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对窗 顺着楼梯，拐一个弯，上八级楼梯，再拐一个弯。 魏振宣拖着行李箱，狠狠跺了下脚，终于有走廊灯亮了。 这是幢80年代末建的老式公房，比魏振宣的年纪还大。一路上来，三楼四楼的感应灯都坏了，拐角的楼道里堆的都是杂物，缺了腿的板凳，装修多出来的地板，坏了还舍不得丢的电饭锅，魏振宣的行李箱有点大，一路上来磕了好几下。站在5楼楼梯口，灯又暗了，他跺了下脚，看见正对着楼梯的那扇房门上写着，502，左边是501，右边是503。晚上七点半，正是人们忙完一天吃饭看电视的时间，这一层却安静得不像话，半点声音都没有，好像都没有人住，不像楼下，老头老太太吵架的声音隔着门都能听得到。他掏出公司给他的房门钥匙，试着把钥匙插|进502的门锁转了转，转了半圈，锁不太好，转不动了，魏振宣把左手拎着的篮球网兜往地上一放，左手拽着门紧了两下，右手嘎达一声把门打开了。 摸到门边的开关打开灯，魏振宣拖着行李走进去看了下。还行，老式结构的直套间，装修看上去有那么几年了，但还不算破败。进门就是走道式的厨房和饭厅，靠进门处的左手边一间小间是卫生间，经过走廊状的厨房再往里面是卧室。魏振宣拉着行李箱走进卧室。 房间算不小了，大概有十七八个平方，外面还有个阳台，没有封窗。从阳台的方向过来，靠着右手边的墙放了张写字桌，桌子旁边是张宜家的双人床，床的另一侧竟然还放得下张小三人沙发。床对面的墙上挂了个液晶电视，两边两个宜家大衣柜，正好填补了写字桌和沙发对面的空白，又留出了床头走路的地方，距离算得刚刚好。床上放了床被子，房间还挺干净，看样子叫人打扫过。 魏振宣把篮球丢在地上，双肩包往沙发上一丢，觉得有点口渴，去厨房找水喝。 厨房没有饮水机，只有一个电热水壶。接了点自来水烧上，魏振宣站在煤气灶前看窗外。 前面拉着行李箱进卧室，没细看这厨房，现在站在这走道状的厨房里，他才发现这房子结构真奇怪。 走廊型的厨房只有一侧有窗，没窗的那一侧墙上安了个可折叠简易餐桌，把下面的桌腿儿收起来整张桌子就贴在墙上的那种，桌子上方的墙上装了几块宜家的搁板，上面零零碎碎的放着一些牙签餐巾纸之类的东西，外包装上看上去都是灰。 有窗的那侧墙沿墙一溜料理台桌面，煤气灶装在这个厨房唯一的那扇窗下，窗户不大，两扇玻璃的移窗，玻璃上有点雾蒙蒙的，大概是油烟熏的，窗户上面的墙上挂了个老款的中式脱排油烟机。 魏振宣打开煤气灶上方的窗户看了下，上下通天，竟然是个天井一样的结构，对面就是隔壁邻居家的厨房，玻璃上反射着这个城市的点点星光。魏振宣看了下方位，对面那家应该是501.看了眼吊在窗户上方的中式脱排油烟机，魏振宣伸出手指按了两下，油烟机先是缓慢地动了起来，随后哗啦啦地加快了速度，声音有点吵。魏振宣叹一口气觉得当初设计这个房间的设计师真是太傻逼了，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挖什么天井啊。 他转身拉开洗手间的门，非常怕看见浴缸。魏振宣有一点点洁癖，不严重，但他非常不喜欢公用的浴缸。幸好，开门后看见的是淋浴房。卫生间有一点点异味，魏振宣撒完尿洗过手把卫生间的一扇小窗推开，这才发现外面也是天井。他看了看，发现他这套房间的厨房窗、卫生间窗和隔壁501的厨房窗非常和谐地占据了这个天井的三面墙，形成了一个u字。魏振宣明白了，如果没有这个天井，整幢楼的02室的厨房和厕所就会成为暗室，那样的房子是卖不出去的。好吧，设计师还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傻。 魏振宣回到卧室把自己往床上一扔，疲惫地伸了个懒腰，侧身一手支着脑袋在心里盘算这样一套市区的房子租金大概是多少。大概两千总是要的，上海的租金很贵。这样看来得个奖还是有好处的，起码房租省了，也不用跟人一起挤公司的宿舍了，虽然这楼老了点公共区域差了点……不过他进小区的时候似乎看到小区里还有一小块健身区域，里面除了几样老人健身器具还竖着个篮球筐，虽然地方很小，可要知道这在这个两千万人口还不算流动人口的城市，已经很难得了。上海太挤了，就刚才他从公司宿舍一路过来的时候拖着个箱子挤地铁，楞是等了两趟才挤上去，四五月份的天挤个地铁他都一身汗……昏昏沉沉小眯了会儿，魏振宣想起来应该给家里说下他从公司宿舍搬出来了。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忙音，又换了个号码，直到电话自动挂掉都没人接电话。靠，又这样。他嘀咕了一声，把手机往边上一甩，翻了个身，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被电话吵醒的时候魏振宣正在做梦，他摸到手机眯着眼看了一眼，刘飞。接起来：“嗯。” “你到了？”刘飞是喊着说的，边上都是嘈杂的音乐声，节奏一蹦一蹦地，震天响。 魏振宣把手机拿开些，看了眼时间，快晚上11点了：“早到了，都他妈睡了一觉了。你还没结束？” “结束了，换衣服出来了。”电话那头刘飞似乎在跟什么人打招呼说再见，“地址哪儿，曹杨路？” 魏振宣懒洋洋嗯了声。 刘飞唏嘘：“得了奖的就是不一样啊，公司还他妈给单独安排住处啊。你晚饭吃了没，出来宵夜。” 魏振宣擦着眼屎爬起来，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只鞋，弯下腰看床底，伸出腿把另一只从床底下勾出来：“你带过来。这块儿我不熟，别叫我出门。” 一个钟头后，刘飞才敲响502的门。 魏振宣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沙发上，正在收拾，汲着拖鞋去开了门。刘飞拎着一袋熟食和几罐啤酒噼里啪啦地进来了，把东西丢在厨房的饭桌上进了卧室，把魏振宣倒在沙发上的东西往一头扒拉扒拉，伸长腿往沙发上一坐说了句我靠：“得了亚军就是牛逼啊。早知道我也应该去参赛。” 魏振宣白他一眼：“你家就在上海，羡慕个屁。” 刘飞哀嚎：“住家里很烦的啊~啊啊啊啊啊~” 魏振宣和刘飞是同学，新风尚模特学校的同学。当初两个人在学校住一个宿舍。模特学校不需要学历，半年全日制培训，号称年满十八未过二十五，通过面试交钱就行，但其实不满十八的也不是没有，不是都说出名要乘早么，所以学校里年龄参差不齐，小的老的都有，挺杂的。刘飞和魏振宣两个人差不多年纪，就成天混在一起。 在学校的时候学校有个扣扣群，学校常在群里发各种信息。像他们这种还在培训的学生的活儿就是不停面试，被人看中的话就约好时间拍照拿钱，基本都是日结的活儿，没什么经纪公司不经纪公司的，学校就是最大的经纪公司。再出名的模特都是这么过来的，边学边接活儿，边累积人脉，期间再参加点比赛什么的。很多模特公司都是在比赛选手里挑人，能被签下来的话，能有个基本收入之类的。当然，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哪天也会有个馅饼砸在头上去做个试衣模特就出名了，就跟表姐似的，不过魏振宣和刘飞从来没做过这个梦。 刘飞不做这个梦是因为自身条件有限。他身高182，这个身高介于秀场模特和平面模特之间，虽然秀场也能走，但毕竟矮了点，所以他去面试走秀都要加个内增高，再把头发往上梳一点，身高不够头发凑，老师教的。而且他帅得比较传统。模特行业需要的漂亮和帅气都是非传统意义的，更偏向于个性，看看国内超模名单就知道了。 至于魏振宣不做这个梦则是由于他懒得做。魏振宣不是个很有远期目标的人。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给自己定下个远期目标，就会一低头一咬牙奔着这目标去了，而有些人要是让他定个远期目标，说不定他抬头一看，哇靠这么遥远的目标，他直接就放弃了。 魏振宣就是第二种人。他上模特学校纯粹是撞上了。他是成都人，高中毕业考到上海一个二流大专三流专业，学校唯一能吸引他的就是校篮球队和比他低一届的校花叶诗娟。追叶诗娟算不上太难，但女生都是要搭搭架子的，何况还是校花，所以当魏振宣这种身高189，单脚支地叼跟烟往墙上一靠能酷得一溜女生流口水的去追她的时候，她也还是摆足了架子让魏振宣连着给她买了三个月的早饭才答应跟他先从朋友做起。 魏振宣听见叶诗娟那句先从朋友做起就笑了，两个礼拜后就给他改成了先从男朋友做起。但真变成男朋友魏振宣就觉得没意思了。 魏振宣的脾气很独立，从小到大成长环境的关系，他不喜欢跟人走得太近，很注重个人*。这种性格让他看起来很酷，人帅话少的篮球队长，在中学时代很多女生喜欢，但他却没有交过女朋友，玩儿的好的都是篮球队的哥们儿。叶诗娟是他第一个女朋友，但很快他就厌倦了这个角色。做人男朋友太他妈麻烦了。 叶诗娟算得上不作的女生了，可却还是时不时地提出些打电话发信息陪看月亮陪逛街的要求来，这对于喜欢在网吧球场和宿舍之间流连的魏振宣来说很苦恼，经常在他组队厮杀时接到叶诗娟要他陪吃饭的电话也很头疼。为了这事儿他跟叶诗娟吵了一架，最后不得不为了哄她去市区买东西。 跟黄佳俊在商业区逛了才半个钟头的魏振宣不停地长吁短叹，黄佳俊斜了他好几眼问他究竟是怎么了，他来了句：“妈的，我觉得我这个恋爱快谈不下去了。” “我靠，你买了三个月早饭才做了一个月男朋友就谈不下去了！”黄佳俊有点无法理解魏振宣的行为模式，当初买早饭的时候他是亲眼看见他有多积极的。 魏振宣两手插在裤袋里一脸嫌弃地看着百盛里一个个化妆品柜台，琢磨着要么买瓶香水算了，虽然他非常不喜欢女生涂香水，耸耸肩道：“不知道，老子当初追她的时候觉得挺有意思的，现在追到了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 黄佳俊看他一眼：“你他妈不会只是享受这个追的过程吧。” 魏振宣不置可否地瞥瞥嘴：“最主要她太黏糊了，我受不了每天都要给她发短信打电话，屁事没有也要说上半天，太烦了。”说完他指了指一个柜台里面的一支香水，他老看到这支金黄色细长脖的香水广告，“麻烦你，这个给我看下。” 售货小姐立刻拿出来给他介绍：“先生送女朋友么，j’adore是玫瑰和大马士革梅的花果香调……”边说边拿出一张香水试纸喷了点给他闻。 魏振宣闻了闻，勉强能接受，看了下价钱，晃走了。 黄佳俊在边上说：“还好吧，你们家叶诗娟算不上黏糊吧，樊馨馨才叫那个黏糊呢。” 第2章 对窗 樊馨馨是他们宿舍胡波的女朋友，跟她对胡波每天陪中饭的要求比起来，叶诗娟的确不算黏糊的。魏振宣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樊馨馨她爸妈肯定是当初给她起名的时候脑子秀逗了，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女儿这辈子签名的时候要写那么多比划的感受。 “什么我们家叶诗娟，到底是谁家的还不知道呢。走了。”魏振宣又转了一圈，往门口晃回去。 黄佳俊问：“不买了？刚那瓶香水呢？” 魏振宣刷着手机淘宝：“淘宝上买瓶160的，正品580，太他妈贵了。” “靠，160假货吧。” “假货就假货，真的我也不喜欢闻。” 结果两人刚晃荡到门口，边上一个女人突然拦住了他们，冲着魏振宣说：“嗨，帅哥。” “嗨，美女。”魏振宣张口就来。 那女人笑笑，递出张名片：“帅哥，有没有兴趣当模特。我们公司正招人呢，有兴趣来试试啊，条件这么好，别浪费啊。” 魏振宣接过一看，读：“艺星模特经纪公司。” “是啊。你身高腿长的，又这么帅，真的，来试试。随时来都行，直接给我电话。”那女人冲着他笑。 魏振宣笑笑，把名片塞屁股兜里，说了声好啊，跟黄佳俊走出了百盛。 黄佳俊回头看了那女人一眼，那女人还盯着他们背影呢，问：“去么？” 魏振宣笑笑：“去屁。这种公司都是骗人的，你不知道啊。” 回过头他就把这件事情给丢脑后了。 两个礼拜后，魏振宣和叶诗娟崩了。原因就是魏振宣送的那瓶160的香水。叶诗娟喷了三次，耳后根一片红疹子，当知道那是淘宝上买的时候当场发了飙，拿过魏振宣的手机打开软件一看只要160，气得当场吼了句魏振宣我要跟你分手就把魏振宣手机给摔了，转头直接找淘宝投诉去了，结果那家网店没过两天就被淘宝封了。 魏振宣拿着个碎了屏的5s撑了三个礼拜，一天上厕所的时候滑出裤袋又摔了一下，直接从边角网状碎裂摔成全屏渔网了，在屏幕上划拉都扎手。他只好拿着机子去新客站找那种修手机的铺子修。把手机丢给修手机的小哥，他习惯性地一条腿支地靠在墙上抽烟，就听见有人叫他：“嗨，帅哥。” 他扭头一看，竟然是上次百盛门口那个女人。“嗨。”他挑了挑眉。 那女人看着他笑：“帅哥，这么巧。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没兴趣么？”一边说一边掏出个5，这手机也不知道怎么弄得，整个屏幕都快跟机体裂开了，像开口笑似地翘着，对修手机小哥说：“上次你给我摁上了，怎么现在又裂开了。”修手机小哥接过转身捯饬去了。 新客站这里鱼龙混杂人很多，魏振宣和这女人一男一女靠着柜台的对话，怎么听都跟拉皮条一样。 想到这里魏振宣笑了，把烟掐掉，吐出最后一口烟，道：“你们公司要拍模特卡么？” 那女人一听说：“哟，有过点了解啊。当然要拍啦，这是基本的么。” 魏振宣道：“是不是拍完模特卡就没后续了？” “这话怎么说的。” “我女朋友碰到过，八百块拍了套模特卡让她在家等着，后面就没后面了。纯粹骗人玩意儿。”魏振宣道。这倒是真的。叶诗娟长得漂亮，高中时候就经常在街上碰到有人发什么模特经纪公司名片给她，她就傻了吧唧被骗过，有次魏振宣和叶诗娟周末约会去吃饭，又碰到个发名片给她的，叶诗娟直接丢垃圾桶了，把这事儿掐头去尾的说了个大概给魏振宣听。 那女人听了笑，从包里又掏出个6来：“原来你怕碰到骗子啊。要不这样吧，你加下我微信。我朋友圈会发点临时要人的活儿，要是有合适的你来凑个热闹赚个几百块吧，到时候你就知道真假了。” 魏振宣朝店铺里背对着他的修手机小哥孥嘴：“我手机修呢。” 小哥正好转身过来把手机往他跟前一送：“喏，好了。150。” “我靠。便宜点行不行，130。” “不行。” 最后魏振宣和那女人互相加了微信，就回去了。那女的叫徐莉，朋友圈很多要临时模特的信息，下面都标着身高体重要求价钱。魏振宣偶尔刷朋友圈的时候也会看上一两眼，从来没产生过想法，一直到快月底的时候，魏振宣没钱了。 魏振宣每个月生活费虽然不多但绝不算少，中等正常水平，但这个月买了点游戏装备，再加上叶诗娟生日那瓶假货香水又修手机的，就有点捉襟见肘了。本来问黄佳俊借个一两百块也不是不行，但月底的黄佳俊比他还穷，天天吃泡面呢，魏振宣只好掏出手机打算问老爸再要点。 最近有句话很红，叫“所谓人生，便是取决于遇见谁”。魏振宣觉得不对，他认为，所谓人生，应该是取决于你怎么选。 就好比那天，他拿出手机想给老爸发个微信，叫他塞自己个红包的时候，看见了“发现”那两个字旁边的红点，就很手贱地点进去想看看是谁在更新朋友圈，然后就看到了那条改变他人生的消息：明日下午急需男模一名，日薪200，日结，要求有驾照身高不低于185，有意向者速度联系。徐莉。 魏振宣楞了楞，日结？200？下午？这么好赚？我靠，他有驾照！ 魏振宣16就会开车了，一满18就去考了驾照，已经领了驾照一年多。要放平时魏振宣肯定不会去凑这热闹，但那天他很自然地复制黏贴把这条信息给徐莉发了过去，下面跟了一句：徐姐，我行不行。 半天一条回复进来：你哪位，上照片。 魏振宣差点吐血。加他微信那天徐莉看上去还一副我记得你的样子，十天都不到现在问他你哪位。算了，还是钱重要，他立刻从手机里找了张自己的证件照发了过去。电子档的证件照他一向存手机。 一会儿徐莉短信进来了：……【汗】原来是你啊帅哥，幸亏我看见过你真人，否则就这个证件照……人家都给我发的模特卡，拜托你好歹给张自拍吧，我拿这个怎么给人家挑！ 魏振宣只好爬起来，背对着窗子拍了张自拍，一看，还背光了，只好脸冲着床背对着宿舍一片狼藉又拍了张，看了看，背景虽然乱了点，好歹人拍的不错，给徐莉又发过去。 徐莉：身高体重三围给我下。 魏振宣：身高189，体重79kg，三围不知道…… 徐莉：好吧就这样吧【汗】 魏振宣看着这最后一条微信，突然发现原来看着简单其实要赚这200块还是很难的。想到这里他又给老爸发了条信息：老爸，没钱了，给个红包。 半天没回音，意料之中的。老爸忙起来是不接电话不看信息的，不过他相信，钱肯定会来的。把手机往床上一丢，他闭上眼睛睡觉。 一个小时后，早就以为自己没希望的魏振宣却意外地收到了徐莉的电话：“魏振宣，明天下午1点准时到丽水路238号，带好身份证和驾照，穿双黑皮鞋。到了打给我，记得别迟到！” 那时候老爸的红包还没来，魏振宣好的好的地答应着，挂了电话想起来，哇靠，他只有板鞋跑鞋没有皮鞋。不过不要紧，这个黄佳俊有，他们俩脚一样大，穿他的好了。总算黄佳俊还有点用。 晚上老爸的红包来了，还是2个。但魏振宣已经答应了徐莉，所以第二天还是穿着黄佳俊的黑皮鞋踏上了他的第一次模特兼职路。 后来魏振宣想，如果那天他先去问老爸要红包的话，就不会问徐莉要那个兼职，如果没有问徐莉要那个兼职的话，他就不会去做专业模特。所以所谓人生，应该是取决于选择。 第一次兼职的过程很简单，魏振宣到碰头地点找到徐莉后徐莉带他去了广告拍摄现场，郊区的一条十字路口处。他换上广告公司提供的西装，就上了辆车，连妆都没化，根本拍不到他脸。按着导演要求沿着指定路线开开停停地兜了十几圈之后，就结束了，整个过程花了一个钟头，收入200。结束后徐莉看着他把200块塞进兜里笑着问他：“帅哥，怎么样，现在相信我不是骗子吧。”说着指了指那边的导演：“你今天拍的只是一段广告里的一小部分，那个副导演，看见没，本来你没有模特卡不敢用你，是我力荐说你可以的哦。我眼光很准的，你条件真的很好，要不要试试做模特？” 第3章 对窗 模特分好几种，影视、平面、t台、试衣还有特形模特等等。 大多数人都以为影视和平面模特很赚钱，因为曝光率高，其实顶级超模都是t台模特，年收入超百万美金，比如表姐。 至于试衣模特是那种专门帮服装公司试穿衣服的，身高外形要求远远没有影视平面秀场高，特形模特则是指特殊形象的，比如胖子之类的，也有特定的公司和市场需求。 魏振宣之前完全对模特行业无了解，给汽车广告拍了条看不见他人的十秒视频，以为这就是模特了，听徐莉大致介绍了下才知道有这么多分类。第一次兼职的200块赚得不难，夜里他看了半天自己印在宿舍窗子上的倒影，觉得就自己这个毕业等于失业的破专业，毕业后找不到工作老爸肯定会叫他回家去帮忙，难说去做模特还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老天真的赏饭吃没道理不接着啊。 但他依然没去拍徐莉公司的模特卡，只是偶尔会在徐莉那里挑两条兼职做做。学校三年级是实习，魏振宣没去找公司实习，而是去报了新风尚模特培训学校，跟刘飞做了同学。 老爸常常跟他说，凡事开头很重要。魏振宣一直很相信这句话。 关于他去学模特的事情，家里没有意见。他从小到大自己主意很大，何况他们家和别人的家有点不同，教育方法也有点不同。 半年的培训眨眼就快过了，培训期间他也参加过几次学校组织报名的比赛，一些著名的影视公司组织的号称挑选影视新血液的，但都只是充当下布景板。这种都是要后台背景的，他心里也清楚。培训的半年里七七八八地走了几场小型的秀，参加一些展会之类的站站台，拍拍平面什么的，还被刘飞拉着去参加了几次商业cosplayshow，但这种像打零工一样的状态不是魏振宣想要的，他不由得有些迷茫，直到他接了某个电子产品公司展会的站台。 迎着寒风走完台下来把演示产品还给那个公司的后勤人员时，他竟然意外地看到徐莉在后面跟人聊天。 接了大半年的活儿，他已经知道人脉的重要性。想了想，他走过去跟徐莉打招呼。徐莉看到他很惊讶，继而上下打量了下他，笑着说：“真的做这行了啊？” 魏振宣点头道：“是啊，你不是说我条件好么，不能暴殄天物啊。” 徐莉哈哈笑着看他。因为是展示休闲用电子产品，魏振宣穿着一件polo衫下面是条半休闲裤，头发吹得很利落，看上去像个社会精英人士。他的气质很奇特，有种介乎成年人和少年之间的气质，徐莉还依稀记得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那种懒散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和在手机市场那种拽兮兮的吊儿郎当的模样，但现在他这幅打扮，加上像欧洲人一样微微凹陷的眼窝和硬朗的面部线条，双手插裤袋的模样，又很像周末准备去打高尔夫的青年精英。 徐莉想了想突然说：“帅哥，有没有兴趣去参加xx男模比赛。” 魏振宣知道这个比赛，是国内规格较高的一个比赛，参加的选手基本都是模特公司推荐的，他们学校没有这个推荐资格。如果可以参加的话…… 老爸曾经说过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生命中的贵人，魏振宣在那一刻觉得也许他的贵人就是徐莉也说不定。 后来的事情似乎非常的顺理成章。徐莉已经跳槽了，不在那家什么艺星模特经纪公司，原来那家所谓的经纪公司经营范围像演艺中介，而她现在在的那家芝华国际才像是家正规的模特公司，除了模特培训指导，还有很多固定的合作伙伴，旗下签约模特据说还有国内知名的某某人。魏振宣和芝华国际签了最基本的工作培训合约，没有底薪，公司提供免费培训指导，也会提供工作机会，被选用的话公司抽取提成，合同最后一条，公司承诺推荐他去参加xx男模比赛，但有附加条件，如果比赛得奖，他必须要和公司签5年经纪合约。 得到机会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很合理。魏振宣签了，顺便向徐莉推荐了刘飞。 徐莉对刘飞还算满意，毕竟这小子很帅，只是徐莉也实话实说，像刘飞这样的，最好走影视广告模特方向。 随后的时间他很忙，形体训练、音乐节奏训练、镜头训练、表演步态、造型基础等等等等，甚至每天要求必须健身两小时，虽然以前的培训也有这些内容，但现在公司安排的是以前训练过超模的老师来教，感觉上又上了一个层次。再加上他还要去工作面试，几乎忙得团团转，为了方便训练，他从模特学校宿舍搬到公司提供的公共宿舍。 徐莉基本上每天都会问问他在干什么，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什么的，掌握下他的动态。有时候他也很奇怪，徐莉手上带的模特有十几个，其中两个在业界也算得上小有名气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最看重魏振宣。魏振宣有次开玩笑地问过徐莉，徐莉戳着他那时只有四块的腹肌说：“因为只有你是从一个麻瓜开始就被我挑中的。给我好好练，让我看见你的八块腹肌。” 密集训练2个月后，魏振宣顶着腹肌去参赛了，没有八块，只有六块。 比赛结果很出乎他的意料，竟然得了亚军。说实话这场比赛公司没指望他会入三甲，想着能得个最上镜奖或者最有潜力新人模特奖之类的就已经很好了，毕竟他密集训练的时间并不长，因此魏振宣的压力不是很大。可能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在场上发挥得很好。徐莉曾经对他做过评价，说他最迷人的时候就是那种漫不经心慵懒随意的模样。那次，他将这种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人一旦紧张动作就会僵硬，魏振宣不紧张，所以他的动作自然如行云流水，带着年轻人应有却不过分膨胀的自信，虽然还带着稚嫩，却打动了下面的一位资深评委，得到了亚军。 颁奖的时候，那位评委拍着他的肩说，小伙子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啊。 随后公司开始卖力向客户推荐他，但仅仅一个比赛的亚军，并不能改变太多，虽然也跟一些公司签了一年期的工作协议，但他依然不温不火。只是好歹公司现在也给他安排了单独住的房间。当然其实这个待遇真算不上什么，要知道公司签的那些高级外模，住的都是高档小区，工作时间都有公车接送的。 哀嚎过后的刘飞，慢吞吞站起来帮着魏振宣一起收拾房间。 先翻出魏振宣自带的床单被套，两个人合力给换了。魏振宣不喜欢用别人的床单，刘飞呲牙，这个怪癖，心说怎么不把被子也带来，再一起收拾衣服。 魏振宣的衣服不多，一年四季加起来只有一个75寸的行李箱加一个双肩背包，颜色单一，几乎只有三种颜色，黑、白、灰，款式也不多，最多的就是卫衣，还有球衣。鞋子倒是有很多，都是面试的时候用的那种基本款。 两个人收拾妥当，已经半夜一点，吃了点刘飞带来的外卖，意思意思洗刷了下，两个人缩在一条被子里睡了。魏振宣这点很好，不嫌弃自己的朋友，他只是嫌弃陌生人。 第二天一早两人被闹钟吵醒，收拾收拾一起去公司报道，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对面有所中学，门口有个蛋饼摊，一人买了一个，一边吃一边去赶公车。 到了公司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了，今天魏振宣有一个服装品牌的平面要拍，刘飞则是要去面试一个广告。 去徐莉办公室等她的时候，在公司过道里遇到几个前辈，有人热情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巍子，厉害哦，亚军哦。” 他笑笑低头走过，知道那并不是善意的夸奖。果然听见背后有人冷哼了一声，说：“想当初沙剑南还是世界超模赛得季军呢，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等着瞧吧，说不定也是个昙花一现的。” 魏振宣没理会，直接进了徐莉的办公室。老爸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即使你做得再好，都会有人说你的不好，所以这个世界才叫具诤世界。 他从小就会用这个理由屏蔽着那些讨厌的声音了。 太过在意别人的声音最终只会迷失自己。 第4章 对窗 因为工作的关系，魏振宣的作息时间很不规律。有时候要在摄影棚里从早到晚连拍几天时尚杂志内页，在六月的天穿着高领毛衣拍秋冬新款，有时候晚上走秀，等七七八八弄完到家都已经一两点，还有一些时候会空得几天都没活儿干。但即使他的生活作息如此不规律，也始终没有见过他的邻居。 他的邻居有点神出鬼没。 准确的说，他其实只有一个邻居。501的。经过他的观察，503是的确没有人住。有次他家突然停电，打了电力维修热线后人家来一看，说是保险丝烧掉了，由于电力部门的维修责任只到电表的进表电线，出电表之后的部分属于物业维修范围，魏振宣只好再打电话给小区物业。 这个小区虽然年代久远，但还都是有物业管理的，这点上海做得很好。物业电工是个五六十岁的大叔，人比较矮，才一米六的模样，魏振宣看到过他，似乎就住在后面第二幢楼里，经常能看见他天好的时候在小区空地上跟一群老太太晒太阳吹牛，好像在这小区里住了很久的样子。 那位大叔叼着香烟上楼来看到他说小伙子不会吧，保险丝断了都不会换么？他尴尬地说不好意思，租的房子，家里没有这种东西，连忙回屋拿了一包烟。电工接过塞进上衣口袋，帮他换保险丝。把换好保险丝的白瓷重新装上去的时候，他才发现，5楼的三个电表只有501和502的脉冲灯一亮一亮，503的根本就没反应。他疑惑道：“503没人住么？”电工把烟头从左嘴角换到右嘴角道：“没人，你们这层503没人住，以前住一对老夫妇，老头死了老太太就被她女儿接走了。” 他看着那个501的电表脉冲灯，又问：“那501住的什么人？” 电工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没遇到过隔壁501的？” 他摇摇头。这大半个月里，好像只有那么一次也不知道两次，他从厨房的窗口望出去，看见对面501的厨房里亮过灯，其他时间都是黑漆漆的。 电工说：“501是裘教授家啊。好几年前买了大房子就搬走了，就一直空着，不过前两个月他儿子小裘老师又一个人搬回来了。你没碰到过么？”说完放好工具，拎着工具箱就下楼了。 魏振宣看看隔壁501的门，原来隔壁住了个老师。老师的生活作息难道是这样的么？魏振宣又看看501电表那缓慢跳动着的脉冲灯，想起前几天网上看到的一个新闻，说有个老头在家死了一个多月才被发现，不由自主抖了一地鸡皮疙瘩，最后深吸口气，回了家。 刘飞最近似乎精神不太好，魏振宣几次在公司跟他擦肩而过都见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想聊几句偏偏两个人都很忙，只好发了条消息给他问他怎么了。 刘飞回了条甭提了，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魏振宣回道：有空。晚上来我们家小区打球？ 刘飞回：好。 晚上八点半，魏振宣接到刘飞电话：“我在你家楼下，下来。” 魏振宣拿着篮球直接出了门。他在家喜欢穿运动裤t恤，套上鞋就能出门。 到楼下，却发现不止刘飞一个人，旁边跟着个瘦瘦的男生，比刘飞矮大半个头的样子，穿了件白色长袖t恤下面一条破洞的牛仔裤，腰上一根金属腰链从屁股后面连到腰侧，皮肤很白，本来挺清秀的五官，却打着耳钉还画着眼线，看见他下楼一副兴奋的样子。 魏振宣一愣，看刘飞。刘飞撇了撇嘴，随意地一指那个男生：“我高中同学，完羽扬。” 完羽扬热情地向他伸出手：“hello，我叫完羽扬。完颜洪烈那个完，完姓其实就是完颜姓变来的啦，羽毛的羽，飞扬的扬哈。你是魏振宣吧，哈哈，久仰久仰。真人果然更帅哦。”说完也不松开魏振宣的手，微微仰着头看魏振宣。 魏振宣勉强勾着嘴角手上用了点力才把爪子从完羽扬的掌心里抽出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刘飞。 刘飞一脸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他在我手机里看到咱俩的合照，听说你是这届xx模特大赛亚军，就非要来见见本尊。” 完羽扬在边上狂点头：“是啊是啊，刘飞有给我看你比赛的录像哦，真是太帅了诶。” 魏振宣一脑门子汗，总觉得这个完羽扬有什么地方让他觉得有点别扭，却又说不上来，只好说是么，呵呵，其实真人也就这样，会打篮球么，要么我们仨打一场？ 完羽扬忙连连摇手：“不啦不啦，你们打，我看就好了。” 刘飞从魏振宣手里接过篮球冲他一甩头，道：“走吧，咱俩打。” 陪着刘飞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篮球，出了一身的汗，两个人坐在花园旁的台阶上聊天。 魏振宣抬起胳膊抹了把额头的汗，问刘飞最近是怎么了。刘飞从旁边拔了根草在手里扯成一段段恹恹地说：“没什么，就是我想搬出来我妈不让。” 魏振宣问：“怎么想到搬出来了？” 刘飞摸了把脖子上的汗，扭头找了下完羽扬，没看见人，又采了朵花，一瓣一瓣地扯花瓣：“家里呆着没劲，模特这活儿作息不规律，有时候半夜回家我妈还开着灯等我回去，我不回去她就不睡，弄得我都神经质了。” 刘飞今年也二十一了，说起来也老大不小了，他妈还跟看个小孩儿一样，魏振宣不由听得眉毛一扬。 头顶上递过来两瓶运动饮料，两人抬头看，是完羽扬，看着像是刚跑出去买饮料的样子，鼻尖亮亮脸颊红扑扑的。两个人伸手接过，刘飞哎了一声：“怎么开过的。”魏振宣看，自己这瓶没开过。只见完羽扬转到魏振宣旁边一屁股挨着他坐下，胳膊贴着魏振宣，说：“我喝的。”刘飞闻言没多说什么，拧开就喝。 魏振宣觉得完羽扬贴着他的胳膊很不习惯，不着痕迹地往另一边挪了挪屁股。完羽扬似乎没注意到，只顾着冲魏振宣说：“哎呀你是没见过他妈，不知道他妈有多疼他，每天都儿子长儿子短的，连葡萄皮都是剥掉了才放到他手里的你知不知道，将来还不知道谁做他们家儿媳妇呢，我看日子是不会好过的。” 魏振宣闻言表情显得很吃惊，想起刘飞在模特学校住宿的时候那副什么都不会，一周打包一大堆脏衣服回家再带回来一大堆吃食的样子，觉得刘飞有这么个无微不至的妈竟然没变成妈宝，还真是不太容易。 刘飞在边上叹了口气说：“还是你爽，爹妈不在身边，多自由啊。不过话说回来，就凭我现在这点收入，就算我妈愿意，房租也是笔开销，只能租得偏一点。” 魏振宣刚想说你妈还没同意呢你也想得太远了，却被完羽扬抢先一步说道：“这你别担心，你要是能搬出来住，跟我合住吧，我一个人住两室一厅冷清得很，不收你钱，只要经常带着我来找魏大帅哥玩儿就行。” 说罢挑着眼梢看了一眼魏振宣，嘿嘿笑着又贴上了他的手臂，瞥了眼刘飞。刘飞有点不太爽地皱了下眉头，但没说话。 三个人坐着又聊了点其他的，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站起来准备散了的时候，刘飞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无奈地接起来，叫了声：“妈。”说了两“句就回来了”，挂了电话，冲魏振宣做了个走了的手势，双手插在裤袋里转身走了，完羽扬冲魏振宣说了句帅哥走了哈，捏着瓶饮料一蹦一跳跟在后面，差点撞到一个迎面走来的年轻男人，被刘飞骂了句“你走路不看路啊”才安分下来，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 魏振宣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看了他们俩的背影一会儿，终于发现了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完羽扬走路的姿势好娘啊。他摇着头抱着篮球往回走，没走两步却发现，自己跟完羽扬刚才差点撞到的那个年轻男人，正往同一幢楼的同一个楼梯间走，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跟那人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这是魏振宣自己的习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干爹的小饭馆刚开张，老爸天天晚上下了班还要去帮忙，魏振宣就只能在外面随便吃点什么再一个人回家，夜里回家的时候，如果他听见身后有人跟着上楼梯的声音，他就会放慢脚步，一直等到那人超越他先上了楼，他才会安心爬到自己家那层楼开门进屋。说不清这是什么原因，可能是怕万一跟着他的是强盗要上门抢劫吧，虽然这想法某种程度上很荒谬，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念头，但他想人应该都不喜欢背后有个陌生人尾随的感觉，所以他一般也会在上楼的时候跟前面的人保持一个楼层的距离，要么索性就快步超越他。 前面那个年轻的男人背影纤瘦，拎着个包走得比较慢。魏振宣今天打了球出了点汗有点懒洋洋的，也没什么兴趣快步超过去，所以索性慢吞吞地上楼。这个小区的楼都是总高七层的，他听着那脚步声一层层往上，似乎还住得不低，等他爬到四楼半拐过弯的时候，听见501房门关上的声音。 魏振宣楞了楞，三两级楼梯一步蹭蹭三步就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进去透过厨房窗一看，果然对面501的厨房亮着灯。 哟，看来是对面这个神出鬼没的邻居小裘老师回来了。太好了，终于不用担心隔壁无声无息死了人了。 第5章 对窗 裘易关上门，开灯，疲惫地穿过走廊式的厨房，走进自己的房间，手指一松，任由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朝着床就倒了下去。 趴了一会儿，憋得难受，他把头从被子里抬起来，翻了个身，胳膊搭在眼睛上仰天躺着，没一会儿袖管湿了。肚子有点饿，今天才刚出院，他用袖管擦了擦眼睛，坐起来找手机，半天才想起来丢在包里了，下床翻包，找出手机，找到常叫的那家粥店，要了个皮蛋瘦肉粥加油闷金针菇，店家说不满15不能送，他说你随便再给我加点什么小菜凑满15吧，地址是xx弄xx号501，说完两脚蹬掉鞋子缩到床上又躺了下去。 好了，离婚了，今天终于签完离婚协议了。 裘易今年三十，哦不，还有几个月就三十了。人说三十而立，他倒好，三十而离。不过还是离了好，否则对谁都不公平。 三年的婚姻生活，他跟张晓萍的性生活一共加起来都不满一双手，就算扣掉怀孕哺乳期，平摊下来仍旧一个月一次都不到，这种婚姻，除了对他父母来说，对谁都像是场闹剧。是的，一场由他父母导演的闹剧。 是不是先天的gay裘易自己不知道，至少在高一那年，贺杰留宿他家，半夜里把他弄醒替他口蕉的那个晚上之前，他没有喜欢过男人，但那之后他没喜欢过女人。 一开始裘易也不知道他和贺杰这样算什么，贺杰说口蕉不算发生性关系，监狱里因为没有女人，男犯人之间口来口去多的是。裘易说你怎么知道的，贺杰说你没看过《肖申克的救赎》么，男主角安迪刚进监狱的时候，就被人按在裤裆下要他给别人口蕉。这种很正常，就像男生兴致来了对撸一样，就这么简单。 裘易听他这么说，想起班里的确也有男生一起看片集体撸管的，就相信了，直到高二贺杰把他压了。贺杰说：“我不是gay，我只是看到你就想草你。” 贺杰的确不是gay。人家现在结婚五年儿子四岁，老婆是他大学同学，一周回家交三次功课，他怎么可能他妈是gay。但裘易是了。 他和贺杰的事情在高二下半学期败露了，贺杰家装修，三天两头地借宿在裘易家。裘易家是两居室，没有客厅。走廊式的厨房一头是裘教授夫妇的房间和卫生间，另一头才是裘易的房间。两间卧室中间隔着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加进门的一根走道，足足有四五米距离，夏天空调一打，两个房门各自一关，任贺杰把裘易草翻天，声音都不会传到裘教授夫妇房间。但也就是因为地理条件太好，几次放肆都没被发现，他们有点得意忘形了。 那个晚上半夜里贺杰把裘易骚扰醒后草了他三次，直做到半夜两三点，身上黏糊糊的不是汗就是经液，两个人就去洗澡。裘教授夫妇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放平时这个时候早就睡死了，但那天裘妈妈睡到半夜里来mc了，爬起来去上厕所，就听见卫生间里传来两个人哼哼唧唧的声音。裘妈妈一愣，这么晚了两个孩子不睡觉洗澡干什么，看见裘易房门虚掩着就去看了一眼，推开门看见床上乱七八糟，两条短裤一条挂在床头一条丢在地上，地上还有一堆纸巾两个避孕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经液的腥味，瞬间就懵了，听见身后声音，扭头去看，就看见两个孩子身下各围了条毛巾，一脸惊恐地望着她。 后来裘易就转学了，连家都搬了。那时候正是上海取消福利分房，开始大批量建造商品房的时候，有次听说楼上老彭家的儿子彭智然都跟朋友合买了套房做投资的时候，裘教授就想买套大点的房子改善下住房条件了，但因为裘易上学的中学就在家对面，走走才十几分钟，所以裘教授一直没下定买新房子的决心。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裘教授立马用所有的积蓄付了首付，买了套商品房，没多久就搬走了。裘易转学后，裘妈妈直到裘易考上大学，几乎每天都送他接他，裘易有一阵甚至得了轻度忧郁症，看了心里医生才好。高考第一年他没考好，重读一年考进师大英语系。裘教授夫妇见他和贺杰断了之后表现还比较正常，也稍微放了点心，大学里就开始催他谈恋爱，一直盼着他有天能带个女朋友回来，结果大学三年裘易一点动静都没有，裘教授夫妇很着急，一毕业就张罗着给他介绍女朋友，相了一次又一次亲，直到裘易实在忍不住了，告诉他爸妈他其实就是同性恋。 是的，不管是不是先天的，裘易现在已经不折不扣是个gay，连bi都不是。他倒是曾经一度希望自己是bi，这样或许他对哪个女人动了心说不定还有可能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但他不是。 他在大学不是没试过找女朋友，结果失败了，后来在网上一个交友群里认识了别校的一个学长，比他高两届，两个人好过一阵，虽然无法找回当初跟贺杰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但也总是隔三差五的吃个饭打个炮之类，但裘易毕业后工作了才一年，那个学长就和他分手了，理由是要回老家结婚。 后来裘易就没谈过。他也用过接客帝，约过2次419，第一次他想换换角色，他跟贺杰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是他被草，贺杰只让过他一次，所以他找了个小0。对方年纪不大，高中生的样子，一度让作为初中英语老师的裘易很有罪恶感，差点就走了，但后来那个小0替他口得很舒服，两个人做完全套才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觉得那次很爽，除了射的时候头脑有两三秒的空白。第二次找了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他做好扩张，在床上等对方洗完澡出来开干的时候，对方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面写“老婆”，他直接穿上衣服就走了。 他还依稀记得那时候的那种恨。麻痹，都结婚了还出来混个几吧。 那时候他其实没想过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会结婚。不是不去想，是不敢想。他想象不出自己和女人上床的样子。 但他还是结婚了。四年前裘妈妈查出患乳腺癌早期，做手术前拉着他的手哭：“小易，妈妈只想能活着看到你结婚，能喝一杯儿媳妇茶抱一抱孙子，小易你就成全了妈妈吧。” 那时候裘易空窗，他艰难地点头，又相了几次亲后，跟张晓萍结婚了。 张晓萍不是特别漂亮，结婚的时候，喝喜酒的都说新娘捡到宝了找了这么帅的老公，两个人站一起新郎比新娘都漂亮。但她讲话慢悠悠的，性子很随和，圆圆的脸，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是本市人。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裘易给自己和对方都留了条后路。裘易对着女性身体无法博起，看小黄片完全没反应，万一哪天两个人真过不下去了，张晓萍娘家不在上海，回去的话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婚房是早就准备好的。这几年房价涨得厉害，裘教授又是在大学教经济的，早些年就又按揭买了套房，留着给裘易做婚房。裘易工作后从不上交生活费，平时花钱也没计算过，仅有的5万块积蓄拿出来付了蜜月旅行费。张晓萍娘家出钱买了新房的电器，又陪嫁了辆十几万的轿车，把裘家给的礼金当做零花钱给张晓萍带了回来，也算可以了。 蜜月裘易定的是新西兰自驾游，婚礼结束当晚就飞了，连洞房都没给别人机会闹，他怕尴尬。两个人租了辆车南北两岛转一圈，花了近半个月。因为晚上都是将房车停在自驾营地住在房车里的，不方便叉叉欧欧，所以蜜月期里两个人打打闹闹一路玩儿过来，像好朋友一样倒很和谐。但回到家就不一样了。 裘易不讨厌女生，但不能跟女人上床。在平常交往中，异性恋不会看到异性就发情想跟人上床，看到同性就讨厌无法交谈，同性恋也一样，不会看到同性个个都想搞一下，看到异性就连话都不能讲，所以之前蜜月的时候他就像找了个驴友结伴旅游一样，只是这个驴友跟他比较熟，会跟他搂搂抱抱碰一下嘴唇而已，然而当一回到家，张晓萍放下行李洗完澡躺在床上满眼期待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很无措，只能推说倒时差太累了，倒头就睡。 但时差也总有倒回来的时候，三天后他偷偷先看了一遍手机里的gv，闭着眼睛满脑子想象着贺杰、学长、甚至那个小0，才大汗淋漓地跟张小萍做完了第一次，做完后他号称洗澡扑到厕所里捂着嘴干呕了半天。之后的几次让他越来越难应对，他根本硬不起来，有两次甚至中途就软了，只能推说带初三的学生应付中考压力太大，所幸不久后张晓萍怀孕了。 第6章 对窗 张晓萍怀孕期内裘易很尽心尽力，毕竟他很愧疚。裘妈妈术后恢复很好，裘易肯听她的话结婚生子让她心情很开朗，连术后做化疗都没让小两口陪去医院过，现在张晓萍怀孕了，她还来帮忙忙进忙出的。 那段时间大概是裘易的婚姻最和谐的一段日子，他不爱张晓萍，但愧对张晓萍，所以尽可能地关心她对她好。如果张晓萍可以忍受无性婚姻，裘易甚至也想过是不是可以以后一家三口就这样过下去，毕竟爱情的最后都会转变为亲情。然而这怎么可能。 张晓萍生了个女儿，脸小小的，生下来的时候皮肤红彤彤的，裘易皱着眉说她这是在娘胎里太热么？裘妈妈欢喜地抱着小婴儿说，生下来皮肤红长大了白，你小时候就这样。裘易不喜欢小孩儿，看着母亲怀里的婴儿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又确确实实地知道自己从此以后是爸爸了。 哺乳期张晓萍日子不太好过。刚出生的婴儿一天要吃好几顿，张晓萍晚上喂奶都能睡着，后来奶水不够了，裘易接棒半夜里起来给宝宝冲奶粉。就这样两个人筋疲力尽地应付着女儿刚出生的那段日子，倒也相安无事。但日子一长，有时候宝宝睡着了，张晓萍就会贴着他上来蹭他。裘易没有办法，一开始用哄，说你带孩子晚上睡都睡不好，还是先忍忍，到后来装睡，只要一上床就装作秒睡，还微微打鼾，任由张晓萍从背后抱着他的腰贴在他身上，摸他前胸后背都装睡，气得张晓萍有苦说不出。 床事上得不到满足，其他事情上张晓萍的脾气就越来越大，在家里颐气指使，看裘易做什么都不顺眼。裘易能让的就让着，但家里气氛不好，他就不想回家，下班越来越晚，宁愿留在学校给学生补课。 裘易从来没想过在婚内出轨。 这条路不好走，很多gay无论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10个里有七个半都选择压抑着自己的性向，装作是个普通人般地结婚生子，然后在外面混一混，约个炮，荒诞地过完这一生。但他没这样想过。 大学里处的那个回老家结完婚给他发短信，问能不能还在一起，如果他能接受异地，他可以每月来回一两趟。裘易连回都没回。插足别人的婚姻，那是道德问题，他觉得这是他的底线。只是他以为而已。 微信刚上线的时候，裘易没有装。他email喜欢用gmail，聊天喜欢skype，扣扣基本都是入的交友群，在他印象里，扣上都是乱七八糟的人，微信是扣家研发的，肯定也乱七八糟，他没装。 但后来是个人手机都有微信，功能也越来越强大，跟电话号码都捆绑起来了，他才装了微信。开始也没什么，发短信的改成发微信，平时刷刷朋友圈，反正看来看去还不都是手机通讯录里这点老面孔，一直到一年前突然有个群拉他进去。 那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怀旧情绪大爆发，一个星期内他被拉进了两个校友群。一个是大学校友群，还有一个是转学后的高中同学群。加入这两个群后没几天，有人来加他，网名叫“不服你打我”，说是他的高中同学。裘易没多想，接受了对方的加好友申请。 这个人是贺杰。裘易有个叫邢实的大学同学曾经是他转学前的高中同学，把他的号给了贺杰。 对裘易来说，贺杰是特殊的。他曾是他最好的朋友，却也是他把他带上这条不归路，结果他却自己潇洒转身，留下他独自一个。所以当对方说出自己是贺杰的时候，裘易的心情简直复杂得无以复加。他不知道怎么表达。 贺杰却好像一个老同学一样，在微信上给他留言：老同学，还记得我不？ 裘易磨着牙，心说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啊，手指动了动：……坐最后那排那个高高的？ 裘易记得坐最后那排那个高个子姓黄。 贺杰半天没反应，好久才看到“对方正在输入”，过了一会儿他回：……你不是吧。 不是你妈个逼。 裘易不再理他，过一会儿，手机又响。贺杰：小易，是我，别装。 裘易没回，翻了一会儿书，贺杰又来了：下周五我们高中同学聚会，你来么？ 裘易：不来。 这回贺杰没再能发消息给他，裘易直接把他删了。 为了尽量减少在家时间，裘易索性搞了个补习班，在学校边上租了个小房子下班后给学生补课。张晓萍一开始看在钱的份上没跟他作，可慢慢地怀疑起来，问他是不是外面有了人，裘易按着太阳穴说没有你别瞎想，作了几个月，张晓萍不作了，偷偷趁着他洗澡翻他手机，裘易手机里放了gv的百度云用密码锁着，也没装过接客帝和不撸帝，短信微信本来就没什么可让张晓萍翻的，所以他装作不知道。 除了交不了功课，裘易几乎可以算是个好丈夫。他不抽烟、不赌博、不喝酒。张晓萍产假结束后，孩子白天裘妈妈带，晚上接回来小两口自己带，张晓萍工作一天还要带孩子累了，裘易晚上就给张晓萍打洗脚水按脚，张晓萍给女儿洗澡他也跟在后面给她打下手，半夜还起来给女儿冲奶粉。他不会煮饭但只要张晓萍想到吃什么都会去买回来，工资卡上交，每个月从张晓萍那里领零花钱，还给家里挣外快。 没结婚时连油瓶倒在面前都懒得伸手去扶的裘易，却心甘情愿任由张晓萍呼来喝去，只为了赎罪。结婚虽然不是他本意，但终究是他骗了她。他很愧疚。虽然更应该愧疚的是他那知道真相却仍以亲情相逼的父母。他想起结婚时母亲看着他那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的眼神，真真应了那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就这么的，女儿周岁了。裘易给女儿取名叫景娴，在酒店摆了周岁酒，也请了张晓萍娘家人，当丈人丈母娘看见坐在席上的张晓萍表哥的时候，脸僵了一僵。 当时裘易没多想。张晓萍这个表哥是这半年多才来上海工作的，有次他有点教学资料忘带回家拿，碰到这个表哥来看张晓萍，那时候张晓萍还在家休产假，见他突然回来张晓萍有点尴尬。张晓萍忙给他介绍说她表哥刚来这里，知道她生了孩子来看看她。裘易点点头伸手出去跟人握手，对方有点古怪地看着他，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后来裘易说怎么之前也没听你提起过这个表哥，张晓萍笑笑说，二表的表哥了，不是头表的，当初两家老人为了老家祖宅的事情闹得有点不愉快，来往并不多。裘易点点头。 裘易想大概是这个原因，所以女儿周岁宴上丈人丈母娘看到张晓萍那个表哥才那副表情。 寒假里裘易的补习班学生挺多，去年中考全校英语最高分出在裘易带的班，所以今年很多不是他教的学生也来他补习班上课，说他上课生动活泼，而且还那么帅，光看着也养眼。 过完年大学校友群里吵着闹着说要聚聚，最后定在了郊区的一个别墅式农家乐，说是晚上搓一顿后再住一晚，允许带家属。班里一个在著名制药公司当了销售主管的同学热心地统计人数，确定参与者名单。问到裘易这里裘易说不去。他不喜欢凑热闹。群里一群女同学一听这话对他群起而攻之，说哎呀班草不来还有什么劲啊，我们也不来了。叽叽喳喳最后变成男的女的都在威逼利诱他去，他只好说去去去，我去还不行么。 去的那天是周六，张晓萍说要加班不跟他一起去了，女儿待会儿她送去他妈那儿。裘易想她去了也无聊，一个人都不认识。 所谓的同学聚会无非就是炫炫富，装装逼，再拉拉关系。制药公司销售主管同学甚至当场晒起了所得税单，另一个现在做了学校人事的同学一看这缴税额，立马心算了一遍哎哟了一声说，按这税单，你月收入超五万啊！销售主管同学立马嘿嘿笑，没有那么多没有那么多。几桌人闻言拍的拍赞的赞，无论是奋斗在教育一线的还是就业不对专业的，一众人纷纷对了个眼神，举着酒杯敬销售主管同学去了，直将他灌趴下后有人直接掏他钱包买了单。 裘易酒量不行，在桌上意思意思喝了两杯就有点头晕，一直嘿嘿傻乐着看他们闹，看了一会儿觉得困了就回房睡觉。他跟邢实住一个房间，邢实还在那边跟人闹酒。 他进了房间，边走边踢了鞋脱了裤子，进浴室去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听见关房门的声音，他想大概是邢实回来了，没在意，结果浴室门一开，贺杰站在门口歪着头看着他。 第7章 对窗 裘易一惊，迅速冲了一下，扯了根浴巾包住自己，一边问：“你怎么在这儿？” 贺杰默默看着他把浴巾围好，才回答：“在这儿有个饭局，刚才在外面遇见邢实，知道你也来了，就上来看看你。” 裘易擦着头发往外走，贺杰不动，裘易站在他面前冷冷看他，半晌贺杰侧身让开，裘易说：“这么多年都碰不到，今天这么巧，真跟说书似的。” 贺杰只好坦白：“是我跟邢实说，如果你们聚会告诉我声，想见见你。” 麻痹又是邢实，裘易在心里把这货骂了千百遍，怪不得前面分配房间的时候要跟他住一间。 裘易丢了擦头发的毛巾，从包里翻出换洗衣服，穿好短裤、长裤才把浴巾扯掉，套上贴身t恤，抓了抓半干的头发，转身看贺杰：“找我干嘛？” 贺杰一直盯着裘易看。十几年不见，他长高了点，依然不胖，五官几乎没怎么变化，只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皮肤还是像从前那么白，半湿的黑发凌乱地翘着，衬着刚洗过澡后脸上被热气熏染的红晕，穿着条牛仔裤，套了件无印良品的白色棉质短袖t，乍一看一点都不像个快三十的男人，就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贺杰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那年你就这么转学走了，最后连句话都没有……这么多年了，我就想看看你还好不好。” 裘易穿上衬衫，套上羊毛开衫，双手插袋看着贺杰：“就这事？那你现在看到了，我挺好的。当年是走得匆忙了些，有些话没来得急说，不过现在说也一样的。”说完，他走到门边拉开房门，看着贺杰，“再见。” 贺杰还想再说什么，裘易挑高一侧眉毛不耐烦地看他，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出了门，房门贴着他脚后跟“砰”的一声关上了。 裘易在房间里踱了两圈，烦躁地直想骂人，插着腰喘了会儿，进浴室吹干了头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摔门走了，没注意到他摔门的时候，走廊尽头某个房间听见声音探头出来的贺杰。 开车回家的路上，裘易不自觉地一直踩油门加速。从农家乐回家可以直接走外环，半夜十二点半，外环上车很少，直到他瞥了眼速度表，才发现自己已经飙过120了，忙松了点油门。 车开进小区，停在楼下月租车位上，他才身心俱疲地倒在驾驶座上。这个时候他很想抽根烟，但他没烟。邢实太操蛋了，贺杰更他妈混蛋。十几年都过去了，在这个两千万人口的城市里，如果不是刻意的话，能偶遇的概率基本为零，那么多年前他不来找他，现在来找他就为看看他好不好？他妈个神经病。他的日子已经够糟心的了。 想到这里裘易掏出手机，直接退出大学校友群，顺带把邢实拉黑。所以说科技太先进了也不是好事，邢实晚上吃饭时聊天说过，他现在微信里都是群，高中同学群、大学校友群、单位同事群、网络游戏群……贺杰肯定是在他们那个高中同学群里跟邢实搭上线，又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的。原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碰到的人，现在只要靠手指动两下，就能从茫茫人海中捞到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谢谢腾|讯。 他默默地想，拜托腾|讯，不要再让这个人找到我了。叹了口气，拎上包下车锁车，上楼。 转角处，贺杰熄了火松了口气，坐在车上看着他上楼。看裘易刚才在外环上那个速度那个架势……贺杰掏出根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裘易轻轻打开门，生怕声音响了吵到张晓萍和女儿。本来说好要到明早再回来的，现在进卧室不知会不会吵醒母女俩，他想着要么开了客厅空调在沙发上将就一晚。打开门口玄关灯脱鞋的时候，玄关处有双男人的鞋，他一愣。 是双漆皮尖头皮鞋，鞋头微微向上翘着。这种轻浮的款式，他认出来是张晓萍那个二表的表哥俞祖海的。这个点，这个时间……可他依然心存侥幸地看了眼客厅，又轻轻推开书房，说不定人家有事来借宿在书房打了地铺，但书房连个影子都没有。 赤着脚站在卧室门口，裘易握着拳头，微微颤抖，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推开门。 他简直无法想象张晓萍会做出这种事，她看上去那么、那么……裘易想起张晓萍那张圆圆的脸。如果他是个正常男人，这时候就应该推门进去将他们抓奸在床，把俞祖海摁住了往死里打也不过分，可裘易不是正常男人，他是gay，他颤抖着在门口想，人张晓萍为什么不能做出这种事，是啊为什么？走到今天这步，难道他裘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人张晓萍跟他结婚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他站了足足有十分钟，最后瞒珊地转身离开，门在身后砰然合上，惊醒了卧室里的人。几分钟后张晓萍披着睡袍，打开客厅灯，愣愣地看着裘易丢在地上的包，俞祖海在床上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又没心没肺地倒下去睡了。 贺杰坐在车里抽了两根烟，整个车里弥漫着烟味，他打开窗散烟，发动汽车，准备离开。他也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会找裘易。这么些年，只有两个人刚分开的时候，他会想起他。他不是gay，只是喜欢那个坐在他前面，白白瘦瘦有点呆萌的家伙。裘易很好捏，可能父亲是教授的关系，家教很好，读书不算用功，也贪玩儿，但玩儿的时候总有种偷偷摸摸的样子，上课看漫画书被老师发现，总是一副我偶尔一次的无辜样子，贺杰很喜欢逗这个样子的裘易。 之后两人分开，贺杰没有再喜欢什么男生，大学的时候遇到现在的老婆，两个人兴趣相投，从大二开始谈恋爱，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生了个儿子很美满，一直到在微信高中同学群里看到邢实说起裘易是他大学同学，才又想起那个呆萌的小子。 那时候高中同学都在群里感叹白驹过隙岁月易老，大家都在爆照。几个高中女同学说哎呀现在才知道，帅哥也是有保质期的啊，隔壁班级以前那个很帅的某某某，他儿子现在跟我儿子一个幼儿园，那天看到他，哎呀竟然都已经微秃了。立刻一群人附和上来，是啊是啊，都说男人结了婚都不能看，果然不假啊。结果邢实就在群里说：“那也不尽然，还记得高二从咱们班转学出去的那个小帅哥裘易不，是我大学同学，我在大学校友群里看到他的头像照片，简直就是冻龄帅哥，结婚后依然帅逼一枚。” 一群女人在群里叫嚣，记得记得记得的，是不是当初跟贺杰挺要好那个，把他头像照发来看看。 邢实说我去看看他朋友圈，好像有张他自拍照，过了会儿把一张照片发到群里来。一群狼女嗷嗷直叫，哇，比当年还帅啊，有几个还了贺杰，问贺杰你现在啥模样。贺杰嘿嘿笑，不行了，我老了，比不了他还这么嫩啊。然后鬼使神差地存下了那张裘易的照片，顺手加了邢实。 再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种什么心态，说什么想看看裘易现在过得好不好，当初那事儿发生后他只顾着别让自己父母知道，没去关心过他过得好不好，现在十多年都过去了，才去关心人家过得好不好，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但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也便罢了，知道了他的联系方式，哪怕那只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微信号，他也突然有种要见到他的冲动，然后今晚就来了。但他没想到裘易看见他会那么激动，虽然他语调似乎很冷淡，但他离开酒店时那摔门的力度，那开车的速度，他一路跟过来，真怕他出什么事儿，幸好没有。然而就在他打方向盘，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看见裘易失魂落魄地又从大楼里出来了。 就着小区里不算太亮的路灯灯光，贺杰能看到裘易有些发愣的眼神和僵硬的步态，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太对，这么晚了到家了又出门，又是这样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贺杰立刻打开车门奔过去，走到近前又犹豫着不敢上去，只好偷偷瞄他的脸色：“小易，怎么了……” 裘易抬眼看贺杰，有些微的讶异，接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多年来被压抑着的委屈、无奈、隐忍加上今晚的愤怒和侮辱，一股脑冲上来，脑子一热，冲着贺杰就是一拳，力量不大，却把贺杰打懵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上来两脚。 贺杰一边躲一边退，低声叫他：“怎么了这是，小易怎么了。” 裘易一边打一边咬牙切齿骂：“混蛋，你个王八蛋，都是你害我，现在还要来害我，我打死你个混蛋！”他从小家教严，骂人也只会骂混蛋王八蛋两种蛋。 贺杰听着他的声音不对，仔细看，发现裘易已经泪流满面，心里一疼，挨了他两下，上去用力把人抱住摁在怀里，裘易还在挣扎，贺杰只好加大力道箍住他，把他圈在怀里，本能地去吻他的太阳穴：“好了好了，不哭，我混蛋，都是我混蛋。” 第8章 对窗 裘易筋疲力尽，终于不在挣扎，被贺杰拉上车，去附近的一个酒店开了间标间。 平静下来的裘易陷在沙发里，默默地看贺杰煮水泡茶，然后捧起茶杯慢慢抿。边上贺杰瞄了他两眼，很想问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目前这个气氛，裘易不说，他也不敢开口问。 默默对坐了一会儿，裘易突然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杯子说：“你知道刚才我回家看到了什么么？” 贺杰一听，坐直了些，知道裘易这是准备开口聊聊，有点小心翼翼地问：“什么？” 裘易笑了：“看到我老婆偷人。” 贺杰闻言想要安慰他，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叫：“小易……” 裘易抬眼看他，嘴角带着古怪的笑容，问：“你呢，你能满足你老婆么？” 贺杰腾地一声脸红了，憋着气看了裘易一眼没吱声。裘易似乎也没一定要得到他的回答，也是，光看贺杰这个样子就知道答案了，他盯着贺杰继续道：“你没问题是吧。也是，你是上面那个。可贺杰你知不知道自从你他妈对我做了那种事后，我就只对男人有感觉了？”说完双眼通红地看着贺杰，手抖得不行，忙把茶杯放下，他怕自己一个冲动把手里这杯茶泼到贺杰脸上。 贺杰闻言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裘易，满眼的痛苦，半晌嘟哝道：“可你不是结婚了么，还……还有了孩子……” 裘易冷笑：“结婚？这叫结婚？这叫骗婚好不好？”说完泄气地靠回沙发里，闭了闭眼。他太苦了，今天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能说，不能跟同事说，也没有朋友可以说，家人更是不可能说，他需要有个人听他倾诉，要不然他要憋疯的，“我妈得了乳腺癌，哭着求我结婚，可我真的不行，真的不行……”他抓了把头发，用左手掩住大半张脸，低着头嘟哝，“我跟女人做不了，真的做不了……所以张晓萍偷人有什么错，这场婚姻里，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我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偷人……” 贺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他从邢实那里得知裘易结婚生子了，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虽然喜欢过男人，但那只是恰巧年少时喜欢的那个人是同性而已，起码在家庭生活这方面是没有问题的，却没想到裘易早就真真实实的变成了gay。 夜里，两个人一人一张床，各自躺着想心事。 裘易像小时候独自睡觉那样，在被子里蜷缩成虾米，躺着一动不动。 贺杰在另一张床上双手枕着头，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团浆糊。他不知道他想怎么样，他只知道他心里难受，听到裘易说的那些难受，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难受，都很难受，但他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听裘易的呼吸，可以听得出他并没睡着，偶尔会在被子里悉悉索索地动一下。忍了很久，贺杰深吸口气，起身掀开裘易的被子钻了进去。裘易一惊，刚想把他踢下去，贺杰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抱着，低低说：“我什么也不做，就抱抱你，只是想抱抱你。我心疼。” 这天过后，裘易回父母家住了几天，打电话跟张晓萍说的时候，她在电话里显得很忐忑，叫了几声老公，却最后还是没有说下去。裘易说没事，你让我好好想想，我想静静，虽然我不知道静静是谁，说完还为自己这个时候还能讲得出这种冷笑话呵呵笑了两声。 几天后裘易想明白了，现在就是个死局，他没法满足张晓萍，张晓萍也没法过无性婚姻，两个人死捆在一起，却还要各自忍受内心道德的谴责，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于是他跟父母摊牌，说要离婚，原因是他的问题，虽然已经结婚生子，但他依然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跟张晓萍做|爱，他无法尽到做丈夫的责任，他不想让张晓萍守活寡，那太残忍了。自始至终他没有提张晓萍出轨的事情。 裘教授勃然大怒，说女儿都生了，怎么就不能过正常家庭生活了？裘妈妈更是哭得气喘吁吁，说儿子难道就不能将就着过么。裘易忍无可忍，没有人能理解他的痛苦，吼着说什么叫将就着过，你叫我怎么将就着过？一个人不喜欢吃|屎，你硬要他一辈子吃|屎，你觉得他能将就着过么？难道一定要将就到最后，等到我往家带男人，张晓萍也往家带男人，大家撕破脸皮才不将就么？ 一席话将裘教授夫妇震得无以复加，裘易掩面跌坐在沙发里，把头埋进掌心道：“你们也可怜可怜我吧，我也是人啊。” 最后裘易还是跟张晓萍分居了。裘教授夫妇没有同意他离婚，尤其是裘教授，他接受不了裘易的说法，从他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不存在不能过家庭生活的问题，孩子不都有了么。但裘易不管了。这是他的生活，他们不能代替他生也不能代替他死，当然也不能代替他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从家里搬出来，搬回以前的老房子，一个人住。回家去拿衣服和他的书的时候，张晓萍在家等他，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虽然先前跟她说离婚的事情的时候，他一直强调她不用内疚，他其实不怪她，是他自己不能尽丈夫的义务，而且他也没有把她的事情跟父母说过，但她还是一个劲地哭着说对不起，哭得裘易差点要告诉她他是个同性恋的事实，但一想这样只能让她更受伤，最后只好换了个说法，说自己婚前就知道自己有一定的性|功能障碍，但还是对她隐瞒了真相，所以她是受害者。 这时张晓萍才告诉裘易俞祖海其实也不是她表哥，而是她表嫂的一个堂弟，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但是因为他不思上进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所以她考进大学后两个人就断了一段时间的联系。 裘易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张晓萍白天还是把女儿送去自己父母那里带，要是她工作忙来不及照顾女儿，就打电话给他，他接去自己那里。 事情一旦进入协议离婚进程，无可避免地要谈到财产分配。张晓萍来接女儿的时候，告诉裘妈妈两个人已经准备离婚了，裘妈妈一个电话打给裘易问那你准备怎么划分财产。 裘易说，女儿还小，一般这种情况都会把孩子判给母亲，所以他想把房子过户给女儿，他净身出户。俞祖海看上去不太靠谱，这是他能为张晓萍母女做的唯一一件事了，也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一点他的亏欠。裘妈妈说你疯了，房子首付三成都是我们家付的！裘易说，所以我留给女儿啊，她不是裘家的孙女么。裘妈妈说，如果女儿被判跟母亲，那房子跟留给张晓萍有什么区别？裘易说好，那我去跟张晓萍说我是gay，她去告我骗婚，估计法院也会判我补偿她的。裘妈妈终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律师开始草拟协议。双方协商下来，女儿跟张晓萍过，房子过户到张小萍和女儿名下，车子留给张晓萍，裘易每月给赡养费并且每周可以看女儿两次，划分给裘易的财产是家里大约十万左右的存款。裘易觉得这样挺好，都解脱了。 自从一个人搬出来后，裘易得情绪一直低落，有一顿没一顿的，不想回家看二老那两张能让天晴转暴雨的脸，也没有兴趣跟朋友聚会聊天。自从家里出事之后，连补习班都暂停了，学生的钱也都退了回去。结果还没到签离婚协议，他胃出血了。 小时候也胃出血过，刚跟贺杰分开的那段时间，他得了轻度的忧郁症，伴随轻微的厌食症，后来调养好后一直就没再犯过。去医院住了十天，期间只让同事帮忙回家拿过一次换洗衣服，他谁都没有通知，父母也好，张晓萍也好，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医院里住着，倒是最后快出院的时候，贺杰打了个电话给他。那天早上贺杰跟他分手之前，还是逼着问他要了电话号码。知道他住院之后赶来看他，站在他床头看着憔悴的他一脸心疼地模样。 裘易说你得了吧，做戏给谁看呢。 出院的前一天，他接到律师的电话，说协议已经都弄好了，张晓萍问约在第二天下午签字可不可以。裘易说可以，当然可以。 出院那天，他签了字，顺便到民政局办了手续，一个人晃晃悠悠回到这老房子里，终于，这场闹剧终于算是落幕了，他终于自由了，在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浪费了这么些年之后。他悲伤的想。 第9章 对窗 有人按门铃，裘易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估计是外卖。他起身去开门。 外卖小哥手里拎着三四个袋子，找他的皮蛋瘦肉粥，头也不抬：“501……喏，这里，15块。” 裘易付了钱，刚要关门，被小哥叫住：“帅哥，帮个忙行不行。”他指着隔壁502，“502叫的外卖，可我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麻烦你帮忙先收一下行不，我这儿还有几家要送呢。”说完从手里袋子中又找出来一个袋子递过来。 裘易看了眼隔壁，他搬回来后一直没看到同层有其他人，还当隔壁都没人住，犹豫了下问：“隔壁有人住么？” 小哥点头：“有人啊，这几天经常叫夜宵，估计这会儿在洗澡，麻烦你帅哥帮个忙。” 裘易想了想说：“好吧，多少钱？” 拿着两袋外卖关上门，裘易从厨房窗口看了眼对面，开着灯，那就是有人的。他打开自己的皮蛋瘦肉粥，拿出几个小菜，慢慢地吃，顺便看了眼隔壁502叫的东西。一份台式炒米粉，一块炸鸡排，心说真能吃。吃到一半，他抬头看见隔壁厨房有个人影一晃，忙拿了外卖开门去敲隔壁的门。敲了两下门开了，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光着上身，下面围着块浴巾，正拿着块毛巾擦头发，把门拉开后也没细看他，就转身去灶台上的一个铁盒子里去翻零钱：“多少钱？”随后捏着张二十块票面的钞票，转身看他。 面前站着的人看上去有点憔悴，微乱的黑发衬着苍白的皮肤，上穿一件棉质白衬衫，下面是条千鸟纹细格的西裤，脚上穿了双拖鞋，看着他的样子微微有点吃惊。 魏振宣几乎是立刻便意识到这不是外卖小哥，哪儿有这么帅这么好气质的外卖小哥，一时非常尴尬，捏着钱的手忙缩了回来，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还当是送外卖的，您是……” 裘易正不由自主地打量自己的这个邻居。人很高，目测快一米九了，身材很棒，有腹肌，刚洗过澡的皮肤看上去湿漉漉的很有弹性，闻言他忙把目光聚焦到对方脸上，嗯，脸也很帅，年轻的脸庞带着洗过澡的微红扬着好看的眉毛正抱歉地看着他，他忙扯了个笑，指了指隔壁自己家：“我住你隔壁，也叫了外卖，刚你大概在洗澡，外卖小哥让我帮忙带给你。”说着把手里袋子递给魏振宣，还没等魏振宣接过呢，就听见“砰”的一声，裘易脸立刻就变了，扭头看，自己家门给穿堂风一吹，给关上了。 天哪，裘易迅速摸了下口袋，他没带钥匙。 裘易坐在魏振宣房间里看魏振宣穿衣服，心说这事儿真是……好心帮隔壁带个外卖，结果把自己给关门外了。魏振宣也很不好意思，把裘易请进屋里，随手抓了条牛仔裤就往腿上套，背对着裘易扯掉浴巾拉上裤子拉链。裘易只看见半拉屁股在他眼前一晃，心说我靠，真空啊，随即注意到魏振宣竟然还有腰窝，不由挑了挑眉。 魏振宣穿好裤子转过身来一边套t恤一边冲他说：“您别着急，我记得楼梯里看到过小广告，有专门开锁的，等下我就下去找人。”说完拉好t恤下摆，冲着裘易笑，竟然还挺正式地冲他伸出手：“你好，小裘老师是吧，我叫魏振宣，刚搬来做您的邻居，您看咱俩这认识的方式也真算挺特别的。” 裘易本来觉得这事儿挺糟心，然而魏振宣却把他给逗笑了，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却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笑着站起来，握了握对方的手道：“裘易。”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 “上次小区物业那个电工大叔来帮我接电表保险丝的时候说的。”说罢魏振宣随手拿了个波浪形发箍把头发箍起来，露出漂亮的额头。他剪了个有点像权志龙那样的头，就是旁边短中间长的那种发型，这个发型既可以把头发吹高全部往后梳做成油头，也可以把头顶的头发放下来弄成刘海，或者中间打散吹成很颓废的凌乱造型，比较多变，他头发有点微卷，所以公司的首席造型师特意根据他的气质脸型做了微调，中间的头发略微留得长一点，这样看上去少了几分硬朗，多了点更符合他的懒洋洋的气质，只是魏振宣在家懒得打理这头，所以在家的时候他习惯性带个波浪形发箍。 裘易不由得露出赞叹的目光，这小子真的很帅，身材也棒，只随意地带了个发箍，配上他那条水洗蓝的旧牛仔裤和棉t，竟然带出了种不羁的味道，有点街头艺术家的感觉，不由得问：“你是干哪行的啊？” 魏振宣拿上自家钥匙，道：“跟人民教师不能比啊，就是个小模特。”说罢冲着他一歪头，“咱们去找找有没有小广告？” 结果两个人在楼梯上上下下走一趟，开锁小广告倒是找到了，但人家不肯来：“太晚了太晚了，你也不看看几点了，都已经十点多了，明天再打电话来吧。” 魏振宣急了：“别啊大叔，您不帮忙来开这个锁，这不是要让我睡马路么。” 开锁大叔完全没有同情心：“不行太晚了，半夜三更的开锁，也没有人证明你开的是不是自己家的锁，居委会都下班了，万一你是小偷哄骗我来开锁呢。小伙子朋友家凑合一晚嘛，明天再打电话来吧。”说完啪嗒把电话给挂了。 魏振宣冲着手机瞪眼：“小偷还用你帮忙，真是……”说完再拨，对方刚接起来说不是叫你明天打来吗，魏振宣立马说：“大叔帮帮忙，我付双倍的钱，而且有隔壁邻居作证呢。” 结果还没等开锁大叔回答呢，就听见大叔旁边有个女声哎哟了一声道：“打什么电话呢，还做不做了……”于是啪嗒又被挂断了。 魏振宣不由得暗自靠了一声，摸了摸鼻子去看裘易。 两个人无奈地回到魏振宣那儿，魏振宣尴尬地抓了把头发，看着自己的双人床，说：“实在不行，要不……小裘老师您在我这儿将就一晚？” 裘易叹口气，突然注意到魏振宣家的阳台没有封。这种老式公房，很多人家都会把阳台和房间之间的这堵墙敲掉，把整个阳台用塑钢窗封起来，这样等于房间又多了好几个平方，裘易现在住的501就是这样的，但魏振宣这套房子可能装修得早，房主没有把阳台封进房间，仍然保留了原来的开放式阳台，而且这里是五楼，所以连防盗窗也没做。 裘易推开阳台的塑钢门，说：“等等，我看看。”一看，有戏。 501和502的阳台只隔着一堵不算厚的墙，如果501的阳台没封的话，其实可以轻轻松松从502的阳台翻到501的阳台的，裘易记得小时候住502的程叔叔有次没带钥匙，就是从他们家阳台上翻过去的。只是现在501封了阳台，当时为了装塑钢窗在墙边上多砌了道十公分左右宽的窗沿，虽然不像没封阳台那么好翻，但因为502没封阳台，可以站在水泥的栏杆上，这十公分也应该不是问题……想到这儿裘易伸出手去推自己家的塑钢窗，他记得有一扇移窗的锁扣不太好，根本锁不住，前段时间忙离婚的事情没心思弄，他原本还想着等有空了要找人修的呢。 用力推了好几下，果然，被他把最边上的一扇窗给推开了，裘易拍拍手掌回头问魏振宣：“手电有没有，来，帮忙打个光。”说完两手撑着阳台栏杆就要往上爬，被魏振宣一个熊抱抱住腰拖回来，紧张地瞪着他：“小裘老师，你这是要干什么？” 第10章 对窗 看到裘易竟然准备翻阳台，魏振宣差点没暴走。这是五楼啊五楼，摔下去是要死人的。魏振宣有恐高症，不要说五楼，就是二楼阳台他都不敢翻。 裘易却满不在乎地掰开他抱着自己的手：“没事儿，一跨就跨过去了。” 魏振宣道：“我靠，跳楼也是一跨就跨过去了！万一你摔下去，明天早报头条就该是‘一男子为隔壁邻居送外卖翻阳台坠楼身亡’了。” 裘易想了想道：“那这样，你要不放心，床单有没有，搞根床单系在我腰上。” 最后魏振宣拗不过裘易，只好把床上的床单给掀了，拧成爆粗一根麻花，在裘易身上打了个死结，打完了横看竖看不放心，总觉得不靠谱，又用自己锻炼用的训练阻力拉伸带在裘易腰上饶了两圈，把另一头捏在手里。 裘易低头看自己的腰，一圈黑色的床单麻花上面还有两圈天蓝色的拉伸带，简直惨不忍睹，他不由得笑着拉了下拉伸带，拉伸带啪叽弹了下：“这玩意儿有用么？” 魏振宣很严肃，把床单黑麻花的另一头系在阳台栏杆上后，在自己小臂上再绕两圈：“不知道，好歹能缓冲一下吧。” 裘易看他那一脸紧张没再好意思嘲笑他，点了点头，就着魏振宣手里手电的亮光，踩着凳子爬上了阳台水泥栏杆，左手抓住阳台顶上的晾衣铁架，探出半个身体去推自家窗门，下面魏振宣紧紧抱着他大腿，下巴贴着他腿的侧面仰头看他。窗子推开，裘易低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眼里的专注莫名其妙心动了一下，随即动了动右腿，魏振宣忙放开些，只一步，裘易便跨了过去，猫腰从窗子里穿过，跳下了窗台。 一边解腰上的麻花床单，裘易一边笑着从窗子里探头出去看隔壁的魏振宣：“你看，多简单，一点危险都没有。” 魏振宣也是松了口气，道：“靠，总归是高危动作，下次还是不要了。” 裘易把解开的床单和拉伸带从窗子丢出去，等魏振宣在另一头慢慢往回收，道：“还下一次啊，下次打死我都不给你带收外卖了，你就饿着吧。这一夜折腾的，睡了。拜。” 魏振宣在隔壁阳台嗯了声道：“晚安。” 第二天裘易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昨天刚出院，下午签离婚协议弄得身心疲惫，晚上又碰上翻阳台这么一出，他夜里睡得很沉。本来也就跟学校多请了两天病假的，看看家里十来天没人住，到处都是灰的样子，他想着趁着今天天气好，在家收拾收拾。 起床刷牙洗脸，拉开冰箱一看，住院前买的面包都硬邦邦不能吃了，他在厨房里上下翻找，正琢磨着给自己弄点什么当早饭吃，就听见对面有人叫他：“裘易，早啊。”一抬头就看见魏振宣脖子里挂着个无线耳麦，穿着棉t在对面厨房手举着锅铲跟他sayhello。 他不由得笑着点头，回道：“早。不上班么？” 魏振宣摇摇头：“今天没活儿。”一边从锅里铲出一个荷包蛋，冲着他道，“请你吃早饭？培根荷包蛋三明治。” 裘易看了看刚翻出来的最后一包出前一丁，果断点头：“好。” 魏振宣笑了说：“等着。”裘易把出前一丁丢回橱柜，打开净水龙头接水煮水喝。 不一会儿有人踢门，裘易出去开门，心里嘀咕这小子什么毛病，不用手用脚，开门一看，只见魏振宣一手一个盘子，嘴巴里还叼着盒一千毫升的牛奶，看见他忙伸脖子。裘易赶紧接过来。 找出两个玻璃杯一人倒了一杯牛奶，裘易看魏振宣做的三明治。卖相普普通通，两片面包倒火候烤得差不多。他拿起来咬了两口，突然挑了挑眉，一道蛋黄沿着嘴角往下淌，忙用拇指抹了下舔掉，竟然是流黄蛋，他最喜欢流黄蛋了。 魏振宣这才也咬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吮着流出来的蛋黄，笑眯眯看着他：“怎么样，还行吧。” “嗯，好吃。”裘易三两口把剩下的三明治吃了，喝了口冰牛奶，满足地用手指刮前面滴在盘子上的蛋黄，塞进嘴里舔干净，“不枉我昨晚帮你翻阳台送外卖。”说完呵呵笑着喝牛奶，从杯沿处看着魏振宣。 魏振宣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嘴里，看着对面吃饱喝足后像只慵懒的猫咪一样的裘易，舔了下嘴角的面包屑，靠着椅背看他：“对了，昨天外卖的钱还没给你。” 裘易失笑：“那帅哥咱们要不要算算早饭多少钱？” 魏振宣勾起一侧的嘴角，有点痞痞的：“我也没打算真给你，就这么一说。这样吧，有道是一饭之恩涌泉相报，以后你没早饭就吼一声，荷包蛋包管够。” 裘易笑着点头：“好。” 吃完饭，魏振宣收拾了盘子回去了。裘易找出抹布拖把开始收拾房间。把医院里带回来的脏衣服和床单都丢进洗衣机，他开始拖地板，忙进忙出一个多小时，才光拖了个地板。洗衣机里的衣服和床单洗完了，但他拽了半天没拽出来，床单和衣服都纠结在一块儿了。他泄气地双手叉腰站在厨房咕咚咕咚喝水，看见对面魏振宣带着个耳麦刚从外面购物进来的样子，一边哼歌一边把手里两个购物袋往灶台上放，然后从里面掏出一堆吃的往冰箱塞，塞到一半看见站在对面喝水的他了，裂开嘴冲着他笑，从购物袋里翻出一包薯片冲着他摇了摇，裘易无奈地摇头，小孩儿才吃零食呢，转身去把洗衣机里一堆衣服并床单拎出来，拿去晾。 中午裘易不饿，没去吃，一直到用ipad看完两部电影，快四点的时候才觉出饿来，想着是叫外卖呢还是出去觅食，想了想整天窝在家里也不太合适，就换了套休闲服准备出门。刚关上门，隔壁魏振宣从502出来，运动裤运动背心，套了件运动外套，一见他就打招呼：“嗨。” 裘易觉得这孩子真是自来熟，昨天刚见面时还是小裘老师小裘老师的，结果今天早上直接就是裘易了，现在不过吃了他一顿早餐，已经连称呼都没有直接嗨了。 裘易问：“运动去？” 魏振宣转着手上的钥匙：“去健身房，一起？” 裘易小时候这附近都是居民楼，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商铺，这两个月刚搬回来他也没打探过周围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所以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健身房，问：“这里哪里有健身房？” 魏振宣不回答却伸手捏捏他的手臂又捏捏他的背，啧啧摇头：“不行不行，看看你这小身板，肯定从来不运动，这样不行的，身体长时间不运动不出汗，会一直处在亚健康。走吧，跟我一起去，小区后面有个不错的健身房，我带你一起去。”说完极其自然地伸手去勾裘易的肩膀。他身高手长，跟一米七九的裘易有着最佳情侣身高差，勾住裘易肩膀的时候更像是搂着他。结果才搭上，裘易就不自然地避开了。魏振宣微微一愣。 魏振宣做模特习惯了。模特在拍摄平面造型的时候经常需要跟搭档进行肢体接触，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肢体语言是他们表达的一种重要方式，双方完美的配合才能拍出好的作品，因此他很习惯与人的肢体接触。但裘易没这习惯，别说裘易，一般工作都不需要和同事有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因此魏振宣一个认识才一天的人突然上来揽他的肩，他怎么都觉得难受，不由得有点尴尬。 正在这时，就听见有人叫他：“小易。” 贺杰拎着一袋水果，狐疑不定地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 裘易微楞：“你怎么来了。” 贺杰踩上最后一阶楼梯，站在裘易身边，一副自家人的姿态，看了眼魏振宣问：“这位是……” 裘易哦了一声说：“我邻居，魏振宣。”随后比了比贺杰，都懒得介绍他名字，只冲着魏振宣说了句我高中同学，然后道：“要不下次跟你去吧，这次就算了。” 魏振宣闻言一点头，说了句好那我走了，拜，又看了眼莫名其妙对他似乎抱有敌意的贺杰，下楼走了。 贺杰看了魏振宣背影一会儿，才跟着裘易进了门，关门的时候忍不住问：“这人真是你邻居，怎么跟你勾肩搭背的。” 裘易白他一眼：“神经病。你来干嘛？” 贺杰一副很受伤的表情：“你就这么对待来探望你的朋友的么？”说着把购物袋里的提子拿出来洗。 裘易就抱着胳膊靠在房门边上看他。 第11章 对窗 这种场景很久以前也有过，他们俩还没那什么的时候。暑假里贺杰来玩儿，就总会帮他洗葡萄。 裘教授夫妇很小的时候经历过三害，在一种三餐吃饱就应该满足的氛围下长大，结婚后生了裘易，因为是男孩子所以也没有平时给他买零食的习惯，一直遵循着三餐吃好，外加鸡蛋牛奶的原则，连葡萄之类的水果，也基本不会洗太多，只洗一顿吃完的量。裘妈妈说洗了放冰箱不吃要坏的，所以基本上第二天裘易如果想吃葡萄，就得自己洗。但他偏偏是个懒得要死的人。裘易的原则一向都是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只是因为现在一个人住，有些事情不得不做而稍稍有了点改变而已。所以那时候裘易就经常打电话给贺杰让他到家里来玩儿，然后等贺杰来了洗葡萄给他吃。 初中三年外加高中一年，贺杰三天两头地往裘易家跑，但裘易去贺杰家的日子却恐怕连十次都不到。贺杰也迟钝，一直没发现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天裘易又打电话给他，说你来陪我吃午饭吧，记得来的时候顺便买两包泡面进来。贺杰的家离裘易家四条弄堂，走走大概十几分钟。他买了两包泡面去找裘易，结果午饭裘易就煮了这两包泡面。贺杰这才意识过来，什么叫他来吃午饭，分明就是叫他来给他送面的，还是他出的钱。 但即使贺杰意识到裘易叫他来就是想他给他洗葡萄洗草莓，捎可乐捎泡面之类的，却依然无怨无悔，他愿意给他跑腿，他喜欢看到裘易，看他白白的耳根，看他细长的脖子和修长笔直的腿。 就像现在这样。贺杰扭头看。 裘易一直以来都不胖，无论怎么吃都不胖，可能是基因的问题，他父母也属于吃不胖类型的。记得高一的裘易还没现在这么高，大概一七三的样子，只有一百十二斤，却非常怕热，出门总喜欢穿一条西装短裤，露出笔直修长的腿，贺杰每次看着他那大长腿，小腹都会升起一股燥热，想要上去摸一把。后来有一天，他终于没忍住，把人裤子剥了终于摸到了，不但摸到了，还亲到了。 他端着洗好的提子递给裘易，裘易接过来转身边吃边往房间走：“探病也探过了，提子也洗完了，没事儿你早点回去吧。”贺杰站在身后看着他，那天晚上匆匆一瞥没看太仔细，在医院的时候他又躺在病床上，现在再仔仔细细的看，还是和当年差不多。稍微高了点，还是瘦，看着一百三都不到，那小细腰……都说男人结婚后会胖，但他根本没变化。贺杰忍不住，上前两步从背后抱住他，嘟哝：“小易……” 裘易一哆嗦，触电般弹开，瞪着贺杰。贺杰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这种犹如多年前一般的氛围，或许是因为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是的，这个房间，这个裘易的房间，这个他曾经要过他的房间，连床的位置都没变。在这个房间里，他忍不住去想从前，忍不住去想裘易那时候的样子，那时候那种撩人的样子。于是他上前一步，伸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掌住他的后脑勺，低头吻下去。 “尖叫吧，会员”健身房器械区时不时传来几声带着喘息呻|吟的女生尖叫，听着就像在办事儿一样。魏振宣把外套寄存之后走到器械区去找自己的私教，就看见他的教练管哲正一手托着一个女会员的背，一手托着她弯曲起来的两腿，协助着会员做腹部训练，一个劲地鼓励：“最后两个，来。” 女会员做完最后两下，抱着小腹酸疼得往边上蜷缩成一团，看那样子恨不能在地上打两圈滚，一个劲哎哟哎哟地呻|吟。 这声音还算好了，魏振宣看了眼边上蒋丹正在操练的那个女会员，正在做背部训练，撅着屁股坐在蒋丹身前，身体前倾着用肩背力量拉一条拉伸带，声音那叫一个*。 管哲看见魏振宣来了，冲他点了个头，说你等会儿我很快就好，开始给女会员做拉伸。魏振宣说没事儿，我等你，你慢慢来，接着就看见管哲置身在会员腿间，压着女会员一条腿，把另一条腿扛在肩上，开始姿态暧昧地做拉伸。 这动作实在是太让人想入非非了，魏振宣脑子里脑补，如果把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忽略掉，简直就是限制级画面。如果说有一个工作可以正当光明地跟客户有身体接触的话，非健身教练莫属了。 以前健身房都是男性多，练肌肉练体能，女性多是些要减肥的，但这两年不一样了，好多漂亮也不胖的女生来锻炼，练体型练线条，就好比正坐在蒋丹身前的那个，真正是凹凸有致，那腰臀曲线，就现在那个撅臀的姿势，魏振宣觉得定力差点的估计当场都能硬了，亏得蒋丹还一脸淡定地在那儿给她做辅助。 这个健身房其实是个挺有名的连锁健身房的一家分店，根本不叫什么“尖叫吧，会员”。魏振宣现在工作量慢慢加上来，因此不再像当初集中特训的时候每天都能固定留出时间在公司做形体训练，他搬到这儿来之后，就一直留意着附近有没有健身房。上海健身教练行业已经很成熟，时间可以按照个人要求随时约，所以魏振宣就找到了这家。结果来了两次，每次都听到那些女性会员的尖叫呻|吟声，他就开玩笑跟管哲说，我看你们这个健身房其实应该叫“尖叫吧，会员”。 没一会儿，管哲结束了，跟那个女会员告别后来招呼他，问他上次锻炼后感觉怎么样，又说了说今天大致的锻炼部位和目的。 魏振宣的锻炼主要是让肌肉形状更漂亮，并不是要练成muscle男，因此力量训练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肌肉拉升及持久力耐力训练，所以在做动作的时候并不像有氧运动那样靠肌肉的爆发力，而是缓慢地将动作做到位，提高肌肉控制力。 锻炼是件枯燥辛苦的事，如果没有私教指导，很多细微的细节不同会造成锻炼的部位完全不同，好比窄握俯卧撑，如果手肘不尽可能地贴近身体两侧的话，锻炼到的只会是肩部，而绝不是上臂后侧的肱三头肌。所以在锻炼时，私教会适当地与会员做身体接触，比如说用外力阻止手肘外扩，或者阻止当肌肉力量不够其他关节帮忙造成动作变形之类，当然也包括会员实在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将动作做到位时帮助加一把力之类。 魏振宣在管哲的指导下做了几组上肢部分的训练，中间蒋丹带的那个女会员喝水休息，蒋丹无聊地走过来用手指戳他的胸肌，边戳边问：“有感觉么，疼么？”这是教练常用的刺激手段，怕会员锻炼的过程中肌肉感受不强，增加外部压力。胸肌是在锻炼的时候最难有感受的部位，因为人的大部分感觉都集中在手臂肌肉上，初期锻炼的时候只会在第二天才觉出酸胀来，但魏振宣已经经过长时间的锻炼，因此这部分肌肉的感受当下就会有，所以他冲着蒋丹说：“有。” 蒋丹闻言笑嘻嘻戳得更起劲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这个蒋丹很有意思。他不是魏振宣的私教，却比他的私教管哲还喜欢摸他。魏振宣第一天来找私教，本来安排的蒋丹接待的，但那天蒋丹的一个会员迟到了，魏振宣来的时候他还在指导，前台就安排了管哲来接待，后来魏振宣就变成管哲带着了。蒋丹常常对着魏振宣开玩笑：“知道么，你本来应该是我的，这么帅的帅哥竟然被管哲截胡了，真是没天理。”可能是由于这一层关系，但凡魏振宣来锻炼，蒋丹只要在，总会上来摸两把戳两下，魏振宣也习惯了。 一会儿女会员回来了，蒋丹又让人趴在地上做平板支撑。平板支撑是锻炼中段肌肉力量的，潘基文能坚持一小时，林丹最初只有三分钟，这个需要长期训练。女会员坚持了一分钟多一点，就已经抖得跟筛糠一样，蒋丹还在鼓励她：“坚持，到一分半，一分半就是胜利。”指着魏振宣说，“相信我，你可以的，这个帅哥看到没，他一开始只有三十秒。你到一分半就已经比他牛逼三倍了。” 魏振宣正在躺着向上举杠铃，闻言差点一口气没憋住砸伤自己，管哲赶紧帮忙接住，骂蒋丹：“靠，你别招惹他了行不行。”魏振宣当初明明是在练习平板支撑左右点髋，这是个锻炼腹肌的动作，结果蒋丹不知情，走过的时候还当他支撑不住要趴下了，就用脚尖踢了他一下腰，害得他当场泄了气，根本就不是什么平板支撑三十秒。蒋丹闻言想起当初那事儿回头看着魏振宣笑。 等蒋丹送走女会员，魏振宣已经在做腰部训练，趴在训练凳上双手放在耳边，用腰部力量将整个上身往上抬，再控制着缓缓向下。蒋丹走到魏振宣身侧，看着在他旁边喘着气上上下下的魏振宣，不由自主把手掌放在他腰背上，感受着肌肉的收紧再放松，啧啧道：“靠，你女朋友要爽死了，这膂力，真够带劲的。” 第12章 对窗 出了一身汗，魏振宣在健身房洗完澡才回家，洗澡出来的时候碰到准备下班正在换衣服的蒋丹。 蒋丹一米八二，健身教练基本都胸凸屁股翘，蒋丹也不例外，但他也不是块状肌肉男，属于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类型，在这个健身房的教练中属于身材匀称的，起码比起管哲那宽背来说，蒋丹更符合女生的审美观，所以他女会员很多。他有点轻微近视，平时上班不戴眼镜戴副美瞳，魏振宣拍平面时候也要戴，所以并不觉得很奇怪，但蒋丹下班时间却喜欢在鼻子上架副没有镜片的黑框，魏振宣有次在更衣室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裤腿扫到蒋丹放在凳子上的眼镜，还一个劲地给他道歉，结果捡起来一看没镜片。 他用一根手指挂着这副没有镜片的眼镜递给蒋丹，莫名其妙：“没镜片的？”蒋丹点头：“凹造型。” 魏振宣扫他一眼，蒋丹五官谈不上多精致，但也算帅哥了，何况还有这一身让女生尖叫的肌肉，就说：“够帅了吧你，还凹什么造型。” 蒋丹笑笑摸着自己的下巴转头过来开玩笑道：“看上去斯文一点嘛，要不怎么勾引你这种帅哥啊。”魏振宣哈哈笑着没在意，穿好衣服走了。 蒋丹见魏振宣从浴室出来，随意地问：“晚上有事么，没事儿的话一起吃饭？” 魏振宣边擦干身体解下浴巾，从旁边拿了条一次性短裤。这次健身房提供的短裤尺寸有点小，他穿上去有点紧，不舒服地拉了拉皮筋，再到自己柜子里找运动裤。边上蒋丹直勾勾盯着他身前鼓鼓囊囊的地方，心跳有点快。 魏振宣套上运动裤，想了想，其实今天晚上也没什么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早点回家，于是就说：“不了，下次吧。”说完套上背心外套走人，背后的蒋丹一脸失望。 天气渐热，日头渐长，魏振宣回家的时候天还没黑，经过隔壁小区门口，看到那个日本蛋糕房，魏振宣突然有点饥饿感。这个蛋糕房很出名，而且全上海只此一家，为了质量摈弃了连锁店圈钱的行为，开在隔壁这个商品房的裙房里。魏振宣经过几次，每次都看到有好多女生挤在柜台前冲着里面的各式糕点指指点点，一个个幸福的模样，但他一次都没进去过。今天也是这样，里面好多女生，魏振宣想了想，推门进去，他想起早上裘易吃三明治喝牛奶那个满足地样子，直觉上觉得他会喜欢。 买了个店员推荐的招牌泡芙加一块起司蛋糕，魏振宣心情明媚地往回走，刚到五楼，就听见隔壁的吵架声：“你个人渣，滚，立刻给我滚！回家抱你的老婆儿子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接着就看见之前裘易的那个高中同学被一把推出来，门贴着他鼻尖砰得一声。那家伙只穿了双袜子拍门，着急又不敢大声喊，只能低低唤：“小易，开门，开门啊小易……你别这样好不好，什么事情都开门讲。” 拍了两下，门开了，那人正要挤进去，就见裘易从门里丢出两只鞋来又立刻把门关上了，那人赶紧穿鞋，还没穿好，门又开了，丢出一袋水果来，滚了一地。 魏振宣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那人尴尬地看他一眼，他才连忙蹲下来帮着捡水果，那人说了声谢谢。帮捡完水果，魏振宣不敢逗留赶紧掏出钥匙开门进房间，关上门的时候瞥见那人眼神复杂地看了眼501的门，最后下楼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裘易看上去很生气。魏振宣走到厨房窗前看对面501，厨房里没有人，他侧耳留心了下，也没有声音。 看着手里的蛋糕，魏振宣想想还是先放进冰箱，这个时候估计是谁都没心情吃东西。 隔壁一直都没动静，天黑了连灯都没开。魏振宣上午买了菜，捯饬着给自己炒了两个小炒，在厨房一边吃一边留心对面，直到他都要吃完了，对面才开灯，看见裘易不知从哪里晃出来。 魏振宣很想问问裘易没事儿吧，但他的经验告诉他，别去问，谁都有*，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一面，包括他自己。他希望别人尊重自己的*，因此也更懂得尊重别人的*。所以想了想还是没站起来，只是微微伸长了脖子看。 裘易头发乱糟糟的，比昨天夜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状态都差，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喝水，喝到一半举着个杯子站着发呆。魏振宣看裘易那模样，莫名觉得让人心疼，总觉得他哪儿说不上来的奇怪，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裘易的衬衫皱巴巴的，领子没翻好卷在里面，领口敞着，纽扣都没扣齐，左右两边不对称地扣着，甚至看上去一副哭过的样子。 魏振宣有点震惊，他哭了！ 裘易很伤心也很失望，对自己。 贺杰吻上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要反抗的，可是贺杰的力气很大，而且他还捧着一盘提子，根本使不上力气。但其实现在回头想想，提子算什么，他应该直接把那个盘子挥到贺杰脑袋上。 他太久没人了，没有人和他做|爱、没有人和他接吻、甚至没有人和他拥抱。那种情人间相依相偎的感觉如果从来都没体会过，他相信单身三十年也不会太难过，然而一旦曾经拥有，就会食髓知味，当有一天再也没有人能给予，心里就会空得难受。所以当他反抗了两下无果，贺杰把舌头伸进来舔他的上颚的时候，他抵抗不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可能人对所有的第一次都会有种莫名的强记忆，只一个吻，那些和贺杰在一起的感受便如潮水般回到了他的脑海里，身体仿佛有自主意识一样，他开始回应，一直到贺杰抱着他倒到床上扯了他的裤子，把他含在嘴里，他才猛地一个激灵从一片迷蒙中清醒过来，然而瞬间便又跌入了汹涌而来的情潮。 衬衫被扯开，贺杰的手指熟稔地捻着他的乳|头，另他无法抑制地呻|吟出来。很显然，结了婚的贺杰手上功夫比以前好太多了，只是口技差劲，跟他419找的那个小0没法比，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法抑制一*汹涌袭来的快感，身体太久没有尝过这种甜蜜的味道，他不由自主地揪着贺杰的头发频频挺腰，贺杰也很卖力地逗弄着他的胸前腰间，最后在他释放的时候捏着他的臀，直接让他射在了嘴里。 射了之后的裘易大脑有点无法运转。怎么会，怎么会就这样了……他有点恍惚地躺在床上喘气，感到后面一凉，才发现贺杰正在把他刚射出来的东西吐出来给他做润滑，他有点愣愣地，往后缩了下，贺杰拉住他穿着白袜的脚踝往身前拉：“我要你。” 扫到贺杰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裘易瞬间清醒过来，拼命踢他：“不。”心里咒骂自己，裘易你个精虫上脑的混蛋。 贺杰不管他，解腰间皮带：“身体不会撒谎，你明明也要的。” 是的，他是要的，可如果刚才接受他给自己口|交可以说是昏了头，那么再跟他做下去的话裘易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底的人渣。他已经够渣了。 他拼命的踢腿，没用，最后他终于挥手甩了贺杰一个耳光，哭出来：“混蛋，你个混蛋，你他妈的娶了老婆生了儿子，还他妈的说要我。你要我你十年前去哪儿了，你要我你回去离婚啊！”见贺杰住了手定定看着他，裘易一脚把他踹下去，一边抹眼泪一边穿裤子，恶狠狠地找贺杰的手机丢给他，“你要我对吧，好，老婆儿子还有我，你只能选一个！你他妈的敢选我，我就要你！” 贺杰捏着手机无措地看他：“小易……我……我……”最后他低下头，“我儿子才四岁……我……爱我老婆的……” 裘易抖着嘴站在地下：“那你还来招惹我干嘛。” 贺杰爬起来看着他嘟哝：“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控制不住想你……” 裘易怒了，发疯一样踹他，边踹边哭：“你个人渣，滚，立刻给我滚！回家抱你的老婆儿子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你！”直将贺杰一路踹到门边，开了门一把推出去。贺杰在外面拍门喊什么他根本没听见，只一回头看见他的鞋，又丢出去，连贺杰买的水果都一股脑地丢了出去，直到一通发泄完了，脱力地抱着自己的头滑到地上，把脸埋在臂弯里，裘易压抑地咬着唇痛哭流涕。 他是人渣，他毁了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不能再毁了另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孩子。就算贺杰再渣，他也不能拖着他一起下地狱去。 第13章 对窗 魏振宣第二天有个很重要的面试，两个月后有个很著名的国际设计师在香港有个秀。那个超模某某某就是走这个设计师的秀结果被挖掘出来大红大紫的。这么重要的面试魏振宣不敢怠慢，一清早起来，打点好自己准备出门。 昨天买的蛋糕还在冰箱里，他掏出手机想发个短消息，这才发现没有裘易手机号，想了想，从一本随手本上撕下张纸写了点东西，用双面胶贴在厨房窗上。 裘易一夜没睡好，不停在做梦，一会儿梦见父母女儿冲他哭，一会儿又梦见贺杰跟张晓萍好了，吓醒之后浑身是汗又沉沉睡去，竟然又梦见魏振宣给他煮饭，背后一片明媚阳光冲着他说荷包蛋管够，最后他在迷迷瞪瞪中醒来，觉得真是一塌糊涂。 进洗手间刷牙洗脸，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眼睛肿得像核桃，叹了口气去厨房找那包出前一丁。也没有其他东西能做早饭了，总不见得真的天天蹭魏振宣的荷包蛋。 站在厨房煮水下面，他看了眼对窗，理所当然的没看见魏振宣，但却看见对面窗玻璃上贴着一张纸，上面用油性笔写了又黑又粗五个大字。裘易不是近视，但毕竟距离有那么点远，盯着看了一会儿才看清：早饭在门上。 他楞了楞，早饭……转身去开门。拉开门发现门把手上挂了个袋子，绳子在把守上饶了好几圈还打了个死结。裘易解下来一看，是块起司蛋糕。 坐在饭桌前，喝着昨天魏振宣留下的牛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这块蛋糕，裘易这才觉得活着还是有那么点盼头的。起码他还有个好邻居。 面试的人很多，魏振宣在面试现场遇到了刘飞。徐莉跟另几个经纪人也在，正各自嘱咐自己带的模特要注意点什么，见到魏振宣到了招手让他过去。徐莉看着魏振宣的穿着直皱眉头，把他拉到角落低声训斥：“拜托你能不能以后上点心，看看你这条牛仔裤，这么松，难道学校没教你面试不能穿宽松的衣服嘛？你知不知道lieb的风格是什么样的，他的设计理念向来都是‘时尚就是小一号’，看看你旁边那些面试的，哪个不是穿着贴身衬衫和九分西裤来的，拜托你倒是给我上点心，你那个奖在人家这里根本算个屁好吧，你有什么资本穿着这身来面试！而且负责上海的面试是lieb的助手chuck，你不知道chuck有多挑刺儿么！” 魏振宣看看自己，再看看别人，似乎自己是有点过于休闲了。他抓着头发嘟哝：“可我好像真没有你说的这种衣服。” 徐莉气得打跌：“是公司没给你钱还是怎么的，感情这几个月接的活儿都是义务劳动，那几万块钱进了谁的账户了，你他妈就不能给老娘去买几套？”徐莉显然是被气到了，公众场合连粗口都骂了出来。 魏振宣从跟着她起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她发脾气，但被她骂倒还真是第一次。徐莉平时看着笑眯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那是给甲方看的脸，对自己手下的模特都是该说就说该骂就骂，当然，已经小有名气的她还是给好脸看，没什么名气还要摆谱的她则是绝不会口软的，用她的话说骂你是为了让你有一天能出名，否则老娘还懒得费这口水。 就像上一次，一个嫩模背着她去整了个双眼皮，徐莉那一顿臭骂，说你当是个双眼皮就好看啊，你不知道就你这个满脸雀斑只有配这个单眼皮人老外才觉得有东方美，你他妈去给我整个双眼皮是准备进军影视界啊，那是整个眼睛能行的事儿么，除非你换张脸要不你能红我徐字倒过来写，也不看看你自己，就你那个长脚蚊子一样的身高能找着人配戏么，在这儿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把人小姑娘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抹着眼泪出去了。 所以魏振宣立刻弓着背把头压低了点头称是，不停地道歉，说姐我错了，我待会儿面试完了立刻就去买。恰好这时候有人过来叫第一批模特做准备，魏振宣他们被安排在第二批，还要等一会儿。徐莉这才吸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头，魏振宣立刻把头低着凑过去，好让徐莉的手指头戳到他头上，徐莉被他这一举动给气笑了，整了整脸色四处看了一圈找熟人，对着魏振宣说你给我在这儿老老实实等着就走了。 过了十几二十分钟徐莉手上拿了套衣服裤子叫魏振宣，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捯饬来的，叫魏振宣赶紧去换。事后魏振宣才知道，幸亏面试的办公楼下面有一家服饰公司是徐莉以前的老客户，她跑人那儿去借了套衣服来，否则魏振宣还真只能穿着牛仔裤去面试了。 这场面试耗时漫长，由于来面试的人太多，等一面面完都已经下午了，如果被挑中的话接下去还要二面三面，估计不折腾个两三天不算完。 当天魏振宣刘飞面试结束后一起去吃了个晚饭，吃饭的时候魏振宣说起今天徐莉骂他的事，刘飞说活该，早就跟你说你该买点其他的衣服不听吧，现在挨骂了。这样吧，等过两天我陪你去买衣服。 魏振宣点着头答应，饭吃完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分别收到了公司发来的短信，一面过了，第二天继续二面。 三天三面终于搞定，魏振宣几乎累趴在自家地板上。这三天他忙着自己的事，连窗户上贴的那张纸都没撕下来，天天到家洗完澡倒头就睡，也不知道裘易吃了那块蛋糕没有。哦，肯定吃了，他傻了吧唧想，要不挂门把手上早就坏了。 裘易好几天都没看见魏振宣。这几天他已经回去上班，休息了十几天学校里的事情也不得了，还要请之前病假的时候替他代课的吴老师吃饭，所以这三天也都是早出晚归的，别说遇到魏振宣，到家的时候对窗的灯都是暗的，看着对面窗子上已经贴了两三天的那张纸，裘易不由得有点担心。 这天晚上他终于把手上落下的事情料理了个七七八八，准时下了班，买了个烧鸭饭正在吃的时候，他听见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就看见对窗厨房的灯亮了。他忙站起来看。 对面魏振宣站在厨房里喝了杯水，也没看对面，就进了房间，看那走路的样子都有点歪歪斜斜。不会是病了吧。裘易赶紧出门，走到门边又走回来。钥匙没带。 魏振宣刚爬床上就听见敲门声，真是动都不想动，可敲门的人还喊上了：“魏振宣，魏振宣，是我。你没事吧。” 魏振宣一听是裘易，挣扎着爬起来去开门。裘易一见他那委顿的样子就关切地问：“你怎么了，这模样，是病了么？这两天你都忙什么去了。”一边说一边拽着他进屋，把人按在沙发上，伸手摸他的额头。 魏振宣拉下他的手，疲惫地靠在他肚子上，闻到一股烧鸭的味道，索性两手一搭抱住人的腰，莫名就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我没病，就是累坏了，晚饭都还没吃。” 裘易顿了顿，没有推开他，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魏振宣这个动作没有令他产生任何违和感，反而他觉得很自然，心说你看距离感其实也不过就是两顿早饭的事情而已。 裘易给魏振宣煮了面。不是出前一丁，是度小月刀削面，把一整包海底捞的番茄汤底用水煮开了，放两根青菜做面汤。是魏振宣教他的。裘易倒是没想到，魏振宣这么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家里竟然吃的东西不少，面条就有好几种，冰箱冷冻柜里还存着汤圆春卷这种冷冻食品。 呼噜呼噜吃着面条的魏振宣给裘易解释：“我干爹是开小饭店的，教过我烧菜。老吃外面的东西要吃腻的，我有空就自己煮，实在忙得没空就下个面。”说完夹了块裘易烧鸭饭里的烧鸭。 裘易也已经弃饭吃面，海底捞的番茄汤底做面汤，真是好吃。 两个人吃完一身汗，裘易起来收拾碗筷：“你这两天忙什么，这么累。” 魏振宣汤喝得有点多，坐在凳子上挺着肚子靠在背后墙上，伸长两条长腿，无奈走廊式的厨房太窄，就算他把脚顶着另一边的橱柜也不能完全伸直咯，裘易洗好碗要开橱柜门，被他顶住了，不由得踢他一脚，魏振宣忙缩回来：“面试一个香港的秀，面了整整三天，累死我了。” 裘易擦干手坐下来挺好奇：“你们这行很累么？” 魏振宣点头，苦哈哈：“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说的就是我们。” 隔行如隔山，裘易手肘支在饭桌上，撑着下巴看魏振宣，眼神干净得像条纯真的小狗：“你们这行不是很光鲜，不是据说走一场秀就能赚很多钱的么。” 魏振宣苦笑：“那是超模好吧，哥哥。”裘易看上去二十四五的样子，魏振宣觉得叫声哥哥也不算吃亏，“像我们这种小模特，哪儿那么好赚。小点的秀一场也就千把块钱，还要扣掉七七八八交通费之类。像我现在面试的那场秀，虽然钱多，但光面试就要三趟，还要试装彩排来个四五趟，前前后后光准备就要十几天。你们看到的不过是一场秀我们拿了多少多少，其实这钱包括前期那么多工作量和时间呢，真心不算多。” 裘易恍然大悟，这么一算倒还真是，看魏振宣累成狗那样，催促他：“那快点休息吧，看你都累成这样了，明天周末，你出工么？” 魏振宣摇摇头，根本已经忘记第二天是周末，他们这种吃青春饭的工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可以是工作日，不过这三天他累坏了，公司后面两天没帮他安排其他的事儿，倒是刘飞约了他一起去买衣服，于是他说：“明天休息，你有空么，陪我一起去买衣服？” 第14章 对窗 gay基本都能把自己捯饬得很好，也是，要跟女人抢男人，总归要下点功夫的，所以裘易在搭配衣服这方面还是有一定特长。这也就是他早生了两年，年轻的时候还没围脖这种东西，要不在他二十出头那阵搞一个，估计也能成个时尚大v什么的。 两个人约好了第二天十点出门。第二天睡得饱饱地，魏振宣去敲裘易的门，裘易穿了条evisu的小脚牛仔裤，右边屁股上一个黑色logo，身上一件b&h的休闲衬衫，脚上一双angesb的皮板鞋，干净清爽地像个小鲜肉。 魏振宣歪着头打量了他一番，不自觉地咬了下下唇，觉得找裘易一起去逛街绝对是正确的，忙掏出手机来问裘易要电话号码，逛街走散了他可没地儿贴纸去。 两个人在最近的星巴克买了两杯咖啡，一人一个牛肉羊角包，一边走一边去搭地铁，偶尔发现有人盯着他们看两眼，有男也有女。魏振宣莫名其妙地很高兴。 进了地铁等车的时候，裘易双手插在裤袋里，靠着一根柱子，问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品牌，魏振宣挠了挠头发说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你看着办吧。裘易皱眉说到底我买衣服还是你买衣服啊。魏振宣嘿嘿笑，说这个我本来就很随便，有刘飞和你在，我都听你们的不就是了。正说着，一群女生从楼上打打闹闹下来，看那样子不过初三高一的年纪，看到车要进站了，噼里啪啦冲过来。裘易正站直了身子准备往前走，被其中一个女生一撞一个踉跄，魏振宣连忙伸手扶住，那女生忙不叠地道歉，一边道歉一边偷眼打量魏振宣扶着裘易腰的手，笑着跑开了。 上了车，两个人抓着车厢里一根扶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前面撞到裘易的那个女生跟她的同学在车厢的另一头，几个女生凑在一起悉悉索索地聊天，时不时地看他们一眼，掩着嘴暧昧地笑。 列车在隧道里拐过一个弯的时候，产生了较大的离心力，魏振宣一直松松地握着扶杆，所以转弯的时候就冲着裘易的方向靠了过去，两个人贴得有点近，女生那边一阵骚动。魏振宣看了那边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裘易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着痕迹地背过身。 从家里到百盛，大概要七八站。几站后坐在裘易背后的乘客下了车，位子空着也没人坐，魏振宣示意裘易去坐，裘易摇摇头，魏振宣笑笑继续跟他聊天。到站后魏振宣和裘易下车，那群女生也在同一个站下来，魏振宣隐隐约约听到她们正在嘀嘀咕咕什么攻啊受的，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女生见他回头立刻一副被发现的样子。魏振宣懂了。 边上裘易以为刘飞在百盛那儿等正要往百盛的出口走，魏振宣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一把拉住他胳膊拖回来，顺势在他下巴上勾了下：“宝贝走错了。”说完抓住他的手拖着往iapm走。后面一阵兴奋的低喊声，裘易完全楞了，只觉得心狂跳个不停，愣愣地盯着魏振宣任他拖着走，魏振宣走了两步却猛得一个回头，那群女生被吓了一跳，纷纷拐弯快速地逃往百盛出口，一个一边走一边竟然还回身拍他们的照片。 魏振宣哭笑不得：“现在这些小姑娘脑子里成天都想什么，怎么看到俩男的在一起就想到搞基。”回头看到发傻状的裘易，不由得笑了，“嗨，你怎么了。那群小姑娘从上车盯着我们到下车，我就跟她们开个玩笑，你没事吧。” 裘易摇着头说没事没事，心里一团乱麻，慢慢地说：“这也拿来开玩笑，你还真是……” 魏振宣无所谓地耸肩：“这有什么，现在娱乐圈成天都在卖腐，全民都有好基友。” 裘易这会儿已经回过神了，想想魏振宣的话也是，现在那些什么0啊1的攻啊受的名词满天飞，男人自称本攻女人自称本宫，娱乐圈更是卖腐卖得没天理，粉丝把各种明星凑成男男、女女的cp，然而说到底，卖腐归卖腐，真的却没几个站出来敢承认。 到了iapm跟刘飞约定的地方，等了半天，刘飞没来。魏振宣打他电话，刘飞在电话里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忘记告诉你了，公司临时叫我去面个广告，不能来陪你了。你到iapm没，二楼的那个xxx的店你知道么，你去那儿找完羽扬，他今天上班，我跟他打了招呼，他今年的员工折扣还有多，你挑挑有什么喜欢的就叫他帮你拿。回头我再打给你。” 魏振宣说没事儿那你忙，我正好叫了我一朋友陪我一起来的，我自己上去看。挂了电话和裘易上了二楼。 二楼完羽扬上班的那家店在自动扶梯斜对面，是个挺有名的品牌，服装的风格属于休闲正装，牛仔裤夹克也有。完羽扬正在里面招呼一位客人。那客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两侧剃成板刷，中间的长发往后用发蜡打成油头，一条夸张的黑色七分大裤脚垮裤，脚上穿了双中邦靴，上身一件不规则设计的t恤，外面搭了件西装马甲，正在看一件衣服，旁边一张长凳子上坐着个穿着中规中矩的日式小外套和西裤的女人正在发短信，时而抬头看他一眼，身边还有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坐在一边低着头打ipad游戏。见魏振宣他们进来点了个头，看了裘易两眼，示意他们自己先看着。 魏振宣不喜欢逛街，看衣服就像走马观花，拿着一根手指头将一溜的衣服划过去，就算看过了，裘易说有你这么看的么，魏振宣说我觉得没什么一眼就看中的啊。裘易撇嘴，拎起一条牛仔裤说这条你试试应该不错。 魏振宣拎着牛仔裤跟旁边的服务生去试衣间，完羽扬看到了忙过来跟同事说：“这是我朋友。”说着拿过衣服带魏振宣，他同事点点头了然的走开了。 魏振宣进去穿好，出来照镜子，裤子挺合身，裤脚有点长。完羽扬手上还挽着另一位客人要的衣裳，刚要放下去替魏振宣挽裤脚，裘易蹲了下来。挽到一个差不多的高度，裘易看了看镜子里的魏振宣说：“这样差不多吧。”完羽扬在边上说：“嗯，差不多。裤子长可以让师傅改的，我们有专门改裤子的师傅。” 这时完羽扬前面那个客人从对面试衣间里出来了，身上穿着完羽扬家的最新款外套。完羽扬忙站在一边等着。 那客人转了两圈，瞥了眼魏振宣，抬着下巴看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很满意，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女人和孩子，见两人看手机的看手机，玩游戏的玩游戏，迅速抬手勾了完羽扬一下下巴说：“推荐的不错，这套也要了。”完羽扬微微别了下脸，那客人没在意，笑笑进去换衣服。 魏振宣从镜子里看到这一幕有点小惊讶。 最后魏振宣在完羽扬他们家店里挑了一条修身九分裤和一件春秋薄款的休闲小西装。完羽扬家的衣服太贵了，外套动不动就上五千，这两件加起来原价都要七千多，幸亏能用完羽扬的员工福利打五折，那也都要近四千了，所以那条牛仔裤魏振宣还是决定不买了。裘易说也好，牛仔裤版型好的多着呢，见魏振宣找完羽扬准备买单，就独自转去看完羽扬家成列的双肩包去了。 把要的衣服裤子拿去给正在给客人买单的完羽扬，魏振宣看见刚才那客人正靠在收银柜台旁，小声地约他：“下周空不空，他们说去冲绳玩儿，你去不去。”完羽扬被那客人挡住了视线，没看见站在后面不远的魏振宣。 完羽扬低低回到：“不去，没钱。” 那男人说：“你要去的话我出钱。” 完羽扬垂着眼睛把男人要的衣服包起来：“别在我这儿费劲了，你没戏。有老婆的我不碰的。” 那男人盯着完羽扬的脸，吸了口气：“这个圈子里有几个能真的撑得住，你还跟这较劲？看当初老幺说得花好桃好，还不是跑去结婚了。你能别这么死心眼儿么。” 完羽扬这才抬起眼睛来，看到后面的魏振宣，明显一愣，脸腾地烧起来，拉下脸对着那男人说：“先生，您的衣服。欢迎下次再来。” 那男人看完羽扬那样就明白了，接过衣服点了个头，叫上坐在店里的母子走了。 完羽扬红着脸接过魏振宣手里的衣服，嘟哝着说：“你别告诉刘飞。” 魏振宣用视线找了一圈裘易，见他在另一边试双肩包呢，这才转过头看他，问：“你指什么别告诉他，你是gay的事还是刚才那事儿？你是gay的事儿这么明显他不会不知道吧。” 完羽扬被说得一愣，看着他道：“你看出来了。” 魏振宣撇嘴：“废话。”说完学着完羽扬第一天见他那说话的样子，一脸星星眼，“‘是啊是啊，刘飞有给我看你比赛的录像哦，真是太帅了诶。’你觉得这还不明显？时尚圈是gay最多的圈子好吧，你当我没见过啊。”魏振宣说的是实话，不过只是一半的实话。gay最集中的圈子就是时尚圈、艺术圈、演艺圈，当然还有奢侈品圈，但魏振宣最早接触gay却绝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 完羽扬被他那逗逼的样子逗笑了，白他一眼：“眼睛很毒啊，魏少。”瞥眼看见拿了条秋季新款围巾在比划的裘易，孥了孥嘴，“那这位是什么意思，没看出来魏少你也好这口啊。” 魏振宣一愣，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裘易见他望过来，用手势比划着意思问他怎么样，魏振宣冲他竖了个拇指，裘易笑笑又照了会儿镜子，把围巾拿下来放回去。魏振宣掉头问完羽扬，满脸不相信：“他也是？我怎么没看出来？” 完羽扬有点小吃惊：“你不知道？”说完切了一声，“看来魏少眼光没我想得毒么。”说完看着裘易说，“人家掩饰得好，你看不出，同类还是能看得出的。我敢打包票，他要不是你拿我的头当球踢。”见裘易已经冲他们走来，完羽扬把包好的衣服交给魏振宣，“记得我刚的事别跟刘飞说，他不喜欢我跟那些人还有联系。” 魏振宣有若有所悟地乜了他两眼，点了点头，正好手机响，掏出手机一看，这么巧是刘飞发来的微信：“完羽扬那儿结束了么？晚上一起在外面吃个饭？叫上小羽。” 魏振宣把手机亮给完羽扬看，完羽扬点点头，魏振宣回了条：“行，那晚上电联。”把衣服又推给完羽扬，“那衣服放你这儿，你晚上带给我，我还要去看看其他的。” 完羽扬点头，把衣服塞进背后橱里，跟魏振宣和裘易点点头，目送两个人出了门。 第15章 对窗 下午魏振宣和裘易又逛了会儿，魏振宣老是要逛着逛着就又逛去休闲品牌了，被裘易拖出来好几回。最后魏振宣实在逛不动了，拎着四个袋子跟裘易找了家咖啡馆喝咖啡。两个人都累了，就各自坐着玩手机。 魏振宣看朋友圈里同行的各种照片show，裘易则跑去贴吧看回帖。他前两天实在憋得慌，跑到贴吧上开了个帖子，叫“渣男要吃回头草，我该怎么办”，上去把贺杰当初怎么把自己掰弯然后又回去妥妥地做着直男，以及自己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遮遮掩掩说了个大概，每天上去写一点。帖子虽然人气不旺，跟帖的小gay腐女倒也不少，骂贺杰的一大片，但也有人骂他的，说他自己是个渣还骗婚，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渣，还有的说他肯定是个骚受，要不人家老婆孩子日子好好的，怎么一见到他就又要跟他发生关系，肯定是他自己也有对渣男暧昧不清的地方。 裘易看着那些回帖拼命想，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暧昧不清了，明明他就不想搭理他啊，难道那天晚上在酒店他说的那些话算暧昧……他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啊。裘易很郁闷，回着骂他的那个人的贴：我没想再勾引他，但我不混这个圈子，身边没什么朋友能听我说，才跟他多说了两句。这也算勾引么？ 他往后面继续翻留言，有个人也同意他态度暧昧不清，留言最后说：我只能说你是个妖孽，要不渣男怎么会十几年没见你一见就又要上你涅。好好去反省吧，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裘易看到这儿忍不住苦笑。 对面魏振宣刷了会儿手机无聊了，他手机里没什么游戏，只有一个植物人大战僵尸和纪念碑谷，玩儿了一会儿他抬头看裘易，只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噘嘴一会儿傻笑的，不由得勾起了嘴角玩味地看他。 裘易是gay？他倒是没想到。干爹和老爸很注意，魏振宣从小就像个正常人家的小孩一样长大，只不过更懂得保护*而已。在这个世界腐风还没刮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是喜欢同性的。他其实没见过多少gay，老爸他们很低调，好不容易在一起的人，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所以从来不混圈，但毕竟他是那样的家庭出来的，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怎么区分，例如像完羽扬那样的，他基本一接触就知道了，但隐藏得深一点的，他就分不清了，毕竟他自己似乎不是。 他从来没担心过自己的性向，因为在他的概念里，他是异性恋也好同性恋也好，都无所谓，只要他是认真爱对方的，事实上他们这一代也不像老一辈那样，把性向当做很严肃的事了。干爹和老爸也是这个态度，从来没有干涉过他。当然，也不可能说家庭对他完全没影响，但绝对不是说像他这样的家庭长大的孩子就只会变成同性恋，天涯上就有个跟他同样家庭背景的孩子晒过结婚帖。 进这个行当的时候，他也想过，这个行业里gay那么多，自己会不会弯，但后来他发现，这也不是说弯就能弯的，同行的帅哥那么多，但他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上次有对同台的外模，在后台换衣服的时候拥吻被他撞见，他也只是笑笑走开，没觉得那有多触动，压根就没延展想法。还有完羽扬，他甚至觉得有点受不了他的娘。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裘易是的时候，他突然心底动了下，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嗯……应该是裘易不一样。他摸着嘴唇看对面。不说不觉得，一说吧，他还真的有点gay的气质，怎么说呢……裘易看上去白白的、精致的、软软的很好捏的样子，一副很好推的身板……他看他的腰和腿，长腿瘦腰，骨感的手指又细又长，最重要的是……裘易有一种想让人推倒的气质，就是那种，想要却又禁欲的气质……要知道这可是一种要人命的气质。 晚上七点多，刘飞终于赶来了，等了会儿八点的时候，完羽扬也出来了。四个人一起去吃饭。魏振宣给刘飞和完羽扬介绍裘易，说这是我邻居，人家是老师哦。 刘飞冲裘易点头打招呼，问裘易是教什么的。 裘易说是教英语的。 完羽扬笑着看魏振宣：“老师好，老师这个职业好，魏少，有不懂的记得去请教哦。”说完戳了一筷剁椒鱼头，把刺挑掉夹给刘飞。 裘易警惕地看完羽扬，完羽扬根本没掩饰过自己身上gay的气质，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心底忐忑，不知道对方看出来没有。 魏振宣一边给裘易夹菜一边说：“有道理哦。我那点破英语现在跟公司那些外模聊天还勉强凑合，哪天要是有机会去国外走秀了，倒真要先跟着小易练练口语。小易你快吃，不吃待会儿就没有了。” 裘易被那声小易给哽了下，差点梗到鱼刺。 完羽扬嘲笑魏振宣：“人家裘老师比你大吧，小易小易的。” 魏振宣满不在乎用筷子一指裘易：“大不了多少，你看他那个样，了不起大个三四岁吧。” 裘易尴尬地默了默，看了一眼魏振宣，咬着筷头说：“嗯~其实我比你们应该大很多。” 魏振宣啊了一声，抬头看他：“我92年的，你几几年的？” 裘易说：“85。” 最后这顿饭裘易买单。回去的路上魏振宣一直纳闷，裘易怎么就85的呢，他看上去怎么看都不像个三十的人啊，这整整比他大了七年啊，七年。他看他的侧脸，我靠，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皮肤还这么好，这基因真是强大。 但超过他认知的事情还在后面。 两个礼拜后的某一天，他试镜完后回家，刚到小区门口，赫然看见裘易抱着个女孩儿从隔壁超市转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大袋零食。 张晓萍最近换工作了。原来那套房子的房贷太高，张晓萍的工资根本不够用，正好张晓萍的顶头上司跳槽去做一家北京贸易公司在上海的分公司的开荒牛，就问张晓萍愿不愿意一起去。开荒牛很辛苦，但工资都开得很高。张晓萍离了一次婚，多少有点男人靠不住的想法，想了一宿，就去了。新工作离家有点远，反正母女二人也住不了那么大的房子，她索性把房子租出去，在新公司附近租了套小一些的，这样差价还能补贴下贷款。 但没想到新公司注册忙得四脚朝天的，她实在有点顾不过来女儿，算算裘易也该放暑假了，就把女儿送到裘易这儿来了，让裘易帮着带一阵。 裘景娴已经两岁了，小姑娘长得像裘易，粉头粉脑的，好久没看见爸爸叽叽呀呀两手绕着裘易脖子跟爸爸口齿不清地说着话。 上海生活节奏快竞争激烈，连带着孩子都日子过得比较苦，很多家庭父母上班又没有老人带，就把孩子送超小班。那种超小班只要满两周岁就能上。景娴其实可以送到裘母那里去的，但是张晓萍送女儿去了一段时间觉得很尴尬，母亲在老家照顾父亲也不好让老人家上来帮她带孩子，最后一咬牙等景娴满了两岁就送去了超小班。 上学有上学的苦，每天送去幼儿园景娴都要哭一通，但上学也有上学的好，相比其他小朋友，景娴已经学会要上厕所举手叫老师，吃饭也能乖乖地独立完成，说话说得一溜一溜的，这会儿正抱着她爸的脖子撒娇要买巧克力。裘易刚才在超市不肯买，说巧克力吃多了牙齿不好，景娴小盆友就扭着屁股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的撒娇：“爸爸，囡囡只次一粒，爸爸买给囡囡好不啦~” 魏振宣就是被景娴小盆友的那句奶声奶气的声音给吸引过去的，然后就看见了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的爸爸，当场吃了一惊。 裘易拎着一袋酸奶面包出来，看见一脸妆都还没卸的魏振宣，也是吃了一惊。化了妆的魏振宣在昏暗的路灯下简直帅得没天理。 魏振宣这几天约了个熟悉的摄影师帮忙做试镜。 模特面对镜头的时间很多，且不说拍平面，即使是走秀的时候，那么多的长|枪短炮对着自己，也必须要控制好自己的肢体和面部表情，如果摄影师抓拍几十张，没一张能用的，哪家公司还会用这种模特啊。所以作为一个职业模特，必须清楚地了解自己的骨骼特点、肌肉走向，脸部结构以及各种姿势在照片上呈现的效果，要知道如何控制下，身体眼神所传达的是什么样的表现力，甚至手指在摆动的时候应该怎么控制、定格的时候如何摆放、与双腿构成的几何延长线条怎样才最完美等等，都要了解。要知道这种细节，最好的方法就是透过镜头去看自己，让摄影师把自己各种姿态捕捉下来，然后从中找出缺点去纠正却学会控制。所以对自己有要求的模特就会找相熟的摄影师经常拍照片，俗称试镜。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不是瞎说的。 魏振宣今天拍的时间有点长，摄影师拍好他的照片后急着赶去和女朋友约会，魏振宣就没好意思还在他那里卸妆什么的耽误他时间，直接换了衣服就回来了，所以脸上还顶着妆。 第16章 对窗 从浓淡来说，t台的妆面是最浓的，其次是平面，最淡的是影视。魏振宣今天试镜是想看看自己拍平面的时候妆容需要注意哪些部分，所以一开始没化妆拍了一些，后来又让化妆师化了个平面妆再拍了一些，好做比较。平面妆不打很浓的阴影，妆面较精致，昏暗的路灯下光微微洒下来，掩饰掉了细小的瑕疵，高光提亮了魏振宣原本就漂亮的鼻梁额头，像欧洲人那样凹陷的眼窝越发显得深沉，一下子惊艳到了裘易。他楞楞地看了会儿，接着就莫名地有点心灰。 不知道为什么，上次让魏振宣知道自己比他大七岁，他心里就有点难受，现在让魏振宣知道自己结过婚还有了女儿……最初和魏振宣在一起，他从来没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代沟，都说三年一个代沟，但他一直觉得和这个九零后感觉就像同龄人，也不知道是因为魏振宣成熟还是他幼稚，甚至好几次他都觉得是魏振宣照顾自己，然而自从他看上去嫩实则已经是大叔的真相暴露之后，他心里突然就有点难过，说不上来的感受，今天又让魏振宣知道自己有过婚史，简直是……裘易对自己莫名其妙就涌上来的失落感很无措，却又不知缘起，无法对治，只能涩然冲着魏振宣打招呼：“回来啦。” 魏振宣点点头，走过来，表情微妙地看着裘易怀里的景娴，问：“你……女儿？”他还有点不敢相信，裘易看上去根本不像结过婚的样子。 裘易点点头，冲着景娴说：“囡囡，叫魏叔叔。”景娴揪着裘易的前襟，看了魏振宣一会儿，笑眯眯叫了声：“魏叔叔。”魏振宣挑了挑眉毛，笑着应了声，一下子觉得有点不适应，九零后一直以来是年轻的代名词，想不到这么快他也已经是ajeoxi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景娴小盆友一直从裘易肩上看着后面跟着的大帅哥魏振宣，见他一路跟着他们到五楼，不由得咬着手指头问她爸：“爸爸，魏叔叔跟我们住一起么？” 裘易一脸尴尬地给她解释：“魏叔叔住我们隔壁，是我们邻居。” 景娴一脸懂了的样子点了点头。 到自家门前，裘易找钥匙，他左手抱女儿，右手拎着购物袋，偏偏钥匙还在左边的裤袋里，想偷个懒不换手用右手把钥匙掏出来，但实在扭不过来，正要把景娴换到右手抱，魏振宣快了一步，手伸进他左边裤袋里帮他掏了出来：“让开，我帮你开。”裘易忙闪开些。魏振宣帮他开了门，脱掉鞋转身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袋，裘易说：“没事儿我自己来，你回去吧。”魏振宣不听，直接帮他拿进厨房，结果吃了一惊。 厨房水斗里全是脏碗，看着大概一个礼拜没洗了，有些里面还有没倒干净的方便面面汤。他看一眼裘易，裘易正给景娴脱鞋子穿她在家穿的软底鞋，见魏振宣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魏振宣撇了下嘴，把购物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该放冰箱的放冰箱，其他的堆在桌子上等裘易来收拾，然后撩起袖管，穿上裘易挂在冰箱旁边的围裙开始洗碗。 裘易把景娴抱进卧室安顿好，出来就看见魏振宣在穿围裙。那围裙是以前裘妈妈用的，红色的，一直丢在这里，裘易翻出来后连自己也没穿过，魏振宣穿在身上偏小，怎么看怎么滑稽，忙说：“哎，我来，你别动手。” 魏振宣也不回头，没好气地把一个脏碗里的方便面面汤倒掉，说：“就你这副模样还爸爸呢，自己都照顾不好能照顾好你女儿么？” 裘易讪讪地：“一个人嘛就随便吃点。”说完了缓缓靠到饭桌旁的墙上，心不在焉地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魏振宣也闷着头只顾刷碗，快洗完的时候终于说：“真看不出来，你结过婚了？” 裘易轻轻嗯了声，走到魏振宣身旁，把给景娴买的动物小饼干什么的放进一个袋子里，放到橱柜上柜里。魏振宣侧头看了眼他伸手舒展腰部时的线条，又回过头去洗锅，继续问：“她妈妈呢？” 裘易靠着背后的墙，双手插着裤袋，一脚后跟抵在墙上，低着头说：“离了。她判给她妈妈，这几天她妈忙，让我带一阵。” 魏振宣洗完锅转身看他，脱围裙，揉成一团捏在手里，靠在灶台边上，冷冷地看着裘易。 完了，裘易心里说，直觉告诉他魏振宣一定会问他为什么离的，但他非常希望魏振宣能够不要问。其实作为邻居的话，裘易完全可以不回答，但这些天以来他们已经不仅仅是邻居，显然都已经把对方当成了朋友，既然是朋友，裘易就不想骗他。 果然，魏振宣还是问了：“为什么，孩子还这么小。” 裘易咬着唇，半天没说话，有点难过，就在魏振宣吸了口气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裘易轻轻说：“因为我是gay。” 在裘易沉默的过程里，魏振宣已经猜到了，否则他不会是这副表情，婚外恋什么的现在太多了，要说出口根本不会像他那么艰难。完羽扬果然说的没错。只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魏振宣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失望。 裘易是gay他一点也不介意，他只是没想到，他会明知自己是gay还结婚生子。他还是老师呢，这让魏振宣很失望。 他看着他，皱着眉头，狠狠吸了口气：“你明知自己是gay，还跑去结婚。裘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裘易很委屈，但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就算他是被父母逼的，可他还是错了，这不是他可以反驳的借口。但他还是难过。不是当事人都能很轻松地说，如果你父母逼你结婚，你完全可以反抗啊，甚至跟父母决裂啊，断绝关系啊。这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他们要死要活的要你结婚，难道做子女的真能看着他们被折磨得夜不能寐一夜白头甚至抑郁而终？难道这样狠下心来做子女的就能跟自己的同性伴侣很happy的过一辈子，没有一点愧疚感了？说人容易做起来难，换位思考下，如果自己在那个位置上又是不是能够坚持下来呢。 跟父母打持久战的也有，如果裘母没有生癌，裘易也是准备打持久战的，但无奈的是，他妈妈得了癌症。癌症是什么？上海有个很著名的案例，两个人去某医院做检查，医院失误将报告弄混了，生癌症的那个报告上写没病，没生病的那个报告上写得了癌症，结果没病的那个没多久死了，生癌症的那个活了下来。每个人体内都有癌细胞，癌症不过是癌细胞病变爆发了，医生也说过，要让患者尽量保持心情开朗，以利于患者延长生存期。 裘易能怎么办，他能说“不，妈你不病死我就把你气死么？”他做不到，他只能去结婚。但他真的很委屈，委屈到没有地方哭，委屈到帖子里人们骂他是渣他不能反驳，委屈到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渣。这是一种多大的委屈啊。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活得这么难，横竖都是渣呢，他也不想生下来是渣的。可总有人逼着他们做渣。 最后这场对话以裘易的沉默告终，魏振宣生气地把围裙丢给他就走了。回到家关上门卸妆的时候，魏振宣还在气，却隐约间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不是气裘易是gay，应该是气他结过婚了。嗯，是这个，魏振宣觉得自己是生气裘易竟然也含有渣属性。 魏振宣走后，裘易并不熟练地给景娴洗头洗澡，洗了快一个小时。幸好天气热了，不怕着凉。 晚上裘易抱着景娴给他讲故事，讲到一半景娴嫌弃他讲的不好听：“爸爸，囡囡要听喜洋洋和灰太狼，不要听这个什么柴的小女孩。”裘易讲的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他肚子里没多少童话故事，只有这种老掉牙的，面对女儿要听喜洋洋和灰太狼的故事很无力，只能哄着说，“爸爸不会讲，明天爸爸去买本喜洋洋和灰太狼的书回来，再给囡囡讲好么？” 景娴睁着大眼睛问他：“那隔壁的魏叔叔会讲么？爸爸去叫魏叔叔来讲。” 裘易无奈道：“魏叔叔回家睡觉了，咱们不能打扰人家睡觉啊对不对。” 景娴躺在床上两脚蹬着被子玩儿：“爸爸，魏叔叔长得好帅啊，囡囡要魏叔叔做囡囡男朋友！” 裘易扶额，现在的孩子都哪儿学来的这些：“囡囡你还小，还不能有男朋友。” 景娴气鼓鼓地看着他：“我们班里的聂婷婷就有男朋友了，为什么囡囡不能有？” 裘易在景娴一岁半后就很少带她了，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敷衍她：“好好好，那……明天我们再去问魏叔叔愿不愿意做你的男朋友好么，现在先乖乖睡觉好不好？” 景娴想了想，打了个哈欠，觉得也是累的，高兴地睡了。 第17章 对窗 第二天一早，裘易起来给景娴做早饭。牛奶煮麦片加煮鸡蛋。裘易做早饭的时候，裘景娴小盆友跑来抱自己老爸大腿，小小年纪表现出惊人的记忆力：“爸爸，今天要记得带囡囡去找魏叔叔哦。” 裘易真要输给她了，小孩子又不能骗，只好看对窗，太好了，对面没有人。他弯腰把裘景娴小盆友抱起来指着对面窗户给她看：“不是爸爸不带你去找魏叔叔，魏叔叔大概出门了，囡囡你看，没有人。” 裘景娴小盆友看着空荡荡的对窗，果然没有人，伤心地瘪嘴，裘易正要把她放下地，裘景娴小盆友突然热烈地冲对窗招手：“魏叔叔、魏叔叔魏叔叔！” 魏振宣家的空调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打了一晚上都不制冷，把他热得一身汗，一早起床洗了个澡，这会儿正光着膀子准备弄早饭，就看见对面关着的玻璃窗后面裘景娴小盆友一脸兴奋地看着他，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魏振宣楞了楞，想到昨晚跟裘易不欢而散，有点迟疑，但最后还是移开了窗。对面裘易一看，也只好开窗。裘景娴小盆友对自己老爸叫嚣要魏振宣做她男朋友的时候倒是一副女汉子样，这会儿真对着魏振宣却突然扭捏起来了，见自己老爸把窗打开，扭了下身体嘤的一声扑到自己老爸身上，把小脸埋在裘易脖子里不肯抬起来了。裘易那个晕菜。 魏振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裘易只好朝他耸耸肩又把窗关上。把裘景娴放下地，小姑娘抱着他大腿害羞不肯放。裘易蹲下来问：“害羞了？” 裘景娴点点头，撒娇地伸手抱裘易：“爸爸……” 裘易抱着她：“怎么了？” 裘景娴嘟哝：“爸爸帮囡囡去说……” 裘易轰地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正这时，有人敲门。 不用猜，肯定是魏振宣。裘易完全乱了。 果然，魏振宣站在门外，套了件t恤，下面穿了条睡裤，头发湿漉漉的，正拿了根毛巾擦头发，刚洗完澡的样子。大概是他身上没怎么擦干，t恤和睡裤都有点潮哒哒的，贴在身上，现出他很健康的身材。裘易深吸了口气，把他让进来，去弄裘景娴吃早饭。 凳子没有靠背，不能让景娴一个人坐，裘易把她抱在怀里让她自己吃饭。小姑娘有自己专用的小碗和调羹，也会独立吃饭了，就是吃地有点慢。魏振宣坐在裘易对面，看着他一边伺候女儿一边自己乘着空挡吃上两口，面色柔和起来。他想起了自己老爸，当初老爸一个人带他，估计也是这样的。 他用下巴点了点裘景娴，问：“刚才她说什么？” 裘易低头去看女儿，小姑娘抬头看了一眼裘易，低低喊了声爸爸，小脸都快埋进碗里去了。裘易吸口气有点尴尬，无奈地看着魏振宣：“她想让你……厄……做她男朋友。” 魏振宣听完惊讶地盯着裘易，裘易被他盯得耳根都红了，嘟哝道：“她不好意思跟你说，叫……叫我跟你说。” 魏振宣挑了挑眉毛，看着裘易渐渐泛红的脸。他那样子哪里像叫他做他女儿的男朋友，倒像是叫他做他的男朋友。魏振宣背靠着墙，伸着两腿，左手手肘撑着饭桌捏自己的下唇，勾着嘴角看他：“做你女儿男朋友？那你成我什么人了，你要占我便宜也不是这么占的吧。” 裘易啊了声，明白过来更尴尬了，清了清嗓子：“那个，你不愿意可以拒绝嘛。我昨天晚上为了哄她睡觉答应她今天问你的，那个，小孩子不能骗的。”越说声音越低。 魏振宣想了想，看了眼低着头偶尔偷看她两眼的裘景娴，突然说：“我没不愿意啊。”坐正身体冲着景娴说，“好啊，那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男朋友了，直到你要跟我分手为止，好不好？” 裘景娴小盆友一听立刻把脑袋竖起来：“真的？” 魏振宣看一眼惊讶的裘易，笑着说：“真的啊。”裘景娴小朋友立刻笑得像朵花儿一样，连眼睛都不见了。 已经七月里，裘易已经放暑假了。魏振宣前面忙了好一阵，这几天就在家休息。裘景娴小盆友自从有了男朋友，就不大缠着自己老爸了，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哦，不是，是有了相公忘了爹，闲下来没事儿就要裘易带他去找魏振宣。 魏振宣虽然不出工，但健身还是不能拉下的，景娴缠着他要玩儿，魏振宣灵机一动，这两天天热，索性带上裘易和裘景娴一起去健身房游泳。上海的公众游泳池一到夏天就人挤人，哪里像是游泳池根本就像插秧一样，现在虽然还没到爆满的日子，但很多孩子一放假就去学游泳，人也不少，不像健身房的游泳池，只对会员开放，干净人也少。 裘易本来不想去，但裘景娴小盆友一听健身房很好奇，抱着她爸的大腿摇：“爸爸去吧爸爸，爸爸去吧。”裘易只好去找自己和裘景娴的泳衣。 裘景娴小盆友虽然自己能走但毕竟走不远，她这分量要人一路抱着也还真是吃不消，所以裘易推了她的baby车，还替她带上牛奶和饼干。 两个大男人，推着一辆baby车，推车旁还有个短腿小妞跑来跑去的，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基情。一路上好多人对他们行注目礼，有些人还带着微妙地笑容看他们。但这回裘易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女儿身上，倒是没怎么在意。倒是魏振宣，突然觉得这画面很温馨，一路笑眯眯的。 到了健身房，前台小姑娘一见坐在baby车的裘景娴，笑着说：“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好可爱。” 魏振宣笑着点点头，带着裘易父女俩进去找管哲，刚跟管哲介绍裘易说这是我朋友，来体验下，你看能不能帮忙安排他们父女俩先游会儿泳，蒋丹闻风而来了，看到裘易上下打量了下，冲着魏振宣道：“哟，帅哥，怎么才几天不见女儿都有了。” 裘景娴小朋友这个时候已经从她的baby车上爬下来了。这个地方真好玩，好多好多她从来没看到过的大家伙。她晃着小短腿跑到一边摸摸这个健身器，敲敲那个健身器，有意思的很。 魏振宣像母鸡赶小鸡一样把她赶回来蹲着搂在怀里：“囡囡别乱跑，当心撞到。”抬头看了一眼裘易，冲着蒋丹笑：“谁说这是我女儿，这是我女朋友。” 蒋丹啊了一声：“你女朋友？” 魏振宣把裘景娴抱起来冲着裘易孥嘴说：“嗯，岳父在这儿呢。” 裘易顿时哭笑不得，讪讪道：“够了，别闹了。” 魏振宣哈哈地笑，这才冲蒋丹介绍裘易说这我朋友，带他和他女儿来游泳，不会不行吧。 蒋丹皮笑肉不笑地：“魏帅哥给咱们这儿做广告，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行呢。”正说着，管哲领着负责游泳场馆的赵教练来了，手里拿着钥匙。管哲说：“今天上午还没人游过呢，小魏你怎么样，是先陪你朋友游会儿泳，还是先锻炼。” 魏振宣想了想说，先锻炼吧，要不下了水再锻炼太麻烦了。管哲说好，就把裘易父女拜托给赵教练。魏振宣把怀里的裘景娴交给裘易说，你们先玩儿，我一会儿就来，有事叫我，说完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管哲走了。 边上蒋丹酸溜溜地说：“哟，这么舍不得，眼睛都快长人身上了。” 魏振宣回头笑：“那是，新交的女朋友呢，而且还是这么小的小鲜肉，可不得看紧喽。“ 蒋丹看着他的眼神，心说明明看的是人家老豆，还什么鲜肉，骗谁啊。 结果魏振宣锻炼了半个小时，一直在看钟。蒋丹在旁边坐着个瑜伽球，双脚双手离地练中段力量，斜眼看他：“哟，这是怎么啦，心不在焉的，想你的小情人啊？” 魏振宣啊了一声。蒋丹说：“你那朋友。” 魏振宣笑，又练了一组腿部力量，想了想站起身对管哲说：“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去看看我朋友。他这人不太带孩子，我还是盯着点儿。” 蒋丹看着魏振宣走掉的背影嘀咕：“又不是他女儿。” 管哲安慰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换了泳裤，魏振宣跑到泳池一看，只有裘易父女俩正在浅水区扑腾，池岸边的休息椅上丢着他们俩的毛巾和饼干，并没有看见赵教练。他走到泳池边蹲下来问：“赵教练呢？” 裘景娴小朋友正在努力狗刨，裘易正托着她肚子，听见声音扭头看了一眼魏振宣，腹肌马甲线明显，还有腹股沟，身材真他妈好，忍不住扭头又看一眼：“他出去接个电话。” 魏振宣吸口气，略有不满。他们没买游泳课程，赵教练不下水是应该的，但好歹应该看着点，这不还有个小孩儿呢么。算了，还好他来了。他看裘易那模样，已经被裘景娴小盆友折腾得有点累了，于是跳下水。水不深，浅水区看着最多就一米五的样子，裘易他们就在池边玩儿，也没走远，魏振宣泅两下就到了他旁边，伸出手托着裘景娴小盆友的肚子，说：“我来吧，你歇会儿。” 第18章 对窗 裘易缩了手靠到池边休息，喘了口气说：“小丫头劲头真好，折腾了都快二十分钟了。” 裘景娴在魏振宣手上一会儿蹬蹬腿，一会儿划拉划拉水咯咯地笑，魏振宣回头看裘易，他的脸上挂着水珠，在水里泡了一会儿皮肤更白了，湿哒哒地很想让人摸一把的样子。 又玩了一会儿，景娴小盆友终于感到累了，竖在水里让魏振宣抓着她两条胳膊踩水，踩两下就不动了，几乎不用力气。魏振宣哄她：“囡囡累不累，累得话上去休息下好不好？上去吃点饼干？” 裘景娴点点头，魏振宣抱着她泅到裘易身边，裘易接过她抱着上了岸，用浴巾包着坐到休息椅上去喝水吃饼干。 魏振宣看了会儿，回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朝着深水区像条鱼一样游过去，裘景娴小盆友见状拍着手叫：“哇，爸爸你看魏叔叔好棒。” 裘易抬头，就看见魏振宣紧致的背臀在水中浮浮沉沉，异常性感，不由得看了好一会儿。 从深水区到浅水区游了几个来回后，魏振宣有点累了，闭着眼沉到深水区里练习憋气。他的游泳是跟着干爹学的，干爹从小在乡下河里扑腾，水性超好，还救过他老爸一次。魏振宣觉得好久不游，自己的肺活量都小了，憋着气才数到一百，就有点快吃不消了。正想上去，突然噗通一声，有个人扎进了深水区，把他吓一跳，睁开眼一看就看见裘易冲着他游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从背后抱住他就往上面浮。这个泳池深水区也就不过两米五，才两下两个人就浮出水面了，裘易抱着他大喘气，有点焦急地问：“你怎么了，腿抽筋么？” 魏振宣踩着水转过身，裘易这才放开他。魏振宣抹一把脸莫名其妙：“没有啊，我练会儿憋气。” 裘易脸色不太好，瞪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下面呆了一分半钟，我当你腿抽筋呢，差点没吓死我。”说完朝扶梯游过去。 魏振宣嘿嘿笑着跟在后面：“小时候我干爹逼着我练憋气，我都憋到过三分钟呢。” 裘易拉着扶梯，*地从水里钻出来，甩了甩头发，三角泳裤紧紧地包在臀部，魏振宣紧跟在后面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腰线屁股看，咽了口唾沫。 裘景娴小盆友一见两人上来皱着眉头看着魏振宣，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问：“魏叔叔你不会游泳吗？不会游泳下次就不要玩水哟，这是我们老师教的。刚才你把爸爸吓死了。” 魏振宣不好意思地看裘易，说：“对不起，是我不好，吓着你了。”裘易低着头用毛巾擦头发，抬头看他一眼，叹口气，收拾东西，说：“走吧，也差不多了。”说着抱起裘景娴。魏振宣忙跟上去，出了游泳池。 到了更衣室，裘易先给女儿换衣服。裘景娴小盆友还没有性别意识，但已经开始对异性好奇，换完衣服抱着她的奶瓶绕着换衣服的裘易和魏振宣转来转去，转了一会儿走到魏振宣边上，惊讶地用小手捂着嘴：“魏叔叔你好多毛啊。” 魏振宣其实毛发不算重，男人里算正常的，被小丫头一说就看了裘易一眼。裘易前面跑进浴室里去换掉了游泳裤，不管怎么说景娴是个女孩子，不能在她面前换衣服，这会儿换完了出来正在穿衬衫。裘易很少穿t恤，可能他身材偏瘦，他喜欢穿衬衫。即使是夏天，也是一件长袖衬衫，然后把袖子挽到手肘，这会儿正光着两条白白的大长腿，低头扣衬衫纽扣，衬衫下摆处露出穿着白色ck短裤的臀部，听见裘景娴小盆友的论调，笑着扭头看魏振宣。 作为一个职业模特，大长腿魏振宣看得多了，男的女的、黑的白的、带毛的不带毛的。秀场节奏紧凑，后台随处可见脱到只剩内衣在换衣服的男男女女，白花花的*随处可见，所以魏振宣看到过的美腿自然不在少数，然而他从侧面看着裘易的腿，却觉得无端地就很勾人。他腿上的毛发颜色很浅，基本不怎么看得见，皮肤很白且小腿笔直。 屏住呼吸看了他两秒，魏振宣舔了下嘴唇，拿起自己的短裤，吸口气伸手摸了裘景娴胖嘟嘟的小脸蛋一把，说：“魏叔叔毛不多，是你爸爸毛少。”说着朝浴室走去，经过裘易的时候，强忍着才没上去摸一把他的大腿。 晚上魏振宣本来要请裘易吃饭的，他下午吓了裘易一跳，有点过意不去。但裘景娴小盆友玩儿了一下午累了，表示要回去睡觉先，爬上了她的baby车，所以最后改成魏振宣请裘易吃自己煮的饭。裘易很惊讶，没想到魏振宣还会煮饭。高富帅魏振宣占了两条，还会煮饭，简直就是当代模范鲜肉，裘易这个死宅表示现在的孩子都太优质了，自己这一代已经被他们拍死在沙滩上。 于是魏振宣回去准备晚饭，裘易先回去伺候景娴小公举睡觉。 魏振宣休息的时候会去超市一次性多买点菜，吃上个两天没问题。他昨天刚买过菜，所以回去拿出来洗洗切切就能烧。捯饬到一半，裘易来敲门。 魏振宣开门让他进来：“睡着了？” 裘易点点头。 魏振宣又问：“她一个人睡没事儿吧？不会摔下床？”魏振宣小时候老爸工作忙，没空陪他，他睡觉又折腾，记得五六岁的时候经常摔下床，要么就是睡醒了之后发现整个人都横在床上。 裘易摇摇头说：“不会，我让她靠墙睡的，外面拦了枕头了。” 魏振宣点点头把他往房间里赶：“外面地方小，又热。我那空调好像不制冷了，改天得叫人来看看，你去屋里吹风扇吧。” 裘易就是因为不好意思坐着等吃才安顿好裘景娴过来帮忙的，自然不肯闲着，就说没事儿，你还要干什么，我帮你。 魏振宣手上正在切芥蓝，扭脸看裘易一脸我不能干站着白吃的模样，笑着拿了两个鸡蛋给他：“那你打蛋会不会，打俩蛋，晚上给景娴炖个蛋好不好？” 裘易嗯了声，撩高袖子打蛋，结果把单敲碎了蛋壳都掉碗里了。魏振宣看他那样就知道是个没煮过饭的，摇着头把蛋壳挑出来，不由得问：“看你打个蛋都打成这样，你准备怎么养你女儿啊。” 裘易红着耳根：“那个……中午去我父母家吃，晚饭带回来，他们要没空就外面吃一点……” 魏振宣看着他摇头，这爷俩为了口饭，这么热的天，还要天天顶着日头往外跑，也不嫌累得慌，最后叹口气说：“我说岳父啊，有你这么当爹的么，算了算了，当我吃点亏，谁让你女儿是我女朋友呢，平时要是我在的话，你们爷俩就过来吃吧。一个人也是烧，多下点米炒个菜的事儿。” 说完麻溜地起油锅下菜。裘易感激地看着他，喃喃道：“这怎么好意思……”魏振宣瞟他一眼：“不好意思的话，以后陪嫁多给点。”说完动作娴熟地起锅盛菜，炒爆炒肉丁的时候还故意卖弄地单手抄锅，做了几个翻炒动作。 裘易上次听魏振宣说他跟他干爹学过烧菜，却没想到这么牛逼哄哄的，在边上终于忍不住赞叹：“我靠，你这手势还真专业。” 魏振宣呵呵笑着回答：“那是，我干爹可是二级厨师。” 裘易长长地哦了一声，心说奶奶的，裘景娴小盆友你这个男朋友算是找对了。 想到裘景娴，裘易看了看手表。都已经快五十分钟了，裘景娴小盆友也差不多该醒了，他掏出钥匙跟魏振宣说了句我去看看她醒没醒，就出去了，想着一会儿就过来的，就没关门。 结果没多久，魏振宣就听见裘易焦急地在隔壁拍自家门，还嚷嚷：“囡囡，爸爸在这儿，囡囡别哭，爸爸在这里，爸爸在门外。爸爸钥匙没带，别急，爸爸马上想办法开门好不好。宝贝别哭啊，别哭啊宝贝。” 魏振宣忙熄了火出去问怎么了，就见裘易手里捏着串钥匙满脸自责地道：“我拿错我爸妈家的钥匙了，景娴醒了，自己下了床，大概找不到我这会儿在门后哭呢。” 魏振宣侧耳听，果然听见裘景娴在门后扯着嗓子喊爸爸，哭得撕心裂肺的，连他听着都心疼，正要掏出手机打给开锁的，就见裘易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转身朝他家里跑，他立刻意识到他要去干什么，一个伸手拽回来抱住：“不许爬阳台！” 裘易都快被女儿哭得心都碎了，都是他的错，他这个爸爸太失责，怎么能把女儿一个人扔在家里，挣扎道：“没事儿，一跨就过去了，你快放开。”魏振宣已经拨了电话，硬是用身体和手把裘易困在自己和门中间，几乎是把他压在门上，安慰他：“别急别急，现在是白天，开锁匠就在这附近，几分钟就能到。你现在情绪不稳，绝不能爬阳台，万一出点事儿你让我跟景娴怎么办！”正说着，那头电话通了，喂了一声，魏振宣马上喊：“大叔，救命啊，快来帮忙开开锁，我女儿一个人关家里啦。” 第19章 对窗 这回大叔很给力，不在办事的大叔动作神速，没几分钟就到了。裘易被魏振宣拦下来终于平静下来，隔着门不断地跟景娴讲话，安慰她，等大叔一把门打开，裘易一个健步冲进去就抱住女儿到处摸：“囡囡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好，爸爸不是个好爸爸，吓着你了吧。以后爸爸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家里了好不好。” 裘景娴已经哭得一抽一抽地，抽两口呜呜地叫一声爸爸，让人听得心都疼。最后裘易摸到女儿额头上好像肿了个包，估计是下床的时候摔了，又找不到他，所以才哭成这样，心疼地抱着一个劲地亲。 开锁大叔估计是还记得魏振宣这个半夜打电话骚扰他办事的声音，瞥了他一眼道：“小伙子怎么三天两头地不带钥匙，下次可别再这样喽，小孩子要当心好，幸好这回没出什么事儿。” 魏振宣一边给钱一边点头哈腰：“是是是，您说得是，下次绝对不会了，绝对不会了。”裘易搂着景娴闻言回头抱歉地看着他，说了句对不起。 三个人这么一折腾，全都一身汗。魏振宣家的空调不制冷，裘易想了想说要么把菜端到我家来吃吧。于是魏振宣再哼哧哼哧把饭菜搬过来。 裘景娴今天遭了难，一副蔫蔫的样子还在生她爸爸的气，不肯吃饭，裘易抱着她给她喂饭，她低着头就是不张嘴。裘易求助地看魏振宣，魏振宣吸了口气，只得把景娴抱过来，哄：“咱们家景娴是不是我的女朋友呀？”景娴抬了抬头，嗯了一声。魏振宣用勺子舀了一口鸡蛋又加了点米饭，道：“哎呀，可是魏叔叔喜欢吃饭吃得多的小姑娘，咱们家景娴好像不喜欢吃饭啊。” 裘景娴瘪瘪嘴，没反应。魏振宣把勺子凑到她嘴边说：“来景娴乖，把饭吃了。今天是爸爸不好，你乖乖把饭吃了，待会儿魏叔叔帮你批评他。吃完这一口，景娴告诉魏叔叔爸爸最怕什么惩罚好不好。” 裘景娴小盆友想了想，点点头，张嘴啊呜一口，嚼半天咽下去后说：“爸爸怕痒。”裘易脸都垮了，魏振宣满脸阴险地冲着他狞笑两声，又舀了一口鸡蛋加了点蔬菜，喂给景娴：“那咱们快快吃完，去搔爸爸痒。” 饭后，裘景娴小盆友木有能够去搔她爸爸的痒。她被魏振宣塞得太饱了，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缩在魏振宣怀里看海绵宝宝，魏振宣则在边上上手机淘宝。 认识裘易短短的时间，这货已经两次被关门外了，魏振宣也真是醉了，所以他上淘宝找了款“来自星星的你”同款电子锁，然后冲裘易招手。 裘易过去坐他旁边看了眼：“干嘛？” 魏振宣谆谆教诲：“我建议你买个电子锁，你都把自己锁门外两回了，有了电子锁不用带钥匙，多好。” 裘易看了眼价钱，咂舌：“两千四！” 魏振宣瞥了一眼裘易：“按照你这个关门外的频率，一个月关两次，一年也就回本了。”他往下拉产品介绍，这锁真不错。魏振宣不怎么爱看韩剧，但他是全女神影迷，所以当初这部星你他也跳着看了两集，看到这个电子锁的时候当时就觉得这玩意儿挺高大上的。 裘易也在边上看产品介绍，脑袋跟魏振宣凑在一起，两个人中间夹着个裘景娴。东西是不错，但是有这个必要么。他也不是老忘记钥匙，只是最近倒霉总被关在门外。 魏振宣还在边上怂恿：“你看这个多好，你手上抱着孩子拎着东西的时候也不用到处掏钥匙，只要手指这么啪啪啪一点……”裘易不由自主想到上次魏振宣从他裤袋里掏钥匙的画面……“这么喜欢，那你怎么不买一个。”他甩甩头忙从前面脑海中那个镜头中抽出来，问。 魏振宣道：“我又没有宝宝在家，关门外也不着急，慢慢等开锁匠呗。再说我那房子又是租的。” 裘易闻言低头看了魏振宣怀里自己女儿一眼。人真是奇怪，他不是个喜欢小孩的人，离婚的时候孩子判给母亲他也没觉得怎么舍不得，可今天下午听到景娴哭成那样喊爸爸爸爸，他却非常心疼，这大概就是血脉相连。他正想着，正津津有味看海绵宝宝的裘景娴大概感觉到他的目光，从魏振宣怀里抬起小脑袋跟他对视了一眼，眼睛还有点肿，看着他的样子还带了点哀怨，瘪了瘪嘴还没原谅他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跟魏振宣说，买吧，你直接帮我买一个吧，我把钱给你。 当天夜里到景娴该睡觉的时候，裘景娴小盆友的别扭劲还没过去，任裘易怎么道歉都瘪着嘴不愿意跟他睡，揪着魏振宣不放。 裘易很无奈，看了眼魏振宣：“要么你今天就睡这儿吧，反正你家的空调不也不制冷么。我估计她今天是怨我怨得厉害了。” 魏振宣倒是无所谓，只是裘易房间里只有一张双人床。裘易忙说：“你带着她睡床吧。我在地上打个地铺。” 其实裘易爸妈那间卧室的格局没动，裘易完全可以去睡另一间卧室，但裘易想到魏振宣带孩子没经验，万一晚上有点什么事儿，他父母那间卧室隔了那么远，他听不见动静，总是不太放心。所以最后他从父母床上抽了根薄垫出来，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于是魏振宣带着裘景娴小盆友睡床，裘易睡地。魏振宣在黑暗里轻轻拍着裘景娴的背突然闷声笑了起来，裘易悉悉索索地从地铺上爬起来凑到床边，压低的声音从魏振宣脖子后面传来：“怎么了？” 魏振宣扭过头，就看见黑暗中裘易的嘴唇近在咫尺，两人呼吸可闻，他顿了顿。裘易也察觉到了，不着痕迹地退开些。魏振宣笑笑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你女儿的初夜被我睡了。” 裘易呸了一声，又躺回去睡了。 这一夜，裘易睡得很浅。裘景娴估计是晚饭炖蛋吃多了，半夜里爬起来叫爸爸要上厕所，裘易听见声音一个骨碌就起来了，魏振宣睡得死人不知。弄好女儿上厕所，裘易本来想把景娴再抱回床上的，结果小丫头迷迷糊糊地揪着他衣服往他怀里拱，最后他就抱着她睡在地铺上。再次睡着前他很欣慰，心说你看到底还是我女儿。 魏振宣公司最近签了个新客户，是个美国的服装品牌。这家公司从去年开始进中国开分公司，准备花两年时间在全中国各大城市全面铺开专卖店。因为是国外企业，所以平面宣传都是国外总部统一做的，但这家公司有个传统，每次新店开张都要请大批模特站台，因此这方面的生意也不容小觑。 这不，芝华国际刚把这个客户争取到，对方在上海的第一家旗舰店就要开张了。 因为甲方是美国品牌，大多数都要的外模，亚洲面孔的只要了不多几个，魏振宣倒是其中一个。甲方很大方，除了应付的模特费用外，当天还额外给每个模特一定金额的开张折扣，可以自己用也可以给亲友用。所以魏振宣开张那天叫刘飞和裘易就去看看，有看中的就跟他说。 旗舰店开张很夸张。上海的潮男潮女竟然早上八点就到店门口去排队，还没到十点队伍已经排成贪吃蛇了。 魏振宣他们是十点不到到位的。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一溜排开，所有男模全部只穿牛仔裤，裸着上身，秀出健美的身材，场面非常壮观。就听见店门口哇地一声，整个人群都沸腾了，手机闪光灯对着一众裸男帅哥咔嚓咔嚓响个不停，连好多路人都围拢来驻足观望。好多排在队伍末端的女生索性不排了，挤到模特前面一个劲拍照，工作人员忙出来维持秩序。 有人上前去问能不能和模特合影，工作人员回答说：“稍微等一会儿，等人少的时候可以的。”于是一群女生兴奋地喳喳叫，聚在一起对一溜裸男评头论足，这个帅那个漂亮，啊，这个还有点像那个谁谁谁。 幸好没多久店里开始陆陆续续放客人进去，门口的压力这才慢慢减弱。 裘易带着裘景娴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没人排队了，但有好多女生围着模特合影。模特们都很配合，要摸腹肌给摸腹肌，要搭肩膀就搭肩膀，一律满足，还有三四个合力把女生横着抱起来合影的，合影的女生一个个笑得口水都要流下来。 魏振宣也没少被人拉着合影。有要抱的有要摸的，可能因为他是中国人，还有好多上来合影后要电话加微信的，说帅哥你好帅啊，有点像那个某某某明星。魏振宣只好礼貌地拒绝别人，不好意思，我们工作规定不能交换电话哦。 裘易到的时候就看见魏振宣正搂着一个女生拍照，那女生手按在他的腹肌上笑得那叫一个欢畅。裘景娴见到裸男魏振宣也兴奋地叫：“魏叔叔！” 第20章 对窗 魏振宣跟客人拍完照，打了个招呼过去招呼裘易，让他先进店里去随便看看，他还一会儿到中午就结束了。 裘易点点头，抱着裘景娴进了店，没多久就出来了。魏振宣忙上去问怎么了，一看，裘景娴小盆友两手捂着耳朵呢，这才想到店里音乐太吵了。正想该怎么办，从店里出来个女生，看见他跟他打招呼。魏振宣一看，认识的。 对方是这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具体什么职务他不知道，但今早他们这些模特到位之前，是由她跟他们公司的领队进行沟通的，看上去似乎是个负责人的样子，叫ivy。这个女生人还不错，跟他们几个模特都say了hello，还告知他们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尽管找她，因为今天新店开张，店员都比较忙，例如他们要用开张折扣等有问题，都可以找她。 魏振宣忙跟她打招呼：“hiivy。”他说，“不好意思这样的，这是我朋友，他来逛逛，但没想到里面声音太吵了，他女儿太小受不了，你看能不能我带着他女儿在这里站一会儿。” 裘易闻言忙制止：“不用不用，我带她找个咖啡厅坐一会儿，你这儿工作呢。我下次再来逛。”说完冲ivy点了个头刚要求，ivy却发声了：“啊，没关系的。”微笑地冲着魏振宣道，“你抱着宝宝没关系的，差不多就要结束了，没人会说的，再说你抱个宝宝还很萌呢。” 魏振宣忙从裘易怀里结果裘景娴，冲着ivy说谢谢，示意裘易进去逛。裘易也说了声谢谢，正想进去，背后有人叫ivy的名字。ivy显然是出来接人的，听到声音转过头看见人就上去打招呼。 裘易本能地扭头看了一眼，楞了楞。这不是以前住在他们家楼上的彭智然么？ 裘易跟彭智然差了七岁，彭智然读住宿学校的时候他才三四年级，小时候他们俩虽然楼上楼下的双方父母都认识，但毕竟两人差太多，玩儿不到一块去，所以也就是遇见了叫他一声哥而已。反倒是他初一那年，彭智然都已经住校了，有一次周末回家，洗完手忘记关水龙头，结果水漫到裘易家里，彭智然跟着他父母上门来又是道歉又是送水果的，两个人凑在一块儿聊了会儿游戏，拉近了点关系。再后来彭智然工作后偶尔才回来，裘易也就遇到过他那么有限的几次，还基本上都遇到他跟他一个同学在一起，看见裘易也就点个头打个招呼而已，所以算不上熟。但不熟归不熟，总还是认识的，虽然彭智然的父母也早就搬走了，但怎么都是老邻居，裘易就想着应该要跟对方打个招呼。他便在门口站了站，打量了一下彭智然。 彭智然不是一个人，旁边还跟着个男人。裘易看了两眼认了出来，是彭智然的同学，他以前见到过的那个。按说今年彭智然也都快是奔四的人了，但裘易看着眼前跟那个ivy打招呼的彭智然，他竟然一直都不显老，看着就像三十才出头的样子，还有他那个同学也是，两个人都还一副小青年的样子。ivy正在跟彭智然的那个同学说话，那人递给ivy一个苹果的袋子，说：“呐，你的电脑。” ivy超高兴的抱了他一下，说：“啊亲爱的，太谢谢你了。你们先进去看，我把这放办公室去，一会儿下来找你。”走了两步回过头问，“哎，对了多少钱？” 彭智然那朋友说：“我忘了，发|票在袋子里。”ivy说ok，我回头给你，就走了。 彭智然在边上一直等着他们俩说完了，这才往店里走，他那同学跟上去快走两步，还没到裘易面前呢，彭智然手机响了，掏出来看了一眼，随口道：“等等。” 他同学听见就不走了，只转身看着他。 裘易就突然在这个时候看出来了，立刻就震惊了。这两个人是恋人关系！恋人关系恋人关系恋人关系！ 不要问裘易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他妈的就是看出来了，就因为彭智然刚才那句“等等”的口气，那口气太理所应当了太毫不客气了太随意了太那什么……攻了。那不是朋友之间会说的口气，不是那种朋友之间我要接个电话等下进去要不你先进去的口气，也不是不好意思我要接个电话你能不能等一下的那种口气，那就是我他妈现在有个电话你给老子站住的口气，而再看他那个同学，听到那句话后那状态也完全不是好吧你接吧我就等一下好了的态度，也不是拜托你快点要不我先进去的那态度，而是丫的你要我站住我只好站住的态度，如果这是一男一女那这完全就是老公指挥老婆的口气和状态啊。 我操，裘易瞬间就滴汗了，没想到彭智然也是那啥……同道中人。他想起他读大学那阵，他爸妈偶尔回去打理一次老房子，回来还会说起楼上的彭智然都快三十了还不结婚之类的八卦，难怪呢。裘易看了彭智然和他那同学两眼，心说我靠，暗暗算了算时间，这两人都快……十七八年了？不禁咋舌，竟然那么久，这个圈子里能有那么长久的么？ 他有点不敢相信，连彭智然打完电话跟他同学进了店都没发现。魏振宣前面被一群母性大发的女同胞围攻，原因是他一个一米八|九的英俊裸男，手上却抱着个两岁粉嘟嘟的奶娃，原本这搭配就很具视觉冲击，偏偏这奶娃子还冲上来逗她问抱着她的是谁呀的时候，奶声奶气地介绍这是她男朋友，就更具震撼效应了，一下子成功吸引了大批美女少妇，拿出手机冲着两人一通狂拍，裘景娴小盆友竟然还很有镜头感地不停卖萌摆pose。好不容易魏振宣才从重重包围中冲出来，却看见裘易正在一边发呆，上去踢了一脚问：“发什么呆呢？”裘易这才反应过来，连连说没什么没什么，进了店。 店里其实人不少，灯光又暗，音乐又吵，但也奇怪了，裘易的眼角余光偏偏总是能搜索到彭智然和他的同学。这大概就是孕妇效应，就好像孕妇走在大街上总能一眼从人群中看到孕妇。裘易也总是能在一群挑衣服的人中间发现彭智然那对。 他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发现这一对真是……很恩爱。这种恩爱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恩爱，是一种霸道的恩爱。比如彭智然的同学无论挑什么，彭智然都要上去评头点足一番，然后拿出另一件说你那件不好看，试试这个，而他的同学又总是一脸郁闷地去试穿彭智然挑的那件，然后更郁闷地接受他的建议。反正无论两个做什么，彭智然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这家伙是我罩的那种气场，偏偏另一个还一副不满意又没办法只好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普通人或许不觉得，但裘易这种不普通的立刻就感受到了这两人之间浓浓的□□，简直要被萌出一鼻子血啊，简直太虐狗了。 换做二十年前，裘易真是打死也不敢想以前住他家楼上的彭智然现在是这个样啊。 裘易就这么一边偷窥一边挑衣服，直到魏振宣穿着t恤抱着裘景娴小盆友找到他，他的注意力才被魏大帅哥吸引过去，没办法，魏振宣抱着景娴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他只用一条手臂就能托着景娴，要知道景娴都有二十多斤了，他稍微抱她久一会儿就得用两只手托着，魏振宣臂力真好，就跟像扛着个洋娃娃一样，太反差萌了，画面比网上那个抱着自己小妹妹的十八岁哥哥还萌，萌得不要不要的。 第21章 对窗 魏振宣是给裘景娴小盆友耳朵里塞了耳塞才抱进来的。耳塞是ivy给的，ivy回办公室放好东西，顺便看见自己午睡用的眼罩，想起来配套的还有副耳塞，就带下来给魏振宣了。她下来的时候正好魏振宣他们的工作结束，魏振宣就换了t恤抱着裘景娴小盆友进了店。进来找了裘易一圈，发现这丫正一副猥獕的模样偷偷摸摸地看不远处的一对男人，不由得皱了皱眉，走到他身侧，见裘易的眼光转过来，低头凑到他耳边，口气不太好：“看什么？前男友？” 裘易一愣，立马红着耳根摇头：“不是不是，是以前住我们家楼上的邻居。”魏振宣脸色这才好看些，顺着裘易眼光看了会儿，看到那个高个子男人催另一个去试衣服的时候很自然地打了对方一记屁股，有点小惊讶，调转眼看了裘易一眼，挑了挑眉。裘易莫名其妙有点心虚地不敢看他，伸手给景娴说：“来，爸爸抱。” 裘景娴小盆友却不要他爸，虽然听不见裘易说什么，但看那姿势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她直接转身扑在魏振宣肩膀上，两手搂着人帅哥脖子不肯放，还扭过头来把自己一侧小脸贴在魏振宣脸上，看着裘易，意思是不要你抱。裘易郁闷得很，他这女儿将来长大了不得了，这才多大啊，泡帅哥的本事就杠杠的，一准将来比她爹强。 魏振宣倒也没有要把景娴还给裘易的意思，不是别的，景娴别看还小，分量却是不轻，他是经常锻炼的，单手托举个20斤的小娃娃还行，就裘易那臂力，估计抱上一会儿就累了，还是算了吧。 裘易见两人都不需要他，也好，索性专心挑衣服。魏振宣站在他身后看，见他拿了两件休闲衬衫在手里，接过来看了眼，看到上面的logo咦了一声，冲着裘易道：“这个牌子我好像见你穿过。” 裘易点头：“对啊，在香港买过两件。”这个牌子是b&h，上次他陪魏振宣买衣服穿的衬衫就是这个牌子，他看一眼魏振宣，“你不认识这个牌子？”魏振宣笑着摇头：“我从来不看牌子买衣服，穿着舒服就行。”的确，要不是他看见衬衫胸口的那个小鹿logo，他还真认不出来，见裘易低着头挑衣服的样子他又说了句，“你喜欢这个牌子就多挑点，今天甲方开业给了我们模特员工折扣，7折后限额五千。” 裘易闻言点点头嗯了声说，也用不了那么多，现在才上秋装呢，不买大衣服花不了那么多，也留点给刘飞他们。一边说一边想着上次魏振宣说还要挑条牛仔裤的，最后他挑了两件衬衫一条牛仔裤两件卫衣，叫魏振宣跟他一起去试衣间。 试衣间正在排长龙，魏振宣一看就没兴趣试了，跟裘易说要么待会儿再来，再多挑点一块儿试。裘易想了想也好，正要走，有人出声叫住他：“裘易？” 裘易回头看，是在试衣间门口等人的彭智然。“智然哥。”裘易忙打招呼。 彭智然微笑着冲他点点头，看了眼他身旁抱着裘景娴的魏振宣，裘易忙把衣服塞给魏振宣，又从他怀里把景娴抱过来，还没等景娴小公举反应过来呢，她就被换手到了她爹怀里，被她爹向另一个老帅哥介绍道：“这是我女儿，叫景娴，今年两岁了。”随机又被命令道：“景娴，叫大伯伯。” 裘景娴小公举公举范归公举范，幼儿园老师教的小朋友要有礼貌还是学得很好的，眼前这个老帅哥虽然比魏振宣差了那么一点，但毕竟也还是很帅的，所以乖乖糯糯地叫了一声大伯伯。 彭智然嘴角一抽，被裘景娴这一声大伯伯一下子叫老了好几岁，伤害指数爆表。努力保持着微笑，应了景娴一声，彭智然问裘易：“你结婚了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们家搬走后老房子就租出去了，也不大回去。没想到你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 裘易只能呵呵笑着应和：“是啊，时间过得真快。”眼角瞥见彭智然的朋友穿着挑的衣服从试衣间出来，正在四处张望找彭智然，忙跟他说：“智然哥，你朋友好像找你。” 彭智然忙上去跟对方说了两句，走出来冲着裘易说：“他身上那件卫衣小了，我去帮他找件大一号的。” 裘易看见彭智然朋友身上那件衣服自己正好也挑了想试穿的，忙问道：“要多少码的，我正好也拿了件要试呢，看看尺码合适不。” 彭智然说：“哦，是么，是l么？” 裘易看向魏振宣，魏振宣已经拎了那件卫衣出来看，果然是l，就递给彭智然。彭智然笑着说那先借来试穿下哈，就把衣服给他朋友送过去了，他朋友接过衣服看了眼在外面等着的裘易和魏振宣，说了两句什么，一会儿彭智然走过来，冲裘易说：“小嘉说既然你也要试穿这件衣服的，不如进去一起用试衣间吧。他们家试衣间很大的。” 裘易说不不不，没事儿我们再等会儿不着急，还有朋友没来呢，总归要等他们的。 彭智然看了眼抱着衣服的魏振宣，也没有勉强。 彭智然那朋友穿l号的卫衣正合适，出来把衣服还给裘易说了声谢谢，裘易本来要把衣服直接给对方的，对方说没事儿，他再去拿一件，裘易抱着孩子就不要跑来跑去了，排队试衣服吧。两个人冲裘易和魏振宣都点了点头，彭智然就托着他朋友的手肘走了，从背后看两人很亲密。 裘易抱着裘景娴看了两人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叹了口气。人与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同样是gay，看人家多幸福，人前人后虽然也没什么大动作，可细枝末节都透着恩爱，两个人一看就很幸福。裘易正默默低着头求自己心里阴影面积，怀里一轻，景娴被魏振宣又抱了过去。他抬头看，魏振宣帅气地望着他微微皱眉：“想什么呢？有空的试衣间了。”. 裘易忙进了试衣间，拉上帘子想起来魏振宣也要试穿牛仔裤的。b&h的试衣间的确不小，想到外面排队的人那么多，他拉开帘子伸出头去冲着魏振宣说：“喂，你要不要进来试穿下牛仔裤，这里面挺大的，节约时间。” 魏振宣看一眼怀里的裘景娴，裘易道：“没事儿，把她抱进来，里面有地方坐。” 魏振宣回头看一眼，的确排队的人还不少，于是抱着裘景娴走过去。一直排在他们后面的一个女生冲着同来的女生小声尖叫：“啊，这个小姑娘好幸福，我也要进去一起试。”刚说完被她朋友一脸严肃地一巴掌拍脸上：“花痴！”随即一百八十度变身捏着拳头做癫狂状：“我也好想看帅哥脱裤子……” 试衣间里面，裘景娴小盆友被安置在靠墙安的一张长凳上，两条小短腿在凳子边缘晃荡着，根本踩不到地，边上丢着魏振宣脱下来的裤子和裘易脱下来的衬衫。 试衣间的确是不小，但两个人在里面换衣服折腾地时候，还是会由于伸展四肢触碰到对方，特别是魏振宣弯腰脱裤子的时候，裘易就只能尽量缩在一边。 前面叫魏振宣进来换衣服的时候裘易没多想，现在试衣间帘子一拉，两个人挤在一个密闭的空间换衣服的时候，裘易却突然有点后悔了。 他不是没和魏振宣离得那么近过，但没有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离得这么近过。在这个小空间里，三面墙壁，一面帘子，他面对着魏振宣站，就满眼都是对方的身体，他背对着魏振宣站，又莫名地觉得很不合适。他有点无措，只能强迫自己垂下眼，结果垂下眼就看见魏振宣拎着牛仔裤正往腿上套，短裤下的雄性特征线条令人血脉偾张。裘易咬着唇吐出口气，强迫自己专心致志扣衬衫扣子，看到凳子上的另外一件卫衣，想起这件是帮魏振宣挑的，就捡起来：“试试这个。” 魏振宣看了眼问：“帮我挑的？”裘易说嗯，手捏着衣服都还没伸出去，只见魏振宣双手一交，捏着自己t恤下摆往上一抻，便露出了精赤健康的上身。裘易呼吸都不畅了，眼前就是魏振宣练得形状很漂亮的胸肌，还有因为骤然接触到空气有些立起来的乳|头，往下是腹肌，再往下……魏振宣身上的那款牛仔裤是低腰的，人鱼线露了一半出来，如果再往下……裘易想到这里腿都快软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想抵着墙。他身后裘景娴低低地哎哟一声，下一刻裘易就被魏振宣伸出的右手给拉住了手臂，顺便左手抄住了他的腰：“小心，你挤着她了。” 出于本能，裘易没有拿衣服的左手顺着惯性就按上了魏振宣的胸，摸到魏振宣胸肌的那瞬间，裘易瞬间连呼吸都停了。 第22章 对窗 裘易正尴尬，魏振宣的手机响了，裘景娴叫着：“电话电话！” 魏振宣喔了一声，面色如常地放开裘易，从换下来的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接起来喂了一声，他的手机音量开得响，裘易听见电话里是个男的。只听魏振宣说：“你到了？我跟裘易在试衣间，待会儿出来找你，你大致什么方位。”对方又说了两句，魏振宣挂了电话，冲裘易道：“刘飞到了。” 裘易点点头，赶紧低头试衣服。魏振宣不紧不慢地套上卫衣，问裘易：“怎么样？” 裘易瞥了眼红着耳尖点头：“嗯，不错。” 两人试完衣服，裘易留下卫衣和一件衬衫，魏振宣试过的牛仔裤和卫衣都要了，把不要的还给试衣间门口的工作人员，去找刘飞。 两人在运动裤区找到刘飞，见他正在挑运动裤，一个人。魏振宣问：“完羽扬呢？”他上次用了完羽扬的员工折扣，所以这次让刘飞也叫上他。 刘飞皱着眉头回道：“找不到他，昨天开始就电话关机了。我前面给他发了短信，让他联系我。” 魏振宣哦了一声，估计对方有什么事，也没再问。等刘飞挑了几件衣服试完，三个人算了算，折后才三千多。时间已经一点多，几个人也都饿了，裘景娴小盆友十点前吃的第二顿都消化得差不多了，早就浑身无力趴在魏振宣肩上，于是众人买单去吃饭。 收银的地方还是排队，魏振宣抱着裘景娴乖乖排着，和裘易刘飞聊天。有个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又退回来，看了眼魏振宣冲裘易道：“裘易，你朋友是今天工作的模特吧？”裘易忙回头，见是彭智然忙道是的。 彭智然冲他们点了点头说了句，那你们跟我来。 裘易一行忙跟着他到另一个角落里的收银台，原来今天能享受员工折扣的工作人员模特们都是在这里买单的，收银台前ivy正在跟她们家一个挺帅的帅哥收银调笑，彭智然那个朋友手指敲着裤缝一脸玩味地偶尔瞥他们两眼，看见彭智然过来，伸出手。彭智然忙把手里一件卫衣递过去道：“这回对了吧。”他朋友看了眼尺寸标签哼了一声交给ivy，然后ivy刷卡买单。 买完单ivy看见跟在彭智然后面的魏振宣怀里的裘景娴，笑得嘴都合不拢：“哎哟，宝宝这是累坏了啊！” 魏振宣笑笑，把裘景娴递给裘易，掏出卡买单。ivy好心地问了句：“五千够不够？”魏振宣不好意思道：“才三千多。”ivy啊了声道：“我还怕你们不够呢，过了今天多的就浪费了。”魏振宣嗯了声说，没事儿，吃完午饭要是还想买就再来吧。ivy看了眼旁边收银的小帅哥，背过身低低跟人说了两句什么，小帅哥看了魏振宣两眼微微点头。 买完单一行人一起往外走，能出了店ivy才跟魏振宣说：“刚才那是我们店长，我给他打了个招呼，你的折扣再给你留两天，要是明后天来，他还会给你这个折扣。” 魏振宣很感激，ivy挽着彭智然那朋友的手臂笑：“举手之劳而已，彭智然的朋友也是我朋友。”说完回头看了眼。魏振宣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后面裘易抱着裘景娴正在跟彭智然聊天。 一行人站在店外，彭智然的朋友问ivy想吃什么，身后彭智然提高了声音说了句：“要么一起去吃吧，我跟裘易也好多年没碰到了。” 裘易忙拒绝。他跟彭智然多年的邻居，知道要是一起去吃饭，必然是彭智然买单，他是抢也抢不到的。今天ivy又是给裘景娴拿耳塞，又是帮魏振宣留折扣的，都是看在彭智然他们的面子上，怎么好意思还让他破费。正想借口推辞着呢，魏振宣手机响了。 掏出来一看，不认识的手机号码，还当是骚扰电话呢，摁掉。结果对方又打，魏振宣皱着眉心说这年头骚扰电话真是锲而不舍，最近不是房产中介就是股票中介的老是给他打电话，接起来就没好气：“喂，谁啊？” 对方没声音，他刚想挂，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道：“魏振宣么？我是完羽扬。” 魏振宣看了眼刘飞扬了下眉毛，问：“你在哪儿呢？怎么今天没来？刘飞打你电话说关机了。” 刘飞一愣，听出来对方是完羽扬，心说不是叫这小子打给他么，打给魏振宣干什么，难道前面自己手机响了没听见，掏出手机一看，没有未接电话。 电话里完羽扬听见刘飞的名字顿了顿，半晌气若游丝地问：“他还在么？” 魏振宣听出来对方的口气似乎并不希望刘飞跟他在一起，看着刘飞皱眉，却懒洋洋道：“他刚走，怎么，要叫他回来接电话么？” 完羽扬似乎松了口气，忙说不用不用，我不是找他，我是找小裘老师，他在不在。 魏振宣更糊涂了，嗯了声说裘易跟我在一起。裘易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鼻尖，用口型比了个“找我？”，魏振宣点点头，冲着电话说：“在。” 完羽扬电话里说话似乎很累，还透着尴尬，道：“那……能不能麻烦他来我家一趟，我家在xx路xx号xxx。” 魏振宣冲着电话重复了一遍，说好，就来，然后挂了电话看着刘飞，说：“他好像出事儿了。不想让你知道。” 就电话里完羽扬那个声音那个状态，傻子都听得出他肯定是遇到事儿了。 刘飞一听急的不行，立刻就要走。魏振宣一把抓住他：“他不想让你知道肯定有原因的，他不是找裘易么，我们一起去。” 裘易忙给彭智然他们仨打招呼，说智然哥不好意思你看今天真不能一起吃饭了，这样吧，咱留个电话，我们再约。彭智然说好啊，双方交换了电话。ivy也跟魏振宣互相交换了电话，说她会把他的联系方式留给帅哥店长，到时候好查档。 随即双方分了手。. 饭店里陈嘉捧着菜单指着一个个菜跟服务员确认菜里面有没有葱蒜酒。他跟彭智然学佛之后，从去年开始吃蛋奶素，平时两个人出去吃饭的时候就尽量不点荤素搭配的菜，但今天既然跟ivy一起吃，就不大好意思让她也跟着吃素，索性他们俩还是能吃锅边素的，把肉都留给ivy就行了，但葱蒜和酒是完全不能有的，所以每次吃饭他都要细细地跟服务员确认。 ivy跟彭智然也认识快十年了，陈嘉点菜她也不管他，只顾着和彭智然聊天。 “今天那个叫裘易的是你邻居？” 彭智然点头：“是啊，以前住我们家楼下，一转眼都结婚生子了。” ivy很哀怨：“我看他那样子比我还小呢，都已经有女儿了，哎，好男人都早早的有主了，出来相亲的一个个都是歪瓜裂枣。你们不知道，上周我姨给我介绍那个，82年的it男，头都秃了，啊啊啊啊啊，像我这种以后可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正在点菜的陈嘉从菜单里抬头看了她一眼，幽幽道：“这种男人，我劝你送给你你也别要。” ivy不解道：“干嘛不要，皮相这么好，细皮嫩肉的，还愿意带孩子，多好的男人啊，干嘛不要？” 陈嘉哼了一声，合上菜单跟服务员点了个头，等服务员转身走了，拿起杯子啜了口茶道：“我说你啊，再恨嫁也记得要张大眼睛看清楚喽，还记得哥哥以前跟你说的话不，相亲要是碰到长得帅事业好、有车有房又有钱、还没有婚史没小孩的大龄黄金单身汉要当心。” ivy狂点头：“记得记得，像这种男人要当心人家是gay么，最好能看看人手机里有没有接客帝和不撸帝。” 陈嘉叹了口气：“现在看来这条也不准了，年轻的看来也靠不住了，还有有婚史的也保不定了。” ivy听完琢磨了半晌，傻不拉几看着陈嘉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裘易是gay?!” 陈嘉点点头，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彭智然。 彭智然也是一脸惊讶，瞬间回过神来：“我完全不知道！完全的！” 第23章 对窗 时代在变迁，观念在发展，几年前担心彭智然被女人勾引去的陈嘉，这几年开始担心彭智然会被小受勾引。没办法，这个越来越腐的社会除了老一辈的人还在坚持男女配外，年轻一代根本不觉得男男配女女配有什么问题。而且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攻更是一攻难求，那些出柜后的小g，简直是看到好攻就扑上来，毫无羞耻可言。 彭智然虽然不算绝顶好攻，可起码自己用了那么多年。按|摩|棒还能用出感情呢，何况这么大一个暖被窝的。陈嘉是死都不肯拱手相让的。 想当初彭智然朝着他妈叫嚣给他个女人都不会翘一翘虽然还不是真的，但他现在跟自己一起十几年，这假话势必早就变成了真话，陈嘉今天看见裘易那一副看见彭智然眼睛发直的样子就不爽，心说你个家伙想要在已婚男的掩盖下撬我墙角你想也别想，还交换电话号码，还下次再约，约你个头约！ 彭智然挺委屈，他做了十多年g他奶奶的由于不是天生的，后天又只接触过陈嘉一个，根本没有陈嘉那种火眼金睛，心说我勒个大|槽天晓得裘易是g，这小孩儿小时候顶多就稍微腼腆点，也没见像陈嘉那样家庭残缺、混女孩儿圈、缺少父爱的，怎么就g了呢。就算他g了吧，可关自己又有什么事儿呢，不就是多说了两句话，交换了个电话么，至于防贼那么防着我么，我会出轨么有这个精力出轨么有这个能力出轨么？都说男人近四十就走下坡了，偏偏陈嘉过了三十五劲头不减当年，年轻的时候由于性格内向放不大开，陈嘉在床上还不怎么浪，这几年是越来越过分，洗个澡都能给他演一出脱衣|秀，把他激得找不着北。 就算撇开这些个人能力不说，再说出轨必要条件之人民币吧，他有这个多余财产去出轨么。领了十几年零用钱，彭智然除了一张信用卡外只有一张借|记卡，就是工资卡。可就这唯一的一张工资卡他也没摸到过，反而只要一打上钱没几天他就会收到短消息“您尾号****的储|蓄|卡账号*月*日**时**分转出*****元，活期余额*.**”。活该，谁让他卡十多年前就上交了呢。所以他的工资卡余额常年保持个位数，就连支付宝这种东西他也是去年才有的，还是因为陈嘉懒得去银行，为了每月用这个把他工资卡上的钱划走才装的。 不仅如此，除了现金外，作为一个没有法律保护的夫夫组合，彭智然名下除了父母过户给他的那套老房子外，没有任何财产。是的，任何财产。住的房子是当初他以陈嘉的名义买的，后来投资的房子也是陈嘉名下的，他怕麻烦，看见购房合同一个头就两个大，所以家里琐事全部都是陈嘉出马。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不肯尽义务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如果有一天陈嘉不要他了，他就只能净身出户。真的是赤条条净身出户啊。所以彭智然心里那个郁闷，说我想出轨也没那个能力啊，你这警告我的小眼神有必要么。别看平时自己吆五喝六颐气指使的，那是两人常年下来的相处方式罢了，陈嘉其实自己也喜欢他像逗只小狗那样逗弄他，谁让射手座都是王子的外表奴婢的心呢，可真要深究起来，他彭智然才是那个真正的奴隶啊，打了这么多年工，个人资产不足五位数啊五位数，说出去谁信啊！ 这边陈嘉彭智然吃饭回家跪洗衣板之类暂且不提，且说魏振宣三人，哦不，四人，裘景娴再小也是人，不能不计数。一行四人赶到完羽扬家，魏振宣和裘易站在门口敲门，刘飞躲在拐弯的墙角处不敢露脸，怕完羽扬从猫眼里看到自己不给开门。 直过了很久，魏振宣都把门从敲改成拍了，里面才有人拨开了门锁。魏振宣和裘易忙拉开门进去，裘易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魏振宣抱着裘景娴在后面慢慢拉门，拉到搭上松了力，给后面躲着的刘飞留了个缝。 裘易进门看见完羽扬那模样就一惊。凭他的经验，他这样子经历了什么简直可以说一目了然，“监|禁“一到七集不是白看的。 完羽扬身上只穿了件睡袍，腰带都没束，两手拉着睡衣交叉抱胸缩着脖子垂着头，头发凌乱，脸上还有干了的泪痕，低头瞥了眼裘易，移着小步子往卧室挪，低低道：“小裘老师，麻烦你……帮个忙。”裘易看着他睡衣下的两条腿，光溜溜的，里面什么都没穿，看那个走路的姿势……他快步跟上去，伸出手想扶一把，完羽扬惊恐地一缩，随即抱歉地看着裘易，裘易垂眼看着他腕上的勒痕。 魏振宣抱着裘景娴跟上来，裘易拦住他，摇了摇头，锁上卧室门。 卧室里仿佛经过一场大战，连青花瓷瓶的台灯都摔碎在地上。床上一片狼藉，夏天盖的蚕丝被掉在地上被踩得一塌糊涂，完羽扬缓慢地爬上床趴在床沿，脸埋在枕头里一会儿，终于深吸口气转过脸来低低说：“麻烦你了小裘老师。” 裘易掀开完羽扬的睡袍，后|面塞|着一根玩具，几乎没到根部，只留了个扁平的底盘贴在后|面。 完羽扬艰难地说：“我使不上力，拔不出来。” 裘易叹口气，心里难受，跪在完羽扬身旁，伸手抱了抱他，一下下轻轻地抚完羽扬僵硬的背部，直到他肌肉放松下来，趴着开始抽泣，才摸到他后|面替他按摩放松，一点点地往外拔。 全部拔|出|来的时候带出来很多混着血丝的体|液，周围一圈全肿着。让完羽扬休息了一会儿，他才扶他去洗手间，让他坐在马桶上，拧开浴缸龙头放热水，关门出去的时候说：“你好了叫我，我帮你洗。”完羽扬低着头点了点头，敞开的睡袍里身上遍布青红。 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裘易不敢想。 裘易不混g圈，不代表不知道这个圈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倒霉，碰到贺杰这个人渣，但其实比起更倒霉的，他其实算幸运的。这个圈子有些有钱人，专门喜欢包|养年轻漂亮的小g，玩儿起来不管不顾的简直不把对方当人。他不知道完羽扬是不是这种类型的，但以他那个工作收入，却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段的房子里，还是这种装修，他觉得自己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 裘易还记得他读大学的时候听说学校里就有个被包的，好几次都看见他嘴角碎着来听课，后来听说那个小受跟女人上床被金主知道了，开了间总套叫了圈子里一群人轮他，还玩拳|交，弄得人很惨最后才放了。所以像他这种高中被人摆了一道、大学男友回家结婚、偶尔一趟419碰上个已婚的，算是一路无惊无险的了，比他惨的多了去了。 完羽扬在马桶上坐了会儿，开口喊裘易。裘易从房间里的柜子里翻到床单，刚把床单换了，被子拍干净抱上床，没办法，只能先将就着。听见完羽扬声音忙开门进去，浴缸里已经放了半缸水，他帮完羽扬把衣服脱了，其实也没什么衣服，就一件睡袍，然后把人扶到浴缸里。完羽扬白着脸去洗后|面，裘易轻轻拍开他的手，说了句我来，完羽扬固执地摇头，姿势别扭咬着唇自己弄。裘易微微扭过脸去。 等他洗完又扶着墙冲了一把淋浴，裘易才扶他出来，拿了根大浴巾把人包住，搂着他躺回床上。完羽扬这才长出口气，红着眼睛低低说了声谢谢。裘易替他盖上被子，说你睡会儿，我煮点粥一会儿来叫你。 一直等听见关门的声音，完羽扬才把脸埋在被子里开始哭。没关系的，他对自己说，一切都过去了，全部都过去了。 客厅里刘飞正抱着裘景娴坐在沙发上喂她吃炒鸡蛋，魏振宣在厨房里捯饬东西，听见裘易关门的声音，刘飞唰地抬头看着他，魏振宣也走出来站在厨房门口。 裘易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开口道：“让他睡会儿，魏振宣你能不能煮点粥，一会儿让他吃点。”魏振宣说已经煮上了，人怎么样。 裘易坐到刘飞边上，把裘景娴接过来喂着，低着头说：“遭了不少罪，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的。”扭头看了一眼刘飞，见他仍旧定定地看着自己，知道光这两句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完羽扬找他来，而不是找刘飞，想想反正刘飞那样肯定也是知道完羽扬的真实情况的，只好低声和盘托出：“他……后|面插的东西拔不出来，看那周围肿的样子估计是插|了一晚上，至于还受了什么罪我真的不好说，反正就是……就是……就是折腾得都没人样了。” 刘飞捏着两个拳头不停发抖，听到最后嚯地一声站起来就要往卧室里冲，魏振宣忙上来一把抱住，压低着嗓门往厨房推：“你别，千万别。他就是不想让你看见这样才打电话找裘易的，你这个样子冲进去，要让他用什么脸见你。” 刘飞像头狼一样喘着，咬牙切齿红着眼睛说：“早叫他不要跟那群人混，弄成现在这样，犯|贱！” 魏振宣箍着他的肩劝：“是是是真是犯|贱，等他好了你要打要骂我绝不拦着，可现在不是人还躺着么，你这雪上加霜他怎么吃得消。等他缓过来再说哈，再说。” 第24章 对窗 刘飞在厨房站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坐回到沙发上。裘景娴吃完炒鸡蛋，敏锐地感受到整个房间内的低气压，选择乖乖进入睡觉模式，揉着眼睛把小脸埋在自己老爸怀里找避风港去了。裘易把她放在膝盖上半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哄。 厨房电饭煲里噗噜噜地响着粥沸腾的声音，魏振宣叉开着两条长腿坐在饭桌旁的欧式餐椅上，看着沙发上的刘飞，脑子里一团浆糊。刚才光顾按着刘飞了，现在他才有空细细回味裘易说的话，大致上他似乎是听明白完羽扬经历了什么，但由于他虽然有个同性家庭却根本不知道同性圈是什么样的，所以他一时间没能明白完羽扬是怎么会搞成这样的，刘飞那意思是完羽扬跟一群什么人混一起才混成这样的，他下意识地想到那天在他们家店里看到的那个结了婚的gay。犹豫了半晌，他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刘飞，虽然完羽扬叮嘱过他别说，但现在弄成这样，怎么能不说。 刘飞默默听完，把脸埋进手掌里，过了好久才抬起头，十指相扣成拳抵在下巴上，缓缓开口道：“完羽扬是初二的时候转到我们学校来的。” 完羽扬是初二下学期转到刘飞学校的。刘飞发育的早，初二上学期开始拔高，没多久就被调去坐教室最后一排，所以完羽扬来的时候，只有最后排的刘飞边上还有个空位，他们俩就同桌了。 刘飞开始很不喜欢完羽扬，因为完羽扬那个时候就很娘，像个小姑娘一样在桌上划三八线，打耳洞画眼线，没事儿老喜欢拉着他讨论别班哪个男生帅，一脸花痴样。班级里人都叫他屁精，私下都说他是同性恋。完羽扬不是不知道别人这么说他，但只要没人当着他面说，他就当不知道一样，一直我行我素着。 初二下学期刘飞热衷于打篮球，完羽扬在他边上嘀咕隔壁班某某某很帅之类的时候，基本当他放屁，一个学期基本上跟他没交集。初三的时候刘飞被父母盯得紧，打篮球的时间少了，课间也会留在教室看看书，与完羽扬的交集就多起来，因为完羽扬会借他日本漫画看。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刘飞不想白看完羽扬的漫画，就给他买零食。完羽扬很喜欢吃零食，特别喜欢喝奶茶，刘飞隔两个礼拜就会给他买杯奶茶，丢给他后自己埋头看漫画，完羽扬就会咬着吸管趴在他桌子边上凑到他脑袋前问：“哎，你怎么自己不喝啊？”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初三毕业后他们都考入了本校高中，还是在一个班。完羽扬虽然娘，读书还可以，刘飞不喜欢读书，无奈抵不住临时抱佛脚能力超人一筹，所以两个人基本都一直在年级中游混，到高中就又分到了一个班，但不是同桌。 高一的时候刘飞有了第一个女朋友，是隔壁班的，还是人家倒追的他，小姑娘挺漂亮，中规中矩的那种漂亮，不像完羽扬，带着张扬的阴柔美。 刘飞有次下课后陪女朋友去游戏厅玩游戏机，玩儿了一圈之后就听见跳舞机那边一群男生围着两个人在起哄，刘飞女朋友拉着他去看，就看见跳舞机上两个长发美眉在跳舞机上轧舞，热火朝天的，边上都是拍手吹口哨的人。最后分数出来，个子高的那个赢了，那美眉把长发一甩，冲输了下去的那个飞了个飞吻，看见人群中的刘飞，盯着他看了一眼，冲他妩媚地笑着飞了个媚眼。刘飞看得一愣，只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却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美女。他女朋友见人家冲他飞媚眼，气得拉着他手就走了。 刘飞被拉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边上看热闹的有几个男生上去围住了那美眉。 他女朋友因为那个媚眼的事情生气，刘飞就陪着她抓了半个多小时娃娃，一个也没抓到，最后去柜台买了一个给她，他女朋友才消气。两个人离开游戏厅的时候门口，刘飞女朋友要喝奶茶，刘飞就去买。奶茶店就在游戏厅旁边一条弄堂口，刘飞经过弄堂的时候听到奇怪的声音，看了一眼，就看见几个男的在围殴一个人。 平时这种事情他是不会管的，游戏厅里起冲突的事情多了，大孩子欺负小孩子的事情也常有，刘飞本来也就是随意看一眼，根本没想管，但当他看见被围殴的是刚才那个跳舞的高个子美女的时候，还是很惊讶。几个男生围殴一个女生这种事情似乎太过分了，他想了想，站在弄堂口喊了声：“别打了，再打报警哈！男人打女人像样么？” 几个打人的男生看着也就高中的样子，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停了手，领头那个冲着那女生吐了口唾沫呸了一口，骂了句“变态”，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经过刘飞还横了他一眼。 刘飞看那群人走远了，站在原地看那女生。那女生撑着墙艰难地想要站起来，刘飞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扶着她胳膊把她拽起来，说：“你没事儿吧？” 那女生听见他的声音，顿了顿，抬手把垂着的长发挽到耳边，侧脸冲着他笑：“嗨，刘飞。” 那声音……刘飞直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结巴道：“完……完羽扬！” 后来刘飞女朋友在游戏厅门口左等右等奶茶不来，跑去找刘飞，却看见刘飞半抱着刚才冲他抛媚眼的美女从奶茶店旁的弄堂出来，当街就跟他分手了。刘飞的第一次恋爱就这样在维持了一个月又14天之后，被完羽扬搞砸了。 完羽扬还完全没有愧疚之心，评论道：“你那个女朋友也太小心眼了，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你，还是趁早分了好。” 刘飞打了个的把完羽扬送回家，一路上完羽扬像被揍软了一样抱着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上。大概是由于完羽扬穿女装的样子实在太漂亮，即使被揍得身上有点脏兮兮，但刘飞让他靠着竟然没觉得任何不自在。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到了完羽扬的家。 完羽扬家在市中心一个地段很不错的小区，两室两厅，欧式装修，但是厨房里都是泡面的袋子和外卖的餐盒。完羽扬踢掉鞋让刘飞自便，自己去洗手间换衣服卸妆，擦干净了才出来。刘飞看着短头发的完羽扬有一瞬间的恍惚，进去个女的出来个男的，这感觉太奇怪了。 完羽扬看着刘飞傻愣愣的样子笑了半天，找出瓶红花油塞进他手里说：“来帮个忙，帮我擦擦。妈的，刚才踢到我后腰了。”说完趴在三人沙发上。 刘飞拿着药坐到他身边，撩起他衣服下摆，倒了些红花油在手上一点点给他按，问：“刚才怎么回事？” 完羽扬说：“你倒是用点力啊，你这个按法有屁用啊。” 刘飞手下一用力，完羽扬啊的一声：“轻点轻点，也别往死里按啊！” 刘飞冷着声音问：“刚才怎么回事？” 完羽扬吸着气：“刚才那几个男的想泡我，老子一开始不理他们么死缠着，后来我想自己送上来的凯子，不如敲他一顿晚饭，没想到一出门被人撞了下，没控制住声音，给露馅儿了。结果就……嘿嘿。” 刘飞黑面黑口：“你挺能的哈，扮女人连声音也会装么？” 完羽扬屁股对着他不知道刘飞脸都已经黑了，还洋洋得意：“那当然。你要不要听听？”接着憋着嗓子学小女生说话：“亲爱的，嗯，在下去点下去点嘛~”还真是又嗲又糯的。 刘飞呼吸停了停，手下一顿，接着狠狠打了下他屁股，站了起来骂道：“你他妈还异装癖啊？” 完羽扬哎哟一声摸着屁股，歪着头看他，笑：“没有，就是好玩儿。看看能不能勾引人。”说完坐起身来直勾勾看着刘飞，“怎么样，我女装漂亮么？比你女朋友漂亮吧？” 第25章 对窗 刘飞不甩他，去厨房找吃的。被完羽扬今天这么一折腾，他都快饿死了。本来他今天为了跟女朋友约会就跟家里撒谎说学校留下来做试卷，不回去吃晚饭的。结果完羽扬家厨房了除了泡面还是泡面，什么都没有。他扒着厨房门冲客厅喊：“我靠，你家没东西吃啊！” 完羽扬抚着后腰走过来往他身上靠，被刘飞一把推开还在笑，说：“泡面不是吃的？” 刘飞白他一眼叹了口气接水煮面，看着厨房乱七八糟的东西嘀咕：“你这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你家没人煮饭么？” 完羽扬笑得凉飕飕的：“我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跟人跑了，我把天天赌钱呢，谁给我煮饭啊？” 刘飞闻言惊讶地看了完羽扬一眼：“你爸天天赌钱？” 完羽扬嗯了声，毫不在乎地从橱柜里拿碗筷：“是啊，我爸是职业赌徒，”一边用饮水机里的热水泡碗筷，一边扭头冲刘飞扯了个笑脸，“老千，你知道不，搓麻将打牌能做牌的那种。” 刘飞半张着嘴说了句我靠：“那是不是……” 还没说完被完羽扬打断了：“没那么神，电影里都是骗人的。什么一抓就是一把顺子，得了吧。老千就是记忆力比别人好，手比别人快，脑子比别人想得多，都是练出来的，再说我爸也不玩儿梭|哈，那是要倾家荡产的。” 刘飞用筷子搅着锅子里的泡面，像个求知的三好少年：“那你爸玩儿什么？” 完羽扬靠在料理台上等面熟：“麻将、斗地主、德克什么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赌得大点，一场几万十几万的。也有老板出钱请他去赌，赢了分成的。”他用手一划拉房子道，“这套房子就是前两年他帮老板赌钱赚来的，之前我们都住爷爷奶奶的老房子。再多我也不知道了。”说完摊开两手耸了耸肩。 刘飞点点头，看了眼房子，心说有钱人真是会玩儿，还出钱请老千帮忙赌钱，但这职业赌徒靠得住么，今天赚了套房子，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输掉套房子。 刘飞知道了完羽扬的这些事儿，也没放心上，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几天后学校校园网上流出一批照片，正是完羽扬那天在游戏厅风骚地穿着女装跳舞的样子，下面还把他班级和名字都给暴了。这下炸了锅，老师把完羽扬叫去问话，完羽扬死不承认，说这当然不是我，我那天跟刘飞一起的。刘飞只能给他去作证，说是的，老师，那天我们一起打球呢。 老师见问不出来，叫完羽扬叫家长，完羽扬笑笑摊手说：“老师，我爸电话关机快一个月了，你要是能打通，记得告诉他快给我打生活费，我都快没钱了。” 老师只能一口血喷在墙上。 最后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帖子被管理员删了。但开始有男同学调戏完羽扬。自己班的也好，其他班的也好，有时候体育课还会有其他高年级的学长围着他上下其手，这个时候只要刘飞在附近，完羽扬总会逃到他那里去寻求庇护。为这事还有人嘲笑刘飞是完羽扬男朋友，刘飞全当他们放屁，反正自己也没跟完羽扬走很近。结果有一天刘飞课间出去买东西，回到教室就看见完羽扬被几个班里的男生起哄着按趴在课桌上，一个男生在他身后做着撞击的猥亵动作，边做边说：“快说，完羽扬你个屁精快说，刘飞是不是就是这么操|你的？哈哈，男的和男的是不是就是这么做的？”而完羽扬则在那个男生身下挣扎着要爬起来。 刘飞一看就火了，上去冲着那个男生就是一脚，扭打到了一起。 这件事之后刘飞开始躲完羽扬，一直躲到高二上学期开学。高二刚开学的时候好几次完羽扬叫住他想跟他说两句话，他都找借口逃一样跑了。他都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那段时间完羽扬很沉默，每天都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刘飞一直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躲着他让他郁闷了的关系，直到有一天早上他看到完羽扬坐着一辆卡宴车来学校，临下车前车里那个男人搂着他亲了一口，他才知道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完羽扬高二上学期的时候他老爸赌球做小庄家赔了几百万，没钱陪给别人，丢下完羽扬跑路了。完羽扬被人追债追到家里，被人逼着卖房子赔钱，可房子产证是他爸名字的，完羽扬没这个权利卖了还钱，最后当初出钱请过他一起去澳门赌钱的一个玻璃厂少东家帮他摆平了这件事。那个叫沈斯斌的玻璃厂少东家打他爸手机打不通，打到家里来找，想找他再陪着去澳门玩儿一把，完羽扬那个时候正被人逼得死的心都有了，在电话里哭着骂了他一通，结果沈斯斌却上门来了。 沈斯斌前几次找完羽扬他爸的时候见过完羽扬两次。他家里玻璃厂是上市公司，家里有钱人又帅，还有个做娱乐业的发小。有次跟那个发小一起玩儿得过了，玩儿完了女人又搞了个男孩子玩儿了一趟，从此之后就玩儿偏了。看见完羽扬那两次就动过点小心思。那天完羽扬在电话里边哭边骂，他那条风流的神经立刻就知道能上手的机会到了。 完羽扬就在那个孤苦无依的高二，跟了沈斯斌。 刘飞知道所有的事情的时候，沈斯斌已经帮完羽扬摆平了那些债。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很内疚，没在完羽扬最需要朋友的时候站出来，哪怕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是听他诉诉苦、劝劝他，或许最后完羽扬也不会就这么跟了沈斯斌。 据说沈斯斌待完羽扬还不错，这是完羽扬自己说的。他给沈斯斌写了欠条，不肯让他养，从高二开始打工自己养活自己，省吃俭用地用他爸留下的不多的存款付着学费，说你不用包我我也跟着你，跟到你结婚。沈斯斌笑笑收了那张欠条。完羽扬告诉刘飞这些的时候是笑着的，说什么欠条不欠条，那几百万我要打工到哪天才还得清，不过是自己骗骗自己罢了。 沈斯斌情人很多，男的女的都有，男的也不是只有完羽扬一个。有钱人本来就乱，有钱玩男人的圈子更乱，但只有完羽扬跟了他好几年，而且这么多年里没让别人近过他的身。完羽扬也知道沈斯斌那些朋友里有好几个打过他主意，问沈斯斌讨他去睡个一两晚，这其中当然包括那天在店里勾搭他的那个，沈斯斌都拒绝了，或许是因为他是真的喜欢他的。沈斯斌在他那个圈子里最小，叫老幺，其他年纪大的都一个个结婚了，只有沈斯斌一直跟家里拖着，有几次他抱着完羽扬的时候还吻他，说就这样吧，也挺好，就不结婚了。完羽扬每次听到那句话都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心情。他一直没跟刘飞断了联系，他知道自己爱谁，然而听见那句话的时候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的。 但最后沈斯斌还是结婚了。gay的誓言就跟放屁一样，但这样也好，完羽扬想，当初说好的只跟到你结婚。 刘飞一直不知道沈斯斌和完羽扬之间的相处方式，他一直以为完羽扬离不开沈斯斌是因为为了钱，所以一直劝他和那种人断了关系。刘飞愿意帮完羽扬背债，他按着完羽扬的肩膀说：“不就是钱么，咱们俩一起还，总能还清的。我好好干，你知道的，模特能赚很多钱，实在不行，我把我妈过户到我名下那套房子卖了帮你还。” 完羽扬勾着嘴角问他：“刘飞，我是你的谁呀你干嘛要帮我还债？” 刘飞咽着唾沫无措地说：“因为、因为我们是哥们儿。” 刘飞说要搬出来的时候，沈斯斌刚定下婚期。完羽扬想，是么，他可以搬出来么，太好了，他要去跟沈斯斌说分手，要问他把钥匙讨回来，要让刘飞搬过来跟他一起住。两室两厅的房子，一人一间。 他说分手的时候沈斯斌正忙着筹备婚礼，在电话里大骂一通说你想也别想。等忙完结婚度完蜜月，陪老婆欧洲十六国逛了一个多月回来，再去完羽扬家，锁被换了，打电话给他，竟敢不接。 沈斯斌暴怒，叫人跟了完羽扬一个礼拜，回来报告说完羽扬跟他一个朋友走得很近，沈斯斌一看照片，妈的刘飞，他认识。于是他在完羽扬家小区堵了三天，终于把人堵住，把完羽扬按在地上问：“他妈的你要跟老子分手？说什么因为我结婚，我看是你他妈想换个人上吧。”一边说一边抽皮带把完羽扬两手捆起来，恶狠狠道：“想分手！好，我成全你！妈的老子操|爽了就让你分！” 他折磨了完羽扬两天，不只是一夜。第一天他舍不得，只是绑着威胁他，哪知道完羽扬铁了心要分，软硬不吃。沈斯斌打电话给死党让人送玩具来，恶狠狠道：“你真当我舍不得你，看老子不玩儿死你。” 死党来把一包玩具给他，喷着烟皱眉看一脸灰败的沈斯斌：“你真对这小子这么上心，至于么弄成自己这样。” 沈斯斌也是死鸭子嘴硬：“上个屁心，老子玩完这回换人。” 死党冷笑：“要真不上心至于要亲手折磨他么，叫上几个轮一圈拍下来，看弄不死他。” 沈斯斌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门外死党笑着掐了烟头：“还说不上心。” 第26章 对窗 死党拿来的东西还挺全，沈斯斌本来是下了狠心弄到完羽扬不敢再提分手，所以连油也不给上就压着他塞大号玩具，完羽扬反抗，沈斯斌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咬牙切齿：“妈的这几年真是惯得你翻了天了，这个圈子里哪个不是大家换着玩儿，他妈的多少人问老子讨人，老子都没舍得，你他妈现在竟然要去爬别人的床！老子让你爬床！”伸手拿过包里一根绳子就把完羽扬双手反剪到身后绑了。 完羽扬挣扎，无奈沈斯斌力气比他大，他反抗不过，只能咬着牙忍，疼得全身冷汗淋漓泪流满面，嘴唇都咬破了也不肯哼哼一声。他越是犟沈斯斌越恨，一样样的弄。完羽扬默默告诉自己没关系，生活就像强|奸，无法反抗就默默承受。于是他默默承受，哪怕身体在玩具的逗弄下痛苦地高|潮也始终憋着不吭声，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只是本能，动物都有的本能，而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不是人能使用工具，而是人除了本能，还有一颗心，一颗知道自己爱谁的心。 到最后沈斯斌看着他那副“任你干，我就是要分手”的样子眼睛都红了，跟一头绝望的野兽一样把人压倒就上，不管不顾只一味的横冲直撞，一直弄到完羽扬浑身脱力晕过去，沈斯斌哭着射|在他身体里。他已经搞不清楚到底是在折磨完羽扬还是折磨自己。 第三天早上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的时候，沈斯斌坐在完羽扬床前一根根的抽烟，烟头掐了几乎一烟灰缸。他看着床上的完羽扬，知道他们之间完了。完羽扬头发湿哒哒贴在额前，闭着眼睛浑身赤果地躺在床上，像只虾米一样蜷缩着，后面插|着玩具。几乎一天一夜，他晕过去又醒过来，醒过来再晕过去，就是不开口求饶。床头的青花瓷灯已经在两人扭打中摔碎了，床上一塌糊涂。沈斯斌抖着手抽完最后一根烟，上前去拍完羽扬的脸，两个人都红着眼。沈斯斌哑着嗓子说：“结束了，你的卖身契到今天结束了。我们完了。”说完穿好衣服拉开房门。完羽扬微微抬起头张了张嘴，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沈斯斌临出门的时候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退回来一步看着他说：“你后面的我就不处理了，你找他吧。如果他看到你这样还要你的话。”说完用力看了完羽扬最后一眼，走了。这是他能给完羽扬最后的一击，即使损人却不利己。 沈斯斌走了之后，完羽扬连动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没有了那股拼着命忍着的狠劲，那种痛从身体深处泛上来，令他自己都很惊讶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在钝痛中他昏睡了几个小时后，才有力气去试着拔后面的东西，但还是不行，他使不上力。他找到被沈斯斌关了两天的手机，开机，短信噼里啪啦跳出来，通知未接来电的，还有店长问他为什么不去上班的，还有，刘飞的。 “魏振宣叫我们明天一起去b&h新开的旗舰店逛逛，他拿到开张折扣了。看到回电。” “你干嘛呢，干嘛关机？” “发你短信看到没？明天b&h见。” “你人呢？我到店里了。” “回电！速度回电！” 他看了一会儿，翻通讯录，一圈翻下来没有谁能叫来帮忙。他认识的gay都是沈斯斌圈子里的人，而朋友，他只有刘飞。 又试了两次，还是拔不出来。他记起年初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微博，关于一个男人被送到医院肛|门开刀的微博，下面配了张图片——手术室里一个医生拿着根刚从那男人身体里取出来的假几吧。他突然眼眶发烫，抑制不住地想哭，又一遍遍地翻通讯录。他不想自己也成为那种微博里的主角。通讯录翻到魏振宣的时候，他顿了顿，忽然想到一个人，小裘老师，叫什么来着，哦，裘易，是的，裘易，上次跟魏振宣一起来的那个gay。他恐怕是他唯一认识的非沈斯斌圈子里的gay了。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中午了，说不定刘飞已经跟魏振宣分手了，他抖着手指终于按下了“拨打”键…… 魏振宣和裘易坐着静静地听刘飞说完羽扬的过去。他不知道全部，所以说到完羽扬跟了沈斯斌之后就停下来，把头埋在掌心里静了好久，才又抬头说：“他那时候还说沈斯斌待他不错……妈的不错个屁，都弄成这样……” 裘易和魏振宣默默对看一眼，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电饭锅这个时候滴滴答答响了起来，魏振宣一下跳起来：“粥好了。” 裘易深吸口气，站起身把裘景娴轻轻放到沙发上，见魏振宣盛了碗粥和炒鸡蛋过来，拍了拍刘飞的肩，道：“把粥端进去吧。记得千万不要发火，也别问怎么回事，一切都等他好了再说。” 魏振宣一愣道：“这……他不是不想让他知道。” 裘易摇摇头说：“他前面是不想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现在……不一样的。” 刘飞听后想了想，站起来接过魏振宣手里的托盘，走到完羽扬卧室门口，敲了敲门，深吸口气推门走了进去。1 裘易双手插着裤袋，看了卧室门一会儿，确定没事了，转身抱起沙发上睡得正香的裘景娴，冲着魏振宣歪了下头：“我们走吧。” 魏振宣啊了一声，指着卧室门还想说什么，被裘易揪着衣袖往外拖：“剩下的就是刘飞的事儿了。咱们在这儿碍什么事儿呀。” 魏振宣还没反应过来，被裘易拽着往外走还嘀咕：“万一两个人要吵起来呢……” 裘易：“不会的，真是笨死了。” 第二天，电子门锁到了。 魏振宣买锁的那家是包安装的，装缩的师傅捯饬了一个多钟头，装完后整扇门一下子高大上起来。魏振宣颇为满意，进进出出试了好几次。 裘易对电子类产品不太在行，让魏振宣在那儿听装锁的师傅详细解释怎么改密码，怎么做卡片钥匙。 两个人等装锁师傅走了后，讨论设什么号码做密码。 裘易记不住那么多密码，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要密码，他恨不能所有密码都设置成一个。魏振宣不同意，觉得虽然密码多了是很烦，但还是应该有所区别，最后两个人讨论半天，觉得既然这锁是因为裘景娴上次被关在家里才决定换的，所以就用裘景娴的生日，既好记又不重复。 魏振宣就要教裘易改密码，裘易说教什么呀，景娴是**年**月**日生的，你直接改不就好了。魏振宣摇着手很尴尬：“这这这……那我不就知道你家密码了。” 裘易楞了楞，转身进去给景娴冲奶粉，低声道：“知道就知道呗，万一有什么事拜托你也容易点。” 中午魏振宣煮完饭，三个人吃到一半，刘飞拎着个包带着完羽扬来找裘易。 昨天完羽扬告诉刘飞他跟沈斯斌完了，但沈斯斌把完羽扬折腾成那个样，刘飞怕沈斯斌出尔反尔再回去纠缠，死活要让完羽扬出去住两天。完羽扬拗不过他，只好答应说要么去裘易家住两天。 刘飞斜眼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跟裘易那么熟了，出事儿的时候找他，现在还去找他借宿？” 完羽扬勾着嘴角靠在床头喝着粥问：“那要么我去魏振宣那儿住两天？” 刘飞想了想魏振宣家那张大床，说：“还是去找裘易吧。”所以两个人就这么来了。 裘易倒无所谓，反正他父母那个房间还空着，说好啊，那我去给你收拾个房间，让魏振宣看着裘景娴就带着完羽扬去了，临走前还指挥魏振宣：“别忘记给刘飞做个卡片钥匙哈。” 魏振宣本来听见完羽扬要在裘易家借宿，莫名有些不爽，这会儿听到裘易叫他做个钥匙给完羽扬，咂咂嘴觉出点什么来，又莫名高兴起来。 刘飞没注意到他那点情绪小变化，一边逗着魏振宣怀里的裘景娴一边冲魏振宣说：“对了，昨天的事儿谢谢你们俩了，小羽说看你们俩什么时候空，一起出去近点的地方玩儿一趟，他请。” 魏振宣舀一勺饭菜塞进裘景娴嘴里，说：“请什么请呀，都是朋友那么客气干嘛。不如这样，等咱俩香港走秀回来，找个车去杭州玩个周末吧，上次莉姐朋友圈发的那个湿地的酒店我看很不错，什么非诚勿扰取景地里的那个。我记得她还弄到两张那酒店的优惠券呢，改天我去问她讨得来。” 刘飞说好，那就这么办。 吃完午饭四个人去b&h又挑了点衣服裤子，把魏振宣那五千的七折优惠全部用完后，在外面又撮了一顿，完羽扬请的，刘飞才跟他们分手，临走前拉着完羽扬千叮嘱万叮嘱，说万一沈斯斌那帮人到他上班的地方来纠缠，让他记得立刻打电话给他。完羽扬笑着说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你妈要来电话了，刘飞这才走了。 魏振宣抱着裘景娴抱怨：“这货什么时候变成老妈子了。” 裘易嘟哝：“心里记挂一个人，就自然变成老妈子了。” 魏振宣没听清，啊了一声，说你刚说什么。裘易笑笑，没再说话。倒是裘景娴小盆友咬着手指半天，见刘飞要走了，颇有点依依不舍的意味，招着小手说：“飞哥哥再见。” 魏振宣瞪着她：“飞哥哥？什么时候他变成飞哥哥了。” 裘易瞥他一眼：“你没发现么？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就叫刘飞飞哥哥了，刘飞还老捏她脸蛋玩儿。” 魏振宣有点郁闷，心说我那么老么，我就是叔叔，那丫就是哥哥？ 裘景娴却戳戳他，咬着手指抱歉地看着他说：“魏叔叔……” 魏振宣吊着眉毛看小丫头，裘景娴缩了一下，眼珠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说：“魏叔叔，我想……跟你分手。” 魏振宣啊道：“分手？为什么？” 裘景娴弱弱道：“因为飞哥哥比你好看。我想做他女朋友。” 魏振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看看裘易又看看完羽扬，指着自己鼻子道：“刘飞比我好看？！” 完羽扬抿着嘴笑得甜，白他一眼：“刘飞当然比你好看。” 魏振宣撇撇嘴：“问你也是白问。”又转而看裘易。裘易笑：“小孩子都是喜新厌旧的。当然你比较帅。” 魏振宣很受用，完羽扬在后面嘀咕：“问他也是白问……” 第27章 对窗 完羽扬本来准备在裘易家意思意思住个两三天就行了，他觉得沈斯斌应该不会再来纠缠，无奈刘飞不答应。刘飞和魏振宣香港的那个秀已经进入倒计时，眼看就是彩排密集期，生怕自己顾不上完羽扬再出点什么事，所以那晚吃饭的时候就跟裘易打招呼，说能不能让完羽扬多住两天，等他和魏振宣去香港走秀了，完羽扬就能住魏振宣那儿。 裘易那天是看到完羽扬那惨状的，又听刘飞说了他的过去，觉得这孩子实在是不容易，自然不会说不。 一旦进入彩排，魏振宣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连着三天，裘易都没见过魏振宣一面，感觉好像连对面厨房的灯都没亮过。裘易想问问他还好么，短信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总觉得似乎不太合适。不过关系好点而已，自己又不是他的谁。裘易颇有点郁闷。 那天他约了完羽扬下班后一起到家里附近的土菜馆吃个晚饭。自从魏振宣人间蒸发后，裘易也试着在家煮过两顿，但那味道实在有点欠佳。完羽扬倒是不挑，他小时候没人给他煮饭，泡面外卖都一样过来了，自然不会嫌弃裘易煮的菜，无奈裘景娴小公举被魏振宣给养刁了，裘易蒸的蛋就跟蛋花汤一样，小公举抗议了好几次，所以后来裘易索性就带着完羽扬和娴格格又重新过起了外食生活。 三个人刚坐下来，裘易还没点菜呢，完羽扬的电话就响了。裘易瞥了一眼，刘飞。完羽扬看见刘飞的来电，立刻露出一种从心底甜出来的笑，忙跟裘易说了声不好意思，就拿着电话跑去饭店门口听了。不知道为什么，当透过玻璃窗看见完羽扬放着空调不吹，宁愿在室外顶着高温打电话的样子，裘易突然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愣愣地看着菜单好久，一个菜都没看进去，直到娴格格开始抱怨：“爸爸，囡囡饿了。”他才反应过来，叫小姐点单。 夜里他靠着床头哄裘景娴睡觉，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人魏振宣比他小七岁，还是个直男，他这几天魂不守舍的这是干什么！ 一定是空窗太久了，裘易想，再这样下去要出事的。他拿过手机，上了贴吧。很久没来，之前那个记录贴已经很久不更，消息那一栏里好多留言，他懒得看，直接进了gay吧，一个一个帖子翻。结果都是一群九五后在发交友贴。翻了一会儿实在无聊，转去看留言，骂他的心疼他的声援他的都有，他一笑而过，突然看见一条信息，竟然有人给他建了个扣扣群，还留了群号。 他想了想，打开扣扣，查找到那个群，用发帖的那个网名申请入群。不一会儿群主就通过了，刚进去就看见里面一片刷屏，不易来了不易来了——裘易的网名叫“不易”。裘易刚说了句“很久不上贴吧，才看见有这个群”，一转眼这句话就淹没在一片聊天海洋里，触目所及全部都是聊天气泡，好几个还都一样的，看得他眼花缭乱。他直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明白问他最近怎么样的、问他为什么不更新了的和问那个渣男有没有再骚扰他的不是同一个人。裘易汗了半天，看样子群里应该是九零后多，他顺手拍了张聊天照片发到群里，打了一串字“看了半天才发现这是好几个人在聊天……看得眼花”，立刻有人打出一句“不易你好萌哦，我感觉你肯定是个呆萌”，裘易一滴汗，呆萌……三十岁的呆萌，他正要打呵呵两个字，突然跳出来一条加好友信息，是个叫“柠七”的人。他楞了楞，想起那个回帖里就是这个叫柠七的建了这个群，正在犹豫要不要拒绝，突然隐约听见门锁滴滴滴的响，好像有人在按密码，他一惊，难道有小偷！忙下床开门去看，拉开房门就看见魏振宣头发湿漉漉地，穿着t恤短裤，一脸尴尬地站在走廊尽头看着他。 魏振宣解释道：“那个……我家的空调昨晚上彻底坏了。今晚，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将就一晚。”裘易呆呆看着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魏振宣家的空调前段时间不制冷，他跟公司后勤说了之后，后勤联系了个修空调的上门来看了看。修空调的给加了点制冷剂，临走跟他说：“你这个空调年代太久了，我看十几年都有了，应该快到年限了。这次我给你加点制冷剂，再不行的话你估计就得换了。三菱的空调好是好，但小日本的东西说能用十五年，一到年份肯定坏，不信你看吧。” 结果昨天夜里估计这个小日本的三菱空调到年限了，魏振宣半夜一点半到家，累得跟死狗一样随便冲了下，倒下就睡死了，哪知睡了没多久热醒了，临睡前开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罢工了，任凭他怎么按遥控器都没反应，他就知道这空调是终于寿终正寝了。但他昨晚实在太累，折腾了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今天一早爬起来去彩排，给公司打电话让人换空调，公司告诉他就算今天买也要后天才能装，他说我的妈呀，就现在这气温，没空调这日子怎么过啊。公司后勤小姑娘一再给他打招呼，说帅哥不好意思你坚持下哈，心静自然凉。 魏振宣心说三十八度你倒是静一个给我看看。今天最后一天彩排，稍微结束得早一点，他回到家洗完澡实在热得不行，想给裘易打个电话说到他家来避暑的，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看看对面一片漆黑，估计裘易他们早就睡了，不敢打电话，于是就直接来了。 裘易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让他进自己房间。他倒是想把魏振宣赶去睡完羽扬那间来着，无奈完羽扬前两天招呼也没打就没去店里，幸亏他家店长帮忙把他的班替了，所以这两天他很卖力，明天还要连做两班，这会儿肯定早就睡着了。 上次裘景娴跟裘易闹别扭的时候，裘易打地铺的席子还在房间墙角放着，裘易帮魏振宣马马虎虎往地上一铺，丢给他一根毯子就睡了。魏振宣二话没说，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还打起了轻微的呼噜。他实在太累了，裘易这儿跟自己那闷热的屋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裘易反倒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魏振宣的呼噜声虽然不响，却充斥着他整个耳膜，一声接一声的，打得他心烦意乱。 第二天早上，裘易顶着两个熊猫眼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裘景娴已经在厨房坐在凳子上吃魏振宣弄的麦片牛奶粥，旁边吃着鸡蛋三明治的完羽扬偶尔替她擦一下嘴角，看见他起来叫他：“起来了，三明治吃不吃，我帮你热。” 裘易擦着眼角靠在房门上看着他们，一脸迷茫。他一直到今天临晨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的，结果一睡睡到现在，魏振宣和裘景娴什么时候起来的他都不知道，这会儿连完羽扬都要上班了。 完羽扬一边把三明治放进微波炉，转一分钟，一边说：“今天我连做两班，要十点才下班呢，不用等我晚饭哈。”说完拿上东西到门口穿鞋。 裘景娴很乖地在饭桌前跟完羽扬说再见：“羽哥哥拜拜。”裘易最近在教她abcd，她学会说拜拜了。 裘易说知道了，你别自己弄得太累，完羽扬噢了声，关上门走了。叮的一声微波炉响，裘易回过神来，把三明治拿出来。鸡蛋培根三明治，魏振宣第一次做给他吃的那种。他拿起来咬一口。微波炉转了一分钟，里面夹的蛋黄已经老了。老了，裘易想。他看一眼裘景娴，小丫头正在掰着手指头数：“魏数数、飞哥哥……羽哥哥，羽哥哥也很好看……” 手机震动了一下，裘易拿出来看，扣扣上一条验证信息，是他昨晚拒绝的柠七，再次请求添加为好友。 裘易想了想，按了接受。 第28章 对窗 过了一会儿柠七发来一条信息：嗨，没想到你会加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拒绝呢。 裘易一手拿三明治，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用一个手指头打字：既然以为我会继续拒绝，那你还加？ 柠七：不试试不死心啊。嘿嘿。 裘易没回。 一会儿，柠七：看你的帖子挺感同身受的，所以给你开了个群，你一直没来，还当你不来了呢，昨晚见你申请入群，挺高兴的。 裘易：哦。 柠七：那个……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冒昧…… 裘易：不是，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问我要照片。 柠七：要照片？ 裘易：……你难道不是想要约炮？ 柠七：………… 柠七：你这么想的？ 裘易：难道不是？贴吧里私下要号码的，最后不都想约炮。 柠七：……那你还加我。 裘易：我闲着无聊，看看你会说点什么。 柠七：那如果我真上来就是约炮的呢，你约么？ 裘易：不约，直接拉黑。 柠七：那你还加我……无法理解你的脑回路…… 裘易：我自己也理解不了『抓狂』 裘易写到这里，丢下手机，烦躁地抓一把头发，掉头看挂在墙上的日历。才七月中旬，还有近十天才开学，这日子怎么过啊。 他点开微信刷朋友圈，有同事一家三口青岛旅游的照片，有教导主任发的心灵鸡汤，还有魏振宣发的彩排视频。他点开看，是昨天的彩排片段，应该是别人拍的，视频里魏振宣穿着一件大环领白色羊毛衫从远处慢慢走近，走到t台尽头站住看着镜头，酷到不行，镜头画外音里一个女生在叫“魏振宣你帅死了”，镜头里魏振宣听到微微勾了勾一侧嘴角。视频停在这里。 裘易深吸口气，退出播放，继续刷朋友圈，想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从魏振宣刚才那个若有似无的笑中走出来的出口，哪怕只是一段文字一张图片。他往前翻，翻到前几天新添加的好友彭智然的一条朋友圈：最纯净的天空最纯净的人，西藏，十月，等我。下面配了张图片，两个男人握在一起的手。 裘易一愣，我靠，彭智然这是妥妥出柜了的节奏啊。他看着那张照片，天纯得一丝白云都没有，湛蓝得令人感动，远处飘着五色经幡，让人无端生起一种对天地的敬仰。 裘易不由自主地点开彭智然，发了条微信：智然哥，你今年要去西藏？有空出来吃个饭？ 不一会儿收到回信：好啊，明天中午？ 当天夜里，裘易早早地把裘景娴哄睡了，把她抱到完羽扬睡的那间房里。等完羽扬回来的时候，他抱歉地跟他打招呼：“不好意思，我今晚能不能跟你换个房间。我怕魏振宣今天回来得晚，吵醒她。” 完羽扬噢了一声点点头说：“没关系，没关系。今晚我睡那间好了。魏振宣他们彩排结束了，今天好像跟刘飞有个广告要拍。刘飞告诉我的。”裘易点点头，跟完羽扬说了声晚安，关上门玩儿手机去了。玩儿了一会儿接到张晓萍的短信，说这几天新公司注册的事情快忙完了，再过两天要来接裘景娴回去。 半夜十二点不到的时候，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那时候他正在手机上跟柠七聊天。柠七问他在哪儿，他说在上海，柠七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是，真巧。 第二天是周末，魏振宣下周就要去香港走秀，这两天在家休整，顺便等人来装空调。昨晚回到裘易家他很莫名地发现裘易和完羽扬换了房间睡，知道原因后有点不好意思，心想大概是自己前天半夜过来借宿，吵到他们俩父女了，怪不得第二天裘易那么晚都没起床。 完羽扬知道刘飞这几天也在休整为下周香港秀做准备，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就说好了下班去找刘飞。魏振宣想这样也好，正好这两天自己忙得不着家，都没怎么给裘景娴煮饭，不如今天趁完羽扬不在，弄顿好吃的哄哄这父女俩。 于是裘易早上醒过来就看见魏振宣正拎着购物袋准备出去买菜。魏振宣看见裘易带着裘景娴出来，蹲下身捏了下景娴的小脸蛋说：“睡醒了，小公举，今天魏叔叔给你煮好吃的好么，你想吃什么？大虾还是鱼？” 裘易复杂地看着魏振宣手里的购物袋说：“你今天休息？” 魏振宣点点头，说：“休整两天，下周一就去香港了，正好待会儿还有人来装空调。对了，我正准备出去买菜呢，你想吃什么？” 裘易带着裘景娴进洗手间，让她站到小凳子上，给她挤牙膏让她刷牙，一边说：“别买了，今天我跟景娴有事要出去。你下周一就出去，好好休息休息。” 魏振宣啊了一声，踱过来靠在卫生间外面看他，裘易别过脸去避开魏振宣的视线。魏振宣咬了一会儿嘴唇，看了眼裘景娴问：“什么事儿啊？” 裘易楞了楞，没想到魏振宣会问他这个，顿了顿才说：“我约了人吃午饭。” 魏振宣叹了口气，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本来今天完羽扬不在，他想三个人一起过的，结果裘易又要出去，他鬼使神差问了句：“我能一起么？” 裘易楞了楞，说：“你……今天不是有人来装空调么。” 魏振宣绕着手里的购物袋，想了想说：“我可以让他明天来装。我都好几天没跟你们一起了，我女朋友肯定都很想我的，对吧，女朋友？”说着，他用手指勾了勾景娴的小下巴。 娴格格嫌弃地扭了扭小脸，一嘴牙膏沫口齿不清地说：“我跟你昏手了，我现在的男盆友是灰哥哥！” 魏振宣闻言一脸哀怨，看着裘易：“岳父，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记得我上次没答应啊，怎么你女儿能单方面分手嘛？” 娴格格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严肃的说：“魏蜀黍，你要接受这个现实。就算今天我不跟你昏手，过两天我们也要昏手的。”她做出伤心无奈的表情，“爸爸说过两天妈妈要来接我肥去了。” 魏振宣一愣，站直了看着裘易：“真的？” 裘易无奈的点头。早上给裘景娴穿衣服的时候，他把她妈要接她回去的事情说了，小姑娘这个假期跟魏振宣刘飞他们玩儿得好，又有裘易天天陪着，被宠得跟公主似的，比跟着她妈的时候被天天送去超小班开心多了，听到这话的时候扁着嘴不高兴了好久。还是后来裘易虎着脸说，难道你不想妈妈么，她才有点抽抽搭搭的说也想的。裘易又哄了两句以后每周你还是可以跟爸爸一起过两天，可以跟魏叔叔飞哥哥他们玩儿的，她才点着小脑袋同意了。这会儿听见女儿这么说，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一个多月下来，带孩子他也带出经验了，以前不喜欢孩子，可这一个多月他却觉得这个父亲做得虽然幸苦却也有很多乐趣，想到小丫头过两天就要被接走了，他也很舍不得。 魏振宣看着裘易那副舍不得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裘景娴小公举虽然喜新厌旧，但其实一直都很黏他，这突然就说要被接回去了，魏振宣一想到以后可能就没机会让这小丫头搂着脖子糯糯地叫魏叔叔了，坚决的说：“那我今天更要跟着你们了，我可不管你跟谁吃饭。要是你有什么我不方便听的，我带着景娴另外开一桌就行。这小丫头过两天就回去了，以后再要玩儿就玩儿不到了呢。”说着伸手去咯吱裘景娴的痒痒肉。 娴格格挥着小手阻止他：“不要动手动脚。爸爸说女生穿衣服的地方不能让男生随便摸。” 魏振宣笑着看眼裘易，裘易正在拧毛巾，要给裘景娴擦脸。魏振宣冲着裘景娴笑：“哟，你还知道这个？” 娴格格从裘易手中的毛巾下挣扎出小脸来说：“魏蜀黍我告诉你，女生可以乱摸男生，男生不能乱摸女生，否则我会去报告老师的。你要摸的话就去摸男生吧！” 魏振宣震惊地看着她：“去摸男生？”继而转眼看尴尬的裘易，“这你教的？” 裘易三条黑杠摇着头：“不是……我只告诉她衣服盖着的地方不能让男生随便摸，否则应该报告老师。” 因为裘易跟彭智然约了喝早茶，所以早饭只让景娴喝了点牛奶。快十点半的时候，带着景娴到了约定的饭店。魏振宣本来死活要跟去，无奈装空调的打电话给他，说一早空调就装上车出来了，今天不装的话，明天也都排满了，就要排去下周了。魏振宣下周要去香港走秀没办法，只能问了裘易在哪儿吃早茶，说等空调装完就过去找他。裘易说等你装完我们也都吃完了，何必呢。魏振宣说我不管，反正一装完我就来找你们，咱们电联。 裘易到饭店没一会儿，彭智然就到了，还带着他的伴儿，到了之后很大方的给裘易介绍：“陈嘉，我家那位。” 裘易虽然之前见过陈嘉，但彭智然这次是正式介绍两人认识，忙站起来跟对方握了握手，心里羡慕得不行。 陈嘉见状顺从地笑着伸手跟他握了握，说：“哎哟，别理他，真是，搞得跟双边会谈一样。”坐下让小姐先来壶香片。 气氛一下融洽起来，裘易笑着坐下来，揽着裘景娴说：“囡囡叫人啊，叫彭伯伯、陈伯伯。” 彭智然闻言一脸便秘样，心说又来了，这伯伯。扭头去看陈嘉，这家伙最怕听见别人说他老了，不要说伯伯，他同事的小孩叫他一声叔叔，回头都要跟他抱怨好久。结果今天这货竟然兴致勃勃一边给裘易他们倒茶，一边看着裘景娴。 娴格格很出得了场面，一点都不怕生。这俩老帅哥上次见过的，张开小嘴甜甜的叫了一声“彭伯伯、陈伯伯”，陈嘉听完哈哈大笑，冲着彭智然说：“我怎么有种她在叫彭德怀和陈毅的错觉。”彭智然这才明白这货为什么前面一幅兴趣盎然的模样，心里直说真是恶趣味。 几个人的话题从裘景娴开始展开，问了几句几岁啦，有没有上幼儿园啊，上学老师都学了点什么啊，裘景娴都乖巧的一一回答了，回答不上来的，例如现在的孩子幼儿园有没有要学点什么音乐啊英语啊之类的，就眨巴着眼睛看她爸爸。 裘易一边伺候女儿吃虾饺一边回答陈嘉刚才的问题，说：“现在的孩子可惨了，她现在超小班还好，明年上小班了，据说要求家长在家先要教他们拼音和abcd的，说是以后小学都不教这些基础的了。” 裘景娴其他没听懂，abcd听懂了，嘴巴里含着口虾饺含糊不清道：“abcd嘛，囡囡知道的，爸爸已经教过了。” 陈嘉好奇道：“不是明年才学么，你这么早教她？” 裘易点点头道：“嗯……这两个月她妈忙，把她放在我那儿，我闲着也闲着，就教教她字母什么的。” 陈嘉和彭智然听后各自沉默了下，突然同时问。 陈嘉：“你跟她妈妈离婚了？” 彭智然：“对了，裘易你是xx中老师对吧？” 陈嘉看着彭智然：“你听话会不会听重点啊？” 彭智然：“我怎么了，是你关注的重点总是很奇怪好吧！” 第29章 对窗 陈嘉无语地看着彭智然，半晌挑着眉毛说：“我的重点很奇怪，那你说说你那个不奇怪的重点。裘易是xx中的老师又是什么……嗯？”他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着裘易，边上彭智然一脸“看吧看吧，你个二货终于想起来了”的表情。 “你是xx中老师？”陈嘉又跟裘易确认了一遍。裘易点点头：“是啊。” 陈嘉把筷子一放：“太好了！”一脸殷切地看着裘易，“你们学校高中部是不是有个数学老师叫顾驰很厉害，出高考试卷的？” 裘易点点头：“是啊。” 陈嘉继续殷切地看着他：“你跟他关系怎么样，能不能说得上话？” 裘易看着陈嘉一脸的激动，不由得警惕地看着他：“干嘛，高考出卷很严格的，不可能漏题的。” 陈嘉嗨了声，一把握住裘易的手，说：“兄弟，帮帮忙。我妹妹今年高三了。本来这丫头从中学开始一直走的体制外教育，读的美国学校，要送出去留学的，结果这丫头去年恋爱了，现在死活要跟他男朋友一样考国内的大学。其他的都不怕，但就她那个数学……真是我勒个去啊。听说你们学校这个顾老师每年都会开补习班，但是没关系人不收啊，你看你能不能帮帮忙，让他收下我妹妹？” 裘易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点点头说：“我去试试。”其实就裘易这个性格，跟同事的关系要说有多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顾驰是他师兄，虽说裘易进师范的时候，顾驰已经都毕业了，但好歹是同一个母校，所以当初裘易刚进学校的时候，顾驰还是很照顾他的。后来裘易开始做初中班主任，顾驰表姐的儿子还在裘易班里过，所以裘易相信他跟顾驰这点交情还是有的。 要说到补习这个事情，裘易也只能感叹生不逢时了。还记得他小时候英语老师补习还是很吃香的，但是这几年真是越来越走下坡路。裘易英语算教得好，又是重点中学的，开个补习班也算还可以，去年还能有那么二三十个学生来补课的，但如果真要跟顾驰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要不说有技术就是好呢。一到高考前几个月，就顾驰那个补习班，一拨拨来补课的学生，都快赶上人饭店翻桌子的频率了。顾驰周末两天，不是基本没有休息，是绝对没有休息。每天三拨学生上课，上午一拨，下午两拨，每拨二十人上课2小时，收费150一小时每人。裘易曾经帮他算过，日进一万八，一个月下来十四万不带打折的。就这样还塞不进去呢。学校为保证本校升学率，要求首要满足本校生，其次是一些有头有脸的领导之类的，托关系进来的，所以陈嘉还真没说错，没关系顾驰还真不收。 一顿饭吃完，陈嘉已经把他那个倒霉妹妹的爱情史都唠叨了个遍。裘易听着好笑，大概兄妹年纪差太多的做哥哥到最后都这个样，他一边帮裘景娴小公举擦嘴，一边说：“有个妹妹真好，特别年纪差那么多的，光想就觉得陈嘉哥抱着你妹妹小时候的样子肯定很萌。”陈嘉闻言噎了一下，嘿嘿傻笑了两声。 等彭智然结完账，大家起身准备走的时候，裘易电话响了，是魏振宣，问他们在哪儿呢，这家伙紧赶慢赶终于在裘易他们吃完的时候赶到了，这会儿正在门口。 裘易抱起裘景娴，对电话里说我们吃完出来了，你等下。话音还没落，就看见魏振宣已经从门口找了进来，看见他们直接挂了电话，走到裘易身前极其自然地从裘易手里把裘景娴接了过去，另一手帮着裘易推娴格格的小推车，冲彭智然陈嘉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陈嘉不由觉得好笑。 四个人一起往外走的时候，陈嘉故意落后了一点，拉着裘易，用一种其他人能听见却又不高的声音说：“裘易啊，刚才被彭智然一岔话题，光顾着拜托你我妹妹的事了，我还没问你呢。你这是……离了？” 裘易低低嗯了声。 陈嘉看了眼走在两人身前两步远的彭智然和魏振宣，诚恳地拍了拍裘易的肩膀，说：“离了好，对双方都好。这样，下次有空出来喝茶，哥给你介绍个人，包管不会差。” 裘易忙摇手：“不不不……不用了，陈嘉哥，我……我那个……” 彭智然听到后面的谈话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魏振宣的背影僵了僵，却没回头。 陈嘉看前面一眼，笑着按住裘易摇晃的手：“嗨，你别紧张啊。我又不是给你介绍女朋友，我能那么傻么。你也别瞒我，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哈。”裘易一听，明白了。心想也是，自己当初也是一眼看出了彭智然和陈嘉之间的关系，同类之间都是很敏感的，陈嘉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呢。 “你也快三十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后面还是要好好过，也不能离婚了就一直一个人啊。”陈嘉眼角瞥见前面魏振宣停下脚步要转身的模样，压低了声音却清清楚楚地对着裘易说，“你陈嘉哥手上还是有几个优质男的，到时候，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一整个下午，魏振宣的脾气都挺大。 跟彭智然陈嘉分手后，裘易问魏振宣吃了没，魏振宣沉着脸说：“没呢，刚装完空调就出来了，去哪儿吃去啊。” 裘易说那你怎么不早点打个电话说一声，这样我们也不买单了，等你过来吃点再走啊。 魏振宣拿眼横他：“我本来就是准备在旁边单独开一桌的，就没跟你说咯。再说我也就是为了多陪陪我女朋友才来的，万一你跟你朋友有什么私底下的话要讲，我怎么好打扰。” 裘易被他噎了一句，半天没吭声。魏振宣抱着裘景娴赌气般地甩开裘易走到直达电梯处，见裘易慢吞吞走过来气鼓鼓地问：“下午去哪儿？” 裘易推着推车走到他面前，想了想，说：“去海景水族馆吧，景娴他们班很多小朋友都去过，她妈妈忙，还一直没带她去呢。” 魏振宣鼻子出气嗯了声，电梯叮一声到了，刚准备进电梯，哪知肚子不争气咕噜叫了一声。裘易笑着叹了口气，伸手拉住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家店：“还是先去吃点吧，要不下午怎么逛得动啊。” 那是家吃咖哩饭的速食店。魏振宣叫了个咖喱猪扒饭，一个人呼噜呼噜地吃。裘景娴两只手撑着小脑袋看他吃，问了句：“好吃么？” 魏振宣想了想，舀了一小勺给裘景娴，娴格格吃完砸吧着嘴巴喝水：“好辣好辣~” 等魏振宣吃完，三个人打了个车去了海景水族馆。裘景娴看到蓝色的海水和游来游去的鱼就开始兴奋，扭着屁股要自己下来走。魏振宣把他放下地，一路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跟裘易讲。 他这脾气来得莫名，裘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一路上陪着笑，一会儿指着这条鱼说你看你看，这鱼看上去好呆，一会儿又指着游过去的潜水员说哇，你看那潜水员旁边就是条鲨鱼也不怕哦。魏振宣每次都跟看个傻瓜一样看着他，到后来裘易索性也不搭讪他了，心说天晓得我怎么你了，不就没带你吃饭么，可后来不是陪你去吃咖喱饭了么，摆这副面孔给谁看啊。 裘景娴小公举完全沉浸在了海底的世界，自己走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个子太矮了，离玻璃顶太远了，看东西太距离产生美了。小姑娘扭头一看，哎呀放着这么高一个魏叔叔，不能暴殄天物啊，于是立刻扒拉着魏振宣要他抱，要不是裘易怕危险她都恨不能骑到魏振宣脖子上，然后一个人咿咿吖吖一会儿指着鲨鱼做惊吓状，一会儿捂着嘴巴咯咯地笑海龟傻，引得周围几对带着孩子看海底世界的夫妇都看着他们。 裘易很无奈地教育她：“裘景娴，注意形象。气质呢气质，你总跟爸爸说的淑女呢淑女？” 魏振宣瞟一眼裘易，把裘景娴又往肩膀上耸了耸，纵容地道：“别理你爸，咱们小公举还小呢，开心了就应该笑，对吧。” 裘易刚想说笑也不能笑成这个小疯子样，就听见旁边有人叫他：“裘易？” 魏振宣和他同时扭头看。三步开外，贺杰一手拉着个小男孩，小男孩另一手牵着个烫着梨花烫的女人。 裘易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应了一声：“嗨，这么巧。” 第30章 对窗 贺杰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裘易。 今天是他们家的家庭日，他平时工作忙，工作日都是老婆周秀云带孩子，所以他答应每个月都会陪老婆儿子出来玩一趟，作为家庭日。上个月他们去了科技馆看4d电影，再上个月去了野生动物园，这个月儿子说要看海底世界，于是就带他来了海景水族馆。 刚才三个人正在看潜水员喂鱼，就听见有个小姑娘很夸张的抽气尖叫：“鲨鱼鲨鱼~”他扭头一看，是个高高的男生抱着个小丫头，捂着嘴巴一脸惊恐神色。贺杰笑了笑，没在意，刚要扭回头，转眼瞥见那个高个子男生旁有个人背影很像裘易，他一愣。上次和裘易不欢而散后他没敢再联系对方，说不清楚为什么，裘易对他来说像是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在和他重逢之前其实他没想过要跟他再怎么样，可那天他就是忍不住。事后裘易质问他的时候他也很痛苦，他也很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爱着老婆儿子的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所以他不敢再去见裘易。就像裘易说的那样，他不可能为了他抛妻弃子，但更深层的，恐怕是他怕自己万一hold不住，那就什么都完了。 但此时此刻又看见对方，旁边还有个高高的年轻男生，而且听两个人和那小姑娘的对话，似乎那男生抱的小姑娘正是裘易的女儿，他不由自主地便盯着两人的背影多看了一会儿。周秀云见他那样，就问：“怎么，遇见朋友了？” 贺杰再想说不是就有点欲盖弥彰了，只好点头：“好像是以前高中同学。”接着出声叫住了裘易。 裘易见到对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实在没什么多寒暄的兴趣。丫的这算什么，跟他展示百折不弯的幸福生活么，在自己高中好基友面前花式秀恩爱么。 裘易兴趣缺缺地意思了句：“陪老婆儿子啊。”随即冲周秀云点了个头。贺杰也没有给两人互相介绍的想法，目光扫了抱着裘景娴的魏振宣和裘易两眼，显然没认出魏振宣来，也客套地回答：“是啊，家庭日。这是你女儿？” 裘易嗯了声，也不叫裘景娴叫人，正不知道该怎么把这无聊地对话接下去，魏振宣沉着脸在边上说：“我饿了。” 裘易惊讶地看他：“不是才吃过？” 魏振宣黑口黑面斜眼看他：“看潜水员喂鲨鱼看饿了。”扭头问抱着的裘景娴，“前面小卖部有卖煮玉米，囡囡要不要？”裘景娴听见吃的根本不考虑自己还塞不塞得下，狂点头：“要的要的，要煮玉米。” 裘易巴不得赶紧走人，冲着贺杰说了句：“小孩子就知道吃。你们慢慢看，我们先走了。”也不等贺杰反应，冲周秀云点了个头，拉着魏振宣快步走了。 周秀云有点惊讶：“你这同学好奇怪。” 贺杰扯了扯嘴角，看着裘易的背影吸了口气：“本来关系也就一般，又好多年不见了，走吧。” 小卖部魏振宣把一根玉米一掰二，给裘景娴一小半。裘景娴牙齿小，像只小兔子一样啃半天，玉米才缺了一小块，看见魏振宣一口下去一片玉米粒没了，很惆怅。裘易被贺杰的出现影响了情绪，半天不说话，总觉得心里不舒坦。倒不是还对贺杰有想法，就是纯粹的心里别扭不想看见他。 刚才贺杰没有认出魏振宣，魏振宣倒是认出贺杰了。谁让贺杰当着他的面被裘易赶出来过呢，那印象太深刻了。他一边啃玉米一边回想当初的情形，从贺杰第一次见他的那种奇怪的眼神，到那天被赶出来的时候裘易在屋子里说的那些话，还有第二天裘易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他扭头看一眼坐在旁边凳子上垂着眼睛把一个硬币在指尖翻来覆去转的裘易，隐约读懂了点什么，面色就更不郁了。 裘景娴终于忍不住了，她半天才吃到一点玉米，魏振宣已经都吃完了。拿着小半段玉米跑过去亮给裘易看：“爸爸，囡囡吃不到……” 魏振宣黑着脸冲她招手：“到这儿来，你老爸想你干爹呢。” 裘易闻言一愣，抬眼看他：“什么干爹？” 裘景娴迈着小粗腿噔噔噔跑过来把玉米递给他，魏振宣用装玉米的塑料袋垫着帮她把玉米粒一粒粒剥下来塞进她小嘴里，冷冷道：“难道不是？刚才那个，那天你把他衣衫不整地赶出来的，是他吧，”他扭头看裘易，眼神冰凉，“别告诉我你们两个那天什么也没干，不是干爹是什么。” 裘易终于听懂什么叫干爹，腾地一下满脸通红，除了羞耻外莫名升起一股恼怒。 魏振宣看也没看他，继续道：“人家有老婆儿子的，你自己离婚就算了，别弄得人家也妻离子散的。” 裘易腾地一声站起来，抖着嗓子压着声音道：“够了！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我招你惹你了。你要觉得我是人渣不配跟你做朋友你早说啊，夹枪带棒的有意思么！”说完一把抱起裘景娴塞进推车里，推着就往出口走。 裘景娴嘴巴里玉米粒还塞着呢，事发突然还不知道什么事，一脸茫然地嚼着喊爸爸：“爸爸，魏叔叔……” 裘易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姑娘立马识相地闭嘴不说话，只扭着头往后张望。魏振宣坐在原地气得一把丢了玉米。 直到魏振宣去香港，两个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完羽扬周一就搬去魏振宣家去住了，周二完羽扬轮到休息，张晓萍下午来接裘景娴的时候，小姑娘依依不舍地跟完羽扬说再见，说完哥哥你要帮我跟飞哥哥和魏叔叔也说再见哦，完羽扬捧着小姑娘的小脑袋亲了一口说知道了，我们都会想你的，你要常回来玩。小姑娘一脸羞涩地红着脸把脑袋搁在张晓萍肩膀上点头。 送走裘景娴，裘易看着一下子冷清下来的房间，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幸好就快开学了，他要提前几天去学校做准备。 第31章 对窗 香港彩排现场，魏振宣被秀导骂了两次，结束后心情郁闷地在后台换装。 他莫名的不在状态。周一上午11点半港龙浦东飞香港的航班，他差点没赶上，在地铁里的时候刘飞给他打电话：“你搞什么，人呢？还有三十分钟就登机了！” 电话信号不好，他冲着里面喊：“还有一站，一站就到了！”但这一站不是市区的一站，魏振宣看着手机，这最后一站几乎开了五分钟。地铁门一开他就冲了下去。幸亏只有一个背包，而且刘飞提前帮他办了网上值机，他在自动取票机上取了机票就往安检跑。安检有迟到通道，魏振宣紧赶慢赶终于在开始登机后三分钟赶到，刘飞在登机处等他，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魏振宣摇摇头没解释。 到香港后在指定酒店集合，第二天熟悉场地，魏振宣依然浑浑噩噩，几次走位的时候走错，秀导都快疯了，指着他鼻子道：“明天最后一场现场排练，你给我上点心，不想走了早说！” 下场后刘飞拽住他：“怎么回事，这场秀听说brokew要来替巴黎时装周选角啊。巴黎时装周啊，你想过没有这代表什么？” 魏振宣抓了一把头发毛躁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点烦躁。”刘飞换好衣服跟他一起走出排练现场，拉他去兰桂坊：“明天下午最后一场彩排，你可别再出错了，你知道chuck有多不讲情面的，你再这个状态，他不会让你上台的。今晚喝点酒放松下。” 两个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酒吧，开了个卡座点了两杯酒，随意地聊着天。虽然明天下午的彩排，但他们只是放松下，根本不敢喝多。魏振宣小口抿着加冰的芝华士，偶尔看一眼灯红酒绿的窗外，脑子里乱七八糟。 刘飞手机响，看了一眼，说了声是完羽扬，去厕所接电话。 魏振宣回头看了他一眼，仰脖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芝华士，掏出手机刷朋友圈。没什么新鲜的，几个这次一起来香港走秀的内地女模特，在朋友圈发了点今天的彩排小视屏和照片。 他随手点开一段小视屏，是一个女模偷拍另一个短发模特的背影。背影看上去很纤细，穿着低腰牛仔裤，光看背影看不太出男女，只看到是在换t恤。视频里被偷拍那模特似乎发现了，拉好t恤朝偷拍者走来，镜头里传来一声兴奋的叫声，听得出是偷拍者的，随即视频里出现了一张非常精致的脸，柔美的眼眉，高挺的鼻梁，是个很漂亮的混血女生，留着棕褐色的短发，随即镜头被掐掉了。魏振宣觉得太无聊了，想不明白这个女模特为什么要偷拍另一个女模特，还在视频里发出那种兴奋的尖叫。 他往下拉，看到完羽扬发的朋友圈，是张裘景娴小盆友的大头照，照片上小姑娘冲镜头做着噘嘴亲亲的表情，下面配着字道：“奴才恭送格格onz”，点评里是刘飞留的一个onz，他顺手也留了个onz。 门口传来一阵嬉笑声，魏振宣扭头看，只见几个俊男靓女嬉笑着进来，刘飞从厕所拐出来正好遇到，和其中一个女生打了个招呼。看那个样子，对方应该也是这次走秀的模特。魏振宣没在意，继续翻朋友圈，想看看裘易这几天在干嘛，突然身边沙发一陷，他扭过头，就看见一张精致的脸，竟然是刚才那个视频里的混血女生。魏振宣非常迅速地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下，坐高很高，绝对超一米八，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看上去是平胸，正常，很多女模胸都不大，像l那样的其实并不多，腿很长，穿着牛仔裤都依然显得很纤细。对方也不介意魏振宣打量她，翘着二郎腿很自然的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侧身看着他冲着他笑，一直好整以暇地等他上下打量完了，才开口道：“嗨，你是xuan么，我是alvin。来自加拿大。”魏振宣楞了楞，对方说的是中文，但完全是男生的声音，他犹豫着开口说了声嗨，看着对面这张精致女性化的脸，无法确定对方的性别。 alvin看着他，笑得毫不介意，直接抓起自己t恤往上掀了下，露出漂亮的马甲线和平胸。魏振宣操了一声，还真是男的，随即想起自己这样不太礼貌，说了句对不起。alvin笑：“没关系，我习惯了，我长得太像我妈了。”说完耸了耸肩，盯着魏振宣的眼睛道，“我知道你的，你是上次xx男模赛的亚军对么？那次本来我也要参加的，但滑滑板摔伤了腿，就没能参加。我看了那次比赛哦，你走得超帅，超man的。” 魏振宣被对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哪儿啊，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瞎走的。” alvin褐色的眼睛看着他，勾着嘴角：“瞎走就那么帅，你一定会出名的，相信我，我不会看错人的。” 魏振宣笑笑，招手叫boy再上两杯酒，举着酒杯跟alvin碰了下问：“你也参加后天的秀么？” alvin抿了口酒，胳膊肘撑着沙发背，把鞋子脱了双脚蜷缩到沙发上，由于地方有限，身体微微贴着魏振宣的胳膊，一只手捏着酒杯说：“是啊，本来我不想来了，但因为听说brokew要来选角，所以还是参加了。”说到这里撑着沙发背的手开心地拍了下魏振宣的肩膀道，“幸好来了，能碰到你。上次我就想，啊~这个亚军这么帅，将来肯定会很有名的，我没能参加比赛认识他好遗憾啊。这次终于认识你了，哈哈！” 魏振宣被夸得非常无奈，对方自己就那么漂亮，却还一个劲地说他帅，他由衷地道：“别夸我了，其实我很普通的，跟你比起来，你才是真的漂亮啊。” alvin听了咬着嘴唇看他：“你真的觉得我漂亮？” “当然啊。”魏振宣点头，alvin看上去像欧亚血统的混血儿，深刻的五官搭配褐色的眼珠，却有着亚洲人纤细的美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像女生了。他不禁问：“你是混血儿吧。” alvin点头：“是啊，我爷爷是中国人，奶奶是葡萄牙人，外公是英国人，外婆是日本人，所以……我是四国混血。” 喝酒放松过后的魏振宣似乎找回了一点状态，第二天现场彩排的时候秀导看着他点头：“这才像话嘛，给我打起点精神来。”说完拍了下他的屁股。 魏振宣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看见远处alvin扭过脸来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这次的秀场比较特别，lieb的秀向来设计特殊，这次是在一个超大的泳池当中搭出来的t台，t台两边还做了小型喷泉。 开场的时候魏振宣就发现alvin被安排在比较前面出场，显然很受到重视。刘飞偷偷告诉他，alvin似乎是chuck这次特地邀请的，虽然他没在什么比赛中得过奖，但他男性的身体却拥有女性化的脸庞，很受一些中性品牌的喜爱，而lieb又一向是中性致美的支持者。 魏振宣今天的状态已经完全恢复，后台忙碌紧凑的节奏就像给他打了一针鸡血一样，令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跟第一天熟悉场地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整场秀是男模先走，接着是女模。他的位置比较靠后，在他后面七八个人后，就是女模。他换好衣服化好妆，等在后台，当前面的模特上台之后，他等了两步跟上走上前台。音乐的节奏震荡着耳膜，他带着一惯的懒散又有点默然的表情，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看见t台的尽头处alvin在闪光灯中摆了个定格，随后转身往回走，看见他的时候不易察觉地笑了笑。魏振宣勾了下嘴角，与他擦身而过，走到t台尽头，一手插裤袋看了一眼台下，傲然地转身。 下场换服装换妆的时候，alvin已经换好第二套衣服，拿着两只耳钉跑来找他，魏振宣正把身上的套头毛衣脱下来，伸手穿入服装助理手中的衬衫。alvin看了一眼他裸|露的胸腹，哇了一声伸手就摸。魏振宣嗨了一声，笑骂：“干嘛！”alvin切道：“小气。看你肌肉漂亮才摸的，别人叫我摸我还不摸呢。”说罢举起两只耳钉放到自己耳垂上比给魏振宣看，“哪个漂亮？” 魏振宣扣上衬衫纽扣，看了眼说：“蓝宝石的好看，衬你的皮肤。”alvin美滋滋的把蓝宝石的那颗耳钉戴上，顺手把魏振宣第三粒衬衫扣子解开：“你胸肌漂亮，两粒露得太少了，三粒才性感。”说完又伸手隔着衬衫摸了一把，才笑着逃了。 最后一轮是高级定制礼服，魏振宣穿着腰腹部装饰着复古风的繁复褶皱的衬衫，外面套着件修身长礼服，往后看了一眼后面的女模。女模特的鞋跟高度加上水台已经接近十五公分了，配着长及脚踝的礼服，个个显得优雅异常。 魏振宣在t台尽头做了最后一个定格，往回走的时候，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终于没有出任何差错，剩下的就是最后的谢幕了。然而正当他走到t台一半的时候，突然旁边的女模特的鞋跟打了个滑，眼看就要摔倒，魏振宣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对方的腰，两人身体紧贴着转了个圈。只这么一个借力，那女模特已经重新找到重心，一手优雅地搭着魏振宣的肩膀，身体的姿势恢复到优雅的状态，魏振宣顺势松开对方的腰，及其自然地牵起对方的手行了个绅士的吻手礼，随即两人松开手各自走回自己的队伍。 台下掌声雷动，纷纷为魏振宣机敏地化解了那女模特的失误鼓掌。他那不失风范的一搂一吻，将原本的尴尬尽数化解，仿佛是事先设计好的一个桥段一样自然而不突兀，充分展现了他极高的临场应变能力及沉着稳定，而这一切正是一个国际超模所需要的。 果然，谢幕的时候，chuck走过来找到魏振宣，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说：“xuan,lieb说了，等下你来领衔谢幕。” 魏振宣完全没想到，自己今晚伸了下手，竟然变成了全场焦点。领衔谢幕的时候，观众纷纷冲他微笑并给以热烈的掌声，这种高礼遇让他一时间非常有做梦的感觉。一直到回到酒店，刘飞等一群人冲到他房间开酒庆祝的时候，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刘飞很高兴，举着酒杯站到沙发上冲着大家说：“诸位诸位，为了今天xuan领衔谢幕，干杯！” 众人高举酒杯纷纷祝贺，alvin举着酒杯凑到魏振宣耳边，说：“你今晚太棒了，我敢打赌，你很可能会被邀请去巴黎时装周哦！” 魏振宣也很高兴，有人找他碰杯，他一口闷掉，举着空杯扭头看着alvin说：“借你吉言，如果真能去那就太好了！” alvin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抱着魏振宣的腰：“一定能去的。巴黎时装周见！” 顾驰听见裘易说有个朋友的妹妹想进他的补习班，一点不含糊就答应了下来，因此陈嘉约了裘易喝早茶，一起的还有陈嘉的闺蜜ivy。 饭桌上除了陈嘉在点单，另外两个人都在玩手机，陈嘉一边点单一边没好气的说：“早知道约你们两个低头族出来喝早茶都这德行，我直接给你们俩发两张点心的照片得了，还吃什么呀，看着都饱了。” ivy对他的抱怨嗤之以鼻：“还说我们是低头族，也不知道谁有手机不在恐惧症，连上厕所都要捏个手机的。” 陈嘉白了她一眼说：“那是我怕我上厕所的时候彭智然找我。” ivy嘀咕了句：“妻奴！”想了想觉得不对，纠正道，“夫奴！” 裘易噗嗤一声笑出来，问：“对了，智然哥呢，怎么不一起来。” 陈嘉吊着眼梢半开玩笑地看着裘易说：“我请你喝茶，他来干嘛，我告诉你哈，那可是你陈哥的人，少打主意哈。” 裘易囧道：“陈哥……我、怎么可能啊~” 陈嘉笑着给他斟茶：“说着玩儿呢。不过说真的，我很小心眼儿的，以前是防女人，现在是防男人，一切在他身边周围十米内出现的gay我都会盯着的，所以你赶紧立刻马上因迷迭阿特利地找个男人吧，也好让我放心。”说罢，斜眼瞄ivy，“我说，你们公司不是很多gay么，还有好几个洋人美少年我看着也不太像直的，给裘易介绍介绍嘛。” 裘易忙摆手：“哥，你放心，我自己找自己找。美少年不适合我，我都一把年纪了。” ivy一听有人要她做红娘，兴趣挺大，翻出手机照片找自己公司那几个外派的美国美少年：“哎呀裘易小鲜肉有什么不好呀，你也太古板了，现在谈恋爱连性别都不是问题了，你还在乎年龄啊。” 裘易低着头喝口茶，转着茶杯，低声道：“还是不要太小的好。我也老大不小了，小鲜肉固然好，可小鲜肉心都不定啊，到时候说分手就分手……我都快三十了，年轻的时候被人掰弯，后来又经历过婚姻，现在只想找个年纪差不多的合适的能一起走剩下的路就够了。也不一定要多爱，只要能合得来就行。否则找个自己很爱的，万一要是在一起过个四五年再分一次，我可真的经不起了。” ivy和陈嘉闻言不由得都看着他。裘易那话的口气一听就是正儿八经的真心话，那说话的语气腔调，无端透着一股无奈和伤心。陈嘉是过来人，知道伤一次是多痛的事，闻言深吸口气点了点头，说了句也是，指着ivy道：“诶，那你上次说那个你们ing的那个主管，不是已经三十多岁了还一个人，你还说他都已经出柜了。那人现在是单着么？” ivy一拍脑袋：“对哦，前段日子还听人说他的前任换码头了。可以考虑哦，人虽然不算特别帅，但这么多年时尚圈混下来气质摆在那里，还是很灵的啦。裘易你等等哈，我翻翻他朋友圈，看看有没有照片。” 于是ivy专心致志翻朋友圈，翻了一会儿咦了声，拿着手机道：“诶，裘易，上次给我们家站台的你那朋友，是不是去香港走秀了啊？” 裘易问：“怎么了？” ivy满脸星星眼看着手机，啧啧有声：“我认识的一个女模特发了张他的照片，艳照哦！”随即把手机亮给裘易看，只见照片上魏振宣躺在一张床上，裸着上身，一手垫脑袋底下，一手揽着个褐色短发混血美女光裸的背部，两个人相拥而眠睡得正香。 裘易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 第32章 对窗 喝完早茶裘易晃荡去学校。其实今天不用去也可以，他前两天把要开学的事情弄了个七七八八，但实在没有事情干，想想还是晃去学校看看顾驰在干嘛，顺便把陈嘉妹妹的联系方式家庭地址什么的都给他。虽然发个消息就可以，可托人家帮忙的，怎么也应该显得慎重点好。 他有时候也觉得奇怪，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好像都不用上班的，就好比今天明明不是周末，但陈嘉就是能空到找他喝早茶，连ivy也能来，当然ivy能来的原因是她公司就在喝早茶的商厦楼上的商务楼里。 早上还多云的天，突然有点阴沉沉的。裘易从公车上下来看到车站旁的便利店，想了想准备拐进去买几瓶饮料。便利店门口有只小小的雪纳瑞蹲着，看见他后蹄站直了看着他。裘易跟它对视了一眼，心说肯定是等主人买东西呢。他进去挑了几瓶饮料，想起女教师都喜欢吃酸奶，又买了点上海回忆的酸奶，结账的时候环顾了一圈，店里并没有其他客人。拎着装着饮料的塑料袋出门，雪纳瑞还蹲在店门口，看见他出来又站了起来看着他。裘易奇怪地回头看了店里面两眼，心说这狗狗的主人呢，难道是收银员的，也不怕走丢喽。 学校就在车站旁不远，裘易沿着学校围墙慢慢走到校门口，跟值班的门卫打了声招呼。门卫跟他打招呼：“裘老师来加班啊，还把家里狗狗带来了。” 裘易啊了声，回头看，那只雪纳瑞跟在他脚后跟处，见他低头一屁股坐了下来，昂头看着他。裘易不由得抚了抚额头，低头冲它道：“你怎么跟来了？” 雪纳瑞瞪着黑眼珠看着他，水汪汪的。裘易指了指学校：“我要进去了，你不能进去的知道么。去，找你妈妈去。” 找到顾驰办公室，顾驰正在和几个老师打中怪。裘易把买的饮料酸奶分给大家，正在整理高一入学新生资料的葛玲吸着酸奶说：“哎呀裘老师，你简直是雪中送炭，我理资料理得都快低血糖了。” 裘易笑笑，把陈嘉妹妹的资料写下来交给顾驰，又看了会儿他们打牌，站起来说：“你们慢慢，我先走了。” 走道校门口，门卫看着他笑：“裘老师你们家的狗狗真聪明啊，一直坐在这里等你呢。” 裘易瞪着看见他就站直了后蹄昂着脑袋的雪纳瑞，嘟哝了句：“天哪。” 这只雪纳瑞一看就是有主人的，毛梳理得很干净，不是那种邋遢的流浪狗。他抱着雪纳瑞去便利店，结果便利店的收银员说不知道狗狗是谁家的。裘易跟雪纳瑞大眼瞪着小眼，意识到这只狗狗是把自己给走丢了。 把雪纳瑞带回家，裘易找了个盆子倒了点水给它。雪纳瑞明显渴坏了，大热的天也不知道它迷了多久的路，看到水凑上去呼噜呼噜喝了个够。 晚上裘易给自己下了碗方便面，加了个荷包蛋，本来想给雪纳瑞也弄一碗的，结果他不确定狗狗吃不吃方便面，又看了看雪纳瑞那一身油光锃亮的毛，觉得人家可能是吃狗粮长大的，于是决定不浪费方便面了。最后他给雪纳瑞煮了两个白煮蛋，把蛋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了。 裘易从来没养过宠物，别说猫啊狗的，在城市里长大的他连个蝈蝈都没看到过。夜里给雪纳瑞在门口走道里铺了个椅垫，指着垫子告诉雪纳瑞那是它晚上的窝，雪纳瑞昂着小脑袋看了他一会儿，乖乖跑过去趴着睡了。 裘易打着哈欠回房间的时候想，怪不得都说雪纳瑞要及得上一个四岁小孩的智商，就凭它走丢了还能给自己找个临时收留的主这点来看，的确是要比裘景娴强。 第二天一早裘易是被房门上挠爪子的声音给吵醒的。其实他也已经醒了，就是懒洋洋的不想起来，听见门上索罗索罗的声音的时候，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闭着眼睛想了会儿那是什么呀，才反应过来昨天他捡了只狗。穿上睡裤，起来开门，雪纳瑞正在门口团团转，看见他开门立刻往大门处跑。 裘易挠了挠头发才想起来，小家伙要撒尿。 找了个没用的塑料袋，裘易打开门，小家伙嗖地一声就窜了出去。在楼下花园里等小家伙拉屎撒尿地搞完，裘易清理干净，完羽扬正好下楼来，看见他脚旁的小狗惊讶道：“你什么时候买了只狗了？” 裘易伸出一只穿拖鞋的脚，用拖鞋勾着雪纳瑞的下巴：“什么呀，自来狗。” “自来狗？”完羽扬蹲下来逗弄雪纳瑞，扭头看了眼楼梯，不可思议地问，“它还能自己爬五楼找到你家门口？” 裘易把怎么捡到的这只雪纳瑞前前后后跟完羽扬交代了下，完羽扬捏着雪纳瑞的耳朵叹：“哎呀，你这个小东西，你家里人还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今天完羽扬早下班，最后两人约定完羽扬下班后来帮裘易一起写失狗招领。临去上班的时候，完羽扬跟裘易说，魏振宣和刘飞今天下午的飞机就回来，他让裘易也别再收拾另一个房间了，刘飞这次回来准备搬出来住，所以晚上来接了他就一起回完羽扬自己家。 裘易淡淡地哦了声，带着雪纳瑞回家。 吃完面包加牛奶，裘易看着胡子上沾着奶渍的雪纳瑞，想想这失狗招领贴出去也不知道多久能找到它主人，每天这么吃鸡蛋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换了衣服拿上钱，带着雪纳瑞去宠物美容院。美容院里小姑娘捏着雪纳瑞的小爪子笑眯眯问：“哎呀，小东西，你叫什么呀？” 裘易抓抓脑袋，想到早上它又吃的两个白煮蛋，脱口而出：“蛋蛋。” 蛋蛋洗了个澡，昨天塌在脑袋上的毛都给吹得蓬松得不得了，立刻看上去精神抖擞了一倍不止。美容院小姑娘给帮忙配了狗绳狗项圈，裘易又买了狗厕所狗窝和狗粮，连咬着玩儿的狗骨头都买了，抱着蛋蛋回了家。拎着一大堆东西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裘易想，狗用的东西真贵，怎么喂养个裘景娴好像还没那么麻烦，起码不用单独给她买个窝。 魏振宣和刘飞到家的时候，裘易和完羽扬正趴在裘易卧室地上写失狗招领。听见电子锁滴滴滴滴响的时候，本来趴在裘易脚边的蛋蛋警觉地从地上一个骨碌站了起来。结果完羽扬动作比它还快，丢下正在画蛋蛋素描的笔就冲了出去。 裘易连眼皮都没抬，继续安静地在完羽扬已经画完的抽象派素描下面写上各种蛋蛋的特征，耳边传来魏振宣噼里啪啦换鞋然后走进来的声音：“好热好热啊，还是家里凉快。”走到房门口他顿了顿，咦了一声问，“这是什么？” 第33章 对窗 裘易面无表情地继续手上的活儿，道：“狗。” 魏振宣把行李丢在门口地上，一屁股坐到裘易身边，用三只手指拎着蛋蛋后脖颈的皮，把小东西拎得四脚离地，带着满脸嫌弃地说：“我知道是狗。我的意思是哪儿来的？”蛋蛋在魏振宣手里伸着脖子无辜地看着他。 “放手，别折腾它。”裘易不客气地拍了下魏振宣拎着蛋蛋的手，从人手里把蛋蛋抢过来，放到地上，蛋蛋用鼻子呜咽着爬在他腿边。 魏振宣讪讪地收手，歪着头凑到裘易面前从下往上看他：“你买的？景娴走了觉得无聊了？无聊你也别买它啊，你可以来找我玩儿么。”魏振宣皱着鼻子看蛋蛋，“我最讨厌褪毛而且有气味的东西了。” 裘易把地上写完的失狗招领码整齐，扬了下冲魏振宣道：“看到没，失狗招领。不是买的。不过就算是买的，也跟你无关。魏先生，你家在隔壁，出门请左拐，这里有你讨厌的褪毛而且有气味的东西，好走不送。”说完站起来找了项圈给蛋蛋套上，出去找完羽扬，“小羽，人呢，出去贴失狗招领了。” 完羽扬正在另一个房间跟刘飞悉悉索索地说话，听见喊他忙出来：“来了来了。”他回头冲刘飞笑，“你们刚回来，休息休息，我跟裘易去就行，晚上一起吃饭。”说完追在裘易后面套上鞋就出去了。 魏振宣一脸诧异地从裘易房间出来，刘飞莫名其妙看着他：“怎么了，这表情。” 魏振宣摊摊手摇头：“不知道。大概景娴不在裘易心情不好吧，刚才跟我说话像吃了枪药一样。” 裘易觉得既然他是在便利店附近捡到蛋蛋的，应该它的主人也会在那里找它。两个人打了个车到便利店，在附近的墙上电线杆子上贴了一圈告示，一个老太太走过来冲着他们嘀咕：“又来贴老军医的小广告。” 裘易：…… 完羽扬：…… 两个人贴完，完羽扬打电话问刘飞去哪儿吃饭。两拨人从两个地方出发，到吃饭的地方汇合，吃完后各奔东西，完羽扬和刘飞回完羽扬的住处，魏振宣和裘易回家。 魏振宣是真累了，一上出租车就闭着眼打瞌睡，裘易默默地坐在边上，看着窗外飞快地向后退去的景色。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下，听声音不像是短信或是微信之类的，大概是某个软件的推送，裘易没看。但声音叮叮咚咚地不断响起，裘易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扣扣上显示有6条未读消息，他点开，是柠七。 柠七：在么？ 柠七：看到回复我下。 柠七：挂线？ 柠七：贴吧里本地分会的准备搞个线下聚会，你来不来？ 柠七：下下周的周末，在什么什么会所，包场的，目前已经有三十几个人报名，你也来吧？ 柠七：哈喽？ 裘易挑了挑眉毛，打字：没什么兴趣。 柠七：……终于把你震出来了。 柠七：干嘛不来？ 不易：来干嘛？ 柠七：多认识点朋友，不好么。 不易：什么朋友，炮|友吧。 柠七：……从广义上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夫妇都是炮|友，只不过是合法炮|友而已╮(╯-╰)╭ 不易：…… 柠七：来吧来吧来吧。你不敢来难道因为你是腐女冒充的吧(“▔□▔) 不易：当然不是！ 柠七：现在在gay吧腐女冒充gay很多的，你发个语音来听听…… 不易：……不要 柠七：那发张自拍…… 不易：你这是变相问我要照片么？ 裘易正低头看着扣扣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出租车怪了个弯，突然魏振宣一下倒在他腿上。 裘易：…………(￣_￣) 魏振宣侧着头，贴着他的大腿，睡得很香的样子，刘海垂下来贴着额头，遮住了点眼睛。 裘易低头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把他的刘海撩上去，露出魏振宣饱满的额头，想了想拿起手机，看到柠七发来的消息：嘿嘿，被你看穿了。 他回了条：好吧，我来。把时间地点给我。 魏振宣回来后本来准备休息下，哪知第二天一早就被徐莉夺命追魂call连call十三遍给call醒了，叫他立刻去公司。 lieb的秀在业内影响不小，魏振宣在秀场上的专业表现以及最后的领衔谢幕，成功引起各方关注，连网站上都有一条新闻消息，是关于lieb选了秀场新秀领衔谢幕的消息。虽然魏振宣那张照片小得只能看清他标准的九头身身高，但已经够了。他还没从香港回到上海，公司就已经接到不少知名品牌和杂志的电话，都在询问他的情况。 魏振宣看着徐莉丢给他的工作计划，看到自己后面近半个月一天休息都没有，简直快哭了。 徐莉倒笑得鱼尾纹都挤在一块儿了，就好像一个老鸨终于看到自己从小养大的黄花丫头成了花魁，满脸都是点钱点到手酸的喜悦，一边握着手机两个大拇指飞快地打字，一边教育因为没有休息一脸生不如死的魏振宣：“别摆个丧尸脸了，你快偷笑吧。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个圈子混了n年都混不出头呢。这行就是青春饭，你入行也不算早，这么快能出头还不赶紧乘着势头好多赚点，二十五岁要是还混不上超模，再往后可就越来越难了，到时候再努力，就算你自己不嫌丢人，也被人笑死了。半个月没休假算什么，半年没休假才好呢。” 魏振宣哭丧着脸看他：“半年？哪个模特能做到那么牛，那还不上天啊。” 徐莉给一个甲方发完消息，竖着手机冲着魏振宣说：“来，看镜头，笑一下。” 魏振宣在椅子上摆端正坐姿冲着镜头挑眉勾了下嘴角。 徐莉赞了声：“酷！你这个表情冲着镜子练了多久？”边说边把他的照片发给另一个问他要魏振宣照片的甲方。 魏振宣拍完照就懒懒又塌下腰，不顾形象地伸长着两腿，没回答她：“怎么，现在给甲方都不要模特卡了？” 徐莉嘿嘿道：“模特个屁卡。你现在正吃香，谁敢问我要卡我就直接让他去看lieb那场秀的视频去。” 徐莉从手机里抬起头，瞥了眼魏振宣，道：“还有，忘记问你了。你怎么认识alvin的？还有你跟他那张‘艳照’是怎么回事儿啊？这张照片在这一行里都快传疯了，好多杂志都在积极联系加拿大那边，想把你们俩凑在一起拍一辑时尚大片。” 魏振宣正在翻徐莉桌上乱七八糟的杂志，听见这话懒懒道：“alvin啊，酒吧认识的。那天结束后大家在酒店喝酒喝high了，十几个人都在我房间睡的，不知道谁拍了那张照片发朋友圈了。”说道这里魏振宣抓了把头发，道，“好多人看到这张照片都当他是女的，公司还有人来问我什么时候谈了个混血女朋友呢，真是烦死了。” 徐莉挑了挑眉毛嗯了一声，斜着眼带着点调笑地看他：“的确很像女人哦，其实你如果忽略他的下身的话。其实你们俩挺配的，搞基也不是不可以嘛。” 魏振宣闻言用手撑着额头哀嚎一声：“拜托，别再搓我了行不行啊。” 徐莉耸耸肩道：“ok。” 失狗招领贴出去整整一个礼拜，一点动静都没有。裘易周末一早带着蛋蛋去花园里解决屎尿，解决完了低头看蛋蛋，蛋蛋也昂着小脑袋看裘易，两两对视一眼，裘易叹口气，觉得可能他要变成蛋蛋的新主人了。他几天前已经开学，现在可怜的蛋蛋只能每天被关在家里，只有早晚才能出来溜达一圈。 带着蛋蛋往回走，他看见一辆黑色的别克gl8停在楼前，好像在等人。裘易多看了两眼，车窗玻璃贴得漆黑，看不见车里什么情形。蛋蛋小短腿一蹦一蹦地在他前面走，爬到三楼，就看见几个穿着西装的人拉着个行李箱抱着几个纸箱从楼上下来，后面跟着带着墨镜的魏振宣。 魏振宣看见他，站在三楼半拐角处低头看着他。裘易昂头望着对方，两人相对无语，半晌裘易涩涩地开口：“你这是……” 魏振宣摘下墨镜，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看着裘易勾了勾嘴角：“公司帮我安排了其他住处，我要搬走了。” 裘易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哦，好……” 魏振宣走下来，站到他身旁，看着裘易一早起来凌乱地头发，抬手揉了一把，看着对方尖下来的下巴：“这两天没好好吃饭么？好像瘦了。” 裘易笑笑摇摇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刚开学太忙了。” 魏振宣嗯了声，看见边上的蛋蛋，用脚尖踢了踢它，问：“这家伙还在呢。” 裘易看着魏振宣的眼睛说：“大概它的主人不要它了也说不定。”说完这句，莫名觉得眼眶有点发酸。 魏振宣皱着眉：“别有什么病吧。” 裘易看一眼蛋蛋，低低道：“嗯，改天我带他去兽医院检查检查。”他深吸口气，抬头笑着问，“你……搬去哪儿？” 魏振宣有点毛躁地抓了把头发，口气颇为不满：“说是不远。我觉得这里住得挺好的，公司硬要搬，说是个管理严谨点的公寓，大概两室两厅的样子。” 裘易觉得自己笑得有点牵强：“恭喜啊，待遇提高了。这是要爆红的节奏么。” 魏振宣刚想说哪儿啊，离爆红还远着呢，楼下有个女人喊：“宣大少，你好了没啊？”徐莉等了半天要爆发了，后面还有活儿呢。 魏振宣带上墨镜，无奈叹口气，说：“等我这段忙完，找你来我新居玩儿哈。”边说边往下走，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说，“保持联系。” 裘易没点头，看着他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又站了会儿，慢腾腾往五楼挪，莫名有种失恋的感觉，但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过啊。他擦了下眼角，擦掉眼角的眼屎，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蛋蛋，输入密码，默默地开门，关门。 第34章 对窗 裘易把自己弄得很忙。手上几个初三的班要安排模拟考试，新接手的两个班要安排摸底考试，几乎一整个星期他都在出试卷给学生考试考试，然后在学生的一片哀嚎中麻木着自己。 期间接到陈嘉发来的邮件，是他和彭智然十月国庆期间的西藏行程。 上次喝早茶的时候他跟陈嘉提了提，如果他们今年是安排在十一国庆里去西藏，他想跟去一起去。但看着这张行程表，裘易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成行。 陈嘉和彭智然走的是大北线还要去转山，转山回拉萨时还要弯去林芝山南，整个行程要二十多天，裘易觉得就算自己不去林芝和山南，光大北线那要近半个月的行程，要他请出近一个礼拜的假来也都十分困难。所以他回了个信息给陈嘉，让他们先定机票包车，自己暂时还不能确定下来。 陈嘉回复了他个好，你慢慢考虑，不着急。 一直忙到周五，扣扣上柠七震他：明晚五点半，什么什么会所，线下聚会，别忘喽。他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件事儿。 说实话，裘易是不想去的，特别是他现在这种状态。但也正因为他现在这种状态不对劲，他才反复在心里强迫自己一定要去。是的他必须去，他的社交圈太窄了，窄到尽然对一个邻居，哦不，对一个前邻居都快要发情了。 第二天下午他仔细地捯饬了自己。穿了条浅米色的九分裤，白衬衫外套了件蓝白相间格子的薄毛料西装马甲，穿了双米白色的休闲鞋。把刘海往后吹了下，抹了点发蜡，裘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给自己按按鼓气，出了门。 裘易从出租车上下来，摘下雷朋眼镜看了看眼前的会馆。会馆在一个市中心一条幽静的街上，老式洋房改建的。会馆外的道路两旁停满了车，什么牌子的都有。 他推开门，门口迎宾处没有侍者，只有一块牌子，简单写着“贴吧线下冷餐会”的字样，边上有三个木质的盒子，上面标着0.51的字样，分别放着彩虹色、白色和黑色的手环，旁边有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写：为便于您尽快找到合适的伙伴，请选择适合您的手环。 裘易吸了口气，看来组织者还是很用心的。他看了下，选了标着0的彩虹手环。 往里走，裘易环顾着四周，欧式装修风格夹杂着几件古典中式家具，混搭得很有品味，会所里已经到了三十几个人，都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裘易走进去，有人朝他这里看了一眼，冲他友好地微笑，他也微笑着冲对方点了点头。 会所一共有两层，楼梯处拦了道警戒线，标示着二楼暂不开放的字样。一楼除了大堂外，还有几间掩着门的小房间。大堂里零零散散放了几张沙发靠椅，各成区域，中间两张长条形的餐桌上是各式餐点。水果寿司甜点鸡尾酒等，品种还挺多，偶尔有穿着侍者服饰的服务人员从后厨端出来新的东西。 裘易走道餐桌旁看了看，见桌上有块很小的提示牌，是个二维码，上面写着：若您选择用餐，请扫描支付餐费rmb50/位。裘易看着桌上玲琅满目的餐点，心说50一位真是太便宜了，看今天这个场地和这些准备，估计是有人出资赞助的，不排除是这家会所的老板赞助的可能性，之所以还收什么餐费，估计是怕参加者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也就意思意思。当然，估计白吃白喝的也还是有的，毕竟来的什么人都有。 他掏出手机扫了下二维码，用微信支付了50元，拿了个小盘子，挑了点寿司和甜点，拿了杯果汁，环顾了下周围，看到角落里有个边几上摆着个花瓶，走过去把盘子放在边几上，一边吃一边淡淡观察着今天参加的人们。 来人中有几对看上去已经相谈甚欢的样子，还有开始相互喂食物的。裘易心说这速度，简直就是光速。他不好意思盯着别人久看，只能看几眼就垂着眼睛自己吃自己的，再看几眼。 感觉有人看他，他抬眼对上对方的视线。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带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一身休闲服，正在跟旁边两个人聊天，对上裘易看过来的目光，对他笑了笑。裘易尴尬地扯了个嘴角，感到手机震了下。他忙避开对方的视线看手机，是柠七：你到了么？ 裘易回了条：到了。 柠七：你穿什么衣服，在哪儿呢？ 裘易犹豫了下，感觉还是有点抗拒。柠七本来只是个在二维世界里的人，突然要出现在三维世界，他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他回：何必一定要知道哪个是我呢，一切随缘吧。 柠七：我今天穿了件银灰色的夹克，你看得到我么？ 裘易抬头扫视了一圈，没看见有穿银灰色夹克的人。他回：没看见。 正这时，刚才那个带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走到他面前，裘易一惊，身体的动作不自觉地僵硬了下。“嗨。”对方看到他的反应直想笑，“怎么了，我让你很紧张？” 裘易尴尬地摇头，说了声：“没有没有，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直到这时，他才敢仔细打量对方，这才看清那男人虽然剃了胡子，但鬓角两腮上都能看到青青的胡渣，应该是络腮胡子的体质。裘易下意识看了眼对方露出的小手臂，带着黑色的手环，毛发比较重。他不由自主在心里嘀咕了下，魏振宣的体毛就正好，不多也不少，夏天穿短裤的时候小腿上的褪毛贴着很性感。哦，不，他低低咒骂了自己一句，心说够了裘易。 对方理解地点了点头，看了他手上的彩虹手环，说：“我也是第一次参加。我叫阿涛，怎么称呼？” 还没等裘易开口，旁边有人突然□□来道：“原来你在这里。不好意思，我先借他一下。”说完就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裘易走了，把阿涛晾在了原地。 裘易看着拉走自己的那人，银灰色夹克。“柠七？”他问。 对方回过头来，看着他笑了笑，浓黑的剑眉，挺直的鼻梁，很帅气地侧脸。柠七一直把他拉到一间掩着门的小房间里，才跟他打招呼：“哈喽，终于见面了，不易。” 连续工作十几天后，魏振宣终于等来一个难得的休息日。从前一天半夜一直睡到下午三点，魏振宣才觉得自己缓过口气来。 醒来的时候看着自己这间新的公寓，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搬家了这件事情。这几天他连飞的都打了四趟，已经到了给张床都能睡着的地步，哪儿还顾得上思考睡在哪儿啊。 爬起来洗脸刷牙，魏振宣浑浑噩噩地去厨房弄早饭。打开冰箱，里面面包牛奶水果饮料鸡蛋什么的倒还挺全，估计是徐莉让人给他买的，他出去工作的时候家里钥匙是交给徐莉的，因为每两天会有阿姨来打扫卫生。 魏振宣找出培根鸡蛋做三明治，习惯性地看了眼煤气灶前方，看到一堵墙，一堵贴着60*30长方形冷色调墙砖的墙，而不是裘易家的对窗。我操，他咒骂了声，气呼呼地把鸡蛋敲到煎锅里，少有地破了蛋黄。 柠七挺帅的，虽然没有魏振宣帅。裘易在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又一次鄙视了自己。不要魏振宣魏振宣了，裘易，魏振宣又不是标杆，何必谁都拿来和他比呢，他心说。 是的，柠七挺帅的，看不大出年纪，但应该和自己差不多的样子。头发剪得很利落干净，虽然简单的只穿了夹克牛仔裤，但却依然给人一种绅士的感觉。一开始裘易还微微有点紧张，但柠七很会缓和气氛，先夸了几句裘易今天穿的鞋，又问了裘易是怎么过来的，地方有没有很难找之类，渐渐裘易放松下来。 交谈中裘易才知道，柠七原来和这间会所的老板是朋友，这间会所的老板最早也混贴吧，还是早期的一批斑竹，不过现在早就不混了，人家现在跟另一半恩爱着呢，据说他那另一半也是最早在贴吧里认识的，所以这次积极的赞助了本次活动的大部分费用。 裘易从来没想到还真有人能在贴吧上找到另一半，有点惊讶。柠七抿一口果汁看着他略显吃惊的表情，觉得他真是太可爱了，不由得调侃道：“群里有人说你是呆萌，还真是说对了。” 裘易闻言微微红着脸，看了看微掩的门外的大堂，问：“你刚才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在哪儿？” 柠七笑着指了指门背后说：“那里。我发了消息后就在看有谁会去看手机，找了一圈才看见捧着手机一脸纠结的你。怎么，来了还不想见我，还想着随缘？” 裘易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了一圈都没看见穿银灰色夹克的人。”见柠七晃着果汁看着他笑，有点尴尬，道，“你干嘛非得见我不可呢？” 柠七沉默了下，再看向裘易的时候眼睛里带着认真和一种不易察觉的心疼，他慢慢说：“我加你扣的时候跟你说对你的经历感同身受，不是用来搭讪随便说说的。” 柠七也是被掰弯的，但他更倒霉一点。贺杰掰弯裘易虽说根本没想过要跟他有任何发展，但起码他是喜欢裘易的，柠七比较倒霉，他是被个flipper掰弯的。要说flipper也都是神人，就因为偶尔戳进了他的微博，看到他和女友的照片，就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为了掰弯他甚至到他工作的公司应聘，花了整整两年从一个下属到朋友到最后把他拐上床，最后他跟女友分手想跟他好好过一辈子，对方却说不好意思，我只是挑战下自己，看有女友的能不能也拐上床。 柠七说完自己的故事，不出意外的又看见一脸呆萌惊讶表情的裘易，这次直接失笑，实在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勾了下对方的下巴，裘易惊得缩了缩脖子，柠七收回手用手背抵着鼻子轻声笑道：“你太可爱了，比我想象的都有意思。” 都三十的人了还被个同性说可爱，对裘易来说简直太丢脸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可爱在哪儿，不由得嘟哝：“我哪儿可爱了？” 柠七看着他认真道：“哪儿哪儿都可爱。” 裘易囧了下。柠七很想伸手揉下他头发，但第一次见面他怕吓到对方。他轻轻抚着上唇看着为了掩饰尴尬而拼命喝果汁的不易。 说实话，不易确实比他想象的都要令他惊喜。一开始看不易的帖子并在帖子下留言的确是因为他和对方一样，曾经受过相似的伤害，但越看到后面他越有一种感觉，这个叫不易的人，有着一种他喜欢的气质，那种被伤害后还能保留自己最后一点纯真的干净气质。这让他很着迷。 柠七自认自己做不到，起码在他被掰弯又遭抛弃后做不到。他在那之后曾经有一段很不堪的日子，419、找mb，每天酗酒然后在不同的床上醒来，生活糜烂程度甚至令他自己都会惊奇自己怎么没得那种a字打头的病。他用了几乎半年的时间才恢复到一个正常的状态，不再到处约炮，并卸掉了接客帝和不撸帝。所以当他看见不易在帖子里叙述自己高中之后也只找了一个男朋友的时候，觉得他很难得。当然，他不是很赞同不易后来去结婚了，柠七自己是很强势的人，特别在家里，他后来出柜了。但也可能正是因为他很强势的性格，所以被掰弯后的他很难接受自己竟然是被个flipper耍了。 给不易开群的时候柠七还觉得自己怎么行为举止那么幼稚，然而当看到不易申请加入该群的时候，他竟然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激动不已。这次线下聚会虽然不是他提出来的，但不得不说他在其中起了一定的推波助澜的作用，特别是他拉到了阿邦的赞助，如果没有阿邦赞助提供会所，这次线下活动是决计不可能成行的。而柠七唯一的私心就是，他想要见到不易，自从那天他知道了对方也在上海之后。 他不是没想过不易可能会与他想象不一样的可能性。柠七不是什么菜都下的了嘴去的人，虽然直觉告诉他不易不太可能是歪瓜裂枣，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这就是为什么他一开始躲在小房间门后发消息给不易的原因，他想先看看对方的长相。事实是消息发出去后那个低头看手机皱着眉头思考的男人，很对他胃口。就如他想象的那样，他看上去干净、清爽，完全没有圈子里自持长得好到处*的那种小零看上去精神萎靡的样子，他甚至看上去有点禁欲的感觉，连有人找他搭讪也明显地显露出紧张，那一刻柠七觉得，自己大概是捡到宝了。 裘易还在慢吞吞喝果汁，柠七看他的眼神太直接，他完全不敢跟他对视，眼看果汁都快喝完了，裘易局促地捏着杯子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再去拿一杯。然而还没等他动，虚掩着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两个在门外就已经忍不住抱在一起啃上的人跌跌撞撞撞了进来。裘易呆了呆下一秒立刻像只兔子一样蹦起来，被柠七一把抓住胳膊拉到自己身边。那两个意乱情迷的家伙还没意识到房间里有人，仍在兀自互啃，裘易简直尴尬到不忍直视，柠七好笑地看着他咳嗽了一声板起面孔，高声道：“两位也太投入了吧，这儿还有观众呢。” 那互啃的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松开对方，尴尬地冲着裘易和柠七笑。柠七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实在忍不住出门右拐两百米有个酒店的。”他指了指自己和裘易坐着的沙发，道，“这个会所的房间不是很方便，而且人家是免费赞助的，还是不要弄脏人家的沙发，两位说是吗。” 那两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看柠七一副好像主人面孔的神色，连连说了两遍对不起，退了出去。 柠七扭脸看着一脸无奈红着耳尖的裘易，忽然一把把他拉起来，轻声说：“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换个地方，我请你吃饭。” 第35章 对窗 “这里不是有餐点么。”外面大堂里餐桌上的东西种类很多，裘易觉得完全没必要出去吃饭，但柠七根本容不得他反对，直接拽着人走了。经过大堂时，之前搭讪裘易的那个带黑色棒球帽的络腮胡子男一脸不爽地看着柠七的背影。 柠七的车是辆宝石蓝的凌志rx350，就停在会所门口不远。裘易大约知道这辆车的价钱，看看柠七和自己应该年纪差不多，但自己车房两空，对方却开了辆五十万的suv，人生差距简直不是一点点。 等裘易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柠七边发动边问裘易：“去吃日料好不好，我有个朋友开了家日料，一直叫我去捧场，还都没去过，今天正好和你一起去试试。” 裘易默默又在心里哀叹一把，点点头说好。 到了地方，裘易一看，还是前段时间听说过的一家日料店。平时他们在办公室，几个老师空下来都会分享一些吃过的餐厅，特别是一些女老师，尤其喜欢吃日料，上次裘易同办公室的小张老师就说起过这家，说是新开张，东西新鲜量又足。 进去一看，果然生意很好，现在正是吃饭的黄金时段，门口换鞋的地方都是等位的人。柠七抄起手机给他朋友打电话，说自己正在店门口。一会儿一个化了淡妆手里拿着小香手包的女人出来接他们，看见柠七就说：“哎呀，你怎么也不说早点给我来个电话，我好给你留位置。” 柠七抱歉地笑笑，看了眼裘易，说：“临时请朋友吃饭，没定地方，想着到其他地方都要排队，你这儿肯定是有位子的，这不就投奔你来了么。” 女人娇嗔地戳了他一下：“给我出难题还说得这么动听，真不愧是天天跟人耍嘴皮子的，说不过你们这种文艺青年。” 柠七嘿嘿道：“那好姐姐，到底行不行啦。” 那女人假装白了他一眼，转身说：“跟我来。” 柠七忙示意裘易跟上。 女人把两人带进去，叫来一个服务员，翻了下预定记录，最后交代了点什么，带着两人到了一个小包间，对两人说：“这间包间的客人要八点才到，我调剂到其他房间后面了，你们就坐这里吧。” 柠七惺惺作态道：“呀，那怎么好意思，占了别人的房间。” 女人呸了他一口道：“少来。让你坐这儿就坐这儿，那么多废话。” 柠七嬉皮笑脸说：“是，yourmajesty。” “那你自便了哈，我还有事呢，你再晚来十分钟我就走了。”女人边说边替他们带上包厢移门，想了想又探头进来说，“对了，尝尝我们家的炙三文鱼寿司哦，很棒的。” 柠七右手两指在眉毛处比了下，女人笑着走了。 送走女人后的柠七转脸就收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扭头认真地看着裘易。裘易不由得挺了挺腰，也看着对方。只见柠七从夹克的内侧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慎重地双手捏着递到裘易面前，说：“还没有正式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戚宁。” 裘易双手接过，看见名片上写着abc杂志社主编，戚宁。主编，裘易想起刚才那女人说的话，怪不得她说戚宁是文艺青年耍嘴皮子的。他抬头握住戚宁伸过来的手，同样认真的说xx中学老师，裘易。 戚宁握着裘易的手紧了紧，裂开嘴高兴地笑了：“很高兴认识你，裘易。”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几乎都花在了睡觉上。三点才吃过早饭的魏振宣一直到晚上七点都还没有饥饿感，但他还不得不逼着自己到点就吃第二顿，因为他今天必须早点睡觉，第二天一早还要去拍个杂志封面。 没有饥饿感的人对吃什么没有追求，他想那么换一种，对跟谁一起吃有点追求吧。他翻出手机打裘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里传来机械女声。 已关机？难道没电了。裘易家没有固定电话，魏振宣想了想，就按照裘易宅的那个程度，这个时间应该也不会去哪儿，不是在家煮泡面当晚饭就是在等外卖。想到这里，他索性拿了钥匙出门直接去找人，裘易小区门口的那个日本蛋糕房好久不去了，他想不如晃过去买两块蛋糕，作为饭前甜点也不错。 魏振宣的新居离裘易家其实不是很远，为了方便模特们到公司集中，公司给模特们租借的公寓基本都在公司四五公里范围之内，所以魏振宣现在住的这套公寓离离裘易家也就隔了四五条马路，走路基本十几分钟而已。 魏振宣随便套了件运动长t，穿了条打篮球时穿的到膝盖的运动裤，戴了顶鸭舌帽，把帽檐压得低低的出了门。初秋的上海白天还是很热，晚上稍微有点凉风，魏振宣两手插着裤兜，慢悠悠地往裘易家晃。他腿长，十几分钟就晃到了蛋糕房，起司蛋糕和泡芙上次买过了，他挑了半天，这次挑了个栗子塔和布丁，正准备买单，甜点师从里面又端出来一盘爱心覆盆子慕斯，一颗颗红色心形的慕斯蛋糕非常漂亮，魏振宣盯着看了会儿，对服务员说：“再给我块这个吧。”小姑娘笑着说好的，帮他把三块甜点装在一起。 拎着一盒甜点，魏振宣哼着陈奕迅的浮夸往裘易家走，边走边又打了次他手机，还是关机，他噔噔噔上楼敲门，半天没人开，只传来蛋蛋汪汪的叫声。 戚宁非常健谈。作为一名时尚杂志的主编，他本身的见闻就很广，而且他又热爱旅行和摄影，直从印度恒河日出讲到美国黄石公园，还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给裘易看，一顿饭下来，各种旅行见闻让裘易听得津津有味，两人相谈甚欢。 吃完晚饭，戚宁执意要送裘易回家，裘易只得报了地址。上车的时候，裘易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幸好戚宁车上有车载充电器。结果裘易把充电器插上去没一会儿，手机又滴滴地自动开机了，开机一看，还有48%的电，裘易觉得很莫名。紧接着嘟嘟地进来两条短消息，他一看，是魏振宣的来电提醒。 魏振宣推开门，就看见蛋蛋孤独地站在门口用小黑眼珠看着他，冲着他又汪汪了两声。魏振宣挑了挑眉瞪它：“叫什么？你老爸呢？” 蛋蛋显然还记得上次被魏振宣提溜在手里的事情，压着嗓子呜了两声，掉头跑了。 魏振宣换鞋进去看了一圈，家里没人，不由得皱着眉头叉腰猛吸一口气。平时那么宅的一个人，这个时候会去哪儿呢。正想着，裘易的电话进来了，他接起来没好气道：“喂！” 裘易被对面这气势吓一跳，看了眼手机，又把耳朵凑上去，说：“你找我？” 魏振宣嗯了一声，压着气说：“找你吃饭。” 裘易哦了声说：“我吃过了。” 蛋蛋噔噔噔跑到魏振宣脚边昂头看着他，魏振宣低头看它一眼，一脚把它扫开：“吃过了？跟谁一起吃的？”他不用脑袋想也知道裘易一个人才懒得出去吃，肯定是跟什么人在一起。 裘易看了眼正在开车的戚宁，莫名有点心虚地说：“一个朋友。” 魏振宣：“什么朋友？” 裘易：“……”他纠结了下，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问：“你现在在哪儿？” 被魏振宣一脚扫开的蛋蛋站在自己食盆旁，可怜兮兮地看着魏振宣。裘易早上喂了它一顿，本来想聚会也就一两个钟头的时间，所以准备晚上回来再喂它的。 魏振宣在厨房找了一圈，终于在上柜里翻到蛋蛋的狗粮。本来裘易是把狗粮放在下柜的，但蛋蛋平时看着挺乖，只要裘易不在跟前就到处翻吃的，好几次都把狗粮拖出来偷吃，所以裘易索性把狗粮放到上柜去了。 给蛋蛋倒了点狗粮在盆里，魏振宣没说实话，有点赌气地说：“我能在哪儿，还不是在自己家。累了十几天，好不容易有个休息天找你吃顿饭。” 裘易松了口气，有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下次找你喝咖啡？”看见戚宁已经快开到自己家小区附近，忙指了指左前方，意思是马路对面那个小区，戚宁了然的点了点头，慢慢开进小区。 魏振宣在电话里懒懒地说：“算了，本来还想跟你去小区门口那个蛋糕房吃甜点的。看来只能下次了。拜拜。” 裘易闻言哦了一声，说拜拜，听见对面挂了电话，缓缓把手机放进口袋。 戚宁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问他：“几号楼？” 裘易忙给他指路，车子停到楼前，戚宁把车翻到空挡，拉住手刹，看着裘易笑了笑，问：“朋友？” 裘易啊了声，反应过来戚宁是问刚才那个电话，点了点头。 把甜点放进冰箱，魏振宣想，既然买都买了，还是留给裘易，就当给他个惊喜。 他临走又用脚勾了正在吃狗粮的蛋蛋屁股一脚，蛋蛋嗷地一声扭头，看见是他，缩了下脖子乖乖继续吃它的狗粮去了。 魏振宣骂了一句吃货，换好鞋关上门下楼梯。 转到二楼拐角的时候，他看见楼前停了辆车，两个人正坐在车里说着什么，他一开始没在意，一直到他走到一楼，看见裘易打开车门扭脸过去跟旁边坐着的另一个男人说再见。 他脚步一顿。天色已经暗了，一楼的楼梯灯不知道是不是又坏了，没有亮。裘易正在跟那男人说话，并没有看见他，魏振宣犹豫了一下，转身躲进楼梯后面的阴影里。 裘易正在跟戚宁告别。今天线下聚会，结果变成了他和柠七单独聚会，人家又是请吃饭又送他回来，裘易很不好意思，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谢谢你的晚饭还有送我回来”？这不是女人的台词么，那么说“今天谢了兄弟，下次我请”？他们好像也还没熟到那个程度啊。所以他斟酌了下，最后还是简单了说了句谢谢。 戚宁看着他微笑：“不请我上去坐坐？”果不其然看见裘易一脸大写的啊字，不由得笑出声来，轻声说：“你真是太容易逗了。” 裘易这才听懂对方是开玩笑，不由囧了下，觉得自己不够大气。于是接了句：“下次有机会，我找你喝茶。” 戚宁很欣喜，看着裘易，说：“好啊。”裘易跟他点了点头，开门准备下车，又被戚宁叫住：“对了，你说的那个西藏的事情……”裘易停下来，扭头看着戚宁。吃饭的时候他一听说戚宁是半个旅行行家，就请教了他下关于西藏的问题。机会难得，他也不敢一个人去西藏，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和彭智然跟陈嘉一起去，但现在因为请假的问题，他很纠结。 “其实你可以跟你朋友前半段一起走，等转完山去看过古格王朝后，他们回程走大北线，你可以原路返回，或者你觉得走原路没意思的话，也可以从仁多乡插过去走小北线，沿途风光也非常漂亮。这样走小北线的话只要10天就够了，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纳木错看不到了。不过其实看过羊卓雍错，也差不多了。”说完他看着裘易。 裘易惊叹地看着他：“你真厉害，这都知道。” 戚宁哈哈笑道：“我之前研究过，一直没去成。怎么样，如果你能接受走小北线，我看看能不能跟你一起去。这样咱们四个人包两辆车，路上也能有个照应，回程的时候，他们走大北线，我们走小北线。” 裘易咬着嘴唇琢磨，缓缓点头：“这个方法也挺不错，请个三四天假，我估计还是可以的。” 戚宁接着说：“其他没什么，就是两个人一辆车有点奢侈。一般进藏的话三个人一辆车是最经济的，绝对不能坐四个人，后排中间那个绝对要被颠死的。” “费用我是没问题的。我那两个朋友本来就准备两个人去，相信也不会有问题的。”裘易抬起头，看了眼戚宁。唯一的问题是，他们两个才刚认识，就这样结伴出去旅行真的好么。 戚宁仿佛能看穿他一样，勾着嘴角说：“那其他都没问题，你还有其他什么问题么？” 裘易尴尬地说：“没有、没有……” 戚宁仿佛故意似的，说：“放心啦，我不会怎么你的。海拔4000多，运动过激会高反的。” 裘易囧得一塌糊涂，都不知道怎么接口，戚宁实在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下裘易的耳朵，开口给他找了个台阶：“好了，早点回去吧。我把行程做个详细的给你，要是没问题的话，我来安排包车什么的吧。” 裘易忙说好的好的，那辛苦你了，红着耳根下了车。 下车走了两步，手机叮咚一声，他掏出来看，是戚宁发来的短信。他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戚宁正捏着手机从车里看着他。 他点开短信，只见戚宁写道：易，给我个机会照顾你，我不会让你失望。 裘易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戚宁很好了，真的很好了，如果之前他没遇见魏振宣的话……他犹豫着抬头看了一眼戚宁，只见戚宁正在低头打字，一会儿手机里又进来一条短信，“回去想一想，请不要现在就拒绝。而且我保证你可以随时喊停，我绝不纠缠。” 戚宁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这语气简直就是在恳求。裘易咬着唇看着车里的戚宁，对方一脸期盼地看着他。裘易最后还是没能忍心直接拒绝，他回了个好的，我回去好好考虑，下次答复你。 戚宁仿佛松了一大口气，笑着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着他上楼。裘易点点头，转身上了楼梯。 躲在楼梯阴影里的魏振宣把这整整一幕都看在眼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插在裤袋里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捏紧成拳。楼梯间是黑的，外面有路灯亮堂得很，他甚至连裘易和车里那个男人互动时两人的表情都能看清。真是很依依不舍的一幕啊。他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 第36章 对窗 咬着后槽牙直到那辆凌志依依不舍地开走了，魏振宣才气呼呼准备上楼。他裘易现在可真能耐啊，前面那个有老婆孩子的不算，现在竟然还出去面基了！没男人就不能活嘛这是！ 魏振宣正气势汹汹一口气奔到二楼，准备去兴师问罪，电话响了。哪个不开眼的这时候撞枪口。魏振宣气呼呼掏出来一看，是刘飞，接起来就说：“待会儿打给你。”那口气简直可以把人给吞了。 刘飞吓一跳：“干嘛这是？” 魏振宣咬牙切齿：“妈的裘易出去面基了，老子找他算账！” 刘飞闻言大喝一声：“魏振宣！” 魏振宣被他这一嗓子喊得一时间愣住了：“干嘛？” 刘飞在电话那头深吸口气，撑住了额头，皱着眉开口：“你搞什么。人家裘易是gay你第一天知道么，他面基有什么错，人家本来就喜欢男人，你他妈跟他算什么账？” 魏振宣一时间被问住了，一脸茫然，半晌结巴道：“那个……那个是gay是没错……喜欢男人也可以……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没可是出来。 刘飞在电话里叹气：“魏振宣，我本来是打电话告诉你，完羽扬想找我们还有裘易十一假期里找两天到杭州去玩的，想让你通知下裘易，看看大家哪两天有空，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刘飞顿了顿，说，“魏振宣，你跟他到底是不是……”说到这里刘飞没说下去，但魏振宣听懂了。 魏振宣下意识地去否认：“别他妈你跟完羽扬一起了就以为我们也是。” 刘飞沉默半晌，低低道：“我没跟他一起，我们一人一个房间……妈的，我都不在乎了，他不肯。” 魏振宣一时没想到他们两人是这情形，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刘飞最后说：“算了，反正话我说到这儿，你自己想去吧。” 挂了电话，魏振宣坐在两楼半的楼梯上思考。有人上楼来经过他身边，他站起来让人过去，然后慢吞吞下楼往回走。 到家开门，换鞋，坐到沙发上横下来，双手枕着脑后看着天花板。终于，想了半天后，他掏出了手机。 裘易开门的时候，蛋蛋摇着尾巴来迎接他，他这才想起来晚上还没喂过小东西。哪知找出狗粮给它倒了些，小东西却只是跑过去闻了闻，就又来绕着他脚转着玩儿。裘易只当它不饿，压根没往其他地方想，逗了它一会儿就刷牙洗脸，开电脑上网去了。玩了会儿，他收到邮件，是戚宁发来的西藏行程。戚宁动作很快，也许是真像他说的那样，之前有研究过。行程并不复杂，只是列出了每天大致要驱车多少公里，会有哪些景点，最后宿在什么地方这些，裘易大致看了下，地名什么的也不熟，只研究了下几个大致听说过的什么错，觉得似乎也没什么遗漏的，看看每天的公里数，觉得自己似乎还能承受，10天的行程请个假大致也没问题，就给他回了信说没问题，自己下周就去请假。 一会儿戚宁上了扣扣，让他把证件号之类的给他，他好安排买机票。裘易想了想在扣扣上打：还是把你的证件号码给我吧，我让我朋友一起买票，定拉萨的酒店。 戚宁倒也爽快，很快就把证件照片发过来。裘易一看，戚宁比他大两岁。他把照片存下来，想着第二天要跟陈嘉说一声，就这样把西藏行定下来，关了电脑睡了。临睡前又想到晚上戚宁跟他说的话，他咬了咬唇，觉得找个比自己大的，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天起床，裘易打开冰箱找早饭，看见多出来的蛋糕盒子，他才意识到昨天晚上为什么蛋蛋会不饿。 坐在饭桌前，裘易呆呆看着那个蓝色长方形的印着小区门口蛋糕房logo的盒子，想着昨天魏振宣说的那句“算了，本来还想跟你去小区门口那个蛋糕房吃甜点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蛋蛋在他脚边转，裘易皱着眉头看了它一眼，轻轻踢了它一脚：“难怪你昨晚不饿，他来过了是吧。” 蛋蛋呜呜地看着他，又扭头看了眼自己空着的食盆。 裘易拆开蛋糕盒子，看见那块爱心覆盆子慕斯楞了楞，轻轻拿出来放在面前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用勺子一点一点挖着吃了。吃完给戚宁发了条短消息：“好啊，我们试试看。” 魏振宣一早开工去拍杂志封面，前一晚没睡好，摆pose的时候有点迷迷瞪瞪的，偏偏摄影师还觉得这个样子的魏振宣很有吸引力、很性感，不停地对他说：“对，就这个眼神，迷茫点！” 魏振宣抬高下巴，眼神至上而下睥睨众生地看着镜头，摄影师：“哦……魏振宣你摸嘴唇的时候太帅了，但腿再打开点，对对，就这样，再随性一点。” …… 拍完一辑的时候，魏振宣转到电脑前看毛片，摄影助理正在摄影师指挥下调出几张来不停放大缩小看细节。他看到镜头下的自己眼神迷茫，其中一张敞着衬衫斜躺在欧式躺椅上的照片中，那延展开的四肢带着一种慵懒的性感和无言的邀请。摄影师见他过来，忙拉住他说这张真是太赞了，不是么。魏振宣笑着点头，看着屏幕上的自己，突然很想能让裘易看见这一刻的自己，心说老子就不信了，就这样会比不过那凌志男，问：“我能翻拍一张么，就自己留着，保证不流出去。” 摄影师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同意了：“还没ps过，千万不要流出去啊。” 魏振宣一边点头一边快速用手机翻拍了一张。 刚拍完，嘟嘟一声显示他扣扣邮箱有新邮件，他点开，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一下子进来十几封邮件，魏振宣一看，都快疯了，是他老爸，一色儿都带着附件，标题从g|v1一直到g|v17。 最后一封邮件内容是“儿子，好好学，老爸这可是把存货都给你了哈”。 魏振宣简直#……&……%￥￥#￥%&*（&%&……#%#，立刻十二万分之后悔昨天给家里打电话。 魏振宣昨天给自己老爸打电话了，自己老爸是过来人，他想问问老爸自己现在对裘易这个到底算不算是爱上同性了。他以前并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哥们儿，一直就挺独的，也就刘飞关系比较好，至于恋爱经验，那就更谈不上了，但唯一一次在大学谈的女朋友，也没让他有现在这种难受劲儿，可他从来也没喜欢过男人，现在突然对裘易这么牵肠挂肚的，他怕自己把好哥们儿之间的感情和爱情给弄混了。 其实他也就是一时冲动才想到打老爸电话，反正他那老爸忙起来电话是根本打不通的，他已经做好了听到忙音的准备，结果没想到昨天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电话里老爸挺兴奋，一接起来就说：“儿子，今天怎么想起给老爸打电话啦？” 魏振宣一听就知道八成是他干爹做了什么，让他那老头子这么高兴，问：“干爹做什么了，你这么高兴。” 电话那头老头子大概嘴都裂到耳后根去了，压着嗓子喜滋滋道：“你干爹今天心情好，要给你老子煮饭，这会儿正在厨房忙呢。” 魏振宣撇撇嘴，心说你个妻管严，一顿饭就乐成这样，我干爹天天在饭店保不准一手痒一高兴就抄个锅铲，要都你这个德性那还不得把那些来吃饭的乐死。 但其实也不能怪魏振宣老爸。魏振宣那二级厨师的干爹自从开了饭店，就不怎么在家煮饭，基本都是他那做物流仓库生意的老子在家煮，后来饭店慢慢扩大规模了，也不用他亲自下厨了，但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再改，所以现在魏振宣家基本都是他老子魏志高在煮饭，偶尔他干爹煮一餐，就把他老子乐得什么样。 老头子乐完了，这才想起来儿子打电话来大概有什么事儿，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这小子自小独立，不是碰上难事儿，基本不打电话回家，于是问：“怎么，碰上什么事儿了？” 魏振宣扭捏半天，跟自己老头子说了跟裘易之间的那点事儿。但一旦真开始说了，魏振宣发现两个人之间其实根本没发生什么大事儿，都是些鸡毛蒜皮日常生活的小事情，直把魏志高给绕晕了也没听出来个子丑寅卯来，最后不得不制止自己的儿子在那头唠叨：“停停停，臭小子，你到底要说什么？” 魏振宣最后支支吾吾地问：“老爸，你……当初不是要结婚的嘛，后来怎么意识到自己喜欢干爹的啊？” 魏志高直到这时才听出来问题所在，点了一支烟，翘着二郎腿，眼神虚无地看着某个点，吐了口烟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想问怎么才能确定自己爱上隔壁那个男人了啊？” “是啊是啊。”魏振宣在电话另一头点着头。 魏志高呵呵笑了两声，弹着烟灰看了眼厨房，低声说：“你干爹那时候听见我跟隔壁村的王丫定亲，直接就离家出走了，你老爸我找了整整三天三夜没找着人，坐在他家门口哭的时候才突然想明白的啊。”魏志高又吸了口烟，吐出来，说，“我说儿子啊，你爹教你个笨办法，你晚上自个儿躺床上想着你脑子里那个男人，要是能想到硬了撸一发，那就是喽。什么都能骗人，这个骗不了人的。”说完起身掐了烟头，挂上电话，嘿嘿两声进了厨房，从背后搂住了正在炒菜的沈乐均，结果被一胳膊肘顶了出来。 第37章 对窗 魏志高这个办法虽然蠢，但却可能是最实用的。 魏振宣也不管了，其实不用他刻意去想，他脑子根本就都是裘易，只是没往那方面想，一旦被魏志高提醒了之后，这思绪就跟脱缰野马似的再也停不下来。他闭上眼，想起那次跟裘易去健身房，眼前就跟播放电影慢镜头一样，从裘易的脚丫子开始一直往上，接着是他那大长腿、被衬衫遮住的屁股……还有那次裘易伸手拿厨房上柜里东西的时候t恤下露出来的一截后腰……还有更衣室里他左手的感觉……还有，那次他把贺杰赶出来后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结果不出意外的，他硬了。最后魏振宣一边想着裘易一边狠狠|撸|了一把，射|出来的时候他咬着被子一角想，妈的，裘易，老子让你去面基，这回老子自己解决，下次老子要颜|射，颜|射！ 最后魏振宣完事儿了还不忘记给他老子发短信汇报：老爸，你儿媳妇大概得是男的了。 当时估计太晚了，魏志高没理他，结果这会儿就给他表态来了。连着17封邮件充分表达了魏志高对自己儿子性福生活的关注度，害得魏振宣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不过转念想了想，魏振宣又觉得他老爸存货实在太少了，完全不够用啊。他是小菜鸟一只，人裘易是以前有过人的，男人输什么都不能在这上面输了啊。魏振宣这个年代的人，未成年前发生性行为的就不少，所以魏振宣没有处女情结，自然也没有处男情结。他不在意裘易之前有没有人，他在意的是现在裘易身边有没有人。 魏振宣读大学前是太独，进了大学泡到叶诗娟后是对方太作，魏振宣当时大概潜意识里怕麻烦，连在两个人一开始最好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怎么样。 所以魏振宣决定好好找点资源，恶补一下。脑补了下裘易高|潮的样子，魏振宣深吸口气扯了下裤裆，一边骂着自己老爸一边骂骂咧咧下去换妆去了。 晚上收工魏振宣急吼吼给裘易打电话，结果没人接。第二天白天他再接再厉，结果还是没人接，短信微信都不回，这可不正常，把他急得半死，偏偏他这天还忙得走不开，刘飞这几天在跑个剧组，他只能打给完羽扬，拜托对方联系联系裘易，看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完羽扬打过去，电话没响一会儿，人裘易就接了。完羽扬在电话里问：“裘易，魏振宣找你打你十几通电话，你怎么都不接啊？” 电话那头裘易轻描淡写：“啊？是嘛？我看看。”过一会儿对方说，“啊，不小心把他加入黑名单了。” 完羽扬：“…………” 完羽扬：“那你要没事儿给他回个电话吧，他快急死了。哦对了，还有个事儿，你十一有空不，我想咱们四个十一假期里抽两天去杭州住一晚、玩儿两天，怎么样？上次让刘飞给魏振宣打电话，让他带话给你的，也不知道这两人忙得给忘了没，所以还是我直接来问你。” 裘易沉默了下，说：“不好意思啊小羽，我十一跟人约好了，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你们玩儿得开心点哈。” 挂了电话裘易看着手机。他不是不小心把魏振宣加入黑名单的，他是故意的。那天那块爱心覆盆子慕斯的照片，他拿来做了手机桌面。裘易觉得自己快矛盾死了，直觉告诉他，如果再见一次魏振宣如果再和他扯不清，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了。所以他把他拉黑了，但只拉黑了他的电话又有什么用，如果有一种药可以把一个人从一个人记忆里拉黑就好了。 最后他还是没给魏振宣打电话，只发了个消息说：我没事儿，最近很忙，下次联系。 完羽扬也只能如实向魏振宣汇报：裘易没事儿，说不小心把你拉黑了。还有他十一约了人，不去杭州了。 魏振宣捏着手机反反复复看两条短信，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妈的，不小心把他拉黑了！这简直不可思议，这什么手癌啊这是！还有十一跟人约好了，跟什么人约好了！魏振宣这回都不需要用脚趾头想了，他用几把想也知道八成是那个凌志男！想到这里，他已经不是烦躁了，简直可以用暴躁来形容，就像头困兽一样地在摄影棚里走来走去，连给他准备试衣的服装助理都惊恐地看着他，抱着一堆他今天要试装的衣服，在旁边看着不敢上去。 当天夜里魏振宣直接冲到裘易家。输密码的时候连手都抖了，幸好，裘易没把家里密码给改了，可结果家里没人，连蛋蛋都不在，他在原地站了老半天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三，是裘易探裘景娴的日子。他站在厨房看着对窗，想着以前两个人住隔壁的日子，觉得那时候真好啊，有什么事儿喊一嗓子拍个门就行了，实在不行翻个阳台也总能逮着人，现在不行了，现在裘易离他好远，还面基了，兴许还和那个凌志男好上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件事，冲进洗手间，看了看只有一根牙刷，回忆了下似乎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地上一双拖鞋，又转回到裘易卧室，神经质地妄图找到点什么蛛丝马迹，不过还好，看上去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没看见不像属于裘易的东西出现，只是在床头发现了本《西藏，改变一生的旅行》。书很新，好像是新买的，他拿起来翻了翻，突然想到裘易跟完羽扬说的十一约了人，缓缓把书按照原样放下，想了想，转身走了，边走边给ivy打电话，问她要陈嘉的电话。他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天知道那个凌志男哪儿钻出来的，就裘易那个不混圈不泡吧的死宅，能遇到同类的概率极低，但再低也总有那么几个的，比如说——上次那个说要给他介绍男朋友的混蛋陈嘉！ 陈嘉正在家窝在沙发里用ipad看《神探夏洛克》。自从有了各种影视软件，他们家连有线电视费都省了，反正所有的连续剧都会在各种播放软件里出现，多省事儿。正看到紧张处，手机响了，一看不认识的号码。他直接按掉，最讨厌房产中介这么敬业了，晚饭之后是家庭时间知道不家庭时间，都不让人消停。结果那中介还挺执着，连着按掉三回他还接着打第四回，陈嘉怒了，但还不能直接骂人，万一人不是中介呢，只能憋着口气，接起来，他准备只要听见“你好陈先生”，就直接开骂。跟他有业务来往的人都叫他陈老师，不会称呼他陈先生，所以叫他陈先生的九成九都是销售和中介。结果电话接起来，他还没撒气呢，对方气势比他都凶猛：“陈嘉！我魏振宣！我问你，你是不是给裘易介绍了个男朋友！” 陈嘉骂了句我操，冲着电话：“魏振宣！你他妈谁啊！” 魏振宣鼻子往外呼着粗气：“裘易记得不裘易，裘易的朋友魏振宣！” 陈嘉翻了个白眼切了声，什么裘易的朋友……突然想起来，挑了下眉毛，看了眼皱着眉头看他的彭智然，突然笑了，换了副面孔和声调冲着电话：“哦~是你啊，裘易那个模特小朋友是吧？” 魏振宣压着火气，低低道：“我不是什么小朋友。我问你，你是不是给裘易介绍了个凌志男？” 陈嘉眼珠子一转，就明白这个凌志男指的是谁了。裘易今天刚把去西藏的计划跟他说了，还把这次和他同行那个叫什么戚宁的证件发给他，让他帮着一起买机票定旅馆订车。一想到电话那头魏振宣现在那副急吼吼的样子，陈嘉忍不住勾着嘴角笑，不答反问道：“你就为这事儿打电话给我？小朋友，朋友之间要适当保留一点*，有些事情不归你管呢就别瞎操心。再说，裘易能重新开始不是很好么，你应该替他高兴啊。” 陈嘉既然不正面回答，魏振宣也不管了，直接说重点：“屁个*，裘易在我这儿就没*。麻烦你转告那个凌志男，让他离裘易远点儿，裘易有主了。” 陈嘉装傻：“啊，有主？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没听他说嘛。有主他还跟凌志男要跟着我们一起去西藏。” “跟你们一起去？”魏振宣惊讶道，口气不由自主软下来。 “是啊。”陈嘉抄起打印出来的裘易他们的路线，冲着电话道，“他们俩跟我和彭智然一起飞拉萨，到古格王朝后分手，我们走大北线，他们俩走小北线，你不知道？哦，对了，”魏振宣就听见电话那头陈嘉好像在跟彭智然说话似的说：“今天ivy说可以跟我们走大北线，这样我们这辆车三个人平摊倒是很合算的，裘易他们两个人一辆车太浪费了，彭智然，你看看你还有什么朋友要走小北线的没。” 魏振宣眼珠转了下，立刻道：“陈嘉哥，我愿意走小北线，你看……能带上我不？” 第38章 对窗 魏振宣想走小北线，陈嘉完全没意见，但徐莉有意见。 徐莉听见魏振宣十一要出去，还连着出去十天，连脸都绿了，拍着桌子唾沫横飞：“十天！你想都别想！你知不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是没有假期的！魏振宣你他妈把脑袋别在裤裆里了？你听见过电影明星要放五一十一圣诞节的么？别说这些假期，人为了钱连过年都能泡在剧组里。你工作清单没看过么，不知道我假期里帮你约了黑色石头拍杂志封面么？黑色石头啊，时尚界最他妈牛逼的摄影师啊，档期都排到明年四月份了，我硬是帮你插|进去排在今年十月三号，人家今年就他妈这一天档期了，你现在跟我说你要出去旅行！还有，还有这些，”徐莉把魏振宣的工作list拍得应天响，就差拍到他脸上了，“还有这些，啊，xx牛奶的广告，xx杂志的封面和专访，你他妈都不管啦？” 魏振宣歪着嘴巴咬嘴里侧的肉，一直到徐莉骂完了才开口：“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借口，就算跟他们说我他妈被车撞了我也要出去，我就不信，难道我病得爬不动了也要把我架去工作不成。至于黑色石头……”魏振宣想了想抬头盯着徐莉，“那么多杂志想撮合我和alvin不是都没成么。莉姐，只要你帮我渡过这个难关，我保证我能说动alvin，你问问黑色石头有没有兴趣，有的话就让他到时候再给我天档期。”说完站起来拉开门就走了。 徐莉气得一挥手把手里的工作list直接丢到了在魏振宣身后关上的门上，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额头直喘。 既然决定了去西藏，还要转山，户外装备不能少。裘易这方面没经验，去网上查了查大致要带点啥，列了张清单准备去运动城血拼。结果戚宁一个电话过来，听说他要去运动城，说那能买到啥好货啊，你等着，我来接你去一起买。把车开来直接接去一个专卖户外运动的店，把他拽下车：“专业装备啊，还是要到专业店买。进来，我带你看。” 最后在店员的介绍下裘易搞了套ia，据说是业内保暖口碑比较好的。从速干保暖内衣、抓绒衫、鸭绒衫到冲锋衣、冲锋裤，一整套算下来一万多。戚宁因为之前旅游多，冲锋衣冲锋裤早就有了，不过一听说ia的保暖好，也搞了件鸭绒衫。本来裘易还要买睡袋，但那家户外店里最保暖的睡袋也只有0度使用的，店员推销的时候说其实睡袋不用买太好，就用两个国产品牌套一起用，也能抵得上业内号称最牛逼的品牌了，况且你们去西藏，总归是住旅馆的，又不是露宿，弄两个国产的到时候把旅馆被子往上面一压，也就够了。 裘易想想也有道理，就准备回去网上随便买一个得了。等全部搞齐，算上户外运动店里买的冲锋衣冲锋裤、登山鞋背包，和网上买的面巾、帽子、手套、登山杖、史丹利的保温壶和睡袋，还没出发光装备就花了两万多。裘易真心觉得自己这趟西藏行是个大工程。 裘易那头准备装备热火朝天，魏振宣也没闲着，天天开工到半夜。没办法，徐莉被他以alvin为饵吊着，只能千方百计想方设法的帮他把工作尽量往前挪，实在挪不了的也只能到时候两手一摊说他病了假期里开不了工，去厚着脸皮给人道歉了。 魏振宣知道徐莉难，所以非常配合，连机票都没跟陈嘉他们买同一班的，陈嘉他们一行五人是一早出发下午到，魏振宣当天的工作计划却一直排到晚上六点才结束，所以他楞是买了当晚九点二十的机票，在成都双流机场滞留五个小时候，第二天一早才能到拉萨。 徐莉后来看他那样也无语了，这家伙太拼了，赶工作赶飞机，连红景天都是赶着喝的，问他干嘛非得这十天去西藏，也不说，就说这十天很重要，对他很重要。徐莉索性也不问了，按着他给的清单给他买装备，连睡袋都是让人从日本买了国际快递过来的monogram的，能抗零下十度的野外款。至于这十天怎么打发那些甲方，徐莉也拼了，车祸不能说，只能说这家伙肺炎住院了。肺炎嘛，挂了水住个院，十天二十天的都正常啦。她也只能这么想了。 出发前一天裘易把蛋蛋送去宠物店寄养。蛋蛋大概以为裘易不要它了，换过一次主人的小东西特别敏感，一见宠物店各种笼子里关着不同的同类，就意识到这不是以往裘易带他去的那种洗澡的美容店，呜呜地抱着裘易小腿哀鸣，宠物店小姑娘去抱它它就拼命躲，连裘易看着都不忍心。最后实在没办法，裘易只好打电话给完羽扬，拜托他能不能照看蛋蛋十天半个月的，等他回来就来接走。 完羽扬说没事儿，交给我吧。蛋蛋认识完羽扬，送过去的时候倒没再挣扎，只是可怜巴巴一直瞅着裘易，裘易摸着它的小脑袋说乖，爸爸几天就回来到时候来接你哈。完羽扬站在一边看着他，皱眉问，你这趟去哪儿啊，魏振宣知不知道啊。 裘易给蛋蛋捋着毛说：“这几天我们都没联系，大概他很忙。” 从完羽扬家出来，裘易准备打车回家，路过路边一个书报亭的时候看到一本时装杂志，他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买，扭头走了。杂志封面上，魏振宣和他那晚抱着裘景娴从便利店出来时看见的一样，帅得令人心动。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第二天要去高原太兴奋，裘易当晚没睡好，辛亏第二天一早戚宁定好了车来接了他一起去机场。出发的时候天都没亮，裘易在车上又眯了一会儿，到机场的时候几乎不动脑子地跟着戚宁走，一直到彭智然看见他们喊他的时候才稍微清醒点。 五个人人齐后互相介绍了下，然后办了checkin后去安检。九月底十月初的上海还很热，裘易早上起来傻乎乎地把整套装备除了鸭绒衫外都穿上了，这会儿直热得出汗，戚宁只好帮着他再一件件脱下来塞进背包里。只穿着短袖外面套了件薄开衫的ivy直笑：“我说裘易你也太心急了吧，到西藏再穿也来得急啊。” 裘易擦着后脖子的汗说：“不是下午就到了么，我想省得再翻出来穿了，就都穿上了。” 旁边陈嘉斜眼看着ivy：“我说人家裘易多穿点总不会错，你个家伙只穿个短袖是什么意思，你衣服带够了没，冲锋衣买没买？” ivy一脸好整以暇：“没买，我又不转山，买什么冲锋衣啊花那冤枉钱。我带了件鸭绒衫还有件中长的尼大衣，应该够了吧。” 陈嘉嗤鼻：“到时候冻死你别怨我。” ivy嘀咕：“我还有暖宝宝呢。” 戚宁问ivy：“你不转山？那干嘛跟我们走这路线啊，要在阿里浪费两天呢，不是很可惜。” ivy无所谓道：“没事儿，估计除了你们也没人会带我去西藏了，再说你们四个大男人就我一个女的，多安全啊。顶多你们转山我呆旅馆看书也一样。不用理我，我很能自娱自乐的。” 陈嘉也附和道：“不用理她，整个一拖油瓶。”结果话音未落就被ivy从背后踢了一脚。 上海飞西藏贡嘎机场没有直飞，不是经停西安就是经停成都，甚至还有经停昆明的，不过那时间就长了。裘易他们从上海出发，经停西安，所幸两段航程中间隔了只有两个小时，在机场一会儿就过去了，下午近三点的时候，终于到了拉萨。 下飞机的时候，大家都很镇定，该穿的穿，该戴的戴，打扮整齐步履缓慢悠闲地从飞机上走下来，走过飞机坪进了机场大厅。原因是在西安的时候陈嘉已经警告过众人：“贡嘎机场海拔才3500，还有高反一般都要过几个小时后才出现，ivy你给我不要太兴奋哈。上次我们公司一个客户来西藏旅游，下了飞机感觉挺好一兴奋，奔了两步，结果立马高反，最后连机场大厅都没出，直接买机票又回去了知道不。所以都走慢点，保持心脏匀速跳动，别给我出幺蛾子哈！” 一行人打了车，从机场到了陈嘉定的青年旅社。旅社在青年街，离八廓街大昭寺不远kin在二楼，几个年轻男女坐在两张藏式的桌子后面，像是接待服务生的样子，有个穿冲锋衣的男人正跟其中一个接待女生说着什么。 几人把证件都交给陈嘉，陈嘉做到藏式长桌前把订单给一个接待的女生看，裘易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青年旅社墙上贴的各种找同行旅游拼车的纸条。 接待陈嘉的女生查完预定，把钥匙交给陈嘉说：“您的房间，一共三间，在三楼，请从右边的电梯上去。然后后天您是一早退房是么？” 陈嘉说是的，你们这里几点有人，我们大概一早五点多就要出发了，可能还要寄放行李可以么，我们两拨人，一拨大概十天后回来，还有一拨十五天左右回来，到时候还是住你们这里的。 女生说我们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的，没事儿，您到时候直接来寄存就行。 陈嘉说谢谢，正要领着一行人上楼去，从他们进来起就一直坐在旁边的那个穿冲锋衣的男人突然开口了：“朋友，你们是去转山么？” 彭智然接过陈嘉递过来的钥匙，背起背包，冲那男人说：“是啊。” 那男人很高兴的样子问陈嘉：“你们五个人是两辆车么，还有没有位子？我正找人拼车呢，找了好久都没后天出发的车，要是你们后天走，能不能带上我？” 裘易闻言看了眼戚宁。出发前他们就知道ivy会跟陈嘉他们一起走大北线，所以如果答应这男人拼车的话，就是跟他们俩一起了。裘易有点犹豫，他不喜欢跟陌生人拼车，可出门在外，大家能帮的就帮一把，看这男人满脸的期待，拒绝他似乎又有点于心不忍。 但戚宁可不这么想，好不容易跟裘易有个独处的机会，他是完全不想再搭个人的，刚想开口拒绝，陈嘉先接口了：“不好意思啊朋友，我们还有个朋友明天一早到，我们六个人正好两辆车，不能带你了哈。”说完领着大家上楼去了，留下那个一脸遗憾的男人。 分完房间，各自进房，裘易自然是和戚宁一间。把随身用的东西收拾出来的时候，裘易一边往外掏带的牙刷毛巾什么的，一边问戚宁：“你说，陈哥刚才拒绝别人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那人看上去也挺着急的样子。” 戚宁温柔地看了他一眼，帮他把拿出来的东西放好，揉了下他的头发，说：“裘易，你真善良。我喜欢。” 裘易哎了一声，看了眼开着的房门，说：“注意点。” 戚宁笑着过去关门，转身看着有点紧张的裘易，刚想再逗他一下，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惊讶地看着那个多少年都没有再出现的名字：潘义闻。 第39章 对窗 潘义闻，当初掰弯他的那个flipper。 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早就把这个电话号码给删除了，但是戚宁没有。这很难解释是为什么，可能只是因为他那懒得去删，因为删除一个不再联系并且对他没有意义的电话号码完全没有必要。做时尚杂志本来就是个交际很广的职业，他的手机里有一千多个联系人，百分之七十都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再联系的，但也说不定哪天就又变成了合作伙伴，所以他从不删通讯录，即使他的手机从4变成了6s，还换过一次号码，但那个通讯录一直在icloud里被复制来复制去。所以潘义闻这个名字一直存在于他的通讯录里，毫无特别之处，就好像平安车险的那个电话，它存在着，即使有一天他改买了太平洋的车险，它也可以一直存在着。仅此而已。 因此这个僵尸号码再次复活时，戚宁只略微犹豫了下，就冲裘易比了个出去接电话的手势，开门出去接起了电话。他觉得自己应该对潘义闻无爱亦无恨了，他对他所有的感觉都已经在他最荒唐的那半年里，被耗光殆尽，所以，这不过是一个电话而已。 “喂。”他说。 “你好，宁主编是么？”电话里传来潘义闻清亮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好认，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却仍然像个少年一样，“不好意思快过节了还打扰你，我是ff广告公司的设计总监，潘义闻，关于贵杂志改版的事情，有点细节想咨询您一下，不知道您节内有没有时间，咱们能不能见个面？” ff广告公司？改版？戚宁想了下，明白了。年底他们杂志要改版，现在这个版本设计已经沿用了五年，上周开例会他好像记得市场部说把这个改版设计交给了某个广告公司设计部做。他只负责杂志内容稿件照片这些，改版的事情不归他管，所以也就没留意当时那个广告公司的名字，再说，即使他留意了，他当时估计也想不起来这个ff广告公司是潘义闻家的，因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潘义闻压根就没去他爸那个广告公司上过一天班。 于是他冲着电话说：“你好，义闻。是我，戚宁。” 对方足足沉默了两秒，才犹豫着说：“戚宁？怎么会是你，杂志社给我电话的时候说是宁主编……”他顿了顿，骂了句，“我操，ningqi、戚宁……” 戚宁淡定地说：“没错，柠七是我的笔名，大家都这么叫，柠檬的柠，五六七的七。” 潘义闻声音略有尴尬：“那个……没想到你去abc做主编了啊，那那个改版……” 戚宁打断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在西藏，要不等我回来我再打电话给你。这个号码对吧。” 潘义闻道：“对，这个号码。那……等你回来再说吧。拜拜。” “拜拜。”戚宁挂断电话，捏着手机站了会儿，才深吸口气进了房间。 裘易正在接房间里的电话，见他进来对着电话说：“哦，他回来了，那我们这就来。”说完挂了电话冲他说，“陈哥叫我们一起上楼去吃饭呢。中午在机场也没怎么好好吃，说这旅社楼上就是家拉萨挺有名的饭馆儿，他刚问过了，这会儿可以吃晚饭了。” 戚宁看了看时间，也已经四点半了，一早出来的确没怎么吃好，早点吃晚饭也行，就说好。两个人拿了钥匙出门去找陈嘉他们去了。 一行人上了顶楼餐厅，竟然可以从窗口看到远处的布达拉宫，着实是不小的惊喜。这个点吃饭的人少，几个人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了，点菜。 陈嘉和彭智然是吃素的，彭智然点了几个素菜后让他们点荤菜，陈嘉在边上抄着个手机联系之前定了车的司机。 ivy翻了半天菜单，撇撇嘴最后点了份牦牛肉，嘀咕道：“本宝宝喜欢吃鱼虾的，这里只有肉啊……” 戚宁抬头看她一眼说：“藏人除了天葬外还有一种是水葬，所以藏人不吃鱼虾的。” ivy听完吐了吐舌头，说了句：“我的妈呀，算了算了，那就凑合着吃吧，姐姐我吃蔬菜也可以活的。” 最后戚宁跟裘易商量着又加了个素菜和青椒炒肉片。结果菜上来一尝，牦牛肉真心不怎么样，费牙口，青椒炒肉片的肉片大概是冻肉，都没什么肉味，反而是几个素菜还不错，特别是那个清炒芽白。叫是叫芽白，就是卷心菜，生脆生脆的，最后让服务员又加了份牙白。 几个人正吃着，戚宁的电话响了，是手下一编辑，他站起来说了句不好意思，跑到旁边去接电话。 电话里对方很着急：“主编，刚芝华国际的徐莉打电话来，说魏振宣，就那个lieb香港秀捧红的那个男模，得了急性肺炎，要住院，本来定下的封面拍摄和专访都要往后推啊。” 戚宁不由得皱眉：“怎么回事，下个月的封面就定的是他，等节后再做的话，还要重新约摄影师和后期，根本赶不及印的。你打听过没，是不是真的，我听说他很有可能会去参加巴黎时装周，所以u&t想抢在我们前面做他的专访，会不会芝华国际在耍花腔。打听过住进哪家医院没？” 那编辑支支吾吾道：“这个还没有……” 戚宁气道：“还不让人去查。打听到哪家医院住院，记得给我亲自去探病，证实是病得开不了工了再告诉我！”说完挂了电话长叹一口气，骂了句废物，转回来。 裘易见他面色不怎样，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戚宁笑笑摇摇头示意没什么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接上饭桌上其他几个人的话题，说起后面两天的行程。裘易看了眼饭店墙上贴着的求搭车信息，忍不住说了句：“前面那个要搭车的男人也不知道找到车了没。” 陈嘉喝口茶又塞一口芽白道：“找不到也没办法，不是我们不搭他，是真没位子了。” 裘易和戚宁都不解地看着他，陈嘉把芽白咽下去，道：“哦，对了忘记跟你们说了，有个朋友知道我们来西藏，非要吵着一起来，没办法，我只能答应了。他明天一早到，跟我们一起走。”说到这里他看着戚宁，“戚宁，你不介意吧。要是你觉得他坐你们车不方便，我就让他坐我们那辆，反正后排中间位置还空着。” 戚宁不由在心底暗骂了声靠。且不说大北线小北线那石子路，就光从拉萨到阿里，一半柏油路，一半土路，一辆车不算司机坐四个人，戚宁心说颠到阿里还不颠死，这不摆明了就是往他们车上塞人么。不过算了，裘易也是因为跟着彭智然陈嘉他们才会来西藏，怎么说人陈嘉也是组织者，加个人就加个人吧，本来路上也就什么都干不了，这不司机还在呢么。因此道：“当然不介意，还是跟我们车吧，这位子空着也是空着。” 陈嘉赞赏地看着他点点头。 裘易闻言却楞了楞，心猛地加快了两拍，咬着筷头问陈嘉：“陈哥，那个……那人是谁啊？” 陈嘉吃得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招手叫服务员：“服务员，你们这儿可乐有么？可口可乐。”听见服务员说有，高兴地扭头看众人：“嗨，不就那谁谁谁，知道我们来西藏，非要吵着来。哎，你们还有谁要可乐。” 裘易看着他：“谁谁谁啊？” 陈嘉：“就那……哎呀，我真是年纪大了，怎么一下子叫不出他名字来了，就是那谁，哎呀，这名字就在嘴边了，真是急死人。嗨，反正你们都认识的，明天就到了，到时候自己看。” 裘易：…… 一夜无话。刚到高原的几个人都不敢放肆，怎么说也都是耗了大半天才到的拉萨，况且海拔一下提高了三千多，吃完饭到马路对面的超市买了点矿水水果什么的，乖乖回去睡觉。 十月的拉萨已经很冷，幸好房间虽然没有空调，但床上有电热毯。裘易和戚宁两个人钻在各自被窝里聊了会儿天，等整个被窝热起来后，关了电热毯睡觉。 可能是拉萨太干燥的关系，半夜里裘易被渴醒，披着衣裳起来喝了点水，有点迷迷糊糊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远处的布达拉宫竟然被一圈灯带环绕着，在漆黑的夜色中犹如一座神奇的宫殿，散发着金色神圣的光芒。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爬上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裘易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觉得有点头疼，刷完牙的戚宁出来看见他，问：“怎么了，有反应？” 裘易摇摇头，说没事，拉开窗帘看了眼，外面天刚亮的样子，问：“几点了？” 戚宁说：“快九点了。” “啊，这么晚！”裘易忙起来穿衣服，被冻得一哆嗦。 戚宁笑：“别着急。这里八点半大街上都没人呢。” “啊，这什么生活节奏，这么慢啊。”裘易不由羡慕道。 “哪儿啊。”戚宁一边擦脸一边说，“拉萨跟北京其实都能算跨时区了，人这儿八点半天才刚刚亮好吧，等于上海的六点半，外面可冷了。” “哦。”裘易点着头，侧耳听，果然隔壁几个房间也有人起来乒乒乓乓洗脸刷牙的声音。戚宁看着他露出调戏的笑容：“昨晚睡得沉不觉得，这旅社隔音似乎不太好，你可以放心了。” 裘易穿好衣服，摇着头去刷牙，说：“你还真是调得一手好情。” 戚宁一听，哈哈大笑。 两人洗刷完，裘易打电话给陈嘉，问陈嘉什么时候出发去大昭寺。陈嘉在电话里说：“你们起来啦，旅社没有早饭，我正在外面买包子呢，你们要菜包还是肉包？” 裘易说：“菜包吧，这里的肉包可不敢吃。” 陈嘉说行，突然在电话里嚷嚷：“哎，魏振宣，你到啦，二楼二楼kin在二楼。”接着啪嗒挂了电话。 裘易呆呆看着手机，是魏振宣！ 第40章 对窗 魏振宣按着陈嘉给的地址找到旅社的时候，都快被冻傻了。他从上海出来，所有徐莉帮他准备的装备都塞在行李箱里，80升的登山包里塞的除了围巾手套就是他那个能扛零下十度的monogram睡袋，还有一件带帽子的大衣。他的飞机是在成都转机，转机间隔五个小时，通常转机间隔不满八小时航空公司不予以安排过夜酒店，实在也是不适合安排，所以这五个小时魏振宣是裹着大衣在机场转机等待区过的。他几乎是一路睡过来的，上海到成都睡，在成都机场睡，成都到贡嘎再睡，直到下飞机的时候都还迷迷糊糊的，结果从飞机上沿着扶梯下到停机坪的时候，被拉萨清晨的寒风一吹，立马冻醒了。高原昼夜温差大，他到的时候天才刚亮，太阳光都没热乎劲，了不起两三度。出了机场找了辆车去旅社，人司机早上第一支生意车上空调都没打热，但总好过在室外吹冷风。但倒霉就倒霉在他没把旅社地址说清楚。 陈嘉定的旅社是家老字号，有老店和新店，老店新店隔不远，差了一条街。魏振宣上车报了旅社名，司机说知道xx青年旅社嘛，一脚油门就把他送到了老店，结果魏振宣付了车费拉着行李去前台，人家一看他订单说不好意思先生，你定的是新店，在青年街，往前一条街就到了。魏振宣那个抓狂，等他裹着件大衣、拉着行李背着登山包找到新店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在旅社楼下遇到陈嘉的时候骂人的劲头都没有。 陈嘉帮着魏振宣把行李拽进电梯，两个人乘到二楼。这个电梯小，本来也就只能乘两三个人，魏振宣又是大行李箱又是80升背包的，他还人个子高，两个人往里一站陈嘉觉得电梯都快塞满了。 电梯一到二楼，魏振宣就一个健步冲出来，往藏式沙发上一窝。二楼有空调，他这才觉得自己缓过一口气来。身后陈嘉拽着他那个75寸的remova出来嘟哝道：“你都带了点什么啊，这么大个箱子。”一边说一边把箱子丢在魏振宣身旁，伸手抽过他捏着的订单，问他要身份证：“身份证拿来，帮你开房间。” 魏振宣掀开大衣里穿着的唯一一件卫衣，露出挂在光裸的腰上的腰包，找出身份证递过去。陈嘉笑：“你倒还挺谨慎。” 魏振宣嘟哝：“我不像你们一群人集体行动，不谨慎点怎么行。”说完抬头，就看见裘易刚从电梯里出来正怔怔看着他。刚才还冻得发抖呢，这会儿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噌地一声跳起来，三两步跑过去一把抱住裘易，把脑袋在对方肩膀上蹭了两蹭，嘟哝道：“啊，可找到你了，裘易。” 裘易呆呆地任他抱了一会儿，才推开他问：“你怎么来了？”看着他身上一共就一件卫衣加件大衣，皱着眉头说：“怎么只穿这么点，不冷么？” “冷啊，冷死了都，让我再抱会儿。”魏振宣发着抖说，想要上去再抱住对方，被裘易一把推开，越过他去拉他的行李箱：“冷穿衣服去。” 魏振宣一边跟上去一边嘀咕：“怎么这么残忍，让我取取暖又怎么了，太不人道了。” 陈嘉已经帮魏振宣拿好房间钥匙，他的房间在二楼。把钥匙丢给魏振宣，陈嘉把手里三袋包子分了一袋给裘易，举着另两袋包子说：“你帮他一起收拾下房间，我上去给他们几个送早饭，半个小时后前台处集合，行不行？” 裘易点点头，拉着行李箱拽着魏振宣去他的房间。 魏振宣的房间竟然是个大床房，比裘易他们的标准间略小一点，朝着马路，窗外看不见布达拉宫。 魏振宣被冻尿急了，进了房间就去上厕所。 裘易帮魏振宣把箱子放到行李架上，刚想问他密码多少，就看见箱子两个拉链头随便地露在外面，根本没锁。裘易心说对中国机场这是有多放心啊，要是换成ems估计你这一箱东西都没了。 打开箱子，帮他把装备一样样拿出来，都还是原封没动过的，衣服上连吊牌都还在。见魏振宣从洗手间出来，裘易忙帮着把吊牌一个个拆掉，递给他：“什么情况，衣服连试都没试过。” 魏振宣抱着衣服裤子去洗手间换，说：“前两天忙，东西都让莉姐买的。”关上门前他探出头来，“对了，我有话跟你说，你先别走哦。” 裘易楞了楞，哦了声，听见魏振宣关上门打了个喷嚏，他皱了下眉。掏出手机看了下，还有十几分钟就到陈嘉说的集合时间了，他前面在电话里听见来的是魏振宣，想也没想就直接下来了，只穿了件鸭绒啥，冲锋衣都还在房间里，戚宁问他干嘛去，他也只随口说了声接个朋友。魏振宣也不知道有什么话要跟他说，裘易不知道怎么的，有种莫名的忐忑，最后他想了下，还是从塑料袋里拿了两个包子，冲着洗手间喊：“马上要集合了，我上去拿点东西，还有，包子我给你留了两个，别忘记吃哈。”说完，带上门走了。 魏振宣正在套冲锋裤，听见声音忙不迭地跳着一只脚开门出来，结果裘易已经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戚宁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出发，看见他进来忙把手里拿着的他的冲锋衣围巾递过去：“怎么才回来，我都准备帮你把东西带下去了。” 裘易说谢谢，在自己包里找泡腾片。戚宁问：“怎么了？” “我朋友大概早上过来着凉了，我帮他找点药。”裘易从背包侧面的拉链袋里找到泡腾片，塞进衣服口袋，穿上冲锋衣拿上围巾，又往口袋里塞证件和钱什么的，手忙脚乱地收拾好，冲着戚宁说：“好了，走吧。” 戚宁微笑着帮他把鸭绒衫的帽子翻出来塞到冲锋衣帽子里，又提醒他：“面巾和太阳镜带了没，这里白天日照厉害。” 裘易忙又戴上面巾，把太阳镜塞进裤袋。戚宁这才开门，两个人出去集合。 到了二楼，人都齐了，就差魏振宣，见他和戚宁下来，陈嘉冲着裘易歪了歪头说：“怎么还不出来，裘易你去看看？” 裘易说哦，我去找，边上戚宁闻言挑了挑眉毛。结果裘易还没走到魏振宣房间，就见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准备关门，裘易忙叫住他：“我带了泡腾片，你先吃一粒？” 魏振宣楞下了，说：“吃这干嘛？” “你刚才不是打喷嚏么，别感冒了，高原感冒很恐怖的。” 魏振宣嗨了声，说没事儿，冷热交替而已，哪儿那么容易感冒。裘易见他两手空空的样子，不由得问：“面巾带了没，眼镜呢？” 魏振宣闻言拍了下大腿说：“哎呀，忘记了，还好你提醒我。”又开门进去拿，顺便还背了个史丹利保温壶出来，“差点连水壶也忘带了。” 裘易看着他的热水壶说：“哎呀，我忘了。” 魏振宣一把搂过他脖子，哥俩好地朝外走：“没事儿，你喝我的。” 戚宁虽然在跟ivy聊天，但时不时地扫一眼裘易离开的方向，他有点奇怪，为什么昨天明明是陈嘉说有个朋友要一起，这会儿却使唤裘易去找人。他状似无意地问ivy：“今天到的那个你们都认识？” ivy一边翻放在边上杂志架上的介绍西藏人文地理的旅游杂志，一边随口道：“嗯，认识，是裘易的朋友。” 戚宁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裘易离开的方向，看见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走过来，不由皱了皱眉。陈嘉听见动静也扭头朝那边看了眼，随即瞥了眼戚宁，站起来拍着看手机的彭智然：“起来了，人齐了，出发！”也不等魏振宣他们走近，就要去按电梯，结果一看电梯在四楼，彭智然拉着他道：“走楼梯吧，又没行李。”陈嘉一想也对，带头从楼梯下了楼。 一行人稀稀拉拉到一楼集合，戚宁这时候才和魏振宣正式打照面。两人一对眼，戚宁一愣。魏振宣则是两手插袋冷冷地看着对方。裘易忙给戚宁介绍：“戚宁，这是我朋友，魏振宣。” 魏振宣闻言看了裘易一眼，不作声，冲戚宁点了个头，上下打量起来。心说凌志男，咱们终于见面了。如果此时能加特效，估计他眼睛里都能闪出噼里啪啦的火花来。 戚宁看到魏振宣的时候就觉得有点脸熟，直到听见裘易的介绍，才确认这的确就是那个放他们杂志社鸽子，得了急性肺炎正该在某院挂水住院的魏振宣。他是看过魏振宣照片的，有点印象但印象不深，何况真人没化妆和t台照还是有点区别的，没化妆的魏振宣看上去更年轻一点，少了点t台的嚣张冷艳，但更朝气阳光，依然很出众，但明显带着对他的敌意。戚宁看了眼裘易，瞬间明白了点什么。 但他毕竟年纪摆在那里，摸爬打滚这些年，不会像魏振宣那样□□裸地打量人，他带着深意微笑着看着魏振宣，说：“你好。” 裘易被魏振宣的态度弄得有点尴尬，忙给魏振宣介绍：“这是戚宁，我……” 戚宁很自然地打断他，接着说：“男朋友。” 一字之差，完全不同。 魏振宣猛一口气被窒住，眯着眼睛打量了下对方，又扫了眼裘易。裘易尴尬地避开魏振宣的眼光，有点埋怨戚宁这会儿说什么男朋友，但又明白人家也没说错，自己不是答应先试试了么。 戚宁倒很自若，冲魏振宣笑笑，顺手拿过裘易捏在手里的围巾，替他围好，扭头冲边上等着的陈嘉几人说：“现在怎么样，先去大昭寺？” 陈嘉正笑眯眯在跟彭智然说什么，闻言说：“好啊，叫三轮车去吧。” 拉萨街上到处都是三轮车，几个人拦了三辆三轮，两两一辆，魏振宣干瞪着眼看着裘易和戚宁上了前面一辆三轮，气鼓鼓地和ivy上了同一辆车。 彭智然等陈嘉上了三轮才搭着他的肩斜眼看他：“怎么样，戏看得爽吧？” 陈嘉嘿嘿笑：“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我这样推一把，这两个傻帽还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去呢。” 彭智然回头看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的裘易和戚宁，说：“现在也不见得就能修成正果啊。我觉得人戚宁情商挺高的，不见得就输了。” 陈嘉说：“我都三八成这样了，这俩傻帽还成不了，那就是注定没缘分，戚宁赢也挺好的。” 第41章 对窗 上午九点半，大昭寺门口已经一地磕长头的人，有僧有俗，大门口左边还排着好长一溜人，多数都是藏民，手里拎着提着等着进大昭寺。几人暗暗咂舌，这么长的队伍要排到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啊。 ivy跑去买票，看见买票处门口竖着块牌子，贴着几个导游的照片名字和手机号码，忙跑回来问大家要不要请个导游。几个人站在牌子前看了会儿，决定请一个叫拉姆的导游。打电话给对方，对方说好的，她正带一个团出来，让他们在售票处等两三分钟，她马上就到。 拉姆是个中年藏族女性，三十多岁的样子，有着藏人被阳光晒成麦色的建康皮肤，中等身材，略胖，汉文讲得很好。 她问他们买过票没，然后带着他们从寺庙大门的右边往里走，没有去排那长长的队伍。陈嘉很奇怪，问她：“我们不排队么？” 拉姆回答：“你们买票的，是游客，所以从这里走。” 戚宁举起相机拍下长长的队伍，问：“那他们呢？” 拉姆说：“藏民全民信教，早上起来礼佛已经成为我们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些都是藏民，他们是不用买票的。” 几人点点头跟着拉姆进了大昭寺。 早起大昭寺的游人已经不少，拉姆带着他们从大门进入寺内天井。那些排队的藏人一路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在一排栏杆内缓缓前行，虽然与游人的路线相同，但却有点不一样。ivy好奇地看着那些藏人手里拎着的热水瓶，问拉姆：“他们手里都拎着什么？” 拉姆回答：“那是酥油，他们是来舔酥油的。”说罢带着众人穿过天井到达主殿，一路为他们讲解主殿门两边门廊上的壁画，那是大昭寺建寺的故事。 来到主殿，殿内供奉着莲花生大师和未来佛两尊佛，外围一圈还有很多小殿。拉姆为他们讲解莲花生大师八世纪进藏后弘扬佛法的事迹，陈嘉和彭智然在旁边为众人解释：“莲花生大师也是我们宁玛巴祖师。” 拉姆惊奇地看着他们俩：“你们俩是宁玛巴的？” 陈嘉连连称是。拉姆点点头，带着他们顺时针看旁边的小殿。每个小殿都供奉着不同的佛像，拉姆一个个为他们介绍，但他们都只能站在殿外看，因为小殿内人实在太多。 排队的藏人拎着热水瓶装的酥油，每经过一个点着酥油的灯槽（很大的灯槽，石头的），都会往里面添油，好多人手里还捏着一叠一毛钱的纸币，只要经过一座佛像，就往佛像上供，有些佛像被玻璃柜子封起来了，他们就将纸币在额头上碰一下然后放在柜子边上，没有纸币供养的就用额头在佛像或者摆佛像的柜子上以额头点触，以表达着他们对诸佛菩萨的恭敬。 藏人们拥挤但有条不紊地侧着身体从一个个小殿那小小的门的左侧进去，再侧着身体从门的右侧出来，一个接着一个摩肩接踵地绕佛。有些游人有心想进去看一看，但一看挤成这样又在门口张望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也便作罢。 拉姆带着他们在外面观望了会儿，众人似乎都被藏人这种虔诚的模样给震慑到了。在汉地，即使初一十五烧香拜佛，大家也不过就是捐点钱，点支香拜拜四方，每个殿门口磕个头之类，没有像他们那样，那般虔诚，仿佛来拱酥油来绕佛来佛像前低下头颅用额头点触一下佛像才是他们每一天中最重要的事情一般。 他们看着那些几乎人人捏着佛珠嘴里念着什么的藏人，一点点地往前挪，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拉姆看着他们颇受震撼的表情，轻轻地说：“藏人从出生落地开始信佛，很多人一生的愿望就是能来一次大昭寺。我们不像你们汉人，买张机票就能来了，很多藏区的藏民需要存很久的钱，然后花几个月的时间从家乡走到拉萨，甚至有些会花一年的时间一路磕长头过来。我们信佛和你们信佛不同，你们喜欢求菩萨保佑今生平安发财，而我们相信六道轮回，今生是否平安发财全看自己往昔善恶业力。释迦牟尼佛将他用智慧观察到的所有一切都教给了我们，我们还要求他什么呢，我们不需要求，只要按照佛祖的教法去行善断恶，自然能得到佛祖庇佑，难道不是么？”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拉姆，此刻的她脸上有一种别样的宁静祥和，令她那平凡无奇的五官显得那么美丽睿智。彭智然双手合十用佛子间的礼仪朝着拉姆微微躬身，拉姆忙合十回礼。彭智然说：“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拉姆，谢谢你。” 接着拉姆将众人领到觉沃佛处，指点他们排进藏民的队伍，从觉沃佛的左侧右绕一圈。绕佛的时候，众人纷纷学着藏人的样子，用额头轻点佛台，然后回到佛像前行礼。拉姆又跟他们讲了觉沃佛当年从小昭寺移到大昭寺的故事。 又看过几个小殿，全部浏览结束后，拉姆将众人带到寺内庭院，指着旁边的楼梯说：“早上二楼开放，你们可以上顶上看看，上面还有法物流通处，可以请东西回去。大昭寺如果自己看的话十几分钟就走完了，有导游介绍的话还能看得仔细些。那今天的介绍就到这里，谢谢你们。” 陈嘉拉住拉姆，问她：“拉姆，刚才我看见好几个人捧着碗给觉沃佛那里的师父，这是干嘛？” 拉姆道：“啊，那是替佛贴金。藏人有钱了就会来给佛像贴金。你们也要贴么？” 彭智然陈嘉狂点头，贴金啊，以前听说过给佛像贴金功德大大的啊，拉姆遗憾地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这会儿可能没有了啊，贴金都是早上就要去请金粉的，下午休息的。要不这样，把你们的门票给我，我去找师父打个招呼，帮你们写两个字，你们明早再来，就不要买票了，直接去贴金。” 陈嘉彭智然互看一眼，感激道：“我们明天要出发去阿里，不麻烦你了，等我们阿里回来再来贴金也一样的。” 拉姆点点头说也好，众人纷纷与她告别，上了二楼。 十月的拉萨日头超好，大昭寺二楼是个平台，四边建着围廊。彭智然陈嘉跑去看法物流通处的东西，魏振宣裘易几个就找了两条长凳坐着休息。 魏振宣见戚宁跑到另一头去看风景，ivy正在专心发朋友圈，就想趁这机会跟裘易说上两句，刚开口叫了声裘易，就听见戚宁在那头叫：“裘易，快来，这边景色很棒，过来拍照。” 裘易看了魏振宣一眼，只得站起来过去。戚宁所在的方向，下面正是大昭寺殿外正门处，下面是一片磕大头的人，二楼的边缘处是大昭寺的金鼎，两头羊面朝法|轮而跪，再两边是两个巨大的金钟。 戚宁举着他的单反问裘易：“要不要在这里来一张？” 裘易摇头：“不要了，我不喜欢拍照片。” ivy和魏振宣从后面跟过来，ivy道：“哇，这里真漂亮。” 魏振宣双手插袋看了看道：“景色的确不错啊，干嘛不来一张。”说完伸手揽住裘易的肩膀，站到金鼎旁，冲着戚宁道，“来，戚宁，帮我们拍一张。” ivy忙也凑上去：“对对对，一起啊。”魏振宣无奈地冲她翻了个白眼。 几个人在二楼用单反的用单反，用手机的用手机，你帮我拍我帮你拍的忙了一通，等到陈嘉彭智然请完转经轮，又是一通合影什么的，终于参观完毕出了大昭寺出来觅食。 魏振宣一上午几乎跟裘易没说上几句话，不是戚宁在裘易边上，就是有个额头顶着十八瓦灯泡的ivy，拉着他们拍照，最后索性他也无所谓了，反正他跟裘易要说的话也不是两三句能说清的，也就一心一意做个游客。 ivy心心念念要吃玛吉拉米。陈嘉抱怨道：“干嘛一定要吃玛吉拉米啊，就因为相传她是仓央嘉措的情人，那个餐厅是他们幽会的地方？” ivy点头道：“是啊是啊多浪漫啊，仓央嘉措为她写了那么多诗，还有那句‘不负如来不负卿’，多美的词句。” 陈嘉对其嗤之以鼻：“愚民。玛吉拉米在藏语里是石头女人，意思就是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哪个藏人会给自己的女儿取这个名字啊。全部都是胡说八道。”结果还是拗不过ivy去了玛吉拉米。 结果玛吉拉米生意爆好，几乎都是游客，还不少老外，几个人等了十几分钟才有位子，ivy一坐下来就翻店里陈列的各种留言本，各种拍照自拍。 吃完这顿价不廉物一般的午饭，休息了会儿，陈嘉和彭智然提出他们俩要去大昭寺门口磕长头，让其他几个人自由安排。 ivy说好啊好啊，那我们去逛八角街。裘易看了眼戚宁说：“你们去吧，我跟陈哥他们一起。” ivy惊讶道：“你也去磕头？你又不信佛。” 裘易笑笑没说话，魏振宣突然道：“好啊，我陪你。” 第42章 对窗 高原日照强烈，下午的日头挂在当空，*辣地普照大地，大昭寺门前只有正门口的一块地方有片阴影。在那片阴影里磕头修曼扎的都是一大清早就赶来的信徒，有些为了长期修行，甚至夜里就直接睡在大昭寺门口，晚来的人便只能在日头暴晒下磕头，周围坐了一圈看着眼前这种壮观景象的游人。 戚宁和ivy去逛八廓街了，魏振宣和裘易也坐在游人中间，默默看着别人磕头。 双手当胸合十，再举高至发旋处、随后在喉间、心口合十，最后五体投，每一次顶礼都带着顶礼者无比的恭敬和虔诚，仿佛能依此洗净累世的罪孽。 魏振宣扭头看了一眼看得认真的裘易，默默无语。 藏人磕头都有自带的磕头垫子，陈嘉彭智然看到有种海绵窄条形的不错，也想买两块，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只买到几副磕头用的手套。 边上几个空着没人用的垫子上面都放着主人的水杯，有几个游人上去磕了几个，一会儿主人回来，游人谢过主人又把垫子让回给他。 两人在门口转了两圈，看到在大昭寺门口左边大转经轮旁的栏杆外堆着很多捆好的垫子，一个老阿妈坐在边上正在修曼扎。两人上前指手画脚地询问是否能够借用，老阿妈虽然听不懂，但一看他们的手势便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右手手掌向上抬了几下，冲他们频频微笑，旁边一个正在磕头的会说汉语的觉姆看到，对他们说：“你们要磕头的话，可以拿去用。这些都是平时来这里磕头的人留下的，用完放回来就行。” 两人连连道谢，招呼裘易，三个人各拿了一块，找了块空的地方摆开。 陈嘉和彭智然是皈依了有师父的，顶礼驾轻就熟，裘易却是第一次磕长头。大昭寺门前地上粗糙，带着手套并不好用，他试了几次，边上有人递来两块铁皮，是个年轻的藏人，对着他说：“用这个吧，这个在地上搓起来不费劲。”裘易忙谢过接过。 他学着藏人的样子，站起来，双目平视前方，手高举过顶，然后虔诚地匍匐下去。 魏振宣一开始见裘易磕头虔诚，也找了个垫子磕了两个。他本来以为裘易只是意思意思磕几个，哪知裘易磕了十几个头都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魏振宣也不叫他，便坐在边上默默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裘易磕头的时候像在赎罪，让他很心疼。 戚宁逛了一圈八廓街回来，见裘易还在磕头，就跟魏振宣坐在一起看他，看了一会儿，举起相机冲着他拍照，拍完后低头翻看。看着镜头里虔诚顶礼的裘易，戚宁突然问：“你知道他干嘛来磕头么？” 魏振宣扭头看他一眼，闭着嘴没说话，又扭回头看裘易。 他在高原的阳光下，合掌闭眼，微微皱着眉头，白皙的脸庞仿佛镀着一层光，带了点虚无。 戚宁见他不回答，低低说：“其实最应该来赎罪的是那个掰弯他的人渣。” 魏振宣闻言一楞，惊讶地看着戚宁：“他不是天生的么？” 魏振宣一直以为裘易是天生弯的。也难怪，裘易生的白，又长得纤细，加上性格又好捏，的确很像容易推倒的小受，所以魏振宣从来没想到过他原来会是直的。 戚宁听见魏振宣这么问，心里一动，抬起头来。他没有直接回答，看了下高挂的太阳，从包里找出渔夫帽戴上，然后才开口：“怎么，你不知道。他中学的时候，被自己一个要好的哥们儿给掰弯的，结果那个哥们儿倒是啥事儿都没有，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去了，他直不回来了。可笑的是这哥们儿前几个月遇上他，竟然还来骚扰他，简直一人渣。怎么，这些他没跟你说？” 几乎在听到这些话的第一瞬间，魏振宣眼前立刻就跳出来贺杰的影子。麻痹，魏振宣咬着牙骂了一句，扭脸去看裘易，难怪第一次见到贺杰，他们两个是那种境况，想到那天在海阳馆他还说裘易去破坏人家家庭，就觉得自己太他妈傻逼了，什么都不了解竟然就乱比比。他咬着唇看裘易，眉头皱成个川字，各种脑补下次要再看见贺杰这个人渣该怎么收拾他。 脑补了一会儿，智商回来了，斜着眼睛瞅戚宁：“你怎么知道的？” 戚宁见他终于找到了重点，笑笑说：“我是他男朋友么……” 魏振宣切了一声说：“我要问的话他也会告诉我的。” 戚宁勾了下嘴角，举起相机又给裘易拍了一张，说：“我也没问啊……”拍完看了魏振宣一眼，见到对方一脸快要气炸的模样，得意地站起来去给陈嘉他们拍照去了，心说小孩儿就是小孩儿，果然一句话就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留下魏振宣一个人沉着个脸盯着裘易。 大概在磕满一百个头之后，裘易终于停了下来。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把外套穿好，把磕头垫子扎好，还到那个藏族老婆婆那里。魏振宣盯着人从远处走来，坐到他旁边，板着脸问了一句：“没什么吧？” 裘易不知所以，问：“有什么？” 魏振宣气道：“高原诶，海拔3800诶，问你有没有什么高原反应，这么激烈运动的。” 裘易这才明白过来，笑着摇摇头说：“没事儿，那么多人不是都在磕么。” 魏振宣哼了一声说：“人家出生就在高原，当然没什么。” 裘易指了指远处还在磕头的陈嘉和彭智然说：“他们俩不是也没事儿。” 魏振宣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一会儿，ivy兴冲冲找到他们俩，一屁股坐下来把手机给他们看，她找到了一家卖佛珠的店，里面有串老蜜蜡卖六十八万，把她给吓着了。 戚宁拍了一圈照片正好走回来，听见ivy说的，拿过她手机看了眼，说：“六十八万的老蜜蜡又不算什么，真正的老蜜蜡，更贵的都有，人家藏民都世世代代往下传，很少拿出来卖的。” 魏振宣听见嘀咕了一声：“麻痹，就你懂得多。”被裘易听见了，看了他一眼。 几个人又坐了会儿，看陈嘉和彭智然那样子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ivy索性提议去看拉萨博物馆，戚宁裘易都说行，只有魏振宣一脸不耐烦地说博物馆有什么好看的，你们看吧，我回去睡觉了，麻痹，上海到这里都没好好休息过。 裘易想想他一夜赶飞机，也的确是挺累的，忙说那你快回去吧。魏振宣站起来拍拍屁股虎着脸瞥了他一眼，扬长而去。裘易莫名其妙。 结果这一天，几个人就看了个大昭寺加博物馆，连小昭寺都没去。 魏振宣这别扭劲一直到吃晚饭都没过去。晚饭还是在昨晚的那家饭馆儿吃的，别人都吃得挺高兴，就他戳戳这个菜又戳戳那个菜，一脸的不高兴。 吃过后，陈嘉跟大家交代了第二天的集合时间。第二天要开360公里，陈嘉约了司机早上五点半出发，所以如果要寄存行李的话五点就必须到前台去放行李。彭智然和戚宁又去超市买了四箱瓶装矿泉水，几斤橙子和两袋面包。众人最后早早散了，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五点一刻，两辆丰田4500就等在了旅社门口。众人在二楼前台集合，几个人把该寄存的寄存，该带走的带走，上车出发。 陈嘉这次找的是正规旅游公司，没有找之前朋友推荐的自由经营的藏族司机，所以两个司机都是汉人，老家都是西宁的，一个姓张，一个姓高。 陈嘉那车彭智然坐副驾驶，陈嘉和ivy坐后排，裘易那车魏振宣坐副驾驶，裘易和戚宁坐后排。 魏振宣倒是想跟裘易坐后排来着，结果上车的时候戚宁先他一步拉开后排的门，推裘易上车，还一副照顾他的口吻冲着他说：“你人高腿长，坐副驾驶吧。后面我跟小易挤挤就行。” 魏振宣心说麻痹，4500那么宽敞的后排，车屁股里不放行李塞三个你都成，挤你妈的挤，不情不愿地上了副驾驶座。 在魏振宣的想象中，在西藏旅行，即使不像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开车驰骋，起码也会有那种天宽地广人类无限渺小的感觉，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从拉萨到日喀则，一路都是柏油路，一开始也没有什么壮阔的景色，上午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穿越藏地的各个小村庄，全程60码，魏振宣都被开睡着了。 问司机为什么只开60码。司机无奈地回答说，因为西藏全程限速。而且是用最土的办法限速，就是限时。从出拉萨过第一个检查站开始，一直到日喀则为止，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一个检查站，车辆在每个检查站都要盖章，还要写上过站的时间，每一段路程都有规定的通过时间，规定你100公里开一个半小时的，你要是早到了就要罚款，所以在检查站前四五公里处基本都有那么个休息站，算算要早到的旅行车全都在休息站停着，硬是得把时间给耗完了才能继续往前开。 想想360公里要开八小时，去掉吃饭沿途看景点的时间，可不只能开时速60码么。不要说魏振宣被开睡着了，两辆车上的人几乎全部睡着了，一直到开到过冈巴拉雪山的时候众人才醒了醒，因为雪山上有雪了，有经幡了，有海拔4990的那块石头可以拍一张照了。 魏振宣真没想到西藏游的第一天他在拉萨一通狂睡，今天还能继续一通狂睡，简直就是应了那句上车睡觉下车尿尿，到了景点拍拍照了。 结果就这么一路睡的，他直接睡到了羊卓雍错。 第43章 对窗 这是众人第一次看见西藏的湖。藏语里错就是湖的意思。 今天天高云白，羊卓雍错倒映着碧蓝的天空，和远处的山影，一汪蓝色的湖水如缎带一样展开，美得惊人。 司机没有直接开到湖边，而是把车停在了远处的一个制高点，让众人远观。几个人纷纷下车拍照。海拔4440，已经很冷。在车里只穿鸭绒衫的裘易，下车的时候没在意，结果拍了两张照片冷到了，刚缩了缩脖子，戚宁已经周到地把冲锋衣披到他身上。裘易忙穿上说了句谢谢，戚宁顺势帮他拉上拉链，搂住他的肩膀。站在车头的魏振宣又是一阵胸闷。 拍了点照，司机把众人拉到湖边。很多游人沿着湖边的一条栈道去湖边拍照，十八瓦大灯泡ivy第一次做了件好事，拉着戚宁去湖边给她拍照去了。 魏振宣站在裘易边上插着裤袋，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裘易也不说话，只看着远处一边聊天一边往湖边逛的陈嘉和彭智然。 看得出他们两个很恩爱，虽然几乎在人前没什么小动作，但裘易能发现，他们俩无论其中一个走多远，另一个的眼光总会跟着转，一刻也不会离开。这大概就是深爱吧，只有爱到最深处，才会不需要语言不需要动作，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你爱我，而我也爱你。 裘易低下头，有点羡慕，又有点难过。这要多难才能找到这样一个人啊。戚宁不是不好，只是不是他爱的那个，而他爱的那个……如果他能年轻十岁，或许他还敢试试，但他已经没资本去试了，何况人家还有女朋友。 魏振宣突然用力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往下走了两步，站到他面前。他们是站在一个斜坡上，这样一来，原本比他高的魏振宣就几乎与他平视了。裘易一愣，抬头看着一脸不痛快的魏振宣，询问地看着对方。魏振宣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朝湖边的方向努了努嘴，问：“这家伙，戚宁，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裘易愣愣地：“干嘛？” 魏振宣吸一口气，想了想措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比较诚恳，道：“那个……我觉得吧，你以前遇人不淑，就是因为你眼光太差，完全不懂得识人。你那同学，就是那个，那个被你赶出来那个，那个上次海洋馆碰到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满肚子的城府。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你怎么就不知道长个记性呢。这个戚宁你怎么认识的？陈嘉给你介绍的还是ivy给你介绍的。你要知道gay圈很乱的，像他那种一看就是外面玩儿过的高手，根本不是你这个段数能够应付的。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你年纪也不小了，眼睛要擦亮点，找个靠谱的，不要像个未成年少年一样，人家对你稍微殷勤点，给围个围巾递个衣服就给骗走了，到时候被甩了都没地方哭。”魏振宣说到这里见裘易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伸手给他撸了下，帮他把冲锋衣的帽子给戴上，想了想又把耳朵两边撑开点，以防裘易听不见，继续唠叨，“不是我说，就戚宁这个条件，人家勾勾小指头一帮小受就争着扑上来，你信不信。你一个离异有女儿的，人家凭什么看上你啊，丫肯定是看中你好揉捏，就你这个呆萌的样，只要把你哄好了，到时候搓成圆的按成扁的，还不都由着他随便，反正免费暖床也没什么不好是不是。所以我说，你千万不要一根死脑经，轻易地就把自己给交出去，难说身边还有更合适的呢对吧，还有比他更帅更优秀更年轻更那什么，各方面都适合你的呢，对吧。我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裘易咬着唇黯然点点头，低低说：“明白，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人家，别傻兮兮爬了床到时候被一脚踢走。” 魏振宣骂了句我靠：“我压根不是这意思，我没说你配不上他……我操，我的意思是他段位太高，你玩儿不过人家，当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不如……” 裘易突然看了眼魏振宣身后，魏振宣皱了下眉，扭头，戚宁正端着相机笑眯眯在他身后站定：“不如什么？” 魏振宣咬牙切齿说：“不如踹了你找个没有恋爱经验的。” 戚宁啧啧冲他摇头，揽过裘易的肩膀道：“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我们俩才刚开始，魏振宣你这样可不厚道哦。” 魏振宣翻了个白眼，哼了声扭头走了。 戚宁笑笑冲裘易道：“司机叫大家集合呢，走了。” 到车上，戚宁仔细地把相机放好，偷偷问裘易：“我段数很高？” 裘易想了想，点点头。心说很高，比我不知道高了多少级。 中午司机把大家拉到熟悉的饭店吃饭。在藏地旅行，特别是大北线、小北线这种，不像在大城市旅行，可以提前订好住宿酒店，在点评上找饭店。藏地气候多变路况不定，虽说走之前也有行程，每天大概行驶多少公里宿在哪里，但仅仅是个参考，遇到突发情况随时都会调整，因此吃饭都是到了吃饭的点，司机直接拉去认识的饭馆，反正藏地开饭馆的基本上都是四川人，几乎都是川菜，味道都差不多。至于住宿则是到了下午司机估下行程，提供游客几个不同等级的旅馆选择，当天再定。 到藏地旅行，本来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也不是来享福的，所以众人对吃什么住哪里也没有太高要求。 吃完饭一行人往日喀则赶，要赶在下午五点前到，这样还能去看看格鲁派最大的寺庙扎什伦布寺。 结果下午坐在副驾驶位的魏振宣悲剧了。 藏地日照最强的时候是下午，偏偏他们下午还是一路面朝着太阳开的，坐在副驾驶的魏振宣快被晒死了，翻下遮阳板戴上墨镜完全不管用，他只能把冲锋衣的袖子扎在车窗上方的握手上，稍微挡掉点，暗里骂了声靠，心说这回要是晒黑的话回去要被徐莉骂死了。 回头看了一眼后排，戚宁和裘易都闭着眼在睡觉，后车厢里他的那个登山包在最上面。魏振宣想了想跟司机说了声，到能停车的地方让他停一下，他要拿点东西。司机点点头。 开到一段比较平缓的路上，司机慢慢把车停下，后面跟着的陈嘉他们那辆车也停了下来，两个司机下车小便聊天。魏振宣忙开门下去。裘易听见动静，睁开眼，看见副驾驶位子上只有魏振宣扎在车窗上的冲锋衣，人没了。扭头去看后车厢，就见魏振宣正皱着眉在登山包里翻东西。裘易忙坐起身转身单膝跪在后排座位上，探着身子帮他扶着那个80升的登山包，问：“找什么？” 魏振宣说：“防晒霜。日照太厉害了，得多涂两层，要不晒黑了回去要被骂死的。” 裘易明白了，打开车门下车，伸了个懒腰。等魏振宣从洗漱袋里拿出防晒霜，再把东西收拾好要上车，却被裘易拦住了：“我坐前面吧，你坐后面去。”魏振宣拉他：“没事儿。”裘易冲他笑笑，上了车。 魏振宣只能坐到后排。把防晒爽拧开，给裘易挤了点，两个人都又抹了两层。司机上车见人都齐了，开车出发。 戚宁大概是累了，睡了一路，还是被手机给吵醒的。醒来一看身边竟然换了人，有点惊讶。他掏出手机一看，是那个被他使唤去查魏振宣住院真实性的那个编辑。看了眼旁边头歪在玻璃上闭目养神的魏振宣，他接起来：“喂。” 对方在电话里支支吾吾道：“主编，那个魏振宣住的医院还没查到啊……芝华国际的口风紧得很，我们……” 戚宁打断对方道：“没事儿，不用查了。人现在跟我在一块儿呢。” 对方显然很意外，楞了几秒才不敢相信地问：“跟您在一起？” 戚宁嗯了声，解释道：“也在西藏，一辆车上。” 对方哦了声，语气带了点愤然，道：“他怎么能丢下工作跑去西藏呢，还骗我们说病了，太没有职业素养了！” 戚宁勾了勾嘴角，没接话。对方接着问：“那主编，这期的封面怎么办？” 戚宁想了想交代道：“你先联系下本来定的12月刊的那个小明星，看看有没有档期可以提前拍，让后期先做出来，做个备用。至于魏振宣么……”看了眼睫毛动了动的魏振宣，朝电话里说，“我这次带了小哈，到时候看看能不能给他拍两张在藏地的，说不定还会有种不同的感觉。实在不行就回来再说吧。” 对方说好吧，那也只能这样了。 挂了电话，戚宁对上魏振宣看着他的眼睛，笑笑问：“怎么坐后面来了。” 魏振宣看一眼在副驾驶座上睡着的裘易，轻声说：“他怕我晒黑，跟我换了下。” 戚宁闻言垂下眼没作声。 魏振宣双手抱胸继续道：“你到底是谁？” 戚宁笑笑，抬眼看了他半晌，伸出手说：“你好，abc杂志社主编，戚宁。” 魏振宣满脸疑惑地伸手跟他握了下：“abc杂志社？” 戚宁简直哭笑不得，这个魏振宣也真是太任性了，看来是连放了哪家杂志社的鸽子都不记得，只得说：“就是十一假期里本来要给你拍封面照和做专访的那家杂志社，那家被你装病放了鸽子的杂志社。” 第44章 对窗 魏振宣这才记起来徐莉的确有跟他说过本来节内有个杂志的专访之类的。他略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冲着戚宁道：“啊，那个abc……实在是不好意思，对不起了。” 戚宁笑了下换了个坐姿，看着他耸了耸肩：“就这样？口头道个歉就没了？没点什么实际的么？”说完用眼角去扫裘易。 魏振宣见状不爽地抬了抬下巴，也看了裘易一眼，冷了脸：“你想要什么实际的？” 戚宁低头笑了一声，想了想说：“这样吧，晚上我问上海拿专访资料，咱们一路走，一路你给我把专访题都做喽，还有，我会拍些你在藏地的照片，并且加入这次行程中你碰到的一些事情做一辑特辑。你同意么？” 魏振宣的面部表情这才放松下来，低低道：“只要别涉及其他人，你要怎么写我都成。” 晚上四点五十，一行人终于到达日喀则。日喀则也是个非常成熟的小城市，看上去非常繁华，据说当地还有一批上海来的人在此地常住。 札什伦布寺七点闭寺，他们到的时候还有充足的时间参观。札什伦布寺建在尼色日山坡山，金顶红墙的高大主建筑群雄伟壮观。远处眺望，金碧辉煌，宏观而壮美。但进入寺庙后，又有一种别样的宁静，特别是经过僧寮时，那隐隐约约透来的诵经声，让人无端觉得心安。 转了一圈后，几个人在闭寺前出来，站在门前眺望。金顶红墙的札什伦布寺背后是沿着山脊而建的一条转经道，漫山的转经轮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神圣的光芒。陈嘉他们倒是很想去转一圈，但当得知沿着山走一圈起码要一个小时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杀去日喀则一家口碑不错的饭店。 吃饭的时候戚宁给同事发邮件要专访稿，魏振宣盯着裘易的脸，发现他右侧的脸颊有点不同寻常的红，伸手碰了碰，裘易吓一跳，一缩。魏振宣皱着眉头问：“你脸怎么了，这边？” 裘易莫名其妙，看看其他人。ivy噗嗤一声笑了，拿出随身带的小镜子给裘易：“你不是吧裘易，这么嫩，才一天就晒出西藏红了。” 裘易照着镜子一看，红是有一点，但哪儿来那么夸张，也就颧骨附近一片稍微有点红而已，说：“还好吧，跟西藏红差远了，这么淡这么一点点，人家西藏红那是红得跟胭脂一样的两坨呢。” 陈嘉看着他端详了会儿，笑了：“我倒还真挺好奇你要是也顶着两坨是什么样，嘿嘿。” 只有魏振宣黑着脸说：“那还不难看死。明天还是我坐前面。” 裘易嘀咕道：“我又不是模特，红就红呗。” 魏振宣瞪他一眼说：“闭嘴。就这么定了。” 戚宁不由得扫了两人一眼。 吃饱喝足几个人去司机下午定下的酒店，到了酒店开房间，魏振宣不愿意裘易跟戚宁单独住一个房间，可又不好明说，就问酒店有没有三人房，说一个人一间太浪费了。结果酒店说没有，他只能郁闷的一个人住一间。 ivy在边上嘟哝：“我也不是一人住一间。” 魏振宣白她一眼，心说你懂个屁。几个人房间都紧挨着，魏振宣那间就在裘易隔壁，他拖着行李跟在裘易后面看见他跟戚宁进同一间房，心里简直跟有一万只蚂蚁在挠一样，一进房间就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听了半天啥也没听到，拿了个玻璃杯倒扣着耳朵贴上去听，稍微听到点说话声。正郁闷呢，有人来敲门，他垂头丧气地去开门，见是陈嘉，手里拿着两副牌，问他：“打牌么？打的话来裘易房间。” 魏振宣一听立马跟上：“打的打的。” 几个人打了几把，也没多久，不过四十多分钟的时间，还没到十点众人就都哈欠连连。陈嘉看差不多了，把牌一收，说：“都早点洗洗睡吧，明天早上6点集合。” ivy怨声载道：“天啊，6点集合，太早了吧，累死了。” 陈嘉道：“每天四五百公里的路呢，不早点出发能行么，而且明天一半多都是土路，可不像今天这么舒服，还能在车上睡。好好养精蓄锐吧。”挽着彭智然走了。 ivy一听第二天要开始跑土路，顷刻又萎了三分，垂着头拖着脚走了。倒是魏振宣一下子觉得很安心，身体虽疲惫但心情无比愉快地看了眼累得眼睛都快眯起来急着去刷牙的裘易和一脸倦意还摆个沉思脸的戚宁，回了隔壁自己房间。 结果第二天一早几个人都睡迟了，陈嘉一个个的催，终于六点半众人在大堂集合出发。上车的时候裘易要去坐前面，被魏振宣揪住塞进了后排，自己把面巾拉高遮到鼻子，坐了副驾驶座。 他们的行程中没有安排珠穆朗玛峰。珠峰那段路路况复杂，十月已近封山季，这个季节这段路经常不是进不去，就是进去了出不来，陈嘉彭智然的主要目的是转神山冈仁波齐，所以没有选择珠峰。 一行人除了戚宁稍微有点遗憾，其他人也就是来藏地体会下风土人情的，更有一个纯粹是追着人来凑热闹的，所以倒也无所谓。 不用绕道珠峰，他们今晚的目的地是萨嘎或者仲巴。到萨嘎的话路途稍微短一些，但第三天去塔钦就有点辛苦。所以司机今天的任务很重，早上就开始喝红牛，一路上开着音响，不知道哪个民族歌手在破喇叭里唱着“骑车到西藏”，还不停循环播放。 上午还有段柏油路，颠簸得还不算厉害，魏振宣眯了会儿从后视镜里去看裘易，见他靠在玻璃窗上睡得不舒服，屡屡换姿势，一会儿左侧着坐一会儿右侧着坐，戚宁见状揽着他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他才靠了会儿就醒过来，不好意思地摇摇手，示意了下司机，继续靠着玻璃窗睡。结果一上土路，整车的人都被颠醒了，大家只能合着高亢的民歌一路看风景。 北线这一路，风景其实都在路上，一路睡过去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司机一见众人醒了，也开始跟他们吹牛，跟他们说自己在藏地开车碰到的各种趣闻，说到藏地的小动物，司机兴致来了，说：“藏地有种小动物叫雪猪，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小小的很蠢的，一到冬天就要冬眠。” 魏振宣他们都说不知道，司机边开边看道路两边试图找，继续说：“哎呀你们不知道，这种雪猪真的很有趣，很傻的。它其实不是猪，学名叫什么我忘记了。为什么藏地叫它猪呢，因为它冬眠的时候睡得跟猪一样。藏地黑熊一到冬天就会挖雪猪吃。雪猪冬眠都是一窝一窝的，黑熊挖到的时候，雪猪都还不会醒。但是黑熊也蠢啊，它挖到一个就要打它一拳，看看是不是还活的。雪猪就被这一拳打醒了。黑熊一看，哟，活的，就把它垫到屁股底下，继续挖，结果刚垫在屁股底下的这只呢就跑了。于是黑熊挖一窝雪猪，都只能抓到最后一只。” 三个人一听哈哈大笑，也纷纷看窗外：“有么有么，看看现在还能看见么。” 就这么一路吹牛倒也不觉得土路太辛苦。中午老规矩找了个地方吃晚饭，上车的时候戚宁拉住魏振宣，说：“你还欠我照片呢，还是我坐前面吧。” 魏振宣一愣，点了点头。 结果吃完午饭血液全部冲进胃里，三个人就扛不住了。跟司机吹了会儿牛，纷纷眼皮打架。魏振宣脑袋撞了无数下玻璃窗之后，终于在“坐上火车去拉萨”去拉萨的歌声中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戚宁被尿憋醒的时候，就看见后排的魏振宣和裘易脑袋靠着脑袋睡得天昏地暗。 就这么一路睡睡醒醒的，几个人沿途从远处看了眼一个听过就忘记名字的什么著名冰川；任性地在下车撒尿的时候顺便看了个迷你的藏族家庙；偷瞄到一位藏族妇女穿着长裙在角落小便，讨论了一番藏式男女长袍的实用性；还向一位一路磕长头去转山的藏人布施了饼干和一点钱财，倒也颇有滋味。 戚宁更是捧着他的宝贝小哈一路咔嚓，红墙的庙宇、席地而坐晒太阳的藏人、比谁撒尿远的陈嘉和彭智然、比个v字美颜自拍的ivy、站在夕阳里伸手揉裘易头发的魏振宣…… 就这样一行六人终于一路伴着旅行攻略里没有被列出来但也异常漂亮的各种“错”，在晚上八点多赶到了仲巴。 走土路跟走柏油路毕竟体力消耗不同。这晚陈嘉也没力气组织打牌了。随便找个地方吃了点，众人各自拿了点洗漱用品和必须品，把登山包什么的都丢在车上，进酒店休息，纷纷倒床就睡。 第三天，路况更差，几乎全部都是土路。海拔几乎全程都在四千以上。裘易的耳朵就像是个海拔探测器，只要一上四千就开始微微的疼，一下四千就没事。早上出发的时候还太阳高照，开了一个多小时开始下暴雨，开着雨刷都几乎看不清路，再开一段竟然又变成小石子般的冰雹，忽而过一个山头竟然又变成晴天，一天之内把各种极端天气都给经历了。路的两旁也从薄薄的一层积雪，一直开到满眼的冰天雪地。 下车撒尿的时候，ivy简直兴奋死了。她这几天每天都有那么几次徒步寻找隐蔽点，光天化日大小便的经验，前两天基本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一脚泥，唯独这一天特别有趣，撑着伞在雪地里走了五十几米，回来兴奋的说：“哎呀在雪地里小便原来会砸出一个坑的！” 陈嘉鄙视地看着她：“我们这里都砸出五个坑了，你砸出一个有什么稀奇的。”ivy气得弯腰抓起一把雪就朝他丢过去，陈嘉边嚷嚷边逃：“哎呀，你个女的怎么这么粗糙，这雪里难说还有大小便的，你也不嫌脏！”又把ivy恶心得半死。 就这样一路上吵吵闹闹在下午1点赶到霍尔乡，找了家饭馆吃午饭，结果他们碰到个刚从冈仁波齐转山下来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一个人坐了一桌，一副沧桑模样，正在狼吞虎咽，看到陈嘉等人一行六人几乎都穿着冲锋衣，全副武装的样子，主动开腔搭讪道：“兄弟，你们是去转山？” 彭智然一看对方的样子，回答道：“是啊。兄弟你是不是已经转完了，怎么样？传授点经验啊。” 那年轻人估计也是满腔的感慨，立刻滔滔不绝讲开了：“你们以前有徒步经验么，没徒步经验的话记得一定要找背夫。我跟你说我这次转山，要是没碰到两个背夫的话，这条命可就交代在冈仁波齐了！” 第45章 对窗 众人吓一跳，特别是魏振宣，他纯粹是为了裘易来的，根本没了解过什么转山，只当是在高原绕个山头徒步一下，压根没想过会有什么危险，闻言紧张地看着裘易，又看看陈嘉，问那年轻人：“转山很危险吗？” 那年轻人一脸你不知道那你干嘛来的表情说：“当然啊，全程49公里，最高的垭口海拔5600，你当是开玩笑的？！” 魏振宣听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看着陈嘉：“陈哥……” 陈嘉安慰他：“哎呀，没事儿的，冈仁波齐虽然每年都死人，但基本都是些适应不了高海拔和低温天气的印度人，做好前期准备就没事。你要知道转一圈神山功德很大的，况且我们是转两天又不是转一天，人家老头老太太都能转下来，去年马年，有个藏族少年转了五十八圈呢，你怕啥。你看你到目前为止一点高原反应都没有，别自己吓自己。” 那年轻人听陈嘉说他们是转两天，连连点头：“转五十八圈那个少年是背夫，人家天天转，都习惯了，不能比的。不过你们转两天是对的。不是专业的，千万不要试图转一天。我就是转一天，差点死在上头啊。” 戚宁冲他扬了扬下巴道：“怎么个凶险法，兄弟给说说。” 那年轻人道：“我跟你们说，转山千万别逞强，我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徒步经验，没雇背夫，要是雇了背夫估计也不至于这么惨。我是昨天早上五点就出发了，跟着一群专业登山队的一起走的。出发的时候还好，人还比较多，走到后面渐渐就都拉开距离了。这高原转山跟平原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一开始吧我还行，到后面是越走越慢，到下午的时候实在不行了，就把包里带的各种什么红牛啊泡面啊送给路上碰到的背夫吃，最后连睡袋都丢了。现在想想，莫非就是这一举动救了自己的命！”说到这里那年轻人拍了下自己大腿，停了停继续道，“我跟你们说，如果想要一天转完的话，下午四点前必须要过垭口，四点后千万不能过垭口。垭口那个地方，上午天气还好好的，一到下午三四点就会变天。我大概是下午四点半到的垭口，已经开始下雪了，其实爬到垭口的时候我都已经没力气了，但是往回走也没力气啊，没办法只好咬着牙往前走，好不容易翻过最高点的时候，雪已经到我膝盖了你想。我那个时候真的是筋疲力尽，连腿都拔不出来，而且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想完了，今天估计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背夫。你要知道背夫都是紧跟着转山的游客的，人家花钱就是请他们一路上帮着背行李陪着一起转好有个照应的么，但这两个背夫身边根本没游客，就光他们俩。他们俩看见我埋在那里，就上来一边一个把我拎出来，拽着我一起走。一直拽着我走到垭口下的第一个休息点，把我丢在那里，他们就走了，这样我才捡回一条命啊。”说完年轻人长出一口气，仰脖喝了一大口热茶，兀自摇了摇头。 陈嘉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彭智然问：“万一困在山上没办法打电话求救么？” “打电话？”年轻人道：“其他地方估计联通还能有个信号，垭口那里5600米又是大雪封山，连信号都没的。何况卓玛拉山垭口前后都是乱石，谁能爬上来救你！我要不是那两个背夫，陷在那雪里别说冻一夜，几个钟头估计我就没了！” 陈嘉点头嘟哝道：“你命真大，这两个背夫难说是菩萨也不一定。怎么就那么巧，连个客人都没有的，光两个背夫还碰见你了。” 那年轻人闻言连连点头：“难说，还真难说。后来我在帐篷休息了一夜今天早上才下来的，真是越想越稀奇。真是菩萨也说不定！”说完低头一阵猛吃，嘴里包着饭菜道，“所以你们千万要雇好背夫，别急着转完，慢慢来。还有，”他看了看手机，“你们下午还要去看圣湖吧？” 圣湖就是玛旁雍错。陈嘉说是。 那年轻人道：“看完圣湖早点去塔钦。十月底冈仁波齐就要封山了，这两天转山的人多，旅馆和背夫很抢手啊，得早点找好咯。” 陈嘉点点头道：“谢谢。” 戚宁举着自己的相机冲着那年轻人道：“兄弟介不介意帮你拍一张？”那年轻人想了想，摇摇头：“不介意，你拍你拍，劫后余生，奶奶的，什么都不介意了。” 裘易问：“你一个人来转山啊？” 年轻人摇摇头：“本来跟我朋友一起来的，他是当兵的，结果部队紧急召集他回去，把我一人丢这儿了。” 魏振宣看着裘易低低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危险啊，要不别转了。” 裘易咬了下唇，摇摇头说：“来都来了，咱们多请几个背夫吧。” 一行人里只有ivy无比笃定：“你们量力而行哈，我就在塔钦等你们了，不愿意上去的可以和我一起晒太阳喝酥油茶么。” 那年轻人道：“嗯，喝点酥油茶，防高反的。” 于是一行人吃完午饭，急急上路，往玛旁雍错而去。玛旁雍错就在霍尔乡下面一点，开车一会儿就到了，湖面异常开阔，风也大，然而整个湖面却波澜不惊——结冰了！ 众人在写着玛旁雍错几个大字的石头边拍照留念，看了一会儿就上车了。车外实在太冷了，而且结冰了的玛旁雍错也实在是没什么可玩儿的。 司机说玛旁雍错附近还有个鬼湖，也挺不错的，要不要去看看，那边应该没有结冰。众人看时间也还足够，便说好的好的。 结果在鬼湖附近又遇到一车刚从塔钦下来的驴友，三男一女，都挂着照相机，大家就搭讪了两句，问了问转山的情况。那四人花了两天转山，说是还行，苦是很苦，特别是最后十几公里，简直是在靠本能往下走，但总算也还是走下来了。 大家问他们有没有高反什么的，其中一个个子矮矮挺结实的男生，一指那唯一的女生说：“靠，说起高反我就冤枉，本来我是挺好的，结果她走得慢，我为了等她，在垭口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愣是给我等出了高反。所以啊我跟你们说，千万不要等来等去，就按照自己的节奏走，保证每拨人都有个背夫跟着就行。这海拔五千多等人啊，不定就给你等出个高反来。” 大家一听，忙连说受教受教，分手往塔钦而去。 塔钦非常小，基本就是个转山的起始点，由旅馆和一些小商店组成，当地的原住民从事的行业基本都与转山有关。果然跟在霍尔遇到的那个年轻人说的那样，转山的游客不少。 司机把他们拉到一个旅馆，众人下去一看，几间矮平方，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水泥下的转块都露了出来，老板和老板娘一副爱住不住的模样在烧着藏式炉子、摆着桌子的门脸屋里看电视。房间都是三人间，不是三张窄木板床就是一张单人床加个高低架床，最重要的是没有独立洗手间，只有院子里有个厕所，还没水，得从院子里放着的两个大缸里自己舀水冲。 这一路上从拉萨过来，虽说也有在路上光天化日撒尿的情况，但住宿条件都还能凑合，起码住的地方基本都还是有个旅馆样子的，都有独立卫生间，可到塔钦乍一看到这情况，ivy第一个就不乐意了，男的也就算了，她一个女的，这上厕所多不方便啊。 司机劝他们：“塔钦就这个住宿条件，这里连电都没通，旅馆都是自己发电的。相信我，只有这家晚上还给房间插座供电，能充个手机什么的，其他晚上都不供电。” ivy不相信，非要再找找，反正塔钦地方小，基本上走一圈也只要二十分钟，三五步路就一家旅馆，她要找家有独立厕所的。大家也明白，女生的确没个洗手间不方便，也都很体谅，跟着一起找。结果找到一家外观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儿，水泥砖墙看着好像是新建的，ivy忙进去问：“你们这儿有房间么，房间有厕所么？” 前台是个年轻小姑娘，说：“有啊。” ivy说：“那我能看看房间么？” 小姑娘说可以，拿上钥匙带一行人去看房间。一看，房间果然比刚才那家好，虽然也是木板床，但起码有个旅馆的样儿，房间里还有厕所，虽然是蹲的，但独门独户啊。ivy很高兴，看着厕所连连点头，结果小姑娘一句话，消灭了她的喜悦：“不过这洗手间只能小便不能大便啊，下水不好要堵住的。” “啊！”ivy一惊，丫的我难道还能指挥自己大肠不蠕动不成，那是我能控制的么，“那要大便怎么办？” 小姑娘摊摊手：“只能上外面……” ivy简直要厥倒了，不死心又问了句：“那你们晚上供电么？” “没电，塔钦9点天黑，天黑就洗洗睡呗。” ivy断然决定回去住第一家，好歹人家晚上能给手机充电啊。 于是一行人回到第一家破但有电的旅馆，要了两间房。也只有两间房了。三个人一间，陈嘉、彭智然和ivy，戚宁、裘易和魏振宣。 安顿完大家一看，说，这房间这么小也就别干呆着了，找个能喝茶吃点东西的地方合计合计找找背夫吧，就出去找了个藏式餐厅，能喝茶也能吃饭的那种坐着，一边烤火一边休息。 藏式餐厅虽然不大，倒还挺温馨，是对年轻的藏人夫妇开的。彭智然捧着茶单看，想要点杯酥油茶，陈嘉把茶单抢过去说：“点什么酥油茶呀，那年去看黄河九曲的时候又不是没喝过，有什么好喝的。”接着点了两杯藏式奶茶，要了两盘瓜子。他们俩有一年去九寨沟，包了辆车驱车两三百公里去看黄河九曲，在路边上藏民用帐篷搭的茶铺里喝过，没怎么好喝。 戚宁和ivy也对酥油茶没兴趣，一人要了杯奶茶。魏振宣犹豫了半天看裘易：“要不咱们俩试试酥油茶，我怕明天高反，中午那人不是说喝酥油茶能防高反么。” 藏族老板听见了，点头道：“是啊，酥油茶是能防高反的哦，它能量大么。”一开口竟然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还带着京腔。 众人一惊，ivy惊叹道：“哇塞，老板，您这一口普通话，真是，”说着比出个大拇指，“我们这一路过来，遇到会说汉化的藏人不少，可像您这样一口带着京味儿的普通话的，还真是第一个！您这是哪儿学的呀？” 老板一听，红了红脸说：“我是跟x老师学的。” “x老师？”裘易问。 “是啊，x老师。一个北京的老师，在我们这里十几二十年了，我们都是他的学生。呐，旁边还有一间他筹资建的旅馆，所有收入都是用来做慈善教育的。”藏族小老板说。 闻言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肃然起敬，没想到阿里竟然还有这样的老师，在这种穷乡僻壤一呆就十几二十年，还自己筹资搞教育。 “这么好的老师，我们能去见见他么？”魏振宣不由得问。 “能啊，只是今天早上他好像去扎达了，估计要明天晚上才能回来了。” “哦。”魏振宣看了眼ivy，“明天我们转山了，要么你代表我们去见见这x老师，顺便……捐点钱吧。咱们也出点力，你们说呢。”说完看看众人。 戚宁眉毛一挑，说：“好啊，当然好啊。” 陈嘉笑着瞥了眼裘易，裘易正满眼赞叹地看着魏振宣。陈嘉不由调侃道：“哟，想不到小朋友挺有爱心啊。” 一会儿奶茶酥油茶都上来了。陈嘉看了眼，这酥油茶上覆着一层厚厚的酥油，跟他们在黄河九曲那儿喝的那杯不是一个档次的，他们当时喝那一杯，上面就飘了一层油沫子。魏振宣喝了一口酥油茶，砸吧砸吧嘴，冲着裘易说：“嗨，还不错。你尝尝。” 裘易满脸怀疑，但还是接过去喝了口，迟疑着点了点头，说：“还行。” 彭智然见这藏族小老板普通话说的好，人看着也挺靠谱，就跟他打听背夫的事儿。小老板一听说：“你们要找背夫么，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可以介绍给你们。不过价钱稍微贵一点，但我可以保证人老实，这点你们可以放心。”他索性在边上坐下来，认认真真地给彭智然解释，“要知道有些背夫只管背包，不喜欢跟着游客走。为什么，因为游客走得慢啊，背夫脚力好，就背着包一个人在前面冲，把游客甩在后面二三十米远。你说这算啥，吃的喝的都在背包里，有个什么事连搭把手都不行，你说对吧。所以找背夫一定要找那种愿意跟着你节奏走的，要拿个水吃点东西什么的也方便，关键时刻还能搭把手。” 魏振宣听到这里很以为是，连忙接口：“对对对，老板你说的对。我们就是要找你说的这种的，要时刻跟在我们身边的。价钱贵点就贵点。” 老板见众人都是这意思，就说好，那我给他们打电话，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在山下，前两天一直在转山，这几天人比较多。 一会儿过来告诉大家，人在山下，待会儿就过来。 果然没多久，人就到了。是个挺年轻的藏族小伙子，叫扎西，二十上下的样子，黑黑瘦瘦，并不高，但一脸淳朴的样子，操着一口带口音的普通话，但说得倒还挺流利。 彭智然他们一共五个人，准备请三个背夫，人家一男一女情侣转山也就请一个背夫而已，他们几个都是大男人，一人请一个背夫还是太丢脸了。扎西说行，我还有两个表弟，都是跟我一起的。 魏振宣又把对背夫的要求给说了，例如不能自顾自走在前面，必须要紧跟他们走啊，背夫要背补给啊，必要的时候要搭把手啊之类的说了，扎西都一一答应下来，说没问题，他们走惯的，知道怎么做。 最后陈嘉问那价钱呢，扎西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那个，我们会一路紧跟你们的，所以那个价钱有点贵，两天的话是三百一个人。” 之前陈嘉他们打听过，再怎么样一个背夫两天也要二百五，如果扎西他们真能做到步步相随，三百一点都不贵。陈嘉立刻答应下来，约好第二天一早八点出发，又告诉他住在哪里。扎西说好，那明天一早我们来叫你们。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第46章 对窗 正事谈完，众人开始嗑瓜子吹牛，戚宁拍拍魏振宣的肩膀：“咱俩到边上把专访给做喽？” 魏振宣点头站起来，端着自己的酥油茶朝角落走，被戚宁喊住，指着旁边一张桌子说：“就边上吧，有炉子，比较暖和。” 藏地寒冷，屋子中间都砌着烧牛粪的炉子，又可以取暖，又能煮水，一举两得。这个时间点，整个藏餐厅就他们一桌人，所以他们是紧挨着坐在炉子右侧的。 魏振宣无所谓，他本来是想，既然是工作嘛，戚宁可能想在角落谈，比较安静点。既然戚宁说坐边上就边上好了。于是两个人在炉子左侧面对面坐下。 魏振宣把酥油茶放在面前的藏式茶几上，见戚宁拿出手机翻访谈稿，便往后随意地靠坐着。他现在这个位子的斜角正好是裘易，两个人隔着屋当间的炉子两两相望，因此可以把裘易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裘易正在跟彭智然聊天，大约是聊到什么从前的趣事，正拍着大腿笑。 魏振宣就这么左脚搁在右膝盖上翘着腿，右手手肘右靠在藏式沙发的沙发背，一脸温柔地撑着脑袋看裘易。这时炉子上的水烧开了，藏族小老板过来冲水，把水壶拎开，炉子里的火苗一窜，火光闪了闪，照亮了魏振宣的侧脸。 戚宁刚好就在这个时候一抬头，看到这个画面愣了愣。跳跃的炉火，完美的侧颜，昏暗的藏族餐厅，美丽的藏式家具，远处墙上的唐卡……瞬间一个念头冲进脑海，他忙站起来招呼ivy：“ivy，你的化妆品呢？” ivy正嗑着瓜子跟给她添茶水的藏族老板吹牛，听见戚宁问她从小包包里拿出化妆袋来说：“在这里，干嘛？” 戚宁欣喜道：“你会不会帮人化妆，能不能帮个忙，帮魏振宣画个淡妆。” 魏振宣闻言扭头惊讶地看着他：“化妆？现在？干嘛？” 其他人也都看过来。ivy一听要她帮魏振宣化妆，抓起化妆包兴致勃勃一屁股坐到魏振宣边上。 戚宁挑了挑眉道：“你不是答应我拍点藏地照片放进专访的么，不化妆怎么拍？” 魏振宣看了看周围：“就这儿？” 戚宁丢下手机，举着这几天他几乎不离身的相机对焦距，冲魏振宣说：“对，就这儿，这里很棒。”说着指挥魏振宣，“把你的鸭绒衫拉拉好，不要缩在腰上，冲锋裤裤脚塞进登山鞋，对，收拾下自己。ivy，你给他画个底妆，稍微描下眉就可以，头发弄点水撸两把。” 魏振宣毕竟是职业模特，既然戚宁说要在这儿拍，他便立刻配合，整理头发衣服，连妆都是自己上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再怎么说，被专业化妆师化了成百次了，总比ivy这个三脚猫强。 举着问藏族小老板借来的镜子的ivy很哀怨：“我还想替美人描眉来着的……” 魏振宣瞄了眼裘易，冲ivy翻了个白眼道：“哼，怎么轮都轮不上你啊。” ivy闻言愤然道：“魏振宣，丫的好歹我做过你甲方客户的，态度给我好点儿。老娘这姿色哪儿差了，老冲我翻白眼，你丫喜欢男的还是怎么的！” 魏振宣被她噎了下，心说大姐诶，这一路您大概就说对了这一句话诶，冲着ivy道：“大娘，把镜子拿好喽，我下次注意，注意哈。“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戚宁让魏振宣摆出刚才那个侧脸的姿势。魏振宣摆好姿势，往左边侧脸，正对上裘易也看向他的目光，不知怎么脸红了红，大概是第一次被裘易看到自己工作时的样子，他有点点不自然。 炉子上已经又摆上装满水的水壶，戚宁走过去把水壶提开，拍了两张，皱了皱眉，说：“怎么回事，你怎么看上去这么僵硬。”他想了想，从藏式沙发上捡起手机，打开录音，然后翻到访谈稿，丢给ivy说：“ivy，你帮我按着这上面的问题问他，我来拍照。” ivy很兴奋：“哟，我还能客串一回记者。”说罢清了清嗓子，开始读，“魏振宣……” 结果才读了个开头就被戚宁打断了：“前面的串词不用读，直接问问题。” ivy说哦，往下拉：“找到了找到了。第一个问题，嗯……魏振宣，你在lieb香港那场秀上体现了很高的临场应变能力，能说说当时是怎么会想到用吻手礼这个桥段，作为化解那个女模这场尴尬的结尾的呢？” 魏振宣随意地抓了抓头发，说：“肢体动作本能吧。当时其实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因为我跟她是交错走，两个反方向嘛，”他两只手交错比划着演示了下，“那本来是揽着她腰的，反方向走的话就会沿着手臂这样松开，当时就觉得只是这样转身走的话很傻，不如绅士一点，然后就下意识地做了。” ivy挑眉点点头，看下一题：“那场秀之后你一下就红了，对你来说会不会觉得很突然，很不适应？” “也谈不上红啦……” ……………… 一连问了四五个工作相关的问题，戚宁在边上咔嚓咔嚓地抓拍。突然ivy题风一转：“你有喜欢的人么？” 魏振宣一愣。ivy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笑，摇了摇手机：“不是我擅自加的哦，我按稿子问的。” 魏振宣眼睛往裘易的方向飘了飘，炉子另一侧正坐着好整以暇看采访直播的三个人。裘易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 魏振宣换了侧腿跷二郎腿，把脸朝另一侧偏了偏，低头想了下，说：“有的。” 裘易眼神一黯，心有点闷痛。 “哇！是谁呀谁呀！”ivy凑过来一脸八卦，被戚宁喝道：“别出现在我镜头里！”忙伸了伸舌头退开些，道，“魏振宣你还真敢答啊，你经纪人知道你谈恋爱了没，这种答案说出来她会同意么？” 魏振宣撑着额头说：“我又不是明星，干嘛要隐瞒，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再说，”他垂着眼睛有点懊恼地说，“我只是有喜欢的人，还没谈恋爱呢。” ivy问：“单相思？” 魏振宣不耐烦道：“你这是访谈稿里的问题么？” ivy看了眼手机，嘀咕：“稿子里没写如果回答‘没有’我该怎么问，写回答‘有’我又该怎么问啊。”说完委屈地看着戚宁。 戚宁无奈道：“往下问吧，这答案我回去会润色的。” ivy说：“哦。那下一题。嗯……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魏振宣一脸懵逼，心说我喜欢的那个不是女生啊，叫我怎么回答。想了半天，斟酌着说：“喜欢……人高高瘦瘦的，不要比我矮很多，最好一米七五以上的，皮肤白一点，腿长一点，漂亮脾气好的，嗯……”他拼命想着怎样描述裘易的特点，忽然灵光闪过，想起那次在更衣室搂过的裘易的腰，脱口而出，“还有腰要软一点。” ivy噗嗤一声：“腰软一点，好色哦。”魏振宣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挪了下屁股，换了个坐姿。 戚宁按下快门低头看相机，深吸口气，看了眼魏振宣，扫了眼裘易，却看见裘易正一脸木然地低着头，手指沿着酥油茶的茶杯转圈。 裘易很难受。还有什么比亲耳听着自己喜欢的人，描述他爱的人的样子更难受呢。高高瘦瘦、一米七五以上，皮肤白大长腿，漂亮脾气好！一听这描述裘易就知道魏振宣是在说那个混血女模特。对了，还要腰软……腰软啊，睡都睡过了，当然知道人家腰软啦。 ivy继续读问题：“那当爱情和事业冲突的时候，比如说时间安排不过来啊，忙到没时间陪女朋友，女朋友要闹分手啊之类的时候，你会选择爱情还是事业呢？”ivy念完，轻声嘀咕，“这什么破问题，谁会二选一啊，总归说会想办法两者兼顾之类的啊。” 哪知魏振宣却低着头考虑了好一会儿，半晌后抬起头来，目光穿过晃动的炉火，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犹如在对谁承诺般地低低答道：“我大概会选爱情。” 裘易听到这句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就看见隔着炉火的魏振宣，眼睛里仿佛跳跃着簇簇火苗，帅得令人呼吸都停顿了。 他呆呆的，只听见魏振宣的声音说：“因为爱一个人不容易，我不想我爱的人再受伤害。如果我答应了爱他疼他一辈子，我就一定会努力去做到，不会让他白白把自己交给我。” 那一刻，裘易真希望自己没来过西藏。 第47章 对窗 已经这么喜欢了？裘易从来没想到，魏振宣已经喜欢那个女模特喜欢到在爱情和事业之中选爱情了。 他听着魏振宣在那边说：“我始终觉得，人这一生，精神上能带给人的快乐，要远大于物质能带给人的快乐。世界那么大，能找到一个相爱的人不容易，所以如果我找到，我绝不会放手的。至于事业么，世界那么大，总不会饿死的。” ivy在边上啧啧有声：“牛逼，魏振宣你真牛逼。你不怕这篇专访登出来，你直接被你们公司给冷藏喽。我估计你经济人看到这篇稿子会吐血暴毙而亡。” 魏振宣看着冲着他举着相机的戚宁，挑衅般地笑笑：“不怕啊。如果真那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对吧，戚主编。” 戚宁从镜头里看着他，面无表情。 做完专访，所有人跟藏族小老板合影了一张后，几个人找了个川菜馆吃了晚饭。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天已经渐渐黑了。 旅馆老板招呼他们：“热水在这里，你们自己拿。我们旅馆的自发电只供到十点，十点之后就只有插头那路供电，灯都没的，所以你们洗洗弄弄的早点收拾好啊。” 几个人忙手忙脚乱地洗脸刷牙一通收拾。 魏振宣一边把自己带的零下十度睡袋摊开，一边偷眼看裘易的床。戚宁上厕所去了，裘易正在院子里刷牙。他床上只有一只薄薄的国产的睡袋，上面盖着两条旅馆提供的被子。魏振宣撇嘴，这什么破装备。他看了眼今晚住的这房间。 这真是他们到藏地以后住得最差的旅馆了，木板床上的垫被就薄薄一层，躺上去都觉得膈应，两条被子看上去常年不晒硬邦邦的，窗户窗户透风，门还有条缝隙，站在门边都能听见风声。魏振宣觉得就裘易那个身板睡他那个破睡袋不定睡出什么毛病来。 他想了想，从包里找出两片暖宝宝，撕开贴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的睡袋丢到裘易床上，再把他床上的东西搬到自己这边，脱了衣服裤子哧溜一声钻进了裘易的国产睡袋里，翻了两个身，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裘易刷完牙推门进来，看见自己床上的睡袋楞了楞，心里很是抽了下，更难受了。明明不喜欢自己，却老是这么照顾他，叫他怎么受得了。于是冷着脸去推魏振宣：“喂，你干嘛。” 魏振宣扭过头来：“你睡我那个，那个暖和。” 裘易冷冷道：“暖和你自己睡啊。我要我自己的睡袋。” 魏振宣像条大虫一样扭过身来抬起上半身看他：“我比你结实，比你年轻，比你能挨冻。而且我还贴了两张暖宝宝，不会冷的。你还是睡那个吧。” 裘易根本不买账，去扒拉他：“出来，我就要自己的。我不喜欢用别人睡过的睡袋。” 魏振宣急了：“那个新的啊，我没睡过，这个我才睡过了。” 裘易咬着唇：“魏振宣你出不出来，不出来我揍你啊！“说完抄起登山杖就啪啪两下。 魏振宣一看这架势，裘易根本不像是跟他在客气，倒像是真生气的样子，哎哎地叫着，爬出来：“别打别打，怎么了这是，怎么生气了。我出来，出来还不行么。” 戚宁上完洗手间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裘易一把把魏振宣的睡袋丢过去，把自己的抱走了，才明白，上去安抚地揉了揉裘易的脑袋，找出两个暖宝宝递给他：“贴着，别着凉了。”裘易嗯了声，点点头接过。 魏振宣气鼓鼓地看着这一幕，哆哆嗦嗦地钻进自己的睡袋，一脸委屈地看着眼角都差点红了的裘易，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有心想问问为什么他那么大反应，但戚宁在，而且裘易根本没搭理他的意思，直接脱衣服钻进睡袋，扭过头把屁股对着他了。魏振宣叹了口气，只能无奈地闭上眼。 一会儿，等到戚宁上床也睡了，灯暗了暗，自动断了电。 结果刚睡下没多久，就听见旅馆里一阵乒呤乓啷，有人在院子里扯着嗓门打电话：“喂！喂！小勇，小勇，已经联系上救援队了，他们马上就派人上来救你，但到你那里起码要一个小时！对！一个小时！喂！听得见么？你坚持住！你还好么？高反有没有？哦……哦……好，那就好。坚持住了，千万不要睡着！还有你把手机关了，别浪费电，一个小时后再开，他们会联络你的！听见没！” 一听就是有人被困在山上了。魏振宣不由得在黑暗中坐起来，旁边裘易戚宁显然也没睡着，在床上动了动。 外面的人这时已经挂了电话，周围有人焦急地问他：“怎么样，他怎么样。” 那人说：“还好，高反没有，就是冷，浑身没力气了。现在坐着休息，我让他主意千万别睡着。” 另一个人说：“是在离垭口最近的那个山头么？” 那人说：“是，他说他翻过了前两个，应该是在第三个山头那里。” 周围有人七嘴八舌的：“往回走呢，还有力气走吗？” “要能往回走他肯定就去住宿地了，还用求救么……早就叫他别逞强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回了房间。魏振宣像条虫子一样裹着睡袋又坐了会儿，才忧心忡忡地躺下去睡了。 结果睡到后半夜，被肚子疼醒了。半夜气温也不知道是零下几度，魏振宣畏畏缩缩起来穿衣服裤子外套，拿上营地灯全服武装地去上厕所，蹲了半天解决完了出来，门一开，裘易正等在门外。 两人面面相觑，魏振宣：“你……” 裘易捏着鼻子赶他：“快出来，我肚子疼！” 魏振宣忙去舀水：“等下等下，我冲下。”急急忙忙弄干净，裘易一个箭步冲进去。魏振宣红着脸洗了手去房间，又是一通折腾。 脱衣服脱裤子躺下去，没十分钟，肚子又疼了。他皱着眉翻了个身，骂了句靠，想忍一忍，忍到裘易回房间忍不下去了，钻出来穿衣服裤子又去上厕所。这次比上次痛苦，竟然拉稀了。魏振宣解决了好一会儿，回到房间，就看见裘易在穿衣服：“你也又来！？”他问。 裘易冷冷地嗯了声，出门去了。 结果后半夜两个人就一直在你出来我进去中循环着，两个人索性连衣服都不脱了，只脱了外面的冲锋裤就钻睡袋，谁知道谁进去多久又得出来啊。最后裘易拉了四次，魏振宣拉了五次。最后一次魏振宣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都快哭了，腿都软了。爬回房间坐在床上呆呆看着裘易，裘易也是一副蔫了的样子，跟他对看了一眼。 魏振宣小声嘀咕道：“都是我不好，大概是昨天喝了酥油茶又吃川菜，才这样。” 裘易叹口气没接话，起身找药，昨晚从老板那儿拿的热水都用完了，所以他拿了自己的保温壶倒水。 结果由于太冷了，裘易那个象印里的水都凉了。魏振宣忙拿自己的史丹利，事实证明，史丹利比象印牛逼，可能是因为史丹利外面还有个保温袋的关系，水还有点温度，两个人就着温水吃了药。 吃完药两个人又和衣躺了会儿，迷迷糊糊间听见闹钟响，戚宁动了动，七点四十分，约定了转山的时间到了。 第48章 对窗 戚宁揉着眼睛醒过来。外面天有点蒙蒙亮，但还是很黑，他打开营地灯。魏振宣、裘易两个人听见声音迷迷糊糊醒来。 戚宁看着和衣坐起来的裘易和像条毛毛虫一样，只下半身钻在睡袋里的魏振宣疑惑道：“你们俩怎么穿着衣服睡？” 裘易看他一眼，泄气道：“半夜里起来拉了四五次。” 戚宁坐起来穿衣服，惊讶道：“怎么回事，那还吃不吃得消啊？” 裘易起来穿裤子说：“大概吃坏了，没事的，前面吃了药已经不拉了，待会儿吃点东西应该就能缓过来。” 戚宁点点头，穿好衣服出门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拿进来两瓶热水，递了一瓶给裘易。裘易接过道：“哪儿来的？” 戚宁道：“老板和老板娘晚上就睡在门面屋里，他们屋里那炉子整晚烧着水的。”说完去给隔壁陈嘉他们送热水。 一会儿就听见隔壁说话的声音，估计是他们也起来了。 洗完脸刷完牙，五个人背上装备补给出门，三个背夫已经等在老板那屋。除了扎西略瘦小外，他的两地表弟倒挺高大结实，一个叫多吉，一个叫旺博。 老板和老板娘在屋子中间用木板搭了个床，毫不避讳，厚厚的被子里只露了两个脑袋，一看被子的形状就能看到俩人是抱一块睡的。 一行人拉着背夫一起，找了个吃早点的地方，喝了点粥，吃了点馒头。高原寒冷，连发酵都成问题，馒头都是僵的，粥都要用高压锅煮。吃饭的时候说起裘易和魏振宣拉肚子，边上一张桌子也去转山的驴友听见后关心道：“拉肚子啊，那要多喝点热水补充□□，万一有高反千万不要硬撑啊。” 裘易连连点头说是，说谢谢关心。 同在旅程，他们这群转山的人之间，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摧毁了原本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们的冷漠，随时随地都能收到来自陌生人的关怀和帮助。这或许也是旅行的魅力之一。 吃过早饭，裘易和魏振宣明显舒服很多，力气也恢复了。 又买了几瓶红牛备着，背夫背上他们的背包。八点半，几个人一人拿着一根登山杖，轻装上路。 今天他们要徒步22公里，到达止热寺。山上住宿条件差，所以睡袋要带着。五个人里除了魏振宣那个进口的比较大，其他都是国产睡袋，两个睡袋装一个包，加上魏振宣那个，正好三个背夫一人背一个包。其他的补给主要是士力架泡面和水。 今天天气还行，多云的样子，没有很大的太阳。五个人分成前后两个小分队，陈嘉彭智然一队跟着背夫旺博，魏振宣、裘易和戚宁一队，扎西和多吉跟着。 裘易吃过粥精神头又上来了，找那个叫多吉的背夫聊天。多吉看上去年纪很小，虽然高高壮壮黑黑的，却顶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裘易估计是老师属性大爆发，一路问他几岁啦，做这个多久啦，上不上学啊，家里几个兄弟姐妹啊。 偏偏多吉汉语不怎么会说，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遇到说不上来的，还要找扎西翻译。走了一路，裘易已经把多吉的背景了解了个大概，什么今年才十六，小学读了几年就没读了，现在当背夫已经一年多，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之类的。 裘易很感慨，除了拉萨等几个稍微好一点的地区，藏地的孩子能读几年学其实算不错了。藏区太大了，卫藏、康巴、安多，地方大到即使都是说藏语，卫藏的会听不懂康巴的。而且迄今为止，藏地穷人依然很多，虽说读书不要钱，可有些家庭连书杂费和生活费都出不起，要知道藏地的孩子很小就给家里放牛放羊，等于是在自己养活自己，要是家里供他去上学，缺个劳动力不说还得给他准备口粮，那无疑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裘易他们一行人在拉萨大昭寺门前就遇到过个小孩儿，都九岁了还上不起学，在拉萨跟着爹妈捡饮料瓶，空下来就围着大昭寺磕大头。问他为什么不去上学，他说家里供不起，就算不要学费，一年书本生活费也要五百块，他出不起。陈嘉问他说你那么虔诚想过去出家么？小男孩儿低着头说，出家也要识字的，不识字的寺庙也不收。几个人听了很难过，给了他点钱，让他一定要去读书，小男孩当时眼圈就红了。 听见多吉小小的年纪都已经做了一年多的背夫，裘易很感慨。这个世界还是穷人多。 就这么说说走走的，不知不觉倒也走了几公里，地势还很平缓，不怎么难走。魏振宣信心立刻来了，大放厥词：“还行嘛，比我想象的轻松啊。” 戚宁切了声道：“现在才刚开头，这段是最平缓的，止热寺的海拔就要5200了，下午有你受的。” 几个人又走了一段，停下来休息。多吉跟裘易聊了一路熟悉了，管裘易叫哥哥，见他要坐下来休息，忙拉住他摇着手：“哥哥，不能坐不能坐。” 陈嘉在前方冲着他喊：“别坐啊，全部站着休息。要知道坐下去的话，你要花七倍的力气站起来，不核算的。” 多吉狂点头，转身把背包冲着裘易说：“喝水，喝水。” 扎西解释道：“他让你喝水，多喝水不容易高反。”说完扎西看着魏振宣裘易几个说，“你们怎么不把面巾拉上啊？” 魏振宣推了推太阳眼镜，抬头看了看天，说：“今天日头还行啊。” 扎西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别看今天多云，这里海拔高，紫外线厉害着呢，还是把面巾蒙上吧。要不转完山你们就得跟我一样了。”说完指了指自己黑红的鼻梁。 魏振宣一听，赶紧把面巾蒙上，顺手要提裘易拉，裘易脸一扭躲过了。 休息了会儿，一行人又继续前行，沿途还能看到藏人在转山途中扎的帐篷。 戚宁举着相机拍照，问扎西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扎营。扎西说，有些藏人是一路磕大头转山的，就会住在山上。众人听了吐了吐舌头。 转山的路简直是鲁迅先生那句“世上本无路，走得人多了，就成了路”的真实写照，所谓的路就是靠人的脚印踏出来的一条寸草不生的土路。开头的五六公里还算平缓，开始渐渐难走起来，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手脚并用地爬一爬，而且还忽高忽低的，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走得那个叫累。渐渐地，几个人之间的体力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陈嘉彭智然两个还好，始终能相差三四步的跟着，裘易这队就明显了，三个人之中，戚宁体力最好，毕竟是半个旅行行家，行走得多了，挂着个相机还能跟着扎西的节奏不紧不慢地走着，魏振宣体力比裘易好些，落后五六步的跟着，裘易就不行了，没有徒步经验平时又不锻炼，落后戚宁几乎有二十几米。 戚宁走走发现身边没声了，回头一看，见魏振宣在他后面落下好几米站着，原地在等裘易，忙也停下来。 好一会儿裘易才拄着登山棒赶上来，站着叉着腰直喘气，冲戚宁和魏振宣道：“你们别等我。忘记在鬼湖碰到的那个人说的么，千万别等，要等出高反的。我有多吉跟着就行了。”扎西他们很到位，旺博跟着陈嘉彭智然、扎西在戚宁和魏振宣中间、多吉始终跟着裘易，几乎寸步不离，还时不时地提醒他们喝水。 戚宁退回来几步，伸手扶着他说：“没事儿，这段海拔五千不到，还不算高。慢慢走，别急。” 但走啊走的，大概是习惯了总是一个人独自旅行，戚宁不由自主地就会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到前面去，只有魏振宣一直走走停停，始终跟裘易保持着五步的距离。 就这么着，众人终于到了色尔雄大经幡，在这个地方能看见神山的一点点侧面。几人都很兴奋，纷纷学着藏人的样子顶礼。戚宁举着相机又抓拍了张魏振宣顶礼的照片。 第49章 对窗 中午时分，两个小分队在藏民搭的帐篷式的休息站休息。休息站物资有限，只有一些泡面什么的，还都是辣的。其他人倒是不要紧，偏偏魏振宣和裘易这肠胃经不起再吃这种，幸亏他们自己带了出前一丁，问人要了热水什么的，泡着吃了。 吃饭的时候扎西给他们讲自己带过的各种客人，说到有个山东的客人，刚开始转山没多久就开始脾气急躁骂人，扎西忙让他下去了。 众人问为什么，扎西说：“那个客人突然开始烦躁，这就是高反的一种表现。”众人长长哦了一声，明白了。 等吃好喝好休息够了，灌好热水，他们再次出发。 下午的路明显比上午要艰难许多。扎西问他们要不要绕道去看天葬台，但他们几个都还没有心理准备去看这么震撼的东西，所以直接就越过去了。 海拔开始渐渐攀升，裘易和魏振宣毕竟昨晚拉了四五次，也没有休息好，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几乎已经是走个五六步就要歇一歇，第二小分队已经跟第一小分队拉开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戚宁一开始还等他们两个，等到后面自己也有点吃不消，一停下再要启动速度走起来越发困难，裘易看出来他的两难，催着扎西带着他往前走，不要等他们。 于是两个小分队生生拆成了三个小分队。 多吉汉语不好，跟着魏振宣和裘易寸步不离，见他们俩辛苦的样子心里担心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不停地用仅会的几句汉语给他们打气：“哥哥，加油，快了快了。”裘易知道他的意思是离住宿地快了。 然而越到后面上坡路越多，裘易只觉得自己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抬起来都难，几乎大半的身体重量都压在了登山杖上。魏振宣也不好过。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双腿沉重，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比裘易还强一点，所以一路上时不时去拖裘易一把，到最后索性拖着手不放了，就这么拽着走。 到这个时候裘易也根本没空去计较俩男的牵着手是不是有碍观瞻了。有碍个屁观瞻啊，人工呼吸难道还分男女嘛，此时此刻能顺利到达止热寺是关键啊。 两个人就这么你扶着我，我扶着你的，挪动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跟前面两个小分队汇合了。陈嘉他们显然也是累得够呛，一个个靠在大石头上直喘气，看见他们俩，陈嘉一边咽唾沫一边问：“那个，是这样。现在有个选择题哈，住宿地这里有两个。止热寺呢，”他指了下一侧的一条河流，河上有座桥，“往这边走，要绕一下，大概还有个一两千米路，住宿条件差一点，晚上据说只供应泡面。还有一个呢，”他又指了下另一个方向，“上面有个藏人开的旅馆，大概两三百米，不过是上坡路，住宿条件好点，有挂面吃。还有个区别呢，就是，”他又咽了口唾沫，“住止热寺的话，到垭口的距离要比从藏民那个旅馆多半个小时的路程。你们看住哪儿？” 大家互相看了眼，妈呀，止热寺还有一两千米路，明天还要多走半小时！纷纷提出住旅馆。 “好吧，那就住旅馆。”陈嘉冲扎西抬了抬下巴，“走吧，扎西。为了晚上的荷包蛋面，拼了！” 几个人纷纷给自己打气，低着头伸着脖子往那个有荷包蛋面的旅馆走。 结果他们光估算了两个住宿地只见的距离差距，忘记算海拔差距了。到那个旅馆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三百米，但几乎全是上坡路，而且非常陡峭，绝逼接近45度角。最后他们花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旅馆，陈嘉到了之后掏出手机看海拔，吓一跳，海拔5300，扭头看后面跟上来的几只，第三小分队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来的，简直苦笑不得，心说希望他们晚上睡一晚第二天能顺利过垭口。 幸好这半个小时的脚力没白费，进旅馆房间一看，住宿条件果然不错，比他们昨晚住的那家旅馆还要好，窗不漏风、门关得结实，墙壁也是八成新的水泥墙，在海拔这个高度竟然还挺干净。 他们挑了个房间正好五张单人床的，问老板多少钱。老板说70块一张床。陈嘉又问晚上有没有面吃，他满脑袋都是面面面，结果还没等老板回答呢，裘易紧张地叫他：“陈哥，陈哥，你快看看魏振宣！” 陈嘉被裘易那一嗓子叫得一慌，无他，只因为裘易几乎都抖着嗓子喊出来的。 扭头一看，魏振宣闭着眼睛倒在一张床上，双手抱胸，瑟瑟发抖，嘴唇都紫了。陈嘉也是一惊，忙去叫人。背夫说旅馆后面的景色不错，彭智然个死人和戚宁两个家伙跟着背夫去拍照片了。 裘易蹲在魏振宣床边焦急地拍他的脸：“魏振宣、魏振宣，你怎么样？” 魏振宣皱着眉头睁开眼：“有点困，让我睡一会儿。” 裘易都快急死了，就怕他像那些小说电影里极限运动登喜马拉雅山高反的人一样，一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拼命拍他：“别睡，别睡啊。你是不是高反了？” 魏振宣艰难地撑开眼看了会儿裘易，伸手摸裘易的脸，安慰道：“没事儿，就是困。” 这时候陈嘉他们带着驻扎在旅馆里的急救人员来了，呼啦啦一下进来两个人，陈嘉戚宁他们站在屋外看着。神山上基本每个住宿点都有急救人员，沿途还有很多军人驻扎，都是为了转山者的安全而设的。裘易忙让开，魏振宣撑着身体坐起来，急促地喘气。急救人员看了看魏振宣的情况，给他手指上套上一个测量心跳和血液含氧量的东西，一量，心跳一百六十多，血液含氧量才百分之二十七。 急救人员说：“还有什么其他症状么？” 魏振宣说：“有点恶心，犯困。” 急救人员说：“是高反的症状。怎么办，我们这里今天氧气用完了，隔壁还有个高反患者，情况更糟糕，头疼得不行。我们已经叫止热寺的急救人员送氧气上来了，你看你是要在这里吸氧再观察一下呢，还是帮你叫救援队上来救你下山。” 魏振宣喘着说：“再观察观察吧，难说能熬过去。” 裘易看着魏振宣发紫的嘴唇，坚决的说：“不行，万一要明天半路上出什么事情怎么办，你忘记昨天半夜有人困在山上的事儿了，多危险啊。叫救援队！” 魏振宣说：“没事的……” 裘易根本容不得他商量，冲着急救人员说：“麻烦你们帮忙叫救援人员来吧，谢谢了。” 急救人员说好，我们这就去打电话。 门外陈嘉看了眼戚宁，拉着彭智然转身走了。戚宁想了想，去厨房找人要热水。 裘易把旁边两张床的被子都搬到魏振宣床上，帮他盖在身上，不知为什么眼角发涩。 魏振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半晌说：“别担心，没事儿的。大概就是最后两百米海拔上升得太快了，一下子适应不了，难说熬过去就好了。” 裘易抿着嘴沉着脸说：“你闭嘴。” 魏振宣听话地闭上嘴，但人一不说话就开始昏昏欲睡，裘易见状忙去推他：“别睡啊！” 魏振宣艰难地冲他笑笑：“你又不给我说话……” 他看了会儿裘易，露出无辜又耍赖的表情说：“别赶我下山，我不想一个人下去……” 裘易抿着嘴不接话，戚宁这时拎着热水瓶进来，对裘易说：“让他喝点热水吧，或许能好点。” 裘易忙站起来给魏振宣倒水，戚宁看了两人一眼，又转身出去了。 魏振宣继续嘟哝：“我想陪着你转山……” 裘易把水塞进他手里，叹口气说：“我陪你下山。” 魏振宣一听心里高兴，无奈这会儿心跳过快全身缺氧，只能嘴唇发紫面色发青地扯着嘴角看着裘易做出个类似笑得表情，说：“好啊。”刚想再说点什么，扎西捏着手机进来看他，见到魏振宣这幅样子，有点内疚地坐到裘易身边说：“都是我不好，没告诉你们这里海拔有点高，否则如果去住止热寺就不会有事了。” 裘易安慰他：“没事儿的，不关你的事。” 魏振宣没说什么，眯着眼打盹。 裘易皱眉难过地看了他一会儿，又看看窗外。高原说变天就变天，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看着渐渐下大的雪裘易不禁急躁起来，这鬼天气，越晚急救队就越难上来。他突然嚯地一声站起来，边朝外走边说：“扎西你帮我看着他。救援队怎么还不来，我去问问，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 扎西说好，急救人员在旅馆后面一个小房子里。 结果裘易刚到门外，止热寺的急救人员到了。是两个藏民，抱着两个充气枕头一样的氧气袋，满头满脸的雪，进来就问：“是谁高反了？对不起外面下雪了，骑车路难开，来得慢了。” 裘易忙把他们迎进来，叫魏振宣吸氧。魏振宣却皱着眉头摇头：”不吸，一吸就有依赖性，我不要吸氧。” 裘易着急道：“看你嘴唇紫的，先吸两口啊。” 魏振宣突然烦躁起来，死倔地拒绝着：“不要，我不要，叫他们走。” 裘易只能抱歉地对两位急救人员道歉，两个藏民说没关系，赶紧去另一个房间给另一位高反者送氧气。 魏振宣不配合吸氧，裘易心里着急，于是让扎西照看着魏振宣出去找人。 外面雪已经不小，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绕到旅馆后面的小屋，小屋里面坐着四五个藏民正在烤火，其中两个正是刚才来给魏振宣测心跳和血液含氧量的急救人员。 他焦急地问：“师傅，救援队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急救人员告诉他，从山下开车到这里，起码要半个多小时，让他耐心再等等，肯定就快到了。 裘易也知道这事儿不是急就能急得出来的，可还是焦虑得不行，又问，电话是什么时候打通的。人家看了下手表告诉他，电话打过已经十几二十分钟了，应该快了快了。 裘易站了会儿，止热寺两个急救人员这时推门进来烤火，他冲人家点了点头，想想人家电话也打了，能想得办法也都想了，止热寺的急救人员都冒着这么大的雪顶着风骑着摩托来送氧气，也真是尽力了，于是转身回去等车。 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结果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魏振宣在嚷嚷：“裘易呢，裘易呢，他去哪儿了？告诉我他去哪儿了？我要裘易！” 裘易忙疾走两步往回赶，就看见陈嘉戚宁正拦着要出门的魏振宣，扎西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陈嘉一个劲说：“他去找人问急救队什么时候到了，扎西没骗你，真的，就在后面，不远的，你放心。你躺着休息，他等会儿就回来了。” “怎么了？”裘易忙问。 魏振宣见裘易过来，猛地一下挣开陈嘉和戚宁，上前两步一把抱住裘易，不停吻他的额头、眼睛和鼻梁，然后贴着他的鬓角嘟哝道：“裘易，裘易……别走开，我好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裘易整个人愣愣地由他抱着，渐渐湿了眼眶，伸出手紧紧回抱住魏振宣。 陈嘉看了眼扭头走开的戚宁和已经傻了的扎西，深吸了口气骂了句：“我靠，在神山表白，还真会挑地方。”说完双手插着裤袋，朝着戚宁离开的方向走去。 第50章 对窗 旅馆的厨房门口，彭智然蹲在地上捧着一碗挂面，面朝着厨房后面那一片开阔地，望着漫天飞雪，呼噜着面。戚宁看了他一眼跨进厨房，过了会儿也端了碗荷包蛋挂面出来，蹲在门口吃。 陈嘉跟着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情景——走了一天山路的两个满面风霜的男人，顶着鸟窝一样的头发蹲在厨房门口吃挂面。 陈嘉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踢了一脚彭智然：“你倒挺爽，吃上了都。还有没有了？” 彭智然看了眼戚宁，戚宁低着头呼噜面：“有，高压锅里自己盛。” 陈嘉越过两人，一会儿也端了碗出来，在戚宁边上蹲下：“过去点过去点。” 戚宁只好往彭智然处挪了挪，彭智然说了句凑什么热闹，往边上挤了挤。 三个人低着头也不说话，各管各吃，直到吃光抹尽，陈嘉才问叹了口气，捧着空碗问戚宁：“你没事儿吧？” 戚宁也不看他，拿着筷子轻轻敲了空碗两下，看着前方反问道：“难道我有事儿你就不帮着他了？” 陈嘉嘿嘿道：“当然不会。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连点儿抵抗都没有。我本来还想看你们俩斗斗法之类的呢。” 戚宁这才扭头看了陈嘉一眼，嫌弃地道：“你这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心态也忒差劲了吧。” 陈嘉嘿嘿道：“现在不都这样么，‘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说出来让哥们儿高兴下’之类的。” 戚宁笑了下没接话，过了会儿才悠悠说：“我倒是想争取啊，可人家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两厢情愿的，我争取得来么。” 陈嘉嗯了声，也悠悠道：“你看你才几天功夫就都看明白，我说怎么就这俩笨蛋不明白呢。” 彭智然这时候站起来用睥睨众生的眼光看着陈嘉说：“别说人家笨了，自己当初也差不多，五十步笑百步……” 陈嘉“嘿”了一声还没来得急顶嘴，彭智然就已经揣着空碗转身进了厨房，他忙去看戚宁，只见戚宁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也站起来走了。这下陈嘉郁闷了，他的一世英名啊…… 长叹一声，正准备站起来，扎西跑过来冲着他说：“哥，救援队的车子到了。” 陈嘉忙把碗往扎西怀里一塞，就跑去找裘易。 房间里，裘易正在收拾自己和魏振宣的睡袋，塞进一个大包里。魏振宣斜靠在床头，依然嘴唇发紫脸色发青，眼珠围着裘易转，盯得死紧。 裘易收拾完，一旁等着的多吉上来帮他背包，裘易说了声谢谢，过去扶魏振宣，听见陈嘉跑过来的声音，把魏振宣的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冲陈嘉说：“陈哥，救援车来了，我陪他下山。你们注意安全。” 陈嘉跟在后面说：“放心，我们三个人配备了三个背夫，高端配置呢，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们，下山后要是他症状还是不缓解，记得立刻就往海拔低的地方赶，知道么。” 裘易点着头说知道了。 救援车是辆很破的小皮卡，只有一个司机和一个急救人员，见他们一行人下来忙要过去搀，裘易说没事儿，我来吧。正好另一个高反患者跌跌撞撞地出来，急救人员就去帮他了。 把魏振宣塞进车里，裘易接过多吉手里的背包丢进去，扶着车门看了眼陈嘉，犹豫着说：“陈哥，那个……戚宁……”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人家陪着他来转山，接过他陪着魏振宣下山了，把他一人丢这儿了。 陈嘉冲他一挥手说：“嗨，没事儿。”别有所指地道，“人啊，做事儿不能太瞻前顾后，有时候心里怎么想的就该怎么去做，免得将来后悔。再说，人戚宁也不是不明白的人，没事儿的。你管你照看好他就行。” 裘易点点头，钻进了车，接着急救人员把另一个高反患者也塞进后排，问了声：“就这点人了对吧。” 陈嘉点头说对，就这几个。说罢看着那辆小破皮卡说：“您这车再多人也坐不下了啊。” 急救人员道：“再有人我就坐后面，这山路陡峭，只有这种国产皮卡能上来，其他再好的suv都没用。” 陈嘉由衷地道：“真是辛苦你们了，谢谢啊。” 急救人员摇着手上了车，一车人出发往山下开。 上山难下山也不容易。转山路上又是石头又是雪的，司机要根据经验判断着找路，不能卡在石头堆里也不能陷入雪里。魏振宣一手捏着车窗上的把手，一手捏着裘易，被颠得头昏脑涨，脸色更差了。裘易担心地看他：“你没事儿吧？” 魏振宣不回答，只是捏紧了他的手。裘易耳根一红，没挣开，幸好另一侧那个高反的正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后排三人一眼说：“别担心，我在这山上做了八年救援了，肯定能安全把你们送到山下。” 裘易不由得肃然起敬：“八年了啊，真不容易。” 司机感叹：“哎，本来去年我想不干了，结果救援队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接班，只能又留下来。没办法啊，这关键时候上不去就是一条人命啊。昨天夜里，有个小伙子被困在垭口前你们知道不。半夜十二点，这山上漆黑一片的什么都看不清，一个不小心车就能翻喽，谁都不敢上来啊，结果没办法，找到我。后来把他接下来，哎哟，小伙子都快冻僵了，那个感动啊。” 裘易道：“知道知道，我们跟那个小伙子的朋友住一个旅馆，听到他们打电话求救来着。后来是您上来救的他啊，真是厉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这山上幸好有你们救援队，真是太感谢了。” 司机被夸得不好意思，连连说哪里哪里，这也是我们的工作么，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就这么一路颠簸着，半个小时后到了山下。下车付了救援费，跟救援人员道别后，裘易搀着魏振宣回旅馆。海拔一降下来，魏振宣的症状明显好转，脸色看上去也没那么吓人了，嘴唇也不像之前那么紫了。 旅馆里两个司机正跟老板老板娘一起看电视，看见他俩下来忙问：“你们怎么下来了？” 裘易说：“他高反，我陪他先下来了。” 裘易他们那辆车的司机张师傅看着魏振宣的脸色说：“怎么样，行不行。要不我开着你们俩先往扎达赶，扎达县海拔才三千七，比这里低五百不止呢，只要开到那里我估计他就没事儿了。本来后天看古格王朝就要去扎达的，不如我们今晚就过去，三个小时就到了，你们在那里等他们。” 裘易想了想说好，问ivy呢。既然要走就得把ivy带走，这样留下另一辆车，载陈嘉他们三个。 张师傅说ivy正在他们昨天喝茶的那个藏餐厅里，裘易刚想把魏振宣安顿好了去找她，ivy自己回来了，进来就说：“我看见你们从救援车上下来，怎么了，谁高反了？”说完看见魏振宣发紫的嘴唇，吓一跳，“哇，这么厉害。” 裘易说：“已经好很多了，前面更吓人呢。这样ivy，咱们收拾下行李，咱们仨先去扎达等陈嘉他们，扎达海拔三千七，他到那里估计就没事儿了。” ivy说好，瞥了眼魏振宣捏着裘易的手，转身去收拾行李了。 没几分钟，几个人就收拾完了。上车的时候裘易看了眼时间，已经近六点半，忙问大家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走。从这里到扎达路程要三小时，也就是到得九十点了。司机看了眼魏振宣说：“我没事儿，你们饿不饿，不饿的话就先走。”ivy忙摇头，说我今天在藏餐厅喝了一天的奶茶，根本就不饿。魏振宣看了眼裘易也摇摇头，他前一天吃坏了肚子，今天即使转了一天山却一点儿都不饿。 于是众人留下另一个司机高师傅，往扎达而去。 第51章 对窗 戚宁小剧场： “cut！”马甲举着右手从监视器后面探出脑袋，喊了句：“好，今天就到这里。收工！”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剧组人员都长出口气，纷纷收拾道具，演员纷纷散去，总算又是一天结束了。 戚宁来不及去休息室，带着妆急急忙忙追上马甲，讨好地说：“马导，幸苦了马导。” 马甲正拍着口袋找香烟，戚宁忙掏出烟来凑过去，马甲看了他一眼，抽了一根，刚塞进嘴里，打火机已经凑到面前。 马甲点上，抽了口，吐出烟，看着他道：“小戚啊，剩下的戏还有几场啊？” 戚宁说：“我的戏份快结束了，大概还有个两三场吧。”说完，看了眼马甲的脸色，问，“那个，马导，听说您最近有个新剧本，不知道……” 马甲笑着瞥了他一眼道：“小伙子消息挺灵通的么。” 戚宁笑笑没接话。 马甲抖了抖烟灰，叼着烟一手插袋慢悠悠往前走，慢慢开口：“最近我听监制成神说，你的人气不错啊，据说上一集播放的时候，好多观众都在替你被炮灰了惋惜，说要给你配个好受，统计下来说跟你有关的弹幕比小魏的还多啊。” 戚宁谦虚道：“那完全是马导您给我安排的这个角色讨巧，都是您的功劳。” 马甲看他一眼说：“哦～那意思跟你演技没多大关系是吧。” 戚宁立刻意识到是自己谦虚过头了，尴尬道：“马导……” 马甲好笑地把烟头丢到地上用脚踩灭了，拍了拍戚宁的肩膀说：“小伙子还是嫩了点。娱乐圈这种地方，太谦虚低调可不行哦。还有两场好好拍，多积累积累人气，圈点粉什么的。晚点我会找制片再做个统计，看看你的弹幕多少……如果真的人气高的话，嘿嘿，”马甲看着他笑，“下次再找你合作自然是水到渠成啦。” 戚宁一听喜上眉梢，感激道：“马导，太谢谢您了马导，我一定好好表现。谢谢您给我机会。” “嗯。”马甲点着头，看见戚宁身后成神正走过来，冲着戚宁道，“好了快去领便当吧，晚了就没了。” 戚宁欢天喜地地转身领便当去了。 成神走过来一脸疑问地看着马甲：“你答应他什么了，他高兴成这样？答应下部戏让他当男主？” 马甲嘿嘿奸笑着搭着成神的肩膀往前走：“没有……不过是说他表现好，下次会考虑再找他合作。男主这种事情，呼声要很高才行，等下我po条微博，问问看剧的大大们。现在这个社会啊，完全是买方市场，制片人和导演说了都不算……” 成神哼了一声说：“你知道就好。丫的，老子这个制片人为你这剧真是操碎了心……” 马甲安抚道：“好了好了，咱俩还分你我么……” 第二天，《对窗》官方微博上po出一条微博来，原文如下： 各位看剧的大大们，想看戚宁华丽转身成正攻的请支持他并发弹幕哦，弹幕越多，投拍的可能性越高哟！么么哒～ 第52章 对窗 三小时的车程，一半几乎都是盘山路。 上车没多久，裘易就坚持不住，开始打瞌睡。他太累了，走了一天，前面又提心吊胆的，这会儿放松下来整个人立刻就陷入了昏睡。 魏振宣在车上眯了会儿倒是醒过来了，高反的症状已经完全没有了。他看了眼前面，副驾驶位的ivy也睡着了，司机张师傅大概是饿了，偶尔吃两块饼干，但目光始终紧盯着前路。车外天色已黑，沉沉的夜色里只有他们一辆车灯孤零零地行走在天地间，车前灯打出的灯光射出去老远，能看见窄窄的盘山路和路边的悬崖，透着股苍茫孤寂的感觉。他看了眼靠着车门睡得七倒八歪的裘易，慢慢笑了，伸出手把人勾到怀里，自己靠着车门的边，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这个姿势大概很舒服，裘易本来皱着的眉松了松，随机下意识地微调了下姿势，沉沉睡去。 魏振宣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扎达县城，依然保持着搂着裘易的姿势。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僵硬，结果稍微动了动，裘易就醒了。 刚醒来的裘易有一瞬间的迷茫，等发现为什么自己很暧昧地躺在魏振宣怀里的时候，立刻坐端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不好意思。” 魏振宣挑了下眉，伸手去摸他发红的耳垂，轻轻说：“没事，想躺多久就躺多久。”裘易只觉得腾得一声，整个脸就红透了，过了一会儿，掩饰着问：“高反还有么？” 魏振宣不接口，只是左手手肘撑在门扶手上侧着头看着他笑，缓缓摇了摇头。 到了旅馆，裘易去开房间。这次魏振宣如愿以偿地可以跟裘易一个房间，在边上等服务员办房卡的时候始终似笑非笑地看着裘易，裘易只好红着耳根调开眼去看墙上挂着的房价牌。 拿到房卡，ivy打着哈欠跟另两只说：“反正后天才去看古格王朝，明天能不能睡得晚点啊，入藏以后天天都早起，累死了。” 魏振宣背起行李，笑眯眯跟在裘易身后，嘴里回答着ivy道：“嗯，睡晚点，想怎么睡怎么睡。” 走在前面的裘易闻言一下子又脸红了，忙开了房门，等魏振宣关上房门丢下行李想去捞人的时候，裘易已经冲进了厕所。 魏振宣一愣，有点好笑地走到厕所门口，犹豫了下轻轻敲门。 裘易在里面立刻回道：“我上厕所。” 魏振宣好笑地哦了一声，摇了摇头去收拾行李。 结果裘易在里面十几分钟都没出来，魏振宣只好又去敲门：“好了没，我尿急啊。” 裘易无措道：“哦哦，马上就好。”半晌，听见里面冲马桶洗手的声音。一会儿门拉开了，裘易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躲闪地看了眼手撑在门框上的魏振宣，想从魏振宣身侧哧溜过去，被魏振宣一把抓住手腕。裘易一紧张，魏振宣却一脸好笑地看着他：“你干嘛，一副躲我的样子？” 裘易忐忑道：“没……没有啊。”心里紧张得要死，以为魏振宣要怎么样，结果出乎他的意料，魏振宣竟然放开了他的手，很自然地哦了一声就进了厕所，裘易一下子又无比失落。 好吧，他承认，他太纠结了。他不是白痴，今天魏振宣在高反的时候情不自禁的那些动作那些话，他当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当时虽然欣喜若狂，然而现在回头一想，他却又犹豫了。 他喜欢魏振宣，很喜欢，但也就是因为喜欢，所以他纠结。魏振宣在遇见他之前不像是弯的，人家还有女朋友，又是模特，前途大好，年少得志，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超模，再看自己，就像魏振宣那天说的，他一个失婚青年，再过几年就是中年，有个女儿，不过是个英语老师，本来配戚宁就有点牵强了，现在再换成魏振宣……裘易怎么想都对自己没信心，特别是年龄差，那是他之前就考虑的问题，魏振宣还是没定性的年纪，万一只是一时兴起…… 裘易怕自己受伤，但他更怕魏振宣受伤。裘易不是圣母，他当初被贺杰掰弯后得知贺杰却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不是没有恨的，只是那种恨不是以猛烈的方式表现出来而已，而是一种深深的隐痛的恨，一直存于心底。所以他很怕有一天魏振宣也会这样恨他，恨他掰弯他。 然而现在魏振宣却又像没事儿人一样，裘易又难过了。那前面亲他算什么，他好戏弄么。 一个人生着闷气去收拾东西，裘易把背包里的洗漱用品一样样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一边收拾一边想，丫的裘易你就是贱，又想要又不敢要的，你他妈就是怂，活该一辈子孤独终老。 一会儿，魏振宣从洗手间出来，裘易听见声音没回头，在背包里翻换洗的衣服，准备进去洗个澡。魏振宣站在他身后，看着男人整个背影都散发着郁闷气息地从包里掏东西，实在心痒得忍不住，憋着笑贴近他，两手撑着桌沿把人圈在怀里，凑在他耳边：“嗨~” 裘易一个激灵，浑身汗毛直立，猛地转身，魏振宣差点被他撞到，忙往后退了半步。只见裘易瞪大着眼睛微微往后仰着腰，两手在背后撑着桌子。魏振宣看着面前离得极近一脸紧张的人，止不住的笑，下身索性贴了上去：“你紧张什么？” 裘易连呼吸都要停了，结巴道：“魏、魏振宣，你想清楚，你有女朋友的，你……以后会恨我的。”说完这句，紧张得眼角都红了。 魏振宣莫名其妙：“我哪儿来的女朋友？” 裘易抿了下嘴唇，低声说：“不是个混血女模特么？” 魏振宣哈了一声，说：“他啊~那是个男的好吧，一个加拿大华裔模特，人家长得像女人，但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男的……” 魏振宣本来以为裘易知道lavin是男的会释怀，结果裘易一听见那个混血模特是男人，表情更复杂了。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收拢两条手臂，把人圈紧一点，凑到裘易脖子嗅着对方的味道说：“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男的也好女的也好，那个人都跟我们无关。我不会后悔，也不会恨你，否则我千里迢迢跟到这里来干嘛。我说，”魏振宣嗅着嗅着开始蹭，“你男朋友该换人了吧。” 裘易还想往后缩，被魏振宣圈紧搂紧怀里，沿着耳垂舔上去，凑到唇边，嘟哝着说：“我一路表白够多的了，总该有点奖励了吧。” 裘易脑子已经一团浆糊，只觉得沿着耳根一路麻过来，他喘着气缩着脖子试图努力想明白魏振宣除了在神山那句“别走开”配合着拥抱和亲吻勉强算个表白外，究竟还在哪儿表白的时候，魏振宣已经捏着他的下巴捉住他的唇吻了上来。 第53章 对窗 这种感觉很奇怪。魏振宣第一次亲吻一个男人，不仅仅是嘴对嘴的亲吻，还是舌吻。 打kiss对魏振宣来说一点都不陌生，他跟叶诗娟谈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接吻。但吻裘易和吻叶诗娟的感觉很不同。男人的嘴唇吻起来比女人粗糙一点，哪怕裘易的嘴唇看上去软绵绵的，但还是比叶诗娟的粗糙，舌头也是，没有女生那么柔软，然而即便这样，魏振宣却更着迷于吻裘易。因为裘易给他的反应太令人兴奋了。不仅仅是因为他刚把舌头探进去裘易就不由自主地纠缠上来，更因为裘易回吻他时的力度，那种同样来自男人的回应，让他浑身都情不自禁地燃烧起来，不可抑制地挑起了他的征服欲，激得他不自觉地使出浑身解数在裘易的唇舌间扫荡。挑逗他的上颚允吸他的舌尖，间或松开一下轻咬他的嘴唇然后再骤然发起进攻，魏振宣用自己的方式肆意地攻城略地。还记得当初他第一次在和叶诗娟接吻的过程中咬对方的嘴唇，叶诗娟还埋怨他为什么像头野兽一样弄疼了她。而现在，魏振宣就像头小豹子一样尽情地在裘易的唇齿间撒野，而裘易总是能回应他，与他纠缠着互不相让你来我往着。这感觉简直爽呆了，比吻一个娇滴滴的女生刺激多了。 一个吻结束，两个人都有点意犹未尽。裘易后腰抵着桌子微微后仰，双手早已情不自禁地攀着魏振宣的肩背，眼眶湿润鼻息咻咻的，魏振宣则前倾着，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看着眼前抖着睫毛的裘易，用自己的鼻子蹭着对方的，魏振宣在鼻息相交间啄吻着裘易。他太兴奋了，特别是看到裘易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的样子，这种征服一个男人的快感令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他痴迷地在裘易唇上蹭来蹭去，偶尔伸出舌头舔一下，硬了的下身微微蹭着裘易。 裘易也早就硬了。魏振宣刚吻上来，他下面就被激得抬了头。这会儿被魏振宣轻轻蹭着，更是难耐，只能微微地喘。突然，魏振宣箍着他的腰一下把他抱坐到桌子上，抬手就去解他的裤子。裘易慌忙按住魏振宣的手，哑着声音说：“干嘛？” 魏振宣甩开他的手，充满情|欲地抬头看他一眼，说：“你不想打么？” 裘易复用手按住他急道：“不要，这里是高原呐。” 魏振宣满不在乎地一甩手：“高原又有什么，难道高原人民都不搞么？” 裘易乘着魏振宣一甩手的功夫，忙拽着裤腰从桌子上哧溜下来，站到一米开外：“别啊。万一着凉呢。高原感冒很麻烦的。” 魏振宣挑了挑眉，心说难道在高原一起打个飞机都能着凉，这也太弱了吧，但裘易不想，他也不会勉强，看着裘易胯间，一脸遗憾地说：“那好吧。我本来还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样。” 裘易红着脸系裤子，嘟哝道：“有什么好奇的，不都一样。” 魏振宣伸手摸了下嘴唇，慢慢朝裘易走去，把人逼到床边，低声道：“难道你不好奇？或者……给你看看我的？比比谁的大？”裘易只觉得迎面而来的魏振宣像堵墙一样逼过来，自己瞬间便被他强大的气场包围了，不由自主便一屁股坐到床上，被迫仰头看着魏振宣。魏振宣已经站在他面前开始解裤子，裘易坐着的这个姿势，脸正冲着对方的胯间，那高度，几乎让他怀疑下一刻只要魏振宣把裤子一脱，小魏振宣就能准确无误地弹到他的嘴前。 裘易呼吸立刻急促起来。魏振宣这是要他帮他用嘴解决么，这姿势这气氛……他整个人开始发烫，*开始在体内升腾，然而不由自主的，眼底却有点发烫，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这才刚刚告白啊，才刚刚接吻啊，怎么那么快就直接跳到要他帮他用嘴了呢，他不由得想起当初被贺杰掰弯的时候，那时候也是，从好朋友到好基友，完全没有过渡，就那么直接被上了，现在魏振宣也是，告白也是模模糊糊的，甚至连喜欢这两个字都没有。为什么他这么惨，无论是跟谁，贺杰也好，大学那个男友也好，还是他那么喜欢的魏振宣也好，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享受过恋爱的过程，就都直接跳到上床了。想到这里，他抬起下巴看魏振宣。 魏振宣已经把冲锋裤脱了，贴身的保暖内衣勾勒出胯间的形状，瞄了眼裘易身后床上自己丢着的换洗衣服，准备调戏下裘易把他扑倒在床上，然后自己抢先拿着衣服去洗澡，完全没意识到短短的几秒间，裘易已经电光火石想了那么多，内容还那么污。 要说魏振宣脑子里没点污的想法那也不可能，他前面的确是想跟裘易一起打个飞机，发现两个人吻着吻着都硬了的时候，魏振宣不由自主的就想到自己上次意淫着裘易打飞机的那次，心说意淫都那么爽了，看着真人秀打一次一定爽爆了，所以把裘易抱到桌子上想两人一起撸一把，但裘易既然拒绝了，他想想也是的，自己才刚表白，所以就想着调戏他一把就算了。他笑眯眯地低头去看裘易，刚想调戏两句，却突然发现裘易的表情不太对。虽然也在微微喘息，但他的眼眶发红眼底湿润，眼睛里有一种隐忍的委屈。 魏振宣不由得舌头打了个弯，把要出口的调戏的话吞了下去，弯下腰来凑到他面前，两手捧着他的脸，用大拇指轻轻摩挲对方的脸，问：“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要哭的样子。” 裘易吸了吸鼻子，眨眨眼睛，在心底说裘易，你别矫情了，男人跟男人在一起，谁不那个啊，现在能跟你喜欢的人那个，还不够你满足的嘛，你他妈真是够了。想到这里他在魏振宣掌心里摇了摇头，伸手去拉魏振宣的裤腰，低低说：“没事儿，来吧。” 魏振宣一脸莫名其妙，刚站直裘易就把他往自己身前拽了拽，往上掀他的上衣，同时往下拉他的裤子，把脸凑到魏振宣腰间舔了下他的小腹。魏振宣浑身一抖，低头就看见裘易埋首在他腰间还有继续的趋势，忙一把拽住已经被裘易拉到胯骨的裤子，按住他的肩膀推开些，问：“嗨，你干嘛？” 裘易很无辜地仰头看他，说：“帮你口啊。” 魏振宣立刻就斯巴达了。帮他口帮他口帮他口……难道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爱情可以这么快，直接从接吻就跳到口的嘛？的嘛？的嘛？ 魏振宣一边拽裤子一边结巴道：“口……口、那个、那个也太快了，好吧我错了，我不该调戏你，我、我只是想一起打个飞机……”他楞了楞，想起前面裘易那个泛红的眼眶和委屈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尴尬地双手扶着床沿蹲下来平视着裘易，认真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没那个想法……”魏振宣咬了下唇，有点害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叶诗娟在一起他根本不需要解释自己的想法，包括性冲动，叶诗娟巴不得他做点什么，但他总是能在揉着叶诗娟胸口的最后一刻冷静下来，没办法，叶诗娟那种做作的喘息声总让他能在瞬间联想到她有多作。但裘易不一样，隐约中他能感受到裘易似乎很没有安全感，这可能跟戚宁在大昭寺门口告诉他的裘易的过去有关。 于是他抬手摸裘易的脸，想了想红着耳根解释道：“那个，我曾经一边意淫你一边撸过，那个，所以前面……想看着你和你一起撸……你别想太多，我……我不会像有些没脑子的人只是为了体验一次上男人的感觉才想跟你在一起……嗯，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就像我在专访时说的那样，喜欢这个白白的软软的，漂亮脾气又好的你，不是……不是精虫上脑只想上你……”说到这里，魏振宣长出一口气，满脸通红，他从来没这么直白的跟人交流这种事情，简直臊得他不敢看裘易，只能盯着床沿，继续道，“那个……相信我，我会是个好男朋友的，我保证。”好不容易把一长串话说完，魏振宣这才敢抬眼看裘易，入眼就看到裘易发红的鼻尖和忍得很辛苦的表情，一副很感动的样子。魏振宣心里莫名一疼，伸手勾住裘易的脖子把他拉过来，细细地跟他接吻。要知道他只是告诉他他是喜欢他这个人，不是喜欢上他这个人而已，他就这么感动，可见这个白白的软软的男人以前是有多缺爱啊。 他收紧手臂，在裘易唇上嘟哝道：“裘易，我会爱你的，一定会好好爱你的。” 第54章 对窗 当天夜里魏振宣非常守规矩的洗澡刷牙钻上床，没有再调戏裘易。两个人纯情得就像初中早恋的小男生，一人一张床，中间隔着个小小的床头柜，开着床头灯，面对面躺着聊了几个小时，鸡毛蒜皮什么都聊，从吃的聊到玩儿的，从东西聊到人，裘易连班里学生的糗事都可以拿来跟魏振宣讲半天，然后一起嘎嘎嘎地笑。 听着裘易跟他分享那些琐碎又平淡无奇的事情，魏振宣觉得简直就是太神奇了。以前叶诗娟只要一跟他嘀咕班级里那个女生跟她不对眼啦，哪个拎着她妈的名牌包包来炫耀啦，他就头疼，立刻让她闭嘴，而现在他却听得那么津津有味，甚至脑海里还会跟着裘易所描述的描绘出一幅幅场景。在阳光明媚的教室里转身写黑板的裘易，在放学的铃声中皱着眉头训诫学生的裘易，他甚至在脑海里拼凑着裘易的办公室，想象着他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的样子。他想，大概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吧，他忍不住把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来冲着裘易伸出手去。裘易见状，也从被窝里伸出手来，两人握在一起，魏振宣轻轻地用指尖搔着他的掌心。 最后一直到凌晨两点，两个人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沉沉睡去。睡着的时候裘易是挂着笑的，他从来没有感觉那么踏实过，原来他这三十年，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恋爱了。睡着的时候，他的手依然捏在魏振宣手里。 第二天一早，裘易是被ivy的敲门声吵醒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魏振宣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了他的床上，抱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脖子边。ivy在门口叫：“喂，两只懒猪，你们不是准备真的睡一天吧。我买了豆花油条，出来吃早饭啦。” 裘易动了动，想下床开门，在他腰上的魏振宣的手紧了紧，下一刻一条大腿压住了他，魏振宣低着嗓子在他脖子边嘟哝：“让她去，叫一会儿没反应她就走了。” 裘易被压得动弹不得，只得躺着不动。他侧过脸轻轻问魏振宣：“你醒着？” 魏振宣嗯了一声，蹭了蹭他的肩：“醒了一会儿了，抱着你不想动。” 裘易又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爬过来的？” 魏振宣把裘易的保暖内衣领口往左肩拉，沿着锁骨开始吻他的肩窝，含糊道：“半夜起来上厕所，回来上错床了。” 裘易心说你糊弄谁呢。一边魏振宣已经得寸进尺地拽着他的袖子，想要把他的整个左肩都从领口露出来。裘易忙往外推魏振宣的脸：“ivy在外面呢！” 魏振宣成功把裘易的领口给扯到左肩下，心满意足地在上面涂着口水，又是亲又是啃的，像只小狗一样，嘴里含糊不清道：“你也说她在外面，怕什么。” 裘易无奈道：“我怕她听见声音啊……” 魏振宣抬头看着他，坏坏的笑：“我没做什么啊，怎么会有声音。还是……”伸手往下摸裘易下面，“其实你很想我做什么？”说罢一把捏住裘易早搏的小弟弟。 裘易忍不住啊的一声，魏振宣忙扑上去一口封住，索性开始攻城略地。 门外ivy本来都要走了，听见动静又敲门：“裘易，裘易你醒了是嘛？” 裘易哪儿还能醒着，他已经整个人被魏振宣压在床上，直接被吻晕了。ivy又敲了一会儿没反应，终于还是走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床上又腻味了一个钟头，才起来。起床的时候都已经中午了。穿戴整齐去找ivy，ivy正在房间里看email，看见两只嫌弃道：“你们还真能睡啊，这都睡到几点了呀。” 魏振宣边往里走边反驳道：“昨天不是你说要睡得晚点的么？” ivy撇嘴道：“那也不是这么个睡法啊。我昨天晚上查了下地图，这里附近其实还有个狮泉河可以去看一看的，结果你们两个睡到日上三竿，这下看不成了。” 裘易闻言一脸遗憾：“啊，早知这样我们应该早点起来的。我们的行程里没有去看狮泉河这一项么？” ivy往嘴里塞着薯片，这是他们带到藏地的补给中最后一包薯片了，说：“没有，我们的行程只到古格王朝就转弯了啊。” 魏振宣嗨了一声，心说狮泉河也好象泉河也好，他才没兴趣呢，什么都比不上在床上揉裘易舒服啊，于是开导道：“看不到就看不到了呗，要是没有我高反，你现在也不就是在塔钦喝喝奶茶发发呆，还不如这里条件好呢。”说罢一指卫生间道，“你看你现在有独立卫生间吧，还能洗澡吧，多好。这要在塔钦，你简直想都不要想。”说罢看到ivy放在桌上的豆花油条，忙招呼裘易过来吃早饭。 ivy叹了口气，想想也对，看见两人吃早饭说：“都凉了吧，还好吃么？要不别吃了，待会儿直接吃午饭吧。” 魏振宣询问地看看裘易，裘易很开心地舀了一勺豆花：“没事儿，好久没吃到豆花和油条了，好想啊。对了，你哪儿买的？”说完咬了一大口油条，魏振宣看着他那副急吼吼的吃相不停的笑。 ivy低着头回道：“司机带我去的，有个饭馆竟然有的卖，我也吃一惊。不过给你们说个事儿，你们别吃不下。那个饭馆儿边上就是个公共厕所。” 裘易正喝着豆腐花，一听这句话呛了下，皱着眉头看了眼油条，仿佛下了个决心般又咬了一口，嘟哝道：“没事儿，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魏振宣看到他那副有点嫌弃又舍不得不吃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腮帮子。 正好ivy听见裘易那句话笑着抬头，看见这一幕，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神在两人之间瞄来瞄去，突然啪地一声合上电脑，扑过去一把抢走魏振宣正要下嘴的油条。 魏振宣一愣，抬头看着ivy手里的油条，叫嚣道：“你干嘛？” ivy用油条指着魏振宣和裘易，说：“我靠，给我老实交代，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昨天下山我就觉得不对劲，当时看见你们两个拉着手我还想呢，高个反而已，拉手干嘛。现在我是看出来了，你俩绝逼有奸|情啊。魏振宣，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 裘易很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魏振宣毫不在乎地一把抢回ivy手里的油条，嚣张地咬了一口，道：“什么叫有奸|情。用词不当！我们这是有基情。你个白痴。”说完伸出手指头勾了下裘易下巴，说，“对吧，亲爱的。”把裘易直接给电傻了，只觉得眼前的魏振宣简直帅到爆棚，他从来就没想过他会这么嚣张大鸣大放地就承认了，即使只是在ivy这个并不会把他们之间关系宣扬出去的人面前。 而ivy则一副哎哟你秀恩爱恶心到我了的表情，捶胸顿足哀嚎道：“我靠啊，这世界是怎么了，怎么帅哥都去找男朋友了啊，叫我这种剩女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魏振宣又啃一口油条，幸灾乐祸地瞅着ivy发疯。ivy疯了一会儿，突然恢复了智商，一脸痴呆的看着裘易：“可是……我怎么记得戚宁说过他是你男朋友呢……” 裘易闻言脸色一变，尴尬地转过眼睛不接话，魏振宣丢了个白眼球给ivy。ivy似乎也知道自己哪壶不开提了哪壶，厄了一声爬回自己的床铺，盘着腿继续折腾电脑去了。 魏振宣转脸看裘易，他正一口一口塞豆腐花，目光定定的，不知看在那里。他叹口气，伸出手握住裘易的手，裘易一愣，魏振宣说：“别担心戚宁，我去跟他说。” 裘易微微扯了下嘴角，摇摇头说：“不，我自己来。” 第55章 对窗 当天晚上八点多，陈嘉一行三人从塔钦赶到扎达，六人聚齐后一起吃饭。 本来魏振宣以为转完山的三人肯定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惨样，结果三个人除了看上去有点疲劳，竟然精神头都不错，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的，陈嘉一边夹菜一边还用一种关怀小弟弟的口气问魏振宣：“魏小朋友怎么样，高反好了吧，身体没什么吧？”戚宁听见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魏振宣立刻就不爽了。心说什么小朋友，老子早就成年了，还有你个戚宁，你看什么看，老子虽然因为高反被送下山，但老子一点都不弱好吧。于是挺了挺胸顶嘴道：“陈哥你能不能别老叫我小朋友，我都二十三了，早就成年了好吧。” 陈嘉嘿了一声，用筷子指着他说：“你还成年了？就高反那阵，吵着闹着要裘易那会儿，你那无理取闹的样子叫成年了？我真该把他录下来，让你自己看看。那个作天作地哟，就跟谁抢了你的奶嘴一样，还冤枉人家扎西骗你去旅馆害得你高反，人扎西多老实一孩子啊，都被你说懵了。你说你是不是小朋友？” 魏振宣低头红着脸嘟哝道：“那不是高反嘛，人一高反不是情绪失控嘛……那个，陈哥，你有扎西电话不，要不待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道个歉。” 陈嘉瞥了他一眼说：“有，这才像话。扎西那天可委屈大了，后来一个劲跟我解释他们无论带我们去哪个住宿地，都不会有好处费拿的，眼眶都红了……”陈嘉还要再说下去，彭智然夹了筷子菜放到他碗里，说：“好了好了，小魏都说会道歉了。” 陈嘉抬眼看了眼魏振宣，见他也是一脸知道错了的表情，于是住了嘴，改问ivy这一天呆在扎达都干嘛了，结果ivy说能干嘛呀，发呆玩儿电脑咯，那两只睡到中午才起来呢，起来一起出去吃了个午饭又回去……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立刻住了嘴，嘿嘿两声低头吃饭。 陈嘉一听就懂了，八成另两只今天单独腻味了一天，偷偷瞄了眼戚宁，戚宁一直低着头专心吃饭，再看裘易，裘易也是一脸尴尬，偷偷瞄了戚宁好几次。 最后一顿饭在陈嘉一个人的东拉西扯里吃完了。吃完回到房间，陈嘉往床上一趟，嚷嚷道：“我勒个去啊，这顿饭吃得哥哥我累死了，表演单口相声似的，真是吃了也不消化。”彭智然搓了块热毛巾pia一声甩到他脸上一通揉，嘲笑道：“还不都是自找的，活该！” 另一头，回了房的戚宁一个人收拾东西。现在变成他一个人一个房间了，所以说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快，一趟旅行才一半，他就被ko出局了。他正感叹世事无常，咄咄咄有人敲门。 戚宁叹口气去开门。是裘易。 把人让进屋，戚宁给裘易倒了杯水，微微笑着看着裘易，说：“我还当会是他来呢。” 裘易很尴尬，握着水杯转了半圈，抬头抱歉地说：“对不起……” 戚宁笑笑，在裘易对面坐下来。他还是很喜欢裘易，虽然这次旅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似乎是被耍了，但他还是不恨他。没办法，这个人干净到让人恨不起来，就好像他现在这样坐在自己面前，虽然只是说了句那么简单的对不起，却能让他感受到他真的很内疚一样。他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裘易的耳垂，说：“没关系。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你喜欢他，就像我喜欢你一样，不是错。” 裘易咬着唇，一脸的纠结嘟哝道：“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知道我跟他在一起有点不现实，他还年轻，跟我年纪差那么多，生活那么丰富多彩，而我……” 戚宁打断他：“裘易。”他身体前倾把水杯从裘易手中拿走，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拨开他额前遮住眼睛的刘海，看着裘易的眼睛说，“相信我，你很好，好到我都不想放手。如果不是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不会把你让给他，你知道么？你根本没有配不上谁。你就是你，有你自己的魅力，只是你自己看不到。”看见裘易愣愣地看着他，戚宁笑了笑，松开他的手，靠回去，说，“你们下山后，陈嘉都告诉我了，你们俩是邻居对吧。他告诉我的时候，其实我就想明白了，为什么那次线下聚会你本来没什么兴趣，后来却又答应来了。你那时候就喜欢他，只是不敢，所以只是想随便找点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是么，所以那天你也不在乎能不能见到我。我猜的没错吧。” 裘易尴尬道：“对不起……” 戚宁笑着摇头道：“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忘记我说的了，我说过只要你想喊停，随时都可以，我绝不纠缠的。我当时不知道你心里有人，如果当时就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追你的，因为你一看就是那种死脑筋，认准了就改不了的那种小笨蛋。”说着，伸手揉了揉裘易的头发。 裘易嘟着嘴嘟哝道：“我哪里死脑筋了……” 戚宁看见这个表情心里痒得恨不能把人揪过来好好□□一番，实在忍不住伸手捏了他腮帮子一下，仰天长叹道：“啊，你就别在我这儿卖萌了，这不是折磨我么，能看不能吃的。”裘易立刻红了耳根。 戚宁嘿嘿两声，继而整了整面色，认真地说：“不过说真的。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伤害你，记得，千万别委屈自己。就像你说的，他还年轻，你们是不是能走到最后的确是个未知数，但你一定要知道，如果有一天他对不起你，那绝对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因为他不识货，记得到时候千万别手软，狠狠地揍丫一顿然后来找我，我永远都会做你的靠山，知道不。还有，别傻傻地一味迁就他，偶尔也要让他有点危机感，没事儿就给哥哥我打打电话调*什么的，刺激刺激他，让他也知道知道你也是有人觊觎的香馍馍，知道不，小笨蛋？” 裘易点着头还没接口呢，房门突然被人拍得啪啪响。戚宁去开门，魏振宣手里捏着个玻璃杯一个健步冲进来，拉起裘易道：“戚宁你够了啊，少打我的人主意，什么给你打打电话调*的，没睡醒呢吧。还有，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肯定百分之百不会伤害裘易的，你乘早死心吧。” 戚宁看着魏振宣手里的玻璃杯和脸上的杯底印，忍不住问：“你一直在门外偷听？” 魏振宣老脸一红，心虚地嚷嚷道：“要是你老婆在个情场老手房间里，你不担心？难保比我还猥琐呢！” 戚宁眉毛一挑说：“你自己说的猥琐哈，我可没说。” 裘易脸红地甩了甩魏振宣的手：“胡说什么呢。” 魏振宣很气恼，觉得自己好像又处在下风了，感觉上他跟戚宁过招就从来没占过上风。只能气鼓鼓拉裘易：“走了，十点多了，回去睡觉了。”却被戚宁喊住。他看了眼裘易，冲魏振宣说：“能不能单独说两句。” 魏振宣看看裘易，裘易说嗯你们说，我先回房间。 等裘易走了魏振宣两手插袋不耐烦地说：“快说快说，有事起奏没事退朝。” 戚宁不由得被气笑了，吸了口气，诚恳道：“有些话虽然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觉得我应该说，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裘易。”那口气太认真，带着点严肃又带着点忠告，魏振宣不由得听得站直了腿。戚宁道：“你第一次爱上同性，我希望你能明白，两个人在一起，并不只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将来要顾及的问题会比异性恋多得多。且不说你家里会不会同意，光就你的性格外向奔放来说，对他可以说即是好事也是坏事。他心思重，和你在一起能放开些，这是好事，可另一方面，你不管不顾丝毫不懂得避讳的习惯，也可能会带给他一些麻烦。你要知道，他受过伤，前妻也并不知道他是同，而且还是个老师，他有他需要维持的个人形象和需要向之保密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顾及一些，不要在这些方面给他造成困扰。另外，由于你的工作性质，你也不适合把自己的取向暴露在众人面前，娱乐圈时尚圈是最会捕风捉影的地方，我也希望不要因为你的工作而伤害到他。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魏振宣不由得沉默。戚宁说的没错，他们现在只一心沉醉在爱情里，所以还没有考虑那么多，但戚宁说的那些，终究是他们要面对的。不过魏振宣又转念一想，话虽然没错，但人也总不能为了别人而一个劲地压抑自己啊，他应该收敛一点考虑下裘易的情况是不错，也应该小心保护好别让裘易因为自己而受伤也没错，但这也不能成为绑住他们手脚的理由啊，他爱裘易裘易也爱他，如果小心了注意了最后还是走漏了风声了，那也没办法啊，相爱本身又没有错对吧，了不起结婚喽，反正现在好多国家都合法了。 但他还是谢了戚宁的好意，保证自己会注意保护好裘易的，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了他们俩好。 于是一场情敌间的对话就在一派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等魏振宣出了房间，戚宁无奈地摇摇头。他能看出来魏振宣虽然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但并不完全赞同他的看法，年轻人啊，果然做人处事风格已经跟他们这一代不同了。他也只能从心底祝愿他们这段感情能顺顺利利了。 第56章 对窗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去逛了古格王朝，依旧是ivy跟魏振宣他们一车，戚宁跟陈嘉他们一车。 古格王朝是座土山上的古城，整个遗址有三百多个洞窟，还有佛塔寺庙。整个古城尘土飞扬，要是正在讲话的时候吹一阵风来，都能吃一嘴的沙子。 几个人从山脚下爬到山顶，逛了一圈拍完照又爬下来，花了一个上午。中午回到扎达吃过午饭，去看托林寺。托林寺年代已经久远，有很多藏传佛教的古老壁画。因为壁画都不能见光，所以几个人只能跟在老喇嘛后面借着他那昏暗的手电光看了个大概，结果陈嘉还把自己的保温杯给遗忘在黑咕隆咚的笔画走廊里了。陈嘉叨咕道就当我供奉给诸佛菩萨了。 吃晚饭的时候，几个人开始商量后面的行程。离开扎达之后，他们两拨人就要分道扬镳，按照原计划，裘易他们一车应该从霍尔乡到仁多乡再经措勒走小北线，而陈嘉他们一车应该走大北线。 但现在的形势实在是有点微妙。来的时候戚宁和裘易是名义上的一对，如今回程却变成魏振宣和裘易一对，这三人一车实在是太尴尬了。 还有一个人似乎也有点问题。ivy的老板打电话来找了她两次催她回去，她一个同事急性流产了，现在一堆活儿丢着没人干，只有她能顶上。陈嘉看看彭智然。戚宁的机票是买好的，ivy又要急着赶回去，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还能走大北线，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琢磨了半天，最后彭智然说：“要不得了，大家都小北线回去吧。这两天这土路也都颠得挺惨的，大北线据说路更破，要不咱俩到拉萨休整两天再去山南，也别弄得太辛苦，怎么样。” 陈嘉说好啊，我没意见。我去问问司机行不行。结果司机说没事儿，在西藏旅行本来就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都走小北线就都走小北线吧。 于是众人皆大欢喜，第二天组合不变继续上路，两辆车杀向仁多乡。 等上了小北线的路，陈嘉万分庆幸自己没走大北线。奶奶的小北线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何况大北线！ 整个小北线都是石子路，过了冈仁波齐峰之后几乎不是在山上就是在荒野间行走，全靠司机凭着经验来辨识，完全没有参照物，连一路上四周的山峦看上去都是一样的。司机都说走北线这种路必须要有人带过个五六次，都记下来了才能自己开，否则肯定会迷路。魏振宣忙问，张师傅那你小北线走过几次了。张师傅骄傲地说：“你们放心好了，今年光大北线我就跑了九趟，小北线估计十五趟都不止了。”魏振宣这才松一口气。 司机说的果然不错，半路上他们还真捡到一辆迷路了的福特suv自驾车，一男一女两个驴友，看见他们的车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求带路。司机张师傅看着那辆车说：“小伙子，你确定要走小北线？你这车底盘不够高，要小心啊。”那小伙子说没事儿，应该能行。张师傅于是也不好再说啥，三辆车直冲仁多乡。 结果那辆福特果然在过一座山的时候刮伤了底盘漏油了，半道在霍尔乡找人修，哪知当地物资贫乏，根本修不了，只能胡乱用胶布给他粘了粘先处理着，还收了他两千块。小伙子哭丧着脸无奈地付了。 所幸这临时措施让他们坚持到了仁多乡，晚上九点的时候，一行三辆车终于在仁多乡的藏民旅馆里落了脚。 说是旅馆，其实说穿了就是几间放了床板的土房，还都是三人间。于是六个人分作两件，ivy毫无疑问地被划分到魏振宣和裘易那间去了。 本来ivy以为塔钦的住宿是最差的，但她发现这一路走来，她的三观几次三番都被刷新了。这里简直比塔钦还糟糕，塔钦的时候起码茅房还是在小院儿里的，这里竟然要穿过一扇铁门，路过两只野狗，才能有间茅房，而且还是脚踏黄河两岸、足下万丈深渊的那种。作为一个女孩子，她简直就要哭死了，只能拽着魏振宣一起去上茅房，然后发誓再也不走这该死的北线了。 魏振宣和裘易倒没什么，这两个人已经对身外物不感兴趣了，只要对方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住五星级酒店还是茅棚完全没影响。两个人还挺高兴，乐呵呵的铺睡袋，抢着睡那个国产的，最后两个白痴争执不下猜拳定胜负，输了的去睡魏振宣那个monogram。ivy翻了个白眼，默默地把自己贴满暖宝宝钻被窝去了，心说你们不要我要的啊，老娘想睡那个monogram啊啊啊啊啊~ 最后的结果是裘易输了。魏振宣笑眯眯地看着裘易钻进monogram，慢慢变成一条毛毛虫，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睡了。没想到睡到半夜，被憋醒了。 仁多乡平均海拔五千以上，比塔钦都高。现在想想也许就是由于塔钦住的那间屋子窗子也漏风门也漏风，所以他们没有缺过氧。今晚他们三个人住一间，又是窗子房门紧闭的，氧气就不够了。 魏振宣难受地坐起身来呼哧呼哧猛吸了两口，就听见裘易悉悉索索地坐起来，小声问：“你也憋醒了？” 魏振宣说：“是，你难不难受？” 裘易说：“有点儿，现在也不知道几点。” 魏振宣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半夜两点。他坐了会儿，依然憋得难受，想了想突然问裘易：“要不咱俩出去看星星吧。你有没有看过那个纪录短片《藏地星空》，拍得可壮观了，我们到了这里这些天，都还没看过星空呢。” 裘易兴奋道：“好啊。那个纪录片我看过，可是前两天我观察了下，这里十一二点的时候大概不够黑，星星也没有很多。” 两个人说到做到，立刻拉开睡袋穿衣服，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一出去，裘易哇了一声。整个夜空像一块缀满钻石的黑丝绒布，蒙住了整个天际，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尤其壮观。魏振宣站在他身旁抬头看了眼夜空，又看了眼头发乱得像鸟窝，一脸没睡醒却哇哇惊叹着的裘易，心说老天啊，这男人怎么可以一把年纪还蠢萌成这样，忍不住上去一步从背后把他抱进怀里，在人耳边亲了一口，说：“裘易。” 裘易一愣，耳根发着烫说：“怎么？” 魏振宣抱着人仰望着星空说：“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随即低头又亲了一口，叫，“裘易。” 裘易嗯了一声，侧过脸蹭了蹭魏振宣。 魏振宣又叫：“裘易……” “嗯。” “裘易……” “嗯。” “裘易，”魏振宣勾着裘易的下巴，把他脸侧过来些，探头去和他接吻，“我喜欢你……” 第57章 对窗 从仁多乡再出发时，昨天那辆福特没有再跟他们同行。福特撑不住了，得去修底盘。大家互道再见分了手。 从措勒开出去没多远，满目的苍黄大地突然变成被大片的积雪覆盖的景象。满车人都惊叹地看着窗外啧啧称奇，司机则见怪不怪地说：“这都正常，藏地经常开个十几公里就是一片天，隔着牦牛背下雪都有呢。” 开到半路，还看见一队野马停驻在山间，似乎在等头马探路的样子，见他们的车开过，整队野马冲着他们行注目礼，别提多呆了，众人看得直笑。 就这样一路经过仁青休布错、扎布干错，偶尔还能遇上几匹呆萌的野马和藏羚羊，他们到了措勒。然后第二天又从措勒经桑泉镇回到日喀则。 由于对日喀则的札什伦布寺印象太深刻，第三天一行人一早起来随着藏民去转了札什伦布寺后面山上的转经轮道，才心满意足地返回了拉萨，到拉萨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下午四点，几人又赶去预约了第二天布达拉宫的参观门票。最后跟两位司机吃了顿告别饭，这折腾的小北线之旅终于圆满划上了句号，特别是对某些人来说。 再次回到青年旅社，各自把行李领回房间，看着正脱衣服去洗澡的魏振宣，裘易觉得，西藏，这片纯净的土地，毋庸置疑，是他的福地。 两天后，除了陈嘉彭智然继续留在藏地外，另外四只都回了上海。魏振宣和裘易住得近，两个人打了一辆车回家。本来裘易的意思是车先经过他家，把他放下车后魏振宣再直接回家就行，结果魏振宣上车告诉裘易自己家的地址后接着就睡着了，连裘易到了自家小区门口都还叫不醒，裘易没办法，只能让司机先开到魏振宣家去，然后再绕回来。 结果到了魏振宣家楼下，还没等裘易叫他，魏振宣揉着眼睛自己醒了，看了眼车外说：“啊，这么快，到了啊。”然后催促着裘易下车帮他搬行李。裘易一边下车一边瞪他：“你前面怎么死活叫不醒，故意的是嘛？” 魏振宣往车外推他：“我都快累死了，叫不醒是正常的好嘛。你赶紧的。” 裘易只能赶紧下来开后盖箱，把魏振宣的行李搬下来，刚想合上后盖箱，魏振宣从旁边伸出手来麻利地把人往后一拉，把裘易的行李也都提溜了下来，合上后盖箱拍了拍说：“行了，师傅。” 出租车哧溜一声，就启动开远了。 裘易愣愣地：“哎……他怎么开走了？你把我行李提下来干嘛？” 魏振宣背上背包，一手挽起裘易的背包，一手拉他的拉杆箱往前走，说：“都到家了，他不走干嘛。快点，拉上我的箱子跟上来。” 裘易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裸的绑架啊，不禁失笑，在后面嚷道：“你以为你抢了我的行李我就必须得跟着你啊，了不起我都不要了。我回家又不需要钥匙。” 魏振宣一听，反应过来，是啊，行李里都是些在西藏穿的用的，他抢过来有屁用。裘易家是电子门锁，空着两手都能回去，他抢这些行李一点意义都没有。忙折返回去拽裘易：“啊裘易，好裘易，乖裘易，跟我回家吧好吧。”说着凑上去蹭他的脖子，“你住那么远看不到你我好难过啊……” 裘易吓得忙推开他左右观望了下，幸好是上班时间，小区里没什么人：“要死，被人看见！” 魏振宣才不管呢，这会儿把裘易留下来比什么都重要，一副死缠滥打不依不饶的模样：“我不管，你不跟我回去信不信我在这儿亲你。” 裘易没办法，白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抢过自己的背包，拉上魏振宣的行李箱，踢了他一脚：“还不带路。” 裘易第一次来魏振宣的新公寓。打理的很干净，一看就是请保姆收拾的，两房两厅的简欧风格。 魏振宣一进房间就往沙发上一躺，拍了拍身侧的位子，看着裘易说：“过来。” 裘易坐过去，魏振宣搂着他指着房间说：“怎么样，这房子？” 裘易点头道：“待遇真不错，比我隔壁那间大多了。” 魏振宣笑着捏他的手，哄：“搬过来一起住好不好？” 裘易扭脸看着魏振宣，摇摇头：“别开玩笑了。你公司租的房子，要是知道又住进一个人，你怎么跟别人解释？” 魏振宣满不在乎道：“了不起我自己出钱咯。”说完无赖地凑过去吻裘易，一边吻一边拉他抓绒衫的拉链，摁倒在沙发上亲他的脖子，“我接下去会很忙，没空来你家找你，你要是住在这儿，我晚上回来还能见到你。住过来吧，你不住过来，我去跟公司说要搬回原来的房子住。” 裘易一边伸着脖子感受着魏振宣的热度，一边喘着说：“不可以真的不可以，景娴偶尔还要回家住，我前妻送她来的时候也会奇怪我为什么不住自己家住外面的。” 魏振宣嘟哝道：“景娴又不是不认识我，要是你前妻要送她到你那儿去，咱们去接她不就好了，就跟她说她爸爸以后都跟干爹住了。” 裘易脸一红，想起魏振宣上次对干爹这个词的解释，小腹一紧，嘟哝道：“你还真不要脸啊。” 魏振宣嘿嘿地笑：“还有更不要脸的。”伸舌头去舔裘易的耳窝，轻轻说，“裘易你硬了……” 裘易臊得不行，咬牙切齿把魏振宣脑袋揪起来道：“男人当然会硬啦，你丫不硬的嘛？” 魏振宣无赖道：“硬啊，也硬的，不信你摸。”说完伸手抓着裘易的手探到两人身体间，按在自己身下，嘟哝着去吻他：“我们一起洗澡好不好。”说完也不等裘易答应，爬起来一把拉起他，一路吻着进了浴室。 魏振宣的浴室很大，有浴缸还有淋浴房。两个人纠缠着进了浴室，魏振宣用脚把门踢上后就直接把人按在了门背后，一路从耳根吻到脖子，手下也不停，帮裘易脱着衣裳。 裘易只觉得浑身发烫。他不是没有过男人，但这次不一样，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被贺杰掰弯的时候，他还年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少年的情|事里更多的是为了发泄身体的*，当然，他也喜欢贺杰，但那时候的那种感情，并不是纯粹的爱情，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并且还参杂了很多其他的东西，例如说习惯。 再后来在大学的那个男友，则完全是为了解决自身的需要，找个看得上的，还算合得来的，一起吃个饭打个炮，排解下。所以每次做的时候，更多的只是为了做而做。 然而这次不一样，他喜欢魏振宣，很喜欢，喜欢到还没开始就已经失恋，喜欢到除了他喜欢不了任何人，喜欢到魏振宣只要一吻他就会硬。 发着抖裘易也伸手去撩魏振宣的衣服，魏振宣把裘易脱得只剩保暖内衣和短裤后，索性退后一步，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剥得只剩下内裤。他扑上去吻住裘易，抓着裘易的手按到自己胸肌上，然后手伸进裘易的保暖内衣去摸他的腰背。 裘易的腰背肌理分明，有着弧形的线条，中间的脊柱微微凹陷，非常漂亮。这是上次一起去健身房的时候他就注意到的部分。他的手指沿着裘易的脊柱一路往上，捏住他的后颈轻轻揉捏了会儿，又一路沿着中间微凹的部分向下，一路延伸到腰间探入内裤，滑到尾骨，唇舌也离开了裘易的嘴唇在他喉结处打转。裘易腿都软了，一手抵着魏振宣壮胸口，一手勾着他脖子，头微微后仰抵在门后，整个身体贴着魏振宣。就这么被他摸着，他好像就快受不了了。 魏振宣鼻息沉重地从裘易的喉结处抬起头来，看到裘易眯着眼一脸的情潮，再忍不住，猛地把人托起来抱上了洗手台。 裘易用两手撑着洗手台稳住重心，喘息着低头看他，眼角眉梢都是*。魏振宣把身体嵌在他两腿间，手托着他的背仰头啄吻了他一下，抬手把裘易的保暖内衣前摆撩起来掀到他颈后，露出裘易白皙的身体，凑上去含住了他的胸口。裘易啊的一声，禁不住仰了下脖子往前挺了挺，两条腿不由自主地环住了魏振宣的腰，在他唇舌的逗弄间哼了出来。等到魏振宣终于松开他的时候，裘易觉得自己已经被刺激得快不行了，眼角含泪，鼻息滚烫，小腹一阵紧似一阵，下面高耸着的底裤上早就湿了一小片。 魏振宣看到他的表情似乎很满意，伸舌头又挑了下他的心口，一根手指探进他内裤，沿着内裤的裤腰从后面绕到前面划了一圈，最后探进他底裤的指尖在裘易的喘息声中停在了湿润的顶端，沿着缝隙滑了个来回。裘易忍不住用鼻音婉转地哼了个音，咬着唇等魏振宣怎么处置他。魏振宣魅惑地冲他笑了笑，曲起手指拉开裘易的短裤朝里面看了一眼，哑着嗓子说：“裘易，打给我看。” 第58章 对窗 裘易从来没觉得打个飞机可以这么动情过。这大概就是因为对方是那个对的人。 当魏振宣看着他往下褪底裤的时候他就开始脸红，不是那种耳根发烫的感觉，而是整张脸烧起来的那种感觉。当完全暴露在魏振宣面前时，他从来没那么在乎过自己的身体在别人眼中的感觉，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希望自己在魏振宣眼里是漂亮的，直到他看见魏振宣深吸了口气，眼里闪过一道光，他才确信自己是漂亮的。 事实上，他是漂亮的，很漂亮。他比身体其他部位的肤色略深一点，匀称笔直，像他的人一样干净，甚至毛发的浓密也恰到好处。魏振宣从他褪底裤起就一直关注着裘易的表情，把他所有的情绪都尽收眼底，害臊的忐忑的期待的，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屏住了呼吸。他隐约的明白他是为什么才会那么紧张，于是他抬起头，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一手握住他的臀部，另一手勾了下裘易的下巴，凑上去吻了一下，呢喃道：“裘易，你真漂亮。”说完一边吻他一手顺势往下握住。 裘易急促地喘了一下，便湮没在魏振宣的掌心里。然而魏振宣只帮他打了两下就松了手，弯下腰干净利落地脱下了自己的底裤，小魏振宣唰地一声便跳了出来，傲然独立地冲着裘易打了个招呼。 裘易就这么盯着魏振宣下面简直快疯了。跟他曾经想象的差不多，魏振宣的确不小，目测几乎要近18公分，然而他也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竟然是弯的！弯的！弯的！ 是的，魏振宣不是笔直的，他天生就微微向上带了点弧度。而大概只有gay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这他妈代表了他会更容易摩擦到某个地方！ 裘易只觉得口干舌燥，整个人都快不行了。而魏振宣却骄傲地用自己蹭着他的大腿内侧，调戏道：“怎么样，还满意你看到的么？” 我勒个去啊，简直不能再满意了。只是裘易当然没有说出来，他只是咬着唇难耐地哼了一声。魏振宣被他那副闷骚的样子给撩着了，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身上，说：“我帮你，你帮我啊……”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开始是互帮互助，后来由于这个姿势太累，索性看着对方对撸。魏振宣一直都在盯着裘易看，他从来不知道裘易竟然是可以这么性感的，微微闭着眼咬着唇满脸的绯红，偶尔睁开眼眼角湿润地看他，魏振宣几次都被他的样子勾引得差点泄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伸出手勾着他的后颈凑上去跟他舌吻。裘易也不行了，魏振宣站在他腿间打飞机的样子太令人震撼了，线条分明的肌肉上闪着□□的汗水，莫名性感，当他的舌头伸进来的时候，裘易终于在他唇舌间□□着尽数射了出来，接着魏振宣一声低吼，也全部喷射在了他腿间。 赶了一天的路，转了一趟机才回到上海，现在又折腾了一通，两个人都累了，草草洗了个澡，魏振宣用两根大毛巾把裘易和自己一包就抱着人去了卧室丢在床上。裘易还挣扎要吹头，魏振宣已经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伸出大腿把人一压，搂进怀里塞进被子里嘟哝道：“难得一次不吹没事儿的。”就搂着人睡着了。 第二天魏振宣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挠着头发坐起来，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找出短裤t恤穿上，套上睡裤，拉开房门，看见客厅里裘易的行李箱他笑了笑，走进厨房。 厨房里裘易穿了件他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下面穿了条他的休闲裤，裤腿有点长，卷了几卷，正在煎荷包蛋。 他上去从后面抱住人，把下巴搁在裘易肩膀上看了眼锅里破了蛋黄，蛋白的边边已经被煎得有些发黑的蛋，在裘易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说：“这么贤惠，给我做早饭？” 裘易嗯了一声，侧脸跟他蹭了蹭鼻子，有点遗憾的说：“就是难看了点。” 魏振宣不在乎道：“没事儿，能吃就行……反正再好吃也不及你好吃。”说着把手伸进裘易的裤子，嘟哝，“你里面穿的什么？我的短裤？不会真空吧……” 裘易拍了下他的手，嘟哝：“一起来就没正经……”说着把荷包蛋盛到盘子里，和之前煎好的培根放在一起，再端起旁边蒸锅里蒸好的刀切馒头，往餐厅走，说，“冰箱里只有这个了，凑合着吃吧。” 魏振宣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在裘易对面坐下，两条长腿一伸，把裘易两腿夹在中间，拿起一个刀切馒头，掰开，往里填了半块培根，又用手扯了点荷包蛋塞进去。裘易一手一个刀切，一手举着筷子嫌弃道：“你刷牙了么，起来就吃。” 魏振宣哎呀一声，无辜地说：“忘记了。”随即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冲裘易眨眼睛，“对了，饭前甜点要不要？” 裘易惊讶道：“早饭前吃什么甜点啊。” 魏振宣说：“哎，你不懂了，每顿饭前都吃块甜点，会胃口大开的。” 裘易无奈道：“小孩子一样，好吧，有就吃吧。” 魏振宣闻言哦了一声，站起来隔着桌子探身凑到裘易面前，“嗞”的一声在他嘴上嘬了一口，然后看着人问：“怎么样，甜吧？” 裘易楞了楞，觉得心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一样，满得都快溢出来了。他深呼吸了口气，这才望着魏振宣充满笑意的眼睛，嗯了一声，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魏振宣裂开嘴笑着捏了捏他的下巴，把手里夹好的刀切凑到他嘴边，说：“啊~” “啊~”裘易学着魏振宣的样子，张大嘴巴一口咬住，心想自己大概是秀逗了，从第一天跟魏振宣在一起开始，他就好像被打了返老还童针一样，简直幼稚得不行。还“啊~”，都几岁的人了，吃个饭还“啊~”，再这样下去他估计就得跟自己女儿做同学去了。然而暗地里他虽然这么嫌弃着自己，嘴角却笑得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没办法，谁叫这他妈是爱情呢。 两个人正你一口我一口吃早饭呢，门铃突然像抽风一样响起来，把裘易吓一跳。魏振宣皱着眉头看了眼大门。这种粗鲁的毫无教养的像疯子一样的按门铃方式，只有一个人——徐莉，而且是发怒的徐莉。 他只好无奈地看了眼裘易说：“是我经纪人，大概有什么急事。要么……你先进卧室待会儿？” 裘易了然地点点头，以免露出马脚，他下意识地要收拾碗筷。魏振宣按住他的手，摇头：“没事儿，就这样。”他看见裘易去看自己放在客厅的行李和玄关处的鞋，微笑着搂着他去卧室：“没关系，就说是朋友来住一晚，再说，就算他们知道我也不介意，我只是不想你被人看见。”在关上门的瞬间，魏振宣的手顿了顿，想到裘易心底其实一直没有安全感，于是用手指勾了下裘易的下巴，挑着嘴角解释道，“我得把你藏好喽，这年头*太多，省得被人抢走。” 裘易心里一暖。他虽然也不想被人知道和魏振宣的这种关系，但被介意还是被珍惜，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但他嘴上还是轻轻骂了句“滚”，然后关上门，等了一会儿确定魏振宣已经去开门后，猛地扑倒在床上，把脑袋埋在被子里乐了会儿，才翻个身仰天躺着看着天花板笑。 人生三十年，爱情终于也来了不是么，这他妈迟到的爱情！ 第59章 对窗 另一头，魏振宣刚开门，就被已经频临爆炸边缘的徐莉轰了个尸骨无存。 徐莉几乎是冲进来的，进来就冲着魏振宣一通骂：“你他妈的混蛋魏振宣！十天，你跟我说去十天，结果呢，足足出去十三天，你他妈知道我一天要接多少个电话跟人道歉嘛？我他妈都快成孙子了！还有你那破手机！他妈不是没信号就是关机！你想怎么样！啊！回来也不给我个电话，要不是我跟门卫打了招呼，让一看见你回来就给我电话，你他妈还准备给我消失到什么时候！” 魏振宣自知理亏，只能嬉皮笑脸地跟徐莉讨饶，又是倒水又是顺气的，姐、姐的叫，说自己知道错了，昨天到家实在是太累了，手机都没充电直接就睡着了，您放心，这回回来一定您说怎样就怎样，就算您给安排七天七夜不让我睡，我也保证给您撑住喽。 徐莉发泄了一通气也稍微顺了点，扫了眼玄关的鞋和客厅里明显是两个人的行李，深吸了口气，白了魏振宣一眼，慢慢平静下来。她情商多高啊，要知道魏振宣现在正是当红炸子鸡，就以他如今在圈子里这个知名度还能乖乖站着听她训还给她低声下气赔罪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今天明显他家里还有朋友在，总不能太下了他面子。何况说穿了她还能怎么办呢，也不过就是出口气罢了，难道还能宰了他不成，自己冲着甲方点头哈腰装孙子的事儿也不可能找回来啊，现在让魏振宣赶紧开工是正经。 于是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催促他去换衣服：“算了，过去的事多说无益，你自己说的哈，后面都听我的。赶紧的，换身衣服跟我走。” 魏振宣当然不敢不答应，只能让徐莉稍等片刻，自己去卧室换衣服。 开门进卧室，裘易正躺在床上看他们在布达拉宫拍的照片。现在的布达拉宫金顶不对外开放了，里面也不准照相，所以手机里大多都是魏振宣爬布达拉宫那长长的白色阶梯的背影，听见开门声，他坐刚要坐起来，魏振宣已经像只小豹子一样扑过来，又把他压了回去。 裘易被压得差点岔气，见魏振宣在他后颈处不舍地蹭来蹭去，知道他大概要出门了，就问：“有工作么？” 魏振宣闷闷地嗯了声，嘟哝道：“真不爽，回来一天都不到就又要开工。” 裘易撸着他的头道：“乖啦，都已经出去玩儿了小半个月了，是该开工了。没工开才应该不开心呢对吧。我下午也该去学校看看，都让人家代了好几天课了。” 魏振宣想了想也是，在裘易脖子边点点头，把身体抬起来些看着裘易问：“那你会搬过来住的吧。” 裘易为难道：“这个……下次再说吧。” “什么下次再说啊？”魏振宣正要跟裘易理论出个结果，就听见门外徐莉“嗯哼”了一声。他立刻闭上嘴，叹了口气，知道这是徐莉等得不耐烦了，冲着门外喊了声：“等等，我刷个牙。”然后爬起来进主卫刷牙洗脸，再出来换衣服，一边换一边低声说：“我不管，你给我搬过来，否则我搬回去。我先走了，”说着从床头柜里翻了翻，翻出把钥匙丢给裘易，“备用钥匙给你。”说完也不等裘易回答，就开门出去了。 卧室外徐莉见他打扮齐整出来，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先走了。魏振宣跟着一路上了徐莉的车，徐莉启动开出小区，开上高架。前面骂了魏振宣一通，气氛总有点尴尬，徐莉为了缓和下气氛，随口问了句：“你那朋友是这次和你一起去西藏的？” 魏振宣本来在翻朋友圈，看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听见徐莉这么问楞了楞。他还当徐莉根本不会问起他有朋友在家这件事呢，抬起头看了眼车外，回了句是又低头翻手机。 高架有点堵，旁边一辆车突然变道，徐莉踩了脚油门低声骂了一句，继续道：“你那朋友不是上海的？怎么西藏回来住你家啊，你家就一张床，能睡么。” 魏振宣不动声色地继续看手机说：“睡沙发喽，昨天回来太累了，就随便凑合了一晚没回去。” 徐莉一愣，沙发？那张沙发上明明堆满了脱下来的衣服，根本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她不由得看了眼魏振宣，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撒谎。但她没多想，只是掏出手机打电话：“喂，戚主编，对，是的是的，我们正在过去的路上。是啊是啊，这次真是巧。没问题，我看过就给您回复。” 魏振宣警觉地扭过头，问：“戚宁？” 徐莉把手机一丢，哼了声道：“是，我们现在去他们定的摄影棚，拍下个月的封面照。”说完扭头看了眼魏振宣，说，“你看看人家，跟你一起去的西藏，你睡到日上三竿，人家呢，今天一早就打电话给我道歉，说因为听见u&t也在接洽我们约你做专访，才私下通过朋友约了你一起去西藏采风，做了一期与众不同的访谈，还立刻把你们西藏的照片和访谈稿发到我邮箱，说是只有我看过同意了他们才发稿。你看看、你看看，人家这态度，你跟人家能比么？” 魏振宣听见这话简直郁闷透了，闷闷地哼了一声，不接话。丫的这戚宁太他妈气人了，现在连隔空交手他都落下风，情商太高的人真他妈讨人厌。 车一路开到abc杂志社定的摄影棚，魏振宣换衣服化妆，等开工，徐莉坐在一旁沙发上捧着电脑看戚宁发给她的稿子，看到一半嗨了声喊魏振宣：“小魏，你过来。” 魏振宣坐过去看了一眼，只见电脑屏幕上有几段话被标成红字并且打上了括号，后面写着“请过目后告之是否可照实发稿”。他仔细看了下，正是他回答戚宁自己有喜欢的人和喜欢什么样的人那段，问：“怎么了？” 徐莉指着那段话说：“我靠，你什么时候恋爱的，还把喜欢的人的特征描述得那么详细？这人谁啊？你知不知道你跟公司签的合约上写清楚，凡是跟感情有关的言论都要先征求过公司同意后才能讲的？” 魏振宣这才拍了下脑袋，想起来自从他在lieb的秀上展露头脚后，公司就又跟他重新签了份新的合同。新的合同里面的条款自然要比一般小模特的要求高，特别是为了维护他的公众形象，对某些言论制定了相应的制约条款。当然，公司也同时考虑到他如今的身价不一样，而相应调低了经济合约分成标准，这也算是留住像他们这种已经小有名气的模特的一种手段。所以按道理来说，魏振宣在未经过经纪人的允许下对公共刊物透露私人感情问题，是属于违约的。 魏振宣给戚宁做访谈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个，纯粹是因为当时裘易在场，采访他的又是情敌，所以就这么半是表白半是挑衅地说了出来。现在徐莉一说，他才想起来，不免有点尴尬。 徐莉看着他叹了口气，指着那段红色的问题说：“拜托你下次别给我添麻烦了。要不是人家戚宁厚道，没有直接发稿，否则你叫我怎么跟公司交代。” 这时摄影助理来叫魏振宣，徐莉便也没多说什么，放魏振宣走了，临走的时候喊住他问了句：“对了，你答应我的lavin的事情怎么样了？公司正在找他公司谈，你私下跟他说过没？“ 魏振宣一拍脑袋：“哎呀，忘了！”丫小半个月围着裘易转，压根把这事儿抛后脑勺去了。 徐莉都快被他气死了，搞半天当初说的都是糊弄她呢，抄起手旁的一盒餐巾纸作势就要丢过去：“还不快去联系！” 魏振宣哦哦地跟着摄影助理走了。 不能不说戚宁丫的双商太高了，他把自己在西藏拍的魏振宣的野外照片都给了摄影师，摄影师觉得这些带着神秘的藏地气息的照片非常棒，可以根据这个设计一个特辑，但是如果全部采用这种背景很丰富的照片会给读者造成审美疲劳，于是给魏振宣设计了一组非常简洁但点缀了一点藏地的异域风格的造型，甚至连摄影棚的背景也采用了最基础干净的单色调。 于是这一拍，一直拍到半夜十二点多才结束。徐莉早就回去了，最后是公司的车送魏振宣回的家。 回到家一看，裘易不在，行李也不在，显然他是会自己家去了。 魏振宣瘫倒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给裘易打电话，半天没人接，估计是睡着了，于是只能拖着腿去洗澡睡觉。好吧，他心说，你现在不答应对吧，我总有办法叫你答应的。妈的老子这么忙，要是不把你放眼皮底子下，万一老子出差个几天，戚宁那家伙乘虚而入，我不就白忙活了么。 就这么腹诽着，魏振宣跌进了梦乡。 第60章 对窗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魏振宣想象得太美好了。第二天徐莉根本连喘气的机会都没给他，一早就冲过来绑人。魏振宣一早起来洗完澡，围着大毛巾大喇喇去厨房找吃的，看见站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徐莉和她身边束着双手规规矩矩站着的小姑娘吓一跳，连忙双手抱胸，惊讶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徐莉哼了一声，冲他摇了摇手里的钥匙：“找保姆要的！”接着指了下站在自己身旁的小姑娘，“这是高蕾蕾，从今天起当你的助理。” 魏振宣抱着胸上下打量着大喇喇看着他的高蕾蕾，抗议：“给我安排什么助理啊，跟原来那样不是挺好么，你给我工作清单，我按点到公司或者甲方那里不就行了。” 徐莉白他一眼：“你以为我想给你安排助理啊，最近公司忙得要死，到处都缺人，你知道要个人有多难么，要不是我去找副总开口，你想要助理？自己花钱请吧！”徐莉站起来踩着她的恨天高咄咄两步逼到魏振宣面前。她本来身高就不矮，再穿个恨天高，往魏振宣跟前一站只差那么半个头，用一个手指头戳着魏振宣手捂住的胸肌。魏振宣哎哎地叫着，躲了躲。徐莉说：“我看这小半个月你玩儿得心都野了，不找个人看着还不知道改天又给我捅什么篓子出来。”说着回头冲高蕾蕾招手，小姑娘乖巧地走过来站在徐莉边上，目光平视盯着魏振宣的胸肌，说了句你好。徐莉道：“蕾蕾以前跟过沙剑南，后来转去事业部做协调，能力很强的，暂时来帮你三个月。你欠的活儿太多了，她会帮你跟各方协调，然后安排你尽量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落下的活儿都给我补齐了，所以别给我摆架子，多听听蕾蕾的知道不。”说完转身拿起自己沙发上的包包往外走，道：“老娘真是为你糟透了心，这会儿还要陪人去吃饭。真是够了！“ 魏振宣一直等到徐莉把门关上，才低头看高蕾蕾。高蕾蕾的视线还平静地胶着在他的胸肌上。他呲了呲牙，说：“我去穿件衣服。”转身进了卧室。 穿戴整齐，魏振宣拎着两只浅口袜出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穿袜子，头也不抬的问：“今天什么活儿，咱们去哪儿？” 高蕾蕾看了眼穿了条九分裤，外套一件军装风长风衣的魏振宣。他这么穿，显得身高腿长的，就跟韩剧里的长腿欧巴一样。高蕾蕾赞赏地挑了挑眉，拿起徐莉给她的工作清单，开始给魏振宣讲。 魏振宣不耐烦地听着，当先一步拉开门去按电梯，一边听一边掏出手机给裘易打电话，电话刚接通就被按掉了，魏振宣一愣，再打，又被按掉了，紧接着进来一条短信：“在上课呢，什么事儿。” 魏振宣这才想起来，裘易今天也回学校上班了。看了眼手机已经九点多，难怪。他低着头开始打字，电梯上来一脚跨进电梯，高蕾蕾在他身后跟进来。 “昨晚你睡了？”魏振宣给裘易发短信。 过了好一会儿，裘易才回了个嗯。 魏振宣：今天你搬过来么？ 裘易：还是不要了。 魏振宣：你什么时候下课？ 裘易没声音了。 公司的车已经在魏振宣楼下等，魏振宣坐上车唰地拉上门，靠在椅背上想该怎么打动裘易。高蕾蕾上车来跟司机说了下地点，车子发动走了。 今天魏振宣要去拍个牛奶广告，拍摄地点在市郊的一个摄影棚，路稍微有点远，魏振宣一路无聊地看手机，盘算着再过半个钟头是不是给裘易打个电话。高蕾蕾看了眼倒车镜，提醒他：“徐姐让我提醒你联系lavin哦。” 魏振宣无奈地撇撇嘴，点开微信找lavin。上次在香港的时候，lavin让魏振宣帮他装了个，说是现在澳洲华人圈也都用这个，他还没试过。两人还互相加了好友，但一直没用过。魏振宣心说也不知道他手机还有这个软件不。当初为了哄徐莉放他假，一时嘴快拍胸脯打了保票，要是现在lavin根本不用微信联系不上，那可搞笑了。 他点开lavin打字，单刀直入：嗨，亲，最近怎么样忙不忙？上次咱俩被人偷拍那张床照影响不小，有人想撮合咱俩拍一辑，有没有兴趣？ 点击发送后托着下巴看窗外，等回信，结果半天没反应。魏振宣不耐烦地点开微信又看了两次，也没看见“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心说难道没收到，不会啊，莫非这家伙真把微信删了？再一想，不对啊，澳洲有时差啊。他傻乎乎抬头问坐在副驾驶位的高蕾蕾：“澳洲现在几点？” 高蕾蕾掏出手机开世界时钟，说：“比咱们快三小时，十二点半吧。” 魏振宣心想，完了完了完了，又不是半夜，没道理收到信息不回啊，八成是真把微信删除了。这下该怎么跟徐莉交代。 正发愁，裘易打电话进来。魏振宣顷刻把lavin丢到九霄云外，乐呵呵接起来喂了一声。 裘易是躲在办公室外走廊的角落里打的电话，听见魏振宣的声音心里一紧，昨天的事情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那种让人浑身发烫的记忆一下子泛上来，他不由得咬了下唇，嗓子发紧：“找我有事么？”他问。 魏振宣在电话里带着笑调戏他：“没事不能找你？” 裘易耳根又红了，幸好魏振宣看不见，他深呼吸了一口，轻轻说：“别闹。”语气里都是宠溺。 魏振宣听得在电话另一头笑，心里发痒，捂着电话看了眼前面的高蕾蕾，侧着身子说：“跟你说真的，我要开始忙了。公司为了压榨我所有的剩余价值，还特别安排了个协调能力很强的助理给我，估计这段时间除了晚上睡觉我是真的没自己的时间了。跟你说的你想好了没，什么时候过来？” 裘易为难道：“真的不方便啊。还有蛋蛋呢。我昨天联系过完羽扬今晚去接它的，都放人家那儿好几天了。我要是过来，蛋蛋怎么办。” 魏振宣皱着眉考虑了下，他是不喜欢掉毛有气味的东西，但他喜欢软绵绵又性感的裘易啊，两害相较取其轻，为了能每晚看见裘易，他觉得自己可以试着忍受一下蛋蛋，反正现在他也忙得只有晚上在家，所以晚上床上有什么，要比白天屋子里有什么重要的多。于是他说：“一起带来，让它睡阳台。” 裘易还是不想，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总觉得两人其实住得挺近，魏振宣虽然忙可真要见面也不是就不可以，一旦他搬过去的话，他莫名就有种嫔妃等候帝王临幸的错觉，总觉得怪怪的。而且虽然看上去到现在为止一直是魏振宣在主动，但他其实知道自己喜欢魏振宣远比魏振宣喜欢他多得多，他怕自己一旦搬过去就会无法抑制地产生想要两个人天长地久地在一起的想法，然而潜意识里他又不敢奢求两个人能天长地久，所以他宁愿像现在这样，不要打乱以往的生活习惯，不要太依赖魏振宣，这样如果有一天两个人真的散了，他想他也会好过点。 所以他还是拒绝，很坚持的口气，魏振宣还想再劝两句，有同事经过跟裘易打了个招呼，裘易忙说了句：“先这样，我挂了。”挂断了电话。 魏振宣不由得有点生气，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搞什么嘛，他忙起来一忙就是十天半个月，自己想看到他难道有错么，难道裘易就不想看到自己么，他都肯容忍蛋蛋了，他实在不明白裘易为什么不肯搬过来，这才多大点儿的事儿啊。这个社会，哪对情侣不同居啊，要换成个女的，跟他都那样了，都不用他喊，直接就屁颠屁颠自己挤进来了好吧。车开了半天都没开到，魏振宣有点迁怒的大声问了句：“到底在哪儿拍啊，怎么开半天还没到？” 高蕾蕾在后视镜里看了眼魏振宣，识趣的没出声。 到了摄影棚，魏振宣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走进去，却瞥见刘飞也在，正闭着眼在化眼妆。 他走过去拍了下刘飞的肩膀：“嗨！” 刘飞吓一跳，睁开眼从镜子里看见是魏振宣，也很高兴：“靠，是你啊。”瞥见化妆师正无奈地捏着刷子等他，忙闭上说对不起。化妆师继续化妆，刘飞闭着眼问魏振宣：“怎么样，身体好了么？” 魏振宣这才知道原来徐莉帮他把消息瞒得这么严实。 他没正面回答刘飞的问题，只是拿起刘飞放在手边的广告本子，问：“这个广告你跟我一起拍？” 刘飞按照化妆师要求的睁开眼看眼线效果，然后再闭上，说：“是啊，徐姐没跟你说么？” 第61章 对窗 魏振宣摇摇头：“没有啊，我只知道要拍个牛奶广告，具体什么都不知道。”说着随手翻本子。他之前拍的几个广告有剧情的不多，大多数都是属于摆摆酷，演示下产品就ok的那种。这次因为有剧情，所以徐莉倒是一早就给了他本子，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那时候急着去追裘易呢，谁有空看这个啊。 刘飞化完眼妆，换发型师给他弄头发。化妆师招呼魏振宣来化妆，于是魏振宣在刘飞边上坐下来。 刘飞看了眼魏振宣埋怨道：“我说你也上点心，别什么都不在乎的。徐姐说本来这个广告最初是单人的，好像他们广告总监提出来要拍成这个双人的，说叫我跟你一起。” 魏振宣听出来点什么，扭头问：“指名点你的？”被化妆师捏着下巴又给转回去，魏振宣说了声对不起。 刘飞有点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魏振宣锤了他一拳：“行啊你。徐姐有没有套出来为什么对方指名点你么？” 刘飞似乎不大想说，摇摇头笑，魏振宣催促他：“说呀，这是好事儿啊，快，给哥们儿说说。” 刘飞摸摸鼻子说：“没什么，就是之前的那个饮料广告上了，然后他注意到了，就跟公司指名的。” 两个人终于化完妆做完头发换好衣服，坐在角落等导演开拍。 魏振宣看东西慢，化妆弄头发换衣服又被打断了好几次，这会儿才坐下来真真切切把本子给捋了一遍。捋完就斯巴达了。 一个牛奶广告有两个男主人公，本子还挺特别。两个男生是开学新分在一块儿的高中同桌，平时不怎么讲话，一个天天喝牛奶，另一个家境不好，家里只有个瘫痪的老奶奶，就天天看着另一个喝牛奶，一副很羡慕的样子，另一个则满眼鄙视，意思是不就一盒牛奶么，用得着这么看么。然后有一天，天天喝奶那个无意中发现了没奶喝那个推着奶奶去看病，意识到他可能家境不怎么好，第二天就把带的牛奶往没奶喝那个面前推了推。没奶喝那个推回去，又被推过来，然后天天喝奶那个从书包里又掏出一盒，冲着没奶喝那个笑。于是镜头再一转，拍没奶喝那个喝了牛奶后，嘴唇周围一圈奶渍，天天喝奶那个就伸手给他擦，然后两个人对视着笑。 魏振宣演那个天天喝牛奶的，刘飞则是那个没牛奶喝的。 看完本子，魏振宣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这搞屁啊，这是卖个牛奶都要搞腐的节奏嘛，扶着额头冲着刘飞叹气。刘飞不明所以，从他手里抽过本子看，问道：“怎么，改过剧情了么？”看了一会儿说，没改啊。 魏振宣小声跟他说：“我靠，你看过这本子啊。现在卖牛奶也要卖腐么？” 刘飞又翻了翻道：“你想多了吧，同学友爱而已啊。我以前问完羽扬借书看，也买奶茶给他喝……”说到这里住了嘴，红了脸。 魏振宣扬着眉毛戏谑地看他，那意思是还说不是卖腐，你丫当年不就是用的这招把完羽扬给迷倒的嘛。 刘飞低低骂了句我靠，翻剧本，抬头压着嗓子低喊：“丫的，如果是卖腐的话，靠，老子这是演受？！” 魏振宣哈哈大笑，抬手敲了下刘飞的脑袋：“你丫大概除了在完羽扬面前还能攻一攻，在老子这儿就只能当受！” 刘飞闻言一脚踢过去，笑骂了句操。 魏振宣笑着抬手拍裤腿，嘿嘿了两声，看了眼还在布置场地的工作人员，见除了高蕾蕾站得稍微离他们近一点，其他人都根本没注意他们，于是用手肘顶了顶刘飞问：“你现在到底跟他怎么样了？” 刘飞无奈地摇摇头，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口水：“我也不明白，他很别扭你知道么。那天他出事，你们走后我不是进去了么，他大概没想到你叫上我，见到我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赶我走，激动得不得了，还要下床来赶我。我怕他那个……扯到伤啊，就去抱住他，结果他就抱着我告白了……那个，还扑上来亲我。” 魏振宣这是第一次听刘飞说起他和完羽扬的事儿，听到这里长长的哦~了一声。 刘飞立刻就害臊了，又踢了魏振宣一脚，红着脸说：“哦屁，人家现在跟你说是正经让你给参谋参谋。” 魏振宣调笑道：“参谋？参谋什么？参谋下你怎么上他？” 刘飞忍不了的挥了挥拳头：“你！” 魏振宣忙投降，然后正襟危坐：“好好好，正经的正经的。扑上来亲你，然后呢，你跟他舌吻了？” 刘飞冲魏振宣瞪了瞪眼：“还贫！” 魏振宣嘿嘿笑：“好好好，不贫了不贫了。你继续。” 刘飞接着说：“一开始我还有点犹豫。其实我对他吧，说不上来，我也承认自己喜欢他不是因为咱俩是哥们儿，可真要说往那方面想，还真的没有过，但他扑上来亲我的时候，我很本能的就回应了。所以我当时也没说接受还是不接受，就先把他送你们那儿去住了两天。后来他让我搬出来跟他一起住，我就回去找我妈说啊。我妈以前听我说过完羽扬他家的事儿，知道他爹妈都跑了，不过不知道其他的，听我说要搬去跟他一起住，诶你说奇怪吧，还同意了。那我就搬过去啦。然后搬过去后一开始他没什么，也不问我会不会和他在一起，就每天给我打电话啊，还在家学煮饭。然后有一天他发疯穿了套女装在家煮饭，我回去吓一跳，看到个女人在厨房就问说你谁啊，他转过身看到我就奔过来然后学日本人那样说‘欢迎回来’。你不知道，他穿女装学女人说话的样子特别闷骚，我当时就很心动啊，然后就搂着他跟他接吻啊，他当时还挺开心的。后来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我发现我其实是喜欢他的，只是可能以前自己不知道。第二天就跟他说我答应他了，会和他在一起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死活不肯了，说什么自己跟过人，太脏了，还是不要糟蹋我之类的，然后别扭到现在，我想亲他都不给，我都不知道他抽什么疯。我说你给我分析分析，他这什么意思啊到底。” 魏振宣始终保持托着下巴认真听讲的姿势，直到听完想了半天，打了个响指说：“我知道了！你丫主动亲他那天他不是穿着女装么，他会不会觉得其实你喜欢的还是女人，只是勉强自己跟他在一起，然后良心发现不想掰弯你了，所以才那么说的呢？” 刘飞皱着眉头说：“我本来就喜欢女人啊，如果不是他的话，换个男人我肯定不要啊。可我那天亲他也不是因为他穿女装才亲他的，主要是因为他穿女装的样子很可爱才亲的啊。要不就算换成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不是他的话，我也不会亲啊。所以归根结底，我虽然亲的是女装的他，但我还是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他，是个男人啊。他有什么好纠结的！” 魏振宣嗨了一声，拍了下大腿道：“我也想不明白。你说我为了裘易都追去西藏了，我们俩都那个了，叫他搬过来他都不肯。难道gay的思想都跟我们不一样？” 刘飞闻言惊讶道：“操，你跟裘易……你们两个……你丫前段日子不是生病是去追人啊！” 魏振宣这才意识过来自己说漏嘴了，忙扑过去捂住刘飞的嘴：“小点声，小点声。要是让甲方知道我骗了他们，咱俩就完了。” 刘飞一把推开他，整了整头发，看了圈周围，还好，只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小动静看了过来，不过都够远，应该听不到。 刘飞不禁咬着后槽牙质问魏振宣：“快，给我老实交代，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了。” 魏振宣只好粗略的说了说裘易面基被自己知道后自己追去西藏，现在已经正式把人收进屋里这样一件事情的大概，然后抱怨道：“你说我的要求也不过分吧。两个人在一起，一个忙成这样，另一个迁就一点搬过来住也是很正常的对吧，可他死活不肯。我也不明白到底他怎么想的。” 刘飞耸耸肩：“别问我。我自己家的还搞不定呢。”魏振宣泄气地看着他说也是。 结果刘飞伸出一个手指头戳了他下，凑过来咳嗽了一声，一手捏成拳头抵着鼻子，低低问：“那个……你们不是那个了么，怎么样，什么感觉，心理上有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魏振宣莫名其妙，但也配合着刘飞压低了声音道：“这有什么接受不了？很爽好不好，我告诉你，自己打跟别人打还是有区别的，一开始他给我打，简直爽死了，只是那个姿势太累了，后来还是我自己来的。” 刘飞抬起头瞪着他，一脸憋伤半笑不笑的样子看着魏振宣，说：“你说的那个就是打飞机？” 魏振宣啊了声，回答道：“那你以为呢？” 刘飞嗨了一声，说：“操，我还当你们做了呢。” 魏振宣掏出手机，点开□□邮箱指着一堆他老爸发给他的邮件，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那不是教学片还没看么，还没时间学……再说，我也不敢太突飞猛进，万一心理上承受不了呢，先看片熟悉下……” 刘飞挑着眉毛看着那一长串的邮件名，gv1到gv7，骂了句：“我靠，你还有这个？” 魏振宣骄傲地道：“怎么样，要不要？” “要要要，”刘飞点头道，“发来一起学习下。我操，我都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搞。” 魏振宣好笑地瞥他一眼：“你们家那位肯定一硬盘啊，你直接问他要不就行了。” 刘飞白了他一眼，说：“你们家那位难道没有么，你怎么不去要。对了，你这谁给的，怎么发件人写老爸啊？” 魏振宣毫不在乎道：“就是我老爸给的啊。” 第62章 对窗 刘飞惊得嘴都合不拢了：“我靠，你老爸！” 魏振宣没有多解释，只是冲他嘿嘿笑笑。 刘飞嘟哝道：“这都行……真他妈新潮……” 魏振宣问刘飞：“邮箱。”刘飞报给他，他用手机扣扣邮箱一个个地转发，发到一半，进来条微信，lavin。 魏振宣哟了一声，点开一看，是段语音：“我靠你有没有搞错啊魏振宣，我看不懂中文啊，麻烦你下次发语音好吧……╮(╯-╰)╭你说的事情我跟经纪人讲了，他会去征求公司意见的，我是肯定没问题啊，来上海你要陪我玩儿哦。 魏振宣裂开嘴笑了，回了段语音：“你个黄皮香蕉，连中文都看不懂搞毛啊。我不管，你给我搞定你们公司，我这里大话都放出去了，说肯定能合作的，我等你消息哈。” 刘飞一边收邮件一边看他一眼，魏振宣嘿嘿说：“lavin。”刘飞挑了挑眉毛说：“小心你们家那个吃醋哦。” 魏振宣不在意地说：“没事儿，他知道lavin。”话音刚落高雷雷跑过来喊人：“开拍了，导演喊人了，快去吧。” 魏振宣、刘飞忙把手机什么的都交给高雷雷，找导演去了。 当天拍到傍晚，把室内的都拍完了，晚上七点，所有人终于能放工，第二天要拉出去拍外景。 魏振宣让司机先把刘飞给送回去，然后再送自己回去，到楼下他下车，高蕾蕾喊他：“魏帅哥，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哈，下午还有个设计师想见你，我一并安排了。” 魏振宣疲累地在身后挥挥手，走进了大楼。 到家把鞋蹬掉，一下扑倒在沙发上，闭了十分钟眼休息了下，魏振宣转过身来仰天睡着，双手枕着头看天花板。 一点都不高兴。高档的公寓邻里之间完全没联系，他搬来这么久只听见过隔壁的关门声，连个人影都没见过。哪儿像当初住在裘易隔壁啊，厨房对着厨房，有时候他起得早还能看见裘易挠着头发穿着睡衣眯着眼睛摸去厕所的迷糊样，别提多有趣了。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太没劲了，冷冰冰的，他环顾了一眼被收拾得一干二净的客厅，丫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懒洋洋爬起来去洗澡，吹干头发，魏振宣坐回到沙发里准备看电视。丢在沙发上被坐在屁股底下的手机响了下，是刘飞发来微信：喂，早上邮件才发了三个，还有四个呢？ 魏振宣撇嘴，丫的你一晚上看得完么，点开手机扣扣邮箱把剩下四个给他发过去。发完看着附件发呆，突然从沙发上爬起来，找到手提电脑，抱着盘腿坐沙发上，打开扣扣邮箱开始下载附件。 一会儿下载完，他看着桌面上的gv1-7，深吸口气，点开第一个开始看。结果魏振宣看了前五个就斯巴达了。他老爸的审美观太他妈奇葩了。五个gv，三个日系两个欧美。日系的都是暗夜捆绑强上的，都是些猥獕的怪蜀黍在路上把小男生绑去一帮人调|教的那种。强上就强上吧，拜托你找点颜值高的强上啊，结果三个日系的片子里没有一个受颜值高的，颜值不高，后面还毛发重，黑黑的一圈，被上的时候还一个劲地惨叫，魏振宣看不到几分钟就往后拉播放条，觉得自己心里阴影面积瞬间暴涨，果断把日系的三个删掉。至于那两个欧美的，强攻强受，两个肌肉男搅在一起，魏振宣看了个开头就没兴趣了，心里骂了无数遍草泥马，心说老爸你到底是在坑我呢还是坑我呢还是坑我呢，你要不喜欢我也搞基你早说啊，给我发这种考验我承受能力的gv有意思么。 说实话他都不想点开后面那两个了，简直太影响他的食欲了。起身去倒了杯水，给刘飞发了条信息：发给你那些建议还是别看了，看完都要有心里阴影了。 刘飞很快回了过来：不会吧……我都看硬了……你接受不了？ 魏振宣：我操，你重口味啊，叫得那么惨你都看得下去！ 刘飞：……你看得几啊，6跟7里面两个叫得我都想冲去隔壁了…… 魏振宣：嗯！6跟7？你倒过来看的？ 刘飞：是啊，从你发的最后一个往前看起嘛。 魏振宣立马抱着电脑打开gv6。灯光很昏暗，一个男人挺猥獕地跟踪另一个，一看就又是日系的，好像是跟踪系列，魏振宣骂了声变态小日本，接着往下看。一会儿拍到小受进房间睡了，跟踪者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把门撬开潜了进去，门边靠墙就是小受的单人床，床上睡着穿着衬衣的小受。魏振宣心说日系gv就是这么低能，哪儿有床就放门口的，还穿衬衣睡觉，又要搞剧情，又把剧情搞得很弱智，不像欧美的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来就做，倒也干脆。 片子里摄影机自带的微弱灯光打到小受的脸上。颜值倒还可以，这个小受白白瘦瘦的，也不是那种很小的少年，二十出头成年人的样子，闭着的眼睛看得出有点丹凤。跟踪者慢慢从床尾处爬上床，慢慢爬到小受上方，掀开被子开始解他的衬衣。大概是渲染的氛围的关系，跟踪者偷偷摸摸地解小受衣服的时候，魏振宣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也紧张起来，盯着屏幕。 屏幕里受那被敞开的衬衣里面的身体纤细白皙，一副天生受的资本。跟踪者立刻就把头埋在小受胸口开始啃，受渐渐在他嘴下开始呻|吟，于是跟踪者又去解他裤子。画面在这里拍了个特写，没有马赛克。魏老爸这次给的几部片子都是没有马赛克的。镜头里小受的那根东西细长干净，跟踪者拉下小受的裤子，一把握住就上下动起来。受立刻眉头皱了皱好像要醒过来的样子。跟踪者停了停，等到受安静下来的时候，慢慢把头低下去给小受咬。魏振宣还是第一次看这种男人给男人咬的画面，一时间有点楞，但接着小受哼哼唧唧的声音立刻就把他之前那点小小的不适感给掩盖了。这个受果然叫得很好听，又骚又浪的，那里像是被迷|奸，简直就是在勾引人。 片子里受慢慢睁开丹凤眼，发现自己正在被个男人搞，要起身反抗。跟踪者扯下自己的皮带把他手绑住，然后翻过来，准备从后面干他。 看到这里魏振宣啪的一声合上了电脑，急促地喘着。从那个受被跟踪者弄得哼哼唧唧开始，他就不由自主地开始脑补裘易的样子。裘易睡着的时候被抚摸的样子，裘易迷迷糊糊被揉的样子，裘易被勾起来喘的样子……他看了眼自己被撑起来的睡裤，满脑子的裘易，简直快把他折磨死了。 他咬着唇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坐着想了会儿，魏振宣猛得站起来抓起钱包钥匙穿着拖鞋就出了门，到小区门口招了辆出租，直冲裘易家。 噔噔噔冲到楼上，他站在裘易家门口直喘了好一会儿，直到慢慢平复下来，他才轻轻地输入密码。 把门嘎达一声推开的时候，魏振宣连呼吸都并住了。 裘易已经睡了。作为一个早上要早早到学校的老师，他的作息一般都比较规律。魏振宣把手机钥匙钱包放在厨房餐桌上，轻轻推开裘易的房门，里面传来他低低的有节奏的呼吸声。 魏振宣就这样站门口听了一会儿，心底突然变得很柔软。白天裘易挂他电话的事儿这会儿他一点都不在乎了，想到裘易就安静地睡在那里，伸手就能摸到，他不由自主地笑了。 蹑手蹑脚地进去掩上门，心砰砰跳得像要弹出来一样，接着透过窗帘的微弱月光，魏振宣摸到裘易的床边。裘易侧躺在床的中间，脸朝着墙。魏振宣轻手轻脚地爬上去，爬到他上方，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用膝盖支撑着自己的重量，借着月光看着身下的人。他睡得不是特别安详，眉头微微皱着。魏振宣看了一会儿，侧头凑过去吻他的嘴唇。 吻了两下，裘易动了动，微微翻了下身，略微朝天趟了趟。魏振宣隐忍着呼吸，伸手掀他的被子。被子里的裘易穿着短袖的t恤。魏振宣伸手进去把他的t恤轻轻地往上掀，掀到最底下那根肋骨处就掀不动了，他暗自叹了口气，想了想，直接隔着t恤轻轻地拨他一侧的乳|头，低下头隔着t恤舔另一侧。很快，裘易难耐地用鼻子嗯了一声，伸手摸了下身体。魏振宣忙退开，见裘易动了动之后就又安静下来，不由得胆子大起来，索性把被子掀开钻了进去。被子里裘易只穿了条短裤，魏振宣将被子围着两人下身，趴在裘易上方，一边用舌尖隔着t恤挑逗，一边把手伸进裘易的短裤捏住他。裘易低低地抽了口气，微微张开嘴，像做春|梦一般地哼哼了声，不由自主地并拢了大腿，磨蹭了两下。魏振宣手下不停，一点点的揉，只觉得手心里的宝贝不断地涨大涨大，裘易的鼻息也渐渐沉重起来。他自己也浑身发烫，下面早已站了起来，忍不住上下牙齿一错，轻轻咬了咬身下裘易的豆豆。裘易啊了一声，迷迷糊糊醒过来，微微喘息着睁开眼。魏振宣松开嘴凑到他面前，裘易模糊间见到一个人影，虽然看不清却有种很熟悉心动的感觉，忍不住喃喃道：“魏振宣……” 这种将醒未醒的声音说不出的性感撩人，带着股别样的慵懒，魏振宣就像被猫爪子在心里撩了一下，嗯了声便凑过去吻住他把舌头探进了他的嘴里。 裘易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环住魏振宣，难耐地贴上去跟他接吻。魏振宣沉下身覆住他，本来握住他前端的手顺势绕到后面去捏他的屁股。裘易鼻子撒娇一样哼哼了一声抱着他的头贴得更紧了，好像要使劲钻到他怀里去一样，动情得不行。魏振宣被他撩得再忍不住，把两腿嵌进他两腿间，两人下身抵着轻轻蹭着，一手把自己撑起来些，另一手往上一把掀掉裘易的t恤，拇指按上他胸前不停揉搓，从裘易的嘴角沿着耳根脖颈喉结一路亲下来，两手一通乱摸，嘴唇一路往下，从胸口到腹部到腰际，然后拽他的底裤。裘易十指不由自主地叉进魏振宣头发里，只觉得魏振宣嘴唇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阵无比欢愉的战栗，他微微抬起胯，让魏振宣把他的底裤扯到膝盖，扬着下巴喘个不停，低低地唤：“宣……魏振宣……” 魏振宣一手握着他的腰，一手捏着他那漂亮的宝贝，用舌尖舔了一下。裘易颤抖着啊了一声，喘息着低头，就看见魏振宣一脸魅惑地抬眼看着他，说：“想要么？” 第63章 对窗 想要么想要么想要么？裘易小头都湿透了妈的魏振宣还问他想要么，这是要折磨死人嘛。 裘易眼角湿润咬着唇哼哼了两声，揉着魏振宣的头发，手伸进他的t恤领口摸他的肩背，难耐地向上顶了顶胯。小裘易轻轻擦过魏振宣的唇，魏振宣本能地轻轻往后让了让。此刻的魏振宣有点犹豫，把男人的器官放进嘴里对他来说一时间似乎还有点那个，可是裘易现在的样子太特么性感了，他捏着裘易，拇指在顶上一圈圈的打转，眼前是裘易难耐动情的表情，耳边是他低低地哼哼声。魏振宣浑身滚烫，呼吸沉重，啊……不管了，太特么招人了。他坐起来三两下扯掉自己的上衣，重又附身下去，捏着裘易，低下头张开嘴，一口含住。裘易啊地一声喊出来挺了挺腰，瞬间眼泪都下来了。 太激动了实在太激动了，他太久没有那个了，而且现在是魏振宣在替他咬，虽然技术实在是他妈的烂，好几次牙齿都碰到他，但只要低头看见在月色中魏振宣那健壮的肩背在自己身下起伏，他就受不了。他一手揪着床单，一手按着魏振宣的后脑勺，高高低低地呻|吟，没几下就有些扛不住，没办法，魏振宣前面逗得他太厉害，他情绪高昂守不住了，忙伸手去推魏振宣的头。 魏振宣意识到他要干嘛，忙退开。刚把他吐出来，裘易就握着自己，湿漉漉地盯着魏振宣哼哼着射了出来，样子简直性感到爆棚。魏振宣忍不住扑上去抱着他和他接吻，伸手覆上裘易的手，和他一起撸了两下。裘易从鼻子里哼哼着发出种类似于撒娇的声音，就和魏振宣舌尖缠到一起。 吻了一会儿，裘易松开魏振宣，打开床头灯，找到纸巾把自己擦干净，然后一把把一直都盯着他的魏振宣按到，红着脸说：“到我了。” 魏振宣算是他妈的知道被咬是什么感觉了。他去西藏前开工间隙也偷偷用手机上网查过，男男之间有几种方式，以前一直以为男人和男人肯定是做后面，查了才知道，其实现实中也有男男cp是只用手或者只六九解决问题的。 当时他觉得挺想不明白的，只用手或者六九能爽到？今天他算是知道了，男人一辈子当中要是没他妈被咬过，那简直就是白做啊。 裘易的口腔湿润温暖，用嘴唇裹着牙齿，紧紧包覆着他，偶尔舌尖扫过他顶端，魏振宣就是一震，那感觉简直爽得无以复加。灯光下，魏振宣一手按着裘易的脑袋，一手撑着自己的上半身，抬着身体看他。裘易浑身皮肤泛着微微的红，趴在他腿间，偶尔还会一边努力吞吐一边眼角发红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哇靠，简直是视觉触觉双重冲击。魏振宣忍不住叫裘易的名字：“裘易、裘易……啊……” 裘易于是更卖力了，努力地给魏振宣做着深喉。 他其实不大给别人咬。跟贺杰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几乎不出力的那个，基本都是贺杰伺候他。废话，贺杰都没问他愿不愿意就把他压了，难道还要他讨好他么。跟大学那个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他被要求替他口过，他勉强试了几次，由于不用心所以弄疼了对方，后来对方也没有再要他口了。他唯一的一次419做1的那次，倒是被个小0咬得挺爽，当时他还研究了下，哦，原来咬的时候要嘴唇内翻裹住牙的。 结果那次的研究现在派上用场了。他喜欢魏振宣，所以他要他快乐，所以他愿意使出浑身解数去让他快乐。当魏振宣摸着他的嘴唇叫他名字的时候，当魏振宣摸他的脸说不行了的时候，当魏振宣低吼着想拉开他的时候，裘易只觉得心里塞满了都是幸福，所以他伸手按着魏振宣的身体，另一手握着他张开嘴伸着舌头，让他尽数射在了自己嘴里。魏振宣见到此情此景，说不出的激动，战栗着射完后摸着裘易湿漉漉的嘴角，喃喃道：“裘易、裘易，我爱你，宝贝我爱你。” 裘易幸福地冲他眨了下眼睛。 等裘易去洗手间漱完口回到卧室的时候，魏振宣已经大张着双手双腿睡着了。实在是累坏了，忙了一天又战斗了两个回合。裘易笑着替他把腿间擦干净，给他套上底裤，然后抱在一起盖上被子睡了。 第二天早晨，裘易是被一样东西拍醒的。他就觉得有样什么东西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脸颊。他睁开眼，就看见浑身赤|裸的魏振宣正跪在他脑袋边，捏着自己半硬的小弟弟一下一下的正拍着他的脸，见他睁开眼兴奋地把小弟弟往裘易嘴边送了送，打招呼道：“嗨亲爱的，早上好，来个晨运吧！” 裘易哭笑不得，把他拨开道：“别闹，要上班呢。” 魏振宣却很认真，捏着裘易的下巴用自己去撬裘易的嘴：“那快赶紧的。这次我要颜|射，颜|射哦。” 裘易都快疯了，魏振宣简直就像个小孩儿一样，摁着他的嘴就要来，他只能威胁道：“你信不信我咬断他！” 魏振宣一点都不怕，嘿嘿笑着亲了他嘴一下：“你这么喜欢他啊，想咬下来随时带着操自己么？” 裘易无语，完败给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最后被魏振宣吻得晕头转向，又给他咬了一次，还真的让他颜|射了。 最后魏振宣像完成了什么心愿一样，抱着他一起去洗澡，洗完澡出来裘易一看，好么，铁定迟到了，也不知道这会儿打不打得到车。急匆匆一边换衣服，一边用滴滴叫车，半天没人接单。裘易忍不住叹气，背上包刚要出门，被魏振宣拽住：“等等，你还欠我一句话。” 裘易莫名其妙：“什么话？” 魏振宣抄着他的腰捏他的屁股：“昨天晚上我说过‘我爱你’了，你呢？” 裘易想起魏振宣射在他嘴里的时候动情的那句裘易我爱你，忍不住嘴角上翘，按着魏振宣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一记，说：“爱你，爱死你了。” 魏振宣翘了翘眉毛，这才得意地把人放走，回卧室去换衣服，脑子里想着刚才裘易急着去上班的模样。 找到手机钥匙和钱包，魏振宣这才发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高蕾蕾的。他忙回拨过去，高蕾蕾一接起来他就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手机调成静音了。” 高蕾蕾在电话里讲话都带着哭音了：“魏大帅哥，拜托你在哪儿啊，我在你家里等了已经快一个小时了，现在整个组都在等你出外景啊啊啊啊啊啊……” 魏振宣忙把地址报给她，叫他顺便带上衣服裤子鞋子，高蕾蕾纳闷道：“你去以前住的房子干嘛？怎么还要带这些？哎呀算了，不说了，我马上到。” 十几分钟后，魏振宣在弄堂口上了车，在车上换衣服。高蕾蕾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晚上不睡自己家，去以前那房子干嘛？” 魏振宣用手把她的脸转过去，脱了睡裤穿上牛仔裤，一抬头发现高蕾蕾正从反光镜里看着他：“我靠，我脱裤子你也看啊？” 高蕾蕾一摊双手：“沙剑南在我面前换底裤我都不扭头的。” 魏振宣靠了一声，说：“我没那么奔放！” 高蕾蕾说：“好吧。那你换底裤我保证不看。对了，那房子现在没人住么，听说好像公司安排了个新签约的模特住那里了啊。” 魏振宣哪儿有空注意那些啊，哦了一声随口说：“我没去以前那房子睡，昨晚过去找个朋友聊天。” 高蕾蕾从反光镜里看了一眼正脱了t恤换衬衫的魏振宣，心说这是找谁聊的天啊，是聊到床上去了么，这浑身的吻痕。看来要给徐姐打个电话了。 魏振宣换完衣服坐着沉思了会儿，点开手机查地图，看了会儿又用手机银行查自己的账户。账户里现在也就五六十万。他虽然红，但毕竟刚冒尖，时间也短，虽然这段时间徐莉帮他签了不少合同，但很多都还没完成，甲方也就付了个预付款，他的那份都还没到账。他算了算，抄起电话打给徐莉：“姐，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想买辆车。” 徐莉挺惊讶的：“买车？公司不是给你配车了么，你要买什么车？” 魏振宣：“现在活儿多，是不需要买。以后等我欠的活儿都忙完了，自己平时出去挺不方便的，所以想买辆车。” 徐莉问：“那想买什么车啊？想好了没？” 他们的车正好吃了个红灯等在斑马线旁，魏振宣扭头看着外面路边一辆到处找车位的车沉思了会儿，想起裘易学校那个地段，说：“买辆s|mart吧。小点好停车。姐麻烦你帮忙给去看看颜色什么的，拍点照片给我呗。” 徐莉在电话里骂道：“我吃饱了撑得活儿不干帮你去给车拍照片！？自己网上看，我认识销售，看好了告诉我要什么颜色，我去问他有没有。” 魏振宣挺高兴，说哦，我这就去看。 徐莉犹豫了下问：“真要买s|mart？你最近身价水涨船高，光我手上正在帮你签的大概你就能拿七位数，这还没算前面签好的，所以你看你要不要买辆x3什么的？” 魏振宣摇摇头，说不用了，姐你再帮人帮我拍个牌照吧，现在据说上海牌照可难拍了，都是找代理在帮忙拍。 徐莉说行。魏振宣挂了电话开始看s|mart颜色。结果官网上的图片都还没刷出来，他们到外景地了。 魏振宣赶紧下车。演员导演一见他们车到就冲过来，高蕾蕾忙上去又是鞠躬又是叫哥的，魏振宣连连赔礼道歉。远处刘飞一脸探究神色地看着他，魏振宣冲他摇摇头，意思是没什么事儿，跑着去化妆换衣服了。 所幸上午的拍摄挺顺利，最后也就比原计划晚了一个多小时。收工后魏振宣请大家吃韩国料理，以弥补自己迟到的过失。 饭间刘飞偷偷问他：“你昨天后来看了没？” 魏振宣贼兮兮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俩，挑着眉毛点了下下巴。刘飞瞪着眼睛看他，低低骂了句我靠：“你这什么表情？难道这是……” 魏振宣夹了根年糕，猥獕地把年糕往嘴里抽|插了几下，刘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去找他了，还……口了？” 魏振宣得意地点点头。刘飞激动道：“是你帮他还是他帮你？” 魏振宣犹豫了下，潜意识里觉得作为一个威猛霸气的大强攻怎么可以给受口呢，美国电影里不都是一个肌肉男摁着另一个妖孽男的脑袋，往自己胯|下按么，于是他低头吃了口菜说：“他帮我。” 刘飞低低咒骂道：“靠，你丫动作神速啊。来来来，怎么样，啥滋味？” 魏振宣勾着嘴角抬头瞥他，故意道：“爽，他妈爽呆了。真的，男人不被口一回就不能叫做过，不信你回去让完羽扬也给你口一个。” 第64章 对窗 吃完午饭魏振宣被高蕾蕾安排去见一个设计师。 设计师魏振宣去面的多了，本来以为这个也跟以往那些一样，顶多就是名气大点，风格前卫点之类的，结果这次这个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这是个很特别的设计师，时尚圈不怎么出名，但却在另一个定制的圈子里很出名。他只接定制，而且定制的样子客人没得选，他做出来的是什么客人就只能接受什么，而且他只有一种风格——改良古风。汉朝的宽袍广袖、魏晋的风流倜傥、盛唐的温文儒雅都被他融合进了他做的衣服里，摒弃了琐碎的细节，大刀阔斧地留下了神韵，用面料和剪裁将古风的神韵糅合进他做的衣服里，自成一家。 这种衣服好看，但很难穿得好看。每个人气质不同，能hold住的衣服就不同，所以他只接定制。什么样的人，他看过了觉得能做才给做什么样的衣服，这样才能做到最完美最契合。 做这种衣服的人重质不重量，根本不在乎名利，也不需要广告，喜欢这种风格的自然喜欢得如痴如狂，不喜欢这种风格的觉得花五位数做件这样的衣服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所以当高蕾蕾在车上告诉魏振宣这些的时候，魏振宣懵逼得很：“靠，他都不需要做广告的，找我去干吗？” 高蕾蕾瞥他一眼：“不是他找你去，是你找他去。徐姐好不容易帮你搭上这条线的。徐姐说你这段时间接的活儿风格都比较相近，这不是件好事。模特就要什么风格都hold得住，一旦被定型，就很难有大作为。这个设计师很低调，时尚圈知道的人很少，也没有人尝试过这种改良古风风格。这两年国际时尚圈里东方元素越来越受重视，所以徐姐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搭上这根线。你今天去见见他，看他愿不愿意接你的单帮你做件衣服。咱们看看效果，如果效果好的话，可以用这个风格拍一辑大片。” 魏振宣这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原来今天是带他去求人做衣服的，真是无聊啊。他看了眼窗外，突然发现车上了g42，忙问高蕾蕾：“那设计师住哪儿啊，咱们上高速干嘛？” 高蕾蕾低着头在给徐莉发短信，头都没抬，说了句：“哦，那设计师住在苏州郊外。” “我靠。”骂了一句，倒在椅背上闭着眼睡了。 上海到苏州还是挺近的，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进苏州郊外一片树林深处，林子里有个苏式的小院，粉墙黛瓦，颇为雅致。 他们到的时候，小院门口已经停了辆车，见魏振宣高蕾蕾两人下来，车门一开，下来个男人，跟他们打招呼：“是徐莉的朋友吧？” 高蕾蕾忙上前跟人握手：“苏先生么？您好您好，真是太麻烦您了，还要麻烦您亲自给引见，真是不好意思。”说完冲魏振宣打颜色，意思你赶紧上来寒暄啊。 魏振宣只好上前伸出手：“您好，我叫魏振宣，这次麻烦您了，苏先生。”说着上下打量对方。 这位苏先生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星美郎目的挺正气，穿了件简单的小立领七分袖白衬衫，下面是条黑色西裤，手上搭着件黑白横条纹的薄羊毛开衫，头发剪得整理利落，身材适中，从他伸出的小臂来看，身材应该不错。 那位苏先生见状也伸出手跟他握了下，说了句：“你好。叫我苏源吧。”然后领着两人去按小院门上的可视门禁。 好半天门禁里才传来个声音：“你来干嘛？” 苏源好脾气的笑笑：“上次跟你说起过的那个朋友，不是说今天来么。我陪着一起过来了。” 门禁里哼了一声，嘎达一声，小院的门锁开了。 苏源绅士地推开院门，让高蕾蕾和魏振宣先进去，然后翻身锁上门。 小院不大，三五间屋子的样子，院子里建了个小小的假山，地上铺的都是白色的小石头。沿着大石头铺出的主道走到正厅，魏振宣看了看，这屋子虽是苏式的房屋建筑，正厅却装着日式的纸糊移门。 苏源熟门熟路地推开移门，让魏振宣和高蕾蕾现在正厅的榻榻米上坐一会儿，自己去叫那个设计师。 正厅里除了门和榻榻米透着日式风外，其他地方都是中式的装饰。墙上还挂着一副水墨细雨幽兰图，和一副魏振宣看不懂的狂草。 魏振宣不由得低低问高蕾蕾：“这个设计师叫什么？” 高蕾蕾轻轻说：“真名不知道，大家都叫他樱谷。” 魏振宣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心说我勒个去啊，这什么名字啊。 没多久苏源捧着一个竹托盘，上面放了一壶茶和几个功夫茶杯，坐下来倒上茶，苏源把托盘推到魏振宣和高蕾蕾面前说：“先喝口茶吧，他马上就出来了。” 魏振宣点点头说了句谢谢，拈起一杯功夫茶，一饮而尽。背后有个声音缓缓地说：“饮茶宛如牛饮水，这种性格，怎么会适合穿我做的衣服呢。” 魏振宣忙回头看，就看见一个穿着广袖宝兰色褶皱日式长袍，下穿一条大地色阔腿灯笼裤的长发男人，一脸嫌弃地赤着脚站在他身后。 苏源低低说了声：“小谷。” 樱谷白了他一眼，走过来坐到魏振宣对面，敞开的衣襟里什么都没穿。魏振宣这才看清对方的长相。五官不是很漂亮，但莫名地组合在一起有种淡然出尘的感觉，再配上他这身衣服，颇有种古人恣意慵懒的姿态。 樱谷拈起一个茶杯，在鼻前顿了下，轻轻抿了一口，上下打量了下魏振宣，说：“他就是那个小鲜肉模特？” 苏源尴尬地看了眼魏振宣，微微咳了下，说：“是。那个我姐的好朋友是他经纪人，你看……” 樱谷盯着魏振宣把杯中茶慢慢饮尽，拿起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悠悠说：“这个人情你用什么还？”这话明显还是冲着苏源说的。 苏源低低咳嗽了一声有点尴尬地用拳头碰了碰鼻子，樱谷哼了一声，把茶喝了站起来冲着魏振宣说：“留下来吧。在这儿住两天，让我想想你适合穿什么。”说完走了。 听到这句话，在边上坐得浑身都快僵直的高蕾蕾终于松了口气，兴奋地冲着魏振宣说：“成了！”继而转过头去谢苏源。苏源忙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姐交代的事儿，我肯定要给她办好喽。说着站起来，说：“那你们就在这儿住两天吧，后面有两间客房，待会儿会有保姆带你们过去的。估计明天小叶会找你喝喝茶聊聊天之类，两天后设计初稿就会出来了。到时候会和报价一起给你们，你们可以回去考虑下，决定做的话一周后可以来量尺寸。那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送走苏源，魏振宣的脸当场垮了下来。靠！住两天！就是两天看不到裘易啦，人家正在热恋好不好，这也太不人道了。 他虎着个脸看高蕾蕾：“在这儿住两天？明后天没活儿啦？” 高蕾蕾一脸淡然：“没活儿啊，徐姐说什么都不如搞定樱谷重要，所以后面两天都没排活儿。” 魏振宣：“那万一今天搞不定呢？” 高蕾蕾嫣然一笑：“有苏源苏少爷在，不会搞不定的。”说着刷手机去了。 于是夜里，魏振宣只能在保姆给他安排的房间里给裘易打电话，在电话里一通狂抱怨：“你知道么，这个什么叫樱谷的设计师简直就是个怪人，住在苏州郊区一个院子里，家里连个电视机都没有，家具不是中式的就是日式榻榻米，我现在睡的这张床就是中式古董床的样子。对了，他还喜欢光着身子穿袍子，赤脚走来走去，以为自己是日本浪人啊！” 裘易沉默了一会儿问：“樱谷？是不是那个做古风定制的樱谷涉海？” 魏振宣一愣：“樱谷涉海？不知道他叫樱谷什么，高蕾蕾也只知道他叫樱谷。樱谷涉海是谁？” 裘易哦了声，说：“以前学二外的时候，有个女同学很喜欢cosplay，那个时候说起什么有个人专门做古风的衣服很赞的，就是有点小贵，还说那个人是个日本人，叫樱谷涉海。这个名字挺特别的，而且又是日本人做中国古风的衣服，我就记住了。” 魏振宣哦了一声说：“难说就是这个人。这个樱谷也是做定制的。明天我问问他。”接着，突然话风一转：“对了，今天你一个人睡，没人搞你，会不会睡不着啊？” 裘易在电话里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骂了声：“你才没人搞就睡不着呢。滚蛋！” 魏振宣在电话里嘿嘿的笑，说：“我是没人搞就睡不着啊，最好能天天搞你。” 裘易听得脸都红了，索性不理他。 魏振宣也没逼着裘易一定要怎么样，只是自顾自的说：“对了，我想买辆车。” 裘易嗯了声，说：“你那么忙，是挺需要辆车的。” 魏振宣仰天躺在床上，手指头转着床顶垂下来的帐幔流苏，想象着裘易的样子，勾着嘴角说：“我才不要车呢，公司现在有车接送的。是给你买的，省得以后我早上折腾你晚了，打不到车迟到。” 第65章 对窗 裘易没想到魏振宣会为了他买车。这么多年，他似乎一直都没有在同性关系中感受到过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贺杰也好，大学前男友也好，更多的是从他这里索要身体上的愉悦，没想到今天早上自己只是上班着急了一点，魏振宣就记在心里了。所以他听到这话时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来，心里满满的，只是略微让他有些头疼的是魏振宣那个颇为坑爹的理由。 不过感动归感动，他比魏振宣大那么多，让魏振宣替他买车，裘易怎么都觉得怪怪的，于是回过神的他忙道：“给我买啊，那不用了。我们学校在市中心，停车太不方便了，还是公共交通好。再说，我要真需要一辆车我会自己买的。” 魏振宣说：“我知道你们学校停车不方便，所以你放心，我准备买辆s|mart，停车只要半个车位就行了，哪儿都能停。平时我要是不开工，两个人还能一起去买菜。再说这车也不是光买给你的。”魏振宣抓过枕头垫在脑袋下面说，“现在我当红公司给配车，可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吃青春饭的，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以后要是哪天不行了，有辆小车不是接活儿也轻松点么。上海牌照现在都已经八万多了，再不买我怕以后要像北京那样摇号可就惨了。” 裘易听魏振宣这么说，想想也对，就说：“那买吧，我也出一半，这样我开着才舒坦。” 魏振宣把手机搁在肩膀上用脑袋夹着，伸手解裤子，低低说：“好啊，不过你那一半能不能换个支付方式？” 裘易没听懂，笑着问：“什么换个支付方式？一次性付清改成分期付款么？” 魏振宣踢掉裤子，盖上被子，两腿一交夹着被子，压低声音说：“改肉偿怎么样，用你自己来还？” 裘易在电话里笑骂：“魏振宣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魏振宣夹着被子蹭了两下，哼哼了一声说：“想你啊，还能想什么？你不知道我这个年纪是得了甜头就想要更多的年纪么……” 裘易不由得窒了窒，喉咙发紧，喃喃道：“魏振宣你别惹我……” 魏振宣嗯了声，问：“惹都惹了，怎么办……” 裘易短促地吐着气说：“当心我会缠着你一辈子的……” 电话里一下安静下来，只听见魏振宣的呼吸声。裘易心里咯噔一声，不禁有点后悔，他是情不自禁说出那句话的，没办法，太喜欢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即使他反复在跟自己说我不求将来只要现在，只要现在就好，可出于本能，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将来。 尴尬的安静中，正当裘易准备找点什么话打破这僵局，就听见电话里魏振宣突然带着笑意低低地说：“好啊，那你来缠。” 爱一个人是什么，爱一个人就是明明世上无大事，可我就是要找你bb。 最后魏振宣跟裘易足足扯了一个多钟头，打到手机都没电了两人才互道晚安。睡着前的时候魏振宣想，妈的这里真安静啊，静得都有点阴森恐怖老子睡不着啊，结果十秒内秒睡。 第二天早晨六点，魏振宣被人拍醒，樱谷穿了件乳白色交领束腰长袍，下面是同色的阔脚裤，由上而下的俯视着他，一侧的长发夹在耳后，一侧的垂下来挂在脸侧，一脸冷然。 魏振宣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嘟哝了一句：“早。”侧翻个身又睡过去。 樱谷抽了抽嘴角，继续拍。魏振宣烦他，用手捂住脸，樱谷把他手拽掉，魏振宣索性拽起被子把自己蒙住，结果樱谷又把他脑袋挖出来，魏振宣彻底火了。这两天他累着了，嗯哼，在床上，好不容易今天又没事儿想睡个懒觉，还碰到这么个货，这还让不让人睡了。 卷着被子唰地一声坐起来，魏振宣不由得嚷嚷道：“搞屁啊，不就睡你块地方嘛，至于大清早的来扰人清梦么？” 樱谷哟了一声：“你还懂扰人清梦这个成语啊。” 魏振宣不满意地侧脸乜他：“不就喝茶粗鲁点么，我又不是文盲。”心说这家伙真是日本人，中文说得这么好。 樱谷嗯了声说：“起来吧，这里早上空气很清新，起来吃我做的早饭。”说完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魏振宣撇撇嘴，准备起床，见樱谷没有要走开的意思，不满道：“麻烦你出去下行不。” 樱谷鄙夷道：“大家都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魏振宣白了他一眼，唰地一声掀开被子。樱谷呆了呆，妈的年轻就是好，这货被子下面赤着上身只穿了条白色ck底裤，帐篷顶得老高，顶部撑得轮廓分明，目测尺寸不小。 魏振宣看了眼樱谷略惊讶的表情，昂着头志得意满地去套裤子，幼稚的神情把樱谷都给逗笑了，掩了掩嘴丢下一句：“早饭在前厅。”悠悠然走了出去。 魏振宣穿戴整齐洗刷完到前厅的时候，高蕾蕾吃得正香。 榻榻米上摆了三张小桌子，樱谷坐在中间，右边是高蕾蕾，左边空着，每张桌子上摆了一碗梅子泡饭，一盘三个玉子烧，一小碟山药泥拌金枪鱼鱼生和一小蝶酱菜。 魏振宣盘着腿在空着的小桌子前坐下来，端起梅子泡饭吃了一口，味道很不错哦，只是量太少。他看了眼盘坐在中间细嚼慢咽的樱谷，和旁边努力克制着自己免得吃相太难看的高蕾蕾，毫不在乎地低头呼噜起泡饭，再夹起一块玉子烧，啊呜就是一口，三口一盘玉子烧就没了。 然后抬头一看，就看见樱谷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头继续吃饭，高蕾蕾则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魏振宣耸耸肩，把碗里的泡饭扒拉干净，咬着筷子问：“那个，没饱，还有其他吃的么？” 樱谷点点头，说：“还有白饭配烤鱼、和风色拉和味增汤。” 高蕾蕾叮地一声抬起头，苦着张脸：“为什么不早说，我吃了第二碗泡饭了，5555” 樱谷淡定地说：“你又没问还有什么，自己要加的泡饭啊。” 高蕾蕾：“55555，为什么不一起端上来。” 樱谷看着端着白饭配烤鱼的厨子淡淡道：“只有泡饭是我煮的嘛，你多吃点我当然更高兴。” 高蕾蕾一句“可我不高兴”差点脱口而出，想了想还是认命地低头扒拉泡饭。 魏振宣戳一筷子烤鱼塞嘴里，嗯嗯地点头赞叹：“这鱼真好吃，早饭很棒，跟昨天晚饭不能比的。” 昨天晚上他们也是在这里吃的晚饭，一人一碗贼难吃的拉面就给打发了。 樱谷点点头，放下泡饭的碗，等自己那份烤鱼餐：“厨子放了两天假，昨天晚上才回来。昨晚的拉面是我煮的。” 魏振宣长长地哦了一声，低头猛吃不出声了，心说丫的，看来早上的梅子泡饭是超水平发挥了啊。 早饭过后，魏振宣一下子对在这里住两天有了新的认知，虽然主人比较烂，也比较无聊，但幸亏有个好厨子。 但光有个好厨子也没用啊，这里一没电视，二没网络，魏振宣在院子里坐着晒了会儿太阳，就快无聊死了。 樱谷靠着前厅的日式拉门看着院子里渐渐开始烦躁地魏振宣，觉得自己以往设计的那种比较云淡风轻的风格的衣服真的不怎么适合这个小青年。 他以前做的古风衣服，很多都是上了一点年纪，对这个纷纷扰扰的俗世产生了一点厌离心的人来定做的，他们不在乎价钱，只希望可以用那件衣服上沾染着的一点出尘气息来缓解下自己那颗在世间沉浮多年的浮躁的心。 所以他以前的设计都是淡雅的出尘的，远离声嚣的带着一股遗世独立的味道。但显然，那种风格不适合魏振宣。 魏振宣的身材很棒，肌肉线条舒展分明，满脸的胶原蛋白，青春气息飞扬，个性更是张扬不拘小节，这样的他，穿上那种云淡风轻的衣服，简直就像是把一颗跳|蛋塞进块豆腐一样，结局必然是惨不忍睹的。 他看了会儿他的背影，冲魏振宣喊道：“喂，小鲜肉，过来陪我下棋啊。” 第66章 对窗 魏振宣转身看樱谷：“下棋？什么棋？” 樱谷：“飞行棋。” 魏振宣： 于是两个人摆开战场下棋。魏振宣手气绝好，上来就是几个五五六六，偏偏樱谷丢出来的筛子不是一二就是三，两人迅速拉开差距。 魏振宣很得意，樱谷笑笑，慢悠悠地一步步往前走。 很快魏振宣的三架飞机都要到达终点了，但偏偏他丢出来的点数总是差那么点，进进退退的老是在原地打转，相反樱谷倒是稳扎稳打一步步追了上来，最后反倒是樱谷的两架飞机率先进了终点。魏振宣棋差一步最后输了，气馁地丢了飞行棋：“不玩儿了，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游戏，纯粹靠运气。” 樱谷笑笑把棋盘收起来说：“规则虽然没有技术含量，但却是很磨人的游戏。其实这飞行棋就像人生一样，一开始顺风顺水又怎么样，人生如舟，不进则退，快并不等於好。小鲜肉还是心浮气躁啊。”说完抱着棋盘走了，留下个魏振宣一个人撅着个嘴不满意：“靠，下个棋还下出人生道理来了。” 吃过午饭，樱谷找他喝茶。功夫茶，一人一套茶具。落茶洗杯一系列功夫做下来，樱谷怡然自得地给自己沏了一杯，却把魏振宣晾着。魏振宣只好学着他的样子一步步做，樱谷就在午后的阳光中眯着眼，看着魏振宣的一举一动。 这是他的习惯，在喝茶聊天等琐事中慢慢地观察他的客户，挖掘他们身上隐藏着的能与他的设计相融合的气质。 人类是复杂的动物，没有哪个人是单一性格的，所以也存在着多重气质，只是往往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最外露的那一层，而樱谷要做的，就是拨开最外面那层，找到他要的那种气质。 这个魏振宣看上去很阳光很青春很霸道，甚至还带着青年的浮躁，看上去并不适合他的古风，然而他也会因为下棋的时候偷偷耍个小赖多走了两步而露出天真的眼神，会因为要努力给自己泡上一壶好茶而流露出专注的眼神，甚至也会像现在这样，像只慵懒的猫一样偶尔侧过脸迎着阳光眯一下眼。所以其实，只要抓对那个感觉，一切就都可以很烫贴。 于是这一天的午后时光，便在喝茶和闲聊中度过，间或樱谷还会抚上一首古琴曲。 魏振宣很惊讶，想起裘易说的话，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叫樱谷涉海啊？” 樱谷看着自己抚琴的左手，头也不抬：“是啊，怎么？” 魏振宣惊叹道：“那你是日本人？” “是啊，怎么？” 魏振宣看着他抚琴的样子，觉得樱谷在这个时候有种别样的美：“一个日本人却做中国古风的服装，还会抚琴，真是太牛叉了。” 樱谷一曲抚完，收回手看着他笑笑说：“这有什么奇怪，我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和中国人没什么区别。” 魏振宣好奇心起还想再问两句，樱谷却看了看天色，站起来说：“今天咱们就到这里吧。吃过晚饭你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去了。你的设计图和报价明天你们离开的时候给你。”说完回自己房间去了。 魏振宣知道他这就是要开始动笔了，于是也回了自己房间，经过高蕾蕾房门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她看电视的声音。 魏振宣嗯了一声，敲了两下不等高蕾蕾应声就推门而入。果然，高蕾蕾正坐在床上看电视看得起劲。 “你房间怎么会有电视看？”魏振宣激动道。从昨晚开始到现在这种闲得发慌没事儿干的感觉实在太差了，一看到现代科技产品他立刻激动起来。 高蕾蕾一脸莫名其买哦，瞪着他嘟哝：“啊？什么？电视？这……这房间里本来就有电视啊。” 魏振宣瞥眼一看，高蕾蕾床上还放着台电脑，开着email，激动道：“还有网络？” 高蕾蕾眼珠转了下，轻轻说：“一直都有啊~~” 魏振宣都快抓狂了，冲出去要去找樱谷理论，为毛他的房间神马都木有，正碰上来给他们送晚饭的厨子，厨子一把拉住魏振宣淡淡说：“这是这里的规矩啦。来找樱谷先生做衣服的人，都是因为在外面的世界中太辛苦了，想寻求份简单舒适才来的。樱谷先生说，如果这些人来了还是被电视和网络所淹没，那他们的心又怎么能安静下来，享受人生最本真的宁静，又何必穿他做的衣服呢。所以定做衣服的客人的房间是没有这些的。” 高蕾蕾听完明白了，哦了声说：“所以我这种陪客还是可以被淹没在电视和网络里的。” 厨子笑笑，放下他们的晚饭转身走了。 魏振宣看着厨子慢吞吞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地方的人都有一种特点，跟他们很不一样，就是慢慢地，什么事情都慢慢地笃悠悠地在做，但却都做得很好，很不错。 晚饭后魏振宣坐在窗前给裘易打电话，说起这个特别的小院，他告诉裘易在这个地方的时间好像过得很慢，慢到似乎可以捉住阳光划过自己脸颊的瞬间，慢到今天一天在他的感觉中比在上海一周都长，慢到他好像已经没看见他很久很久一样。 裘易问他：“那这种感觉怎么样？” 魏振宣思索着说：“一开始很空虚，但现在又觉得好像挺不错，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太赶了，连好好感受生活的时间都没有。” 裘易沉默了一会儿说：“那还真是个不错的小院啊。” 魏振宣笑了，说：“是啊，还真是个不错的小院。” 那天夜里魏振宣早早就睡了，这个地方让他突然升起种远离尘世喧嚣独自隐居山林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莫名安心，然后就睡着了。 结果由于睡得太早，半夜三点他醒了。醒来后一时间睡不着，就只能在静夜中瞪着天花板。然而万籁俱寂中，却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奇怪的呻|吟。 魏振宣心里一惊。这小院在树林深处，地处偏僻，别进了什么小偷之类的。蹑手蹑脚地下床，他研究了下屋子里也没什么趁手的东西能打架的，只好抄起屋子里的茶壶，走到窗帘边挑开帘子往外看。他的屋子不像高蕾蕾那间，是背朝小院的，他的屋子窗外就是铺着白色小石子的院子，只是窗前有片稀稀拉拉的竹子，略微挡了点视线。 结果挑开窗帘一看，院中上演的一幕简直令人血脉偾张。 院中的假山边的石桌上，一个穿黑色绸缎袍子的短发男人，正把个长发的男人摁在桌上操。魏振宣吓得忙缩回来躲到窗帘后，心说我靠，什么情况，野战？过了会儿反应过来，忍不住又挑开帘子偷偷地看。这回看清楚了，长头发的一看就知道是樱谷，身上穿着的日式睡袍被解开铺在石桌上，他躺在上面昂着脖子一手勾着短发男人的肩膀，一手抓着石桌的边，两条腿被摁倒自己肩膀前，正叫得哼哼唧唧的。短头发那个看不见脸，只是身上披着的袍子已经滑到了腰际，在月色下运动着的背部肌肉在冲刺间现出漂亮的形状，袍摆下两条健康有力的小腿随着节奏往前微微动着。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很投入，短发男人还时不时地低头去吻樱谷，樱谷抓着桌边的手也偶尔松开，痴迷地去摸那个男人的身体。 樱谷似乎很爽，叫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后半夜，说实话破空力还是不小的，魏振宣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就仅仅这个声音就已经听得他有点受不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裆，扯了扯底裤的边，放下帘子骂了句“妈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骂骂咧咧爬回床上，两腿夹着被子，把脑袋蒙在被子里睡了。 第67章 对窗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樱谷给了魏振宣一个文件袋。魏振宣抽出来一看，里面是几张设计图和一份报价，他没看价格，反正是公司出钱，倒是仔仔细细看了设计图。 令人惊讶的是，樱谷给他设计的这套衣服竟然一改他以往淡然出尘的风格，外搭的虽然依旧是魏晋的宽袍广袖风，但里面一件内衫却是暗金吉祥草花玄色长袍。樱谷画了好几张图，连吉祥草纹花样都有小图附着。 魏振宣虽然不懂设计，但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件衣服似乎很适合他，于是诚恳地道了谢，坐下来吃饭。 前厅里虽然只有他们三个人吃早饭，但却摆了四张小桌。魏振宣不由得想，莫非空着的那张桌子是给昨天晚上那个短发男人留的？他偷偷打量两眼樱谷，无奈樱谷一脸淡然，什么表情都没有。 吃到一半，第四个人来了，是苏源。苏源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坐到小桌子前等厨子把早饭端上来，闷头就吃。 魏振宣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打量来打量去，最后实在没忍住，问苏源：“你……昨天半夜到的？” 苏源喝了口咖啡摇摇头，说：“没有，临晨才到的”。魏振宣心想，临晨？也对，三点也能算临晨。他瞄了眼樱谷，两个人竟然都一脸淡然，一点儿眼神交流都没有，魏振宣不由得在心底翘起大拇指，真是两个影帝级的人物，野战的时候那么热烈，现在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哪知苏源后面那一句，差点让魏振宣喷出来。苏源说：“前两天去帮樱谷去拿批定制的布料，本来要今天下午才回来，这家伙说里面有匹布很适合做你这件内衫，叫我一定要连夜赶回来好让你带点样布回去。这不，临晨四点半才到的。” 四点半四点半四点半……魏振宣深吸口气，看樱谷。樱谷正好抬眼和他对了个眼神，魏振宣忙心虚地把眼睛低下去，心说我勒个去，难道是我看错了，昨晚不是苏源，可为毛我就是觉得樱谷喜欢的是苏源呢。他偷偷抬眼看樱谷，就看见樱谷一脸面瘫地看着苏源，但眼睛里却有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吃完饭，魏振宣和高蕾蕾告辞，樱谷也没送他们，倒是苏源把他们送了出来，临走的时候还给他打招呼：“小谷就这冷脾气，你别介意哈。” 魏振宣经过和樱谷这一天两夜的相处，却觉出来樱谷似乎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这么冷漠，笑着伸手和苏源握手，然后告辞了。 一路无话，回到公司，把设计图和报价交给徐莉。徐莉的性格自然是先看报价，看到报价倒抽一口冷气，再看设计图，只能把这口冷气咽下去。没办法，樱谷的设计实在太棒了，他甚至还画了一幅魏振宣穿这件衣服的简笔效果图，虽然只是聊聊数笔，却把魏振宣那种张扬跋扈的气质尽显无疑，搭配着他设计的这件看似出尘却隐隐透着华贵之气的长袍，莫名有种王侯将隐的感觉。 徐莉摇摇头，感叹一句：“果然是樱谷啊……”拿着报价去找副总去了。魏振宣拍拍屁股以为自己今天总可以休息一天，没想到走出去的徐莉又推开门看着他说：“哦，你回来了就让蕾蕾看下下午的工作计划，赶紧收拾收拾去吧。” 魏振宣闻言瞬间瘫倒在沙发上气绝身亡。 结果这一忙，他足足忙了五天，五天里除了出工就是吃喝拉撒睡，还跑了一趟外地，全是住在摄影棚附近的酒店里，根本没机会见裘易，就连电话也只能在工作间隙打上一个，有时候碰到裘易在上课他还不接，偶尔接上一个，没说两句魏振宣就又被叫走了，只能挂断把手机丢给高蕾蕾保管，简直郁闷得不行。 高蕾蕾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越发可以确定魏振宣这是恋爱了。 她以前跟过沙剑南，沙剑南恋爱时候的样子她还记得。每次一放工，立刻就让司机送他去他朋友那儿，给他朋友打电话的时候表情温柔得可以迷死边上一群围观的粉丝，一放下电话就又变成酷逼，简直就是变脸大王。 也正因为她跟过沙剑南，所以她知道像魏振宣现在这种公司力捧的小鲜肉，要恋爱可以，但公司必须要掌握动向，起码经纪人得知道内情，这样必要的时候才能帮着挡媒体杂志。所以她考虑是不是应该告诉徐莉。 好不容易第五天收工，夜里，魏振宣在摄影棚吃着宵夜问高蕾蕾：“后面还有什么活儿没有啊？” 高蕾蕾翻他的工作清单，吸了口气说：“还有两天，明天拍完这家后天去另个杂志社试个装就结束了，然后可以休息一天。” 魏振宣长出口气，想着总算能喘口气，掏出手机翻朋友圈，翻到裘易发的一条朋友圈，是几张大餐的照片，下面写：“妈妈，母难日快乐。” 他楞了楞，母难日，裘易他妈的母难日，不就是他的生日么？按到拨打电话刚想打过去，看到时间，丫的快半夜一点了，只能放弃。想了想，写了条微信发给高蕾蕾，说：“明天帮我去花店买束花，然后送到这个地址去。” 高蕾蕾拿出手机一看：xx区xx路xx号xx中学，裘易。 “对了，”魏振宣又给高蕾蕾发了条微信，“花上再帮我写个卡片。” 裘易今天上午有两节英语课，第二第三节，上完课掏出手机看，没有魏振宣的短消息和未接来电，倒是有个陌生的手机号，估计是骚扰电话。 回到办公室，同办公室的毛老师看着他笑：“小裘啊，没想到你们夫妻俩这么浪漫啊。” 裘易一脸莫名。他离婚的事情同事都不知道，反正平时大家私下底也都没什么交往，毛老师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不知怎么来的。 毛老师见他不明白，笑着说：“快去门卫看看吧，老王打电话来说你老婆让人送来的花先放他那儿了。” 裘易忙哦哦了两声，往门卫室跑，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张晓萍给他送花，不可能啊，会不会搞错了。到了一看，果然一束花扎眼地杵在那儿。老王看见他来，呵呵笑着把花递给他：“裘老师来拿花啊。你们小青年就是花头多，现在不光男的给女的送花，女的也给男的送花了啊。” 裘易尴尬地呵呵了两声，问：“王师傅，会不会搞错了。这是送给我的么？” 老王把花和送货纸条递给他，说：“怎么会，你看上面写清楚裘易老师收的，还有你的手机号。裘老师你刚才是在上课吧，那快递小哥打了没人接，我就让他先放这儿了。” 裘易一看，果然写着他的名字和电话。他看了眼花，粉色的绣球拼红色西洋玫瑰，完全的少女心风格，上面还有张留言卡片，写着：“亲爱的，生日快乐，么么哒。”裘易的老脸刷地就红了，么么哒，么么你个头么么哒。他尴尬地谢过老王，捧着花往办公室走，一路上下课的学生都侧目看着他，弄得他脸红得恨不得把脑袋藏进衣服里去，心说：魏振宣你个脑残真是够了，有你这么瞎搞的么！ 他掏出手机在办公楼找了个角落给魏振宣打电话，半天没人接，他只好用微信给他发语音：魏振宣你有病啊，送花送到我学校来，想我死啊！ 然后又拍了张照片发给他，“还有，看看你这审美，送花就送花，拜托你送点有品味的好不好，这么少女心的话，送我你觉得合适嘛？” 对方还是没反应。裘易捧着花躲在角落站了会儿，偷偷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虽然嫌弃魏振宣的审美，但心里说实话还是甜丝丝的，忍不住又给他发了条语音：“算了，不跟你计较。你什么时候忙完啊，我……想你了。” 高蕾蕾抱着魏振宣的衣服和茶壶，捏着他的手机站在摄影师后面看他拍照。 魏振宣真的是很帅啊，她当年跟过沙剑南，沙剑南身材好，但五官脸型都没魏振宣这么惹人注目。本来当年沙剑南也是很有前途的，但是后来被纸媒拍到他跟他那个朋友在一起，虽然后来公司出面把这事儿摆平了，但沙剑南也被冷藏了，一直到合约结束公司都没再推过他。现在他都已经不做这行了，也不知道在哪里。想到这里高蕾蕾不由得叹口气。 魏振宣的手机震了几震，高蕾蕾一看，连着进来几条微信。魏振宣的手机微信是通知显示消息详情的，高蕾蕾能看到那是两条语音一张图片，发件人叫易宝贝。高蕾蕾立刻意识到这人是谁。我靠易宝贝，高蕾蕾憋着笑，男人恋爱的时候真是弱智，取的这什么名字。她昨天看见魏振宣这女朋友的名字的时候还在想，这女生怎么取个这么中性的名字，一点儿都不妩媚，按道理来说魏振宣这么个大帅哥，女朋友应该是个大美女才般配啊，可按这名字的感觉来看，比较像个独立自主的ol啊。现在接到微信，高蕾蕾心说，哎，女人啊，毕竟还是女人，八成是收花的美女来夸魏振宣花挑得好看了。她不由得有点洋洋得意，真相听听这美女是怎么评价她的眼光的，要知道她今天帮魏振宣订花的时候还特意定了一束粉嫩嫩的特别少女心的花束呢。 正心痒着，唰地又进来一条语音。高蕾蕾看了眼魏振宣，魏振宣正好要换装正往更衣室走，她忙跟过去，把手机递给他：“呐，你朋友来微信了。” 魏振宣不解地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高蕾蕾，接过手机看见是裘易发来的微信，笑了，点开看到三条语音一张照片。他一条条地点开语音听裘易在那头吐槽这花太少女心，不由得笑着看了眼旁边站着的高蕾蕾。高蕾蕾满眼期待凑在边上：“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夸我花挑的好。” 魏振宣刚想骗骗她说是的是的，一个工作人员抱着布景板走过，不小心撞了他一下，魏振宣捏着手机的手被撞得一歪离开了耳朵，听筒模式被自动换成扬声器模式，两个人就听见一个男人低低的声音在扬声器里说：“你什么时候忙完啊，我……想你了。” 第68章 对窗 显然这个男人的声音出乎高蕾蕾的意料，她一脸懵逼地看着魏振宣，反而倒是魏振宣很淡定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又听了遍裘易说的我想你，然后回了条语音：“我也想你，后天就忙完能休息了，到时候我来找你。”然后把手机揣回口袋，双手插袋一脸挑衅地迎上高蕾蕾的目光。 高蕾蕾还是第一次碰到像魏振宣这样的。 高蕾蕾觉得自己真他妈是日了狗了。多年前沙剑南就是因为同性恋情才被公司封杀的，现在她来做个短期助理，没想到魏振宣又是gay。娱乐圈和时尚圈就是这么个奇怪的地方，卖卖腐可以，真要暴出同性恋情，绝逼是不利的，所以就算是被发现了也都一脸你搞错了老子直着呢的样子，从没碰到过魏振宣这种主。丫这态度简直就是理直气壮啊，好像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是同性相爱的一样，反而把高蕾蕾弄得很尴尬。就他现在这挑着眉毛看她那眼神，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那眼神的意思分明就是：没错老子喜欢的就是男人，你丫想告谁告谁。 就这样，两个人对视了十几秒，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看高蕾蕾被他看得都快承受不住要落荒而逃了，幸亏服装师见魏振宣久久不到，出来找人，见两人默默站着莫名其妙地上来问：“怎么了，怎么不去换衣服。”魏振宣这才冲她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毛，转身走了。 高蕾蕾长出口气，摸着胸口，心说妈呀这家伙气场太强了，我现在知道了他这秘密该不会死在他手里吧。 正忐忑呢，手机响，掏出一看一声哀嚎，是徐莉的电话，高蕾蕾直骂自己犯贱。她今早帮魏振宣定了花后觉得这家伙绝逼是谈恋爱了，作为助理知情不报将来被公司知道是要被削死的，于是就给徐莉发了条短信。当时估计徐莉在忙，只回了她个知道了，现在这会儿她这里发生了重大变化，魏振宣的女朋友生生变成了男朋友，结果徐莉大概是忙完了这会儿来问细节来了。高蕾蕾心里这个哭啊，心说徐姐你早打五分钟多好，我也就不知道魏振宣现在是在交男朋友了，或者你索性就不过问也行啊，你早不打晚不打现在打，你叫我是说好呢还是不说好啊。 电话接起来，徐莉果然单刀直入问她：“你早上发消息说魏振宣谈恋爱了，是真的么？” 高蕾蕾立马脑子里天人交战。当初她跟了沙剑南一年半。沙剑南是个很高傲的人，得奖后公司给他配了助理，平时冷面天王一样，对她说话都是吆喝来吆喝去的，高蕾蕾一度很反感他，但是有一次他的一个赞助商过来探班，高蕾蕾给沙剑南递水的时候被一个混进来要跟沙剑南合影的粉丝撞了下，把水泼到了那个赞助商身上，那赞助商是个四十多岁很跋扈的女人，把高蕾蕾骂得狗血喷头，结果沙剑南当场就翻脸，把她拉到身后说：“这是我助理，我都没这么骂她，你凭什么啊。不就一杯水么。”说着拿过高蕾蕾手里剩下的半杯水泼到了自己身上，说，“现在扯平啦。”然后拽着她就走了。从此之后高蕾蕾对沙剑南死心塌地。然而沙剑南最后被纸媒拍到那照片被封杀后，她再也没见过他，她甚至都没来得急跟他说保重，就被公司调去了其他部门。 现在，历史又重演了，只是这一次纸媒的角色将由她来扮演。她简直纠结得想用头去撞墙。 徐莉听她没反应，在电话里又问了遍：“高蕾蕾，我问你话呢，魏振宣是不是谈恋爱了？” 高蕾蕾深吸口气稳住自己，拿出在事业部跟甲方周旋时的那种可怜巴巴的语气，道：“对不起啊，徐姐，我早上搞错了。我刚才借着聊天又给探听了下口风，原来早上魏振宣那花不是给女朋友定的，是……是他一表姐生日，所以他定了束花给她。”讲完高蕾蕾直想抽自己，魏振宣不是本地人，他哪儿来的表姐在上海啊。 徐莉楞了下，哦了声说：“是嘛，他有表姐在上海工作啊。” 高蕾蕾嘿嘿道：“是是，据他说是远方表姐，之前也没什么联系，这不最近他上杂志多么，估计是他表姐从杂志上看到他了，就问他家里要的电话联系上了，说是吃过顿饭。今天看见他表姐朋友圈里说自己生日收到什么什么礼物啊，但是家里人都不在身边很想家之类的，他想着大家都离乡背井的挺孤独的，就定了束花送过去。” 一口气说完，高蕾蕾真庆幸自己在事业部混的日子里，学会了这不眨眼睛真一半假一半撒谎的功力。。。 徐莉听后沉默了会儿说嗯，我知道了，没恋爱就好。然后就挂了。 高蕾蕾长吁口气，转身看见魏振宣换好了新的衣服和妆面，正站在她身后，吓一跳。魏振宣冲她笑了下，伸出手揉了揉她头发说了句：“谢了啊，高蕾蕾。” 高蕾蕾别扭地把他的手拍掉，嘀咕道：“我比你大，别摸我头。” 魏振宣笑笑，去拍照了。 第二天，去杂志社试完装，公司车送魏振宣回家，魏振宣让司机开到裘易家那儿就要下车，高蕾蕾忙帮他掩饰道：“怎么，你还有东西落在老公寓啊，哎呀，我陪你一起去拿吧。”然后让司机先回去，说她陪魏振宣找到东西后会送他回去的。司机点点头把车开走了。 高蕾蕾下车一脸不爽地看着魏振宣：“你能不能低调点。就算我帮你瞒过了徐姐，徐姐也不是傻子啊，她不会只听我一面之词的，肯定也会去跟司机老王问你的情况的，你三天两头地让老王看到你往这儿跑，总有一天要露馅儿的。” 魏振宣嘿嘿点头说好，拉了她鞭子一下说：“知道了，啰嗦。我进去了，你自己回去吧。” 高蕾蕾往魏振宣老公寓那边看了眼嘀咕道：“我说你们家那位住这里么，跟你以前住同一个小区？” 魏振宣嗯了声，说：“是啊，是我以前邻居。”说完挥挥手就准备过马路，被高蕾蕾一把拽住，结巴道：“我靠！你以前邻居？你知不知道公司新签约了个模特，说是从什么动漫展上挖掘的，才十九岁刚大一，漂亮得不得了。那小孩儿正在跟学校申请休学，说没多久就会从学校搬出来，就是住你以前那公寓呢！你还敢往这儿跑，这不分分钟露馅儿嘛！” 魏振宣听完哦了声，皱了下眉头，想到什么笑了，冲着她说：“行了，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说完跑过马路。 高蕾蕾跺了下脚，无奈地走了。 到裘易家，才四点多，裘易还没下班。魏振宣开门进去，趴在门口的蛋蛋唰地站起来，摇了两下尾巴，见不是裘易而是魏振宣，蔫蔫地又趴回去睡它自己的了。 魏振宣在裘易家洗了个澡，往他床上一躺，打开手机扣扣邮箱，找到老爸发给他的gv7，开始下载附件。下载完了，点开看。 是部欧美的，但是出乎魏振宣意料，竟然不是强攻强受。片子开头是小攻抱着小受躺在床上睡觉，一会儿两个人醒了开始接吻。这部片子受的颜值很过硬，很年轻的一个男孩子，屁股又白又翘，右边还纹了颗星星，攻年纪也不大，就是颜值不太高，但跟受接吻的时候很有feel，一直噘着嘴撮对方。一会儿小攻把小受扒光了开始各种亲，从上面亲到下面，还替他咬，小受叫得不是很夸张，挺自然地哼哼着，哼哼得小攻不停地在床单上摩擦自己几巴，接着又咬了一会小攻把小受的腿抬起来开始给他舔后面。 魏振宣前面看得是几把狂硬，看到这里却不由得菊花一紧。哇靠，这也行！ 和之前他看的几部不同，前面几部日系的强上系列，虽然里面的受也都年纪不大身体纤瘦，但菊花都不怎么漂亮，有几个还黑乎乎的。但这部片子的小受简直就是极品，菊花粉嫩，小攻用舌头舔的时候，褶皱清晰可见，还会微微地收缩，像张小嘴一样。那个小攻还舔两下用手指掰开抠抠。接着两人就是互舔互咬的六九，舔完了咬完了，小受一把把小攻推倒，自己坐上去扶着进入就开始嘿嘿嘿，一边嘿一手摸自己前面，一手抚自己后面，这么嘿了会儿，小攻爬起来换姿势，换成小攻站在床下把小受拉到床边，摁着他两条大腿开始打桩。 魏振宣看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心说这才叫gv啊，这种颜好条好各种姿势轮一遍的gv才叫优秀的教学片嘛，老爸你之前发的都是什么呀。 看完一部他还意犹未尽。有道是学海无涯苦作舟，虽然下面硬得渗水，颇有点难熬，但为了自己和裘易的终身性福，为了第一次能让他的宝贝易体会到他惊人的能力，他点开手机百度去查屁股上有颗星星的gv男演员是谁，好多下载几部这个男星的教学片。结果屁股上有星星的gv男这个搜索条件没查到，却看到个欧美gv男星top10的帖子，点进去一看，果然有刚才那个gv男星，叫什么美国小甜甜rrigan。 魏振宣激动了。有名字就好，有名字就能找到资源，只是现在他没有电脑不能找，也不大好去用裘易的电脑。他想了想发了条微信给刘飞：兄弟，在哪儿呢，手边有没有电脑，能不能帮忙找点资源，找rrigan拍的片儿。 刘飞没几分钟就回消息过来：刚到家，怎么，这rrigan是谁？ 魏振宣：上次gv7里那个0。 魏振宣等了十分钟，刘飞一直都没回信，估计是去找资源了。魏振宣下面还硬着，挺难受的，扯开自己底裤看了眼心说不行啊，这样不是个办法啊，于是去厕所想着裘易撸了一管，撸完回来一看，手机扣扣上收到两个离线文件，是刘飞。刘飞给他留言道：“靠，不用上网找了，我翻到个完羽扬的u盘，64g都是片儿，先发你两个这个的，改天你来拷一份走。” 魏振宣离线收完了点开其中一部看，突然有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新鲜感。 第69章 对窗 这部片子里跟小甜甜一起搞的是个肌肉男，人高马大，上身呈倒三角，长得还有点像道恩“洛克”强森，裤子脱了露出长长的凶器，还有点微翘。魏振宣嗯了一声，心说微翘，老子也微翘啊。 两个人把前戏做足后，肌肉男把小甜甜抱在身前，贴着他屁股站着背入，小甜甜扶着墙站着摇屁股一个劲地迎合，张开嘴微微地喘。几个回合下来，镜头拉到小甜甜身前，只见他被插得高高翘起，前面挂着长长的淫|水，满面通红地喘，目测超爽。 魏振宣目瞪口呆，靠，这是擦到前列腺了啊。出于好学的心态，他盯着那肌肉男猛看。只见那肌肉男一手抱着小甜甜的肚子，一手叉腰，控制着节奏不快不慢地朝前顶，每次顶都不顶到底，只顶进去一大半就又退出来，九浅一深地动作着。魏振宣研究了会儿，明白了，前列腺不是在菊花进去5~7cm么，估计太长的凶器只有这么顶，受才最舒服。 他就抱着这种孜孜不倦努力钻研的精神把这部gv看了大半，本来他看得挺好的，但看到后面不对了。操到一半小甜甜竟然和肌肉男互换了角色，肌肉男竟然趴着让小甜甜上，简直是泰迪操哈士奇的既视感。魏振宣菊花一紧，心说什么情况，丫的还有互换的？这怎么行，不干不干，老子不干的。 就这样，最后魏振宣紧着菊花看完了这部gv，刚打开的新世界大门在他面前又轰地一声掩上了一半，搞得魏振宣一时间也不想看刘飞发的第二部了。他两腿夹着裘易的被子，一手枕着脑袋想，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在他和裘易之间，他们家裘易如果不是纯0，他非得把他弄成纯0不可。丫的，让他在下面，坚决不干。迷迷糊糊的，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他做了个梦，梦见有天早上起来他去上厕所，推开浴室门裘易正在里面泡澡，蒸汽缭绕的浴室里，裘易眯着眼睛浸在水里，汗湿的脸上尽是慵懒的神情，见他进来斜着眼睛勾人地看他。魏振宣当时就觉得被撩着了，扒着浴缸凑过去跟他接吻，伸手过去摸他的腰。裘易的皮肤在水里摸起来滑手得很，魏振宣痴迷地用指尖在他身上勾画着，惹得裘易一阵阵喘。魏振宣松开他的唇，裘易难耐地又追上来，魏振宣再吻他，手往下伸握住他，裘易伸手勾着他的脖子轻咬他的唇，魏振宣“嘶”的一声，竟然还真有点疼，然后就醒了。醒来就看见鼻前凑着一个人，眉眼弯弯地趴在床边看着他，见他醒了又啃了他一口：“嗨，做什么梦呢，亲你还会给反应。” 魏振宣眯了眯眼，正好跟梦里情节相反，他伸手勾住裘易的脖子往下压，喃喃道：“梦见你洗澡勾引我，正亲你呢……”说着含住裘易的下唇，把舌头伸进去扫荡，顺势抄着他的腰，把人抱上来，一个翻身，把裘易压在身下，一条腿塞进裘易两腿间，摩擦着他的大腿内侧，用膝盖顶他的腿心，手不自觉地伸进他衣服里往腰上摸。不一会儿，他就觉得裘易硬了，隔着裤子顶着他。 魏振宣往下亲，从耳垂一路轻咬到锁骨，解他的衬衫纽扣，裘易不由自主地拱着身体去迎合他。最后魏振宣很温柔地替裘易咬了，扒开他的裤子扯到大腿根一边咬一边捏他的乳|头和屁股，甚至还在揉他蛋蛋的时候顺势往后了一点。裘易就这样敞着衬衫、裤子褪到膝弯，糜烂不堪地哑着嗓子哼哼，由于被魏振宣逗得太厉害，最后在他用拇指按他菊花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射了出来。完事后他要替魏振宣咬，被魏振宣按住：“我不用，刚射过了。”见裘易反应不过来，魏振宣啃着他的肩膀去抬他的腿，学着gv里的样子把裘易整个人折叠起来扯掉他挂在腿上的裤子，去看他的菊花，然后非常满意自己看到的。 啊，他们家裘易也是个极品呢，菊花也很漂亮呢，干净清爽不油腻，粉嫩娇弱迎风收缩，一副很可口样子啊。魏振宣忍不住用手沾了裘易射出来的东西在菊口边缘一点点按压。 裘易刚才听见魏振宣那句射过了一时间有点懵，这会儿反应过来，哼哼着红着脸问：“射过了？谁特么帮你射的？” 魏振宣压低身体去吻他的唇：“是啊，想你想得不行，先撸了把。” 裘易伸手去摸他：“可还硬着啊。” 魏振宣用鼻子嗯了声咬裘易的下巴：“硬是硬着，一时半会儿射不出来。你想咬？嘴酸别怪我……”说着下面慢慢顶进中指。“那不要了……”裘易最怕嘴酸了，忙说，紧接着被魏振宣一刺激，啊了声，咬着唇满脸通红：“没洗过……” 魏振宣嘟哝道：“不做，就试试……好暖……”手指在里面转了两转，拔|出来看了眼，拿过纸巾给裘易和自己擦。 两个人收拾完了，又在床上腻味了会儿，然后出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魏振宣问起裘易愿不愿意搬过来一起住，裘易咬着筷子说不，魏振宣一脸哀怨：“那我以后可能不能常来你家了哇，你隔壁的房子公司安排给个新人住了，我来得太勤会出事啊，而且两家的厨房还对窗。” 裘易楞了一愣，默不啃声地戳一个肉丸子，戳半天都没戳中，魏振宣无奈地用勺帮他舀到碗里。 “叮咚”一声魏振宣手机响，他看了眼，是条微信，徐莉发来的：“公司帮你开了官微。”下面是个链接。 魏振宣毫无兴趣，点都没点开，正准备放下手机，又叮咚一声，是lavin的语音：“我经纪人今天告诉我，我公司跟你们家谈妥了，下周末我飞上海哦。” 魏振宣贴着耳朵听完，勾着嘴角回了条语音：“好啊，到了带你玩儿。”裘易探究地抬头看着他，他裂开嘴冲他笑笑：“是lavin，下周末到上海来。上次答应他来带他玩儿来着的。”见裘易一脸迷茫，解释道：“lavin，就是那个长得很像女生的混血模特。” 裘易哦了声，莫名其妙窜起股醋意，可又不好说，只能默默低头吃饭。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吃完饭两个人晃荡着往裘易家走，路过一个报摊，魏振宣停了下来。显眼的位置上一溜六本排着abc杂志的11号月刊，封面上魏振宣重金属风格的冷峻眼眉加上他桀骜不驯的表情，藐视着天下。 裘易看了眼魏振宣的眼光，掏出钱冲着老板说：“老板，来本这个。” 魏振宣看了他一眼，没有制止。老板一边给裘易找钱，一边瞄魏振宣，说：“诶，这个帅哥和这个封面小哥还真像。” 裘易笑笑，两个人走了。 到家后魏振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裘易则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扶手侧坐着翻杂志。两个人都不说话。 魏振宣是不明白，为什么裘易死活不肯搬过去跟他一起住，而裘易则是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明明沦陷得很彻底，却还要死活保留一丝清明，偏偏这时候还冒出来个lavin，裘易真是说有多揪心就有多揪心。 他手上翻着杂志，心不在焉地用余光瞟魏振宣，见对方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看得呵呵的，心里万分不爽。烦躁地翻了两页，翻到魏振宣给abc做的访谈。访谈内容就是那次魏振宣在西藏的时候做的，照片配的正是戚宁在那个藏式餐厅给魏振宣拍的照片，魏振宣发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温柔地看着镜头，裘易心动了下，去看下面的文字，一直到看完都没看到戚宁当时问的那个他喜欢什么类型的那个问题，裘易翻了翻，后面也没有，他还记得当时听见那段话时的感觉，那种吃lavin醋的感觉……裘易突然愣了愣，想起来魏振宣当时的话：人高高瘦瘦的，不要比我矮很多，最好一米七五以上的，皮肤白一点，腿长一点，漂亮脾气好的……就好像醍醐灌顶一样，裘易瞬间明白了什么，心里一下子被塞得满满的。他呼吸急促起来，抬起眼睛看魏振宣。魏振宣似乎察觉到了，微微转了下眼睛，用余光瞥了下他。 “嗨，”裘易忍不住叫魏振宣。魏振宣冷冷哼了声不说话。裘易伸出脚搁在魏振宣大腿上，轻轻踩着魏振宣胯间蹭，缓缓说：“哎，你在西藏的时候说，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来着？这本杂志上那段没有啊。” 魏振宣深吸了口气，拨了下裘易的脚，转了下眼珠，面无表情道：“嗯，公司不让发，给删掉了。” 裘易忍着笑继续蹭他胯间，说：“是嘛。我当时听了以为你喜欢的是lavin诶，形容地很像他。” 魏振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裘易坐起来些，脚下不停，屁股挪过去些凑过去说：“现在想想，其实更像我一点，你说呢？” 魏振宣气息不稳地扭头看他，眼睛里都是情|欲，哑着嗓子说：“你还能不能更蠢一点，现在才想明白么。”然后低头指了指裘易两只脚丫夹着蹭的早已站起来的小魏振宣，“你再蹭下去，信不信我今天真办了你？” 第70章 对窗 裘易闻言呼吸一紧，盯着魏振宣缓缓说：“怕你啊，来啊。”说完看着魏振宣，仿若一种无声的邀请。 魏振宣立刻不淡定了，捏着裘易的脚踝把人拖过来，俯身搂住他腰，去咬他脖子，喃喃道：“坏东西，想这天想很久了吧……” 裘易人朝后仰着用手肘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嗓子都发紧，左手伸到魏振宣身下去找，又揉又捏，咬牙切齿说：“是啊，想很久了，你给不给。” 魏振宣咬着他耳垂，一个用力把人抱起来抱坐到自己腿上，去亲他的嘴：“给，媳妇要怎么能不给呢，”说完打了下他屁股，啄吻了他两下，说，“去，洗澡去。把屁股洗干净到床上去等爷。” 裘易囧得脸通红，站起来跑了，魏振宣在他身后嗤嗤的笑。 进了浴室，裘易平复了下才开始洗。终于要那个了么，裘易还是很期待的。虽说两个人撸也撸了，咬了咬了，但只要不那个，就不能算正真的发生关系啊。裘易想和魏振宣连接在一起，用这种最亲密的方式。 他仔细地洗了菊花，甚至还灌了肠。很久不做了，颇耗了点时间，但为了他们的第一次，裘易觉得这些都是必须的，他不能让魏振宣有任何不美好的回忆。 然而等他洗完拿着前两天新买的水性润滑进卧室的时候，魏振宣却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裘易房间里这张沙发是张小三人沙发，魏振宣人太高，所以睡在上面有点滑稽。他估计是太累了，所以即使看上去睡得不怎么舒服，却依然睡得很香的样子。 裘易看了眼手里的润滑，笑着摇了摇头，上去叫他：“魏振宣？魏振宣？”裘易轻轻拍着魏振宣的脸喊他：“起来到床上去睡。这里不舒服。” 魏振宣嗯了一声并不醒，裘易拽着他胳膊把人扶起来，魏振宣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裘易意识有点回来：“你洗完了。”他嘟哝道。 “嗯，”裘易拽着他起来，把他推到床上去，服侍他躺到床的里侧，帮他盖好被子。魏振宣模模糊糊还记得自己答应过裘易什么，下意识地伸手去掀他的衣服，被裘易按住。低头吻了下魏振宣，他说：“睡了。” 魏振宣微微皱了下眉，嘟哝：“对不起……” 裘易脱了鞋钻进被窝里，伸出手臂揽住魏振宣的肩，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肩窝里，吻了下他的鬓角，说：“对不起什么呀对不起，咱们有的是时间。” 第二天一早，魏振宣醒来的时候裘易已经去上班了。这一觉睡得踏实，魏振宣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的。起来一看，裘易还给他留了早饭，是外面买的豆腐花和粢饭。魏振宣洗漱完一边吃早饭，一边打开徐莉发给他的官微链接。系统提示他注册或用扣扣登陆，魏振宣自己不玩儿围脖，就用扣扣号登陆，找到自己的官博点进去一看，吓一跳，昨天刚开的围脖，粉丝竟然已经有五六千了。 魏振宣挑了挑眉毛，心说我现在有这么多粉丝吗，我怎么不知道，别是公司买的水军。 翻了翻，围脖上发了几张他走秀的照片，都是高清近照，耍酷时候上勾的嘴角弧度都清晰可见，下面都是留言，“好帅啊！！！””哇，这小帅哥帅炸了！”“哇，宣宣你开博了嘛，妈呀，你开博了终于开博了哇！”……一片骚动的少女心。 魏振宣翻了翻觉得很无语，现在的女生都太奔放了，留言想上他的都有，他也是醉了。这年头美女已经没人看了，整个网络都骚动着一群奔放的女子，从少女到少妇甚至到中年妇女，一看见帅哥就纷纷扑上去，整个一男色时代啊。 他从自己的围脖一直翻到几个推荐的围脖号，突然想到，不知道裘易有没有围脖，改天要去问问他。如果他有的话，那自己也注册个小号，一起玩儿。 他正想着呢，徐莉打电话进来。魏振宣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见徐莉的电话有点头疼，可能是潜意识里生怕徐莉会问他有没有谈恋爱的事儿，但头疼归头疼，电话还是要接的。 接起电话，魏振宣刚叫了声莉姐，徐莉就说：“今天你休息是不是，快，赶紧的，你要的那个颜色的车本来还要等一个月，正好有个人定了不要了，我让人给你留着，你赶紧去xxx路4s店提车。” 魏振宣看中的□□art是深蓝色配白色底边的，一直没货，钱一个星期前徐莉就让人去付了，手续都办了，一直等着呢。魏振宣本来还挺着急着要车的，但突然听见徐莉叫他今天就去提车，又很犹豫。徐莉说的那个4s店可是在郊区呢，把车开回来起码要开一个小时，魏振宣久没碰车了，手生得不是一点两点的，要他一个人把车开回来还真有点心里没底。 徐莉半天没听到他回答，觉出点什么来，试探着问：“你丫……别告诉我你自己没办法开回来！” 魏振宣不好意思地嗯了声，说：“莉姐，我好久没摸车了，xxx路那么远，我……嘿嘿嘿嘿。” 徐莉：“嘿嘿你个头！我真是服了u。算了，我问问老王上午有没有事儿，没事儿的话让他陪你一起去。” 魏振宣忙连声道谢挂了电话换衣服，一会儿徐莉打电话来，说老王半小时后到会打他电话。 半小时后，老王到了。魏振宣收拾妥当出门，关上门下楼的瞬间，他莫名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回头看了两眼，502和503的门都关得好好的。他摇了摇头不由得嘲笑自己太紧张，他不过是个有点红的小模特而已，难道还会有狗仔队跟踪他嘛。 跟老王打了辆车一起去了那个4s店，结果出租车费就近一百块，魏振宣默默吐了下舌头心说这么远的路，还好拉了老王来。 找到徐莉告诉他的那个销售，办了手续提了车，魏振宣坐在新买的□□art里面超高兴。这辆车真是太可爱了，外面看着小小的，但里面空间真心不小，司机老王人矮，坐在里面离车顶还有一大截，就魏振宣这个身高，坐在里面也没顶头，而且视线还比普通的轿车高。魏振宣只要一想到以后他可以和裘易坐着这个小车一起去买菜，他就止不住的笑。 老王帮他把车开到公寓，魏振宣又去找物业办了个临时车位，等一切弄好的时候都快下午一点了。 魏振宣随便在家下了两包泡面当午饭，又在跑步机上跑了会儿步，做了点运动。他那个两室两厅的公寓，客房被改成了健身房，放了台跑步机和一点健身器材。现在他工作忙，不像以前有时间去健身房，只能自己锻炼保持身材，有时候也会出去上形体课，但最近比较忙，形体课已经很久不上了。 运动了两个小时，出了一身汗，魏振宣觉得人舒坦不少。洗完澡看看时间差不多是裘易下班的时间了，魏振宣拿着车钥匙一蹦一跳地开车出门去接人。 裘易上班的学校外，沿着马路停着好多车，都是来接孩子的。魏振宣一路五十码开到学校门外，好不容易找到个空位，还离校门口挺远，倒了两三把才把一辆小小的□□art停进去，惹得被他堵住的车不停地按喇叭，魏振宣只好跟人不停招手打招呼，心说上海的车比成都难开多了，市区马路又小车又多，还这么多赶时间按喇叭逼逼的，真是讨厌。 不过这点小小的不愉快只在他心头停留了一瞬间，马上就被第一次开车接媳妇的高兴劲给掩盖了。魏振宣熄了火，脑补着裘易看到他时各种惊喜，美滋滋地给裘易发了条短信：“媳妇儿，我在你校门口接你下班哦。” 裘易立马回了条进来：“不要这么叫我！被人看到我就死定了！” 魏振宣想我给你发的短信为毛要给别人看到呢？哎，不过算了。他想到戚宁当初跟他说的话，裘易毕竟还有很多要顾虑的，他还有女儿呢，于是他回了条：“行！那老公，我在你校门口接你下班哦！” 裘易：“……” 魏振宣嘿嘿地把手机放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校门口看。 结果这一等，几乎等了一个钟头，他都看见好多老师模样的人出来了，还不见裘易。魏振宣不耐烦了，抄起手机给裘易打电话：“你哪儿呢？我都等了一个小时了！” 裘易似乎在下楼，声音有点颤抖，低低说：“来了来了，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魏振宣远远就看到裘易一路小跑着出来，站在校门口东张西望的找他。 魏振宣偷笑着拨他电话：“喂，我看到你了。啊，你看不到我？怎么会，我这么显眼个人。你现在向左转，对，左转然后往前走……对对，往前走，继续走。” 眼看裘易快走到车跟前了，还在朝对马路看，魏振宣笑着打开车门，冲着他招手说：“嗨，裘老师，这么巧？” 第71章 对窗 于是裘易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身高体长的类人猿从一辆小小的很可爱的s|mart里面钻出来。这画面太震撼，对比太强烈，裘易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看他：“这……这就是你买的车？” 魏振宣笑眯眯地嗯了一声，拍着小s的车顶：“这么样，不错吧，看看、看看，”魏振宣比划着车的长度，走到裘易身旁，“半个车位就能停，短小精悍，绝对适合停在你们学校这片路窄车多的地方。” 裘易望着他那副得意的模样，忍不住好笑，上下打量着魏振宣：“你这身高腿长，开这车不难受？” 魏振宣嘿嘿笑着，绅士地替裘易拉开车门：“既然裘老师对此抱有怀疑，那择日不如撞日，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送裘老师回家，顺便游下车河呢？” 裘易前后稍微打量了下，笑着骂了一句：“什么时候学的这么贫了。” 魏振宣按着车门冲着裘易挤眉弄眼说：“没办法，看见老公太兴奋。” 裘易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没办法，就魏振宣那个身高气质，没羞没臊地冲着他叫“老公”简直太有冲击力了。裘易咬着嘴唇瞪了他一眼扶着车门上了车。 魏振宣关上车门，蹬蹬蹬小跑两步拉开车门上车坐稳。裘易看了眼他的座位，小s车内空间还真宽敞，魏振宣的椅子虽然放得比较靠后，但总体来说腿啊头顶什么的，都没有很局促。他摸摸小s，心里甜滋滋的，心说，啊，这是魏振宣替我们两个买的车啊。人生三十多年来，一直在付出的裘易，第一次有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觉得胸腔都被溢满了。 魏振宣上车后一直偷偷观察着裘易的表情，见到他抿着嘴笑着摸小s的样子，他知道他喜欢这车。虽然小，虽然不贵，但这是他为了他买的第一样东西。魏振宣深吸口气，温柔地俯身替裘易拉过安全带系上，裘易正沉浸在满心的幸福之中，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哎了一声，低低说：“别这样，被人看见。” 魏振宣勾着嘴角说：“我又没做什么，看见就看见好了。”说完抬头眯眼看裘易，低低说，“真想在这里吻你。”裘易耳朵发烫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魏振宣觉得自己现在有点问题，竟然这样看着裘易也会硬。他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扭过脸发动小s，认真地看着左边的反光镜打方向灯，半天没动。 裘易被魏振宣撩了一下心情也有点激动，低头平复了下，觉出不对来，看了眼后面马路，奇怪地问：“怎么了？” 魏振宣盯着反光镜，无辜地说：“车太多，没人让我……” 裘易又是噗一口。 结果一路上裘易快被魏振宣的速度给折磨死了，全程五十码啊，后面喇叭逼逼的，魏振宣车前空出一大段距离就是不踩油门。 裘易忍不住扶额：“你不能开快点么？” 魏振宣很尴尬：“我好久不摸车了，上海马路太窄了，车又多，我对车的宽度判断有问题啊……” 好不容易开上高架，高架堵成马。裘易都快疯了：“你上高架干嘛？” 魏振宣很无辜：“我想带你去吃饭啊，庆祝下我们买了小s……” 裘易闻言不好打击他，只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扶额。 在高架上磨磨蹭蹭一步三点头地跟着大流往前挪，魏振宣突然哎呀一声急急往右看，打右方向灯，想要往右借道，被后面一辆车逼地一声按了下喇叭。魏振宣忙把方向盘拉回来，右边那车一脚油门开到前面。 裘易问：“怎么了？” 魏振宣伸长脖子看着右边：“哎呀，前面那个口子要下高架……拜托，你们让一下啊，我要下高架啊！” 无奈晚高峰所有人都在拼刺刀，没人愿意松油门让魏振宣这个菜鸟。偏偏魏振宣上高架后又一直开在最左侧那根道，要连着借三根道才能到辅路下高架，结果最后魏振宣借道不成功，生生被逼着错过了这个下匝道。 裘易都快笑死了。魏振宣满脸通红一脸懵逼地往前开，嘟哝着：“前面一个出口下去，前面一个出口下去……” 结果前面那个出口也没下成。裘易拍着车窗都快笑趴下了。魏振宣实在忍不住，怒吼一声：“你丫够了！” 裘易笑得捂着肚子，竖着根手指摇了摇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要笑的，哈哈哈哈哈……” 前面再次堵车堵住了，魏振宣索性一脚刹车踩停，换成n档拉住手刹，扭头看了裘易一会儿，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咬牙切齿地说：“你丫的，老子叫你再在这里看笑话！”说完看了眼前面依然堵着纹丝不动的车，揪住裘易的领子迅速拉过来亲了一口，又坐直回去装没事人。 裘易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魏振宣干了什么，忙不安地朝周围看了两眼，右边一辆车里一个女生微笑着看着他。裘易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人这表情明显是看到了啊。红着脸往下挪了几公分，裘易恨不能整个人都缩进位子里去。魏振宣也朝右边瞥了一眼，再看了看裘易的样子，有种得逞的满足，嘲笑道：“你这么大只，躲不进去的，把位子朝后挪挪，靠背往下放，尽量躺平的话估计别人就看不到你了。” 裘易红着脸道：“还不都是你！”说完到处找调节按钮，把靠背往下放。 魏振宣乜了他一眼，悠悠道：“嗯，尽量放平一点，这样待会儿下了高架我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还能车震。” 裘易恼羞成怒地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了。 魏振宣乐得不行，觉得自家媳妇真是太好逗了。 好不容易终于开下了高架，魏振宣也觉得自己真是作孽，在上海这种好像二手车停车场一样的高架上练了一回手，简直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下了高架又兜了好久，他们才终于到了魏振宣要带裘易去吃饭的地方。不是什么大饭馆儿，是家在网上挺出名的卖馄饨的路边摊，生意还超好。两个人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个座，坐下来叫了点吃的，结果吃了一个发现并没有特别惊艳，还被烫了。裘易也真是醉了，堵了近一个小时就为吃碗馄钝，但看看周围那种浓郁的生活氛围中一对对情侣放松闲散地聊着家常，吃着馄饨，偶尔还互相喂一个的样子，他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魏振宣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吃这碗家常馄钝，不由得轻轻用脚碰了下魏振宣。 正在吹调羹里一个馄钝的魏振宣扭头看他，嗯了声，问：“怎么了？” 裘易不说话，只是含情脉脉看着他笑。魏振宣也笑了，把勺子凑到他嘴边，说：“这个不烫了。” 两个人吃完馄钝回家的时候，换了裘易开车。小s还挺好开，别看车小，动力还挺足。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高峰，车相对少了很多，裘易一路开到自己家，在弄堂口停下来问魏振宣：“今晚你睡哪儿？” 魏振宣侧躺在位子上看着他，伸手摸裘易的下巴，有点胡须冒尖，摸着有点痒痒的，低低说：“今晚去我家吧，明天一早我就又要开工了。” 裘易扭头看他。夜晚寂静的马路上，昏暗的灯光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照进来，映着魏振宣英俊的侧脸，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让裘易根本说不出个不字。他低低叹了口气，换档朝着魏振宣家开。 到楼下停好车，魏振宣率先跑下去给裘易开车门。裘易笑：“我又不是女士，不用这么殷勤吧。” 魏振宣捏了下的后脖颈，说：“对自己老公好点是应该的嘛。”裘易超囧，只能讨饶：“不要叫了不要叫了，真受不了你。” 魏振宣嘻嘻笑着牵着他的手往电梯走，一进去就把人按住了吻，裘易被吻得气都喘不过来，好不容易松开了只敢把脑袋埋在魏振宣下巴那儿。魏振宣知道他怕电梯里的摄像头，一直用背影挡着摄像头的角度把人护在身前，吻裘易的鼻梁：“别怕，有我。”裘易在他唇下嘟哝：“你不怕么？” 魏振宣伸舌头舔了他鼻尖一下：“你太甜，没功夫怕。” 第72章 对窗 魏振宣几乎是搂着裘易一路吻着进的屋。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特别想裘易，在校门口接他的时候甚至看着他都能硬，更别说后面一路上裘易各种害臊和他各种对视的时候了，魏振宣都不知道自己一个晚上硬了几回，每每都要深呼吸两口压下去，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所以门才关上，他就把裘易摁在门背后，手伸进他衣服里上下其手。 裘易也很动情。今天的魏振宣说不出的贴心，替他开车门，帮他系安全带，喂他吃馄钝还在电梯里那么说情话，裘易早就晕头转向了，魏振宣手伸进来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低低呻|吟起来。 魏振宣埋首在他耳后脖颈处一路湿吻，喃喃道：“宝贝儿，咱们把昨晚的补回来好不好。” 裘易抓着魏振宣的头发嗯嗯地喘。 魏振宣一用力，托着裘易的屁股把整个人抱了起来，裘易下意识地用两腿夹住魏振宣的腰，搂紧了对方的脖子，低头和他接吻。 一路抱着裘易进卧室，魏振宣不把裘易放到床上，反而在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让裘易跨坐在自己身上，魏振宣一手托着他后腰，一手去脱他的衣服。裘易上班都是穿衬衫和休闲西装的，为人师表么，总不能穿个卫衣就去了。魏振宣每次看见裘易穿衬衫脑子里就浮现出那次在健身房，裘易穿着件衬衫露着个大长腿的镜头。 三两下脱了裘易的西装外套，把衬衫纽扣解到第四粒，魏振宣把裘易的衬衫往后拉。现在这个天气，裘易衬衫里面还不穿t恤或背心，魏振宣这样一拉，就露出了他漂亮的脖颈和圆润的肩膀。魏振宣啃着裘易的肩膀，去解他的裤子，裘易也伸手过来帮他解裤子。两个人都把长裤脱了，裘易穿着内裤和衬衫被魏振宣捉着跨坐在他大腿根，会阴处都能感受到魏振宣坚硬的地方。因为他人微微朝后仰着，为了控制平衡，他只能勾着魏振宣的脖子，而魏振宣的一只手则扶着他的后腰，一边跟他舌吻一边用另一只手隔着衬衫摩挲他的左侧乳|头。 裘易也不知道为什么，魏振宣的手就像带电一样。他以前从来没被隔着衬衫这样摩挲过，贺杰之流都喜欢脱光他摸，那种□□的*并没让他觉得被抚摸有多激情，唯独魏振宣这样半遮半掩地隔着衬衫那层薄薄的布摩挲他，让他□□到全身止不住的颤栗。就这样被摸着，他都觉得自己能高|潮。 也不知道这段日子魏振宣都干了什么，裘易觉得他好像比在西藏的时候手段高超了不少，无论是吻技还是手上功夫，都进步了不少，捉他敏感点一捉一个准，就好像现在，魏振宣微微把他抬高些，用一根手指摩挲着他的臀缝，另一手绕到他臀下摸他的会阴，还不停地允吸他的左□□，虽然这个动作他需要用大腿的力量支撑着自己，可真的被魏振宣弄得很爽啊。他忍不住朝后昂着脖子哼哼，低低地喊：“不行了不行了，别弄了，我要啊……” 魏振宣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找他的嘴，整个含住跟他纠缠了一会儿，狠狠嘬了他舌头一下，托着他屁股把人抱起来往床边走：“这么骚，给你，都给你。”说完把人丢床上，把裘易短裤一拉，脱了自己的衣裳裤子扑上去就往裘易后面摸。 裘易虽然已经精虫上脑，但最起码的扩张意识还是有的，喘着问：“油呢？” 魏振宣正解他余下的衬衫纽扣，闻言啊了一声：“要油干嘛？” 裘易一脸懵逼地看着魏振宣哀嚎一声，“没油你要疼死我啊？” 魏振宣稍微冷静了点，嘟哝道：“gv里没有看到用油啊，”说着拉开床头柜找出盒套子，“套我倒是买了。” 裘易简直哭笑不得，他算是晓得这货怎么提高自身能力的了，搞半天是看教学片，但教学片麻烦你也看仔细些啊，那种啪啪啪到水花四溅的，不是油难道是直肠自己出的水嘛？ 魏振宣还在努力地用手指戳裘易的菊花，戳进去一个关节连他自己都觉得太干涩，想了想，一个骨碌爬起来，吻了裘易一下，匆匆套裤子，说：“宝贝等老公会儿，老公这就下去买。”说完抓了上衣就冲出卧室，裘易都来不及出声叫他。 见他那样，裘易说好吧，那索性我也洗一下吧。进浴室冲了个澡，又重复了遍昨晚的规定步骤，裘易心说拜托魏振宣你一定要买到啊，我可不想两次菊花都白洗啊。 洗完裘易包着浴巾刚回到床上，外面一阵噼里啪啦响，魏振宣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从手上拎着的袋子里掏出几罐东西给裘易看：“哪个是？” 裘易都快被他囧死了，这货水性的油性的都买了，一色儿都是肛|交用的。裘易忍不住问：“你哪儿买的？买的时候怎么跟人说的？” 魏振宣一看裘易的表情，应该是买对了，一边急不可耐地脱衣服，一边说：“后面弄堂里不是有家卖情趣用品的小店么，那儿买的。我就说男人和男人做用的油有没有，他就给了我这么多，还说哪个哪个好，哎，我都没记住。” 裘易哀嚎一声：“魏振宣你还真是一点儿脸都不要，一点都不在乎啊。”顷刻倒床不起。 魏振宣扒光自己扑上去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就亲，抓过裘易的手按在自己□□的身下，嘟哝道：“宝贝儿啊，你看看我都成啥样了，哪儿还顾得上要脸啊。” 裘易抓着手心发烫的家伙忍不住动了两下，魏振宣一声呻|吟就没忍住，在他手心里蹭着说：“我不行了，还不快赶紧的。” 裘易深溪口起浑身臊得发烫，拿起一只润滑挤了在自己手指上，侧躺着把手伸到大毛巾下面给自己做扩张。魏振宣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了，嘟哝道：“这毛巾真难看，我喜欢看你穿衬衫。”一把扯掉裘易的毛巾。裘易手还在自己后面扩张呢，被魏振宣全部看去脸都红了。 魏振宣哑着嗓子上去亲他：“宝贝你真漂亮，继续啊，我喜欢看你插自己……”边说边从旁边拿过裘易脱下来的衬衫。他喜欢裘易穿衬衫，他想操穿着衬衫的裘易，那样的裘易总显得有种特别的禁欲的美。 裘易闻言红着脸又扩张了两下，伸手去拿润滑，被魏振宣捉住手塞进了衬衫袖子，然后按倒在床上。抬起裘易的两条腿按倒他身前，魏振宣整个人压在裘易腿上，伸着脖子去吻他。裘易的衬衫大敞，整个人赤|裸地蜷缩在他身|下，果然像魏振宣想象的那样，有种别样的美。魏振宣学着裘易的样子，挤了好多油在手上，摸到裘易身后耐心地替他做扩张。 一个手指到两个手指，直到增加到三个手指，感觉到裘易的肌肉已经完全放松，急促地喘息时，魏振宣才松开裘易，跪坐在他腿间。裘易的后面已经松软，由于激动不由自主地收缩着。魏振宣涂的油多，用的又是一支水性的，他下面早已湿了一片，连会阴处都水光光的。魏振宣早就硬到流水，小头微微翘着，见到此情此景更是按捺不住，握住自己在裘易菊花处磨蹭了两下，微微探进一点，裘易忍不住咬着唇哼了一声。魏振宣抬眼看了裘易一眼，对方正满脸情潮地望着自己。生怕他疼，魏振宣伸手又给自己下面多挤了点油，撸了两下抹匀了，抵住裘易，两臂架着裘易的大腿俯身压住，低头去吻他：“宝贝，我好爱你。” 第73章 对窗 事实证明魏振宣以往每天两小时的锻炼不是白练的。就像蒋丹说的那样，做他女朋友肯定会爽死的，蒋丹唯一说错的是，爽死的不是他女朋友，而是他男朋友。 这世上有种人，天生就是爱爱专家，魏振宣大概就是这种人。不过研究过几部教学片而已，魏振宣在床上的表现却可谓可圈可点，裘易甚至忍不住要想他以前是不是有过女人。 没办法，魏振宣的表现太好了。温柔体贴地一边做一边吻他不说，全程看着他的表情密切关注着他的感受不说，一边做一边在他耳边说情话不说，就连那个动作节奏都控制得让裘易欲-仙-欲-死的。 再加上他那个惊人的体力和膂力，裘易觉得跟魏振宣比起来，贺杰简直是技术渣、前男友简直可以算秒射。 两个小时，整整两个小时，魏振宣抱着他换了五个姿势，从面对面在床上压着他，到把他拽下地背入，再到托着他屁股抱着他站着操，然后改成把他摁在单人沙发上抬着一条腿操，到最后抱着他上床侧入，裘易简直被魏振宣里里外外都操了个遍，两个小时里射了三次。 第一次是魏振宣一边操一边帮他打出来的，后面两次魏振宣都没用手，直接把他给操|射了。第三次更是由于魏振宣的那个一直在摩擦他g点，让裘易狠狠体会了把什么叫前列腺高|潮。射的时候根本不像射|精那样是喷出来的，甚至他前面都不怎么硬，但就是不停地缓缓地往外流前列腺液，全程神经末端高|潮，比射|精都爽，爽到他两腿打着颤菊花都在收缩，也就是这个时候，魏振宣才终于在他的抽搐中内}射。由于全程没用套，所以直接灌了裘易一直肠。 完事儿后裘易连去洗的力气都没了，从来没这么折腾过，裘易心说我的妈呀，这体力啊，要知道刚才那五组动作里有几组都是难度系数8.0以上啊，尤其是托着他站着操的那个，那得多耗体力啊，所以说年轻人真不能随便惹，老牛吃嫩草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半条命都给搭上了，第二天保准是起不来了呀。不过带弯勾的真是爽o(n_n)o~ 最后还是魏振宣抱着他去洗手间，让他在马桶上坐了好一会儿，再抱着他冲淋浴，用手指给他洗后面，温柔地都快把裘易给洗睡着了。 裘易禁不住想，估计自己上辈子可能先是入侵银河系，但后来突然改邪归正又拯救了银河系，要不然为什么前三十年那么倒霉碰上贺杰，现在又这么幸运有了魏振宣呢。 就这么想着，大脑一时没控制住嘴，在魏振宣抱着他上床的时候勾着人脖子嘟哝了一句：“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会碰上你的，魏振宣，我好爱你。”说完就睡着了。 魏振宣好笑地看着自己怀里这个累得睡着的人，狠狠亲了一口。他能毫无疑问地感受到裘易在这场情|事中是多么愉悦，无论是身体的还是灵魂的。能取悦自己爱的人，无疑是对一个男人最高的褒奖。什么贺杰什么前男友，今日战后再无尔等立足之地。在这场无声的硝烟中，魏振宣骄傲地笑着摘取了自己的桂冠，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等裘易醒过来的时候，魏振宣已经离开出工了，裘易揉着后面出来一看，餐桌上竟然还放着魏振宣给他熬的粥和煎的荷包蛋，旁边还有张纸条，是魏振宣写的，说是已经帮他给主任发过短信请假了，让他今天好好休息。 裘易拿起压着纸条的手机翻了翻，结果发现魏振宣把请假短信发给教导主任了，说是他病了请一天假，幸好教导主任回信说会帮他转达给系主任的。 吃完早饭收拾了下，裘易虽然后面有点难受但还是决定回自己家。自从跟前男友分了后，他也好几年没做了，后面虽然不是第一次，但长久不开封，一下子这么猛也有点吃不消，得回去上点药，何况还有蛋蛋呢，自从昨天早上喂了一顿之后这不还没喂过么，小东西还不知饿成什么样呢。 于是他发短信给魏振宣说了声，不久魏振宣就回了过来：“回去好好休息，我这两天忙就不来找你了，空了给你电话哈，老公乖，么么哒。” 这一忙，就又是三天。这次是个一线品牌，请魏振宣和另一个当红女模拍平面。 那个女模叫石娟，很有个性的一张脸，年纪比魏振宣大两岁，已经算得上是超模了，代言和广告都不少，跟魏振宣隶属同一个公司，不过不是同一个经纪人。之前两个人没什么交集，这还是第一次合作。 超模的职业素养毕竟不一样，魏振宣觉得跟石娟合作起来非常契合，无论是肢体动作还是眼神交流，两个人只要看一眼就能大致找到共同性，表情形体都能很好地配合，所以合作非常顺利，连摄影师也连连赞叹他们俩有默契。 最后这辑平面拍完后，两个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拍完平面，魏振宣本来以为可以休息个一天，结果第二天又被拉去苏州找樱谷量尺寸。相比上次见到他的时候，魏振宣觉得这次樱谷看上去似乎高兴了一点，虽然还是那张千年面瘫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魏振宣就是觉得他眼底有种掩不住的神采是上回没有的。 不过当然魏振宣还没犯贱到会去问他，依然规规矩矩量完尺寸就出来了，也没过夜，当天夜里就回了上海，回程的路上给裘易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在干嘛，结果裘易说在跟张晓萍和景娴吃饭，魏振宣只好说了两句就挂了。 然后两天后，alvin到上海了。 alvin到上海是直冲魏振宣家的。中午落的地，连着飞了11个小时，他也不嫌累得慌，把行李丢给助理送去酒店，就打电话给魏振宣。 魏振宣正在试个秀的妆面，接到电话，alvin劈头就问：“魏振宣，我到了，你干嘛呢？” 魏振宣告诉他自己正忙着，alvin就说：“啊，这样啊，你大概忙到几点，把你家地址给我，我直接去你家。” 魏振宣说你去我家干嘛呀，你不住酒店么？先去睡一觉倒时差啊。 alvin嚷嚷道：“倒什么时差啊，我现在兴奋地根本睡不着。快，赶紧把你家地址给我，我给你带了礼物来。我经纪人约了你经纪人今天下午谈工作，这次我们过来时间有限，忙完就要回去的，我大概也就有一两天能找你玩儿。” 魏振宣：“你工作也还不是跟我再一块儿么。” alvin笑着说：“我工作很认真的，工作时间不谈私人感情的。” 魏振宣切了一声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没办法，他只能把地址报给他，还得让高蕾蕾去给他开门。 结果等魏振宣忙完回家一看，什么呀，号称不倒时差的alvin竟然在他的床上睡着了，还是趴着睡的，嘴角还留着一道口水印。魏振宣累了一天回来看到这场景，无奈地挠了挠头发，洗了个澡找出条被子在客厅沙发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模模糊糊间，魏振宣就觉得有人在摸他的脸，还摸得挺舒服。魏振宣以为是裘易，抬手握住对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嘟哝道：“宝贝，别闹……” 说完这话有点清醒过来，不对，昨晚裘易没住他家啊，他都好几天没见着他的裘易了。立马睁开眼睛，就看见alvin穿着一件他的t恤，托着腮帮子蹲在沙发前，看着他。 魏振宣吓得忙松了alvin的手，连说两句对不起，坐起身来。lavin站直了身子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微微笑着问：“宝贝？你有宝贝了？是谁呀？” 魏振宣看着眼前alvin恤下的两条雪白的大长腿，一时间被晃得有点眼花。alvin身高没他高，也没他结实，穿他的t恤像是套了条超短连身裙，再加上他那已经长到及肩的头发和女性化的五官，看上去就像是个刚从男朋友床上爬下来的少女，只不过是平胸。 魏振宣抓了把头发糊弄道：“说梦话呢，哪儿来什么宝贝。”然后起床刷牙洗脸。 今天他要跟alvin一起进公司和摄影师服装师等碰面，谈下他们那个特辑的细节。这次徐莉很给力，摄影师就是上次国庆节被魏振宣放了鸽子的黑色的石头。 本来一早司机会先来接他，然后再去酒店接alvin的，现在倒好，也不用去酒店了。 魏振宣一边刷牙一边问：“你不是说不需要倒时差么，昨天回来一看，睡得简直像个死猪，还流口水。”说道流口水，魏振宣想起来了，找到手机给打扫的阿姨发短信，“不行，我得让阿姨换条床单，你丫的在上面流过口水太脏了。” alvin闻言跟进洗手间站在魏振宣后面，用下巴抵着他的后肩膀，道：“我靠，你嫌弃我。你那床也不知道百八十年换一次床单，我都还没嫌弃你呢！” 魏振宣不自在地晃了下肩膀，把alvin的下巴从自己身上晃掉，说：“什么百八十年换一次，前两天刚换的……”说到这里想起来上次换床单是因为第一次和裘易那个了，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alvin在他背后从镜子里看着他，挑了下眉毛嘲道：“哟，这是想到什么了啊，怎么说到换床单连眼神都不一样了……”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啊，你在床上做坏事！”说完从后面一把圈住魏振宣，两手去摸他胸肌，尖着嗓子学女生喘息：“啊啊~亚灭呆~” 魏振宣一掌拍掉alvin在他胸口乱摸的手，道：“我靠，你还看岛国a|片？你个黄皮香蕉中文都看不懂，岛国片你看得懂吗？” alvin嘿嘿笑着说：“你忘了我有日本血统嘛，当然听得懂了。”魏振宣一回忆，对哦，alvin是四国杂交品种嘛，点了点头。alvin笑眯眯冲着他继续说：“不过岛国的a|片我是不看的，要看我也是看岛国的g片哟。” 第74章 对窗 魏振宣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口，只能嘟哝了句什么a|片g|片的，噗地一口吐掉嘴里的泡沫，利索地漱口洗脸，然后往外推alvin：“出去出去，老子要撒尿。”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终于捯饬完出门，老王的车早就已经等在楼下，高蕾蕾看见他们两个人一起下来，微微一愣，拉开车门等alvin上去后一脸探究地看着魏振宣。 魏振宣被她盯得奇怪，看了她一眼，高蕾蕾偷偷指了指alvin，魏振宣哦了一声说：“这货昨晚没回去，住我那儿了。”高蕾蕾闻言张大了眼瞪着魏振宣，用口型做了个“你劈腿”，魏振宣眉头一皱拍了她后脑勺一下，低低说了句：“想什么呢。”随即上了车拉上了车门。 高蕾蕾被魏振宣拍了一下，郁闷地摸着后脑勺坐到了副驾驶位，alvin饶有兴趣地看看魏振宣，又看看高蕾蕾，笑笑扭过头去看窗外。 到公司后三方人马碰头，又是一通寒暄。alvin的经纪人是个外国老帅哥，三十多的样子，不会讲中文，幸亏自带翻译，助理倒是个华人小伙子，挺腼腆地一直跟在alvin屁股后面。至于黑色石头，魏振宣则是第一次看到真人，其貌不扬矮胖的一个三十多岁男人，圆头圆脑的挺可爱，没有拿相机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像个摄影师。 魏振宣不由得想起来当初刚进这一行的时候，模特培训学校还有不少小姑娘，幻想着将来能找个帅哥摄影师做男朋友，结果被老师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帅哥摄影师？别开玩笑了，没见摄影师基本都是单身狗么，稍微帅点的早就被霸占了，还轮得到你们。” 后来真做了这一行，果然没遇到几个长得帅的摄影师。所以见到黑色石头的时候，魏振宣反而心里挺踏实，矮子一般都挺聪明，难道不是么。 三方人马在一起谈了谈构思之类，其实基本都是黑色石头在谈。艺术这种事，非专业人士实在也提供不了什么合理性建议。 商讨结束，最后敲定用黑色石头提出的三套方案中的b方案，替魏振宣和alvin拍一套半裸的大片。理由是魏振宣的身材很棒啊，而alvin的身形又神奇地具有男人少有的阴柔美，一柔一刚搭配在一起绝壁肯定毫无疑问能拍出一组很棒的照片的。况且，这两个人之所以今天能合作，完全是因为一张伪艳照而引发的，现在两个人一起拍一辑半裸的大片，正好可以借着那个话题做延展，难说还能顺便卖个腐，说不定还会有人看中这两人的*，找他们代言内衣也不一定。反正就是一举多得。 就这样三方一拍即合，皆大欢喜，站起来互相握手准备告辞。 这时候alvin的经纪人突然指着会议室墙上的电视机说了什么，众人纷纷转过去看。原来会议室的电视机是一直开着的，滚动播出公司旗下模特的各种作品，现在正在放魏振宣和刘飞拍的那个牛奶广告。 这个牛奶广告上了？魏振宣忙得根本没时间看电视，这才知道这支广告播了。电视里魏振宣和刘飞都很上镜，刘飞腼腆的样子跟魏振宣跋扈的模样说不出的和谐，最后一个镜头是两个人一起吸着牛奶对视着笑，然后出现字幕和画外音：“xx公司承诺，每售出一瓶牛奶将捐赠0.5元人民币以资助‘改善西部地区贫穷儿童营养餐’基金会。”魏振宣看到这里禁不住笑了，搞半天这广告不是卖腐，是宣传善心资助啊。 边上alvin的经纪人跟徐莉说了句什么，边说边指指点点的，魏振宣刚想听翻译，alvin凑过来问魏振宣：“跟你搭戏的是上次在香港跟你一起的那个？”魏振宣点点头，再去看alvin的经纪人和徐莉，两个人已经一边讨论一边走远了。 alvin却勾着嘴角说了句：“你们俩站一块儿看着挺像一对的嘛。” 魏振宣忍不住斜眼看他一眼道：“那是拍广告，想什么呢你。” 构思谈完已经中午，徐莉邀黑色石头一起吃午饭，无奈黑色石头时间排得爆满，根本没这个时间，最后只有魏振宣alvin两组人马出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魏振宣给裘易发短信：在干吗？ 半天没回音，魏振宣又发了两条，还是没反应。他怕裘易不方便，也不好打电话，只能作罢。 吃到一半，魏振宣站起来去上洗手间，正好服务生把汤分好了转身往桌上端，alvin看见刚要提醒他的时候，魏振宣已经倒退着撞上了后面上来的服务员，被泼了一身。幸亏这汤在分的时候已经凉了些，再加上魏振宣穿的是比较宽松的牛仔裤，可饶是这样裤子身后还是一塌糊涂。 徐莉立刻跳起来：“怎么样，没事儿吧？”魏振宣忙说没事儿没事儿，没烫到。服务员也吓坏了，一个劲在边上道歉，魏振宣摇摇手说：“是我自己不当心，不关你事。” 徐莉皱着眉看他那裤子，屁股后面一整片都湿哒哒的，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隔壁有个酒店，先去开间房洗一下，我去帮你买条裤子。” 裘易收到魏振宣第一条短信的时候正在办公室训三个学生，听见短信声音看了一眼，皱了下眉头把手机丢回到桌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班上有两个男生老是欺负一个叫韩炜的男生，这个韩炜也奇怪，不反抗也不啃声，就默默忍着，让抄作业抄作业，让买东西买东西，让拎包就拎包的。之前裘易不是没看出点什么来，但有时候这种学生间的小矛盾他插手反会伤了学生的自尊心，所以就只是默默观察着。结果今天不对了，他今天无意中经过教学楼后面放运动器材的器材室，结果看见那两个男生打韩炜一个，于是把三个人叫到办公室问话，结果韩炜低着头说他们只是闹着玩儿。 裘易也是有点怒其不争，于是把三个人都训了一顿，训完了一看那三个人，一副低头认罪，但绝逼没听进去的样子，想想也是心灰，于是冲着三人挥了挥手，让他们统统滚蛋。那两个打人的学生立刻脚下抹油溜了，韩炜默默地转身准备走人，又被裘易叫住：“韩炜，”他叹了口气看了眼这低着头的孩子，嘴角都破了。裘易站起来从边上的橱柜里找到酒精棉花，递给他，说：“等会儿自己处理下。还有，人有时候要勇敢一点。如果你不想让老师插手，那你自己就要确信自己有这个能力解决这个问题。一味的忍让、逃避，不是办法。你今年才初二，难道你觉得剩下的一年多每天都能这么熬过去么？压抑到最后，不是爆发就是心态的扭曲，那时候就已经为时已晚了，明白吗？” 韩炜接过裘易递给他的酒精棉，垂着脑袋点了点头，出去了。 裘易叹口气回到自己座位上，边上的小刘老师从试卷中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说：“哎，现在的孩子心思都太重了，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哪儿像我们那会儿啊，多简单。” 裘易闻言笑笑，想起魏振宣给他发的短信。拿起手机一看，魏振宣又发了两条短信来，“很忙么，怎么不理我？”“难道是这两天我没陪你，生我气了？”“哈喽？老公？媳妇儿？” 裘易被他这种傻逼短信逗乐了，索性走出办公室找了个角落拨回去，电话刚接起来他就说：“你今天这么闲，那过来陪我吃饭啊，我刚训完学生，都快饿死了。” 半天，对方才有回音，是个陌生的男声：“那个……魏振宣在洗澡，您哪位？” 裘易一时间愣住了，紧接着听见电话里魏振宣喊：“alvin，把底裤递给我。” 电话里那男声哦了声，裘易啪嗒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魏振宣擦着头发穿着底裤出来，就看见alvin握着他的手机看着他。隐约间魏振宣觉得有什么不对，连擦头发的手都停了，看着alvin问：“怎么了？” alvin一脸抱歉地看着他：“那个……刚才有个人打你电话……你知道我看不懂中文，还以为是你经纪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就接了，结果……”alvin把电话递给魏振宣，“打电话来的是个男的，听见我声音就挂了。” 魏振宣接过手机一翻，通话记录里显示的是“易宝贝”，他立刻明白了什么。 前面他们从饭店出来，本来魏振宣想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但alvin说莉姐帮他去买裤子，他又进去洗澡了，到时候莉姐买好裤子都没法进房间，还是自己跟着一起去吧，而且他是男的，给魏振宣递个衣服什么的也方便些，所以他就跟着一起来了。 魏振宣也觉得alvin一起来自己的确是方便不少，所以就把手机丢给他，让徐莉打电话过来问房间号的时候帮忙听下电话，自己先去洗澡了。只是他没想到，裘易也会打电话过来，而且alvin还误接了。 按道理说这其实也没什么，这么小一件事情，但莫名其妙地魏振宣就有点担心。裘易那个性格……他重播回去，电话忙音，过了一会儿再打，电话里索性传来“您拨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魏振宣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这他妈的搞什么嘛。 alvin看到他那烦躁的样子，缓缓坐到床边，想了想抬头看着魏振宣，问：“魏振宣，你早上握着我的手叫宝贝，那个宝贝……是不是就是刚才打电话给你的那个人？” 第75章 对窗 魏振宣没能打通裘易电话，也没有回答alvin的那个问题。这天下午徐莉没给他安排其他活儿，只是拉着他陪着alvin和他的经纪人逛了逛上海的标志性建筑。魏振宣全程心不在焉，过个几十分钟就打个裘易的电话，结果他手机一直关机。 挨到下午五点，魏振宣终于忍不住了，跟徐莉说有点事儿要先走。徐莉晚饭地方都订好了，听见他要先走，面色就不太好看。幸亏alvin也说要早点回去休息，好保持第二天拍照时候的状态好一点。于是魏振宣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打了辆的士走了，都等不及让公司的车送。 徐莉一直到公司的车把alvin和他经纪人送到酒店，才打电话给高蕾蕾：“高蕾蕾，你给我说清楚，魏振宣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你上次说那个什么表姐表妹的，他妈的是在糊弄我呢是吧？” 高蕾蕾在电话那头胆战心惊地：“姐，我怎么敢糊弄您啊，就真的是他一远房表姐……” “放屁，他没谈恋爱会魂不守舍得连饭都不吃就要赶回去？什么表姐啊，牵肠挂肚成这样，你他妈当我三岁小孩儿骗啊？还不给我老实交代！”徐莉气得恨不能冲过去拍醒高蕾蕾这丫头，好看看这丫头脑袋里都在想什么，竟然帮魏振宣一起瞒着公司他谈恋爱的事情，要知道这事儿如果公司不知道，万一女方对魏振宣有点什么图谋的，或者又有点什么不堪的过往被爆出来，到时候公司被打个措手不及，损失的只会是魏振宣自己。 另一头魏振宣赶到裘易学校，正是放学时间。怕给裘易带来什么麻烦，他不敢直接到学校门口去等，只能到学校对面的超市里，买了点关东煮，压低了鸭舌帽，一边吃一边盯着对面的校门。幸亏因为下午要陪alvin他们去逛逛，他顺手拿了个帽子，最近他上封面和广告的频率高，万一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渐渐地学生都走光了，连老师也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也没看见裘易出来。魏振宣沉不住气了，走过去问门卫：“大叔，裘易老师还在么？” 门卫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啊，你打他手机问下嘛。” 魏振宣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那个……您看，我不知道他手机号。我是裘老师班里一个学生的哥哥，我弟今天打电话给我，说是他跟同学打架被裘老师抓住了，老师让叫家长来，我爸妈这两天正巧回老家了，所以就让我来一趟。那个，您看我弟的手机没电了，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估计是跟裘老师在一块儿呢，您能让我进去一趟么？” 门卫大叔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估摸着看魏振宣这么个帅小伙儿也不像是坏人，说：“你等等，我帮你打个电话问一声。” 魏振宣一听心说坏了，问一声，这一问不就穿帮了么，但想阻止也没有理由，只能忐忑地听着门卫打电话。门卫大概是打的裘易办公室电话，就听他说：“裘老师，门口这里有个学生的哥哥，说是他弟弟今天打架了，是您让叫的家长，要进来找您，有这事儿么？” 裘易正在办公室备课，连平时最晚回去的小刘老师也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见他还没回去问：“裘老师今天怎么这么晚还不走？” 裘易笑笑，心说回去干吗，回去也是一个人，一点儿也不想回去，今天真是糟糕透了。 说实话今天中午打给魏振宣的时候是alvin接的电话，的确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甚至有一瞬间他觉得魏振宣是不是劈腿了，所以他才会慌忙地挂了电话。挂掉电话后一开始他心里乱糟糟的，但慢慢就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自己是不是秀逗了。要知道魏振宣遇到alvin的时候自己跟他压根儿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呢，如果魏振宣真喜欢alvin，那就根本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怎么可能现在才又跟他搞上呢，没必要啊。再一想，就模特那个工作，他也在杂志上看到过那种身上画了彩绘或被抹得花花绿绿的拍照的，说不定魏振宣今天拍什么特殊照片，刚才是工作结束后的正常需要呢，自己想那么多是不是太过敏了。 但尽管这么想，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坦，想等魏振宣来电话给解释下，结果没想到魏振宣的电话没等到，却先等到张晓萍的电话，说她被公司派到北京总公司去了，要带着裘景娴一起去北京两年。裘易一下子就郁闷了。本来每个礼拜就才能见小丫头一次，现在张晓萍要把女儿带去北京，难道今后他要打飞的才能见到女儿了么。挂了电话他烦得很，看着电脑半天，一份工作小结半天一个字也没写出来，偏偏这时候又打进来个骚扰电话，裘易索性就把手机关了，然后这一关，就关了整整半天，直到门卫打电话到他办公室说有学生家长找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一整个下午手机都关着。一边心不在焉地跟门卫说是，今天是有学生打架来着，你让他先进来吧，一边想我有跟谁说过要喊家长么？难道是跟韩炜说让他家长来我给忘记了，一边开手机。 一开手机吓一跳，十几个短信提醒，都是提醒魏振宣曾经在几点几点打过他电话的。裘易打过去，响半天没人接。他叹口气，想大概魏振宣还在忙，便将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备课。过了会儿，听见走廊外有脚步声渐进，在门口顿了顿，然后掩上门走进来的声音。 裘易放下笔，正想站起来跟这位家长打个招呼，一抬头就看见魏振宣整个人像座山一样当头压来，一手按着他的办公桌，一手按着他座椅的扶手，把他整个人圈在桌前那小小一块地方，盯着他问：“为什么手机关机？” 裘易目瞪口呆地看着魏振宣，半天才反应过来，扒拉他手：“你怎么来了？别这样，等下学生家长……” 魏振宣挑着眉毛看着他，裘易反应过来：“你……冒充学生家长？” 魏振宣点点头，看着裘易：“不冒充怎么进来啊，你要是前面不让我这个‘学生家长’进来，我都准备告诉门卫我是你家属了。” 裘易闻言忙看了眼门，魏振宣捏着他下巴把他脸转过来，说：“门我锁了。” 裘易惊讶道：“锁门干嘛，”说着站起来要去开门，“跟学生谈话最好开着门，免得有事说不清。” 魏振宣一把把他按到座位上，从旁边拉过张椅子，坐在他对面，用脚把人圈在座椅上，说：“我不是学生家长么，成年人，没事儿的。来，裘老师，咱俩好好谈谈。你今天为什么关机？” 裘易抿着嘴不说话，魏振宣无奈地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摸他的脸。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明明是三十的人，却总让他觉得有还没长大的感觉，吃醋的样子都特别可爱。他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吃醋了？要不要听我的解释啊？” 裘易摇摇头，魏振宣皱眉：“干嘛不听，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手机在他那儿是因为……” 裘易打断他轻轻说：“不是不听，是你不需要解释。”裘易转开眼睛，不看魏振宣，说，“说没不高兴也是骗你的，几天不见你，突然是alvin接的电话，还说你在洗澡，你还让他拿底裤……不过后来想想也许是我太敏感了，你跟我在一起之前就认识他了，要是想和他在一起，又何必招惹我呢，我一没他好看二没他年轻的，是吧，所以这样一想又觉得你不会……” 魏振宣不由得听得皱眉。虽然裘易说的是不需要他解释，然而他不需要他解释的这个理由却让他很心疼。他觉得他不会和alvin有什么的理由，仅仅是因为如果他们俩要有什么的话，早在和他在一起之前就应该有什么了，所以之前没有什么，现在也应该没什么的，仅此而已。这个理由听上去那么没有自信，那么没底，好像自己是超市里货架上的一包薯片，觉得魏振宣没有去挑另一块巧克力是因为他之前已经经过卖巧克力的货架却没有拿，所以现在应该也不会再想起来去拿巧克力一样。这样的裘易，让魏振宣很心疼。他不知道要怎样才可以让他知道，他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薯片，于他而言，他是每天的白米饭，一顿不吃饿得慌的那种。 于是他捏住他下巴凑近他，盯着裘易的眼睛说：“听着，裘易。有句话我只说一遍，你最好给我记住，因为我永远不会再说第二遍。下次要是再让我听见你说自己怎么怎么不好的话，我就让你用其他的方式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爱你，这辈子如果不是遇见你，我根本不可能爱上男人，只是因为你是男的，我才会喜欢个男人。所以不要说有人比你好看，有人比你年轻知道么，我喜欢的只是你。” 裘易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愣愣看着魏振宣嘟哝：“可我哪儿好了……” 魏振宣笑了，说：“我也不知道你哪儿好，可就是喜欢你我也没办法。”说着吻了上去。 几天没接吻了，一碰上裘易魏振宣就有点受不了。这大概就是相爱吧，他的身体总是先于他的大脑对裘易起反应。从各自坐在椅子上前倾着身体接吻，一直到他忍不住离开椅子把自己嵌进裘易的双腿间，到后来魏振宣几乎把裘易整个人压在椅子里啃着他。 “裘易，我好想你。”实在忍不住，不由自主地他搂着裘易腰的手就往下走，手下不规矩地去拉他塞在西裤里的衬衣。 裘易吓得压着他的手，轻轻抗拒着，没办法，他也手软脚软的：“你疯了，这是我……啊……办公室……” 魏振宣手指隔着衬衣揉着他乳y好不好……” 第76章 对窗 不好不好当然不好！这太不好了！办公室虽然没有摄像头，但拜托，这是学校啊，这是庄严神圣的学校啊！这是办公室啊，不是自家卧室啊魏振宣！ 然而魏振宣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不但没有，还说到做到，完全不顾裘易反对，三两下就解了裘易的裤子。裘易他们办公室是面对面坐的办公桌，中间也没有挡板，电脑都是背靠背放的。裘易的对面坐的是个中年女教师，姓赵，桌子收拾得挺干净，还放着全家福的照片。魏振宣看准块相对较空的地方，伸手把两张桌上的东西都往边上一撸，就把裘易提留起来整个人都按趴在了桌子上，接着就往下褪他的裤子。 裘易那个急啊，低低吼：“喂，没油啊喂！” 魏振宣在他身后贴着他的背吻他后脖颈，闻言抬头四下看了看，一伸手，好么，把人家赵老师的护手霜给拿了过来，还是玫瑰香味的。 裘易急道：“喂，你别用人家东西啊。” 魏振宣一边挤了点在手上，剥掉裘易的裤子给他做扩张，一边说：“你再嚷嚷，当心有人经过听见。”其实魏振宣来的时候稍微留心了下，隔壁几个办公室都没人了，但他这一句话很有效，裘易立刻就不敢再出声了。稍微做了两下扩张，魏振宣又给自己抹上，轻轻说了句“我进来了”，就扶着自己顶了进去，裘易忍不住哼了一声。 几天没做，才潦草地用护手霜扩张了几下，所以魏振宣刚进来的时候裘易还是有点难受，但一会儿这种难受劲就被魏振宣带来的快感给冲淡了。可能是这几天辛苦，魏振宣没有很粗，长度也适中，但却很硬，两手捉着他的胯，拉着他一下一下地冲撞，跟打桩似的，偶尔会低下头吻一下他的脖颈耳后。 裘易扭头去看魏振宣，魏振宣原本是低头看着两人交接处的，察觉到裘易的目光，充满情|欲的目光迎上来看着他，用力顶了一下。裘易忍不住啊了一声，忙捂住嘴，魏振宣却凑上来吻了他一下，拉着他捂住嘴的手往两人交接处摸：“易，我在你身体里，你摸……” 裘易喘着嘟哝：“魏振宣……” 魏振宣松开他的手，抱着裘易的胸把人拉起来，小幅度地动着下身，含他的耳垂，去解裘易的衬衫钮扣，解开后一手绕过裘易的锁骨抓着他的肩头，把人箍在怀里，另一只手把食指伸进裘易的嘴里，逗弄他的舌头，玩儿了一会儿又一路往下，从他的脖子到胸口到腹部，一直到裘易的下腹，然后用四个手指握住小裘易，食指按住顶端，轻轻地打圈。 裘易被魏振宣逗得浑身泛红，前面又翘又湿，随着魏振宣顶他的动作，在魏振宣手里轻轻磨蹭着。这种前后夹击的快感，再加上在办公室里做，那种怕被人撞破的提心吊胆的感觉，让裘易有种从未有过地刺激，魏振宣还火上浇油地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宝贝今天怎么这么浪，后面咬得我好紧啊，下次我们在镜子前面做好不好，让你看看自己被[操]的样子，好不好。” 天啊撸，这叫人怎么受得了。 没一会儿，裘易就□□得眼角发红，下腹发紧，感觉快要[射]了。他扭头哼哼着看魏振宣，魏振宣哑着嗓子问：“要[射]了么？这么不经操，老公是不是太厉害了？”说完松开手，把自己退出来，转过裘易，把人抱到墙边，脱了他已经挂在脚踝的裤子，用胳膊架起他一条腿，把人顶在墙上，耸动着。 裘易忍不住就想叫，这个动作太深了。所有的动作里，抬着他一条腿这个动作最深了，偏偏今天魏振宣还是站着[操]他，上次是把他压在沙发里，他还能往上借点力，这回是站着，根本避无可避，每一下都像要把他填满一样。 由于是面对面，裘易被[操]得眼角湿润满脸潮红□□迭起的表情，一丝不落地落在了魏振宣眼里，魏振宣目不转睛地盯着裘易，觉得他简直性感死了，恨不能把他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去，不由得呢喃着：“易、宝贝易，我好爱你，你真是性感死了。” 裘易闻言再压抑不住，呻吟着射了出来，魏振宣见裘易[射]了，小腹一阵酥麻，紧紧抱着对方压在墙上，也[射]了。 完事后魏振宣抱着裘易不松手，一下下地吻他，蹭他的鼻子。裘易浑身酥软，搂着魏振宣和他交颈天鹅一样的缠着，觉得人生最美好的爱情大约也就是这样了。 两个人正温存着，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敲门：“裘老师，裘老师？裘老师你还在么？”似乎是门卫。 虽然裘易办公室靠门的这一面根本没有窗，但裘易和魏振宣还是顷刻之间浑身紧绷，连大气都不敢透。门卫敲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走了么这是……”他在门外看了会儿，大概是门缝下面有灯光透出去，嘟哝道，“怎么灯没关啊……”一会儿，脚步声走远了。 魏振宣和裘易长出一口气，简直要吓死了，两个人忙不迭地收拾自己，擦干净穿好衣服，裘易一直表情严肃地收拾着，搞完后续还不忘记把沾着罪证的纸巾找了个垃圾袋带走。这要让第二天打扫卫生的清洁工看见那还了得。 本来他想让魏振宣先走的，结果一想不对啊，人家门卫刚才上来敲过门，没人啊，一前一后的出去不是反而让人起疑么，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装作刚刚谈完话一起出校门来得好。 于是他锁上门关了灯，整了整面部表情，跟魏振宣两个装作没事人一样往外走。魏振宣一边走一边偷偷瞄裘易，看见他明明紧张得肩膀都绷紧了，却还要死撑着面部表情的样子突然很心疼，心说原来他心理压力这么大，下次还是不要在办公室里做了。想到这里魏振宣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低说：“没事儿的，别担心。下次我一定不敢这么放肆了。” 裘易听见魏振宣道歉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表情松了松。说实话本来他心里是有点怪魏振宣不分场合就发情的，虽然前面真的很刺激，但当有人敲门的时候，他真的差点连心跳都停了。那一刻脑子里想的全是万一被发现怎么办，要知道他还是个老师啊，在办公室里□□，而且还是跟同性，被爆出来毫无疑问绝对是个死啊，第二天上微博丑闻头条都可能。 然而现在看见魏振宣那一副做错事求原谅的表情，他又忍不住心软。怎么办呢，谁让他勾引了个发情期青年呢，谁让这个青年那么帅呢。他叹了口气说：“算了，别再犯就好。” 正说着，迎面门卫拎着一串钥匙过来，看见他们俩跟他打招呼：“裘老师，原来您没回去啊。我刚才巡夜到您办公室那儿，看见灯亮着，敲了敲门没人应，我还心说好像没看见您出校门啊，怎么就回去了呢，这不，”说着冲裘易扬了下手里的钥匙，“我还特意去拿了钥匙想替您去关灯呢。” 裘易心说好险好险，幸亏你不是带着钥匙去巡夜，忙扯出个笑脸说：“哦，刚才走之前去了趟厕所，所以大概您敲门没人应。那啥，灯我已经关了，您也不用再上去了。” 门卫点点头看了眼魏振宣，魏振宣微微低着头一脸做错事的表情。门卫笑着道：“看不出裘老师还挺严厉啊，怎么谈完话连学生的哥哥表情都这样了啊。” 裘易闻言看了眼魏振宣笑笑，魏振宣忙接口：“有错就要认、有错就要认，这次是我……是我弟不对，裘老师严厉点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裘易接着演，道：“算了，回去你也别对你弟太严厉了，小孩子还是要引导为主。”说完看了眼手机，道，“已经这个点了啊，你住哪儿，顺路的话我带你一段吧，我车就停在隔壁小区里。” 魏振宣忙说，好啊好啊，那麻烦裘老师了。 裘易嗯了声，点头跟门卫打了个招呼，和魏振宣一起出了校门，拐到隔壁小区取车。直到上了车，裘易整个人才放松下来，长出口气。魏振宣心疼地看着他，伸手捏了捏他脖子没说话。裘易扭脸看着魏振宣，侧脸在他手上蹭了蹭，笑笑发动车子，回家。 晚上，魏振宣住在裘易家，两个人下了面吃了抱着躺在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到裘易手机关机的事情，裘易撑着脑袋悠悠地说：“张晓萍要去北京了，要把景娴一起带去。” 魏振宣一愣：“她去北京干吗？去多久啊？” 裘易说：“北京是她现在那个公司总部，说是去历练一年，估计回来就能升职加薪什么的。” 魏振宣皱着眉头：“一年啊，把小丫头带去我看不合适吧。既然是去镀金历练的，肯定比这里忙啊，她一个人还要带个孩子，怎么弄。再说，景娴现在不正在上超小班么，接下去就能进幼儿园了，听说上海这边从幼儿园开始竞争就很激烈啊，好的幼儿园可难进了，她带着景娴去一年，那边的教育跟不上，这边到时候也进不了好的幼儿园，得不偿失吧。” 裘易闻言看了眼魏振宣：“你懂得还不少嘛。” 魏振宣嘿嘿笑：“有时候后台化妆的时候，服装师啊化妆师们聊天的时候听来的。”说完他伸手把裘易揽过来，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问，“要不你试着问问她愿不愿意把景娴给你带一年，这样对她对景娴都好。” 裘易略微有些吃惊地抬头看他：“你也这么想？我也这么想，就怕她不答应，以为我要抢女儿。” 魏振宣笑着亲他一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对吧，就好像我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这么爱我呢，是吧。” 裘易白他一眼：“谁特么爱你了。” 魏振宣挑高一侧眉毛，翻身压上去伸手挠他痒：“你不爱我？那上次是谁勾着我脖子说爱死我了的，是谁今天吃alvin醋的？啊？啊？” 裘易怕痒，被他一挠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不停地笑，一时间都快笑岔气了，挥着手反抗。魏振宣压着他挠他，裘易痒得要哭：“别搞了，啊……不行了，别搞了，要死人的……” 魏振宣停了停，把手放在他腰部作势要挠，威胁道：“那说句好听的。” 裘易推着他，骨气在这个时候就是个屁：“我爱你。” 魏振宣哼了声：“不够，更好听一点。” 裘易为难地咬唇：“不会啊……” 魏振宣皱眉，伸手，裘易啊地一声叫出来：“我会我会我会的。” 魏振宣笑眯眯盯着他，裘易憋了半天哀嚎一声说：“别让我叫你那个……你知道以前我跟张晓萍在一起……这感觉太怪了……” 魏振宣转念就明白了，难怪裘易从来都不会这么叫他，听见他说老公媳妇儿的，也总是不接口。于是他说：“不叫也可以，那说说你有多爱我。” 裘易眼珠一转，开口就来：“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就像人不能没空气，你说我有多爱你。” 魏振宣眯起眼，刚想开口，裘易突然收敛了玩笑的表情，搂着他的肩膀，摸上他的脸，道：“魏振宣，我真的很爱你，你知道么，你是这三十年第一个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同性恋并没有多糟糕的人，也是让我这三十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恋爱的人。魏振宣，如果我说这才是我的初恋，一个三十岁老男人的初恋，你信不信？” 魏振宣呆呆地望着裘易的眼睛半晌，眨了眨眼睛，缓缓勾起嘴角说：“荣幸之至。”说完，低头吻了上去。 第77章 对窗 第二天魏振宣就投入到了紧张的拍摄中。黑色石头档期有限，替他们拍完还要要去美国出差一趟，所以留给他们只有两天时间。 做好私|处防护，化好妆，在身上涂好橄榄油，魏振宣和alvin围着毛巾进了摄影棚。摄影棚内无关人等已被清场，棚里只有黑色石头、他的几个助理工作人员。 众人一见这两人出来，都不由自主吸了口气，简直太配了。 alvin的皮肤很白且细腻，肌肉线条并不明显，偏瘦的身形加上化妆师帮他接了中长发，显得中性美得妖孽异常，而边上站着的魏振宣，漂亮的身材线条加上六块腹肌，表情冷漠，酷酷的眼神，比alvin略高半头，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对男男cp。黑色石头的一个女助理更是夸张的半张着嘴捂着胸口哇了一声道：“太配了，在一起啊在一起！” 结果被石头瞪了一眼，乖乖去摆布景。 等助理布置好场景调好灯光，魏振宣和alvin扯掉毛巾在浅色的背景前摆出各种姿势。 边上看得人都一群星星眼，魏振宣和alvin自己倒挺自如。两个人都是专业人士，所以虽然几乎算得上□□相对，但魏振宣和alvin也都没有任何不自在，在镜头前自如地展现着人类身体最优美的线条，或交颈、或相拥、或利用阴影与对方身体的角度遮掩住关键部位，做出各种相依偎的动作。 一边拍黑色石头一边看着效果，让人调灯光、换广角，让化妆师补妆之类的，时不时地看边上的电脑，进行各种指导。一天下来拍了几组。 第二天继续，但这次黑色石头用了一些白色和浅灰色的布，盖住他们身体的一些部分做造型。最后一个动作是魏振宣盘腿坐着，白色的布匹从他的一侧肩头垂下来盖住胯间，再绕到他身后缠住侧坐在身后的alvin的腰。这个动作alvin需要尽可能地展示他阴柔的一面，以一个比较妖娆的姿势侧坐在魏振宣身后，关键部位将被魏振宣的身体挡住，右手要伸手揽着魏振宣的腰，而魏振宣盘坐的时候需要向左边侧下重心，左手撑地，身体向右朝alvin靠拢，让alvin把下巴搁在他右肩上，而魏振宣则侧脸贴着他的额头。 因为这个姿势有点难，魏振宣和alvin调整了很久，才终于达到黑色石头的要求，两个人这种相依相偎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魏振宣盘腿坐在alvin的怀里侧脸跟他亲昵一样。为了能拍出更好的效果，黑色石头还让两人做了几次微调，譬如让魏振宣低头更凑近alvin做出呼吸相闻的姿势，或者让alvin闭上眼贴近魏振宣的脸颊之类，到最后由于两个人保持这个姿势有点久，alvin本来虚搭在魏振宣身前的手都变成紧紧按着他的下腹了。这个位置比较尴尬，魏振宣就抬眼跟alvin对视了一眼，alvin不由得呼吸一窒，摸着魏振宣下腹的手掌又用了点力。而这个时候，黑色石头不失时机地“啪”地抓拍了最后一张，拍完后看了看取景框，然后长出口气道：“ok，就这样，收工。” 魏振宣和alvin两人这才僵硬地活动了下手脚，在助理的帮助下站起来休息。拍完卸了妆换好衣服，两个人出棚一看，才下午五点。 公司的车早就等在棚外接他们，魏振宣准备回家洗个澡约裘易出来吃饭，无奈alvin偏要跟着他一起去他家，理由是他没几天就要回澳洲，自己是因为魏振宣的邀请才来上海的，他有责任尽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