,应答得是滴水不漏。她虽然心机不深,却也,出卖小谢和潘云祺,录下口供之事,是打死也不能招认的,否则恐怕立时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三姑娘虽然凶悍,但却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她说过,不会轻易出卖她,兰心就她不会食言。 况且今日把送到潘云祺这儿来了,张蜻蜓还怕日后她的卖身契给人拿捏,当着人面把卖身契送去给潘府管家销掉,实在是去了兰心一块极大的心病。 张蜻蜓虽收了潘云祺五百两银子,却又私下赏了兰心五十两,说是给她添妆,要她收着慢慢使费。这个出手可真大方,兰心一掂量,潘云祺曾经送过她那么些个小东小西,捆在一块儿还不值这个数。 经过昨日之事,兰心也多少瞧明白了一些道理,不会再干傻事。所以潘云祺问了半天,也不张蜻蜓在这幕后早已留了一手,只道张蜻蜓不过如此了,便放下了不少心。 张蜻蜓忙完了家里的事,还是去了铺子。 赵嬷嬷今儿走的时候,除了再三嘱咐她要好生的帮着卢月荷,照顾她的身孕,还给她私下带了个话,“四月初六是的生日,二少奶奶到时记得来玩。咱家的规矩,不兴给年轻人大过,怕折了福寿,也不必带好了,不过是些闺阁之物便可,只是一定要到啊” 张蜻蜓笑着点头记下,亲送她出去了。 回头去瞧大嫂,把兰心之事一说,卢月荷淡然一笑,“才五百两,也算是便宜他了。此事暂且作罢,休要再提。等着公公和,他们必然还有诸多法子抵赖。咱们有这一纸证词在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张蜻蜓点头记下,她可不邪能胜正,况且公公也不是个糊涂之人,可能小谢的一面之辞? 只是心中未免有些叹息,要说大道理,张蜻蜓是懂得不多。可她也,家和万事兴。小谢做出这些事情,难怪就不怕公公之后,勃然大怒? 她也后母难当,小谢是潘云祺的亲生母亲,偏心一些可以理解,可你身为长辈,却这么样的设计陷害元配留下来的孩子,这样也未免太过分了。 可能是因为从前子女年纪还小,矛盾没那么明显,现在随着日渐长大,人心就变得越来越贪婪,越来越难以满足,这样下去,终将害人害已。关于这一点,张蜻蜓毫不怀疑。 家中这场风波平息后的两日,朝堂之上,开始出现新的一轮震荡。 果然不出章致辞谢尚贤等人的所料,因为潘茂广的军功,朝中开始有人提出,是否应该召潘帅了? 当然这理由是光冕堂皇的,举出一大堆的理由,说潘大元帅如何的为国尽忠,多次为国家出生入死,身负重伤,现在平定了局面,实在不宜让他再在前线征战云云。 漂亮话说得那么多,其实私底下的意思明眼人都明白,就是觉得潘茂广军功太过了,若是照这么发展下去,实在是容易尾大不掉,反而让皇上难以控制。 这个道理皇上不明白吗?其实他心里才是最清楚的,只是他用人的时候不能说,用完了人,取得效果的时候就更不能说了。 说实在的,对于潘茂广的去留问题,现在的皇上也颇为头疼。 他不是怀疑潘茂广的忠心,更不会潘云龙的军功有造假之嫌。毕竟那是真刀真枪的战场,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战场,没有一个父亲,会为了所谓的军功,拿的性命去开玩笑。 潘茂广如果那么做了,那么他就绝不可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但是父子俩同样在前线取得这么好的战绩,确实也有些功过盖主的意思了。 皇上是身子骨的,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在世的时候,还可以镇得住局面,但他要是万一过世了呢?太子就算是继承了皇位,他那个孱弱的身体,多少年来甚少有机会结交群臣,威信不足,又怎能顶得住? 至于皇太孙,虽是少年机敏,但毕竟太过年幼,若是他一旦登基,必须任命辅政大臣,或是让后宫垂帘听政,不论哪一条,都是极容易埋下动荡的祸根。 况且,朝中值得担心的并不止潘茂广一人,还有分散在各地的诸路藩王,那些同样流着天家血脉的土皇帝们才更值得担心。 所以宫中的人都,皇上这些天的心情,非常不好。 这日下朝过后,因朝堂之上,又有人因为要不要征召潘茂广起了争执,皇上觉得甚是心烦意乱,没有回御书房,而是信步到御花园里走走。 他正犹豫不决的皱眉想着心事,却听到不远处的八角亭内传来一阵阵的笑语喧哗,还隐有丝竹之声,顿时眉头一紧,现在边关正在交战,宫中这是何人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玩耍嬉戏? 正待出言呵斥,旁边大太监抢先一步回了话,“回万岁爷,因前些天敬安太妃病了,这两日才好,吴国舅特意请了几个戏子表演,逗太妃高兴高兴。” 哦,皇上听了这才作罢。他的生母早逝,对于宫中余下的几位太妃都极为尊敬,尤其这位敬安太妃,是皇上生母的小妹,也是皇上的姨母,当年为了家族的地位,协助照顾皇上,以韶华之龄,嫁给大她三十多岁的先皇,子嗣也没留下,完全视皇上为已出,皇上对她是格外尊敬的。 所以一听如此,顿时气就消了。脸上还带了几分笑意,“那朕也看看。” 到了八角亭,却见亭中一面搭个小戏台,正在演一出提线木偶戏,演的却是南康国前朝皇帝开国平天下的戏。 这些戏文,都是官方基本认可的内容,又加了些民间修饰,不仅热闹,还很激励人心,是宫廷里常演不衰的戏码。 今日来看戏的,不仅有几位太妃,宫中几位得宠的贵妃娘娘,还有皇太孙李弘和太子妃也在,只是吴德虽然进了戏,他却依着宫规,并不在这里头来伺候,也显得他来送这出戏,并没有安讨好之心。 这一点上,吴德还是非常注意的,他皇上是个讲规矩的人,所以在皇上面前,是绝对的恪守礼教,以至于有些人对他颇有微词,也实在是抓不着他在皇上面前的把柄,在皇上面前告起状来,说服力便显得没那么充分了。 就象此刻,皇上,众人起来请安,敬安太妃请皇上坐下,便赞起吴德的好,“也只有他,成日惦记着我这个老太婆了。因说天气好了,便送了几盆花来,让我瞧着也精神精神,再送了班小戏,也不敢大肆铺张,不过是取个乐子罢了。” 皇上听得心中赞许,一时问起孙儿,“你也了?今儿功课做完了么?” 李弘还未回话,太妃接过话来,“是臣妾叫他来的,成日拘在书房里,也够累的,这春天暖和,小孩子家也应该时常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可别关在屋子里闷坏了。皇上要是怪罪,就怪罪臣妾吧。” 皇上呵呵一笑,“太妃何之有?朕对孙儿也没有怪罪之意,不过是随口问起罢了。” 他说是随口问起,却是想着心中的烦难,就着戏文,考较起孙儿来,“你看那秦业和庄雄都是猛将,二人争着去救保王护驾,若你孙儿是调兵遣将之人,该如何差遣?” 李弘想了想,猜着几分皇爷爷的意思了,他是这样回话的,“既然二人都是猛将,秦业年轻骁勇,庄雄老成稳重,何不一个打前锋,一个留守本营?这样他二人也不至于争斗,也可解了困局。这天下局面已定了大半,要冲锋陷阵的地方不如大胆起用些新人,还可为朝廷多锻练些栋梁之材,皇爷爷以为如何?” 皇上听后,感觉这也是个法子。 潘茂广功劳既大,不如把他召回京城,把潘云龙留在前线,让年轻人多立些功劳,到时多封赏封赏他,也就是了。 京城毕竟还是要人镇守的,有个老将在此,一来稳定人心,二来可以让太子和皇太孙跟他多多亲近,联络感情,说不定还能有更好的效果。 待回了御书房,皇上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布兵图,召来几位重臣商议一番过后,做出决断。加封潘茂广为太子太傅,召其还朝,将军政要务交与军中副帅庞彦清,命其带领部将,继续收复失地。 这个庞彦清说起来也是名门之后了,也很有几分本事,做事稳扎稳打,四十不到,就爬上军中副帅之职,很得潘茂广的器重,也一直有意扶植他做的接替人。 当然,潘茂广培养的年轻人不止他一个,但皇上决定起用庞彦清,还有一方面很重要的原因,东宫太子妃庞氏可是庞彦清的亲妹,这个关键时候提拔他,不怕他这个做哥哥的在前线不卖命。 如果要把军权分散一些,皇上当然还是想分到与太子更为亲近的人手中。 他这个决定当然有他的道理,可也招致朝中一些性情耿直之人的异议。因为临阵换帅,可是兵家大忌。庞彦清这个人做事守成有余,可若是论进行兵布阵,他比起潘茂广来说,却略显拘谨,带些几分文人气。说白了,就是不够狡诈,遇上个同样讲理的敌人还好,要是遇上个不讲道义,不按常理出牌的,他就要吃大亏了。 可是皇上反复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坚持的决定。他也有的道理,“年轻人,没有不吃几回亏,打个败仗的。若是让他在前线吃点亏,能长点本事,从长远来看,却还是能给社稷江山将来带来好处的,朕的这番苦心,你能明白么?” 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是太子私下来宫里求他收回成命时,皇上说给太子听的。 太子听皇上老爹这么一听,就毫无办法了。只得听命行事,只是交待太子妃,速速修书一封给她大哥,要庞彦清不可焦躁冒进,多多听取众人的意见,做好这个交接。 太子妃庞氏对于哥哥得到重用,还是很欢喜的。对于她来说,也就不可避免的感谢吴德,虽然他没有直接出面,却是间接促成了这件事情。 私下问,皇上问他时的那番话是谁教的。李弘老实承认了,“是舅姥爷教的,不过母妃,孩儿也觉得,若是彦清舅舅能够掌握多一些的兵权,对于咱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否则,皇爷爷也不会同意。父王身子不好,若是可以,孩儿真想替他去上阵杀敌,也不至于让父王这么操心了。” 太子妃庞氏摩挲着头顶,看着小孩儿这么点大就如此懂事的模样,心中不觉一阵酸楚。太子的身体状况,她做为枕边人,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若是太子撑不下去,那么这个孩子,又将经历多少的风刀霜剑? 所以这一刻,她是感激吴德的,起码他给了一个契机,在他们的手中可以凝重更多的一分力量。 可是太子李忠却无法如太子妃这般高兴,因为他更加明白,力量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给予人能力,也可能伤到。一切就看运用之人的水平,此刻,他能做的,只是祈祷庞彦清,不要让他失望。 而收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吴德了,他处心积虑的在这个时候来推波助澜,当然没安好心眼。 潘家势大,这回潘茂广又打了大胜仗,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虽然他吴德不是朝臣,但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在朝中还是很有一定的影响力。甚至这种微妙的影响力,在人的心里,比一般的来得还要重要得多。 可是朝政之事,历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在皇上决定征召大帅潘茂广,命庞彦清领兵边关的旨意传来之后,在新兵营里的潘云豹便迅速感受到了与之前又不相同的目光。 (偶这是感冒了咩~ 一个劲儿的流清鼻水?简直是擦之不尽,灭之不绝啊啊啊~ 实在是太讨厌了 亲们都要保重哦。) 是 由】. 第191章 兄弟之间 第191章 之间 虽说军人耿直,但军人再耿直也是朝臣,既是朝臣,就不可能不去关注朝政的动向,既然是朝臣,就不可能没有那些趋炎附势的嘴脸。 所以今天,又在轮到潘云豹去打饭的时候,就有些人故意当着他的面说些风言风语,“听说没,以后咱们军里可又多了一位庞大帅了。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又年轻又有本事,怕是能带领咱们干出更大一番轰轰烈烈的业绩呢” “就是就是听说庞大帅为人谦和,最是礼贤下士的。” “那当然呀,人家是出身?要是不好,他妹子能选去当太子妃?那就是未来的国母,家教肯定是极好的,可从来没出过纨绔膏梁之辈” …… 潘云豹听不下去了,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不分明是在指责他爹没把他教好? “你们这是干嘛呢?打了饭不赶紧吃,还有工夫在这儿闲磕牙?”蓦地,沈大海吼了一嗓子,闲话当中有几个人是他营中的小兵,他倒也管得着。 敢说这话的,都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几人面服心不服的撇撇嘴,暂且走开了。 沈大海也不知安慰潘云豹,只能跟他说一句,“这些人就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 潘云豹明白,在军营里磨炼了这些时,他的脾气收敛了许多,并不再象从前似的,一言不和就跟人动拳头。勉强笑笑谢过,嘴上说没事,继续干活了。 只是听了这话,心里着实有些憋屈,怄得连午饭也吃不下,午休时候独自一人跑到营房后头去劈柴。 劈柴似乎成了他们伙头营一种发泄多余精力的最好运动了,只要有人打架闹事,拌嘴斗气的,风九如一律发配人来劈柴。有时,有些新兵心里郁闷,也这边劈几根柴出气。 潘云豹真是不明白,为这些人会这么现实。他爹不还在前线么?还是立了功的大功臣,又不是打了败仗受了罚,不就是因为皇上一纸调令,弄得好象要变天似的,等不及的就跳出来想要看他们潘家的落魄样了。 缺德,真他祖母的缺德带冒烟小豹子用力的劈着柴,象是在劈着那些可恶的嘴脸。热热的汗从每个毛孔里渗出来,似乎也渐渐把他的怨气带出来了一些,可是不够,还远远不够。若是笑话他,他无话可说,可为要笑话他爹? 小豹子虽然打小就怕他爹,但从心眼里,还是对父亲有着无比的崇敬与尊重。他就是再不好,家里不还有个能干的大哥么?你们这些人的眼睛都长到哪儿去了,不看看好的,光盯着我? 再说,我有那么差劲么?我不是一直在改么?小豹子的心里憋着太多的委屈,岂是几根木头就能消融的?他还要劈,还要劈 “够了”一只手从后头冷不丁的伸出,握住他高高举起,又要落下的胳膊。胡浩然在他身边坐下,“还要操练,你不省着点力气,全用到这上头,是想挨骂么?” 这连发个脾气都发不痛快潘云豹悻悻的想着,却是放下了斧头,胡浩然帮他把劈好的柴归拢,收到柴禾垛里,往旁边已经成荫的杨柳下一努嘴,“走,。” 潘云豹跟着了,无精打彩的歪在一棵老树上,随手拔了一棵狗尾巴草起来,一下一下的揪着。 胡浩然瞅着他这略带孩子气的举动,很是想笑,“?听人家几句风凉话就受不住了?” “才不是呢”小豹子口是心非的否认着,下手却更加狠了,可怜的狗尾巴草被他很快拔得只剩下光杆,幽怨的竖在那儿。 “别不承认了”胡浩然鄙视了他一眼,“潘叔给召,当然有些人会见风转舵,这也是人之常情。” “还人之常情,分明就是人走茶凉,没义气”小豹子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起来。 胡浩然轻声嗤笑,却是问他,“你知不,我刚到这个军营是感觉?” 潘云豹一愣,你还能有感觉?就是有我也猜不着啊,没心没肺的抢白了一句,“我又不是你的肚子里蛔虫” 胡浩然两手抱头,枕在树上,仰望着绿荫上方的明媚天空,语气和缓而低沉,“我刚来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我爹也做了几年的大帅,我想会不会有人因为他而记得我,说不定还对我另眼相待的的?” 小豹子一哽,明白他的意思了。 “很可惜啊,我来军营里这么久了,一直没人提起过,从前在南康国,还有一位威风凛凛的武烈侯。一次也没有,就是说起我爹,也不过感慨一两句他老人家为国捐躯,死得壮烈,如此而已。”胡浩然的语音里没有怨,没有恨,却透着一股深深的失落。 潘云豹听得心中不忍,“浩然……” “你不用劝我,我已经想明白了。”胡浩然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本来我也跟你似的,心里很不舒服。特别是在你上回打擂台得了个第一之后,每回听到那些人在人前人后使劲的夸你们家,是如何的老子英雄儿好汉,我就更不舒服了。嘿嘿,说实话,那时候,我真挺妒忌你这小子的。” 胡浩然说的是真心话,“云豹,你算是挺有福气的了,虽说打小没了娘,可你还有爹,还有个那么好的大哥一直护着你。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算是享了他们的福了。当然,我也享过我爹的福,甚至现在还在受他的余荫庇护。只是老2,你想过没有,我们难道能靠着父兄的名声过一辈子?” 胡浩然虽是问他,却自问自答,“不能,我们不能永远做谁的,谁的弟弟。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汉。云豹,没有谁的荣誉是天生就落下来的,我们有个好爹,只是让我们的起点高了一点,但要是让世人真正看得起,还得靠我们努力。这世上的人健忘得很,却也现实得很。的功绩他们记不住,但是现在的风水他们却看得比谁都清楚。 潘叔为被召回,我不说你心里也明白。说实话,他年纪大了,也是该时候享享清福了,让年轻人顶上,这道理是不的。要不,你看皇上不把你哥召?当然,旁人的风言风语还要说一阵子,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只要咱们有本事,二回考核的时候,你再拿个第一,往后做一番轰轰烈烈的成就,不就能让他们刮目相看?” 这一番话,潘云豹真正听到心里去了。用力点一点头,只觉心中忽地生起万千豪情,“说得对咱们又不是没本事,干嘛要给人小瞧了去?老大,谢谢你” “那你还不如谢谢少泉。”忽地,从另一棵树后蹦出二人,正是蒋孝才和郎世明。 二人嬉皮笑脸,勾肩搭背的走上前来,“说你们俩不声不响的跑那儿去,原来在这里互诉衷肠。” “你们也来了?” “嘁,就你那张死鱼脸,我一个眼角瞄,就有问题了,再看老大也偷摸跑了出来,就一齐跟了呗。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可惜你们两个傻蛋没有,这要是打仗,可是要出人命的” “去你的这是打仗的时候么?”潘云豹骂着,心里却是暖融融的。稍有情绪不对,们都能看出来,还这么关心,能有这么些个,就算被人骂作狐朋狗友,他也觉得值了。 蒋孝才用手背痞痞的敲敲胡浩然胸膛,“老大,你就从实招了吧。你憋屈了这么久,会这么容易就想开了?是不是上次,少泉给你谈心的结果?否则,就凭你这个榆木疙瘩的脑袋,还能转过弯来?” 胡浩然脸一沉,“就算是少泉又如何?你不服气啊?啰嗦” 郎世明忍着笑,阴阳怪气的哀叹一声,“看来我也得快点去讨个了,否则哪天心情差了,也没个人开导开导,着实可怜呀” “你拉倒吧毛都没长齐,还想成亲?”三人不约而同的鄙视了他一眼。 蒋孝才道,“就是要成亲,也该是我先才对。哥几个替我张罗下啊,我要求也不高,最关键是温柔贤淑,品性一定要好。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大方随和,不斤斤计较。当然,要是再长得漂亮一点,就更完美了。嗳嗳……你们别走啊” “不走,还等着听你发梦话么?” 一行人渐行渐远了,在他们身后,又转出两个人来。 “还警惕性?我们在这儿站了这么半天,没人?”风九如问。 萧森一脸严肃的答,“看来实战演练要加强啊,要不,就从今晚开始?” 风九如点头,却忽地一笑,“真没想到,这几个小子进步不少,肚子里不再是一团草包,还用脑子想问题了,不,不” 萧森瞄瞄左右,才翼翼的问,“可是潘帅的事情……这军中有些人也太不象话了,潘帅还在,他们就如此嚣张,若是潘帅退下来,还不知如何作态呢庞将军为人是不,可是执掌帅印……” 他没有说下去,眼光中却明显有些不信任。 风九如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神情忧虑,叹了口气,“加紧操练吧,说不好这养兵千日,就用在一时了。” 萧森猛地一惊,“你是说……” 风九如摇了摇头,再不肯多说了。 潘茂广被召回的消息传到潘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张蜻蜓不懂时政,可卢月荷却是个明白人,稍加琢磨,便知皇上的本意了。在她看来,这也是一件好事。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潘家根基并不牢固,仅凭公公一人之力爬得这么快,说起来荣耀,但也实在是存在一定风险的。适当的抑制一下并不是坏事,再说了,公公毕竟也是上年纪的人了,老在前线这么冲锋陷阵也不是个事,皇上能让他,驻守京师,应该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张蜻蜓听嫂子一番分析,便也放下了心。要她说,“若是连大哥一起征召才好呢这不更加妥当?” 弟妹这么说也是一番好心,但卢月荷却不能赞同她的说法。皇上主要忌惮的是潘茂广,而潘云龙却只是青年将军,就算是有一定的军功,还远不足让皇上为患的地步。再说了,潘云龙也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必不肯居于人后,这条仕途是他选的,就不会害怕这前方的艰难与险恶。身为他的妻子,卢月荷就必须忍受这一份担忧与煎熬。她弟妹是个直肠子,这些话也就不对她说了,免得张蜻蜓还替她担心。 她们这边按下了心肠,可小谢和潘云祺却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们原算着潘茂广至少要一年半载之后才回,现在这么快就,那让他们办? 待圣旨送到,完成交接从边关,又不用带着千军万马,按照行军的速度,最慢五月也该了。那个时候,兰心最多还是五个月的身孕,未见男女,能令潘茂广展颜一笑? 当然,还有他们密谋潘云露和禇家的婚事,想来也得泡汤了。潘茂广得这么快,到时总得过定下礼的,可能这么长都不出状况? 小谢是忧心忡忡,“云祺,你看如今,这可办?” 潘云祺哪里?他还想到自认为最重要的一点,“皇上这旨意来得突然,就算是忌惮爹爹立了大功,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招他呢?难道说,这是皇上不信任咱们家了?” 小谢听着这话可着实唬了一跳,“有这种可能么?” 潘云祺也是胡思乱想,可是他想了一想,也许有个人会实情,“娘您别慌,待我出去打听打听” 吴德一直就在家里等着潘云祺呢,他精心借势造出这样一个局面,总要落到实处才行。 当潘云祺来的时候,仍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相迎,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冷淡,若即若离,让潘云祺总感觉低人一头。 对于吴德来说,在手下跟着赚钱的,就别想他有多抬举。潘云祺心里也,想着人家总是皇亲国戚,谦卑一些也是应当。却殊不知,他这阿谀奉承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是有多么的卑躬屈膝。 “每月的利息,万管事有按数给你么?”吴德命人奉了茶,先扯起闲话。 “有的。”潘云祺点头哈腰的奉承,“多谢五爷指点明路,每月都按数给来的。” 嗯。吴德淡淡应了一声,并不多说了。 潘云祺却是问起,“五爷,近日朝中之事……您可有听说?” 吴德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我又没有官职在身,怎知朝中大事?再说,全京城的人都,我既是皇亲,又时常到宫中走动,就更不好妄议是非了。” 潘云祺赔笑着道,“五爷谦虚了,您是因为皇后娘娘的遗命,所以不方便出仕,否则就凭五爷您的文韬武略,有官儿是您做不得的?其实我今日前来冒昧打扰,也不为别的,只是想打听件家事……” 吴德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多说,先挥了挥手,把下人都赶了出去,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爹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这事嘛……”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潘云祺当即就心中一紧,“莫非,是皇上……” “胡说”吴德声色俱厉的把他的话打断了,“你能这么想皇上呢?皇上是那等猜忌功臣之人么?” 潘云祺惊出一头的冷汗,这才意识到,他当着皇亲国戚的面,揣测皇上的心思是多么不明智的事情。不要以为你跟着人家做点事情就拿不当外人了,还差得远呢 “恕罪恕罪,我只是一时担心家里,所以出言冒犯了” 在潘云祺再三作揖赔不是之后,吴德端足了架子,这才放过了他,却是故作神秘的道,“这事我还真听到一点风声。不过,有些不太好说。” 潘云祺急忙道,“五爷,您但讲无妨” 吴德挑一挑眉,这才开口,“你家老2现在是在军里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是啊”潘云祺心中咯登一下,这跟潘云豹有关系? 吴德摸摸唇边的两绺短须,“听说,他在军营里很威风啊简直是打遍军营无敌手了,真是不。不过你没学你爹的一招半式呢?” 潘云祺一哽,有些不大明白吴德突然把事情扯到潘云豹身上是意思,他先答道,“因为家父从军,我若是再从军,难免有荫袭之嫌,所以才从了文,想挣个前程。” 吴德笑了,“挺有志气的嘛不过有志气好啊,年轻人,就是要志气,你又是个聪明伶俐的,想来走这条路,也难不倒你。只不过嘛……就算是比不上你两个哥哥,也是情有可原的。” 潘云祺听着这话不太对劲了,叫他比不上他两个哥哥?就算他一时是比不上潘云龙,可比潘云豹不会差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为吴德会这么肯定,他连潘云豹也比不上呢? 吴德觑着他的神色,笑眯眯似是要告诉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听宫里说,对你们家老2也挺器重的,想好好培养培养他。你也,你们家老大在前线刚立了大功,现在老2也要出来了,那你爹还在前线做?有这么两个有本事的,他不得乐呵呵的养老了?当然,还有你,你也是很不的。” 只是……到底也比不过两个哥哥是吗? 潘云祺明白吴德的意思了,他是在说,因为潘云豹在军中冒得太快了,所以也间接刺激了皇上,觉得既然你们有这么两个有本事的,你这老将还在前线干嘛?总不能把整个南康国的军队都把持在你们手里吗?所以皇上让潘茂广了。 可是,这样的消息之于潘云祺有意义呢?大哥在前线捷报频传,二哥在军营崭露头角,而呢?难道他的光芒一辈子就要被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掩盖? 潘云祺不服 潘云龙自幼就读书习武,他出成绩,潘云祺还能够理解,可凭,那个打小就不学无术的潘云豹也能得到皇上的赏识?还要提拔重用他? 难道你们都忘了,他从前是怎样的一个京城纨绔么?当在书房里读书写字的时候,他在干?当在严师的指导下习文作赋的时候,他在干? 除了玩,他还会?潘云祺觉得,输给全天下的人都不冤,可要他输给这么一个吃喝玩乐,打架闹事长大的混混,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那他,应该办? 吴德这儿现在还不会给他答案,命人送客了。送了他两盆怒放的名贵牡丹,说是给他养养眼。 看着潘云祺一脸不甘又嫉妒的离去,吴德摸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 有些事,急不得。在宫里浸yin多年的他很是明白,指使人去做一件事,不如推动他去做一件事,这样就算是会引发大火,也烧不到他的身上。 想起张蜻蜓那张美丽倔强,却又设计下套陷害时得意的小脸,吴德心中冷笑,小美人,得罪了五爷,你可别想安生了。总有一天,我要你给你十倍百倍的屈辱,你才五爷的手段呢 当然,还有祝家那个小妞,吴德可也没忘记她 张蜻蜓不有人这么惦记着她,她倒是接到章清芷送来的一篮子喜蛋,原来她于昨日已经平安产下一子,打发人来是要请她明日去吃洗三面的。 这可是好事,张蜻蜓兴冲冲的就开始打听起南康国的规矩,要给小外甥准备礼品。其实跟北安国也差不多,无非是依着亲疏,给孩子送些衣裳鞋袜,还有长命锁之类的就行了。 (谢谢蜜桃宝儿的打赏,周末愉快哦) 是 由】. 第192章 探视 卢月荷现在有孕在身,听说别人家生了小孩,总是多一分怜爱的。尤其是弟妹的亲姐,特意挑了一份给章清芷的补品,还有些小孩的衣物,托张蜻蜓送去。 张蜻蜓代谢过,回房时想起墨冰从前曾做过的小玩意,便问了起来。 墨冰一听脸就红了,“我不过做着玩儿的,难为姑娘还记着上回做的,拿了两个哄小菊,这会子就只得个小布偶了,姑娘要是想要,我今晚就赶起来,给您带。” 张蜻蜓装作不经意的问,“我瞧你也挺喜欢小菊的,往后生一个多好?” 墨冰神色一僵,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却是不敢答话。 张蜻蜓脑子不糊涂,一个女孩这么喜欢小孩子,可能闹自梳? “墨冰你不要怕,有心事尽管直说。我看得出来,你在我这房里,一直都老老实实的,也不象那种会招蜂引蝶的人,从前跟雪砚那样,也不是你们愿意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见墨冰犹豫,张蜻蜓适时又添了一把火,“你们的卖身契都在我手里,生死买卖全由我说了算,要是真心不愿意,我强押着你们配了小厮,你们又能有法子?倒不如痛快跟我说了,要是有其他念想,我也能给你们做个主。你又不比旁人,也没个亲戚故旧,就你单身一人,难道还有放不下的么?” 墨冰听了动心,迟疑再三,终于红着脸跪下,跟张蜻蜓道出实情。 其实张蜻蜓也已经猜到一二了,墨冰和雪砚虽然是从前林选去伺候章泰宁的,但她们两个倒有些志气,宁肯配个小厮,做个明堂正道的夫妻,也不愿意给人做姨娘。只是在府上没有权势,而章泰宁从前也颇有些哥儿的习气,对于美色,还是很看重的,心心念念要把她们两个弄到手。这两个丫头只好装作假凤虚凰,借以摆脱章泰宁的纠缠。后来给林塞给张蜻蜓做陪嫁,她们又怕张蜻蜓见她们美貌,拿去送作人情,所以一直不敢吭声,装到如今。 墨冰末了垂泪道,“姑娘是个好心肠的主子,连兰心那样的,您都帮着她把丑事给圆了。奴婢您不至于坑害我们,只是我孤身一人还好,雪砚家里还有老子娘,虽是把她卖了进来,可是家里有烦难,还是要找她的。从前借着我们的事,还可遮掩一二,可若是揭穿了,她家老子娘一定是要逼她做姨娘的,还请姑娘切莫声张” 张蜻蜓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若是揭穿了,雪砚家的老子娘定会逼她嫁个有钱人,好管她要钱对么?” 墨冰点了点头,“其实她家也不是坏人,就是太穷了。老子娘又爱惜,当初卖她进章府,就是安的这个心。姑娘可能不,在他们那儿都是这样的。一家有闺女做了姨娘,一家子都能跟着过上好日子,乡下人命贱,也顾不得这许多,但凡生个女儿,有些姿色,就不管是那老爷是七老八十,还是样的人,只攀比着谁家姑娘拿的钱多就是荣耀了。” 张蜻蜓听得连连摇头,完全拿女儿当摇钱树,这也太不象话了 “你们是我的丫头,我想让你们嫁谁就嫁谁,他们难道还有法子么?” “若是姑娘一定要给雪砚配个小厮,他们是没有法子,不过往后肯定会来找小两口的麻烦,日子也是不得平静的。” 张蜻蜓挺同情的,“那雪砚的事暂且搁着,总不能连你也一起耽搁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墨冰神色黯然,“奴婢无父无母,纵是嫁了人,也未必有人真心疼惜。万一公婆打骂,妯娌不和,孤身一人也是怕的,倒不如现在这样清静。” 张蜻蜓张口就道,“那好办啊,象安东安西他们不也是无父无母?嫁他可就不用怕公婆打骂了么?跟他们当中一个,你可愿意么?” 她话一落地,墨冰的脸一直烧到了耳根子,羞得头也不敢抬。 张蜻蜓看她这样,估摸着能有几分允意了。只是还不知人家能不能跟她看对眼,这种事情还是要两情相悦的比较好,张蜻蜓记在心上,放她出去了。 周奶娘一直躲在外头偷听,待墨冰走了,抿着嘴儿低声笑道,“姑娘这是想牵红线么?只别乱点了鸳鸯谱。徐家那大小子也看上墨冰了,正跟他爹闹着想来求亲的,只是徐贵这老小子因两丫头从前之事,坚决不同意。若是墨冰不是那样人,只怕也是肯的。” 哈,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张蜻蜓听得有趣,想想房中可有不少丫头都到了婚配之龄,到时嫁了出去,开枝散叶,也是好事。 只是周奶娘提醒她,“丫头们嫁了人,都要怀孕生子的,那时就不方便在您身边伺候了。您倒是得看好几个,慢慢的来,否则人一下子跑光了,您使唤谁去?” 这倒也是啊,还得培养几个接替人出来。张蜻蜓也不是非要人伺候不可,只是她现在也算是家大业大了,房里必须得有几个信得过的人守着,否则象上回小谢找茬搜药之事,再闹点风波出来,那就不好了。 这边无话,翌日天明,张蜻蜓先到铺子里去转了一圈,跟陆真和董少泉打过招呼,就打算去看望了。 当然,她也顺手就从铺子里捎了几只猪脚,这玩意儿炖了发奶极好,正是章清芷吃得着的。 陆真瞧着她跟提宝贝似的拿草绳串了几只猪脚,倒是觉得颇有些好笑,这哪有个大少奶奶的样儿? “你不如再把猪肉也捎一些,猪脚是给产妇的,其他人也得吃肉的不是?” 她的本意是打趣一番,可张蜻蜓一听,却觉得此言甚妥,忙命人又割了几斤好猪肉来。梅头肉嫩,可以爆炒,腩肉要居中的,炖烧最宜,再捡几根排骨,张大老板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陆真无语了,董少泉却有话说,“姐,虽是咱们自家的铺子,可你也不能白拿,这得算在你的账上,才能给你。” “小气”张大老板想占便宜没占到,心里不舒坦,转念一想,乐呵呵的冲董少泉赔个笑脸,“弟呀,这肉就算是你请我吃的啊,走喽” 强抢霸王肉的张大老板得意洋洋的走了,弄得董少泉在那儿哭笑不得。让他请没问题,只是——有必要这么干么? 回头冲柜面上道,“再添上一个猪肚,都记我帐上。” 铺子里的伙计们都已经笑倒一片了,赖婶子手脚麻利的从自家拿了一个猪肚,清洗干净,拿干荷叶给董少泉包了起来,“掌柜的,这又是给胡炖汤啊?” 董少泉点头谢过,这个偏方是铺子里一个老屠夫教的食补方子,给胡惜容已经吃了一段,很见成效。 自从跟他们混熟之后,这里的屠夫们也听说了胡家身子孱弱的事情,许多人就给他出主意,吃补。其中有人就说,拿猪肚包鸡,加胡椒等几味调料和药材,用老火慢工炖成浓汤给人吃,最是补养。 这个汤还有个雅名儿叫“凤凰投胎”,胡惜容喝了一个冬天,眼瞅着就长好了不少,脸色日渐红润,连个子也长高了些。 赖婶子笑道,“这猪肚虽是下水,上不得台面的,但是咱们乡下却有个说法,叫吃哪儿补哪儿。胡体子弱,又长年吃药,最伤肠胃,多吃点这个,养养肠胃,往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董少泉当然也希望如此,要是胡惜容能好,真是去了他和胡浩然老大一块心病。 从前关在家里虽然闷得慌,可是有些事情也是杜绝了嫌隙。可是现在,祝心辰了,时常走动,瞧着胡惜容一时欢喜一时忧伤,董少泉心细的立即就不对劲了。 私下问丫头小竹,原来是祝心辰开始议亲了,有时就会带点消息跟最好的分享,胡惜容在替别人操着心的同时,也有些……动心了。 其实胡惜容的想法他很能理解,从前的女伴一个二人都即将嫁人了,再往后,她们会做母亲。再次相聚,谈论的就不是小儿女的心事,而是为**为人母的闺房私话了。若是胡惜容还是孤零零一个人,连句话也跟人家搭不上,那样的交往还有意思? 近来,董少泉颇为此事伤脑筋,怕胡浩然了心里难受,他只藏在心里,暗地里发愁,所以就愈加想把胡惜容的身子调养得再好一些,就算再耽误两年,也能嫁个人,享受正常的家庭生活。这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幸福。 望向窗外,已是春意盎然的一派大好*光。桃红柳绿,生机勃勃。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似水流年董少泉背着手儿,不觉轻哼起一段戏文,心事重重的走开了。 张蜻蜓这是头一的家,只见普普通通一所小院子,座落于京师内城边上,不豪奢,可也非一般的小门小户可比。因这地段属于外城,所以房价便宜很多。但就这,也不是冯遇春能买得起的,而是章清芷典来的。 原先冯遇春租住在同窗介绍的内城的一所大院子里,地方很不,是有钱人家的别苑,也有亭台楼阁,虽是熟人便宜了些,那价钱仍是不菲的。 成亲之后,章清芷就留了心,一直在找寻合适的房屋,后来就觅到这么一处,典了下来。虽说一次性要给出不少钱,但好在不用付租金了,到期之后,这钱还能退。 因是庶女出身,低调惯了,章清芷并不是那么好场面的人,觉得这样还是更加划算一些。况且冯遇春得中之后,又接了父母前来同住,这些都是庄稼地里住惯的人,太好的房子他们反而畏首畏尾,朴素一些的房子,反而更加自在,所以全家当即就同意了。 而在这个算是半郊区的地方,最大的好处是后面连着一大块空地,可以任由他们开垦种些青菜萝卜,养鸡养鸭。这几年下来,他们家光是这些青菜鸡蛋的小菜钱就省下不少,往其他地方就可多贴补一些。 冯家人虽穷了些,但教养甚好,一家子父贤子孝,兄友弟恭,相处得非常和睦,这也是章清芷就算是拿私房钱贴补,也贴补得心甘情愿的重要原因。这见着张蜻蜓来了,冯家人是非常热情的出来招呼。 刘姨娘近来因冯遇春地位的提升,她在章府连带着也有了些面子。在章清芷快生之前,试探性的问了林一句,能不能小住几日帮帮忙,林因要笼络她,于是一口就答应了。回头请示章致知,这也是人之常情,章致知也没有反对。 刘姨娘欢欢喜喜的住了,因今儿办酒,她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冯家的人都很尊重她,让她来掌管这个酒席。故此刘姨娘只跟张蜻蜓照了个面,打个招呼就仍去忙了。 冯遇春因得了这个三姨子的大力提携,最近越发的混得水涨船高,对她是礼让有加。亲自招呼,“只可惜三妹夫在军营里来不了,不过孩子的满月酒我打算定在月底三妹夫放假的那一天,到时请他一定要来捧场” 这样的盛情让张蜻蜓心中非常受用,一口就应承下来,“那日必到我先进去看看和孩子。” 好啊,冯遇春笑着把张蜻蜓领了进去,“你要是见你还送这么多,肯定要说的。” 章清芷躺在里间床上,屋里摆设也很俭朴,但收拾得非常清爽大方,她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精神不,见张蜻蜓来了,忙要起身招呼她,张蜻蜓把她摁下,让丫鬟捧上礼物,抱起床头的小家伙来看。 章清芷瞧她大包小包带不少,果真就埋怨起来,“随便买些也就是了,如此破费?” 张蜻蜓笑道,“又不是值钱,只想着家里能用得上,便带了一些。要是推辞,那可叫我不好意思了。对了,阿桔,快,这个小布娃娃可是三姨特意给你的” 小姑娘收了礼物,异常高兴,马上拿出去献宝了。 章清芷颇有些动容,她生了男孩是很高兴,可是来看的人,都只记得给小的送,却是有意无意就忽视了老大,弄得阿桔很有些郁闷,章清芷做娘亲的,看在眼里,却没力气去照顾女儿的情绪,却没想到张蜻蜓想得这么周全,还记得哄哄老大。 再瞧她送来的礼物,光布料就分了好几种。有些上好的花色绸缎一看就是用的,还有一些素净的正好可以给冯遇春制两件春衫,还有些朴素些的衣料,可以用到家里人身上。诚如张蜻蜓所言,她的这份礼虽不厚重,但确实是非常实用,甚合章清芷的心意。 正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却见张蜻蜓正抱着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 新生的小家伙脸还没长开,整个就象一只红通通,肉墩墩的小肉团子,还皱巴巴的。张蜻蜓伸手戳戳小团子比豆腐还滑嫩的小腮帮子,恶劣的看着小家伙在美梦中不悦的皱起小眉头,做人家三姨的还完全没有欺负人的自觉,偷亲了一口,在他耳边嘀咕着,“快醒醒睁开眼睛瞧瞧,三姨来看你啰不睁眼,打你小屁屁哦” 张三姨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孰料人家做爹娘的可是火眼金睛,虽不在她跟前,却是两颗心四只眼睛紧紧挂在身上的。 “这么喜欢小孩子,你和三妹夫也赶紧生一个吧”孩子他爹蓦地出现,含着笑却是不动声色的伸手把抢了,逃离了张三姨的魔爪。 张蜻蜓一窘,嘿嘿干笑着,还有几分不好意思。正忸忸怩怩着在想要不要为方才的恶形恶状道个歉,却是又有贵客上门来了。 章清雅挽着林进来,后面还跟着章清莹,小姑娘躲在后头先冲张蜻蜓调皮的眨了眨眼,暗示气氛良好。 “母亲,您来了?”章清芷受宠若惊,当即就坐了起来。 林笑得很是体贴温婉,“快别动了,好好躺着吧月子里可要,受了风,落下病来。” 她说着话,和章清雅进来,把礼物送上,既然是出手,自然比张蜻蜓送的要贵重许多,就连章清雅也有一份礼物奉上。 这可比章清芷从前生女儿的时候体面多了,忙请她们坐下,又逗弄了一会儿的小孩,冯遇春已经把刘姨娘请了。 刘姨娘也没想到林这么给面子,急急忙忙的赶,给主母见礼,一个劲儿的道谢。 林笑了,“自家骨肉,有好客气的?莫非我这做母亲的还不能来不成?” 刘姨娘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林的纡尊降贵的,有些受之不起。 “好了好了,别误了时辰,快给孩子办事吧。”林主动把令人尴尬的话题揭过,给了刘姨娘一个台阶下。 洗三风俗,各地大致都差不多。 先摆上酒席,请了亲友们上桌,此时不分贵贱,必须请一会儿要给孩子洗三的吉祥姥姥坐上席,刘姨娘原本没料到林会来,此时安排便有些为难。 倒是林毫不介意的挥了挥手,“照着规矩来。” 于是仍旧请吉祥姥姥坐了上席,其他人依次落下。因今日所请不过至亲,人也不多,酒席并不算太过丰盛,主要是那个洗三面一定要做好。 今天吃的面条,是冯母和刘姨娘亲手揉和擀制的,非常劲道。煮熟后加了香油芝麻酱花生碎等各色作料,拌得味道极好,吃得张蜻蜓满口留香。 饭后便开始进行仪式,给新生儿洗三了。 先由冯母,孩子的奶奶领头烧香焚纸先拜过送子娘娘等神佛,然后张蜻蜓等至亲家眷们便把早准备好的一些金银钱帀还有红枣桂圆等吉祥果子投进水盆,由吉祥姥姥说些吉祥话,给孩子打过聪明葱,熏过艾叶香草,抱着孩子到清水盆里过一下,让孩子哭几声,叫做响盆的闹上一回,便算结束了,主要是图个吉利。 因章清芷刚生产过,气力不济,孩子又小,不一时就要睡觉。所以她们也不便过多打扰,便要告辞了。 林主动多放了刘姨娘几天假,让她多住几日再回。冯遇春又跟丈母娘商量了给孩子办满月酒的日子,林是为了就潘云豹的,一点也不恼,乐呵呵的就同意了。 “咱们不比他,军里规矩严,他这个当姨夫的不到可不好,就这么着吧” 冯遇春本来还想留张蜻蜓一下,跟她说几句关于现在朝局的事情,让她莫要担心,可是林要走的时候,却特意问了张蜻蜓一声,“要不咱们一块儿走吧” 这是她也有话要讲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冯遇春想想过些天办满月酒时,再跟三妹夫好好谈谈也不迟,便退了一步,让张蜻蜓走了,只是送她上车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莫为元帅的事情担心,朝中还是有不少人支持他的。” 张蜻蜓嫣然一笑,“谢谢夫关心,我们家很好,你照顾好和孩子就行。” 冯遇春见她不似作伪,才放下些心肠。 林淡笑着在一旁瞧着,就是听不见,也大略猜到他们说的是。只是让章清莹上了张蜻蜓的车,说,“你大嫂最近胃口不好,正好家里托人捎了些土产,厨子新近做了些点心倒还不,你拿上一些,也给你家嫂子带些。” 张蜻蜓这是有事找她了,暗问章清莹,小姑娘也不清楚,只是私下猜测着,“恐怕跟二姐有关,她最近了好几次,好象有事情。” 张蜻蜓猜不透,索性不猜了,应该就能了。 (请的一周开始鸟,请继续多多支持哦~) 是 由】. 第193章 只有诡计 随林回了章府,去见了一回顾绣棠,回头张蜻蜓一人再到林这儿来,屋子里只剩下章清雅了。 “坐吧”章清雅近日着实收敛了不少脾气,瞧起来顺眼多了。 张蜻蜓也不客气,径直坐下,等她开口。 章清雅脸色变幻了数次,似乎甚是为难,可最终还是低声下气开了口,“三,今儿特意请你,是有一件事想求你。”张蜻蜓点头,“二姐你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她这是个活话,上回章清雅提醒了她关于禇家的事情,这回帮个忙,也不无不可。 章清雅未曾开口,先长叹一声,神情落寞,“玉书他……又想纳妾了。” 噗张蜻蜓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这个二姐夫也太有些过分了,家里通房小妾一大堆了,还要纳妾?这时候再埋怨章清雅也没用,若是一个男人铁了心搞七捻三,再多心眼也防不住。 “二姐你……”想开点吧 张蜻蜓想劝,但却被章清雅误会了,以为她又要瞧不起,忙忙的解释着,“他身边的通房,我已经打发掉两个了。只是这回的这个,不是府上的,是外头的。说起来,你也认得。” “那是谁?”张蜻蜓好奇了,她认得的几个千金可不能给人做妾室的。难道又是小谢整出的幺蛾子? 章清雅既无奈又忿恨的吐出三个字,“邹蕙兰。” 呃?张蜻蜓愣了一下,才反应,“是那个寡妇?” 正是。章清雅真是觉得倒了八辈子霉了,邝玉书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那样一个死了男人的下堂妇? 也是事有凑巧,邹蕙兰自回到京师之后,一直在辗转寻找合适的再嫁之人,祝家也不好约束太严,时常放她出门,于是就认得了邝玉书。 邹蕙兰是谁?察颜观色的本事是第一流的好,二人一照面,不下几个回合,就把性喜风流的邝玉书给勾搭上了。 虽说她的过往不太光彩,但时隔多年,京城也没几个人记得了。况且不过是纳妾,邹蕙兰因着和祝家的这层关系,也不是能给人小觑的,再说了,毕竟只是纳妾,也没人这么较真,所以邝玉书三下五除二,就要把人弄了。 只是近来章清雅在林的指点下,颇守规矩,在家中也是攻防有度,让邝玉书不能不过个场面,问一下她这个嫡妻的意思。 章清雅当然不能同意,别说邹蕙兰这么一个有心机的,就算是老老实实,也没有愿意跟别人分享一个。可是她现在性格收敛了许多,也学会委婉一些了。先没忙着一口回绝,只是说邹蕙兰离京多年,也不知在外头的情形如何,就算是要收房,最好也缓几日,打听打听底细再说。 邝玉书听着不悦,章清雅又道,就算是真的要接进门来,还得先跟祝家的人通个气,毕竟还是皇亲国戚,怠慢了也不象样。 邝玉书这才作罢,命她快快把事情谈妥,接人进门。章清雅按下心头怒气,就去找了林商议。几番打听,邹蕙兰跟邝玉书交的底细倒是基本属实,光看她这个人,若是要收房做妾倒是没理由来驳斥。 可这邹蕙兰却跟从前的那些妾室通房不同,她算得上是头一个有心计,又有些背景的人物了,要是在章清雅立足未稳的时候,把这样一个弄回家来,往后章清雅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思忖再三,林就指点女儿,唯今之计,恐怕只有来求张蜻蜓了。祝家跟胡家的关系不,潘家又和胡家交好。她们说一千道一万的,若是能侧面逼迫邹蕙兰主动放弃邝玉书,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张蜻蜓听了半晌,只是皱眉,也不吭声。 章清雅心里就跟挂着十五个水桶似的,七上八下的,她,从前,包括林都对张蜻蜓不太友善,虽然近期有所改变了,但那毕竟时日尚短,这个人情,张蜻蜓究竟肯不肯帮,实在是不好说。 咬一咬牙,章清雅将早已准备好,却舍不得出手的一只锦盒从袖中取出,亲手在张蜻蜓面前打开,纵是在室内的柔和光线下,一样的珠光宝气,扑面而来。 张蜻蜓怔了怔,忽地明白了,原来这是用来给送礼的。 这是一只金镶玉的花镯,虽是用黄金作底,但打造成极其精致,非常罕见。黄澄澄的金子巧妙的打制成缠枝连花纹样,而上面无论是火红、宝蓝、紫色的花,还是碧绿的茎叶,全是用上等翡翠玉石作底,一块块耐心研磨,镶嵌上去,光彩夺目,极是耀眼。 张蜻蜓虽不识货,但她就只看这么大锭金子和这些宝石,就价值肯定不菲了。 章清雅见她两眼灼灼,知其动心,其实她要不是苦于无法,又怎肯割爱? “三妹请不要见怪,这镯子因用料过于名贵,故此原本就只有一只。这还是母亲当年的陪嫁之物,从江南著名的老字号宝庆祥订做而来。能做这样镯子的老师傅,估计现在也早就不在了。” “既是母亲当年的陪嫁之物,我怎好收下?还是二姐收吧。”表面上是故作推辞的,但张大姑娘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盯着这只花镯,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章清雅岂有不知?狠心将锦盒推到张蜻蜓面前,“这回的事情,还请三妹一定玉成才是。” 嘿嘿,那多不好意思?张蜻蜓这回不装了,没收这锦盒,却是先问起章清雅另一个问题,“二姐,若是我这回帮了你,下回你再遇见这样事情,该办呢?” 章清雅一怔,“莫非三妹另有良策?” 良策没有,诡计有一条。 张蜻蜓实话实说,“二姐夫也实在太花心了些,若是二姐你老这么着,也实在太费劲了,倒不如斩草除根,一次性把他这病根给治好,往后,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章清雅闻言心头狂跳,正色道,“三妹,若是你能助我让玉书修身养性,别说这只镯子了,往后我还有重礼相谢” “那倒也不必”张蜻蜓没这么贪心,“不过我这法子有些……嘿嘿,见不得光,你不一定有胆子做。这属于损了旁人,只肥二姐你一人的。要是被人抓到把柄,恐怕于你颜面无光,可若是你行事,我敢担保,两三年后,二姐夫的身边,再没有旁的能够跟你争宠” “你说”章清雅狠劲上来了,她要的就是这样“若是三妹你真的能有好主意,做不成是我没本事,绝不怪你” 张蜻蜓附在她耳边,低低密授一计,她讲得不脸红,章清雅听得脸都红了,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道,“这……这样好么?” 张蜻蜓鄙夷的白了她一眼,“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就说你肯定没胆子做,那你还折腾这些干嘛?你呀,光去清理那些可不中用,这就象是割韭菜,你割了一茬,只要天好,立马又给你长出一茬来,你猴年马月才割得完?倒不如把那块要种韭菜的地整个的给刨了,绝了他这念头,往后你能清静多少?” 章清雅心内剧烈斗争着,一张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连鼻尖都冒出汗来,好半晌,才咽咽口水,下了狠心,“好我听你的,就这么干” “这就对了”张蜻蜓伸手把锦盒扒拉到怀里,“我现就去找人,先把姓邹的事情给你办了,回头再打发人把给你送来。对了,我要是弄好了,到时是带着人和到这儿来找你,还是二回约个直接上你家去?” 章清雅看看天色尚早,她心急着要出效果,也顾不得羞耻了,“那我就在家里等着,就是约不到人,三妹你晚饭前总能把送来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要不了那么久”张蜻蜓收了礼,示意事情就包在身上了,临走前又呵呵笑着,低声告诉她一句,“你放心,我那,连我府上都没人,绝对露不了馅人也是极可靠的,她受了我的大恩,绝不会出卖咱们。不过若是人来了,倒是在府上不好,我到时在外头客栈租个房,再来接你。” “那你……好歹做严实些”章清雅话一出口,脸已经红成了熟透的柿子了。 张蜻蜓点头,诡笑着走了。 林从内堂出来,见女儿神情有异,不免问道,“你们方才说了?她肯帮忙了么?” 章清雅红着脸,悄声在母亲耳边把张蜻蜓所教之计说了。饶是林多活了二十年,也未免有些脸红耳热,不过她比女儿沉得住气,思忖一晌,却是叹道,“她若不是诚心来坑我们的,起码这个法子也能让你早些怀上孩子,实在是个极好的主意了。” “我觉得,三妹不会骗我。”章清雅有她的理由,“我们再不好,毕竟也是亲,往后在这个家里,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未必好意思蒙我。何况,若是这事捅了出去,我要是说主意是她出的,于她的名声也不好,她若不是诚心帮我,也不会出这样的计策。” 林颇为赞赏的看了女儿一眼,她能够想到这一层,倒是真的用心在琢磨人心了,也不枉她这些时的教诲,“那咱们就听她一回清雅你也不要害臊,若是事成,于你确实是极有好处的。” “只是——”章清雅有一点大惑不解,“三妹是跟那样人认得的?还有那种?” 林掩嘴而笑,“你忘了,她那人了么?那样的名声,肯定和这些三教九流的人脱不下干系。便是你爹和大哥,男人哪有不去那种地方的?不过这事,你就不要刨根究底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 章清雅脸上一红,只安心等待张蜻蜓带回好消息。 张蜻蜓收了镯子,乐呵呵的就跑去找——胡惜容了。她可没那么傻,直接去找祝心辰,回头那丫头再跟邹蕙兰一说,那肯定是搞的鬼,多半要记恨上。 大嫂教过她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张大姑娘结合着的生活实践理解为,女子与小人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因为他们都是小气的人,没必要的话,很没必要去招惹。 你邹蕙兰要再嫁人她不管,只是别找上我们家的人,这天下那么大,总有男人能满足你的不是? 胡惜容成天闷在家里,就盼着能管点闲事打发。得了张蜻蜓这个嘱托,二话不说,就打发人去请祝心辰了。 不过她也想到一点,“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蕙兰姐她找着一个合心意的人也不容易,也不一定就肯放手。据我对她的了解,想要让她放手,除非给她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否则也是够呛。” 张蜻蜓眼珠子一转,在胡惜容耳边说了句话,把个胡惜容听得当时就面红耳赤,“二嫂你好讨厌哦” 张蜻蜓痞痞的捏了她红通通的脸蛋一把,“这下脸色可好看多了你放心,要是邹蕙兰听到这个理由还不放手,那就是她有问题了。就这么说定了啊,回头我还来这里,小祝来了,把她留下,晚上我请你们出去吃饭。” 她交待完毕,又急吼吼的跑了。一面命安西去帮她寻人,一面回家去偷偷摸摸取了样。 周奶娘取出一只系着口的小布袋给她,顺口就问了一句,“姑娘,您这里到底装的是?连我也不给看的?” 张蜻蜓当然不能给她看,打开布袋低头看了看,拿出一只小玉瓶塞进旧荷包,又放了,“这个您也不能看,看了我会生气的哦。” 好好好周奶娘宠溺的笑了,“奶娘不看可你这究竟是要干?” 张蜻蜓得意一笑,转手递给她刚收的锦盒,“瞧,漂亮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把这些卖了换来的” 周奶娘嘴张得都忘了合拢了,这个花镯她认得可是林的压箱宝,给了章清雅做嫁妆的,又给姑娘骗了的?“你……你又做假画啦?” 张蜻蜓可没那个本事,“你放心好了,这个是二姐主动给我的,她要我给她出了个点子,就把这个送我了。收好啊,别给没长眼的摸了去说听这玩意儿就一只,可珍贵得很呢” 周奶娘,顺嘴就提醒她一句,“这儿刚收了三爷的五百两银子,要不你一起存到那边去?” 张蜻蜓想了想,有些舍不得,“这镯子先放着吧,我还没戴过呢。银子不急,过几天是谢家表妹生日,端午也快到了,等公公,大嫂过几个月生孩子,恐怕家里最近还有不少要用钱的地方,你先收着吧,有多的再说。我先出去了啊,晚上不吃饭了。” 正好,安西很快跟她回了个话,张蜻蜓听完之后,迅速火烧眉毛似的跑了。 周奶娘摇头笑笑,妥妥贴贴的把收起来了。 碧落好奇的进来问,“姑娘这是干呢?风风火火的?” 周奶娘可不会告诉她,再怎样,在她心里,也是有一份小私心的,总觉得姑娘得跟她最要好才行,这些“机密大事”可不能给她们。 却是想起上回提过,要张蜻蜓培养几个接替人的事情,于是老气横秋的问起碧落,“你们打算时候要个孩子?你这成亲也快有大半年了,还不见动静?” 她问得平常,孰料碧落却是立即变了脸色,“我们……还早呢” 然后迅速调头走开了,周奶娘只以为她害羞,可是彩霞分明瞧见,碧落走开之后,神色甚是阴沉,好象颇为生气。 彩霞心里头不禁琢磨开来,碧落这样子,很可疑啊 张蜻蜓找着人,没再去章府,只是遣人送了个信。很快,章清雅戴着帷帽,到一家客栈与她相会。 进了房,就见里面已经等着一位年轻女子了,布衣布裙,不过戴着几件银饰珠花,略施粉黛,虽是朴素,但身上却有一股子天生丽质难自弃的风采,尤其是见她进来,盈盈下拜间,当即显出与寻常女子不一样的妩媚韵致。 张蜻蜓做了个介绍,“这位,就是虞珠姑娘了。” 章清雅是有求于人,虽知此女出身,却也不敢小觑,也跟她见了礼。可到底有些忸怩,蹑手蹑脚的放不开。 虞珠一笑,向一旁等着好戏的张蜻蜓道,“二少奶奶,您方才不说还有事要忙么?那就请自便吧,放心,虞珠一定不辱使命。” 唔……想看好戏看不成了,张蜻蜓很是不甘不愿的被清了场,临走前把拿出来,“虞珠,这些你也帮忙看看,该用的,说仔细些。” 虞珠点头,关严了门窗。她在里头跟章清雅到底说了些,无人知晓。 张蜻蜓转头去请胡惜容和祝心辰吃饭,不过这回也带上她弟弟,有董少泉跟着,也没惹出乱子。 祝心辰早听过胡惜容告诉她的话了,一样把张蜻蜓臭骂一顿,不过却答应回头会告诉邹蕙兰一声。 “只是,蕙兰姐一个人也挺可怜的,总得给她找个归宿,才能让她真正安定下来。” 祝心辰这话,是特意当着董少泉面说的,她胡浩然和他的关系,所以有话更要当面说清楚,免得他误会。 董少泉虽不会和邹蕙兰一般见识,但他也不愿意见她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想想给了个建议,“若是她愿意,我倒是可以帮着在商人之中打听打听,找一户家境过得去的,她能愿意么?” 祝心辰觉得可以,邹蕙兰只是怕过苦日子,若是有钱,哪怕不当官,她应该也没问题。 于是说定,吃完饭也就散了。 回头张蜻蜓仗着喝了几杯小酒,把她干的好事说给了嫂子听,听得卢月荷嘴角直抽抽,这个大嘴巴干这样丢脸的事情还好意思出来宣扬,回头跟她可得注意点。保不定哪天被她卖了,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不过这个弟妹,还真是——有一套 那一边,当晚邝玉书回了府,却觉得一向看着过分凌厉的妻子身上竟多了几分柔媚之意。本来例行公事的在她那儿只打算喝杯茶就走的,不知不觉竟是突然来了兴致,想留宿下来。 可是章清雅却不着痕迹的回绝了,弄得邝玉书心里痒痒的,到了第二天,越看妻子越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弄得他老惦记着,竟是不知不觉把身边的妾室都忽略了。 如是者三,欲擒故纵的计策在收到奇效,章清雅嫁为人妇快两载,似乎现在才渐渐焕发出小妇人的娇媚与袅娜之色,竟是一日里的风情胜过一日,撩拨得邝玉书难以自禁,早把那个不在眼前的邹蕙兰抛到脑后。 这一日,他又想到来妻子这儿坐坐,却是听见里面有妾室正在闲话家常。 “听说,爷想纳的那位蕙兰姑娘可是个妙人儿呢”是一个妾室。 “就是善解人意的才好,也能替咱们好好的服侍。”回话的是章清雅,不卑不亢,极是大度。 “可那个一进了门,就掉了孩子,还死了男人。岂不知,是不是她有克夫之相?”这话,是另一个妾室说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章清雅的声音似乎严厉了些,却又瞬间柔和下来,“毕竟这样遭遇,也怪可怜的。” “可若是真的,就算是好心,让她了门,要是果真克起爷来,那可如何是好?” “这……”章清雅似乎也颇有些踌躇,“可是喜欢,这可办呢?” 邝玉书心头一紧,是哦,那个邹蕙兰虽然是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确是着实倒霉的,一嫁了人,就丧子丧夫,这不是天生的丧门星么? 纵是再可心,他也不能要了。倒是章清雅,近来颇多变化,他得多上些心才是。 (今天更新得早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嘿嘿~) 是 由】. 第194章 被看光了 男人都是易变的,尤其是邝玉书,花心惯了,更是翻脸如翻书一般。 他对邹蕙兰冷了心,在章清雅这儿,却因为她的欲迎还拒而动了兴致。费了好些水磨工夫,才终于寻着个机会,挨着章清雅的身。这一夜的旖旎,不必多说。 只邝玉书也没想到,竟象是枯木逢春一般,积蓄太久的热情迸发出来,竟是如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似的根本就无法控制。 更让他惊喜的是,章清雅的表现,让他只能说四个字——无可挑剔。 一夜纵情,**蚀骨。 自此之后,邝玉书就觉得,似乎在别的妾室身上,都找不到昔日的激情,只有在章清雅这里,象是上了瘾一般,让他无法舍弃。 时候一长,妾室难免有些不满,隐隐约约抱怨他的不济事,纵是不明说,可邝玉书却是能感受到的。他心里也犯嘀咕,但每每一到章清雅这儿,立即就能找回往日雄风,拾回男人的自尊心。 章清雅在枕边稍加撩拨,便让邝玉书渐对几个妾室都生出厌恶之心,觉得是她们欲壑难填,况且也没一个象妻子这般知情识趣。留在上房的时候,于是就越来越多了。 章清雅心下欢喜,这一只金镯,花得简直是太值得了 只是邝玉书不,在邹蕙兰耳边,听到一个消息,嗯……也是关于他某方面的。 邹蕙兰毕竟年轻,难免心里就有些疙瘩,与邝玉书之事,就不了了之了。可她的终身大事一日不解决,肯定一日就不能消停。 匆匆又过数日,潘云豹今日终于可以回家了,心情是格外的高兴。 今天,是夫冯遇春给摆满月酒的日子,因为今天肯定是不能上书院去听课,所以小豹子很自觉的在上一次旬假里,在书院呆了一整日,足足上完了两次的课。 他的那帮很讲义气,反正都来陪他了,也跟着一起多上了一堂课,只打发人回家报了个信。 几家人听说求学用功,那是好事,虽是牵挂,但想着再过十日,就能回家好好住一日,便也就安下了心。 谢尚贽见这个一向令人头痛的外甥现在居然有了这样的自觉,甚觉欣慰,就是教得再辛苦,他也愿意。 胡浩然他们几家原本是准备了厚礼,送了束修的。但全给谢尚贽退了,“只要你们几个肯好好上进,将来等你们长本事,出人头地了,就是送座金山银山给我,我也没不好意思收下的。只是现在,功未成名未就的,就是送了来,也不是靠你们真本事,一样没意思。” 几这是激励他们上进,也不多说,埋头苦读吧。要不这位夫子骂起人来,那真是够人喝一壶的 潘云豹回家的时候,张蜻蜓不在。 她上铺子里去了,准备再捞几只猪脚,挑些好肉,给家送去。这回的账她都想好了,还是赖在她弟弟身上。反正胡浩然回家,董少泉肯定也是要挑些好煲汤炖烧的。 当然,陆真也会买,就一个外甥,她说归说,骂归骂,一样是跟眼珠子一样心疼的。只是她的便宜张蜻蜓可不敢占,柿子要捡软的捏,张大姑娘还是很懂这个道理的。 小豹子进了家门,依例是先去向长辈们请安问好。 别人倒没,只是潘高氏嘴碎,拉着他说了半天潘云祺把张蜻蜓一个丫头收房的事情。还揶揄着,“你的丫头,倒让你弟弟占了去?你不上他那儿也占一个?” 这事张蜻蜓已经写信告诉过潘云豹一声了,所以他心里是有底的,也不多话,只嘿嘿憨笑着,任由奶奶取笑一番,就去给小谢见礼。 小谢倒是对潘云豹流露出诸多埋怨,那意思好似就是张蜻蜓没把身边的人看牢,反倒让她的犯了,背了黑锅。 奶奶笑话他,潘云豹不恼,可是继母批评,小豹子有些恼了。 忍半天回了一句,“就算是有,可也得怪云祺不争气。难不成,还是那丫头强了他?” 只这一句话,就怄得小谢无话可说了。半晌回过味儿,假意抹着眼角,遮掩窘态,“我,你现在人大了,也有主见了,娶了就忘了娘了你弟弟是人你能不么?最是纯良不过。若不是那丫头三番五次的勾引他,能作出这样事来?外人这么说倒也罢了,连你也这么不信你弟弟,这竟是把他当作人了?” 潘云豹不该说。他忽然,这个继母变得他越来越看不懂了。从前的她,顺着,惯着,虽然张蜻蜓说是继母对他没安好心,成心把他往歪路上领,可是小豹子是不愿意的。他还是愿意认为,继母是有几分真心疼他的。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明明是云祺不争气,勾搭了的丫头,小谢却要把罪名安在的头上,好象云祺就不会犯,犯的就是旁人。这未免也太武断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记得从前的也时常会犯,可小谢在替他挡下罪责之时,却不会否认他曾经犯过的,那,对于她亲生的,她就想方设法要逃避呢? 潘云豹不想跟继母争执,只解释道,“我并没有娶了就忘了娘,我一直记得娘把我养大的辛苦。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怪罪谁也没意思。清者自清,云祺是个样的人,了解他的人都。” 小谢万没有想到,一向乖顺的继子居然能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待要再驳,潘云豹却懒得听了,“一会儿还要去夫家赴宴,我先回房更衣了。” 他掉头就走,把个小谢气得怔怔无语,在房中发脾气,指桑骂槐的说养了一只白眼狼。 潘云豹自然听不见,回头去看了大嫂。 上回她差点流产的事情,卢月荷不让张蜻蜓跟他说。因为她,这个小叔虽然脾气不好,但内心却是极柔软的一个人。小谢带了他这么久,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如果给潘云豹了继母如何不堪,恐怕他的心里是极不好受的。 但是张蜻蜓在这件事上,却没有听从大嫂的意见。她觉得,一个人要懂事,就不能太护着他,不让他人间这些丑恶。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造成了极严重的后果,你潘云豹不是老说继母好么?三弟人也不么?那就让你看看他们的真面目,也省得你心里老把他们当好人。所以瞒着卢月荷,张蜻蜓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在信上写了。是非对,你去想吧 对于这件事,真让小豹子如鲠在喉,无法去想象小谢作此行径的动机与目的,所以方才在见到小谢时,他之所以会出言顶撞,也有这方面的由头。 此时见到卢月荷,小豹子倒是没有问起这件事,只是关切的询问大嫂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劝她宽心休养,说事家里还有他,让她不要太担心云云。 卢月荷瞧着小叔渐渐成熟的脸上,那日趋刚毅起来的轮廓,心中一暖,竟是觉得眼眶都有些潮潮的。盼了多少年,才盼得他开始懂事,虽然迟了这么些年,总是令人欣慰的。 知他今日有事,问过几句军营里的事,就让他准备了。 潘云祺听说二哥今日了,打发人来请他去,潘云豹刚见过小谢,实在不想再去面对他,只推说晚上再说,就回了房。 进门立即命人打水洗澡,在军营里不方便,做不到多讲究,上小舅舅那儿,他们书院里一样艰苦,更没个说让学生们来伺候他的。这都快二十天没洗澡了,可憋死他了。 小豹子还是很爱干净的,泡在干净的热水里,任那热气把心里的烦闷一点点泡出来,倒是让他心情好不少。 把头埋进水里,憋到无法控制的时候才冒出头来,长出一口气,仿佛把所有的烦恼都给抛光了,舒坦还是家里好啊,金窝银窝都比不上自家的狗窝,何况还有个这么体贴的儿,他今儿必是要洗澡的,一早就让人给他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衣裳,还有他爱吃的点心小菜,就摆在手边,小豹子可以很惬意的边泡澡边吃吃喝喝,又过回他从前无忧无虑的纨绔生活。 小豹子在这一点上,可以说他没心没肺,也可以说他脑子里天生就少了根弦。要是指望他被事情纠结死,那恐怕是要失望的。 等着吃得差不多了,浑身的皮肤也泡得发红了,潘云豹这才开始拿着丝瓜瓤左搓搓右揉揉,瞧着浴桶里搓下来的一层泥,啧啧感叹,真脏 他正在这里认认真真做着清洁工作,那头,张蜻蜓已经割了一大篮子猪肉,了。两口子去赴宴,总要同去才象话。 张三姨也要回家梳妆打扮,换身衣裳,这绝对不是为了想早些见到那头小豹子,绝对不是 洗澡的房间在他们内室的隔间里,谁要用提前说一声就行。因为房间够大,里面还有屏风挡着,换了衣服出来,也没尴尬的。所以张大姑娘明知小豹子在里面洗澡,还是推门进来了。而小豹子哗啦哗啦水声拍得正响,完全没有听到外头的动静。 “嗳我跟你说……”当张蜻蜓兴冲冲的进来,想告诉某只小豹子,她家的小外甥有多可爱的时候,就见到一个人,唔……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正好从浴桶里站起来,瞧这动作,应该是想拎着旁边备用的小水桶,冲洗。 而因为这样的动作,所以拎水的人就不可能看到门边已经目瞪口呆的站了一个家伙,大睁着两只桃花眼也不非视勿视。还弯腰撅臀,貌似很豪迈的拎起水桶,哗啦一声,从头淋下,就图一个痛快 等痛快完了,小豹子大手抹一把脸上的水,想纵情高歌一曲,从浴桶里出来的时候,终于查觉到不对劲了。 前方明显出现可疑人物,脖子一拧,果断的转头看去。可是——这,这还不如不看 小豹子嗷地一声惨叫,瞬间沉进浴桶,声音抖得不象话,“你……你进来了?” 其实……小豹子真的是多虑了。浴桶很深,就是他站了起来,水还是会浸到他的腰间,遮住某些重点部位的。 就是刚刚背对着弯了下腰,也只露出半边屁股,再加上他泡了许久,屋子里水气氤氲,所以张蜻蜓并没有看到太多的重点内容。 至于说张蜻蜓会睁大了眼睛,咳咳,那只是一时失察,真不是她故意的。 此刻,见小豹子窘得满脸通红,跟被人调戏的大姑娘似的躲在水里,正宗的大姑娘张蜻蜓,嘿嘿,忽地在心头生出个极为恶劣的念头,咬着唇偷偷一乐,不说退避出去,反而迎上前来。就着他刚才的话,说了下去。 “我进来是想告诉你,我家小外甥生得可爱极了。软软的,肉肉的一团,就象个小汤团对了,我给他起了个小名儿叫春来,纪念他是春天生的,也有一层意思,是说春天来了,凡事都是朝气蓬勃的好运道。” 你说归说,干嘛步步进逼?潘云豹困在水桶里,全身紧紧的蜷缩在一起,两腿并得密不透风,以最合适的角度,遮住的私密之处。上身也极不自然的半扭着,连个香肩……啊不,是肩膀也不敢露出水面,紧贴着桶壁已经退无可退了。 真是……太过分了,干嘛这样接近?害得他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明明浴桶里的水已经渐渐冷却下来了,但他却觉得越来越热。 “是……是吗不跳字。 等张蜻蜓噼里啪啦说过瘾,离浴桶只有一步之遥了,小豹子才勉强回了一句。幸好桶边就搭着块洗澡用的大汗巾,他偷偷的勾勾手指头,想把它一点一点的扯起水里,好歹是块布,总能遮着羞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不过,最要紧的还是,让出去 “你……你先出去吧,我换……换好衣服就出来。” 张蜻蜓瞅着小豹子低着头,恨不得把脸都埋进水里,整个缩成虾米的窘样,很不厚道的坚决不走。不仅不走,还絮絮叨叨继续扯起了闲话,“我跟还送了好几回猪脚,有我这猪肉铺子,往后嫂子生的时候,也不愁没得吃了。” 这种事你跟我说?小豹子想再度提出抗议,你能不能先出去? “啊”张蜻蜓突然提高嗓门来了一声,吓得潘云豹一惊一乍的,这又是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张蜻蜓突然冲到桶边,很是兴奋的两手还搭在桶沿之上,身子微微前倾,眼光灼灼的看着他,“铺子里有些老师傅说,猪身上是吃哪儿补哪儿。你天天在军营里这么辛苦,手脚肯定都是酸的,要不我明儿也给你拿几只猪脚炖一炖?” 如果这个时候,小豹子敢抬头,就会看到,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除了戏谑,并没有往水面下多看一眼。 只是小豹子人老实,没想到那么多,只觉得被看光了,看光了,看光了根本羞得头也不敢抬起来,耳朵烧得都快冒烟了。也就无法正确的查觉到目前的形势,只能用那唯一残余的理智勉强答话,“……我就回军营了,不在家……” 所以吃不到猪脚,你也不必跟我再谈这个问题了 “是哦”张蜻蜓似是后知后觉的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认真的点了点头,“你就走了,那该办呢?” 小豹子欲哭无泪,“二回我你再做吧,今天……还是算了吧。你要不要……”先出去? 可是这句话又给打断了,张蜻蜓皱着眉头,似是碰到一个极其棘手的难题,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断重复,“这可办?这可办呢你一次多不容易啊,能不给你好好补养补养?可是现在再去铺子里已经来不及了,咱们回头还要上夫家吃酒去。等到,也不知是时候了。” 小豹子头一回,发觉也甚有唠叨的潜质。你还有完没完的?忍无可忍,毋须再忍 就在潘云豹濒临崩溃,即将爆发的边缘,张蜻蜓终于找到解决那个可恶猪脚的良方了,“家里,必是炖了有多的,到时我多讨几块来给你吃,这不就行了?” 小豹子快吐血了,这一回,他再不给任何打岔的机会,果断而直接的请她,“出去我要起来” 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露给你看 眼见小豹子快抓狂了,张大姑娘才似是才察觉到不妥,故作羞涩的以袖掩面,“呀差点忘了,你的水都快凉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走了你放心,我都没看,真的,都没看到” 张蜻蜓逗弄完了人,心情一派大好,果然转身,一溜小跑的走了,还不忘回手把门给关上。这才躲到床上,拿被子捂着脸一通狂笑。 小豹子等她出了门,这才忿忿的一拳头砸在水面上,他……不能问候这是,问候她的长辈就是侮辱。可是,他真的觉得好憋屈啊 啊啾一个响亮的喷嚏适时打响,似是在提醒小豹子,就是在心里动了问候长辈的念头,老天爷也是的。 强压下心头的满腔愤恨,小豹子从浴桶里爬出来,穿衣服。 不过想,心里头别扭。等着里衣外裳一一套好了,小豹子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不分明是在调戏么? 一旦调戏这个念头在心里冒了出来,怒火就无法扼制的有小豹子心头熊熊燃烧。她能这样?自古只有男的调戏女的,她就能来调戏我呢? 可是,已经被调戏了,那就是现实了,那该办?小豹子下定决心要报仇,调戏 第195章 人市 翰林院是掌管的地方? 除了经史典籍,这儿还有一项很重要的职能,就是收集拟定朝廷的各项文书,乃至记录皇朝后宫言行的手札,部分日后要写进史书里的,也是存放在他们这里。 冯遇春把潘云豹叫到书房,私下里透露了一个秘密,“皇上此次召潘帅,是皇太孙进言的结果。你明白了吗不跳字。 潘云豹怔了怔,要是从前的他,一定会大咧咧的摇头,然后等着人告诉他结果。可是现在,跟着谢尚贽读了一些时的书,这位小舅舅的脾气,是有许多话,许多道理都不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只是点拨点拨,然后让你去“悟” 小豹子悟来悟去悟得多了,脑袋瓜子也多少有些长进,此刻听夫这么一说,就开始动脑筋。 皇太孙在皇上面前这样进言并不奇怪,庞清彦是他的亲娘舅,让他来掌权对于东宫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只是皇太孙为会突然进这样的言?潘云豹心下狐疑,“难道是皇太孙殿下对我们家心生不满?” 冯遇春摇了摇头,“我翻看了一下宫中的记载,说是那日,陛下是因着戏文,才来考较殿下的。” 潘云豹明白了,当即追问,“那宫中会突然唱起戏文?” 冯遇春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压低了声音,“我悄悄打听了下,原来那班戏是吴国舅送进宫中去的。” 原来又是他小豹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虽说这个事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就一定跟吴德有关系,但背地里说不定也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吴德此人小气非常,睚眦必报。上回这么样的得罪了他,若是他由此记恨上他们潘家,甚至于在背后下点绊子,也不是太稀奇的事情。 潘云豹正色给冯遇春拜了一拜,“多谢姐夫出言提醒” 冯遇春笑着摆手,“咱们至亲骨肉,有好客气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这样,我不过是提醒你留个神。原先我也没想到这儿来,是三妹有一回无意间跟她姐提到,好象跟吴德有些不对路子,我才格外留了心。” 他顿了一顿,又道,“吴德这人虽然表面上看,好象不管正事,其实朝中不少大臣都与之结交,盘根节,很难对付。再说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现又在军营这个风口浪尖上,凡事一定要多加。” 潘云豹点头谨记于心,却很是忿忿,“这个人,也太可恶了” 冯遇春一声叹息,摇了摇头,“偏叫这种人就是能讨皇上太子他们的欢心,有法子?若不是有十拿九稳的证据,谁也轻易奈何不了他。对了,你在军营,见太子和几位殿下如何?” 潘云豹实话实说,“太子倒不出来,不过威信仍是有的。二殿下与我们成日摸爬滚打在一块,现在人缘越来越好了。至于三殿下……” 小豹子忽地犹豫了一下,其实李念做的也不少,不过他不跟寻常士兵们交好,而是有选择性的与部分教官与贵戚子弟们交好。可这些话,却不是应该由他来轻易评说的,于是只含糊说了句,“他也是不的。” 冯遇春微微颔首,心里有了几分数,也不多问了,只是交待他,“你在那儿诸事,平安捱到潘帅,就天下太平了。” 潘云豹也是这么想的,正说着话,张蜻蜓请他们了,“你们在这说呢,这么严肃?饭菜已经备好,有请二位大爷赏脸,享用吧” 她来冯家走动了几次,见冯家老小都很随和,就渐不把当外人了,此时笑嘻嘻的牵了小桔装丫头,逗得二人一笑,用饭了。 张蜻蜓算话,小豹子面前还真的端来一盆炖得酥烂的猪脚。这是从章清芷少盐清淡的砂锅里捞出来,又多加了盐酱花椒重新调过味的。 小豹子吃得很欢,也不介意是人家发奶用的。在军营里混了几个月,挑食的毛病是彻底戒了。 饭后就在院中戏耍消停,三姨夫很没出息的不敢去抱小外甥,因为觉得来春实在太小了,又那么软软嫩嫩的,他很怕粗手粗脚伤到这个小家伙,于是只陪小桔游戏。 要说起来,这位姨夫可比小桔他爹可有劲多了,把小姑娘抛下接下,疯得一头汗,张三姨在一旁看得眼馋,直恨不得也化身小不点,让这头豹子带着玩儿。 后来章清芷要哄睡觉,实在受不了他们在院外这么聒噪,干脆明明白白的送客,“随你们去街上逛逛,要不收拾房间也让你们歇个午觉,否则这么闹,我们晚上是肯定顶不住的。” 张蜻蜓和潘云豹都是活力无限的人物,玩在兴头上,哪里肯歇?当下潘云豹就让小阿桔骑在肩上,带着和小丫头出去逛街了,晚上说好了酒楼再见。 这段,娘生了小dd,家里忙得不可开交,都好久没人带小桔出来好好玩过了,这下子跟了三姨两口子出来,小丫头就跟鱼入了水,鹰上了天似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坐着大马车,高高兴兴的跟着他们上了街。因小姑娘看着都好奇,老要下来看看,带个马车走走停停的,很是不便。张蜻蜓干脆让人全都下来,打发纪诚到酒楼去等着,只让安西和绿枝跟着一处逛。 原来出门的时候,张蜻蜓带的是彩霞,只是在去铺子里的时候,把她放下了,答应过这丫头要找机会让她学习,张蜻蜓就不会食言。 绿枝一早已经忙完了铺子里最忙那段时候的生意,把剩下这才交给她,彩霞也是读书识字的,上手起来也很快。 现在店里可有不少人能帮着管事了,不说潘茂广从前派来的两个帐房,就是老实巴交的白亮也颇懂得经济之道。所以就算他们三个东家全都不在,店里也是能照常运转的。 绿枝从铺子里出来,径直到冯家来接替,免得张蜻蜓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不过说起来,她也觉得张蜻蜓身边应该添个小丫头了,否则成日就是她们几个,万一哪天都忙起来,她可不就成光杆司令了? 说起来,院里的丫头是不少,可是铺子一大,把人立即全都铺开了,根本没个闲人。 眼见要路过牙市,绿枝惦记着这事,就伸手拉了张蜻蜓一把,“姑娘,要不咱们看看,要是有合心意的,您就买一个吧。或者送给陆姨也好,她前几日不也老说,身边没个能伺候的,回家还得她烧茶煮饭?” 这话倒是提醒张蜻蜓了,陆真自从过年那会子要看铺,就搬住了。其实她也没家,一直都是租赁而居,因为让李思靖住进了唐晟荣家,所以她也就住了。 从前找山家说,要在他们这铺子后头再搭几间房,房是搭起来了,可是很快就因为生意实在太好,又给挤占作了别的用途。就是剩下几间休息室,也给一帮子不知检点的汉子们弄的埋汰得不行,陆真这么个爱干净的人,可下不去脚。 她算来算去算了半天,若是一个单身租房,租个独院吧,房子大了,她住着也怕。若是与人合租,又实在是很难找到唐秀才这么合适的人。这个秀才虽然啰嗦一点,但心地很好,又爱干净,很懂礼节,比一般的小老百姓可强多了。 于是顾不得嫌隙,住进那个唐秀才家,张蜻蜓也去看过一回,那是唐家祖上传下来的一所小四合院,正门是三间瓦房,一间客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两边各有一间厢房,一间用作唐秀才教书的教室,对面一间就给李思靖借住。厢房再连着的两间小小耳房,就是厨房和杂物间了。房间都不算太大,但小小巧巧的还算实用。 可是陆真搬来,总不好和这么大个外甥挤一间房,而李思靖进了军营,也不是时常的,于是唐秀才就在书房里搭了张铺,把卧室腾给了李思靖。这也是读书人独有的脾气,宁肯抱着书睡,也不肯把书房挪给别人。 上回张蜻蜓去,就是带人帮忙收拾的。因为唐家的老房子已经很旧了,本来就有些需要修修补补的地方,再说,一家子挤进来,反把正主挤得去住书房,陆真也怪不好意思的。而唐晟荣又死活不肯收她的租钱,于是就打算花点钱,把唐家的老房子修葺一番,住得也安心了。这个唐晟荣倒是接受了,他也,不让陆真花点钱,她住着也不能自在。 至于孤男寡女的怕人家笑话,那倒是不必。都是十几年的老街坊了,是个人,大家心里都有数。就算是人家做下,那也是男未婚女未嫁,没好嚼舌头根子的。甚至有些人还乐见其成,虽说陆真年纪比唐晟荣还大上几岁,但到了他们这个岁数,差几岁也不是很要紧的事情了。 只是陆真一直不吭气,只当个熟人租客,花了笔钱,把房子修了修,那些破家具也淘汰了不少。正好那回张蜻蜓收拾娇蕊时,多了不少家具正闲置着,陆真倒是不嫌弃,挑拣一番,择了些有用的拖了来,重新布置了一下。 最大的那间卧室当然还是留给了唐晟荣,只是重新给他换了张床,又布置了新书柜,让他可以把的宝贝书收进去了。她花别的钱,唐晟荣还客气一二,可是给布置书房,唐晟荣却是真心高兴的,还添了钱,以求弄得更好。 那间小些的书房,一半放了大衣柜,存放衣物被褥,一半摆了套小小巧巧的床桌椅凳,给李思靖所居。陆真瞅着那些学生用的破桌子烂椅子也不行了,同样淘汰了一批,换了些好的。 最后她才把的房间布置得似模似样,虽然只一间,却也拿柜子隔出里外来,很是精巧。 总的来说,钱没花多少,但大伙儿都住得挺舒服的。 只是有一点不便,那就是唐晟荣做饭的手艺实在太差。他做的陆真基本不吃,可陆真既然住在这儿,总不能说做了饭,也不管人家。于是每天从铺子里忙完了,还得给他做饭,实在是有些辛苦。 所以陆真早就念叨着要买个丫头来帮手,晚上也好跟她作个伴,许多事也便利许多,只是一直不得空。 张蜻蜓此时得绿枝提醒,便想瞧瞧。小桔骑在三姨夫的肩头,一手拿个风车,一手拿串糖葫芦,有得玩又有得吃,小嘴塞得鼓鼓的,摇摆着两只扎着小朵的羊角辫,表示意见都没有。 说起来,小豹子也没干过买人的勾当,很好奇的一同了。这处牙市也没有特别的标识和场地,只是人牙子和要卖儿鬻女的百姓约定俗成的在这儿来交易,就渐渐成了一处约定俗成的集市。 现在虽不是荒年,但因为京城之中来往的人多,长年累月都有生意做,所以张蜻蜓他们挤进来的时候,这儿正有几个等待售卖的人。 刚,就见有几个管事模样的人正围成一圈,在相看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这个年纪的女孩是最好卖的,既不象更小的孩子那么不懂事,干不了多少活,还得白费钱养活。又不会因为年龄太大,心眼儿太多。这似懂非懂的年纪,再加以管教,是很容易改造的。只要生得再有二三分姿色,价钱一般是不的。 张蜻蜓也想挤瞅瞅,但看围的人太多,想来价钱也不好谈,于是就往旁边退了一步,且看那些人如何行事。 牵着那女孩的人牙子是个三十许的男人,很是精明,跟人谈价也挺有意思,并没有直接报价,这也是怕人牙子找了托来哄抬价钱,每人若是相中了,就在他手心划字。 张蜻蜓注意到,还要按下他的几只不同手指,估计也有讲究。 绿枝小时候就是被进章府的,她倒是懂得一些规矩,悄声告诉她,那按下拇指是按两算银子,食指是钱,中指她就搞不清楚了,估计是铜钱吧。 一时几人轮番出了价,那人牙子不太愿意,捏开那女孩的嘴,让人看她的牙,又解开她的衣服,让人看她的身子。 既然人都落到这一步了,当然谈不上尊严之类的。那小姑娘估计是见得多了,一脸的木然,任凭人牙子摆布。 最后有一个人似乎谈拢了,人牙子低声跟他又说了两句,双方都点了点头,算是成交了。这个地方旁边就紧邻着一个茶馆,这里的老板跟保甲最熟,也是做惯这种生意的。 见人招呼,便由买家掏几个小钱,他们大方的送上笔墨,更有已经拟好立好的契约直接出售,填上名姓,他作个保,就算完结了一桩买卖。 当然,事成之后,保甲也会定期到老板这儿来领取留存的契约,得他该得的银子。除去交公的,也有他的一部分好处。 就这么快,一个人的终生归属就迅速决定了。那女孩给黑布蒙上眼睛,反绑着双手,给买主牵走。 这也是规矩,怕人牙子和孩子串通,卖了人就让她逃走,所以在带走人的时候,是不给看的。就在这集市旁边,还有不少小马车出租,要是没带车来的,租辆车离开,就更安稳了。 说实话,张蜻蜓看着那小姑娘被牲口一样的给人买走,其实心里挺不舒服的。只是办呢?这就是人生。 有富得流油的有钱人,就有穷得活不下去的伤心人。其实那女孩被卖了,兴许也是件好事,起码肯花钱买人的,就能给她一条活路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就是穷人的世道。 张蜻蜓不是观世音,救不了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她只能说,尽可能的对身边的人好一点,让她们跟着有饭吃,有衣穿,活得象个人样了,也就算是尽到的心了。 转头来看剩下的几人,都不太入眼,要么年纪太大,要以年纪太小,唯独有一个老妇人,身上衣裳虽然邋遢,但料子似乎原先的质地还不,不与其他人一起,脚上戴着镣铐,独自一人端坐一旁,意态娴静,只不抬头。 张蜻蜓看得奇怪,绿枝充满同情的看一眼,低声告诉她,“象这样的,都是犯官家属。若是当官的犯了事,被抄了家,家眷被连带责罚,有些充作官婢,有些充入教坊,成为官伎倡优,还有一些就被送出来售卖。不过官宦人家的家眷和奴隶,普遍长相好有学识,每逢要卖,总是许多人来竞价。象这样剩下的,肯定是不太好,实在卖不出去的。她们这样的人,就算是主子发了善心,也不能脱籍,除非遇到皇恩浩荡,从前是蒙冤昭雪,否则生生世世,都是贱籍。” 张蜻蜓听得心下老大不忍,也有些怕怕,这当官是风光,可一朝落败,可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了。 旁边潘云豹也听见了,甚是可怜那老妇人,胳膊肘轻撞下,“去问问是哪家的,要是没干系,要不咱们把她买了吧。这么大年纪,怪可怜的。” 张蜻蜓正说问问,却见场中忽地又挤进一个骨骼阔大,但异常瘦削的年轻男子,衣裳与京城有明显不同,象是游牧民族所穿。虽然很有些脏了,但他穿得很整齐,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背上背着一个孩子,进来扑通就跪下了,“各位好心的大爷大娘,谁可怜可怜我们叔侄,把我买下吧。我只求给我这侄子治好病,给我们叔侄一条活路,其余都不求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又有几人围了上去。 他背上的孩子看来有三四岁大小,病得不轻,脸色雪白。那男子也不过十六七岁,是小孩的叔叔,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给众人瞧,“我这侄子能治好的,就是要吃这副药,我是实在吃不起了,才出此下策只要能救了我的侄子,我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报答” 安西听他口音不似京城人氏,倒似是家乡边关那边的口声,甚觉疑惑,请示主母一声,想去问问。听这年轻人谈吐颇为有礼,张蜻蜓点头同意了。 那年轻人听安西口音里也略带乡音,顿时勾起满腹心酸,泣然欲泣,“我们是西边落雁关,阿兰多的人。年前西边那些蛮族打到我们家乡,爹娘哥嫂还有两个全都给那些强盗杀了,只让我带着小侄子,骑着家里唯一的马逃了出来。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是想投奔我们家的一个远房姑姑。可是没想到,姑姑早就迁离了,也不知上了哪儿。我们叔侄流落至此,小侄子受了惊吓,一直就在生病,现在更是病得不行了。大夫开的药方里,一定要有人参这味药才医得活。可是我们本来就没盘缠,我卖了马,天天给人打杂做工,也赚不来这些钱。所以无奈之下,才作此之举。这位,你要是好心,就把我买下吧。我们阿拉多的人最讲义气,你救了我侄子,我一定一辈子替你干活,好好报答你” 旁边有人听说就问,“那你连这小子一起卖,我就替你医他。” “不”那年轻人断然拒绝了,“我们阿拉多的人,最有骨气,不是逼得无法,断不会给任何人做奴婢。要做,只我一人就行了,我这侄子还小,要是为了活命,就让他做了奴婢,我的哥嫂爹娘,都是在天上也不会安宁的” 旁边有帮闲的,原来这年轻人说是倒是真的。这些天他已经带侄子到集市上来过好几回了,他平时就在这附近的店家里打短工,得着空就背着侄子找人问询。刚开始来,那孩子还能说几句话,睁一睁眼,现在是一日重似一日,恐怕就快不行了。 (谢谢投票的亲们,最近书评区咋这冷清咧?难道是剧情太平淡了?呃……偶检讨,去做几颗手雷出来。不过亲们要是有空,也吼一嗓子哈) 是 由】. 第196章 不当家的 虽然落魄至此,可是这年轻人很是傲气,说就是要挖他的眼珠子都行,断不肯把侄子一同卖了。要不然,他又不要一文钱,人家早把他叔侄俩领走了。 张蜻蜓让安西把那药方拿来看看,这药方上写得明白,孩子是因为连惊带吓,又长途奔波劳累,伤了元气,光吃一两剂药还不行,起码得好生调养上一年半载,光是药钱恐怕至少就要四五十两的银子了。 若是拿这么多的钱,只买他一个人,难怪那些人都不太愿意。只看这叔叔一人,再能干,也不过是个乡人,实在是不值这么些钱。 可张蜻蜓听这年轻人说完,就拿定主意要帮他了。原因无他,出来卖身的人不少,可是真正在卖身时还能有志气的着实不多。就凭这一点,张大姑娘欣赏他 她这边还没开口,旁边却有人嗤笑,“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想着气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循声望去,的正是那个戴镣铐的老妇人,此时她一开口,才听出这声音苍凉老迈,原来年纪竟似已不轻。 那老妇人闲闲的坐在那儿,竟是端坐于锦绣丛中一般,只是仍不抬头,只盯着脚尖,在那儿冷嘲热讽着,“老吾老以及人之人,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只是圣人的一厢情愿罢了。这世上的许多人,在家里,都做不到老吾老幼吾幼,又岂会管他人死活?你这做叔叔的若果然是个有志气的,倒不如把这孩子掐死,让他少些人间险恶,去与他的爹娘在天上团聚,还来得更好些。何况白费唇舌与人说这些闲话?你又不是千娇百媚的大姑娘,难道还指望有盖世英雄来搭救你这个美人么?” 这老太太,也太噎死人了 潘云豹头一个受不住,跳出来跟那年轻男子道,“你别担心了,这就跟我走我包管医好的你的侄子,还不要你们卖身” “嘁”那老太太又闲闲的嚼开了,“是啊,这在人前做个善事,显得多仁义啊反正这位爷听口气也不是个出不起钱的,这钱与其拿去追欢买笑,还不如做个善事,落个名声好听。真划算呀嗳,小伙子,你不快带着你侄子跟了他去?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打铁要趁热,若是人家把你哄走了,回头又把你们叔侄抛下,你还记得啊,反正在这地方磕两个头,也不收你一文钱。” 这……潘云豹噎得无语了,亏他之前还想把这老太太买,听听这话说得,里里外外呛死人了 可是张蜻蜓却听出老太太的另一层意思了,你红口白牙的说要做好事,谁会?若是诚心帮人,不如把人先买下,定个契约,那可就没得抵赖了。 那年轻人倒也是个明白人,听了之后,立即给潘云豹拜了一拜,“这位大爷,谢谢您的好心了。您若是真心愿意帮我,咱们就按着规矩来,立下契约,我铁华黎这辈子就是您最忠心的仆人。” 潘云豹一哽,想做善事,人家还不信任了。 安西当着铁华黎的面,低声道,“二少爷,您若是真想帮他,就买下他吧。阿兰多的人最重信诺,恐怕只有跟您签下了契约,他才能真正的信任我们。” “那你就去签吧”张蜻蜓玉手一挥,很豪爽的表示同意了,“签完咱们赶紧去找大夫抓药,既然有病,那一定要早治才行。” 铁华黎大喜过望,给张蜻蜓磕了个头,“多谢成全您这么好心,一定会有福报的。” 张蜻蜓呵呵一笑,“我就等着你来回报哦” 说笑着把潘云豹一推,让他扛着小桔进去跟人办手续了,又让绿枝跟去帮忙,这边又冲安西使个眼色,“去,问问那位老身价多少。” “,您买我一个子又有何用?”那老太太并不领情。 张蜻蜓嘻嘻一笑,也不恼她,“我就觉得跟你斗嘴皮子挺有意思的,尤其看你把人气得半死,就更有意思了。” 老妇人冷冷一笑,“是么?”她缓缓的抬起头来,露出的脸,“那这样瞎了眼的子,你也要买么?” 哗围观当中有些人看到这老妇人的脸,都有些骇然变色。说实话,她虽然老了,但长得并不丑,双目犹在,只是乌黑的瞳仁里没有一丝光彩,象两个幽深而不见底的黑潭,看得人触目惊心。 张蜻蜓也有些凛然,收敛了玩笑之色。 “你也不必问人了,我就可以说给你听。”老妇人声音平静的象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老太婆夫家姓简,原本也是朝中一位官员,因为贪污受贿,被圣上罢了官职,判了死罪。一众家眷卖的卖,死的死,现只剩下我这个老鬼,天天坐在这儿混吃等吃。老则老矣,但因是官犯,身价纹银倒比一般人还贵些,要足足八十两。可是买了老身,不仅半点用处也无,还得花钱请人专门伺候着,你还要么?” 好象是挺亏的,张蜻蜓皱眉想了想,“老,您愿意讲讲您这双招子是瞎的么?” 老妇人嗤笑,“熏瞎的,眼不见心不烦。要不是怕给人添麻烦,连耳朵都想刺聋了。” 张蜻蜓也不多说了。等潘云豹办妥了手续出来,竟是——转身走了。 安西弄得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起初看少奶奶似乎挺有兴趣的样子,一转身,就好象事都没发生? 可是等着走远了,张蜻蜓又把他打发了出去,“你不要去问那个老人家了,去找官府的人详细打听清楚了,那老太太到底是回事,再来报我。” 安西却也纳闷,那样一个老人家,买做呢? 张蜻蜓自有她的打算,只是不肯说。幸好就在大街上,先把铁华黎叔侄送到一家药铺,让大夫好生看了看,给抓了药,就在那儿做着针炙治疗,回头再来接他们回府,张蜻蜓他们继续在街上晃荡。 该买的人没买到的,倒买了两个没用处的。张蜻蜓在心内琢磨,这可不能随便往人牙市场去了,这世上苦命之人太多,要是天天碰到,天天都不忍心的去买,那得花多少钱啊? 可是看见了又不能不帮,张大姑娘不去纠结了,只是烦恼,这该从哪儿再弄两个丫头使? 潘云豹没她这么操心,很快就带着小桔又玩得欢乐了。还真看不出来,这头豹子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对小孩子,还真是挺有耐心的。 张大姑娘暗自腹诽,要是他往后做了爹爹,应该会是个挺惯着儿女的爹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可不行,得管紧 小孩子都是最有眼力劲儿的,三姨父对好了,小桔骑在他的肩头,也不客气的开始指挥了,“三姨父,我要去那里” 潘云豹每每听到小丫头奶声奶气的管他叫三姨父,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甜意,再刚强的意志也瞬间化为绕指柔了,当即就乐颠颠的驮着小妮子往一个卖簪环珠花的小摊而去。 摊主热情招呼着,“这位爷,给女儿买朵珠花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您瞧这红色的,给小姑娘戴上,多好看” 潘云豹听得摊主把小桔认成女儿,小丫头也不反驳,不觉心下得意,觉得这个便宜爹当得划算。出手更加大方,“小桔,你喜欢挑” 那小桔就不客气啦从三姨父的肩膀上爬下来,舒舒服服坐在三姨父的怀里,挑选着摊上珠花。 潘云豹回头招呼着,“你要不要也买一朵?”却浑然忘了,现在通身上下可没有半文钱。 张蜻蜓不屑的撇嘴,可当着人,也不好揭男人的底。她人实在,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不感兴趣,“这些珠花,又不值钱,戴戴颜色掉了就不好看了,还不如买些真金白银的实在。” 这话一说,弄得想上前去看看的绿枝也不好意思了。 那摊主听着更不乐意了,“,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些珠花虽比不上金银贵重,但您瞧这花色,都是今年新出的,多漂亮?再说,光戴那些金银珠宝有意思?偶尔戴戴这些小花小朵,不也一样别致?” 他瞧着张蜻蜓的服色,特意挑了一对白色的玉兰花,拿了面镜子,“您瞧,您把这个别上,是不是别致多了?” 不得不说,这个摊主还是挺有眼光的,张蜻蜓拿了这支珠花放在鬓边比了比,确实好看,颇有些心动,却假装无所谓的样子,“那这枝花多少钱?” 摊主报了个价,“您这朵是染了香料的,这两朵算一对,得一钱银子。要是不染香料的,就便宜了,象您女儿手上拿的,就是四十文一朵。” 张蜻蜓跟那摊主讨价还价,“这一对玉兰花虽然加了香料,但也不值一钱银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去银铺买对小耳坠子也就是这个价了,那个往后还能当钱用,这个戴戴可就没了。能少点么?” 摊主不乐意的摇头,“我们这小本买卖,可跟银铺没法比。再说了,一钱银子的耳坠子,能有我这好看么?想来您也是入不了眼的。一朵花也赚不了几个钱,您何苦杀我的价?” “要不就买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刚才戴的挺好的。”潘云豹觉得戴上这花真挺好看的,也不算太贵,就不能买? 小豹子不好说,其实是摊主把他们当成一家三口让他挺有成就感的,心情大爽,花钱也痛快了。嘿嘿,要是他跟能有个女儿,带出来买花买朵的,也真挺不的。 张蜻蜓狠狠剜了他一眼,这个傻豹子,连讨价还价也不会,他这么一说,那老板怎肯让价? 果然,摊主闻言当即赞道,“还是这位大爷豪爽,要不就一起拿上?这一共是……” “等等”张蜻蜓把绿枝叫上前来,“你要不要?老板,我们一起多买几枝,你能便宜些么?” 摊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都说了,咱这是小本生意,可全都是实价,若是少了,我就要赔了。” 张蜻蜓顿时把脸一放,手上的珠花扔下,“真没见过您这么会做生意的都不要了,走” 呃……小桔不懂事,捏着那朵珠花撅着小嘴就不肯撒手,只可怜巴巴的瞧着她三姨夫。 潘云豹顿时败下阵来,心一软,扯着,“要不还是买吧” 张蜻蜓真是生气,这个傻豹子,配合也不会故意放下话来,“小桔我们走,到前头再买给你。就不信,天下只这一家有卖的” “嗳,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摊主赶紧挽留,“这集上卖珠花的虽有几家,可没一家有我这花色的,若是您不信,尽管瞧瞧难得您和都喜欢,何必多走冤枉路呢?” “那你又不能算便宜一点,干嘛在你家买?”张蜻蜓气鼓鼓的仍要走,但脚步却是在离摊子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潘云豹此时终于做出一个正确的举动了,他左看右看,就是不吭声,让那摊主以为这位是个惧内的,手上没钱,全靠内当家的掌权行事,于是不再死扛,开始降价,“,那您多挑几朵,我给您打个折。” 张蜻蜓这才慢悠悠的踱,“那能优惠多少?” 摊主想了想,“这样吧,您挑十朵以上,我就给您每朵少五文钱。” 张蜻蜓低头扒拉扒拉他摊上的珠花,其实款式做工真挺不的,反正春天到了,买些小花小朵当成奖品奖给铺子里的丫头伙计们,也是个意。董少泉不是老教她,要学会花小钱办大事么?这事张大姑娘估摸着就能做得。 “那你就这些吗?我要是买得更多,能不能更便宜?” 摊主闻言倒当真认真想了想,捧出个匣子,“我这珠花全在这儿了,您要是给我包圆了,我一朵少您十文钱包您走遍全京城,也没这个价。” “那可不一定。”张蜻蜓自然不信有人会做赔本的买卖,不过象这些出来摆小摊的,确实也不会说有太大的利息。但是价是一定要还的,这就是购物的乐趣。 她把绿枝叫上前来,把这些珠花七七八八的翻拣了一番,把那些精致漂亮的全都挑了出来,一共有四五十朵的样子,“每朵少十文钱,算帐吧” 那摊主不干了,“你们把好的都挑走了,我剩下的还卖?若是这样,每朵只能少五文钱。” 张蜻蜓不管,直接就开始和绿枝一起算钱了,“嗯,一共是三两一钱五的银子。那就再挑两朵,凑个三两二钱吧。老板,你再送我个盒子。” “哪有这样做买卖的?五分银子哪里值得了两朵珠花?”摊主急了,要上前抢。 张蜻蜓不让,把珠花往后一塞,直接把银子递了上来,呵呵一笑,“老板,收好啊” 那老板的表情别提多憋屈了,狠狠的瞪了张蜻蜓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了银子,嘟囔着,“做您这单生意,可是一文钱都没赚” “会?”张蜻蜓信他才有鬼,买的不如卖的精,要是真的亏了钱,这摊主才不会接她的银子。 不过那盒子摊主是坚决不肯送了,“您拿手绢包一下也拿了,我这盒子也是请师傅做的,可是要钱的。” “您就别这么小气巴拉的了咱们一回生,二回熟,往后我再多来关照关照您的生意,不就得了?”张蜻蜓动手,从他摊子上拿了个盒子起来,“谢啦” 那老板无可奈何,只得垂头丧气的随她去了。 潘云豹瞧着真不忍心,等走开了才弱弱的问,“这样……不太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不成强买强卖了么? 嘁张蜻蜓鄙夷了他一眼,拖他到拐角处躲着,“你自个儿回头瞧,那老板有个丧气样儿么?” 潘云豹将信将疑的回头一看,神奇的事情出现了,那摊主已经笑逐颜开的招呼下一位顾客了,远远的还听他在说,“我这儿的珠花可是京城独一份的方才一位少奶奶,一下子就买走了好几十朵,这可不是吹的您要是想要,还得趁早,那位少奶奶说了,回头府上的人喜欢,她还要来的” 呃……小豹子无语了,看来还是太老实了。 张蜻蜓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这下子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天下只有买的,可从来没有过卖的不赚钱他能卖给我?不过是做戏罢了。你二回跟我出来买,可不许再这么拆我的台了,刚才差一点就谈不下价来了。” 潘云豹决心牢记这个教训,二回再不犯这种低级误了。 小桔忽地抬起小脸,伸出小指头指着三姨夫,甜甜一笑,奶声奶气的冒了一句,“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噗张蜻蜓笑喷了,潘云豹彻底囧掉了。 “小桔,你……你这话从哪儿学来的?”张三姨笑得东倒西歪,还得扒着潘云豹才不至于倒下去。 小桔在三姨父怀里得意的左右摇摆着小身子,“娘说的,说爹爹” 张蜻蜓可以想象,肯定也是时常这么唠叨夫的,所以才被这鬼丫头记了下来,还很合情合理的运用上了。 “听见没,以后记着” 笑着揶揄了小豹子几句,瞧瞧天色也差不多了,一面的慢慢的逛着街,一面就往酒楼而去了。 他们到酒楼的时候,冯遇春和爹娘已经到了,他们先开始张罗着。林也派了府里的家丁管事帮忙,倒是不需要张蜻蜓他们操心了。 这酒楼订的不,有个很大的院子,他们单独包下了,前厅招呼男宾,中间有曲院阑杆隔开,后厅可以招呼女客,倒也不会显得失礼。 冯遇春家没人,章致知立意要让办得有面子,一应仆役皆是从章府带来,酒楼的伙计只让他们在院外传递,不放一个闲人进去,虽是在酒楼,倒也显得非常慎重和严谨。 张蜻蜓到了这儿,也不便再出面,就带着小桔到后头玩去了。潘云豹自然要尽些连襟的责任,在前头帮姐夫招呼客人。 不一时,章清芷带着孩子也到了,听张蜻蜓说起在市集买人的烦恼,倒是笑了,“你若是要人,就在府上开个口,就不知多少人想来钻这个空子了。虽说有些关系复杂,却是知根知底的,容易教不说,也比你从外头买的人干净。若是怕不方便,大可以跟你婆婆说说,花钱把人买就成。就是不找她,回咱家找父母商量都可以。纵是这些都没有合适的,你那铺子里人也挺多的。难道就没有哪家的女儿想出来谋个差使?好歹你使个几年就放出去的,她们也未必不愿意。大把的人选,你还烦恼个?” 这真是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张蜻蜓一拍脑门,真是傻得没边了。连这也忘了?她就算不找小谢,可大嫂的农庄在乡下,一定有些庄户人家的女儿愿意出来做事的,再说院子里这些人,也未必没个想谋个差使的,何必要舍近求远,一定要去花身价银子买人?真是糊涂猪油蒙了心了 张蜻蜓自嘲的笑了半天,章清芷顺势说起,“你要是找人,不如也留心给我挑两个吧。我不要长得俏的,只要手脚勤快,踏实肯干就成,男的女的都可以。我们家现虽也有几个人,但忙得都是着三不着两的。身边现在跟着的书僮,还是旧年赶考时带上京的,年纪已经很不小了。我早想着给他配个丫头,可丫头一放出去,紧跟着就要生子了,那时我身边又没了人,可也不能老这么耽误人家。一直想办这事,总是跟前有事就混忘了,既然你要挑,索性就烦你代劳了。” 张蜻蜓点头应下,却关心起他们的家计来,“我瞧姐夫的几个弟妹,年纪也不算小了,这几年该娶的要娶,该嫁的要嫁,你们现在可得提前做些打算。” 章清芷何尝不知?有句话她搁在心里很久了,就是一直没好意思说出来,现见张蜻蜓关心,便说了出来,“三妹,我瞧你是个极会打算的,能带上的么?” (呜呜,好感动。谢谢dgfg和蜜桃宝儿亲送来的和氏璧,虽然外面秋风冷雨,可是桂子心里暖暖的,原来大家还是这么支持小蜻蜓,偶要加更 今天看到得太晚了,明后天吧,偶会努力滴~) 是 由】. 第197章 学坏了 [3合1,含为蜜桃宝儿的加更] 张蜻蜓明白章清芷的意思了,“瞧你这话说得,咱们亲姐俩,还说啥客气话?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手上有多少银子,我才好帮你留意。” 章清芷有些不好意思,“拼拼凑凑,三五百两是勉强有的,再多,可实在拿不出来了。” 这还是她刚生了,收了些礼才有的这些余钱,要不然,估计更少。章清芷也不想把钱放在家里,那都是死物,说不好时候就贴出去了,倒不如找个生财的路上,她也不贪心,能赚点小钱就满足了。 虽说家穷,张蜻蜓却丝毫没有半分瞧不起的意思,“你也,我那铺子并不是我一人的,否则我直接算你入个股就完了。回头我帮你找找路子,看是给你放在哪儿合适,就是赚不大,赚些小钱也是好的。” 章清芷就是这个意思,再三谢过。 “你看这又客气不是?”张蜻蜓又拿出新买的珠花送她几朵,章清芷很给面子的现就戴上了。 正说着话,林带着家中女眷到了,她们都是有钱人,肯定瞧不上这些便宜货,张蜻蜓也不去现这个眼。 收了珠花,母女见了礼,听说章致知也一起到了,张蜻蜓和章清芷趁着人少,带着孩子到前头去给他请安。 宴席风光,不必多提。等着张蜻蜓和潘云豹尽兴而返的时候,立时有人来请,“二少爷,三少爷请您去书房。” 这个潘云祺,又想干? 时已仲春,连晚风里都带上了一股暖暖的花香,熏得人陶陶然,旷心怡神。恰逢潘云祺书斋外头的一株牡丹正值新绽,不仅国色,且有天香。那一股子清雅之气随风袭来,又把周遭的庸脂俗艳给压了下去。 书斋里的灯火通明,看得这朵花也分外娇艳。潘云豹忽地记起,这株牡丹有个异处,初开时是浅绿,盛开时是粉红,等着到了后期,又褪至雪白,虽是一株花,却能赏三景,芳名便叫娇容三变。 这还是生母从前在闺中时的爱物,连出嫁之时也不忍割舍,一并带了。自她亡故之后,此花一直由大哥在养护。后来大哥要从军,成日里忙得不着家,便将这盆牡丹托付于他。 只可惜那时年轻,也不懂珍惜,因潘云祺说喜欢,就随手送了他。后来大哥听说,甚是生他的气,接连好几天都不肯理他。 那时的潘云豹还觉得庆幸,大哥不来找,省了许多麻烦?现在想想,当真混帐。再,他也不能把母亲的遗物随手就送人的不是?可若是要当真理论起来,他随手送出去的,又岂止一盆牡丹? “二哥,你站在那儿干?”潘云祺在书斋窗前早瞧见他了,见他也不进来,只怔怔的站在那儿出神,很是奇怪。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才他是在看那盆娇容三变。 心下不觉一紧,难道他想要了?可这盆牡丹却是这个潘府内最名贵的一盆花了,养了二十多年,枝繁叶茂,品相极好。当年他好不容易才觑空从潘云豹手上要了来,现在要他还,他可没这么大方 忽地眼角一瞟,瞧见屋内搁着上回从吴德那儿得来的两盆牡丹。开得虽旺,但不过是一株胭脂,一株黄玉,品相平平,只是花开茂盛而已,但也眼见着就要调零了。 想想潘云豹也不是这等识花懂花之人,便笑着迎出来道,“二哥若是喜欢,我这儿倒有两盆好的,一会儿你就带吧” 潘云豹却借他这话,很是直接的指向院外那株娇容三变,“你这好的就留着吧,我那盆你还我就成。” 他注意了一个字眼,不是管他要,是找他“还”。 潘云祺一哽,他倒是忘了,这个二哥做事最是直接,想到哪儿就是哪儿,很少有跟人客套的时候。眼珠子一转,不接这个话,只是呵呵笑道,“?我这做的孝敬你,你还看不上眼么?” 潘云豹似是踌躇一下,瞧瞧他那两盆花点了点头,“你既然这么客气,我就都收下了。”他隐去眼中的一抹狡黠,果断转头喊了一嗓子,“追风,去找两个人来,把这三盆花都搬回院子里去。告诉三少奶奶,好生收着。尤其是外头这盆,可是从前留下的,别碰坏了” 啊呃?潘云祺弄了个措手不及,就见追风果真去找人要进来搬花了,他急忙拦道,“二哥,我请你来,是有事要说的,咱们先办正事吧。” “没事儿”潘云豹招呼追风进来,让他先将屋中的两盆花搬了出去,然后把门一关,“你有事,现在说吧。” 潘云祺莫名其妙的就丢了三盆牡丹,心里头那个憋屈就甭提了。可现在人都动手拿了,他也不好再开门去拦着,只得不尴不尬道了句,“真看不出来,二哥现在也是惜花护花之人了。” 潘云豹笑着打哈哈,“我一大老粗,哪懂花啊?只是今儿跟你二嫂在街上闲逛,见她挺喜欢的,就想着给她弄两盆了。毕竟你这儿她也不方便,我现在又不在家,弄点花花朵朵的给她养着,让她也有点事做罢了。” 他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不妥,一脸的诚恳道,“云祺,你不会是舍不得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要舍不得就说,我这就叫他们把你的还。” 他作势还当真要去开门了,不过要还的,也只是他的花了。 潘云祺心里就是再愿意,可哪里能让他真做这种事?“不过两盆花,有大不了的?又不是我费银子买的,一样是人家送的,拿去就拿去吧。” 潘云祺说着这话,心里真是肉痛,可又不得不打肿脸充大方。 潘云豹不傻,看得出来他脸上那一丝不太自然的郁忿之意。其实他方才要花,一是惦记着亡母,二也是想要试探试探他,可没成想,这个三弟,这么快就让他失望了。 拍拍他肩,潘云豹压下心头一丝不快,面上笑容不变,“就你不是那小气人,有事就说吧” 潘云祺同样收敛了神色,命书僮倒了茶退下,这才跟他拉开了话匣子,“二哥,听说,你最近在军营里混得很不呀” 潘云豹觉得他问得奇怪,想起小舅舅时常教他,要藏愚守拙,当即连连摇头,“不,不过是上回侥幸拿了个第一而已,这次就又要开始考核了,到时,我就等着被人打下来吧。” “那也不一定,二哥你的功夫可是爹和大哥亲传的,会差呢?” 潘云豹老实承认,“我起步太晚了,小时候不用功,现在表面上看起来架式挺唬人的,其实中看不中用,连我们伙头营的教官都这么说我。” 潘云祺心下一喜,果然还是个草包却故作神秘的凑近了低声道,“我可听到传闻,说是太子和几个殿下都挺器重你的呢” “你可别胡说”潘云豹一下子正经起来,同样压低了声音,“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要是给有心人听见,那可不得了你又不知咱家现在情况,咱们在外头做事都得注意点。再说了,几位殿下在军中可跟我都没私交。” “是么?”潘云祺有些不信,“那你上回受伤,三殿下不还给你送了药的?” 潘云豹心头越发狐疑,这个老三是了?好象要探他的话似的,当即否认,“你别乱猜,这药有大半是看在小郎的面子上。他身子弱,说也是忠顺王府的独苗苗,又跟宫里有亲,谁不高看他一眼?” 哦,潘云祺捧着茶不作声了,慢悠悠的撇去上面的浮沫,却又搁下,似是颇费些踌躇,不知开口的样子。 潘云豹见状,主动问起,“三弟,你有话就直说,难道咱哥俩还要藏着掖着么?你可别跟我玩那些猜哑谜的,我玩不来,也没你们那些个心思” 见他还是一如从前的莽撞,潘云祺更加安下些心,“二哥,我这儿有几句话,可又怕说不好,你反恼我。” “没事”潘云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你跟我好,有话就直说,我不会怪你的。” 潘云祺皱着眉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道,“近来,我听到一个流言,是关于你……也是关于咱们家,似乎不太好。” “哎呀,云祺,你这是要急死我吗?爹都要给召了,哪还有不好说的?你快说” 潘云祺似是下定了决心,这才开口,“说的就是关于咱爹的事京城里有人说,这回咱爹被召,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大哥在前线表现太突出了,二个就是你在军营里太扎眼了,皇上怕咱们家团成父子兵,日后不好控制,所以才急着把爹召” 潘云豹闻言不爽,心想大哥表现突出那也是拿命拼来的,值得你们这些人说闲话么?至于我,到底是哪点突出,值得连你也惦记上了? 他假意倒吸一口气凉气,“果然如此?” 潘云祺听他这话,忙追问道,“你可也听人说过?” 潘云豹点头承认,“小舅舅跟我也提过这话,不过他没提到我。”他疑惑的皱起了眉,“我也没干啥呀?难道也让皇上忌惮上了?” 潘云祺为了让他,补充了一句,“我这消息可是从宫中传出来的” “那是谁?”潘云豹急忙追问,“究竟是谁说的?” 这个……潘云祺倒有些不太好说了,眼神闪烁了几下,“人家也是听说,我总不好打听得那么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不过的人却不会骗我。” 鬼才信呢军营里可不光教人上阵杀敌,还要教人刑讯逼供的,潘云豹在伙头营,时常看风九如萧森他们打理一些营中事务,他就算没学了全套,也瞧个大概了。当即就判断出来,潘云祺这话里打了埋伏。 “那你说该办呢?”潘云豹故作惊慌,问起他来。兵法里有一招叫诱敌深入,他现就活学活用了。 潘云祺叹息一声,缓缓道出心思,“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很对,咱们家人,现在不论干都得注意着点。我呢,是打算秋闱之前,就闭门在家好好念书了。可是你在军营里……唉,你这也是身不由己的事。” 潘云豹明白了,“三弟,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在军里也低调一点?凡事不要惹人注目?” 潘云祺一脸诚恳,“二哥,我这真是为了你好。树大召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你想啊,你要是在军里再这么冲到人前,别人不拿你当个活靶子?他们要是不能拿爹爹样,可不就得来办你了?军营里可比不得旁的地方,那是刀枪无眼,拳脚无情。象你上回得了第一,这回比试,肯定是众矢之的。你一个人只有两只拳头,应付得? 二哥,这真不是我不想着你好,不让你上进。可是你想啊,你就是在军营里闯荡出个名堂,又有用?皇上看着你这么拔尖,更不敢用你了。咱们就算是猜不着天子之心,总能以平常人的心思去想想这事。咱们爹爹就不用说了,现在还有大哥这么英勇,可以去接他老人家的班了。可是再冒出一个来,这是要干嘛?二哥你要不信,尽可以想想,你从前那么些年,自得其乐过得挺好的,也没人来管你,也没人来说你。爹爹在前线,也没发生过被召回的事情。可是现在呢?你一进军营,事情就出来了。这个真不是我多心,是世人都这么猜,由不得我们不信” 潘云豹越听越火,面上却很是为难,“我现在都进了军营,能不好好守规矩么?要是不好好守规矩,是会挨板子的。再说,小舅舅那儿都已经答应了,我也不能不去上课啊?” 潘云祺手往桌子上一敲,“对了,还有小舅舅这儿二哥你这么习文练武的是为了?的人心里明白,不过是年轻人上进。可是不的人就会想,你这是不是要做大哥第二了?或者说,你也觊觎着继承咱家的府第?” “我不是啊”潘云豹听得心里咯登一下,他注意到,潘云祺方才不知不觉用了一个“也”字。 “我有用?问题是得皇上他们”潘云祺终于支招了,“所以说现在,你在军营里头韬光养晦最重要了。大不要犯,适当的出点小,凡事不要争先,也不要摆尾,中不溜的混就行了。就是在小舅舅那里,随便敷衍敷衍也就是了,何必那么认真?” 这话说完,他也觉得有些不妥,你就是个读书人,还叫人读书也不认真?急忙改口,“要不,舅舅那儿,你还是多用点功,他脾气也不好,惹了他也麻烦。若是二哥你在功课上多用些功,到时就算武的不济,也总算有一门子说头了。你说呢?” 潘云豹认真的想了想,“还是云祺你想得周到,要不,我几乎误了大事谢谢你啊,替我想得这么周全。” “咱们自家,客气这些做甚?”潘云祺见说动了他自弃前程,心下暗喜,就是送出去的那几盆牡丹也觉得值了。 可是等潘云豹转过身去,心下却觉得丝丝悲凉。为,人会变成这样? 回了院子,张蜻蜓正等着他呢 “弄几盆花回?这个花太娇贵了,我可不会伺弄,还是婆婆留下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要不我明儿送给大嫂去?” 见了自个儿的,小豹子不想再掩饰的情绪了,忽地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张蜻蜓一惊,正要叫嚷,小豹子却在她耳边嘟囔着,“你让我抱会子,抱一会儿就好。” 呃……那好吧。张蜻蜓正待答应,却蓦地惊醒,不行还有那么多下人呢,可是把头一抬,却见周奶娘已经抿着嘴含着笑,招呼着人都退出去了。 张大姑娘有些窘,但是感受到小豹子的低落情绪,还是不忍心把他推开,反而关切的问,“这是出事么?” 小豹子孩子气的撅着嘴,把拉腿上,一同坐下,看着屋子里的三盆花,跟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了一遍。 张蜻蜓听完,当即就怒了,“他倒是好心他既想得这么周全,干嘛不出去干点坏事,而要推你出去?别听他的,全是蒙你呢在军营里好好干,没个说,咱们忠心报国,皇上还要杀了我们的。真要是那样,他也就是个昏……” “你小声点”小豹子手疾眼快的给嘴巴捂上了,往屋外瞅了一眼,“虽是在咱家里,有些话,也不是随便能说的。” 张蜻蜓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虽说她把院子里的收伏得差不多了,可总有些是潘家里的老人,平常胡说八道还无所谓,可真是说些欺君犯上,大逆不道的话,指不定就有人乱嚼舌头根子给捅出去,这爆炭性子得改,口没遮拦的毛病也得改。 小豹子见不说了,才揉搓着她的小手,闷闷的道,“你放心,我你是替我着急,这种傻事,我是不会去干的,该着还是着。皇上再糊涂也糊涂不到这个份上来,难为我这么个没职没权的小虾米。唉”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很郁闷,从前,小时候的云祺还挺可爱的,他比我小两岁,有好吃的好玩的,我总会带着他,他也愿意跟着我,一口一个管我叫哥哥,可是现在……” 他把的丫头睡了,在见到他这个二哥的时候,居然只字不提,连句抱歉的话也没有。反而一门心思的撺掇着他去堕落,这到底是安得心? 潘云豹自问也许没对潘云祺做出大的贡献,可他也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他要这么把当作傻瓜一样来糊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真的让人有些寒心了。 张蜻蜓摸摸他的头,她有些能够明白他的心情,她在北安国也有的亲弟弟,弟弟们小时候也挺乖挺可爱的,可是长大了,却是一个比一个调皮,一个比一个懒惰,让他们干啥都不愿意,弄得她一人累死,心里当然也别扭。 “你别难过了,人长大了,总会有的想法。在咱们看来,是他们不好,可是在他们看来,却觉得是咱们挡了他们的路,所以要想方设法的搬开咱们,好让走上去。嫂子的事,不就是这样?” “可是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再说,我和大哥都是在前头的,他们能这样?” 这就是一颗贪心在作祟了。有些人知足感恩,安于本分,可有些人却斤斤计较,得陇望蜀。他们会觉得功名利禄比亲情家人更加重要,谁挡了他的路,谁就是他的仇人。 张蜻蜓无法安慰,只能抱着小豹子给予鼓励,“你别难过了,你总还有大哥,还有公公,他也是疼你的。再等几个月,你还会有侄儿侄女了。你这个叔叔的,可不能太丢脸,让孩子看笑话哟” 小豹子缓缓的抬起脸,拉长了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问了一句,“那——你呢?” 唔……张大姑娘觉得耳根子又开始发热了,视线不受控制的左右乱瞟,声音小得象蚊子哼哼,“我……我不在这儿么?”她起身想走。 “只是在这儿?”小豹子察觉到她的意图,哪里肯放?收拢了双臂,紧箍着她的腰。 “你腻不腻的?”张蜻蜓恼羞成怒,炸毛了。 “我不腻”某只豹子想起白天被人偷窥调戏的旧恨,哼哼的瞥一眼,“你都把我看光了,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张蜻蜓没想到这头小豹子居然敢跟她说这样的话,一张脸顿时烧得通红,“你胡说呀快放开我?” “我不放白日里,我洗澡时让你走开,你不走?”小豹子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要重振夫纲 “你看了我,我是不是也要看看你才公道?” “你做梦”张蜻蜓继续负隅顽抗,只可惜力量悬殊太大,这在小豹子看来,更象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而看着红得快要滴血的小脸蛋,更是让他心情大好,觉得终于扳回一城。 “我哪里做梦了?你是我,你都能看我洗澡,我为不能看你?” “不许你看就是不许你看”张大姑娘奋力叫嚣着,不过此情此景,却显得色厉内茬,完全起不到应有的震慑效果。 “好啊,你不许我看,那我就要……”就要干嘛呢?小豹子一时也要想一想。 “你就别想好事了放我起来”张蜻蜓最后心慌意乱时冒出来的这一句话,倒是给了小豹子提示,他是不是可以适时的干点好事? 于是,那张跟他顶嘴吵架的樱桃小口就被堵上了,还一回生,二回熟的被撬开了。 张蜻蜓脑子里头乱哄哄的一炸,似是兜头给泼了一盆火红热浆糊进去,瞬间就乱了。其实,也不算全乱,起码没从前那么乱了,毕竟有了几回经验,好象多少有了点经验,配合得越来越熟练了。咳咳,好象也越来越享受了。 良久,当小豹子觉得都快喘不过气来,终于结束这个热吻的时候,两人的嘴角甚至都暧昧的拉出银丝,还会下意识的吞咽口水。 听着喉间咕噜一声轻响,张蜻蜓的神智瞬间归位,简直快羞死了,真丢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这真是没脸见人了 可是小豹子却不觉得,搂着,在她耳边调笑,“感觉不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怪不得人家说这人间有四香,叫做头茬的韭菜,二淋子醋,大姑娘的舌头,腊汁的肉。果然味道非同一般” 这都混帐话?张蜻蜓又羞又窘,“不许说,不许说” 好吧,不说就不说。反正便宜已经占到了,小豹子心情大好,也不争这一时的口舌之利了。其实,他在营里还听到不少的荤段子,以后慢慢讲给听。都是男人,干完正事能干?自然是说呗,小豹子可有不小的长进呢 张蜻蜓羞了半天,嘟囔起来,“你这人真小气,不就看看么?看了又怎地?反正又没看头”她一时逞强,又口出狂言了。 “?”小豹子当即就火了,“你说我没看头?哪里没看头?” “哪里都没看头总不是一个脑袋两只胳膊?” “哦,那你这么说,你不是一个脑袋两只胳膊?你脱给我看” 这头小豹子真是学坏了张蜻蜓才不要恼羞成怒的涨红着脸道,“滚啦再不滚,我揍你哦” 嘿嘿,挑衅不成立,不过小豹子也不是那么厚颜无耻的人,把炸毛的小指着的手指一握,轻佻的放在嘴边亲了一记,套用一句常用的词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然后抛个媚眼,看着瞬间石化的呆样,这才得意洋洋走了。反调戏,成功 嗷嗷,意识到被调戏张大姑娘内心的愤怒犹如黄河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紧握着两只小拳头,追到门口,左右看看,没利器,于是弯腰把的绣花鞋拔了下来,咻地一声,就冲着小豹子的后脑勺扔去。 闻得身后动静不对,有暗器破空而来之声,小豹子反应还是很迅速的,跳闪一旁,回手一抓,呃……软绵绵,热乎乎的,底下还带些泥沙? 小豹子呵呵一笑,“,鞋子要还你吗不跳字。 “不要”张蜻蜓气得跳脚,气吼吼的提着裙子,深一脚浅一脚跑进屋了。能不进去么?难道还当着人面上演全武行?没瞧见那些丫鬟仆妇都趴在窗台上笑呢 回到房间的张大姑娘仰天长叹,这就是武力低下的悲哀啊她为要嫁给这样一头会功夫的坏豹子?要是想当年的杀猪女,起码可以把那只鞋子砸在他脑门上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哪象现在,完全差的不是一个档次武林高人在哪里?江湖秘笈在哪里,她要学绝世武功她要战无不胜 张大姑娘的雄心壮志实现起来难度比较大,不过有一件小事实现起来倒很容易。 小豹子笑眯眯拿着的一只绣花鞋进了书房,亲自挽袖,刷洗干净,别人要动手帮忙都不让。这是多具有纪念价值的一只鞋啊,留着圆房的那天,再给亲手穿上,嘿嘿,小豹子哼着小曲,乐呵呵的早把跟潘云祺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了。 时近夏日,天一日亮得早过一日了,但小豹子起来准备出发的时候,星光还未完全淡去。张蜻蜓再一次自我纠结折腾了半夜,现在还没醒来。 照例偷一个香吻,小豹子正想要走的时候,张蜻蜓却惊醒了。迷迷糊糊也忘了昨晚之事,倒是揪着他问,“要走了啊?” “嗯。”潘云豹摸摸的小脸,“你再睡一会儿吧,时候还早,我先走了,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哦。张蜻蜓闭着眼睛应了一声,松了手。小豹子看见这么乖巧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又上前亲了一口,“记得想我哦” 得到的含糊答应,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着张蜻蜓在那儿迷迷糊糊又赖了一会儿的床,脑子渐渐清明起来,这才意识到,她刚刚干了?那头色豹子,他又来占便宜了 张蜻蜓忿忿的捶了一下床,却是也忍不住嘴角要向上弯的弧度。 算啦算啦,既然醒了,那就起来吧张大姑娘一直保持着勤劳的本色,正好还可以起来练练剑,就算是功夫差一点,也比一点儿都没有强。 等着一早她收拾妥当了,安西回话,“二奶奶,昨儿买的铁华黎安置?” 是哦昨晚都忘了,带他们也没过问。 安西已经打听清楚情况了,跟她做了个汇报。铁华黎其实还没有看起来的大,只有十五岁,不过是游牧民族,体格健硕,又成日风吹日晒的,显得略大了些。他的侄儿叫铁穆根,今年三岁。这个铁华黎除了有一把子力气外,还会养马放牛,耕种打猎。 因为张蜻蜓给他侄子抓了药,他是真心感激,人来了也很勤快,抢着挑水劈柴,喂马涮车。重活都愿意干,只是饭量也忒大了些。 周奶娘嘀咕着抱怨,“人家再能吃的小伙子也不过两碗米饭了,好家伙,他昨儿一口气就吃了三碗米饭,四个馒头还不算那些菜,啧啧,姑娘你是没看到,昨儿他吃饭那样子,简直就跟饿狼似的,都顶上两三个人的了” 张蜻蜓听得好笑,“他这些时恐怕都没正经吃一顿,难得吃个饱的,就由着他吧。只要好好干活也就是了。” 可是一旁碧落有话要讲了,“姑娘,现房中的下人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都抢着干了别人的活,别人又安排呢?他又不懂规矩,放在府中不大合适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她倒出了个主意,“他既会打猎,肯定也会杀猪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不如把他带到铺子里去,这么能干的小伙子,放在那儿可能还更管用一些。” 张蜻蜓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想想他的侄子还在生病,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也没心情,便让安西去跟他说了一声,让他先照顾好孩子,等着孩子有起色了,再到铺子里去。 安西传话,很快那铁华黎带回话来,他愿意立即就去铺子里做事,报答张蜻蜓。至于他侄子,就拜托院中哪位帮忙照看一下。 边关人朴实,他觉得卖身给张蜻蜓了,就跟张蜻蜓她们是一大家子了。既然是一家子,那么男人出去做事,在家照顾孩子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过这事,张蜻蜓还真不好指派谁。大伙儿手上都有活,多伺候一个病人,还是个小孩,肯定要费不少心的,若是耽误了分内的事,就不好了。 所以张蜻蜓只能问下左右,“你们谁愿意帮忙么?” 彩霞感念张蜻蜓提携她的恩情,想了一想,站了出来,“二奶奶,若是短,大家帮忙是没事的。不过,却不是个长远之计。比如琴姐有个女儿,青嫂也有孩子,再往外头说,我哥嫂也有孩子要人照顾。他们现在都只能带到铺子里,或是私下请人看护。若是往后再有人成亲,有了孩子,爹娘又要出来做事,没个父母帮手的,那该办呢?”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张蜻蜓道,“你接着说” 彩霞道,“所以奴婢就有个主意,说出来请姑娘别见笑。咱们能不能以后就定个例,排个班,抽出两人替大伙儿照看着这些孩子?其实也不需要做,就是看着他们,别摔了磕了,到了中午,给他们分些饭菜就成。等再大一点,就能送去外头学堂,便不用麻烦了。至于费用,可以从各家的月钱里扣一点,补贴给照看之人,想来大伙儿就都有个说法了。” (周末快乐,谢谢大家的支持,还有猪败败的打赏。近来多有雨雪降温,注意保暖哟~) 是 由】. 第198章 替罪羊 [3合1,含为dgfgs的加更] 听彩霞提议由院中下人照看各家的小孩,琴姐站了出来,“要是真能这样,奴婢就是出钱也是情愿的。免得每回总是求三告四的,麻烦别人。” 嗯。张蜻蜓点了点头,这个想法很不,“这一共也没多少个孩子,这点钱就由我账上出了。只是没有空房间啊?” “这个有的。”彩霞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好久了,顾虑周全,“象我哥嫂他们住在外头,都有房间,如果姑娘肯出饭钱,不过是借间空屋子看看孩子,料他们也话讲。” 张蜻蜓摇了摇头,“这样不好。我你的意思,把孩子放在外头,反正白天都去上工,也吵不到里头的人。只是这样的话,你们照看起来就麻烦了,就是做好了饭,还得专门跑出二门去。要是临时有事,找人也不便。不如把孩子领进来,就搁在我这院子里头。我记得上回瞧过,在我们这院子靠外那儿,有个值夜看门的空屋子,倒挺宽敞的。不如就把那儿收拾出来,白天给他们用,晚上仍是上夜的用。要接要送的,就由你们送到二门上头去。一共才几个孩子,反不了天。只是不许乱跑,在咱们院子还好,要是放出去,恐怕多生事端。” 彩霞笑道,“若是如此,倒也不必二奶奶费心安排了。就交给我和碧落,只当多一桩事,安排下去也就是了。” 那就最好,张蜻蜓安排妥当,心情不,就提了一句,“你们也不必怕辛苦,我这儿正准备再安排几个小丫头进来,到时你们也能缓一缓了。” 她说这话倒是无心,只是好几人顿时都露出沉思之意。 尤其是碧落,当即追问,“姑娘可是嫌我们服侍得不好么?” 张蜻蜓一笑,“会?只是觉得你们年纪也大了,这几年总要放出去成亲生子了,哪能天天守在这里?所以也带几个小的先学着规矩。” 碧落一哽,张蜻蜓已经起身走了,照例去给卢月荷请安。 路上,安西这才跟她回禀另一桩事,“那位瞎眼的婆是从前两江总督简似道的母亲萧老,她原本出身兰陵,也是个名门望族的,年轻时,还做过皇上的乳母。原本简家因为这层关系,皇上一直很是器重,才把两江总督这个肥缺给了他。谁知简大人却是贪墨治河巨款,不修堤防,造成洪灾泛滥,死伤无数。尽管罪证确凿,他还抵死不认,甚至勾结江湖中人,暗杀举报的朝廷官员,妄图毁灭证据,实在是罪大恶极。三年前给皇上下旨抄家罢了官,家中男丁但凡参与此事的,全都判了斩立决,女眷没入官婢。只是这萧老,皇上一直不忍心处置,本要法外开恩的,只是萧老很是深明大义,说她教子无方,尤其不可放过,便主动进了大狱。所以狱中也没人难为她,只是条件有限,也不可能有太好的照顾。” 张蜻蜓觉得奇怪,“既然是这么个来历,应该有不少人想拍皇上马屁,把这老太太接供养才是呀?” 安西叹息,“就因为大家都这么想,所以人人都不敢轻举妄动。都怕落一个阿谀奉承的名声,所以那老太太就一直没人敢买。” 他犹豫一下,低声道,“二少奶奶,尤其是咱们家,恐怕更是买不得。” “为何?” 安西很为难,却又不得不说实话,“因为当年奉旨带兵去查抄简家的,正是咱们家的老爷。” 当年简似道在任地残害忠良,吓得两江一带的文武官员都是闻风色变。最后皇上震怒,钦点了潘茂广秘密带兵去了江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抄了简府。当时为了速战速决,潘茂广是用了一些雷霆手段,这才逼得简家人开了口,供出证据,签字画押,办成铁案。 据周边的百姓至今流传,当时简府里的惨叫之声,七天七夜都没有断过。若是张蜻蜓现在又把人买,这成了?那老太太再明事理,恐怕也不能原谅他们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可也不敢去妄作好人了。见了卢月荷请了安问了好,先把那几盆牡丹的事情说了。 卢月荷听得眼前一亮,“你此话当真?小叔真的把婆婆那盆娇容三变要了?” 她平时可没少听潘云龙念叨,那是一个心结,没想到今儿居然给潘云豹漫不经心的就解开了。 “那还能有假?花都在我院里搁着呢嫂子你若是要,现在就可找人去搬。我是最笨手笨脚的了,哪里懂得伺弄那么娇贵的花?” 那卢月荷还真不客气了,“只是小叔他是弄的?” 张蜻蜓嘿嘿一笑,低声告诉了她。还替小豹子吹嘘,“他当时就是故意装傻,哄着那小子下不来台,只得送了。” 卢月荷忍俊不禁,不过却道,“这样也好,小叔也是该学着长点心眼。以后还叫他装下去,这样才让人更能放心。” 张蜻蜓顺便把她想买人的事情跟大嫂说了,卢月荷听了就笑,“我正也打着这个主意呢,没想到你还来管我要人也罢,我这边还有几个小丫头倒是可以顶上的,没那么着急,就让管事去乡下给你谋几个丫头来吧。不过弟妹,我可得提前跟你说清楚,乡下来的丫头,虽然淳朴,可也容易给这京城花花世界眯了眼睛,你可要多用些心思来教,别把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弄得不伦不类了。” 张蜻蜓记下,想想又把收留铁家叔侄,和安排下人照顾他们孩子的事情说了,“大嫂,你觉得我这么做妥当么?我原还想让丫鬟领孩子们有空上后园里去走走,总不是白空着?只是怕婆婆挑剔,所以没吭声。” 卢月荷先听说边关惨烈,很是同情又替前方将士忧心忡忡,很赞同张蜻蜓助人济厄之举,只是想带孩子们去花园?她就摇头了,“弟妹你既然不妥,也就不必我多说了。就是在你院中,也要看好,免得日后授人以柄,又多生事端。” 张蜻蜓撇撇嘴,想想也就算了,“不过大嫂,我倒是觉得公公有些那啥,迂腐明明咱们地方那么小,偏给爷爷奶奶那么大的屋子,两个老人家哪里住得了?要是光给外人看,也太过了些。” 卢月荷嗔她一眼,“你连公公的坏话也说上了?这件事,公公可没做,他也必须这么做。有一个词儿,叫口诛笔伐。有时候,一句话,一支笔都能成为杀人的利器,不是公公迂腐,是有些时候,你只要当官,就必须做出些姿态来。哪怕违背你的本意,也只能这样。” “就象皇上对奶娘一样?这么大年纪的人……”张蜻蜓一时口快,说漏了。 卢月荷瞅一眼,那意思是不言而喻的,张蜻蜓只好老实招认。卢月荷听完却沉思良久,给了她一个建议。 张蜻蜓有些纳闷,但还是起身去了。 今日天气晴好,当萧老再度出来到人市上时,狱卒把她扶到有日阳晒到的地方坐下。 当暖暖的阳光透过身上渗透进来,萧老只觉浑身僵硬的老胳膊老腿都似乎活络了不少。那监牢里,还是太潮湿了。想来,她这把老骨头也挣不了几年了。 狱卒们还算好心,说是把她带出来卖,其实只是找个机会让她出来透透气,否则关在那样乌烟瘴气的地方,恐怕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可是,就算是多活几天又有意思呢?都到她这把年纪了,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还能有指望?可纵是死了,到阴曹地府若是要见着那些不孝的子孙,她还不如留在阳间活受罪 老太太在心底里叹息一声,真的没有任何牵挂了吗?她还是有的。不是牵挂着死去的人,而是还活在这个世上受罪的。 男人们犯下的弥天大,一刀砍下,也就一了百了了。苦的是家里的那些女眷啊,都是娇养深闺的千金之躯,受得了这份磨挫? 年老的妇人倒也罢了,那些小孙女们可办?有两个嫁出去了,倒是侥幸逃过一劫,可是剩下的呢? 三丫头最傲气,四丫头为人小气爱算计,五丫头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只是这份美貌恐怕现在也不知能给她带来的是福还是祸……还有最小的十娘。 老人家想着,似乎还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女婴在红毯上活泼的爬来爬去,还在那儿笑,“这个老十,倒真是长得跟个雪团子似的。你们看,她是不是就跟皇上赐我的小哈巴狗儿一样?” 笑语喧哗,喜庆荣华,似乎还历历在目,可是一转眼,便是灰飞烟灭,水月镜花。 干涸的眼睛早已哭不出一滴泪来,萧老只是在心里算着,抄家的时候雪儿才周岁未满,现在要是活着,该有三岁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想想那个小伙子背来着的侄子,也是一般大小。还记得他们头一两的时候,别人都怕,只有那孩子不怕,还软软的管叫奶奶。得了别人给的一块饼,那小伙子还叫他掰了一半递给,真是两个好心肠的孩子。否则她才会多管闲事,逼着那对年轻小夫妻把人给买走了。 苍天啊,你别不长眼,大人们造的孽,可不要降临在孩子们的头上。让无辜的孩子们都平平安安的吧 “萧老,萧老” 咦?这是谁在叫她? 张蜻蜓就见老太太慢慢的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她嘿嘿一乐,“您不认得我啦?我昨天来过啊,就是把那对叔侄带走的人。” “你来找我做甚么?”老太太很奇怪,却也想到一种可能。莫非他家也是当官的,要来买她?老太太不禁有些鄙夷之意,她虽是被卖之人,却也有个小小的自由,就是她若是不愿意,没人能够买走她。 张蜻蜓递上一杯热茶,“坐了半天,口渴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要不要先喝口水?” 这是雨前龙井,萧老闻着这茶香就这是下品的雨前龙井,也是她这后头茶馆里最好的茶了。她虽没在这儿喝过一杯茶,却天天闻着这儿的茶香,是以很是熟悉。 虽然比不上从前喝的,但也算是这几年来难得的一杯好茶了,老太太素来好茶,真有些馋了,却没有接。 “你要有事,就尽管说吧。” 张蜻蜓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去打听了下,你们家人是三年前卖的。当时有许多买主都是托外人来买的,所以也查不到具体的去向。” 萧老听得心中一紧,不觉脱口而出,“一个都查不到吗不跳字。问完她又自悔失言了,冷冷的道,“查到了你也不必告诉我,了,还不如不”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老太太一怕揪心,二也怕她借此利用。 只是,张蜻蜓瞧出她的心思了。她费了半天的劲,才查出一个有价值的线索,当然不会不告诉她,“您真的不想么?嗯……有一个小女孩,好象是您小孙女吧,她倒是有点消息。” 张蜻蜓没有诳她,她确实打听到了,萧老的小孙女,那个排行第十,名叫雪儿的小丫头,在家中出事之时,先是随萧老太太等一众女眷押入京城,等到皇上的发落下来之时,她也被充入教坊之中。在旁的女眷被发落各处的同时,她却因其年纪太小,倒是独留在了京城教坊里。待其成年,便是官ji。 卢月荷在听说萧老的事情之后,就嘱咐弟妹,让她打听下简家女眷的事情,张蜻蜓问了半天,就查到这一个了。 “老,您应该也。这样在官府造了册页的孩子,我们就是想替她赎身也没法子。”张蜻蜓说得很是诚恳,“当初我公公奉旨去抄了你们家,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只是您现在年事已高,实在经不得这么折腾,若是您愿意,我可以替您赎身,找人好好的伺候您终老。也许以后有机会,还能让您见到小孙女。” 萧老闻言一惊,“你公公?你是潘茂广的儿?”老太太瞬间阴沉下脸来,“那你是来求个心安的么?” 就算她看不见,张蜻蜓还是连连摇头,“老,您这话就了。我忘了说了,我是潘老爷的二儿媳。不过我今日来,可不是来求您原谅的。毕竟,当年我也没得罪您,犯得着觉得不安么?这事也不关我公公的事,他远在边关,还没,哪里这些?不过是我昨儿我见了您,回家去跟我嫂子说起。我嫂子就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事也不是公公当年故意刁难你们。实在是简大人多行不义,才落得如此下场。不过老您却是出身名门望族,知书达礼的。甚至在出事之后,不惜熏瞎的眼睛,足见您心地高洁,不是泛泛之辈。所以呢,我们作为一个晚辈,出于敬重您的气节,愿意替您赎身,给您安置个地方居住。对外,我们可以不留一点潘府的名,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们只想让您颐养天年,有个安身之处而已。愿不愿意,随您。您可以考虑考虑,我过几天再来看您。” 她说完,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了。 “等等”萧老突然把张蜻蜓叫住,“你嫂子是谁?她为要帮我?” 张蜻蜓咧嘴一笑,“我嫂子姓卢,范阳人。” 萧老心中一动,就听张蜻蜓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又补了一句,“我嫂子的亲外祖母,姓李。” 兰陵萧氏是名门望族,可是兰陵同样还有一个李氏,也是当地的世家大户。与萧氏互为姻亲,闺中儿女,多有往来。而这萧老未出阁时,与李姓曾是闺中密友。卢月荷小时候,曾经听得外祖母提起,有一位萧姓女友曾经做过皇上的乳母。 只是卢月荷嫁到京城来的时候,并不太清楚简家之事。直到昨日张蜻蜓说起,她才猛地记起,搞不好这位萧老就是外祖母年轻时的闺中女友。故此才让张蜻蜓试上一试,若是果真有这么点子交情,说不定能让这老太太接受她们的好意。 张蜻蜓见萧老不吭声了,便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好半晌工夫,老太太才微微叹息,“你,替我谢谢她了。我这不祥之人,连的儿孙都管教不好,还谈知书达礼?羞也羞死人了,去吧” 她半天没喝张蜻蜓敬的茶,此时倒是从旁边摸索着举起,饮了一口,算是承了她的情。 “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我过几天再来。”张蜻蜓也不多说了,跟老行了个礼,这回是真的走了。 心里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难过的,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了,别说儿孙绕膝,还得替儿孙背这样的一份罪过,真是挺惨的。 再想一想,她就更气潘云祺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小子,居然还跟吴德那种王八蛋一块儿厮混,也不知私底下在干些勾当,将来要是惹出事来,那祸害得可是全家 张大姑娘可不想有朝一日,也给连累得坐在这儿戴着镣铐晒太阳。可她一个当嫂子的,又该去管教小叔呢? 要不是怕被他连累,张蜻蜓真是不想淌这趟浑水,可总是一家子,不管又不行,否则连累起来,还是要祸害。可她要一出手,恐怕小谢是头一个要跳出来闹的。算了,还是等公公,把这些事全都告诉他,听公公的意思吧。 张蜻蜓暗下决心,管他证不证据,妥不妥当的,总之她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公公,让他老人家来主持公道 就这么办张大姑娘思忖已定,便只日夜期盼潘茂广早日归来了。算算日子,也就是这些时了。 “你说,潘叔时候能?”军营里,有人跟张蜻蜓一样,同样盼望潘茂广的早日归来。 潘云豹白一眼,调笑,“,你也皮痒,想尝尝被揍得滋味?” 蒋孝才把脑袋一拨,很是不屑,“我才不象你们这帮子武夫,成天只打打杀杀的,我想听潘叔讲讲战事上的事,如何调兵遣将,大破敌军。” “这你就别想了”他们趴在草丛这儿嘀嘀咕咕,没留神身后,萧森忽地悄没声息的摸了,“潘帅从来不讲打过的战,都是军师文书整理了出来,才告诉我们的。这其中,又以潘千户口才最好,讲得最清晰明了,所以想听这个,还得等他才是。这会子还是专心站好岗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样,有动静没?” 没有。二人摇了摇头,等萧森又摸到别的地方去巡视了,相对挑一挑眉,不吭声了,专注的盯着草丛茂盛的山坡之下,警惕的巡视着。 他们这次一回到军营,就接到了任务。放下行李,急行军三十里拉到京郊的山沟沟投入实战演练。以营为单位,分成各大帮派,进行混战。目标就是夺取目标地的一个里面装着帅字旗的包袱,只是那玩意儿谁也不藏在这片山头的哪个地方了。 各帮派之后,不仅要找,还要防着别人找到,就算是先找到了,也不安宁,因为可以抢。总而言之,以最后能安全送回中军大帐为赢。 这个演练方案就出自潘茂广大帅的手笔,战斗过程中,只要你不违规,用阴谋诡计都可以。 这片山头也是他带着人摸熟的,每回他要是布置起来,总是一环扣一环,令人难以招架。这回潘云豹他们是头一次体验,都觉得无比新奇。昨天放假,留守的老兵们都没走,就是给他们布置这些事了。 原本伙头营的人少,二殿下李志提出,把他们打散分到各营之中协同作战。但是风九如不同意,“咱们虽然人少,但不一定就不成功。打不赢是我们没本事,可要是连个争夺荣誉的机会都不给咱们,那们也太憋屈了” 这么一番话,最终给他们伙头营也争取了一个独立参赛的机会。上下官兵们都是卯足了劲,来进行比拼。 跟一般的营队让最有本事的去冲锋寻找,比较弱的防守不同,风九如把一些战斗能力强的,比如潘云豹这样的就搭个弱的如蒋孝才之流,协同作战。他们队伍虽然人少,但分成几个层次,层层递进,相互支援,相互配合,虽然人数在这些营队当中显得少了一些,但仗着队伍短小精悍的便宜,整体推进的速度与队形的完整性却是保持得最好的。 这一路之上,还有不少负责监考的老兵在进行记录,过程的结果很重要,中间的表现也很重要。 现在他们伙头营身处的这一处地方草深过膝,树高数丈,是历次演习都极喜欢藏的地方,却因为地势险要,要不是别处实在找不到,也不愿意轻易。 风九如自知跟那些大营没得比,就带他们直扑到这儿来碰碰运气,安排了潘云豹和蒋孝才等一部分士兵在外围戒备,让里面的队友进行搜索。 忽地,就听见一声惊呼,“找到了” 是么?二人同时惊喜的转过头去,却听风九如一声大吼,“站好各自岗位赶快给我,验验真假” 这也是潘茂广的高招,每次演习,总有三个假包袱,一个真包袱,真假的外表都是一样,只有里面的不一样。只不过想要验真假,就必须打开其中的竹筒,而每一个竹筒上都连着一枚信号弹。 简单来说,就是只要你找到四个包袱其中的一个,一定会惊动其他的营队闻风而至,不管是真是假,都难掩了耳目。这就极大的增加了比试的难度和复杂性。 也许,你千辛万苦抢到一个,结果还是假的,或许,别人得了真的,反说是假的,弄得大家晕头转向,只能巧取豪夺,把四个都弄来看看,才能真假。 在风九如拔开竹筒的时候,第一枚紫色的信号弹就呼啸着从他们这片密林之中冲向了天空。 “**居然是个假的”风九如忿忿的想把竹筒往地上摔,却又眯眼想了一想,迅速将这竹筒封口,原样包起包袱里,“传令下去,就说我们捡到假的。萧森,你领些人,带着这个悄悄往回跑,引开其他人的注意,剩下的们跟着我继续找” 不管他们这个是真是假,只要有信号出来,就必然惊动其他人抢夺。潘茂广设定的考核制度,最要命的地方就在于,虽然是要求大家找到真的,但你要是找到假的,能把它平安送回中军帐,也是记入有效成绩的。所以即便是假的,大家也要抢。 既然都是个抢字,风九如还不如用一队人马,保着这个先,多少是个成绩。萧森迅速开始点将了,在嘴里打个唿哨,“八到十班的通通跟我走” 潘云豹他们也刚好在列,迅速集中了。萧森看了一眼,“潘云豹和胡浩然留下” 这两个最能打,他想把他们留下来帮忙。不过风九如却道,“不用了,这光靠单打独斗没用,我们这儿留下人本来就多,你带着他们,反而能让别人以为真的在你这儿。” 他把包袱直接往萧森面前一扔,“赶紧走” 萧森也不啰嗦,把包袱藏进怀里,手一招,便带着人退出了这片树林。 风九如望着他们的背影眼神一眯,将剩下的士兵再次进行分班,继续开始搜寻。 分到往回跑的一帮伙头营们可遭罪了,刚来时,跑了三十里,现在这又跑。郎世明不由得嘟囔,“这不是把的人肠子都要跑断了么?” “你要不跑,就留下来给人当俘虏啊”蒋孝才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有闲情逸致,瞪了他一句。 才不要当俘虏太丢脸了,当兵的哪个愿意?郎世明振作精神,跟上队伍。 忽地,一只羽箭斜刺里射了出来,直奔郎世明而来。幸好他闪得快,头一偏,那箭堪堪从他脸颊边扫过,不过却也刮起一道红痕。 “有埋伏,”萧森的提醒适时响起,可是还是有几个没留神的士兵,跑得太前,扑通扑通,给绊马索勾下,摔得四脚朝天,迅速被埋伏一旁的士兵抓获了。 将他们胳膊上绑着的彩色布条抢去,这就算是光荣了,必须退出战斗。 这是一支小股分队,人数还不算太多,一番征战,又“挂掉”几个,但也抢了十几条彩带,算是各有伤亡,摆脱了他们的纠缠。 萧森,这还是第一支被信号弹吸引来的小部队,后头会有更多的队伍,所以必须加快行进的速度。 “跑得动的就跟上,跑不动的想法保存实力,等着风营长捎上你们一起。走” 这一回,他再不客气,以全速进行。娇生惯养的郎世明跟着疯跑了一时,眼看着还是要掉队了,就连蒋孝才也撑不住了。 蓦地,一只手拿了郎世明的铁枪,另一只手就拿去了蒋孝才的,正是胡浩然和潘云豹。客气话也不多说,只有一句,“你们尽力,能多跑一点是一点,实在跑不动,老三带着老四躲起来。” 就算是慢慢的走,也比被人抓俘虏强。尤其是他们得罪了吴德,保不齐还会有人趁机寻衅滋事,他们又不可能单独留下来保护他们,所以最好还是一起。 见们这么支持,二人重又鼓起勇气,跟上大部队,就当这两条腿不是的了,一路狂奔。 很快,第二路抢夺的队伍又来了,再要打架的时候,那些跑不动的们索性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让萧森他们快跑,由他们抵挡那些追兵。 潘云豹觉得甚不忍心,可是这就是为了大局。 幸好,第二颗、第三颗信号弹紧接着又飞上半空,算是略解了解他们这里的围困。等到他们这支队伍冲出那片山林,就要回归正途的时候,最后一拨,也是军容最为齐整的一拨拦路虎出现了。 潘云豹神色一凛,为首之人不正是那个常衡么?他的身边,还站着一排营中好手,分明就是以逸待劳。而在他们身后压阵的,居然是他们的教官沈大海 萧森微现怒容,“沈大海,你这可太不够意思了?说好是各队进山寻物的,你领着这么多人埋伏在这里,敢情就是为了做打劫的?” 沈大海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被他激怒,抱一抱拳,“老萧,咱们私下是,我要是干别的事这么对你,确实有些不厚道。可是这是演练,从前大帅就说过,无论用法子,只要不违背规矩,能打赢就算是赢家,你就当是兵不厌诈吧。对不起了啊,老萧们,给我上先抓住他们教官,再搜包袱” 是一帮子闲了半天,正憋得无事可做的士兵们听令,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 萧森只觉头皮有些发麻,这个沈大海,平时看着挺老实憨厚的,这回出这样的损招?不过他真没说,他干的事不算违观。若是拿到战场上,那可是一条好计。以逸待劳,切断敌人退路,只要你从我这儿过,都必须留下。 只是萧森此时却没空赞赏他的计谋高深,急得满头大汗,脑子里迅速在想,这该办? 要全然突围是绝不可能的,沈大海的目标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在身上,现在就是最大的麻烦,该把他转移到哪儿去呢? 萧森往两旁眼珠子转来转去,看了一时,心中有了一条计策。 场中一团混战,常衡直奔到了潘云豹的跟前,“上回你拿了个第一,可是咱哥俩没交过手,这回咱们来试试吧” “好来吧”潘云豹也不怯战,二人拳来脚往,战作一处。 那边萧森且战且退,凑到了蒋孝才的身边,趁着二人身之际,从怀里取出包袱,塞进他的怀里。低声嘱咐,“你最是足智多谋,一定要想法子把带” 啊?蒋孝才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居然把这个担子塞身上了,他跑不能跑,打不能打,万一给人俘虏了,带? 就见萧森交待完毕,又冲到潘云豹的身边,替他解了围,大声疾呼,“云豹,你快走,这边由我顶着” 潘云豹一愣,不明白他为何作此之举,倒是蒋孝才反应了,高呼一声,“老2,快走老大,你快去替他掩护” 他一面说,还一面飞扑到潘云豹的身边,拉着他就跑。有他这么一闹腾,旁人都以为萧森是把交给潘云豹了,更加着力的围攻。 潘云豹终于明白,这是要做替罪羊啊行吧,他也配合的来了句,“那你们” 他再不回头的独自狂奔而去,胡浩然不明就里,真以为在他身上,紧随其身后而去。 (谢谢亲们的票票和水水的火的打赏,请多支持正版订阅哦~ 推荐:《一品闺秀》 作者:紫伊281 书号:2097485 简介:族田被占,还有私田万顷;财物被夺,还有金山银山,想跟我斗,比比谁的腰杆硬先。) 是 由】. 第199章 人情 [求订阅~ 求支持~] 潘云豹和胡浩然他们两个一跑起来,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全吸引去了。都会想,这样的好手,肯定在他身上。沈大海赶紧让几个好手去追他,可又怕萧森声东击西,带人继续围堵剩下的人。谁也没注意,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蒋孝才拖着郎世明,趁乱和一些不起眼的小兵们一起逃之夭夭了。 逃开之后,蒋孝才一面跑,一面回头瞧着还有追兵,这可不行。他心思灵巧,鬼主意迅速就冒出来了,“大伙儿别一处跑,分散开来,两个一组,看那些人追” 有他这么一吆喝,同伙们便四下里一哄而散,沈大海派的人毕竟有限,不可能每个都追,只能随机选择了。 蒋孝才在大伙儿散开之后,拖着郎世明没上大路,反而往旁边草木茂盛处跑,任草木荆条割了手脚也不敢停留。等见到他们身后没了追兵,这才拖着郎世明趴在里头,很是喘了一阵子。 郎世明累得够呛,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歇歇,呼哧呼哧喘得跟风箱似的,半晌才能说出话来,“老三,你……你跑得这么快干嘛?” 蒋孝才眼瞅着四下无人,这才附在他耳边道,“在我这儿” 啊?郎世明吓了一跳,“那……那咱们赶紧呀” “慌慌?等我想想”蒋孝才,就凭他们两个三脚猫的工夫,恐怕一出去,就是没人在他手里,也会给人抓了俘虏立功。 办呢?蒋孝才为了不辜负萧森的重托,皱眉想了好一时,忽地一笑,伸手把臂上的彩带主动解了下来。 郎世明看不明白,“你这是……” 蒋孝才把彩带往怀里一揣,挑眉奸笑,“你说,咱们这样,还有人要打劫的么?军规里没说可以不许打劫,也没说不许装俘虏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哦郎世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跟他一样解了彩带,两人翼翼的钻出草丛,见身后无人追踪,大摇大摆往了。 萧森选人,还是很有眼光的。 只是潘云豹那头,情况就不乐观了。 常衡带着一帮好手穷追不舍,瞧这架式,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潘云豹他们已经经过了一段的奔徙打斗,体力消耗自然与以逸待劳的常衡等人不同,所以跑不多时,眼看着就快给人追上了。 后头也不是谁这么坏心眼,居然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冲他们打来。这样一来,自然更加阻碍了潘云豹他们逃跑的速度,很快就被人围上了。 常衡冲在前头,“嗳,你们识相的,赶紧把交出来,免得还让们动手费事” “做梦”胡浩然冲着他就扑了上去,“想要,先过我这一关。老2,你快走” 潘云豹看已经引得他们跑出不少路了,想来后头真正拿着的人已经脱了险,于是说了实话,“不在我身上,你们白跑一趟了。” ?常衡等人自然不信,“这种谎话,骗三岁小孩去吧你们陪武烈侯过几招,潘云豹,咱哥俩接着来” 他一个侧身,不与胡浩然纠缠,直奔潘云豹而去了。 胡浩然力大臂沉,拳脚走的是刚猛一路,一旦打起来,寻常几个人也近不得身,全被他缠上了。而另一边,常衡与潘云豹的单打独斗,也是异常激烈。 一上来,常衡就摆出拼命三郎的架式,弃拳用腿,飞踢侧旋,打得潘云豹节节败退。 心中一沉,难道这个姓常的,还要跟他借这机会,跟他拼命不成?那他胆子未免也忒大了些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潘云豹不敢大意,稳扎稳打,先做好防守。 可是冷不丁,却是常衡使了个诈,从袖中扔出一包暗藏的泥沙,迷了潘云豹的双眼,趁着他这一分神的工夫,一个飞踢上前,把潘云豹仆倒在路边的沟垄之下,潘云豹大惊,正要挣扎,却有一柄匕首抵在了他的面前。 “别动后面有人看着呢”常衡的声音压得极低,快速说道,“多的我也不跟你说了,只告诉你,今天来的人当中,可有些是要致你重伤的现在我在你胳膊上划一刀,你假装重伤,赶紧退出战斗吧” ?潘云豹心中一凛,难道是吴德又收买了人?“你怎肯帮我?” 常衡冷哼一声,抓着他就地打了几个滚,状是扭打,“我跟你又无冤无仇,上回找你们那茬也没下死手。不过这回可不一样了,要人性命的事情我是不干的。我话放在这里了,信不信由你卖你一个人情,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我只奉劝你一句,你这回的考核若是想全身而退,恐怕是绝无可能的既然如此,何不留得青山在,作这意气之争做甚么?信不信,随你” 他把匕首递到了潘云豹的面前,这就是最大的诚意了。 潘云豹眉头一皱,下了狠心,主动把左臂伸向前,“你划吧” “得罪了”常衡也不客气,匕首从他左臂上斜刺划下,带起一路血花,伸手从他的伤口上再往下胡乱抹上几抹,顿时潘云豹的前襟脸上,全挂彩了,也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受的伤,总之看着面目很是骇人了。 “住手我投降”潘云豹大嚷起来,装着重伤,“不过真的不是在我身上。” “老2”胡浩然看见潘云豹身上挂了彩,这可着实吃了一惊,虚晃一招,跳出包围圈,就往他这边跑,其他几人也跟着住了手。 常衡伸手还在潘云豹身上掏摸了一番,确实也没包袱,忿忿的起身,“他**的上当了,真不在他身上,们,咱们走” “你们伤了人,就想这么走吗不跳字。胡浩然跳下来,只见潘云豹全身是血,似乎站也站不起来了,可真是吓得不轻,“姓常的,这要是闹出人命,我们跟你没玩” 常衡冷冷的扔下一句,“技不如人,怪得了谁?要是不服,自有殿下处置,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他招呼着那些同伴走了,把个胡浩然气得是七窍生烟,“这笔账我们记下了,二回可不要有你落单的时候老2,你样?到底伤到哪里?” 潘云豹躺在胡浩然怀里,装作气息奄奄的模样,偷眼打量着去的那些人,果然,就见有两三人不住的回头张望,似乎要再确信一下。 他暗自扯了胡浩然一把,一直哼哼唧唧着也不开口,直等那些人走远了,才低声告诉胡浩然详情。 胡浩然听得骇然色变,“那个吴德,竟然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么?” 这件事,潘云豹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吴德那种小人,说不好会干出事来。反正是你们军中演练,万一出了事,也可以推说刀枪无眼,误伤而已,只要给吴德收买的人抵死不认,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潘云豹揭开划破的衣袖之处,皱眉看看伤口,“常大个子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只划破些皮肉,我没事儿。他要是骗我,又有好处?” 胡浩然忿忿不平,重重捶了一下地,“那个王八蛋,咱们迟早要收拾了他否则让他这么成天下套布局的惦记着,咱们就是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潘云豹还想到一点,“我不怕他冲我来,只怕他还冲咱们家里去了。我还天天上铺子里做生意呢,要是给他盯上,可不得了不行,我得想法让人带个信。” 他这么一说,胡浩然也紧张起来,“还有容容,上回她可也去了。少泉也天天在外头跑,这王八蛋,要是真敢动他们一指头,管他皇亲国戚,我也拿他扒皮点天灯去走,我先背你” 这个是必要的,潘云豹假装重伤,就趴在胡浩然的背上,让他背着了。为防消息走漏,也不传军医来瞧。只用了他们自带的灵丹妙药,全身包了多处,也不知到底是哪儿伤着了。因为有不少士兵都瞧见了潘云豹满身是血的,都传说他伤得不轻。 只是此事要想彻底瞒过,胡浩然还是禀告了风九如和萧森二人一声,让他们代为隐瞒,只说潘云豹意外受伤,取消了他随后的诸多比试。 二殿下李志在主持军中事务,听说之后,沉吟了许久,也不再追究。三殿下李念倒是留了心,要去探望,却给风九如婉拒了,说潘云豹有伤已经睡下了,要是他们去了,起来躺下的很是麻烦,好意心领了,把这份探视却给回绝了。李念也不好坚持,只打发人送些药去便是。 等到傍晚,蒋孝才和郎世明不紧不慢的带着了,听说潘云豹受了伤,去交了差就赶紧的瞧他。 潘云豹装睡装得真睡着了,胡浩然私下告诉他俩实情,可把二人气得跳脚,“这个缺德鬼,小爷将来要是不把他办了,难消今日心头之恨” “多行不义必自毙”蒋孝才冷笑,“你们瞧,连他身边的人都看不惯他的狠毒,这种人,总有一天会众叛亲离” 潘云豹没事,就不客气的把他给摇醒了,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我们伙头营这回可立大功了原来咱们头一个找到的竹筒就是真的,风教官还骗我们是假的,弄得我们漫不经心的带,居然是最顺利的。” “后来二殿下还格外嘉奖老三了,说他有急智,有胆识。只是往后,这个装逃兵,却是不行了。在实战中可以,但是在演习里,还是要实打实的练些真功夫的。” 潘云豹听得哈哈大笑,“这个鬼点子,也只有老三想得出来,不愧是做狗头军师的好材料” “你小声点,都身负重伤的人了,还笑得中气十足?当心露馅了” 为了让潘云豹装得象一点,风九如说要静养,特意把他挪到教官住的小屋里,倒是比大通铺要更加便利。 闷笑过后,潘云豹还关心一事,“给家里的信报出去没有?没说我受伤的事情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胡浩然横他一眼,“难道我连这也不?你放心养你的伤吧,都安排好了。” 隔了两日,张记猪肉铺城东店的门前,来了一位骑马的军人。下马进来,也不买肉,张嘴就要见他们老板娘。 绿枝在前头管事,听得诧异,亲自迎上前去,见好一个大汉,威风凛凛站在那儿,不敢小觑,上前施礼,“这位军爷,请问您尊姓大名?找我家老板娘可有何事?” 萧森一皱眉,他要找管事的,出来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你别问了,只管带我去见你们老板娘便是” 他不懂这些大家子的规矩,只想快点把话带到,赶紧。 绿枝虽是个丫头,却是大家子出身,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岂是说见就能见的?张蜻蜓虽然每日往铺子里头跑得勤,但却是极少见外客的,就是本店的伙计也甚少照面,来了也只在后头房间里管帐理事,基本不出来见人。 此刻见这男子出言无礼,未免有些不高兴了,不过话还是客客气气的,“这位军爷,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娘不在,恐怕您今日是见不着了。” 啊?萧森难得抽个空出来给他们带个话,没想到还遇不到人,这可办? “这位,你可不要拿话支应我,是你们家唔……那个二少爷求我来的。有要紧事,快带我进去” 被冤枉的绿枝生气了,她可不是骗人,张蜻蜓真的不在 “这位官爷,您胡乱冤枉人呢?我们家老板娘是真的不在,您要不信,我也没法子” 萧森眼见这丫头小嘴一撅,拉长着小脸就要走了,急得忙把她拉住,“你别走啊这话还没说完呢你们老板娘上哪儿去了?” “逛街去了,您松手”被个陌生男人拉着衣袖,让绿枝脸都红了。 你说她这节骨眼上逛的街?萧森一时查觉不妥,赶紧先放手,又想了想,“那还有个董掌柜的在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也不在,出去谈生意了。” “那你们就没有个管事的?我是说,跟你们家老板娘比较推心置腹的?” 绿枝转过身来,嗔了他一眼,“那就是我了。我是我们家姑娘的陪嫁丫头,这里若论跟她最亲近的,就是我了。” 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萧森也不可能再往潘家跑一趟,于是便道,“那你带我进去,我有几句要紧的话嘱咐你。” 绿枝有些将信将疑,但是想着姑爷还在军里,便把萧森迎了进来,又张罗着要去给他倒茶。 “你别麻烦了,我说完就走。”萧森张嘴就道,“你跟你们老板娘说一声,让她最近一定万事,出入之时,身边多带几个帮手,可千万不要落单。再把这话也给董掌柜的说一声,还有胡家的,也是一样要注意。” 绿枝听得莫名其妙,“这是出事了吗?为要加?这话是我们姑爷带的?他可有书信?” 这个萧森不能解释,“你这小丫头,这么多问题?只管把这话告诉你主子就是了,千万记得,这很重要” 绿枝觉得真是丫头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了,“您这位军爷,连个话也不说清楚,这让我回主子的话?到时主子问起来,我要回?难道就说来了一位军爷,撂下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就完了?” 萧森挠了挠头,这带个话还这么啰嗦的?“你记得,我叫萧森,是伙头营的副教官。或许你不,但可能你们少奶奶听说过我的名字。就说是我说的这话就完了,走了” 嗳绿枝还想抓着他细问几句,萧森哪里耐烦跟个小丫头磨磨唧唧?大脚一抬,快步如飞的就走了,留下绿枝在那儿干瞪眼哈气。这个当兵的,真没意思 不过绿枝做事谨慎,她觉得萧森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否则他一不讨赏,二不闹事,干嘛无缘无故的来带几句这样的话? 可姑爷好好的呆在军营里,为巴巴儿的要打发人来说这样的话呢?这不仅是提醒自家姑娘,还要去提醒董少泉和胡,那就肯定是出事了 这世上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绿枝想想赶紧到了铺子后头,“阿黎,追风,你们几个快出来” 阿黎就是铁华黎了,因为从前打过猎,他到了铺子里,专司杀猪,动作又快又麻利,很得张蜻蜓的赞许。 几个小厮都跑出来了,日头已经偏西,铺子也快收了,他们后头的事都忙完了,正在做清洗工作,水淌淌的跑出来问,“绿枝姐,事儿?” “你们几个今天别干了,赶紧拾掇拾掇,换身干净衣裳,都去谢尚书的府上,晚上接了二少奶奶再一起,路上可仔细些这有些钱,你们拿着买些吃的垫垫肚子,晚上我让厨房再给你们留宵夜。” 绿枝一面掏钱,一面把追风叫到近前,低声在他耳边嘱咐几句,追风点头,领着人先走了。 铁华黎很是听从指挥,只是奇怪,“既要,咱们就在厨房拿几个包子不得了?何必还要给钱呢?” 追风悻悻的白了他一眼,“你若不要,就给我们一会儿闷了,你就是买包瓜子等在门口也是要钱的吧,难道傻坐着?好心打赏了你,你这小子偏还不识抬举” 铁华黎这才反应,不好意思的把钱揣进兜里了,他又不傻,干嘛有钱不收?越发觉得投奔的这户人家真是好啊不仅管他吃饱吃好,还管他小侄子看病养病,还时不时的有钱发,真是做梦也不敢想 不过听这些下人们说,也不是每家主子都这么好的,他们家的二少奶奶虽然这方面做得好,但别的方面就管得挺严,那些家规可不是贴在墙上吓唬人的,从前有丫头犯事,真的就一家七口全被卖出去了。 不过铁华黎听人讲过那些家规,却觉得很是应该,当主子的照顾好了你,你当然就要守规矩,要是还叽叽歪歪的闹心思,就活该被主子责罚。 他既然答应了张蜻蜓卖身的条件,就会忠心耿耿,尽到一个下人的本分。绿枝也是看出他这份忠心了,所以才要他也去跟着接一下张蜻蜓。象这种近身的差使,都是比较容易取得主子信任的,否则就算是空有一把子力气,绿枝还瞧不中呢 当然这些门道,要留着铁华黎慢慢摸索了。现在,他就跟着追风等四人回了潘府,换了干净衣裳,到小厨房里找榴喜要了些包子馒头大饼,带着走了。 今儿是四月初六,谢素馨的生日,张蜻蜓早就记在心里了。提早从铺子里出来,就是为了给她买礼物。 赵嬷嬷上传话的时候,是说了只要些闺阁之物的,可要指望张大姑娘动手做针线,那估计得等到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时候了。 张蜻蜓自知不才,也不去费那个去干活了。只是见墨冰上回做的小布老虎的很是精巧,就吩咐几个丫头做了几样精巧的针线玩偶,给她带出去送礼。 可这些毕竟都是别人做的,没张蜻蜓事。她今日便来街上找找,看有没有又便宜又有趣的小玩意,买几个给谢素馨以作生辰贺仪了。 这边买好,见尚早,张蜻蜓还特意买了几块松软香甜的糕点,拿油纸包上,命车夫往人市而去。 周奶娘见过几天了,瞅着直摇头,“那萧老太太也真是顽固,咱们都来这些回了,她也不说松个口。成天在那儿受累干?” 张蜻蜓也是这个意思,可卢月荷吩咐她每天都要来一回,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其实说句心里话,张蜻蜓不太,能用精诚把金石打开,那除非是仙人变法术了。她只觉得每都挺诚心的,不过老太太愿不愿意领情,就是她的事了。 (推荐:《仙嫁》 作者:萦索 书号:1920518 一句话简介:修仙有风险,嫁人需谨慎) 是 由】. 第200章 惊魂夜 张蜻蜓下了车,也不用奶娘跟着,托着糕点就直奔萧老而去。 春日的南康,总是细雨缠绵。街道已经湿透,还积起不少浅浅小小的水洼,要是不跑快一点,也是会淋湿的。 人还未至跟前,却听萧老在茶馆的屋檐下已然轻笑起来,“今儿下着雨,难为二少竟然还想着来看望老身。还带了糕点?真是让您破费了。” 张蜻蜓甚是无语,照例让伙计上一杯雨前龙井给她,将糕点打开,递到她的面前,“您这眼力劲儿,可比咱们明眼人都强” “谢谢夸奖了。”萧老很给面子上吃了口糕,啜了口茶。也不咀嚼,甚是文雅的含在嘴里慢慢化着。 张蜻蜓仍旧是问那老一句,“您想好了么?愿意跟我去么?” 原以为又要遭拒,没想到,老太太今儿却没有摇头,而是说,“你若是能帮我办成一事,我就跟你走。还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走,是正大光明用潘家少奶奶的名义把我买走。这也算是我成全你们潘家的一番仁义,用来作的小小交换了。” 咦?老太太突然想通了?张蜻蜓愣了,“那您想让我帮您做?” 萧老冲她招了招手,张蜻蜓附耳上去,萧老轻声交待了几句,含笑用无神的双眸看着她,“你好生跟你大嫂商量商量,她既是想替她外祖母尽一份心,就让她帮我把此事办成吧。” 张蜻蜓嘴角直抽抽,这个老太太,真不是好人这样的事情亏她也能想得出来,事情若是办成了还好,若是办不成,搞不好她就要跟她做伴了 似是瞧见她的表情,萧老脸色一冷,“?不敢?那你以后都别来了”老太太赌气就要扔她的糕点和茶。 “嗳嗳嗳您着急啊?”张蜻蜓最见不得糟蹋了,“我又没说不答应,只是这不是要商量商量么?” 她上前一步,低声道,“您这法子果然可行?万一被抓着……” 老太太笑得象得道的老狐狸,“那你就来跟我这子作个伴吧也省得你见天跑来跑去怪累的。” 张大姑娘一哽,施礼拜别了。 去到谢府,就见祝心辰胡惜容都已经到了,年轻,多时不见,总是亲热的,拉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谢尚贤只有谢素馨一个宝贝闺女,不过小舅舅谢尚贽还有两个,再加上一些姑姑家的们,今儿都来给谢素馨拜寿,是珠环翠绕,热闹非凡。 谢长德和谢卢氏也不让她们拘礼,只是拜了一回,就让她们玩去,等着一会儿出来吃饭看戏就行。 离了长辈们的约束,谢素馨当即就伸手问张蜻蜓讨要,“你来拜寿,可给我准备了好礼物?” 有啊张蜻蜓勾勾手指头,嘿嘿直笑,“你随我来,我这好,可不能旁人看到” “那可不行”祝心辰是头一个凑了,“我可要好生检查一番,看你送宝贝了。你瞧,我们送的,可都在那儿摆着呢” 祝心辰送了一只非常精巧的小皮囊,皮囊做成马头形的,还拿五彩丝线绣出马的面部轮廓,是给谢素馨装随身的暗器。 胡惜容做的是一副手套,方便谢素馨使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机关,不至于割着手。 “你们看我的”张蜻蜓得意洋洋的先取出一只绣着仙桃祝寿的荷包。 祝心辰看了就嗤之以鼻,“这有呀” “你看里头的” 荷包打开,里面有四样小玩意,一朵布扎的荷花,一只小猪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张蜻蜓把三样放在桌面上,最后拿出也是一团绣着朵小花和万寿边的仿制素面盖上,“这,就是我们三个给你祝寿了。” 再把面拿下来,把它们三个摆上,“这,就是我们祝完寿,要吃面了” 哈哈祝心辰捧腹大笑,“这个吃面的好我们要吃素馨的面” 胡惜容却是爱不释手的拿起那只小狐狸,“扎得真好,二嫂,你时候再给我做一个?” “别指望她了她能是做出这样人?”谢素馨眼力甚好,一眼就瞧出这几色小针线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应该是房里的丫头们做的,“嗳,你拿些不是你做的糊弄我,这可不行啊”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把这样针线也另拿个珍爱的白玉盘摆了出来,当然是荷花小猪和狐狸托着寿面。 张蜻蜓这才又取了一只匣子奉上,笑嘻嘻道,“做针线我是不在行,不过这里装的可是好” 谢素馨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只——大爆竹? 胡惜容疑惑的道,“这是要放焰火么?” “不是。”谢素馨却快手快脚的把收起来,冲张蜻蜓挑眉一笑,“谢啦” “不客气。”张蜻蜓只有一个要求,“弄成了,让我也来开开眼。” 二人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都不吭声了。祝心辰和胡惜容面面相觑,不过拷问,她二人都不肯招供。 这跟谢素馨的一个奇思妙想有关,她在想,如果一串爆竹炸起来,会让人觉得害怕。那要是做一个超大的爆竹,那样炸起来的威力有多大?能不能造出江湖上传说的霹雳弹? 只是这项研究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而且姑娘家摆弄些小机关就算了,还要摆开这些,是会让人笑话的。于是谢素馨一直弄不到相关的材料,有一回就跟张蜻蜓抱怨起这事。这回送礼,张蜻蜓就想起此事了。投其所好的送了来,自然是博得谢素馨的欢喜。 一时好戏开锣,大伙儿出来入席。谢素馨特意把张蜻蜓送的那个小布偶拿出来给爷爷奶奶欣赏,逗得老人家也笑个不停。 一席尽欢,告辞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雨仍在下,无星无月。 这鬼天气张蜻蜓嘟囔了一句,回头看胡惜容,身边除了小竹,忠顺王府还派了一辆马车,两个嬷嬷跟着,另有两个侍卫护卫,想来无事。 只是祝心辰出门不喜束缚,只带了两个丫头,一样的骑马出来。张蜻蜓觉得有些不妥,“小祝,要不你上我的车,我送你一程吧。这还下雨,坐车到底稳当些。” “不用了。就是下雨天,骑马才爽快呢何况这雨也不大,你们瞧,我连斗笠也带了”她一面说,一面让丫鬟伺候着换上竹笠和蓑衣,倒是比寻常见得更加精巧,想来也是她姑姑送她的宫中之物。 “走啦”她收拾利落,倒是抢先她们一步,上马出门了。 张蜻蜓瞧她背影摇头,只来得及嘱咐一声“”就转头往自家马车而去。 “二少奶奶,准备啦”追风殷勤的迎了上来。 张蜻蜓很是诧异,“你们来了?” 追风笑道,“是绿枝打发我们来的”他上前一步,低声把萧森今日来过铺子,嘱咐的几句话给带到了。 “绿枝也不那人是真是假,不过感觉不象是说假话的,所以就派小的们,还带了棍棒,些总是好的。” 张蜻蜓听得点头,绿枝那丫头做事细心,她这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小豹子干嘛要人特特传话呢?军中是出了事? 周奶娘却听着有些害怕了,“姑娘,这天都黑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 嗯,张蜻蜓上了车,想想还有给胡惜容带的话,便命车夫去追一下郎府的马车,总要把话给胡惜容说到才好。 幸好胡惜容身子不好,所以郎府的马车走得不快,不长,追赶了上来,张蜻蜓在车上跟胡惜容先简单交待了几句。 胡惜容出门倒少,而且她每次出来,郎府也比较重视,只是让她提醒董少泉一声,从明儿起出门一定要加。 胡惜容倒没,只是她生性聪颖,很快就想到了,“那这事是不是和姓吴的有关?哎呀,小猪才走的时候,还骑着马呢,她要不要紧的?” 张蜻蜓闻言猛然一惊,是哦,她们倒还好,都有这么多人,祝心辰可办?她骑着马,又爱逞强,这要是遇到埋伏办? 当下再不迟疑,“你赶紧,我去追她” 她们正要分手,忽地铁华黎一个箭步蹿到车上,将手搭在耳边,似乎是听到了。 “你这是干?”追风赶紧把他往下拉,“不许这么没规矩” “不是的”铁华黎一脸严肃,“我听到马儿惊叫的声音,好象是方才那位骑的大黄马。” “你别瞎吹了你总共才见过那马一次,居然还听得懂它的声音?再说,我们没听到?” “是真的”铁华黎又仰天侧耳细听了一下,“真是那马儿在叫我们阿兰多的人天生都会分辨马儿的声音,尤其是那位,她骑的是匹真正的好马,我刚才特意多看了好一会儿的。” 胡惜容已经白了脸,张蜻蜓迅速对郎府的两位侍卫道,“二位大哥,麻烦你们跟我这小厮一起去走一趟吧” 两位侍卫对视一眼,一人对铁华黎伸出手来,“这位小,你上来,我们先去。你们跟在后头,注意安全” 铁华黎一个纵跃就跳上了他的马背,果断指引着方向,“这边” 张蜻蜓怕剩下的人员也有危险,尤其还带着胡惜容,赶紧让周奶娘上那边的车回到谢府门前去避一避,要带着人往那边赶。 胡惜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跟去也帮不上忙,还得添乱让人分心照顾,便听话的走了,“我们去谢府再请几个人帮忙” 周奶娘坚决不肯,“姑娘你不许去要去我陪你一起去” 张蜻蜓没跟她啰嗦,那就走吧。只催促纪诚,快些赶路。 因是马车,到底比骑马要慢些,等到张蜻蜓赶到现场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一个歹人也瞧不见了。 只是祝心辰的样貌着实狼狈,似是从马上掉了下来,滚得一身的泥。其余两个侍女就更惨了,好象还受了些伤,铁华黎和郎府那侍卫正在给她们查看伤势。 “这到底是出了事?” 祝心辰又惊又气,脸色发白,见着张蜻蜓来了,才浑身哆嗦着说起方才的惊险一幕。 她出了门,本来带着侍女很愉悦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天黑,又下着雨,怕路上踢到行人,故此没有跑快。 只是行至此处时,突然有人从胡同暗处冲了出来,马儿骤然失惊,似乎是踢到了人,那人摔倒在地,哎唷哎唷叫唤个不停,祝心辰以为是撞到了人,忙下来问人情形。 没想到,原来那人竟是佯装,只是为了诱骗她们下马,等她们下来了,四周突然冲出些人,对她们发动袭击,那意思,竟似拿着麻布袋想把她们套走拐去 祝心辰可吓坏了,她平素胆子再大,也是个千金,哪里真正经历过这些事情?本来就人少,还是几个弱质女流,那些人还手持棍棒,对着她们兜头就打,丝毫没有怜惜。 幸好祝心辰和这两个侍女平日在家都习了一些拳脚功夫,倒是没有让那些歹人得手,拖延了一些宝贵的。这才等到他们来营救,这也幸好是铁华黎耳尖,要不是他听到马儿嘶叫之声,再晚来一刻,恐怕她们几个就已经给人掳了去,要是那样,后果可是完全不敢想象的 张蜻蜓听着脸也吓黄了,几个好好的女孩儿,要是给那样歹人抓了去,纵是再救,恐怕也没用了。 祝心辰精神一松懈,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这京城里时候还出了这样强盗?要报官,我一定要报官” 不用问,肯定是吴德这人也实在太可恶了,就不信一点证据也找不着,治他的罪张蜻蜓力挺祝心辰,“我陪你一块儿报官” “不行”周奶娘也从马车上下来了,皱眉瞪了张蜻蜓一眼,扶着不住还打着哆嗦的祝心辰要赶紧往马车上去,“姑娘您糊涂了么?这若是报了官,让人祝黑夜遇袭,那得给人传成样?依我说,这事快别声张了。把几位姑娘都快些扶上车,咱们回头多找些人,再送你们回家去” 郎家侍卫也是这个意思,张蜻蜓正犹豫着,却是谢家听胡惜容所报,这里出了事,谢尚贤亲自带着管家护院急匆匆赶了。 见此情景,谢尚贤也只有一句话,“再说” 既然有了长辈在场,张蜻蜓就不多说了。等着回了谢府,谢见此,便命丫头去准备压惊的汤药,还有干净的衣物,谢素馨领着祝心辰和两个丫头先进去验伤了。 至于谢长德和老,怕他们年纪大的人担心,倒是没有惊动。 张蜻蜓主动找到谢尚贤,“我是谁干的大舅舅,您找个方便的地方,我跟您说。” 谢尚贤让家中无干人等都退了下去,张蜻蜓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这肯定是在军中得到消息,那姓吴的要对我们不利了,所以才请人报了个信儿。说不定跟着我们都有一时了,只是今儿见着小祝落了单,所以才想打她坏主意。” 张蜻蜓也真是有些后怕的,幸好绿枝今日想到了,提前派了追风等小厮接应,否则,很可能要出事的就是她了。 谢尚贤听后面沉似水,又问铁华黎和郎府那个侍卫,“你们赶到的时候,是情形?” 郎府侍卫道,“一共有十几个人,全部用黑布蒙着脸,还准备了麻袋绳索棍棒,不象是乌合之众。您看,这是我们从现场捡的,都是新的。因我喊了一嗓子‘忠顺王府的人在此’,才把那些人给吓走,只是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当时又心慌得只顾着救人,没有去追赶。” “追也追不上的,他们有马接应”铁华黎补充了一句,“虽然小的没看见,但我隐约听到那条胡同的不远处有不少马匹的踢踏之声。虽然很轻,但小的还是听得出来,起码有三四匹,有可能,他们带来的是马车。” 谢尚贤右手攥拳,显得也极为愤慨,却是在屋内踱了几个来回都没有出声。 不一时,谢和谢素馨送祝心辰出来,她倒没事,只是身上挨了两下子棍棒,有些淤青。但她那两个丫头就没这么好运了,她们功夫不如,一个胳膊伤得抬不起来,一个脚也崴了。 谢的意思也是此事不可张扬,把那两个丫头留在府中养伤,免得外人说三道四。至于祝心辰,倒是要另外派人护送。 张蜻蜓这是为了祝心辰的名声着想,她也不再坚持报官,只是异常气愤,“舅舅,那您说,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当他没发生过吗不跳字。 谢尚贤瞧了瞧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祝心辰,又瞧瞧义愤填膺的张蜻蜓,微微叹息,“你不愿意让此事,可你,此事若是追究起来,是何人的责任吗不跳字。 不待张蜻蜓乱猜,他就径直答话,“正是你的公公” 啊?张蜻蜓听得懵了。 谢尚贤解释给她听,“云豹他爹不仅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还兼任着九门提督一职。而九门提督,正有防卫京城安全的责任,若是我为此事参上一本,那追究下来就是你公公的责任。虽说他人不在京城,但他身上有这个职责,就得担这个责任。再说了,你说这事情是吴德干的,你有证据没有?如果没有,你凭去告他?” 张蜻蜓真觉得憋屈,“那要是象这样打闷棍也说不清的话,赶明儿我都不干,也一样去他身后跟着” “胡闹”谢尚贤嗔了她一眼,“谁说不管了?这没有证据就不能去找证据么?他们既然这么多的人,闹这么大的动静,能说就没人看见?” 呃?张蜻蜓不明白了,既然说为了保全祝心辰的名声,不让追究此事,那大舅舅还查下去? 谢尚贤白了她一眼,这孩子,跟外甥潘云豹一个样,都太实心眼了祝心辰今日是为了来给的女儿祝寿的,出了这种事情,他身为家长,可能不声不响就放过了? 再说,上回得罪吴德的,可不光是祝心辰胡惜容,一样有他的女儿在其中,他就是为了护犊子,也不可能将此事轻易揭过啊? 所以谢尚贤其实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这事还是要报官的,但不祝心辰去报,谢府的人去报。要报也不会报给人拦路行凶,而是报有人企图诱拐大户人家的丫鬟。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由九门提督管,而京兆尹衙门分管了。 在祝心辰遇袭的地方,肯定是有些女孩儿尖叫的动静,旁边不可能没人听到,让谢府管家去问讯一番,再加上散落在地的麻袋棍棒绳索等物,足以让官府立案。 就算破不了这个案子,却也可以在官府留下一个污点。若是时机成熟,再把吴德咬出来,这件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不过这么些九曲回肠的道理谢尚贤也没办法一下子就给张蜻蜓解释清楚,只是向她保证,“这事你们就不要管了,舅舅自有分寸。来人啊,去把大少爷和二少爷请来,加派些人手,送几位少和” 他这话音刚落,却猛然听到京城上空响起了巨大而古老的悠远钟声,轰隆巨响,在这静谧的夜里,震得人胆战心寒。 张蜻蜓不明白了,却见谢尚贤骇然色变,侧耳仔细聆听,钟声响过三次,每次三声。九声一毕,谢尚贤沉声吩咐,“快送几位和少,恐怕立时就要宵禁了。来人啊,随我去更衣,即将上朝” 这么晚了还上朝,是出大事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就在张蜻蜓疑惑的回家途中,果然见到一队队的士兵开始封锁大街小巷了,幸好她们出来得早,还有官宦人员的印信,要是再晚一刻,连出门也不行了。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紫心辰的和氏璧,dgfg的感恩礼盒。亲亲桂子有可能从起出门两天,不过每天2更,稿已存好,加更请等偶。如果不出门,会老实加更滴。嘻嘻~ 推荐:《珠光宝鉴》 作者:短耳猫咪 书号:2075296 简介:异能鉴宝,璀璨人生。) 是 由】. 第201章 无法承受之重 进了家门,就见大嫂卢月荷也没休息,焦急的在等她,“你弄得这么晚?没听到钟声吗?听绿枝说,今儿有人去铺子里给你带信了,你没事吗?的路上是不是已然宵禁了?” 张蜻蜓一一回过,不解的问她,“大嫂,这钟声到底是回事?” 钟声九响,是天子召见群臣的紧急联络方式。只要听到钟声,朝中的大小官员全都得到午朝门外去候着,等着陛下的召见。这就意味着,一定是国中出大事了。 不管是出了大事,卢月荷,到了天明肯定会晓喻各处。只是听说那吴德的手段,实在是让人心惊肉跳,看来往后行事,还得让她格外。 她们坐在家里,忐忑的揣测着京城可能发生的各种大事,同时在军营里,却有一条更接近事实的爆炸性的消息不径而走。 他们南康,出征的大军惨败了 “你说?”潘云豹惊得一骨碌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连病都忘了装。 郎世明也是一脸的惊慌与焦急,没纠正他的假装,只是言简意赅的告诉他,“现在详细的情形还不清楚,只是听说方才二殿下已经紧急奉诏,带着各营的主教官上朝听候号令去了,剩下的副教官们也在大帐里集中,等待指令。我方才巡营,萧头儿看见我,悄悄跟我说了两句,让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我要有心理准备?”潘云豹禁不住心头狂跳,揪着郎世明的衣领,“你说清楚说清楚一点” 郎世明拼命摇头,“我不,我真的不到底出了事?只是萧头儿说那边的战事不太好,你爹和大哥都在那里……二哥,你冷静点,一定冷静” 潘云豹无法冷静一把甩开郎世明就要往外冲,“我去问个清楚” “你不能去”郎世明从身后拦腰死死拖住他,“萧头儿交待过,你绝对不能二哥,算我求你了,你冷静点” “不行”潘云豹还要往外冲,却见门前,闻讯赶至的胡浩然和蒋孝才把门堵死了,“老2你发的疯?你现在还在装病,要是出去了,不是给找事么?再说,事情到底是样现在还没有定论。就算是真的出了事,你冲,问清楚了,又能改变?你就不能少给潘叔和云龙大哥添点乱?” 最后一句话,终于让潘云豹冷静了下来。浑身冰凉的瘫坐在地,“爹……哥……”他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几人无声的陪他坐下,一面探听着消息,一面守着不让他做傻事。 今夜,注定上万人的新军营里,无人入眠。 流言,就象是疯狂暴涨的洪水,一波接一波的袭来。 听说,是潘大帅刚愎自用,中了埋伏…… 听说,是潘千户担当先锋,送了命了…… 听说,潘大帅就是因此,受了刺激,所以才中的埋伏,陷整个大军于被动…… 听说,是潘大帅不肯把帅印交付给庞大帅,还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结果闹得军中不宁,所以才导致大军惨败…… 听说,上前潘千户立的功劳里就有掺假的部分,后来庞大帅要清查,所以引发了矛盾…… 听说…… 所有的脏水,都毫无顾忌的泼向潘家,潘云豹呆呆的坐在屋里,没有出去打听,可是,从几个打听消息时,越来越黑的脸色里,他分明就感受到,事情正在向不好的地方发展。 究竟是?潘云豹不愿意乱猜,他只是坚定的一点,他爹和他大哥绝不会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朝廷,对不起南康百姓的事情 只是他们,现在到底好不好? 同样的问题,也盘桓在张蜻蜓和卢月荷的心里,一夜都没有睡好,早上张蜻蜓想借着出去做生意,打听打听消息时,出内城到外城都比昨日严格了许多了。 好不容易通过盘查到了铺子,就见往日早该忙得热火朝天的铺子竟是冷冷清清。许多伙计都围着早到的陆真议论纷纷,原来今日京城外面给他们供应活猪的乡亲们都不让进城了,必须有京城的人接领,董少泉已经带着部分人到各城门口收猪去了。而老百姓们因为出门不便,都不敢买猪肉,就是收了猪,也不敢杀了。 老百姓不明就里,传得更邪乎,“听说昨晚皇上把大官儿都召进宫里去了,这是不是皇上驾崩了?” “胡说皇上又没生病,可能驾崩了?我看多半是那些西戎人要打来了” …… 张蜻蜓是越听越糟心,不管是事,摊在潘家身上都不是好事。 皇上挂了,太子继位,吴德继续得势,潘家倒霉。西戎人打来了,肯定是公公阻挡不力,就算是不关公公的事,还有大哥在前头,也是潘家倒霉。 还有一种可能,张蜻蜓没想到,陆真想到了,紧蹙着双眉问,“你说……会不会要抽新兵上前线了?” 张蜻蜓顿时一个激灵,她没想到?真的很有这种可能要是因为前方的战事不利,这现成的新兵营不就得往前方开拔了? 二殿下李志带着教官们进了宫,整整三天都没。而谢尚贤自从那日入了朝,也有整整三天没回家。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紧张肃穆的气氛之中,各种流言更是传得满天飞,有些人家已经开始囤米囤粮,就连小谢也不例外。各处米油铺子都开始悄然提价,张蜻蜓这儿的猪肉生意淡了,但山记的粮食生意却是节节攀升。 潘云祺给娘出了个主意,“您就去找大嫂二嫂要米面,大嫂手里可有农庄,种着粮食的。还有二嫂那儿,让她去给那山家人说,人家占着她的地方,总不好意思不给便宜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到时您多弄一点,就算是咱们吃不了,还可以偷着往外卖,这不又是一条财路?” 小谢觉得有理,便打着家里要囤粮的幌子跟两个一说,卢月荷一听婆婆这狮子大开口,就她打的是主意了。 却也不好拒绝,只得找了个理由,“我们地里的粮食才刚种上,哪里有多的余粮?不如让弟妹去给婆婆牵线买一些来吧。” 这个倒不是卢月荷小气,只是她一个说的是实情,二个来说,她手上的粮食可是她那一房的生计之本,要是拿了,可能还跟婆婆算钱?倒不如让山家人做这桩生意,外人来谈还更能撕得下脸来些。 卢月荷只是悄悄嘱咐张蜻蜓,“也不必让人家太给面子,该是怎样就怎样,稍稍让一点就是了。” 张蜻蜓明白,直接把小谢派来的管事交给山岚去应付,小谢听得价钱并不如想象中的低,只好按着家中人口,贮存了一些要吃的。只是暗中把这两个恨得不轻,“都是一门心思只顾着的,尖酸刻薄的小家子气” 卢张二人就算是,也不与婆婆一般计较了。 张蜻蜓趁空还把萧老拜托之事告诉了卢月荷,“那日有事,都给吓得忘了,今儿总算想了起来,嫂子,你说这事能办么?” 卢月荷思忖一晌,她心里明白,办其实是能办的,萧老的法子虽然冒险一些,但皇上既然对萧老还顾念着旧情,就算是了有人从中捣鬼,恐怕也不会追究下去。只是现在的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办,还不知朝中局势如何,决定还是先搁一搁,等到局势明朗再作打算。 她们在家中还好,而在军营里的小豹子却是倍觉煎熬,种种有形的无形的压力,就算是他成日躲在屋子里也是避不过的。总有些小人,会选择在他的房门外大声喧哗,故意说些很难听的话,指桑骂槐。 胡浩然等们几回听见,都气不忿的出去跟人吵架,可是潘云豹却奇异的冷静下来,只是整日整夜的吃不下也睡不着,整个人迅速消瘦了一圈。 等到第三天的深夜,终于,二殿下李志带着人了。 一,传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所有新兵,放假十日,即刻归家与家人团聚。十日后,家中有父兄在前线、或是家中独子的留守京师,余下的,随孤一起赴前线,为国效力” 上万人的大营瞬间就安静了,难道前方战事吃紧,竟是真的?之前,在传说着这些流言的时候,大家兴许还抱着一种围观的心态,有一种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悠闲,可是这一刻,当战争的阴影真正降落到他们头上时,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因为那些流言瞬间已经失去了意义,而他们已经成为战争的一部分。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谁还会有心思去管别人的是是非非? 不过该说的话,李志还是要说到的,“此次战役,并不是我们大军彻底失利了。而是敌军探子,刺探到我们新老帅的交接的命令,利用这个空隙,发动的一次突然袭击。庞副帅措手不及,造成被动局面,是潘大帅当机立断,在归途中征集了附近市镇的五千士兵,杀入重围,暂时缓解了困局,现在与敌军形成胶着局面。我们新兵营的任务,就是和其他地方军队一起,给深陷重围的大军以支援,协助潘元帅一起,将敌军彻底赶出国境” 话虽不多,但字字千金。潘云豹是咬着唇听完的,一番话了,唇上已经渗出了血印,但他的心里,却是无比的痛快李志这一席话,足以让所有人听清白几个要点。 一,他爹并没有打败仗二,真正打败仗的人是庞清彦三,这天下兵马大元帅还是姓潘你们这起子见风转舵的小人,该闭嘴了 夜风呼啸,火光熊熊,映着潘云豹的脸,是无比的坚毅,这个前线,他是去定了 “二殿下,请您告诉我实情”在李志传递完命令,正准备与将领们商量带兵出征之事时,潘云豹闯进大帐。他必须问个明白,“我哥,潘云龙的情况到底怎样了?” 潘云龙是戴罪立功的先锋官,要是庞清彦失利,他一定是首当其冲的。 大帐中的将领们虽然随着二殿下一同入了宫,但有些过于机密的事情却是连他们也不的。他们所的,也仅比李志方才所说的那些多一点,至于其他,却只有皇亲重臣们才有资格进去旁听。 所以此刻,听潘云豹问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志的身上,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同一个疑问:潘云龙,阵亡了吗? 李志深深的凝视了潘云豹一眼,把他叫进了中军帐,当着所有将领的面道,“潘千户,失踪了” ?潘云豹心头如重锤狠狠击过,声音颤抖得如秋风中的即将掉落的树叶,“我大哥……大哥会失踪?” “你,我告诉你实情”李志指着面前的沙盘,冷静而又无情的告诉了他,还有所有的将领们真相。 当潘茂广接到皇上召回的命令之初,确实有些动摇,到底要不要接受样的命令?不是他不肯放权,是实在觉得庞清彦的能干目前还不足以承担这个重任。 于是,他就让人用八百里加急,曾经送过兵部一封密函,这就是某些说他恋权不放流言的来源。 可是,潘茂广到底也不是个愣头青,公然抗旨的事情他不会做。故此,他还是精心布置了军队的作战方案,这才将虎符交付给了庞清彦,并且再三交待,现在局势对他们有利,稳扎稳打最为要紧。 可是庞清彦却在此时,收到,也就是太子妃的来信,庞氏虽然也一样客套了几句,但字里行间,仍是不难看出,她,以及整个庞氏家族,都希望他能带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胜利,来为太子,为皇太孙的皇权之路增光添彩,保驾护航。 巨大的压力面前,庞清彦心态有些不稳了。一贯最谨慎细致的他犯了兵家大忌。心浮气躁,急于求成。于是,在潘茂广走后,并未按照他留下的作战策略行事,而是贸然的举大兵出击,给敌军以可趁之机,反而利用熟知本地气候与地形,在倒春寒的冰冻三尺里,将他们诱入山谷,围作困兽。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佩服潘茂广了,他走的时候,特意留了个心眼儿,并没有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只是以寻常速度返回,还不时派人打听后方的战事。等到听着庞清彦贸然出击之时,老辣的潘茂广立即嗅到其中不寻常的气息,当即就停了下来。 等到听说大军被困,潘茂广果断出击,连闯周边数个市镇,逼那些将领们带兵随他出战。有个官员不肯听从,顿时就被潘茂广斩立决了他当时有一句名言,也给当地的官员密报上来。 “皇上一日没下旨,老子就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哪个再敢啰嗦,提头来见” 就靠这样的铁血手腕,潘茂广整出了五千人的队伍,却靠着五千人,以游击战术,阻止了西戎人想一举攻破关隘,往南康腹地扩展的嚣张气焰。 而潘茂广自知,光凭这么一点子人,若没有后援,又师出无名,迟早得给打光,于是便让人飞鸽传书,直奔京城告急,要皇上速速出兵。 三天前的夜里,宫中紧急鸣钟,就是因为收到了前方飞的鸽子。而这三天来,在朝堂之上,争执不休的,就是对此事该如何定性。 因为没有收到庞清彦的任何战报,所以朝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根本就不潘茂广所奏之事。而潘茂广未奉圣旨,居然滥杀朝廷官员,调动兵力部署,这样的滔天大罪该如何追究? 但是,也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象谢尚贤,他就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个妹夫绝对不会做出欺君罔上之事。若是大家不信,一旦等边关精锐尽皆倾覆,他们南康就会真的成了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这一点倒是所有的人同时都确认的,如果潘茂广所说属实,那么他的所作所为非但无过,反而有功。问题只在于,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他们在宫中吵了三天,三天之后,皇上派在边关的心腹密探,也传回消息,还有些被潘茂广强夺了兵权的地方官府,也纷纷的派回八百里加急快递。 所有的消息汇兑在一起,或许在某些地方存在着小小的偏差,但是,有一个要求是共同的。 那就是,请求出兵十万火急的请求出兵 庞清彦指挥不利,战败了。他带的原先那五万精兵全成了人家的瓮中之鳖,现在只能依靠着潘茂广在那儿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牵制敌人,扼守住敌军长驱直入的咽喉,可是再往后,就不好说了。 可是要出兵,哪里来的兵?就是远水,也未必解得了近渴。 要说,真还是潘茂广带兵有水平,他就是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还不忘从大局出发,给皇上提了几个很好的建议。 一是从边关周边的地方调兵遣将帮忙,不过这个不可太多,否则你其他的地方就薄弱了。所以他的建议是,先不用急着去救被困的大军,而是在后头构建二道防线,先得把国门守住了,再考虑步步推进。因为西戎人要啃掉被困的那五万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万一逼得人背水一战,胜负还不好说了。所以他们才会按兵不动,只想困到粮绝草尽,再一举歼灭。二是从国内其他地方征兵,包括新兵营这些人都可以拉,另选一个有胆有识的二路元帅,等到军容整齐了,再收复失地。 不得不说,潘茂广的建议是最实用的。在他的计策里,根本没把个人的生死荣辱放在心上,只是考虑到整个南康国的整体利益。 “所以”李志抬起眼,严肃的扫视了大帐中的所有将领一眼,“皇上说,有潘大帅在,就是我们南康国的福气要是所有的将士都能象潘大帅如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们南康必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那么,潘云龙呢? 他带着二千人,给庞清彦派作打前锋,倒是顺利的通过了大军被困的青龙滩,只是已经进入西戎腹地,切断了所有的联系,生死未卜。 将领们心中一凛,默然无语。这样的失踪,下场只有两个,要么阵亡,要么就是——被俘了。 潘云豹不是离开中军帐的,腿软得象棉花,每一步,都象是踩在云端上,虚浮无力。 大哥丢了,大哥丢了这个念头想是赶不走的魔咒,不住的在他耳边盘旋,嗡嗡作响。 还有老爹,只带着五千人的兵马,与数万人的敌军在浴血厮杀,还不让人去救,万一他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 潘云豹不敢想,他都不敢想 “云豹,云豹你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们不知时候都聚拢了,担忧的看着脸色苍白的他。 潘云豹没法回应,他的心从来没象这样的痛过。 没出事的时候,他只觉得老爹太可怕,哥哥太烦人,一个两个都只让他想躲得远远的,巴不得一辈子不见才好。 可是如今,真的有可能与他们生离死别了,潘云豹才,他们在的心里,是多么的重要。 这是他的骨肉至亲啊流着同样血脉的亲爹亲哥啊 也许潘云豹从前没有意识到,可是从小到大,他们其实都是他最大的依仗,最稳妥的凭靠。有他们在,潘云豹才可以心安理得的给找各种理由不上进,各种借口去贪玩。可要是有朝一日,他们不在了,那会变成样? 潘云豹无法接受失去他们任何一个的现实,更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他们,在这世间到底要活下去? 旁边的人在说,他统统听不到了,心心念念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去前线,一定要去前线他没远大的抱负和情操,他只想去找他的亲爹和大哥,找到他们,把他们带。 爹,大哥,你们一定都要好好的好好的等我,等我 是 由】. 第202章 去与不去 当潘云豹醒来的时候,四下里静悄悄的,他茫然的看着屋顶,有一会子才想起昨晚之事。这个时候天已大亮,营房里的人,都已经回家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微一侧身,却见几个立即关切的围了上来,“云豹,你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昨晚可把我们吓坏了” 原来昨晚潘云豹一时急火攻心,竟是眼前一黑,晕了。忙找了军医调治,幸好并无大碍,只是这几天心神不宁,气血虚弱,劳累过度,所以一时出现的状况,只要好好睡一觉,就可以了。 于是胡浩然等人就陪着他,一直快到午时,才见潘云豹醒来,别的话大伙儿也不多说了,胡浩然是第一个拍着胸脯保证的,“我放心,我跟你一起去前线寻云龙大哥他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蒋孝才也表示要去,“云龙大哥足智多谋,就算是失踪了,也不一定会出事。你别太担心了,之后,这消息若是嫂子还不,可千万别告诉她她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经不得这么刺激。” 这一条潘云豹差点疏忽了,这也是他们几个商量过后,没有立即回家,反而留下等他醒来再走的原因,若是把潘云豹这样憔悴的抬回了家,恐怕顿时就要出状况了。就连李思靖祝心辰等与张蜻蜓走得近的人,他们也一一嘱咐过,千万别在她们家人面前说漏了嘴。 潘云豹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翻身下来,“谢谢了,不过这回的仗着实凶险,我是必须要去的,但是你们去不去,还是跟家里人商量了再作决定吧。” 他说的是实情,如果不是这回的仗着实凶险,二殿下不会下令放假让大家回家团聚。这一方面是准备大军出征的粮草缁重等物,另一方面,也是让这些新兵和家人见个面,闹不好活的人出去,时就是马革裹尸了。们的情意潘云豹领了,可是要不要去,却是要他们想好了再决定。 张蜻蜓今日一早在铺子里见李思靖,就听说军中之事了。不过象大部分的士兵还太不清楚战事的实情,他又得了胡浩然等人的嘱咐,没把潘云豹受伤的事情说出,只带个话说潘云豹还有些事情,可能要晚一点而已。 张蜻蜓一颗心可还是听得七上八上的,这人都要上战场了,她能不紧张么?接说,潘云豹这样有父兄在战场上的,他是不用去的,可是张蜻蜓,既然是前方的战事吃紧,小豹子一定会去。 说句实在话,要是小豹子贪生怕死不敢去,那张大姑娘还真的会瞧不起。这样的男人,跟着还有意思? 李思靖虽未明说,但他那意思是非常想去的,可是他也,陆真是绝不会同意,所以也不在铺子里提及此事,只是打了个招呼就要先。 张蜻蜓心知其意,反正这几日铺子里也没生意,便把陆真放了,让他们回家商量去。 这边董少泉也是忧心忡忡,“姐,我真不是想拦着浩然,只是他是武烈侯唯一的,容容唯一的哥哥。若是平常时候去边关磨练一番倒也没这么担心,可现在分明是战事凶险,他若是出了事,让容容办?” 还有,他。董少泉心里明白,他和胡浩然的婚约只有胡浩然活着,并承认的情况下,才能保得他一定的地位。要是他真的出了事,胡家的人要不认,他也没有法子,甚至把他扫地出门,他都没地方讲理去 董家已经和他彻底的恩断义绝了,虽说张蜻蜓收了他作义弟,可毕竟是隔了一层,最多可以保他一个平安,却无力为他去争取些,至于胡惜容,她就更管不上了。 于是张蜻蜓不加思索就说,“你们家浩然不能去可千万别为了义气,就陪云豹一起去。打仗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不仅他不能去,小郎也肯定不能去。至于十一,得看蒋姨娘的意思了。” 能得到她的谅解,董少泉心里好过了些。只是他也,其实这次的战事,对于胡浩然来说,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富贵险中求。没有时候,比一场战乱,更容易造就英雄了。若是胡浩然这次去了,并且伺机立下战功,那对于他个人的发展,收回武烈侯府都是极其有利的。 只是这个风险能不能冒呢?董少泉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所以他也矛盾极了,好不容易和张蜻蜓守到铺子结束,两人各自急急的往家里赶,要跟他们好好商议商议。 卢月荷虽然在家里,却也听到消息了。 潘云豹还没有,可是潘云胜了。上回潘茂广出征,他怕死没有去。可是这次说起来,他也在应征之列。 计腊梅急得直哭,“咱家二叔和云龙不是去了么?为要非要你去?” 潘云胜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二殿下说,是有父兄已经去了,或是家中独子的,才可以不去。二叔再亲,也不是我亲爹,云龙再亲,也是堂,咱家还有云凯呢,我能有法子?” 他这话里话外,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潘于氏也着急,问潘茂盛,“这事就没有法子?能不能托人说个情,把咱云胜留下?” 潘茂盛也舍不得老大去送死,在屋内皱着眉头转了几个圈,想到一个应对之法,“唯今之计,除非云豹不去,咱们才可以搭着他说事,把云胜留下。你们想啊,二弟和云龙是都去了,但他们那边毕竟还有个云祺也是嫡子,云豹就属于可去可不去,若是他不去,他要一说起来,顺便就把云胜给拉上,这就没问题了。” 潘云露在旁边插了一句,“可若是他要去呢?” “不可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潘于氏有些不太,“就那小子成天享福享惯了的,干嘛愿意去军营吃那个苦?再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回要是云龙有三长两短,他就是二房长子了,往后这份家业可全都是他的。就是云龙日后生个出来,恐怕也要靠边站了。” 潘茂盛也同意她的观点,“那咱们赶紧去爹娘,跟他们也商量一下,说云胜也是潘家的长房长子,没个说让他去冒风险的。回头再把云豹叫一说,到时让他去营里疏通疏通就好了。说,我们老潘家也有人在前线呢,就是殿下了,也未必好意思把咱们样。” “对就是这个理儿”潘于氏附合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大,阴沉的脸色似乎也好转了些。 “不对”潘云凯是越听越生气,他是个愣头青的脾气,想到就说,腾地一下站起来,毫不客气的指责着,“大哥你能这么没出息呢?二叔有今天的功劳也是他拿命拼的象你这样,成天就窝在家里做缩头乌龟,难怪我们长房的人一直出不了头。还成日抱怨二婶给窝囊气受,这全是活该” “你这孩子,说呢”潘茂盛气得一巴掌就拍他脑门上了。 “我没说”潘云凯还梗着脖子。 潘云胜只觉面上无光,尴尬得不行,计腊梅跳出来道,“小叔,你说这话是意思?嫌你哥没出息,那要上战场的又不是你俏皮话谁不会说?轮到你时,恐怕你就不这么想了” 潘云凯一张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谁说我不敢去了?大哥,你要不去,我代你去反正这在军里也是允许的,你就在家做你的缩头乌龟,把咱们长房的香火好好延续下去吧” 他一摔门帘,怒气冲冲的走了。可把一家子气得不轻,只是计腊梅却心中一动,小声嘀咕着说了句,“既然老2这么本事,不如就让他去啊。人家花木兰还替父从军呢,他替他哥去,也不算呀。” 潘云胜假意吼了她一嗓子,却是心思也活动开来了,若是潘云豹那傻小子真的要去,让潘云凯代去,也不失为一个脱身之计啊?只是这就要看爹娘舍不舍得了。 潘茂盛和潘于氏自然也听出这意思来了,于他们却是有些不愿意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虽然疼老大,可是也一样疼二。何况潘云胜你还是做哥哥的,起码在军中混了些年,有些本事了,能让毫无从军经验的弟弟替你去呢? 这事不光他们看不下去,连潘云露也是嗤之以鼻,“大嫂,你也未免太会想心思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花木兰替父从军,尽的是孝道,还是人家老爹腿脚不便。你让二哥替大哥去,这尽的是孝?还是大哥胳膊腿抬不起来了?” 这一番冷嘲热讽,讥得老大两口子都下来台了。潘云胜勉强找回场子,“我又没说让老2替我去” 嘁潘云露轻笑一声,也回房去了。 潘茂盛两口子对视一眼,恐怕这事的关键还是系在潘云豹的身上,只有他不去了,他们才好。否则这回的兵役,恐怕老大是逃脱不开了。 于是卢月荷这儿,就迎来了大娘潘于氏。几句寒喧,切入正题。不几句话,就让卢月荷明白意思了。 潘于氏找的理由是,“现在云龙和他爹都不在,你又有了身子,你们这房虽然说上面还有婆婆,但毕竟隔了一层,哪有的亲贴心?这一个家里,没个男人可撑不住事。云豹从小又没吃过苦,性子又莽撞,他若是到了前线,日后给云龙和他爹见着了,说不定还要怪罪,倒不如留在家里,这不仅是对他有好处,对你也是有帮助的。你说,可是也不是?” 这番话,虽然有潘于氏的私心在里头,但卢月荷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也有其一定的道理。 小谢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现在她们这一房,潘云龙已经上了前线,万一再让潘云豹也去,他们两要是出了事,那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潘云祺。 作为一个军人的妻子,卢月荷对于战事的险恶不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若是潘云龙真的出了事,她是宁可便宜了潘云豹,也不愿意便宜潘云祺的。这么一想,似乎是应该让潘云豹留下,可是到底要不要他留下呢?卢月荷也纠结了。 她只点头表示把潘于氏的话记下,推说要等小叔弟妹商量商量,把潘于氏送出去了。回到屋了,揉着太阳穴,很是发愁。这前线到底出了事?和公公到底是怎样的处境?真是叫人好不忧心 上房内。 “你说?”小谢吃惊得一杯茶都端不稳,泼了一裙子。 “是真的”潘云祺很是肯定,眼睛里既有还未消褪的震惊,也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之情。不觉在那儿眉飞色舞起来,“现在爹在军中的位置还是稳的,只是肯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新兵营放假十日,就要赴前线了。至于大哥,听说是跟被困的大军一起,情况不妙啊” 小谢迅速的抓住他话中的重点,“那就是说,老大很有可能出了事?” 潘云祺点了点头,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事不关己的道,“这可真是天意难测。谁能想到呢?” 小谢眼中现出一抹喜意,很快就明白的意思了,“那就是说,老大要是出了事,老2现在又上了战场……” “还是个无名小卒”潘云祺适时提点了一句。 小谢阴笑着接了下去,“若是有三长两短……这也都是天意” 潘云祺放下茶杯,“现在还不一定因为按照二哥的情形,他也可以不去。” “不”小谢神色一凛,目露凶光,“他能不去呢?他的亲爹亲哥都在前线,他做,做弟弟的可以贪生怕死?哼所以,他必须去” 小谢冷笑起来,“就是他不想去,我也一定要逼着他去” 当潘云祺从吴德那儿听说来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要撺掇着潘云豹去前线 只可惜,他们这番苦小人之心都白费了,因为潘云豹早就决定,他会去的。 当张蜻蜓回家的时候,竟然意外的,那头小豹子还没,不去了哪里。忐忑不安的跟卢月荷在家等了一时,才终于等到小豹子的姗姗归迟。 “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弄得这副模样?”才几日不见,潘云豹明显瘦了一圈,眼圈下面还有淡淡的乌青,很是疲惫。 潘云豹一张口,就说出的决定,“我要去前线了。今天住一晚,起到外公家去读书。我刚是去小舅舅那儿了,他说把书院的事情安排一下,给我上几天的课。要走的行李,你帮忙收拾一下。大嫂,你放心,我能照顾好,在前方见到大哥,会写信的。” 张蜻蜓愕了,卢月荷却是瞬间就泪盈于睫,声音微颤,“小叔,你告诉我,是不是他出事了?” 潘云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的语气平静,“大哥他们是出了点事,被敌兵围困了,可是大嫂你别担心,我既然去了,就一定能把他带” 说这番话,几乎咬碎了小豹子满口的钢牙。 他从军营出来,没有回家,直接上了白鹭书院。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位明师的指引。 谢尚贽听说之后,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前方战事竟然到了如此恶劣的地步。不过当这个外甥表示要去战场的时候,谢尚贽是非常欣慰,也非常赞同的。 男儿功名马上取。越是国家危难之际,越是热血男儿建功立业之时。不过谢尚贽也给这个外甥下达了一个死命令,就是无论如何艰难,一定要保证活下去。潘云龙生死未卜,作为唯一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潘云豹必须活下去。 谢尚贽深知,纸是包不住火的,在听外甥说完实情之后,谢尚贽意识到,与其等到前方的战事瞒不住,传到卢月荷的耳朵里,不如直接就让潘云豹先告诉她,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然后,谢尚贽也要好好收拾一下学问,尽量在这几天里灌输到外甥的脑子里,让他在战场上,找到适当的机会时运用出来,给的前程添砖加瓦。 潘云豹有一句很重要的话,一定要告诉大嫂,“大哥虽然被困,但并没有死。我这消息,是二殿下特意告诉我的,这事情只有皇上和少数几个人,外头许多人都不清楚。二殿下悄悄告诉我的,也只让我告诉家里人一声,免得替他担心,。因为大哥他们现在,就是战场上的一支奇兵,不到关键时候,是不能暴露的。所以大嫂,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好生保重身子,等着我和大哥爹爹,带着小侄子,给我们接风吧” 卢月荷泪流满面,却是拼命的点着头,此时此刻,不管真相如何,起码潘云豹的这番话,就象一根救命稻草,给予了她最为坚定的信念和勇气。 张蜻蜓啥也不说了,“你放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大嫂和家里的。咱们先吃饭吧” 吃饭 把所有说不出口的担忧,即将离别的伤痛都化为一口一口的汤饭,吃到肚子里。为了亲人们,努力加餐饭 接下来,潘云豹忙得不可开交,不停的练武读书,读书练武。 张蜻蜓也忙得不可开交,让丫鬟打点给他带去的行李衣物。虽说军队里会发不少的,但那毕竟条件有限,既然家有这个条件,为不给他弄最好的行头? 靴子一定要皮的,耐磨又不透水。里头还做了几副毛皮、丝棉的鞋垫,听说西北天冷,大夏天的晚上也冷得葚人,白天热时可以取出来,晚上天冷就加进去。 还有袜子,一定要厚实经穿,男人到了外面,可没人给他们缝缝补补,所有的衣裳,要把肩肘等容易磨损的地方加厚,可以多穿一些时候。 还有钱,出门在外,可是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张蜻蜓特意拿五百银子去换了五十两更薄更轻巧的金叶子,让人分散了缝在潘云豹在衣裳里头,让他有事的时候不至于抓瞎。 因为是小兵,并无官职,所以潘云豹并不用准备盔甲,而是要穿军队统一配发的盔甲。 士兵用的盔甲当然比不上将军用的,谢长德听说这个外甥要上战场了,把从前当兵部尚书之时,珍藏的一副鱼鳞软甲送给了他,“从前给了你大哥一套麒麟宝甲,那个是穿在外头的,这个却是穿在里头的,活动既便利,寻常刀枪也砍不进去,这儿还有面护心镜,等出征之时,你可得好生穿戴着,说不准时候就能保你一命了” 潘云豹道谢收下,认认真真的跟外公舅舅一起学着带兵打仗之道。谢长德做了多年的兵部尚书,对于从前的大小战事是无不烂熟于胸,从边关的天文地理到人文风俗,均给外甥讲了个透彻,只恨不得亲自陪他上战场才好。 因为出征之事,许多百姓家里都有儿男既然出站,家家户户都要杀鸡买肉,做些好吃的,带得他们猪肉铺的生意再一次爆棚。可张蜻蜓根本没心思管那些个,在家忙得天昏地暗,只是抽空看一看就回。至于其董少泉和陆真,也一样各有各的忙。 董少泉和胡浩然胡惜容商议了良久,还是决定让他去了。所以他们家一样的忙乱,要收拾,要打点行装,事情多而繁杂。 而陆真,却与李思靖陷入冷战。陆真是坚决不同意李思靖去的,可李思靖却非常想去,身边又有个唐晟荣支持,天天在家跟陆真理论。 蒋姨娘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含泪应允了蒋孝才出征的决定,而在郎府里,简直就要吵得翻天覆地了。 郎老这回的态度无比强硬,坚决不放郎世明出征。说实话,郎老王爷也犹豫了,毕竟是唯一的亲孙子,上军营历练可以,上战场就太残酷了。 只是郎世天在家里闹,走不走得成,还未确定。 是 由】. 第203章 今晚留下吧 忙碌的总是过得飞快,十日的假期转眼即过。 章致知在朝中,自然的动向,在问准了他要奔赴前线之后,倒是特意把章泰安和章泰寅两个都从山中接了,给潘云豹办一个家宴,算是替他饯行。 这个邀请是必须去的,潘云豹再忙也不至于连吃顿饭的工夫也抽不出来。说起来,这还是章家第一次有人上战场,别说章致知了,就连林也在感觉新奇之余,有着一份虽然不深,但却是真诚的担心。 撇开潘云豹是她的身份不提,就算是个寻常人出征,林再没见识也不可能去忌恨人家,这些将士都是为了保卫南康去了,身为南康的子民,她没理由盼着天下大乱,敌军打进来造孽。所以倒是比平常更加热忱的对待这个,要不,谁下回还见不见得着呢? 连她都尚且如此,跟张蜻蜓感情更好的章清莹弟俩就更别提了,见了三姐三姐夫就眼泪汪汪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弄得张蜻蜓这么个不爱哭的人都觉得心里怪难受的,顾绣棠更是别过脸去,眼圈都红了。 还是潘云豹上前笑着打趣,“你们这就是哭出一条河来,我们也不能乘船赶去边关啊?都这么大孩子,快别哭鼻子了” 这话说得,听着人心里更难受了。连小胖子章泰安都瘪了嘴,“三姐夫,你这,可要万事啊” “就是。”章致知把心里的酸楚咽了下去,保持着家长的威严,“今儿好不容易来了,大伙儿要高高兴兴才是。云豹这一去,是去建功立业,为国杀敌的,这是好事儿哭哭啼啼的干?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他这一发威,才把大伙儿的眼泪都给憋了。 正想开**待几句,却见沈家三口也来了,沈大海这回也要上前线了,章致知听说之后,今日也特意邀请了他们。 沈大海这拨教官在出征之前,都统一给他们提了一级,以资鼓励。象沈大海就提了正式的九品芝麻官,任了一个营长之职。 等到了沙场之上,若是立下功劳,也是有机会加官进爵的,章致知这么个明白人,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放过这样一个值得笼络的机会。 见着亲舅舅了,章清莹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泛滥了,却是章泰寅使劲吸溜着鼻子,把眼泪咽了,“我不哭了,四姐你也别哭了,我们好生跟姐夫舅舅说吧。祝他们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这才象句话。”章致知点头赞许,命章泰宁把早准备的拿了出来,是两把腰刀,刀一出鞘,寒光凛冽,确系宝刀。 章泰宁将刀分明奉与二人,“这是父亲得知你们要出征之后,不惜重金求购来的异域宝刀,你们拿着,既是个防身的利器,也希望你们能拿着它杀敌立功,纵横缰场” 潘云豹和沈大海忙起身施礼谢过,此时章清雅邝玉书也有礼物赠送,邝家也是文官,没神兵利器,送的便是保平安的如意等吉祥财帛等物。倒是夫冯遇春送了潘云豹一样锦囊,里头装了样好。 是他从翰林院里抄录出来,有关西戎部族情况的详细资料。全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的抄录整齐,做成小册子,还附上了周边一些县市的名称地图,以及在任官员的简介。 这样可太有用了潘云豹有这一册在手,就能清楚的周边的那些情况,不管分到哪个战线里,都不会迷糊。 一家子振作精神,为预祝他们凯旋归来,端起了酒杯。酒浅情深,话多无益,喝得酣畅淋漓,方才归去。 只是章致知在送他们的时候,私下叮嘱了潘云豹几句话,“去到军营,该争先时要争先,但切记不可逞强,不可莽撞,凡事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家里有我们,你就放心吧。到了那儿,记得写信报平安。落雁关内,辽州府衙的魏鹤年魏大人是我的同年,你带着我的名帖去,万一有事相求,他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帮的一定会帮。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莫要与人斗气,万事,吗不跳字。 潘云豹再次拜谢而去。临别种种琐碎,不可足一而提。 只是到了回军营的前一晚,潘家也办了个饯行宴。因为潘云豹二话不说就表明态度要上前线了,潘云胜没有了任何理由推托,也只得自认倒霉的打点行装,和堂弟一起上路。这一顿饭,吃得上房之人是愁云惨淡,尤其计腊梅,那眼泪珠子就没断过,小谢就是有心想加勉几句,也没了气氛。 你的好端端的坐在这儿,当然站着不腰疼,要是潘云祺也上前线了,你还能说出些么? 小谢也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啰嗦的去讨人嫌了。倒是潘秉忠在心疼之余,鼓励了长孙几句,若是此去,能建立功勋,倒是如何云云。事到如今,也只能聊此安慰了。 反观潘云豹,却保持得很是镇定,宴席过后,还不忘特意给小谢行了一礼,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了这样一番话。 “母亲,我和堂哥走后,家里诸事还需您多多费心。现在嫂子有了身孕,无论男女,都是我们二房的嫡子嫡女,还请母亲细心看护,不要让这孩子有了闪失才是。原本外祖母怕母亲无暇顾及,想接大嫂调养。但孩儿想着,外祖母虽也是至亲,但这毕竟是我们潘家的孩子,若是将大嫂送去,恐怕于母亲的名声不利,于是婉拒了。只是接下来,恐怕要母亲多劳些心神才是。” 连卢月荷都没想到,潘云豹会突然来说这么一番话,上回卢月荷差点误服堕胎药流产之事,整个潘府都是的。只是事后,连卢月荷这个苦主都不追究,似乎也就烟消云散了。可是此刻潘云豹在这样的场合里,以二叔的身份慎而重之的提出,可是当众狠狠给了小谢一耳光子。 这番话,虽然说得委婉,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一样的。你是不是照顾不好你的?若是如此,谢家的人就要帮你照顾了。若是真的让卢月荷住到外公家去生孩子,这让小谢这个婆婆的脸面往哪儿搁?人家会不会想,是不是你这个做后母的容不得元配孩子,才逼得出去住? 如果是潘云龙说出这样一番话,小谢也许还不会这么吃惊,可是这话是一贯大而化之的潘云豹说出的,就由不得她不很是吃了一惊。这个继子,时候,居然也有这样的心思了? 潘云豹说完之后,神色自若的和大嫂一起告退了,只剩下小谢,脸色渐渐的由白泛青,恼羞成怒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诅咒你,和你那死鬼哥哥一起,死在边关上 临时前的最后一夜,卢月荷纵使心里也有疑问,却都没有说,只嘱咐小叔好好休息,把最后一点独处的机会交给他和张蜻蜓,就回了院子。 张蜻蜓将行李打点出来,一样样的告诉小豹子。 这个是跌打酒,要是没破皮的时候可以用。那个是金创药,是遇到刀砍剑伤的时候用。还有这个,是治蛇虫咬伤用的。 这个里衣的衣角缝了金叶子,那个袜子里头也有。人家常说穷在家,富在路,你在外头不要舍不得花。 这个是炭笔,那一叠是信纸,你到了边关,方便的时候可要记得给我们写信。 …… 潘云豹伸手,把从后头搂在了怀里。 温暖的鼻息喷在她的头发上,却让张蜻蜓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了出来。她使劲的憋着,仰脸看天,想把眼泪咽,可是一低头,却到底忍不住的落在了小豹子的衣袖上。 小豹子把转,让她把脸埋在怀里,用力的抱着她,似是想把她给勒进血肉里,“别哭,,别哭。我会的,我保证,我一定会的” 张蜻蜓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的揪紧着小豹子的衣襟,拼命点头。她也不,为就有这么多的眼泪,心里头好象有一块地方坍塌了,堵也堵不住,只能任眼泪流得一塌糊涂。 门,不时候被关了,屋子里只剩下这一对小夫妻,紧紧的相拥在一起。虽然夜已经深了,但还是舍不得睡,甚至连闭眼都舍不得。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小豹子伸手捧着的脸,细细的描摹着她脸上的每一处,似是要把她的每一处都烙印进的脑海时,从此再不忘记。 张蜻蜓伸手捧着小豹子的脸,同样细细的描摹着他脸上的每一处,似是要把他的每一处都烙印进的脑海时,从此再不忘记。 这一刻,你在我的眼里,我在你的眼里,两个人的世界,就是彼此。 良久,只听得灯花微爆,结出一朵灯花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张蜻蜓神色微窘,却仍是看着小豹子的眼睛,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要不今晚……你,你留下来吧。” 一语未了,她的眼神还是没用的落了下来,只觉耳根子烧得烫得慌,一颗心也怦怦乱跳,身体不觉便有些僵硬。 “好。”小豹子也不想和分离,却只是抱着,只是抱着。 张蜻蜓有些诧异,她不信这么明显的暗示小豹子都没听懂。可是潘云豹只是搂着她躺在床上,让她枕着的臂弯,把她的玉手握在的手里,一根根的摩挲着她的手指头,翻来覆去。 奇异的宁馨,让张蜻蜓的心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用另一只手把玩着他的手指头,轻轻的在他耳边。 “到了边关,记得要好好吃饭。再不好吃的,也要勉强多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吗不跳字。 嗯。 “你们几个,十一是最机灵的,别看他功夫不怎样,可是你跟老大,都要多听他的意见,吗不跳字。 嗯。 “跟其他的同伴也要好好相处,遇到危险,保住的小命时,还要照顾好其他的同伴,能帮帮人家就尽量的多帮帮人家,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你的好事做得多了,老天爷都看着呢,他会照顾你的。吗不跳字。 嗯。 沉默了一时,声音压得更低,“大哥……他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小豹子答得异常坚定,“你放心吧,大哥不会有事的,我说过会把他带,就一定会把他带” “那……你要多加。”把头往他那边靠了靠,耳朵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环上他的腰,“再有一句话,你可得记好了,三十六计,打不过,跑为上计我也不求你做大将军,立多少功劳,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吗不跳字。 “。”轻轻在她的鬓角印下一吻,“你也要照顾好,还有大嫂。我今儿说了这话,母亲以后不敢随便乱来的。她要是乱来,你也不用顾忌,直接去找外公,你和大嫂都搬。” “你今天想到说这些话的?” “想到了,就说了呗。” “呵呵,婆婆可被气得不轻。” “不用怕。明面上的事情她不敢乱来的,等到我们,我会请爹做主的。”温柔的抚摸着她如云的秀发,“还有你,可一定要当心。我们都走了,那个吴德暂且不要招惹他。他若是再来找麻烦,去找舅舅,要是实在解决不了,就把铺子关了,等到我们,他欠你多少,我们一定要让他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这个说得真带劲张蜻蜓翻身趴在他胸膛上,两眼放光,“那你们准备干?” “哼等着瞧吧,趁夜打闷棍可不光是他才会干的事情” “我就说对付这种人,就得给他来阴的,只是舅舅不同意”张大姑娘至今很是不平。 轻刮了她鼻子一下,继续把她在怀中搂定,“你去跟他玩阴的,舅舅当然不肯,我们去就不一样了。不过你放心,我们家舅舅可没这么老实,他们表面上不动,不代表私底下不动。有时,象这些会耍心眼的,可比我们会打闷棍的还强” “哈哈,你说舅舅坏话” “这是事实。吴德这回,可是把祝家彻底得罪了。你别看祝贵妃好似不得势,她毕竟有二殿下呢能在深宫里混到现在这地位的,能有几个是易与之辈?再说,祝心远这小子也不是好惹的。他可就这么一个亲,我不信他就能咽得下这口气。” 点头,“有理。” “我私底下跟你说句实话吧,这回庞清彦大败,可是大大的削了太子的面子,皇上要是撑不住,将来这个皇位不一定就是十拿九稳传给太子的。要不然,为现在,皇上要二殿下领兵出征呢?这还是有退一步的打算的。” 张蜻蜓听得倒吸一口气凉气,“这些你是的?舅舅说的?” 指指脑袋,“我想出来的。有些事情,就是亲父子,也不能说得那么透彻,只是舅舅让我多带个心眼去,在战场上好好听着看着,该干,不该干,心里都得有个数。” “嗯。还有,见到公公还有大哥,记得给我们报个平安。” 会的。 只有一夜,却不知会有这么多的话,要讲个清楚。可是人毕竟不是神,讲着讲着,张蜻蜓还是靠在小豹子的怀里,睡着了。 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潘云豹还有一句未曾出口的话藏在心里,“如果我真的回不来,希望你——能有更好的归宿。” 而我最后唯一能你为做的,就是留住你的清白,让你未来的良人更加欢喜。 金鸡报晓,窗外已经渐渐透出曙光。这是催促离别的号角,无声但是让人无法抗拒。 打开门,再吸一口家中散发着馨香的甘爽气息,回头深深的再看一眼熟睡的,潘云豹毅然决然的踏出了离家的路。 屋内,刚点起的宁神香幽幽漫散,却是挽不住离人匆匆的脚步。只能怜惜的徘徊在床上那女子的身边,轻柔的安抚。 张蜻蜓醒来的时候,依旧和从前一样,过了与小豹子的离别。匆匆的起身,素着颜连早饭都不吃,就跳上马车,一路飞奔着赶至,却仍是只见着送别的队伍。 蒋姨娘哭倒在车里,胡惜容和祝心辰相携而泣,只有董少泉迎到她的面前,语带哽咽,“姐,你别伤心。二哥不让你来送,也是不想让你伤心。” 可我……我能不伤心?平时不让她送倒也罢了,可今天是日子,也不让她送上一程?张蜻蜓想跳起来把那个小豹子大骂一顿,眼泪却是不争气的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再度掉了下来。 “走了吗?人都走了吗不跳字。来晚的,不止是张蜻蜓,还有郎世明,还有李思靖。 不是迷香就是药酒,他们的亲人也用类似的方法留下了他们,让他们甚至没有机会目睹这一场别离。 郎世明虽是男孩儿,却当即抱着马鞍放声大哭,“就是不让我去,好歹让我送们一程啊连送都不让我送,这也……” 他哭着说不下去了。 张蜻蜓却抹了眼泪,不让送就不让送等着,看我修理你 小豹子走了,生活却要继续下去。 前方的战事再吃紧,却也不影响后方有些人继续醉生梦死,或是寻欢作乐。当然,还有更多的人,却是在勤勤恳恳做好的事情。也许他们的力量有限,却是为了家国的稳定繁荣,贡献着的力量。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某些下九流行业的人。 比如,教司坊。 与民办ji院晚睡晚起不同,由官府承办的教司坊就跟戏班子差不多,天不亮,坊里的倡优歌伎们就都要起来了。该吊嗓子的吊嗓子,该练功夫的练功夫,吹拉弹唱,热闹非凡。 因为这些动静,总是会吸引周边的不少小孩闲汉大清早的就围看热闹,里头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没人留意到今天的小孩当中,多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也就是个六七岁大小的小男孩,普普通通,只是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很是慧黠,闪着灵动。 先是站在外头看那些大人们练功,然后似乎入了迷,又象是小孩子顽皮的天性,趁人不备,偷偷摸摸溜了进去。 七弯八绕的,就给他摸到后院去了,这里有不少的小孩子,都在的指点下练功。小男孩躲在一颗松树盆景后头,仔细打量。 就见这里的孩子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大的可能十一二岁,小的才三四岁。可是劈腿下腰,哪一点做不好,都要挨一下手里的竹棍子。 竹棍子很细,连小指头三分之一都不到,还有些韧性,在挥舞的唰唰风声里还带着些弧度,但抽到人的身上,却是顿时起一个红印,不会破皮留下印记,却非常的疼。这里的孩子没有少吃这竹棍子的苦头,所以练起来都格外认真。 终于,小男孩把目光落在长条凳上的一个小女孩身上。她的年纪明显很小,但做出的动作却是很难的。 用两只小胳膊撑着凳子,两条小腿从身后弯,勾着脖子,整个人形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为了检测她的平衡,女孩的头顶上还顶着一只木碗。小女孩似乎已经撑了很久了,下巴上不住的往下淌汗,显出她的肌肤跟雪一样的白。只是头上的木碗晃来晃去,似乎有些撑不住了。 忽地,有个大男孩了盆景后面的小男孩,不过他没有叫嚷,只是瞪了他一眼,因为那个大男孩正在贴着墙倒立,要是一分心,会掉下来挨打的。 小男孩见他看也不害怕,只是嘻嘻笑着,做了个鬼脸。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麦芽糖,悄悄抛到大男孩的面前,意思很简单。 大男孩觉得这买卖不,单手撑着,另一只手快速把那块糖从草地上抓起,也不嫌脏的立即扔到嘴里,表面上,好象事都没发生一样。 忽地,咕咚一声,那个小女孩终于支撑不住,连人带碗和凳子一起摔了下去。 唰地一棍子带着风声就抽下去了,夫子真的很严厉,“起来再练撑不过一柱香的,就别想吃午饭” 小女孩含着眼泪,又爬上了凳子。 靠着夫子走开了,小男孩偷偷的问倒立的大男孩,“那个小女孩,叫?” “再给一颗。” 真会做生意小男孩忿忿的又递出一颗糖。 “她叫玉梨。” (祝大家周末愉快哦) 是 由】. 第204章 变数 静静的午后,和风细细,轻拂着河堤旁长长的垂柳,也戏弄着屋顶那个写着斗大“张”字的旗幌。 端午已过,天气渐热,连最警觉的看家狗都趴在树荫下打盹。忙碌了半日的铺子里头,更是听取鼾声一片。 后头一间房内,独有一抹杏红色的纤细身影,两只玉手支着臻首,正怔怔的看着窗外。 顺着她的目光,应该是落在那条酣睡着的黄毛大狗的身上,只是细看她的瞳仁,焦距却是散的,不知飘忽到了地方。 忽地,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奔来,还没等发呆的人反应,有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撩开新换上的竹帘,急急的道,“少奶奶,打听到了那个姑娘叫玉梨,她从前就叫小雪少奶奶?” 稚嫩清脆的童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炫耀和几分迫切,说得又快又急,只是末了,却有些疑惑和不确定,少奶奶这是了?他说这半天还一直背对着他? 伸出小手轻轻拉扯下她的衣袖,张蜻蜓冷不丁的吃了一惊。她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倒把小男孩吓了一跳,“少奶奶,你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不好意思的一笑,“小馒头,原来是你呀” 小名叫馒头的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故作老成的了然一笑,“少奶奶,你肯定又在想二少爷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没有”张蜻蜓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立刻炸了毛,忙不迭的辩解着,“我想他干嘛?他有好想的?” 可是还没解释两句,她的脸倒先红了,故意瞪起眼睛佯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你个小屁孩,不许乱说吧,你来干?” 小馒头捂着嘴闷闷的笑,“少奶奶您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我来是想告诉您,您吩咐要我去打听的事情,我已经打听到了。原来那个玉梨就是小雪” 张蜻蜓心中一喜,“真的?” “您放心,绝对不了”小馒头拍着小胸脯打包票,“我问过他们那儿好几个孩子了,都这么说。我爹怕我办事不牢靠,还让我娘特意去找那儿的厨娘打听了一下。他们教司坊的规矩,人人进去之后都要改名的。那个厨娘说,从前玉梨刚进去的时候,就叫小雪,后来才改成这个。那小姑娘生得可白呢,长得也俊,绝对不了” 张蜻蜓这才点了点头,这个小馒头就是看守别院的福伯家的小孙子,他的爹娘负责给卢月荷管理乡下田产买卖,这一家子人,都绝对信得过。小馒头虽然才六岁半,却聪明伶俐得不得了。萧老想要张蜻蜓卢月荷她们帮忙把小孙女弄出来,首先就得弄清楚,那个小雪现在到底人在哪里。 这种事,如果让大人去做,就太容易引人注目了,后来卢月荷就想到了小馒头,派他去接近那些教司坊的孩子们,慢慢的混熟了,再打听小雪的事情。 小馒头不负重望,在那儿厮混了十几天,拿着各色糖果开路,渐渐的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其实有几回也给那儿的夫子过,不过小馒头人很机灵,就装作对他们练的那些工夫很感兴趣的模样,他年纪又小,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倒是不太引人注目。只觉得是个普通家顽皮的小孩一时心血来潮而已,一长,自然也就淡了,再说,这种孩子附近多得是,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带过了。 这倒给小馒头的行事带来了不少的便利,于是很快就查明了,原来那个皮肤雪白的小女孩就是小雪,现在的玉梨。 “现在人是打听到了,可能让那小孩乖乖听话,跟咱们配合呢?”周奶娘就睡在屏风后的小榻上,听见的动静,便起来洗了把脸,又替半天没待客的姑娘端了碗酸酸甜甜的酸梅汁。 “谢谢周奶娘。”小馒头甜笑着道了谢,这才接过酸梅汁一饮而尽。 酸梅汁是一早煮好的,早放得凉透了,他跑得满头大汗的,早就渴了,可是张蜻蜓不发话,他也不好意思要水喝,现在一大杯酸梅汁灌下去,透心清凉,真是爽快 周奶娘慈爱的看着他,“你慢点喝,还有好多呢一会儿再给你倒。” 张大姑娘颇有些赧颜的挠了挠头,瞧她这稀里糊涂的,竟然连这都忘了,急忙把糕点盘子推招呼着,“你坐吧,想吃拿。” 小馒头一笑,很有礼貌的把茶碗放下,“谢谢二少奶奶,我喝了这个,就足够了。爷爷说,零嘴吃太多,就不吃饭了。” 得,这马屁拍得,真是没水平张蜻蜓在心内鄙视了一把,正色问小馒头,“你有没有办法,能让小雪信任你,把药吃下去?” 小馒头抓了抓头,“那她吃下去,会不舒服么?”他想了一想,突然问,“那骗她行不行?她人很老实,很好骗的。就是太听师父的话了,有时我叫她偷懒她都不敢” 这样啊,张蜻蜓琢磨了一下,这么个老实孩子,要是让她了实情,还真的就不好说了。萧家出事的时候她才一岁不到,都记不得了。眼里只有教司坊和夫子,你就是跟她说她的身世来历她也不明白,倒不如骗上一回,反而更好行事。 “那行”张蜻蜓决定了,“你先等消息,过几天我把药准备好了,你就拿去骗她吃下。” 小馒头点头,又喝了碗酸梅汁,也不怕日头大,蹦蹦跳跳的就要了。现在这个点,早上杀的好猪肉都卖完了,的买卖还没开始,张蜻蜓也只把早上家地里新鲜摘下送来的瓜果给他装了几个,让他拎给爷爷奶奶一起尝鲜。 周奶娘给他装好小竹篮,送他出门,紧扒着门看了半天,“你慢点儿,仔细摔着” “啦”小男孩应是这么应着,一旦走远了,该跑还是跑,该跳还是跳去了。 周奶娘转头瞧着自家姑娘就叹息,“要是你们也能有个孩子,那该多好?” 张蜻蜓已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您要想带孩子,现就上家去,她那儿正好不够人使唤呢。对了” 她一拍脑袋忽地想起来了,前些天,她要添几个人的消息一传开,果真不出章清雅的所料,顿时就有不少人来走她的门路。 这当中不仅有房中的下人,还有些屠夫家里,有些年纪小的丫头,也想送来跟她学学接人待物,眉高眼低。就连小谢听说,也说可以帮她安排几个。再加上她管大嫂要的乡下丫头,已经陆续得着不少的信儿了。 张蜻蜓没那么傻,在这种事情上犯不着得罪人,既然你们要送,就把人送来比一比啰。谁的本事强,我看着顺眼,就挑她了。于是定下日子,就在今天的。 方才只顾着惦记着小豹子,不他走到哪儿,吃住如何,倒把这事给忘得干干净净,要不是现下想起,怕是要误事了。 还得先去见见萧老,张蜻蜓赶紧收拾收拾就要走了。这个主意可是老太太想出来的,还得管她要方子去。要是万一吃出有问题,她们可负不了责。 的生意还挺忙活,别的人都不动,张蜻蜓去跟陆真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安西追雷,吩咐纪诚套了车走了。 自从上回祝心辰出事之后,她出门也加了,追雷是几个小厮当中功夫最好的一个,从前跟着潘云豹横冲直撞惯了,脾气不太好。可是现在跟着张蜻蜓,他学老实多了。再说,身边还有个功夫更好的安西镇着,他也不敢添乱。 这边急匆匆的赶到人市,萧老太太正坐在墙角的阴影下打瞌睡,张蜻蜓悄悄上前把事情一讲,老太太紧攥着她的手,轻声吐露了一个方子。 张蜻蜓用心记下,带着人去抓药调配了。药还不是在一家买的,萧老太太做事谨慎,特意让她分了几家,还买了些杂七杂八的药材,混在一起,谁也看不出是要做了。 这老太太眼虽瞎了,心却不盲。张蜻蜓暗自忖度,要是真能把事情办成,把这个老太太接回家来养着,那也是一宝啊 待张蜻蜓忙完赶到家中的时候,就见院子里已经进来不少人了。这事她走之前已经交待给彩霞和碧落,两个大丫鬟倒是安排得条理清晰,纹丝不乱。 几个带人来的管事,安排在屋内吃茶用点心,丫头小厮们就放在院子里,摆上一张大桌,也给他们端了茶,拿了点心,让他们自由吃喝活动。 这看似随意的安排里,其实考核就已经开始了。每人进来之后的言谈举止,旁边都有人看着在。中不中用,其实大致已经判断出七八分了,剩下的变数就看她们能不能投主子的眼缘而已。 张蜻蜓走进家门,没别的废话,直接开考。 跟从前考那些丫鬟等级差不多,一个个到她面前来,报上姓名年龄特长,然后看各人的反应,决定去留。 相对来说,家下人的亲朋好友们耳濡目染得多了,在应对上表现要好些,但也有些外头的态度从容,落落大方。 张蜻蜓留心看了一回,心中取定了人选,只不作声,说还要斟酌斟酌,让人都,从乡下来的就送到客栈住一宿,有结果了会通知她们。 这边人刚送走,张蜻蜓就把彩霞榴喜等丫头们一个个叫到里屋来,问她们对各人的观感。因为只有主子一个在场,她们也能实话实说。张蜻蜓再跟心里想的对照一下,基本上就能得出结论来了。 只是雪砚进来的时候,未曾开口就先跪下了,“姑娘,求您行行好,给我安排个活干吧。” 张蜻蜓眉头微皱,因为提过冯遇春想要个小厮,所以张蜻蜓这回也征男丁的。雪砚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都来应征了。只是她那些实在是太不成器了,生得倒都是好皮囊,只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脾气好象还不小,这样眼高手低的下人,谁愿意要? 雪砚脸涨得通红,很是羞惭,“奴婢也,说这个话僭越了。只是我们家人多口阔,着实艰难。要是姑娘能帮忙拉扯一把,奴婢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张蜻蜓听着这个话怪不舒服的,不禁有些嗔意,“雪砚,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不跟你东拉西扯的了。你是些人,你比我还清楚。你说我要是愿意收下他们,你就给我做牛做马,那我要是不收下他们,你是不是就要记恨上我了?” 雪砚当时就急了,“我不是……” 张蜻蜓摇了摇头,“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意思?雪砚啊,其实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虽说你是卖给我了,但你的心还是向着你的家人的。毕竟,他们都是你的至亲,你抛不下他们,也是情有可原。” 这话张蜻蜓真不诳她,她从前也是养家糊口的顶梁柱,她明白那是一种样的感受。虽然有时也有埋怨命运的不公,但该她承担的责任,她不会逃避。 只是有一点,张蜻蜓分得很清楚,那就是前提必须她们是一家人。如果她北安国那个亲爹敢把她卖出去,那张大姑娘一定会跟他们划清界限,再不相干。可她爹穷是穷,烂是烂,却没有卖过一个亲生儿女,也没有让一个孩子冻死饿死过。这也是张蜻蜓为愿意养着他,照顾家里的原因。 “雪砚,你得弄清楚,你爹娘当初把你卖出来的时候,有没有管过你的死活?如果你受人欺负了,生病了,他们当中有谁会为你出头,谁会来照顾你?如果这些都没有的话,你还帮着他们做?孝顺是好事,但孝顺也得分清情况。你家为穷?是干活没得干,还是爹娘全都躺在床上做不了活?如果不是的话,他们凭卖你,你又为还要倒贴?” 雪砚给她训得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张蜻蜓一声叹息,“你的事,我听墨冰说过一些。家穷不是,可是明知家穷,还要把人养懒就是大特了。我看你身上穿的还是旧衣裳,可是你几个来的倒都是新衣新鞋。” 她摆了摆手,“你要是真的想给他们谋个事做,我可以安排他们到大少奶奶的农庄去种田。只要他们肯好好干活,饭是有得吃的。若象现在这样,你有本事就养他们一辈子,我却是不会管的。” 雪砚无话可说,低头退了出去。心下苦笑,让爹娘们去种田?他们就是受不了这个苦,才卖掉的。这接下来,该办? 张蜻蜓拿定主意之后,立即派人出门,通知了相中的几个丫头小厮,有几个当晚就送到章清芷家里,请她定夺去留。 她还是动了一番脑筋的,象是卢月荷农庄上的丫头,她挑了三个,两个留下,一个预备给陆真。铺子伙计送来的儿女,她就送到章清芷那儿去,这样就避免了许多矛盾。 至于小谢送来的,她是一个也不要,凭拿钱替她做门面?张蜻蜓可不傻。只是回绝之时却说,是他们人才出众,而她这儿既忙,工钱又低,所以不好意思留下他们。类似丑话她之前也说过,是小谢硬要把人送来,所以此时辞退,倒也让人无可指摘。 只是小谢到底心中这口气难平,“不过是挑几个下人,倒闹得跟三宫六院选妃似的,不知是意思” “算了。”潘云祺倒是不以为意,“这种小事,由着她折腾去,反正折腾来折腾去,也是她去得罪人。娘您何必为了这个动气?” 一句话,说得小谢有气也发不出来了。只是心里到底不舒服,锁着眉头只管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中的团扇,越是半天心也静不下来,反而越来越烦。 潘云祺瞧出她的不对劲了,“娘,您这是到底了?” 小谢重重叹息,烦闷的扔了手中的团扇,“云祺,我这些天,心里头总是不能安定。” 潘云祺莫名其妙,“娘您是天热了难受,还是担心爹?” 都不是。小谢却反问他,“你不觉得,你二哥,变得有些古怪了么?” 潘云祺明白了,“您是说他主动要求上前线之事?” “就是”小谢心里的这个结一直都打不开,“你想想,他从前是个样的人?肯吃那样的苦,一声都不吭就去了前线,这完全不象他素日的行事嘛万一,你说万一,他要是在前线上还真的立下功劳,那……”那就是小谢最担心的事情了。 “不可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潘云祺不大,“他有多少本事,咱们能不么?哪这么快就一步登天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小谢这些天是越想越担心,“他虽然文不如你,但功夫小时候是他哥逼着练的,就算是十成不满,七八成也是有的,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看他在军营,不是随随便便就得了个第一么?至于带兵打仗,也不要那么多墨水。不信就看你爹,他又读了多少书,能写多漂亮的文章么?不一样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万一就让你二哥交了狗屎运,立下功劳,这不是反而成全了他?” 这话说得潘云祺也踌躇起来,“可他走了也走了,咱们又不能追,还有办法?” “我不就是这个道理,这才发愁的吗不跳字。小谢觉得虽然现在好象是这个家的大家长了,但却是更加的缚手缚脚了。卢月荷那个胎,有了潘云豹临走时的那番话,她是也不敢动了。至于张蜻蜓,她就更管不着了。 家里的事情管不上,小谢只好把心思用在别的地方。而最让她担心的,就是潘云豹的蜕变了。 如果这个打小被她刻意惯坏的继子都成了器,那长房那儿,相当于就有了双保险。无论是潘云龙还是潘云豹,只要有一个能活着,对她来说,都是几乎致命的打击。 因为从战场上归来,就算没有大的功劳,也是有苦劳的。这样的荣光,再加上谢府在背后的支持,他们想动摇长房的地位,简直是如蚍蜉撼树了。 潘云祺自然也这个道理,沉吟半晌方徐徐道,“为今之计,我们也只好找到更强有力的外援。” 小谢心中一紧,压低了声音,“云祺,娘虽然不懂朝政,但这么些年,多少也跟在你爹身边,听说过一二。这保皇嗣的事情,可就象押宝,万一输了,可是血本无归啊。你跟太子那边交好没问题,可陷得太深,却不是明智之举了。” 潘云祺却不以为然的道,“那也得分清情况的不是?现在太子身子虽不大好,可还有皇太孙呢他可健健康康,没病没灾的,又深得皇上疼爱。再,这皇位也翻不出天去。这回太子妃的哥哥打了败仗,虽然朝中上下没有明说,可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太子那边的心里肯定难受。要是我能在这个时候去雪中送炭,岂不比锦上添花更让人记得住?” 小谢想想也觉有几分道理,只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搭的路子,认识太子的?” 潘云祺摆了摆手,“这个娘您就不要多问了,总之是够分量的贵人。” 吴德在京中名声不好,潘云祺也是暗中与他来往,不想让太多人的。他也留了一份私心,怕他哪日出了事情,连累。 因为跟娘说了这些事情,潘云祺回房更衣,准备出门的时候,心情就不是很好。偏兰心不知趣的故意高高挺着肚子,上来献殷勤,“爷您摸摸,孩子会动了呢” “去去去”失去了利用价值,潘云祺看到她就烦,一把将她推开,眼角都不扫就大步走了。 倒是叶菀瑶在后头伸手扶了兰心一把,却是也不说,只是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她,也出门了。 兰心强把快要留下来的泪水咽,心里苦涩难言。 (偶肥来鸟出去爬了一趟山,看了两颗天生YD的石头,累得全身酸痛,现在走路都要扶墙,咳咳,缺乏运动的老胳膊老腿啊~ 看到亲们的票票,还有蜜桃宝儿、果然多的妈**礼物,好开心哦。让偶调整调整,会记得加更的哟) 是 由】. 第205章 绝不放弃 [3合1,含为紫心辰2011的加更] 当潘云祺找上门来拜会之时,吴德确实有些心情不好。 他费尽心思举荐了庞清彦上位,没想到还不到一个回合,就吃了这么大亏,反弄得现在潘茂广在朝中占了上风,声誉愈隆,着实令他心中不快。 只是朝政之事再烦难,说到底,在吴德心里,跟他的关系并不太大。反正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顶着,只要有皇上有太子有皇太孙在一日,他就不愁他的富贵荣华。所以他还是能腾出心思琢磨的大事,见潘云祺沉不住气送上门来,正好吴德也有件事想要找他出力。 “云祺来了?快坐吧” 有别于头几回的不冷不热,今天的吴德看起来似乎热情了许多。潘云祺心中一喜,果然没有来,在人落难的时候献献殷勤,可是比他得意之时奉承,要让人印象更加深刻。于是落坐之后,潘云祺更加体贴的嘘寒问暖。 吴德似乎颇为动容,口打咳声,“这时节,也就是你还想着来看看我了。你是的,我本不食朝中傣禄,也不大理会朝中之事。可是偏有那起子势利小人,见着这回庞将军偶尔失利,便风言风语。我倒不打紧,只是不忿他们能因此质疑太子,甚至挑拨太子与潘元帅的关系呢?” ?潘云祺听得一哽,“五爷,这事可得请您带我到太子面前去分辩一二。我爹对朝廷忠心不二,对太子可也是忠心耿耿的呀” “谁说不是呢”吴德故作气恼,“朝廷是皇上的,日后自然是太子的,潘元帅对朝廷忠心,不就是对太子尽忠?只是可恨那起子小人,居然以潘元帅未经奉诏就私回边关为由,出言离间。说潘元帅是明知庞将军会出事,才故意等在那儿,好去立功营救,简直是无稽之谈潘元帅又不是活神仙,能算得到这些?庞将军可是太子妃的亲兄长,潘元帅要是早他有危险,会交接帅印,置他于险境?你说是也不是?” 潘云祺听得这番话,不觉背上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这回表面上看,是爹立了大功,可是反一想,既然你潘茂广早庞清彦无法胜任帅才,为何还要与他交接?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既是交接完毕,你又拖拖拉拉的不尽快返回,反而在那儿滞留,直等着庞清彦出了事,才带兵前去解救,这不是为了凸显你个人的功绩又是? 纵然这一回让潘茂广力挽狂澜,立下泼天大功,但是在太子妃心中,必然留下一根刺。因为你的荣耀,就提醒着自家兄长的无能。而若是让太子妃对潘家有了成见,她的想法能不影响到太子?能不影响到皇太孙?这妇人的枕头风可是世上最厉害的,就是一时太子不信,能保他往后不信? 思及此,潘云祺越发觉得今天来得对了。急忙从座位上起身,对着吴德深施一礼,“五爷,此事可无论如何得容我到太子面前申辩一番。家父是个急性子,又长期在军营征战,戎马半生,于这些人情世故多有未能深究之处。如有冒犯,实非本意。天地昭昭,我们潘家对朝廷的忠心实在可表日月” “你这是干?快快请起”吴德见把他唬住了,这才将其扶起,“太子是个极明白人,会任由那起子小人愚弄?就是我听说,也气得不行。潘元帅是忠心为国,难道庞将军就不是忠心耿耿?庞将军被困,潘元帅自然要去营救,等到潘元帅有难,难道庞将军会袖手旁观?这打仗的事情我虽不懂,但也略知是此消彼涨,相互扶持的,只要最后胜的是我们南康,又有何话好说?” “五爷见识卓越,可不就是如此?” “所以说,那些个小人之言是一句也听不得的。不信你等着,将来大军得胜班师,他们又有话说了”吴德似是极其不屑的摆了摆手,换上笑脸跟潘云祺拉起家常,“现在你父兄皆不在家,你在家中可就是顶梁柱了。家里上下都还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还好。我们家的家底您也是清楚的,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不过是日子还过得去罢了。” 潘云祺跟他虚套了几句,吴德却话锋一转,“这倒也是。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略有耳闻,虽说赐了侯,但并没有太多的封赏,听说你们家祖父母和伯父伯母一家也是在由你们照顾?” “是。”潘云祺老实应了,心中却在猜疑,吴德突然跟他说起这些?他也不笨,当即就笑着把话题顺着他的意思引了下去,“所以上回我才会冒昧找到您这儿来,想跟着您做点事情,帮衬些家里而已。” 吴德一笑,把话题抛了出来,“那些不过是小意思,指着发财可是不行。” “哦?”潘云祺果然见猎心喜,追问下去,“那五爷还有好门路可以关照着我们么?” 吴德端起架子,慢慢的撇着茶沫,“有倒是有。只是……”他忽地一笑,收了话题,“喝茶吧。” 潘云祺哪肯放过?以退为进,“若是五爷觉得不便,那就算了。我们家本小钱少,确实也不好意思麻烦您。” 吴德连连摆手,“这你可就想岔了,事情不是这样的。也罢我就实告诉你一声吧,只是你听了,可不许外传。” 潘云祺收敛颜色,正色指天,“您要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这却言重了。”吴德挥手,让下人们都退出书房,这才低声道,“我在南边有个,新近寻着一条好矿脉,出得好铁,又有好泉水,传说是古时候欧冶子炼剑的地方。那里穷乡僻壤的,开矿并不需要太大本钱,只是得要几个有身份,又能镇得住的人挂个头衔做保而已,正在托我寻人呢” 潘云祺闻言微微色变,“这……不大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在南康国的律法里,是不允许私人开采铜矿铁矿,铸造兵器钱帀的。这跟二十年前一桩旧事有关,以至于闻者色变。 “有不好?”吴德同样清楚这条律法,不过他却找出了其中的空子,“真正追究起律法来,在立国的大典里可是没有这一条的。就是二十年前颁下的法令,也是说藩王诸侯不得开采矿藏,私铸兵器钱帀。可若是只卖矿石原料,并不铸造出来,法令又如何约束?” 潘云祺听得很是犹豫,吴德适时加了把火,“你若是肯去挂这个名,一文钱都不要你出,每年尽得一成的利,怕不下千金之数。这样好事,简直是天上掉元宝,要不要,随你” 潘云祺怦然心动,他当然开采矿藏的巨大利益之所在,只是若是要他挂这个名,那他不得不考虑仔细些,“那些矿石,卖往何处?” 吴德谆谆善诱,“这个无非就是打打菜刀农具而已,至多就打些马具,远远的销到北方去。难道谁这么大的胆子,不怕死的敢去打兵器钱币么?” 潘云祺略略安下了些心,吴德告诉他,“我是看在你这人还不,口风紧又知进退才把这机会让给你。你要是愿意,就三日之内找我,我就帮你把事情办了。若是再拖得长了,就是我等得起,我那也等不起。过了这么好的村,可再没这么好的店了。你想想吧” 这么大的事情,潘云祺还真得回家好好想想。不过吴德在招呼他一顿好酒好饭,在送他出门之际,又借着三分醉意,在他耳边悄悄补了一句,“你若是实在担心,也可以拿你们家其他人的印信来办。横竖他们也不在家,要办这么点子事情还不容易么?总之在我这儿付印时,是只认你的。” 潘云祺心中一动,对啊,若是把潘云龙或是潘云豹的印信偷出来,借他们的名义办成了这事,到时得了利是的,出了事却是他们的,这又有何不可? 要偷潘云龙的印信恐怕不易,他是官员,随身管得紧,就是有放在家里的,卢月荷也是个极谨慎之人,恐怕要拿也不容易。只是潘云豹那儿,防守就疏忽多了。潘云祺还记得,从前娘买娇蕊的时候,用的就是潘云豹的印信。要是那印信还没被收走,管娘要来,事情不就成了?潘云祺主意拿定,现在就等着回家偷了。 吴德在送他走后,嘴角才勾出一抹冷酷的笑意,既然打仗这一路扳不倒潘家,那么是否就可以另辟蹊径? 这天下哪里真有白赚钱的好事,这小子也太贪心了他要不拿来便罢,他若是真的动了心思,他定要借此整得潘家家破人亡,报仇雪恨 且不提吴德的恶毒心思,再说回张蜻蜓,她今日挑了新人,打发人办妥过后,心才安定。 章清芷那边挑了中意的丫鬟两个,小厮一名。陆真择了一个名叫秋雁的十二岁丫头跟她,张蜻蜓选了两个同为十岁的乡下丫头,谈妥工钱,全部签的都是活契。只要干得好,等到十八岁,就放他们嫁娶。 彩霞问她,“姑娘,既然选定了人,还请赐个名儿吧。” 张蜻蜓抓头,“她们原本没名字的么?何必要改?” 彩霞微怔,“可是她们的名字也太土气了,一个叫黑丫,一个就叫春儿,这可叫?” 其实张蜻蜓觉得很顺口,只是确实跟大户人家有些格格不入,她虽念了些书,不过是为了识字而已,可想不出那些文绉绉的名字,便把事情丢下去了,“那你就帮着起两个吧,只别太拗口了才是。” 彩霞想了想,“既然奴婢和绿枝碧落的名字里已经包含了红绿之意,那她俩的名字也就从颜色上化来,不如一个叫青杏,一个叫黄桃,姑娘以为如何?” “好好好”张蜻蜓赞不绝口,两种水果,看着就想吃,叫起来也顺口,就这样吧。 只是碧落冷眼瞧着,心下却是十分不忿。这明明是要给找接替人了,她还能高兴得起来? 也不知是周奶娘还是谁在白亮夫妻面前说些了,这些天,她要是轮到不当班晚上,婆婆必定在她耳边唠叨,问她可有不舒服,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瞧瞧。看着她目光灼灼的盯着的肚子,碧落如何不知其意? 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是拖得长了,有些事情就不好说了。她费了这么大的劲,才爬回张蜻蜓的身边,得到她小小的信任。可偏生这个时候潘家的男人们都不在家,唯有的那一个,也是个不成器的。接下来,该办呢?碧落真有些着急了。 她低着头,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着,却不想这么早就回家,于是就到西院上房后头,那一片小小的花园里寻个花丛后的石凳坐下,悄悄想着心事。 见她走了,彩霞觑着房中无人,这才一面伺候着张蜻蜓卸妆洗漱,一面低声回禀了一事,“姑娘,今儿雪砚哭了。她家几个都没给录上,嚷嚷着要卖了她妹子呢雪砚求了半天也没用,到底让他们把陪嫁时得的那几件银首饰拿了去,这才作罢。” 她们从前得的那银首饰也是七分银,不值钱的,后来过年之时,张蜻蜓又一人补了一块银锁片,算是弥补一下。 现听得她说,只是冷笑,“这种人渣,亏她还愿意贴补你去传我的话,往后她和墨冰的月钱都搁周奶娘那儿存着,每月只给她们五十文零用,要是有花用,得我同意了才算,坏人我来当。要我去用那些人,可是没门儿” 彩霞轻叹了口气,“也就是姑娘好心,还肯这么做。只是此事也不是个长远之计,只要雪砚家人她在这里一日,必然还是要来找的。若是让雪砚完全不理,也不可能。姑娘要是诚心帮她,奴婢倒以为,不如远远的把雪砚嫁了,也就了事的。让她山高水远的也断了念想,只怕于她也有些好处。” 张蜻蜓抬眼瞧她,“远远的嫁了?嫁到哪儿去?咱家又没有外地的亲戚,总不好把她一个孤零零的扔在外头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丫头虽没伺候我多长时候,倒也是个可怜之人。” 彩霞笑了,“姑娘心地真好。不过咱家是有外地的亲戚的,远的不说,就是咱府上老爷的老家就不是京城人,老家在乡下呢” 张蜻蜓听着还想起来了一事,“爹不是家中长子么?爷爷奶奶既然都在乡下,为何不接来同住?你从前跟着二姐,只怕更清楚些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彩霞自然清楚,“从前老太爷和老太太也跟着老爷住过的,不过那时姑娘还小,可能不记得了,奴婢也是后来听老嬷嬷说的。”她把声音压得极低,“和老太太处不来,成天闹别扭。弄得老太爷没法子,只好说京城住不惯,回乡下去了。” 张蜻蜓噗哧一笑,其实她已经猜到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了,林是个非常要强的,要是家里多个婆婆,又压她一头,能处得好才怪 “只是这样,没人说闲话么?”张蜻蜓现在多读了些书,也知晓了一些事情。象是潘茂广,本是次子,因怕人说不孝,还把爹娘大哥接来同住,章致知既是文官,就能不注这一点呢? “这里头倒还个缘故。”彩霞轻轻给她梳着头发,说起章府秘辛,“老爷虽是长子,但老太爷在家中还是族长,族规大过法,故此老太爷,也没人说三道四的。况且在老爷下头,还有两三个,家里有人照顾,也不必老爷一定。忠孝不能两全的时候,就得先为国尽忠,再尽孝道。老爷既是官身,当然可以留在京城。” 哦,张蜻蜓这才弄明白这些个复杂的关系,“只是,怎不见老太爷他们上京城来?” “要来的,一般隔上两三年都会派人。去年没来,今年过年多半就要来了。要是有合适的,就让人把雪砚带嫁了算了,省得搁在这里也闹心。姑娘,这个不是奴婢多心,虽说是雪砚家的私事,但毕竟因她耽搁在这里,免不了就要生出许多事来。从前在府上大少爷那儿闹得也是名声不好,若是再在姑娘这儿闹出事来,就更不好了。故此奴婢才斗胆提上一句,并不是和雪砚有嫌隙,还请姑娘明查。” 张蜻蜓明白彩霞的意思了,雪砚若是久在此处,今日可以因为家中一闹就把的首饰交出去,赶明儿若是没了钱,会不会铤而走险偷几件,或是自甘堕落的就爬上哪个主子的床?彩霞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丫头,难为你想得周到了。行吧,要是老家来了人,有合适的,我就把她送出去。” 这边无话,张蜻蜓歇下了。只是事情一了,心中便惦记起那头小豹子来,他究竟在哪里呢? 可怜的潘云豹此时还在崎岖的山路上急行军,连晚饭都没吃上。 出门时,象他们这样能备得起马的家庭是给他准备了马匹的,只是骑了不到几天,就全都让给了途中生病的队友,或是给拿去驮军需物资了。 此次出征紧促,一时调不齐那么多的物资,于是部分的粮草缁重只能沿途补给,带兵出征的二殿下李志还没开始打一仗,成日就已经忙得是焦头烂额了。 真正富有经验的将领给潘茂广带走了大半,他本就是新帅,手下又大多是批新人或是半新不熟的旧人,这一番折腾简直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梳理。 不过这也让他深深体会到,原来当好一个主帅,并不是光会打仗就足够的事情。他要学的,还多着呢 “殿下,探子前来回报,前方有处河流,我们是否就在那处山坡之上扎营休息?属下已经看过地图,再往前行,估计得到早上才能遇到水源了。”赶来回话的正是蒋孝才,数日未见,就见他清瘦了许多。原本白皙的皮肤早变得又粗又黑,少了几分文气,倒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他为人聪敏机变,文字又好。出发没多久,就给李志要到了身边,做了个幕僚,帮着处理一些繁杂琐碎的事务,这回真是名副其实的狗头军师了。 李志抬头看看,但见满天星斗,实在是不能再赶路了。别说步军,就是骑着马的,肚子也早饿得咕咕叫了。 “传令下去,三军加紧速度,到了地方就扎营休息,埋锅造饭” “是”蒋孝才将这道命令传达下去,可是让众兵丁们精神为之一振,虽然都已经疲惫不堪,但听说马上可以休息了,无不鼓足干劲,加快步伐。 行军途中,可没法让伙头营集中为所有的士兵准备饭菜,必须把他们分散下去,服务各个营队。 潘云豹,现在也是负责一营伙食的小头领了。因他功夫好,和李志也熟,风九如特意就把他分到了中军营,中军营的伙食历来比其他营房稍好一些,但也仅限于米饭分量足一点,多给几个红薯玉米而已。 至于胡浩然,当仁不让的冲到了前锋营。和老冤家祝心远在那儿会师了,不过私怨归私怨,大家各司其职,相处倒也没太大问题。 其实祝心远还是挺感激他们的,上次回家,听说起遇袭之事,把祝心远可气得不轻,要不是胡惜容临时想到了她,张蜻蜓带人追了上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跟潘云豹已经道过谢了,也几次三番想跟胡浩然修好,只是一来有军务在身,二来胡浩然心中仍有芥蒂,对他爱理不理,于是只得暂且搁下。不过祝心远却是想着,说都是虚的,不如等到日后在战场上对阵杀敌,看有没有机会能够跟他并肩杀敌,再冰释前嫌了。 抢先一步,赶到地方,潘云豹熟练的安排着手下士兵生火搭灶,淘米煮饭。 蒋孝才觑空偷偷摸摸跑,从箩筐里偷一个小红薯,随便在水里洗两下就塞到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大口下去,“他祖母的,快饿老子了” “还不到后头生火去?”在军中多日,潘云豹不知不觉也学得粗鲁不少,不客气的照他屁股就踹了一脚。 蒋孝才得了便宜也不吭声,三口两口就把红薯塞到嘴里,到火灶前帮忙了,从前在新兵营里都是做惯的,三两下就把火生得旺旺得,把大锅架上,一只锅煮饭,一只锅里摆满洗干净的红薯玉米,加清水煮。等着米饭熟了,红薯玉米汤也就熟了,除了吃,多少还能分到一口热汤喝。 至于配菜,不过是在腌菜木桶里挟一筷子酸豆角酸萝卜的,就这还是有定额的,不是想吃就吃得到的。 至于肉食,也只有腌的咸肉一种,要是路上运气好,能征到一些青菜,晚上就能切些煮锅肉汤,这就算是非常好了。 潘云豹正在这儿忙活着,李志身边的侍卫跑了来,拎着只肥兔子,满脸的不情愿,“这是刚才在路上抓到的,殿下说,让你们加在汤里,给大伙儿分了。” 这可是好,怪不得这侍卫不情愿,都多少天没正经沾点荦腥了,好容易抓着只兔子,想给殿下补一补,却偏要跟人分了。这样大锅放一只下去,连根兔子毛都捞不着了。 潘云豹想了想,把兔子洗剥干净,却是不斩,整只抹了盐拿绳系着扔进汤里,等煮得差不多了,将兔子腿撕下一只打了一碗汤,这才让那侍卫喜笑颜开的捧着去了,“潘二,可真有你的,谢啦” 下剩的兔子肉,潘云豹拿刀全都削成一丝一缕,连骨头一起斩碎,重扔进汤里,这下再一搅和,就都看不到了。 蒋孝才在一旁咽着口水,眼巴巴的看了半天,却也不得不承认,潘云豹这么分,其实是最公平的。 星光下,等着吃饱喝足了,四肢摊开的躺在清粼粼的河岸边,听着水声哗啦啦流淌,享受着一日里难得的片刻宁静。 “**”蒋孝才终于有力气来抒发下心中的郁闷了,“等老子打完仗,要坐在馆子里大吃三天三夜捡最贵的吃,吃老头子的,让他出钱” 潘云豹没他那么宏伟的目标,他更加的实际,脱下鞋子,在清凉的河水里洗洗干净,从衣襟取出别在那儿的绣花针,就着微弱的星光,要挑脚上的水泡。 蒋孝才摇亮了自带的火折子,替他照着,“你也想得太周到了,连针线都给你备着。” 潘云豹并没有接话,见他亮了火,便举针烤了烤,然后专心致志把脚上水泡刺破,把里头的水挤出来,这样明儿走路,泡就不会被打破,磨得生疼。过几天,等这块旧皮脱落,里头的新皮也会长好。 这还是出门之前的那天晚上,张蜻蜓教他的,原先潘云豹还没放在心上,等出门的第一天,他脚上生平第一次打出水泡,才的话,是多么的可靠。 弄完了,把针递给蒋孝才,“你也快点弄下吧,要不有你受的” “我觉得你现在跟潘叔越来越象了?惜字如金。”蒋孝才一面嘟囔着,一面仍是接了针,在火折子上烤烤,把火递给他,挑脚上的泡。 潘云豹没有接他的话,因为他实在是不该说。来边关的一路上,老爹还好,不时还能传出些动静,又在哪儿和西戎干了一仗,证明他老人家活得还挺康泰。可是潘云龙一直没有消息,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完全听不到动静。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认为,他带的那支先锋军,已经全军覆没了,恐怕连尸骨也找不到。 只是小豹子一直不肯,若是哥哥真的遇难了,西戎人为不拿出他的头颅来大肆炫耀?既然死不见尸,他就不信哥哥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不过潘云豹心里却仍是跟火烧火燎似的,没一刻能得安宁。于是人就变得异常沉默,都不想说。他答应过大嫂要带大哥的,只是大哥,你到底在哪里? “老2,你在吗不跳字。胡浩然突然跑来,吓了蒋孝才一跳,手上的针扎得深了,疼得他直呲牙。 “有事?”潘云豹迅速站了起来。 胡浩然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他,“云龙大哥,似乎有消息了。” ?潘云豹大步冲到他面前,“我哥在哪里?安不安全?” 听说潘云龙有了消息,蒋孝才脚上的泡也不挑了,鞋也不穿的也跳了起来,“老大,是真的吗不跳字。 “云豹,你别激动我是说似乎,并不能肯定。”胡浩然按下小豹子的肩膀,言简意赅的告诉他,“前锋营的探子刚收到消息,说是在西戎后方出现一队人马作乱,听口音象是南康人,但服饰却不是我们南康的士兵。可要是土匪的话,未免胆子也太大了。所以前方才有人在猜,可能是云龙大哥假冒的。但具体是不是,谁也不。我刚听到这个消息,就跟你说一声。” “一定是云龙大哥肯定会是的”潘云豹不敢说的话,蒋孝才替他说了出来。他已经激动得两眼放光,“那咱们赶紧想办法去接应他们啊潘叔不在前线么?他是看的?” 胡浩然摇了摇头,“我说了,我只是听到这个消息,至于潘叔知不,我也不清楚。要不要去接应,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得让殿下决定。不过就算真是云龙大哥在那里,他的位置太靠后了,不管是他想要杀出来,还是我们要去接应他,恐怕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深深的看了潘云豹一眼,“你明白么?” 潘云豹能不明白?一场战争,要考虑的并不是个人的安危,而是国家的安危。就算是潘云龙真的孤军深陷敌军之中,如果救他的代价过于惨烈,身为主帅,是宁肯放弃,也不会去营救的。哪怕那个人是的亲生,当爹的也不能拿成千上万的将士性命,去冒这个险。 可身为,就这么放弃吗?不绝不潘云豹紧抿着双唇,压抑着内心的紧张,“老大,你能带我去见下那个探子么?我想问问我哥到底被困在哪里。”然后再想想,有办法能够在情况允许的范围下,救他出来。 胡浩然点头,“我你可能想见他,已经跟他打了个招呼。咱们到中军帐外去等,他跟殿下汇报完了,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那你们先去,我去把祝心远也叫来。”蒋孝才趿上鞋就准备跑了,“老大你可别介意,咱三个臭皮匠,总能凑个诸葛亮。老祝脑子不,多个人也多份力量。” 胡浩然微微颔首,并不介意。三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同样的夜色里,碧落在潘府上房后头的小花园里,见到潘云祺急急的,不知跟小谢说了些,又急急的了。 他们这是要干?碧落猜不透,却直觉的感到,不是好事。 “?你要我去偷?”兰心讶异之极,许久不见潘云祺对她这么和颜悦色的,没想到一番温存过后,竟是另有所求。 “不是偷,是借”要是还有别的法子,潘云祺才不会来哄这丫头。 潘云豹从前的印信就随手丢在房里,屋里又多是小谢的人,她要取用也是极便利的,根本就没留心要收取。等着现在潘云祺有了急用,才再想进张蜻蜓的院子,只怕都不太容易了。想来想去,也只有兰心可用,让她坐坐,看有没有法子能把偷出来。 “我现在要办点事情,得借二哥的印信用一下。只是你也,二嫂有多难缠,若是我去找她借,她必不肯的。不如你走走,拿出来用一下再还也就是了。” 兰心满腹狐疑,“那你究竟要做事?” 潘云祺哪里能跟她解释清楚?“这你就不要问了,你去拿来就是。我记得二哥从前的习惯,就放在书桌面上的,是一块田黄石,这儿有块差不多的,你换一下就是。” 兰心有些迟疑,找借口推脱,“要是给姑娘,我会被打死的” “她敢”潘云祺诱哄着她,“你现在可是我的人,她凭处置你?就算是给人了,你就说觉得好玩,一时拿来玩玩,她又能奈你何?再说了,你明儿趁她不在家的时候去走走不就行了?” 潘云祺连借口都给她想好了,“她那儿听说还接了不少下人的孩子,你就说想学学带孩子,再拿些糕点走走,就不会有人疑心了。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下了,你记得一定要去,等事情办妥了,爷自有好处给你” 兰心无可推脱,只好先应承了下来。 (推荐:《欢田喜地》——无名指的束缚——欢喜种田,瓜田李下,青梅竹马,嫁是不嫁?) 是 由】. 第206章 盗用 一大早,在大军开拨之前,潘云豹找到中军帐,说有要事跟二殿下李志回禀。 李志略一思忖,便知其意了,“让他进来” 行军途中,没这么讲究,他就这么一面洗漱更衣,一面接见了他。潘云豹进门之后,也没有旁的废话,“殿下,属下这里有一计策,不知行不行得通,想向您禀告。” “你说” 潘云豹径直走到地图之前,指着他们现在的方向,“我们再有个五七日,便能赶到落雁关了。可即便是我们到了,以现有的军力,若是要与敌军硬碰硬的打一仗,胜负也很难料。可是殿下请看,若是我们兵分两路,从敌军的左右两翼,也就是朔州的黄沙岭和辽州的**峪下去,却可以直插敌军的两肋,这两边因为地势险要,历来是易守难攻,所以敌军也没有太多兵力投入。若是再有潘帅居中策应,被困的大军向外突围,我们胜算的机会相对来说,是否就更多?” 他坦然承认也有私心,“当然,若是潘千户果真在后方,那么他看到我们的动静,一定会不顾一切向外冲。咱们是否可以打个措手不及,让西戎前后失顾,腹背受敌,乱了阵脚?” 这是昨晚,他们几商量了大半宿得出的结论。辽州的知府魏鹤年是章致知的同年,而管辖朔州及其周边重镇的总督正是谢家二舅谢尚贲。潘云豹,无论于公于私,他们都能够给予大军最为有力的支持。 李志认真的听取了他的意见,潘云豹这个法子虽然有些冒险,但确实很有新意。他昨晚接到军情急报,也在猜测,在敌军后方作乱的有可能是就是潘云龙那支队伍。 和大军失散,只有傻瓜才会继续顶盔贯甲,明目张胆的寻衅滋事。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换上平民装束,来一个鱼目混珠,让人防不胜防。 如果潘云豹这条计策奏效,一旦多点齐动起来,确实可以打得敌军内外开花。只是到底可不可行,他还得想方设法跟潘茂广联系上,商量商量才行。 这个不是李志没有主见,实在他也是第一次带兵,潘云豹他们更是一群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有想法是好事,但能不能打,却还有实战经验的人说了才算。 于是李志把意见采纳,照常赶路,只派出传令兵,想尽一切办法要火速与潘茂广的队伍取得联系,看这仗到底打才是。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潘云豹紧攥着拳头,照常去做该做的事情了。只在心底默默的祈祷,大哥,等着我 相比起边关的紧张气氛,京城里却还是一片静谧。 张蜻蜓虽然记挂着小豹子,但该做的生意还要做下去。难得今儿董少泉带来一个好消息,“上回你家不是想做点小买卖么?正好我上回认得的那个南方茶商他又上京城了,说要是想长期合作,他就把这事接下来,回头弄些家乡的好惠泉酒等特产来售卖。我想了想,那不如就放在咱们铺子里了,给你占一个角,摆个柜台就行。也不用她出人了,让咱们的伙计帮忙做着,到时无非是给几个辛苦钱就罢了,你看如何?” 好啊不过张蜻蜓却不占店里的这个便宜,“若是有利可图,一样让抽些租子钱吧,免得给人说咱做东家的公私不分。” 那样也好。董少泉一笑,“不如干脆这样,这门生意就由咱们代她做得了,她只管分红,别的一概交给咱们,她也省了心,我们也得了利,伙计们也没话好说了。” 张蜻蜓点头,“这才象话。回头我就打发个人去跟说一声,她也定是愿意的。” 果然,时候不长,章清芷便打发自家小叔跑了一趟,把银钱一起带来了,“嫂子说,这些但凭二少奶奶您处置了,这不干活就拿钱,实在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您可千万别客气,该抽多少就多少,若是让您难做了,那我们宁肯不做这买卖了。” 之间,就是这样相互信任才好办事。张蜻蜓把钱收下,让董少泉立了文书与他,注明所行之事及日后各自分红得利的方法,彼此盖章画押,规规矩矩的办完,这才让冯家小叔拿了回执去了。 等及陆真忙完了进来,却见又有一张文契要她收起,事倒无妨,她只是念叨,“我这个印信自打交到你们手上,便生出多少事来?往后要是有,可全是我一人担着呢” 张蜻蜓打趣了一句,“这是能者多劳嘛” 陆真白她一眼,“要是哪日出点子纰漏,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张蜻蜓哈哈一笑,却是顺口就调笑了下去,“万一真出了事,这上头只有您的印信,又没有指印,您到时说被人偷了,不认帐不就完了?” “你倒想得美”此时不止陆真,连董少泉也送了她一记鄙夷的眼光,“各人的印信都是要看紧的,若有遗失,最好需得报与乡邻为证,否则若是出了事,干系可全在你的身上,官府就是凭印来断事的。” 张蜻蜓不禁追问,“那要是有坏人仿造了怎办?” “一般来说,是不可能造得一模一样的。再象,也总有真假之分。要是仿造印信给人抓着,也是重刑,可没人会干这样傻事。否则这天下岂不乱了套?” 哦,张蜻蜓这才明白,“幸好我没有印信,也不用操这个心了。” “你没有,二哥有啊对了,姐,二哥的印信你收好没有?那个可不能出的。”董少泉顺嘴就多说了几句,“浩然有爵位在身,他的印信可是我们家的宝中之宝,锁得可严实呢。二哥虽然还未有官职,但他的印信你也得收好才是。他性子跟浩然差不多,在这些小事上都不大精细,走时有跟你交待过么?” 张蜻蜓一拍脑门,这还当真没有,“我就找找看” “可别忘了”董少泉说完,又出去忙了。 张蜻蜓给他们说上了心,又专门给周奶娘和绿枝都交待了一句,“别忘了提醒我” 而张蜻蜓不知,家里已经有人开始惦记上那块印章了。 兰心一早就被潘云祺催着往张蜻蜓这里来,她实在是不想去,磨蹭了大半天,找了无数理由,还是被潘云祺连唬带吓的轰了出来,只得提着个糕点篮子,委委屈屈的往这边而来。 碧落瞧见她来了,心中一动,必有所图。因青杏黄桃两个小丫头进了门,彩霞在后头屋子里教导她们规矩,前面只由碧落照应着,她觉得是个套话的好机会,心下思忖一阵,便照着礼节把她迎了进来。 “今儿是哪里来的香风,把兰姨娘给吹来了?” 兰心见她虽然揶揄着,但态度还算凑合,起码比那个冷面冷心的彩霞看着要亲切几分,于是赔着笑脸,“是啊,在屋子里坐着也闷得慌,就想着瞧瞧你们了。这是特意带来的糕点,你也尝尝对了,门房那儿的孩子都是谁家的?” 拉了几句家常,兰心的眼光就开始往潘云豹书房那儿瞟了,“对了,识字,能不能去二少爷书房里去帮我找几本书来看?” 碧落觉得这话奇怪,试探着问道,“莫非你也要考科举?就是你要看书,去三少爷的书房找不到么?要拿?” 兰心窘得鼻尖上都快冒汗了,连连摆手,“不是这个意思你也,三爷的书房里,都是些读书人看的书,我看得懂?只是听三爷说,二少爷的书房里有一些比较浅显的书,我想借两本解解闷而已。” 是么?碧落是十分不信的,不过她也想兰心究竟想干。于是便笑着起身,“这有何难?你若是想要,就随我来吧” 兰心没想到这么顺利就通过了,喜不自胜的急忙起身,“那就谢谢了。” 碧落心下颇有些瞧不起她这没头没脑的样儿,把她领进了潘云豹的书房,潘云豹虽不在家,但他的房间却是日日打扫的,极是干净。碧落一面假意翻看着书架上的书籍,一面留意着看后头兰心的举动。 兰心紧张得手心里都攥出汗来,偷眼观瞧,果然见到在花梨木的宽大书桌上,摆着一枚田黄石的印章,她屏住呼吸,悄悄的,一步一步的往书桌面前挪动,紧张得一颗心怦怦直跳。 刚刚出手把那方田黄石拿在手中,碧落却猛地转过身来,笑吟吟的高声来了一句,“你看这书可好?” 兰心吓得心胆俱裂,手一抖,那块田黄石便掉了下来,摔在地上一声脆响,惊得她魂儿都快飞了一半。 哎呀碧落扔了书,假意惊叫一声,赶紧把田黄石捡了起来,仔细瞧瞧,幸好先前在兰心凸起的肚子上滚了一下才落地,故此并无大碍。 再瞧兰心吓得面如土色的模样,碧落心下猜出几分意思了,这枚田黄石是潘云豹的印信,她要偷了去,恐怕不是要干好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心思一转,碧落反而笑了起来,“幸好没事,都是我不好,刚才没吓着你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要是惊坏了你肚子里的小少爷,奴婢可担当不起” 呼兰心长长的出一口气,差点瘫软在地,“没事……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再也不敢想偷之事了,又虚套了两句,急急的告辞而去。 潘云祺见她没有得手,自是生气的,只是事已至此,也没有旁的好法子。只得转头去与小谢商议。 小谢闻听之后,倒品出其中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据此看来,那个碧落丫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为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兰心?” 潘云祺也琢磨起来,“那么您的意思是,那个碧落有可能为我们所用?” 小谢点了点头,却问,“云祺,你到底要你二哥的印信干?既是做生意,用你的不行么?你要是用起来有不妥之处,拿娘的去啊” 私开矿藏此事可干系重大,潘云祺对亲娘也没说实话,只假托其他生意,要弄个虚名儿去担而已。 小谢听了的解释,却也其中定有埋伏,不觉有些不悦,“云祺你连娘也瞒着?莫不是连娘也不信了么?” “不是这话。”潘云祺找了个借口,“您也,上回我做那些生意,给爹了,可是一顿好训,要是让他我还在外头做事情,怕是又要闹个不休。索性不如借二哥的名头,将来咱们来个一推三不知,爹也不好说了。” 这话听着倒也有三分道理,小谢勉强通过,给他出了个主意,“你不如去找碧落那丫头试探试探,果然要是有些心思,倒是好办事了。” 潘云祺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他却不想出面,却求小谢出手,“娘您也,我这刚弄了一个兰心进来,若是再跟二嫂的丫头走得太近,难保不招人闲话。不如请娘去帮着问问,若得了好处,又岂会少了您的?” “油嘴滑舌”小谢嗔了他一眼,却还是把事情应承了下来。想了一想,让人准备了一下,打发个丫头去叫碧落了,潘云祺自然回避。 碧落见人来传话,心中更加笃定,这怕是有要紧事,要找她帮忙了。她心中拿定了主意,整整衣衫,应命而去。 小谢见她来了,如常的道,“叫你来,不过是问一声。过两日就是夏至了,你们房里可有准备过节之物么?那日朝中也放假,二少奶奶要不要回娘家去看看的?” “回,回不回娘家,二少奶奶倒还没说准,不过我们房里,过节的都已经有在准备了。” “没忘了就好。虽说是个小节气,却也是个正经节日。再有,虽说你们二少奶奶人年轻,但应着节气保养保养也总是好的,到时你们做丫头的多提点着些,她要是愿意,也找大夫去贴几剂膏药。” “谢关心。” “嗯。”小谢应了一声,斜睨着碧落,把话转到正题上来,“你这丫头生得倒好,只是可惜了,配了那样一个小子,心中可冤也不冤?” 来了碧落不慌不忙的答道,“我们做奴婢的,主子说就是,哪有冤不冤的?” 小谢掩嘴轻笑,“难为你这番忠心了,只是做的,遇到这种事情,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我瞧你们少奶奶挺能干的,当年在家里,就回护不了你呢?” 碧落硬生生把眼圈逼红,脸现戚容,却不言语了。 小谢见此,便有了三分把握,“瞧这生得俊俏模样,放在哪里也不比人家的奶奶差,只是可惜了。” 碧落愈发沉默,等着她开出条件。 见她如此沉得住气,小谢倒有几分诧异,看来这个丫头不是个好打发的,那么她想要的究竟是呢?“对了,你们家现在跟着二少奶奶做事,收入还可以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终于说到碧落想听的了,她低声回了一句,“家中是公婆管事,可不可以的,我也不大清楚。” 小谢故作讶异,“就你这么一个,他们还不把事情交待给你?那你每月的月钱有多少,够用么?” “谢关心。”碧落抬眼扫了小谢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勉强。” 小谢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爱财的。 她想了一想,并没有再说,却让的心腹婆子把碧落送出去,悄悄塞了十两银子给她,扯了个谎话,“我乡下的要买几亩好田地,想借二少爷的印信用一下,毕竟是官宦子弟,谈价过户都方便些。姑娘要是能行个方便的话,自然不会亏待你。” 碧落却是转手就把银子塞回到那婆子怀里,“嬷嬷快别如此,咱们身家性命都在主子手里呢,哪里敢为了几两银子就做这样事情?” 这意思,很显然是根本不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了。 那婆子倒也乖觉,“那姑娘不妨说个数,若是能置办得齐,就劳烦姑娘了。” 碧落轻轻一笑,“嬷嬷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这种事情我可是不敢干的。您若是实在要问,我少不得只好胡乱说个三五百两,您定然是不肯的。那就这样吧” 她转身径自去了,把那婆子着实吓了一跳,居然开这么大的海口,小谢能同意么? 碧落却这个忙定值这个价,若不是实在为难的事情,潘云祺不会这么着急的打那印信的主意。她可不稀罕跟兰心似的,去做那有名无实,备受欺凌的小姨娘,她只想要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于才更加有利。 等及潘云祺听说,也觉这丫头实在太狠了些。她敢开这个口,必然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拿不来钱,定不能推着她办事。可若是放弃这个机会,他又实在有些不甘心。 潘云祺狠了狠心,为了长远的利益,这些小钱舍了也就舍了吧 晚上张蜻蜓之后,一进门,就直奔潘云豹的书房,把桌上那枚田黄石的印信收了起来。瞧过没事,搁一个小锦盒里,交周奶娘收好锁起,没她的命令,谁也不许动用,然后这才洗手准备去陪卢月荷吃晚饭。 碧落笑着问起,“姑娘突然想起收拾这个?” 张蜻蜓顺口就道,“听说这种可得看好,否则出了事,那可就麻烦了” “这倒也是,些总是好的。”碧落应了一声,却又絮絮说起早上兰心来走了一圈,小谢又叫她去问话一事。 她,这些事情就算不说,总也有人会传到张蜻蜓的耳朵里,不如先说了,起码就把摘了出去。 张蜻蜓听着也觉得有些古怪,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兰心和小谢前仆后继的,到底是何用意?不过碧落隐去最关键的地方,她也就无从知晓了。 去卢月荷那儿吃了饭,大嫂把配好的诈死丸药拿了出来,“你拿去给小馒头,让他给那小丫头送去,把后头的事情也安排得仔细些,可别出了岔子。” 张蜻蜓接过,“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只是这药吃了真的会让人假死么?” 见她大有跃跃欲试的架式,卢月荷颇有些好笑,“人家装死是没法子,你可别哪天装神弄鬼的来吓唬人” 张蜻蜓嘿嘿一笑,把药收了。卢月荷瞥一眼,忽地瞧见她袖口上沾着些红印,不觉嗔道,“你这跟小孩儿似的,把嘴上搽的胭脂都弄衣裳上了?” 张蜻蜓低头一看,果然有个小红点,倒是卢月荷眼尖了。不以为然的拍了拍,“不是胭脂,是印泥。我方才收了的印信,那个弄的。” 卢月荷顺嘴就问,“你没事用他的印信做?用时不些?” 张蜻蜓忽地心头一跳,猛然察觉出不对劲来。 小豹子都这么些天不在家了,他的印信应该是干的,她刚才拿过的时候,印信的字缝里的红泥还会印在她的衣裳上? “大嫂,我得一趟,回头再跟你说” 张蜻蜓匆匆忙忙回了屋子,让周奶娘重新取出那枚印信,放在灯下细瞧,却见在刻字的凹槽里,果然还残存着未干的印泥,而四周却擦得很是干净。拿绣花针将湿印泥轻轻挑开,却见下面仍有干涸的印记。 张蜻蜓当即意识到,这印章被人盗用了再一联想兰心和小谢的诡异,张蜻蜓只觉后脊梁骨都有些发凉,他们究竟,又做了些事情? “你说?他们偷了小叔的印信?”卢月荷听了顿时也紧张起来。 张蜻蜓一脸严肃,“这是真的,应该就是今日。闹不好,我身边的丫头也有跟他们串通的,只是我怕打草惊蛇,先没有声张。嫂子,我要是现在把这印章毁了,去找人作个证,他们再要干些,就跟没关系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现在黑灯瞎火的,你上哪儿去找人作证?你先别急,让我想想,这事到底该办才好。”卢月荷让她坐下,低头开始盘算这里头的利害关系。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收到棒棒糖了,谢谢静静游弋的鱼哟。) 是 由】. 第207章 出卖 等到张蜻蜓再回到院里的时候,神色已经不象离去时那么难看了。今晚正好轮到碧落当班,瞧着她这脸色变化,心里有些犯嘀咕,这到底是了?不过她心里很是笃定,再也应该查不到她的头上才是。 正在这儿瞎琢磨着,张蜻蜓就把她叫进房来,“碧落,你说今天兰心去了少爷的书房,她干了些,你都看清了么?” 碧落心中一动,面色如常,“说来也有些奇怪,她好好的突然跑来说要借几本书显浅些的书看,奴婢本来是不想带她进来找的,可是再一想,她毕竟也是三爷的姨娘了,还笑模笑样的提着糕点来,为了这种小事得罪她,也有些犯不着。于是便把她领进书房,接着奴婢就开始找书了,她也没干。哦,对了,她动了一下少爷的印信,差点摔了,不过幸好没摔着,后来奴婢就把她送出去了。” 她关切的上前问,“姑娘,可是出了事?” 张蜻蜓睨了她一眼,“事倒是没事,只是今儿大嫂忽然有些不舒服,折腾了半天才好一些。我想着兰心毕竟是三爷房里的人,又有了身孕,若是让她在我这儿闹出事来,倒是不好。往后她要来,若是我不在家,你们只别接待。么?” 。碧落应下,稍稍松了口气。张蜻蜓却是说起闲话,“等过几天新来的小丫头学会规矩了,以后晚上就不必你在这儿伺候了。毕竟也是有家有口的人,老把你留在这儿,总是不好。” 碧落脸色微变,“姑娘何出此言?奴婢愿意服侍,新来的丫头年纪太小,说不好就睡死了,还是等她们大一点再说吧。” “那样也好。”张蜻蜓呵呵一笑,也不言语了,“你先去洗漱吧,换彩霞服侍。再去跟榴喜说一声,让她和青嫂把夏至的面条用心做些好的,我要送人的。” 碧落趁便提出一事,“姑娘既要送礼,不如备几个帖子,写些吉祥话,到时给人一并送去,还讨个好彩头。” “行啊,那这事就交给你办吧。”张蜻蜓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 碧落应了出去,却仍有些猜疑,到底张蜻蜓没有?不过就算她了,也察觉不出做的手脚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当晚一切如常,到了翌日,张蜻蜓还是照常的去了铺子。 因着她昨晚的吩咐,榴喜和青嫂商量着想做一种夹心面条,最好再拿细纱布挤些青菜汁出来,做成五颜六色的,显得更加喜庆。 青嫂提及,“厨房里的王师傅做的拉面最是劲道,要不咱们去请他来帮帮忙?不过可能要使些小钱,这样使得么?” 彩霞和碧落都同意了,张蜻蜓既要送礼,花些小钱是没有关系的。这边正忙活着,那边大少奶奶使人来叫彩霞,带几个人也是帮忙准备夏至之物。 等她走了,没一会儿又有小丫头来叫碧落了。正忙乱着,谁也没有留意到,碧落随那丫头七弯八绕的,就去到潘府后花园的一处水榭,关了门悄悄躲在那里头。 又过了一时,却见潘云祺遮遮掩掩的也到了此处,小丫头躲在假山后头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人已经到了,他这才眼见不,闪身进来。 掩了门,碧落肚内暗自讥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还跟他见了个礼。 潘云祺跟她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呢?” 碧落佯装不知,“三爷问的是?” 潘云祺一声冷哼,把袖内暗藏的一包银子拿了出来,“三百两,你瞧吧。” 他本来就是手中撒漫之人,为了兰心进门,已被张蜻蜓讹了五百两去,再凑这三百两,可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碧落可不客气,当真走上前把包袱打开,点清纹银,照旧包好,却淡淡的道,“还差二百两。” 潘云祺脸色一变,“你可莫要得寸进尺说好的不过是三五百两,有这些,你该知足了” 碧落神色不变,“三爷可知,昨晚二少奶奶,第一件事就是收了二爷的印信?” 潘云祺心中一紧,难道张蜻蜓听到了风声? 碧落摇了摇头,“奴婢也不二少奶奶为何这么做,但她确实就是这么做了。现在二爷的印信不知给她藏在地方,谁也拿不到。” 潘云祺有些恼了,“那你这是来消遣我的么?” “奴婢不敢。”碧落冷冷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平放在桌上。 这是一纸白笺,不过在下方却端端正正盖着一方红色印信,上面正是潘云豹的名字。这样的白笺,随便他填上内容,也是能做数的。 昨日碧落在回屋之后,因为想起一事,所以盖了这几张白笺收起,没想到张蜻蜓突然留意到了印信,到是给她捡了个便宜。 “象这样的白笺,奴婢一共准备了五张。一张只卖一百两,三爷,您不觉得很便宜么?” 潘云祺再瞧了她一眼,不由得刮目相看了,“你这丫头,倒有些心计。” 他,碧落既然是有备而来,就绝不会跟他讨价还价。想想矿藏将要得到的巨大利益,还是忍痛从另一边袖子里取出几件金首饰,“这些,你不论拿到哪一家当铺里去,也值二百两银子了。” 碧落仔细瞧过,确认是纯金无误,这才和银子包在一起,笑吟吟对潘云祺拜了一拜,“多谢三爷厚赠,余下四张白笺明早一定奉送到您手中。” 潘云祺勃然色变,“你这是何意?” 碧落一笑,“三爷,这个您可别怪奴婢不爽快,您是府上的少爷,奴婢不过是个小小的蝼蚁,若是奴婢这么快就把给您,恐怕这钱拿着还没迈出这个门槛,就得散个干净。所以起码得容奴婢缓一日,把钱财放妥了,才敢放心把其余四张白笺交出。三爷您放心,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在这事情上赖您的,否则您若是追究起来,奴婢纵有九条命恐怕都不够赔的。当然,您若是不愿意,那也不必勉强,这银子您仍旧收,咱们只当事都没发生过。” 这话还当真给她说中了,潘云祺哪里愿意就这么把五百两银子交给她?若是碧落现在就把交出,他后脚就会找人打一闷棍,把银子全部抢。可若是碧落这么行事,当真就叫他好生无奈。 只得忿忿让她离开,“那你可记得,若是明早你不把送来,可有得你好看” “奴婢不敢。”碧落收起银子,心下十分得意,有了这五百两,等她再把那事办妥,这个潘府,也就困不住她了 兰心昨日受了惊吓,歇了一晚,好容易定了神,今儿正安安生生的坐在屋里给未出生的婴孩缝着小衣服,忽地有个丫头请她,“大少奶奶那儿有人送来些小孩衣裳,她说请你也去挑几套。” 卢月荷向来大方,她房里的自然是好的。兰心听了当然高兴,放下针线就跟人去了。 叶莞瑶身边的丫头看见,自然有些不忿,悄悄回禀,“瞧那小蹄子,就没见过生得眼皮子恁地浅的,奶奶给了她多少,不见她这么狗摇尾巴似的?一句话就跟人走了,哪天给人卖了还不呢” 叶菀瑶不置可否,却问,“我让你派人跟着三爷,盯紧了没?” “奶奶放心,盯着可紧呢,想来过一会儿就有消息传了。只是奶奶,难道三爷又跟那个碧落有了问题?” 叶菀瑶摇了摇头,“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兰心进了卢月荷的院子,被带进一间房,里头赫然坐着彩霞。她心里一惊,却见门从外面被关上了,安东端着碗香喷喷的煎鸡蛋守在门口,面沉似水。 兰心哪里见过这阵势,顿时就慌了,“你们……你们要干?” 彩霞冷着脸觑着她,“兰心,你做得好事虽说你现在不是奴才了,可好歹还是从咱们房里出去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姑娘待你如何,应该不用我多说,你心里头有数,可你呢,到底是回报她的?” “我……我没干呀?”兰心只觉喉咙发干,心里发苦,那个天杀的潘云祺,让她去干不好,偏让她去做贼,肯定是被告发了 “没做?那好。”彩霞冷笑着步步紧逼,“那咱们今儿也不干,不过是闲来无事,请兰姨娘解解闷。没想到兰姨娘一时嘴馋,偷吃了咱们用蓖麻油煎的鸡蛋,结果闹得滑了胎,这也是大家不想的,对么?” “不”兰心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真的没干,真的我就动了那块石头一下,接下来,我可都没做” 很快,她就把的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了。末了,兰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三姑娘对我样,我心里是有数的,要不是逼得没法子,我也不会来做这样的事情。彩霞,我的都告诉你了。要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彩霞见她神情不象是做假,附耳低声道,“那你想要让姑娘信你,就做这样一件事。” 当兰心回了房,潘云祺也出了门,叶菀瑶收到消息,想了一回,吩咐丫头备了马车,说她要出门去走走亲戚。 张蜻蜓今儿一日在铺子里都心神不定的,陆真和董少泉听说她家出了事,都在替她想办法。 “现在最大的好处,是二哥并不在京城,就算是被盗用,一旦追查起来,不对,也是可以分辨的。” 陆真摇头,不赞同董少泉的说法,“若是真的有心嫁祸,哪里会留下这样漏洞?直接把日期写到二少爷在京城的时候,这你又从何查起?” 张蜻蜓忧心的就是这一点,“现在只能看府上丫头能不能成事了,实在不行,我就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把事情嚷出来,否则还不知埋下祸根呢” “这法子就更不妥了。”陆真顾虑得比较周全,“你想想看,就算是你嚷破了,但事情已经办成了,万一真的有,弄得人尽皆知就更不好收场了。” 这也是卢月荷分析之后,让张蜻蜓压下来的担心之所在。 “那该办?”张蜻蜓真是恼火,如果可以,她真想把潘云祺揪出来暴打一顿,太坏了,这小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倒好,主动陷害自家人。白长个脑子了,也不想想,万一潘云豹出了事,你身为他的,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陆真沉吟一时,“唯今之计,只有先弄清楚他们到底拿了这些去干了,最好是在他们做成之前把他毁掉。若是已经做成了,就想方设法把的破坏掉。既然不敢用的名字,要偷二少爷的印信,肯定不是好事,要是真等他们做成了,那才叫后患无穷。” 董少泉也给出建议,“除了这些,那个丫头,身边可一定不能留了,必须得把她打发掉” 这点张蜻蜓也,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那丫头我也没对她着啊,要这样负我?绿枝,你去把白亮叫进来,记得悄悄的,别惊动了人。” 纵然是生气,可是张蜻蜓现在已经学会了克制。碧落背叛了她,但并不代表白家人也背叛了她。她没必要为了一个碧落,就迁怒到整个白家人的身上。而且,据张蜻蜓分析,碧落的所作所为和白家人应该没有半点关系,甚至她,从来就没有当是白家人。 当白亮进来时,张蜻蜓没跟她说别的,只问她一事,“白婶,我问句话,您别介意。碧落和麒麟,真的圆房了吗不跳字。 白亮脸色一变,“少奶奶,您这是……” “你别误会,我不是说麒麟有毛病。只是觉得这事情透着些古怪,难道你不觉得吗?既然成亲了这么久,不见碧落有一点动静的?而且,她好象也不愿意回家似的,若是有时我们问起她关于孩子之类的话题,她也总是推三阻四的。这些,你们应该也有感觉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说得没,白亮不是没有感觉,她早有觉得不对静了,只是不愿意深究而已。那么,张蜻蜓为会无缘无故跟她说起这些事呢?白亮人虽老实,但并不傻,况且也有这么一把子的年纪,自然会想到一些问题。 “少奶奶,是不是……是不是她跟谁作怪了?”问起这话时,她的嘴唇都在哆嗦了。大热的天,却是手足冰凉。 就算是身为下人,但也是要脸面的。自家脑子不灵光,已经够让夫妻俩糟心的了。若是这个再添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真是要让做父母的没法活了。 张蜻蜓赶紧摇头,“这倒没有。只是她好象心思不在这儿,我跟你说一声,是让你好好问问麒麟,到底是回事。不过白婶,有句话你可得记好了,在我没有发话之前,你们可一点形迹别露,先把她稳住,到时有事,我再通知你们。” 白亮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去了心头最大的一块心病,她就冷静多了。深吸了几口气,调匀了呼吸,她这才迈步往外而去。 铺子里人多嘴杂,有些话不方便问。张蜻蜓为了她的面子,叫她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叫一个人在旁边听见。 只是巧云心细,到底瞧出娘的不妥,“娘,您这是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中暑了?” 白亮原本就不知找些借口好,此时听女儿一说,就势下了坡,“可能是早上累着了吧,胸口有些堵,我坐一会儿就没事了。” 白麒麟虽然憨一些,但心地却好,听说娘不舒服,忙扶着她坐下,“娘,要不您先吧,这儿有我和妹子就行了。一会儿爹忙完了,让他早些带您瞧大夫。” “没事没事”见这么懂事,白亮一颗心越发象在油锅里煎似的,几欲落泪。 她也把碧落许配给这傻,那丫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你要实在不愿意过,白家人厚道,也不至于难为你,大家好合好散也就罢了,只是你若是存心欺瞒他们,那个罪过却是白亮也不能原谅的了。 她现在有满腹的话想跟问个明白,可是不行,张蜻蜓还有正事要办。白亮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生生的咽下了这一切。 旁边林寿瞧见,他现在正在讨好巧云之际,忙献殷勤,“白婶,要不我帮麒麟哥看着,让巧云妹子现就陪您去看大夫吧。我去跟少奶奶说一声,误不了事的。” 林寿他娘也劝,“是啊。有病可千万不能扛着,否则还是吃亏。” 见引发他人的注目,白亮倒镇定下来,家丑不可外扬,这个节骨眼上,她一定要撑住“真没事,谢谢你了,我在这儿歇会儿就没事了,哪那么娇贵的?” 见她还能笑得出来,脸色也没一开始的苍白,渐渐似是恢复了常态,众人才放了心。却哪里她心中的煎熬? 同样备受煎熬的还有张蜻蜓,也不知今天家中的事情查探得样了。为免打草惊蛇,她也不好打发人特特的问。正纠结着,忽听有人来报,“门外有人来访,车子就停在门口,要请少奶奶出去相见,说是您去了,就了。” 张蜻蜓觉得奇怪,还以为又是章清雅来了,不过仍是加了,戴了帷帽,让安西追雷跟着出去。那马车很是普通,是从街市上租来的。可是撩开车帘,从车上下来的丫头倒让张蜻蜓吃了一惊,这不是叶菀瑶身边跟着的人么?跑来找她了? “我们奶奶就在车上,请二少奶奶上车,到前方树林里。” 张蜻蜓不明就里,但叶菀瑶这样掩人耳目的来找她,定是有要紧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横竖带了人,也没好怕的。于是她上了车,任车夫把马车驾到护城河畔的小树林里,把众人遣开,叶菀瑶来,是有话要问的,“二嫂,你知不,到底是与何人在做生意?” 张蜻蜓一哽,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潘云祺跟吴德来往密切,她已经了。 叶菀瑶苦笑,她因为想谋回的嫁妆,于是让已经离府的孙奶娘去跟踪潘云祺,看他究竟在干些,结果没想到却查出这一出。那吴德是人,全京城没有不的,跟他合作,岂不是与虎谋皮?能落得好? 她就算再恨潘云祺,也是他的妻子了。夫妻内讧是一回事,但若是涉及这些大节方面,叶菀瑶倒还有三分见识,不至于被一时利益蒙蔽了双眼。她心里着急,只是不知该如何挽回,故此才来找张蜻蜓商议。 “二嫂是个精细人,我想他们玩的那些小花招你应该都看在眼里了。只是这一回,却着实有些凶险了。” 她直接道出实情,“也不知那吴德yin*着要做歪门邪道的生意,串通了你房里的碧落丫头,要偷二哥的印信,此事二嫂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心头一跳,立即追问,“你他们要做么?” 叶菀瑶不知,但她却查出来一点,“你房里的丫头给了一张盖有二哥印信的白纸,我的人躲在书房外头偷瞄到了。虽然看得并不真切,但明显是张盖了红印的白纸,这点不会的。” 张蜻蜓当时都要跳起来了,“那他藏在哪里了?快带我去拿”就算是翻脸,张蜻蜓也非烧了那张纸不可 叶菀瑶却惋惜的摇了摇头,“已经带出门了,不过二嫂,就算是他想干,这只有一张红印是绝对干不成事的。至少得要两张,所以我特来告知一声,你不如快去查查你那丫头” 这里头也有她说不出口的私心。潘云祺行出这样事来,还不知会惹下祸事,叶菀瑶就是明明,却也不能直言相谏。但让张蜻蜓去查办个丫头就容易得多,最好快点封死潘云祺这条路子,也让他死了这条心。 可是张蜻蜓听了她的话,却忽地产生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谢谢亲们的支持和票票,桂子这几天,状态持续低迷,想加更却是力不从心,那杯具的时速不提也罢。难道犯了月末综合症?忧伤的45度望天,真希望快点好起来~) 是 由】. 第208章 机关算尽 这一天张蜻蜓回家,仍是如常的作息。到大嫂那儿用饭,闲话一时再准备就寝。因轮到彩霞在外头上夜,故此她先行去洗漱了。碧落觑了个空,取出一沓写了字的红纸笑着递上,“姑娘,这是明儿夏至,准备送礼的帖子,按您的吩咐,有给咱们府里的,也有给武烈侯、忠顺王府,还有谢家祝家的,都在这儿了,请您盖个章,我们明日就能往外送了。” 张蜻蜓只瞟了那些红纸一眼,并未细看,只问,“明儿安排是谁去送?” “是奴婢同几位嬷嬷,都已经吩咐下去了,让她们明日换几件好颜色的衣裳,收拾齐整了,一早,由您瞧过,咱们再去。要出门的车也说好了,必不至于到时乱了手脚。” 大户人家出门送礼的规矩,确实成了婚的们去,这一点碧落没有做,张蜻蜓也没可挑剔的。她虽没有正式的印信,却也刻有一枚私章,这是为了方便在外头打理铺子生意,还有处理家务方便而刻,女子闺名不可外泄,上面只有“潘章氏印”四字,但也是作得了数的。 因为帖子是碧落书写,为免笔迹不同,造成对收礼之人的不尊重,张蜻蜓现就取出私印,一张张的盖过。尽管是红底红印,但两色红又有所不同,那印泥压上去,还是可以辨出深浅不一。 碧落一直提着颗心,直到张蜻蜓把所有的红帖全都盖完了,这才安下心。眼中带了三分喜色,把这些红帖收起,特意表白了一句,“奴婢现就把它们收到少爷书房里,那儿毕竟清静,免得给人弄乱了。” 嗯。张蜻蜓似是没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只点了点头,就由着她去了。 碧落没想到事情出奇的顺利,按捺住心中狂喜,捧着那些大红帖子到了潘云豹的书房,回头看看并没有人在门旁,她将其中一张抽出,细看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喜滋滋的折了收进袖中。又快手快脚的从书架子里抽出一个信封,再检查一遍里头的仍在,也拿个大红的拜帖夹了起来,混在其中,的收起。然后走到香案的花瓶跟前,从里头取出一物,纳入怀中,这才微微出了口气,整束衣衫,吹熄了灯,回家去了。 在她出门之后,在潘云豹书房的卧榻之下,才钻出一个脑袋来。也不点灯,就借着院外的一点微光,把她刚藏好的翻找了出来,送进了内室。 因在张蜻蜓房中服侍有饭供应,所以即便是碧落晚上回家,白家也不必等这个用饭,不过碧落进家门的时候,就见婆婆还是如常的告诉她,“灶上给你留了碗鸡汤,已经撇了油,快去喝了吧。” 碧落低着头应了,到了厨房,端起那碗仍是温热的鸡汤,却是嫌弃的一翻腕子,尽数倒掉,心下冷笑,以为这样就能收买人心,让我给你们家生了么?做梦 白亮悄悄的站在厨房外头瞧见,不觉捏紧了拳头,却是都没说,只装作招呼擦洗过些天纳凉的竹床,把白麒麟叫开了。 巧云心细,察觉到家里一抹不寻常的气息,可是私下悄悄向娘打听,白亮却是守口如瓶,话都不肯跟她说。“这不是你小姑娘家管的事,一边呆着去” 巧云见娘今日气色非同寻常,不敢造次,回房去做针线了。林寿向她讨了好久,要一个新钱袋,那就缝一个给他吧,反正也不是难事。现在天热,缝一个颜色清浅的,看着人也爽快。年轻的女孩含着笑拈针穿线,很快就把家里的不快给放下了。 潘云祺今天的时候,似乎心情不,喝得还有三分醉意,面红眼饧,连走路都有些不稳。小谢见此,忙让叶菀瑶扶他歇息。 潘云霜捏着鼻子白了哥哥一眼,“成天喝得臭烘烘的,也不怕到时考不中举” “别胡说”小谢很是忌讳的嗔了女儿一眼,给找了个台阶下,“你哥在外头应酬,也是很要紧的事情。就是当了官,要没有几个过硬的帮衬着,那能做得成事?你小孩子家的不懂就不要乱” 潘云祺多贪了几杯,舌头都有些大了,反应有些慢,等他明白,倒是好脾气的嘻嘻一笑,忘形的调笑,“云霜,哥哥不出去跟人交际,能给你找个好婆家?那个禇家……” “云祺”小谢怕他说出不雅之话来,急忙把话题打断了,又催叶菀瑶,“还不快扶你进去?” 叶菀瑶扶着潘云祺走了,只是潘云霏心里留下了个疙瘩。看来,娘和哥哥似乎还没死心,这意思,那禇家的亲事,竟是还要做下去么? 叶菀瑶扶潘云祺回了房,扶他在床上躺下,一面动手帮他宽衣,一面在他身上摸索着。刚触到内袋之中似有一纸,却见潘云祺忽地睁开眼睛,抓住她的手腕,“你干?” 叶菀瑶心中一惊,却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装作不耐烦的把他的手一摔,“哼,我伺候不了大爷,让个会伺候的行么?你说,叫谁来?” 潘云祺却又吃吃笑了起来,自顾自的在床上嘟囔着“啊都是一个样,口是心非真的叫人来了,你不吃醋?瞧瞧你这些天脸拉得,就跟欠了你万儿八千似的。叫人来,哼哼,叫人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叶菀瑶假意拭泪,“那我这样是为了?别人不知,难道你也不明白么?” 可是半晌,却不见潘云祺答话,走近细瞧,却是潘云祺已经睡着了。叶菀瑶翼翼的把他的衣裳脱了下来,一摸中衣里边,果然藏着一封信,打开信封了瞧,里面一张白纸,盖着一个红红的印信。 叶菀瑶把心腹丫头叫进来,低声嘱咐两句,叫她把送出去了。没一时,那丫头又拿着信封,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叶菀瑶点了点头,把信封依旧塞进原处,好似从未。 一夜无话。 翌日正是夏至,碧落一早梳洗了,穿戴整齐,把最好的首饰全都戴上,同着几个嬷嬷来到张蜻蜓的面前。 厨房里,榴喜和青嫂五更不到就已经起来了,准备好新鲜面条,一份份果然是红黄蓝绿白,团成朵花的模样,做得异常美观,送人不算贵重,但挺有新意。 张蜻蜓看得非常满意,看着人一份份的装上黑漆描金的精巧食盒,嘱咐人好生送去。碧落应命,去潘云豹的书房取了帖子,又将余下的暗藏在提篮里,和人一起去了。 只是出了院门不几步,她却似是忽然想起,说是忘了拿荷包,转身去到二门,找了一个潘云祺房中小厮的老娘,给她几个钱,让她把一封信交给三爷,这才离去。 潘云祺昨晚喝了酒,一早就起得迟些,还没醒,就听见有人在外头。 “是二少奶奶房里的丫头叫我把这个信封交给三少爷的,还说,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潘云祺一个激灵就清醒,披衣起身,“进来给我” 那婆子进了屋,把信封交上,潘云祺略看了一看,随手就丢了一小锭碎银子,那婆子千恩万谢的去了。 叶菀瑶问,“?” 潘云祺把迅速收起,“没,一点小事。”一面说着,他一面摸昨日换下的衣服,幸喜还没动过,里面的信封仍在,潘云祺心下安定,换了身衣裳先到书房,细细查过那里的,确认无误了,这才松了口气,命人打水洗漱,吃了夏至面就要出去。 叶菀瑶不由得抱怨起来,“今儿夏至,四处都放假,你还往外跑?” “你懂?”潘云祺志得意满的往外抬脚,“你做的可是正经事,等日后发了财,你才晓得好处呢” 叶菀瑶也不言语了,兰心躲在后头,更是都不敢问。 碧落跟嬷嬷们出了门,先送了章府的礼,便提出个建议,“这还有好几家呢,咱们要是都这么一个个跑,跑到日中也不了。不如分开,我往外城去送沈舅爷家和我们大姑奶奶的,其余几家就劳烦二位嬷嬷了。这样可好?” 这个主意倒是不,只是沈大海家和章清芷家都不是富裕人家,送礼去给的赏钱定是有限的,其他几家却是肥差,那两个嬷嬷相视一笑,“那好意思?” 碧落很是客气,“都是一个院里的,有好客气的?再说,我年纪轻,生得面嫩,便是让我去那些大户人家,倒显得不够庄重了。倒不如去这两家相熟的,反而好些。” 听她这些一说,那俩嬷嬷这才笑着应承了,碧落也不要人跟着,只让车夫把她送到另一处租车的地方,当着她们的面,租了车走了。 那俩嬷嬷自去送礼不提,这边碧落先去沈家,送上一份面条,虽小,却让沈家二老十分感动。他们没想到,张蜻蜓在这么个节气里也惦记着他们,还巴巴的打发人送了礼来。虽然家贫,但出手却不算小气,不仅给了个红包,还送了碧落一个原本做了要送给章清莹的精致荷包。 碧落捏着这个荷包倒有几分欢喜,出了门就把身上的旧荷包换下,装了银子。再往外城而去,就是章清芷家。 他们家人多,准备的面点小食也多,横竖这个也不贵,图个热闹开心就好。见碧落来了,章清芷是身边的大丫头,很客气的招呼她一起来吃碗面条,碧落笑着谢过了,说办完了事还要赶着,只收了赏钱便走了。 等出了门,她让车夫把她带回内城,却不,推说要买些针线,让他在闹市之中把放下,买了两身素净的衣裳,找到一家客栈换下,另雇了一辆马车,就往码头而去。 南康湖多河多水路也多,想要走长途的客人们,大多愿意坐船,倒是比马车更加平稳便捷。尤其是那种两三层的大船,坐起来更加舒适。 京城虽然繁华,但在京城以南的姑苏一带,是更加锦绣繁盛之地,其实只要有钱,到哪儿又不能过得舒舒服服呢? 碧落不紧不慢的,找码头的船老大打听,他们这儿日日都有船出去,极是便利,恰好下一趟船就在午时之后出发,这种大船的船钱虽然贵了一点,但胜在舒服,横竖今儿还得了不少打赏,碧落决定包一间房,让住得舒服点。 船老大好心的提醒她,“小娘子,这会子还早,你不如先去用个午饭再来。要是头一次坐这么长的船,还是去买点梅子果脯等酸酸甜甜的零嘴,免得坐在船上头晕,那个难受劲儿,可就不好说了。” 碧落谢过了他,转身正要去找饭馆吃饭买,却有一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这是要去哪里?”白亮阴沉着脸,站在那里。 碧落唰地一下脸就白了,再往旁边看,却见纪诚也在那儿,赶着一辆马车,目光里明显的是鄙夷与不屑。 “你……” 你们会在这?碧落想问,但喉咙里却似被只阴冷的小手死死的攫紧,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想叫人吗不跳字。在她的身后,是压低了声音的绿枝,“真的闹将起来,恐怕没脸的会是你。碧落,别再糊涂下去了,自你出府,姑娘一直都派人跟着呢,你走不了的。” “我……” 我已经自由了绿枝想大喊,昨天晚上,她把一纸放自由的文契夹杂在那些拜帖之中,已经哄得张蜻蜓盖上了印记。 绿枝的目光里带了些许怜悯,“你以为骗过姑娘,给你出了一纸文契,你就自由了吗?你不要忘了,你已经是白家的了。就算姑娘放了你,但出嫁从夫,白叔白婶却是绝对有权力处置你的” 碧落心下猛地一沉,瞳仁缩到针尖大小,明显是惊极了。 绿枝颇为沉痛的看着她,“看在一场的份上,我最后劝你一句,一会儿了,好生跟姑娘认个,跟白叔白婶认个。别再闹了,上车吧。” 碧落还想说些,不过已经没有机会了。马车驶到跟前,绿枝往前推了一把,纪诚在车上一拽,就把她给推进了车里。 那船老大倒是好心,觉得有些古怪,跑问,“你们这是干嘛呢?” 白亮勉强跟人赔了个笑脸,“不好意思,方才那是我儿,因为昨儿家里口角几句,就偷偷要往娘家跑,我这不就赶紧追出来了么?” 哦船老大这才放了心,呵呵一笑,“那这小娘子气性也太大了些,你们做公婆的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幸好没走成,要是真跑了,又生出事来,倒是家门不幸了。” “谁说不是呢”白亮跟人客套了几句,也上了车,没有去铺子,也没有回潘府,却是去了福伯他家看守的别苑。 在后门那儿停下,白亮气色不善的早等在那里了,见到人来,白亮劈手就狠狠打了碧落一个大耳光子。碧落回瞪了一眼,极是不服。 见气得不轻,还要举手再打,白亮却是将她拦住了,“孩子他娘,先等姑娘发落了,再说咱们家的事情” 被推搡着进来,碧落看着端坐在屋中的张蜻蜓,却是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张蜻蜓也不发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一直看到碧落觉得全身发毛,终于沉不住气的道,“既然被你拿到了,我也没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张蜻蜓轻轻一笑,“杀人犯法,我不干。再说了,你又没干十恶不赦的大事,真要是干了,我也会把你交给官府处置,滥用私刑,就是打死一个婢女也是要受罚的。” 碧落心下狐疑,那她究竟了多少?难道只有骗她放了的文契么?幸好把她带的时候,并没有被搜身,她暗藏的金银也无人,是不是会有可能侥幸躲过这一劫?碧落方才嘴上叫嚣得是任张蜻蜓打杀,可是蝼蚊尚且惜命,她又可能没事就想寻死? 心思一动,碧落决定博一把。 “象奴婢这样活着,跟死了又有区别?”她满脸的悲愤,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张蜻蜓微微挑眉,“你对跟麒麟的婚事不满意?所以怨我?” “当然任谁嫁给那样一个傻子,能愿意么?”碧落胸脯一起一伏的,似是极气,“我被许配给他的时候,姑娘正病着,不实情,也做不得主,奴婢不怨您。可是过后,您明明清醒了,为却不愿意救奴婢出火坑?” “我们家是虐待你了还是着?”白亮气得浑身乱颤,上前理论,“你不愿意就直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们高攀不上,也未必就为难你,就成火坑了?” “姑娘没发话,你乱插的嘴?”白亮吼了一句,又要跟张蜻蜓认。 张蜻蜓摆了摆手,直视着碧落,“我一直有个疑问,很是好奇。我从前上吊那晚,是你在外头伺候对吧,为你一点都不呢?” 没想到她突然有此一问,碧落一哽,眼神明显有一瞬间的闪烁,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姑娘做得仔细,又锁了门,奴婢哪里听得到?” “你在撒谎。”张蜻蜓很容易就揪出漏洞,“在荷风轩的时候,你们上夜的丫头就在我的房间外头,只隔一道屏风,哪里来的门?虽说我是深更半夜上的吊,但无论动作再轻,但踢倒凳子那么大的动静你会听不到?那现在我们在潘府,隔了一道门,我晚上要杯茶喝,你又听得清清楚楚呢?” 这个问题是张蜻蜓心存疑虑之后,故意试探过好几回的,没一回出。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把碧落提上来到身边伺候。 碧落呐呐无言以对,半天只能道,“那天晚上,实在是奴婢没有听清。可能是白天太累了,所以睡沉了。” “好,就算是如此,此事毕竟是我行事在先,也怨不得旁人。不过,你为要出卖我?还要出卖二少爷?”张蜻蜓问到这句话时,语气已经颇为不善了。要是光出卖她,她还没这么生气,但碧落拿潘云豹的印信交给潘云祺,这闹不好是要出大事情的。 碧落心一抖,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张蜻蜓连这也了,想来定是不会放过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既然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她反倒镇定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既然姑娘不念旧情,不肯帮我跳出这火坑,那奴婢只好想办法了。三少爷给的报酬合适,奴婢有了这笔银子就可以远走高飞,当然要为了打算。”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还有脸说……” “我有说吗不跳字。碧落将婆婆的话打断,厉声道,“你们嘴上说得好听,强扭的瓜不甜。可我若是真的跟你们说了,不愿意给你们那傻做,你们能放过我吗不跳字。 “本来是能的。但是现在,不可能了。”白亮威严而又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话,老实人一旦动了真怒,那是很可怕的。他转身给张蜻蜓跪下了,“姑娘,不管说,她都是我们家的,您能把她交给我们处置么?” 张蜻蜓本来就打算把人交给他们处置的,不过对碧落的处置她有几点要求,“对外头,我会说碧落今儿出门的时候失踪了,不能让任何人她还在京城。至于其他的,随你们了。不过白叔,有句话我还是要说。” 她抬头看着碧落,“你说我没有帮过你,那好,我现在就替你说句话。白叔,我碧落这么做,确实是对你们家不起,不过就象你们方才说的,强扭的瓜不甜,就是勉强她和麒麟圆了房,只怕她心里会更恨你们。麒麟是个好汉子,又能干心地又好,你们现跟着我,日子也好过了,往后不愁讨不到好,何必弄个别别扭扭的回家来添堵?你们要是肯放手,我就做主断了他们的婚事,往后另给麒麟择个好的,这门婚事我来操办至于你,”她看了碧落一眼,神色一凛,“之前的事咱们一笔勾销,但你既然敢出卖我,就得做好承担这一切的准备” 是 由】. 第210章 春闺梦里人 [为果然多妈妈的加更] “最后,这个丫头你是怎么发落的?”卢月荷坐在椅子上,一手温柔的轻抚着已然明显凸出的肚子,一面闲闲的问。 “大嫂,你觉得怎么处理好?”张蜻蜓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了一句。 卢月荷浅嗔了一眼,“你呀,明知我现在不爱动脑子,还要我心烦。”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她还是想了一想,“捆绑不成夫妻,那丫头既然不肯安心过日子,纵是勉强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放手算了。只是她卖主求荣,这却不能轻饶,否则往后个个都学起她的模样,你还怎么当家主事?” 张蜻蜓听得笑了,“英雄所见略同我正是按嫂子的主意打发的。” 这也是白亮夫妻心地厚道,虽说心中很是气不忿,原想让白麒麟破了碧落身子再把她发落出去,只是想了半晌,又怕留下血脉,把这个仇越结越深,到底还是听从张蜻蜓的劝告,只是给碧落写一张休书,算是了结了这桩姻缘。 从碧落身上搜出的那些金银首饰,原该碧落的,全赏了他们夫妻,另从潘云祺那儿得来的东西,由张蜻蜓作主,现就赏了他们夫妻一百两,算作小小的弥补,还有日后白麒麟另外娶妻的资费。 至于碧落背义弃主,这一桩事情却是不能轻易放过的。而张蜻蜓要想瞒得滴水不漏,碧落还真不能放于人前。若是卖了她,还怕她出去之后又啰里啰嗦。若是把她刺瞎灌聋,张蜻蜓也没这么狠心。 最后决定,把碧落交给福伯的小儿子,带到卢月荷乡下的农庄里去纺绩种田,以作惩戒。 卢月荷点了点头,这确实算是一个比较好的处置办法了。乡下生活清苦不说,那儿又地广人稀,都是熟人熟面,只要跟庄户人家说明白,这个丫头是犯了错被罚来的,都是吃着他们家的饭,谅也没有人敢放她走。碧落纵是再有心机,也无计可施了。至于往后,张蜻蜓也有交待,就在庄子上找个人配了也就是了。 象这样不肯安分的丫头,只有让她老实嫁了人,生了孩子,才能渐渐的磨下性子,安生下来。象从前那个娇蕊,那时闹得不可开交,张蜻蜓给带进铺子,让她跟立秋立冬一样招徕顾客之后没几个月,嫁了西城铺子里一个死了老婆的屠夫,听说现在也怀上了孩子,在家过日子还来不及了,哪还有心思管旁的? 张蜻蜓把碧落的卖身契递上,“嫂子,这份礼虽然小了点,好歹是个小小心意,你就勉为其难,收了吧。” 把人交到她手上,这也是让她方便看管的意思,卢月荷也不跟她客套了,把一纸契约放进妆奁,却道,“老三那儿,你还得盯紧着点,查查他到底是在干外头什么,可千万别掉以轻心,万一出点岔子,带累的可是全家。” 张蜻蜓收拾了玩笑之色,严肃起来,“嫂子,你放心吧,这事已经让少泉去查了,我们会小心的。老三是挺可恨,但这事归根结底,都是那个吴德在作怪。这回要是能找着证据,把他给扳倒,那才是大快人心呢” 董少泉办事细心谨慎,卢月荷还是信得过的,只嘱咐要多加小心,就揭过此节了。 不过张蜻蜓却有一事还要商量,“嫂子,萧家小丫头那儿的药已经送去了,指不定这两天就有结果,到时那丫头弄出来,是和萧老太太一起接回府里,还是怎么着?” 这回,她自己先给出分析意见,“萧老太太说要给咱们做个面子,那她肯定是要接回家里来的。只若是咱们把那小丫头弄出来也接回来,倒是让人起疑心了。所以我这意思,那丫头还是放在外边的好。少泉说,可以把她领回去,跟惜容做个伴。对外,无非就是走一圈过场,编造个买卖身份就完了。那孩子已经有三岁了,放在一般人家也不大合适,在惜容那儿,也是深宅大户,学些规矩诗书,都是好的。纵是萧老太太想见了,咱们两家走动,也是极方便的。等着再过几年,事情渐渐淡了,祖孙想要团聚,那也容易上许多。你觉得呢?” 卢月荷似笑非笑扫了弟妹一眼,“这主意想得很好,足见现在真的大有长进了。” 张蜻蜓给夸得不好意思了,“其实也不光是我一人想的,还有少泉的意思在里头。” 卢月荷却是诚心赞美,“你能想着找他商量,起码是你自己有这个念头,这就是很大的进步了。我的身子日渐沉重,过些日子恐怕还多有烦你照顾的地方,你能想得周到,我到时也就托你的福了。只是那时,可不许嫌弃我们娘儿俩磨人” “嫂子你这说得什么话?”张蜻蜓板起了脸,“我照顾你,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大哥走的时候可是把你托付给我的,我要不照顾好你,大哥回来也饶不了我” 她一时嘴快,提起了潘云龙,却无意间勾起了卢月荷的愁绪。 但见她闷闷的低了头,神色黯然,“也不知相公他们现在在哪里了,还有小叔,应该到边关了吧?他可是头一回上战场,也不知能不能应付得来。” 这话一说,张蜻蜓也怪惦记那只小豹子的,可为了不让大嫂担心,还要强颜欢笑,“嫂子,你就别担心了,相公是新军,说不定还没轮得到上战场呢至于大哥和公公,都有一身好功夫,再怎么也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卢月荷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她一笑,只是情绪却低落下去,再也没有心情说笑。 边关有多少将士,就有多少春闺梦里人。惦念着远方的人儿的,又岂止她们两个?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夜色下的边关,重峦叠嶂,峻伟雄奇,在淡淡月色下,隐隐绰绰显得分外苍茫辽远。这能勾起人诗兴大发的美景却不能让初到边关不久的将士们有一丝欣赏,反而益发恼怒。 虽是入夏,但不时呼啸而来的山风仍是凛冽逼人的,更兼挟着尘土沙石,劈头盖脸的打得面上生疼。 “呸”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带着土沙的唾沫,潘云豹抬起手背擦拭了下嘴角,但牙缝里却仍是残留着那股子渣渣的不适,令人不快。 “你那没用的,还是拿水漱漱吧。”蒋孝才递上自己的水囊,显摆系在面上,掩着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汗巾子,“早叫你们跟我学,一个二个都不听,非要讲气度,讲潇洒,现在好吧,水都没一口了,还是我才最实在” 潘云豹没有理会,后头却走上一人,白了蒋孝才一眼,“都学你这样,整支队伍都要摔下悬崖了。还打个屁的仗” “喂常大个子,我不过是偶尔失足,这马还有失蹄的时候呢,我又没掉下去,你有什么好说的?”蒋孝才瞪起眼睛,抵死不认。 常衡一声嗤笑,“是啊,要不是潘二拉了你一把,你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就到阎王爷跟前喝茶去了。” “你是不是见哥们这还有水,心里妒忌啊?”蒋孝才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当下就跟他斗起嘴皮子。 潘云豹一声不吭,专心看路。二殿下李志在经多方打探,仍与潘茂广联系不上的情况下,最终和将领们商议,决定采纳潘云豹他们的意见,将兵马分成三路,他自统中军,走大路,仍是浩浩荡荡往边关而去。 另外却又偷偷分了两路人马,一路由胡浩然祝心远等人带二千兵马,经由朔州的黄沙岭,寻求谢尚贲的支持,斜刺里突围。另一路就由潘云豹蒋孝才等人同样带二千兵马,由辽州的**峪斜刺里突围,期待能够出奇制胜。 潘云豹找到魏鹤年,先递上二殿下的手书,再送上章致知交给他的拜帖。魏鹤年一看,既是军务正事,也是昔日好友的女婿,当然格外尽心尽力。 他们这地方比较荒凉,一般就是打劫,都不往他们这儿走。当然驻军和朝廷对其的重视程度也比不了粮草富足的朔州,没那的兵强马壮。这魏鹤年的官儿也没有潘云豹的二舅舅大,但他却在此处苦心经营十余年,非常了解当地的民情民风,给了潘云豹他们非常好的意见。 **峪这个地方顾名思义,就是两道山峰夹着一道狭长的山道,地势很是险要,但是更适合防守,而不是主动出击。潘云豹他们想要通过这里斜插出去,其实很容易引起敌兵的警觉。 敌兵虽不攻打这里,但也在不远处的前方建有碉楼,日夜监视着这里的动向。所以魏鹤年就提出,想要产生更好的效果,不如干脆绕开这条大道,走山路直接插到后头一处腹地,从那个地方打出去,反而离敌军的心脏地带更近。 从前魏鹤年是手上没兵没将,又要兼顾着守关重任,故此虽然想到了,却不敢造次。这一回,既然潘云豹他们要从他那儿开战了,他就适时提了出来,在期望他们建功立业的同时,也期待着能给自己带来些许功劳。 (虽然状态不是太好,但还是想在月底把欠帐结了。谢谢大家这么长时间一直以来的支持,桂子很感激。 这个月的粉红看来是加不了更了,还请看在桂子这么长时间坚持每天双更的勤奋上,见谅。 至于下个月,因为接近年底了,桂子怕事情多,所以不敢确定日日还有双更。(单身阿宅也要做卫生啥米的,因为没人分担,所以会更累。囧。) 但是偶会尽量多码一些,该加的更还是会加的,请亲们理解。 谢谢开心之旅的打赏。 最后跟大家来个熊抱,爱你们哟~) 是 由】. 第210章 喜忧参半 章致知远在京城不,他这回可给帮大忙了。 这也就是潘云豹来了,否则换了别人,魏鹤年还真不一定愿意这么掏心掏肺的给出这么好的建议。 官场上的规矩,多是明哲保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特别是在战场之上,若是打赢了,争功的人不知有多少。若是没个信得过的人提携,有了功劳也未必能给人记住。万一打输了,那要背黑锅的时候,搞不好就把给推出去了。所以有些时候多一事不如宁可少一事,这也就是看在章致知和潘茂广的份上,魏鹤年才大胆提出这个建议。 潘云豹他们一听,简直是如获至宝,都是年轻人,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都愿意冒险来博一把。 既然要去,就得做得周全。魏鹤年老于世故,办事精细,准备好干粮水囊,亲自带队,把潘云豹他们送入山林,解下马匹脖上所有銮铃,拿棉絮包住马蹄,让他们养足精神,等到暮蔼沉沉才派了心腹能干亲兵,护送潘云豹等人前往目的地。 据他的估计,走上一夜,待明日天明之际,就能到达地方,恰好就能赶上临行前与李志约定的攻击日期。 不过就算临时有变也不怕,魏鹤年特意给他们多准备了几日的干粮,现在时已入夏,草木葳蕤,山中颇多可以藏身之处,纵耗个两三日亦不是难事。 潘云豹他们此时正是趁夜行走在山路之中,只是不惯这西北气候,晚上刮起风来,飞沙走石的,连呼吸都避不开那漫天的尘土,极是恼人。 魏鹤年派来带队的将领郑三元倒是早就习以为常了,笑呵呵的转头道,“待走过这一路,再往前就有树了,那时便没这么多的沙石。” 常衡不由的问起,“既然有树能活,那为何这些地方不多种些?纵是树不好养,种草不也强些?” “这你就不懂了”不待郑三元答话,蒋孝才得着机会,已经指着狭小的山路教训起来,“你看这儿的路,这么点窄,再往哪里种树去?纵是养了草,也得给人踩死。动动脑筋想想吧” “蒋说得有理,但也并不完全如此。”郑三元道,“西北山多水少,风沙也大,这一带路边是养不活树的。所以才辟出来做了路,若是有草有树的地方,必有人家,也不至于让人走了。” 潘云豹听得心中一动,“有树的地方就有人家?那我们一会进了山林,会不会也遇到人?” 郑三元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反应,不由得笑了,“真不愧是潘大帅的,顾虑果然周全。咱们去的地方是也有人家的,不过等到冬天才有猎户进山来狩猎,这个季节却是没有。纵是遇到挖草药的百姓,避我们这些当兵的还来不及,断不至于有些别的企图。” 话虽如此,但还是些好。潘云豹和蒋孝才等人交换个眼神,彼此都是这个意思。 他们这一路辛苦,自不必提。及至天色将明,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段时候,便到了目的地。 这儿是一处山坡,从这里放眼往下看去,就见星罗棋布的大帐密密麻麻的围着当中的一座孤城。 郑三元令人潜伏下来,低声告诉他们,“这儿就是青龙滩了。那当中的孤城便是我们南康往西的第一座城池,夕临。庞将军的大军就被困在……” 他这话音未落,忽地,就见火光亮起,在他们的西南面,有一队不知是哪里的兵马不声不哈的冲了出来,全是骑兵,不是拿着松脂火把往大军中间扔,就是举着火箭往帐篷上射。 这个打法实在太缺德了今儿黎明前的这一阵子风出奇的大,西戎人的军队在这个山谷里驻扎多时,经过春天里的几场大风,帐篷栅栏等物都吹得干燥得不行。那些火把火箭上又带着油脂,沾着一点就烧起火来,极难控制。 而这个时候又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待敌军营里敲锣打鼓的闹将起来,就见那一队人马已经杀进了大营之中。逢人就砍,遇人就刺,得着空还不时的在马上拿长枪挑起火种四下散落,闹得天翻地覆 潘云豹他们都是头一回上战场,哪里见过这等阵势?顿时一个二个热血沸腾,磨拳擦掌的就要往前冲。 郑三元急得跳脚,赶上前把人拉住,“都别慌,别慌且看看是回事,咱们再出手帮忙不迟” 正在此时,就见那被围困的孤城之上也亮起了无数火把,似是援军来了,城头上还趴着人不住的往下张望。 “还看呀?快向外突围啊”常衡他们所在的位置刚好把这边的战局看得非常清楚。 这一路不知是哪里来的兵马已经异常骁勇的把这边的战线撕开了一条大口子,只要被困的大军出来接应,这就是条能够逃出生天的坦荡大路了 有一枚火弹,对着夕临城的方向高高射出,这是南康国催促出兵的信号。可是被困的大军不知是因何故,犹豫了半天都没有往外冲,而此时,越来越多的敌军已经反应,向这支奇袭的部队疯狂的反扑。 不知是哪个士兵,急得一张弓冲天射出三枚火弹,那被困的大军似是此时才决定出手,可是这一犹豫,便已经过了最佳的战机。因为天,已经在一点一点的开始亮了。示意收兵的号角被人呜呜吹响,那路人马准备撤退了。可是摸黑来得容易,再想要全身而退就难了。 眼见着的同胞们被包围,潘云豹也坐不住了,“郑将军,你让我们去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现在去了,就是送死”郑三元的脑子异常清楚,指着下方,“你们看到没有,那些人最多只有两三千兵马,就是咱们全冲出去,也不过是两千,能冲得过人家这十万大军?” “那办?”国家危难当头,谁都放下了私心,常衡也帮着,“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不成?” “那你们以为呢?”郑三元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更加懂得生命的可贵,“我不会让你们为了一时的热血,就白白的把命送掉除非咱们的大军有进一步的行动,否则任何人,都不准越雷池一步就算现在被围困的人是我,我也还是会说这个话” 他的话很残酷,却是最符合战场实际的需求。 潘云豹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队人马被围攻,被绞杀,却无法做出任何进一步的行动。那种感觉,就象拿刀子在剜着人的心。小豹子看不下去了,抱着头蹲下,心里难受得无法言说。 可就在此时,忽听见敌方后头一阵大乱,又不知是哪里杀一队人马,放起一把熊熊大火,烧得映红了半边天。 “是粮仓是敌军的粮仓着火了”蒋孝才已经激动的跳了起来,“云豹,你看,你看” 他的潜台词,潘云豹不用问也明白,那个位置,在敌军的最后方,除了潘云龙,还能有谁? 这下子,谁都不能拦着他了,那是他哥,他亲哥潘云豹上战场就是为了找他的飞速的冲上一匹马,潘云豹单枪匹马就要往前冲。 “下来你快下来”郑三元死命的抱着他的腿不放,“你敢临阵抗命,是要军法从事的” “呼——啪”随着那场大火,终于,在敌军的前方,南康的阵营里,有一枚金色的信号弹的升起来了,在半空中炸响,绽开一朵绚丽的花。 这是发动进攻的信号,很快,有一枚蓝色的信号弹,在潘云豹他们的斜对面升空,那是胡浩然他们准备妥当的信号。 这回郑三元再不阻拦了,沉声吩咐,“放信号,准备,冲” 绿色的信号弹高高升起的时候,潘云豹第一次真刀实枪的冲进了战场。所谓生死,不过都在一瞬间。 谁都没想到,他们会从这个地方冒出来,这里并不是最初约定的地方,也是敌军防守最薄弱的地方。他们的出现,就象一把尖刀,捅进了敌军的软肋,打得他们阵脚大乱。而深入腹地的结果,是换来越来越多的敌军的反扑。 “不行人太多了,我们要向外突围”郑三元抹一把脸上的血迹,领队往之前的那拨人马靠拢。那拨人马自从他们出现后,也在有意识的向他们靠拢。他们两方靠得最近的,要是能成功会合,比单个的往外冲,成功的机会大很多。 似是察觉到他们的企图,一层又一层的敌军蜂拥而上,想把他们困在其中,分部蚕食。 毕竟都是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看着身边的战友不断倒下去,许多人的手脚都开始发软。在战场上,士气一怯,必败无疑 郑三元看得着急,连声大吼,“莫要慌,稳住阵脚” 可是他再着急也没用,那些京城来的新兵跟他也不熟,根本就不听他的,眼看着节节败退,就快溃不成军的时候,忽听一声炮响,震耳欲聋。 就在潘云豹他们原先埋伏的山坡下方不远处的树林里,又冲出来一队士兵,扛着的大旗上写着斗大一个“潘”字 爹?潘云豹几乎都要欢喜的叫出声来,就见有一个面如锅底,手持板斧的大将冲了出来,“潘大元帅在此,尔等休要惊慌,往外杀啊” 这一声号令,可比都管用。 潘茂广谁不啊?那在南康国的军队里,是跟神一样的存在,有他在这儿,谁还怕?士兵们士气大振,潘云豹更是不顾一切的往那里靠拢,在军队里,也不能喊爹,只能以官职称呼,潘云豹冲到那黑脸汉子的身边就问,“元帅呢?潘千户还在后头,我们是不是带兵直接杀?” 那汉子瞅了他一眼,且战且问,“你们是打哪儿杀出来的?” “我们是从**峪抄小道的” “那条道好走吗不跳字。 “还凑合。” “要是敌人追上来,就凭咱们这些人,能跑得掉吗不跳字。 “这个得去问问郑将军”潘云豹一把格开扑的敌军,就往郑三元方向赶去。 那汉子动作倒也不慢,如影随形的就跟了上来,“我问,还快一些,你给我指个方向。” 潘云豹拿铁枪给他做掩护,那汉子两步就蹿到郑三元处商量了。 小豹子忽地心头猛地一沉,不对若是他爹真的在此,会不出现?还想着如何撤退,难道是他爹出事了? 而那边,郑三元已经跟那黑脸汉子商议妥当,果然吩咐,“后队变前队,掩护先头部队,撤退” 队形陡然一变,潘云豹等人又都留在了后头,就是想问也没办法问了。心里再着急,也只能等到回头再说。 那黑脸汉子让郑三元去头前领路,他和潘云豹等人断后,这汉子也是天生神力,一路上不停的砍些小树,横在路中,然后放火,阻拦追兵。 潘云豹和常衡有样学样,一个掩护,一个砍树,倒也配合得有模有样。 那黑脸汉子颇为欣赏,远远的冲他们一乐,咧出一口白牙。胡浩然也生得挺黑,可比起他来,倒白得多了。 等到退时的路,走了一段,却又不回**峪,潘云豹他们跟在后头,也不知带他们走的是路,总之只是跟着大部队跑。只见追兵倒是越来越少,倒是顺利的得以脱身了。 事后才知,是二殿下李志见这边升起潘字帅旗,下令其他方向的将士不顾一切的向前推进,让敌军不得不放弃这一头,这才解了他们这边的困境。可那边,却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当这一场战事,传回京城的时候,是喜忧参半的。 喜的是,刚到边关的二殿下李志立了一功,带领新军狠狠打击了敌军的锐气,潘云豹等人皆有立功表现。忧的是,潘茂广负伤了。潘云龙也暴露了位置,他放火烧了敌军的粮仓,引得敌军盛怒,被嵬项族的族长狐狼,也就是胡浩然杀父仇人的宇文朴亲自带兵追杀去了。而更糟糕是—— “你说?”董少泉脸瞬间就白了。 张蜻蜓很为难,但必须告诉他,“浩然,负伤了。” (新的一月开始鸟,谢谢亲们的支持和票票 推荐茗末新书《重生之钻石豪门》,讲述灰姑娘重生,打造钻石豪门的故事。) 是 由】. 第211章 事情的真相 胡浩然负伤的消息是张蜻蜓从她哥章泰宁那儿听来的,潘云豹在前线立了功,连带着出谋划策的魏鹤年也受到了褒奖。章致知在朝堂之上听得面上有光,就趁便向兵部打听了一下。 据说,潘茂广的伤势不太严重,倒是胡浩然伤得不轻,皇上怜恤其是功臣之后,非常关心,专程派人用八百里加急往前线送去伤药,又派出太医院的一位御医随后赶至,以示关切之意。 潘家父子三人都在前线,章致知明白女儿肯定牵肠挂肚的心情。都来不及等到回家,刚退朝就命小厮找来大少爷,跟亲自面授一番,让他赶紧给张蜻蜓去报个信。 章泰宁径直找到张记猪肉铺,让人把三妹请到外头的酒楼包厢,又如此这般的跟她交待了一番,让她安心。 张蜻蜓前脚送他出了门,后脚就跟董少泉知会了一声。这事儿也瞒不住人,早些告诉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回头在胡惜容面前,才沉得住气。 都上战场就不可能不流血负伤,但是当这一切真真切切来到面前时,还是让人无法接受,一贯冷静自持的董少泉很快连嘴唇都白了,“连皇上都惊动了,一定是伤得很重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他究竟伤到哪里?伤到程度?” 这点张蜻蜓也不。战时的军情乃是绝密,除了皇上和少数几个股肱大臣,没人详情。 就连潘茂广的负伤和潘云龙现在的险境,也只是语焉不详的几个字,再想要多问些消息,是半个字也问不出来的。 “少泉,你也别太担心了。说还有云豹他们那帮子在,一定不会让浩然有事的。再有,皇上都亲自派御医送御药了,应该很快就能调理好的。”张蜻蜓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他。 “是,浩然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董少泉喃喃说着,似是给宽心,但是那紧绷的心情却是也松驰不下来了。 其实张蜻蜓的心情也轻松不起来,潘云龙给人追着打,恐怕危险程度比胡浩然更高,这话她回头要跟卢月荷说? “你们这是了?”陆真从外头进来,就瞧见这姐弟二人愁眉苦脸的相对无言。 董少泉毕竟是男子,心里有了烦难也不愿意轻易往外说,只推说有事,就往外走。而女子有了解不开的愁肠反而愿意跟人倾诉,尤其陆真又是个惯会拿主意的,于是张蜻蜓就一五一十跟陆真说了。 “陆姨,你能帮我拿个主意么?这要是嫂子了,不得愁死?” 陆真这回也当真没了主意,这种事情轻不得,重不得,瞒不得,但也如实说不得。这让她能办? 再想一想,他们家里都有人在前线拼杀,的外甥却被强留了下来。再说起战事,心里多少就有些微妙的变化,就象是生生占了人家的便宜一般,让陆真心里也很是不好过,哪里又能想出主意来? 张蜻蜓直到进家门的时候都没想好该跟大嫂开口,打算先强颜欢笑的糊弄。只是玉梨,也就是雪儿的事情解决了,萧老太太已经如约“卖身”进了潘府。她一双眼睛虽瞎,但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张蜻蜓一,她便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了。 “你这丫头今儿是了?可是出了事?” 张蜻蜓重重的长叹一声,“算了,您老也别听了,听了也没得犯愁的。” 这话萧老太太不乐意听,把脸一拉,“?嫌我老了,不中用了?连听你几句话的资格都没了?” 张蜻蜓着意要替嫂子树名声,对外是用卢月荷的名义把人买的。只是卢月荷现在有了身孕,院里多有不便,萧老太太就在张蜻蜓的院子里住。张蜻蜓倒是腾出一间上房来专门安置她,又借要新买的两个小丫头学规矩为由,轮流跟在她身边朝夕伺奉,礼数非常周全。萧老太太感念张蜻蜓替她解决了那么一件大事,待她如同的孙女一般,平时虽不管事,但真有了事情,却不会不管。 “您想哪儿去了您要听是想是,那我就告诉您。”张蜻蜓当下把事情一说,两手一摊,“您瞧,您听了有用么?不跟着犯愁么?” 萧老太太却偏头思忖了一阵,问,“你说皇上派了御医去?那派的是哪位御医?又带了些药?” 她问这个干?张蜻蜓不,她现在更关心,一会儿要去见大嫂。 “这个简单。”萧老太太面授机宜,点拨了张蜻蜓几句话。不过又提醒她,“我才问你的话,你也留心打听打听。信我老人家的,不了” 张蜻蜓有些不明白,却点头应承了。等到晚上照常去跟卢月荷吃饭的时候,她就笑眯眯的告诉大嫂一个“好”消息,“大哥可厉害呢打到敌人后方老巢去了,那儿都是些老弱病残,没用的,任他撵来撵去打着玩儿。这会子,听说还烧了敌人一个大粮仓,可立了大功呢” “真的么?”卢月荷长久没有的消息了,这回终于听说一点确切的消息,可真是高兴坏了,“没事?那他时候能?我是说,时候能回边关会合?” 张蜻蜓哈哈一笑,“这我咋?肯定得得他打够了,过足了瘾再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将士们都在前方,后方空虚,这个现成的便宜可是不捡白不捡这回二殿下率军出征,一出马就把敌军冲得七七八八的,想来,不要多长就可以搬师回朝了” “七七八八,是七零八落才对。”卢月荷嗔了她一眼,却是真心的展开笑颜。没事,又立了功,听起来状况似乎也不太危险,那她还有好担心的?“对了,你说公公受了伤,是伤?” “这个我也不知,只听说是点轻伤,应该不碍事的。倒是胡家老大倒霉,受了重伤,皇上都派御医去了。”张蜻蜓见萧老太太的计策奏效,反话正说之后,赶紧转移大嫂的注意力。 世人多是如此,不顺的时候,若是见着比更倒霉的,那同情心一上来,就觉得没这么倒霉了。卢月荷当然也不例外,未免又替胡浩然唏嘘一番。 只是有人听说胡浩然受了重伤,却是兴高采烈,巴不得他就此一命呜呼才好。 边关。 在南康国后军营房中最好的一处地方,现在给单独辟了出来,用做疗伤之所,外头还有重兵把守。因为住在这里的,都是军中的重要人物。包括,他们的大帅,所有南康军人心目中的战神——潘茂广。 “嗳嗳我说你别给我老是打米汤来,适时也偷两只烧鸡嘛这成天清汤寡水的,我就是没病也养出病来了” 据说,那个刚上战场,就因勇猛杀敌而身负重伤的武烈侯胡浩然,此时正跳着脚,声若洪钟的对着面前一碗清可见底的米汤发牢骚。他的左肩上确实缠着绷带,但看这活蹦乱跳的劲头,却绝非需要御医诊治的地步。 他不乐意吃,蒋孝才还不乐意伺候了,“爱吃不吃现在都时候了,你还闹腾啥啊?是不是要嚷嚷得全军都才罢?” 胡浩然又急又气,一屁股坐了下来,“潘叔受了伤,我也着急,可这成天饿得心慌的滋味你去试试就了” “就没见过你这么没出息的”蒋孝才嘴上骂着,却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扔到胡浩然面前,“烧鸡没有,这个要是不吃拉倒” 胡浩然抽抽鼻子,已经闻到肉香,急急打开油纸,里面包着三个新鲜出锅的肉夹馍,都还温热着。只是馍烤得表皮生硬,牛肉也差了许多料,味道不够。但胜在分量足,一口下去仍是满嘴流油。这在军营,就是极好的了。 “谢谢”胡浩然饿了几天,当下再不客气,张开大嘴就是狼吞虎咽,没一时,就把三个大馍全收进肚中了。再喝一碗熬得稠稠的小米汤,打个饱嗝,舒服得整个人都不想动弹了。 “我说……”正想问问潘茂广的病情,却见门帘一掀,是潘云豹进来了。 蒋孝才忙迎了上去,“样?潘叔好点没?” 潘云豹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食盒打开,“老大,你吃吧。” 食盒里头,装着一只胡浩然刚刚还在念叨着的,烧得酥香的烧鸡,一大碗白米饭,尤为难得的是,还有一碗红菇青菜肉片蛋花汤,这在军营,可算得上是极奢侈的伙食了。 只是潘云豹这一开口,却听得他声音沙哑如破锣一般,再看他一张脸,更是憔悴没法看了。不知有多少天没好生洗过,尘土在脸上凝成了一道道的黑线,象是皱纹一般,生生的就把人催老了十岁。 “云豹,你吃点吧。”蒋孝才把他拉着坐下,“老大刚刚已经吃过了,你瞧你都成样了赶紧吃了,洗把脸睡一会儿,潘叔那儿有我们呢,没事的。二殿下不说已经派人上京求皇上派御医来了吗?过几天准能到” 潘云豹失魂落魄的坐下,神色凄然,“可是我怕……我怕……” “别胡说”胡浩然凌厉的吼了一嗓子,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现在全军上下都盼着潘叔快点好起来,你做的尽说这些丧气话?潘叔身体好着呢,中了那么点子毒,没事儿,他一定挺得住” 潘云豹心痛的双手捂脸,真的想哭。谁能想得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潘大帅居然中了毒? 本来,潘茂广带着五千兵马,以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声东击西,浑水摸鱼的战术打得西戎人是疲于奔命,叫苦不迭。就在昨日,潘大帅还算计着近来的几场大风,吹得四下里天干物燥,正是趁火打劫的好天气,便集结了手下想来偷袭。可是未料他们经过的那个地方,在这个季节,正是毒虫出没的时候。在半夜潜伏的时候,有一个小兵大意,惊动了一条蛰伏的蛇,恰好在他身边的潘茂广当即出刀,一刀就将那蛇削为两截。 本以为事情就此了了,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那条蛇并不是单个出来的,它正在**期,旁边还有个同伴。那个同伴见它死了,受了惊吓,从黑暗中猛地窜出来,本能的张口就咬,这一下,猝不及防的潘茂广正好就被咬中握刀的虎口了。 潘茂广临危不乱,刀交左手,把这条蛇迅速也给削了。又割开伤口放血,并撕下布条捆扎胳膊,但是蛇毒已经顺着血液,开始缓慢流向全身。 当时士兵们可都吓坏了,身边的将领也询问是否就此收兵撤退,赶紧给他疗伤。但潘茂广却认为机会难得,不能因为的一点小伤就放弃整个行动。所以行动继续,潘茂广还命人严厉封锁消息,是以就在他带出来的这些人之中,也没有几个人他受伤的消息。 这一拖延,毒性就更重了。等到潘云豹在战场上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老爹已经毒性发作,进入半昏迷状态了。强撑着做完最后的布置,潘茂广留下的最后一道指令是,无论他是生是死,在大军没有解困之前,绝对不能把消息泄漏半句 自古常说,兵是将的威,将是兵的胆。潘茂广深知,若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中毒的消息传扬开来,那就是长了敌军的志气,灭了的威风。而士气的起伏,常常就直接关系到整个战局的胜负。尤其是现在已方还处于下风的时候,坚决不可泄了这股精气神。 李志在战后得知实情之际,便开始着手安排潘茂广的治疗与消息的封锁。恰在此时,胡浩然也在战场上负了伤。他的身份超然,且是忠臣之后,正好就可以用作潘茂广的替身,借着他的要求,来掩饰潘茂广的伤情。 (大风降温了,阳光下还是秋天,树荫下就素冬天了,听说有的地方还下了雪。好想看啊~~~ 亲们不管身在何方,都要保重身体哦,爱风度也要爱温度,周末快乐) 是 由】. 第212章 逼亲 ??茂广受伤的这件事,在李志给皇帝老子的密报上当然是写得清清楚楚的。但是皇上也深知此事厉害,故此,把消息放出来的时候,就成了胡浩然身负重伤了。 此事,会给胡家造成怎样的乱摊子,现在谁都顾不上。潘云豹只,当他看见他爹惨无人色的躺在那儿的时候,真的觉得,天都要塌了。 为着保密,潘云豹和蒋孝才这几个亲近之人被抽出来,跟军医一起照顾潘茂广。若是中毒之初,就立即救治,说不定现在潘茂广已经好了。可是拖延了那么些时,毒性深入肌理,再救治起来就相当麻烦。 边关缺医少药,军医水平有限,苦无良策,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御医身上,要是不能快点带些灵丹妙药来,那潘大帅只怕真要呜呼哀哉了。 小豹子这些天急得嘴上起了一圈潦泡,衣不解带的伺候老爹。要是可以,他都恨不得替他爹躺在那儿。毕竟爹醒着,可比他有用多了。 胡浩然拍拍他的肩膀,“云豹,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这时候,正是用人之际,要是你倒下了,你爹办?还有你大哥,还在等着咱们去营救呢你就不为,也得为他们撑下去。” “就是”蒋孝才把饭端到潘云豹面前,“快吃饭吧,吃饱了才有精神照顾你爹。你可是潘叔亲,这个时候你不出力谁出力?” 潘云豹忽地记起,走的时候说过,“到了边关,记得要好好吃饭。再不好吃的,也要勉强多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吗不跳字。 吃饭他端起了碗,就算嘴再疼,也默默的把满腔忧思都化进一口一口的饭里。 蒋孝才和胡浩然忧心忡忡的对视一眼,现在,只能盼望御医早日到达了。要是潘茂广倒了……他们也不敢想。 陆真这几日,心头颇不宁静。回家也是无精打彩的,沉默寡言。晚饭的时候,只吃了小半碗,便推说没有胃口,放下了筷子。 小丫头秋雁悄声问唐晟荣,“,您说陆姨这是了?” 他们家人少,不讲那么多的规矩,秋雁名为丫头,但唐陆二人也只拿当她子侄辈看,故此小丫头还是敢说几句话的。 唐晟荣也不清楚,想了一想,“你吃了饭,拿些钱去买街上买个西瓜。要是没有,不拘买两个白瓜或是糕点都行。这不吃饭,晚上肯定是会饿的。” 秋雁应了,三口两口扒了饭,就去街上买了。 唐晟荣吃完饭,顺手就把碗筷给收拾干净了。见陆真仍是坐在屋内发呆,便把纳凉的竹床摆到院中,请她出来乘凉。 陆真本不欲出来,可是唐晟荣笑呵呵的站在她门前一直等着,倒也不好太过拂逆,只好拿把扇子出来,却是懒懒的不想。 唐晟荣关切的问,“可是铺子里出事了?” 陆真摇了摇头。 唐晟荣纳闷了,“思靖最近没惹你生气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这是遇到难处了?” 陆真想了一时,才跟他道,“边关战事不顺,潘家少奶奶和少泉心情都不大好,我也挺替他们担心的。” 唐晟荣略加琢磨,明白陆真是哪儿不对劲了,“都是同一拨的战友,他们都上战场浴血厮杀了,可思靖却还留在家中,你是不是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也怕思靖明儿跟你闹?” 陆真横他一眼,要不要这么直白的?就不能委婉一点么? 唐晟荣见家中无人,跟她说几句推心置腹的大实话,“陆姑娘,咱们也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你才带着思靖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这么些年,既没有人上门来找过你们,你们也没有去找过旁人。我虽不知究里,但也晓得,你们家肯定也有些难言的苦处。 思靖这孩子你比我更明白,他愿意当兵,想上前线并不是冲着升官发财去了,他只是单纯的想为这个国家做一点事情而已。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几十年很快就了。若是到他果真如你所愿,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他会不会因此而抱憾终生? 当然,思靖是独子,你舍不得他上前线的心情我很能明白。所以那天,我看到你在他的酒里下药也没吭声。虽然我是不太赞同的,但毕竟他是你的亲外甥,有事还是得你来拿主意。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不管前尘旧事,各家烦难,有一点是不会变的,那就是我们都是南康国的子民。说句有些极端的话,若是家家户户都跟你似的这么想,那这个国家由谁来保护?若是这个国家都不存在了,我们这些人的存在还有意思?难道活着做一个亡国奴,还好过做一个为国捐躯的烈士?” 唐晟荣的话,如一记记重锤敲打在陆真的心里。 若是这个国家都不存在了,那……那只怕姐夫在天有灵,也会唾骂拦着他们的举动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匆匆逃回房间的时候,陆真已然是泪湿衣襟了。没有人能够明白,南康对于他们这对姨甥的意义。也没有人会懂陆真的艰难抉择,到底该何去何从? 张蜻蜓这日一早到了铺子,却见平常总是早到的董少泉半天也不见人影。今日是军营放假,张蜻蜓放了陆真的假,让她回家和外甥团聚。可董少泉为不来? 他是外掌柜的,这一缺席,让整个铺子都有些抓瞎。林权和白亮找了来,“少奶奶,董掌柜的不在,我们这可办?” “平常办的,现在还办”张蜻蜓兑了银子,交付给他们,又把绿枝叫上,“你平素总是跟在少泉身边,这回他不在,外头的事情你今日先去挑起来,该收猪的收猪,该送货的送货,可千万别把客户得罪了。安西,你跟去帮忙。出门时,再叫纪诚回府一趟,把彩霞接来帮忙” 众人领命,该干都去忙了。虽然乱了一些,但还不至于出大的纰漏。只是张蜻蜓心里惦记着,少泉那儿别是出了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果然不出她所料,时候不长,平常跟在董少泉身边的一个小厮气喘吁吁报信,“二少奶奶,您快去我们家看看吧二太太闹事了,非要接,还要给她许配人家” ?张蜻蜓吃了一惊,可是现在铺子里一个当家的都没有,她就是有心走,也不能立即走开。赶紧让人去给陆真报个信,今儿实在对不住,这个假期要泡汤了。 陆真闻讯匆匆赶至,不仅她来了,李思靖也跟着来了,“总是在家无事,瞧瞧,看有能帮忙的地方。” 张蜻蜓一看正好,备不住去了胡家还要动手,安西给派出去了,她带着李思靖同去,总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要好些。 这边把事情跟陆真快速做了个交接,张蜻蜓只带着小丫头青杏,就和李思靖走了。剩下周奶娘倒是也想跟去帮忙的,只是铺子里实在太忙,全都走不开。 赶到郎家,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个尖锐的中年女声在,“我说郎老,您愿意照顾我们胡家的女儿,这是您为人厚道,我们做晚辈的也没可说的。只是我们胡家的女儿总不能在你们家过一辈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大侄女也有这么大了,哪有不说亲的?难道真把她在家养成老姑娘不成?” 张蜻蜓听得心头火起,推门进来,正好看见胡家婶娘拉长着下嘴唇,憎恶的斜睨着脸色发青的董少泉,阴阳怪气的道,“现在浩然又不在家,大侄女一个千金,能跟这种下溅之人同住一个屋檐下?郎老您不担心,我们还怕败坏了门风呢” “你胡说”胡惜容躲在董少泉身后,早已气得泪流满面了,“我和少泉哥哥清清白白,住在郎府,上有老王爷老等长辈管教,下面还有管事嬷嬷照应着,婶娘您凭这么血口喷人?再说,爹娘虽不在了,可我还有哥哥从来亲疏有别,我的事情,自有哥哥做主” 胡婶娘袖着两手,冷哼一声,“大侄女,你这个话就不对了。你哥哥虽亲,可辈份却也越不过你嫡亲的叔叔去再说了,他现在可是天高水远的,听说最近还负了伤,指不定时候能。若是因此误了你的终身,那岂不是耽误你一辈子?大侄女,我这可是诚心诚意的为你好,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是么?”郎老来了有一时了,给胡婶娘的一番无理取闹气得不轻,但她自重身份,不屑于与之争执,直到此时才发话,“按理说,你是浩然兄妹的长辈,给自家的子侄主持婚事也是无可厚非之事。只是,浩然兄妹来我府上多时,也不见你们出现一回。现在刚听说浩然出了点子小事,你就这么急赤白脸的跑,讨论起侄女的终身大事。老身在此倒想请教一句,这是作何道理?” 胡婶娘给问得一哽,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郎老凛然正色道,“现在世人都知浩然是为国杀敌,身负重任,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做叔婶的不说替远方的侄子担心,反倒急着嫁浩然唯一的亲妹子,这要传扬开来,人家该想你们武烈侯府?” 胡婶娘讪讪的没话找话,“谁说我们不担心?我们当然也担心啊,所以才要给大侄女早些把婚事定下来。要不然,万一她哥有个三长两短,岂不又要耽误事?再说,这家里有门喜事冲一冲,兴许浩然就转危为安了呢?” 张蜻蜓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无耻的,这叫强盗逻辑?她大踏步进来,阴森森的道,“胡二,这可真是难为您的一片苦心啊若是武烈侯当真病入膏肓了,您要办门喜事冲一冲当然可以,只是不拿您自个儿的亲生闺女去办?胡家妹子身子不好,可经不起您这么操心。您拿自个儿的闺女嫁了,替武烈侯冲了喜,万一日后灵验了,他岂不一世都要感激您?” 胡婶娘给她呛得七窍生烟,欺张蜻蜓年轻,因从铺子里来,穿着也很朴素,当下两眼一瞪,跟斗鸡似的,“你是?凭管我们家的事?” 张蜻蜓嘿嘿一笑,“我是人,难为您生这么大两只眼睛,竟是看不见的么?那真该找个大夫好生去瞧瞧了,出去的门就在那边,您可千万别走了。” 胡婶娘气得跳脚,“你给我闭嘴” “对不住”张蜻蜓往她面前一站,傲然道,“您既不是我的主子,也不是我的长辈,更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没这个资格不让我” 胡婶娘心头大怒,可张蜻蜓句句在理,她不愿再跟她夹缠,转过头来,直接对着带来的一众家丁奴仆发号施令,“你们还不赶快上前,帮着打点行李?” 这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人了 “谁敢动?你们谁敢动一下,就给我狠狠的揍他”张蜻蜓拦在院中,招手把李思靖叫上前来,怒视着胡婶娘,“我敬您是个长辈,脸皮这么厚的?这是你家么?你想干就干?可没这么容易” 胡婶娘左右都绕不开她去,给气得勃然大怒,“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野人?跑到这里来多管闲事?” 张蜻蜓手往董少泉一指,“他是我弟弟,胡就算是我的半个妹子,跟他们有关的大小事情,我全管定了” ?胡婶娘愣了,董少泉是独子,哪来的? 张蜻蜓落落大方的做了个自我介绍,“我也不是野人,我是太仆寺卿章致知的女儿,天下兵马大元帅潘茂广的二儿媳,潘云豹的。董少泉虽是我结义的,我却是拿他当亲弟弟看的。这位,您二回可要客气点” 胡婶娘倒吸一口凉气,想起来了。确实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可她就跟董少泉结拜上的? 她鄙夷的瞟了董少泉一眼,“就算你是他的,毕竟是同辈,现在我做长辈的,管的还是胡家的女儿,可没你事儿让开” (话说某人打算包几个饺子,买肉、买菜、买生姜,好,都记住了。等到回家准备开干了,结果……面粉呢?囧。) 是 由】. 第213章 此事就这么定了 胡婶娘说张蜻蜓没资格管胡惜容的事情,话虽然噎人,但并不算是太过份。毕竟张蜻蜓是外姓人,就算能在董少泉的事情上插几句嘴,但若是真的谈婚论嫁起来,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上话的。 但郎老可以,她威严的看着胡婶娘,掷地有声的撂下句话,“胡二,浩然兄妹当日进我忠顺王府的时候,是浩然亲自来拜求的。他去从军的时候,把他交到老身手上,再三恳求请我看护。现在他在前线,没有他的话,我是绝不会让任何人随意的将胡带走。您要跟她做亲,可以。但得等到浩然了,跟他商量才行” 胡婶娘当即追问,“那他要是回不来了呢?” 郎老眼神一冷,“那就任凭您和她叔叔处置。不过老身也会代为上奏天听,想来陛下也是会顾惜着武烈侯府的旧情,给这孩子安排一个好归宿的吧。” 胡婶娘无计可施了,悻悻的带着人离去。 董少泉和胡惜容急忙前来拜谢郎老,老却是一声叹息,“老身只挡得住一时,却挡不住一世。若是浩然真有,或是你家叔叔婶婶说动族人,邀其他权贵前来以势压人,这个忠顺王府也未必保得住你们。” 阴影,象拨不开的巨石,沉甸甸的压在人心头。 胡惜容哭着进房,就要找剪子铰了头发当姑子去。张蜻蜓急急把她拦住,“若是事情真的坏到那一步,我不拦你。只是现在尚有一线生机,我们都没放弃,你为何要放弃?” 胡惜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是想着和哥哥幼失怙恃,本来就够可怜的了。这么些年,一直受叔叔婶婶的欺压,也是隐忍不发。却未料他们竟然得寸进尺,在听说哥哥出了事之后,就想逼着嫁人。要嫁的那人,就是婶婶娘家的一个侄儿。人品好坏胡惜容无从得知,但她不笨,明白叔叔婶婶的意思是想把她困住,免得胡家家财旁落。 或许,在他们的私心里,是盼着哥哥早死的。只要哥哥一死,圣上怜其无后,又是功臣之家,武烈侯的爵位,还有府邸就尽数归于叔叔婶婶之手了。 的亲人,竟是如此的淡漠,如此的绝情,这让胡惜容能不伤心?她扑在张蜻蜓的怀里,是放声大哭。 而董少泉咬紧牙关站在一旁,脸色青白得骇人那一份潜藏的愤怒与无力看得人心都抽紧了。 寄养在他们家的雪儿,虽然年幼,但因为童年的经历,非常早熟。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事情,却是很乖巧的给胡惜容递上擦眼泪的手绢。 张蜻蜓强忍着心酸,抱着胡惜容,等她哭够了,才让小竹打水给她净面。看看厅中无语凝坐的董少泉,轻轻的问出声,“这事……你有想法?” 除了从前爹爹进了大牢,被族人强押去卖身那次,董少泉第二次感觉到如此深刻的无力。而不同的是,上回遭殃的是,这回却是为了他誓要守护的亲人。这一份痛,又更加深切了几分。 胡浩然出征之前,他答应过他,一定会照顾好家里,照顾好胡惜容。可是现在,胡浩然在前线生死未卜,他的叔叔婶婶却平白闹了这么一出,逼着胡惜容去嫁人。要是守护不了他唯一的,无论胡浩然是生还是死,让他有脸去见他? 董少泉简直快急疯了,他看着胡惜容,目光中有一抹决绝,“实在不行……实在不行的话,我带着容容走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浩然再说。” 其实张蜻蜓想的也是这个法子,要是真给逼到那一步,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只是有一点不妥,胡惜容要是这么一跑,胡浩然要是能活着还好说,要是回不来,那她二叔却是有足够的资格上衙门告董少泉私拐女眷的,于胡惜容的名声是大大的不妥。 李思靖给出第二条建议,“那能不能给边关修书一封,让浩然赶紧来封信,不让他叔叔婶婶作主?” 这是一个法子,但是操作起来难度太大。首先,现在边关战事正紧,这个时候,你找谁传家书?若是让胡浩然了,岂不是让他分心?其次,就算是胡浩然收到家书,也写清楚不许叔婶插手妹子的婚事了,他叔婶能听吗? 方才郎老有句话说得很对,毕竟胡惜容的亲生父母都已经过世了,按着辈份来说,她的婚事本来就应该由叔叔婶婶做主。甚至可以这么说,不光是她,就连胡浩然的婚事,他的叔叔婶婶也是能做得了主的。只是他们不愿意让他留下子嗣,所以才不闻不问。 其实还有第三种方法,张蜻蜓想到,既然是胡家叔婶逼着胡惜容嫁人,那就抢在他们前头,赶紧给她说门亲事不行么?可是这种方法,她想想,也觉得有些不太靠谱。这个时候,你上哪儿拉郎配去?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尤其是象胡惜容这样大户人家的千金,于名节上更是一点不得的。 那还能有办法?张蜻蜓也想不出来了。 大嫂身子日渐沉重,不欲让她操心,张蜻蜓向足智多谋的萧老请教,得出的结论竟然是跟她一模一样的,“若是有交好的人家,能许门亲事便是最好。胡虽然身子不好,但毕竟是位公侯家的,其实娶她做正妻也是不的。只是于子嗣上麻烦一些,但只要不是家中长子独子,便是娶她,也无妨的。” 张蜻蜓一拍脑袋,要是早,让蒋孝才跟她订个亲也好啊。他既不是长子,跟胡浩然又交好,就当是娶个回家,照顾一辈子恐怕也不是不愿意的。只是现在他也在边关,远水能救得了近火?现在满打满算家里的这些虾兵蟹将,就只剩一个郎世明了,这是家里独生子,恐怕人家就不太乐意了。 这个张蜻蜓却是低估了郎世明的义气了,因为新兵营里已是人去楼空,只留少部分人,与其他地方调来的兵马混编一处驻守防卫,他们再不象从前那样每旬集体放假,而是排了班抽空轮休。 这次李思靖回家,郎世明就没赶上。不过等李思靖次日跟他说起这事时,郎世明当即就热血沸腾的表态,“他们家要实在闹腾,我就娶了容容姐,看他们有话说” 呃……这个态度是好的,但瞅着这个半大小子,只怕胡惜容也不能同意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但是李思靖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只说,“若是可以,还请尊府出手相助,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但说无妨。” 他看得比郎世明更加透彻,婚姻大事,当由父母作主,可不是郎世明拍拍脑袋,说娶就能娶的,若是郎家长辈肯出手,说不定尚有一丝转寰的余地。 说起来,李思靖也挺同情胡惜容的。那个女孩他虽只见过一次,但印象很好,不仅是因为她没有平常大的那种骄横之气,而是胡惜容虽然体弱多病,但并不消极颓废,反而能够乐观开朗的保持一份积极的心态,这就实属难得可贵了。 看着这样柔弱的女孩受人欺负,但凡是个有点血性的男子都会忍不住想要出手帮她一把。 其实他们想到的,老于世故的郎老可能想不到?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让自家孙儿和胡惜容联姻了。不过郎世明是世子,若是他娶了胡惜容,可以说,这在嫡子长房上是极其艰难了。这叫郎老虽然有心帮忙胡惜容,可也一时难以抉择。 只是谁也没想到,胡家叔婶的动作来得这样快,还不等他们想出个万全之策,他们再一次上门来了。 一改上次的专横跋扈,这回胡婶娘上门来的时候,是备了厚礼的。笑吟吟的先去拜访郎老,并十分谦逊的为上次的无礼而认,转而抛出重点,“这眼看着中元节就快到了,老爷正打算想办场法事,好生为过世的哥嫂超度一番,也一并保护大侄子在边关安宁。侄女儿,你这要跟婶婶么?” 她问得语气和蔼,但那眼神里却潜藏着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胡惜容手足冰凉,看着郎老为难的目光,终于明白上回她说郎府也不能顾得她周全的话,到底是意思了。 百善孝为先。胡惜容就是明知婶娘没安好心,但她也无法对婶娘提出的要求说不。可是难道真的就这么送羊入虎口? 胡惜容真是不甘心上回胡婶娘头一次来闹过之后,董少泉担心出事,连接在家陪了她几日,见没了动静,才回铺子里做事,但也只半日,过了中晌就回,就是怕她们来找麻烦。 可是他这行踪一定是被人盯上了,所以胡婶娘才会赶在董少泉出门之后才来,单独找她的麻烦。 若是董少泉在,他生性机敏,有他在家,胡惜容心里多少还有些底,现在就一人,这要办?暑热的天里,她只觉得脊背发凉,从心里头往外透着寒气。 胡婶娘得意洋洋的看着脸色明显发白的侄女儿,那目光就象看着一块砧板上的肉,带着十拿九稳的气势,由不得她拒绝。 上回她是莽撞了,并没有分析当时的局势,只是听说胡浩然受了重伤,才临时起意,想借这消息趁火打劫,把这个侄女儿弄,赶紧随随便便打发个人嫁了事。一来摆布了她,二来将来也可拿此来要胁胡浩然。就这一个亲,就算是被逼着嫁了人,胡浩然也不可能撒手不管。可是却未料横生波折,弄得她灰头土脸,铩羽而归。 可是回家之后,再跟老爷一合计,夫妇二人觉得此事仍是他们占得住理。胡浩然在家的时候,那小子脾气蛮横,又有爵位在身,逼急了确实不好惹,可是他现在不在家,就是最好的时机。 胡惜容一个孤身女子,董少泉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虽说现有郎家护着,但于人情世故上,也不好拦得太过。 至于张蜻蜓,那就更不用搭理了。一个干还想管得多宽么?简直是滑天下的大稽了 只是想把人接出来,还是要有个更加合适的理由。 夫妻二人一商议,决定趁着七月十五中元节,家家户户要祭祀先人之机,拼命破些钱财,办一场法事,要把胡惜容诳回家。只要她再重新进得胡家门,大门一关,那就真真是侯门一入深似海了,要发生事都是他们说了算,岂容旁人置喙? 至于董少泉,在没有了胡浩然的庇护下,他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了。当然,他要是一定进来也不是不可以,那小子身上似乎还有些钱财,等他进来之后,把钱财榨光,再把人往外一赶,他又能有何话说? 郎老双目如炬,洞悉世情,胡婶娘一张嘴,她就猜出她心里的意思了。只是这话在明面上要她如何反驳?给过世的父母办祭祀,身为子女的本该就一尽孝道,她这要拦着? 郎老思忖良久,方问了胡惜容一句,“丫头,既是祭祀祈福大事,你可不能不去。只是你看你这身子还行么?郭太医有没有说,你这几副药还要吃多久的?” 胡惜容不笨,很快就明白郎老之意。这是假托太医之名,要给她寻个推脱的借口。 可是胡婶娘也听出来这层意思了,忙忙回道,“谢老费心了,若是有要料理的,侄女儿跟了我家去,也是一样的。横竖都离得不远,也不费事。” 胡惜容心中恨她这无情的婶婶是如洪水猛兽,可是此时,却不得不想个法子搪塞。她强迫冷静下来,想了想才回话道,“谢婶婶关心,只是侄女就算家去,也得收拾一二,打点行装,恐怕也一时不得……” 胡婶娘完全不给她拖延,径直笑着做出决断,“那是当然,你们兄妹在府上叨扰这么久,哪能说走就走?这样吧,侄女你慢慢收拾,三日之后,婶婶再来接你再当面谢过王府上下,此事咱们就这么定了” 是 由】. 第214章 真的动了心 张蜻蜓恨得重重一拳砸在桌上,“好歹毒的心肠,三日后,说也不能让惜容” 胡婶娘走后,他们接到消息,很快就赶到了郎府,商议对策。 胡惜容拭着眼泪,却比一回好了许多,“我想过了,唯今之计,只有我去出家一条路了。” “惜容你……” 胡惜容摇了摇头,红着眼睛看着张蜻蜓,“二嫂,你听我说。我并不是赌气,也不是正式出家,我可以去城中紫霞观带发修行,那是一所女道观,从前也有些大户人家的姑娘奶奶在那儿修行过的。叔叔婶婶不是要给爹娘哥哥祈福么?我自行去了道观,不显得更加诚心?” 她凄然一笑,“等到哥哥归来,我便可还俗了。” 可潜台词却是,若是胡浩然回不来,她却是注定要青灯古佛,长伴一生了。 “这法子不妥”张蜻蜓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就落到这步田地,那这世道实在太不公了些 “惜容,不是我说,你身子。若是到了那种清修地方,每日粗茶淡饭,不沾荦腥,你的身子受得了?况且听说出家人的功课更加辛苦,你又要如何应付?” “可这……也总比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胡惜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哥哥不在,叔叔婶婶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也不能老是赖在这里,尽给郎府添麻烦。” “惜容说得对。”董少泉半天没吭声,此时插进话来,“我们已经麻烦郎府太久了,确实不能再麻烦下去。这里,是不能再呆了,不过,容容也绝不能出家” 他眼中显出一抹决绝之意,“我们收拾,马上离开京城” ?张蜻蜓吃了一惊,失声道,“你要走?那你们要去哪里?” 董少泉异常坚定,“我不能让容容落到她叔叔婶婶手上,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带她走。”他的目光遥遥落向窗外不知名的远方,轻轻叹息,“我们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浩然在的地方了。” 张蜻蜓听得心中一紧,明白他的意思了。 只有胡浩然,才是他们俩最坚实的依靠。董少泉要带胡惜容离开,却并不能把她随意带个地方躲藏起来。那样一旦传扬开来,将胡惜容的名声置于何地?将武烈侯府的名声置于何地? 胡浩然虽然对一对贪得无厌的叔婶深恶痛绝,却仍是顾惜着家里的名声,要不从前许多家丑也不会生生的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董少泉正因为明白他是个样的人,所以只能做出带着胡惜容去投奔他的决定。 如此一来,这在日后人家议论起来,也可以找个借口,说是因为胡惜容关心哥哥安危,所以才不顾危险的去到边关。既可以脱离她家叔婶的掌握,于她,于整个胡府的名声,就都保全了。其实此事在上回胡婶娘来闹腾过之后,他已经想到了,反复思索之后,唯有此法最适宜了。 “在西北边关尚有不少古刹寺院,僧侣世人有时诚心祈福,也有万里奔波,前去上一炷香的,既然要给逝去的亲人作法,再没有去那里更显虔诚的了。容容,我们往那里走一遭,可能会有些辛苦,你怕不怕?”董少泉无奈又心痛的看着胡惜容,只是旅途劳顿,恐怕胡惜容这个身子,就太遭罪了些。 “我不怕”胡惜容看着他眼中的那一丝伤感与决绝,不由得泪盈于睫,哽咽着道,“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怕” 她比张蜻蜓更懂董少泉的意思,若是哥哥活着,那自不必说。若是哥哥死了,她和董少泉也没有偷生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与其给人折辱糟贱得生不如死,还不如与哥哥同赴黄泉,至少也算得上死得其所了。 张蜻蜓听出她话里的不祥之意,惊诧的看着二人,跳了起来,“你们……你们不会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不行,我反对” 她这话音未落,有人进来了,茫然的问,“这是……了?” 天气炎热,谢素馨在家呆得气闷,闻得哥哥们说起京城芙蓉渠里的荷花开得正盛,便想约们去逛逛。她先去找了祝心辰,那丫头自从上回被吴德吓过之后,除了送哥哥出征,在家憋着一直没出过门,见她来邀颇为心动。不过现在出门可不敢托大,一样带了小厮丫头,规规矩矩的坐车出门。又惦记着胡惜容,正准备约了她再去猪肉铺接了张蜻蜓同去出游,未料到了这儿,却见到如此一番愁云惨淡。 很快,得知真相的祝心辰气得坐不住了,“按说,我们做晚辈的不能妄议长辈是非,可是你这叔叔婶婶也实在太不象话了些惜容你别担心,我这就进宫,把此事禀告姑姑,让她作主把你接到宫里去,看他们还办” “不可”胡惜容和董少泉同时制止了她。 本来千辛万苦压着这事,要是给捅到宫中去了,相当于昭告天下,他们武烈侯府叔侄不和了,那胡浩然这么些年的辛苦岂不白费了? 胡惜容已经决定了,“我跟少泉哥哥走,去边关找哥哥,这样叔叔婶婶就没办法了。” “可是……”谢素馨看了董少泉一眼,犹豫了一下,却是欲言又止。她出身名门世家,考虑得礼法自然更多一些。就算胡惜容跟董少泉走了,但毕竟也不是至亲男女,又都这么年轻,同行千里,难保不招人闲话。 但她这话却不好直说,出口时只委婉的提醒他们,“你婶婶不是说三日后就要来接人么?若是他们不同意办?纵是要走,总不好这么偷偷摸摸的走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这一点董少泉也早已想到了,“三日后肯定走不了,还得拖上几日,总得准备准备。只是到时,恐怕还要几位鼎力相助了。” 要帮忙没,可是张蜻蜓真不舍得他们,“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董少泉苦笑,若是有的话,他愿意这么背井离乡,放弃京城中的一切,到路上颠沛流离么?张蜻蜓的关心他很感激,可是现在是形势逼人,不走不行啊 张蜻蜓没辙了,郁郁寡欢的回了家。这回,连卢月荷也看出不对劲了,“你这到底是了?” 张蜻蜓见事态严重,这回才把事情告诉了她,“跟他们比起来,我又觉得咱们家还算是好的,起码没让人这么糟心的事情,否则,我都不日子该过了。” 卢月荷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了,他们这一走,那铺子办?” 董少泉虽然从商,但做事却很大气。他这一去,不时候才能,也无法照管铺子里的生意。便主动提出把他家的份子全都转让出来,但也张蜻蜓和陆真要周转,肯定一次拿不出这么多现银来收,于是便只办个手续,等她们日后有了闲钱再一点点的给他就是。 张蜻蜓当然不肯占他这个便宜,猪肉铺可是他们几个一手一脚干出来的,董少泉居功至伟,现在生意上了轨道,正是赚钱的时候,他若是此时抽回本金,说起来是他亏大发了。就算是董少泉他们去了边关,一年半载不得回转,但也总是要过日子要吃饭的。所以张蜻蜓给出的建议是,本金不退,仍是给他分红,若是董少泉觉得没来帮忙心里过意不去,适当减少一点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这份仁义是应当的,只是卢月荷更加关心,“他们要正大光明的离开?总不好偷偷摸摸的走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恐怕只以去寺院参拜为名,是走不脱的。” 这一点,董少泉也想到了。所以他才说要人协助,他会先去跟胡家叔婶谈谈,以要收回外债,回胡府安心过日子为由,争取多一点的。然后打点好出门的行装,主要是胡惜容这方面,要带她上路,医药的可必不可少。 还有随行之人,他想问张蜻蜓把周奶娘借去。原因无他,之前谢素馨顾虑到的男女有别,他也顾虑到了。其实最好是从郎府借几个老成持重的嬷嬷,但董少泉考虑到行程辛苦,又不好意思连累郎府日后给叔婶前来聒噪,所以这些事情都没有当着郎家人的面前提。 现在旁人都不方便,董少泉只能来求助义姐张蜻蜓。周奶娘为人细心,又忠心耿耿,岁数也不算太老,现在才四十不到,看起来身体也不,有她这样一个外人跟着,恐怕闲言碎语就能少一点了。让周奶娘先随他们去到边关,日后再随潘云豹,只辛苦这一路,也就是了。 张蜻蜓问过周奶娘,她心地善良,虽然舍不得自家,但仍表示愿意跟去跑这一趟。私心里,她还想替姑娘去边关瞧着姑爷,免得天长水远的,给坏勾搭去了。 卢月荷沉吟片刻,“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若是有与胡身份相当的人随行,当是更好了。” 张蜻蜓不觉脱口而出,“那么我去?” 说完这话,她都愣了一下。或许,在她内心深处,也早就想去边关走一趟了。 卢月荷怔了怔,才诘问道,“可能?你跑去了,家里办?铺子办?” 张蜻蜓的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呐呐的动了动嘴,却是话也没有说了。可是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却象是荒原上被春风吹开的野草一般,在心里疯长。 她就不能去了? 铺子里的生意虽忙,但有陆真在,就相当于有了定海神针,人手不够,让绿枝彩霞她们顶上,再招几个得力掌柜,又有放不下的? 至于说家里,卢月荷当然是要需要人照顾的,可是现在家里有了个萧老太太,她经验老到,遇事可以帮着分析分析,不怕小谢整出幺蛾子。至于生产之事,可以再去谢家请几个嬷嬷坐镇,也不是非要她不可的。 那她,还有好牵挂的? 二少奶奶得承认,这一刻的,其实是动了私心了。 小豹子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跟她打,张蜻蜓心里一想起这事,就抓心挠肝的难受。不仅是生他的气,也生的气。气他当时太无情,也气当时太不警醒。 表面上看起来,张蜻蜓嘻嘻哈哈的无所谓,其实每每夜深人静之际,她心里都怕得要死。她既想听到前线传来的消息,又害怕听到前线传来的消息。那一份忐忑与不安,矛盾而纠结的心情,不是身在其中的人不会了解其中三味。 可以说,自从潘云豹走了之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好觉,特别是当胡浩然身负重伤的消息传来之后,她连接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每一次的梦境里,无不是潘云豹鲜血淋淋,脸色青白的站在她面前,把张蜻蜓吓得哭也不会哭,喊也喊不出来,然后全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 这件事,她对谁都没有提起。只是把这份忧思和恐惧用力的压在心底,不让人看出异样。可是现在,有人要去边关了,这让张蜻蜓还沉得住气? 虽说胡惜容的离开是迫于无奈,但是她有一句话,是说到张蜻蜓心里的。 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就算是生还是死,又有关系? 张蜻蜓不是那种为了情情爱爱就要生要死的人,可是…… 可是如果真的小豹子战死沙场了,她一定会后悔。后悔没有去见他最后一面,后悔没能真正跟他圆过房,后悔没有给他好好出去玩一趟,后悔没有告诉他,从前,曾经有一个杀猪女…… 转回头来再瞧这个家里,其实并没有张蜻蜓一定不可推卸的责任。 嫂子和生意都没搁不下的,就是娘家,也没她事。旁人自不必提,就连章清莹弟的境况已经大为改观,已经给他们铺好了路,只要他们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就不必担心会有大的问题。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任性一回,去做一回想做的事情?若是孤身一人,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有董少泉胡惜容为伴了,那她就算跟着去也不算过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再说,有她跟胡惜容做伴,这一路之上,彼此的名声也能顾及到了,那还有好顾虑的? 张蜻蜓是真的动了心。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妃子笑1900的打赏,本月以后尽量稳定在晚上9点前更新,免得亲们熬夜等,努力) 是 由】. 第215章 毛遂自荐 “少奶奶,有人找。” 动了离去心思的张蜻蜓,一早仍是在铺子里勤勤恳恳的忙活着,突然就见祝心辰找来了。 见她这儿忙得不可开交,祝心辰也来的时候不对了,“你先忙着,我到外头逛逛,午时就到上回咱们去过的那忆江南来找我便是” 张蜻蜓确实是走不开,道了个歉就把她给先送走了。可是转头忙了没一时,却见谢府也打发人来了,“我们姑娘问少奶奶有没有空,请您得着空今儿务必要一趟,有点急事找。” 张蜻蜓挠了挠头,今天是啥日子啊?一个两个都跑来找她了? “行吧,你回你家,说我。”她又把谢府派来的人打发走了,继续忙。 董少泉既然决定要走,他手头上事情还真要找人交接一下。因张蜻蜓也动了要走的心思,格外留意这些事要分下去才妥当。 其实别的都好说,只要把银钱卡死在陆真手上,余下的差事不过是化整为零就行了。只是陆真也是女眷,外头负责给铺子里招徕生意的,一定得找一个精明能干的掌柜才是。从前潘茂广倒是推荐了两个账房,他们人都挺不的,算帐管事都是一把好手,只是年纪颇有些大了,再要他们成天出去应酬跑动,着实有些吃不消。 绿枝是个女孩儿,面皮薄了些,而安西是肯定要带走的,那还能有谁合适呢?张蜻蜓正在这里发愁,却见董少泉领着一个年轻人进来了。 山岚笑呵呵的上前见礼,“我来毛遂自荐,做个掌柜的,不知工钱几何,还请诸位老板多多抬举。” 张蜻蜓陆真皆是一怔,董少泉笑道,“是我把山掌柜的请的。本来他们铺子里的生意也多,但架不住我软磨硬泡,又见我们这里实在烦难,山掌柜的才肯搭把手。不过往后,他只管对外联络应酬之事,若是送货收猪这些约定俗成的事情还是咱们解决吧。” 这个法子好说实在的,真要招一个外掌柜的,他们也未必能够全然,毕竟外掌柜的责任重大,动动嘴皮子那定下的就是一桩关系到铺子长远利益之事。若不是象董少泉这样的东家,谁愿意掏心挖肺的给你卖命? 若是有一个人帮忙管着外事,但又不需要过多的权力,这于张蜻蜓她们,就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董少泉也很有心,在跟山岚谈的时候,就跟他说好了,除了每月固定的工钱,他每新增一条财路,都给他适当的提成,这就让他干得也更有积极性一些。张蜻蜓和陆真也非常赞同,鱼有鱼路,虾有虾路,山家也在京城干了不少年头了,总有他们的人脉。若是能利用起来,纵是给人分些利益,也是非常应该的。 事情谈妥。末了山岚呵呵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头,“最多两到三年,等你们自家的伙计也能管得了事的时候,我就该解甲归田了。往后如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钱还在其次,他是诚心诚意来帮这个忙的。自从结识了他们,不说自家的生意好了,从董少泉身上,他也学到不少经商之道。况且他们身后还有强大的官家背景,可比他们这些中等商户强多了。 不过山岚最看重的还是他们这些人的品性,都非常地道。没有一般生意之间的那些算计,待人坦荡,做事诚信,跟这样的人交,无论是于商于已,都是大有好处的。故此这次董少泉找上他,要他来救个急,山岚问明白还可以兼顾到自家的生意,就爽快的答应了。 解决接任者的事情,董少泉准备正式交接了。 张蜻蜓关切的问,“胡家那边,你说通了?” 董少泉嗤笑起来,“只要有钱,还有说不通的?” 他昨晚就去见了胡家叔婶,明确告诉他们,在外头“帮”做了点小生意,赚了上千的银子。若是他们接胡惜容回家,也肯一并接纳他,他就把家财一并交付于他们,只求一个容身之所。 与胡家叔婶相处也有几年,董少泉早看穿这对夫妻贪财如命的本色了。一听有上千的银子可以收,那对夫妻装模作势的教训了他两句,便同意他进门了。 胡家叔婶是他手段的,他紧着手上那点银子,总能不断的翻出新的来,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自从他跟了胡浩然,他们那边要钱的数目就直线下降了。所以董少泉说他有上千两的银子好赚,他们倒也没有怀疑。 不过董少泉提出,既然要给过世的侯爷做法事,他们做后辈的也要尽一些心,等着把银子收齐了,再一并进门。 以为董少泉是怕他们先接了胡惜容进门,单把他一人撇下,所以才拿钱要胁他们。不过胡家叔婶还就吃这一套,只看在白花花的银子份上,便同意宽限些日子,反正中元节还早,且待他把银子收齐了,再与胡惜容一并回家。等到收了银子,到那时再翻脸不认人也不迟。 董少泉如何猜不出他们心思?他说是要交钱,也是用缓兵之计稳住他们而已。接下来,他就该做出门的准备了。 马匹车辆,行李被褥,怕胡家叔婶警觉,这些都不能由他明目张胆的去置办,只列出单子,交给了张蜻蜓。并特别提醒她,“若是要买马匹,记得把你家的铁华黎叫上。他懂马,倒是比我们都强。” 他这一语倒是惊醒梦中人了,张蜻蜓当即一拍脑袋,“我把他给忘了?他可是边关那边阿兰多的人,把他带上,可比都强” 董少泉颇有些不好意思,“姐,你能把周奶娘请来帮忙就很不了。阿黎干活是一把好手,他要是走了,铺子里就又少一个得力之人了。” 嗐张蜻蜓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差点就脱口而出,她也是想去的。可是话到嘴边,到底咽了下去,这事她还没跟嫂子好生商量过,不能擅作主张。毕竟卢月荷没几个月就要生了,要是她表示反对,那张蜻蜓就是再想去,也绝不会走的。 忙忙碌碌,一很快就了,张蜻蜓正在疑惑还没人来给送饭,倒是小丫头青杏提醒了句,“少奶奶,祝还在等您呢,咱们是现在么?” 瞧这记性,张蜻蜓急急忙忙收拾了,就赶到忆江南,祝心辰已经在雅间里等候多时了。 酒楼老板的女儿吕悦容因跟他们也算是熟识,见祝心辰一人等着无聊,特意来陪她,倒也不觉得无聊。此时见张蜻蜓来了,寒喧几句,吕悦容就知趣的告辞了。 叫伙计把饭菜送上,张蜻蜓一边抓紧吃饭,一边问,“你找我有事?” 祝心辰俯身凑近些,压低了声音,“我想跟小狐狸一起去边关。” 张蜻蜓听得一惊,筷子上刚挟起一块虾仁豆腐就摔到了醋鱼的盘子里。没空去理会那个,她直勾勾的盯着祝心辰,问,“你动了这个心思?” 祝心辰挥手让小丫头们都退到门外去守候,这才有些泄气的嘟囔着,“自从上回吴德闹了一出之后,这京城我呆得总是提心吊胆的。” 她瞟了张蜻蜓一眼,低声说了实话,“原本姑姑给我说了门亲事,都谈得好好的,可是突然人家就反悔了。再问别家,也是如此。姑姑虽然不说,可我也是回事了。” 张蜻蜓一哽,随即大怒,“他居然敢……” “其实也不光是这个缘故。”祝心辰是真心拿她当的,跟她小小声的说起体已,“现在太子殿下身子不好,皇太孙又小,姑姑毕竟是二表哥的亲娘,有些人家,是会有些顾忌的……” 张蜻蜓明白了,因为时局不稳,所以人家也心存顾虑。结亲吧,往后会不会高攀还不一定。但现在,却极容易在吴德的推波助澜下,得罪了太子那边。而李志又领兵出征去了,将来如何,还真不好说。 所以祝心辰,身为李志的表妹,她的亲事就变得微妙起来。就算觉得合适的人家,也多持观望态度,不敢轻易做决定。 祝心辰在京城呆得气闷,可也不能一走了之,本来就是因为在老爹的任地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才回的京城。再,就更抓瞎了。 她也很无奈,“我实告诉你吧,我现在回老家去是不可能的,那还不如跟着惜容出去逛逛,送她一程,也算是我这个尽一些心了。我告诉你,是想请你帮忙去说说。董毕竟是你干弟弟,你去跟他说,让他把我也捎上,我多少还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就算不能干,起码也能跟容容做个伴,你说是不?” 张蜻蜓咋巴咋巴嘴,这还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还在想着要不要去,这位可好,直接就开始行动了。 “不过你要去不太妥当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家里能同意?”张蜻蜓问起的是最实在的问题,要是家长不同意,就算董少泉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带这位大出门啊? 祝心辰明显眼神闪烁了一下,嘿嘿笑着,“我姑姑还想让我去瞧瞧表哥呢,放心,她一定会同意的。” 这分明是想先斩后奏了,张蜻蜓一句话就戳穿她了,“那就等她同意了再说” 任祝心辰好说歹说,张蜻蜓是铁口刚牙就是不同意,这事儿干系太大,可玩笑不得。打发了她,转头回铺子里忙了半日,觑个空去了谢府。 张蜻蜓又不傻,谢素馨又不请她吃饭,特意把她约在老爹不在家的时候,肯定是有事要私下相商。 只是张蜻蜓没想到,谢大居然给了她这么大个惊喜。掂量着手里一大一小两枚乌黑油亮的铁弹子,她咽了咽唾沫,压低了声音,“这是你捣鼓出来的?” 谢素馨象只做贼的小老鼠左右瞄瞄,“这霹雳子我做出来好几天了,可怕动静太大,一直也不敢试。本想时候有空,约你到荒郊野外找个地方试试的,可惜容这不是要去边关了吗?我只好把你请来,赶紧带出去试试,要是有用的话,我再赶着做些,给他们带着防身。要是不行,我也好改进改进。” 没问题张蜻蜓把霹雳子的收进荷包,狡黠一笑,“昨儿大嫂还念叨你呢,走,跟二表嫂家去吃饭” 谢素馨明白了,这是要把她拐出去试试这的威力,捂着嘴偷笑,“走” 成功的骗过大舅母,张蜻蜓把谢素馨带出门就想找个犄角旮旯去试试这玩意,谢素馨慌忙将她拦住,“你疯了?在京城里试这玩意儿,要是给人听见办?” 张蜻蜓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好地方了。 “娘”潘云祺兴冲冲的踏进家门,正打算说件好消息,却冷不丁的听到砰地一声巨响,震得他心一抖,似是哪里哪放了个大炮仗,吓了一大跳,“这……这是了?” 小谢也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可是紧接着,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比刚才的炮仗似乎更大些。未免也疑惑的站起身来,“这是咱家的么?” 过不多时,就见张蜻蜓那儿的小厮追风急急忙忙的一路跑来报讯,“不好意思,方才是我们二少奶奶想准备中元节祭祀的炮仗,只这天气炎热,炮仗不经放,炸了两下,所幸没伤到人,请莫怪” 哦,小谢这才放下心来,丢了记白眼,“纵是有孝心,也得着些,让她赶紧把收拾好,可别伤了人” 追风唯唯诺诺的应了去了,谢云祺这才笑容满面的跟母亲说起正事,“这回,禇家的亲事,竟是成了” 而在潘府后院,张蜻蜓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大坑,直直的将脖子转向一旁,看向谢素馨的眼里,充满了赞叹,这丫头很是一个人才啊 (桂子家里有一盏吊灯坏了好久了,近日台灯也坏了,把台灯的灯泡拆下来安在吊灯的位置。奇迹出现了,灯亮了生活告诉我们,负负果然得正。嘎嘎~ ) 是 由】. 第216章 你同意么 小谢坐在湘妃塌上,蹙着眉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中的团扇。日头已经快落山了,不复盛时的炽热,窗户俱已大开,让晚风的凉意透进来。但这些许凉意却不能浇熄小谢心里的烦燥,再三踌躇,仍是难以定夺。 潘云祺一碗冰镇燕窝雪耳莲子汤都饮尽了,却见娘仍是迟迟不能决断,未免心头涌上一层对廉颇老矣的不奈,“这么好的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过了这个机会,再上哪儿攀这门好亲事去?且别说是云露了,就是真把云霜嫁去,也不亏她的” “你先别催,容我再好生想想。”小谢真的有些举棋不定,婚姻大事非比寻常,况且是女儿家,那可是关系到终生幸福,由不得她不好生思量。 潘茂广这眼看着一时半会回不来,与禇家联姻之事便又被念念不忘的潘云祺重新提了出来。他那意思,还是想做成这门亲事,毕竟禇家的黄白之物太过诱人了。只是小谢将此事搁了一时,头脑冷静下来,总是觉得不妥。 禇家已经表明态度是要嫡女不要侄女的。纵是拿了潘云露去冒充潘云霏,就算是真的嫁了,到底纸包不住火,终归是会给拆穿的。 到那个时候,禇家若是不依不饶的闹个不休,于潘家来说,名声定会受损。况且,云露嫁出去,用的是云霏的生辰八字,往后再给云霏议亲时可办? 就算是潘云祺有法子让禇家畏惧潘家之势,不敢张扬,但潘云露毕竟是嫁了,禇家能给她好脸子看?一个不受待见的儿,那日子可过?云露过不好了,转回头能不怪罪她这个婶娘? 小谢自问对这个侄女谈不上多少怜惜之心,但也没有加害她的必要。毕竟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没得罪她,她干嘛要行这种阴损之事? 故此小谢思量再三,终于开了口,“云祺,算了,这门亲事不做也罢……” 潘云祺却是一声冷哼,“就您会这样不过您现在反悔已经迟了,这亲事,我已经答应人家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里面是一对无暇白璧雕成的鸳鸯玉佩,“瞧瞧人家,刚合了八字,说定此事,就送这么贵重的一对玉佩做文定,再往后的彩礼,能薄得了咱家的?” “可是……”小谢有些慌了,再也躺不住的坐了起来,“云祺,你能收了呢?这事闹不好,是会毁了咱们家名声的” 潘云祺微一挑眉,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小谢惊呆了,“您若是怕日后给人揭穿,便把云霏嫁不就得了?横竖也委屈不了她” 在他的眼中,无论是备受母亲疼爱的云霜,或是不受宠的云霏,乃至堂妹云露,都不过是些能够为他带来更多好处的棋子而已,只要能得到既得的利益,嫁谁不是嫁? 小谢终于明白了,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谋夺禇家的家产,几个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先前玩那么多的花招,只是拐着弯儿的哄答应而已,而一旦事情谈妥了,也就由不得不答应了。 她突然觉得一阵透骨的寒凉,更加急迫的想要挽回,“云祺,这事……真不能这样” 潘云祺却把那锦盒交到母亲的手里,无情的告诉她,“二妹的八字,是您同意交出去的,现在已经给人家合过,也扣下了,玉佩我已经拿了,留作信物的玉玦,我也给了人家一块。娘,您说,这事要退?” 他转身走了,只余小谢站在那儿,只觉心头一阵阵的不住发凉。 而在大开着的茜纱窗下,有一个少女已经吓得面色雪白,手心里攥出一把的冷汗。 送走了谢素馨,张蜻蜓磨磨蹭蹭的走到卢月荷面前,数次抬眼又垂下,一副有话想说不敢说的模样。卢月荷也不催她,只静静的啜饮着手中的温茶,意态娴雅。 “呃……”终于,张蜻蜓忍不住了,“大嫂,有件事……呐个,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嗯。卢月荷低低应了一声,示意她可以开口了。 张蜻蜓抓耳挠腮又想了半天,却到底不开口,反把的汗都给憋下来了。她盼着卢月荷能开口问几句,好把的话引出来。可卢月荷却似视而不见,半天也不吭声。 张蜻蜓鼓足勇气,正想开口的时候,忽闻细碎隐笑之声,猛地一抬头,却见房里丫鬟正瞧着她这样儿,低着头偷笑,未免皱了眉,“你们都下去,我有要紧事跟大少奶奶商量” 丫头们忍笑去了,偏问雪还促狭的问一句,“既是要紧事,二少奶奶,可要把门窗都关上么?” 这大热的天,你想害我们中暑么?张蜻蜓在心里腹诽着,却只白她一眼,摆手让她走了,这才讪讪的凑到卢月荷近前,“大嫂,我……” “二姑娘来了。”忽地,门外又是问雪,不合时宜的打断了她的话。 等不及丫鬟们掀门帘,一身丫鬟打扮的潘云霏急匆匆的快步进来,却不让丫头们跟着,进门之后,跪下就拜,“大嫂二嫂,求求你们救救我” 一语出口,已是满面泪痕了。 这是出了事?卢月荷和张蜻蜓对视一眼,都有些着慌。卢月荷身子不便,张蜻蜓赶紧把小姑扶起,“云霏,这是出事了?” 潘云霏一面哭,一面就把潘云祺一意孤行,要把她许配给禇家的事情说了。 彼时,在小谢窗外偷听到的,不是她,却是潘云霜。这个当的虽然有些娇纵蛮横,但心地不坏,在窗下听到哥哥那样一番话之后,潘云霜可吓坏了,她没料到哥哥居然这么狠心同,为了钱财,居然连亲生的终生幸福也不顾了。故此她急匆匆的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潘云霏,让她早做打算。 潘云霏一听,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勉强镇住了心神,一直等到天黑,院门都关了,这才与房中的小丫头换了衣裳,拿钱买通看门的子,赶紧跑到大嫂这儿来求助。 潘云霏哭诉道,“现在只有二位嫂嫂能救我了,不拘哪里,且先把我送去,好歹躲到爹爹再说,否则,真不如死了算了” 得,这又来一个想离家出走的。张蜻蜓昨儿还说幸亏家没遇到这样事情,结果现在就遇上了。这可真是现打嘴了,该办? 张蜻蜓当即问道,“能不能把她先送到咱家别苑去?” 卢月荷沉吟一阵,却反问她,“这么大个人,总不能说丢就丢了,要是找起来,该办?” 张蜻蜓一哽,明白嫂子的意思了。若是要与潘云霏的名声无损,那就只能由她们出面,担保小姑是被她们藏起来了。可那样的话,小谢和潘云祺不天天来闹才怪张蜻蜓这还想去边关呢,难道弄这么个烂摊子给身怀六甲的大嫂收拾?此计不通。 卢月荷想了一时,问了一句,“云霏,若是那禇家人物尚可,你愿不愿意嫁?” 别说潘云霏一下听得愣了,连张蜻蜓也傻了眼,“嫂子,不说他……” 卢月荷淡淡嗔了一眼,“人云亦云的话,也未必可信。或许他从前确实是身子不好,可现在到底样,却无从知晓。既然小叔连文定都收了,此事要办起来就有些棘手。既然如此,咱们何不打听仔细些?若无事,云霏你又看得上眼,那咱们便将计就计的嫁,未尝也不是一件美事。至于往后,再作往后的打算。毕竟,就外在条件来说,那户人家也实在算是不的。若是实在不好,那咱们纵是破釜沉舟,也必不肯让云霏你跳进火坑,你觉得呢?” 潘云霏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大嫂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她们从前只是道听途说,禇家小时候身子不好,得过痨病,但事实究竟如何,却是谁也不大清楚。 潘云祺现在已经收了人家的定物,若是没有十分必要的理由,也很难让嫂嫂冒着与母亲哥哥撕破脸的风险出手相助,毕竟事情一闹起来,就不好收拾了。 她的性子比一根筋的潘云霜沉稳许多,故此卢月荷这么一点拨,立即就明白了,“如此,那云霏的性命就交到大嫂手上了,一切听凭您来作主。” 卢月荷赞许的微微颔首,这个小姑还是很懂事的,她肯全然的信任,配合行事,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转头看着张蜻蜓微微一笑,“此事恐怕还要着落在弟妹身上,这禇家的底细还得由你去打探清楚才行。” “没问题”张蜻蜓拍拍胸脯,应承下来。上回助章清雅她降夫,章清雅就欠了一个人情,再找上门去,也未必不肯帮忙的。 既然事情已定,卢月荷就让潘云霏赶紧,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在小谢面前可一点露不得马脚,否则打草惊蛇,事情变得被动了,往后就是想做,也不方便了。潘云霏厉害,有嫂嫂给她一颗定心丸,便沉下心,等待消息了。 这边张蜻蜓也准备告辞,让大嫂好生休息了。 “慢着,你不是有话跟我说的么?”卢月荷颇有些好笑的瞅着张蜻蜓,这个家伙,忘性还真大 呃,张蜻蜓一下子想起来了,颇有些赧颜,“嫂子,你都看出来了呀” “我没看出来”卢月荷横了她一眼,“我只是听见你说有话要跟我说,现在不讲,怕你晚上睡不着,待会儿又闹腾而已。有事,说吧” 张蜻蜓低着头,蹩着脚步,跟个做事的孩子似的,心虚的开了口,“我……我想去……” 后头几个字,含在嘴里半吐不露的,听着人费劲。卢月荷明知故问,“你想去哪儿?” “去……去边关。”把实话说出来,张蜻蜓的心里也松了口气。似是打开了一道闸门,老实说的心意,“我想去看看他,唔……” 张蜻蜓原本还想找些借口,可是脑子里翻来覆去闹腾半天,也就是这么一句话了。想去看看他,就是想去看看他。没有别的理由,没的原因。 当然,她也会去看看潘茂广,看看潘云龙,但那些念头,都没有想去看某只小豹子的强烈,没有迫不及待想见到他的热切。 张蜻蜓不想撒谎,不想骗人,她选择忠于的内心,所有的心意汇成一句话:她想她了,她无比想去看看他。 仅此,而已。 卢月荷良久没有出声,久到张蜻蜓觉得杵在那里都快象个傻木头了,才疑惑的抬起眼,却见到大嫂端庄秀丽的容颜在纱罩的柔和灯光下,有了淡淡水痕,微讶出声,“嫂子,你,你……” 卢月荷此时才意识到的失态,忙低了头,拿绢子把泪痕抹去,温润的笑了,“没……没,只是突然心里有些感触罢了。” “大嫂。”张蜻蜓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低头道出心意,“原本,我是想着,要是你肯让我去到边关了,我要看看公公,再替你好好看看大哥,把他们平安的消息都带。可是,可是我……” 她揪着手指头,跟豁出去似的,想说实话她只是想她了。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都了。”卢月荷微笑着看着她,目光里满满的全是宽容和理解,“其实嫂子挺佩服你的,起码你这么想了,还敢说实话。你就是想小叔了,也是天经地义的,他是你的,你是他的妻子,你为不可以想他?为不可以想去见到他?” 张蜻蜓心中一喜,“大嫂,你……你同意了?” 可是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却见卢月荷摇了摇头。张蜻蜓心头一凉,嫂子不同意,那还走得成? 是 由】. 第217章 自私 卢月荷把张蜻蜓见她摇头后,那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尽收眼底,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我应不应该同意,按理说,这是不对的。一个好好的妇人家,不在家呆着,奔波数千里就为着去看一眼,虽说有人跟着,但这事,难道就是对的么?可是古有孟姜女千里送寒衣,世人却又并不以为羞耻,并赞其夫妻恩义。所以——” 她深深的看了弟妹一眼,“这事就由你来做决定吧。你若是一定要去,嫂子不会拦你,但也不会鼓动着你去。你若走了,家里我能照看着的地方,都会替你照看着,去与不去,只问你的心。” 这就足够了。 张蜻蜓眼圈都红了,上前挨着她蹲下,将脸贴在她隆起的腹部,伸手轻柔的抱着她,“嫂子,我想去。我这样不对,你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我却这么自私的把你丢下,跑去寻他,我是不是很坏?很没有良心?” 她的声音哽咽了,“你和大哥明明都对我那么好,从来不会因为我不识字,没读过书就瞧不起我。自打我进门起,就千方百计的护着我,在人前替我遮羞。每次我回门的时候,你们还拿最好的给我做回门礼。我一说想做生意了,你们就把银票交到我手上。起初生意清淡,你们不声不响的就去给我拉些亲戚来帮衬,还不让我。哪怕是我跟吵架了,闹别扭了,你们也总是站在我这边,替我出气……可是现在,只不过是让我陪着你生产,这么一点子小事我都不想做。只顾着担心,就想跑了去,我,我实在是……” 张蜻蜓也说不下去了。她也希望做一个好弟妹,好妯娌,好好的在家陪卢月荷待产。 可是不行,她真的没有办法管束得了的心。 是的,不能陪卢月荷待产,不能亲眼看到小侄子平安降生的她是会心存内疚。可是过这次与潘云豹相见的机会,也许就再没有机会了,那她一定会追悔终生的 “别说了,你的心意大嫂全明白。”卢月荷的泪珠忍不住再一次落了下来,“大嫂,你是真心想留下来的。可若是不让你去,你也许会后悔一辈子。弟妹,其实大嫂,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如果可以,我甚至都想同你一起去。只是,我可能没你这份勇气。” 卢月荷这话不是假的,在外生死不明,她难道就不想飞越千山万水去看看他的情况?说不想,那是骗人的。 所以卢月荷不仅完全能够理解张蜻蜓的心思,更从潜意识里,是支持她去的。只是这话碍于礼法,她不能说。她只能让张蜻蜓做决定。但她真的要是去了,卢月荷一定会做好她的后勤保障,这就是她的支持了。 张蜻蜓得到大嫂的谅解,更进一步的坚定了信心,她要去但是去,却还得有个说法才行。 萧老听说此事,很是沉吟了一会儿,张蜻蜓忐忑的问,“是不是觉得不妥?” “倒不是不妥。”萧老顾虑更加周全,“只是既然要去,就需得师出有名。不光是你,还有胡家,都不能这么悄无声息的走,否则那就落人口实,为人诟病了。” 见她凝神思索,张蜻蜓也不催促,只是还有一事,要与她商议,“若是胡家妹子走了,雪儿自然还得另找个地方安置。咱们府里不方便,我想把她放到陆姨那儿去。她虽是平民,但也是个世家大户的女子,知书识礼的,又孤身把外甥养大,人品很值得敬佩,断不会误了雪儿的教养。过几日,我会把她请到家来,您看一看,便知端底了。” 萧老微怔,“你说的是哪个陆氏?” “是吴郡陆氏,听说也是个世家名门。她的姐夫早已过世,外甥名叫李思靖,和他们都是同一拨的新兵。只因是独子,上回出征没有去,人也是极仗义的小伙子。” 听了张蜻蜓这话,萧老的神色有些讶异了,急急追问,“那个陆氏,闺名叫做?” “陆真。” 张蜻蜓一语出口,萧老轻啊了一声,不觉喃喃自语,“原来是她啊” “老您认得她?” 萧老自知失态,迅速收敛了神色,“不认得。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儿,我有一个亲戚,也是陆家的人,说起他们族中,出了一个烈女,从垂髫之龄起,就立誓不嫁,担当起外甥的抚养之责,很是令人敬佩,想来就是她了。” 她淡淡一笑,“既然是她,就不必见了。只要她愿意,你就把雪儿送去吧。并代我转句话,子现在一无所有,没能谢她的。不过日后若有能用得着的地方,子一定会还她这个人情。” 张蜻蜓听她这话,似是点陆真的底细。不过这老太太口风甚紧,她要是不愿意说,想来也套不出来,张蜻蜓不去费那个神了,只是引回正题,“老太太,您好歹帮我想个招儿,我要离开才行?” 萧老笑了,“去倒是不难,只是这一路上险山恶水,说不好会遇到事情,你真的确实要去走一遭么?莫怨我子不中听,真要是遇上事,你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张蜻蜓愿意去,她也不怕苦。要说起来,从前在北安国的时候,无论是天寒地冻,还量严寒酷暑,她时候闲过?那时候还吃不饱穿不暖的,不也了?现在这个身体虽然娇弱了些,但底子还算不,张蜻蜓自忖又练了这么长的剑,不说杀敌御寇,起码一些风寒咳嗽还是很少得的。 “您放心,我能撑得住。您就告诉我吧,到底要走吧” 萧老微微一笑,授她一计。 董少泉听说张蜻蜓也要跟着去,着实吓了一跳,“姐,你可别胡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情,况且这一走,至少就是一年半载的,你家里要办?” 陆真倒是不意外,“先听她说。” “这才对嘛,你们先听我说完,就明白了。”张蜻蜓于是便把萧老所授之计和盘托出。 从前胡惜容提过,京城有个紫霞观,是她无路可走时准备去修行的女道观,这个世人都。可是京城还有个名叫白云庵的女尼庵,这个知晓的人就不多了。 只是陆真在听张蜻蜓提起这个寺名时,眼神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心里已经有了三分底,只听张蜻蜓讲下去。 这白云庵名气虽然不大,却是皇家供奉的寺庙。位于皇宫东北的御家围场里,甚少接待外人。 说白了,那是一所给宫中妃子们进香朝拜的寺庙,也是历代南康皇帝故去后,蒙过皇上宠幸,膝下又无所出的贵人们除了殉葬外,指定出家的寺庙。 既然是皇家的寺庙,总要有些与众不同之处。这所白云庵里,就供奉着一座高约七丈,用半棵白檀香木雕刻的巨大观音。檀香原是世间罕有的大树,而这么大棵的白檀香木就更为珍稀了。 相传这棵树最早是被一个僧人的,他之后做好记号就去找人来砍伐,想把巨木雕成佛像供奉。没想到在他走后不久,这棵树又被一群进山苦修的女尼了,她们也是欣喜若狂,留下几人看守,另外也去找人来砍伐。 结果等到僧尼聚首,就为了这棵树的归属争执起来。在激烈争辩了三日三夜之后的黎明,日月同悬于空的时候,有一对比翼鸟衔着杨柳枝落到了木上。 双方豁然开朗,顿悟是菩萨指引他们要和平共处,于是决定把此木一分为二,一人一半。 因为鸟儿衔来了杨柳枝,杨柳枝又是观世音菩萨的信物,而观世音本就是亦男亦女的菩萨,所以他们决定雕刻成一男一女两尊观世音,阴面雕的女版观世音就供奉在了白云庵,而阳面的男版观世音就供奉在西部边关的竹林寺里。 相传,诚心祈祷的人,若是能在一年内祭祀完两座寺庙,那一定会保佑家宅平安,诸事顺遂。这两寺之间相距千山万水,难以成行,而世人进竹林寺容易,想进白云庵却是难上加难,故此这个心愿,也仅有少数幸运儿能够实现。 萧老从前做过皇上乳母,恰好就有白云庵的住持有些交情,可以给张蜻蜓和胡惜容打开这座方便之门。让她们去过白云庵祭拜之后,再合情合理的去竹林寺朝拜。这样,就算是有人想说闲话,也得顾忌到皇上寺院的声名,不敢轻易开口了。 这个法子,是目前来说最恰当的。要不是张蜻蜓一定要往边关跑,萧老太太也不会提及。 董少泉听得几乎当下心里就是允了,张蜻蜓是已婚妇人,又是的义姐,有她陪着胡惜容,于自家的名声,是再好不过的。只是这千里迢迢,真的要她去么? 张蜻蜓决心已定,“少泉,你不必再劝我了。若是你还拿我当,咱们就都别说了。你跟容容打个招呼,让她这些天吃好睡好养好身子,准备过几天跟我一起进白云庵斋戒清修。”要进皇家寺庙,还是要表表诚心的。 董少泉无话可说了,再看陆真,只幽幽叹了口气,再不相劝了。 张蜻蜓花了大半日的,把手上的事情清理出来,该安排下去,她心里先有了个数,然后才去登门拜访章清雅。 章清雅一早就接到她府里小厮来报,已经备好了香茶糕点,非常客气。张蜻蜓也不多话,单刀直入的就请她帮忙去再查查禇家底细。 章清雅未料到小谢竟是一意孤行要促成这门婚事,不过她也不笨,很快就想明白其中关窍了。可是太直白的话也不太好说,只是冷哼,“没想到你婆婆也是这么个固执人。” 张蜻蜓不想在外头议论婆婆的是非,只请求她,“此事二姐若能玉成,小妹定当铭记在心。” 章清雅是个顺毛驴,给她哄着挺舒服,况且上回张蜻蜓还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她要是不帮,显得出手段? 微微一笑,“我实告诉你吧,上回的消息是母亲查出来的,本来,咱们现在一趟亦可。只是我现在有些不便,且待我打发个人求了母亲,待查出来始末再来回你。” 张蜻蜓微微一怔,就见章清雅带着几分得意,将手轻轻搭在了小腹之上。张蜻蜓恍然大悟,这还真是好消息 她原本想着现就跟着章清雅打发的人,在林面前求求情。但转念一想,与林素来不太和睦,就算是现在缓解了些,也是表面工夫。莫若就由章清雅去居中调停了,等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再去她面前道谢不迟。 于是谢过章清雅,转头就去找了胡惜容,先偷偷把祝心辰也想同去的事情跟她透露了,让她千万别应承,再拿着谢素馨给她开的单子,去采购硫磺硝石等物。 那丫头的霹雳弹可是好物件,张蜻蜓还准备弄辆马车给她去改造,把那些大小机关全都装上,带着出门总是有备无患的。 只是谢素馨听说她也要去了,心头未免也起了些波澜。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也是素性爽朗的谢家曾有过的梦想。现在见到有闺中要去践行了,她怎能无动于衷? 家里事忙忙碌碌,而边关的局势又进入了新局面。 上回夜袭,虽然给西戎的军队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但他们收拾齐整局面之后,又迅速恢复了实力。事情就坏在那个狐狼宇文朴身上,他回到草原上之后,一面追击潘云龙,一面联络其他的部族参战。 现在从明面上看,他们确实是占有优势,不说多,光是吞下庞清彦那一部分庞大的兵马俘虏,能换得南康朝多少财帛来赎?就算是南康不要了,这么多的人,光是分给他们做奴隶,也是一笔不少的财富。 宇文朴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又许以重金厚禄,着实吸引了不少部族同意参战。带着大批粮草来补充他们刚刚受的损失,反而使整个队伍声势更见壮大了。 而与此同时,潘茂广迟迟未见露面,这在南康军队中,确实产生了一些不利的负面因素。 所有人都在猜,大帅究竟了,是不是出了事? (呼呼,好大的风,降温了。想抱着厚厚的大被子冬眠了~) 是 由】. 第218章 爹也知道了 第218章 爹也了 二殿下李志虽然身份尊贵,毕竟是个新手,缺乏潘茂广那样在军队里扎根多年,一呼百应的气势,服不了众。而庞清彦的大军又被围困多时,迟迟不得脱困,想来粮草也快不济,万一那边全军覆没了,对于南康来说,确实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所以在南康朝中,隐约出现了军心不稳的苗头。而有些人出于某些不能言说的私心,唯恐李志长期执掌兵权后,尾大难掉,甚至还提出,如此长的穷兵黩武,实在太过劳民伤财,是否效仿前朝,从王公亲贵诸女中选些人出来出番和亲? 当然,也有不少刚直的朝臣是极力反对的。本来就是为了西戎人的侵略而打的一场正义之战,若是再要搭上南康女子去谋求和平,那算得上是回事? 甚至有人在朝堂之上愤慨的道,“莫非我们南康也要让哭诉,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么?” 但是,京城之中,王公贵胄的千金,谈婚论嫁的确实悄悄多了起来。 而军营里,郎世明是极不看惯这种论调的,只是上回没赶上去前线,有些大话不好说。 但是今日,萧森却告诉了他一个消息,“现在又要押运粮草上前线了,这支队伍是不参战的,你愿意去历练历练么?” 萧森报名上了前线,却给分出来准备粮草供应了。这是风九如体谅他上回受的棒伤痊愈不久,所以跟上面请求,对他额外照顾的结果。 他已经押运一批粮草送往指定地方了,交其他军队接手后,又押送第二批。上押粮的士兵当中,有一些水土不服在路上生了病,现在人不够用,故此才有此一问。 郎世明当然愿意去,可又怕家里人阻挠,想先斩后奏,可是他们家情况特殊,恐怕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正在烦恼,李思靖听说消息,倒是抢先一步报了名,“不过是押运粮草,想来我姨娘也没话好说。再说,胡家不是要去边关么?若是能搭个伴,一起上路,对他们也能有个照应。” 郎世明听着这话,再不迟疑,决定也先把名报上了。正打算跟营里告个假支会一声,却见自家派了人马来接他,说有急事召他。 李思靖顺便拜托他也替传个信儿,郎世明心下纳闷,跟着来人回到家中。却见祖母和母亲正在焦急的等待,“你爷爷和爹爹都给皇上召进宫去了,还打发人把你叫,也不是不是你那边出事了,真是急死人了” 郎世明猛地想起,嫁的宁王世子,封地就在西南,那处虽然和现在的战火还隔着一段距离,却不算太远。皇上此时召见爷爷和爹,会不会要请宁王襄助? 你还真别说,郎世明这些时跟们一起读的书没白念,还真给他蒙对了。 宁王封地,虽然地处西南,山多路险,瘴气弥漫,种不了精细米粮,但那儿有一点好,因为山路多,当地老百姓养马就多,藤麻青稞蕃薯这些粗粮作物也多。这些平时看起来不太起眼,但是在战时,就很需要了。 战争打了已经半年,说实在的,国库消耗也很大。尤其是粮草马匹,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之感了。南康国确实是富庶,尤其是姑苏一带,更是鱼米之乡,但现在夏粮还没未到收获季节,皇上总不能让老百姓提前收割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所以想来想去,只好从旁边调一调了。 这宁王性子和顺,与皇上关系一直不,他的封地离得也近,故此皇上想来想去,就打算先从他的地方调些来。 而这个差使,当仁不让的就落到郎家头上了。正好郎世明又在军中效力,皇上就想派他带队去传这道圣旨。当然,他也郎家舍不得让这个宝贝孙子上战场,可是现在不让你打仗,就让你跑一趟总该可以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总是南康的臣民,为国效这么点子力,你们总不好推辞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这个郎家还真没办法拒绝,于是接了旨,就跟孙子商议着打点他上路的事情了。正好,郎世明便把报名押运粮草的事情也说了,照这样的话,他两头都能兼顾上了。先去送完了粮草,再去夫家里报个信,顺道把胡惜容给捎上,然后私下里溜到边关,去瞧瞧们,这不一举四得? 当然,这最后一条是一定不能告诉家里人的,他只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替皇上办好差,也给郎家立点功劳。 这个郎府再不能拦着他了,商议一番过后,除了嘱咐他坚决不许他去边关重地,就把董少泉和胡惜容给请了来,与他们暗中商议送他们去边关之事。 董少泉一听喜出望外,又跟他们交了个底,透露了张蜻蜓订的计谋,郎家人一听,也觉得此计甚好。 郎老还特别提到,“既然是以做法事为由,那我们就帮你们准备一二,也不算过分了。路上一些事情,我们来帮你们准备准备,到时纵是他家叔婶要说,也不容易了。” 董少泉再次拜谢,开始加紧准备。只这一切,都瞒着胡家叔婶,悄悄张罗。 而那边,张蜻蜓便请萧老太太出面,派人跟白云庵的住持静虚师太递了个话,挑了个黄道吉日,约定好了上门清修的。 既已决定走了,她这日便把绿枝彩霞叫到面前,把的打算一说,然后把账本交了出来,“我走之后,这账本就由你们两个共同保管,有些事,就由你们商量着办了。若是有决定不了的,就去请教萧老。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信任的丫头,所以我才把这身家当托付给你们。我的为人,你们是晓得的,可别轻易辜负我的心。” 俩丫头一听,全都傻了眼,“姑娘,您要去边关?” 张蜻蜓不容置疑的点了点头,“若是想劝我别去之类的话,就不必说了。你们帮我把家看好,就是待我的一片心了。” 二人怔了半晌,绿枝上前问道,“那姑娘您带谁去呢?” 这个张蜻蜓考虑过了,“带周奶娘和安西阿黎,追风追雷。”毕竟出门在外,多带几个小厮要靠得住些。至于丫头们,身子娇弱,恐怕经不起那么些风吹日晒,张蜻蜓一个不带。 “我也去”绿枝含泪跪下了,“姑娘,奴婢打小就跟在您身边服侍,现在您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能不带着奴婢?您放心,奴婢一定能照顾好,不让您分心,只求您一定带上奴婢” “不你留下,我去”彩霞也跪下了,她虽没有落泪,却也是目光诚挚的,“姑娘,您出门在外,只有周奶娘一个,她年纪也大了,恐怕照应不来。绿枝对铺子里的生意更熟些,留她下来管事,奴婢跟着您去。” “我去” “绿枝,你就别跟我争了,还是我去” …… 张蜻蜓还没发话,她们两个先争作一团了。啪地把桌子一拍,“都别争了,你们都留下,我一个不带” “您要是不带奴婢去,奴婢就跪在这里不起来”绿枝是铁了心的要跟去,还跟张蜻蜓分析道理,“家里的事情虽多,内里有大少奶奶照应着,咱们屋里,萧老也是极精明的。至于彩霞,她有心机又有手段,再加上榴喜琴姐,也都是忠心耿耿的,有她们在,咱们家里就断不至于出了岔子。铺子里面,更有陆姨掌管,肯定出不了。奴婢留下,只是替姑娘分忧,却并没有非留不可的理由。姑娘,您就让奴婢跟着您去吧,否则奴婢人在这里,心也不在,成天挂念着您,事也做不好,那留之又有何益?” 这一下,反倒把张蜻蜓给将住了。绿枝这丫头平素看起来忠厚老实,可没想到倔起来,竟是如此的要命。 不过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带上她,是不无不可,只是张蜻蜓实在担心,“绿枝,这要是出了门,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生死难料,各安天命了,你还要去么?” “要去”绿枝的眼圈都红了,她就是这个缘故,所以才非去不可,“奴婢无父无母,打小就跟在姑娘身边。蒙您不弃,教我读书识字、绣花管事,奴婢但凡有的一切,全是您给的,就算是把命还给您,也是应当的。姑娘,您就带我去吧,就算您不带我去,你前脚出了门,我后脚也会跟了去,这又何苦呢?” 得张蜻蜓无法了,“那你就跟着吧不过彩霞,你可不许再闹了,要是连你也去,那咱屋里才是打饥荒了” 彩霞她们主仆情深,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温顺的应下,一一记妥张蜻蜓交待之事。她也怕一人独大,为了避嫌,主动提及,“是否请大少奶奶身边的问雪来帮着奴婢一起掌事?” 张蜻蜓却毫不犹豫的摆了摆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把事情交给你,就不疑你。只要你好好干,纵然日后有人说三道四的,我也必不会信。” 这样的信任让彩霞很受感动,“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替您管好事情,要是出了纰漏,等您,奴婢该领责罚,尽管由您。” 这话张蜻蜓爱听,彩霞这丫头虽然面冷,但是非还是能分明的。况且,她现在把那给人做小为妾的念头也放下了,持身更加端正。再说,她说是把屋里的事情交给她,但正如绿枝方才所言,上上下下都有人看着,也不怕她行出不好的事来。 这边刚刚议定,那边却有章府的人来请她回府一叙了。 张蜻蜓猜想着,多半是林打听到禇家消息,叫她了。收拾了衣裳,准备了几样礼物,忙忙的往家里赶。 进了门,却见爹和大哥都在,正拉长着脸看着她,张蜻蜓心头一紧,顿时腿都开始发软,声音也变调了,“爹……这,这是边关出事了?” 瞧她把吓得这样儿,章致知就有天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瞪了她一眼,“边关没事是你有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呼张蜻蜓终于喘过气来,只要边关没事就好。可是……不对她有事?惴惴不安的问,“我有事?” 章致知懒得,章泰宁问起妹子,“你要上边关去?” 啊呃?张蜻蜓惊悚了,这消息这么快就传回家里了?看她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章致知更加生气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早早的回家来商量,还让爹从外头听到,等到走的时候,是不是也不打算吭声?” 这个念头张蜻蜓绝对没有其实她已经打算时候抽空回家说一声了,只是想等着要去白云庵清修之前,借着那事再说一声就体面些,却不知让爹未卜先知了。 章致知会这事其实纯属偶尔,他执掌太仆寺,掌管天下的马匹。现在郎世明领了圣旨,要去西南宁王的封地调运马匹,具体要多少,到时皇上封赏还钱给宁王,有些事情真还得跟他商量商量。 因敬章致知是二嫂的老爹,郎世明今儿来办事时,是格外的恭顺有礼。只是那小子不带把门的,三言两语,就把从董少泉那儿私下听到,张蜻蜓也要出门的消息给漏了出来。 章致知一听,此事非同小可,从衙门之后,就派人急急把张蜻蜓召了来,要问个明白。 张蜻蜓哪儿想到这么曲里拐弯的就把的底给泄了?不过既然了,她就老实招认了。只是当着爹的面前,不好意思说是想小豹子了,只把祈福放到第一,帮放到第二,最末才说是想去看看公公大哥,至于要瞅瞅小豹子,那是一字不提。 章致知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年轻,女儿那点花花肠子,他如何看不明白?只是碍着情面,不拆穿她而已。 章泰宁很不赞同,“三妹,这此去边关,千里迢迢,虽然有士兵相伴,但也不见得太平,你一个妇道人家,何必要去涉险?” 张蜻蜓不,只拿眼瞟着老爹,家长发话才作准,可千万别把她拦下。 (呃……今天咋啥米也木有?是显示坏了么?拍拍电脑头,再挠挠电脑腰,多少掉点出来嘛呵呵,周末愉快~) 是 由】. 第219章 撒娇 章致知确实是不大同意女儿去边关的,在他看来,这原本就是小儿女的一时胡闹,能当真?不过这件事情跟白云庵沾上了关系,还真就不能这么轻易被否决了。 白云庵是地方?那是皇家园林,普通人想进去都进去不了的地方,这回能有机缘让自个儿的女儿进去,那为要白白放弃? 确实,这趟边关之行会比想象中的更加辛苦,但是,如果真能给张蜻蜓做成这件事,于她的脸上是否就有极大的光彩? 为了家族的平安,不惜甘冒战火纷飞的危险,千里奔波,礼佛朝香,这样的女子说起来不正是节孝的典范? 而这样的女子出自哪里?是他章致知的亲生女儿 章致知一直就是个聪明人,要不是靠着胜人一筹的这股子眼力劲儿,他断然不可能从一介寒儒坐上朝中三品大员的位置,哪怕是个闲差,这也得有相当的水平才能胜任。 所以,在章泰宁对庶妹的这种行为表示不认同的时候,章致知却并没有一棒子打死,反而详细问起了张蜻蜓路途的打算。他要判断一下事情的可行性,才能给出答案。 张蜻蜓颇有些奇怪,但还是给父亲道明了的安排。当然,这就不可避免的把胡惜容同去之事提了出来。 章致知很快就抓住重点,把胡家叔婶逼侄女嫁人的消息也给套了出来。 章泰宁不明白爹爹到底是意思,只是觉得这样更不妥当了,“爹,若是让三妹跟他们去了,往后有些事,岂不怪罪到我们府上?” 这个,还是嫩了些。章致知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其实胡家兄妹被叔婶逼出家门,被忠顺王府收留之事,在京城已不是秘密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堂堂一个武烈侯,成天在忠顺王府出入,这是一回事?当然会有好事之人打听。 而郎府既然收留了这对兄妹,难道就傻乎乎的就这么一掩而之,任人们蜚短流长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嘛 就算是为了自家的名声,他们也要若有若无的将真相散播开来,先争取舆论的同情。 所以,章致知对此事已是早有耳闻。现在,胡家打着要办法事的幌子,想把侄女骗回府去摆布,胡家却以此为由,不惜病弱之躯,宁肯千里奔波,去为逝去的爹娘祈福,为征战沙场的兄长祈福,这首先就极大的激发了人们的同情心。 就算是不内情,人们也会猜测,到底是怎样内情,才会逼得一个闺阁弱质做出如此决断? 而的女儿与她结伴,又何需惧那流言蜚语?只怕是人们还会猜测,张蜻蜓是为了顾全这份闺阁之情才跟胡惜容同行,那这样一来,于自家女儿的名声却是更加有利了。 章致知问明白了此节,对张蜻蜓的出行已经有了三分允意。他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路途的安全问题。毕竟女子不比男子,万一路上发生不好的事情,那真是生不如死了。 张蜻蜓见爹爹动心,极力保证此行绝对没有问题,“去的时候,我们和朝廷押运粮草的兵马一同前去。谁敢打劫?再说领军的萧统领是从前在新兵营的营长。还有好些熟人,都是跟交好的。还有郎世子,他也要去,郎府里肯定也会派侍卫嬷嬷,沿途都有照应。 待到了边关,那儿还有咱们的大军,二殿下和公公也在,就更没有问题了。就算他们忙着打仗没工夫,我可以上二舅舅家里去,他离得也不太远,那儿还有舅母照看。至于的时候,我们一样还是跟着军队,等着郎世子办完事情,与他结伴返回。这一来一去,就都不会有问题了。” 章致知听得颇为心动,张蜻蜓说得确实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往返可能要多花些时日,但在安全上,却更有保障了。 张蜻蜓适时又撒着娇,加了个砝码上去,“爹,请您成全女儿这一片孝心吧。这也不光是为了家里出征的人,还有您和母亲,哥哥嫂子,我也想替家里人好生的祈个福,保佑爹娘身体康泰,们皆学有所成,们诸事顺意,还有嫂子和五姨娘临盆在即,也想请观世音菩萨保佑她们生产顺利,让咱家人丁兴旺,富足祥和。爹,您就同意了吧” 她这些时生意做得多,书念得多,这些吉祥话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虽然俗了点,但听得章致知仍是心情大好,不觉笑着嗔道,“你这丫头一张嘴啊,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张蜻蜓见他面上有了几分笑意,当即顺杆往上爬,“那您这就是同意了么?” 章致知却不肯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且等等吧,你去庵堂清修还有几日,等你出来再作定论。进去给你母亲请个安,晚上就在家里吃了饭再。” 嗳张蜻蜓知这老爹还要想想,也不纠缠,清清脆脆应了一声,就进内室了。 章泰宁不禁疑惑起来,“爹,这还真让三妹去啊?” 章致知瞅了一眼,“你再好好想想,等你想明白了,就去帮你妹子打点一些出门的。她方才说的,你也听到了,尚有许多不够仔细的地方,你都想好了,再来找我。” 章泰宁回了书房,开始琢磨老爹为会同意。张蜻蜓这边进了林的上房,从前,不是吵架就是应酬,这回却是有求于人了,倒让张蜻蜓颇有几分不惯。 不过张大姑娘的脸皮是属牛皮的,弹性好得很,抹了把脸,就乐呵呵做小伏低的进来了。规规矩矩跟林请了安,把礼物奉上,眼瞅着就等她开口了。 林她想问,却还不今日章致知为何要把她召。还以为是家里发生她不的事情了,等张蜻蜓跟她解释明白,这才恍然大悟。 “这千里奔波,可非同寻常,你真的要去?” 张蜻蜓意态坚决,却为了尊重章致知,说了句活话,“只要爹爹同意,女儿愿意去为全家祈福。” 林斜睨着这个女儿,倒有几分佩服她的勇气。 世间女子,多数终生困守闺阁后院,一辈子没几次机会往外走的,张蜻蜓居然有胆跑那么远,这份心志就不可小觑了。 既然张蜻蜓已经表明态度,要征得父亲的同意,林也不多话了。跟她说起她要打听的事情,“那禇家多年未有走动,一时贸然倒也不好问得太过仔细。不过与那禇的奶娘倒是已经搭上线了,想来再费些功夫,应该不难问出些。” 张蜻蜓谢过,又说起章清雅的孕事,“外公家有几味配的安胎丸,我嫂子吃着觉得倒好。我想改日去谢府要一些来送去,只不知方不方便,不如仍是送到母亲这里来,可好?” 她现在先学乖觉了,大户人家有了身孕不一定就能大张旗鼓的宣扬出来,是以这才先问过林的意思,就算让她转交,这份礼也让母女二人都记下了。 章清雅有了身孕,这可是让林放下心中一块大石。有了子嗣,且不论是男是女,总是女儿在那个国公府站稳脚跟的有利基石。故此张蜻蜓这份礼可谓是投其所好,送到林心坎上了。 当下含笑着谢过的眼神里,那温度都上升了几分,“你且去瞧瞧你嫂子和吧,过会子到前头来用饭。” 张蜻蜓见她这表情,就她定会认真替办事,再次谢过后也知会了一声,万一查出消息时,找不到她的人,就打发人去跟卢月荷说一声,也是一样的。 林听着却笑了,难道她竟连这也不明白么?只是她现在却不会跟张蜻蜓计较这些口角之事,点头示意了,就让她出去了。 张蜻蜓出了门,却见章清莹已经等不及的在院中迎候了,见面就嗔道,“三姐你可好久没来了” “这不是忙么?走,咱们去看看刘姨娘。你瞧你,好象又长高了些。”现在她跟章清芷的关系亲近了不少,既然回家,当然也要来看看她娘的。 刘姨娘住的离林的上房又近,先去瞧了她,又去看了大腹便便的胡姨娘,她现在肚子大了,很是辛苦,倒不知用的法子,保养得容颜依旧娇媚,让张蜻蜓出来还在啧啧稀奇。 章清莹悄悄咬着耳朵笑道,“人家都说只有怀的是女儿,才会养得娘亲更好。可大嫂现在也是这样,你一会儿可千万别说她生得美了,会不高兴的。” 张蜻蜓噗哧乐了,“还有这说法?行,我记下了。对了,泰寅他们在书院还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还好。上信还说,二哥现在把钱交给他收着了,两人都开始有福同享了” 这样张蜻蜓就放心了,章泰寅这小子是个早熟有心眼的,当然小胖子也不傻,只是比起他来,还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章泰寅心地也不坏,不会陷害小胖子。只要他们能处得好,将来林再也不会象从前那般难为这个庶子了。 至于胡姨娘,说老实话,张蜻蜓觉得她还是老老实实生个女儿的好。胡姨娘心眼太多了,要是生个,恐怕野心更大,也未必就是她和章府后宅之福。 等张蜻蜓在娘家用过饭,章泰宁亲自把她护送了,回头才大彻大悟的找章致知去回覆的问题了。 张蜻蜓进了门,径直就去找了卢月荷,托着一块小小的玉佩给她看,“这是嫂子给我的,托我带到白云庵里开个光,嫂子,你有要给小侄子开光的么?我到时收着,一并带去。” 她一面,还一面留神打量卢月荷的气色,按说起来,唔……卢月荷气色也挺不的,难道她怀的也是女儿? 卢月荷给她瞧得不自在了,嗔怪的拿绢子在她面前轻拂了一下,“浑看呢你不用替我开光了,倒是帮我给你大哥求个平安符吧。” 这个张蜻蜓心里记着,“我要给咱全家每人求一个,让你们人人都挂着,都保平安。” “这话可不能说早了。”卢月荷左右瞟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全家上下,那得有多少人?祖父祖母,大伯大娘那儿你都算了么?要是没算好,趁早别言语到了庵堂,可要好好守规矩,别让人家笑话,咱家的跟个猴儿似的” 呃……张蜻蜓贼眉鼠眼的问,“我不干别的,就带几块点心去行不?保证全是素的我怕庵堂……呐个吃不饱。”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个暴栗,卢月荷偶露雌威,“就三天不吃不喝,也饿不死你” 呜呜,张蜻蜓吃痛退下。君子动口不动手还读书人呢,真不文雅 当尘埃落定,张蜻蜓决定去庵堂吃斋念佛的时候,终于得去向小谢禀告了。 “白云庵?那是地方?”小谢听得一头雾水,还以为张蜻蜓想找个地方避暑躲懒去了。 倒是谢云祺听说过这个名字,倒吸了口冷气,“二嫂,你能去那里?” 嘿嘿,张蜻蜓不告诉他实情,“是胡家约的,这中元节快到了,她想去那儿给父母祈福做法事。我也是搭了她的福,才能去的。” 萧老太太给她赎回了潘家,小谢是有这档子事的,只当她吃饱了撑着要树名声,也不去管她。倒是没有想到,那样一个行将入木的老太太竟然还是有不少人脉的。 可潘云祺却不笨,当下就想到萧老了,试探着问,“萧老应该也认得那儿的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好个猴儿精倒给他猜中了,张蜻蜓故作懵然无知的摇头,“我没问过,也不。” 要是给他萧老还有些利用价值,保不定给他又生出故事来,这小子居心不正,为了钱,连亲哥亲妹子也能卖,上回他偷了盖有潘云豹印信的白纸,还没查出来到底是干了些,张蜻蜓不得不防。 (今天去爬山,想锻炼一下。山风凛冽中桂子穿了暖暖的羽绒服,虽然有出汗,也也觉得还好。可素,当偶看到有些人居然穿着夏天的短袖短裤,跑上跑下那个欢畅的时候…… 仰面望天无语了,这就是差距啊) 是 由】. 第220章 会算命的老师太 不管说,为全家祈福是好事也是正事,小谢没有理由拒绝。 卢月荷很慎重的派人去盯着张蜻蜓,一早起来沐浴熏香,换身素净衣裳,用过素斋,亲送她出门了。 这几天不在家,只带绿枝跟去服侍,房中就交彩霞打理,也算是个预演了。 跟之前约定好的,张蜻蜓去接胡惜容,他们那边也一早就准备好了,郎老也更衣薰香,要亲送她们。顺便也拈一柱香,保佑家宅平安。 有忠顺老王妃保驾护航,当然更加妥当。张蜻蜓这是第一跟宫里沾边的地方,很是新鲜。一路之上很想偷瞧,却给顾惜名声的绿枝死死拖住,将马车捂得严严实实,不许她再行那些没规矩的模样。 张蜻蜓无法,只得入乡随俗的消停下来。等马车停稳,已然到了好一处所在。 就见这白云庵占地颇广,是在青山绿水间建起的一座庵堂。黄墙黛瓦,隐隐显出皇家气概。而四周绿树繁花,云遮雾绕的,又升起淡淡青烟香火,再聆听着古刹梵音,真真是道不尽的清幽雅致,隐有世外桃源,飘逸出尘之意。 来时虽没有看见路上景色,但想来必不会差。张蜻蜓深吸一口清爽甘冽的空气,只觉皇上老儿真是会选地方,就是出家在此,光看风景也是极其不的。 不对呸呸呸,这儿住的可全是死了男人的寡妇,你跑来凑热闹?张蜻蜓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把,把乱七八糟的杂念抛下,随着郎老,进山门了。 因是早就约好的,有女尼请她们进去。 走进前殿,就见静虚师太在此等候。这位老师太瞅着与萧老差不多年纪,但萧老惨遭家变,整个人憔悴不少,想来这位师太应该还要大上几岁。虽是出家人,但生得很是端庄,尤其是那双眼睛,非常的慈祥温良,有一种让人心灵平静的力量,观之可亲,也不知从前是哪个皇帝的小,真是可惜了。 不过这些话可不能瞎打听,连郎老跟这老师太见礼都极其恭敬,张蜻蜓更加不敢怠慢。因是晚辈,随胡惜容一起跪下,大礼参拜,那静虚师太微笑着将她们扶起,却是凝视了胡惜容半晌,说了句话,“年少多难,必有后福。此番灾劫过后,便是顺遂一生。” 这老师太还会算命?张蜻蜓立马把脸仰起,眼巴巴的等着人也来给她算一卦,可是老师太只是瞅着她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就没下文了。 这……这就完了?张蜻蜓哑然,我的命就这么没看头?很想追上去问问,可惜不敢造次。静虚转身命人打来清水,给她们净手拈香,准备带她们到正殿参拜了。 忽地,就见一位女尼快步进来,附在静虚师太耳边说了句话,老师太温煦一笑,“有贵客到了,还请稍等片刻吧。” 张蜻蜓转头往殿外张望,就见一队黄衣内侍抬着顶銮轿进来,直到殿前才放下。身旁跟着不少宫女执事,人虽多,却是步履整齐,鸦雀不闻。 这是宫里来人了么?张蜻蜓还想伸长脖子仔细瞅瞅,胡惜容已经把她扯到后头去了,“快低头” 这么不敬,可是会被治罪的。 “贵妃娘娘到”随着管事太监唱了个喏,郎老已经率先依宫礼,跪拜了下去。 皇上是主子,皇上身边的任何一个也是主子,就算是她家嫁给宁王世子的大孙女,老太太见到了,也是一样要跪拜的。 幸好来之前,卢月荷知是宫廷地方,恐怕会遇到贵人,提前给张蜻蜓恶补了一下,所以张蜻蜓做起来倒也似模似样,不至于太丢脸。只是趴在地上,鼻子都快贴着地了,啥也看不见。 只听一个温和却带有几分威严的女声响起,“佛门清静地,不须这些俗礼,平身吧。” “谢贵妃娘娘。”再次拜谢过后,才能起身。 张蜻蜓悄悄偷眼一瞧,咦?那儿有张熟悉的脸? 祝心辰今儿也换了一身素净打扮,调皮的冲她眨了眨眼,却也不敢放肆。 郎老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认出祝贵妃了,含笑上前,“娘娘今儿有空来了?” 祝贵妃虽然已到中年,但生得五官却比祝心辰还要有韵致,想来年轻时,一定是个妩媚佳人,怪不得皇上念念不忘,把她从一个侍卫之妹升为贵妃。 她既是回郎老的话,也是跟静虚师太解释,“本宫前几日做了个梦,闹得有些心绪不宁,就想上柱香,也请师太指点迷津。” 静虚师太闻言,脸上不动声色,和颜悦色的道,“娘娘且请宽心,不如先上柱香,再让贫尼为您卜一卦吧。” 祝贵妃点头,却是不忙着走,只管打量着后面的胡惜容和张蜻蜓,郎老会意的做了个介绍。 祝贵妃微微一笑,“惜容小时候也到宫里来过,现在真是长成大姑娘,都认不出了。今儿本宫是临时起意出来,也未备得甚么象样的好礼。罢了,这儿有串玛瑙新制的珠子,倒还可以一看,送你玩吧。” 厚此薄彼张蜻蜓套用着刚学会的成语,很是不平。都对胡惜容青睐有加,全都视她为无物?难道嫁了人的妇人,就不如大姑娘值钱了? 正悻悻的磨牙,有一对金镯递到了她的面前,“你就是云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听辰儿说起过多回了,早想着见见,也一直没机会,这对金镯就送你和你家长嫂了,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张大姑娘最爱就是这种金灿灿的,何况上面还镶了宝石,比上回从林那儿得的宝贝嫁妆好象看着还要精致,赶紧收好。 祝贵妃浅浅一笑,算是跟她们打过招呼,就熟门熟路的往里走。静虚师太紧随其后,张蜻蜓也想跟去,但郎老却微微回头示意不可造次。 这些皇家秘辛,是能不就最好不要。果然,再看祝心辰,她原本想要跟去的,却也给祝贵妃留在了原地。 待姑姑走开,祝心辰才跟郎老重新见礼,转头瞧见们,却是狠狠瞪了一眼,“你们也是的,来这儿礼佛都不叫我幸好我自个儿打听到了,撺掇了姑姑来,否则你们还想撇下我么?” 这当着郎老的面,张蜻蜓也不好与她争执,只得自认哑巴,不与争锋。祝心辰说了一句,也不多言。静静等了一柱香的工夫,才见静虚师太陪着祝贵妃从里头出来。二人面上都淡淡的,只有老于世故的郎老才从祝贵妃的眼里看出一抹担忧。 她的心头不觉一跳,可是有不好的预兆?而祝贵妃最担心只会是二殿下,他现在人又在边关,要是他不好了,那边关能有得好? 只是许多疑惑不得详解,祝贵妃参拜完了,就准备回宫了,只问祝心辰,“丫头,你当真要留下来斋戒?” 祝心辰心中一喜,原本她就求姑姑来此,要和们一起斋戒,只是姑姑不同意,现在听她这意思,似是改变主意了,马上表态,“侄女愿意在这给表哥和哥哥祈福,要是姑姑同意,侄女还想去边关竹林寺朝拜,以完心愿。” 祈贵妃却不置可否的道,“你先在这里修修身养养性也好,待会儿我打发人把你的送来,在这儿要诚心正意,把供奉菩萨的**多诵上几遍,么?” 。祝心辰应下,祝贵妃微笑跟张蜻蜓一干人等略略颔首示意,便先走了。郎老又领着头跪下恭送,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敢起来,继续她们的参拜。 这皇家规矩真是累人张蜻蜓摸摸有些疼的膝盖,幸好还有金镯在手,多少给了她些安慰。 郎老上了柱香,就先告辞了。当然,临走前还得送上香油钱。来这种地方,就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张蜻蜓不想去算那笔账,怕算了就忍不住牙疼。 只是这白云庵里的观音像确实不同凡响,半尊木头就比人家一栋小楼还大,宝相庄严,檀香浮动,人站在佛像底下,还不及脚脖子高,不由心生无限敬畏。 这边参拜过后,静虚师太给她们一人安排了一间静室,只有一床一桌,一串念珠一本经书,就得开始老老实实的清修了。 不过这是为了家的亲人祈求平安,再无趣,张蜻蜓也会认认真真的做好几天的尼姑,念好这几天的经。 只是,这愿意是美好的,实现起来,咳咳,还是颇具难度的。 旁的也不消细述,只看潘家二少奶奶每每从净室出来吃饭时那两眼发光,活力四射的样子,就可见一斑了。 三日的时光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当第四日清晨终于结束修行,有女尼将她从净室中请出时,张蜻蜓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往门口一站,左右两边分别站着祝心辰和胡惜容,这三日虽然仳邻而居,却碍着清规戒律,不敢有太多的交谈,此时见面,也不过是相互点头,以眼神示意而已。 随着女尼回到大殿,静虚师太已经在此等待着她们了。微笑着示意旁边的小尼奉上三个托盘,里面放着她们各自带来开光的物件,还有些已经加持过的护身符,可以让她们带送给家人。 三人道谢收下,静虚师太又命人拿出一个托盘,取出三尊沉香木雕的观世音佛像,温言笑道,“你们今日既然来到我处,也算是缘份一场,这三尊小佛就送与你们三人,保个平安吧。” 张蜻蜓注意到,这三尊虽然都是观世音,却是不同的。静虚师太先取了一尊杨柳观音给了胡惜容,一尊持莲观音给了祝心辰,最后一尊递到张蜻蜓面前的,却是一脚盘起,一脚自然垂下,以单莲华坐姿,趺坐在海中石山上的水月观音。那一份无拘无束,悠然自得的劲儿,倒是和张蜻蜓有几分相似。 都说观世音有三十三种幻象,每一种幻象皆有其特定的含义,只可惜张蜻蜓不懂,此时也不方便出言总询。 静虚师太也不留她们,“你们家人都已在外等候了,此番再入红尘,各自珍重。凡事当存善念,必可保得平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老师太念着佛号,走了。 张蜻蜓和胡祝二人面面相觑,咱们也走吧 她们虽然带了下人来伺候,却是因为这里规矩大,外人不许进内院,象绿枝小竹她们都留在到了前院,不让她们进来伺候。等到出了院门,却见董少泉周奶娘她们都在门外迎候了。绿枝等人先一步出来,也在这里会合。 周奶娘见了她们就赞,“这山中几日,果然连气质都安逸了许多。” 啥呀?张蜻蜓心想,明明是三人面上皆有菜色,尤其是胡惜容,好不容易养圆的脸又尖下去不少。这不是安逸,分明就是“劳役”过度了。只是在人家门口,不好意思说而已。 董少泉上前道了个恼,“这儿皇家地方,只肯放一辆马车进来,要出这林苑,说不得只好委屈大家挤一挤了。” 张蜻蜓是无所谓,和祝心辰胡惜容上了车,董少泉为了避嫌,只在车下,与丫鬟们一起步行相随。 等着一关上车门,张蜻蜓顿时手脚大张的半瘫在位子上,“可饿死我了奶娘,有带吃的没?” “这才刚从庙里出来,胡诌呢”周奶娘生气的抬手代菩萨轻轻的教训了她一下,才捧出食盒,“吃吧只这佛门清静地方,带的全是素的。” 祝胡二人掩嘴而笑,张蜻蜓却毫不避讳的揉揉脑门,就手脚并用直扑食盒而去,虽说是素点心,却有三鲜豆腐皮的素包子,冬菇糯米团子这些加了不少素油的点心,闻着就香 张蜻蜓也不客气的抓着就开始往嘴里塞,还含糊不清的招呼着祝胡二人,“快别装了,横竖又没外人,你们不吃我可都吃了” 祝心辰笑着跟胡惜容道,“那咱们就让她全都吃了,看能不能撑个胖子出来。” 胡惜容可也饿坏了,没那个觉悟,拈了一块萝卜糕,“要看你看,我不看了。” 既然都“叛变”了,再独善其身也没意思,同流合污吧 (这么冷的天,手冰冰的还要码字,卖萌打滚求安慰~ 求鼓励~) 是 由】. 第221章 日久会生情 周奶娘把旁边两个食盒递上前来,“这是董特意给你带来的,这是祝家送的。” 张蜻蜓看得大喜,左一块右一块,毫不客气。胡祝二人看她吃得有趣,也不再客气,这清茶淡饭的饿了许多天,此时人多抢起来让彼此胃口更好了些。 只周奶娘怕她们吃坏了肠胃,不许多吃,垫垫肚子,就倒了热茶给她们,问起庵中之事。 张蜻蜓把茶一口饮尽,这才嘟囔起来,“那师太偏心见惜容的时候还给你批了八字,见我就摸下头就算了。” “二嫂,你这话可就了。”胡惜容急急告诫,“许多人求师父摩顶都不得了,你一见,就得她摩顶,这可是天大的福份,可别乱说了。还有她送你的可是水月观音,足以注明师太很是看重于你。” 张蜻蜓正好求解,“这三种观音到底啥意思?” 胡惜容一一解释。 杨柳观音又名药师观音,可以消灾除病,所以送了胡惜容。而送祝心辰的持莲观音,为面容姣好的少女,源于观音菩萨教化红孩儿时的化身,意喻纯净美好的心灵。 而赠予张蜻蜓的水月观音又被称为千手观音,能渡人厄难,救人水火,极是神通。说起这段来历时,更有水中观月,月中观水,一种是非难辨,真假同存的禅意在里头,极是高深,那个胡惜容就参不透了。 那些救人啥的张蜻蜓不关心,她没本事,也没那个胸怀去普渡众生。只是听到那水中观月,月中观水八字时,心中一颤,想那老师太还是有些道行的吧,要不会点出这个? 按说起来,现在她和原装的章蜻蜓,究竟谁又是谁呢? 她的心思,没人明了。胡惜容只是悄悄跟祝心辰打听起来,“贵妃娘娘究竟做了个梦?肯答应你来这里?” 人皆有好奇之心,张蜻蜓一听到八卦,顿时就把水啊月的全都抛下了,专心听祝心辰,“姑姑前几日突然做了个怪梦,梦见一只猫突然跳了出来,把她的朝服给抓了一个口子。姑姑担心表哥出事,心里不舒服。只是一直不敢来,怕听到些不好的。只是前儿才给我说动,求个平安。” 朝服是人身份的的象征,梦见被猫抓了,恐非吉兆。 周奶娘低声跟张蜻蜓道,“要是男人梦见猫,可能是家中女眷有喜。而梦见猫,乡下人就说不吉利。若是要破解,最好养一条狗,猫狗不和,用它来破破那猫的煞气” 这话,她一个做下人的不好当着一众主子的面明说,只能用这种含蓄的方式说给祝心辰听听,信不信就在你了。 祝心辰急忙追问,“周奶娘,你说的是真的么?那要养狗?” 周奶娘见她问起,这才道,“这也是我们乡下人的说法,听听也就罢了。若是信的话,就去养一条黑狗,反正也不费事,却最是辟邪之物。” 祝心辰心中默默记下,到了林苑外头,与她们分手,就找姑姑禀报了。只是临走前跟她们约好,“若是要走,可不能撇下我。我回头去跟姑姑说一声,回头就来寻你们” 等她回了家,却见家中已经养了一条纯黑如墨的大黑狗了,问了方知是姑姑让养的。宫中非有丧事,忌一切黑色物件,这黑狗只能养在家中,而祝贵妃身边也养了一只黑脸黑耳的小哈巴狗,聊作安慰。 至于她要去边关之事,祝贵妃这回不表示反对了。一来是祝心辰不在的这几天,朝中要和亲的呼声更高,而有些人就开始旁敲侧击的提点起祝心辰的名字,让她出去避避风头也好。二来是祝贵妃担心,若是侄女真的能到边关去做场法事,说不定就能帮表哥挡过这场灾劫呢? 祝心辰得了姑姑允许,自是欢喜。而潘家,对于张蜻蜓要出行之事,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权当笑话。 边关打得不可开交,别人躲还来不及,偏她还要往上凑,这不是吃饱了撑着么?只是潘云祺听说张蜻蜓要走,倒是动了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假模假样的规劝几句,却又让小谢不要多管闲事。 “若好,娘您也落不着,是歹,娘您就跑不脱,不如乐得丢开手去,只怕还落得清静。” 小谢也是这个意思,反正他们那边内有卢月荷,外有章致知,你张蜻蜓再要闹腾,出了事,就找他们去,可别来找我的麻烦。 他们是隔岸观火,但有个人却到张蜻蜓面前,极力表示要跟去。 潘云凯一张脸涨得通红,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二堂嫂,我这话真的是出自于真心。战场拦着不让我去,就让我保着您去趟边关吧。听说你们这回还跟军队随行,让我跟着去帮帮忙,也总算是做了点有用的事情了。否则我这么大个人,成天呆在家里,可算是回事呢?” 他这番心意,潘茂盛和潘于氏倒是都不拦着。原因无他,张蜻蜓身边可还有几位千金相伴呢。若是跟去了,这一路走开,来点日久生情啥的,自家可就赚大发了 只是张蜻蜓,这个堂弟为人憨直,没有那些“聪明伶俐”的心思,可真要带着他么?万一出了事,她向大伯大娘交待? 潘云凯挺有意思,听她这层顾虑,还特意去写了个不伦不类的文契,就是证明此次随同张蜻蜓出行,生死由命,不管出了事,都不关她的事,然后拿去给爹娘签字。 潘茂盛一看,这算是回事?当然拒签。不过潘云凯也有办法,把文契拿去给爷爷奶奶看,潘秉忠不管,潘高氏却是好管闲事的帮忙收下了。还打趣孙子道,“要是你在路上能拐个,可不要客气,让你嫂子帮忙办了也就是了” 潘云凯臊得脸通红,逃也似的跑了。张蜻蜓见事已至此,她也没甚话好话。这么大的小伙子,有手有脚的,他愿意来,谁也管不住。 话虽如此,但卢月荷到底是不太赞同的,只是瞧着潘云凯去意甚坚,便不多说了。只叮嘱张蜻蜓一定要约束,千万别让他冲动的上了战场。 这个张大姑娘保证不了,要是情况紧迫,别说潘云凯了,恐怕她也要往上冲。不过这些话就不要说出来吓嫂子了,一本正经的表示谨记在心。 她这头收拾妥当了,就想着去谢素馨那儿瞧瞧,看那丫头给她准备了些好。可刚进谢家的门,却给老外婆和大舅母召了去。 “你可,素馨丫头想跟你一起去边关?” 老太太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把张蜻蜓吓了一跳,“我不啊这事儿她可从来没跟我说过,外祖母,舅母,你们可要我,这事儿我可一点没鼓动她过祝家要跟着去,我也没应承,现在是她姑姑同意,她才准备出门的。” 谢卢氏慈爱的看着她,眼中并没有半分责备之意,“你别着急,我们都你是个懂事的,断不至于撺掇于她。是那丫头动了心思,与你无关。只是问你一声而已,对了,你出行的事情准备得怎样了?” 张蜻蜓见外祖母确实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说起的打算,车马装备,人员配置,来往安排,全都一五一十的做了交待。 末了,还很卖乖的瞅着老太太,“我今儿来,也是想来问问外祖母,可有书信要带给二舅舅的么?外孙正好一并带。” “这个不急。”谢卢氏直接告诉她,“倒是素馨那丫头,现在成天在家里吵闹,想出去走走……” 张蜻蜓急忙讨好的道,“那我这就去劝劝表妹?” 谢卢氏却摆了摆手,“你也未必劝得动她,只是我们也在商量,到底要不要她走一趟。” 谢接过话来,“按说一个女孩儿家,我们是必不放心的。可是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要是能趁着年轻出去走一走,于她这一生只怕都有莫大的好处。而她这一要去,家里几个也起了念头,愿意护送着她同行这一趟。现在咱们也在商量,若是要去,得去回,才既不给人家添麻烦,又能让他们长些见识。” 张蜻蜓听得嘴角有些抽搐,这越闹队伍越大了?要是这么多哥儿千金都跟着跑去,那到底是去探望的,还是去游山玩水的? 不过谢家行事到底不同寻常人家,谢告诉张蜻蜓,他们商议之后,若是当真要去的话,就把队伍紧缩,将谢素馨改作男装打扮,除了她可以多带一个丫头,其余每人只带一名侍卫随行。 要去的人,暂时定的是谢尚贤的小谢素谨,和谢尚贽的长子谢素询。这俩小子张蜻蜓都见过,年纪都在十六七岁,还未曾成亲,斯文俊秀,循规蹈矩。 但听小豹子说,谢家男儿教养甚严,别看他们一副文质彬彬的外表,其实从小都有习武练箭,打起架来也不输人,只是不拿那个当主业,不过强身健体而已。 听张蜻蜓头头是道的讲来,听着倒是很让人放心。谢家与寻常富贵人员不同,并不主张娇养子女,若是有机缘,还愿意让他们出去闯荡闯荡,增长见识。 只是张蜻蜓有一点疑惑,“现在秋闱在即,难道两位表弟竟不参加了么?” 谢卢氏和相视一笑,“你这丫头,倒还细心。因为战事,今年的秋闱仍是举行的,但因为大批的武生都随新兵营去了边关,又些地方因为战乱滋扰,所以陛下已经下旨,将于明年春上加开一次恩科,两试并行过后,才于金殿提名。现在这时候去到边关,只要能早些赶,便不耽误了。” 谢微微一笑,“你小舅舅说,读书功夫下在十年寒窗,并不在这一时,若是因此而落了榜,那一定是他们学艺不精,须怨不得旁人。” 这是啥?这就是自信张蜻蜓是真的很觉钦佩,这得是平常有多好的教养才能令做父母的如此笃定? 那行吧,总之你们是做家长的,要去就去吧张蜻蜓是没啥话说了,进内室找到谢素馨,见她正埋头折腾得鸡飞狗跳,见她来了,也没空招呼,只道,“你先吧,等到要走的时候,我自然会来” 张蜻蜓左右瞧瞧她堆得一地的奇奇怪怪的,确实也插不下手,那就走吧。 时日不长,萧森那边点齐了军粮,郎世明那里也早就把所需的物资列好清单。皇上为了以示关心,特意给他派了一队御林军保驾护航,就算只是宣旨,也得弄出皇家派头来。 郎世明眼珠子一转,顺便要了一位太医随行。他的想法很简单,这么多人在路上,总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有个大夫跟在身边,就放心多了。至于人选,他也不需要有多厉害,只要年轻力壮就行,哪怕经验差一点,跟着他们,说说笑笑,年轻人也有共同语言些。 这个容易,太医院里一些老御医不容易抽出来,但那些仍处在学习阶段的年轻医士却是不少。一道口喻,太医院很快就调出一个人来,已经让他准备行囊了,回头郎世明出发那天,那人会直接报到。 这件事情办得不,张蜻蜓听说之后,还特意夸了郎世明一把。既有大夫跟着,她心里也更有了底。 周奶娘年纪大的人出门,是都怕落下,都怕想不到,一个劲儿的往车上装,甚至还想带些针线在路上做着打发。张蜻蜓看着哭笑不得,这是赶路,又不是游山玩水,在颠簸的马车里,可能还有闲暇做针线? 大刀阔斧的把周奶娘带的全都扔了出来,除了必要的衣裳被褥,尽量轻车简从,低调行事。一应绫罗绸缎、珠钗玉环皆不要,全换了素衣银簪,朴实无华。在听说谢素馨带了男装后,她也留了心,特意比着身量,置了几套小厮们常穿的短襟小衣,这些衣裳出门骑马最是便利的。万一遇上打劫的,让人分不清主仆,才是最好的掩护。 只是临时想起从前在杏花春时,有个名叫岳标岳老三的豪客送她的玉扳指,还有上回给章清雅,用剩下的乱七八糟的*药,也装了一兜,带在路上,有备无患。你还别说,日后还真的派上用场的那一日。 间,就到了启程的这一日。 出门的这天,是个黄道吉日。不过一早起来天却阴沉沉的,清晨的时候还微落了几点雨。 张蜻蜓本来还嘀咕着,但周奶娘却说是个出门的好天气,“这起了风,又见着雨,是顺风顺水的意思。本来天就热,下些小雨凉快些,这是老天爷照顾我们呢” 一众丫头们暗笑,她最讲究这些,都不出声反驳。张蜻蜓心里也明白,就顺着她的话去信了。 收拾停当出得门来,卢月荷亲自送她了,“今儿出门,不能不给祖宗上柱香,求他们在天有灵,保佑你一路平安。” 那是要去张蜻蜓跟她先去给小谢道别,又去了家中祠堂。潘云凯也收拾齐整在那儿了,上了柱香,跟潘秉忠潘高氏作别。 临走的时候,潘高氏又揶揄了张蜻蜓一句,“你这一个人去,可得两个人,么?” 这老太太,满脑子不正经张蜻蜓假装瞧不见她盯着的肚子笑得那么肆意,唯唯诺诺着就退了出去。 只是潘于氏还拉着她不放,半是客套半是真心,“你在外头可要好好保重,你弟弟长这么大也没出过这么远门,这可就全交给你了” 张蜻蜓虚应下来,既然决定要走了,就不再婆婆妈**纠结,领着自家的小小队伍就出了门。 卢月荷在门外伫立良久,直到看不见她的车影,方才归去。手中一直握着张蜻蜓从白云庵给她带的佛珠,默默祈求弟妹的平安。 与她的担忧不同,小谢是纯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张蜻蜓的这次出门,“真是吃饱了没事,瞎折腾瞧她去趟边关归来,能不能长出三头六臂。” 潘云祺神秘一笑,“娘,她这回走了,可不就是便宜咱们了?” 小谢微怔,“此话怎讲?” 潘云祺附在她耳边道,“她那铺子可挺能挣钱的,大嫂又大了肚子,难免有些照顾不周,咱们是不是应该适当关心关心?” 小谢摇了摇头,“那两个都鬼精鬼精的,岂可给咱们插手的机会?” 潘云祺却不以为然,“凭她再精细,一个不在家,一个出不得门,您身为婆婆,当家主母,难道就过问不得?” 小谢心中一动,似乎也是这理儿啊只是该做,恐怕还得想个好主意才行。 (谢谢蜜桃宝儿的打赏亲~) 是 由】. 第222章 未婚夫? 张蜻蜓出了家门,就直奔西城门而去。 这是大军押运粮草要走的门,萧森带着粮草缁重已经先行一步了,他们约好要在此与郎世明会合,再赶上前去。 张蜻蜓到的时候,祝心辰已经在了。她这回出门,也拖了支小小的队伍,不仅有从驻地带来的忠心耿耿的亲兵,还有祝贵妃特意从皇上那儿要的大内高手。等到了边关,就去二殿下身边担当护卫。当娘的,总是不放心。 谢家人早就到了,只是他们出行低调,早已经出了城,此处只留一个小厮,跟他们通报一声。 可是还有一人,瞧见张蜻蜓就翻起了白眼。张大姑娘很不好意思的见礼,“,你也来了?” 这当着人多,章清芷也不好意思说得太过,只是把她狠狠的剜了一眼,“要是你夫从谢家,你走这么远也不打算跟我们说一声的是不?” 真不是这个意思张蜻蜓纯粹忙忘了,此次出行虽然谈不上鬼鬼祟祟,但也不好太过张扬,是以章致知只是送了些,却连践行酒都没给她办。 张蜻蜓成天不是忙家里头的事,就是忙铺子里的事,忙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就是有几回想起要去给章清芷告辞来着,也给临时冒出来的事情给打岔混忘了。 章清芷也不是那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虽有些嗔意,还是能理解的。将一包衣物递到她面前,“的太晚了,也来不及送你好。这是家里赶着做的几双鞋,别嫌粗糙。这成天在外头走,必是费鞋的,这底全是加厚的,总能多磨几日,你拿着穿吧。” 张蜻蜓,做鞋是最费工夫的,看着眼中的血丝,还有手上磨出的淡淡血痕,心头一酸,“……” 章清芷眼圈也红了,伸手轻掸她的衣角,“从前没好处到过你的跟前,难得你不嫌弃,有事,还想着关照我们。你夫和我都很感激,咱们现在是没能回报的。等到日后吧,只要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言语一声就行。” 张蜻蜓心头给说得热乎乎的,含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怕不争气的掉眼泪,催她,“孩子还小,离不得人,你就不用送了,我又不是去干,一定会平安的。” 章清芷见这儿确实人多事杂,见过她一面,尽到心意,再叮嘱几句就自了。 再等一时,郎世明也拖着长长的队伍了。章泰宁骑着马跟着前来送行,后面居然还带了章泰安和章泰寅两个小弟。多时不见,二人又长高了好些,见了她,忙忙的甩镫离鞍到车前见礼。 小胖子很是不忿的低声抱怨,“三姐,你这可太不厚道了这种好事不早些告诉我们?让弟弟们跟你去啊。” “你一边呆着去吧”张蜻蜓拍了他脑门一记,虎着脸道,“还没学会走就想飞了,好好在家读书练功,往后等你们大了,再想去哪儿不成?” 章泰寅拉着她的衣袖,殷殷叮咛,“三姐,你这路上山高水远的,可要处处当心。若是遇上事情,宁可忍一时风平浪静,不要争一时山穷水尽。毕竟出门在外,比不得家里,少人照应,可争不得闲气。有时纵是遇见闲事,也少管为妙” “你别跟个老太婆似的唠唠叨叨”章泰安把弟弟拉开,从袖中将一个小包袱递到张蜻蜓面前,“这是临出门前,爹和大哥让给你的。真奇怪他们不交,要这么神神秘秘的?打开看看,是?” 章泰寅却将他往后一扯,“爹说了,不许我们看的,三姐你等到没人的时候再瞧。” 这后一句话,让张蜻蜓想要打开的手又收了。小胖子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不觉皱眉嘟囔,“宝贝不让人看?真是的,偏三弟你也学这种装神弄鬼的脾气”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就得了。路上瞧见有好,我不会忘了你们两个的。”张蜻蜓挥手把俩弟弟打发开来,跟章泰宁道,“哥哥跟父亲母亲禀告一声,就说我在路上一定会,请他们切勿牵挂。” 章泰宁主要是给打发来送的,现在已经送到,他就不必久留了。只是清咳一声,给张蜻蜓递个眼色,交待一句,“收好,诸事” 张蜻蜓瞧他这古古怪怪的样子,心里不免也生出几分好奇,这到底送的是?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章泰宁不好说,带着弟弟们告辞而去了。 瞅瞅时辰,真要出发了。可是胡惜容和董少泉却迟迟没有露面,还有皇上指派的那位御医,也不见踪影。 郎世明觉得很是奇怪,别人不来送他倒也罢了,只是奶奶早就说过,是无论如何也要来送他的,还不见人?心头一个问号浮了上来,“这别是……家里出了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陡然警觉起来,“我看看” 董少泉胡惜容早就收拾好了,之所以迟迟未至,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胡家叔婶来了。 因为瞒得好,故此他们根本就不消息,只是事有凑巧,今儿一早偏偏到了这里,瞧见胡惜容要走,当下把人拦住,说也不放行。 张蜻蜓赶的时候,就见胡婶娘正在那儿呼天抢地,惺惺作态,“大侄女呀,你这身子骨你是的。婶子明白你想去给家里人祈福尽孝的心,只是这么远的路,能让你一个千金去呢?就是你父母九泉之下,也必不会瞑目。快跟婶婶家去,等仲和,替你带个好也是一样的。” 她说着,还把旁边一位穿着郎中服的年轻人往胡惜容面前推。 胡家二叔胡世南接到消息今儿也来了,不住的跟郎家人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全是我们夫妇无德无能,劳烦尊府照顾了大侄女这么久,现在也该是我们接她的时候。” 胡家叔婶这么一闹,倒是让郎老好生为难。有些事即便是心知肚明,但若是没有撕破脸,有些话她们还真不能当面说出来。 可是胡惜容哪里肯走?躲到郎老后头是既羞且忿,满面通红。她,叔叔婶婶此时不过是演场苦情戏,要骗她,等她真的入了胡家门,那就由得人家摆布了。 张蜻蜓瞧得奇怪,见董少泉给人晾在一边,根本没有插话的份,便使人悄悄上前,把气得脸色青白的他往后拉了半步,要先弄清楚情况。 董少泉三言两语把事情做了个交待。 原来那个郎中正是胡婶娘的本家侄儿,名唤夏仲和,在家排行老2,也是胡婶娘要给胡惜容说亲的对象。 这个夏仲和说来倒有几分本事,胡婶娘的为人不咋地,但她爹却和太医院的一位太医关系匪浅,是称兄道弟的知己。 而夏仲和呢,自小聪明伶俐,又因爷爷的缘故,和那位老太医交往颇多,很小的时候就展示出一定的医学天分,夏老太爷一高兴,就把孙子送去拜师学艺了。 他们家虽然也有官身,但品级不高,子孙众多,也轮不到夏仲和的头上,若是能学成御医,也是吃朝廷俸禄,兼之跟皇宫走动密切,倒也是条好出路。 于是,夏仲和就正正经经开始学医,一路到了太医院,也考取了医士的资格,日后升任御医只是熬年限的事情了。 胡婶娘想把胡惜容完全掌控,就想用联姻的方式,把她许配给的侄儿。而夏仲和的哥哥早已娶亲生子,他这年纪条件就是一众侄儿之中最适合的。 此事与夏仲和的父母一商议,他们一听能娶侯府千金,还有若干嫁妆,顿时就同意了。胡婶娘得了许可,就开始上窜下跳的张罗此事。 只是这回谁也没想到事情就有这么凑巧,太医院里要抽一位大夫随行,偏偏就挑中了夏仲和。 夏仲和一直住在太医院里,完全不家里发生的事情。他接到任命之后,收拾了路上要用的药材药方,昨晚才回家跟父母禀明。 夏家爹娘一听,心想你姑姑还在给你说亲事呢,此事可得赶紧去跟她说一声,于是今天一大早的就赶到了侯府。胡婶娘心想此事可是皇命难违,去是必须要去的,只是去之前,无论如何得跟侄女见上一面,把事情敲定不可。于是就带着夏仲和风风火火的赶来了,这一下,就刚好撞上了。 张蜻蜓心说,她就觉得早上下那几滴雨不是好兆头瞧,这不就灵验了?本来还夸郎世明难得一回想得周到,可那小子注定就是个捣乱的命这哪是弄了个大夫,这分明是弄了个催债的 瞧这夏仲和生得虽比牛高马大的姑姑要斯文得多,长得也还算温良。不过潘二奶奶先入为主的对他有了不好的印象,看都觉得这小子很欠扁。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夏仲和出声了,“姑姑姑父,侄儿还有王命在身,实在不能久留。这拖延了行程,可是要受罚的。实在抱歉” 他不想在这儿给人当活靶子,想溜了。 张蜻蜓暗问董少泉,“反正你们的也打点齐了,咱们就现在冲出去,行么?” 董少泉面有难色,“你瞧这左右,胡家已经叫来了不少人,走得开?”他思忖一阵,“实在不行,你带着容容先偷偷的走,我来跟他们夹缠,过几日追上你们就是。”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这么办了。张蜻蜓正想,悄悄把胡惜容扯到后头来,却被夏仲和眼尖给了。 因为正好跟他的目光对上,张蜻蜓也不好再掩饰着胡惜容离开。只是横眉立目的瞪向此人,用充满杀伤力的眼神恐吓,你敢说试看 就见那小子似是颇为畏惧,皱眉沉吟一时,不敢大声,却把正被董少泉引开注意力的姑姑拉到一旁,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眼光还不时向藏在她身后的胡惜容瞟来。 张蜻蜓心中一凉,这死小子,到底还是告密了这接下来,该办? 可胡婶娘听了侄子的话,倒没有立即发作。只是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们一会儿,却又把胡世南拉到一旁,悄声商量起来。 董少泉和张蜻蜓交换个眼色,心中无不打鼓,这家人到底想干?但肯定不是好事 果然,时候不长,胡婶娘换了个口气,上前发话了,“侄女,你若是诚心一定要去,叔叔婶婶也不好拦着。毕竟你这也是尽一份孝心,实属难得。” 胡惜容心里的弦绷得紧紧的,就等着听她后面那个“不过。” “不过呢,你毕竟是未出阁的千金,这样出门也实在有些不妥,主要是你的身子不好,要人照顾。” 胡婶娘笑里藏刀的把夏仲和拉上前来,“仲和这孩子可心细,又有本事,别看人年轻,可医术却是极高明的。否则,偌大个太医院也不会派他这趟差使。” 胡惜容已经听明白八九分意思,窘得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偏胡婶娘一定要当着人面,把话说透,“若是这一路上,有仲和陪在你身边,倒也不算了。” 这个色胚我果然没看张蜻蜓怒气冲天的瞪着夏仲和,心想这人也真是不要脸,居然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想得出来,可是胡惜容的身子不好,就给了胡婶娘最大的借口。 “这样吧,”胡婶娘假意跟胡世南商量,“把府上的金嬷嬷派了,陪侄女走这一趟如何?那是老实人,人又忠心,有她跟着,再有仲和照应着,咱们也能放些心了。” 胡世南捋着山羊胡,煞有其事的道,“马马虎虎吧。”他转头望着胡惜容还叹气,“唉,年轻人总是有年轻人的想法,咱们做叔婶的管得多了,未免也遭人嫌弃,可是不管又不行。侄女,你要是连这个也不依,叔叔可是断然不会允你出行的哦” 胡惜容还能说?这简直是给人打了一巴掌还得给人道谢 她心里憋屈,董少泉忍气吞声代她行礼,“多谢二老爷二挂念,那让他们先走,我去接金嬷嬷一起上路。” “慢着”胡世南斜睨着他,半是不屑,半是忌恨,“侄女去是有正事,你没事跑干?没的乱了浩然的心思这一路上,多有不便,你还是好生打理家里的事情吧” (呜呜,停电了,桂子想去睡一会儿,结果脚始终冰冰的,杯具) 是 由】. 第223章 讨厌的人 董少泉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这哪里是要留他,分明是想把他和胡惜容分开,让那个姓夏的去谋人,他们这边就要谋他们的财 胡惜容一听这可不行,要是不让他去,自己也甭去了 “二老爷容禀。”董少泉以眼神制止住胡惜容,深吸一口气上前回话,“非是少泉自不量力,硬要陪伴妹妹去到边关。实在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还请二老爷容我分解。” “你不用说了谁不知道你是商人之子,最是伶牙俐齿,会逞口舌之利?”胡世南冷哼一声,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在京里闹腾的还不够丢人现眼的,莫非还要千里迢迢,把此事一路传遍大半个南康?董家是不要你了,你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可我们武烈侯府可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家,丢不起这个人” “就是”胡婶娘上前添油加醋,怨毒的看向董少泉,“浩然从前不过是年少无知,才会一时被人蒙蔽。等他日后转过弯来,自然是要娶妻生子。有些人可别想着趁他不在的时候,打着他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敢败坏他的名声。我们做叔叔婶婶的,可是头一个不依” 他们夫妻心里清楚,董少泉既然已经收拾妥当准备走了,那他的钱财定然定然不会留下,之前拿话搪塞,说什么要把钱财尽数交出来给他们,那不过是个拖延时间的幌子。 胡惜容毕竟是个大家闺秀,银钱之事断然不大理会。掌握住了董少泉,就相当于掌握了他们这一房的经济命脉。他们夫妻可以放胡惜容,但却不能放董少泉走。 虽然留下他也未必弄得出他手上的银子,但若是把他也放走了,那真是一根毛也捞不到了。再有,有他这么个精明人在胡惜容身边,恐怕夏仲和很难找到机会跟胡惜容闹出什么瓜葛来,只有把他撇开了,有金嬷嬷在一路上上襄助,侄儿才能一亲芳泽,把生米煮成熟饭。 董少泉怄得几欲吐血,胡家叔婶的心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毕竟是自家的家务事,自己无法自辩,旁人又怎好出言相帮? “胡老爷,胡夫人”别人不方便插嘴,可张蜻蜓不怕她是董少泉的干姐姐,这个时候不出来说话,更待何时? “少泉方才说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并不是指他要跟着胡家妹子。而是我,非要他去的”张蜻蜓冷笑的瞅着他们,“出这么远的门,小妇人心中害怕。所以叫弟弟作陪,可不是让他来陪你们家的侄女儿的。请问,这行也不行呢?” “你,你不知廉耻”胡家叔婶气得无话可说,只能用这样的理由来痛斥张蜻蜓,“一个成了亲的妇人居然还跟有夫……这种男人来往密切,也不怕惹人笑话” 张蜻蜓愤而起身,“我是不知廉耻,因为我没象二位这样明理懂事的好叔婶呀我跟我弟弟来往密切,你们管得着吗?谁爱笑话笑话去,身正不怕影子歪只不象那些昧了良心做了亏心事的,成天偷鸡摸狗算计着人家。我们姐弟堂堂正正,怕得谁来?少泉,到姐姐这儿来,我们走” 光天化日之下,张蜻蜓堂而皇之的把董少泉带走了。留下胡家叔婶气得跳脚,回头四处败坏张蜻蜓的名声,在京城渐渐传扬开来。 这种男女之事,本就极易给人诟病,况且董少泉又生得那般容貌,更是惹人遐想,等到张蜻蜓再度回到京城之时,就不得不面对这些流言蜚语了。 可是此刻,她带着董少泉出了门,余怒一直到离开京师,方才渐渐消去。 胡惜容趁空,过来给她赔礼,“二嫂,都是我叔婶不好,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张蜻蜓气虽消了,却仍是鼓着个脸,没好声气的道,“我不是气他们骂我,是气他们这么不待见我弟弟惜容你给我记好了,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但你们兄妹将来若有一日也有这些混帐想法了,咱们没别的好说,这辈子也就再不用来往了” 怎么会?胡惜容忙不迭的澄清。董少泉心里却非常感动,张蜻蜓能有这个话,足见是真的拿自己当亲人看待了。 “这辈子,我虽失去了所有至亲,但能有你这么个姐姐,便抵得过所有了。” “这种肉麻的话少对我说,拿去哄你家黑大个子吧”张蜻蜓悻悻的白了他一眼,却是真正消了气,不再别扭了。只是担忧,“那个姓夏的小子怎么办?” 夏仲和是郎世明要来的人,现在说要他回去恐怕不太可能,只好见招拆招了。 “不过说起来,他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忙。要不是有他,恐怕咱们还真的走不了了。” 张蜻蜓顿时甩过去一记眼刀,“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平时挺聪明的人,怎么连这也不知了。” 董少泉呵呵一笑,“我这不过是就事论事。其实光有他一个还也没什么,现在麻烦的是还有一个金嬷嬷,那位大婶可不好惹。从前在府里的时候,就没少狐假虎威的给我们吃瘪,很是令人讨厌得趁空把她打发掉才行,否则,容容不得自由不说,连咱们过来说个话都得小心翼翼的。” 这话说得很是。张蜻蜓往窗外瞅瞅,那位金大嫂正在胡惜容的车上作威作福呢 她跟周奶娘差不多的年纪,却比温柔亲切的周奶娘恶劣多了,一路上过来,就拿自己当太上老君似的,一个劲儿的发号施令。 一时要茶,一时要水,一时守规矩,要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一时又嫌气闷了,要全部打开。闹得她们几个都不愿上前,只有胡惜容没法子,可怜巴巴的在车里受熬煎。 再把视线往后挪挪,谢家一行人正不紧不慢的缀在最后。要说起来,外公家确实是教子有方,出来这几个表弟妹都极是大气有礼。 三人俱作男装打扮,只是谢素谨谢素询两个表弟皆是骑马,英姿飒爽,而谢素馨以身子文弱为由,端坐于一辆外表普通的黑色马车中。 张蜻蜓都快好奇死了,那丫头到底在车上弄了些什么东西?只是碍于金嬷嬷在此,不好过去攀谈。 那位大嫂,也实在太爱管闲事了些。过来之后,就可着劲儿的打听,祝心辰是谁,后面跟着的那几位年轻公子又是哪家的。胡惜容是一问三不知,张蜻蜓也约束下人三缄其口,免得她生出些奇奇怪怪的心思。 至于那个夏仲和还算有眼色,自从出发之后,他就到了郎世明的队伍当中,上了给军医准备的车,再不露脸。 可是金嬷嬷却未必肯就此放过,说不好就得闹着故事出来。张蜻蜓正想着,事情就来了。 因为原本就落后了萧森他们押运粮草的队伍一程,早上又耽误了一阵子,所以掉得就更远了。 郎世明好歹身上还有公差,这小子倒有几分责任心,就想着中午不停下来吃饭了,在车上用些干粮,加快行进速度,先把大部队追上要紧。 张蜻蜓他们都没意见,但金嬷嬷不同意,她巧妙的找了个理由,“这么着急的赶路,我家小姐身子可受不了。还是找个地方打尖,好生吃过饭,再歇个午觉再走吧。” 胡惜容怎么表态她没问题,金嬷嬷都不听,很是固执的拦着不让走。 张蜻蜓咋摸出味道来了,挑眉问她,“那依您说,把夏大夫请来伺候着,是不是就行了?” 嗳金嬷嬷就是这个意思,“既然潘少夫人想到了,那就劳烦您去请下夏大夫吧?” 胡惜容脸涨得通红,让个陌生青年男子与她同乘一车,这象什么话?董少泉跟张蜻蜓还是姐弟呢,都避嫌的一个车上,一个马下的说话。金嬷嬷把夏仲和弄来,不是明摆着败坏她的名声么? 张蜻蜓琢磨了一下,应了一个字,“好。” 冲追风使个眼色,“带匹马去,把夏大夫请来。” 追风跟随她时日不浅,这点子机灵劲儿还是有的,时候不长,便把人请来了。不过是带匹空马去接的,让他骑着回来,这意思就只让他骑马跟着得了。可金嬷嬷连这浅显的暗示也视而不见,只是见着来人,就要往马车上请。 张蜻蜓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嬷嬷,现在你家小姐又没犯病,怎么要大夫进来?不如就请夏大夫在马车旁边跟着,有什么事从车窗里伸个手,就可以诊治了。你们说,是不是?” “那当然”祝心辰走在他们前头,闻言转头遥相呼应,“嬷嬷年长经事,怎么会连男女大防的礼数也不知道了?就算是您老一时发浑,犯了糊涂,夏大夫这么年轻,还是有品级的医官,他断不至于犯这样糊涂吧?” “那是当然。”夏仲和唯唯诺诺的在马上应着,谦恭有礼,“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是亲兄妹也要避嫌的,虽说胡小姐与我确有些沾亲带故,但毕竟都已年长,在下实在不敢逾矩,还请嬷嬷不要为难。” 众人听着他这不卑不亢的几句话,倒是多瞧了一眼,只张蜻蜓觉得这小子提到兄妹,觉得是在讥讽自己和董少泉,对他的观感更差一层。 董少泉上前打了个圆场,“夏大夫,那就辛苦你了,走吧。” “走”夏仲和笑着一拱手,打马扬鞭,伴着马车,并驾齐驱。 金嬷嬷无法,尘埃落定,赶路要紧。 (谢谢亲们的支持和票票哟~) 是 由】. 第224章 忒坏了 烈日炎炎。 张蜻蜓出门的时候,还在嫌弃那几滴惹事的雨,可是真等着烈日当头,她算是怀念起人家的好处了。 狠狠抹一把额头的汗,也顾不得劳什子形象,把本已在颠簸的车上晃得散乱的发髻扯开,如寻常民妇般胡乱拿头巾随手包了个髻挽上,倒觉得凉快不少。 扶着车壁,把脸色发白,捂着嘴欲呕未呕的周奶娘扶到窗口,“靠在这儿,多少舒服些。” 周奶娘这一路可真遭老鼻子罪了自从追上了萧森的队伍,就拖着他们一路跑。那些当兵的虽然拖了那么多的粮草缁重,但速度可真不慢。她们纵是坐在马车上,也得保持相当的速度,才能跟得上。 天气这么热,又坐在车厢里,更觉气闷。周奶娘毕竟多年在大户人家安稳逸惯了,极不适应,从出发到如今,几乎是天天晕,天天吐。 故此张蜻蜓把车门窗全都不顾形象的打开,周奶娘也讲究不了这么多了。在活受罪面前,人还是本能的愿意选择舒服的。 其实难受的也不只她,绿枝都坐到车门外去了,只是张蜻蜓顾忌着形象,不曾出去。表面上说,是让周奶娘来照顾她。这一路倒好,成了张蜻蜓伺候她了。周奶娘是越心急,越使不出力气,每天坐在车上,就跟扒她一层皮似的难受。 在张蜻蜓手中喝了杯凉茶,周奶娘满怀歉意,“这些天,可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张蜻蜓把茶杯收起,宽她的心,“从前总是麻烦你照顾我,我这两天也算不得。等再熬过这几天,习惯就好了。要不要含片酸梅?” 周奶娘无力的摆了摆手,靠着车窗,想迫使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张蜻蜓往车外观瞧,就见其他几人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胡惜容毕竟体弱,早就歇菜了,不过她长期卧病在床惯了,既然坐着难受,就老老实实躺着,虽然同样犯晕,倒不觉得太过难受。 谢素馨勉强撑着,只是那形容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至于祝心辰,她是适应得最好的,从前在家也是野惯了,车里闷就改了男装骑在马上,倒还轻松。 郎世明开头还兴冲冲的也骑了两日马,可是很快就给颠得骨头疼,老老实实一样坐车去了。 张蜻蜓眼神往旁边一瞟,瞧着董少泉一身的汗流浃背,却仍是端坐马上,不由心下叹服。他也是头一回出这么远的门,可是骑这么长的马,却是一声都没吭过。 胡惜容几次三番的让他到郎世明的车上去歇歇,可董少泉为了护卫她,半步也不曾离开。只笑笑说,“习惯就好。” 要说起他来,还算是事出有因,只是那夏仲和也这么不离不弃的跟着,倒当真让张蜻蜓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这小子还真挺有韧性,又能吃苦的,做人也还算守礼,跟来这么些天,从来没有过半分逾矩。 不过他越是能隐忍,就越招人讨厌。张蜻蜓觉得象他这种人,肯定有更大的阴谋。所以一定要提高警惕,否则等他使起坏来,那就防不胜防了。 张蜻蜓正在脑子里畅想着各种手段来陷害夏仲和,打发无聊的路程,却见金嬷嬷又冲着董少泉嚷嚷起来,“这么热的天,连壶茶水也没有,想渴死我家么?” 董少泉也不动怒,习以为常的嗯了一声,命小厮去取水来。 可金嬷嬷却不满意,“这茶水喝多了,也伤脾胃,就不能去买些瓜果来消暑解渴?” 这老刁奴还真当是个人物了么?张蜻蜓很是不忿。不是他们没有钱买瓜果,也不是这一路没有瓜果售卖,就他们今儿还经过一片好大的西瓜田来着。只是他们现在跟着军队一起前进,若是他们买了瓜果来享用,让那些将士们看着作何感想? 她们坐在车里,条件已经比那些押粮赶路的将士们好了许多,故此除了一些必要的糕饼茶水,再不会弄其他。 就算娇生惯养如郎世明等人,都克服了下来,不说与将士们同甘共苦,起码不会当着人家的面去吃香的喝辣的。偏这金嬷嬷一路多事,不是挑三,就是拣四,拿着鸡毛当令箭,极是讨嫌。 董少泉这些天来虽然隐忍不发,但也仅限于可以满足的情况下,若是提这些无理取闹的要求,他是一概装聋作哑,置若罔闻。 金嬷嬷见半天小厮仍旧只提了壶水来,极是不满,假意失手,连壶掼在地下,瞬间泼洒开来,滚一身的泥沙。 天气本来就热,这老刁妇还给人添堵张蜻蜓恼怒的一拍车窗,出声了,“提壶水都能洒了,看来嬷嬷身子很虚啊。我看,您还是赶紧下来跑几步,练练腿脚,否则再这么下去,恐怕连饭菜也吃不下了。” “你……”金嬷嬷狠狠的剜了张蜻蜓一眼,到底她是个主子,不敢正面交锋,只能阴阳怪气的道,“谢谢二少关心了。只是现就有我家表少爷跟着,他可是明堂正道的大夫,有事都能照应着,不劳您费心是不是啊,表少爷?” 夏仲和迟疑一晌,瞧瞧左右的波涛暗涌,决定实话实说,“嬷嬷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实在没有虚弱之症……” “听见没?二少,老奴可好得很呢”金嬷嬷得意的把话打断,发出一阵极其高亢的锐利笑声。 果然不是好鸟张蜻蜓瞪着夏仲和,却听他话锋一转,“不过,这旅行途中,本就劳累,确实不宜进食瓜果这些寒凉之物,免伤脾胃。就是饮茶,也以清淡为佳。” 这算?两不得罪么?张蜻蜓不领他的情,金嬷嬷也觉有些无趣。这一路上,她已经制造好些机会给夏仲和。可他呢,也不说领情,也不说不领情,就是这么温吞水的吊着,也不知是天生胆小,还是没有气魄,让人瞧着好生心烦。 他们这儿正闹哄哄着,忽见李思靖满头大汗的赶了,“夏大夫,前面有几匹马好象中暑了,口吐白沫走不动道。喂了水喝也不中用,能麻烦您去看下么?” 他这话说得很是客气,世人尊重医生,却不大瞧得起兽医,要说,他们这些当兵的也多多少少懂一些医治马的土方子,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也不会转过头来求夏仲和。毕竟是皇上预备役的未来御医,肯来替马治病么? 夏仲和却没有犹豫,立即打马上前,“快,带我去瞧瞧” 张蜻蜓忙道,“我这儿也有个懂马的,阿黎,你也跟去帮忙。” 铁华黎想把马鞭交给追风,张蜻蜓正闲得发慌,转念一想,“不用了,就这么走吧”她连人带车都跟了。 郎世明祝心辰见状,也急忙跟上,一起去凑了个热闹,后头谢家无奈的相视摇头,自发自动的护卫起剩余的车队。 追到队伍前头,果然见到已经有匹枣红马倒下了,还有匹白马也跪在地上,口吐白沫,无力起身。给士兵牵到树边树荫下歇着,拿凉水泼了,也放了血,只不见好,萧森也在这儿,急得团团转。 象他们这样长途运输,一匹马就得顶一个位置,若是在半道上倒毙了,就得影响整个进度了。 铁华黎摸摸马儿,只觉高温烫手,“这样不行,得立即给马儿灌肠” 啊?那驭马的士兵面有难色,指着旁边一堆从士兵身上解下的水囊,“灌肠我们可不会况且现在附近又没有水源,现用的水都是大伙儿喝的水,要到宿营地还有半日要走,哪还有这么多水伺弄它们?” “我车上还有桶水”张蜻蜓毫不吝啬的让小厮把车上仅剩的一桶清水给抬了下来,郎世明和祝心辰纷纷表态,“我们那儿也有一些,总该够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先不急”夏仲和摆了摆手,挽起衣袖走上前去摸那马头,“先弄两块布,打湿了给马儿搭在头上敷着。我再给它们开副药,吃了再说。” 铁华黎诧异的看着他,“从前医过马?吃了药就能不用灌肠?” 夏仲和摇头,“我也不知,姑且试试吧。” 张蜻蜓很有些信不过他,嘟囔着,“这虽是马儿,也是两条命能这么随随便便试来试去的么?” 夏仲和抬眼,含笑看她,“要是二少能包活,就请您来治吧” 这小子,忒坏了明不懂,还拿话堵她,张蜻蜓气得脸通红,“阿黎,你来治” 铁华黎谢谢她的信任了,不过却没这个本事,“少奶奶,这匹白马尚有三分救头,这匹枣红马却不好说了。” “这就是嘛”夏仲和脸上笑容不变,“死马当活马医,就是这么一回事了。从来医病不医命,马儿呀,你们今日要死要活,就得看你们的一场造化了。” 张蜻蜓一哽,却是无法反驳。就见夏仲和在他带来的大包药材中挑挑拣拣,择出香薷朱砂菊花连翘等六七味药来,放进药罐里捣腾着,“你们也别干站着,给那马儿头上的湿布常换换。再能找个人烧锅开水么?” 绿枝请示性的看了张蜻蜓一眼,她们车上有炉有炭,做都方便。张蜻蜓再对那大夫有意见,也不能跟马儿过不去。悻悻的撇了撇嘴,算是同意了。 绿枝和小厮们一起动手,很快就烧起水来。 周奶娘见这还得有一会儿工夫,也病怏怏的从车上挣扎下来看视,瞧着马儿可怜,也替人发愁,“这马儿就算是医好了,恐怕一时之间也拉不动车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这倒是提醒他们了,郎世明带的人马最多,当即跟萧森表了个态,“要不先从我那儿抽两匹马,你带队,先把车子拖走。我们在后头赶上,也是一样的。” 那萧森可就不客气了,让人去领了马,他回到头前,继续带路了。李思靖带几个人,留在这边帮忙。 不一时,水开了,夏仲和找来一口大锅,将捣烂的药泥先倒进去,然后让铁华黎掌着,将开水徐徐注入,不停冲搅着药泥,很快,一锅散发着苦味的药水就做好了。但还太烫,不能给马儿立即饮用,只能不停的搅拌,一边融合药性,一边等它降温。 张蜻蜓越看越觉得不靠谱,人喝的药还要煎呢,这么冲一冲,搅一搅就能喂马了?“一会儿医不好,瞧你收场” 她这嘀咕声不大也不小,恰好能让夏仲和听见。他却不辩驳,只是一笑,便专心搅药。不多时,胡惜容他们也到了,都停下来,看他治马。 一时药水终于凉了下来,夏仲和滴了几滴在手背上,感觉不烫了,又伸舌舔了舔,尝尝似乎味道不,便要喂马儿喝下。 从来药汁就是苦的,马儿就算病着,也不愿意喝,一个劲儿梗着脖子闹别扭。这也没法解释,夏仲和让铁华黎李思靖几个有力气的按住马儿,寻来漏斗,将药汁强灌了下去。 胡惜容见马儿喝得呲牙裂嘴的,极是痛苦,不忍心的问,“这样行不行的?” 谁也不,得等等看了。张蜻蜓心情很矛盾,既想这马儿快些好,又不想这马儿好了,让姓夏的有机会显摆。 就见两匹马儿给灌了药后,蔫巴巴的趴在那儿,呃呃的打着嗝,每匹马脑门上还搭着块湿布,那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忽地,就见那匹跪着的白马,脑袋左右一晃,吁地一声,摇摇摆摆的站起来了。 众人大喜马儿就跟孩子似的,最不会伪装。难受了就趴下,有力气了就继续蹦跶。这一匹好了,另一匹应该也有希望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果不出其然,再等一时,那匹枣红马也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走动是没问题了,只是腿直哆嗦,蔫不拉叽的,没有神采。 可是这,已经让人放下了心。 夏仲和脸上露出笑意,拍拍马脖子,交待驭马的士兵,“今儿不要喂草料了,就让它们啃些青草,再好好的歇两日,就没事了。” 士兵忙不迭的道歉,张蜻蜓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瞅了夏仲和一眼。看不出,这小子还当真有几分本事 是 由】. 第225章 算计 (唔……快过年了,请多支持正版订阅,读者的小小花费是作者的动力之源,尤其是象偶这样无业人员滴生活费,所以,拜托了~~~) 自从夏仲和出手救了两匹马,别人张蜻蜓不知道,反正自家队伍里的铁华黎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热切起来,有事没事就喜欢跟他拉家常,请教马经。上回治马的方子也给他讨了来,虽然不识字,也求人一一给他讲解了,夏仲和还好为人师的抓了药材来给他看,象是朱砂菊花铁华黎还认得,连翘元芩那些却不认得,夏仲和也不藏私,尽数传授于他。 张蜻蜓就听他在外头笑呵呵的道,“可惜你不识字,否则我这儿还有本兽医的书可以借你看看。” 铁华黎是见猎心喜,“夏先生,那您好歹跟我讲讲,我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行啊那有些医马的,我就挑出来跟你讲讲。”夏仲和见他诚心求教,应得也很痛快。 这好好的大夫,还管兽医干嘛?旁边潘云凯忍不住问出张蜻蜓心头的疑惑,“夏大夫,您在太医院还学兽医?” 夏仲和噗哧笑了,“我不过是因要出这趟差,故此临时抱佛脚,借了些书来略瞧了瞧,哪里就认真学过?说来上回那方子能管用,也算是运气了。” 啧啧,原来是只瞎猫碰上死耗子。张蜻蜓虽然鄙夷,但潘云凯却很是佩服,“您就这么随便看看书,就能医好马,这也是不小的本事了。” 夏仲和很是谦虚,“哪里哪里,医马毕竟和医人不同。无非是胆子大些,敢试而已。” 旁边绿枝在车厢里悄声说话,“姑娘,这位夏公子瞧着面上倒还算不错的,既有礼貌,也有几分本事。这一路之上,咱们少不得有求到他的地方,您好歹也给人家几分颜面吧。” “就是。”周奶娘近日得了夏仲和送的一个提神香包,晕车之症大有减轻,对他也有了几分好感,出言帮腔,“您瞧,就连胡小姐都没对人家怎么样,您老这么针锋相对的,多不好?” 张蜻蜓悻悻的白了她二人一眼,“你们可别这么容易就被人收买了我瞧他这样子,多半是装的,就等我们放松警惕,他就好行事了。你们呀,给点好处就连姓什么都忘了” 哪有这么夸张?周奶娘和绿枝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可奈何,看样子,这胡惜容的事情不解决,自家姑娘是怎么也不会放松紧绷的那根弦。 “其实吧,我看这夏大夫人倒不错,只是那个金嬷嬷可恶。”绿枝见此路不通,于是转移了目标。 那个金嬷嬷真正是过街老鼠,人人讨厌,成天拿腔作势的,非常令人反感。有她在这儿,这些时,张蜻蜓连和祝心辰她们好好说会子话的工夫都找不到。有这么个人总是伸长了脖子打探旁人的隐私,跟挥之不去的苍蝇似的,谁都烦她。 周奶娘嘀咕着,“就不能找个机会把她留下?这要一路跟了去,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噗哧,张蜻蜓给她这比喻逗得乐了。细想想,还真挺形象的。若不是有这老刁婆在,夏仲和还好端端的跟着郎世明在一处,哪里会跟在她们身边令人闹心?可是,金嬷嬷毕竟是胡家叔婶派来的人,她肯留下么? 周奶娘哼了一声,“现在离京都多少里路了?谁知道咱们这里的情形?纵是把她扔下,想她也不敢回京的,多半就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咱们回来接她了。否则,她回了京城,如何跟主子覆命?” 张蜻蜓听着击掌,是这个道理啊笑指着周奶娘,笑得开怀,“啊哈,奶娘你学坏了,会使阴谋诡计了” 周奶娘梗着脖子,老脸有些微红,“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么?” 是是是,张蜻蜓点头认账,只是这到底要怎么甩下她呢?绿枝有个鬼主意,“不如干脆抓副药,给她喝了,让她睡过了头,咱们不就可以把人留下了?只是要给客栈的交待一声,留些银钱,可别真闹出什么事来。” 周奶娘摇头,“若是留了钱,她肯定想得到是咱们故意把她扔下的。那回去能不闹腾?不如什么都别说,只把她放下。她没了倚仗,恐怕还老实些。” 张蜻蜓托着下巴,觉得这也确实是个主意。又不用吵,又不用闹的,就把人给收拾了。没了钱的人,丢在外头就是一只软脚的蟹,任哪里也爬不动的。客栈里的掌柜的,想着他们人要回来,还是会管金嬷嬷一碗饭吃。再说,金嬷嬷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不可能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应该会找到活下去的法子。这样算来,倒是可以行事了。 张蜻蜓再不犹豫,趁着途中歇息的空档找来董少泉,先商量了一下。 董少泉听完微微一笑,低声告诉她,“今晚我们落脚的地方叫通江口,明天一早要过前面的柴江,因为过江的客少,这儿每隔半月才有一班船,咱们因是有军务在身,可以调集船工过江,可若是耽误了,那可就不好追了。” 这小子说他这些时怎么那么能忍,原来早就不安好心了张蜻蜓忍不住提拳捶了他一记,闷笑连连。 咳咳,可是旁边有个不识相的人故意弄出点动静,打断了他们姐弟。抬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夏仲和。若无其事的瞥了他们一眼,正在那儿悠然自得的伸伸胳膊踢踢腿,舒展筋骨。 他听到没有?张蜻蜓以眼神问董少泉。 董少泉在最初的诧异过后,倒是凝神看了夏仲和一眼,夏仲和却将目光有意移开了去。顺着这道目光,就见在他身后,金嬷嬷已经过来了。 董少泉犹豫一下,忽地拉着张蜻蜓,躲到后面的一丛长得高大繁盛的绿藤后面,恰恰遮住了他二人。 张蜻蜓有些奇怪,董少泉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想赌这一把。 金嬷嬷过来的时候,是瞧见他们的,可是一晃眼,两人就不见了,有些奇怪,“他们走了吗不跳字。 夏仲和往张蜻蜓他们藏身的方向瞅了一眼,点了点头,“嬷嬷找他们?” “哪儿呀我找你”金嬷嬷把他往前推了两步,笑得一脸诡异,压低了声音,“我才去打听了下,今晚可以早些到市镇休息,到时,你晚上过来吃饭,再给小姐把把脉。” 她飞过去一个“你懂的”眼神,夏仲和顿时暗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嬷嬷,这样……似乎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金嬷嬷不屑的哼了一声,“要我说,就是老爷夫人出门的时候漏了一句话的事情而已,要是早给你们订个名份不就完了?真是的表少爷你也不要脸皮太薄了。我家小姐本来就不爱说话,要是你再这么不主动一点,两人就是到了洞房也没话讲” 这话太过粗俗,夏仲和立即红了脸,“嬷嬷,此事……呐个也不作准的。” “很快就作准了”金嬷嬷以为他是害羞,一人在那儿自说自画,“等着晚上你过来,我下点**,把他们都迷倒了,你就在那儿过一夜,随你做君子也好,做小人也罢,等到了天明,谁还敢抵赖?” “这……不大好吧?万一给人知道了……” “没人能知道就算是知道的,谁敢说出去?闹不闹,名声总是败坏了,只能吃这哑巴亏了。你听嬷嬷的,嬷嬷经过的事多,要不,老爷夫人也不会派我跟过来了。” 这……夏仲和似是推辞不掉,给金嬷嬷拉走了。 张蜻蜓忿忿的道,“这老刁妇,太恶毒了那小子也不是好东西” 董少泉却比她气定神闲太多,“金嬷嬷不过是奉命行事,要是夏大夫真心听她的话,也不会让咱们躲在这里偷听了。” 张蜻蜓不是傻子,夏仲和确实是有心卖这个人情出来,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他那个叔婶,一直不敢掉以轻心。 董少泉心知肚明,这个姐姐脾气是属驴的,认定了一种看法,就很难改变。尤其是夏仲和,总是不急不恼的悠闲模样,既不解释,也不反驳,着实让性情耿直的她有些抓狂。 不过既然金嬷嬷想借着下药,给他们下套,那他们就以其人之道,反施彼人之身好了。到时有了什么状况,也正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二人又商议了一会儿,这才出来分头行事。却见众人都已经准备妥当,倒是他们二人来迟了,众目睽睽下惹人关注,未免有些尴尬。 金嬷嬷把下嘴唇伸了老长,极是不屑的嗤笑,“这姐弟关系就是不一般哪也不知躲那个草丛里去了,一点都不知道……” “嬷嬷”一直病歪歪的胡惜容忽地厉声低喝了一声,“请给我倒杯水来” 再如何病弱,胡惜容也是主子,再如何跋扈,金嬷嬷也是一个奴才。一个主子让一个奴才倒杯水,这么点子小事,金嬷嬷无法抗拒。尤其胡惜容的声音还不算太小,足以让四周的人听见。 金嬷嬷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心内掂量了四五个来回,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她倒了水来,不再吭声了。 张蜻蜓那脸,黑得可以刮得下一层灰来。坐在车里忿忿的挠墙,死刁妇,等本姑娘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 由】. 第226章 洗劫 ??头偏西,还未落山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赶到了通江口。 找当地的官府安排下驻军住处,萧森和郎世明去联络明日用船等事宜。见难得遇着一个象样的市镇,又有,张蜻蜓等人便没有跟军队一块儿,都去了市镇,找当地的客栈住下,都要好生的歇一歇。 怕有些事情照应不便,李思靖也带着一小队人,跟着张蜻蜓她们。分了房间,所有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想要好好洗个澡。旅途劳顿,实在是太多天没有跟人亲近过,身上脏得都能搓下泥丸来。一时之间,客栈里的伙计烧水的烧水,抬木桶的抬木桶,楼上楼下,忙成一片。 可毕竟人多桶少,虽然没有约定,但几家人自觉的一家都只要了一只桶。祝心辰那儿自然是她先洗,谢家自然也会照顾谢素馨。张蜻蜓有事要忙,让给了周奶娘。周奶娘跟绿枝一合计,两人紧巴着些,干脆一起快些洗完得了,还相互有个搓背的。 安西和那些小厮,直接到后院,打了桶井水冲冲也就算了。潘云凯想着也是个大老爷们,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董少泉却不去逞这个强,他原本是在大富之家娇养惯了的,到底行事还是大家子的作风,没那么不讲究。况且人又生得俊秀,平常没还要引人多注目一回,要是光天化日之下,打个赤膊去洗澡,天要惹出非议来。 只是张罗着人先给胡惜容准备香汤,还特意交待人熬了些草药,要好好的给她解个乏。 胡惜容毕竟体弱,跟着走了这么些天,真是疲惫不堪,歇了好一阵了,才缓过劲来。见董少泉连日骑马,也消瘦不少,知他辛苦,便推让道,“少泉哥哥,你先洗吧。一会儿还要张罗晚饭,恐怕就没那么快有热水了,我晚一点不要紧的。” 董少泉还没出声,金嬷嬷却抢上前道,“既然不洗,那就赏了嬷嬷吧我看那潘家的少爷都到井台那儿去洗的,男人嘛,哪有这么金贵?” 她一面说,一面拿了衣服就往放了浴桶的房间里钻。董少泉气得不轻,只因男女有别,不好上前拉扯,冲小竹使个眼色,把她给拦住,“嬷嬷,这是和谦让呢哪里就说赏了您?” “你让开”金嬷嬷老实不客气的把小竹一把推开,“我在胡家服侍老爷的时候,你这小毛丫头还不在哪里呢我和,时候轮得上你插嘴?一边呆着去” 张蜻蜓正出来有事找董少泉商议,就听得这里吵吵嚷嚷,一见又是金嬷嬷闹事,脸顿时沉了下来,“这是哪家的奴才恁地没规矩?主子还在呢,就在这儿大吵大闹的,成话?” 金嬷嬷扭头见了是她,傲慢的两眼望天,“再没规矩,也是别人家的事,可轮不到外人来多管闲事” 董少泉把怒气摁下,望着胡惜容道,“,你快去洗吧。晚上不必出来了,我一会儿让人把饭菜送进来。” 胡惜容,这个时候,若是再退让,那就平白便宜金嬷嬷了。于是扶着床柱起身微笑,“好的,我这就去。少泉哥哥,你去忙吧。嬷嬷,麻烦你出去,只要小竹在这儿伺候着就行了。” 金嬷嬷好好一个便宜没占到,很是恼火,又生事端,“咱们这一路出来,全亏表少爷照应着。这难得歇一歇,可不能忘了人家。况且又是至亲,我已经请了人家,晚上好好喝两杯,,你可得好生准备准备。” 胡惜容闻言顿时涨红了面皮,不禁恼羞成怒。她再也是千金,哪有随随便便请人吃饭的道理?至亲,不过是婶子的侄儿,可跟她半点瓜葛都没有,这要是黑灯瞎火把人请了来,还要喝两杯,当她是?是陪酒的姑娘么? 正待发火,董少泉把话接了,“虽是亲戚,但夏大夫毕竟是外姓男子,恐怕同桌吃饭多有不便。嬷嬷这么个老经世事的,就偏生忘了呢?” 金嬷嬷犹自嘴硬,一定要促成此事,“这出门在外,事有从权,不也是有的?” 董少泉不急不徐的道,“嬷嬷别急,请听我说完。这一路之上确实是承蒙夏大夫的照应了,我正想着要摆桌席面,好生请下他的。现在正要安排,嬷嬷要不一同前去,商议下菜单?这连日来您也多有辛苦,晚上还请多喝两杯,少泉一定作陪。” 有他这个话,金嬷嬷脸色终于好些了。她也,光抓着胡惜容一人是不可能的,非得把这一屋子都放倒了才好行事。她不过是提了那个话,逼得晚上要有个见面的机会而已。既然董少泉这么识相,就不如跟他走一趟,多点些爱吃的酒菜。说起来,金嬷嬷也觉得累坏了,得好生补一补。横竖有董少泉结账,就捡最贵的点不怕他不依。 金嬷嬷要走了,张蜻蜓和董少泉交换个眼神后留了下来。 “你不走?” 张蜻蜓翻了老大个白眼,“我又不是男的,你怕?” 一句话,把金嬷嬷噎了个半死,忿忿的扭头走了,下决定要董少泉大大的破一注财。 嘁张蜻蜓不屑的撇了撇嘴,让小竹关了门,这才跟她们交待起今日偷听到的事情。 胡惜容听说金嬷嬷竟然要如此陷害,气得浑身直哆嗦,手足冰凉,半晌才说出话来,“她既不仁,休怪我不义小竹,你一会儿记着,明早走的时候,把咱们的打李打点整齐,连她的,也不要落下” 够气魄张蜻蜓很是支持,周奶娘她们还是太仁慈了,对付这样黑心的恶奴还要留情面?半文钱都别她留下,等她自谋出路去 因为有了准备,所以金嬷嬷的一举一动越发显得象跳梁小丑般不足为惧。 夏仲和如期而至,只作不知,看这出戏。酒席就设在客栈的雅间里,董少泉还邀了李思靖来作陪,夏仲和这些天帮他们医了不少军人和军马,一起来吃个饭,自然也是可以的。 再说,李思靖对他们几家的事情知之颇深,很快就能瞧出这其中的蹊跷,并适时配合。请他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当然,胡惜容是不会出席的,推说泡澡过后太过疲倦,略用了些清粥小菜,便早早的睡下了。 金嬷嬷见她房中一点灯火也无,心想睡了也好,倒不必下药了。便只偷偷的把**藏于袖中,趁空倒在了董少泉的酒里。 “金嬷嬷,那火腿肘子还没炖来?麻烦你催下伙计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董少泉笑吟吟说得客气,却趁她一转身的工夫,把这杯酒调到了她的面前。 金嬷嬷转过头来没有提防的饮下了,没一时,就头晕目眩的觉得不对劲了,“这……这是……”回事? “毕竟上了几岁年纪,不胜酒力亦属应当。”董少泉合情合理的作了个解释,让人把迷迷糊糊的金嬷嬷扶回了房间。 这也是她穷讲究,非要跟主子一样,一人要了间上房,现在倒给他们行事提供了便利。张蜻蜓早带人在这儿守得不耐烦了,见人,立马让绿枝把她浑身值钱的钗环一卸,扒下外衣,送到了床上。 绿枝见张蜻蜓连金嬷嬷放在衣裳里的银钱也尽数摸去,心中有些不忍,“姑娘,这样不大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好歹给她留一点,否则她要办呢?” “对付这种人,可不能好心”小竹气鼓鼓的把金嬷嬷的包袱收拾出来,接手张蜻蜓的活,“绿枝姑娘,你不这老想陷害我家姑娘的,可别想着替她求情” 张蜻蜓竖起大拇指,鼎力支持,“绿枝你可别滥了心打蛇不死,当心反咬一口。她有手有脚的,只要肯干活,哪里会饿死?这身衣裳就不,起码也能当几吊钱了,叫没给她留?小竹你也别小家子气了,她的衣裳鞋袜还是给她留下,只把值钱的带走就完了。对了,去她身上摸摸,指不定还有些缝在衣服里的。” 小竹坚决执行,在金嬷嬷身上四下里一搜,还真给她摸出好来,“这老,还真有钱你们瞧,这是?” 金嬷嬷的裤腰带里,还裹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想是出门之时,胡婶娘临时赏她的,还新得很。要是有了这笔钱,纵是把金嬷嬷扔下,她也能安然了,张蜻蜓拿着银票,啧啧摇头,“幸好小竹你机灵,这本就是你们家,快拿。再仔细搜搜,可别有漏网之鱼” 绿枝很无语,自家姑娘倒是越来越会用成语了 临走前,张蜻蜓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放在金嬷嬷鼻下,让她嗅了嗅。 小竹好奇,“二奶奶,您那是?” 潘二奶奶笑得跟只偷到油吃的小老鼠似的咯咯作响,这可是好她的父亲大人章致知临别时的爱心馈赠,只是不好说。嘿嘿,不能说。 金嬷嬷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正中。她睁开眼睛一瞧,顿时就觉得不对劲,慌慌张张爬起来一看,隔壁左右已经空无一人。 “掌柜的,掌柜的我们家的人呢?” 掌柜的还觉得奇怪,“早都走了你还在?” 金嬷嬷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后背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快送我去渡口” 可是渡口之上,连船只的影儿都瞧不见了。 金嬷嬷再翻看的包袱,已经是别无长物,她咬牙切齿的望着江水叫骂,“死丫头,看我向禀报” 可是,当金嬷嬷的手摸到裤腰带时,脸瞬间白了。 尔后,客栈里多了一个凄凄惨惨,哀哀怨怨的杂役女工,日夜盼着那“死丫头”的归来。 终于甩开了那一粒“老鼠屎”,接下来的行程欢快了许多。 张蜻蜓好奇的扳动着祝心辰马车里的扶手,那里头藏着一个暗格,晚上推出来就是一个烛台,白天收进去,就是一个支架。若是想吃饭写字,把旁边的木板放下来,用它卡着就是了。还有那车壁上也藏着不少的小机关,把些贵重行李和书信都收纳进去了。“真好玩,你快教教我” 祝心辰摸着车前方那个带柄的轴,“这个又是干的?” 胡惜容正在研究车窗下的机关,冷不丁,就听唰地破风之声,就见窗外的车辘轳上,忽地伸出数柄一尺来长的利刃,吓了她一跳。 “你们别乱动”谢素馨防着这个,防不了那个,先跟祝心辰解释,“那个是管车厢和车轴分离的,可不能动” 又伸手在另一处机括上按了一下,把车辘轳上的利刃收了,“你们别乱玩,把人吓着这是遇上匪徒时用的。” 众女啧啧称赞,前些天,有金嬷嬷那个大眼线上,弄得她们也不好,是以没有机会上她这儿来研究研究,没想到,谢素馨竟然整出这么辆精巧无比的车来。 这辆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色马车,若是遇上危险,它却是绝对可以冲在前面的战车 若是四下无人,谢素馨还是很愿意显摆下她的杰作的,“我这车,纵是没了车夫,只要不是太差劲的路,我都可以驾驭。” 张蜻蜓拍拍她肩,挤眉弄眼的谈起买卖,“我负责把你这车举荐给我公公,到时得了好处,咱们五五开,如何?” 钱眼子众女纷纷鄙视,胡惜容正色道,“前方战事如火如荼,若是真能够破阵杀敌,那是我们身为每一个南康子民应尽的义务和本分,还谈钱不钱的?” “正是。要是你家遇到危险了,同伴去救,还要先跟你谈好价钱么?”祝心辰甩了老大记白眼。 张蜻蜓一时失言,腹背受敌,蔫巴了。 谢素馨抿嘴而笑,“这车要是姨父看得上眼,我宁可白送给他。只要上面打个谢字,是我们谢家人做的,我就满足了。若是二表嫂有心,帮忙打造几辆送与姨父,想来姨父最是高兴了。” 张蜻蜓嘿嘿干笑,正想应承几句,忽听好大一声惊雷,竟是要变天了。 (谢谢大家的票票,还有dgfg亲的圣诞礼物,周末愉快~) 是 由】. 第227章 欠他人情了 雷声轰隆,挟裹着飘泼大雨,以万夫莫敌的气势汹涌而至,砸在地上,将路上的浮尘溅出一个个的小坑。又很快的和成泥,聚成洼,随心所欲的烂成一片泥泞。让那原本就崎岖的山路,更加的滑腻难行。 但押送军粮的时限,却不会因此而有任何改变。萧森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狠狠甩开,心急如焚,“这贼老天,偏这时候来跟咱们过不去?” 若是早些时候,他们尚有地方停下来避雨,若是再晚一些,他们就能走出这片山区,找到落脚的地方。而今,在天色将暗未暗之际,走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迎来了这样一场暴雨,想来今日夜里,定是赶不到预订的地方了。 而更为要命的是车上的这么多粮食,虽然已经拿毡布盖上了,但还是有不少雨水渗了进去,若是不能尽快找个地方避雨,这些粮草纵是全送到了,只怕也要坏掉大半。 “萧统领前面这座山头上,有座道观。听那儿的道长说,这鬼地方只要下大雨,多伴尚有山洪,咱们若是摸黑过山,要是遇上洪水,那就麻烦了。不如在他们观后的山洞里歇息一宿,明早再上路。” 派出去探路的士兵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气喘吁吁报信。 那还有可说的?萧森高声嚎了一嗓子,“们,到了山头上,就有热水热饭了,加把劲儿啊” 一场秋雨一场凉。士兵们本就给大雨浇得直起鸡皮疙瘩,更觉饥肠漉漉,此刻听他这么一鼓动,每个人的眼前似乎都摆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激励着他们卯足干劲,加紧了脚步。 当兵的推着粮草行动不易,张蜻蜓她们在后头坐着马车,滋味也不好受。 这么大的雨,就算把门窗全都关得严实,仍有些雨水从缝隙里渗进来,弄得四处都是潮乎乎的,又不能透气,关在里头一长,更觉空气污浊不堪。 更为麻烦的是,山路一滑,马就走不稳,就算铁华黎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走得磕磕绊绊,晃得人更加头晕。 周奶娘实在是闷得受不住了,忽地一把推开窗户,把头伸出去,呕吐不止,她这一吐,绿枝也忍不住的凑一块儿吐了。 张蜻蜓闻着那股子酸腐味儿,极是难受,干脆推开了这边的窗户,宁肯让雨吹进来,也好过一同呕吐。 瞬间大雨就如出了笼的猛虎一般,侵袭了半个车厢,让人避无可避。在这荒山野岭,看着茫茫白雨挟着天地之威,势不可挡的冲涮着世间的一切,总会让人觉得分外渺小而脆弱,而更加渴望有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护卫着。 可是那个人,现在又哪里呢?还没等张蜻蜓多想一会儿,董少泉披着蓑衣,从后头焦急万分的赶,“姐麻烦你去照看下容容吧,她很难受,我现在去找夏大夫” 自把金嬷嬷甩下之后,夏仲和就自觉自动的又回到了郎世明的队伍之中,轻易再不。将两辆马车并肩停下,张蜻蜓冒雨跳到胡惜容的车上,却见她是面如白纸的躺在小竹怀里,连吐都吐不出来了。 这也不怪胡惜容娇气,实在是连张蜻蜓都受不了,更遑论她了。 可是顶风冒雨的把夏仲和请来了也没用,实在是颠簸太过了,这在旅途中也没法好生看病,只能先拿了几粒提神补气的丸药给她吃了救急,这马车是再不能坐了,那要把她赶紧弄上去? 抬头仰望陡峭的山峰,张蜻蜓问,“能把她给背上去么?” “不可”董少泉断然不同意,他就披着蓑衣,但没一会儿就被滂沱大雨浇得尽湿了,这要是把胡惜容背出来,她恐怕撑不到山顶,小命就去了。 祝谢二家也围拢,谢素谨出了个主意,“能把车子卸下,找人抬上去么?” 这是个办法,只是车厢拆下来毕竟过于庞大,有些不太好弄。夏仲和想起一事,“郎世子的车厢好象是可以拆开的,当中就是一辆肩舆,能找他借借么?” 这有问题?董少泉立即了。 因为雨势太大,郎世明那辆豪华大车也显得越发驾驭不易,他没在车里呆着,宁肯淋雨,也早下来骑马了。听说胡惜容有求,忙张罗着把肩舆拆下,亲自指挥抬到后面来。 斗笠蓑衣,雨伞油毡,好容易把胡惜容仍旧干爽的送进去了,可是要抬起这肩舆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几家都带有下人,却都没干过轿夫的活,半天也弄不稳,反把胡惜容折腾得够呛。 正在着急,却见李思靖不放心他们,带着几个人了,“样?有没有要帮忙的?” 来得正好郎世明,他们在军中的时候,都练过抬木头,况且那些压运粮草的士兵,更加身子壮实,抬个人是绝对没问题的。 “思靖,你看能不能帮忙抬下胡家?她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没问题”李思靖二话不说,就带着人顶上了。很有经验的迅速挑出高矮合适,又身体强壮的,编成两人一组,一共八人,以他为首,抬起了肩舆。 “听我号令,起” 胡惜容虽然人在肩舆里,却是将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随着那一声悠长的号令,老是东倒西歪的肩舆终于四平八稳的升起来了。就算是走动起来,也不再是高低不平的晃来晃去。 勉力撑起身子,隔着狭小的门缝看出去,在左首边那个会用草编小玩意儿,一路对她关心有加的男子,这一刹那,在大雨中潮湿了她的眼睛,也深刻的温暖了她的心。 出来之后,张蜻蜓再不愿意回到狭小气闷的车厢里去了,冒雨骑马,努力上行。 越往高处,路越崎岖,夏仲和看她费力的提着缰绳,骑得危危险险的样子,很是惊心,在嘈杂的暴雨里大声提醒,“潘少,您还是去坐车吧。万一摔着,可不是好玩的” “我没事”张蜻蜓不想被人看扁了,逞强的一定要走。 夏仲和在心头叹息,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大少奶奶,倔强得要命初相见时,就见她浑然无畏的为出头,甚至不惧礼法的为义弟。那一刻的震撼,带给年轻的医士是巨大的。 而在接下来的相处中,张蜻蜓也是爱憎分明。对们热情得象一盆火,对就冷淡得象一块冰,丝毫不虚伪,不作做。这样的真性情,说真的,夏仲和并不生气,反而颇有几分欣赏之意。 这样的女子,若是能与她成为知交好友,一定是件极幸运的事情。而作为她的,唔……忍不住再偷看张蜻蜓一眼,虽是雨中,仍看得到她眉眼平顺,体态轻盈。嗯嗯,此处夏仲和决定持有保留意见。 张蜻蜓很想在看不起的那个大夫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一个没看好,马儿失了前蹄,右后腿一滑,就往旁边山坡下哧溜哧溜的滑去 张蜻蜓吓得勃然色变,她怕给马带下去,赶紧撒手,放了马缰绳,跳下了马,恰恰跌进斜坡上的一个泥坑,结结实实跌了个狗啃泥。 而此时,山林间已经有不少小股的山洪在泛滥,水流的速度又快又急,要是真给卷了进去,那才叫要命 “姐少奶奶二嫂” 眼看着张蜻蜓就要给冲到一旁的洪流里,四下里惊呼声响成一片,还是离得最近的夏仲和反应最快,迅速从马上跳下,把手里的长鞭甩了出去。 张大姑娘很识相,这个时候也不计较恩仇了,赶紧一把抓住。她刚想站起来,却因身下的泥沙松动,脚底打滑,再次跌倒,而这一滑之力,反把夏仲和扯得一同往下摔落,瞬间就又滑落出几丈开外。 说时迟,那时快,张蜻蜓这回是真的慌了神,这是一处光秃秃的山坡,连根草都没有,都抓不住。难道今日竟要命丧于此么? 眼看夏仲和也给她拖累着收不住脚,张蜻蜓心一横,心想死了也就死了,干嘛拖一个垫背的?算了,放手吧。 不过死之前,张大姑娘还想尽力讨点利息,瞪大了眼睛,“姓夏的,你答应不打胡家的主意,我就放手”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乱七八糟的呀我看起来有这么歹毒么?夏仲和正要张嘴,却见上头有人高喊了一声。 “别慌都别乱动” 张蜻蜓一抬头,就听谢素馨一声清叱,在车辕上发动一个弩弓。一支飞爪带着长长的绳索飞了出来,噗哧一声钉在了夏仲和身边一丈远处。他手够不着,急中生智的迅速就地打了两个滚,一把抓住了绳索。 见有了救命绳索,张大姑娘也不撒手了。咳咳,当然,也就不好意思跟人家谈生意了。 得了这么一缓的工夫,谢家,还有潘云凯等人就带着绳索赶下来了,先把二人扶起,上头郎世明指挥人齐用力,好歹把大伙儿全都安全的救起。 那匹失蹄马倒是乖觉,情形不动,迅速在山坡上就地卧倒,滑了还不及张蜻蜓远,安西带着小厮们下去,把它也给牵了。 “吓死我了”直到安全的回到大路中央,泥人似的张蜻蜓才脸色发白的吼出一句。他祖母的,这南方的山和雨,实在是太可怕了 “吓死我了……”同样的话,周奶娘抖着嗓子说出来,却已经明显的失了气势,添了泪水,“瞧您还逞不逞强?这要是出了点子事?让奶娘下半辈子可办?” 刚才那一瞬,可把她唬得胆都快吓破了,就算是现在抓住了张蜻蜓,仍是浑身发抖,绿枝的手也在不停的发颤。 张蜻蜓魂魄还没回全,任凭人数落着,被扶回了车里,连句道谢也不说,眼珠子直愣愣的都不会转了,绿枝倒了杯水到她唇边,好歹喝了之后,张蜻蜓心里安定多了,只一想起来,仍是后怕不已。 “这破路啊还有那匹马,也不是个好货”她要是就这么去了,长这么大,活两辈子连个房也没圆过,岂不是太亏? 可怜的马儿打个响鼻,蔫头蔫脑的在一旁步行,满腹委屈。又不是我要你骑我的,是你非要骑人家劝,你还不听,关我事? 总算是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山顶,见到那小道观不过是三五间房,两三个道士,得了萧森吩咐,早已经收拾出来了,加上大殿,一共只有三间正房,全让给张蜻蜓等少爷千金,他们几个道士反到后面的小柴房里凑合一宿,另有一间厨房,没法住人,但可以生火烧水做饭,给他们行个方便。 这道观是依山而建,后面不远处就有一个极宽敞的山洞,就算是同时容纳上千人,也是绰绰有余的。因为地势高,岩洞里头倒是干燥,把粮草放下,搬几块大石就可生火做饭。虽然没有萧森之前吹嘘的上来就有热水热饭,但好歹有个可以做的地方,士兵们也不算太失望。 只是这场恼人的秋雨一直下到后半夜,才淅淅沥沥的止住。 “样?好点没?”夜已深,谢素馨她们却都还未能安枕,因为不少人都生病了。 胡惜容还好,还能勉强撑着喝点米汤,才昏睡。最麻烦的反而是潘二奶奶,本来瞧着好好的,可晚上吃了饭没一会儿就全吐了干净,吐完人就晕了,再过一时,摸她额上,已经烧得滚烫。 张蜻蜓也不想这样,她也很郁闷。不过是淋了场雨,就这样不中用了呢?耳朵里能听见四周嗡嗡作响,是人在,可就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也说不出话来。身上象压着块千斤巨石,让她动弹不得。 不免有些挫败的想,这下,又得让那个大夫看笑话了唉,一下子欠他两个人情,还呀? (又收到一只袜子,呵呵,刚好凑一对了,谢谢蜜桃宝儿 本来桂子见最近的订阅掉了,很是灰心,都不该码字了。今天跟些书友聊了聊,问题出在哪儿了。在这里,特别谢谢可爱的镯子、飞鸟还有菜菜,桂子会努力改进的,也请亲们继续支持哦,有啥意见也欢迎来提哟。 爱大家,群啵~) 是 由】. 第228章 梦中的吻 [加更求订阅~] 恍恍惚惚之间,张蜻蜓做了个梦。 又好象是的魂魄飞了出来,整个人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一路飞啊飞啊,飞过高山,飞过流水,风声在耳边呼啸,陌生的景致在眼前快速掠过,飞得她胆战心惊,飞得她晕头转向,却也停不下来。 终于,飞到一处地方,出现了光亮,却不是寻常的阳光或是月光,而是一片红光,象是大火燎原的山谷。 下面有无数只的蚂蚁在打架,可是却有杀声震动天地。她在高高的天上仔细一看,才原来竟然是战场。 小豹子张蜻蜓一个激灵忽地就想起他来,拼命跟那只看不见,又紧紧抓着她的手作斗争,我要下去,下去 到底,还是给她挣下来了,却落不到地,仍是隔着一段距离,在士兵们的头顶上盘旋。两边打得异常惨烈,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染着尘土与鲜血,看不清面目。 小豹子小豹子张蜻蜓放声大喊,却是没有人应和。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倒下,张蜻蜓越发焦急了,在哪里?他到底在哪里? “弟妹”忽然,她听到有人在喊她,转头一瞧,却是潘云龙,不觉大喜,“大哥,你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嫂子要生娃娃了,我跑出来,你不会怪我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潘云龙呵呵一笑,“没事只是了,你可要补一份厚礼哦” “没问题”张蜻蜓激动得眼泪花花的,大哥亲口说不生她气了,这可比礼物都贵重。 “云豹就在那里,你快去吧”潘云龙给她指了一个方向,继续厮杀去了。 张蜻蜓急忙往那儿飞去,果然,就见潘云豹正在那儿被一群人围攻,张蜻蜓一看就急了,“放开他有种就单打独斗,这样算英雄好汉?” 可是没人理她,张蜻蜓想冲上去帮忙,却也冲不,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却见潘云豹冲她大嚷,“儿,不要怕,你看我打坏人” 果真,只一下子,那些坏人就都被打跑了。 张蜻蜓破涕为笑,顿时就冲他飞扑,也不知怎地,这一下子,竟是扑进他的怀里了。脚下接触到了坚实的大地,还热热的。 “儿,你来看我的吗不跳字。潘云豹见到她,明显乐坏了,把她搂在怀里,喜笑颜开。 张蜻蜓忘记了羞怯,不觉含着两包眼泪,半是委屈,半是撒娇的点头,“傻瓜不为了看你,我跑这么远做甚么?你都不,路上有多辛苦。又是刮风,又是下雨,我还差点给冲到河里去了” 小豹子抬手摸着她的脸,一脸的心疼,“,委屈你了。” 有这句话,张蜻蜓只觉辛苦都值得了。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这一刻的张蜻蜓,只觉得旅途浑身的疲乏都消失了。 可是……可是小豹子这是要做? 张蜻蜓害羞的不肯抬头,小声嘀咕,“旁边还有人呢” “没事,他们都在忙,看不到”小豹子两手把她的脸捧起来,嘟着嘴就要亲上去。 张蜻蜓一颗心怦怦跳得飞快,偷眼觑向左右,好象真的没人留意的,那就亲吧唔……反正她也挺想念这滋味的。 脸红耳热的闭上眼,在唇齿交融的感受着睽违已久的亲密与彼此的心悸。张蜻蜓想,如果周围的温度能降一点,就更好了。 可是突然,就听得一声大喝,“你们这是在干?” 潘茂广手持一柄大斧,严厉的瞪着她,非常生气,“你跑来了?这不是扰乱军心吗不跳字。 “不是,公公我就是来看他一眼,我这就走,马上走” “来不及了”忽地,蒋孝才他们全都冲了出来,非常慌张,四周,飞出无数支火箭,把他们团团包围。 “你们快跟我去迎敌”潘茂广一把抓起小豹子,带走了。 火,四周全是火。尤其是脚底下,更象是有火炉在烧。 “不要丢下我”张蜻蜓急得大嚷,却见他们也纷纷被火包围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绑着纱布的胡浩然,然后一个一个,全倒下了。 “浩然十一少大哥爹小豹子”张蜻蜓想去救他们,却被火围困得不得前行,她急得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那份揪心的痛楚,让她无以言表 小豹子,我们还没圆房呢你不能死,你不要死 忽地,气力耗尽的张蜻蜓似是象白天似的,又跌进了冷水里,沉进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失去了所有意识。 “好了好了”周奶娘长舒一口气,将手伸到被子里面,摸摸张蜻蜓的手背,又摸摸她的脚背,惊喜非常,“手背脚背都出汗了,夏大夫的方子还真灵绿枝,你快去把他请来,再给姑娘看看。” 嗳绿枝也是喜不自胜。 之前张蜻蜓发起高烧,面色潮红,却滴汗不出,可把她们急坏了。现还在路上,断不会因她一人而停留,若是张蜻蜓今晚出不了汗,明日必是不能上路的,那就麻烦了。 全亏了夏仲和,冒着大雨去外头挖来了野生姜,熬了姜汤,给张蜻蜓泡脚,这才把她的汗给逼了出来。还特意交待她们,若是张蜻蜓退了烧,立即去叫他。 房舍狭小,绿枝出门不过两步路,就见夏仲和这么晚了还没睡,在小厨房里守着火,继续熬姜汤。不禁好奇,“夏大夫,我们姑娘已经出汗了,您这是熬给谁的?” 夏仲和微微一笑,“今日雨大水寒,士兵们又不得片瓦栖身,想来明日定是有不少人要着凉的。横竖山里野姜多,我多挖了一些,熬了姜汤,明儿一早给大伙儿服下,都搪搪寒气。绿枝姑娘,你先来一碗吧。” 绿枝道了谢,瞧着他累得抠搂下去的眼眶,诚心诚意的赞道,“夏大夫,您心地真好。” 夏仲和淡然一笑,“不过是医者的本分而已。” 再次仔细的给张蜻蜓把了一回脉,汗发出来之后,脉象就平和多了,他也放下心中大石,只是瞧见她在睡梦中仍是紧皱着的蛾眉,不禁有几分怜意。这病着,肯定是难受的吧不过他有信心,一定能医好她他也还是更喜欢生机勃勃的张蜻蜓。 “好了,现在没事了。你们拿热毛巾拧干,给她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裳,明早给她多穿点,只别经了风,是可以上路的。” 谢天谢地周奶娘和绿枝都不住念佛,再三谢了夏仲和,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张蜻蜓。 而夏仲和直忙活了一夜,熬煮了大量姜汤,一早分发给众人热热的饮下。有些面色不对的,他就把人单独拎出来枕了个脉,记下名字和症状,等着到了市集,再来抓药。 萧森非常感谢他的尽心尽力,他虽然着急赶路,但也不会拿士兵们的性命开玩笑,若是大伙儿都病倒了,谁帮他押送粮草上路? 于是决定,今日适当的缩短些行程,找个地方早些落脚,甭管有病没病,都让大伙儿安安稳稳睡上一觉,再行赶路。 张蜻蜓第二天下山的时候,迷迷糊糊醒过一回,周奶娘在身边伺候着她喝了些一早熬好的米汤,又睡了。到了晚上,忽地给内急憋醒,等收拾停当,人也清醒了大半。睁开酸涩的眼睛,打量着身处的陌生房间,还有些犯晕,“这……这是到了哪儿?” 周奶娘扶她靠好,却是先问,“饿不饿?给你留了稀粥,要吃点吗不跳字。 她这一问,张蜻蜓倒还真觉出几分饿来。周奶娘一面给她喂着热粥酸菜,一面絮絮叨叨的告诉她,“你睡了有一天了,这个地方叫做柿子沟,咱们现在是借住在农家小院里。昨儿那场大雨,可让不少人都着了凉。胡还没起来,董少爷就倒了。还有许多士兵,也都发起了烧。夏大夫可忙坏了,照顾完了这个,还有那个,我让绿枝他们都帮忙了。你这病,也是他治好的,昨晚那么大雨,还替你去挖野姜。这回,真得好生谢谢人家” 张蜻蜓一点一点回想起来了,昨儿她先是摔下了马,然后是那个姓夏的出手救了她。再然后,吃了饭却觉得非常不舒服,吐得干净之后,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也不了。呀她好象还做了个梦来着,梦到小豹子了 一颗心刚提起来,就颓然放下了。不过是做梦,能说明?老人们说,梦都是反的,她梦到小豹子出了事,他肯定就不会出事。对,他一定不会出事的 张蜻蜓按下心肠,冷静下来思考问题,除了要给夏仲和道谢,还有个人也不能忘,“对了,奶娘,昨儿是表妹放了绳子出来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可不是?”周奶娘说起这个可真是感激不尽,“谢可真是心灵手巧,竟做出那么利害的。连夏大夫都说,要不是她那一下子,搞不好你们都被洪水冲走了。你是不,我们今天下山的时候,那水涨得,啧啧,都有车轮深了,可吓人呢瞧你二回还听不听人劝,人家夏大夫好心好意……” 行了行了张蜻蜓听她一口一个夏大夫,有点受不住了。就是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也不必这么样的反复一再强调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她还没老到那么健忘的地步,赶紧把话题岔开,“少泉和容容样了?要不要紧?” “胡倒还好,只是弱,好得慢些。董少爷却是咳得厉害,本来还不肯休息,是夏大夫给他开了些宁神的药,让他睡了。他们那边有祝谢两家帮忙照看着,没事。您就不必了,早些睡了,好好养养精神,明早再去吧。” 张蜻蜓点了点头,确实,这病来如山倒,虽说这会子没那么难受了,但是身上仍是不得劲,说这会子话,就觉得很是疲倦。 周奶娘扶着她躺下,张蜻蜓又问起来,“那咱家还有人生病么?二堂弟还有安西他们都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都好着呢就只担心你。”周奶娘不愿意让她操心,催她睡觉。 张蜻蜓忽地又想起个问题,“嗳,奶娘,你好象没事了?” 周奶娘脸一沉,“哦,姑娘还盼着我生病啊?” “不是,不是之前看你在车上还吐成那样么。” 周奶娘想想,也觉好笑,“后来见你病了,我哪顾得上?也不知怎地,坐车也不晕了,干啥都有精神了。我这人啊,就是个贱命” 张蜻蜓听得心头暖暖的,伸手握着她略显粗糙但令人安心的手,“奶娘才不是贱命呢你是要跟我一起享福的命。” 周奶娘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吸着鼻子把她的手重又放进被子里抱怨,“才好一些,就不老实” 张蜻蜓嘿嘿笑了,“我睡了,你也快睡吧。” 周奶娘欣慰的一笑,自也收拾了睡下不提。 这一觉醒来,张蜻蜓只觉全身轻快了许多。见她眼里有了神采,周奶娘和绿枝都放下了心。 “姑娘,你不。出事那会子……”绿枝昨晚没赶上张蜻蜓醒来的时候,此刻正要好好的提醒提醒她当时的恶形恶状,却见有个脸熟的小兵跑了,“绿枝姑娘,我们萧统领请你今儿还帮忙” “不去”绿枝硬梆梆,气鼓鼓的回了一句,“昨儿挨了骂还不够,今儿还去做甚么?” 张蜻蜓觉得不对劲了,这是回事? 绿枝主动告起了状,“昨儿咱们见他那儿忙,好心帮忙。见些士兵脚上都打了泡,我就好心给人家挑了挑。他倒好,跑就骂我,说我‘妇人之仁,多管闲事’,还说‘全军这么多人,你挑得么?’姑娘,你说气不气人?” 张蜻蜓噗哧乐了,挑眉逗她,“那个他是谁呀?” 绿枝瞬间脸就红了,那小兵见她并没有生气,吐舌笑笑,“就是我们萧统领” 张蜻蜓嘻笑着问,“既然你们萧统领看不上我家绿枝,干嘛还来找她帮忙?” “哪儿呀我们萧统领背地里可夸了,说绿枝姑娘做事心细,人又勤快,找她来是最好不过的” 张蜻蜓忍笑冲绿枝挥了挥手,“你还是去吧这军营里也没个,要熬药的都不方便。萧统领只是跟你开开玩笑,别往心里去。再说,你去了又不是伺候他,是照顾那些生病的们,去吧。” 绿枝这么一听,才作罢,跟那小兵道,“那你去回你家统领,我可不是给他请去的,是我们主子吩咐,我才去的” 那小兵嘻嘻一笑,“只要姑娘肯去就好,请吧” 绿枝走后,张蜻蜓冲周奶娘挤眉弄眼的笑,“看来,咱们绿枝要准备嫁妆啰” 哪有这么夸张?周奶娘不太,不过想想也是好事,就由着他们年轻人去吧。 不防张蜻蜓忽地转过头来,“奶娘,您要找个老伴么?” “胡说呢”周奶娘这回真的急了,脸臊得堪比红云,嗔着张蜻蜓,让她赶紧道歉,不敢再造次。 雨过天晴,秋高气爽,这种气候,最是宜人。 要不是病未痊愈,张蜻蜓简直想也想骑马去了。当然,这回她无论如何要换一匹马。 裹着披风去瞧过胡惜容和董少泉,见他们并没大事,张蜻蜓钻到了谢素馨的车上,“表妹,这回可真是要谢谢你了要不然,嫂子可不知给冲到哪个爪哇国去了。” 谢素馨掩嘴而笑,“那你不去谢谢那个英雄救美的夏大夫?” 呃……张蜻蜓一张老脸有些发热,不是不想去道谢,是有些不好意思。故意用不屑的态度掩饰心虚,“别浑说,英雄救美啊再说,他也就是个大夫,哪儿英雄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谢素馨要为大夫打抱不平,“在危难时候,能够挺身而出的就是英雄人家做大夫的了?一样救人于水火之中。就不能当英雄?” 嘁张蜻蜓心目中的大英雄只有潘茂广一人而已。当然,潘云龙算是小英雄,至于小豹子,那是未来的大英雄,比那个大夫可强多了 只是笑得诡异,打趣表妹,“?看上人家了?要不这么维护他呢?” “表嫂”谢素馨到底脸皮薄,红着脸败下阵来。 张蜻蜓正想再调侃几句,享受下欺负人的乐趣,车外有人,“你们姑嫂说呢?让我也来听听” 祝心辰见天气晴好,骑着匹马出来蹓跶。先去瞧了胡惜容,又去瞧张蜻蜓,却扑了个空,想她必在此处,便追了。 “没”谢素馨生怕厚脸皮的表嫂继续拿打趣,主动换了话题,“这还有几日要边关?” “应该不会太长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咱们都走了二十多天了。听说到前线也只要一个多月的,那咱们可能再有十来天就到了。” 谢素馨其实心里很清楚,“那可能都要不了十来天了,现在落雁关那儿正在开战,以沅江为界,过了那儿,就已经是战场。咱们要去的竹林寺,那个地方正好在二叔管辖的朔州与云州交界处。咱们得过了沅江就往西北边走。可是萧统领他们要送军粮,应该在官岭跟咱们分手,直接到前线上了。对了,二嫂,郎世子应该是先与咱们同行,再去宁王的封地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点了点头,原先确实是这么计划的。先陪她们去竹林寺,郎世明再去宁王那儿办差,她们就去前线看看亲人,那时可能萧森的差也交接完了,他们也好一起往回程赶的。只是不军中可会有变动,临时改变也是很有可能的。 “既然过了沅江就等于上了战场,那是不是有可能,我们也会遇上敌军?” “当然啊”谢素馨来之前做的准备功课比较充足,讲进来头头是道,“这条沅江,原本就是从西戎之地发源而来,太平时候,两地百姓多有坐船下来通商买卖的,因此也会相互通婚,杂居在此。” “那现在打起仗来,办?” “听说咱们这边的官府倒是秀宽容的,不会滥杀无辜,只要你不通番投敌,刺探军情,一般也不会难为这些百姓。西戎那边,可就不了。” 哦,这样还好。张蜻蜓点了点头,其实对于老百姓来说,能有个安稳的日子过,可是比都要紧的事情,那些打仗的,都是大人物的决定。要是能吃饱穿暖,没人会想着要去干那提着脑袋的买卖。 这场仗,说起来是西戎人不对。但他们也是因为没有饭吃,才会来打的这场仗。从某种程度来说,张蜻蜓是理解他们的。但理解并不代表着认同,这就象你没钱了,能去抢邻居家的钱吗?那这世道要是都变成这样了,不就天下大乱了? 所以张蜻蜓觉得,小豹子他们去打的,是一场正义之战。只是若是换个角度来考量,若是西戎人仍是没有饭吃,他们就是要不停的打下去,这场仗岂不也是劳民伤财,没有穷尽? “那西戎今年的收成如何?” 张蜻蜓冷不丁问出的问题让自诩功课备足的谢素馨愣了,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她话的深意。 决定一场战局的,虽然有调兵遣将的搏杀,也有农事人和的大势所趋。西戎今年的收成如何这个问题,倒是值得好好探听。 “这是二表嫂问的?”当谢素谨和谢素询俩听谢素馨说起此事时,都有些讶异。张蜻蜓不,在他们此次出行的功课里,那位惊才绝艳的小舅舅谢尚贽布置了几道题,其中一道就是:西戎今年的收成如何? 从谢素馨这儿出来,张蜻蜓想着,她也该去给夏大夫道个谢的。毕竟人家救了,还治好了的病,张大姑娘绝对是知恩图报之人,可是面对那样的一个人,心里却仍是有些蝎蝎蛰蛰的。 其实夏仲和此人也算不上讨厌,以他到目前的表现为止,还算得上是个好人了。张大姑娘托着下巴皱眉盘算,或许他也是一朵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算了,不管他了。张蜻蜓决定了,晚上住宿之前就道个谢。大恩怨分明,别让人家说不识好歹。 (新的一周,期待大家多多支持哟~) 是 由】. 第229章 以毒攻毒 ??定主意晚上去跟夏仲和道谢的张蜻蜓放下了心事,让为了照顾她,劳累了两日的周奶娘安心在车厢里补眠,加了衣裳,坐在车辕上和赶车的追风他们说些闲话。 前面的士兵病倒了好些,安西和铁华黎都给借走帮忙了,潘云凯不愿意无所事事在后头呆着,也自告奋勇去了。 这边就是追风追雷在掌着车,跟她报告,“云凯少爷挺想从军的,少奶奶您可得看紧点,别让他跑了。” 张蜻蜓嘿嘿一笑,心说只要公公肯收,我还巴不得去呢正想玩笑几句,却是说曹操曹操到,潘云凯急匆匆的赶了,“二嫂,我刚在前头听说一个消息,有人说,二叔好象出事了” ?张蜻蜓心头一紧,眼见小厮们惊慌的脸色,先自镇定下来,“云凯,你别听人家胡说” “是真的”偏潘云凯不善辞色,只顾着着急,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就一股脑的把话全都说出来了。 原来方才他们经过一个市镇的时候,知他们是押送粮草的军队,又经过了暴雨的苦楚,颇有些士兵生病,当地的官员在放行之后,又特意准备了鸡蛋红糖等物,派人随后快马加鞭的送来,本是好事,孰料那送来的小卒嘴快,在有人问起前线战事时,一不留神说了实话。。 潘云凯听到这消息后,当时急得六神无主,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张蜻蜓,忙报信,“他们说二叔受了重伤,这都有好些日子没露面了,这仗到底打下去,大伙儿心里都没了底” 张蜻蜓听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还真的让萧老太太猜着了? 当胡浩然受伤的消息传回京城时,萧老太太就有些不信,曾经提醒过张蜻蜓,要她去打探打探宫中派出的御医。 这个不是秘密,很容易就查到了。宫中派出的御医姓柳,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听说对治外伤很有一套。 只是萧老太太得知后,有些不解,私下告诉张蜻蜓,“这宫中要论起治外伤的御医,倒是孙御医更好些。他家还有个几个,也在太医院里供奉,若是真要派人,派他几个年轻力壮的岂不是好?这柳大夫虽然医术也不,但他原是山里人,祖上原是寨子里的巫医,对于制毒解毒颇有些独到之处。恐怕武烈侯的伤还另有蹊跷,我现说给你听,你且留个心。此去边关,若是有解毒防虫的香料药材,倒是想着多备一些,不要大意。” 张蜻蜓蒙她提醒,果真就去收罗了不少这方面的偏方秘方和各色药材来,只是还不敢跟董少泉他们提起,怕他们担心。如今听潘云凯这么一说,她不由得就想到,莫非是公公中了毒,拿胡浩然做的幌子?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她却是把脸一板,“二弟,别人听了胡说八道,你见着风也就是雨了?别人不,咱们自家能不么?公公是怎样厉害的人,可能受伤?他要是受了伤,那不早就天下太乱了,还等得到这时候?” 她特意翻了老大个白眼,“这行军打仗的事情,你不懂就别着人瞎起哄了。你以为都跟咱街头打架似的,看不顺眼了,就都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打一架了事?不可能嘛总得有个安排有个谋略啥的。再说,咱们现在又不是没打,不过是暂时没研究好该打而已,公公既然不露面,自然有他的用意瞧把你们一个两个就急成热锅上的蚂蚁的。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还男子汉呢,这么沉不住气,连我一个妇道人家都比不过” 一番话说得潘云凯面红耳赤,追悔不迭。连追风追雷听着都相视一笑,放下心来。到底是有二奶奶有见识,否则,差点给人吓死要是老爷真出了事,那潘家的天可真是要塌了。他们还去个啥的边关啊,趁早打道回府吧 “二奶奶果然深明大义。”夏仲和不知何时也了,等在一旁听她把话说完,这才笑吟吟的出来,先给张蜻蜓见了个礼,才朗声四顾道,“方才萧统领还在前头说呢,那传话的小卒心地是好的,就是胆子太小,也太没见识了本来他还怕有些不中听的话,传到二奶奶耳朵里,惹您担心,要亲自解释。正好我要来给大伙儿把脉,就主动请缨代他释疑了。” 夏仲和微笑着看着四周纷纷注意的目光,神色自若,“要说潘大帅受伤,这可是不知从何说起之事。我在太医院,最是清楚不过了。柳御医走的时候,皇上还特意交待了,要一定治好武烈侯的,就跟潘大帅扯上关系了?要是扯上了,皇上总不可能不提的。想来只怕是在交待柳御医,之后也要给潘大帅好好调养调养的话,给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以讹传讹了。再或者,是西戎探子别有用心散布的谣言?这个可真得警惕” 因他是刚从太医院出来的,有他这话作保,那可信度立即大幅提升。 潘云凯倒是知能改,性情也耿直,这话影响不好了,当即红着脸,抓头道歉,“是我糊涂,听了人家几句话,就当真了。幸亏二嫂和夏大夫明言,大伙儿可别象我这样啊” 夏仲和呵呵一笑,“潘不过是关心则乱,人之常情。听到家里亲人受伤,当然会慌,一时不辨真假也是有的。” 潘云凯很是感激他给解了围,张蜻蜓适时转移话题,“夏大夫,那就麻烦你给我们再把把脉了。” 既然误会尽释,便没好说的。 夏仲和给张蜻蜓诊脉,她也诚心诚意的跟人道了个声谢,“夏大夫,这回真是谢谢你了,救了我两命。这大恩不言谢,我从前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勿怪罪。” 夏仲和见她这一病,下巴虽尖了些,但眼中已恢复了大半神采,眼里不禁藏了抹促狭的笑意,“只要二奶奶不再跟在下谈那笔生意,别的都好说。” 张蜻蜓大窘,知他说的是那日在山坡上,让他放过胡惜容,便撒手之事,难得的结巴起来,“其实吧……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我。”夏仲和难得见她赧颜,笑意愈浓,“少奶奶不过是先小人后君子,怕在下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已。” 他收敛了神色,正色解释道,“不过此事在下全不知情,也绝没有任何高攀之意,还请少奶奶放心。” 呼,虽然怪人家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他这话确实让张蜻蜓安了不少心。此时再迎向夏仲和的笑容,都觉得亲近了许多。 其实,一个人藏着心思,眼睛里是最容易泄露的。夏仲和目光温润,沉静清爽,实在和他姨娘姨父大相径庭,从前张蜻蜓是不愿意正视,这回认真的迎向他的目光,才发觉,这个夏大夫还是挺和气良善的人。 夏仲和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只觉耳根微热,干咳了一声,才让张蜻蜓收回目光。 张大姑娘也不晓得要不好意思,反而放下芥蒂后,诚心诚意的赞了一句,“夏大夫,你真是个好人” 弄得夏仲和这么个老实人更加不好意思,一张脸反涨得通红,背上都热出了一身的汗。那模样,活象被人调戏了似的。忙不迭的就跳下车,去看下一个病人。 张蜻蜓这才,这位夏大夫脸皮挺薄的嘛嘿嘿,坏水顿时就冒上来了,下回逮着机会,再去欺负欺负。 她这里是没大碍了,胡惜容也继续保养就是。只董少泉却有些不妥,他初时不过是些小风寒,但一直还要分神照看自家事情,还骑着马跟着一起颠簸,这就越弄越厉害了。毕竟底子薄了点,再加上前些天一路劳累,虽然仗着年轻,硬撑了下来,但毕竟是有些强人所难,夏仲和跟他一把脉,就瞧出底细,要求绝对上车休息。 胡惜容听说着了急,要他进来同车,但董少泉坚决不肯。 祝心辰的马车宽大,便道,“惜容,你搬到我车上来吧,咱俩还可以做个伴。” “不好。”谢素馨道,“你这成天叽叽呱呱的,惜容要养病,受得了?不如我跟你一车,惜容到我车上,这就妥当了。” 张蜻蜓摆手道,“你们都别动了,我到惜容的车上照顾她。少泉,你到车上来,这就妥了。这些天,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养着身子,这边的事情姐就全替你管了。” 祝谢二人虽是好心,但毕竟都是没出阁的大姑娘,把她们的车直接让给董少泉,总有些不妥。但张蜻蜓是少泉的干,她挪出来,也不用惊动胡惜容,最是便利。 况且这边还有周奶娘,可以照顾董少泉。在铺子里也共事了有好一时了,董少泉跟她之间也并不陌生,如此安排便是最合适的。 董少泉心里也着急,恨不得一剂药下去就好,偏是病去如抽丝,身子骨又没那么强壮,就是咳得停不住。于是不再推辞,上了张蜻蜓的车。 到底周奶娘会照顾人,寻了带来的燕窝,给他精心熬了粥补养,每日茶水粥饭的伺候,董少泉这才渐渐的有了起色。 张蜻蜓在车上悄悄把夏仲和的话转述给胡惜容听,胡惜容却并不意外,她人虽病着,但并不糊涂。 生病之机,是病人和大夫最容易接触的时机,可是夏仲和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天,却没有半点逾矩之处。虽然他没有明着来解释过一句,但他的行动比言语更能说明问题。而且,还帮着他们把碍事的金嬷嬷给甩掉了。若是他心里尚有一分一毫的期待,必不至于如此决然。起码会多些示好的意味在里头,可是没有。那么基本就可以判定,他对真的没意思。 张蜻蜓一旦对夏仲和消除了误会,便生出几分好感来,“惜容,我说句话,你别见怪。其实吧,这夏大夫也是个好人,你不妨考虑考虑?就算你家叔婶讨厌,但过日子毕竟是两人个人的事情。只要你们过得好了,岂用担心旁人?” 还有一点,他又是大夫,还会看病,这跟病怏怏的胡惜容,不是绝配么? 胡惜容却决然的摇了摇头,“二嫂,我明白你的好意。只是夏大夫,不可能的。” “为?”张蜻蜓不懂。 胡惜容有着将门之女的坦率,“他对我,应该没有任何意思。” 如果男女没有心生爱慕,那样在一起又有意思?没有女孩会愿意接受一个不爱的,就算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胡惜容也不会愿意。 更何况,她的心里已经悄悄有了另一个青年的影子,就算明不可能,但也不能阻止女孩儿家纯真的小思。 既然如此,张蜻蜓也不好勉强了。不过在夏仲和不是坏人之后,张蜻蜓便想找他求证一事,到底是不是公公受伤了? 不妥。张蜻蜓很快又推翻了的这一想法。现在他们在路上,人多嘴杂的,上回跟董少泉说几句话,就给金嬷嬷嚼了舌头根子。要是私下跟夏仲和,更惹人疑心。就算没,恐怕也会让有心人猜想些出来。 还是不要了,忍着吧张蜻蜓看着窗外不停倒过的风景,眉眼之间隐含了一层愁色,大概还有七八天就到边关,去竹林寺做场法事也耽误不了两天的工夫。到时就能到大军中去一看究竟了,张蜻蜓按捺着急不可耐的心思,继续上路。 潘云豹都快急疯了 御医来了好些天了,可是他爹还是没大的起色。 柳如海明确的告诉二殿下李志,“潘元帅可以救,只是要。至少一个月,我需要一个完全不受打扰的地方,给潘元帅将毒素尽数化尽。若是我早十天来,恐怕也没这么麻烦,可是耽误了这么久,现在毒素已经深入五脏六腑,用了这些天的汤药都没效果。唯今之计,只有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才行了。” “?”潘云豹惊叫了起来,“要以毒攻毒?那我爹会不会有危险?” “当然。”柳如海坦然告诉他,“此法极是凶险,故此施治期间不许任何人的打扰,否则,轻则前功尽弃,重则当场毙命。不过治好了,却有一个莫大的好处。从此之后,寻常的毒物再也不能伤到潘元帅分毫。日后调养得当,自当益寿延年。” 那……那该办?潘云豹一时之间,也无法决断了。老爹现在这条命不是他们潘家的,还关系到整个南康的安危,该不该让他去冒这个险? 李志的眉头也拧成一个疙瘩,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潘茂广尽快醒来 自那日一场大战之后,西戎人要休养生息,他们何尝又不需要?还有被困在夕临城中的大军,就快食尽粮绝了。 前些天,借着大雨之机,庞清彦让一队死士冲了出来,递出消息。城中老鼠树皮都快吃尽了,连马匹都开始杀了分食,若是再解不了困,那他们不用等人来打,先就全部饿死在其中了。 那日,失了突围的最佳时机,庞清彦也是非常后悔,对益发的没了自信。现在全部指望都放在潘茂广的身上,希望他能再想出奇计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可是潘茂广现在昏迷不醒,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还有多余的精力来替他们出谋划策? 李志和边关一帮谋士将领们天天是伤透了脑筋,可是左思右想,也没有一个妙计能切实可行。论证都有莫大的问题,所以这些天按兵不动,也都是在等待一个奇迹,期待着潘茂广能早日苏醒,做出定论。 可是现在柳如海说潘茂广还要昏迷一个月,那庞清彦的大军还顶得住?可是潘茂广又不能不救,办? 沉吟良久,李志才抱着一丝希望问,“柳御医,那有没有办法,在潘大帅接受治疗前,让他醒一次?” 柳如海想了想,“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不能长,醒过之后,我就得立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带人带走了。治疗的地方不要离此太远,潘大帅经不起太长的颠簸,两三日行程的地方最好,但要绝对保证安全。” 那送潘茂广去哪儿呢?李志又发愁了,这边关打得乱七八糟的,哪里能保证不受滋扰? “不如送去竹林寺?”谢尚贲站出来建议,他自上次带兵来帮忙之后,一直没有离开,“那儿正好就在朔州与云州交界处,久负盛名,最是清静。就连西戎人也不敢得罪的,从这儿,抄近路只要一天一夜就够了。要是有事,我们两地的兵马,都方便调遣。” 李志颇有些迟疑,把人交到和尚手里,行不行的? “殿下,就这么办吧。这一个月的,我们想法子顶住”此时此刻,唯一有资格的,就是潘云豹了。他再看一眼老爹青白憔悴的脸色,紧攥双拳,挺起了胸膛。 如果一个月的都不能给爹顶住,那他,也不配做潘茂广的了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蓝彩蝶和妃子笑1900的打赏哟~) 是 由】. 第230章 细皮嫩肉的 ??江,宛如一道彩练,从雪山之巅源起,流经西戎,又在南康的国境内划了一个异常曼妙的弧,然后汇入大海。 山川无情,却更加无私的养育着沿途的百姓。而南康也凭借着沅江的天险,恰到好处的构建起抵御侵略的第二道防线。 到了渡口,战争的紧张气氛陡然扑面而来,沿江两岸执刀扛枪巡查的士兵多了许多。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连宽大的江面也用粗重的铁锁横锁封住,非通过严格搜查,否则绝不会让任何行人船只通过。 因为跟随着压粮的军车,张蜻蜓他们相对来说通过的容易一些,不过仍是遇上小小的麻烦。 在渡口负责登记,发放腰牌的小吏很是不悦,“前方战士在出生入死,偏你们还不在家老实呆着,这不成心给人添乱么让底下将士们看着,成话?” 言语虽不客气,但却是给张蜻蜓等人提了个醒。是啊,他们这群人,虽是事出有因,但却无法解释给三军将士每一位将士听。若是让人看着他们这些高官家眷,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让那些普通将士们想? 几人商量了一下,只以客商自居,走前面的路。 在船上的时候,萧森跟他们商量起来,“这过了沅江就是官岭,我们是一路向前的。郎世子,你是要护送他们去了竹林寺,再去宁王封地么?” “我看,就不用了吧。”谢素谨站出来,“现在军务紧急,我们这边也还算太平,至多拨几个护卫给我们,你们还是先去办正事要紧。切莫因为咱们一点私情,就耽误了正事。” 张蜻蜓也觉得这样最好,“小郎,你看我们这边就要进入云朔两州的封地了,也不是那么危险的事情。你头一回出来办差,还是赶紧去见你吧。何必因为我们又白耽误几天的行程?” 大伙儿七嘴八舌,都是同一个意见。最后郎世明妥协了,留了几个人给他们,准备到了官岭就直接往宁王封地而赶去。 萧森见郎世明同意了,心头也略略松了口气,“上回那一场大雨,你们也瞧见的,虽然大伙儿拼命护着,到底损了十之二三,我估计就算是交了差,军粮必是吃紧的。郎世子,这回可全指望你了,得快些带粮草来才是。” 大伙儿听得心头一紧,郎世明顿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两分。既然决定了,那就开始准备下车之后分头上路之事。萧森瞧郎世明这边虽将些得力的御林军调到了张蜻蜓这边,但毕竟都是在京城多年,没来过西部的。就算有个铁华黎,也只清楚老家一带的地形,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他想了想,出了个主意,“这样,你把你的侍卫拨给我几个,我让李思靖带几个熟识地形的老兵跟着你们,回头到了边关,咱们再会合便是。” 如此甚好,很快就把人员重新调停了一下。因胡惜容身子不好,郎世明让夏仲和仍跟着他们同行,夏仲和也没意见。 等下了船,到官岭歇息了一宿,郎世明自带着人去找夫要粮食了,萧森直奔边关,这边就由李思靖潘云凯作先锋,谢素谨谢素询压阵,保着这支小小的队伍往竹林寺而去。 脱离了军队的护卫,一众女眷除了周奶娘等人,皆换上了男装。象谢素馨祝心辰换了男装,还是跟般的长袍儒衫,唯有张蜻蜓,打扮成小厮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祝心辰调笑道,“二嫂,你要是没带衣裳,我这儿大把快别穿着那个了,实在太可乐了” 张蜻蜓很是不屑,“你们懂?就这样才好呢穿得漂亮有用?万一遇上山贼,头一个就抢你们这细皮嫩肉的。倒是我这样的一看就是穷光蛋,没人搭理。” 这话说得大伙儿哄堂大笑,追风等几个家养小厮却是暗地里一挤眼,就算是穿着小厮衣裳,但有少奶奶派头这么大的小厮么?不过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暗笑,不敢作声。 夏仲和心想,就你这样,还不算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女子假扮的忍不住打趣,“二少奶奶,你看他们当小厮的都成天在外头风尘仆仆,就您一人在车里坐着,衣裳鞋袜全是簇新,人家会不会觉得你这小厮也忒古怪了些?” 哈哈一句话,就拆了张蜻蜓的台,说得大伙儿全都笑了。 董少泉微咳了两声,掀开车帘也凑了个趣,“到时就只好说,这家的奴大欺主,比主子还金贵了” 这些天,他在车里好生休养了几天,养得差不多了,只有些微嗽而已。张蜻蜓索性把车让给他,一方面让他养病,另一方面,也可以让夏仲和他们这些男子轮流进去休息休息。 至于她,则随意的在胡祝几女的马车上蹓跶来蹓跶去,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了。 虽然有些不太正经,但是有潘二这样一个爽朗风趣的人物在,确实让行程愉快了许多。 路往西行,一路崇山峻岭,高耸入云。山底还是夏末,可是山中已然入秋,红红黄黄的秋叶渲染出淡淡秋色。更有远处山峰顶上,是终年不化的积雪,望之令人心生敬畏。 “看那儿就是雅拉神山,神山下面,就是我的家乡阿兰多了”从一大群山,毫不费力的辨认出自幼看惯的家乡风景,铁华黎从车上站了起来,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那是一座绝美的大山,山头有三座突出的山峰,铁华黎说,“那是三仙女峰,她们是阿兰多的守护神,只是……”只是保护不了他的亲人,保护不了那么多黎民百姓。 他的神色黯然了,这么大个子的男人,一下子忧伤得象是矮了一截,让人说不出的心疼。不过很快,铁华黎就振作起精神来,仰望着故乡的山峰,眼神坚定,“我们的军队一定可以把那些强盗赶出家乡的到时侯,铁穆根就能重返家乡,养更多的牛马,建更大的房子,我们家还有阿拉多,会更加兴旺的” 或多难以固邦国,或殷忧以启圣明。 一场灾劫过后,或许能让整个国家的臣民更加的团结与奋发向上。但前提是,灾劫过后,他们还能守得住,的国家。 一丝同仇敌忾,为国担忧的情怀在众人心中流转,接下来的路,走得静默而无声。许久,担任向导的老兵才遥遥指着前方露出的一角灰黑色屋脊,“那里就是竹林寺了。” “那还得走多久?” “看这天色,估摸着太阳落山前是肯定能到的。” 山中行路,就是这样,明明看得见的地方,真的要走起来,绝不是件轻易的事情。加快了步伐,太阳落山之前,终于赶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这是一座非常朴素的寺院,黄泥砌成的墙还有些凹凸不平,许多地方还留有水浸与烟火的痕迹,连匾额上的三个金漆大字,也脱落得黯淡无光了,与京城华贵典雅的白云庵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建在山坡上的宽敞殿堂,在蓝得发紫的沉静天空映衬下,仍是一样彰显出恢宏大气,甚至,因其的这分朴素,反而比幽深典藏的白云庵更多了一份淡泊宽广的味道,让人不由得心生崇敬。 寺院非常安静,见有香客来访,寺中的僧侣们也并不以为奇,仍旧各自做着该做的事情,仿佛他们的来去,就如天边飘过的流云一般,既没好问的,也没好打听的。 这种恬淡的态度还真象世外高人了,说实话,张蜻蜓非常反感有些寺院一进门,见你锦衣华服了,就殷勤围拢,拉着你上香添油。而这里,却全不作此类媚俗之态。无论你是骑马驾车,还是衣衫褴褛,富者不拦,穷者不拒,众生平等,一视同仁。 可是欣赏归一回事,但你若是有事要问,就有些不便了。 等了半天,李思靖找才拦住一个快步经过的小和尚,“小师父,请问一下,你们这儿可以住宿么?你看,我们来的人不少,想借宿一晚,明儿再办场法事。” 小和尚抬起头,纯真清亮的眼神似乎能直接看到人的心底,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让人只觉接受了一次心灵的洗礼,非常舒服,“可以的,我们山脚下有一排房舍,都是给来进香或是过路的客人歇脚的地方。你们去吧,想多住几天也行的。旁边有炉有灶也有柴禾,你们煮饭烧水也行,要是没有干粮,到那边的膳堂,也有赊粥的地方。明儿你们来办法事,看是哪个师父有空,就会帮忙的。” 李思靖想想方才路过的那一排简陋至极,似乎还住着不少流民的房屋,实在难以下脚,“对不起,小师父,我们这里还有些女眷,有些还生着病,能不能麻烦您找几间好一点的房子?” “这样啊?”小和尚抓抓光光的脑袋,有些为难,不过很快就做出决定,“既是如此,那我就请几位师父把他们的净室腾出来吧。你们住他们那儿,他们住在我们那儿,我们去下面住好了。嘿嘿,我们师的房间也挺多人的,不方便女施主住。” 小和尚说完,似是解决一个**烦,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又是那么一副纯净无邪的模样,还笑着问李思靖,“那你们一共要几间?” ?众人听得都怔了,他们不过想要几间上房,难道还要赶得人家和尚没地方住么? 李思靖带的那几个老兵,虽然了解此处的地形,却对这边寺庙的行事规矩也是一知半解。此时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铁华黎倒是,只是现在人在外头拴马,没。 倒是董少泉忽地记起一事,微笑着走上前来,“小师父,我们怎好劳烦你们挪动?你看看我们这么多人,不过是要两间大些相邻的屋子,能借住一宿便好。下面的房舍窄小,我们这么多人一塞进去,就堵了其他人的方便,故此才一问。哪怕是空的殿堂也不怕,我们都带了有行李被褥的,不用劳烦你们。” 哦那小和尚总算是明白了,“既然这样,我领你们去济善堂吧。那儿正好空着,不过只有一间大屋,你们住一晚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董少泉回头探询的看了大伙儿一眼,见众人皆在点头,便笑应道,“可以的,我们到时拉个帘子便是。” 那小和尚慧明便将他们引到了寺院后山,这济善堂虽然只有空空荡荡一间房,却比山脚下的房子要强上许多了。据这小和尚慧明说,原来此处是给他们这些年轻僧人修行看书,辩经讲理的地方,后因年代久远,有些虫蛀垮塌的痕迹,所以便清空了出来,不再住人。打仗之前曾经维修了一次,换了几根主梁,但因为战火一起,诸事不便,便没再修下去了,准备等到战事平息了,再行修缮。 张蜻蜓顺口就问,“那你们重新修缮还差多少钱?要不我们捐了吧。” 她是诚心诚意说这话的,这里的人非常朴实,瞧他们的衣食住行,绝不会是贪恋享受之人。不过是修缮一下,又能花费得了多少?想来他们几家还是出得起的。再说,此次做法事,不就是打算要多花些钱么? “多少钱?”慧明却愣了一下,想明白过后之后,年轻的麦色脸庞瞬间就红了,连连赔罪,“罪过罪过这位女施主,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向你们化缘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们修房子不要钱,不要钱的” 董少泉已经明白,笑着跟他解释,“家姐不过是一番好意,她不懂这里的规矩,请小师父勿怪。” 慧明听了,这才觉得心里好过一点,都有些不好意思跟他们再聊下去了,“你们先歇歇,我让人给你们送个火炉来。要吃,去厨房弄,就在那边。” 总之他是再不在这里呆了,头一低,很是赧颜的就跑了。 张蜻蜓莫名其妙,不过是捐个香火钱,他有好害臊的? (谢谢亲们的票票,和乌金莲花生的打赏。么么~) 是 由】. 第231章 相逢在寺中 张蜻蜓不懂,董少泉等人走了,才回过头来跟众人解释。 原来这边关风俗,与他们那儿大不相同。这里的人格外淳朴,特别是修行之人,并不找香客奢求。一粥一饭,皆凭其自力更生,但凡他们要建庙立佛,全是动手,一砖一瓦砌起来的。若是虔诚的信徒,也不必赠送金银,只在庙里有需要时,添块砖加块瓦便得了。纵是送了粮油布帛等香火钱,,他们也是施与有困难的百姓,并不据为己有。故此这些僧人,在边关百姓心目中,声名极好。任你是江洋大盗,或是两国交锋,都不会伤害这些僧人,和他们庙里的产业。 铁华黎此时跟小厮们进来,听到此处,插了句嘴,“我虽没来过这里,但董少爷说的确是实情。要是有人伤害这些出家人,或是动他们地里的庄稼,被人,是会给全村人驱逐出去的。” “所以,”董少泉笑望着张蜻蜓,“对于出家人来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既是引发欲望的罪孽之源,又是堕落享受的帮凶。方才问那慧明小师傅要多少钱,就让他害怕的言行引起你的误会,自然紧张。瞧他这样子,接下来这几日,肯定连面都不敢出现在面前了。” 这下张蜻蜓才明白,不禁苦笑,“看来,就算在这里做些善事也是不容易的。难道要咱们帮他们动手修缮么?只是我们也不会呀” 夏仲和温言给她解围,“只要有心,处处皆可作为。咱们就算做不了别的,帮他们打扫打扫,劈柴挑水也是好的。” 此言有理。只是张蜻蜓心里还有一个疑问,董少泉也没来过此处,他就能呢?可是现下先要忙着收拾晚上的饮食和起居,没空细问,等有空来,倒要好生盘问一番。 这一番折腾,等他们吃完饭,消停下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拉开布帘,分男女两边休息。祝心辰想起一事,跟张蜻蜓商量,“这礼佛本是极要素洁的事情,况且我又背负着姑姑的重托,只是现在这条件,想要沐浴薰香一番,是否有些强人所难?若是实在不行,明儿能不能帮我借一间房,好歹让我擦擦,也算是尽到心了。” 她跟张蜻蜓说这话,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已婚妇人,总比她们这些大姑娘要放得开些,所以想拜托她去打个招呼。 这话说得很是,张蜻蜓一时也难住了,该和那些大小和尚说呢?他们会不会又误会? 正抓耳挠腮的想着措词,却见有个小和尚,“诸位施主,若你们打算明日做法事朝拜,现在可到我们后山去沐浴一番。那儿有一处温泉,干净得很,你们有这么多的人,轮流着守着,便没不方便的了。” 这可太好了众人一听,忙又各自找了干净衣裳,商量过后,决定先由男人们在外围警戒,几个丫鬟婆子守在里头,伺候这些姑娘奶奶们洗沐。然后再是丫鬟婆子们,到了男人们的时候,就不怕了。 大伙拿了衣裳,正要,却不知从何处,飘来一股药香。 夏仲和是大夫,对各种药味极其敏感,当下仔细一嗅,就辨出至少十几种稀罕的药材来,不觉轻皱起眉,低声自问,“这是何人在用药?” 潘云凯恰好听到,便道,“若是这里的和尚生了病,夏大夫你去帮忙瞧瞧,这也算是做好事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夏仲和却摇了摇头,“用得起这么多好药的大夫定然不是泛泛之辈,说不定,我还赶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呢不问也罢。” 张蜻蜓却生个主意出来,“这里的和尚不要我们布施钱财,那我们赠些药材行么?我这还带了不少呢” 真是好心肠的姑娘,夏仲和一笑,“可以试试。” 潘云凯很是热心,“那我这就去问问” 慧明不敢了,但总有些小和尚是找得到的,不一时,带回消息,居然是同意了。若是方便的话,请他们把愿意赠予的药材整理一下,一会儿有人来瞧。 考虑到大伙儿正要去洗浴,夏仲和主动请缨,带着随身的药材和张蜻蜓他们取出的药材,随小和尚去另外的客房等待来人领药了。 也幸好这么避开了,所以当夏仲和瞧见来领药的人时,顿时就瞠目结舌了。而来人瞧见他,也是狠狠震了一震,不过瞧见潘云凯还陪在旁边,迅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张。 夏仲和到底也算是在太医院长大的,见惯了许多隐事,所以迅速按捺住心头的讶异,装作若无其事的还跟来人打招呼。 “请问在哪儿问诊?” “不过是混口饭而已。请问从何而来?” 对面之人正是柳如海的亲传弟子,此次跟着他来边关的徒弟杨天磊。明明熟极的两个人,此刻却装得互不认识,装腔作势的打着招呼,只以眼神示意。 既然他在这里,那不用问,柳如海肯定就是那位主治大夫了。只是他们要治的人是谁呢?夏仲和不会问,也绝不该问。所以,他简略的把的来历,稍稍交待了几句,让杨天磊能够大致明白。 杨天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既然是人,那他就老实不客气的拣了要的,拱一拱手,就此告辞。 潘云凯想关心几句也没机会,只问那小和尚,“请问,这是哪位大师父生病了么?” 小和尚低着头,迟疑了一下,打了个诳语,“是。” 怕潘云凯再问,急急告退了。满心只想着,一定要请师父把那位“大师父”收作寄名俗家弟子,免得连累他们这么多师们日后全要下拔舌地狱。 这边张蜻蜓她们在洗浴的时候,全然不知,正有一伙极熟悉的人,同时也在竹林寺里。 “怎样?”潘云豹一瞧见杨天磊进来,就跳起来问他。 多时不见,他已经长出一茬不算短的胡子茬,又黑又瘦,在昏黄的油灯下,就算张蜻蜓见到,也未必认得出来。 “齐了药都齐了”杨天磊只夏仲和是跟着官方来的,至于后头还有谁,他就一概不知了。 “幸好他们带了犀角来,还有这些补品,足够大帅撑到苏醒了。这下子,你们就不用去别的地方找了,可以安心回大营了。” 杨天磊也觉得十分幸运,谁承想在这个时候碰上了夏仲和?也不知他有心带这么多的好,杨天磊可不客气,拣用得着的全都抓了来。反正这是为了救治南康国的兵马大元帅,这可是位关键人物,马虎不得 蒋孝才拍拍小豹子的肩头,宽他的心,“你看,潘叔肯定是贵人,就算咱们来到这个庙里,还有人来送药。这就证明菩萨也在保佑他,肯定会没事的。咱们走吧,营里还好多事等着咱们呢” 那日,谢尚贲提议将潘茂广送到竹林寺来疗伤,经过二殿下李志反复考量,确实是最合适的地方。安全清静不说,就算这一个月里出现最糟糕的情况,想来寺庙里的僧侣也能最大限度的保障潘茂广的安全。 谢尚贲在此地多年,深知竹林寺里就有几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把潘茂广送去,连个侍卫都不用派,反而更加不引人注目。 李志同意之后,谢尚贲先跟竹林寺的主持商谈了一番,那法度大师虽是世外之人,却亦是明理之人。深知这场仗事关系着千万百姓的安危,毅然扛下了这个担子,把潘茂广收留在寺院最隐秘之所在,除了少数几个高僧,余下弟子们只知寺内来了位需要他们护卫的香客,却不知香客的真实身份。 谢尚贲安排妥当妹夫的事情之后,等着潘云豹他们把人送来了,就先驻地去了。他离开朔州也有好一时了,身为地方长官,可不能老在外头晃荡,否则家里出了事,那才要命。所以也就过了谢家的来信,并不侄女一行已经来了边关,目的地正是此处。 潘云豹把老爹送来之后,先帮着照顾了两天。柳如海用的方子并没有问题,只是用下去之后,才剂量不够,还是缺了些药材,尤其是少了犀角这味药。潘云豹本打算若是还在附近收罗不到,就上二舅家去找找的。可巧的是,也不知是哪儿来的人,就把药材给带来,正好全都补齐了。 现在解决了后顾之忧,潘云豹要走,也走得安心了。横竖这儿柳如海已经闭关,除了他和两个小徒弟,不许任何人插手进来,小豹子想表孝心也表不上了,不如回前线杀敌,给老爹多争取一些。 到潘茂广闭关的石室门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潘云豹和蒋孝才就准备走了。杨天磊挽留道,“现在黑灯瞎火的,你们不如歇一晚,明儿再走吧” “不必了。对了,杨大夫,麻烦你记下今日赠药客人的名姓,他日有缘,这份恩情我们潘家一定会报答他的。” 啊啾张蜻蜓无缘无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这是谁在念她? 揉了揉鼻子,已经洗浴干净的她,把在外围背身而立,警戒着的董少泉拉到一旁,“你跟姐好好说说,你边关的这些规矩?” 董少泉勾起伤心事,语气黯然,“姐,你我爹生前是做皇商的,你可,他是做买卖的么?” 他从来不提,张蜻蜓自然不知。董少泉微微叹息,“我爹做的是珠宝玉石买卖,走的就是西北这一路。” 南康国南方一带,也产翡翠珠宝,但却不及西北那一路来得品质上佳,价廉物美。只是路途遥远险恶,盗匪猖獗,是以少有客商敢兜揽这边的买卖。 当年董家老爹渐渐从董家脱离出来的时候,正要找一条好财路。因缘际会,结识了做玉石买卖的大商人,那人恰好就是前任的玉石皇商。董家老爹胆子够大,便与他合作,跑了几趟,没几年,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身份暴增。 又过了几年,那位提携董老爹的商人在一次贩货途中,不幸染病身故了。他们家的儿孙都贪生怕死,又嫌苦怕累,不愿意再承袭这皇商之位,情愿出钱找人接替。董老爹半是出于义气,半是为了生计的接了下来,倒也做得顺风顺水。 “只是没想到那一年,我爹带队又去贩货的时候,在完成了玉石交易后,带货归来的途中,突然拉起了肚子。就是耽搁了那么一夜,就遇到打劫的,货全部被劫走不说,还误了交差的日子……” 想起那一场巨变造成的家破人亡,董少泉由不得喉头又再度哽咽了。 张蜻蜓拍拍他背,温言相劝,“算了,都了,别再想了。不过,你爹这事,来得是否有些蹂躏?” 董少泉苦笑,“纵是有些古怪又如何?但皇命不可违,我爹原本想着先回到京里交了差,再细查此事。却不知,他算得出世事,却算不出人心。谁会遇到那样一群狼心狗肺的亲人?算了,不提了。” 他摆了摆手,目光中多了几分追思与怀念,“从前,爹爹时常跟我说起些西戎的风土人情,不过,他老人家怕我们听了担心,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那时我年纪还小,所以有些事情,只是当作笑话,听过也就过了,并没有往心里去。今儿是到了这里,我才想起来,爹爹曾经说过这些寺庙的规矩。” 他怅然叹息,而此时,子欲养而亲早已不在,山河犹在,而人间面目却已全非了。 张蜻蜓忽然觉得,还是挺幸福的。起码她,不管是这个南康国的老爹,还是北安国的老爹,都好好的活着,这本身就比董少泉幸福太多了。 正想安慰他几句,忽地,就听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张蜻蜓立即警觉的问,“谁?” “香客。” 简洁有力的两个字,微微暗哑的声音,一时之间,竟有些古怪的让人心悸。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山岚凝空的打赏。今天好象是冬至了哦,日子都过糊涂了,才想起来,也没买羊肉,也没包饺子,就这么混吧嘿嘿~) 是 由】. 第232章 处子幽香 张蜻蜓想再多问几句,却见那两道身影已经借着稀薄的月光,大踏步的离开了。只是古怪的,有些眼熟。 半晌,董少泉才疑惑的问,“瞧他们的身形,好似……” “不可能”张蜻蜓当即摇头,小豹子在边关,可能偷偷摸摸跑这儿来了?他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干这样没章法的混帐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可方才那个高个的家伙,那么象潘云豹?就连他身边那个矮些的家伙,竟也象是那个狗头军师? 张蜻蜓摇了摇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趁这黑灯瞎火的,要不去向夏仲和打听下柳御医的事情?说是不问,她到底还是忍不住的。 出了庙门,蒋孝才在上马之前停顿一下,疑惑的问,“我觉得,方才那个妇人的声音,有些象二嫂?” “不可能”潘云豹和儿的反应一模一样,迅速的飞身上马,“你有空不如好好想想,爹昏迷前说的话到底是意思吧” 在潘茂广被送到竹林寺来之前,柳如海曾经成功的让他醒来过一次。 李志当即抓紧,把战事作了个简略的介绍,求教他一事,“潘帅,现在我们要怎样把粮食送进夕临,解大军之困?” 彼时,潘茂广虽然神情虚弱,但目光却是清明的,只是所有的人,包括他恐怕都没想到,昏迷了这么久,无论潘茂广努力,都说不出话来了。 最后,他只能握着守在身边的小潘云豹的手,费力的说出一个字,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而那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惑不解。 饶是蒋孝才自诩聪明过人,但也百思不得其解,披星戴月的在马背上,又讨论了起来,“云豹,你说潘叔当时提起‘猪’到底有何深意?难道是要我们想法送些猪到夕临城去?那也不可能啊这重重关卡,还不全喂了西戎人么?” 潘云豹若是想得通,早就解释清楚了,可能等到现在?只是惋惜,“要是大哥在,他一定能明白,只可惜我跟爹在一起的时日尚短,实在是领会不出来。要说跟有关,似乎也不太象。她虽会杀猪,但也不可能让她上前线迎敌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说,会不会不是指的猪,而是别的意思?” 蒋孝才想了想,把同音的字一个一个来问他,“那是朱砂的朱?” 摇头。“我们这儿可没有姓朱的将领。” “那是侏儒的侏?这个也不可能。那是诛杀的诛?珍珠的珠?蜘蛛的蛛?诸子百家的诸?还是株连的株?再接下去,也没朱字了呀?” 忽地,有一道亮光如闪电般划过潘云豹的脑海,他霍地拉住马,双目灼灼的看向蒋孝才,“刚才的话,你再重复一遍” 蒋孝才给他奇异的眼神吓了一跳,把方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就见潘云豹的眼神越来越亮,“我爹是意思了我们快禀告二殿下” “云豹你到底意思?先告诉我一声啊” “等回了营地,你就了” 急促的马蹄踏破夜空的沉寂,带着年轻而勇敢无畏的心,如疾风暴雨一般,即将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要是潘茂广此刻心中所想,肯定会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大骂一句傻蛋,可是战场上的玄机千变万化,又有谁真的能事事预料得到呢? 因为去送药材,夏仲和洗沐的时候就晚了些,张蜻蜓守在通往温泉的路上,很容易就把人给逮到了。 “夏大夫,是我。小点声,” 因怕人瞧见,张蜻蜓也没有点灯,就站在墙角的暗处,瞧见人来了,就扔了个小石子,把夏仲和吓了一跳,及至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 “二少奶奶,你躲在这里干嘛?”嘴里虽然抱怨着,但脚步已经不由自主的跟了。 张蜻蜓纤手一伸,把他拖进了暗处,“嘘我有话要问你,不能给人瞧见。” 鼻尖闻到她身上沐浴后还带着水气的淡淡处子幽香,夏仲和才平静下来的心,徒然又剧烈跳动起来。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这……这想,都透着一股子暧昧的氛围。意识到这一点的夏仲和不由得耳根子都开始发烧了,“你……你想要问?” 微微颤抖的声线听得张蜻蜓噗哧一笑,“你别怕,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你比老虎可怕多了起码,夏仲和觉得,在老虎面前,也没在她面前这么容易紧张。瞟了一眼张蜻蜓在黑暗里,越发显得灿如星辰的桃花眼,夏仲和突然觉得更加紧张了,赶紧收回目光,微微干咳了声,颇有些不自然的略转过身子,避开半步,勉强震慑了心神,“你说,事?” 张蜻蜓却偏要跟他凑得更近,追上前去问,“我想问问你,到底是不是我公公受伤了。” 夏仲和很是诧异,也忘了避嫌的转过脸去,“你这么问?” “你别瞒我了,宫里派的那个柳大夫是解毒的高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如果只是浩然受了外伤,干嘛派他去?既然派了他去,又要遮遮掩掩的,十之八九是出了别的事了。我说的没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好个伶俐的女子夏仲和暗自思量,到底该不该告诉她实话呢?虽然潘茂广受伤的事情他也不知真假,但太医院里的人,但凡长些心眼的,都,这回胡浩然的受伤,恐怕只是个烟雾弹。 柳如海在宫中其实一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宫中的争斗与倾轧,历来最为残酷,于是,用毒与解毒便成了非常重要日常事项,因此他的地位便可想而知。皇上肯把他派出去,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军中一定有重要人物中了毒,让皇上宁可冒着生命受到威胁的风险,也一定要派他前去。想来,这样的人物,放眼天下,也是屈指可数了。 胡浩然是世袭的武烈侯,满门确实忠烈,但那些毕竟是他的先辈了。他一个无德无能的小子,凭让皇上做出这样大的牺牲?显然不太可能。所以,即便是没有明说,但明眼人不难想到,这很有可能就是潘茂广了。 只是他们猜到不奇怪,夏仲和只是奇怪,柳御医鲜少在宫外走动,甚少有人他的名头,张蜻蜓是他的来历呢? “少奶奶,您认得柳御医?” 张蜻蜓不认得,“你别管我的,你就告诉我实话得了我公公伤得重不重?我这儿还带了不少解毒的药材呢,他能用得上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夏仲和想了一想,“我确实不实情,不过柳大夫医术高明,不管是谁中了毒,只要尚有一口气在,他一定能救得。” 不是他不信任张蜻蜓,实在是躲在竹林寺里的那个人他也不能肯定的说,就是潘茂广。从柳如海特意带着人来到这里治疗,就不难想到,他是绝对的不能被人打扰,才避到了这里。杨天磊又再三暗示他不要泄露他们的行踪,若是说了,万一生出事来,岂不是的罪过?横竖从这里,没两天就在边关了,到时一切自然能见分晓,他又何必多嘴多舌? 张蜻蜓看也问不出句准话,不由得嘟囔起来,“小气” 这能叫小气么?平平常常两个字,却让夏仲和心里极不舒服,差点脱口而出,就把真相告诉她了。可到底是多年行医熏陶出来的沉静与信义占了上风,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沉闷了下来,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各自生着各自的闷气。西北的夜风打着旋儿吹起,在朦胧的月色下,卷起枯黄的落叶,卷起细小的沙粒,如奔放的舞姬,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艳,舞得婆娑作响。 半湿着的长发黏在后颈,给凉凉的夜风一吹,到底有几分寒意,张蜻蜓不觉缩了缩脖子,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份凉意也让夏仲和迅速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尴尬处境,深觉不妥,忙道,“你快歇息吧,着了凉。我先走,你待会儿再出来。” 这也是他做人的妥贴之处,怕给人撞见,为人诟病。 瞧着他的背景,张蜻蜓想想,也许是太苛刻了。夏仲和就算是个好人,但跟也不是特别熟识,就算了一些秘密,恐怕也不敢轻易告诉。算了,别勉强了。 等她,见到退的药材时,却带来的半边莲,还有那味珍贵的犀角等解毒药都被拿去了大半。心下不觉狐疑,难道这儿的病人也是中了毒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蜻蜓自以为做得隐秘,却不知,她和夏仲和的相会,还是落入了旁人的眼里。 天亮了。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一早起来收拾干净,一行人恭恭敬敬来到观音阁前,准备参拜神佛。却不料更有早行人,有一家子,似乎也在等待着上今日的头一柱香了。 瞧他们服饰,便知是当地的异族,这些天在路上见得多了,倒也不甚奇怪。只是衣饰颇为华丽,想来也不是寻常人家。 这可办?谁都,在佛前上头一柱香,是最灵验的。谁愿意让?两边人面面相觑,连带他们来的小和尚也愣住了,抓抓光光的脑门,这该办? “阿弥陀佛”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和尚披着袈裟,带着两个小和尚走了出来。 看他面色,在黧黑中透着健康的红光,双目有神,精气十足,不怒而威。再看下盘,步履沉稳,矫健有力,手掌宽大结实,一看便知,很有些功夫底子。 这大和尚她们不识得,但大和尚身后的小和尚,张蜻蜓她们认得左边那个,是慧明小师父。那家人认得右边那个,有性急的已经叫嚷起来,“小师父,可是你应允我们上今日头一柱香的” 当中这位大和尚甚是有礼,一见面就给两边人赔了个礼,“不好意思,各位施主,贫僧了缘,因为小徒无知,将你们同时引到了一起,实在是万分抱歉按照先后来的顺序,应该是这边的施主昨晚先到的。” 他手心向上,对着张蜻蜓他们一指,却又道,“但你们只说想今儿办场法事,并没有要求要上今日的头一柱香。” 又看着另一边的香客,“他们虽来得晚些,但却指明要今日头一柱香的,此事如何决断,你们两家各有意见?” 那还有可说的?对面有个管事模样的人站出来道,“既然他们没有要求,自然该我们上头一柱香。” 凭?李思靖他们上前争执起来,“我们来得早,也约得早。既然允了我们先办法事,哪有不上香的?” “等我们上完香,可以让你们先办法事啊” 这说的叫屁话?张蜻蜓不忿的站了出来,“哦,你们上了香,我们再做法事。那不求菩萨保佑你们么?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没有?”一个主人模样的年轻女子站了出来,身材修长的她高昂着头,一张与中原女子迥异的俏脸上,轮廓分明里写满了傲气,“不过是各自尽到心意,你们求你们的,我们求我们的,有何不可?” 那女子身着一身黑底五彩锦衣,披金戴银,极是雍容华贵。边关风俗,都愿意给家中女子添置大量的贵重首饰,以显家中富贵。越是重视的场合,越要身着盛装,看这女子打扮,想来所求之心,也必是不浅。 张蜻蜓轻声嗤笑,“既然如此,那你还争得头一柱香?不过是各自尽到心意,那你们不如就排在我们后面得了” 那锦衣女子没想到张蜻蜓以的话来堵,很是气恼,冷哼一声,“常听闻南康上都之人,皆是温文尔雅,谦让有礼之辈,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如此的咄咄逼人,心胸狭隘” 这种哑巴亏,谁吃谁是傻蛋张蜻蜓才不给人几句话就激了,不甘示弱的道,“我也曾听说,塞外儿女胸怀宽广,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还有这样蛮不讲理的野丫头” (谢谢亲们的票票,妃子笑的打赏。亲~) 是 由】. 第233章 美人赠我一颗桃 “你说谁野丫头?”那锦衣女子性如烈火,瞬间就怒了。 张蜻蜓才不怕,“谁不讲理,我说的是就是谁” “你好大的胆子”那女子纤手一扬,一条乌黑油亮的长鞭已经从她袖中飞出,如灵动的长蛇,悄无声息的就向张蜻蜓的腰间卷去。 祝心辰也是使鞭的,当下就变了颜色。 若是使鞭,想要挥舞得呼呼风起并不难,难的是这么静悄悄的出手,让人防不胜防。非有相当的功力,是绝达不到这种境地的。而那女子并不是劈头盖脸的对着张蜻蜓挥去,只是冲着她的腰来,想来只想小小的教训她一下,并没有特别伤害的意思。 可是她看得出来,并不代表别人看得出来。众人惊呼一声,张蜻蜓还没来得及反应,夏仲和董少泉等人已经前仆后继的往张蜻蜓面前挡去。 “施主,请息怒”了缘和尚忽地一声大吼,震得众人心神一凛,尽数呆在了原地。只觉眼前一花,也看不清他是如何出的手,就见原本离他甚远的鞭梢已经如柔软的布条般被他抓在手中。 轻松甩了,大和尚望那锦衣女子依旧笑得和善,“佛门清静之地,还是不要妄动干戈的好。” 那女子倒也不是蛮横无礼之人,只是生平最烦与人作口舌争执。偏偏她此刻心中有件大事,一定要求神拜佛才得心安,而张蜻蜓又咄咄逼人,毫不相让,这才急躁的作此举动。 见了缘和尚指责,顿时警醒,暗悔莽撞,躬身深施了一礼,“对不起是小女子冒犯了,请大师责罚。” 了缘呵呵一笑,“姑娘没有冒犯我,倒是有些对不起这位少了。就算是言语上有些争执,但动手总是不对的。”他颇不赞成的摇了摇头,“武力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那女子深吸了口气,走到张蜻蜓面前盈盈下拜,“,真是抱歉,因为小女子心中有事,所以急着参拜,一时来不及分解,故此才冲动伤人,还请勿怪。” 呃……她这一赔罪,倒让张蜻蜓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她生平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想想刚才话也说得够呛,怨不得人家生气。 正想伸手将她扶起,再好生商量一番,那女子却沉声吩咐,“管家,去取明珠一斛,宝石十二颗,奉与这位,以作我的赔罪之礼。” 这可不行。张蜻蜓当即摇头,“姑娘,你起来吧。刚才我也有不对,此事咱们一笔勾销,不必再说了。” “不”那女子仍是不肯起身,语气中带了几分哀求之意,“,我真的是有事,想上今日的头一柱香,求求您,成全我这个心愿成么?” 她说着话,那管家已经取来了明珠和宝石,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就见珍珠粒粒都有龙眼大小,那宝石也是赤橙蓝绿,个个均有鸽卵大小,水头极好,在阳光下闪耀夺目,想来非是凡品。看得董少泉微讶了一声,这样好的宝石,分明和从前爹爹做皇商之时,从西戎贩来的类似,难道这姑娘,竟是来自那个地方么? 本来见这女子态度诚恳,语气哀婉,张蜻蜓已经有了三分允意,本说要跟大伙儿商量商量,再看能否给她行个方便。不料看见这些珠光宝气,她顿时拒绝了,还略有几分生气,“姑娘,你把我当成人了?你若是有难事,要我成全,我没二话。可是你拿这些出来做?就冲你这些,我就断然不能答应你你起来吧,咱们还是依着先来后到的规矩,该办,由这儿的大师说了算” 那姑娘没想到弄巧成拙,一时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那位管家上前将她扶起,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才让她咬牙狠心的退到一旁,再不作声。 了缘大师想了一想,问了两边一句,“你们是否一定都要今日上香?” 如果有人肯让一步,换到的话,今日的纷争便不会有了。 那管家焦急的目光看了看张蜻蜓他们,“大师也,我们是昨晚三更才赶至,朝拜完之后,须得立刻动身离开,实在是只有今日了。” 张蜻蜓他们也不能久留,边关战事瞬息万变,谁愿意在这儿磨磨蹭蹭?“实在是抱歉,我们不远千里而来,只为在此上一柱香,完一个心愿。” 锦衣女子在后面低低叹息,比梨花还要白皙三分的俏脸上写满了失落。她仰望苍天,忽地就在观音阁外跪了下来,极虔诚的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尔后深深拜下,默默的祈祷。 张蜻蜓看得有些不忍,转头低声与众人商议,“不过是先后的问题,让她去吧菩萨若是有灵,也会保佑我们的。” 董少泉是首先响应她的,其余几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脸上也都露出了宽容的笑意,祝心辰顽皮一笑,“二嫂,烦你去也让她见识一下,咱们南康人的风骨” 张蜻蜓得了大家的首肯,昂首挺胸的上前,“姑娘,你既然着急,就先进去参拜吧,我们让你就是” 那姑娘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你们……打算留到了?” 张蜻蜓摇了摇头,“我们也是今天走,不过看你着急,就让你上第一柱香了。快进去吧,抓紧点,我们还等着呢” 那女子惊喜交加,“你们,真的肯让我?” “哪来这么多费话让你去你就去,不过可千万别拿那些金银珠宝来污了我们的眼我们愿意让你,并不图你的回报。只是让你,谦虚礼让是我们南康人人都有的美德。不过那是在我们看对眼的人面前,你要是一开始就好好,也不至于闹到现在了。” 张蜻蜓当然不肯吃亏,给了旁人好处,自然是要在口头上讨一番便宜的。 那锦衣女子倒也爽朗,不以为忤,只一句话,“多谢成全” 然后就安排自家的家丁进行祈福事宜,那了缘和尚见一场干戈化为玉帛,对着张蜻蜓等人颔首微笑,“忍一言,息一怒,饶一着,退一步,便是百福之源,百善之根了。与人开方便之门,又何尝不是于已开方便之门?施主们请随小徒去偏殿歇息,待贫僧为你们念一段经书静一静心,过会儿前来便是。” 大伙儿一听可喜出望外,听这和尚,便觉得他有些道行,居然肯替他们念经消灾,这就是极大的福缘了。就算是仍有些许不太情愿的,此刻也尽数化去。随了缘到了偏殿,盘膝坐下,听他讲经说法,宣善扬德。 等到那锦衣女子做完了法事,告辞之时,张蜻蜓他们正听那了缘和尚讲得入神,几乎忘记已经了一个时辰。 锦衣女子率众再次走到众人面前,深施一礼,“今日礼让之恩,无以为报,只有留待他日,看能否有缘重聚了。到时定当把酒言欢,盛情款待。” 她从怀里取出一只贴身收藏的香囊,递到张蜻蜓面前,“,今日多有冒犯之处,难得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小女子感激不尽。您又不肯收我的谢礼,只好赠您此物,算是留个纪念。虽也是个俗物,却只是聊表寸心,万望再勿推辞。” 这还差不多张蜻蜓不再客气的收下,想了想,转手把腰间的香袋也解下给她,“我这香袋里头放了些药材,提神醒脑,还可避蚊虫。若是改**要到京城来,到张记猪肉铺来找我吧” 那女子露齿一笑,明眸皓齿,光华流转,分明是个异域美人,看得张蜻蜓不禁呆了一呆,而那女子已然转身离去了。 等到人影都不见了,张蜻蜓才后知后觉的赞叹道,“嗳,你们瞧见没?原来她的眼睛竟然是茶色的,就象琉璃珠子一样,真漂亮” 咳咳,幸好她还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要是个男人,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早给人当作登徒子,乱棍打出去了。 了缘和尚到底是世外高人,见怪不怪,呵呵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足为奇。几位施主,现在可是要去做法事了么?” 那当然美人虽好,也不能当饭吃。赶紧收拾收拾,办正事要紧。 等他们做完法事,一也快了,就在庙里用了个素斋,这才往边关赶去。 马车上,胡惜容想起那个香囊,她总觉得那女子一身贵气,不似平常人,便道,“二嫂,你拿给我看看,上面可有留下名姓。” 说得也是哦,张蜻蜓想起来了,可是给那女子留下地址的,但那女子却没有通报的名姓,那她还说要报答的话,岂不是忽悠人的? “这里头硬硬的,是?”胡惜容玉指轻捻着那个香囊,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打开一瞧,“呀好漂亮的宝石” 一颗鸡蛋大小,粉红色的宝石光华璀璨的托于她纤白的细小手掌之中,益发显得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宝石给精心打磨成了颗蟠桃,用黄金打了一个小小的金萼,把这块宝石给悬吊了起来,上面又用绿色的络子打了个双蝶如意结。看那磨损的痕迹,应是那女子日常佩戴之物。而在络子当中,还夹着一块比小指还略为短窄的小小金牌,上面有几个异域文字,不过连胡惜容也不认得。 “快让少泉看看,说不定他晓得一二。” 只可惜董少泉虽然识这宝石,也不认得这异域文字。送到众人手中传了一圈,仍是无解。 但董少泉却猜出那姑娘几分来历,“她出手那样大方,据我所知,这西戎只有一个地方的贵族富豪,才有这样的大手笔。” “是哪里?” “金阗国,也就是南康人口中的宝石之国。” “啊那个地方我”铁华黎兴奋的扭头道,“金阗国在墨多神山里头,相传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据说他们山里头有两条河,一条流淌着黄金,一条流淌着宝石。那里的人们都用金砖铺地,宝石作帘,是全天下最富有的地方。只是墨多神山地势极险,山里头还有数不清的珍禽猛兽,毒蛇豺狼护卫着那里的百姓。是以外人从来不敢打他们的主意,就连西戎最凶悍的霸主,也要礼让三分的。” 铁华黎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打个折扣下来,他说的还基本都是事实。 金阗国确实是一个相当富有的小国,而他们除了宝石和黄金,还有一样极大的财富,便是出产全天下最好的矿石,能够打造得出了最锋利的刀枪。 而金阗因地处雪山怀抱之中,内里虽然是四季如春,但与外界的道路,一年中却有六七个月都是被大雪封住的。是以虽然国小,但仗着天险和气候,倒是不惧任何人来入侵。 再说,西戎部族之间明争暗斗都来不及,谁都想吞了这个地方,可谁又都不想别人吞了这个地方。这样的心理,反而让金阗这么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家,在群狼环伺之间保持了一种微妙了平衡,立国数百年以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动他们分毫。 可是但凡富裕些的大户人家都明争暗斗个不休,象他们这样富裕的国家,难道就不内讧的? 面对张蜻蜓的疑问,董少泉微微一笑,“一个家有了钱也许之间会争斗,可若是一个国家太有钱,又成天被人觊觎,那反而会激发起臣民同仇敌忾之心。我爹从前去过金阗,他们可不仅仅是拥有天下最好的武器,还有天下最骁勇善战的军队。听说王室为了减少内斗,国王名份上的妻妾只有王后一个。余者,皆不作数的。而历任国王纵然不能开疆拓土,也都能贤明守成,国内臣民也相当团结,对于胆敢出卖国家的人,会施以最严厉的惩处。要不是国小人少,说不定整个西戎都被他们收伏了。” 啊张蜻蜓这才明白,瞧瞧手上的宝石,想着不过是从人家九牛身上拔的一毛,收得也就心安理得了。只是可惜,没把那一匣子都收来,亏了 (神秘女子由书友蜜桃宝儿扮演,小名桃儿,番邦女子,终于出来了。嘿嘿~ 今晚是平安夜哦,亲们有安排节目么?不管上哪儿玩,记得多穿点,注意安全。 P:推荐十三春新作《盛世茶香》,大手出品,品质保证。 简介:那位,你千方百计的想将我嫁给你,但是你一不能听,二不能言,你不觉得我们沟通会有问题?) 是 由】. 第234章 劫财劫色 财不露白。张蜻蜓还是懂这个道理的,正想把宝石收起,谢素询道,“二表嫂,麻烦你把这个给我,我描个模子,等着咱们到了边关,总有懂这种文字的,到时便知那女子是来历了。” 给他拓了字迹,再将宝石喜滋滋的收到怀里。这可是个好宝贝啊,往后就留给她和小豹子做传家宝吧。 一路无话。 两日后的傍晚时分,进了边关重镇乌马镇。 因为打仗,前线他们是轻易去不了的。不过此处离前线,快马也只须一日的路程,趁现在没打仗的时候,让人带个话,请潘云豹他们一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李思靖到了这儿,就带着人先去找当地的驻军打探消息了。张蜻蜓等人不想麻烦他人,在城中找客栈投宿。 因为战争的缘故,这乌马镇不仅没有萧条下去,反而涌入了周边无数家破人亡的游民,甚是热闹。但在大街上,却看不到多少闲人。这一点,得夸夸潘茂广了。 从前他在军里,就定了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是战争原因造成百姓们的流离失所,就由他们军队负责,管他们的一日三餐。但是,除了老弱病残之人,身强力壮的百姓却必须去参与军队修筑城墙,挖沟开濠等等辅助活计。 这样既避免了大量的流民给周边的市镇带来治安等等一系列的负面问题,也可以补充战时军队伤亡的缺口,让士兵能够更好的保存体力,投入到战争中去。而作为失去家园的边关百姓,也愿意保家卫国出一份力。 此法一经推行,多年来收效甚好,故此,一直坚持了下去。才在如此的恶劣环境中,营造出一份相对的安宁。但是战争毕竟是战争,带来的不便也是显而易见的。 张蜻蜓他们寻到了城中最好的客栈投宿,却吃不上一顿象样的饭菜。因为这儿的厨子害怕战火蔓延,早躲回乡下去了。 掌柜的也很无奈,“不是我不愿意做,是实在没有人手来做。瞧我们这么大店,就剩下这么几个伙计了,真是招呼不。你们若是愿意将就,就随便弄些饭菜混混,若是不愿意将就,只好委屈你们动手了。厨房柴火都是现成的,这个都算在房费里了,不再收钱。” 瞧着伙计们端出来的菜,大伙儿实在是没胃口。 这哪叫菜啊?就是将一些不的青菜豆腐肉片等物,一古脑的炖了,煮成一大锅的糊糊,就叫菜了。你说差点倒也罢了,只是其中还混杂着不是些没洗干净,还是乱七八糟的,实在比他们家中三等仆役吃得还不如。 可是今日天色已晚,就是想动手做饭,也买不到菜了。 张蜻蜓放低要求问,“掌柜的,我们也不难为你了,给我们下锅面条,加几个鸡蛋总是有得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掌柜的大力摇头,“鸡蛋现在可是稀罕物,金贵着呢除非有客人点名要,否则我们是不进货的。你们若是不想吃那些,倒是馒头大饼还有一些。” “那行吧,你就给我们来那个了。再熬点稀粥成不?” 这个没问题。如此,一行人简简单单凑合了一晚,客栈虽然没有伙计服侍,幸好他们都带着下人,烧水洗沐,这些倒是不难。 只是张蜻蜓想起昨晚的温泉,很是挂念。那么好的寺院,只可惜住得太简陋了,连口肉都不好意思吃,要是泡在温泉里,喝着小酒,吃着小肉…… 潘二奶奶想得正美呢,不料一分神,就让热水弄眼睛里了,顿时掉下泪来。忽地一醒,在心里念了句佛,罪过罪过不敢再胡思乱想,安心睡觉。 吃没吃好,但总算是睡了个好觉。天明起来,洗漱过后,胡乱用了点早饭,董少泉就要带着人去买菜了。 “我也去”张蜻蜓是个闲不住的,总不是呆在客栈里没啥事干,不如出去溜溜。 再说,一屋子的少爷,没一个是当家懂事的。点菜他们拿手,若是要论起买菜还价来,只怕还得她亲自出马。 因为在城中穿行,赶车不便,这些天骑马也骑得够心烦的了,于是姐弟二人便只步行,让安西带着小厮牵了匹马,借了个大筐,一并出来。 绿枝原说要跟出来,但张蜻蜓瞧她这一路也怪累得慌,并不让她跟着,还指着身上的小厮服,“我都穿成这样了,你一个大姑娘跟着,反而惹眼,甭去了,在家歇歇吧,我们一会儿就回。这青天白日的,难道这么多男的还保不住一个我?” 这哪是为了安全,不是为了您的名声么?可看张蜻蜓这么坚持,绿枝一想也就算了。 白天的市镇,比昨晚看到的,更加忙碌。一队队百姓跟着士兵,或挑着箩筐,或扛着锄头,瞧这意思,都是要去各个工地上干活的。 张蜻蜓不觉问起,“李思靖昨晚还没呢,也不知打听得情况样了。” “兴许是归了队,就给留下了。”董少泉心里其实也很着急,想胡浩然的确切消息。 “那咱中午多买点菜,保不定还有人来。” “行啊” 姐弟俩一路闲话,一路就把柴米油盐,蔬菜鱼肉都买了下来。战区的,物价是畸形的贵。尤其是新鲜青菜,更加难得。 因为地都给打仗弄荒了,根本没人种,纵是有,也是些萝卜南瓜之类不需要料理的。这还是秋初,搭着夏天的尾巴才得。要是真等着入了冬,要是这场战事再不停歇,可真有老百姓们受的了。 张蜻蜓掂量着很快就瘪下去的钱袋,叹息,“真希望这场仗快点结束。” “可不是?”董少泉又掏出一锭十两的雪花银跟人换成铜钱,交小厮拎着,以便买。想想干脆又取出两锭出来,全部换成了碎银,“待会儿咱们也买些米面吧,那掌柜的说炉火不要钱,可没说米面不要钱。咱们还这么多人呢,这可能还要住几天,不如买点得了。就是吃不完,带在路上熬粥,也比外头的强些。” 张蜻蜓想想,也掏了二十两出来换钱,“那索性再买些红枣桂圆,有那些个熬粥,就是没菜,也能吃得香甜些。” 姐弟二人商议着,却没有留意到,他们这频繁的换钱之举,已经落在了身后几双贪婪的眼睛里。 马身上很快就驮满了,连安西他们几个小厮的手上,也都提满了。张蜻蜓眼见他们几个甚是辛苦,还要就着他们姐弟俩慢吞吞的步伐,便道,“你们不用跟着了,先吧。就这么几步路,一下就了。” 安西想想也是,“那少……少爷你们慢慢走,我们放下,就接你们。” 随你了。张蜻蜓他的忠心,让他们快步先带着马走了,这边考较起董少泉聊来,“弟呀,你有没有注意到,这儿的猪肉跟咱们那儿可有不同?” 没注意到?董少泉挑眉一笑,“姐,你不会想把猪肉生意做到这儿来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我不就那么一想么?好不好还得吃了才。”张蜻蜓方才可留心看了,这边的猪肉可跟京城不同,个小皮薄,瘦多肥少,看着挺不的。 跟那摊主细一打听,原来这边的猪都不象他们那儿,是养在圈里的,这边的猪全是散养在山地上的,任它们觅食,所以肉质特别的鲜嫩。 董少泉还观察到,别看西北贫脊,但因为气候寒冷,需要多些油腻御寒,所以猪牛羊肉的生意可都是不的,销量极大。 “若是能在这儿开家铺子,做生意是没问题,只是咱们可能在这儿长住呢?那除非,是陛下下旨,让谁长驻边关了。” 张蜻蜓听得一愣,“还有这样的?” “那当然。”董少泉告诉她,虽说朝廷里一般是不允许将帅把家小带到边关驻地来的,这是为了怕他们安营扎寨之后,万一生了反叛之心,没个拿捏的人质在手上。但有时,若是确定长期不让回家乡的,就允许带妻妾子女了,还会赐下宅弟,让将领可以安心在这边担当防戍之职。 他举了个例子,“这就好比潘叔给下令留在边关了,伯母可以跟来。但象云龙大哥这样的嫡长子肯定就得给召回京城,反之亦然。” 张蜻蜓明白了,这就是总要留一部分,不会让你一窝聚齐了。 不过想想年过半百的公公还在战场上接杀,她倒是很有些不忍,不觉叹了口气,“说起来,也真该是让公公回京城好好颐养天年了。到时别说大哥了,就是让我们来边关守着,也很是应该的。” “谁说不是呢若是浩然能封到这儿来,我还宁愿在此安家。咱们带着容容,日子不有多好过” 姐弟二人说着,不觉就走进一条僻静胡同里。忽地,就听面前有人低喝一声,“嗳快把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 呃?姐弟二人懵然抬头,却见不知何时,前面已经被几个恶形恶状的人包围了。刚想回头,却觉得有锐利的抵上了他们的腰,往下一瞟,是匕首在泛着寒光。 姐弟二人对视一眼,刚还夸这乌马镇治安不呢,这青天白日的,还真是遇上打劫的了。 “我警告你们,不要妄图叫嚷否则立即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瞪着三角眼,色厉内茬的叫嚣着。 这一伙人,也是从外地涌入的流民,但他们却不是无家可归的良善百姓,而原本就是些地痞混混。从前在本地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就罢了,一旦打起仗来,仍不知收敛。象他们这样的人,又不愿意去给军队辛苦干活,仍是本性难移的混在本该共度难关的乡亲们之间,继续为非作歹。 方才在张蜻蜓他们换钱的时候,他们见他们出手阔绰,就盯上二人了,听口音知是外地来的人,打算劫一票就走。 只是他们也,这条市镇上四处都是官兵,若是张蜻蜓他们一旦高声叫嚷,立时就会引来追捕,所以只能这样先出言恐吓。毕竟张蜻蜓和董少泉长得都这么细皮嫩肉的,实在不太象有胆子反抗之人。 “我们不叫好汉,你们别动手”张蜻蜓嘴上附合,心中却在暗骂。奶奶的几个小蟊贼,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在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儿面前动手,瞧姑奶奶一会儿惩治你们 董少泉心里也清楚,安西一会儿就会带人,只要尽量再拖延一下,他们就安全了。只是现在,以二抵五,硬拼可不是明智之举。于是故作惧色,“大爷,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要乱来啊,你们要钱是不是?我给你们,全给你们” 他假装吓得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开始掏钱袋,却是也掏不出来,只顾攥着袖子在那儿磨蹭。 董少泉在这边掏,张蜻蜓也赶紧在那边掏。银子自然也是掏不出来的,不过张大姑娘倒是掏摸出了藏在袖中的好,悄悄在袖里摆弄着。 “你们快点”三角眼等得不耐烦,示意同伙上去搜。 这可不行张蜻蜓是妇人,能让他们近身?董少泉不顾危险,抢先一步挡在张蜻蜓的身前,抽出钱袋丢了,“全在这儿了,好汉,都给你们吧” 三角眼接过一瞧,大怒,“才这么点?我方才明明看见你们在街上兑了好几十两银子的” “那些都让我们的家人带了呀”董少泉急得欲哭无泪,“若是早好汉您要,我们也该留些在身上才是” “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三角眼一声号令,几个同伙忽地就对他二人拉扯起来。 张蜻蜓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动了手,袖里的还没弄准备好,也顾不得伸手去推挡,一个不防,竟让人抓住她的帽子,一下子给扯了下来。 这下子,一头乌黑如云的秀发顿时暴露出来。就算是在帽子里盘成了髻,那也是明确标明着张蜻蜓的属性。 “原来是个小娘儿们”一个高个汉子顿时眼露yin邪之光,尔后贪婪的盯着董少泉,“这个更漂亮,肯定也是个雌儿” **董少泉倏地心头火起,他生平最恨人家说他象,也不装了,怒气冲天的吼道,“老子是男人你们哪只狗眼看到大爷是了?” 那高个汉子才不管他是男是女,他有个更好的主意。 “老大,把他们打晕了卖到ji院里,肯定比这点银子强” “动手”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蜜桃宝儿的打赏。圣诞快乐) 是 由】. 第235章 这个女子真带劲 随着三角眼的一声号令,在胡同旁边的高楼上,有人按捺不住了,“主子,我下去了” “慢”低沉的声音略显暗哑,是属于男性的磁性,很是好听,却又偏偏透着一股说不出来慵懒之意,轻声调笑,“且再看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张蜻蜓也吆喝了一嗓子,“捂脸” 董少泉不这位又想玩花招,却是非常听话的以袖捂住口鼻。就见张蜻蜓原地转了个圈,纤手扬起的瞬间,带起一团粉色的烟雾。 猝不及防间,一股醉人甜香已经直直扑入鼻息,三角眼等人想要退开,却已经来不及了,各各嗅入了不少。 而张蜻蜓憋着一口气开始洒时,便立即抬肘捂住了的口鼻,和董少泉背对背的站立,警惕的盯着眼前这伙人。心里开始默数:一、二、三…… “你刚才洒的是?”为首的三角眼有些着慌,那股甜香吸入之后,他就觉得全身象是泡在了热水里,只觉浑身的力气正在迅速抽离。 “老大……”那个高个男子更是够呛,气喘吁吁的扶着他,“我,我觉得有些不对快管他们……他们要解药” “你们到底下了毒?” 张蜻蜓自然不答,只是在她心中默念到十的时候,高个男子只觉双膝一软,扑通就跪了下来。 随即其余几人先后倒地,只有那三角眼体格最为强悍,别人倒下了登时软作一团,只有他一人,还能梗着脖子说句话出来,“你们可知……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么?” 拿手扇扇面前的空气,确认没味儿了,张蜻蜓这才笑道,“谁说我要杀你了?你以为我跟你似的那么傻?犯法的事,我们可不干” 她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这可是好,号称十步逍遥散,要卖的话,起码得好几两银子呢,今儿可算是便宜你们了” 这还是当年在杏花春时客人怕她体弱搞不定虞珠,友情赠送的。这回出门,张蜻蜓也带上了。章致知爱心馈赠的迷香虽好,但却是要点着才行,这个却是闻闻就倒,故此她一直收在身边防身,没想到居然还真派上用场了。嘿嘿,质量真不 第236章 大战前夕 ??有思考多久,张蜻蜓毅然站了起来,对着的人交待,“我是不走的,你们愿意就走就走吧。一会儿到我这儿来领钱,退到后方去躲避一时,若是咱们的大军胜利了,你们再寻我。若是城破,就赶紧都回京城去往后就投靠到大少奶奶手下,她人心地好,不会亏待你们的。” “我也不走”祝心辰豁然站了起来,语气坚决,“我要上前线,找表哥去姑姑拜托我的,我一定得送到他手上去” 她望着那几个大内高手,“除了你们跟我走,其余人也随潘二奶奶的人退” “那我也要去,行么?”胡惜容怯生生的问董少泉,“我也给哥哥求了护身符的,我想送给他。” “不行”董少泉断然拒绝,却道,“我去你随着众人退。” “不”胡惜容眼圈开始泛红,紧攥着董少泉的衣袖,“少泉哥哥,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一家人,不管有事情都要在一起。” “可是容容……” “大家都别吵了还是坐下来商议下吧”谢素谨沉声发话了,“不管是去是留,都得有个应对之策,可不是这么意气用事的。” 这话说得有理,一屋子人都坐了下来。 夏仲和在一旁听了半天都没有发表意见,此时了,“大家先别急着想去留的问题,首先前线那可不是我们想去就能去得了的。”他瞟了张蜻蜓一眼,“纵是想了,又有何用?” “夏大夫说得有理。”谢素谨道,“再有,纵是现在就离开,路上必是人多,这一路人潮拥挤,也难保不会出现纰漏。这兵荒马乱的,丢个把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万一遇上流寇打劫,那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依我看,还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往回跑。路上吃喝,住哪里,万一失散了,又要在哪里集合,这些都是问题。” 谢素询道,“哥哥说得很是。大家还忘了,我家二叔可就在不远的朔州城里呢与其这么毫无头绪的乱跑乱撞,不如投靠他,只怕还稳妥一些。” 对哦,还有谢尚贲,把他给忘了?到底是谢家哥俩置身事外,看得更加清醒,三言两语就先把众人的心全都安定了下来。连下人们也不慌了,这还有个当大官的做靠山呢?他们急? 众人一番商议过后,暂时去投靠谢尚贲是最为稳妥的处置。只有那几个宫中派出来的大内高手,是必须尽快赶到前线的。 祝心辰的态度非常坚决,一定要把姑姑求的平安符交给二殿下李志,“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的黄风能日行千里,从前上京,我也是在马背上跑来跑去的,此去边关,快马加鞭的话,不过是三四个时辰的事情。若是无事,一日之内,我就可以赶个来回了。” 她这么说,倒是让人不好拦着了。 只是夏仲和也提出,“我就不跟你们去朔州了,我是医官,吃朝廷俸禄。现在军务紧急,自然要去前线效力。你们路上要用的药,我都给你们多备一些,想来这不过两日路程,也出不了大碍。” 谢素馨想了想,“如果你们一定要去,可以把我的车借去。多套一匹马,跑得也不比骑马慢。万一真有需要,说也比普通马车强。” 张蜻蜓听得这么说,不觉也动了心。若是祝心辰放开速度来骑,的马技可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但若是有了车,她就不怕了。 可她为要去? 从理智上说,张蜻蜓,的出现并没有任何用处,她不能打,也不懂计谋,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去了也起不到啥作用。 可是,她就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个渴望。她想去,她要去,她一刻也不愿意再等的要到前方去看一眼这不就是她此行的目的么? 但此刻,张蜻蜓以前所未有的克制闭上了嘴巴,因为她,此去实在太过凶险,她不能说,一说肯定就会被人注意到了。 大伙儿商议过了,几名大内侍卫和夏仲和到了前线之后,肯定是要留下的。只有祝心辰一人,所以只需要两个人护卫着她就行了。但董少泉因为之前听说胡浩然身负重任,一定要跟去瞧一眼。便把胡惜容拜托给张蜻蜓,和剩下的人一起,全部到朔州去投奔谢尚贲,就在那儿安心等消息。 既然商量好了,那就开始行动了。谢家和夏仲和现就去军营找李思靖,帮忙弄一张去前线的通行证。如果顺利得话,一早卯时,城门一开就出发。剩下的人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其实也不需要准备太多,主要是准备一些路上要用的水和干粮。 张蜻蜓今日采购的米不好用,但面粉就派上大用场了,赶紧和面发酵起来,可以做些包子馒头,带在路上。 张蜻蜓原本想偷偷去收拾一下,明儿好跟着祝心辰他们同去。只是她若是此时避开众人回房,必然引起周奶娘的警觉,所以只得假作平常的帮着干活,想觑空再偷溜。无奈白天出了那么一档事,周奶娘嘴上虽没说她,却和绿枝紧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张蜻蜓也没找着机会,只得作罢。 等夏仲和他们弄回通行证的时候,也带来了一个消息。李思靖虽没报名上前线,但却决定留在本地支援。既然说夏仲和愿意上前线帮忙,恰好有一批药材可以给他一起带去。李思靖毛遂自荐求了这趟差,可以随他们同行。 这倒更是个便利了,张蜻蜓心中愈加笃定,她这回,一定要去 夜色浓郁。 前几日的秋雨表面上虽然了,却给每个子夜时分,都留下一层寒凉。在松脂火把的火光映衬下,反而更加可以清晰的瞧见笼罩在身遭大片山脉间的清冷薄雾。 但与哨兵警惕注视着的寂静冷清的远处不同,南康军营内则是另一番火热景象。 “快,动作快点,注意不要靠近火”头领催促着士兵,把一桶桶的红绿颜料胡乱涂抹在猪牛的身上,又把一串串分解下来鞭炮系在它们的尾巴上。 在家养的圈栏里给临时抓了壮丁,送到战场的猪牛们半是恐惧半是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些人,不明白干嘛要把它们打扮成这样奇怪的模样,有一些过于胆小的还当场就拉了稀。但也没关系,因为所有的鞭炮都在蜡油里浸了一下,不怕水湿。等到火一点,依旧炸得山响。 “十一,你说,潘叔说的‘诸’,真的是指这个吗不跳字。祝心远的目光落在那一只只惊慌失措的猪牛身上,纠结的眼神显得有些怀疑。 蒋孝才一翻白眼,“那你说是意思?除了诸葛亮的火牛阵,你现在有法子把粮食送进夕临去么?” 祝心远没有,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前锋营变成了牲口棚。 那日,在从竹林寺的路上,因为蒋孝才无意间提到诸子百家的诸,启发了潘云豹的灵感,他大胆猜测,他老爹说的‘诸’字会不会就是指诸葛亮?这位军事天才一生留下非常多的经典战役,尤其是大破蛮夷的火牛阵,更是威风八面。 潘云豹想起小时候曾经干过在猪尾巴后面拴上鞭炮的缺德事,当时把宅里新买回一口准备过年的大白猪吓得屁流尿流,四处逃窜,谁都收服不了。后来不长眼的撞上下朝的潘茂广,一脚就把它给踹晕了,这才算是消停下来。后来为了此事,潘云豹给大哥领着去祖宗牌位前跪了一整晚,才算是让潘茂广消了气。 于是他就想,他爹的意思会不会是让他们也学诸葛亮,把这些牲口背上驮上粮食,点了鞭炮往大营里冲? 若是旁边再有他们的襄助,甭管路上会被截留多少,但能有一部分冲到夕临,都会解决被困军队很大的问题。 再有一点,夕临被困的士兵都快被饿疯了,如果看到有食物,他们难道就傻傻的坐在城里等?恐怕不必庞清彦下令,他们都是不惜一切的要往外冲的。如果就是这么巧了,他们里外里的夹击能够再次打开一条逃生通道的话,那样是否有机会让那被困的几万官兵逃出生天? 这个想法,非常大胆。但是,真的很有潘茂广的风格。 是以李志思前想后,反复权衡之后,痛下决心,决定按照潘云豹的提议,大打出手了。 他也算了算,西戎是去年受了雪灾,粮食不济才来打劫他们的。这场仗,一拖就是大半年,南康的消耗大,西戎所有被卷进来部族消耗也不小。况且他们男人都出来打仗了,就算家里风调雨顺,仅凭一些老弱妇孺也种不出多少粮食。 再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潘云龙还在那里捣乱。上回烧了他们的粮仓,逼得宇文朴不得不去四处借粮了,这眼看冬天又要来了,若是再分不出胜负来,西戎人只怕就要孤注一掷,作最后一博了。 所以,在这个关键的点的,与其被动的等着人上门来打,还不如主动出击,先去大大的干上一票。就算是赢不了,但能够打垮一些西戎人的士气,也是日后谈和的有利筹码。 李志估摸着,这样一场硬仗打下来,着也能够给潘茂广争取到一个月休养生息的了。到时不管局面打成样,只要他还能坚守得住潘茂广划定的二道防线,剩下的烂摊子就可以交给他去收拾,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于是,他果然下令,全军戒备,准备战斗 因为是提出的建议,所以潘云豹自告奋勇,要求担任此仗的先锋官。万一计谋不成,也别让人给他当这个替死鬼。 他这一跳出来,胡浩然等一帮也跳出来了,纷纷表示愿意辅助他完成这项任务。 说实话,潘云豹的建议,在有些将领看来,还是过于儿戏的,诸葛武侯是怎样的惊采绝艳之人?他使出的火牛阵和你们这帮毛头小子使出来的能一样么?所以对于这个先锋一职,他们是没有异议的。 李志心里也很清楚,虽然是二殿下,身份尊贵,但因为父皇对于大哥和侄儿的偏爱,多年来甚少有机会在朝政之事上为国效力,几乎也没有朝臣和将领会觉得为他这样一个日后注定的闲散王爷卖命有任何的好处。而他在军中又远没有潘茂广积下的深厚人脉,也难以调动这些将领服气听令。于是也不作指望了,让这些持保留态度的将领留守,而由亲自带领着这一批年轻人和真心愿意效力的将领迎敌。 大战就在明日,李志也是备觉压力。他,这是完全意义上主张的第一场恶仗,胜败结果几乎就关系到一生的前途命运。若是赢了,他自可以在军中朝中树立威信,从今不再只是二殿下的花架子,若是败了,只怕这一生都再也洗脱不了这个耻辱了。 从出生起,李志就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生,只能是作为臣弟的命运。不过,他并不觉得失落,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是身在帝王之家,自小学了文韬武略,任何一个人都不甘心就此庸庸碌碌的渡过一生。 所以他,明日一战,定当竭尽全力。 “殿下,把这个穿上吧,这是娘娘出宫前特意给您预备的。”忠心的侍卫递上一件黄金织成的软甲。 李志看了一眼,却吩咐道,“把它给潘先锋送去。” “可是……” “送去吧明日一战,成败有一半皆系在他的身上。潘大帅为国身负重伤,潘千户还在西戎苦苦支撑,现在潘先锋又要为大军冲锋陷阵,不过是一件软甲,送与他又何妨?” 侍卫一哽,到底听命而去。 接过软甲的潘云豹谢了殿下的厚意,可是他,一样睡不着。擦拭着手中的剑,莫名的思念一个人。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书友8085的打赏。推荐一本好书,意千重的《世婚》 简介: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女:嗯,这话好听。不过夫君,金银田产都交给我管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男:╯﹏╰ ) 是 由】. 第237章 杀! 剑光凛然,吹毛断发。 大帐之外的熙熙攘攘似乎都跟帐中人毫不相干,他只顾低着头,用心的擦拭着的剑。他的态度,是那样的温柔而珍惜,仿佛他手中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一朵最娇嫩的花,或者,一个心仪已久的女子。 烛火似也怕打扰了他的思绪,在烛台上静静燃烧,只是目光却无端被那削金如泥的承影吸引,不经意的就在男人的面颊上幻出层层光影,映衬着他轮廓分明的容貌,更添了一分英武之色。 蓦地,有人瞧见帐中光亮,掀动门帘往里探视,却不料打断了他的沉思。胡浩然微怔了怔,才放缓了声音问,“云豹,你还没睡?” 因瘦削而显得刚硬的脸上绽开一抹轻笑,“睡不着。坐吧,陪我聊会儿。” 胡浩然盘膝在他对面坐下,看出他眼中笼罩的那一抹乡愁了,“是想家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笑意更深,算是承认了。把出征前交给他的承影收好放下,潘云豹还带着几分不确定,“浩然,你说,这回的计策能成功么?” 胡浩然想了想没有回答,却是反问,“如果不成,你待怎样?” 潘云豹眼神黯然了一下,瞬间又坚定起来,“自当舍生取义,杀身报国” “那若是成了,你又待怎样?” 潘云豹愣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胡浩然略扯了扯嘴角,带了三分友人间的讥笑看他,“难道你就要高官厚禄,否则就不再为国效力了?咱们从前在京城与人争执打架,那时是来着?” 潘云豹忽地恍然,自嘲的一笑,“是我拘泥了输了不过被人揍一顿,那也是咱们技不如人。赢了自然要欺负个够本,总之,这口气咱们是吐出去了。” “可不就是如此?”胡浩然脸上复又是那般冷冽之色,想着上次受的伤,目光狠厉,“有仇不报非君子这回说啥我也要赶回本来” “好啊我们同心,一定要杀他个落花流水。”潘云豹忽地想起一人,“只可惜小郎不在,否则,咱们四倒又是齐聚一堂了。” “不是说他到宁王处借粮去了么?过几天总会来的。”胡浩然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主动提起那个名字。 可是潘云豹却按捺不住,主动问了起来,“你说……他们真的来了?” 萧森在到了前线之后,主动告诉了他们,张蜻蜓和董少泉一行人远赴边关之事。只是怕他们分心,象胡惜容等路上一些糟心的事情都没有多提。 说起家人,胡浩然强硬的面具终于也绽开一道温情的裂缝,却是迅速的摆了摆头,把他们强行赶出脑海去,故作满不在乎的道,“管他们来不来,等咱们打完了,不就见到了?” 潘云豹懂他的意思了,一样攥紧了拳头,“是,等我们打完仗,就见到他们了” 彼此对视一眼,心头都树立一下坚定的信念,他们要。要打完了仗,活着 第238章 暗算 南康与西戎的这一番交战,同样落在了其他人的眼里。 “王,您看,我们是时候出手吗不跳字。 “还不到且再看看,等着分出胜负再说。” “那您看,谁会赢呢?” “你觉得呢?” “嗯……南康虽然地大物博,但是这回的军队被困得太久,况且他们的潘元帅一直没有现身,恐遭不测。带兵的二皇子又没有实权,难以取得将领们的支持,恐怕这场仗,够呛” “有长进,你说的不。其实,如果南康人也不是全无机会,只要他们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就一定能赢。” “是?” “提示你一个字,珠。” “猪?小的不懂。” “那就等着看吧天就要下雨了,等下雨过后,胜负就会分出来了” 这边,已经露了馅的张蜻蜓很老实的缩回车里,再不吭声。 夏仲和憋了半天,到底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你有事,就非得跑去不可?你知不前线有多危险?干嘛要这么任性?” “我不是任性”张蜻蜓抱着双膝,把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很是柔弱,但那双眼神却是无比的倔强。 夏仲和一哽,差点就脱口而出,难道那个男人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么?那你为还是处子之身? 潘云豹的名声,他不是没有听说过的。虽然近来有些好转的迹象,但也说不上是多有出息。这些天,和张蜻蜓相处的虽然不长,但他感觉得出,张蜻蜓虽然泼辣了些,有些时候也显得不那么“规矩,”但她其实是个非常善良又非常上进的女子。 这样一个女子嫁给那样一个纨绔,本来就是让人惋惜的。但他自看出张蜻蜓仍是处子之后,感觉就有些不一样了。 他会想,既然这个女子跟她并不是真夫妻,那么他们的感情也一定别有蹊跷。可是张蜻蜓此时又这么态度坚决的要到前线去,她流露出来的坚定与关切是丝毫没有作伪的。那就让人不明白了,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张蜻蜓不会解释,她对小豹子的情感,不想对任何人说,也无从说起。她只是希望,希望能快些赶到边关,让她好好看一眼小豹子,让他保重,让他一定要记得平安归来。 可是潘云豹,真的还回得来么? 眼前是血红一片,而耳边是无尽的厮杀声。 潘云豹不打了多久,也分不清身上的血迹究竟是的还是敌人的。但他眼中唯有的最后一丝清明,仍旧清晰的看见,那座用石头垒成的夕临城,越来越近了。 可这么短短的一条路,就走不呢? 在杀红了眼的南康国军队面前,赤烈温渐渐感觉到有些抵抗不住了。 “来人快去传令,让野傈家族,未幕家族的都快来增援” “元帅已经让人去了,他们都说前期消耗太大,不能再让他们的将士白白送死了要去,也得让新来的部族出力” “?”赤烈温气得眼皮子直跳,却是无可奈何。 西戎并不是一个国家,只是一个暂时性的联盟而已。名义上他是统帅,但各部将领仍是各自为政的。对于他们来说,部族的利益永远是凌驾于整个联盟利益之上的。 如果遇上好打的仗,他们当然愿意冲在前头,劫掠牛马人口,但若是看到南康军队真的拼了命,他们就不愿意再来硬碰硬,做这么大的牺牲了。 “元帅,末将有一计,愿为元帅分忧。”嵬项族的军师木尼拉走上前来献策,“汉人有句话,叫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家头领临走时曾说过,若是遇到不好打的仗,就把南康的主帅重伤,他们士气一旦低落,必然不攻自破” “话是没,可那二皇子身边重重守卫,哪里有这样的勇士能够杀到他的面前去?” “这个元帅不必担心,我们族中有一张神弓,一队专门训练过的神箭手,连高天上的老鹰都能射得下来,想要在千步之外取人性命并不是难事。” “那快请他们,本帅立即安排将士护卫着他们” “可是元帅,这样的兵器可是我们族中最大的机密,这样就暴露了的话……” “我答应你们如若事成,无论生死,到时都多分一百个战俘给你们” “请元帅休要怪罪,只因我家头领有过吩咐,如若两军阵前真有用到我们族中秘宝的一天,也不求元帅别的赏赐,只求您在关破之后,让我们嵬项族第一个进城就行了。” 这……这不分明是趁火打劫吗?如若城破,哪一支队伍不想率先冲进去洗劫?可是如今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赤烈温只得妥协,“好就依你” “口说无凭,还请元帅给个凭证,到时也免得有些多事的小人搬弄是非。” “拿着本帅的匕首,去吧” “谢大帅”木尼拉迅速回头,把族中的神弓和神箭手找了来。这些人经宇文朴秘密训练多年,非到万不得已的关头,连他都舍不得拿出来用。 赤烈温一看他们三人合力才抬着一张超大的铜胎铁臂弓出来,足足比营中最大的弓箭还大了几倍有余,当时心里就有了三分底。命了身边最精锐的卫队,护送这支小分队悄悄潜向李志的身边。 在潘云豹他们身为前锋,杀开一条血路之后,风九如的二路人马便也冲进了战局,让整个队伍持续挺进。 而夕临城中杀出来的守军,也饿红了眼,已经不顾性命的开始向外突围,他们也明白,那些猪牛都是送给他们的的救命粮,就算冲不出去,也要尽量多抢些牲口。 战场之上,杀声震天。头顶上方,乌云密布,阴沉沉的潜藏着谁也猜不透的危险。 李志眼看西戎人的防线出现松动的迹象,攥紧了手中的长刀,沉声吩咐,“击鼓前进” 他带着最后压阵的中军,也加入了战场。 鼓声隆隆,激励着士兵们热血沸腾,勇气倍增。而那一抹耀眼的杏黄,在越发昏暗的天地之间,更加是激励他们英勇向前的动力。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王都在这儿了,王都亲自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了,那他们还有好害怕的?那他们还有不能豁出去的? 官道上。 急促的马蹄翻飞,恨不得能够腾云驾雾飞起来。 越临近边关,那战场之上的厮杀之声就越是清晰可闻。不用催促,所有的人都自觉加快了脚步。 没有人,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心跳说明着他们的紧张。张蜻蜓两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脑子里都不敢去想了,她没有这么自私到希望潘云豹不在战场上,只是不停的默默祈祷,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到了” 祝心辰一声惊呼,就见巍峨耸立的高大城关已经在前方不远的视线里出现了。再次催紧马匹,一行人飞也似的冲进了关口。 “你们是人?”大战当前 ,防守严密得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祝心辰掏出姑姑临走前交给她的,代表宫中至高无上王权的令牌,厉声喝问,“二殿下呢?二殿下在哪里?” “二殿下在前线” 张蜻蜓跳了出来,“潘云豹呢?他也在么?” “潘先锋已经出战迎敌了” ?先锋?张蜻蜓脑子顿时一个激灵,瞬间一片空白。 董少泉急急追问,“那武烈侯胡浩然呢?他上回受了重伤,现在如何?” “武烈侯是副先锋官,也随潘先锋一起迎敌了。” 能出战,证明他已经好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可是出战了,那是出战 “快我们去关口”祝心辰望着特意带来的大内高手,“你们快到二殿下身边去” “我也去”张蜻蜓自发自动的爬上祝心辰的马背。 “我跟你们一起去”李思靖转头对夏仲和抛出一个令牌,“夏大夫,麻烦你去交差了,董,麻烦你帮帮他,走” 在夏仲和和董少泉还没有来得及发表意见的时候,他们一行,已经全都跑没影了。 这……这叫事儿嘛二人再不甘心,也只得转身,先把这些药材拖到军中药房交差去了。转过头再想去城关上,却没有了祝心辰的特殊身份和令牌,已经不行了。 而当张蜻蜓冲上城门,亲眼看见那一大片厮杀的战场时,只觉脑子里嗡地一下,整个人都呆了。 震耳欲聋的杀声震天,漫山遍野的血光冲天,心象是被只看不见的大手攫紧似的,想叫也叫不出,想动也动不了。这不是她那日梦中的人间炼狱么?会这么真实的再现在眼前?那潘云豹呢,他是否会安然无恙的在前方奋勇杀敌? “打开吊桥,让我们下去”祝心辰带来的侍卫瞧见二殿下已经深陷重重包裹之中了,当即就找到城门官,要求出城。 “不行”忠于职守的城门官断然拒绝了,“二殿下临走时下过严令,非有他的命令,否则任何人不得私开城门。你们一定要下去的话,只能用绳索” 走那四名大内高手匆匆对祝心辰行了个礼,迅速拉起绳索,纵身跃下。 城门官立即安排士兵搭弓张箭,替他们保驾护航。这几十丈高的城关,万一敌人拿他们当活靶子,可就危险了。 幸好,场中厮杀正盛,对于这样几个人,谁都没有留意。就算留意到了,也没空搭理,因为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放在杏黄旗下的那个人。 西戎的主帅赤烈温方才已经发下话来,“谁若是能杀了南康二皇子,赏金千两只要砍上一刀,也赏金百两”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企图接近李志。而与此同时,负责射箭的那一小队人马就已经悄悄潜入了射程范围之内。挽弓搭箭,已然淬上巨毒的长箭已经准备好了。 还在前方奋勇厮杀的潘云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种源自于骨血的警惕让他停下了动作,开始观察。他们身边的敌军越来越少了?不是都给杀死了,而是全都往他们身后的腹地涌去。看起来杂乱,但却是有序的把他们前锋、中军以及后队分隔开来。站在马上举目远眺,尤其是往二殿下杏黄旗方向涌去的敌军越来越多,几欲围成铁桶了。 潘云豹脑中灵光一闪,“不好他们想伤二殿下,把我们分别困死,各个击破浩然,老常,你们带队继续向前,我带人到后面接应风教官他们,一定不能让他们把我们困住” “了你去吧” 生死攸关,跟个血人似的胡浩然和常衡早就摒弃了之前的成见,带着人马继续迎向庞清彦的部队,而潘云豹拨转马头,往来路而去。 忽听得破空声响,在距离李志尚有千步之遥,听到风声,还不及眨眼的工夫,就见有一支巨箭正从暗处射出,看方向,正是对着李志。正因为他的转头向后,恰好那箭是从他这个方向经过,倒比其他人更早的。 “有暗算” 可惜他的声音,却被沙场上震耳欲聋的厮杀声给瞬间就淹没了。来不及多想,吼出这一嗓子的潘云豹,狠狠的把手中长斧,用尽全力向着那枝巨箭的方向甩去。 长斧带着风声,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迎向了那枚巨箭。咣地一声金铁相交之声,轰然巨响,震得人耳膜都疼。 巨箭的冲力极大,斜刺里仍在一匹战马身上划拉出血口子,见血封喉,战马哀鸣一声,颓然倒地身亡。 本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潘云豹,却蓦然见到,第一支巨箭被他打飞过后,第二支稍少些的箭就已经破空而来,还有个子最小的第三支箭,虽是后发,却比第一支箭飞得更准,更快倏忽之间,就射向了李志的面前。 要是连二殿下都死了,那他们这人心就全散了小豹子急得目眦欲裂,却已毫无办法。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因为的出手阻止,那箭又挟裹着杀气腾腾,向着失去长斧的狠狠袭来 (谢谢亲们的票票和支持,也希望多点留言哦~) 是 由】. 第239章 她的男人 仿佛是被战场上的杀气所吸引,半空中的乌云越积越多,不断向下压迫着每一个人紧绷的神经。 站在高大坚固的落雁关城墙之上,张蜻蜓两手扶着城墙,却觉得腿软得似乎下一瞬间就要跌落下去。 阴惨惨的秋风由小及大,潜移默至,战场上的杀声给它们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就算是嚣张抚弄得袍袖翻飞,鬓发摇乱,也没有任何人留意到它们的鬼祟。 张蜻蜓只是努力的把眼睛睁得大一些,更大一些,在黑鸦鸦一片蝼蚁般的人潮中去搜寻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是找不到可是为何却找不到? 直到那一声金铁相交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才将她的目光牵引了。她认出来了那是公公的长斧,小豹子 潘云豹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那铜胎铁臂弓同时射出的三支箭,分上中下三个方位冲凌厉袭来,要将这个坏了他们好事的潘家小子置于死地 “云豹潘先锋”四下里的惊呼响成一片。 来不及多想,失了兵刃的潘云豹拔出腰间的弯刀,借着马蹬的力量冲天而起,反身一扭,在半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线,避开了那些箭。 正当众人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却见潘云豹没有就此避让,而是就势身形往前一倾,双手握刀,将那原本应该奔到他马前的三支箭尽数一气斩落在地,而后稳稳的又落回了马上。 箭上抹有剧毒,潘云豹在那一刻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在想,如果让它们伤到同袍战友就不好了。 “好”轰天的叫好声在他周围爆响,这样的英勇实在是给了战友们莫大的勇气。 张蜻蜓在城楼之上看着,尖叫声还来不及出口,瞬间只觉得泪盈于睫了。她的小豹子,多么勇敢,多么英武的小豹子,这是她的男人,她的骄傲 木尼拉气得暴跳如雷,“再射” 密集的箭雨,对着潘云豹再次袭来。 靠这王八蛋还有完没完了?潘云豹怒了,抄起马脖子侧边悬挂着的盾牌作掩护,俯在马身上,对着那处偷袭的据点飞也似的冲了。 “我来帮你”分在二路的祝心远从斜刺里杀了出来,一杆方天画戟舞得跟风火轮似的,将射向潘云豹的大半箭枝打落。 “谢了”就得了这么一缓的工夫,潘云豹已经闪电般的冲到了木尼拉跟前。举起手中的弯刀,势如破竹的砍下。 木尼拉抵挡住了这一刀,却抵抗不住潘云豹臂上的千钧之力。顿时从马上摔下来。惊骇的连连后退,“放箭,放箭” 毕竟是双手难敌四拳,潘云豹一个劲的追赶木尼拉,却不妨被身后的士兵偷袭,射了一箭到背心之处。 众皆哗然,潘云豹也心头一凛,心想难道真这么倒霉,就这么挂掉了?可是好象没啥感觉?哈二殿下送的护身宝甲果然是好小豹子心头一动,迅速从马上滚落下来,似是毒发身亡了。 祝心远在后头看见,全身的血一下子涌到头顶,眼睛里都快瞪出血来,“云豹” “哈哈这下看你还如何威风?”木尼拉大喜,余恨未消的上前,想要砍下潘云豹的头颅解气。 却见潘云豹两只眼睛睁得贼亮,一俟他靠近,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唰地一刀,就彻底结果了此人性命。 而祝心远也已经赶到此处,大戟挥舞之间,将那群弓箭手杀得片甲不得。眼见他还要毁那张巨弓,潘云豹可不干。儿说过,浪费是可耻的 飞扑上前拦住,“你傻了啊?这么好能浪费么?瞧我的” 他搭弓挽箭,用余下的毒箭嗖嗖嗖对着那些西戎将领们射去。长箭所指,箭无虚发。一时士气正盛,却听前方有人高声鼓噪,“南康的二皇子已经战死啦” ?这一下南康所有的将士们都惊呆了。就连城楼上的张蜻蜓也见到李志那儿的杏黄旗处一片混乱,但具体出了事,她们就不清楚了。 张蜻蜓只学过一点粗浅的兵书,但她也一句话,兵败如山倒。两军交锋的时候,只要有一方稍显软弱,必定会立即输得一败涂地。要是主帅没了,这仗打个屁呀 “嗳嗳你也下去了?”一个眼见不,就见李思靖顺着之前那几名侍卫留下的绳索,哧哧溜溜滑了下去。在下面抢夺了一匹无主的战马,不要命的往李志那儿靠拢。可他又不是大夫,这个时候跑去,能起到作用? 方才,就在潘云豹第一次出手打落射向李志的第一支长箭时,在后头负责护卫殿下的亲兵们就已经警觉起来。一俟动静不对,一名侍卫高高跃起,打落了后发先至的第三枝箭,可是那落在后头的第二枝箭,仍是射向了被西戎人越发疯狂缠斗的李志身上。 只是在意识到危险来临的那一刻,他本能的避重就轻,躲过了这致命的一箭,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啊” 惊呼声是二殿下身边的士兵们发出的,因为他们眼睁睁的看到,李志为了躲避那一箭,被旁边的西戎人生生的砍下了一只胳膊,痛得从马上跌下,晕了。而那个西戎人却倒霉的被人的箭射中,瞬间就毒发身亡了。 而对方的主帅赤烈温见此,伺机造谣,“大家看他们的二皇子已经战死沙场了咱们一鼓作气,打破落雁关,杀到京城这天下的金银珠宝,美人良田就全是我们的了冲啊” “殿下” 负责护卫的蒋孝才和侍卫们红着眼的向李志奔去,而流言迅速蔓延开来,让后头更多不明真相的南康士兵们出现了一瞬间的胆怯。如果连主将都给打死了,他们还打的仗? 而西戎的军队却在赤烈温的刻意煽动下,士气高涨赤烈温挥舞着狼牙棒,叫嚣更甚,“潘茂广也早已死了南康国再无能人大伙儿冲啊杀啊” 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威。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就这么一下子的工夫,竟让南康原本占据的有利局面变得变动起来,士兵们都跟没头的苍蝇似的,有些无从适从。 “抢到他们二皇子的尸首,本帅重重有赏”赤烈温还要落井下石,赶尽杀绝。他南康人最重礼仪,一个死了的皇子,也能值不少牛羊马匹的。 “**祖宗”潘云豹几乎咬碎了满口钢牙,恨得目眦俱裂,最坏就是这个王八蛋 他扔了已经没箭的大弓,不顾危险的打马上前,冲着中赤烈温飞奔而去,“谁说我爹死了?你爹才死了大家不要信他胡说,我是潘茂广的潘云豹我爹活得好好的呢,他老人家正在后方部署一个大计划,要把整个西戎吞掉” 谁说就你会撒谎?老子也会潘云豹同样还以颜色,“我大哥还有密信传来,他在西戎已经抄了他们的老窝抓到了几大部族首领的子女,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了” “别听他胡说这是没有的事”赤烈温气得七窍生烟,不是说南康人都是诚实守信之辈么?那个潘茂广就不是个好,他更无赖,睁着眼睛就说瞎话“杀了他快杀了他赏金百两” “大家不要听他的他们全家都已经被我大哥潘云龙抓了,他巴不得他们家人死,好独占首领之位所以一直不同意和谈,还压下消息来”潘云豹失了长斧,抢了一个士兵的长枪,一路横冲直撞,还不断的造谣。 破敌之计,攻心为上。 这要拜谢尚贽一番苦心教导,还有夫冯遇春临别之际赠送的那本小册子,潘云豹在来边关的路上,就对西戎的风土人情有了一番比较详尽的了解。 西戎部族之间,其实父子争权夺利的事情比南康还要惨烈。有时为了一块放牧的草地,一处干净的水源,就连亲生骨肉也会大打出手,甚至自相残杀。 赤烈温作为西戎最有实力的部族首领之子,不可能手上完全干干净净,没一点坏心思的,所以潘云豹才这么尽情数落。却是正好踩中了赤烈温的痛脚,那怒气顿时更加高炽。 连李志也没工夫理了,高举狼牙棒冲着潘云豹迎来,“那满嘴胡言的臭小子,本帅今日若是不让你作棒下忘魂,就跟你姓” “乖,可惜你家大爷没兴趣认你这个老杂碎” 赤烈温一不给潘云豹占了便宜,简直要怒发冲冠了,举棒便打。而潘云豹毫无惧色的迎了上去,两人缠斗在了一处。 但潘云豹毕竟个人力量有限,虽然能鼓舞起一些士气,但还远远不够 张蜻蜓在城楼之上看得急死了,这办?办 祝心辰更是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表哥到底出了事?这可办?要是潘叔在就好了?潘叔人呢?” 张蜻蜓眼前陡然一亮,迅速揪住那个城门官,“快把我公公的帅旗升起来” ?那城门官吃惊不小,却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大帅不在,这是谎报军情……” “你管他的”张蜻蜓气得简直想敲他脑袋,“下面都这样了,万一打输了,你就是扯谎也没人信了快” 那城门官虽然迂腐一点,但是非大节还是分得清,瞧下面的一团混乱,下了狠心,要是今日城关守不住,也不过是战死而已,不如试试这法子。 他迅速找人,去寻潘茂广的帅字旗了。 而在杏黄旗下,李志痛得昏迷一阵,又被震天杀声吼得醒了。眼见南康气势大弱,士兵就要不敌,甚至有可能面临被俘的命运,他强撑着对身边扶着他的蒋孝才道,“杀我……不俘……” 蒋孝才眼含热泪,撕开他断臂处的衣袖,想给他包扎一下,“殿下,事情还没坏到这个地步” “答应……我……” “好”蒋孝才抽出匕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李志生而被俘,真还不如死在当场至于,杀了他再殉葬,也算是不辱此生了 “休伤我家殿下” 正在此时,幸好祝心辰带来的大内高手杀开一条血路,冲进来了。他们虽然人少,但个个武功高强,又是不要命的打法,西戎人也奈何不得。 进到阵中,牢牢的护卫住了李志,他们随身都带有宫廷御药,迅速给李志外敷止血,内服保命,见李志气息稍顺了些,就要带着他先行离开。 “不……我……我不能走”李志清楚的,他是南康国的二皇子,本次大战的统帅,他要是因伤负伤先撤退了,那让剩下的官兵们还如何坚守阵地? “不二皇子,您必须走您现在的情况太危险了,得立即找大夫瞧瞧我们奉了贵妃之命而来,无论如何得带着您活着离开” “不……不行……”可是李志的拒绝已经毫无意义,一个侍卫背起了他,其余人护卫着,就要把他往回送。 赤烈温的一个心腹部将正在此处,他为人最是奸狡,眼见有人往李志那个方向去了,就一直留心的观察,此刻见人背着他要走了,顿时眼珠一转,以南康士兵的语气叫嚷起来,“大伙儿快看,二皇子给人带走了那些高官之子都走了,咱们还在这里卖的命?快跟着吧再不走,一会儿城门就不会给我们打开了” 不得不说,此人抓住了人性中最致命的弱点。他这一煽动,果然让许多南康士兵都分神的回头张望,原本就低落下来的士气,现在更添了一分忐忑和犹豫。 应该,南康的士兵都是愿意忠君爱国的,只是他们在身为一个士兵之前,还是一个人。是人就没有不贪生怕死的,这是本能,不值得耻笑。只是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战场上,一些细微的风吹草动都会显得非常重要了。 眼见因带李志的离开,引发了军心浮动,侍卫们也不敢擅动,正在那儿进退两难之际,李思靖拼死拼活的赶了,“我来你们护着殿下离开” 就凭你?所有的人都疑惑的望着这一个无名小卒,不明白他到底是意思。 李思靖没有跟他们废话,嗤啦一声,撕开了外袍,袒露出左边肩头下方,背心之处纹着的一只金龙。 见到这只龙,李志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睛陡然睁到最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你……” “是我”李思靖看着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诚挚,“所以我与你一样,都是这个天下,最应该守护这个国家的人” 李志犹豫再三,忽地下定决心,把手中的龙泉宝剑递上了去,“拿去去做一个李家子孙该做的事吧” 蒋孝才惊讶的目光落在李志已经包扎好的左肩上,他记得,那儿同样纹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龙,却是一只红色的龙。而在李思靖这条金龙的面前,未免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他心里隐隐猜到了一些,却是有些不敢置信。 却听李志拼尽全力吩咐,“蒋孝才……现在就代孤传令,命李思靖暂代本孤为三军统帅,直到……打完这场仗” “谢了”李思靖高举他的龙泉宝剑,站在马上,迎着所有士兵的目光,清朗的声音传彻天地,“南康的将士们听着我,是南康开国高祖第十四世嫡系子孙李思,背后的金龙便是凭证高祖开国时,曾有仙人预言,金龙不死,南康不灭今日,我就与尔等同赴沙场,看这些西戎的蛮子们是否能灭了南康的国运” 三军哗然,南康立国时的谶语无人不知。 当年,因为高祖背负金龙现世,四海平定,带给他们安定富足的生活。而金龙,也成为每一个南康百姓心目中至高无上的信仰,甚至超越了王权,等同神迹。 而此时,有眼尖的士兵,城头上还升起了潘字的帅旗,顿时信心大增,“潘帅未死大旗已经升起来了” 蒋孝才心思灵动,顿时振臂高呼,“金龙现世,潘帅在后,弟兄们,咱们还怕个球?杀他个落花流水” 杀三军将士齐振奋,那震耳欲聋的吼声汇成一个巨大的洪流,几乎直达天际每一张脸庞上都散发着最坚定的信仰,每一双眼睛里都炽热得恨不得把敌人融化那一份强大与果决的信念,就几乎已经让西戎人不战而退了 一风起云涌,飞沙走石,天地色变。阴霾了多时的天空,似乎也为了这样的胆气而震动,释放出惊天的能量,一道道银白色的闪电在云层中急速游走。最终,有一道撕裂厚厚的云层,带着让人心惊胆寒的剑芒,劈向大地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酝酿了半日的瓢泼大雨,伴着雷声,倾泻而下。 赤烈温见异象陡生,士兵们心生怯意,不由得放开潘云豹,在雨中大声嘶吼,“不要怕不过是个人,杀了那个背上有金龙的小子咱们灭了南康” 轰隆隆隆似是不赞同他的话语,又是一阵巨大的轰鸣传来。却不是来自天上,而来自每一个人的脚底。似是沉睡已久的巨龙,在潜伏中醒来,带着磅礴的气势,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出了事?所有的人都吓傻了。 全身黑甲的男人在大雨中抬起金眸,带着三分诧异三分兴奋三分赞赏和一分引为知己的感慨,遥遥望着巨响传来的地方,“珠母湖,到底给南康人找到了么?”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风九如和妃子笑的打赏。桂子很乖的加更了哦今天是周末,马上又是新年了,祝大家玩得愉快,不过也表忘记来订阅哟~) 推荐一本新书,书名:《最妖娆》 书号:2184407 作者:弱颜 简介:小妖怪跑去神仙的地盘搞强拆,引发一系列“惨剧”。 是 由】. 第240章 失踪 珠母湖后。 “看下雨了,连老天都在帮我呢你再不进攻,可真的就没有一点机会了。”潘云龙随手放下吹奏了半日的芦管,在大石上坐起来,意态悠闲的望着对面,目光只落在那一个人的身上,似乎他身后的五千铁骑全是不足为惧的尘埃一般。 宇文朴本就凉薄的唇抿得更紧,再好的耐心,也在半日的对峙中消磨殆尽了,“潘云龙,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快带着你的人出来投降我爱惜你是个人才,只要你肯归顺,我可以和你结拜为异姓,把我的亲妹子嫁给你。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族中的美人任你挑选南康朝能给你的荣华富贵,我全部都能给你,甚至给的更多你可不要再冥顽不灵了,你们也就一千来人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任凭你再骁勇善战,总有力竭的时候,我们以五挡一,难道还打不过你么??” 潘云龙噗哧轻笑了起来,懒洋洋的问,“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就不放马呢?” “你……”宇文朴气得额上青筋爆起,那骤然紧攥着的缰绳显示着无比的愤怒。 他不是不想打,他实在是被潘云龙打怕了。 这个家伙,也不有这么多的鬼主意,要说他爹潘茂广确实是老姜弥辣,但潘云龙也丝毫不见逊色。 潘云豹之前在阵前信口开河说的一番话,其实他哥真的全部做到了。 在草原上成日打家劫舍,声东击西,不仅劫掠了他们几个部族大批的金银珠宝,还绑架了不少头领的爱妾子女。 现在那些人还没,宇文朴把消息都扣下了,但若是让那些头领们了,恐怕前线必定立即就成一盘散沙,他们辛苦打下的大好局面就很难保存了。 西戎部族还是考虑自身利益更多,宇文朴好不容易才游说了这么多人来打一场仗,如果不赚够本钱,他是绝不甘心收手的。只是象他这样,懂得要以全局为重的西戎首领却是不多。所以他一面追捕潘云龙,一面还有些投鼠忌器,怕把他逼急了,将那些人质全部杀掉了,那他回头也是没办法面对那么多人的众怒了。 再说,潘云龙今天也实在是胆大的不象话,就一个人,牵着一匹马,悠闲的坐在路边的大石上吹着狗屁芦管,好象是郊游一般,让生性多疑的宇文朴不得不谨慎。 因为潘云龙虽然只是一个人,但选的位置非常巧,恰在两山之间的夹道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来人,如若在两边设下埋伏,实在是难以招架。故此他一直与之对峙,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一直磨蹭到如今。 蓦地,轰隆一声巨响,大雨从下来到交织成一片白茫,不过是短短一瞬。 潘云龙趁机仰面就着雨水洗了把脸,心下却在想着,弄得这么邋遢,要是给爱干净的瞧见,还不知骂他呢算算日子,他们的孩子也快生了,这个时候不能陪在她们母子身边,他这个做和做爹的实在是亏欠太多了。 唉,这一回也不还有没有命活着,如果回得去的话,无论卢月荷让他做,他都不会吭半声。 忽地,就听又是轰隆一声巨响,连大地也为之颤抖。 这是动静?宇文朴,绝对不是打雷 就见潘云龙迅速跳了起来,翻身跃上马背,哈哈大笑着往旁边狂奔,“宇文朴,你又上当了早说了我这是在唱空城计,你就是不信” “来人跟我去追他,一定要抓活的”宇文朴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再大的雨也浇不灭他心头的熊熊怒焰,“再几个人,查查到底是回事?” 这到底是回事? 随着此处的巨响不久,在被李思靖搅得天翻地覆的战场上,所有人的心头也生起同样的疑惑。虽然是在暴雨中,但所有人还是能够听到,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一份不能用言语形容的恐怖。 西戎军队原本围困庞清彦的地方是个四面高,中间低的山谷,当中有座石头砌成的小高城,就是夕临。对于西戎人来说,他们只要把守住山谷的几个进出通道,就可以把庞清彦的几万大军牢牢的困在这里,除非插上翅膀,否则绝计不得逃脱。 可是此刻,在众人的头顶之上,西边的高谷之上,隐隐传来轰隆之声,似有千万匹的骏马奔涌而来,连大地都被它们踢踏得震动起来。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从脚底爬上每个人的脊梁,停留在每个人的心里,象是住进一条可怖的毛毛虫,让人头皮都开始发麻。 赤烈温也忍不住骇然色变,心中暗想,到底是哪里来的人马,竟有这么大的能量?不对就算是来人,也得走山谷通道,可能从山谷顶上? 珠母湖 赤烈温的瞳仁骤然缩成一个点,脸色变得惨白,连身边正在缠斗的潘云豹也顾不上了,打马就往后边的出路飞奔 “想走?没门儿”潘云豹本也在仰头看那动静,可是见着赤烈温跑了,他迅速反应,牢牢跟在后面。 赤烈温心头大恨可惜他不能说,如果一说,恐怕千万人顿时向那唯一的逃生出口涌去,连的性命也顾不得了。只是拍了一下顺路的同族,以眼神示意他们跟上。 而此时,异象终于出现了。 在山谷的西边,两边夹道的一处根本不可能有路的缝隙里,黄色的浊流汹涌而下,犹如愤怒的奔马,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了 第241章 她要人! 雨后天未晴。 一连阴沉了三四日,时不时还要再下一阵,虽然没有那日的滂沱,却益发的缠绵入骨,把最后一丝夏的气息收走,带来秋的寒凉。 猛然抬头,才惊觉原野之间,那些原本还掺杂着些许绿意的树叶似在一夜之间尽数染上霜色,绽放出调零前最后的一抹艳黄。 皱眉在地毯上跺了跺脚,那一股子阴冷潮湿的寒意仍是挥之不去,要不是不好意思麻烦人,祝心辰真的很想要个火盆来了。 天一直阴着,就算是住进了宽敞通风的军衙,但空气中仍是饱含着城外未退洪水的湿意。再住在这没有火炉的房间里,更觉冷清。 反观对面的那个人,却似乎丝毫不知道冷热寒暑的变化。给她加件衣裳她就穿上,端了水来就喝一口,若是忘了照顾,她就这么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坐在厅中,牢牢的盯着来人的方向,再冷也不肯把门关上。 没几日,原本就在路上清减不少的圆润脸庞更是瘦削得可怜,连两边的颧骨都高高的凸出来,衬得那双原本娇媚的桃花眼是又大又黑,有一种让人触目惊心的美。 祝心辰心下黯然,想想倒了杯热茶给她,“二嫂,你捧着捂捂手吧。” 张蜻蜓木然的接下,机械的说了句谢谢,就再也没有旁的了。祝心辰心中一阵酸楚,正别过脸去偷偷拭泪,却听有人来了。 “姐姐”董少泉带着人进来,“你瞧是谁来了?” 张蜻蜓顿时眼睛亮了,霍地站起身来,连滚烫的茶水泼了一手也顾不得了,“是云豹有消息了么?” “二嫂,是我呀”郎世明红着眼睛进来,看着她憔悴至斯,顿时就又落下泪来,“你手没事吧?烫着没?” 张蜻蜓哪还有心情管什么手?她现在最痛恨见到的东西就是眼泪本来就够糟心的,一见着郎世明这德性,更是不耐烦的紧锁眉头,“要哭别在我面前哭自个儿找地方嚎去” 郎世明立即擦了眼泪,“好好好,我不哭还不成么?我就告诉你一声,粮食我已经借到了,我姐夫也跟着来了,在二殿下那儿呢你放心,从明儿起,我就帮着去找大哥二哥,找不回他们,我也不回去了” “那你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呗走走走”张蜻蜓老实不客气的把人往外推搡。 郎世明想想也是,既然要找,不如早些去找。车马劳顿算什么?能早一时把人找着,他们才多一线生机,“那我现在就去了啊,你可别着急,兴许回头就有好消息了。” 赶走了郎世明的张蜻蜓还犹自忿忿的抱怨,“都是些不中用的家伙怎么就不能让我去了?有什么好危险的,这么些天连个大活人也找不到,都干什么吃的?” 董少泉和祝心辰对视一眼,谁都不敢接她的话。 倒是看着她们青白的脸色,董少泉心细的想到了,低声问祝心辰,“可是觉得有些冷么?我去让人拿个火盆过来。” 祝心辰感激的点了点头,随他出来悄声问道,“还没有一点消息么?” 董少泉为难的摇了摇头,“浩然他们都已经找出夕临城往西一百里了……” “你们那说什么悄悄话呢?少泉,你有消息可不许瞒着我” 见张蜻蜓又气又急的追上来问,董少泉只好扯了个谎,“现在天气凉了,我们正商量给屋子里加个火盆呢。” “这哪儿凉了?能有这屋子住就不错啦,要是把你们搁水里泡着,还想得起火盆吗?就不能动点心思想点正经事?成天婆婆妈**有意思吗不跳字。 张蜻蜓劈头盖脸一通好骂,骂得董少泉灰头土脸的走了。祝心辰刚想劝劝,张蜻蜓又一人回屋子里生闷气去了。 想想她也真是可怜,到底不忍心再多置一词。谁能想得到呢?仗打胜了,可是潘家两兄弟都失踪了。 潘云豹在大水来之前,跟赤烈温的交手是许多人看见的,可是大水过来之后,他就和赤烈温一起,全都没影了。谁也不知道是战死了,还是给大水冲跑了。 至于潘云龙,那就更加的凶多吉少。 他算是最能领会潘茂广心思的儿子了,潘茂广想到利用珠母湖的古河道来解大军的解困,他也想到了。 之前就让手下士兵们抢了不少牛马,宰杀之后,剥下完整牛马皮,绑上四肢,做成了皮筏子。借着暴雨之机,把珠母河打开一条豁口,让士兵们带着在西戎抢到的金银财宝,还有一些王公亲贵人质,全部顺着大河,漂流回了阵营。 而他自己一个人,就单枪匹马跟宇文朴五千铁骑玩起了空城计。最后的结局,没有人敢想象。 原本,大伙儿都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潘云龙最后也能成功逃脱,顺着珠母湖的大水一起回来。可是等到打扫战场,清点人数的时候却赧然发现,连潘云豹也不见了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慌了。所有的伤员里没有他,现场留下的尸体里也没有他,那潘云豹到底掉到哪儿去了呢? 唯一能够发现的,就是他当时为了解李志之困扔出去的大斧,这把还是从潘茂广手上传下来的兵器,沉默而忠诚的记录着,潘家父子为了保国护主,而所做的一切。 可是张蜻蜓要的,不是一把冰凉的斧头她要她的相公,她的大哥都平安无事,活蹦乱跳的回来 可是因为战区有不少人员伤亡,虽然天已经秋凉了,但为了防止瘟疫发生,在夏仲和的建议下,不允许任何非清理人员进入现场。就是进入的人,也得喝他专程熬制的汤药。 清理战场的惨状,祝心辰去偷偷看了一回,只看了一眼,就吐得整整一天都吃不下饭。原本还想帮着张蜻蜓偷偷溜去的她,现在成日跟着张蜻蜓,不许她离开视线一步。 相较起来,表哥虽然失去了一条胳膊,但已经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潘家两兄弟强上太多了。 可是失去了一条胳膊的二殿下,想必也是注定与那个至高无上的皇权彻底绝缘了。残缺之人,怎能为帝?但姑姑和二表哥都不是有野心之心,此祸之于他们,又何尝不是件幸事? 只是那条金龙,那个李思靖,他的本名应该是叫作李思的,又将如何结局呢?祝心辰悄悄试想了一下,却不敢深思。 朔州都督府。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刚刚抵达二舅谢尚贲府上的谢素馨还来不及收拾行李,就听舅舅匆匆派回来的小厮带回一个惊天消息。 “是真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前线大军已经攻破了敌人的防线,夕临之困已解,西戎人已经退回了他们的草原,收复失地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刚刚老爷才收到军文,立即命小的回来报喜。这回的大战,咱家的两位表少爷可是立了大功了至于到底是什么,小的却不知道了,得等老爷回来才行。不过小的还听说一个传闻,听说南康的护国金龙又现身了。” 小厮讲完了正事,开始绘声绘色的讲着道听途说的传闻,“听说就因为有了他,那天神都下界来帮忙了,又是打雷又是闪电,连珠母湖的水都突然改了道。有人说,当时在战场上看见那人背上的金龙都飞了起来,是它召唤出风云雷电的,还有金光护体。连二皇子都抵抗不住的杀气,硬是给它挡住了。千军万马扑向他都一点事没有,那可不是真命……” 小厮毕竟是在大户人家服侍的,一见主子们脸色微变,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自抽一个耳光,“瞧小的这张嘴,听到什么都外往说。” 大家没来得及追究他的过错,却是问,“那个身上有金龙的人是谁?” 这个小厮敢说,“那人自称是南康高祖的第七代嫡孙,也姓李,单名一个思字。”瞄瞄主子们的脸色,他才又补了句,“当时二殿下把自己的宝剑给了他,想来,不该是假的吧?” 李思?李思靖胡惜容猛地捂住嘴巴,不可置信的把那声惊呼堵了回去。 南康开国高祖共有五子,分金、赤、绿、白、黑五色,各在肩头纹一龙以作徽章。 唯有金龙是嫡子正孙,只可惜传三代后,遇权臣作乱,流落民间,而赤龙收复残局,成九五之尊。只因先人曾有谶语,金龙不死,南康不灭。故此加封金龙遗脉为护国明王,历代由朝廷软禁,只允其留一嫡子于世。 而二十年前,那一任的护国明王企图作乱,重夺大宝,被朝廷赐死,收回所有的王爵俸禄,此后,便不知金龙去向,直至如今。 胡惜容不知道为什么从前的李思靖会隐姓埋名的过日子,但她知道,如果他真的是金龙的唯一后人,现在又暴露出来,还立了这么大的功勋,那么他的处境,将非常危险。很有可能,他的结局,只剩下一个: 留一子,尔后死 而这战争的捷报,也送回了京城。令得几家欢乐几家愁。 (元旦快乐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Bvr ng、妃子笑、开心之旅、风九如、夏晗冬、叶动风轻的打赏。本月答应过30加更的,翻倍时就只要15张了哦,是不是很容易达到?有保底的快点投来吧) 是 由】. 第242章 他们哥俩全完了 [为dgfg加更!] (元旦快乐腊八快乐谢谢dgfg亲的打赏,还有亲们的票票,群亲~) “你说什么?这消息可靠么?”小谢夫人抬眼看着儿子,简直难以置信。 边关已然入了深秋,但京城依然紧抓着夏末的尾巴不放,连衣衫都轻薄鲜亮许多。更加衬出潘云祺的脸中,那掩饰不住的喜形于色。 “是真的千真万确原来上回受重伤的人不是胡家那小子,是爹只是皇上派去了御医,听说是治得好的。听说这回,爹昏迷前留了一计,给大哥和二哥误打误撞的给蒙对了,打了一回大大的胜仗。只可惜啊,他们有命立功却没命享福” 他幸灾乐祸的摇头撇嘴道,“一个逞英雄,孤军奋战不知死活,另一个更有趣,给大水冲跑了,多半也找不回来喽” “你是说真的?他们这回真的回不来了?”小谢夫人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都弯成了两瓣月芽儿了。 “十有八九虽说报的是失踪,但估摸着就算活着,也离死期不远了。”潘云祺心头得意之极,边关的捷报今儿刚递上朝廷,吴德打探到之后,立即约他过府密告。李思靖的事情是绝密,给李志压了下来,但潘家的功劳却是毋庸置疑的。 吴德的算盘打得很如意,潘家立此大功,想来回来一定是要加官进爵的。而一次性解决掉潘云龙和潘云豹两个令他讨厌的人,就更加让他满意了。 若是当真潘府最后落入潘云祺手里,那吴德还愁什么?只等着个合适的时机,把他家财产尽数吞下,把潘云祺树成傀儡也就是了。先告诉他一声,也是卖个交情,要打狗总得先给个骨头的。 潘云祺一听上头两个哥哥都不在了,心头的狂喜简直难以形容。只觉得一下子搬走了堵在自己眼前的两座大山,顿时天也高了,地也阔了,走进这个潘府来,好象一草一木都成他自个儿的了,心中是说不说的快活。 只是小谢夫人还有些担心,“万一他们回来了怎么办?” “不可能娘您想啊,现在我们大败了西戎人,那些人能不恨咱家?若是他们抓到了大哥二哥,会怎么做?尤其是大哥,据说他可是一个人留在那儿了。”潘云祺眉毛一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他还不相信了,在那样的情况下潘云龙还能活着回来,那绝非真是有仙人搭救了。 小谢夫人忽又想到,“可还有你大嫂呢她都快生了,万一生个男孩……” “娘您就放心吧”潘云祺这回是十拿九稳要得这个家主之位了,“不过一个女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想等他长大还得多少年?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最后皇上看他爹为国捐躯,把爵位赐给他了,这么个小屁孩,能保得住么?” 他冷哼一声,“远的不看,咱就看看武烈侯家,难道咱们连他家还不如?” 小谢夫人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绽开一抹舒心的笑颜,“总算是老天开眼,这么多年,也让咱们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对了云祺,那你大嫂那儿,咱们要不要把这消息也告诉告诉她,让她也乐呵乐呵?” “那当然”潘云祺喝了口茶,人五人六的把茶杯放下,“不仅要把这消息告诉她,我还要把她们手里头的东西都收回来,总得让人知道,这府里头往后到底是谁说了算” 小谢夫人有些诧异,“你自己去?” 潘云祺自信满满,“现在事情都到了这样地步了,还用得着藏着掖着么?娘您以后就放心大胆的在家里横冲直撞吧,从前那些算计什么的,全不必提了。有什么呀?人都没了,这家就是我们娘儿俩说了算了就是爹回来,又能如何?就这一个儿子了,他不向着我,还能向着谁去?” 小谢夫人听得心花怒放,可是潘云祺话说得虽狠,但想了一想,却觉自己就这么贸贸然走到卢月荷面前有些不妥。那个大嫂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碰一鼻子灰,没脸的可是自己。 于是便找了个借口,“娘,毕竟我是小叔子,有些事不好找大嫂说。要不这样,二嫂在外头的生意由我去接手,您去找大嫂,直接了当就把这消息告诉她。信不信由她,反正您坦坦荡荡说了就完了。” “好,我去”小谢夫人巴不得有个机会去刺激下卢月荷,在脸上扑了些白粉盖住胭脂,装作很是惊慌失措的模样,去给大媳妇报信了。 潘云祺想着事不宜迟,同样带着人出门,直接找上了张记猪肉铺。 有一个在房门口服侍的小丫鬟,眼见二人出了门,便匆匆忙忙到后院里,去找叶菀瑶报了个信儿。 “因门关着,人都给赶了出来,奴婢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夫人是到大少奶奶那儿去了,二爷出门时是叫人套了车,说是要往二少奶奶的铺子里去。” 叶菀瑶心下狐疑,这是出了什么事?能让潘云祺有这么大动作的,恐怕不是小事。她想了一想,打赏了这小丫头,又立即命自己的心腹赶紧去找自己的孙奶娘,让她想法赶紧去给张记猪肉铺报个信。 故此,等潘云祺赶到张记猪肉铺的时候,陆真刚刚也收到了消息。心里有了个准备,便显得没那么惊慌了。 主动迎上去,笑脸相询,“三少爷,请问您是来买肉的吗不跳字。 潘云祺一哽,却很快厚着脸皮道,“我是来收账的二嫂现在不在家,这年关也快到了,我总得查查家里的各项营生如何。” 陆真淡淡一笑,似讥似讽的道,“那恐怕是要三少爷失望了。这间铺子又不姓潘,恐怕还轮不到您来查。” 潘云祺勃然色变,“你说话客气点这家铺子的底细你我都清楚,这里还这么多潘府的人呢怎么叫轮不到我来查?识相点,快点把银钱账本统统交出来,否则你信不信我现就把你赶出去?” 陆真微微摇头叹息,“三少爷,恐怕您在这其中有些误会吧?虽说这里有不少潘府的下人,但他们的工钱我是一文不欠的。若是不信,您尽可以去问问。您要赶我走,可以,拿出来吧?” “什么?” “地契啊?”陆真鄙夷的瞟了他一眼,“可我记得,这块地是山家的,可不是潘家的。这个店的老板不好意思,就是小妇人,可不关你们潘家的事” “你说什么?这个铺子明明有我二嫂一份的”潘云祺色厉内茬的叫嚣着,“要没有我们家,你们能做起生意么?” 陆真懒得再跟他废话了,直接告诉他,“不错,这个铺子从前是有潘家二少奶奶的一份,可是她走之前,已经全都典给我了。现在这里,可就是我姓陆的一人说了算的,其他人,可不要想来放肆” 潘云祺这下吃惊不小,“她卖给你了?” “没错”陆真拿出一份字据,心想这幸好是他们提前早有准备了,否则你遇上这样没皮没脸的人,可怎么讲理? “瞧见没?这上头白纸黑字写得分明,这间铺子,她走前早就卖给我了,不过是有些下人在我这我干活,托我照看而已。” “那……那钱呢?”潘云祺懵然问了个最没水准的问题。 陆真抱着两臂,耸一耸肩,“这我怎么知道?兴许吃了,喝了,甚至扔水里玩了,谁知道呢” 潘云祺气得无法,到底走了,不过临走前却冷笑着甩下一句,“既然没咱家什么事了,那就请陆老板自求多福吧” 陆真神色一凛,“我也提醒三少爷一句话,凡事不可做绝,多少还是留三分余地的好” 潘云祺转过身来,笑得阴狠,“留余地,那也是要对活着的人留。如果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走” 陆真一颗心止不住的向下沉,难道说,真出什么事了? “萧老夫人,您说这……这会是真的么?” 强撑着身子,送走小谢夫人之后的卢月荷,雪白着一张脸,颓然瘫坐在椅子上。 即将临盆的肚子已经大得不象话,孕育着的母亲本来就因为身体的负荷而吃不香睡不好,眼底浮上了淡淡的青色,而就在刚刚,小谢夫人的话,宛如最锋利的宝剑,几乎要将那最后一丝生机都抽离了。 “孩子,你可千万别动气”萧老夫人看不见,只能抖着手摸索着来到卢月荷的面前,用饱经沧桑的手包裹着她冰凉的小手,尽力给她一份温暖,“你听我说,这个世上,什么事情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千万不要绝望象我,从前以为就这么在牢狱里终老了,谁曾想还能遇到你们妯娌呢?就算云龙云豹俩孩子真的都出了事,可云豹媳妇不是已经过去了么?她会眼睁睁的瞧着?要是有什么,她能不托人给你捎个信?就是怕让你知道,她也总会告诉我们一声吧?可她没说,就代表这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们那么多人都在边关呢,现在仗已经打完了,能不去找的?就算是被俘了,那可是谈判的好筹码,西戎人就是再恨,能那么傻乎乎就把他俩给杀了?少不得还是要送回来的。你说,我老婆子说得对不对?” 卢月荷拼命点头,把眼泪憋回去。为了那最后一线希望,她一定不能垮,一定要等着相公回来等着给他看,他们的孩子 还有弟妹,你答应过要把他们带回来的,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是 由】. 第243章 我陪你去 (求订阅~ 求粉红~) 张蜻蜓掀开被子,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天仍黑着,但烛台上的蜡炬一直亮着。这些天,怕她夜里胡思乱想的会做噩梦,董少泉体贴的吩咐人,记得在晚上给她留一盏灯。张蜻蜓从没有说好,但也没有让人熄灭过这点光,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微微的一点光,在寒凉凄清的秋夜里,越发把她的身影拉得更加纤薄,我见犹怜。而张蜻蜓似是全然不觉,迅速的穿戴整齐,连包袱都未曾收拾,她就要出门了。 现在虽然还早,但五更的梆子已经敲过,张蜻蜓,离打开城门的已经不远了。她现在还有足够的,去把后廊的马车套上,赶早出城。 谢素馨的那辆马车不需要马夫,只要在里头操作也是可以的,张蜻蜓试过,弄。 这也是她唯一的出城机会了,他们都以为她不,其实她昨晚都听到了。 胡浩然他们已经找遍了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却一点小豹子的消息都没有。再往前,就深入西戎腹地了,没有主帅的批准,他们是不能贸然带兵深入的。他们几商量了半宿,仍是一筹莫展。 你们不能去,我去张蜻蜓在心里呐喊。别说是要深入西戎腹地,就是要踏遍西戎的每一个角落,她也要找到小豹子 想她不过一个妇人,既没有官职,也不是要人,不象他们,都是军人,又是名门之后,总有这样那样的顾忌。虽然顶着个章府三的头衔,但她只不过是烂命一条的杀猪女,没好顾忌的。 张蜻蜓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真的要是到了那一步,不过是自尽而已。她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又怕从何来? “二嫂?你醒了么?”没想到,仳邻而居的祝心辰居然也没有睡熟,给她惊醒了。 张蜻蜓不想耽搁,快步就往外走前,只撂下一句话,“是的话,就别拦着我。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祝心辰听她语气不比寻常,连鞋也来不及穿,就急忙披衣追了出来,“二嫂,你这是要干?有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不能再慢了”张蜻蜓胸中似有把火在烧,映得她的一双眸子里都透出熊熊的烈焰,让人看得心惊肉跳,不由得就倒退了一步。 “每当我想起小豹子不给大水冲到哪里去了,大哥很有可能给那帮子西戎人抓住日夜折磨,我就不能再等了可是你们一个二个都有理由,说有瘟疫,说有乱兵,叫我不能轻举妄动。好我听你们的,我坐在这里等,可是,我都等到了?” 张蜻蜓咄咄逼人,一步一步来到祝心辰的面前,“我,你们都是我的,是云豹的,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这份好我现在不需要你明白吗?你日夜跟着我,怕我做傻事。可是心辰,你知不,我这儿,到底有多难过?” 她捶着的心口,拼命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几乎每天夜里,只要我一合上眼,就看到大哥,看到小豹子血淋淋的站在我面前还有大嫂,我远在京城里的大嫂,临走前,大哥把她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她。你吗?大哥对我很好,非常好他从来都没有拜托过我任何事情,只有这一件,这么一件事” 张蜻蜓的声音哽咽了,“可是我呢?我在大嫂即将临盆的时候把她丢下了,千里迢迢跑到边关来。若是等到我的时候,给她带的只是一具白骨,心辰,你说,我还有脸见她么?”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祝心辰拼命摇着头,试图拉扯着张蜻蜓的衣袖,“可是二嫂……不是我们不让你去,实在是太……太危险了……” “我危险”张蜻蜓收敛起情绪,紧抿着的唇角失去平日的娇柔,显得无比的坚定,“我也你们去有诸多的不便,所以我才决定去这件事情,完全是我个人的决定,生死也与任何人没有关系心辰,若你还当我是,现在就回到床上去,继续睡你的觉,当事都没发生过。如果你叫嚷起来的话——” 张蜻蜓反手将袖中的匕首架在的脖子上,“我立即死在你的面前” 祝心辰无法可想了,拭了眼泪,勉强镇定下来,“那你等一会儿,我收拾了跟你一起走” “来不及了心辰,你不要再逼我了”张蜻蜓一面说,一面往门边退去。 祝心辰再也无法挽留,只能掩面而泣。不过稍稍转身的姿态,已经说明了她的妥协。 “谢谢”张蜻蜓在踏出门槛的时候,又转头留下几句话,“回头代我跟大伙儿赔个不是。这些天,我脾气不好,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尤其是对少泉,让他别跟我这个一般见识。如果我……我们还能,一定好好的给大伙儿赔罪” 她再不多说,毅然决然的投身于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之中。 祝心辰哭得哽咽难言,纷纷乱乱的心,如同一团乱麻,完全的失去了头绪。到底该办? 农家女出身的张蜻蜓,想要套出一辆马车并不算太难,按照谢素馨教的方法,把缰绳调整了之后,很快就驾驭着马车,来到了城门关前。 这些天,因为打扫战场,每日要出城的人马不少。本以为只需一套军服,再加上从祝心辰那儿弄来的令牌,推说是要驾车到前方搜寻伤员,就不会太引人怀疑,可是张蜻蜓还是低估了守卫的森严。 “既是要去找人,就你一人?瞧你个子也不大,就是遇到伤员,能扛得动吗不跳字。 张蜻蜓背上急出一身热汗,想也不想的就从兜里掏出块碎银子,“拜托,这位大哥,我是有亲人找不见了,所以才急着出城的。” 那守卫更加警惕起来,“你到底是人?哪个营队的,快报上名来” 我……张蜻蜓急得快要大哭起来了,她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偏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这是回事?”身后,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却让守卫的神色立即和缓下来。 “哦,夏大夫呀,您来得真早这儿有个小兵,说是要出城找人,可是话都说不清楚,我怀疑他是奸细” “我不是”张蜻蜓急得无法,索性转过头来,直视着夏仲和,“不信的话,你问他,他认得我” 天还黑着,尽职尽责的医官夏仲和挑高了手中的灯笼,这才瞧清楚,眼前改作男装打扮的人是谁,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你来的?” 张蜻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半是哀求半带威胁的道,“夏大夫,我们家的事情你是最清楚的。我两个哥哥都不见了,你若是不让我去找找看,我也不活了” 这……夏仲和哽了几哽,到底把劝解的话咽了下去。他想了一想,对那守卫道,“放行吧,我随她去找人。” ?张蜻蜓愣了,又重新表叙了一番,“夏大夫,我要是找不回我哥哥,我可是不的” 夏仲和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寻了笔墨唰唰写了封信,交给随他前来的小兵,“一会儿你把这信送给军营里的覃大夫,他看了自会明白。” 那小兵懵然点了点头,夏仲和转身来到张蜻蜓的面前,压低了声音,“你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出去的,让我陪你走一趟吧。” 可是……还没等张蜻蜓辩驳,夏仲和已经跟那守卫笑道,“正好,军营里有些药材也不太够了,我且出城去寻一寻,兴许耽误个一两天,到时可记得给我们开门哟。” “那当然,别人不放行,夏大夫您能不让进来么?那您出去可点,别走太远了” 吊桥终于放了下来,夏仲和上了车,理所当然的坐在了车外,除了将一块用药煮过的面巾递给张蜻蜓,示意她用来捂住口鼻之外,一路都沉默着没有。 张蜻蜓也不再多话,马车急速的飞驰着,把南康的国土一寸一寸的抛在后面。 天,从墨般的黑,一点一点转淡,呈现出一种深深的蓝,然后慢慢变淡,再淡,直到吐出那一抹鱼肚白。 打开车帘,张蜻蜓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终于敢放肆的呼吸。 方才,夏仲和一直让她坐在车里,不让她出来,并不代表她就一无所知。就算是在黑灯瞎火里,空气里也还充斥着浓厚的血腥与肉体腐朽的味道,呛人心脾,几欲作呕。 那样的一股味道,是人都不愿意回想的。直到闻到了干净的泥土气息,张蜻蜓才敢出声,“好了,夏大夫,就到这儿了。谢谢你帮了我,不过剩下的路,恐怕要你走了。” 夏仲和转头睃了她一眼,“你就是这么报答人的?” 张蜻蜓一噎,却见夏仲和体谅的笑了,“开玩笑呢我你心情不好,既然碰上了,总不能让你一个年轻女子四处乱跑。没事的,你方才也听到了,我已经请好了假,就陪你在这周边找一找吧。” “可是……我找不到他们是不会的”张蜻蜓再次强调,用认真的眼神提示,她不是在开玩笑。 夏仲和苦笑,“你就不能不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么?都出来了,多说无益,咱们还是先找人吧。” 迟钝如张蜻蜓,也分明从他方才那样苦涩的笑容里感受到一丝异样了. 他为,对那么好? 是 由】. 第244章 你把你弟弟害死了 [粉红30+] “你说什么?她走了?她一个人就这么走了?”郎世明性子急,跳起来问。 祝心辰红肿着眼圈,却已经擦干了泪水,收拾利落了,“是。她一早就走了,她交待我说的话,我已经带到了。现在我要去找她了,表哥那儿我就不去辞行了,麻烦你们帮我说一声吧。二嫂当我是朋友,我不能让我的朋友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你站住”蒋孝才把人拦住,又着急于张蜻蜓的不辞而别,又生气于她不懂事的添乱,说起话来也不那么客气了,“你当是在玩击鼓传花啊?她把话传给你,你再传给我们,再让我们传给谁去?”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祝心辰也火了,“你以为我愿意让她走的?她都拿刀架在脖子上了,我不让她走,还能怎么办?看着她死么?” “够了”胡浩然厉声喝止了二人,“现在吵架有什么用?人都已经走了,不想想办法后面该怎么办,在这儿吵翻了天又有什么用?” 郎世明急忙道,“咱们赶紧找去吧,要不就她一个人,这可怎么办?” “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夏大夫陪她去了。”刚从城门口那儿打听消息回来的董少泉掩不住满面担忧之色,“我已经跑出二里地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想来,定是走得远了。故此只得先回来,跟你们商量下。浩然,我是一定要去的。姐姐脾气不好,现在心里又憋着火,夏大夫一定劝不住她,我得去把她劝回来。” “你先坐下”胡浩然把他摁到椅上坐着,不悦的瞥了一眼他冻得青白的脸色,命人把早上给他留的热粥端来,“要找人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大伙儿先听我说” 胡浩然心里已经有了个初步的计划了,“人咱们是一定要去找的,不仅是要把云豹媳妇找回来,还有云豹和云龙大哥,他俩丢的憋屈,要是真的找不回来,这场仗就算胜了,也没什么意思。” “那还等什么?走哇”郎世明当即跳起来,“这才是咱们兄弟一场的本分,都赶紧收拾行李,马上追去” “老四你别急,听我说完”胡浩然有个主意,“咱们不能就这么去,若是这么去了,名不正言不顺的,万一有什么事情,反而让二殿下为难。二来,咱们的人还是少了一点,万一云豹哥俩真给人抓了,单凭咱们几个人,就是知道了,也救不回来,那也是白搭所以,我昨晚回去就想了个办法。咱们可以找二殿下请旨,就大大方方的打着收复失地的旗号,带兵深入西戎。一来可以搜寻云豹他们的下落,二来也可以趁机勘查下西戎的地形,顺便揍揍丧家之犬。仗既然赢了,总不能没有点好处孝敬过来,白让我们折腾一番的。不管是上贡求和,还是献牛羊马匹,西戎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那就是和谈了”蒋孝才已经明白胡浩然的意思了,迅速补充着,“现在西戎兵败,必然人心是散的,咱们此时若是派出使团,招安一部分驯良的,打击一部分顽固不化的,也能暂时分化一下西戎的各方势力,让他们不敢乱来。若是其中遇到谈不拢的,咱们不如彻底清剿,也算是师出有名了。顺便寻人等事,也就好操作了。” “还是老三脑子最活”胡浩然听他说得更加细致,觉得更有了几分把握,“二殿下如今虽然仍在养伤,但性命是没有大碍的,潘叔再过些天也能醒过来,那些困守已久的士兵也已经解救了回来,现在边关有这么些人马守着,断是无碍的。天已经快入冬了,若是等西戎人跑到边陲深地,大雪再一封山,咱们想找也找不着了。倒不如趁他们现在没有还手之力,打铁趁热,赶紧把事情敲定,说不定还能多占些便宜回来。” 就这么办蒋孝才郎世明立即跟胡浩然一起去请命了。走前,胡浩然拍了拍董少泉的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去把行李打点好,回头我带你一起去” 祝心辰这下子也走不了了,得等着消息,可他们前脚走不多时,后脚就有人来急报,“谢家来人了” 迎出来一瞧,前几日去到谢尚贲府上的原班人马又都回来了。他们听说边关大战已然结束,潘家兄弟失了踪,便急急的又赶了过来。 董少泉没空解释,把这拨人全丢给祝心辰了,他得赶紧打点出门的东西去。 西戎深处。嵬项族禁地。 阴暗的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熊熊燃烧的火炉如可怕的妖魔,张牙舞爪的跳动着,映着对面那人的面,更加狰狞而狠毒。 火辣辣的鞭子破空而来,带着无法想象的疼痛落在被铁链紧紧束缚着的人身上,又留下一条鲜红的长长印迹,与之前纵横交错的鞭痕共同勾勒出越发惨不忍睹的画面。 等了一时,见鞭子仍未落下,潘云龙微眯起眼,带了几分轻蔑的笑意看着眼前那个累得气喘吁吁,似乎已经发泄完怒火的人,用无比虚弱的声音调侃,“这就累了?如此的不济事,怪不得会打败仗,啧啧” 宇文朴本就暴虐的眼神里更加多了一抹阴寒,一个箭步上前,长鞭勒着他的脖子,恶狠狠的威胁,“潘云龙,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你当然……不敢……”呼吸一旦受阻,话说得更加断断续续,但潘云龙心里头却是雪亮,“你若是……杀了我,拿什么去跟南康交换和谈的条件?这一场仗,你们嵬项族……应该损失不少吧?如果得不到有利的补给,这个冬天,你们要怎么过下去?若是……若是你不能带领族人们平安过冬,他们又怎会服你……继续当头领?所以你不敢杀我,就算心里恨死了我,也不敢……” 脖子上的皮鞭骤然勒紧,让呼吸为之一窒,宇文朴真的很想就这么一下子结果了眼前这个让他无比痛恨的人的性命。可是他知道,潘云龙刚才说的全是实话。他也知道,潘云龙故意激怒他的目的,就是想让他杀了自己。只有他死了,南康的军队才会无所忌惮的踏平嵬项族,不需要一丝半点的顾忌。 所以,宇文朴的鞭子到底还是松开了,只用那充满仇恨的目光盯着他,“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想做英雄,你想一死以全忠义?我偏不让你如愿不仅不会让你如愿,我还要你身败名裂,受万人唾弃” 他忽地冷冷一笑,“对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你引来的那场大洪水,确实是把我们西戎的军队冲垮了,不过这其中还有个跟你同样姓潘,名叫云豹的人在其中。那个人,好象还是你弟弟吧?” 潘云龙心头一凛,但随即释然道,“你不必巧言令色,哄骗于我。不错,我是有个弟弟叫潘云豹,但他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个新兵。就算是丢了,也不可能传到你的耳朵里。” 宇文朴嘿嘿冷笑,“普普通通一个新兵?你可知道,这回带队攻打我们大军的先锋官就是他你们兄弟倒是有志同心啊,你引来珠母湖的水,他呢,弄些画得乱七八糟的猪牛装神弄鬼,你们潘家是不是都有歪门邪道的传统?从你爹开始,就没一个好东西不过这回,总算是苍天开眼,让你引发的大洪水,冲走了你自己的亲弟弟。你说,你算不算是你们家的报应?兄弟手足自相残杀,潘云龙,你就是到了地狱,恐怕也没法子面对你弟弟吧哈哈” 他狞笑着走了,却给潘云龙的心头抹上一片阴影。 云豹,莫非真的是云豹出事了?生平做事从未后悔过的潘云龙忽地有一丝不确定,他引发的那场大水,真的会伤到他至亲的弟弟么? 苍天在上,若是引来洪水造成的杀孽要怪罪,就怪罪在我一人头上,可千万不要连累我的弟弟 否则就象宇文朴所说,他就是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云豹,去见娘?更别提,该怎么面对他的弟妹了。 给敌人打得遍体鳞伤,都不觉得疼痛的硬汉,此刻竟是难受得蜷缩成了一团,心象是被最锋利的小刀一下一下挑着肉似的疼。 稀薄的阳光,透过阴沉的天空洒下浅淡的一线。却比一点都没有,还让人觉得更加冷清。 “云豹潘云豹你在哪儿呀”张蜻蜓剧烈的咳嗽着,嗓子都快喊出血来了,可是四下里到处都没有回应。 “少奶奶,你快别这么喊了,伤了嗓子不说,也唤不回人来的。”夏仲和驾着车,实在是不忍心再听下去了。 他们这一路西行,地方开阔。有人没人,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了。可是张蜻蜓就是不放心,生怕小豹子受了伤,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听不到,所以拼了命的大声叫喊,怎么也不肯停下。 夏仲和见劝不动她,只得另想他法,“对了,你会吹笛子么?咱们可以去买一支,若是有什么他熟悉的曲子,你吹一吹他不就知道了?” 笛子不会。不过张蜻蜓也自觉嗓子确实有些受不了了,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另一样东西来,“你且等等” 她从车上跳下,寻了半天,才寻出两片还未凋零的耐寒灌木绿叶,“我就会这个,从前在家,他倒是听过,还让我教了他几回,希望他能记得吧” 放在唇边,轻轻吹奏,悠悠的叶子歌带着无尽的惦念与担忧,在天地间回荡,闻者欲落泪。 夏仲和想问她的话,也问不出口了。沉默的赶着车,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有人来了。 “那儿有辆车,快抢”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lingn和紫藤zy的打赏,请继续支持哦~) 是 由】. 第245章 迷路 大厅里,一片静默。 但在无声中又有种隐隐的对峙,却不是敌对,而是来自同一个阵营内部的意见分歧。 左右看了半晌,董少泉终于说话了,“大家都别争了,这又不是出去玩,是有军务在身的。再说,现在战事还没完全消停下来,搞不好还要打仗,怎么可能想去就能去呢?” 他特意走到双眼红肿的周奶娘面前,“我知道您最放心不下,可您也想一想,若是姐姐知道您要去找她,她能同意么?” “她不同意我也得去”不争气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周奶娘呜咽着道,“就算死,我也得跟她死在一块儿” “什么死呀活呀的,难道您真的希望二嫂出事?”蒋孝才很是揪心的上前劝解。 他们去给二殿下献计献策的时候,正好李志也想到了这一条,算是不谋而合了。他虽然失了条臂膀,心中未免黯然神伤,却还不至于失了理智,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楚。 若说招降的话,兹事体大,还需要奉了圣旨,才可行事,但是前期的联络准备工作却是完全可以趁乱完成的。尤其是潘家这回一下子损了两个儿子,再怎么说,朝廷也要做出相应的姿态,否则,那岂不是寒了天下将军们的心?万一他们兄弟真的被俘,到时以此要胁,跟南康讨价还价,总是失了先机。 于是李志很痛快的应允了他们所奏请之事,打算拨一票精兵给他们进入西戎。一来查找潘云龙兄弟下落,能救出来就赶紧救出来,二来也是探探各部族的口风,三来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却是胡浩然他们都不知道的。 “据在西戎的探子回禀,金阗国的兵马也出动了,由他们的王赫连淳亲自带领,似乎意图坐收渔人之利。金阗国财雄势大,黑甲骑兵又是以逸待劳,若是给他们借此统一了西戎,才真正是我们南康的心腹大患了。所以你们此行,无论如何得破坏他们的约定,一定不能让赫连淳成事。最起码,得让西戎有人与他分庭抗礼” 胡浩然等人知道厉害,俱自心惊,有组织的狼群可比一盘散沙的猛虎更加可怕。 “那咱们该怎么做?请殿下吩咐” 这个问题,李志已经考虑了好几天了,“咱们刚打完一场大仗,将士们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况且即将入冬,无法贸然长途深入西戎。在没有父皇下旨之前,咱们须得兵分两路。一路率大队的兵马在明处,却不过是走个过场,只在西戎边境游弋,派使者联络,吸引人的注意。另一路在暗,这才是真正要去寻人和招降的队伍,乔装改扮后避开众人耳目,深入虎穴。只有在允许的情况下,明路的人马才能出手给你们做接应。这样,你们仍是愿意去么?” 都不是傻子,大伙儿都听明白了。 这是因为李志也怕落一个独断专行的罪名,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如此一来,如果跟皇上的意思吻合,那么事成之后,他自然可以替完成任务的各人记一大功。可万一事败,那说句难听点的话,死了也就白死了。 胡浩然等人对视一眼,没说的,他们都要去 那好李志当即召集了一些重要将领过来,让人把军中最最精锐的士兵挑出,给他们组成一支不超过五十人,短小精悍的队伍,哪怕最后完不成任务,只要能全身而退也算是幸事了。 也正因为人数上有了极大的限制,故此能够跟随他们进入西戎的人就少之又少了。 要不是胡浩然之前答应过,他连董少泉也不想带去,更何况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了。把这个说服难题丢给董少泉和蒋孝才,他已经忙着去选拔兵丁了。因他性子稳重,李志索性把这回的重任就交托给他,而胡浩然给董少泉的名额,就只有五个。 他自己占了一个,祝心辰占了一个,谢素谨和谢素询因是亲戚,兄弟俩无论如何也要跟去,这下剩的一个名额简直就要打破头了。 周奶娘坚决要去,但绿枝觉得自己年轻,更加适合。而潘云凯红着眼睛道,“我家三个哥哥都丢在西戎了,若我要是不去,那还是个人吗不跳字。 说来也真是不幸,潘云胜本来就是不情不愿的上了战场,原本李志在安排的时候,考虑到是忠烈之后,就照顾了他一下,把他特意挑到自己身边,负责外围守卫,原想着这总该是最保险的地方了,可是没想到,就是那日出征的时候,偏偏就是他自己遭到最猛烈的攻击,潘云胜平素就学艺不精,到了真刀实枪的战场上,一下就露馅了,给敌人斩杀于马前,为国捐躯。几日后,清点战场时,才找回尸首。 那日的一场大战,南康国一万人马死伤将近过半,就连二殿下都丢了一条胳膊,让其他人怎么说? 道理潘云凯是懂的,可是作为亲人来说,心里毕竟是不好受的。哪怕潘云胜再如何的贪生怕死,平常有多看不顺眼,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哥,现在也算是为国牺牲了,他作为弟弟,心里能好受么?所以他是憋足了一股子劲儿想到西戎去,能给人痛痛快快打一仗那就更好了。 只是大伙儿是绝对不会让他去的,潘家这回已经为国付出太多了。潘云胜只有一个女儿,还没有儿子,若是让潘云凯再出点子什么意外,潘家长房那一脉岂不是从此绝后? 况且这一路同行而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潘云凯这人虽然生性耿直,也很是勇猛,但毕竟不象潘云龙兄弟俩,是实打实的拜过明师,有过硬的本事。这回出门,艰难险阻,危险重重,没点真本事,还真不能带他去白白送死。 那么最后一个名额,谢素馨站了出来,“我去” 众皆讶异,但只听她自信满满的道,“我虽然不能打,也不能杀,但我可以摆下一个阵法,你们若是有人能破得了,我就再不提这话。若是破不了,可就须带得我去了。” 西戎腹地。 被秋雨冲涮过的草原上已然失去了绿意,枯黄的杂草里不时飞溅起泥点子,甩在急速飞驰着的马车上,灰头土脸,脏得不行。 可这也比被人抢了强,夏仲和已经顾不得避嫌的和张蜻蜓一起坐进了车厢里,以躲避敌人射来的箭雨。幸好谢素馨设计的控制盘就在车里,关上车门,还留了小小的车窗可以看到前方的道路,不至于让人走上绝路。 张蜻蜓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走着走着,谁知就遇上了一拨西戎人的残兵败将,那伙人也是又累又乏,两三个人挤在一匹马上,陡然看见他们的马车,顿时兴奋不已,欲夺了代步。 夏仲和与张蜻蜓二人皆是手无寸铁,又如何能够抵抗?于是只好老老实实——逃跑。只是那伙人仗着熟悉地形,跟饿狼似的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来了。 还是张蜻蜓紧急时刻想起了谢素馨留下的霹雳弹,扔了一个出来,虽然失了准头,但那剧烈的爆炸声,还是吓得马儿失了蹄,摔了对方两匹马,他们才得以逃脱。 却不敢停留,怕那伙人又追上来报复,一个劲儿的催动着马车不断的向西深入,从正午到日落,都不知道跑了多少里,跑到了什么地方。 眼见天一点点的黑了,马儿也累得吁吁直喘粗气。夏仲和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考虑今晚的住宿。 “我们这是……迷路了吧?”见他打开了车门,张蜻蜓也跟着出来,站在车辕上举目远眺,四下里一片苍茫暮色,半点人烟也无。 晚风袭来,冷得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夏仲和出门出得仓促,什么行李也没带,却好心提醒张蜻蜓,“你进去加件衣裳吧。” 他以为张蜻蜓既是有备而来,必然是收拾了行李的,谁料张蜻蜓一早出门时,心思压根不在这儿,不过是把些防身之物带了,至于其他,她是一概也无。 跑了这么久,心里原本郁积的火气消散开来,张蜻蜓也自觉有些鲁莽了。出来她是不后悔的,只是忘了一个重要问题。 这西戎地广人稀,可不象南康城池遍地是商铺,纵是带了再多银钱,也换不来粮食布匹,他们要靠什么御寒,什么扛饥?若是能温饱都解决不了,光凭决心,怎么找人? 夏仲和见她应了,却是半天不动。不由得一怔,“你不会也什么都没带吧?” 张蜻蜓很是局促的低下头,表示默认了。 夏仲和微张了嘴,颇有些难以置信,“你不会告诉我,你一早弄了马车,就跑出来了?你早上吃饭了没有?”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某人肚子里就传出不雅的咕咕声,象是被饿得发慌的小虫,在不悦的回应。 夏仲和就这么定定的瞧着张蜻蜓,看得她别扭得都快皱眉发脾气了。忽地,就听噗哧一声,竟见夏仲和哈哈大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大声。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蜜桃宝儿和芳草香天地的打赏。继续继续,表客气,嘿嘿~) 是 由】. 第246章 不是时候的好心 见夏仲和嘲笑,张蜻蜓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了。 夏仲和忙收了笑声,“我只是在想,你这样不吃不喝,不饱不暖的,究竟是要怎样来寻人?平素瞧你挺有个大人样的,一任性起来,竟跟孩子似的?” 张蜻蜓一哽,可人家确实句句在理,由不得反驳。 夏仲和微微叹息,放柔了声音,“我你心里着急,任谁家遇上这样的事情也都不可能保持冷静。只是,做事情光凭决心就有用吗?你今儿也已经在草原上喊了大半天了,到现在嗓子还是哑的,想来至多再喊半日,就会彻底的哑掉。到了那个时候,你要找人?难道,就凭咱们俩,赶着这辆小马车,在整个西戎一步一步的走下来?” 可是……张蜻蜓忽地觉得原本满腹的坚定决心,竟是变得有些不切实际起来。 夏仲和怜惜的望着她瘦削的脸庞,却是必须把道理给她讲清楚,“你总是个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是人能有不吃饭不喝水的么?就算咱们今儿捱了,明儿办?后儿办?此处地方还不算太平,有不少的中散兵游勇在晃荡,万一被他们劫杀了,那值得么?” 他瞟了张蜻蜓依旧带着三分倔强的眼角一眼,索性把话说透,“我是男人还无所谓,你又是这么个年轻女子,到时若是遭遇了不测,让人弄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界,你觉得真的值得么?” 张蜻蜓心中咯噔一下,给噎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心头的委屈却象是迅速涨潮的海水,瞬间就决了堤,“可是……可我总不能坐在那儿干等着啊,你不……我有多揪心” “我,大伙儿也都。”夏仲和伸手把怀里的干净帕子递了,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今天出城的时候,我让你坐进车里,也不知你有没有往外头偷看。”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仰望着天边的黯淡的流云,幽幽的道,“那么多的尸体,都是些年轻力壮的汉子。前几日还蹦蹦跳跳的又说又笑,现在全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有的没了头,有的没了身子……不管是南康人还是西戎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了,说没就没了。” 停顿了好一会儿,夏仲和才能继续讲下去,“都说医者父母心,可是现在……” 他自嘲的一笑,“也顾不得了。你吗?其实咱们军里也抓了不少西戎人的俘虏,有不少还受了伤。可是任他们哭喊得再厉害,也是没人去给他们看病的。其实就算是在咱们军里,有些士兵伤得太重,也是没人医的。” “为?”张蜻蜓不觉止了的悲伤,诧异的追问。 就见他自责的低下头去,声音虽然压得极低,极是能得听出那一份沉甸甸的无奈和压抑,“药材不够了。突然打这样一场大仗,药材都快用光了,只能紧着好治的人先用,这也是军里的惯例……” 他忽地抬脸,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们看着我好象还挺热心的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成天在外头帮忙熬病清理战场。其实我……我是受不了军营的哭嚎声才出来的。他们看见我,都会拉着我的衣角,跟我说‘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吧,别让我这么疼了。’你,我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吗不跳字。 他把脸深深的埋进了不知何时曲起的双膝里,可那微微耸动着的肩膀,仍旧透露出一份为医者的不忍心。 他还年轻,他也是第一次上战场,会,人世间竟有这样的苦楚?那些不幸失去肢体或是生命的士兵原本都不必承受这份痛苦的,可是缺医少药,对于那些最底层的士兵来说,能不能活下来,有一大半真是要拜托老天爷的。 “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不是你的。”张蜻蜓犹豫了许久,把素手伸出,缓缓的搭上了他的肩头。 夏仲和却似触电一般,猛地抹一把脸,收敛起情绪,“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咳这些天看得多了,我才,人活着,能没病没痛好生生的活着,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他看着张蜻蜓,清亮的目光里透着一份真诚的暖意,坦然道,“其实潘千户和你都没有消息,反而是件好消息。这起码证明他们都没死,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再相逢的一天。若是你现在白白把性命浪费在这里,回过头来再想一想,那划算么?我虽不知你们家情形如何,但冒昧的说一句,你不要嫌难听。就算是你遭遇了不幸,你们家里就真的没有任何值得你活下去的人吗?失去一个亲人的痛苦已经是够难受的,你忍心再在上面雪上加霜,让父母们更加难过吗不跳字。 张蜻蜓深陷下去的乌黑眼窝里头一次浮现出迟疑之色,良久,才一声叹息,“我头一回,做大夫的嘴皮子也是这么厉害的。” 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好,我答应你,就跟你。不过我还是要去尽我的心去找人的,只不过准备些干粮衣物,再带上几个帮手出来。” 能这样,已经很好了。夏仲和微微一笑,也不多劝了,“咱们先找找看,哪里能有水源和生火的地方吧。就是咱们不吃不喝,马儿也受不了了。” 行这个张蜻蜓在行,虽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并不代表她就遗忘了打小学会的生活技能。 趁着天还没有黑透,四下里远眺了一会儿,选择了一处地势低洼,仍有些淡淡绿意的山谷而去,那样的地方,是有可能遇见水源的。 夏仲和家境小康,又在太医院学习多年,这些技能却没有她厉害,本来还有些将信将疑,可随她,见张蜻蜓找到了一条隐蔽的水源,又熟练的生起了火,甚至在路上捡了一个头盔烧起了热水,他不得不赞叹了,“二奶奶,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嘿嘿,保密。打开心结的张蜻蜓脸色柔和了许多,又恢复了几分往昔的俏皮,“这可不能告诉你,除非你能给我弄出吃的来。” 她肚子真是饿了,之前不喝水不觉得,这一喝了水就越觉得更饿了。 夏仲和也是饥肠漉漉的很是难受,不觉叹了口气,“之前见你们在集上买那些米面,我还嫌累赘,心想买些干粮也就是了,买那些做?现在想想,是我太迂腐了。若是这车上带着米面……” 呀他一语落地,张蜻蜓的眼睛立时亮了,谢素馨的马车上可是有暗格的。 当小米白面和她上回采购的红枣桂圆被翻出来时,张蜻蜓几乎要得意的大笑了,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赶紧熬上”二人兴奋不已。 很快,一锅香浓粘稠的红枣桂圆小米粥就熬好了。只是要吃的时候,两人新问题了,没有碗,也没有筷子汤勺。 “这总不能手抓着吃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肚子饿得咕咕叫,却眼看着美食无法下咽,这样的痛苦太折磨人了。张蜻蜓纠结的把头盔从火上移下来,放在地上刨出来的土坑里一面等它变凉,一面苦着脸发愁。 夏仲和灵机一动,拿小刀削了两根细细的树枝,剥了外皮,只留干净的茎杆,递给张蜻蜓充作筷子,“你先吃,剩点给我就行了。” 好法子张蜻蜓是真饿了,整整一天没有吃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当下再不客气,接了筷子,捧着头盔就开始狼吞虎咽。 夏仲和见她吃得香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里却在懊恼,这一点粥肯定是不够的,早应该多捡个头盔才是。 张蜻蜓埋头吃得稀里呼噜,非常勉强的克制着,才忍住把这点子粥全倒里肚里的冲动,剩下一半递,“你吃吧” 夏仲和见她实在是饿得狠了,谦让了一回,“没事,你先吃吧,过会儿我再烧一锅就是了。” “那我不客气了啊”吃剩的头盔都没洗再给人,估计他也嫌脏吧。张蜻蜓给做好心理建设,指着一旁的红枣桂圆,“那你先吃点这些垫垫肚子,下一锅全给你。” 夏仲和一怔,也真傻这些红枣桂圆多得很,至于盯着那碗粥留口水么? 扔一颗大枣到嘴里,正想自嘲的说笑几句,却忽地听见一阵整齐的马蹄声响,带着风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这又是谁来了?二人面面相觑,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张蜻蜓两手捧着头盔,还想去踢那个火,可是夏仲和大急的把她往车上拉,“要看也都看见了,赶紧跑吧” 可张蜻蜓到底舍不得扔了那点粥,被他拖到车上才想起,“还有米,红枣和桂圆” 这些刚才都从车上拿下来煮粥了,这要是跑了,哪里再去弄吃的?刚尝过饥饿的人,特别懂得爱惜粮食。 见她想回头去捡,夏仲和急得无法,恨不得拍她一巴掌,把她打醒,“你还管那些干?就了,能没你吃的么?” “其实我是想给你留的”张蜻蜓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一定要解释一句。 可是这份好心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夏仲和抖开马缰绳,就拼命架着车跑,“你快把那霹雳弹准备好” “”张蜻蜓三口两口把粥喝了,直接抬袖抹了下嘴巴,就准备好两颗弹子,扣在手里。 “前面的人停下再不停下,我们就放箭了” (假期结束了,亲们素不素都看书了捏?求订阅,求粉红,7号以前都有双倍,不要过啊) 是 由】. 第247章 被俘 张蜻蜓手中始终扣着那两枚霹雳弹,却一直没有机会扔出去。 这回的追兵很聪明,虽然追上了他们,却并没有靠得太近。只是把他们围了起来,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就算他们手上有些防身利器,也无法出手了。 这可办?惊惶失措的和夏仲和交换一下眼神,二人心中暗叫苦也,难道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终于,张蜻蜓狠了狠心,“赌一把,停车” 夜色苍茫的原野之上,浮动着淡淡的霜气,平添了几分寒凉不说,也给眼前的这群黑甲人笼上了一层神秘妖异的诡谲面纱。 张蜻蜓暗自咽了咽唾沫,脑子急速转动着,想好了说辞才开的口,“几位军爷,我们只是过路的百姓,身边既无长物,也没有值钱的,还请放了我们吧。” 夏仲和赔着笑脸,尽量把张蜻蜓挡在身后,撩开车帘让他们看空荡荡的车厢,“真的,不信你们看,都没有。” “胡说”那为首的将领虽然年纪甚轻,但为人很是精明,“近日草原大战,哪有百姓会从这里路过?还大摇大摆穿着南康服饰,难道不怕给西戎人报复么?看你们这样子,也不象风尘仆仆的模样,究竟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张蜻蜓听他说起西戎人的语气,想来此人必不是西戎之人,顿时放下大半心肠,忽地灵机一动,从夏仲和后头钻出来回话,“这位军爷好眼力,我们确实是南康人,但也确实是路过的。只是在这草原上来采药的,只因耽搁了时辰,所以才回不去了。” 夏仲和是名副其实的大夫,就算是这些人要考较,想来也难不倒他。 只是那人听得她声音清脆娇柔,一下子猜出,“你是?” 张蜻蜓既给人瞧破,便痛快应下,“是。为了行走方便,才改作男装。” “那小妇人,你且抬起头来”那将领不知为何,好象对张蜻蜓甚有兴趣,执了火把,就要上前来细看她的容貌。 火光映着那黑甲将领的脸,却因有面罩,看不真切。只听得他的声音甚是年轻,夏仲和怕他对张蜻蜓起了歹意,慌忙拦住,“军爷,她不知礼数,还请不要见怪。” “你是她男人?”那将领眼中的趣味更浓了些,“你是个大夫?” “是……事有从权,夏仲和只得含糊应下,否则他和张蜻蜓孤男寡女两个人跑到荒郊野外来,只怕更加说不清楚。 那将领也不知在想些,骑在马上,在他俩面前端详了好一阵子,才突然问道,“你们方才在那边可曾看到有一队人马?” 这个确实没有。 “我们也是刚到不久,刚烧了点粥,你们就来了,实在没见着旁人。” 为了作证,夏仲和还把张蜻蜓喝剩下的头盔拿了出来,“各位要是再不信,可以到那边去看,我们煮粥的小米红枣还放在那儿。” 那将领在马上自言自语的道,“既然没走这边,那应该是往那边去了。行吧” 他拨转马头,准备走了,不过临走前,却冲张蜻蜓笑道,“这些时日,草原上可不太平,若是再遇上事,可不是捂脸能救命的。驾” 丢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带着人风驰电掣般又赶向了另一条路。夏仲和莫名其妙,张蜻蜓也搞不拎清。这些天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哪里还记得当日在乌马镇被人打劫的情形?只觉得这伙人古古怪怪而已。 回过头,见她又想去熬粥,夏仲和觉得不妥,“咱们要不赶紧吧,就算摸黑走得慢些,但借着天上星辰,大方向是不会的。” 张蜻蜓却指着草原上益发浓重的霜气,“咱俩衣衫都这么单薄,要是没有火,能顶得住么?要是万一路上又遇到人办?还有豺狼,这个季节可正是它们养膘的时候。咱们不如安安心心守着这一大堆火,等到明儿天明再上路。古人云,事不过三。咱们哪有这么倒霉,已经给打劫了两次,还有第三次的?” 夏仲和想想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于是也就不再争执了。却不曾想,这一妥协,却是惹来**烦了。 等到走得远了,有人问那刚刚离开的将领,“澹台将军,您方才为何放过那两个人了,他们一看就是在说谎。” “何以见得?” “这个时节,且不说草都枯死了,兵荒马乱的,哪里来的药材好寻?他们二人又都长得白白净净,看也不象做这些粗活的人。还有,他们既是来采药,药筐药锄不带?您信不信,咱们现搜搜,一定都没有” 澹台将军朗声大笑,“不不,有长进只是你觉得,他们象奸细么?” 这个……那人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做奸细要是做到那样两个人的份上,也真是离死不远了。 “既然如此,我们为一定要斩尽杀绝?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让两个无辜的人枉死?” “可现在正是王要统一西戎的时候,不是说宁可杀,不可放过么?您就是不忍心杀他们,把他们抓也好啊” “这你就了,这二人不仅杀不得,更是绝对不能带到王的跟前。” “这又是为何?” “想么?那就等这场仗打完再说吧” 吊人胃口是不道德的跟随的侍卫恨恨的磨着牙,却无可奈何。 夜,更深了。 吃饱喝足的张蜻蜓有些撑不住的打着瞌睡,夏仲和从车上拿来唯一的毯子给她盖上,“你睡吧,我看着火。” 火光在他诚挚而关切的脸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黄晕,张蜻蜓看着只觉得心头一片宁馨。 这个男人和非亲非故,却在头脑最混乱的时候舍下一切,明会有危险还是跟她一起出来,也不说的陪在她身边,这样的行止不是不让人感动的。 张蜻蜓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声,“谢谢你。” 火光在她的眼中跳动,象是两团吸引飞蛾投奔的火,带着莫名的蛊惑,让夏仲和忽地心跳加快,有些不受控制的想接近。 “夏大夫,你了?”张蜻蜓见他出神的看着,有些诧异的伸出纤纤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夏仲和猛地回过神来,几乎要跳开来了,好不容易才掩饰住的窘态,使劲在袖中掐了一把,让清醒。 深埋着头,掩饰着开始发烧的耳根子,支支吾吾的回话,“不好意思,有些走神了。咳咳,其实你,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早点休息吧” 本来就不是惯于油嘴滑舌的人,一时实在是扯不出话来,只觉得脸颊烧得滚烫,连后背都开始冒汗,“唔,我再去拾点柴火来。” 背对着张蜻蜓,几乎是逃也似的就往树林深处走走了。 张蜻蜓急道,“你拿个火把啊,这黑灯瞎火的看得清?” “没事,没事”夏仲和口里应着,但却是走得越发快了。 忽地,就见他身形一顿,啊的叫了一声。 “你了?” “没事有个坑,不绊了一下。”夏仲和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越想表现好一点,就越是容易出? 张蜻蜓噗哧轻笑,这个夏大夫,还真是会吓人。但当笑容散去,她其实……好吧,其实从他看的眼神里瞧出了那一丝不对劲。 这个傻瓜,会对有这种想法呢?张蜻蜓有些不解,她不是明明已经嫁人了么?他还傻乎乎的想呢 不过不得不说,这样被年轻的男子爱慕还是让她心里有一点小小的甜意。此情无关风与月,只是一个年轻女子被男子爱慕时的小小得意与欣喜而已,并不掺杂太多的。 不过,若是这家伙执迷不悟,还是要跟他说清楚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否则的话,让人家越陷越深,岂不是她的罪过了? 张大姑娘为人光明磊落,不喜欢玩这些机。不过这要说呢?人家又没有走到你面前来说,你就跑说让人家别喜欢你,这不是让人家下不来台么?万一人家面皮薄,一下子给否认了,这不显得你自作多情了么? 正在琢磨着如何措词才最是合适,忽听夏仲和在后面又怪叫了一声。 这家伙,这么不?是又绊到了么?张蜻蜓听到了,却也不甚为意,还怕夏仲和尴尬,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却没有留心到,夏仲和这回的叫声里多了一份惶恐与急迫。 “不要出声,不要乱动,否则一刀杀了你” 直到一把森冷的钢刀架在脖子上,张蜻蜓才倒吸一口气冷气,这是……出了事? 慢慢的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回过头来,就见夏仲和正一脸苦笑的看着他,脖子上同样架着一把钢刀。 一次好运,二次好运,第三次的时候,老天终于不愿意再照应着张大姑娘,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给了她这次莽撞的行为以迎头痛击。 张蜻蜓刚动了动小嘴,想说些,可是劫持者的刀锋立即逼迫得更紧了。认真想了想,在小命不保的前提下,还是决定不要乱了,先老老实实做个俘虏吧。 (谢谢亲们的票票,天寒冬雨,码字不易,请继续支持哟~) 是 由】. 第248章 留着小命见媳妇 第248章 留着小命见 第249章 收买 [粉红60+] 山川起伏,连绵不断。 张蜻蜓坐在绕来绕去的马车里,偶尔往外看一眼,总觉得四处都长得差不多,就跟北安国大草原上似的,只不过那里是一望无际的开阔,这里却是崇山峻岭的巍峨。原本还想记着路以便回家,可这么绕来绕去的,没半日就昏了头了,根本没有一点方位感。 捅一捅身边盯着地下车影的夏仲和,压低了声音问,“怎样?” 摇头,夏仲和也只能阴影的方向大致判断出,“我们现在应该往偏西南一点的方向走,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带回他们的老巢,到时再见机行事吧。” 张蜻蜓垂头丧气的肩膀一垮,苦兮兮的道,“真是对不住,这回是我连累你了。” “怎么又说起这话来?”夏仲和温和一笑,“现在咱俩可是一条绳上拴的两只蚱蜢,得同舟共济才是,快别这么见外了。” 张蜻蜓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有些话,不必说,心里记得就好了。 夏仲和悄悄问了一声,“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扔的么?” 张蜻蜓摇了摇头。因为抱着一线希望能有人过来找他们,这一路之上,他们趁人不备,已经扔了不少东西下去了。比如手绢,荷包,香袋什么的,后来实在没什么好扔的,张蜻蜓都想扔首饰了。 但夏仲和以为不妥,若是贵重物件,易被人捡走,万一给这俩绑匪发现,还容易出事。倒象这些不太值钱的小东西,说不定还能留下些线索。再说首饰那些贵重东西,还能留着以备急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扔的好。 一时二人眼中俱有些愁色,要是不能留下东西,就是人找来了,也没法子呀。 忽地,张蜻蜓瞅见夏仲和给树枝刮破的衣袍下摆,灵机一动,有主意了,嗤啦撕下一块来,就给扔了出去。 眼见她还想撕,夏仲和不干了,感觉自己就象被拨毛的鸡,赶紧护住衣衫,“你好歹等下再说。” “嗳,你们两个”忽地,巴斯尔撩开车帘冲二人道,“等到了我们头领面前,你们知道要怎么做么?” “知道。”张蜻蜓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这汉子看似粗豪,其实胆子小得很,这一路上都不知问过他们多少回了。无非是要他们听话,不要在头领面前乱说话,要好好的归顺他们,听头领的吩咐办事。 不过也幸好因为此人的胆小怕事,所以存着一丝善念,除了看管甚严之外,并不曾特别的难为他们,是以二人在他们手上,也并没有吃太大的苦头。 那巴斯尔见张蜻蜓态度虽然消极了点,但神色十分老实,不由得一高兴就多说了几句,“你们也不用愁眉苦脸的了,我们头领最是喜欢有本领的人。只要你们有真才实学,我们头领是不会难为你们的。但是,如果你们不听话……” “巴斯尔,好象有人来了”在外面赶车的山遇蓦地打断了他的说教,紧张的望着某个地方。 这辆马车虽然可以自动驾驭,但是在他们自小从马背上长大的行家眼里看来,却是太不够瞧了。所以这一路上,仍他二人轮流驾车,反而便宜张蜻蜓和夏仲和成了坐客。 那日夕临城下一场大战,冲得不少士兵流离失所,现在草原上的散兵游勇甚多,也不知都是些甚么部族的。西戎规矩,历来是强者为王。就算是同一个部族的,若是交情不好,人家要霸占马车和俘虏,他们也没有办法。 巴斯尔和山遇只有两个人,势单力薄也怕遇上打劫的,一路之上都非常小心的避开了那些人。可是眼下,他们已经快要到了,不得不走上了大道,此处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张蜻蜓和夏仲和面面相觑,也不知会遇上什么人。巴斯尔想了一想,把马车赶到了一处山坡下边,又扳动车上机括,将马车与马分离,将张蜻蜓他们扔下,他二人骑着马躲到了一处小山包的后面。 不一时,就见一队人马迎面而来,人数不过十来个,穿着也是各色衣衫,并没有统一的装束。 只在这荒原上,突兀的出现一辆黑色马车毕竟是件惹眼的事情。那为首之人立即道,“过去个人看看,那是怎么回事?” 张蜻蜓怕节外生枝,一直低着头不吭声。没瞧见这人,只听这声音,却似沙石磨砺一般,在低沉沙哑中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气。 是有人应命而至。行至马车跟前,撩开车帘一瞧,见是两个被堵着嘴巴的人,顿时就明白了,“头领,这是两个被俘虏的南康人,抓他们的人应该躲在这不远处。” “那就问问他们,是被什么掳到此处的。” 见那人要动手了,夏仲和挡在了张蜻蜓的跟前,正想答话。却听巴斯尔和山遇欢天喜地的迎了出来,“头领是我们啊能再见到您,真是天神保佑” 呃?张蜻蜓和夏仲和对视一眼,这就遇到人家的头领了? “你们两个快下来”巴斯尔和山遇就跟献宝似的,把二人从车中拽了出来,忙不迭的邀功,“首领请看,他们两个虽然是没力气的南康人,但却是大夫,会治病的。而且年纪都很轻,又很听话。这辆马车也是好东西,还能变戏法,藏了刀子的” “行了行了”那首领想来已经明白他二人的意思了,不耐烦的打断道,“你二人能活着回来,确属不易。回去把人和马车都交给哈蚩术,传我的话,先各领一头猪羊回去,等我回来,再行奖赏。” “多谢头领”巴斯尔是感激不尽,山遇毕竟年轻,又讨好的追问了一句,“头领,您现在是要去哪儿?” 却不料头领的语气立即冷了下来,“怎么?你还想管一管么?” 山遇顿时讪讪的说不出话来,那头领打马扬鞭,已经绝尘而去了。身后的人讥笑,“也不想想自己是谁?头领给点好脸色,就居然如此的不知轻重,真是没眼色的东西” 那些人一齐哄笑着走了。只剩山遇脸红脖子粗的小声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的?” “算啦”到底巴斯尔年纪大些,处事稳重,“咱们能好手好脚的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领了猪羊赶紧回家去吧,你阿妈和阿爹都不知有多欢喜呢” 山遇毕竟是年轻人心性,很快就把这些不悦抛开了,又兴致勃勃的问,“那你说,咱们回去,头领还能赏咱们多少牛羊?” 巴斯尔嗤笑,“别做梦了头领只是那么一说,能不能赏下来就看他的心情了。现在刚打了败仗,哪里有多的东西?能得一点是一点。你呀,可别傻乎乎的真跑到头领面前去要东要西的,免得惹他生气” 山遇很是失望,拉长着脸把张蜻蜓二人从地上拉起,再回家的话,已经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张蜻蜓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巴斯尔说的倒是实情。现在西戎吃了败仗,日子必定是不好过的,既然连自己的族人都照顾不过来,那象他们这样的俘虏又岂能过上好日子? 不过反过来一想,这也是他们的机遇。人不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么?既然西戎的日子不好过了,那收买个把人,总不是太大的难事吧?再说了,他们又不是生死仇敌,不过是想找个机会跑路回家,哪有这么大的魅力,非得让人留下的? 张大姑娘眼珠子一转,凑近了跟这二人套起了近乎,“二位大哥,你们也别生气了。就冲着你们这一路对我们还挺照顾的,若是等着到了你们的营地,你们能让人不为难我们,我们多采些药材来报答你们。你们纵是用不了,卖给旁人,也是好的。如何?” 这个提议……确实让人心动了。 西戎的医药只掌握在少数巫师手里,对于寻常乡民来说,就是遇到药材也不识得的。所以这也造成他们一旦生病,要找巫师抓药的话,代价也是相当不菲的。 如果张蜻蜓能够给他们配些药材,治疗一些常见病,那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笔不小的财路了。 山遇当即就问,“你们真会治病?那牛马呢?” “嘁”张蜻蜓翻个白眼,牛皮哄哄的道,“那有何难?我这大夫可是太……” 咳咳,夏仲和怕她把牛皮吹破了,赶紧打断,“我虽然太年轻了些,但从七岁起就开始问诊拿脉,一般治人医马还是会的。二位想,我们既然到了你们的地方,自然就是要长久留下来的。你们帮了我们,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道我们还能亏了你们不成?” 巴斯尔听得点头,皱眉思忖了一阵,“那行吧,哈蚩术跟我还有点亲戚,我去求求他,让他不要难为你们,给你们安排个轻松些的差事。但是你们做事可得放勤快点,别挑三拣四的,知道么?” 知道知道张蜻蜓和夏仲和忙不迭的应下,眼中俱有喜色。现在这地方,真是县官不如现管,能讨好这些底下办事的人,他们往后才有出路。 只是连张蜻蜓也没想到,她这一番误打误撞,竟让她歪打正着遇到一个最重要的人,再也不埋怨给人稀里糊涂抓来了。 (谢谢亲们的支持,桂子更新也很给力哟~ 还差一块和氏璧,迅速爬下码字) 是 由】. 第250章 进狼窝了 [为蜜桃宝儿的加更!] 没有真正的进入到西戎,是很难想象他们生活的贫瘠程度的。 张蜻蜓曾经以为,既然是回到这个部族的老巢了,肯定也是有较好的房屋,甚至宫殿,可是没想到,她来到的地方,只是一片帐篷和茅草围成的村落。 村落建立在一个背山面水的地方,但这却不是山遇他们唯一定居的地方。 西戎人以畜牧为生,少量种植庄稼,这就决定了他们逐草而居的动荡生活。如果不打仗,他们夏天的时候会到水草丰美的原野上放牧牛羊,冬天的时候才回到这个定居点,避寒过冬。 所以他们不可能去搭建泥坯土垒的房子,而是用这些木板拼凑起一栋栋的木屋,再铺上厚厚的稻草,看起来虽然单薄,但真正走进去,还是非常保暖的。等到换季时要迁移的时候,拆下来带走就是,非常方便。 因为一路上的刻意笼络,山遇对他们的态度和气了许多,遥遥指着挤得密密麻麻当中的一处小茅屋道,“那就是我家,以后你们有空可以来找我,我阿爹阿妈人都很和气的” 张蜻蜓的目光却落在后面那一处几乎占据整个村落五分之一,单独的一套院子上,“那是你们头人的住处吧?” “是。”任何地方,当头领的永远是住在最大最好的地方的。从生离死别的战场上回到家乡,山遇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远远的对着家的方向吆喝了起来。 宁静的小村落里很快就有了回应,一大群孩子欢呼着率先跑了出来,后面还有不少女人和老人纷纷都探出头来。 巴斯尔爽朗的大笑起来,“咱们快下去吧” 不管是哪里的百姓,都是有父母有子女的人,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比自己亲人的平安更加重要的了。 尤其是从生死边缘的战场上归来,久别重逢的喜悦总是让人动容的,只是对于张蜻蜓夏仲和二人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所有的人都拿他俩当货物看,连山遇才几岁的小dd都奶声奶气的问,“这是我们家的奴隶吗不跳字。 不好意思,你还没这个资格。张蜻蜓不屑的瞥了那个小屁孩一眼,本姑娘金贵着呢,才不伺候人 幸好,巴斯尔和山遇很快就领着他俩往那处最大的院落而去。夏仲和怕张蜻蜓倔强惹事,暗自嘱咐,“且忍一时之气,往后再作计较。” 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张蜻蜓明白,点了点头,一会儿自当见机行事。 他们外面闹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主院里的人了。一个四十多岁,管事模样的人早就迎了出来,“巴斯尔,这是你们的战利品么?” “是的,哈蚩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头领了,他说给我们每人一只猪一只羊,过后再给其他赏赐。” 虽然没指望能有更多的东西,但该说的话,巴斯尔还是要说的。 山遇也在帮腔,“这两个人是南康的大夫,都是有本事的人,也很老实。他们的马车也非常结实,还有两匹好马,都很值钱的” 哈蚩术对那辆车的兴趣不大,对张蜻蜓和夏仲和倒是很有兴趣,“你们是大夫?” “是。”夏仲和恭谨答话,“往后还请哈老爷多多关照。” 哈蚩术明显对这一声哈老爷极是受用,“算你们还算乖觉。那你们就到马房……” 他正想安排他们去干粗活,巴斯尔却把他一拉,“这两个人都是读书人,你让他们去干那样的粗活,没几天就累死了,不划算。不如让他们干点轻松的,万一以后有人生病了,还能让他们治治,那多好?” 呃……哈蚩术沉吟了一下,正在琢磨让他们去哪儿好,忽地身后有个银铃般的声音道,“慢着” 张蜻蜓抬起头来,却见一个衣饰华丽的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身材玲珑,面目姣好,满头结着细细的发辫,戴着绿松石、猫眼石、红宝石等各色宝石镶嵌的一顶花帽,两只纤白的玉腕上戴着一串金铃,走动之间,叮铃作响,煞是好听。只是目光冷冽,如霜罩面,带着不怒而威的凛然,让人不敢亲近。 哈蚩术等人见到她,俱都非常礼貌的躬身施礼,“大小姐。” 那女子淡淡的应了一声,一双妙目只管上下打量夏仲和,“你真的是大夫?” “不才正是。若是姑娘不信,尽可以考较一二。”夏仲和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是颇有信心的。 “好那我就考考你,如果一个人受了重伤,用什么药都治愈不了,这该怎么办?” “那是因为什么受的伤?”夏仲和见她不答,微一沉吟道,“如果是外伤,当然用金创药是最好的。如果没有,用蛇含草、狼牙草捣烂敷上都可以。但若是有夏天采的金樱子叶,加桑叶等药一起阴干,研为末,再敷伤处的话,效果更好。此方有个土名叫军中一捻金,可见效用了。若是内伤的话,就得把了脉才知道。” 那位大小姐听得点头,“我们用的就是军中一捻金,但是依旧没有效果。那又是何原因?” “这……不太可能吧” 夏仲和也有些不明白了,张蜻蜓忍不住道,“那让夏大夫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可是那女子看了他们一眼,却不说话,那眼光明显有些不信任。 夏仲和知道,这个问题答不答得出来,很有可能就关系到他们两人的现下的待遇问题了。 他又仔细想了想,忽地恍然道,“那是否日夜把他拘……我是说,成天都呆在屋子里,不见阳光?” “这也有关系?不是说受了伤,不能见风吗不跳字。那位大小姐诧异了。 夏仲和笑着摇头,“回大小姐,世人只知受了外伤就不宜见风,却不知多晒太阳其实是对恢复伤口有帮忙的。只要不让风吹到,烤烤火,出来晒晒太阳,去去湿气和霉气,都是很好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位大小姐微微颔首,似是信了几分。她想了一想,指着夏仲和对哈蚩术道,“这个人我要了,剩下一个随你处置。” “大小姐”夏仲和慌忙道,“这个是我徒弟,也是我的助手,有些熬药捣药的活都要她来帮忙的。” 那位大小姐似乎不大看得上张蜻蜓,蛾眉微蹙,“不过是个打下手的,我那儿有好多侍女可以帮你的忙。” “不不不”夏仲和连连摆手,“我这助手跟我配合了许多年,彼此默契,若是换了个人,纵是再伶俐,我说什么她也不明白,反倒误事。” 他瞟了早已经拉长了脸的张蜻蜓一眼,使个一定要忍耐的眼色,才对那大小姐道,“我们也不用专门配药,要是大小姐有别的吩咐,我们也能做些打扫擦洗的活。” 那位大小姐想了一想,勉强通过了,“那好吧,哈蚩术,你给他们俩安排个住处,收拾干净了送到我那里来。” 呼,夏仲和松了口气,总算是过了一关了。那哈蚩术冲二人笑道,“算你们两个运气好,给大小姐选中了,以后就在主院服侍吧。” 山遇好心的低声告诉他们,这位大小姐名叫宇文都兰,是他们的首领的亲妹妹,也是他们部族的二当家。足智多谋,一般他们的首领在前线冲锋陷阵,家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她在掌管。而有许多关系到族中大事的计策,也是出自于这位二当家之口。 只是宇文都兰生性低调,从来不跟哥哥争功,只是隐身在背后帮忙,故此西戎人只知他们的头领厉害,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大小姐的厉害。 张蜻蜓心中顿时对她有了三分戒备,不过她还注意到一点,“你们头领姓宇文的?他叫什么?” 这个姓怎么好象在哪儿听说过?山遇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张蜻蜓差点惊得跳了起来。 “我们首领叫宇文朴,他还有个外号,叫狐狼怎么,你也知道?” 张蜻蜓怎么能不知道这不是胡浩然的杀父仇人的儿子么?她从前在家听过多回了,这个宇文朴也不是个好东西,据说阴险狡诈之极,让南康军队可吃了不少亏。她怎么弄到这里来了?接下来还要跟一个狡诈阴险的宇文都兰打交道,看来这日子不好过啊 因为有人说情,所以哈蚩术给张蜻蜓和夏仲和单独安排了一个小房间,“这儿从前虽然是做库房的,但还算干净,你们把这毡子铺上,再烧个火盆,就不会冷了。” 得,就这条件,也别跟人乱提要求了,先凑合着住下再说吧。 安排好住处,打了热水,洗了把脸,好歹把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泥土洗去。夏仲和看了一眼素颜的张蜻蜓,却也觉得她的容貌过于女性化了,可是现在手边又没有合适的药材,没办法替她伪装,想了一想,“你把头发放下来一些,遮下容貌。” 那要怎么弄?这屋子里连面镜子都没有,张蜻蜓不明白。 (谢谢亲们的支持,还有蜜桃宝儿、增福添寿的打赏,亲~) 是 由】. 第251章 神秘伤者 夏仲和犹豫了一下,只好动手了。 当手指划过她的长发,那奇异的触觉立即引起一阵内心的悸动。看着她在面前低头,不经意间露出刚洗白净的纤细脖颈,连呼吸也为之一窒,背上竟瞬间生出一身的热汗来。 “好了吗不跳字。张蜻蜓低着头,是方便他给弄头发,却见他手上动作顿了好一会儿了,不由得问起来。 “好了。”夏仲和匆忙把她的秀发放下一绺,斜斜从左边额头划下右脸,又拿帽子给她仔细戴好压低,遮住大半张脸。这样只要低着头,就没那么引人注意了。但这仅限于不太注意的时候,若是细看,还是给看出她比男子要娇柔得多的美丽容颜。 “先就这样吧,等弄到药材,我想法给你配些药汁涂面,就看不出来了。” 那行张大姑娘很懂分寸,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漂亮本身就是一种罪过。收拾妥当,二人出来,恰好哈蚩术已经给山遇和巴斯尔分了猪羊,正好带他们了。 山遇二人跟他们挥手作别,约好过两日再来看他们,先领着回家了。估计是他俩私下又跟哈蚩术说了些,他的态度更为和善了些。 随他进入内院,原来为了最大限度的节约资源,宇文朴和宇文都兰兄妹二人共用一个前厅,在后面才是分开的两所小院子别居。 这会子宇文都兰就在前厅等着他们,见人来了,也没有废话,直接发话了,“以后你们每天早饭后就到这儿来,媚儿会带你们去熬药做事。记住,手脚放干净些,要是胆敢私自动用盗取,被我了,立时打死,绝不容情么?” “。”此女是个厉害角色,张大姑娘暂且决定夹紧了尾巴,老实做人。 很好,宇文都兰还算满意,“你们跟我来” 她亲自把二人带到的后院,就见院后单独搭了一个木屋,这木屋不大,但却有八个带刀侍卫分八个方向牢牢守卫着。张蜻蜓心中纳闷,这是要犯,要如此严格的看管? “把门打开。”宇文都兰亲自吩咐了,才听有锁链响动,有侍卫从里面开了门。 虽然只在门口匆匆一瞥,但张蜻蜓也眼尖的瞄见,那木屋里头似乎还有个铁笼子,只是黑黢黢的看不真切。 正想凑瞧瞧,却听宇文都兰转身吩咐了,“阿夏,你跟我进来。”又看张蜻蜓一眼,“你且留下。” 夏仲和唯唯诺诺的跟她往前,但旁边有个宇文都兰的心腹侍女,媚儿走上前来,将一块黑巾蒙在他的眼上,这才牵着他往里走。 夏仲和一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混合着潮湿霉坏与血腥溃烂的味道。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是谁,竟然给他们折磨成这样? 媚儿牵着他到一处,蹲了下来,低声问,“这样可以么?” “可以。”夏仲和索性盘膝坐在地上,接过媚儿递给他的一只手,把上了那人的脉。 这只手瘦骨嶙峋,但骨骼粗大,夏仲和立即判断出,这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习武的男人。他皮肤很有弹性,年纪也应该不会太大,是个年轻人。但摸他脉息微弱,气血亏损得厉害,又心神大伤,着实伤得不轻,现在还发着高烧,昏迷不醒。 夏仲和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请问我能不能看看他身上的伤?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把他的脸遮上。请大别误会,医者讲究望闻问切,若是看不到伤处,治起来始终麻烦些。” 宇文都兰思忖了一阵,才道,“按他说的做。” 媚儿先拿一块头巾,将病人的脸盖上,这才解开夏仲和眼上的黑巾。 掀开他身上那床早被血浸透的薄毯,借着灯光细瞧过后,夏仲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就见此人身上血肉模糊,给鞭子、烙铁,刀枪和棍棒折磨得遍体鳞伤,简直不成人形了。因为医治不力,他浑身上下的多处伤口都已经溃烂化脓,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夏仲和越看越心惊,要是再不及时医治,恐怕此人纵是救了,也是个废人了。这到底是样的人,有怎样的深仇大恨,会得到这样的待遇? 刚一分神,宇文都兰凌厉的声音陡然响起,“做你该做的事情,不要胡思乱想” 夏仲和凝回心神,沉声道,“大,此人受伤颇重,我不仅要给他开内服的药,还有外伤,这些溃烂的地方一定要及时清理,否则此人断是救不了,若是有药材的话,我现在就要动手了。” “你能保证把他救?”宇文都兰一贯冷漠的声音里终于多了些动容。 不管她是出于目的关心,她在意这条命就好。夏仲和点头,“只要有药,我能治。” “那好”宇文都兰当即答应,“那你就去给他配药,差药材立即回禀。若是救得,重重有赏” 从囚牢出来,宇文都兰让媚儿带夏仲和去配药,亲自监督锁好牢笼,才另去办事。 因有侍女盯着,张蜻蜓就算有心想问,也没有开口的机会。随着夏仲和的要求,把各项药材准备好,由媚儿端着,又把她撇下,只带夏仲和进了牢房,给那犯人处理伤口。 幸好那人伤重,要用的药材不少,张蜻蜓倒不用去别的地方干活,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下来捣药。 一天匆匆而过,直到晚上回到住处的时候,她才有机会问夏仲和,“那关着的,是个人啊?” 夏仲和在门边看看左右无人,才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不,一直蒙着脸。不过被折磨得够呛,他们还真是残忍。” 张蜻蜓同样的压低了嗓音,“管他的,既然是嵬项族的敌人,就是我们的他的身份如此保密,定是重要人物。时候有机会,你去探听一下,看能不能干点啥。” 这个夏仲和,不过他现在最忧心的一点是,“咱们现给困在这里,该把消息传出去呢?” 这事确实棘手,就算有人来救他们,也得他们在哪儿呀?否则这么大的西戎,谁能想得到他们被困在此处了? 张蜻蜓想想,觉得此次失陷于此,确实是莽撞了。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跑了来,也没想好退路,现该办? 夏仲和不忍心见到她为难,温言道,“算了,横竖既来之,则安之。朝廷打了胜仗,想来接下来就应该有和谈的机会,说不定咱们到时可以想法把消息带。” 嗯,道歉的话也不必多说了。张蜻蜓心想,路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可能两个大活人一点机会也找不着。 “咱们睡吧”她抖开地上的毛毯,准备休息了。 夏仲和看着那唯一的一套被褥,为难了,“你睡吧,我在这边,休息一下就成。” 这一男一女,怎好共枕席? 张蜻蜓迟疑了一下,但没有多久,就爽朗的抬头看他,“夏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 ?因为张蜻蜓那和往日不同的眼神,让夏仲和莫名的觉得有几分紧张。 虽然下定了决心,但真正要说起来,张蜻蜓还是很有几分忸怩的,抓了抓头,“呃……夏大哥,你也的,我这个人没优点,一根肠子通到底。刚认识你的时候,还对你有诸多的误解,那时,估计也挺惹人讨厌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夏仲和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耳根子也有些发烧,勉强保持着声线镇定,“也不会呀,你其实……也挺好的。” “你不用骗我了,你应该挺讨厌我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会?”夏仲和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费力的解释,“我其实从一开始,就觉得你挺好的。真的,那个时候,你为了能够说出那样的话来,实在是很了不起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虽然长年不在家,却也,我姑姑和姑父做的有些事情……唉,我是个晚辈,就是有些事不对,也没有我的份儿。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勇气的,敢对着他们说出那样的话。要是换作是我,恐怕还没有这样的勇气。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会?”张蜻蜓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们都是读书人,做事当然要讲规矩。我可不懂那么些的大道理,事情只要觉得痛快,就去做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大嫂也常说我,做事不经过脑子,全凭一腔热血。她还说,‘你幸好是个女孩儿家,要是个男的,又去做官的话,不出三个月,连死都不死的。’” 听她拿腔作势的模仿着卢月荷的口气,听得夏仲和实在忍俊不禁,微微一笑,凝滞的尴尬气氛瞬间就给冲淡了。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试探着问出心中最想问的那句话,“二奶奶,我能冒昧问你一句话么?” 张蜻蜓心里咯噔一下,心里隐隐有些猜到了,清了清嗓子,定住心神,“你说。” (呼呼,真累呀,这么累的天,桂子还这么努力,亲们素不素也要继续支持下?今天最后一天粉红翻番了哦,表客气,投吧投吧) 是 由】. 第252章 情关难过 “嗯……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潘二少爷?”夏仲和用了一种很委婉的说法,“既然你们感情那么好,就更应该呆在家里,不让他担心,为何一定要千山万水的跑来这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关系到他是否有机会和张蜻蜓更进一步,故此,问完话的夏仲和手心里一下子攥出两把热汗,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比方才更加紧张了。 果然,他还是问到这里了。张蜻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生出别样的心思,但她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解释机会。 “其实吧,我一开始,是看不上他的。” 夏仲和没想到,张蜻蜓这么坦然的就承认了。 “你既然也在京城,自然也应该听说过他从前的名声。很糟糕,对吧?”张蜻蜓眼中带了几分笑意,凝视着跳动着的那一圈温暖的黄晕,脑子里闪现出和小豹子相识的一幕一幕,声音里不觉也加上了几分甜意. “起初,我真是不想跟他过日子的,直恨不得让他赶紧把我休了,更加想过要收拾了嫁妆,偷偷摸摸跑掉才好。尤其,和他大哥比起来,就会觉得他更加的一无是处了。” “你是说,潘千户?” “是啊。你不知道,那个小豹子有多走运,居然有那么好的一个大哥。长得英俊不说,还特别有本事,能文能武的,为人又有担当,心地又好。那才是全天下女子都想嫁的好夫君要不是他早早的娶了那么好的一位大嫂,恐怕连我都要动心了。” 张蜻蜓毫不吝啬着对潘云龙的溢美之词,让夏仲和的心里忽地有些自卑。和潘千户比起来,自己确实差得远了,若是她喜欢那样的男子,那恐怕是自己穷尽一生也无法做到的了。 忽地,就听张蜻蜓话锋一转,“不过我也知道,就算是大哥没有娶亲,他也看不上我的,我也不适合他。我知道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大哥那么好的男人,我只想找一个自己看得顺眼,又真心对我好的男人过日子,这样就足够了。” 这个要求好象不太高,夏仲和心里猜想,她是否就是因此,所以疏远了潘云豹? “可是一开始,小豹子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种人。”张蜻蜓说着还摇了摇头,“都别说照顾人了,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脾气又坏,说不上三句话,就容易着急。不过,他对我,倒一直都是很好的……” 是的,潘云豹一直对张蜻蜓很好。不管张蜻蜓对他鄙视也好,冷落也罢,他是真心实意的把她当作媳妇儿来对待的,从来没有因为这些而真正的生气,做出伤张蜻蜓心的事情来。 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而言,娶了媳妇又不许他碰,而小豹子居然就真的听了她的话,就冲着这一条,就算这个男人再没有本事,他能有这份心,就是身为妻子,最为珍视的财富了。 所以张蜻蜓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点一点的磨合,直到决定打开自己的心扉,真正的与他共渡一生。 “所以,夏大哥你说我为什么要来。因为他出征之前,没有让我送。如果我不来一次,跟他见上一面,我怕我这一辈子都会后悔。” 张蜻蜓看着夏仲和,唇边仍带着笑,但眼中却隐有了泪光。 夏仲和心头如被千斤巨石堵着,难受得根本不想说话,他然点了点头,心下已经完全明白了。 张蜻蜓之所以还是处子之身,并非由于她和潘云豹的感情不好,而正是因为他们的感情太好了,所以才更珍惜彼此,没有轻易的为这些世俗之事所局限。 因为他们的这份感情是一点一点历尽寒暑,辛苦累积起来的,所以在采摘的时候才会分外慎重。 而自己,竟然妄图仅凭着一已之好,就自以为是的想去掠夺别人即将收获的果实,这样的行径实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甚至,有些无耻。 君子不夺人所好。 夏仲和不敢自诩为君子,但他也明白的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他再喜欢,不管潘云豹的生与死,终将不是他所能觊觎的了。 张蜻蜓望着他,目光诚挚而温婉,“夏大哥,等你哪天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自然就会知道了。不过眼下——” 她把目光落到那仅有一套被褥上,苦笑,“若是我独占这些,恐怕今晚上是一定睡不着的。我们又不是在这里住一晚上,还不知有多少天要将就。你一天可以凑合,往后呢?要是冻病了,岂不是我的罪过?故此,我有一个不请之情。” 张蜻蜓目光殷殷的望着他,“夏大哥,不如,我们结拜吧” 这是张蜻蜓能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了,“我们结拜为兄妹,就算是同居一室,同盖一被,也没人好说什么了。当然,我心里也是很敬仰你的为人的。要是能有你这么个哥哥,可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了。你懂医术,还是御医,跟你比起来,我实在是太差劲了。可是……” 她还想挖空心思找些理由,却被夏仲和给打断了,“好我们这就结拜” 似是不许自己反悔,夏仲和已经率先对着门外的方向跪了下来,“咱们这就禀告天地,结为兄妹对了,妹子你是的生辰八字是几时?” 说起生辰八字来,这一点张蜻蜓也很讶异,她和章清亭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六月初六的生日,今年十九了。” 细论起年庚,夏仲和仅比她大了三个月,正好做她的哥了。既然是兄妹,事有从权,那夏仲和也不再跟她争了,就算是为了磨砺自己的心性,他也强迫自己,跟张蜻蜓睡在了同一张被子下面。 不过是除去外衫,和衣而卧,单薄的被褥,即使有火盆在侧,其实也谈不上多暖,不过是不冷而已。但背对着张蜻蜓和夏仲和,心头却似有把火在烧。 张蜻蜓看了他近在咫尺的背影一眼,闭上眼睛,真正睡觉了。她记得大嫂曾经教过她一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夏仲和不是坏人,既然张蜻蜓决定拿自己的名节去交好这个人,她就得信任他。信任他是个君子,信任他不会伤害自己。而这样的信任,比起任何法令与道德约束,有时候更加的能束缚人心。 夏仲和是个男人,年轻的男人,对于同样年轻的女子,尤其是自己心仪的女子睡在自己的身旁,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但是,夏仲和没有回头,他闭着眼睛,却是一直都睡不着。细细的数着身后女子的呼吸,直到分辨出那悠长而安稳的气息,他才敢稍稍活动一下僵直的身子,但也仅限于稍稍活动下而已。 夜,愈深了。 小木屋里一片宁静,窗外有如水银般的月光从门缝里泄了进来,泼了一地。火盆里闪着幽红幽红的光,不时的噼啪轻响,让这寂静的夜,更添一份深远之意。 忽然之间,夏仲和有些恍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会来到这里。 若是从头梳理,似乎最早是京城,从太医院要派人出来开始的。此次来边关,并不算是什么好差事,太医院里根本无人报名,夏仲和自然也不会去出那个头。 不是他们不愿意报国,实在是他们来的由头,只是为了照顾忠顺王府的独苗苗郎世明。这样一份差使,如果办得好,不过是道声辛苦。如果办得不好,却是有可能得罪忠顺王府以及与之相关的无数朝廷命臣,甚至毁了自己声名。 太医院不是一般的药铺,在这里能呆得下去的人,都不是傻子。权衡一下利弊,就知道取舍了。 最后,是夏仲和的亲传师父指了他去。还记得走的时候,师父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你可不要怪为师故意扔了个烫手山芋给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你去跋山涉水。阿和啊,你要知道,一个真正的好大夫,不是靠呆在太医院能历练得出来的。你跟外头考来的人不同,本来就是在这儿学的艺,要是一辈子困守在此,恐怕今生也就只能做个无功无过的大夫了。但是,如果你能走出去的话,打开眼界,接触到各种各样的病人,见识到不同的水土养育出来的不同的人,这对于你今后用药开方都是极有好处的。 师父压箱底的东西都已经传给你了,你做得再好,在旁人的眼里,也不可能超过师父。若是你自己在外头历练,能够学几手绝活,那才是你将来真正在太医院安身立命的东西。何况,此次出行,若是你能建些小小功业,对于你将来,到底还是有帮助的。师父的苦心,你能明白么?” 夏仲和能明白。对于从小把自己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师父,他有着比亲生父母更加深刻感情的。 只是师父啊,夏仲和心中苦笑,您什么都替徒儿想到了,却怎么没有想到,徒弟也会遇上情关呢?师父您什么都教给徒儿,却为何没有教我,遇到情关该如何度过? 是 由】. 第253章 生死线 幽幽的叹息,在心底响起。 若是此次没有出来,夏仲和就不会遇到张蜻蜓,就算不去娶胡惜容,以他的年纪,肯定这两年也是要说亲的。到时,应该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从此过着平凡的日子。 但是现在,他遇到张蜻蜓了,在他见识过这样精彩的女子之后,让他能够安下心来,和一个淡而无味的女子过渡一生? 可身后的这个女子,却注定不是他所能拥有的。 夏仲和也许不是君子,但绝对不是小人。既然无法强求,便只能把心底的爱恋悄悄埋得更深,深到任何人都触碰不到的地方。可那样的一个地方,注定也不是他能够拔除了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悄悄的侧过头,浅吸一口张蜻蜓身上传来的暖香,这也许是他唯一能占有的了。在往后的无数日夜,也能安慰一下。曾经那个女子,是如此的信任过。 以后他们就是兄妹了,哥哥,这样的一声原本亲昵的称呼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夏仲和攥紧了拳,把那一份苦涩悄悄咽进喉中。 忽地,夤夜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有人在喊,“头领了,快开门” 夏仲和心中一惊,那个宇文朴,传说中的狐狼,了? 没一会儿的工夫,忽地媚儿急急拍门,“阿夏阿夏快开门” “了?”不止是夏仲和,连张蜻蜓也给惊醒了,“出了事?” 夏仲和刚披衣起来开了门,媚儿拉着他就往外走,“快去看看吧,那个人快要被头领打死了” 不用问,能让她这么晚还来叫人的,肯定是囚牢里的那个男人。 救人要紧 “我也去。”张蜻蜓一骨碌爬起来,就想跟上。 可是陡然回头看见她披散的长发和来不及整理的衣衫,夏仲和心念急转间迅速将门反手掩上,挡住了媚儿的视线,高声交待,“外边冷你穿好衣裳再去药房,一定要穿暖啊” 幸好他们房中没有点灯,媚儿急切之间也顾不得细瞧,只顾拉着夏仲和匆匆走了。张蜻蜓会过意来,暗自吐舌心道好险。点亮灯火,细细把收拾妥当了,这才迎着秋夜的凉意,赶去药房。 夏仲和再次见到那个重伤之人时,吓了一大跳。 刚刚给他医治好的伤,又给一顿凌厉的鞭子抽得血肉模糊,而那个重伤的男子已然是出气多,入气少,危在旦夕了 宇文都兰守在这边,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显是也刚刚从床上爬起来,连头发都没梳,散乱披着,裹着一领观音兜的披风。见到夏仲和就跟见到救星似的,“样?还能不能治?” 夏仲和没空回话,扣上那人的手腕,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动手取出银针,在男子身上几处大穴扎下,并开口道,“快去寻一支老参,不必炖了,直接捣烂送来得先把这口气提住,否则就没救了” 宇文都兰倒是不小气,立即转身吩咐,“媚儿,快去照阿夏的吩咐做,要就给他拿哼,我倒要去看看,他这发的又是哪门子的疯” 她恨恨的一跺脚,转身走了。夏仲和心思一动,这个嵬项部族之中,能够自由的出入大的地盘,并动她看管的人,恐怕只有那个宇文朴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只是他们两兄妹也好生奇怪,为何一个下手狠辣,另一个却要力保呢?这个重伤的男人,到底是身份? 趁着一片混乱,他悄然揭开那男人脸上的黑巾。就着昏黄的烛光偷瞧了一眼,只可惜,不认识。 男人被折磨得形容枯槁,脸色腊白,完全都脱相了。只能从原本的轮廓中依稀辨认出,这应该是个原本生得很是英俊的年轻男子。 可是如今,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心脉已然断断续续,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他的意志力了。 张蜻蜓的挽着袖子早准备好了,听到吩咐立即拿着老参咚咚咚的切起来。 媚儿看得着急,“不是让你捣烂么?你切个劲儿?” “别催啦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一会儿你就了”说是切,但人参质地细腻坚实,又是萝卜,为了又快又好的切碎它,只几下工夫,张蜻蜓已经忙活出一头的汗来。 虽然不那个受伤的人究竟是谁,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张大姑娘在这种关键时刻,可也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要是平常有人在这种关键时刻来捣乱,张大姑娘一定骂个狗血淋头,大耳光子煽出去,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解释一句,“这种老山参要是直接拿去捣是捣不动的,我这会子切了,一会儿才捣得快” 媚儿原本不信,可是捡一截张蜻蜓切下的参块,放进药臼里去捣,才她所言非虚。 “你快放着吧”张蜻蜓真想把这多事的丫头一脚踹开,不会干活就别来瞎添乱了 她把人参切好后,放进药碾子里,两脚踩上碾子,用力碾压几回,把参块碾得松了,这才放进药臼里,在手心里吐了两把唾沫,拿了最大号的药杵用力一阵猛捣,很快,就给彻底捣烂了,再拿开水一冲,交媚儿赶紧拿去救人,这边又开始准备夏仲和匆匆送来的第二道药方。 光阴随沙漏一点一点的移动,卢月荷从来没觉得有这么的难熬过。 失神的望着天,浑浑噩噩的想着,现在是时辰了?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不,她都不了。 甚至连身体都不象是的,整个人象陷在一汪粘腻得无法挣脱的热泥潭里,只是这潭里的泥,全的鲜血堆积而成的。 不用向下看,只要稍稍用眼角瞟一眼,就可以看到雪白帐子上映出的红光。一个人,会有这么多的血? 卢月荷开始怀疑,是不是已经快要死了,把所有的血都流尽了?也许,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再受这样无尽的苦楚。死了,魂魄就能飞去边关,去看一眼她的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好孩子,你可千万别泄气撑住,一定要撑住孩子就快生下来了,你加把劲儿啊”萧老太太看不见,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一俟感觉到卢月荷被攥在手心里的小手渐渐无力,立即大声呼叫,就怕她撑不下去了。 三天,已经整整三天了,孩子还是生不下来。 萧老太太,这全是小谢干的好事本来卢月荷这胎养得好好的,就是她那日故意跑来说起潘云龙失踪之事,把卢月荷刺激得心神不宁,饭都吃不下一口,眼瞅着整个人就迅速的消瘦下去了。 这生孩子对于来说,原本就是在鬼门关前过一遭,本来九个月都好好的,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时刻却给她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可真是要了卢月荷的命了。 等到那日阵痛来临之后,打发人请来了大夫稳婆,可全给小谢堵了。她也不必说,只是把守住各个门口,让大夫稳婆进来时,都领到她面前去走一遭,当着人家的面,反复的殷切的交待几遍,“这可是我们侯府的长子嫡孙,要是出了差池,可得唯你们是问” 如厮一来,还有哪家的大夫敢接这样的差使?无不自惭“才疏学浅”,告退而去。 满院子的丫鬟婆子们急得直哭,还是萧老有担当,打发张蜻蜓屋里的彩霞,迅速派人去请谢府的人来。也不用遮着掩着了,直接把话往明里说,赶紧让他们带人来救命。 谢家接到消息之后,很是吃了一惊。外公谢长德听说,非常生气。当即让大儿收拾,先请了大夫,回过头来是怒不可遏,“秀琴闹得也太不象话了说也是自家的,有在这种时候刁难的么?云龙就算是出了点子事,可哪儿有那么容易死的?还有云豹呢就不信他们俩,没一个回得来的要是果真如此,我先一头撞死就当是瞎了眼,当年认了人,我亲自到九泉之下,去给贞儿赔罪” 好半晌,一家人才劝得谢长德消了气。谢尚贤摒退旁人,跟父亲提起一事,“今年的科举,似有弊端出现,已经有人偷偷递了折子上来。” 他从袖中取了纸文书,递到父亲面前,“此事如何处理,还待父亲示下。” 谢长德看后,勃然色变,啪地将文书拍在桌上,“孰可忍,孰不可忍若是连这等事情还要姑息,那岂不是寒了天下士子们的心?” 谢尚贤微微颔首,示意该办了。 大舅母谢氏固然是带了人,可到底是过了最佳的施救。卢月荷又是大家闺秀,自来娇养深闺,体质柔弱,况且产前心神大伤,故此拖延了这么几日,迟迟生不下来。而稳婆已经几次告急,到底要办?她们早已摸出,卢月荷这胎是个男孩儿。这也是小谢消息后,不顾体面,跳出来兴风作浪的主要原因。 边关自从那日报了潘云龙俩失踪,却没有更多的消息。而朝廷在接到二殿下李志的回报后,已经同意进行招安议和。并且明确指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换回潘家两。 如此一来,原以为是必死的棋局竟然又出现了一丝转机,这是小谢和潘云祺断然无法接受的。若是此时卢月荷再生下潘府的嫡孙,那确实是个太大的威胁了。 可是随着谢家人的到来,他们母子再没了兴风作浪的机会。只是在心头巴望着,卢月荷无法平安产子。 现实也的确如此,参汤不知喝了多少,但卢月荷确实是没力了。若是再这么弄下去,只怕就要一尸两命了。 都是人,懂得稳婆的言下之意,谢早已是泪流满面,“难道月荷这苦命的孩子,竟是要走她婆婆的老路么?” 萧老颤颤微微的直起身来,“来……来人,给我换身衣裳,我要进宫去求……” “老”门外,彩霞匆匆的带着张蜻蜓陪嫁的小厮林寿来了,进门也来不及多说,急急忙忙推林寿上前,“这也是我们少奶奶陪嫁来的人,你快些回禀。” 林寿在她们面前跪下,打了千儿,口齿伶俐的道,“回,之前彩霞打发小的上府里去请,小的便想着上上个月,我们章府的大少奶奶生产,听说也很凶险,当时我家便求了我们家的二姑奶奶,寻了一味听说是从宫里求来的丸药,给少奶奶服了,当下就顺顺当当产下一位千金。小的想着只怕咱们府的大少奶奶也是如此,便自作主张也求了一声,我们当时就打发人又去求了我们二姑奶奶,把给她生产准备的药全拿了来,命小的送来,先紧着咱们大少奶奶用。” 他一番话虽长,但说得噼里啪啦,很是迅速,并不显得啰嗦。说完便把手里的锦盒打开,里面果然包着好几味药,只是请来坐诊的大夫也不识是。 萧老却抽抽鼻子,面露喜色,“这里是否有一味紫金活命丹,还有一味小罗汉丸?” 谢低头一瞧药丸上的标签,“正是。暗紫色的是紫金活命丹,小罗汉丸是红色的,还有一小盒白色的粉末,写的是白玉菩提散。” “行了有这三味宫中保生御药,少奶奶有救了问雪啊,问雪” “奴婢在呢” “你快把那枚小罗汉丸给少奶奶服下,等孩子生下来再喂她服下紫金活命丹,若是小少爷生下来有些不好,你就拿一小杯热奶,用玉簪子把那菩提散挑三耳挖,化开给小少爷服下,孩子就没事了” 她一面吩咐着,问雪一面先将小罗汉丸喂给昏迷不醒的卢月荷服下了。 林寿在地下不住点头,“我们家也是这样说的,只没老这么仔细,但这个先后次序小的还记得,不会的。” 谢大喜,“好小子,你快起来。若是这回少奶奶母子平安,一定重赏” “这是小人该做的,不必客气。”林寿很自觉的退下了,院外,白巧云还在等着他。 “怎样?” “放心吧,少奶奶一定会没事的。真亏了你提醒我,要不我可想不到,不过功劳都给我领了,你可就吃亏了?” 翻个白眼,“那你到时把赏赐都给我你就落个好名声,我就要实惠。” “那可不行,我还指着这些上你家提亲呢” 巧云脸上一红,嗔他一眼,“没出息的样儿咱们走吧,希望大少奶奶没事,大少爷二少爷,还有二少奶奶都能平安无事的。” “那是肯定的。二少奶奶那么厉害个人,肯定会和二位少爷一起的” 二人悄悄相携走远了。 卢月荷只觉得头脑一片浑沌,白茫茫似陷进了一片大雾里。寻不到出路,也找不到来处。 莫非,这就是死了么?那阎王在哪里?小鬼又在哪里? 忽地,半空中传来熟悉的呼唤,“月荷月荷” “是你么?”卢月荷惊喜交加,奔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我在这儿,云龙,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潘云龙白衣素甲现身在云雾缭绕里,还是出征时的模样,玉树临风,俊朗不凡。 “”卢月荷顿时泪盈于睫,却是笑着扑进他的怀里,“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就,你不会死,一定不会死的” “你又哭了?”潘云龙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的戏谑,“我潘云龙的妻子,几时成了这种哭哭啼啼,不识大体的妇人了?” “好……我不哭,不哭”卢月荷不停的抹着眼泪,却是也擦不干净,“我这是了?我明明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潘云龙温柔的眼神里凝出一片深邃的海,“我也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 “你……你这是了?”卢月荷觉得不对劲了,的语气透着一股异样的温存,让她心惊胆寒。 潘云龙没有回答,只是问她,“以后,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哭,不要为了我流泪,好好的生活。好吗不跳字。 “云龙,你究竟了?”卢月荷的声音颤抖了,连心都开始不可扼制的打起了冷战。 潘云龙的笑容却愈加温柔,“对了我们的孩子呢?你给我生了个还是女儿?你以后,一定要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的生活,吗?好好教他读书识字,男孩子就要做个象我一样的大英雄,女孩子就要象你,做个最美丽的千金。” “云龙,你不要吓我你这到底是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扑簌簌的开始往下落。 可是潘云龙的手却慢慢慢慢的松开了,象被看不见的线牵着似的,整个人慢慢慢慢的向后退。 卢月荷快急疯了,她拼命的伸出手,却也抓不住。 耳边,只回荡着潘云龙急切的呼唤,“孩子月荷,你一定要和我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云龙你快,看看他,看看我们呀我这就生,我马上生出来给你看” 回过神来的卢月荷只觉得浑身象是被凌迟一般的痛 耳边,有无数的声音在呐喊,“再使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头已经看得见了,快使劲啊” 孩子卢月荷无声的张大了嘴,犹如濒死的鱼,不知被多少层汗打得透湿的秀发一绺绺的粘在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颊上,宛如不祥的黑色触手。 她猛地睁大双眸,似要摆脱这不祥的命运,奋力的弓起身子,拼尽她最后的力气。 云龙撕心裂肺的痛呼响彻寂静的夜,分外惊心动魄。 小谢和潘云祺面面相觑,她究竟,生了没?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金钦的打赏亲~ 原本的胃痛都觉得好过了许多。天气凉了,大家要注意饮食哦,不要象桂子酱紫,吃了胀气的芋头,还让可怜的小胃受了凉,一下子,五脏庙里就各种纠结,各种难受了。囧 ) 是 由】. 第254章 玉扳指 天,终于彻底放晴了。 一大早,明媚的秋阳就无遮无拦的洒在西戎广袤的大地上,给天地万物镀上一层好看的金。秋风飒爽着,送来不知何处淡淡桂花香,格外沁人心脾。 可是熟知西戎气候的赤烈温,这样如诗如画的美景不过是严冬即将到来前的昙花一现罢了。如果再不能摆脱潘云豹,没有御寒的衣物和帐篷,他不被这小子追得累死,也迟早冻死在风雪里。 回头看看,虽然现在还看不到潘云豹的踪影,但赤烈温,这小子就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还很聪明的一直不让赤烈温按着既定路线往部族而去,而是逼迫着他不断的往落雁关的方向走。其目的,是显而易见的。 在这里,赤烈温有比潘云豹更加适应环境的能力,但有一点不容忽视的是,潘云豹比他更加年轻。或许他的经验不足,阅历不够,但凭借着敏捷的身手,还有超强的模仿能力,这些天以来,潘云豹已经从最初完全依赖他猎取的食物为生,学会了打猎,寻找水源乃至于夜间的栖息地。 照这样发展下去,赤烈温很是怀疑,哪天一个不留神就被这小子给逮住,结果了性命。 其实起初那些天,潘云豹就有着大把的机会,只是不如何在这荒郊野外生存下去,才放过了他好几次。要是等他完全熟悉了西戎的生活,赤烈温想,那对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没有人不怕死,尤其象赤烈温这种贵族,更加珍视的生命。也别说死了,就算是他迟迟不归,部族之中,也肯定要生出大变,到那个时候,真是悔之晚矣了。 而现在,他们西戎大败已然是不争的事实,接下去日子过,才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南康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他们是要再战,还是招降边关各部? 当头脑一旦冷静下来,赤烈温就能够比较客观的分析问题。潘云豹之所以一直不杀他,想把他带,其实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想通过他来收服他们部族。 这个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如果南康能提供给他们足够多的保障,那暂时的归顺又何尝不是值得考虑的事情? 思及此,赤烈温觉得很有必要跟潘云豹好好谈一谈了。 不再隐藏形迹的从沙丘后面现身,刚提起嗓子准备喊一声,却见一个人影从阴影处闪出,如猛虎般扑了。 “哈哈这回还抓不住你?” 猝不及防间,赤烈温便给潘云豹一个大擒拿摔倒在地。 “你这是干?”正要打斗,却听见地面有阵阵马蹄奔跑的声音,气势威武,与一般部族皆不相同。 趁他这一愣神的工作,潘云豹已经抓住空子,拿绳子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牢牢捆扎了起来。 “这回可服了小爷……” “嘘有大军了”赤烈温来不及跟他解释,“快躲起来” 潘云豹本还不大,但很快就听得远处有马蹄声响,轰隆隆如闷雷滚过大地,震得人心都在抖动。 赤烈温从袖中滑出一柄极锋利的小银刀,唰地一下就挑开了束缚在手腕上的麻绳,翻身跃起,“这么点小伎俩,还困不住我。反正我好心提醒了你,信不信由你” 他牵着的马匹,迅速缩回沙丘上掏出小洞里,潘云豹见他不似作假,手指放在唇间,吹了唿哨,把的战马召唤,一起躲了进去。 这个沙坑,口子虽小,但内里却大,容纳两匹马不成问题,只是再加两个大活人,就有些挤了。 赤烈温冲着潘云豹一笑,将马匹的嘴巴系住,如泥鳅般灵活的钻进沙丘上,把尽数埋住,只留一双眼睛,窥探着外面的动静。 潘云豹觉得好玩,在他不远处如法炮制,却弄得一脸的沙,也睁不开眼睛。 赤烈温有心示好,提醒了一句,“用水” 潘云豹明白了,立刻拿水囊把面前的沙土浇湿,待其凝固成形,便可以方便的窥视了。 秋风拂过,沙土满天,很快把他们弄出的痕迹抚平,看起来就如同光秃秃的沙丘一般,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很快,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黑点。尔后,黑点串成线,又连成一片,如长风呼啸,如乌云压顶,以大无畏的气势迎着他们的方向雷霆而来 秋日草原一望无际的萧索,似乎成了他们最好的陪衬,益发显出他们的英姿飒爽,勇猛刚强。犹如天神的战士,锐不可挡。 潘云豹震惊了,这是哪里的部族,竟然有如此精良的装备? 金色的艳阳下,可以毫不费力的看到,这些骑兵们身上所穿的,全是清一色的黑色铠甲,他们手中的长刀,闪着犀利的白光。几乎都可以想见,那一刀砍下时,是如何的干净利落。甚至他们的战马,都似比寻常人的要高大威猛不少,如果西戎早点派出这样一支队伍,那这场仗的胜负还真是不好说了。只是,他们为现在才出动?而看这方向,却不似要往南康而去,那他们这是要干? 潘云豹不,可是久居西戎的赤烈温 第255章 你是女人 第255章 你是女人 二人话毕,山遇也不敢多留。左右看看无人,掀开门帘,贴着墙根就溜之大吉了。 张蜻蜓正在担心着那岳老三能否有接应,忽地,不声不响的门帘微动,是媚儿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不屑的撇嘴,又来这一套张大姑娘其实早就察觉她喜欢这么试探自己了,起初给惊吓过两回之后,便生了警觉,再怎么忙活,总有点眼角缝儿要扫着门口的。 见她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在干活,媚儿心下稍安,颐指气使的道,“小庆,先把手边的事情放一放,跟我出去帮忙。” 张蜻蜓故作吃了一惊,这才赔笑着放下手中的活,随她出来,“姐姐步子真轻,进来我都没听着。” 媚儿淡淡的应了一声,眉眼中却似有三分得意。这个南康小厮,真是柔弱不堪,全没有西戎男儿的英武之气。幸好她为人倒算是嘴甜手快,否则,只冲她这如此俊俏妩媚的长相,她就不会愿意留她在内院伺候。 女子么,不愿意见到比自己生得美的,这是通病。 张蜻蜓心知这媚儿并不喜欢自己,不过这也没关系。又不是跟她过日子,随她去吧。一时随她到了前厅,张蜻蜓才知道为什么媚儿要她来伺候了。 还没进门,就见厅中地上泼着大片的油腻,不知是哪位主子发脾气掀了饭桌,弄得一地狼籍。天气一冷,油腻很快凝出乳白的油脂,极难打扫,是以无人愿意收拾这个烂摊子。况且主子们早已挪至他处,又不用在他们跟前显摆,谁愿意干这吃力又不讨好的活? 张蜻蜓心中暗自腹诽,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大帅府堂堂一个少奶奶,今儿还得给你们擦地,小心折了你们的福气 心中虽然不忿,但她还是挽起衣袖,打来热水,开始收拾油腻的地板。媚儿看她手脚勤快,便只吩咐一句务必要收拾干净,就自去忙活了。 张蜻蜓一俟没了人看管,立即便开始不老实了。 这间大厅空荡荡的没什么特别,只是,在方才扔在地上的秽物里,却夹杂着一个纸团,张蜻蜓方才收拾的时候,便隐约瞧见背光里似透着汉字,便趁媚儿不注意笼在了袖中。此刻无人,正好打开瞧瞧。 所幸南康的纸墨均是极好的,纵是给油污了,但字迹仍未散开,尚可瞧得清楚。张蜻蜓匆匆几眼扫过,此文篇幅不长,但辞藻华丽,子乎者也,引征比喻,读不太懂,只猜着似是讲的什么归顺一类的事情。 正琢磨下面那个大红的篆书印章到底是啥玩意儿,身后忽地有个低沉暗哑,如沙石磨砺的冰冷声音响起,“你在这里做甚么?” 这声音 张蜻蜓心中一惊,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那人一双如同鹰鸷的眼。 “我……”张蜻蜓心中一慌,旋即意识到自己手上紧抓着的抹布,迅速冷静下来,“小的,正在打扫” 此人面目清癯,过于分明的轮廓与他的声音一般,带着显著的凉薄。张蜻蜓已经猜出来了,此人应该就是那狐狼——宇文朴。 “你在打扫?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宇文朴明显不信,锐利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高大的身躯投下浓重的阴影,“你在看什么?” 张蜻蜓眼见来不及收起的纸团,索性实话实说,“小的名叫小庆,是前几日和大哥一起,随山遇和巴斯尔来的。大小姐安排我们在后头药房干活,方才是媚儿姑娘让我过来擦地,小的一时好奇,想看看这纸团上写的什么,不想就给头领您给碰上了。” 张蜻蜓没有说谎,但这样流利的回答却让宇文朴眼神之中的探究之意更深了几分,“你识字,你是南康人,你见到我却没有半分慌张,说出来的理由也合情合理。” 他略顿了一顿,忽地疾言厉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厉的尾音陡然响起,着实吓了张蜻蜓一跳,这个宇文朴,确实不是寻常人,现在她可打死都不能示弱,“小的真的只是个大夫,跟随大哥行医至此的。若说小的见到头领并不慌张,那也是因为小的不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要惹得头领生气的” 宇文朴蓦地伸出一只手来,掐着她的喉头,带着薄茧的手指并不怜惜的摩挲着她纤细的并没有喉结的颈脖,阴森的语气象是从万年寒冰里钻出来似的,“你,还是一个女人” 张蜻蜓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会不会起了歹心? 来不及防备,就被他另一只手大手扯开包扎得极紧的帽子,满头青丝如流云般倾泻下来,更加增添了她外貌的柔美之意。女性特征,显露无疑。 冷哼一声,宇文朴放肆的目光从她的刻意绑平的胸部扫到纤细的腰肢,“还需要我动手么?” “不”张蜻蜓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头脑反而更加冷静了。她双手本能的护着胸前,一双明眸,既愤怒又坚定。 “不错,我是女人。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行走,难道改扮成男装就是错吗?我自从来了这里,可没有做过半分忤逆之事,头领就是要治罪于我,也得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来否则,无端欺负一个弱女子,难道这就是英雄好汉的所为?” 嗤宇文朴不屑的轻笑,“不过一个奴隶,居然还要跟我谈英雄好汉?你信不信,我捏死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那又如何?”张蜻蜓真的火了,骨子里的倔强不屈不挠的跳了出来,“捏死一只蚂蚁很光彩么?要是头领您只能靠捏死蚂蚁来树立威信,那小女子又有何话好说?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惹上一个爱碾死蚂蚁的大人物罢了” 她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但字字句句却夹枪带棒,刺得人火冒三丈。但奇怪的是,宇文朴却丝毫没有动气,反而更添了三分兴致。 打量她的目光更加锐利,眼前这女子苍白的小脸上虽然有些风霜侵蚀的痕迹,但底子很好,相信只是假以时日,一定能恢复美丽。而且手下的肌肤滑腻如脂,实在是让人舍不得放手。 挑眉邪笑,宇文朴如豺狼般冷酷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欲望,不觉暗自舔了舔唇,要征服这样的女人才带劲 “还当真是能言善辩啊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给你个理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呀” “在”他们方才在房间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惊动人了。媚儿畏畏缩缩的守在门边,就等着召唤。 “去,把大小姐请过来。还有这女人的什么大哥,也一并带来” 宇文都兰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此事了,进门之后,先告了个罪,“哥哥,您近日繁忙,所以此事我还没来得及向您禀告。” 宇文朴严厉的目光带着毫不留情的指责看过来,“那你现在就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宇文都兰俏丽却清冷的目光却并不意外的瞟了张蜻蜓一眼,“她女扮男装的事情,我是早就知道的。而且他们的马车极其精巧贵重,也不是寻常人家所能拥有。最为奇怪的是,她和阿夏二人,什么行李都没收拾,就这么仓促的跑到西戎来,确实不会如他们所说,是采药来的。” “那你说,他们究竟是干什么来的?”宇文朴话是跟妹妹说的,但目光却落在了张蜻蜓的身上。 爱怎么想怎么想去张蜻蜓脑袋一偏,拒绝回答。 宇文都兰看了嚣张的张大姑娘一眼,忽地想起了关在囚牢里的那个人,也是同样傲气,心中不觉一动,难道南康人,都是这么硬气的? 她正想开口,话却被人打断了。 “实不相瞒,我们实非兄妹,而是……是私奔出来的”刚刚采药归来的夏仲和,便给人领到了此处。一看张蜻蜓披头散发,梗着脖子给宇文朴挟持在那里,而宇文都兰又说了那样的一番话,眼见宇文朴脸色不善,夏仲和只能这么解围了。 张蜻蜓满脸错愕的看着他,就听夏仲和这谎话扯得还很是圆满,“我家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世代行医,薄有积蓄,先人的尊讳请原谅我不能说出。我们赶的这辆车,是一位造车的巧匠感激我父亲的救命之恩特意打造的。” 他看了张蜻蜓一眼,眼中不自觉带出几分真情实意,“我和小庆自小青梅竹马,奈何长辈不同意,强逼着我们另行嫁娶,故此才临时赶了这车跑出来,想在外头游历一段时日,待生米煮成熟饭再回转家乡,那时他们也没了法子,便只能接受我们之事了。” 宇文朴明显仍是不信,怀疑的看着二人,“果真如此?” “信不信由你”张蜻蜓呛了他一句,“你大可以怀疑我们是奸细,杀了我们了事。在您的英名簿上再重重的记上一笔,看世人会说您是怎样的英雄豪杰,了不起” “你以为我不敢么?”宇文朴当即掐着她的咽喉下了狠手。张蜻蜓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噎得呼吸困难,眼见就要命丧当场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妃子笑的打赏,亲~) 是 由】. 第256章 我要嫁给他 眼见宇文朴要取张蜻蜓的性命,夏仲和大惊失色,不顾性命的冲上前来,“你放开她” 可他一介大夫哪里是长年在马背上厮杀的宇文朴的对手?一只胳膊就将他挥倒在地,夏仲和不服,想再往前冲,却被冲进来侍卫摁住了。 “哥哥”宇文都兰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虽然提高不少,但说的话里却没有意气成分,只是就事论事,“不管他二人是何来历,但这位阿夏的医术确实高明,于我们目前来说,是非常有用的。况且,他们也是极其巧合的情况下才来到我们这里,若说他们有阴谋诡计,确实不象。故此才做主没有追究此事,只待日后观察仔细了,再作定论。” 她冷冷扫了张蜻蜓二人一眼,“就算是他们真有些见不得人的,但现在落在我们手中,谅他二人也耍不出花样来。哥哥若是不信的话,不如……” 正在宇文都兰要献出一计让哥哥彻底放心之际,忽听门外有人来报,“金阗国派使者来了”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宇文朴立即松了手,“把他们押下去,严加看管”尔后打起精神,应付金阗国的来使。 秋高气爽的好天气,车马辘辘的商队在崎岖的山路上拉出一条蜿蜒起伏的线。虽然拖着大大小小的货物,却仍保持着相当的速度行走在西戎深处,一看便知是行路的老手。 商人重利轻离别。就算是年关将近,仍是有人上路的。尤其是在这大战停歇的时节里,他们更是胆大的带来了草原上最急需的药材,摆明了就是想大赚一票。 不过这群南康人鬼精鬼精的,就算人数不多,但好几个部族动了心思想把他们的财货尽数吞没,仍是功亏一篑,落了个空。 人都是这样,会敬服有本事的人,既然吃不到嘴,倒也没有人敢小觑他们了。况且,这群南康人还会配药,他们给出的一些治内外伤的方子很是管用,试用了一段之后,大家反而不太敢找他们麻烦了,都怕把他们弄死了,回头就没人配药了。 毕竟此次大战,各族中能够活着的勇士都是可贵的财富。那么多人的性命,比起一批药材的价值,部族首领们最终冷静的保持了克制。 只是这些南康人却好似被算计怕了,并不肯在哪一处多做停留,不停的从一个部族赶到另一个部族,在西戎部族间不停的周旋。 不过他们领头的那个小伙子真的非常会做生意,就算是如此朝三暮四,他也处理得非常合情合理。和他的俊俏的外貌一样,让人也反感不起来。 或许商人的本性原就是这般既胆小怕事,又想追寻最大的利益,所以大家还算宽容的选择了包容,这支商旅的足迹也就随之而踏遍了西戎的大片土地。 “他们到底是跑到哪儿去了?这么些天,也一点不见消息?”出发至今都一直保持沉稳的董少泉也深深皱起了眉头,拧成的皱褶在尘土的侵袭下形成了浅浅的沟壑,透露着主人的忧心忡忡。 胡浩然眼中的担忧不比他少,不过表面上还是沉住了气,“云豹当时是跟赤烈温一起失踪的,听说他也没有回部族,兴许他们俩还在一起。至于云龙大哥,最后追捕他的是宇文朴,如果要消息,恐怕还得去寻他才是。至于弟妹……” 他说不下去了,这一路之上,他们虽然找到过一回破碎的衣料,象是她曾穿戴过的,但是也只有那么一回而已。连最擅长查探足迹的几位士兵都没有办法,天他们上哪儿去了 沈大海闻言道,“嵬项族和赤烈族是西戎的两大部族,金阗国虽然行动在前,但也只是以财物为饵,笼络了部分小部族而已。他们的军队再强悍,奈何人数太少,真要统一西戎,让这么多人诚心实意的归顺于他,还是得几个大族长来表态才是。赤烈温迟迟没有现身,他们族中四分五裂吵得厉害。而嵬项族一直隐藏得比较深,宇文朴又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我觉得咱们下一步不如上他那儿探探虚实,你们以为如何?” 只能如此了。在茫茫草原上要寻找张蜻蜓的消息太过艰难了,但去那个嵬项族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有些潘云龙的消息,就算是再危险也得试一试了。 嵬项族。 因为意外来客,暂且退下的张蜻蜓和夏仲和被分别看管了起来,可是金阗国三个字却是清晰无比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个富得流油的金阗国,他们跑到这儿来干?张蜻蜓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是玉桃公主来报答她了,人家既不失陷在这里,连送她的那颗桃心宝石还在周奶娘手上,说不定早把给忘了,此时到这嵬项族来,所为何事呢? 夏仲和也不在身边,没个商量的,方才那番鬼话也不知把宇文朴兄妹糊弄没有,张蜻蜓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人虽坐着,但心思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当然,她也就没有留意到媚儿看着她那娇美的容颜露出的深深妒忌。 这个南康,饶是没有任何脂粉打扮,却已经比她们这些在漫天风沙里,饱受风吹日晒长大的女子要娇艳得多。若是让她盛装打扮起来,怕是连也不输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怪不得连一向心狠手辣的头领在拆穿了她的身份之后,也没有立刻下毒手。多半,是看上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虽说,这个是有情郎的,但那又样?他们西戎可没这么多的规矩。只要头人想要,整个部族没有敢拒绝他。 但是,南康听说还是很重贞节的。媚儿微微冷笑,就等着看这个被**的凄凉下场了。 门窗紧闭的客厅里,宇文朴强自按捺着心中的愤怒,可阴沉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此刻和心情,“我再说一遍,我们嵬项族是不可能答应的” “宇文族长,还请您三思。”金阗国的来使微一躬身,极其礼貌的让随从献出礼物,满满的一匣子黄金,很是自信的道,“这份礼物,应该是贵部现在最需要的。我们的王让小的送来,言明三日之后,会亲自驾临造访。宇文族长不如在这几天的里好好想一想,做才对贵部最为有利。我们的王虽然谦恭有礼,礼贤下士,但我们金阗国的铁骑却也不是浪得虚名。若有机会,我们也想和嵬项族的勇士们切磋切磋。” 他颔首微微一笑,恭敬的对他和宇文都兰分别施了一礼,“礼物和话均已送到,小的也不打扰了。告辞” 宇文都兰见哥哥气得手上青筋都爆起了,急忙代他缓和了一句,“送客” 待那来使走了,宇文朴啪地一掌重重拍在面前的小几上,怒不可遏,“他倒会来捡便宜趁我们力量最薄弱的时候软硬兼施。别人怕他,我可不怕想要我奉他姓赫连的为王?等他投胎做我再说吧” “哥哥可是眼下,我们能跟他们硬来么?”宇文都兰毫不客气的指出现实,“去年一场雪灾,冻死牛羊马匹无数,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们也不必跟南康打这场仗了。虽说是抢了些,解了燃眉之急,可大半都消耗在军前的将士身上了,留在家里的孩子这一年来吃的是?穿的是?春天种的那么点青稞小麦,还不够我们熬过这个冬天的。万一南康翻起了旧账,我们要办?” 宇文朴很是不忿,“我们现在手上有一个最大的筹码,还怕的做?” “不我们手上是有一个最大的筹码。可是那个筹码差点被你折磨死了”宇文都兰颇有些忿忿然的道,“现在人家是一心求死若是……”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好象责任全是我一个人身上似的”宇文朴阴冷的目光看着亲,“到底是我折磨得他快要死了,还是被你逼得想死,大家心里有数” 宇文都兰一哽,面上的寒霜更重了三分,不过却没有半分怯色,“不我是想嫁给他,那又如何?” “你,你还当真动了心思?你知不他是我们的仇敌,就是把他强留了下来。你得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 昂然迎着兄长暴怒的目光,宇文都兰执拗的道,“那也比都得不到要好就算他潘云龙是天上飞的苍鹰,只要我喜欢,就是折断他的羽翼,我也要把他留在我的身边” 她转过身来,言辞锋利,“哥哥,自从父亲和叔叔死后,这么多年来,我在族里帮助你排除异已,休养生息。甚至不惜为了你,设计害死了咱们的亲。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自由挑选夫婿的权利这也是你早就答应过我的,若是你连这也要反悔,仍是要把我当成联姻的棋子一般送来送去的话,还不如就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 宇文朴脸色已然开始发青,薄唇更是抿成一条线,这是他怒极的表情,“赤烈台有不好?年轻英俊,只要你肯嫁给他,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支持他坐上赤烈一族的首领之位。到时我们两家联合,在西戎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如果过的话,等到赤烈温,或是给别人抢占了先机,你就永远失去做西戎第一大族长的机会了” “赤烈台那样草包配得上我?”宇文都兰直视着兄长,冷声嗤笑,“我不能做西戎第一大部族的族长是挺可惜,但恐怕也比不上哥哥吞并不成西戎第一大族的机会来得更可惜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是又怎样?”宇文朴从来不怕在面前承认的勃勃野心,“要不是我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你当初又为会选择帮我呢?就算你的联姻是一个牺牲,但我后可以赔偿你。要多少英俊强壮的男人没有?为非要嫁一个根本就看不上你的异族人?” 宇文都兰细致的眉梢轻挑,带着一抹说不出的决然与冷峻,“这就是我的事了哥,我们兄妹多年感情,我也不想为了一个男人跟你闹翻。总之,那个赤烈台我是绝不会嫁的。这个潘云龙,愿不愿意娶我是我的事,不劳哥哥费心。不过哥哥既然他是个要紧的筹码,就请以后别再去折腾他了。毕竟,有他活着,我们也多了一条与南康和谈的退路。” 被关在小黑屋里等了好一时,那紧锁着的门才忽地打开,明亮的光线透了进来,照在张蜻蜓的脸上,有些刺眼的微眯起眼,却不见太多的惊惶失措。 “大。”见宇文都兰进来,她还很有礼貌的施了一礼。 这,倒有几分胆色。但若不是有几分胆色之人,又岂敢和情郎私奔?但凡女子,尤其是未出阁的年轻女子,都对于有勇气这么做的同性存在着一份敬佩的,宇文都兰亦不能免俗。她虽然不是完全能夏仲和的话,但她也觉得,追究这事也实在是没意思。 孤男寡女,丝毫不会武功,也不象是探子模样,只是稀里糊涂被族人带了,难道还能有天大的阴谋不成? “你给我听着”宇文都兰冷冷的发话了,“虽然我不你们为而来,但既然到了我们这里,就不要去想你们从前是怎样,今后又要怎样了。老老实实在这里为奴为婢,我不会亏待你们。若是有些非分之想,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话虽狠厉,但张蜻蜓听着心中却是一喜,这么说来,她和夏仲和应该是过关了。赶紧拍马溜须,“小的,往后一定尽心竭力,伺候大” 宇文都兰淡淡应了一声,“你是南康人,应该会做南康菜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去收拾干净了,做几个菜来,可要多用点心。” 是。张蜻蜓不傻,这为何要无缘无故做南康菜?肯定不是为了奖赏,难道是招待那个被关押的人? (谢谢投票的亲~) 是 由】. 第257章 侍寝 夕阳西下,老树昏鸦,映衬得草木稀疏的红格尔下那间孤单的客栈显得分外的落魄。 不过是一所土坯木窗的大院子,给岁月侵袭得如满面风霜的老人,斑驳老旧,却偏偏有个文绉绉的名字,叫风临居。可来往的熟客却不管这么多,因这家的店老板就姓王,于是便管这儿叫老王客栈。 手搭凉蓬,微眯着眼眺望了一下那个字迹已经淡得看不见的招牌,负责探路的胡浩然熟门熟路的转头请示队伍里的最高领导,“东家,今晚上就歇这儿吧这就是风临居,也是那老王客栈了。” 董少泉撩开车帘回应,“好你先让店家准备准备,收拾几间干净屋子出来。” “啦”胡浩然冲旁边两人一使眼色,三人拔马,快速跑向了那有些距离的客栈。 退回车里,董少泉扶起那个小厮打扮的人,“老四,怎样?好点没?” 郎世明哼哼唧唧的半睁开眼,有气无力的问,“这是……到了么?” “马上就到从老王客栈到嵬项族的住地,不过就是一两个时辰的路了。” “嗳哟喂,可算是到了”郎世明打起精神,勉力撑着车板坐了起来,“老天保佑,夏大夫一定要在,否则,我这可真是……嗳哟嗳哟,快停车,又要来了” 董少泉敢笑不敢笑,赶紧叫了停车,扶着他下来。整个队伍也习以为常了,没有人往这儿多看一眼,把郎世明扶到一处沙丘后头,董少泉转过身来,就听噼里啪啦一通乱响,随即恶臭传来,时候不长,郎世明提着裤子,灰头土脸的出来了。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吃外头的野果子了。他娘的,这真不是人遭的罪” 他们在西戎打听到了嵬项族的聚居地,本来早就出发了的。可谁知路上郎世明一时贪嘴,吃了一种奇异的红果子,也不知是玩意儿,总之吃得他是上吐下泻,也止不住。 在他们的车上,有药材有药方,可就是没有大夫。因为想着卖药给西戎,收罗的都是一些疗外伤治重病的方子,谁也没曾想,郎世明一个小小的腹泻居然弄得如此厉害,这几日眼看着人就消瘦下去。谢素馨等几个略通医理的假郎中商议着给他也开过服药,可郎世明不吃还好,一吃下去弄得越发厉害了,弄得大伙儿都不敢乱出主意,只以清水和馒头养着他,这才渐渐缓解了些。现在只盼着赶紧找着张蜻蜓与夏仲和,否则这家伙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了。 等他们一行浩浩荡荡进了客栈,胡浩然和蒋孝才沈大海已经打点好了。这间客栈外头看着破破烂烂,内里虽然陈旧些,但却不算太差。起码墙体坚固,门窗紧实,打扫得也颇为整洁。 最好的是住房,不象路上许多客栈般只有大通铺,这里的房间倒是分成不大的一间一间,据伙计介绍,“这是因为我们南来北往的大客多,有些带着大笔金银,有些贩了值钱的财货,不便与人同住,故此才把房间多隔了几间出来,若是再有遗失,可就不关旁人的事了。” 如此甚好。先给祝心辰和谢素馨安排了一间,然后董少泉挑了最大最好的一间,让人把郎世明扶了进来,队伍里全是粗手笨脚的汉子们,还就是他照顾体弱多病的胡惜容多年,为人最细心,只好偏劳他了。 吩咐下去,熬了锅热乎乎的米粥给病号备着。等收拾好行李,打来热水洗了手脸,众人便出来大厅吃饭了。 今儿人不算太多,不过五六个客人,胡浩然他们先来时已经查探过,都是寻常过路百姓,没甚么稀奇。至于那位王老板,兼任掌柜的。个儿不高,长得敦实憝厚,长年被风沙侵袭的双眼红肿,但总是笑眯眯的,象尊弥勒佛,很是和气。 这风临居虽在西戎多年,但饮食上还保有些南康特色,这让众人甚是欣喜,这一路,净吃牛羊肉,吃得人身上都是一股骚味儿。难得这里居然还有腌鱼腌肉和泡坛小菜,着实让人欢喜。 点了一大桌子菜,他们正在这儿狼吞虎咽之际,就见门外有吵嚷之声。 “走走走都说了我们不要皮货了,你还拖来做甚么?” “你不要,你们老板要你让我见见你们老板,我要跟他说” “我说你这人烦不烦呀都说了……” “小六子,让他进来”王老板很有眼力劲儿,一俟见到董少泉等人不悦的皱起眉头,忙叫伙计放人进来了。 一个年轻高大的西戎汉子有些局促的进来,提着刚从马背上卸下来的一大包的皮货,陡然进来见到一屋子人,他也有些讶异,见众人齐刷刷的目光都聚集在身上,就更不好意思了,想掸掸身上的尘土,王老板赶紧叫停,“快别动客人们正吃饭呢,别弄他们一嘴沙。” 那年轻汉子当即不敢动了,忸忸怩怩到他面前,“请问……你是这儿的老板么?” 王老板点头,“是啊但我可不要你这些陈皮旧货。” “不是的呐个……”年轻汉子抓了抓头,结结巴巴的问,“你……你认得岳,岳老三么?” 王老板自下而上瞟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道,“不认得” 啊?年轻汉子当即就愣了,“你……你真不认得?他是做皮货生意的” “说了不认得就是不认得”王老板紧锁着眉头不乐意招呼了,“我这儿成天来往的客人不知有多少,我怎记得哪个是岳老三,哪个是岳老四?” 祝心辰听他们反复谈到岳老三这个名字,倒是勾起一些久远的回忆,疑惑的皱眉,喃喃道,“我觉得好象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不可能”祝心远头一个不信,“这又不是正经名字,你能从哪儿听说?” “不是,我好象也有点印象。”谢素馨也在回想,到底是在哪儿听过的? “可是……”那个年轻汉子可是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从怀里使劲抠摸了半天,才掏出一块用手绢精心包着的物件来,一层层的打开,露出里面的白玉扳指,眼巴巴的望着王老板,“这个……你也不认得么?” 王老板接过扳指,细细看了一回,仍是摇了摇头,还了,“这块扳指倒还值几个钱,你若是要卖这个,我倒可以买下来。” 年轻汉子异常失望的嘟囔着,“他还说,你若是认得岳老三,见到扳指就会把我的皮货都买下来,原来竟是一场空” 此人,正是山遇了。原本张蜻蜓给了他扳指和药材,让他缓缓等天黑了再来,可是山遇年轻,哪里沉得住气?只想着快些把脱手,换了银钱才踏实,于是觑了个空,立即回家打点了皮货,就往这里跑了。满心欢喜着能有所斩获,不料却是扑了个空。 因为个子矮了一大堪,王老板只能拍拍他的胳膊,意味深长的安慰了句,“年轻人,没事的,等你家有了好皮子再来找我吧。你这辛辛苦苦跑一趟也不容易,小六子,带这位下去,到后头招呼他和马饮了水再走。” 嗳那伙计立即机灵的拉着山遇要到后头去。 只是忽地,谢素馨站了起来,“慢着” 她快步走到山遇跟前,指着他手中的扳指,“这位大哥,能把这个给我看看么?” 祝心辰猛地眼睛一亮,她也想起来,冲到山遇跟前,急不可耐的顺,“你这个扳指是从哪儿得来的?是谁给你的?她人呢?” 谢素馨暗地扯了她一把,使个眼色,然后对给她们吓了一跳的山遇笑道,“不好意思,我们见这个扳指有些象一位故人之物,所以心急了些,还请这位大哥勿怪。” 呃……山遇有些不信任的把扳指收了起来,“不好意思,这是我给的,跟你们无关” 嗳祝心辰还想拉着他问个究竟,但祝心远却已经走上前来,把往后一拉,“算了,人家都说不是的,肯定就不是的,吃饭吧。” 可是——谢素馨也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祝心辰纵有满腹疑问,也只得暂且忍耐了。 “回事?”胡浩然低声问。 “回房再说”谢素馨暗暗瞟了王老板一眼,“外头有人盯着么?” 胡浩然点了点头,他们这一路也遇到不少偷袭暗算了,故此行事非常。无论是吃饭睡觉,一定有人看守行李马匹,有人负责警戒防卫,自从进店,早已应该安排好了。 谢素磬微微颔首,不再吭声了。只是那王老板瞅着他们,眼神里几不可察的透出一丝精光。 山遇跟着小六子出了屋,果真给他带到后头一间客房里,端来热茶,“,有带干粮么?” 没有。山遇摇了摇头,他出来得匆忙,哪里想到那个了? 小六子一笑,“那你先喝口热茶,我去给你拿张大饼。” 山遇心想,这店家的人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不过眼下天也黑了,他肚子确实也饿了,有得吃就吃吧。 把他安顿好了,小六子回到前厅,附在王老板耳边交待了一番。 胡浩然他们此时已经用完晚餐,回到房中了,王老板迟疑了一下,“去端壶茶来,我亲自去探探再说” 房间里,激动不已的祝心辰已然把认出那只扳指就是张蜻蜓的事情说出来了,“多半,二表嫂的下落就着落在方才那人身上” 胡浩然显得要谨慎许多,“会不会是物有相似?” “不太可能。”谢素馨也摇了摇头,“纵是扳指我们认不清,但提到的那个岳老三不会的。两样都凑巧了,这事情就有些蹊跷了。” 谢素询的心思缜密,立即想到,“看那人的样子,多半是附近的乡民,那岂不是说,二表嫂也很有可能就在宇文朴……” “老板,有事吗不跳字。看门的铁华黎大声的提醒着屋里的人,打断了众人的话。 胡浩然摆一摆手,“你们先进里屋,我和少泉在这里应付。” 一干人迅速躲了起来,胡浩然把门拉开,放王老板进来了,董少泉笑吟吟的问,“您这么客气,亲自送茶来了?” “你们是大客,当然要招呼得好一些。倒是董老板这么年轻就带着商队行走西戎,光这份胆色就不得了了。” “哪里哪里,不过是托着先人的荫泽,出来做些小本买卖糊口罢了,哪里比得上老板您,在这西戎经营多年,这份气魄和手腕才叫人佩服呢” 二人说几句客套话,王老板忽地问起,“不知董老板家祖上做的是哪一色的生意,可有兴趣关照在下么?” 董少泉听得愣了,这是哪一行的切口?他听不懂? 可是胡浩然却接过话来,“我家祖上做的是五色生意,不知王老板您想让我们关照您哪一行?” “我们做生意讲究的是跟红顶白,当然是哪行有亮光就往哪行奔了。” “疾风知劲草。” “路遥见人心。” 胡浩然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王老板双手接过,仔细看了,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交给胡浩然,“军部密探王贵见过大人。敢问大人此来,是为了差使?可要小的助一臂之力么?” 胡浩然也没想到,居然在此处遇见人了这切口和令牌是临走前,二殿下李志单独交给他的,说若是在西戎遇到这样的人,就是南康的细作,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当下简要的把事情一说,王贵这才恍然的告诉他们,“小的与那岳伦岳老三很有几分交情,方才我让人把那汉子带下去,本来是打算私下把他的买下来,再问问有需要帮忙的,既然是各位大人要找的人,那就更好办了。我现就去找他,把他灌醉了,将话套出来,这不就得了?” “不”一直没吭声的董少泉却道,“若是万一将来此人再将在你这儿的事泄漏出去,难免牵连于你,我这儿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深秋的夜,又黑又冷,可是生着通红火盆的牢笼,却是明亮而温暖的。 宇文都兰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如标枪般背对着她挺立的背影,不明白为如此孱弱而瘦削的他,却仍是让人觉得逼迫十足。尽管衣衫早已褴褛,发松髻乱,但仍是骄傲得犹如天神之子,让人除了敬仰,只想追随。 这是结的孽缘,为何西戎无数权贵们争相巴结的天之娇女要在这里低声下气的求他?微微苦笑着低了头,“你就是跟我赌气,也先把饭吃了好么?我今儿特意找了个南康给你做的饭,挺香的,不要尝尝么?” 潘云龙叹了口气,却连头也不肯回,“你不必枉费心机了。我早已说过,我有妻子,现在应该还有了孩子,不可能再娶你的。” “世事无绝对。”宇文都兰不肯放弃,这个铮铮铁骨,又骁勇机智的男人既然让她看上了,她就一定要得到 “我就是再娶,也只是纳妾而已难道你会愿意么?” “你不用骗我的,你们的书上不是常说三妻四妾么?象在我们西戎,也有这样娶了正妻再娶侧妻的。虽然你已经有了正妻,但再娶我为平妻也不是不可能” “你这个这样?好好一个大姑娘为不愿意给人做正妻,非要跟别人共有一个呢?” “谁说我要跟她共享?我让你娶我,是先解决名分问题,然后你就留在西戎,再也不必了” “不可能我身为臣子上有君王,身为长子家有尊长,你就是留下我,我的心也是在南康的他们都是我的责任,我死也不可能抛弃他们麻烦你醒一醒吧” “责任?你么?给你做饭的这个就是跟情郎私奔,被我的族人抓到的,你们南康女子不也有这样至情至性……” “那是不知廉耻” 某个正在厨房偷吃截留饭菜之人忽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满不在乎的继续吃。 宇文都兰不死心的问,“若是你长年不归,你的妻子她也会寂寞,说不定她……” “不可能你无须白费唇舌在这里挑拨离间了。”潘云龙的语气里满是骄傲,“我的妻子知情达理,温柔贤淑,就是我死了,她也会为我守一世,是你们这些水性杨花的女子无法明白的” “那我呢?我有不好?我不够漂亮,不够聪明么?”略带哽咽的女声可怜兮兮的响起,“你么?我哥哥逼我嫁给一个很没用的男人。他想在西戎称霸,就要牺牲我的终身幸福。” 完全不加怜惜的冰冷,“那你也是活该,助纣为虐你的眼泪不必在我面前白流,我不会信你的。” 宇文都兰幽幽叹了口气,“我现在才,原来男人的野心竟是这么可怕的。明明答应得好好的事情,说变卦就变卦了。” 她的声音蓦地冷静下来,“潘云龙,我可以实话告诉你,现在不是你愿不愿意娶我的问题,而是我必须嫁给你的问题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与你成亲的消息散布出去。你的,我一向是个很有心机的,想要和你圆房,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你若是死了,才真是死无对证了。到时,这消息一旦传到你妻子的耳朵里,你说,她会想?还会心甘情愿的替你守一辈子么?” “你”潘云龙气得不轻,终于转过头来,“你这个,这么恶毒?” 宇文都兰微微一笑,笑容里有几分狠辣,也有淡淡的苦涩,深深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不能让你喜欢,让你恨到骨子里也是好的” 她霍然提高了嗓音,又是那个冷艳如霜的大了,“真正的勇士应该战死在马背上,而不是饿死在牢笼里。饭已经端来了,你爱吃不吃” 这个潘云龙无比忿恨的瞪着她决然转身的背影,可是当目光落在面前的餐桌上时,却是一愣。这……这些是谁做的? 偷吃完毕,顺便又很“勤快”的打扫了厨房的张蜻蜓,在回到小屋的后,得意的给夏仲和炫耀,“我今儿可给你弄回好了,算是我这当妹子的孝敬你这当哥的快看” 一只小吊锅里,装着不少精细食物,还温热着。而旧褥子旁边,还堆着一床厚厚的新羊皮褥子。 “这么多好?”夏仲和确实惊喜了,先去捞菜。 这些天,二人都已经受够西戎的饮食了。顿顿都是青稞面做的糌粑,拿茶水一搅和就这么捏成团来说,纵偶尔分些牛羊肉,也全是烤得一个味儿。 一顿饭吃着新鲜,天天这么吃,吃得两个人都快吐了。可如今这样的身份,有得吃就不了,哪里还敢挑剔? “好吃吧,可是我亲手做的”张蜻蜓自吹一把,告诉他诸般原委。菜是给那个南康囚犯做时剩下的,褥子应该是山遇家的人偷偷送来的。 夏仲和听完点头,只是担心,“那个客栈的人要是出卖咱们,反告一状办?” “不会的。咱俩又不是要紧人物,最多把那玉扳指昧下,其余能干?最多不帮忙也就罢了,没道理出卖我们向宇文家讨好。只是另有件要紧的事情,我今儿在前头打扫时看到一篇文章了,上面写归顺的意思,可惜没看太懂,我只记得个大概,你听听看是意思。” 夏仲和只听了她只句片言,立时眼睛就亮了,“这是朝廷派人招安了,就是要来人谈判了” 真的?张蜻蜓眼神里也放出了光彩,有人来,也就是说他们有机会回家了 正待商量商量接下来该办,忽听门外有人在喊,“小庆,小庆你出来” 二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一沉。现在天色已晚,叫她一个女子出去怕不是好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夏仲和眼见摆手示意张蜻蜓别出声,出声回应,“请问有事么?她已经睡了。” 那人的声音里明显的透着不耐烦了,“那就把她叫醒,头领还在房中等着她去伺寝呢” ?恍如晴天一个惊雷,把两人都震呆了。 (桂子很勤快的加更了,打滚求各种支持~) 是 由】. 第258章 上面有人 团花锦簇的房间里,摆放着数个烧得通红的火盆,却没有一般炭火燃烧的烟熏气,想来不是他们用的那些粗劣货。 整个房间都用织着美丽花纹的锦毯密密围了起来,一走进来,竟是温暖如夏,汗意微生。 看来,还是低估了有钱人的享受。只瞧见那些房间里的寒酸,就自以为是的觉得西戎很穷,日子不好过。现在看来,倒是坐井观天了,瞧这首领,多会享受?张蜻蜓翼翼的随人进来,一路腹诽,一路偷眼打量。 来到通往内室的月洞门帘前,来人停下脚步,“头领,阿庆已经带到了。” “嗯。”垂着金色流苏的帐子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你且退下,让她进来。” 是。来人低着头走了,还给他们关上了门。 张蜻蜓瞟了瞟那两个守在门边,低眉垂眼,如木雕泥塑般的美人,挑了挑眉,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回禀头领,小的到了。” 这间卧室温度比外头还高出不少,简直就要热出汗来。一脚下去,那厚厚的长毛地毯几乎都要把她一双纤纤玉足给淹没了。 屋子的当中铺着一块巨大的白老虎皮,应该就是床了。房间里金珠玉器摆了不少,穷奢极欲的显摆着富贵华丽,香炉里燃着上好的香料,正袅袅的泛着沁人心脾的异香。 在房间的一角,用紫檀绣屏围了起来,从那上头泛出来的白气,不难看出那是个洗澡的地方,而某人,应该正泡在里面。 “。”似是看到张蜻蜓的裹足不前,宇文朴从屏风后头发出指令。 张蜻蜓没有动,装傻充愣,“请问头领,唤小的前来何事?” 轻轻的嗤笑响起,“,怕了?”男人慵懒的腔调和着出水的声音问,带着一份别样的沙哑。 屏风并不太高,所以他一站起来,就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裸露的大半个胸膛。男人结实有力的肌肉带着明晃晃的无数水珠,在无数红烛下摇曳闪亮,透着一股浓烈的压迫感。 呸又不是青楼姑娘,出来卖肉?张大姑娘心中暗自鄙夷,却不觉紧了紧袖中暗藏的匕首。 “小的有好怕的?”话虽如此,但干涩的嗓子里还是透出一份紧张来。她就,宇文朴叫她来,没安好心否则,把她叫来之后,还特意安排她沐浴一番,并赏了一套颇为华贵的西戎女装? 可要拒绝吗?不 且不说张蜻蜓早就想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了。就看他们现在人在屋檐下的境地,又怎能不低头? 咬牙回绝了夏仲和要拼死代她来的好意,张蜻蜓不信,要是不愿意,他还能没皮没脸的闹一出霸王硬上弓。 “你不害怕,干嘛一直不敢?”挽着松松的月白色长袍,宇文朴就这么裸着大半个精壮的胸膛,缓步踱了出来。 一步一步的逼近中,当他越来越清晰的看见带着沐浴过后的清爽芬芳,红晕满颊的张蜻蜓时,原来就狭长的眼睛不由得眯得更深,显出十分满意。 他满意了,张蜻蜓不满意。嘁她在家又不是没看过小豹子,这身材,哪有小豹子的好?尤其是那张脸,看着就让人讨厌张蜻蜓没有扭头就走,已经算很给面子了,难道他还想有非分之求?做梦去吧 心中有了怒气,口气就意外的平静下来,“小的并不是害怕而不敢,而是不知头领到底有何吩咐,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头领有事,请早些吩咐下来,小的也好快些照办,免得耽误了头领的休息。” “说得好”宇文朴真的有些欣赏眼前的这个了。 很少有人在与他对峙时,还能够保持着镇定自若,连许多强壮的男人都做不到,更何况是了。 更近的走到她面前,炽热的眼神放肆的上下打量着张蜻蜓,那凌厉的目光似乎要把她全身的衣物剥开,一寸一寸凌迟似的。当张蜻蜓在脑中急速盘算着成功脱身的有几成时,他轻佻的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带着粉红色泽的耳垂边调笑着吐出句话,“我叫你,是侍寝的。听得懂么?就是让你陪我——睡觉。” 不要脸真拿当皇帝,天下都是你抢就能睡的妃嫔么? 张蜻蜓心中怒火往上一冲,脸涨得通红,说起话来就不客气了,退后半步,高声吼道,“请恕小的听不懂,小的既不是您的妻室,也不是卖身的姑娘,为何要侍寝?” 她的嗓门很大,所以就掩盖住了某些不太合谐的声音。 连宇文朴也没有察觉,只是态度倨傲的道,“在我的地盘,我想要谁侍寝就是谁别忘了,你现在吃着谁家的饭” 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张蜻蜓忿然道,“头领,如果您还不那么健忘的话,应该记得,小的可不是上您这儿来讨饭的是你的族人抓了我们,可不是我们情愿的就是在您这儿,我也没有白吃一口闲饭。每天都有按着吩咐熬药干活,就凭小的所做的事情,走到哪儿混不到一口饭吃?您要是不愿意养活了,大可把小的赶走,看我会不会饿死” 宇文朴给她呛得不轻,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毁之殆尽,一张脸顿时冷了三分,“好个牙尖嘴利的,不过今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还非要你伺候不可了” 张蜻蜓轻蔑的看着她,“?想动武?忘了告诉你,本姑娘生平最瞧不起对来这一套的男人。就是让你得逞了又如何?得不到她的心,就靠蛮力得到她的身体。没用到这个地步的男人,不如一头去撞死得了” 再不想说,张蜻蜓把握最后的时机,佯装转身要往外走。 她算得很清楚,肯定是走不出去的,做出这样的姿态只是为了走出这道门帘,好歹外头还守着两个木头美人,这个宇文朴再放荡不羁也不至于公然在别人面前表演活春宫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只要能把门打开了,到时候无非是把她拖下去打一顿板子,如果运气好的话,夏仲和能把宇文都兰请来,说不定就能化掉这场危机了。 至于宇文都兰为要帮她,那理由只有一个,为了被关在囚笼里的那个男人。夏仲和能治病,张蜻蜓能做饭,那个男人似乎在宇文都兰心目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如果宇文朴不顾的感受,硬把他俩都逼死了,后续可能就要麻烦许多。 这么做虽然有些冒险,但总比坐以待毙强。那个禽兽现在刚泡完澡,看起来反应没那么快,张蜻蜓确信,无论如何可以走到帘外去。只是,她漏算了一件事。 这个禽兽果然是个禽兽,居然还埋伏了帮凶。 一个真正的禽兽,从帘外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它的毛色全黑,泛着油亮的光泽,垂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正用那灰碌碌、毫无半分温度的冰冷狼眸紧盯着张蜻蜓,似是随时会扑上来,用那尖锐的獠牙给她最致命的一击。 “不走了?”宇文朴好整以暇的问,讥诮的脸上写满了得意,“是不是觉得我的宠物很可爱,要不要上去给它打个招呼?” 张蜻蜓暗自攥紧了双拳,用指甲使劲掐了掐的手心,强自镇定,“不过一只走狗而已,我跟它可没好说的。难道说,头领您就能跟它沟通?” 这摆明是拐了弯骂宇文朴是畜生了,宇文朴面色一寒,忽地从口中发出一个急促的指令。 那只大黑狼猛地跃起,张开两只前爪,呲着獠牙就往张蜻蜓的身上扑去,血盆大口里吐出热哄哄的腥臭之气,让人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恐惧 张蜻蜓瞬间白了脸,但却在这生死攸关一瞬间却保持了无比的清醒。动也不动,任那畜生对着扑来。 就在此时,从屋顶上方蓦地飞下一块瓦片,迅捷无比的扫向黑狼的眼睛,就在那畜生被*扰,稍稍一顿的时候,张蜻蜓睁大了眼睛,抓住这唯一的机会,袖中银光一闪,对着黑狼的咽喉扫去。于是,那只威风无比的黑狼连惨叫都发不出,就颓然倒了下去。 “哥哥”门外,适时响起宇文都兰的声音。 而宇文朴一双眼睛却盯着头顶,又惊又惧的厉声质喝,“有刺客屋顶有人,快来人呀” 与此同时,异变突生。 屋顶上方破了个大洞,一个黑衣人奋不顾身的跳了下来,先是奔向张蜻蜓的面前,应该是先想替她挡那只狼,后来见她一招得手,转而挥刀就向宇文朴砍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宇文朴手无寸铁,只来得及就地一滚,堪堪躲过那人凶狠的刀光,可到底后背还是被人拉出长长一道口子。可是在他滚到那处白虎皮上时,已经从下面抽出暗藏的长刀了。 “走”上面有人怒吼着垂下绳索,只听嗖嗖的火箭飞响,已经惊动人了。那黑衣人转头看了张蜻蜓一眼,明亮的眸子里似有太多的千言万语,只是也来不及说,便抓着绳索,倏忽一下,消失在屋里了。 张蜻蜓呆呆的站在那儿,要不是满地的血迹,她几乎都要怀疑,是做了一个梦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怎地如此熟悉? 今晚,被关押在牢笼里的潘云龙注定无法平静。 今天送来的饭菜到底是谁做的?为,他竟然吃出一丝家的味道? 还记得年前接到命令出征之时,都来不及准备的妻子和弟妹在匆忙之间给他准备了一桌年夜饭。他清楚的记得那晚的每一个菜,每一道汤。记得妻子亲手给他蒸的鱼,也记得弟妹给他烙的饼。 那不是普通的烙饼,因为不够,来不及发面,也不知弟妹是弄的,把剁得细细的红豆沙夹在两层金黄软薄的面饼之间,表皮是脆的,但内里却是软的,吃起来特别香甜可口,软硬适中。 弟妹说,这个饼还有个名儿,叫相思团圆饼,让他和卢月荷一人一半分着吃了。说这样,他就一定会平安归来,跟大嫂团圆了。 因为弟妹这几句吉祥话,所以潘云龙格外记得这个饼。可是今日,又在这里吃到了?他不明白,这到底是这种饼的做法太寻常,还是做饼的人在借此对他传达讯息? 战争已经结束,失踪的消息也早就应该传到南康军方了。他的失踪,稍有脑子的人都,应该来这嵬项部族,找宇文朴问个究竟。如果朝廷派人来营救,也差不多该是这个时候到了。难道说,他们真的来了? 否则的话,宇文都兰就这么巧给他弄个南康的来做厨子?这会不会是们收到消息,故意派进来的内应? 潘云龙内心深处不可避免的升起一股激荡之情,任谁,对生的渴望都是强烈的。如果被宇文朴当作俘虏和南康交换条件,那纵是保得性命,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耻辱。更何况,那个宇文都兰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嫁给。要是真的给她得逞,这叫事儿嘛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还得被个强嫁了? 如果现在,有人能把他救出去…… 太过美好的愿景了,潘云龙突然有些不敢想下去。他努力克制着激动的心情,正在脑子里飞速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强迫冷静下来分析,如果真的是有人来救他,他能做些?突地,就听到抓刺客的声音。 宇文朴愤怒的咆哮声,士兵们提枪拿刀,骑着马匹沉重奔跑的脚步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这……这难道真的是南康来人了?来的究竟是谁?潘云龙一颗心紧张的都快跳出去了,他奔到牢笼前,无法扳断那粗如儿臂的铁栏杆,可他也不是都不能做的 深吸一口气,沉入丹田,尔后暴喝,“南康潘云龙在此我在这里” 清朗的声音响彻天地,只要不是耳朵聋了,都能听得见。 是 由】. 第259章 那是我媳妇 第259章 那是我 第260章 喜事 秋雨绵绵,蓑草凄凄。 数着窗外檐角上滴答滴答的雨水,觉得时光竟是格外的漫长。往冰凉的手心里呵了一口气,又使劲搓了几下,让稍稍暖和些,张蜻蜓皱眉打量着屋外忙碌着的人群,不明白他们这是要干。 自前晚行刺事件后,嵬项族就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整个院子里的下人们都似上了发条一般,打扫屋子,收拾,四处披红挂绿。厨房里也镇日散发着香气,象是在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 可若是办喜事,大伙儿脸上又没有一丝喜气,反而满脸的凝重,连喘气声都生怕大了些。这到底是要干?为了迎接金阗国的国主么?张蜻蜓私心猜测着,难道说宇文朴决定投靠他们了?算算日子,也就是明日到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自那日被关到这间后院的柴房,夏仲和再没能来看她一眼,也不知给弄到哪儿去了。每天只有看守给她送一顿饭,仍旧是让人难以下咽的糌粑和一壶白水,刚送来时还有点热乎气,没一会儿,就凉得刺心了。幸好天不冷,张蜻蜓也不想喝水,只是胃里饿得难受,屋子里又没个火盆,冻得够呛。 且喜那日换了身新衣裳,还有夏仲和临别时给她服下的药,否则张蜻蜓能不能捱得过,还真不好说。摸摸肩头那处已经基本痊愈的伤口,张蜻蜓告诉一定要耐心。 大嫂说过,只有耐心,才能等着机会。想起亲人,她的眼中掠过一抹暖意。在心底给鼓劲,大嫂,你放心,我不会毛躁的,大哥还在这儿呢,我一定会带着他见你,还有那不知是小侄儿还是小侄女的。 天一点点的又昏暗了下去,忽地,有个小孩跑进院子里,很是兴奋的样子,“嗳,听说没?外头来了队收皮货的商人,就是去年的羊皮牛皮子也收只是价钱压得低,大的二十文,小的只给十文。哈大管家让我进来跟你们说一声,若是有愿意的,赶紧拿,要不,好可都给别人换完了” 院子里的人一听就都坐不住了,去年那么大雪灾,谁家没几件存货?搁着也是浪费了,若是能换些现钱或者,就算价格低了点,但总比烂在手上强。眼下这仗也结束了,拿着钱开春买些粮食种子和小羊羔,这岂不是好? 于是大伙儿纷纷都想往外走,媚儿一见急了,从屋那头跑道,“你们都走了?这一大屋子留给谁看?” “我们这又没值钱的,有可看的?就是这屋里的,门也是锁着的。媚儿姑娘,既然你在,就麻烦你看下,我们去去就来” 一面说,这杂役房的一屋子下人能便跑了个精光。媚儿纵是气得跺脚,却也毫无法子。这些族人都是有家有口的,平常也不住这边,谁家没个私心呢?而来西戎的行脚商人,就跟阵风似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若是过这个点,再想找也不容易了。等着大雪一下,就更没人来了。大伙儿心里也明白这个理,所以哈蚩术才会让这小孩来知会一声,免得事后怨他不关照。 张蜻蜓在屋子里,却早已听得心头狂跳不止。算起来,她把扳指给山遇也有几天了,这么凑巧就来了队皮货商人? “媚儿,听说那商人还带了珠花绸缎呢只可惜我阿妈买不起。你跟着,一定是个有钱的,不去看看?”外头,那小孩在鼓动着媚儿。 “我要是走了,这里办?” “你要是给我带块糖,我就帮你看着”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媚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连块糖都买不起,真小气”小孩重重嘁了一声,很不客气的鄙夷着,“还以为你跟着多不一般呢,原来也是个穷鬼不去算了,走了” 媚儿素来心高气傲惯了,哪里受得住这话?顿时把那小孩叫住,“我才不是没钱你在这儿看着,我待会儿买一大包糖来,吃一块砸你一块” “好啊”小孩立即嬉皮笑脸的答应了,“只要你不心疼,我可不怕你砸。” 媚儿气鼓鼓的当真扭头走了,那小孩立即蹿到门边,压低了声音,“嗳,南康,你在吗不跳字。 张蜻蜓还未答话,就听媚儿的声音突然又响起来,“你们在这说?” 那小孩明显有些吓着了,张蜻蜓心思一动,当即叫骂开来,“你这小孩也太狡猾了,我哪儿有钱给你去帮我买糖果?纵是有我也不给你,等你买了,哪还有我的份?” 媚儿明白,敲了那小孩脑门一记,“贪心鬼,别跟这,好好看着,短不了你一口吃的” 她折也无非为了再检查一下锁着张蜻蜓的门窗,确认无碍,又看到院子外头还有侍卫在把守,这才放心离开。 那小孩这回不敢造次了,只等到媚儿真的走了,院里空无一人,这才悄悄再次问道,“南康,你还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还好谁让你来的?”张蜻蜓不傻,孩子定是被人收买了,来通消息的。 那孩子一笑,“有人想见你,我让他来” 他将手指放在唇中,打了个唿哨,时候不长,就有两个人抬着一担酒,晃晃悠悠的进来了。 山遇在前方引路,“慢点,慢点,注意脚下,就是这儿了,送那屋里去” 张蜻蜓前几日觉得门窗漏风得厉害,可现在又恨它锁得极紧,只能透过窄窄的缝隙窥探一二。 故意引着他们把酒抬到柴房门前,山遇将那孩子拉开,孩子很知趣的故意高声道,“这么好酒,是谁买的?” “是哈大管家的。” 他和山遇在那儿一唱一合的在那儿高声说着话,这边送酒的二人已经跟张蜻蜓搭上话了,“二表姐,是你吗不跳字。 “是你们?”张蜻蜓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来的两人,一个是谢素谨,一个却是铁华黎。虽然都蓄起了胡子,不修边幅,但那依稀的相貌,她还是认得出来的。 “别吱声。”谢素谨素性沉稳,暗扫了山遇他们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并不他们的真实情况,只是嗔怪着,“你也是的,跟爹爹口角两句,居然就跑到这里来了,现在可好,让我们带你?也不知人家要多少钱才肯赎。若是高了,咱家哪有?” “我了”张蜻蜓抬起手背,抹一把喜悦的泪,把最要紧的消息先递了出去,“大哥就在这儿吧,二哥也应该跟了吧。就是这会子没来,想也是还要来的,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虽是三句问话,但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谢素谨听得心中一惊,潘云龙在此处并不稀奇,难道潘云豹也来了? “当然,你一丢他们能不着急么?哪能不来?行了行了,你暂且在此忍耐一时,我去求求东家,看办吧” 谢素谨冲她微微颔首,此处不宜久留,得先走了。山遇继续给他们打掩护,“这边走。” “站住”忽地,迎面正好就撞上了哈蚩术,皱眉瞪着三人,“山遇,你小子把外人带进来了?” 山遇一慌,却是谢素谨抱拳赔笑道,“哈总管,请勿见怪。是我们东家想着初次来贵宝地行商,全托你照应了。刚刚便让我们抬了一坛酒孝敬,我们也不知找谁带路,就请了这位帮忙,对人只说,是您买的。” 哈蚩术这么一听,那脸色才缓和下来,两眼扫见这院中并无下人,不觉也放低了声音,“谢谢你们东家了,不过这种事,以后少干,让人瞧见多不好” 谢素谨一迭声的应着,心中暗自记下这里的方位,赶紧走了。 等他们走了,哈蚩术才问那小孩,“他们方才,都干了些?这儿就你一人?” “哈大叔,您放心吧事也没出,媚儿让我在这儿看一会儿,说要给我糖呢” “都多大了,还成天想着吃糖”哈蚩术横了他一眼,嘀咕着,“真不知巴斯尔那个老实头生出你这个来,干点都要讨便宜,鬼心眼不知多少一会儿,叫你爹带上你哥来把这酒给我送,你们也带个坛子打些,在外头别乱,么?” “了,谢谢哈大叔” 哈蚩术又叫来两人,看着这院子,这才放心的离开。 被困在柴房的张蜻蜓再也不觉得冷了,满心火热,终于见着亲人了,她们一定都有救了 可是消息传出去,却让胡浩然他们着实为难了。 原以为就是张蜻蜓和夏仲和被困在这儿,最多加个潘云龙。他们原先听山遇说,张蜻蜓他们还是自由的,可没曾想,到了这儿来之后,夏仲和的影子都没摸着,张蜻蜓还给关了起来。接下来,可得办? 原先,在客栈中遇到山遇时,董少泉出了这么个主意。让王老板继续假装不认得岳老三,反而让他们去跟山遇搭上了线。假意说他们的货物贩得差不多了,想收些皮货。至于那扳指,却象是他们家人的,将张蜻蜓和夏仲和的外貌体征一说,哄得山遇信以为真,带他们来了嵬项族。 原打算着,若张蜻蜓和夏仲和仍是自由之身,便找个由头,把他们弄出来,藏进队伍里立即离开,这便天高海阔了。然后只剩下潘云龙一个,便是要救出来也容易许多。 只是没想到,张蜻蜓居然闹出此等事来,估计现在明着管宇文家要人,是绝无可能了,还更加会引起他的疑心。况且既是潘云豹已经来过,必然打草惊了蛇,要救人就更加不易了。他们既是行脚商人,必不可能在这儿久留,办? 大伙儿商量来商量去,仍是一筹莫展。 就在此时,祝心辰到后头的帐篷里来,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方才,有位叫媚儿的姑娘,听说是服侍宇文的,还管我们打听了几句南康成亲的习俗。素馨跟她周旋了半天,瞧那意思,象是明儿要办喜事。” 明日?据王老板的线报,明日不是听说金阗国的人要来么?难道他们两边准备联姻? 胡浩然托着下巴皱眉沉思了半天,“无论如何,我们得留下来,先看个究竟再说。要是万一有不好,也只好豁出去拼一把了。” 也只能这样了,董少泉便出来吩咐,推说天色已晚,雨湿路滑,没有趁黑离开,而是就在他们嵬项族不远的地方扎下帐篷,准备歇息一宿,明日再走。 宇文朴听说之后,眼中立现贪婪之色。宇文都兰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了,“哥哥,这可不是下手的好机会。咱们明日还有许多正事要办,此时为了一个小小的商队横生枝节,怕是不美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在西戎,无论是哪里的商队来做交易,各个部族都不会趁火打劫,要劫也得等人家做完交易离开你的地盘再劫。因为首先,你得让本族百姓得利,大伙儿才服这个头领。二来,若是在某个地盘被劫过一次,其余的商人都不会再做买卖了。 故此一般的商队在交易完之后,都会尽快离开这个部族,免遭不测。而想打劫的部族就会将被劫的商队斩尽杀绝,不留一点痕迹。 故此,宇文朴在听说外头那支商队就驻扎在家门口时,才会如此贪婪的想一口吞下。 此时,见反对,颇有些不甘心的悻悻道,“不过几十人,有不好收拾的?杀了就地一埋,神不知鬼不觉,就算再瘦,也多少能榨出几两油来” 宇文都兰很不赞同,“你现在伤还没好,二来既然金阗国主明日就到,说不定今晚就已经有探子暗中监查了。这个时候何苦因小利而失大益?” 宇文朴斜睨了一眼,“那就算了吧,不过明日,你可得乖乖的去嫁赤烈台,潘云龙拿去南康换粮食牛羊。” “我记得。他走之前,我还会废掉他的武功,让他这辈子也别想再来报仇”宇文都兰乌黑的眼珠子漠然看着宇文朴,“只是哥哥也别忘了,要分嵬项族一半的人马给我做陪嫁。” “很好,这才是我的亲”张狂的大笑,一如这屋子里的金珠玉器,冰冷而嚣张。 (谢谢亲们的支持,还有金钦和悠游晶静的打赏,在这个寒冷的冬雨夜里,分外温暖。今天就过小年了,祝亲们阖家幸福,平安快乐哟~) 是 由】. 第261章 活比死了好 天黑之后,张蜻蜓忽地被放了出来。 媚儿把她领到厨房,指着一堆食材道,“限你半个时辰之内,做出一顿饭来,要快” 才半个时辰?这么着急,她们这是要做?张蜻蜓想了一想,才在砧板上动起了菜刀。 半个时辰之后,媚儿看着一锅白汤,和一堆生食,瞪大了眼睛,“你……你这是要干?” 张蜻蜓简明扼要的告诉她,“现在天已经冷了,要是炒菜的话,你们这儿又没有我们南康那种可以夹炭火保温的食盒,放一会儿就凉。所以我只好做个火锅,这汤是骨头熬的,这些牛羊肉已经全切好了,只要下到锅里烫熟,就可以吃了。这里是装调料的味碟,若是喜欢,随意增减些也可。” “可是你弄这么多,我要拿?” 张蜻蜓故意把食材片得极薄,摆盘装成花样,好看是好看了,就是太占盘子了。可这会子,媚儿也不可能一个个又重新去弄。这下办? 她烦恼了,张蜻蜓就得意了。张大姑娘可不傻,媚儿在晚饭过后才神神秘秘的叫来做饭,肯定是宇文都兰有见不得人的事想掩人耳目,这样的机会可能她怎能过? 既是叫了做饭,那定是做了给潘云龙吃的,她正好就趁便前去与大哥见上一面,瞧瞧彼此情形,总不会有。 于是当下笑得一脸无知,“媚儿可以叫几个人来帮忙啊。” 媚儿一哽,迟疑再三才道,“你来帮我拿,可别想动些歪脑筋,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不敢。”张蜻蜓见她孤身前来,就知她一定不会再找人来。急忙捧起了食盒,跟在媚儿身后,悄悄出了门。 从厨房的时候,媚儿没有直接带她去宇文都兰的院子,反而先去了趟药房。 夏仲和在里面,脸色青白,紧锁着眉头,手中握着一瓶药,怔怔的望着灯火,也不知在想些。 一时媚儿进来,清咳了两声,他才猛地醒过神来,待转头看见提着食盒的张蜻蜓,又是一惊。 二人俱是有满腹的话,却是无法言说。 媚儿有些不悦的拦住他二人的目光,“夏大夫,让你弄的,弄好了没?” “哦,弄好了,就是这个。”夏仲和把手中的药瓶递上,声音里忽地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连眼神也不自然的往地下看去。 他这不分明就是心虚么?张蜻蜓心头立即跟打鼓似的,天生的敏锐让她当即猜到,那个宇文都兰不会求爱不得,因爱生恨,要祸害大哥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媚儿接了药,转身就要走,张蜻蜓把握这唯一的机会,急急问了句,“你最近还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声音虽轻,话语虽然也很普通,但媚儿还是立即板着脸转过头来,“少废话,快走” 夏仲和微怔了下,看着张蜻蜓欲语还休的眼睛忽地一下如醍醐灌顶般酌醒悟,就当着媚儿的面,大大方方的道,“还好。大实在是个很好的人,能为她办事,实在是我的福气。” 媚儿这才冷哼一声,不作声了。而张蜻蜓心头却是一凛,又看了夏仲和一眼,握紧了提着食盒的手,随着媚儿走了。 这是张蜻蜓第一头走进宇文都兰的房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此处并没有宇文朴的豪奢,虽说比一般的房间好上许多,但以她的地位来说,算是相当简朴了。 既然是女子的房间,多少总带着几分脂粉香的。却很淡,清幽雅致,有种冷艳的感觉,和她那个人很象。 除此之外,房间里只摆着琴棋书画,唯一不同的是,还有弓箭与刀剑。 “,现在就把饭摆下么?今儿做的是火锅,菜准备得比较多。”媚儿翼翼的问了一声,才算是把默默出神的宇文都兰给唤醒。 “嗯,摆下吧。”宇文都兰淡淡应了,接过媚儿交给她的药,微蹙的蛾眉皱得更紧了,根本没有太多留意到跟在后面的张蜻蜓。 张蜻蜓偷偷打量着她的神色,心想此女似乎不太想对大哥下手吧,可是为又要如此狠心呢,大哥现在人又在哪儿,到底能不能来得及跟他见上一面,把话带到呢? 正在着急,就听门外有人低声回禀,“大,人送来了。” 潘云龙身上罩了件黑色的披风,给人推搡了进来。媚儿立即机将门掩上,将潘云龙引到内室。 时隔大半年了,再次见到他,张蜻蜓差点都没认出来。整个人瘦得不象样,就算是最近给夏仲和调养好了些,但比起从前在家丰神玉朗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了。 张蜻蜓心里一酸,眼泪立即就掉了下来,急忙抬袖掩住,狠掐一把,现在可真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 “你们都下去吧。”宇文都兰转过脸来,又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张蜻蜓灵机一动,假意失手打翻了一只调味碟,忙不迭的道,“小的该死,这就再配一份出来。” 潘云龙眼见今日之事有些不同寻常,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料冷不丁在这里听到一个最不应该听到的熟悉声音,不由得一下子人就愣住了。 “你这么笨手笨脚的?”媚儿又急又气,偏当着主子的面,也不好发作,只能压低了声音,还得替她收拾烂摊子。 潘云龙强压着心头的激动之情,心思快速转了几转后,朗声笑道,“不必费心了,大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便是为国捐躯,亦是理所当然,何必还惺惺作态,要弄这么一顿断头饭” “话可不是这么说”张蜻蜓好不容易找着一个机会,大胆进言,潘云龙方才的话里已萌死志,这可万万要不得。 “小的虽然不懂大道理,却也,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位大哥就算是不顾惜您的性命,总也要替家中的妻小想一想。” 潘云龙听她提起妻子和还没曾见面的孩子,万丈豪情也化作绕指柔,却是道,“我若为国捐躯,家中妻小自有弟妹照顾,无须我再费心。这是我对弟妹的交待,她必不会负我所托” 张蜻蜓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使劲忍着,见宇文都兰没有打断,就快速说了下去,“弟妹再好,也取代不了的地位。小的家中有位大嫂,大哥在外经商。每次大哥在家,她都是笑脸迎人,报喜不报忧。可等大哥走了,她才暗暗掉眼泪。万一要是听见风吹草动,总是担心不已,就怕大哥在外头出事。她时常说,人死了,就都没了。只有活着,这日子过得才有盼头。就算是夫妻不和,成日里吵吵闹闹,也总比一个人孤零零,连个能惦记能吵架的人都没有要来得幸福” 潘云龙听得心中酸楚不已,几乎咬碎了满口钢牙,才没有外露出来。 宇文都兰听他二人这么着急的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警惕的左右打量,“你们认识?” 张蜻蜓立即摇头,潘云龙故意冷哼一声,“这就是之前你提到过的那个不知廉耻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果然是不可救药,还一味贪生怕死。有这样的人,简直是南康的耻辱” 张蜻蜓抢着说了最后一句,“小的有没有药救,无须这位大哥费心。只是大哥若是脑袋落地,恐怕就是神仙再也救不了大这么神仙般的人物,给你准备了饭菜,这一大桌子,不知要耗费多少人的辛苦,你还不领情,真是活该被饿死” “住口,出去”宇文都兰终于动怒了,张蜻蜓再不多言,立即跟着媚儿退下。该说的,她已经都说了。剩下的,就全在大哥一念之间了。 潘云龙不是很明白弟妹为跑到这儿来了,但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明白她的意思了。 先把命保住,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就算是回家之后,卢月荷会为今日之事而怨他怪他,总比让她们母子对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强。 而现在,眼前的宇文都兰,就是决定他未来命运的重要筹码。该选择,潘云龙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夏仲和觉得真是个卑鄙小人 虽然他刚刚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提醒张蜻蜓,可是她能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吗?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影响一切? 给宇文都兰的药是他亲手配的,他非常清楚吃了会有后果。若是潘云龙真的吃了,他简直不敢想象,会有样的后果 太医院是给王公亲贵治病的地方,但同时,也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自古医毒同源,每一位太医在学习医术的同时,或多或少也都几手害人的功夫。 他配的药,还有个好听的名儿,叫醉生梦死。这种药若是长期给人服用,会让人精神萎靡,日渐消瘦,身虚体弱却找不出病因。但若是一次性给人大剂量的服用,那就会元气涣散,立即成为废人。 潘云龙那么骄傲,铮铮铁骨的一条汉子,他若是生生给废了,只怕也活不下去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可是夏仲和能拒绝吗?宇文都兰告诉他,“你可以不帮我,但我首先就会把小庆送给我哥哥消火,然后赏赐给族人们轮流玩弄。但你若帮了我,我便把她给你,让你们好好做一对夫妻,一辈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个蛇蝎心肠的夏仲和真的是被逼得没办法,所以才给她配了药。难道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张蜻蜓被人**么?但他的良心深处,又在不断遣责。你就是有私心,想霸占人家妻子,才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 今晚,潘云龙是否能躲过此劫么?夏仲和两手紧攥成拳,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他不敢想象,若是张蜻蜓没法提醒潘云龙,或者潘云龙即便了,也被灌下那药,那该样? 南康国的功臣,居然废在手上,这让夏仲和情何以堪? 或者,真该一死以谢天下了。对夏仲和忽地鼓起莫大的勇气,从袖中拿起平常治病救人的银针。他,人身上有几处大穴,只要刺中,就必死无疑。那就死吧,总比一辈子受尽良心的折磨强。 等到日后事情败露,张蜻蜓了真相,肯定也会恨他一辈子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夏仲和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拿着银针,对准穴道,眼见就要扎下去了。忽地,就听极轻极轻的怦地一声。 夏仲和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本能的转过头去。 在宇文都兰以为他会拂袖而去时,潘云龙却坐了下来,即便是手上戴着镣铐,也不失优雅的开始用餐。 这个男人,永远象一个谜。让她猜不透他心里真正所想的,却也诱使着她不断的追寻。 也许,这就是沦陷的原因?一,宇文都兰也有些分不清。 “不坐下来陪我喝一杯?说,也可能是最后一餐了,不是么?”潘云龙唇边带了抹笑,犹如初春的风,温润浅淡,带着青草的芳香,让人着迷。 宇文都兰只觉连神智也有些恍惚了,半晌回过神来,立即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烧,强自收敛了心神坐下,“这不会是你的最后一餐,你应该,还有机会回到南康去。” “是么?我若回到南康了,难道你也要跟去?你既要嫁我,自然是得随我走的。一个女孩儿,哪怕你再本事,也总不能在娘家赖一辈子。”潘云龙吃得优雅,却也吃得很快,他必须抓紧补充体力。但却并不让人感觉到急迫,仍是慢条斯理的,还不停抽空,来分散宇文都兰的注意力。 “我……你肯娶我了?”宇文都兰忽地反应,目露怀疑。 潘云龙略顿了一顿,望着她的眼睛沉吟片刻,忽地又笑了,“我了,你不会嫁我了。还是打算找个门当户对的傀儡,在这西戎继续做你的幕后军师,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宇文都兰一哽,却是给人道破心事,无话可说。 (谢谢在年前这么忙时,仍在订阅看文的亲们,还有蜜桃宝儿和ingqueen的打赏,幸福哦~ ) 是 由】. 第262章 芙蓉帐暖 ??云龙看向宇文都兰的目光,充满了怜惜,“真是可惜,可惜你这么个聪明的姑娘,竟还是上了你哥哥的当了。若我猜得不,你们兄妹之间应该达成协议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他分你些许好处,你嫁给他指定的人。只是——你哥哥那个人,是足以信赖的么?” 看他的表情明显带着几分轻视,宇文都兰心中微恼,“我有法子保护,他想反悔,可没那么容易” “是么?不过你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潘云龙见她打起十分精神来听,忽地卖了个关子,斟满了酒杯,递到她的面前,“喝了,我就告诉你。” 烛光下,他在笑,笑得一双星眸如醉人的海,让宇文都兰的脸又红了。想拒绝,却也提不起半分力气,而那杯酒就在他的手上,送到的唇边,带着他身上的味道,轻轻的吐出一个字,“请。” 窗外,雨声愈大,屋内火盆烧得愈旺,暖意愈浓,烘得酒香四溢,暗香浮动。 宇文都兰觉得简直就跟中了邪似的,就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挪不开眼呢? 甚至,如平素最瞧不起的那种想讨男人欢心的女子一般,柔顺的依在他的脚边,任他抚着长发,轻言细语。 “傻丫头,这个世上,毕竟还是男人说的算的。你就算是再有本事,那又如何?这么多年也只能隐居幕后,而你的哥哥才是名正言顺的族长。他虽是答应了分你若许好处,但若是反悔,难道你还能真刀真枪的跟他打起来?” 宇文都兰立即抬起眼,微撅起小嘴娇嗔着,“那我也不怕” “你是不怕,可当真若是打起来,又有多少人会真心站在你这一边?都是一族里的人,难道让人真的为了你们兄妹自相残杀么?那时候,别人就会想,你是女孩儿,嫁了人,心就向着那个男人了。他们跟的不是你,其实是你的男人。若你的男人是个异族人,那时,他们的心还会向着你吗不跳字。 宇文都兰给他说动了心事,怔怔的看着他,“那你说,该办?” 潘云龙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本是略显轻佻的动作,但在他的手下,却是显得无比的优雅与从容,如同拈起一朵花,没有半分不妥。 “其实你,不是早就该办了么?” 是的,宇文都兰不是不该办的。 能够让族人信服,永远效忠于,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招赘,永远都不离开嵬项族。这样,才能真正的永远在族中掌握住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权力。一旦嫁出去了,若是太强,必然会压一头;若是不强,便是累死,也永远都出不了头。而在西戎这样一个动荡纷争的虎狼之地,她无论如何都会过得无比辛苦。 而潘云龙适时来了,他聪明睿智,勇敢机警,又知情达理,儒雅风流,几乎是宇文都兰梦想中最完美的。 只是他太好了,好得连的亲哥哥都妒忌了。若是潘云龙当真留下,恐怕这个嵬项族,未来就是他和宇文都兰的天下了。所以,即便是宇文朴最早提出的建议,但却也是他率先反悔的。而要把宇文都兰匆匆忙忙塞给赤烈台,就是因为他看出,是真的动了心。 若是宇文都兰只要找个傀儡,宇文朴才不会管她嫁给张三李四,但若是宇文都兰连心给了那个男人,那却是宇文朴不得不防的。 宇文都兰不是不明白哥哥想法的转变,但正如潘云龙所说,她正是因为有这种种顾忌,所以才不敢贸然与兄长翻脸。 而那晚,宇文都兰之所以会在遇刺事件发生后,答应嫁给赤烈台,并不是想替宇文朴做棋子。而是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西戎动荡,她必须尽快的掌握到切实的力量,才能够真正的保护。 哥哥是绝对靠不住的,不管他能否成功吞并赤烈族,或是被金阗,或是被南康降服,到时候,身为她的,可能会遭遇更加无法想象的命运。 所以,宇文都兰只能与宇文朴虚与委蛇,假意答应联姻用以交换兵马。宇文朴既然可以用家主之位来诱惑赤烈台,与他交易。那么,如果做了赤烈台的,岂不是更加容易挑唆他,帮着反咬宇文朴一口,要到兵马作陪嫁离开? 只是不管宇文都兰算,这一份局中局,都必须用作诱饵,才可以引得鱼儿上钩。 这样的牺牲,让她很不甘心,真的非常不甘心 宇文都兰从小自视甚高,玉洁冰清,实在不愿为了权势而不得不委身那样一个连眼角都瞧不上的男子,可若失了权势,可能堕入更加无法想见的可怕命运。 所以,宇文都兰才会在成亲前夕找来潘云龙,她想放纵,做一回离经叛道的事情,可是她又有些忐忑,因为潘云龙,实在是太难把握的一个男人了。她说不准,若是真的踏出这一步了,会发生怎样的变数。 若是别人……星辰又哪得与日月争辉?从前的宇文都兰也许还可以勉强,但见识过最好的,让她折下腰来,屈就他人? “我该办?”抬起眼,迷醉的表情里不觉掺杂了几分诱惑,偏偏还要装出最纯真最无辜的样子,等待别人的过失。 含着笑,斟了满满一杯,递到她的唇边,“今宵但求一醉,哪管明日酒醒何处?” 罢了,罢了。宇文都兰盯着眼前这个剑眉星眸的男子,心底有一处最柔软的地方被勾动了。就是输给他,也不枉这一生了 一仰脖,尽数喝下,微醺的女子柔弱无力的滚到男子怀里,握住他的手,抚上滚烫的面颊,娇声问,“我生得美吗不跳字。 男子不答,女子便握着他的手,一路从纤细的脖颈中伸了进去,穿越层层叠叠的衣襟,直至胸前饱满柔软处,肌肤相亲…… 天亮了。 张蜻蜓这一夜基本上就没睡过,既担心大哥会做傻事,也担心宇文都兰一意孤行。直到天交五鼓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可是没多久,就给隆隆的马蹄声惊醒了。 被锁在柴房里的她看不见,在嵬项族外,已经聚集着数以千计的黑甲军。他们在离嵬项族尚有数百米的地方停下,却排列得整整齐齐。 刀光林立,笙旗招展,黑色的铠甲在清晨的阴霾里,暗沉得犹如来自地狱的使者,带着让人胆战心寒的威慑力,赫然正是金阗国的士兵。 站在这样一支队伍前,胡浩然却没有丝毫惧色,只是可惜,“要是给我三年,我倒是想带着咱们的军队跟他一决高下” 旁边有人不服气,在收到消息后,星夜赶来的郎世明还乌青着眼,却在犟嘴,“为是你?就不能是我去?” “都别想了”蒋孝才各自瞪了一眼,“今儿这可是头等大事,谁逞一时义气弄砸了,就扒了他的皮” 宇文朴一早起来,第一件事不是去查探外面金阗国的兵马,而是到妹子的房间,看她还在不在。 红得象火一样的新娘喜服,此刻正端端正正的穿在她的身上。就连脂粉,也比平日格外香浓明艳。 “?哥哥不放心,还怕我跑了不成?”见他进来,宇文都兰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挑起红色面纱,盈盈相对。 宇文朴干笑两声,“哪里的话?我这不是想起还有些首饰,特意给你送来的么?” 首饰盒里,是一套非常少见的金刚石首饰。只有两件,一条额链与一对耳环。难得的是石质上佳,如坠入人间的星辰般闪耀迷人。 额链当中的那一块足有鸽子蛋大小,就连镶在长长耳链下的那两颗也各有龙眼核大小,在室内的灯光下便闪出七彩的光,异常璀璨夺目,竟是瞬间便把其他的首饰光芒尽数掩了下去。 “今日可真漂亮,要戴上这个,就更漂亮了” 宇文都兰眉梢轻挑,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看了宇文朴一眼,“哥哥怎地如此大方,肯把这样好送我?” 宇文朴皮笑肉不笑,“你出嫁,当哥哥的自然得尽到一番心意。” 宇文都兰涂抹得艳红的唇边勾起一抹轻笑,“那就谢谢哥哥了。对了,那个潘云龙昨晚已经服过药了,哥哥要不要也去检查一下,免得不放心?” “不必了。办事,我还哪有不放心的?只是你今日既是嫁了人,往后当要好生相夫教子,生儿育女,吗不跳字。 宇文都兰一笑,却是意味深长的道,“自然记得答应哥哥的每一件事。” 宇文朴脸皮抖了两下,却是绝口不提关于陪嫁她兵马之事,只推说要出去招呼客人,这就讪讪的转身离开了。 宇文都兰啪地一下,把那盒金刚石首饰盖上,正要摔到地下去,却忽地生生忍住,又轻轻放回桌上,给认真仔细的戴上了。 揽镜四顾,笑问,“媚儿,你说我今天漂亮么?” 媚儿给那光芒四射的金刚石耳坠晃得眼都花了,唯唯诺诺,“漂亮,一直都这么漂亮。” “那媚儿愿不愿意跟着我这么漂亮的一辈子呢?” “奴婢当然愿意。” “是真的愿意么?不嫁人,也不生孩子?” 媚儿犹豫了。 宇文都兰笑了,“看,到底还是不愿意的。啊,到了年纪,就得嫁人,嫁了人,就得生孩子,生了孩子,自然是接着继续生孩子” 她忽地收敛了笑容,目光中透出几分寒意。 虽说金阗国的军队早就到了,但他们的国主却是直到正午才来拜访。 一顶华丽的肩舆,四面悬着锦帐,由十六名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抬着,随行只带了两名侍卫,就这么悠哉悠哉的进了嵬项族的地盘。 宇文朴没有想到,传闻中的金阗国主拓拔淳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个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一身雪白绣金纹的锦袍,更显得风流倜傥,潇洒不羁。 若不是唇边蓄着两撇小胡子略添了些成熟的男人魅力,简直如流连花丛,不谙世事的哥儿一般,让人看轻。 宇文朴未免有些疑惑起来,这个人,真的是想要吞并西戎吗?他是认真的,还是吃饱了撑着闹着玩的? 察觉到他的疑惑,拓拔淳淡金色的眼眸之中光华流转,闪过一抹戏谑,“宇文族长,远客已到,还不请本王进去坐坐?” 宇文朴一下回过神来,看着他身后一众纤腰细柳,手无寸铁的美人们微微一笑,“请” 拓拔淳昂道阔步头前领路,只是跟随在他身后的澹台明霁在看到院中某辆似曾相识的马车时,眼神几不可察的跳动了一下,却也没吭声。 进了正厅,拓拔淳竟是连问也不问,就高踞正中,霸了宇文朴的位置。坐下之后,反而招呼起他来,“宇文族长,你不用客气,就坐这儿吧” 宇文朴暗想,此人毕竟是一邦之主,算了,且咽下这口气,在他下首坐下,击了两掌,顿时就有下人鱼贯而入,奉上酒菜。 宇文朴捧起一只金杯,笑脸相迎,“拓拔国主,今日蒙您大驾光临,敝处也无甚好招待的,便以这杯水酒,略表心意了。” 他话音一落,便先干为敬了。只是拓拔淳却是滴酒未动,只歪在榻上,斜支着头,似笑非笑看着他,“宇文族长,你也不必这么客气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本王素来不喜欢这些虚礼,一概免之” 宇文朴顿时面色一沉,这不分明拿当主人了么?语气顿时也冷了下来,“拓拔国主既然不喜欢这些虚礼,那便罢了。只是我们做主人的,却一定要尽到心意。今日难得你们远道而来,正好可以见证我们族中的一件大喜事” 听着他话里明显的排斥之意,拓拔淳竟也丝毫不恼,反而击掌应和,“喜事,当然是大喜事嵬项族归我金阗所有,当然是可喜可贺之事” 是 由】. 第263章 更好的选择 [2合1,含为62mm的加更] 张蜻蜓总觉得今天会有事情要发生,一直眼皮子跳个不宁。 前厅的事情她看不到,但被关押在后院的柴房里,却也不是一无所知的。起码,她可以听见下人们在来来往往的酒席准备中,不时悄声的议论。 “金阗国带了那么多人来,会不会打仗啊?” “不会吧。再说,今儿都是咱们大大喜的日子,要是他们在今天动了刀兵,恐怕整个西戎的人都会唾弃他们的。” “说得也是,嗳,咱们大到底要嫁谁啊?” “赤烈族的人啊,听说是未来的族长呢” “哦,这倒是好事。不过那赤烈温真死了么?万一日后可办?” “不会的有咱们大……” 接下来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可是陡然又高了起来。 “咦,这是哪来的猪羊?” “这是外头商队的人送的听说咱们大成亲,特意给咱们加菜” “哟他们倒客气。只是他们也没带这些,是找咱们族人买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么好买卖,给谁家占去了?” “咳,总不是咱们一族的?快来帮忙收拾下” “我可没空手上活还多着呢。” “嗳嗳嗳,你们都走了?哈总管,你看这可办,不能都丢给我一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机会来了张蜻蜓一颗心怦怦直跳,谢素谨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送些猪羊,这是要她想法出去帮忙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刚要开口,可是她转念一想,又生生忍住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贸然开口,反而惹人怀疑。 哈蚩术今儿忙得是焦头烂额,金阗国的人在前头虎视眈眈,而宇文都兰的喜宴也一点都耽搁不得。 而那本准备启程上路的商队也是胆小,昨天不走,今天想走,却又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怕一出去就白当了炮灰,一大早的就打发人来缠着他,想托个庇佑。 可真若是打起来,他们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异族人?只是哈蚩术此人的心地倒也不太坏,觉得他们也挺倒霉的,平白无故就遇到这样一场无妄之灾。况且,看在这群商人还收购了他们族中那么多的陈旧皮货,还特意送了他那么一大瓮美酒的份上,也不忍心就这么把他们赶出去。 思忖了半晌,便让他们留下了。但是保护的不要指望,只是今日族中办喜事,倒是可以留他们下来观个礼,且喝杯水酒再去。这也是应有的礼貌,也是拉人捧场和祝福之意,哈蚩术便是如此自作主张了,也不算逾矩。 商队一听大喜,那位年纪轻轻的少东家倒是会做人,立即就提出,既是办喜事,他们也不能白吃他们的酒,愿意出钱买二十只猪二十只羊以作贺礼。 至于买卖的人家,他们就不管了,由哈蚩术叫来自家和亲厚交好的人家,做成了这笔生意。 只是这年轻的少东家有些怕死,愣是不敢在外头呆着,想带管家和帐房到他们内院来避一避。 这个倒是无妨,今日既办喜宴,到时族人们都会来的,让他们混和其间,找两个人盯着,也不怕他们生出乱子来了。 哈蚩术安排妥当,却没算着后院干活的族人们没捞到好处的,居然不愿意出力,这下可办? 猪羊已经送来了,钱也已经收了,要是不杀出来做了吃的分下去,那些人更要嚼舌头根子。可是这会子,哪有这么多的人手?大敌当前,青壮年们都已经全副武装的戒备起来了,那是万万不能调动的,剩下些老弱妇孺,也不顶事啊。 目光往柴房一瞥,哈蚩术并不是没有考虑到张蜻蜓,这个会做饭,听说还是个专业杀猪的,找她应该没问题。只是她现在是头领交待要看管的要犯,贸然把她放出来,万一出了事,岂可担待得起责任?可要不放她出来,哪里又去找现成的人手? 想及此,哈蚩术对着柴房问了一声,“嗳小庆,你一般能杀几口猪?” 张蜻蜓心中一喜,想了一想,用做生意的口吻答他,“这要看生意好不好了,生意好,两三头猪都是可以的,生意不好,半匹也卖不出去。” 哈蚩术心中忽地想到,张蜻蜓就算是会杀猪,毕竟也是个,仅凭一已之力杀得了这么多的猪羊?总不好现在又去把那些得了好处的人家叫来杀吧,那岂不显得他这个总管太无能了? 正在发愁,张蜻蜓在里头道,“哈总管,你若是有许多牲畜要杀,不找那些棒小伙子帮忙?他们吃得多,自然该多出力。” 她这一语却点醒梦中人了,哈蚩术心想,就是商队里的小伙子最多,让他们派几个人来,帮忙把这些猪羊料理了,不就结了? 正好那商队少东家还有求于他,想来定是无不愿意的。 哈蚩术兴冲冲的去找人了,果然,董少泉立即就应承下来。很快,胡浩然便带了十个人来到后院。 虽然他们的形容有些改变,但张蜻蜓还是认出其中几人,除了老大,还有沈大海她欢喜得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没有做。一定是他们也早这么算计好了,才会这么迅速的就带着人。 只是虽是让他们进来了,但哈蚩术并不能完全放心,还特意找了几名侍卫进来看着,暂时没有机会接触。 不要着急,张蜻蜓在心中暗暗给打气,他们这么多人都了,肯定是算计过的。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配合他们。 胡浩然带着人一面杀猪宰羊,一面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地势,人员布置,盘算着成功解救张蜻蜓的可能性。 这儿和谢素谨描述得基本一致,地形倒不复杂,唯一麻烦的是,人太多,眼太杂了。稍有异动就容易给,尤其是张蜻蜓还被关在紧闭的柴房里,硬闯的话,动静实在太大。若是能想法把她弄出来,恐怕就容易些了。 能让人把她放出来呢?胡浩然正在这里琢磨着,那边沈大海的刀却是“不”划到了铁华黎的胳膊上,本来伤口不深,但在他刻意挤按之下,却是血流如注,。 好小子张蜻蜓在心里暗挑大拇指,他们肯定是想找找夏仲和,才出此苦肉计。 “嗳呀,这可办?你们这儿有大夫有药么?能不能给他包扎一下?” 这么麻烦?真是越帮越忙不过总不好看着他的伤口也不管,哈蚩术此时走开了,一名侍卫皱眉上前,指着铁华黎,“你,跟我来。” 铁华黎冲他们微微颔首,跟着那侍卫走了。 夏仲和在那药房里,几乎都快被人遗忘了。今天办喜事,没有人的召见,他一直就被关在药房里,连口水都没人送。他也不吭声,就那么静悄悄的呆在药房里,反而显得比平日更加忙碌。不停的捣鼓这捣鼓那的,只是大伙儿多也看不懂,不知他在干。 猛然见到侍卫带着铁华黎进来,他也吃了一惊。一路同来西戎,彼此都很熟悉了,虽然铁华黎的形容有些改变,但他还是很快就认了出来。 只是面上很好的藏起了那抹惊喜之意,也没问,只是看到他的胳膊受伤了,就去拿药给他包扎。 药房不大,瓶瓶罐罐倒是不少,夏仲和一连找了几处都不是,不由得自言自语着抱怨,“小庆一不在,连个也找不着了。哦,在这儿” 他拿着个药包,把那配制的军中一捻金给铁华黎敷上,又找了干净布条给他绑上,“行了,去吧。以后干活可些,老这么受伤可不行。切记这几日不要沾水,食生发之物。么?” 铁华黎看了他一眼应下,道过谢后随那侍卫又了。只是手心里,已经多了一样。 大厅里。 当着嵬项族贵族们越发诧异的眼神,拓拔淳还在那儿神神叨叨,自说自画,“难得宇文族长有心,还提前预备了庆贺……” “拓拔国主”宇文朴忍无可忍,终于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嵬项时候归金阗所有了?您这么说,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吧” “大胆”拓拔淳身边的侍卫,名叫忽尔奇,也是上回的来使,挺身而出,慨然道,“我家国主厚待于你,已赠黄金万两。你既然收了我家国主的礼聘,自然是应允的,难道现在还想反悔么?” “那黄金又不是我要收的,是你硬要放下的。不过区区五百之数,岂有万两?” 忽尔奇冷哼一声,望着帐中诸位面现疑色的嵬项族长老们,挑拨离间,“宇文朴,你不要太贪心当日我们明明谈妥,送你黄金万两,你就在三日后的今天率部投诚。莫非你私吞了黄金,现就要反悔了不成?” “一派胡言”眼见族人们多有不信,在那儿窃窃私语,宇文朴气得七窍生烟,“那日我也在,孰是孰非,岂容你颠倒黑白?” “你的不向着你,还向着谁去?只怕这么急着嫁出去,也是分了不少好处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宇文朴,你这么做人,可太不厚道了” 宇文朴没想到拓拔淳居然给他来此一招釜底抽薪,分明就是欺他那日与金阗来使会面时,只有兄妹二人,现在哪里可以找出证人,替做证? 心思急转间,宇文朴也不愧是狐狼,终于抓到一条漏洞,与忽尔奇对质,“你说送来了黄金万两,那可不是小数目。可我记得你之时,不过区区数马,那么多的黄金,难道不怕把马给压死了么?” 忽尔奇微怔,拓拔淳接过话来,疑惑的看着宇文朴,微露不解之意,“宇文族长问这样愚蠢的问题?黄金万两可不是小数目,难道我能这么放心的交给侍卫?当然是给的银票啊就装在一个小匣子里,随便到哪里都能变卖的,难道不是么?” 他说得无比形象,煞有其事一般,把宇文朴生生怄得快要吐血了,却是不知该才能证明的清白。 正在尴尬,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厅后娇笑着扬起,“拓拔国主真是会开玩笑,一万两的黄金您不放心,一万两拿着就能取的银票您就放心了?且莫说这些事情纯属子虚乌有,便是真的,这金子让我们上哪儿兑去?整个西戎有没有一间票号?好象没有吧。当然,南康是有,但想来天下除了金阗国,也没有一家票号能支撑得起万两黄金的提取。咱们总不可能带着车队,去您那儿领金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再说了,若是您真的给了这么一大笔的钱财,难道连我们的一封亲笔契约也没有么?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是金阗富甲天下,您也不会拿着万两黄金作儿戏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宇文朴顿时松了口气,而族人们这才打消了疑虑。其实也无怪乎他们不信任宇文朴,实在他这人也太多心眼了,平日里处处算计,让旁人也不得不防。 谎言被人拆穿,拓拔淳只是摸摸鼻子,虽然身为一国之主,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依旧笑得云淡风轻,“素闻嵬项族有一位女中诸葛,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只是我们草原儿女多豪迈,宇文如此的害羞,连面也不肯与本王见上一见?” 宇文都兰从厅房后面转了出来,脸上蒙着红纱,只露出一双如秋水般的盈润双目,和额上耳中闪得人眼花缭乱的金刚石,“非是小妹不肯赏脸,实在是今日乃是小妹的佳期,在大礼之前,不宜与人会面,还请国主勿怪。” 宇文朴趁机转移话题,“今日,是我嫁小妹的好日子,还请国主赏脸,留下来喝杯水酒,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他这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来报,“回禀头领,赤烈族的迎亲花队已经来了” 宇文朴喜不自胜,“好好好,快快请进” 若是这门亲事能成,他又何惧金阗这么一个弹丸小国? 只是话音未落,那边又有人来报,这回的声音里,明显透着几分急迫,“头领赤烈族来人了” 宇文朴脸色一沉,“慌慌张张胡乱喊?不是已经报了一次么?又报?” “不是的这是……” 那侍卫的话章未落,就听有个声若洪钟的朗笑声响起,“哈哈宇文老弟,听说你要把妹子嫁给我,你可真是太客气了没说的,虽说哥哥已经有了大,娶她做个小还是不成问题的嘛” 赤烈温带着一队侍卫,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混杂在人群之中的董少泉和蒋孝才等人顿时反射性的就想到,他出现了,那潘云豹呢? 后院。 铁华黎已经把方才跟夏仲和会面的情形汇报了一番,并摊开手掌,压低了声音,“我总觉得,夏大夫的话别有用意,说不要碰水的,只是他给我这个干?” 这一下,还真把胡浩然等人考住了。那小小的圆圆颗粒谁都认得,是一颗绿豆。寻常得很,但这代表意思呢? 沈大海下巴往柴房一点,“她跟夏大夫这么久,应该比我们明白些。” 胡浩然抓在手中,蓦地一刀砍下个猪头,因用力过猛,那猪头给他用劲一拨,滴溜溜滚到了柴房门口。他跟拣,就把那颗绿豆从狭窄的门缝中弹了进去。 见猪头飞来,张蜻蜓一直就蹲门后守着呢,此时见塞进来一粒绿豆,不禁有些诧异,琢磨一下,忽地眼睛一亮,突然明白 第264章 这个女人我要了 第264章 这个我要了 [含为dgfg的加更] 绿豆,性寒凉,有清热解暑之功效。盛夏之时,加以冰糖煮至烂熟,是家家户户都喜欢的一道甜品。若是把绿豆应用在药理上,还有一项重要的作用,那就是——解毒。 无论是生绿豆浆,还是熟绿豆汤,在某些食物中毒时,这就是最便宜最便利的解毒良药。 夏仲和不会无缘无故的拿出一粒小小的绿豆交给铁华黎,如果他要传递信息,张蜻蜓想,就是这个了。 虽然不他是把毒下出去的,但张蜻蜓,听大夫的话,绝对不会有。所以她在接到绿豆之后,便迅速告诉胡浩然,“这里的饮食,速让人准备绿豆汤。最好再想法子,就说香料不够,再去找夏大夫,看能不能把他也弄出来” 胡浩然略一思忖,有了主意。 宰杀好的猪羊是需要拿香料抹了腌渍入味,才可以送去烘烤的。铁华黎胳膊受了伤,自然就只能去干这样轻松的活计,可即使是这样轻松的活计,偶有失手,洒了香料也并不稀奇。 在那些侍卫皱眉之前,胡浩然张口就骂将起来,“瞧你毛手毛脚的,一点活都干不好去去去,这里不要你了,到外头去找东家,让换个能干的人来” 铁华黎被吼得不敢吭声,唯唯诺诺,握着那粒绿豆走了。 此时厨房的人叫将起来,“可是这香料不够了办?快去请哈总管来吧。” 胡浩然赔着笑脸道,“快别惊动哈总管了,我们东家好心好意想帮点忙,要是闹得上下都给诸位添了乱,回头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嗳,你们这儿不是有个药房么,找那大夫抓几味药材来不就成了?这做药膳,可比香料烤得更滋补呢”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沈大海适时又悄悄的给厨房里挑头闹事的那人塞了一小锭银子,“请您帮忙跑一趟吧,也请诸位帮忙担待着些,回头我们请大伙儿吃酒” 这还罢了,那人得了好处,便放过一马,“那行,我就替你们跑这一趟吧。” 今日因为宇文都兰要办喜事,夏仲和虽是被锁了起来,倒是无人看管。听说香料被洒,要他补给些药材,夏仲和前后一琢磨,就肯定是他们故意设计的了。他想了一想,取了包药材,随着此人。 可是打开一瞧,全是黑乎乎的渣子,谁也不认得。夏仲和紧皱着眉头,佯装恼火的道,“这些药材可不能随意添加,时候用,都是有讲究的,偏你们都不认得。若是能让小庆出来,她倒认得。只怕你们又不放心,罢了罢了,既帮不上忙,我还是吧。” “别呀”胡浩然赶紧把他拉住,“这要是做不出来,招呼不周,回头不说我们东家生气,恐怕连你们头领也要不高兴了。大夫,您好歹留步。这几位大哥,要不你们行个方便,让那出来搭把手吧。” 那些侍卫也给闹得有些心烦意乱了,胡浩然提起别的尚可,只是他提起会惹得宇文朴不高兴,实在是让他们有些忌惮。 宇文朴近来脾气一直不好,尤其是前两日遇刺后,更加的暴躁易怒,已经处罚过好几位侍卫了。今日又是大的喜事,借他们一个胆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想想张蜻蜓不过是个,且放她出来,再在她的手脚之上缚上锁链,难道还怕她跑了不成?几人商议一番,便开门了。 胡浩然与夏仲和对望一眼,俱有些喜色,只要人出来了,再想法带出去,就没那么困难了。 可就在张蜻蜓为了重见天日而欢喜之时,哈蚩术急匆匆赶至,看侍卫们放出张蜻蜓,也没有多说,只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懵了。 “小庆,你快跟我去换了衣裳,出去见客” 这又是了?众人心中一紧,可是此时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蜻蜓给人带走。 大厅里。 宇文都兰已经决心破釜沉舟了,说出一番谁也没有想到的话,“小女子今日确实要嫁人,但并不能嫁给在坐的任何一个。因为——” “因为?”宇文朴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他已经想到要干了。 宇文都兰略含讥讽的看着哥哥以及厅中一众声称要向她求亲之人,坦然道,“因为我已经有了中意的男子,而且,已经跟他私订终生了。” 宇文朴断然道,“我不许” 宇文都兰微微挑眉冷笑,“只怕哥哥不许也晚了。因为这身子都已经给了他了,说不定,腹中还有了他的骨肉。”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无论西戎有多么的不拘小礼,但女子的贞节还是要讲的,尤其是要娶回门当妻子的,谁愿意还没成亲就带顶绿帽子? “不可能”宇文朴气得眼皮子直跳,“你别想瞒过我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你好意思么?” “这种事情,若是敢做不敢认,那才真的是不好意思呢”宇文都兰看着哥哥,眼神突然犀利起来,“哥哥别忘了,此人可是你带,也是你跟他说,要把我许配给他的。,你现在又想反悔了么?” “可你……你”宇文朴伸手指着她,凉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阴寒的语气象是从万年寒冰中生起,“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他其实并没有被你废掉,对不对?” “不他确实已经被我废掉了武功。”宇文都兰悠然自得看着他,“只不过,做我的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赤烈台性子暴烈,已经受不住的嚷了起来,“好你个宇文朴,说要把妹子嫁给我,居然又带别的男人跟她睡觉,你是有意要让我当王八么?” 他粗俗,把宇文朴窘得一张脸是白得发青 赤烈温也阴阳怪气的道,“还是说,宇文族长还有别的,要嫁给我们?只不过,还是清白的么?” 宇文都兰刚想接话,却听拓拔淳在那儿闲闲的问,“也不知是怎样的英雄豪杰,能打动得了宇文大的芳心,能否请出来,与众人相见?” 宇文都兰心中一凛,她今日豁到这般地步了,与哥哥的决裂已成定局。只是潘云龙之事却不能轻易暴露,毕竟还得靠着他去跟哥哥谈判,争取利益。若是让拓拔淳及赤烈家的人都潘云龙的存在,恐怕谁都会不顾一切的发兵抢夺吧。 毕竟这个人的身上,还牵扯着南康国的诸多利益。若不是如此,宇文朴方才的话里,也不会处处留了,不露半点口风了。 她笑盈盈的看着厅中众人,轻描淡写的道,“不过是个乡野村夫,没好说的。诸位要是想看,一会儿在我与他成亲之时就能看到了。只是承蒙诸位看得起小妹,不辞辛苦的前来求亲,若是空手而归,只怕诸位心中都不满意。奈何小妹这残败之躯,已经配不上诸位英雄,既如此,小妹只好给几位各送上一位美人,聊表心意。哈总管,去把人带上来” 张蜻蜓就今天没好事 当哈蚩术把她带到房间去更衣梳妆时,她心里就隐隐猜到了一些。除了她,这里还有三位年轻貌美的女子,除了媚儿是她认得的,另两个也是这内院之中,姿容最为出众之人。 但见三女皆是一副胆战心惊,愁容满面的样子,张蜻蜓心里就更加肯定了的猜测。心中大呼倒霉,定是现在有不好办的事情了,要拿她们去做人情。那三个倒还不冤,总算是本族之人,只是张蜻蜓,却是实实在在被抓了一回壮丁。 不能慌胡浩然他们已经混进来了,夏仲和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下毒,他应该还有帮手,不知会不会是小豹子。这儿还有大哥在,外头还有金阗国的兵马在虎视眈眈,也不知宇文兄妹俩各自都怀着鬼胎,若是一慌,很有可能就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知会弄出乱子。所以她柔顺的按着哈总管的吩咐,扑上厚重的脂粉,换上了华衣美服。 临出门前,哈蚩术看着四个如花般的女子,叹息着交待了一句,“一会儿不管如何,你们都不要心存反抗。否则生死,也只是各位贵人的一句话,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得你们” 是。很快,四位美丽的女子,出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 “二嫂?”角落里传来的低低惊呼被伙伴们迅速掩没在口中。 董少泉和蒋孝才对视一眼,都事情不妙了。接下来该办?众人飞速动着脑筋。 四位美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但齐齐站在大厅之中,最吸引人目光的,还是张蜻蜓。 她是南康女子,首先身形就比其他三位娇小得多,一看就有不小的差异。再托原装章清亭的福,生得确实是眉目如画,杏眼桃腮,再加上那一股子娇养深闺的千金之气,自然比其他三位纵然貌美,却是粗使的女子要出众得多。 可是此刻,见一堆陌生男人的目光赤lu裸的齐齐落在身上,张蜻蜓却是恼火之极。他祖母的,有啥好看的,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么?至于这么盯着人瞧? 她在这儿生气,却是冷不丁,有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伸了出来,“这个,我要了” 张蜻蜓猛地一抬头,恶这人生得这么难看?见赤烈台色眯眯的就想把她捞到怀里,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等等”谁也没看见,拓拔淳是从座位上飞身出来的,只见白影一闪,张蜻蜓在往后退的那半步时,就恰好跌进了他的怀抱。搂着张蜻蜓的纤腰微一转身,便把她护在了身后。 轻佻的托起她的下巴,贱兮兮的道,“从来最难消受美人恩,既蒙美人投怀送抱,那小王只好却之不恭了。” 这个男人生得是好看多了,尤其那双金色的眼眸流光溢彩,极富魅力,只是说出来的话不对张大姑娘的胃口,听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见他自称小王,难道是那个金阗国主?张蜻蜓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个送她宝石的桃子公主,先套下近乎总没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向来是行动派,想到就做了,“你是金阗国主,那请问你是不是有个叫玉桃?前些时还去竹林寺上过香的?” 拓拔淳有些惊奇的看了她一眼,当即猜到,这个女子莫非就是上回遇到的那伙香客?不过此处人多眼杂,他笑着摇头否认了,“本王有许多,名字里有桃的就有好几个。不过她们可没你这么顽皮,都好好呆在家里绣花呢” 他忽地在她面颊上亲薄的香了一口,正在张蜻蜓又惊又怒的要发脾气之时,却听他贴着的耳朵低语,“美人,咱们到那边。” 说完,他竟是向宇文都兰施了一礼,极尽潇洒的道,“多谢赠美。美人,走吧” 他揽着张蜻蜓,大摇大摆的就要落座。 赤烈温忽地也站了出来,“对不起,拓拔国主,这位姑娘,我也看上了,这可办?” 这又是个人?张蜻蜓不这些人当中,到底谁是敌谁是友,又或许这些人全都不安好心。可是他,为也冒着得罪拓拔淳的风险,来争夺呢? 就在她猜测各人的动机之时,宇文朴似是生怕不够热闹,也出来插了一脚,“拓拔国主,这个是我的人。只是为了和我赌气,才故意把此女叫出。小庆,你还不?” 哈,这一下还成香饽饽了?张蜻蜓心中嗤笑,冷眼旁观这些人到底玩的是把戏。 这其中,赤烈台的目的最简单,无非是为美色所迷。而宇文朴的心思也不难猜,拓拔淳虽然不知张蜻蜓是落到他的手中,但他应该只不过是看想要,所以觉得张蜻蜓奇货可居,故意前来讨还罢了。至于赤烈温,他的目的就有些奇怪了。 拓拔淳早就注意到,在张蜻蜓刚出来的时候,在赤烈温的身后,那个戴着帽子,将眉眼遮得极低的侍卫便将目光注意到她身上了。而当出手时,虽然没有转头,却也感觉到有两道利剑般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是一种男人之间天生的敌意,而且原因,就是为了张蜻蜓。难道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可是无论如何,张蜻蜓可是朝思暮想了许久的,今日好不容易让他遇上,要他让出?恐怕不行。这是属于男人的战斗,他绝不退缩。 拓拔淳微微一笑,“诸位,大家方才都已经看到了,这位美人可是心甘情愿跟本王走的。所谓君子成人之美,难得我们两情相悦,几位又何必夺人所好?” “对不起”宇文朴阴狠的睃了张蜻蜓一眼,“此女可不是自由之身,她是我的奴隶,我不想把她送人,就算是她无比仰慕国主的威仪,也不能走” “大胆你好生无礼”忽尔奇唰地一下,亮出了弯弓,“这个是宇文亲自送出来的,你当时不吭声,等我们王挑了人再反悔,这是诚心不给我们王面子么?” 宇文朴冷着脸斜睨了妹子一眼,“妇人之言岂可当真?若是别的,便是送上十个八个给拓拔国主又有何妨?只是我还有样重要物件着落在此女身上,事情未有着落之前,断然不可放她离去。来人啊,还不快把她押?” 他这一吩咐,立即旁边有侍卫也拔出刀来。 而赤烈温也不甘示弱,“既然要打,那我可也要掺一把,谁赢了就归谁,这总该行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等等,等等”眼见着一屋子人剑拔弩张的,都要为打起来了,张蜻蜓此时倒是有话讲了,“各位,请问你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是为了参加宇文大的婚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现在婚事还没办,却打打杀杀起来,恐怕不大妥当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才没那么好心来劝架,她不过是心里还惦记着夏仲和的毒药,也不知下到哪些饮食里了,总要拉着他们先中了毒再说。 赤烈温的眼神略向她瞟了一瞟,率先命手下收了刀,“言之有理,今日咱们是来喝宇文喜酒的,她的新郎官咱们还没见到,若是在这喜宴之上闹将起来,只怕是多有不妥。还是请出宇文,先办喜事吧。” “那这个办?”赤烈台性子直,指着张蜻蜓,仍有些不死心,“要么,咱们就按着西戎的规矩,谁想要她的,就出来打一架,谁赢了,她就归谁,如何?” 他自恃身体强壮,若是交手,未必输人。况且这么大老远迎亲,娶不回宇文都兰,那倒也罢了,毕竟她在众人面前承认婚前失贞,这样的再塞来他也不会要了。只是若能把张蜻蜓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从金阗国主等一众人的手中抢,也不算太丢脸了。 宇文朴上回给潘云豹砍了一刀,伤势还未痊愈。要是打架的话,他可不感冒。 可是拓拔淳已经点头同意了,“好就这办,这才是男儿本色。要赢得美人芳心,多少总要拿些真本事出来的。赤烈元帅,你说是也不是?” 赤烈温犹豫了一下,眼神又往旁边瞟了一眼,“好宇文老弟,就算这个有得罪你的地方,可毕竟已经是你答应交出来的人了,你若是想赢,就象个汉子一样出来,凭真本事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让宇文朴还能说?他要是再推三阻四,别说这些人不服,恐怕连在场的族人也要小瞧他了。他再不甘,也只得咬牙切齿的答应了,“那好,就这么办不过,既然是按着咱们西戎的规矩来,就得讲究个公平合理,只要在场的勇士有想得到这个的,都得给人家机会出来挑战” 他心里打的算盘是,这是他的地盘,就算打不赢,可以多派些侍卫上场,就是车轮战,累也得把他们累死,到时再出马,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了。 “好啊”拓拔淳一眼就看出他的用意了,转身问两个侍卫,“你们比起本王,谁的功夫更高一些?” 那自然是您了。这马屁拍得拓拔淳非常满意的点头,他指着宇文朴等人,“除了这几位可以直接向本王挑战,要是有其他人要向本王挑战的,先得把你们打败了,再能来找本王,这样没问题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当然没问题。”赤烈温也不怕丑的上前,声若洪钟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在下最近偶感风感,身体不适,一会儿便派一位侍卫代我出战,要想向他挑战,就得打败我其他的侍卫再说。” 宇文朴偷鸡不成,在他二人联手之下,反弄得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可是话已说出,又有何办法收回? 宇文都兰去准备成亲,而大厅之外,董少泉他们也听到消息了。 这下办?总不能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张蜻蜓被人你争我夺了去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董少泉提议,“让浩然来?” “不妥”蒋孝才一口就否定了,他为人机智,顾虑最是周全,“要是咱们当中有人露了真功夫,只怕就要引人怀疑了。” 郎世明急了,“那咱们要比琴棋书画,也没人理啊” “这样吧。”蒋孝才想了想,有了主意,“你赶紧出去,让谢来,她懂阵法,还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让她去,说不定比咱们都强。” 行郎世明出去叫人了,而厅中的张蜻蜓也在琢磨,今儿到底要跟谁走? 这可是个天赐的良机,她若是能离开嵬项族,只剩下大哥和夏仲和的话,胡浩然他们的营救就会轻松得多。 赤烈台基本上是不予考虑的,只是在赤烈温和拓拔淳之间,她要跟谁走才最安全?还有,为他们两个都对流露出兴趣?尤其是这位当国主的,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在身上都转了多少圈了,又不是跟他很熟,他干嘛用那种好象失散多年的眼光看着? 且不提她心中所想,此刻一对新人的出现,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那女的当然是宇文都兰,而新郎官,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并不是潘云龙。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dgfg亲的打赏。呵呵,粉红也到该加更的时候了,桂子记得滴~) 是 由】. 第265章 美人赌注 出现在全身盛装的宇文都兰身边的,只是一位中年妇人,手中捧着一套新郎的衣冠,代不方便说话的新娘子解释,“新姑爷身子有些不适,不能出来行礼,还请诸位勿怪。”、 这女人,好深的心机张蜻蜓当即明白,宇文都兰这定是怕在喜宴上生出什么不可控的变数,故此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让潘云龙出来抛头露面。 可是今日胡浩然他们都已经来了,若是见不着潘云龙,那该怎么营救?而且听宇文都兰方才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是给潘云龙下了什么药的,如果情况真的糟糕到那个地位,只能尽早医治了。若是拖得时间太长,恐怕会更麻烦吧?可是,怎么办呢? “美人,你有什么烦恼么?”不知什么时候,拓拔淳又诞着脸凑了上来,冷不丁的吓了张蜻蜓一跳。颇为玩味的握起她的一只纤纤玉手,一根一根按摩着她的玉指,力度不大,却不让人讨厌,反似含有魔力一般,让人舒服得不想放手。 含着笑,拓拔淳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轻声问,“你是不是,也很想见见那个新郎官?如果想的话,我能为你做到。” “真的?”如果真的能救出大哥,张蜻蜓也就不计较给他摸摸小手的这点小小便宜了。更何况,她有一种女人本能的直觉,这个金阗国主,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听她这一反问,也就相当于承认了。拓拔淳唇上两撇小胡子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一会儿你瞧我的。” 说话间,他便一跃而起,依旧携着张蜻蜓的手,来到正准备行礼的宇文都兰面前,“宇文小姐,今日既逢你的大喜之日。本王虽然来得仓促,但也不能没什么表示。既然新郎官身子有些不适,本王恰好随身带了颗玉龙丹,此刻就赠与新郎,以作调养,如何?” 咝众人懂行的听得无不倒吸一口冷气。金阗国除了举世闻名的富庶与利器,托得天独厚的地利优势,他们那儿还盛产药材。这玉龙丹便是金阗国皇宫之中的镇宫之宝,据说炼制极其不易,要使用到当地特产的奇花异草,珍禽猛兽,吃下去据说活人能益寿延年,病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得保性命无虞。就是在他们金阗,整个王宫也没有几粒。 而此时拓拔淳居然愿意以这样的灵丹妙药相赠,对于外人来说,实在是太大的福份了。可是宇文都兰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好意,“多谢拓拔国主的好意,只是相公福薄,只怕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妹妹”宇文朴有些着急了,这样的好东西,先收下来,再挪作他用也成啊。 拓拔淳微微一笑,伸手从腰带上取下一颗硕大的珍珠,轻轻一旋,那珍珠当中已经给掏空,里面就安放着一颗白玉般的药丸。张蜻蜓离得近,却闻不到半点药味,只隐隐看到那颗药丸上头凝聚起淡淡的白色寒气。 而宇文朴看得眼都直了,因为这就是真正玉龙丹的神奇之处。拓拔淳又将那半颗珍珠盖上,目光落到宇文朴的身上,“只要宇文小姐愿意,这粒药丸,本王就送你作新婚贺礼了。” 这下了宇文朴再也按捺不住了,也不等妹妹点头,立即吩咐,“去将新郎官请上来再如何不济,婚姻大事,怎好让旁人代劳?” 宇文都兰心中暗恨这个贪婪成性的哥哥,可是此刻自己再反对,却着实太过难堪了。低低对身旁心腹吩咐几句,便有人进去请新郎出来了。 此时不仅是张蜻蜓,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要看宇文都兰到底给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夫婿。 可是当人出来的时候,在场的大多数人又失望了。因为新郎是给两个小厮搀扶着出来的,似乎真的生了什么大病,虚弱无力的连路都走不动。全身上下更是给裹得严严实实,包得好似密不透风的粽子,除了一双清明洞澈的眼睛和挺拔不屈的身形,什么都看不出。 只是当张蜻蜓对上那双眼睛时,便已经放了心。此人,正是潘云龙。她原本还提心吊胆,怕宇文都兰偷梁换柱,但到底是终身大事,既要行礼,还是请了正主出来。 只是不知那个恶毒妖女到底怎么折腾大哥了,害得他成如今这副模样。张蜻蜓眼珠一转,趁着身边这位国主似对自己有些好感,悄声问他,“你这药真的很厉害么?” “那当然,包治百病”拓拔淳拍着胸脯打包票,当即猜出她的心意,瞟着潘云龙道,“你别瞧他现在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只要吃了我的药,包管不出一时三刻,立即生龙活虎。” 张蜻蜓正好就是这个意思,怂恿着他,“那你倒试试啊” 拓拔淳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却嬉皮笑脸的道,“美人吩咐,怎敢不从?但我若是把这么珍贵的药丸给了那人,你要怎么谢我?” “我敬你一杯” “好,一言为定。” 他们在这儿窃窃私语,意态亲密,那一边,却有两道愤怒却压抑的目光一直追随过来,让张蜻蜓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她,转过头去,却又什么都瞧不见了。 拓拔淳又往那名遮着真容的侍卫扫了一眼,却有意无意和张蜻蜓靠得更近了。 新郎既然出来了,那自然就要开始行礼。潘云龙就似哑掉的牵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只是他的目光除了和张蜻蜓对视一眼之外,也注意到了跟在赤烈温身后的那名侍卫。只是他掩饰得很好,只是一瞥,便若无其事的调转开去。 礼毕,是新郎新娘敬酒的时间,此时,诸位宾客也要奉上自己的礼物,道一句恭喜。 待一对新人来到拓拔淳面前时,宇文朴刻意挤上前来,目光一直落在他手中的珍珠上,就等他拿出来了,便伺机夺之。 拓拔淳一直就拿着那颗珍珠在手中闲闲的把玩着,只是突然附在耳边问张蜻蜓,“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药,不用口服也能吞进去的。” 张蜻蜓诧异了,“那要怎么吃?” “看好了。”他忽地将走到自己面前敬酒的新郎官手一握,快若闪电的从已经旋开盖子的珍珠里倒出药丸,掌心一拍,用内力将那寒凉如冰的玉龙丹化开,稍稍加力,龙眼大的药丸竟然迅速渗进了潘云龙的掌心,连一丝水痕再也看不见。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宇文朴更是恼羞成怒,闹了半天,自己竟是鸡飞蛋打一场空,什么东西都没捞着 而宇文都兰却是心中一惊,她对潘云龙做了什么手脚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若是潘云龙得了此药相助…… 正想把他送进去,却听拓拔淳哈哈一笑,“这药若是口服,一时三刻就能见效,但若是手服,却得在三日后才能见出功效。本王在此,恭祝二位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宇文都兰刚松口气,却听他又道,“对了,既然大小姐已经礼成,那咱们是否也要表演些节目来给两位新人祝祝兴啊?” 他意有所指往身边的张蜻蜓眨了眨眼,赤烈台立即响应,“好,早点打完,看谁本事,也好抱得美人归嘛” 他冷不丁的还弄句文绉绉的话来,只是那直白粗鲁的眼神,看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拓拔淳朗声自负的道,“虽说此战是为了赢得美人归,但本王身份既尊,功夫也高,自然不能与尔等同日而语。这样吧,本王今日就来做一个庄,在场诸位尽可以上来挑战。如若有胜过本王的,只要不跟本王争身边的这位美人,本王便送粮食万斤,牛羊千匹但是——” 还不等下面的惊呼响起,他便转过头来笑吟吟的望着赤烈温宇文朴等人,“你们却要归顺于我,如何?” “不可能”宇文朴断然拒绝。 赤烈温嘿嘿一笑,“在下有病在身,出不得手,自然不能参与,只夺美人就好,其余皆不作数。” 拓拔淳似也不意外,依旧带着微笑,“若是不愿为我所用,那也勉强不得。只是为免你们说本王财大气粗欺负你们,只要输了的,便赔我粮食千斤,牛羊百匹,这可使得?” 这个倒是颇让人心动了。足足只他赌注的十分之一,别说倾全族之力,就连赤烈台估算着自己个人的力量,也是承担得起的。 若是侥幸赢了一招半式,那岂不是横空掉下一笔横财,莫说这个冬天,就是明后两年,也都能缓过劲来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点头了,“好” 谁都在心里立即开始打起了算盘,要怎么来赢这一局。就连宇文都兰都有些悔意,要是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给潘云龙下那样的药啊他的功夫那么好,有他在,自己的把握可就大多了。 只是张蜻蜓充满讶异的看了拓拔淳一眼,靠这家伙是个谈生意的高手啊,天下没人会做赔本的买卖,他设下这样的局,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吧? “美人,你是在为我担心么?”拓拔淳忽地又不正经起来,悄悄告诉她一件事,“那个药若是手服的话,药力发作会快上一倍” 张蜻蜓心头一惊,他告诉我这个干嘛? 拓拔淳将手指放在唇上,轻嘘了一声,淡金色的眼眸之中,含着一抹她看不懂的深邃。 (本来今天想加更的,可是年前打扫卫生,亲们也知道,很累人滴,争取明后天补上吧。爱大家) 是 由】. 第266章 输了 [含粉红90+] 白衣胜雪,弯刀如霜。 如果说笑语盈盈的拓拔淳更象是个富家子弟,那么此刻,站在场中的他就是一柄出鞘的刀,带着无比锋利的光芒,让人无法小视。 西戎人惯常比试,众人将场地一围,便是天然的争斗场,谁负谁胜都在落在四面八方的众人眼中,作弊不得。 董少泉他们原本想趁乱接近张蜻蜓,却不料拓拔淳的那两个手下以及一众婢女极其警惕,十八个人如铁桶一般围成一团,不给任何人以可趁之机。 蒋孝才想了一想,附耳对郎世明说了几句,他暗暗点头,很快就悄悄消失在热闹的人群里。 头一个冲上场的是赤烈台,他自恃力大,使一对镏金熟铜锏,并没有将太将拓拔淳放在眼中,甫一上场,就想将他的兵器打落,结束战斗。 可是当他卯足了全力,向拓拔淳进攻之际,只一招,张蜻蜓只见拓拔淳微微转了一下身,甚至连手中的刀都未曾使出,仅抬脚一踢,便如儿戏一般,将赤烈台踢出了场外,跌了个狗啃泥。 “这叫功夫?我不服”赤烈台一张脸涨得猪肝似的红,站起身来,又哇呀呀怪叫着冲拓拔淳扑去。 还是没有出手,不过这回拓拔淳多出了两脚,飞起对着赤烈台的胸膛,连接三脚,踢得他蹬蹬蹬一连倒退了数步,再次重重跌下时,嘴角都溢出了血,这才出声不得。 拓拔淳含笑左右四顾,“还有哪位愿意指教的?” 见他露了这么一手,场上哗然。这位国主可不仅仅是绣花枕头,想以车轮战累死他的宇文朴也彻底打消了这个心思,想了一想,派族中第一摔跤高手都仁出马了。 因为拓拔淳有言在先,故此澹台明霁先出来应战。 张蜻蜓从前在家乡,也见过不少壮士摔跤,并不是个大力沉就一定能赢的,所以她对个子稍小的澹台明霁并没有太过小视。 孰料那都仁个子既大,技巧也实在出色,极是机灵善变,时候不长,竟让他找着一个机会,将澹台明霁一摔到底,算是过了关。 这小子还可以啊,怪不得宇文朴派他出来,嵬项族中还是有几个人的。张蜻蜓正在担心,不知拓拔淳能不能搞定这个家伙,会不会把输出去,拓拔淳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将手中的弯刀递给她,“美人,替我保管一下,瞧我摔那个大个子。” 张蜻蜓见不得他这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低声嘟囔着,“牛皮可别吹破了” 未料拓拔淳借机便道,“那美人敬我一杯吧,你方才就答应敬我的,喝不到你敬的酒,我打架也没力气了。” 看这么个都长胡子的男人用这种撒娇的语气,真是让人有点受不了。尤其是他还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可怜巴巴的瞧着她,若不是长得英俊,气度不凡,真想让人一巴掌拍下去 张大姑娘受不了,迅速低头倒了碗酒,双手高捧起来,“敬你” 谁这酒里有没有毒,反正她是不会喝的。 拓拔淳也不劝她,燦然一笑,低头就在她的手中,将那碗酒一饮而尽。给她一个暧昧之极的笑容,转身施施然的迎向他的第二场战斗。 因有澹台明霁输第一局在先,所以拓拔淳迎战时,也多了几分谨慎。第一次交手,双手只是相互试探,都留了几分底,算作和局。 到了第二局,宇文朴给都仁使了个眼色,都仁暗暗点头,出奇不意的上前进攻。拓拔淳站稳下盘,并不给他一点可趁之机。反而在相持中抓住一个机会,一个绊子将都仁绊倒,将其侧身压制在地。都仁当然不服,极力挣扎,他力气极大,又有技巧,拓拔淳也是因为紧紧扣住他手臂上的穴道才将勉强制服。 而澹台明霁那些人已经开始兴奋的大叫,“一、二、三、四、五王赢了” “承让。”拓拔淳暗叫一声好险,这才松了手。他于摔跤这一路,本来就不是特别擅长,这回能够侥幸得胜,实属不易。对这个有真功夫的汉子也颇有好感,当即就命随从奉上黄金十两,以作打赏。 再接下来,该办呢?宇文朴问,“你有好人选么?” 宇文都兰心中冷笑,想把我嫁出去的时候,从没见你这么和气,现在遇到困难了,你倒是又惦记起我来了。她端起酒杯微抿了一小口,反讽了一句,“哥哥不亲自上去较量较量?” “就是啊”赤烈温听到,在旁边撺掇,“宇文老弟,不过是受点轻伤,有不能上去较量的?我是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否则,也是一定要去玩玩的。” 这个老狐狸宇文朴给噎得不轻,又瞪了一眼,心中暗自盘算了下,站了起来,“赤烈大哥说得对,总不是玩玩,输了也没好丢脸的。拓拔国主,我就来陪你玩玩吧” “请”拓拔淳微微一笑,迎着宇文朴来到场中,“宇文族长的左臂受了伤,那本王便也自缚左手,以示公允。” 如此最好,宇文朴可不会客气。 拓拔淳笑嘻嘻的看着张蜻蜓,“美人,麻烦你帮个忙。” 此时,一名侍女已经解下身上的一条彩帛,递到了张蜻蜓的面前。 这人真是傻的,有便宜不占,干嘛还要自缚手脚?张大姑娘很瞧不起他的托大,但还是将他的左手缠着他的腰,束缚了起来。 “美人,此人是不是对你不好?”拓拔淳忽地低低问了一句。 略一诧异,张蜻蜓毫不犹豫的点头。那个混蛋,放狼咬她,把他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我这会子不能杀他,但可以揍他一顿,给你先出出气,好不好?你想打他哪里?打脸还是打肚子?”拓拔淳挑眉笑问。 张蜻蜓斜睨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要真想给我出气,就踢他命根子” 拓拔淳微怔,随即大笑,“好,我若是赢了,你可得再敬我一杯” “没问题”张蜻蜓用力的在他身上绑了个死结。 此时,又感觉到身边那股灼灼的目光。到底是谁呀?张蜻蜓有些疑惑了,却也找不出那个根源。 同样是使刀,但交起手来,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张蜻蜓也算是窥着点习武的门道了,感觉得出来,宇文朴的招式虽然狠辣,咄咄逼人,但拓拔淳的刀法在造诣上明显要更高一筹,有一股举重若轻,收发自如的味道。 果然,不出十招,拓拔淳便找着宇文朴的一个破绽,刀背往宇文朴的手腕上一磕,震得他几乎将兵刃脱手。然后伸脚看似不经意的一扫,却刚好踢起地上一块石子,往宇文朴的裆部飞去。 这小动作做得极为隐蔽,宇文朴又一心在旁的事上,并无暇顾及,只顾将袖中暗藏的钢镖打出,倒是让那石子打个正着,疼得脸色剧变,瞬间倒地。 可是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往拓拔淳面门飞奔的寒光上,连张蜻蜓都跟着众人一起,喊了一句。 避是来不及了,拓拔淳面色一沉,横刀自护,只见唰地一道白光闪过,那枚钢镖给打偏了头,避开了要害,却仍是打在他的肩上。 却听叮地一声脆响,想是拓拔淳穿了护身宝衣,这钢镖穿不透,落到了地上。定晴细看,这钢镖做得极是恶毒,镖身上铸有血槽不说,镖头上还带着三爪的倒刺。这若是打在人身上,轻伤也能给你弄成重伤了。 “暗箭伤人,算本事?”忽尔奇等人怒吼着,鄙夷的目光让整个嵬项族都觉得蒙羞。 男子汉大,输就输,赢就赢,本来只是技不如人,可是若使用了这样的下作手段,就太让人瞧不起了。 拓拔淳毕竟是一国之主,有些事不方便做,只给忽尔奇使了个眼色。他挑起那支镖,冷冷的扫了宇文朴一眼,“这样的,留着也是祸害,不如毁了” 将这支钢镖往半空中一抛,以手中弯刀相迎,只听铮然有声,那支钢镖竟生生的给从中劈成两截。金阗国刀锋之利,可不是浪得虚名。 宇文朴心中一凛,这才想起,方才和拓拔淳交手之时,他似乎一直没有用刀刃碰过的兵器,若是那样的话,还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既然输了,便没好说的。再丢脸也只得回位置上坐下,此时只有赤烈温没有派人和拓拔淳交过手了。可是他似乎又不想派人出战了,身边的那个卫士也忽地不见了,他便如老和尚入定般就这么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澹台明霁站出来问,“还有没有人向我们王上挑战的?如果没有,可过期不候了” 静默了好一会儿,人群之中终于有人弱弱的出声了,“请问……呐个……小的可以斗胆向拓拔国主请教一二么?” 一个面色略显黧黑的伙计站了出来,虽然有些战战兢兢,但并非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小的家中有位兄长,跑了,不知去向,这位姑娘如此美貌,小的斗胆想替哥哥再求一个,不知诸位贵人应不应允?” 噗哧当即场中就笑倒了一片人。张蜻蜓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人虽然刻意压粗了声音,但仍是那么象谢素馨? 要说董少泉他们来了,张蜻蜓还不算太意外。可她这个女孩儿也这么大胆的跑了出来,还要来跟拓拔淳抢人?就她那小身板,人家一根手指头就推倒了,哪里还用交手的?少泉他们这是回事,居然把她派出来了? 拓拔淳也觉得很是稀奇,眼见谢素馨个子矮小,下盘虚浮,一看就不是习武之人。他既不是瞎子,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到方才情景的,还不怕死的冒出来?难道说,他还身怀绝技,能够一招必杀? 见无人反对,谢素馨就赔着笑脸,翼翼挤上前来,对着拓拔淳深施一礼,“国主,小人不会武功,只会做些小机关,使几个暗器。请问,这样可以交手么?” “不行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来,咱们不行那一套”忽尔奇断然拒绝了,这天下的奇人异士甚多,万一这小子暗藏着杀人的利器,那可就太危险了。 拓拔淳却颇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之人,“你会暗器?暗器?” “就是这个。”谢素馨非常大方的挽起袖子,露出缚在中衣之上的一只外表普通的小木盒,“我可以演示给大家看,请各位站开一些。” 张蜻蜓睁大眼睛,看那丫头到底要搞鬼。就见她在小盒子的尾部,掀动一个小小的机括,蓦地就见那只小木盒的前端,射出一篷针雨,笼罩着人方圆一丈大小,若是在三步之内突然发动攻击,就是大罗神仙,也无法躲避。 因为每一根针的尾部都带着细细的银丝,谢素馨只用在那木盒子上再掀动一个机关,射到地上的针便又会都收了,打开盒子,略加整理,便可以再次使用了。 “好精巧的小玩意”连拓拔淳也不由得赞赏起来,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谢素馨,“你叫名字,愿不愿意为本王效力?说,你有条件,本王都可以满足你。” 谢素馨笑着摇头,“谢国主厚爱,只是小的生平胸无大志,既不想加官进爵,也不想升官发财,只愿意老老实实过点小日子便罢。如果国主不让小的用暗器的话,那小的可否摆下一个阵法?若是国主破得了,小的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若是国主破不了,可否把这位美人赏给小的带?” 嗬嗬,难道这丫头还有这本事?张蜻蜓看得津津有味,对拓拔淳使起了激将法,“国主,此人可鬼得很,你不要着了他的道” 拓拔淳勾唇看了她一眼,眼中含着几分戏谑,“美人真的不想我跟他交手?” 呃……张蜻蜓心知给他瞧破了,便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其实我很想看国主和他交手,但就怕你不敢,才故意拿那个话激你。” 谢素馨暗抹一把冷汗,这位二嫂,做人真够坦荡的。 拓拔淳却哈哈大笑,显是心情极好,“既然美人都这么说了,本王要是不去应战,恐怕这面子丢得就太大了。来吧”他看着谢素馨道,“你有阵法,尽管摆出来试试” “多谢国主不过小人力薄,能否麻烦国主命人替小的寻些石块长草来,不拘大小长短,够用就好。” 谢素馨还挺会顺杆爬的,不过都已经答应了,拓拔淳也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还能变出花样来。 很快,一大筐石头和杂草就给抬了,谢素馨也不需要人回避,就当着无数双眼睛,开始布她的阵。不长,她便拍拍两手,抹一把额上微沁出的汗,“这便好了,请国主进来吧。” 众皆大笑,眼前不过几堆石头和乱草,如何叫得阵法? 可是待拓拔淳踏进阵内,才发觉别有洞天。就算心明眼前这些不过是乱石杂草,但走到近处,却只见怪石嶙峋,杂草参天,林立如柱,挡着视线。既辨不出,亦分不清南北。前进苦无门,后退亦无路。更兼应和着草原上的风声呼啸,犹如钟鼓大作,直振得人心中血气翻腾,烦躁之极。 勉强震慑心神,想来这些就是中原传说中的那些奇门八卦阵法吧,端的是变化莫测,诡异无双,让人心生畏惧。 而这谢素馨不过一个商队里的小小伙计便有此等本事,南康卧虎藏龙,又有多少能人异士?还妄想着在有生之年,能否逐鹿天下,问鼎中原,如此想来,竟是痴人说梦了。 他一时越想越灰心,胸中气血牵动,便翻腾得愈发厉害。而旁人只看得到他站在几堆乱石之中,却是遭了重创一般,脸色一点点的灰败下去。 澹台明霁等人看得大惊失色,齐声高呼,“王王上醒来” 一面呼喝着,澹台明霁已经拔刀冲进了阵中。可是他进来之后,却又见到另一番景象,任他如何劈刺,竟是无法前进分毫。 眼见他二人俱有疯魔之相,众人再不敢轻视此阵。忽尔奇一个箭步上前,将刀架在谢素馨的脖子上,“快放人” 可是谢素馨此刻却也惊慌失措的连连摇头,“他们动了心魔,此刻我却也救不得他们。得等他们平息下来,愿意出来,我才能进去救人。” 正在这一团乱象之际,宇文都兰忽地发觉胳膊被人轻撞,转过头来,却见潘云龙看着她,虽然说不出话来,但却十分勉强的伸指在她手心里划了几个字。 宇文都兰聪颖过人,顿时就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一时大喜过望,亲自扶着他起来,高声道,“我们能破阵” 呃?这一下,连张蜻蜓也愣了,为大哥要帮着那破阵? 潘云龙无法,只能以简单的手势指引着宇文都兰入了阵,左右前后,极其缓慢的转了一圈,示意宇文都兰挪动了几块石头和杂草后,整个阵形忽地一变。瞬间风平浪静,寂然无声。 拓拔淳似是猛地醒过神来,再看眼前,已是一马平川,天高海阔。胸中翻腾的气血逐渐平息下来,神智也渐渐清明。 背后忽地有人轻拍,却是宇文都兰,示好的笑看着他,“国主,请随我们出阵吧。” 等着再走出来之时,眼前仍旧是那几个石块和杂草绑成的土堆,可是拓拔淳却觉得浑身的冷汗竟已浸透了衣襟。澹台明霁更是因为猛力而无谓的砍杀,累得几近虚脱了。 再看一旁畏畏缩缩,似觉闯下大祸的谢素馨,拓拔淳由不得渭然长叹,“是本王输了。” 哗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他这一输,就是粮食万斤,牛羊千匹了。 “不”宇文都兰扶着潘云龙,让他先坐下,这才回眸笑道,“拓拔国主,你并没有输,因为我们带你走出来了,这个阵,也给破了。” 她看着谢素馨,“方才,她可是也没有办法带您出来的,但是我们做到了。若是说输,拓拔国主,您是输给了我们才对。” 拓拔淳眼光落到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新郎官身上,忽地又恢复了惯常的微笑,“说得好,那宇文,你要呢?是让我把这位美人还给你,还是粮食和牛羊?” 这样的选择是不需要犹豫半分的,宇文都兰朗声道,“要粮食……” “不”宇文朴忽地插言进来,指着张蜻蜓,“我们要这个” “不”宇文都兰当着所有人的面,断然拒绝了,“哥哥,您可别忘了,我已经嫁人了。所谓嫁夫随夫,我的方才出手破阵,就是为了给日后追随我们的族人准备足够的牛羊和粮食。正好今日当着族中长老,还有许多贵客的面,咱们就把这个家,给分了吧” “你”宇文朴恼羞成怒,断然没想到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他的台,“既然你是嫁出去的女儿,自然就是泼出去的水,凭来分家?” 若是之前,宇文都兰还真没这个胆子当着众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可是现在,她有了这么多的粮食和牛羊做后盾,可就真不怕宇文朴从中作梗了。 也不看他铁青着的脸色,宇文都兰径直面对着一众族人,“大家应该都,这些年我在族中所做的事情。虽然我是成了亲的女子,但我不是出嫁,而是招赘将来,我的孩子会冠以嵬项的姓氏,而且生生世世,都会带领着大家,继续在草原生活各位长老,你们都是知情的,在我成亲之前,哥哥就亲口答应过我,会分我一半的族人财产。现在,就请你们当着大家的面,说说看,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冷笑着看了宇文朴一眼,她做出最强有力的保证,“金阗国主是个守信之人,只要粮食和牛羊来了,我会公平的分给所有追随我的族人,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大,我愿意追随你去” 所有的百姓,所求的不过一个安稳,在宇文都兰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下,无数族人争先恐后的跳出来,表示愿意效忠。 而就在嵬项族内部闹哄哄的分家之际,赤烈温凑近了张蜻蜓,低声交待了七个字,“快引拓拔淳离开” (除夕了,加更了,桂子在此给大家拜年了 祝大家新的一年里吉祥如意,幸福安康 衷心感谢大家一年的支持,明年桂子会更加努力,咱们龙年见 ^^/ ) 是 由】. 第267章 君无戏言 张蜻蜓不知道,此时,就在她刚刚被放出来的后院里,有一场关于她的去留问题,正进行着急速但异常激烈的争执。 “没人不想带她走”胡浩然极力压低着声音,一面说话一面还得分出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周边的动向,“可是现在,你们看看外面那五千铁骑,就算是加上赤烈温埋伏在外面的二千人,我们就算能成功突围,能穿越这茫茫草原,回到南康么?” 郎世明急得不行,“可我们怎么也不能把二嫂一个人丢下啊” “我又没说把她丢下可是眼下这个情形,只能先把云龙大哥救出去,再回头来救她。这并不是我不重视弟妹,只是云龙大哥毕竟有官职在身,把他留在这里,于国来说,实在是后患无穷。” 胡浩然转过头来,“云豹,你的大哥,你的媳妇都在这里,你说该怎么办吧” 跟在赤烈温身后,那个一直压低帽子,没有露出真容的灰衣侍卫正是潘云豹。在发现混在人群之中的董少泉时,他就知道兄弟们到了。在蒋孝才的手势下,觑了个空,到后头来相见。 前厅发生的事情,他一直看着。那个拓拔淳对张蜻蜓的兴趣是显而易之的,一个男人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一个女人是什么意思,他再也清楚不过。 可是大哥现在这样,他又怎能丢下不管?张蜻蜓能一眼认出潘云龙,潘云豹更加能够认得出来。 刚刚夏仲和已经明确的告诉他们,宇文都兰虽然没给潘云龙服那瓶醉生梦死,但却是真的给他下了她们西戎的秘药,一种类似化功散的药物。虽不至于成为废人,但多年武功修为却极有可能毁之一旦。 夏仲和从昨晚到今早都没有接到宇文都兰让他去看护潘云龙的命令,就知道情况有变了。他之前就知道宇文都兰还有这个选择,也知道她极有可能不信任自己给潘云龙配的药,所以一直都在忙于配药,就是想尝试替潘云龙解开,或者尽量减轻那化功散的药性。 只是现在无法给他把脉,也不知潘云龙服了那玉龙丹之后,到底情况如何。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潘云龙服了那化功散,对身体的影响是肯定的。如果不能尽快的把他带离医治,恐怕日后就再也不能上阵杀敌了。 也许这对他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了解哥哥至深的潘云豹怎会不明白,那几乎是绝了哥哥半条命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甘心就此做个文弱书生?那几乎是比杀了他,更让他觉得痛苦的事情。 此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潘云豹的身上,虽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兄弟们,但胡浩然说得不错,就算联合起来,仅凭他们现有的力量,还是无法与拓拔淳带领的五千铁骑抗衡。如若现在不能尽快把他打发走,他们想救潘云龙只能是一句空话。 时间紧迫,容不得潘云豹细细思索。可是这样的决断,让他怎么做?媳妇是他最亲的人,可是大哥同样是他最亲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割舍哪一个都如同剜去他心头的肉,让他怎么选? 潘云豹不知道,他的难以抉择,已经给赤烈温料到,并主动找他媳妇说了。 张蜻蜓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不管眼前这个赤烈温是敌是友,但他说得没错。如果不快点把拓拔淳引开,胡浩然他们绝对无法下手救人。 潘云龙的情形是大家都看到的,既然拓拔淳说给他服了那玉龙丹的效力会很快发作,但能起到怎样的效果谁都不知道。可若是要救他,现在就是最恰当的时机。 没有多余的纠结,张蜻蜓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虽说她跟拓拔淳走可能会有些风险,但比起潘云龙继续留在嵬项族,还是安全得多了。 可是她要怎么提出这个话题呢?拓拔淳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如若自己做得太过明显了,反而会惹他疑心。 赤烈温在西戎争斗多年,主导形势的水平可是比她强多了。他们今日过来,可也不是打的无准备之仗。 在跟张蜻蜓说完这话之后,他就借着宇文都兰兄妹俩的争执,起身告辞了,“宇文小姐,既然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你们族中也有大事要办,我们外人也不方便在此多作打扰,就先告辞了。” 这人算是识趣,宇文都兰并不会挽留。 但宇文朴却有话讲,“赤烈大哥,既然是我家小妹办喜事,做兄弟的当然要请你留下好好住几日,叙叙才是。” 他今日在族人面前,先是失了面子在前,又被妹妹激得失去民心在后,现在必须要想办法挽回颓势,而最好的方式就莫过于结盟。 宇文朴相信,赤烈温跟他一样,都是不愿意臣服于拓拔淳的人,只要他们有这样的共同目的,说不定就愿意支持他取得族中大权,制衡宇文都兰。 可是宇文都兰也不傻,在哥哥开口提出挽留之时,她就明确表态,“赤烈大哥,小妹虽然适人,但日后与族人,仍是愿意和您作西戎最好的朋友。” 宇文朴额上青筋爆起,阴鸷的目光紧盯着妹妹,显出十分的愤怒。 赤烈温左右看看,知道这对兄妹决裂只在今朝了。他既然与南康结好,自然不会插手这淌浑水,只待他们兄妹斗出个分晓才会来寻找自己未来的盟友。不过目前看来,竟是宇文都兰胜出的机会更大一些。 他们这边的动静,拓拔淳同样尽收眼底。 忽尔奇瞟了仍在旁边的张蜻蜓一眼,低声问,“王,我们要不要……” 拓拔淳微微摇头,忽地问他,“你们方才可吃了宴席上的东西,可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见他没有回避张蜻蜓,忽尔奇便继续道,“属下没有,只有澹台他方才饮了些清水,但现在好象还没恢复过来。王,是不是这里的饮食已经给人动了手脚?那咱们怎么办?是否现在就发信号召人过来?” 拓拔淳挑眉看了他一眼,忽地将目光转向默默聆听的张蜻蜓,脸上又挂上那种不太正经的笑容,“美人,你说该怎么办?本王是要发兵将这里人一网打尽,还是怎地?” 张蜻蜓心中一惊,转头看向他的眼睛,似是戏谑里,却又含着一抹正经的试探。 心念微动之间,张蜻蜓收起笑容,正色看着他,“国主,您是一国的王吧?” “那当然。” “那这样的问题您是不该问我的,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是却也时常听人在戏台上说过一句话,” 张蜻蜓略顿了一顿,才看着那双淡金色的眼眸,缓缓吐出四个字,“君无戏言。” 拓拔淳脸上的笑容微僵,凝神注视着她,却见眼见的女子,那略显尖瘦的小巧下巴,在清冷的空气里闪着润泽的光芒,如玉石雕刻般透着一股坚毅,而原本一双极其娇柔的媚眼里,也隐含着一种不容亵玩的刚直。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膝盖,拓拔淳不得不承认,是他失策了,这一刻陡然认真起来的张蜻蜓,是他无法戏弄的。 口气里不觉带了几分颇为懊恼的正经,“美人但讲无妨。” 张蜻蜓不客气了,“今日是宇文小姐成亲的大喜日子,这里还有无数老人和孩子,国主在外面安排的人马,想来没有带老人和孩子来打仗的吧?您若是真心想收伏他们,也应该起码告知一声,再来真刀真枪的比过。就象您方才的那几场较量,赢得漂亮若是趁着人家办喜事的时候出来打劫,就算赢了,又有什么光彩?” 她无视拓拔淳被骂得下不来台的尴尬神色,坦然道,“若我是这其中一员,就算侥幸不死,作了您的俘虏,也一定会在心里记住今天的仇恨。只要有一点机会,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为无辜死去的族人报仇” 这……拓拔淳的搁在膝盖上的手,连掩饰性的敲打都敲不下去了,微握成拳。张蜻蜓的话虽然难听,但她并没有说错。 当然,若是这样的话没有人提起,就象是被脂粉掩盖的伤疤,谁都可以无视,可是现在,被张蜻蜓直接揭示开来,那拓拔淳还有什么颜面去干这样事情? 若是什么都不干了,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拓拔淳毕竟是一国之主,略加思忖,就算是失策了,仍是不失风度的。起身对宇文兄妹道,“今日是宇文小姐的好日子,那关于贵部归顺我们金阗之事,十日后本王会派专人再来协商。当然,粮食和牛羊在这之前也会送交到宇文小姐的手上。” 宇文都兰听着最后一句,终于绽露笑颜,“多谢国主慷慨相赠,小女子感激不尽。” “宇文小姐不必客气。”拓拔淳微微一笑,回望着张蜻蜓,“今日得你赠如此佳人,该说感谢的是本王才对。” 又斜睨了脸色难看的宇文朴一眼,“不过宇文族长,您今日输了本王两局,这所欠的粮食和牛羊,本王到时也是会派人来收取的。” 宇文朴一哽,看了妹妹一眼,却见宇文都兰故意把眼光移开了,不由得暗自咬牙,心中怒气更添了一分。 转身,拓拔淳对张蜻蜓伸出手,“美人,我们走吧。” (拜年喽祝亲们龙年大吉,阖家幸福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蜜桃宝儿,十三和紫伊的打赏,谢谢哦~) 是 由】. 第268章 机不可失 后院,潘云豹已经做出了的决定,“既然大哥肯帮助宇文都兰那个得到牛羊粮食,不如我们索性帮到底” 看着他眼中的寒意,几位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几只手握在一起,彰显着他们最坚定的决心。 潘云豹深吸口气,无论是国,还是家,他都决心浴血奋战,守卫到底 前厅,拓拔淳即将带着张蜻蜓离开了,一直默然坐在那里的潘云龙忽地又用胳膊肘轻撞了撞宇文都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张蜻蜓。 宇文都兰冰雪聪明,思忖片刻,当即会意,急匆匆追上前道,“拓拔国主,请等一下” 拓拔淳眉梢轻挑,瞧了她身后那个始终不知来历的新郎官一眼,“宇文,莫非你要反悔了?” “不”宇文都兰笑着打消他的顾虑,挽着张蜻蜓的手,神态无比亲密,“小庆,我们相识一场也是缘份。从前你在我们族中,可能也有些不甚如意之处,还望看在让你遇见拓拔国主这样一场造化上面,不计前嫌。若蒙不弃,我愿意与你结为金兰,日后这嵬项族就是你的娘家,你可愿意?” 这,打得好算盘张蜻蜓当下就明白了,她这是怕跟着拓拔淳走了,在他面前挑拔他们的关系,所以才要刻意拉拢。 毕竟拓拔淳答应的还没送来,若是在品质上动些手脚,譬如粮食里掺上沙,牛羊里混些老弱病残的,那可真是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了。 可是大哥为要提醒她这一点呢?张蜻蜓探询的目光向潘云龙问去,却见他只是垂下眼,目光落在腰带上佩着的红色香包上。 了张蜻蜓看着宇文都兰甜甜一笑,“承蒙不弃,愿意与我结拜,做的自然不能不答应。只是国主现在还有要事在身,也不敢耽搁。” 她从新给她换的衣裳上,解下一条绣着花的汗巾,“这个,就送给,做个表记。” 她倒还真会送礼宇文都兰却很是大方,要摘下额上那颗镶着金刚石的额链交换,但张蜻蜓却笑着制止了,指着她腰间挂着,和潘云龙一模一样的香包,“不必客气,只把这个送我便好。” 宇文都兰微微迟疑下了,西戎风俗,男女成婚之时,女子要准备一对亲手绣的香包讨个好彩头,意喻未来的生活如花朵般芳香甜美。这香包里所填充的香料,都是新娘子按的喜好配制的,碾成粉末后分成两半。所以普天下,就只有这么两个一模一样味道的香包。 按照习俗,香包也不是不能送人,但一般都要等到新娘子有了身孕之后,才会由一对新人拿去分送给未婚的小及小们,以示将这喜气传递下去的意思。 张蜻蜓也是在她婚前几日,媚儿来药房要香料的时候,才听说起这一风俗。现在大哥让把这个要走,当然是别有用心的。 见宇文都兰犹豫,她当即笑笑,无所谓的道,“要是舍不得,那便算了吧。” 见她有些不悦的转身要走,宇文都兰可不能再这么小气巴拉的了,立即解下香包,以及额链赠上,“可不是不愿意,只怕是太过怠慢了。既然喜欢,那就都送给吧,只希望早一日把这些喜气送到的手上。” 那就谢谢啦张蜻蜓也不再客气的接过,也不拖泥带水——走 出门的时候,适逢赤烈温整队离去。 拓拔淳停下来,问了他一句,“赤烈元帅,你觉得,我们还可以坐下来谈一谈么?” 赤烈温仰天大笑,“拓拔国主,你有见过草原上已经成年的雄鹰还被人驯养的么?” 拓拔淳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就后会有期吧” “后会有期”赤烈温也不多说,带着十二骑如风驰电掣般的离开来。 拓拔淳转过头来,却见张蜻蜓的神色有些异样。愣愣的看着赤烈温一行人头也不回的背影,眼睛里竟是闪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华彩。 “了?” 张蜻蜓蓦地回过神来,看着他摇了摇头,但手心里,却握紧了一块小小的玉佩,眼中几乎快激动的落下泪来 那是一只大雁,和她脖子上挂着的雌雁配对的雄雁。是她出嫁的时候,章清莹弟送她的礼物,也是小豹子出征前的那个晚上,她亲手挂在他脖子上保平安的。 可是方才,就在拓拔淳和赤烈温之际,有一个始终压低帽子遮着脸的侍卫,趁着人马纷杂之际,将这枚玉佩恰到好处的抛到了她的面前。 张蜻蜓好想放声大笑,她也确实笑了,冲着拓拔淳笑得无比灿烂,无比开怀,“国主,我饿了,能快点,给我弄点好吃的么?我在嵬项族,一顿好的都没正经吃过。” 拓拔淳觉得快跟不上她脑子的节奏了,这女子想起一出是一出?微怔了怔,才哑然失笑,“好随本王,本王请你吃好的,想吃就吃,走” 因为宇文都兰追出来相送,躲在院子外围人群之中的董少泉,就有机会近距离的看到了她身上配着的那一套金刚石首饰,心中微微疑惑,只是没拿到手上来细看,不敢确定。 眼看着张蜻蜓一行人出了大门,带着五千铁骑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郎世明悄悄拉拉他的衣袖,董少泉会意,立即跟哈蚩术告辞,同样带着商队离开了。 却没有走远,而是埋伏在了不远处的一处沙丘之下。留守在这儿的祝心远和谢素谨他们早就备好了热腾腾的绿豆汤,分发给众人喝下,等待药性解除后,便可出击。 赤烈温熟知西戎各处的地形,那日与潘云豹离开后,就决心掀了宇文朴的老巢。 因上回的查探已经打草惊蛇,宇文朴已经加强了戒备,昼夜巡查,极难下手。潘云豹就出了个主意,让赤烈温调集人手,从离此不远的地方,打了一个地洞钻,就在昨晚,好巧不巧的恰好钻到了夏仲和的药房里。 潘云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他配了些**,撒在嵬项族的水源之中,就算是药力浅了点,也让你防不胜防。只要全族老少的战斗力大减,他们再要做就都容易了。 离开这里,他们自然也没有走远,和那两千精兵会齐之后,便留在那儿,等这边的药性基本上发作,再行出击。 送走了宾客的宇文都兰亲手将潘云龙扶回了房间,握着他的手,由衷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将潘云龙裹在面上的厚重布巾一层层的解下,宇文都兰颇为愧疚的道歉,“对不起,我你心里怨我,但我真的没有办法。” 伸出玉手,轻抚上他的脸,宇文都兰眼中有着敬仰,也有些忐忑,“你看你,就连现在这样,都可以轻轻松松的帮我赢回那么多的粮食牛羊,要是让你行动自由的话,我就留不住你了,对不对?” 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眸看着她,看不出一丝怨嗔。宇文都兰却受不了的抬手遮住,“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不是个好,是我亲手害了你,可是……” 她的声音哽咽了,带着一丝凄然,“我也把我献给你了,也许……也许你并不稀罕,还是我不知羞耻主动勾引你的……只是,只是你们南康有句话,一夜夫妻百日恩。云龙,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就请你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不要恨我,好不好?” 她展臂将潘云龙紧紧抱进怀里,恨不得把嵌进他的骨肉里,“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真的,你们南康能做的,我一样也能做到,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我会替你生孩子,你喜欢几个就生几个,好不好?” 她抱得那么紧,让男人的气息微微有些紊乱,但仍是可以感受到,他胸腔中发出的低低叹息。 “云龙……”宇文都兰抬起挂着泪珠的脸,想软化男子的心。却忽地有人来报,“,族长正在召集族中勇士,似是想来捉拿你” 宇文都兰浑身一个激灵,霍地站了起来,收起眼泪,依旧是那个杀伐决断,如冰霜般犀利的大,“他好大的胆子” 正要迈步出去,衣袖却被潘云龙扯住。男人抬眼看着她,嗬嗬发了几声,费力的指了指的喉咙。 只是让他能够而已,应该没事吧。宇文都兰犹豫了一下,将封住他声带的银针拔出,解开了他的哑穴。 潘云龙咳了半天,清了清嗓子,这才,“你跟他硬碰硬是不行的,你的功夫也打不过他吧,那现在族中又有谁真的敢跟他动手?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要狗急跳墙了。若是各自纠集人马斗起来,也只是两败俱伤。唯今之计,你应该速去把几位大长老联合起来,再跟族中所有的老弱妇孺站在一块,记住,哀兵必胜。” 宇文都兰一点都透,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了。不管宇文朴掌握了多少军队,但每一个勇士都是有父母妻儿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只要她把他们给控制住了,那些勇士们还能打得起来么? 盈盈对他施了一礼,宇文都兰是心悦臣服,“多谢指教” 潘云龙脸上却未见喜色,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快去吧,留下我在这里,他才不会疑心。” “不,我们一起走”宇文都兰这句话是语出挚诚的,“你我既已是夫妻,我绝不会抛下你独自离开。” “傻丫头”潘云龙摇头叹息,“若是你控制了局势,那不必说。若是你控制不住,他还要拿着我做要挟跟你谈判,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有大碍。现在我全身无力,需要人照顾,你何苦拖着我这个累赘。快走快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院外,已经听得见士兵们沉重而整齐的跑动声,宇文都兰咬了咬牙,跺一跺脚,“他要是敢伤你一根头发,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断在这里等我” 把两位心腹侍卫留下保护他,她强迫狠心转身走了,也就过了潘云龙在她背后投下的那极其复杂的一瞥。 宇文朴必须孤注一掷了,如果不尽快掌控住族中的局势,等到那些粮食牛羊到来的时候,恐怕他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可是,当他亲自带领心腹冲进宇文都兰的房间时,喜床上除了坐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潘云龙,并无他人。 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宇文朴厉声质问,“她人呢?” 潘云龙懒得跟他,只是摇了摇头。 宇文朴拔刀出鞘,直抵他的咽喉,“潘云龙,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她到底干去了?” 潘云龙淡然笑了,“宇文朴,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还是真多啊我也最后奉劝你一句,男子汉大,提得起就要放得下。输便是输了,有不能承认的?卧薪尝胆,二十年后再卷土重来不就行了?何必非得把逼上绝路?” “狗屁”宇文朴大怒,正想刺他一刀作个警戒,却听外头又有人嘶马沸的嘈杂之声。 有人急急进来回禀,“头领,头领不好了大派人劫走了几个长老,外头还有些不知是哪里的人马正往我族赶来” “你把话说清楚一点到底是哪里来的人马?是大的亲信么?”宇文朴又急又怒,须发贲张。 “不小的真的不” “一群废物”宇文朴命人上前将潘云龙拿下,血红着眼狞笑着,“现在,我们就去看看,那丫头到底玩花样她要是真的敢造反,我第一个拿你的命替她开路。” 潘云龙极其轻蔑的瞟了他一眼,昂然随他走了出来。方才热闹的大厅里,现在已经走得一个不剩了。全给持刀带枪的士兵们团团围住,如临大敌。 也不知弟弟他们来了没有,准备得怎样了,还有弟妹,这边的事情得速战速决,快去将她救才行。潘云龙心急如焚,面上却只能不动如山。 (谢谢投票的亲们,还有dgfg和rjing亲送的红包,好幸福哦~) 是 由】. 第269章 以身相许报答你 “你们几个留下,其余人随我”胡浩然已经装束整齐,从马车中取出各自兵器,要带队前去厮杀了,只是董少泉等人不会武功,必须留在原地待命。 “你带我去”董少泉忽地抓住他的马缰绳,“有件事,我必须去弄清楚” 胡浩然左右急速扫了一眼,沉下脸低声训斥,“你这个时候来添乱?” “不是的,我真的有事”董少泉一时之间,跟他解释不清楚,只能急急的道,“我坐在马车里,保证不出声,就等你们打完了,我再出来好不好?” “不好”胡浩然不能带他去犯险,强硬的拽着他推到郎世明面前,“老四,你把他看好,别让他乱跑。们,跟我走” 这头熊董少泉恼火的重重一甩袖子,却并没有放弃。这件事,他非要去搞清楚不可 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压着天际。在目之所极处,均涂满了压抑的铅灰色。风不大,但空气中却流动着渗人心脾的寒凉,让人觉得越来越冷,无论跺脚搓手都没有用,只想寻一个不透风的所在,偎在火堆旁。 天,应该要下雪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久居北地的张蜻蜓并不陌生这样的景象,只是目前这个身体,还有这身衣裳,实在无法适应。 从嵬项族出来,那个大而无用的肩舆便给迅速拆分,交由侍卫们分散携带,那十六名看着娇滴滴的婢女都跃上了高头骏马,随她们的王一起,纵情驰骋。 张蜻蜓没这技术,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拓拔淳的马背前面,被他带着一路前行。既然是统率这样一支队伍的金阗国主,马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人自然也是骑术精良的勇士。 只是,这两样都不能用来保暖。尤其是坐在拓拔淳身前,那冷风迎面扑来,吹得张蜻蜓一张小脸都快给冻木了,不由得心中怨念,这个狗屁的国主,难道是拿她来挡风的么? 啊啾张大姑娘暗骂着别人,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是冷么?”拓拔淳放缓了马的速度,低头问她。 废话张蜻蜓暗自翻了个白眼,不想回答这么白痴的问题。 拓拔淳伸出温热修长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呀这么凉,是我疏忽了” 他就在马背上解下了的外袍,“不好意思,出来得匆忙,没有带衣物,你先凑合一下吧。” 算你识相,张蜻蜓老实不客气的裹上他宽大的袍子,这下子暖和多了。 见她娇小的身子套着的衣裳,跟床薄毯似的披在身上,本就宽大,偏她还拉紧衣领,缩着玉颈,只露出一张小脸在外面,那样子还带着几分童稚,竟是说不出的可爱。 一时之间,让他心中生出些莫名的怜惜来,还替她紧了紧衣襟,“这样好些了么?” 凑合吧。张蜻蜓斜着脑袋,突然问他,“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拓拔淳一哽,忽地笑了,“我喜欢你” 张蜻蜓明显不信,“你别扯了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看上我了?不过,我真是上回帮你妹子的那个人,她还给了我一颗桃子形状的宝石,只是我没带来。你要不信,带我见她一面就了。你帮我,其实也不吃亏的。咱们两相抵消好不好?” 拓拔淳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告诉她,“那可不行,你既然是真的帮过我妹子那么大一个忙,那着我也得好好报答你呀” “不用不用,你带我出来就很好了。派辆车,送我回南康就得了”张蜻蜓可不想傻傻的等着人救,只要有机会,她愿意努把力。 “这太轻了”拓拔淳不知为何,心情大好的逗弄起她来,“最起码,也得以身相许是不是?” 张蜻蜓傻眼了,“我是女的,娶不了你妹” 拓拔淳冲她促狭的眨眨眼睛,“那让我妹她哥来” 张蜻蜓彻底噎了,这小子到底看上哪一点了? 嵬项族。 战斗才刚开始,便结束了。 宇文朴没有想到,的突然发难,竟然成全了。全族的老弱妇孺都被她带到了族中士兵面前,不用多费一句唇舌,只要家中父母妻儿掉几滴眼泪,他的将士们就动不了手。再呼唤几句,就军心涣散的目光游移了。 而都不用宇文都兰出声,族中几位大长老便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她那一边。冬天就要来了,谁都需要她手上的粮食牛羊。就算之前有些不太方便挑明的,现在宇文朴突然一发难,倒给了他们绝佳的借口。 “宇文朴不顾手足之情,在族内妄动杀伐之念,这样的人,我们怎能拥戴他继续做头领?我提议,咱们不如拥戴大作头领。大现在已经招赘入族了,而且一成亲就给咱们嵬项族带来这么大的利益,咱们为不能拥戴她做头领?” “对我们拥戴大做头领” …… “你们做梦”宇文朴推开旁人,一把将潘云龙抓到身前,企图负隅顽抗,“宇文都兰,咱们就算是分家,也是一人一半不仅是本族的所有人员财产对半分,金阗国欠你的,也得分我一半你若是不答应,我就一刀杀了他” “你放开他”宇文都兰也抽出了战刀,“你敢动他一根头发,我以神灵名义起誓,绝不会放过你” 在他们这个内讧的战场之外,胡浩然他们也已经搭弓拉弦,瞄准了宇文朴。 已经跟他们会合的赤烈温提议,“我这儿还有几个神箭手,要不要他们……” “嘘”潘云豹突然伸手制止了大家的动作,只是将手指压在唇下,吹了个响亮的唿哨。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谁也没有想到,被当成废人看待的潘云龙突然发力,一个小擒拿手扣住宇文朴的手腕,再一个空手夺白刃,便将原本威胁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上”潘云豹果断下令,适时冲了上去。 赤烈温为人精明,立即弃了宇文朴这边,带队将宇文都兰及一众长老和老弱妇孺们围困了起来,“哈哈,宇文老弟,宇文,我们又见面了” 宇文朴见势不好,倒打一耙,厉声指责,“宇文都兰,原来你勾结外人,这是要置嵬项族于死地么?” 这一下的骤然变化,让嵬项族的形势再次一变,原本倒向宇文都兰的民心又摇摆起来。毕竟窝里斗是一回事,但勾结外人对付人,这又是一回事了。 宇文都兰心急如焚,“不是我我也不他们来的”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各位族人,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她嫁的这个男人,是南康边关大元帅潘茂广的长子潘云龙,也是此次攻打我们西戎的先锋官我本来是要拿他去跟南康换粮食的,可是她动了春心,硬是看这小白脸长得英俊,便要嫁他” 宇文朴也算是个厉害角色了,在如此逆势下居然给他找到机会反攻,并且不顾性命的道,“所有的将士听令,不要管我,先杀了他们” 此言一出,可是大大的替他赢得了民心,而对宇文都兰的疑虑却多了一分。任凭她再如何辩解,可这嫁给仇敌之子,总让人怀疑。 而见情势大变,赤烈温也不含糊,立即命手下将嵬项族的妇孺们推到前面当替死鬼。他的意图很明确,拿你的人当盾牌,不管死多少,损失也全是你的。 如此一来,有些小孩可吓坏了,仗还没打,便迅速一片哭爹叫娘之声,凄惨无比。而嵬项族的士兵们重又执起兵器,目光仇恨的盯着侵略的异族人。 潘云豹虽然是答应与赤烈温合作,但若是这样的打法,也实在让他们看不下去了。 潘云龙只用扫一眼,基本上就明白现在的局势如何了。把宇文朴交给潘云豹看管,他朗声道,“赤烈兄,咱们可否坐下来谈一谈?” “谈个屁啊”宇文朴现在巴不得把局势搅乱。 可是潘云龙回手就是一个耳光,目光凛冽,“阶下之囚,还敢猖狂么?你要是再说一句话,云豹你就斩他一根手指头” 宇文朴不服,“我说了又……啊” 没出口的话随着血淋淋飞出的一根手指中止了,潘云豹拿布条将他痛得鬼哭狼嚎的嘴塞上,终于清静了。 潘云龙毫不畏惧嵬项族人们又惊又惧又恨又怒的目光,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赤烈温侃侃而谈,“现在西戎的局势不必我说,你也明白。若是赤烈兄贪图一时小利,就算是今日屠尽嵬项族人,所得的无非财物而已。但是来日,当金阗国来进犯之时,赤烈兄又能否率部,仅凭一已之力抵挡得住?” 这……赤烈温犹豫了。 潘云龙看着左右的战士以及老幼妇孺们,“他们,不仅是嵬项族人,也可以是赤烈部族的。就象你们曾经并肩与南康战斗一样,他们也能协助你们,不受金阗国的奴役明明可以多一个,为要多一个敌人?” 宇文都兰见形势一变,立即高声附议,“大家听着,这个男人确实是潘云龙,但他也是我那个好哥哥带,逼着我嫁的因为他不仅想要与南康和谈,还想要从南康谋求更多的好处否则,我一个女子,可能与他认识,甚至谈婚论嫁?” 她直视着赤烈温,“赤烈大哥,我之前就说过,愿意与您做。我您今日来也辛苦了,我可以把私房积攒的嫁妆尽数送你和你的将士们做酬劳,只愿你今日给个面子,手下留情。” “正是如此。”潘云龙适时加了把柴,“赤烈兄,你也看到了,今日金阗国主可是的的确确输了嵬项族那么多的粮食和牛羊,若是有了这批粮饷,再取得南康的支持,你们今年冬天的日子是否会更加好过?否则的话,今日嵬项族纵是拼死也必与你一战的,你即便是取胜,又有意思?” 潘云龙这一番软硬兼施,着实让赤烈温动了心。他可以不在乎嵬项族的死活,却不能不想想未来的日子。 拓拔淳有钱,他已经收买到不少的部族的投靠了,若是此时,再失去嵬项族这样一个得力盟友,确实是得不偿失。况且,宇文都兰狡黠善变,有这样一个在身边做谋士,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那好”赤烈温见潘云龙明里暗里皆有回护宇文都兰之意,嘿嘿一笑,便做了个顺水人情,“那我今日就收下宇文的礼物,咱们仍旧是,但必须当着众人的面,歃血为盟” “唔唔——”宇文朴听及此,心中大骇,要等到他们连成一气了,哪里还有他的余地?正在拼命挣扎,却给潘云豹大脚死死踩到地上,再也无法出声。 结盟很快就完成了,对于嵬项族的族人们来说,能够不打仗就和平解决事情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宇文朴让他们拼命,但宇文都兰不过是拿出的嫁妆,就解决了事情,孰高孰低自然是一目了然的。 但是宇文朴毕竟在族中统领多年,依旧有的威信和人脉在,眼见一族之长做了人家的阶下囚,这样的折辱却也是令本族勇士蒙羞的事情。 当下,就有那大长老提议,既然他们两边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那么是否应该放过宇文朴,皆大欢喜? 可是此人是绝对不能放过的有仇不报非君子,潘云龙再好的修养,也不可能对如此折磨的人谈以德报怨。 再者,潘云龙深知,留下宇文朴,从嵬项族来说,就相当于埋下一个不稳定的因子,宇文都兰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独掌大权。潘云龙如此煞费苦心的扶植此女,可不仅仅是为了一已之私,是因为他想在西戎留下一支能够牵制金阗国以及赤烈部族的力量。当然,这也就算是还她那笔说不清的糊涂帐了。 而且,宇文朴此人生性狡诈,万一给逼到那个份上了,还极有可能投靠拓拔淳,倒打一耙,如此一来,那可是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了。 那得有个借口把宇文朴干掉呢?潘云龙正在这里飞速的动着脑筋,旁边蓦地有人义愤填膺的高声呼喊了出来,“杀了他” (呜呜,码字的电脑坏了,太过分了大过年的欺负偶,幽怨的咬着小手绢,求各种虎摸~) 是 由】. 第270章 去找她吧 天越来越冷了。 可是五千铁骑奔驰在阴冷的草原上,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越发的斗志昂扬。犹如澎湃的黑色海浪,所过之处,掀起令人望而生畏的巨*。 “停”拓拔淳忽地高高举起左手,率先勒住了缰绳。 五千铁骑随着他的手势,就象是瞬间施了定身法似的,迅速停了下来。这样的令出必行,让张蜻蜓由不得叹为观止,有这样的首领,这样的军队的战斗力可见一斑了。 拓拔淳收起那一套惯常的嬉戏之色,此时的他,剑眉金眸,宛如天神之子,带着一股超然的凛冽之色,还有一股天生跃然而上的王者之气,让人不自觉的开始仰视。 “忽必奇,你现在立即去通知咱们剩下的队伍,将他们带到象泉河,切断敌军所有退路。澹台明霁,你现在率两千兵马,急速前往赤烈部族,向他们的喊话。若是愿意归顺,本王重重有赏,若是冥顽不化,等本王赶到的时候,就准备血战到底吧” 拓拔淳发号施令后,低头看着张蜻蜓,露出自信而又充满野心的笑意,“美人你看,我这样打仗够得上光明磊落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可是……张蜻蜓有些懵了,他这是要偷袭? 对,拓拔淳就是要趁赤烈部族形势未稳的时候发动一次奇袭原本今天的目标的是嵬项族,可是既然给张蜻蜓撞破了这桩好事,他也不会再去吃那回头草,只是要让拓拔淳就这么放弃也是绝不可能的。 张蜻蜓能看得出,天要下雪了,拓拔淳久居西戎,他又会不?等到第一场雪落下,西戎的冬天就真的到了。要不了多久,这里就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别说打仗,就是出门都是极为艰难的。 他带兵出征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国内虽然布置好了,但也不能长久空虚下去。万一有人趁他和举国的精锐部队不在,端了他的老巢办?就算是没人来扰,但若是让西戎这些部族在南康的招安下缓过了今年冬天,那他还有机会将金阗的版图扩张出来?国中数百年,多少代君王的励精图志不就又得无条件的耽搁下去? 拓拔淳等不了了,他深知,想在有生之年吞并南康可能确实有些痴人说梦,但将金阗的版图延伸出来,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说,之前不知赤烈温下落时,他还可以采取怀柔政策,暂缓几日,可是今天在见到赤烈温之后,他就,等不下去了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清扫掉草原上的一切障碍,为尽可能的争取利益。 赤烈族作为草原上最大最为强势的部族,他们占据的,也是西戎最让人眼红的几块风水宝地,只要他能抢到地盘,无论多少,都会立即有见风使舵的小部族们前来归顺。现在无论赤烈温因为原因被嵬项族的事情所拖累,于他来说,这都是个绝佳的机会,他绝对不能失。 半是调侃半是认真,他对张蜻蜓立下誓言,“美人,我若赢了这一仗,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会把它印在金印上,让你分享我的荣耀” 问题是,我不希罕啊张蜻蜓的拒绝湮没在再次启动,加速驰骋的马背上。 嵬项族。 董少泉红着眼睛冲上来,指着宇文朴,忿恨的目光几乎要化为利剑,“浩然,给我杀了他” “你又跑来了?”胡浩然急得一把将他拦住,现在虽说赤烈温和宇文都兰结盟了,可双方仍是暗藏戒备,剑拔弩张的,这个呆子又不会武功,他冲出来做? 潘云龙正愁找不到机会惩治宇文朴,此刻见董少泉无端冲了出来,他平素为人低调谨慎,此时出来,一定有他的理由。立即道,“少泉,你可别意气用事,虽说他的父亲叔叔曾经是南康的敌人,你们家的杀父仇人,可毕竟早已亡故多年,你现在还来翻旧账?” “我翻的不是那笔账”董少泉激动得不得自已,甩不开胡浩然,他就反手拖着他来到宇文都兰刚刚命人从房中拖出来的珠宝前,“你们看,这些……这些都是我爹当年来西戎采购的珠宝” 胡浩然脸色微变,“少泉,这话可不能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董少泉眼中几乎都快落下泪来,他忽地将目光转向宇文都兰,“你们若是不信,现摘下她的那对耳环,若是我说的不,她耳坠上那两颗金刚石加在一起,应该重有半钱之数而先前她额上的那颗,看着很大,其实重也不过六钱一分,而镶它的链子,重是三两二钱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把这些珠宝首饰的大小、颜色和重量全部背出来” 他的声音无法抑制的哽咽了,“因为这些……全都是我爹亲手一个一个挑选采购,又一个一个找匠人打造的。这所有的珠宝,不仅我手中有一份详细介绍,在当年上报皇宫大内库房时,同样也是有据可查的就算我会撒谎,难道那里存放的白纸黑字也会撒谎么?” 潘云龙心中一喜,迅速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少泉,你是说,这些里可能有我南康御用的皇家珠宝?” “不是可能,是就是”董少泉答得斩钉截铁,看着宇文朴的目光悲愤之极,恨不得这就上前去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当年我爹在金阗采购了这批珠宝,回家途中遭了抢,当时爹爹就,那些不是普通强盗他们行动整齐,刀枪明亮,身上还是穿了铠甲的。试问哪里的强盗有这样的装束?对了,还有在路上雇的一个向导,那人名叫黄八岭,爹爹早要辞了他,可那人非说要跟着商队到南康来贩些私货卖,就在出事的当晚,他也一并不知去向了,事后无从追查,这才连累得我爹无辜枉死” 潘云龙当即追问,“那就是说,那些贼人明是南康御用的皇家贡品,还来打劫的,对么?” “对”这回是胡浩然在答话,森冷的目光转向宇文朴,“此人涉及劫掠我南康的皇家贡品,必须带,交由陛下发落” 说得好潘云龙顿时冲弟弟使个眼色,“云豹,你还不快把人犯押上?少泉,你去把涉案的珠宝带上,等咱们回到京师,立即就将人犯送到天牢里去,看陛下会不会因为是嵬项族的头领而往开一面。” 这最后一句,是故意说给嵬项族人听的,免得他们看到他们把人带走了,心生抵触。 宇文朴真是没想到,这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不,他这些珠宝确实是抢来的,也不光这些,他这儿不知多少都是抢来的,要是一一追溯的话,他都记不清到底是来的了。怎生,这儿竟来个商人之子,还一件件的分说得如此明白? 眼见他们想把带走,宇文朴,只要跟他们走了那绝没有好果子吃,急得额上青筋暴起,只是嘴里塞着布,申辩都无门。 这一下的变故,连宇文都兰也没想到。她方才说是说愿意拿的财物来为族人求个平安,却是命人把哥哥的私财搬了出来。宇文朴从前做过,她心里都清楚,甚至,她也宁愿他们把哥哥带走。但此时此刻,她却必须做出一个姿态,不能让人觉得她冷血无情的姿态。 “等一等”宇文都兰走到潘云龙身前,委婉的跟他求情,“就算这些珠宝的来路有些不正,但也并不定就是我哥哥派人去劫掠来的。你们也应该,有些强盗抢了,都会低价出售,我哥哥就是碰巧买到了,也不稀奇。” “你说得很对。”潘云龙一样跟她打起了太极,“但同时这么多的全都卖给了你们,这不奇怪吗?所以我才说,要把他带,在刑堂之上,问个是非明白。毕竟,这些贡品可都是从他手上搜出来的。” 他冷然的目光扫过嵬项族一众老小,“莫非,你们还要为了这么一点区区小事,就与南康再度兵戎相见么?私劫皇家贡品,可是冒犯天威之事,谁承担得起?” 这半是威胁半是恐吓的话,让有心想出头的人也全都噤若寒蝉了。仗他们已经打输了,实在是经不起再度刀兵之灾了。 蒋孝才适时冒出来插了一句,“这位宇文首领方才不是口口声声的说愿意为了族人们,连安危也不顾了么?既然有此情怀,现在不过是请他到南康去作个证,这恐怕也没为难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们南康律法严明,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也定不了你的罪。又何惧之有?” 这个王八蛋,最坏就是他了宇文朴苦于无法出声,只是那吃人的目光却诉说着心中的忿懑。 只是嵬项族的族人们不论是真,还是假蒋孝才的一番鬼话,全都异口同声的闭嘴了。如果一定要死,那死一个,总比死全族要好。更何况这些珠宝抢,宇文朴又没分给众人,全部私藏了,现在要他承担罪责,也不为过。 宇文都兰大势已去,只能走近潘云龙的身边,以低得只能让二人听到的声音问,“能给他留一条活路么?” “全尸。”潘云龙回答她的,只有这么两个字。 既然此间事情已了,赤烈温自然就要告辞了。 潘云龙只提醒他一句,“谨防偷袭。等我们回到南康,一定会为赤烈兄多多美言,替你争取最大的利益。” 好,痛快赤烈温一笑,“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往后还请潘将军多多关照。” “自然。”潘云龙也不罗唣,带着人,就要离开。 宇文都兰追了上来,可是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眼前的男人就象是挣脱束缚的雄鹰,再不是她能挽留得了的,可是一番儿女柔肠又岂可轻易割舍? 潘云龙转头定定的看着她,“跟我走,你是潘府中的一个妾。留在这,你是嵬项族的大。何去何从,你决定。” 我……宇文都兰眼圈泛红,不觉已经珠泪涟涟。可是一双脚却似生了根一般,牢牢站在当地,动弹不得。 她是草原的女儿,自由野性惯了,可能放弃族中的权势与荣耀,甘于去做大宅门里一个处处受人管辖的妾室? 潘云龙从身上解下一块属于的配玉,交到她的手里,“若是哪天你想再嫁了,就命人把它还给我。若是想来南康了,带着它,只要有我在一日,潘府里就永远会有你的一个位置。” 宇文都兰,这是他唯一能为做的了。两行清泪落在他的手背,却还是留不住离人的脚步。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走”潘云龙一声高喝,随着众人迅速离开了这个困住他多时的地方。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只是却有一抹看不见的游丝细细的缚在心头,想来这一生,都是扯不断,理还乱的了。 等着行出嵬项族的势力范围,潘云豹立即就奔到哥哥乘坐的车边,猛地一掀帘子,“哥我……” 刚想张嘴的话,却给潘云龙惨白的脸色,以及额上不住冒出的冷汗吓了,“哥你了?” 夏仲和也在车中,面有忧色,“潘大本来就没完全恢复,虽然服了那玉龙丹,但那只是补气强身的,他强行把真气提了起来,但此刻反噬的力量也极大。现在人已经是完全脱力了,我给他配的药只能缓解部分药性,想要彻底恢复,还得开方好生调理才行。否则……” “没……没事”潘云龙勉强提着一口气,打断了他的话,把身上的香包解了下来,“快拿着这个,遁着这个味道,就可以……可以找到弟妹” “哥” “听我的”潘云龙狠狠的瞪了左右为难的弟弟一眼,“弟妹不顾生死,千里迢迢的来寻你。要不是她,我们现在怎样都不好说。这份心意,你不能辜负” (谢谢亲们的票票~) 是 由】. 第271章 媳妇,我来了 第271章 ,我来了 看着弟弟黑瘦之后显得成熟不少的面庞,潘云龙不觉眼眶微润了,他这个弟弟,终于长大了。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心系和妻子而左右为难,他会为难,是因为现在的他心疼人,关心人了。 缓了口气,冲着他微微一笑,“云豹,你放心,这儿还有夏大夫看着呢,哥出不了大事。夏大夫,你……你不是御医吗?多少总要有点本事,好好治,否则我可要参你一本哦” 这让夏仲和说?“下官一定会竭尽全力” “好云豹,你快去” 潘云豹咬一咬牙,转头大吼,“阿黎,阿黎” 铁华黎闻风而至,“二少爷,事?” “这有一个香包,你有没有办法让马儿带我们去找少奶奶?” “可以不过我能挑一匹马么?” “这里所有的马,任你挑” 铁华黎闻言大喜,转身就去把祝心辰的大黄马要了,“这个就好” 潘云豹来不及多说了,“诸位,我现把大哥托付给你们了,你们赶紧带他回南康救治,若是我回头看他还不好,就别怪我再不把你们当” 众人皆惊,“云豹,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救是的都别跟,我的,要是救不,那也不要做人了阿黎,我们走” 他飞身打马,生怕他们追上来似的,带着铁华黎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可是众人心中又哪能不明白,他是怕连累了他们才如此决然的离开?只是他们,真的能不管么?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潘云龙,等他拿主意。 张蜻蜓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直面战场。 天越发阴沉寒凉,一寸寸的漫过枯黄的草地,漫上马蹄,再一路从人的足下直侵入心底。可这,到底也比不过两军对峙时的肃穆与严酷。 静,一片可怕的寂静里。衣袍翻飞,刀枪雪亮。 黑衣黑甲的战士对阵着已经集结成队的赤烈族将士,双方身上弥漫开来的杀气比这严寒的天气更加令人胆战心惊。 拓拔淳轻抚着张蜻蜓微凉的秀发,温柔的声音带着彻骨寒冷里的唯一暖意,“怕么?要是怕的话,我让侍女们带着你到后面回避。不过——” 他略顿了一顿,似是卖弄的尾音扬起,“跟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哦。” 那你还废话这么多张蜻蜓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强迫睁开眼睛,去面对这样一场即将展开的杀戮。 小豹子,他头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面临过这样的情形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当时,他有没有害怕,他会不会紧张? 握紧手中的玉佩,张蜻蜓的心中渐渐生出了勇气。小豹子也曾经勇敢的克服过这一切,英勇作战,那么她,也不会让人小觑了去 蓦地,拓拔淳伸出大掌包住她紧攥着玉佩的小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中如惦记着旁人一般,惦记着我。” 张蜻蜓心中一凛,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却在那淡金色中海中看到一抹了然的纵容。他看到了?那他为还不拆穿? 可是拓拔淳只是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便双目平视前方,沉声下令了,“杀” “杀”三军雷动,挟着狂风暴雨般的气势轰然落下,澹台明霁一马当先,率领着黑色的汪洋,冲向赤烈族的阵地。 草原的那一边。 胡浩然焦急的问,“云龙大哥,我们现在办?” “大表哥,不能让云豹一个人去啊,太危险了”谢素谨也迎上来建议,“咱们要不兵分两路吧,一路送你,一路随我接应。” 潘云龙微微摆手,制止了其他人纷纷想涌上来发言的乱象,“浩然,你是此次的头领,把你肩负的任务说来我听。” “最主要就是营救你们顺便刺探一下西戎各族的实力,不让金阗国趁机坐收渔人之利。” 潘云龙微微颔首,垂眸思忖片刻,突然问起,“赤烈族的营地离此处有多远?” “不远,若是快马加鞭,不过一个时辰的距离。” 潘云龙眼神眸骤然一紧,当下做出决断,“心远,你现在和沈大海立即回到嵬项族去,就说咱们在路上遭到金阗国的埋伏,现在眼看他们往赤烈部族的地方而去,让宇文速速发兵救援”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潘大哥,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拓拔淳现在会回头去奇袭赤烈部族?” 潘云龙看看天色,喃喃道,“若是他够聪明,现在说不定都已经交上手了,只是不知,弟妹有没有给他带去。” 再思忖片刻,他确认无疑的道,“不管是不是,咱们就这么说了。就算是虚报军情,与嵬项族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这话你们看着说吧。至于剩下的,现在咱们确实要兵分两路。嗯……这样的,世明素谨还有功夫不好的人跟我一处,咱们折向北行。我记得这前方不远处,有个地方叫红格尔,那儿还有间客栈的对不对?” 蒋孝才明白他的意思了,站出来应话,“对,我们来时,也经过那里。那里的老板,是我们派在西戎的细作。在客栈后头,有一座狮岭,狮泉河就是在那儿拐了个弯,与通向南康的沅江相连。咱们若是走水路的话,从那儿是最快捷便利的。我之前在那儿的时候,就向王老板打听过,他们客栈底下修了一条暗渠,里头藏了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送出去” 潘云龙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如此就最好了。否则,就得辛苦大家,和我一道游了。” 朗世明忙问,“那咱们这些乱七八糟的都不要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大家赶紧把马车卸了,省得累赘。” “不”潘云龙的目光扫过后头几大车拖得满满当当的牛羊皮,“这些是谁让买的?这可都是好宝贝呢” 这下,夸得董少泉脸都红了,“实不相瞒,潘大哥,我是真打算贩小赚一笔的。” 潘云龙哈哈大笑,“你放心,这趟买卖让你亏不了你们都跟我走,浩然,你带着人去追云豹,把他们带到客栈来。心远和大海传了话,为免嵬项人疑心,辛苦你们也往赤烈部族跑一趟,再跟我们会合。” “没问题” 众人得令,分头准备行事了,可是祝心辰突然提出一个疑问,“那他办?” 对哦,还有宇文朴。他们商量的事情,可是一字不拉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样的人,留着可是个祸害。 潘云龙微微冷笑,看了胡浩然和董少泉一眼,“他的父亲和叔叔,跟浩然你有杀父之仇,他又等于间接害死了董老,就把他留给你们吧。动作快一点,留下全尸即可。” 不宇文朴骇得心胆俱裂,他原本还以为有点价值,可以给他们利用,却没想到,潘云龙居然如此决然,这么快就要杀了。 “士可杀,不可辱。”潘云龙看着他,眼神如刀锋般凌厉,“就凭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诸多关照,我肯给你个痛快,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这也是看在你的份上,你的尸骨,将来我也会送还给她,这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宇文朴纵有千般巧言,万般令色,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了。 胡浩然走至他的面前,手起刀落,一招致命。董少泉眼含热泪,悲恸望着天际,“爹,您看到了吗?苍天有眼,害死您的贼人已经死了,您安息吧” 胡浩然拍拍他的肩,“等回了京师,我会帮爹把这些珠宝交还皇宫,给他老人家洗脱罪名。” 董少泉死咬着唇,用力的点了点头。 紧迫,来不及细述,便兵分三路,分头行事。 赤烈族。 刀光剑影,铁马金戈。张蜻蜓努力的想要去看清这一切,却在这一切真真正正发生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并不是她软弱,实在是眼前的景象实在太残酷了到底不是游走刀锋的战士,张蜻蜓不可能对于眼前残酷的一切无动于衷,不可能看着血肉之躯的支离破碎无动于衷。这也许是女性天生的悲悯在作祟,却并不可耻。 战争一旦开始,拓拔淳便无法再分出心神关注她的心情。张蜻蜓会为了不相干的将士们流血牺牲而感到残酷与难过,他身为金阗的王,更要为手下每一个战士的生命负责。 他们都是托举起他的子民,他们的存亡直接关系着他的兴衰。所以每一次用兵,他都要格外的谨慎。所以很快,他就有些不对劲了。 没有赤烈温的赤烈部族,在经过最初胆战心惊的乱象之后,渐渐稳定了下来,开始转变被动的局面,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虽然力度不大,但每一次的反扑都能给黑甲战士们带来不小的损失。 拓拔淳心思缜密,迅速就明白了,驱马上前朗声道,“赤烈温,你不必再藏头露尾的了,既然了,就出来与本王一战吧” “拓拔国主,你这么做可不厚道啊”赤烈温也不示弱,果真从部族中走了出来,“刚还在嵬项族与我把酒言欢,这么快居然就来偷袭我的老巢。我们赤烈族虽然没有办喜事,但这样的行径,多少也有些不太光彩吧” “此言差矣,在交战之前,本王可是特意派人来通知过的,已经做到了先礼后兵。赤烈兄若是愿意带着族人归顺,又何须在此苦苦支撑?” 赤烈温极是不忿,“拓拔淳,你也不要欺人太甚了。牛不喝水岂能强按?你想来捡这个便宜,我们赤烈人却也不是好惹的你要战便战,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好”将张蜻蜓交到旁边侍女的马背上,拓拔淳举起手中的长刀,“那咱们就凭真工夫一较高低吧” 赤烈温也不含糊,打马上前,“看招” 二人这就交起手来,按说,赤烈温的功夫也不差了,更兼作战经验极是丰富,只是他吃了个大亏,就是不敢与拓拔淳的神兵利器硬碰硬,一路避让,这便处处受置。 张蜻蜓瞧着情况不好,开始估算把身后的侍女打翻,夺马跑路的可能性。可是刚一动这个念头,身后那侍女便用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腰间,“美人,我劝你最好别乱动,否则我要是失手,在你身上划上几道疤,恐怕王也会怪罪于我。” 这,肯定暗恋拓拔淳张蜻蜓忿忿的在心中暗恼,却是无法可想。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惊呼,那赤烈温一个不妨,竟然给拓拔淳抓着空子,横扫一刀,他脖子一缩,将顶上的头盔给削去尖儿,露出脑袋。 拓拔淳手腕一转,那刀又斜着劈了下来,张蜻蜓两眼一闭,完了,这人看来是没救了。拓拔淳要是杀了他,只怕赤烈族就散了,到时给他统一了西戎,南康的日子就又要难过了。 赤烈温心中更是暗道不好,正在闭目等死之际,忽地半空中有人一声暴喝,“拓拔淳,休要猖狂,大爷我来会会你”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张蜻蜓立时扭过头去,那冲入阵营之人,不是她的小豹子,还是何人? 叮一粒石子破空来袭,激得拓拔淳的长刀一晃,赤烈温正好的逃过一劫,心中大喜,“啊你是不是给哥哥带帮手来了?” 潘云豹的胡话也是张口就来,“多着呢,就在后头” 他催马径直冲向被侍女围拢的,那些女子也甚是刚强,全都抽出弯刀,而潘云豹好男不跟女斗,还不太愿意跟些女流之辈交手。从马上借力凌空飞起,一个飞踢将张蜻蜓身后的侍女踢下马去,搂着张蜻蜓,“别怕,我带你回家” 回应他的,是大大的笑脸,和落在他面颊上的,极其响亮的一个吻。 张蜻蜓的眼里、心里,再没有任何人了只要小豹子在这里,只要跟他在一起,别说给小小的一群侍女围着,就是拓拔淳和赤烈温此刻同时下令,千军万马一齐调转枪头,对准他们,她也不怕了 是 由】. 第272章 走! “你到底是人?”两道寒冽如冰霜的目光欺上前来,拓拔淳面容冷酷,目光比这天气更加阴冷,放过了赤烈温,驱马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五步远停下。 潘云豹占有意味十足的搂定,志定意笃的看着他,“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潘云豹是也这个,就是我名媒正娶,堂堂正正的拓拔淳,你别仗着有把宝刀就耀武扬威的,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区区金阗这么个弹丸小国,还不够我们南康塞牙缝的。你想统一西戎,你想称王称霸?做梦去吧只要有我们潘家父子在边关这一日,你就休想” “休不休想,那也得试过才”拓拔淳脸上一寒,一双淡金色的眸子里燃烧着愤怒与妒忌交缠的熊熊大火,刀锋如雪,冷冷的指向他,“来吧,是个男人,就出来痛痛快快打一场。” “打没问题,只是这架要个打法?”潘云豹眉梢一桃,谈起了条件。 张蜻蜓搂着他的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行啊,几日不见,大有长进,都会坐地起价了。 不待对方开口,小豹子伸手往拓拔淳一指,“你要是个男人,咱俩就一对一,单挑。我要是赢了,我带着我的回家,你要是输了,马上滚回金阗去,这辈子别再出来” 拓拔淳眼中寒意更深,“你倒是自信得很啊,那你要是输了呢?” 小豹子将胸脯一拍,“我若输了,我这条命,你就拿去” “好”拓拔淳忽地看了张蜻蜓一眼,“按照我们草原上的规矩,你若是输了,不仅是你的命,你的也都得归我”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吧” 针锋相对,激战一触即发。 嵬项族。 “你们说?”宇文都兰简直不敢的耳朵,“哥哥死了?死在金阗人的手上?” “是”负责来传话的沈大海一脸正直,无比肯定,“我们刚带着宇文头领离开不久,谁知就遇上了金阗人的埋伏,在交战之中,尊兄不幸被乱刀所伤,等我们发觉之时,已然亡故,连我们的人马也折损不少。现在潘将军让我们传个信,金阗人极有可能去偷袭赤烈族了,想来,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们” 响鼓不用重锤,宇文都兰听到此处,已然明白,“你们的意思,是我族出兵去救援赤烈族?” “唇亡齿寒。若是赤烈族真的全军覆没了,你们嵬项族也就岌岌可危了。”祝心远不是危言耸听,这个道理宇文都兰也能明白。只是现在就让她去,这仗到底要打?金阗国兵强马壮,要是硬碰硬,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的顾虑,潘云龙也早就想到了,祝心远把对策告诉她,“潘将军倒有个法子,也不需要太多的兵马,只多带些火箭锣鼓,远距离惊散金阗的队伍。他们毕竟吃亏在人数太少,只要把他们的队伍打散了,赤烈族的围困自然就解了。只是你们,为免遭报复和偷袭,最好换个地方安置。” 宇文都兰当下就明白了,西戎游牧民族的家就在马背上,一旦有天灾或是战事发生,他们的移动会非常迅速。现在西戎局势未稳,他们若是不肯归顺金阗,确实不能在一个地方安居乐业。除非等到天降大雪,冰封道路,出兵极其困难的时候,他们才能安定下来。 只是这样一来,等于正面和拓拔淳交恶,那她原本计划中的万斤粮草和千匹牛羊不也泡汤了?没有了实际的利益,谁还肯为她卖命? 宇文都兰反应敏捷,立即反问,“那我们过冬的粮草办?若是南康肯给我们粮草牛羊,我们愿意驻扎到落雁关外去” 祝心远在心中暗赞,这个女子真是当真机巧灵俐之极,一点亏也不肯吃的。怪不得云龙大哥栽在她手上,实在极是难缠。幸好潘云龙提前料到了她可能有此一问,想了个对策,否则祝心远此刻就要抓瞎了。 “宇文说笑了,你们要是跑到落雁关去,此处的广袤土地岂不平白的拱手让人?再说了,你们刚输了我们南康,只有向我们南康纳贡称臣的,可能反还要我们的粮草支持?说白了,金阗若是统一了西戎,我们不过是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但到时被奴役的,可就是你们了。” 宇文都兰微哽,听祝心远又道,“当然,既然潘大哥说了要关照你们,自然不会不管。现在不是有一些小部族投靠了金阗族么?我们南康已经摸到了不少情报,大大可以带着人马去抢他们的啊反正金阗国有钱,那些归顺他的人,总不能眼看着他们饿死不成?” 宇文都兰彻底懂了,心中又是憋屈又有几分骄傲。潘云龙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他都给你算得清清楚楚,滴水不漏,半点便宜也不让你占到,还得逼着你去给他卖命。 话说得轻巧,让拓拔淳统一西戎也无所谓,可要是真的无所谓的话,他们南康又干嘛这么急急忙忙的插一杠子进来?可是现在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宇文都兰深知,西戎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部族也有不少。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吞并几个小部族,壮大自身的实力,说不定倒是成就了做一番大事。 西戎这么大个地盘,眼馋的可不止金阗国一家宇文都兰思忖既定,爽快的答应了,“好,我这就点二千兵马,前去助阵。二位是报信,还是随我们的人同去?” “兵贵神速,我们当然跟着大的队伍一起去赤烈族” 宇文都兰听及此,算是彻底打消了疑虑。迅速传令下去,一方面让将领带上士兵,随沈大海他们去赤烈族,一方面就让那些老弱妇孺们迅速收拾撤离。 狡兔三窟,西戎的大小部族都不止一个定居点,所以很快就和族人们商议定了要迁徙的地方。 但是另一方面,宇文都兰也毫不客气的管祝心远要可以打劫的部族名单及大致方位,她要亲自带队前去,“是你们南康人说的,兵贵神速,既然早晚都是要抢些过冬的,不如就趁现在了。” 够泼辣,够胆识祝沈二人心中暗挑大拇指,幸而他们这一路前来的时候,已经将西戎各部的情况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很快给宇文都兰指出一个可供劫掠的目标。 宇文都兰安排停当,几拨人各领兵马,分头行事。 很快,原本喧哗热闹的嵬项族只剩下空空荡荡的风声在呼啸。 赤烈族。 刀锋如雪,剑影如霜。 拓拔淳的刀法刚猛,舞得如漫天飞雪一般,带着透骨的寒意,雷霆而下。可是他的对手,却如一泓沉静而坚定流淌的秋水,无论那飞雪再肆虐,只要落下,似无声消融了。 张蜻蜓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可那两人的动作太快,好似两团光影碰撞在一起,看得她眼花缭乱,胆战心惊。 两人已经缠斗快一柱香的了,还未能分出胜负。拓拔淳的鼻尖微有汗意,对面前的这个对手,越来越慎重以待。 无怪乎是名将之后,手上确实有些真功夫。偷眼觑着左右,因离了的指挥,军心难免有些浮动,赤烈温这会子工夫可没闲着,又组织族人展开了好几次有效的攻击。 眼见黑甲战士们不断有伤亡出现,拓拔淳心急如焚。他不象潘云龙,就单枪匹马的冲,完全没有顾忌,他的成败,还关系到所有将士们的士气。 原本想着想三招两式将潘云豹打发了,也好在张蜻蜓面前显显威风,却没到此人如此扎手,拖了这么久,还没解决。这可办?他心念微动,迅速有了主意。 就见拓拔淳忽地面露焦急之色,手中的长刀更加如雪片般上下翻飞,似是心浮气燥起来,很快,就卖了个破绽。 潘云豹嘿嘿一笑,忽地欺身上前,挺剑直指他的咽喉。 拓拔淳心中一喜,刀法忽地一变,侧身避开,原来方才那只是个虚招,只为了诱敌深入而已,这一刀眼看着就要从潘云豹的肩上斜劈而下。可是潘云豹竟不变招,似是要同归于尽一般,只将手腕一转,从他的咽喉移到他的心口。 “王” “小豹子” 所有的人都惊呼起来,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打法,有些胆小的,甚至都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拓拔淳怒视着眼前这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却是忍不住惜命的刀锋一转,和他的剑硬生生的碰到了一块。 铛地一声巨响,随后剑芒与刀锋相撞的嗡嗡之声不绝于耳,震得人耳膜都疼。 张蜻蜓使劲捂着两只耳朵,眼见那两人使尽全力的硬拼之后,都各自后退了三步,脸色都不甚好看。 “好剑啊”潘云豹缓过气来之后,首先检查了下的承影。看来老爹没拿假货坑他,给的确实是一把真正的宝剑。 反观拓拔淳手中的长刀,却在相撞的刀口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纹。这不是他的宝刀真的敌不过承影,而是在方才那一瞬间的对垒中,潘云豹是心无旁骛,全力以赴的,而他却是最后一下临时变招,这本身就露了怯,兵刃也自然会被人家的剑气所伤。 只是拓拔淳却一时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还以为是技不如人,生生的把刀都给损了。再加上方才那一撞之力,震得他虎口发麻,体内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血没吐出来,更加的无心恋战了。 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极会审时度势,见此立即给找了个台阶下来,将手中毁损的长刀一扔,渭然叹息,“器不如人,算我输了” “别呀”潘云豹可不吃他这一套,“输就是输,叫算你输了?你要是不服气,我也撤了兵刃,咱们赤手空拳,再战一回” 这小子是真傻不是装傻?拓拔淳心内郁闷,不过他是真的没心思再跟他纠缠下去了。不过暗恼潘云豹这么不给面子,吩咐左右,“来人呀,将此人给本王押下” ?张蜻蜓也恼了,“嗳,你这人不算话?你答应过打输了要放我们走的” “是啊可是本王真输了么?不过是兵器受损而已,他有赢过我么?”拓拔淳冷眼看着潘云豹,出言狡辩,“是他说,要赤手空拳,与我再战一回的。既然如此,当然要将你们暂时留下了。现在本王还有要务在身,没这么多跟你们纠缠” “打不赢就耍赖,没见过你这么没出息的你想打?老子不奉陪了”潘云豹火了,重重呸了一声,大步就往张蜻蜓马前而去。 “给我拿下”拓拔淳一声断喝,就见四周的侍卫立即向潘云豹冲来。 眼看潘云豹双拳难敌众人,就要被无数长刀架上头颅了,却见他突地好似猎豹一般旋身跃起,一手抓住一名卫士的刀背,似要夺刀,那士兵本能的将刀上挑,想要摆脱他的纠缠,而潘云豹正好就借着他这个力,往上一跃,跳出了这刀锋林立的包围圈,右手的长剑顺着刀杆削向士兵的五指,士兵惊慌,只能撒手,潘云豹旋身一个飞踢,正好将那士兵踢落马上,夺了他的长刀,杀向被侍女们又包围起来张蜻蜓。 他无长兵刃在手的时候,那些侍女尚且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他还带了兵刃?多亏了小豹子好心,没欺负那些弱女子,只用刀背相向,将她们赶开便罢,一俟跳到马背上,他再不停留了,“走” 张蜻蜓紧紧搂着他的腰,高声附合,“走” 马儿撒蹄就往外狂奔,潘云豹吹了个唿哨,铁华黎斜刺里冲出来,“少爷,少奶奶,这边走” 拓拔淳这一气非同小可,这要是让潘云豹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了,他还颜面何存?眼下这仗也不用打了,回家抱孩子得了 (谢谢亲们的票票,月底了,要是还有小粉红的就请支持下吧,会有加更滴哟 偶真是太勤快了,嘿嘿~) 是 由】. 第273章 格杀勿论 “传我号令,令忽尔奇将军立即在后方起事,澹台明霁,你在此掌管战事。能夺到多少地盘,就夺多少的地盘若是抢不过,就尽量的烧杀抢掠,毁其根本本王要亲自去捉拿那人,你们这边两队人马跟上” “王,不可啊”澹台明霁大惊失色,他就张蜻蜓那个南康是祸水王已经为她放过了嵬项族一马,若是此处再无功而返的话,那他们统一西戎的大好时机真的就一去不返了。 可是拓拔淳心里虽然明白,但此刻能让他放弃?“若是真的让那个男人带着本王的美人走了,那才是千古笑柄呢” 那美人又不是您的,您就是抢了,人家的心也留不住这话噎在澹台明霁的喉咙里,却硬是不敢讲出来。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英明无比的王,还算有良心的只带着两支百人队就追着美人跑了,澹台明霁能办?果断拔出长刀,“将士们,听我号令,一起杀入大营之中,抢到多少,都归你们” 嗬这下可够鼓舞人心的。不过这种打法也是极其缺德的,历来为人所诟病。澹台明霁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只能采取这种打法,激起三军将士们的斗志,却也明白,此战一出,想要收服赤烈族的人心,却是绝对不可能了。 赤烈温气得破口大骂,“一帮兔崽子,比土匪还缺德族人们,咱们现在是背水一战,若是不胜,连孩子都保不住了。年轻力壮的都跟我,孩子们跟在后面” 此时此刻,在生命财产遭到巨大危胁时,赤烈族上下是前所未有的齐心协力,摒弃了一切前嫌,听赤烈温的号令。 可当忽尔奇带着四千铁骑从埋伏了多时的狮泉河后也杀时,他们确实力绌,有些抵挡不住了。正在万分焦急之时,却听四下里锣鼓声响,有人大喊,“赤烈族的们不要慌,我们嵬项族来救你们啦” 这一嗓子,可是给绝望中的赤烈族人带来莫大的信心。就见四周嗖嗖嗖的火箭不断射出,宇文都兰见天气不好,还特意让士兵们带了火油,抹在箭簇上,就是掉到水里,也极难熄灭的。 赤烈温振臂高呼,“嵬项族的来了,大伙儿跟着我往外冲” 在这番里应外合之下,终于给他们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这场大战,虽然赤烈族损失惨重,但却保存了实力。尤为重要的是,从此,赤烈族和金阗结下了深仇大恨,日后给拓拔淳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 沈大海和祝心远领着人,这里果真如潘云龙所料,已经交上手了,便借口要寻找他们的人,溜之大吉了。 嵬项族负责带兵的将领见确实打起来了,也没空再搭理他们。只是奇怪,如此战场上不见了金阗的国主? 金阗的国主正在抓人,没 第274章 男儿本色 ??边的箭雨,带着凌厉的杀意蜂拥而至,交织成一张透着死神意志的网,将他们密密麻麻网在其中。 张蜻蜓没有料到,那个金眸的男子竟然一直手下留情。他的士兵不是不能征善战的,只是顾忌着,所以才一路隐忍着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开杀戒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快走”沈大海扔下火把,引燃了早已泼上油脂的客栈废墟,熊熊大火映在那双淡金色的眸子里,让那股暴烈之意愈发浓洌的弥散开来 忽地,就听噗地一声,挡在最前面的祝心远肩头上中了一箭,在马上晃了几下,到底是栽了下来。 “快去救他”张蜻蜓一把将潘云豹往那边推去,小豹子来不及多想,飞身救人。 谁也没想到,张蜻蜓这个时候突然冲到了最前面,直面拓拔淳,“你不是要抓我吗?我跟你走,别再伤害他们了” 寒风呼啸,眸光里还闪着泪的女子高居马上,面色娇柔,眉眼妩媚,却是大义凛然的站在了所有金阗将士们的面前。 风,吹起她的长发,漫天飞舞着,无比柔软,却韧性十足,犹如斩不断的丝丝情意,鼓舞着她,做出最勇敢的决定。 不是她不贪恋身后温柔的万丈红尘,实在是不忍心见到旁人再为她受累,为她牺牲了。她不过是凡间一个小小的女子,她只有一个人,一颗心,实在是经不起任何人以血以生命来交换,不论是亲人,还是旁人。 不敢回头,是怕一回头,就会失去勇气,再也不肯挪开目光。所以张蜻蜓背对着潘云豹大声催促,“云豹,快走啊,快带他们走,走啊” 如果她还有最后一点用处,如果拓拔淳对她还有最后一点怜惜,就请让他平息怒火,放过他们。 只是,为?眼中却有泪珠不断的滚落,每一颗,如晶莹的珍珠,带着灼人的温度,滚过冰凉的面颊,都似从她内心深处抽离出来,每一颗的落下,都那么的痛彻心扉。 “你……”潘云豹的话音未落,忽觉脚底之下传来巨大的震动,还有轰隆隆如闷雷般的巨响,冲击着每一个人耳膜。 发生了事,是地龙翻身了吗?惊悚犹如看不见的冰冷的风,迅速把每一个人的心给淹没。 在红格尔的高地之下,断崖之后,五只小船悄然驶出。潘云龙断然下令,“你们升帆吧。” “大表哥”谢素馨在前面最安全,也是唯一的船上喊,“再等一等吧,二表哥他们还没下来” 如果可以,潘云龙又何尝不希望能再多等一会儿?可是他不能,这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生死也系在他的身上,他再疼爱的弟弟弟妹,再担心上面的,也不能自私的让这么多人为了他们而等待。 站在最后一艘皮筏子上,潘云龙仰望着断崖上方高高垂下的绳索,心急如焚。为,还没有人下来? 祝心辰已经急得大喊起来,“哥哥你们在上面吗?你们快下来呀” 祝心远无法回答,捂着不住涌出鲜血的肩头,心中有紧张也有些惭愧。潘云龙是想着他功夫好,才把他留到最后的,却没想到现在受了伤,反而连累了大伙儿。甚至让张蜻蜓一个女流之辈挺身而出,这实在不是男子汉大的所作所为 他一时剑眉倒竖,忽地对扶着的潘云豹耳语,“你快去把弟妹带我一会儿冲到前面去,缠住他们的王,你们趁机快走” 他这是决定牺牲性命,给他们拖延了。 可是谁又能够接受?胡浩然不动声色的靠近他,“我们可从来就没有丢下的习惯” 彼此对视之间,许多年前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忽地全都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情谊,义薄云天。 同样是居高临下,在最初的惊慌失措过后,拓拔淳很快就看到了下面的情景。当然,也看到了,在那处断崖上,所留下来的唯一绳索。 张蜻蜓看不到身后的情景,但是凭借着拓拔淳脸上的惊愕,以及祝心辰的呼喊,她不难想象到,那可能是唯一的生路了。 主动又催马往前走了两步,“拓拔国主,您放过他们吧。他们也是为了救我,才冒犯了您的。要怪就怪我一个人” “你住嘴”潘云豹再也忍不住了,怒吼着将祝心远交给胡浩然,昂然走上前去,“姓拓拔的,你还算是个男人么?抢不到人家的就要赶尽杀绝,这是男人该干的事么?你要是个汉子,咱们一对一的比过,要不然,就等着日后兵戎相见,在马背上分个高低。现在你侍强凌弱,以多欺少,算本事?” “笑话”拓拔淳阴沉的目光从张蜻蜓的脸上移到他的面上,“从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世人只会记住最后的赢家,有谁在乎输赢的过程?今日若是易地而处,你又可曾会放过我?” 潘云豹冷哼一声,“起码,我不会去抢别人的” “云豹,你别再说了”张蜻蜓看拓拔淳的脸色愈加难看,怕激怒了他,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婉言求情,“拓拔国主,你放他们走吧,只要你放他们走了,我一辈子留在你身边,绝对不会寻死,也不会逃走” “你闭嘴”潘云豹真的生气了,“你再敢说一句这样的话,我打你大耳光子” 张蜻蜓震惊了,就见小豹子以从未有过的强硬姿态怒视着她,“你以为,这样活下来,我会很高兴么?们会高兴么?” “不会”潘云豹斩钉截铁的告诉她,“要靠一个女子的低声哀求活下来,还不如让我们死了算了” 你……张蜻蜓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只看到一双无比坚毅的目光,带着真正男人的血性,视死如归。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从前在家里那个打打闹闹,凡事都把我长,我短挂在嘴边的男人长大了。 他不再是那个窝在家里,躲在父兄身后,陪伴在身边,只会嬉戏胡闹,被逼着读书习武时还会撒娇讨饶的富家哥,他是真正的男人了。 他已经长大了,他不再需要旁人的娇宠与呵护,反,他还要展开的羽翼,保护着的家人,哪怕死神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绝不会退让半步。 傲然望着对面的拓拔淳,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意,慢慢的抬起手中的宝剑,直指他的眉心,“你方才说,这世人只会记住最后的赢家,而不问过程,这话就大特了我不,你有没有读过我们南康的书,知不这些故事。荆轲刺秦王,失败了,但天下人都记住了他的侠义;武侯辅佐刘备,亡国了,但天下人都奉他为军神;汉高祖得了天下,但谁都,他是一个贪财好色,残杀功臣的小人;秦始皇统一六国,但他的残暴不也同样为世人诟病?” 潘云豹慨然道,“我等堂堂七尺男儿,生于世间,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在沙场上使尽手段一较长短,在比试中用尽生平绝学,决一生死,无论输赢,都不失为可歌可泣之事。而今,我们虽是非友,却也非敌。你不过为了一已之私,就要巧取豪夺他人的妻室,如此行径,如何配得上男儿这两字?” “不”祝心远虽然受伤,但脑子极活,“我们都是南康身负武将官职之人,金阗国主此刻要将我们斩尽杀绝,就不怕引得两国交恶吗?还是说,你们已经有信心挥师南下,与我们南康势不两立?据在下所知,贵国虽然甚是富庶,但也需要有我们南康的商人来采购,才支撑得起你们的国小民富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若是战事一起,商途顿绝。现在西戎大乱,肯去买你们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儿的人,恐怕也没剩几个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再离了我们南康的支持,你们又能有何作为?” 拓拔淳被他们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僵在那儿了。 想想他们说得都不,只是拓拔淳被一时的怒火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冲动的追上来,一定要抓张蜻蜓。可是现在再看看张蜻蜓,那满含情意的带泪眸光里,只顾看着她的男人,哪有半分容得下旁人?即使愿意留下来,也分明是愿意牺牲,去给她的男人和同伴们求得一条生路的。这样的再好,留得住她的人,又留不住她的心,跟具行尸走肉般留在身边,又有意思? 可是要这么放他们离开,又实在是心有不甘。拓拔淳心中思忖几个回合,再看张蜻蜓一眼,他终于做出决断, “好,你们要走,本王也不拦着。强扭的瓜不甜,也没甚么意思。只不过,”他带着挑衅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既然南康与金阗现在还谈不上敌友,却着实的是坏了本王的好事。若是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们,也未免让本王手下的勇士们不服我,你们的人就在下面接应着你们,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指着那处绳索,“若是你们从绳索上下去,就得受本王三箭,若是不用,本王便一箭不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如何?”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都是男人,既然想要全身而退,没有一点让人信服的本事服众? 可是张蜻蜓往下只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眼花,两腿发软了。既是江河水相交的地方,当然是水流湍急,极其险恶的。更兼礁石密布,暗流涌动,一个不好,就会摔个粉身碎骨了。 现在的皮筏子,又粗陋简易,别说接他们了,就是一个大浪打,都有可能散了架,他们从这么高的地方下去,有绳索都危险之极,要是没有绳索,那可能? 况且,他们现在这儿有五个人,却是一个受了伤,一个完全不懂武功,想要下去,恐怕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几人交换一下眼色,眼中俱有犹疑之色,但潘云豹想了想,却点头答应了,“好,就依你” 他走到胡浩然等人身边,低声道,“你们两个先带着心远下去,我在上面挡箭。” “那你和弟妹呢?” “你们别担心,我自有办法快,别让那小子又找着机会挑刺”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胡浩然和沈大海对视一眼,决定信他了,“那好,我们先下了,你” 当下再不犹豫,一人架起祝心远的一支胳膊,如猿猴一般顺着绳索纵身跃下。 潘云龙等人在下面只能看得到上面影影绰绰有人影晃动,却听不清他们在说。此时见三人一起跳了下来,心知事情可能有变,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胡浩然和沈大海,现在必须要抓紧,尽快的下去,所以没有选择慢慢的攀援,而是采取了纵跃式的下法,跳着绳索踩一个落脚点,再往下跳一段,如是这般,速度就快了不少。 但再快的速度,毕竟有限。拓拔淳不慌不忙的拉满了弓,张满了弦,“第一箭” 嗖地一声就对着下面射去,可是潘云豹动作比他更快,闪身飞过,唰地一剑就把他的箭打落在地。 趁他愕,淡然一笑,“不好意思,您可没说,不许我替他们挡箭的。” “好好好”拓拔淳气得反倒笑了,“既然你如此说,那本王也不客气了”他再次搭弦,却是一弓三箭,“这一回,我看你救得了哪一个” 三箭齐发,潘云豹飞身挡住了第一箭,脚尖踢起的碎石子打偏了第二箭,可是第三箭仍是带着破空之声,凌厉而下。 来不及多想,沈大海在半空中举刀上迎,“我挡箭,老胡你撑着” 可是他们一共有三个人,祝心远胳膊受了伤,无法使力,全靠他们二人扶持。如果沈大海再腾出一只手来,那等于三个人的重要全压在胡浩然一人身上。且不说这分量不轻,光是沈大海撒手时的瞬间失衡,就足以使他们在空中晃荡起来,撞上崖壁,面临灭顶之灾。 拓拔淳看着几乎是必死之局的下面,收回了弓箭。 (谢谢亲们的票票,继续继续啊~) 是 由】. 第275章 归来 【含粉红120+】 等在下面的人,看得心都要揪在一处了。沈大海是自下而上的迎敌,且在半空之中晃晃荡荡,本就不易用力,就算侥幸给他躲开,但三人的力道全系于胡浩然一身,要是万一撞上崖壁,那三人顿时全都是个死字 祝心辰吓得脸色苍白,连叫都叫不出来了。紧紧的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没多想,谢素馨从怀中取出一物,抠动机括,就见一只飞抓带着绳索迅速的飞出,她的本意是去抓着那根绳索的底部,却不料抓住了祝心远的肩头。 噗哧一声,五只钢爪牢牢的抠进了肉里,疼得祝心远剑眉倒竖,差点撒手。谢素馨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给扔了。但谢素谨已经明白了的用意,一把抢过机括,用力往回收紧绳索。 “撑住啊,不要松手” 祝心远几乎快咬碎了钢牙,狠命撑着。 旁人见状,立即也帮着谢素谨往外拉开绳索,有了他们这股力道,迅速就减轻了他们撞上悬崖的危险。 而此时,天上的箭已经到了。沈大海怒目圆睁,挥刀相迎。多亏他这把刀是章致知花重金购得的好刀,虽则金阗国兵器犀利,此时针锋相对,即便不如潘云豹的承影能够削金断铁,却也是能够拼上一把的。 就听铛然一声,金铁相击之声,那箭虽然来势汹汹,但到底给沈大海的刀磕偏了准头,离了要害,但却是从他腰上向下斜拉了口子,带出一路血花。 而胡浩然因为陡然承受三个人的重力,那条胳膊更是立时被绳索勒进肉里,绞出深深血痕,但因为有了后头众人的协助,他身上的力道一缓,努力倒仰身体,两足蜷缩,在既将撞上崖壁之时,蓦地发力一蹬,瞬间就减缓了绳索的冲力,安全了。 但此时仅凭胡浩然一人之力,再也无法支撑了。否则,他这条胳膊就彻底废了。 “合围”他这一吼,祝心远和沈大海都明白,半空之中,三人围着绳索,环抱成一团,这样每人都可以腾出一只手来,拉住这唯一的救命绳索,谢素谨也迅速收了飞抓。此时他们三人再离江面,不过再只一个纵身的距离,但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蒋孝才急中生智,牵着编结了兜在皮筏子底下,防止被大浪撞散的大网跳下船去,不顾冰冷的河水,奋力向他们落脚之处流去,“老大,往这边跳” 这是个好办法啊有网兜着,着也安全许多了。郎世明二话不说,也跟着跳了下去,牵着大网的另一头,把网尽量撒得更开。紧接着,又有几个士兵如法刨制,也跟着跳下,又拉开两张大网。 冰凉刺骨的河水把他们的嘴唇立即就冻得青紫,可是现在也顾不得了,眼睛都只盯着上面的方向,“这块地方没暗礁,看准了再跳” 董少泉不会泅水,否则也非下去不可只能在皮筏子上干着急,“浩然,你们啊” 可是猛然一抬头,却见上方出现了密密麻麻上百只的弓箭拓拔淳冷眼看着潘云豹,“这第三箭,你还能挡多少呢?” 天啊张蜻蜓惊得连话也不说出来了。 潘云豹心思急动,忽地在他下令放箭之前,扑到绳索处,挥剑唰地一下,将绳索斩断了 这一下,连拓拔淳也神色一变。 潘云豹厉声道,“绳索已断,你不能再放箭了” 他方才下去的那一剑,还是有技巧的,他是看准了胡浩然他们已经跃下,才断然斩断的绳索。 胡浩然他们在半空之中看准了方位,扑通扑通三声巨响,各位落在网中,虽是浸了个透湿,但好歹是无碍了。 只是潘云龙的目光仍旧紧盯着上方,绳索已断,云豹和弟妹要下来? 好一会儿,拓拔淳才收回目光,看着潘云豹,心中是同样的疑问。 “现在没了绳索,你也不能放箭哦”潘云豹却很轻松的冲他耸肩笑了笑,转身走到面前,把她从马上抱下,“,你怕不怕?” 张蜻蜓已经惊得不会了,只使劲的摇头。 “好乖。”潘云豹解开腰带,将她牢牢缚在背上,面对着数十丈的悬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我要带你下去喽要是弄不好,咱俩就得一起去喂鱼了,你会不会怨我?” 张蜻蜓使劲摇头,十指纤纤却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哆嗦着嗓子,勉强挤出句话来,“就是死,咱俩……也死在一起,下辈子……还在一起” “那好”潘云豹忽地深吸一口气,对着崖下大喊一句,“哥,我要下来了,你接住” 众人不解,却见潘云龙眼神一凛,牙关紧咬,“把绳索给我,所有的人都上别的船去这条船上,不要留人” 刚刚,被潘云豹割断的绳索,已经随胡浩然他们掉下,浸了水后,更加的沉重。潘云龙掂了掂分量,却觉得正好合适。在前端结了一个绳扣,他严阵以待。 潘云豹紧了紧衣襟,忽地回手拍了拍张蜻蜓柔软的臀部,笑了,“,要是咱们大难不死,你就跟我圆房好不好?” 这死豹子,这个时候居然还想这着这个可是张蜻蜓却使劲的点了点头,想哭却拼命忍着,“我……我还要给你生娃娃,咱们不要死,一定不会死” “说得对咱们还要生娃娃呢,咱们不要死,也一定不会死把眼睛闭上”潘云豹只交待了这么最后一句,忽地就在众人骇然色变的目光中,纵身从这悬崖之下,径直跳了下去 张蜻蜓死死闭着眼睛,只觉得风声在耳边呼啸,整个人由于骤然的从高处落下,那瞬间的失重感让整颗心都剧烈的抖动着。 她感觉过了很久,其实在跳下来的一瞬间,潘云豹就抽出宝剑,在崖壁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以此来减缓下坠的速度。 只是这样的冲击是如此巨大,尤其是背后背了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想在掉落时控制好速度的难度就更大了。 就在拓拔淳都以为他们必死无疑时,半空之中,从那皮筏之上,突然飞出一条绳索,直奔他们二人而去。 “云豹”潘云龙沉声大喝,在只有他一人的皮筏上站稳了马步。那绳头的活扣正好就往他们的头部飞去。 潘云豹似是心有灵犀般,在半空之中突然拿手一拨,正好就让这绳套圈在的胸前,紧接着,就在空中来个就地十八滚,顺着一个方向不停翻腾着,让那绳索一圈一圈的缠绕上的和张蜻蜓。 张蜻蜓只觉得都要被转吐了,可这样的旋转却是救命的良药。 潘云龙手中牢牢掌控着绳索,如甩动长鞭一般,在半空中扯得潘云豹和张蜻蜓转起了圈。这个力度并不要大,但一定要巧,没有学过的人,一定做不好。 潘云豹小时候极其顽劣,上房揭瓦,爬树捣蛋的事情没少干,有时爬上去,又下不来了,吓得在上面哇哇大哭。潘云龙为了把弟弟安全的套下来,专门学了这手功夫。只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后,居然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跟着绳索的旋转,两人身上的绳索越缠越多,但离潘云龙也是越来越近。终于,当两人给捆得象麻花似的,飞到潘云龙面前时,他横掌一推,卸去他们身上最后一道力道,再两手一提,终于将这团**花,安全的放在了皮筏子上。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两,要是有谁有一点控制不好,就是三人同时葬身江中的下场,可是他们做到了,似是排练过无数次一般,不仅做到了,而且成功了 潘云龙转过脸,看着众人,“升帆走” 尔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人事不省。方才的那一场营救,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精神和力气。现在真正是精疲力竭,油尽灯枯了。 同样晕的,还有潘云豹。这样的逃跑,对于他来说,也太消耗体力了。 只有张蜻蜓,蓦地只觉一凉,一片雪花落到了脸上,她勉力睁开眼,四周还是天旋地转,上下摇摆。 只是突然多了一些白花花的,四下飘浮,这是下雪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张蜻蜓模模糊糊的想着,却蓦地想起一句老话来,瑞雪兆丰年,好啊,很好 静默了片刻,拓拔淳只听山崖底下爆发出如雷鸣般的欢呼,尔后,五张用各式牛羊皮拼凑而成的风帆高高升起。 风随雪至,船行风行,倏忽之间,就飘得远了。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遮住了他的视线,怔怔的看着那几艘小船远行的方向,他突然无比希望那两人都还活着。 不为别的,那男人的勇气,真的是值得敬重的。 南康境内。 自从大帅潘茂广在竹林寺里醒来之后,就多了一个奇怪的爱好。他不去大营打听战报,也不去庞清彦日夜巡查的前线去巡逻一番,成天跟个没事人似的,除了处理公务,只在泯江边一处伸进江中的高台上——打拳。 跟着他来边关的安南安北心里不是不纳闷的,你说打拳找个好点的地方不行么?这天儿这么冷,大帅又是大病初愈,干嘛非跑这个地方来灌一肚子冷风? 每日打完拳,灌完冷风,大帅还要习惯性的望着上游的方向,骂两个字,“蠢货” 这骂得是谁呢?安南安北不太明白。可他们更担心的是,家里两个少爷还一直没消息。虽然大帅不问,但他们俩可是每日三回的去营部里打听了的。大伙儿也他们是人,可惜每回见到的,都是人家一脸歉意的表情。 说心里话,安南安北都挺担心的,两位少爷还有少奶奶都丢这么长,别是出事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只是大帅不提,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 昨儿晚上,落雁关也下雪了。一早起来,放眼望去,四下里全是玉树琼瑶,冰雪世界。这么大的雪,本以为潘茂广好歹也要歇一日,没想到,他仍是按着惯常的那个点,又去了那处高台。 不过今日,他却没有打拳了,只是站在足有一尺深的积雪里,远眺着沅江上游的方向,紧锁眉头,面沉似水。 寒冷的风如刀子一般吹起衣袍,猎猎翻飞,很快就让人觉得透心的凉。但潘茂广似乎全然感觉不到,仍是定定的远眺着那条江,如木雕泥塑一般,似是要看出个春花烂漫。 安南安北对视一眼,其实大帅也不是不担心二位少爷和少奶奶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么大的雪,天更冷,路上也更难走了,他们想要,该更不容易了。只是大帅既然担心,为不在边关上去等,非要天天跑到这儿来等呢? 沅江源自于高山雪水,大夏天都是清凉彻骨,一入秋更是寒凉无比,更何况秋冬风大,水急浪高,就算是常年在江上讨生活的渔夫们,也早都收了网,不敢再在江上行走。大少爷他们可能从这里呢?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的暗了下去,安南上前的劝,“大帅,咱们吧,胡应该准备好晚饭了。您再不回,他们都该着急了。” 嗯。潘茂广淡淡应了一声,收回失望的目光,蠢货两字正要习惯性的脱口而出,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的瞥见一片暗灰色的帆影。 安南离得近,可以清楚的看见,大帅的眼神陡然明亮起来,顺着他的视线,很快就看见有四五片风帆扯得满满的,趁着风势,如离弦的箭一般向下游一路猛冲。虽然离得还很远,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给关口的士兵们给拦下了。 潘茂广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忽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没头没脑的骂了句,“这群兔崽子,还不算太蠢” 他一转头,背着手走了。 安南安北惊悚的,大帅居然还哼起了小曲,这可是他从前打了大胜仗才有的习惯,难道说,有好事发生了? 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这短短的一瞬,那些小船的距离又近了不少。蓦地,安北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哆嗦了,“那……那是咱们的人” 安南也已经惊喜的跳了起来,“啊会不会是大少爷他们了?” 潘茂广转过身,横了两个大呼小叫的小厮一眼,“有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他的眉头,分明也是舒展之极的。 安南安北拼命捂着嘴,努力不让笑出声来,可是那胸腔之中积聚了太过浓烈的兴奋与喜悦之情,却让他们忍不住发出呼呼喝喝,如拉风箱一般的难听声音。 潘茂广没好气的加快脚步,却是扔下一句,“想去接的就去接,想报信的就去报信,别在我跟前装神弄鬼的” 安南安北对视一眼,也不客气了,彼此很快分了工。 “我去码头我去报信大帅,您自个儿慢慢走啊”两个小厮兴高采烈的分头跑了。 等他二人跑远了,潘茂文忽地站定,再回头看一眼,噗哧他也忍不住笑了。 满满的喜悦与欣慰之情溢出眼底,那是一个父亲,对于子女平安归来,最为真挚和朴素的喜悦之情。 热腾腾的屋子,热腾腾的火炉,热腾腾的茶饭,热腾腾的笑脸。 裹在厚厚的被子里,捂了好一阵子,张蜻蜓才总算是觉得又活了。嗷嗷,终于了,她终于活着了 “快给我弄点吃的,快饿死了” 周奶娘坐在她床边,本来瞧着她这狼狈样儿,是一个劲儿的抹眼泪,可听她一,立时又笑了。 绿枝一直就备着吃的候在旁边呢,见她终于会了,赶紧就去把热乎乎的羊肉汤和米饭端上来,“姑娘,您慢点吃,烫。” 张蜻蜓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热乎乎的羊肉汤,只觉整个人从喉咙里都被顺了毛一般,舒服 这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都了,西戎草原上的一切都结束了那些惊心动魄,如噩梦般的经历,全部都结束了 灯明烛亮,映得南康边关帅府内一片喜气洋洋。 二殿下李志听完潘云豹等人的回禀,掩不住满面喜气,连声赞赏,“干得好如此一来,这西戎再经此一番内乱,更是要元气大伤了,咱们边关也可以安定数年了。” 胡浩然谦逊的道,“这些,全是潘大哥的功劳,都是他领着我们干的。还有云豹,这回拉拢赤烈部族,也立功不小。他也是女中豪杰,要不是有她在嵬项部族里里应外合,我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救出云龙大哥。” “说得好”李志连连点头,“此回上表,孤王一定要请父皇好好的封赏潘家父子,真真是满门忠烈,俱要嘉奖” “殿下千万不可”潘茂广忽地站出来,极力推辞,“我家两个犬子,一个被人俘虏,一个流落在外,多亏了将士们舍命营救,外又有庞将军在边关的震慑,才得以侥幸生还。至于我那二儿,更不必提了。为了她一点私心,差点连累了医官,生出多少事来?虽说后面立了些许功绩,但跟他们犯下谬相比,完全是不值一提的殿下若是上表,那老臣只好自刎于此,免得让天下人耻笑了。” 胡浩然怔了,潘叔从来不是这样矫情之人呀?此刻如此推让? 倒是李志猜着了三分,略一思忖,不再勉强,“那此次之事,不如就由潘帅您来拟定奏表吧。只是潘府二位确实立有功劳,也请不必过谦。父皇心里,都明白的。对了,听说大和好些人还有伤在身,需要医治的尽管叫军医来,要用药材也不必吝啬。浩然,你们此次也辛苦了,传孤王的令,给所有同去的将士放假三日,赏银二十两,都好生歇歇吧。余下的奖赏,等陛下有了旨意,再行定夺。” “多谢殿下厚爱。”胡浩然等人藏着一肚子疑惑,且随潘茂广退下了。 待给大伙儿安排放假,又发了赏银,潘茂广冷眼扫了那群俱是一头雾水,等着解释的子侄们一眼,“你们都先各自回屋歇息吧,瞧瞧这一个两个,弄得跟个叫花子似的。好好梳洗梳洗,有事明儿再说。” 他说完,便背负着两手,把众人甩下,扬长而去了。 大伙儿左右看看,大惑不解。潘云豹虽然也不太明白,但想来老爹这么做,肯定不会害他们。于是便道,“爹说是对,咱们都先吧,走了这么些天,家里人该急坏了,咱们明儿再去问他也不迟。” 咳咳,他还有要事要办,可没心思奉陪这帮光棍,闪。 众人面面相觑,那便散了吧。 潘茂广心中摇头,这帮孩子,勇猛够了,但真正谈到做官,还差得不止一点。进了自家院子后头的一间房,推开门,就见潘云龙刚刚醒来,正喝着药。 见老爹进来,他想起身,但潘茂广手一抬制止了,先温言问旁边的夏仲和,“夏大夫,他样了?” 夏仲和拱手答话,“潘将军体内虽有些余毒未清,但假以时日,好生调整,日后恢复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这些天,可当真再也劳动不得,一定要卧床将养才是。” “那就劳烦你多费心了。这些时,也辛苦你了,你也先好好休息吧。这份恩情,老夫会记在心里的。”潘茂广使个眼色,安南很机灵的引夏仲和离开了。 安北服侍着潘云龙喝完了药,也垂手退了出去。 屋里没了旁人,潘茂广才道,“你把这回的事情始末,再从头说一遍,一个字也不许瞒我。” 潘云龙很快便把被俘后的经过概述了一遍,包括和宇文都兰的纠葛。末了,他缓了口气,“爹,我正打算上封告罪表,您看,合适吗不跳字。 潘茂广赞赏的看了大一眼,总算有个脑筋清楚点的了。不过他却摆了摆手,挑了挑眉,“要告罪也轮不到你,我上就行了。” 潘云龙微微一愣,却见爹看着的眼光中却别有一番深意。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蜜桃宝儿的打赏,提前加更了哟~ 已经了,大家也要多多支持订阅哦) 是 由】. 第276章 周公那个礼成 【含为紫心辰2011+】 ??云龙心中一暖,很快明白爹的意思了。潘茂广阻止了他的上表告罪,而是把罪名兜揽到身上,是不想给的仕途留下污点,将来为人所诟病。 而潘茂广之所以挽回了败局,却不要嘉奖,反而要上表请罪,也是有着一番深谋远虑的。 潘云龙心里清楚,此次失陷西戎,追根溯源,本是庞清彦指挥不当犯下的过。但庞清彦的失败代表了? 那是代表着太子的失败,甚至可以说是皇上用人不当的过。若是此时,再大肆封赏他们潘家父子,岂不等于让皇上动手打的耳光? 就算是迫于压力,不得不犒劳了他们,也难免在皇上心中留下一根刺,这可是为臣之道的大忌。 所以潘茂广才要主动请罪,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将此次的胜利归功于皇上的洪福齐天,归功于二殿下和将士们的殊死博斗,至于他们,不过是做了些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这样一来,不仅皇上的面子保住了,太子的面子保住了,就是庞清彦也不至于因为此次的失利受到太多的牵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就了。 潘茂广虽是一介武夫,但能当得起天下兵马大元帅,就绝不会是个毫无心机之人。皇上要不是实在觉得难堪,也不会在听说他中毒之后,把身边的亲信太医千里迢迢的打发了。为人臣子的要懂得适可而止,若是恃宠生骄,那可真是连死都不死的。 李志也就是看出了潘茂广的为难和用心之处,才说要将报军功的奏表交由他来拟定,这也是李志做人的宽厚之处。 当然,潘茂广还有另外一层更深的顾虑,但这层顾虑却是不能对外人言说,唯有在这个心智过人,又善能审时度势的大面前,他才能推心置腹的来问一句,“那条金龙,依你看,该办呢?” 潘云龙在被关押的,就听说过李思靖横空出世之事了。心中不是没有计较的,只是现在听他爹用这种语气陡然问起,不觉心中一惊,“莫非……皇上有旨意到了?”他急道,“爹,咱家可不能背这个千古骂名啊” 潘茂广白了他一眼,“你爹还没老糊涂到那个地步皇上还没旨意,只是现在的众口攸攸,已经声势骇人了。该做,恐怕皇上现在也正发着愁吧。只是现在战事已了,想来很快就要下令颁师还朝了。到时候,这孩子……” 他摇了摇头,却不说下去了。只叹了口气,“浩然他妹子倒是个好心肠的姑娘,总偷着去看他,几回想来求我,只是不敢张嘴。说起来,那孩子也真是苦命,生下来就没了爹娘,跟姨娘相依为命走到如今,放着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谁料跑到军中来当个了小兵?现如今偏偏又站在了风口浪尖上,这往后” 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紧锁着眉头,显得内心十分的矛盾。突然又提起一事,“对了,京中传来消息,太子病重,只怕捱不过这个冬天。有人好象按捺不住寂寞,在蠢蠢欲动了。” 潘云龙看着爹精华内敛的目光,似有所悟,“爹的意思是……” 潘茂广缓缓点了点头,眼神之中颇有几分狡黠的意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过,你刚生了个,你总要看看的。” “真的?”潘云龙激动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爹,您没骗我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月荷生了?是?她还好吗不跳字。 潘茂广鄙夷的看了一眼,难道我的话你还敢怀疑? 潘云龙立即没有任何怀疑了,只是笑容还未冷却,脑子就冷静下来,他爹真正着急的是事情了。 “爹,您可以不。现在金阗国在那儿虎视眈眈,要西戎起点战乱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我可以随着二殿下回京请罪。嗯……” 他随即沉吟起来,“可皇上下旨,大军开拔,这都要一定的,在这期间,只有弟妹她们可以先行,但她毕竟是女流之辈,不方便进朝堂打探消息。舅舅他们是,但咱们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好走得太近。但现在朝中局势如此不稳,爹您又手握重兵,若是恐怕就难以独善其身了。那您若不,总得要有些信得过的人早些筹谋着才是。只是,派谁好呢?” 潘茂广越来越觉得这个有大将之风了,“现在爹也就是在发愁这一点,原先我是想着你的。让你悄悄,既可以看看你,也顺便在京中把事办了。只是现在你既然带着伤,还是留下来养一段时日再走更加稳妥。现在要找几个信得过的人不难,问题是我身边只怕也有不少眼睛在盯着。派谁去既不惹眼,又能办得成事呢?”他着实也有些犯愁。 潘云龙思忖一时,忽地笑了,“爹,这现成的人选,您就放着不用呢?” 潘茂广眉毛一挑,“你且说来听听。” …… 潘云豹一掀开内室的门帘,顿觉暖意袭人,可天青色的帐子早已低低垂下,满室静谧。 周奶娘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了出来,先作个噤声的手势,又笑成朵花似的,将他殷勤的迎到外间,极力放低了声音,“姑娘刚睡着了,姑爷吃过没?炉上有温着的羊肉,要不要再添补点?热水也早烧好了,是先洗洗还是先吃饭?” 潘云豹在回禀事情之时,曾经在李志那儿用了点饭菜,此刻并不太饿,但闻到外屋炉上那煨着的羊肉汤的香气,还是忍不住想来碗热乎乎的,“那就先来一碗吧”下巴又往里一努,“她吃了么?可有怎样?” “身子倒是没事,只是累坏了。”周奶娘心疼的道,“焐了好一时才暖和,吃了点,泡个澡倒床上就着了。不过这羊肉汤,还是姑娘特意交待要给你留着的。” 潘云豹听得心里甜丝丝的,不过让他心里更美的事情还有一件。 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一大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就着两块金黄香脆的烤馍下肚,潘云豹舒服得直打嗝,趁机也拍了一把周奶娘的马屁,“奶娘,您这手艺,真是没得说离家这么些天,就惦记着您的小灶呢” 周奶娘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拿出早整理好的干净衣裳打发他去洗澡,更加热心的问,“姑爷,您晚上睡哪个屋?我好让人去给您把烘热的被褥铺上。” 小豹子难得脸红了一把,挠了挠头,却有掩饰不住的喜气在嘴角向上蔓延开来,“说……说之后,可以让我睡她那儿的……” 周奶娘一怔,随即捂着嘴笑得合不拢,悄声道,“您们在西戎,还没有……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小豹子脸一直红到耳根,却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周奶娘挥了挥手,让他快去洗澡,这边她又叫上绿枝,迅速忙活开了。 等潘云豹洗沐干净出来,就见在他们的卧室之内,已经点起两枝大红蜡烛,桌上还拿红枣花生桂圆等喜果摆了满满一大盘。 绿枝见他进来,立即红着脸抿唇偷笑着,又跑去烧开水了,小豹子给闹得浑身不自在,更加局促不安。 倒是周奶娘年纪大些,笑过一回也就罢了,此刻没有旁人,便正正经经拿一块素白的元帕给他,如真正的娘亲拜托一般交待他,“圆房是喜事,要是在家里,肯定得好好准备准备。只是在这儿,只能诸事将就了。你们才,身子虽都没大病,但毕竟也刚经那么一场辛苦,凡事可别太由着性子来。我们姑娘身子也娇弱,您可得爱惜着点。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说,是不?” 潘云豹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虽然极是赧颜,但心里却明白周奶娘是真心为了他们好,用力的点了点头,由衷的道,“奶娘,您真好。这辈子,我和都会好好待您的” “姑爷您说呢”周奶娘笑着,眼眶却有些湿润了,对着潘云豹拜了一拜,“奶娘在这儿,就先恭祝您和姑娘白头到老,早生贵子了。您快进去吧,一会儿若是要热水了,出来叫一声,我和绿枝就在隔壁屋里候着。” 这是她做人的细心之处,怕他们不好意思,所以不在这外屋伺候了。 潘云豹很是感激,送她出去关了门,却又忍不住满怀期待与忐忑的走近了那张床。 轻轻撩开帐幔,张蜻蜓严严实实的盖着一床海棠红绫被,睡得很安稳。小豹子认得,这被子本是家中旧物,想来是出门带的行李。此时在异地他乡见到,竟是异样的亲切。 而被中那女子睡得绯红,毫不设防的小脸,更让人看着便生出满满的喜爱和怜惜之情。其实周奶娘那句交待有些多余,小豹子就是宁肯伤了,也舍不得伤了他的啊 俯下身,极其温柔的印了一个吻在她的额头,潘云豹清楚的在做。也许他是性急了一点,如果能再耐心的一点,或许等休息几日再圆房会比较好。 但是,在战场上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人世无常,潘云豹不敢再等下去了。他怕人世间的一切无常,只有紧紧的抓住手上现有的,才能让他的心真正安稳。 小豹子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拓拔淳对与众不同的好感,甚至也能感觉得到夏仲和极力隐藏的那份情意。他的有多好,却不愿意让别人他的有多好。 所以当战事稍歇,他就急切的想抓住些,让的眼光不会停留在别人的身上,让别人的目光也不能让多一点留连。 也许他是在害怕,害怕有人会从手中抢走他的,害怕的力量在下一刻突然就不足以留住她了。 也许这一刻的潘云豹就是个懦夫吧,可他依旧固执的,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想要和张蜻蜓融为一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稍稍踏实一些。 而,不是已经答应过他,等从西戎一就跟他圆房,还要跟他生娃娃的么?潘云豹等不及了,真的再也等不下去了 张蜻蜓原本睡得正香,连周公老爷子都没空搭理一下。可是渐渐的,却觉得似乎有在身上游走。力度不大,却带着些微的刺痛,就象是从前穿过的粗布衣服摩挲过身体的感觉,总是毛毛糙糙的,谈不上难受,只是有些不舒服。 可是不对呀,她现在不是少奶奶?又穿回那种衣服了?张蜻蜓真的很累,极力想忽略那种感觉,继续好好睡觉,不想去动脑子想这到底是一回事,却蓦然只觉得身上一凉,似是衣物被脱落了感觉,肩膊处不由得起了几个小小的鸡皮疙瘩。就在她皱着眉头往温暖的被子里钻时,有一具炽热光滑的身体,带着属于某个年轻男性的清爽麝香味,拥住了她。 两具年轻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不仅不冷了,反而还让人觉得异常的温暖与舒适。张蜻蜓很喜欢这个人身上的味道,这味道既熟悉,又让她觉得莫名的安心,所以非但没有回避,反而往那个怀抱里努力的钻去,手足交缠中,鼻腔里还发出模糊不清,嗯嗯唔唔的柔软腔调。 她不,这样无意识的动作和声音,对那个清醒的人是多大的刺激。所以很快,便有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握住了她胸前的饱满柔软处。甫一接触,手就不扼制的爱上了这种盈盈一握的感觉,很快,另一只手也不甘寂寞的揉弄起另一处的柔软。 炽热而急促的鼻息喷吐在她的颈上,急促如擂鼓般的心跳在她的胸膛之上冲撞,甚至连血流开始沸腾的脉动都想传递给她,虽然极力的克制着要放轻力道,但潘云豹还是抵御不了体内澎湃的激情,只恨不得把身下这个娇媚而顺从的人儿一口吞吃下腹 在这样火辣而专注的目光里,张蜻蜓再也无法酣然沉睡,终于,她睁开了眼睛。 热。好热。 终于清醒的张蜻蜓只觉得好象被一团火笼罩了起来,而那团火还在孜孜不倦的努力着,想把她点着,随一同燃烧。 不她在心里呐喊着,但从嘴里发出来的,却只有变了调的嗯唔之声。在这过分朴素的帐幔隔成的小小天地里,越发令人耳红心跳的羞耻。 有力的胳膊紧紧搂着她,象烧红了的烙铁,困住她无法动弹。而灼热的手掌还肆无忌惮的游走在每一处它想侵占的肌肤上,连同炽热的吻,在他经过的每一处,留下属于专有领地的标记。 张蜻蜓觉得快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幸好,她还能就着帐外透进来的淡淡红光,看清身上这个人确实是她家的小豹子无疑。只是……只是你要干,总能先打个商量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她头脑不清的想着,想启唇说几句,可是身上的人却不肯给她这个机会。反而随着她开启的唇舌,向里面侵入了。 引狼入室的后果很严重。霸道的唇舌狠狠的反复碾压着唇瓣,还在她的檀香小口中肆无忌惮的四处放火,攻城掠地。张蜻蜓只觉得胸口的一团气堵得更加的喘不了,脑子更加的迷糊起来,连想说,想做也全都忘光了。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热得好象身上也被点燃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火苗,烧得她神智迷乱,反而伸出一双玉臂,求救般的勾住了那施火之人的颈脖,仿佛只能依靠他,才能浇熄身上渐成燎原的熊熊大火。 感觉到她热情的主动迎合,潘云豹都快发疯了 越发狂野的吻顺着她的唇,一路向下,滑过纤细优美的玉颈,落到她胸前的丰盈处。 呀张蜻蜓小小的惊呼着,那轻微的刺痛和异样让她直觉的想伸手推开。可是下一刻,敏感的娇嫩处被粗糙而灵巧的唇舌吮吸的快感却如同细细的电流,瞬间就击中了她的心,让她浑身颤栗着瘫软下来,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急促。 潘云豹已经等不及了 大手猛地托起她的腰臀,从那不可思议的最细处到饱满柔软的圆润处来回摩挲抚弄了几次,强硬的膝盖便果断的挤进她的玉腿之间。 张蜻蜓浑身一紧,身体下意识的就想躲。可是下一秒,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制止。 潘云豹泛着火光的黝黑双眸紧盯着她,就象是盯住猎物的猛兽,却带着一份奇异的,满是温柔的克制,声音沙哑,喃喃请求,“,……” 在这样深情而炽热的目光里,张蜻蜓的心跳突然就失去了控制,脑子也是一片迷乱,她她应该拒绝的,却口干舌燥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想伸手安抚下身上那明显显得过于焦急之人,却在不碰到小豹子精壮而紧绷的背时,他却似是得了允许一般,再不犹豫的用那炽热的硬挺寻找着极乐的神秘花园。 痛,好痛疼痛与不适让张蜻蜓恼怒起来,胡乱踢打挣扎着以示不满和抗议。 身上的男人又慌又乱,既怕伤着她,又舍不得放弃;既想制止她,又怕惹恼了她,彻底没了机会。 “傻蛋”忽地,张蜻蜓也不知骂出的两个字,却让潘云豹的所有动作都停下了。满脸震愕的看着她,似是受了莫大的刺激。 张蜻蜓看得不知为何,就有些心虚,偏过头去,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心跳,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措词。可是她为要心虚呢?她又没有做事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道理,其实不过只是过了那么短短的一瞬,潘云豹忽地咬牙切齿的挤出个两个字来,“你……你” 男人再不多言,只是用最狂热的动作,为洗脱罪名。傻蛋?他才不是 深深的吻,以从未有过的力度,彰显着男人绝对的控制欲。张蜻蜓被他吻得连心都随之颤栗起来,从头到脚的每一个毛孔里,都充斥着小豹子的气息。 这个男人终于抛开了所有的顾忌,强悍的把她带进了营造的天地里,这一刻,他要全然控制了这个的呼吸乃至灵魂。 在如期而至的疼痛里,潘云豹再也不肯放开她了,即便是眼角渗出了泪,即便是他的身上也抓出了血,男人也只是将她的双腿分得更开,坚定的挺进。 身体在被彻底贯穿之后,两个人都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象是经过漫长的攀登,终于到达了山顶,虽然还没来得及欣赏一览众山小的风景,起码不用在那艰难的攀登中纠结了。 潘云豹把她搂得更紧些,温柔的吻**眼角不知是泪是汗的一切可疑液体。尔后,重新覆盖上她的唇舌,带着另一种不一样的热情和温柔,开始律动。 疼痛渐渐褪去,随之而来的,是如酥油浸透全身般的**蚀骨。难耐的娇哼与粗重的喘息在小小的帐中交相辉映,让那份难以言说的快感节节攀升,连脚趾都忍不住尽数蜷缩,本能的四肢交缠,贴得更紧。 迷蒙中,张蜻蜓半睁着双眼,身上的男人一直在看着她,眼光温柔饱含深情,在狂野中又带着无比的怜惜。在红烛摇摆,透进来的光影氤氲里,把他的眉目打磨得比平日更加柔和,带着一层暖暖的光,就连从他身上滚落的汗珠都如同蜡油铸成一般,透着一股纯纯的温润之意。 忽地,张蜻蜓的心境豁然开朗,这个男人是择定的,他有强健的臂膀和坚定的决心与生死与共,被这样的男人,这样怜惜着,是她的福气。 唇边不觉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看得人心旌荡漾,她却浑然,只觉此刻心中满溢着温暖与踏实,让她不觉用低低的,被激情冲撞得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告诉他,“好……了,不疼了……” 小豹子的眼眸中陡然爆发出异样的神采,热烈得象是瞬间照亮夜空的烟火以象是要把她揉进骨血之中一般力度,颠倒缠绵,辗转入骨。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紫心辰,妃子笑1900,宝贝有二个的打赏。 咳咳,小豹子和小蜻蜓终于圆满了,羞涩的撒花 接下来,就该速度回京师了。 该干啥,亲们都滴~) 是 由】. 第277章 她要嫁人 帐外的红烛羞涩的不敢看,直到低下大半头去,才听到那帐中的喘息渐停。 男人搂着,满足的赞美,“,你真好。” 无人回应。 男人也丝毫不介意,只当他掀开帐子时,才用情欲过后沙哑着的声音悄悄的问,“你……干嘛?” 男人又恢复了惯常的大大咧咧,“我让她们把热水抬进来,咱们洗洗,再把这被褥换一下,奶娘给了我块帕子,我都忘了用了。” “你——”这种事情弄得人尽皆知了?明显是恼羞成怒了,想踹男人一脚,却牵动身上的酸痛,反弄得各种不适,低低惊呼。 “,你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呀”男人不怕死的送上门来,当然会遭遇到辣手摧残。 不过是几个指甲印,男人大度的不予理会,还极好脾气的柔声哄着。终于,在丢脸和一塌糊涂的床之间,还是选择了干净。 再时,屋子里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被褥,里面还体贴的放了一只汤婆子,温暖而舒适。 “奶娘真细心。”男人再一次赞美着,并下决心以后要拍好那一位的马屁。 连白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就伏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张蜻蜓直睡到真正的日中才醒。 刚睁眼,就见周奶娘守在床边做着针线,见她醒来,慈祥的一笑,也不多问,“醒了?姑爷去看大少爷了,说是有三天的假,中午会吃饭的,瞧这日头,也该了。” 张蜻蜓到底还是有些赧颜的埋下头去,周奶娘却轻抚着她的头,一脸的天经地义,“这有可不好意思的?你也这么大姑娘了,早该和姑爷圆房了。快起来吧,一早胡可来过了,说你要是起了,想跟你呢” 一听说有正事,张蜻蜓当即收敛了羞意,“她找我事?” “这我哪?”周奶娘呵呵笑着,却是提醒了她一句,“不过现在仗也打完了,姑爷也平安了,咱们也该了。这没多长可就要过年了,要是再不回,那可太不象话了。” 张蜻蜓听着不住点头,洗漱后吃了一小碗特意给他们煮的,讨个好意头的八宝汤圆,周奶娘到底还是望着她的肚子,忍不住说了一句,“以后我就盼着替你们带孩子了” 张蜻蜓正脸红着,却听绿枝在前头报信,“二爷了” 潘云豹满面春风的进来,一见张蜻蜓,两只眼睛就跟含了糖似的,黏上了。 周奶娘识趣的收了碗出去,“我去摆饭。” 等她一走,小豹子立即蹿到跟前,搂着她的腰,把脸凑了上去,先香了一口,才问,“身上可还不舒服么?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张蜻蜓又羞又窘,白了他一眼,“你索性敲锣打鼓吧,没见过这么不害臊的” 潘云豹给她这似嗔似羞的媚眼瞪得越发心痒难熬,无赖的将下巴搁在她肩窝处,啄着她的面颊,“我这不是关心你么?” 张蜻蜓更窘了,“你别闹了,这还大白天的呢” “大白天的怕?反正又没人瞧见”小豹子心猿意马的,想要来个热吻。 张蜻蜓是真的着了恼,想把他推开,偏力气又敌不过人家,只得恨恨的磨牙,“你再这么着,我再不理你了奶娘她们就在外头摆饭呢,你不做人,还不让我做人了?” 见真的火了,潘云豹这才不甘不愿的放开了手,不过仍是在那张微撅的樱桃小嘴上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揽着她往外走,“好好好,咱们吃饭去” 其实张蜻蜓也就是出房门的那一刻有些羞涩,等到一顿饭吃下来,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大方活泼。 正想和小豹子商量下的事情,就见胡惜容身边的丫鬟小竹来请,“二少奶奶,您吃过饭啦。那现在有空么,我家跟您说行不?” 找得这么急,肯定是有要事。张蜻蜓忙道,“你家身子弱,不劳动她了,我跟你。” 潘云豹一听,立马假公济私的紧跟的步伐,“那我也去,正好看看老大,他的胳膊好点了吗不跳字。 小竹笑着行礼,“谢谢二爷关心,我们侯爷的伤大夫说是没大碍的,只是得好生将养着,不许使力。我们侯爷早饭后便跟泉少爷一起出去了,说是那些皮货要尽快处理掉。这会子还没呢,二爷您不必白跑一趟了。” 呃……潘云豹讪讪的摸摸鼻子,无计可施了。 张蜻蜓横了他一眼,表面上嫌他烦,但心中却甜丝丝的随小竹去了。 胡惜容在屋里走来走去,已经等得着急了,见张蜻蜓,把丫头都赶出去,在她跟前深深一拜,“二嫂,我这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说吧张蜻蜓就肯定有事找她。只是听胡惜容说完,她也无语了。看着胡惜容不似开玩笑的模样,迟疑着问了一句,“这事……你哥他们么?” 胡惜容摇了摇头,苍白的小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红晕,声如蚊蚋,“连他……他也不。” 张蜻蜓觉得有些头疼,“你,真的想好了?” 胡惜容坚定的点了点头,满脸求助的看着她,“二嫂,我打小就没了娘,也没个婶子姨娘能说说知心话的。这事,我跟哥哥他们都不好开口。心辰和素馨又都是没出阁的姑娘家,我也不好找她们,只能来求你了。” 张蜻蜓拍拍她的手,“你放心,你既托付了我,少不得我得给你跑这个腿去,只是成不成,我可不知。” “如此,就感激不尽了。” 张蜻蜓出来,心里正犯着愁,迎头却见潘云豹兴兴头的,“,你们说完话了?” 看那形迹,应该是在这外头等了好一时了。张蜻蜓正想鄙视鄙视这个没出息的,却见潘云凯一身素服的找来了,“二哥,二嫂。” 见着他,小夫妻顿时都想起为国捐躯的潘云胜了,俱都收敛了笑意,把他请进了屋子。 潘云凯找他们也不为别的,“一是听说你们回了,来看看你们安好,二来就想问问二叔,有定下的日子么。这要扶大哥的灵柩,总得要提前准备一下的。” 潘云胜的尸骨收后,当时二殿下李志便赏了些银两,让人帮着给好生装裹了,送到当地一个小庙里寄存着,潘云凯念着手足之情,一直就在那边陪着。待潘茂广清醒听说之后,也亲去看过,唏嘘感叹了好一回,也请和尚给这个大侄子做了法事,超度了一番。当时他就说了,等边关的事情太平了,就送大侄子的灵柩,让他叶落归根。 现在听说潘云龙都平安归来了,潘云凯想着是不是就该启程上路了?他基本上也都打点好了,只等个准信就好上路了。 可潘云豹自昨晚见了老爹一面,到现在还没他的影子,安排,他也不知。于是便将潘云胜留下,等到晚上潘茂广,一并问他。 一时又带他去看了潘云龙,三坐在那儿也是感慨万千。本以为活不成的,反倒都活着了,以为最安全的,却丢了性命。 潘云凯还算是想得通的,“这都是命,怨不得旁人。哥哥这样,也算是为国尽忠了,日后世人就是说起来,也不算辱没咱家了。” 他们在这儿说着话,张蜻蜓正好就空出心思,出来琢磨胡惜容的事情。她想来想去,这事情太大,她可兜揽不住,得先跟胡浩然和董少泉通个气,晚上等公公,再问问他的意思。 张蜻蜓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既然想到,就要去做了。当下命人备了车,上街寻人。几乎没费力气,就找着了。董少泉不管是在哪儿做生意,都是极会招徕顾客的。你只要往人多的地方找,包管不了。 此时,就见众人已经把那几辆拖满皮货的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前头几辆车已经空了,只有最后一辆车上还剩着些皮货。胡家几个小厮正在展示着身上的样品,卖力的推销。 董少泉卖得很有意思,原本不过是一块皮子,可是他呢,请来了两位裁缝,把它们给裁开,依大小裹在腿上、胳膊上和腰背上,也不用缝纫,只拿长布条交叉一束,就是极好的保暖御寒的。剩下的边角料,还可塞进靴子里,一点都不浪费。 而这么好的,依着你要的部位不同来卖,一副护腕是十文,护腰是二十文,护膝就得三十文,若是要个背心,那个面积大,但也不算太贵,只卖五十文,比扯布做棉衣可便宜多了。 边关之地,士兵特别多,他们这些大老粗,哪有几个会针线的?白日要操练,夜里还要值班,这冬天马上到了,买两块皮子,夹在衣裳中间,既挡寒,万一不有个磕碰,还能减轻点伤害。在这儿现买了,裁缝还现就给你裁好,这都是不收钱的。只要几下子工夫,就弄好了。 董少泉不过是花了点小小的心思,但这生意就做得出奇的好。张蜻蜓看得津津有味,见此时人多,董少泉忙得不可开交,不便围上去,就在旁边等着。忽地,却见人群之中,也见一人在颇有兴致的打量着这场买卖,可那不正是潘茂广么? 张蜻蜓忙撩开车帘,要去给公公见礼,但潘茂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声张。但张蜻蜓也不好意思还在车里坐着,下了车,垂手到公公马边候着。 一时有那眼尖的胡家小厮瞧见了,急忙跟低头忙活的胡浩然通禀了一声,他往这边一瞧,叫上董少泉,一块行礼了,“潘叔,您有空了?” 潘茂广瞅着董少泉淡淡一笑,“你就是那位皇商之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董少泉微微红了脸,清了清嗓子道,“请元帅莫怪,此次去西戎置办货物的钱全是我们几家凑的,既是贩回了这些,总不好白扔了,所以才拖到街上叫卖。况且这些皮子我们卖得也不贵,还请元帅明查。” “你不必紧张,我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潘茂广努力让看起来温和一些,无奈他那脸威严惯了,就是想放松也放松不起来,于是也不再大街上细述,只道,“等你们忙完了,到我那儿去一趟。” 这是有事?胡浩然莫名其妙,董少泉忙道,“若是大帅有事情吩咐,那咱们现在就吧。这些皮货也快卖完了,剩下的多是些等着裁剪之人,没甚么大事了。” 张蜻蜓心想刚好,便回身吩咐,“绿枝,那你和安西留在这儿帮忙。正好,我也有事要跟公公和少泉你们商议,公公要是有空,就打扰了。” “哦,你也有事。”潘茂广颇有些好笑,“那行,一起吧。” 他拨转马头,领着众人和亲兵一道回府了。进了书房,先问,“你有何事?” 张蜻蜓站出来,先把人遣下,这才施了一礼,“这事其实也不是的,也是受人之托。” 她瞅了胡浩然和董少泉一眼,“是惜容,她说她想嫁人。唔……就是李思靖。” ?胡浩然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董少泉也变了脸色。李思靖现在是人,恐怕大半个南康国都了。可是胡惜容人不好嫁,非要嫁他呢? 张蜻蜓心中也是这么个疑惑,奈何胡惜容意志坚决,非君不嫁。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青年男女,一旦情窦初开,最是痴心不悔。他们想到的困难,胡惜容通通都想到了,不过她却有她的理由。 胡惜容,身子不好,孕育子嗣是极艰难的。而李思靖作为开国先祖的后人,一生最大的职责就是传宗接代,让金龙不灭。但若是他娶了一个无法生育的妻子,这从间接来说,是否就保住了他的性命? (谢谢亲们的票票,新的一月开始鸟,还请多多支持~) 是 由】. 第278章 从笨蛋到混蛋 当然,胡惜容要嫁李思靖,并不全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最大的私心,还是为了她的一份儿女私情。 张蜻蜓还记得胡惜容含羞带怯跟说起此事时的神情,那一份娇媚而明亮的眼神分明是沐浴在爱河之中才会有的表情。 胡惜容不求她的能够出将拜相,建功立业,她也的身子不好,一生最安稳的活法莫过于安安静静的幽居在一所宅子里,赏花听雨。若是真的会和李思靖被幽禁终生,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并绝不会后悔。 她甚至考虑过,要给李思靖纳妾来传续香火。只是,在他们当下这么个极重礼法的时代,只要胡惜容还活着,只要她这个正妻还没有嫡出的亲子,谁都不能说,金龙就有了传人。 胡惜容并不是盲目的提出这个要求,她还有一层护身符。 那是在老武烈侯为国捐躯的时候,皇上曾经许过胡家一个承诺。说若是将来他们兄妹遇到为难之事,可以尽管来开口。可是这么多年了,胡浩然和哪怕在叔婶的欺压下日子过得再艰难,也从未向皇上提过一个字。 所以胡惜容想,如果是她要嫁给李思靖,皇上就是看在她爹的份上,总不好就把她夫婿给杀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所以,她来求张蜻蜓把她的想法告诉哥哥,请求他同意,也请求潘茂广的成全。小狐狸的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她清楚的,就算是胡浩然同意了这门婚事,但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外援来支持,她也无法与李思靖平安的共结连理。 等张蜻蜓费尽唇舌,把此事分说明白,一,屋子里的几人俱自沉默了。 毕竟是的亲,胡浩然想了许久,问了一句,“她,真的想好了?” 张蜻蜓点了点头,“她让我告诉你,如果你同意,她会感激你一辈子。” 胡浩然一哽,张蜻蜓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胡惜容的一段原话转述了出来,“她说,以武烈侯的身份,想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并不难,但要得到对方的疼惜却不容易。更何况,那些高门大户,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李思靖他也许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但和他在一起,她会觉得很轻松,很快乐。” 胡浩然无话可说了,这个,自小体弱,已经失去了太多普通女子应有的欢笑,如果李思靖真的能给她带来快乐,那他这个做哥哥的,又忍心拒绝?只是,这门亲事真的能结么? 他走到潘茂广的面前,撩袍跪下了,“潘叔,您是父亲生前的至交,也是并肩作战的,这事,侄儿就请您帮着拿个主意了。若是我允了,您说,惜容她能不能嫁?” 当张蜻蜓提起此事时,潘茂广已在心中思量再三了,此时见他问起,已经慎重考虑好了,“我允不允的,倒还在两说,那个新郎官愿不愿意,还得问问人家的意思,你随我来” 他把胡浩然扶起,又扫了张蜻蜓和董少泉一眼,“你们二人且吧,此事在没有定论之前,任何人也不要提起。” 是。张蜻蜓和董少泉低头告退了,潘茂广带着胡浩然悄悄去了幽禁李思靖的地方。 “?胡要嫁给我?”李思靖一听就连连摇头拒绝,“这绝对不行,会害了你们全家的” “那若不是姓李,你还愿意娶她么?”潘茂广一句话,把李思靖问得僵在那儿了。 胡惜容是个好姑娘,这些天,在与她相处过程中,他已经深深感受到她的善良,聪明还有病弱身躯下的阳光与风趣。只是,这样一个需要细心呵护的女孩子,他有能力给她幸福? “你们现在,都听我说。”潘茂广那一日,到底跟他们说了些,无人知晓。但是出来之后,胡浩然就宣布了一个喜讯,他决定把妹子嫁给李思靖,并且,三日后就成亲。 “至于你们,”潘茂广在晚上自家的饭桌上,也宣布了一个他刚作出的决定,“等他们亲事办完了,就赶紧回京城去。,你为人仔细,帮着云凯把他大哥的身后事料理好,路上可别出岔子。” 这是一家人份内之事,张蜻蜓应下,不会推脱。 “爹,那我们呢?”潘云豹现在才是真正的新婚燕尔,一刻也舍不得跟分开。他就盼着大军也赶紧开拨,好一同回家过年去。 潘茂广脸一沉,“现在西戎局势不明,你们才来几个月,现就着急了?那让那些在边关驻守了几年的将士们听了作何感想?” 潘云豹噎得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了,可是心中却暗自叫苦,若是如此,那岂不是三日之后就要和分离了? 等回房了,张蜻蜓偷偷安慰他,“你别着急,实在不行,我送大堂哥的灵柩了,再来瞧你。” 那一来一回的,起码也是等到半年之后了。小豹子把脑袋埋在她怀里求安慰,“,你别走成不?” “可以”张蜻蜓又好气又好笑的拧着他的耳朵,“只要你敢跟公公去说,我就留下来陪你。” 呜呜,这不分明欺负人么?小豹子毫不客气的伸出大手,开始解的衣服。 “你这干嘛,干嘛呢”张蜻蜓想把这讨厌的爪子拍掉,可是小豹子却学无赖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放下帘子,就挤了上去。 张蜻蜓窘得脸颊滚烫,低声埋怨,“还没洗呢” “反正一会儿也要洗的,到时我再伺候你”小豹子一回生,二回熟,动作神速的很快就剥下了的外衣。见张蜻蜓还不太配合,换了副可怜兮兮的腔调,软语哀求,“,你这马上都要走了……” 张蜻蜓听着他这哼哼唧唧,和猪有得一比的腔调由不得忍俊不禁,潘云豹见笑了,便当作是她允了,再不客气的狼扑上去,将手伸进了她滑腻的肌肤里。 “你……动静小一些。”张蜻蜓气息不稳的低声叮咛着,这才刚用过饭没多久,还不到歇息的时候,内室虽然没人,但外头还有人在伺候,她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潘云豹呵呵闷笑着,吻上她的敏感的脖颈。张蜻蜓只觉浑身顿时酥麻了下来,忍不住低低哼出声来。只听他在耳边调笑,“我动静小一点,那也得你别叫唤才是” 张蜻蜓羞得耳根子都快滴出血来,使劲捶打着他结实有力的胸膛,却给当作挠痒痒一般,毫不在意。 雪白柔滑的里衣从玉肩上滑落,抽开结在颈后的细绳,桃红色的小肚兜也飘然而下,*光尽现。 潘云豹着迷的凝视着她雪白如玉的肌肤上,那些星星点点落下的红紫印记,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的揉弄着,用干涩的嗓子问,“疼吗不跳字。 张蜻蜓咬着樱红的唇,一字不说。横了他一眼的如波媚意却是撩得小豹子瞬间就血脉贲张了,按捺不住的覆上她柔软曼妙的身躯,肆意的侵犯着那些依旧雪白的禁地,似是要在她全身都留下的印记。 张蜻蜓吃痛的皱起眉头,“轻……轻些等……你等等”她忽地想起一事,反手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块干净的布单,红着脸交给他,示意铺在床上,咬着他的耳朵道,“再别又弄得到处都是了……昨儿那些刚刚洗了,可再没干净的被褥可换了……” 这也是周奶娘想得周到,给他们裁了几块出来备用着,收的时候张蜻蜓就够窘得了,这会子拿出来,就更窘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可潘云豹给她如兰的气息喷在耳间,弄得身上的火烧得更旺了,两下拿布单铺好,唇舌交融,火热缠绵…… 外间周奶娘早听着动静了,带着人全都退下,又去烧起了热水。绿枝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帮忙,却红着脸微微的抱怨着,“二爷也真是的,这天还早着呢,也不怕个人来找” 周奶娘宽容的一笑,“听老爷说,过几日就要走了,这几日要是能让姑娘怀上就好了。再说,年轻人,哪里真禁得住?等你日后成了亲,就明白了。” 绿枝的脸更红了,鼻尖都冒出了汗意,跺着脚嗔道,“奶娘” “这有可不好意思的?”周奶娘噗哧笑了,顺手拿起她刚放下的活计,那是一条男人用的汗巾,待绣好角上的那束绿枝就大功告成了,“赶明儿要不要我替跟姑娘说一声去?萧头领人还不,这回又立了功,想来讨的聘礼总还是有的。实在不行,让姑娘多送你些嫁妆也行” 绿枝径直捂着脸跑了,让周奶娘好生取笑了一回。 十指交缠,俪影交叠,暖暖的黄色烛光映出满室旖旎。 待呼吸基本平稳了,张蜻蜓才抽回只手来,拿甲尖使劲戳着身上的家伙大骂,“混蛋” 潘云豹抓回那只不老实的爪子,放在嘴边,一根一根的亲着,调笑着道,“昨儿是傻蛋,今儿是混蛋,明儿我是蛋?” “滚蛋”张蜻蜓气得张开小嘴,咬了他一口才甘心,“都跟你说了,没换了,你倒好,一下子把几块布单都用完了,明儿办?” 她在气头上,未及深思,却给小豹子听得闷笑连连。张蜻蜓一时会过意来,脸红得跟煮熟的杮子似的,呼呼冒着热气,“讨厌讨厌讨厌” 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反而让潘云豹笑意更深,“好好好,是我不对,只顾着今儿,就忘了明儿了。这样吧,就罚我明儿掏钱让奶娘再裁几块如何?” “你还说,还说”张蜻蜓越发的抓拧啃咬,无所不用其极。 潘云豹一直呵呵笑着,任由出完了气,才起身叫人送来热水,给二人收拾干净,重又躺下了,小豹子见一时还没有睡意,才有空惦记起别家的事情来,“容容忽地要嫁李思靖了,爹还允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好稀奇的?”张蜻蜓舒服的窝在他怀里,白了他一眼,“爹这么替他们打算,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这脑袋瓜子,连爹的一个角都赶不上,还好意思去派他的不是么?别瞎操那个心了倒是咱们,得想着能帮忙,送礼才是。现在边关,诸事不便,可也不能就这么寒酸的把事情办了。明儿你一早跟我问问,看有该做的,咱们好生替他们张罗起来。” 小豹子被抢白得一下就老实了,想想也是,爹的行事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绝对是个深谋远虑之人,那照办就是了。只是爹为不能考虑一下,让他们小两口多团聚一段时日呢?真是郁闷。 在得知胡惜容和李思靖要成亲的消息时,李志也愕了好久,彼时,他的手里正拿着一份从京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快报,想要与潘茂广商议,可是现在一来,他也说不出口了,只能将快报揣进怀里,先道了声恭喜。 本想问问为何这么着急的要办喜事,潘茂广却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疑问,先开了口,“殿下,他们两家都没有长辈在此。浩然那小子就请了我做女方的长辈代表,我与他爹是过命的交情,当然义不容辞。只是男方却还缺一个有身份的人来主婚,于是就央了我来求殿下,若是您肯出面,小夫妻可就有面子了。” 这……李志有些犹豫。潘茂广仗打得精,做人也不含糊,三下两下就把他给绕进去了。李思靖不管说,也是皇室子孙,请他去做男方的代表,也不算。只是他要是去了,岂不就代表南康皇室并认可这门亲事了? 但是若要不答应,似乎又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毕竟人家诚心来请你,一个武烈侯,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面子在那儿摆着,你打谁的脸去啊? 李志想了想,推脱起来,“潘叔,这儿没有外人,按着年龄,我是晚辈,就把您当成叔叔了,冒昧的问一句,就算是要成亲,等到回了京师不行么?皇上刚刚下了圣旨,命我们择日动身,启程返京了。等咱们回了京师丙再办喜事,岂不更加热闹?” (谢谢亲们的票票,周末快乐) 是 由】. 第279章 重回京师 面对李志的有意推诿拖延,潘茂广呵呵一笑,“按说这话我这做长辈的也不该说,只是你也,惜容那孩子身子骨一直不牢靠,在来的路上,就是经过竹林寺的时候,那里的和尚曾经看过她面相,说必得与属金龙之人速速成亲,否则性命不保。原本那丫头还不太明白,后来等出了那事,才是回事。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开口说,身子有不舒服了,也一直忍着。直到她哥了,才把实情吐出。原来浩然这小子恰好也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他过世的老子引着一条金龙到他面前,让他速速将妹子嫁了,以完心愿。所以,他们才急急找着我,催着把事办了。我倒是想劝他们等到回了京城的,只是浩然只有这么一个妹子,生怕出点好歹,十分不肯。您也,他们年轻人性子急,见着风就是雨的,我还没说答应,他们就先四处嚷嚷起来,若是闹开了,也不好看,故此才来求殿下玉成,给他们把事情办了算了。” 这蒙谁呢?李志是一字不信。可是潘茂广作为长辈的话既出口,他又能反驳? 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都管不了。索性,他也把话说白了算了,“潘帅,皇上这次的圣旨里,特别提到,要你与孤王一道,率领大军将李思靖带上京城,留下庞将军和潘大镇守边关,您看这些事该如何安排呢?” 皇上还是不想太丢脸了,不愿意让庞清彦受罚,闹得和太子都没面子,想将他留在边关,顺便把军权交到他手上。不让他打仗了,你安心守着总还是可以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潘茂广早就料到了,不慌不忙的道,“不劳殿下操心,为臣一定尽心尽力,安排好回程和边关驻守之事。” 那行吧,李志也不管了。反正他负责把人带回京师就成,到时父皇爱处置就处置,不关他的事了。 所以这桩婚事以前所未有的高效进行着,幸好一帮子们还有张蜻蜓等人都有空闲,几日折腾下来,就连给一对新人的喜服,也在众女齐心协力的合作下,赶制得华丽之极。 手捧着众位把最好的首饰全都贡献出来,给她重新打制出的华丽凤冠,胡惜容感动得都快哭了。尤其是凤冠当中,那一颗熠熠生辉的桃红色宝石,只此一粒,便足以衬托出新娘子最耀眼的光芒。 可张蜻蜓还挺遗憾,“本来我想把那颗金刚石也给你弄来,但云豹说那是赃物……啊不,是贡品,得交。”她故作鄙夷的撇了撇嘴,“那小子,也太实心眼了。你们说,是不是?” 所有的人都笑了,祝心辰瞪了她一眼,“也就是你,才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行了,容容你快别哭了,弄个大花猫,让你家笑话” 总是最美的新娘带着幸福的珠泪,微笑着戴上凤冠,穿上大红喜服,勇敢的走向她未来的人生。 胡浩然今晚喝了许多酒,却也醉不了。心里酸酸的翻涌着百感交集,看着的眼光也是异样的伤感。他把嫁出去了,日后就是另一个男人的责任,可他这个做哥哥的在卸下担子的同时,心里的一角却变得空落落的,慌得着不了脚。 董少泉知他心里难受,瞧着他喝得差不多了就推说他醉了,把他送回房间,再出来应酬。 等到曲终人散,赶回房看他,却见他在使劲的揉脸,想把那丝嫁妹的哽咽藏起来。董少泉也不点破,只是给他端上热汤,“起来吃一点吧,你一晚上都没吃。” 冷不防,却给他大力拥进怀里,把脸藏在他看不到的后面。 董少泉一怔,随即轻叹着拍着他的背,“放心,思靖是个从苦日子里的,不管日后如何,他会好好待容容的。” 说着,他的声音里也含着一些哽咽了,“你也不是一个人,家里还有我……” 胡浩然孩子气的用力点着头,却久久不敢把脸转。 潘云豹心情也不好,一半是因为自小玩到大的嫁人了,别说胡浩然难受,他们几心里都不得劲。原本蒋孝才和郎世明还闹得很欢,到最后,两人都撑不下去的躲开了,倒是小豹子陪到了终席,可才回房看见,他就想起另一半伤心事了。胡惜容成亲了,这就意味着张蜻蜓要走了。 这几日,他们在这忙着操办喜事,那边潘茂广就忙着安排回程之事。随二殿下李志回京的名单已经订下了,里面没有小豹子。 呜呜,凭啥祝心远他们都可以,就他不行?小豹子不服他虽然没受伤,但也在西戎呆了那么些时,多少总有些苦劳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老爹真是太不会心疼人了就算是不让他,好歹让他哥也成啊。嫂子才生了孩子,也不让人家夫妻父子团聚团聚。真是没有天理 小豹子在看到名单之后,忍不住就去找他爹理论了几句,可是给潘茂广一个凌厉的眼神就瞪了。小豹子既气的没用,又气老爹的不近人情。呜呜,有这么个老爹真是太倒霉了 “算了”张蜻蜓柔声给他顺着毛,“公公这么安排,肯定是有用意的。你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他是所有当兵的头儿,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他要是带着你们俩都了,边关的人想?大嫂是生了孩子,可别人家就没生孩子的吗?你别怪公公了,要是可以,他能不带你们?” 给这么一说,潘云豹心里好过多了,可还是腻歪在怀里,嘟嘟囔囔,“可我不想你走,不想你走” 张蜻蜓又何尝愿意离开?可是公公的铁令是谁也违抗不了的。而且大军即将开拔,若是他们还在这儿拖拖拉拉的,到时回京路上给人瞧见,总是不雅。况且他们又带了潘云胜的棺椁,这让那些埋骨边关的将士们看了想?潘茂广催着他们走,确有他的顾虑。 潘云豹也不是不能理解老爹,可他这新婚燕尔的,怎舍得别离?将一把拉了下来,炽热的吻急促的落到她的唇上,“今晚,好好陪陪我。” 急色鬼张蜻蜓一面鄙夷着,一面却因为即将到来的别离,有些淡淡的伤感。反正都是最后一夜了,就由着他去吧。 察觉到的柔顺,小豹子正卯足了劲儿想要好好表现一番,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二爷在吗?快请二爷出来”是安北的声音。 “了?”绿枝披着衣裳,从隔壁迎出去开门。 “军情急务,大帅急召二爷去书房” ?军人的职责让潘云豹立即清醒,从软玉温香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一面整理着衣衫,一面就在屋里高声应着,“马上就来” 张蜻蜓心中一紧,“这是出了事?” 潘云豹把最后一道丝绦束好,转头看了一眼,收起了脉脉温情,透着军人的坚毅与原则,“这可不是你该问的。若是可以,我回头会跟你说。” 俯身在她颊上温柔的轻落一吻,小豹子大踏步的转身离开了。 刚从西戎归来的张蜻蜓,心里吓得怦怦直跳,难道是拓拔淳,又捣鼓出幺蛾子了? 书房里,已经是灯火通明了。 潘云豹前脚刚到,后脚却见蒋孝才也跟来了,二人照面,俱是一愣,而房间里,还有风九如。 潘茂广面沉似水,“刚接到探子急报,赤烈部族似是被金阗国鼓动,有些分裂之象,你们几个之中除了九如,皆是刚从那儿,应该最清楚那里的情况。风九如” “有” “现在本帅命你带领一队人马,星夜赶往西戎,去查探究竟,若有异动,速速回报”潘茂广拿出一个锦囊交到他的手里,重重的睃了他一眼,“到了那儿该做,上面都有指示。不过未出落雁关,不许打开,记住了吗不跳字。 “属下明白”风九如带着一头雾水的小豹子等人,连道别都来不及说一声,就出发了。 张蜻蜓这一夜都没睡安稳,等到好不容易天亮了,才小豹子他们昨晚就走了。只听说西戎出了点事情,让他们去办了。 只是潘云龙很镇定自若的私下告诉弟妹一声,“放心,出不了大事。” 胡惜容刚成亲,是要留下来跟李思靖同行的。而郎世明的差办完了,可以先行复命。潘茂广加派了萧森常衡等人护送一程,也让他们先报个捷。 于是这次回程的队伍,比张蜻蜓他们来时稍稍壮大了些。只是战事消停,官路平静,大伙儿也是归心似箭,走起来速度也快了许多。 只是胡惜容提醒张蜻蜓,让她过通江口的时候,别忘了把那个金嬷嬷捎,她怕随大军开拔,就没空搭理她了。 胡浩然早已听说此事,阴沉着脸道,“此乃我们的家务事,无须弟妹出手,少泉,你拿着我的印信去,把她就地卖给那掌柜的,我们也不收他的钱,就要那老刁奴在那儿做一辈子长工” 活该张蜻蜓觉得很是应该,只偷偷拜托一句,“要是云豹他们了,让他常写信回家报平安啊”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个承载了她太多回忆的边关。 这一路晓行露宿,不须细述。只是这返程路上顺利得出奇,好象是老天终于睁开眼了,想格外关照他们一番,别说遇上小蟊贼了,就算是有些小小不便,总能很快的解决。似是有贵人相助一般,无比顺畅。 尤其是张蜻蜓,有一回路上因为天冷,突然惦记着想吃烤红薯了,结果次日就果真遇到个卖烤红薯的,让她欣喜不已。 一个多月后,在十一月底,张蜻蜓一行人终于顺顺当当的赶回了京城。 而刚进京城的外城没多久,张蜻蜓突然不对劲了。她那红红火火的猪肉铺子呢?这么早就关门了?虽是了,但要收摊,现在也没到时候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董少泉知她心里疑惑,他也同样纳着闷,不过却道,“姐,大伙儿一路上都辛苦了,且先回家歇息一宿,明儿我再来找你。” 张蜻蜓不是那不通情理,只知赚钱之人,她还要赶着回家看大嫂,纵有疑问,也先按下了。进了京城,各自回家。 当张蜻蜓一行人,重回到潘府门前时,差点有些认不出来了。整个潘府是张灯结彩,似是刚办完大喜事,说不出的炫耀与夸赞之意。 是为了庆祝潘府曾孙的诞生?张蜻蜓不以为小谢有这样的热心。那是出了事?嫁了潘云霜还是潘云霏?也不太可能吧,婆婆难道真有这大胆子,敢问都不问公公一声,就把女儿嫁出去的? 张蜻蜓怀揣着诸般不解,进了家门。很快,她的疑问有答案了,还未及出言询问,看门的家丁就热情的报喜,“二少奶奶了,我们三爷考中举人了” 潘云祺?那小子当真考中了?张蜻蜓有点不大,不过她现在可没工夫在门口听他八卦,得先扶潘云胜的棺椁进门。 潘云凯一看着门前的这些花花绿绿,顿时就沉下脸来,那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明显的极是不悦。 他们已经遣人先报信了,结果居然却是这样迎接他们进门,就算他们大房再无用,但逝者为尊,也太没礼貌了。 不由吼了一嗓子,“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拆了,没看见大少爷了吗不跳字。 家丁有些犯怵,“可是这些……这些是的意思……”没她的话,谁敢动啊? “别争了”潘茂盛忽地厉声低喝了小一声,扶着已经哭得个泪人似的潘于氏出来了。 潘云露搀着几乎快哭昏的嫂子计腊梅,带着小侄女招娣,跟在潘高氏和潘秉忠老两口身边,俱是换了素服,红着眼圈迎了出来。 (谢谢亲们的票票,请继续哦) 是 由】. 第280章 大少奶奶呢? 张蜻蜓赶紧跟人见礼,可是此时此刻,谁又有心情能笑脸相迎?全家人都目光悲痛的望着那黑色的棺椁,潘茂盛紧咬牙关,恨恨的望着正门上的大红彩绸道,“这边要办喜事,嫌咱们晦气,咱们就回那边去” 张蜻蜓也不好说了,心中却觉得,小谢这可办得太过分了。毕竟是本家侄子,你再也不能这么对待人家。可她毕竟是晚辈,没个去为了这个找小谢较真的道理,只帮着送潘云胜的棺椁东府。 倒是潘云凯感激她一路的关照,跟爹娘道,“这一路上,多亏了二嫂帮忙照应,否则,这千山万水的,我可真不办好。” “都是一家人,无须客气。”张蜻蜓,他们这边还有不少事要忙活,拿出早就备好的银票,双手送到潘茂盛跟前,“侄也没见识,大堂哥的身后事,恐怕也帮不上忙,这些银子大伯您别嫌弃,算是我和的一点小意。要是有要帮忙的,直接让人招呼一声就是。我这就不打扰,先告辞了。” 潘茂盛颇为感动,这张银票面额可不算小了。在太平无事的时候,张蜻蜓从来不会对他们无故示好。但当他们真正有难处时,她却是第一个跳出来帮忙的。能够雪中送炭,才是真正讲义气,靠得住的人。 潘茂盛没有客气,收了她的银票,“你也累了,先歇息吧” 张蜻蜓确实心急要离开,却不是休息。还来不及梳洗,她就径直去了大嫂的院子。 “嫂子嫂子我了”未及进门,张蜻蜓就在门前嚷嚷起来,可是卢月荷这儿却是关门闭户,静悄悄的,雅雀不闻。 张蜻蜓心中一沉,用力拍了几下门,才有一个仆妇从里头迎了出来,见了她,惊喜交加,“是二少奶奶了?哎呀二少奶奶,您可算了” 那仆妇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张蜻蜓一见就急了,“你别哭啊,大少奶奶呢?” “大少奶奶不在,您……您还是问您屋里的人吧。”那仆妇似有些难言之隐,欲言又止的不太好说。 咳张蜻蜓气得一跺脚,转身了。 她自个儿的院子原本也是门窗紧闭着,只是她前脚进了门,后脚就有人报讯了,此刻彩霞她们才开了门户,俱都迎了出来。见她进来,忙着打帘子的打帘子,倒热水的倒热水,忙得不可开交。 “二少奶奶,您快进来歇歇。这一路上可累坏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是准备现在开饭,还是先打水来洗沐?” 张蜻蜓给她们聒噪得受不了,“嗳呀,你们别瞎忙活了,快跟我说说,我走这些时,到底家里出事了?大少奶奶人呢?” 见她问起,丫头们象是集体吃了哑药似的,都不吭声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蓦地响起,是萧老进来了,“大少奶奶和小少爷现在都很好,二少奶奶先不必着急。您这远道,先让丫头们伺候着您梳洗了,再慢慢告诉您。” 张蜻蜓还待细问,可萧老却摆了摆手,只是她沉稳的气度让人安心不少,张蜻蜓勉强按捺着性子,让丫头们伺候着洗沐更衣了,萧老才缓缓跟她道出真相。 原来卢月荷最后虽然平安生产了,却因为小谢从中阻扰的那些时,着实让身子亏虚了下去。大夫交待,必须得卧床静养一段时日才行。 小谢此时又假惺惺的拿着药材跑了来,却说要把孙子带去她养。卢月荷会肯?虽在月子里,还得跟婆婆明争暗斗,着实是不胜其烦。 而就在此时,潘云祺参加科举得中的皇榜一公布,小谢可是得意非常。借口这桩喜事,非要在卢月荷的月子里,在家中大兴土木。 潘云祺的院子原本就跟卢月荷的院子紧邻,他那儿成天拆墙动土的,让一个月子里的妇人和未满月的娃娃如何受得了? 小孩子吵得成天是哇哇大哭,奶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眼看着那小胳膊小腿是迅速的消瘦下去。 萧老一看这样下去可不行,可这种家务事,在潘茂广没有之前,就是谢家人,也不好插手过多。原本谢家的意思是把卢月荷干脆接到他们家去住算了,可是卢月荷思前想后,若是真的去了,那就等于彻底打了小谢的脸,这对于公公和的名声来说,也实在不好。后来她就想了个折衷的法子,带着孩子,住到了婆婆生前留下的院子里。 那个地方,说起来也是潘家的,她就是住了,也没不妥。小谢虽然不肯,但萧老硬是把不管事的潘家二老给逼了出来,让他们来说句公道话。 潘秉忠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跟小谢商量,“要么,你就把那修葺之事暂停一停,要么,就让云龙搬出去吧。她住在那儿,总比让她上亲戚家住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到底是长辈出来说了话,小谢这才悻悻的不作声了。卢月荷终于得以搬出去,落了个清静。 张蜻蜓听到这里,已经怒不可遏了,霍地站了起来,“潘云祺那个王八羔子在哪里?别人怕他,我可不怕不就是中个举人么?还没飞上天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叫上安西他们,随我,倒是要好生会会这位举人老爷” “你且坐下,听我说完再说,这会子他也不在家,在外头应酬喝酒呢,你见不着人的。” 萧老告诉她,自卢月荷搬之后,远离了这些糟心事,在那边过得不。脸色日渐红润,孩子也长壮了好些,很是活泼可爱。萧老每天都看望她和孩子,只是不许她操心,把事情都揽在了身上,所以此刻张蜻蜓想弄清楚家里到底发生了,问她才是最清楚不过的。 端起茶杯,萧老微润了一口,才告诉张蜻蜓另一桩不那么好的消息,“不仅是西门的猪肉铺,全京城的张记猪肉铺都关门了。这事情……跟三少爷也脱不开干系。” ?张蜻蜓又要跳脚了,那小子纯属是活得不耐烦,要跟她们作对到底了么? 可是萧老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安静了下来,“可是咱们的生意却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这也是托少奶奶您的福,有不少贵人来相助。” 原来那日潘云祺想趁潘云豹失踪,而张蜻蜓等人又不在京城,抢夺她的生意不成后,便收买了些地痞无赖,上门闹事。 陆真他背后有吴德撑腰,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当机立断关了所有的猪肉铺。原是打算除了那些大客户,不再做零贩的生意,等张蜻蜓他们之后再说。 可山岚一听就不同意了,他们的米铺搭着张蜻蜓的猪肉铺子,生意可是特别的好。还有那些他们免费提供摊位的卖菜小贩们,也不愿意他们关门。大伙儿都,是这猪肉铺子带旺了他们的生意,若是没得猪肉卖了,他们的生意肯定也没那么好做。 于是大家商量着就想了个办法,铺子可以关,但却可以让这些屠夫夹在他们中间卖肉,这就相当于化整为零了。 你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对一的来找茬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若是那样的话,大伙儿生意都不做了,让这全京城的老百姓都买不到菜,不逼得人造反才怪 陆真非常感动,便依着他们的主意,造了些一模一样的小推车,就算不挂张记的招牌,也能让老主顾们认出来。 至于收来的生猪,还他们统一宰杀,然后分给各家各户,定上统一的价格,由他们各自分开去卖。这么一来,大伙儿其实还是和从前一样做生意。只是有时城东的排骨好卖,城南的肉好卖,这就不象大伙儿聚在一处时,容易互通有无。 但也不怕,白亮和林权父子他们可就忙了,成天赶着小车,京城四处穿梭往来,替大伙儿调配补充。乡亲们来了,若是一时没遇到合适的,只要留下信儿,顶多过一两个时辰就可以拿到。 还有那田记牛杂汤的老板,开了间脂粉绒线铺子的虞珠姑娘,都让他们的猪肉推车跟着他们的铺子做生意。许多老顾客们也渐听说他们是被坏人欺负得没地方做生意,很是同情。有时还特意来帮衬一二,况且这天又渐渐的冷了下来,猪肉生意不仅没亏,比从前还涨了不少。 张蜻蜓听得心中十分感动,“那这些时,可着实辛苦陆姨和大家了。” 听她提起陆真,萧老却是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一份苍凉和无奈,“只可惜,那样一个好人,却到底还是给那事牵连进去了。” ?张蜻蜓心中一紧,难道又是潘云祺搞的鬼? 不过潘云祺却没这个本事,陆真是给弄进宫里去了。 倒是唐晟荣那个书生颇讲义气,不放心陆真一人,硬说是她的未婚夫,陪她进了宫。这些事,还是听秋雁那丫头来报信时说的,现在她和萧老的孙女雪儿,都一并在卢月荷那儿作伴。 彩霞悄悄上前来问,“二奶奶,现在京城里传得可邪乎呢说是当日在战场上,眼看就要败了。是李思靖,不对,应该是金龙王才对。他一张口,就唤来了风云雷电,再一站出来,就有金龙护体,那龙嘴一张,大水顿时就把西戎大军冲得七零八乱,可是也不是?” 当然不是张蜻蜓问萧老,“那您看,她现在有危险么?” 萧老摇了摇头,“她会有危险?再说,她也不是李家的人,又是一介女流之辈,皇上不会难为她的。” 只是要把她扣住,作为牵制李思靖的棋子而已。 “老,您一定陆姨的事情,说来听听吧” 萧老摆手,示意彩霞也退下,才跟张蜻蜓讲起那一段原委。 原来陆家本是南康知名的世家大族,又多和皇家联姻,关系极是紧密。而陆真的长姐,自小就跟李思靖的父亲订了婚约,年岁一到,就嫁到京城来了。当时陆真年幼,和长姐感情极好,不忍分离,便一同带了她来。 却不料,在长姐身怀六甲之时,李思靖的父亲却给人举报,在属地炼金冶铁,有谋反之心,问了死罪。其实原本金龙的传人,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皇家会提供给他们优渥的生活,直至终老,但若有了谋反之心,当然就排除在外。 张蜻蜓不由追问,“那他到底谋反了没有呢?” 萧老微微叹息,“这些陈年旧事,又有谁给说得清?” 总之,最后的结局是李思靖的父亲和母亲双双在狱中被赐死,只留李思靖独活。原本他也是要留在宫中长大的,只是不知那时候的陆真跟皇上是求的情,竟然允许年纪尚小的她带着襁褓中的李思靖出了宫,如平民一般生活至今。 无须细述,张蜻蜓也隐隐猜到,应该是陆真向皇家做出了某些保证,比如永远隐姓埋名,不离开京城,才得到这样的一段安宁。但现在,李思靖的横空出世,就打破了这种平衡,皇上要处置他,还真不太好说了。 萧老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事,你听了可无论如何得沉住气。” 张蜻蜓心想,难道还有更糟糕的事情? 此时,就听院外有丫环在喊,“来了来了” 我不去找她,她还好意思来?张蜻蜓揣着一肚子火,横眉立目,“还不快请” “不管听到,丫头,你都得沉住气”萧老只来得及交待这么一句,小谢就珠环翠绕的进了屋。 自从潘云祺中举以来,小谢每日尽是听到阿谀奉承之声,见到溜须拍马之人,弄得她都有些飘飘然的了。 今天听说张蜻蜓了,见她迟迟不来见,小谢按捺不住,一定要来她的面前逞威风。 (开斗了……) 是 由】. 第281章 有孕 【含为紫心辰加更】 自从潘云祺中了举,小谢每日是鼻孔冲天,恨不能横着走路了。 此刻见到刚从边关,形容难免消瘦,显得有些憔悴的张蜻蜓就是一顿冷嘲热讽,“哟云豹你真了?也不见你到长辈面前来行个礼?云豹虽是个小小的马前小卒,但这些该讲的礼节还是要讲的。尤其你现在中了举,可不再是那白衣布丁了。年后,他还要到殿前由陛下亲试,若是让人,咱们家里有人这么不遵礼法,就算是体恤你长途劳顿,免不了也要指责他这做小叔的没有尽到提醒之责。你说,是也不是啊?” 她腰身一拧,就拿腔作势的在主位上坐下来了。 张蜻蜓就见不得这副样子挑眉冷笑,“婆婆说得是,不过虽然还没来得及到您面前见礼,却是已经见过祖父母和大伯大娘他们了。只是当时没见婆婆,以为是嫌弃没有梳洗,衣衫不整,便先梳洗打理,正准备去向您请安的,可巧您就了,这实在是不该啊。不过说起礼数,尚有一事不明,现在大堂哥为国捐躯,咱家居然还披红挂彩的,这是哪一家的规矩,还真是不知,想向婆婆请教一二。” “你……”小谢顿时就给她的话怄得脸红脖子粗。 潘云胜的棺椁,她确实是故意不去的。她是觉得,这毕竟是潘茂盛的孩子,不过是的侄子,她干嘛要这么积极的跑去? 再说,她对潘茂盛一家子老跟他们住,受他们供养也是有意见的。现在她盼了这么多年,她的好不容易风光了一回,肯为了潘云胜的丧事,就把的喜事给掩盖下来? 但这些,她也,于礼法上是有些不合情理的。但若是没人说,她就睁只眼闭只眼,企图蒙混过关了。但此刻给张蜻蜓毫不留情的揭穿出来,着实让人难堪。 见她不答,张蜻蜓还有话说,“虽然没读过书,却也曾听说,这要中举是不容易,但每年中举的人还是很不少的。真要是所有的举子全都得让皇上老人家一个一个的来试,那岂不得把人累坏了?所以要是没记的话,中了举人的小叔他还得再考一次,被录取了才能走到皇上跟前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据说,那个叫作进士。婆婆,您说的是吗不跳字。 想欺负她不懂行?那可是绝对不行的张大姑娘可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在去边关途中,听谢素馨说起恩科之事,她关心小豹子,着实好生打听了一回。 小谢给窘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能强打底气勉强道,“云祺既然能中举人,一定能中进士” “是是是,咱们一家人,哪能不盼着他好呢?不过嘛——”张蜻蜓皮笑肉不笑的问她,“婆婆,我记得从前公公封侯,我和三弟妹嫁进来的时候,咱家还没这么披红挂绿,敲墙动土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小叔中了举,就弄这么大动静?莫非,他这区区一个举子比公公封侯还有体面?” 小谢觉得纯属是自讨没趣就忘了这杀猪女一张嘴皮子惯是最锋利不饶人的呢?她还想上门来显摆,这结果倒好,给人一把从云端拽落下来,跌了个狗啃泥。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找回的优越感,负气的道,“云祺就算是不济,总比功名都没有的人强。” 张蜻蜓装傻充愣,迅速回击,“婆婆是在说云豹吗?那他和小叔当然不能比了。” 瞅着小谢眼角的得色,张蜻蜓微微挑眉,气死人不偿命的道,“在军中,可是立下大功的。就算是不参加劳什子的科举,也一样能做官。倒是小叔辛苦了,埋头苦读这么多年,也才盼到如今这一步。婆婆,您这些时不在神佛面前好好替他烧烧高香,求菩萨保佑他更进一步,还有空四处闲逛?回头要是神佛不肯保佑他高中了,这岂不白费了您栽培他这么多年的一片苦心?” 小谢的脸已经彻底黑了,斜睨着张蜻蜓,目光怨毒的勾起一抹冷笑,“也难为你还这么有闲心的替云祺着想了,不过说起要请神佛保佑,似乎你更该比我去才对” 这话是意思?张蜻蜓心中猛地一跳,扫了神色凝重的萧老一眼,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小谢森冷的目光在她身上不紧不慢的打着圈,“你才,可能还没听说吧。贵府,就是你母亲家老子贪污受贿,已经给抄了家,拿下大牢了还有你的母亲和兄长,据说也俱是心肠恶毒之人。虐待庶子,逼**婢,啧啧啧,那缺德事可不知干了多少。你呀,能在那府里长到这么大,也真算是不容易了” “你说?”张蜻蜓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声,彻底乱了。 就是林从前再对不起她,但章致知没有啊自从张蜻蜓到了那个家之后,爹对她还是不的。就是有些内部矛盾,他们可以关起门来解决。 再说娘家,可是一个女子身后永久的依靠。若是娘家出了事,女子在婆家的地位也就会跟着一落千丈了。张蜻蜓再糊涂,也不至于想到要的嫁家垮台的地位。 可是她爹,那个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爹,就会贪污了呢? 张蜻蜓只觉眼前一阵阵的天旋地转,而小谢还在那儿火上浇油。 “虽说你家那些龌龊事是让人挺难堪的,但说,毕竟也是你嫡亲的爹娘不是?做女儿的,好歹也得去求求神明保佑,尽个孝心才是,再赶着看能不能上大牢见上最后一面。当然,你现在已经算是我们潘府的人了,女子嫁人从夫,行事自然要以夫家为重。出了门,可别告诉人家你姓章。我们潘府,可丢不起这人” 她的话,一字一句好象刀子,深深扎进了张蜻蜓的心。最后她还说了些,张蜻蜓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了,她只觉得眼前陡然一黑,整个人就晕厥了。 睡梦之中,张蜻蜓并不安宁,一时梦到父亲扛着枷锁血淋淋的站在跟前,一时又梦到林给人鞭苔毒打叫救命。再一时,竟是章清莹几个弟在那儿哭喊,“三姐,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尤其是章泰安那小胖子,嚎的声音比谁都大。 张蜻蜓奋不顾身的就想扑,却也挪不动步子,在她急得都快哭了的时候,突然,给人抱进了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 有人喃喃的不住在她耳边沉声低语,“不怕,不怕……” 不为,张蜻蜓的心真的就安定了下来。她紧紧的依偎在那人的怀里,似是飘泊的小船终于找着港湾,慌乱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就连父母们的面孔,都渐渐的消失在浓雾里,好象之前那些可怕的场景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只有一双大手在不住的安抚着她,从她纠结的眉心到紧绷的背心,一下一下。虽然有些粗糙,却带着别样的安心,让张蜻蜓渐渐安静下来,沉入安宁的梦乡…… 待她再醒时,已然了一夜,冬日清晨的阳光斜斜的趴在窗子上,却给紧闭的窗棂挡着,只在银红的窗纱上耀出一团明亮的的暖光。 定了定神,张蜻蜓才一点点回想起昨日之事。可是一想起小谢临走时撂下的话,她霍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快来人” 语音未落,她却觉得好一阵头晕呕心,扶着床柱干呕起来。 “少奶奶,您醒了”彩霞领着琴姐进来,先给张蜻蜓抚背漱口,待她缓过劲儿来,才笑着向她报喜,“少奶奶,恭喜恭喜,您这是有身孕了。” ?张蜻蜓有些难以置信。她从边关才不过一个多月,可是,一个多月……也不是不可能的。 “昨晚您突然就那么晕了,可把大伙儿吓坏了。当时就请了大夫来,瞧了您的脉象,说多半是有了。后来周奶娘也说,您从那儿见过姑爷之后,一直癸水未至。大夫说,那多半就是了。不过您这长途劳累,得好生静心调养着些,可不能再受累了。” 要不,彩霞也不会特意把生育过孩子的琴姐调帮忙。 张蜻蜓可能静得下心?想想从前乡下妇人们有了孩子,就是到临盆那时还在地里干活,她这才多点大?她和小豹子还都这么强,娃娃肯定没事 她一骨碌的爬起来,噼里啪啦的吩咐着,“快打水来我洗漱,把萧老请来,再去通知纪诚或是阿黎,准备马车,我要出门对了,绿枝歇好了没?算了,让她在家歇着,看你或是琴姐准备准备,一会儿跟我出去” “可是少奶奶,您……” 彩霞还想拦着,萧老已经让小丫头扶着进来了,“让她去吧。不让她去,她更不能安心。” 彩霞微嗔了张蜻蜓一眼,但还是出去安排了。萧老等张蜻蜓洗漱过了,让丫头们给她摆上饭菜,一面守着她吃饭,一面跟她一五一十讲起章府发生的事情。 小谢说的大半是实情,但并不是事情的全部。 章致知是被拿下大狱了,罪名也是因为贪污受贿,却没有小谢说得那么严重,弄到要非要杀头的地步不可。 实际上,章致知这个案子,依着萧老看来,其实是被潘家连累了。 庞清彦在边关失利,相当于丢了皇家的脸,就算皇上不让他受罚,但总得有个人背黑锅的是不? 于是,掌管马匹的章致知就成了这只替罪羊。之所以选定他,自然也是因为他和潘家的亲家关系,而且他这官职又不是要害部分,他自身也没太强硬的背景,要动起来也容易得多。 所以很快,就有太子那边的人揪住一点小小的把柄,状告章致知贪污受贿,供给前方战马不利,造成了大军的溃败难行。 案子虽然不大,但在朝堂之上给人揪出来,就由不得皇上不严加处理了。 其实也没好查的,六部官员,各衙门各部,只要是给皇上当差的,哪个不狐假虎威?哪里又没有几两油水可捞?通常只要不太过分,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白了,罪名要定要地方,完全是看皇上想查到地步。 太子那边的人,在皇上不发话之前,当然死揪着此事不放,把太仆寺八百年前的老帐都翻查出来。甚至还追查出当年沈大海他爹犯了小小的过失,被章致知掩盖,后来把女儿送给他作妾的事情。于是乎,章致知的问题就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既然查出来有问题,自然是要抄家的,总得清点下你们家有多少说不清的财产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这里说起来,林还真得感谢张蜻蜓,要不是她出嫁之时,讹走了不少值钱,弄得家里着实没富余,那章府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钱财并没有大问题了,太子那边的人还不肯放过。光查章致知一个还不够,所有章家人都得接受调查。 首当其冲的就是章泰宁,他本来今年也中了举,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却一下子就给拿下了大牢。年轻的哥嘛,总有些作风不检点的时候。 从前流连青楼,还漫撒千金买了张假画等等事情都给翻了出来,如果私底下说,只是博人一笑。可是放在台面上,就是足以毁了名誉的大事了。 萧老叹了口气,“尤其是雪砚家里的人把他给告了。说他逼yin婢女,差点把人逼死云云,着实麻烦。” “雪砚?”张蜻蜓惊了,“她不是在我这儿么?她时候跑出去告状了?” 萧老冷笑,“自然是出了内贼。不止雪砚,连你从前弄到乡下,那个叫碧落的丫头,也成了苦主,正在衙门告你们家呢” ?张蜻蜓气得筷子一拍,吃不下了。肯定又是小谢和潘云祺干的好事 萧老微微皱眉,表情略有些嗔意,“沉住气那种毛丫头,也值得你动气?她们的卖身契可全在你手上,你又没有亏待她们,日后官司了了,她们这些卖主求荣的,仍旧是要落到你手上的。想处置,不过是你的一句话而已。至于她们身后的人,也不是没有办法收拾。你还要听么?” 张蜻蜓当然要听 “那你先消了气,好好把饭吃了。”萧老不失时机的劝了一句,“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就是不顾,也得替孩子想想。你不在的时候,大少奶奶还时常跟我念叨,担心你脾气急,在路上会出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一提起大嫂,相当于捏住张蜻蜓的脉门了,三口两口把饭吃了,心情也平静些许,“您说,把话全都说明白吧。我倒要听听,他们究竟还都干了些好事” 雪砚之所以会卖主,有很大一部分是给她贪得无厌的老子娘逼的。按照官府的惯例,一旦要彻查某个官员,总会悬赏部分金银,让家下人和百姓们前来检举。雪砚的家里人贪图这部分的钱财,就到了衙门里来上告,并说雪砚可以作证。 雪砚若是不去作证,她爹娘一个诬陷的罪名,就会被活活打死。雪砚这丫头把家里人看得很重,所以到底还是选择去了。 至于碧落,那就可神奇了。本来在乡下已经配了人,老老实实干着农活,居然就有官差找上门去,点名带了出来。 本来福伯的小还想拦着,可打点了些金银之后,那些官差却私下告诉他,这是上头有贵人交待了,他们也没法子。 于是只得让他们把人提走了。碧落原本以为这辈子就在乡下不见天日了,这一旦放出来,还能有个好? 立即把章府之中有的没的事情说了一大堆,甚至还说了不少张蜻蜓从商之事。只是幸亏他们早有准备,那些买卖早就转移到了陆真的名下,有些又是暗藏在了潘府之中,让官府查无可查。 况且大伙儿明着查章府,暗地里还是忌惮着潘茂广的,不敢把脏水往他身上泼。这一头的事就全部揭过不提了。 那碧落就只能扯出些章府之中的旧事,比如林如何心狠手辣,逼死了沈姨娘,又长期虐待庶子庶女,还有这些主子们如何打骂奴仆婢女,这其中,还牵扯出了榴喜的过往。 “榴喜?”关于她的事,张蜻蜓还当真没有打听过。 却听萧老赞道,“这丫头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在官府要来拿她去作证的时候,就十分的不肯去,说没可告的,着实省了好些事。” 原来这榴喜从前,极是美丽可人,给章致知看上了,但是这丫头心高气傲,说除非章致知肯光明正大的纳她当姨娘,否则她宁可被打死,也不跟主子行那苟且之事。 章致知偏就吃她这一套,于是便跟林商议要纳妾一事。林表面上允了,还假模假样的挑日子打首饰等等,暗地里却趁章致知出门之机,安排了府上家丁,将榴喜给奸污了。 等章致知时,林便说这个丫头其实早就不是完璧,跟许多家丁有染。另一方面,她又拿了榴喜的爷爷奶奶来威胁她,逼她承认。 榴喜的父母早都过世了,就剩下两个老人,榴喜也是实在无法,才不得不向林低了头。只是从此就变得放荡不羁,尤其是爷爷奶奶死了之后,更加的意志消沉。 只是遇到张蜻蜓之后,她才渐渐的活得象个人样儿了。即便是碧落把她的冤屈抖了出来,她也不肯多说一字。反倒向官府的人举证,说碧落是因为当不成姨娘,心存嫉恨才故意中伤主子。只是官府那些人把碧落弄出来,也是后头有人指使,榴喜这桩事办不成了,却不能把碧落所说的其他事一并勾销。 这些林林总总,鸡毛蒜皮的小事堆积多了,也足以压垮一匹大马。 于是,章致知便在贪污之余,又给安了治家不严的罪名,而林更是成了嫉妒与邪恶的化身,那诰命也给剥夺了,但一家子到底处置却没有定论。 萧老认为,“她们这些女眷,不会受到太重的刑罚,只要章老爷无事,她们就都平安了。刑部里,还有谢家老爷在照应着,吃不了大亏。只是现在,潘老爷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啥?张蜻蜓愕然了,“公公不是说跟二殿下一起的么?他又回不来了?” 萧老这才想起,“你们走得早,不后头的事。听说西戎临时又出了点乱子,现在是咱家的大少爷跟二殿下一起了,但老爷却留在边关镇守了。” 她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道,“老爷不是对的,有他在边关一日,皇上就不会真的对章府如何。若是我估摸得不,皇上现在应该就等着大少爷替章府求情,到时把潘府的奖赏降低些,章府小惩大戒也就完了,只是章老爷这官说不好就做到头了,就是留下官职,恐怕也得降上几级,发配边关。” 她口气中多了几分惋惜,“只章大少爷还这么年轻,刚得了功名,若是受此事牵连真给剥夺了,那他这一辈子算是彻底毁了。你母亲家再想要出头,就得等到你那两个弟弟长大成人。唉,总之一句话,这就得看皇上开不开恩了。” 老爹年纪大了,这官儿做不做的,张蜻蜓也无所谓,可是若是章泰宁给毁了仕途,只怕他那么个心高气傲的,会活活怄死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若是家中没了长子撑门户,那几个弟妹办? 这口气,张蜻蜓咽不下去听萧老分说明白了,她让彩霞去把安西等一众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们叫来。 彩霞有些害怕的看着她透着寒意的眼神,“二奶奶……您,这是要干?” 张蜻蜓微一挑眉,冷笑,“去会会我们家的举人老爷” (元宵快乐谢谢亲们的票票和支持,祝有情人幸福,单身的都桃花旺旺,迅速找到属于的另一半。么~) 是 由】. 第282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咣咣咣 张蜻蜓稳稳当当的坐在卢月荷的院子里,指导着对面的拆墙工作,“都加把劲,别跟没吃饭似的,使劲” 她的椅子,给安放在了结实的八仙桌上,八仙桌又架在两张宽大的花梨木书案上,而张蜻蜓就居高临下的端坐在最上方,身旁丫头婆子们围了一溜,确认绝对不会摔着她,才敢放心让这位二少奶奶坐上去的。 坐得高,自然就看得远。张蜻蜓可以很方便的指挥着安西等人抡动大锤,砸着潘云祺新粉得雪白,又新加了虎皮石做花边的围墙。 哪儿新,她就指着人往哪砸,直砸得青砖碎裂,地动山摇,整个潘府都能听得到。胆小的丫鬟仆妇们早进去报信了,但张蜻蜓多年养成的良好习惯,早睡早起,她开始动工时,某位新晋举人老爷还没清醒,正在梦中不知跟哪个娇娘缠绵。 叶菀瑶倒是孤枕冷卺的早就起了,只是听闻之后,也置之不理,只说,“二嫂子带了那么多的外男在外头,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抛头露面,还是去请三爷吧。” 于是小丫头无法,只得去请潘云祺。可是这位举人老爷平常的起床气就大,现如今有了功名就更大了,谁敢去怵这个霉头? 故此当潘云祺被那执着而坚定拆墙声吵醒,愤怒的披衣出来骂娘时,正好遇到闻讯赶来的小谢。 “是哪个混蛋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快给我打出去” 恰好小谢走到他跟前,这话似是对她说的一般,顿时小谢就沉了脸。 张蜻蜓在墙头上嘿嘿乐了,“三弟啊人家都说官升才脾气长,你这还没做官呢,就这么大的脾气?连亲娘都要打出去了,真是好威风,好厉害啊” 潘云祺一哽,用力揉了揉还糊着眼屎的眼睛,这才瞧清楚态势。不由得把脸一沉,望着对面墙上道,“二嫂,你这一大早的是意思?凭拆了我的墙?” 到底是,小谢虽然无故吃了个瘪,但还是要帮着他对付张蜻蜓的,“你也太无法无天了吧在家里砸墙动土的,象话?还不给我下来” 张蜻蜓可不理他们这一套,继续端坐围墙上方笑道,“婆婆,小叔,你们这话可就不对了。叫一大早?瞧这会子太阳都升多高了,要是公公在家,只怕都得上朝办事去了。小叔你却还在家中睡大觉,也不好好温习温习,万一日后到皇上面前去考砸了,这岂不是辜负了婆婆成天替你求佛拜佛的心么?再说,我拆了你的墙,这不也是听说你中了举,婆婆要给你重新修葺院子,我这做嫂嫂的不在家也就罢了,既然了,自然得帮忙啊嗳——” 她高声招呼着安西等人,“你们停下来干嘛?快拆呀拆了墙,再把这院子里的假山鱼缸都给砸了这些货色能配得上咱们家举人老爷呢,拿走拿走,统统扔掉” “是”安西他们也都听说前些天卢月荷所受的气了,大伙儿,这是二少奶奶蓄意报复。不过这个报复,确实应该横竖有二少奶奶挡在前头,大少爷也快了,他们怕个球有她这话,他们就敢砸 很快,咣啷一声,围墙给砸了个大窟窿,安西领着人一哄而上,迅速将院子里新添的摆设全都砸了个稀巴烂。 潘云祺受不了了,这当着他的面来砸他的院子,他要是能咽下这口气,也不是男人了。转身就冲回房里,取了墙上镇邪的宝剑,呛啷一声拔剑出鞘,对着张蜻蜓就冲了,“我今天要不杀了你这个恶妇,誓不为人” “哎呀,我好害怕呀”张蜻蜓在墙头上故作惊吓,抚着胸口扮柔弱,“小叔,做嫂子的不过是想帮你重新收拾收拾屋子,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要来杀我?救命啊,婆婆,您可要救命啊您就是不看在的份上,也得看在你没出世的孙子孙女面上” 她的语气陡然一冷,望着一根手指头都不动的小谢凌厉起来,“除非您不承认我是您,云豹也不是您的,那也没好说的,您就放您杀了我们吧” 这……小谢气得无语了,这能如此无赖?她这样的话,让回? 张蜻蜓拍着的肚子,有恃无恐的又对潘云祺道,“小叔,难道你真的要一尸两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举人杀人,也得坐牢吧。你杀了我们娘儿俩,难道就不怕要去给我们抵命?若是真不怕,那就尽管放马要是我躲一下,就跪下来给你当龟” 她指着已经围拢,护在她身边的下人们道,“你们所有的人全都给我站住,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姑奶奶一根头发” 潘云祺给她将在当场,动弹不得了。他方才是火气上来了,所以喊打喊杀的。可他真敢杀人?恐怕连只鸡都不敢 只是这张蜻蜓怎能如此可恶,简直如市井泼妇一般话都敢说,事都敢做。潘云祺毫不怀疑,若是他真的冲上去了,张蜻蜓真就敢让他拿刀子砍。可是他要是不上去,今儿这个脸可就丢大了办? 开玩笑张大姑娘从前是混哪儿的?那可是在市井之间,和无数地痞无赖们一块儿滚大的。自从来了南康,不是被爹娘管的,就是家有公婆兄嫂,处处讲规矩讲礼貌,张大姑娘已经憋很久了。难得这回没人管了,她不可劲儿的把卢月荷受的那口气吐出来才怪 从前听大嫂教过她一句话,叫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张蜻蜓觉得不够,你要打了我一巴掌,我起码得还你一顿棒子不可 “来人呀”潘云祺心思急转之间,也生了个主意出来,“既然承蒙二嫂送我这么大份礼,我做的也不能不回娘,既是要修葺房子,不如连二嫂的也一起修了吧” 他冲母亲一使眼色,小谢顿时明白,白着脸望着张蜻蜓,“那好呀,反正眼看就入腊月了,正好把家里彻底翻修翻修,大家都好安心过年去叫管家来” “那可就多谢婆婆和小叔的美意了”张蜻蜓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就着这话题刨根问底,“只是婆婆,有件事得先问明白。方才小叔说,是他要花钱替我们修房子的。您现在又说,叫管家来把家里彻底翻修翻修。那就奇怪了,不这笔帐是记在小叔头上,还是公中开销?若是小叔出了,没话说。可若是算公中的,那可对我和大嫂太不公平了。” 她喘了口气,接着道,“小叔不过中个举人,您就出钱替他修了房子,这总是公中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家还没功名,暂且不提,可大哥却是有官职的,我瞧他们这院子也挺旧的了,您不替他修?若是我们都没修,您凭只替小叔一人修?婆婆,我小叔是您亲生的,您就是要偏心,我们也没法子。可您却不能拿着公中的钱来偏袒他亲,得明算帐,尤其咱们还没分家呢,就算是我们单独过日子了,这些帐却得算得一清二楚才行” 小谢给她抢白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给修房,只想让他风光了,却没考虑到其他两房会不服。若不是顾忌着潘茂广,她甚至都打算等潘云祺中了进士,就让他搬到留给二老的正院去 要说起来,她也是吃定了卢月荷生性温婉大度,不会为了这等小事争执。却没想到张蜻蜓寸土不让,完全跟个小门小户的妇人般,抠得这么细致可这事确实她占着理,若是她一定闹着要查帐,小谢麻烦就更大了。所以此刻就算是心中再气,也不好。 而张蜻蜓又斜睨着潘云祺,目光不屑,“当然,小叔你现在不过是中了一个小小的举人,还没有当官,也没俸禄,说起来,肯定也没几个钱。拆你这围墙,嫂子我可是派了的人来的,回头还得给他们发工钱。你若是没这个财力,也不必逞这个强,心意我领了就是” 潘云祺一张脸由红到白,由白到青,怄得几乎生生的快吐出血来“大自当一言九鼎,我……” 张蜻蜓闲闲的理着头发,望着天道,“哎呀,说方才是谁说要杀了我,杀不成就不做人呢?是我听了吗不跳字。 一众下人使劲憋着笑,心想这个二少奶奶一张嘴可太恶毒了,生生的能把人给气死 潘云祺气得两个太阳穴突突直跳,连脑门都开始发晕,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声音,“好好好,这个钱算我的你要钱是不是?我拿给你瞧” 他在盛怒之下,当真回房取了钱匣,啪地一下打开,里面约有三四百两银之数,一把扔到地上,滚得四处都是,挑眉冷笑,“这样,我能去帮二嫂你修葺房屋了么?” “马马虎虎吧”张蜻蜓还说着风凉话,“可小叔你这钱,谁是不是原就是府上的?就算是府上的,既然婆婆给了你,我这做嫂子的也不好太过计较,便算你的吧。不过你也是的,一下全扔到地上,不还得婆婆给你捡?我说,大伙儿都别动啊,这钱财之事最难说清,若是少了几锭,岂不又是笔糊涂帐?婆婆,您快捡吧,就站在这儿帮您看着,看有那个不长眼的奴才敢动手的,我帮您扒他的皮” 张蜻蜓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所有的奴才都不敢动了。一来确实是怕扯上钱财之事,说不清楚,二来也是畏惧这位二少奶奶,太恐怖了这个节骨眼上,谁敢招惹她呀? 小谢已经气得手脚冰凉,话都说不出来了。潘云祺不想再在这里丢脸下去,提着他的剑,杀气腾腾就要往张蜻蜓那里去拆房揭瓦,“那我亲自去,总该行了吧” 张蜻蜓一瞧这小子动了真怒,那就继续陪他玩玩呗说实在的,她还真不信他一个文弱书生能拆得动的房子。今天有她这么一闹,府上的家丁大多是不敢动手的,那张蜻蜓还怕个毛啊 心里正盘算着,是否要找人帮帮忙,顺便“不”掉几块砖头砸他身上,可就在此时,却见董少泉领着萧森,带着二十多个顶盔贯甲的士兵进来了。 萧森一面往里走着,一面就阴沉着脸低吼,“这是干嘛呢?干嘛呢把这个衣衫不整的人给我拿下” 只听唰地一声,二十多把雪亮的钢刀还带着战场上的杀气,森冷出鞘,同时举向潘云祺,犹如雪片般将他围住。吓得潘云祺一个激灵,方才的怒气不翼而飞,差点没腿软的瘫坐在地。 “你们这……这是干?”小谢吓得心胆俱寒,哆哆嗦嗦的追出来问。 萧森冷着脸道,“听说西戎有探子潜进我国,我等奉令前来府上保护元帅府。”他冷酷的目光转向潘云祺,“此人形迹可疑,又手执利刃,可是混进府上的奸细?” “不是不是”小谢连连摆手,“这是我,你们元帅的。” “确实是府上的三。”董少泉先跟张蜻蜓挤了挤眼,此时才在一旁赔着证实了一句。 萧森闻言这才收刀入鞘,却皱着眉头很是鄙夷,“跟大二完全不同?” 张蜻蜓在墙头上幸灾乐祸的配合着道,“不是一个娘生的,当然不同” 哦萧森这才老着脸作恍然状,抱了一拳,算是赔礼,“咱们都是些大老粗,不懂规矩。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麻烦您派个人来引路,带我们去元帅书房,还有大二的住处,他们的地方可能都藏有军事机密,一定要好生把守。就是闯进一只苍蝇,也格杀勿论” “是”后面一队士兵们应得震山响,吼得人耳膜都疼。 张蜻蜓高踞墙头,噗哧,笑了。到底还是不放心,派人来了么?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七杀老爷的打赏,群么~) 是 由】. 第283章 探视 【含为果然多妈妈的加更】 张蜻蜓可不是傻子早上起来洗漱时,她看见雪白肌肤上那些小小的红点点了。 大冷的天,可别告诉她这是蚊子咬的。那些红点点,只有某双握惯兵器的手才能摸出来。可是张蜻蜓不会问,因为那人曾经交待过,有些事是她不该问的,等到该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她。 只要他在,他在保护着,张蜻蜓就觉得很幸福了。所以,她才会有这么大的底气,肆无忌惮的在家中嚣张跋扈。 潘云祺的复仇计划彻底泡汤,眼看着满目疮夷的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暂且出了口恶气的张蜻蜓回了房,把绿枝叫来了,别有用心的交待了一句,“萧统领……和这些军爷们就交你了,好好照应着” 绿枝脸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的不肯答应,“我……我那儿还有好多事呢,还有铺子里……” 张蜻蜓眼珠子一瞪,“生意算?招待好萧统领才是头等大事萧统领,您说是不是呀?” 萧森耳根子有些发热,干咳着左顾右盼,“其实吧……我们也没啥事……” “那你们成日在这府上辛辛苦苦的守着,不得安排好吃好住的么?放心,这事就交给绿枝了。对她,你没意见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当然没有 “那就这样吧”张蜻蜓心中暗笑,小样儿,还想在如来佛手底下扮妖孽。回程的路上她早就看出这两人有猫腻了,只是懒得点破而已。现在正好,既然某人不放心,派人保护,正好就让绿枝也在家好好歇歇,跟他培养培养感情。她还有正事要忙,恕不奉陪了 “少泉,你若是来找我谈生意的,我可真没,你去找林权和白亮吧。我这就要出门了,过两天再跟你联系。” 董少泉却摇头轻笑,“我想上哪儿,生意的事,底下人已经干得很好了。昨晚我也去拜谢了山岚少东家,并托他再顶一时。现在这时候,咱们倒是谁也别插手的好。我这会子来,一是给萧统领他们领个路,二也是来陪你去办事的。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咱们走吧” 嗬张蜻蜓稀奇了,那就看看董少泉捣的鬼吧。 出了门,董少泉当即就领她去了刑部,路上买了些卤菜糕点给彩霞拿着。到了那儿,不走正门走偏门,跟那看门的衙役打了个招呼,人家立即就赔笑着放行了。 只是进去的人不能太多,除了董少泉,仅让彩霞跟着张蜻蜓进来,曲曲折折在里头走了好一时,到了另一处厚重铁门前,有狱卒开了门,还很客气的道,“毕竟是这种地方,条件不会太好,但已经尽量安排了。” “我们,辛苦大家了。”董少泉道了谢,引着张蜻蜓进来,这儿是一处下行的通道,里面阴冷潮湿,便是地牢。 张蜻蜓刚进来,就觉得鼻子一酸,这种地方哪是人住的呀?现在天又冷,夜又凉,也不知老爹在里头过得样了,真是心急如焚。 在狭长阴暗的甬道之中行走,就算是努力睁大了双眼,也看不清牢房里的情形。可是没走多远,就听到前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嚷嚷,“姐三姐我们在这儿,这儿” 是那小大人张蜻蜓再也顾不得的一路小跑着,看着章泰寅一身囚衣,蓬头垢面的样子,那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你们也给抓来了?” 章泰寅隔着牢笼,抓着她的衣袖就哭,“我们是在书院里给抓来的,谢院长想保我们来,只是保不住,到底都给抓来了。”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章泰宁劝着弟弟,却也红了眼圈,“三妹,你几时的?” 张蜻蜓一面拭着泪,一面道,“昨儿刚到,晚上家里出了点事,故此才耽搁到现在。” 彩霞在旁边的插了一句,“姑奶奶一听说家里出了事,顿时就晕了,直到今早上才起来。” 章泰宁一听,心里很是感动,“三妹你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用力摇头,“我没事,爹呢?二弟呢?” “在里面呢,都病了。” 张蜻蜓适应了些牢房之中昏暗的光线,才看见里头还隐隐绰绰的躺着两个人。当下就急了,问那狱卒,“我能进去瞧瞧么?” 狱卒见他们一直在,也不好打扰,此时见问便开了锁链,只是交待一句,“你们有话快些说,太长了,到底不好的。” 董少泉塞了锭银子,陪他在外头等着,张蜻蜓和彩霞一低头,进了牢房。在后头简陋的木板床上,一左一右躺着两个人,正是章致知和章泰安。 小胖子还好,不过是偶感风感,脸色差点。章泰寅把他拍醒,还能跟张蜻蜓打个招呼,只是没力气多,只点了点头便算打招呼了,只是扯着她的衣袖不放。 张蜻蜓心酸的拍拍他瘦下去的胖脸,“你放心,三姐一定想法把你们弄出去,回头还带你去逛庙会看戏,咱天天去,好么?” 章泰安听到这里,才松了手,又躺下了。 转过头,再看章致知,他坐牢可有一段时日了,脸色腊黄腊黄的,眼睛都抠偻了下去,整个人几乎快脱相了。 张蜻蜓愣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认出来之后,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汹涌而下,“爹……爹他弄成这样了?” 远离了狱卒,章泰宁才低声跟她说起了心腹话,“爹是给气的不光是给人告发贪污那档子事,还有家里出的这些事。自从关进来之后,就气得整日整夜的不吃饭,不好觉,可劲儿的作践。我们劝,他也不听,这才病下的。”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才跟张蜻蜓道,“你出去之后,替咱们谢谢云豹他大舅舅,有他在这儿关照着,咱们倒是没吃太多苦头。象爹和二弟的药,咱们的衣裳被褥都是够的。只是爹那儿,你去劝劝吧。”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其实爹醒着呢,就是不愿意理人。大妹二妹也来好几回了,爹一回也不肯见。” 张蜻蜓老爹是得的心病,到章致知面前跪坐下来,拉着他的手,未语泪先流,“爹,女儿不孝,家里出这么大的事,我也不在。我您心里有气,您别憋着,都撒出来吧。首先该打的就是我若不是我嫁了那么个婆家,也不至于……” “住嘴。”章致知猛地睁开了双眼,瞪了她一眼,终于开了口,“此事皆是为父之过,与旁人无关,你往后休要如此胡言乱语” 章泰宁心想,这个三妹还真厉害,一句话就逼得老爹开了口。他也跟着张蜻蜓跪下了,“爹,是荒唐,闯了这许多的祸,您要怪就怪我吧。” 章致知忿忿的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却负气道,“养不教,父子过这是我的,与你何干?” 他这么一说,章泰宁更加的无地自容了,眼中含泪道,“爹,不孝,您要如何责罚,都不敢有半句怨言。但请您还保重身子,否则,否则您让……”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章致知心中也是十分的难过,却又气恼又伤心的道,“我还保重着身子有用?章家的脸都给丢光了就是活着走出去也再也没脸见人了,我还留着这条老命做甚么呢?” “爹您还没抱过您外孙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张蜻蜓哭着,把爹的手放在的腹上,“难道将来,您要让您外孙子一出世,就见不着他的外公?” 章致知一哽,原来想说的重话在未出世的孩子面前,却是也说不出来了。 张蜻蜓这才哭着劝道,“其实这回爹您真的是应该怪我的,要不是我没把手下的丫头们看管好,也不至于惹出这些乱子。可是爹,难道咱们就能生生的被起子刁奴给祸害了?这口气您咽得下去么?” “咽不下”的是章泰宁,他这些时心里也积聚了不少的怨气,“我承认我从前是干过些荒唐事,可我要是真想强迫一个丫头的话,她逃得掉吗?我又没碰过她,她凭还来闹腾?” “你还有脸说”章致知气得终于坐了起来,“既然这样的丫头有问题,干嘛还要去招惹?招惹之后还处心积虑的往你妹子那儿送,这幸好是闹出你的事,要是闹到你三头上,你对得起她么?” 章泰宁方才说那样的话,其实也是为了故意的挑起话题,现在见老爹终于发了火,他就跪在那儿任由他训斥。 “从前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是长子,将来整个章府就是你的,你要多把心思用在正途上。可你倒好,成天帮着你母亲尽去琢磨那些家长里短。今儿想着整治你弟妹,明儿想着弄几个标致丫头。这会子是你弟弟们都在,三丫头,泰寅你也,现趁着我还有口气,替你们做主了。你们呀,以后都不用认这个哥哥,权当咱家没这个人” 章泰宁给老爹骂得羞惭欲死,直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张蜻蜓见老爹一口闷气吐得差不多了,这才道,“爹,人常说,就是手足至亲,要相亲相爱。可没听说,哪条胳膊腿得了毛病,就要把它砍去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大哥纵有些不是,可毕竟是咱家的长子。现在爹您年纪大了,弟妹们还小,往后都得靠着他来扶持。现在又正是咱家有难的时候,若是爹您再骂得大哥想不开,有个好歹,那咱们家,还有个盼头呢?” 她说着,又呜呜咽咽哭将起来,听得章致知心中极是难受,悄然也落下眼泪。他是生气大出了这种事,但却是更加痛心他的将来。 因为他更加明白,这样的事情,对于长子的前程来说,是多么毁灭性的打击。而章泰宁自从给关进来之后,却从来没在他面前流露出明显的颓丧之色,反而处处赔着照顾。这么一想,这个养得还不算太糟糕。 他心下一软,不觉长叹了一声,“泰宁,你都听见了吗不跳字。 “听见了。”章泰宁以头触地,哽咽着发誓,“今后,一定善待弟妹,好生护持着他们成人嫁娶。如违此誓,让我天打雷劈,受万剑穿心之苦” “起来吧这地上凉,都别跪着了。”章致知往床里挪挪,示意张蜻蜓在床边坐下,“这里也没个凳子,你有了身子,更禁不住寒气,且将就着坐坐吧,快把外面的情形说说” 听到这儿,看来老爹是终于气顺了,兄妹几人都松了口气,张蜻蜓抓紧,给他们说起边关之事。 章致知听完之后,脸上表情缓和了好些,“原来如此。怪不得……” 怪不得?张蜻蜓正纳闷着,却见他忽地往门外看看,压低了声音问张蜻蜓,“你现在可有办法与军方的人联系?你这趟,你公公应该有派人护送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心头一跳,可是出了事?她点了点头,附在他的耳边道,“公公应该派人了,云豹似乎也在其中。” 章致知微微颔首,同样耳语着告诉了她一事,并再三嘱咐,“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一定要快些通传出去,让你公公心里有个数。我这儿不必久留,快走吧” 张蜻蜓用力点头,“爹,那女儿先走了,您在此好好保重。过些天,我再来看您。” 章致知却摇了摇头,“这地方你再不要来了,在他们没之前,好生呆在家里。就是你二姐那儿,也让她们都别瞎扑腾了。最多,就打发人送些来就行了。对了,你回头记得打发个人回咱家去看看。” 他微叹了口气,“你乡下的祖父母那边不,今年秋天本写了信来,说是要来过年的。只是偏又出了事,可别吓着他们。” 章泰宁听及此,插了一句,“此事娘也是记得的,之前就交待了门人。后来她们也进来了,还特意将此事跟二提过。” 他好不容易觑着个空,想替林说几句好话。 张蜻蜓如何不解其意?林虽然可恨,也算是她咎由自取,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内讧的好。于是她也帮着劝道,“爹,就算咱家有事,等着出去了,关起门来解决,现在可不是跟人置气的时候。” 章致知一声长叹,“那你去问你母亲一句,问她了么?若是了,就请她好好保重。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仔细些吧。” 张蜻蜓留下些吃食和糕点,又请那狱卒带路去了女牢。 女牢这边条件稍好,因顾绣棠和胡姨娘都带着小孩,谢尚贤特意关照过了,给她们找了一间干燥朝南的牢房,还给了一只火盆,可以取暖。 可这样的条件对于锦衣玉食惯了的贵妇人们来说,还是太简陋了。一个个弄得鬓歪髻斜的,很是不象样子。 张蜻蜓蓦地就想起从前第一次见到萧老时的情形,想来当日她们家的那些女眷,也就如此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她可绝不让的家人再落到那样的田地 眼泪在那边流过了,在这里张蜻蜓就抓紧,问她们可有需要的,她好安排。 别人还没,胡姨娘先跪下了,把几个月大的女儿高举到她面前,悲悲切切的道,“三姑奶奶,我也没可求的,能把你五带出去么?还有大少奶奶的孙。这里,实在不是她们呆的地方” “快起来”虽在狱中,但林当着张蜻蜓的面,还是要挺直了腰背,保持她最后的那一点尊严,“你这不是难为三姑奶奶么?老爷都在狱中受苦呢,可能单让孩子出去?” “可是”胡姨娘是真的心疼女儿,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您看看这孩子吧,身上起的全是红疹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尿褥子也不够,都得不及烘干,半湿的就得往身上用,孩子难受得成日哭闹,要是再这么下去,连小命只怕也保不住了” 她这一说,把顾绣棠的眼泪也勾下来了。 张蜻蜓瞧瞧这俩孩子,真是养成两只小干巴猴儿了。心中大是不忍,问那狱卒,“此事可有办法通融的么?” 狱卒挠头想了想,“论理,犯官的家眷在案子了结之前,就是奶娃娃也不许放出去的。不过那些都是大案子,象府上这样,也未必不能通融。其实我们底下办差的,只要上面一句话,不就办了么?” 那行吧。张蜻蜓也不在这儿瞎耽误工夫了,去找能帮得上忙的人吧。特意等到临走前,她才把章致知的话带给了林。 又道,“母亲,再说,您也是我们的嫡母,有需要的,不必客气,我会时常打发人来瞧你们的。” 林听得脸上一僵,瞬间是再也忍不住的羞愧与悲喜交集。羞惭的是从前做的那些事,让甚至连累得章府名声扫地。而喜的却是,就是这样的,也得到了和庶女的原谅。万般情绪交织在心头,终于忍不住悄悄背过身去拭泪。 要走的时候,张蜻蜓忽地想起,“绿枝和雪砚两个丫头在哪儿?我是她们的主子,能去见她们么?” 不提起这二人还好,一提起她们,连章清莹也是咬牙切齿的,“她两个可不关在这里,给不知哪里的人提回家去了,要等开堂的时候才出来呢” 张蜻蜓心里有了个谱,从大牢里出来,让董少泉先去找刑部官员打听的结果是,那俩孩子可以给他们带走,但得等到晚上来接。白天人多眼杂,不好行事。 这已经很好了。张蜻蜓道,“少泉,那晚上只好辛苦你再跑一趟了。我这会子去瞧大嫂,你也先歇着吧。” 董少泉却道,“那可不行,你得跟我去用个便饭才能走。” 为啥呢?等张蜻蜓去了,才,这小子原来是找了夏仲和,还把他的师父,宫中的王老御医给请来把平安脉了。 不用问,张蜻蜓也猜得到这事是谁交待的。既然有这么两位高明的大夫在,张蜻蜓不能利用完了就算了,还得请二位陪她到别苑去瞧瞧大嫂和孩子才行。 张蜻蜓虽然不懂医术,却也听说过,妇人要是在月子里落下毛病是极难根治的。萧老虽说卢月荷的情况好了许多,但张蜻蜓还是不大放心,态度诚恳的一定要请人家瞧瞧。 王老御医很好,呵呵笑了,“总是都出来了,那就去走一趟吧。” 随她到了别苑,张蜻蜓才见到阔别已久的大嫂和素未谋面的小侄子。 卢月荷见着她,眼圈顿时就红了,只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太过动情,赶紧收敛了,先请人给和孩子把了个脉。 孩子没事,只是卢月荷倒真有些小毛病。王老御医看了先前大夫开的方子,又跟夏仲和在那儿讨论了半天,酌情增减了些药材,不过有一条医嘱是一样的,“千万不可劳神,好生保养过这个冬天,方可保日后康泰。” 夏仲和又私下向张蜻蜓保证,等过段再请师父来给她们妯娌看看,张蜻蜓才放心的让董少泉送他们离去。 等人都走了,卢月荷微湿着眼圈斜睨着弟妹,也不,只那么一个劲儿的瞧着她。 张蜻蜓让下人们都出去,又把抱着怀里,正好奇的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拽着她衣襟玩儿的小侄子放下,抱了个椅子上的锦垫,走到卢月荷面前跪下了。 “嫂子,你别怪大哥,都是我不好,是我劝他的。你要是生气,就怪我吧” 她虽然一早没,却是把潘云龙写的家书让人先送了。别的事尚可,只有她劝大哥与宇文都兰逢场作戏那一段,虽然是事出无奈,可她也实在觉得对不起大嫂。将心比心,要是换作,只怕心里也是极难过的。 (谢谢果然多的妈妈和开心之旅的打赏,还有投票的亲们,谢谢了~) 是 由】. 第284章 损招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情至深处,所求的无非是一生一世一对人而已。不分男女,皆是如此。 在的来信中,潘云龙已经解释得很明白,他与宇文都兰并没有半分情愫,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才如此行事。说起来,那个女子也甚可怜,她也是没有办法,才委身于潘云龙。 而潘云龙之所以答应给宇文都兰一个妾的名分,一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下手残害过他,若不是宇文朴把他抓,恐怕他们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有所交集。而在数次宇文朴对他施刑之时,若不是宇文都兰出言维护,又给他医治,恐怕潘云龙是撑不到弟妹来解救之时。再者说,宇文都兰跟他的时候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这让一个男人注定在心理上总觉得有所歉意。 其次,潘云龙当时做出这个承诺,也是为了将来的国事需要考虑。 宇文朴已经死了,嵬项族的首领必然落到宇文都兰头上。想要让她这么一个心思机敏的女子在今后与南康化敌为友,必须得给她一点让她心系的。 在信中潘云龙对妻子坦承心意,“情之所钟,如三千弱水,吾已取一瓢饮之。非万不得已,断不至于做出如此之举,悠悠我心,但愿卿明。” 卢月荷能明白他的难处,正因为明白,才越发的心痛。 即便非关情爱,即便只是依着西戎礼仪娶亲,即便那女子的身份只是个小妾,即便宇文都兰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却毕竟是潘云龙不得不承认的妾了。万一她因此而有了孩子,那就是名正言顺的潘家子孙,随时可以认祖归宗,这怎能让潘云龙安生? 可卢月荷更加心痛的是,她的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给逼得只能以这种方式才能保住性命,这对于他来说,该是多么大的屈辱? 可如此的被折辱之后,他偏偏还无法报复,在这种无法纾解的痛苦与矛盾之中,他还得费尽心思的拿此事作为筹码,为了国事而筹谋。 若说潘云龙会因为那春风一度,而多么喜欢宇文都兰,打死卢月荷都是不会的。没有会喜欢强迫与男人欢好,也没有男人会喜欢被强迫去接受的,那件事注定会成为潘云龙心中的一根刺。若此时,身为妻子的还不能理解他,还要跟他争执,那潘云龙才真的是要憋屈死了。 如果说,卢月荷都能体谅潘云龙的难处,她又会嗔怪张蜻蜓?至于方才会做出不甚高兴的模样,本是想说说她出去这么些时捅的那些篓子,却不知张蜻蜓误会了,诚惶诚恐的跪下认。不觉心中酸楚,这个傻弟妹不知?若是潘云龙不在了,才会是她和孩子最大的痛苦与伤痛。 忙将她扶起,“快起来吧,那事真不怪你,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能这么不爱惜?” “嫂子,你要原谅大哥,我才起来。大哥真不是有意的,那时候真是没办法了……”张蜻蜓不肯起来,伸手搂着她的腿,的眼泪先落了下来,“我你心里难受,你哭吧。我也不好,你生孩子的时候反把你抛下,害你一人在家吃了这么多的苦,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我,用力打我吧” 卢月荷本不想哭,却给她这么一弄,着实也勾起心中的委屈,眼泪不觉就落了下来。 张蜻蜓见她也哭了,更觉对不住这个大嫂,哭得更忘乎所以了。可她忘了不要紧,却把屋子里的一只小娃娃吓坏了。不出了事,也跟着瘪起小嘴,呜呜欲哭。 母子连心。这么一嚷嚷,做母亲的顿时清醒了。 卢月荷赶紧拭了眼泪,转身先把孩子抱了起来拍哄着,“哦哦,宝儿好乖,不哭不哭,快叫婶娘也别哭了。弟妹,你快起来,真别哭了” 看把孩子都吓着了,张蜻蜓也不好意思再哭下去了,擦擦眼泪站了起来,“孩子小名就叫宝儿么?” 卢月荷微微叹息,“生他到如今,我一直也没那个心思去细细琢磨,就由着奶娘她们宝儿宝儿的叫开了,等他爹了,再给正经起个名儿吧。” 张蜻蜓擤擤鼻子,给了个建议,“其实吧,我们乡下倒有个说法,小孩儿的名字要贱些才好养活。比如说狗剩、拴住,还有,叫千斤也不” 噗哧,卢月荷听到最后一个,实在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好好的男孩儿叫千金?” 张蜻蜓哭了会子,脑子还迷糊着,没明白,随口应道,“我们那儿斜对过的蒋屠夫,他小名儿就叫千斤。那个重,压得住呃……” 她突然明白,那北安国的事情,大嫂明白? 可卢月荷以为她说的是铺子里的屠夫,再听得最后一句,明白她是意思了,抿嘴一笑,“这可不敢劳您费心,您那些名儿呀,还是留给您自家孩儿用吧” 见大嫂气色终于好了,张蜻蜓才放下了心,拉着她的衣袖道,“嫂子,你哭完可就算了,这些烂事都别搁在心里。大哥若不好,等他你揍他一顿出出气。至于我,你千万不要原谅我多咱等我替你好好出了那些恶气,你再回府去。” 卢月荷已经听说过她今日的丰功伟绩了,虽感念弟妹替出气的心,却也觉得太过儿戏了。忍不住伸出纤纤玉指,用力的戳了她的额头一记,“你呀可别闹得太过分了,毕竟一个继母,一个小叔子,闹得太凶,彼此脸上都不太好看。” 嗳这个张蜻蜓可不能听她的,“你们读书人就是脸皮太薄了,老是顾忌着这个,顾忌着那个,所以也不敢做。对付他们那种人,就不能讲礼貌规矩。瞧,我现就这么闹了,他们能把我着?嫂子,难道你不觉得解气么?” 确实解气。卢月荷想想,也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反正也不在府上,眼不见心不烦,就当不得了。 “那你可得拿捏好分寸,别让人抓着把柄。”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张蜻蜓收了眼泪,牛皮哄哄的拍着胸脯,还挤眉弄眼的道,“不怕告诉你,我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呢已经差人办去了,晚上就得” “你又想干坏事?” 张蜻蜓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逗得卢月荷掩嘴直笑,“你这泼皮,跟你,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不过这事,办得很好。” 她赞过之后,收敛了笑意,正色问道,“你这边关,没把家里的这些烦心事说给公公他们听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哪能呢我再不懂事也不至于如此啊?他们前方那么多正经事,我要再拿这些家务事烦他们,可让他们安心打仗?放心吧,别说公公和大哥,就连云豹,我也一个字没说。” 卢月荷这才放下心来,又关切的问起,“你家里人现在怎样了?我你们都不愿意**心,但这些大事可不许瞒我,我多少也能帮着想想主意。” 张蜻蜓正好有一事要请她帮忙,“家里人都好,没大事,不过嫂子,我想把我家那小五妹和外甥女弄出来,放在你这儿,行么?” 那不行?卢月荷当即就应承下来了,“我这总有宝儿在,一应都是全的,无非就是多添增些罢了,你快把孩子接来吧。奶娘有没有?要是没有,我这就让问雪请去。” 这些琐事,张蜻蜓已经打发人去办了。她有想过,若是把孩子直接抱回潘府里去,行事难免碍手碍脚的,还不知给小谢他们唧歪,不如放在大嫂这里,才最是清静。 又跟大嫂闲话一回,张蜻蜓便要告辞了,卢月荷她事多,也不挽留,只是嘱咐,“万事切莫太过逞强,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想来年前,云龙他们也该回了,到时人多,咱们才不吃亏。” 张蜻蜓嘴上虚应着,心中却想,大哥也是个正人君子,反而现在你俩都不在,我才好下死劲儿整那对母子。咱们张果老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潘府。 早上被张蜻蜓砸得一塌糊涂的院子刚收拾齐整,又进来了一大帮子和尚道士。就在小谢所居的正院前厅搭起了灵棚祭堂,开始诵经超度。木鱼铙钵,嘤嘤嗡嗡,吵得人是头昏脑胀。 小谢急了,“你们是东府请来的吧,在对面,走了” “没”徐贵一早上连生意也不做了,接了张蜻蜓的这趟差,把和尚道士请了来,“我们二少奶奶说,虽说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不在家,但礼数不能缺。这是她和大少奶奶代表咱们两房送东府大少爷的祭,做的是大法事,一共要做七七四十九天呢” 这原是亲戚间应尽的礼数,却是萧老提点张蜻蜓的。潘云胜过世了,他是长房长子,又原本就和他们住在一府里,现在即便是在这边搭个灵棚念经诵法是亲戚的情分。至于安放在正厅,那是对逝者的尊敬。 张蜻蜓一听,当即就允了。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把这法事做得热热闹闹。一来是全了他们的礼,尽了对逝者的心,二来也不让小谢好过 当年安排屋子的时候,小谢存着私心,借口的子女年纪小,都安排在了正房近旁,反而是把那两位嫡子安排得远些。如今这边要是吵闹起来,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们。大嫂那儿已经空了,对于张蜻蜓来说,可是半点风声也听不到了。 可小谢夫一听这法事还要做七七四十九天,顿时就恼了,做这种法事可不比寻常,是从早到晚都不能停的。要是这么长没日没夜的折腾下来,那她还睡不睡觉的? “要做你们回房去做,跑我这儿来干?”小谢憋着一肚子火正要发,却冷不丁见到潘茂盛已经闻讯带着潘云凯,谢礼了。 进门就见小谢横眉怒目的模样,潘茂盛不觉心中一寒,更生厌恶之意,只对徐贵道谢,“那就谢谢二位侄了,云凯,这是你大堂哥二堂哥的一片心,你就在这儿好好替你大哥守着吧。” 潘云凯狠狠睃了小谢一眼,留下了。 这下小谢可真没辙了,她再不顾体面,也不能这时候把人家往外赶呀?可是这要留下来,可让她的日子过? 小谢很想找商量商量,可潘云祺还没。他一早上受了那口窝囊气,看着家里那糟心的样子就恼火,也不知躲哪儿吃喝玩乐了。 小谢在屋里吵得呆不住,想去潘云祺那儿又没人,叶菀瑶总是淡淡的,态度恭敬,问一句才惜字如金的答一句,弄得她也没了心情。 倒是潘云霜提了个建议,“娘,这儿太吵了,咱们到园子里去逛逛吧。” 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乎,小谢带着女儿,浩浩荡荡就到正院花园里去找地方躲清静了。只是从前小谢因此处正院住的是潘秉忠老两口,除了他们的居处,其余地方一概没有铺设。现在她临时坐一坐还成,若是想住却是一点辙也没有的。 小谢真是头痛了,这往后的漫漫长夜该办呢? 只是在她走了之后,叶菀瑶即刻打发身边的心腹丫鬟到二少奶奶那儿去了一趟。 等张蜻蜓的时候,就见绿枝上来回禀,“少奶奶,您早上吩咐要请的和尚道士已经到了,现已躲到后花园去了。” 张蜻蜓听着一乐,“办得好快去将萧统领请来,我有正事找他” 绿枝脸上一红,打发小丫头去了,这边又跟她回禀,“您给咱家两位姑奶奶传的话都传到了,您了,二位姑奶奶都高兴得不得了,问您的好。大姑奶奶说,看您时候方便,想请您坐坐。只是二姑奶奶现在肚子大了,出门不便,她倒是给您写了封信,说您看了就明白了。” 张蜻蜓接了章清雅的信,匆匆扫了一眼,大致心里有了数。绿枝正想跟她说叶菀瑶才打发人来说的事,萧森却已经进来了。 “少奶奶,有事?” (谢谢投票的亲们~) 是 由】. 第285章 趁夜捉奸 京城胜地虽然繁华,但入夜之后还灯明烛亮的地方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百姓还是勤俭的,因心疼那个灯油钱都会早早的安歇。但若是家中有孩子要读夜书的,又另当别论了。 在城南那片密密麻麻的平民区里,就亮着几盏这样的灯。巡夜敲更的见了,也都不以为意。 忽地,一户亮着灯的人家把窄窄的院门拉开半扇,一只脑袋先警惕的钻出来左右看看,在幽幽的夜色中,只依稀辨得出那双机警的眼睛极是年轻。确信没有行人经过,他这才冲着屋里招了招手。 一群黑影闪身而出,皆穿着夜行衣,蒙着黑面巾,也辨不清容貌长相,悄没声息的一一出门,又三三两两奔向城外不同的地方。其中独有一支小队,却是去向城内的刑部大牢。 目送他们都安全离开后,薄薄的两扇小木门又关上了,书房里的灯依旧亮着,还不时响起少年略显稚嫩的读书声,橘黄的灯光透过窗棂投射到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上,如往常一般,宁静而安详。 潘府。 “时候差不多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张蜻蜓等着二更的梆子也敲过一时了,这才问起。她身上已然装束停当,打扮成丫鬟模样,明显是要出门的模样。 绿枝带着小丫头出去查看,周奶娘胳膊上搭着一件斗篷,却不是很想递给她,“您晚上就别去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夜深寒重的,万一有闪失可好呢?让奶娘去,包管给你办妥,行不?” 张蜻蜓却摇了摇头,“可没有这样道理的。这毕竟是咱们娘家的事情,我都约了少泉,也跟大少奶奶说好了,若是我不亲自去,哪有反让他们忙活的道理?您放心吧,我这还坐着车呢,又穿得这么多,会有事?” 彩霞瞧了她一眼,有句话哽在喉间,却是不方便出口。本想着周奶娘能提一提,未料她却没想到,叹着气给张蜻蜓把斗篷包好,交她手上,“那随你了,可万事着些” “啦,奶娘您要不在家里做点宵夜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晚上兴许还能吃上一口。”张蜻蜓嘻嘻笑着,见绿枝进来点了点头,示意外头准备好了,便随她往外走了。 小丫头在前面挑起一盏羊角灯,照着一路光明。绿枝扶着张蜻蜓,后面还跟着几个捧着大包小包的小丫头们。 幸喜路不长,只绕了一个弯,就到了潘府的侧门。这是小谢从前故意安排了方便潘云豹溜出去玩的,此时倒给她行事添了些便利。 门上的小厮已经打好招呼了,只说是要给章家关在牢里的家人们送些御寒的衣物,却不想给人,所以才悄悄摸摸大晚上的出来。 这本是人之常情,那小厮见她们就笑嘻嘻开了侧门,“绿枝,这就走啊?” “是啊。大伙儿也都二少奶奶的家事了,但有些事毕竟也不想让太多人。”绿枝赔笑着上前递了银子,半挡在张蜻蜓面前,张蜻蜓也很识趣的拎着手里的包袱,低头又往后退了一步。 小厮接了银子,喜笑颜开的道,“放心,小的一定不会乱的。早去早回啊” 一行人鱼贯而出,府门外头,铁华黎和纪诚安西等人早就做好准备了。小丫头们放下,又都了。只有绿枝随张蜻蜓上了车,往刑部而去。 待她们走了,才有一个躲在拐角处的小厮飞快的往另一个门进去报讯了。 到了车里,绿枝抖开斗篷,给张蜻蜓加上,“这夜里寒津津的,二奶奶您还是多穿些好。” “那你冷不冷?” “奴婢不冷。”绿枝觑空,问起一事,“二奶奶您今儿打发他到底干事去了?” “哪个他呀?”张蜻蜓故意揶揄了一句。 绿枝微嗔道,“奴婢诚心诚意的关心您,倒老成您打趣的了” 张蜻蜓呵呵一笑,学着小豹子的口气,老气横秋的道,“有些事该你的,自然会告诉你。但有些事情不该你的,你可千万别瞎打听。暧你别多心,这可不是说我啊,是说你们两口子以后过日子的时候……” “哎呀,好了好了,是奴婢了,我不问还不行么?”绿枝飞红了脸,心中却已经隐隐明白几分了。张蜻蜓私下找萧森传递的消息一定非常重要,所以才不能说。 不过绿枝却另有一事不明,“可三少奶奶打发人来说,三少爷把兰心弄出去了,恐怕凶多吉少,这事咱们干嘛也要帮忙?兰心毕竟已经跟了那屋子,三少奶奶也不是个胸中没半点丘壑的,她不出手,干嘛让咱们跟她当刀子?” 张蜻蜓嘿嘿笑了,“你仔细想一想,我真的有答应么?我是答应要帮忙,可时候帮,个帮法,可不全由咱说了算?” 绿枝想过弯来,噗哧笑了。这个少奶奶,又不肯给人办事,又要人家领她的情,也算是绝了。 不过想想忍不住道,“这个真不是我们做奴婢的背着主子说坏话,三爷这事办得太不地道了。他就算是顾忌着老爷,怕他责罚,可也不该存了这样恶毒的心思兰心再不好,也是在替他生孩子呢。这挺着个大肚子把人扔出去,不摆明要她的命么?” 张蜻蜓撇嘴道,“你别怪我心狠,说句不好听的,那也是她自作自受大户人家的小妾哪是那么容易当的?想想榴喜,要不想想我娘,哪一个落着好了?嗳,对了,这榴喜以后你多亲近亲近,那丫头也挺苦命的,看能不能给她找户好人家。老这么样,也真怪可怜的。” 二人正说着话,一时便到了刑部近前。董少泉老远看到,便和人一起迎了上来,撩开车帘一瞧,却是郎世明。 他见面就嗔怪起来,“二嫂你也真是的,要办事不找我呢?眼下几个都不在京城,光靠少泉一人行?要是回头二哥了,还不得埋怨我不懂事?你也真是太见外了” 张蜻蜓听他这话,不由得抬头往董少泉瞧了一眼,见他给使了个眼色,便心知有些事情还是瞒过他了。 那她也装傻,含糊其词道,“我这又不是大事,怕杀鸡用了你这牛刀啊行了行了,既然来了,就就一起进去帮我接孩子出来。” 那是自然,郎世明出门的时候还特意找他祖母讨要了王府的令牌,就是备着这儿来用的。张蜻蜓谢了他的好心,让董少泉去找了熟人,放他们进女牢。可之前董少泉约好的那人却不在,但当班的牢头却说此事,可以带他们进去。因是生面孔,不免又打点一份谢礼。这是小事,只是董少泉心中悄悄提高了三分警惕,暗想可别出岔子。 按理说,刑部左侍郎就是谢尚贤,若是张蜻蜓去求他是最便利的,可越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些亲戚之间越是要避嫌。否则,牵连更广。 进得牢房,再度相见,林的神色和婉了许多,也不啰嗦,让胡姨娘和顾绣棠皆把早已哄睡的女儿抱上,“这就烦你费心了。” “本是一家人,母亲不必客气。”张蜻蜓接了孩子,将准备的包袱交给她们。 之前来时见她们缩首耸肩的模样,张蜻蜓心里很不好受,可萧老告诉她,除了吃食和被褥,一般是不允许给犯人送好衣裳的。若是坐着牢,还收拾得光鲜亮丽的,那叫事儿呢? 张蜻蜓就想起董少泉在边关卖皮货的事来,命人收拾了她几件好大毛料的衣裳,裁成几套小坎肩和护腿,递给林,“你们把这些穿在里头,虽说没那么合身,但好歹也能搪搪寒气。” 林摸着那些柔软暖和的皮毛,心头一哽,似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言说。 张蜻蜓只是本着的心意去做事,也没想着一定让她回报,见她如此,便更要走了,却不料胡姨娘的女儿忽地一下啼哭起来。夜深人静之中,着实喧哗。 胡姨娘忙把女儿又抱进怀里拍哄着,焦灼万分的道,“这可办?这孩子一哭起来就只认我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蜻蜓听着这言下之意,不觉眉毛一挑,莫非她还想让把她弄出去不成? 孰料林当即沉下了脸,“那就让她在这儿陪着你吧三姑奶奶,你快带着大妞儿走” 胡姨娘心中一惊,心知方才的小动作可能被林收在眼底了,急忙把手指放在女儿口中,让她吮着,孩子立时就止了啼哭。 暗地捏一把冷汗,只听她讪讪的道,“嗯……只要不是哭得太厉害,这样一弄,芬儿就不哭了。” 看在孩子份上,张蜻蜓不想理她这些小花招。令绿枝接了五妹,心中却大是鄙夷。老爹还在牢里呢,你一个做小妾的倒受不了苦,想着要先走了。可带两个奶娃娃出去容易,带你这么个大活人有这么简单的么?也不怕连累人 她忿忿然转身欲走,林却请她留步,低声下气的求了一句,“若是可以,想法保住你大哥的功名,好么?他若毁了,那……”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会尽力的。”张蜻蜓只能做出这样的保证。 但林却眼中含泪,满怀感激的颔首致谢,目送她离去了。 出大牢的时候,董少泉心细,突然想起一事,问那牢头,“这要办个手续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要不万一给人查着,你们可交待呢?” 那牢头一愣,眼神明显有些躲闪,“不用了,都打好招呼了,没事的” “不行这个我都准备好了。”郎世明非常热心的取出一份手札,“我奶奶说,一般人家提走人犯是要具保纳银的,但我们家不用,只要写份手札,证明人是我们忠顺王府提走的就好了。你们把这份收好,在这份上盖上你们的印章,咱们两边就都有个说法了。” 如此甚好。若是为了这些小事再犯下是非,还不如不接她们出去。 等人走了,那牢头那才一脸无奈的去向某个躲在屋子里的人回禀,“他们不上套,这可真是没法子了。” “算了”那人很是懊恼的从另一个门出来,刚骑马出来,墙头之上,便有一个人悄悄的尾随而去。 从刑部出来,郎世明坚持要送张蜻蜓,“我带了王府的马车,你们就跟在我后头,路上万一遇见巡查的,到底便宜些。” 张蜻蜓不忍拂逆他的一番好意,那就走吧。 静静的夜里,寒意幽深,空气早凝结出浓浓淡淡的薄雾,随风而动。怕惊扰了孩子,不敢把车驾得太快。得得小跑着,用了好一时才到了卢月荷所居的别院。 安东已经领着人等候多时了,把他们迎进来,因天色太晚,张蜻蜓把孩子放下,便要了。 卢月荷让安东送送,但张蜻蜓不要,“现在这时候,你这儿才是最需要人保护的。我已经跟萧统领说了,明儿起就安排几个人到你这来守着,早晚巡夜,才能安心。我那边人多着呢,不打紧的。” 怕她染了寒气,张蜻蜓连屋子都不许她出,就告辞了。 郎世明和董少泉是一定要送她平安到家的,反正路程也不算太远,张蜻蜓就由着他们去了。 只是想起一事,把郎世明召进车里,悄悄问他,“现在宫里怎样了?我是说太子殿下,他怎样了?” 郎世明摇了摇头,“不,就是进宫探视也见不到人的。不是真的病得很重,就是另有文章。” 张蜻蜓皱着眉头苦着脸,她是最不懂这些朝政大事的,可是现在偏偏得去了解一二,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关系着她娘家,甚至婆家的未来。 郎世明低声劝慰她道,“你家的事情其实也不用太担心,我奶奶说,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否则,我家也不敢随便就出这份手札了。” 这个张蜻蜓,但现在的事情可不是表面上看到这么简单的了。 想想真是憋屈公公带着大哥和云豹,父子三人拼死拼活的在前方厮杀,还得为了后方这些牵扯不清的事情劳神劳力。明明是太子的大舅哥做了事,却非得连累自家老爹去背黑锅,这叫事嘛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这么护短的好不好? 还有那个吴德,别以为她不,此事十有八九就有他在后头推波助澜张蜻蜓托着下巴,琢磨还能干点。就算扳不倒此人,起码也不能让他好过。 “姐,到了。”眼看已到潘府门前了,董少泉提醒了一声。 绿枝刚打开车门,张蜻蜓却见到潘府猛然门户大开,灯火通明。 小谢阴沉着脸,带着潘云祺出来,冷冷讥讽着,“,你这深更半夜的,是去私会谁呀?”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dgfg和留下来看花的礼物,有玫瑰有钻戒,情人节的气息扑面而来呀~ 让偶这木有情人的情人节,也不用过得太寒酸了。继续继续,嘎嘎) 是 由】. 第286章 也是管教儿媳妇 第286章 也是管教儿 第287章 打人者谁 腊月初一,子时,太子李忠,薨。 皇上悲痛之余,辍朝十日。因赶上新年,正月里无法禁止百姓庆祝,只得严令腊月之中,不得婚嫁饮宴作乐,所有的秦楼楚馆亦不得开门迎客,违令者斩。 一,满城染尽白霜,皆敛喜色。纵是等到正月开禁,想来也无人家敢太过招摇,南康国的这个新年,注定是过不好了。 张蜻蜓两手缩在袖筒里,捧着小暖炉捂着,在院中站了一回,冷眼觑着正房屋顶匆匆换上去的白布孝幔,嗤了一声,又回房了。 小丫头黄桃伶俐的给她的茶水端到熏笼这边来,“奶奶倒是坐这边暖和,叫人来也方便。” 张蜻蜓一笑,“行,就依你。对了黄桃,过些天就过年了,到时也给你们几天假,好好回家聚聚。要不要买点?还有青杏她们几个,你们一起想好了,我送你们。” 黄桃她们皆是后头从农家定了活契来的,乡下姑娘,很是淳朴勤劳,不长,就赢得上下的交口称赞。此时听得主母要奖赏,却连连摆手推辞道,“奶奶这可使不得咱们在您这儿,每日好吃好穿的,还有工钱拿,就已经很不了。还能管您要?我们平日里也没使钱的地方,到时拿我们的工钱孝敬家里就是了,可要不了奶奶的。再说,过年正是家里最忙的时候,我们能脱空偷懒呢?若是我们都走了,这一大屋子的事,又交给谁呢?” 张蜻蜓呵呵笑了,却忽地压低了声音,“今年可不比往年,没那么忙的我也不放你们多的假,除夕和初一是定要放你们团圆的。去,把你彩霞叫来安排一下” 听到这边叫人,在隔壁屋子里算账的绿枝赶回禀一事,“这马上咱们的猪肉摊子也该收市了,今早上林寿还特意跑说,现在京城四处都加强了戒备,巡查极严,咱们城外的生猪不好进来,在各城的流动售卖也甚是不便。想问您讨个主意,是不是提前跟老主顾们都知会一会,咱们这买卖要不要先歇几天避避风头,还是做到十五就停下?” 张蜻蜓想了一想,“若是现歇下了,只怕过些天会更难做。这样吧,外头还有多少生猪,咱们都拖,就养在空下来的铺子里,不过是费些人工和猪食照管着。到时要用,直接拖出去杀就是了。这种时候,宁肯咱们吃点亏,可不能让那些替咱们辛苦养了一年猪的农户们吃亏。再有,你让大伙儿把消息递出去,咱们的买卖就做到十五了。然后每城留一个摊位,让各家轮流出摊,一直卖到年三十。只歇三天,从初四开始,还是各城一个摊位来卖,到元宵之后,咱们才恢复正常。当然,这些只是咱们的想法,万一朝廷又有啥变化,咱们巧可也做不出无猪的买卖,让大家莫怪” 绿枝点头,又问她,“那今年的利是发?象去年那样肯定是不行的,可若是静悄悄的,又显得太没意思了。” 这个张蜻蜓也很为难,“这个我得跟少泉商量商量,又不许吃酒,又不许奏乐,这悄没声息的,象个啥呀?可要是不发,就更不好了。大伙儿提心吊胆的干了这么些时,就等着领些钱好过年。若是拖到年后,啥味儿也淡了。” “我倒有个法子,只不知行不行得通。”彩霞才从外头,先在门口的火盆那儿烘了一阵,等去了身上的寒气,才回话。 “往年我们在府里守岁的时候,丫头们年纪小,也不会喝酒行令,就泡上几壶好茶,摆些瓜子点心,大伙儿围在一起说说笑笑,虽说清淡了些,倒也有些意思。奶奶要是想办得热闹,不如还是如去年那般,年前抽一天,让大伙儿一样把家人带来,只是不请他们吃饭了,咱们多做些精致的糖果点心,大家喝喝茶,吃些,末了奶奶再把一发,也就完事了。” 这个主意不张蜻蜓赞道,“还是你这丫头鬼点子多不过此事咱们也尽量不要张扬,越少人越好,免得又给人寻出是非来,么?” 绿枝点头记下,出去安排了。 这边张蜻蜓又跟彩霞说起,要安排这些离家近的丫头小子们回家过年的事情,彩霞却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奶奶虽是好心,可忘了?现在城内城外查得正严呢这么一进一去的,得闹多少人去?万一有个闪失,都是咱们府上的不是了。倒不如使人传个话,把他们各自要带的钱财礼物分送,等到太平无事了,再安排他们歇歇,这岂不是好?” 黄桃听了忙道,“彩霞说得很是,二奶奶,您的好意奴婢们明白,可这时候,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离家又不太远,也没那么想的。府上又有这么多的,大家一块儿过年,也冷清不到哪里去。” 张蜻蜓见她们都如此懂事,很是欣慰,心里想着等绿枝的帐算出来,看赚了多少,给这些丫头小子们都多发几个月的工钱,让他们也乐呵乐呵 一时家务事毕,彩霞使个眼色,让小丫头们皆去外头伺候,悄声笑道,“二奶奶,您么,三爷昨晚捱了那一下子,听说门牙掉了三颗那会子又突然宵禁了,连个大夫也不能请,活活痛得叫唤了一晚上。到今早上,烧也起了,整张脸都肿得没法看了。听说刚打发走大夫,就跑到老太爷跟前闹去了,听说非要咱们给一个说法,把凶手交出来呢” 嘁张蜻蜓才不理她,“她哪只眼睛看到我的人动手了?当时大伙儿都站在她眼皮子底下,谁那么神通广大的掏片瓦下来打?找不出人证物证,可不能诬赖好人” 唬谁呢若不是跟您交好之人,谁敢动手打三爷?彩霞心中偷笑,却也着实好奇这个问题,“那少奶奶您说,昨晚上会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呢?”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张蜻蜓,却不告诉她,反而道,“总有路见不平的侠士嘛对了,你昨儿做得不,那时候去请老太爷和大老爷他们,爷爷那**掌,打得可真痛快” 彩霞掩嘴而笑,“那也不是奴婢的功劳,是萧老叫奴婢去的。不过您让她老人家去大少奶奶那儿了呢?” “,不行?”张蜻蜓挑眉一笑,藏着些许狡黠。 彩霞确实很怀疑,故意把这么得力的高参送走,这位二少奶奶是不是又在打惊世骇俗的坏主意? 这她倒真没多心,张蜻蜓表面上打的是让萧老陪着卢月荷静养,以及和孙女雪儿团聚的名义,其实确实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怕这老太太看着不好,才把她送走的。 萧老活到这把年纪,都快修炼成精了。在萧森进府的时候,就私下里问过张蜻蜓,是不是潘茂广暗地里派人了? 张蜻蜓不是不信任她,只是这些事情她确实不好说,只能推说不。到昨晚上那么一闹腾,萧老反而也不问了。张蜻蜓就估摸着,这老太太多半是嗅出点味道来了。 眼下太子已逝,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京中形势未免又要为之一变。萧老虽然足智多谋,世事通达,但毕竟她有那个身份在,又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了,张蜻蜓不愿意也不忍心再把她拖到这些是非圈子里来。 若是潘云豹那儿有些为难之事,必须要来找她,那就找她一人好了,也免得牵连上萧老。张蜻蜓原先不让卢月荷回家,是怕吵着她,现在索性连大嫂也要撇开了。让她们在那边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也好过一家子都绑在这儿提心吊胆的不得安生。 彩霞见她不愿意说,也就识趣的不再问了,只是跟她说起一事,“才三少奶奶打发人来跟奴婢说,现在三爷出不得门,只怕兰心就是这几天的事,想借咱们的人和车马出趟门,把外头的事安排一下,您看可以么?” 这个可以。张蜻蜓爽快的答应了,“让纪诚赶车出去,你不说要备些糕点么?看是让榴喜还是你出去采买些备着吧。再让追风也跟去,把方才商量过年的事情给董爷那儿传个话,再给我分别递话到咱们府上二位姑奶奶那里去,这就算是一趟差了。让三奶奶的人也放机灵点,想好混过门人,可别又被哪个眼线拿捏住了。” 彩霞应了下去,张蜻蜓也准备出门了。家里的事,要操心的还很不少呢 章清芷的不过是个翰林,虽然有心,但人微言轻,因为替岳父,已经被连累得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而章清雅所在的国公府又人多嘴杂,邝玉书上头还有两层长辈压着,性又懦弱,她纵是有心也使不上力。 说来也很是气人,原本林托她照管章家父母,但邝家人听说之后却推三阻四,冷嘲热讽的,就是不愿意招揽上身,让章清雅极是受气。 可是这话她也不好跟说,只能委婉的告诉张蜻蜓,看她能不能想个办法好生安置。 老家来的人是跟张蜻蜓差不多时候到的京城,章清雅不敢带回国公府,只好让邝玉书出面,花钱把他们安置在了客栈里。 还不敢跟他们说章致知出了事,只推说是他是临时接了公差,放了外任,府中无人。外孙就请他们在京城好生玩几日,等到章致知回家过年了,再一起回家去。 这话说起来是没,但漏洞却也很多。 就算是府上没了人,连宅子也进不去?外孙女有孝心,他们很高兴,可是为安排他们住在客栈里?连个家里也不能接去? 再一个,邝玉书本就生性清高傲慢,让他偶尔出来应酬一下妻子娘家的乡下人还可以,但一长,他哪有这个耐性?无非甩给丫鬟小厮,就不愿意沾身了。 章清雅现在又大着肚子,都顾不,实在是照管不到了,只能来求张蜻蜓。说起来,她也觉得非常赧颜。不管说,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女,这个时候她不管事,反把事推给庶出的们,真的是羞愧之极。所以她的那封信,虽然不长,但言辞恳切,极有诚意。 潘二奶奶是个顺毛驴,吃软不吃硬。若是章清雅象从前那样骄横霸道,她一个手指头的忙都不会帮。可是见她主动服软,张蜻蜓反而愿意帮这个忙了,也很能理解她的难处。 打发了人去,也是让她莫要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大家还是,不管正出庶出,在长辈面前都应该尽到孝道。 至于章清芷那儿,张蜻蜓是让追风带个信,准备明儿上她家去坐坐。她呢,就先去相看相看章家二老。若是温厚宽容的长辈,就安排在家中,想来与勤俭朴实的冯家人还能做个伴。若是难缠之人,那对不住了,只能让他们继续住客栈。 不过无论如何,家里出这么大的事,瞒是一定瞒不住的,得把消息透露给他们才是。 故此,在打发纪诚他们走了之后,张蜻蜓也带人出门了,只除了琴姐,她忽地还点了墨冰的名,让那丫头心中好生不安。 自从雪砚出了事,墨冰是着实狠狠哭过几场的。既哭她不讲主仆情义,就这么卖了主子,也哭她不讲情义,连也瞒过了,更哭她糊涂,一心只知为了家里人打算,却不知给留条活路,日后难免结局凄凉。 原本见张蜻蜓了,还想着替她求求情,只是翻来覆去,竟是无法找到一个能令人信服的理由。只能等着张蜻蜓日后要处置雪砚时,再替她求求情,能帮到地步算地步,也算是尽到一场的情份了。 只是今日,张蜻蜓突然要带她出门,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墨冰难免惴惴不安的想,少奶奶这是想干嘛? (嗷嗷,对于码字滴电脑小白来说,时不时的电脑蓝屏是咋回事?悲愤的仰望苍天 不过还素要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蜜桃宝儿和开心之旅的礼物,是乃们的支持让偶控制住了砸电脑断更的冲动。 实在不行,把它当成潘某人来拆掉再重装红果果的小眼神鄙视着它。 热烈推荐峨嵋的《娥媚》, 书号:2136108 简介:从村姑到天仙,一路扮猪吃老虎。 真的很有爱哦) 是 由】. 第288章 血脉 邝玉书可能在待章家乡人的礼节上是差了一点,但他绝对不是个小气人。给章家老两口安排的是京城最好的客栈,住的是最好的上房,每日吃穿用度也没有丝毫克扣,张蜻蜓一瞧,还是非常满意的。 邝家安排在这儿的丫鬟上了茶点,很乖觉的退下了。张蜻蜓行过了礼,细细打量起眼前几人。 当中坐的那两位老者便是她的祖父母了,相比而言,祖父章有信显得比祖母章贺氏要更年轻一些。不过章贺氏看起来就更加亲切慈爱,章致知的相貌也更多的随了母亲,较为秀雅,不似父亲的威严。 而他们身边站着的那个高个青年却与祖父颇为相似,这是二叔的长子,章泰富。听这这名字,就明显比自家几个乡气许多。只是十七岁的年轻人看着倒还老实本分,也很是孝顺,跟爷爷奶奶很是亲厚。 见着张蜻蜓,也没因为是个庶出的就有所不敬,很是恭顺的带着八岁的小妹章清芳给她行了全礼。然后兄妹俩就本本分分的站在一旁侍奉,既不多言也不多语。 总的来说,张蜻蜓对这些亲戚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的。看着二老虽然头发花白了,但身体都还硬朗,要不然,也经不起这一路上的折腾。 只是究竟该开口告诉他们实情呢?她在心中暗自思忖着,屋子里一陷入了沉默。 半晌,章贺氏有些受不住了,假意端起茶杯让她,“三闺女是吧,你也喝口茶啊” 哦哦,张蜻蜓一下醒过神来,正要端茶,却灵机一动,故意失手,把茶水往身上泼了一些。 “啊呀呀”章家二老立即都关切的站了起来,“烫着手没?” 章泰富立即道,“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不用不用。”张蜻蜓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哪那么娇贵的?” 章有信是爷爷,不好动手,章贺氏是奶奶,立即赶拿手绢替她擦着身上的茶渍,看着那桃红衣袖的雪白边上到底给污了一角,心疼得直皱眉,“这么好的衣裳,真是可惜了” “不怕不怕,用力搓搓就干净了。”八岁的章清芳也凑上来,扯着张蜻蜓的衣袖,一张小脸满是跃跃欲试,似乎现就想帮着张蜻蜓脱下来,拿去洗了。 离得近了,张蜻蜓可以清楚的看到这***的手上有明显家务劳作的痕迹,而在不经意间触碰到章贺氏的手,更是干硬温暖得如同温热的老树皮一般,如大树的年轮般,有着一种上了年纪的踏实。 张蜻蜓心头一热,这样勤于劳作的家人,绝不会是贪图安逸,难以相处之人。 章泰寅看这个三带着淡淡笑意看着自家妹子,还怕是妹子动作鲁莽,冲撞了她,忙红着脸把她拉开训斥着,“就你能快别动手动脚,惹人讨嫌。” “真的没事。”张蜻蜓呵呵一笑,反而就势把章清芳拉到手边,“奶奶您也甭擦了,真没事的。” 看她随和,章贺氏不由得脱口而出,“那你这身衣裳就丢了?多浪费呀这都还好好的……” “你这子说啥呢”章有信急了,把老伴扯,“又不是穿你的,你跟着瞎操心?坐下坐下” 章贺氏一哽,一时自悔多言,面色尴尬的左右看看,犹犹豫豫的坐了。 张蜻蜓噗哧一笑,忽地明白他们方才为那么紧张了,“你们以为我不要这件衣裳了么?那可能嘛又不是多大事儿,洗洗不就能穿了,至于不要了么?” 她这么一说,连章有信也好奇起来,章贺氏看了老伴一眼,才试探着问她,“你们大户人家的规矩,不是弄脏了就都不要了么?” 哈哈,张蜻蜓隐隐猜到,可能是从前林的某些行事让老两口印象深刻,所以误会了,“在我这儿,可没这样的规矩。这么好的衣裳,做一身可得费不少银子,哪里就这么舍得乱糟蹋的?” “这话说得是”章有信一拍大腿,很是赞同,“虽说你们家都是当大官的有钱人,但再有钱也不能乱玩的不是?你瞧咱们现住的屋子,好是真好,可也太贵了我去问过,这一晚上就要二两银子呢我的乖乖,咱们在老家一个月也使不了这么多钱啊” 二两?张蜻蜓心想,这还是打了埋伏的就这种地方,加上吃饭打赏,一天没有五六两银子怕是下不来的。但瞧着祖父母是真心的替他们心疼,她这话就好出口了。 “虽是贵了些,毕竟也是二姐和二姐夫的一番心意。再说,您们大老远的来了京城,总不好太寒酸了不是?总得让您们住得舒心。” “可是闺女呀咱就不能上家去呢?”章贺氏顺理成章的把话接了下来,“就是府上没人,咱们只要有间空屋子,打个铺盖不就成了?还能帮着看看门户,拾掇拾掇。住在这儿是挺好的,可也太贵了要不,你去跟你二姐说说,她的孝心我们领了,可真不用这么破费的。咱们老两口不过带你弟弟来京城开开眼,这么讲究,岂不就见外了?” 张蜻蜓心里越发有了数,面上却故作为难的低了头。 老两口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一个眼神,章有信想了想,吩咐孙子道,“阿富,去把咱们给你大伯家准备的礼物单子拿来。” 嗳章泰富应了,很快就从包袱里取出一张包得整整齐齐的红纸,双手递到爷爷的面前。 章有信学着从前在章府看过,特意准备的礼单推到张蜻蜓面前,坦荡荡的道,“三闺女,爷爷奶奶在乡下,都是庄户人家,也没大本事。这大老远的上京城来一趟,也只带了些家乡的特产。也没啥好,不过是自家田里新收的大米小米,再有些你奶奶种的干豆角干茄子,你叔叔和们打的糍粑那啥的。从前你爹倒是挺好这一口,就想着给你们都带了些来,都不是啥值钱玩意儿,不过吃个新鲜。前些天,二闺女的男人,就那位爷面前,咱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拿出手来。今儿既是你来的,索性就都交给你了。可别嫌弃,几家分分,算个意思。咱们也就了了心愿了,你爹也忙,这又快过年了,家里的事情肯定也多,咱就不打扰了,这就收拾了,明儿就回乡下去” 嗳嗳嗳,张蜻蜓一瞧这可不得了,老爷子误会了她急忙起身赔了个礼道,“爷爷,您可千万别误会不是爹娘托忙不来见您,故意把你们晾在外头,实在是……这实在是……” “那是家里出了事么?”章贺氏一把将她的手抓住,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好闺女,你可别瞒着我们,有啥事你就直说吧” “就是”章泰寅毕竟年轻,实在是憋不住了,插了一句进来,“咱这天天住在这儿,心里也不踏实,晚上都睡不好觉要是有啥事,三姐您就痛痛快快告诉我们吧,别让爷奶心里都打着个闷葫芦了” 章有信抬起头,饱经沧桑的脸上带着果决和刚毅,“不管是事,咱们都受得住丫头,你说” 那张蜻蜓可就真说了。 皇宫。 一片银装束裹着的东宫外,缓步走出两位素衣男子。皆是衣饰华贵,王孙贵胄。 居前的那名中年男子低声道,“皇侄,现在可就是你最好的机会了太子殁了,老2已是残废之人,里头那孩子如此年幼,怎能服众?” 三殿下李念同样低声回道,“皇叔此言差矣,父皇尚且康健,只要再熬上七八年,太孙也该长大成人了。” 被称作皇叔的沂王李禛嗤笑一声,“皇侄,你何苦还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皇上的身子骨大家伙都,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充其量撑到他序齿之龄。如此幼童,他何德何能坐稳这个朝堂?我是一片真心为你打算,若是你再这么唯唯诺诺的,那我也不用留在宫中了,不如回封地自在” 见他拂袖假意欲走,李念只得把他留下,左右扫了一眼,见无耳目在旁,才轻声道,“皇叔难道忘了,现在兵权可还在父皇手上呢庞清彦还在边关,手握重兵,只要有他在一日,哪里还有其他人的机会?” 李禛才不信他一点打算都没有,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以辅助主持科举大事为由,把他召来了,“一个吃了败仗的庞清彦,何足惧哉?况且兵权可不是在他手上,是在姓潘的手上。潘家老大可就快了,皇侄不在他们家去多下下功夫?” “这个孤王确实有考虑过,可是潘云龙常年不在京中,他家老2从前又不是不成器的,好容易开了窍,又傻头傻脑的,孤王几次在军营示好他都无动于衷。至于他们家的老三,却又跟姓吴的走得近。皇叔可有好法子么?” 李禛冷笑道,“既然皇侄打听得这么清楚,不知,潘家前头两个才是正室嫡出,后头一个不过是填房的?一介书生,理他作甚本王倒是听说潘云龙的刚刚誔育一子,身子有些不好。他们家大房二房的关系很是要好,那位二少素性刚烈,仿佛跟姓吴的很有些不对盘。她可才从边关,说不定倒些。皇侄该做,不用皇叔多言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确实不用,但李念还是微鞠了一躬,“谢皇叔指教。” 李禛瞅他一笑,“那皇叔就等着看皇侄事成的那一日了。” 李念淡然浅笑,目送他离开,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张蜻蜓,他可一直记得当年在斗菊会中,和蒋陌雪路遇吵架,那个得理不饶人的女孩子。当时的他,躲在帷幄后头听得真真切切。 那时候,他是真的动了求亲的念头。娶一个这样的女子,应该会让按部就班的人生多很多的乐趣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只可惜那时,她已经许配给潘云豹了。全京城都以为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却没想到,这女子进门没几年,那只原本桀骜不驯,在京城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居然成了战场上的一员猛将,就连父皇提起来,也是赞不绝口。 只是那样一个聪颖的女子,只怕也不是好相与的。章致知的事情,满朝文武都其中的不平之处,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得做,才能既不触怒到父皇的威严,也能让她感念到的好处呢?李念觉得,他真的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客栈里。 当张蜻蜓源源本本的把事情交待清楚,章家二老并没有如想象般的痛哭失声,或是惊慌失措。他们的脸色虽然不甚好看,但眼神中却有一股共同的坚毅。 章有信从床尾翻出暗藏的旱烟袋,哆嗦着手却半天点不着。章清芳年纪最小,听不懂张蜻蜓所说的事,只见爷爷打不着火了,便伶俐的上前给他点了烟。章有信阴沉着脸,吧嗒吧嗒吸了几口,习惯性的把烟锅子往桌沿上用力一磕,发话了。 “没事儿只要不掉脑袋,这官不当也罢咱回乡下去,少不了谁一口饭吃。三闺女,你安排一下,让爷爷去看看你爹。那孩子打小就心气儿高,只怕有些转不过弯来,咱得去劝劝,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可别想不开,糟践自个儿的身子” 张蜻蜓一听,唰地眼泪就下来了。 真正的知子莫若父,别看爷爷奶奶这些年都不在身边,可真的出了事,他们却是最了解章致知的。 “好孩子,别哭”章有信抹了把脸,把喉头的那股酸楚之意强咽了下去,勉强笑了笑,“真没事从前你爹给咱的钱,都在乡下给置了田地。就算你爹回了家,也是咱们当地的大财主,吃不着苦。嗳,这些要还给皇上不?要的话,咱这就把地都卖了还该皇上多少钱啊?” 章泰富红着眼睛道,“要是不够,把咱家的新房子也卖了吧。我还可以给人做工,也能挣不少的。” 张蜻蜓拼命的摇着头,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样一群无比朴素而不掺杂任何功利的家人,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让她在南康找到了一种血脉根系的感觉。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蜜桃宝儿的玫瑰。亲~ 强力推荐十三春的《盛世茶香》,简介:那位,你千方百计的想将我嫁给你,但是你一不能听,二不能言,你不觉得我们沟通会有问题?) 是 由】. 第289章 杀鸡给猴看 在跟说了祖父母之事后,章清芷当即就禀过公婆,和妹子小叔子等人一道,把章有信等人接到了家中。 冯家父母非常客气的腾出所居的正房让给老两口住,挤虽挤了些,但张蜻蜓看得出来,冯家人和自家祖父母都是一样朴实的庄户人,肯定可以相处得非常好。 等一切安顿下来,陪长辈们用了顿午饭,章有信也不留她,让其去忙,只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安排他们去看看,否则老人家也放不下这个心。 此事张蜻蜓还得拜托董少泉,让人去给他传了个话,这边却让铁华黎把车驾出了城。果见一路上盘查极严,幸好他们的马车上挂了潘府的标识,那些士兵们瞧见,极是礼让。 只是墨冰从车窗上见到马车是一路往城外而去,心下惶恐,不知少奶奶到底是要干,这闷葫芦打得人好生难受。 张蜻蜓也不言语,一路上都歪在锦褥上,阖眼养神。 自从有了孩子,除了晨起时会有些恶心干呕,别的反应尚好,只是总觉得有些累,老想睡。她之前不时,还以为没睡好,总强打着精神料理家务,但以后,便加了,想睡的时候就让眯一会儿,就算睡不实,歇歇眼也是舒服的。 琴姐是人,明白她的感受,兼之素性沉静,除了细心的给她照顾妥贴,并不再多话惹她分神。 张蜻蜓本能的将手搭在小腹之上,嘴角不觉勾起温柔的浅笑。听大嫂及众人们都说,有了身孕之后,要时时保持好心情,孩子才能长得好。 那为娘若是笑足十月,你这娃娃生下来可不许哭闹若是哭闹,就让你爹带你去。嘿嘿,也不知你爹洗起尿布是啥模样,到时一定要好生瞧瞧。 可你究竟是男还是女呢?长得象他还是象我呢?张蜻蜓一闭上眼睛,就净琢磨这些事了,一琢磨起来,就不愿意人家打扰。 是以这一路之上,小小的车厢里极是静默,让墨冰几次三番想要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不时的偷瞟一眼城外的景致,却越看越心慌。甚至开始胡思乱想,张蜻蜓会不会把她拖出来卖了? 差不多有一个时辰的工夫,马车才到一处村庄外头缓下,路边有个人守在那儿,可不正是府上的小厮追雷么? “阿黎,是二奶奶来了么?她家已经找到了,安西正带着人在那儿看着呢” 他的工夫,张蜻蜓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等到追雷到车边回禀之时,张蜻蜓已经收敛了笑意,整肃了容颜,“办得好头前带路,咱们进去且会会这家人。” 听她语气陡然一冷,墨冰心中猛地一跳,忽地猜到,张蜻蜓带她来的,是地方了 这座村庄不大,但随便一数,也有二三十户人家。屋前屋后的农田虽在,但庄稼却长得平平。 可奇怪的是,几乎家家户户都是青砖瓦房,很是气派。可越是气派的新瓦房前,家门口的庄稼地就越差。唯有几户人家还住着泥墙木屋的,那左近的农田一定长得茁壮。 张蜻蜓左右瞅瞅,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定数。随着追雷的指引,来到一处青砖小院前,就见安西带着府内的家丁已经将其团团围住了。 见她到了,忙上前迎接,“二奶奶,她家人都在,只是不见了正主,正逼着他们要人呢。只是这家人极是刁滑,左右不肯,就等着您来发话了。” 张蜻蜓轻声嗤笑,本来准备起身下车的动作也停下了,“既然如此,那还有啥好说的?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他们家既窝藏了咱家的奴婢,那咱们说不得只好动手找找了。” 她眉毛一挑,笑得幸灾乐祸,“要是不磕着碰着,那也是难免的。不过你可得传令下去,要大伙儿下手时都当心点,么?” 安西会意的左右一扫,对着那些在屋子里躲躲闪闪,偷瞧着他们举动的邻居们大声嚷道,“们,听见没有?咱们少奶奶仁厚,他们既然不肯把咱家的丫头交出来,咱们只好动手搜只是注意点啊,那些贵重的的不要碰,一定要再。可万一要是实在不碰着点,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这家人不开窍呢?大伙儿可都记清楚了么?” 记清楚了刚在潘云祺那儿打砸过一回的小厮们听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要不是铁华黎今儿赶着车,他都想下去凑一脚。玩意儿嘛卖了自家女儿还好意思来倒打主家一耙,对这种黑心肝的人就不能客气。 很快,安西进去把这家的院门一关,只听里面乒呤乓啷一通乱响,顿时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很快,就有人招架不住,在里头嚷嚷起来,“住手,你们这群强盗快住手带我去见你们主子,不许碰我家的” 可他们越嚷,那砸的动静更大了。墨冰听得心惊肉跳,手都不知不觉开始哆嗦。 忽地,张蜻蜓瞅着她一笑,冷不丁的问道,“墨冰,你这儿是哪里么?” 墨冰先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咽了咽口水,抖着嗓子答,“是……是雪砚家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真聪明”张蜻蜓赞赏的点了点头,跟拉家常似的问她,“你来过没有?” 墨冰拼命摇头,“奴婢从没有来过” “那你她家的事么?都有些人,干些营生?” “奴婢一些”墨冰点头如捣蒜,一五一十的说着,“雪砚家有七口人,除了爹娘,还有三个,一个。只是还小,还不到卖的时候。她家大哥前年接了个嫂子,养过一个孩子,只是没养大,现在有没有,奴婢就不了。平常除了种地养鸡,也没别的营生。” 她心一横,豁出去的在车厢里跪了下来恳求道,“二奶奶,此事实在是雪砚糊涂,但她也是没法子。她家老子娘威胁她,说她要是不弄出钱来,就要卖她的小妹子,雪砚也是心疼自家妹子,所以才……” “所以她就能去把我的大哥给毁了?”张蜻蜓忽地截断了她的话,眼神凌厉,“那岂不是说,只要你们这些奴仆们的家里有需要,谁都可以随时把我们这些当主子的给卖了?” 不墨冰一句话哽在嗓子眼里,心中慌乱,抖得跟筛糠似的。 张蜻蜓冷哼一声,“墨冰,你是个聪明丫头,我还记得你从前在我跟前说过的话,你说你我不会随便坑害你们,可你们却能随便来坑害我吗不跳字。 墨冰垂泪叩首道,“二奶奶,奴婢了。可是奴婢也实在不知雪砚那事,直到有官差来家中把她提走,奴婢才的。方才替她求情,也是念着一场的情份,真的没有半点不忠于二奶奶的意思” “你真没有么?”张蜻蜓俨然有了三分怒气,“可若是雪砚现就要死要活的在你面前,求你帮着去告发大少爷,难道你就真的能见死不救?” 这……墨冰心中一颤,若真是雪砚要死在她面前了,她能无动于衷的么?说不定她还真有可能会一时心软的去帮她。可若是真的帮了她,那事情又会变成样? 二少奶奶在家时,是和大房的人不甚和睦,但一笔写不出两个章字,他们可是至亲的骨肉。若非如此,为何张蜻蜓一听到家里出事的事情,就气晕了? 雪砚去告发章泰宁,所贪图的无非是金银而已。而章泰宁失去的是?是名声,是大户人家最重的功名他可是章府的长子,雪砚这样陷害了章泰宁,张蜻蜓就算是再好心,又岂可轻易放过她? 就算她现在在官府里,可保一时无虞,但案件了结之后,她的卖身契可还攥在张蜻蜓手里要是稀里糊涂去帮了她,那日后等二少奶奶秋后算帐之时,岂有她的好果子吃? 张蜻蜓是个好主子,但绝不是观音菩萨,想想她是收拾碧落,甚至跟三少爷在府里争斗的,天真到以为她会宽宏大量的对这些事情不予计较? 突然想通此中关节的墨冰不由得心中大骇,重重磕着头道,“奴婢该死,奴婢了奴婢这就去官府给大少爷作证,大少爷是曾经想收我们在房里,但绝没有动强,更没有碰过我们” 这还差不多张蜻蜓今儿带她来看这场戏,就是要杀鸡给猴看。 她已经细细想过了,雪砚在府中和墨冰的关系最为要好,若是要有一个人去推翻她的证词,没有人比墨冰更合适的人选了。 只是这丫头老惦记着跟雪砚的之情,若是张蜻蜓强逼着她去做此事,只怕她在公堂之上,见着雪砚受刑,会心软的倒戈相向。倒不如逼她想通此中厉害,主动去做成此事,就可担保她绝不敢有贰心了。 解决了雪砚这个**烦,章泰宁的危机就解决一大半了。碧落那里纵是再巧舌如簧,亦不足为惧。毕竟她又没有真正在府里吃过亏,所说的那些败坏名声的事情,就留给林去伤脑筋了。 而雪砚此刻并不在家里,也没有逃出张蜻蜓的预计,她就坐在车里,等着安西他们把这家人收拾得怕了,自然会主动把雪砚的行踪交出来。 果然,又等了一时,安西开了院门,“二奶奶,他们肯说了。” 张蜻蜓也不想多费唇舌,“找个人带路,咱们现就去拿人” 很快,雪砚的大哥就鼻青脸肿的给带出来了。 张蜻蜓正说要走,却冷不防有个中年妇人披头散发的斜刺里从屋子里冲出来,瞧这架式就想往车上扑。 猝不及防间,铁华黎长鞭一甩,把那妇人套了结实,随手一荡,就把她跟麻布袋似的,给甩到墙上去了。 这一手漂亮张蜻蜓私心想着,回头等生完了孩子,非学来不可。 却听那妇人扯着嗓子尖叫,“二少奶奶,您也是大户人家的奶奶,能这么欺负我们小民百姓?您来看看,看看他们把我家砸成啥样了,这个钱,您得赔” 赔?张蜻蜓撩开车帘,冷冷的道,“那我的丫头,你们怎不赔给我?” “那可也是我们家的女儿就是给官府的人带走了,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雪砚的娘还在那儿强词夺理。 张蜻蜓从袖中取出卖身契,“那我这儿是?难道当年你们家没有收过我们府上的银子,就把她卖了?这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雪砚是我们家的人,从此生死都与家中父母没有半点关系。你们未经我这做主子的许可,私自把我的丫头带走了,便是有违律法。现在我这主子找了,你们还不交人,那就是上加。在搜之前,我有没有让人提醒过你们?是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硬逼着我的人动的手,现在你还想要我赔钱?请问你这脸皮到底有多厚?” 她冷笑着扔下一句,“若是你们不服,尽管上衙门去告我,本就在家中等着至于你们,这几天最好在家好吃好喝的养好了,恐怕过几天就没这样舒坦日子过了” “你……你少唬人”雪砚她娘心中有些慌乱,但面上还犹自逞强。 “你们可以不信,但千万不要想着逃跑。你家周围我已经埋伏下眼线了,只要你们跑了,这天大地大,想要遇上几个杀人放火的强盗可是太容易的事情了。” “你到底想干?”这回雪砚的娘撑不住了,她爹冲了出来,气势汹汹的追问。 张蜻蜓一笑,“不干,不过是要讨个公道而已。你们做过,心里明白。旁的话我也不多说,只希望他快点带我找到人,否则的话,我还得登门来请教。走” 她把脸一沉,带人走了。行出一段路程,安西悄悄的问,“二奶奶,真要留几个人下来监视么?” 不用张蜻蜓瞥他一眼,狡黠一笑,“我方才故意吓唬他们的。” 呃……您高明除了佩服,安西也只剩下佩服了。 (情人节快乐 谢谢投票的亲和送来玫瑰的妃子笑、lingn和绛珠小草。 嚯嚯,今天能不能多收点礼物捏?眨着星星眼期待~) 是 由】. 第290章 夜回 雪砚的家里本姓杜,大哥名叫杜充。 这个充字,寻常庄户人家用在名字里的很多,无非是希望五谷充裕,银钱充沛的意思。但是,用在此人身上,张蜻蜓却更觉得象是装傻充愣的充。 在带着他们在城中转悠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他还好意思一脸焦急的在那儿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故意说给他们听,“找不到了呢?只怪咱们进城太少了,就是找不着了呢?” 张蜻蜓冲安西使了个眼色,安西上前拍了拍杜充的肩膀,“想不起来不要紧,哥帮你好好捋捋,你就都想起来了。” “你……你要干嘛?” 把他拖进附近的暗巷,几拳过后,杜充都想起来了,“是在帽儿胡同的万爷家里” 这位万爷不是旁人,正是吴德手下的狗腿,当初上张记猪肉铺敲诈勒索的胖管事万金虎。 张蜻蜓琢磨了一下,没有亲自出马,让安西带着人,押着杜充要人。 自然,人是要不到的。万金虎根本就不在家,家里人听说问起此事,一律摇头三不知。 张蜻蜓想了想,让安西带着人就在他家中守着,就算等上一天一夜,也务必得找万金虎问个准话出来。这头,她就带着墨冰等人,先回了家。 不管是要墨冰去衙门里指证雪砚,还是万一吴德耍赖,不肯把两个丫头交出来,都得通过公堂去要,才合理合法。 既然要上公堂,总有些必要的状纸要准备的。张蜻蜓再莽撞,也不会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这点小事就当面锣对面鼓的冲到吴德面前去闹事。但她也不会让吴德就这么逍遥快活下去,就算是找不到直接的证据告他,也总得把的人弄。 可到了家中,她却见到还有个客人在等着她。 此人意外的有些眼熟,但张蜻蜓却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未免有些疑惑,“请问你是……” 妇人起身,盈盈拜了一拜,“妾身本姓邹,从前跟府上二爷也有些交情,跟二奶奶旧年在桃花林外的小酒坊外,也曾见过一面。” 张蜻蜓一下子想了起来,邹蕙兰那个当年害了胡惜容,又和祝家有些瓜葛的女子。 “你来找我,可有事么?” 邹蕙兰微微一笑,“妾身今日是受人之托,来见二奶奶的。”她一双妙目往左右一扫,张蜻蜓会意的让丫头们退下去了。 这个虽然行事作风有些让人不齿,但总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她的家里来兴风作浪,所以张蜻蜓倒想瞧瞧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药。 邹蕙兰似也不太受待见,也不啰嗦,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张名帖,“二奶奶,有人您现在正为了娘家的事情烦忧,所以特命妾命为您送上了薄礼,还望二奶奶笑纳。” 这是何意?张蜻蜓展开一看,却见纸张名贵的帖子上,赫然落的是,一个她看不懂的印章。 光凭一个印章能干?张蜻蜓没有问,只把眼睛往邹蕙兰一瞟,却见她露齿轻笑,“二奶奶可家中失了人口么?虽然只是两个丫头,但毕竟也该物归原主才是。刑部尚书施大人素来秉公执法,二奶奶前去找他,一定会帮二奶奶寻回丢失的家人。” 传完话,邹蕙兰也不等张蜻蜓拒绝,便起身告辞了。 可问题是,这位二奶奶还一头雾水,瞪着那个朱红的印章,你的主子到底是谁呀? 应该不会是祝家和二殿下那边的人,若是他们的话,来的人就应该是祝心辰,而不是她了。 但若说是太子的人,就更不可能了,那不是搬起石头砸的脚么? 或者说,是三殿下那边的人?可他为要甘冒此险,帮呢?若说不是他,是其他跟吴德有仇的人,似乎就更不可能了。 这一刻,张蜻蜓还真惦记着大嫂的好处来,若是有她在,只怕就能看出端倪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可即便是谁在卖她这个人情,又能不能领呢?要,人家卖的可不是她的面子,只怕想要的,是潘茂广的面子的吧 按下心中的诸般狐疑,张蜻蜓把帖子压在妆台下,决定先用的办法试一试。 晚饭前后,董少泉那边的消息传来,已经安排妥当了,明儿可以带章家二老去探监。他会亲自去接,正好张蜻蜓还记挂着要去打场官司,便打发来人跟董少泉说,约好了明日同去。 把该准备的准备好了,周奶娘念叨起来,“彩霞出去了一日也不见,不会是那边出啥事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真不知幸与不幸,总之是被她言中了。 一更将尽,天交二更之时,彩霞等人才满身疲惫的了,顾不得喝口水,就直奔卧房,把刚刚歇下的张蜻蜓又叫醒,告诉她,“兰心生了,是个。只可惜,咱们去的太迟了,三少奶奶虽在那里也安插了人手,但还是没能保住……” 张蜻蜓心中一凛,“都没了?” 彩霞摇了摇头,目光中有着兔死狐悲的悲怆,“见是个,孩子留下了。” 那大的,就当作留有污点的旧衣服,给舍了。 张蜻蜓黯然沉默了,半晌才问,“那孩子带了么?” 彩霞点了点头,“应该过一会儿就要进府了。咱们在那儿不敢露脸,一直很的躲在外头听消息,想法子递药进去。只可惜,兰心本就是头一胎,给困在那地方又没走动,孩子养得太大,也太胖了,根本就生不下来。到最后……是那接生婆强行把孩子取出来的” 她的声音都哽咽了,张蜻蜓也听不下去了,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说了。虽说兰心最后落不着好结局是在她意料之中,但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子就这样悲惨的死去,也实在是太可怜了。 若说兰心贪慕虚荣是有,那让她怀上孩子的男人就没有吗?为所有的责罚都要兰心来背负,还要她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也太不公平了 张蜻蜓现在也是一个母亲,她也即将面临兰心将要面临的关卡,所以更能体会在那种时刻兰心的无助与悲凉。 微吸了口气,“那有没有把里头的人和记好?” 彩霞点头,“三少奶奶那边都安排了,但奴婢怕出岔子,又让人追着那个接生婆到家,去查了查她的底细。” “很好,你也累了,去歇着吧。”张蜻蜓不想再谈这事了,她怕会不自觉的去想那血腥的画面,日后连的孩子都不敢生了。 彩霞应了,转身走到门口,却又转回头来,急奔到床边,跪下给张蜻蜓重重磕了个头,却已是泣不成声了,“奴婢……奴婢谢谢二少奶奶” 谢谢张蜻蜓当年不计前嫌的收留了她,更谢谢张蜻蜓让她彻底死了那条当姨娘的心,甚至,她应该感谢章清雅当年的那顿板子,否则,此刻躺在血泊之中的冰冷尸体,有可能就是她了。 可是,张蜻蜓点醒了她,却点不醒执迷不悟的兰心,这难道就是命吗?彩霞离开之后,张蜻蜓还久久的睡不着,心里既有对兰心逝去的悲悯,也有对小谢和潘云祺草菅人命的愤慨。 若说潘云祺是个男人,没心没肺倒也罢了,你小谢也是个,能如此对其他的心狠手辣?就为了保全你一个人的,你就能这么伤害别人家的女儿么?你把这个孩子留下了,将来等他长大了,是你这个亲祖母害死了他的亲娘,你让他来面对你? 梆—梆—梆,三更的梆子都敲响了,张蜻蜓还是没能睡着。 忽地,就听窗子那儿极轻微的响了一声。她立即警觉的坐了起来,拔出枕边从边关带的承影,“谁?” “嘘,是我。”熟悉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张蜻蜓眼睛一下就亮了,声音不觉扬高了几度,“小……” “别出声” 果然,在外头陪伴的周奶娘睡得很是警醒,“姑娘,醒了么?” 张蜻蜓紧紧捂住了嘴巴,才按捺住怦怦狂喜的心没有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周奶娘侧耳细听了一下,见没有任何动静,以为是多心了,便又睡了。 听她呼吸沉稳了,潘云豹才翼翼的接近了那个朝思暮想了多时的人儿,还不等他伸出手,一具温热而充斥着熟悉体香的身体就直接投入了他的怀抱。 有那么一瞬间,潘云豹是犹豫了下的,因为身上的热度提醒了身上的寒凉,会不会冻着她了? 可是下一瞬,他就紧紧的反抱住了渴求多日的身体。 太想她了真的太想她了想得连感受到她的每一根青丝,每一缕呼吸都是莫大的幸福。 为此,潘云豹真想忤逆不孝的破口大骂他老爹几句,您说您这当爹的不是尽折磨人吗? 那日随着风九如出了关,打开潘茂广的锦囊,还以为会看到啥妙计,结果却是让他们立即折返,跟上张蜻蜓的队伍,一同返回京师 他祖母的当时潘云豹就想爆粗口了。您要是真心疼您,就大大方方,正大光明找个借口让您跟呀?这一路偷偷摸摸,看得见却吃不着的滋味好受么? 每日提心吊胆潜伏在张蜻蜓他们的队伍前面,先替他们安排顺了,再躲在后头瞧他们安然渡过了才能放心的再赶到前一站去。这一路上,来来回回,潘云豹都数不清跑了多少冤枉路了,偏偏还乐不知疲,好似要把浑身用不完的劲儿都耗在脚底板上似的,连皮靴都磨破了不知多少双 他的心情,在张蜻蜓头一日回家的晚上,风九如放他悄悄回了趟家。潘云豹不仅是想来看看,也想去瞧瞧没见面的小侄儿。 可潘云豹没想到,他这一回家,竟然有这么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他的有孩子他要当爹了,当爹了天啊,当时要不是风九如死命按着,潘云豹可能当时就要把潘家的屋顶都给掀翻了 可是萧老的话,他也听到了,原来京中的形势竟比想象中的更加恶劣。看着在睡梦中仍旧紧紧纠结着的眉头,小豹子心疼得比拿千万根针扎的心还难受。 可他也做不了,只能搂着,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昏睡中的她,告诉她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悄悄离开时,潘云豹就已经,该做些了。他现在不仅是别人的,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无论是作为,还是作为父亲,他都得承担起的责任,让的可以安然入眠,让的孩子出生之时就能幸福的享受阳光。 而潘云豹也很快的意识到,老爹让他们这样悄无声息的,不是为了折磨他,而是因为京中的形势确实到了一个非常危急的时刻。 在城南的秘密小院里,潘茂广苦心经营多年的情报网把一条又一条的消息递了出来。 太子李忠重病的消息,他早就了,甚至他撑不过这个腊月。而除了三殿下和沂王李禛,各方面蠢蠢欲动的势力还很多。其中综复杂,一言难尽。 可越是这种时刻,手握重兵的潘家地位就越发微妙,一着不慎,可就是满门抄斩的命运。 潘茂广可以在沙场上为南康王朝流血拼命,但从不会拿家人的生命开玩笑,更不会随随便便拿万千百姓的性命开玩笑。所以,他得冒天下之大不韪,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往大里说,他是在维系京城朝政乃至天下的安定,保住手下的将士们不会白白成为改朝换代流血牺牲的棋子;往小里说,他要保住的一家老少,亲朋好友们都平平安安,不受牵连。 而这一切,都跟打仗似的,需要高超的智慧与手段。而一场战争胜利的基本前提又是?那就是知己知彼 所以潘茂广必须派绝对信得过的人,保证所有消息的真实准确,以及在出现各种突发*况时的随机应变。 今晚,潘云豹深夜潜回,可不仅是为了看一眼,更重要的是交待她,“现在有件事,必须要你去做。”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紫藤妞妞,风九如,虫子g,烦烦宝宝2002,rjing,dgfg的礼物,感觉好幸福哦~) 是 由】. 第291章 惹不起 一早上起来,别说周奶娘了,就是青杏等小丫头们也瞧出二少奶奶今儿心情挺好,气色也不,桃腮嫣红,自个儿瞅着镜子,让她们梳头上妆的时候,都能抿着唇儿笑眼弯弯。 “这可是昨晚梦到喜事了么?”别人都不敢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只有周奶娘年纪最长,可以半开玩笑的问上一句。 却未料问中人家心病,张蜻蜓微有些赧颜嗔了她一眼,“奶娘” 周奶娘瞧她这眼角眉梢之间小儿女家的羞涩之意,忽地恍然,上前低声戏谑,“这是梦见姑爷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不是梦见了,是真的见到了。不仅见到了,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张蜻蜓还能感受到唇舌之间那股子足以让人燎原的火热缠绵。 不行不行,越想脸上越烧得慌甚至不仅脸上,都背上都给微微的激出了股子汗意。张蜻蜓欲盖弥彰的拿微凉的手背冰了冰面颊,好半晌才复又镇定下来。 清了清嗓子,刚交待人去把出门的车马备下,却冷不丁的门帘一掀,是小谢身边的丫头了,“二奶奶,请您早饭后一趟。” 张蜻蜓正想说有事不去了,那丫头带着哭腔道,“说,您若是不去,就叫奴婢跪在这里,不许起来。” 这还霸王硬上弓了是吧,是吃定了我狠不下这个心么?不过你怎不想想,如此行事,让丫鬟奴仆们怎生服你?你既要做坏人,让我来做这个好人,我还真就承了你的这份情 张蜻蜓如此一想,便收起怒色,温言笑道,“婆婆说这样重的话?也不怕吓着你们。行吧,那我一会儿就随你。绿枝,去咱小厨房里看都做些好的了,带这位下去也尝一尝,等我用完饭就走。” “多谢二少奶奶”那丫头千恩万谢的随绿枝下去等了。 周奶娘很有些担心,“姑娘,这一大清早的,找您做呢?” 不是为了她那宝贝,还能有谁呢?张蜻蜓轻声嗤笑,“没事走,奶娘咱们先吃饭去。” 等到了上房,张蜻蜓一瞧好家伙,不仅是小谢在,连潘秉忠也硬给扯了来。上前先给爷爷见了礼,张蜻蜓才来给黑着脸的小谢请安,“不知婆婆一早召唤,所为何事?” “何事?你还问么?”小谢劈头盖脸的就指责起来,“云祺都伤成那样了,你倒好,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成天不着家,这象话” 哈张蜻蜓差点笑场了,小谢真是急糊涂了,连这种话也敢说。小叔子受伤关嫂子屁事?她说这话也不怕给人拿捏 勉强绷着脸,一脸疑惑的反问,“婆婆这话是从何说起?小叔受了伤,难道还要做嫂子的来侍候他?这只怕于礼法不合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小谢顿时窘了,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刚想辩解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要指责张蜻蜓作为嫂子不闻不问,却听她又闲闲的道,“再说了,又不是指使人打他的……” “不是你?”小谢说起这事就火大,“谁你是在哪儿埋伏下黑心肝的奴才,出手暗算,亏你还敢狡辩” “婆婆,您无凭无据的凭诬赖我?谁是不是小叔在外头得罪了人,所以才遭人报复?” “那会这么巧?” “那人不还常说,无巧不成书么。” 眼见婆媳二人又要吵起来了,潘秉忠急忙劝架,“好了好了,一人都少说一句话吧,现在给云祺治病才最要紧” 此言一出,小谢才不吭声了。忿忿然转身坐下,剩下的话就留给潘秉忠来说了。 “云豹啊,是这样的。云祺受了伤,也请了大夫来瞧,但是那个牙也打得刁钻,有两颗虽是断了,但未曾伤根,现在听大夫说,要不就得把断牙生生拔出来,才能另行修补,只是那种疼痛可不是人受的。可是等过了年,云祺又要赴试,不补好牙,又上不得金銮殿。” “那就让他忍一忍呗”张蜻蜓一肚子幸灾乐祸,表面上却规规矩矩的问,心中已经猜到找她所为何事了。 果然,就听潘秉忠道,“不管说,云祺要赴试,也是替咱们家争光。总不能让他不去的不是?可要生生拔牙,那也太疼了些。你不认得太医院的人么?听说那儿有一种特治的汤药,吃了能让人不觉得疼,就好把他那几颗牙给处理了。你能不能去帮着把这事儿给办了?” 张蜻蜓当即摇头,“我哪儿认得那里的人呀?唯有一个,还是去边关路上,郎世子家请来的。不过还只是个学徒,根本就没出师,我哪敢往府里请?” “既是学徒难道就没有师父的?”小谢疾言厉色的指责道,“不管说,云祺都是因为你的事才受的伤,难道你当真是见死不救?” “婆婆,小叔不过是伤了牙,哪里就到生死边缘了?” “你少在这里给我磨嘴皮子了”小谢真是急了,“要么,你去把大夫给我请,好好的给云祺把牙治了。要么,你就哪儿也别想去,就在家里好好伺奉我吧” 她冷笑连连,“说不得,我还是你的婆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婆婆身子不爽,大又生孩子出去静养了,小要照顾她,是不是也该你这个二出点力呢?” 这老刁婆,居然拿辈份来压不过张蜻蜓心中虽然不忿,但明面上还真没有好办法。 潘秉忠又打圆场道,“云豹啊,你要是认得人,就把大夫给请吧。毕竟还是一家人,又要过年了,闹成这样也实在不太好看。” 张蜻蜓挑一挑眉,阴阳怪气的道,“孙就算愿意去试一试,也不能不顾名节的不是?爷爷,您么,那位大夫可是男的,还挺年轻的。万一我把人请的,做长辈的又挑起理来,说孙如何的不守清规,和男人私会,这可办呢?再说,小叔不是在外头交游广阔么,连个太医院的人都请不到,这等小事还要来找我?” 小谢给噎得胸脯一起一伏的,显是气极。 潘云祺能认识谁?撑破天最大一个就是吴德了,潘云祺倒是一出事就想到要人去找他的,可是太子新丧,吴德就犹如失了定海神针,成日在东宫忙得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来管这等小事? 没了他的帮忙,小谢又哪里能有好的门路?若不是实在无法,见疼得受不住,她又怎会舍下这张老脸来求张蜻蜓? 潘秉忠听着张蜻蜓这些冷嘲热讽的怪话,心中却不觉有些好笑,你说这小谢不是搬起石头砸的脚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那些话去伤人? 不过为了大家庭的和睦,他还得劝张蜻蜓,“没事没事,有爷爷给你作主,你放心去吧。” 那我可就去了。张蜻蜓忍笑告辞,小谢却又怕她拖拖拉拉,急急撂下一句,“限你今日之内,务必得把人给请” “那我可不敢保证”张蜻蜓去请人可以,但不受这口鸟气 “人家太医院又不是我开的,我让人来,人就得来?婆婆您也未免太瞧得起了还是在家,好生伺奉您吧请问现在是要端茶还是要倒水啊?” 你……小谢哽得无语。 还是潘秉忠上前劝道,“孙说得也有道理,但云祺的伤真的不能再耽误了,那就尽快请人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张蜻蜓瞟了小谢一眼,施施然出门了。 出门当然得先去办正经事,上家接了章有信和章贺氏,会同董少泉,便送二老去了刑部衙门。 郎世明理所当然的也跟了来,不仅跟了来,还带了传说中的吵架高手,“这两位嬷嬷可是奶奶身边用的人,要是你那婆婆再敢来叽歪,就让她们去陪你婆婆聊聊,看羞不羞死她” 这小子还真有一套张蜻蜓掩嘴而笑,却对董少泉暗使了个眼色。 董少泉心领神会,借故将郎世明支开,去缠着典狱官,让张蜻蜓陪章家二老去看望章致知。 “三姐”章泰安今儿的精神好了许多,见着她来,还摇摇晃晃让章泰寅扶着起来跟她打招呼。 “小伙子精神不嘛”张蜻蜓拍拍他的肩膀,和几人到一边呆着,让爷爷奶奶跟章致知说几句贴心话。 在这种地方见着老爹老娘,个中滋味只有章致知心里最清楚。不过甭管多大年纪的儿女,在爹娘面前总是孩子。就是受了再多的憋屈,也得听着老人的劝。其实章致知上回给张蜻蜓劝过之后,心情已经大为好转,此时再给爹娘一疏通,就更加心境澄明了。 暗觑着老爹心情不,张蜻蜓这边也悄悄告诉章泰宁,“我今儿来,还要给你打场官司,把雪砚那丫头的事给分说明白。” 章泰宁心中感激,只是担心,“不是听说太子刚刚薨了么?这个时节来打官司,会不会连累到你夫家?要不缓缓再说吧。” “放心,没事儿。”要不是得到小豹子的鼎力支持,张蜻蜓还没这么自信的来打这场官司。 章泰寅低声问,“那官司要是赢了,大哥就能放出去了么?” 这可不一定,张蜻蜓也不敢保证,“咱先试试。不过听说二殿下他们快了,到那时候,总该放你们出来了。” 章泰安还惦记着张蜻蜓上回答应他的事,“三姐,那过年时你可得带我好生逛逛。要是爹不许,你可得去帮我” 臭小子,就记得玩儿张蜻蜓笑着拍了他一记,“短不了你的” 正说笑着,那边章致知和父母已经说完了话,催着他们快走。只是最后拉着张蜻蜓问了句,“上回我说的事,查的怎样?” 张蜻蜓暗挑大拇哥,“爹,这回可全靠您了放心,都布置好了。” 章致知微微颔首,却也挂上一丝笑意,“你这丫头,少来拍马屁,快走吧该干干去。” 遵命张蜻蜓嘻嘻一笑,扶着章有信二老走了。 转过头来,章泰宁又把三妹方才所说,要替他打官司一事向老爹禀明。 章致知听了叹息,“此事就算是了了,对你们几个将来可都是个警惕。这回若不是有三丫头这么费心周旋,咱家到底如何收场,还真不好说。所以我时常说,手足之间最要亲厚,有难的时候,只有他们真心实意的来帮你们,若是再不好好相处,那可算是人呢?你们都好生记着吧” 三人,皆受教了。 张蜻蜓出了牢房,让人把祖父母送,这边的官司便正式开锣了。 女眷不能直接上公堂,所以状纸是让安西进去递的,言词简炼,证据确凿,也没非分之求,就是要求刑部衙门把雪砚和碧落交出来,跟墨冰当面对质。 办事的小吏一瞧,这本没好说的,只是雪砚和碧落来刑部作了证之后,因并不是囚犯,皆是发还家里了。还会来找他们要人呢? 安西把杜充往前一推,这回他再不敢装傻充愣了,老实交待,“那日妹子从这出来之后,便给吴国舅家的万爷接走了,说是他们家在京城里,传唤方便。可昨儿我想去接妹子,万爷又说妹子不在他那儿。小的无法,只得来求官爷了。” 小吏一听,这事他可管不了了。 苦主是兵马大元帅家的儿媳,但事主又是太子的舅舅,哪个他都惹不起。而事情要认真理论起来,两个丫头可是被官府提出来的,但发还的时候,又没有还给张蜻蜓,刑部衙门可得负上一定责任。 办?赶紧进去回禀大人吧 安西拦着小吏,取出一个打着火漆的信封,“把这个给你们施大人瞧一瞧吧。” 行小吏进去直接找到刑部尚书,不多时带着令箭和官差出来,“施大人说,既是人在万金虎处,现就带路去把人提来便是。” 那张蜻蜓就等着看吴德有何反应了。 (谢谢投票和订阅的亲们~) 是 由】. 第292章 自作孽 腊月的风,清清冷冷的吹着,连衙门口摆着的那两尊汉白玉石狮子,也显得格外苍白而瑟索。 只是小小的车厢里,却是温暖而宜人的。精致的炭盆嵌在圆桌底下,上好的银霜炭在内里热情的燃烧着,从缠枝花卉的铜盖上释放出融融暖意,如艳红的牡丹,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显得越发可爱而迷人。而小小的圆桌也不是平板一张,揭开面板,下面是用细细的螺鈿嵌出的花格,安放不同的茶水点心,林林总总竟有十几样之多。 张蜻蜓抿了口上好的香片,不觉叹息,“你们府上也算想绝了,连这车上一张小桌子也打造得如此精巧” 车子的主人,郎世明笑道,“二嫂要是喜欢,我让府里的工匠也给你照样打造一个?” “我不要”张蜻蜓果断拒绝,“我怕天天坐这样好车里,就舍不得出来了,那成天得耗多少?” 这话说得董少泉也忍俊不禁,“二嫂你现在有了身子,就是用些好也是应该的。否则二哥了,可不得心疼死?” “那可千万别让他”张蜻蜓说笑起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我现在已经过得够好的了,哪里还用他帮着败去?太大的福我还还怕折了我们娘儿俩的寿呢” 郎世明却因此想起一帮子来,“也不知潘叔安排他和三哥干去了,怎地一点消息都没有?” 董少泉一语双关的道,“兴许这次浩然他们,就能带回点消息了。” 提及此事,郎世明却有句话不得不说,“二嫂,这眼看着云龙大哥就要,你不多等几天再打这官司,现这节骨眼上闹起来,不怕触怒上头么?” 张蜻蜓两手一摊,表情无辜,“我闹了?我不过是把我家丢失的丫头找。如果有人硬扣着不给,那闹事的岂不是他才对?现这节骨眼上,我不好闹事,那他就敢闹么?” “那他要矢口否认了办?除了那个人证,咱不也没证据么?” 那更好办了张蜻蜓嘿嘿一笑,“两个莫名其妙失踪的奴才,作的供词还有效么?若是无效,这罪名岂不就给抹去了?” 郎世明恍然领悟,张蜻蜓这是以退为进,就是要在吴德最忙乱的时候再给他添点堵,吴德若是不想节外生枝,就只能息事宁人。 所以张蜻蜓选的这时机,就是最好的时机,但这法子还是有些冒险的。虽说太子没了,太子妃和皇太孙李弘不还在么?万一吴德在李弘面前又去叽叽歪歪,小孩子可是很容易被教坏的 故此,郎世明犹豫着问了一句,“二嫂,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吴德实在耍赖,倒不好跟他硬拼的。” “你放心,我省得。”张蜻蜓莫测高深的一笑,和董少泉对了个眼色。 心中却在冷笑,若是吴德识相,早些把人交出来还算罢了,若是不肯,那她可要大闹特闹上一场了。 就是要闹给东宫,闹给皇上看看,大家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白拿我们姓章的人去填这个坑 郎世明左右瞧瞧,终于觉出些不对劲来了,“我说二嫂,你和少泉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张蜻蜓一笑,也不拿谎话搪塞他了,“老四,大家一场,你照顾嫂子的好处我心里有数。这些是我的家务事,你且别管,就陪着嫂子看好戏吧。” 大概等了有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工夫,公差才同着杜充安西了,上了公堂交差,也很无奈,“吴国舅不在家,说是找不到人。下人都说不是回事,也不敢作主。” 张蜻蜓当即就让安西在公堂上喊起了冤,“小的家中的奴婢,跑到吴国舅府上去了?还请大人作主,把小的家中奴婢发还,否则小的回家,主母定要问罪不可” 这下如何是好? 刑部尚书施大人看下左右两位侍郎,目光先落到谢尚贤的身上,“谢大人,这来打官司的可是你家的外甥,可否请您去劝解一下?” 谢尚贤坚定摇头,刚正不阿道,“正因为是下官的姻亲,所以才更不便插手,还请大人秉公发落便是。” 那好吧。施大人微微一笑,传令下去了,“那本官就亲自往吴国舅府上走一趟,看看这到底是回事” 谢尚贤凝视着他的背影,心中有几分猜到张蜻蜓到底想干了。可是这外甥,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呢? 看到连刑部尚书都亲自出动了,郎世明真有些惊悚了,“二嫂,连施大人也亲自去了?” 想卖个人情呗,不出动一下重量级的人物,谁能啊?张蜻蜓嘿然一笑,静观其变。 终于,吴德还不算太笨,在刑部尚书亲自驾临吴府之后,张蜻蜓的那两个丫头终于有了下落。 万金虎主动站出来承认,“是小的与杜充家交好,私自昧着主子把人收留下来的。与国舅爷并无半点关系,纯属小的自作主张。只因杜家不愿意把女儿交还潘府,才拿钱求了小的,让我收留,还说便是潘府的人要上门来,也让小的别给。小人一时糊涂,利欲熏心才干出这样糊涂事,还望大人明查” 杜充吓得脸都黄了,“我时候拿钱给过你?明明是你说这官司要赢,就让我把妹子放到你家的,你此刻竟反悔了呢?” 安西在一旁道,“大人,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家主母说且由着他们扯去。只是现在我家主母要找人与这两个丫头对质,还望大人恩准” 连人都带来了,还有不能恩准的?要打官司就打吧。 首先上来的就是墨冰,先把她与雪砚的情分,以及在章泰宁处服侍的详情做了说明。 然后上来的便是白亮夫妇,指认碧落道,“我们本是这丫头的公婆,只因有些痴傻,被她愚弄,成亲多日也曾圆房。后这丫头还妄图攀附主子,给二奶奶,这才送到乡下。不料她心生怨愤,竟然造谣生事,诬陷主子,实在是可恶之极还请大人明查。” 而碧落在乡下所配的夫君,亦给福伯带来了公堂,可以证实,碧落跟他时,还是处子,但对乡间生活有诸多不满,不安于室。 把两人案卷一调,其实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这当中根本就没有太多切实的指证,只是当时正好赶在枪口上了,所以才闹得沸沸扬扬。 要问清真相并不难,一顿板子夹棍下去,都招了。 杜家人涉嫌造谣生事,诬告官员,立即捉拿归案,容后处置。万金虎贪图钱财,窝藏官家奴婢,论律处以罚金,重打四十大板后赶出公堂。 至于最后要如何结案,却不是能由他们刑部说了算的。只能把各方的证言证词记下,留待圣上发落。 当然,碧落和雪砚两个丫头就该发还给张蜻蜓了,在案子一日未了之前,还得留她们一条活路。 只是这两丫头脸色着实古怪,竟是一样的面如死灰。安西在堂上看着不好,跟守在外头的张蜻蜓商量过后,提出建议,“我家主母怕把丫头领,又说她虐待如何,还请大人一并收押在监,纵是需要银钱供给,我家也愿一力承担。直到案件了结,再发还我家吧。” 闻听此言,雪砚眼中最后的那一抹光亮也颓然消逝了,碧落更是就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她在哪里?让我去见她她不是想要我死么?我就一头撞死在她面前” 见她如此失控,还真不敢把她放了。即刻便有官差上来给她和雪砚戴上重锁沉枷,以防她们在公堂之上就自寻了短见。 张蜻蜓在外头听说之后,只摇头说了三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用脚趾头想想也,在吴德那样人的府上这么多天了,能得着好?这两丫头还都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只怕早已是残花败柳,生不如死了。 雪砚拼尽最后一口气撑到现在,应该还是为了她的家人。而碧落,想来是为了和赌这最后一口气吧。若是真的见了,她们哪里还能再有生机? “走吧。”张蜻蜓淡淡吩咐着,心情却莫名的低落。 铅灰色的云层越压越低,已经有细小的雪花不断落下。若是不幸,落在路上,车马辗过,瞬间就融入污泥,浑浊一片。可总也有些幸运的,或是落在高山上凝结成冰,或是落在汪洋江河中融入清流,便保得一生清白,干干净净。 可她们明明都有机会选的,为一定要把逼上绝路?左右脱不过一个贪字,一点私心,就将置于如此境地,张蜻蜓会为她们惋惜,却无力挽救。 回到府中的时候,恰好她打发人请来的夏仲和还没走,在那里替潘云祺拔牙。几乎整个潘府,都能听得到他那杀猪般的鬼哭狼嚎。 张蜻蜓本就心情不好,听着这动静更是皱眉,命人把门窗紧闭,只等夏仲和给潘云祺治完了,再请见礼。 小谢真是快心疼死了叫得这么凄惨? 夏仲和也很无奈,虽说他把那麻沸汤的剂量减了一半,但起码该起到一定的效果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想想之前在边关,给那些将士们截手断肢之时,还没有半点止痛的汤药,人家都没叫成这样。这位三,不是他说,也实在是太娇惯了些 “请三暂且忍耐,现只剩下最后一颗牙了,把这个弄好了,往后就好了。”他特意提了句,“大之前给西戎人抓了,成日毒打鞭笞,可都没吭过一声呢” 小谢听得生气,干嘛拿潘云龙跟她比?欺夏仲和年轻,不免呛了一句,“那是你亲眼瞧见的么?” 夏仲和眉头一皱,心想这位如此无礼?怪不得张蜻蜓让他如何行事,这样的人,确实欠教训。 迎着小谢双眼,他坦然道,“因小可也曾流落蛮邦,故此大的英雄盖世,确实是小可亲见,并没有半句虚言。” 小谢一下给堵了,只得教训了潘云祺一句,“你也争点气,忍一忍吧” 潘云祺已经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涕泪横流,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斯文样。叶菀瑶实在嫌弃,推说兰心那新生的孩子哭闹,早躲开了。 夏仲和最后这一下子,手下加了点暗劲了,一颗牙拨出,也把潘云祺痛得生生晕了。 整个潘府的人都松了口气,天下终于清静了。 夏仲和洗手告辞,小谢连个谢字也不提,只顾着急急追问,“那我儿时候能醒来?醒来要是再痛办?能不能把你那麻沸汤多留几服?” 夏仲和暗自摇头,却还是耐心解答,“三最迟到明早便会醒来,醒来之后的头几天,是一定会痛的,这个可没法子。麻沸汤药材珍贵,宫中也是配制不易,况且久服极易成瘾,对身体有莫大害处,小可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三弄来。请不必过于担忧,只要捱上这几日,便无事了。小可太医院中还有召唤,不便久留,告辞” 小谢无法,这才命人奉上谢银,夏仲和也不推辞,接了便走。 刚出院子,就见有两位年轻女子从侧面小径上走来,其中一个面容姣好,清冷淡雅,另一个却姿容平庸,珠光宝气,瞧她们的装扮,都似是府中,夏仲和急忙低头,快步出去了。 潘云霜有些好奇,问门口的丫头,“这就是二嫂请来的太医么?” 丫头点头。潘云霜笑着跟潘云霏道,“还以为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呢,居然这么年轻,生得还挺俊秀的” 潘云霏只觉微窘,“说起这样话来?给人听见,咱们还是先进去看看三哥吧” 不过心中却也纳罕,这么年轻的太医,倒当真少见,也不知二嫂把他请来,是不是个有本事的,万一要是治不好,母亲岂不又要大吵大闹? 可潘云祺的伤口确实处理得很好,虽是昏昏沉沉中,但把夏仲和留下的汤药服下后,烧也退了,肿也消了。后头再请大夫来瞧,都说这个大夫很是高明。 眼见潘云祺一日好似一日,小谢这才作罢。不过这回吃这么大的亏,这口气她却咽不下去 是 由】. 第293章 病起 南康京城这一年的冬天,注定无法平静。 先是太子殿下薨了,尔后没几天下起的那场雪,却是絮絮扬扬,接连下了三天三夜还没个消停。 起初有些闲情雅兴的才子佳人还要赞几句琉璃世界,发发诗兴,可当大雪压垮了屋顶,冻住了水井,冰封了火炉,滑倒了,京城上下就渐渐再没人笑得出来了。 大雪成灾啊 皇上依然在罢朝,但关于雪情的折子却是一封不拉的全部送进了御书房,一个个关于救灾的指令也从九五之尊这里传达了下去。 太子的国丧要治,但老百姓受的雪灾却更不能不管。死了的人,哪怕是皇上,到底也比不上活着的人要紧。 张蜻蜓放下笔,往微凉的手心里呵了口气,使劲搓了搓,望着窗外屋顶上厚厚的积雪,眼中分明有些担忧之色。 这么冷的天,连在屋子里烤着火,提笔写几个字也觉得冷,不知他在外头好不好?从边关得匆忙,肯定也没带御寒衣物,可有冻着了么?那个傻子,见变天了,怎也不知回家一趟?好不叫人操心 虽说是原打算着暂不插手铺子里的事情,但一场大雪下来,都改变了,伙计们忙得焦头烂额,东家又坐得住? 不过倒是不好再往铺子里跑,就在离东城铺子不远,吕氏父女开的忆江南酒楼里租了一个雅间,充作临时的办公之所,有事,都让人往这里来报。 “不好了二奶奶”立秋忽地惊慌失措的从外头奔进,立即给周奶娘训斥起来,“立秋,你这么没规矩不是早跟你们说了吗?现在在姑娘面前不许大呼小叫的,惊动了胎气” “不是的,周奶娘”立秋急急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是董掌柜的摔了,听说连腿都断了” ?张蜻蜓顿时站起身来,变了颜色,“少泉人呢?送了?请大夫了么?” 这些立秋还不,她只是听着收猪的伙计说了一声,就急急忙忙了。 周奶娘把张蜻蜓摁住,“你在这儿坐着,我去打听打听。路滑,又摔了你” “不用了。”山岚脱了斗篷,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这才进了屋,跟张蜻蜓点了点头,算是见了礼,“少泉骨头没断,只是崴了脚,刚已经找大夫看了,正在那儿治呢怕你担心,我先说一声。你别担心,还有绿枝姑娘在那里照看着。” “好好的,就摔了呢?不是有骑马么?”张蜻蜓心疼得直皱眉,大伙儿怕把寒气带给她,从外头进来的,都刻意跟她保持一定距离,便让开火盆让他走近,“你快烘烘,外面天冷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瞧你脸都冻青了。” 山岚苦笑着道,“骑了马又怎地?我们在路上还瞧见整辆车都翻了的。天太冷了,地上全都结了冰,滑不溜溜的,极是难走。这接连下几天雪,今儿好不容易放一点晴,路上不知多少车马,挤来挤去,加,那马儿还是失了蹄,少泉这才摔了跤,起初都以为是骨头断了,送到大夫那儿才万幸。不过那脚脖子却也肿得厉害,想来这几日是出不了门了。他还记挂着铺子里的事,着急得不得了。” 张蜻蜓急道,“这傻子事比人还要紧?伙计们都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这倒还好。”山岚面上忽有些难色,欲言又止。 张蜻蜓想想,猜出些端倪了,“山大哥,这年关也快到了,你家中必也是忙的,本不该拖着你帮忙,可是你也,现在我不便出门,少泉现又摔了,要不这样,再忙完这两日,你就不必了,我先把该给你的利钱支给你。” 见她如此通情达理,山岚很是松了口气,“钱不钱的倒不急,我又不等着用,等年后你们忙完再说吧。不过现在我家中确实是有些忙,这雪一大,囤粮过冬的百姓就特别多。而且,二少奶奶,你可,现在居然有人从我们这里买了猪肉再加利钱往外头卖?” 啊?这个张蜻蜓还当真不知。山岚摇头叹道,“天一冷,百姓都人心惶惶的,怕过后没吃,家里有些走不开的,就宁肯加些跑腿的钱,托人来咱们那些铺子里买了猪肉,回家或腌或熏,以备不时之需,我也是今儿去送猪肉才。现在是咱们扣着生猪不让杀了,否则你卖多少都能卖完可天气这么冷,咱们扣着猪也不好,掉膘倒是其次,就怕冻出病来,那可就一点卖不成了。所以方才少泉急着打发我,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把这些猪全杀了算了。实在没猪肉卖的时候,只好收些牛羊来卖,或者关几天门,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乡亲们也能理解。” 周奶娘点头道,“山少东家说的很是,从前我在乡下的时候,就有那冬天,人家囤了一圈的猪都冻病了,最后人都不敢吃,只能喂了狗。” 这个张蜻蜓省得,“那就依你们所说,这几天把猪全杀了吧,正好大伙儿也都能过个清静年了。” 周奶娘忙道,“姑娘,那咱们得先要几头,这年下咱们自家还是要多备些的。” 山岚颇有些赧颜的接着道,“那我也有个不情之请,来前,我爹本来说要我带十头猪。二奶奶你看匀不匀得开,要是匀得开,就算给我吧,价钱跟市价一样就行。” 这……张蜻蜓心里正在琢盘算着,却陆续接到蒋家、郎家等交好之人递来的消息,要求都一样,多弄点猪牛羊肉来吧。 张蜻蜓再一盘算,要是这样,加上给自家伙计分的,别说对外卖了,自个儿恐怕都不太够分了。 想了想,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一边加派人手往外收猪,这边就让铁华黎带人赶紧开始杀猪。因还得保证市面的百姓们,人情客户们先不能保证足量,统一按半数给出去,其余的再按收到生猪的情况加以给付。 周奶娘顿时也忙碌起来,带着人专门负责准备自家吃用之物,张蜻蜓心细,不仅准备了自家和大嫂那儿的,还有给关在牢里的老爹他们留下的,万一给放回家了,啥也没有,这个年也没法过了。 回头章泰富听说三姐这里的铺子挺忙,自告奋勇的帮忙了。他长在乡下,养猪种地这些农活没有能难倒他的,人也很是沉稳细致。张蜻蜓灵机一动,干脆让他带着人顶替董少泉出去收猪,倒是多了个好帮手。 一场大雪,升斗小民们自是为了生计忙忙碌碌,而在大户人家,闺阁千金们的生活似乎还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也就不会操那个心了。 潘云霜捧着小手炉,将窗子推开一条缝,假装看园中那些被大雪装点出的玉树琼枝,眼角却悄悄往后瞟去。 朔风顿时顺着那窗缝,透进了屋子,激得小谢一个激灵,终于将眼光从帐本挪到女儿身上,“你这丫头干呢?大冷的天开窗子,仔细病了,又要老娘伺候,一个你哥还不够折腾啊?” 潘云霜微撇了撇嘴,根本不甚在意,收手将窗子关上,假装不经意的提起,“病了怕?让二嫂再去把夏大夫请来呗” 小谢横了女儿一眼,“你说得倒轻巧,二回倒是让你去,看你有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潘云霜娇笑着到母亲身边坐下,伺机找话,“娘,那个夏大夫这么年轻,没想到还是挺有本事的哦” 小谢觉出些不对劲来了,上下打量了女儿一眼,“你说这话是意思?” 潘云霜面上微红,“我哪有意思?” 小谢使劲戳了女儿额头一记,“你最好没有别的意思一个小小的医官,又无甚根基,连正经的御医还没混上呢你就是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统统给我收起来,没的让人笑掉了大牙” 潘云霜给母亲一语戳破心事,悻悻的低了头,索性也不怕撕破脸了,“医官了?我瞧着就挺好的,起码比你之前说的那痨病鬼强” “你还好意思说”小谢用力拍了她一巴掌,提起来就是一肚子的火,“那回人家看亲,我明明是让你去来着,可你偏又听了大房那里的挑唆,跟去瞎搅和。最后把事情搅黄了不说,还差点惹出笑话来。老娘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给你平息下来?可你倒好,转过背,居然看上这么个人。难道你不那是你二嫂那边的人么?难道你想帮着她,生生气死你母亲?你给我好好听着,往后你的亲事,就由我说了算,你早胡思乱想” 潘云霜给母亲打得吃痛,早就跳下熏笼,负气到了一边,现又给小谢劈头盖脸骂这一顿,更加生气了。 顿时任起小性子来,跺着脚道,“我您的心思,就是巴望着把我和妹子都嫁个财主,好拿钱给您亲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只要留三哥一个,就都不用管,都不用顾了可您也不想想,我和云霏再不好,那也都是您亲生的没见自个儿的亲娘,把自个儿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的就是开ji院的老鸨,也没个卖亲生女儿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小谢一口气噎在喉间,脸色铁青,“你这死丫头,上哪儿听的这些怪话?” “还用听么?您和三哥做的事情,还有谁看不明白的?” “你还说”小谢气恼之极的赶上前去,再也顾不得的扬手连接大力打了女儿几下子,“混帐混帐你母亲和你哥对不起你了?居然说这样的话,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潘云霜当真给打得痛了,大哭起来,越发的没有顾忌,“我干了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有大逆不道的要天打雷劈?您也不想想,您都干了些?大嫂生孩子那会子,就差点没了命?现在还要躲出去住,都不敢?还有兰姨娘,她又好端端的出了府?生了孩子人就没了,这里头又是回事?哼,您干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不怕,这会子倒会拿我撒气” 她越说心中越气,抹了眼泪赌气道,“我的婚事可不是您一人作得了主的,我还有爹,还有大哥大嫂呢以后您还是少操些心,别想着算计我们了” 小谢怄得眼前一阵阵的发晕,不得不扶着门框才能站定。 潘云霜方才吵架之时,已经跑到了外屋,她素来是个没心计的,便是见着丫鬟婆子们神色各异的站在那儿,也不知避讳,只顾心中痛快的把满肚子的话说完,就转头跑了。 可留下的小谢还得面对这些令人难堪的目光,若是方才说出那些话的是张蜻蜓,她还可以大声斥责反驳,可为偏偏要是的亲生女儿?还是最宠爱的那一个? 一定是卢月荷,还有张蜻蜓她们暗中使的坏 小谢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敢面对周遭的目光,见有丫头上前扶她,便正好借着这股子气恼,装起了病,“还不快去给我请大夫,再把二少奶奶叫伺候” 张蜻蜓正在为生意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添乱的就来了。 管事的哭丧着脸,见面就跪下哀求,“二少奶奶,您行行好,可怜可怜小的,赶紧吧。正大发脾气,说是病了,一定要您伺候。” 嘁张蜻蜓才没工夫理她,“那请大夫了没有?若是请了大夫,你也不必着急了,正好在这儿帮着我干点活,咱们忙完了再。横竖你我都不是大夫,去了也白搭,没得还惹她生气。你说是不是?” 哎哟我的妈,这位奶奶更难缠管事无法,只得留下了。 小谢久候她不至,更加的生气,连接又派了几人,全被张蜻蜓以相同的借口扣了下来,不管愿意不愿意,通通跟着周奶娘干活去。 小谢打发一个人不回,两个人不归,那口气在胸中越堵越大,肝火上冲,兼之天寒地冻,邪气入侵,可真是有些病象了。 是 由】. 第294章 留窗迎客 “二奶奶,您真不去见了么?”琴姐左右想想都觉得实在不妥,问了这么一句。 若说之前在忙生意,还情有可原,但现在都回了府,再不去生病的婆婆跟前问候一声,就难免要为人诟病了。 “谁说我不去了?不过要去也得等到吃饱了饭去。快摆饭吧,都饿坏了。就是大的不吃,小的也要吃啊”张蜻蜓理直气壮摸着肚子,笑得象只小狐狸。 看这表情,不用问就二少奶奶肯定又打了鬼算盘,琴姐暗地里有些替小谢惋惜。您说您在家好好呆着不行么?那井水为非得来犯这河水?咱这二少奶奶是好惹的么?这不成心给找气受?这也是一个自作孽的,没得救了。 张蜻蜓吃着饭,正好彩霞就在一旁将今日府中发生的事情向她回禀了一番。下人们的嘴素来是最快的,尤其是主子之间的相互掐架,更是传得飞快,没几时,整个潘府都沸沸扬扬了。 关于禇姓皇商家的婚事,张蜻蜓走前原托了林去详加细查,结果查出来那位禇病是真的治愈了,只是比寻常男子稍显文弱些,想来就算不能益寿延年,但以他家那样好的条件,活个寿终正寝应该也不算难事。 只是有件事情是大家都不的,原来这位禇在南边养病的那些年,早跟大夫家的女儿好上了。禇家有些嫌那大夫家太穷,又多,怕日后麻烦事多,不肯作成这头亲事,故此才把急急召回京师,意思赶紧给他成个亲,收收心。没想到这禇倒是个痴情种子,悄悄摸摸的把那位姑娘也给带上了京城,想逼父母同意。 后来两头谈来谈去,双方各让一步,意思是禇先听父母的话,娶个正妻,再娶这位医女做平妻,反正他家子嗣单薄,广纳妻妾父母总是欢喜的。 这内幕林送给卢月荷后,她一听此事,那肯定不能让三位小姑去吃这个亏。不管是否正妻,男人的心都不在你身上,纵是正妻也是难受的。 况且禇家的人是做生意的,那得多精明?他们虽是在京城求娶,却早已准备好移居南方。日后山高皇帝远的,娘家就是再有势力,也不可能沾着他们家太多便宜了。 卢月荷明里暗里,悄悄把这消息透了出来。可潘云祺贼心不死,居然还催着让媒婆安排两边相看相看,意思是想造出点小暧昧来,这就好把亲事给敲定了。 当卢月荷一听要安排潘云霏和潘云露去进香,顿时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于是便暗中指点,让潘云霏把潘云霜也鼓动了去。 到了寺庙那儿,也合该是巧,禇也不想做成这门亲事,故意把那医女带来,在她们面前演了出苦情戏。 当时潘云霏就明白了,拖着潘云露就走,偏潘云霜那个好打抱不平的脾气突然冒了出来,上前把禇臭骂了一顿。骂他没用,三心两意之类的话,正好让禇就着这个话,在佛前要死要活的立誓非那医女不娶,逼得他父母无法,只得勉强同意。 而潘云祺事后得知,几乎气了个半死小谢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此事遮掩下来,要不给人他们堂堂元帅府,巴结一个皇商结亲还没结成,这岂不得让人笑话死? 张蜻蜓弄明白了小谢突然发飙的根由,心下更有了几分底。吃饱喝足一抹嘴,“走吧,咱们给请安去” 到得正房,还未进门,就给管事婆子拦住了,很是心虚的瞅着她,“二少奶奶,说,请您在外头先等一等。” 这外头天寒地冻的,果然是等人的好地方啊张蜻蜓一点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道,“既然婆婆这儿不方便,那我就先去给祖母请个安再吧。” 她一转身,走了。 嗳管事婆子急了,小谢的意思是把张蜻蜓晾在外头冻一冻,可她一个做奴才的,也不能拦着少奶奶去给长辈请安啊? 这可办?回头禀报小谢,把她气得刚喝下去的药,又全吐了出来。咬牙切齿的在床榻上发火,“一会儿她要来了,看我收拾她” 时候不长,张蜻蜓就自动送上门来了。小谢刚想说打发她去煎药,可是丫鬟告知,“二少奶奶请了老一起来了。” 她请那老太婆来干嘛?小谢心中正在猜疑,潘高氏扶着张蜻蜓的手,乐呵呵进来了,“二,听说你这病了,觉得样?” 能样?难受呗小谢还不得不装模作样的说几句套话,“劳婆婆操心,实在是的不是。云豹你也是的,这么冷的天,把太婆婆都惊动了?” “不妨事,不妨事”还不等张蜻蜓回话,潘高氏就连连摆手,瞧着小谢这病病歪歪的样子,却象是捡着金元宝的模样,“我说二,既然你病了,这年下事情又多,不如就好好歇几天,有事要办的,就让我子出马吧” ?小谢一听顿时杏眼圆睁,这是要趁她病了,抢班夺权?她怒视着张蜻蜓,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这样的鬼主意必定不是潘高氏能想出来的,肯定是她去挑唆着人来的 不由得冷笑起来,“婆婆不必忧虑,虽然病着,但家中的事情还是能理会得,不劳您费心了” “婆婆,您可千万别硬撑着”张蜻蜓此时可会做好人了,“您这病了,我和大嫂都是分出去过的,不方便插手家中之事。三弟妹那儿又有小叔和一个孩子拖累,都帮不上您忙。奶奶年纪大了,见多识广,有她指点,到底强些。瞧您病成这样,若是还不能安心养病,这岂不是让咱们担心么?” 就是就是潘高氏盼了多少年了,就盼着能有个机会管家理事,今儿好不容易给孙如此抬举,她是无比欢欣,只这,就是不肯让她称心如意呢? 心下未免有些不悦,“二,你这不是病得都起不来了么?有这闲心管事?还是说,你嫌弃我这不中用的子?” 小谢心里就是这么认定的也没法说呀?“哪敢嫌弃婆婆?只是怕您受了辛苦,再说,这病也没事……” “婆婆您真的没事?”张蜻蜓抠着这个字眼追问下去。 小谢跟活吞了只苍蝇似的别扭,这也忒坏了点如果这会子说有病,那就得交出掌家之权,但若是说没病,有借口折腾她这做的? 嘿嘿,张蜻蜓就是两面夹击,逼得小谢不得不弃车保帅,生生咽下这口气,“我真的没事。不过是吹了些凉风,有些头痛罢了。” 哦潘高氏毕竟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当下如何瞧不出她这意思?敢情还是不愿意交出当家之权,可又要装病来博取同情。 她虽明白张蜻蜓把她请来的用意,但却因不喜欢小谢素来的为人,就是愿意让她利用这一把,夹枪带棒的训斥着,“既然没事,那还请大夫催的闹腾得全家不得安宁?就是云霜今儿挨了打也没这样啊,倒是你这做母亲的禁不起了。也未免太娇贵了些只可惜呀,老2这回也没跟着大军,你就是躺在这儿躺出一朵花来,也没个男人心疼。既然无事,就快点打点起精神,赶紧起来吧这年下不知多少事呢,净装病躲懒哪成?” 张蜻蜓就觑着小谢的一张脸,给潘高氏说得由白转红,由红发黑,最后又羞又窘又气又怒的成了猪肝色,心下大快。 “奶奶,都是孙不好,也没搞清楚状况,只见婆婆三催四请的,便以为病得有多厉害,心下慌张,这大晚上的才把您老人家请了来。现在既然婆婆无事,那孙就送您吧。明儿再让人给您添几道酒菜,算是孙给您赔不是,可好?” “算你这丫头还有点良心,走吧”潘高氏伸手让张蜻蜓搀着,也不必问过小谢,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 小谢那个气哟,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想着张蜻蜓就是牙痒痒,钻心挠肝的直冒火。 又想着白日里和女儿的吵闹不知被府上人怎样看待,不管如何,毕竟是心中有亏的,这就更加的寝食难安了。 强捱到天明,只觉脸上发烧,手足冰凉,头重脚轻,胸中积郁难发,可虽是明不好,但又怕潘高氏念叨,只得强打起精神来料理家务。 可年下诸事烦难,况且一场大雪过后,京中各项物价上涨,尤其是柴米油盐这些日常小事,更是影响甚大。现还有潘云胜的后事料理,潘秉忠是发了话,逼着她出力。再有兰心的后事,虽然只是个婢妾,但毕竟给潘家生了个,也需要打发。 再加上天冷,潘云祺的伤也好得慢,更兼新生的小孩儿日夜啼哭,闹得叶菀瑶一时半刻都丢不开手。根本分身乏术,不能相帮。而偏小谢又一味逞强,不愿意找人帮忙,这样的心力交瘁,那脸色着实的就差了下去。 张蜻蜓笼着袖套冷眼觑着,又只说了半句,“秋后的蚂蚱。” 不过这也不是她,府里上下都看出来,二蹦跶不了几天了。果然,待太子的大丧结束,重新临朝的那一日,小谢忽地在家中晕倒,这回是彻底病倒了。 潘云祺此时倒是起得来了,他倒想理事,只是口腔红肿未消,还未曾镶得假牙,都漏风,怎好见人? 叶菀瑶推说要抚育幼子,更不去惹这个是非摊子,所以当家之职,责无旁贷的还是落到潘高氏的身上。 只是潘秉忠也这个老伴当当小家还凑合,但整个侯府要打理下来却不是她这把年纪的人能担当的。若是让长子这边插手,就更不象话的。毕竟这份家业还是二房的,老头子年纪虽大,但这点上可不糊涂。 于是亲来找了张蜻蜓,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你受点累,帮着你奶奶管管。要么,只好去把云龙接了。云豹,你说办好?” 爷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蜻蜓还能办?只得帮忙照管一二。起初,大伙儿都猜这二少奶奶定是要大刀阔斧,把这么多年的陈年老帐查个天翻地覆,再闹个石破天惊。却没想到张蜻蜓却一反常态,极是低调,除了年下事务,其余往事一概不问不理。几日下来,家下人都渐渐放下了心,反倒都赞这位二少奶奶通情达理,处事公允。 只是,在他们不的地方,通情达理的二少奶奶不屑的把自家账本扔在一旁,“统共没两个钱,有啥好查的?有这工夫还不如把我的生意打理打理。嗳,绿枝,你到底算出来没有?我都放了你三天假了,你还没个准数?” 小丫头们听着这话想笑不敢笑,少奶奶哪里放了绿枝三天假?分明是给了她三天,让她全心全意的来算帐。可怜的绿枝,从天不亮到半夜三更,除了吃饭出恭,全都趴在堆积如山的帐本里老老实实的干活,还给人这样数落,真是没天理了 “快好了快好了,奶奶您别催了,到晚上就得” 萧森刚进院子,就听绿枝的声音。还有些纳闷,“这是干嘛呢?” 张蜻蜓开了个玩笑,“我家绿枝在算嫁妆呢年后就要许人了,样,要不要也来排除提个亲?” 萧森渐熟,也老着脸回,“行啊可咱没聘礼,就光人一个,入赘行不行?” “做梦吧你没聘礼也好意思来提亲,趁早回家歇着去”张蜻蜓一面揶揄着,一面让屋子里的丫鬟们都出去,只留了个周奶娘以防嫌隙。 收敛了颜色,正色问,“有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萧森点头,却是笑了,“二奶奶,我不过是来通知声,晚上有位贵客来访,还请您留好窗子。” 呃……张蜻蜓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这个萧森,也学坏了 (谢谢亲们的票票,群么么~) 是 由】. 第295章 小别胜新婚 屋子里很黑,但张蜻蜓的一双眼睛却明亮得象天边的星星,还闪着动人的波光,象是暗夜里魅人的妖精,勾魂夺魄。 刚到了安歇的时辰,周奶娘就把下人们早早的都给打发了出来。只在主屋里留了些宵夜,说是怕二奶奶晚上会饿,所以才预备下的。 可若是偷偷的去掀开盖子瞧一眼,就会,那其实都是二爷平素爱吃的。就连他的御寒衣物,也给悄悄的寻了出来,整整齐齐叠放在了熏笼上。 张蜻蜓簇拥着厚厚的锦被,兴奋的期待着潘云豹的归来。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但还是先听听他说些吧,到底是有些事,会要她去办呢? 一更天了,没人来。这时候上夜的人还机警着,没这么早,张蜻蜓安慰着。 二更天了,没人来。这时候也不算太晚,总有些警醒的,万一给人就不好了,再等等吧。 可眼瞅着三更天的都快要了,还没人来?张蜻蜓蹙着眉头,有些心神不定了。会不会是突然遇到事,来不了了? 本想再等等,可实在困得受不了,倚在温暖的熏笼上,到底是禁不住身体的倦意,渐渐睡去。 “,醒醒”潘云豹真是不忍心,可是又不得不狠着心把睡得正香的人儿唤醒。 “呀你了?”张蜻蜓刚一醒来,就想起特意给他留的食物,“炉上给你温着吃的,还有……” “先听我说”潘云豹真没那么多了,“现在已近四更,我最多留半个时辰就得走。朝中有人想造反,现在咱家已经被监视起来了,搞不好到时还会有人来拿你们” ?张蜻蜓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你好好说,这到底是回事?” 事情并不复杂,无非是有些藩王看着太子病故,皇太孙年幼,二殿下和三殿下的母妃地位又不太高,生了觊觎之心,想要取而代之。 而潘府,作为掌握重兵的帅府,此时既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也是他们的眼中盯。都想收为已用,可又怕给别人捷足先登。 这些天萧森在府中日夜巡查,早就了有不少人在鬼鬼祟祟的监视着潘府。潘云豹之前让他来,可不是纯粹为了张蜻蜓,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所以才大张旗鼓的让他带队进来,也就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查探四方动静。 张蜻蜓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以后都别出门,是这意思么?” 潘云豹苦笑道,“原本我今儿来就是想跟你说这话的,可是临时接到大哥的消息,他说这样太被动了,守株待兔不如引蛇出洞,所以少不得只好辛苦你们了。” “大哥已经了?”张蜻蜓惊喜交加,“那他去看过大嫂和侄儿没有?” 潘云豹摇了摇头,“大哥人还没,但已经快到京城了。他递了信来,我刚已经送到大嫂那去了,所以才耽搁至此。大哥的意思是,让你明儿一早就去把大嫂她们接回府来。” 他忽地眼神有些怪异,“大哥还说,你这回让……母亲病得很好。” 噗承蒙夸奖,张蜻蜓不胜荣幸。 “可既然这么危险,还要把嫂子接?要是有事,就吩咐我做吧,别让嫂子操心了。她身子也不好,何必又让她来劳神?” “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是嫂子不同意。她说她现在人虽不在潘府,但只怕也早给人盯上了。若是分开两处,万一有些事情,难免要两头受人牵制,倒不如在一起的好。” 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但张蜻蜓却想到,“那若是咱家真出了事,岂不给人一窝端了?” 说到这里,潘云豹可不含糊了。面容肃然,眼神冷峻,“那除非是他活得不耐烦了你放心,无论如何,就是皇上亲下了圣旨,我也不会让人动你们一根寒毛的。” 张蜻蜓听着这话,心头先是一甜,又是一紧,“莫非皇上,对咱家真起了歹心?” 若是如此,还不如一起扯杆子造反呢 “这倒不至于,皇上心里还是明镜似的,只是现下这个大势,他也实在有些被动。”潘云豹跟她分析着朝中形势,“皇上是一门心思想把皇位传给皇太孙的,但他也,孩子太小,定是服不了众。若是勉强登基,要么就得选几位顾命大臣来辅政,可这往后就难免出现权臣。要么就得大肆封赏太子妃的娘家人,让外戚干政,这其中,甚至还包括那个吴德” ?张蜻蜓头一个不同意,“要是那种王八羔子都当了高官,那这世上真是没天理了” “你先别生气你这还有身子呢,大夫可说了,动不得气的。”小豹子先大力安抚下,才狡黠一笑,“爹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一定得劝皇上打消这个念头。” 那打消? 潘大帅自有妙计。 交待完该交待的,潘云豹终于有说些体已了,将大手伸进张蜻蜓的衣袍,罩上她依旧略显平坦的小腹,颇有些不满,“一点没长大?上摸也就这么点,现在还这样” 张蜻蜓翻了老大个白眼,“你以为是吹气呢十月怀胎十月怀胎,哪那么快的?至少要过上三四个月才显形” 这样啊?小豹子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失望,趴低身子,跟她腹中的孩子打着商量,“,你能长快些么?也好早点出来……” 一语未了,脑门上又挨了个爆栗,“又胡说孩子要是不足月的出来,我就把你给拆了再说了,为是?女儿就不好么?你敢偏心,我就让女儿不认你” 呃……甫为人父的准爹左右都讨不着好,蔫蔫的趴在她腹上,不压着孩子,表示要悔过自新,“好了好了,爹了。乖孩子,你好好长大就成了,一切全听你母亲的她说是男你就是男,她说是女你就是女,要你哪天出来你就哪天出来,记着了吗不跳字。 张蜻蜓实在忍俊不禁,闷笑连连。捧着小豹子的脸,轻声嗔道,“傻瓜,这种事是老天爷早就定好的,哪里是我能说了算的?我别的也不求,只要咱们的孩子健健康康,没病没灾就好了。对了,你这赶着要走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去给你拿吃的来,还有那厚衣裳,都给你准备好了。” 她掀开被子想跳下熏笼去拿吃的,却给潘云豹拥在怀中,不肯放开,亲吻着她的后颈,暗哑声音里隐含着炽热的情欲,“我都不要,就想你……” 张蜻蜓心中一颤,有些羞窘,半边身子却给他压抑而急促的鼻息撩得酥麻起来,有些熟悉而隐晦的热意在体内悄然涌动。 “现在,不太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微微转头,嘴里说着拒绝的话语,但嘴唇却又似经不起诱惑般印上那正四处寻觅着的同伴。 小别胜新婚,暗沉的夜,给了人最好的掩饰。 吻,从一开始就热辣无比,唇舌交融,极尽深里。 原本潘云豹今儿来,就没想着克制,可偏偏临时又有事耽搁了,在紧迫的面前,却滋生出份不一样的激情。 大手急不可耐的抚上的领地,似要经过重新确认,才能再度宣誓他的占有性。圆润的胸,纤细的腰,滑腻的肌,饱满的臀,一切在熟悉中到底还是添出些不一样的感触。 “好象……长大了些啊。呀你又咬我……” 张蜻蜓拼命咬着唇,才克制住那些令人羞愧万分的吟哦。两手无力的支撑着身体,全靠身后之人扶持才不至于丢脸的跌下去。 体内的撞击,是那样的迫切,那样的有力,象是贪婪的小兽,炽热的想要把她吞噬殆尽。 背上早沁出一层薄薄的汗,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非但不冷,反而带出些不一样的水声,混合着两个人急促的喘息,让人兴奋得连脚趾都紧紧蜷曲。 好半晌,张蜻蜓才拾回些破碎的声音,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提醒,“慢……慢些……有孩子呢” 想到孩子,身后那人终于冷静些许,减缓了速度,在深处的挺进变得温柔起来。多余的热情只得狂乱落在留连在她肩背处的吻中,落在肆意撩拔胸前那柔软敏感处的手中…… 深陷其中的女子已经无法呼吸每每这样的极致的感受,都会让她有一种最深切的被需要的归属感。这一刻,她不再是个外来的侵入者,她是她身后这男人的妻,他深爱的,唯一的妻…… “你……好歹吃两口再走吧”沙哑着嗓子,还未从迷离中全然恢复的妻子还心疼着大半夜里跑来跑去的。 “好。”温柔的打来热水先给她拭净身子,抱回床上好生睡着,就着火盆里不甚明朗的红光,狼吞虎咽着妻子为他精心准备的食物。 “全吃光了哦,还是最疼我。”爱怜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似是叮嘱似是誓言般嘱咐,“好好照顾,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放心去做吧。” 嗯。张蜻蜓努力睁着已经快要合拢的酸涩眼皮,微笑着答应。直到看着重又蒙上黑巾的小豹子趁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开,这才放心的沉入梦乡。 但她不知,就在潘云豹刚跳出潘府的围墙,就有埋伏已久的黑衣人发动了攻击 “人?”萧森及一应在潘府日夜巡查的卫士们顿时察觉到了那凛冽的杀气。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nded-ind的打赏,咳咳,今天滴内容比较“丰富”,所以写得少了点也是正常滴。 捂脸,羞~) 是 由】. 第296章 等着喝罚酒 张蜻蜓今早起迟了些,周奶娘训诫着外头的丫头们,一再让大家放轻了手脚,不许吵嚷。 绿枝昨晚交了帐,难得睡了个好觉,早上起来眼见无事,天又飘起了雪,便到小厨房来转转,想叮嘱榴喜给那些进府值守的侍卫们多炖些御寒的羊肉汤。却见案板上整整齐齐摆着给那些侍卫们送饭的食盒,揭开一看全都没动过,心下不觉奇怪,“还没把早饭送去?他们可比不得咱们,起早贪黑的,这样冷天,让人吸一肚子冷气干活?” “不是的,绿枝。”有小丫头解释,“这饭我们是一早不时辰送去的,只他们那儿没人,萧统领也不在。只有四五个在的侍卫大哥收了,余下的还叫我们提温着,说是等人再取用。” 那他们一大早的去哪儿了?绿枝不解,值早班的青嫂悄声道,“今儿一大清早我蒸馒头包子的时候,恍惚听到墙外有打斗的声音,后来好象是萧统领带着人追出去了,许是那事吧。” 绿枝心头一紧,难道府中发生事了? 正猜疑着,却听到外头人声喧哗,“快请二奶奶起来拿个主意吧” 绿枝沉了脸,“这儿也是你们能随意吵闹……啊” 待她看清眼前的情形,却禁不住惊叫起来。负责看守潘府的侍卫们抬着几个血人进来,也不知是死是活,其中,就有萧森。 张蜻蜓被叫起来时,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大夫以最快的速度被请了来,但已经来不及了,有三名侍卫已经永远的合上了眼睛,而重伤的萧森等人,也凶多吉少。 张蜻蜓没悲痛,只催着周奶娘,“去把咱们收着的上好老参药材的全都拿来,大夫,你不要爱惜,想尽一切办法救他们再来个人,快去把夏大夫请来” 是下人们应了,分头忙碌。 一片乱象之中,有个侍卫忽地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请借一步。” 张蜻蜓听着这声音极是耳熟,回头细一打量,竟是蒋孝才乔装而成 赶紧带他进房,蒋孝才这才告知她详情。 原来今早潘云豹出府之后,就遭到一群黑衣人的围攻,萧森心知肚明,立即带人上前解救,却不料那些人不仅武功高强,还有接应,想来萧森也是想抓个人审审,却在追出去之后,反倒吃了大亏。 “我们见云豹迟迟不归,担心他出了事,于是接应,但还是晚来了一步,云豹已经不知去向,而萧森他们,都已经这样了。现在军中也布有不少眼线,故此我便趁乱把人还是送了,劳烦二嫂你费心照料了。我现就看看有没有云豹的消息,再加派人手,保护你们” 张蜻蜓的心倏地一下象是被看不见的大手攫紧了,那些人,应该就是小豹子昨晚所说,想造反的人。他们若是抓了潘云豹,不会杀他,无非是想威胁潘府而已。可他们到底有没有抓着人呢? 深吸一口气,她强迫冷静下来,“那你快去忙吧,多加,这边的事我会尽力,有要帮忙的,只管来说与我听。” 蒋孝才素来最是机智灵变,有他去出谋划策,比坐在这里强上百倍。 等人走了,张蜻蜓让静了一下心,捋了捋思路后沉声吩咐,“彩霞,你带着人,分个班,照顾这些活着的们。再让追风出去跑一趟,买几口上等棺材,把故去们的尸首都好生装殓起来。咱们这里停不下,就到园子里头找处干净位置好生安放。再打发人去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说一声,这些们都是为了守卫咱们潘府去的,谁要是敢有一点不敬,就立刻拿来回我然后,让纪诚把车备好,我去接大少奶奶回府” “可是姑娘,你还没吃饭呢”周奶娘是真心疼,虽这个节骨眼上,不好提这档子事,却仍是忍不住的说了一声。 张蜻蜓稍稍吐了口气,想想孩子,让紧绷的神经松驰一些,“没事,奶娘,你去拿几个热包子给我,在车上吃就行了。你在家里帮着点绿枝,我怕她难受。” 周奶娘噙着眼泪点了点头,张蜻蜓穿上斗篷出了门,迎面而来的便是冰凉的雪花,扑打在人的脸上,凛冽而又嚣张。 张蜻蜓却把头仰得更高,,还有魑魅魍魉,都一起跳出来吧,她一一奉陪就是 卢月荷那儿早已收拾停当,瞧着她素白着一张脸,心下一沉,“可是家里出了事?” 张蜻蜓此时再要瞒她也瞒不住了,把事情经过一说,卢月荷面色顿时凝重起来,“太猖狂了居然公然在帅府外刺杀军中将士,此事只怕过不了多久就有官府上门来过问。快,咱们立即回家,否则让人乱说一气,反倒坏事” 卢月荷所料不,当她们急匆匆赶回潘府时,就见一队士兵骑马带刀的,已经将潘府给团团包围了。 为首之人,正是吴德。 北风呼啸,飞雪满天。而他凉薄的眉眼在黑色貂裘的映衬下,竟是比这寒彻心肺的雪花更显阴森。 瞅着外头进来的妯娌二人,视若无物,如家主一般,对着旁边毕恭毕敬的潘云祺发号施令,“皇太孙听说贵府遭遇了盗匪,还闹出了人命,特命宫中的御林军来好好的将府中上下彻查一番,你们可要记得皇太孙的好处才是。” “国舅爷此言差矣。”卢月荷招手让奶娘先把几个孩子全都送回院中休息,顾不得避嫌,上前落落大方施了一礼,“虽说今早家门外是出了些小小事故,但未及府中,不敢劳烦皇太孙殿下费心了。” “哼”吴德冷冷的转过身去,不屑一顾,只望着潘云祺教训,“难道堂堂的元帅府竟任由牝鸡司晨吗不跳字。 只可惜现在的潘云祺牙还没镶上去,漏风,怕有辱了斯文,除了点头称是,想要拍马附合都是不成的。 张蜻蜓走上前来,微微笑道,“国舅爷,我们帅府可是最讲规矩的,尤其是我家这位大嫂,温柔贤淑,更加的不会行差踏。” 吴德眼睛一眯,迅速揪着她的把柄,“那你的意思是,皇太孙殿下好心好意要来帮你们府上清理清理,还是做了不成?” “这话可是您说的,不是我说的”张蜻蜓顺着他的话倒打一耙,随即道,“国舅爷您也,咱家是在府外遭遇的强盗,若是国舅爷果然有心,就应该帮着往外拿强盗去,反倒查起我们家来了?难道我们家会有这么蠢,还窝藏强盗不成?再说了,现在我们府上,公公和大哥不在,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婆婆又卧床在床,凡事由大嫂作主,又有不对?” 她走到潘云祺面前,冷眼挤兑着她,“小叔,你也是读书人,这长嫂如母的话,总该听过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现在你身上有伤,还没好利索,经得起吹这样寒风?还不快回房休息去吧” “你……”潘云祺有满肚子的话,奈何只是说不出口。只能怒视着张蜻蜓,却苦于无法辩驳。 吴德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张蜻蜓,“牙尖嘴利,男人的地方哪有插嘴的份来人呀,给我查” “慢着”卢月荷凛然站在厅中,面对着众多如狼似虎的侍卫们,毫无惧色,“既然国舅爷要彻查潘府,可以,拿圣旨来国舅爷,您理当,要彻查官员府邸,若非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擅闯若是您执意如此,那妾身也只好去趟京兆尹的衙门,状告您授意人擅闯帅官了” “你放肆”吴德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别以为你是潘家的大儿,我就要让着你这可是皇太孙殿下的一番好意,再说,你们府上的三已经同意了,你这妇人怎可如此刁难?莫非,你是得了谁的指使,一定要跟皇太孙殿下过意不去?” 卢月荷迎向他的目光,犹如池中之莲,浑身上下冒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光芒,让人不敢小视,“妾身从来就不需要国舅爷来让,妾身也从来不会冒犯天家威严。只是国舅爷既然口口声声说是奉了皇太孙殿下的谕旨,就请拿出凭据空口白牙,这可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吴德这才恼怒异常,“本国舅爷的话,你敢不信?” 卢月荷扫了他一眼,“非是不信,实在是滋事体大,妾身实在无法应允。” 张蜻蜓道,“国舅爷,若是今日让您就这么搜了我们潘府,只怕明日会有更多人有事无事的就来要看看,若是谁的话我们都要,那我们潘府到底还过不过日子了?您的好意,皇太孙殿下的好意我们都心领了,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恕不远送了” “潘云祺”吴德蓦地一转头,却张蜻蜓方才说着说着,已经横在了他和潘云祺之间,此时一脸关切的看着潘云祺,“小叔,二嫂方才都叫你进去休息了,你还不走?来人呀,送三少爷回房” “我噗……”潘云祺想说不走,可一张嘴就漏了风,声音实在难听,窘得他也是满脸通红。 他心中是大恨这两位嫂子不识大体,在他看来,吴德是代表皇太孙来的。现在太子新丧,正是潘家要好好表忠心的时候,她们怎地如此的没有见识,竟拦着不许呢?又不是抄家,不过是让御林军来看一看,有大不了的? 当然,原本他还想借此之机,让他们去张蜻蜓的院子里使劲折腾一番,顺便给报仇出气了,可现在给她俩的身分压着,他还真不好太过强硬。 最倒霉的还是无法,可潘云祺灵机一动,他还可以写字啊刚想招手让人送笔墨,张蜻蜓却身后的小厮们怒斥,“没看到三爷叫你们送他回房吗?还不快去” 得令追雷带着小厮,抓着潘云祺,连推带搡的便把他拖了。 吴德嘿然冷笑,“看来你们,是真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嘁张蜻蜓不由一笑,“国舅爷家的酒都是好酒,纵是罚了来,我们也是吃得下的。” “好好好”吴德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目露狰狞,“那你们可就好好等着吧。来人,潘府既遭奸人觊觎,你们可要在此好好的保护,千万不要让些闲杂人等混入。若是府上有人外出,也一定要跟随,吗不跳字。 是这就相当于把潘府变相的软禁了。 而领军的倒霉蛋,张蜻蜓还认得,是和她们一同回京的常衡,他是太子太保常友德的侄儿,也是东宫的人。 之前来了,一直躲在后头不敢出来,只等吴德走了,才红着耳根上前见礼,“二位少,实在是对不起,属下也是有命在身,不得不从。” 没你的事两军交锋,各为其主的道理张蜻蜓还是懂的,只是有一点不明,“真是皇太孙殿下要搜查我们潘府?” 除非他脑袋被驴踢了堂堂一个元帅府,李弘就是再年少无知,也不可能下令让人来搜查。只是有人想浑水摸鱼,讨些便宜而已。 不过这话常衡可不好说,但只用看他羞愧尴尬的脸色,就是吴德在公报私仇了。 即便是被软禁了,卢月荷也不动声色,依旧让各人该干就干去。若是门外的御林军要跟着,就让他们跟着,权当多个保镖了。 回到内宅,见过潘秉忠和潘茂盛等人,他们方才一直在后头,还不知前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因为吴德进府,点名要见的就是潘云祺,连他们也没知会。 此时听说卢月荷妯娌二人拒绝了吴德搜府,他们倒有些怕事,“他若是一挑拔,会不会真就得罪东宫了?” 没关系,他们得罪的是吴德,可没有和皇太孙起正面冲突。而张蜻蜓早已经暗中得令,这个时候就是要想方设法得罪这个吴德,就是要逼得他对潘府多下几杯罚酒才好行事 是 由】. 第297章 贵人求见 府外站满了御林军,别的事情尚可,唯有张蜻蜓的生意要忙起来,可就真的不太容易了。总不好明目张胆的跟人家说,他们这官宦人家还在做买卖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幸好一早,府上的家丁都出去忙了,张蜻蜓想了想,便让人出去知会了一声,让那些家丁们都别,让白亮和林权几个家人负责,暂且安排大伙儿在客栈住几日,等这边的人撤了再说。 可那些屠夫一听不干了,“干嘛花那个钱啊?要是不嫌弃,就到咱们家去挤挤,平常请还请不来呢” 白亮和林权商量后,感觉这样更合适,既不招摇也不惹眼,就把人一分,基本上就解决得七七八八了。 回头报给张蜻蜓,感觉这样更好,反正铺子里的生意也就这几天了,就让他们住进去,还增进些彼此感情。 这一头,她心里只是担忧,蒋孝才只是又打发了些侍卫到府上来,却一直没有潘云豹的消息。 到了晚间,军里派了几个仵作给那些死去的侍卫们验伤。只是他们看过,都不吭声,到底是回事,也不跟人说。 回头还想把这些尸首和受伤之人接走,张蜻蜓想想,没有同意,“带是养伤,放在这儿也是养伤,这些们既是为了我潘府而死伤,我们可不能不管。莫若你们将这些们的籍贯告知,我们潘府情愿派人送归故里,你们要不放心,派人跟着也行。” 那些人听了似有些犹疑,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张蜻蜓又道,“我家大哥不日就要,就是要带走,也可以等他再作决断。你们就算把人抬了,也不会赶在这大年下的送走,这些受伤的们更加要人伺候,天寒地冻的,何苦又辛苦你们?再说了,你们也不过奉命行事,现在看了这些伤口,想来心中都是有数的,也有交待了。至于这边,就说是我硬把人都留下的,若有差池,再来找我便是,难道还怕这偌大的帅府跑了么?” 那些士兵一听,面面相觑,有个小头目模样的人回礼,“既然二奶奶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先行告退,只是若是上头再下命令,那小的们可就没有办法了。” 可以。张蜻蜓把这拨人打发走了,心中暗生疑惑,悄悄问那些驻守在府中的侍卫们,“你们可能瞧出这些伤口的问题么?” 众人犹豫一番,有人说感觉象江湖中人,可也有人私下大着胆子跟张蜻蜓说,“当中好象还有军里的人” 只可惜这样专业的,张蜻蜓也不懂,现在潘府给人围困着,她有心叫夏仲和去帮忙看一眼,也不太方便。只得暂且搁置下来,想等着看蒋孝才那边有动静。 不过潘府发生这一幕,不到半日的工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大臣们虽是不敢议论纷纷,却也暗自纳闷,到底是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竟把守护帅府的侍卫都给杀了,这岂不是公然的挑衅? 虽说潘茂广还在边关,但他的长子听说可马上就要了,潘云龙虽然没他爹那样的雷霆脾气,但那小子也是只玉面狼,他到时会对此事做出怎样的决断? 而东宫这边派出去明为保护,实为监视的御林军,到底是皇太孙,还是皇上的意思呢? 林林总总,流言传来传去。有些人是真心为潘府担忧,也有些人是隔岸观火,当然,还有些人开始谋谋,能从此事中给带来多少好处。 天,一点一点的黑了。 清早落了阵又停了的那场雪,此时又飘飘扬扬的漫天飞舞。随着夜色悄悄潜进千家万户,落地无声。 从卢月荷那儿,张蜻蜓就一直看着窗外的雪出神,也不知在想些。连二更的梆子都敲过好一时了,还是一动不动的这个姿势。 “姑娘,早些睡吧。”周奶娘眼角的细纹里写满了疲惫,本来张蜻蜓还想多等一会儿,可看着她熬红的眼睛,竟是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好的,奶娘您也睡吧。对了,萧统领那儿怎样了?” 周奶娘微叹了口气,“夏大夫说,若是能撑过今晚,就没那么险了,绿枝累了一天,我也让她睡了。彩霞已经安排了人盯着,晚上院门也有人值夜,万一有事,就立即通报。” 张蜻蜓点了点头,可是上了床,又睡得着?萧森武功也不算太弱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可连他都伤成这样,那潘云豹呢,能不能安然脱险? 叩,叩叩。窗户轻轻的被人敲响了。 张蜻蜓心头猛地一喜,却又一沉。若是小豹子了,是断然不会敲窗子的,这不是他,又会是谁? 她机敏披上斗篷,抓着承影,跳下床来,轻声问,“谁?” “少,是我。”窗外躲着的不是旁人,竟然是常衡。他也似被旁人看见,把声音压得极低,“方才门外有个小孩托我给你捎一句话,说是人没事,让你不要担心。” “就这一句话?”张蜻蜓心下琢磨,应该是说小豹子平安无事了。但没有受伤呢? 常衡点了点头,犹豫着问了一句,“是不是……今早从这里离开的,其实是云豹?” “不知。”张蜻蜓不是不信他,是这种环境下,无法过度旁人。 常衡想了想,还是多嘴说了一句,“皇太孙虽然年幼,但不是个不明事理的孩子,只是现在正值丧父之痛,又有些亲疏远近的缘故,所以才不得不倚重某些人。” 张蜻蜓明白他的意思了,“我省得。不管如何,殿下还只是个小孩子。” 常衡明显的松了口气,“少能明白就是最好了,太子妃和皇太孙其实一直很感激潘元帅为庞将军所做的一切,早上的人,不会是他们指使的。” 张蜻蜓听着心中一动,这个常衡言辞之中颇有示好之意,和潘云豹他们又是在刀山血海中滚过的交情,那可否请他行个方便呢? “常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从前云豹跟我也时常提到你。只是现在硬是有人要拿着殿下的名声做事,我们也不好反驳。这年下家长里短的事情又多,家人出入却多有不便,便是走个亲戚难道还带着人去?这岂不失礼?能否还请常大哥回头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就说他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些人马似乎就没必要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常衡搓着手颇有些难为情,“实不相瞒,二奶奶,我位卑言轻,只是在此奉命行事,不过二奶奶您若是要出门,我可以安排我的心腹跟着你,断不至于碍你的事。” 这就够了。张蜻蜓故意提一个高高的要求,就是想达到这样的目的。再说,她有些事办起来,还不想全然瞒过吴德的耳目,就是要在这似瞒似隐之间,才能诱得人上当受骗。 “如此已经感激不尽了。”张蜻蜓隔着窗子施了一礼,倒闹得常衡更加不好意思,也不敢久留,便悄然退去。 心中却在猜疑,今儿那传话的小孩究竟是意思? “常将军,此话传与不传,皆在你了。不过,你也想想,还是给自家多留一条退路吧。” 常衡承认,这句话确实打动了他的心,让他甘愿冒险,来给张蜻蜓传了这话。其实在他看来,对于潘府,那确实是得不遗余力的保护的,只是有吴德从中作梗,到是把一片好心办成了坏事。 只是古来帝王之心又有谁能真正猜得透呢?他虽说是说着皇太孙的好话,但为何带兵将潘府包围这样的大事,皇上竟不来干预的?难道说,是皇上也对潘府起了疑心? 一阵寒风吹过,常衡不禁打了个寒噤,不敢多想,只尽忠值守的去做好份内之事。 天亮了。 在张蜻蜓所不的早朝上,有和潘茂广交好的官员大着胆子上报了潘府昨早之事,不过皇上在廷上除了将京兆尹衙门痛斥一顿,择令他们限期破案之外,倒也没有特别的动静。 有人又含沙射影的提及东宫派兵监视潘府之事,但皇上却似毫不在意,反而夸赞皇太孙有心,办得好,最后居然传令,再增拨一支百人队,日夜巡查。 这下可让朝臣们大为震动,难道皇上真的是开始猜忌潘府了么?若是那样的话,恐怕潘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吧。 终于镶上门牙的潘云祺在小谢面前愤怒的捶着桌子,“看看,这就是她俩干得好事这下可好,连皇上都派人来了,心里不知想咱家呢” 那日的一场憋屈,让他实在是忍无可忍的立即找人镶上了门牙。就算是大夫跟他说,效果不会太好,也顾不得了,只要能让他开口就成,否则非憋疯了不可 小谢是真的病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听在耳边闹哄哄的吵嚷着,头痛万分,虽是听清楚了这来龙去脉,也实在没劲折腾了,“云祺,算了,咱们管不了,就不管了。反正你大哥也快,就算咱们做,也没几日就还得交还到你大哥手上,由着她俩折腾去吧” “娘您能这么说呢?您平常的精气神都上哪儿去呢?这个时候,您就得拿出做母亲的款儿来,便是大哥,又怕他怎地?” 还精气神呢小谢现在只想好好躺着,没人打扰的躺着,“算了,你要做,你就去做吧。横竖娘是真的没劲了,这会子也帮不上你,你先出去,让我静静。” “您……”唉潘云祺看着母亲病病歪歪的虚弱样,到底是跺一跺脚,回房了。说来说去,这事都是两个嫂子头发长,见识短惹的祸,得跟东宫,吴德那边消除误会呢? 潘云祺急得象是热锅上的蚂蚁,他这月的利钱还没收到呢这就象是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突然给他几个窝窝头,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可是要出门却没那么容易,在他的院门口就有两个张蜻蜓安排的侍卫守着,潘云祺心想,我出不去,写封信打发人去不就得了?只是吴德此人最是小气,他上回在府里吃了这么大亏,不帮他出了这口气,恐怕该给的好处就不会给他了。 为了免断财路,潘云祺心想,他还是得拿住个张蜻蜓的处给他才是。有把柄呢?他在屋内着实是惦记上了。 张蜻蜓跟常衡打过招呼之后,这两日一直就有出门,也不怕给人抓着小辫子,大大方方的仍是去到忆江南,继续打理她的生意。还托吕悦容给她留了一间大厅,说是过两日要来请人吃酒饮宴。 吕悦容反给吓了一跳,“这个腊月可是禁办喜事的,二奶奶您给忘了?要是给人,告知官府,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张蜻蜓嘿嘿一笑,在她耳边轻声交待几句,吕悦容这才恍然大悟,“放心,此事我一定帮您办得妥贴周到” 可吕悦容还是有些担心,“二奶奶,您非来不可么?这要是给人瞧见,那多不好?” 放心张蜻蜓既然敢亲自出马,就不怕给人抓着小辫子。 吕悦容不禁赞叹道,“我跟着爹爹从南到北,也就是见着您才是我真心敬佩的。” 那是你还没见着更好的呢张蜻蜓忽地戏谑了一句,“你的婚期也该订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到时可要提前说一声,我要送份厚礼。” 说来也真是缘份,从前吕悦容看上了李思靖,没有谈成,可等他们去了边关,山岚帮忙接管了生意,倒是一来二去的跟她混熟了。 两家都是做生意的,家境相当,人物也相当,彼此家长都很满意,和山家谈好了,不用山岚入赘,只是将来若有了,给一个姓吕,继承吕家香火便是。 “二奶奶的礼,那我可一定要收,还要收好的”因都熟了,吕悦容可没有寻常女子的娇羞,反而大大方方管张蜻蜓要起礼物。 正说笑着,小丫头来报,“二奶奶,楼下有位,说要见您。” 这是谁来了?因此处多有帐本,张蜻蜓出去相见,却见竟又是那邹蕙兰,可她盈盈施了一礼,“今日却不是妾身要见,而是另有贵人。” (推荐予方的新文《阿莞》 简介:前世为了报仇,她失去了所有尊严,泯灭良知伤害无辜。这一世,她不会为了仇恨而失去自我,她要守护的幸福。) 是 由】. 第298章 远道而来的猪 天儿虽冷,但章泰富还是一大早的就从热乎乎的被窝笼里爬了起来。三姐信他,把大笔现银交他去收猪,他可不能辜负三姐的信任。 再说,姐家人也好,给他们腾出来的是最好的主屋,铺盖的全是干净软和的被褥,屋子里还终日烧着红红的炭火,茶水饭菜没有一样不周到的。 相比之下,干的这么点子活又算得了?出入有马车,还有伙计们跟着帮忙,这跟在家里种田喂猪比起来,可轻松太多了。 所以章泰富没有别的念头,就是一门心思的要帮着三姐把事情做好。当然,十七岁的小年轻也有点的思。他想多学点,将来回了家,看能不能也做点小本买卖,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收拾停当,开门出来。外面的天还黑着,但厨房里已经点起了灯,阵阵香气飘出,在冬天的清晨,显得特别温馨。 “奶奶。”笑着上前掀开门帘,果不出其然,就见章贺氏已经早早起来,忙活开了。 老人正麻利的拿着菜刀将手中的面团削成大小均匀的面片,直接下到热腾腾的锅里,不一时,就煮得翻起了花,“快坐下吧,一会儿就得。” 嗳章泰富在厨房里的小桌子旁坐下,笑眯眯的看着奶奶跟大厨般的忙活着。 他要到城外给张蜻蜓收猪,必须起得特别早,原本章清芷是安排了小丫头帮忙的,可他们也不肯。用章贺氏的话来说,就是,“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活,要是还让人伺候,那我们这把老骨头真的就一点没用了。甭安排了,让我们弄吧” 见他们是真心愿意动手,也怕他们在家闲得太难受,所以章清芷便由着老人家去了。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就做好了,面上码了一层卤好的牛肉,还下了几片菜叶,面底下还卧着两只荷包蛋,掀开蒸笼,给孙子拿两只白面馒头,端了碟自家腌的咸菜,这顿早饭就足够丰盛了。 章泰富不客气的大口吃着,章贺氏慈爱的看着孙子,也添了碗面汤,拿了只馒头陪他一起吃。 猝不及防间,章泰富飞快的偷偷留下的牛肉,还有碗底的鸡蛋拨了一只到奶奶的碗里。 “你这孩子”章贺氏顿时生气的皱起眉头,要把牛肉和鸡蛋拨,“奶奶年纪大了,吃牛肉塞牙,你还要出去干活呢,不多吃点行?” 章泰富捂着碗,不让她拨,“我吃这么多已经足够了,奶奶您牙口好得很,吃起大枣来都嘎嘣脆的,几块牛肉,一下就嚼烂了。” “可奶奶在家又没啥事干,吃这么好干?你现在还小,长身体呢,得多吃点” 章泰富急急把最后一口面汤囫囵吞下,抓着没吃完的馒头起身就走,“我吃饱了,走了” “等等”章贺氏一面嗔怪着,又怕他不够,急急拿了只馒头,掰开塞了层腌菜进去,拿干净手绢包严实了递上,“别在风口吃,闹肚子” 了章泰寅乐呵呵的把馒头揣进怀里,走了。章贺氏转头一人在厨房吃着孙子拨下的鸡蛋和牛肉,心里美滋滋的。 只是忽地又惦记起还在牢里的大一家来,不由得抬袖拭了拭眼泪,双手合十,对天祈祷,只盼着皇上赶紧消了气,把人给放出来,让他们一家子过个团圆年。 章泰富出了门,直接骑马到西城门那儿和伙计们会合。等着城门一开,就校验通行。都是做惯了的,守城的士兵们也认得张家猪肉铺们的伙计了,平时也多有打点,故此没有刁难,便直接放了他们出城。 天一点点的亮了,但仍是蓝汪汪的,象一片宝蓝色的海,幽深而沉静。 有个小伙计抽抽鼻子,“章哥儿,你身上那么香?” 香?章泰寅先是一愣,随即恍然,笑骂道,“你个狗鼻子,我奶奶就给我带了一个腌菜馒头都被你闻出来了。拿去,给你吃了吧。” “那就谢谢喽”小伙计们也不客气,三两下把馒头扯着分了,一人一口吃下,啧啧称赞,“你奶奶这手艺真是好,做的馒头真劲道” “那是当然等回头咱们忙完了,我让奶奶做肉夹馒请你们尝尝,再才叫有味儿呢” “那我们可惦记着了嗳,这十里八乡能收的猪肉咱们也都快收光了,今儿可得再走远些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不用我昨儿跟吴大叔说好了,让他帮着再往别的村子打听打听,咱们今儿,还是找他,若有的话,就能少跑些冤枉路了。” “还是章哥儿细心,真不愧是咱们少奶奶家的人,都一样的会做生意” “我比我姐还差得远呢”年轻人有些赧颜了,“咱们快些去,争取早些。” 好咧驴车上甩起一记响鞭,在黎明前的夜色里,显得分外清脆而活泼。 忆江南。 张蜻蜓亲自奉了碗茶,随即恭敬的退到一旁。 三殿下李念已经摘下了帷帽,含笑居中坐下,“二少不必拘礼,孤王此次不请自来,倒是冒昧了。” 确实挺冒昧的,张蜻蜓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客气道,“三殿下说的是哪里的话?蒙您看得起,亲自探视,妾身真是不胜荣幸。” 太文绉绉的话,她也不会说,就这么凑合吧。反正这小子藏头露尾的跑这来,肯定不是为了听她几句客套话的。 李念一笑,在那次斗菊会时,他已经充分见识到这位二少奶奶的秉性了,也不会对她的遣词造句有何要求,“二少不必客气,孤王今日前来,实在是听说了府上之事,心下不安,可贸然造访又有诸多不便,故此才到此处相见。敢问,府上可还都安好么?” 张蜻蜓明白了,这是主子来表示关心慰问了,一定要表示感动,十分感动只暗没有练就那等说哭就哭的本事,使劲挤了挤,也挤不出滴泪来,只好低了头,瘪着嘴道,“多谢殿下关心,妾身家中倒还安好,只是……” 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有此话说,李念很配合的追问下来,“只是如何?” 只听张蜻蜓口打唉声,似是欲言又止。 李念的态度无比诚恳,“二少无需顾忌,若是有何烦难,尽可对孤王一叙,若是能帮得上的忙,孤王一定帮” 张蜻蜓这才道,“其实也不是大事,皇上和皇太孙殿下派兵来保护我们家,我们全家上下只有万分感激的。只是那日吴国舅,还想进家中检视一番。因想着我们家中正办丧事,况又有老人小孩,所以妾身便婉言谢绝了,只是吴国舅好象不太高兴,觉得我们不领他的情。” “竟有此事?”李念故作讶异,试探了一句,“不过要检视大臣之家,没有圣谕,怕是不行的。吴国舅此举,倒有些僭越之嫌了。” 张蜻蜓不懂见月亮还是见星星,佯装一脸惶恐,急忙打圆场,“我们倒是吴国舅的一番好意,只是殿下您也,我家公公还在边关,大哥和又都不在家中,唯有一个小叔,又不磕坏了牙,没法。至于爷爷和大伯,又因为心伤大堂哥之死,无心理事,婆婆又这么不巧的卧病在床。所以吴国舅那日来,只能由妾身出面招呼了下。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甚么规矩礼节,想来定是冲撞了吴国舅,心下一直好生不安。若是有机会,还请殿下能帮忙解释解释,可千万不要与我一个妇人计较。” 李念听着这话,心头就有三分明白了,张蜻蜓这是在变相的向他告状,不过他今日来此的目的,不也正在于此么? 假意沉吟一会,李念才面有难色的答应了,“孤王平日倒与吴国舅没交情,不过既然二少托了我,那若有机会的话,孤王一定代你说合说合。” “那就多谢殿下了。”张蜻蜓心中暗忖,这已经卖了个好,接下来就该是他所求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果然,就听李念忽地渭然叹道,“潘家满门忠烈,实在是国之栋梁。此次边关一役,全赖你家力挽狂澜。过几日边关将士归来,皇上必是要对为国捐躯的云胜兄等人加以封赏,到时孤王再亲自登门吊唁,以祭英灵。” 怕你要等着的是云龙大哥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张蜻蜓心下明白,却不点破,只作感激之色。 貌似话尽,李念也起身告辞,只是走前却又殷殷多说一句,“章大人此番牢狱之灾,孤王已命人从中尽力斡旋,现下案子已经有了些眉目,想来年前就有定论了。” 这事他不说,张蜻蜓也。等潘云龙,定是要替章家的,到时皇上要是再不放人,那才叫昏君了。只是李念这个顺水人情,还真得领他一回。 “此事全凭殿下费心了,妾身实在感激不尽。等大哥,一定请他登门道谢。” 李念很满意,他需要的,就是这句话了。潘云龙是潘家的长子,当潘茂广不在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便是潘府的风向标,笼络好了他,就是笼络到了整个潘府。 只有那个看不清形势的吴德,才会倚重潘云祺。李念看得非常分明,潘云祺别说中了个举人,就是中了个状元,也不可能真正代表潘府。潘府的根基是在军里,可不是在书里。一个把的根基都弄丢了的棋子,还有意义? 也许吴德只是因为他的自私与狭隘而得罪的潘府,但现在,却是给了他的对手们最好的借口攻击。 戴上帷帽,李念坐在离开的轿子里想,他也是该找个机会到父皇面前,去替那位顺遂了大半辈子的吴国舅“美言”几句了。 送别了三殿下,张蜻蜓继续埋首做她的生意。李念想干,她不需要的太清楚,潘云豹临别之时交待过,在他面前,只要克守本分便是,不妄言不挑唆,至于其他的,一切尽在老爹掌握。 现在的关键,是把吴德这颗毒瘤连根拔除,只要他一动,许多事就都能跟着动起来了。看着眼前的帐本,张蜻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吴德啊吴德,你可千万别白费姑奶奶我的一片苦心 “三姐” 张蜻蜓微有些诧异,“阿富,你今儿这么快就了?快坐下歇歇。” 章泰富朴实不善作伪的脸上,一进了屋,就压抑不住那股子兴奋和激动之情了,不过仍是使劲憋着,摆手让小丫头出去,把两个粗布衣衫,还染着生猪腥臭的汉子叫了进来,尽量平静的跟她介绍,“你看,我可给你找了两个好把式,都是养猪大户” 是么?张蜻蜓还真有些纳闷了。因为天冷,两个汉子都戴着厚厚的狗皮帽子和围脖,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眉目,只是这身形,却有些眼熟。 等章泰富关好了门,两个汉子才摘下了帽子,张蜻蜓乍见之下,差点尖叫起来。好在有人迅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冷静了下来,可是激动的眼泪已经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了。 章泰富急道,“三姐,你可别哭赶紧想法子快把他们安置下来吧,可不能让人瞧见” 张蜻蜓使劲点着头,心头一下子踏实下来。只要他们在,她就更加的无所畏惧了 今儿的张记猪肉铺可是迎来一桩大喜事,老板娘的弟弟,章泰富碰到了两个从外地贩猪进京的贩子,带来了一大批活蹦乱跳的大肥猪。 品种和本地猪略有不同,个头虽小,但肉质鲜嫩,无论是煎炸炒炖,都很得宜。而且体格健壮,虽经过一番长途奔徙,但丝毫不见病态,也很能适应严寒气候。有了这样一批猪,想来过年这段的生意是不愁了。 伙计们看着这些猪一个个喜笑颜开,就好象看见一个个会走路的小元宝。没说的,不仅猪得留下,猪贩子也得留下好好招呼,这就是财路啊 听说二奶奶亲自把这二位请到家中去了,当然,她还赶走了几只猪。这都快过年了,总得让卖猪的老板娘先吃口肉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大伙儿都非常的表示理解。 只是卢月荷听得眉头微皱,“弟妹,你这也太胡闹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能把人安排在后院的牲口处?就算是个市井小贩,咱家可没这样待客的规矩。” 张蜻蜓却笑得一脸狡黠,“能有那地方住,已经够对得起他们了来,嫂子,带上侄儿,咱们到后院去吃烤肉” 牙都没有的奶娃娃,吃的烤肉?卢月荷大惑不解,被张蜻蜓拖走了。 (猜猜谁来了?呵呵~) 是 由】. 第299章 潘大叔的财路 ??府的西后院,原是潘茂广辟出来养马的地方。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分出来单过之后,又加以规整和收拾,不仅分出两处的牲口棚。还整理了屋舍,分与两边的马伕居住。 只是二少奶奶除了喂马,还时常弄些活猪活羊活鸡活鸭养着,弄得个牲口棚一天到晚咕咕嘎嘎,哼哼咩咩,无比热闹。 小谢那边的马伕多是府上的老人了,都在府里有家。为了表示对干扰到他们的歉意,一般纪诚他们都会主动代为看管晚上的牲口棚,让人家能回家休息。这是下人间来往的人情,也不必报与主子们知晓。 故此除了潘茂广在家时,照顾他爱马的那几个专用马伕,这个潘府西后院到了晚上,剩下的就全是张蜻蜓和卢月荷这边的人了。今儿就算是要招待两位远道而来的猪贩子,那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故此现在,大伙儿很有默契的该放哨的放哨,该烤肉的烤肉,谁都不去回头看那间窗户上,映出的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 张蜻蜓坐在炉前,盯着通红通红的炉火,白天在李念面前挤也挤不出眼泪,此刻却吧嗒吧嗒不停的往下掉,也止不住。 忽地,一块烤肉伸了,有人强行抹去她脸上的泪,“好了好了,给你吃,别哭了,啊?” 听着这话,张蜻蜓更想哭了,不是伤心的,是被气的,抽抽噎噎的骂,“你……你当我是人?给我吃的……我就不哭了么?你这人,这么……没心没肺的……” 刚想伸手擂他一拳,忽地想到他身上的伤,却又立时跳了起来,眼泪没了,火气熊熊冒出来了,“你又起来了?不是让你好生躺着吗?这么不听话?” 潘云豹捂着耳朵直往后躲,“我没事老躺着人也实在难受,再说,你哭成这样,我躺得住?” 张蜻蜓刚想上前以武力压制,眼角却不瞟见这房间里其他人正拼命埋着头,使劲忍笑的脸。只得硬生生把快要伸出去的虎爪缩了,忿忿的瞪了他一眼。脸上却有些发烧,暗怨这地方设计得实在太不合理了。 隔壁那间空房,已经给收拾出来做了客房,安排两位“猪贩子”住下,不过现在却是让给一对小夫妻上演“喜相逢”去了。这边只有一间大房,原本就是纪诚他们的住处,当然,现在也兼任了烤肉的临时厨房。 “回头把这边再隔一堵墙出来,回头你们烧水煮茶的,也省得烟气。” 众人听二奶奶一人在那儿嘀嘀咕咕,心中想笑又不敢笑。府上二位少爷难得躲几日,可难道要他们躲一辈子么? 说来也亏得这位二少奶奶胆子大,竟敢在这重重包围之下,就这么直接把二位少爷领了呢? 这就叫用兵之道了张蜻蜓也很为的这个创意自得,最不可能的地方反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章泰富把这俩带到她面前时,张蜻蜓在惊喜之余,也很是吓了一跳。 那日潘云豹被人围攻,从潘府逃离之后,虽有萧森的掩护,却也被人盯上了。他孤身难敌四手,想想不能吃这样亏,所以一路且打且逃,就想在城中拖延到天亮,再混入人群,那些人就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了。 可没想到那伙人一下就看穿他的心思,围攻得愈发严紧。潘云豹一看这样不行,干脆往城外逃去。虽说在旷野之中危险更大,但逃生的机会却也更多。 那些人也真是执着,一路就追出了京城。幸好之前他们在城外东南西北几个秘密地点都布署了的人接应,潘云豹一路狂奔而去,终于得到了救援的机会,才总算是摆脱了那些如狼似虎的追兵。 虽说那些人因想抓活了,手下留了些情,但他仍是挨了好几刀,虽是些皮外伤,但因体力消耗过大,失血过多,等蒋孝才带药来治之时,人都快虚脱了。为防惹人注意,只好先把他安置在了城外,只打发个小孩来给张蜻蜓报了个平安。 潘云豹不想在面前说的辛苦,告诉她个小秘密,“那些小孩多半都是爹爹从前牺牲的老部下的孩子,没人抚养了,爹就全接了来,倒是不让他们再从军了,只让帮着办些事,一个个贼精贼精的。我说咱家这么穷,原来爹都拿着皇上的赏赐,照顾他们去了。” “那不也很应该吗?再说,这跟你的伤可是两码事”张蜻蜓狠狠白了他一眼,将刚炖好的当归红枣阿胶桂圆乌鸡汤给他添了一碗,“喝了” 潘云豹闻着这甜丝丝的味儿就皱起了眉头,“我不爱喝这个,这是人家做月子的喝的,你别让我喝了,我真没事儿” “还说没事是不是?也不拿镜子照照,这脸白得跟鬼似的,你要敢不喝,我……我从今儿起就不吃饭了” 小豹子可怜巴巴瞅了半天,却见张蜻蜓仗着肚子,丝毫不肯退缩,无奈的瞅了瞅的肚子,最终还是捏着鼻子强逼着把这一大碗汤吃了下去。 却在心底哀嚎,孩儿呀,你可要记得你爹今日为你受的苦啊 隔壁屋中,已经诉尽衷肠,落尽千行泪,不是相逢在梦中的卢月荷,终于与潘云龙相携着手,抱着出来了。 还没吃饭呢,瞧他都瘦成样了,做妻子的委实心疼啊只是,她也好奇,“你们哥俩是碰上的?” 张蜻蜓给潘云龙把汤先添上,让已经吃了不少的潘云豹来讲。 “这全亏了大哥英明” 早在回到京城之初,收到章致知给出的重要消息,得知太仆寺掌管的粮草有些异常调动,潘云豹他们后来查证得知,就在京城周边埋伏了不少藩王的兵马,心知有异,就把这此事传到了大哥那里。 潘云龙此事的厉害,跟二殿下李志商量过后,便由他和胡浩然带领着一队人,先行赶回。然后,就遇到潘云豹了。 “但你们的那些猪是回事?”张蜻蜓实在好奇这个问题,“谁这么英明,今年京城会闹雪灾,特地弄这么多猪?” 这个潘云豹就不了,潘云龙放下筷子微笑,“是爹。” ?这回连卢月荷也着跟前惊悚了一把,天下兵马大元帅啥时还改行占星卜卦了? 要说起来,潘茂广可不是神机妙算,算出此事。实在是潘大叔也想发笔小财,让带着猪探探路的。 谁都边关苦,每回打起仗来都要将士们拼命,但真的到赏赐下来,实实在在能让这些拼命的将士们得到好处的,又是少得可怜。 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元帅,不仅得解决仗打得好不好的问题,还得关心他的将士们是否吃得饱穿得暖,伤了病了有没有钱治,省下的银钱能否贴补家里。而这些,你要指望朝廷是永远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 所以,潘大元帅在成日考虑各种阴谋阳谋,决胜于千里之外时,还得挖空心思的想办法赚钱,贴补有需要的将士们,给大伙儿减少一点后顾之忧。 从前,每次从京城和边关往返,潘茂广都会带一些两边的土特产相互贩卖。不管是从京城带去边关的好,还是从边关带的差,潘大帅都会有选择的沿途让县官召来富绅,摆一桌鸿门宴,列队将刀枪剑戢一架,那买卖立即就很容易的皆大欢喜了。 不过这回,惯于摆酒的潘大帅在见识了董少泉做的那笔生意之后,又动了个心思,咱能不能也斯斯文文的做一回买卖?毕竟他不,其余人既没那个胆,更没那个脸面摆得出这样的鸿门宴来。 于是,潘大帅一声令下,就在当地征集了一大批猪,找了两个精明能干的帐房,又让军里从前做过猪倌的士兵们管理,在张蜻蜓她们启程之后,就赶着那些猪上京了。 潘大帅脑子可好使得很,既然是一路上京,那若有损耗,就在当地解决,若是遇到好的,就不断补充进来,反正最后交到他儿手上,就算完成任务了。 张蜻蜓听到这儿,已经咂摸出些味道来,不太自信的瞅着潘云龙,“大哥,公公不会……还要跟我算钱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咳咳,某位大叔就是这个意思。潘云龙不太好意思的瞧瞧弟妹,“爹说了,也不要你多,既然少泉从西戎贩回的皮毛都能以近乎两倍的价钱卖掉。这么大老远赶来的猪,起码得卖个五倍的价钱才合适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瞅着张蜻蜓快青掉的脸色,他又急急补了一句,“当然,多的全归你们。” 噗他当这是卖啥啊?五倍的价钱卖猪肉?张蜻蜓想拿块豆腐撞死得了。说得好听,多的归,那要卖不到呢?是不是就得她自掏腰包赔了? 嗷嗷,公公这分明就是强买强卖啊只这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不能看着大家亲戚,就这么杀熟啊 咽了咽唾沫,张蜻蜓不抱希望的问,“这价钱还能商量商量不?” 潘云龙适时拿出大哥风范,“没事,要是实在卖不出去,赔多少大哥帮你贴。不过——”他将话峰一转,“爹说,让你找少泉好生商量商量,若是这笔买卖做得好,他回头就给少泉弄个官儿当当。可不是皇商,是正经的官儿。” 谢了咱不稀罕,能把这猪退么? 张蜻蜓在心中腹诽,忽地想起,那日董少泉卖皮货之时,应该就是给这位无良的潘大叔盯上了。本就说找他有事的,可给拿胡惜容的事一打岔,就混了。 可到底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呀说是给少泉弄个官儿当当,但以张蜻蜓的水准,也能猜得出,自家公公肯定是想把她这个宝贝弟弟弄去广开财路了。 可是能拒绝吗? 不用说公公那把大斧子了,就凭公公那两柄神出鬼没的流星锤,张蜻蜓的牙缝里也不敢蹦出半个不字呀。 恨恨的磨着牙,“那你们先吃着,我先打发个人,去跟少泉说一声。” 不用了潘云豹笑呵呵拉坐下,挤眉弄眼的道,“大哥都说了,他是跟老大一起的,既然咱们都进了城,老大可能还没进来?这事他会说的,不用你操心了。” 唉,张蜻蜓坐下,是深切的为董少泉掬一把心酸之泪。呀,这回可全靠你了。为了咱俩的腰包,你可一定要想出办法来呀 闲话扯完,言归正传。 潘云龙快速把饭吃毕,也不留她们了,“你们都早些休息,只把夏大夫给我带来就行。” 他抱起,在小家伙胖乎乎,白嫩嬾的小脸蛋上又亲了一口,这才依依不舍的交给妻子,“这后院你也少来,尤其不要带平儿来了,免得惹人疑心。我等着方便的时候,会瞧你们的。快走吧” 卢月荷点了点头,看着的目光中满是坚定与信赖。 张蜻蜓等着出了门,才忽地意识到,“大哥给孩子起名儿了?” 嗯。卢月荷笑得一脸幸福,“他说咱们这个小名就叫平儿,至于大名,等孩子周岁时再起,现在太小了,怕压不住。等你那个生了,小名儿就叫安儿。一是希望咱们家平平安安,度过这场风波。二是希望将来两个孩子长大了,也能顺遂一生。弟妹,你同意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当然同意这个意头好,比张蜻蜓想可强多了,当即就抚着肚子,笑颜如花,“孩子,你可听到了没?你以后就叫安儿了,这可是大伯起的好名字呢,得记好了。” 妯娌二人相携而去,彼此心中都是满满的富足。深爱的男人就在身边,还有事情能难倒她们的呢? 当然,还是有一件的。张蜻蜓一想起那些猪就头疼,五倍啊,卖? 同样头疼的还有董少泉,好不容易等回了日夜牵挂的人,结果却带给他这样一个艰巨的任务,办? 胡浩然心疼的拿药酒给他搓着肿得还跟只猪蹄似的脚踝,“你别着急,好好养你的伤,让你那个姐操心去” 啊啾,潘二奶奶在家打了个喷嚏,谁惦记她呢?不会是公公,在念叨他的猪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呵呵,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幻彩翡翠的打赏,亲~) 是 由】. 第300章 柳暗花明 端着茶杯,撇了好一会儿浮沫,到底还是一口未喝的放下。习惯性的用大拇指摸了摸唇上的两撇短髯,吴德盯着眼前的来人又问了一遍,“这话,确实是你家三少爷说的?” “千真万确,小的可不敢撒谎。”小厮偷偷抬眼瞥了瞥他的脸色,又翼翼的加了句,“我们还问,嗯,这个月的银子若是国舅爷手头方便的话……” 吴德从鼻子里不悦的哼了一声,吓得那小厮顿时把未尽的话全都咽下去了。不过他提起此事,倒是让吴德信了三分,依着潘云祺那个性子,若是没有一点好处的话,想来他也不会给递出这样的消息。 想了一想,吩咐下人,“带他去帐房,把这个月的银子支给他。给银票,谅他也捣不出鬼。” “多谢国舅爷”小厮磕了个头,千恩万谢的下去了。暗自抹一把汗,这下总算是能对潘云祺有个交待,不怕他责罚了。 这边吴德又托着下巴想了想,忽地露出一抹冷笑。潘茂广啊潘茂广,就算你立了天大的军功,可也免不了一条治家不严的罪名了 现在正好就趁着你家大没之前,再把你家二给弄到刑部里去。想来,和她娘老子一起,也能在里头过个团圆年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吴德心情大好的背着两手,安排下去了。 忆江南今儿可热闹了,不仅是张蜻蜓到了,连崴了脚的董少泉也让家人弄了乘软轿,抬着一起来了。 他怎敢不来?圈里搁着那么多的猪呢,还个个都是天价,要是想不出好法子卖掉,恐怕这个年都过不安生了。 先到东城铺子里实地考察了一番,让伙计们称量了几只猪的大小和重量,董少泉揣着单子就找张蜻蜓商量了。没空寒喧,直奔主题。 “这些猪要是生着来卖,一定卖不起潘叔定的价。就算是再好的猪肉,但贵了五倍的价钱,我想大伙儿还是愿意买便宜猪。” 张蜻蜓也想到这个问题了,“那咱们是要卖熟食么?可是若是一般的煎炸烹炖,大伙儿自家都能做,谁愿意买这么贵的?若是买得起的有钱人,也瞧不上这些寻常做法,还是卖不动。” 她想到的,董少泉也想到了,“所以咱们若是要卖的话,就得卖个京城之中独一无二,别家都没有的,这才能坐地起价。” “听你这口气,是想好了?” 董少泉确实有个主意,“一般寻常酒楼做的都是烤乳猪,但我记得小时我爹曾经带我到过齐鲁一带,吃过当地一道特色菜,是烤全猪。我方才看了下,那些北地贩来的猪个头都不大,若是用来烤的话,倒是又体面又应景,正好适合过年人家买撑门面。只是不找不找得到这样的厨子,或者你还有更好的主意么?” 没了,张蜻蜓本就是一乡下姑娘,哪里懂得这些吃吃喝喝的事情?“那你坐着,正好把这些帐给结了,我现就去找老三他娘,让她帮忙打听打听。” 董少泉本说她现在还身怀有孕,不宜劳动,要换个人去,但张蜻蜓早就跑没影了,只得摇头坐下,开始算帐。 铺子里的生意恰好原计划是做完今日就要关门的,是以老主顾们来得特别多,伙计们也忙得不可开交。只是这回又新进了这么多猪,到底要不要接着卖下去,谁心里都没底,都等着东家拿主意。若说不卖,回头又上了新鲜猪肉,岂不招人骂? “不卖连这消息也别传扬出去。”董少泉果断传下了话。 这些猪肉本来就贵,不是普通人家消费得起的,若是贸然出手,反而在老主顾们心中落下一个出尔反尔的印象。不如断了退路,也好逼着要多想些法子。 只是看着潘云龙转交的账单,要按着五倍的价格付出钱去,那他和张蜻蜓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就算帮潘大叔白干一年长工了。 董少泉不禁也有些后悔,早,当初说啥也不在潘茂广眼皮子底下做买卖呀,谁就被他老人家惦记上了呢?不过,要是真的能有机会封个官儿,倒是让董少泉有点动心。他并不是官迷心窍,只是觉得,若是有了官身,是不是将来再站在某人身边时,就不用再忍受那么多的白眼?就算是对于九泉之下的爹娘,也能有个告慰了。 “?都不会?” 一日下来,张蜻蜓别说跑遍了蒋姨娘熟悉的酒楼,就是不熟悉的酒楼也一家家去问到了,结果没一个厨子会做烤全猪。 那能不能套用烤乳猪的法子呢?蒋姨娘特意请了相熟的大厨出来,跟张蜻蜓当面解释了下,“一般象烤乳猪,因为个小皮薄好入味,所以各家虽然口味不同,但差不多的做法还是晓得的。但要烤那么大的猪,又有那么厚的皮肉,要烤得透还烤得入味,那要用的炉灶锅具,以及方式方法都是不一样的。这就象是隔行如隔山了,要是找不对方法,实在是难以烹制。” 这下麻烦了,空对着一屋子猪,没人会做,这可办? 到底是蒋姨娘见多识广,给她出了个主意,“外头的厨子不会,保不定有些王侯府上的厨子就会呢?我回家帮你问问,你也去那些交好的府上问问。特别是祝姑娘,她家姑姑可是贵妃,能不能找御厨打听打听?” 这话说得有理。张蜻蜓此刻也避不得嫌疑,当即就派了各路人马去交好的人家询问,就算不是会做烤全猪,有做猪的名厨名菜也帮着推荐下。现在不好往潘府里头回消息,但可以送到忆江南来,张蜻蜓就在那儿翘首以待了。 这最后一天的生意,忙得天都黑了才总算是消停了下来。各路人马齐来交年终的最后一笔帐,不大的忆江南是进进出出,极为忙碌。 有几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一直就在外头盯着,直到确认潘府的二少奶奶在这儿坐镇,才转身报信去了。 现在不用为收猪发愁了,章泰富就跟着伙计们一起卖猪肉。他也不嫌脏臭,只要是正经活计,年轻人吃点苦又怕啥? 等着生意忙完了,本说就直接回家了。因他,平常交帐的伙计是可以在忆江南吃个饭再走的,张蜻蜓已经跟酒楼打好了招呼,给她的伙计们准备着两菜一汤,有人来的时候,就给他们打一份,要管饱。 章泰富不是嫌那里的饭菜不够好,而是心疼在那儿吃饭要花三姐的钱。在朴实的小伙子看来,一切进馆子的花销都比在家吃得贵。 可是今儿是最后一天,伙计们都要交帐,他想了想,三姐给他这些天代步的那匹马是否也该交了?于是便跟着大伙儿一起了。 但没打算吃饭,交了马,跟张蜻蜓打了个招呼,就想走了。只是瞧着三姐皱着眉头,似乎心情不大好,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三姐,这是咋的啦?咋不高兴呢?” 张蜻蜓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说你也不帮不上忙。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就在这里吃些再吧,别饿着肚子往家跑。” 章泰寅赧颜应了,很为了帮不上忙而羞愧。可是要走却有些担心,于是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不是大伯那儿,又出事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不是张蜻蜓瞅他一眼,怕他胡思乱想,反而影响了爷爷奶奶,便说了出来,“你别瞎猜,爹那里没事,是为了这些猪你少泉哥哥想了个主意,要做烤全猪,可是问遍了全京城酒楼里的大师傅,愣是没人会做,那咱们这些大猪可卖?” 章泰富听了这话,犹犹豫豫的站在那儿,憋了半天,不这句话该不该讲。 张蜻蜓发着愁没注意,可董少泉瞧见了,“阿富,你是不是有想法?若是有就大胆的说,别怕。这些猪咱们进得可不便宜,要是不能想个好法子卖了,那咱们可就要亏血本了” 啊?章泰富一听这话就急了,“那要是会烤这大猪是不是就不用亏了?” 张蜻蜓听着这话不禁诧异的抬起头来,“你会?” 章泰富有些脸红,“我不会,但奶奶会从前我们村子里人家办红白喜事,那一百多斤的大肥猪都是请奶奶去烤的。全须全尾,可香呢” 张蜻蜓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两眼放光,“你这话当真?” 章泰富抓了抓头,“是真的,只不知奶奶做的,能不能跟京城里的大师傅做的比。不过咱们齐鲁那一带的老人多半都会这一手,只咱家奶奶做得最好。乡亲们还说,咱家出了大伯这位大人物,足见咱家是有福气,只要是要做烤大猪的,也愿意请奶奶去,都想沾沾咱家的光。” 齐鲁?章三听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真不好意思,还做人家女儿呢,连老章家的出处都没搞清楚,这个脸可丢大发了。就在手边的不问,反倒满世界打听去,这要让人,岂不笑掉大牙? 可董少泉没空笑话她,扶着桌子站了起来,“那咱们现在方便问问吗不跳字。 这有不方便的?走吧。 张蜻蜓二话不说,抓了章泰富,又让人绑了只猪,一同去了家。 章贺氏要烤是没有问题,“只做这种猪可费事得很,得先养上六七日,不给吃的,只喂以清水,让它减减膘,也是排出体内秽物的意思。然后用各式酱料腌渍了再来烘烤。普通的炉子也不行,得专门挖一个黄泥窑,架上去之后用果木香料熏上整整三天三夜,才能烤出那种香气。烤完要是不当天吃掉,还得涮上蜜汁,浸在卤水里焖着。否则放到次日,那皮也紧了,肉也柴了,香味也跑光了,可就一点不好吃了。我们在乡下,若是要做这个,都得至少提前十天半个月的算好日子,才弄得出来。” 她细瞅瞅这北地的猪,“不过你这猪个头小,想来要不了那么久,要是现在就搁起来弄,倒是刚好赶上过年那几天了。” 赶上过年好啊这不就正好可以卖高价了?董少泉立即道,“章奶奶,麻烦您说下那泥窑得建成样的,我这就安排人手准备” 还真的要她亲自出马么?要是做一只两只无所谓,但要做这么多,章贺氏可真有点紧张起来了,“我们乡下人摆弄的,能上得了你们京城这大台面么?万一我这要做的不对你们京城人的胃口办?那么多猪,岂不都赔了?” 没关系,祝心辰适时打发人送来的一张定心丸。 “我们去宫里请教了御厨,恰好有位姓黄的大师傅会做这种烤大猪。我们就代二奶奶说好了,请您这儿派个人,上他家去细问问,到时重谢便是。” 那事不宜迟,董少泉现就请了章贺氏,跟着这小厮找到那黄大厨的家里。果然,基本做法和章贺氏说得一模一样。只是黄家又有些地方做得更加精细,还有他们家独门配方,这个却是在外头买不到的。 董少泉心里有了底,就跟黄家人私下商议好了,也不要学他们家的做法,只把他们家的配料买些出来,当然,得和宫中的有所差别,毕竟,皇上吃的御膳要是民间随便仿冒了,那被抓住可是一条不小的罪名。拣去那些贵重难寻的配料,只要能保证比一般的烤猪香些就行。 那黄师傅倒不贪心,也怕惹祸上身,听他这么说了,就干脆写了个配料方子给他,“这是我们自家做着吃的,你们要不嫌弃,就拿去再斟酌着改改吧。” 董少泉一见人家这么痛快,立即奉上二百两纹银,算是一锤子买卖,大家都乐得相安无事。 这猪的事情解决了,张蜻蜓也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董少泉和章贺氏主理就行,也让章泰富这小多出点力。这可是个好苗子,张蜻蜓心中有了盘算,只等老爹一家被放再说。 回到府中,有两个好消息等着她,一是萧森终于醒了,二是潘云祺也打发人去过吴德府上了,随后负责监视的人就吴府派人去了忆江南。 张蜻蜓挑眉一笑,她也是时候请君入瓮,好好唱一出大戏了。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lingn、天雅、走在雨天的猫、nded_ind的打赏。周末愉快~) 是 由】. 第301章 捉拿归案 ??假的日子伙计们是轻松了,但当老板的就辛苦了。让少泉去忙活那批猪的事情,这最后结帐的事情张蜻蜓就责无旁贷了。 幸好之前绿枝已经算得七七八八了,只要再把最后几天的账合上,就没大的问题。这样的小事情当然不需要潘二奶奶亲自出马,只需袖着两手,磕着瓜子儿喊一嗓子,“彩霞,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就把人困在屋里,老老实实算了一天。 丫头们想笑不敢笑,咱们这位二奶奶,可是太会偷懒了不过萧老却赞她做得对,“这当主子的,就是要学会调教底下的人办事,若是都要主子来干,你有多少力也不够使的。” 瞧见没?这才是真正会办事的高手。于是张蜻蜓很放心的,笑嘻嘻的挽着老太太去大嫂那儿串门子了。 三个小不点都在她那院子里养着,别看都不会,可就跟三只白白嫩嫩的小妖精似的,成天勾着人的魂儿,一天不去看上几回,细细把玩把玩他们的小肉手小脚丫子,亲亲那比豆腐还嫩的小脸蛋,总让人心里不踏实。 这还真别说她了,就连潘云龙和潘云豹俩,再忙得神出鬼没,也总要抽出来这儿瞧上一眼。 当然,兰心那孩子,张蜻蜓也来瞧了。生下来就没娘的孩子虽是可怜,好在叶菀瑶行事倒还大方,是真心拿那孩子当的在养,照顾得无微不至。就算是潘云祺不放在心上,但能有个知疼知热的嫡母,也不算太命薄了。 “你真打算把他放在你名下了?”张蜻蜓放下孩子,问叶菀瑶。她若是果真如此做了,那这个庶子就是他们三房的长子了。 叶菀瑶点了点头,“到时还请二嫂帮着说几句好话,这孩子命苦,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以后有他跟着我,好歹我们娘儿俩还能做个伴儿。” 见她眼圈都红了,张蜻蜓忙劝道,“你这说的话?再说,小叔也姓潘,再怎样,也不至于……” 叶菀瑶却摆了摆手,意兴阑珊的道,“二嫂,我你是一番好意,也不会拿话哄我。可是有些事,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的。好多话,我不说你也明白,好多事,可能你比我还清楚。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二嫂,我今儿在这里求你了,若是将来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步,我求你劝着大哥大嫂也帮帮我,帮帮这孩子,可以么?” 她深深一拜,行了个大礼。 “你这是干?”张蜻蜓赶紧把她扶了起来,看着她已然泫然欲泣,跺了跺脚,“行,我答应你了” 叶菀瑶这才略放宽了些心肠,却自嘲的一笑,“想当初,咱们初进门时,我总觉得比你强。就算位份在你之下,也总以为日后定能在你之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时值今日,谁曾想,我唯一能求的人,竟是你呢?” “你也别这么说,这不关你的事。”张蜻蜓想竭力安慰她,却觉得这样的言辞实在是太过苍白乏力。 身为女子,前半生的命运系于父母,后半生的命运却系于夫子身上。若是遇到个不成器的男人,这辈子再要强,又有何用? “哦,对了。”叶菀瑶忽地想起一事,颇有几分赧颜,“有件事,是小姑拜托我好几回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叶菀瑶极力压低了声音,“是云霜,她上回瞧见夏大夫,印象很不,想问问他可曾婚配……” 呃……这事张蜻蜓还真不敢乱点鸳鸯谱。自家小姑的脾气她,长相平平,还娇生惯养,虽然没心机,不会害人,但也没有当家主事的能力。 夏仲和虽然只是个医官,但好歹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他当日不会为了攀龙附凤对胡惜容存一份妄想之心,现在就更不会为了潘家的权势而动心迎娶。 不过这样直接的拒绝,恐怕会伤了小姑的心。张蜻蜓想想也有些不忍,便将夏仲和与胡家叔婶的关系说了。 叶菀瑶是个伶俐人,一听就明白了,“这亲咱可不敢结,若是小门小户还好,要是摊上那样的亲家,日后打着咱家的名声做些,那可就麻烦大了。二嫂放心,此事我会去跟云霜说的。” 张蜻蜓说了会子闲话,也就散去。只是心头却在琢磨,说起来几位小姑都到了适婚的年龄,这老大不小的不解决,也确实是个麻烦事儿。云霜和夏仲和是明显的不合适,但云霏呢? 还是算了吧。张蜻蜓想想胡家叔婶那副嘴脸,实在是不愿意跟他们扯上亲戚关系。日后若是能遇着家境贫寒,又人才出众的女子,再推荐给夏仲和,让他们家彻底没了指望,小两口的日子才好过。 这样一转念,又想起房中的几个大丫头来。 绿枝是不用说了,巧云跟林寿的事听说也基本订下来了。 要搁在从前,打死林权也看不上白亮一家人。可是现在他们老哥俩平起平坐,接触的长了,他也感觉出来了,白亮人虽老实,但可一点不笨,该精明的时候比谁都有心思。巧云那丫头更是个千灵百巧的,象上回卢月荷难产,说起来还真亏了她提点着,才立下大功。那姑娘脸上虽有块胎记,但却不是病症,再说小模样还是很周正的,日后生下孩子也未必就是那样,于是便松了口。两家约好了在张蜻蜓面前提过一回,待忙完这个年,就给他们成亲。 眼见旁人都要成亲了,徐吉荣也急了,徐贵终于拗不过,来跟张蜻蜓说了一回,只没想到他们家看上的是墨冰。张蜻蜓还怕她不愿意,没想到墨冰一口就应了。 雪砚的事情给她很大的刺激,徐吉荣虽然没那么机灵,但好歹也是个实诚人,又没有妯娌的关系要处理,跟着这样一家子人过日子,就算会被公婆刁难,但也是家家户户的常事。她也想让早些安定下来,不再为旁的事情分心了。 行吧,各人的路各人走。横竖是她们选的,张蜻蜓没有意见。只是彩霞,还有榴喜她们可办呢? 这两个丫头,按说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只是名声都有些折损了,尤其是榴喜,这回没有给章府雪上加霜,张蜻蜓心里一直记得她的好处,想要给她找个好归宿的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回院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张蜻蜓一直想着心事,没注意到院门前还有人在蹲着,冷不丁的突然冒出来,倒把她给吓了一跳。 那人见闯了祸,跑又不敢跑,傻乎乎的站在那儿,耷拉着脑袋认,“二奶奶,奴才该死,吓着您了。” 听着这嗡声嗡气的声音,整个府上再不会有第二人了。张蜻蜓诧异了,“白麒麟?你会在这儿?” 他虽憨傻了一点,但极是懂规矩,从来不会干些逾矩的事情,这个时辰正是内院准备关门落锁,一应小厮都应该回避至二门外的时候,他还来干? 白麒麟抓了抓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怀里取出一物,“我想把这个给彩霞,但她说不要。” 张蜻蜓凑近了细细一看,噗哧笑了。那是一个钱袋,脏兮兮的,还有些猪油腻子在上面,很不好看。但里面却鼓鼓囊囊的,装着不少钱。 见她笑了,白麒麟更窘,只觉脸上烧得慌,“是不是……我弄了?那,那我就不送了。我……我走了” “等等”张蜻蜓让捂着嘴偷笑的小丫头们退后几步,上前悄声问,“你为要送这个给彩霞?可不许撒谎,老老实实回答我” 在二奶奶面前,白麒麟盯着脚尖不敢撒谎,磕磕巴巴的答,“我,我听人说,姑娘都喜欢这些花儿朵儿的……可我,我笨,我怕买不好,就想把我的钱都给她,让她去买喜欢的就好了……” 张蜻蜓明白了,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接问他,“那你喜欢彩霞?是想讨来做的那种喜欢?” 白麒麟的脸一下涨成紫色,半晌才憋出一个嗯来。 张蜻蜓又步步紧逼着问,“那你为喜欢她?” 白麒麟退到墙角,窘出一脑子的汗来,很是局促的答,“她,好人……给我拿吃的,我算了钱,她也不凶我,还好好跟我说……” 哦,张蜻蜓恍然,估计是彩霞偶尔的一番客气,让这傻小子想入非非了。不过真的是想入非非吗? 张蜻蜓想了想,问他,“这些钱你拿,人家还没给你做呢,能收你的钱?你这不为难人家嘛” 哦白麒麟点头恍然,终于明白了,“那……那该办呢?” 张蜻蜓给他支了一招,“你明儿带你妹子去街上逛逛,让她拿着这钱帮你挑两支珠花,或者女孩儿家戴的小首饰,用的小帕子之类的,再送。不要太贵重,别致就好。” 白麒麟有些疑惑,“再来,她就能要了么?” 张蜻蜓笑着反问,“不试试?反正你的心意尽到了,她要实在不要,你就送你妹子喽,反正也不会浪费,对不?” 白麒麟想想似乎是这么个理儿,高高兴兴的谢了张蜻蜓,走了。 等张蜻蜓回了房,没一会儿,彩霞就捧着帐本找来了,“二奶奶,账已经算好了,请您过目。” 好。张蜻蜓接了帐本,笑眯眯的翻看着,“不不,做得很好,回头也给你发个大红包。” 彩霞脸上微红,忍了半晌,还是忐忐忑忑的问道,“二奶奶,您今儿……您是那个意思吗不跳字。 “你说?”张蜻蜓耍赖装傻。 彩霞无法,只得跪下了,“您是要把奴婢许配给白家那小子么?” 张蜻蜓呵呵笑了,“起来彩霞啊,你说一个嫁人最重要的是?” 彩霞怔了怔,低头想了想,“是男人真心疼她。” “聪明”张蜻蜓竖了竖大拇指,尔后叹道,“要说麒麟这小子傻,也不算真傻。起码他笨,这一点就比很多人聪明了。他也可能花了钱也办不好事情,所以宁愿把钱全都给喜欢的姑娘,让她花。这件事上,我倒觉得他很聪明。” 彩霞低头思忖了半晌,“二奶奶,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若是……” “你还不明白。”张蜻蜓摇了摇头,“我只是给白麒麟提了个醒,要不要接受可在于你。将来的日子都是要你们去过的,你若是不喜欢,我勉强来做甚么?若是真的不喜欢,拒绝就是了。那小子虽傻了一点,倒还不至于死缠烂打。你别想太多了,今儿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彩霞若有所思的怔了怔,心事重重的退下了。 接下来,张蜻蜓可没空管这些事了,帐目既然已经算出来了,她就该给大伙准备发红包了。规矩和去年的一样,只是今年的生意格外好,又不好大张旗鼓的买这买那,便想给各家添些打赏。 倒是董少泉想了个心思,让她跟绸缎庄粮油铺先付了钱,写了些票据,再分发给大家,就不怕他们舍不得花钱买了。 这个法子很好,而且各家可以去买自家喜欢的,既省事还讨人欢喜。把这些事情都料理妥当,很快,张记猪肉铺的新年聚会就在忆江南上演了。 这个日子是没有瞒人的,光是她这边这么多下人要出去,就有无数双或羡慕或妒忌的眼睛看着。 临出门前,把周奶娘她们都给留下,只带了老实巴交的琴姐。 可许多人不解,“二奶奶,您为非要亲自去呢?” 要钓大鱼,当然要用香饵。 当一帮子伙计们拖家带口的到齐了,关上门刚说几句吉祥话,一队官兵就气势汹汹的破门而入了,“你等百姓,好不知利害,居然在太子国丧期间聚众饮酒作乐,全部捉拿归案” 是 由】. 第302章 陷害 周叔原是个老实人。在刑部衙门里已经当了快三十年的差了,也不过是从小周混成老周,从普通的小衙役混成个掌管十几号人的小头目。 虽说吃惯了公门里的饭,多少都会长出张仗势欺人的脸,但熟悉周叔原的人也知道,那就是个纸老虎,树叶掉下来都生怕砸到头,表面上凶归凶,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寘能下得了重手,狠得下之心之人。 又因不擅逢迎,在刑部里并没有太深的根系背景,故此今日,就理所当然的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接上级指令,到忆江南来拿一伙罔顾国法,在太子国丧期间聚众吃喝玩乐的百姓。 说实话,当瞅着这一屋子老老小小,几乎得有一二百口子人给他们的出现吓得心惊肉跳之时,他当时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心中暗骂那举报之人,实在是太缺德了 这大过年的,乡里乡亲聚一聚又怎么了?怎么就障着那起子小人的眼,一定要来举报?要是些精壮汉子倒还罢了,可瞧瞧这满屋子的白发老人和垂髫幼童,这要是拿下大牢,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可是怜悯归怜悯,但身上的职责所系,由不得他不公事公办,“嗳,出来一个主事的,还有成年男人都站出来。老人把孩子看好,不许乱跑。” 这是他唯一可以小小包庇的地方了,只希望这些人能够配合,赶紧随他回衙门里去交差,至于老人孩子们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满屋子的人听到他的话之后,都把目光落到一个年轻的小妇人身上。瞧她这衣色打扮,象是老板娘模样,论起样貌,很是标致,颇有些大家风范。周叔原不敢多看,略扫了一眼,就垂下了目光。 小妇人此刻怀里还抱着个小娃娃,见他们进来,也没有惊慌,只把那孩子还到父母的身边,施施然走上前来,不慌不忙的问,“这位官爷,请问是谁举报我们聚众饮酒作乐的呀?” 各朝各代的律法中均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民不举,官不究。如非遇上官府巡查而被捉拿归案,差役们出来抓贼拿赃都是要有人举报的。但为了避免有人无中生有,颠倒是非,是以所有到官府来举报的人,都必须落下真实名姓。正当举报会有奖赏,但万一举报不实,可也是要追究其相应责任的。 这小妇人能够作此一问,证明她还懂点律法。但周叔原只是奉命出来办事,但究竟是谁举报的,他还真不知道。沉下脸道,“哪来这么多的废话?你男人呢?叫他出来,随我上公堂走一趟” 小妇人微微笑了,“妾身的相公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嗯……您要问的话,得麻烦大人去一趟边关,问问我家公公才行。” 周叔原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普通妇人哪里敢如此回公差的话?莫不是她还有些来头不成? “那你相公是谁,公公又是谁?” 小妇人笑容里隐约有一抹骄傲,“小妇人夫家姓潘,夫君名叫潘云豹。” 周叔原听得这个名,便隐约觉得有些耳熟,正在回想着,就听小妇人在他耳边悠悠道,“至于我家公公么,他老人家的名讳我这做媳妇的也不好说。只知道他老人家现在边关,统领着南康兵马,做一个元帅之职。” 轰 周叔原的脑门子一下子就炸开了花,瞬间犹如五雷轰顶,震得他连魂魄都找不着了。姓潘,还当元帅的,整个南康国妇孺皆知只有一位 回过神来的周叔原只有一个念头,他给人陷害了,还是大大的陷害了让他带着这十几个手下,来捉拿潘大帅府上的儿媳妇,他就是长了八个脑袋也不够人这么玩的呀 还有那个潘云豹,不就是京城四大著名纨绔虎豹豺狼里的一个么?听说最近是消停了,给他老子带上了边关,好象还立了功劳。不管是真是假,在前方打过仗的能有几个不是杀人如麻的? 周叔原只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不是给人五马分尸,就是给乱刀砍死吧? 张蜻蜓倒是觉得这个官差心地不错,就冲他刚才只要带管事的男人走,就没存在着难为他的意思。可一报出公公和小豹子的名号,还是把这位大叔给吓坏了。 瞧这脸白的,简直都赶上了外头屋顶上的积雪了。好心问一句,“您没事吧?” 周叔原直愣愣的转过脖子,抖着嗓子道,“小……小人冒犯了,告退,告退” 这两个字习惯性的一出口,他忽地就回过神来。是啊,他干嘛傻不愣登在这儿给人当枪使?他可以回去呀可以说自己没找着人,或是扭了胳膊摔了腿,再不然就是旧病复发,突然倒地不起,总之只要不是他把人给拿回去,潘家父子找他干嘛? 差役们就见从来都是按部就班的周老大,忽地就跟喝了两斤烧刀子似的,脸红脖子粗的吼,“还傻站着干什么?都给我滚,快滚” “嗳嗳”张蜻蜓一看这可不行,要是把这位吓跑了,接下来的戏可怎么唱?赶紧把人拦住,“官爷,既然你也是奉命行事,就这么走了,回去怎么交差?” 哎哟我的姑奶奶,周叔原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个不必您担心了,是小的该死,没弄清情况,冒犯了少夫人,还请多多包涵告辞,告辞” 张蜻蜓一看这样可不行,这人也太老实了,得吓吓他才行。于是放下了脸,“你以为我这儿是什么地方,任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周叔原真是想挖个坑给自己埋起来,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这桩差事了呢?看看,到底是把人给得罪了吧? 得既然是衙门里头有人暗中使坏,把他推下了水,那他为了自保,也就只能破釜沉舟了,“少夫人,那依您说,现在该怎么办?” 不用多加考虑,周叔原已经做出选择。比起得罪那隐在后头不知是何方神圣的阴险举报人,他还是先抱好元帅府的大腿比较靠得住。再说了,周叔原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这样利用人也实在是太无耻了吧?既然你们不把我老周放在眼里,想拿我去填炮灰,索性我就投靠这边了,看你们还能怎么办 很好张蜻蜓对这个知情识趣的周大叔又多了份好感,“为了免你难做,我可以带着所有的人随你上公堂走一趟。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周叔原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忽地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张蜻蜓挑眉轻笑,“给我把那个举报人找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要跟我们老潘家过不去” 这……周叔原只觉脑门上有些冷汗都冒出来了。毕竟在官场打混了三十年,他隐约猜出些了,这是有人要捋潘府的胡须呀 可是他现在还有退路么?把心一横,周叔原抱拳道,“劳烦少夫人稍等片刻,那下官这就去查问” 可以,不过张蜻蜓还有个要求,“为了证明我们的清白,现在所有的人都跟我一起,退到隔壁房间去,周大叔你留几个差役看管着我们,免得到时说不清楚” 周叔原瞧着那些桌上才略动少许的酒菜,心下诧异,张蜻蜓此举,不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么?可是他也不敢反驳,依言行事后,回了衙门。 张蜻蜓安抚了伙计们,耐心的就在此处等待。想来,某人应该也布了眼线在此,现在得知这样的消息,恐怕就有些坐不住了吧? 吴德真是坐不住了,一把抢上前,问那管家,“你说什么?衙门要来拿举报之人?” “是。”管家哭丧着脸,一脸的倒霉相,派去举报之人可是他娘家的亲侄儿。那孩子倒好说话,给了串钱就欢天喜地的去办事了。只自家老婆可是个母老虎,一听说此事惹上了官非,生怕伤着娘家侄儿,立马在家拍桌子摔碗,逼着他出面解决,并且扬言,若是他不解决,就让侄儿供出吴德。 不过家里的母老虎闹归闹,有些话却说得非常中肯,“这些可都是官爷们之间的事,干啥非逼得咱们这起子做奴才的挡在前头?你瞧瞧万金虎,那么壮实的一个人,因告章家之事吃了一顿板子,命就去了大半条,老爷给的那点赏钱,还不够买药的。若是折了性命,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谁管?你可不要死心眼,等着把命都搭进去了,难不成还要我们孤儿寡母的上街头讨饭去?” 所以管家暗藏了个鬼心眼,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子,然后告诉吴德,“我家那混小子实在是年纪小不懂事,官差一上门,就把老爷您给抬出来了。老爷,您说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办?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事情的发展虽然与他想象中略有不同,但应该基本还在掌控之中。吴德微眯了眼问,“那潘少夫人在酒楼之时是否给拿个正着?” 管家一听就明白过来,忙不迭的道,“是,听说地方和东西都封了。就是想捣鬼,那厨子也是跑不掉的。爷,咱就是上了公堂,也一告一个准” 吴德微微颔首,冷笑起来,“那本老爷大义凛然,指证官宦人家也没什么不对。走去准备一下,到公堂之上会会这位潘二夫人” 是 由】. 第303章 小女子很小气 刑部大堂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一位刑部尚书,再加上左右二侍郎,三大高管齐聚,下面的虾兵蟹将更是一个不拉,腰背挺得笔直,眼睛却全部看着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因案涉亲眷,本来谢尚贤是主动申请了要回避的,但是给尚书大人和右侍郎拉着不放。都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了,可能把这么好的镇山太岁给放过了? 就算是谢尚贤一声不吭,但有他坐镇在此,事情若是闹得太大,你这亲娘舅总不好不管不问,这就等于先按住了一头。再说,等日后潘茂广那老兵油子了,也不好说他们偏帮偏向了。 至于揭发举证的那一方,也不是没有帮手的。东宫不方便直接派人出面,却派了太孙太傅压阵,毕竟是跟太子国丧有关的案子,派个人出面也没有不妥。 眼下,三位刑部高官分主次坐于堂上,旁边添一几案,是太孙太傅的旁听之所。 而堂下,当朝的国舅爷居左,潘府的二少奶奶居右,倒是一人也赐了一个座位,旗鼓相当。剩下的证人的,就在他们身后分成两队人马,由衙役们看管着,鸦雀无声。 刑部尚书施怀仁清咳了两声,眼瞧着左右都埋伏好了,那今儿他就要做好这个推手,让这两家斗上一回了。 前头的客套话与案情摘要都不必细述,施怀仁张口便问到重点之处,“二少,你今日因何在忆江南酒楼之中聚众饮宴呀?难道你不知皇上下的圣旨?” “妾身。”张蜻蜓起身施了一礼,答得非常坦然,“漫说妾身出身官宦人家,就是寻常百姓也该现在是国丧期间,妾身要是推说不,那就是存心推脱,越发该罚了。” 这话答得很明理啊施怀仁往闭目养神的谢尚贤瞟了一眼,心里更加有了三分底。 却听堂上传来一声嗤笑,吴德决意先声夺人,一开始就挑起刺来,“那二少既然此事,却仍是故意聚众饮宴,你这到底是不把仙去的太子爷放在眼里,还是不把皇上的圣旨放在眼里?又抑或是你们潘府,压根儿就没把整个南康朝放在眼里?” 张蜻蜓故作无辜,“国舅爷您这话可太重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妾身就是借来您的胆子,也行不出这样事的来呀?倒是妾身有一点小小不解,我请人吃个饭,这么快消息就传到您那儿去了呢?” 吴德斜睨了她一眼,“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二少,你也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了,咱们一码归一码。施大人,既然她都已经承认罪行,按律该发落,不用我来教你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这话说得可真够狂的,听着上头几位纷纷都在心中皱眉,但面上却是纹丝不动。多年的宦海沉浮,要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也不要在朝堂上混了。 施怀仁淡然不予理会,只管问下去,“潘二,方才本官问你的话,你可还没有回答呢。” 听他语气里已经有了偏帮之意,张蜻蜓瞅着吴德暗自摇头,心想此人真是活到头了。别说现在太子新丧,就算是他还健在,你也不能在朝廷重臣面前这么嚣张的呀? “回大人的话,妾身没有可辩解的,但请大人验过我们所用的酒水饮食,再作定论。” 吴德听出些不对劲来了,张蜻蜓自从来到这儿来之后,一直没有露出过半分怯意,莫非她那酒席里还捣了鬼? “那就呈上来吧。”施怀仁一声号令,差役们很快就把作为罪证的酒席抬了一桌子上来。 刑部右侍郎方世将素与东宫交好,此时起身走到酒席前,见那些鱼肉虽冷,模样宛然, 打开酒壶,也是酒香四溢,不由眉头微皱,“潘二,你这莫非是愚弄我们么?这酒肉俱在,还让我们验的?” 张蜻蜓微微一笑,目光中含了几分狡黠之意,“大人,请您再仔细看看,这些果真是酒肉么?” 方世将瞅她神情古怪,不禁有些诧异,让人取了把小刀,随手割开了一块红烧肉,却蓦地,那肉似乎有些古怪,不似寻常的软糯,反而有股紧实之意。他忽地想到了,再割开一尾全须全尾的鱼,这回看得就更分明了。再打开酒壶,倒了一杯,轻轻一抿,立时脸色一变,再看向张蜻蜓的目光,就不大一样了。 施怀仁已经隐隐猜出来了,“方大人,如何?” 方世将颇有些尴尬,躬身回话道,“大人,想来此事当中有些误解。二少请人饮用的并不是荦腥之物,而是素斋。这酒也非真酒,只是有些酒香的蜜水而已。” 啊?吴德此时脸上的表情说多精彩就有多精彩,张蜻蜓瞧他一副下巴都快惊掉了的模样,心头大快,转身吩咐,“来人呀,去把供桌抬上来” 是周叔原早就对那个白布罩着严严实实的桌子很是好奇了,来到公堂之时,张蜻蜓就再三交待一定要把这玩意抬来,还怕差役们弄坏了,嘱咐了她自家的伙计们来抬。此刻呈上公堂,张蜻蜓才终于揭开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当那圣洁的白布缓缓揭开之时,吴德心里就有个不好的预感,待他瞧清那里供奉之物时,再也无法保持面上的平静,缓缓的站起身来。 不光是他站起来了,连施怀仁等一应官员全都站了起来。因为那里供奉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李志的牌位 张蜻蜓敛眉肃目,垂首回话,“诸位大人,太子离世,妾身就算再不懂事,也举国同悲的道理。虽然是和乡亲们岁末小聚,但大伙儿都不敢相忘,于是办了几桌全素宴,供上太子的牌位,以示哀悼。原本想着,太子殿下在天有灵,一定也愿意看着我等百姓安居乐业,哪曾想国舅爷居然却将我等举报至了官府。” 她挑眉讥诮的看着吴德,“妾身倒想请问下国舅爷,您是不许百姓敬奉太子爷啊,还是在跟妾身过不去?上回妾身家中几个卖主的奴婢也跟国舅爷府上牵扯不清,这回更是连妾身一起都抓到公堂上来了。妾身倒是不知,哪儿得罪了您?或者说,是国舅爷看我们潘家不顺眼?所以才这么处处刁难?” 张蜻蜓憋了好久,才终于有机会正大光明的来找碴,就一定要把这些旧帐全都翻出来不可 吴德脑筋转得飞快,他,在聚众饮宴一事上他已然败了,可是没关系,他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回击。 装模作样的先对着太子灵位行了个大礼,尔后道,“虽说你等有祭拜太子的心,这是好的,但在公堂之上供奉,未免有些失礼。来人呀,还不快把太子的灵位抬到个干净地方供奉起来?” 收拾了太子的牌位,连一众大小官吏都觉得轻松许多,要是一直把这牌位搁着,估计谁也没法办事了。 吴德转而质问张蜻蜓,“二少,我倒要请问一下,你堂堂元帅府的少,不在家中相夫教子,却跑到酒楼之中,和一群屠夫混在一起做甚么?你可别告诉我们,你是特意召集了他们,一起来悼念太子的。据说,二少这些天一直都在忆江南出没,和这些屠夫好似熟得很哪” 他扫了后头那群伙计一眼,“如果我没有说,他们应该都是张记猪肉铺的伙计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么潘府,难道就是那间铺子后头真正的东家?这官宦之家不得从商的规矩,府上倒是很敢破啊” “国舅爷您说笑了。”张蜻蜓早知他会有此一问,落落大方的答,“看来国舅爷真的是对妾身的行踪了如指掌,那国舅爷没查一查,我和这间铺子真正的关系?” 她面上涌起万般委屈,“这间铺子是陆姨的,也是李思靖的姨娘开的。要说起她们姨甥来,想来各位大人都应该不陌生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不陌生现在全南康,有几个不李思靖的大名?而陆真神秘消失,住进皇宫,也是吴德所听说过的。 张蜻蜓决定要好好的捧一捧了,“妾身在出阁之前,母亲特意请来了陆姨教导我礼仪规矩。得人恩惠千年记,当陆姨因为某些原因不能照管她的生意之时,妾身能撒手不管?只得挺身而出帮着照应照应。等着过几日,李思靖,自然是要交还他家的,难道这也有么?” “可是……”吴德正要拿她府上众多奴仆在猪肉铺子里干活之事做文章之时,张蜻蜓打断他的话,抢先说了出来。 “至于说我府上有些奴仆也在铺子里帮忙,这也是有原因的。”张蜻蜓一脸正气的又吹捧起公公,“诸位大人可能不知,我家公公时常都会从俸禄之中抽出大笔银钱帮助军中有需要的们。因为家境并不富裕,妾身进门之初,公公便跟我们说好了,要我和大嫂想法养活房中的奴仆。那时赶巧陆姨要开猪肉铺,于是我便打发他们干活了,各凭劳力挣钱。请问,这又有不妥的呢?各位大人若是不信,尽可以去我家查查帐目,看妾身有没有说谎。” 这个帐,谁活得不耐烦了才去查就算是查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吴德却不信这个邪,刚想出声,却见半天没吭声的太孙太傅站出来了,“既然此事是一场误会,吴国舅也不过是误信人言,怪了潘二,那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他一面说,还一面给吴德使着眼色。这位陆太傅,一向是东宫的智囊,在太孙面前的威信极高,吴德见他都出声了,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便压下心头火气,不再多言。 可是他不吱声,张蜻蜓却不肯就此罢休,“太傅大人,您说国舅爷是误信人言,才怪于我。可为国舅爷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怪于妾身呢?” 陆太傅面色一沉,张蜻蜓还没完没了了?就算是吴德确实没给她面子,至多回头让太孙安抚下潘家,再给潘家一些更为实际的赏赐不就完了?可她连东宫的面子都不给,还公然挑衅起来了? 吴德微眯了眼,声音陡然凌厉起来,“潘二,那你是意思?” 张蜻蜓回他一个冷笑,“没意思。只是觉得国舅爷似乎在有意针对潘家,心中有些不平罢了。” 此言一出,各人的面色都有些难看了,张蜻蜓如此说,等于是摆明了与吴德不和了。 吴德脸色愈加阴沉,“二少如此说,那就是你,或是潘府都对我有意见喽?” 张蜻蜓硬梆梆的顶了一句,“公道自在人心,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国舅爷既然这么三番四次的为难于我,小女子很小气,没您这男子汉气量大,也没那个肚量包容” “好好好”吴德这下子当真给气得不轻,这样公然跟他叫嚣,看来潘府是真的要与他为敌了。想起手中那个最大的把柄,不由得冷笑连连,“二少,您是否倚仗着你公公,就真的不把本国舅放在眼里了?” “不敢。”张蜻蜓不冷不热的道,“是国舅爷太把妾身放在眼里了,让妾身实在不该办好。再说了,妾身自幼家教甚严,不管是从前未出阁时,还是出阁之后,都不曾仗着家中的权势为非作歹。这一点,可及不上国舅爷您了。” “放肆”这话一出口,吴德的老脸可真挂不住了,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个指着鼻子教训,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遭。 半天装聋作哑的谢尚贤终于开口了,教训了外甥一句,“无凭无据的事,不许败坏人家名声” “我才没有胡说呢”张蜻蜓适时带着点委屈撒娇,把话题就引向预谋已久的地方,“街面好些读书人都在说,国舅爷仗着东宫的势力,买卖今年科举考试的题目,纵是的,也是敢怒不敢言” 此话一出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诸位大人们都垮了脸,今日之事再难善终。 是 由】. 第304章 免死不免打 京城每逢大比之年,城中云集的各地学子们都会以各省为区分,自发的聚集在各个会馆附近。 可就在今日,各地的学子代表们却从一大清早开始,就陆陆续续,三三两两的聚集到京城外城西边一处普普通通的客栈之中。 惹得那间客栈附近的百姓还很是稀奇,咱们这胡同里今儿刮的风,来这么多读书人? 只是那里的伙计却没有一个多嘴的,除了把这些读书人送到里面特意准备的大仓库里,再不多说多问一句。 来的人虽多,但大家都是斯斯文文的,也不交谈,只是相互拱一拱手,权当见礼。再在屋子当中摊开一卷长轴上看上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了,就提笔签上名字和籍贯,再按上一个大红指印。 要说这屋子里,唯一不合谐的恐怕就是一群统一制服的小厮们了,清一色的男丁,腰后各插一支儿臂粗的擀面杖。最为特色鲜明的是,每人的胸前和背后都写着一个斗大的潘家,生怕人家不认得。领头的二人,不是安东安西,又是何人? 随着日头逐渐升高,到这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气氛越来越紧张而凝重,如绷紧了弦的箭,一触即发。 有几双眼睛,密切的注视着仓库里的动静,并不断的将各项指令发出收回。 “哥,”看看时辰比预计的晚了些,性急的人有些沉不住气的开口了,潘云豹无意识的擦擦手心里的汗,“还没到?” 潘云龙不悦的瞥了他一眼,不动如山,“镇定” 蒋孝才拍拍潘云豹的肩,想说几句笑话开解开解,“放心吧,有二嫂和谢伯父在那儿,不会出岔子的。再说,你就是不信我,也该云龙大哥……” “人到了。”忽地,门被推开,胡浩然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官府的人就在后面,该咱们行动了。” 潘云龙站起身来,厉声吩咐,“给我传令下去,一定要确保这些学子行走路线的绝对安全要是在谁管辖的地段出了差池,提头来见” 是连潘云豹也再不敢大意,将大狗皮帽子重又戴上,遮住大半张脸,按照分派的任务,先行出去站岗巡视了。 刑部派出来提人的依旧是周叔原,反正今儿的事他已经管了一半了,索性不如管到底,依旧派他来拿张蜻蜓口中所说的“证人”。 只是周叔原的时候,还是给吓了一跳,会有这么多的证人? 在见到官差到来之后,有一位看起来家境颇好,哥模样的证人还主动站出来了,“各位兄台,今日我们此去,少不得是一番血斗。但为了不负我们十年寒窗苦读,还天下学子们一个公道,便是杀身成仁,又有何惧哉?” 他说着,将衣袖内里撕下一块白布条,绑在额上,“若是在下去了,还望诸位兄台帮我收尸,并将在下今日之事,传喻天下,好将在下在九泉之下亦可瞑目” 这家伙说完,从身后提起一块用蓝布包着大匾,猛地揭开,就见上面仿造贡院的匾额刻成,只是这块匾上刻着的那“贡院”二字,竟是拿黄金打成,又用白银在上面给遮改成了“卖完”二字。 就见他将这牌匾背在身后,冲着潘家一众小厮道,“今日若是侥幸不死,得还公道,必将谢过府上二位少肯主持公道的大恩大德吾去也” 就见此人昂首阔步,放声大笑着领头往外走去。 此情此景,顿时把一众学子们的书生意气尽皆勾引出来,想着科举不平,几乎就是毁了他们的毕生梦想,顿时热血沸腾,哪管许多,纷纷撕下白色衣里,绑在额头之上,追随着那人的步伐,肃然而去。 京城震惊 连百姓们都今日肯定要出大事,就见几百名读书人头绑白布,神情激愤的高举着一块被黄金白银扭曲的贡院牌匾,浩浩荡荡穿越了大半个京城,往刑部衙门而去。 而沿途,有些内情的学子们看着这样的场景,不断选择了加入。在队伍的两侧,是写有潘姓衣饰的家丁们在沿途护卫,虽然他们人数不多,却让人极是敬畏。而在围观的百姓之中,还有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在暗中护卫着这支特殊的队伍,并把消息传到京城的各个角落。 为么?今年的科举,有人买卖考题为首之人是谁不?就是国舅爷吴德那小子可坏透了,京城里谁没听说过五爷的大名? 这些学子们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就这么给耽误了,大伙儿苦于无法申辩,只得向潘大帅府上求助。 潘大帅不是在边关么?是啊。但他家的二位少愿意替这些学子们主持公道,现就在刑部衙门打官司呢。 那没说的,一定是去看看国舅对上大元帅,谁会赢呢? 周叔原越往刑部门前走,就看见越来越多的百姓,黑鸦鸦的一大片,沉默而又愤慨,尊敬而又担忧的注视着这支特殊的队伍。 他只觉脑门上的汗一个劲儿的往下掉,但已经不是在害怕会出事了,他是担心再这么下去,天是不是都要塌了? 天会不会塌暂时还不,但天子已经震怒了。把负责今年科举的三殿下李念和沂王李禛急召入宫,“这到底是一回事?” “儿臣惶恐”此时再说都不那就等于火上浇油,但李念也不,潘家竟然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儿臣初次主持科举,唯恐出了差池,还特意召来皇叔相助。但期间诸多具体事宜,却是全赖几位考官大人布置。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儿臣首先就难辞其咎,还请父皇允许儿臣前去,亲自审问个明白。父皇那时再要做何惩罚,儿臣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殿下说得极是”沂王李禛可也吃了一惊,听出李念的维护之间,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臣弟久居外地,难得来一次京师,既蒙皇兄委以重任,敢不尽心?此事慢说三殿下不会做出此等有辱斯文之事,就是臣弟也可以对着祖宗牌位立誓,绝没有半点循私之处,违者必遭天遣只是下面的官员会否私相授受,就难以保证了。不过臣弟督查不严,就理当重罚。还请皇兄准许臣弟戴罪立功,以赎罪孽” “那好,现在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去刑部公堂分辩明白来人呀,再传朕口谕,将此次主考的大小官员们全都送到刑部去,就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让那些学子们指证。若是有真凭实据,一概依律查处” 李念豁出去了,反正他在此事上身正不怕影子歪,只是那个众矢之的办?若是能借此扳倒吴德,可是极大的能在士子们的心目中提升的地位,打压东宫的士气。 于是,他不怕死的追问了一句,“父皇可听说那些学子现在口口声声指认的是吴国舅?他是儿臣的长辈,若是到了那儿,让儿臣与群臣们又该如何自处?” 伏在地上的李念,没有注意到父皇眼中那一抹复杂难言的情绪,最后只听他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次告状的苦主不是潘府的少么?” 他转身拿起书桌上的玉如意,“将这个放在公堂之上,如朕亲临,让刑部的官员们打起百倍的精神,给朕细细审好这个案子。若是潘少仍有不满意,就让她拿着这个进宫来告御状” 李念微哽,皇上心中还是偏向东宫的,宁可把这柄玉如意给了张蜻蜓,也不愿交给。宁肯让天下的士子们卖潘府的帐,也不愿意看到人心向他靠拢。父皇啊父皇,您对儿臣何至于如此薄情? 刑部大堂。 当高高捧着玉如意的太监将皇上的旨意降下,连施怀仁的后背都惊出了一身的汗。 潘家这回真的是把事情闹大了,从张蜻蜓带着素斋到公堂,到她故意引出科举舞弊案,随即就召唤出这么多的学子们,不看别的,光看那块大匾就她准备的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了。潘府这回,是真的要置吴德于死地么? 这个问题,吴德也在思索。 他没有想到,张蜻蜓居然这么大的胆子,真的就敢在公堂之上跟他这么玩起来。那好呀,我倒要看看,这帮子读书人到底有些证据 “真是天大的笑话本国舅在朝中没有一丝半点官职,可能买卖科举试题?你们这些无知腐儒,到底是受了何人的煽动,要这样来污蔑于我?” 无知腐儒四字一出,可就把这些学子们又得罪了一遍,等他话音刚落,有位熟知律法的学生代表就站了起来,先施了一礼,“各位大人,学生可以说句话么?” 讲吧你们就是来告状,还有啥不能说的? “我朝律法有明文规矩,未经许可就咆哮公堂,侮辱斯文的当施以掌嘴之刑。不知这条刑法,对于吴国舅适不适用?” “你”吴德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这秀才一张嘴,胜过十万兵。居然当庭纠起他的小辫子来,实在可恨“本国舅说几句话了?这公堂上还由不得你作主” “可也轮不到吴国舅您作主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您方才也说了,您在朝中并没有半点官职,那请问国舅爷可有功名在身?若是没有,便是一介草民,为何您在此处可以说得话,就不许学生讲理的么?” 说得好张蜻蜓站起身来,也施了一礼,“各位大人,妾身也想说句话,可以么?” 说吧说吧施怀仁现在只觉得脑仁都疼,今天这个梁子恐怕真是结定了 “妾身不大懂律法,但也听说过一句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国舅爷可以不遵礼法的在公堂之上任意咆哮,那我们这理还说得清?” “你不要太过分了”吴德真是给惹毛了,暴跳如雷,“本国舅可有皇上亲赐的免死金牌,谁敢打我?” 张蜻蜓好不容易才憋住笑,绷着脸皮觑着他,“国舅爷,您那是免死金牌,可不是免打金牌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谢尚贤了,“咆哮公堂,理当掌嘴四下,有辱斯文,再加四下,念是初犯,两罪并罚,共打四下。”抬眼扫一眼对面的右侍郎方世将,再跟施怀仁略一示意,“二位大人,如此可好?” 能不好么?满堂的士子,衙门外还有数千百姓看着呢 对不起了,施怀仁沉着脸将案上的红签抽下,往地上一扔,“打” “你们真敢……”吴德一噎,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国舅爷,要累计再犯,可是要加倍罚的哟”张蜻蜓幸灾乐祸的扔下一句,转身坐着了。 噼里啪啦,四下牛皮板打下,衙役们就算不太敢用力,但还是将吴德两边脸颊打得高高肿起,很是出了张蜻蜓心中一口恶气。 吴德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心头大恨。此次若不灭了潘家满门,他誓不为人 趁他说不出来话,迅速推进案情,既然这些举子们控告吴德买卖试题,那就要举出实证了。 吴德的嚣张是有底气的,他是买卖试题了,不过都是些口头说出,空手收银的事情,要查起来谈何容易? 只是他没想到,这帮子学子们能够举出的实证,居然是如此之多,还如此详尽。 某年某月,某人在何处向他送了多少钱,通过人得到的考题,还有些人送了多少钱能保证中举,有些吴德都不记得了,这些学子们却拿着一本册子,一一抖落了出来。这当中,甚至还有一些吴德贿赂主考官员,出卖试题,监考放水的证据。 有些涉案的官员,听着听着,那冷汗就淌下来了,而吴德更是脸都黑了,张蜻蜓是弄出这样一份名单的? 这里头可真没她事,之前查出珠丝马迹的是谢尚贤,可是苦于难以弄到切实的证据,等潘云豹他们跟他联系上,这事情就好办了。 对付那些士子们,拖到暗巷里拿刀一逼,全都说了。至于那些大小官员们的案底,就从他们家仆役姨娘下手,威逼利诱,一抓一个准。 张蜻蜓瞟瞟吴德,都逼到这个份上了,还不狗急跳墙么? (真快呀,一个月又结束了,谢谢亲们的支持,群摸~ 预告一下,下月鲜妻应该就进入完结月了(争取在3月完结正文),还请大家多多支持,给小蜻蜓一个HAPPY ENDING吧 最后谢谢蜜桃宝儿和lingn的打赏,亲~) 是 由】. 第305章 到底安的什么心 第305章 到底安的心 天很冷,冻得人双脚麻木,却没有一个人敢跺一跺。连呼吸的空气也象是正在凝结着的湖水,渐渐浮起一层层的冰。 有些胆小的涉案官员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瘫软在地了。铁证如山,只要顺着潘家提供的这份名单去查,那就是顺藤摸瓜,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连施怀仁都有些坐不住了,频频打量着谢尚贤的脸色,开始忖度着潘茂广这老兵油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药。 是的,所有的人都毫不怀疑的肯定,这件事的幕后推手就是潘茂广。可他一个武将,就算是鸣不平,犯得着得罪这么多的文官,把这场科举舞弊案查得这么水落石出吗? 就算吴德得罪了他,要扳倒他一个人,以他那个雷霆手段有很多隐秘的方法,何必要选择这种敲锣打鼓,而且牵连最广的方法? 就算因为此事,让他在天下士子们的心中得到了无上尊崇的地位,但于他又有何用?说白了,这些笔杆子又不能帮他去上阵杀敌,就算是为了结一份日后的善缘,这条长线也未免放得太远了些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是项公舞剑,志在沛公。 不止是他,还有不少人都想到了这个可能。再悄悄往三殿下那儿看一眼,眼神中都有些异样的凝重。 连李念心中都开始怦怦打鼓,他是想笼络潘家,可他们若是因为他上回小小的帮了张蜻蜓一把而来投桃报李,那这个李也未免送得太大了些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吴德的名声是彻底臭了,还牵连出这么多的官员,百姓们能对吴德背后的皇太孙有好印象?毕竟那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他要坐上了龙椅,谁会以为他能有主意?还不是全听大人的。 可今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吴德跟天下读书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哪个书生还敢听命于东宫?没有了可以效力的人才,就是再贤明的君王也成了没有翅的鸟儿,能飞得起多高? 起初,李念还在怨艾父皇的偏心,没有给他这个出头露脸的机会,可是当下一看,竟觉得也没了不起了。 只要潘府能将吴德告倒,损害到东宫的威信,这对于他来说,就是最有利的扶持了。而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在这把火上浇一把油,将这案子办成铁证如山,打垮了吴德,主等于帮到了。 于是众人就见三殿下亲自起身,从帘幕遮掩的后堂走上前来,痛心疾首的训斥那一帮涉案官员,“枉费了皇上的托付,孤王的信任尔等食朝廷俸禄,竟做出此等事来,可羞也不羞?” 转而面向吴德,更加的语气沉痛,“论亲戚,国舅还是孤王的长辈,没有反教训的道理。但是方才潘二有句话说得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从宫里出来之前,父皇也曾经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国舅此举,等报到父皇面前时,该让他老人家多么的难过?” 他转身对着刑部三位主管颔首致意,“虽说这些科举舞弊,孤王并不知情,但身为主管,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几位大人不必顾忌,该如何回禀就如何回禀,该领的责罚,孤王自然回宫向父皇领受。” 见他要在天下学子前做个表率,施怀仁自然顺水推舟,正要照着涉案官员的名单一一将人先拘禁起来,到内堂去审讯核对,却见吴德铁青着脸,要站出来了。 “几位大人,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潘二说,不知可不可以?” 这已经是吴德自以为所能做出的最后让步了,潘家既然能查出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可能查不到潘云祺和他的瓜葛。他们潘家今日既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必定也有可以收场的办法。他是很想让潘家死无葬身之地,但却不想让也拼得鱼死网破。 张蜻蜓眉头微挑,没看出来这家伙到现在这地步了还存着三分理智,竟没有当庭嚷嚷出来,实属难得。不过她今日还偏偏就不能卖他这个账 “国舅爷,现在公堂之上,咱们若是私下说些,恐怕多有不便。您若是有,不如就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吧,我们潘家可也没要瞒人的。” “好”吴德气得脸皮都在一阵阵的颤动了,“既然二少奶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有可说的。不,我是偶然听到主考官醉后吐露了考题,也不在和家下人之时泄漏了出来,给他们拿去利用敛了财,这是我口风不紧的罪过。至于说到应界的举子嘛,那我可只告诉过一个人大家想我是在人面前泄漏的么?” 无人答话。因为谁都那话里藏着个陷阱,就不知他要诬陷何人。 张蜻蜓真是对他这种无赖行径无话可说了,“国舅爷,您们家的家下人还真是约束得太不严了,事出来都是他们的,敢问您就不一点风声么?合着他们收了这么多银子,就全都揣进了的腰包?既然如此,您敢不敢让我们搜搜您家的财产?” 吴德不愿意再让她把这话题引导下去了,提高了嗓门,“我唯一泄漏考题的,就是潘府的三,潘云祺他的应试文章还是我府上的师爷所作,送与他的。这回的考题泄露里,有没有他的一份功劳,这可就真说不好了。” 此言一出,外头的百姓们都震惊了。 这是真的么?难道这回潘府竟是搬起石头砸了的脚么?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张蜻蜓的身上,看这位潘府的二少到底要如何作答。 张蜻蜓没可说的,只是对身后一直随侍着的琴姐吩咐了一句。琴姐分明有些诧异,但没有多问,走到门口,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就见潘秉忠亲自带着一个白衣素服的人到了刑堂之上,那不是潘云祺又是何人? 却见此时的潘云祺再没有平日里的清高从容,面色灰败如木雕泥塑,自从进来也是一言不发。 把的座位让给爷爷坐下,张蜻蜓这才开了腔,“各位,大家我们家今日为何要帮这些学子们告这一状么?就是因为我们自家有人也参与了此事” 她这一承认,众皆哗然,谁也没想到潘府居然是自揭其短。不过所有的人却在同时也生出敬意,敢于在天下人面前不护短,不包庇,真是好样的 张蜻蜓叹了口气,“我家这小叔,说起来真和诸位学子一样,都是寒窗苦读数十年,要说起来也不是没有下过苦功的。但是从来要成大事,都是七分在人,三分在天,我在这里可以问一句,诸位考生在大比之前,可会到神前许愿,庙里进香?” 这是当然,也是人之常情。 “而我家这位小叔在结识了吴国舅之后,又听说可以提前弄到考题,试问,大家会不会动心?” 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家小叔年纪轻,未谙世事,一时湖涂便接受了吴国舅的‘好意,’以致闯下大祸。虽是罪无可恕,但是否情有可原?” 众皆点头。而吴德嗤笑道,“那若是照少这么说,岂不是所有杀人犯法的人都不用上刑堂了?只要一句情有可原就得以原谅?” “国舅爷说得好我说过情有可原,可有要诸位大人法外开恩么?若是真的要求一个法外开恩,我们潘府大可把此事隐下,又为何要帮这些清清白白的学子们讨回公道?” 张蜻蜓冷眼看着他,“我家小叔犯了,该罚就罚,我们潘家绝无二话不过国舅爷,妾身倒是不知,你为何要把试题故意泄露给我家小叔,还这么贴心的替他准备考卷?如果说我家小叔买了考题是可恶,那您这提前泄漏之人岂不是更加可恶?你明知泄露考题是重罪,舞弊被抓更是重罪,可你却偏偏将此事告知我家小叔,岂不是故意要陷我们潘府于死地?” 你吴德没想到她一时又将话题引他的身上,而且成功的激起了诸位学子和百姓的同情和不平。 张蜻蜓再次问起一个话题,“国舅爷,我们潘府到底是地方得罪了您,您要这么样挖空心思的祸害我们家?此事若不是家里的长辈察觉得早,等到东窗事发之时,让我家公公还岂能安心在边关带兵打仗?若是气坏了老人家的身子,一时不慎,误中了敌人的奸计,不说误了千万士兵们的性命,你这不是要祸国殃民么?” 是啊百姓们跟炸开了锅似的,议论纷纷。 这样的毒计,实在是太阴损了。没听他说吗?就给了一人,就是潘大帅家的,这不摆明诱惑人家?要是潘府出了事,连累了边关,那是多少生灵要涂炭? 我们家就有在边关呢,听说上回皇上要召潘大帅,结果就吃了败仗,死了不多少人好容易老天开眼,让金龙现世,潘大帅又了,才打赢了这场仗。 听说边关的军队马上就要了,可这个吴德实在是太可恶了,好容易孩子们要过年了,他又捣乱,要是再气坏了潘大帅,打输了仗,他是不犯愁,继续在天子底下吃香的喝辣的,可怜的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家的孩子 就是就是,这个吴德,平日里仗着国舅的身份,在京里就是横行霸道的,原以为讹点钱财就算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坏。 你们看看,祸害潘大帅一家不说,连读书人的功名都不放过,咱们寻常百姓家供一个秀才是多不容易?就指望科举考试能金榜提名有出息,可他呢,收了钱就卖考题,这岂不是绝了咱们穷人家孩子们的出路? 这样的人,还偏他是皇亲国戚,这些官儿们审了这么久,事都清清楚楚了,除了那不痛不痒的**掌,连个板子也不敢打。这不就是畏惧着皇上么? 可今儿要是不处置这个吴德,这是天理都难容了 真真假假的话,在人群之中爆发性的传播开来。百姓们越说越愤怒,越说越大声,到最后,也不知是谁领的头,在人群之中高声吼了一句,“严惩吴国舅还天下一个公道” “对严惩吴国舅还天下一个公道” 法不责众。 百姓们充分利用了这一点,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如汹涌的潮水,沸腾着向刑堂之中施展威压。 张蜻蜓斜眼睨着额头已经开始冒汗的吴德,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一群无知刁民,你们这是要造反么?全给我关起来,关起来”终于,再也沉不住气的吴德在公堂之上咆哮,青筋爆起,仪态尽失。 这下可办?连施怀仁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瞅一眼旁边左右二位侍郎,都别再装聋作哑了,得赶紧拿出个办法来呀要不真等到民情激愤,冲击公堂,那可就要酿成大祸了。 一片震耳欲聋的喧闹声中,没有人注意到,有一支军队已经踏着整齐的步伐,高高举着旌旗,风尘仆仆的进入了京城。 而此时,皇宫里的皇上终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传朕口谕,即刻让皇太孙殿下带着圣旨去刑部大堂” 有些人,留意到了进城的军队有些不同于寻常巡视的官兵,可是更多的人,还是聚集在刑部公堂前义愤填膺。直到这样一支队伍要从他们刑部门前穿行时,才似是“偶然”了彼此的存在。 “前面这是出了事?”一个温和而沉静的年轻将军在马上问。 旁边立即有人凑上来,挤了挤眼,“是吴国舅和潘家的二少在打官司。” “是么?那咱们也去看看到底是回事吧。”一个年轻的小妇人掀开了车帘,依旧苍白瘦弱的脸上却满溢着幸福和安定,望着身边的男子。 男子携着她的手,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人立即朗声通报,“太祖嫡孙李思及想问问此处到底发生了事情,请问诸位乡亲,可以行个方便吗不跳字。 天 所有的百姓震惊了,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金龙?他了聚集的人群迅速如潮水般涌向两旁,露出中间的坦荡大道。 是 由】. 第306章 谁的主意 七八岁的孩子,即便再早熟,也还是个孩子。 当皇太孙李弘捧着圣旨来到刑部公堂之外,看着人山人海的百姓纵情欢呼鼓掌时,实在是有些吓着了。 “金龙现世,南唐福祉!金龙现世,南唐福祉!” 一遍又一遍的呐喊连成了一片,象是奔腾不息的滚滚江河,震耳欲聋。那一张张平凡的面孔因为过于激动而涨得通红,无尽的希翼与信任从一双双眼睛中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象是最虔诚的信徒见到了他们心中的神祗,为他们带来福音的神祗。 李思靖在“无意”间路过刑堂,问清是非后,说了一番话,不长,但足以振奋所有的人心。 他指着吴德问那些刑部官员,“象这种无法无天,触犯国法之人难道你们还能任由他站在此处?不过是个国舅,于国有何功,于民又有何利?无功无利,还犯下这样的滔天罪行,难道你们还要任由他逍遥法外?若是你们不敢处置,拿剑来,让我替天行道。大不了,我一命抵他一命!他是皇亲国戚,我是皇子嫡孙,拿我的命赔他,可以么?” 百姓的心声,终于从一个可以替他们说得上话的人嘴里说了出来。李思靖不是开玩笑,他认真的神态,让所有的刑部官员都哑然了。 吴德不是官员,没有任何功名,抛开一个国舅的头衔,他只是一个平民,平民有罪,在这刑堂之上,就必须披枷戴锁,跪下候审。 再也不必商量,也没办法犹豫,在百姓们即将暴动之前,施怀仁依律做出了该有的刑罚。 昔日嚣张跋扈的吴国舅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今日居然会被这样一个无名小辈的几句话,就扛上了枷锁。 可他能反驳吗?李思靖和张蜻蜓不一样,甚至和在场的所有官员都不一样。他眼里的杀气清清楚楚的告诉吴德,他要是敢动一下,他真敢让他血溅公堂。 给他抵命?谁又敢真的敢取他李思靖的性命?南康的最后一条金龙,灭了他就是灭了整个南康的国运,那是动摇民心社稷的大事,就是皇上也不得不顾忌。 在吴德给拖下去披枷戴锁之后,李思靖又向所有的学子们做出保证,“既然今年的科举如此不公,那就理当重考,给所有士子们一个真正公平竞争的机会!小子虽然不才,但这就会到皇上面前请求,想来陛下圣明,在得知实情后,一定会尽快将此事公告天下!” 确实,皇上让李弘来传的圣旨就是这个意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舅吴德,贪赃枉法,扰乱考纪,着刑部收监,彻查真相。一应涉案大小的官员,不可姑息。今岁秋考一应成绩作废,择日再考。凡涉事考生,原应杖责流放,姑念太子国丧,法外开恩。一旦查明,便取消学籍,终生不得入仕,子孙三代皆不得入学。钦此!” 可这圣旨到底来迟了一步,若是在李思靖出来之前,李弘就能带着圣旨赶到,民心所向的,会是小小年纪的太孙殿下。可是,李思靖先到了,在他讲出那样的一番话后,所有的百姓都毫不怀疑,就是没有皇上的圣旨,他也能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人心得失,就在这一瞬间,连一直在刑堂上坐着的李念都没有半点回天之力。就算他再后悔没有果断的上前,早早的表示出该有的姿态,也没有办法挽回颓势,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把无限崇敬的目光献给了李思靖。尔后,还不得不虚与委蛇的邀请他一同回宫。 而在此事中,原本最早跳出来告状的潘府,却渐渐给掩去了光芒。人们更为津津乐道的,是能够替他们主持公道的那个青天。 回宫的路上,沂王李禛低低的问,“三皇侄,你说他就得这么巧呢?” 李念抿紧着唇角,不。 他就说么,潘府可能突然对他示好,原来这借花献的佛,是另有其人!难道潘茂广胆子这么大,竟然要拥君自立么?那父皇,又岂肯善罢甘休? 御书房内,皇上已经震惊过了,现在,正在盘问护送李思靖和胡惜容的祝心远。 “你们没跟二殿下一起?” “回陛下,我们原本是跟随大军一起出发的。只是李身娇体弱,一路之上饮食汤药未曾断绝。跟着大军一路车马劳顿,多有不便。二殿下无法,只得命小将带队,护送他们另行进京。原本说好了是在京郊会合,待禀明圣上后再行进京。不料路上听闻太子国丧,李思靖说,既是同族,定要尽快进吊唁,故此才没有通禀,就入了京城。” 右手在袖中不觉微握成拳,皇上的眼神眯起,隐藏起真实的情绪,“他娶武烈侯的,是何人作的媒?何人主的婚?” 无上的威严让祝心远背后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硬着头皮答,“是……是二殿下和潘大帅。” 半晌,皇上都没有再开金口,祝心远伏在地上,心跳如擂鼓。 明眼人都不难看出,李思靖是故意和李志分道扬镳,提前赶回京城唱这一出戏的,至于祝心远为要帮忙,那也肯定有他的原因。 好一阵子,才听皇上语带疲惫的道,“行了,你也辛苦了,休息吧。此次表现不,日后自有封赏。” 祝心远长出了一口气,出得大殿,就听小太监在那儿尖声宣诏李思靖和胡惜容觐见了。彼此擦身而过时微一颔首,接下来的路,祝心远可就帮不上忙了。只愿各自安好,康泰吉祥。 潘府。 有人辛苦了一天,却正在狗腿的给不辛苦的人捏背捶肩。 被伺候的人还在不住抱怨,“轻点,一点,好好捏!” “这样行么?”潘云豹不失时机的吹捧,“你今天真是太厉害了,晚上想吃点?我让人去准备!” 嘁!张蜻蜓翻了老大个白眼,“你现在能出去见人么?还是你说想吃点,我去让人给你准备吧!” “还是对我最好!那我想想要吃啊?”横竖左右无人,偷亲一口,乐滋滋的某人继续干着丫头们的活。 刑部一场大闹之后,潘云龙和胡浩然都已经赶回军中,和李志的队伍会合。他们已经消失好几天了,在大军回京之时,必须出现在队伍里。 和潘云豹的这一拨人,却暂时还不能露脸,得各自寻地方猫着。风九如带人在城外落脚,蒋孝才顶潘云龙的缺,假扮那个猪肉贩子,也混进了潘府。 至于潘云豹,当然就混进了自家内室,在伺候大肚子的同时,也不影响他偷偷摸摸出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想吃水晶肘子了。再弄一个清蒸鳜鱼和白斩鸡吧,老三爱吃。” 呕!张蜻蜓想着这些白花花的鱼肉就止不住的恶心,胃里一阵阵的翻腾作涌。 潘云豹急忙拈了颗酸梅喂她嘴里,“我不吃了,都不吃了,你快别想那些了。想吃,你说了算!” 含着那酸溜溜的梅子,孕妇觉得好过许多了。拍拍胸口,张蜻蜓嗔了他一眼,“我现吃的你们吃么?难道你们也有了身子?不必这么紧张,没事的,一会儿我让人给你们送去。” “那可不行!”小豹子为了,都能忍,“万一你说起来又想吐办?本来你有了孩子就够难受的了,要是为了吃点就让你难受,那我可心疼。你看厨房有就让他们送吧,等你好了,咱们再吃。” 张蜻蜓听得心里美滋滋的,点头应了。却还有些担心,“惜容他们进了宫,不会有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放心吧,爹让咱们唱这出戏,就是给他们保命呢。要是悄没声息的进来,那才危险,就是象现在这样进了宫,那么多百姓都瞧见两人模样了,反而没人敢动他们了。” “那吴德呢?他可有免死金牌,会不会最后就罚点钱完事?那可太没意思了。” 潘云豹嘿嘿笑了,“一块免死金牌只能挡一次,再给他找条死罪不就行了?” 点头。张蜻蜓老神在在的拍拍他肩,“支持你!” 二人正说笑着,忽听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纷乱,院子里已经有机灵的小丫头在喊,“来了,来了!” 嗳哟,这下潘云豹可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张蜻蜓有些好笑的把他揪,“你怕?老实在屋里呆着,我出去见她不就完了?” 说的也是。潘云豹想了想,到底交待了一句,“云祺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一会儿不要再跟她吵了,有话好好说啊。” 把他的手打了一记,瞪了他一眼,“我象是这么不懂道理的人么?” 一转身,她就迎了出去。 小谢的脸色着实难看,苍白浮肿,憔悴不堪,头上也只松松的挽着个髻,披一件家常旧衣,未施半点脂粉,显是刚从病床上爬起来,匆忙得还来不及打理。 一照面,她就吩咐左右的小丫头们,“你们都下去!” 她的丫头自然听命,只是张蜻蜓这边的丫头们都抬头瞧了主子一眼,见二奶奶点了头,才鱼贯退下。 张蜻蜓上前想扶小谢坐下,可是她一甩袖子,不要人搀扶,可是一迈步子,头却晕晕的,到底是张蜻蜓上前扶着她坐下了。 可小谢刚一坐定,就把她一把推开,“你……你不用假好心。你告诉我,云祺的事,究竟是谁的主意!” “婆婆这么问,到底是意思?” 小谢愤怒而又怨懑的看着她,“你告诉我,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公公的主意?” 这个……张蜻蜓还真不好说。 潘云祺的事情最早是谢尚贤查到的,他早就,若是此事要追查起来,吴德一定会咬着他不放。虽说,谢家没有打算包庇,但毕竟是自家的外甥,要处置,着实是让做舅舅的费了一番脑筋。 原本是想着让潘云祺主动站出来坦白揭发,减轻罪愆,但是张蜻蜓之后,他的所作所为却只能让人更加失望,此事连提都不用提了。 潘云豹本说就将他跟那些作弊举子们的名单一起上报好了,但潘云龙却不同意,“若是如此的话,爹的一世英名都会被他所累。” 所以才定计让张蜻蜓去揭发此事,到时人家就会想,潘府虽然有人做了事,但毕竟家风还是好的,并没有隐瞒不报,还主动站出来检举。再加上张蜻蜓适时的一诱导,人家更加的会以为,是吴德故意陷害潘家子弟才铸成大。这样由潘云祺对潘府名声造成的伤害,就会降至最低。 今早,当张蜻蜓派人私下先将此事告诉潘秉忠时,老爷子在气得快晕之时,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处置方式。 而当学子们横穿大半个京城,去刑部告状的消息传到潘云祺耳朵时,他就隐隐的感觉到不妙了。等及爷爷走到面前,问他是愿意选择被逐出家门,还是愿意随他到刑部认时,潘云祺就,此事再没有任何的转机。 托庇于潘家之下,不论他会遭到怎样的刑罚,总还是潘家的子弟。但若是离开了潘家,那他就真的也不是的。 故此,尽管心中再不甘,他也只得走上刑堂,去面对那一份羞辱。但是此事小谢是一点都不的,她在家中病着,也没人告诉她,直到潘云祺被革了功名的消息传,她才。 小谢毕生的希望都在身上,此刻听说,哪里还坐得住?顿时飞也似的冲来找二儿媳,要问个究竟。 张蜻蜓瞧着她这么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忽地只觉得深深的悲哀,“此事不管是不是公公的主意,您觉得有区别么?” 当然有!小谢怒不可遏,“我辛辛苦苦的替他生下,这么多年费尽心血的教导,他从来就不闻不问,凭就这么一下子,把我的给毁了?” (谢谢亲们的票票,周末愉快~) 是 由】. 第307章 是你没教好 “那您呢?”面对小谢的不甘与愤恨,张蜻蜓冷眼问,“您这么多年费尽心血想毁了大哥和云豹,公公不也没有过问过么?” 小谢一下子哽住,张蜻蜓却似乎突然明白了,公公煞费苦心的教子之道。 潘茂广是人?是军人。 他凭起家?凭的是过人的意志和顽强的作风。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从血与火的历练中崛起,并脱颖而出,步步高升的军人。 在潘茂广成长的历程中,他有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有没有人传授过他绝世的武功?他有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父亲,或者一个可以指点迷津的母亲? 没有,统统都没有。 他就象是荒原中的猛兽,只是凭借着本能生存,在血与火的考验中积累经验和智慧,最终成为统率一国之军的最高统领。这里头是有运气的成分,但更多的,却还是他个人的努力。 因为公务繁忙,所以你不能指望他会和宠爱子女的父母一般,有手把手的教导子女。因为鲜少体验过那种温馨的天伦之乐,所以你不可能指望他这样一个铁血军人,能够和颜悦色的跟孩子们讲长篇大论的大道理。 如果想要他教,那一定是最简单最直接最冷酷也最有效的方法。就象他传授武艺一般,那就是在实打实的对抗中,让你在挨打中学会保护,然后还击。 所以他不会管小谢对长子和次子的有心扭曲,也不会管小谢到底要如何教导她的亲生。 他只是冷眼看着,看他的孩子能不能在各种诱惑各种危机中存活下来,靠近。 象潘云龙,能够抵御小谢的诱惑,最后愿意选择追随,他就会毫不吝啬的把他带在身边,让他看到是如何带兵打仗,看到是如何上阵杀敌。 但是,你也不能指望他会照顾你。他就象是不断把小鹰赶出巢穴的老鹰,逼着孩子学会扇动的翅膀来飞翔。 你可以说他残酷,你可以说他薄情,但这就是他的教育方式。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张蜻蜓是感激他的,如果不是他严苛得近乎冷漠的要求,小豹子不可能在沙场上活下来。她亲眼看到过那里的惨烈,只要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在所谓的运气里,是否也要依靠着后天培养出的强大警觉的本能?而大哥要不是捱惯了他的毒打,又可能在宇文朴的折磨下挺到被解救的那一刻? 潘茂广不贪财,有了赏赐会平分给手下的将领,要是钱财不够,他可以豁出脸皮去强买强卖,解决大家的实际困难。 潘茂广不好色,从来都只有一房,一位正妻。 潘茂广不自私小气,哪怕这么多年父母的偏心,兄嫂的打秋风,但他从来没有说过半个不字,无怨无悔的照顾整个大家庭。 他对仗义,对亲人负责,他爱惜手下的每一位将士,忠实的履行着作为军人的使命。他在用的持身清正,为子女做出最好的榜样。但要不要学,就是你们的选择了。 长辈之间的情感,做的不好去猜测,但张蜻蜓却看明白了一个道理,“婆婆,公公这么些年对您难道不好吗?以他的地位,想要样的没有,为只守着您一个?您在家中掌事,这么多年他有没有多说过半个字?是他真的糊涂到都不,还是没有半点工夫来打理?他是没有教过小叔,可他就教过大哥和云豹? 再说,小叔读书科举,不正是您的意思?现在小叔科举舞弊,您不去想想为您的会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却在这里质问,公公凭毁了您的。那倒要请教一句,您这么多年的辛辛苦苦,就没把的教好一点呢?” 她的话,象一根根钢针扎进人的心里,直听得小谢的唇都白了,血色褪尽。她的会不好?她的可能会不好! “那是——是吴德引诱惑的!”小谢似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拼命替的开脱,“云祺原本就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那个吴德故意陷害他!但是你们呢?你们明此事,为不想法圆,而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出来?我,你们就是想害死云祺,然后独霸这份家业!” 张蜻蜓是真不想打击她,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不彻底把话说透,她还真是心有不甘! “婆婆,您别总说别人的。就算是吴德引诱了小叔,但小叔为就经不起这引诱?难道他这么大个人,不舞弊是犯法的吗?吴德没拿刀子逼他去作弊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小叔明明可以拒绝的,他为不拒绝?明明是他做了事,婆婆您还要在这里百般抵赖,您这样子,跟包庇罪犯的帮凶有区别?” 张蜻蜓傲然看了她一眼,“不!小叔的事,我们是早就了。原本大舅舅的意思是让小叔来检举此事,可是我之后,你们是对我的?我前脚去了忆江南摆酒,后脚小叔就把消息送到吴德那里去了,让外人来告发我。婆婆,我再不好,也是潘家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要是出点事,难道于潘家的面上就有光么?” 她越说越生气,“您说我们想害死小叔,独霸这份家业,请问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大哥是长子,这个潘家本来就是该他继承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只是婆婆您不甘心,您想要独霸这份家业,所以才处处拿咱们当眼中钉肉中刺。我拜托您,清醒清醒吧!此时幸好公公不在京中,所以小叔的事就这么了了,您想想若是公公在京中,以他那个刚直的性子,会这么容易放过小叔吗不跳字。 小谢心中真是有一千一万个不甘心,可是却又偏偏驳不出一字。张蜻蜓没有说,幸好潘茂广现在不在京中,若是给他的亲生会在科举之中弄虚作假……她无法想象那种可能性。 看着她面如死灰的脸色,张蜻蜓真是很想叹气,如果是从前的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嘲笑小谢,这全是她的自作自受。但现在她也即将是一位母亲了,她开始隐约明白,一个母亲想尽全力,把世上所有最好的留给孩子的心。 而今,小谢努力了一辈子,奋斗了一辈子,最终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别说潘云祺,连他的儿孙也再也无法做官进学了,不可谓是不可怜的。 这也让张蜻蜓不由得暗自警醒,爱孩子是对的,但千万不能因为爱的孩子就盲目的一味袒护,否则一定会自食恶果,害了孩子,也害了。 “婆婆,”张蜻蜓也没好劝的了,只能告诉她,“现在小叔只是被革了功名,但他毕竟还是潘家的子孙,就算不能当官了,日后还可以做别的事情。再说,您还有云霜和云霏……” 不能当官了,还能有指望?难道跟你一样,去当个卖猪肉的贩子?云霜和云霏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嫁了人,就是婆家的人了,还能有指望? 完了,全完了。争强好胜一辈子,想要摆脱堂姐留下的阴影,可是到头来呢?竟全是一场空。 小谢心灰意懒的扯动嘴角,似笑更似哭的动了一下,僵直着身子,扶着扶手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心灰意懒的往外挪。张蜻蜓想上前搀她,她也不要,只得去把门打开,让丫头们进来,搀扶着她出去了。 寒风中,看着她寂寥而微微佝偻着的背影,张蜻蜓心头是说不出的沉重。再不好,这也是自家的婆婆,公公的老伴,只希望她能想明白,悔过自新。 潘云豹一直在里头听着,见小谢这副模样,心头也很不好过。 “就算她从前是没安好心,但我小时候,她真的很用心的照顾过我。每回我生病了,不舒服了,总是她陪在我身边的……” 摸了摸他的头,张蜻蜓把他抱在怀里,“那以后,咱们在她面前多尽些孝道吧。” 潘云豹从她怀里抬起头来,眼里是被理解的欢喜,“谢谢你,我,她其实对你不好。让你这么对她,难为你了。” “说傻话呢。不管说,她总是咱们的母亲。”张蜻蜓忽地展颜一笑,伸手摸上微微凸起的小腹,“不说为了你,就是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也要做个好榜样!让他见识见识,是大度!” 嗯。小豹子用力点头,蓦地有些难以启齿的赧颜,“我现在……好想大哥……” 了? 小豹子用力抹了把脸,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潮意泛上来,“我现在才,大哥对我,真的是太好了。这辈子要是没有他,我都不会变成样。可我从前还那么不听话,总惹他生气,想来大哥,也很伤心吧……”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大哥对他的手足情深,甚至早就超越了一般的手足,亦父亦母,亦师亦兄。无条件的包容,不管闯了多大的祸都去给他收拾,不管惹他生气都不会生气。这么些年,要不是有潘云龙一直陪在身边,凶他逼他,让他始终有个顾忌有个害怕的人,只怕他早就走上歧路,不知混成怎样的人渣了。 “喂喂喂!这么大的人可不许掉金豆子哟。”张蜻蜓挑起他的下巴,作调戏状,“来,快给姐笑一个!” 去你的!潘云豹再也憋不住了,把的手一拍,脸上却是雨过天晴了。擤一把鼻涕,没事了!前尘已过,来者可追。往后,他还会有很多很多机会孝敬他的大哥。 “你去瞧瞧大嫂和平儿吧,我也该回后院了。”拿起狗皮帽子兜头罩下,潘云豹心里清楚,把他留在京师,可不光是为了和团圆,许多大事未定,就是那个吴德,也不会就这么容易认输的。 刑部大牢。 “来人呀!”就算是成了阶下囚,但国舅爷的待遇还是明显好过其他人。就听他一声召唤,立即有狱卒上前了,“国舅爷,有事么?” “去把我府上的管家唤来,我身子不好,有几味药是一定要每日服用的。” “是,小的明白。” 待狱卒离开,吴德转过身来,露出一抹狞笑。姓潘的,你们以为此事就这么了了么?没门儿!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安生!大军就要了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就等着本国舅送你们一份大礼吧! 同在一个大牢里,今天突然来了这么多的同伴,被关押了好些天的章家父子当然也都看到了。 “爹,”小胖子蹲在章致知身边,小小声的问,“这回的科举考试要是都作废了,那大哥的功名办?” 章泰寅也忍不住凑问了声,“这官司是三姐打的,多少也算有点功劳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能赶在考试之前放大哥出去么?” 章泰宁没有问,但从他的眼里,还是不难看到那明显的希翼之色。 章致知扫了两个小一眼,冷着脸训斥,“多事!” 既然看到牢房里多了这么多人,还能在这儿放心么?真是不懂事。 不过他心里却也盘算着此事,科举成绩作废了,所有没有舞弊的学子都有机会参加重考,这一点,章泰宁倒是不违背的。 他会入狱,主要是因为的事情拖累,再加上雪砚的诬告。但上回有三丫头的一番分辩,此事应该有个决断了。 章致知心里琢磨着,皇上原来应该是打算着等潘家人去替自家求了情,再行发落。不过今儿潘家闹这么大的阵仗,要说起来,自家的事情里,也有吴德掺和的那一脚,要是皇上有意向潘家示好,就会在大军进京之前把自家给放了。若是还扣着不放,那就有可能是想拿他们牵制潘家了。毕竟那个金龙,似乎和潘家的交情匪浅呀! 忽地,就听牢门外有动静,狱卒领着位太监进来了。 章致知眼看着他径直走向自家的牢房,心头不由得一阵狂跳。从来圣心难测,到底皇上会做出怎样的裁决呢? 是 由】. 第308章 穿龙袍的大叔会算计 “?”张蜻蜓万万没有想到,那位穿龙袍的大叔居然如此奸诈,生生又摆了她们家一道。 一道圣旨放了章家满门老幼,那些不痛不痒的罪过全都一笔勾销。但是,章致知贪污受贿的罪名确凿,除了处以削去官职,罚没家财的惩处之外,还把他从刑部大牢提到大理寺去了。 美其名曰军马一事关系边疆安危,所以还要让他继续协助调查,补出漏洞,但这其实就相当于变相的软禁了。 章泰宁他们昨晚接到释放的消息时,章致知就让长子带着一家人赶紧出去。去接了爷爷奶奶,再不要在京城里呆着了,立即回乡下去。至于今年的功名也不要再考了,没比一家子的平安更加要紧。 可现在这种情况,章泰宁就算是不顾及的功名举业,但父亲还被关着,让他这做的可能安心离开? 大理寺那是地方?那是关门关押达官贵人的牢房,是皇帝直接领导下的最高审讯衙门。章致知就算是贪污受贿了,又不是太过巨大的金额,这么一个小小的案子,还要惊动那样地方呢?那个地方可是比刑部守卫更加森严的地方,除了皇帝的号令,就是连探监也是不被允许的。 昨晚章泰宁他们深更半夜的才给放出来时,原本就想来张蜻蜓这儿报信。但林想着事已至此,天色又晚,就不来折腾怀有身孕的张蜻蜓了。毕竟脱了罪,但也是犯过事,给她的婆家瞧见,到底也不光彩。 只是章府早已给查抄了,所有的资财都罚没了国库,门上也贴了封条,是他们无论如何也回不去的。于是一大家子只好沿街寻了间小客栈,拿没有搜走的首饰抵押,暂且安置了下来。等及天明,梳洗干净了,这才敢出来见人。 张蜻蜓一听这可不行,“要不你们去我家别苑住吧,那里屋舍虽小了些,但住一家子人却是够了的。” 章泰宁摇头摆手道,“三妹,你的好意我们。但是咱家现在这个情况,到哪个家里都惹人闲话。” 可……张蜻蜓刚想说她不在乎,却听章泰宁道,“我你们都不会在乎,但咱们却不能不避这个嫌疑。昨晚我跟娘商量了一下,打算在外城租个民房安置下来。说咱们也不能弃爹爹于不顾,自顾自的回乡下去。等这两天收拾好了,我们就来把五妹和妞儿都接。这几天,就还得再麻烦下你了。” “哥你这说的是话?你们也不要见外,就到我们家别苑去住几日吧。” 尽管张蜻蜓再三恳求,但章泰宁执意不肯,推说还要去章清雅处报个平安,告辞走了。 章家资财被抄没,一应奴仆自然也并中官中,作价转售,现在他们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章泰宁要来传个话,都是靠两条腿走来的,虽然尽量,但裤脚上还是落满了雪化后的泥泞。 张蜻蜓见留不住人,便让小厮牵了匹马送他出去,“哥,你要还当我是妹子,就把马收下。要不是,你就走吧。” 章泰宁无法,只得收下。 等送走了他,张蜻蜓想了想,又挑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两个手脚麻利的丫头出来,命人备了辆车,让彩霞带上五百两银子,给林送去。 “三姑奶奶说,这人您先使着,日后挑着好的了,再打发不迟。这些钱原是我们三姑奶奶要给娘家置办年下节礼的,现她有了身子,就容她偷个懒,折现给家里送来了,还望您不要见怪。等这边安顿好了,她再向您请安。” 林拿着这钱,又是窘迫又是难过。 从前虽不能说是挥金如土,但也算是家境优渥的官家贵妇,现在沦落到如此地位,还得靠这个从前她处处刁难的庶女来接济,而这个庶女还体贴的怕她失了面子,打发家下人找了由头的送了来,不觉心中既愧且悔,半晌才哽咽着说出话来,“你,替我谢谢三姑奶奶。有她这么个好……好女儿,做母亲的心里很是高兴。” 彩霞点头一笑,自了。 把话带到张蜻蜓跟前,张大姑娘听着也很感慨,想当初林要是能多对她了一点,她一定会比现在对她更好。 嘿嘿,如今的潘二奶奶可是不折不扣的小财主了。几百两银子对于她来说,还不是大事。 在章贺氏的指导下,潘茂广弄来的那一大批烤大猪已经处理完毕,上窑开烤了。出炉的那一天,张蜻蜓亲自去看了一回,那个香啊,简直把十面八方的口水都勾下来了。 董少泉真是个做买卖的天才,他没有把烤猪的窑址弄到荒郊野外,而是跟蒋姨娘打了个商量,搭在她家一处繁华的酒楼后头,另起炉灶来弄这个。 年节将至,上街购物的人特别多,这个香气一出,大伙儿就开始好奇,这是谁家在做,这么香? 等到那烤得皮红油香的大猪一亮相,就把人给震住了。往常只见烤乳猪,有谁见过这样威风的大猪? 董少泉很大方的命人切了一整只出来请大伙儿免费品尝,那个味道自然是没得说。可是一打听价钱,大伙都别扭了,这么贵? 嫌贵?嫌贵还没地儿买去! 伙计们再三抱歉的告诉街坊们,这些猪都是从异地高价贩的猪,一个是成本太贵,数量不多,所以要价高。二个,这烤猪的方法可不仅是人家的祖传秘方,关键是掌窑的老奶奶可是位儿女双全,极有福气的老人家。吃了她做的猪,那可是会添福添寿添财气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伙计们说得都一脸的笃定。 所以,这些猪贵得就有道理了。概不对外,专供城中各大酒楼售卖。董少泉已经跟那些供应猪肉的酒楼老板们都谈好了,所有的烤猪统一订价,每卖一只会给他们一定的回扣。但是一天之内全京城限量只有二十只,多一只也没有了。蒋姨娘帮了这么大的忙,她这儿的一只是必须保证供应的。剩下的,就只有十九个名额等待瓜分了。 叫做物以稀为贵?叫做吃不着的就是最好的? 要这批猪可贩来不易,做完过年这一批,将来有没有还很难说。一时之间,让京城老饕们最牵肠挂肚的就是那个神秘出处的烤大猪了。而有钱人出入酒楼,更是为了要点那一只撑面子的烤大猪争得面红耳赤。 比起这道菜背后所蕴藏着体面和吉祥喻意,贵算个啥?不就是多掏几个钱么?能掏起这个钱的也不在乎更贵一点了。 所以开张没几天,订单就已经排到年后了。更有无数的人家拿着银子找上门来,都想在自家的年夜饭上加上这么一道猪。 那可办呢?送上门的银子自然不能不收,于是只好“勉为其难”的加班加点了,但一天追加的也只有十只而已。那几百只猪,给这么七七八八一弄,估计不等年过完也就没了。 张蜻蜓看着白花花的订银,美滋滋的啃着香酥的猪皮,“弟啊,你这猪咱们能赚一点不?到底卖多少钱一只的?” 董少泉不动声色的伸出右手的一根食指,张蜻蜓大喜过望,“咱们还能赚一成?太厉害了!过年给我家里也留一只,让大伙儿都开开荦。” 一脸鄙夷的瞅着她,董少泉加了左手的一根食指上去。 “十成?难道你加了一倍?”张蜻蜓有些不敢,说实话,那就太黑了点。猪肉就卖五倍了,再加一倍……不过似乎的也该加点,毕竟他们还要出人工和给酒楼的提成不是?加就加吧,为了完成公公的任务,张蜻蜓决定昧着良心做一回黑心商人了。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董少泉有些兴趣缺缺的自揭谜底,“是十倍。” ?张蜻蜓惊得连手上的猪皮都挟不住,连筷子一起掉了下去。 至于这么惊讶么?董少泉皱眉算给她听,“我是照这些猪原价的十倍定的价。刨去给潘大叔的五成,给酒楼提成及成本一成,咱们辛苦这么半天,也只剩四成了。” 看他还一副犹有不甘的模样,张蜻蜓很想替那些挨宰的食客们掬一把同情之泪。这一成就是一倍的价钱呀!那他们净赚的也就只比潘茂广少一倍而已,这种漫天要价要是还不算高的话,张蜻蜓真是不奸商两个字写了。 不过潘二奶奶同情完了,还是拣起筷子一通猛吃,这么贵的猪,要是不多吃几块就太可惜了! “那过年的猪我家就不要了,还是留着卖钱吧。你一会儿把这烤猪给我装一盘,我带给大伙儿尝个鲜就好了。” 董少泉哈哈大笑,“都赚这么多银子了,还舍不得吃一只,怪不得您能发财,真够抠门!” 这不是抠门,是节省,节省!张蜻蜓化愤怒为食量,继续吃。她现在怀着孩子呢,就是吃再多又如何? 她是挺讨厌那些太过油荦的,但象烤这样得异常香酥美味的鱼肉,却是很合她的胃口。更何况,肚子里的宝宝也不断的提醒她,一定要多吃点,孩子才能健康茁壮的成长。 孩子他爹现在倒是对吃的一点都不讲究,给啥吃啥。岳父家的消息他很快也了,让不必担心,就算是大理寺那里,他们也能使得上力的。 听说大舅子他们不愿意寄人篱下,想在城郊落脚,小豹子想想,主动把这差使给揽了下来,“现在大过年的,他们上哪儿租房子去?倒是军中有不少的家安在城外的,要是岳母她们不嫌弃,我替他们借套民宅出来,你说可以么?” 当然可以。张蜻蜓其实也安排白亮他们去打听了,但就跟潘云豹所说一样,想找一处合适的干净院落还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她倒是想起了一处,就是陆真和唐秀才的旧居,但那毕竟是人家的房子,现在他们一家子又在宫中,她实在是不好去借住,要不然,那个地方倒是正好。 绿枝听着忽道,“若只要跟陆姨家差不多的地方,奴婢倒一处。只是小了些,就一个小院落,但屋舍倒还是很整齐的。况且人家空了许久,也没家俱,就是要添置,也是极便利的。” 这些天萧森一日好似一日,她也能分出心来伺候了。 张蜻蜓听得稀奇,忽地恍然一笑,“原来你这丫头,连日后的新房都预备好了!” 绿枝顿时脸就红了,忸怩着道,“没……不是这样的,不过是他租的……姑娘您还没点头,我可也没答应!” “那好啊,绿枝这么好的丫头,我才舍不得嫁出去呢。就是要配也一定得配给咱们自家的小厮,一辈子留在身边,可好?” 绿枝听得又急又羞,扭头就要跑,张蜻蜓只笑呵呵的交待一句,“明儿别忘了去请大少爷看房子!” 绿枝介绍的房子确实不咋地,又小又旧,但林已经非常满意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能有地方让一家子安顿下来,好好把年过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在几位姑奶奶的帮衬下,将屋舍整治一新,林首先将章有信老两口接了,虽说挤了些,但她安排得井井有条,倒也不显得杂乱无序。 一家人经此大难,彼此间的感情都亲近了不少。只是胡姨娘似有些不满,心生去意。 张蜻蜓觑着林虽瞧出来了,却没有吭声,她也装聋作哑,不置一词。 年二十六,在皇上挑选的黄道吉日里,出征的大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威武雄壮的回到了京师。 沿途,理所应当的受到了百姓们的夹道欢迎。张蜻蜓也在自家路口凑了下热闹,可惜没看到大哥的威风凛凛,只看到一片人山人海。 比起敲锣打鼓的热闹,其实她更加关心,接下来的皇上,还要唱好戏。只没想到,那位穿龙袍的大叔,这回连她也算计了进去。 是 由】. 第309章 鸿门宴 ??照惯例,边关每当有出征得胜的将领归来,皇上除了在朝堂之上进行封赏,晚上还会把有功的高级将领们留在宫中赐宴,以示荣宠。 这个潘家人都知道是惯例了,故此虽然心急,想等着潘云龙回来见上一面,但大家也知道肯定会很晚,故此仍是各干各事,只说到明早再见罢了。 可当邀请潘秉忠进宫赴宴的圣谕突然传到潘府时,除了病榻上的小谢夫人和闭门谢客的潘云祺,着实让一家子都吃了一惊。 虽说潘茂广没有回来,但往常按照这样的情况,也只是将赏赐送来便罢,并不会邀请家中旁人进宫赴宴。现在皇上忽作此举,到底是普普通通的一次恩典,还是摆下了鸿门宴? 卢月荷心中一紧,赶紧给那来传圣谕的小太监暗递了一大锭银子过去,压低了声音问,“我家祖父年事已高,酒量又浅,恐怕君前失仪。请问小公公,能告罪不去的么?” 那小太监从袖中接了银子,掂掂份量很是满意,呵呵一笑,“少夫人不必担心,皇上兴致很高,不仅请了贵府的老太爷,象是忠顺王府、昌平王府、还有武烈侯府等等这些家中有子侄参战的公侯之家都已经派人去请了。皇上说,就算是本人没有回来的,也要请家中长辈去坐坐,颂扬他们为国培养出栋梁之材的教养之功,也给万民做个表率。至于饮宴,您就更不必担心了。因太子丧期未过,皇上早已下令只准备些家常米酒,可没有烈性伤身的。” 既听如此一说,卢月荷略略放下了些心肠。可张蜻蜓觉得此事怪异,拉她到一旁窃窃私语,“既然是太子丧期还未过,皇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兴致?把这么多人召进宫中,会不会跟我爹似的,全都扣起来?” 这倒不会,毕竟没有正当的理由,无故扣留这么多的朝廷大臣,那可是会引起朝野震荡的。但是皇上此举,确实透着几分古怪。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卢月荷一时也左右为难。 潘秉忠颤微微的站起身道,“便是君要臣死,臣亦不得不死。爷爷年纪都这么大了,便是有什么,也不怕了。这个时候,茂广还领军在外,要是我不去,岂不更叫皇上疑心?你们去让那小太监稍坐一会儿,我去换了官服,就随他入宫。” 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为了吴德的事,潘府相当于已经狠狠的打了东宫一记耳光,要是连皇上下诏赴宴都不去,那真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一家子赶紧帮潘秉忠收拾出当年的盔甲,虽然只是七品的朝服,但若要入宫,还是得一丝不苟的穿戴整齐。 送他出门前,潘高氏瞅着老伴那一把花白的老胡子在寒风中飘啊飘的,忍不住就要哭,这万一要是有个好歹,可就是最后一面了。 潘秉忠心里一样难过,却转过身子,只是对着长子和两个孙媳交待,“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把家好好撑着。不行……不行就让云凯带着平儿,趁天夜赶紧出去避一避,好歹……”好歹也是给潘家两房都留个根。 听他这话,大伙心里头更难受了。潘高氏瘪了嘴角就想嚎,却怕宫里来的人听见,让张蜻蜓扶到一旁,拿帕子捂着嘴,下死劲忍着。 卢月荷稳了稳心神,尽量保持镇定,“事情未必就坏到那个地步,爷爷您到了宫中跟云龙也说一声,若是皇上有些什么为难之处,不管有多难,都暂且应下,万事等一家人平安出来了再说。” 这话很有道理,潘茂盛也道,“哪怕是要夺了兵权,不赏赐咱家了,也什么都别争了。现在二弟在那么大老远的地方,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可也是鞭长莫及,咱们现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不如听大侄媳妇的话,先把一家老小的性命保住要紧。” 潘秉忠点头称是,虽说他们还不知道潘茂广已经暗中部署了许多事情,还安排了潘云豹回到京师,但即便是潘茂广此刻就在家中,恐怕对这样的局面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做臣子的总不可能无理由的违拗圣命,若是真的胆大包天的做了,那就算是皇上不追究,世人的口诛笔伐也会把人给逼死。 所以,在皇上没有做出实质性伤害臣子的举动来之前,为人臣子的在明面上是没有一点办法反抗的。潘府后院,刚刚听到消息的蒋孝才拉着激动的想混入皇宫偷窥的潘云豹,作如是说。 他甚至比潘云豹更加心急,潘府起码还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可他亲娘都不知道他回来了。也不知皇上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作为九五之尊,有时候可能一个小小的举动就会决定一个臣子的命运。 看着窗外黑而朦胧的寒冷夜色,在酒宴结束前,恐怕这京城里的许多人家都不得安枕了。 皇宫,武英殿。 虽说是给武将们的封赏酒宴,但头头脑脑的文官们也来得不少。还有一些年高德劭的老臣子们,比如谢长德也给请了来。 他到得比潘秉忠还早一步,潘云龙见着外公,急忙起身过去见礼。谢长德在扶起他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嘱咐一句,“万事稍安勿躁。” 潘云龙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他也觉得今日宴无好宴,早打定了主意装聋作哑。在场的不少老狐狸,心中存着可都是一样的主意,如此交待自家儿孙。 可皇上会不会这么容易的放过他们呢?谁也不知道。 等邀请的人都到齐了,皇上也准备好,要牵着孙儿上场了,“弘儿,你知道皇爷爷今儿为什么要请这么多人来么?” 李弘懂事的点了点头,“皇爷爷这么做一定是为了孙儿。” 皇上微叹,“你能明白皇爷爷的一番苦心就好,那你说,万一有人问起吴德,你那舅公究竟该如何处置,你要怎么说?” 小男孩微垂下了眼,小脸上有些黯然,“错了就是错了,皇爷爷也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舅公既然犯了这样的大错,就应该依律处置。”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可若真是依律处置的话,吴德就要被杀头了。你的心里,真是愿意杀他么?” 李弘心中很是不忍,到底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杀他?是因为他平常对你很好?” 李弘想了想,略有些负气的道,“也不完全是这样。舅公虽然有错,是该处罚,可是潘府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递奏折上来回报,反而要在全京城百姓的面前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舅公是丢了脸,但东宫也跟着丢了脸。现在父王尸骨未寒,就闹出这样事来,他们潘家,是不是也太不把孙儿放在眼里了?” “说得好!”皇上赞许的点了点头,“那潘家既然不把孙儿你放在眼里,你又待如何?” 李弘小大人般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道,“孙儿没办法。现在孙儿还太小了,不说潘大帅没把孙儿放在眼里,朝中肯定还有许多人没把孙儿放在眼里。潘大帅执掌天下兵马,又为国尽忠,孙儿不能治他的罪。再说此事,确实是舅公的不对,该罚的还是他。 不过皇爷爷,舅公一定要死吗?那潘家的二少夫人,她应该是知道舅公要抓她的把柄吧?却故意设了圈套让舅公来钻,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皇家的颜面,若是舅公该死的话,她这个妇人难道就不该罚?再有,既然潘家执掌天下兵马,又不服孙儿,那能不能想法削弱他的兵权?” “你想得都对,但又都不对。吴德该死,却不是因为他犯的错,更重要的是,他害得东宫失去了天下士子的心。潘家该罚,也不是因为他们设计丢了东宫的脸,而是他们把让天下士子的心捧到另一个皇室子孙的手里。” 皇上幽幽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若你和那李思差不多的年纪,皇爷爷何至于忧心至此?怕只怕,有人想要绝了咱们红龙一脉,将这宝座另奉他人。” “那咱们该怎么办?” “所以你现在就要和爷爷出去,挽回那些臣子们的心。君臣之道,就如舟水,咱们想让臣子们心服,就得首先拿出诚意去打动他们。你年纪还小,爷爷又不能陪你长大,所以这些臣子就是以后你前进的水,你一定要学会隐忍,让他们觉得你将来会做一个有道明君,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辅佐你。” 李弘沉吟片刻,举一反三的道,“那孙儿还应该特别给潘家一些赏赐,对吧?” 皇上欣慰的颔首,“潘家这次虽然做得有些不给东宫面子,追根溯源也是吴德可恶。杀他一个虽是死不足惜,但他死了也未必就能挽回人心。所以你要学着,如何利用这些事情,一点一点的收服臣子的心。当然,适当的教训也是必不可少的,天威不容侵犯,对谁都如此!” 李弘似懂非懂的蹙着眉头,皇上也不强求,“走吧,你现在就跟着皇爷爷一块儿出去,看皇爷爷教你怎么做。” (新的一周开始鸟,请多支持哟~) 是 由】. 第310章 亲事 建福宫是三殿下李念的居所,紧挨着二殿下李志所居的毓华宫,排在宫城西边皇子住所的第二处,离那武英殿并不算太远。尤其是天黑了之后,可以不太费力的就听到那里传来的丝竹喧笑。 声声刺心! 偌大的宫室里异常安静,训练有素的宫女太监们都安守在各自应该呆的位置上,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若不是浅浅起伏的胸口尚透着几分人气,直如庙里木雕泥塑的菩萨一般,几欲让人疑心会否只是个道具。 门前巨大的香炉里正袅袅泛着进贡的香料,更添了几分华贵庄严。只是庄严得太过,就分外透出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肃穆之气,让人莫名的心惊。 急促而轻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矮小瘦弱的小太监无须通报,就奔进了内室。跪在斜倚在软榻上的那个年轻男子面前,低声回禀,“万岁爷已经带着小皇孙了,还召了祝贵妃和宫中几位贵人娘娘作陪。” 二皇兄残了一臂,便是请了祝贵妃去,也只是表示抚恤之意,而带着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才是真正的用意所在。 父皇啊父皇,为了那孩子,您还真是用心良苦!可是,在您的眼中,难道就保有一个孙子。其余的人,全都不再放在您眼里么? 李念心中讥诮的一笑,眼中的寒意更深,“那……他们,情形如何?” 小太监微一思忖,便知他问的是人了。声音压得更低,“那二位在撷芳斋里都颇为安分,听在那儿侍侯的小顺子说,连话也从不多说一句。便是皇上开恩,让之前入宫的那两位跟他们见了一面,也没说,就客套了几句,胡家那位送了份礼物给陆家姨娘,便算完了。” “送的礼?” “是一套金镶玉的首饰、锦缎四端,鞋四双。他们似不那位唐也在宫中,故此没有预备下贺礼,那一位李就把皇上赏赐的一方玉佩送了唐。还说会启奏皇上,看能不能让他姨娘和唐出宫完婚。”小太监搜肠刮肚说了个仔细,实在是觉得没特别之处。 李念半晌没有作声,李思靖既然亮明身份回到宫中,应该此生是断难出去的。他想保唯一的姨娘离开,这也是人之常情,没好奇怪的。只是他既然走进来会是个困局,为那日还要在全京城百姓面前大大的露一把脸。就算他不会遭人忌恨,难道潘茂广就不吗? 现在在宫中,他还如此笃定,是真的懵然无知的甘当傀儡,还是说他们早就布置好了一切,成竹在胸?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成事在天,但谋事却是在人。起身走到书桌前,刚要提笔,心思流转间,却是又将笔轻轻搁下。 “去,请沂王到孤这儿来下棋。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有些心绪不宁。再换个机灵点的继续到前面打听,有消息,即刻报我!” 诺。小太监应了,又忙忙的转身离开了。李念背负着两手,已经渐渐下定了决心。 武英殿。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皇上好象真的只想组织一场平常的接风酒宴,政事一概不提,放下帝王威仪,跟一众臣子们叙起了家常。抚今追昔,渐渐的,倒是勾起了不少老臣们的峥嵘回忆。再看看他们辅佐了大半辈子的皇上,现如今也是两鬓苍苍,不由得心中勾起对年华逝去的嗟叹之心,对高高在上的帝王也生出了几分亲近之心。 皇上一直仔细观察着臣子们的反应,趁着大家酒酣耳热之际,忽地掩面悲泣,指着皇太孙李弘道,“此子生来太过命薄!如此年纪却无父兄扶持,待朕百年之后,留他一个在世间又有何益?不如随汝父一并去了,倒省得朕到了地下,还为你不得安生!” 群臣一听大惊,急忙伏地劝解,“圣上春秋正盛,如何作此哀词?小殿下贤明聪慧,日后必当光耀社稷,还请陛下宽心。” 不过大伙儿心里也明白大半了,怪不得皇上没事召他们来吃饭,原来是托孤来了。这个时候,就需要他们赌咒发誓,定会肝脑涂地的效忠云云。 皇上一看戏演得差不多了,便收了眼泪,转而便牵着李弘的手,走下龙椅,到众臣面前,一个个给他介绍。这位大人,当年曾经干过值得表彰的事情,立下功劳;那位大人,现在还在朝中效力,主持工作,干得很不。若是家中有子侄这回在前线效力的,那就更要好好的表扬表扬了,这是满门忠烈啊! 这么一番如数家珍的走下来,让臣子们听到皇上的亲口夸奖,本就感动得不行。皇上又让小皇孙再替替江山给他们行个礼,以茶代酒敬上一杯,把好些老臣子的眼泪都招下来了,一个个感动得涕泪横流。 距离的接近,让臣子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高高在上的小皇孙其实也不过是个才到他们腰间的小屁孩,这么点大的年纪就成了没爹的孤儿,日后还得担起九五之尊的风风雨雨,不免心中或多或少都对李弘生出些怜惜之情,原本有些心中不服的,也渐渐有些摇摆之意了。 潘云龙心中暗暗长出了一口气,要是皇上就这么个意思,那他还真不太在乎。 在老爹的计划里,本来就没有加害这么个小孩子的意思,一切都只是旁人的附会穿凿而已。潘大帅真正的用心,连亲生都没告诉,只让他们听命行事。而潘云龙绝对自家老爹不是野心勃勃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更不会起兵造反另立山头,所以他很信任的去完成老爹交待的每一项任务,因为他,老爹最终只想保住的是社稷安稳和家人平安。这也是他爹,也是他,为人臣子的责任。 间,皇上就带着李弘来到了潘秉忠这桌面前。虽然有功,但潘秉忠却只是个小小的七品武将,故此老人家很低调的也不肯坐到那些王侯中间,而是在摆尾的地方寻个几案坐下,潘云龙当然要随侍在爷爷身边。爷儿俩一直都埋头吃喝,绝无二话。 可是皇上走到面前来了,就由不得他们再装聋作哑,潘云龙扶着爷爷跪下先给皇上行礼,老人家不用皇上表彰,一开口就先自我批评,“老臣才疏学浅,官卑位低,一生也没有为朝廷效过大力。只靠着祖荫才忝颜在军中袭了世职,今日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得以觐见天颜,实在是祖上积德。便是儿孙们在军中效力,也是他们的本份。陛下平日早已恩宠有加,若是再劳圣上谬赞,那可真是生生折煞老臣了!” 有人暗赞这老头倒是乖觉,没立下啥功绩,估计皇上也赞不出,更怕皇上忌惮着他们家的功劳,索性自我批评,先把自家功劳贬到最低,这样皇上就算有心想挑些话来讲,也没啥道理了。 不过皇上之所以成为皇上,自然有他的本事。潘秉忠这辈子是没立下啥大功劳,但他还是能找到值得嘉奖的地方。 “爱卿休要妄自菲薄,你可给南康王朝养育了一群好儿孙啊!潘千户,啊不,现在应该是潘参领了,自是少年英雄,就是云豹那孩子也是很了不得啊!初上战场就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日后雏凤清于老凤声,可又是国之栋梁,军中的一员猛将。” 李弘乖觉,立即接话道,“皇爷爷,听闻这次出征中,潘家有位长孙在护卫二皇叔的战役中牺牲了,不管是于国于私,孙儿是否都应该向潘老爷爷行个大礼呢?” 这是当然!皇上略一点头,皇太孙的大礼就行下去,慌得潘秉忠赶紧又要叩头谢礼,却被皇上扶着,不让他跪下去,潘秉忠不敢挣脱皇上,只得侧身,略受了半礼,着实让老人家心虚不已。 本以为这就了了,皇上忽地关心起潘家的家事,“府上几位都成亲没有?都娶的是哪家的?” 潘秉忠再老糊涂也听得心中一紧,皇上不会想给他们赐婚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幸好都娶妻了,唯一没娶的那个,估计皇上也看不上眼。 把几个孙儿和孙的情况向皇上作了汇报,皇上听到别人时尚好,唯有听到原太仆寺卿章致知家的三时略皱了皱眉,问了一句,“是嫡出还是庶出?” 这个潘秉忠不敢隐瞒,如实答了是庶出。皇上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便不置一词了。 潘云龙听得心中不安,章府的事情早就传遍京中了,虽说皇上现在以证据不足为由,放了林等家眷,但章府的名声却着实是给败坏得不行。外人都传林是如何的在家中横行霸道,欺压庶出子女。 而作为一个嫡母,她的教养若是不好,那她的子女,尤其是女儿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再结合着上回张蜻蜓去边关前,为了董少泉放下的“豪言壮语”,一时之间,对她的负面评价就更多了些。 虽说现在她是大帅府上少,潘云豹也在沙场上立下汗马功劳,算是熬到了夫荣妻贵,但想想潘云豹之前的名声,再想想她当年在斗菊会上和蒋八置气时所说的话,明摆着就是一个不读诗书,不知琴画的粗俗女子。亏她从前还有才女名声,多半是不知从哪儿抄了些,凭空捏造出来的。 当然这些话明面上没人会说,但私底下,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张蜻蜓的名声实在是不好听。所谓众口铄金,潘云龙不由得不替弟妹担心,皇上难道想对她干些么? 幸好还有几桌要敬,皇上揭过此节,带着皇太孙了。 潘云龙才略略松了口气,却见皇上转回座位上之后,突然笑着提到,“朕膝下子嗣不多,女儿也只有两个。老大呢,爱卿们都,早就嫁人了。老二倒是尚在宫中,可惜今年才得十二,否则在场这么多的青年才俊,朕可得好好挑一位驸马才是。” 李弘会意,在一旁故作天真的道,“孙儿记得前些时,敬安太妃还曾提起要给丽嫦姑姑说门好亲事的,皇爷爷忘了?” 敬安太妃是皇上的亲姨母,在皇上生母过世后,以韶华之龄入宫,随侍君王,护养外甥,终身未有子嗣,一直深得皇上的尊敬。 而皇太孙口中的丽嫦姑姑本是太妃本家的一个远房的外侄孙女,因父亲早亡,小小年纪就给母亲带回娘家居住。弄得个半仆半主,不上不下的,但却练就了小丫头善知进退,极为识趣的眼力劲儿。 数年前,太妃回家省亲时,就看中了小丫头的伶俐可爱,便带回宫中,假充半个女儿养在跟前解闷逗趣。原先也想过,若是太子的身子养好了,日后就给他作个妃嫔,也不枉教养一场了。可太子末了到底是去了,这姑娘的终身大事就得另谋出路了。 虽说她的出身不高,但毕竟经过了敬安太妃的一番调教,总不能太过屈就。于是敬安太妃也在皇上跟前提过,若是朝中有合适的子弟,倒是替她也留个心。 皇太孙此时提起,皇上就笑呵呵的把目光放了下去,“丽嫦那丫头虽门第浅了些,可是太妃的心头好。要给她找婆家,朕可不能不仔细着些!” 众臣听得无不心惊,皇上都金口玉言说这样话了,那谁家还敢小瞧?可是皇家的亲是那么好结的么?乖觉的都赶紧把头低下,也有些想攀龙附凤的把背挺得笔直,生怕人瞧不见。 潘云龙暗自擦擦手心里的冷汗,总算是放下了心。既然如此,那就不关他们家的事了。皇上就算再不喜欢张蜻蜓,可那也是潘家的。只要公婆没有表示反对,谁也休不了她。 只是皇上既然开了金口,方才又在下头转了一圈,心里应该早就有主意了,现在就看他到底是想把花落谁家了。 “浩然,”皇上笑呵呵将目光落到了胡浩然的身上,“你也早到该娶妻的年纪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叔叔婶婶都不替你张罗张罗的?” (春季气候多变,亲们还请及时增减衣物,谨防感冒哟~) 是 由】. 第311章 赐妾 见皇上似有意将那丽嫦姑娘许配给,胡浩然心中一凛,正想上前回话,旁边却有人抢了先。 “皇上明鉴!”胡家二叔胡世南伏地推脱,倒打一耙,“非是我们不张罗,实在是孩子大了,都有的主意,由不得我们了。” 胡浩然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光冕堂皇的道,“回陛下,非是浩然不听长辈教诲,实在是叔叔婶婶年纪渐大,精神渐差,而弟妹们也到适婚之龄,需要父母操心之处颇多。浩然身为长房长子,非但不能为叔婶分忧,难道还要累得他们为我操心么?故此才加以推脱,却不料反遭叔婶误会,实在是浩然的不是。” 说到此处,他故意略顿了一顿,看向身边的二叔。 胡世南既不能说他对,也不能说他不对,不过瞧胡浩然还是在尽量维持侯府的体面,他既然落得实际的好处,那便只能嘿嘿干笑着,保持沉默。 胡浩然心中讥笑,转上正题,“自先父过世之后,胡府蒙皇恩浩荡,厚待有加。现在浩然既已成人,妹子终身也有了依靠。故此浩然肯请皇上,收回从前加赐于胡府的抚恤。天恩浩荡,胡府满门岂敢相忘?只是连年征战,国库想必耗损良多,浩然不才,不能为国分忧,但也想为了朝廷省俭一些,聊表寸心。望皇上开恩,成全浩然的一点心意。” 胡世南听着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去年胡浩然他们搬离侯府,当时用以贿赂他的条件就是这笔一千两的抚恤金。可现在倒好,眼看着年关就要到了,正是领钱的时候,这小子却要做好人,把这条财道给彻底断了,这让他如何不气? 皇上这么有钱,难道还在乎这一点么?他这么做,分明就是冲着来的。若是那样的话,他还客气?你现就给我搬回家去,看我不掐着你玩儿! 于是他也做起了好人,“皇上,浩然说的很是。此事本该我们做长辈的来提,但这皇恩浩荡,给的是他们这一对孤儿兄妹,因怕落了外人口实,故此我们做叔婶的也不好多说。难得浩然现有这个心,还请皇上开恩,收回这笔银两。而我这叔叔的,就斗胆替侄儿开个口,若是皇上不嫌我们家第寒微,愿意给他指门好亲事,侯府满门,必是感激不尽的。” 他,胡浩然对董少泉极是用心,平常就为了他推三阻四的,姑娘也看不上眼。现在他故意把他的亲事摆到皇上面前,这小子十九会为了婚事和皇上交恶,他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对于皇上来说,不管他们各自出于目的,替他省钱总是好事。龙心大悦道,“难得爱卿你们如此明理。好,那从今年起,胡府的这项恤银就免了吧。日后拨往边关,以备不时之需。” 胡浩然和叔叔一起叩谢皇恩后,不等皇上又来说他的亲事,先提起一事,“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求,望皇上恩准。” “准奏。” “臣与妹子自幼蒙叔叔婶婶照顾,劳心费神了十几年,现今叔婶说年后就要与弟妹们一起回到老家,颐养天年。臣身无长物,便想斗胆请求皇上御笔亲提一匾,让老人家回到乡间挂在厅堂之上,也有个荣耀。不知可否,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胡世南顿时就懵了,他说要走了?可胡浩然一脸的诚恳,说得煞有其事,这让他如何辩驳? 还没等他想好应对之策,九五之尊已经在龙椅笑呵呵的应承了,“这有何难?取纸笔来!” 略加思忖,皇上唰唰几笔,就提了斗大的“九如堂”三字。 皇太孙李弘一看就明白了,朗声道,“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这是诗经里的一首祝福诗,祝福此人和他的家族如山川河流,日月松柏一般,奔流不息,永恒存在。 胡浩然一看这架势,心中就有了几分底。皇上可不是糊涂人,他既然这么爽快的顺水推舟,帮把叔婶送走,就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他们家里的矛盾。若是皇上会他们家里的矛盾,那会不和少泉之事? 恐怕皇上这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故意挑起这个话题,要卖一个人情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想替他物色一门亲事,既笼络了他,又监视了他。 毕竟,他和潘云豹好得都快穿一条裤子的交情,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事情。现在胡惜容又嫁给了李思靖,不管皇上出于目的,特意挑在这个时候说起他的亲事,他都不能接受。 于是,在叩谢了御笔亲赐的皇恩浩荡,皇上再一次提起他的亲事之时,胡浩然很干脆的一口回绝,“臣非是不愿娶妻,实在是无法娶妻。” 这话听得所有人都愣了,就见年纪轻轻的武烈侯,身强力壮的武烈侯,居然大大咧咧,老神在在的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话。 “臣——有难言之隐。” 噗!忠顺王府的郞世子头一个喷了,连潘云龙差点都快绷不住面皮。 他有难言之隐?他要真有难言之隐,早挖个坑把埋了,还跑到这地方来人五人六的装模作样?嘁! 可不管胡浩然是不是真的有隐疾,但他当众说了这样的话,皇上要是还执意把哪家的女孩许配给他,那就真是无道昏君了。 皇上估计也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脸上也有些不太好看,皱眉道,“年纪轻轻的,会有此毛病?回头朕让太医去给你好好瞧瞧!” 不用了,胡浩然接着厚颜无耻的道,“臣这个毛病,已经私下找了不少大夫了。都说臣的身体没毛病,可就是看见不行,故此才纳了一位侍君。相处多年,感情颇深,可碍于彼此身份,始终不能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主妻之位,还请皇上替我们作主。” 轰! 这下子连皇上也忍不住抽起了嘴角,而底下的许多大臣一个个想笑不敢笑的,都快憋出内伤了。 胡家这小子到底长了几层脸皮?居然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本来弄个侍君就够让人诟病的,现在居然还想让皇上赐个名正言顺,这简直是耸人听闻了! 可胡浩然似是全没留意到皇上的脸色,自顾自的还要争取下去,“臣的侍君原本是皇商之子,当年他爹因丢失了御用珠宝而入罪,一尽家财尽数充公。但他前不久却去到边关,不仅找回了丢失的那批珠宝,还协助我们在西戎立下大功。此事潘参领、郎世子等人都可作证。” 一听点到名字了,潘云龙和郎世明都站出来作证。 潘云龙还特别提到,“当日要不是多亏了他的机智善变,我们也没这么容易从西戎平安归来。” 胡浩然打铁趁热,“所有丢失的珠宝已经交给大内库房校验了,请皇上开恩,取消董家的罪籍,将少泉赐与微臣为妻,臣将感激涕零,永世不忘皇恩!” 这死小子,还越说越来劲了!皇上心中暗恼,但明面上却和颜悦色的道,“既然如此,待朕查清始末后,必将还他家一个清白。至于浩然你暂时不愿娶妻,那就容后再议吧。对了,蒋卿家,你家的十一郎此次在边关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啊,有订亲么?” 蒋守正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了,一听这话,当即笑呵呵的回道,“回陛下,我家那个不成器的成日里朝三暮四,拈花惹草的,年纪不大,桃花债却是欠了一屁股。这次他人虽没回,但带了封信回,居然狗胆包天的说看上了祝贵妃的外甥女。臣这亲事肯定是成不了的,回头找个端庄稳重的小家碧玉,给他成个亲,定个性也就是了。” 他这话说得有水平,明着是贬低,但暗地里,也试探起了祝家的口风。 祝心远也在殿下,心想那家伙看上自家妹子了呢?可姑姑就在帘子后头,这些事可轮不到他一个晚辈。 皇上听着有趣,转头问祝贵妃,“爱妃你意下如何啊?” 祝贵妃笑道,“臣妾那个侄女的秉性,皇上也是的,既蒙昌平王府不弃,倒是我们高攀了。皇上您觉得呢?” “那好啊!”皇上很高兴的促成了这门亲事,“那朕就保了这个媒了,给你们两家赐婚了!” 蒋祝两家都很满意,皇上也很满意。 蒋孝才是庶子,日后不会承袭爵位,而祝心辰的表哥是二殿下,远离皇权纷争,这样的两个孩子配成亲,既能相互扶持,却也不会太过显山露水,属于最中庸也最稳妥的搭配。 尤其二人曾经在边关相处过一段时日,彼此都有些了解了。蒋孝才心思机敏,祝贵妃觉得把侄女嫁给他,日后倒是可以少操好些心。 郎老王爷估摸着皇上应该也惦记上他们家了,此时不待点名,主动站出来凑趣,“只可惜我们家世明到底小了几岁,否则祝家这么好的姑娘,也非出来争上一争不可。” 皇上似乎做媒做上了瘾,“世明虽然小了些,但却也有小的好处。郎卿家,咱们两家本就是姻亲,索性不如亲上加亲,就让世明日后做个驸马如何?” 小公主虽不是皇后亲生,却因是幺女,自幼在坤宁宫里教养长大,和皇上皇后及东宫都素来亲厚,皇上要将她许配给郎世明,用意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忠顺王府虽不理政事,但在朝野上下却有着独特的一股势力,任谁也不敢小觑。郎老王爷也清楚,皇上定是的身子骨快不行了,孙子又小,想趁神智清明的时候,把幼女的婚事先安排下来。一来免了女儿将来无人作主而受人摆布,二来也可给东宫添个臂膀,就算郎世明跟潘云豹的私交再好,但也不能不顾忌到妻子的娘家了。 皇上都开了金口,这让郎老王爷还能说?除了谨遵圣喻,也就只剩下谢主隆恩了。 这一时,似是事情了了,可最初提的那个丽嫦姑娘还没解决。皇上也不问群臣的意见了,别搞得他们宫中的女孩儿好似没人要似的,转头便跟祝贵妃吩咐,“你进去问问敬安太妃,要是高兴的话,让这些年轻人都去给她老人家瞧瞧,相中哪个就留下哪个,岂不是好?” 祝贵妃笑道,“老太妃一向都爱凑热闹,说不好就要亲自相看的,臣妾这就去请。” 她含笑去了,不多时果真请了老太妃。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必隔着帘子避讳,皇上亲自搀扶着出来,让她仔细相看。 潘云龙自以为早就娶了妻,也不关他的事了,可谁曾想,老太妃一眼就瞅中他了,“那是谁家子弟?倒生得仪表堂堂!” 潘云龙吓了一跳,皇上先替他挡了一回,“太妃,这个可不行。这是潘元帅的长子潘云龙,已经娶过妻了。” “原来他就是潘云龙呀!”敬安太妃却是越看越喜欢,眼光一直在他身上打转,“常胜侯倒是威武不凡,没承想生个孩子却如此俊俏,这是随了母亲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潘云龙被这老太妃看得浑身鸡皮疙瘩往下直掉,勉强应对,“我与二弟的相貌都随母亲多一些。” 老太妃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听说这孩子可争气得很,文才武功都不。把丽嫦许配给他,就算是做个妾,也不算委屈了。皇上您看,这可行么?” 皇上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若是太妃觉得合适,朕也同意。” 潘云龙这下子可慌了手脚,急忙跪地奏请,“末将谢皇上、太妃抬举,只家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是不准我们纳妾另娶的。末将实在不敢有违父命,还请皇上、太妃收回成命。” 潘秉忠也帮着孙子,“臣那二子确在家中立了此项家规,且孙儿鲁莽,资质低劣,又不是正妻之位,只怕委屈了姑娘,还请皇上、太妃明鉴。” “竟有此事?”老太妃明显有些不悦,“纳妾也是为了开枝散叶,难道你们家还嫌我这丽嫦给你做个妾都不配么?” 这话说得很严重了,潘云龙背心的冷汗嗖地一下全冒了出来,难道皇上耍半天的花枪,真是埋伏在这儿了? 是 由】. 第312章 有我没她 ??云龙是真急了。 上回因为宇文都兰的事情,他已经觉得够对不起卢月荷的了,要是再弄个妾,那就实在是太伤妻子的心了。 此时此刻,外公与爷爷之前交待的话他不得不抛在一边。若是皇上拿别的事情为难他,他都能容忍,唯有这个,实在是他无法接受的。 “皇上,太妃,还请收回成命吧。末将真的不能忤逆父命,私自纳妾。” 这是孝道,就是皇上也得踌躇一下。想了想,忽地问道,“那你们家中,当真没有一个人纳妾的?” 这……潘云龙无法回答了。事涉,让他这个大哥说? 潘秉忠硬着头皮顶上,却也不敢说谎,“茂广继室的曾经纳过一妾,但那是茂广不在家的时候私自办的。不过那……” “这就是嘛!”老太妃不依不饶的道,“就算是潘大帅洁身自好不纳妾,但怎能拘着孩子们不纳妾?讲孝道是对的,但忠君却是头一位的。就算你们不把我这老太婆的话放在眼里,可皇上都开了金口,又是给你们老潘家开枝散叶,这有不好?” “可末将真的不能答应!”潘云龙豁出去了,今日就是说破了天,他也绝不接受! “末将与妻子感情甚笃,曾立誓一生一世一对人,绝无二心。太妃和皇上厚爱,末将实在受之不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勉强就真的没意思了。可要是不勉强,让皇家的颜面往哪儿搁? 李弘适时出声了,“太妃,既然潘将军和妻子情深意笃,就算是把丽嫦姑姑嫁给他,她也不会幸福的。” 听及此,潘云龙投去满怀感激的一瞥,可接下来,就听皇太孙话锋一转,“方才不是说潘二和兄长相貌颇为相似么?那也是我朝的一员猛将,不如把丽嫦姑姑许配给潘二,岂不是好?” 小孩子天真一笑,但话语却是犀利之极,“潘大帅既有严令不许纳妾,是怕子孙耽于美色,不思进取,那不如让丽嫦姑姑做潘二的平妻,便如戏台上的窦仙童与樊梨花一般,这就不违家训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潘云龙的脑子嗡地一下就炸开了。 原来皇上埋伏了半天,最后的一条线竟是藏在这里!若是皇上亲封的平妻,那张蜻蜓这元配还能越得过她去? 再说那窦仙童,原本是薛丁山的结发正室,但后来薛丁山为了收服蛮夷又娶了樊梨花。因其位尊而势大,反而压过元配,做了正妻。世人多晓得樊梨花的巾帼侠义,但身为元配,窦仙童的苦处又有几人体谅? “这个法子好!”老太妃当即应允,“就算丽嫦过门晚些,但既是平妻,便要和二少平起平坐,云龙你这做大哥的可不能偏心哦。” 潘云龙还想拒绝,可是潘秉忠已经开口谢恩了。眼下这个局势,他们潘家已经拂了皇上一次面子,难道还要再拂第二次?那就真是不知死活了。 既然亲事订了,皇上就打铁趁热的开始安排日子。 腊月期间因是国丧,是不办喜事的,于是皇上特别下旨,为了让新任的潘府二能够赶在大年初一到潘家行礼,特命婚事一概从简。 反正新郎官也不在,就准备了十六名宫女太监,在年三十子夜过后,由潘云龙带领家人,抬着大红花轿到宫门外迎娶。进入潘府后,由正妻张蜻蜓代夫先行一次简单的拜堂之礼。等日后潘云豹从边关,圆房之际,再替他们摆酒,另行一次正正式式的大礼。 皇上的酒宴一了,消息很快的传遍了京中各府。 要是可以,潘云龙真不忍心告诉弟妹,可这样的消息又怎能瞒得住?三天之后人就要来了,还要她去代夫行礼,这不是生生逼着人剖开伤口还往上面撒盐么? 孰可忍,孰不可忍。 “我不娶!”潘云豹拳头捏得喀巴作响,额上青筋爆起,大冷的天,涨得脸红脖子粗,“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没有父母之命,又没有私订终生,我干嘛要娶一个我不认识的?我已经有,有了!” “你冷静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咱们得想办法解决!” “那我带走,立即就走!”潘云豹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前去拉气得浑身发抖,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张蜻蜓,“你快收拾几件行李,咱们这就离开京城。躲得远远的,看皇上办!” “你以为你走了,皇上就没办法了吗?到时大红花轿送进潘府,咱们一样得承认她的地位!” “那如果——”张蜻蜓终于开了口,那熊熊的怒火几乎要从眼中蔓延出来,烧尽一切不平事!“如果那个花轿永远都进不了门呢?” ?连潘云龙也惊悚了,弟妹这究竟是想干? “不!”到底是夫妻,潘云豹当即明白了的心意,“说得对,要是花轿在途中出了意外,新娘子受了伤,或是失踪了办?” 这……潘云龙不知该说了。 于理,他是应该阻止的,毕竟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而且会让皇家的威严扫地。但于情,他实在是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换作他的话,恐怕也想出此下策了。 “哥,你想想看,若是咱们将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皇上就算心里怀疑,他又凭治咱们的罪?京城之中,总有几个不怕死的小贼和悍匪,为了钱财,事做不出来?只要那一天,你找到借口不去迎亲,我就有法子将那新娘子偷出来。” 潘云豹是真心不愿意惹这么生气,“哥,若是一个男人,连心爱的都保护不了,还得让她伤心,那这男人做得还有意思?” “不行!”半天没有表态的卢月荷此时才坚决反对,她紧握着张蜻蜓的手,说出潘云龙心里清楚,却说不出口的话,“同样是,若换作是我,定也不愿有别的进门。但是弟妹,你要,皇上现在把她派来,可是为了?不是为了让你难过,是来监视咱们潘府的。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拒绝了,只会让皇上的猜忌更重。” “那照你这么说,我就得让她进门了?凭!又没轮到你身上,你当然说得轻巧!”张蜻蜓实在窝火,口气不好的使起了小性子。 卢月荷没有怪她,只是把她甩开的手重又握住,“弟妹,你听我说。皇上也说了,先是把人送进门来,等到云豹了再正式圆房行大礼,这期间就可以产生许多的变数。你看皇上把事情办得这么急,应该是不日就会有大动作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咱们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看了旁边站着的两一眼,“虽然我不公公到底吩咐你们办些事,但依着他老人家的性子,断不至于会任人摆布的。那不如就把此事放到他老人家再作处理,岂不比我们人微言轻的在皇上面前鸡蛋碰石头要好得多?云豹,你说是不是?” 潘云豹听着心下一动,大嫂说得确实有道理。 潘茂广能让他偷摸着回到京城,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就一定是有着胜算的把握。而张蜻蜓去刑部找吴德打官司,说起来也是爹的授意。现在官司打了,皇上枪打出头鸟,来给自家添堵,不管于公于私,以爹的个性都不可能撒手不管,让张蜻蜓生受这份委屈。 可张蜻蜓还是担心,“那万一那女的退不了办?难不成还真的要我跟她平起平坐啊?” “不可能。”这个问题潘云龙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回答她,“皇上的身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就算是退一万步说,出现最坏的那种情况,必须得让云豹娶她。那也可以把她晾起来,只要是嫁进门的,就由不得她了。等着放个三年五载,她的心也死了,弄个假死,就能把人放出去。这一点弟妹你可以大哥,绝对不会给你留下后患。” “可是……”张蜻蜓瞪着潘云豹,“万一要是他经不起诱惑,弄假成真了办?” “不敢!”小豹子当即举起双手,“要是我有那心,你休了我。” “那可是你说的!”张蜻蜓忿忿的暂且接受这个事实,“总之将来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咱们当着大哥大嫂的面说好了,若是你真的跟她有了,我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一块带走!” 好!潘云豹应得很痛快。 “不行!”张蜻蜓转念想想,到底心有不甘,“你们得给我立个字据,别到时口说无凭的。万一将来你们又为了大局,非让我接受那女的,我岂不是亏大了?云豹你去写份白纸黑字来,大哥大嫂你们都要签名打手印,回头谁都不能抵赖!我可说到做到,我不管理由,总之只要是有要做他的妻妾,我立即就带着孩子走!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理!” 这还真够狠的!潘云龙和卢月荷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些相对无语。 这个弟妹的性子他们清楚,她说这话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将来云豹真敢干点对不住她的事情,她还真能做出这种事情! 不过站在一个的立场来说,卢月荷坚定不移的表示支持张蜻蜓。这种事情,要是哑巴亏就这么吃了,日后伤心委屈的还是。与其这样,真不如痛痛快快的带着孩子离开,求一个清静自在。 于是乎,潘二奶奶收了字据,这才总算是消停下来。 可有人似乎就存心不让张蜻蜓好过,等到天一亮便带了不少人,说是要为了迎娶新做准备。 短短几日不见,小谢可老得多了。连头发都白了大半,看起来很是苍老憔悴。可那一双眼睛却比从前更加冷漠和犀利了,看着周遭的人好象全是她的仇人,她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的人不好过。 瞥了刚起来的张蜻蜓一眼,强硬的吩咐,“把二少奶奶的都搬出来,挪到西屋。这正室收拾干净,重新布置了,迎接新二奶奶。” 凭?虽然现在有了身子,不宜动怒,但一大清早的就给人这么欺负,张蜻蜓心头的火气还是腾腾的往上蹿。 “婆婆,就算是有人要进门了,可我还是正室,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凭让我挪地方?再说,您不是身子不舒服么?这些事情就不用您操心了,我会处理!” “放肆!”小谢缓缓的站起身来,目光阴寒的走到张蜻蜓的面前,“谁跟你说我不舒服了?再说了,要娶新妇又岂是你一个平辈能做得了主的?别忘了,我可是你婆婆!只要我还有这口气在,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她往身后带来的底下人瞟了一眼,“难道你们都没长耳朵么?二少奶奶贤惠,新就要来了,那可是位宫里的贵人,可比她身份高贵多了。所以她主动把的正室让出来,住到偏室去,这是多么值得赞赏的大度呀,难道你们还不快帮着二少奶奶成全她的心愿么?” 你……张蜻蜓怄得胃都开始疼了。 这个,这个实在是太可恶了!原本她还想着潘云祺出了事,她这辈子就算毁了一半,也不想跟她多计较了。可谁曾想,这竟如疯狗一般,不好过,也要咬得不让别人好过。那既然如此,她还贤惠个屁呀! “婆婆,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这做的不让都不好意思了。只是我们这院子到底窄小了些,这小庙容得下那么大尊佛?倒是婆婆您平素就是个最明事理的,有件事就想求您赏脸。小叔既犯了事,也不配住那么好的房子了。不如把他的院子倒腾出来,给贵人住可好?那儿既离得您近,又够宽敞,可比放在这里跟这种不高贵的人一块挤强多了。您说是不是呀?” 小谢的眼几乎都要凝成万年寒冰了,张蜻蜓浑然不惧,生气了么?这可全是你自找的! (谢谢亲们的票票,祝所有的们节日快乐,天天开心,越来越年轻美丽哟~) 是 由】. 第313章 容忍是有限度的 “夫,……二少奶奶。” 门口一个丫头看着里头剑拔弩张的情形,不敢进来,只在门口那儿怯生生的行了个礼,“老太爷吩咐请您二位,说是要商量……呐个,新二进门之事。” 那就请吧! 张蜻蜓挑一挑眉,也不理小谢,率先往外走了。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张大姑娘可以学着懂规矩守礼仪,但绝不要以为她会无止境的退让。 正院花厅之中,潘秉忠老两口和潘茂盛,潘云龙夫妇都到齐了。 见她们婆媳脸色不善的进来,大伙儿都知趣的没多问。 只卢月荷瞧着张蜻蜓绷得紧紧的素脸,似是没吃早饭的样子。再一握她冰凉的双手,赶紧把的暖手炉塞到她手里,故意当着长辈们的面问,“吃了没?” “还没呢。”彩霞从后边上前捧出食盒,瞅了小谢一眼,低低的道,“一早就跟少奶奶商量安排新住处之事,还来不及吃。” “那正好,咱们就在这里一起商量商量吧。”潘秉忠清咳两声开了口,“云豹,你也不必拘礼,赶紧吃吧,别饿着和孩子。” 张蜻蜓当然要吃,她凭为了跟人赌气就作践自个儿的身子?不仅要吃,还要多吃两口,胃口好得气也要气死某人! 其实昨晚潘云龙已经跟弟妹商量过了,新人进门不放在她那院子里,在爷爷奶奶所居的正院后面,另收拾一处庭院重新布置起来,既显得尊重,又不给张蜻蜓添堵。 潘秉忠觉得这个法子最好,平白无故弄个,确实是委屈张蜻蜓了。要是再把人搁她那儿,那说句不好听的,真是成心硌碜人了。 再说了,反正后院也空得很,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他们老两口来说,实在是没所谓的事情。所有的人都表示支持,小谢就算是再想使坏,也是胳膊拧不过这大腿了。 张蜻蜓酽酽的喝了碗八宝糯米粥,又吃了碟小酱肉包,肚子里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的,心头的气也消了不少。 正好听着他们将具体住的地方议定了,现正商量着要置办。便擦了擦嘴,瞅着小谢笑得很甜插话进来,“既然婆婆身子也好了,这事不如就还婆婆来操办吧。大嫂,一会儿让人把帐本拿来,咱们也该当面交还给婆婆了。” 这点大家都无异议,要布置要招待都是要花钱用的。小谢毕竟掌管府上多年,对这些事情应该更熟悉些。原先她一直病着不好提及此事,潘秉忠还担心交给卢月荷妯娌俩怕办不好让人笑话,现在有她这婆婆出面了,那当然是交给她最为妥当。就算是日后那女子有啥不满意,你好意思挑旁人的,难道还好意思挑婆婆的? 要小谢掌事没问题,不过她也提出要让张蜻蜓来协助操办,并且阴阳怪气的道,“等新进了门,还得要云豹辛苦一下,作个伴。往后,你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早些在一处培养培养感情,将来等云豹了,也才好效仿娥皇女英,和睦。” 可她这刚一开口就被潘高氏给否决了,理由很简单,“云豹现有了身子,还需要人照顾呢,哪里还能去操那个心?你不也说日后相处的时日长着呢,那又何必急于这一时?至于说到要人作伴的话,不如让云露云霜云霏几个丫头来。都是女孩儿家,一块儿做做女红针线,说说闲话岂不比我们这些人都要强些?” 哈,这还不用张蜻蜓操心,事情就摆平了。这潘高氏虽然平日里让人窘了点,但这回倒是挺通情达理的,连小谢也提不出异议。 看着她一脸的憋屈,张蜻蜓只觉胃口更好了,又津津有味的吃起了酥皮卷,故意嚼得咯吱咯吱脆生生的作响。 潘高氏听得都有些馋了,“云豹,你那挺香的呀,拿一个我尝尝。” 吃吧!张蜻蜓可大方得很,让彩霞把食盒都捧了出来,给众人挑选。她现在可馋得很,都想吃两口。夏仲和也说,多吃些不同的食物对她和孩子都有好处。于是小厨房里,榴喜和青嫂每天都变着法儿做二三十样的小点心出来,从她起床到晚上就寝,一直都不间断的轮番供应,出门时就每样拿两三个带上,走哪儿也不怕饿着她了。 虽说大家都用了早饭,可看着这些精致的小点心,人人都还是很愿意尝一口的,当然,小谢除外。 看着张蜻蜓讨好卖乖的在这儿大献殷勤,一家人其乐融融,而的却得窝在屋里,连个门也羞于出来,她的心内怄得火烧火燎的,偏还不能离开,因为卢月荷已经打发人去取帐簿来了。 冷眼觑着小谢的忿忿不平,张蜻蜓吃饱喝足的磕起了瓜子。待事情交接完毕,没事她就说要安胎,起身告辞了。 年关将至,总是忙的。 在这个时候脱身出来,其实她还当真松了口气。小谢不是要逞能么?那就怨不得她做甩手掌柜了。正好空出来的,她还可以操心下娘家的事。 林带着一家子在城外安顿下了,乍然离了华屋美厦,挤在那么个小地方里,就算心态能放平和了,但许多习惯一时还改不。尤其平素都是使奴唤婢惯了的,喝口水都习惯了叫人。 张蜻蜓考虑到他们那儿屋舍窄小,没多派人,可后来章清雅又送了几个丫头仆妇,就显得拥护不堪了。但若是不要这些人,那就更不够使唤了。再说这也是女儿们的一般心意,林打发谁走了面上都不好看。 倒是彩霞心细,跟送的时候,和那些丫头小子们一聊,才知端底。暗暗跟张蜻蜓提了个醒,于是张蜻蜓便命那些丫头小子们白天伺候,晚上家去睡觉,一下子省了林好大的麻烦。 几个又把各家提前腌制好的鱼肉鸡鸭,风羊风兔,糕点小食等各色年节食品往这边送了好些,着也就有个过年的样子了。 张蜻蜓还记得答应过小胖子,等他们从牢里出来了,就要带他到街上去玩。年关将至,虽说有太子国丧,但还是阻挡不住老百姓们要欢渡新春的雀跃心情。 腊月里不让大肆庆祝,那大伙儿都把劲头留在正月初一开禁了使。只是这提前的准备事宜还是少不了的,大街上是人头攒动,购买各色年货,尤其是烟花爆竹的人络绎不绝。 带着几个弟妹上街,张蜻蜓也是想让他们出来热闹热闹。免得成天憋在一间小屋子里,人都闷坏了。 章泰富在帮着她忙烤猪生意走不开,但章清芳却是给她生拉硬拽带了出来。这孩子毕竟是从乡下来的,淳朴懂事许多,就是给了钱她,也异常节俭,总想着跟家里人买些实用讨巧的小礼物,一文钱也不敢乱花。 有她跟在身边,不说章清莹姐弟俩,就是章泰安也学得乖巧了许多。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啊,张蜻蜓说不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但她却,有这个丫头带了好头,其他弟妹也都学着懂事多了。 胡吃海喝,乱买乱花的钱少了,两个弟弟倒是都买了不少笔墨纸砚和丝史典籍。买前两人还商量一下,你买这样,我买那样,到时大家品种就更丰富了。 至于章清莹,在章清芳的影响下买了些布匹丝线,两人约好了之后,也可以在描花刺绣上相互探讨探讨。 张蜻蜓也不阻拦,只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花光了手里的钱,然后才道,“现在三姐送你们一人一套新年衣裳。走,自个儿选去!” 前些时,他们铺子里给伙计们分了不少布票,全是京城最负盛名的绸缎庄吉祥斋的。之前谈的时候,是绿枝和董少泉一起来的,那伙计一瞧见她就是大主顾来了,立即笑脸相迎,把人让到里间,拿出最时新最顶俏的货色出来。 章清芳瞧着那些五光十色的绸缎,眼都光了,连摸都不好意思摸。 张蜻蜓鼓励着她,“没事,和四一起挑,选个喜欢的。” 可是……章清芳犹豫了半天才怯怯的问,“可是奶奶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 真是有孝心的好孩子,张蜻蜓呵呵笑了,让绿枝数了几张面额大的布票,当着她的面交给了章清莹,“四妹,你后把这个交给母亲,让她带家里人都来买身新衣裳。只是阿芳,你可要记得,可千万别跟爷爷奶奶说是我给的,这件事情就咱们三个,要保密,么?” 章清芳怔了怔,忽地点头笑了,三是在帮着大娘讨好爷爷奶奶呢,她一定会保密的!心里踏实的小姑娘终于可以安心的选新衣裳了。 晚上,林收到章清莹私下塞给她的布票时,心头更是感慨。亲生女儿如章清雅,所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了。 胡姨娘今日见张蜻蜓带一众小的出去,时个个大包小包的,拿着些光鲜亮丽的新衣裳显摆,心里不觉又酸又妒。 她当年会嫁给章致知无非是想麻雀变凤凰,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可是现在章家败落了,要起来还不知是时候的事情,她还这么年轻,想想章致知的年纪,就有些不情不愿了。 口里一面赞着,一面又酸溜溜的说着风凉话,“还是大些的姑娘们打扮起来才好看,哪象咱们人老珠黄,想收拾也收拾不起来啰!我只盼着,芬儿快些长大,也好和们一样能够好好打扮一番。” 这是抱怨没给她和女儿做新衣裳么?章有信听着就直皱眉头。 林手中有了,心中自然有了底气,淡淡瞟了她一眼,“这几个小的既然他们三姐已经置办好了,那明儿咱们也去添一身新衣裳吧。过年,总是要图个喜庆的。” 胡姨娘听说也有份了,这才喜孜孜的回房去了。心中盘算到时要怎样怎样的花色,又要怎样怎样的搭配。 等她走了,章有信才瞅着老伴道,“你不是有话跟说么?” 章贺氏心领神会,让林随他们进房,商议起胡姨娘之事。 老人家虽在乡下,但人情世故放之四海都是一样的,胡姨娘他们老两口从一打眼就不太看好。不是嫌弃她的出身,而是她也太年轻了。跟几个大孙女差不多的年纪,亏章致知那么一大把年纪了,也好意思讨。 想来人家也是见着自家原是个当官的,所以愿意跟着他。可现在家势一败,立马就有些怪话不时冒出来了,听着人就堵得慌。 倒是林,不管她待其他家人与妾室如何,毕竟是元配,是绝不会有贰心的。就是刘姨娘,也是本本分分过日子的人。 所以,章有信就发话了,“芬儿是咱家的骨血,定是要留下的。等过了年,给她些钱,就把那打发了吧。若是将来老大问起,就说是我的主意。” 林心里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章致知不在,她不好开这个口,现在既有二老作主,那她就好行事了。 不过,她还有一事要跟二老商量,“今儿三姑奶奶送了好些布票,还很是不少。只不过想着,孩子们和您二老是该穿些光鲜亮丽的,但咱们就没必要了。不如拿着这些票多添些布帛,往后咱们回乡,也好分些给亲戚们的不是?” 这话说得老两口非常爱听,能有这个心,就是真的在替整个家,而不只是她的小家打算了。 “那咱们也不必弄这么好的,再金贵回了乡下也没几个人识得,捡那差不多的就行了。再挑些扎实的好料子,往后回了乡下,不说送给亲戚们,就是你们也省了好大的费用。这些事情你比我们老两口懂得多,就由你来作主了。” 林接着就问了下公婆大概需要给亲戚们带多少身衣料,象二叔家比较亲近的,老两口不好意思多提,她就大方的多估了些数,一番算计下来,该买,她心里就有底了。心里一时又念着张蜻蜓的好处,林开始思忖,有能帮帮这个庶女? 可是,张蜻蜓的烦恼,却不是这么容易能够解决的。 (感谢dgfg的打赏,最近可能暂时加不了更,某桂在痛苦的打磨新书过程中,但偶会记得,一定会加更滴~) 是 由】. 第314章 哄媳妇是很要紧的事情 第314章 哄是很要紧的事情 按着一般的风俗,女孩儿若是订了亲就基本不出门了,既是为了避嫌,也是让待嫁的女孩儿好好的在家中修身养性。 可是大年二十八,祝心辰却约了未来的嫂子谢素馨,一同到潘府来看望张蜻蜓。 “你们千万别劝,越劝我越堵得慌!”一照面,张蜻蜓就有言在先,作了声明。 尔后盯着她俩嘿嘿的笑,“你们两个可以啊,不声不响的就都解决了。可这亲事成了,也不给我这媒人送份大礼的?可千万别想过河拆桥!要不是你俩跟我去了趟边关,能这么容易都找着如意郎君?” 祝心辰和蒋孝才的婚事自不必说,只回到京城之后,祝心远也跟姑姑提了,想同谢府的千金求亲。虽还没有正式放定,但两边都透了个口风,算是基本通过了。 张蜻蜓这话一出口,说得二女耳根子都有些微红。其实她说得不,若非是跟她出了趟远门,可能结下这两桩亲事? 只祝心辰仍颇有些忿忿的道,“哪有如意不如意的?此事我压根都不知情谁知就给说定了?” 她在边关吃了蒋孝才的许多瘪,原本还眼的惦记着要伺机报复报复。这下可好,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闹腾了。只是有个不太雅的名称,叫窝里斗。想起来都没劲! 张蜻蜓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不啦,你就别挑三拣四的啦!就你这样的,能有人愿意要就不了。十一虽然阴险了点,坏心眼多了点,但总的来说还是有点长处的嘛!你们不?他最擅长就是做假画了,都没人瞧得出来。往后你们家要是没饭吃,让他随便捣鼓捣鼓就能骗不少钱。就算被人看穿了,你鞭子一挥,那人还不得吃个哑巴亏自认倒霉?” 一番话说得二女忍俊不禁,原本的羞窘之意顿时少了许多。 就听张蜻蜓一本正经的又道,“心辰和十一在边关的时候闹得挺明显,我还瞧出了点形迹。” 祝心辰听着顿时急了,要捶她,“那有形迹?哪有?分明就是他欺负我!” 张蜻蜓不理睬她,只是拷问谢素馨,“你这婚事咋不声不响的就定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谢素馨脸又红了,低低的道,“我哪回事?” “我!”祝心辰见不打趣了,便嘻嘻笑着插进话来,“我哥是给她那个飞抓抓住的。” 原来那日在西戎遇险的时候,谢素馨情急之下放出来的飞抓虽然救了祝心远一命,却也把人给抓伤了。事后谢素馨很是过意不去,一直都打发人送药探询祝心远的伤势。 祝心远对这个聪明灵动的女孩极有好感,虽然不便见面,却根据的伤口的深度和力度,对她的飞抓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 谢素馨一看就更不好意思了,但也对他的宽容大度有了一定的好感。根据他的意见,重新画了几张改进的飞抓图,等回了京师,就命人重新打造了一份送到祝府。 其实二人心里头都有点那么个意思了,所以当祝家后来请媒人上门来提亲时,谢素馨心里还是有底的。但这门亲事能这么顺利的得到家里人的同意,谢素馨确实也很意外。 要认真说起来,谢家可是多少年的名门望族了,祝家后头虽然有个二殿下,但说真的,还不太放得进这些世家大族的眼里。 当年谢长德慧眼识英雄,将女儿嫁给潘茂广,那在家族中也是承受了极大压力的。而今的祝心远谁敢担保他将来就一定能有潘茂广的成就? 谢家之所以会同意这门亲事,一是顾忌到女儿的喜好,毕竟嫁女娶媳,还是要孩子们将来过得舒心才行,二个祝心远也真是托了潘茂广的福。 就因为潘大叔跟皇上这些明争暗斗,谢家觉得与其让女儿日后成为各方争夺的砝码,还不如让她跟宫中有些瓜葛的祝心远订下亲事。既让皇上放下些心,也全了孩子们的心意。再加上,祝心远自身的人才武功还算不,做个也马马虎虎了。 既然兄妹俩的婚事都订下了,往后要办的话肯定得先就着祝心辰的。若是年后蒋孝才能光明正大回到京城,那自然是先嫁了她,再办祝心远的婚事。否则就该谢素馨先嫁了,但这两场喜酒肯定是少不了张蜻蜓去凑份热闹的。 瞧瞧左右二位待嫁娇娘,潘二奶奶忽地有些感慨,“这人生的事真是难说,要是早你们今日会结亲家,那之前那么多时候都干嘛去了?浪费!” 二女给说得都笑了,彼此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挽着张蜻蜓,谢素馨开了头,“二表嫂,虽说你不让提,但我们今儿来,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的。” 关于皇上赐婚的事,她们也觉得很是气愤。祝心辰很是同情,“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们都你受委屈了,可你千万别气坏了自个身子。” “打住!”张蜻蜓放下脸,左右睃了她们各一眼,“你们别拣这些没用的说。要是真的想谈,不如跟我说说,那到底是个怎样的。长相如何,个性如何,好欺负吗不跳字。 二女想笑,但勉强动了动嘴角,却都心里酸酸的想哭。任何一个,要接受强加来的分享的,这是谁都无法容忍的。 二表嫂的脾气,怕她恼怒,谢素馨赶紧收拾了情绪,“这个我不太了解,心辰,你跟二表嫂先说说看。” 袁丽嫦,具体生辰八字祝心辰也不详,只记得她大概是十七八岁,生得确实很标致,在美女云集的宫里也算得上是上等姿色了。而且为人极是圆滑,手段灵活,见人总带三分笑,行事作风一看就是在宫中历练多年的,滴水不漏。 张蜻蜓一听就垮了肩,“那岂不是说,我想跟她斗,那基本上是没有可能?” 祝心辰当即摇头,“你这么说?宫中的女子再美丽,再有手腕,却总象戴着个面具似的,冷冰冰的让人不愿亲近。但你就不一样了,你又活泼又开朗,我要是潘云豹就成天把你捧在手心里,才不会多看别人一眼!” “可惜你不是。”张蜻蜓一句话就让她泄了气,却听她又问,“咱们私底下说句实话,皇上是不是看我很不顺眼,所以非把这弄来恶心我?” 谢素馨忙忙道,“这不关你的事,是皇上和姨夫的事情,只是无辜牵连到你了。二表嫂,你可千万别想岔了。” 张蜻蜓冷笑,“真的是我想岔了吗?那你们说,为皇上不选别人,非要选中我,还让那跟我做平妻?你们真觉得皇上就这么闲,把一个太妃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宝贝疙瘩就这么塞到我身边来了?” 她嗤笑一声,自揭真相,“皇上还不是气我在全京城人的面前,打了他大舅子的脸!我虽是个没读过书的小老百姓,可这么简单的道理有想不通的?” 二女面面相觑,这样简单的道理有谁不知?说实话,连她们都觉得皇上这回做得太过了。 就算是皇上和潘大叔有些君臣失和,但彼此辖制的方法多得是,干嘛非弄个插在人家小夫妻中间?就算是皇上要赏赐美人,那也不过赐个妾就完事了,干嘛还非弄个平妻出来?要说这件事里,最难为的人,真就是张蜻蜓了。 那皇上为非要跟一个大臣的儿过不去呢?说白了,不就是张蜻蜓当日带着人在刑部大大的闹了那么一场?让皇上觉得下不来台来,这就要变个法子来出气了。 张蜻蜓问二女,“你们觉得我那天做了么?” 谢素馨坚定的摇了摇头,“爷爷说,你做得很好!” 吴德为会这么猖狂?就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人都顾忌着皇家颜面,隐忍不发。就算有些小打小闹,也是隔靴搔痒,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吴德可以一直在京城之中作威作福,如果这回的事情,张蜻蜓不是闹得这么大的话,那结局会怎样? 是,上奏给朝廷之后,皇上肯定会处理。毕竟事关社稷,象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是一定要严惩的。但是整个考试的结果会这么快就被推翻吗?吴德又会得到怎样的处理?皇上能把他推到风口浪尖的接受万民的唾骂? 恐怕还是胳膊折了往袖里藏!不痛不痒的惩戒一番之后,他依然是做着他的吴国舅,粉饰着皇家的光冕堂皇。 可是,这对于天下的老百姓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 嘴上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若是真的按照吴德的所作所为,把他拖出去砍十回脑袋都够了,可凭他至今还逍遥法外? 不就是为了皇家脸上的那层皮么?明明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可就因为大家都隐忍着不说,才把那个肿包越养越大,而当所有的人都渐渐习惯无视之后,却冷不丁跳出一个人来,一针就把这脓包刺破了,把那个溃烂流脓的伤口血淋淋的摆在世人面前。 所以,皇上才会觉得痛,才会逼得他不得不去正视这个问题,才会对那个在大庭广众之下撕开这层皮的张蜻蜓如此恼火,才会想这么多心思,玩这么多的花招去对待一个臣子的妻子。 可是公道自在人心。 皇上到底干了些,大家看得到,张蜻蜓是如何的委屈,大家也看得到。 要不然,祝心辰也不会约了谢素馨,一定要来看看她了。 谢素馨告诉二表嫂,“爷爷我今天来,让我告诉你一句话。甭管别人说,你是二表哥的结发妻子,这一点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这是爷爷亲手画的,说送给你。” 她此时才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打开给张蜻蜓看。 上面绘着一棵青松,立于悬崖之边,看似摇摇欲坠,却是根繁枝茂,牢牢咬定着磐石。画风笔力遒劲,透着一股豪迈之气,旁边还题着一道小诗,张蜻蜓现在识了不少字,也能依稀辨认出来。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南北风。”(清,郑板桥,《竹石》。) 轻轻吟诵着这几句诗,张蜻蜓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她没有,那的就是皇上!哪怕他是皇上,了就是了。 就算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子,但对就是对,就是,她为要为了一个人误的决定而妥协?又为要为了一个人误的决定而弄得不快活? 她在心中作了个决定,把折扇好生收下,释然的笑了,“谢谢你们今天能来看我,真的。” 看她似是真的放下了心中大石,谢素馨和祝心辰这才放心的离去了。可有一个人,心里却始终放不下。 “你快帮我想想,到底能为她做些?”心里憋屈,潘云豹想在大过年的替她做点,让她开心。 蒋孝才都快被潘云豹烦死了,真的要让你开心,就是让皇上收回成命!这样的话,一向毒舌的蒋孝才却也说不出口。还得费神费力的窝在屋里,给潘云豹想些不着边的主意。 “去买上许多梅花或水仙,摆一园子?” 不行。旧年因为娇蕊的事情,在向张蜻蜓道歉时已经用过这一招了。还不仅是送花,连唱戏这招也使过了。 蒋孝才绞尽脑汁的琢磨着,“那给你弄些彩缎丝绸扎成各色鲜花,也摆一院子,弄得气气派派,漂漂亮亮的!” 不行,大浪费了。会骂的。 无奈的翻翻眼珠子,某人再接再厉,“那把你带出去游园听戏吃好的?” 也不行,这条蒋孝才就否决了。他们现在还都见不得光,就连他自个儿的未婚妻来了,他也没出去套套近乎,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干这些事情了。 “你这么笨的?平常鬼主意一个接一个,关键时候,一个也没有了?”小豹子很不满,埋怨起狗头军师。 狗头军师怒了,他可以被骂,但不能接受对他智慧的否定。 “咱又不能出门,又不能出去见人,你让我办?让你敲锣打鼓唱大戏?拜托你现实点好不好?咱们就这情形,能折腾得出?难道让你上天摘星星摘月亮?你飞得去么?再说,那是你,嫌我想得不好,想去!” 想就想,某只豹子就不信,就哄不好。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dgfg和lingn的打赏,欠2更了,偶记着。 炯炯有神奋斗中~) 是 由】. 第315章 我不惹事 不过匆匆几日,年关便至。 若说因为国丧而令得整个京城的气氛都颇为压抑,那在潘府,这个新年的气氛就更加诡异了。 东府那边,潘云胜的灵堂还设在那儿,白幛惨惨,另一面却是在正院后头的含香阁,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更有三少爷的院子,是一片秋风惨淡。那日听说庶出的小孙少爷不知何故,啼哭不停,恼得三少爷差点摔了孩子,幸好三少奶奶拼命护住,方得保全性命。可到底是受了惊吓,大过年的还折腾着请大夫吃药,越发忙乱了。 但最应该闹腾起来的二少奶奶,却一点动静没有。跟没事人似的,成天该吃吃,该喝喝,真不象她的作风。 这种时候,就算平常再爱嚼舌根的下人们此时也都屏气收声,留神把自己手上的事情做好,免得一个不小心就引发事端。 小谢夫人又重新开始管家了,可比从前更加严苛。稍有差池,轻则呵斥,重则就要挨板子。大过年的,谁想讨个不痛快呢? 于是阖府上下战战兢兢,小小心心迎来了新年。 大年三十的这一日,天还未亮之际,全家上下便都换了门神对联等物,布置张贴得焕然一新。 因潘茂广不在家,故此只有潘云龙一位在朝食俸的官员要进宫朝贺。他此次虽连跳两级,攫升上了从四品之位,但还不到留在宫中饮宴的级别,故此时候不长就回来了。 只是宫中还派了两个太监随他过来,查看给新人准备的居所。见事事齐整,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按着宫中的规矩略改了一两处,又提醒他们晚上不要误了时辰,早些来迎候才是。 张蜻蜓一直没有吭声,直到人要回去的时候,才非常礼貌的问了一句,“二位,能不能麻烦你们跟皇上回禀一声,今晚我想亲自到宫中迎接新人,可以么?” 此言一出,全家人都吃了一惊。张蜻蜓这究竟是想干什么? 两个太监也有些诧异,按理说这种事情做大妇的应该没什么好高兴的,能避多远就避多远才是。但她怎么还上赶着往上凑?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稀奇。毕竟丽嫦是宫里派出来的人,这位潘家的二少奶奶怕日后受欺负,所以想提前巴结讨好一番,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横竖于他们来说只是带一句话的事情,又轮不到他们到皇上跟前去说,纵是答应也没什么好为难的,便卖了这个顺水人情。 等这两位太监走了,潘高氏一把抓住张蜻蜓,“云豹媳妇,你不会是想去惹事吧?” 潘秉忠也面色凝重起来,“圣旨已下,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现实。云豹媳妇,爷爷知道你委屈了,可这时节,咱家可真的不能再添乱了!” 看全家人都紧张兮兮的看着自己,张蜻蜓笑得非常规矩,“你们别瞎猜了,我就是再大的胆子,难道还敢去宫中胡来么?不过是想去接接新娘子,真没别的意思。再说,大哥也要跟着我去呢。我就是不顾自己性命,敢不顾他的?真没事!” 在她的百般保证之下,一家人才渐渐安了心。只有卢月荷心头不安,这个弟妹平素就是个火爆性子,难得这几天却是如此平静,实在让人摸不清头绪。可接下来便是祭祖参拜,今年新添了潘府的长孙,处处行礼都要她抱着孩儿站在前头,也实在是没什么时间盘问张蜻蜓。 一顿午饭,家人坐是坐齐了,可就没有一家脸上有多么笑容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的心里都有不痛快之处。勉强说笑几句,吃过了饭,按规矩是儿孙给长辈磕头行礼,又有奴才给主子们磕头行礼,一拨拨的人来人去,闹得人仰马翻。 等到差不多这些闹清楚了,天又黑了。又得开晚宴,虽比中午略简便些,但该有的规矩还是一样不能少的。 好容易主子们闹完了,也该让奴才们乐乐了。还要到屋内各处供奉的神佛灶王前焚香上供,正房院内还要设天地纸马香供。各处仆役之间相互往来,恭贺新禧,忙得众位主子都是团团转。 张蜻蜓那儿家下人们早都说好了,晚饭后要来给她行礼的。于是晚饭后她在中院坐了一回,便告退回去了。 要是可以,卢月荷真想把她拴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她总觉得张蜻蜓有心事,冷静得过了头。可想着弟妹也是有身子的人,便先放她回去歇歇,想着回头等忙过这一阵子,就过去陪她。 可等卢月荷终于抽出时间的时候,让人上张蜻蜓那儿一打听,却说二少奶奶给下人们请到他们那边去了。不过她留了话,说要是他们过来打听,就告诉他们,自己不会忘了去接人的时辰。 卢月荷想着潘云豹还在后头藏着呢,毕竟是小夫妻,哪有大过年不让人家团聚的?于是便不再追查了。 可她不知,现在的张蜻蜓却真是在背地里进行着一项了不得的大事。 “都准备好了么?”张蜻蜓沉着脸,冷静发问。 她现在白亮家屋子里,面前就白亮和安西两人。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对视一眼,安西嗫嚅着问,“二少奶奶,真的要如此么?要不要……” “不用了。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张蜻蜓忽地一笑,“对了,今儿大过年的,还累得你们不能安生。接下来白叔就在家好好团圆吧,安西,你带着几个单身的兄弟跟我出去。” “不!二少奶奶,让我也去吧。”白亮真的不放心,这么大的事情,万一…… 他不敢去想那个万一。 张蜻蜓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就这么说定了,你们相信我,我既然说了没事,就肯定没事。明天早上,记得还要来给我拜年哦!” 她还能笑得出来,但白亮一张脸却苦得都快拧出汁来,嗐地重重拍了下大腿,半崩溃的蹲下哽咽着,“二少奶奶,您要是有个什么……我可怎么向一在家子交待啊。” “白叔!”张蜻蜓的声音忽地严肃起来,却压低了音量,“你这个样子,让外头的人看到该怎么想?今儿还大过年呢,难道您就不盼着我点好么?要是真心敬我,就多在心里替我念着点,可不许这样了!” 她虎着脸走到跟前,把白亮扶了起来,又是嘿嘿一笑,“这会子,我要去园子里头蹓跶蹓跶,你们可要替我打好掩护哦?” 这……让白亮怎么说?除了从命,也只得从命了。 于是旁人都道二少奶奶还在白家这里闲话,而一袭裹着斗篷的娇小黑影,却悄然去了潘府的后院。 潘云豹昨晚就跟她约好了,让她忙完了过来一趟,说有惊喜等着她。正好,张蜻蜓也想过去见他一面说件事。 年三十的,就算她不来打发,这儿除了纪诚他们,别人也早跑光了。张蜻蜓过来得不费吹灰之力,根本没人过问。 而这一处马厩,因怕马粪味儿传到别处,位于潘府的西北角上,很是僻静。 “最适宜干某些黑灯瞎火的勾当。”蒋孝才一面乐呵呵的说着,一面捶捶潘云豹的肩,“兄弟们这么帮你,你回头要怎么谢谢咱们?” 潘云豹很豪爽的从腰包里掏出一枚新制铜钱递上,“来!哥哥给你压岁钱!” 蒋孝才两根手指头拈着那文钱上下打量,啧啧称赞,“嗳哟喂,我这哥哥可真大方啊!回头就拿这个给我还没见面的干儿子封红包吧,多体面哪!” 他干儿子的亲爹没啥可说的,直接踹了人一脚,“别在这儿阴阳怪气的,也不想想,方才是谁陪你冒着杀头的危险深入龙潭虎穴,见到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嘁!蒋孝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越说越离谱了,去我家看一眼我十九妹是多大点事么?只可惜,没跟我娘说上话。” 到底是怕露了形迹,蒋孝才就算是看见亲娘眼中的忧思与惦念也没敢出来相见,只是偷偷摸摸抱着小十九亲了一口。回头就算小丫头说哥哥回来了,肯定也没人信她。 说着话,就听有人蹿到这边道,“来了!” 二人立即打起精神,出来办事。 张蜻蜓觉得甚是奇怪,为什么一到了这儿,纪诚就让她一人进去,连个丫头都不许带?幸好大年三十,处处皆高挑着火烛,彻夜通明,故此此处虽然僻静了些,但还不算太黑。 “嗳,你在哪儿呢?”张蜻蜓不敢唤他姓名,只轻声问着,一路顺着甬道进来。走不多久,她就瞧见在前方路边亮着一队红烛,曲曲折折指引着道路。 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张蜻蜓不禁莞尔,顺着蜡烛加快了脚步。在更加僻静的后院,有一块空地,原先是做蹓马的地方,为了避免马儿乱跑,就着那里的几棵树,修了堵围墙,正好把周遭隔了开来。 见张蜻蜓过来,一根绳子突然唰地一下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上,两盏悬在树梢之上的灯亮了,旁边有两个帮手。而绳子系好之后,便可以清楚的看见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了绳索之上。 不是潘云豹,又是何人?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蜜桃宝儿的巧克力,甜蜜滴心情~) 是 由】. 第316章 记住我叫张蜻蜓! 大年三十的夜,处处都泛着喜气,透着那一盏盏大红灯笼映出来的光,在寒冷的冬天,有一份特别的暖意。 张蜻蜓就站在那里,看着她的男人穿着一身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花豹衣服,在半空的绳索之上翻腾跳跃,蹦高蹿低,一时耍个猴拳,一时探个虎爪,惟妙惟肖的模拟着各种动物,做出滑稽有趣的动作,所为的,也仅仅只是博她一笑。 真的,好开心。 张蜻蜓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有一个男人这么样的爱着,为用心,她的心里就象是给填满香甜可口的八宝粥,真的好满足。 曾经所有的顾忌,所有的忐忑,都随着泪水一并落下,让她的心里充满着大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心。 这是她的男人,她的,不仅是需要他来守护她,她也可以守护他,守护他们共同的家! 天交子时。 在新年旧岁相交之际,似是约好的一般,或至高如皇城,或至清静如大小寺院道观,或宏大,或小巧,或古老悠远,或新巧雅致的钟声被同时撞响了。 新年来了! 抵制不住的欢呼声如波涛一般,从京城每个亮着灯火的角落同时吼了出来!震耳欲聋的鞭炮,五光十色的烟花漫天飞舞,整个京城瞬间成了所有百姓的狂欢场! 新年了!解禁了!大家可以肆意欢呼了! 潘云豹忽地从怀中取出个火折子,摇亮之后,猛力往地下一扔。熊熊火焰顿时从地上蹿出一尺来高,以张蜻蜓为花蕊,烧开了一朵巨大无比,又绚丽之极的莲! 而当火焰烧到每个莲瓣尖上时,都会有一簇大大小小的孔明灯除除升起。而当几百盏孔明灯同时围绕着轻巧飞舞时,张蜻蜓彻底震惊了。 那一瞬间,她几乎怀疑是在梦中,或是到了九天之上,光华璀璨的银河里! 潘云豹从绳索上飞下,跳到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笑得一脸灿烂,“,我再带你去看全京城的烟火!” 脚下猛地一震,尔后张蜻蜓才所站的地方,原来薄薄的沙土下竟暗铺着一块木板,而木板周边是用最轻巧结实的皮质绳索捆绑串连起来的围栏。 当身边那成百盏的孔明灯飞向天空之后,自然也把连接到她这里的木板,一起带着缓慢飞了起来。当然,为了安全,木板底下还留有长长的绳索,给不能见光的蒋孝才等人把持控制。 张蜻蜓简直不敢的眼睛! 头顶上方,是无数的彩色的孔明灯,而随着这些孔明灯越升越高,她也慢慢的越过了小树,越过了围墙,越过屋子,看到了京城四处燃放的无数华丽烟火! 在张蜻蜓已经觉得蔚为壮观的时候,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她。 当他们升到一定高度后,三只冲天炮接连从潘府后院飞上了半空炸响,在传递着某种约定好的信号。 潘云豹指着正前方,无比骄傲的告诉张蜻蜓,“看,那是我们为你准备的烟火!” 轰! 一声巨响过后,巨大的七彩烟花在不远处的天空炸响,夺去了所有人的视线。 全京城的百姓都可以看到,今夜,在京城的某一处,有人似是不要钱一般,放起了从前他们只有在元宵佳节,才能在皇宫的城楼上看到的烟火。 在苍茫辽阔的夜色中,当各式各样的烟花华丽绽放之时,照亮的不仅是那一片天空,连大半个京城都几乎要为之疯狂了! 到底是谁家在如此盛放?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在潘府后院,纪诚和绿枝彩霞等人一个劲儿的解释,“是二少奶奶的娘家,她义弟董,还有武烈侯、郎世子,一帮子们在替二少爷给二少奶奶庆祝新年呢。没事,没事儿啊!” 可这能叫没事? 小谢看着那漫天飞舞的烟花,心内震惊得无以复加,更是妒忌的无比复加!那个她凭?凭有这么多的人来为她筹办这样一场隆重的庆典? 卢月荷激动得都不顾形象的当众落下泪来,一个劲儿的埋怨潘云龙,“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跟我商量商量?好歹也让我出份力啊!” 可潘云龙当真冤枉,他同样也是惊喜得无以复加,“这事儿我当真是一点都不知情!没一点风声给我!” 他确实不知,此事说起来,是潘云豹最先想到的,但林却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又不是聋子,皇上给张蜻蜓赐婚之事,这个庶女虽然没吭声,但林却是很快就从旁人那里听说到了。 自从家里出了事,张蜻蜓是跑前跑后的为全家人张罗奔走,甚至不惜得罪了吴德。要说起她跟吴德闹的那一场,确实也有章家的因素在其中。 可张蜻蜓越是不在她们面前提委屈,林心里就越发的过意不去,她也许确实是一个狠心的嫡母,但绝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特别是想到年三十一过,那新人就要进门,所以这几天一直也在琢磨,想为这个庶女做点,让她开怀。 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林前两日晚饭后便关起门来,找一家人商量商量,全家人听说她这个想法,都很支持。 章泰安章泰寅他们小孩儿心性,首先就提议放一场烟火,让三姐高兴。 原本大家都没太当回事,但林却觉得是个很好的主意。 但这烟火不能普普通通的放,要放的话,就得大大的放上一场!要放得让全京城,甚至皇宫里的人都看得见!这才有点意思。 林是想借此让宫里的人都看看,他们章家虽然失了势,但他们家章家的女儿却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你就是要给人来,也要先把你的威风给杀下去! 可林纵有此心,但依他们现在的财力哪里能支撑得起这样大规模的动静?于是找了另两个女儿章清雅和章清芷,让她们尽量的有钱出钱,有力有力。 冯遇春虽是个书生,但并不迂腐。既然自家财力不行,能不能找交好的们帮帮忙?他主动请缨去找了胡浩然和郎世明。 这有问题?二人当即拍着胸脯应下,两家正好都有为过年预备的烟火,全都贡献出来了。 郎世明很豪气,“搁哪儿放不是放?不如大伙一块儿,要放就放它个轰轰烈烈,惊天动地!” 董少泉为人心细,“咱们要放还不能白放,得敲锣打鼓让人是回事。况且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过年,官府巡街的差役们也肯定是要查问的。咱们一得想好说辞,二是既要放好,还不能弄出事故。不如咱们就分头行动,我负责去采购烟花,你们负责找场地,咱们弄个既开阔,又离得潘府不太远的地方来放,你们以为如何?” 办这种事情,还是他最有经验,大家全听他指挥了。 事情既定,胡浩然当然要提前悄悄来通知潘云豹一声。小豹子一听,喜得当场就恨不得翻两个跟斗庆祝。原先他还不敢敲锣打鼓,想的只是表演那一套。可是现在不怕了,闹吧,闹得越大越好!就让皇城里的皇上看看,让皇城里的那个看看,看我是疼的,看你们还要不要硬嫁! 可是,人手到底是不够的。 于是,在张蜻蜓的底皮子眼下,象纪诚绿枝他们全都串通起来,只瞒着她一人,策划了这么一场盛大的庆典。 不知时候,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可脸上的笑意却是也忍不住的,如满天的烟花一般,灿烂夺目。 把搂在怀里,潘云豹替她抹着停不住的泪水,傻笑着显摆,“这就开心成这样了?那你也太好哄了,我还好多法子没用过呢!” 他本是好意,可张蜻蜓闻言顿时收了泪,“听起来你好象很有经验?” 没!小豹子顿时会意,坚决否认,老实供出了主谋,“这事是岳母大人出的主意,你亲大哥和干弟弟负责张罗的。当然,老大老三老四他们也都帮了大忙。就那个表演是我自个儿的主意!” 那也不得了了!张蜻蜓老实不客气的揪着他的耳朵,训这辈子最重要的话,“你给我听好了,我可不是章府的三,本姑娘是北安国地地道道的杀猪女!当年我和她同时上吊的时候,不知回事,我就到这儿来了,她上我那儿去了。多的话你也不必多问了,你只要记住,你是张蜻蜓,张是张记猪肉铺的张,蜻蜓是天上飞的那个蜻蜓。这事原本只公公,现在我只告诉你一人。既然本姑娘来了,我就是你,不管你这辈子满不满意,就只能这么认了!要是你敢背着我对别的花心思献殷勤,我就割了你的耳朵下酒!记住了吗不跳字。 记住了!为了保住快被拧掉的耳朵,潘云豹赶紧先点头答应。心中却没有半点忙乱,既然老爹早就了,又没吭声,肯定是没大事的。管说她叫张蜻蜓还是章清亭,只要是他潘云豹的就完了。 就这么简单。 看着张蜻蜓的一双盈盈还含着少许泪水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那么明亮,那么动人。那里盛载着满满的,不管是爱恋也好,是娇嗔也罢,是眼泪也好,是欢笑也罢,都是属于他,只为了他一个人而绽放出来的光华。 轻轻的一个吻,简单的一个吻,温柔的一个吻,深情的一个吻,表达着他无法言说的心情。 潘云豹不是个会矫情的人,也不是那种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他没有别的话语可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也没有别的行动能更好的表达内心的幸福。 他只,这一刻的无比感激上苍,感激它给安排了一段如此新奇的姻缘,一位如此鲜活的妻子。 他将视她为终生伴侣,直到生命的尽头。 就算悬在半空之中,但唇舌交融也是片刻既散。十指紧扣,四目相对。无须言语,彼此已然心意相通。 这一刻,张蜻蜓所剩下的,是无比的自信与踏实。绚烂的烟花,美丽的灯火,一点一滴都凝聚着亲人、们对她的关爱。有这么多人的支持,她将无所畏惧! 遥遥望着宫城方向,皇上,你看到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丽嫦姑娘,你看到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是我的家人为我所做的一切,你妒忌我吧! 京城的烟火在潘府的带动下,越发热烈的响应起来了。 消息以飞一般的迅速传播开来,张记猪肉铺散居在京城各处的伙计们在以实际行动表达着他们对二少奶奶的支持的同时,还不忘在街坊邻居之间散布鼓动,让他们一起加入这场狂欢的盛宴里。 至于理由非常简单,潘二奶奶把吴国舅扳倒了啊! 京城百姓皆知,吴德那厮不是个好人,也确实是潘家的二少奶奶在衙门里把他告下来的。就冲这一点,就值得他们来响应。尤其是家中有读书人的人家,更加积极的表示支持。 也许作为一个小老百姓,他们还不敢大声说出心中所想,但他们可以通过手中燃放的每一支烟花,来表达他们的激悦之心。 而更远处的百姓们,即便是不知情,也在这样热烈的气氛渲染里,一家又一家的搬出了所有的烟火,让整个京城都陷入极度的盛放之中。 咱老百姓过年,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你看!”潘云豹指着京城各处被带动起来的热烈焰火,笑容里透着自豪与骄傲,“今天全京城的焰火,都在为你绽放呢!” 这一刻,张蜻蜓宁愿。 高高的宫墙之下,不知时候,歌舞丝竹都已经悄然停了。 所有的人,所有的目光都追随着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凝视着京城上空,盛放的过了头的绚丽烟火。 今日虽是国丧开禁,但皇城之中却仍是低调而收敛的。可百姓们怎会如此大胆,公然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如此热烈的表达着他们的喜悦?他们究竟有好高兴的? 查,快派人去查! (谢谢亲们的票票,和果然多的妈妈的打赏,幸福~) 是 由】. 第317章 全疯了 ??去打探消息的太监总管面色凝重的了,在皇上面前行了个礼,却不敢当着这么多皇子妃嫔们的面回话。 “讲。”皇上不想隐瞒,他也,这么大的事情就是现在不说,这些人回头也都会去打听。到时指不定还会传出乱七八糟的话来,不如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了,回头反而没人敢议论了。 太监总管头垂得极低,轻轻的道,“听说,先是潘二的一些为了潘家二少庆贺新年所放的烟火,后来不知怎地流传了出来,百姓愚昧,竟然说……” “说?”皇上的声音里隐含着凌厉。又是那个!她到底有本事,竟弄得民心相向么? 太监总管咬了咬牙,才敢把话说下去,“说……说是潘二替他们主持了公道,所以都在放烟火向她致谢呢!” 混帐!皇上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是她煽动了全京城的百姓在向皇宫示威么?声音不觉阴沉了下去,“这事究竟是谁主使的?” “没……查不出。只听说是有人在替潘家二少放烟火,家家户户就都开始放了。”太监总管小心的回着话,生怕说了一个字。 可是所有的人心里都明白,替潘家二少欢庆,岂不就是说她告倒吴德一事是大快人心? 如果说,吴国舅的倒台在民间居然能引发百姓们这样的额首称快,那此人究竟该死到了何种程度? 如果说,吴国舅已经罪大恶极到了如此地步,那这么多年,维护纵容他的皇家颜面又该摆在地方?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所有的人都垂首敛目,噤若寒蝉。生怕行差踏了半点地方,惹得皇上龙颜大怒。 繁华热闹的满天烟花,益发衬托着皇城之内的阴森与压抑。 在静得连冷汗冒出来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的时候,才听得皇上淡淡开了口,“那位潘二说过今晚会亲自来迎接新人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是。” “那就带她到朕的面前来,也让朕好好看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所有的人都无一例外的认为,以这种方式引起皇上兴趣的张蜻蜓,倒霉定了。 潘府。 “我跟你一起去。”潘云豹现在才张蜻蜓不仅要亲自去接那个,她还想去求见皇上。 他拦不住,就只能陪着她一起去,不管是生是死,他们都应该在一起,“我可以换上女装,扮作你的婢女,晚上天黑,不会引人怀疑的。” 张蜻蜓伸手摸着他的脸,笑靥如花,心中不是不感动的,“可哪儿有你这么大个子的婢女?就算天再黑,皇宫里也点不起灯?好好在家呆着,我答应你,我就一定会平安的。” 可……潘云豹还想说,却给张蜻蜓捂住了嘴巴,“听我说!” 她的面容严肃下来,“不管皇上知不你的存在,你现在都不是应该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我虽不懂大道理,但也,既然潘家皇上是臣子,拿皇上的钱,替皇上办事,就应该守臣子的本分。” 她微微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是傻子,我是潘家的儿,还是章家的三,就算我很想冲动的去做些事,也不能不顾这么多人的死活。我想去见皇上,只是想跟他讲讲道理。他要是愿意跟我讲,我就多说几句。他要是不愿意跟我讲,我就少说几句。” 勾勾嘴角,凝视着皇城方向露出浅浅讥笑,“说,今儿也是大年初一呢。没个说,我恭恭敬敬的去迎接新人,他反而把我杀了的。” “那我到宫门外等你。”这是潘云豹所能做出的最后让步了,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讲,但他眼里的坚决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 如果皇上真的要难为他,他就是拼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也要杀进宫里去! 这个男人虽然冲动了点,但张蜻蜓喜欢。真心笑着点头,有他在外面,会去的更加安心。 要出门的时候,小谢突然带着潘秉忠潘茂盛匆匆赶来,“你不能去!” 潘云豹早已经闪进人群中,自然不会让他们瞧见。潘云龙很是奇怪,“为弟妹不能去?她方才已经说了,不过是进宫去接个人,很快就的。” “她那是哄你呢!你知不,她早让人准备了棺材,已经偷偷送了!”小谢紧盯着张蜻蜓,满目愤恨,“你是不是一定要把全家人害死才甘心?” 她一早听说张蜻蜓要去宫里接人,就觉得不对头。她虽忙着没空招呼,却打发了人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 后来瞧见安西在晚饭后就偷偷带人出去了,说是去耍,却个个神情凝重。小谢派出去的人一路追踪而去,才他们运了一口棺材往皇宫方向而去了。 下人赶紧禀报,小谢一听这还了得?她是恨张蜻蜓,也巴不得全家人都不得安生,但她还是很在乎和几个子女的性命。 若是让张蜻蜓去干出傻事来,连累了她倒好说,要是把大家全都牵扯进去,那多划不来?就是死,小谢也死得不甘心。于是,这才匆匆阻拦。 现在气氛一下凝重起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张蜻蜓的身上。 张蜻蜓微哽了下,不知该解释。 她让人去准备一口棺材,确实是存了必死之心的。虽说讲起道理来,皇上是没理由杀了,但他万一要是发了疯呢?张蜻蜓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见张蜻蜓默认了此事,这回连潘秉忠和潘茂盛也不站在她这边了,“云豹,听话,咱不去。皇上不就是赐个人来么?爷爷和大伯都替你作主,不让她跟云豹好,你放心,皇宫那儿可不是讲理的地方!” 连潘云龙也觉得不能让弟妹去冒这个险。可现在,已经为时已晚了。 宫中一个太监匆匆骑马赶至,传皇上口谕,“宣潘府二少章氏觐见!” 一切皆成定局。 小谢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就是潘秉忠和潘茂盛也有些惊慌失措。难道不等张蜻蜓去找皇上理论,皇上就要处置她了么? 卢月荷淡然站了出来,走到张蜻蜓跟前,替她重新整整衣衫,又将头上一支最贵重的凤钗摘了下来,簪在她的髻间,“弟妹,那你去到皇上跟前,可要好好应对,嫂子和平儿,都在宫门外等着你。” ?她疯了么?居然这种情况还要跟去?万一皇上发起火来,不就正好送羊入虎口?小谢真是无法理解。 可让她无法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张蜻蜓命在家里团圆的白亮忽地带着一家子也出来了,“二少奶奶,您让小的一家跟您去吧。小的枉在京城住了这么些年,从来也没去皇宫门口见识过。这回就想跟着您去开开眼,您可千万别把咱们拉下。” “还有我们!”林权一家子也站了出来,而在他们身后,张蜻蜓陪嫁的那些家人几乎全到了。 林权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吸了吸鼻涕,“二少奶奶,咱们都是跟着您的人。又托了您的福,才有如今这好日子。您可千万别怪白亮,他可都没说。只是大伙看他要跟去开眼,都有些眼热。这大过年的,好事怎能只轮到他们一家呢?您到哪儿,咱们就得跟去,这大过年的,有光大家都要一起沾才是!” “姑娘!”周奶娘狠狠的把眼泪咽了,上前紧紧挽住张蜻蜓的胳膊,“你是我奶大的,走到哪儿都不能把我撇下!” “你们……”张蜻蜓说不出话来了,只想哭。她从不觉得有多好,可是大家为愿意陪着她去那样的涉险? 潘秉忠深深的吸了口气,嘱咐,“茂盛啊,你去准备好车子,咱们也一起到宫门外等着去。既是皇上亲赐的婚事,自然要越隆重越好!” 也希望皇上看在潘家这么多人都等在宫门外的情况下,不要下手太狠。 疯了,他们全都疯了! 小谢目送着他们的远去,内心的忿懑更进一层。为?他们为都要对那个这么好? 九五之尊的那个人,也想这个答案。那个小妇人为何能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而在宫城内的一处隐蔽角落里,唐晟荣拿起一件披风给陆真添上,“天凉了,进屋歇着吧。” 陆真看了他一眼,再度望向满天的烟花,又是担忧又是忐忑,“她的脾气我,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唐晟荣想了一想,才明白她的意思,“她不会做傻事的,虽然我见她的次数不多,但感觉她性子虽烈了些,但不象是个会做傻事的孩子。” “可是这里,到底不比外面,万一,万一她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那也要看这根木头到底长在哪片林子里。”唐晟荣含蓄又淡然的发表意见,“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既然决定要来,肯定是想好了的。” 陆真忽地读懂了他的目光,微有些赧颜,随即又释然了。 是的,如果张蜻蜓决定了要来,那肯定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好象身边的这个男人,既然跟来了,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人的一生中,总要有这么一两次任性的时候。能得到这样的任性守护,也是幸福的。二人比肩看着天上的烟火,唯愿岁月静好,所有的人都能求一个现世安稳。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蜜桃宝儿,开心之旅的打赏~ 最近天气真的很不给力,阴雨绵绵,还倒春寒,让人各种疲软。 桂子正在努力的调整状态,作完结前的努力。嗷嗷,给加油,也需要亲们的鼓励哟!) 是 由】. 第318章 天子之赌 华美的宫殿,巍峨庄严。 粗如儿臂的烛火,把四下里照得亮如白昼,益发衬托出这金灿灿、明晃晃的至高皇权。 张蜻蜓给晃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伏在地上,只瞧得见光亮如镜的偌大殿堂里,小小的倒影。 听说皇宫里都是金砖铺地,看来这也是言过其实嘛!张大姑娘可以肯定,这地上肯定不是金子打制的砖。只是这些砖可真漂亮,一块一块拼接得整整齐齐,擦得锃明瓦亮,踩在上面都让人有些舍不得。 啧啧,也不知这么好的砖是做的,要是能给普通人家做面镜子多好?她尽量胡思乱想着,来化解的紧张,然后才能打起精神,好好应付这位真龙天子的问话。 可是等啊等啊,直等到她两只膝盖头跪得都有些发酸僵硬了,还没听到有人问话。 这可奇怪了,张蜻蜓有些纳闷。她明明在进入宫城之后,就听到有人说皇上宣她觐见。潘云龙还想跟进来的,却给太监拦下了,说皇上就传了她一人,让他在外头候着。 张蜻蜓忽地在想,会不会其实是皇上还没到,那太监先把她给忽悠进来了?那这要跪到时候? 张大姑娘心想不能吃这样的暗亏,于是一点一点慢慢拧动着僵硬的脖子,大着胆子先往左边动动,飞了一眼上去。有太监,没皇上。 再如法炮制,往右边迅速飞一眼上去,有宫女,没皇上。 前方不太好努力,但她都跪这么久了,要是皇上在这儿,不早该了么?张蜻蜓心中暗自给鼓了把劲,兴许皇上是在看书,没瞧见她? 可是,正当她缓慢的抬起头时,却正好和一双炯炯有神注视着的眼睛瞧了个对眼! 妈呀!张蜻蜓的肝吓得怦怦乱跳,这皇上明明就在这儿,不吭声的?这不是成心欺负人么? 她还没来得及抱怨几句,就听龙椅上的那个人轻哼了一声。动静不大,但在静得连呼吸都听得见的大殿之中,却仍是清晰可闻的。 你坐在那儿有啥好哼的?我跪这么久了还没哼哼呢!张蜻蜓不想装傻,索性打破这个僵局,再次高声呼唤一次,“臣妾潘章氏参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静默了一时,才听到皇上终于开了金口,“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啊。” 既然开了头,张蜻蜓就不怕了。不就是个人吗?当他是隔壁老王家隔壁的老李就得了! 张大姑娘如此一想,胆气愈壮,中气十足的答,“谢陛下夸奖!” 旁边的太监宫女听得嘴角直抽抽,心想这真不愧是潘元帅的儿啊,这嗓门可真够大的。没听出来皇上在骂她么?还应得这么快,可真够牛气的。 皇上原本以为,那么一说,张蜻蜓就算不被吓得抖如筛糠,肯定也会惊得说不出话来,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竟然如此大胆,厚颜无耻的来谢他的夸奖。真是……让他都快无语了。 皇上无语了没关系,张大姑娘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就好了。按照进宫前从大哥那儿临时抱佛脚略学的一点礼数,把话接了下去,“回禀皇上,臣妾今儿来,是来叩谢皇恩的。谢谢您赏赐丽嫦姑娘和我做,往后臣妾一定会好好待她,请皇上放心。” 她这说得还挺溜的呀!皇上鼻子好玄没气歪了,也不再装高深莫测了,开门见山的问她,“你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当然。”张蜻蜓咽了咽唾沫,在衣襟上暗擦擦手心里的汗,把话说了下去,“臣妾自进门后,一直忙于打理家务,抽不出空来侍奉家中的长辈。现在皇上肯给臣妾赐一个,往后就可以让她代臣妾孝敬长辈了,臣妾当然满意,非常满意!” 皇上听出点意思来了,这个小女子可不简单。表面上说着光冕堂皇的话,这底下是绵里藏针哪! “朕赐丽嫦给潘云豹为妻,可不是仅仅是替你侍奉长辈的。她还要和你一样服侍,生儿育女,明白吗不跳字。 “臣妾明白!”张蜻蜓咬了咬牙,先应承下来,然后才道,“不过她可能除了侍奉长辈外,是做不了其他事的。” “大胆!”皇上的声音猛地凌厉起来,“你这妇人,这样的话也是你能说得的么?” 上位者的威严犹如无形的寒流,瞬间将整间空旷的大殿都冰冻三尺了。张蜻蜓攥紧微微颤抖的双拳,却是勇敢的抬起头来,“请问皇上,我有地方说了么?” “你这妇人,还在装傻?”皇上似被她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脸色阴沉得可怕,“丽嫦嫁入潘府,就和你一样身为潘云豹的妻子,她凭不能和为你的生儿育女?你这是妒忌!罪犯七出,光凭这一条,你就该被休弃!” 张蜻蜓头昂得更高了,继续不怕死的道,“那照皇上这么说,如果妒忌就该被休弃的话,全天下的妻子都应该被您下旨给休了!” “放肆!”皇上是真的生气了。如果说之前的佯怒只是为了试试张蜻蜓的胆量,可她现在的强硬态度却让皇上感觉到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你这妇人居然敢胆在朕的面前阻拦娶妻纳妾,颠倒纲常,简直罪大恶极!你信不信,朕现在就可以下旨,让潘家休了你?” “臣妾!皇上您是天下人的皇上,您没人敢不听!” 张蜻蜓不想哭的,她不想示弱,可是她也,这位身穿龙袍的大叔真的可以决定她一个小小女子的命运。泪水虽然不听使的夺眶而出,但她仍是不愿意放弃,她要为守护的家园作最后一次努力。 “可是皇上,您即便休了我,臣妾却也是不服的!自古女子出嫁从夫,不是从皇上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若是臣妾没办法让您满意,但臣妾让的满意了,您为还硬要我的来休我?难道就因为您看不惯臣妾不喜欢您赐给我的女子?可臣妾要是能喜欢和抢的的话,那臣妾不就是个没心没肝,一点都不爱他的了吗不跳字。 “一派胡言!”皇上的脸都快气青了,“你若是真心关爱你的,就应该诚心诚意的为他多纳姬妾,让家族开枝散叶,这才是一个贤明淑德的好女子应有的典范。朕身为一国之君,有责任教化万民,绝不会允许你这样的颠倒是非的妒妇还在此口出狂言!来人,给我掌嘴!” “住手!”张蜻蜓见风头不对,立即改弦易辙道,“皇上,臣妾现在还怀着潘家的骨肉,您惩罚我不要紧,可若是伤到了潘家的子嗣,您觉得合适吗不跳字。 “你敢威胁朕?”皇上真的有些发毛了,从御书案后黑着脸站了起来。 用力的抹掉脸上滑落的泪水,张蜻蜓彻底豁出去了,“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在想,您就是惩罚臣妾也应该有个更加合适的理由。而不是因为臣妾说了几句您不爱听的话,就要处罚臣妾。” 她迅速把话题转移,“皇上您方才说臣妾妒忌,说臣妾应该满怀欢喜给纳妾才是对的。但您有没有问过,臣妾的是不是愿意纳妾呢?若是他只愿意要我一人办?是,臣妾,这个世上男人三妻四妾的确都是常事,但也不是全部,对不对?世上还有很多夫妻就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白头到老的。皇上是不是都看不惯呢?是不是要将那些人的妻子全部都休掉,或是让这些男人全都去纳个几个妾室,才算得上是正常的家庭?” 皇上就听那个明明吓得不轻的女子,却依旧挺直着娇弱的身躯,颤抖着声音说,“皇上,就是您下旨让潘家休了我,我也不能撒谎欺骗您。否则,就是欺君,是也不是?” 这……皇上微哽,张蜻蜓这句话倒是没有说。这个女子,宁肯被休也敢于在天子的面前说真话,这份豪气和胆量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反正情况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张蜻蜓索性收了眼泪,深吸了口气,“请问皇上,这世上最大的是?” 难道是天地?皇上没有兴趣猜测,眉头微皱。 张蜻蜓很快的就说了下去,“咱们老百姓常说,这世上最大的莫过于一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话,皇上同意么?” “皇上在咱们老百姓心目中,是天下最尊贵最明理的人。”先拍了句马屁,张蜻蜓才又说下去,“臣妾就想问问皇上,我不过是在您面前说了句实话,承认不想让的拥有别的,皇上就要下旨让潘家休了我。如果我不说出来,但这么做了,皇上是否就没有理由处罚我了?但我若是那样做的话,就犯了欺君大罪。诚实的妒忌和虚伪的欺君,哪一个更可恶呢?” 她一激动,连臣妾也忘了,自称起我呀我的来了,可皇上却没有工夫去追究这些细节,他开始有一点明白,为张蜻蜓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帮助了。 这个女子确实不象寻常的大家闺秀,她虽然有些不知进退,但却真正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 这样的人,也许有时说出的话会让人很讨厌,但她的不虚伪不矫情,是一个能够真正让人放心信赖的。 光凭她在天子面前都敢较真的勇气,皇上也不难理解,她为敢为天下人之不敢为,跑到刑部大堂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去状告吴德了。 坐上这个龙椅已经有几十年,君王耳边所听到的几乎全是一边倒的阿谀奉承之声。难得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几句真心话,皇上听着虽然有些刺耳,但却有种奇异的受用。 张蜻蜓的拼死一博,没想到此时竟然给赢来莫大的转机,皇上对于张蜻蜓的爽直率真倒是当真有了几分好感。 只可惜这样的女子他这一生都没有遇到过,也许在某些女子初入宫时,身上也曾闪现过类似的光辉,但在后宫中,想要保持这样一份坦白与纯真的心意却是太难得的。即便是有,那多半也是活不长的。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又恢复了静默。 张蜻蜓只觉两只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心里也如擂鼓一般。不知皇上目光悠远着是在想些,她的勇气一鼓作气用完之后,现在才觉出背心里的冷汗。怕当真触怒了他,和孩子一尸两命,暂且闭上了嘴,也不说。 好半晌,皇上才收回了目光,语气竟奇异的和缓起来,“朕并非是不体谅人情,只是你也看看,你的性子这么急,丽嫦温柔贤淑,善解人意,以后有她和你一起服侍,照顾长辈,做个,这不好么,何必非要执着于此?还是说,你这此举非出自本意,而是有人在背后调唆?” 皇上不是不明白张蜻蜓的心意,但他身为九五之尊,自然是要一言九鼎的,既然赐了婚,那就有如泼出去的水,是再也无法收回了。故此说到末了一句时,他特意加重了些语气,暗示张蜻蜓见好就收算了。 可张蜻蜓却是铁了心的要跟他唱反调到底,不过见皇上语气好些了,她自然也收敛了脾气,先解释了句,“此事全是臣妾一人所想所为,与旁人无干。不过,” 她又大着胆子委婉的道,“两口子关起门来过日子,好不好的只有。便是旁人没说,但两口子要吵架还是会吵架。若是过得好,就是旁人觉得再不般配,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臣妾也性子不好,有很多缺点,也许在皇上眼里,臣妾不如丽嫦姑娘多了。但是臣妾,在我的眼里,我就是最好的!他的眼里,也再也容不下其他。所以皇上您赐丽嫦姑娘来的好意我们夫妻心领了,但她即便是来了,这辈子恐怕也只能做个有名无实的摆设了。” 皇上差点给气得乐了,“你倒是真的很有自信哪!” 张蜻蜓却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不是臣妾自信,而是臣妾愿意的。小夫妻过日子,要是连这么一点小小的信任都没有,那这么长的一辈子,还要过下去?” 不得不说,皇上被张蜻蜓这番朴素无华的言辞打动了。 真心难求,夫妻之间全然的信任更加难得。尤其是在明争暗斗的宫闱之中,这样的感情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了。 扪心自问,皇上何尝也不希望得到一份真情? “那你愿不愿意跟朕打一个赌?赌注就是你的夫君。” (谢谢各位订阅,也谢谢lingn的打赏,群么么~) 是 由】. 第319章 美人心计 皇上也不明白,自己偌大年纪,为什么居然就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也许是妒忌,也许是羡慕,但他真的想试一试。 “潘云豹现在不在京中,朕说过要把丽嫦许配给他,天子一言,自当信守。但朕会命潘元帅将潘云豹尽快调回京中,从他进门起,朕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三个月之内,潘云豹与丽嫦圆了房,那你就必须接受丽嫦,奉她为主。若是三个月之内丽嫦仍是完璧,那只能说他们缘份不够,朕自当收回成命,你看如何?” 皇上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他也知道,自己给潘云豹强行赐婚之事,虽然算是报了张蜻蜓在吴德之事上的一箭之仇,但今晚的烟火,却足以让皇上猛地领悟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吴德到底有多么的尽失民心。 若是皇室在此事上还一定要揪住张蜻蜓不放,给她为难,只会让百姓更加的厌恶东宫与同情张蜻蜓。既然如此,他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用一个这样的赌约来牵制张蜻蜓及整个潘府。 让丽嫦去到潘家,既达到了他要派人监视潘府的目的,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下缓和他强行赐婚带来的负面影响。 而算上潘云豹要从边关赶回来的时间和这个三月之约,起码就得要小半年工夫。那时候估计吴德之事已然平息,而京城的局势也应该重新在自己的掌控下安定下来了。 说实话,皇上是不大信得过张蜻蜓会赢的。皇上自忖自己也是个男人,太了解男人的心态了。在美色之事上,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丽嫦在宫中侍奉多年,姿色是皇上亲眼瞧见的,那的确是一个很水灵妩媚的女子。他就不相信了,如果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摆在面前,不收了她那才叫是有问题! 你张蜻蜓不是口口声声说她和丈夫如何的情比金坚么?那皇上就土索性给他们一个这样的考验。要是再有什么,便怪不到他头上了。毕竟机会他已经给了,把不把握得住便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张蜻蜓想了想,“皇上,这个条件我可以接受,但是否也要问过丽嫦姑娘一声,看她愿不愿意呢?” 皇上微怔,“这点你不需要担心,既然你答应了,那丽嫦定是断无不肯的。” 张蜻蜓却异常坚持,“皇上,此事关系到丽嫦姑娘的终身幸福,有她亲口说一句,臣妾也到底安心些。” 那就宣人来吧,皇上是无所谓。横竖袁丽嫦今日是一定要去潘府的,早在宫中装扮了起来,此刻就让她过来与张蜻蜓相见一番,也是迟早的事。 时候不长,张蜻蜓就听得环佩叮咚,香风袅袅,数位宫女簇拥着一位全身正红宫装喜服的女子进殿了。因那凤冠上垂下的长长珠帘,张蜻蜓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从那端正秀气的口鼻,和婀娜娉婷的身姿,应该是位美人。 她在偷偷打量着袁丽嫦,袁丽嫦又何尝不是在偷偷打量着她? 秋波曼转间,先就惊艳了一回,这位潘府的二少夫人还当真是位大美人。生着一张典型江南女子的脸,明丽娇妍。 在宫中阅美无数的袁丽嫦当然知道,这种长相也极易流于俗艳。除非有绝佳的或清冷或华贵的气质,才可以惮压得住。但那些个,张蜻蜓全都没有。但她的眉宇之间却有一股女子当中极其罕见的飒爽英姿,非常好的中和了她眉目之间的妩媚之气,带出一抹既不同于寻常大家闺秀,又让人过目不忘的独特风华。 袁丽嫦心中免不了含酸带妒的微叹,如此鲜见的美人,怨不得她的夫君就算人不在京城,还会特意找人替她放起了烟火。 今夜之事,早已传遍六宫。彼此都是女子,尤其深锁在铜雀禁宫中的女子,对于爱情的向往与追求比寻常人家的女子来得更为热烈与渴望。谁都希望可以成为那一场盛大烟火的女主人,更是对真正拥有这样一场盛大烟火的女主人充满了深切的妒忌! 但在妒忌之余,更多的,还是羡慕。羡慕她有这么样一个宠爱她的男人,还是她名正言顺的相公,唯一的爱侣。 而袁丽嫦,作为即将嫁给那样一个男人的女人,在和其他人同样的羡慕妒忌过后,心里其实真是有一点灰心和失落的。 她不是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将她赐给潘府,虽然老太妃一直强调这是最好的归宿,说潘府在朝中根基如何厚重,潘云豹又是如何的一表人材。将来只要她能收服得了丈夫的心,就一定能压倒张蜻蜓,做潘府二房的真正女主人云云。但袁丽嫦心中是明白的,到底自己身份低了,虽蒙老太妃教养一场,但在出阁这样的重要问题上,到底就显示出不同来。 若是当真跟皇家沾着亲的金枝玉叶,那怎么说也能配个好人家,做一房正室元配。而不是象现在这样,给一个不尴不尬的名份,当成棋子。 但她能拒绝么?拒绝不了。 小时候,袁丽嫦也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会不会哪天敬安太妃一高兴,就让皇上收她做个义女,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嫁得好些了。 可是现实总归是现实,天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掉馅饼,在宫中生活也有十来年了,袁丽嫦更加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又不是要她出塞和番,皇家的义女也是公主,岂是这么好册封的? 也许敬安太妃的话是有不能全信,但对于袁丽嫦来说,嫁给潘云豹真的是她唯一能坐上侯府少夫人正室之位的机会。 所以袁丽嫦哪怕本心不愿意,但为了自己的终生幸福,她不可能不去跟张蜻蜓争。 不仅要争,还必须要赢。这是一场不许后退,只能前进的战斗。只要她踏进潘府的大门,只要她们还没有进入棺材,这场战斗都必须永无止境的进行下去。 所以,袁丽嫦此刻看向张蜻蜓的目光里,更多了一份凝重与审慎。她今天特意来是干什么?是刻意在皇上面前讨好还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总之,应该不是善意。 敌不动,我不动。袁丽嫦矜持的保持着沉默,等对方先开口。 张蜻蜓懒得去猜她那些曲曲折折的心思,既然人来了,她就直接把皇上方才跟她立的赌约说了,尔后只有一句话,“丽嫦姑娘,此事关系着你的终身幸福,所以我特别肯请了皇上,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皇上圣明,想来也不会难为我等小女子。机会只有一次,愿不愿意,就在你了。” 袁丽嫦怔愕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她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和张蜻蜓达成这样的协议!如果自己成功了,那还好说。但若是自己失败了,那可如何是好? 女子的名节最是要紧,倘若她和潘云豹朝夕相处上三个月,又毫无建树,丢脸暂且不说,就是日后再嫁,她又岂能得到什么好姻缘? 心下不由得一阵慌乱,袁丽嫦咬了咬牙,她还这么年轻,不可能为了这样的赌约就平白赔上自己的一生,略加思忖便回话道,“回皇上,丽嫦虽然无知,可也知道烈女不嫁二夫。丽嫦既然进了潘家的门,就是潘家的媳妇,怎么可能进了门还要出来呢?这让奴婢往后怎么做人?” 听吧!张蜻蜓微一挑眉,都是女人,她早就想到这一出了。又不好明明白白的拒绝皇上的提议,所以才这么坚持的让袁丽嫦来发表意见。 你说皇上出的这叫什么馊主意?让一个女人来明目张胆的勾引自家相公,勾引到了,还算她光荣,得把自己这元配逼下堂去,这叫什么道理? 当真是只有高高在上惯了的男人,才能想出这样的主意。照皇上这想法,他压根就没把女人当成平等的一个人,完全是当作一件随时可穿可脱的衣裳。想给谁就给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要是小豹子,他要是敢动一下这样心思,张蜻蜓包管敢把他揍得连他爹都认不出来!反正话她已经借袁丽嫦的口说了,接下来,就看皇上要怎么办了。 皇上也没想到,袁丽嫦居然没有痛快的答应,反而给自己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按理说,她讲得也没错。既然大张旗鼓的把她送到潘府上去了,三个月后再接回来,对于袁丽嫦的名声来说,是有一定损失的。可在皇上眼里,以袁丽嫦这样卑微的身份,这样的损失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但是对于袁丽嫦个人来说,这就关系着她下半辈子的幸福了。她不是不能去替皇上完成这个任务,早在听说要将她嫁入潘府时,袁丽嫦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但是,既然皇上你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她就必须要问上这么一句,若是她任务失败了,再回到宫中时会得到什么保障?总不能让她白干一场吧? 有些话,做奴婢的不能直说,但要学会含蓄的表达出自己的意见。尤其是在这种关系到自己生死前途的大事上,更不能有半点含糊。 此时此刻,她倒是和张蜻蜓有志同心。要么皇上你就干脆取消赐婚,要么你就坏人做到底,得给她一个正当的名分! (谢谢亲们的票票和白发麒麟的礼物,偶这个大好人终于也收到好人卡了,呵呵~ 新书已开,可能暂时还搜索不到,一句话简介便是:今生恩仇今生报,重活一遍的秦香莲不仅要斗垮恶毒的陈世美,还要收获自己的幸福。哗哗,还请亲们多多支持!) 是 由】. 第320章 完败 大殿之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起来,象六月闷热的天气里,乌云密布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袁丽嫦的一点思,皇上岂会猜不出来?不觉眉头微皱,脸色明显的阴沉了下来。不痛不痒的打发了丽嫦一句,“若是你回宫之时,还是完璧,那朕自当为你另择佳婿,不必多虑!” 袁丽嫦的心,彻底凉了。皇上这么说,分明是在敷衍她,到时回了宫,随便打发个人,她还能落得着个好么? 忽听张蜻蜓开口了,“皇上,臣妾有个不成材的主意,想请您听下。丽嫦姑娘方才说得很有道理,她既是进了我家的门,便应该算是我家的人。若是她与我家没有夫妻缘份,再回宫中,只怕于丽嫦姑娘的面上也不太好看。不如就让她和我家结为异姓兄妹,做我潘家的干女儿。到时丽嫦再要嫁人,便由我潘府作主,再报于皇上恩准,您觉得可好?” 袁丽嫦震惊得连礼仪都忘了,转过头来直愣愣的盯着张蜻蜓。她……会给她一条这么好的出路? 给潘茂广做干女儿,这个身份可就一下子提上去了。比她在敬安太妃面前当一个有名无实的红人可实在多了。要是真的跟潘云豹结了异姓兄妹,那往后出了事,他和潘府可都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况且这样的相处,会让她更加自如,不必故作丑态的去引诱潘云豹。就是最后做不成夫妻,说一句有缘无份,便可以另行嫁人,于她的名声也是无损的。 而最重要的是,张蜻蜓还主动提出,会把她的婚事报于皇上知晓,这就相当于间接表明,她若是做了潘府的干女儿,就绝不会故意在她将来的婚事中使坏了。 那么如此一来,袁丽嫦还费心巴力的跟张蜻蜓争男人?不如老老实实过完那三个月,再嫁一户好人家便是。想来得了她这样恩惠的潘府,也是愿意把她好好嫁出去的。 只是皇上……皇上的计谋不就要落空? 想到上头还坐着位天子,袁丽嫦心中一惊,迅速垂首掩饰着方才的失态。可是她这一番表现,还有张蜻蜓的言下之意,最谙人心的帝王又岂会不知? 心下不觉恼火,下面跪着的这个小妇人还当真不能小瞧了她! 别看她长得一副娇娇弱弱的小模样,却满肚子鬼主意。瞧瞧她从进来到现在,一共逼得改了多少遭主意了? 不过皇上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略一思忖便微笑着道,“难得潘章氏你一片苦心,不过你既有此心意,何不好好与丽嫦相处,做一对和睦?好了,此事容后再议,吉时也该到了,你赶紧领着新人回府拜堂吧。” 张蜻蜓越是给袁丽嫦安排得当,就越证明她非常不愿意纳妾。那让皇上又有点不爽了,为要这么痛快的成全她的心意?或者说她对和的感情并不是那么的笃定? 皇上起初是被张蜻蜓所表现出来的忠贞不渝,一心一意而打动而改变的主意。但如果并不是如此,可就不能怪他硬塞个人进来了。 所以他的态度愈发坚定,温和的唤过袁丽嫦,谆谆教诲,“你去到潘府,可不要辜负老太妃多年教养之恩,要孝敬长辈,和睦亲辈,早些给潘家开枝散叶,可不要给人说了闲话,么?” 袁丽嫦只觉眼前一黑,皇上这是逼她要用尽全力去完成任务。再接下来潘府之路,不管她愿不愿意,也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夜风呼啸着,卷起半空之中残留的硝烟味儿,四下散播,似是在回味那样浓烈的一场繁华盛景,还在依依不舍。 虽然穿着厚重的冬装,但那宽大的袍袖还是给无比热情的朔风吹得上下翻飞。袁丽嫦茫然的跟在张蜻蜓的身后,走出了那令人窒息的宫殿。 清冷的夜风让她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如果说她在没有见到张蜻蜓之前,还抱着一线希望,可以取代她成为潘府二少奶奶,而这冬夜冷风中的硝烟却让她对充满了怀疑。 那里凝结着的,是一个身后的男人、家族和在对她表示着最深的眷顾与宠爱。而她呢?她在离开这个皇宫的时候,除了身后宫女们手上捧的一堆冷冰冰的赏赐,她还有,她凭跟她斗? 那个高大俊朗,全身戎装的男子据说就是潘云龙了。哥哥生得如此,弟弟想来也是不差的。只是自从她们出来之后,除了一开始对她微一颔首,潘云龙就只守在弟妹的身旁,跟她低声交谈着。那样亲近的神态,犹如亲生兄妹。 在宫中练就的细心谨慎让袁丽嫦很容易就瞧出,那个男人一直站在张蜻蜓身前半步的风口上,体贴的替她挡住了冬夜的寒凉。 低头自顾,更觉得无孔不入的寒风从袍袖中不断侵蚀着肌肤,让袁丽嫦更加的气馁。 沉重的宫门终于缓緩打开了,身为新娘子的她,直到这儿,才可以坐上马车。 可是,当她刚踏上马车之时,她看到了? 宫门外,黑鸦鸦的站着成百上千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坐车的,有骑马的,有当官的,也有平民。 而这许许多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只为了等到他们最想见的那个女子平安出来时,爆发出一阵最热烈的欢呼! 尔后,袁丽嫦看见无数人向张蜻蜓围拢,称姐道妹,呼主唤媳,仿佛这一刻,只有这个女子才是他们眼里唯一能看得见的人。而原本应该吸引最多目光的新娘子,却完全成了夜色中一抹红色的背景。可以忽略不计。 直到被身边的宫女轻轻拉了一把,袁丽嫦才回过神来,带着一抹自嘲的笑,坐进了车里。在车帘放下的一瞬间,她分明瞧见,那宫女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与同情。 袁丽嫦,你真的好可怜。 两行清泪从精心修饰过的面庞上悄然滑下,濡湿了大红的衣襟。若是早知今日,当年她又何苦卖乖讨巧,跟随敬安太妃入了这座徒有其表的皇宫? 娘,您瞧见了吗?这就是您自以为给女儿安排的最好命运,“最好的”命运! 宫门洞开,风愈张狂,车顶上挑着的一盏宫灯不巧给吹熄了,便如袁丽嫦心中最后一线希望。彻底,破灭了。 她已完败,只能想如何收拾残局。 皇城内,建福宫。 “真不知是想的,连这样的昏招也走得出来!”沂王李禛摇着头,看着啪地一枚黑子落地后,将其苦心布置的白子一角形成合围之势,顿时断了生机。 说的虽是棋,可他的言外之意,三殿下李念岂有听不出来之理? “皇叔不过一时手误,这中盘尚有大好局势,也未必就是败局。” “算啦!连根基都动摇了,再强撑又有意思?”李禛轻敲着棋盘,意有所指的道,“不过既然空出来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利用实在是太可惜了。皇侄,你说是不是呢?” “皇叔说的是,只是您有好建议么?那个地方,不太好啊。” 李禛一笑,伸手抓了一黑一白两颗棋子,“双管齐下,软硬兼施。让他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李念微一挑眉,看向左右,近身服侍的宫人们都识趣的下去了,关上了门。 潘府。 安置好新人,回到房间的张蜻蜓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周奶娘一面伺候着她梳洗,一面不放心的追问,“那要是姑爷当真三个月不碰她,她就能走?” “皇上今儿是这么说的,但也指不定明儿就会改了主意。”张蜻蜓累得够呛,不过有几句话还是要提前交待下去,“奶娘,我你疼我,不过那个丽嫦姑娘也挺可怜的,她会来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你传我的话下去,只要是她不来惹事,随她在府里干,咱们都别管,权当没这个人就完了。” 周奶娘明理的点头,却仍是有些委屈的抱怨着,“咱们姑娘心地这么好,希望她识趣。不过皇上也是的,干嘛非塞个人给咱们?真是的!” “这您可想了,皇上把人塞给我,那是瞧得起咱!要是一般般的人,他还瞧不上呢!”张蜻蜓说笑着就脱衣上床了,被子一直捂得热乎乎的,躺下去非常舒服。 周奶娘立即接了句,“那我宁愿给他瞧不起!”在给张蜻蜓掖好被子的时候,忽又笑了,“真没想到,姑爷今儿还弄了这么一出,真是不,挺有心的。还有,没想到会这么帮着咱们。只这事儿绿枝和彩霞都太坏了,也不提前告我一声儿!” 张蜻蜓嘿嘿笑了,“告诉你跟告诉我有啥区别?要是早,那就没意思了嘛!您也去眯一会儿吧,不多时天就要亮了,初一事情还多着呢!” 周奶娘笑着应了,给她放下帐幔,出来提醒守夜的丫头们照看好火烛,也小睡了一回。就算有那个不通情理的皇上来寻的别扭,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总觉得潘云豹这个真不,姑娘能摊上他,这辈子也算是有福气了。现在只盼着能快些把事情了了,免得成天堵在那儿闹心! 可有些人,却在想着法儿,如何在闹心的张蜻蜓这儿再添些堵。 (周末愉快!谢谢风九如的打赏,和糖糖特意写的长评,亲~) 是 由】. 第321章 凉拌 (周末愉快,新书《重华》求推荐,求收藏~) 大年初一的大清早,张蜻蜓就起来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今儿是新年的第一个早晨,就是再想赖床,也不可以偷懒。 梳洗妆扮后,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们来向她拜年请安。张蜻蜓笑呵呵的取出早就备好的红包,一个个的分发给大家,说着吉祥话。小丫头们就要年轻漂亮,早结连理,仆妇们无非求个身体安康,阖家平安。 等及周奶娘端着早饭走上前来,张蜻蜓也格外递了个大红包给她,“奶娘,我祝您在新的一年里也能嫁个如意郎君,往后开枝散叶,儿孙满堂!” 周奶娘听得又羞又窘,“姑娘您这是说什么呢?奶娘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经得起你这么玩笑的?” 张蜻蜓哈哈大笑,“此话我憋了许久了,奶娘,您也不算很老,才四十出头,怎么就不能再找一个?人不常说,人到四十一枝花么?您放心,纵是您嫁出去了,也还是可以跟着我,只是多个老伴陪着您,这不好么?” 她这说得连绿枝彩霞她们都跟着起哄,七嘴八舌的笑道,“二奶奶说的很是,奶娘您好好打扮打扮,也就是跟我们姐姐差不多的年纪,怎么不能再找一个?让我们想想,看府上铺子里可有合适的!” “你们这还有完没完了?”周奶娘通红着脸,板得再紧却也唬不住人,索性把东西放下,躲回里屋去了。 张蜻蜓还追着她的背影补了一句,“奶娘您不反对,那可就由我看着办了啊!” 这话让周奶娘怎么回?大年初一,别说骂张蜻蜓几句,就是动动这个念头她也是舍不得的。只得憋在屋子里,臊得脸通红,但心里却当真是感动了。 周奶娘偌大年纪,怎会不懂,张蜻蜓这是心疼她,才会有这样的念头?要说起来,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虽说不会跟小姑娘似的谈情说爱,但偶尔午夜梦回,头疼脑热的时候,也会想要一个能相依相靠的老伴携手余生。 若是没有,张蜻蜓自然也会把她照顾得很好,但那跟有个老伴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若不是当真把她当成亲娘来孝顺,张蜻蜓别说提了,就是想都不会想到那儿去。周奶娘眼角不禁都有些湿润了,奶大一场,到底是没白疼她。 可若是真如她所说,还当真给她找一个…… 呸!周奶娘不由得暗啐了自己一口,这么大年纪了,还胡思乱想什么?但脸上却越发的烧得厉害了。 “二奶奶,您还当真要给周奶娘找一个么?”在伺候张蜻蜓用完早饭,绿枝扶着她在去请安的路上,笑吟吟的问。 张蜻蜓眉头一挑,“你有合适的?有就直说,别藏着掖着了,你看姑娘我象是说着玩的人么?” 绿枝抿嘴笑了,附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若是周奶娘,还当真有不少人愿意呢!从前在铺子里的时候,就有好几位大叔大婶都跟我打听过她的事。只那时您都没发话,我怕惹恼了周奶娘,一直没好意思提。” 呃……张蜻蜓其实早打好算盘了,“若是外面有家有口负担重的,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你也知道,奶娘这性子有些软,若遇着个有心机的,又离了我跟前,她多半要吃亏。所以我是寻思着最好能找个象她一样的单身,有子女的话,最好家庭情况简单一些,没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老两口还是能跟在我身边,这样我才放得下心。” 绿枝听得直点头,不无羡慕的道,“二奶奶是真心待奶娘好,奶娘也算有福气了。我记着了,下回有合适的,我再跟您说。” “难道我待你不好么?”张蜻蜓偏过头来揶揄着,“有人的红包可要收好,嫁妆都在里头了,掉了我可不管!” 绿枝微怔,急忙掏出张蜻蜓给的红包,那里头除了一对银锞子,竟然还折了张数额不小的银票。她立时眼圈都红了,“姑娘,这……” 张蜻蜓摆手笑道,“你跟了我一场,我总不能让你临出门的时候让人小瞧了去。这钱要置办什么,你跟萧森自己商量着办去。依我这意思,他在从军,日后肯定也是聚少离多的。你要不还是住在离府上近些的地方,万一有个什么事,也方便大伙儿过来照看。” 绿枝脸红到耳根,却瞅着张蜻蜓含羞带窘的道,“这事儿,其实我们也有商量过……要是您不嫌弃,我还是想跟您在一起儿。他家有哥哥们给父母养老,轮不到他头上,不过是逢年过节寄些钱物回去就罢了。之前他虽去租了房子,但上回受了伤,还是多亏这儿的兄弟姐妹们搭手,我才能照应得过来。所以我也觉得住在外头实在不是个事儿,他也说,看往后看能不能调到大少爷二少爷手下……这样,就更方便了。” 哈!张蜻蜓笑得开怀,“原来你们早谋算好了!行啊,等到年后,挑个好日子,赶紧给你们把事情办了。万一要是又遇上军里有事,那可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见她心情挺好,绿枝吞吞吐吐的这才提起一事,“二奶奶,徐家定了日子,墨冰年后就要嫁人了。” 这事张蜻蜓知道,就在十六,元宵节的后一天,“有事?” 绿枝小心翼翼的觑着她的神色,“墨冰想在出嫁前,最后看一眼雪砚,我……我也想去看一眼碧落。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算是尽一点从前姐妹的旧情。您觉得,行么?” “想去就去吧。”张蜻蜓很痛快的应承了,“这是你们做姐妹的情义,我没意见,只别扯上我就行。” “那就多谢了。”跟了张蜻蜓这么久,绿枝当然深谙她的脾性。张蜻蜓心地是好,但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的欺骗与背叛,绝不会姑息养奸。绿枝也没什么多余的善心可以施舍,只是想去看她们一眼,尽个心意,便算完事了。 到了潘秉忠和潘高氏所居的正院门外,却见小谢夫人挽着一个丽人而来,可不正是袁丽嫦? 张蜻蜓有意略停了一停,放缓了脚步,让急急抢先的小谢夫人带着袁丽嫦进去了。心下暗笑,这婆婆一天不给她找些幺蛾子,就是浑身难受啊! 估摸着她们已经拜完了年,张蜻蜓这才施施然的带人进了门,正要给潘秉忠和潘高氏见礼,小谢夫人就阴阳怪气的说了起来,“云豹媳妇,你从前一向是个赶早的,怎么今儿就迟了呢?” 张蜻蜓笑了,“媳妇要是来得太早,岂不抢了婆婆给爷爷奶奶请安的先?故此特意迟了一步。爷爷奶奶,孙媳妇这也不算太晚吧?” “当然不算!”潘高氏呵呵一笑,也接着她的话说笑起来,“昨晚大伙儿都累了,纵是有些起得迟了也没关系。只是那红包,就要少一些喽!” 玩笑间把事情轻轻带过,就是再有晚来的,小谢夫人也别想心思挑别人的茬了。 小谢夫人忍下这口气,待张蜻蜓给长辈拜过年,事儿又来了,把袁丽嫦往前一推,“云豹媳妇,你还不快去给你姐姐敬茶?” 她自己说得掩嘴而笑,“嗳哟,这以后可怎么称呼呢?一个是云豹媳妇,一个也是云豹媳妇,两个一起叫起来,可知道谁是谁呢!” 张蜻蜓瞅着她,轻声嗤笑,“婆婆,干嘛这么费劲?您这么个聪明人,这么点小事怎么就难到您了呢?您若是实在想叫丽嫦妹妹做云豹媳妇,不如就改称媳妇为二儿媳妇不就完事了?” 小谢夫人一哽,没想到张蜻蜓完全不介意,还听她在那儿闲闲的道,“只是这丽嫦妹妹还没跟相公圆房呢,往后也不定就是云豹媳妇,您老是这么媳妇长媳妇短的喊着,让丽嫦妹妹多不好意思?” “这话说的很是。”潘秉忠很不耐烦小谢夫人在这儿的拿腔作势,挑拨离间。 再说了,袁丽嫦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皇上把她搁在这儿,就是成心监视潘家的,避之都来不及,谁愿意上赶着往前凑?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彼此都自在。 望着袁丽嫦温和一笑,“以后,让下人们都暂且称呼你作袁姑娘吧,这样可好?” “好。”袁丽嫦半点意见都没有。 在宫中波谲云诡的环境中长大的她,现在只想如何能够全身而退,对小谢夫人拿她来作冲锋陷阵极为反感。要不是念在她是潘夫人的份上,袁丽嫦哪里有工夫跟她应酬? 她看得很明白,横竖潘云豹也不在家,还没到她的用武之地。她就是把潘家上上下下全笼络得跟自己的手指头一样,也没有半点用处。到时只要潘云豹一个不喜欢,她就得卷包袱走人,所以也不必花那个心思和精力去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如本本分分的多看多听少说话,先了解好这里的情况再说。 至于皇上派在她身边的人要去干什么,她管不了,潘家的是是非非也别来烦她。袁丽嫦是打定了主意装聋作哑,坚决不跟张蜻蜓起正面冲突。 这一点,她们俩倒是心有灵犀。小谢夫人就是再使劲撺掇,也没法子。 不由心中暗气,原还想着弄了个厉害的回来,斗得张蜻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她就能拍手称快了。只没曾想,人家根本不上这条贼船,这下子让小谢夫人怎么办? 最好凉拌!张蜻蜓心中哂笑,忙着回去给来拜年的下人们发红包去了。什么是笼络?这才是最好的笼络。 是 由】. 第322章 将计就计 (新书《重华》粉嫩嫩,求推荐,求收藏!晚上有加更,尽量会在七点前赶出来~。) 人不一定能记得住别人替他们做的好事,但一定会谁大方,肯花钱。若是跟着的主子脾气好,又有钱发,哪个下人不拥戴? 初一一天,张蜻蜓这儿都是门庭若市,喜笑颜开的。至于铺子里那些伙计们也公推了代表来,其余不方便见面的,统统由董少泉去接见了,听说他那儿更加大手笔的派红包。 没办法,人逢喜事精神爽! 在胡浩然的坚持下,董家的案子已经翻案有望了。在那批珠宝交回宫廷确认无误之后,董家之前用以赎罪的宅铺田地按理就都要发还。 别看现在还大过年的,胡浩然可一点没客气,成日盯着宫里的那些人,一定要他们快些清算,把这沉冤早日洗白。 董少泉心情大好,发起钱来自然痛快。干也不嫌他败家,在听说了董家财产的部分情况后,张蜻蜓就只有一句话了,“,钱随便你发,只记得到时给你外甥多留点田产就行。” 没问题!董舅舅现在可是有钱人,别的没有,要钱大把。 他们这儿其乐融融,但在刑部大牢里,却有一个人却过得苦不堪言。 就算是有些特别优待,但毕竟是身陷囹圄。在此处关押了数日,昔日养尊处优的吴国舅此刻看起来风光不再,颇有些狼狈。且不论他的语气,只从那一双眼,便透出些狗急跳墙的味道。 “怎样?”吴德急急的问。 管家为难的低下了头。自从吴德入了狱,就一直催着他去和东宫联系,要皇太孙出面保他出来。 可是科举舞弊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李弘就是不怕避嫌,可他一个小孩子,还有父丧要守,纵是有心也实在无力去做些。 吴德一看管家这表情,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他虽是嚣张跋扈惯了,却也不是没有一点头脑之人。 皇上一直扣着他不审,但并不表示此事就可以把他带过。在张蜻蜓呈上公堂的证据之中,有许多可都是铁证如山的。 这些天他虽闲着,可一个大牢里的涉案官员们可没闲着,一个个的被拉去问话。虽然不至于和平民百姓一样动不动就大刑伺候,但瞧他们时垂头丧气的模样,料来这回想要翻案是不大可能了。 难道说,皇上真的要为了此事,就砍了的脑袋么?吴德当真有些怕了。 他心里明白得很,虽然他手上有皇上钦赐的免死金牌,但请注意,那是皇上钦赐的,既然是他给的,他自然就可以开这个金口收。 而之所以现在迟迟没有动他,恐怕是还在考虑到底要处置他的过程中。万一要是等到皇上下了决心,若是要放他一马还好,若是拿他去给中李弘扬名立威…… 恐惧犹如冰冷的毛毛虫,一条一条的不断沿着后脊梁骨爬上来。越积越多的负担,已经让吴德难以负荷了。 吞了口唾沫,咽下那份难言的惊惶。吴德努力说服,不要有事的,皇上一定不会真的要他的性命。大不了……大不了他多赔点银子就是了。 只要他肯主动把银子赔出来,说不定皇上又念着的好处,不再为难他了。想及此,他立即吩咐管家,“你马上调集现银,把这笔帐给填上,宁可多出一点……就出双倍吧。” 不过到底是心疼银子,吴德沉吟了一下,耍了个机,“这钱一半拿银票,另一半就把从前宫里那些不方便动用的赏赐拿出来,明儿就送到刑部大堂来。” 拿没问题,可是管家瞥了他一眼,“老爷,若是要动这么大笔的财物,就是有您这话,奴才……也动不了啊!” 吴德素性悭吝,对钱财看得极重,小笔金银还好说,但凡过百,一定要他亲自查验。否则就是他亲娘老子来了,也不会给。 经他这一提醒,吴德也有些犹豫。随身的印信就在他荷包里,须臾从不离身。但此刻事关紧要,若是还拘泥于此,倒是缚手缚脚,事也做不成了。 这管家跟随他多年,若是敢捣鬼难道不怕日后出去报复?吴德这么一想,略宽了心肠,将印信取了出来,交付出去。 “这个暂给你拿去办事,不过明儿就得还我。么?” “小的!”管家接了印信,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华。 吴德却是一无所知,还在那儿吩咐,“矿山那边的事情你都准备好了没有?” 听他问起这话,管家忙不迭的点头,“差不多了。只是路途遥远,有些弄还得费上几天的工夫,不过您放心,一旦好了,小的立即前来回禀。” 嗯。吴德满意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这些天也辛苦了,等着我出去了,一定会好好犒赏你的。” “谢老爷,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管家谄媚的奉承了几句,揣着怀里的印章,心花怒放的离开了刑部大牢。 管家心中暗自欢喜,没想到吴德这个时候把会把印章交给他,有了这个,的脱身之计,可就容易多了。 这世上哪有傻子?上回他的娘家侄儿举报张蜻蜓国丧期间聚众饮宴未果,才害得吴德上了公堂,进而又因为科举弊案给关到了这个地方来。吴德现在是要用着他,所以诸如笼络。但若是等他真的放出去了,以他那个睚眦必报的个性,能放得过?起码侄儿的命就难保了。 他家的管家婆这些天一个劲儿在他耳边唠叨,想让他弄笔钱,干脆一家子远走高飞得了。万一吴德真的最后落不着好,他这个大管家到时可是首当其冲要受牵连的。 管家想想也觉得有理,正在盘算着偷几件古董字画的,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巧,吴德居然把自个儿的印信给了他。只要有了这个,他可大大方方的多提些现银出来,到时办那些跑路的手续也便利啊! 他正美滋滋的想着,突然轿子一阵晃动,差点把他摔出去。管家大怒,正要发火,却有一柄钢刀,泛着冷森森的光芒,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 叩叩叩。 窗外响起熟悉的敲打声,将迷迷糊糊正要入眠的张蜻蜓惊醒。 很快,有个黑影蹿到了她的床边,拉下面巾,压低了声音,“别起来了,天凉,我就问你件事。” “说。” 自从袁丽嫦进了府,潘云豹他们可再不敢留在后院了。她身边有几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万一撞上,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幸好潘云龙现在已经过了明路,可以照看着府中各处,那些人也不敢太过放肆,潘云豹才得以混进自家小院。 没有二话,先从怀里掏出的那张纸递上去,“你见过这个么?” 因张蜻蜓孕后晚上起夜的次数渐多,现在床边长留一盏小纱灯,半亮不亮的,不需特别点灯,便可以清楚的照见潘云豹递来的纸上写的是。 “假的!” 张蜻蜓只扫了一眼,就无比肯定的告诉小豹子,“这是老三干的好事,他之前让碧落来偷了你的印信,盖了批空白的笺纸出去。我便将计就计,弄了个假的给她。你放心,你的印信在别苑福伯那儿收得好好的,从来都没有动过!” 我真是太棒了!潘云豹立即亲了她一口,“那我们该做了。,我可能得离开几天,有啥事你找大哥大嫂,别太想我啊!来,再亲一个!” 张蜻蜓伸手捂着他的嘴,“你把话跟我说清楚,你们这是要干?这上面写的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 “真的。”潘云豹一点都不瞒她,“这小子这回死定了!我保证,一定让他死在咱们家手上,还死不瞑目!” 张蜻蜓揪着他继续追问,“那老三呢?若是事情出来,他会样?我不是帮他,我是觉得老三怪可怜的。她来求过我一回,他们那房现在已经没别的指望了,现在就想守个孩子过些安稳日子。吴德既叫他来弄这些,想来牵连必是少不了的,万一把他绕进去了,那咱家不也受牵连?” 噗哧,小豹子笑了。 “你笑?”张蜻蜓莫名其妙。 “你还没醒,接着睡吧!”捏捏她嫣红的脸蛋,潘云豹真是觉得自家难得有这么傻得可爱的时候,“傻丫头,一笔能写不出两个潘字不?云祺就是再坏,好歹也是我弟弟。你就是再缺心眼,至于在这样的大事上把自家牵扯进去?那真活该被老爹一斧子劈了!” 鄙视了她一眼,再扑上去亲一口,小豹子这才心满意足的道,“我问你一声,不过是为了怕出纰漏。别说此事已经给你捣了鬼,就算是我的印信真给吴德偷去做成这事。咱家能傻了吧唧的认下么?睡你的觉,顾好和孩子就成,别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了。” 潘云豹转身就走,可刚迈步又想起一事,“对了,明儿是你回门的日子,我不能陪你去了,代我给爷爷奶奶还有岳母他们都赔个礼。不过,我可有件好礼物给你带!” 就见小豹子眉头得意的一挑,从怀里掷出一物,平平落到张蜻蜓的怀里,他自拉上面巾,跳窗走了。 这臭小子,搞?可等到张蜻蜓看到怀里的,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强力推荐:寻找失落的爱情 的《华裳》,书号:2086494 简介:卑微丫鬟重生贵族,她该如何活出精彩人生?) 是 由】. 第323章 当归 (2更,为dgfg的加更) (今晚还有一更!求订阅~ 新书求支持!) 大年初二,章家民居。 “余在此一切安好,万勿挂念。家中情形俱已知道,累父母担忧,是儿不孝。吾心别无他念,只愿汝等和睦相处,友爱互助。京城实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速速归去!速速归去!章致知。” 廖廖数语,匆匆手写与一方青布帕子上,用的还不是墨汁,而是烧出的菜汤。带着股肉汁味儿,却让全家人看得又是高兴,又是泪流。 半晌,张蜻蜓才收了眼泪,“大伙儿也都别哭了,爹说得对,京城现在不是什么好地方,要不,母亲您还是带着爷爷奶奶,一家人先回乡下去吧。京城还有我们姐妹几个,爹爹若是有什么事,我们也是能照应得到的。” “三妹妹说得对!”冯遇春也很支持这一点,“现在京城局势不稳,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故。岳母请您不要见怪,此时说句有些大不敬的话,您们走了,反而我们心中的牵挂还会少些。” 林夫人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真的要扔下章致知一走了之么? “我不走!”谁也没想到,胡姨娘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带头闹了起来。哭天抹泪的道,“我们娘俩跟老爷生要生在一起,死……” “你闭嘴!”林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把胡姨娘接下去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这大过年的,你嚎什么?” 其实胡姨娘那点小心思大伙儿都看明白了,她无非是见章有信等人都是些庄稼人,怕跟回乡下去吃苦受罪。那还不如留在京城,起码有张蜻蜓等几姐妹的接济,日子肯定比在乡下过得悠闲自在。 林夫人请示的看了公婆一眼,章有信点了点头,冲老伴使了个眼色,章贺氏起身叫上林夫人,“胡姨娘,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胡姨娘这么个机灵人,心中稍稍转个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心中早就有了三分去意,只是看林夫人能开出什么条件,再作打算了。 这边章有信吧嗒吧嗒吸了袋旱烟,下了决心,“爷爷是觉得要不咱们就听你爹的话,先回乡下去避一避吧。泰宁,你是老大,你说呢?” 章泰宁这些时日在京城奔走多时,想见父亲一面,可惜全是徒劳无功。现在张蜻蜓能弄到章致知的亲笔手书,却是这样写成,估计潘家也是费了老鼻子劲的。既然如此,他们还留在这儿,又有何益? 之前一家人刚被放出来时,不愿意离别,那是因为正在事头上,大家心里都着急。可是近来渐渐冷静下来,却发现章致知让他们离开是对的。 且不说他们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光看他们这一大家子在京城里吃穿住用,一天得是多少钱? 从前家大口阔时从来没有留心过,可是现在章泰宁这公子哥儿也给逼得学起算帐理财来。家中现在什么收入也没有,全靠几个妹妹帮衬。可一次两次好说,时日长了呢?难道就在京城坐吃山空?就是几个妹妹愿意给,他们也没脸接呀! 不如现实一点,回乡下去,拿几个妹妹给的钱置些田地,一来可保家中生计,二来也减了几个妹妹的负担。 章泰宁有了决定,又看了妻子一眼。 可怜顾绣棠受婆家之事牵连,为了避嫌,今儿也不好意思回门,此时抱着女儿微微冲相公颔首,想来也是支持这个决定。 章泰宁终于下定决心,“爷爷,孙儿也同意回去。咱们要走,不如就趁着过年,京城防范松懈的时候赶紧走,爹爹那儿就只好偏劳几位妹妹妹夫了。” 他说着,还站起来,给今儿唯一到堂的女婿冯遇春深施了一礼。 潘云豹那儿自不必说,章清雅就快生了,邝玉书一是走不开,二也是他家府上还是有些不愿意让他过来沾染,故此早早的就给他安排了别的事情,让他脱不开身。章清雅大着肚子也没法子,只是命人送了礼物,但人却是见不着的。 这些世态炎凉,人情淡漠的滋味章泰宁这些天已经尝够了。此刻邝玉书的做法虽然让人有些伤心,但并不是不能理解。再者说,他家起码还肯送礼,证明还记得这门亲,这就算是不错的了。但要是跟始终不离不弃,不避嫌疑的大妹、三妹两家比起来,那高下亲厚还是有差别的。 潘云豹不在,没法谢他,但冯遇春作为大妹夫,章泰宁不能不敬。从前家中得势时,章泰宁还有些瞧不起这个妹夫,觉得他穷,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书呆子。可是真正当遇上难事了,才知道这种人的可贵。 多的话也不必多说,既然已经决定回去了,那就要开始商量回去的事了。打点行李衣物,准备车马仆从。一大家子十几口人,老老小小的,事情可不少。 等林夫人扶着婆婆回来时,跟胡姨娘那边也已经谈妥了。章家现在的情况胡姨娘也不是不晓得,林夫人肯给她一百两银子已经算很不少了。这也是念在她为章家生了个女儿的份上,再经过一番牢狱之灾,林夫人的处事态度也变了许多,真正象是个大家主妇,没那么狭隘自私了。 立下文契,签名落印,从此胡姨娘就算是自由之身,婚嫁自便,与章家一刀两断。 不过胡姨娘最后提了一个要求,她想请张蜻蜓帮忙,把她引荐给官媒,再寻户好人家。在此之前的住处和生活,也想请张蜻蜓给安排下。 当然,她这也是算准了,张蜻蜓此人嘴硬心软,手头活泛,为人也不小气。只要她肯帮忙,日后自己再嫁,少不得还可从她那儿挣上一笔首饰来添妆。 这些问题都不大,张蜻蜓即刻吩咐绿枝,把她送到虞珠姑娘那儿暂住几日。 潘二奶奶这么做,也是有考量的。胡姨娘有些精明过了头,放在寻常人家备不住就要生出事来。到时人家看在她的面上,又不好计较,但心中定要留下疙瘩。 而虞珠有手段有美貌,又是勾栏行当里的翘楚,无论是哪一样都能压制得住胡姨娘。让她过去,看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别成天总把自己当作不得了的人物,适当受点打击,对胡姨娘日后也有好处。 这边将她送走了,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接下来一家人就开始细细商量返乡的一应事宜了。 老话说,三六九,往外走。初三肯定是来不及了,初六也有些赶,不如初九,就应该差不多了。 纪诚车技好,性子也稳重,张蜻蜓首先就想到了他,打算派个车送家人一程。再让追风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跟去,这么多的女眷还是让人保护的。 这一点,林夫人没有推辞。出门在外,还是要找些自己信得过的人跟在身边才放心。至于那些仆妇丫鬟们,就尽量能省则省了。到了地方,拿着钱哪里还怕请不到人? 这头忙忙碌碌,张蜻蜓自然是要来帮忙的,得空还要带着几个小弟妹出来听戏玩耍,免得将来到了乡下,还不知几时能够回转。 “三姐,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小大人章泰寅很贴心的安慰着她,“我们虽是回了乡下,但堂哥说了,来一次京城也不过二十来天的工夫,一个月都还不到呢!往后等京城的事情安定了,我们还是常常可以来看你的。” “到时还有安儿,我们可以带着他玩儿!”章清莹伸手摸着张蜻蜓微凸的小腹,笑容甜美。 现在林夫人才总算是把他俩当成亲生子女一样看待了,虽然日子穷了些,但没有了那些没完没了的算计,俩孩子心情舒爽,都长得好多了。他们跟着林夫人走,还有爷爷奶奶看着,张蜻蜓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小胖子章泰安也学得乖多了,只是沮丧,“只可惜回到乡下就没有白鹭书院那么好的学堂上了,书院里的夫子虽然凶一点,但书还是教得挺好的。还有三姐夫也离得远了,往后你们家的绝世武功我都学不到了。” 难得这小子这么懂事!张蜻蜓摸摸他的头,“没事,等京城没事了,咱们还回来上学。要是有空,到时我跟你三姐夫去看你们,你想学什么功夫,都让他教你。” “真的么?”章泰安立即两眼发光,“那你家有没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绝学秘技之类的?” 张蜻蜓敲了他一记,忍俊不禁,“真是说书的故事听多了!哪有那些东西?就是我家公公教武功,也没有招式的。直接把人拖出去打,打一身伤算你活该,你三姐夫就是这么学的。” 那小胖子可不敢去了。 说笑着,冲淡了即将到来的离别之伤。可是真等到回家的时候,张蜻蜓还是有些难过。 一家人好不容易相处和睦了,偏偏又要分离。说的是不远,但往后真的要走动起来,到底是不便的。 再过几年,章清莹就要嫁人,然后章泰寅和章泰安小哥俩也要娶妻生子,到了那时,各人都有了各人的小家。爹爹年事渐高,也会行动不便,再想要这么全乎的一大家人凑在一处,想来就不容易了。 她这一时离愁,一时盘算着要送娘家多少金银财物,忽听人报,那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邹蕙兰又来了。 是 由】. 第324章 兵符 (3更,为dgfg的加更) 有了之前几次交手的经历,张蜻蜓知道,这个邹蕙兰是三殿下的人,她此时出现,应该又是来拉拢她了。 这一点张蜻蜓猜对了,但她没想到的是,邹蕙兰今儿来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想见她的另有其人。 “您是——” 黑色斗篷掀开,来的竟然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大叔,瞧他气宇轩昂,衣饰华丽,想来不是寻常之人,非富则贵。 “沂王李禛见过潘二夫人。”中年大叔风度翩翩的冲着张蜻蜓微微颔首。 屋子里的下人早已给邹蕙兰打发下去了,张蜻蜓微怔了怔,再瞧着这大叔的模样仔细的瞧一瞧,有点印象了,“上回在刑部大堂,我见过您!” “二少夫人好记性,坐吧。”李禛赞许了一句,如主人般招呼起她来。那样从容自如的气度象是在自家一般,让张蜻蜓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地盘。 心中不觉哂笑,这些皇家的人都挺有意思的,一个二个挺拿自己当那么回事的。 “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张蜻蜓懒得拐弯了,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李禛轻拍了两掌,在一旁低眉顺眼作丫鬟状的邹蕙兰闻声立即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梳妆匣,捧到张蜻蜓的面前。 这只梳妆匣可不是寻常花梨紫檀雕成,而是以十足赤金打造,金匣上的麒麟花朵栩栩如生,上面还镶嵌着七色宝石,极其华贵。 张蜻蜓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了,但此刻见到这么精美的皇室珍物还是颇为吃惊,可无功不受禄,“王爷,您这是何意?”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李禛说着,邹蕙兰已经打开了梳妆匣。 里面不是胭脂花粉,也不是金银珠宝。而是——银票,一厚沓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票。 面额不大,张蜻蜓扫过最面上的一张,是一百两的。但这么厚的一沓,估计怕得有上万之数了吧?这个沂王无事献殷勤,他到底安的什么心?张蜻蜓一颗心怦怦跳得飞快,脑内飞转着无数念头。 李禛笑得异常笃定,似是肯定张蜻蜓一定会收下这些东西,“请二少夫人放心,这一万两银票一共分存于京城十几家大大小小的钱庄之中,您尽可以分给下人们分头前去提取,一定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当然,这些钱想来二少夫人也不会放在眼里,但等到事成之后,本王还会再奉上白银五万两,聊表谢意。” 五万两!张蜻蜓震惊了,其实一万两也够她的猪肉铺辛苦到头忙一年的了。这还不是她一人得的,得几家来分。沂王给她这六万两,岂不得她不吃不喝的忙活上十几年? “谢谢王爷的好意,这钱我不要!”张蜻蜓断然拒绝了。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这么多钱,掉下来砸也能把她给砸死,潘二奶奶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拿不起,也不敢拿。 李禛呵呵笑了,“素闻二少夫人是巾帼英雄,怎么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你放心,本王要你帮的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如果真的只是举手之劳,恐怕也不必劳动王爷亲自来此走一趟了吧?”张蜻蜓不想兜圈子,“王爷,我不过是元帅府一个二儿媳妇,我家相公至今连个正经官职也没混上。且不说上头还有公婆长辈,就是平辈之间,我们前面也还站着大哥大嫂,只怕是说不上什么话的,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二少夫人果然是妙人!”李禛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笑意愈浓了,“我就说,此事只有二少夫人可以胜任,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他往旁边使了个眼色,这回连邹蕙兰也退下了,李禛才上前压低了声音道,“二少夫人,你可知道,皇上现在对你已经恨之入骨?” 哦?张蜻蜓眉头微挑,“王爷何出此言?” 李禛轻笑,“二少夫人也不必明知故问了,你在天下人的面前拂了皇上的面子,且不论孰是孰非,只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岂可任由你一介女流之辈在他面前为所欲为?若是不加以惩戒,天威岂不荡然无存?现在将姓袁的那丫头送到你府上来,只不过是小惩大戒,真正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那依王爷说,皇上莫非还要杀了我不成?” “这个世上,可有许多比死更痛苦的事情。”李禛收敛了笑容,神色中多了几份告诫之意,“到时只怕这帅府,也保不住你了!” 张蜻蜓心思一转,当即领会了他的意思,“那王爷的意思是,您能保住我?” 李禛又笑了,摇了摇头,“本王可没这个本事,能保住你的,只有皇上。” “王爷这么说,我可就湖涂了。您一会儿说皇上要杀我,一会儿又说只有皇上能保得住我。莫非,您是让我去他皇上磕头认错?” 张蜻蜓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已经隐隐想到一种可能,由不得手心里都攥出两把汗来。 李禛继续摇头,嘿嘿干笑着上下打量着她,那目光真象极了想偷鸡的黄鼠狼,“若是二少夫人当真是这么想的,那本王今晚可算是来错了。只怕是二少夫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不愿意去深思其中根由,那可是让本王心中的一片明月,错付沟渠了。” 这人说话真讨厌!张蜻蜓适时沉默了,这个时候乱讲话可是要不得的。 李禛不拽文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二少夫人,您得罪了吴德,就等于得罪了整个东宫。日后皇太孙继位,一定没有您的好果子吃。现在潘元帅执掌重兵,还可以勉强保得住你平安无事。但五年之后,十年之后呢?” 他加重了语气,“界时潘元帅已经廉颇老矣,而皇太孙殿下的亲娘舅可是姓庞!这回庞清彦在边关犯了这么重大的过错,皇上都没有斥责东宫一句,反而一直想把兵权移交到他的手上。孰亲孰远,就可见一斑了。当然,现在边境局势刚刚平定,皇上还有用到潘家的时候,暂时不会有大的变动。可等着再过几年,天下太平了,潘家也未免就不会落到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 张蜻蜓脸色一变,“王爷,若是您要说这些事,应该去找我家公公。公公不在京城,也可以找我家大哥。这些朝政之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又能顾得了什么大局小局么?” “二少夫人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李禛挑了一挑眉,索性把话说透了,“你若是什么都不懂,会设局来诱吴德入毂?你若是什么都不懂,会使计让皇上把赐婚一事改为三月之赌?” 他的脸色渐渐冷峻下来,“二少夫人,有些事情做过了,就是做过了,别以为什么痕迹都留不下。吴德查不出来的究竟,可不代表别人都是傻子。张记猪肉铺算得了什么大事?比起吴德干的那些勾当来,实在是九牛一毛。但若是有心人硬是揪着不放,就好比令尊大人那样,城门失火,一样殃及池鱼。” 张蜻蜓瞅着他,脸也沉了下来,“王爷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想威胁她?在没有事实依据前,坚决不能承认。 “没什么意思。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得了,何必非要撕破脸来谈呢?”李禛软硬兼施的道,“本王也素来不喜欢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二少夫人你已经看到了,皇上宠爱东宫,现在是一门心思要保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做皇上,这不明摆着是要让江山社稷不安?三殿下身为皇子龙孙,有责任保护京都安全。他请了我这个做叔叔的帮他一把,本王身为皇子帝孙,当然责无旁贷。自然,三殿下也希望皇上能够长命百岁,等及皇太孙成人,继承大统。可万一这期间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京城岂不危矣?我南康江山岂不危矣?” 张蜻蜓不愿听这些文绉绉的话了,“王爷,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李禛转头看着她,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很简单,你只要拿到你公公的兵符,借本王一日就成。” “对不起!公公现在边关,兵符肯定随身带在身边,我上哪儿弄去?”张蜻蜓觉得他脑子简直有问题! 兵符可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那是能够调动全国兵马,引发战乱的东西。她能去把那玩意儿偷出来?恐怕摸还没摸到,就给乱刀剁成肉酱了。 “二少夫人,您可能有些误会了。”李禛做了个小小的修正,“你应该知道,潘元帅可不止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他还有一个官职,是京城的九门提督,掌管全京城的城门以及兵马调动。而据说,潘元帅有个习惯,他要是不在京城的时候,这块兵符就放在府上的书房里。我们不贪心,只要借用一日,也不过安排一些忠心护卫江山社稷的武士来保卫京城安危而已。” 这还不算贪心?张蜻蜓就是再没念书,总也知道这种傻事,她不能干。让他们派兵进入京城,万一干什么造反的事情,闹不好,那就是要被万民唾骂的! (呵呵,之前欠的更新桂子都加完了。脖子好酸,手也好酸,拜托大家多多订阅,多多支持! 还有新书宝宝《重华》,字数够一万了,继续求推荐,求收藏,零点过后求上新书榜!闪着星星眼看着大家~) 是 由】. 第325章 威逼 (新书宝宝《重华》求虎摸~ 有推荐票票啦,收藏啦,就好了啦!) 面对沂王的刁难,张蜻蜓的借口非常的恰如其分,“我进府这么久,公公的兵符连见都没见过。况且他老人家的书房一直有士兵把守,谁都不能进去。” 李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是对于别人来说,对于二少夫人,却不是难事。好了,本王的话已经带到了,要怎么做,就请二少夫人多费些心思吧。这是兵符的样图,你收好。” 张蜻蜓不要,连同他搁在桌的七宝梳妆匣一并奉还,“王爷,我想我真的帮不到你,还请收回吧。” 李禛讥笑着摇了摇头,“二少夫人,若是您没有答应,我又何必把如此机密之事告诉您呢?这会子您就算不想答应,也已经是和我们坐在一条船上的人了。毕竟,我今日已经来过潘府了。就是追究起来,贵府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张蜻蜓真有些恼了,这皇室的人怎么都这样强人所难?“那王爷就不怕么?就算是拼上掉脑袋,我现就去皇上面前把此事抖落出来,到底两败俱伤,只怕王爷也落不着好下场吧?” “二少夫人要是一意孤行,想拿九族的性命下这场赌注,本王也没有二话。不过身为皇家,就是这一点好处,就算是论起死罪,也只有我们这一族,不象你们会牵连得这么广。”李禛皮笑肉不笑的威胁完了,又轻笑起来,“好啦,安心把钱收下。这事谁也别告诉,谁也别声张。否则的话,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你们铺子里,那个管事的王一虎王家九口人!” 张蜻蜓脸色一变,连她铺子里的人都摸清楚了,沂王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见她色变,沂王眼中闪过一抹猫捉老鼠似的残忍戏谑,“你还有几天的时候慢慢找机会,不过正月十五天黑之前,我要收到东西。” “可是,王爷……” 张蜻蜓还待多说,李禛却已经抬脚出门了。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二少夫人,这个忙可不仅是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帮你们潘府留一条后路。” 他扬长而去,张蜻蜓捧着那首饰匣,象是捧着个烫手山芋,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 本能的就要抬脚去大哥大嫂商量,却是怎么也迈不动这个步伐。 李禛的威胁着实让张蜻蜓有些怕了,她可以不怕死,但她怕连累了无辜的伙计们!人家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跟着她生意,只想赚几个安稳钱而已,要是连命都搭上,她可不要愧疚一辈子? 该怎么办?这个关键时候,偏偏潘云豹又不在身边,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张蜻蜓急得一夜没合眼,可怕人询问,面上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一份愁肠百结,难以言说。 离元宵节还有好几天时间,张蜻蜓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慌。在此期间,什么变数都有可能发生,她不能慌,不如先等等再说。 口中虽是这么说,但她的目光却是无法自控的关注起潘茂广的书房。 那是潘府重地,不管潘茂广在家不在家,总是有人彻夜守着的。能在潘茂广近身伺候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和安东安西一样,给潘茂广收养的孤儿。他们的钱粮另外从潘茂广处开销,就连小谢夫人也是管不了他们的。他们身受潘茂广大恩,又给他一手调教出来,对潘大帅极是忠心耿耿,想要骗过他们混进书房,只怕是难于登天。 再加上潘云豹怕小谢夫人欺负媳妇,又调回来的萧森等一队兵马,更是把潘茂广的书房护卫得如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张蜻蜓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如若沂王和三殿下真的要逼得她狗急跳墙,那她宁肯去皇上面前自首谢罪,任他发落,也绝不能做出卖潘府之事。 当然,在这之前,还要先把章府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给送出去。 正月初九,章家启程的日子。张蜻蜓一早就收拾停当,和哥嫂一起出了门。 原本初八晚上好巧不巧的又下了场雪,张蜻蜓便说不让他们去的。可身为大哥大嫂,潘云豹又不在家,这种时候他们怎么能不到?两口子早早的就都起来了,收拾停当,就是见天气实在是太冷,没有带孩子出门。 去到章宅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收拾停当了。林夫人前几日就指挥着众人,陆续把行李搬进了马车之中,早上起来只要再把铺盖卷儿一收也就是了。 要出这么远的门,说实话大伙儿心里都有些忐忑,除了不省事的小娃娃,基余人都是一夜没睡踏实。 张蜻蜓到的时候,大姐夫一家也过来了,刘姨娘这回给留了下来,暂住章清芷家里。林夫人是担心章致知放出来的时候,身边没人照顾,特意把她留下的。 章有信老两口商量了下,决定把章泰富也给留下。到时陪大伯回家,有个男孩子跟在身边,毕竟强些。 这孩子办事沉稳,又是生面孔,在京城之中知道的人不多,留下来也不怕有人惦记。况且他也挺愿意跟张蜻蜓多学点东西,这回铺子里卖烤猪,他可是结结实实的长了一回眼。张蜻蜓早跟董少泉说好了,就让这堂弟跟他几天,好好学学生意经。 纵是轻车简从,到底这么多人,也弄了浩浩荡荡四辆大车。除了张蜻蜓出的一辆,章清雅也派人送来了一辆车。原本她还打发人把自己的体已一同送了来,却给林夫人坚决的退了回去。 林夫人看得很明白,章清雅一比不得章清芷,虽说家穷,但夫妻恩爱,一家和睦。二比不得张蜻蜓,能在自己房中当家主事,上头还有对好哥嫂帮衬着。 从前娘家父兄还在京城时,她多少也算是有个依靠,可现在娘家势败,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章清雅日后在国公府可什么都得靠自己了。她又不象张蜻蜓,有来钱的地方,光靠那些嫁妆,只能是坐吃山空,可经不起挥霍。 “故此现在三个女儿之中,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林夫人一手拉着章清芷,一手拉着张蜻蜓,垂泪不止。 “我知道从前多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可是清雅现在京城,就只有你们姐妹两个可以指望了。她那府里好心的人少,坏心眼的人多,偏她现在又是临盆在即的时候,若是当真出点什么事,那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所以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求求你们,你们只看在同一个爹的份上,好歹照应着些她,行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二女岂有不帮之理? 章清芷点头应承,张蜻蜓也坦然道,“母亲放心,我就不看别的,只看我家大嫂生产时,您和二姐的一番救命之恩,这回二姐生产之时,我也一定会派人过去照看她的。” 有她这个话,林夫人总算是能放心走了。 最后推心置腹交待二个女儿,“清芷你为人和顺,待公婆孝敬,跟遇春也好,现在又有儿有女的,这正妻之位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但你往后也要适当的记着打扮打扮自己。会过日子,精打细算是好事,但女人对自己若是省俭的太过,却象是把明珠蒙上灰尘。天长日久,总会让人忽视,难保生出变故来。” “至于清亭,你现在的首要大事是把自己肚子里的胎安好,宫里来的女人,她不犯你,你也不必去主动犯她。云豹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没那么容易变心,只要提防着别给有心人利用就行了。你的性子有些急,又好仗义,有时偏又不够心细,容易冲动。以后遇事先要冷静的放一放,等自己心平气和了,再好生思量一番,等前后都想通透了再作决定也不迟。” 一番话,说得章清芷和张蜻蜓二人都心悦臣服的点头称是。尤其是张蜻蜓,想着沂王之事,心里象是堵个大疙瘩,越发觉得林夫人这话有道理。 两个庶女都在身边,唯独自己的亲生女儿却不能亲自来送行,不能不说是个莫大的遗憾。林夫人禁不住哽咽起来,把二女的手搭在一块,“以后你们姐妹三个,在京城中要守望相助,凡事有商有量,若是得了空,也记得要时常给乡下写封家书,知道么?” 二女听得心中酸楚,都落下了眼泪。 到底还是林夫人先撒了手,“行了,送君千里,也终需一别,这么冷的天,你们都回去吧。” 她转身上车,不忍再叙。 一家子都红了眼,章泰宁安置好了家人,骑在马上拱一拱手,“告辞,后会有期。走吧!” 再也不忍停留,打马扬鞭,带队而去。 悲莫悲过生离别。 虽然知道家人此时的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但张蜻蜓心里还是难受得翻江倒海的。卢月荷上前把她扶住,无声的安慰着。 一行人正打算回去,却见又有一辆车匆匆赶至。 老远看到他们,大腹便便的章清雅连礼仪也顾不得了,撩开车帘就急急喊着,“母亲走了么?快给他们喊住!” 众人正在怔愕之中,潘云龙骑上马道,“我去追赶他们,你们不要慌,慢慢跟来就是。” 是 由】. 第326章 变故横生 (新书《重华》求推荐,求收藏~) 这一番相见,自然又是一番抱头痛哭。 好半晌,大伙儿才帮忙劝解开来。林殷殷叮嘱,让章清雅一定要收敛脾气,多长心眼。又再三恳请邝玉书,“往后还望你能让着清雅一些,别让她这父母不在身边的妻子受了委屈。” 章清雅听着泣不成声,只有真正分离的时候,才从前的相聚是多么不易。 直到邝玉书再三保证一定会好生善待妻子,张蜻蜓俩也保证一定会时常照应,林才一步三回头的上车而去。 等及回到家中,张蜻蜓心头还是觉得堵得难受。道理她都懂,只是这骨肉离别之痛真的是需要来淡化的。 卢月荷也不烦她了,让她好生静一静,只是嘱咐不许忧思太过,“就是心里头再难过,也得记着,这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是啊,肚子里还有一个。张蜻蜓摸摸微凸的小腹,忽地不想陷在这么样的耳根清静里,“你们去给我扯片树叶来。” 众人愕然,倒是绿叶先想明白,给她在屋子里养的花盆里寻了几片干净树叶,拿温水洗干净了才递。 清脆明亮的叶歌幽幽响起,却不比新婚那日的热闹,多了一份缠绵和离愁,随胸臆抒发出来,听得人叹息不已。 可这也比让她憋在心里强,周奶娘把丫鬟们都赶了下去,只一人在旁边陪着,让张蜻蜓好生吹个够。 出了京城,一路往东。在渡过了离别最难过的那一阵子之后,大伙儿都尽力让显得轻快起来。 “爷爷您看,昨晚一场大雪,那山都白了,多好看哪”章泰安想说,给大伙儿解解闷。 他们这车上,坐的是章有信和章贺氏老两口。林让章泰安和章泰寅小哥俩,以及章清莹和章清芳俩都跟了,陪着老人家解闷。林自在后头,和顾绣棠等几个姬妾一车,照顾两个小奶娃。 离京城有好几里地了,大过年的,路上行人稀少,看着雪后的田园风光,也颇有几分壮丽之意。 章有信见孙子刻意在逗开心,脸上也勉强堆出两分笑意,“是不,不过咱们家乡的山可更漂亮。等了,让你们几个堂带你们好好玩玩” 好咧章泰安应得痛快,章泰寅在旁边打趣,“爷爷,这可是您让我们去玩的。回头要是母亲大哥查问起功课来,您可得帮我们应付着。” 章贺氏笑着揶揄,“你个老头子,可别把孩子们教坏了回头玩野了心,当心孩子他爹跟你急” 章有信也呵呵笑了,一时车上的气氛活泼了许多。 章清莹笑眼弯弯,“爷爷奶奶,你们能说点爹小时候的故事听么?” 这个问得好那小哥俩顿时就打起了百倍精神,“爹小时候读书用功不?有没有也挨过板子?” 老两口哈哈笑了,章有信正寻思着要拣点章致知小时候无伤大雅的趣事说给两个孙子听听,忽地马车却是停住了。 只听章泰宁在前面厉声质问,“你们是人?想做?” 老两口心中一惊,前面章泰安已经蹿出去,打开了车门。就见一队顶盔贯甲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不似善意。 “快把车门关上,都不要出来”章泰宁心中有些发慌,这些当兵的如此明目张胆的出来找茬,只怕是早有预谋。就不知是哪里的队伍,所为何事。 他鼓足勇气,迎上前去,“不知这位军爷是不是误会了?我们不过是要回家省亲,你们拦着我们是所为何事?” 为首之人倨傲的斜睨了他一眼,“你们若是章致知章大人府上的家眷,我们就没误会了。费话也不必多说,哥几个只是奉命办事。你们最好配合一些,要是有话,等着了再问人吧。” 张蜻蜓派着一同跟来的追风赶上前来施礼道,“这位军爷,请问你们是哪里的军伍?我们是潘大帅府上的家人,奉命保护亲家的。还请军爷念在同是潘大帅的份上,行个方便吧。” “这里还有潘府的家人?” 追风还以为他肯通融了,很高兴的道,“是啊” 没想到此人立即沉下了脸,“如此更好了,一起带走” 潘府。 “三姐三姐” 张蜻蜓吹了一的叶歌,总算把心头的那口憋闷之气抒发了出去,正准备用晚饭时,忽听有个沙哑如破锣般的声音由远及近,急切奔来。 章泰寅是连滚带爬冲进门的,满面泪痕,语不成调,“你快救救大家,救救大家吧” “泰寅?你这是了?”张蜻蜓惊得手中的汤勺咣啷掉地也毫无察觉,上前把他扶起。 章泰寅一口气跑了几里路才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京师,此时终于见着她,眼泪又开始大滴大滴往下掉。 张蜻蜓看着小大人这狼狈样儿,只觉得头皮都开始发麻,心怦怦跳得极乱。出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 “你光顾着别哭啊赶紧先把话说清楚” 给她这厉声一吼,章泰寅总算是找回了几分清明。哽咽着把路上遇袭之事说了,“后来那些人说要派一个报信的,母亲就让我走了,这是他们给你的信” 张蜻蜓接过他藏在怀里的信,打开一看,大冬天犹如掉进冰窖里,是透心的凉。 “三姐三姐这到底是一回事?你别吓我啊”章泰寅一个劲儿的摇着张蜻蜓,三姐煞白的脸色,真的把他吓坏了。 张蜻蜓回过神来,稳住心神后头一件事就是把刚刚收到的书信塞进怀里,沉声吩咐左右,“三少爷的事情不许走漏半点风声尤其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那儿,谁要是泄漏半个字,我剥了他的皮” 周奶娘等人都听得吓着了,不出了事,也不敢应。 却见张蜻蜓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横眉立目,“我这可不是开玩笑,平常跟你们嘻嘻哈哈无所谓,可这时候谁敢给我惹出事来,我头一个不会轻饶他你们可别嘻皮笑脸的面上应了,又背地里说是为了我好,去向他们邀功说嘴。若是当真惹出了事,十条命也不够赔的,么?” “”见她动了真火,大伙儿才唯唯诺诺的答应。 张蜻蜓沉吟片刻,吩咐人取了套小丫鬟的衣裳给章清寅换上,“你可别嫌委屈,这些天,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躲起来扮闺女,要是露了半分马脚,你就白费了母亲把你送出来的一片苦心了” “可是三姐,这到底是出了事了?”章泰寅瘪着嘴,想哭又不敢哭的给她逼着换上了女装,还涂脂抹粉的打扮了起来。 “不许问”张蜻蜓一句话就把他给堵了,回房收拾了一大包衣物和值钱细软给他拿着。趁黑亲自带他出门,送到了沈大海的家里。 沈大海这回也跟着二殿下了,过年休假,和爹娘正好都在家中闲话。忽见张蜻蜓带着个女孩,很是诧异。仔细一看,就更奇怪了,这好端端的干嘛把章泰寅打扮成小姑娘? 张蜻蜓没跟他们多解释,只是千叮咛万嘱咐,“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最好带他离开京城,先在外地避一阵子。若是还留在京城,就让他作女装打扮,千万别让人他是章家的。若是京城平安无事便罢,若是当真出了乱子,我们章家这一点骨血就拜托你们代为照拂了。想法把他送出京城,日后改名换姓,只求个平安一生便罢。” 事态严重,沈家二老即刻答应了,“小寅是我们家的亲外孙,就是拼上我们一把老骨头,也定是要保他周全的。只是,这到底是出了事?” “你们别问了,问了我也不能说。尤其是沈大哥,你在军中,跟云豹他们都熟,可是这回的事情非同小可,我只求你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千万别泄漏此事,好么?” 沈大海一肚子疑问,却只能在张蜻蜓无比慎重的眼神里点头答应。 “三姐”章泰寅还想问些,但张蜻蜓狠狠的一眼就把他给瞪了。 把他拎到一旁,单独嘱咐,“你也是这么大的男孩子了,不兴动不动就哭鼻子你要记住,母亲把你打发,是让你保住一条小命的。万一咱们全家人都没了,你就是章家咱们这一房唯一的男丁你不仅是要替活着,还要替整个章家活下去。就算是咱家全家真的出了事,我都不许你傻乎乎的出头,更不许你去报仇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长大,娶妻生子,生得越多越好。以后带着儿孙,每逢清明等祭祀之日,记得给咱们全家老少上一柱香,就是你的孝心了” 张蜻蜓不许弟弟哭,的眼泪却忍不住的落了下来,放柔了声音,“三姐给你这么多钱,你只要省着点用,足够你花一辈子的。泰寅你一向是个好孩子,三姐你一定能照顾好。你答应三姐,记住三姐今天的话,将来一定要做个长命百岁,儿孙满堂的老寿星,么?” 章泰寅抹着眼泪被她强逼着点了头,“可是你们……你们也一定不要出事” 张蜻蜓直起身来,摸摸他的头,“你放心,三姐会努力不让出事的” 就是出事,她也要拉一群垫背的 (推荐书名:《珠光宝鉴》 作者:短耳猫咪 书号:2075296 简介:异能鉴宝,璀璨人生。) 是 由】. 第327章 谋算 (新书《重华》求推荐,链接在作者信息里有,直通车第一个就是,请支持~ 今天继续双更,勤劳滴桂子呀。) 天一点一点的亮了。 斜倚在床上,直到油尽灯枯,窗外泛起了鱼肚白,张蜻蜓都还不知道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直到周奶娘瞅着时间差不多了,进来准备服侍她洗漱,才发现潘二奶奶直愣愣的瞪着两只大眼睛,很明显的一夜未眠。 “姑娘,您不会一晚上都没睡吧?”周奶娘顿时心里就慌了,将手伸进她的被子里,汤婆子早已经放得冰凉了都不晓得拿出来。姑娘这是遇上了怎样的愁事才会如此忘形? 周奶娘再顾不得了,一把将她的微温的小手抓在怀里揉搓着,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奶娘没本事,帮不上你什么忙。可是姑娘,您甭管遇到多大的难事,好歹跟奶娘说说。我就是帮不上什么,也坚决不告诉别人。否则见你一人憋在心里,奶娘这心里……心里实在是难受啊” 她见张蜻蜓眉头一皱,似要抽回手去,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撩起衣袖赶紧抹了眼泪,“奶娘不哭,这就不哭了,姑娘您好好跟我说说,行不?” 见她如此,张蜻蜓就是憋着一肚子的愁闷,也不好发出来了。但事关重大,就是告诉奶娘又有何用?况且她嘴软心软,万一给她知道,反倒不美。 硬着心肠把她推开,“我已经够心烦的了,你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去给我换个汤婆子,再把炭盆烧旺了送进来是正经。让厨房端早饭进来,我就在这吃了,吃完了我要睡会儿,别让人进来打扰。尤其是你,成天唠唠叨叨的让人心烦” 周奶娘一片好心,反给张蜻蜓数落了一顿,心中更添委屈。可念着她有了身子,也不好跟她硬犟,只得抹着眼泪,依她吩咐去办事了。 一时张蜻蜓吃饱喝足,屋子里被窝里重又弄得暖暖和和的,不觉倦意涌上心头,便要睡了。周奶娘怕光照着她不舒服,又着人抱了几床厚棉絮放窗子上挂上,弄得屋子里黑黢黢的,这才跟人退到外间守着。 张蜻蜓瞅着身边亲近的丫鬟仆妇们一个个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样子,自己心里也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可是没办法,她此刻要是心软,这个戏就一定演不下去。若是戏演不下去,那还怎么保住这一大家子人? 三殿下和沂王应该是已经生了反心,这会子抓了章家老小子她就范,偷了虎符要去干啥?那只有一事,就是逼宫让老皇上退位,他自己坐上去。 到时因为有自己这个“内应”,潘家就是想脱身都难了。唯一的选择就是追随他们,辅佐他们登基,这才能够保证一家人的活路。 张蜻蜓昨儿寻思了一夜,可不是白费工夫。 可是张蜻蜓能按着他们所说的做么?当然不能。 且不说做了有可能连累潘家给万民唾骂,就是张蜻蜓打心眼里来说,也咽不下这口气她凭什么听那起子人的? 可是,不照沂王的吩咐去做,目前看来显然也是行不通的。章家那么多口子还在人家手里呢。只要张蜻蜓前脚去当忠臣,相信沂王他们后脚一定会即刻杀了章家十几口人做垫背的 他们不是吴德,吴德只要扒着东宫,能够作威作福就够了。可这些人想要的是颠覆朝廷自古以来,哪个造反不是掉脑袋的买卖?这些人既然决定做了,肯定是早就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可他们章府一大家子活得好好的,干嘛要跟他们去玩命? 所以张蜻蜓不仅不能去举报,还得虚与委蛇,想法把兵符偷出来先保住一家人的性命才是。 可若是把兵符交到他们手里了,那张蜻蜓就是乱臣贼子。想她堂堂张大姑娘,不管是十八年前在北安国,还是十八年后到了这里,一直都行得正坐得端,小打小闹无所谓,怎么能落这么个大奸大恶之名? 所以,张蜻蜓才苦恼了整整一夜。要如何在既能做个忠臣的情况下,又做个孝女?这是潘二奶奶长这么大以来,面临的最艰巨的难题。 不过不管怎么说,凡事都要尽力去试一试,哪有仗还没开打就先认输的道理?张蜻蜓不着急。 林夫人的话还言犹在耳,她既没有冲动,也没有发火,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又一遍,才最终做出了决定。 早上张蜻蜓在补眠,想来屋里也没什么事情,绿枝便跟周奶娘告了个假,跟墨冰相约了去刑部大牢探望碧落和雪砚。 这事是张蜻蜓亲口准了的,虽说她昨日心情不大好,但周奶娘觉得去一会儿也不打紧。想想从前相处的那一场情份,反而提醒绿枝多带些吃的穿的去,怎么着也是一片心意。 这些绿枝早想着了,她也知道碧落这回在劫难逃,给她早早的就准备了一身新衣,还有她喜欢的饭菜糕点。 徐吉荣能娶到墨冰,那是生平头一件满意之事,但有所求,无不应允。反正家里就他一个独子,硬是找那抠门小气的爹要了几两银子,特特的跑去给她们雇了辆马车,亲自陪她们跑这一趟。 到衙门那种地方,还是有个男人跟着比较好,绿枝反而觉得这半吊子秀才现在学得越来越通人情世故了,很为墨冰高兴。 一路无话,到了刑部。因为所见的不是什么要害人物,而雪砚和碧落说起来都还算是潘府的家下人,故此绿枝亮了府上的令牌,又打点了几个小钱,那差役便放她们进去了。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墨冰还有些害怕,一路紧扯着绿枝的衣角,低头根本不敢四下乱看。只觉得这里又阴冷又寒凉,比府上的马厩还不如,真不知她二人到底是怎么住得下。 牢头把她们领到一间牢笼前,咣咣敲了几下牢柱,“喂,有人来看你们啦” 绿枝会意的又塞了个几钱的小银子过去,那牢头这才开了门,“进去吧。” 提着油灯,勉强照见黑黢黢的牢房深处似有两个人影。想是天冷,二人挤在一处,把满牢房的稻草都搜罗了盖在身上。 此刻被她们惊醒,二人一动,身上稻草哗啦啦掉了下来,两个披头散发,完全看不清容貌的人转过头来,反倒把墨冰吓得尖叫了一声。 “你们……你们是谁?” “墨冰?墨冰你是来救我出去的么?是不是姑娘肯原谅我们了,要接我们回去了?” 只有当那个曾经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墨冰才听出来那个矮胖矮胖的人是雪砚,“你是雪砚?你是雪砚” 想来剩下的那个就是碧落了。见她不动,只是用一双突然亮起来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绿枝心里不觉暗叹了口气,提着食盒上前揭开,“这都是家里一早做的,还热乎着呢,你们吃吧。” 香气一飘出来,雪砚就再顾不得闲话,立即如恶狗扑食般扑向食盒,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墨冰心疼的直拍她的背,“你慢点,慢点” 绿枝知道碧落好强,肯定怕她们看轻,不肯过来吃东西,但那双贪婪的眼睛又岂能瞒得住人? 将另一只食盒打开,整个递到碧落面前,“这些,都是你喜欢的。” 话音未落,碧落再也顾不得形象,大口大口吃得分外香甜。 就是怕不够,她们特意多装了有四五人份的食物,只没想到,这么大的两只食盒竟给她二人一扫而空,还有些意犹未尽。 雪砚一面费力的咽下嘴里的食物,一面舔唇抱怨,“墨冰你也是的,怎么不多带点?”她忽地又喜笑颜开起来,“不必了,等到回了家有的是东西吃,我真是傻了,还……” “你确实是傻了,她们不是来接咱们回家的。”碧落习惯性的想吮手指头,却看着绿枝在此,只能不舍的在身上暗擦过油腻,将食盒交还,“我没说错吧?” 她表面上无所谓,但那双渴望得过于强烈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雪砚一下子就怔住了,不可置信的拉着墨冰,“你们……你们不是来接我们的?” 墨冰为难的低下了头。 雪砚愣了愣,忽地劈头盖脸的发起疯来,“你不是我的好姐妹么?你怎么不去替我求求姑娘?姑娘心地最好的,只要你跪在地上求她,一直求她,她肯定会帮我的” 绿枝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一把将雪砚推开,护住墨冰,“你疯够了没有?墨冰怎么没替你求情了?可你犯的错是能被原谅的么?你让姑娘凭什么放了你?” “凭什么不可以?”碧落忽地也暴躁起来,“我从小服侍她到大,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是她当初不那么对我,把我扔到那见不得人的山沟子里去,我也不会那么对她再说,那也不是我们的错。是吴德,是吴德逼我们的” “是我们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雪砚拼命点头附合,举动之间,已经露出圆滚滚的肚子,分明就是有了身孕。 墨冰原谅了她方才的无礼,却是给她的肚子吓着了,“雪砚你怎么……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是 由】. 第328章 性情大变 【为蜜桃宝儿加更!】 异样凸起的小腹一望便知是身怀六甲了,雪砚难堪的别过头去,“你别问了。” 碧落讥诮的一笑,“她也真是够倒霉的,连孩子的爹都不知是谁就怀上了,说不定还是国舅爷的种呢不过这样也好,听说犯妇要是大着肚子,到时判刑会轻一点。纵是死罪,也允许她把孩子生下来再死,倒是可以多活几日。” 都是女人,见昔日交好的姐妹落到这般下场,墨冰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当初我怎么劝你来着?你但凡听我一句,今日又怎会落到这般下场?” 雪砚痛哭失声,悔不当初,“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帮我再求求姑娘,求求她帮帮我吧” 这怎么可能?若是张蜻蜓再来帮她,那之前那些事又该怎么算? 不是所有的过错都可以被原谅,当犯错的时候,就要想好,有没有承担这个后果的能力。 碧落故作轻松,却是无比羡慕的看着绿枝,“你过得怎么样?现在在干嘛?” “我挺好的,在帮着二奶奶打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虽然已经刻意低调,但绿枝那种从精气神里渗透出来的富足与安定之意却是瞒不了人的。 “还没给你配人?” “配了。” 抱着一线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问,“谁啊?府上的小厮?” 绿枝不忍心刺激她,却又很想点醒她,于是说了实话,“是营里的一个军官,从前是二少爷的教官。虽说品级低了些,但这回在前线立了功,好歹也授了个从八品。我很满足,他也还年轻,慢慢再熬几年,将来总会越来越好的。” 碧落的心一下子就收紧了,方才吃得饱饱的五脏六腑似乎又突然被人挖空了。 如果绿枝配的只是一个小厮,哪怕是个管事,她还可以取笑绿枝这么费心尽力,也不过是个奴才命。可人家现在却是官夫人了不是续弦,也不是配的糟老头子,而是个年纪轻轻,正儿八经的军官这让她情何以堪? 绿枝幽幽叹了口气,“其实你……也可以这样的。只是……” “只是我心比天高是么?”碧落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可我会这样也全是她害的” 绿枝当然明白,她口中的“她”就是张蜻蜓,不禁火由心起,“你在胡说什么呀?姑娘哪点对我们不好了?你要这么对她?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一直想问问你。绿枝,当年姑娘上吊的那一晚,是你在外头伺候的,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平常不是这样的……” “因为那是我故意的”碧落瞪着她,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说她对我们好,到底好在哪里了?是,她是教了我们读书识字,也没有打骂我们。可她这教了还不如不教绿枝你看看,我们两个论容貌论才学哪点输给她们做小姐的?不过是没投个好胎,所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事至如今,她不怕大声说出来了,“那天晚上,我是亲眼看着她去上吊的,可我就是没声张因为我想着,她若是死了,说不定夫人会怕得罪了潘家人,又损失了那笔聘礼,会让我去代替小姐出嫁。那我,岂不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你疯了么?”绿枝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就算是姑娘没了,怎么也不可能轮到你去代嫁这种事情……这种事情……” 她突然意识到,这种事情肯定是碧落从那些话本小说中看来的 斜睨着她,碧落冷哼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她了吧?她若是没有教过我读书,没有教过我识字,我只会做一个本本分分的丫头,什么也不会想,什么也不会做。可是她为什么要教我读书,教我识字?我学了这些,又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我学了又有什么用?”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绿枝给彻底激怒了,碧落的话让她把最后那一点姐妹之情都给泯灭得干干净净了。 “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脚踏实地是,我们的命不好,打小就是奴才命,这是老天待我们不公,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去谋害别人姑娘好心待我们,你不说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存了这样的恶毒心思,难怪落到今日这样的田地 说起来姑娘也不过是个庶女,从前在府上吃了多少苦,你不是没看到的,可她还是那么努力的用功。就是后来忘了从前学过的东西,姑娘还是一笔一划的学认字,学做生意。 碧落,这个世上没有人生来是什么都拥有的。或许我们拥有的是少了些,但姑娘时常说,只要我们肯努力,就总能过上好日子。可你呢?你什么努力都不想付出,却平白的想去跟姑娘抢姑爷? 你凭什么?你以为你长得漂亮点,识了几个字就了不起了吗?可这世上的漂亮能干人何止千万你在其中又算得了什么? 姑爷从前什么样,大家都听说过。可他现如今呢?对姑娘一心一意。你以为这是看在姑娘的家世和长相上面么? 你可知道,姑娘为了他,可以不惜性命的到西戎去给人为奴为婢 贪心不足蛇吞象。我现在总算明白姑娘为什么不愿意再来见你了,根本没有必要象你这种人,就算是哪天真的给你做上二奶奶现在的位置,你还是不会满足的。那时你就会觉得为什么没给你配个更好的夫婿,为什么前头还要有大少爷大少奶奶” 绿枝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当然,就是让你坐上了夫人的位置,你也不可能做得好。你除了会描眉画唇,打骂丫头,动点小心思你还会什么?你有本事挑起整个家的生计么?你有本事做好一个当家主母么?你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还偏偏自以为是金镶玉,心术不正的想往上爬,我呸” 她收起原打算送给碧落的厚衣裳,转身就往外走,“这些衣裳,我就是施舍给路边的乞丐,也比给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要强墨冰,你的话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我们就走” 就是没说完,还有什么可说的? 绿枝方才骂碧落的话,也同样让雪砚彻底明白了,是她为了一已之私背叛了张蜻蜓,陷害了章府,她还凭什么让张蜻蜓来施以援手? 最后握着墨冰的手,只是拜托一事,“若是我真的去了,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你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替我收尸,可以么?” 墨冰用力的点了点头。雪砚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尽量挤出一抹微笑,“嫁人后可要好好过日子,凡事别使小性子,要想着你不再是一个人了,得把公婆相公都放在心里。别跟我似的,稀里糊涂的分不清轻重,就把自己这一辈子都给赔了干净……去吧,去吧” 狠心把她推开,任无尽的悔恨湮没自己。 而碧落,却是给绿枝彻底的骂傻了。呆呆的望着黑洞洞的牢房,满脑子都是那句话,她就是坐上张蜻蜓的位置也坐不好?她会么? 张蜻蜓好好的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了。 绿枝和墨冰早已经回府,想着大过年的,不愿意给张蜻蜓添堵,这些烦心的话一句也未曾回禀。 卢月荷今天半日都没看到弟妹,早打发了人来问了。等张蜻蜓一醒,彩霞就告诉了她。满以为二少奶奶会象平常似的,立即打发人去回话,却没想到张蜻蜓竟是很不耐烦的抱怨,“问什么问?又不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多睡会子而已,值得这么来问么?” 彩霞听得哑然,二奶奶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平常不是跟大少奶奶最好的么,怎么今日竟说出这样话来?可是见张蜻蜓气色非比寻常,又不敢问,只得加倍小心伺候,生怕出了一丁点差错。 卢月荷见弟妹这边迟迟不见动静,担心她怀有身孕,有些不适,待把孩子伺弄得睡午觉了,便亲自过来瞧看了。 一见面她也愣了,见张蜻蜓这模样分明是起来有一会儿,已经用过午饭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也没个人过去报信? 但卢月荷没有多想,只当是有别的事情耽搁了,仍旧和平常一样含笑上前,关切的问,“弟妹,听说你昨晚没睡好,是不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瞧瞧?” “不用了”张蜻蜓硬梆梆顶了一句,又嘟囔着,“这大过年的,哪有进门就咒人家生病的?就见不得别人好么” 卢月荷听着这话可诧异极了,“弟妹,你这是何意?嫂子不过是关心你,担心你有些不舒服……” “行了行了,你还有完没完了?”张蜻蜓极不高兴的打断了她的话,“既然知道是过年,还一个劲儿的说什么呀?难道你不知道大过年的是最忌讳的就是这些么?是不是非要弄得我们母子不好了,才显得出你们母子的尊贵?” 这下子性质可严重了。卢月荷又急又窘,涨得脸通红,“弟妹,我真的不是这意思你是不是对我有了什么误会?要是有的话,你好好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蜜桃宝儿和还有梦想的打赏,桂子又加更了哟,努力吧~ 并请移动玉指,点击新书《重华》,给几张推荐票票,爬不上新书榜滴银好心酸……) 是 由】. 第329章 闷葫芦 面对大嫂的疑问,张蜻蜓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阴阳怪气的道,“我哪有什么误会呀?你是谁啊?全家最贤良淑德的大嫂,出身名门,教养又好,你能有什么不好?要说不好,也只有我不好,我不对才是。怎么能挑得出你的错呢?” 这……这不完全就是无理取闹么?卢月荷真急了,张蜻蜓半天没请她坐,她自己负气过去坐下,“你跟我说,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值得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你要是不跟我说个清楚,我今儿还不走了” 她以为张蜻蜓是在哪听了几句闲话,所以憋了气,要发作出来。仗着从前妯娌二人那么交好的情份,她也使了点性子,想把张蜻蜓的话给逼出来,打开这个闷葫芦就好了。 可没成想,张蜻蜓瞧她这样,竟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特意走到屋前,让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听得到,“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我走总之这个家将来都是你和大哥的,也没我们什么事。来人,让阿黎把车套了,跟我出去。” 这一下卢月荷气得非同小可,张蜻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前闹?这要是闹将起来,岂不是让人误会她们妯娌还当真闹了什么矛盾? “你给我回来”卢月荷想上前跟张蜻蜓讲理,可张蜻蜓偏偏不跟她讲理。 她在后面追,她就往外跑。离着几丈远,似是避什么毒蛇猛兽一般,还嘱咐下人们,“大少奶奶在这儿,你们可得好茶好水的伺候着。要拿什么尽管拿,要你们干什么就尽管干,想说什么的也赶紧都围拢过去,总之这位可是日后潘府的当家少奶奶,你们巴结好她总是没错的。就是我这儿不收留你们了,你们还能靠着她有一碗饭吃,都记住了么?” 她这软硬兼施的一开口,还有谁敢乱讲话?只要不是个傻子,都听出张蜻蜓那意思了,这是变着法儿的警告他们不许将昨晚之事说出出来。 现在大伙儿都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个个一头雾水,从张蜻蜓从前的表现来看,不象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儿,现如今她如此行事,是否也有她的道理?那若是自己贸然行事,坏了二少奶奶的事,当真把她惹得气性大发,可怎么得了? 于是一众下人们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跟卢月荷搭话。有些不明就里的就更糊涂了,绌手绌脚站在一旁,惴惴不安。 卢月荷真是觉得冤枉她到底做错什么了,张蜻蜓要这样待她?就是官府判刑好歹也要有个罪名吧,她这糊里糊涂的哪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再要细问,已经没机会了。张蜻蜓袖子一甩,走了。 卢月荷这口气憋得哟,再站在这儿也没意思了,转身就回了院子,思前想后也不知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出了门,丫头们小心翼翼的问潘二奶奶到底要上哪儿去,这个张蜻蜓还真没琢磨好。大嫂来得太快,她还没思虑周全,就闹了这么一出。 不过抓抓脑袋,有主意了,“进去让周奶娘和彩霞收拾一下随身衣物,再把林寿和白麒麟俩小子叫上,套辆车把他们送到二姑奶奶府上去。传我的话,得等二姑奶奶出了月子才许回来,要他们小心伺候,要是二姑奶奶有什么事,我唯他们是问” 这个命令下得好突然,跟她出来的绿枝有些犯糊涂。 张蜻蜓要送人去陪章清雅待产之事她能理解,林寿白麒麟是没什么问题,他们是男丁,也不会在里头伺候,只在外头传递消息便罢,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机灵和一个忠心。但为什么要把彩霞和周奶娘调开? 她们可都是张蜻蜓身边用得上的臂膀,少了她们那岂不是会有诸多不便?再说彩霞从前跟邝玉书还有过那样的纠葛,这会子把她弄过去了,岂不是无故让她难堪? “二奶奶,您看是不是换一下?青杏和黄桃她们几个也都是带过弟妹的,做事也勤快麻利,屋里还有好几个嫂子都有过生产经验,让她们去不好么?” 张蜻蜓转过头来斜睨着她,“到底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一句话,把绿枝噎得彻底无语了。张蜻蜓非常不满,当着一车人的面训斥着她,“我不过使唤几个丫头,还要你管了?别以为跟在我身边有点时间就自以为长了脸面,还想管起我的事来。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绿枝给她骂得连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转身就要进去传话,可张蜻蜓又把她叫住了,“我有叫你去吗不跳字。 给她这一骂,旁边的小丫头会意,立即飞也似的跑进去了。 绿枝还以为张蜻蜓这么说是有几分心疼自己,不想让自己辛苦,没想到接下来的话就彻底让她懵了,“你在我屋里领着上等的例银,就是为了干这跑腿传话的勾当?那我还请你干嘛?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遍地都是。还跟我使起性子了,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你” 这下子绿枝脸上可挂不住了,当即哭出声来。张蜻蜓却不管不顾,冷着脸硬着心肠继续骂,“这大过年的,你是成心找我晦气是不是?你既这么不愿意在我身边伺候着,那好,你就回屋,从今儿起,就到前院给我洗衣裳去” 这一下,绿枝可真是痛断肝肠。她万万也没有想到,这天寒地冻的,张蜻蜓居然打发她去洗衣裳?想想早上还在碧落面前说张蜻蜓怎么待自己好,怎么才半天工夫不到就全都变了模样? 旁人见跟了潘二奶奶最久的绿枝今日也无故遭了没脸,谁也摸不清张蜻蜓这到底是发的哪门子脾气,更加的噤若寒蝉,不敢乱出头。 不多时,周奶娘等人俱都收拾了出来,可张蜻蜓怕她们啰唣,早已提前自往章清芷家去走了一趟。 她没生过孩子,可是大姐却很有经验了。张蜻蜓去就是跟她打个招呼,告诉她已经安排了自己人过去,章清雅生产之时,自己若要走不开,就让大姐过去陪着,关键时刻好帮着拿个主意。 这个章清芷省得,她只是纳闷,“三妹,你到时会有什么事?咱们姐妹一起去不更好么?” 张蜻蜓只是告诉她,“我这也是说不准,怕万一有什么事。再说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怕冲撞了,彼此不好。” 会是这个原因?章清芷不信。 这个三妹素来豪爽泼辣,不象拘泥于这些小节之人。若是按着一般安胎的规矩,象她这样的就该成天呆在家里才对,哪还有这么到处乱跑的? 可是张蜻蜓执意不说,她怕是有什么顾忌,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只是要走的时候,张蜻蜓似是想给她交待句什么,可是到底又没说的走了,弄得章清芷心里七下八下的,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等她走后,刘姨娘才猜测着道,“恐怕是有了身子,相公又不在家,所以脾气有些古怪吧?你这两胎遇春都在身边,跟她家情况不同,所以不显得。” 章清芷这么一听,才算是勉强打消了疑心。 等张蜻蜓转过去再到邝家的时候,周奶娘她们都已经到齐了。瞧着她来,周奶娘当时就有话想问,可是张蜻蜓根本不予理睬。 今儿她来邝家可不光是为了送礼,还要抖抖在家没抖完的威风。 叫出那些姬妾丫头们严厉警告,“别以为二姑奶奶娘家人走了,你们一个二个狐狸尾巴就想翘到天上去了。有我在这京城,你们谁敢动她一下试试?我可不管这是邝家还是怎地,在本姑奶奶眼里,可揉不得一粒沙子。别怪我没提前警告过你们,若是我二姐平安生产便罢,若是有一点好歹,信不信我让你们这一屋子人都过不太平” 元帅府的少奶奶雌威一发,还是很有几分震慑力的。京城人家谁没听说过这个嘴烈心狠的泼辣货?在皇上面前都敢扯皮拉筋的妇人,现听她这么一说,谁人心中不多掂量掂量?眼瞅着她还明堂正道的在章清雅身边安插了亲信,这就等于变相要拿人的错处。就是有心想动些手脚的,确实也要顾忌三分了。 章清雅心中非常感动,这个时候,离了娘家,她也确实需要一点强有力的支持,否则这个国公府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的。从这一点上,她是非常感谢张蜻蜓的凶悍。 不觉垂泪,“三妹妹,我从前对你有许多不周到的地方,难为你今日为了我,把名声都豁出去了。实在是我这个姐姐不争气,连累了你……” “二姐你快别哭了,这京城现在就只剩下我们姐妹仨了,我不帮着你,还帮着谁呢?你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理,只管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就是。大姐那儿我刚去说了,她到时会过来陪你。至于其他,外头都有我呢,总之是不会让咱姓章的人受了欺负”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风九如的打赏。看完这边后,请那边给《重华》投上一票吧,多谢了) 是 由】. 第330章 信得过我么 周奶娘和彩霞在此听了张蜻蜓的一番话,心中对她也有了些谅解。 她刚刚跟那些姬妾丫鬟们所说的那些话,虽然凶悍了些,但却是符合二少奶奶本性的。这证明她理智未失,那是不是因为娘家人走了,所以才变得如此脾气古怪? 再有那日章泰寅天黑了突然跑来,她们几个可是亲眼见到过的,会不会是家里临时出了变故?可张蜻蜓为又都不肯说呢? 终于,等到张蜻蜓要走的时候,周奶娘鼓足勇气开口了,“姑娘……” “你就安心在这儿照顾好二姑奶奶,其余的事情不必你操心。把该拿的款儿拿出来,别让人小瞧了去”张蜻蜓凶巴巴的总算是说了几句带着关心的话,已经让周奶娘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又冷冷的扫了彩霞一眼,“这次让你来的意思你懂了么?” 彩霞心中似是隐隐猜到了一种可能,却又不敢细问,点头称是,心却莫名的安定了几分。 安排妥当,从邝家出来,张蜻蜓的目光就落到琴姐黄桃等人的身上。 她们几个跟着的时日尚短,都挺本分的,想来不至于坏事。不过适当的敲打敲打还是有必要的,“你们几个,对我今日处理绿枝之事有看法?” 呃,这让她们说?琴姐年纪稍大,所有的目光先集中在她身上,想了想,她硬着头皮开口了,“绿枝姑娘可能话是没说好,但她平日里对二奶奶还是挺忠心的。” “那你是说我让她去洗衣裳洗了?” 琴姐心善,虽然有可能触怒于她,还是尽力说了句,“这倒也没,只是现在天冷,不如让绿枝姑娘洗几天就还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轻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要教训绿枝不是因为她说了话,而是她没摆正的位置。你们都得给我记好了,你们拿的是我的钱,这并不是说我就是老大,说就是。只是你们既然在我手下做事,心里就得有个分寸。要话该说,话不该说。事该做,事又不该做。有时候主子要做事,没必要都跟你们交待清楚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所以你们在不的情况下,就不要乱出主意乱,只要老老实实把份内的事情办好就得了。至于其他,那不是你们该操心,也不是你们能操得了心的事。懂了么?” 懂了。再傻也听出来了,二奶奶这意思就是让她们都别多管闲事。 很好眼睛跟猫似的眯起,张蜻蜓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番敲打下来还是很有成效的,因为在接下去在去到胡府的时候,她们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二奶奶对胡家叔婶冷嘲热讽,极其取笑,也没一人再多看一眼。 武烈侯府。 胡世南夫妇真是觉得倒了八辈子霉了,他们一要出门,就把这个给招来了?难不成是胡浩然和董家那小兔崽子故意的? 这可真是冤枉他们了,他们也不是哪阵香风把张蜻蜓给吹来的。过年这些天,一直忙着给董老爹翻案,他们除了前些天上门拜了个年,一直也没空联络。 好不容易董家的事情结案了,胡浩然就要赶叔婶出门了。这可是已经得到皇上金口御批的,任他叔婶再要闹腾,也没了法子。 受了这么多年的憋屈,胡浩然这回可一点都不手软。不仅是耀武扬威带着董少泉回了府,还让这位理财高手把家中的钱账彻底清算了一遍。 反正铺子也歇了业,好几位帐房都闲着,全给武烈侯重金礼聘了来,就是要把侯府这些年的糊涂账弄个清清楚楚。章泰富跟在这边,可是结结实实学到了不少。 当然,胡家叔婶肯定是不愿意弄清楚的。那简单呀,直接关门搜屋。必要时候,就得拿出点铁血手腕出来对付。 其实要依胡浩然真实的想法,是连查也不必查的,直接让他们净身出府,只送些随身衣物派人赶回老家便罢。 但董少泉却以为不妥,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闹得太过,万一他们撕破脸四处乱吠倒是于侯府名誉有损了。再者说,万一家底早被他们掏空了,只余个空壳办?还是得把银子逼出来才叫完事。 所以账还是要查的,不仅要查,还得查得有理有据,将来不论是谁问起来,把这些拿出来给人家一瞧,谁都拿不着胡浩然半分处。 于是胡浩然就不管了,彻底交给董少泉,他只负责看住这些人,必要时使用些武力威吓。 到末了,账还没结,这每日查出来的问题,就让胡世南夫妇心虚了。这么多年,他们在家中挥霍了多少钱财,克扣了多少原本属于胡浩然兄妹的,他们心里都清楚。 从前是欺他们年幼无知,家里的账也没仔细清理过。谁曾想遇上了董少泉,偏生这小子还有朝一日回到家中大模大样的查起了账本,这让他们隐瞒?往哪儿推,董少泉都有法子揪出漏洞。 说是十年前的陈年老账记不清,那董少泉可以让人去花钱的铺子一笔笔的对。 说你们名下没钱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就到京城各大钱庄去查证,不仅是他们二人,还有几个子女,亲戚心腹下人等等一并下手,逼得他们不得不一点一点往外吐银子。 等到最后所有的账一归拢,董少泉见约摸剩的只有两三千两银子,这才收了手。胡家叔婶还有几个子女的婚嫁都要用钱,把这点钱留给他们,只能让他们饿不死,却又过不太好。 算计已毕,这才把账本往胡浩然面前一交,让他逼着叔婶签下契约。写明是从他手上拿了五千两银子的养老钱才走的,若是不签,那就继续查,而且最后给的肯定没这么多。 胡家叔婶真是给董少泉算得山穷水尽了,没奈何把这契约签下,胡浩然就开始赶人了。胡世南夫妇过惯了京城繁华,不大愿意离开,想趁着京城局势不稳,能赖一日是一日。更何况胡浩然上回还在皇上面前拒绝了赐婚,以身有隐疾为由,摆明是不想娶的。 既然如此,那按照规矩,肯定得从他们家挑一个男孩过继到胡浩然的名下,那侯府的家业往后不还是他们的? 可是胡浩然却没这么多工夫陪他们闲扯了,今儿直接连车马都全部备好,逼他们离京。 胡氏老家在南方,从京城离开,走水路是最便利的。码头那儿的船只都已经包下了,只等他们上船,就能把他们一齐拖走。 胡家叔婶磨蹭了半天,意思还想拖出变故来,却偏偏好巧不巧的遇上张蜻蜓也没打招呼就来串门子,这下子两边一相见,潘二奶奶嘿嘿笑着就凑上来了。 眼光围着胡世南夫妇滴溜溜打了个转,张蜻蜓可还记得从前在她去边关之时,这二位是如何来羞辱她们的。有仇不报非君子,更何况撞上潘二奶奶心情不爽,那就一定要上来痛打落水狗。 “这就要走了?也不提前告诉一声,我好带挂鞭炮来,替你们欢送欢送?嗳哟喂,这可怎生是好?往后没了您二位这么明白事理的叔婶在一旁管着,我和我弟弟往来岂不是更加密切也没人提醒了?” “你这到底还知不廉耻的?”胡世南给她这冷嘲热讽弄得下不来台,脸红脖子粗的跳脚怒斥。 胡浩然明白张蜻蜓的一片好心,但就是要跟自家叔婶拌嘴,也别拿自个儿的名声开玩笑呀?这还在大门口,让人听到多不好?给董少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劝劝。 “我是不廉耻,但请问二位么?要不要写下来教教我?是怎样明白事理的叔婶才会虐待得自家的侄儿侄女连家里住都住不下去?这可真是好本事啊” 张蜻蜓还待多说几句表示一下的“敬仰”之情,却给董少泉拉开了,“姐,算了。浩然,你去送二叔二婶出门。” 胡世南夫妇要是还能呆得下去,那就真是不要做人了。这回半点也不推脱,立即该上车的上车,该上马的上马,一溜烟的出了侯府大门。 为了表示礼貌,也为了监督他们上船,胡浩然亲自去送人了。 打发他们出了门,董少泉这才把张蜻蜓往里请,“姐,你今儿来了?心情不好?” 章泰富瞧见三姐来了,已经泡好了香茗,摆上了糕点,憨笑着迎上来,“姐,喝水。” 张蜻蜓瞅了这个都不的堂弟一眼,心下难受,“你出去,我有话跟你少泉哥说。” 看她脸色不好,章泰富也不知出了事,很听话的下去了。 张蜻蜓看着董少泉,“弟,姐没事求过你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一句话,董少泉直觉的就出事了,“到底了?” 张蜻蜓吸了口气,眼中隐有泪光闪现,“你都别问了,你只要答应姐,不管出了事,你都要帮我照顾好阿富,行么?” 董少泉神色凝重起来,“姐,到底是出了事?你若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这个忙我不能帮。” 张蜻蜓内心挣扎了良久,才抬眼问他,“那你信得过我么?信得过,就别问我,行么?” 见一向刚强的在目光中竟然带了一抹极罕见的哀婉,董少泉心中一哽,不该不该问下去了。 (新书《重华》继续求推荐,求收藏~) 是 由】. 第331章 我是小人 (咳咳,新书《重华》继续求推荐,求收藏~) 新年虽未过完,但身为朝廷官员,却是没有那么多的假期可以在家休沐,就算是没什么大事,但一样要到各个衙门里去点名报到,处理各项杂务。尤其是边关还未彻底平定,军里的事情就更多些。 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一切正常。潘茂广的手书照常发了回来,只是潘云龙私下传递的一些消息却没有得到准确回复,只说让他看着办。潘云龙很有些无语,这些可是关系着身家性命的大事,老爹要不要这么信任自己的? 不过烦恼归烦恼,但潘云龙却从不把这些带回家。尽量每天完事后就笑容满面的早些回家陪妻子和儿子。卢月荷产之时,他没有陪在身边,心中不是没有愧疚的。现在既然回了京城,自然就想尽力弥补一些。 可是今日进了门,却见卢月荷的气色与常不同,眼角还似有些泪痕,不禁奇怪,“这是怎么了?” 卢月荷本来不想说,可憋了一日,心里着实是委屈不已,便将白天张蜻蜓发脾气的事情说了,很是不解,“相公,你说我这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潘云龙一听可坐不住了,“弟妹不是这样人啊?我去问问。” “你甭去了。她下午那会子出门,到现在还没回呢?”卢月荷郁闷归郁闷,但心里还是希望能把误会早些解释清楚的。气头过了之后,就打发人到大门口去守着了,一等张蜻蜓回来,她还是要去问个清楚的。 潘云龙想了想,让问雪去把张蜻蜓屋里的周奶娘,或是大丫头请一个过来,可是等了好半天,问雪才回来,还带回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消息。 “周奶娘和彩霞都给二少奶奶送出府去了,听说是去了章府的二姑奶奶家。绿枝姑娘不知怎么惹恼了二少奶奶,给打发到二门外洗衣裳去了。我方才去唤她,她还不敢过来,也说不知道二少奶奶为什么发脾气。” 这下事情就更费人疑猜了,张蜻蜓这到底是怎么了,连自己身边的亲信之人都要赶走?潘云龙亲自过去查问,可所有的下人都守口如瓶,谁都不肯透露半点风声。 到天黑的时候,连小谢夫人也听说这边的异动了,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却是暗自高兴的,巴不得他们二房越闹起僵才好。 眼睛往旁边一瞟,因为家中现在多了一个袁丽嫦,又逢着过年,白天大家各忙各的,但是晚饭后却是都要集中到正院潘秉忠老两口这里来,请个安问个好再各自回房的。 毕竟家里住进了皇上派来的人,要是让人进宫说潘府的人没规矩,倒是不好了。便是不大愿意的小谢夫人和羞于见人的潘云祺,每天晚上也是要来露一下脸的。 一时相互请了安,小谢夫人正盘算着要怎么撩拨几句,给潘云龙和卢月荷一个难堪。潘云霜却站了起来,满心赞赏的看着袁丽嫦,“袁姐姐,你今天梳的头发真好看,不如回去教教我吧。” 她上回和母亲闹翻之后,一直存着心结,每日晨昏定省,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压根儿没心思久坐。倒是这几天,因安排着跟袁丽嫦住在一块,听她说了些宫中的事情很是新奇,老喜欢缠着袁丽嫦问东问西。 没两下子袁丽嫦就看出她的底细了,与这样心无城府的千金小姐相处起来倒是颇为轻松愉快的,所以她一叫,袁丽嫦就很随和站了起来,准备告退了。 她们这一动,其他人自然也就要跟着动了。小谢夫人一番运筹帷幄,还没描出个影儿就给自己最宠爱的闺女生生破坏了,心下郁闷。没好气的也站起身来,连话也懒得多说,一样准备回屋呆着。 不妨张蜻蜓冷不丁的撞了进来,抬眼瞅见众人都在,暗自吸了口气,面上却嘻嘻笑着过来给爷爷奶奶见礼,“不好意思,我今儿到亲戚家逛了逛,略回来得晚了些,不过幸好还是赶上了,请爷爷奶奶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潘秉忠两口子本就给这样正儿八经的行礼弄得浑身不自在,见她不过是稍回来晚了些,也没什么可怪罪的,打算随便寒喧几句就让众人散了。 卢月荷因白日里和张蜻蜓有些不痛快,先自笑脸迎上前去和解,“弟妹,你今儿上哪儿逛了?可曾用过饭了么?嫂子那里还特意做了些你爱吃的小菜给你留着呢” 她这一番好心好意,可张蜻蜓却丝毫不领情,当众凉凉的瞥了她一眼,“我多早晚回来,要你管的?这么多长辈在这儿都还没发话呢,偏你就这么多话了。哼,真想管事,也得多等几年再说” 卢月荷没想到张蜻蜓居然闹到这么多人面前了,一张粉脸顿时涨得通红。连潘云龙也不悦的皱起眉头,“弟妹,你嫂子也是关心你,你怎么这么说话的?” “就是呀”小谢夫人难得逮到这么好的机会,哪能放过?当即皮笑肉不笑的上前,“二媳妇你瞧瞧,这回连你大哥都生气了。快给他们赔个不是吧” 张蜻蜓瞅她一眼,阴不阴阳不阳的道,“婆婆既然要我给大哥大嫂赔不是,那我就赔一个吧。” 她还当真给潘云龙夫妇见了个礼,半真半假的道,“大哥大嫂,我说错话了,你们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小人一般计较。” 潘云龙听着这话越发糊涂了,弟妹这究竟是怎么了?这话要是不问清楚,恐怕今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弟妹,一会儿你到我们那儿去一下,大哥有话问你。” “大哥要是有话,不如就在这儿问吧。当着全家人的面,岂不更好些?”张蜻蜓有一句顶一句,摆明是心中不爽的在找茬了。 卢月荷不愿意在众人面前争执,引来笑话,按捺着脾气,跟相公使了个眼色,“算了,弟妹也累了,咱们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先回房吧。” “那又何必呢?”张蜻蜓把目光移到别处,面无表情的道,“既然回头也是要说的,那就不如早些说了吧。” 这一下,把潘云龙他们彻底僵在那里了。 潘秉忠等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张蜻蜓这儿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 袁丽嫦瞧着张蜻蜓今日气色不对,她不想惹祸上身,暗自拉了潘云霜一下,想转身离开。谁知张蜻蜓是铁了心的要闹事,拦着门不让人离开。 还道,“难得一家人凑得这么齐全,何必这么着急离开?有什么事不如摊到桌面上来说,彼此也好评个理。你们说,是吧?” 话已至此,谁都不好动了。潘秉忠干咳两声,出声了,“云豹媳妇,你这究竟是怎么了?到底是谁惹了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爷爷,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哪敢发什么脾气啊?不过是大哥大嫂说有话要问我,我想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罢了,免得还得让他们在背后里费神。” “弟妹”潘云龙真的有些生气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我和你嫂子在你背后捣了什么鬼不成?若是的话,你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老这么吞吞吐吐的,算怎么回事?” 小谢夫人又要跳出来做好人,“云龙说得对。二媳妇,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尽管直说,若是你大哥大嫂做的不对,我们都给你做主。” 张蜻蜓挑眉斜睨了她一眼,“婆婆这话可当真?” 小谢夫人乐得调唆起他们内讧,想也不想的道,“自然当真。” “那好。”张蜻蜓似是下定了决心,“既然有婆婆这个话,那我今日还真得说说,让大伙评评这个理了。” 快说快说,小谢夫人从来没有这么热切的盼望要听一个八卦,卯足了劲儿等张蜻蜓开口。 不过开口之前,张蜻蜓还有个要求,“把门关上,丫鬟婆子们全都下去,没有吩咐一个也不许进来。” 袁丽嫦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如果真的是潘家的内部矛盾,为什么张蜻蜓要把她留下?只怕她今日要说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清场过后,气氛一下子降了下来。 潘秉忠望望左右,“云豹媳妇,这回你总该可以说了吧?” 可以了。张蜻蜓却是先问了一句,“爷爷,一个家里,如果有人处事不公怎么办?” “那自然是交由长辈处置。” “可若是长辈也处事不公怎么办?” “这……”潘秉忠听着这话越发糊涂了,难道张蜻蜓今日不光想告潘云龙的状,还想告别人的? 可小谢夫人应该是不可能的吧?她怎么着也不可能和潘云龙弄到一伙儿去呀?可若不是她,张蜻蜓又要告谁? “袁姑娘,”谁也没想到,张蜻蜓竟然走到了袁丽嫦的面前,“你虽然还没入我们潘家的门,但却是太妃娘娘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应该比我们更明白事理才对。那今日,我就请你在此说句公道话。你也不要偏向我,也不要偏向其他人,只要就事论事,行不行?” 袁丽嫦心中一惊,再次肯定。张蜻蜓今天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是 由】. 第332章 我说的是他 【加更求订阅!】 (亲,现在起点用户一次充值20元就可以升初V了,阅读更优惠,时间到明天中午12点,支持支付宝哦~) 袁丽嫦当即就要推诿,“二少奶奶说的哪里话来?丽嫦虽然在太妃娘娘身边长大,到底只是个下人,若说明白事情,又怎么比得上府中几位长辈?就是几位少爷少奶奶也都是极明白事理之人。我想,二少奶奶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误会了,只要好好说出来想来就没事了。” “瞧瞧这张小嘴,多会说话?”张蜻蜓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得罪人,只是让你评评道理而已。你以后若真正想做我们潘家人,还是简单直接一点好,我家公公可不喜欢这些曲里拐弯的花花肠子。” 袁丽嫦心中警铃大作,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蜻蜓安顿了她,转身扫了大伙一眼,终于把话导上正题了,“大哥,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我也有话想跟你说,不过可能不太好听,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希望你多多包涵。” 哈这回还真有好戏看了,小谢夫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等着张蜻蜓挑潘云龙的错处。连语气都亲切了不少,“二媳妇,虽说云豹不在家,但你放心,家里还有这么多长辈呢。若果真是你大哥不对,我们也绝不会包庇他。” 卢月荷忍无可忍了,不愿意让小谢夫人再这么挑拔下去,“弟妹,有什么话请尽管直说。如果说是我和你大哥不对,你说出来,我们一定改。” “真的么?”张蜻蜓口气很冲,但眼神始终不与她对上,“这可是大嫂你自己说的,那一会儿我说出来,你们可别反悔。” “绝不反悔”潘云龙和卢月荷异口同声的道,他们真是快憋屈死了,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让张蜻蜓这么误会? 张蜻蜓未曾开口,眼泪先在眼眶里打转了,却不是因为自己的委屈,而是不得不伤害至亲的难过。 她使劲忍着,两眼望天,“大哥,我记得从前一直有听云豹说过,你自小对他要求就极是严格。虽然每回云豹做错了事,你都会替他收拾烂摊子,但也一定会惩罚他,对也不对?” “对”潘云龙没有回避,斩钉截铁的应承了,“只是我这个大哥没当好,云豹还是养出了一身的坏毛病。不过自从你进门之后,他改了好多,这一点,大哥真的要谢谢你。” “不必了。”张蜻蜓用力的吸吸鼻子,把眼泪咽回去,“你把云豹教得很好,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有你在他身边,他现在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连我,自从进门之后,也得你和大嫂帮助良多,这些,我都记着的。” 卢月荷听着眼圈也红了,张蜻蜓能说出这样话来,证明她并不是一点不念着他们的情份,只是她现在,为什么还要当着众人的面,跟他们闹呢? “可是现在,我突然发现我错了”张蜻蜓狠狠的抹了一把再也忍不住的眼泪,坚持把话说下去,“你们表面上对云豹好,对我好,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咝满屋子人倒吸一口凉气,若是张蜻蜓说别的他们还没这么惊讶,可是张蜻蜓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别说他们全家了,全京城有谁不知道潘云龙对那个亲弟弟倾注了几乎所有的的心血?为了潘云豹,打小的时候起,潘云龙这个当哥哥的不知受了多少气,挨了多少骂,替他焦头烂额扛了无数黑锅,怎么今日,竟换来张蜻蜓一句这样的评价? 大家都可以看到,潘云龙的脸色一点一点的青了。半晌,他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弟妹,请你把话说清楚” “好”张蜻蜓站在厅中,紧攥着双拳,强迫自己面对大哥,“那大哥我请问你,最早皇上说的是把袁姑娘嫁给你吧,可后来为什么又变成了云豹?” 她到底无法坚持下去,把脸转向了袁丽嫦,“袁姑娘,若是此处有得罪你的地方,请多见谅” 原来,竟是为了此事么?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唯有小谢夫人幸灾乐祸,活该却故作好心的道,“这有什么好得罪的?总是皇上已经开了金口赐了婚,早些把话说明白,也免得日后大家相处起来尴尬。袁姑娘,你说是不是?” 对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袁丽嫦懒得理会。 张蜻蜓更是不理,只转过脸来问潘秉忠,“爷爷,您那日也是到宫里见到实情的,应该最了解情况,您倒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这要潘秉忠怎么说? 潘云龙缓缓答话了,“是我。我拒绝了皇上的赐婚,皇上才把这门亲事赐到云豹身上,如果弟妹你有怨气,尽管对着我来发就好,不要难为爷爷。” “不”潘秉忠再也忍不住开口了,毕竟是爷爷辈的人了,怎么能让两个孙子之间,为了这样的事情产生嫌隙? “这事儿是我答应的,袁姑娘,请你不要见怪。我们家不仅是从我儿子开始,其实从前也没有纳妾的习惯。咱们家从前虽有官职,却也不高,武将的俸禄也不甚高,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要真是多娶几个,还怕养不起。所以从我还小的时候起,家里长辈就说,为了一家子和睦,只要妻子能生儿子,就不要再纳妾了。这几辈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到了茂广这一辈,他是出息了,可这条家规还是记在心里,对几个孩子也是这么要求的。现在大伙儿都没有妾室,冷不丁的皇上把你赐了来,这虽是天家的恩典,但对于云龙云豹媳妇来说,确实是有些别扭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袁丽嫦怎么会不明白?若是易地而处,她现在是张蜻蜓的位置,只怕也是不愿意的。 “不过云豹媳妇,你若是因此就怪上了云龙和他媳妇,这却是没有道理的。”潘秉忠说了句公道话,“云龙在皇上面前推辞的时候,可没提过半个字的云豹。是皇太孙提起,皇上和太妃这才改了主意,当时你大哥并没有答应,是爷爷作主答应的。你要是怪,就怪爷爷吧” “不这事应该怪我。是我一时自私,只顾考虑自己和月荷的感受,没有考虑周全,让弟妹受了委屈,实在是我的不是。” 潘云龙心里十分难受,他也知道,张蜻蜓这回会遭遇这样的无妄之灾,完全是替潘家挡的祸。要不是让她出面去告发吴德,皇上也不至于会弄出这么一桩让人糟心的事情来。 想想之前张蜻蜓让人抬着棺材进宫,那是怀着怎样一种决烈的心情? 是他疏忽了,以为弟妹很坚强,可以接受这样的事情。却没有考虑到,弟妹也是个女人,云豹还不在她身边。现在又怀着孩子,平白家里多出一个女人,就要来跟她分享丈夫。虽然有三个月的赌约,但毕竟有个人硌在那里,时时刻刻要相见,小谢夫人还时不时的冷嘲热讽几句,换了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他能想到的,卢月荷也都想到了。深觉对她有愧,泪眼婆娑的望着张蜻蜓,“弟妹,那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们?” 张蜻蜓用力的抹了一把脸,才勉强压下心头的难过,故意说着反话,“我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既然爷爷都说了这个话,那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我要再说下去,那也就显得我越发不懂事了。不是么?” 潘云龙深深看了妻子一眼,作出决定,“那在弟妹你不肯原谅我们之前,我搬到军里去住。” 这也太严重了吧?潘高氏平常虽是嘴碎,喜欢调三窝四的惹人心烦,但这时候却要说句正经话了,“云豹媳妇,你快说原谅他们呀。云龙长年在军里,好容易才回来几天,小两口还要分开住,这算是怎么回事嘛” 张蜻蜓强忍着心痛如绞,就是不开这个口。让大哥这个时候离开家,或许才是最正确的事情。日后,他们会明白的。 见她不开口,这已经是最鲜明的表态了。卢月荷用力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心头却象是给人狠狠的捅上了一刀。 她不怪张蜻蜓生气,可是她和潘云龙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接受分离的命运?难道这么做了,张蜻蜓心里就会好受一点吗?这分明是只能让大家一起痛苦 小谢夫人可高兴了,添油加醋的道,“哎呀婆婆,这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不就行了?” 张蜻蜓真是烦死她了不开口会憋死么?扭过头来忿忿的瞪了小谢夫人一眼,既然这么想说话,一会儿就让你说个够 “这是一事,还有一事。” 她还要寻谁的不痛快? 张蜻蜓还是看着潘云龙,“云豹做错了事情,你会打他罚他,可是这个家里,有人做事了事情,你为什么要包庇他?” 潘云龙怔了,她在说谁? 小谢夫人不知好歹的追问,“云豹媳妇你快说,就算是你大嫂,婆婆也替你作主” 张蜻蜓一声冷哼,“我要说的就是——他” 玉指直直指向的,分明就是潘云祺。 (推荐海棠姐妹的新书:书名:阿莞 作者:予方 简介:前世为了报仇,她失去了所有尊严,泯灭良知伤害无辜。 这一世,她不会为了仇恨而失去自我,她要守护自己的幸福。) 是 由】. 第333章 告发 全家人都静默了,整个大厅里连根针掉下去都听得一清二楚。所有的目光都随着张蜻蜓的指向,落到了潘云祺的身上。 除了潘云龙,谁都没有想到,张蜻蜓居然说出那样一番惊天动地的话来。 “你们知不知道,这小子跟吴德勾结,私下开采铁矿。挖出来的矿石除了私铸银钱,还四下贩卖,甚至有可能流向西戎等地,铸造了兵器” 这是死罪株连九族的死罪啊 当年李思靖的父亲,就是因为在属地发现了矿脉,也说不清是自己开采,还是给人利用,总之就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出了事。然后所有相关之人,一夕之夜,悉数灭门。轰动一时的惨案震动了整个南康,老百姓人心惶惶。朝廷特别三令五申,严禁民间私采矿藏。 而这二十年来,私采矿藏之事起码在南康明面上是已经销声匿迹,就是再贪婪求财之人,对着这样一条财路,也是要再三思量的。 可是张蜻蜓现在在说什么?她说潘云祺与人勾结,私采铁矿,那要是真的,整个潘家就面临着灭顶之灾 呼哧呼哧,跟拉风箱似的声音次弟响起,回过神来的好些人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才能勉强保持得住表面的平静。 潘茂盛抖着嗓子,雪白着脸开口了,“云……云豹媳妇,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蜻蜓瞟了那个呆若木鸡的始作俑者一眼,“真不真您不必问我,问他呀” “你撒谎”小谢夫人状若疯魔的扑上前来,简直恨不得撕了她的嘴奈何那消息委实太过震惊,惊得她自己都手足发软,才起身就扑倒在地。 “你撒谎……云祺不可能做这种事,不可能的云祺你快说,你快说呀”语气虽然还很嚣张,但底气已经明显不足了。 别人都忘了动,只有潘云霏站了起来,去将母亲扶起,却只觉得母亲双手象两块冰似的,浑身都打着战栗。 “云祺”潘秉忠颤微微的站了起来,“你说你二嫂说的,是不是真的?” 潘云祺面无血色,整个人完全呆滞掉了,脑子里嗡嗡作响,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还是张蜻蜓开的口,“爷爷您不必问他,问大哥就行了。此事要不是大哥极力遮掩,恐怕早就东窗事发了吧?” “那云龙……云龙你说” 潘云龙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一直停留在张蜻蜓的身上,是那么无奈,又那么不解。他真的不懂,弟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潘云祺的事情他没想过包庇,只想着在家里内部解决。因为此事一旦宣扬开来,那可是非同小可的大事 再说此事不是已经让云豹去跟她打过招呼了吗?她这个聪明人怎么就不明白道理呢?张蜻蜓若是当着自家人的面闹出来也就罢了,她为什么一定要当着袁丽嫦的面来说? 这个女人不是他们家的人,不可能跟他们完全一条心。把消息告诉了她,就等于告诉了皇上,若是皇上知道了,潘云祺能落着什么好?潘家能落着什么好? 若是潘家都不好了,张蜻蜓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想不通,潘云龙一千一万个想不通 可是他的沉默,就等于默认了。 大哥的目光,让张蜻蜓的心象是给丢进滚烫的油锅里煎熬一般,她拼命压抑着,苦苦忍耐着,坚持把戏唱了下去。 “从前云豹要是做错了事情,大哥您会罚他。可凭什么小叔做错了事情,大哥却要这么包庇他?” 她把目光又转向小谢夫人,“从小,云豹做错点子什么事,一定会有人敲锣打鼓弄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可是小叔呢?他科举舞弊,从刑部回来,不说家法侍候了,家里怎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闯这个大的祸,大哥你还极力包庇。难道说,潘家的家规就是针对云豹一个人么?” “够了”潘秉忠忽地一声怒吼,打断了她的话,“云豹媳妇,爷爷从前一直觉得你是个挺懂事挺明理的好孩子,可是今日看来,却是爷爷错了。我们潘家,根本就不应该接你进门” 张蜻蜓故意这么闹,是往死里逼他们全家啊老人家一时气愤,说话也重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都嫌我说了真话,是不是?”张蜻蜓昂首看天,表面上极是倔强,“家丑不可外扬嘛,现在给我捅了出来,你们心里都发慌了是不是?可是爷爷,你这么说我,我心中实在不服明明就是小叔做错了事,你不去骂他,不去打他,不说潘家就不应该生出他这样的孽障,反而来怪我,这怪得有道理么?” 她忿然走到潘云祺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们知不知道,他的心肠有多坏?他买通了我的丫头来偷云豹的印信,自己得好处,却想把此事栽赃给我们,我告诉你没门儿你不知道吧?那枚印章早就给我换过了,你盖过的白纸,全是假的吴德现在为了自保,一定会把所有的罪名推在你头上。小叔啊小叔,你从吴德那儿究竟得了多少钱?值不值得为他卖上这一条命的?” “你胡说,全是胡说云祺没有做过这种事,云祺,你说呀,你快说呀”小谢夫人揪着儿子的衣领,拼命摇晃,整个人已经快崩溃了。 潘云祺面若死灰,半晌才沙哑着开了口,望着张蜻蜓,“你……原来你早就知道……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 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所有的的人都明白了,这事真是潘云祺干的,他真的做了。 “是你都是你”小谢夫人哭得一塌糊涂,无法面对儿子的她,转过头来要跟张蜻蜓拼命,“是你陷害他,是你陷害我儿子的” “你疯够了没有?”张蜻蜓不愿意再给她任何情面了,“难道是我让你儿子来偷东西?难道是我让你儿子去跟吴德厮混到一块儿的?他自己不争气,要去干这种杀千刀的事情,你怪我有什么用?” “但你可以早些阻止他啊”潘茂盛插进话来,“你要是早些说了,或是不让他偷到,不就没这回事了?” 张蜻蜓淡漠的看了众人一眼,“我为什么要阻止?他一回偷不到,肯定还有二回。为了永绝后患,我当然要让他把这个贼做好了,他才肯善罢甘休。否则,难道我还要他天天惦记着我?” “你……你怎么狠心?” “我狠心?”张蜻蜓嗤笑,“到底做错事的人是我还是他?再说了,他把东西偷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居然要干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啊?你们不去怪他,反倒都怪起了我,这倒是怪得巧了。丽嫦姑娘,你倒说说,天下有这样的道理么?” 她故意在此时,把袁丽嫦又抬了出来,更加的在潘家人心目中添了几分沉重。 他们若是一味的指责张蜻蜓,那落在旁人的眼里,岂不是一家子都在纵容包庇? 潘茂盛再也控制不住的上前去把潘云祺提了出来,拳打脚踢,“你这混小子,是不是真的要害死全家才甘心?” 身娇肉贵的潘云祺可经不起这样的拳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大伯你别打了,吴德只是跟我说卖些矿石做农具,我不知道他会铸钱,更不知道他会打制兵器我每月只从他那里拿三百两银子,真的,再没有更多了” “你不知道?你肚子里装的是草包吗?明明知道私开矿藏是死罪,你还要去上那个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吴德是皇亲国戚他不怕,你这混小子是什么?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害怕呢?” 潘云祺吃痛,连滚带爬往小谢夫人身后躲,“娘,救命啊,娘” 母子之情让小谢夫人回过神来,本能的维护着他,“不许打我儿子,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你不要忘了,我是他大伯,我凭什么不能打他?”潘茂盛左右看看,没有趁手的棍棒,举起一张椅子就想往潘云祺身上砸去。 “云祺你快跑快跑”小谢夫人左支右绌的拦着潘茂盛,潘云祺抱头鼠窜,趁机想溜。 可是潘云龙出手了,站在潘云祺的面前,苦笑着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三弟,“你以为你能跑得到哪儿去?是不是,弟妹?” 张蜻蜓给大哥看得心头发寒,眼神左右一扫,无法与他对视,“大哥,这也不能怪我。为了自保,我不得不这么做。你都看到了,明明是小叔做错了事,可是现在一屋子的人都在怪我。将来若是事情被揭发,说不好我和云豹还得替他背这个黑锅。你们做长辈兄长的都这么偏心眼,那就怪不得我要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可是二嫂……”许久没说话的叶菀瑶站了起来,泪如雨下,“你明明答应过要放我们一条生路的,我们已经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你明明可以不说……可以不说的就算云祺再错,可我们……我们总是一家人啊” 她的话说出了全家人的心声,为什么张蜻蜓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时间给他们细问了,大门砰地一下被人撞开,是常衡带兵闯了进来。 颇为尴尬的看了众人一眼,“奉皇上口喻,带潘云祺至大理寺问话,也请诸位暂时不要外出,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谢谢亲们的票票和蜀于黎的打赏,新书《重华》求推荐票票,求收藏~) 是 由】. 第334章 兵行险招 【3合1,求订阅!】 (周末愉快,谢谢猪头的520的打赏新书《重华》求推荐票票,求收藏~) 张蜻蜓,她好狠 她不仅是当着全家人的面把潘云祺的事情抖落了出来,她甚至直接把此事举报到了皇宫。大义灭亲做到她这个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潘云祺披枷带锁的给带走了,任小谢哭断了肝肠也留不住片刻。等到官兵走了,她立时披头散发的拔出发簪冲到张蜻蜓面前,“你这恶毒妇人,害死我,我跟你拼了” “我忍你已经够了”张蜻蜓连从前表面的谦和忍让也不再有了,将小谢一把开,厉声斥责,“你还好意思骂我恶毒?跟你比起来,我哪点沾得上恶毒二字?云豹小的时候你拼命惯着他,败坏他的名声。等到我进了门,你又处处刁难于我。大嫂生孩子的时候,你费尽心机想把她们母子弄得一尸两命。就连你亲孙子他娘,你利用完了人,不也活活把人给害死了?” 她冷笑连连,“不过老天还是很公平的,你这样的坏心眼,现在终于得到报应了。想想你这么多年,费神巴力的做这些事情,不就是想让你的亲生继承整个潘府?可惜啊,你那个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考个功名还是靠的作弊。想发点财,也是稀里糊涂给人拐去干那种掉脑袋的买卖。你现在怨我害了你,不想想你这个做娘的是教他的?你没把人教好,现在惹出祸来反而来怪别人,这是哪一门子的道理?” “你滚滚我们潘家不要你,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小谢被她在伤口上重重撒了一层盐,心痛自责内疚懊悔得无以复加,却也找不出更多的话来辩驳。 嘁张蜻蜓眼角都懒得扫她一眼,“你让我滚?你凭让我滚?你这么心思恶毒的婆婆,把都送上断头台了,还有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你闭嘴吧”潘秉忠气得头晕目炫,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纵是你婆婆再不好,也轮不到你一个晚辈在这里说三道四的。你今天还没闹够吗?出去” “我偏不”张蜻蜓铁了心要和一家子杠到底了,“从前她欺负云豹,欺负我的时候,你们不?现在她的做了事,要连累全家问斩了,我好心好意去举报了,是为了保住一家子性命,你们不感激我,反而都还来怪我,天下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情?” “是,我就是不讲道理了”潘秉忠给她气得无法,口不择言的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长辈,就凭这一条,我就能把你赶出家门” “是么?”张蜻蜓冷冷瞥了爷爷一眼,“那我劝您还是三思而后行。毕竟到皇上那儿举报小叔的人是我,现在爷爷您把我赶出家门了,让皇上想?旁人想?难道真的是潘家有了包庇之心,所以才如此容不下我?” “你……”潘秉忠伸手指着她,浑身抖成了筛糠,想说又说不出来,就见他往后一仰,气晕了。 幸好潘高氏站在一旁,赶紧拽住,“老头子,老头子你了?” 潘云龙扬起手来,差点给了张蜻蜓一耳光,可是手抬起半晌,却看着她咬牙闭目不躲不闪的样子,是也落不下去。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先扶爷爷回房了。 潘秉忠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晕了,掐着他的人中按揉一阵,便悠悠醒转。醒来之后,禁不住老泪纵横,“我们潘家究竟是做了事,竟惹出这样的事来?” 小谢也在旁边哭,“全是那丫头最坏要不是他,云祺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公公,您老人家快想想法子,想想法子救救云祺吧” 潘秉忠紧紧的盯着她,缓了缓胸中的气息,然后吩咐,“云凯,你扶我起来。有拐棍没,给我拿一根。” 潘云凯不知何故,将爷爷扶起。拐棍平常虽然两个老人家不用,但家里却是有备着的,就在墙角。 却见潘秉忠坐直之后,运了好一会儿的气,忽地抡圆了胳膊,拿着拐棍就重重抽在小谢的身上,“都是你教的好,你看看他把全家害成样儿了?你现在还有脸怪云豹?如果不是你做了事,旁人又有可说的?云豹骂得对,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管过你,凭现在还来怪她?全家最坏事的就是你了,最不应该接进门的人就是你” 小谢彻底给打懵了,连躲都不躲,脑子完全空白了。 公公在说?在说全家最不应该是接进门的就是她?会是她?会是她为婆婆还在附合?她在附合?为所有的人看着她的目光里都充满了鄙夷与厌恶? 她都听不到,只看得见四周的人原本都将聚拢在她身上的目光又移开了。潘秉忠站了起来,柱着拐棍就带着全家的男丁往外而去。 他们要去干?小谢想问,但嘴巴张开了,却话也说不出来。她想跟上去,但脚步却一点都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大群人闹哄哄的出了门,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娘你了?”还有一个人没走,是潘云霏。 看着小谢这副失魂落魄,如木雕泥塑的模样心下有些慌张了。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都毫无反应。潘云霏有些慌了,用力的掐了一把,才让她猛地回过神来。 因为疼痛,耳朵才从极遥远的地方开始被灌进各种声音,可为还是这么静? “云霏,云霏他们人呢?” 潘云霏给她抓得痛了,“娘,娘您轻点您想问谁?爷爷他们说要去领罪,陪袁姑娘回房了。” “那你哥呢?”小谢不假思索的就问起来,心里却存着一个期盼,似乎那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潘云霏被她怪异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里有些发毛,“哥哥,哥哥不是被带走了么?” “被谁带走了?谁敢带走你哥” “娘您别吓我”潘云霏都快吓哭了,“哥哥刚去了大理寺,那不是您也看到的么?” “我也看到的?”小谢喃喃自语着,空白的脑子里终于又跳出一格又一格的画面。她的被带走了,她的公公在打她,所有的人都在指责她,说她不好。 小谢忽地一个激灵,不敢再想下去了,象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女儿的手,“云霏你说,娘其实没对吗?你哥是我亲生的,我当然要疼他些,这也是人之常情,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好好的教他念书,好好的养他长大,你哥也是个很争气的孩子,并没有象你二哥那样调皮捣蛋,他是个好孩子,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就是他犯了一点点的小,那也是别人害他的,不是他的,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娘”潘云霏也不愿意再听亲娘的强辩了,“明明是哥了,就是了。您为一直袒护他?从小到大,只要二哥犯一点小,您总是弄得全家皆知,可是哥犯了,您却半句话也不许人说。哥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也是当爹的人了上回就是科举舞弊,这回更好了,居然勾结外人干下这样的勾当。就算我是他亲妹子,我也要说一句,确实是他了他贪财、好色、心术不正,现在不仅害了他,还害了我们全家您回房好好想想吧” 最后一线希望,就这么破灭了。小谢颓然瘫坐在地,所有的信念都灰飞烟灭了。 潘家上下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沉静里。 袁丽嫦内心更是震惊不已,谁也不曾想到,二少奶奶居然以这种方式发泄着对小谢,对潘云祺,又或者是对整个潘府的不满。 但也同样因为是张蜻蜓是主动检举,所以皇上开恩,并没有提取除了潘云祺以外的人到堂。可因为事关重大,潘府被更加严密的封锁起来了。 除了当场听说过这个消息的各位主子,就连潘府的下人们都不清楚到底是出了事。只看见潘云祺被人带士兵走了,却不知是出了事。 毕竟是私采矿藏的重罪啊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府上的,竟然做出这等事来,那是不是意味着潘家有了反心? 而张蜻蜓这么做,到底是出于自保,还是为了让皇上另眼相待,把收回宫去?袁丽嫦很困惑。 她难道就未曾想过,她这样的所作所为,反而有可能会激怒皇上,让皇上对潘家产生更大的疑心么? 只要张蜻蜓不说,这些事原本都是可以私下解决的。可是她说了,还直接捅到皇上面前去了。这样就一点挽回的余地没有了。张蜻蜓不是一个蠢人,她为要这么做? 因为她这么做了,还害得她现在已经和整个潘家势同水火。如果说潘云祺重利忘义很可恶,那她为了一已之私,出卖整个家族,岂不更加的让人深恶痛绝? 将来就算是潘家无事,但张蜻蜓想在潘家好好过下去,只怕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了。那她为,会甘当一个出卖家族的罪人呢? 想不通,袁丽嫦真是想不通。 为了请罪,潘秉忠带着全家的男丁都紧随其后去了大理寺。 卢月荷来到张蜻蜓的院子,没有通传就径直闯进来,把丫头们全都撵下去,带着泪痕,无比痛苦的看着她,只问一句话,“为?” 张蜻蜓背过身去,“该说的我都已经在大厅上说完了。就好象大哥为了不愿意让你伤心,拒绝皇上的赐婚,我也要为了保住和云豹,做些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话已至此,还有可说的?拭去脸上泪水,卢月荷失望的转身,只丢下一句,“你想好跟云豹解释吧。” 等她走了,屋中才传来低低的隐忍的啜泣声。丫鬟们都不敢上前,站在门前等候吩咐。直到萧森大踏步的进来,才打破了这难言的肃静。 “麻烦去请下二少奶奶,说我有急事要见她。”他的口气很急,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见”屋里传来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却仍是熟悉的,只是多了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让人寒心,“转告萧统领,他和那帮子在我府上已经呆得够久了的,去问问他们,是否也该了呢?现在这时节,加一个人可不是加一双筷子这么简单。潘府外已经有了皇上派来的大队官兵,总不会这么多人还比不上他们几个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萧森窘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原本想好的话也一字都说不出来了,但待要与她争吵,却又到底是在人家的屋檐下,还蒙她照拂多时。但若是要再忍气吞声的呆下去,那实在不是血性男儿能做出来的事情。 “二少奶奶,您不用赶,我们这就走。只是走前,我想求您一件事。您之前同意把绿枝许配给我的,我想把她一并带走,可以么?” “不可以你说我把绿枝许配给你,可有文书文契?若是没有,就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萧森气得无法,狠狠的一跺脚,走了。 张蜻蜓从窗户缝里斜觑出去,吸了吸鼻子,开始唤人,“来人,给我打盆热水,再让厨房做一碗热热的汤面送来。” 丫鬟们不敢大意,很快就忙开了。只是张蜻蜓自有孕后,吃难免挑剔一些,尤其是这汤面,不能稠也能稀,不能太过油腻也不能太过清淡。要调得鲜香适口,汤美面滑,还是榴喜更拿手一些。 张蜻蜓近来气不顺,厨房里的事情可更要,故此榴喜亲自拿火腿肉片精心烹制了一碗面汤送来。 可潘二奶奶吃得仍是很勉强,“把榴喜唤进来,成天这么几个菜式翻来覆去的吃,问问她还有新花样。” 于是,在大伙儿同情的目光中,榴喜赔着进来了。 问了一些天南海北的吃食,张蜻蜓似乎心情好些了,推说身上燥热要洗澡,打发小丫头们去给她烧水。 此时二人的神色才为之一变,张蜻蜓收敛了那副不耐烦的神色,轻声问,“怎样?” 榴喜点头,沉稳的答,“二奶奶放心,已经办妥了。” 张蜻蜓略松了口气,却又蹙眉道,“成不成就在今天晚上了,你可千万要当心。” 榴喜微笑着示意她放心,“二奶奶别担心,奴婢就是豁出这张脸面,也会把事情办妥的。” 张蜻蜓颇有些感动的看了她一眼,“榴喜,你不问我为?” “奴婢不用问。因为奴婢二少奶奶是好人,您连奴婢这样的人都能容得下,可能真去害人?纵是的话,那肯定也是逼得没法子了,那奴婢就更应该帮你了。回头您一高兴,奴婢的好处可更多呢” 张蜻蜓扯动嘴角,勉强笑了一笑,“没想到这时候,你居然是最信我的人。只是一会儿,可要委屈你了。” “奴婢不委屈,二奶奶您有苦说不出,才是真委屈。” 张蜻蜓眼圈微红,诚心诚意说了句,“谢谢你,榴喜。” 榴喜点头一笑,那笑容竟是说不出的温婉可人,蜕去了从前那些矫揉造作的轻浮俗艳,现在的她,真正活得象个自尊自爱,也让人喜欢的了。 张蜻蜓暗自吸了口气,象榴喜曾经遭遇过那么不堪的一切都能重新站起来,这点小小委屈又算得了? 沉住气,端起面前未吃完的汤碗用力的掷向地面,摔得粉碎张蜻蜓,迟早,她也会把这些不好的全部抛弃。若是真的了,那所有的过就让她一人来背 这也算是,还了潘家,还有大哥大嫂他们待的一片真情。 冬夜漫漫,井水沁凉。 把最后一件衣裳拧干,挂上晾衣绳抖平晾上,绿枝长出了一口气,背着手捶捶酸痛的后腰,再咬牙慢慢的弯下,将洗衣盆和棒槌碱土收起,不觉自嘲,真是太多年没干过这样的粗活了,一天下来,浑身累得几乎快散了架,手脚都不象是的了。 不过身体一闲下来,止不住的疑问又浮上心头,二奶奶为要这么对她? 洗了大半天的衣裳,已经足够让绿枝冷静下来思考问题了。相处这么多年,张蜻蜓是个人,她再清楚不过。 虽说现在的她与从前的她区别确实很大,但张蜻蜓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更不是一个会无理取闹的人。虽然有时脾气大了些,急了些,但是非黑白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对她好的人,她更不会轻易辜负。 可是今天的事却处处透着古怪,先是故意跟大少奶奶呛声,后来又把赶来洗衣裳,把周奶娘和彩霞打发出府。萧森之前还非常气愤的说,和那帮也给她轰出府去了,连应承他们的婚事也变了卦。 这些事里分明透着不寻常,而且又是从章泰寅时的那晚才开始的。难道说,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逼得张蜻蜓不得不出此下策? 正皱眉沉思着,忽听小丫头们在议论,“听说没有,刚刚二少奶奶又发脾气把榴喜给骂了一顿,连碗都砸了,真不到底是了。” “就是呀,我刚时,见榴喜姐还躲厨房里哭呢。” “呀,是绿枝了?还没吃饭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给你留了饭的,你快去厨房吃吧。” “放心,二奶奶已经睡了,没事的。把给我吧,你快去吃饭。” 绿枝道了谢,把衣袖放下来,去了厨房。果然看到榴喜红着眼睛,蹲在灶边也不知在想。 “榴喜”绿枝轻拍她的背,不提的难处,先安慰起她来,“别难过了,二奶奶可能最近遇上愁事了,大家都多担待着些吧。” 榴喜转眸,“你不怪她?” 绿枝轻轻摇了摇头,在她身边的小杌子上抱膝坐下,一面烤着湿漉漉的鞋袜,一面低声道,“虽然我不为,但我总觉得二奶奶不是那样的人。她对我好了十几年,就是偶然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说着,她的眼圈也红了,不过很快就振作起精神,跟她挤了挤眼,“你不是给我留了吃了么?快给我拿来,我真饿了。二奶奶常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饿着肚子那可是事也办不成的” 榴喜也笑了,“二奶奶果然没看人。” 绿枝心中一凛,看着她的眼光变了。 榴喜回头看看门外无人,附在她耳边道,“现在二奶奶有一件事要咱们去办,万一失手给人拿住,就是打死也不能说,你敢去么?” 去绿枝就,张蜻蜓不会无缘无故的把她赶去洗衣裳。只要还肯用她,证明二奶奶还是最信任她,她又岂能不去? 榴喜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就着炉光给她看了,“那一会儿,你就跟我去老爷的书房偷这个” 萧森带人走了,可潘茂广的书房门口还是有人在上夜值守的。只是今晚上也不知是了,两个小厮都不约而同的闹起了肚子。一个一个跟比赛似的往茅厕跑,可这又是大毛病,发作时天又晚了,想要去找人来代班也找不到了。 但这两个小厮却极是尽忠职守,就算已经这样了,还坚持一个去茅厕时,另一个一定留下来看守。 榴喜跟绿枝使了个眼色,她微微点头,趁一个人刚,另一个人还没去时,从花丛后站了出来,“二位忙着呢” “哟,是绿枝呀,你了?” 绿枝故作赧颜上前,“我是想问问,嗯……你们有没有法子和萧统领联系上的。” 绿枝和萧森的关系,是大家都的。而她受罚之事,他们也听萧森抱怨过了,所以此时绿枝来问,也算是合情合理。 “绿枝姑娘,你不必太担心了,萧统领肯定还在京里,我们虽不知和他联系,但回头问问大少爷,应该是不难找到人的。” 绿枝更加羞怯了,“我就是不好意思麻烦大少爷,最近二少奶奶脾气不好,我怕让她了又生气。嗯……你们可不可以帮忙,就说是他拉了下来,给你们收拾了,再托大少爷转交?” 这个没问题,二人立时答应了。 要说起来,张蜻蜓那边的丫鬟婆子们还是很不的。待人和气不说,行事也大方得体。虽然二奶奶不会叫人办点事情就打赏,但若是真给她办了事,她底下的人却经常会帮着他们补个衣裳做双鞋袜的。若是有些头疼脑热,去找他们那儿的人来代个班,甚至于抓副药都没有二话。这些事儿虽小,但有时却比直接给钱更暖人心。 绿枝见他们应了,很是高兴,当即就说要拿包袱,然后瞧他们两个气色不好,关切的问,“你们是不是不舒服?” “可不是?也不知是吃坏了,闹肚子呢嗳哟,,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去了” 又一个小厮跑了。 绿枝抿嘴一笑,跟剩下的那个道,“你们怎不早说?我那儿就有治腹泻的药,我一会儿去给你们带几颗来。” “那可太谢谢你了。” 没事儿绿枝笑着应了,回身走了。为了把戏做真,她还当真回房收拾了给萧森做的两样针线,又写了封短信,这才带着药出来。只是又从厨房里端了两碗榴喜早准备好的热米汤,搁了点糖,一并带去。 两个小厮感激不尽,“真是太谢谢了,还想得这么周全,正觉得饿呢,您就送这个来了。” 不客气。绿枝微笑着等他们吃完了,才忽地想起,“呀,我忘了,大夫曾经嘱咐过,这药吃了,人会有些犯困,你们还上夜呢,一会儿可得撑着点。” 两小厮想想,还真怕睡了,于是等绿枝走后,提了个马桶进来。约好一人上半夜,一个下半夜。先就有一个睡了,尔后另一个正强打精神硬撑着,忽地只觉嗅到一阵香风飘来,很淡,正诧异着天寒地冻这是花,人已经不知不觉的给迷倒了。 榴喜不敢大意,捂着口鼻又拿迷烟熏了一阵,直到听到二人的鼾声如雷,才和绿枝从阴影处鬼鬼祟祟的钻了出来。 “怎样?”忽地,从她们背后蹿出来一个身影,唬得二女魂都差点飞了。 定睛一看,却是张蜻蜓,裹着一条玄黑的斗篷,也悄无声息的摸了出来,把声音压得极低,“你们放心,我在屋子里也点了迷香,没人我出来。” 绿枝眼角暗抽,心想自家的二奶奶实在是有做宵小的天份,把这些迷香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可既然好不容易费这么大的劲进来了,那就别费话,赶紧找吧 三人摸进书房里,开始四下里一阵翻腾。动作还不敢太大,怕把弄乱了,回头给人察觉,只能极其的就着一支特意剪短了灯芯的小蜡烛四下找寻。可几乎要把书房翻遍了,也没瞧见要找的兵符在哪里。 绿枝急得鼻尖都快冒汗了,“这到底藏在哪儿了?会不会有机关暗道?” 榴喜听她这么一说,立即转移了目标,开始掀墙上的画,摇书架上的花瓶,又敲地下的砖,可还是没有呢? 见她二人跟没头苍蝇似的忙得团团转,张蜻蜓也跟着瞎忙了一时,却忽地在看到墙上挂着的军刀时顿住了身形,想了一想。 潘茂广可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依公公那个性子,都能直接在晚辈面前承认的剑法不如大,这么一个坦坦荡荡的人有可能在书房里布置机关暗道么? 绝无可能。 那他若是要放些最珍视的,会放在哪儿? 张蜻蜓几乎是本能的低头,目光落在那张宽大的书桌上。书桌上放罩着笔墨纸砚,天天擦拭得一尘不染。桌面光洁,一览无余。 举着蜡烛低头细看,却在书桌边沿的雕刻花纹中了一道明显粗些的刻痕,再一细看,却好象是个缝隙? 张蜻蜓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却又纹丝不动。可她直觉这地方有问题“你们快看看,这是回事?” 绿枝觉得奇怪,“二奶奶您掏桌子干嘛?” 可榴喜似乎明白了些,伸手在旁边刻花那儿摸了摸,竟拔出一支木雕的活动花来,而张蜻蜓心有灵犀的再一拉那里,抽出一只小小的屉斗,里面放着一只锦盒,连把锁都没有。打开一瞧,不正是那块兵符? 张蜻蜓惊喜莫名,“榴喜,你这么弄?” 榴喜也很高兴,“从前老爷曾经赏过我一只黄杨木的首饰盒,也有这样类似的机关。” 张蜻蜓还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没想到榴喜全不介意,反而催促着她,“姑娘,找到了,咱们快走吧。” 张蜻蜓点头,将兵符揣进怀里。又依样把书桌恢复原样,三人翼翼的溜出了书房。刚出院子,忽地瞧见脚步声响,还有灯笼亮光,是潘秉忠他们了。 张蜻蜓只觉头发皮发麻,潘茂广的书房离正院极近,万一给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她们无论是跑,还是想离开,都极有可能给人。 心中一紧,当机立断的就把兵符塞进榴喜怀里,“你快绿枝,你跟我掩护。” 榴喜一猫腰,贴墙根快步跑了。 “人?”潘云龙听觉极其敏锐,已经察觉到了这边有人。 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张蜻蜓抬手就给了绿枝一个耳光。一面放重了脚步,一面怒斥,“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大半夜的把我哄出来,还说有不得了的事情要跟我说,原来竟是想引我去领罚?我做没做事,还轮不到你来评论” 绿枝会意,苦苦拉着她的衣袖劝道,“少奶奶,您就去跟老太爷老太太认个吧,您现在还有身子,他们不会罚您的。只要您说几句好话,他们会原谅您的。” “够了”张蜻蜓怒不可遏,“你以为你是谁?不要以为我平常对你好点,就忘了的奴才身份。你要再这样,可不是洗衣裳这么简单的了,我随时可以把你卖出去” 然后,她转过头来,冷冷看着在不远处听她们的潘云龙,“大哥不是说这些天都去军中住么?这是拿行李的?” 潘云龙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张蜻蜓一转身,气势汹汹的走了。可大冷的天,手心里却直攥出两把热汗来。 好险 等她走远了,潘云龙给夜风一吹,忽地觉出不对静来。 弟妹这深更半夜的跑出来就为了绿枝跟她?没道理呀,绿枝这丫头到底有本事能把张蜻蜓拖到这儿来才让他? 他留神左右一看,这里离老爹的书房最近,张蜻蜓没事跑到这里来能打主意?或者说,她其实是担心他们迟迟不归,所以瞧看? 从本质上,潘云龙是不愿意弟妹是出于恶意才举报的潘云祺。这件事虽然对潘家的影响很大,但是反一想,却也未必是没有好处的。 皇上本来就一直忌讳潘家势大,想找个理由削弱老爹的势力,之前一点小打小闹完全动不了潘家的根基。可是这回的事情就不一样了,潘云祺犯下的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如果皇上最后允许潘家将功折罪,那么也正好有个现成的借口了。 其实此事就是潘家不说,吴德也迟早会咬出来。不过原先潘云龙打算的是,让潘云豹把此事的证据都带,再一举揭发吴德,告他一个诬陷之罪,让潘家脱身。 而张蜻蜓的做法只是多了一步,便是把潘云祺拱手送了出去。这么做,虽然是自揭其短,但有可能,也是一个转机。 因为有了张蜻蜓的大义灭亲,所以皇上的态度还算不。他们一家去大理寺请罪时,宫里特意派了小太监出来传话,说是待事情查明之后,会有一个定论。在此之前,只是让他们别声张就完了。 这就说明皇上的态度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如果不闹出来,那潘家自然不会受到多大的牵连。不过也有一种可能,皇上只是顾忌着潘茂广还在边关,所以暂且隐忍不发。 潘云龙越想越伤脑筋,越想越糊涂,不明白张蜻蜓为好端端的会挑这样的时机来发难,若是她心里当真不痛快,跟他们明说不好么?为何一定要这样? 算了算了,理不清,索性就不理了。 再说,元宵就快到了,他回军中也是应该的。每年正月十五,京城全年唯一可以昼夜灯火,不闭城门的日子。所有百姓都可以自由出入,观赏花灯。大伙儿是开心了,可是对于军人来说,这份职责可是不轻。尤其现在的九门提督潘茂广还不在京城,身为他的长子,潘云龙也想多分担一些事务,算是替老爹尽责了。 现在只盼着潘云豹能快点,也许有他在身边,弟妹的真正心结就能解开了。要不然,的心事还真难猜 摇着头,背着手,潘云龙一路回房了。今晚城门已关,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收拾了行李,在书房歇了一晚,次日天还没亮就卷铺盖走人了,免得让张蜻蜓看到又说他没信用。 至于看管书房的小厮,早起时可着实吓了一跳。他们就睡着了呢?幸好书房里并没有不对静,于是二人也就放下心来。想着绿枝提醒过他们,这药会让人好眠,便也忘了那迷香的味道。 想把绿枝拜托的交给大少爷,可大少爷已经走了。但没有关系,都在京中,让家里的下人时,一并带去就完了,谁也没太放在心上。 是 由】. 第334章 兵行险招【3合1,求订阅!】 (周末愉快,谢谢猪头的520的打赏!新书《重华》求推荐票票,求收藏~) 张蜻蜓,她好狠! 她不仅是当着全家人的面把潘云祺的事情抖落了出来,她甚至直接把此事举报到了皇宫。大义灭亲做到她这个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潘云祺披枷带锁的给带走了,任小谢夫人哭断了肝肠也留不住片刻。等到官兵走了,她立时披头散发的拔出发簪冲到张蜻蜓面前,“你这恶毒妇人,害死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我忍你已经够了!”张蜻蜓连从前表面的谦和忍让也不再有了,将小谢夫人一把开,厉声斥责,“你还好意思骂我恶毒?跟你比起来,我哪点沾得上恶毒二字?云豹小的时候你拼命惯着他,败坏他的名声。等到我进了门,你又处处刁难于我。大嫂生孩子的时候,你费心心机想把她们母子弄得一尸两命。就连你自己亲孙子他娘,你利用完了人,不也活活把人给害死了?” 她冷笑连连,“不过老天还是很公平的,你这样的坏心眼,现在终天得到报应了。想想你这么多年,费神巴力的做这些事情,不就是想让你自己的亲生儿子继承整个潘府?可惜啊,你那个儿子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考个功名还是靠的作弊。想发点财,也是稀里糊涂给人拐去干那种掉脑袋的买卖。你现在怨我害了你儿子,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这个做娘的是怎么教他的?你自己没把人教好,现在惹出祸来反而来怪别人,这是哪一门子的道理?” “你滚!滚!我们潘家不要你,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小谢夫人被她在伤口上重重撒了一层盐,心痛自责内疚懊悔得无以复加,却怎么也找不出更多的话来辩驳。 嘁!张蜻蜓眼角都懒得扫她一眼,“你让我滚?你凭什么让我滚?你这么心思恶毒的婆婆,把儿子都送上断头台了,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你闭嘴吧!”潘秉忠气得头晕目炫,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纵是你婆婆再怎么不好,也轮不到你一个晚辈在这里说三道四的。你今天还没闹够吗?出去!” “我偏不!” 张蜻蜓铁了心要和一家子扛到底了,“从前她欺负云豹,欺负我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话?现在她的儿子做错了事,要连累全家问斩了,我好心好意去举报了,是为了保住一家子性命,你们不感激我,反而都还来怪我,天下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情?” “是,我就是不讲道理了!” 潘秉忠给她气得无法,口不择言的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长辈,就凭这一条,我就能把你赶出家门!” “是么?”张蜻蜓冷冷瞥了爷爷一眼,“那我劝您还是三思而行。毕竟到皇上那儿举报小叔的人是我,现在爷爷您把我赶出家门了,让皇上怎么想?旁人怎么想?难道真的是潘家有了包庇之心,所以才如此容不下我?” “你……”潘秉忠伸手指着她,浑身抖成了筛糠,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就见他往后一仰,气晕了过去。 幸好潘高氏站在一旁,赶紧一把拽住,“老头子,老头子你怎么了?” 潘云龙扬起手来,差点给了张蜻蜓一耳光,可是手抬起半晌,却看着她咬牙闭目不躲不闪的样子,是怎么也落不下去。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先扶爷爷回房了。 潘秉忠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掐着他的人中按揉一阵,便悠悠醒转过来。醒来之后,禁不住老泪纵横,“我们潘家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怎么竟惹出这样的事来?” 小谢夫人也在旁边哭,“全是那丫头最坏!要不是她,云祺怎么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公公,您老人家快想想法子,想想法子救救云祺吧!” 潘秉忠紧紧的盯着她,缓了缓胸中的气息,然后吩咐,“云凯,你扶我起来。有拐棍没,给我拿一根。” 潘云凯不知何故,将爷爷扶起。拐棍平常虽然两个老人家不用,但家里却是有备着的,就在墙角。 却见潘秉忠坐直之后,运了好一会儿的气,忽地抡圆了胳膊,拿着拐棍就重重抽在小谢夫人的身上,“都是你教的好儿子,你看看他把全家害成什么样儿了?你现在还有脸怪云豹媳妇?如果不是你儿子做错了事,旁人又有什么可说的?云豹媳妇骂得对,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管过你,凭什么现在还来怪她?全家最坏事的就是你了,最不应该接进门的人就是你!” 小谢夫人彻底给打懵了,连躲都不知道躲,脑子完全空白了。 公公在说什么?在说全家最不应该是接进门的就是她?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为什么婆婆还在附合?她在附合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看着她的目光里都充满了鄙夷与厌恶? 她什么都听不到,只看得见四周的人原本都将聚拢在她身上的目光又移开了。潘秉忠站了起来,柱着拐棍就带着全家的男丁往外而去。 他们要去干什么?小谢夫人想问,但嘴巴张开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想跟上去,但脚步却一点都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在群人闹哄哄的出了门,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娘!你怎么了?”还有一个人没走,是潘云霏。 看着小谢夫人这副失魂落魄,如木雕泥塑的模样一下有些慌张了。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都毫无反应。潘云霏有些慌了,用力的掐了一把,才让她猛地回过神来。 因为疼痛,耳朵才从极遥远的地方开始被灌进各种声音,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静? “云霏,云霏他们人呢?” 潘云霏给她抓得痛了,“娘,娘您轻点!您想问谁?爷爷他们说要去领罪,姐姐陪袁姑娘回房了。” “那你哥呢?”小谢夫人不假思索的就问起来,心里却存着一个期盼,似乎那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潘云霏被她怪异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哥哥,哥哥不是被带走了么?” “被谁带走了?谁敢带走你哥!” “娘您别吓我!”潘云霏都快吓哭了,“哥哥刚去了大理寺,那不是您也看到的么?” “我也看到的?”小谢夫人喃喃自语着,空白的脑子里终于又跳出一格又一格的画面。她的儿子被带走了,她的公公在打她,所有的人都在指责她,说她不好。 小谢夫人忽地一个激灵,不敢再想下去了,象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女儿的手,“云霏你说,娘其实没错对吗?你哥是我亲生的,我当然要疼他些,这也是人之常情,对吧?我好好的教他念书,好好的养他长大,你哥也是个很争气的孩子,并没有象你二哥那样调皮捣蛋,他是个好孩子,对吧?就是他犯了一点点的小错,那也是别人害他的,不是他的错,对吧?” “娘!潘云霏也不愿意再听亲娘的强辩了,“明明是哥错了,就是错了。您为什么一直袒护他?从小到大,只要二哥犯一点小错,您总是弄得全家皆知,可是哥犯了错,您却半句话也不许人说。哥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也是当爹的人了!上回就是科举舞弊,这回更好了,居然勾结外人干下这样的勾当。就算我是他亲妹子,我也要说一句,确实是他错了!他贪财、好色、心术不正,现在不仅害了他自己,还害了我们全家!您回房好好想想吧!” 最后一线希望,就这么破灭了。小谢夫人颓然瘫坐在地,所有的信念都灰飞烟灭了。 潘家上下笼罩在一处诡异的沉静里。 袁丽嫦内心更是震惊不已,谁也不曾想到,二少奶奶居然以这种方式发泄着对小谢夫人,对潘云祺,又或者是对整个潘府的不满。 但也同样因为是张蜻蜓主动检举,所以皇上开恩,并没有提取除了潘云祺以外的人到堂。可因为事关重大,潘府被更加严密的封锁起来了。 除了当场听说过这个消息的各位主子,就连潘府的下人们都不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只看见潘云祺一人被士兵带走了,却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毕竟是私采矿藏的重罪啊!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府上的公子,竟然做出这等事来,那是不是意味着潘家有了反心? 面张蜻蜓这么做,到底是出于自保,还是为了让皇上另眼相待,把自己收回宫去?袁丽嫦很困惑。 她难道就未曾想过,她这样的所作所为,反而有可能会激怒皇上,让皇上对潘家产生更大的疑心么? 只要张蜻蜓不说,这些事原本都是可以私下解决的。可是她说了,还直接捅到皇上面前去了。这样就一点挽回的余地没有了。张蜻蜓不是一个蠢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这么做了,还害得她自己现在已经和整个潘家势同水火。如果说潘云祺重利忘义很可恶,那她为了一己之私,出卖整个家庭,岂不更加的让人深恶痛绝? 将来就算是潘家无事,但张蜻蜓想在潘家好好过下去,只怕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了。 那她为什么,会甘当一个出声家庭的罪人呢? 想不通,袁丽嫦真是想不通。 为了请罪,潘秉忠带着全家的男都紧随其后去了大理寺。 卢月荷来到张蜻蜓的院子,没有通传就径直闯进来,把丫头们全都撵下去,带着泪痕,无比痛苦的看着她,只问一句话,“为什么?” 张蜻蜓背过身去,“该说的我都已经在大厅上说完了。就好象大哥为了不愿意让你伤心,拒绝皇上的赐婚,我也要为了保住自己和云豹,做些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拭去脸上泪水,卢月荷失望的转身,只丢下一句,“你自己想好怎么跟云豹解释吧。” 等她走了,屋中才传来低低的隐忍的啜泣声。丫鬟们都不敢上前,站在门前等候吩咐。直到萧森大踏步的进来,才打破了这难言的肃静。 “麻烦去请下二少奶奶,说我有急事要见她。”他的口气很急,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见!”屋里传来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却仍是熟悉的,只是多了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处的清冷,让人寒心,“转告萧统领,他和那帮子兄弟在我府上已经呆得够久了的,去问问他们,是否也该回去了呢?现在这时节,加一个人可不是加一双筷子这么简单。潘府外已经有了皇上派来的大队官兵,总不会这么多人还比不上他们几个吧?” 萧森窘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原本想好的话也一字都说不出来了,但待要与她争吵,却又到底是在人家的屋檐下,还蒙她照拂多时。但若是要再忍气吞声的呆下去,那实在不是血性男儿能做出来的事情。 “二少奶奶,您不用赶,我们这就走。只是走前,我想求您一件事。您之前同意把绿枝许配给我的,我想把她一并带走,可以么?” “不可以!你说我把绿枝许配给你,可有文书文契?若是没有,就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萧森气得无法,狠狠的一跺脚,走了。 张蜻蜓从窗户缝里斜觑出去,吸了吸鼻子,开始唤人,“来人,给我打盆热水,再让厨房做一碗热热的汤面送来。” 丫鬟们不敢大意,很快就忙开了。只是张蜻蜓自有孕后。吃东西对难免挑剔一些,尤其是这汤面,不能稠也不能稀,不能太过油腻也不能太过清淡。要调得鲜香适口,汤美面滑,还是榴喜更拿手一些。 张蜻蜓近来气不顺,厨房里的事情可更要小心,故此榴喜亲自拿火腿肉片精心烹制了一碗面汤送来。 可潘二奶奶吃得仍是很勉强,“把榴喜唤进来,成天这么几个菜式翻来覆去的吃,问问她还有什么新花样。” 于是,在大伙儿同情的目光中,榴喜赔着小心进来说话了。 问了一些天南海北的吃食,张蜻蜓似乎心情好些了,推说身上炽热要洗澡,打发小丫头们去给她烧水。 此时二人的神色才为之一变,张蜻蜓收敛了那副不耐烦的神色,轻声问,“怎样?” 榴喜点头,沉稳的答,“二奶奶放心,已经办妥了。” 张蜻蜓松了口气,却又蹙眉道,“成不成就在今天晚上了,你可千万要当心。” 榴喜微笑着示意她放心,“二奶奶别担心,奴婢就是豁出这张脸面,也会把事情办妥的。” 张蜻蜓颇有些感动的看了她一眼,“榴喜,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奴婢不用问。因为奴婢相信二少奶奶是好人,您连奴婢这样的人都能容得下,怎么可能真去害什么人?纵是的话,那肯定也是逼得没法子了,那奴婢就更应该帮你了。回头您一高兴,奴婢的好处可更多呢!” 张蜻蜓扯动嘴角,勉强笑了一笑,“没想到这时候,你居然是最信我的人。只是一会儿,可要委屈你了。” “奴婢不委屈,二少奶奶您有苦说不出,才是真委屈。” 张蜻蜓眼圈微红,诚心诚意说了句,“谢谢你,榴喜。” 榴喜点头一笑,那笑容竟是说不出的温婉可人,蜕去了从前那些矫揉造作的轻浮俗艳,现在的她,真正是象个自尊自爱,也让人喜欢的女人了。 张蜻蜓暗自吸了口气,象榴喜曾经遭遇过那么不堪的一切都能重新站起来,自己这点小小委屈又算处了什么? 沉住气,端起面前未吃完的汤碗用力的掷向地面,摔得粉碎!张蜻蜓相信,迟早,她也会把这些不好的过去全部抛弃。若是真的错了,那所有的过错就让她一人来背! 这也算是,还了潘家,还有大哥大嫂他们待自己的一片真情。 冬夜漫漫,井水沁凉。 把最后一件衣裳拧干,挂上晾衣绳抖平晾上,绿枝长也了一口气,背着手捶捶酸痛的后腰,再咬牙慢慢的弯下,将洗衣盆和棒槌碱土收起,不觉自嘲,真是太多年没干过这样的粗活了,一天下来,浑身累得几乎快散了架,手脚都不象是自己的了。 不过身体一闲下来,止不住的疑问又浮上心头,二少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洗了大半天的衣裳,已经足够让绿枝冷静下来思考问题了。 相处这么多年,张蜻蜓是个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 虽说现在的她与从前的她区别确实很大,但张蜻蜓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更不是一个会无理取闹的人。虽然有时脾气大了此,急了些,但是非黑白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对她好的人,她更不会轻易辜负。 可是今天的事却处处透着古怪,先是故意跟大少奶奶呛声,后来又把自己赶来洗衣裳,把周奶娘和彩霞打发出府。萧森之前还过来非常气愤的说,自己和那帮兄弟也给她轰出府去了,连应承他们的婚事也变了卦。 这些事里分明透着不寻常,而且又是从章泰寅回来时的那晚才开始的。难道说,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逼得张蜻蜓不得不出此下策? 正皱眉沉思着,忽听小丫头们在议论,“听说没有,刚刚二少奶奶又发脾气把榴喜姐姐给骂了一顿,连碗都砸了,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就是呀,我刚过来时,见榴喜姐还躲厨房里哭呢。” “呀,是绿叶枝姐姐回来了?还没吃饭吧?给你留了饭的,你快去厨房吃吧。” “放心,二奶奶已经睡了,没事的。把东西给我吧,你快去吃饭。” 绿枝道了谢,把衣袖放下来,去了厨房。果然看到榴喜红着眼睛,蹲在灶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榴喜!”绿枝轻拍她的背,不提自己的难处,先安慰起她来,“别难过了,二奶奶可能最近遇上愁事了,大家都多担待着些吧。” 榴喜转眸,“你不怪她?” 绿枝轻轻摇了摇头,在她身边的小杌子上抱膝坐下,一面烤着湿漉漉的鞋袜,一面低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二奶奶不是那样的人。她对我好了十几年,就是偶然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说着,她的眼圈也红了,不过很快就振作起精神,跟她挤了挤眼,“你不是给我留了吃了么?快给我拿来,我真饿了。二奶奶常说,天在地大,吃饭最大。饿着肚子那可是什么事也办不成的!” 榴喜也笑了,“二奶奶果然没看错人。” 绿枝心中一凛,看着她的眼光变了。 榴喜回头看看门外无人,附在她耳边道,“现在二奶奶有一件事要咱们去办,万一失手给人拿住,就是打死也不能说,你敢去么?” 去!绿枝就知道,张蜻蜓不会无缘无故的把她赶去洗衣裳。只要还肯用她证明二奶奶还是最信任她,她又岂能不去? 榴喜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就着炉光给她看了,“那一会儿,你就跟我去老爷的书房偷这个!” 萧森带人走了,可潘茂广的书房门口还是有人在上夜值守的。只是今晚上也不知是怎么了,两个小厮都不约而同的闹起了肚子。一个一个跟比赛似的往茅厕跑,可这又是什么大毛病,发作时天又晚了,想要去找人来代班也找不到了。 但这两个小厮却极是尽忠职守,就算已经这样了,还坚持一个去茅厕时,另一个一定留下来看守。 榴喜跟绿枝使了个眼色,她微微点头,趁一个人刚回来,另一个人还没去时,从花丛后站了出来,“二位兄弟忙着呢!” “哟,是绿枝姐姐呀,你怎么过来了 ?” 绿枝和萧森的关系,是大家都知道的。而她受罚之事,他们也听萧森抱怨过了,所以此时绿枝来问,也算是合情合理。 “绿枝姑娘,你不必太担心了,萧统领肯定还在京里,我们虽不知怎么和他联系,但回头问问大少爷,应该是不难找到人的。” 绿枝更加羞怯了,“我就是不好意思麻烦大少爷,最近二少奶奶脾气不好,我怕让她知道 了又生气。嗯……你们可不可以帮忙,就说是他拉了东西下来,给你们收拾了,再托大少爷转交?” 这个没问题,二人立时答应了。 要说起来,张蜻蜓那边的丫鬟婆子们还是很不错的。待人和气不说,行事也大方得体。虽然二奶奶不会叫人办点事情就打赏,但若是真给她办了事,她底下的人却经常会帮着他们补个衣裳做双鞋袜什么的。若是有些头疼脑热,去找他们那儿的人来代个班,甚至于抓副药都没有二话。这些事儿虽小,但有时却比直接给钱更暖人心。 绿枝见他们应了,很是高兴,当即就说要回去拿包袱,然后瞧他们两个气色不好,关切的问,“你们是不是不舒服?” “可不是?也不知是吃坏了什么,闹肚子呢!嗳哟,姐姐,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去了!” 又一个小厮跑了。 绿枝抿嘴一笑,跟剩下的那个道,“你们怎不早说?我那儿就有治腹泻的药,我一会儿去给你们带几颗来。” “那可太谢谢你了。” 没事儿!绿枝笑着应了,回身走了。为了戏做真,她还当真回房收拾了给萧森做的两样针线,又写了封短信,这才带着药出来。只是又从厨房里端了两碗榴喜早准备好的热米汤,搁了点糖,一并带去。 两个 小厮感激不尽,“真是太谢谢姐姐了,还想得这么周全,正觉得饿呢,您就送这个来了。” 不客气。绿枝微笑着等他们吃了,才忽地想起,“呀,我忘了,大夫曾经嘱咐过,这药吃了,人会有些犯困,你们还上夜呢,一会可得撑着点。” 两小厮想想,还真怕自己睡过去了,于是等绿枝走后,提了个马桶进来。约好一人上半夜,一人下半夜。先就有一个睡过去了,尔后另一个正强打精神硬撑着,忽地只觉嗅到一阵香风飘来,很淡,正诧异着天寒地冻这是什么花,人已经不知不觉的给迷倒了。 榴喜不敢大意,捂着口鼻又拿迷烟熏了一阵,直到听到二人的鼾声如雷,才和绿枝从阴影处鬼鬼祟祟的钻了出来。 “怎样?”忽地,从他们背后蹿出来一个身影,唬得二女魂都差点飞了。 定睛一看,却是张蜻蜓,裹着一条玄黑的斗篷,也悄列声息的摸了出来,把声音压得极低,“你们放心,我在屋子里也点了迷香,没人知道我出来。” 绿枝眼角暗抽,心想自家的二少奶奶实在是有做宵小的天份,把这些迷香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可既然好不容易费这么大的劲进来了,那就别费话,赶紧找吧! 三人摸进书房里,开始四下里一阵翻腾。动作还不敢太大,怕把东西弄乱了,回头给人察觉,只能极其小心的就着一支特意剪短了灯芯的小蜡烛四下找寻。可几乎要把书房翻遍了,也没瞧见要找的兵符在哪里。 绿枝急得鼻尖都快冒汗了,“这到底蔵在哪儿了?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暗道?” 榴喜听她这么一说,立即转移了目标,开始掀墙上的画,摇书架上的花瓶,又敲地下的砖,要怎么还是没有呢? 见她二人跟没头苍蝇似的忙得团团转,张蜻蜓也跟着瞎忙了一时,却忽地在看到墙上挂着的军刀时顿住了身形,想了一想。 潘茂广可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依公公那个性子,都能直接在晚辈面前承认自己的剑法不如大儿子,这么一个坦坦荡荡的人有可能在书房里布置什么机关暗道么? 绝无可能。 那他若是要放些最珍视的东西,会放在哪儿? 张蜻蜓几乎是本能的低头,目光落在那张宽大的书桌上。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天天擦拭得一尘不染。桌面光洁,一览无余。 举着蜡烛低头细看,却在书桌边沿的雕刻花纹中发现了一道明显粗些的刻痕,再一细看,却怎么好象是个缝隙? 张蜻蜓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却又纹丝不动。可她直觉这地方有问题!“你们快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绿枝觉得奇怪,“二奶奶您掏桌子干嘛?” 可榴喜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伸手在旁边刻花那儿摸了摸,竟拔出一支木雕的活动花来,而张蜻蜓心有灵犀的再一拉那里,抽出一只小小的屉斗,里面放着一只锦盒,连把锁都没有。打开一瞧,不正是那块兵符? 张蜻蜓惊喜莫名,“榴喜,你怎么知道这么弄?” 榴喜也很高兴,“从前老爷曾经赏过我一只黄杨木的首饰盒,也有这样类似的机关。” 张蜻蜓还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没想到榴喜全不介意,反而催促着她,“姑娘,东西找到了,咱们快走吧。” 张蜻蜓点头,将兵符揣进怀里。又依样把书桌恢复原样,三人小心翼翼的溜出了书房。刚出院子,忽地瞧见脚步声响,还有灯笼亮光,是潘秉忠他们回来了。 张蜻蜓只觉头皮发麻,潘茂广的书房离正院极近,万一给发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了!她们无论是跑回去,还是想离开,都极有可能 给人发现。 心中一紧,当机立断的就把兵符塞进榴喜怀里,“你快回去!绿枝,你跟我掩护。” 榴喜一猫腰,贴墙根快步跑了。 “什么人?”潘云龙听觉极其敏锐,已经察觉到了这边有人。 低声说我句对不起,张蜻蜓抬手就给了绿枝一个耳光。一面放重了脚步,一面怒斥,“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大半夜的把我哄出来,还说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跟我说,原来竟是想引我去领罚?我做没做错事,还轮不到你来评论!” 绿枝会意,苦苦拉着她的衣袖劝道,“少奶奶,您就去跟老太爷老太太认个错吧,您 现在还有身子,他们不会怎么罚您的。只要您说几句好话,他们会原谅您的。” “够了!”张蜻蜓怒不可遏,“你以为你是谁?不要以为我平常对你好点,就忘了自己的奴才身份。你要再这样,可不是洗衣裳这么简单的了,我随时可以把你卖出去!” 然后,她转过头来,冷冷看着在不远处听她们说话的潘云龙,“大哥不是说这些天都去军中住么?这是回来拿行李的?” 潘云龙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张蜻蜓一转身,气势汹汹的走了。可大冷的天,手心里却直攥出两把热汗。 好险! 等她走远了,潘云龙给夜风一吹,忽地觉出不对劲来。 弟妹这深更半夜的跑出来就为了绿枝跟她说话?没道理呀,绿枝这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张蜻蜓拖到这儿来才让她发现? 他留神左右一看,这里离老爹的书房最近,张蜻蜓没事跑到这里来能打什么主意?或者说,她其实是担心他们迟迟不归,所以过来瞧看? 从本质上,潘云龙是不愿意相信弟妹是出于恶意才举报的潘云祺。这件事虽然对潘家的影响很大,但是反过来一想,却也未必是没有好处的。 皇上本来就一直忌讳潘家势大,想找个理由削弱老爹的势力,之前一点小打小闹完全动不了潘家的根基。可是这回的事情就一样了,潘云祺犯下的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如果皇上最后允许潘家将功折罪,那么也正好有个现成的借口了。 其实此事就是潘家不说,吴德也迟早会咬出来。不过原先潘云龙打算的是,让潘云豹把此事的证据都带回来,再一举揭发吴德,告他一个诬陷之罪,让潘家脱身。 而张蜻蜓的做法只是多了一步,便是把潘云祺拱手送了出去。这么做,虽然是自揭其短,但有可能,也是一个转机。 因为有了张蜻蜓的大义灭亲,所以皇上的态度还算不错。他们一家去大理寺请罪时,宫里特意派了小太监出来传话,说是待事情查明之后,会有一个定论。在此之前,只是让他们别声张就完了。 这就说明皇上的态度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如果不闹出来,那潘家自然不会受到多大的牵连。不过也有一种可能,皇上只是顾忌着潘茂广还在边关,所以暂且隐忍不发。 潘云龙越想越伤脑筋,越想越糊涂,不明白张蜻蜓为什么好端端的会挑这样的时机来发难,若是她心里当真不痛快,跟他们明说不好么?为何一定要这样?算了算了,理不清,索性就不理了。 再说,元宵就快到了,他回军中也是应该的。每年正月十五,京城全年唯一可以昼夜灯火,不闭城门的日子。 所有百姓都可以自由出入,观赏花灯。大伙儿是开心了,可是对于军人来说,这份职责可是不轻。尤其现在的九门提督潘茂广还不在京城,身为他的长子,潘云龙也想多分担一些事务,算是替老爹尽责了。 现在只盼着潘云豹能快点回来,也许有他在身边,弟妹的真正心结就能解开了。要不然,女人的心事还真难猜!摇着头,背着手,潘云龙一路回房了。今晚城门已关,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收拾了行李,在书房歇了一晚,次日天还没亮就卷铺盖走人了,免得让张蜻蜓看到又说他没信用。至于看管书房的小厮,早起时可着实吓了一跳。他们怎么就睡着了呢?幸好书房里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于是二人也就放下心来。想着绿枝提醒过他们,这药会让人好眠,便也忘了那迷香的味道。 想把绿枝拜托的东西交给大少爷,可大少爷已经走了。但没有关系,都在京中,让家里的下人过去时,一并带去就完了,谁也没太放在心上。 第335章 你怎么回来了 天色渐渐昏暗,寒风如刀。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雪,正是化雪的时候,四下里显得分外寒凉。董少泉起身,将自己那件白狐狸毛的斗篷拿起,想给张蜻蜓穿上,目光里满是担忧“真不要我去?” “不必了。”张蜻蜓已经套上件胡府小厮们所穿的蓝色棉袍,故意逗趣的一笑“称的斗篷真漂亮,那头大黑熊对你还挺好的嘛!” 董少泉却笑不出来“姐,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我真的想陪你过去。你要是不放心,我扮成丫头总行了?” 张蜻蜓佯怒“好好的男孩,扮的哪门子丫头?再说了,哪有人这么笨,用你这么漂亮的丫头?若是给人瞧见,岂不就把主子比下去了?你别担心,安心的在家里坐着,我不过是出去转转,很快就会回来的。注意啊,一定要替我打好掩护,千万别让浩然知道。” 董少泉无奈的应下“那你一定小心点!” 张蜻蜓点头,拿了顶狗皮帽子戴上遮住大半眉目,这才出了门。 昨晚拿到兵符,她天一亮就让人去给部蕙兰传话,要约见沂王李镇。但李zhen却把时间定在了傍晚时分,张蜻蜓怕给人瞧见对潘府影响不好,假意来武烈侯府做客又伺机把胡浩然支开,让他到郎府上去要点东西,这才换上小厮的衣裳,步行出了后门。 董少泉独坐屋中,只觉一颗心七上八下。张蜻蜓在做什么他不知道但他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要不要出门跟去呢?董少泉刚迈开步子,却又收了回来。如果他去了,万一给人拿住,那张蜻蜓就更说不清楚了。况且他也不知道张蜻蜓究竟要去哪里,去做什么,若是自己贸然行动,反而会给姐姐惹来麻烦。 可干坐在屋里,真是让人憋屈!那通红的火盆都烤出汗来,有心想叫人撤走几个,却又怕给人觉张蜻蜓不在真真是左右为难。只能祈祷张蜻蜓诸事顺遂,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来。 同样憋屈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张蜻蜓的亲堂弟章泰富了。他也不知怎么了,这两回三堂姐过来总是对他不大理睬。有什么话,只肯关起门来跟董少泉说,也不跟他说。 章泰富知道,自己年纪小,又是从乡下来的,许多事情不懂,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可瞧三姐这样,他心里也会着急啊! 磨磨蹭蹭的在他们说话的屋子外头呆着,章泰富一直在想找个机会到三姐面前晃荡晃荡,好跟她说说话。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着什么合适的机会,倒是看见董少泉身边的一个小厮兴隆领着另一个小厮从屋里出来了。 章泰富本想上前去打听打听消息,却见兴隆领着那人,直接往后门去了。他心中奇怪,一路跟着却见那人出了胡同,才上了等候在那儿的一辆马车,既不是潘府的,也不是胡府的却象是从外头临时租来的,但驾车的那人章泰富却认得不正是铁华黎么? 章泰富觉得事情更加不对劲了,他是眼看着纪诚驾车跟爷爷奶奶一起走的,三姐的身边就只剩下一个阿黎驾车驾得最好。若是他在这里,那三姐呢? 他正想追上去看个究竟,忽地有人在他身后轻拍了下肩膀,章泰富一回头,就给人捂上了嘴巴,怔在那儿了。 张蜻蜓上了车,便命阿黎驾车往桃huā林而去。 冬寒料峭,那里临着水,更加的游人稀少。便是有些来赏雪作诗的,这化雪的时节也显然不是什么好时候,故此偌大一片林地里,竟是冷冷清清,除了偶尔的鸦雀之声,再听不到其他动静。 “少奶奶,现在怎么办?”铁华黎深感责任重大,现在就他一个人陪着张蜻蜓,万一要出点什么事,他可怎么办? 张蜻蜓很是警惕的在车中注视着周边的动静“再往里看看去。” 再行一程,终于瞧见一辆也很普通的马车停在那里,不等张蜻蜓出声,对面就同“来的是什么人?” 这是对暗号的,张蜻蜓赶紧高声答道“走错路的人!” 那边见对上了,才引着他们到了一个隐蔽处,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必须生起一团篝火御寒,那站在火旁之人,可不正是李穗么? 见她过来,沂王李镇当即把手下挥退了。 张蜻蜓示意停车,独自走到他的面前“王爷,东西我已经拿到了,我的家人您什么时候可以放?” “二少夫人真是信人!”李镇先是赞叹一句,又道“但东西对不对,总得看一下。” 张蜻蜓从袖中掏出一张拓印递上。 李镇脸色微变“少夫人,您这是何意?” 张蜻蜓挑眉冷哼“王爷,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你虽是跟我说,只借这兵符用一天就还,可您若是不还,我还能找您要去?既然我做了这件事,就没打算指望您还。但我这人做买卖,向来讲究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您又没把我的家人带来,我怎会傻乎乎的把兵符送上?万一您要是信不过我,收了兵符又推三阻四的不肯放人,我不过是个弱女子,凭什么跟您争? 所以我现在也不怕打开天窗跟您说亮话,兵符我是拿到了。也是从我公公的书房里找到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我不敢保证,但我也只有这个能力了。您若是信我,便放了我的家人,我把兵符送上。您若是不信我我只得另想其他的办法。到时总不过拼一个鱼死网破,大家都没好结果!” 李zhen给她说中心事不觉有几分尴尬之意。他原本劫持了章家老少,就没打算要这么轻易的放了。先逼着张蜻蜓偷了兵符,再威逼张蜻蜓去说服潘家,倒戈相向,助他们一臂之力。却没想到张蜻蜓虽是女子重家重情,但并不愚蠢,这个时候还能觑破他的伎俩,倒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微一沉吟,他开始讨价还价“既然如此,那为了免你疑心,本王这就放了你家的女眷,等事成之后,再放你家的男丁如何?” “不好。”张蜻蜓摇头否决“王爷,你对我是知根知底,了若指掌。我若是胆敢拿个假东西*你,恐怕你在皇上面前随便说几句坏话,我就吃不了兜着走。您之前跟我说好的,只要娄偷了兵符给您,您就把我的家人全放了。若是您这么大个男子汉,说话还要不算数,那我怎么能相信您,您在验过兵符无误就会放人?” 呃,………,这话说得李镇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了。 张蜻蜓把拓印展开“您既然要办这样的大事,想来城门关里也有些自己的门道。大可以拿了这拓印去找人问问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您放人,我给东西。如果不是,我们都只能自认倒霉了。不过,我有句话要请您记得,您要真杀了我们老章家一个人,我必要贵府上的一条命来偿。您甭管我是在做白日梦,还是胡说八道不自量力,总之我把话放在这儿了,信不信由您!” 李滇眼皮子狠狠跳了几下,这个女人,真够狠的!看她的目光,冰冷凛冽,真不象是开玩笑。万一这女人真的起疯来,闹个同归于尽,那却是不划算了。 他心念微闪,打定了主意“好!那就依你所言,不过这兵符我也不验了,咱们就等到三天之后的元宵佳节,掌灯时分,你带着兵符到南城门外来接你的家人。若是事情中途泄露,不管是任何理由,我都不会杀你的家人。但我会让他们活在人间地狱,并让你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这句话,也请你记得。” “好!”张蜻蜓咬牙应了,主动伸出手掌“那咱们就击掌为誓! 三天后的黄昏,我会在南城门外等着接人!” 火光熊熊,恰好可以烘出张蜻蜓掌中的脂粉香气,馥郁雅致。李zhen 不疑有他,三击掌后,二人各自上了马车离去。 远远的,有道身影只等他们都走远了,这才大惑不解的喃喃低语“她来见的到底是什么人?” 怕打草惊蛇,离得太远,实在是看不清。不如悄悄跟过去瞧瞧,他拿定主意,一路小小心心的跟了过去。 又去胡府走了个过场,直等平安返家,张蜻蜓紧绷的神经这才舒缓了下来。 可是事情还没完,李模说要在南城门外交人,那交了人之后,自己怎么能把一家人平安的带回府中呢? 现在这情况,让他们再离开返乡是绝无可能的了。可是大帅府也不好收留,难道要把他们放到别苑里去? 可那时候,还不知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大嫂会不会同意呢?算了,不管了,就算是厚着脸皮,她也要把人塞进来。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的,说是三天,但对于张蜻蜓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么煎熬。 潘云祺给抓到大理寺,就象是一颗小石子落进了大海,连个泡都不冒一下。潘家人自那天给皇上派人劝了回去,这些天也是坐卧不宁的。好象脑袋上悬着一把刀子,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似的。 在这样的心态下,谁都吃不香,谁都睡不着。可是谁又都拼命吃,拼命玩乐。因为不方便出门,所以大家只能在吃的上面下功夫。 各房都把珍藏的补品药材拿出来了,让厨子们一通乱盹,要不是怕吃太多了流鼻血,潘高氏都恨不得把人参当萝卜啃了。 抹一把老泪,恨恨的咬一口,也不管老牙会不会松动,总之就是要吃好的,好好吃。 “赶明儿皇上要是真的抄家,我就自个儿在房粱上栓根裤腰带,等我没气了,你们再把我放下来,就搁我那棺材里头,别让人乱碰。” “你别再说这些了行不?”潘秉忠听得脑袋都大了几圈“真要落到那步田地,哪里还有给你吊房粱的工夫?只怕是刀枪一架,咱们就全得赴法场了!” “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养出这样一群祸害玩意儿来?”潘高氏听老伴这么一说,又开始嗒嗒的掉眼泪“原先想着,老二有出息了,可以跟着他好好享享福,却谁曾想,眼看着黄土埋半截的人,临了,却给孙子辈的祸害掉了。连个善终都求不得,早知今日,还不如早几年就两腿一蹬,两眼一闭,那还落得个干净。” 这话说得潘秉忠心里也郁闷了,要是都有后头眼睛,他也不乐意活这么长! 瞧瞧家里这都是啥事?长房嫡孙还没安葬,生生的家里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张蜻蜓戳穿潘云祺科举舞弊时,潘秉忠是支持的。可是这回,这个孙媳妇居然把潘云祺私采矿藏之事捅到皇上那儿去,潘秉忠确实是有点想法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他简直觉得这个孙媳妇有点二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就不知道遮着捂着呢?还大肆宣扬出来,这不摆明给全家挖了个大坑要活埋么?她是缺心眼还是怎么着? 有意见的当然不止他一个,所有的人几乎在一致谴责潘云祺的同时,也都对张蜻蜓保持了最强烈的不满,就连平日和她关系最好的卢月荷也是闭门不见。 潘府的下人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却看得出各位主子的脸色。 谁都知道,二少奶奶把全家都给得罪惨了,只要不是在她屋里服侍的人,路过她的门口都要绕着道走。好象她那屋子里有瘟疫一般,生怕沾染上了。 张蜻蜓过得窝囊,底下人也就跟着过得窝囊。张蜻蜓自己窝囊得还心知肚明,底下人却窝囊得稀里糊涂,那就更觉得窝囊了。 可想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都打听不到。唯一可以挨着边的绿枝几人,也不是太清楚。 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等张蜻蜓的一个解释。 也因此,屋子里显得更为冷清寂静了,要不是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陪着她,张蜻蜓想,她一定会给憋疯的。 每日每夜,她只有轻抚着自己不断长大的肚子时,才会觉得有人还是陪着她,给她依靠和安慰。 还有一个人,就是盲眼的萧老太太,她似是不知道生了什么事,还依旧牵着小孙女雪儿不时来跟她说说话解解闷。 盯着天光从白到黑,再由黑到白,如此循环三次后,正月十五终于到了。张蜻蜓从早上一睁开眼睛就盼着天黑,可是好容易等到天交黄昏,她正要出门,却有张令人震惊的面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顿时让她傻了眼“你你怎么回来了?” 第336章 别无选择 第336章 别无选择 潘云豹快要急疯了。 他一路上急赶慢赶,原本是想早点回来陪媳妇过元宵。可是刚在回到秘密据点回复时,却有一个消息让他不得不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迅速乔装改扮后赶了回来。 “哥不见了!你知道吗?哥失踪整整三天了。”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的潘云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张蜻蜓举报潘云祺的事情潘云龙没有跟别人说。但他失踪之后,却给追踪他消息的蒋孝才查到了。 就在潘云龙离开潘府的当天下午,他从军营里出来,照常到了潘茂广设下的秘密据点里收了消息,便心事重重的离开。 原本只当他不是回家就是回营了,却谁也不知道,他竟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起初大家都没在意,直到第二天晚上也不见潘云龙过来碰头接消息,蒋孝才意识到不对劲了。 把消息暂且压下,先是出动他们自己的力量四下搜寻,却是一无所获。谁也不知道潘云龙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但他绝不是个不打招呼就无故失踪的人。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潘云龙被人绑架了。 再联系张蜻蜓的事情,蒋孝才做出大胆推测,潘云龙十有是去追查这件事情了。他正准备趁天黑了,摸到张蜻蜓这里来探探虚实,却见潘云豹冷不丁的回来了。把事情跟他一说,小豹子当即就急咻咻的赶回家里来了。 “媳妇,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举报云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哥也不见了?难道也是被李禛他们给抓了?张蜻蜓真是觉得这件事跟滚雪球似的,越弄越大了。不过她现在没时间跟小豹子解释,只告诉他,“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你先跟我说清楚!” “我没法说!”张蜻蜓断然把他的手摔开,“若是大哥真的因为我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自会赔他一命。可是现在,我们家还有好几十条人命等着我去救呢。你要是想我恨你一辈子就拦着我,要不想的话,就让我走!” 潘云豹只能满怀憋屈的看她走了,他不能跟去,因为还有一事,比询问媳妇更加要紧的事情,需要他去办。 在来之前,蒋孝才千叮咛万嘱咐,“回府之后,你赶紧去把潘叔的兵符收起来。我总感觉这事没这么简单,潘叔的九门提督令是号令全城的,现在云龙大哥莫名失踪了,咱们小心些,总是好的。” 兵符应该就在爹的书房里,事到如今,潘云豹也顾不得露出形迹了,径直吩咐看管老爹书房的小厮,“快把老爷的兵符找出来,快!” 可是潘茂广的书房里还哪里有兵符的影子?除了一个空空的匣子,什么都没有。 潘茂广的瞳仁瞬间都缩紧了,联想起张蜻蜓方才的话,这些事似乎瞬间就有了答案。 不能让她去! 身为军人,潘云豹无比明白那兵符的重要性,不管张蜻蜓为了什么理由,可若真的是她动用了爹的兵符,那真的是要做千古罪人了! 天交黄昏,京城四处就开始挂起了形形色色的彩灯。或千姿百态装点出富贵繁华,或小巧玲珑挂在朴素的屋檐,一并汇聚出万紫千红的火树银花,将整个京城点亮如人间仙境一般。 城门洞开,十里八乡的百姓们扶老携幼,呼朋引伴,进城看灯。最为壮观华丽的,自然是皇宫门楼上那的那一片流光溢彩了。 皇上牵着皇太孙李弘亲自上了城楼,看着一年一度与百姓同欢的场景,转头道,“弘儿,你要记得,这灯火虽然漂亮,但对于皇家的人而言,能看得到太平盛世,百姓们的欢歌笑语,之于我们,这才是最动人美丽的灯火。” 李弘懵懂的点头,全然不知,有一场惊天巨变,正在宫闱之中悄然上演。 寒风中,南门外。 张蜻蜓怀抱着兵符,还在焦急的等待着李禛的到来。会是情况有变么?她不知道。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等待了,沉住气,耐心的等待。 来看灯的人真多!京城的四个城门全部大开,但每个门仍是熙熙攘攘的,士兵们不再逐一盘查,却并不代表他们不再警戒。相反,所有的人都打起了百倍的精神,认真仔细的捕捉着每一个可疑目标。 张蜻蜓出了城门后,就小心的避让到了稍远些的地方,免得引人注目,为防万一,她也没有挂出潘府的标识,倒是挂了个张字的灯笼。 李禛既然知道张记猪肉铺是她的,没道理不认得这个张字,可是他的人呢,怎么还不来? 在她几乎要望穿秋水之际,才终于见有数十匹快马奔至,马上的李禛全身戎装,而在他身边的侍卫马上,绑着一个人,那不正是章泰宁?只是嘴里给塞了破布,缚住双手,说不出话来。 “少夫人,您守信用,本王也会守信。你们全家都已经给平安送进府了,你一会儿回家,自会看到。若是不信的话,就请问章公子,可是也不是?” 章泰宁先是点点头,却又用力的摇了摇头,口中唔唔作响,目光急切,似有千言万语,只是说不出来。 张蜻蜓从车里站起,亮出兵符,“王爷既然是信人,就请放了我哥哥,这兵符,你拿去就是!” 一听到兵符二字,章泰宁的反应更加激烈了,对着妹妹拼命摇头,只恨不得伸手把她推开才是。 李禛谨慎,先对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有个年长之人上前,取出一张纸,那图案与张蜻蜓手中的兵符校验无误后这才冲李禛点了点头。 李禛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二夫人果系信人,放人!” 章泰宁被人从马上提下,张蜻蜓仍是死死攥着兵符,一定要等到大哥坐回车上才肯放手。 可怜章泰宁说不出话来,一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怒视着妹妹,张蜻蜓只当视若无睹,全不在意。 正当章泰宁给推到车边,她正要松手之际,忽地一道声音破空传来,“住手!快住手!” 一匹快马在夜色中飞奔而来,把黑夜里的满城灯火尽数甩在身后,犹如腾云驾雾一般。潘云豹从头到脚都淌着汗,热腾腾的竟在他周身上下形成一团白雾,他身上还穿着那身普通士兵的玄色铠甲,热气只能从缝隙里透出来,衬得那入鬓的剑眉,高挺的鼻梁,在夜色中越发显得象是刀削斧刻一般。 张蜻蜓的手瞬间收紧了,可是下一瞬,她却作出一个让潘云豹绝对意想不到的举动,不等他说话,她忽地用力一挥,将那兵符直接扔到了李禛的面前。 “带着你的东西快走!” “多谢了!”李禛接过兵符,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不能磨蹭。 再多的言语都已经显得苍白而无力,潘云豹紧紧抿着唇,看着张蜻蜓的目光是那样复杂。似悲似愤,似怒似嗔,看得张蜻蜓的一颗心似是给泡在又咸又苦的海水里,生生的蚀出一个又一个的大洞,如海边的礁石般,四下里漏着冬夜里寒凉的风。 啪地一记耳光,忽地落在了张蜻蜓的脸上。给铁华黎解开绳索的章泰宁,没有使出太大的手劲,却也是打得不轻,脸上顿时红了一片,火辣辣的疼。 “你好糊涂啊,三妹!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干了些什么?你以为你救了全家,全家人会很开心么?我告诉你,不会!若是家里人知道你是这么救出我们的,我们宁肯全部死掉!” 章泰宁气得浑身直哆嗦,“你想过没有,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我们章家本来就背着一个不好的名声要回老家了。但咱们总在想,只要全家人齐心协力,我们几个做儿子的好生上进,将来也并不是没有机会重振家声。可是给你这么一弄,我们章家算是要遗臭万年了!便是全族都死个干净,只怕也洗不清这个名声了!” 他一时还没认出追来之人是谁,骂完张蜻蜓,冲上前道,“你快去给潘家大少爷送个信,我这就进宫,去禀报皇上!” “不必了!”潘云豹终于开口了,那声音仿佛是隔了几万道纱透过来一般,有着张蜻蜓从来没听过的冷峻与虚无飘渺,“大哥你快跟她一起回家,京城眼看就要乱了,你们好生呆在家里,别出来就是了!” 是云豹?章泰宁还来不及多说几句什么,潘云豹就已经策马狂奔而去。 李禛既然已经拿到了九城兵符,想必下一步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他在城郊私自驻扎了三千骑兵,一旦行动起来,危险非常。 潘云豹必须尽快把这消息通知出去,否则到了最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但危险已经来临了。如同泛滥的潮水,快得让人还来不及撤退,就被悉数灭顶。 在张蜻蜓和章泰宁一路沉默着到家时,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已经有先期混进来的士兵在布防。 在收到九门提督的兵符之后,沂王李禛很容易的就控制了京城所有的城门。大队大队顶盔贯甲的士兵进驻了京城,尔后城门落锁,百姓们凄惶慌张,无所依从。各家各户门窗紧闭,一双双耳朵却竖得老高,心惊胆战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深宅大院里,烛火灯光亮堂堂,明晃晃。 李禛没有食言,他真的把章家人全数送回来了。连下人带行李,分文不少。可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心情来向张蜻蜓道一声谢字,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声谢字的背后可能凝结着更多的残暴与血腥。 苍白着脸,坐在火盆边,张蜻蜓整个人紧绷得就象拉满的弦,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断开。她不住的轻抚着自己小腹,籍此给自己些许安慰。可是心里却跟无根的风一样,那么凄惶,那么寒凉。 谁都不想说话,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等待着会面临的结局。 相较于百姓们的提心吊胆,皇宫里另是一番情形。 从灯火绚烂的城楼上撤回,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书案前所跪之人,语气平静,“潘云豹?朕才刚刚下令让你回京,你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的?” 潘云豹没心思和这老头打哑谜了,“回陛下,臣父怕京中有失,故此提早让臣等回京,就为了保陛下安危,别无他想。现在沂王叛军已经攻入京城,请陛下且退避一时,以图援军。” 这是他在情急之下,做出最合乎常理的选择。 九门提督府的兵符是张蜻蜓给人的,沂王拿了兵符,所图之事无非是篡位谋权,只要潘家还能保得住皇上,就算是兜揽下了张蜻蜓所犯的过错。当然,若是皇家有失,那潘家也就到了灭顶之灾的时候了。 可皇上听了潘云豹的话,却是轻声嗤笑,目露不屑,“几个跳梁小丑也值得天子退让么?潘云豹,你这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些吧!” “可是陛下,要造反的不止沂王,还有三殿下!他已经纠集党羽,正往此处而来了!”潘云豹头一回深刻的理解到,什么叫皇上不急,急死太监。现在他就是那个倒霉透顶的太监! 皇上依旧是那么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无妨。朕相信,有尔等忠君爱国的将士们在,绝对能护卫得了皇室的周全。” “三殿下,你干什么?你不能进去!” “父皇!儿臣拜见父皇!” 大殿门外,忽地传来太监和李念吵闹的声音。 皇上的眼神中忽地透出几分凌厉,“潘云豹,你暂且退下。”他提高了嗓门,“宣三殿下进来!” 潘云豹忿忿的一跺脚,没奈何躲在了屏风之后。 从小到大,李念来见过无数次的父皇了,从来都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可是今日,在这样的心情之外,他又抱着一种奇异的兴奋。象是一个等待了多年的孩童,终于要得到梦想中的糖果了,虽然极力掩饰,但那股欢呼雀跃之情却仍是一眼便被他的父亲看了出来。 许久不说话,等着这个小儿子先开口。 “父皇,”多年的习惯让李念不觉又放低了身段,谨慎而小心的说,“沂皇叔有事想跟您谈谈,能打开宫门让他进来么?” 皇上不说话,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把李念看出一身的冷汗。 咬牙再叫一声,“父皇!”李念豁出去了,“您要是不反对,儿臣这就去开门了。” “慢着。”皇上终于缓缓的开口了,“你就真的这么想把这江山让给你沂皇叔来坐么?他若是当了皇帝,你有什么好处?” 李念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抬眼,“沂皇叔?他没这想法!” “他没这想法?”皇上玩味的看着他,“那你以为,他会帮你做上这把龙椅,然后接受你的封赏,老老实实做你的皇叔?” 就是!潘云豹在屏风后面听着都狠狠的鄙视李念一把,李禛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又不是李念的亲爹,为什么要豁出脑袋来替他卖命?如果真的把江山打下来,他为什么不学当年红龙挤压金龙一般,干脆把皇位抢过来坐坐? 这么简单的道理,稍稍动点脑子就能明白。可是人在贪欲面前,却时常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真相。 躲在屏风后面的潘云豹看不到,李念的脸瞬间就白了。 皇上用他那在政治斗争中浸淫了几十年的老辣双眼,一语就戳穿了儿子摇摇欲坠的自信,“西华门的高胜你是打点好了,可你知不知道,在阜成门那儿,沂王也早就埋伏下了?便是你此刻不去开门,他也会带兵攻进来的。而那个时候,你认为你凭什么号令他?就凭你从我这儿拿去传国玉玺,还是你出的那一点银子?” 李念的冷汗一滴一滴从额上渗出来了。 皇上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大哥你是争不过,可为什么要服一个小侄儿的管?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朕将皇位传给你,你坐得稳么?你在朝中可有能为你出生入死的权臣?你在民间可曾积累起非你不可的声望?你有没有盘根错节的势大母家能为你撑腰?你,又有没有杀了朕,取而代之的勇气?” 最后一句话,皇上的声音格外低沉了下来,“若是一走进来,就狠心的直接把父皇杀了,或许你还有几分成事的可能。可是你没有,你优柔寡断,事到临头居然还这么天真的幻想着能够和平解决,这就大错特错了!” 他不想再见到这个儿子,疲倦的揉揉太阳穴,“你回屋歇着吧,今日之事,若是我们一家能得保善终,父皇不会要你的命,也不会让别人要你的命。若是不得善终,那便只好各自珍重了。” 他清咳两声,从屋外进来一个身形瘦小的小太监,却正是李念的心腹,他自以为有救命之恩的小杜子。 跪下给皇上磕了个头,小杜子反倒替他求起了饶,“三殿下年轻不懂事,一时糊涂才犯下了错,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李念面如死灰,什么王图霸业,笑拥江山,原来在父皇眼里,全是一番孩子气的闹剧。他真正放在眼里的敌人,只有皇叔。而自己,连跟他放手一搏的资格都没有。 攻城的战鼓声已然擂响,皇上叫出潘云豹,喝问,“现在朕将宫中所有的御林军悉数交付于你,你有没有本事守得住?” 有!就是战死,潘云豹也别无选择。 (谢谢亲们的票票~)RO 第337章 峰回路转 这一年的元宵,成为了京城百姓若干年后都无法忘却一声噩梦。 多少年后,当亲身经历过的人们再叙述起这一段历史时,总是唾沫横飞的胡吹乱侃一顿之后,又心有余悸的补一句,“那一夜,幸好当时城中的几个猪肉铺都打开了,否则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是的,也不知是谁,在那一夜打开了京城四个张记猪肉铺的大门,无声无息的容纳了那些进城观灯,却还来不及出城避祸的百姓。 在乱兵的喧嚣之中,密密麻麻的挤在那片屋檐下,却是他们当时唯一可以躲避战火的地方。不要怪别人心狠,当时那样的兵荒马乱,谁敢随便收容一个陌生人?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生怕惹上不该惹的人。 而那样几间完全敞开的猪肉铺子里,也堆放着不少的桌椅盘罐,可是等到避难的百姓们终于可以安全离开的时候,所有的铺子里,一样东西都没有少。 但在当时,全京城却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大家都只顾着一家老小有没有平安,哪会关注别人的死活? 血红着双眼站在宫城上,躲过密密麻麻象蝗虫一样飞来的箭,潘云豹抓起怀中那只冰冷的馍馍又啃了一口。 “他奶奶的!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吃?”蒋孝才被他嘴里漏下来的馒头渣弄得满头满脸,火大的冲他腰眼打了一拐子。 “你眯眯眼就得了,还真想睡啊?”潘云豹老实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一会儿当心睡到姥姥家去了!” “你才睡到姥姥家去呢!”蒋孝才死命的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小心翼翼扒着箭垛往下看,却是又一轮新的箭雨如蝗虫般袭来。 “这还有完没完了?”赶紧一缩脖子,继续躲到城墙底下低声咒骂,“沂王还真他妈的有钱,这么多的箭,他从哪儿来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场仗,潘云豹打得真叫那个憋屈。 不是说自己打不赢别人,而是他们不能攻,只能守。从前还以为沂王就那三千兵马藏在山坳子里,哪曾想,那三千兵马完全是个障眼法,愣是一个都没动,沂王又不知从哪里调来了上万的士兵围城。 要不是皇宫的城墙宫门原本就比一般的城墙宫门坚实厚重,就凭他们这个打法,恐怕现在皇宫早就让人给攻破了。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敢再隐藏实力?潘茂广秘密埋伏在京城各个据点的人,除了没有军职的,包括胡浩然等人,也全都给拉到这里来了。 潘云豹不傻,怎么也不能把老爹的底牌全都掀了。就算是他们全都战死了,也得保有一部分有生力量,以图日后。 暗夜之中,沂王见一时强攻不得,便采用了最为耗费财力的打法,集中所有的弓箭手,不停的对准四处大门进行强攻,他的目标很简单,哪怕不能在短时间内打开城门,但若是能让守城之人疲于奔命的累上一夜。到了天明之际,他们就可以凭借人数上的绝对优势,颠覆整个王朝! 虽说李禛亲自带队攻打的是潘云豹所镇守的一方,但其他的三个宫门也不可掉以轻心。风九如和常衡那帮东宫的人去守了东华门,二殿下李志和祝心远他们在守西华门,至于正门那边,是胡浩然和是主动请缨的李思靖去了。皇上也带着所有皇室成员镇守中殿,若是城破,便是一死。 不过潘云豹有一点疑惑始终没弄清楚,看皇上老头的意思,沂王的异动他不是一点不知道的,但为何却没有早些把他逐出京城,反而给人围困,打得如此被动呢?眼看着天光一点点的亮堂起来,援军怎么还没攻进城来? 说起这个,潘云豹忍不住就要在心里埋怨某人,干什么不好,非把九门提督的兵府交给旁人?现下可好,让人家关起门来喊杀喊杀,这里外里,可是整整两重门! 从宫门到京城的外城门,说起来距离不算太远,可是当中有沂王那么多的士兵把守,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过去。只怕现在守外城的将领也是稀里糊涂的,就算是援军来时,也不知是这门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潘云豹打心眼里想叹气,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除非潘茂广从天而降,否则不可能有人能指挥得动那些脑子一根筋,只认兵符不认人的军人们。 可是潘茂广就算是插上翅膀,也赶不及了呀。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些榆木疙瘩们能脑筋开窍,不要弄得最后铸成大错,才悔之晚矣。 还有他哥,他那个一向谨慎细致的大哥到底上哪儿去了?如果是被李禛抓了,怎么也不拿出来威胁他?可若不是被李禛抓了,潘云龙到底又跑到哪儿去了? 天一点点的亮了,气氛却愈发凝滞。 “将军!”传信官跑来报信,“现在的箭已经收集得够多了,要不要开始反击?” 黑灯瞎火里,潘云豹才不跟人硬碰硬,总不是宫里娘娘们的衣裳被褥多,便吩咐士兵们趁黑绑在城门楼子上,隐隐绰绰露出一角,学了一招诸葛前辈的草船借箭,来引那些箭簇,还很配合的不时怪叫两声,就这一晚上的工夫,弄到了上万支箭了。 “把箭分发下去,让弓箭好的士兵们来射,旁边再配两人作掩护。记住,东西虽是人家的,但咱们也要爱惜着来用,别瞎糟蹋了,咱们还指着这个守到援兵到来呢!” 传令官领命,将箭支分发了下去。蒋孝才抖擞起精神,“现在也该我们来发发威了,拿箭来,看我射他个稀里哗啦!” 借着朦朦的天光,箭雨又往城下飞去,因为居高临下,百十来名弓箭手同时拉开架式时,效果可比黑灯瞎火时漫无目的的乱射一气要好得多。 可是这也有个最大的局限性,就是留守宫中的御林军人数实在太少了。而经过了一夜的鏖战,将士们都已经快不胜负荷,精疲力尽了。 可李禛这边却是胜在人多势众,一拨累了,另一拨人马上顶上,而潘云豹他们在城楼上,却是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现在还能硬拼一拼,可是潘云豹知道,若是时间拖得太长了,至多到今日天黑,那他们铁定要完蛋。 在入宫之前,他就已经把求援的信号送出去了,可是援军究竟在哪儿呢? 潘府。 听着城外的杀声阵阵,战鼓擂擂,张蜻蜓的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一夜都未阖眼的她,脸色苍白而憔悴,甚至都感觉不到饿,全神贯注的听着外面的厮杀声,挂念着至亲的人们。 “三姐,你吃些东西吧。”章清莹捧着一碗热粥送了进来,从昨晚到现在,全家人都未曾梳洗,发髻凌乱,形容狼狈。 张蜻蜓勉力起抬起手来,手却似有千斤重。章清莹忙放下热粥,小心的帮她捶了捶麻木冰凉的胳膊。 瞬间,似有千万只蚂蚁齐齐啃噬着每一寸的血肉。难受得张蜻蜓咬紧了下唇,才忍住那痛呼。 “去找人给她灌个汤婆子,再烧个火盆。”不知何时,林夫人进到房中。她似乎刚梳洗了下,脸上虽然未涂脂粉,现出疲态,但身形却是坚韧的。 汤婆子很快灌好了,抚慰了张蜻蜓麻痹的胳膊,让章清莹替她揉捏着僵硬的四肢,林夫人端起热粥,一勺一勺喂进张蜻蜓的嘴里。 清甜的米香,慢慢勾出饥肠漉漉的味蕾。妥贴的从喉咙直熨烫到胃里,让人从内而外的活了过来。 等一碗粥下肚,林夫人才轻轻叹道,“就算是心里再着急,怎么能不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呢?坐一会儿就去睡吧,这样的冷天,当娘的不歇着,孩子可怎么办?” 张蜻蜓眼睛有些湿了,“您,您不怪我?” 林夫人伸出手,轻轻的落在她的手背上,温柔而又带了几分小心的握着,“我知道你是好心,其实家里人也都知道的。” 只是再如何,也不该拿兵符去换啊?但这样指责的话,林夫人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告诉她,“富贵由天,生死由命,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能有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张蜻蜓回握着她的手,心里的沉重多少减轻了些。 京城外。 顶盔贯甲的军队已经集结多时了,可是没有兵符,谁都进不了城。 为首的将领双目赤红,沙哑着嗓子在城门下怒吼,“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是收到了消息,现在是祈王作乱,正在攻打皇宫,要是你们再耽误下去,到时酿成大错,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城门官非常无奈,“我是想相信你,可是你有什么凭据?沂王拿了大帅的兵符,说是有乱党作乱,让我们紧闭城门,坚守不出。若是我私下放了你们进城,却又惹出事了,那岂也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上下两边就僵持在这儿了。 带队进京的将领知道,若是强行攻城,那就是自相残杀,到时出了事谁都说不清。可若是再延误下去,万一真的宫城被破,那就是翻天覆地的大事了。 到时如果皇上一家子被沂王连窝端了,到时这个天下到底是谁的?将领们现在不得不考虑这样的可能,从而行动起来更加不知所措了。 时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坚定而执着的一步一步向前迈进。 皇宫城楼上,四下里硝烟一片,火光熊熊。 潘云豹知道沂王有点钱,可没想到,他压箱底的玩意儿还真不是一般货色。七门黑洞洞的虎蹲大炮对着城门就是一通狂轰滥炸。 李禛也急红了眼,若是迟迟攻不下宫城,万一迟则生变,那对他,绝对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传我号令,谁要是能率先攻入城门,助本王大业得成,就封他为万户侯,封邑千里,绝不食言!” 在这样强有力的刺激下,总有些不怕死的士兵舍生忘死的开始往上冲了。上百人悍不畏死的抬着巨木,一下一下撞击着被火炮打得已经有些残破的宫门。 “顶上!快顶上!”潘云豹已经急红了眼,指挥着底下的士兵们把宫中能搬来的粮食全都高高的堆积在宫门之后。甚至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都全部分散到四个城门处帮忙了,这个时候,谁先示弱,谁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援军,援军为什么还不来? 虽然是冬日,但太阳依旧照常升起。即使穿不透云层,但仍是带着片耀眼的白光,一点点的逼近正中的朗朗乾坤。 一骑绝尘。 带着无与伦比的凛冽之气,顺着太阳过来的方向,由远及近。甚至在冲进无数士兵集结的方阵时,仍是那样的桀傲与嚣张,或者说,就象是苍鹰在天空中巡视着自己的领地般从容不迫。 马到关前,终于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口吐白沫,颓然倒地。而马上之人的气度却并未受到半分影响,似是寻常下了级台阶般,从马背上跃起落地,又在眨眼之间,便飞到主帅的马上,当着三军将士的面,一脚将他从马上踹飞下来。 这一切在他做来,均是那么的潇洒从容,而又毫无顾忌。抬起眼,深吸了一口气,如雷贯耳的声音从丹田内炸响开来,“开城!三军将士,听我号令!捉拿叛党,勤王护驾!” 这样果决,这样惊心,这样威严,这样自信,整个南康王朝只有一人,唯一的一人才有这样的能力! 城外的官兵们已经激动得高举起手中的枪矛响应,“元帅!元帅!元帅!” 咣——咣——咣! 连接遭受重创的宫门终于承受这样巨大的压力,给巨型的攻城木撞开了。敌军跟潮水似的涌了进来。 “护驾!快护驾!”潘云豹目眦几裂,挥舞长刀,带人奋勇冲上前去,让士兵们保护皇上所在的中殿。 “尔等听着,现在宫城已破,你们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本王杀无赦!” “放你娘的狗屁!”潘云豹随手砍翻身边一个敌军,把他的长枪当作利箭冲着李禛就扔了过去,“象你这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沂王李禛给吓得急忙拨马躲闪,却狡言喊道,“潘云豹,戏已经演完了,你怎么还不过来?多谢你们家给了本王京城的兵符,又放本王入宫,等本王大事得成,一定封潘家为异姓亲王,永享荣华!” “胡说八道!”潘云豹气得就往他那儿蹿去,“你个卑鄙下流的东西,抓了我媳妇的家人要挟她,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跟我单打独斗,那才是英雄!” “潘云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虽然你们潘家这回立下大功,但你若是冥顽不灵,本王也不介意杀一儆百!”沂王变了脸,示意周遭的侍卫将他团团围住。 “那你就来吧!”潘云豹执刀长身而立,便是面对着刀山火海,枪林剑雨,他也不会再害怕再退缩。因为他深知,自己要保护的,是他的家,他的国。 可是身边的人越聚越多,犹如挥之不去的层层波涛。每个在外面浴血奋战的将士身上都不可避免的受了伤,体力严重透支。 能够支撑下来的,都是因为有那一抹坚定信念在支撑着的人,而无法支撑的,不是心怯而战死,便是节节败退。 刀锋已卷,身上染满了不知是别人还是自己的鲜血。但再强烈的信念,也无法对抗成千上百人的攻击,终于支撑不住的以刀柄点地,略微喘息,潘云豹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是否真的会命丧于此。 而沂王李禛,早已经舍弃了他这样无关轻重的小卒,逼进最后一道城楼,直视上方的帝王,“皇兄,你大势已去,快些交出传国玉玺,下诏禅位吧!” “那可未必!” 一支利箭,破空袭来,正对着沂王的帅旗,箭空旗倒,不祥之极,顿时令得还虎虎生威的沂王部属们为之哗然。 潘云豹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却是精神大振,几乎有那么一瞬,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眼花了么?他怎么看见他爹了? 在大队士兵们的拱卫下,潘茂广骑着马,踏着坚定的步子,从容进驻。 “你……你怎么回来了?”面对着这位声威显赫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李禛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厉声质问。 潘茂广朝门楼上的皇帝遥遥抱拳以示敬意,“陛下英明,知沂王你早有叛心,故此召我回京。” “这不可能!”李禛绝对不相信这个解释,皇上成天惦记着要夺他的兵权,怎么可能又秘密把他召回来? 潘茂广压低了声音,却仍让李禛能够听得清,“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是回来了。而你埋伏在京中各处的兵马已经被收拾干净,你现在是要缴械投降啊,还是与我拼死一战?” “以为这就能难倒我么?没那么容易!”李禛脸现狰狞之色,忽地从怀中掏出一支信号弹,扔上天空。 “不可以!”潘云豹还想上前打落,却给潘茂广一眼瞪了回去,“沂王想放回烟火,你这孩子怎么还不乐意?” 潘云豹傻眼了,而眼看着的信号弹在空中爆响,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李禛更加傻眼了。 只听潘茂广慢悠悠的解释,“埋伏在东边河道里的两万援军解决起来确实费了老夫一点力气,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任你惊扰了圣驾。” 他提高了嗓门,对着城门楼上的皇帝嚎了一嗓子,“陛下,臣未经请旨,就擅自调动了东边的兵马,回头自当向陛下请罪!” 听及此,皇上在城门楼上很想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潘茂广你个老匹夫,他就说怎么调不动东路暗伏的精兵,原来是给这厮征用了去,害他虚惊一场! 咬紧牙关,面上却是平静无波的,“潘元帅护驾有功,何罪之有?速将叛贼擒下,进宫来见!” 仗已经打到这个份上,要是潘茂广还能让李禛给跑了,那就可以把潘字倒过来写了。皇上袖子一甩,回宫休息去了。接下来的发落事宜还有许许多多要干的事宜,他不吃饱喝足,怎么有力气? 李禛的脸色极其难看,“潘茂广,你告诉本王,我到底输在哪里?” 潘茂广嘿嘿笑了,“想知道么?束手就擒之后,我会详详细细的告诉你。” 李禛忽地仰天长笑,但那笑声中,却透着一份格外的悲凉,“自古成王败寇,若是束手就擒,倒不如引颈自戮,来个痛快!” 见他作势要自裁,潘云豹急忙飞身上前阻拦。这样的朝廷钦犯,可不能随随便便的挂了,起码得审一审,问一问才能让他去死。让他死得这么痛快,那他们这么些苦岂不是白吃了? “小心!” 可是潘茂广的提醒到底来得晚了一步,李禛自杀是假,临死前想要拉个垫背的倒是真的。 就着潘云豹过来之势,举起手中方天画戟顺势就往潘云豹胸膛刺去。饶是潘茂广奋不顾身的飞身去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噗哧一声闷响,戟尖已经深深扎入潘云豹的胸膛,刺心剧痛,顿时让他昏死过去! “潘茂广,你今日毁我基业,我也杀你一个儿子,算是两清了!”李禛状若疯魔,凄厉的笑声在京城上空久久回荡。 潘府。 张蜻蜓躺在床上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生什么事了么?为何她的心会怦怦怦怦跳得这样剧烈?不祥的预感象细细密密的蛛丝,将她如小虫般牢牢粘住。 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了,却老是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脑子里乱糟糟的似装了许多东西,却又好象什么都快如走马灯般抓不住,让她无从思考,无法思考。 城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静了下来,那些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战鼓声,象是给看不见的沙土掩埋了一般,统统听不见了。偌大的京城,陷入诡异的寂静。 “来人呀,快来人!”张蜻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这么害怕,这么心慌意乱。那种感觉,就象是凭空给人丢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什么也摸不着,什么也够不到的虚无。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第338章 绝妙乌龙【8K,求订阅!】 第338章 绝妙乌龙8,求订阅! (谢谢亲们的票票,和宝儿的打赏。新书《重华》求推荐,求收藏~) 京城的这一场叛乱,历时一日,在正月十六的傍晚就宣告结束了。 宫里派出的各路小太监手捧着圣谕,分东西南北几路在京城四下告谕,安抚百姓,稳定人心。当然,戒严还是必须的,尚有叛军乱党需要捉拿,但百姓们的心都已经安定下来了。 就算是还有些胆小怕事的,但在听说潘茂广潘元帅已经赶回京城坐镇时,也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这是南康人心目中的军神,只要有他在,他们相信,这天下就不会乱。暂时要戒严几日,又算得了什么呢?反正家家户户为了过年都囤积了不少食品,吃完正月都是够的。若是实在有那青黄不接的,找左邻右舍通融一下,渡过这个难关也就好了,所以京城内百姓们的生活还是基本保持了安定。 只是在某些人家,那日子就无法过得这么悠闲了。 正月十六的傍晚,一辆宫里的马车派到潘府门前,既不宣男,也不召女,反倒是把皇上赐婚的袁丽嫦给接回去了,说有要事,让她速速回宫。 潘家人想打听一下潘茂广的消息都打听不到,大帅现在忙着清剿沂王余孽,没空! 不过有他回来,潘家一下子就找到定海神针了,原本还担心会不会因为潘云祺之事连累而抄家问斩的担心也全都散去了。 这回,潘二叔可又立下大功了,皇上再怎么也不至于问罪他们家了吧?至于潘云祺的死活,那可就是没有办法了。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他娘没教好? 小谢夫人的日子不好过,至于二少奶奶的日子,也过不太好。 自那日京城大战后,潘云豹就断了音讯,不知道他是忙得没空回家,还是不肯原谅自己。 还有潘云龙,也不知找回来了没有。这事藏在心里,张蜻蜓谁也不敢说。就怕大嫂听到接受不了。 从出事那日至今已经整整七天了,可张蜻蜓愣是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总是才闭上眼睛,听到点风吹草动又睁开,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看着她这样子委实可怜,而潘府的人好象又心照不宣般,没一个过来搭理的。到底是自家兄弟姐妹们不忍心,就算是忝颜借住在此,林夫人也只得厚着脸皮,反客为主的指挥着众人好生照顾着这位孕妇。没事就让章清莹几个小弟妹过去陪她说话解闷,生怕她闷坏了身子。 幸好张蜻蜓这儿别的没有,从前的规矩立得还是极严的,下人们干活都很卖力气,况且她这里早就是分出来单过的,就算是多添了娘家这十几口人,所有的花销也还是她自己出的,旁人也没有二话。 但有些事,若是婆家的人太不给面子,章家的人住着也实在是难受。 到底是卢月荷大度,在得知弟妹如此意志消沉后,打发身边的丫鬟过来给章有信老两口,以及林夫人都送了些礼物。 这才婉转的提醒了张蜻蜓,再怎么受委屈,总不能让自家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的人受委屈不是? 既然京城戒严不方便搬出去住,她就在院内折腾了一下,将一家人安排着好生住下。又在院内放了个话,她现在身子不适,管不了家,所以特请母亲代劳,要求下人们务必恭谨有度。 既然有了她这个话,林夫人再行起事来,就方便得多了。就是一家人住着,也没这么憋屈了。 唯有一点,就是兵符之事,还硌在全家人的心上。既不敢说,又怕东窗事发,成天替她提心吊胆,心神不安。 本来这边就够兵荒马乱的了,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章清雅又要生了。家里发生的这些事儿,她一概不知,章府怕他们受劫之事牵连张蜻蜓,更加不会对人提起。 所以即便是明知道女儿在生孩子,林夫人也只得狠下心肠不去探视。张蜻蜓倒是想去,只她现在这个精神状态,谁也不放心让她出门。 于是仍然只是章清芷和刘姨娘去了,只是张蜻蜓又特意着人请了夏仲和过去帮忙。大乱之后,夏仲和跟着师父日日在宫中走动,他倒是有桩要事想跟张蜻蜓说,可是左右一想,又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毕竟张蜻蜓现在还有身孕,经不起刺激。算了,等情况好些再说吧。 折腾了两天两夜,在正月二十四日,章清雅终于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这是邝家的嫡子长孙,瞬间不时眼红了多少人。 林夫人眼也红了,却不是妒嫉,而是高兴。有了这个孩子,将来章清雅在国公府才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报喜的消息传来,张蜻蜓把库房钥匙往林夫人面前一交,任她自己拿东西去送礼。现在京城仍在戒严,许多店铺都没开门,就是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横竖她为了生孩子,也准备了不少东西,林夫人先拿去用用,也是无妨的。 林夫人心中很是感慨,一句话堵在嗓子眼里硬是问不出来。你说这么个通晓人事的丫头,她当初怎么就干出偷兵符那样糊涂的事? 事已发生,多说无益。若是有什么,也只能全家人陪她一起承受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直到正月里的最后一天。 终于,皇上亲自下旨,要召张蜻蜓进宫觐见了。同时被召的,还有章府唯一的成年男丁章泰宁。这是为了什么?潘家的人一头雾水,但章家人却是心知肚明,东窗事发了。 在进宫之前,传话太监颇为怜惜的看了心惊胆战的张蜻蜓一眼,清清嗓子告诉众人,“经沂王指认,其反叛时使用的兵符是潘二少夫人给他的,可有此事?还要请诸位到皇上面前去分说明白。” 什么?潘家人刚放下的心咣当一下又提了上来,这回还提到嗓子眼了,吓得人心惊肉跳。 潘秉忠难以置信的看着张蜻蜓,就象是看着一个怪物。这个孙媳妇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她怎么敢如此行事? 林夫人缓缓站了出来,“请亲家老太爷勿怪,此事非是三姑奶奶有意为之,实在是受沂王逼迫,不得不为。等到了圣上面前,我们家自会分辩,若有责罚,就由我章府一力承担,断不至于连累到潘府。” “这事是我一人的主意,不关其他人的事。”张蜻蜓主动上前,跟太监总管解释,“兵符是我偷的,也是我自作主张交给沂王的,不关别人的事。若要责罚,就请罚我一人吧。” 此事传话太监不能作主,“二少夫人,这话请您到皇上面前去解释吧。” 潘秉忠听了此话,眼角直抽抽,恨不得自己能背过气去。而卢月荷忽地一下,似乎就明白张蜻蜓之前跟全家对着干的用意了。 “弟妹,你……” “对不起!”张蜻蜓给全家人深施了一礼,“若是我还有机会回来,一定会好生向大家赔罪。尤其是大嫂,对不起。” 转过身,张蜻蜓坦然面对着传话太监,“公公,走吧。” 走吧。传话太监在头前引路,领着张蜻蜓与章泰宁进宫了。 在二人分别上车之时,章泰宁迟疑了一下,忽地也在张蜻蜓的身边说了一句,“对不起。三妹,那天不管如何,大哥都不该打你的。毕竟你是为了一家人,你原谅大哥好么?” 张蜻蜓眼圈湿了,用力的点了点头。 生平第二次进了皇宫,张蜻蜓也说不出自己的复杂心情。如果说她第一次进入时,还带着莫大的勇气,可是这一次,却已经失了先机。 亦步亦趋的跟在太监身后,也不知来到了哪个大殿。 把他们引到此处门前,又有一个太监出来,把章泰宁带向另一处房屋了。他们这是要对口供吧?张蜻蜓已经决意实话实说了,也不在乎这些事了。 那太监示意张蜻蜓在门外稍候,进去回禀了一声,才带着张蜻蜓进来。推开门,地下铺着厚厚的地毯,一脚陷进去鸦雀无声。虽然房间依旧是宽敞的,但却不那么过分空旷而金壁辉煌的刺眼了,地底墙面应该还烧着火龙,异常暖和。 宫女打开门帘,就见这屋子里还套着套间。四周还摆着玻璃花架,只听到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却让张蜻蜓看不到一个人影。 太监将张蜻蜓引到一面墙的近前,她就听着那里的声音蓦地清晰起来。 “潘云豹,这些天,丽嫦都在衣不解带的照料你,她的为人你应该很了解了吧?” 张蜻蜓脑子嗡地一下,只觉全身血往上涌,身子摇摇晃晃,几乎就快站不住了。 太监很机灵的伸手扶住了她,又冲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作声,静听下去。 张蜻蜓现在就算是想开口,此时又怎么开得了口?连腿都在发软了。 她在家揪心了这么多天,担心了这么多天,原来云豹真的受伤了么?那他伤得重不重?现在好了没有? 与这些比起来,一个小小的苏丽嫦又算得了什么? 潘云豹的声音仍有些虚弱,却是能够好好说话了,“回陛下,丽嫦确实是个好姑娘,但臣已经有妻子了,实在是无福消受。” 皇上的声音明显有些生气了,“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妻子竟然偷盗了你爹的兵符,差点将整个江山社稷毁于一旦?” “臣知道。”潘云豹的声音有些沉痛了下去,“可是陛下,臣的妻子犯了过错,是大节有亏,但臣要纳妾却是家务事。这公私要分明,岂能因为她在大节上出了错,就在私事上让她不快?” “哈!潘云豹,亏你也是个七尺男儿。你就这么怕她,不敢纳妾么?” “回皇上,这不是怕不怕的事情,是臣不想让她伤心。她做错了事,臣身为丈夫,也没有尽到责任,愿意与她一起受罚,但是这跟臣要去纳妾是两码事。臣知道陛下将丽嫦姑娘许配于我是一片好心,可是臣真的不喜欢她,怎么跟她一起生活?” 皇上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了,“丽嫦有什么不好么?让你不喜欢她?” “不是丽嫦不好,是……”潘云豹有些纠结了,想了一想才想出个比喻,“这就好比臣使的兵器,若是马上交战,最拿手的就是开山斧。若是换了别的,臣也能使,但肯定没那么顺手。而我爹常说,一柄合适的兵器对于将领来说,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象我哥,从前为了学我爹的斧子,放弃了他原本拿手的梅花枪,结果与敌军交手时,就差点丢掉性命。臣的妻子,已经是臣最好的兵器了,如果硬把别人再安进来,就算是再好的兵器,也显得有些多余,使起来就不顺手。皇上,您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皇上忍了半天,忽地噗哧笑了。不过笑过之后,他却有些感慨的道,“朕明白了。你想说,你对你的妻子情有独钟,是么?” “是,就是这个意思。”潘云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但是,”皇上忽地沉了脸,“可她私窃兵符,引狼入室,这却是重罪,你真的要与她一同受罚?你要知道,你爹已经在朕这里为你家三弟求过情了。朕可以不追究你们家一次,可不能不追究你们家两次。” “臣愿意!”潘云豹重重的叩了个头,“臣知道臣妻这回犯下的是死罪,不过她腹中尚有潘家的骨肉,而且也是事出有因,臣想代她向皇上求个情,能不能原谅她救人心切,也是被沂王胁迫。若是有什么责罚,就一并降到臣的头上,让臣戴罪立功,可以么?” “陛下!”张蜻蜓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有小豹子这话,她这辈子就算值了! 一面流着眼泪,一面在隔壁大声叫嚷起来,“请陛下不要责罚我的相公,臣妾有错,就请责罚臣妾一人吧!” 皇上冲这个方向微一颔首,太监会意,抠动墙上的机括,一面有小门大小的西洋镜翻了过去,现出门来。 张蜻蜓冲到潘云豹旁边跪下,先问了句,“你没事吧?” 等到潘云豹点头肯定后,才转向皇上,哭着翻起旧帐,“陛下,那沂王逼迫臣妾,要我交出兵符,此事臣妾已经托萧老夫人禀告陛下了。虽然没有得到您的许可,我就私拿了兵符。可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呃……潘云豹顿时懵了。媳妇在偷兵符之前,还禀告了皇上?那皇上咋不吭声呢? 张蜻蜓哪知道呀! 她是冲动,她是救人心切,可她还没被救人烧昏了脑子。在章清寅回来报信说沂王绑架了自家人时,张蜻蜓想了一夜,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仅凭自己兜揽得住,她必须得找人帮助。可找谁呢? 沂王要造反,目标是皇上。而这世上唯一能制得住他的人是谁?还是皇上。 因为有过一次和皇上正面交锋的体会,张蜻蜓觉得这位大叔不象是个碌碌无为之辈。当然,也许他做的许多事情让人不怎么满意,但光凭潘茂广这样的人才能在他手底下办了这么多年的差,就证明这位大叔应该有其独到之处。 张蜻蜓就琢磨,潘云龙兄弟想帮潘云祺掩盖他与吴德勾结之事是一片好心,更是出于家族利益。可是万一吴德被咬出来,他又岂会不攀附上潘府? 对于他们这样的臣子来说,若是想告倒皇家的人,需要讲究真凭实据。而对于吴德来说,来想攀附上谁家,那可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道理很简单,人家是亲戚,离得近,就算不是枕头风,耳旁风也好使啊! 所以张蜻蜓决定赌一把了,她以潘云祺之事为明,实际上是请萧老夫人帮忙举报了沂王和三殿下李念的事情。 由最初李念对她示好,到这回软硬兼施逼她就范,证据就是沂王送她的那一珠宝匣子的银票。 萧老夫人把话带到了,却得不到皇上的表态。张蜻蜓一急之下,只好自作主张,先把事情办了再说。 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家子人头落地吧?反正皇上这儿她是通知到了,这要真正理论起来,也不能全算她的错吧? “陛下!”忽地,就见太监进来报信,“二殿下和潘元帅在门外求见。” 皇上微一挑眉,心下暗骂,这老匹夫来得还真快!“宣。” 潘茂广虎虎生威的和李志前后进来了。 李志先上前回话,“回父皇,章泰宁的话已经问准了,他们是在返乡途中被沂王挟持,而后潘二夫人为了救人,才不得不拿兵符作为交换的。” “陛下!”潘茂广不等皇上开口,他先说话了,“其实臣这二儿媳私窃兵符之事,臣是知道的。” 什么!潘云豹现在只觉头更晕了,怎么老爹也知道此事?怎么也跟皇上一样,集体视而不见了? 咳咳,皇上干咳了两声,终于抢在潘茂广揭出自己的短之前发话了,“好了好了,潘爱卿,朕也知道你一家子都很忠心,是不会随便干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这不是想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日后在朝堂之上有个交待么?” 他一脸正色的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现在有了章家的供词,整个案件已经水落石出了。志儿,你就协助潘元帅,快些把此事尘埃落定吧。从明日起,京城也该取消戒严了。还有重新开始的科举,也要尽快落实下去。对了,听说章家的长公子也在上一届中了举,他没有被舞弊连累吧?” “绝对没有!”张蜻蜓给公公如电的目光刚扫过来,迅速就从失神状态中恢了复,高声叫屈,“臣妾的兄长冤枉,臣妾的父亲也……知道错了,求皇上开恩。” 嗯。皇上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章卿家在任内贪污受贿,本应从重处罚,但念在他为朝廷效力多年,又已经赔出了所贪污的公款。此次在沂王叛乱中,举报有功,那就将功折过,将抄没的府邸物品发还,允其致仕。你的兄长,就让他回家好好准备准备,重新考试吧。” “谢陛下!”张蜻蜓这个感谢是真心实意的,就算家财没了,但老爹的案底也洗白了。将来几个兄弟妹妹们不管是在功名婚配上,都轻松了许多。 皇上挥一挥手,“潘卿家你也忙了这许多时日,今日朕就准了你的假,好生回家与家人团聚吧。” 这……这就没事了?潘云豹听得个稀里糊涂,到底为啥啊?气势汹汹把自家媳妇叫了来,就为了吓唬一下子,然后放他们回去? 潘茂广不走,“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讲。”皇上微微皱眉,朕都不追究你儿媳妇的事情了,你这老匹夫可别太过分! 潘茂广要说的,乃是一件张蜻蜓绝对挂心之事,“丽嫦姑娘进了潘府,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皇上要赐婚,这是看得起微臣。臣的三个儿子虽然都已成了家,但臣兄的次子却还未曾婚配。臣兄的长子此次又在平定西戎之战中为国捐躯,只遗下一女。臣想肯请陛下,让臣选个良辰吉日,为二侄子迎娶丽嫦姑娘,往后承袭潘家的长门长户,还望陛下恩准。” 这个建议很给面子。说实话,皇上现在也有些为了袁丽嫦的安置问题头疼。看潘云豹小两口的意思,是绝对不愿意接收第三者的。若是收回来,实在有损皇家的颜面。 原本皇上都打算着让袁丽嫦先回宫假托给老太妃侍疾,再弄个诈死将她送出宫去,现在有潘茂广这话,算是又替皇家圆回了这个面子。 潘家长房虽然只有一个世袭的七品官,但没关系啊,这回潘云胜不是为国捐躯了么?适当的升一级,再多给点嫁妆,将袁丽嫦嫁过去,往后可是潘家的长房长媳,也算是对得起她了。世人若是说起来,也没有可诟病的了。皇上还是赐婚给潘家嘛,又没落到别人家去。 当下龙心大悦,不仅点头同意,还赏了潘云豹些好药材,挥手让他们告退了。 出了宫门,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 潘云龙风尘仆仆的迎上前来,先跟张蜻蜓赔了个不是,“弟妹,真不好意思,是大哥愚钝,没有早些看出你的苦处,让你受委屈了!” 呃……这下子,连张蜻蜓也糊涂了。 这哑谜打得潘云豹憋屈无比,一把揪住他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想不通?”潘茂广在一旁冷冷瞥了他一眼,“若是想不通,就躲家里不要出来见人!还以为你在西戎一趟能长点出息,没想到还是这么不长进!哼,珠母湖都能联想到猪身上,你那脑袋里装的都是猪油么?” 噗! 小豹子怄得要吐血了,那不光是他一人没想到好不好?全军上下除了潘云龙有谁想到了? 苦着脸跟媳妇一道挤进车里,小豹子心酸的碎碎念,“就我哥是他亲生的,我们肯定都不是!” 噗哈哈哈,豹子媳妇很没良心的捂着嘴一通狂笑,却又摸摸小豹子,安慰,“你找了个媳妇是卖猪肉的,你脑子里多装点猪油也是正常的。公公那是妒忌你了,绝对的妒忌!” 噗哈哈哈,现在轮到小豹子很没心没肺的开始狂笑了,只可惜老天爷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不孝子存在的。笑了没两下,小豹子就愁眉苦脸的捂着胸口作捧心西施。 好疼啊!伤还没好利索呢,他容易么他! 到底,脑子里没蒙猪油的云龙大哥不忍心看到弟弟弟妹为了这样复杂的问题绞尽脑汁,偷偷告诉了他们真相。 原来这一切,都是皇上的苦肉计。 他早就知道沂王有异动,也在想方设法的引他动手,而为自己故去后的江山扫清障碍。而张蜻蜓偷了兵符,恰好给了沂王一个绝佳的动手时机,也给了皇上一个名正言顺铲除他的借口。 如果没有张蜻蜓的兵符,沂王肯定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精锐尽出,要打起来也费事得多。所以皇上在得知此事后,其实是非常欣喜的。但身为帝王,他不可能说同意让谁去偷兵符之类的话。万一闹不好,这不是给自己留下骂名么? 所以他在接到萧老夫人的消息后,既没有支持,也没有表示反对。 而当张蜻蜓真的把兵符偷走时,其实看守书房的小厮也是知道的。潘茂广放个兵符连锁也不上,就充分表示了他对手下人的信任。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值班的人都不知道,早该被扔出去喂狗了。 其实那天,从榴喜悄悄在他们的饮食里下药,弄得他们腹泻不止,就已经引起那俩小厮的警觉了。他们一趟一趟的往茅房跑,其实也是把消息送了出去。 潘茂广比众人想象的还要更早回到京中,他之后给潘云龙他们发出的联络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所以才净是些套话。 潘大叔清楚的掌握着家中和朝中的动向,他也是最早看出皇上心思的人。所以在张蜻蜓下手要偷兵符的时候,他采取了放任的姿态。 因为他也想到了,皇上这是想来个瓮中捉鳖。但是,皇上还是低估了这只鳖的凶残程度,差点被咬了手指头。 当然,这个时候也就到了展现潘大元帅水准的时候了。若是皇上都亲手去捉鳖了,那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岂不是闲得都可以发霉了? 当那天潘云龙追踪着张蜻蜓,发现似乎和沂王有什么关联,想要回京报信时,潘大帅怕他坏了好事,只得让人出面把这个儿子给揪了回去。 根据行军布阵的形势,潘大帅就已经推算出来,沂王若是举事,必然在正月十五。将潘云龙一脚踹到京城以东百里外的港口,命他在那儿掐死了沂王的退路和援军。潘大帅这才腾出空来,匆匆赶回京城。 潘云豹一直搞不清楚的问题终于明白了,“怪不得我说沂王的兵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原来他是兜了一个大圈子,走海路隐藏在船上了。咳!我们真是蠢,只顾着看陆路,没去关注水军。” “这也不能怪你。”潘云龙不也是没想到? 南康国周边没什么厉害岛国,所以水军一向薄弱,还主要在内湖活动。纵是有来往船只,多是与北安国通商贸易,哪里有人想到,沂王会采取这样劳民伤财的法子运兵过来? “但是公公想到了。”张蜻蜓忽地觉得后脊梁骨一阵阵的发寒,她以后再不敢在公公手下捣鬼了。她一定要去承认错误,非常诚恳的承认错误! 在这个家里,想在谁面前玩花样谁都可以,千万别想着在潘大叔眼皮子底下玩花样,伸手必被捉啊! “不过弟妹,”潘云龙忽地微笑着看着她,“虽说大哥没有早些看出你的苦衷是我不对,但你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到家了吧?你大嫂让我来问问你,你害她白白掉的那么多眼泪怎么办?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们,不愿意让我们替你分担么?我与你大嫂已经备了茶,想与你好好的恳谈恳谈。” 呃……这下子,张蜻蜓又觉得在这个家里,也不能得罪大哥大嫂了。 潘云豹抬手,老实不客气的敲了媳妇一记爆栗,统一阵线,站在了大哥大嫂一边,“你以为真的出了什么事,有你一人扛身上就完了么?傻子!我们是一家人,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了事,一人往绝处走?云祺都那样了,老爹还豁出老脸,保了他一命。你究竟干了什么,能让我们放弃的?我当时是不在家,要是在家,你是不是连我也想瞒过?” 我……我错了还不行么?潘奶万分委屈,揉着脑门扮可怜,企图躲过一劫。 可是不行。她不肯去,卢月荷已经让人端着全套的茶具进来了,冷眼觑着她,“弟妹,嫂子可是将梅花上收的雪坛子都让人搬出来了,茶也是精挑细选的乌龙。这么好的茶,这么好的水,咱们妯娌就来好生品品,这乌龙的妙处。” 乌龙茶……张蜻蜓觉得自己就是好大一坨乌龙了。 “不过,你这回却是摆了一次绝妙的乌龙。”潘云龙笑吟吟看着她,作了结语。RO 第339章 天高任鸟飞 第339章 天高任鸟飞 因为天冷,所以房间里烧着红彤彤的炭火,映在人的脸上,有种反常的红晕。 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小谢夫人动都没动一下,只是不住摩挲着手下的小暖炉,好一晌才道,“我也好些年没回家了,过些天打算收拾了行李回去看看,反正孩子们都大了,这个家有我没我也都无所谓了。” 潘茂广静静的看着她,没有接话。 小谢夫人受不了了,按捺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我知道你是在怪我,你们全家都怪我!怪我没有把云祺教好,怪我让他连累了全家!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来我过的怎样的日子?你长年累月不在家,这个家里什么大事小情都是我来操心。你的父母自然是好的,但他们哪天不想着要多我们这边占些便宜过去给大房?还有大伯一家子,有事没事总要找些是非出来说一说。咱们又出钱又出力,又得到过什么好?” 她越说越气愤,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我让云祺从文,不过是想让家里多一条出路,这怎么就不对了?弄得全家人都说我的儿子好象贪生怕死一样。云祺跟那个姓吴的蛊惑,是犯下了错处,我有责任,可你这个做父亲的就没有责任么?他长这么大,你操了什么心,管了什么事?现在出了事,好象所有的错处都是我的了,那你这个什么都不管的父亲,怎么就没有错?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你们全家都只记得谢尚贞那个女人。她好,她是名门嫡女,我就是个堂侄女,本来就不是个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大家闺秀。这还是托了她的福气,这才有机会做了你的续弦,这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我不能再贪心,不能再要求更多。所以我就该去给你两个孩子当继母,我……” 她忽地,说不下去了。 因为再说下去,别人会说,她这个继母也是不合格的。 小谢夫人终于有些心虚了,潘茂广自进房以来,头一次开口说话,“贞儿,我都快有些记不得了……” 他的语气怅然,充满了感伤之意。小谢夫人听得一下子就愣住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潘茂广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太多年了,云豹有多大了,她就去了有多久了。还记得当初岳父要把她嫁给我的时候,起初我是坚决不同意的。我说,我就是一个粗人,还成天刀里来枪里去的,娶不了那么精致的小姐。再说,我又不懂吟诗作赋,年龄还大,家里情况也这样了,实在没法给她和从前一样的生活。 若是岳父想把她嫁给我,得让她自己来见我一面,让我把话跟她说清楚了,她自己同意了才行。后来,岳父当真让人把贞儿请了出来,就站在书房屏风后面,我把这些话又说了一遍。可是贞儿她,她居然就同意了。我一直很奇怪,等到我们成亲的那天夜里,我就问她,你怎么同意了呢?” 小谢夫人也怔住了,等他的下文。 潘茂广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贞儿说,这样的人家好,没那么多太复杂的心思,我又不能在身边管着她,她才好在家里作威作福,不受气。” 小谢夫人想笑,却觉得似有什么东西哽在心里,让她从那些原本滔天的怒气都一点点的漏了下去。 潘茂广轻轻叹息,“我真不是个合格的丈夫,贞儿生两个孩子的时候我都不在身边,你也是。除了云霜,没有一次生产时,我有空陪着的。所以你平常特别宠那个孩子,别人不知道原因,我却是明白的。不是因为她长得象我,而是你生她的时候,我刚好有空,你心里一直记着那孩子的好,见着她心情自然就好了。” 小谢夫人听着眼圈都红了。 潘茂广看着她,目光里有些歉意,“我知道,寻常人家就是小门小户,也没有愿意给人当续弦的,尤其还拖着两个孩子,就更不愿意了。做得再好,这一辈子也会给人压上一头,就连自己的孩子也翻不了身。所以,你一直待云龙和云豹不太真心,我也是知道的,却没有难为过你。人嘛,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私心,虽说我是个男人,可是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 小谢夫人的眼泪掉下来了。 “可是,”潘茂广微微摇了摇头,话锋一转,“你实在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我不苛求你待云龙云豹如何,但你连自己的孩子也没教好,这就不能不说是你的责任了。是,我是很忙,我是没空教育子女,但这不光是对云祺云霜他们,对云龙云豹也是一样的。 贞儿走的时候,云龙才三岁,那么点大的一个孩子,你说他怎么能就把他娘教他的话牢牢记了十几年,对云豹这么爱护呢?云祺是自小跟在你身边长大的,可是你把他教成怎样了?你现在来埋怨我,可以。但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这个做母亲的,又有没有真正用心把他往好里教呢?” 小谢夫人一下子如遭雷殛,说不出话来了。 潘茂广悠悠的道,“也许,若你和我是结发夫妻,你也能做得很好。可是你在同意嫁给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们家的情形了。我记得当时我也曾经问过你,是否真心愿意做我的妻子,照管这一大家子。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么?” 小谢夫人不记得了,可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她曾经说过的每一个话,“你当时跟我说,‘将军您是做大事的,妾身不象姐姐读过那么多的书,做得肯定也没有她的好,但我会尽力,不让将军为这些家务事烦心。’你知道么,当时我听了,心里是很感动的,我觉得以你这么谦和的个性,一定能象贞儿一样,照顾好这个家。可是我发现,我错了。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续弦,其实就算不续弦,给云豹多请几个奶娘也是能照顾得来的。可我又担心,云龙云豹那么点小,若是没了娘,小孩子毕竟是苦的。若是有个娘能好好疼他们,哪怕没有亲娘的十分,做足五分我也是满意的,可是到底还是我错了。” 潘茂广很是自责,明显流露出悔意。 “你是错了,因为你不了解女人。”眼泪大滴大滴的从小谢夫人的脸上滑落,落在枣红色的锦被上,很快洇染开来,如斑驳的锈迹。 “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变得不一样,她总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只留给他。如果看到自己丈夫明明也可以留给自己家孩子的东西,却不得不留给别人,那她就是不惜一切,也要想方设法给自己的孩子弄到手!” 潘茂广微叹一声,“所以我还是替你保住了云祺的性命,我知道那孩子是你一辈子的希望,他若是有个好歹,你也活不下去了。咱们二十多年的夫妻情份,我不会袖手旁观。” 小谢夫人眼中突然有了光彩,恳切的哀求着,“那你再去求求皇上,别把云祺发配边疆了好么?章家不也销了案底,允他家老大参加科举了么?给云祺一个机会,这孩子是真的读了书的,他也会考中的!” 潘茂广看着她,目光沉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章家的事儿能跟云祺一个样么?人家之前就没有舞弊,过后也没有明知故犯,私采矿藏。云祺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皇上给了潘家天大的面子了。怎么可能就这么轻飘飘的发落?连皇上的亲舅子,有免死金牌的吴德此次都赐了毒酒自尽,家财尽数抄没不说,连子孙都给贬为庶民,流放边疆。可是咱家除了云祺一人,其他人有没有受到责罚?咱们还有什么能去跟皇上争的?就算云祺不是主谋,但他亦属从犯,还是明知故犯!” 小谢夫人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拿手绢捂着嘴失声痛哭。 潘茂广转过身,不想看到她这副模样,“此次回京,我可能就不会再去边关了。我已经命人在后院建一座佛堂,替你发了个愿,不抄够十万本经书,决不出府。” 什么?小谢夫人惊闻此言,连哭都忘了,震惊的盯着他,瞠目结舌。 潘茂广顾忌着小谢夫人的颜面,没有把话完全点破,“云霜云霏还要嫁人,云祺那个孩子将来长大了,也会渐渐懂事,还有平儿……万一将来遇到大赦,云祺也不是没有机会回来。你就当是替他们积点德,也替我这一生赎些杀孽吧。我会时常请些有道的师太回来,与你讲习佛经的。至于你想回家,还是算了吧。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跑回娘家去,不是让人笑话么?” 他又看了小谢夫人一眼,转身走了。 有些事,只要是做过了就无法抹灭,尤其是名声,毁去容易,想要重建起来,就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了。 青灯古佛,吃斋茹素。 是对她的惩罚,也是替那些曾经被她毒害过,甚至枉死的人超脱,为小谢夫人自己赎些罪过。 最美人间四月天,草长莺飞,鸟语花香。 动荡了一时的朝廷终于完全平定了下来,皇上终于就皇位继承问题作出安排。 立太祖嫡孙李思为太子,待其百年之后继承大统。又立李弘为皇太孙,诏告天下。 张蜻蜓歪在自家老槐树底下,听说这份旨意之后是左右不懂,“那皇上这意思就是先让李思靖顶上,然后等李思靖多少年后再传回给他亲孙子?” 潘云豹将一个洗干净,又削了皮的水递到媳妇手里,“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了。不过李思靖应该不用等到多少年后,等到李弘成年,能够继承皇位的时候,应该就会传给他了。” “那李思靖怎么办?这辈子就跟容容憋在宫里了?”六个多月的身孕已经很显眼了,扶着肚子坐起来,啃着大桃问。 借口回家养伤,陪媳妇一起生孩子的潘云豹放下小刀又开始替她揉捏着腿,“这事儿可不好说,不过你看浩然也没怎么样,应该老爹和皇上谈好了,还有些别的安排吧,否则也不可能把江山社稷就这么轻易交到他的手上。” 张蜻蜓咂巴咂巴嘴,忽地觉得这桃子吃起来也没这么香甜了,“李思靖要做皇上,容容就是皇后娘娘,咱们将来想去见上一面也不容易了。真是的,干嘛派他去当皇上呢?” “这话可不能乱说,爹应该也有他的用意。你想想啊,上回西戎一战,还有京城科举弊案那会子,李思靖可在民间积累了不小的声望。让他坐上这个龙椅,目前来说,确实是最合适的安排。” “我不是舍不得容容嘛!” “那你就不舍不得她么?”忽地,一个人不冷不热的在后面讥诮着。 扭头一看,张蜻蜓当即就惊喜了,“哟!陆姨,你们怎么出来了?” 看她要站起来相迎,陆真赶紧上前几步,把她拦着坐下,“这么大个肚子,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我这不是出来找你发财了么?” 发财?张蜻蜓有些发懵。 潘云豹亲自搬来凳子,唐晟荣笑呵呵的坐下道,“她在宫中请了个旨,弄了个正经的皇商资格,往后,你们的猪肉铺子可以放心大胆的开了。” 嗬,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张蜻蜓兴高采烈的就要打发人去给董少泉报信,让他也乐呵乐呵。 “不必了。”陆真笑着把她拦下,“他和浩然也一起来府上了,给你公公叫去了。听说你们上回的猪肉卖得不错,还要弄个官儿给少泉当当呢!” 看来潘茂广是盯上董少泉了,这事情太大,张蜻蜓兜揽不住,让干弟弟自己看着办吧。 “陆姨,往后你们就不用再进宫了么?” 陆真点了点头,却又叹了口气,“只是想见那臭小子和惜容也不方便了。” 张蜻蜓想说点高兴的事情,“那您和唐叔的事什么时候办,我们一定得帮着张罗张罗!” 陆真落落大方的一笑,“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哪还要那么复杂的?都已经准备好了,今儿过来,是特意送请柬的,你们到时也去吃杯水酒,坐坐就行了。” 那没话说,一定是要捧场的。 正说得热闹,胡浩然和董少泉也来了。经过与潘大叔的一番讨价还价,胡浩然勉强同意让董少泉挂了个军中的官职,“不过少泉还是分在我手下,免得他太辛苦。” 你手下?潘云豹听得微怔,“你的官职已经定了?” 嗯。胡浩然点了点头,“我下个月就要回边关上任了,少泉得跟着我,往后这京城的生意他可就管不了了。” 张蜻蜓揣摩出这话的意思了,“你是说,你们去了,就不回京城了?” 董少泉微微一笑,“恐怕是得有个好几年回不来了。” 李思靖要做皇帝,胡惜容就是皇后,可偏偏皇太孙的人选已经定了,若是不想让皇上忌讳,皇后的娘家不如远离京师,去镇守边关。西戎新帅的人选定的是二殿下李志,胡浩然去到那里,皇上也放心,他自己也能一展抱负,过得舒心些。 “不过生意还是可以做的。”董少泉已经想好了,“我要在西戎那边也建起张记猪肉铺来,再把从前潘叔两地贩卖的货品再好生捋捋,现在既入了军中,想来行事更加方便。姐,咱们这生意可得更加的一本万利了!” 脱离了京城的是是非非,到人烟稀少的边关,对于他和胡浩然的关系来说,应该也会轻松不少。 张蜻蜓曾经听小豹子隐晦的跟她提起过,军中没有女人,全是大老爷们,所以象他们这样关系的人,其实是很不少的。那边不象京城,有那么多的人会嚼舌头根子。 胡浩然坚持不肯娶妻,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让皇上对胡惜容,乃至李思靖放心不少。一个没有后代的侯府,怎么可能还会有争权夺利的欲望? 明明应该为他们高兴垢,可是张蜻蜓却有些笑不出来,看着董少泉轻松飞扬的笑脸,心中一时为了分离难过,一时又为了他可以离开京城而高兴。 等着送走了客人,潘云豹把妻子从身后揽在怀中,两手交叠在她的肚子上,一同感受着孩子的脉动,“你怎么不高兴了?” “没。”张蜻蜓口是心非,不想承认。 “又说谎!不是说好了,以后有什么心事都不许瞒着我的么?” 张蜻蜓闷闷转过身来,“其实,我是有点羡慕少泉了。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什么正牌大小姐,虽说现在的日子也没不好的。但是在京城里,还是有太多太多规矩了。成天这个也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想想他们,能到边关去,就算是条件差了点,但过起日子来,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多自在啊!” 潘云豹听了媳妇这话,面色有些古怪,“媳妇,其实我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很久了。只是怕你多心,一直不敢提。” “你说啊,什么事?” 潘云豹犹豫着,道出实话,“你该知道的,爹这回未经皇上同意,就私自离开边关,虽说是立了大功,但毕竟未经召唤就擅离职守,可是大罪。所以爹已经主动向皇上提出,要交出兵权。但你知道,爹就算是交出兵权,可威望还在。咱们要是一家子都留在京城,不是惹人猜忌,就是慢慢被孤立,弄得最后手上一点实权没有,那就会有些从前得罪过的人要来找咱们的麻烦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咱家再出一个人去边关领兵,按着规矩,应该是大哥去的。但世上讲究孝道,若是父母在堂,长子可以不必离开。” 张蜻蜓已经明白了,“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去?不是说不让带家眷么?” “那个没关系!”潘云豹一听媳妇这口气,就知道她愿意了,语气轻松不少,“若是我们申请一个在边关常驻的官职,是可以带家眷的,就好象二舅,不就把家安在任上了么?只是去了之后,估计很多年就不能回京了。你要是想见家人,就难了。” 张蜻蜓两眼发光,“那怕个啥呀?是你不能回京,我又不当官儿,我自己回来呗!总不是我爹的官职都没了,他还打算回乡养老呢。以后没事就让他们过来转转,多好啊!去!” 呃……小豹子似乎已经看到,将来自己被媳妇抛弃,而她高高兴兴游走在大好山河之间的场景。 不过,为了媳妇的这份快乐,他认了! 从此以后,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吧。谁让他娶到的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妻子呢? (谢谢亲们的票票,和dgfg的打赏。新书《重华》继续卖萌求支持!)RO 当清亭遇上蜻蜓(一) 当清亭遇上蜻蜓(一)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北安国,扎兰堡。 黛黑的檐角在初夏艳阳中傲然挺立,彰显着本地最为气派的一所大宅应有的身份,也庇护着一群活泼的燕子,在它底下叽叽喳喳繁衍生息。 赵王氏眯着眼,搭着手绢逆着阳光瞧着毛茸茸的小燕子露出了头,满心欢喜,“老头子,你快来看,咱家那窝燕子又孵了一窝小燕来了!” “是么?我来瞅瞅!”赵老实从屋子里出来,几年不见,他的年纪更大,背也更驮,头发更是白了大半,但脸上的笑容却比从前更显富足慈和了,“这燕子长得好,也预示着咱家今年肯定又是顺顺利利,人丁兴旺的。” “那当然!”赵王氏习惯性的嘴一撇,异常肯定。正想再夸赞自家几句,却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噔噔噔的跑了来。 小家伙不过三四岁的年纪,穿一件绛红色的团花小衣,嫩黄裤子,腰间束着根同色腰带,鲜亮之极。 只是话还有些说不清楚,上前扯着他二人就往外跑,“奶奶,爷爷!爹爹回来了,说要带我们去坐大船,出去玩儿!” 老两口面面相觑,成材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快过去瞅瞅。牵着小孙子,到了中厅,才进门,就瞧见自家的媳妇在那儿抹着眼泪。 赵王氏顿时就急出一身的汗来,“你们好端端的又吵什么?还是喜妞又干什么了?那还是个孩子,别跟她一般计较!” “我又没干什么?干嘛总怪到我头上!”一个桃红衫子的小姑娘气鼓鼓的端着茶盘进来,上面托着几碗湃凉的酸梅汁,砰地往桌上一放,“好心好意去给你们端喝的,倒又派起我的不是来!” “你看看这孩子,象什么样子?”一瞧见女儿,章清亭顿时不哭了,眼泪一抹,咬牙切齿,“都十岁的大姑娘了,哪有个大人样儿?奶奶不过是说你两句,你就撂脸子。我今天让你做的针线和功课都做了没?” “没空!”十岁的赵顺娘答得气壮山河,“我一不去考状元,二不去做绣娘,学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学堂的功课我都做完了,你干嘛还在家里给我弄那么多?” “我让你多学点东西,不是为了你好么?你看看……” “好了好了!”赵成材在媳妇又要提起“别人家的孩子”时,赶紧把话题打住,否则接下去肯定又是一场母女大战,“喜妞一回家就给咱们端来你最喜欢的酸梅汤,证明这孩子还是最孝顺你。你想让她多学点东西当然是好心,喜妞也知道。她在学堂里不就挺上进的?哪回考试没给你长脸?你也别要求太高了,孩子毕竟还小,不可能一口就吃个胖子出来,不是么?喜妞,赶紧给你娘端碗酸梅汤消消暑。爹、娘,你们也坐,今儿有件正经事要跟你们商量。乐儿,到爹这儿来,这东西凉,你还小,就喝一口啊,真乖!” 十几年的教学与家庭生活,已经把从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赵秀才磨砺得长袖善舞,尤其是在处理家庭争端方面,更加的游刃有余。 成功的安抚了一家子之后,赵成材提出正事,“咱们这扎兰学堂已经办了有十来年了,虽说在北安国有了一定的名声,但咱们还是不能固步自封。” “这话什么意思?”赵顺娘勤学好问,插了一句。 章清亭横了女儿一眼,却耐心跟她解释,“就是说,做人不能安于现状,不求上进。要百尺……” “竿头,更进一步!我懂了,爹您接着说!”赵顺娘怕娘又铺陈开来,赶紧打断。 赵成材呵呵一笑,“现在不是快放夏收假了么?往常咱们有这样大假,也会到其他地方的学堂去交流学习。但我今儿接到郡里的通知,说是朝廷正好有个使团要到南康国去,郡守大人便想选拔一批夫子们跟着去走走,开开眼界。我觉得机会不错,就把这个名额争取了来,打算带媳妇孩子们出去见识见识。 我已经跟鸿文商量好了,咱们提前点走,就跟着乔家商船,先到南康转转。等到使团到了,再跟着他们一起办完差事返来。不过这一来一去,恐怕得要好几个月的时间,所以想跟您二老提前商量商量,看家里有没有什么走不开的事儿。” 啊,赵王氏听明白了,“这就是你们常说的那啥读书不如走路吧?” “奶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赵顺娘很得意的显摆着,小模样和章清亭似足了七成,只是少了她那份沉稳,多了些活泼之意。 那就去呗!赵王氏很支持,“只是这路途辛苦,乐儿受不受得住?要不他就别去了吧?” “不……”赵小二虽然年纪小,但这些话可是听得懂的,一听不带他去玩,顿时在爹身上跟扭股糖似的撒起娇来。 “就是小,才要让他去吃些苦头。”章清亭扫了儿子一眼,“男孩子可不比女孩,万万不能娇养的。” “娘,您这是还娇养了我么?” 赵顺娘夸张的睁大眼珠子,逗得章清亭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只能无奈的妥协,“是是是,娘没有娇养你,娘错了!不过你这趟出门,可一定要听话,别在外头惹出笑话来,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赵顺娘一听说有得玩,立即活泛了许多,从爹身上抱起弟弟就往外走,“我们先到外公家报个信儿!” “你好歹打把伞去,这么大日头,别晒坏了!”骂归骂,但章清亭还是心疼两个孩子更多一些。 赵王氏站了起来,“让门房套个车吧,我们也上亲家那儿走走!上回亲家还说金宝那小丫头晚上总睡不好,我去瞧瞧,给她作个法就好了。喜妞,在门口等等奶奶!” “快点快点!”赵顺娘催促着,祖孙四人闹哄哄的走了。 屋子里终于清静下来,章清亭看着赵成材,由衷的说了声,“谢谢。”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赵成材揽着妻子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都这么多年了,我也该去拜见拜见老丈人了!” “胡说什么呢!”章清亭嗔了他一眼,却有些忐忑,“你说,他们现在过得好么?万一过得不好,岂不是我害了人家一辈子?” “怎么会?”赵成材坚决不信,“你看看你,从前嫁我的时候,觉得会好么?现在过得又如何?说不定人家混得风生水起,比咱们还强呢!” 章清亭心中刚安定些,忽地又沉下脸,“那你是不是后悔了?” “确实,有点。”赵成材老神在在的畅想着,“你不总说你从前可比现在漂亮多了么?我还真想看看,到底是怎样个天仙!” “好你个赵成材,亏你还为人师表,原来也是这种好色之徒!到时我就不指给你看!”章清亭忿忿的跺了下脚,踩得某位好色之徒嗷嗷直叫。 就见夫人一扭腰,进去收拾行李了。赵秀才在外头摇头笑笑,瞧瞧他容易么? 终于要回家了! 章清亭禁不住的脚步就轻快起来,来北安国都快十二年了,也不知家里人好不好。从前纵然有过这样那样的恩怨,但总归是一家人,她还是希望他们会好的。 南康国,落雁关。 “哥,哥!”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稳健的骑在一匹红色的小马上,又是一身红装,跟阵红风似的直接刮进了院子,冲里面正低头专心写字的男孩嚷嚷,“爹又要去跟人打架了,你看不看?” 男孩的旁边坐着一个更小的男孩子,闻言立即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他穿了身黄底滚花的衫裤,就跟只金光灿灿的小元宝一样。 “不去!”蓝袍白衣的大男孩头也不抬,只等写完手上的字,才不悦的看着妹妹,“你也是的,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成天不在家呆着弹琴绣花,一天到晚跑出去看人家逞勇斗狠,有什么意思?” “那娘还跑得比我快呢!”女孩满不在乎的仰起下巴,精致的小脸上是和她娘如出一辙的飒爽,“哥你不去我走了啊,小元宝,跟不跟姐姐去?” 头顶扎着根小冲天辫的男孩很想去,可是看了看身边的大男孩,有些不敢作声。 “那就算了。”女孩性子急,自顾自的打马跑了。忽地又调转回头,第一百零一次的表示她的怀疑,“哥,你真是我亲哥么?你是不是大伯家的孩子,给爹娘抱错了带回来的?” 大男孩瞥了她一眼,“你要是有这个疑问,去问爹和娘,不要问我!” 女孩顽皮的吐吐舌头,骑着小红马,又跟阵小红风似的刮走了。 大男孩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摸摸小男孩,“小元宝,想去瞧吗?” 小男孩用力点头,大眼睛里满是希翼。仔细看,竟有些象胡惜容。 大男孩微笑起来,眉目之间说不出的温柔敦厚,“那哥哥就带小元宝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好!”小男孩高高兴兴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夕阳西下,在云层之间渲染出大片胭脂的妩媚,透射出一道道金光万丈,如美人的披帛,绵长溢彩。 黑甲战士背对夕阳,长刀高举。若不是巨大的鹰隼在华丽的天空中自在遨游,投下几个不断移动的小小黑影,整个画面美得就犹如一副凝滞的画,让人心旷神怡。 “准备好了么?” “来吧!”在黑甲战士的对面,昂然端坐于马上的银甲战士催动战马,手执一柄长斧,挥斥方遒。在天与地之间,带出一片烂漫银光,气象万千。 “嗳!买定离手,下注啦,下注啦!” 场中激斗正酣,而在银甲战士这边的城墙根下,聚集着不少老少闲人,边看热闹,边顺便赌个输赢。 “娘,你看今天谁会赢?”小女孩拿着一块小银角子,有些举棋不定,回过头来问那身材娇小的女子。 张蜻蜓拍了女儿头顶一记,只顾伸长脖子看热闹,“别打岔,反正我买了你爹,跟不跟随你。”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娘一起偏心了,“那我也买爹好了,要是输了,就让奶娘补给我!” “别想!”张蜻蜓没好气的低头白了女儿一眼,“以筝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没钱不会自己想法去挣?到铺子里头卖几天猪肉也行啊。再说,也不能对你爹一点信心都没有嘛!” “知道啦!啰嗦!”潘以筝年纪虽小,但很要面子,被娘这一说就红了脸,嘀咕着放下银角子,然后使劲加油,“爹,你可别让娘输钱啊!” 嘁,这丫头!明明是生怕自己输了钱,却偏要把她的名头搬出来,当娘的大人有大量,决定不跟她一般计较了。 潘家老大潘以笙骑着匹马,带着小元宝来了,远远的看着“好赌成性”的母亲和妹妹,很不赞同的摇头,“小元宝,你以后可别学,赌博可不是好习惯!” “哥哥说得对,赌博不是好习惯,但有的时候,该赌还是要赌,所以学会怎么赌很重要。” 一看见旁边来人,小元宝立即眉花眼笑的伸出两只小肉手,还不太利索的小嘴准确的喊出两个字,“小爹……” “舅舅,您们什么时候回来了?”潘以笙笑得眼睛都弯了,将小元宝递了过去。 董少泉接过儿子,先在他胖嘟嘟的小脸上使劲亲了两口才道,“刚回。见家里没人,想你们肯定都在此处,便也跟来了。这些天,可麻烦你们了。” “哪有麻烦的?小元宝可乖得很。胡叔叔呢?” “他还在营里交接事情,晚上就能见着了。你要的书都给你买齐了,一会儿回去看吧。” “谢谢舅舅。” “你这孩子,总这么客气作什么?” 他们这边说着话,那边张蜻蜓已经看到了,惊喜的打马过来,“少泉,你们回来了?瞧这晒得,路上辛苦了吧?我就说让你把那个官辞了,成天跑来跑去的,也太辛苦了。小元宝都想爹爹们了,是不是?” “嗯。”小家伙一本正经的点头,然后冲董少泉骄傲的仰起脸,自我表扬,“小元宝,没哭。” “小元宝真是勇敢的好孩子!”董少泉开怀大笑,连日来的旅途疲惫一扫而空。 听见这边热闹,潘云豹虚晃一招,退出战圈,“不打了!拓拔淳,今天不打了,我家里人回来了,没心情打。改日再战!” “行啊!”拓拔淳收了长刀,从马背上提起一只皮囊扔给他,“我妹妹回来省亲,这是她从婆家带回来的葡萄酒,正好送你们家人接风洗尘吧。” 那位曾经赠张蜻蜓宝石的玉桃公主嫁了一个波斯富商,听说日子过得极好,经常随夫君的商队四处行走,还邀张蜻蜓到她们那儿去见识见识。要不是考虑到路程实在太远,一走就要大半年,张蜻蜓还真得跟她跑了。 潘云豹也从马背上扔了一只包袱过去,“端午快到了,这是我们自家包的粽子,拿去尝尝。” “谢了。”拓拔淳微微颔首致意,遥遥又看了张蜻蜓一眼,见她们都围作一堆聊天,根本没注意这边,有些黯然神伤,拨马走了。 世上伯乐常有,而千里马却不常有。天大地大,也唯有一个张蜻蜓而已,不属于他,就是不属于他。 快马加鞭,奔向夕阳,英武的身姿犹如天神之子,奔向他的神邸。 “好帅哦!”潘以筝小姑娘的眼光中满是钦慕,却问她爹,“谁赢谁输?” “和局!”潘云豹高声冲那下注之处吆喝了一嗓子,“庄家通吃!” 顿时连带城墙上方,都是哀嚎一片。 输了钱的潘二小姐很郁闷,过去想找她哥倾诉倾诉,可是她一靠近,潘以笙就很有默契的避开了。 潘以筝怒了,“潘以笙,就赌二钱银子,我一定可以在你回府前抓到你!” 潘以笙也不说话,打马便走。 他被妹妹抓到?那才叫笑话!他就是大伯的儿子,也是潘家的男儿,怎么可能在马上输给一个小姑娘? 所以,张蜻蜓瞅着女儿的背影叹息,“幸好安儿不贪财,要不从小到大,二丫得赔多少银子才够啊!” 潘云豹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反正也没赔给外人,不妨事。” 张蜻蜓白了他一眼,“怪道二丫总是这么不机灵,这脾气全是随了你!象安儿就随了我,多有心机?” 潘以笙象你?别说潘云豹了,连董少泉也听着好笑。 晚上回了家,胡浩然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年前一批老将致仕,上面新任的名单下来了,这回老三也要带一家子来陪咱们喝西北风了。老四闲得没事干,也说要过来转转。” 蒋孝才和郎世明也要来了?那可太好了,他们这儿可就更热闹了。兄弟们多年未曾相聚,难得相会,光是听到这消息,都足以让人振奋。 自当年平乱之后,老皇上没两年就病故了。不过临终前已经将朝中的格局安排妥当,不怕将来李思靖不肯让位给李弘。 只是这一点,他当真想错了。 李思靖自小脱离了皇族,在民间长大。要不是为时局所迫,他根本不会去做那个皇上。就是真的登上了九五之尊,连一个妃嫔都没有纳过。朝臣们只当是他和先皇约好的,也无人敢上书请谏。偌大的后宫,只有胡惜容一人。 而小元宝,正是胡惜容费尽千辛万苦,才替李思靖生下的亲生子。只是夫妻俩都是一个意见,宁肯把孩子送出宫,过继到哥哥名下,也坚决不让他卷入皇家纷争。 于是外人只道是武烈侯在外头找了个女人生了个孩子,却不知道这孩子其实是他妹妹的亲生骨肉。 孩子是张蜻蜓旧年上京城探亲时,秘密接回来的,送到边关之后,胡浩然和董少泉二人是视若已出,爱如珍宝。 至于关系到南康国运的金龙之说,潘茂广也早已在推李思靖坐上那张龙椅时就帮他们想了个绝佳的借口,只是时机未到,暂不透露。 不过胡浩然还有一个消息,“自从十二年前沂王作乱之后,朝廷加强了水军的建设。听说去年打造了一艘战舰,沿海巡防,甚是威武。北安国的皇上听说了,就想请我们的这艘战舰到他们那儿去转转,现在朝中正在选拔领军之人,你们家可有兴趣?” 张蜻蜓一听,登时眼睛亮了。在边关多年,她早已弄明白,南康和北安是不可能打起来了,就算是有船,但战线也实在拖得过长,实在是劳民伤财。只要一方守住不攻,另一方就绝对讨不到便宜。所以两国的关系处得不错,民间贸易往来,只要不涉及,都是不怎么禁止的。 胡浩然给他们这个机会,是想让他们回趟京城,再回齐鲁那边的章府老家一趟。但张蜻蜓更想借这个机会,回北安国的家! “我们去!云豹,这个机会你一定要争取上。”这已经不是商量,是命令了。 潘云豹很快就明白了媳妇的意思,“那行,我明天就去跟二殿下说。不,现在就去!” 雷厉风行的军人,现在是说走就走。 张蜻蜓激动得在屋里团团转,“可以回去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董少泉莫名其妙,“姐,你不是才回去过一趟么?怎么还这么激动?” 嘿嘿,这个就不好说了。 潘以筝一双桃花眼亮闪闪的,“那我又可以回去见到以筠姐姐了对不对?还有爷爷,又可以跟他学功夫了!” 说来也真是缘份,潘茂广生平从来不教任何人功夫,可唯一拿这个小孙女没办法。对着女孩儿,他老人家打不下手。而潘以筝又顽皮,看着他揍几个孙子学功夫,她也非要凑上去不可。 潘茂广几年才能见这个孙女一面,实在是没办法对她下狠手,于是只得打破多年的禁令,允其在自己练功时,在旁边一招一式的跟着学。 潘以筝学琴棋书画统统没定性,就是对舞刀弄枪很感兴趣,有了爷爷这位名师指点,还是很学到了几手工夫。孩子她娘极其支持,恨不得女儿把自己没学到的本事尽数学个够,将来才能威风八面。只是她也没想到,她这一番无心插柳,日后却成就了女儿的一番传奇。 此刻,张蜻蜓倒没心思想念潘府的那些人,只是心情激荡的拍着女儿,“娘还要带你去北安国个好地方见识见识!” 扎兰堡排名第一的杀猪女状元,我又回来了! (谢谢亲们的票票和打赏~ 周末快乐~)RO 当清亭遇上蜻蜓(二) 浆声悠悠,荡开层层碧波。清风徐来,山河壮美辽阔。 可容纳八百将士,四层楼高的战船两头都包着铁甲,如浮出水面的巨鲸,庞大的身躯平稳的行驶在海面上。前后还有机动灵活的小船负责探路和警戒,共同构筑了南康新一代的海上作战体系。 潘云豹十分惬意的坐在顶层的甲板上,继续研究着楼船的模型,还琢磨着各种打法。而在他的身后,有人吹着笙箫,以作伴奏。 借着水声,听着那样悠扬婉转的曲调,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别看潘云豹是武夫,玩不来这些东西,但好歹也是在京城繁华地听曲看戏长大的,若是水平不咋地,他可绝不会听得如此惬意。 “姐姐你看,那儿又有鱼跳出来了!”潘家小妞潘以筝可不管那些吹拉弹唱的意境,拖着个淡绿衣裙的女孩儿跑上来,就是一通叽叽喳喳。 潘以笙无奈的停下,“哥,咱们换个地方下棋吧。” 潘云龙的长子,潘以箫宽和一笑,那样的表情活脱脱就是另一个潘云龙,“筝妹妹性子活泼,由着她去吧。爹娘还总说我和筠妹的性子要能随她些,倒还好了。” 这回二叔有机会出海,潘云龙夫妇便把一双儿女托给他们,一起带出去开开眼界。可惜潘云祺的儿子潘以箴随母亲叶菀瑶回去省亲了,否则潘茂广一定也会让他跟着去转转。 不管做父亲的做错了什么事,但孩子总是无辜的,潘茂广二十年前忙于公务,没空管理几个孩子,现在致仕还家,就开始管教孙子孙女们了。 潘以笙嘴上说要走,却又不放心的交待着过于活泼的妹妹,“你别往那船舷上靠,小心掉海里去。真想玩的话,到底下去钓鱼。” 一向对孩子们保持放养姿态的潘云豹闻言抬起头来,“以筝,你哥哥说得对,要在上面呆着,就好生看风景。要是想钓鱼,就跟姐姐下去玩儿。以箫你们俩做哥哥的也陪着去玩会儿,要是不乐意,就到楼下去看看你婶娘,她要是好点了,就带她一起去解解闷。” 好的。潘以箫应了,把几个弟妹统统带了下去。先去瞧了瞧张蜻蜓,她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不住哼哼,难受得不行。 这都出门快一个月了,起初众人就算都有些不适也慢慢调整过来了,唯独只有她,生生的一路犯晕到如今,还没有缓过劲来。潘二夫人觉得自己肯定是八字与水相克,否则,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你们去玩吧,我不去,免得盯着那水面,我更眼晕!”无力的摆了摆手,张蜻蜓还就是躺着的时候好过一点。 潘以筠跟母亲卢月荷一样,既细心又体贴,“婶儿,那你躺着,等晚上靠岸的时候,我们陪你下去走走,再买些新鲜的瓜果回来,闻着人也舒爽些。” 这个时候,张蜻蜓又觉得自己没把女儿教好了。以筠只比自家女儿大两个月,可是你瞧她,懂事多少? “以筝啊,你听见没?可得多跟姐姐学着点。娘不求你跟姐姐似的学那些琴棋书画,但女孩子,还是要细心些的。” 潘以筝瘪着嘴,“可娘您不是总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么?爹的生日您都经常忘掉,还说那些婆婆妈妈的事情,谁记得这么清楚?” 张蜻蜓一下子给噎在那儿了,窘得无语。 哈!潘以笙在心中偷笑,这回娘可遇到报应了吧?爹是个粗枝大叶的,娘也是个马马虎虎的,家里要不是有他和奶娘记着诸事,一家子这日子就过得稀里糊涂的。 有时周奶娘批评下妹妹没有女孩儿样,娘还不乐意听,总拿妹妹的糊涂当趣事,现在可好,知道后悔了吧? 可潘以笙毕竟是长子,心疼娘亲,也想趁机教育下妹妹,“妹妹,娘说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是对的,但为人子女孝顺父母是不是理所当然呢?娘现在病着,咱们身为亲生子女却还没有侄女想得周到,是否应该觉得羞愧呢?” 呃,这下子潘以筝听得不作声了。 潘以簘赞赏的拍拍堂弟肩膀,“凡事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能意识到,并加以改正,就是好的。婶娘,您在这儿歇着,晚上就罚咱们给您做顿开胃小菜,行么?” 那当然好。 到了傍晚,果然由潘以箫领着弟妹们给张蜻蜓亲自熬了一锅粥,又作了几样小菜亲自端来。只可惜张蜻蜓现在闻不了鱼腥味儿,他们一日钓的鱼虾全都烤得香喷喷的,孝敬潘云豹了。 等到天黑,船靠了岸。安排士兵们去补充淡水食物,潘云豹本打算带大伙一起去码头上逛逛,可是张蜻蜓却睡着了。潘云豹不愿打扰她好眠,把几个孩子一领,换上便服,悄悄的上了岸。 此处已经脱离了南康,进入与北安国的交界地带,民情风俗与南康自然大相径庭,看得几人津津有味。 “卖李子嘞!又酸又甜的李子,只要五文钱一斤嘞!”不过是几句吆喝,但卖李子的小贩却喊得声情并茂,一咏三叹。 潘云豹不觉笑了,“咱们也去买点李子吧。” 潘以筝还记得白天里的话,很大方的掏出小荷包,“那多给娘称两斤带回去,算我的!” 几人瞅得闷笑连连,可还没等他们围拢上去,旁边有位中年文士,牵着儿女先走上去了,“老板,这李子到底是偏酸还是偏甜?” 小贩很会说话,“偏红的比较甜,带些青的比较酸。” 中年文士不慌着买李子,反而给孩子讲起了故事,“你们可知道么?这买李子还有段故事呢。从前,有位老奶奶去买李子,第一位小贩看她年纪大了,肯定吃不了酸的,便说我这李子都是甜的,可是老奶奶没要,又去了第二家。 第二家的小贩可比第一家的精明多了,见面先问老奶奶要怎样口味的。老奶奶就说她儿媳妇怀孕了,想吃酸的。小贩便说,酸儿辣女,既是想吃酸,肯定能给她生个大胖孙子。我这儿的李子正好就是酸酸甜甜最开胃的,老奶奶听着一高兴,便在他这儿买了李子回去。” “第一个小贩太笨了!”文士的女儿鄙夷不已,“哪有做生意不问清人家要什么的?要是在娘手下当伙计,包管三天就得卷铺盖。” “那也不一定!”潘以筝听着有趣,***话来,“起码他先看了老太太,是根据老太太的要求来说话的。只是没想到老太太不是买给自己吃的,这才吃了亏。” “妹妹!”潘以笙怕人着恼,忙把妹妹往后拉了一把。 可那中年文士回头瞧着他们一笑,竟是毫不在意,“这位小姑娘说得不错,可是故事还没完。第一位小贩见第二位小贩如此这般做了生意,他也暗暗记在心里。等到再有客人上门的时候,便主动问,您是买给谁吃的呢?想要甜一些还是酸一些?客人就说,我是买给自己吃的,想要甜一些的。小贩就跟这位老板一样的说,那红些的就甜,青些的就酸。可是客人犹豫了一下,说再看看便来到第二家小贩处。那个小贩没有二话,直接挑了个又红又大的李子递上说,您尝尝!要是中意就买,行不?” 那小贩当即就笑了,“客官,您说了这么多,原来竟是为了尝一个么?那就试试吧,不收钱!” 连潘云豹听得都笑了起来,“多简单的道理,尝一个不就完了?至于费这么多口舌!” 中年文士也笑着冲他颔首致意,“可是那小贩的话还没完,他跟客人说,这李子原本就是酸酸甜甜的,就算是偏甜些的,吃多了还是倒牙,而且伤脾胃。民间不是有句老话么,桃膨李泻杏伤人,枣子树下睡死人。若是这客人牙口不好,他就建议不如少买些李子,再买些其他的瓜果搭配着吃,就更好了。客人一听,当然满意之极,在他那儿不仅买了李子,还称了许多别的瓜果回去。好了,故事讲完了,咱们也该买东西了。” 中年文士指着小贩所剩无几的半筐李子笑眯眯的跟潘以筝商量,“小姑娘,你方才不说你要出钱么?那咱们两家把它包圆了,让这小贩也能早些回去休息,可好?” 潘以筝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哥哥的衣袖直往后躲,潘以笙听这中年文士谈吐不凡,很有礼貌的上前给他行了个礼,“先生,那请您先挑吧。” 中年文士很大度的摆了摆手,“不必了。就请老板将这李子一分为二,一半算我们的,一半算你们的,可好?” 可是他的女儿却有意见了,“既是挑剩的,可不能按原价给我们,大叔,就算四文钱一斤吧!” 小丫头精得很,一点亏不肯吃,看得潘云豹莞尔。 “好吧好吧。”小贩也乐得做这样痛快的买卖,卖了一天,剩下的李子多有伤损,难得他们两家不嫌弃,一口气包圆了,他能早些回家,便让些价又如何? 买卖很快做完,小贩临走前还告诉他们个法子,“若是有些不好的李子,给去了核,剜去坏处,绞出汁来,兑上一样份量的米酒来饮,不仅消暑,还可以养颜,妇人最爱了。若是兑上蜂蜜,就是养胃生津的。还可以洗干净,加些海盐揉搓了,再放红糖、姜泥、甘草腌上一日,又是种吃法。” 两家人都道了谢,潘云豹给赵成材行了个礼,便带着孩子们又去别处逛了。 那小贩做完买卖却不忙着走,乐呵呵的瞅着中年文士道,“先生您是教书的吧?讲的那故事真好,往后我做买卖可真得多学着些。” “老板好眼力!”中年文士笑呵呵的伸出大拇指,“不过是带着儿女,一时***病犯了,啰嗦了几句,还勿见怪。” “不会不会。请问先生贵姓?您是在哪所学堂教书?赶明儿我把孩子送您那儿去,一看您就是个有学问的!” 文士的女儿很是骄傲的道,“我爹姓赵,是扎兰书院的院长,离这儿可远得很。不过大叔您若愿意,送来我们也是收的。” 嗳哟!那小贩一听,慌忙冲中年文士作了个揖,“原来是赵翰林赵院长,这可真是失敬失敬!您的大名我们这儿的百姓可都听过,今儿怎么这么巧,还做了您的生意?这钱我不能收,算我送您的!” “大叔,您快收回去吧。”赵顺娘没想到老爹这么大的名气,心中很是骄傲,豪气的挥手,学着平常娘说话的口气道,“您做点小本买卖也不容易,我们可不能白拿您的东西,这天儿也不早了,快回家去吧。往后要是有空来扎兰堡的话,就到我们家来坐坐。” 赵成材在一旁瞧着,很是赞赏女儿的做法,这丫头虽然在家处处不如她娘的意,但真正走出来了看,其实还是很优秀的嘛! 只是自家那位夫人,在长女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恨不得把自己生平想实现又未曾实现的梦想全部付诸于她身上,这才总是挑三拣四。 不过,这也是天下父母的通病,不是么? 怕小贩拉扯,他赶紧抱起小的,带着大的离开了。在船上闷了好些天,难得可以下船来走走,一家人都觉得很是惬意。 “就是娘太懒了,不愿意出门,这出来走走多舒服啊。”赵顺娘挽了爹的胳膊抱怨着,另一手提着那袋李子甩来甩去。 赵成材含笑道,“你娘那不是晕船么?才好一些,让她歇着吧。回头你把这李子做了,给你娘端去,哄哄她开心。你瞧你平时对别人都挺好的,就是在你娘面前,就爱使小性子。” 赵顺娘小鼻子一皱,“那娘还不是总冲我使小性子?” 赵成材哈哈笑了,“你们母女啊,都是一个脾气。乐儿,你将来长大了,可不要也跟爹对着干,知不知道?” 赵小二在爹怀里嘿嘿憨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 “赵小二是小笨蛋,对不对?”赵顺娘顽皮的冲弟弟扮着鬼脸,“你呀,要快点长大,让娘以后成天盯着你,逼你去考状元,姐姐就轻松了。” 赵成材忽地有些感慨,“若是等你弟弟再长大些,喜妞就要长大啰!到时就算我和你娘撵着你跑,你也不乐意搭理我们了。” “才不会呢!”赵顺娘撅着小嘴,“只要娘别这么唠叨我,我肯定搭理你们。” “那你不嫁人了?”赵成材心中又泛起生养女儿的苦楚,忍不住碎碎念,博取女儿同情。 “不嫁不嫁!你们放心,我一辈子不嫁人,陪着你们行了不?”赵顺娘无奈的白了老爹一眼。赵成材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成天怕她嫁人了,老是一想起来这事来就愁肠百结。 虽然知道是句玩笑话,但赵成材心里还是舒服了许多。没办法,这也是天下父亲们的通病。 码头不大,他们也不敢走得太远,略逛了一圈,便提着买的东西,准备回去了。 晚风清爽,忽地送来阵阵食物香气。 扭头一看,见不远处有个小摊,架着个大铁炉子,在卖海鲜。做法也很简单,把海里捞上来的鱼虾蟹贝,稍稍清洗,放在炉子一烤,洒上调料就成了。在入夏时节,便是最鲜美的小食。 若是不想吃烤的,旁边还有几个炭火炉子,专炖米粥,若是想要,放些鲜活的海鲜下去烫熟,便是一碗暖胃又鲜美的海鲜粥了。 “爹!”赵小二望着那儿,明显的咽了咽口水。 赵成材也觉香气扑鼻,食指大动,“走,去尝一尝。” 可还未走至跟前,便听到有桌客人在说,“爹,刚才那女孩挺象娘的,真会做生意,不过她爹却不象帐房先生,倒象学堂里的老夫子!” “筝妹,你可别小瞧了那位先生,他能讲出那样的故事来,足见是有真学识的。”潘以箫把碗筷给二叔弟妹们分好,又开始给他们添粥。 潘以笙眼尖,抬眼瞧见赵成材一家过来,未免有些尴尬,“先生,您也来了。” 这下子潘以筝脸都红了,赵成材却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就在他们旁边的小桌子坐下,呵呵笑道,“小姑娘眼力不错,我正是教书先生。” “我爹……”赵顺娘有些不忿于潘以筝的嘻笑态度,想打打爹的名号,赵成材却微微摇头,示意她算了。 潘云豹性格爽朗,一看自家女儿惹了口舌是非,便起身道歉了,“先生,对不起,我家女儿顽皮,如有得罪,请多包涵。” “没关系的,小孩子嘛,再说,她也没说错,无须多礼。”赵成材起身客气的回了一礼。 潘云豹见他真的是毫不介意,不由生出几分结交之心,“咱们相遇也是缘份,不如就由我做东,咱们拼一大桌吧。” “好啊。”赵成材怕他们心有芥蒂,欣然应命,带着两个孩子搬着桌子一起坐过去了,“请问你们这是上哪里?” “我们去北安国的京城,逛逛,顺便探亲。你们呢?” “巧了,我们是去南康国的京城,也是探亲。” “这还真巧!咱们才从京城而来,请问北安国有什么好玩的么?” …… 这一番坐下,二人俱是越聊越投机。 潘云豹是南康京城的地头蛇,混了二十多年,讲起那里的名胜古迹,美味佳肴是了如指掌。赵成材也在北安国的京城生活过不短的时间,兼之这些年一直在教书育人,练得口才极好,讲起本国的风土人情也是信手拈来,诙谐风趣。 两个大人把话谈开了,连带着孩子们也开始聊天,赵顺娘虽然只有一个人,可潘家几个孩子除了潘以筝都比较文静,聊起来一点不费劲。 等着粥早都喝完了,大伙儿还意犹未尽。只是各各惦记要回船,不得不挥手作别。 回到船上,却见章清亭正百无聊赖的甲板上散步,等他们回家。 赵顺娘见了娘亲,忙把特意给她买的李子瓜果奉上,又说了做法,问她想要怎么吃,她就怎么做,章清亭听得喜笑颜开,“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不用这么麻烦,娘就这样吃挺好的。今儿已经晚了,你快洗了歇着去。” 赵成材凑趣道,“既然孩子有孝心,就让她做吧。来,乐儿,跟爹洗澡去,这一身的汗!” 章清亭又忙着给他和孩子们收拾,竟没空说起别的。 一夜无话,等到天光大亮。 章清亭也不知是吃了女儿的孝心李子真有效果还是逐渐适应了,一早竟也能起来逛逛,精神还很不错。 “昨晚也不知是哪里的战船跟咱们歇在一处了,今早看着他们浩浩荡荡的离开,挺威武的。” “哦,那是南康国的。”赵成材头也不抬的吃着妻子递来的早饭,“昨晚我们在码头上遇到一位姓潘的男子,还拖着几个孩子,据说就是随行人员。” 章清亭微怔,“姓潘?” “是啊!”赵顺娘笑道,“我昨晚还听他们家女孩儿说,她家爹爹是守边关的,不过爷爷和大伯等人倒是在京里,一家子都是武将。” 章清亭脸上的震惊连女儿也看出不对劲了,“娘,你怎么了?” “那他……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倒不方便问得太仔细,怎么了?”赵成材抬起头,“你认识啊?” 章清亭没空解释,又急急追着问,“那他夫人呢?有说是哪家的么?” 赵成材摇了摇头,“这怎么好打听?人也没见着,听说也是晕船,没出来。” 不会这么巧吧?章清亭在南下的船上纠结着。 姓潘的武将世家,南康京城可只有独一份,就是那位兵马大元帅家。可他家老二不是个著名纨绔么?怎么还能派去守边关了? 张蜻蜓同时也在北上的船上纠结着,“那男的姓赵?老家是扎兰堡的?” 扎兰堡姓赵的秀才可没几个,会是那个她当年要冲喜的老赵家?可他家不是穷得叮噹响么?怎么听说好似做了夫子,似乎还挺牛气? 不管如何,章清亭和张蜻蜓,想要早日归家的心思更强烈了。 自家究竟会成啥样了呢? (谢谢亲们的票票,还有乌鱼小妖,山岚凝空,紫藤妞妞的打赏。1个小时候后就是愚人节了,嘿嘿,坏笑着说,那明天就完结吧……有可能么?信不信由你~) 当清亭遇上蜻蜓(三) 当清亭遇上蜻蜓(三) 六套小小巧巧的宅院,拢在一处,并作一套方正朴素的大宅,在扎兰堡算不得富贵,却是乡亲们交口称赞的典范。 “前面那就是老张家的房子了,瞧人家,多和睦?五个孩子各有一套院子,每逢年节孩子们回来,那可是全乡头一份荣耀。” 马车上女客极其诧异,问带路的老乡,“连女儿都有?” “是啊那老张家发家就是靠着他大女儿,起房子时也仗义,给两个女儿都各留了一套。现在乡里但凡条件好些的人家,都跟着他们家学,就是嫁出去的女儿也要留给屋的,这样女儿纵是嫁出去也才有底气嗳,那不就是老张头么?老张,老张” 张蜻蜓就瞧见一张无比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庞从田间抬起,手里还抱着一个奶娃娃,“嗳,老王,你这是打哪儿回来了呀?” 瞬间,眼泪就模糊了视线。是她爹真是她那个好赌如命的爹 只是张发财的脸上早就褪去了那些层层叠叠如老核桃皮般的苦涩,舒展开来,象是蒸好的包子,纵是依旧打着褶,也是富足而安定的。 潘云豹已经跳下马来,紧张兮兮的整整衣襟,问媳妇,“我这样还好吧?无错不少字还好吧?无错不少字” “爹,娘,您们这都是怎么了?”怕吓着孩子们,除了夫妻二人,谁也不知此行的真正目的。潘以筝心无城府的问着,一脸好奇。 偷偷抹了把眼泪,张蜻蜓使劲按捺着激动不已的心情,“没事,没事儿。云豹,快扶我下车。” 引路的老乡已经跳上马车,跟张发财说起原委,“这是一家外地的客人,想来买几匹好马,又听说了你们的家事儿,想来拜访拜访,我就给领来了。”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张发财又和气的招呼张蜻蜓等人,“这大热的天,路上辛苦了吧?无错不少字进屋先喝杯茶。老婆子,有客人来啦” “来啦来啦”张罗氏直起那万年驼着的背,从屋里迎了出来,身上的衣裳不再是黑旧褴褛的,而是凉快轻薄的夏布。一瞧这颜色,就有新做的,花白的头上还戴着金银簪环,整个人和屋子一样收拾得干净俐落。 见他们进来,甚有气派的指使着屋子里的小丫头上茶,切瓜果,见他们衣衫齐整,还带孩子们,又让人端了些点心糖果出来。虽是乡村之物,却并不粗鄙,做得比一般人家精巧许多。 “你们别嫌弃,这些都是我家酒楼的厨子们没事做着玩的,尝个鲜吧。”张罗氏这态度很谦和,但话里话外都是骄傲。 “行了行了”张发财打断的老伴的炫耀,将小孙女抱在膝头上,含笑问他们,“几位这是打哪儿来呀?想买些样的马?” 潘云豹忙站起来回话,“小可姓潘,这是拙荆,我们从南康来,打算看着合适,就给孩子们挑几匹好马。” 他们在来的路上,已经打听到了,章清亭家的马场现在可是做得极好,专门致力于培养最优良的好马,在北安国都甚有名气。 张发财这些年随着儿女生意越做越大,眼界也开阔多了,接人待物都很大气,听他们从南康来,也不以为意,“若是给孩子挑的,这个时节的倒是有些开春新下的小马驹。你们要是着急,我现就带你们去看。要是不急,就在我家用个午饭,唠唠磕,等这大毒日子下去了再去瞧看,如何?” “这怎么好意思?” “那有?进门都是客,何况你们还是那么大老远来的。不过是些家常便饭,算不得。” 张发财口中客气,但张罗氏已经吩咐下人赶紧去加菜张罗了。 张蜻蜓喝了口茶,定了定神,终于面对着自己的父亲,开口了,“爹……老爹,你们家这么大的生意,都是大女儿在张罗么?” “哪能啊”张发财也不知怎地,对这位娇美可人的少夫人挺有好感的,见她问起,爽朗的笑道,“马场那儿,现在是我小儿子在帮他大姐干着。” “元宝?”张蜻蜓不禁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后悔,“我们来时,听说你们家这小儿子还中了举人,是吧?无错不少字” 是啊,提起这事,张发财就得意了。他三个儿子,老大张金宝是给当年穷耽误了,没读到书,但两个小儿子,张银宝和张元宝都考中了秀才。 只是张银宝中了秀才之后,因家中事务繁杂,无心向学,便回来帮忙打理大姐在永和镇的绸缎生意。而张元宝第一年考科举不中后,便自卷铺盖到大姐的马场干活去了。白日里干活,晚上却是夜读不辍。谁曾想这小子这么有毅力,坚持了又一年三年后,私下里跑去赶考,居然就给他中了举。 算是给老张家大大的长了一回脸,只是他对当官没啥兴趣,所以再往上也不想再考了。 “倒是想学他两个姐夫,日后到书院里当个教书先生,我们也都随他的。”张发财呵呵笑着,脸上很是满足,只字没提他大闺女为了这个跟小儿子怄了一个新年的气。 章清亭不是官迷,只是想让弟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可张元宝却死活不同意,“咱家已经有姐夫中了个状元了,何必还要我呢?再往京城去,花费贵不说,马场里的这些马怎办?我当好这个马倌,可也不比当官的差。从前大姐你不就这么说么?况且,我中这举人,也就刚吊到榜尾,怎么可能到了京城反而高中了?” 把章清亭气得无话可说,只得作罢。 不过家里出了这样一位举人,也算是光耀门楣了。张发财没好求的,“只愿给他给门好亲事,这就罢了。” 为了专心苦读,张元宝一直不愿成亲,这回高中了,倒是有不少人来提亲。只是一直没有相到合适的,张元宝也不急,只说要过一辈子,就得找个合眼缘的才行。 就为这句话,和他大姐又闹了点小矛盾。这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挑剔这些不着边的东西 不过章清亭在走前,已经给李鸿文贺玉堂等交好之人都定下任务了,让他们发动一切三姑六婆,给这弟弟广泛撒网去,等她从南康回来,就要初步看见成效的。 张发财笑着感慨,“我这个大女儿啊,真是没话说,家里这些年,里里外外可全亏得她张罗。” 张蜻蜓听得心下微酸,忽地听门口有人说话,“爹您就记得大姐的好,我们都是不干活的” “哟小蝶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张小蝶?张蜻蜓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得体,眉目清丽的女子,实在是很难将她和印象当中那个黄毛丫头联系在一起。 张小蝶看见家中有外客也不意外,含笑见了礼,让下人们将一筐东西送进里屋,“这不是看着天热,家里预备了些消暑解渴的东西,就顺便给你们多备了一份,才忙完铺子里早上的生意,这就送来了。” “哎呀,你费这个钱干嘛?我们缺又不是不会买。” “大姐现又不在家,不是怕你们舍不得么?来,把春儿给我抱抱。啊,这些天能睡安稳了,长得可好多了。” “可不是么?全亏了你大姐家的婆婆,来作了场法。你别说,还真挺有用的” 张小蝶噗哧笑了,“你别信她胡说,要不是金宝跑好几十里路去找人开了几剂好药,能有这效果?”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这话可千万别当人家面说,省得误会。” “知道了那几个小子呢?” “都在你哥那院子里做功课呢” “那我去瞧瞧。”张小蝶抱着咿呀乱叫的小侄女,和张蜻蜓等人又见了个礼,到旁院去了。 张蜻蜓瞧得瞠目结舌,半晌才问,“小蝶,她嫁人了吧?无错不少字” “是啊。”张发财有些诧异于她的称呼,却没有见怪,带着宠溺的笑介绍小女儿,“嫁了个秀才,也是书院的夫子。不过她这性子却没有她大姐沉稳,都仨孩子的娘了,还象小孩子一样。” “那老伯家,人丁挺兴旺的啊”潘云豹插了一句。 “这倒是。”张罗氏端着盘洗净切好的瓜果出来,扳着指头算给他们听,“我家大女儿有一儿一女,大儿子是两儿一女,老三刚这丫头是两女一儿,四儿子有一个小子,现在媳妇还怀着,不知是男是女,这外孙孙子加一块,就足足九个半了。” 张蜻蜓忽地想起,“那您家大儿子在干?” “哦,和他媳妇开酒楼在,城中那间绝味馆就是咱们家的。大媳妇家里从前可是御厨,有许多拿手绝活。你们要是去尝尝,报我的名字,让我儿子给你们打个折。” 瞧着老爹老娘笑容里带着小小心机,张蜻蜓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他们都生活得很好,真的不用她再操心了。 而在南康京城,章清亭却瞧着深锁紧闭的章家大门欲哭无泪。她怎么知道,原来老爹早带着一家人回老家去了? 虽说还有几个看大门的,那都不是府上原来的人了,想打听也打听不到。 赵成材瞧她这泫然欲涕的模样,都快急出一身的热痱子来,“娘子你先别着急,咱们要不去潘家打听打听?” “那有好打听的?”章清亭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进城之时早就问到,潘家老2都十多年不在家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大老远的好不容易回趟家,怎么就一个熟人也碰不着呢? 赵秀才一急,出了个主意,“要不,咱们回你爹老家去看看?” 章清亭听着这不靠谱的主意更要哭了,“那一来一返的得多少时间?再过些天,使团就该到了,你还哪里有时间?” 正在赵成材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上前询问了,“请问,你们二位有事么?” 这人赵成材不认识,但章清亭打眼一看,却觉得有几分眼熟。再仔细一瞧,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你是章泰安” 从前的小胖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他不是读书的料子,却在三姐夫的影响下,酷爱习武。虽然起步晚了些,但家逢巨变后,人也成熟了不少,着实下了十年的苦功,中了个文秀才,又考了个武举人,因是官宦子弟,编入了御林军,在京师任职。今日恰好逢他休息,便回家看看,却恰巧遇到了章清亭。 章泰安觉得十分奇怪,他明明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子,怎么却一口道出他的名字?“在下正是,请问您是哪位?” 章清亭不好直说,“我是你家三小姐生母娘家的人,请问周奶娘还在吗?”无错不跳字。 听她提起三姐,章泰安倒是有几分敬重,请他们进了家门,奉上茶水才道,“周奶娘随三姐去了边关十多年了,这次三姐回京,她年岁大了,便没有回来。” 这倒让章清亭可以畅所欲言的追问下去了,“我也有十多年没来京城了,能不能请小兄弟你讲讲家里的事情,也免得心里惦念。” 这倒是无妨。章泰安经了这些年的历练,为人处世谦和许多,只要不是家丑,大致情况跟人说说也没。 原来当年京城那一乱之后,章泰宁凭借真本事在科举中中了个进士,考虑到当时的局势,先是留京了一年,才外放出去做官,颇有清誉。 章致知却是在自己的案子了结之后,便带着一家子返乡了。章泰富留在了京城,张蜻蜓送了些堂弟股份,他也不贪心,由爷爷作主,算做几个叔伯兄弟公中的,帮着陆真接手了张记猪肉铺的生意。 章清莹十七岁那年,在章致知的老家嫁了个当地富绅之子。那门婚事是林夫人精挑细选的,虽说男方门弟不太高,但也是书香世家,况且男方人物出众,家境殷实,又兄弟和睦,离娘家又近,章清莹嫁去之后,自己也十分满意。 章泰寅原本走的也是科举读书的路子,但家中大哥已经放了外任,二哥又在京城任职,他在中举之后便也主动放弃了进京考试,留在家乡伺奉双亲,照料家务,现在基本成了章府的当家人。 当年将他送到沈家之时,张蜻蜓送他的那些钱财后来也没收回,就当作老爹的养老钱。后来在林夫人的指点下,他拿这些钱财置了些田产商铺,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至于最小的妹妹,章清芬现在也有十来岁了,给林夫人养在膝下,那边府上也没几个人知道她的生母,小姑娘长得很是阳光明媚。 只是唯有一桩,现在章泰安因在京中任职,还没有娶妻,连带着章泰寅也不能迎娶。不过这事张蜻蜓已经拜托给大嫂了,让她无论如何也得尽快给这弟弟保个媒不可。 “你莫怪我啰嗦,你这年龄也不小的,确实也该早日成个家了。” 天已黄昏,章清亭在这儿不觉坐了大半日,虽然章泰安说得很含蓄,但她基本上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章泰安颇有些赧颜的抓抓头,小时候嚣张跋扈的他,谁曾想年纪大了之后反而变得这么腼腆了? 章清亭提出最后一个要求,“我好不容易上京一次,能让我在府里转下么?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想看看,看看这里。” 章泰安不知怎地,看着这妇人的眼神,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瞬间让他想起,却又怎么也记不起,不觉就点了点头。 带着他们一家人,章泰安从大门处一一给他们介绍。那中年男人和一双儿女眼中俱是新奇的,只那高挑妇人的眼中却流露出浓浓的怀念之意。 待走到三姐曾经住过的荷风轩,妇人眼中竟是湿润了。 夕阳西下,金红的晚霞洒在轩外一池碧波上,映得那些亭亭而立的荷花开得分外娇艳。清风徐来,摇曳满院莲香。 章泰安看着院外这些荷花,脸上现出柔和之意,“爹爹临走前,交待我一定要照顾好此处。三姐为了保住全家,差点就做了千古罪人,相比起来,我们为她做的,就实在太少了。” 推开门,一草一木都保持着原样。 恍惚时间悄然凝滞,章清亭看到了自己似乎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在镜前梳妆,在桌前写字,在琴边弹奏,在窗下刺绣。 而在她的房间正中,现在供着一名女子的画像,温婉妩媚,谦和恭顺。 “这是哪位?”赵成材小心的问。 低低耳语,“是我娘。” “那咱们很该上柱香的。” 于是,找了个借口跟潘泰安解释了下,带着孩子们跪下,以子孙大礼参拜了一番。 香烟袅袅,直上画卷。衬出画中女子眉目灵动,似是笑得分外温馨。 从章府出来,章泰安才想起问了一句,“二位,若是日后给我家三姐说起,你们该怎么称呼呢?” 章清亭含笑看着他,“你就跟她说,是张发财的女儿女婿来了,她就知道了。” 章泰安点头记下,章清亭终于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了。 只是遗憾,不能亲眼看看那个张蜻蜓,还有她的丈夫儿女。 “要是那天,我随你们一起去岸上就好了。” 同样的遗憾,也盘桓在张蜻蜓的心里。 “没关系,只要我们两家有缘份,一定能遇上。”潘云豹很有自信,大不了,过些年再找机会来一趟呗。 张蜻蜓嘿嘿笑了,她心里还真的在打这个主意 (愚人节快乐谢谢亲们的票票,风九如的打赏~) ... 当清亭遇上蜻蜓(四)【大结局】 当清亭遇上蜻蜓(四)【大结局】 (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新书《重华》各种卖萌求支持~) 有一句老话,叫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蜻蜓和章清亭特意想遇遇不上,偏偏在最不想遇的时候遇上了。 此事说来话长,还要从赵家小二说起。 到南康进行一番寻根之旅后,赵小二迷上了南方街头的一道著名小吃——炸臭豆腐。 只要一闻见那股子臭味,小家伙就流着口水走不动路了。也不敢说要,只是可怜巴巴的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爹娘,那小模样你要不买给他吃,自己都觉得残忍。 反正也不值几个钱,赵秀才本着难得来一回的心态,只要遇上,就尽量都满足了儿子的愿望。再说了,每回看见小家伙捧着个小碗,吃得稀里呼噜的样子,实在也挺逗人的。 当然,素**洁又注重规矩的章清亭是坚决不吃这玩意儿的,怕熏臭了衣服,甚至连靠都不靠过去。 这一点,赵顺娘倒是随了母亲,小姑娘大了,还是很臭美的。每当弟弟要吃那黑乎乎,臭烘烘的玩意儿时,她也捏着鼻子躲出老远。 于是,就只有不怕脏不怕臭的赵秀才陪着儿子去吃这个了。当儿子的吃着,当爹的也不可能白站着,吃了几回,连为人师表的赵秀才也逐渐喜欢上了这个独特的味道。 等到要离开南康国的时候,赵成材除了去讨要了份这臭豆腐的制作偏方,还特意买了一些人家的卤水,准备在路上馋的时候就买几块豆腐搁进卤水里浸泡,再拿出来一炸,就有得吃的。 章清亭对此行径很是不齿,“咱们这回去可不比来时自在,跟着使团呢,你好意思在船上弄得臭气熏天的么?” 这话说得也很在理,赵大院长总不能为了几口吃的,就败坏了整个扎兰书院的名声。可那些卤水也舍不得扔,还得装在瓦罐里,时不时的躲在房中烧开一两回以防它变质。 可是机会总是属于有准备的人的。 在经历了漫长的海上航行之后,这一日,又到了他们曾经巧遇潘云豹一家子的那个码头。 使团里的官员们颇觉辛苦,经商议过后,决定在此停留一日,好生歇歇,解解乏。他们是前一日的晚上到的,歇一日后,便到第三日早上才出发。而在夏季,做那臭豆腐也不过浸泡半日工夫即可。赵秀才掐指一算,这时间足够他去做一顿臭豆腐的。 于是便在第二日清早,便抱着他的宝贝卤水坛子上岸了。章清亭拖儿带女的跟在后面,数次横眉冷目,奈何赵秀才全部无视。 还特意在本地人那儿打听了一番,找了一家做豆腐干做得最好的,买了足足三十块,现就泡进了坛子里,继续拎着逛。要不是坛子小了装不下,还得多塞几块。 赵小二一闻见那味道,就知道是自己最爱吃的那一口了,笑得两只大眼睛顿时成了两只小月牙儿,欢天喜地的跟在老爹身后,屁颠屁颠守着那坛子。 章清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瞪着赵成材河东狮吼,“去,快找个酒楼放下,这样满大街提着招摇,成何体统” 呃……赵秀才其实很想说他一点都不累,虽说养尊处优了这些年,但平常在学堂里做夫子,眼着孩子们一起摸爬滚打,没事也上上他们的骑射课,身体还是练得很结实,提这么个小坛子实在是不在话下。 奈何夫人不喜,女儿也在一旁翻起白眼,嫌这老爹和弟弟太丢人,“你们要是拎着,我和娘就不跟你们一处逛了。” 赵成材只得又在街上寻了一间门脸还不错的酒楼,将他的宝贝坛子暂且寄存下来了。说好了回头来吃饭,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不要打开来看,更别摔了。 酒楼掌柜的乐了,摆在身后供奉财神下的条案上,“您瞧,搁这儿您总该放心了吧?无错不少字” 赵成材勉强放下肚肠,牵着一步三回头的赵小二走了。 赵顺娘见状打趣着弟弟,“娘,要不让乐儿拜大姑或是大舅母做师傅,好生学学厨艺吧,瞧这小馋猫的模样,见了吃的就没出息。” 章清亭闻言没好气的白了赵成材一眼,“子不教,父之过都是你爹撺掇的,一把年纪还跟个孩子似的,就馋那一口吃的么?”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是没吃惯那个滋味,吃惯了才叫好呢”赵成材振振有词,为自己和儿子开脱,“再说学厨子怎么不好了?话说回来,当年要不是有方老爷子这门手艺,咱们家也没个翻身的日子。饮水思源,让乐儿去学厨也不算委屈了他,天下也不见得就是读书一条正途,乐儿要是有这造化,跟方老爷子似的做成一代名厨,你爹睡着了,只怕也要笑醒了。” 章清亭轻哼一声,“只怕就学个炸臭豆腐” 噗哧 赵顺娘掩嘴而笑,冲弟弟挤眉弄眼,“听见没?炸臭豆腐的” 赵小二还不大听得懂这里头的意思,见姐姐笑了,他也跟着傻呵呵的乐。 章清亭瞧着这小儿子的憨样,自己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却是又想起一桩愁事,嗔怪起赵成材来,“乐儿还没个正经大名呢,你这当爹的也一点都不着急” 这个赵成材可实在没办法。 当年章清亭为了救小叔子赵成栋,受了重伤,养了大半年才能下地行走。之后的两三年,总是气虚体弱,时常犯晕。直到五年后,方才敢要了赵小二。 坐胎的时候,全家人都紧张得不得了,生怕伤了章清亭的身子。可也不知道是物极必反,还是章清亭本质娇弱,就在这样的娇生惯养之下,赵小二还是早产了一个月。 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才五斤不到,皱巴巴的一小团,跟小猫似的。全家人提心吊胆,生怕这娃娃就养不大了。 赵王氏多年未曾装神弄鬼,那一回却是诚心诚意的求遍了扎兰堡附近所有的道观庙宇。求老天垂怜,保佑她家的孙子平安长大。 后来遇到了位游方的道士,给赵小二算了一卦。说他还是能长得大的,只是在十岁以前不能起大名,不能靠近庙宇道观祖坟祠堂等一切近鬼神之处。 一个是怕孩子眼神干净,看到不该看的,受了惊吓丢了魂。二个也是怕长辈乱给孩子做功德,反而折了他的福寿。 要等孩子过了十岁,魂魄养齐全了,这才能给他起名入族谱,往后就平平安安,大吉大利了。所以赵小二现在都快五岁了,还是个连自家祠堂都没入过的“黑户”。 头两年,章清亭还信这些,由着婆婆说怎样就是怎样。可随着这几年赵小二健健康康的长大,章清亭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每逢年节看着别人家的小不点都到宗祠参拜了,就她的儿子还得藏着掖着,那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原本想着说变通个法子,给赵小二破解破解,但此事在家里略略一提,赵王氏就发火,“乐儿能平安长到这么大,就是全亏了听了那道士的话。别的都能听你们的,此事坚决不行,得听我的。谁要是敢背着我干,我就再也不进这个家门了” 别看赵王氏这些年在家里安分守己,含饴弄孙,但她那个性子一旦拗上来也是十足火爆的。其实大家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只是婆媳二人有些理念不合,这就难搞了。 赵成材对于这种辨不出是非的家务争论,处理意见一向是先入为主。既然先提出这个意见的是赵王氏,当时章清亭没有表示反对,过后也就不要再争论了。 “你不总说男孩子就要贱养么?娘也是好心,何必为了这个又去跟她争论?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你改了,过后乐儿有个三灾两痛的,你也心疼,娘也得把你骂死,你说是不是?横竖不过再等五年,很快就过去了。” 这些道理,章清亭不是不懂,只是总在某些特定的场合有些不舒坦。尤其是这一回去,眼看就要到中秋了,到时大伙儿又要进祠堂,自家儿子又不能去,想想都觉得没意思。 赵顺娘听得爹娘又在这儿老调重弹,更觉没意思,“娘您就是偏心眼,不过是看弟弟不能进祠堂上族谱心里就不痛快,可我都十岁了,我还没进过祠堂上过族谱呢,您怎么不替我去争一争?” 章清亭被女儿抢白得挺下不来台,横了她一眼,“等你将来嫁出去了,哪里没个祠堂族谱给你上的?你要是想进赵家的祠堂族谱,别跟你母亲说,我可没这么大本事。你若果真是个有本事的,就把世上这规矩改过来,否则别在你母亲面前抱怨” 哼赵顺娘冲娘皱了皱小鼻子,好歹是把章清亭这个话题给打断了。 赵成材赶紧当和事佬,“难得一家出来逛逛,净扯这些没意思的干嘛?咱们好好逛逛,买些土特产带回去,也算是来了两趟的缘份一场了。对了,你说我们还能在这儿遇到潘家人么?” 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章清亭坚决不信。潘云豹乘坐的可是战船,那么大的的动静若是也停泊下来,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到? 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章清亭只想着她下船的时候没有瞧见南康战船过来,可是她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已经足以发生很多事情了。 这回到此处,可与上回匆匆忙忙不同,一家人悠闲自在的东游西荡,还买了不少东西,直到金乌西沉才逛回寄存臭豆腐的酒楼,准备大快朵颐。 当然,在此之前还是要先吃顿正经饭菜的。只是赵成材让儿子也特意空了些肚子,略消消食,就找那掌柜的借个小火炉,一只小油锅,便要开炸了。 掌柜的不知道他们要做,很是好奇,待赵成材揭开坛盖,一阵臭气袭来,熏得那掌柜的当即就不干了。 “客官,您若是在我这儿弄,这一酒楼的客人都得给您熏跑了。要不您行个方便,我让伙计帮您提着炉子到外头弄去?” 那好吧。赵秀才也不愿难为人,只是找掌柜的又要了几双碗筷,调了些酱料,便带着儿子出门了。还动员妻女,“你们不乐意吃,不如带些瓜子,一起去外头散散步吧,坐这里有意思?” 章清亭看看外头天色不错,虽然日头已经下了山,没有夕阳可看。但幽静的黄昏,也别有一番美感。便把东西搁下,找掌柜的买了些花生瓜子,领着女儿一起随这爷俩出了门。 可是一出门,章清亭就后悔了,酒楼后头的空地不少,但总有行人经过,只要一打开坛盖,就闻得到臭气扑鼻,行人无不掩面。那伙计无法,只得提着炉子,把他们引向更远的地方。 这说是在散步,更象是丢脸,还丢了一路。 最后,伙计也无法,只能尽量寻了个相对开阔又人少的地方给他们支起炉灶,“客官,你们就在这儿弄吧,我过会子来收东西。” 去吧去吧,赵成材早想停下了。这小伙计做人忒实在了,有必要这么躲着人么?瞧瞧这都快给他们领到海边来了,待会儿还得回他那儿拿东西,又是一个来回。走这半天,肚子里的那点存货早消化了,早知道就多吃点再出来了。 闲话少说,伙计一走,赵大院长就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了。打小做惯家务的,这点小事可难不倒他。锅热油开,打开坛子就一块块的挟出卤好的臭豆腐往油锅里炸。 章清亭跟女儿在一旁寻了块干净石头坐下,见四下无人,就开始抱怨,“瞧瞧,就为了你们爷俩好吃,便生生遭了多少白眼?连脚都走酸了。” “夫人辛苦”赵成材一手拿着长筷子,一手拿着笊篱,笑嘻嘻的作了个揖,“等回去后,就罚为夫我替你揉脚如何?” 章清亭脸上微红,“这还有孩子呢,瞧你这没正形的样儿” 赵老爹听如此说,立即厚着脸皮指挥儿女,“没听你们娘说脚酸了么?快去捶捶尤其是你,乐儿,这都是为了你好吃,你母亲才这么辛苦夫人,我这样子有正形了吧?无错不少字” 赵小二傻呵呵的跑去章清亭那儿狗腿的献殷勤,赵顺娘在一旁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爹这正形要让学堂的同学们瞧见,那才叫好呢” 章清亭嗔了女儿一眼,“喜妞,你回去了,可不能拿家里的事情胡说你爹这也是在咱们一家子面前才开开玩笑,可不是没有正形的人。要是一家子说话还成天端着个架子,那活得多累” 赵成材仰天感慨,“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娘子也” 文绉绉的模样逗得一家子笑得更加开怀了。 涛声阵阵,天边已经有几点星月浮现,带着温润咸味的海风舒爽宜人,挟裹着这一家子的笑声和臭豆腐的香气飘散开来。 不远处,有人抽了抽鼻子,“好香你们闻到没?有臭豆腐的香气。” “怎么可能?”潘云豹不相信的瞟了夫人一眼,“咱们在北安这么久了,哪里遇到人吃臭豆腐的?你要是馋了,等回到京城,带你去吃个够” “不对啊爹,真的有臭豆腐的香气。”潘以筝也抽了抽鼻子,那动作和她娘那如出一辙。 潘以箫和以筠兄妹俩站在一起偷笑,潘以笙觉得实在不雅,“咱们还是找个正经吃饭的地方吧,就是有炸臭豆腐的,也吃不饱啊。” “不行”张蜻蜓正在饥肠漉漉之际,好容易闻到喜欢的食物香气,怎肯轻易放过? “吃饭之前,也可以先吃几块臭豆腐垫垫肚子的,是不是,娘?”潘以筝说出张蜻蜓的心事,拖着她就跑,“你们要不去,我跟娘去” 一贯没有节操的张蜻蜓立即跟着女儿跑了,不断嗅着空气中的臭气,寻到了一处僻静之处。 星光之下,一个似是小贩模样的人正站在那里臭豆腐,而旁边似乎还围了大小几个客人。 “这臭烘烘的东西到底有好吃的?”章清亭实在是不愿意张口,但赵成材一定让儿子捧着碗送到她的面前,“你就尝一个嘛喜妞,你也吃一个,爹不骗你,真的味道挺好的。咱们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再回到家乡,就是想吃一口这东西可也没处寻了。” 章清亭给他这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物离乡贵。多少年难得回一趟家,往后想吃一口家乡的饮食,确实也是很难吃得到了。 于是挟起一块,送到嘴边,屏着呼吸,硬着头皮咬下去。豆腐炸得表皮香酥,但内里绵软,浸透了酱料,竟是鲜香满口,似乎味道还当真不错。 正想夸赞两句,就见一个妇人牵着小女孩跑到赵成材跟前,连价也不问,径直道,“老板,先来十块” 她身边的小女孩急急附合,“娘,我也要十块” 赵成材怔了怔,刚想说他这儿不是卖的,却猛地听着那小女孩的声音有些耳熟,“你……” “嗳你不是教书的赵先生么?”潘以筝也瞪大了眼睛,认出他来了。 赵成材张大嘴巴,直愣愣的盯着她身边那个叫娘的女子,一时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娘子……娘子” 张蜻蜓觉得不对劲,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他身后那个挟着咬了一口臭豆腐的女人,脑子里如忽地似如电光火石闪过一般,脱口而出,“章清亭?” 叭唧,章清亭筷子上挟着的半块臭豆腐掉地下了,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张蜻蜓?” 潘云豹已经带着孩子们赶了上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媳妇和一个女子两两相望,呆若木鸡,“这是怎么了?” 这一次历史性的会晤,就在赵小二酷爱的臭豆腐的指引下,完成了。 回到酒楼的一路上,章清亭都不断的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太丢脸了怎么会在吃臭豆腐的时候偏偏给人撞上?要是早知道,她说也不受赵成材的诱惑了 而张蜻蜓也好不到哪儿去,为了出门方便,她选的是最简单俐落,西戎女子日常打扮的衣饰,别说钗环了,连条裙子都没穿。朴素的及膝开衩长袍下就是条长裤,在衣饰得体的章清亭面前,简直象个使唤丫头。要是早知道今儿会遇上,她说也得把自己拾掇拾掇啊 灯明烛亮,照着桌子两边的妇人纤毫毕现。潘云豹和赵成材一个瞅左边,一个瞅右边,都在好奇的打量自家媳妇的另一副模样。 而几个孩子,已经分吃完了臭豆腐,正在桌上吃饭。 说到这儿,两个男人都很佩服自己的镇定。赵成材在意识到发生之后,还是果断而坚决的把臭豆腐全部炸出来了,好不容易泡了一日,要是不做,可就全都浪费了。 本着节约粮食的精神,潘云豹也让几个孩子上前帮着分而食之,这才提议一起寻家酒楼坐坐。 赵成材当然带他们去了寄存物品的那一家,知道他们还没吃饭之后,先作为地头蛇,给他们叫了一桌子吃的,只是张蜻蜓哪里有心情吃?囫囵喝了碗粥,就下来和章清亭大眼瞪小眼了。 当然,她们二位的目光也分别在对方的丈夫上留连了几回,对那本该是自己曾经要嫁的男人,难免有些好奇。 但女人的心思却和男人不同,在两位男人还在仔细的打量着曾经应该是自己妻子的妇人时,她们早已经收回目光,开始了对话。 “我……刚回家去看过了。”先开口的是张蜻蜓。 “我也回章府去看过了,见了泰安一面,知道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章清亭含笑应了,只不过知她甚深的赵成材却看得出来,娘子紧张了。 张蜻蜓也笑了,笑声里同样透出几分干涩之意,“你在扎兰堡混得也不错嘛,我还去你家的马场买了几匹马。哦,对了,还去你家的绸缎铺子买了不少衣裳。唔……爹还让我去你家馆子里吃了顿饭,没见到金宝,倒是见到他媳妇了,挺能干的” “是啊,我也去城里的张记猪肉铺逛了,还买了几只你们特色的烤大猪带回来。听说,你现在还把买卖做到边关了?” “没啥,不过是闲着没事,打发时间罢了。他在从军,算是在职官员,毕竟有许多限制,不能放开手脚来做。” “这倒也是。所以他倒还挺支持我的,当年中了状元,放着官也不做,回乡当了个教书先生,就是为了方便我做买卖。” “那我们家可没办法。毕竟是武将世家,公公还是兵马大元帅,要是他不管,别说家里长辈说话,就是朝廷也不会放人的,可比不得你们清闲自在。” “那是呀,我们可没个好爹好娘,凡事都得靠自己。别看现在有几个家业,当年受的那份罪……唉,真是不提也罢” …… 就听她俩左一个谦虚,右一个客套,但话里的火药味却渐渐起来了。这是干嘛?拼家业,拼相公? 赵成材赶紧打了个岔,“你们家也是两个孩子?” 潘云豹跟上一句,“我们家跟你们一样,都是一儿一女。” 两位夫人不约而同瞪了各自丈夫一眼,转过脸来时,却又是笑容满面的。 这回章清亭先开口了,“我们可比不得你们,生完老大那年,我就生了场大病,所以儿子才小了这么多。你们怎么也才要两个?” “那还不是我这身子的底子不好?要了两个就觉辛苦得很,所以没要了。瞧你气色还算不错,这些年调养得好些了没?” “还说呢头一胎的时候,大夫就说这身子体寒,足足吃了半年的药,还特意跑了趟京城,你从前,可实在是太不爱惜了。” “那从前不是不懂这些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么个聪明人,当年怎么跟家里关系弄成那样?其实爹和母亲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 “我倒也觉得奇怪了,你若是早拿出在那边的能干劲儿,不早把家里收拾好了?瞧瞧爹娘和弟妹们,现在都多明白事理?当年要不是他们,我这份家业也是做不起来的。” 停 这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赵成材和潘云豹心有灵犀的召唤,“上茶” 他俩算是明白了,这俩女人都是善良又有几分小心眼的。既担心对方过得不好,又担心对方过得太好,就把自家给比下去了。 章清亭在北安国得到了张家人真心的疼爱与敬重,张蜻蜓在南康国同样得到了章家人真心的疼爱和敬重。 而这些,原本是她们在各自位置上想得到,却求而不得的,现在却被对方占据了。在为对方欢喜的同时,其实各自心里都有一份酸溜溜的醋意。 而今天这个不太美妙的开端,让二人心中都存了一份芥蒂,更是可着劲儿想攀比一回。 为了不让外人打扰,房间里没有让伙计留下,两位当爹的一叫上茶,各自的长子长女就自觉的站出来了充当小厮丫鬟了。 张蜻蜓一瞧见儿子,顿时话题又来了,“我儿子今年十岁了,诗书功夫都学得极好。别看是个男孩子,可懂事得很。家里家外,可帮**了不少的心。” 潘以笙默默的为爹娘各续上一杯热茶,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真是巧了,我家女儿也是十岁,在学堂也是人见人夸。懂事不说,还极孝顺。这出门在外,许多时候还要她照顾我呢女孩子嘛,毕竟细心。” 赵顺娘默默的为爹娘续上一杯热茶,同样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家儿子(女儿)哪天生的?”两位当爹的再一次进来掺合。 二位夫人冷着脸不语,两位当爹的只有嘿嘿干笑着给彼此下台。 “我儿子八月十六生的。” “这可真巧了,我女儿也是八月十六生的。真是有缘哪” “确实有缘,有缘” 桌底下,两位当爹的分别挨了一脚,顿时哑巴了。 潘以笙悄无声息的拎着茶壶退下,赵顺娘心有灵犀的亦步亦趋。二人互看一眼,彼此俱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屋子里一时陷入难堪的静默,此时,却是年纪最小,也是挑起这场事端的赵小二大显身手的时候。 爹娘那边威压太重,他不敢过去,只好拉扯着姐姐的衣袖,揉了揉眼睛,瘪着小嘴稚嫩的道,“姐姐,乐儿想睡觉觉。” 哈赵成材耳尖听到,顿时起身,“嗳呀,今日天色已晚,孩子们也都该回去休息了。” “是啊是啊”潘云豹如释重负的顺势下台,“咱们还得回船上去呢,别一会儿找不到人,让大伙着急。” 毫无疑问,他们又挨了各自夫人一记白眼。 但章清亭和张蜻蜓也找到了合适的借口,不再恋战。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方能再见,请多珍重。”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章清亭先行了一礼。 张蜻蜓也标准无比的还了一礼,“你也一样,好好保重。” 潘云豹和赵成材今晚都没怎么吃饱,很想让人把桌上剩菜打包,可在各自夫人的凌厉眼神下,谁也不敢造次。 等到终于回到各自船上,赵成材当即就揉着肚子嚷饿,直奔厨房,找了几个冷馒头,夹些花生米回房。潘云豹叫来个小兵,让他去厨房看见吃的就端一些来。 章清亭非常生气,“你就知道吃” 张蜻蜓揪起某人耳朵,“你除了吃,还知道?” 赵成材觉得自己身受无妄之灾,潘云豹觉得自己流年不利。肚子饿了,还不肯让他们好好吃饭,这还让他们说? “说你觉得那女人怎样?”两个女人不约而同,问起同一个问题。 潘云豹傻乎乎的答,“挺有气质的。” ?张蜻蜓顿时怒了,“那你是说她比我好看?” “不是她肯定没你好看……” 张蜻蜓更怒,“那你是说,原本的我,没她好看?” 小豹子想挠墙。 赵成材没他这么傻,心里打了个转才说,“你和她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你,端庄优雅,她,美丽娇小。一个象白玉兰,一个象蔷薇,这是没有可比性的嘛不过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觉得我和你还是比较有共同语言的。” 章清亭凉凉瞟过去,一针见血,“那你是说,还是觉得她的外貌比较好看?” 赵秀才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他夸那个也不对,夸这个也不对,他能怎么办? 于是乎,小豹子和赵秀才在这个悲催的夜里,除了没吃饱之外,耳根还受了一晚上的折磨。 只是说来说去的,他们二位也烦了。 小豹子困得不行,拿被蒙头,豁出去的道,“你这到底是让我赞哪一个?赞你,你说是她,赞她,你也说是她。那你到底是谁?” 赵秀才打着哈欠,往被子里滑,“你别问我觉得谁好,你自己觉得做谁好?” 我是谁?我想做谁? 一句话,如当头棒喝,让二女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是张蜻蜓,但她想做章三小姐。 她是章清亭,但她想做张大姑娘。 也许那里曾经有过自己的躯壳与回忆,但现在,她们身边真真切切拥有的,才是属于自己的幸福。 小豹子闭着眼睛,嘟嘟囔囔,“你现在就很好的,我不会想你变成她,或者别人那样。” 赵秀才搂着媳妇,嘀嘀咕咕,“娘子,我认得你时,你就是这样了,我喜欢的人当然是你,从来都没有变过。” 二位夫人都满意了,终于消停了,可是二位丈夫却不约而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小豹子梦见媳妇忽地变回章清亭了,端庄优雅的跟在他身后,“相公,我们来吟诗作对,或者弹琴下棋?” 赵秀才梦见媳妇忽地变回张蜻蜓了,虎虎生威的提着把杀猪刀,“相公,你帮我按着那头猪,看我来杀” 小豹子惊出一身冷汗,赵秀才吓得手足发软。待二人睁开眼睛,才发觉天光大明。 张蜻蜓早已起来,正在外头和儿女们没大没小的嘻嘻哈哈。 章清亭早已起来,正在外头和声细气的教着儿女们一首新诗。 小豹子心安了,赵秀才心安了。 幸好,只是一场梦。他们拥有的,是最适合他们的那个女子。老天待他们,总算不薄。 只不过,小豹子忽地想起一事,贼兮兮的凑到媳妇身边,“你不是想赢过她吗?”无错不跳字。 赵秀才冲娘子挑一挑眉,“不如,我们再生一个?” 小豹子气吞山河的说,“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咱们都在人数上压倒他们了” 赵秀才温文尔雅的说,“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咱们都比他们多一个将来能孝敬的。” 于是乎,十月之后。 南康国的潘二夫人,喜得千金。 北安国的赵大夫人,喜得一子。 俩孩子一不小心又生在了同年同月同日里,连时辰都一样,赵顺娘和潘以笙咋舌不已。这二位母亲好象生来犯冲,一个生男,一个必生女。雷打不动,刀劈不改。 “喜妞,你这是在看谁的信?” “啊,我们班上的女同学,她不是订亲退学了么?在家里无聊给我写了封信。”偷偷将信塞进了梳妆台的暗格,有些脸红。 “安儿,你这是在看谁的信?” 大大方方的将信一折,面无表情的撒谎,“是京城里的大伯寄来的,他说让我好好读书习武,来年进京时,别落后以萧哥哥太多。” 春天到了。 南国的边关与北国的小镇,一年之中唯有这个季节出奇的相似。草上莺飞,桃花烂漫。美好的犹如一幅最新鲜的画卷,正徐徐展开它的篇幅。 (全文终) ... 完结感言(本章免费) 完结感言(本章免费) 终于再一次写下这个题目,可每一次的感受却各不相同。 因为每一本书里,都有不一样的人物,不一样的性格,在陪他们走过不一样的旅程,渡过不一样的年华岁月后,心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这就好象和一个新朋友从认识、了解,再看着她慢慢成长,最后与之离别。不同的人,总会带给我们不一样的感受。所以每一本书的完结,都会让人既如释重负,又恋恋不舍。 在此,特别感谢一路陪伴着这本书,陪伴着桂子走过来的所有亲们。是你们的每一份订阅、投票、打赏和留言支持着身为作者的我,忍受着孤独寂寞,放弃无数的娱乐,不分白天黑夜,在电脑里敲下一字一句。 桂子不是才气纵横的天才写手,更不是思如泉源的高速写手,我所有的,只是一份简单的认真与专注。认真的写下我当时所能写下的最好的文字,专注的写好我心中的每一个故事。也许在此期间有许多的不足,但请相信,桂子是真的,在每一天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并且,我一直努力做得更好。(笑,也许我进步的脚步实在是太微小了,但我真的有努力。) 太多的话,桂子不会说。但码字是我非常钟爱的一件事情,我会努力做下去,并请大家继续支持。 了解桂子的都知道,我是全职写手,属于无长期饭票,无本职工作,无父母赞助的三无人员。 咳咳,所以在此,不得不说一句,还请亲们尽量支持正版订阅。 每三千字的一份订阅,我才能收三分钱。就是这么一份微薄的收入,还需要按照稿费的标准来收税。800块就是起征点,而且税率很不低。大家都知道现在工资的起征点调高了许多,但关于稿费的标准,已经执行了很多年,却至今没有松动的迹象。 写手其实很弱势,无力对抗强大的税法,更无力对抗强大的盗版。所以我只能请求大家尽量正版订阅,现在物价飞涨,做一个毫无经济后盾的全职写手,真心说这份压力其实是很大的。 我不敢说自己写得多好,让读者一定愿意全部订阅下去。但我希望,如果亲还愿意看这个文,就请尽量正版支持吧。 天下无盗,可能是每一位写手最朴素的愿望。对于完全靠稿费生活的写手来说,就更加强烈了。 今天偶然看到香港那部老电影《新难兄难弟》,里面梁家辉有句经典台词: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突然就被触动了,如果写手为每一位读者提供了可供消磨时光的文章,那么大家是否可以尽力支持一下呢? 愿所有的亲们平安喜乐,富足康泰。再次鞠躬感谢所有人的一路陪伴 新书《重华》已开,链接直通车和页面上都有,请多关照。 爱大家,也希望有更多人喜爱的桂仁, 于2012年4月3日凌晨2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