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抗战戏你爱看吗 冬季的凌晨5点，薄雾冥冥，街道口卖早点的小贩开始出摊，新鲜的豆浆冒着热烟，油条滋滋的在翻滚中膨胀，整个城市慢慢苏醒。黎筱雨比常人提早醒了俩小时，她半夜三点听见鸡叫就爬起来的。 她家不养鸡，鸡是别人家的。确切说是她们电视剧摄制组借宿的村民家养的，一共八只鸡，一公七母，自黎筱雨他们来后就剩那一只公的了，其余全被黄鼠狼祭了五脏庙。 辗转抵达这个国家级贫困县，入住最穷的这一村这一户后，带队的著名摄影师操着一口山东话，眼神油亮盯着那几只鸡，问的很有水平，老乡，你家平时杀鸡爱红烧还是清炖？麻辣五香你爱吃哪一种。 周一到周五，七天，一天一锅，黎筱雨快吃吐了，于是这几天摄影又开始琢磨房后圈里养的两头猪。搞得老乡天天拿个耙子房前屋后走，防鬼子一样防着这帮拍鬼子戏的。 没错，黎筱羽年方26岁，生的个高条顺，隔三百米远光看影子也能看出来是一美女。最难得鼻子嘴巴眼睛珠子都是她爸妈原产原装，支持耳鼻喉五官科专柜验货，笑起来一对酒窝，小米粒牙齿樱桃色的嘴唇，明眸善睐瞧着就是女一号。 “说你呢，拍戏认真点，你舅老爷死的这么惨，你笑什么笑啊！”半夜三点被鸡喊醒，黎筱雨头晕脑胀，听见导演喊卡，赶紧冲过去制止了那个搅事儿的群众演员，拿着剧本就跟那13岁的傻孩子说戏。 “你舅老爷才死的这么惨。”那半大小子是临时从村里抓来的，大半夜被她叫醒哈欠连天，穿着羊皮马褂，仰头看着她还挺不乐意，指着旁边一老头群演道：“我舅老爷活的好好的，这儿站着呢。” “我是孩儿他舅爷。”老头笑的挺乐呵，手里端着烟袋锅，演一围观群众。 “我不是说你，我说戏里的那老头，那是他舅老爷，被日本鬼子杀了，太君夜审全村抓□□，大家严肃点都别笑了，得哭。”黎筱雨长的虽然漂亮，但没那个福分做女一号，当然她也不太稀罕。她打小的梦想是当电影导演，为此考了电影学院杀进导演系，但梦想毕竟不好追求，她是快马加鞭一路不停才匍匐到做了个电视剧组的做选角副导演。 “我……”那小孩一脸愁苦，憋得：“我哭不出来啊。” 黎筱雨也算是一心狠手辣的主，好容易爬到选角副导的位子，务必多表现表现，让导演帮她在制片跟前美言几句。一脸甜笑凑到那小孩儿跟前，口袋里抓出一颗糖道：“你好好演，有糖吃。” 小男孩哪儿知道什么叫包藏祸心，小爪子伸了就往嘴里塞，塞一半儿哇就哭了，眉毛眼睛一把抓，鼻涕都出来了，要多惨有多惨。黎筱雨赶紧喊着复位，戏讲好了，大家快拍！ 火把通明里，大反派武藤少佐举着日本刀，死啦死啦叫着，配合小孩的哭声，村民的围观，男一号一身黑棉袄，手提三八大盖立在舅老爷的尸体前，大喝，“来啊，抓我，我就是□□！” “卡！”导演一大光头，不长头发长胡子，胡子比张纪中还长，裹着羽绒服满脸兴奋道：“好啊，太到位了！” 村民冻的跟缩圈里的羊，听见完事了恨不得回去早点睡觉，个顶个盼解放一样盼着这群人早走。唯独镇党委书记，天天来慰问，想方设法要剧组多拍点风景，没准戏一红，村子也就成了景点。 把剧组为难死，死拍活拍都是光秃秃的山、破烂烂的房。当初找到这儿就是看上这里没风景，穷山恶水穷乡亲，穷的什么都没有，这才像出革命党的地方啊。 跟递给小孩那颗加芥末的糖一样，这地儿也是黎筱雨和团队跑了七八个地方后，深思熟虑选的。她这个人别人都说她有成功的命格，敢想敢拼，能吃苦受累，长得漂亮性格好，跟全剧组上下都打成一片，给群演讲戏不辞辛劳，简直是长达影视集团幕后新星。 导演喊卡，黎筱雨是一脸笑围上去，又递热水又递烟，嘘寒问暖，谦虚请教。哪儿有老男人不爱小姑娘懂事儿的，导演也是宏声大嗓心情好，小黎长小黎短的叮咛。 本剧副导演三位，其中之一的王伟伟缩着脖子蹲火盆边，大男人吸溜着鼻子不乐，凑摄影王明利旁边道：“咱就亏在这个女导演怎么这么少啊。” 王明利嘻嘻笑，给他出了一攀高枝的主意：“你等黎筱雨做了女导演，你的机会不就来了，在这儿酸什么啊。” “呸。”王伟伟骂开了，眼瞧那边是歇够了，赶紧起来赶羊一样冲演员喊起来：“哎哎，开拍最后一场牺牲戏了，道具组的，血浆不够换红墨水泼！” 黑天半夜，搅合一点杀鸡的血，一盆泼在几个演尸体的人身上。 红彤彤吓人。 “李导演，我也跟了你三个月的戏了，这场拍完，我还有一特别好的创意，剧本我都写好了，你先瞧瞧。”黎筱雨模样机灵乖巧，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大伯乐，眼下她往上爬的唯一绳索，笑的脸都僵了，冻的手麻从口袋里掏一本子凑人眼前。 都是社会人，娱乐圈滚打。那大胡子呵呵一笑，把剧本推开了，发黄的眼珠子盯着黎筱雨的脸，嘴里嘀咕赞叹道：“像你这样努力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你夸奖了，我还需要你多栽培指导。” 黎筱雨一脸谦虚。她打小就是少先队长，团支部书记，学生会主席，但凡老实人干不了的事儿，她八面琳珑一把抓。 “得！”张导演一笑，肥厚的手掌接过黎筱雨的剧本，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从兜里掏了笔写了一个号码，又把本子还给黎筱雨，颇暧昧道：“明儿回城，打我这个号码，咱好好找地儿研究一下你的剧本，我手把手帮你打磨打磨。” 突突突突！ “中国党万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那头鬼子机关枪一响，共员壮烈牺牲。 “卡！！” 戏就这么完了。 据说史蒂文索德伯格26岁杀进戛纳所向披靡，黎筱雨痴爱这个行业，要求倒也没有那么高，赶30岁前拍上部戏出人头地也是造化。摸着手机，想起导演肥胖的肚子和老乡家那两头没来得及杀的猪，黎筱雨打心里有点腻味。 乘剧组大巴滚回城，临下车背着包，导演追在她屁股后面：“有空就打电话给我，戏结束不是还有后期吗？你要学也跟着来，我慢慢教，包教包会……” “劳你费心，我还有事，过几天，过几天我给你电话。” 黎筱雨笑容可掬。 “别等啊，饭热着才好吃，趁着拍戏的新鲜。”导演似模似样，追着不放。 “真有事。” 黎筱雨当初入剧组之前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此导演一身正气，特爱提拔晚辈，分文不取，油盐不进，正人君子，高风亮节。扯谎的人，也不怕断子绝孙。 “你能有多大事儿啊？”导演还挺不高兴。 黎筱雨不好意思告诉他，为老不尊是特下作的事儿，自己巴结归巴结，但还没山穷水尽要往为艺术献身的绝路上走。再说了，就导演的水平，横店一年杀三亿鬼子，二亿都是他杀的，为一抗战题材电视剧导演献身，太拉低层次了，就算是献，好歹也得是姜文起步吧。 亏了皇城地方邪，说个王八来个鳖。 正找事儿呢，事儿就找来了。 “妈？你找我。”黎筱雨接了电话。 “你姥爷摔了腿，在市医院呢，你回来了就来看看。” 黎筱雨天天给群演说戏，终于轮到她发挥演技了，顿时乌云遮脸，惨兮兮看着导演道：“我姥爷……快不行了！” 大胡子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打心眼里就不信，但表演确实真实，咽口唾沫，瞪着眼珠子加大筹码道：“你想过演戏吗？我下部抗战戏，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就差你这样说来就来的女一号，考虑考虑？” “回头再说，我一定联系你，今天真不行。”黎筱雨胡乱应付着，顶着咒了她姥爷的罪名，冲出车站打了的，一路往医院去了。 医院里乱糟糟一片，黎筱雨横冲直撞挤上骨科走道，正找病房呢，就听见她爹妈的大嗓门。 “卫莱啊，吃个香蕉，香蕉通便。”她爹嗓门大，不怪她爹，这都怪她姥爷。 她姥爷耳朵背，他家里人为了能让其听清，说话全靠喊的。 “卫莱，刚熬的烫，喝点。”她妈招呼人喝汤，像菜市场强卖强买。 黎筱雨顺着声音找到门的，门一推开，场面还挺温馨。 黎筱雨她姥爷不姓卫，也不叫莱，叫卫莱的当然不是她姥爷，病房里就见她姥爷躺在床上，她爹妈围着旁边一个女医生叮咛的亲热。 女医生笑颜如花，抬头看见她道：“你不是在剧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没说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别管她。”姥爷趟在病床上先不乐意了，冲着卫莱医生笑笑道：“卫莱啊，你那么忙哪儿有时间接她啊，大黎子这丫头有手有脚，自己搭车就回来了。” 她姥爷耳背，嘴里咬字儿也不算清，总像喉咙里憋着痰，憋着憋着就把昵称大黎子，生生念成大狸子……每回公园晨练大狸子长，大狸子短，知道是说外孙女，不知道还以为家养了只狸猫。 从小没少丢这个人，但对着卫莱，黎筱雨一般是不在乎这个亏，一脸甜笑，又损她道：“得，姥爷都发话了，谁还敢指挥你啊，可别让人误会你追我呢。” 这玩笑话，黎筱雨她妈是先乐的，在旁边道：“就你这身懒心眼多，根本配不上人家卫莱，瞎琢磨什么。” 黎筱雨也是挺纳闷的。为了一邻居家的同性恋孩子，有必要这样挤兑自己家正正常常的闺女吗？爹妈心胸能不能不要这样宽广，好歹随个大流也歧视一下同性恋好吗？ 第2章 女朋友你有吗 英雄不怕出身低，好汉总有出头日。 黎筱雨二十六年来一直秉持这个道理，在梦想道路上拼搏，虽然有时候也抱怨过爹妈的筒子楼气质，和将来功成名就的大导演有些不符。刚考上电影学院的时候，她就打定主意以后媒体给她拍人生传记，她姥爷的那句大狸子千万一定要剪掉。 二十年前筒子楼也不是谁想住就能住，那是工人阶级才能享受的高级待遇。她爹当兵复原，招赘进了她姥爷家，别人羡慕都来不及。搁在N年前，她姥爷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钢厂的老会计，倍儿有文化。 她妈厂里后勤管货，她爹一线炼钢铁，全家都没啥文艺细胞，也不知道咋生出她这个琴棋书画养养皆通的异类。要说黎筱雨能踏上艺术创作的不归路，还得归功给人卫莱。 哦，不是卫莱，是归功卫莱她妈。 卫莱她爷爷是钢厂的老厂长，爹是钢厂的车间主任，她娘是厂里附属幼儿园的老师。娘是老师，娃的教育能差到哪儿？卫莱她妈换着法让一6岁的娃今天学画画，明天电子琴，晚上睡觉前还得练俩小时书法。 筒子楼隔音差，黎家天天被隔壁叮叮咚咚的电子琴音敲打，敲的黎筱雨她娘心慌意乱。出嫁前闺蜜们一般比爹比吃喝，结婚后比老公，几样黎筱雨她娘都不如人，生了娃后比娃总行了吧！ 虽然黎筱雨才4岁，但不妨碍她老娘的栽培。卫莱她娘让卫莱学啥，黎筱雨就跟着屁股后头练啥，天天不辞辛苦往少年宫跑，几个寒暑下来，黎筱雨也还算争气，唱歌跳舞都是一等奖，大大给她娘露了脸。 正要显摆，谁知道大黎筱雨2岁的卫莱，冷不丁连跳两级直接考上了市重点初中。这一下钢厂惊为天人，呼啦都跑去为厂长孙女庆祝了，黎筱雨她娘幡然醒悟被人虚晃一枪，说到底学习不好会唱歌跳舞都没用，天天又催黎筱雨好好做奥数，争取14岁就考清华北大。 黎筱雨还没赶上给黎家争光，钢厂先倒闭了。 她爹妈纷纷下岗，给她请的家教也都辞了，把姥爷接到三楼住，一楼那个靠路边的房子被她爹妈改造做成了一个对外的小餐馆，亏了她姥爷豁达，总是笑呵呵蹲在餐馆边招呼路过的人，尝尝我女婿手艺，好着呢。 人穷志短，她娘终于也不盼着黎筱雨出人头地，认命般在人前嘀咕，哎呀我们小雨也不比卫家女儿，人家是金枝玉叶哩，我们闺女能嫁个好人就不错了。 厂子倒闭，卫莱她爹把厂承包了，从此国企转私营，那厂还是没飞出姓卫的家。邻里亲戚都骂这家人忘恩负义，哪能转私企就裁员？翻脸不认人。“迟早要有报应的！” 报应一时半会没等来。 等来的是卫家的厂第二年就扭转亏损，好多人求着又要回去工作。当时也有给黎筱雨她爹出主意的，毕竟邻居多年，对方这点情分也要认。 黎筱雨她爹可能不好意思，闷着头炒菜，再不提复工的事儿。到年底提了两瓶酒，都挤上卫莱家门口了，愣是没把话说出口。只是寒暄时听见卫莱妈抱怨，夫妻工作忙，孩子吃饭成问题…… “不行就搁我家吧，刚好开饭馆呢，卫莱我从小看着长大，管顿饭没问题。”她爹也不知道大方什么呢，自己都过的紧张，还拉一张嘴，卫莱爹妈要给钱，她爹死活不收。 黎筱雨就这么白捡一干姐姐，大热天满肚子坏心眼，准备收拾这个来家里吃白饭的。她爹妈死要面子活受罪，她又不是好欺负的，仗着年纪小，凑一块就抢人家铅笔橡皮，看人文具盒漂亮伸手就夺了，活脱脱一土匪。 “姐姐家里东西多，反正也用不过来，不如就给我吧。”黎筱雨一笑俩酒窝，就仗着这俩小坑生得美，坑人一跟头。 时候一长，爹妈都看出这小丫头心眼多，卫莱爹妈给买的玩具，全能从她床底下巴拉出来，叫她收敛点，她还振振有词，姐姐她爱送，你们管得着？ 老黎家就出了这么一个人精，可把卫家孩子欺负美了。黎家姥爷越看卫莱越像亲的，黎筱雨这刁钻丫头肯定是捡的。全家进而都疼起那吃白饭的，黎筱雨窝火归窝火，但没了卫莱，谁给她那么多好吃好玩的？不就是放学来吃顿饭吗？忍了。 忍到第三年，黎筱雨上高中了，卫家生意彻底红火了，有钱买大房子从此搬离厂区享福去了。黎筱雨欢欣鼓舞终于没人抢肉吃了，她姥爷倒是难过起来，时常闲了就叨叨，啥时候把莱莱接回来，给她做饭吃。 这话黎筱雨特不爱听。凭啥她就叫大狸子，对方就叫莱莱？凭啥一个吃白饭的在她姥爷心里地位那么高？黎筱雨根本了解，她一家老实人见黄鼠狼那种害怕，老实人总归还是跟老实人在一起心里踏实。 黎筱雨高二那年，卫莱医学院都念到大三了，留着一头乌黑顺溜的长发，端庄大方招人喜欢。可能是住的远了，那一年很少来了，只在过年的时候来替爹妈送了点礼物。 当时黎家爹炒一大桌子菜，亲闺女回家似得。黎筱雨对这种差别待遇老大不满意，但看在对方也给她带了礼物的份儿上，也还是忍了。 忍了也没几天，众望所归老卫家的报应，终归是给街坊邻居盼来了。 黎筱雨高三，越来越水灵漂亮，又是要去艺考的，打扮起来添了几分气质。班里几个小子都追着她跑，黎筱雨反正应付的过来，谁也没答应谁也没说死，整得几个小子茶不思饭不想，人不人鬼不鬼，天天在她家餐馆跟前溜达。 张文硕是她同学，论家境顶不错，爹是个军官，追黎筱雨特别狠。什么新就送什么，早上接晚上送，有一回被黎家妈给堵上了。黎妈揪着黎筱雨耳朵就教训，马上都高考了，不好好学习还早恋！ 天地可鉴，黎筱雨还没答应呢，怎么就能坐实罪名？黎妈省吃俭用供养她不容易，高考前特别紧张，天天瞅着她不准她乱跑，那些半大小子来一个轰一个。终于是把闺女教训好了。某日街边正跟邻居妇女们聊天，交换这个儿女早恋问题的意见呢，黎妈就听见一个比自己闺女早恋还出格的事儿。 卫厂长家的闺女，年纪不大也恋爱呢，还不找男的，找了个女的，卫厂长气得吐了血，把闺女关在家皮带抽了一顿，打的快断气了。 也不知道人家卫家都搬走几年了，这些人都哪儿来的消息，说的绘声绘色，多数人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都是偷着笑，当笑话讲。一来确实是记恨这家有钱，二来主要是新鲜没见过这种事儿。 黎筱雨她妈一听就着急了，回家又都说给了丈夫和爹。姥爷可能压根也不清楚什么叫同性恋，模模糊糊觉得这事儿不对，但听见卫莱被软禁在家又挺心疼。 第二天，她姥爷提了二瓶酒，坐公交车去了卫家。 黎筱雨记得四月天下大雨，她姥爷打伞领卫莱回来的，打的确实不轻，半张脸肿起来，胳膊脱臼刚接上。她姥爷向跟成年人说话那样，对卫莱道，过来缓几天，回头跟你爸认错，父女俩哪儿有隔夜仇，你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人呢。 黎筱雨在一边看见卫莱神色并不慌张，答的也硬气，我没错。 姥爷耳背，可能也没听见，只招呼女儿女婿做饭，“给莱莱做点好吃的。” 吃白食的就又回来了，黎筱雨气死了，吃饭的时候夹着碟子五花肉，吃的狼吞虎咽，怎么说也不能便宜人。那天她把自己吃撑了，晚上休息，卫莱还占了她的床，她被家里人打发去楼下餐馆凑合。 但黎筱雨最后扳回一城的，还是她妈的念叨。大晚上，黎妈给黎筱雨收拾床铺，神色严肃，语重心长，莱莱虽然可怜，但你可不许学她走邪路，你敢给家里惹事，我打断你的腿。 “谁学她啊，追我的帅哥多得是，要啥没有啊。”黎筱雨根本不担心自己恋爱走邪路的问题。 “也不准你跟男孩早恋。”黎妈是怕了这小刁钻。 撇着嘴黎筱雨一副玩世不恭，黎妈到底软了，退步道：“你考上大学再说，正正经经找一个男朋友，你姥爷也为你高兴。” “这有什么难啊。”黎筱雨蛮不在乎，她打小学习好，老师疼同学爱，少数不跟她是一小头的女同学，也被她耍心眼孤立了。整个年级她呼风唤雨，除了家境不好，她样样都在人前头，找个合适男友还不是手到擒来，主要是她一心都扑在成就大事儿上，没工夫搭理那些毛头小子。 卫莱在黎家住了几个周，又被卫家接回去了。据说是怕放出来晃荡丢人，三下五除二卫家又把闺女送国外去了。等黎筱雨把这号人都忘记了，电影学院里整日风花雪月，帅哥堆里不亦乐乎的时候，卫莱在她工作后又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据说跟家里关系还是不好，孤零零住在外头。某日，卫莱提着两瓶酒来给黎家姥爷贺寿，迎面碰上，黎筱雨眯着眼老半天看着对面挽着头发，看上去瘦的杆儿一样的卫莱，第一反应是：“怎么我家一做点好吃好喝，你长了雷达一样就来凑热闹。” 隔着几米，卫莱还是那样对她笑笑，黎筱雨清楚的看见阳光在她睫毛与发梢跳跃出光圈，“长这么大了啊，大黎子。” 口气特别像看学生回校的中学老师。 “我都24了。”黎筱雨不服气。 卫莱算准了似得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礼盒道：“回来给你稍的礼物。” 一打开，漂漂亮亮一块香奈儿的表。 黎筱雨再不说人坏话，转瞬眉一笑俩酒窝道：“卫莱姐，快进屋坐，饭都做好了，就等你呢。” “鬼丫头。”卫莱穿这件米色的风衣，个子高高，伸手摸她脑顶的头发：“占人便宜不吃亏。” 这话黎筱雨特不爱听，什么叫不吃亏？她从小吃了多少卫莱的亏？不是卫莱她能没个好童年，天天上少年宫练去吗？不是卫莱，她能那么小就天天做奥数吗？不是卫莱，她怎么能落到姥姥不疼爹妈不爱？还不能好好早恋，浪费青春年华？ 看在那块表上，黎筱雨也都忍了。 一年后，黎家爹妈和姥爷在医院病房特坦然的聊干闺女的取向问题，顺道又催了黎筱雨赶快从众多追求者中一锤定音选个好男人，黎筱雨喝着汤，她见世面越多心也越来越大，一时半会还真不好选。 “卫莱，你劝劝她，别一天到处乱跑，女孩好好嫁人是正经。”黎妈特担心，倒不是担心她嫁不出，主要是怕她挑花眼选错人。 “别劝我了，你们怎么不劝劝她啊，她都老大不小了，就算是想找个女的，也该去找个了啊。”黎筱雨听不得人家劝。 病房里一股消毒水味儿，女医生抿着嘴笑的温文，然后还是那样中学老师看学生似得煞有其事，对黎筱雨道：“我有女朋友啊，没告诉你而已。” 黎筱雨皱着眉头，老半天道：“谁啊？” 老黎家像全知道了一样，黎妈还挺开心的：“特漂亮乖巧一女孩。” “你们都见了啊！”黎筱雨感叹自己家的开放程度，能比上李银河和王小波了，“我也要看啊。” 卫莱把自己手机递过去，黎筱雨看见照片显示了一个长得鹅蛋脸的美女，她想了半天，怎么有点眼熟。再想想，都要惊呼了。 太造孽了。 第3章 五线女演员 这不是那个为了争取一个小角色，天天打电话求自己的孙静彤吗？五线女演员，自由职业者，怎么就和她干姐姐搞上了？ 想了想，黎筱雨一下全明白了，指着卫莱道：“怪不得她天天给我打电话，是你把我号码给她的，你们合伙把我坑了。” 卫莱对她笑笑：“算不上坑吧，她不是送了你好多吃的吗？” “贿赂手段你都教了！”黎筱雨感慨对方卑鄙，她本来还觉得那小姑娘懂事，送的都是她爱吃的。 “她过了戏瘾，挺谢谢你的。”卫莱揭开谜底，“静彤她是我一个病人，她就是喜欢表演，想去尝试演戏。” “再别给我塞这种无业游民了。”黎筱雨又亏一次，早知道是卫莱熟人，起码送几个LV才够。 “她有职业的。”卫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女友的名片，笑着递给黎筱雨。 上面写的清晰。 阳光集团企宣部副经理，阳光关爱妇女儿童基金会理事，孙静彤。 卫莱想想那丫头身份证上的年纪，是23岁没错。阳光也是本城最大连锁超市没错。“哇塞，她爹是孙苏阳，她职业是富二代！”等黎筱雨从噩梦中清醒，几个LV已经不足以弥补她的创伤，“人在哪儿呢？能喊出来吃饭吗，我手里还有个剧本，她有兴趣吗，带资金进组我让她做女一号，先期投资500万吧。” “她就一票友。”卫莱一脸维护神色。 黎筱雨捶胸顿足，她怎么就能把忽悠投资的大好机会，生生给错过了呢！ …… 关于那个毛遂自荐争取了八场戏的女演员，黎筱雨还是有印象的。筹拍抗战剧的时候，她混到了一点小权力，给小角色选演员，她这副导演还是说了算的。 剧虽然雷了点，但主演名气大牌子响，再雷也能卖上价。为在剧里混个脸，就算是小角色，争取的人也不少。黎筱雨那几天手机都快被人打爆了，那些急于出名的男男女女，只要有一丝机会往上爬，削尖脑袋都要上。 孙静彤的角色是男一号的初恋，出场虽少，但都是和男一号直接对戏。有心眼的小咖就爱捡这种漏，出力少还讨好，当时好几个关系户都有意联系黎筱雨。 瞅了几个女演员都不合适，要么长得不过关，要么年纪太大。 征询公告上说好是初恋了，那些看起来像二婚的确实拿不出手。黎筱雨完不成任务也挺着急，万难之中，孙静彤给她打了电话。黎筱雨没听过这号，开始不搭理，经不住人天天打，漫不经心让来视镜。 对方准时准点赶到，人一出场，显得鲜亮。 检验一个姑娘漂亮的标准，能把那身土八路的旧棉衣穿出美来，太不容易了.黎筱雨眯着眼睛都看出摄影王明利嘴里的哈喇子。 太合适，还能怎么着？而且那叫孙静彤的也是个懂事儿人，试镜后嘴甜绕着黎筱雨喊姐，一会儿从包里取出颗糖，一会儿取出袋肉干，还都是黎筱雨爱吃的牌子，索性最后把背包里的吃的都给了黎筱雨。 忽忽悠悠，这路数一般是黎筱雨求人的时候用的，她就是这么用酒窝和恭维话把导演忽悠晕的。她心里也盘算，这小姑娘唇红齿白会来事儿，万一那天红了呢？黎筱雨对这名不经传的孙静彤心心相惜起来，黎筱雨得人一大包零食，不如就顺水人情，把角色让给她了。 早知道只是富二代玩票，搭理她是谁啊？白浪费一回儿权力行使。黎筱雨撅着嘴狠狠瞪了两眼卫莱，又把这事儿当做是卫莱亏她的。平白无故受了气，黎筱雨喝完妈给盛的汤，听见她姥爷吆喝要喝水。 一拎水壶，空的。 “我给姥爷去打壶水。”黎筱雨提着水壶要出门。 “今儿怎么这么勤快，平时只有你指挥妈的份儿。”黎妈叨叨着，感觉要变天了似得。 姥爷躺在病床上，笑呵呵回护道：“大黎子将来是要得什么卡的大导演，咱家就这一个独苗又出息，好容易回家你伺候伺候闺女也是该。” “都是你姥爷惯坏了。”黎妈数落。 “我的妈呀，你今天是非来跟我抬杠啊？”黎筱雨苦笑，你说这人精力有限，打小被赶着学跳舞唱歌书法绘画，自然不会洗衣服做饭照顾人。 “我带你去吧，你不知道水房在哪儿。”卫莱起身要陪她一块。 “不用了，你陪我姥爷，他最稀罕你，看见你就开心。”黎筱雨提着壶就出去了。 刚走出没几步，手机落在病房嗡嗡响。 卫莱给她从病房送出来，追着递给她，黎筱雨一看号码，是导演。 这真是恶鬼缠身。 为免节外生枝，她直接给挂了。 挂没几秒，又收一短信，小黎，我给你约了一个制片人，你要是有兴趣就给我回电话。 砝码越加越重，黎筱雨又不傻，这是什么节奏？真要说惜才，可导演连她剧本都没看过，有什么才好惜。 “帮我拎着，我回短信。”黎筱雨把壶撩给卫莱，按着键发过去，太谢谢导演提携，前辈对我真太好了，你约的制片是谁啊？ 如无必要，黎筱雨是不打算以身犯险去见什么制片。 手机一震，回复了周迦宁仨字。 黎筱雨眼睛一瞪，害怕是看错，再看一看确实是这仨字。顿时心跳加快，手抖，一激动都差点喊出来，本来满心火准备背着板砖去赴会那大胡子，这下不用了，笑的脸都出褶子。 “怎么了？”卫莱拎着壶瞧她一惊一乍。 她有点太高兴，拿着手机对着卫莱道：“周迦宁要给我投资拍电影了！我离得奖也不远了！” 一副落魄文艺混子要出名得势的嘴脸，瞧把这狸子乐的，嘴都歪的。 “周迦宁是谁？”卫莱对影视圈不甚了解。 周迦宁是谁？这个问题本身就只能是外行问的。周迦宁是那种能跟王中军、王中磊他们一路开会的，老跟成龙、李连杰他们吃饭的，是她们长达影视集团老总闺女，更难得，此女为人低调几乎从不在媒体上公开露面，像黎筱雨这种只匍匐进集团旗下工作室的小员工，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平添几分神秘，近年来此人是外界有口皆碑的隐形制片，专爱投小成本制作，以小博大，票房和奖项的双重保证。 “你都没看过疯狂的卡车吗？那个系列就是周迦宁投的。”黎筱雨对圈子里的事儿如数家珍。 卫莱工作忙一般也没时间看电影，瞧她高兴道：“你有DVD吗，我借来看看。” “找你女友借。”黎筱雨一屋子正版蓝光DVD都是珍藏，从不借人。 “她不知道有没有。”卫莱领着她去水房，说是黎筱雨打水，最后还不是变成了别人的活。那小丫头见空子就钻。 热水呼呼冒烟。 黎筱雨跟在后面，漫不经心道：“没有就去给你买。” “她也挺忙的。”卫莱接了水，盖上盖。 “啥时候买了啥时候看，甭想碰我的蓝光碟。”黎筱雨早看穿对方想占便宜的心。 “你真小气……”卫莱脸上有点无奈，黎筱雨凶巴巴看了她一眼，卫莱只好换了口气笑道：“不说你，我有时间自己去买吧。你把水送去给你爷爷，我要回科室了。” “这还差不多。”黎筱雨霸道回应。 她这土匪作风，卫莱早就习惯般，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塞她口袋道：“过几天出院，你把姥爷住院费结了，就说你拍戏的钱……他在的这几天你就不操心，我都看着。等他出院，我去找找我爸爸，好歹姥爷也是厂里的老员工，虽然厂改私企了，但得把医疗保险给姥爷办上。” 兜里钱还温热，黎筱雨知道她可能揣摩很久，不好意思给自己爹妈，怕人不要。她爹妈老实人不收钱，她没脸没皮习惯了，替爹妈扛了这点丑。对着卫莱一脸甜笑：“大恩不言谢。” 那架势，活脱脱江湖豪侠。钱把口袋都撑鼓了，黎筱雨今天撞运气，又一次把脸笑歪了：“结剩下的钱我还给你。” 医院走道，卫莱把水壶递给她，眉清目秀带着笑：“钱留着你零花。” 黎筱雨这人属于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打小同桌拿一橡皮，她都能拿刀切半块下来的土匪，白得人一笔钱，脸不红心不跳，笑的酒窝醉人道：“再大方点呗，把卡直接给了我吧。” 卫莱说不怕这土匪也是假的，顿时伸手道：“得寸进尺了还，那你把钱还给我。” 黎筱雨一把拍开她的手，冲她吐舌头，揣着人家的钱拔腿就跑：“不给，你给我了，就是我的。” 卫莱懒得跟她计较，在后面喊：“大狸子，你拎着热壶水呢，跑慢点。” 黎筱雨早钻病房了，对那个外号简直深恶痛绝，这是人干的事儿吗？但凡一个人有点审美能力，能对一美女喊出这种外号吗？简直丧心病狂。呸。 气呼呼给她姥爷倒了水，小心喂到姥爷嘴跟前，黎筱雨对一家人宣布重大好消息。“我晚上得回趟公司，李劲松导演要把我介绍给制片人，我跟人谈事儿去。” “谈完早点回来，都跑出去仨月了。”姥爷心疼，看着他外孙女道：“晚上让你爹杀只鸡给你炖了，可怜你在外面都没好好吃啥，大冬天去乡下吹那个风。” 那乡下虽然不好，但真没委屈她那张嘴，边吹冷风边啃鸡腿，一啃满脸油水，吃的人农民伯伯心惊胆战。 “爸妈你们照顾姥爷。”黎筱雨在家顶拿事儿，煞有其事掏出兜里的钱，数了数递给爹妈：“剧组给我结的帐，我也花不完，你们先留着。回头我给姥爷去找找，把医疗保险上了，这钱还能报销。” “姥爷没白疼你，你可长大了。”黎妈心暖起来，对女儿的优秀她从没有怀疑，黎筱雨打小聪明主意多，小时候就是班干部，念了大学还是学生会干部，说要干什么就一定能干成的主。 “等我拿奖了，咱也学卫家搬一大房子。”黎筱雨对电影艺术不止热爱，也有物质层面考虑。 “你能平平安安结婚生子，家里就满足了。”黎爹倒觉得她这职业不好，老要在外面跑，但出于疼她从来也没多苛责。就这一闺女，她爱干啥就让她干啥去。 “先让我成了大事儿再说。”黎筱雨表示自己胸怀宽广，儿女情长不在眼中。 “得得，赶紧走吧。”黎爹懒得骂她不要脸。 “姥爷好好休息，鸡汤别给我留，我最近减肥吃素。”黎筱雨凑在她姥爷脸边亲了一口，叮咛着爹妈，又收拾东西往外跑，她心思全在拍戏上，有机会不抓才是王八蛋。 俗话怎么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第4章 免得你们说没女主 出了医院，黎筱雨也不是吃干饭的。先打了电话给摄影王明利，这厮乃是她的大学同窗，臭味相投的知心男颜，以王明利那张被砂纸磨过的磕碜脸，大学时候全靠巴结好黎筱雨给他从学生会带几个漂亮姑娘喝酒。 “你说那大胡子安的什么心？他是不是真能把周迦宁约出来啊？”黎筱雨马路边有点怀疑，周迦宁就算再惜才，再爱投小制作，她一天不忙啊？有时间来见她这种无名小咖？ 王明利刚到家，在家收拾杂七杂八，鼓捣着他“老婆”——那堆摄影器材，歪着脑袋道：“大胡子最近可吃香呢，各大卫视轮流要上他的戏，说是献礼我们亲爱的祖国。集团对他也特重视，说不定周总跟他私交特好呢？”顿了顿道：“你要不然就从了他吧，我想找人潜规则一把，都寻不上女导演啊！你为了兄弟，好赖抓着高枝儿，将来你导演我摄影，你是王家卫我就是你的杜可风，一起飞黄腾达名满天下，影坛佳话！” “你想献身还不容易，于正老师特惜才你知道吗？”黎筱雨恨没当面呸出唾沫星在他脸上，大男人忒无耻。 “千万别，我宁愿郭敬明老师惜才一回。”王明利擦着摄像机镜头呵呵笑了，关键问题是：“我屁股都准备好了，人看不上我这快两百斤的。” “减减肥，你说不定比我先卖出去，到时候还指望你提携。你要是顾长卫我不介意做蒋雯丽。”黎筱雨被他逗乐了。 “有你这号疯癫的蒋雯丽吗？蒋老师在我心里可是女神。”王明利维护偶像，放下手里的摄像机道：“要不这样吧，你跟大胡子约个地方，我偷偷跟着你，他要是有什么歹心，哥们英雄救美，你看这主意还成吗？” “成了！”黎筱雨一脸笑，本来也是这个意思，行走江湖没点心眼怎么行？ 万事俱备，黎筱雨给那大胡子打了电话，大胡子屈尊降贵对她颇为殷勤，殷勤到肉麻了都。就跟狐狸满嘴哈拉，哄兔子往他嘴里蹦似得，心肝肉一样喊着小黎。 黎筱雨一身鸡皮疙瘩之余，觉得卫莱那几声大狸子还更舒坦点，大胡子一喊小黎，黎筱雨就觉得喊得不是她自己，明明是喊出来卖笑的酒店小姐。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黎筱雨为理想卖一卖笑，也忍了呵。 大胡子约的地方也不算偏，某艺术区的一酒吧，都是圈子里常去谈事儿的地儿。满酒吧挂得都是情|色|影片海报，正经里透着股子见不得人的味儿，艺术创作吗，总要有常人不能理解的情怀，要掉常人不敢掉的节操。 “小黎这儿那！”大胡子一笑，在里桌招手。 黎筱雨本来还忧心忡忡，结果一看，里桌坐了四五个人，有男有女，大胡子在中间，这人多，她就放松警惕了。 走近再一看，不得了，大胡子左边坐着国内著名摄影师王文，右边是一线女演员郝冰冰，再旁边是著名主持人刘佳佳和他助理。黎筱雨一下有点懵，摸不准这趴，可能还真是导演人惜才呢，给她搭线认识人。 “给大家介绍介绍，我的好徒弟，黎筱雨，别看年纪轻，特别能干。”大胡子说起话来嗓门大，那胡子留得也很有张大千的风格，大艺术家吗，总要敢凹别人不敢凹的造型。 “各位老师好，导演抬举我，你们叫我小黎就成。”黎筱雨被这个豪华阵容闪瞎了眼，这得似真的是要混出名堂的前奏。 低头入座，黎筱雨手机短信就来了。 王明利在门外瞧见这阵容都眼红，小雨，快，快，把我名片递给王文！老子要去给他舔鞋！ 那些落魄文艺才子就是这么没有逼格，闻见口肉汤简直要跪下来喊娘。 黎筱雨一张笑脸盈盈跟腕儿们寒暄，手下按着手机回复，88了你嘞，等我先腾达了，再巴结我吧。 机会都是留给更心狠手辣的人，黎筱雨才不会给人做嫁衣，她又不傻。眼瞅着大腕儿们，发挥她嘴甜懂事儿的特长，跟腕儿们敞开聊天，听人一路从库布里克吹到沃卓斯基兄弟，不，现在是兄妹。 大胡子看起来也确实要得道成仙了，席间据闻中宣发文赞扬胡子政治立场坚定，把抗战戏拍出了新高度，在各大卫视掀起了爱国主义的热潮，央8套打算投一部大型历史抗战剧，点名胡子来导，最近真是春风得意马蹄急。 “在座都是好朋友，这戏肯定都有你们一份儿。”大胡子三杯酒下肚，拍胸口保证。 女明星笑着恭维：“张导仗义，多提携。” “好说好说。”大胡子眯着眼眸，拍着旁边王文的肩膀：“几千万投资，咱可得把握住。” 那摄影明白道：“你那后期可说好了搁在我的个人工作室。” “哪有什么好说的，干了这杯。”导演很爽快。 整个聚会，成了分猪肉的宴席，连带那个主持人也不甘寂寞：“他们都说我长得特像张学良，能客串个角色吗？就西安事变那段，我上！” “想客串，那你得求黎筱雨了，她是选角副导演。”大胡子笑呵呵。 主持人举起酒杯就碰黎筱雨杯子，满嘴多关照。黎筱雨也明白，主持人也得多条路子，多干几门事业，唱歌演戏都不能落下，谁还嫌钱烫手？ 黎筱雨酒量尚可，既然腕儿们赏脸，那也得陪好了。只是喝了半天，愣是没看见周迦宁影子，等她想问，导演倒像是喝多了，一脸发红。黎筱雨觉得制片人可能是来不了，也就乖觉不问了。 酒过三巡，越发热闹。 “黎副导长得这么漂亮，做幕后太可惜，也跟导演说说，啥时候给你个女一号当。”女明星夸她。 “现在不红不要紧，最重要是有人捧，改天上我节目，咱好好露露脸。”主持人也风趣。 黎筱雨被人忽悠一句，喝一口酒，等飘忽飘忽的时候，心里计算着是该给王明利打电话求救场了，她也不能二半夜喝的醉醺醺回家，爹妈还担心呢，借故起身去洗手间偷偷打电话。 手机一按，也不知道怎么按的，鬼使神差。 “喂，你好。” 一个女声还挺清脆。 黎筱雨暗骂王明利这监护人做的不好，怎么还能中场泡妞去了，张口就来：“让姓王的接电话。” “黎导，你打错了吧，没姓王的啊。” 黎筱雨喝晕了道：“你谁啊？” “孙静彤。” 黎筱雨还晕着呢，抬了手机，举得高高的看着显示上写着卫莱。 “你怎么接上的？这卫莱电话啊。” “她正手术，我等她完了接她回家。你有什么事儿找她？我让她回给你。” “没事儿！我打错电话了。”黎筱雨陡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般，想起来孙静彤跟卫莱的关系，赶紧把电话按了。 按完电话，也不知道怎么，胃里翻涌。 呕半天，又吐不出来。 为拍个戏，巴拉点人脉关系，难受的把眼泪都呛出来，太造孽了。 等她第二次电话，把王明利这头死男人召唤出来，黎筱雨又一次感叹了人性。 王明利跟饿狗刚放出来一样，冲上这桌也不护驾，只说是路过看见导演打招呼，黎筱雨得劲儿给眼色让他赶紧带自己滚。王明利见了王文跟孙子似的，三两下又跟人喝起来。 我勒个去…… 黎筱雨所托非人，主要是王明利酒量还不行，几杯就被人哄晕乎了。照这节奏，她没撂倒，先把王明利废了。 磨磨唧唧，喝到晚上10点半，一群人都不行了，黎筱雨看月亮都是一对儿，王明利英雄没有救美，先哐当倒了在酒吧。 腕儿们都是被司机接走的，黎筱雨被大胡子拽出酒吧，大门口被大胡子搂着脖子，小黎小黎的喊，黎筱雨这人一般认生，因为熟人都是叫她大狸子，所以死命推那大胡子。 “你喝醉了，来来，吃颗醒酒糖啊。”大胡子自己也醉。 黎筱雨脚步不稳差点摔了，那糖是不知道怎么咽下去的，咽下去了味道还特冲。 “这什么啊？”黎筱雨发晕。 “话梅糖，话梅糖啊。”大胡子嚷嚷，又指挥酒保给他去打车。 大胡子驾着黎筱雨：“我送你回去。” 黎筱雨眼睛发花，心口发闷，趴在路边干呕起来。 大胡子口袋里手机响，一接电话：“喂？” “李导，你们是不是都谈完了？我这会儿刚审片完，车路过，要是有必要我去露一面，要是没了我就走了。”女声沙哑好听，又含着点敷衍。 “周制片，你太客气了，我刚喝完正要走，路边等着打车呢。”大胡子说话也快吐字不清了。 “还没打到吗？那我马上拐过来了，让司机送你回去。” “没事儿，你走你的，我这等一会儿就有车了。”大胡子可不想被坏好事儿。 “没赶上你们聚会讨论，送你回去当补过，别推辞。” 对方给面子，实在推脱不开，大胡子只有道：“好好好，太感谢你了周制片。” 大冬天马路边，胡子又把黎筱雨搂在怀里道：“咱等等再回去。” 黎筱雨满脸通红，胃里顶的十分难受，手脚软着推那老胖子。 “不是谈剧本吗，等会回去我们慢慢谈……”大胡子喷着酒气哄人小姑娘。 “谁要跟你谈！”黎筱雨挣的连肩上的包都掉地上了，脚下一不稳摔了一个跟头。 大冷天，冰冷冷的砖头地，额头磕了个青。 大胡子晃悠过去扶她，黎筱雨游泳似的舞着手，正挣扎呢。酒吧门口路边走过来一年轻女人，裹着一身裁剪得体的咖色大衣，个子不低，挽着头发，两条眉毛细长修饰精致，整个人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装饰，偏偏气质冷硬的脸上生着一副狭长好看的桃花眼，肖似好莱坞黄金时代的女星。 瞧场面不堪，女人过去搭了也醉酒东倒西歪的导演一把手：“李导演，你慢点。” 说完，女人帮导演把黎筱雨捞起来，刚从地上起来，黎筱雨也没看清来人，嗷一声歪着头吐了人一身。 …… “周制片！你没事儿吧！小黎她喝多了……”大胡子吓清醒了。 “没事儿。”女人青着一张脸不悦起来。 第5章 女主还是有的 周迦宁青着脸一把推开黎筱雨，皱着眉头脱了外套丢后边司机手里，她天天见那些攀高枝不要命的女演员，瞧着这场面就烦道：“就为演个戏，巴结导演喝成这样，太难看了。” “谁为了演戏，我才不是为了演戏！”黎筱雨喝的晕乎发狠辩解，吃得那什么糖也发挥作用了，一脸通红大声道：“我是为拍戏！我是要做导演！拿奥斯卡的那种！” 周迦宁瞧着黎筱雨醉的七荤八素，也不知道怎么着，兴许是遇见过颠儿的没见过这么颠儿的，觉着这事儿太逗，看着大胡子冷笑道：“你怎么生冷不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缠上你，人心隔肚皮，万一她偷拍你什么照片发网上炒作自己，你的声誉怎办？你马上要拍重点剧，千万注意。” 谁让有钱就是爷，周迦宁生着气说话尖酸，大胡子被训的一脸尴尬。周迦宁是长达影视集团老总闺女，家族里非富既官，大胡子听之任之低头赔笑：“周、周制片你误会我，我就不是那种人，我约王文他们出来谈谈新戏。是这小丫头不要脸！硬凑过来缠我！自己把自己灌醉了，想着法子赖我，多亏了你来接我，要不然我跳黄河也洗不清！” 大胡子一脸痛心疾首：“现在的小姑娘为出名太没节操了，我都害臊！” 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醉丫头，一个是风生水起的大导演。 该信什么？ “你还是快跟司机回去吧。”周迦宁听都懒得听。潜规则哪儿来的什么真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算这小丫头没导演说的那么差，但她自己不喝导演能掰开嘴灌？摆明也是有求于人。她舍得敲打几句，无外乎是导演的个人名誉目前关乎集团生意。 “那这丫头呢？”导演特别舍不得，刚刚喂了药，为难道：“她是我一员工，冻在这儿也不合适，不如我送回去……” “她缠着你捞钱，你还往跟前凑？”周迦宁铁着脸心想，你逗我呢？诚心给我找事儿，忍着脾气没骂人，硬是看在大胡子还有那么点背景，又接了集团大戏的份儿上帮他收拾烂摊子：“人放着吧，我叫人送酒店去，你路太远坐我车赶紧回家，别让你老婆再闹去我办公室。” “谢谢你，回头我老婆问起，你千万得作证。”导演看是没戏了，死了心，又改一口咬定：“真是她勾引我的，跟我没关系！” 车就启动走了。 周迦宁厌烦着没回话，一没留神黎筱雨醉醺醺一头窜出去，跑到马路边七窍生烟把自己甩地上的包捡起来丢去砸车，涨红脸喊起来：“谁爱勾引你谁勾引！” 哐当撒一地东西。 大冬天晚上，周迦宁把外套丢了，穿着一身灰套装冻的手凉，眼瞧那小姑娘醉的颠，正打算丢她这里，打个电话叫人来随便一解决，黎筱雨没走几步，哐当又摔大马路边。 一声大喇叭，滴的刺耳。 后面一车闪着灯，冲着黎筱雨右边胳膊就要碾过去，千钧一发，周迦宁眼疾手快把她捞了一把，差了那么一寸就被车给压断胳膊。 黎筱雨醉颠儿还没啥大反应，周迦宁吓的胆战心惊，张嘴吐出口凝成白雾的热气，扯着黎筱雨一条胳膊把人从大马路上拉起来，搂着丢在人行道上，闻着黎筱雨那个酒气都快熏吐了，气急败坏道：“你脑子有毛病啊，怎么不要命！” 黎筱雨也不知道是摔疼了还是太委屈，一张脸梨花带雨，听见她一凶，坐在地上哗啦就哭了，边哭边吸鼻子：“我剧本……剧本掉地上了……我写了两年，得捡起来。” 周迦宁再要骂，又怕她再冲过去被车撞了闹出人命，走路带风去路边把包和剧本都捡起来，一堆东西丢她眼跟前，黎筱雨命根子一样抱在怀里，带着眼泪哭的惨道：“谢谢你，谢谢你帮忙，李导说让我拿上剧本，周迦宁要来审剧……” 周迦宁压根没听导演说过还安排了这么个差事给自己，导演只说是为拍大型抗战剧见见主创，邀请她一起商讨，给一些参考意见。这剧本来也不归她管，她对抗战题材没兴趣，只是投资大，赏胡子个脸而已，她手头还有别的事儿，就推辞晚点来，根本没打算聊多久，露个面算恩赐。 “我没时间看，你自己留着。”周迦宁遇见行业里的怪咖太多，烂剧本早看腻味了，平时自己根本不审剧本，都是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层层把关筛选才给敢递给她。要想请她一审，除非是拿过最佳编剧奖，她才认真过目计划投资。 “不是给你看，我等周迦宁来看剧本，你知道她吗？她是特别好的制片。”黎筱雨哭的可怜，搂着怀里那堆东西冻在风里。 “你知道我是谁吗？见过我吗？”周迦宁拧着眉头觉得稀罕了，还以为她装醉。 黎筱雨哭着摇头：“没见过，不认识……” 周迦宁服了，不知道她真傻还是假傻，真醉糊涂还是假糊涂。等不及人来救场，索性不纠缠，一手扯着黎筱雨衣服把她拉起来，一手在路边打车。路过的出租车停了，周迦宁要把黎筱雨塞进去。 “我不走，我等周迦宁呢，李导说，他会让周迦宁给我投资。”黎筱雨哭哭啼啼，眼睛都哭红了，发酒疯不上车。 周迦宁一听也知道门道，气不过胡子打她名号瞎忽悠姑娘，忍着黎筱雨浑身那个酒味儿强行把她塞进车，一块挤上后排，砰地一声关了门，跟司机报了自家开的酒店地址，和筱雨生气道：“就你这种智商还当导演，周迦宁疯了才会给你投资。” 黎筱雨坐在她旁边，伸手推她胳膊，嘴里嘟囔着：“你知道什么？周迦宁是个有境界的制片人，她肯定会投我的片子……不许你瞎说。” 周迦宁没了外套冻了半天，好不容易挤上车暖和点，心想，二半夜遇到个奇葩。她没必要跟黎筱雨争自己到底有没有境界，索性不说话不搭理她。 黎筱雨哭的累了，脸又发红，整个人迷迷糊糊往她肩膀靠。 周迦宁甩了两下没甩掉，侧头看看，见黎筱雨红的脖子都泛粉，眼神生病发烧似得迷蒙，周迦宁越看越不对，拍她脸蛋道：“喂，还好吧？” 黎筱雨摇摇头又点点头，只觉得她手心凉的很舒服，抓了她的手，用脸蛋慢慢蹭，跟蹭她姥爷过去养的那只猫似得，嘴里叨叨：“热，车里热。” 周迦宁都快冻死了，也不知道哪儿热。黎筱雨松开她的手，烦躁着就开始脱羽绒服，脱完又要脱自己毛衫。出租车里，周迦宁久混圈子什么没见过啊，顿时心里把那大胡子又骂了一顿，这明显是被下药了才对。 她一时也摸不准黎筱雨来路，虽然圈子里这种事儿稀松平常，但好歹也是要接大戏的导演，风口浪尖上干这种事儿，万一惹一身骚，传出去戏怎么办，这么严肃一抗战题材，导演是个下三滥，公司声誉也受影响。 黎筱雨和导演的问题可大可小，她倒霉撞见了，本着生意为重，还是把这个破事儿摆平了再说。 出租一路开到酒店，黎筱雨晕晕乎乎，伸手死死搂着周迦宁的脖子，直喷酒气。 周迦宁差点被勒断气了，帮她拎着包，搂着她的腰，拖着黎筱雨进了酒店，这才算解脱了，让服务员带她去顶楼的豪华套间。酒店女服务员听她吩咐，把黎筱雨脱了丢进浴缸。周迦宁惹了一身腥，赶紧隔壁房去冲澡，可洗到一半儿，莲蓬那么大水声，她都能听见黎筱雨在隔壁房间大喊大叫。 勉强冲了一下，周迦宁穿着睡衣又回隔壁房间，瞧见一片狼藉，冷着询问：“你们怎么回事儿？” 俩女服务员浑身是水，特别狼狈，黎筱雨刚被人吹干头发塞进被子，听见她质问，一头坐起来抗议：“疼！” 敞着浴袍口，脖颈白皙，锁骨两条线，酥胸半露，满脸红晕，从胸口开始一直到她耳根子，红的桃花似得薄薄一层肉粉，大姑娘娇艳欲滴半露半遮坐在床上，眼睛里还含着水汽，又要哭出来。 周迦宁皱着眉头道：“哪儿疼？” 黎筱雨醉的麻木，加上药劲儿，把被子掀开，晃着光着的两条大白腿，穿着条服务员给找的黑色蕾丝内裤，身上松垮垮裹着条浴袍，基本一览无余，两条腿细直修长，头发散的蓬松，眼神迷蒙，口气撒娇般拖着长尾音道：“这儿~。” 两个膝盖青紫一大片，抬了胳膊又看见左手手肘关节淤血，也挺吓人。 周迦宁脸色凝着，心想大概是刚路边摔伤了。 结果服务员瞧她模样，吓得不打自招：“周总，胳膊上的是她洗澡不老实，在浴室摔倒磕的……对不起，我们没扶住她，把她弄伤了。” 周迦宁冷冷瞪了两个人一眼，但事情也不能全怪服务员，瞧俩人吓得哆嗦，淡淡打发了道：“你们走吧，事儿我不追究。” 服务员赶紧道谢关门出去。 黎筱雨喊疼喊的要死要活，周迦宁本来不想管，可又怕闹出别的茬子，就当她偶尔善心大发了，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盒子凑到床边，拿着白药的气雾剂，按着黎筱雨的腿喷的哗哗，黎筱雨瞧着她低头的模样一时眼花，心里不好受，眼泪又往外流。 周迦宁扯着她胳膊处理瘀伤，冷言冷语：“想攀高枝，这点心理素质也没有，哭什么哭，活该都是自找的。” 黎筱雨哭的更伤心，睫毛上都是泪珠子。 周迦宁处理完伤，丢她在床上不再管了，起身要走道：“行了，你歇着吧。” 刚起来，背后一紧，两条细长的白胳膊绕着她腰就把她搂怀里了。 黎筱雨抱的特别紧，哭的也挺惨：“我一直在你跟前，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干嘛，松开。”周迦宁怕她耍什么阴谋，打算缠自己，使劲儿把她胳膊掰开道：“省省，我不花冤枉钱，睡你一觉投部片，你值吗？” 黎筱雨喝醉了劲儿还挺大，搂她搂的紧，仰着头眼眸通红，呜咽出声：“卫莱，你喜欢女生，我也是女生，可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这年头为名利掉光节操的周迦宁见太多了，这搂着她喊别人名字的还是第一次见，属于稀罕事儿。也亏了黎筱雨不是要缠她的，她以为跟过去一样是非得送上她床的。 “卫莱……”黎筱雨哭的惨兮兮的，絮絮叨叨说自己失恋的伤心，求卫莱跟她在一起。 “松开！我不是什么卫莱。”周迦宁又急又气，掰着她膀子费劲儿。 对方醉酒加嗑药了死活不松手，周迦宁勒的难受，折腾半天，实在扯不开这个牛皮糖了，挣着为透口气转了身，跟她面对面道：“行行，我是卫莱，你松开我。” 黎筱雨哭着看着她，扑在她怀里恳求：“别丢着我一个，我只要你。” “不丢，你松开一点，上床去睡吧。”周迦宁只想哄着她松开，结果黎筱雨死都不松手，周迦宁被折磨着，最后一块滚上床了。 黎筱雨听她的话，得了天大的安慰般，埋头在她怀里，喜的带眼泪笑出来：“我知道你对我好，不会跟别人在一起。” “我真没跟谁在一起，你能松开吗。”周迦宁也不算说谎，她本来就单身，还打算一直单下去。 第6章 抗霓轰戏 黎筱雨满脸绯红，在她身下，药磕多了，喘着气，鼻子去嗅她脖颈的味道。 怀里姑娘精美漂亮，眉型自然好看，眼睛嘴巴生的娇俏，整张脸嫩生生透着股灵气，圆|翘的小鼻头拱在周迦宁颈窝，喷出的气息火一样烫人，黎筱雨手也不老实去摸周迦宁脊背，心口沉甸甸，就想着把难受劲散出来。 周迦宁说直也不直，说弯也就那么回事儿。就是平时应酬多，她不去缠人，那些漂亮女演员瞧她有这么个偏好，不少人不辞辛苦主动献身缠的她没完没了，她有时候图新鲜，遇见对胃口的半推半就滚滚床单一夜了事，从没把娱乐圈的人和事儿当真。 现在跟黎筱雨贴的严丝合缝，对方敞着浴袍身体滚烫，搂宝贝似得搂着她，隔着以往她也就不推辞要了算了。但黎筱雨来路不明，又醉成这样，心里还有别人，周迦宁私生活混乱归混乱，但也不是导演那种歹人。她可不想这种惹麻烦，心想这小疯子也就缠着一会儿吧，等会儿酒劲儿上来自然就不折腾去睡了。 她是这么想的，黎筱雨可来劲儿了。 一时半会儿还不睡了，得了她跟得宝贝似得，薄薄的嘴唇顺着她脖颈的皮肤往上移，说亲也不是亲，就是时不时挨两下，长长的睫毛扫在她皮肤上，惹的人心猫挠一样痒。再闹半天，黎筱雨头晕脑胀手都伸进周迦宁睡衣里了，顺着她凸着的蝴蝶骨摸猫儿似得，眼神含水气，她还委屈，在人耳边哼唧道：“难受……” 谁难受？周迦宁还觉得自己也难受，平白无故遭这罪，累一天了还大晚上不能睡。千万别说这是艳福，她不稀罕。别提潜，多少人等着送，要多漂亮，身材要多好，一箩筐一箩筐。演艺圈最不缺什么？就是漂亮姑娘。 “肚子难受……”黎筱雨泪眼朦胧，她天生丽质，一哭起来唇红齿白娇曱媚可人。 周迦宁心想，谁吃药后是肚子难受？看着也老大不小的人，能去酒吧喝的烂醉如泥还能没这点常识？经不住黎筱雨娇滴滴喊，周迦宁忍的比她还难受，伸手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下了命令道：“乖乖别喊。” 黎筱雨倒是听话，再不喊了，双目含泪痴痴看着面前的人，神色可怜痴迷。 周迦宁被盯的心慌，想着干耗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瞧黎筱雨燥热的满头渗汗，身体一碰就微微发颤，周迦宁吸口气，掌心摩挲着在她下腹，说话声音也软一些道：“是不是还难受？” 黎筱雨醉红满脸，可怜兮兮点了头，猫儿一样发出哼的音节。周迦宁口干舌糙，喉咙微动，手掌再往下一些，摸曱到她两腿之间，隔着内曱裤手指都被打湿，水渍浸染在床单，这么湿了确实也够这姑娘难受。 “卫莱……”黎筱雨喊的痴情。 周迦宁道：“你喜欢卫莱？” “喜欢。”黎筱雨迷迷糊糊点着头。 “她很好吗？”周迦宁有点好奇。 “好。”黎筱雨只觉得腿曱间夹着的手掌摩挲着异常舒服，忍不住扭动起来，蹭着周迦宁的手。手心滑腻一片，周迦宁叹口气都随她。折腾半宿，黎筱雨不知道怎么睡着的，梦里还是她小时候，卫莱就在她旁边，她霸着她，享受对方无尽的宠溺。 第二天醒来，宿醉头疼欲裂，打着哈欠睁开眼。 白花花一片。 酒店么，白枕头白床单白被子，哪家酒店都这样。 黎筱雨定了半天神，她怀里搂一女的也是白的，哦，是皮肤白的像裹着一层珍珠粉似得腻子白，赤曱裸曱着被她抱在怀里，她一手抱着人家的腰，枕在人怀里，脸都快贴在对方的胸上了，稍微起身，瞧见一张陌生又特别漂亮的脸，对方闭着眼睛正在酣睡。 “啊！”黎筱雨吓的叫出声。 头晕脑胀睁开眼，瞧见黎筱雨慌里慌张，周迦宁觉得这戏份特别恶俗，不耐烦道：“吵什么吵。” “你谁啊你！！”黎筱雨都快成神经病了，吓得自己脸白：“你……我……我们！怎么了啊！” 周迦宁见过的场面比较多，睡错的时候也有，懒洋洋道：“你又是谁啊？” “我是问你叫什么啊？怎么跟我睡一块了！”黎筱雨再说都要哭了，她除了小时候跟卫莱睡过一张床，压根没让人碰过指头一根，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晚节不保。 周迦宁嫌解释麻烦，扶着额头随口胡扯道：“我不记得。” “什么！”黎筱雨嗓门尖。 脑门疼。周迦宁皱着眉头坐起来道：“我昨晚在酒吧喝多了，路边打了的，你挤上来跟我一块到的酒店，后面我记不清了。” 黎筱雨哑然，她倒是隐约记得喝多出门，胡子还一味占她便宜，后面也记的模模糊糊，脑袋疼的想不起来。苦着一张脸都要苦死了，羞愤开口道：“我们……我们没什么吧？” “能有什么啊？”周迦宁冷着反问。 这把黎筱雨问住了。她半点经验没有，坐在床上傻了眼，问的更傻气：“那你……怎么没穿衣服……” 问题还挺深刻。周迦宁想起来生气，昨晚这位闹的太厉害，她没舍得动她一根指头，对方倒是把她的衣服扯掉了，她太累索性就这么睡了道：“喝多了，睡觉自己脱了吧。” 黎筱雨窘迫的满脸通红，眼睛里都是羞愤欲死的光。她整整齐齐裹着浴袍，倒是比人家还害羞，娇柔的往床中间一缩，又让周迦宁想起来她昨晚那个带点娇羞的缠人模样。可折腾一晚周迦宁没干什么过分的事儿，反倒是是黎筱雨抱着她摸了够本，这罪遭一次就够了。 周迦宁生着气掀开被子，在床边地毯上捡了自己的睡衣，背着黎筱雨穿好，非常干脆，“醒了就各走各的，你早点回去吧。” 黎筱雨惊魂未定，特想离这噩梦远远的，情急之下不容再想，胡乱应承着眼前这个高挑成熟漂亮的陌生女人，“你把裤子给我递一下行吗，在你脚边……” 周迦宁弯腰帮她捡了，丢床边道：“喝醉睡一块而已，我不是男的，别慌了。” “女的也有问题啊……”黎筱雨满脸通红，可后面的话憋着没说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问题的女的，她除了卫莱也不喜欢别人，重点是万一眼前的女人，人家没问题呢？ “有问题，你对我负责吗？”周迦宁觉得好笑，难不成这是认出自己打算谈谈条件？ “这……对不起……我负不了责……”黎筱雨还想找人给她负责。 “得，当没有发生过，各走各的。”周迦宁还特意瞧了她两眼，黎筱雨涨红脸不敢看她，估计是真的不认识她。 黎筱雨浑身长刺儿一样难受，想说点什么，可一来确实也不认识对方，二来，万幸落个女人，要是醒来看见是导演，那她就得去跳楼了。再说了，眼瞧这女的人家都不怕，她还担心什么呢，应该是个直的吧…… 黎筱雨火速穿戴来不及洗脸刷牙，拎着包就要跑，她要走，周迦宁还是再问一次：“你叫什么啊？” “你别问，就当没见过我这个人，对人也别提。”黎筱雨哪儿还敢认账啊。 周迦宁想想道：“卫莱是谁啊？” 黎筱雨心里咯噔一声，汗毛都吓立起来，头皮发麻道：“你怎么知道她的！” 周迦宁不冷不热道：“你说梦话喊的，说你想她。” “我一亲戚，不能想吗？”黎筱雨舌头都打结：“我没说别的吧？” 周迦宁懒得理会：“没了。” 黎筱雨涨红脸灰溜溜跑了。 …… 一路冲到马路边，冷风嗖嗖一吹，黎筱雨一个喷嚏打出来，大脑清醒多了。路边拦一车，给王明利打电话。 “大早上，小雨你就不能打晚点吗？”王明利昨晚也不知道怎么折腾回家的，睡的也七荤八素。 “王明利！我跟你绝交，你个混账东西，让你帮点忙你就把我卖了。”黎筱雨满心怒火喷在死胖子身上。 王明利浑浑噩噩，隐约想起什么，惊道：“大胡子把你睡了吗！我找他算账去！” “那到没有。”黎筱雨翻了个白眼，进而吼他：“可就算没出事，你没责任吗？” 王明利长出口气，好赖黎筱雨也是哥们一场，平安是福啊，顿了顿笑了道：“你没出事儿，我负责干嘛啊？” “行，非得等我出事儿，我还要你干嘛？”黎筱雨算看透了，白找他帮忙，根本是帮倒忙。 “哎，那你是不是出事了啊？”王明利不服气。 “没有。”黎筱雨一口咬定。 “那你也别怪我了。”王明利赖皮。 黎筱雨跟他没啥可说，王明利自觉还是有点理亏，琢磨道：“那你那剧本怎么样了？胡子他们看了没？” “没有。”黎筱雨亏就亏在白喝了一场酒，那些大腕压根没有提携她的意思，就导演有想法，但想法都是她的肉曱身。 “那怎么办啊？胡子没得手，他肯定以后也不会管你了。就算还想管，这关系都这么赤|裸|了，你不送，人家肯定不搭理。”王明利对导演太了解了。 “我就不信了，我靠自己混不出头。”黎筱雨不信邪，不就是家里穷点，没本事带资进组吗？难道全世界女导演都得是靠睡才睡出来的？邪门，有才还怕人不赏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其实王明利是真不信，王明利觉得黎筱雨她自己也不信，指着俩穷鬼有一天飞黄腾达，做梦呢。但王明利喜欢她这种劲头，愿意安慰她道：“小雨，没关系，咱都年轻，人家五六十才拍上戏的都有。凭咱俩的才华，顶多再等一两年，熬着熬着也就出头了。” 黎筱雨被他的鬼话哄的顺心，亏她也有心眼，昨晚席间留了王文的电话，摄影对她大加赞赏，黎筱雨准备广撒网多捞鱼，“我得给王文发发短信，没准他想接手剧本。” 王明利不愿意掐灭她的热情，满嘴要帮她的话。 黎筱雨因而觉得自己又很幸曱运，起码还有梦可做。 塞了钱给出租车，黎筱雨先回趟家，想换了那身酒气的衣服。刚踏上家门，就听见他爹怒气冲冲：“这丫头，翻了天了！干出这种事！” 黎筱雨觉得她这么大的人，一夜未归不算大事儿吧？何况她老跟剧组在外地，基本回家的时候也不多。 拿钥匙开门，想看看出了什么事儿，她爹气的脸红在沙发上坐着，看见她一头跳起来道：“看看你做的好事儿！” 黎筱雨一脸纳闷。 她妈唉声叹气都快哭了。 “怎么了啊？”黎筱雨背着包，心想不就是跟一女的睡了一晚上吗，也不是什么罪恶吧，再说也没法生什么…… 他爹拿起自己的新手机，没错，还是黎筱雨涨工资后兴冲冲给爹换的智能机，手把手教他爹玩微信，玩微博，自作聪明给自己家餐厅还申请了个公推号。 还别说，挺管用，他爹有了提前预约，小店生意好了一倍。 因而觉得他女儿是特别有本事，没事儿还跟女儿微信聊聊天，免得她一拍戏几个月不回家想的厉害。 黎筱雨眯眼睛凑过去看看，企鹅新闻。 这是越来越下作了。 照片上赫然就是大胡子搂着她脖子，凑在她脸边亲曱亲热热的画面，一共五六张照片。 标题还特别下作，著名导演背妻偷人，搭上不知名美女打的火热。 光线有点暗，标准的偷曱拍图，但导演的大胡子，黎筱雨的漂亮脸倒是清晰。 黎筱雨倒吸了口气儿，把腾讯骂了个半死，你拍就拍啊，有种你多拍几张啊，把其他几个人也入镜啊，后面的剧情你也拍完啊。你半截拉跨拍那么一两张，有没有新闻道德啊？ 娱乐新闻不讲道德。 这下黎筱雨有了切身体会。 “这瞎拍的，没这回事儿。”黎筱雨头痛欲裂。 “这上面不是你啊？”她爸特别着急，气头上道：“那你说清楚，昨晚怎么没回来？没回来你去哪儿了？” “我……”黎筱雨也不想说，烦躁道：“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她爹太口气，也是苦啊：“不是爸爸不信你，孩子啊，你干这行太不好。” “这跟我工作什么关系啊。”黎筱雨听不得这种论调。 “怎么没关系，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事儿还少吗？你天天和这些人在一起，将来就算想嫁个好人家，人家怎么敢要你啊。这导演可是有老婆的人，你怎么能让他抱着你呢！”他爹说的有理有据。 “他喝多了！那就是个误会，我跟导演没什么。”黎筱雨比他爹嗓门大。 她妈哇就哭了，上来劝：“大黎子别怪你爸多管，这都上了新闻，这可怎么办啊？这导演老婆要是找上你，我们也心疼。” 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黎筱雨跟她妈还算客气，丢了手里的包，一肚子委屈央求道：“妈呀，能别给我这儿添乱吗？新闻都瞎写，谁信谁傻。” 第7章 她爹妈都是小商小贩，没啥大文化，认识最高层次的人也就是卫莱她爸了。 眼瞧新闻头条，她爹心急如焚，本想着她认个错，全家想办法帮帮她，谁知道死丫头嘴硬，她爹一时着急道：“人家都傻，就你聪明！你聪明怎么上了这上面了？你说街坊邻居看见，我老脸往哪儿搁？老黎家都是老实人，怎么出了你这样的丫头。” 黎筱雨从小到大最讨厌听的词儿就是老实人。她有时候觉得这词等于傻逼，难道不是吗？这不是个谁老实谁吃亏的社会吗？他姥爷要不是个老实人，当年怎么会没当上厂长，他爹要不是个老实人，怎么沦落到下岗开餐馆？ 现在好容易她长了心眼，决定不老实了，全家反倒合着围攻起她。 “我求你们，能不老实一回吗？！”黎筱雨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别人不信她可以，但自己亲爹妈要是不信，那种难受劲快把她逼死了，忍着眼泪，倔着道：“你们干嘛相信新闻胡编的，能机灵点不上当吗？” 她爹妈都不说话了。 沉默的让黎筱雨心情更加苍凉，跟有人活生生在她心口捅了一刀似得，她这一下不仅把人丢到了全国，她那张脸那么明显，什么学校的老师、过去跟她做对的女同学、合作过的团队成员……现在估计都不少人要惊呼，原来黎筱雨是个贱货了。 出了这个事儿，她以后在大胡子的工作室还怎么混都是问题。 工作估计也保不住了…… 家里人还首选不信自己。 黎筱雨心冷如冰，手脚都是凉的，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转身走了道：“你们要是不信，也不想看见我，我去医院陪姥爷，你们千万别把这些告诉他……” “哎，黎子，别走。”她妈又在后面喊她，忧心忡忡道：“你吃早饭了没啊，先吃了再去。” “你别管她！”她爹憋一肚子火，也挺不服气，摔了手机道：“老实人怎么了？我还就爱做老实人！起码我腰杆直，没人对我说三道四。” 黎筱雨背着身眼泪彻底下来了。 …… 等她坐车一路跑进医院，脸上眼泪都还没干，但她先进厕所洗了脸，重新扎了头发，看起来似模似样。对着镜子笑笑，感觉已经重新活过。 走到姥爷病房，听见里面有说有笑。 门一开，卫莱在里面坐着，她当医生后剪了短发，显得人更清秀，多了点挺拔的英气。她正跟姥爷讲笑话呢，见黎筱雨进门淡淡笑了道：“你来了啊，吃饭了没？我给姥爷带了粥，还剩点，你吃吗？” 黎筱雨混乱一宿，能在大早上看见那张温和的脸，她觉得她的头发、睫毛上闪着金灿灿的阳光。这个贫瘠世界里，她最后一点依凭。吸了鼻子，忍住要哭的心情，点头：“我要。” 卫莱起身打开保温盒，给她盛了粥，递到她眼跟前，细心的把勺子附在旁边。 黎筱雨愣愣的不动弹。 “怎么不接着，还要我喂你吗？”卫莱跟她开玩笑。 黎筱雨伸手接了，心里泛苦，赶紧低头吃了两口粥把一天的委屈都压下去。 卫莱又劝她：“吃慢点，别烫了。” 她端着粥，吃的有滋有味，抬头冲她笑。 一碗粥吃完，卫莱收回碗勺道：“你们在这儿，我回科室上班，有什么事儿就让护士喊我。” 黎筱雨说了谢谢，倒是卫莱笑笑道：“你也会跟我说谢谢，真是长大了，不一样了。” “去你的，我就小你两岁，别一见面就说的我跟你侄女似得。”黎筱雨最不满的就是这一点，她在她妈眼里是小孩还说得过去，卫莱凭什么老看矮她？ “我可没你这么大侄女。”女医生浅浅一笑，也不跟她计较，走出病房。 匆匆见了她一面，她就走了，黎筱雨心神不宁的跟在她后面。 卫莱似乎背后长眼睛了一样，走几步回了头。 走道里，两个人对望着，卫莱的脸上有一些惊讶的神色，黎筱雨咬着下嘴唇一动不动。 她是挺想扑过去，在她怀里哭一场，但周围都是病人，她姥爷就在病房，实在不好找这个刺激。 “怎么了？”卫莱又走回去，在她面前，低头去看她：“是有事吗？” 黎筱雨的事儿梗在喉咙里，总不好意思说，我为拍戏，跟大胡子去喝酒，喝的烂醉如泥稀里糊涂跟一女的睡一块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儿，怎么能说给卫莱听。 嘴角旁边的肌肉抽动几下，黎筱雨控制表情，笑了道：“没什么事儿，你去忙吧。” 卫莱依旧是那副长辈的脾性道：“好好照顾姥爷，你走了三个月，他特别想你。” 点点头，黎筱雨怪自己太会给人讲戏，演技也太真实，她是不是真的表现的没有透露过丝毫心迹给卫莱？以至于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这女人半点也没察觉，自己打算扑上去亲她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 “卫莱。”黎筱雨喊了她。 “什么？”卫莱答话。 黎筱雨打算再说明白点，可看着对方一脸风轻云淡，又挺着急，顿了顿把喜欢换成了别的词，验证般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讨厌的？”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女医生纳闷。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你知道吗……我其实……”黎筱雨觉得讨厌的对立面是喜欢，既然不讨厌，肯定算喜欢。 卫莱吸口气，服了她一般，跟她承认道：“你说那个事儿啊？”掏了手机，卫莱皱着眉头道：“好了我承认，我早上是看到了，我只是装自己不知道，你别紧张。” 黎筱雨的喜欢你，憋嗓子眼卡死了。 卫莱把她拉到走道一边，有抱歉的神色，又教育般道：“虽然我不信，但你以后要注意点，怎么能随便出去跟人喝酒，喝醉了也不知道给人打电话去接你。万一对方真有心思要害你，怎么办？” “我打电话了。”黎筱雨吸口气，在她面前感觉人格都矮了一层，面对谁都理直气壮，唯独在她跟前诚惶诚恐，鼻子一酸道：“我打你电话了，你女朋友接的，她说你在手术室。” 这算是半真半假吧。 卫莱愣了一下，掏了手机看看，是有号码，拧着眉头也不好意思教训她了道：“你没事儿就好，去照顾姥爷吧。”想了想，又安慰道：“别难过了，谁都会遇到点不顺，你好好休息一阵，你爸妈要是误会你，我跟他们聊聊。” 黎筱雨是个没脸没皮的人，但唯独在她跟前，脸皮薄的像纸。脑门血涌百汇了，嘴角硬是张不开，胳膊灌铅了一般抬不起来。自打她知道卫莱喜欢女生后，那一宿她没睡好觉，她还以为就她一个人大逆不道，天天想她，惦记她。 她那早都写好两年多，一共三十页的信，打算偷偷塞她书包里。 卫莱那天就没有到她家吃饭，无声无息就走了，去了国外。 她没事儿老打听卫莱啥时候回来，没人知道这个确切日期。 直到她终于把卫莱等回来，看见她，就觉得世界又变得安稳。 可她只不过是去拍了部戏，怎么转眼她就是别人的？ “卫莱……”黎筱雨被自己的无能急的快哭了。 “你好好的。”卫莱对她笑笑，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说了句特煞风景的话：“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姐姐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黎筱雨对姐姐俩字也深恶痛绝起来，凭什么卫莱就认定她是妹妹？有血缘吗？根本没有啊。 怀抱是欠了一点，但总比没有好。搂着卫莱，又酸又甜，正想在努力努力说点心里话。手机不争气的响。 “喂？”黎筱雨看见是工作室企宣的电话。 企宣是个二十多的尖嗓子男人，就是那种集合了贱女人与贱男人缺点于一身的贱GAY。气急败坏打给黎筱雨道：“小祖宗，你还悠闲呢？你东窗事发，麻烦大了，快来找我吧，咱们商量法子先保你小命要紧。” 黎筱雨一个哆嗦，从卫莱怀里起来，“工作室喊我，你帮我看着点我姥爷。” “小雨你小心点。”卫莱喊。 黎筱雨本来也是个小心人。她一般洁身自好，面对男演员、男导演的调戏都靠圆滑应付，从不乱传绯闻，和帅哥的亲近都是点到为止。这此的事儿，算是她的一个教训。 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 匆匆赶回工作室，企宣忙着四处打电话灭火，求爷爷告奶奶让人撤掉新闻。 瞧见是她来了，BOB拿着一张A4纸道：“小祖宗，你按着我写的发条微博，跟大家澄清一下。” 黎筱雨端着A4，看见宋体打印写着，原谅我年轻不懂事，面对仰慕已久的偶像导演酒后失态，造成的大家对导演的误解，在此向广大公众道歉，祝福导演夫妻和睦。 这不就坐实了她勾引导演的罪名吗？ “我不能干这个事儿，跟我爹妈没法交代啊！”黎筱雨不能还没跟喜欢的人告白呢，就先成为人眼中人尽可夫的小婊砸吧？ “工作还要不要！”BOB扭着腰，敲着桌子道：“工作还要不要！” “要，你别着急，不就是绯闻吗，这事儿有那么严重吗？”黎筱雨缓兵之计，先把BOB拉着坐下，给他倒杯水。 BOB穿着天蓝色的毛衣，眼神乱飞，惊魂未定道：“你知道大胡子那个特神秘的老婆干嘛的吗？”顿了顿道：“刚别人透露给我，胡子老婆可是电视播出她都能插一手，你现在得罪了她，集团不把你立即开除已经要笑掉你大牙了。” 这事儿黎筱雨真不知道。她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拿自己这颗鸡蛋去砸石头啊。 BOB挑着修过的眉毛道：“知道了都快把我吓死！他们说胡子老婆现在管的可严了，已经放了风，女演员和女制作人员敢动她老公，以后拍的什么戏都一律别想过审。你这是虎口也拔牙啊，想出名想疯了吧，小心没混出头，先给人咔嚓了。” “平时又没人提，谁知道有这底细啊！”黎筱雨冷汗，再说了也不是她动手动脚啊，是大胡子吃了雄心豹子胆才对，老婆这么彪悍也敢胡来。“是胡子对我行为不端，我是受害者，凭什么我给他一家道歉啊。” “你傻啊你，叫你明面道歉是为了保你平安。”BOB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个无名小卒，肯当给全国人民的面自毁名声，给胡子兜底，她老婆自然知道你是个懂事儿的，对你也不至于赶尽杀绝。你要是现在屁都不放，这不是坐实了胡子是无耻、淫||棍，要毁胡子的名声吗？她老婆那么有头有脸的人，能咽下这口气？” 我勒个去…… 黎筱雨张嘴结舌，心里把全世界都骂了个遍。 “这是我要牺牲自己清白，给一个无耻之徒洗白啊？”黎筱雨心里砸了块大石头要吐血了。 BOB这人对她真情真意，撇着嘴实话实说道：“你以为你的清白值几个钱？你要是不干这事儿，工作百分百保不住，以后也别想在圈子里混，趁高层还没炒你，咱们要有所应对。” BOB把手机塞在黎筱雨手里，推推她示意道：“快发微博，我让几个娱乐版博主给你转发，让人给解释解释，就说你是为爱痴狂，一时糊涂。” “呸。”黎筱雨骂出声。 第8章 半包鸡精 被人动手动脚轻薄一回，还得维护对方正人君子的形象，把自己形容为勾引人夫的表砸，这太下贱了！ “李正信！我他妈照你说的发了，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我这辈子不是都毁了吗？我要发了才是活见鬼！”黎筱雨好不容易拼命奔到了这一步，说不定熬两年剧本就能拍了，这一弄算是牺牲在这半路上，别说她了，她爹妈都没脸再见人了，她还没跟卫莱表白呢，这弄得卫莱不得扇死她。 李正信就是GAY的大名，当时GAY也是忧心如焚，作为企宣肯定是要听命于人为公司消灾，但是作为私交很好的铁哥们，他也确实想帮她，赶紧拉着她道：“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现在就算解释出花来，该不信你的人照样不信，该信你的人心都在你这儿呢。我他妈不知道胡子是什么人吗？你给他背黑锅，我不心疼你吗？” “难道我就活该啊!”黎筱雨委屈哭了。 BOB瞧见也挺难受的，觉得自己刚刚是说急了，叹口气缓和情绪解释：“小雨，我不是要害你，你想想，你现在就算是不发这些，这份工作首先是保不住了，以后去别的地方找工作，圈子里肯定也不会要你，谁还敢用你去拍戏？不等着胡子老婆报复吗？”顿了顿，知道她的理想道：“就算是一心要拍电影，你砸锅卖铁凑了钱，拍出来的片子过不了审，你上哪儿播啊，自己在家看着玩吗？我让你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后路，我给你想有一条保命的法儿。” 黎筱雨豆大的眼泪滚在眼眶，手背擦了道：“你有什么办法啊？” BOB这个人贱归贱，但内心挺善良的，黎筱雨人仗义，老跟他一块玩，请他吃吃喝喝，跟他聊护肤美容，俩个人关系特别好，BOB实话实说道：“这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觉悟了，你要是真想继续拍电影，实现你的理想，做一个好导演，那你就按我写的发，你要是打算现在就跟理想说拜拜，随便找个工作混，那咱们不发也可以。” 黎筱雨这一辈就没遇见过什么好事儿，干不了这行她还能干吗啊？回家帮爹妈炒菜吗？就她这张脸现在出名的程度，去哪儿工作都遭人指指点点，好死不如赖活着，她热爱电影 的心根深蒂固，和基督徒对上帝一样是一种宗教信仰，她平淡无奇的生活就是靠这些来充实丰盈。 她是个以大事儿为重的人，心里充满了热切的理想信念，不能死在半路上。 “我要做导演！我要那些傻逼都等着看看，他们跟我比起来，拍的都是什么垃圾。”黎筱雨年少轻狂。 BOB叹口气，点了头也算佩服她那个狠劲，开口道：“胡子为了这个事儿肯定比你还着急，你孤家寡人穷疯了不怕债，他还得维护个人形象，反正左右你都是个死，不如我们釜底抽薪，跟他达成交易，你帮他洗白，今后的事业问题他得帮你解决。不给好处，我们转黑阵营，跟他鱼死网破！” 憋一肚子火，黎筱雨眼睛盯着那个GAY的帅脸，卧槽，不愧是久经沙场的牛逼宣宣，太NB了！可这个事儿也不是没风险，黎筱雨矛盾纠结着道：“这能行吗？他能给我安排个什么样啊，顶多就是继续拍抗日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是要保你留在圈子，这才能实现你拍戏的梦想。以我的分析，他这个人狗改不了□□，将来肯定会再偷腥，等东窗事发，你又混的硬了翅膀，时机成熟，我帮你翻供洗白，承认是胡子授意我捏造的微博，你完全是无辜的。到时候他腹背受敌，我们就能得报大仇！” 智商决定人跟人的区别，这要是放着是王明利，第一句话都不用问，肯定是哥哥去去就来，帮你拿刀砍死那孙子！这得承认，她跟胖子跟GAY，还是GAY是纯靠智商吃饭。 黎筱雨也是个要干大事儿的人，要么就赌一把大的！当时跟BOB俩人一合计，把门门道道都设置清楚，咬牙把微博给发了。 …… 她一发， BOB马上行动，长出千手千眼一般接打电话指挥水军。黎筱雨虽然知道这是计策，但还是内心悲苦感慨，她卑微的像一根野草，整个是别人说踩就踩，说拔就拔，如果自己再不聪明点，估计老早就被人给害残了。 直面了这个世界的残酷，黎筱雨浑身没了力气，软趴趴躺在工作室的沙发上，光听见BOB时儿收敛，时儿放肆，都挺惊悚的呵呵呵，盖因此君调动水军时候那尖嗓门太特色。 微博在BOB的操作下，瞬间被转发几万次，回复十几万条。 有骂的特难听的，有骂的难听的，有骂的还算难听，也有骂的听起来不难听，但其实还是难听的…… 转发里，黎筱雨倒是看到了大胡子表态。 特一本正经：电影，电视，老婆，孩子，热炕头，开门五件事，绝不多一件，有人一时走错路，但没有走通，胡子请媒体高抬贵手，给有错者一个认错的机会，给没错者一个清白。谢谢广大影迷，同行朋友支持，胡子带全家感谢。 词是BOB写的，他发给胡子的，先跟胡子交涉黎筱雨肯退让了，但也不是没条件。 胡子急着解决问题，就先发了。 能写出这种公关词汇的，简直神仙在世，黎筱雨都佩服BOB：“你是大人才啊，有兴趣合着写剧本吗？” “别提那造孽事儿，我可不想写出来丢抽屉没人要。”BOB早八辈子不做梦了。 才一会儿，就看到各路明星好友一哄而上支持胡子的戏码。 “我的天啊，马伊琍也好意思回复？她管住文章了吗？”黎筱雨看的一愣一愣，本来以为见过世面，看来世面还是见少了。再往下翻，惊呼道：“李亚鹏他凑什么热闹，老婆都跟他离婚，跟谢霆锋跑了。” “哎哎哎，正经点，别瞎扯了。”BOB辛苦的磨破嘴皮子。 “我都身败名裂了，还要什么自觉。”黎筱雨说的慢腾腾，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突然债多不压身。 BOB拍了桌子道：“起来！局都做好了，等你发威了！轮到我们威胁胡子了。” 这是重点，黎筱雨一头翻起来，脸上又露出讨好的笑：“我在呢，你说怎么弄，我听你的！” “胡子这事儿，我觉得不简单。你仔细分析分析。”BOB不愧是多年企宣，深谙此道。 “能怎样啊？”黎筱雨还稍嫌稚嫩。 BOB怪她关键时刻不长进，淡淡道：“胡子过去混的也稀松平常，那不是他媳妇调去了电视司那才牛逼起来的吗？他靠着媳妇拉到集团投资，成立工作室。抗战剧都快给他包圆了，混的风生水起，这不央8准备捧他拍大制作吗？一集就投好几百万，多少人眼红的事儿啊。” 黎筱雨当然不笨：“你说有人坑他？” BOB叹口气道：“现在风向刚转，胡子尝了甜头肯定松一口气，咱们现在讹他，他肯定又吓死了，你就跟他说，看他先出价，我们得慢慢跟他讨价还价，不然现在就鱼死网破，马上翻供。” 黎筱雨顿时眼前又是一片光明，掉一点节操和声誉算什么？她是要出人头地那种大人物。 “胡子发的那些*短信还在我手机呢，他要是不答应，我马上说微博号你管的，我有他占我便宜的证据。”黎筱雨一来精神，智商重新在线。 BOB一拍手，示意这招特别毒，小姑娘终于是牛逼起来了。 黎筱雨这人除了跟卫莱示爱没点行动力，其余事儿手到擒来，翻着号码就打给大胡子。 对方冷淡道：“认错就不必了，我大人有大量。” 黎筱雨吭一声道：“李导，咱们谁有错还是两说，我给你台阶下，你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 胡子还先吓唬她道：“哎，你别敬酒不吃，什么给我台阶，明明是我给你台阶。” 黎筱雨可不吃那套，她又不好惹道：“你想想，你发那么多短信都在我手机。我要是翻供，水军不黑死你，你年度大戏导演的位置还能保吗？你老婆真不跟你闹吗？” 胡子语气马上软了：“小黎啊，好说，好说。你想要什么表示啊？” 黎筱雨内心一阵窃喜，牺牲一次清白，好歹要捞一票大的。 “我要见周迦宁，我要她看我的剧本，你把她约出来！” …… 对没错，这才黎筱雨那狸子脑袋里真的也算是一票大的。 BOB差点掐死她，你说这丫头怎么那么蠢驴子，就不能提个别的，哪怕你要上几十万，也是白花花的银子。周迦宁那种飘飘忽忽的人物，能是你好见的？万一见了，人家跟胡子一伙的，咔嚓把你剧本甩垃圾桶里，说声再见，你不是什么都玩完了吗？ 胡子那边也是一愣，没想到如此简单，赶紧满嘴道：“行行行，但你要把你手里的证据都给我。” “我见她以后再说。”黎筱雨憋着心气。 “我安排，你等着。”胡子把电话挂了。 黎筱雨皱着眉头，也有点忐忑，但细想这事儿，好赖是她的一线机会，看着BOB还挺得意道：“你觉得怎么样啊？我能见着周迦宁吗？” BOB拍着手，挑着眉毛，嘴角动动道：“黎筱雨，你酷毙了！”顿了顿骂了：“我他妈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把老子气死了，白疼给你想法子半天！你怎么不去死你。” 尖嗓子吵的人耳朵麻，黎筱雨捂着耳朵，作为一个要做大事儿的人，当然也不能没有点魄力和赌徒心态，要上几十万虽然容易，混个电视剧剧组也容易，但那要是能熬出头，天方夜谭啊。好不容易牺牲了自己的清白，要赌就赌一把大的，赢就赢的漂漂亮亮，输就输个干干净净。 “谢谢你帮我，咱们赢就赢个大的，否则一辈子还是屈居人下。”黎筱雨心高气傲，有鸿鹄之志道：“我对自己有信心，我觉得周迦宁她会投资给我的。” 都这份上了，BOB也只能道：“你去试吧，手里证据得捏死，不能先给胡子。万一周迦宁和他一伙儿的，要坑你，咱们好歹有退路。” 黎筱雨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先一招直捣黄龙，咱们撞撞运气！” BOB服了她：“别把你装的头破血流。” 黎筱雨拍了他肩膀道：“你放心，我要是得道成仙绝对忘不了兄弟，我说什么也帮你们也脱离苦海，大家一块名扬四海，让你尝尝鸡犬升天的味儿。” “别买半包鸡精煮水里就说是给我尝了鸡味儿。”BOB聪明着呢，根本觉得她就是作死专业户，等黎筱雨得道，那不得等破天，等塌地，西湖水干，雷峰塔倒。 “有半包基精给你尝尝就不错了。”黎筱雨开黄腔，揣了手机准备走。 临到最后，手贱又刷了道微博。 一片骂她死去活来的声音里，她按的那个页面，她偷偷关注的那个叫晴天未来的人，这是卫莱除了医院加V的公开号，告诉她的一个小号，她一直装作没有关注。三万条转发骂三的微博里，黎筱雨就看见这一条，写的特别实在。 大狸子别道歉，你根本没干过那些事儿。 黎筱雨心肠热，眼睛一下红了，说是哭又像笑。 “你怎么了？”BOB还担心她受刺激变神经病了。 “我挺好，我有什么不好。”黎筱雨整理衣冠，一脸精神焕发，她微博名字叫等晴天的大狸子。 这造孽名字，她还以为卫莱永远看不到呢。 托胡子洪福，她一时把这事儿忘记了，现在这名字可算出名了。 卫莱再看不见也该看见。 这都这么明显了，好歹也算是告上白了吧。 第9章 瞎要啥自行车 黎筱雨悲喜交加从工作室出来，打了车回医院。她今晚还得回去陪着她姥爷。 医院还是那个医院，黎筱雨挺不喜欢医院的，全是负能量。 但卫莱是医生，卫莱在这个医院，她就又觉得医院特好，特亲切。 乘电梯上楼。 黎筱雨心情忐忑，虽然背负着莫大的委屈，但嘴角还是不自觉带着笑。 卫莱那么维护她，她能不乐吗。 她早知道，她干姐姐就是这样的，闷不吭声，但事儿都做得好。她那时候初中，要什么，她姐就给什么，从来不抱怨她。她家里条件不好，有一天同桌男孩丢了贵重文具，家长找上门，她爹妈不在，是卫莱一脸维护跟人讲理。 “我妹不是这样的人。” 她就觉得卫莱跟山一样高大安稳，她恨不得天天腻在她肩膀头，把心都挖给她，跟她说喜欢。就因为卫莱信她。 病房门一开，她姥爷跟人有说有笑。 卫莱跟一个姑娘站在一块。 姑娘她认识，就是那个坑过她的孙静彤。 见了她，还嘴甜打招呼：“筱雨姐，你好啊，好久没看见你了。” 黎筱雨吃鱼刺卡了一样膈应。 卫莱见她笑容温暖道：“刚好你回来了，干爸干妈今天生意好走不开，我等会儿也下班了，你今天得照顾姥爷。” “快回去，别管我。”姥爷在床上吆喝。 黎筱雨用力挤出一个笑容：“那你们回去吧……” “筱雨姐，那我们走了，你一个人照顾病人小心点，有什么给我们打电话。”孙静彤那小丫头笑得比她还甜，说好看当真是极为好看的。黎筱雨生的个高条顺，腿长腰细，一看就是大北方姑娘。这小丫头二十出头，个子矮她整半头，巴掌脸上镜命，细胳膊细腿穿羽绒服都不显胖，大眼睛跟周迅似得隔着空气看进人心里，一笑起来小鼻子皱着，惹人心疼死。 黎筱雨终于有种自己真的老磕碜的感觉。是不是卫莱喜欢年轻小姑娘？可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见她怎么样啊？哦不，自己年华大好的时候，卫莱在国外……卫莱是错过了。 满腹忧愁的时候，听见卫莱喊她：“黎子你过来，我给姥爷留了一点药在办公室，你跟我取一下。”又吩咐女友：“静彤，你先去停车场开车吧。” 这似乎是个信号一般，黎筱雨又有了死灰复燃的心情。 肩并肩在楼道里走着，折腾一天，都晚上了。卫莱把办公室的门打开，让黎筱雨进来，她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找到了一些药，最后递给黎筱雨。 她的眼神沉默透着心疼，黎筱雨接了她的药，颤巍巍喊了一声：“对不起，那是公司让我发的……” “没关系。”卫莱叹口气，怜悯一般道：“没关系的，这些事儿，过一阵群众就忘记了。而且你知道，我不会信的。” 黎筱雨捏着药，感觉天都快塌了，她有些撑不住般，主动往前靠了靠，凑到卫莱跟前，眼睛鼻子都挨上她肩膀，卫莱只好把她抱好避免她跌倒。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黎筱雨打小就纳闷。 卫莱搂着她，说的轻松：“你是我妹妹，我自然对你好。” 黎筱雨特恨这个词。 老半天道：“你知道的，我最不想做的就是你妹妹。” 卫莱低着头，松开她一些道：“好了，你乖乖回去看着姥爷。” “卫莱！你知道的！我不想做你妹妹。”黎筱雨受够了，她整一天都过得破破烂烂，委屈的眼泪流下来。 女医生皱着眉头，吸口气，终于在咫尺表态道：“你别任性。” “我哪儿任性？”黎筱雨哭了。 女医生抿着嘴不想纠结于此般，只将口袋绢塞给她，然后十分为难叹口气道：“我不想跟你谈这个事儿，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妹妹，我从来没想过，也不想想别的……好了，静彤在下面等我，我要跟她回去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黎筱雨也不知道这要怪怨谁，她是把晴天等回来了，但晴天又不是她的。伸手推开卫莱，一股脑冲回病房。 …… 给姥爷吃了止疼药，伺候姥爷睡安稳。黎筱雨躺在隔壁病床上，忍着不出声，光掉眼泪。感觉别的事儿都不是伤害，唯独她那么喜欢的女人，跟别人走了，把她难过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她还记得，卫莱小时候一起吃饭，知道她爱吃肉，就自己光吃菜，把肉都往她碗里挑。她都知道，卫莱对她好，她把卫莱的橡皮，铅笔，作业本都夺来，然后好好的收起来，收了满满一大盒子，塞在床底。 仿佛那些都是宠溺的言语，她只要时不时拿出来看看，就满心欢喜，觉得这世上有个与众不同的人疼她。卫莱漂亮聪明，有那么多旁人没有的东西，但她愿意把东西都跟自己分享。 这是她年幼时候最大的秘密，她怀揣着，怀的又疼又甜。 现在她觉得这秘密被戳穿了，甜都没了，只剩下疼了。 她不想做妹妹。 …… 黎筱雨是在这样的心情里反复煎熬，把自己熬睡着了，确切的说，她失眠到凌晨三点，硬逼着自己睡了。 第二天早上，她爹妈大早就来送饭。 爹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妈也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躲躲闪闪。 黎筱雨怕姥爷看出来什么，倒是对爹妈亲热了一些。 气氛在逐渐往诡异的方向发展，多亏卫莱在关键时刻来救场。进而宣布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消息，姥爷恢复的还可以，今天就能出院了。 黎家算是松了一口气，黎爹脸上才多了点笑容。黎妈就回家后保健，又缠着卫莱问了半天。 黎筱雨不往她跟前凑了，不咸不淡随便说几句。去办出院手续时，她跟在后面听见爹给卫莱诉苦，大狸子现在不听话了，全家脸都让她丢光了，邻居都指指点点，我要被她气死了。 卫莱还没开口，黎筱雨也不知道憋着什么气，终于跟她爹发了火：“你怎么就愿意相信邻居，不信我？” “你自己写的道歉声明啊，新闻都有。”她爹也是火大。 “你怕我回去丢人，我从今起出去住还不行吗？”黎筱雨再也忍受不了，故意怄气似得：“你们都别管我，我自己过自己的，有什么好丢人的。” “黎子，你少说几句。”卫莱劝她。 黎筱雨才不想听她的，她又不是她什么人，干嘛要听她的。较劲儿一般：“我今天起回工作室住，你们爱咋咋。” “黎子，你等等。”卫莱在后面追。 …… 她越追，黎筱雨跑的越起劲儿。 “别跑有什么事儿，跟你爸好好说。”卫莱边追边劝。 黎筱雨道：“夏虫不可语冰，我爸妈就是那种思维改不了，我丢了人，害他们抬不起头，少回去几天，我爸少遭人笑柄。” “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那天你去哪儿了？”卫莱一脸无奈问她，好心好意道：“你说清了，我好跟你爸妈解释。你自己在外，我不放心。” “你有什么好不放心，你去国外那么多年，从来不打电话，不写信。那时候你就放心了？你回来后，我不找你，你也从来不联系我，我荒山野岭拍戏，爬了三个山头找信号，给你打电话，你说两句就挂了。那时候你怎么那么放心？”黎筱雨本来不敢说，现在倒是能往外倒般。 “你冷静一点。”卫莱追到了医院大门口。 “我很冷静好吗？”黎筱雨冰冻一般冷静透了：“担心你的女友去吧，我不需要你担心。” “你别耍小孩脾气好吗？”卫莱拿她没办法。 “我本来就小。”黎筱雨说的特别像讽刺：“我是你妹妹。” 卫莱像被戳到了什么死穴，松开了要抓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黎子，我们不谈这个问题好吗？我知道你肯定遇到困难了，我只是想帮你。” 你不爱我别帮我。 黎筱雨是个刚烈性子，可伤人话还是说不出来。绷着脸吐了两个谢谢，转身还是跑了。 她也不明白，卫莱这女人按的什么心，不喜欢就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干嘛卡在那个中间，你卡在中间自己受得了无所谓，别人不行啊。 也许是她自作多情，说不定卫莱也压根不喜欢她，喜欢的人是孙静彤。 年轻，有钱，漂亮，乖巧，好歹她们才是一个阶级，都是大富之家。 她黎筱雨算什么啊？说白了，就是卫莱小时候保姆家的孩子，说矫情，充其量也就是多吃了几顿饭，这能有多深刻的影响？卫莱本来就不喜欢她，要不然干嘛大学的时候，她跟别的女孩恋爱被父母发现呢？ 她那时候就没跟自己恋爱，千万也别提现在了。 黎筱雨其实也没地方去，胡子工作室的同事她肯定是不能再见，就算BOB和王明利跟她一条裤子的好哥们，但其他人不是啊。 万一碰见胡子，那才尴尬出宇宙级别。 家不能回，医院不能去，工作也岌岌可危。 她都快傻的冒泡了，也记不清是怎么把自己的生活突然搞的一团乱。坐在广场上，她手机一直响，都是卫莱的。 她不想接。 最后一个，倒很新鲜，胡子打的。 黎筱雨按了接听，胡子还算客气，“小黎啊，周制片说晚上有空，可以见你一面。” “你去吗？”黎筱雨有点怕了，再被拍到可真跳进黄河了。 “我怎么敢跟你一块，不要命了。”胡子是个识趣的人，想了想道：“周制片是个精贵人，你见了她可不要乱说我们的事儿，她不喜欢听八卦。” “我知道怎么做。”黎筱雨也懂给人留后路。 “那我把约的地址发给你，你晚饭的时候去找她就行。”大胡子说的恳切。 黎筱雨忐忑的心又一次悸动。人家都说情场失意事业必定得意，她都失忆成这样了，还不得掉块金砖砸她。 事已至此，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也豁出去了。拿着电话黎筱雨抓住了她的救星，给王明利打过去：“快！死胖子，你的摄影室里的衣服借我几件好的，我要去补妆，晚上我得见周迦宁。” “谁？”胖子感觉这话似曾相识：“又见？大胡子又要潜规则你？” “不是，这回是单独见！”黎筱雨信心满满。 “瞎JB吹。”胖子打着哈欠都不想信。 黎筱雨天花乱坠说的见周迦宁跟真的一样，死缠着王胖子要衣服。 “她是一女的，你打扮什么劲儿啊。”王明利事发当天睡了一天，晚上起来狐朋狗友一哄而至，熬夜麻将赌的兴头上，新闻没看呢，都不知道黎筱雨出事儿。 “你到底听清了没，周迦宁好吗，我就算不是勾引，好歹也留个好印象吧。我能邋邋遢遢穿件破羽绒服就去吗？”黎筱雨精明起来。 “说不定人家有钱人就是爱同情穷逼，见咱穿的破烂，还能施舍一口冷饭。”王明利的境界也不高。 “别拿你的乞丐心态熏我了。”黎筱雨一辈子最讨厌人看不起她。 “好好好，你过来，给你打扮。”王明利实在懒得从被窝里爬出来。 第10章 胖子家是租了个复式，一楼改成摄影工作室，偶尔帮人拍写真，接点杂志封面的活，他这个人脾气太暴躁，一言不合老跟人打架，所以生意时有时无，一有钱也都置办器材了，混的比黎筱雨还穷困。黎筱雨来的时候也很不客气，把那些品牌赞助的衣服穿了个遍，胖子心惊胆战：“我过两天可得给人还回去，祖奶奶你小心点。掉一个扣子，你都赔不起。” 黎筱雨试了半天，挑了件香奈儿的大衣，正好配她的手表。 “好看吗？”黎筱雨笑起来，文艺归文艺，境界归境界，二十多的姑娘谁不虚荣。 “太好看了。”胖子夸的真心，如果黎筱雨长得不好看，他当年第一次见她，早把她往死里打了，就那疯子一般操行，俩人爆一块了，不吵翻天才怪。 亏了黎筱雨是导演系一支花，他这个NB摄影的才甘心给她当牛做马伺候她这么多年，这猛然神经病一样说要见周迦宁，还打扮，胖子觉得黎筱雨骗她，吭声道：“你是不是找男人啊，借口糟蹋我的衣服，去跟人鬼混。” 黎筱雨就知道他肯定玩的自己出事儿都没关心，一脸生气想抽他。作为自己的御用摄影，这死胖子就这种素质，对自己的关心关爱宠爱呢？等自己发达了，第一个就先把他揣了，要他干嘛？ “你自己看娱乐新闻，随便翻一个头条。”黎筱雨烦躁，她昨天干脆把什么老同学老关系户，老朋友的电话全屏蔽了，微信都设置了，彻底孤家寡人摧毁了半生。惨的不能再惨了，都快一无所有了。 胖子还无知无觉翻手机，刚看一眼，顿时沙发上蹦起来，一脸横肉颤抖：“老子帮你把这记者宰了去！把大胡子揍死！哥哥给你出口气！” 黎筱雨扶着额头嫌累，胖子这货真的不是虚胖，如果不混电影圈，去当黑社会也是十分有前途的，大辽宁汉子从小战翻猫猫狗狗，一腔闯关东的热血，如果生在三国时期怎么着也能混个张翼德。和平的现代化时期，因为数理化不行，但是身体好能扛得动几十斤的机器上山下乡拍摄，所以当时摄影系面试的时候，教授拍着桌子都激动，说现在来面试的要么80斤跟吸毒一样的小白脸，要么直接穿裙子的兔爷，这他妈的出野外搭脚手架，扳手都拎不动！能TM搞好电影吗？ 一语道破搞电影的就是工地民工的真理。 黎筱雨叹口气，实在也不敢放这只藏獒出去胡撕咬，拉着他胳膊道：“你冷静点，知道你对我好，那不是还有别的出路吗？” 要不是王明利在摄影方面真的也挺有才华，她也早就要把王明利抛弃了。这会儿苦口婆心跟王胖子解释经过。王胖子心眼直，他可没有GAY那么多花花心思，只心肠热拍桌子大骂胡子无耻，黎筱雨反倒是花了好多功夫把他给劝冷静了。 ……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没得人安慰，先把周边的阿猫阿狗们全安抚了一遍，黎筱雨都觉得自己霉的要命，特别想死。 可她是个以大事儿为重的人。强打精神，收拾了一番，把剧本从电脑里当下来，打印的整整齐齐，装订的认真。借了胖子的公文包，等到了约定时间，按着大胡子给的地址，让胖子把她送去。 送的路线是越走越不对，等停在酒店门口的时候，黎筱雨汗毛倒竖，心道，我靠，巨他妈邪门！ 当时想走，又碍于制片人的诱惑。 黎筱雨咽了口唾沫，一头走进这造孽的酒店，没错就是她那天喝醉莫名其妙滚进来的酒店。 胖子还纳闷：“你说她要不是一女的，我还担心这是想把你怎么样的节奏啊。” “就餐厅吃个饭。”黎筱雨给自己壮胆，挥挥手道：“你回去吧，有事儿我给你打电话。” “记得打给我。”胖子真不放心。 “你别晃我就行。”黎筱雨才不放心他。 “信你哥们好吗？”胖子保证。 黎筱雨随他了，提着公文包，跟着服务员上了顶层餐厅。 天光蒙蒙，雾霾严重，也分不清天黑天明了，就当是黑了吧。黎筱雨乘着电梯上了顶楼，厚重的木门打开，灯火通明下，一个植被环绕的玻璃房子。 流水淙棕，假山布置的精巧。黎筱雨绕了一座山后，发现十几桌空位，最里头那桌里坐着个女的。 穿着身灰色的套装，大冬天露着两条腿，身材玲珑有致，挽着头发显得干净利落，低头正打电话。 黎筱雨提着公文包，凑过去道：“请问，你是周迦宁，周制片吗？” 女人一抬头，仪态优雅，漆黑精致的眉头下，性感的眼眸里透出一丝冷笑，语意嘲讽道：“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黎筱雨哐当把公文包掉地上了，浑身都僵了，老半天揉揉眼睛，发现没看错。 这感觉怎么形容好，她艺术创作的大脑唯一能够想出的就是，抗战剧里她给抗日英雄说杀鬼子戏，雄赳赳气昂昂的那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周迦宁靠在沙发椅上，歪着头打量她道：“你可真有本事，差点就让你把重点剧给搅了，好不容易他个人被集团捧成品牌，央视花重金有意合拍，托你洪福，李劲松要是这节骨眼上臭了名声，这部政治题材的电视剧也就得飞。” “可我是无辜的……是他欺负我……”黎筱雨脑子轰然一声，觉得对方一脸严肃满嘴都是颠倒是非黑白，顿时委屈生气，心想这周迦宁见面不如闻名，一嘴生意经，半点像那么有才有眼光的制片，根本和大胡子是一丘之貉，看来自己是找错人了，要白受这个冤枉。她咬着下嘴唇气的脸红脖子粗，早知见上周迦宁是这种局面，她打死都不来了！ 周迦宁是被新闻给气的，她前晚上收拾了半天烂摊子，特意把黎筱雨拉扯走，就是怕什么地方躲着那些狗仔。结果白忙活，李劲松烂泥扶不上墙，要不是看在他老婆还有点用处，自己要抽他了。现在光折磨黎筱雨顶什么用？亏这丫头还聪明，知道利用吃亏来接触自己，不算蠢到家，周迦宁就当完成任务，催促道：“我时间有限，剧本给我，你吃饭，我扫几眼。” “哦。”黎筱雨不情不愿，但毕竟这是她逆境里的唯一机会，还是屁股挨着椅子边坐下去，恭敬的双手递上剧本，秀女参选似得等翻牌子。 周迦宁一言不发低头翻剧本。 侍者随即给黎筱雨端上一盘滋滋作响的牛排。 黎筱雨这会儿吃龙肉都味同嚼蜡，紧张的手心出汗，就怕周迦宁还没看完三行就丢垃圾桶，她跟那种去参加选秀的烂选手一样，歌还没三句，导师狂按铃铛喊着滚出去。 周迦宁翻着剧本，时不时还瞅她一眼，眼神带着怀疑和不客气，瞧她不吃饭道：“点的不和你胃口吗？” 黎筱雨标准的霸王龙食肉动物，老乡的鸡啃的嘎嘣脆，此时此刻一是太紧张没心情，第二是装纯，你说好歹为见制片都穿上香奈儿这么高级了，能在人跟前吃的嘎嘣脆鸡肉味儿吗？大狸子属于窝里横，见人面生的时候比鹌鹑还作，说点恭维话道：“您一点就是和我胃口的，我挺爱吃的，可我现在不太饿。” 周迦宁翻着剧本，一手抬了手机道：“别恭维，我不是神仙猜不出来，是你微博上说你喜欢吃。”顿了顿，冷嘲热讽道：“等晴天的大狸子，新浪搜索名人榜第四，还被人扒出来是我们的员工损害公司声誉。” 打进门一聊上天开始，黎筱雨智慧的狸子脑就感觉到了，这女的来见自己属于不情不愿纯属应付。黎筱雨又生气又尴尬，自己也懵，怎么就能那么巧睡上周迦宁？周迦宁不是没去吗？可这紧要关头，她憋着实在也不敢问，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拿到投资，才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儿。 只好继续装鹌鹑，黎筱雨忍着屈辱，跟她解释：“周制片，新闻都是假的，声明也是企宣让我发的，不是我本意，你别信好吗？其实我真的想好好拍部好戏，就需要一个机会，可我不是那种为机会毫无底线的人。” 翻着剧本，周迦宁不吭声，好一会儿翻得差不多才搭理她，冷冷道：“我不需要你解释，那件事如果是真的，你这会儿早被人开除踢出影视圈了，为你得罪人不值得。”生气归生气，好歹将来要的职掌集团，在内部事务处理上，周迦宁也比较公平。 这话其实是好话，但那张脸和语气冷冷清清，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黎筱雨天生反骨，艺术家本质作祟，就见不了这类太高高在上的。装鹌鹑装着装着就烦躁了，黎筱雨干脆管她什么制片不制片，反正睡都睡过了，谁怕谁啊，盯着她道：“我内心来讲真的很感谢公司对我的宽宏，也感谢你百忙之中屈尊见我，我也不浪费你的时间了，你直说剧本怎么样吧，不行我马上走。” 黎筱雨对这个破事儿也已经看透了，指望靠才华往上爬那也是做梦，这世界人要点脸都没法活了。就周迦宁那个一目十行不停翻页，是好好看了吗？赶紧说不好判死刑，老娘也走人回家睡觉，咱都不要互相耽搁好吗？ 周迦宁就算是生着气，举手投足也颇为优雅，放了剧本在桌子上，神情多了几份严肃。 黎筱雨被盯的紧张，主要怎么说……也是睡过的，想想就别扭的慌，她一瞧见周迦宁的脸，不由自主得想起来她那一身白花花的肉，真的皮肤特别白，牛奶裹了一样，细白如云，黎筱雨脑袋嗡一下道：“怎么了？写的真不行？” 周迦宁问的傲慢：“是你写的吗？” 黎筱雨脸都青了，觉得遭遇质疑和侮辱，也不客气：“是我写的。原稿在我电脑里有存储日期，每一版修改都存档了，有几章是我拍戏间隙写的，还留有手稿，你要看吗？” 她神色硬气，周迦宁再把剧本翻几页，也认真起来道：“可能的话，你可以给我提供，我再把握一下。就目前的程度来说，故事结构还可以，一些设置比较新颖，台词也见功夫，这故事年代是60，这么个老气横秋炼钢厂的故事，不像你这个年纪写的。” 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黎筱雨心都在嗓子眼，感觉离成功就差一步之遥，想起来对方也是有境界的制片人 ，顿时又尊重回来，缩着脖子张望着对面那张冷艳的妖孽脸，吞吞吐吐道：“周制片，你的意思是好？或者说，你觉得能……能拍吗？” “单就剧本来说，打磨打磨，拍摄也是可以的。”周迦宁实话实说。在电影的问题上，她本人务实踏实。虽说大学在海外学金融，但爹过去是国营制片厂厂长，现在是圈内著名商业大佬，她打小就是各类艺术大师的座上宾，关于电影的专业理论修养她都能去学院开课讲课，本子能拍不能拍，她心里有数。瞧见黎筱雨还确实有些才气，本着对艺术的尊重，态度稍稍缓和。 “太谢谢你了，周制片，我就知道找你没错！”难得遇上伯乐，黎筱雨差点哭出来。 周迦宁瞧她激动的模样，也不瞒着她道：“先别高兴，我欣赏你这个姥爷的剧本，但不代表我现在就投拍。” “啊？”黎筱雨是个成大事的人，等也是能等：“你要投，我明年初拍也行啊。” 摇摇头，周迦宁有点惋惜道：“你刚有负面新闻，我不能投拍你导演的电影，本来文艺片就没有票房，我不想连口碑和奖项都没有，而且给你投资会得罪李劲松的老婆，虽然不怕她，但摆平她也得花点钱。如果你非要拍摄，我可以选择购买剧本，但是导演得换别人，本身我也没看过你的影像成品，不好贸然让你导演。” 黎筱雨高兴了十几秒就被判了死刑，冷水泼般身凉半截又不死心，挣扎道：“周制片我必须自己拍，我不卖剧本。关于负面新闻，我可以开发布会解释……我跟大胡子真的没什么！” “我相信你，但坐实了李导演诱拐晚辈的丑闻，对那眼下的电视剧又有不良影响。目前你不能公开说被骗，造成集团不可挽回的损失。”周迦宁早起都快被新闻炸头疼了。 黎筱雨倍感失望，只好认栽：“谢谢你抽时间看我的剧本，得你几句夸，我也挺高兴的。” 这事儿算黎筱雨给胡子背黑锅，周迦宁虽然利益为重，但对有才华的员工都报以欣赏挽留的态度，何况本来也不期待，现在对这小丫头来了兴趣，觉得是可造之材，就这么毁了也可惜。 黎筱雨走投无路的时候，周迦宁给了她一点恩惠：“我看这样吧，我把你调到我旗下王铭的工作室，我有一个亿元大片正在筹备，你可以继续做副导演多学点知识，积累经验，将来有合适机会，我会考虑启用你。” “真的啊？太谢谢你了，周制片。”黎筱雨不抱希望的时候又拿了个安慰奖，心情马鞍一样波动，快被刺激死了，大人物肯开恩，她也挺感动：“你能理解我太难得了，我还以为大家都不信我跟胡子没什么……” “我当然相信你。”周迦宁算是极为客气，只是那张脸冷酷到底，淡淡开口道：“你整晚都在我床上，你还不喜欢男人。” 轰隆一声再被雷劈一次，成了一只里焦外嫩的大狸子！黎筱雨张大嘴巴，心想，次奥，老娘心底就这碗水垫底，眼前这孽畜打哪儿知道的！本座是不是该杀人灭口啊！ 第11章 谈到了报答的问题 “那天李劲松他确实约了我，我去晚了，瞧见你们都喝醉了，你吐了我一身，我让司机送他回去，你被他灌醉还吃了他喂的迷药，丢着你在大马路等于让你去死，我把你拉到酒店，谁知道你发酒疯扯着不让我走。”周迦宁一提起来还有气，随口抱怨道：“你拿胳膊勒着我脖子，差点把我弄断气了，唠叨了大半晚上你喜欢卫莱，她不喜欢你的事儿。” 黎筱雨感觉吃下去的牛排还在嗓子眼，这谜底总算都解开了，面对救命之恩，本来感动的五体投地跪下磕头，但眼睛瞪的大大的，浑身鸡皮疙瘩，被人拆穿取向也太尴尬了，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啊，也不知道那晚上到底造孽都干什么，亏她装文静装了半天，周迦宁估计都在心里呸死。 黎筱雨羞愤要死，雷劈一样大脑空白，不曾想自己心口就这一包袱，全露馅了，尴尬的脸红脖子粗：“周制片，太对不起你了……我喝多了，谢谢搭救我一回，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解释的语无伦次，着急的要死：“我那个……我喜欢女人不影响艺术创作……” “得了，谁跟你计较找个。”周迦宁忙的要死，起身开始收拾自己东西：“我最近筹备新片，跟主创核对预算，你要是能帮上忙，明天就去工作室上班，我跟他们解释解释你的事儿，应该问题不大。” “周制片，真的太感谢你。”黎筱雨心肠热，差点感动哭，确实是不枉费自己险中求胜，顶着困难来找她，救命之恩加上知遇之情，闹的黎筱雨满心激动。 “我有别的事儿要处理，你吃饭我就不作陪。家住哪儿？我安排司机等会儿送你回去。”小恩小惠一般是周迦宁揽才的小手段，常年游走于商业和艺术之间，对付那些五颜六色的怪咖艺术家特别有招，无论脾气好坏地位高低，给点恩惠尊重，对方都得乖乖听话。 黎筱雨想到这个问题有点忧愁，兴许是犯傻，一朝被伯乐相中，突然对伯乐大泛惺惺相惜之情，叹气吐委屈道：“我离家出走了，爸妈不相信我跟大胡子没什么，觉得我丢了家里的人，跟我闹矛盾……” 撒娇似得。 周迦宁瞧了一眼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无奈道：“那送你去找那个卫莱，她对你好应该会管你吧。” “她回女友家了。”黎筱雨爹不亲娘不爱，女友被人抢了，惨的不能再惨。 周迦宁叹口气，再不想听她跟卫莱之间的破事，口吻不容置疑道：“那你住酒店。” 黎筱雨倒是没想到，愣着推脱道：“不用麻烦了，我去和朋友凑合几天，我明起会好好上班，争取你们认可早点拍上戏……” 周迦宁跟没听见人说话似得，直接让服务员给她一张房卡，黎筱雨憋着个谢字还没说，对方急匆匆说了再见就走。黎筱雨心想，这厮独断专行的态度，真受了她投资，电影怎么拍谁说了算啊？那些导演扭的过制片吗？ 黎筱雨从没奢望过周迦宁真的会变成她的贵人。 虽然这个事儿，她也是琢磨过的，但发生的一点儿也不真实。拿着周迦宁给的卡，黎筱雨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按照现在的形势看，她倒是那个占了人大便宜的。 吐人一身，还扯着人睡了一晚上，实在太尴尬。虽然周迦宁开始态度非常不好，但总体来说，情有可原。换了自己遇上这种事儿也气个半死，能忍着脾气把剧本看完，都算是修养好上天了。 皱着眉头，黎筱雨在高级套房里琢磨半天，对她缠着周迦宁，周迦宁没扇她耳光还陪她睡觉，愣是没往周迦宁压根不是正经人胡搞习惯的路子上想，还觉得兴许周迦宁面冷心热是个天生善良的大好人，思想境界层次高，拯救一个被害人后，还不在乎被受害人占了便宜。 她怎么得出这个傻逼的结论？ 主要还是周迦宁的戏好。 戏有多好？著名导演王铭第一部得奖作品，就是周迦宁赏识。贫困地区儿童念书问题这么冷门，这么难过审的片子，周迦宁要是没点欣赏能力，没点层次境界，不会拿钱当水漂玩儿啊。 王铭得奖后，第二部电影更冷门。讲一小城市□□生活的。这么冷的片子，愣是在戛纳拿了个评委会大奖，要说王铭真有才那也是必须。但周迦宁一分不赚，连投两部大冷门，也算是有魄力。 所以周迦宁在业界属于有口皆碑的贵人。多少人愿意寻她，去求她的那种人。但她平时太低调，几乎不出席任何公开场合，不接受任何采访，只愿意踏踏实实做个幕后，把风头都留给导演。 黎筱雨是慕名进了长达影视集团，毕业时候就想凑人工作室，但履历欠缺，被分到了别的组，跟着剧组跑了三年才又爬到了胡子的组，托胡子的洪福，这下终于求仁得仁杀进了周迦宁旗下的工作室。 这机会要是不好好把握，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受的那些委屈。总算是她最近倒霉后一点点安慰吧。黎筱雨长出口气，环视四周，酒店套间装修的复古典雅，地毯踩在脚底下毛茸茸的舒坦，她也算是转忧为乐，累的狠了，一头栽在那张特大的床上，脑袋空空，闭眼就能睡着。 …… 第二天，大一早，服务员叮咚按门铃。 黎筱雨抓耳挠腮的起来，服务员推着小车给她送餐了。 鲜榨的橙汁，烤的金黄酥脆的面包，十好几样配菜，泛着香甜直往她脑门冲。 “黎小姐你好，这是我们酒店豪华套房的送餐服务，祝你享用愉快。”服务员小姐漂亮甜美，说起话来温柔异常。 黎筱雨从床上爬起来，昨天累得太狠，睡得差点醒不来。 服务员特懂事道：“我们酒店给顾客备有家居服，需要的话在门口第一个柜子，我可以帮你拿。” “谢谢。”黎筱雨对她笑笑，总觉得服务员也在看她笑。 服务员继续道：“酒店还免费为你提供干洗服务，衣服只要放在清洗袋里，我们一般在早上回收，隔天早上送回。”顿了顿，特别热情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道：“你叫我LISA就行，这是我名片，我是高级套房区的服务人员。” “谢谢你，我暂时不需要什么服务。”黎筱雨主要是觉得自己也住不长，能不麻烦人就少麻烦人，想了想道：“酒店退房是在楼下吗？”好赖把住一晚的房钱结了，今晚去找王明利凑合。 “不好意思，黎小姐，周总吩咐不用结账。”LISA高挑漂亮，穿着暗红的服务员套装，妆容清新精致笑了道：“我们酒店是周总妈妈独资创立，周总最近替董事长巡视酒店业务下榻酒店，就住你隔壁房间。” 晕。还不是周迦宁随便乱约的啊，这是人家老窝啊！该死的有钱人到底是有多少产业！ 黎筱雨感恩的心都消散一半，看着女服务员道：“咱们是不是见过啊，我觉得你特眼熟。” LISA淡淡笑笑道：“你那天晚上喝醉了，是周小姐带你回来的，我们听吩咐帮你洗过澡。” “还有什么，你还知道什么？”黎筱雨丢人丢大了，恨不得找缝儿钻进去。 “没有了，我们给你洗了澡，你在浴缸边摔了，手肘磕青了，周制片挺担心你的，好像帮你上了药。”服务员第二天是看见药盒子了，她确实就知道这些。 “好了，太谢谢你了。你先出去吧，我吃早餐。”黎筱雨想了想，这酒店是万万不能再住，主要是丢人事儿一箩筐，还都给这些人看在眼里。周迦宁就算是大好人，她也丢不起这个人。 服务员一走，黎筱雨胡乱吃几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还赶着去工作室第一天上班呢。 走道里没走几步，听见后面喊：“黎筱雨，昨晚还睡的好吧。” 黎筱雨一回头，瞧见是那个菩萨下凡，顿时惭愧道：“睡得挺好，谢谢周制片。” 周迦宁一手包，一手揽着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一手提着BV的新款，穿着灰色套装，妆容精致，高跟哐当，俨然富贵干练的业内精英。黎筱雨又挺不好意思道：“麻烦你那天晚上给我上药，我也不记得怎么摔的。” 周迦宁看她一眼道：“LISA跟你说的吧。”顿了顿，心想这帮服务员丫头也是狗骨头，看见自己连着俩次带了个人回来就开始巴结，敲打黎筱雨道：“那天的事儿也别提了，老在意那些影响工作，我考虑让你去其他工作室了。” “我肯定一门心思好好工作。”黎筱雨一口咬定。 周迦宁道：“第一天上班，你跟我走吧，我刚好今天过去，也好把你引荐给他们。” 黎筱雨跟在她后面，按理说她也是个混出来的人，嘴甜哄人的本事非常了得。但面对别人还行，碰见周迦宁，黎筱雨半点客套话也说不出口。周迦宁是特不需要别人巴结讨好的那种人。她是长达影视集团老总的闺女，她妈还是大型全国顶级豪华连锁酒店，餐饮，旅游公司老总，样样红火。周迦宁还需要人巴结吗？估计都听厌烦了。 一路到停车场，周迦宁平时出门开一辆大奔GL级AMG。黎筱雨坐上副驾驶，周迦宁才道：“你要跟着我们工作，我先提醒，王铭有才但脾气不好，在他跟前少不了挨骂，骂你别还嘴，过后他就忘记了。” “我看过王导演所有的片子，我给他写过二十多篇影评，他是我心里最好的青年导演。”黎筱雨可是王铭的粉丝，就算是被骂一顿，也是顶幸福的一件事。 周迦宁见她懂事儿，对她更客气，有心栽培道：“那你可得好好工作，我们组特别累。王铭要求高，一条不过拍好多条。后期拖的也慢，熬得人都去打吊针。你要是不介意辛苦，那就刚合适。” “我以后说不定比王铭要求还高，你们可别叫辛苦。”黎筱雨总是个梦想比天大的姑娘，说也惭愧，那也是因为她除了做梦，也没物质条件干别的事儿。 “那你可得努力让我瞧见那天。”周迦宁听人大放厥词，既没讥讽也没不搭理，跟幼儿园老师听见小孩说要当科学家似得随口鼓励一句。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对这姑娘确实还是另眼相看，主要见她年轻，剧作才能超过很多老手，培养培养，说不定可以做王铭的接班，王铭现在全力转商业，正缺一个年轻有才的新文艺片导演顶班。 黎筱雨浑然不知，听她鼓励特别开心，虽然周迦宁对她笑容不多，但她对周迦宁热心的笑了，应了王明利的话，她反正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等到出头日，她肯定会不负这份知遇之恩。 “电影行业这么苦，你怎么往里头钻。”周迦宁瞧她细皮嫩肉生养的好，普通女孩可吃不了这苦。她工作室平时也招女生，就是办公室文职还行，真出野外，没几天都要吐血了，那地方，连个厕所都没有，男的随便找个地儿解决，女的可麻烦……折腾几次下来，能坚持下来得不多，等到了要生娃的岁月，纷纷辞职回家了。 “我爱看电影。”黎筱雨说了实话，一笑俩酒窝道：“我家住在钢铁厂，那时候厂里红火，好几千职工，我们厂有自己的工人电影院。我们看电影都不要钱，小时候放映员一来，我们自己带着凳子看。”那时候她小，卫莱总是把她抱起来，让她立在自己凳子上，避免她被前面的人挡着，又怕她摔了，把她抱在怀里护的紧。 “后来呢？”周迦宁听她绘声绘色，能感觉到她对电影的感情很深。 “后来工厂倒闭了，职工走的走散的散，电影院给了开发商，挖了改成商品楼。我们看电影得自己买票。我爸妈不爱花这个钱，我就自己偷偷攒钱看。”黎筱雨想起过去，其实也不抱怨父母，还觉得是个有意思的经历：“卫莱她知道我喜欢，有好电影就请我去看，最早出VCD的时候，她买了好多给我。DVD的时候，她让人从国外寄碟给我。再后来有了电脑，我就能寻着更多了。看着看着，就想自己拍了。” 周迦宁开着车随意再搭理她几句，拐了弯，进了一片独栋别墅区。 周迦宁带着她道：“就是这儿，以后记着地儿。” 黎筱雨笑了道：“肯定记住，你以后也会高兴选我这么有眼光。” 周迦宁听她叽叽喳喳说理想说的自己耳朵长茧，她本人虽然对什么都爱搭理不搭理，冰刺刺的，可真碰见了能给她长脸的人才，也挺爱惜，那张傲慢的面孔淡淡一笑道：“既然我选了你，你就好好工作报答我吧。” “周制片，我肯定会的。”黎筱雨一脸甜笑。 第12章 不留言的都是坏人 黎筱雨随她进了门，这地方比胡子的工作室有品位多了。精修的盆栽，装饰的简单，墙上的海报都让人觉得漂亮。胡子工作室到处都是抗日题材电视剧的道具，墙上挂着几把大刀，人还以为进了武馆呢，胡子也比较抠门，员工待遇一般般。 大早上，黎筱雨和周迦宁倒是第一个进门上班的，其他人昨晚加班太晚集体迟到一会儿，这在创作单位是常态，周迦宁抓大放小对这些不计较。自己跟黎筱雨介绍起来：“一楼是大家开会、办公的地方。二楼是导演办公室和剪辑室，放了一些器材。三楼是休息区，有两个房间供值班休息。”周迦宁交代的仔细。 黎筱雨听完道：“你不在这里办公吗？” 周迦宁道：“制片只是我的一项业务，我还有别的事要忙。我一般有事儿才过来，前期筹备完毕，我就不再参与制作，我充分尊重导演的行使权力。不想干涉他，另外，后期我要是出现，那肯定是你们干得好事儿。” “怎么啦？”黎筱雨对她不出现这个事儿，觉得特别好，以她那么不听人说话的劲儿，非得跟导演打起来。 “超预算了，我得核算账目，给你们想法子平账。”周迦宁最近为工作也有烦恼，每个环节都是烧钱，制作上王铭要求太高，她得一点点跟他砍，摩擦肯定是有，狠吵了几架，才把王铭吵的妥协了。 黎筱雨在格子间里找到自己的位置，不曾想周迦宁对她事无巨细交代，都能称得上关爱了，她就跟小弟被大哥人格魅力感动，发誓要加入帮会好好报答似得，真的觉得周迦宁是个值得她留下卖命的好制片。 等到人员到齐，黎筱雨瞧见目前主创也就七个人，加她才八个。一制片，一导演，一副导演，俩编剧，俩策划，她算打杂的吧。 王铭不到四十岁，胡渣子满脸，浓眉大眼，长头发，穿着登山服就来了。这形象已经算是青年导演里最不邋遢的了。 副导演凯文，三十出头，个子不高，脸却挺长，笑起来跟黎筱雨门口二大爷似得磕碜。 编剧一男一女，据说是夫妻。 俩策划都年轻，一个跟BOB一样看着就是GAY，另一个是不是拉说不准，但名字叫TOM。没错，他们俩也不知道咋起的名字，一个叫TOM,一个叫杰瑞。太经典了。 周迦宁给大家正式引荐她，工作室的人都挺和气，跟黎筱雨拍手欢迎。黎筱雨感动，鞠躬说谢谢。导演让她先跟着凯文，给人帮忙。黎筱雨义不容辞答应了。 早上开完会，黎筱雨算是闹明白了。周迦宁他们打算拍一部古装武侠商业片，她也理解啊，好不容易靠奖把王铭捧红了，转商业也是正常。其实黎筱雨不排斥商业片，拍的好了都是电影，斯皮尔伯格也很伟大。 “预算我只能给到这个数了，其余的钱，我会找其他商家赞助。”周迦宁分析的头头是道，商人本色道：“剧本方面大王小王你们俩再琢磨琢磨，我近期会交给几个业内的老师再把把关。演员方面按之前接洽的，男演员这几天就定了吧，女演员再看几个吧，大家考虑给我省钱，用个新人。” “有点玄。”凯文不太看好：“新人演技好的少。” “先寻着，继续接洽几个合适的一线。”周迦宁很谨慎：“太贵的就不要请。” “你觉得徐知晴合适吗？她拍的还行。”TOM推荐了个人。 “她长得太现代了，古装不好看。”周迦宁给否了，态度还挺坚决：“我建议还是考虑新人吧。” 会议就是这么散的，黎筱雨第一天上班就忙了个热火朝天。周迦宁开完会就走了，她跟着那个叫凯文的，开始打各种电话，联络演员。下午又开了一次会，在一起讨论剧本的瑕疵，黎筱雨本着坦荡，也提了几个意见。 她过去挺谨小慎微，从不对着腕儿乱喷，怕得罪人，但到了这儿，她就不那么怕了。谁是有心搞创作的，一眼就瞧出来了，黎筱雨会察言观色。 工作室下班，王铭牵头欢迎黎筱雨加入。一群人热热闹闹去吃火锅庆祝，黎筱雨到今天算是敞开心扉一回，跟大家有说有笑，TOM和杰瑞抱着她高兴的唱起来。热闹到一半，黎筱雨收到电话。 卫莱的。 躲到卫生间接电话，黎筱雨心跳。 “黎子你在哪儿呢，你跑出去，昨晚又没回去，你爸妈找你呢。”卫莱声音也着急。 “我刚换了个工作，我调到一电影工作室，我跟同事在聚餐呢。”黎筱雨还是窝心了，不管她怎么疯跑，犯了多少事儿，她爹妈还是疼她。卫莱总归也惦记她。 “又是和导游喝酒了吧？你别乱跑，给我地址，我去接你。”卫莱是怕了她了。 黎筱雨想拒绝，但想起她的脸，没法拒绝，她昨天跟卫莱吵架，晚上就难受的要死，偷偷又哭了一回。她就是那么想卫莱。 “我等你。”黎筱雨给了话。 卫莱挂了电话，匆匆换了手术室的衣服，楼下开车去大狸子说的那个火锅店。一路开了二十分钟，绕到店门口，生怕大狸子出事，这丫头长得水灵，那些男的爱粘她，她又心野想干事业，被人占便宜也不吭声。 卫莱穿着黑色的呢绒大衣，一脸着急，进了店，还是看见那群人了。黎筱雨正跟TOM在一起说笑，见她来了，一头起来跑到她跟前，拉着她给人介绍，我姐姐卫莱，她下班过来接我。 “这么漂亮一姐姐，还这么有气质。”杰瑞不正经，笑呵呵起来道：“姐姐你想演戏吗？这是我名片，你打我电话，我给你当经纪人。” “去你的，我姐姐是留学医学博士，在大医院做大夫。”黎筱雨迫不及待显露宝贝似得，卫莱就是那么优秀，她怎么不能显摆？ 卫莱从头到尾只是露着笑，瞧见黎筱雨喝的脸红，心疼般拉着她，护着她在后面道：“谢谢你们照顾我妹妹，我先带她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姐姐这就走啊，坐下来吃点吧。”杰瑞笑的风骚。 “你不要吓着我姐。”黎筱雨也护短起来。 俩人给几个人说了再见，正要走，黎筱雨听见高跟声。 一回头，瞧见周迦宁背着普拉达往过走，跟大家打招呼：“来晚了真抱歉，你们好好吃吧，这顿我请了。”又看见黎筱雨道：“吃着吃着还站起来了，别客气，继续吧。” “我已经吃好了。”黎筱雨不知怎么心虚起来，满脸通红，可能是火锅辣的，被卫莱拉着给周迦宁介绍道：“这是我……姐姐卫莱，她来接我了。” “卫小姐好。”周迦宁主动伸手打招呼。 卫莱跟她握手，笑了道：“我妹妹亏你照顾，我们先走了，你们吃。” “那你今晚不回酒店了吗？”周迦宁加了一句。 黎筱雨头皮发麻，觉得这话加的太不懂事，憋着道：“我跟卫莱回家。” 周迦宁道：“那好。” “我们走了，大家再见。”黎筱雨再不能跟她讲下去，拉着卫莱就跑了。一路走到大门口，黎筱雨感觉火锅的辣劲和酒劲都上来了，舌头麻，眼睛花。 卫莱去开车，黎筱雨坐上去，好一会儿看见卫莱脸色不说话。 “我离家出走，没地方去，周制片见我可怜，让我住的酒店。”黎筱雨非常有自知之明，跟卫莱解释起来。 卫莱开着车，嫌她叨叨道：“你出了那么大的大事儿，又一声不吭，你爸妈当然担心的要死。也不是他们不相信你，就是怕你出事儿。你昨天跑了，也不接我电话，你妈差点都去报警了。” “我知道错了，我等会儿跟他们赔罪。”黎筱雨耷拉着耳朵。 “姥爷在家休息，你爸妈陪他住在一楼，方便晚上他起夜照顾。”卫莱看看时间，想了想道：“你爸爸气还没消呢，怕你们万一又吵起来，姥爷心绞痛。你还是跟我回我家吧，明天我刚好休假，我把你爸爸约出来，你们再好好说。” 黎筱雨说不欣喜是假的，但又忧愁道：“孙静彤呢？” “静彤家里有事，她最近在家。”卫莱答了话。 黎筱雨松了口气，只要别让她看见俩人在一起，她总还觉得卫莱是她的。 卫莱家住的也不远，虽然跟她爸妈关系不好，但总归卫家就她一个金枝玉叶，卫家钢铁厂现在都集团了，生意越做越大，给闺女买套房那不是九牛一毛。卫莱把沃尔沃越野停在地下车库，带黎筱雨回家。 卫莱现在住的房子，黎筱雨之前也偶尔来，无非就是来吃吃喝喝加扫荡卫莱的好东西的。卫莱家120平，三室一厅，装的也精致漂亮，跟她这个人似得，简单又温和。黎筱雨喜欢她家，就像喜欢卫莱一样。 玄关边，卫莱给她取拖鞋，进门帮她挂大衣，黎筱雨心安理得享受她的照顾。卫莱是她姐姐呗，卫莱爱照顾她，那就让她照顾。要不然，怎么能显出卫莱人好，卫莱对她好。 “孙静彤现在跟你住吗？”黎筱雨问得试探。 卫莱怕了她般道：“静彤一般还是住在她家。” “她对你挺好的啊，还接你下班。”黎筱雨羡慕嫉妒。 “是挺好的。”卫莱回应道：“我给你放水，你洗个澡，火锅味儿冲的。” “你怎么喜欢上她的？”黎筱雨牛皮糖一样粘上来。 卫莱后悔把她招来，可也实在不放心她在外头跟人喝酒。万一真出事儿怎办？ “什么怎么喜欢，你能不瞎打听吗。”卫莱不搭理她。 黎筱雨不服气，在她身后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她都没脸没皮了，卫莱还有啥不好意思。 卫莱搅着浴缸里的水，看了她一眼，脸上神色像老师看学生般：“静彤之前骨折，来我这里看病，我们熟悉了就在一起了。” “那你就喜欢人家了？”黎筱雨想不通，就看个病，就能看出感情。 卫莱嫌她烦，又拿她没办法，无奈道：“不能吗？静彤人品好，人漂亮，对我也好，我喜欢她。” “我人品不好吗？我不漂亮吗？我对你不好？”黎筱雨豁出去了：“你怎么就没喜欢我呢？” 卫莱把洗澡浴巾丢她怀里，伺候着小祖宗道：“别比了，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黎筱雨一说就红眼眶。 卫莱怕逗急了，赶紧打住道：“洗澡去吧，水刚好，别等凉了。” “卫莱，你好好说行吗？”黎筱雨委屈，眼睛忽闪看着对方：“我怎么就比不上她了。” 女医生怕了她道：“黎子不闹了好吗？我们说过不聊这些。感情的事儿，半点不由人。我知道你好，你没有比不上她。我的意思是，你是你，她是她，你们是两个人，所以没什么好比的。” 黎筱雨本来想趁机大闹一场，闹出个青红皂白，但对方温柔的紧箍咒一念，她又不舍得。 她不舍得卫莱为难。 点着头，黎筱雨用破涕为笑化解尴尬，不服般拍了卫莱肩膀：“你没眼光，你不选我。” 卫莱叹口气道：“就算是吧。你乖乖洗澡，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下午我接你见你爸。” “我要跟你睡。”黎筱雨没脸没皮起来。 “不准！”卫莱直接拒绝了。 “我就要。”黎筱雨下了话。 …… 等黎筱雨洗澡出来，瞧见卫莱在卧室床上跟人打电话，通话的当然是孙静彤。黎筱雨心里不舒服，在床边立着，卫莱挂了电话：“赶紧回你屋里睡去吧。” 黎筱雨滑头，掀了被子就往人被窝里钻，眼神可怜道：“我就睡你旁边，不乱动，你别吓着了，我又不会强|奸|你。” 卫莱赶气的赶她走，黎筱雨跟孩子般闹她，死活不肯出被窝，嘴里直嚷嚷：“过去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你高中时候天天跟我睡一张床。” 闹腾了半天，卫莱不搭理她了：“行行行，你睡，别动手动脚。” 黎筱雨得寸进尺，根本不怕她，卫莱那种温婉性子能把她怎么样啊？根本管不住她，干脆七手八脚把卫莱胳膊抱紧了凑人旁边赖皮，心里酸甜，一时得意忘形满脸笑。 卫莱骂她也张不开嘴，给大狸子占点便宜也不能怎么着。 黎筱雨满心激动，可她是单点火，对方半点没反应。没一会儿就鼻息沉了给睡了。黎筱雨又觉得滋味不足，偷偷摸摸凑起来，黑天半夜准备亲一下对方的脸。 她还没亲呢，卫莱翻了身，把她从旁边推开道：“你安宁一点，要不然我就去隔壁睡。” 黎筱雨的热情全没了，有贼心也没贼胆，但是这样她都已经满足了，凑在人背后靠在她脊背，听见她的心跳，一下一下数，听交响乐般陶醉，小声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你迟早会承认。” 卫莱叹口气道：“快睡，也不学点好，你没那个机会当第三者。” “谁要当第三者，凡事还有先来后到，我是第一者。”黎筱雨道。 “什么者都不行。”卫莱不再搭理她，语气还有些生气的痕迹。 黎筱雨觉得这就跟她的电影梦是一样的，路虽然曲折，梦想虽然遥远。但只要她坚持，这都是可以实现的。卫莱又没说讨厌她，也没说不要她，充其量就是认识不清醒，老把她当妹妹。反正等晴天的大狸子已经把事儿捅破了，只要她主动点，事儿总有成的。 第13章 一大早，卫莱早楼下跑步跑一圈回来了，提着豆浆油条，喊黎筱雨吃饭。 黎筱雨爬起来，懒洋洋刷牙洗脸，又吼叫：“卫莱借你衣服穿两天，我要把大衣还给王明利，这是我借他的。” 小祖宗洗漱完毕，趴在餐桌边一口油条一口豆浆，卫莱在衣橱里给她找衣服，黎筱雨吃的倍儿有滋味，她要是每天早上起来都过这种有爱人伺候的懒日子，她不拿奥斯卡也是可以的，俗话说爱美人不爱江山吗，她的广大影迷粉丝完全理解她。 “大衣我帮你先送干洗，一身火锅味，还给人家多不好。”卫莱伺候她习惯了，淡淡道：“你怎么搞的，还借人衣服穿？”看看牌子还挺贵，是黎筱雨想穿名牌没钱？ 黎筱雨塞的满嘴，安心做着她的大狸子，只要卫莱宠她，做狸猫怎么了？做熊猫她都乐意！“前天约了周迦宁，我就穿一脏羽绒服，太不好意思了，好歹打扮打扮让人别看低了。” 卫莱知道她心眼多，不理她，随手把自己衣服拣几件给她，又从自己钱包捏了一沓钱道：“没衣服穿，自己去买几件。” “能别这样吗？每次从你手里拿钱，我都觉得自己特别像被人包养了，但你这人比我更贱，你光给钱还不要人，我就不明白你怎么那么慈善呢。”黎筱雨叼着油条，你要说她生得美，确实也挺美的，就是性格太匪，心眼太多。外人面前装的矜持，满嘴这怎么好意思的啦，人家不要拉，自己人跟前就是卧槽，你给我拿来！ “对你好点，你就开始损。”卫莱把钱又塞回去，收拾她吃剩的碗筷道：“给你就给你了，哪儿有那么多问题。我那时候在你家天天吃，月月喝，中午吃了吃下午，逢年过节你爸妈还送卤肉给我家，不是也没求回报吗？亲人之间，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那是我爸妈傻，自己穷得卖血还给地主家养孩子，脑抽抽也不知道是咋想的。”黎筱雨叹口气，又挺堵道：“你不是为了感恩才对我这么好吧？” 卫莱洗着碗，抬头看见她，嘴角又笑了道：“要不是你爸妈心善良，我也不会上你们家门，谁乐意天天碰见你这个小土匪。” “还有别的原因呢？”黎筱雨天天试探不嫌腻味。 卫莱把碗筷收好，擦了手道：“那不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吗？养个猫狗还有感情呢。” “还有呢？”黎筱雨又皱着眉头，她一天三次都在卫莱跟前撞钉子，撞一次疼半天，整一天心情又不好，可不撞属于皮肉痒痒，痒的又浑身难受。 “滚去换衣服，我开车送你去公司。你再磨磨唧唧自己坐地铁去。”卫莱她扯着丢进卧室。 黎筱雨想了半天，只能了道：“你可以进来看我换衣服，我不关门！” 卫莱从抽屉里拿了车钥匙，在外面道：“我看着你长大的，看的都不爱看了，你歇会儿行吗。” “现在跟小时候长得不一样。”黎筱雨惊讶了自己的无耻下流程度。当然，她本来也是这么无耻，只是没捅破之前她装矜持，心迹败露，还能装啥？再不争取争取，就更没机会了。 “我解剖课上多了，看人皮相都一个样。”卫莱说了个大实话，她一般是看骨相。 黎筱雨没招了，磨磨唧唧出来了，卫莱带着她下楼。 报了地址，黎筱雨要死命扑卫莱的心情就由浓转淡了，主要是卫莱一路上都在挡着她，实在挡不住了就开始跟她聊孙静彤。 孙静彤家里巨富，所以成立了个关爱妇女儿童身心健康的公益组织，有钱人闺女爱败家旁人管得着吗？管不着，所以孙静彤作为公益组织的发起人之一，联系上医院，要和医院组织义诊。 造孽的，卫莱这种人也是有钱闺女爱败家。不仅报名去义诊了，还大手一挥捐给孙静彤十万。 把人小姑娘乐的，天天卫大夫前，卫大夫后。 可巧不巧，孙静彤下乡慰问贫困儿童，在山里摔了一跤，胳膊骨折了。 在卫莱科室一住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下来，俩个有人间大爱的人，就这么产生女女□□。 黎筱雨把这故事当做紧箍咒，卫莱一讲，她就开始头疼，她这狸子精就要显露原型。怕法海似得告饶：“别，别讲了，你考虑一下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行吗？” “上班吧，下班记得别跟人鬼混，我们去见你爸爸。”卫莱还不知道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大狸子的心脏属于那种拿钢锤砸都能把钢锤嘣出一缺，打小脸不红心不跳在家长面前扯弥天大谎那种。 黎筱雨不愿意怪罪卫莱的冷酷无情，在她看来，卫莱千好万好，浑身都是感情，只是缺心眼还没意识到她的人生真爱是自己。她喜欢卫莱，走火入魔了快。 自己扛着那点早起就被刺激的千疮百孔的心，还得投入战斗去工作呢。 她们工作室的人都是散漫腕儿，平时九点上班，十点才来的主，都靠夜猫子晚上加班。黎筱雨因为是新人又是个半路□□来的大杂工，想着表现的勤快点起码不遭人厌，早早过来打扫打扫卫生，让人看见她也是有眼色的。 帮同事收拾了杂物后，黎筱雨想去楼上帮导演也稍微打扫。 刚走上楼梯，听见人说话声。 导演来的真早。黎筱雨心想，怪不得是大导演，特别勤奋。 听了两句，楼上说话的不像是男人声。 越听越不对劲。 主要是还夹杂着哭哭啼啼的音儿。 黎筱雨心想，这谁那么不长心，导演办公室里躲着哭呢。 “我好不容易求你一次，你就把这个女一号的位子给我了又怎么样？难道以我的名气和演技撑不起你的戏？” 黎筱雨闹不清，谁跟谁说话，但也能听出来是某个女明星求人呢。 “你演这个角色根本不合适。” 黎筱雨听明白是周迦宁的音儿，大概是谁追着求戏。 “你就直说看我前一阵负面多，人气跌了，不想帮我是真吧。” 黎筱雨猜不准这是谁。 “跟那个没有关系，就事论事，你的古装都不成功，我建议你还是继续接点年代戏，想转型得慢慢等机会。” 黎筱雨觉得周迦宁这人还是艺术为重，是个好制片，娱乐圈里难得的清流。 “迦宁，难道你一点也不念情分吗？” 黎筱雨憋着口气差点没闷死，晴天霹雳劈她狸子脑袋上，浑身狸子毛都竖起来，心惊肉跳，我勒个去，这还有情分啊？！周迦宁不是直人吗？！她从头到尾都没敢往周迦宁弯的路子上想，这也太刺激了。 “我们就是睡了几晚上，谈不上情分。”周迦宁声音冷淡。 “周迦宁你个混蛋，你翻脸不认人。”女明星哭哭啼啼气急败坏。 “我记得说的很清楚，你乐意交往就交往，不乐意不强求，想通过和我的私人关系捞什么好，很抱歉，我不花这种冤枉钱。”周迦宁跟谈生意似得不留情面。 女明星哭着骂她几句，也挺可怜的，白给人睡一回，可能砸了什么东西，叮叮咚咚的高跟下楼声。 黎筱雨赶紧跑，猫腰窝在自己的格子间大气不敢出，看着一个怒气冲冲的人从楼上走下来，她要收回她的话，娱乐圈估计没几个好鸟，周迦宁的形象哐当像倒掉的雷峰塔，黎筱雨想起来自己跟她还有肌肤之亲，吓的心惊胆战。 那女明星的脸她是认识的，某著名女演员，以清纯玉女名世，前几个月被人抓拍到在国外夜店吸食大麻着实热闹了一阵。 信了娱乐企宣的嘴，白天大街都见鬼。此女清纯程度看来含金量也不高，是个能舍身取义，为电影事业奉献身心的人。 娱乐圈这些事儿始终是司空见惯，黎筱雨也能理解。 为名利吗，都是要放开一点，不要在乎那么多。 周迦宁潜谁不是特正常的一件事儿吗？她手握多少落魄才子的生杀大权，多少红颜名流的半生富贵，睡个把女明星也不算什么大事儿。而且女明星睡的是周迦宁，长的比女明星还漂亮呢，总好过睡那些大肚子的白发老头。 缩着脖子，黎筱雨多聪明的人，瞬间就琢磨明白了。 周迦宁是湿着头发和衣服下楼的，她被人泼了一杯水，搭眼看见黎筱雨缩在格子间鬼鬼祟祟，当时就喊叫了：“黎筱雨，你瞧见了倒是拿纸巾给我，愣着干嘛。” “来了。”黎筱雨是福是祸都躲不过，但她本身已经够糟糕，是这个行业里最底层的人了，大人物能把她咋样。 哆哆嗦嗦递给她抽纸，周迦宁一脸蛮不在乎，擦着头发和衣襟。黎筱雨因而道：“你还是换件衣服吧。” 周迦宁平白无故挨了一杯水一泼，心情恶劣道：“你都听见了？” 黎筱雨捂着狸子耳朵赶紧摇头：“我什么都没听见！”特怕这是什么大机密，特怕老总不信任自己怕自己放消息给媒体，特怕老总要把自己暗杀了。 “刚出去的是谁？”周迦宁像武侠小说里的邪教教主对切口。 黎筱雨鬼机灵还口道：“我没看见有人出去。” 吓得魂飞魄散，周迦宁心想，就这胆儿还拿奥斯卡，顶多混死也就是一副导演出头。 周迦宁本来也可以不搭理她，但是瞧着黎筱雨那个抱头鼠窜的模样好气好笑道：“行了，我不会灭口的，知道你不会传出去。” 黎筱雨马上拍胸口保证，自己绝对跟周迦宁是一条坑里的，拿出自己抗战剧的演技，对天发誓：“打死我也不说你潜规则的事儿！”说完自己捂住嘴，感觉又说错了，揭了老总的短，一脸做错事的惭愧缩着狸子脑袋等发落。 周迦宁鼻子没给她气歪了，可黎筱雨浑身是喜剧演员天赋的小模样又让人忍俊不禁，挨了气又快被她逗死，周迦宁冷哼着接她话茬顶回去：“潜谁也潜不上你，瞧你缩头缩脑怕的要死的样子，我有那么恐怖吗。” 黎筱雨蔫了吧唧又急于投诚，可怜兮兮自嘲道：“就我这姿色，周制片也看不上眼……外面排队的女明星，从通州排到大前门，你审美都疲劳了吧。”黎筱雨也不明白，她怎么就能这样贱兮兮的跟大老总开起这种玩笑，也不怕人赏她俩耳廓子。主要是刚刚周迦宁瞧她的眼神虽然嫌弃，但总像是她做了什么糊涂事儿，她妈看她的眼神似得，有一股纵容味儿，她又是那种稍微一混熟就没脸没皮的狸子精。 万幸周迦宁没扇死她，瞧了她一眼，给了她挺公正的评价道：“那倒不是你长得不好，你长得还是挺好看的。” 夸的黎筱雨腿软：“谢谢欣赏。” 周迦宁这么忙的大忙人，还有工夫这儿和一普通员工瞎扯，她自己都惊讶，瞧着黎筱雨怕她，实话实说道：“行了，我是跟你一样喜欢女人，但我不潜规则别人，你放心吧，我知道你喜欢有人。”顿了顿，坦坦荡荡道：“那些女的无牵无挂又愿意投怀送抱，我不介意跟她们交往寻个开心。要是对方昧心情图个别的，我成什么人了？我一天还忙着呢，累死累活伺候了她，就为成就她一个大明星，亏的是我啊。” 哎呦喂，世人都道皇帝好，其实皇帝也不好，日理万机还得伺候那么多嫔妃，多受累，多遭罪。 周迦宁一本正经聊起做权贵去潜规则别人的痛苦，仿佛潜规则别人，受害的是她一般。 黎筱雨听完就捂着心口，满脸真心心疼道：“周制片你做的太对了！千万别让那些图什么的女人占你便宜！她们要拍戏就得凭脸凭演技，我们是正正经经的电影人，哪能干那种事儿。” 黎筱雨贫起来，内心是住了三百个石康。 “懂事，顺气。”周迦宁眯着眼眸都惊讶，此货反应之快也算惊为天人，不枉费照顾她醉酒，不枉费把她提溜进工作室亲自栽培。这世界有才华算个P，有才的满地都是，有眼色才是本事，要不然外头那么多落魄才子佳人，自己怎么就提溜了这丫头。 黎筱雨一脸逗乐的笑，她行走江湖，靠的也就是这些本事。要不然她怎么能从下岗工人家庭爬进影视圈的？大胡子又是怎么被她忽悠的，当然是因为她察言观色见缝插针的小本事。别看有些领导平时太严肃，吓得别人都不敢亲近，但这种领导一般就吃她这种嘴上没大没小，行为上严守规矩的。 大狸子一得意，尾牙又翘上天了，满脸笑容正打算再忽悠忽悠她领导，讨个欢喜。 周迦宁忽而冷哼一声，脸又垮下来，冰冷冷对她这种调笑自己的行为予以回击道：“改天你要是不喜欢卫莱了，可以约我，刚好我也不怕人讹，咱都是正正经经的电影人。” “得了。”黎筱雨脸一下僵了，那颗被卫莱形容为钢锤砸不烂的心，啪嗒，缺个豁，吓死了。周迦宁果然不是她能乱开玩笑的，夹紧了狸子尾巴，也挺可怜道：“周制片，其实我这人也没那么正经，你还是潜了我，把我剧本投了吧！不贵，500万！”我靠，白睡没感情我还不图个钱，傻子才干的事儿。 “得，我不花冤枉钱。”周迦宁咽口唾沫心想这丫头真是心黑，睡一晚要人500万，比自己还心狠手辣。顿时冷淡表示自己也不是扶贫办的，没时间给落魄才女三下乡送温暖，白便宜了人。 黎筱雨刚费劲儿攀了点近乎，吧唧又摔坑里了。她那剧本指望周迦宁投资，估计她送上这奸商的床都没用，周迦宁精的比狐狸还尖酸，只睡人还不给钱，比她还能占人便宜不吃亏。 第14章 以身相许 黎筱雨的新事业开始的红红火火，呵呵吼吼。 能不红火吗？上班第二天都能跟老总一头讨论一夜情问题，事业的开展当然特别顺利。周迦宁在她心目中跌下了圣人的神坛，但黎筱雨心里舒坦多了，看她也亲切多了。她这头狸子精看周迦宁就像是看狐狸精，一样一样都是死妖精！ 这就是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黎筱雨本身就是个鸡鸣狗盗的心机婊，从电影学院开始关系好的哥们全是皮着艺术皮的大流氓，亲亲王明利那死胖子，我靠，多么无耻下流又才华横溢。 当然，无耻下流要是配上才华横溢，就像四川麻辣火锅配了猪脑鸭肠一样嘎嘣嘎嘣，有滋有味。要是只有才华横溢，没有人格缺陷，未免逼格太高，素菜一盆稍嫌美中不足。要是像大胡子那种只剩无耻下流的，基本就是过期臭肉，恶心里还透着股酸臭。 也许妖魔鬼怪才能心心相惜，周迦宁暴露其卑鄙无耻的一面后，黎筱雨就不再臣服于她那种高高在上的精贵感，心想你我皆凡人，你就是衣服贵，我怕你干嘛。大早上开会讨论剧本创作，大家热火朝天口沫横飞，黎筱雨连提几个点子，周迦宁点头通过。周迦宁连否决几个烧钱的提议，黎筱雨也举双手支持。俨然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晨会开到大中午，爽的全组人都饿的眼直了。 周迦宁白睡女明星不给钱，但在员工待遇上绝对是个大方人，即能不妒贤才，又能照顾周全舍得下本，统帅的张弛有度，是个特别能服人特别有魅力的老总。 中午打电话给全组订了豪华外卖，犒劳大家今天工作进展神速。 寿司吃的黎筱雨咬了舌头。 “太好吃了，比我平时吃的那家好吃多了。”黎筱雨食量特别惊人，小时候总是得抢卫莱东西吃才觉得能吃饱，但是光吃不长肉，那腰细的掐了就断。 周迦宁见不得人张牙舞爪，心道，人穷果然是志不高，吃点破外卖就稀罕成这样。 中午吃饭不知道怎么俩人在办公桌凑了一头，周迦宁细嚼慢咽吃着鱼，冷不丁开了金口道：“你跟你爹妈和好了没？” “还没。”黎筱雨塞了满嘴，差点噎了，吓了半死，以为这事儿跟她工作还有关系呢。 “你是跟卫莱在一起住？”周迦宁也许是闲的无聊。 “也没。”黎筱雨差点噎了。 周迦宁闹不清了道：“你不是昨天给她带走了吗？” “她今晚上又要把我送回去啊。”黎筱雨喝茶压压惊，心想这老总冷淡起来吓人，熟络起来真关心员工身心健□□产生活又恐怖又烦人，谁要跟老总聊自己的私生活啊。 “你们不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吗，她既然稀罕女的，怎么没看上你。”周迦宁是自然而然聊起来的，她那天听了大半晚上黎筱雨的个人简介，说不好奇倒也不太可能。 “卫莱她智商高情商低，反射弧形比较长，她喜欢我自己不知道。”黎筱雨勉强说出了自己的认知，琢磨怎么把这个话题切断，再不能让她老板瞎问，都是那天她醉酒话多惹的祸。 “她不是跟别人在一起了吗？”周迦宁什么都知道。 黎筱雨憋着口气，再吐出来，饭都吃不下了，求爷爷告奶奶道：“周制片，我那天喝多了，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千万别信。” 周迦宁哼一声，跟小伙伴不跟她分享秘密似得，嫌弃道：“现在装，太迟了吧。” “你是有层次的制片，我们还是聊戏吧，我的破事儿不值一提。”黎筱雨特恨自己的酒品。 正聊着，那个死GAY杰瑞就过来了，黎筱雨这辈子就招GAY和胖子，果不其然，杰瑞笑容道：“筱雨你给周总聊什么八卦呢，看把周总听得认真的，圈子里又出什么事儿了，分享分享呗。” “筱雨跟我聊戏呢，你要听吗？”周迦宁嘴角一笑，她这个人心藏城府，特别会驾驭下属。对确实干实事儿有本事的员工也能开点小玩笑，装一装小和气，让人以为自己是她的心腹。等闲要是王铭那样有大才，她不介意工作的争论中对方指着她鼻子骂，识人用人、驭人这是一顺溜的事儿。 可以跟员工调笑、沟通、做朋友、容忍，但员工的生杀大权必须都捏在她手里，叫谁生谁就生，叫谁死谁就死，否则栽培出来的人，今跳槽、明单飞，她花钱花力气不等于给别人铺路吗？真要有这种吃里扒外背叛她的，不惜一切代价也得把人往死了整。 “爱情戏吧。”GAY也是一副老娘什么风浪没见过的表情，他跟周迦宁工作也有六年了，早摸清楚大老板脾气，没事儿也迎合一样，专门凑过来开玩笑套近乎。 “我不恋爱。”周迦宁冰冷冷鄙视了这个话题，一脸毫不在乎，就怕人知道她也能动真格似得。 “我也不恋爱。”黎筱雨豪言壮语，跟人打哈哈。 “她不恋爱是用不着恋爱，陪她的人多，你不恋爱是为嘛啊？”杰瑞不明白。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黎筱雨把抗战戏提前了两千年后，一脸大义凛然，又痛心疾首忽悠：“台湾、钓鱼岛都没有收复，日本还老参拜靖国神社，中国的经济社会问题众多，电影事业也需要我真诚献身，我这个人一向以大事为重，儿女情长都放在一边。” 杰瑞听得一愣一愣，张大嘴巴道：“我靠，你忽悠我呢？” “怎么能是忽悠你？我打算拍一部反对日本占着钓鱼岛的公益片，你要参与吗？为国为民你不乐意？先赞助300万吧。”黎筱雨一脸认真演忽悠，掰着手指头给杰瑞安利她高尚的道德情操，听的杰瑞以为她是神经病，看到奇葩那样吓得再不敢打听她的感情问题，抱头鼠窜跑了：“我倒是爱国，国家不爱我，有300万我就移民日本了。” “放在抗战戏里，你这会儿就被我从背后枪毙了。”黎筱雨笑嘻嘻。 这头狸子精的喜剧天赋愣是把周迦宁都弄感慨了。你说好端端一姑娘，生的也是唇红眼娇，腰细腿长，脑袋瓜还那么机灵，不好好去勾引富二代，不好好被人潜规则，竟搞那些什么没啥结果的暗恋，还死命的要往荒山野岭连个厕所都没有的地方拍戏，生生浪费一张坐宝马的脸，稀罕啊。 黎筱雨心情一好，跟大家说说笑笑，把全剧组都逗乐了，跟所有人都亲近起来。 跟漂亮姑娘说笑话，谁不乐啊，大家都挺乐的。连带编剧写台词就拍手，指着黎筱雨道，快，快，想个经典点的段子。 黎筱雨跟猪朋狗友混多了，啥段子没有啊，张口就来。 逗的全剧组前仰后合，直夸牛逼。 愉快的互相吹牛乱砍结束了一天愉快繁忙的前期策划工作，门外头就有卫莱按喇叭。 准时准点，对，黎筱雨爱的就是她姐这么准时准点，这就是所谓缺什么补什么，她会唱歌跳舞，就爱那种算数物理好的，她邋遢散漫，就爱那种规律如钟的。卫莱的一举一动，都够她仰慕万分。 “大家明儿见。”黎筱雨愉快的挥手滚蛋了，出门看见周迦宁背着包在她后面，也是准备回去的，特别懂事儿：“周制片，这会儿下班你也累了吧，回去多休息。” 今天工作进度快，周迦宁心情挺好，见她嘴甜讨好，随口道：“不用讨好我了，本事都用别人身上吧，追个人磨磨唧唧，自己不嫌烦。” “报告老总，我一定完成任务，灭了匈奴。”黎筱雨视人孙静彤为洪水猛兽，外来入侵者，周迦宁对自己虽然笑容不多，但周迦宁肯定比孙静彤讨她喜欢多了，她内心总认为周迦宁脸冷心热，是她的恩人兼伯乐，嘴甜道：“周制片再见，你开车回酒店路上也小心。” “我今晚不回酒店。”周迦宁挑着眉头，带了点坏笑：“罗伊姗约我，我上她家给她讲戏去。” 黎筱雨还是听清了，这是另一个以清纯名世的女明星，演义新贵，冉冉升起，夺目灿烂，也是谦虚好学啊，说戏能说一晚上。 点点头，黎筱雨更加懂事道：“你太辛苦，工作一天还得加班加点。” 她都够厚脸皮了，周迦宁比她还无耻，嘴角勾起来笑容偏冷又坏道：“现在知道老总不容易当了吧？你要是钦佩，就多卖命工作给公司创造价值。”周迦宁脚底下走路还是带风般急，高跟鞋哐当，大冷天，腿是光腿，就披了件大衣。 可能妖精们都是不怕冷的，黎筱雨因而觉得自己道行还是不够深，周迦宁的腿把她都看哆嗦了，知道她就是那种冷脸开玩笑的闷骚，也不怕她了，捂着心口道：“太心疼你了，心绞痛了都。” 隔着几米，卫莱把车窗摇下来，对着黎筱雨道：“黎子，别冻着，快上车。” 翘着狸子尾巴，乐呵呵的，一蹦一跳奔人副驾驶。 周迦宁路过去开自己车，黎筱雨还钻一脑袋出来非得跟人嬉笑：“周制片，卫莱是骨科大夫，你冻出关节炎挂号可以找她。” 周迦宁往车里寻摸两眼，心想，这厮就是个人来疯，小孩子见妈似得没救，妈来幼儿园接放学，娃蹦蹦哒哒解放般能窜天了。 “灭你的匈奴吧，瞎担心别人。”周迦宁冷笑讥讽，从卫莱车边直直走过去了。 卫莱踩了油门，黎筱雨把车窗摇上来，一脸狐狸见肉，大胡子见她一般那种窃喜，笑的多了还显得猥琐，这么大一美女能透出猥琐味儿，可见内心是多么糙啊。卫莱知道她的德行，那不是自己接送，把她嘚瑟的。 “工作还顺吗？”卫莱道。 “顺气。”黎筱雨特别顺气，找一帮子认真创作认真吹牛的人多么难得，乐呵道：“说起来也挺怪的，还真让我遇见一个潜规则女演员，我一点都不讨厌的制片人。” 卫莱开着车反应过来这句话说的是女演员和制片人，因而道：“周迦宁喜欢女的？还潜规则别人？” “好像是。”黎筱雨知道个大概，觉得新鲜有趣，还跟卫莱分享奇异经历道：“可能也算不上潜规则吧，周制片说她不恋爱也不喜欢人，就是闲着闲着，那些女的肯巴结她，她屈尊降贵跟人一夜情。” 卫莱也是出国熏陶的人，思想虽然不保守，但说开放离娱乐圈的开放标准还差十万八千里，也不能理解这是个什么情况。潜规则还能潜出逼格来……“你觉得这样好吗？”卫莱可不想她妹的三观给人带坏了。 “跟我没关系啊，那些女明星乐意就行。”黎筱雨那么多年影视圈爬出来，三观早就是歪的，别人及时行乐确实跟她也没关系。 卫莱摇摇头道：“你注意点，你们圈子太乱了。” “怎么了？”黎筱雨似乎捕捉到信息，笑脸道：“你怕我利交易啊。” “瞎胡说什么呢！”卫莱都想扇她，开车道：“你既然要在这个圈子就要提高警惕，不要被人骗了害了，再来一次照片门，你爸妈非得发疯。” “知道知道，我会注意的。”黎筱雨一脸笑，就喜欢她这么说教，喜欢她对自己在乎。 卫莱拉着她，一直拉到离她家不远的一个餐馆，要了个僻静的包间，黎筱雨她爸早早在里面坐着，黑着脸。 黎筱雨也冷着脸，卫莱推她一把，黎筱雨才肯低头认错般道：“爸。” 她爸爸吭一声，卫莱赶紧给她爹倒茶，开口道：“干爸你喝茶，人不是我抓回来了吗。我也跟你解释过了，那是那个导演想害黎子，照片是角度抓拍，黎子都跟我说了，这是他们为了炒作新戏。”一边说，一边把黎筱雨这个倔驴子按在凳子上道：“跟你爸道个歉，快点。” 黎筱雨憋着心气不动嘴。 黎爸一拍桌子。 黎筱雨缩着头，委屈的又想哭。 黎爸一看她这么梨花带雨，狠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气吼吼道：“他妈的王八羔子，欺负我闺女！我找到他，非揍死不可！” 黎筱雨眼泪水哗哗就滴，跟真的似的，直接扑她爹肩膀头，叫的又惨又亲热：“爸，还是你疼我！” 这戏码，合该是导演材料，卫莱在后面偷偷竖大拇指，太高了，芥末糖没白吃。 芥末加的有点多，黎筱雨体会到那些老被她陷害的群演的痛苦。 眼泪哗哗流。 搞的太逼真，黎爸也不知道咋了，老泪也就流出来，叨叨道：“咱不拍戏了，咱好好回家过日子，你要当导演，爸攒钱给你投资，咱不受人这口气。” “爸，我保证以后听话，你别哭了啊。”黎筱雨头一次看见爹哭，心惊肉跳。 卫莱也劝：“干爸你别急啊，黎子她也没事儿，回来就好了，你千万别太难过。” 黎爹自己擦眼泪，也不愿丢了父亲的威风，老半天控制情绪，指着菜单道：“莱莱啊，你点菜，爱吃啥点啥，今天叔叔请客啊。”顿了顿看着自家闺女：“你姥爷能出院都靠卫莱帮忙，你也多感谢你姐姐。” “姐，我太谢谢你了。”黎筱雨一边哭一边就往人身上扑，搂着人就不放手。 占便宜不是这么占的吧…… 卫莱眯着眼睛脾气再好都想揍她，黎筱雨这个小贱人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占人便宜一把好手。 末了，黎爹还在前面自己擦眼泪，被他闺女弄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惨。 结果黎筱雨这厮哪儿有什么狗屁伤心，扑着人卫莱就凑人耳朵边小声下话：“姐，你这么帮我，我要以身相许。” 卫莱脸都气白了。 第15章 黎筱雨自导自演把她爹感动的稀里哗啦，还请她吃了顿好的，黎筱雨因而觉得爹妈还是倍儿好的，从小把她放在心尖儿上疼，她家虽然没钱，她也是个很幸福的人。卫莱开车把人送回去，黎筱雨招呼她上楼坐。 卫莱觉得太晚，推辞了，黎筱雨立在路边，眼神里都是依依不舍。想起昨晚靠着卫莱睡着，她觉得她不应该那么容易回家，好赖在卫莱家多赖几天，把她多霸几天，让孙静彤吃醋嫉妒去。 也怪她爹怎么那么不争气，一句没哄，他先绷不住了，闺女闺女的乱叫，到底多恋女啊。 跟爹一块窜回家，黎妈见和好了，偷偷也抹了一把眼泪。姥爷还不知道呢，在床上瞧见黎筱雨，倍儿高兴道：“大狸子，你拍戏回来啦！这回不走了吧，在家多住几天。” “不走。”黎筱雨哄着她姥爷。 她爹在后面道：“拍戏，拍戏，拍什么戏，姑娘家就好好呆在家。从明天起，你把工作辞了，回餐馆帮忙。过阵子，爸托关系给你安排个清闲单位。” “哎呦爸，我们不要吵这个行吗。”黎筱雨一时又头疼，她爹这是给矫枉过正了。 姥爷见了回护道：“别吵大狸子，拍电影也是好职业，你想想当年影院还在的时候，一放电影大家多高兴吗？大狸子是个有志气丫头，你不护着还想咋？” 全家就她姥爷最让她顺气。 黎筱雨她爹是个孝顺人，不好再跟姥爷顶嘴，气鼓鼓看了黎筱雨一样，转身走了。 姥爷劝黎筱雨：“别跟你爸一般见识，他除了人老实，能耐也不大。咱家就你一孩子，你爱干啥就干啥，就是不干嘛，姥爷把这套房子卖了，也养得起你。” 黎筱雨感动，搂着她姥爷道：“你留着房子养老呢，将来我出人头地，还要带姥爷出国旅游呢。” “好丫头，你最孝顺。”姥爷笑的露出豁牙。 黎筱雨从小模样靓，嘴甜，哄老头老太一把好手。她姥爷被她哄的五迷六道，把她惯的越发没了模样。 黎筱雨睡一晚上，算是睡踏实了。可夜里翻来覆去又想死卫莱了。 想的受不了，还是给她发了短信。 你睡了吗？ 老半天，手机亮。 什么事儿。 黎筱雨回复道，谢谢你帮我，没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卫莱回复，以后别性急。 黎筱雨按了好。 卫莱打了字。静彤和我要睡了，你有事明天说。 黎筱雨没啥好说，怪怨自己蠢。蠢的无可救药。 卫莱明明不喜欢她，她干嘛不顾自尊往人跟前凑。人家都有女友了，自己难道真的要下手夺爱。这事儿自己干不来。吸吸鼻子，她觉得人生又没啥大希望，心里清苦的很。 黎筱雨睡不着觉，一想到卫莱怀里搂着孙静彤，她骨头缝里蚂蚁钻一样的疼。疼的想满地打滚，可这事儿能惊动家里人吗，也不能，她的难受也就她自己知道。 难受着，难受着黎筱雨把自己难受睡了。 第二天脑中嗡嗡响。 黎筱雨爬起来准备上班，没曾想先接了胖子王明利的电话。 “行啊，黎筱雨，你真有两把刷子。哥们没看错你，BOB都跟我说了，你一招釜底抽薪，再一招直捣黄龙，刷刷就把周迦宁给拿下了。”胖子乐呵呵，给她庆功道：“你终于要功成名就，影史留名！” “嘴甜，顺气。”黎筱雨被兄弟一夸，也挺乐呵：“衣服我让我姐今天寄给你，记得签收。” “那都是小事儿。”胖子挥挥手，不在乎道：“你的剧本怎么样了？周迦宁说是要拍吗？” “不怎么样，我看她样子根本就不想拍，敷衍我呢。”黎筱雨早都了然于胸。 “那她干嘛把你招入旗下。”胖子不理解。 黎筱雨没法解释跟胡子的纠葛，只是叨叨道：“你问BOB，他知道里面的道道，无非是胡子求她招安我，给我口饭，叫我不要再闹事儿。” “那戏不拍了，混个好差事也行啊。我也挺喜欢王导演的。”胖子拍抗战戏也烦了，恳求道：“你跟周迦宁说说吧，我也想去你们组，你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我们都说好了，谁攀高枝谁拉兄弟。” 黎筱雨自己就去了两天，跟周迦宁的关系也就是贫个嘴，哪儿能到了掌事的地步。缩了脖子安慰胖子道：“我也刚混个头，你等两天啊，我跟他们混熟了，肯定拉你。” 胖子不免失望道：“哎呀，我这个跟着胡子，人家也不器重我，就当个2号机摄影，啥时候能混出个头啊。” “我也不是瞎混着呢。”黎筱雨听得心酸，想想大家都不容易道：“你就再忍那胡子几天，只要周迦宁答应给我投资，我肯定让你做摄影。” “她要是不给你投资呢？你不是说她不想拍你那个剧本吗？”胖子还挺喜欢那个剧本，偶尔也帮黎筱雨改改台词。 黎筱雨被他纠缠烦了道：“那我去献身给人，被权贵潜一回，也帮你把戏拍了。” “还是算了吧。”这太不靠谱，权贵要潜规则，他也舍不得，想想道：“我还是自己再想想门路吧。” 黎筱雨安慰他几句，此事就此作罢。想着兄弟受苦，她还挺难受，但眼下她还朝夕不保，周迦宁对拍戏的态度十分暧昧，想拿到她的投资怕是也不容易。 黎筱雨从床上翻起来，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她爹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非不让她上班了，就让她在家，黎筱雨说了半天不起作用，她爹认定这职业不好，会把她教坏，黎筱雨被说急了又跟她爹吵了一架。 大早上闹了一场，黎筱雨彻底蔫儿了，觉得累。她爱卫莱爱的累，爱电影爱的太累，理解和支持的人太少太少。出租车里想给卫莱打电话，想起孙静彤又把电话挂了。她老是这么纠缠卫莱，说不定还惹人讨厌。卫莱就算脾气再好，总有烦她的时候。 黎筱雨上了班，状态还是拼。 大早上开会发言积极，提的主意和建议都不错。她表现好，周迦宁脸上有光，毕竟人是她半路塞给王铭的，万一真是个没斤两的，别人还得误会她这是得了黎筱雨什么好处。周迦宁见她肯拼，自然也更愿意栽培，工作上事无巨细都把她叫过来，悉心给她教导。 偶尔黎筱雨因为刚来，不熟悉环节犯错，周迦宁也尽量帮她遮掩。 一连上了四五天班，黎筱雨对工作室的人也有了个大致了解，王铭脾气确实不行，动不动就跟周迦宁在二楼吵架，声音吵的震天响，但他是个雷公，干打雷不下雨，周迦宁就是那种如来佛祖，任孙悟空再叫唤，反正她五指山一压，一句你还要不要投资了，对方就得乖乖听话。 她刚来，凯文名义上是她老师，但一时摸不准她来路，对她还没有放开教，只试试探探给她一些容易完成的工作，避免得罪周迦宁。黎筱雨知道让人认可不是个容易的事儿，她既然是来学习的，姿态首先得放端正，所以只要周迦宁不在，她也恭恭敬敬，老师前老师后的喊凯文，所有工作都按时完成，完不成每天加班加点，不睡觉也非得给凯文做好了。 就这么磨合着，工作室的人也对她留了个好印象，周迦宁下班前还特意夸了她上进，黎筱雨乐坏了，立马跟老总保证：“我肯定好好努力，不让人小瞧了你。” 周迦宁还纳闷，瞧她一眼道：“他们干吗小瞧我？” 黎筱雨跟她套近乎笑道：“我要是烂泥扶不上墙，他们不得想这周制片眼光也不行，选个培养对象都瞎选，估计是光看上人长得漂亮了吧。” “胡说八道。”周迦宁冷脸伸手狠狠敲了她额头，被她这拐弯夸自己的气死了：“你老老实实加班加点，先把手头业务熟悉了。” 黎筱雨捂着狸子脑袋快疼哭了，这妖精老总下手太狠，她在心里把她骂了一千遍，自己给她加班，忙的口腔溃疡着急上火了都。 挨了打缩回格子间，猛工作了几天，大脑塞得满满，这样她才能不想卫莱，这几天稍一得空，心心念念都是卫莱，一想就心酸想哭。她多想卫莱多看看她，每天晚上怀里搂的人是她，她肯定比那个什么孙静彤爱卫莱的多，孙静彤认识她不过就几个月，她爱卫莱都快十几年了，为什么要跟她抢卫莱，还把她最爱的人抢走了。 黎筱雨每次想到这儿，都不想吃饭，一半儿是忙，一半儿是情伤。卫莱回国后，她总有一种她会是自己的错觉，拍戏出野外没时间找她，告白的事儿一拖再拖，最后拖的人跟别人跑了，把她后悔死。 工作一周刚好赶上周末，放了两天珍贵的假期，黎筱雨星期六在家闷头睡了一天，弥补加班太少睡眠，他爹是唠唠叨叨一直就她得换工作的问题烦她，吵吵嚷嚷，最后都以黎筱雨喊姥爷求助把这事儿平息了。 周天赶上有风，天刮的还算蓝，黎筱雨睡一大早上醒来下楼去餐馆巴拉点吃的，听见自己家餐馆里有说有笑。 进去一看，风刮的，餐馆里屋姥爷躺在床头，卫莱带着孙静彤那小丫头过来看看他，卫莱瞧见黎筱雨进来，也是高兴，笑着从包里掏出一个折子递给黎筱雨道：“我爸让我送过来的，上次说让厂里给办医保，他挺快的给弄好了。往后有什么，你们拿着去报销就行。” “这可得谢谢卫叔叔了。”黎筱雨也觉得是个好事儿，多亏卫莱有心，否则姥爷退休前厂子就倒闭了，这事儿谁管呢？卫庆兵管一个好管，但当时下岗那么多人，开了姥爷这个口子，其他人不都得上门找，说不定还闹事儿呢。 “庆兵是个有本事的人，厂子倒了后，他接手把它盘活了，看着厂还好好的，我心里也舒坦。”姥爷对厂的感情就跟对亲儿子一样，一说又要掉眼泪。 卫莱在旁边劝他：“那都是国家政策变了，如果政策没变，我爸捡不到这个便宜，他照顾好你们是应该的。” 黎筱雨觉得卫莱的发梢睫毛上何止有阳光的光晕，她自己简直就是大火炉子，冬天里暖的人心慌，恨不得奔她怀里不出来，一生一世给她捧心坎上。可她刚要含泪奔过去，卫莱旁边坐着那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孙静彤穿着件高领毛衣，披着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刘海中分，眼眸明亮，笑起来绝色清丽，说话也温柔十足道：“姥爷，卫莱还给你带了点壮骨的补品，她特别关心你。她跟我说你们一家都特别好，她小时候多亏你们照顾，现在她当了医生，能帮一点忙就挺开心的。”顿了顿，人也很客气：“你要还有什么需求，尽管说，我们基金会专门帮人的。” 黎筱雨属于奔半路上，啪叽被石头绊倒了，摔的头晕眼花。 这小丫头模样俊，家世也配得起卫莱，难得都还爱救苦救难，合该两尊大菩萨。 这还没怎么样呢，卫莱抢走了不说，连她姥爷见这丫头都合不拢嘴。 姥爷笑的满脸褶子，就喜欢这么文静乖巧的：“小孙这闺女真不错，卫莱你可有福气，得好好对人家。” 黎筱雨感觉这雀占鸠巢也有点太过火了吧!在这么下去，她还剩什么没被人抢走的！咬牙切齿都想扇那小孽畜，哪儿来哪儿滚回去，我这狸子窝不接待活菩萨。 可她满心冒火，那俩造孽的还非得捅刀，听见姥爷夸，孙静彤白皙的小脸顿时泛着一层红晕，眼神也软了，坐在卫莱旁边一脸爱恋，情窦初开那样去拉卫莱的手，特不好意思靠在卫莱肩膀躲羞。 黎筱雨狸子毛都被她这清纯举动吓掉了，她这种糙汉子内心全是呸呸呸放开我姐的声音。 她姐也是那种非得火上浇油的，瞧身边姑娘依恋，还心疼的摸孙静彤的脸，眼神也挺怜惜道：“出来逛了一天你是不是累了？咱回去吧，让姥爷也多休息。” 孙静彤一副你说好就好的表情，家里的事儿都归卫莱做主。 “别走啊，好赖我做东，我家得请你们吃一顿再走啊，不然不让人笑话我们黎家不懂事儿吗？”黎筱雨好不容易见着人，就算被对方恩爱闪光刺瞎狸子眼，但强忍心酸，得人照顾，回礼也是应该。 “不麻烦了，我们回去了。”卫莱怕留下来，黎爹人家还有生意，光招呼她把生意就黄了。 正说着，黎爹也进来，非不让走。一来二去，也走不了了，当下黎爹表示感谢，下午也不营业了，专门给卫莱和孙静彤炒了一桌子菜，老黎家养黎筱雨这种狸子精养的心惊胆战几十年，就特别爱卫莱跟孙小姐这样乖巧温顺的，黎爹席间唠叨了几句黎筱雨不懂事儿，然后对比自己闺女，就开始夸人孙静彤好。 也是白酒下肚给闹的，黎爹最近正想法子让黎筱雨退出影视圈呢，所以千方百计找机会道：“你们说说，拍戏有什么好！就该像你俩这样正正经经有个工作，每天按时上下班，她这样别说结婚，找个对象都困难，前一阵咱厂里张家还想把她说给自己儿子，后来照片的事儿一出，黄了。” 他唠唠叨叨，黎筱雨被他说的脸都青了。 第16章 土鳖是一种病得治 碍于客人在桌子上，黎筱雨不能下一楼去喊里屋歇着的姥爷给自己出头，愣是坐在自家客厅桌边陪客人，听她爹说了十几分钟。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照片那事儿丢了人，他爹操碎心。 “卫莱，你跟你爸爸说说，让黎子回厂里上班，随便安排个办公室就行。”他爹喝的一脸通红，指着黎筱雨道：“别想给我乱跑，我得好好看着你。” “你够了啊，别说了。”黎筱雨忍无可忍要发作，她不想跟她爹一般见识。 她爹平时挺蔫的那种人，邻居白吃几个包子，他屁都不放那种，就是喝了酒又当着晚辈的面，想起当年在钢铁一线好赖都是顶能干的汉子，现在炒菜窝囊，一辈子憋屈就拉扯了这么个闺女，闺女顶嘴，酒下了肚子，顿时啪把酒杯给摔了，一头攒起来凶黎筱雨：“跟你爸爸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就不能说你了？你这个工作是不是不好？如果好，能给人害了？你听听，现在厂里的老邻居怎么说你的，说我黎军养了个祸害，天天疯跑不回家，年纪轻轻找人有妇之夫，为钱不要脸。你爹活这么大岁数，从来没人说你爹一句不好，现在被人戳脊梁骨骂，我还不能教训你！我教训你，都是为你好，我疼你！” 黎筱雨咬着下嘴唇，忍着眼泪，不跟他一般见识。她爹说到底，还是为脸面多些，也不是真的全信她。 她被自己亲爹指着鼻子数落一件子虚乌有的事儿，心疼的刀戳一样。 替她说话的，还是孙静彤。 “叔叔你误会了，黎姐不是那种人，我跟她合作过，她跟导演真的没什么。叔叔你别说她。”孙静彤那小丫头一着急，去扶了黎爹一把，差点被黎爹推着摔了。 黎爹是喝醉了，乱吼乱叫，说的自己也掉眼泪。 卫莱把孙静彤护在怀里：“怎么样啊？” “没事儿。”孙静彤抓着她胳膊，也有点怕，瞧见黎爹那个模样吓人，缩了脖子道：“你劝劝叔叔吧。” 卫莱从小在这家长大，黎爹的毛病自然清楚的很，这劝不好，非得酒醒。松开孙静彤，帮着黎妈去拉住他，哄小孩那样哄他：“叔叔你放心，我给她找工作，你不难过了，她跟我保证过了，以后一定不乱跑了，也不跟人乱喝酒，按时回家。你都放心，你喝醉了，先去睡吧，我跟静彤也得走了。” 两个人是把黎爹拖回卧室的，黎妈一直跟人道歉。 卫莱叹口气，也没心情吃了，拉着孙静彤要走。 黎筱雨可怜兮兮在客厅，当情敌面挨了一顿骂，脸都丢光了。眼神凄楚望着卫莱，想寻求一些安慰，可她看了半天，眼泪都快涌出来了。卫莱劝了她两句，可也劝不出什么新花样，只能揽着孙静彤的腰，照顾自己女友收拾要走。 “黎子，你送送人家。”黎妈指挥。 “那么冷的天，我不想出去，妈，你去送吧。”黎筱雨不想那么下作。 “哎，你这孩子，懒死你。”黎妈疼她归疼她，气她也正气头上，张嘴也嚷嚷：“你爸说的说错了吗？我们生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一不帮忙家里，二不尊重父母，三还给家里抹黑，你到底有什么好啊！气死我。” “我就是没一点好，讨不了人喜欢，怎么了！”黎筱雨终于大发脾气，转身就哭了，惨的不能再惨，跑进自己卧室锁了门。 过去她小时候爹妈也是常教训的，有时候她贪玩，被骂了，也锁门甩脸，那时候她小，卫莱就会来敲门，然后说好多安慰她的话，还给她塞好吃的，哄她。 可今天这么大委屈，黎筱雨哭了半天。 什么都没有了。她孤零零的，再没人过问。 卫莱可能真的不是她的了。 黎筱雨头一次面对现实，惨的哭了一晚上。 …… 挨了这口气，周一上班昏昏沉沉，晚上回家冰锅冷灶，她妈生气也不给她做饭，她爹见她就唉声叹气，她晚上7点在家还得自己给自己煮面条，就着点剩菜，扒拉吃几口，强打精神还加班。 连着三天，黎筱雨是硬扛着刚接触的新工作，有时候实在扛不住了精神状态不算集中，早上开会打了哈欠，差点睡着了，大中午，周迦宁叫了外卖给大家，黎筱雨失了魂魄般一口也没吃，原封不动放在桌边。 蔫的中午不吃饭饿一中午，杰瑞问，她狡辩说减肥。 一个屋檐下，周迦宁瞧在眼里，心想我掏工资是为了你好好上班，你摆着脸态度也不积极，还不好好吃饭，我干嘛还费那个功夫栽培你？一时生气敲她办公桌，神色严肃道：“你跟我到二楼办公室来一趟。” 黎筱雨起了身，发现TOM和杰瑞做出抱头的动作，黎筱雨瞬间意识到表现不好，周迦宁对员工工作态度要求严格，她可能会被骂死。 死就死吧，她倒要看看自己能多倒霉。 导演在一楼吃饭，周迦宁抱着胳膊阴着脸坐在办公室，黎筱雨在她面前的沙发上，抬了头先认错道：“周制片，我睡得太晚精神不好，没能好好表现，我对不起你的好心栽培，我以后不敢了。” “你干嘛了，连着几天睡那么晚。”周迦宁敲着桌子审犯人，自己好不容易给她一学习进步的机会，她就这种精神状态能撑几天？要是不想学习工作，早点退出不是更好，免得浪费大家时间。 “也没干嘛。”黎筱雨本来也没干啥。 周迦宁皱着眉头，凶起来：“就这样的能力素质还想要投资，你能拿的下吗？” 黎筱雨眼睛盯着她，一脸挨骂的为难神色，嘴角动动，心酸伴着绝望，说了一直以来的心里话道：“可你已经把我导戏的事儿否定了，就算我好好表现，真的再有机会吗？观众会买我这种勾引人老公的导演的帐吗？” 周迦宁沉着脸，破口训她道：“黎筱雨！你就算一时没机会，也该相信你自己。是谁一见我就说要拿奥斯卡，虽然我确实当你是吹，但你不能任自己真的变成一个吹子啊。我给你发工资是让你好好工作，别给我遇到点私人感情问题就摆脸色，要这样你现在收拾东西就给我滚！” 黎筱雨被骂的一愣，醍醐灌顶般又清醒了。顿时觉得大老板跟她肚子蛔虫一样，这女人也忒可怕了，简直就是老妖怪，吓得她一惊一乍：“你怎么知道我是遇到私人感情问题？” 周迦宁瞧她那个傻样，本来准备把她训哭，给她长个记性。但真瞧见小姑娘受惊，她呼吸口气，生生把火都憋肚子里，索性完全弄清楚原因再行发落，开口冷道：“是卫莱欺负你了？弄得你连饭都不吃。” “没有，卫莱对我挺好的。”黎筱雨一说起来都想哭，难得遇到个从工作一直管上她生活的制片人，脑子一热，跟上司聊起了一直讳忌莫深的私生活烦恼。 别人敢这么折腾，一早叫周迦宁踢了，可黎筱雨这个娇气丫头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招，生生把周迦宁这么个大老总逼成了小学班主任：“那不挺好的吗，你抽抽什么？脸阴的打雷了要，早上开会气氛给你弄的多尴尬，你有点团队精神好吗。” 黎筱雨心想，这制片人境界真的太高了！不愧是顶级大制片，又掏钱又拉赞助，把关剧本挑演员，一刀一刀砍支出控成本，末了还得关心团队凝聚力，关爱下属恋情进展，这工作难度都赶上妇联主任了，怪不得能领导一个团队呢。 黎筱雨也是憋的苦了，主要跟别人可没法聊她那个苦守十几年的大秘密，非要说，那也只能跟洞悉真相的周迦宁聊了，苦的内心泛出苦水来那般可怜，看着她老板明艳无俦的脸，说的感情极为惨烈道：“周制片，跟那个没关系，主要是我没灭掉匈奴……我被她破国屠城了！” 抗战戏导多的后遗症，沾上爱国就感情浓烈激动，不好好说人话。 周迦宁本来绷着脸，结果唬着唬着唬不住了，那狸子精自己先入戏，一本正经那么惨说了个巨傻的大笑话。 去你妹的被匈奴灭了好吗？你丫能不贱吗？ 周迦宁冷的零下十几度的面孔，一瞬间就得往大热天30度升，扭的脸都抽抽，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至于崩了，装咳，吭一声算她也傻逼了道：“国破山河还在啊，待重头难道还不能收拾朝天阙吗？” 黎筱雨也是个顶有文化的人，文化多的都快要从脑浆里益出来了，听见老板跟她拿文化对切口，一脸沉痛接下去道：“周制片，我这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啊！” …… 周迦宁愣是给噎着了，想了半天古诗词没啥合适对的。 自打成人成精以来，周迦宁几乎没有体会什么叫除却巫山不是云，她的概念里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瞧见黎筱雨这么死心眼的还是头一次，娱乐圈死心眼就相当于死定了，她倒是挺好奇，这死丫头之前混哒的那么多年都是咋摸爬滚打出来的，竟然平安无事滚到了自己脚边，啧啧称奇。 劝一个失恋想不开的，周迦宁自认也不是强项，但你说团队里放一这么唉声叹气的实在讨厌。周迦宁都纳闷道：“你是不是除了卫莱，你就没见过别的女同志啊，非得守一棵树吊死。” “也见过。”黎筱雨不愿给人小看她是个雏。 “都见过什么人啊？”周迦宁不信，这早早遇到个好的，也不至于单恋那么多年，听着都惊。 “你啊。”黎筱雨睁眼睛说了个大实话。 周迦宁冷脸把刚喝的茶都要喷出来，你说这丫头聪明，有时候就犯傻，说傻还突然猴精起来。她呛了，黎筱雨还紧张：“周制片，你喝慢点。”顿了顿道：“我这人不太打听别人私事儿，所以就算身边有，我也从不去刻意询问来往。我明确知道的就只有你了。” “太没见识了！”周迦宁一巴掌拍桌子上盖棺定论，黎筱雨肯定是土鳖土死的，好歹也是娱乐圈好吗？能不能不要这样丢脸，周迦宁本着一定要带小妹妹去开开眼界帮她正一正三观的心道：“你晚上没约吧。” “没。”黎筱雨真没有，跟爹吵了一架也不想回去。 “我带你去参加女演员试镜会。”周迦宁拍胸口打包票，你丫都抱上我大腿，混成我的入室弟子了，还想继续这么土鳖？这是给我丢人啊。 周迦宁认定黎筱雨那死心眼是病，得治啊。 第17章 好的女演员要有内心戏 周迦宁敲打她了，黎筱雨下午时候打起精神干活挽回形象。等到晚上，周迦宁招呼她上自己车去开会。 黎筱雨觉得当制片确实也辛苦，工作一天核预算，晚上还得加班选演员，敬业精神把她都感动了。等她感动着被周迦宁拉到一家会所，好吃好喝一顿后都快八点了，黎筱雨因而觉得女演员确实也辛苦啊，这大晚上的还要来参加试镜会…… 会所特别高级，装修的金碧辉煌，闪人眼睛。黎筱雨最近的世面都是跟周迦宁见的，为了不给老板丢人，装的人五人六。但坐在包间儿里茶都喝了两轮，她都想上厕所，周迦宁的试镜会居然还没开始。 眼看都快晚上十点，黎筱雨还摸不准，万一她晚上不回家，她爹会不会又发疯。赶紧给爹发了短信，爸，我晚上加班开试镜会，我在工作室休息，你别担心。 爹可能又生气了，没回复。 周迦宁坐在会所电话一个接一个处理酒店那边的业务，黎筱雨十分不理解，也扛不住了道：“周制片，试镜会还开吗？” “开。”周迦宁挂了个电话，瞧她等急了，端着茶问她道：“你最喜欢的女明星都是谁啊？” 黎筱雨是个文艺人：“费雯丽。” 没把周迦宁鼻子嘴气歪，都死了几十年，老娘不是阎王爷喊不来。 “国内最近的你喜欢谁。”周迦宁铁青着脸赶紧加了个限定，也不能让她说什么蝴蝶，哪怕口味重点说个斯琴高娃老师，那也是活的啊！ 黎筱雨不那么庸俗，既没有说范冰冰，也没说李冰冰，更没说那个郝冰冰。她这人文艺细胞爆棚，喜欢的是那些文艺咖，比较小众：“我喜欢周凡，文慧易，苏以来。” 还都是拍过王铭戏的，确实都是文艺类的大美女。 好说啊，周迦宁心想价格也不贵。墨迹的时间差不多了，直接拎着她不容置疑道：“赶紧走吧，去开会。” 周迦宁一声不吭把她提溜上车，开着车跑到城东头，黎筱雨跟人随身带的一宠物猫似得，在车里伸着脖子看窗户。感觉是到了什么酒吧街，心想大概试镜会都是这个范儿吧，她过去也常跟胡子在酒吧见演员。周迦宁停车，又把大狸子提溜上一间大楼的电梯，电梯越升越高，下电梯后，走廊尽头门一开。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黎筱雨被周迦宁一把推进去，迎面好几个五光十色的大美女，穿的清凉感人，哦，不是动人，就是感人，大冷天谁也不容易。黎筱雨瞧见这试镜会开的好特殊，顿时彻悟，次奥，这明明是夜店PA。 她眼瞧阵势不对，准备溜耗子，结果周迦宁眼疾手快抓住她胳膊，一脸捉弄人的皮笑肉不笑道：“2点之前走，你以后就别跟着我混，敢给我在会场丢人，以后也别想要投资，我现在就开了你，让你滚出影视圈！” 黎筱雨倒吸口凉气，其实周迦宁这种身份，根本不用潜她那么屈尊降贵，只要放出话来，她都心肝颤。周迦宁举手从服务员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酒，递给黎筱雨，嘴角都是看好戏的笑道：“都是我喊来试镜的，你一个一个看仔细了啊。” 灯光忽明忽暗，能看见什么啊。走两步，倒是看见俩女的抱着亲的热火朝天。 黎筱雨又不是傻子，敬业归敬业，这明显是周迦宁喊了一堆拉拉来整她的。掉狼窝里，黎筱雨保持僵硬的笑容准备走，但迫于周迦宁的淫威还是忍了。都是女的，怕啥，搞不出人命。 几十号人吧，周迦宁坐在卡座里跟导演一样，身边陪着几个脸熟的女演员，好几个黎筱雨倒是认识，还是人家粉丝。但跑去要签名也太掉价了，只好在会场转了一圈，感受了一下娱乐圈拉们的开放程度。 真的还挺开放的……唱的，跳的，叫的，亲的，摸的……挺带劲的。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被谁捏了屁股。 惊魂未定，想着还是坐在周迦宁旁边比较安全，顿时怂了，一脸绯红跑回去求救般，蹲周迦宁边只想做一只安静的大狸子。 “看上谁没？有合适的吗？”周迦宁端着酒，在这种地方反倒放松起来，露出她漂亮的笑容，主要是旁边著名演员搂着她的胳膊，靠在她肩膀头，那架势就跟宠物猫一样。 黎筱雨死命摇头：“没看清，也不知道你挑什么戏的女演员。” “汉朝戏，大汉情深之重振河山。”周迦宁道。 黎筱雨想了想，大汉情深她是看过的，但没听过有重振河山的续集，一般续集都是狗尾续招，不如不拍。正想说，让周迦宁收回这部戏的投资。DJ就做主持道，姑娘们，今天周总带着选角副导演黎导，她要给新戏挑演员，大家赶紧积极争取。 黎筱雨看来是做不了一只安静的大狸子，七手八脚被热情的女演员们拉进会场跳舞去了。周迦宁则乐得观战。 “黎导，有没有吻戏啊。我不太擅长，你教教我。” 这姑娘还挺直白，黎筱雨自己初吻还在，也不太擅长。 “黎导，听说有床戏啊，你们是卡位拍吗？” 这姑娘还挺清楚，黎筱雨点点头，卡，必须卡。色|情|片才真刀真枪，你要真情表演，我推荐你东渡日本。 “黎导，你长得好可爱啊，特别像一种动物。”美女红嘴唇笑呵呵。 没错，我是狸。 “像猫儿。”美女直接就摸她的脸，把她搂怀里，黎筱雨还没怎么样，脸上吧唧挨了一下，节操也快掉光了。 “导演以后多关照，这杯一定要喝。” 黎筱雨仰头就鲸吞。 “导演好豪气啊，我这杯你也喝，我陪你喝交杯。” 黎筱雨对着就鱼饮。 喝完打嗝，感叹现在的娱乐圈风气太过堕落，女演员一天到晚也不揣摩内心戏了，全都开始走动作戏路线。 说不爱美也是吹得，这么多五光十色的年轻可人儿，个顶个比她懂事儿，比她嘴甜，比她还会让人顺气。黎筱雨突然感慨，这些优势其实她也是技不如人啊，她现在被小姑娘们包围，伺候的服服帖帖，说顺倒也特别舒坦，说不舒坦，简直浑身针扎。 一轮音乐完了，黎筱雨被姑娘们又推着丢回卡座，周迦宁看着她，头发也被揉成窝了，衣服也扯的露肩了，脸上都是口红印。咋看咋也不像是去享受去了。 感慨这下岗工人家庭的，到底还是要循序渐进。周迦宁留着黎筱雨在身边，遣散其他人，单独审讯般道：“你看见喜欢的了吗？” 黎筱雨摇头道：“周总，这真不好玩，你饶了我吧。”她心里，周迦宁绝对是闲的蛋疼在消遣她。 周迦宁觉得没滋味道：“你也就是一棵树上吊死的命。” “我都认命了。”黎筱雨想哭，她大半夜干嘛还被这些姑娘整一顿，酒灌的胃疼。 周迦宁悔恨自己怎么蠢的要栽培一木头，都打算放弃了，卡座边走来一个漂亮姑娘，二十五六吧，清秀不俗，俯着身子跟周迦宁打招呼：“周总，我来迟了。” 大狸子一下眯着眼睛，心里都喊起来，是文艺新贵周凡啊，黎筱雨最喜欢的女演员之一，小众电影里特有灵气的一个妹子，早想让她演自己电影的女一号。 周凡还特别上道，看着黎筱雨道：“黎导演，幸会幸会。” “坐，坐。”黎筱雨顿时把狗屁矜持又都忘记了，喜笑颜开。 周迦宁瞧着场面，骂黎筱雨闷骚都没嘴，估计黎筱雨就爱这一口。每个人喜欢的类型不一样呗，好比她喜欢面相清纯的，黎筱雨可能就是爱这种长得文艺的。 周迦宁识相的走了，跟人换个僻静地方喝几杯。 隔着几桌，周迦宁跟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聊，没事儿抽烟看个手机，又把黎筱雨那边望几眼。 黎筱雨跟周凡属于一见如故，俩人聊的特别投机，就周凡的表演开始说起，黎筱雨把她最喜欢的几场戏都分析的头头是道，周凡也是顶聪明的姑娘，她爱说啥就让她说，反正周迦宁花了钱，她逢场作戏卖个人情呗。得罪周迦宁属于分分钟销声匿迹的事儿，傻子才干。 黎筱雨本着惜才，又听人小姑娘多奉承了几句，就真的感觉自己的戏就在眼前。比划着就开始给周凡说自己的剧本，想让周凡演女一号，演她姥姥年轻的时候。 周凡好容易获奖了，正想拓宽戏路演演主流商业片，听见什么炼钢厂工人媳妇就晕。但看在周迦宁的份儿上，拿的是自己影后的演技，逗的黎筱雨前仰后合，俩人聊高兴了，周凡敬的酒，黎筱雨全喝了。 周迦宁在一边观战，感觉自己这么安排还挺管用，带大狸子见见世面，让她知道好姑娘满地都是，没必要吊死一棵树，带她出来混哒一下，换个心情，免得小徒弟老为失恋长吁短叹，听的人都心烦。 黎筱雨一高兴，喝高了，听见周凡答应一定做女主，伸手把她抱怀里道：“我一直想请你，你长得跟我姥姥差不离。” 周凡觉得这是个骂人话，心想你才像你姥姥，但笑呵呵道：“黎导放心，我肯定演活你姥姥。” “我姥爷会高兴死。”黎筱雨她姥爷肯定会感动流泪，她决定把此生第一部电影献给她最爱的姥爷。 女明星的温柔能把黎筱雨感动哭，越来越感觉自己事业有望。抱着周凡，差点就真哭了，了解自己内心的人不多，这女演员可能是大知己，要不然为啥听见这么冷门的剧本还答应演戏。 “你也是有境界的人啊！”黎筱雨感叹了又感叹。 周凡瞪着眼睛，内心全是这货是个怪咖是个怪咖的回音。但她瞧黎筱雨生的还眉清目秀，身材也还顺溜，周凡想着这也不算亏。俩人喝的差不多了，她来的时候，周迦宁打电话，说是姐妹失恋需要姑娘安慰，周凡依靠人家上位的，本着这颗感恩的心，周凡问是要咋样安慰。 周迦宁说你看着办吧，哄她开心就行。 周凡把这个潜台词揣摩了挺久，能跟周迦宁称得上姐妹的，起码后台也挺大吧，失恋要安慰，跟个陌生人有啥好安慰的。周凡把内心戏揣摩到这一程度，主要还是周迦宁一抛十万请她露脸，而且周迦宁这种人渣的姐妹能啥样。 平白无故得一笔钱，天下哪儿那么好的事儿？她才刚出道没两三年，刚混个头，纯喝酒，出场费也太高了。 拿人钱财。周凡觉得自己完全领会了，反正周迦宁说是姐妹，是姐妹肯定搞不出人命吧！ “黎导，我们是不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说。”周凡这会儿看着黎筱雨激动地对她搂搂抱抱，心想既然对方投怀送抱，自己也可以上主菜了。 黎筱雨晕晕乎乎，会场确实也不是说戏的地方，太吵，自己腿打弯勉强起来道：“对，我们找个地方，我慢慢给你说戏。”她也都混到能给女明星说戏了，都是托周迦宁洪福。 周凡把她扶一把，拉着她从人群里挤出去，直接开门，让服务员把人送到楼内酒店套间。 周迦宁也不过跟人说笑的功夫，再回头，大狸子跟女明星都不见了。扫了一眼没人，又起来看看，让DJ喊了两嗓子黎筱雨，还是没人。周迦宁皱着眉头，心道，这世上果然没有那么坚贞的人，也没什么放不下的感情，这丫头没看出来蔫坏蔫坏，还满嘴真情，遇见对胃口的，啪嗒就溜不见了。 第18章 请不要留到下半个世纪 黎筱雨此生可能也没这么好运气，被女明星扶着丢进了套间，这夜店特别隐秘，酒店也非常豪华。黎筱雨挨着被子，眼睛发直，撑着起来道：“这戏是这样的……” 说是说戏，还真的说戏。周凡在旁边杵着脑袋听半天，感觉这个戏实在也不对胃口。索性直接拍拍她的脸道：“别说了，再说天都亮了。” 黎筱雨道：“困了？那睡吧。” 折腾半夜终于折腾到睡上了，周凡领悟了一般，拿毛巾给她擦了脸，帮她倒了水醒酒。黎筱雨感觉大脑清醒了点，就是四肢还酸，看女明星照顾她，还挺感激：“谢谢你啊。” 女明星直白道：“说什么谢啊。”心想，你花了钱啊，说完去解黎筱雨毛衣开衫的扣子，帮她脱衣服。黎筱雨一窘迫道：“好了，周小姐，这我就不用你了，我自己来吧。你要是困，就先去睡。” “那你自己来。”周凡在旁边看着她。 黎筱雨瞪了半天，对方没有走的意思，有些诧异道：“周小姐，你怎么还不回去，你在这儿干嘛？” 周凡皱着眉头还挺不高兴：“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你不是困吗？”黎筱雨道：“戏明天说吧，你回去睡吧。”她挺体贴的。 周凡叹口气，不明白了道：“你是真说戏啊！” 黎筱雨醉的有点晕，但还算清醒道：“我是说戏啊，我们不是一晚上都在说戏吗？” 周凡比她诧异道：“你给我十万是为了给我说戏啊？”第一次见这种缺事儿，她都惊讶。 “我哪儿给你十万了，不是你们来试镜的吗？”黎筱雨不明白。 周凡拢着头发，盯着这个怪咖，心想跑到夜店试镜不是隐语吗？周迦宁的姐妹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那不是腕儿们挑白菜来吃的趴吗？谁他妈的还真的在夜店说戏啊，说个大头鬼啊，那么吵谁听得清啊。 周凡这个人成功的原因跟黎筱雨是一样的，都比较敬业和专业。当时本着一定完成任务的心态，不跟黎筱雨瞎猜了。走过去，按着黎筱雨就跟她滚上床，黎筱雨还没弄清咋回事儿呢，嘴上一温，给人亲上了。 黎筱雨留了N年准备浪浪漫漫留给卫莱的初吻，咔嚓就没了。手脚并用死命把周凡推开，一时没推开，直接上牙齿把周凡给咬了，周凡的嘴角流血了，血腥味一渗，疼的叫起来。 捂着嘴巴，从她身上起来，周凡气死了道：“你有病啊！怎么咬人你！” 黎筱雨哆哆嗦嗦爬起来，看着她十分喜爱的女演员道：“你……你干嘛突然亲我啊。” 周凡嘴角流血，一脸嘲讽道：“不是你让我亲的吗？” “我没有啊。”黎筱雨不明白干嘛那么好的女孩子突然变了一个人。 周凡不屑的笑笑道：“你真的是说戏吗？” “真说啊。”黎筱雨感觉自己没有作假啊，难道现在说戏是犯法。 周凡不可理喻，冷哼一声，然后收拾自己东西，穿外套走人。她也是有自尊的，虽然是迫于情面逢场作戏，但也不能这样戏弄人吧。谁要大半夜跑出来跟一神经病说戏，还被咬伤了。 “哎，周凡，你怎么了？”黎筱雨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姑娘变化这么快，是自己做错啥了吧。 “没怎么，你留着慢慢跟其他人说戏吧，我忙，要先回去。”周凡不愿意被耍。 黎筱雨把人嘴咬破了，也挺抱歉，跟在后面出了门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所以把你咬伤了。” “什么我什么意思，你怎么不问你什么意思。”周凡发了脾气。 “我没什么意思啊。”黎筱雨完全搞不懂，女明星突然对她投怀送抱是为啥，按道理不是该去找周迦宁么，她个无名小卒没资格潜人家。 “黎筱雨，算你狠。玩我。”周凡把她推了一把：“你就玩吧，喜欢看我出丑是吗？你有周总撑腰了不起？告诉你，我还不乐意奉陪了。” “你说什么啊，我哪儿玩你了，是你突然亲我……”黎筱雨喝醉了脑袋一团浆糊，说理也说不清，她还彻底不明白了。 啪。脸上挨一耳光。 周凡跟其他女明星一样，脾气也宠的娇，屈尊降贵卖身一回，遇到个不懂尊重的。偏偏把她说的那么贱，到底谁贱了，这事儿上，谁花钱谁贱。 “黎筱雨！” 周迦宁听瞧见的人说是周凡把黎筱雨掺走的，还是觉得这发展速度还是有点蹊跷，找半天在走道里瞧见了。 周凡瞧见是她了，吐了词儿道：“迦宁姐，要是你寻我开心，我也不计较了。可你也不能随便塞个人欺负我啊，这事儿以后别喊我，我喜欢女的归喜欢女的，也不是谁都喜欢。像这种咬人的神经病，别塞给我。” “我不是神经病！”黎筱雨还委屈，她委屈一晚上了都，她忍着没回家，忍着那些个乌七八糟的音乐，忍着她老板，忍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的捉弄。挨了一巴掌疼，顿时眼泪流出来，也挺可怜道：“我难道是那种没感情也的人吗？我跟你又不熟，你干嘛亲我。” “谁知道你是什么人。”周凡也是傲气的，扇了就扇了，转身走了懒得搭理，大不了钱还给周迦宁，少拍几部戏有什么大不了。 “我真不是那种人啊！”黎筱雨酒劲儿来了，挨打了，哇给哭了：“我心里真喜欢才亲人的……” 她边哭边嚷嚷，周迦宁挺尴尬的。 头一次干这么个缺事儿。 可她本意也没让周凡非得这么安慰啊，也就是一时高兴给多了点钱让陪着哄哄黎筱雨，让她瞧见自己喜欢的女明星，粉丝般乐呵一阵儿。也不知道周凡那丫头咋揣摩的，把人往床上哄了，黎筱雨吃药都脱成那样了，她都硬忍着没下手，主要是看她暗恋人那么多年，痴情的样子太傻，傻的人心疼。 她自己都舍不得糟蹋这么少见的痴情姑娘，更不会那么容易叫别人给坑了。 这算是她造孽，把黎筱雨给害了。周迦宁心里抱歉，只好又担起苦差事，哄一耍酒疯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哭得太惨，周迦宁把她头掰起来看给打的五个指头印，嘴角还带血，开口道：“张嘴我看看，嘴里哪儿破了，疼不疼。” 黎筱雨头晕脑胀摇头：“不是我的血，周凡亲我，我把她咬了。” 周迦宁心想，怪不得周凡气得要打你，人家靠脸吃饭，你把人咬破相了咋办。想想算了，周凡也没多大损失，顶多下次赔她个什么好角色就哄回去了。反而是偏心眼的离谱，只顾安慰起黎筱雨道：“咬就咬了，没事儿，她拍戏还常受伤呢，过几天就好了不会怪你，你给她打的疼了吧？” “疼。”黎筱雨含着眼泪娇气的喊了一声，周迦宁瞧她的小模样，又想起那天晚上她晃个大白腿在自己床上喊疼，喊的人心酥。 “我带你回去，回去再给你看。”周迦宁平时只睡人不哄人，可这麻烦确实是她惹的，她应该负责。 黎筱雨醉的七荤八素，勉强知道是跟她说话呢，她心里周迦宁凶归凶猾归猾，但肯定不是坏人，相反还是她的恩人兼伯乐，点点头，黎筱雨模模糊糊道：“回哪儿？” “回酒店。”周迦宁的老窝呗。 “我不去酒店。”黎筱雨潜意识对酒店深恶痛绝，简直是噩梦。 周迦宁没辙，搂着她肩膀，把她拽下楼道：“那回工作室，在三楼睡。” 黎筱雨点了头。 周迦宁遭罪，平白无故非得折腾自己伺候这大姑娘，但伺候着伺候着也挺顺溜的，就伺候起第二次。 黎筱雨这次可能因为没吃药，整个过程比较安静，没哭没闹，坐在车上搂着周迦宁一只胳膊，迷迷瞪瞪靠着人肩膀睡着。周迦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拉扯上别墅三楼员工休息室，这么精尖的团队，配套设施当然过硬，房间装修的很舒适，保洁阿姨定时打扫换床单，挺干净的房间。 黎筱雨醉迷糊，周迦宁怕她感冒，给她脱鞋，脱了外套，脱毛衣脱裤子。算是脱的差不多了，把她塞被窝里。 “冷！”黎筱雨穿着打底秋衣都想从被子里跳出来。 工作室不比酒店，暖气也不是24小时，被子再厚里面也是冰疙瘩。黎筱雨脱了裤子光腿，留件秋衣不耐寒。冻的哆嗦。 周迦宁也是造孽，怕把这未来的大导演弄感冒了，脱了自己外套，她那么大一娱乐圈金主，呼风唤雨，多少导演明星编剧都得望风景从，偏偏干这么贱的事儿，脱的差不多了，钻被子里给黎筱雨暖床。 冻的周迦宁都骂自己是傻逼，也不知道怎么给脑子抽抽了，瞧她哭得梨花带雨，满嘴都是真感情至上的话，周迦宁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被触动了心里某个地方，突然感到很心疼这丫头。 黎筱雨得了个大暖瓶，哆嗦着就往过凑，隐约觉得可能是个人，但她大脑太麻木分不清是谁了，这么冷只能先靠上。 那丫头的腿把自己夹着的时候，周迦宁快给她冰死了，但人都靠过来还能咋，周迦宁只好伸手把她搂怀里，黎筱雨今晚特别乖，鼻子里只嗯嗯几声示意暖和。 “好点没？”周迦宁问她。 黎筱雨点点头道：“好。” 周迦宁瞧见她红肿的脸庞，有点心疼道：“还疼不疼？” “疼。”黎筱雨说的模糊。 周迦宁贴着给她吹了几口气，黎筱雨缓解了那种火辣，忍不住又往周迦宁脖颈里钻。周迦宁给她钻的痒痒，抱着她，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儿，觉得黎筱雨这丫头太痴情，闹的她这么孤家寡人习惯了的，都多少羡慕卫莱，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只想卫莱亲你？别人都不行？” 老半天，黎筱雨在她勃颈处点头，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乌拉道：“恩，别人不行。” “那卫莱亲过你吗？”周迦宁问。 黎筱雨再摇摇头：“没。” 周迦宁心想，也算是一朵奇葩了啊，初吻是打算留到下半个世纪啊。要是卫莱一直不亲你咋办，你还真的孤独终老不成。哎呀，傻孩子啊，这也太惨了。想到这，不禁也想到了一个更严肃的问题。 “你跟她也没上|过|床是不是？” 黎筱雨感觉耳边嗡嗡嫌烦，摇了头道：“我要睡觉。” 周迦宁心想，这不能说也算吧，明明就是一个大奇葩，这是打算把|初|夜也留到下半个世纪。那玩意又不珍贵，留着做什么。 本着为女性同胞服务的宗旨，周迦宁这个人节操也不多，特别想扛了这个造孽的事儿，但兔子不吃窝边草，周迦宁还是打住了那点为女性服务的心。她又不是那种狼，可干可不干的事儿，她就不麻烦了。 迷迷糊糊，她都快睡着的时候。 听见黎筱雨手机响。 周迦宁爬起来，从她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眯着眼睛一看，写着卫莱。 第19章 人跟人还是有点距离好 黎筱雨醉晕了肯定是接不了电话。 周迦宁就不想接，结果那个叫卫莱还特别烦，一直打电话。 周迦宁索性把手机关机。 过一会儿，听见人在楼下喊，黎筱雨你在不在。 哎呀，没完没了。 黎筱雨没被喊醒，周迦宁爬起来披了大衣，打开窗户，对着楼下，就看见卫莱裹着羽绒服，旁边是她的车。路灯下面一脸着急，也不知道保安是咋把她放进来的，这么大嗓门喊也不赶她出去。 卫莱是塞了门卫500块进来的，黎筱雨给她爹发短信后，她爹本着娱乐圈没啥好人这样的概念，早早打车过来接自己闺女，再晚都接回家睡，哪能放心在外头。他闺女生的模样他知道，说娇特别娇，说俏十分俏，打小那些臭小子就爱门上骚扰。万一再被导演骚扰呢？ 她爹跟卫莱打听了公司地址，自己跑来别墅区，进不来就在门外等着。等到11点多，不见娃出来，给打电话也不接，急了，去保安那边求爷爷告奶奶，保安烦不胜烦去看了一下工作室，说是没人都下班了，就把她爹给轰走了。 她爹也是着急了，回家后左思右想这不对，赶紧就给卫莱打电话，求卫莱帮忙找。卫莱大半夜又爬起来开车再到小区来找一回。 路灯下头，卫莱也是抬头看见了。 周迦宁披着衣服，胳膊还是光的，回话道：“黎筱雨喝醉睡了，卫医生你别喊了，我给你开门，你进来。” 卫莱说了好。周迦宁心想造孽的不得了，这丫头估计是个祸害。大半夜冷得哆嗦，周迦宁胡乱穿了点啥，披着外套去给卫莱开门。 灯一开，卫莱眯着眼睛第一句话道：“你穿的是我衣服。” 周迦宁胡乱拉扯的，衬衣是穿错了。 黎筱雨那天从卫莱家走，穿了几件卫莱的衣服就一直穿着。 周迦宁多大的场面人，本着这多大个事儿，开口道：“是黎筱雨穿你的吧，刚才我怕打扰她睡觉没开大灯，没看清随手拿的你别介意。” “你跟黎子什么关系？”卫莱一脸冰冷冷，之前跟黎筱雨聊过她，认定周迦宁不是什么好人，眼瞧这场面，不由自主往周迦宁把黎筱雨怎么样的路子上想。 “同事，我是他们的制片人。”周迦宁还想给她递名片。 卫莱生气道：“什么制片人，有你这样的制片吗？让筱雨喝醉酒……” 周迦宁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乱七八糟的人，她这样的制片怎么了？全国还找不出来几个她这样年轻有为的，听见卫莱瞎胡说，周迦宁瞬间垮了脸，冷冷道：“你怎么说话的？我这样的制片怎么着了？” 卫莱气不过，心想潜规则怎么也不能潜到她妹头上吧，她妹那么好的姑娘不能平白给人欺负：“我妹妹在哪儿呢？” “三楼睡着。”周迦宁一般也不搭理不三不四的人，本来敬她是医生又是黎筱雨暗恋的人让她几分，现在也不用客气。 卫莱跑上三楼，推了门，开了灯，黎筱雨睡的迷糊，走进一闻也都是酒味儿。卫莱赶紧把被子掀开，去拍黎筱雨的脸道：“黎子醒醒，姐带你回去。” 黎筱雨模糊睁开眼，瞧见是卫莱，可脑子还晕乎，半梦半醒不知道情况，也就随了她动作，任她给自己穿衣服。 周迦宁追上来，瞧着黑天半夜对方这行为，就事论事道：“你就让她睡吧，也没什么大不了，你把她折腾起来，等会儿非感冒不可。” “感冒也好过被你潜规则。”卫莱看了她一眼特别生气，继续伺候黎筱雨起来。 周迦宁抬了眉头，心想这从何说起？就是俩女的趟一头睡着了，亲都没亲一口，算不上什么潜不潜吧，周迦宁一生气上头，对方误会她，她也抬杠冷冷道：“她跟我睡怎么了？她心甘情愿，你管得着吗？” “黎子才不是那种人，你不准这样说她，肯定是你要挟她。”卫莱清楚得很，黎子说过，周迦宁仗着有钱有权爱睡女明星。 “我犯得着吗？”周迦宁冷哼一声，气死了，也不解释了，直接道：“要不是她缠着要投资，我还不想搭理她呢。”句句都是大实话。 卫莱是个硬骨头，理科思维也比较直接：“我妹妹不会为拍戏跟你做交易。” “这交易亏吗？没有我提携，她能混进电影圈？人都是为名利不要脸，别觉得谁例外。”周迦宁发飙起来什么毒说什么。 卫莱跟她争辩，说到后面说不下去，搂着黎筱雨心疼，继续给她穿衣服。 周迦宁冷着笑，演活卫莱眼里的人渣，祭出杀手锏道：“不信你问她，黎筱雨跟我又不是第一次，李劲松那天把她丢给我，是她自己愿意跟我回酒店，她整晚都跟我在一起。” 卫莱给黎筱雨穿好裤子，也顾不得了，大衣把黎筱雨一裹，扶着下楼出门，在路边塞进车的后排。 周迦宁不依不挠，跟在后嘲讽道：“不是说你有女朋友吗？你大半夜跑出来找黎筱雨，女友不误会吗？” 卫莱不回话。 周迦宁道：“你应该知道黎筱雨对你有感情吧？你这是打算一脚踩两条船吗？我说卫医师，我潜规则黎筱雨，但也没骗她感情。你这样的，比我能高尚到哪儿去啊？”顿了顿，冷道：“你要是真关心她，干嘛不答应做她女朋友？要是她女友找我的事儿，我也认了，可你这种不三不四的关系，凭什么指责我啊？” 卫莱目光森冷，咬牙看着她，最终还是道：“你离我们远一点，我不想再看见你这种人渣。” 周迦宁怕谁啊？心里门清，只要黎筱雨还指望在影视圈混，她咋样都能把她找出来拴住：“我跟你打赌，明早她醒来，还得往我这里奔，你等着瞧。” 卫莱气的脸青。 周迦宁一张妖孽脸，冷嘲热讽道：“怎么？心疼？你怕她除了交易，真的喜欢我吗？你那点暧昧的把戏就玩不了吗？” “她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像你这种人自以为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她缺钱拍戏我可以给她，你这样拿钱来糟蹋她的，我看不起你。”卫莱气得说完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 周迦宁倒好笑起来，站在路边对着车道：“你才自以为是，你以为她有钱就能拍电影，她缺的是经验是知识是感悟。”顿了顿，她又觉得自己是神经病，干嘛大半夜跟人家暗恋对象对骂：“黎筱雨根本不缺钱……” 说来说去，黎筱雨就是缺你罢了。 周迦宁没喊出来，不能气人半天，又涨了人威风。她既然导了这么个潜规则女下属的戏码，起码把报复卫莱无礼的目的先达到。 卫莱一走。 闹的大半夜没把黎筱雨冻出问题，周迦宁连打了几个喷嚏。 …… 卫莱受了周迦宁的气，把那只大狸子拉回了狸子窝，狸子爸唉声叹气问情况，卫莱也不好刺激干爸，就说黎筱雨是聚餐后加班太晚就睡单位了，喝了点酒睡死了。她去单位接回来的。 黎爹又生气又心疼，大晚上也不好骂黎筱雨，让卫莱送三楼去睡了，顺道让卫莱也上三楼睡觉去。太晚了，卫莱就没推辞。 第二天早上，黎筱雨一觉睡醒感觉不对，她这是移形换影斗转星移怎么就趟在自己家了，她隐约记得是跟周迦宁回了工作室了。拍拍脸是清醒没错，难道周迦宁大半夜又把她送回家了？ 算了，反正回家都回了，也没啥问题。打哈欠起床，看见卫莱在客厅正吃早饭，桌子上应该是她娘给烙的饼子，熬的粥。 “你咋大早上也跑我家吃饭啊！我家上辈子欠你饭啊。”黎筱雨的印象里卫莱跑她家，唯一目的就是吃她家的喝她家的，所以看见她吃东西就感觉这个画面太正常了，都没考虑卫莱到底是来干嘛的。 卫莱很少见也不跟她说话，闷着头吃饭。 黎筱雨特了解她，卫莱那么懂礼貌的，不至于人问不答话。凑过去道：“你怎么了，受啥委屈了，有啥不开心的，说来给我开心开心。” 卫莱喝着粥还不搭理她。 黎筱雨心慌意乱的，赶紧去抱她胳膊：“卫莱，你别吓我啊，你是出啥事儿了。” “我没事儿。”卫莱放了勺子，哐当砸碗边。 这属于特别生气的反应。黎筱雨也不知道咋想的，她感觉卫莱这个人一般是不会遇到啥大困难的，她爹妈虽然少联系她，但钱还时不时给点，她当医生收入也挺好没经济困难，卫莱是五好学生，平时也不得罪人，别人都喜欢她，这能有啥困难能让生这么大气？ 当时黎筱雨心跳加速，确切说是欣喜若狂道：“你失恋分手了啊！太好了。” 卫莱彻底吃不下去，起来去厨房。 黎筱雨就是属于那种给熟人伤口上撒盐特顺的孽畜，一脸甜笑道：“分就分了，多大个事儿，别伤心了，她不要你，你还有我啊。” “黎筱雨。”卫莱拧开水龙头洗碗。 “我说错了？”黎筱雨还往人肩膀头趴。 卫莱湿着手就把她推开，面容冷清道：“你还知道错？” 黎筱雨感觉特别不对劲，放下手在她旁边道：“你嫌我烦？那我不说了。” 卫莱把碗洗了，一直不搭理她，然后去另一间卧室收拾了自己东西准备上班：“我走了。” 黎筱雨摸不准她是有啥，想了半天道：“你还真就是来我家吃早饭的啊？” 卫莱皱着眉头道：“我也没什么跟你说的。” “有什么不能说啊，我们之间不是有啥说啥吗？”黎筱雨打包票。 “那我问你，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卫莱冷不丁问了句狠的。 黎筱雨被问哑巴了，然后才呵呵笑道：“我加班开试镜会去了。” “在哪儿开的。”卫莱追问。 黎筱雨顿时觉得来者不善，这人肯定是抓了自己小辫了，出于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她还是自我打脸，她跟卫莱之间哪儿有过啥都说的时候，不能说的多的去了。黎筱雨自己挖了个坑，啪嗒把自己坑了，差点咬舌头道：“是……就工作室……” 卫莱才不信道：“你喝的醉醺醺的，哪儿像是加班。” 黎筱雨心想，其实也算是加班，陪老板去逛夜店跟女明星鬼混当然是加班，只是周迦宁肯定不给她发加班费而已，这是个吃亏的工作。 第20章 你们当过备胎吗 等卫莱终于问出声，黎筱雨就知道，卫莱不会无缘无故跑她家吃早点。 她拼命回忆，隐隐约约有那么点印象，苦着脸道：“你去工作室找我了？”二半夜也是为难卫莱那么有心。 “我宁愿没去找你。”卫莱昨晚被周迦宁气到现在，本来想教训黎筱雨这丫头，但心里认定这都是周迦宁的圈套，她妹也是涉世未深，被人骗了而已，换了长辈教育晚辈的口气道：“这隔了了多久，你就那么不长心，又跟人喝酒喝成那样了。家里人说的话你都不听是不是，你爸昨天多担心，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说要是找不到你怎么办啊。” “姐，真对不起……我也不想，我那不是老板硬约，我为工作没办法吗？”黎筱雨低着头认错，这事儿她确实也不想，本身就是周迦宁闲得无聊找消遣，她心里什么不知道啊，只是不能得罪大老板，顶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还出了个造孽的事儿。 她耷拉着狸猫耳朵，拿出的是自小磨练的认错演技，卫莱瞧她可怜巴巴的，本身就是心软的人，再不骂她了，又挺心疼，小声哄她道：“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有什么为难事……是不是那个女的逼你……你才跟她……出事儿了。” 这事儿也有点难以启齿，卫莱说出来都难受，黎筱雨是她从小看大的，比亲妹妹还亲，无缘无故被她老板说的那么贱，她当然得弄清楚。 这事儿从何说起？ 黎筱雨本来挺懵的，可回忆着昨晚的事儿，突然她也脑子里跳出一节来，顿时头皮发麻，血直往脑壳上涌，心想，天啊，我就给周凡按床上亲了几口，咋连卫莱都知道了？这是周迦宁说的，还是自己酒后失言啊？想着之前自己喝醉跟周迦宁胡言乱语了半天，说不定昨晚也是自己跟卫莱自首的。怪不得早上卫莱这么生气…… “也不是……就是说戏呢，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亲了我一下。她倒也没有威胁我，就是……哎呀，你听我说，完全是误会。”黎筱雨急了，语无伦次不知道咋形容，总不能跟卫莱说全了，她干不出来。 “她真的没威胁你？”卫莱再问。 摇摇头，黎筱雨解释道：“她肯定也喝醉了。”感觉卫莱可能是吃醋了，她主动承认错误，耷拉耳朵道：“我是认认真真跟她说戏，说的高兴就喝多了，喝多了……犯了个错。” 卫莱的三观属于很中国的那种，完全也不理解说个戏能说上床，本来黎筱雨要说是周迦宁威胁，她马上去揍周迦宁，再不许周迦宁欺负她妹。结果说来说去黎筱雨还真不怨。 “周迦宁给了你多少钱，你缺钱我给你，黎筱雨你这样做你对得起谁？”卫莱头一次这么生气，感觉还不如不去找她了。 黎筱雨瞪着眼睛咽了口唾沫，听见卫莱说的是周迦宁没错。张着嘴，黎筱雨想这都哪儿出啊，肯定误会自己亲的是周迦宁，但她也不好意思再承认周凡出来，赶紧道：“我跟周迦宁没什么啊，你昨晚去接我，都怎么了啊？” “什么没什么……你……她都跟我说了。”卫莱想刚才不都承认亲了吗，这会儿解释啥。 “她跟你说什么了啊。”黎筱雨闹不明白了。 “她说你自己找上她的，还说你被记者抓拍那天其实是跟她睡了一晚上。”卫莱气头上说的也不全，越说越心烦，都不想提。 黎筱雨感觉这话也没错，她是自己要见周迦宁死命往人工作室凑的，要不是为见周迦宁她也不会被导演给坑了，而且确实那天她跟周迦宁是睡了一晚。顿时气焰矮三分，但是这事儿也不是为钱啊，怎么能又跟钱扯上关系。 “卫莱，我也不想骗你，我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没告诉你。我跟周迦宁不是什么感情关系，但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钱不钱的事儿。周迦宁对我那么好是有原因的，我帮胡子扛绯闻，保胡子清白，胡子给我留了个后路，这个后路就是去周迦宁那边打工。换句话说，周迦宁也是看在胡子的脸，给了我份工。”黎筱雨干脆都说了，她也不想让卫莱把她看低了，心里委屈鼻子酸，但都忍着道：“那天我喝醉，胡子要潜我，周迦宁好心救我，把我送回酒店，我摔伤她还给我上药了。” “你是觉得她好是不是？”卫莱终于听明白了，心想那姓周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给她妹说的，跟自己吵的全然不一样，肯定是玩弄她妹妹，说好话哄黎筱雨上手。 本来也是，周迦宁在黎筱雨心里就算不是顶好，肯定也不至于坏。 “她赏识我，一直帮我，也没害过我啊。卫莱，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黎筱雨准备再促膝长谈，把这个问题说清。她就算是被人亲了，被人睡了，但她的实质，她的心还是在卫莱身上，虽然卫莱的心没在她这儿…… “我上班，你也别解释了。干爸妈都在楼下照顾姥爷，你去认个错，就说昨晚加班睡着了没接上你爸电话。”卫莱不想再说，这个圈太乱把黎筱雨影响邪了，她也开始觉得黎筱雨拍电影不是什么好事儿道：“你要是真想拍戏，就拍一部，我找我爸给投资，圆了梦，你别再招惹那个制片，听我话把工作辞了，我让家里安排你去集团上班，你安安宁宁家里也放心。” “这是不是圆梦的问题啊，我就算一直当不上导演，我也愿意干个杂活儿就在电影这行，不是要拿它赚多少钱或者出名的问题，我也压根不想转行，我爱电影。”黎筱雨不明白，怎么什么私事儿最后都能扯到她的工作上，电影这门艺术多值得她奉献啊，别人干嘛不理解。 “你不听好话，我也不管你了。你爱和周迦宁搅合，随便你，我去上班。”卫莱理解无能，没事儿喝的烂醉，没事儿随便跟那么乱的人睡一张床，没事儿喝酒能亲上……大狸子长大了，确实也不是小时候那样，不用她管。 卫莱眼看上班时间也到了，根本不听黎筱雨说什么，气得背着包跑了。 黎筱雨追她半天，车开的老快，黎筱雨追到马路边，车走了。 黎筱雨气喘吁吁，觉得糟糕透顶，她姐也跟她爹妈一样都是那种直心眼的顽固，死说不通。 大早上路边人来人往，风呼呼刮，黎筱雨冻的哆嗦，心里难受极了，一个没忍住学张柏芝那样很有特点的哭起来，哭起来像笑，笑起来像哭，绝对是人生哭戏的巅峰之作，以后说戏都更有真实生*验。 “卫莱，你怎么不听我解释……” 这事儿能怨谁，她把卫莱惹生气了，但问题是她还谁都不能抱怨。卫莱也没什么错，周迦宁路人而已，她自己倒霉催的。有什么抱怨的？ …… 大早上受了这个罪。 体验完生活，黎筱雨还是把眼泪收了，回家洗脸刷牙，换了件衣服。下楼不冷不淡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按卫莱教的道歉了。她爹吵吵嚷嚷半天，黎筱雨面无表情不和他一般见识，她心酸的忍了这些误解，因为她爹吵翻天，总归还是自己爹。 她不能因为爹不理解她的事业，就不认她爹了。 黎筱雨挺孝顺的，这事儿她干不出来。 最后还是她姥爷疼她，把她爹又吵吵嚷嚷半天，她爹憋屈去临街边的灶台炒菜。 她娘负责劝了她姥爷，黎筱雨陪她姥爷陪了一会儿。看着也快十点了，还是去上班吧，估计这会儿赶去其他人也刚到。 想起周迦宁，也有点尴尬。毕竟卫莱生气，是误会她跟周迦宁睡了一觉俩人有啥。 可话说回来，能有啥？ 说有啥，她不是也跟卫莱睡一张床吗？那她是不是跟卫莱也算是有啥。 算来算去，不是也没什么吗？所以她挺想不通，卫莱双标的理直气壮都是为啥。 到了公司，果然这帮夜猫子晚上都不知道过啥生活呢，一个个黑眼圈，大油头猥琐的要命。连每天最光鲜的周迦宁也难得没化妆没梳头，喷嚏一个接一个，抽纸用了一堆，嗓子哑的说不成话。 周迦宁重感冒，带病把碰头会开完。 黎筱雨本来想问问卫莱接她的事儿，瞧她那个病怂的样子，不好意思刺激一个扁桃体发炎的人多说话。 会完了，黎筱雨还是关爱老板，哦，不，会巴结老板，倒了热水取了办公室备的药给她劝道：“周制片，你别上班了，去医院挂吊瓶吧。” 周迦宁也难受，头晕脑胀，浑身都没劲儿。昨晚上吵架吹风感冒，半夜没暖气，一个人钻被窝哆嗦，早起喷嚏打的比喝醉酒还难受。看黎筱雨对她的神色不是厌恶，还能凑过来巴结一下，应该昨晚的事儿也不算大。说不定卫莱英雄救美，阻止了老板潜规则，成就了俩人一对孽缘。 周迦宁说句话难受，索性喝了药，勉强道：“你微信号加我。” 黎筱雨哦了一声，把她加上。 周迦宁手机按字，你跟卫莱怎么样了？ 黎筱雨瞧见算是关心吧，当面打字道，不咋样，她给我气跑了，还误会我…… 昨晚跟卫莱吵架属于一时斗气，但黎筱雨是无辜的，周迦宁对自己这么重点培养的下属竟然爱给人做备胎，想起来就想扇黎筱雨俩巴掌，能不能有点出息！可她这算皇帝不急太监，脑子抽了，昨晚跟人吵架多管闲事。 说白了，如果她不打算追黎筱雨，黎筱雨被人永远当着备胎也是活该。 周迦宁本着自己做人一直坦坦荡，跟黎筱雨说了真相道：卫莱昨晚上来找你，我开的门，她看我把你带回工作室休息，误会我要趁你喝醉潜规则你，她把我惹生气了，我跟她吵了一架，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黎筱雨吸口气，脑袋疼。 怪不得卫莱大早上发那么大脾气，是给她老板气得。 可知道真相无济于事啊，她怎么敢怪罪她老总。这个事儿，往深里想，问题还是出在她跟卫莱身上，卫莱躲着她又老要管她，这一管，自己多半又要期待，可闹上几遍，又不尽如人意，两个人都累。 卫莱始终不愿意承认对她有特殊感情，当然可能本来也没有。算是她自作多情，那就全是她自己的问题。 黎筱雨蔫着回复道：周制片，以后我再喝醉你别管我了，卫莱误会我们的事儿，有机会我跟她说清吧。 周迦宁真不想管，可隔着桌子，瞧见她唉声叹气惨兮兮的模样，特别见不得。 简直破天荒，周迦宁面部表情虽然冻的跟女特工去杀人一样，但在微信里打的字儿却跟电视台那些感情节目的特邀嘉宾一样，黄菡也不如她温情：别难过了，她能这么晚来找你，证明心里有你，可能是有什么原因才不选择你，你应该问问。 老总还能这么劝人？黎筱雨都不敢相信手机里的字儿。 等反应过来真的是周迦宁在关心她，黎筱雨被她暖的心肝儿乱颤，多半也是吓得，怪她老板人前太严肃，天天绷着脸一副寻人事儿的尖酸模样，但这闹熟了居然这么体贴！ 关于周迦宁分析的问题，黎筱雨也是琢磨过的，但卫莱那个人挨板砖都不喊疼，搁在抗战戏里不用人教就是地下党，吐不出啥心里话。 所以黎筱雨还是回复：卫莱有女友，她是个专一的人，可能就是不喜欢我吧，我在学着接受现实。 黎筱雨回复了一大串，周迦宁一个字都不喜欢。 这回复里，透着卫莱是天，卫莱是地，是法律是真理的味儿。周迦宁自己从不在感情上受气，将军指挥打仗那样，推己及人不爱自己下属窝囊，回复道，你知道问题在哪儿吗？你老站在她的立场上想问题，你有没有为你自己考虑过？ 考虑什么？说真的，黎筱雨还真的没考虑过自己。 你怎么办啊？你也不能做一辈子备胎吧！周迦宁眼里，她就是一个极品备胎。 黎筱雨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备胎，过去她在学校青春烂漫的时候，一长溜男的准备给她当备胎，哦，现在叫暖男。怎么才混了几年，她都沦落到备胎了。 醍醐灌顶，周迦宁这冷水泼的，黎筱雨智商都要上线了。 可磨叽半天，给她的“张嘉佳”回复了短信道，周制片，我喜欢她的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要么死追，要么再别想。周迦宁教电影制作般，教她怎么对付暗恋对象。 黎筱雨看着手机，再看看对面桌子办公咳得厉害的周迦宁。 周制片，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黎筱雨打着字儿，还是把重要问题回避了。 第21章 华表奖好得吗 周迦宁生个病怎么着也轮不到黎筱雨伺候，近有仨秘书在集团办公室盼星星盼月亮等着表现,远有一票女明星，女红颜等着捡漏，最不济回酒店,还有上百号人等着伺候,人家个个都是持证上岗的专业女服务员。而且周迦宁哪儿还用上医院这么遭罪，好歹一个电话也是私人医生上门服务。 周迦宁病的难受，凑巧有人关心,本着信任下属的办事能力道,你会开车就送我去吧。 开车黎筱雨还是会，就是家穷没买车，她家也不需要车，她爹妈加姥姥的活动范围都不出老厂区,无非就是每天大早上菜市场蹬三轮托菜回来，白天炒一天菜，晚上闷头就睡,她姥爷最远也就是去附近公园晨练,去的太远绝对走丢。黎筱雨学校考了驾照，骗剧组是自己开车老手，以热心给送道具把车练出来的。 周迦宁算起来，也是道具吧。是她成功路上的垫脚石，能踩着周迦宁上位拍戏拿奖那也是顶牛逼的事儿，问题是人家给不给她踩而已。在周迦宁自愿给她踩之前，她还得小心翼翼把垫脚石伺候好了。 开着周迦宁的车，黎筱雨把周迦宁送去附近医院。她帮周迦宁买单挂号，陪人化验开单，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周迦宁总算是在走廊上加了个凳子把针挂上了，造孽的赶上流感高发季医院全是人。 病的七荤八素，挂着针，周迦宁侧头就看见隔壁一个六十多满脸褶子一身脏兮兮的大爷往走道里吐了口浓痰。对面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伙子瘦的看起来像吸毒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腿……前面还有个妇女抱着娃，娃哭的昏天暗地的。 “护士，有单间吗？”周迦宁头疼不已，心想这就不应该信任黎筱雨，这丫头一山沟拍抗战戏的压根没什么大见识。 “你自己找，没看人忙着。”护士忙的还没吃中午饭态度也不行。 周迦宁太难受没跟护士吵架，咳了几声，黎筱雨感觉她老板也挺不容易的，主要是周迦宁太忙，挂针刚能让她嗓子炎症下去点，俩手机换着响，一手针一手电话，一个接一个，黎筱雨都害怕手机过热会爆炸。 “周制片，你这个戏一定要启用我们的XX啊，他特别有诚意，我觉得演你们戏太合适了，你还考虑什么。” “啊……我在机场，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啊，信号不好，我马上过关啊，美国落地后再说啊。” …… 黎筱雨听清了，那个男艺人不就前一阵装逼，天天跟媳妇表白，结果抓拍到出轨的……负面满身，这是打算借机翻身上位？怪不得周迦宁吓得都去美国了。 “周总，我们后期团队给好莱坞制作过啊，奥运会也是我们做的宣传啊，水平你放心吧，友情价六百万怎么样，六百万起！” “啊，我美国刚落地，马上要见好莱坞制作团队，我跟卢卡斯的工业光魔谈完后跟你联系，老朋友还跟我客气，别给我打折，大制作不差钱，必须三千万起。” 黎筱雨目瞪口呆，主要是她老板扯谎的时候都是一副仰着头，一脸严肃，老娘真的在开会分分钟谈几千万上下的生意，你他妈别耽搁我的霸气神色，简直了，她都快真的相信这医院是开在洛杉矶呢，她老板从台词到表情都是拿灵魂在演。 “周总啊，自己人啦，得空过香港玩啊，听说你拍古装戏，女一号有无着落啊？JOEY的新歌好好，主题曲麽问题拉，能演能唱……” “麽啊，主题曲王菲死活要唱，窦唯非要给电影作曲，霆锋还想客串，骚瑞啦，下次，下次一定。” 我擦……这也可以。黎筱雨都害臊的谎言，骗六岁娃呢，她老板张嘴就吹。 “周总，奔驰大华区总裁说广告必须在影片里植入，否则不掏赞助。” “怎么不能植入，男主坐骑白马额头胎记肯定画上三个叉，叫他给500万！” 尼玛，你还是不是有节操的制片？！你拍的到底是不是古装。黎筱雨心里那点失恋的悲剧情怀瞬间都烟消云散，恨不得盐汽水喷周迦宁一脸，感情忙活半天拍的是穿越！ 整俩小时，周迦宁没消停，黎筱雨耳朵边全是那种你客气了，美国呢，英国呢，米兰呢，东京，我在东京！我从新几内亚旅游回来再说…… 黎筱雨感觉再多接几个电话，周迦宁可能是飞船上正准备火星登陆呢。 搞的周迦宁移形换影十几个国家终于回来了，憋着又开始咳，咳的脸都红了。黎筱雨又是递纸巾，又是递热水。“周制片你慢点。”黎筱雨怕她带病周游列国把自己累死。 周迦宁说的口干舌糙，嗓子更疼。黎筱雨特有眼色，早就备了薄荷糖，一边递一边狗腿：“周制片，你太辛苦了，我要是有你这份敬业精神，怎么会现在还出不了头，我以后肯定跟你好好学。” 你说这丫头，嘴多甜，不像有的人给点脸还不要脸，不知道现在这个世道艰难，有钱人的钱也不好赚，都得一分钱一分钱省，谁有那功夫天天拯救落魄才子佳人，又不是钢铁侠。周迦宁眯着眼睛，明知道对方虚情假意，笑笑道：“真想学，不是恭维话吧。” “你还需要人恭维，恭维的话你肯定都听腻了，咱是互相惜才，恭维多没意思。”黎筱雨脸上全是她多年积累的内心戏，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周迦宁被电话缠的烦了半天，瞧见她本来郁郁不乐的脸这会儿勉强憋着还来恭维自己，狗腿也是一种敬业，员工如此懂事，老板由衷欣赏道：“那我今晚教教你。”顿了顿，冷笑道：“我手把手给你说戏。” 黎筱雨心脏一跳，一脸笑哐当就僵了，酒窝都快掉下来了，赶紧拉开距离，呵呵道：“咱也不浪费的时间说戏了，你直接投个500万给我，你主演都行。”真的，黎筱雨觉得就刚才她老板瞬息万变的机场位置，咋说也是个华表奖吧。 谈钱太伤感情，周迦宁不爱花钱睡女人，显得她多没档次，得可怜的花钱才能有人陪。她这种货色，就算没钱也是人买她才对，斜了她一眼道：“得，我投了钱，还得去演你亲姥姥，你姥爷好大福分。” 黎筱雨最近得人关照太多，早把她严肃吓人的一面给忘记了。自从那天早上起，周迦宁一本正经跟她贫，她就觉得周迦宁其实挺有意思，虽然看着吓人，但人很宽容，自己越闹腾周迦宁也就是损损，平时该教导该叮咛的一样没拉下，跟一个对学生严又特别宠学生的老师一样，黎筱雨大学的时候也挺不把老师当老师，自打意会了老总对她那种若有似无的宠，她在她跟前又多了点不忌惮，笑着露出一排牙，眼睛里透着光道：“你演我妈也行，女二号。” 小丫头忒没脸皮了，周迦宁骂了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凭什么我去给你一家挣脸，把你妈演的貌若天仙。” 黎筱雨笑喘气了道：“我妈本来就是天仙。” 周迦宁气的快气不下去了道：“要点脸，别拐弯儿夸自己。” 黎筱雨一乐呵起来，哪儿还有脸啊，笑嘻嘻道：“周制片，我都想过了，你看啊，只要你投资，戏虽然冷。但我这样漂亮，这么有才，简直就是卖点，你见过国内出过我这样的导演吗？你没事儿请人炒作炒作，跟郭敬明似得，多给我整几身名牌，让那些帅哥明星多跟我传传绯闻，什么时尚杂志封面，能让我多拍几个就拍几个，先把我炒红，这戏不就带着就红了吗？” 哎，你说这孩子，多能琢磨啊。就为一小破剧本，愣是藤缠树一样缠人，主意一套一套。非得让你把荷包破费了，周迦宁赶紧喊：“护士，我吊瓶完了。” “哎呀，周制片，你考虑考虑呗。我牺牲牺牲文艺的心，庸俗一把，不嫌你炒作我。”黎筱雨使劲儿套交情，卖自己的馊点子。 周迦宁拔了针，咳的要死要活，谁还有那闲工夫炒她啊，一只破狸子，炒成花味儿也是馊的，服了她了道：“黎导演高抬贵手，鄙人现在为手头这个戏还愁钱不够，你要是能给我几百万，你今晚上我床上说戏都成。”顿了顿道：“还愣着干嘛啊，针完了，咱快走吧。” “去哪儿啊？”黎筱雨既没钱也不想给她说戏，虽然要钱是开玩笑，但还是小失落，人有钱人才不会无故给你花钱，都精着呢。 周迦宁披着大衣，把她从医院提溜出来，上了车才道：“你照顾我生病，我带你吃顿好的慰劳一下。” “你太客气了。”黎筱雨听见吃马上乐呵。 周迦宁咳了几声，又给毛驴吊胡萝卜道：“你好好跟王铭学点东西，表现的好，我考虑投资，包括出品，发行，宣传，都会帮你。” 黎筱雨本来也不指望真能要投资。没准周迦宁忽悠她呢，毕竟她现在公众面前名声都坏了，戏也冷门的要命，拍出来都算是丢家里自娱自乐的。但她开车，听见周迦宁哑着嗓子跟她下话，说的慢，又咳的凶。 “谢谢帮我，周制片，我会踏实工作的。”就算是瞎忽悠吧，黎筱雨看着她差点想扑她肩膀头大哭一场，毕竟最近除了她姥爷，别人都觉得她要当导演的事儿不是吹就是神经病，天底下目前来讲，真的也只有周迦宁一个人理解她、支持她。 周迦宁不搭理她的恭维话。 拍戏这个事儿，谁有能力没能力，谁诚心不诚心，她见得多了一眼就看出来了。要说人情关系，她偶尔也放水，毕竟场面人谁没点私人关系要维护。但是对于黎筱雨拍戏的事儿，她倒也真的是在心实意栽培她，希望她成长进步，没准将来还真给自己拿一奖呢？ …… 作者有话要说：V了，本文就是那种开挂爽文，轻松娱乐为主 PS，文里提到卢卡斯的工业光魔，这是一家NB特效公司，是星球大战的导演卢卡斯设立的，开辟了特效的新纪元，为星球大战，阿凡达，变形金刚做特效。这里写的卢卡斯的工业光魔，是卢卡斯是它的创立者，但这家公司连同母公司卢卡斯影业，目前已经被迪士尼收购，按照正确说法，应该是迪士尼的工业光魔。当然一般大家还是认为它是卢卡斯的。 后面进入电影制作阶段，大王会科普各类电影里的环节和一些电影，或者导演给大家。 如果你已经知道什么是《一条安达鲁狗》，并且也知道爱森斯坦是谁，喜爱看《水中刀》，那么这些小贴士可以略过。 第22章 智商是充话费送的 车开去餐厅，黎筱雨高兴的不得了,这家餐厅她本来去年就想来吃，一是忙，二是贵就没来。难得周迦宁把她拉来,算上巧了。最近周迦宁叫的饭菜也都挺合她胃口,虽然跟着周迦宁工作被整过，但饱饱口福也算不错，剧组盒饭吃多了难得吃点好的。 寻了个落地玻璃边的角角位置,周迦宁给她点了汤点了菜,生怕她吃不好似得，虽然她对粤菜一般般，但跟黎筱雨互相损几句，说点笑话挺可乐的。 黎筱雨本来心情不咋地,想到卫莱还难受，下午在医院她又不要脸发了几个微信给卫莱，跟她道歉。自己都觉得自己下贱了,结果卫莱一直没回复。黎筱雨只好把事儿憋心里,亏了她老总那些电话可乐把她的注意力转移了，不然指不定多伤心。 吃着饭，周迦宁跟她聊到手头的戏，由于拍的是唐朝戏，打算拍拍唐太宗，投资比较大，周迦宁才自己亲自上阵把关前期控制成本，制作时候打算丢给执行制片部，她没有那么大精力全程监控，但毕竟也上心。 真说戏，就是没有手把手而已。 黎筱雨一戏痴，打小就好这一口，电影学院也没白上，出来后进组也认真学习。说戏是黎筱雨的本行，从剧本到分镜头，从选演员到服装，场景道具，摄影，黎筱雨都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亲情伦理上李世民杀兄弟不对，但作为政治家不能那么幼稚，一来是为权势没错，但主要是他要建立盛世，男演员得把他这种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的气势演出来。”黎筱雨一边吃的满嘴，一边眉飞色舞给周迦宁说戏。 “那你觉得谁合适？”周迦宁被她说的来劲儿了，也挺认真，饭都不吃了，光说戏。 “黄晓明就算了，王导选的四个人里，我觉得薛仲辉不错，人红戏好，公众形象也好，但是这个戏也是群演戏，配角也得请腕儿配。”黎筱雨说着说着热情起来，没啥比说戏有意思的。 周迦宁本来也是这个意思，黎筱雨这丫头在戏上跟自己想法差不多，很能同步，这说明她没有看错人，心里颇高兴。说得越多越合拍，主要是也不是正经开会，掺着瞎聊，聊的开了，都是圈子混的，周迦宁也跟她胡扯点明星绯闻，导演八卦。 一顿饭生生吃了快俩小时，吃完还舍不得散伙，就着说戏的惺惺相惜之情，难舍难分的去咖啡店坐着继续说。 周迦宁感冒都忘记鼻塞了，把戏说的没完没了。 晚上都快10点了，黎筱雨才开车把周迦宁往酒店送，周迦宁下车回房间，黎筱雨告了别，这么多年她对电影那些豪情壮志都憋在心坎，不是遭人白眼就是遭人嬉戏，遇到周迦宁算她的造化，难得有个这么能理解她的精神世界，跟她对艺术的追求步调一致。 黎筱雨见她下车，眼巴巴的望着周迦宁的身影，满心都是舍不得，感觉那些被朋友家人误解的心酸，在周迦宁身边多待一会儿，心情就好受多了，这世上遇到爱太容易，难得的是遇到理解。 她奉周迦宁为知己，忽热有些舍不得她，在她离开时多看了一眼周迦宁。 那丫头眼神清澈，感情纯真带着留恋，就那么简单一个眼神，把周迦宁冰刺刺一个人看的心口一热。 可能是说戏说的也挺舍不得在艺术创作上这么投机的团队成员，特别少见的对黎筱雨露了个真诚的笑脸，在车旁边道：“车钥匙你丢前台就行。”顿了顿，眉梢眼角淡如春风道：“你要是说戏不想走了，晚上也别回去了，跟我聊通宵，给你发加班费。” 偶尔这么一笑，那张脸跟初春二月似得，乍暖还寒，冰棱始解，溪流暗涌绿芽缀岸平添几分明媚，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勾人魂魄。 黎筱雨盯着她，觉得她们老板是生的真真好看，亏了她不掏钱睡人，否则潜规则女明星受害人真的是周迦宁自己，就她那张脸，怎么说睡了人，也应该是别人掏钱砸她啊。黎筱雨本性也是挺怜香惜玉的，一点不敢加害她们老板，笑了道：“周制片，你生病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你回家的出租车票留着，送我回来算你加班。我给你报销了。”周迦宁是个大方人。 “这么好的事儿？那我以后天天开车送你回来。”黎筱雨爱占小便宜。 “滚！”周迦宁马上垮了脸，此生最恨被人占便宜。 黎筱雨跟她已经熟悉了，知道她这个人凶归凶，但特别讲道理。她跟人一熟就爱撒娇，呵呵着彻底不害怕周迦宁了，跟她说了88。 开到停车场，要下车，瞧见副驾驶上周迦宁把一个手机落下了，黎筱雨怕她有什么要紧电话，还是干脆上楼找她，去把车钥匙和手机物归原主。 电梯到了二十层楼，走廊最里面的那间卧室。 黎筱雨认得门，就是这破事儿害她跟卫莱误会，走到门边发现门忘记关，正要按门铃说明来意，隐约听见里面人谈话。 “宁宁啊，你叔我最近资金周转挺困难，也不是不想给你投资，三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世道如今也不好，况且王铭他虽然得奖多，没拍过商业片。万一赔了，大家都没好处。” 黎筱雨倒是知道，她们集团有个兄弟影业，是老总周泽林的亲哥哥开的，应该是周迦宁她大叔晚上就投资来找她。 知道老总太多事儿也不好，上下级还是有点距离好。黎筱雨本来想走，但也不能拿着周迦宁手机跑了，万一人家有重要电话。 “王铭虽然没有拍过商业片，但实力在那儿放着，我相信他可以拍好，我的执行计划书已经做好，里面写的很详细，根据同类型影片近几年的收入和海外上映情况，我预测的票房保守估计也是3亿元，超过投资的一半，我对投资有信心。”周迦宁刚回来就遇到她叔找，之前她一直制作中小成本影片，突然决定制作大制作，她爹也不太放心，只给了她四千万预算，但想拍好了，怎么也得快近亿了，那也只能四处化缘了。 她叔周泽森，家里排行老大，本来跟周迦宁她爹一起起家，也没好好出过几分力，天天没事儿骚扰女明星，找个三儿弄个四，搞的集团乌烟瘴气，她爹觉得不如分家了好。跟他哥一拍两散，俩人自立门户，但她叔出去了也没正经拍过几部戏，都是厚脸皮蹭她爹，美其名曰合作投资。为了抵御市场风险，她爹也是都让着这主儿。 周迦宁拍戏，本来她叔说好出三千万，这会儿不知道想干嘛，跑来翻供打秋风。 大晚上亲自跑一趟，周泽森抽着烟，看着她侄女道：“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可凡事哪儿有那么准的预测。我也是要担风险的啊，我又不比你爹实力雄厚。所以不计算清楚也不行。” “叔叔想怎么计算清？”周迦宁不如直接问。 周泽森知道他侄女精明，乐呵呵道：“宁宁，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亲戚之间当然最好说话。叔叔不是想不给你钱，只是好歹我也是你长辈，你的票房分红办法可太没道理，长达影视怎么就占一半？我丰达还得跟其它两家分剩下的。” 光给点钱，不负责任何制作，还想咋样？ “可你要了保底分红，要是真亏了，长达还是得给丰达掏钱。你要是敢赌，不拿保底，我愿意跟你按比分，这是咱俩家合作的惯例。”周迦宁就知道他这么大晚上跑来，肯定没安好心。 “宁宁怎么能那样说，我跟你爸是兄弟，这是我们之间的惯例。现在叔叔是好心帮你，世道这么不景气，除了叔叔还有谁能一口气掏这么多钱给你，分成问题，如果盈利我们按投资比分。赔了再按保底，我拿我应该的。”周泽森反正两头都要占点便宜。 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买股票也不能指望涨了就分钱，跌了交易所还把钱给你退回去。 周迦宁气的不清，她叔也有点太欺负人。 “宁宁如果不答应，这戏你只能另找人投资，到时候可更没叔叔好说话。”周泽森才不害怕。 “我也不是那种计较的人，分成问题我愿意根据投资力度再谈，你要是追加投资，减少保底分红，我可以在盈利的情况下给你多分。”周迦宁谈生意都是一刀一刀砍，她叔这种死皮赖脸的，她也不想让白占了便宜。有本事他叔咋不自己制作去，只能拍点破电视剧的水平。 周泽森也算识相，笑一笑道：“投资我也是到底了，保底的分红少拿一点就一点，我让你一千万，但咱们盈利对半。”顿了顿道：“另外叔叔出了这么大力，让了你这么大步子，女一号留给叔叔旗下演艺公司的女演员吧，张颖菲必须上，否则咱们也谈不拢了。” …… 张颖菲是谁？周迦宁她叔的三儿吧，去年刚偷偷怀孕去美国生了娃，对外宣称是游学，出名的表情做作略显浮夸，脾气坏人品差，仗着是她叔的宠，演了一堆长达的戏。外界成天把长达当笑柄，还把这屎盆子扣她爹头上了，非说张颖菲是她爹的外室，都成了她小妈了。 “女主我已经谈好了，约都签了，叔叔你迟了一步。”周迦宁把这话头赶紧掐死，宁愿少拿点钱，也不愿意受这份糟蹋。 “女二号也行啊，总之颖菲一定要上。”周泽森拍了桌子。 周迦宁大晚上头晕脑胀受了气，恨不得把她叔直接轰出去，暂时忍了这口气道：“你让她后天去试装。” “宁宁早点休息，叔叔回去陪你婶婶，明天我派人先跟你的人详细谈分成。”周泽森目的算是达到了。 黎筱雨离的有点距离，但奈何周迦宁她叔也是个大嗓门，吵吵嚷嚷半天，黎筱雨差不多也听了点门道。无非就是那老家伙想占便宜不吃亏，欺负周迦宁是他侄女呗。最后听见张颖菲的名字，卧槽都要骂人了。 以周迦宁和王铭的品味，万万也是看不上这号，能答应也不容易。估计明天周迦宁还得去安抚王铭，以王铭那个小爆脾气，指不定拍戏的时候咋跟张颖菲吵架。 拐在角角躲过了周迦宁她叔。 等人走，黎筱雨才去还了手机和车钥匙。 周迦宁正气头上，瞧见她还没走道：“你拿我手机等门口半天了吧，要不然都这会儿了你才送过来。” “听见你谈事儿呢，就离远点，不好意思打扰。”黎筱雨陪了笑脸。 “耳朵尖。”周迦宁心想不愧是狸子精，耳朵长，回回谈点事儿都能让她撞见。 黎筱雨瞧她脸色青黑，心情不好，也挺心疼她做生意辛苦，杵在旁边道：“周制片，其实我有个主意。” “你说。”周迦宁道。 黎筱雨只要不搀和卫莱的事儿，其余时候智商都在线上，尤其是这种出馊主意的，简直是她的老本行，嘿嘿笑道：“你不是害怕她搅合戏吗？咱们剧本还没完全定，让编剧把女二写的要多坏有多坏，要多贱有多贱，死的要多惨有多惨，张颖菲演了毫无违和。”顿了顿道：“到宣传环节，别人全炒正面，专逮她一个炒负面，勾搭主角，暗恋男配，连剧务都不放过……打助理，骂摄影，欺负女主，绯闻能传全给她传上，请三百号水军满网络刷她，还害怕给你出不了这口气。” 周迦宁眯着眼睛，心想这丫头也挺歹的，但跟自己想的差不离，回回揣摩上意都能摸人心坎，这命格还做什么导演，直接都能去做内务府总管好了，卑鄙无耻，太招人喜欢。 合该就是班级里头那种一小撮的女生团，班上最有钱最漂亮的女生带了个狗腿，天天指东画西，无人敢惹，换着法使心眼收拾那种跟她们不是一小头又看不惯的妹子。 “就这么办。”周迦宁非得把张颖菲玩残了，感觉这么个黑下去，非逼她叔去给小儿子做亲子鉴定去。 “制片英明！”黎筱雨比划出大拇指，一脸鬼子戏里汉奸给太君点赞的谄媚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谈到了分成的问题，一般电影投资方在资金不宽裕的情况下，会多方合作投资，涉及到票房分成问题。这里周迦宁作为大的投资人，还跟其他几家有合作，理论上如果票房没有收回投资，选择了保底分红的公司是比较有利的，相当于主投资方借了你500万拍片，但没赚回来，这损失主投资方承担，他还会还给你。你不赚不赔。 在大大超过预期票房的情况下，你投了500万，片子赚了几个亿，这时候对拿保底分红的人相当不利。你只能拿到自己投资的这500万，然后主投资方和没有拿保底的人是按照投资比先拿大头，你再和其他一样拿了保底的人分剩下的钱。 周迦宁的叔叔等于是既想拿保底，又想大赚后拿大头，所以周迦宁被他搞的心情不好。 第23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黎筱雨大晚上就如何收拾一个破女演员给周迦宁解气这个问题上，出谋划策不遗余力,愣是把周迦宁给哄高兴了，俩人添油加醋再说一会儿，黎筱雨混的俨然是周迦宁心腹,哦,就是慈禧太后边上的李莲英。 坐老板车11点钟回家，他爹一楼路边的餐馆还亮着灯，闷头在门口塑料凳子上抽烟。瞧见女儿从大奔上下来,一头跑出去,冲着司机开始骂：“你给我下来你，凭什么送我闺女回来，开个豪车了不起是不是！以后别骚扰我女儿。” 司机四十多岁，吓得到：“我没骚扰黎导演啊,你别骂我啊，我就是一司机，车也不是我的,我们老板让送的啊。” “爸,人是司机，你想什么呢。”黎筱雨赶紧把她爸拦着，生怕她爹犯浑。 黎爹最近是草木皆兵，听见是司机感觉老脸又挂不住，支支吾吾还拦着那司机道：“你老板让送也不行，我们家门第贫贱高攀不起！叫你老板滚远远的，我们老黎家的闺女嫁谁也不嫁那些又老又好色的！” 司机缩着脖子，一脸忧愁，憋出几个字道：“我们老板就二十多岁。” “纨绔子弟更不行！”黎爹面红耳赤，不愿意承认这个话头失败，吼吼道：“我最讨厌富二代，那些男的个顶个花心没常性。” “爸你能歇会让人走吗？”黎筱雨都晕。 司机也挺可怜的道：“我们老板是女的啊。” 黎爹一愣，更挂不住，胡搅蛮缠道：“女的怎么了，女的最不行了！”顿了顿踢人轮胎一脚，别的地方贵踢了怕赔，只有踢几脚轮胎道：“滚，都给我滚，不准上我们家门。” 黎筱雨头都疼了，把他拉住解释道：“你到底想怎样啊！你让人先走成吗？为难人一司机你好意思吗？大晚上的。” 她爹才退几步，看着车开走，一脸黑着道：“还不都是你，不然爸爸怎么这么操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无怪她爹穷，一辈子路边炒个菜。无非就是人脑子不灵光，没啥大本事又爱瞎嚷嚷，遇事儿从没主意凭蛮干。 “我们策划一个上亿的电影案子，谈戏谈晚了。老板让司机把大家送回来，我们是正经工作，你理解一下行吗。我没有去跟人潜规则，我好端端的在呢。”黎筱雨苦口婆心解释，她也不想跟家里闹矛盾。 她爹爱面子，不想承认错误，冷着脸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参与的上亿案子？”顿了顿道：“昨天喝那么醉，多亏人卫莱把你带回来。你这样老在外面胡来，我担心不担心？” “我都二十六的人了，自己分不清对错是不是？”黎筱雨也上火了。 “你要是分清了，能让那大胡子占你便宜你还吃了哑巴亏。现在街坊邻居都笑话，我老脸都让你丢尽了。再搞出事儿，你可怎么办？难道你真的愿意嫁给那些七老八十的？”她爹最近是吃不好睡不好，担惊受怕。都怪他女儿生的太漂亮，小时候招那些坏小子，长大招那些坏男人，老黎家出了这么一个独苗，他得看住了。 “谁说我要嫁给那些七老八十的，你能不能盼我点好！”黎筱雨快气死了，哪有这样猜自己闺女的。 “我就是盼你好，我才管你。”她爹也不理解，生怕她学坏了，主要是黎筱雨从小就不是个老实丫头，打小他就害怕太聪明会走歪路。 “我们这样没法交流了。”黎筱雨本来想好好说，这样说不成了。 “你听爸妈话就是最好的交流。”她爹一口咬定。 黎筱雨大晚上实在不想吵：“我不跟你说了，我啊，上三楼洗澡睡觉。” “怎么着，你还看不起你爸了怎么了？没错，我就是一炒菜的厨子，你别忘记你念书的钱都是我一锅一锅炒出来的。”黎筱雨爹气炸了，在后面叨叨。 黎筱雨背过身上楼，走几步就鼻子酸，给他说哭了。要不是知道她爹辛苦，她干嘛打小好好念书，巴结老师领导，年年拿奖学金，天天风餐露宿在剧组辛苦。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给她爹赚个好吗。人穷就活该志短，早早嫁个厂里职工娃，生俩孩子路口开一小卖部？ 等她都走上三楼了，她爹又下面喊：“你晚上吃了没？要是没吃，你妈给你煮碗面。别饿着了。” “我饱了！”黎筱雨回了话，感觉天寒地冻，窝里暖气都不暖和了。 卫生间里洗了澡，梗的难受。大晚上想起卫莱的事儿，把床底下那一大堆小时候搜刮卫莱的东西都拿出来看。笔记本，铅笔，橡皮，玩具，毛毛熊…… 她都好好收着，一个都不舍得用。想着小时候的好，卫莱天天拉着她上学，先把她送去初中自己再去隔壁高中。晚上还给她讲作业，周末带她上公园，夏天卖雪糕，冬天送糖葫芦。 也不过就几年光景，她感觉自己跟卫莱隔了一道似得，没那么亲近了。 也许卫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她，只不过拿她当妹妹。或许是小时候卫莱也就是看自己爹妈老实对她好，帮忙照顾自己。 孙静彤那么漂亮，善良，家里有钱有教养，跟卫莱在一起也算配得上。她算啥啊，爹就那样，竟会给卫莱找麻烦，破大一点事儿就给人打电话。她要是卫莱也嫌麻烦。她自己职业也不稳定，一年有半年都在外地剧组，没法天天陪卫莱。不就是她出差拍戏三月，卫莱跟人好了吗？ 黎筱雨哭的伤心，又把东西都小心收好，放回床底。再怎么说，她童年所剩无几的物质纪念里，这也都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看看手机，卫莱还是没给她回复。 黎筱雨最后再打了三个字，对不起。 后来哭着哭着也就睡着了。梦里隐隐约约是跟周迦宁说戏呢，说的天花乱坠，周迦宁打算给她投资拍科幻片呢，穿越时空那种，高达大战哥斯拉。打的稀里哗啦，原子弹爆炸。还听见周迦宁特别严肃跟她说，你丫的能想想你自己吗？能不能别给人当一辈子备胎了！ 梦了一晚上周迦宁说戏，说人生，愣是把黎筱雨给说醒了。 这梦太造孽了，大早上黎筱雨都被周迦宁说颓了，严重睡眠不足，打着哈欠爬起来。梦里加班实在太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以后跟周迦宁说戏也不能说的太过火，免得说的植物神经活跃，晚上睡不成。 黎筱雨刷牙洗脸，换了衣服，这边下楼，他爸爸早起做了点早点招呼她吃。 自家的小破餐馆里，黎筱雨低头喝着粥。 他爸吭了一声念新闻道，著名导演撇娇妻，连嫖两天被刑拘，娇妻曾是他电影女主，貌美如花下嫁年近五十导演遭羞辱。 …… 黎筱雨心想王全安也不是好东西，白瞎了他媳妇。 他爸再翻一条新闻，阴阳怪气念着道，成龙儿子开吸毒爬梯，三百支大麻随意吸，警方已经抓获两名嫌疑人。 “哎呀，这影视圈怎么这么乱啊，你看着好容易搭上导演，导演还去□□。这说是聚会其实在一起吸毒。还是成龙的孩子，怎么也不好好管管，这孩子啊就得管。”黎爹满脸感慨。 黎筱雨都忍了，闷着头把饭吃了，碗筷一放道：“我上班了，你啊，省省吧，我既没找大我二十岁的老头，也没吸毒，你要是这样再逼我。”顿了顿，她也放了狠话道：“明儿我就找一大我三十岁的，比你还大的老头，认你做爸爸。” “我打断你的腿我！”他爹抓着筷子，从凳子上蹦起来。 黎筱雨她妈要劝，黎筱雨冲里屋喊：“姥爷，我爸他冤枉我，准备动手打我呢。” 这是黎筱雨打小就会的伎俩，屡试不爽。 她姥爷果然大嗓门道：“黎军你翻了天了，你敢动我外孙女，我揍死你。大狸子你快跑吧，姥爷给你撑腰。” 黎筱雨眼疾手快抓了自己包跑了。 再不跑，估计她爹根本不让自己出门了。 这事儿闹的怎么就这么别扭。 跑去工作室，周迦宁还带病坚持工作呢。女一没确定，女二给王铭了一个大惊喜，全组主创都是一脸卧槽的表情。王铭是个艺术家，人特别较真，脾气也不行，口口声声周迦宁不尊重艺术创作，胡乱插人。 在导演办公室就开始给周迦宁甩脸，他没出名也是能收敛，在周迦宁跟前还不至于拍桌子。现在都是国际级的大导演，戛纳都拿到手了，为国争过光的人。底气足了，脾气全出来了。 周迦宁任王铭嚷嚷，等他泻火了，强硬撩话：我管钱，你管拍，互相理解尊重，你要有意见，我砍一半资金，你拍吧。 王铭勉上哪儿凑几千万，他拿奖归拿奖，片子国内全都只能范围上映，根本没票房，他转商业成功不成功都是未知数，没几个神经了一回掏那么多钱给他，没了周迦宁，他就是一瘸子，说来说去都是靠人赏识吃饭，只能接受现实。 男一号拍板订了当红男演员薛钟辉，考虑到港台票房，配角再加几个港台老演员。一早上就这事儿，说个没完没了。 黎筱雨作为全组最大的杂工，给周迦宁添水都添了好几回。心想，这女的也不容易啊，二十多岁能拿下这么多事儿，应付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周迦宁不愧是这几年最牛逼的制片之一，不是纯土豪闹的，是人有能力，闹得她更是对周迦宁佩服不已。 中午休息，剧组人正窝一头吃饭，窗户外头鬼鬼祟祟飘来飘去一人影。 周迦宁都瞧见了，说是园丁不像园丁，说是收垃圾的不像收垃圾的。 杰瑞属于懂事儿的，拍脑袋道：“娱乐记者吃了雄心豹子胆，准备找咱的事儿，王导刚拿了奖，这就准备找八卦吗？我去赶走他。” 娘归娘，杰瑞也是一米八一汉子，健身房老泡人小攻，把自己胸肌也炼精了，跟TOM这种彪悍型T往人堆一战，也是能战翻其他猫猫狗狗的。 冲出门，揪住那个窝灌木堆里的人影，杰瑞嚷嚷：“哎哎，相机手机都交出来。哪儿个道上混的。” 男人想了想捂着口袋护住手机，瞧杰瑞那样， 逼得急了，一拳打杰瑞脸上了，鼻子都打破了。杰瑞一看，也是还了手。 “哎呀打人了，保安，保安呢。”TOM在外头大喊。 一热闹，剧组人都出来。 黎筱雨惊了一跳：“爸你怎么在这儿啊！还打人啊！” 黎爹眼角青一块，吓一跳，放了手，看见人多，憋的脸红吐词儿：“不是我打他，他，他抢劫，抢我手机！” …… 第24章 监守自盗怎么来的 回了工作室,杰瑞一米八一个大男人,哎呦呦吼着，TOM给他上药,杰瑞梨花带雨道：“谁知道那是你爸爸啊，你爸怎么不吭声在绿化带里窝着啊,还先动手打我！” 黎筱雨在旁边赔罪：“真对不起，他说是找我来的,转迷糊了。以为你抢他手机,急的。”呵呵笑，拿着棉花给杰瑞往鼻孔里塞，塞的杰瑞花枝乱颤的叫唤。 “算了，我也不计较。”杰瑞鼻孔里塞两坨大棉花发了声。 “谢谢你,回头我介绍好姐妹给你认识,我们BOB可好看了,就缺一个你这样的。”黎筱雨印象里BOB偶尔也做攻……凑合凑合也行。 “不好看你等着。”杰瑞听见有帅哥顿时来精神了,黎筱雨赶紧把BOB的微信号给了杰瑞,并告诉BOB，为姐妹今晚就去献身，开房钱自己帮俩人掏。 好容易把拉皮条演的活灵活现安抚了GAY，他爹这块眉头破皮，小王给上药呢。 黎筱雨挺不好意思，跟小王道谢了，凑他爹旁边拿酒精棉签按上去道：“一天到晚的瞎转悠什么呢，你跑来干嘛？” 黎爹也是不好意思，涨红脸，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不说，黎筱雨也知道，她爹是过来监视她的。 气的黎筱雨骂他也没嘴，把棉签丢垃圾桶道：“你回去吧，我们马上下午要上班呢。” 黎爹唉唉两声，又把四周看看，瞧见王铭在一旁跟凯文说话呢，打扮的邋里邋遢，对着黎筱雨鬼鬼祟祟道：“那个，那个是你们导演吧。” 黎筱雨烦他：“是我们导演，你快回去。” 黎爹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我去和他交代几句。” 我靠。黎筱雨眼疾手快把她爹按住了，魂飞魄散了快：“你别，算我求你一回，你别再让我没脸做人了。你敢给我再添乱，我今晚就从家里搬出去。” 她爹也挺委屈的，感觉自己为女儿也没做啥坏事。 正为难呢，周迦宁咳几声，作为这里的头头，过来处理这个事儿道：“大叔，你是黎筱雨她爸爸吧，你找她是家里出事儿了吗？” “……我是她爸，就是……她刚来工作，我担心她……不好好工作，给你们添麻烦，我看着她，她就老实了。”黎爹瞧见是个漂亮大姑娘，客气了几分，含含糊糊应答。 周迦宁道：“黎筱雨工作挺认真的，你放心。” 她爹可不是担心这个，眼瞅着是人家地盘也不好撒野，缩着脖子看着周迦宁呵呵笑道：“好着就好，你是哪位？” “这是我们制片人，我们老板，姓周，周迦宁。”黎筱雨可不想她爹缠人：“爸你快回去吧。啊，你看也看了，放心回去吧。” 黎爹可没想老板真是一女的，还挺年轻。对黎筱雨被老板潜规则这个事儿顿时放心了，主要是周迦宁看着身段贵气，一点也不像什么歹人。 “周制片你好。”黎爹本身是憨厚人，赶紧站起来鞠躬打招呼，还要跟人握手。 “没事儿，你先坐。”周迦宁光嘴上客气，根本不打算握手。 黎筱雨使劲儿给周迦宁使眼色，把周迦宁拉到一边道：“求你狠劲批评他一顿，吓唬吓唬他。你不知道他，自从胡子的事儿，现在拿我当幼儿园小朋友看着我。他骚扰工作室工作，我很抱歉。” 周迦宁只淡淡道：“你之前说你爸是个厨子？” “就开一小餐馆，卖盖浇饭的。”黎筱雨答了，心想，这别人唬不住她那个炼钢打铁的爹，周迦宁这么凶应该是可以的。 “饭做的好吗？”周迦宁问。 “还行吧，跟我妈俩菜炒的都不错。”黎筱雨也是靠她爹的手艺养大的，对爹还是赞扬多于批评。 周迦宁把她推一边，直接跟黎爹道：“大叔，你虽然是想女儿来看她，但你也提前不打招呼。我们这是私人单位，有保密要求。你侵犯工作室*，出手打伤了我的员工，一走了之这不行。” 黎爹本来就理亏，她那么冷着脸唬，不经吓，顿时看着黎筱雨道：“你们要告我？” 周迦宁道 ：“告你倒也不至于，但你把杰瑞打了，光嘴里道歉多没诚意。我作为老板也不好意思跟人交代，还是叫警察把你拘留几天。” “周制片，你别，我爸他不是故意的。”黎筱雨先急了。 周迦宁往里面看看杰瑞那桌道：“杰瑞，我帮你出口气吧。” “周总你太仗义了。”杰瑞可感动，骚的都快扭起来了，想了想毕竟是同事爹：“叫警察就算了，我也不想去做笔录。” 周迦宁咳一声道：“大叔要不这样吧，你看你今天反正也跑出来了，生意也停业了。杰瑞他宽宏大量不追究，但我听黎筱雨说你是厨子，这别墅区周围没有什么吃饭的店，你现在不如去前头超市把菜一买，下午在三楼厨房给我们这七八个做一桌饭，给员工和杰瑞赔罪，我也就不报警了。” 黎爹一想，这也行，还能看着黎筱雨。顿时眉开眼笑，直了腰杆道：“绝对没问题！”顿了顿道：“我请了，你们点吧，爱吃啥我给做！” 工作室把盒饭也吃腻了，听见有人做饭，都还挺高兴。 一头扑过来，你要鸡，我要鱼，豆腐，青菜乱七八糟点了十几个菜。 黎筱雨把自己进门卡给了爹，又给她爹塞了几百块买东西。可算把瘟神送走了。 他爹风呼呼跑去买菜了。 这一招连消带打，可把她爹收拾顺溜了。 黎筱雨特感激周迦宁给她找台阶，要不然自己以后在工作室落个芥蒂，怎么着也不讨人喜欢。拉着周迦宁，更感激她道：“太谢谢你了。” 周迦宁打着喷嚏，纸巾捂着鼻子道：“你好好工作。” “必须，肯定。”黎筱雨发誓，就这大恩大德，她此生可以为周迦宁上刀山下火海。 整一下午，她爹是如愿了，三楼厨房地里哐啷杀鱼，剁鸡，炖汤炒菜。 一楼继续忙忙碌碌，开会，打电话联系演员，联系合作团队，服装道具，化妆，灯光，武术指导，选场景。一群人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她爹时不时从三楼下来，偷偷瞄。 瞧见倒也都是正经工作，心里踏实点了。 他们黎子只要不是干啥不正经的事儿，他倒也支持。 等到下午下班，大家把一楼会议桌一收拾，他爹乐乐呵呵摆了菜和碗碟，招呼自家餐馆客人那样热情。 他爹手艺本来就还行，鱼是现杀的，嫩着呢。 杰瑞吃着吃着就把挨打的事儿忘记了，开啤酒跟黎爹喝了一瓶。小王说要跟黎爹多学学，将来还打算写一美食类剧本，请黎爹做技术顾问。黎爹被哄的特别开心。 吃吃喝喝，有些人喝了酒，凯文喝醉就上三楼睡了，其余人有的打车回去了。黎筱雨可拖不动她喝的晕乎的爹，半路上打车半天也见不上车。也是碰巧周迦宁坐车路过，瞧着父女俩还在路边，摇了车窗让上车了，自己绕了路让司机先送父女俩回去。 黎爹半醉着上车，见司机还不好意思，跟人赔礼道歉。 司机乐呵道：“这下你放心了？我们老板真是一女的。” “放心，放心，大兄弟，昨晚对不住你。”黎爹羞的脸红。 黎筱雨吐口气可算把她爹收拾顺溜了。 送回家，黎爹特别热情，拉着周迦宁不让走道：“周制片，你一定得上我家坐会儿，三楼，我们大黎子多亏你照顾。你上来，我请你喝杯茶。” 黎筱雨都惊了，送一趟都够天大的脸面，也不知道她爹吃什么雄心豹子胆了。而且她也特不想让老板到家里来，人都有点虚荣心，她老板是那种出有车入有仆的金枝玉叶，她家属于那种走道里两边石灰都脱皮的筒子楼，家里虽然干净整齐，也确实没啥值钱物件，拉着她爹道：“人周制片忙，你让人回去休息吧。” “这才不到八点吗，忙刚好抽空歇歇。”黎爹心想，还有话没交代呢。可得让制片把闺女看好，别让导演害了。 “不介意，我就去坐坐。”周迦宁被缠的没招，冷着脸保持礼貌。 “请，快请吧。”黎爹觉得来了贵人，特别客气。 大晚上，司机等在外头，周迦宁跟着黎家父女上楼，黎筱雨脸上笑呵呵，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进了门，周迦宁一看，确实也不咋地。跟王铭去小县城拍□□戏，那个□□住的那种城中村民房似得。窄，挤，就是收拾的干净，沙发家具都擦的发亮，电视机上都不落灰。 黎妈看着是来客人了，花生瓜子端出来，烧水倒茶。 黎筱雨呵呵笑：“周制片，你嗑瓜子。” 周迦宁手里抓了点花生就算意思意思，也不吃，随意跟黎家人寒暄几句打算走。 黎爹就开始吐槽大胡子的事儿，捂着心口道，你说我做父亲的心焦吗？ 黎筱雨听得毛骨悚然，可不能再让他缠着周迦宁说的没完没了讨人厌，刚插嘴：“爸，你让人回去休息吧，周制片忙一天了。” 她爹喝的半醉，胆儿肥了，当面训斥她：“我跟你领导谈话，你闭嘴！一边厨房帮你妈烧水去。” “你能不就这么个破事儿天天念经一样说吗？”黎筱雨都服了他了，特别不好意思的看着周迦宁：“周制片，你别理她，我送你回去吧。” “哎，你个死丫头，你爸这是帮你呢！这家我做主。”黎爹死要面子一个人，受不了他闺女人前不把他当回事儿，直接吵开了：“你给我回屋里待着！消息都上报了，你还嫌不丢人，我这跟你老板解释呢，等会儿我收拾你。” “爸你是发神经了吗！”黎筱雨都给他活活气死了，这当着周迦宁的面实在丢不起这人，气的面红耳赤，被她爹弄的快委屈哭了。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黎爹差点窜起来扇她。 这场面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周迦宁脑袋疼，攥着一手花生，瞧着黎筱雨那个惨模样，心想这个胡子的事儿，算黎筱雨给集团背黑锅，惹的黎筱雨一家也不安生。 周迦宁心想，这闹成这样自己一走了之也不好看，又觉得黎筱雨确实委屈，生出几分心疼，坐在沙发上终于吭声了，对着黎爹道：“大叔你放心，我们工作室的人都挺好，不会让她再出事，你别吵她了。” 黎爹本来也挺不好意思，见周迦宁给台阶，顿时躬了身子给老总透风：“周制片，我一看你就是大好人。也就是这个原因，我请你帮我看好她，我们家就这一个闺女特别宝贝，她姥爷都80了，不能为这事儿操心，我求求你好好带着她，别让她给人欺负了。” 黎筱雨想死，这又不是幼儿园，至于周迦宁把她看着吗？这不给周迦宁笑话死。 大晚上的，万幸周迦宁没生气走人，也万幸没冷嘲热讽什么尖酸话。 跟谈判似得，周迦宁一脸严肃，对着她爹认真点头道：“我帮你看着她。” “哎呦，你是大贵人，我谢谢你。”黎爹心满意足乐呵了。 周迦宁瞧他模样，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道：“你要是真特别担心女儿，我还有个办法。过几周就要正式投拍，得去好多地方，有的地方在野外，我们得请人做饭送饭，你要觉得合适，不如你也进组，把主要演职人员的饭给做了吧，我从酒店抽几个人，你们一块把单子接了，你就近天天能照顾她，你就彻底放心了。” 天上掉一馅饼。黎爹一辈子也没怎么见过大世面道：“这，这得做多少人饭啊？” “快一百人吧，三菜一汤，按盒算。群演不算，他们人多吃的差点，就不用你们大厨了，酒店学徒跟着就行。每天三顿，你伺候好。我按数给你算钱。”周迦宁账算特别清。 她爹小店一天招呼三十来桌就算生意好了，一天三顿都是一百多人的量，折算下来一天不少钱，顿时她爹都有点傻了，点着头接了名片哎哎的。老半天反应过来笑的脸褶子道：“保证给你们伺候好，这你放心！” 黎筱雨也是剧组待过的，这一算不得多少万，心想卧槽，发财了。 “周制片，太谢谢你了。”黎筱雨觉得人生又找了一条出路，她以后拍戏，让她爹做饭，还能省下厨子钱。但一想也不太放心，赶紧把周迦宁拉到自己房间，门一关，特别诚恳道：“我不瞒你，我爸没有做过这种几百人的饭，到时候万一管出岔子，我不好跟你交代，你还是收回主意吧。” 周迦宁漫不经心，扫扫黎筱雨的窝，全是电影海报。一柜子都是电影专业书籍，电影杂志，电影蓝光跌。桌子上是她大学跟同学的合影，还有跟卫莱照的照片。别说啊，小时候长得还挺可爱，眼圆鼻子翘，耳朵招风，穿校服带红领巾。 周迦宁冷哼道：“我要不让他跟着组，过不了几天，他得让你辞职了。” 这就是那种九天之上掉下来的大妖精。 黎筱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道，是不是人啊，不是啥狐妖鬼仙之类吧。咋滴如此能掐会算，是不是还能预知股票，算算彩票之类，可以给个号码中奖吗？ 周迦宁看着她书柜，抓了黎筱雨藏的一些碟和法国电影书籍道：“没什么大不了，我酒店旗下有个承接政务送餐的子公司，有专业管理流程，把你爹加进去只做个大厨，管杂事儿的有别人，但他的工钱我比外面请的给的工价低。” 黎筱雨想想有钱不要王八蛋。顿时一拍桌子道：“成交！我爸的便宜让你占，你少给点不要紧。”我靠，半年戏下来赚一大笔不是问题。 周迦宁拿着碟道：“找了好久，你借给我看看吧。” “送你。”黎筱雨为赚钱豁出去了。 懂事儿。周迦宁淡淡一笑，立在黎筱雨的窝里道：“我走了，你歇着吧。” “我送您。”黎筱雨义不容辞，就冲这么大恩情，送到床上都乐意。 周迦宁把搜刮了几张碟和书，说了88.黎筱雨是带着爹把她一路送出去的。 她爹何不拢嘴，盯着黎筱雨道：“这下我看你往哪儿跑，我天天盯着你！” 黎筱雨心想，爱盯不盯。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中，勉强更一章吧。周末外地开会，不一定有网，有就更，没有就周一更。 第25章 吃黑木耳补木耳 平白无故得一便宜,老黎家全家都挺乐呵。她爹晚上就不消停，跟黎筱雨打听这给剧组人做饭都有啥要求。黎筱雨嗑着瓜子,边看电视边解释，他爹听见买菜发盒饭都有人管，他就专心炒菜,顿时也放心了,直夸周迦宁是好人。 黎筱雨也觉得周迦宁不错，对全剧组都挺好,对自己更是关爱有加，心想,这制片是有大境界的人啊,太惜才了，连她爸那点炒盖浇饭的才都惜,这一年算下来多少落魄才子佳人因而得救，影视圈都要给她著书立说了。 “我这跟你一走,你妈一个人在家照顾你姥爷。”她爹和妈也算账呢。 黎爹因而商量,给楼下餐馆请个人炒菜,她妈看着就行。姥爷再养养也该拆石膏了，医院有卫莱看着，应该问题不大。 一合计，黎家算是要翻身了。高兴的黎爹都睡不着。 连带黎筱雨晚上想卫莱的心都淡了，她爱回信息就回，不回拉到。凭啥自己没事儿就先给她道歉，回回先联系她啊。黎筱雨又爱又恨，把自己折腾睡了。 一做梦，又跟周迦宁说戏呢，说得没完没了，这回是说武侠片呢，打的天花乱坠，不可开交。她爹还在蓬莱客栈做着大厨子，男主一拍桌子，我要吃牛肉，你怎么给我上牛头！ 黎筱雨就这么把戏给说醒的，头晕。要是每天晚上这么说戏下去，她都植物神经紊乱了。可能是好几天没见卫莱了，白天不见，晚上就梦不见。黎筱雨思量着，这咋弄啊，是不是还是得去看看卫莱？ 吃了饭，直奔工作室，进门就瞎了眼。 BOB那个死贱人，正坐杰瑞的大腿上玩儿呢。 卧槽。 这啥情况，怎么这么眼瞎。这他妈搞基的都太明目张胆了吧，好歹这都是上班时间了。 “LILI啊，么么哒，谢谢你啊，果然发达了没忘记我。”BOB说的眉飞色舞，起来对着自己的狐朋狗友好姐妹，嘟着胡渣子嘴准备亲脸。 黎筱雨脸上挨一下，顿时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还不是你昨晚牵线。”说完了把酒店发票递给黎筱雨，BOB俊朗的脸眉开眼笑道：“你说给报销啊，杰瑞他……还挺棒的。” 800一晚。你俩也是够狠。我本来让你找个城中村旅馆30一小时凑合啊。 黎筱雨欲哭无泪。 BOB嘻嘻笑道：“我们一见钟情，一约成爱。杰瑞啊为我要转1.你看我们配不配啊？” 配你个大头鬼，俩娘炮。 黎筱雨拿着发票气死了，从钱包给BOB掏了800.把BOB乐呵道：“尤其是杰瑞一听我在大胡子工作室受苦，今早一大早就给凯文打电话，说让我过来跟你们一起工作。我是来跟制片和导演面试宣传的啊。” 这也可以。 黎筱雨算佩服，想想BOB也算熟人，还有恩与自己道：“欢迎你过来。” BOB心花怒放，搂着她脖子心肝一样道：“咱们又在一起工作啦，我不在你是不是特别想我啊？有我在，你肯定特别安心，姐姐我帮你挡风遮雨。” “快乐！”黎筱雨心想，王胖子靠她给拉漂亮妞，死GAY靠自己给忽悠漂亮男，自己一拉皮条的，到底有狗屁快乐。 “可惜胖子没来，等咱找找机会，拉着一块，三人组就凑全了。”BOB也是个重感情的人。 黎筱雨拍大腿心想，胖子这茬她全忘记了，改天要点胖子拍的短片，给周迦宁推荐一下，免得胖子长吁短叹，那怕来做个副机位摄影，也比跟着大胡子强啊。大胡子团队里全是没水平还爱瞎指挥的，把胖子的才华都浪费了。 等啊盼啊，伸脖子把周迦宁盼来，BOB撅屁股去二楼面试了。 BOB这个人，看着娘点，也是挺能忽悠的。胡子那么烂的戏，他都能吹成天，跟电视台，网媒，娱乐博主关系都不错，另外公关方面刚帮胡子处理了那么大的丑闻，应变能力也强。周迦宁也算了解点吧，给他提了一些要求，让前期跟着了解这个戏。拿一套宣传策划案，合适就跟杰瑞一起抓宣传去。 BOB乐颠颠就跑了，下楼再把黎筱雨哄了几句，愉快的跟杰瑞一起作奸犯科搞宣传策划去了。 俩基佬在旁边亲亲我我，黎筱雨心想这工作室也太疏于管理，简直堕落到了一种境界！基都是不健康的，搅基应该不被允许才对啊！ 忙忙碌碌到下午，她爹不知道咋又跑来了，蹬着电三轮，驮着打包好的饭菜，说是让主创试餐，怕以后跟组做的一些不合人胃口，现在多试几次，把大家口味搞清，拍戏的时候给主创开小灶。 都是来监视黎筱雨的借口啊。 BOB跟黎筱雨爹也算熟，叔叔前叔叔后的叫，握着黎爹的手跟看恩人一样。 要不是你把杰瑞打了，他怎么也落不到我碗里啊。BOB语重心长。 黎爹自从有卫莱这碗水垫底，对这些边缘人都报以同情，他总觉得卫莱这孩子可能是爹妈忙没管好，才走了不归路，但本身卫莱是好孩子。所以BOB这种，他自然划归为，BOB爹妈也没好好管，BOB这孩子也还不错，还能陪自己媳妇打毛衣呢，手可巧。 得知杰瑞也是，黎爹更放心了，都喜欢男人了，就可以不用对她宝贝女儿出手了啊。 笑呵呵道：“你也是我们黎子说的那个基吧。来来，我刚好烧了点鸡，吃啥补啥，多吃点。” 周迦宁第一次听说吃鸡补基，绷着脸差点绷不住都快喷了。 悄悄问黎筱雨道：“那照你爹这说法，我这样的得吃什么补啊。” “黑木耳炒百合，你多补补。”黎筱雨也挺损的，夹着木耳给周迦宁：“你天天给女明星说戏，身心劳累，木耳滋阴，多补。” 周迦宁也不知道咋，盯着那个木耳，耳根红了。 她本来生的眉眼妩媚，冷脸带羞，特别勾人。 黎筱雨看了都惊，心想她老总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啊，一群美女搂着她也不见有啥狗屁不好意思，这么个玩笑居然就栽了。 正想嘲笑老总，周迦宁叨着木耳，咋看咋吃不下去，给她加了一筷子五花肉冷脸回击道：“吃猪补猪，你多吃，免得你加班劳累掉肉。” 我靠。你他妈骂我是猪。黎筱雨顿时收敛笑容，学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夹着鱼头丢周迦宁碗里道：“鱼眼睛珠子补，你尝尝，帮你擦亮眼眸好好挑说戏的演员。” 周迦宁跟她杠上了，看着她爹道：“大叔，明天炒盘果子狸。” 我擦！黎筱雨快吐血了，这是打算把她五马分尸爆炒吃了吗？ 这天天有人送晚饭，边吃饭还边跟老板互损，日子好不逍遥快活。 黎筱雨初来乍道没几天，靠爹把全组人服侍妥帖了。一连好几天，她爹蹬着三轮来送好吃的，鸡鸭鱼肉，素菜，换着法做，把全组人吃的嘴不停，仿佛每天工作都不是为了工作，就等着黎筱雨家来送饭。 吃了一个多周，也算都是熟了，主创们吹牛逼，胡侃，愉快干翻一打啤酒。黎爹放心蹬电三轮回去的，主创们集体加班。 周迦宁跟王铭、凯文，大王小王商量重点。看分镜。王铭分镜头画的扎实，认真说戏。 黎筱雨电脑上敲着一份材料，顺道把白天凯文给她的工作收尾。 微信一响，黎筱雨以为是卫莱。 一看是周迦宁。 周迦宁给她发了一堆漂亮女演员照片，问，第一眼直觉看看，谁合适女主？ 黎筱雨感觉都不太合适，就感觉那个清纯女星，周迦宁晚上给人说戏的那号，还有点意思。黎筱雨本着，是不是她把人潜了打算推一下，怕王铭叨叨，准备让自己提议？ 罗伊姗吧，她挺好看的，合适。 周迦宁回了个，不行，气质小家子，跟薛配戏不好看，表演根基和学习态度都不好。 会错意了，这估计是分了？黎筱雨猜测老总可能换女友勤快，这个已经失宠了，只好回复，暂定吧，还有时间，再多看几个吧。 你也多留意，有好的跟我推荐。周迦宁吩咐任务。 我认真给你留意，BOSS放心。黎筱雨答了话。她最近跟老板的个人感情突飞猛进，周迦宁确实没有食言，事业上对她栽培的用心，经常指派给她一些重要工作任务，让她熟悉和把握大片制作环节，时不时亲自教她一些工作方法，跟她探讨这部剧的制作问题。她跟着周迦宁待了半个月多，感觉比跟着大胡子学一年都进步快。对方真心实意对她，她当然也卖力工作，忙的有几天都是连续只睡三四个小时，最后还是周迦宁强行下令让她滚回去睡觉的。 私生活上，因为卫莱的事儿，周迦宁都快变成她的最佳闺蜜了，有时候趁吃饭空闲，她也主动跟周迦宁吐槽遭遇，周迦宁点拨几句，她心情就能好一点，有个人聊聊，总比憋着好。 聊完工作，周迦宁在下班的时候给她发了条微信，你爸爸今天送饭的时候跟我请了个假了，说他忙生意，让你这两天有时间送你姥爷去医院换夹板，你要是去送就吭声，我放假，你可以顺道去找卫莱。 黎筱雨心里咯噔一下，想去又怕去。好半天，回复道，我怕她彻底讨厌我了。 假期就一天，爱去去，不去算了。周迦宁干脆。 黎筱雨为难，只好打了个我还是去的。 …… 送姥爷的事儿就一直拖着，爹把菜式都炒完了，再过三天黎筱雨还不不动身送姥爷复查。确实也是太忙了，王铭那个人确实要求高，拖的全组休息不了。连周迦宁这种工作机器都忙的要吐了，天天在黎筱雨跟前叫唤累。黎筱雨就靠跟她互相调戏找乐子咬牙坚持工作，成天加班三更半夜往回跑，要么干脆就住在单位，她爹监视了一周后现在是彻底放心，随她折腾。 拖的姥爷的事儿实在也是不能拖了，离爹请假的时间都快十天半月了，黎筱雨终于舍得给周迦宁请了假，当天晚上熬到半夜三点，总算是过了王铭的关，打着哈欠人也快不行了，想爬上休息室睡觉，一开门里面是阵亡的杰瑞和BOB，休息室就两间，TOM还要占一间，最后周迦宁开车把黎筱雨和大王小王拉酒店去睡去了。 睡到第二天，黎筱雨起床惦记还得送她姥爷，不管见不见卫莱，姥爷为重。 跟周迦宁告假了，准备打车去医院。 下了楼，路边打半天车没打招，坐个公交估计得迟了，正着急呢，周迦宁那辆大奔晃晃悠悠开过来，停她跟前道：“怎么还没走啊。” “打不上车。”黎筱雨道。 周迦宁只好道：“那你上我车吧，我送你一趟。” “太谢谢你了。”黎筱雨感觉最近一直在重复这句话，都快成顺口溜了。 “别谢了，算是我巴结你。”周迦宁抬举起她了，心想，自己对这小丫头真是算得上宠，虽说也没打算追黎筱雨，但就师父带徒弟的心情来说，有个聪明好学又漂亮懂事儿的徒弟，她教的也有成就感，连带从事业到生活，都乐意关照。 “你巴结我什么啊，我就一炒盖浇饭的厨子女儿。”黎筱雨可有自知之明，虽然现在混的也是跟周迦宁啥玩笑都敢开，学的杰瑞一样跟周迦宁没大没小疯玩，但该懂事儿的时候必须懂事儿。 周迦宁叹口气道：“你不是要拿奥斯卡吗，等你拿了奖，可就跟王铭一样了，不正眼瞧我了。” “我拿不了奥斯卡，你知道的。那都是瞎吹的……”黎筱雨不知道怎么，头一次想承认自己的平凡和失败，她一直全副武装的梦想，在从天上一点点坠落。 “你才多大啊。”周迦宁不以为意。 “26.” “离你拍不动起码还有四十多年呢，四十年很长，够你慢慢学习，慢慢进步。短跑不行，就比耐力吧，你一定能赢的。”周迦宁道。 “那你可得巴结我四十年了。”黎筱雨也笑了，她感觉到自己并非天才，但有周迦宁做后盾，她的心慢慢变得踏实，并非天才其实也没有那么叫人绝望。 周迦宁倒把这茬给忘记了，四十年太久，谁等得到呢，可开口却道：“只要你坚持拍四十年，我等四十年又怎么样，别过不了多久就放弃。” “就你这么信任我，我也肯定坚持。”黎筱雨笑成花了，怎么看怎么喜欢周迦宁那张冰脸，遇到个了解自己的人，多么难啊。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标题你们是看懂了吗？ 一个个不要装逼装纯洁，你们看懂了。入V后留言量大幅降低，既然最近答应都是日更，诸位顺手打分吧。感谢大家。 第26章 这样就好上了 亏了周迦宁送,她姥爷一个腿裹着石膏,她爹给扶上车,周迦宁开去医院,俩个人又把她姥爷掺上楼。 姥爷耳朵背,也没搞清啥叫制片，只知道是黎筱雨老板，她姥爷逮着周迦宁就开始夸自己外孙女：“大狸子从小就优秀，你得多提携，她就想好好拍个片子放给我们厂区工人看，你是大好人，可得帮帮她。” 周迦宁心想,原来大狸子的出处在这儿。 “姥爷你等等,我去喊卫莱过来给你看看。”黎筱雨出了门。 周迦宁跟后头出去，决定要回去,这真见卫莱了,人家地盘上，她说不定被揍死。谁让那天一时上头,瞎承认啥把黎筱雨给潜规则的事儿。黎筱雨骨头是骨头，肉是肉，她亲都没亲过一口，要说占便宜，还是黎筱雨把她便宜全占完了。 “我回去了。”周迦宁礼貌道别。 黎筱雨理解，万分感激鞠躬送走：“周制片你慢走。” 走了没几步，好巧不巧，一个姑娘喊。 “黎导演，你又陪姥爷来看病啊。” 姑娘声音透着娇甜。 “啊，是啊，你找卫莱？大早上的。”黎筱雨看着是孙静彤。 孙静彤个子不算高，背着双肩包，带了毛绒帽子，长发漆黑披肩，眼睛仁儿黑得透着蓝，皮肤嫩如水，笑起来跟四月份的天一样。就算是董洁金粉世家，也不如这个纯。 “孤儿院有个孩子摔了，我和志愿者带他来看伤。”孙静彤简直就是天使。 这种爱心这种觉悟，黎筱雨估计自己一辈子也达不到，羞愧的都脸红，可她侧头看看周迦宁那家伙眼睛都直。 “这谁啊？”周迦宁头一回见人正眼瞧的语气激动，赶紧又回来拽着黎筱雨胳膊恳求起来：“你快介绍给我。” 黎筱雨心想，至于吗，你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美女堆里爬过来的啊，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栽一个卫莱，连你也栽了？ “她叫孙静彤，一个公益组织的头儿，白富美。”她说的自己来气，偷偷小声道：“卫莱她女友。” “怪不得，我能想通了。”周迦宁点点头。 黎筱雨感觉天都塌了，至于吗？你的境界和层次呢，哪儿好看？你跟我说这女的哪儿好看！你怎么就能想通的，老娘现在都还没想通这事儿呢！心道，鼻子眼嘴哪有我好看，身材也就一板儿，个子也不高，你们这些人眼神都不好使！ 孙静彤走过去，一笑，看着周迦宁道：“好漂亮的姐姐啊，黎导演，你新戏的女演员吗？”顿了顿还挺高兴：“你们戏还缺临时演员吗？我能去凑热闹玩吗？” 年纪小不懂事，贪玩。黎筱雨总结，卫莱应该找个成熟智慧有思想的。 “缺！我们可缺了！都急的找不到人。”周迦宁是真着急，马上开始掏名片，一脸发现宝贝似得：“孙小姐你爱表演吗？都参与过什么演出啊，有意向好好发展吗？你经纪公司那家 啊？” 问一堆，孙静彤也不嫌烦，天使般的笑容跟她道：“我没有经纪人，我在英国上大学的时候进了话剧社，算有一点表演尝试和经验吧。说起来，我就上次演过黎导演的抗战戏，演了八场。”顿了顿挺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我演戏也业余，怕去了给你们添乱。” “没关系，不会演没事儿，我手把手给你说戏！”周迦宁特高兴，往日冰封的脸色一下全都是和煦的笑，简直天上掉下来的女一号啊，漂亮，端庄，难得还透着修养和贵气。 说戏你个死人头。黎筱雨在心里把她骂了个遍，你是制片你又不是导演，你说哪门子的戏，也就潜规则的时候能忽悠忽悠女明星。黎筱雨赶紧把这个事儿掐了道：“静彤娇贵，你这戏拍摄环境太艰苦，她肯定受不了高强度的作业，你还是另寻高明。” “我有保姆车，私人医生也随剧组，拍戏间隙你完全可以回家，机票我掏了，我们现在就缺一个你这样的女主演！”周迦宁心思全放人身上了。 我靠！！见一面就订了女主演！黎筱雨两眼一黑，人生都灰暗了。凭啥孙静彤只要出现就受尽万千宠爱，凭啥生下来就是大富翁的女儿，吃喝不愁，凭啥转个圈就把卫莱抢了，凭啥上个医院就撞周迦宁眼跟前了。为见周迦宁，她还差点被大胡子潜规则了呢。 凭啥她就得那么辛苦，那么惨。黎筱雨都想哭。 “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的。”孙静彤特有兴趣。 周迦宁使劲儿拍黎筱雨道：“选角副导演，你等会儿就把电影策划发一份儿在她邮箱，再让TOM准备好合同，她点头你就签。” 滚滚滚！黎筱雨感觉自己招猫招狗，没招过一点顺心事儿。她才刚混上副导演的副导演，一副导演助理，情敌咔嚓就混上女主演了，一个亿投资的女主演有没有！跟那么多国内大腕对戏的女主演有没有？拍了就红，拍了就留名的女主演！ 都要流下嫉妒到死的泪水了。黎筱雨觉得自己是旺情敌是怎么着了。 走道里周迦宁逮着人家就问东问西，把电影团队吹的天花乱坠。 孙静彤当然是爱看戏的，文艺细胞浑身都是，听说是王铭导演，能跟薛大帅哥对戏，还能瞧见陈道明，眼睛圆圆的，一脸笑容，特有兴趣。 黎筱雨悲催的给她情敌找了一大好事，特别后悔让周迦宁把自己送来。 周迦宁本来要走，现在都把那事儿给忘记了，跟孙静彤有说有笑起来。 黎筱雨心想随着去吧，拦不住了。 正悲催呢，还是瞧见卫莱往过走。 手刚举起来，满心欢喜想喊卫莱，觉得有点不对劲。卫莱直直过来，一把拉过孙静彤，眼神冷冷看着周迦宁道：“你在这儿干嘛？” 周迦宁本来心情愉悦，心道，糟糕。 “她帮我送姥爷来医院。”黎筱雨感觉也不对，卫莱还误会自己跟周迦宁勾搭有一夜情呢。下意识赶紧把周迦宁护住了道：“她就帮个忙，马上就走了。” 卫莱一脸难以理解道：“她这种人，你到底有什么好打交道的，还是你真的不长眼就喜欢人家，爱找她这种无耻之徒拿钱害人的。” “卫医生，什么叫无耻之徒？你不要随口诬陷。”周迦宁受不了这个气，顿时跟那天一样打算跟她较真，把卫莱气死。 感觉卫莱这么说也是有点过分，黎筱雨心想，周迦宁的为人怎么说也靠不上无耻吧，撑死就落个私生活不检点，但也不是逼那些女的啊，是那些女的爱扑她，你情我愿的事儿。 这个人跟人对的理解程度有差异，黎筱雨属于艺术圈熏陶久了，把那些看的跟吃饭喝水一样，虽然她自己情深意重，但不介意朋友过那种生活，反倒有点不理解卫莱道：“卫莱，你别再误会周制片，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有误会，她自己跟我承认的，你应该头脑清醒一些，别一而再再而三维护她，她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卫莱看见周迦宁也气的脸青，那天晚上周迦宁说的她妹妹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现在黎筱雨还维护起她，不把人气死吗？ “我还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人呢。”周迦宁也来了气，在她眼里卫莱有什么好啊？有女友，还老勾搭黎筱雨，把人当个备胎。 “你个混蛋，我不准你跟我妹在一块！”卫莱平时挺和气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在这个事儿上特别着急，生怕黎筱雨被人给骗了，但碍于孙静彤在场，也不乐意周迦宁胡说，只气着勒令黎筱雨：“她都是在骗你，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筱雨，你难道喜欢她这种拿钱害人的人？” 黎筱雨，心想，你找了个女的我还从没说过你呢，我跟周迦宁的事儿纯属子虚乌有，你这么固执己见，既然你不让我跟她在一起，那你到是跟我在一起啊，我天天发短信，你也怎么搭理，你既然不要我，还管我干嘛？炒的一锅粥，黎筱雨也发了脾气冲卫莱道：“我跟她怎么样管你什么事啊！我就是喜欢她，你管得着？我不准你骂她，周制片是在我眼里就是好人，跟她在一起她害我，我也乐意。” 她一回护，三个人一下都安静了。 周迦宁皱着眉头，还挺不乐意，心想，谁跟你在一起了？空口白牙，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啊，这不占我便宜吗？ 孙静彤在卫莱后面完全不了解状况，探着脑袋，笑的尴尬，想缓和气氛道：“黎导演，原来周小姐是你女友啊，你们也是一对儿啊。” “静彤，你别插嘴。”卫莱气死了。周迦宁当她面那么坏侮辱黎筱雨，说她就是为了戏为钱跟了她。黎筱雨居然还承认，现在死不悔改了。 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是一时上了头，黎筱雨实在看不下去对方你情我爱的样子，也受不了卫莱的无端指责。鼓着眼睛珠子，气炸了，拉着周迦宁的手，十指相扣那种，当卫莱面，说的咬牙切齿道：“没错，我就是你想的那样，为戏给她做了女友！我就是喜欢她这种三天两头去潜规则女明星的人，那说明她有这个资本，有这个能力，我特骄傲。” 周迦宁青着脸色气的要骂人，心想，你丫说的是人话吗，你当我不择食还是怎么着了，我什么时候三天两头潜规则人……我又不是没正事干了，天天鸭子一样伺候女人了我。 黎筱雨说的面目狰狞，卫莱气得道：“黎筱雨，你根本不知悔改！” “我有什么好悔的，周制片漂亮有钱，给我投戏，我管她在外面花天酒地，她只要把钱给我，我乐意陪她。”黎筱雨愿意把能吵的全吵结束了，炒成一锅粥最好，自己也不用想了，不用念了，叫卫莱后悔去吧。 “你要多少钱，你离开她。”卫莱沉着脸。 “你想给我钱吗？给多少我都不离开。我还告诉你了卫莱。”黎筱雨大脑短路，伸手戳了卫莱的肩膀，恨死她道：“我就是爱她，我爱上她了，你听清了没？” 卫莱抬手打了黎筱雨一耳光。 打的挺重，卫莱自己也手抖道：“我替你爸妈管你。” “卫莱你怎么了？别打人啊。”孙静彤先吓着了，抱着她一胳膊，可怜的看着她，头一次看见喜欢的人发火。 黎筱雨都懵了，从几岁开始，卫莱就算她再过分，指头都舍不得动她一根。 卫莱也是一时情急，把她打了心里就挺疼的，张嘴又想道歉劝，过来想给她看打的伤了没。 吵的一团乱，周迦宁冰着脸，一把把黎筱雨搂着在怀里护着，谁都不让碰，冷怒着盯着卫莱道：“她是我女友，从今往后不用你管。我会照顾她，你给我滚！” 卫莱跟她吵的已经不想吵了，这事儿她理亏般，心有不甘，但拉着孙静彤道：“咱们走，你以后也别理她，都不是好东西。” 孙静彤被她拽着回了办公室，边走边跟黎筱雨道歉：“筱雨姐对不起啊，卫莱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劝劝她，我给你道歉……” …… 人都走了好一会儿，周迦宁搂着不松开，黎筱雨僵着挪不动步子抬头看她，眼神可怜，周迦宁低头看着她道：“疼不疼？” 黎筱雨脸上火辣辣五个指头印，特别想哭，抿着嘴角摇头。 周迦宁处理事情简单粗暴：“别忍了，我现在过去帮你打她一巴掌解恨。” 黎筱雨有点吓着，鉴于她老总是个百分百的行动派，赶紧抓着老总胳膊快哭了道：“求你千万别。” “怕什么？都这会儿了，你干嘛还要维护她？有我在，我帮你做主。”周迦宁恨铁不成钢，也气怀里这死丫头是个受气包，都给人欺负成这样了还回护对方，气的周迦宁想扇她，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也不打算疼这丫头了，叫她自己活该死。 可她搂着黎筱雨，怀里那丫头一副想哭想笑的表情，言之有理道：“周制片，我不是维护她，万一你下手把卫莱打了，人家女友肯定不乐意来演戏了，你不就看上人家女朋友要邀约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迦宁撇了嘴，脸色更差。 这回糟糕了，怎么把孙静彤招过来啊。 太忧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留言打分支持我的读者。 第27章 女友的演技是十分重要 周迦宁反复盘算,这个事儿虽然扯，但是孙静彤确实是个好苗子。还得好好让TOM过来跟孙静彤联系联系,把戏认真说说，让王铭也瞅瞅，这个真的挺合适的。 黎筱雨捂着脸在护士站，让护士去喊了别的骨科大夫去看她姥爷。 自己扎进洗手间，开了水，对脸冲。起码把红印子冷一下。 12月的水也够凉。 黎筱雨洗脸，吐口气，对着镜子看。 周迦宁一直陪着她,手上递了自己大衣口袋里折好的爱马仕蓝格子手帕给她，尽量像不经意提起道：“别担心，你拿我当挡箭牌,把我变成你女朋友的事儿，我不追究。” 黎筱雨拿手帕擦了脸，鼻腔里嗅到一股馥郁的芳香,大眼睛都是委屈满心是失恋的苦涩，不由苦笑道歉道：“周制片，真对不起，我一时昏了头，害你找个卖盖浇饭厨子的闺女，实在委屈你了。”顿了顿，叹口气，自嘲意味更浓道：“像我这样的，就是再乐意倒贴你，周制片你肯定也看不上。” 本来周迦宁也没往那条路上想，可就刚刚乱七八糟硬凑的那一下，拼着劲想在那个女医生面前维护黎筱雨，皱着眉头一口气憋心坎，上不去下不来。 如果黎筱雨乐意，她肯不肯答应这丫头做女友？ 亏当然是非常亏，她身边优秀的姑娘那么多，什么财团继承人，政界精英，知名电视节目主持人，漂亮女演员……可供周迦宁选择的余地太大。 而且女朋友这个东西，她找了还得防着，万一女明星就是想在她这里一锤子买卖，捞一票走人，不是正经喜欢她呢？ 事儿也不是没出过，她二十岁的时候性格还算开朗，高高兴兴投入感情，到头来对方压根就不喜欢女的，只是为了踩着她先爬上去，装作深情不悔招惹她，等人翅膀硬了有了新后台，见她跟见瘟疫一样，飞的比什么都快。 虽然过后她也千方百计弄得那人退出了圈子，沦落去国外辛苦度日了。但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周迦宁狠受了一回伤害，从此人特别现实，把感情看的非常淡，再不对谁进行真心投资，那些女明星一心为名利招惹她，她也就顺水推舟把人睡了还不给好处，纯报复心理作祟。 周迦宁这几年从不需要什么女朋友，论贴心，女朋友不如她酒店服务员对她事无巨细的照顾，论上床，愿意跟她一夜情的人得排队，那些女的各个脸好腿长，还不用哄。 她听女朋友三字反射性烦躁，都不知道找来干嘛用。 可黎筱雨一问，她那么果断一个人，竟然犹豫了几秒，不肯俩字硬是没否定出口。 老半天，杵着脑袋看着大狸子，冷脸拧巴道：“我肯找你，你还不乐意呢，别装了，我知道你喜欢卫莱，这会儿后悔死跟人吵架了，你就算给她扇二十巴掌，你也不恨她。” 合该这妖精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黎筱雨给她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哭又想笑，自己怎么就那么贱？半边脸火辣辣的疼，满腹辛酸跟自己老总贫嘴笑道：“周制片，我怎么不乐意。给你做女朋友多美，说出去就跟给习|大|大当媳妇似得幸福风光，大胡子见我一准跪下装孙子，黄晓明天天约我打麻将，王菲刘嘉玲包厢给我伴唱，成龙儿子还约我去吸|毒|呢。你说做你女友是不是就这么好？都这么好了，我傻了啊我不乐意。” 这一有人关心，就胡乱撒娇。周迦宁有时候真觉得她是个没长大的小孩，要人疼要人护着，她脸上红肿半边难看，周迦宁把背包打开，拿出LV的全球限量款化妆包，掏了一大堆阿玛尼的彩妆，护肤水先倒在化妆棉上给她擦脸，指尖拍着隔离点在她脸上，干净利落要给她化妆遮瑕，掩盖一下指头印免得她见了姥爷不好交代，接着话茬好气好笑道：“Angelababy也陪你一块打，她不会就学，梁朝伟后天飞来跟你对唱，咱就别房祖名掉价，直接成龙李连杰陪你玩耍，别动，再拍点粉底。” 老板冷着脸开玩笑，放□段哄她帮她，还挺窝心的，黎筱雨一片苦涩中寻找到一些安慰，想说话，可心里那么多感情都说不出来，憋的又想哭道：“谢谢你……其实你不用哄我……我就是，就是和她吵架了，等会儿就好了……” “别动，眼睛朝上看，你女朋友给你画眼线呢。”周迦宁气她不够坚强，不就是跟一个把你当备胎的人闹翻了吗，这是天大的好事儿你知道吗。 眼线画一半，黎筱雨眼泪水终于忍不住，洪水决堤一般涌出。 眼线黑乎乎一片，黎筱雨手一揉，手背也是黑的。 满脸越擦越脏，哭的也越来越难过，整个人几乎临近崩溃般。 周迦宁本来挺想骂她，这要哭也不提前吭声，哭戏说来就来，哭的比张曼玉都动情。糟蹋她的妆，瞧着哭的这么凄惨，她还是忍了骂她的心，伸手在包里掏了随身的卸妆乳液，摇了两下，下命令般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赶紧哭，哭完咱们重新画。” 黎筱雨憋了那么久，她真的不想当人面掉价，但她是被卫莱打了啊，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喜欢的要死要活，对她那么好的人能动手打她。她跟卫莱这一吵架，感觉连姐妹感情都算玩完了。 难受的黎筱雨五脏六腑翻了翻，在洗手间里哭的要多丑有多丑，跟她小时候去公园玩走丢，找不到卫莱似得，哇哇的。 周迦宁心想，当导演是浪费了这个才情，演琼瑶戏刚刚合适。 卫生间里哭了十几分钟，想着也不能让姥爷等着，然后自己擦了眼泪。周迦宁看她哭够了，帮她都擦了，既没有笑话她，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用掉半打化妆棉，最后把死丫头画的还算有人样，叹口气，对她缓和了深色道：“黎筱雨你别哭了，那是卫莱没眼光，你一打扮这么好看，有你做我女朋友，我都觉得自己赚了。” 镜子里是稍微比刚才精神多了，口红一加，显得她五官更立体，人更明艳一些。笑起来酒窝也更甜。周迦宁这么大的老总放□段哄她个小人物高兴，这是多大造化，女朋友那事儿反正是假的，假的还不能允许人乐一乐？难道就准卫莱对她的真情视而不见？ 黎筱雨挺感激她为自己做的，没有拒绝这个戏，眼睛里还湿润，独独对周迦宁露出一点笑道：“当然是你赚了，捡漏一个能拿奥斯卡的女友，你要是找了别人，能给你拿奥斯卡吗？” 给个杆儿就顺着爬，干脆别叫狸子了，叫猴子算了。可周迦宁也不生气，反而喜欢听她吹牛似得，只淡一笑还嘴道：“指着四十年后你捧一奖给我，到时候我老掉牙，路都走不动了。” “就算时间久点，那也是奥斯卡。我既然答应你了，肯定会给你拿回来的。”黎筱雨提起电影，有豪情壮志，跟人撒娇：“你说过你要等我四十年的，不准反悔。” “我等你。”周迦宁脸上挂着一点信任的笑容，她性情变化后这几年都不那么爱笑，真心的笑容更罕见，最近一个月把仅有的一点好心情和笑容都给了黎筱雨，可惜这小丫头一叶障目，心都在别人身上，从没留心她对她那些特殊的待遇，只当这都是寻常。 黎筱雨粗枝大叶，只想着周迦宁面冷心善，是特别大的好人，比她好哥们对她还关爱，她对周迦宁喜欢极了，觉得她是多好一制片，听见周迦宁支持，她在悲怆里得到极大安慰，不禁抬头对着她泪眼带笑。 再漂亮的人也不是没见过，国际名模、知名美女、业内精英，见的真的都跟黎筱雨说的一样，审美都已经疲劳了。 但此时此刻，周迦宁瞧见黎筱雨笑，眼神纯真热烈，露着才气和灵气，嘴角两个小坑尤其坑人一跟头。她过去情伤太深，心中积郁导致心也冷了，对人防备猜忌，除了以钱和权去控制周围的人，让别人对她不可背叛外，压根不想跟人交心。 可时隔多年后，周迦宁头一次再一次为一个姑娘的笑容，感觉心里有了异动。她很想把黎筱雨搂在怀里，刚要动手。 “我得回去看姥爷了。”黎筱雨想起还有大事儿。 “我陪你。”周迦宁拿出的是自己最大的温柔语调，可又生怕对方瞧出来她的变化。 眉梢眼角，周迦宁拧巴着那个劲儿，心烦不已。 姥爷的药已经有医生给换了，姥爷等她俩的时间太长，都打起盹来。 黎筱雨松了口气，把姥爷喊起来，周迦宁陪她把姥爷又送回家。 一折腾，也是中午了。 黎筱雨爸妈比较热情，全家都很感激她，给周迦宁炒了一堆菜，周迦宁在黎筱雨家吃了饭。黎筱雨看看时间也是下午了，准备上班，跟家里告别了。 上了车，周迦宁忽而道：“早上这一闹，我累得都不想工作了。”她也是人，偶尔也偷懒。 老板有钱可以任性，只听周迦宁出主意道：“干脆你也不用上班。你好不容易给我当了女朋友，理当有资格好好风光一把是不是？” 黎筱雨心想，哎，不对啊，这个戏怎么没完没了？演的那么长，周迦宁累不累啊。 但一听周迦宁说不上班，她高兴还来不及。这会儿她心里空洞洞，风呼呼，极力忍着才没流眼泪，这种状态去工作，无异于叫她去死。她现在真的也特别需要一些事来转移注意力，越疯狂的事儿越好，最好疯到让她彻底把卫莱忘记。 “怎么风光啊？”黎筱雨一时没有拒绝那个称呼，她这辈子最风光的事儿，不过也就是小学时候少年宫跳舞拿了区冠军，最大的奖了，以后都跟奖项无缘分一样。大学和胖子合拍的短片，入围从没有拿过奖，陪跑了三界大学生电影节。 周迦宁嘴角一笑道：“卫莱不是误会你为了钱跟我的吗？你不能白受这个委屈，我给你好好花一回钱。” 黎筱雨心想，反正周迦宁家印钞票：“你花，砸晕我算数。” 周迦宁开车把她拉去大商场，拽着她逛街，服务员热情洋溢的围过来，琳琅满目给黎筱雨捧在跟前，珠宝首饰，香包丝巾，香水大衣…… 黎筱雨顶多也就胖子那边顺点拍片的衣服，如今随意试穿，高兴的嘴都歪了。迪奥，巴宝莉，LV，普拉达，香奈儿……正巧碰见某个男明星在商场给TODS做活动，周迦宁挥挥手，男明星凑过来跟人打招呼，热情的对着镜头跟黎筱雨合影，设计师也对黎筱雨大献殷勤。 黎筱雨一时头晕，心想，有钱就是他娘的好。 周迦宁端着一杯香槟，跟设计师聊着天。 设计师跟她拥抱后，周迦宁拉着黎筱雨告别现场，一切看起来如糖美好，腻进心里。 空空荡荡的高级商场里，狂买一通发泄情绪后，周迦宁吩咐服务生把挑的一大堆都送去酒店。被物质包围的都快醉晕了，周迦宁逛的累了带着黎筱雨溜达了一圈后，上了顶楼看风景散心。 老天开恩，没有雾霾。 少有的天蓝如空，可以看见很远很远，房子高高低低，就是风有点大，裹紧巴宝莉最新的披肩，黎筱雨觉得女朋友这个戏浮夸的要命。 物质直接粗暴的刺激着她虚荣的心，把她塞的满满的，内心膨胀的满足感，似乎都快让她忘记感情的失败。 也许这样也不错，带了笑，黎筱雨接过侍者递来的温热饮品。 低头喝一口，暖和极了。 看着天，看着那些高高低低的楼，看得久了她还是有点想哭，楼顶的风有些太大，风吹的她眼睛酸，但又觉得没什么好哭泣。她如果一直掉眼泪，不过是浪费身体里的盐分，不过是浪费今天如此尽兴的戏份。 所以她对周迦宁露出了笑容，那种纯真热烈的笑。 “谢谢你，我心情不好你还花精力陪我安慰我。”黎筱雨真心非常感激。 周迦宁低头浅一笑道：“就当体验生活了，万一以后咱也拍穿普拉达的女魔头呢？” 黎筱雨笑的可爱道：“我说不定拍的还不如郭敬明的小时代，我从头到脚就是一难看土鳖。” “你总比姚晨好看，她都时尚了。”周迦宁笑着损她。 “人家嘴大，从茱莉亚罗伯茨到安吉丽娜朱莉都嘴大，嘴大是时尚之母。” 黎筱雨也乐了，仰着头扁着嘴道：“你看我就没这个时尚的形象。” 是大狸子自己把脸仰在她跟前，让她看的，周迦宁靠她很近，个头本来就稍微高她一些，加上高跟鞋，俯视黎筱雨是足够了，离得近了，周迦宁那双桃花眼盯着对方的脸，自然而然伸手去捏她的下巴，端详着女下属的脸蛋笑着道：“你嘴小也好看。” 怪周迦宁生的才叫好看，嫣然一笑，冰消雪融，春光暗自妩媚般动人心弦。 凑得近，黎筱雨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眼眸里能看清周迦宁睫毛的眨动，冬季冷色的阳光照着，她没有看见金色的光，但看见了她白皙过头的肤色，又想起那天早上起来，白色的床单被套里那具白色的女人雕塑，黎筱雨顿时面红耳赤愣着不敢动。 再靠近一些，呼吸互相碰触，周迦宁的眉头皱了皱，把要吻她的动作停在一半。 空无一人的顶层咖啡店角落，爵士音乐细的像断了线，一个轻灵的女声反复唱着YOU DON’TKNOW ME. 周迦宁看着她发愣的神情，强行把她再拉近一些，近的可以看见她瞳孔中的自己。嘴唇贴上去，稍微摩挲了几个角度，她还是皱着眉头没有亲上去。 黎筱雨完全还懵着，大脑空白不知所措。 周迦宁叹口气，恼恨自己也不够果断。但呵护般，用力拉扯她在怀，护着在心口，一手摩挲着她脑后的头发，耍着老总的权力，有一些骄横道：“女朋友这个戏，你暂时不能喊卡，我最近一个人有些孤单，想有人陪我，但我不想找正式女友，也嫌那些女的烦。”顿了顿，给了她绝对权力在她耳边轻道：“就当我给你投资，你做导演，女朋友这个戏，我答应你，没有吻戏，没有床戏，你陪着我一阵，等我腻了，就结束吧……” 这一点也不好玩。 这算什么啊？ 黎筱雨愣着来不及分辨，她觉得周迦宁可能真的是无聊透顶，怎么想了这么个主意寻自己开心？ 周迦宁抱着她在怀里，也十分清苦，她很想喜欢她，又怕重蹈覆辙，只好违心道：“小雨，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也要人陪，这个交易很合适，我们各取所需，我答应你，不越界欺负你。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喜欢的事，你可以喊卡，我们马上结束，就当这都没有发生过，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这是个特别糟糕的提议，透着一股虚情假意的错误感。 黎筱雨应该决绝的回绝。 可糟糕的被周迦宁说中，她真的太难受，心如刀割般，疼的一个人难以抵御。有一个人愿意陪她玩游戏，她像个孩子一样心潮澎湃的想答应，通过玩闹忘记伤痛不可以吗？ 人类就是这样无聊的生物。蠢而且无聊。 黎筱雨是几十亿地球人中的一个，流淌着暴食、贪婪、懒惰、愤怒、骄傲、淫|欲|和嫉妒的DNA。于是她大脑发热，轻言欢笑，满心是想脱离悲伤的倔强，靠在一个女人的肩膀，枕着她肩膀，想了很久，挣扎不过那种失去一切的心酸，明知道这样不好，还是跟周迦宁点了头：“我答应你，陪你一阵。” 周迦宁轻呼吸了一口气，没有听见卡声。她还是她的制片，但现在她终于从自己心上拿到了一笔投资，还成了一出荒唐戏的导演。 也许下一秒黎筱雨反应过来就会喊卡，所以周迦宁不再理会对与错，是与非。逢场作戏本就是她所长，她害怕付出真心，黎筱雨也不过是想借机疗伤，互相利用无伤大雅。 周迦宁为这个合作露出笑容。也许这是她投资过最糟糕的一部戏，结局可能烂的无法想象，谁知道呢，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不太了解的人的看文贴士： 由于周迦宁和黎筱雨是圈里人，所以聊的有些内容，属于她俩自己能听懂的笑话。 里面写到黎筱雨说自己不好看，还挺土的，周迦宁拿姚晨比，因为在穿普拉达的女魔头成功后，国内跟风过很多类似的山寨。其中有一部《爱出色》是姚晨演的，演一个土鳖后来时尚时尚最时尚的故事。剧情抄袭美国那部，但拍的很生硬。周迦宁是讥讽姚晨的和国内的粗制滥造的意思。 黎筱雨说嘴大是时尚之母，这句话是套用著名的时尚评论人GOGOBOI，说那英的那句，瘦是时尚之母。 另外，天台上出现的那首歌，是茱莉亚罗伯茨主演的《我最好朋友的婚礼》里的插曲。 周制片提出这个所谓的在一起，只是想陪她散心，怕她一个人待着难受，但顾忌她心情，才把自己演成一个人渣。 其实周迦宁人蛮好的。 第28章 演上了邪路 从白天到黑夜,从冬日冷阳到华灯满地。 餐厅里侍者轻声细语，换取骨碟的手盘踞着好看的青筋,灯光闪烁，大厨用英文讲解着菜式。黎筱雨捻起刀叉，学着细嚼慢咽，举起手边的82年的红酒，可以看见血液般的醉人的颜色。 跟周迦宁聊天至少是她目前感到很轻松快乐的事儿,她们有很多共同话题,从戏到明星、导演,从电影镜头，说到电影配乐。 在谁到底是最好的电影配乐大师的争论中，周迦宁固执己见不肯认输，毅然决然放了刀叉，走到餐厅中心的钢琴边，伸手按着键,简单弹起那首《Playing Love》，对她道，肯定是埃尼奥莫里康内。 黎筱雨撇着嘴心想，弄得我还没学过电子琴似得。气呼呼走过去道，伽伯瑞有多好你能理解吗？黎筱雨打断她，坐在她旁边，不用酝酿情绪，也按起曲子。 《英国病人》这个片，周迦宁真的没看完，一来是长，二来是惨。这种爱的凄凄惨惨还没有结果的第三者插足故事实在太难看进去。伽伯瑞的好，周迦宁没法理解，但她觉得黎筱雨倔强的神色，简直好极了，就像她第一次见她一样。 傻得要命，倔的要死。 曲子弹的都不咋地，糟蹋了人两位大师。不过音乐总还是让人高兴的，电影也是。黎筱雨最近由于她爹也要忙着大事业了，对她一百个放心，所以黎筱雨打电话说加班不回去，就被批准。 周迦宁把她拉着疯玩到半夜。 黎筱雨也开始觉得夜店还不错，就是吵一点，那些女的要脸有脸，要胸有胸，腿还长。搂着她脖子喊黎导演的声音，说实在，她觉得导演把持不住都是应该的。大家都是普通人类，张艺谋不能因为搞了奥运会开幕，就不超生。那么红高粱的男女，不是白拍了吗！ 导演要拍人性，自己都先成仙得道了，还咋给演员说戏？要是都那么超尘脱俗，出家好了，拍个辣椒电影。波兰斯基，但波兰斯基拍了《水中刀》，张元吸毒，但张元好歹拍过《东宫西宫》。 她突然觉得她之前跟胖子老拿不了奖，主要还是她对生*验不够。一生过的太平凡无奇，太没滋没味儿。周迦宁好歹也是美女缠身吧，凭啥她就从十几岁暗恋卫莱暗恋到26？生*验呢？感情感悟呢？白瞎了她电影学院那么五光十色的大学时光。 当时就应该不管咋样先抓一个。管它男男女女，谈了再说。 音乐震耳欲聋，酒品味道独特，姑娘们都特别热情。周迦宁带她玩的，那么多漂亮姑娘陪着疯的都颠了，黎筱雨笑的肚子疼。 二半夜，周迦宁搭着她肩膀，她搂着周迦宁的腰，俩人都喝的半醉半醒。周迦宁开了酒店房间的门。 黎筱雨自己跑进卫生间刷牙洗脸，周迦宁心想，其实黎筱雨酒品还算好，主要是第一次大胡子喂她吃药了。谁知道喂她吃的啥，弄得黎筱雨话多发疯。 黎筱雨洗完，周迦宁洗，换着睡衣出来，发现床边堆了一大堆名牌的袋子。LISA大概都给丢房间里了。 黎筱雨穿着周迦宁的真丝睡衣，薰衣草的颜色，看着东西自己都发愁，拿回家她爹还以为她去抢劫了。 周迦宁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奶油色女绅士睡衣，藏蓝的烫边衬得她像法国电影里的女主角。不等她开口，吩咐道，丢我这儿吧，你想穿随时穿，想用随时用。 黎筱雨都不理解，深吸了口气看着她，心想，迦宁真的是大妖精，别人心里有个啥她一猜就是准的。我勒个去，这得多阅人无数，从多少女明星身上练过来的啊。你丫的就是个祸害。腹诽心谤人家，还无耻甜笑哄老板：“你真好，特会体贴女友。” 周迦宁道，我要不好，怎么那么多人喜欢我？ 嘚瑟。黎筱雨骂她。 周迦宁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没人喜欢的你还不要了，喜欢的人多才是好东西，证明你女朋友我有魅力。 黎筱雨对她吐了舌头，玩得累了一天，实在也没精神了。甩了拖鞋，光脚爬上那张曾经让她心惊肉跳的大床。心想，周迦宁也是懒，连个固定窝都没有，就酒店一住，不用打扫卫生，不用洗衣服做饭换床单。重点是那天跟女的玩掰了想分手，直接换一家酒店，人上哪儿找她去？太简单省事卑鄙无耻，卫莱骂的也没啥不对。 PAD控制，窗帘自动合上，灯光转为一圈暗暗的昏黄夜灯。 周迦宁把床头边放的两杯香槟递给黎筱雨，黎筱雨接在手里。周迦宁用PAD开了家庭影院，床对面那个超大尺寸的夏普，播了《英国病人》。 一个特别不吉利的爱情电影。 节奏慢的要死。 周迦宁本来打算陪她熏陶一下，结果陪她靠在床头，刚看到朱丽叶特比诺什出场没几分钟，周迦宁靠着就睡着了。 黎筱雨自己看的笑又哭。 电影还没完，哭一半，把周迦宁哭醒了。 俩人躺一头，周迦宁把电影关了，灯也关了，拉了被子给她盖好道，早点睡，明天上班。 有部片子叫《去年烟花特别多》，黎筱雨属于今天眼泪特别多。 哭的自己也烦了。 周迦宁拿出的是多年没对人用过的温柔，在她旁边侧着身，给她擦眼泪道，不哭，你女朋友有钱有权，你爱干啥陪你干啥，还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英国病人吗？改明天，咱请葛优也拍，就叫中国病人。 这得是得什么病啊？黎筱雨边哭边想，葛优失忆有啥好看。 周迦宁道，白癜风。 讲述了一个白癜风男人，怎么在人间找真爱的故事，这就 说明真爱都是皮相吸引，这世界上哪儿有爱丑男的。英国病人要不是费因斯演的，你让憨豆演，连带伽伯瑞的配乐都配崩了，电影都是瞎扯，别看个电影就哭半天啊。 滚。黎筱雨文艺的心都快逗比了。 周迦宁瞧她笑了，伸手给她把眼泪都擦了道，不哭了，我给你做女朋友，不准再惦记卫莱，你觉得我还比不上她吗？ 当然还是有差距。起码卫莱不会随便抓个人一夜情……卫莱也不会因为好玩，非得给女下属演女友。卫莱不花心，不滥情，不会把感情当游戏。 黎筱雨对老总非得要跟心上人比，保留意见道，比，比得上，你最好了，全世界都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女朋友。 周迦宁智商是随时保持在线的，伸手弹了她额头，打的黎筱雨哎呦一声捂住狸子脑袋，周迦宁才冷笑道，你这人口是心非，心里肯定在骂我花心，比不上你喜欢的人。但我告诉你，哪儿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人和事儿。彩票要是每个人都中，彩票也就不发行了。你拣个漏就赶紧偷着乐吧，还指望又有钱又漂亮还专一别做梦。 黎筱雨今天太累，根本不想计较，十全十美也是有的，只是成了别人的盘中餐。自己无福消受，那也只有茫茫人海里随手扯一个抱一阵不行吗？ 她是一只狸子，周迦宁无非也就是猫猫狗狗。 狸子旁边窝一猫，狸猫一窝，谁还真觉得狸猫就有啥了？不同品种能咋，搞不出人命。 黎筱雨一想，也不觉得英国病人多感人了，一勾二嫂的故事有啥感人的，男主真长成葛优，二嫂都吓跑了。瞎浪漫，戏都是假的。 假的就不当真。黎筱雨有她陪着，其实心里挺感激的，周迦宁虽然有那么个滥情乱交的毛病，但除此之外，真的已经快接近百分之百的好了。黎筱雨笑嘻嘻看着她，也跟她开玩笑打听：“呵呵，你跟我说说呗，你都被谁缠过，她们谁给你当过女友。”主要是那么多女明星，想想就跟天堂一样幸福，谁要是周迦宁不得过神仙日子，今天拉扯这个陪，想亲哪个亲哪个，多美的事儿。 破狸子喝晕乎了，胆大打听老板八卦，周迦宁敲了她额头道：“赶紧睡，明早还上班，迟到我扣你工资。” 黎筱雨捂着头道：“周制片，晚安。” 翻来覆去，周迦宁又睡不着，想碰她，可答应了她既不吻也不床。她都要破口大骂自己是傻逼了，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干嘛非得把自己往那条邪路上演？这亏不亏啊。 可那丫头也是心大，就在她旁边呼呼大睡，对周迦宁的人品百分百信任，压根没想着周迦宁一肚子坏水儿特想欺负她。 周迦宁皱着眉头，她吃亏哄好了黎筱雨，自己反倒怨气冲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更吧。 首先还是带来受欢迎的绿字环节，给非电影爱好者的小贴士，骨灰级电影爱好者可以不用理会。 以后这种电影常识会越来越多，因为她俩熟了后，会不时聊这些。 首先我们介绍一下谁是埃尼奥莫里康内，他是一个牛逼的意大利老头，一辈子都在搞创作，从年轻牛逼到老，文中出现的《Playing Love》就是那部著名钢琴家电影《1900》里的一首配乐，没看可以去看。另外老头还配过你们都应该知道的《洛丽塔》《西西里美丽传说》等等。 下来我们说到了法国人，伽博瑞亚德，他给《情人》和英国病人配过乐。这里写配乐，实际上写两个人不一样的电影欣赏品味，周迦宁爱富于变化的带一点商业气息的文艺片。黎筱雨爱法国口味的感性文艺片，因为嘉博瑞还给《巴黎野玫瑰》配乐过。 俩个人都没有说到奖项最多的John Williams，是因为他伟大的太好莱坞，黎筱雨不喜欢，周迦宁也不喜欢太商业的。 关于配乐大师，文章后面还会融入一写其他偏门的。 此处提到的波兰斯基，就是法国大师罗曼波兰斯基，一个27岁就震惊学界的天才导演，《水中刀》就是他27岁拍的电影。他本人因为猥|亵|幼女一直流亡在国外。但是他本人的伟大，在电影事业上的贡献毋庸置疑。大家可能比较熟悉他的作品是《苦月亮》《钢琴师》，我们要说的是，《钢琴师》和此前的《1900》的男主角都是阿德里安·布洛迪，奥斯卡最佳男主。 张元这个人，我估计他不吸毒，好多人都不知道他干嘛的。简单说就是国内一个牛逼闪闪的导演，有人之所以没看过他的电影，大部分电影都是禁播。东宫西宫大概是最早涉猎同性恋题材的电影，耿乐演的，小攻专业户胡军演的1，原作者是王小波。禁播了。他最商业的一部，在两千零三年的时候，拍过一部《绿茶》，赵薇主演。当时赵薇寻求转型的时候，给了赵薇很多帮助。张元还是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导演。 当然了，吸毒还是不对的，大家不要吸毒。 英国病人是个爱情文艺战争片，有兴趣自己百度。 去年烟花特别多，这是1998年香港导演陈果拍的，因为1997年维多利亚港有5次烟火晚会，都在庆祝回归。主要讲华籍英兵被驻港解放军替代，下令退伍后无所适从的故事。这里提到，主要是隐喻女主被孙静彤替代的心境。 看小绿字可以涨姿势。另外有些读者千奇百怪的疑问和要求，我挑着回应吧。统一说，错别字，错词无可避免，有了可以指出，我有时间会改，或者更完统一改。剧情设置，我爱咋写咋写，读者要求我一概不能回应。主角性格我爱咋写咋写，批评指正一概不再回应。如有任何疑问，请看文案写的是傻甜白文。你懂得。 第29章 改扶贫女导演了 躺着一块睡到快中午才起床,黎筱雨再睁眼倒是没看见那身白花花的肉。 周迦宁早早起来，坐在客厅拿PAD看新闻，昨晚威胁人迟到扣工资,可早上真的起来了,想拍她脸喊上班。瞧见那丫头卷缩着猫儿一般睡的香,那点赶鸭子上架的心都灭了。 爱睡随便睡,失恋大过天不是吗？周迦宁演一个好女友深入灵魂,纵容她随意折腾。 黎筱雨起了床，瞧见她不动声色,实在不好把握她这个有钱任性,脾气古怪阴冷的老总到底是什么内心戏,干嘛非得找自己陪,自己到底有啥好？这事儿她还没弄清呢，有钱人的精神世界难以理解。 吃多了羊肉,换口味尝尝她这碗羊杂汤,潜规则多了女明星,改扶贫一下女导演。不过既然周迦宁说了,只是单纯陪着玩，一不要她亲，二不要她服务上床，那就没啥好怕的吧。 黎筱雨索性放宽心，起床洗漱，服务员敲门送餐，糕点，美食，果汁饮品一应俱全，餐车上还有名牌花店今天送来的精美主题鲜花。 周迦宁和她对坐在餐桌上，跟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但行为上很优雅绅士，给黎筱雨往光可鉴人的玻璃杯中倒鲜榨橙汁，又给自己调咖啡。可能这个戏太出格，黎筱雨心想，周迦宁这么不动声色，必须是见过形形□□大场面的人啊，俩人虚情假意过日子这碗狗血居然还能玩起来，兴许她就是想找个跟班陪着玩个没玩过的……也是，人玩过的女明星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还能在乎自己这根葱？也就是图个新鲜。 玩耍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当然是开心。 跟周迦宁玩耍不开心吗？黎筱雨内心沉思，还是挺开心的。好吃好喝好住。既开心又没什么*损失，何乐不为？ 黎筱雨今天虽然没有在那个伤心劲头上，但伤心劲儿也没那么容易过。恰逢老总开恩，赏她个黎常在，伺候人老总玩耍高兴。所以黎筱雨也放开了演女友这个角色，周迦宁给吃的，她就吃，给穿的她就穿，能用的她就用，等周迦宁厌弃，这事儿不就这么过去了。 如此过了思想关，黎筱雨当着周迦宁的面，也不拿她当菩萨供奉了，桌边愉快的大吃大喝，跟新女友没有半点芥蒂直奔老夫老妻似得自然。也就是这种半分顾忌也无，不用考虑性，也不用考虑将来，活在当下刺激又没负担，黎筱雨早起胃口不错，吃了人几大碟饭菜。 能吃是福，黎筱雨还吃不胖，周迦宁眯着眼睛珠，看的心惊肉跳，心想这亏了自己养得起啊，黎筱雨这厮根本不是狸子精，明明是猪八戒！ 早上趁吃饭，俩人又把戏聊了一遍。马上就要进入选外景了，大家都得奔波。可这女演员试镜了上百多个人，王铭都不乐意。不说王铭不乐意，她都不太乐意。一线的不是年纪大，就是身价高，不是档期满，就是不合适，二三线有心提拔，但也实在青黄不接，寻不出个脸熟的。 新人吧，海选也有个时间问题。 周迦宁想来想去，还是不打算放弃孙静彤，好赖是找来试镜试装，让王铭见识见识。可这个话她暂时张不开嘴让黎筱雨联系，只好和和气气吃了早饭，开车送黎筱雨一起上班。 黎筱雨一大早一声不吭，都快到工作室了，才拍脑袋反应过来一样：“我这算不算攀上高枝了啊！”才闹明白这事儿，就算是假的吧，可周迦宁给她花的银子不是花啊？拍戏都是有投入的啊，作为导演兼主演好歹她也过把有钱有权的瘾。 瞧这反射弧形长的，一天到晚都琢磨什么呢？ 周迦宁生气的心想何止是攀，你都睡上高枝了还想咋？吭一声道：“对，攀上了。你是打算找黄晓明打麻将吗？我给你约，晚上一块打三缺一，再喊赵薇凑。” 黎筱雨对麻将的兴趣不大，对黄晓明的兴趣也不大。她最喜欢的男演员是克拉克盖博，好容易攀上高枝，那不争气的不多活几年，死了，见也见不成了。 好歹也是要当海贼王的女人，不，是当奥斯卡最佳导演的女人，老跟明星打麻将多掉价。攀上高枝也得追求点有层次的，心想，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我有个伙计，特别有才的摄影师，叫王明利，他想谋一差事，你能给安排吗？”黎筱雨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是靠胖子体型大，多少给她挡着一点，胖子家家境中等，自己鼓捣摄影也挺费钱，但瞧她穷平时好吃好喝也没拉下她，毕业作品也都是胖子出了一多半的钱拍的。以胖子的才情，给胖子谋一差事，她一直想帮胖子。 周迦宁开车，心想，这小丫刚提溜起来，就想着拉把兄弟。可一是哄她高兴，二是也比较相信黎筱雨推荐人的质量，她这么懂事儿，不会给自己塞个水货，周迦宁反正每年也得发现点人才，开口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儿呢，回头你把他作品给我。我先看看，合适了给他选份儿差，包准他昨天吃盒饭，明天家财万贯。” 黎筱雨心想，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还没得道呢，就凑人跟前演了个戏，身都没献出去，胖子就已经快要升天了，哦不，胖子还没死，活蹦乱跳滋润呢。 “他特想给王铭做摄影。”黎筱雨高兴的笑成花。能把胖子的问题解决了，她得主动亲两口周迦宁了。 “王铭有长期合作的摄影，跟他已经对路了。临时换一个人，王铭那人脾气你也知道，你的伙计估计受不了气要去跳楼。”周迦宁跟她解释，马上都要拍了，王铭不可能去为一毛头小子磨合。如果只是以出头为目的，集团旗下还有其他的电影电视剧，随便换个岗还是行。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王铭跟华立强合作的好。胖子就是崇拜王铭而已。”黎筱雨也知道这里的关系，要求也没那么高，何况等将来她拍戏了，再提溜胖子也不迟。到时候也让世人看看，她伙计是多么的牛逼。 黎筱雨这丫头知道分寸，周迦宁一早放心，黎筱雨就算闹翻天了，也不会跟她提什么过分要求。黎筱雨的心思都在戏上，好好创作，就是黎筱雨最大的要求所在，所以养上黎筱雨能费到大事儿？费不了事，反正集团总是要每年投资拍戏，自己也是要发掘新人，她爱咋拍就咋拍，说不定真弄一奖回来，自己脸上有光。 把车停在停车场，临下车了，周迦宁叮咛道：“记住，工作就工作，工作时间我不谈私人感情。” 黎筱雨这点事儿太懂了：“一工作我就当你陌生人。” “懂事。”周迦宁夸了她，倒也有些舍不得，别扭着都往人身上赖道：“上班前和下班后，你想演亲热点没关系，毕竟你现在可是我的女朋友……” 黎筱雨因为胖子那个事儿，挺感恩的，也算解决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心头之痛。她这个人重情义，得了人家的好，就算她老板占便宜也无所谓了。一高兴，笑了酒窝出来，跟老板开玩笑，按她要求改动剧本道：“那我现在就给你加场戏。” 周迦宁还纳闷呢，不知道要加什么戏。黎筱雨瞧着她冰人一样的脸，凑过去搂着她胳膊，亲亲热热在她跟前，小孩抱妈一样，眼神还特别纯真盯着她老总，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大疑问道：“周制片，我觉得你人又好，心也特别善良，为什么老不笑呢？” 就加了场这…… 无聊不无聊，浪费时间。 周迦宁斜了她一眼，想把她从身边赶走，让她滚去工作。 黎筱雨就是对这个事儿还挺纳闷的，周迦宁干嘛每天看起来都是那种怒气冲冲的，其实她也不随便发火训员工，是个特别讲道理的老总，懂的又多，还爱教导自己。挺好亲近的啊：“你干嘛老不笑呢？” 周迦宁拧着眉头，表情像吃了生姜般难受。 她每天那么忙，要处理那么多棘手的事儿，哪儿有那个闲工夫笑，又不是卖笑的。 黎筱雨一副知心姐妹的样子劝她道：“我觉得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啊，我失恋，你帮着安慰我。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你也跟我说说，我也会帮你的。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老板，我希望你也高高兴兴，每天都乐呵。” 滚你大爷的腿，占便宜还得寸进尺。 老娘帮卫莱哄姑娘高兴，乐呵你妹。周迦宁差点对她要骂出傻逼了，愣是都忍了，嘴角抽抽着，对她露了个还不算太难看的笑容。 也亏了她是生的好看，尤其是那双勾死人的漂亮眼珠子，怎么笑都好看。 黎筱雨算得偿所愿，还JB贱，觉得说不定她能让她老总那个古怪的性格改一改，变得开朗一些：“这就对了嘛，你再笑开心点。” 周迦宁立即收敛了笑，开口道：“闭嘴！” 黎筱雨被吼的缩了脖子，顿时不敢出声。 周迦宁下令道：“你管我笑不笑。我不笑怎么了？我就是不爱笑。” 黎筱雨也是服了，可能她老总就是这号吧，现实版二次元里的三无少女，撇着嘴黎筱雨放弃了打算跟老总做知心闺蜜的这个路子。缩着头，呵呵道：“不笑也行，你不笑也好看。” 周迦宁冷着脸道：“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放开我胳膊，再靠过来一点。” 黎筱雨被骂的腿软，老板这个人喜怒无常，她还不好得罪。缩着脖子一脸尴尬笑容，松开周迦宁，往人跟前凑了一点。 周迦宁忍她很久了，扯着她拉进自己怀里，一脸严肃道：“说好没吻戏没床戏，但我抱我女友一会儿不算犯规，你做我女友，得听我的话。” 黎筱雨吓死了，不知道她这到底闹哪出，但这是她老总她又不能扇人耳光喊非礼。 搂着老半天，周迦宁也不吭声。她那张脸，就是不笑也算妖孽下凡，专门用来展示人世间不公平的。眉毛修饰的一根不多一根不少，细直好看，眼睛狭长有神，显得人精神，嫣红的嘴唇不薄不厚，气质阴冷又特别性感。 穿衣服样式异常端庄，黑白灰就没见过别的色的套装，要是不加大衣，挂个名牌子直接能去律师事务所上班了。但该露的一样没差，阿玛尼套装下面藕荷色的丝质衬衣扣子开到第三颗，大冬天两条锁骨迎着风，离得近咋样都能看见那个黑色蕾丝胸衣和一片白腻子肤色，锁骨中间细白金链子挂着一颗璀璨的钻石吊坠。闷骚在气味上，那个阿玛尼高级定制香水，味儿是多冲？比卫莱身上消毒水味儿都冲。 黎筱雨好歹也是喜欢女人喜欢了十几年的主，就算清心寡打算将来孤独终老。眼下这么搂着，凑她胸跟前盯着看，脸也是红的，美色当前，人又不是没七情六欲。 还好周迦宁就算是抱，也不动手动脚，一贯对她很有风度。 黎筱雨窝她怀里大气不敢出，打定主意周迦宁要是真做什么，她怎么都得喊卡。可就搂了她那么一会儿，周迦宁还是那个模样，爱搭理不搭理她，笑也不笑，把她从怀里推出去，也不解释，只吩咐道：“行了，你去上班吧。” 明明是占了人便宜，一脸比黎筱雨还生气的臭脸。 黎筱雨琢磨不明白她，干脆懒得管，反正抱一下掉不了肉，周迦宁都说是不是真心找她，那她顶多勉为其难陪她一阵，正好也给自己解闷。她吐了口气，也不瞎操心了，正经工作要紧。 一大早投入忙碌。黎筱雨工作起来也是不要命的主，在电视剧组也有过丰富经验，凯文又肯好好教她。这才没几天，已经完全能够胜任，超出了大家预期，凯文也觉得不是个托关系来打酱油的。 周迦宁今天跟王铭大多是在二楼，偶尔间隙给黎筱雨发几个微信，也是工作。 唯一的问候，大概就是趁大家都忙没人看见，亲自给她冲了一杯咖啡偷偷搁在她桌边。 这么演着演着，黎筱雨觉得也挺刺激，周迦宁那种西伯利亚的寒风脸，冷不嗖嗖趁人不注意关心你一把，说实在的，酷爆表。 中午吃了饭，都到2点多了，周迦宁把TOM叫去，聊啥聊了几十分钟，放出来的时候TOM有点忧愁。 黎筱雨以为是导演又提啥工作了，把TOM这个板寸黑框T给为难了。 但她自己也手头忙的杂就没管。 TOM打了个电话，黎筱雨算是听清了。 “喂，是孙小姐吗？我们是长达影业集团王铭第一工作室，我叫TOM你好，我想跟你约个时间你看合适吗？”TOM感觉这个事儿有点不靠谱，但老板吩咐只能硬着头皮求了。 黎筱雨心里咯噔，心道，孙静彤吧？周迦宁也是豁出去疯了吧，这事儿能成她黎字倒着写，再骚扰估计卫莱得上门拿手术刀扎她了。她在卫莱眼里等同于禽兽无疑，卫莱颠了才会让孙静彤那小丫头来试戏。 果不其然，TOM遭到拒绝了。 自作自受。黎筱雨心想。 结果才过了几秒钟，TOM就捂着电话，又来精神喊：“LILy啊！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孙静彤啊！她说你介绍过临演工作给她，她说有话跟你说，要跟你先谈！” 一口老血喷屏幕上了。得似是准备情敌见面，掏刀子把自己灭了是不是。 谈尼玛啊谈。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得鞭打你们，这样才舍得留言打分。估计三十几章就可以床了。 第30章 内心到底是住了几个张嘉佳 按理说，孙静彤那小身板，个头在黎筱雨的鼻子尖,黎筱雨再瘦好歹也是紧实,这位真的是瘦的跟杆儿一样，瘦成那样还美,就如卫莱所说的，人不是美皮相,是美骨相。 黎筱雨觉得卫莱作为一个骨科大夫,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卫莱爱岗敬业，说不定就爱这一口。 但你说这么一妹子，黎筱雨听名字都吓的浑身汗毛倒竖。回回见就感觉是噩梦,摆脱不了那个阴影。这好赖是跟卫莱闹掰,卫莱媳妇也不知道那根筋抽抽,把她喊上了。 不会有啥阴谋吧 ？ 黎筱雨就怕人拿硫酸破她,也怕对方喊她过去大骂一顿,叫她离卫莱远一点,或者尼玛的秀个大钻戒告诉自己马上跟卫莱去英国结婚啊。谁受得了这刺激？不逼着她去跳后海吗？ 黎筱雨闷着头含含糊糊道：“我和她也不熟啊,她记错人了吧。” TOM对着电话喊：“孙小姐，你确定是找黎筱雨吗？” 电话那边很确定。 “LILY，人家点名就是你！”TOM也就这一线希望完成工作了，挂了电话凑她跟前央求：“周制片和王导都说的很明确，务必是要把人捆过来，算我求求你，行行好。” 一个办公室同事，她才刚来，以后还得混，总不好当面驳斥，咬咬牙，正犹豫要想个推脱的法子。那头周迦宁给她招手，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儿交代。 黎筱雨摆脱了TOM，跟上周迦宁。 王铭导演跟人在二楼谈事儿，周迦宁把她拉上三楼最里面的休息室，门一关，周迦宁脸色特别凝重，黎筱雨感觉不妙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靠在门背上，快哭了道：“我求你了，选角的事儿你放了我吧。” 周迦宁一只手按在门上，把她壁咚了道：“是我求你才对，你去见孙静彤。” “不去。”黎筱雨缩了脖子一口回绝。 周迦宁两只手都按在门上，把她夹在中间，严肃着再问一次：“去不去？” 黎筱雨皱着眉头，一脸着急：“我不想去，求你了别让我去。” 周迦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为剧组求你，你去劝劝她来试镜。” “别人不行吗？那么多女明星还在试镜，我真不想去……”黎筱雨简直服了她的没脸没皮，她也不想想，卫莱能让这事儿发生吗？她得是多无耻，昨天跟卫莱吵完，今天去拉人女友入坑。卫莱不恨死她才怪。 周迦宁瞧她模样，也挺忧愁，突然一改态度，软声叹气道：“筱雨，那就当是我求你好不好？” 对方眉头紧锁，漂亮脸上浮现出忧愁神色，黎筱雨怎么也没想到，周迦宁这么卑鄙，软硬兼施，连可怜都装上了！ 她喉咙发紧不说话，周迦宁进一步打动她道：“不是我需要孙静彤，是戏需要她，为了王铭这部戏，我很辛苦走到这一步，你也知道我的付出有多大，咱们抛开私事儿，就电影说事儿，你觉得孙小姐不合适吗？你也是主创的一员，有义务帮剧组。你说是不是？” 黎筱雨被说的心烦意乱，周迦宁也是个能找事儿的，假情假意玩几天也就罢了，怎么就给自己出这种难题？她一点儿也不想让卫莱讨厌。咬着嘴唇，黎筱雨死都不吭气。 周迦宁心里知道她可怜，继续开口哄：“只要她愿意接洽，其余的事儿我会让其他人负责，你根本不用劳心。”顿了顿道：“我知道你为难，但也就这么一次，卫莱要是再为难你，我去跟她好好谈谈。” 这是把黎筱雨的七寸全捏手里了。 “谈什么？”黎筱雨经不住她这么软硬兼施。 周迦宁见她吐口，顿时露出点笑道：“我当然是去告诉她，你现在是我女友，甭管她乐不乐意，都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向后看不如朝前看，还是让我做了干妹夫，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媳妇也借来给我当女主，亲上加亲。” 黎筱雨都要喊娘了，亏她编的出来。这剧本是说写就能往歪里带。愁眉苦脸看着周迦宁道：“求你别去招打好吗？” 周迦宁叹口气道：“我是说，我去告诉她，你是气晕头了，跟她承认被我潜规则，被我包养了。我告诉她，你从头到尾心里最亲，最喜欢的就是她了。根本没我什么事儿。” 黎筱雨一双大眼睛看着她都是忧愁道：“说了顶什么事儿？她也不会跟我。” 周迦宁也是豁出去了，为了劝黎筱雨找孙静彤道：“她要是知道错都在我，你是无辜的，恨都恨我。跟你就还是好姐妹。” 但是光做好姐妹也是黎筱雨不情愿的，还不如不做。 周迦宁谆谆教诲：“哎呀你先做了姐妹，好过现在这么朝思暮想，人家还记恨你。我问你，她拿你当妹妹，对你关心不关心？” “关心。”那必须。卫莱把她捧心尖上，有事儿卫莱都急死了。 “这说明她心里有你，我猜她不跟你在一起肯定有别的原因。你起码恢复了关系，以姐妹身份打探打探，十有□□还有门儿。”周迦宁的经验丰富的跟做过满汉全席的大厨一样，完全可以够格指导黎筱雨的恋爱关系。 忽忽悠悠，忽忽悠悠，忽悠的黎筱雨一脸要惊呼，周迦宁，你他娘内心该是住了一千个张嘉佳吧！怎么什么迷雾纠结的破感情，从你嘴里一说，门是门道是道。 “你这是打算帮你我追卫莱？你不是最近要我陪你吗？”黎筱雨可劲明白过来，还有点不放心。 周迦宁心道，我他妈就是贱，但大局为重，无论如何先得让黎筱雨去把那个差事完成了，脸上若无其事道：“她是你真喜欢的人，你现在跟我这个事儿，只是因为我无聊，我们说好是随时可以结束陪伴关系，所以你不用担心，这对我会有什么影响。” “周迦宁，你这人怎么能那么好呢。”黎筱雨一激动，喊了她名字，给个上司占点便宜，稀里糊涂做人女友算啥，上司还能帮她恋爱呢。 “那你也做一下我人生的引路明灯吧。”周迦宁终于把弯儿绕回来，吐词道：“你去见见孙静彤，让她赶紧来试镜，最好直接签约。” 黎筱雨的豪言壮语转瞬就灰飞烟灭，拧着眉头苦出眼泪水了都，道：“能不这样吗，真的要她做女主啊？” “我是帮你，她做女主对你太好了。”周迦宁豁出去了。 “这话怎么讲？”黎筱雨不明白。 周迦宁特别心疼这孩子傻，眼睛贼亮道：“你见过几个当红女明星不跟男友分手的？她一旦入了这行，通告从早到晚，拍戏全封闭环境，大半年见不上面。性生活都成问题，你见过我们这行谁家人又红还有长久感情的？再说了，你是怎么没抢到卫莱，不就是你去外地拍戏了吗，等孙静彤天天拍戏不回来，你不有机会了吗？” 这一茬，黎筱雨都没想到。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啊，她还是嫩嫩的新葱不经事儿。 忽悠的一愣一愣，咽口唾沫，可黎筱雨也不算傻，这人家分手的事儿不得还要等一两年，可她这跑去做说客，那是明天就会被卫莱拍死的事儿。周迦宁也不想想，卫莱那么讨厌她，怎么舍得女友往火坑里跳？ 自己这是得给周迦宁背黑锅拉人女友下水啊！ 卫莱不得扇死自己，这事儿，再怎么劝都是个死。 可这个戏卡在这儿也是着急，不仅周迦宁急，王铭也挺急，工作室上下都着急，女主角没合适人选还拍个辣椒，拖一天就是一天的花销，周迦宁可等不了，拉着黎筱雨继续忽悠，什么无节操的话都往她身上招呼：“筱雨，你不仅要说的她演，还要好好演，咱们非得把她捧红了，红过章子怡，李冰冰，范冰冰，24小时通告满身，不是米兰，就是巴黎，电影就拍半年，后半年全是宣传期，让BOB给她满满的，上完平面上电视，上完湖南台，就上东方。卫视上完还上优酷。不折腾一年不让她睡着，她哪儿来时间陪卫莱啊，到时候我放你假，你天天医院蹲着去，看谁能耗过谁啊。” 也是这横刀夺爱又不是请客吃饭，不能那么有商有量，那么客客气气，得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再说了，孙静彤也不是趁自己荒山野岭拍鬼子戏，把自己的心头肉抢了。这事儿上，孙静彤怎么就没考虑自己的感受。 “哎呀，筱雨，真算我求你帮忙一回。”周迦宁第一次放□段缠这么个事儿，对她来说，这是目前的头等大事儿，耽搁不起。 信了周迦宁的话才活见鬼，黎筱雨哪儿听不出这都是忽悠啊，可经不住老板这么个软硬兼施。 再吼半小时，黎筱雨彻底快崩溃了。 “我去找她还不行吗！”黎筱雨满脸忧愁，快哭了都。 周迦宁吸口气，指望她办事儿呢，赶紧把门打开推着她出去道：“我知道你不容易，等你立功了，我考虑好好奖赏你，你先什么都不想，去把她劝过来。卫莱的事儿，我跟她解释，保证她不会打你，还跟你做回姐妹。等你哄孙静彤来演了戏，我再帮你拆了这对鸳鸯。” “别忽悠了，我真的去。”黎筱雨听不下去了，周迦宁不了解她们卫莱，她还不了解了，卫莱拗的要命，你解释出花来，她还是觉得你是人渣，何况你本来就是人渣，卫莱才不会把女友放一人渣这里演戏，除非她疯了。 周迦宁立即冷了脸，用老板的权力强行道：“你去，我这月涨你工资。” 好嘛，这还实际点。 起码情场失意，钱场得意。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黎筱雨要不去，周迦宁也会把她杀了。 被周迦宁杀死，或者被卫莱扇死，左右都是死。 黎筱雨咬咬牙，就当是为工作舍身取义一回，何况人家孙静彤还不一定答应演，只是喊她去谈话而已。 她打定主意，这事儿非得劝得孙静彤不演了，那她不就安全了吗？ …… 周迦宁也不是吃素的，早看穿她那点心思：“你要劝她主动放弃演戏，我调你回大胡子的工作室，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黎筱雨歪着嘴角，欲哭无泪。 “她这辈子是克我还是怎么着啊！”黎筱雨委屈哭。 …… 周迦宁跟在后面欺负完黎筱雨，心想，你跟卫莱闹翻正好，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我是帮你，又不是害你。关于忽悠黎筱雨帮忙她恋爱这个事儿，真的只是纯忽悠，她这么心高气傲，能跑去跟卫莱低声下气赔不是，承认自己潜规则女明星是人渣，为了黎筱雨故意跟卫莱吵架？呸，压根没打算跟卫莱解释什么，误会死最好，恨不得黎筱雨赶紧死了那个心。 …… 黎筱雨万难之中接了这个任务。 …… 作者有话要说：张嘉佳是谁啊，就是最近跟王珞丹好上的，非诚勿扰上接替乐嘉做嘉宾点评大家感情的那个男作家。 内心住了几个张嘉佳这个段子，是微博上那个著名电视剧编剧赵赵，就是俞飞鸿的铁姐妹，赵赵同志，呛那个嘴贱大V*瓦西里时候，说瓦西里老师别看嘴贱，内心温柔的住着一百个张嘉佳，一来是胖，住的下这么多人，二来是矫情的是张嘉佳一百倍。 黎筱雨是挤兑周迦宁，跟非常勿扰男嘉宾似得会忽悠人。 不打分就么有更新哦。 第31章 卖姑娘的小火柴 扎着马尾巴，黎筱雨穿着昨天从周迦宁那顺的巴宝莉大衣，一双DG的长靴子踩的娇俏。一打扮也是能拉去靠脸赚钱的人,大学的时候也老给胖子做模特呢,当时表演系高矮胖瘦，柏芝曼玉美女满地,胖子作为摄影高材生，谁都不要还就把她这导演系一枝花拍的天花乱坠,老拉她去给杂志拍内页。 两人合着就这么把清贫的日子给过下去了。可毕业了反倒没时间打扮了,主要都是那个造孽的抗战戏给拍的。你说拍个湖南卫视自制偶像剧，好歹还能顺几身美特斯邦威赞助的戏服，喝几口香飘飘奶茶，穿点阿迪王也时尚时尚最时尚，还不要钱。可你钻荒山野岭拍抗战戏,你能顺八路那穿了起码几十号人的没洗衣服吗？ 活活把一大美女都糟蹋了。弄得卫莱回来,都没好好正眼瞧她几眼。黎筱雨觉得，好容易见情敌,虽然是有求于人,但好歹老娘不能一身筒子楼气质吧。输人不能输阵，她都表示被周迦宁包养了，就算什么也不为，也要为她亲爱的周迦宁长脸吧。 堂堂长达影业的老总闺女，包养人就让人穿件淘宝400块羽绒服算事吗？我擦，她宁愿倒找周迦宁400，把她包养了，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 出租车上，黎筱雨把周建宁给的普拉达打开，我靠，太他妈的贴心了。 LV的化妆包还跟周迦宁一个款，打开后全是没开封的小盒化妆品，粉刷都是阿玛尼的。 哎，你说周迦宁这个人，要是不三天两头睡个人，其实还挺好的啊。哪儿找这种妇女之友，女明星之宝？比BOB还贴心。 打开纪梵希的化妆镜，黎筱雨感觉在检查检查，有啥要补妆的。 好歹让孙静彤也自卑一回。 本着要给自己长脸的信念，黎筱雨背着一普拉达的资料，滚去孙静彤的慈善机构见人了。 下了车，抬头一看。孙氏集团总部大楼。 仰着脖子看半天，劲椎疼。 光门口大理石狮子二米5高，楼起码30层有了吧。 …… 顿时狸子尾巴夹自己屁股后面，屁都不敢放了。 为自己的物质和年少轻狂脸红。她就是周迦宁一稀里糊涂的玩具，还不是啥正式女友。再说周迦宁的财产就算是孙家的几倍，但孙家不穷啊。 一个普拉达在人眼里也不算啥。 穷的是她已经贫乏的心了。作为一个文艺小清新，视金钱如粪土，跟周迦宁混的也是俗逼了。草。 羞愧的低着头，还是混进人家的总部。在第19层，摸到了孙静彤的门。 孙静彤在一个角角里，开了一个孙氏关爱妇女儿童基金会。她平时组织基金会进行活动，提高集团的社会声誉。 办公室里，孙静彤身材娇小，笑容清新，房间里到处都是提供给儿童的一些东西。地上堆着很多儿童图书。孙静彤笑着把她拉进来，解释：“筱雨姐，你过来了，抱歉啊，我没去接你。我刚跟雅安那边有个合作，给灾后儿童捐图书。那边学校需要呢。我正在选书商送来的样书。” 这个天使光环闪耀的。黎筱雨眯着眼睛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闪瞎了。作为一个聪明，有学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文艺逼，她突然觉得自己逼格还不够高。只是文艺逼里的上岛咖啡……土鳖罢了。 孙静彤自己把图书搬到一边，腾出沙发来，招呼她：“筱雨姐，你来坐啊。” “你叫我筱雨就行了，我比你大不了多少。”黎筱雨感觉自己被叫老了十岁不止。 对方倒茶，亲亲热热的坐在她旁边，一笑眼神明亮纯洁无害道：“我在剧组的时候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那你就叫吧。”黎筱雨尴尬的呵呵。 孙静彤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手指上光秃秃。 黎筱雨松口气，心想，不是秀戒指就好。 孙静彤人也挺腼腆，俩人本来也不算熟，孙静彤就那么呵呵看着她笑。 黎筱雨都想拍大腿暗叫不好！这丫头不是想让我给慈善组织捐钱 吧！ 吓得魂飞魄散，一月也没几个钱，时常还有失业风险，帮助儿童的事儿，你还是找别人吧。要么你扶贫我也行，虽然我不是儿童，但我也是贫啊。 孙静彤呵呵笑，没话找话说：“你今天还好吧？” “好啊。”黎筱雨憋着就怕她说，你捐钱吧。 孙静彤一笑小鼻子皱起来，秀清可人道：“那个……你和你女朋友还好吧？” “好啊。”黎筱雨想不出来有啥不好，假的能有什么好不好。也笑了道：“你俩呢，好不好？”心里就盼着说不好。 “也好。”孙静彤坐直了一点，面对她道：“卫莱对我特别好。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 黎筱雨心想，废话！还用你给我说。脸上僵笑道：“好啊。你们好就好。” 孙静彤这妹子也是无菌环境里长大的，不会察言观色，还以为黎筱雨真情祝福，顿时感觉黎筱雨还挺贴心，笑着道：“其实我找你，是有事儿要跟你说。” 捐钱我没有。 黎筱雨道：“你说。”伸脖子等砍头。 孙静彤突然把她的手拉住，一脸抱歉道：“对不起。卫莱发火把你打了。我为这个事儿心里特别难受，所以想跟你道歉呢。” ……就为这么个破事，你让我花几十块打的？外面雾霾啊，对我的上呼吸道系统不好。 “没事儿，我不介意。”孙静彤演活宽宏大量。 她说，孙静彤居然还相信，一脸惊喜道：“筱雨姐，你人太好了。我害怕你讨厌卫莱呢。” 小丫头，别害怕啊，你姐姐我讨厌谁也不会讨厌卫莱，这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她也是情急。”黎筱雨呵呵笑。其实那巴掌还挺疼，将来就算她把卫莱追回来，也得揍她丫的。妈的，还真打。 孙静彤松开她的手，皱了眉头道：“卫莱她平时不这样的，我想可能是她误会你和周小姐的关系。晚上我问她了，她说周小姐不是好人，说你迷途不知返，还说你爸妈把你供读书出来不容易，不会想你找个女的，还是那样一个女的。所以她才生气的。” …… 难为卫莱帮她把全家都想到了。叹口气，黎筱雨道：“我跟周迦宁……我们俩……” 还没说完我俩没啥狗屁关系，就听那个小丫头道：“其实你不解释我也知道，我可以理解你喜欢她，喜欢上一个让人头疼的人，你很烦恼。” “谢谢你理解啊。”黎筱雨伸长脖子，做一只惊呆的大狸子。 小丫头完全自己臆想，还挺开心道：“我跟卫莱说错不在你，是周小姐有点迷途。而且如果你真的喜欢周小姐，我们应该试着帮你把周小姐改过来，让她好好对你。” “啊？”黎筱雨目瞪口呆，心想，你俩大半夜琢磨来琢磨去，就琢磨出这么个馊主意？人性呢！卫莱难道没有考虑过，她就不能自己舍身取义，拯救我于水火？ “至于周制片邀请我演戏，我对表演确实很感兴趣，很想演这个角色，但是卫莱她不想我那么辛苦，她也不信任周小姐。”孙静彤说的诚恳，又说了心里话道：“所以我可以答应周迦宁先试镜，但需要周小姐跟我做保证，如果周小姐能答应我好好对你，你跟她幸福相处，卫莱也就不会讨厌周制片，我也可以答应签约。” …… 大脑回路一定是奔着天顶星去的吧。黎筱雨就看见面前那个天使一般的可人儿，嘴巴一张一合，她满耳朵都听见了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人间有莲花。 白莲花！ 黎筱雨脊背都是凉的。这是一种无法战胜的物种啊，有自带种族天赋，炮灰女配，幸运值满A。 黎筱雨心想，她还没说几句话呢，怎么就这么容易就签约啊。你TM这样不是玩死我吗？你让周迦宁答应好好对我，那不是要逼我跟卫莱承认，我俩真的好上了啊。 我擦，你别这样啊，我会被你玩残的啊。 “静彤，你要不想演，可以不答应啊，我跟周迦宁的事儿，我自己能解决啊。”黎筱雨简直不可置信，对方是为了拯救她美好的爱情，愿意为她拖着那瘦的风吹就散架的身子骨，一抹头上的汗，摸不准对方到底坑她还是帮她道：“你听我说，你的戏份得去横店，那边住宿条件一般，我们拍摄月份在一月，天寒地冻，南方还没暖气，潮湿阴冷。你得吊威亚，吊完下来胳膊都掉了，肋骨都要青一圈。饭也吃不成，菜都是猪都不吃的那种，土豆要多大块切多大块里面都不熟……” 黎筱雨是真的急了，解释情况：好不容易躲过横店，你还得去西北，天气要多干燥有多干燥，晚上得三点多拍夜景，白天五点拍日出，熬夜两三天，王铭出名的变态，一条不过拍几十条，非得跟王家卫比谁卡喊得多。后期你还得给角色配音，配音工作是夏季，房子里没空调，热的一闷罐子。总之这个事儿，不是人干的，你富家千金，女友相伴，没必要啊。想出名可以拍时尚偶像剧啊，我给你介绍。 谁知那个小妞，一脸纯真娇俏，心志坚定道：“你是卫莱最心疼的妹妹，她很担心你。我愿意跟周迦宁做约定，我不能看着你喜欢她，她对你不好，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和卫莱一起保护你，就算违约我也会辞演，让她的戏拍到一半拍不成。” 大狸子咽了口唾沫，心想老子被白莲花虐成傻逼了。 “你做这个决定，卫莱知道吗？”黎筱雨心想不会啊，卫莱知道自己对她居心不良，不可能真的相信自己喜欢周迦宁啊，卫莱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 摇摇头，孙静彤道：“我早上刚想到的，还没给卫莱说，我想先见见周制片，跟她谈了再彻底决定。” 黎筱雨摸着心口，正想说我也不喜欢周迦宁，你那么威胁周迦宁也不顶事儿，你这不是帮我，你坑我是真。但看见孙静彤那么纯洁的眼神，打死也不能相信这妹子有这么歹的心眼，估计确实是无心的。但凡一个有心眼的白富美，都不会跑到雅安山沟地方去扶贫。 “你万一真打算为我的幸福去拍戏，卫莱不答应你，你不怕她吵你吗？”黎筱雨趁机道。 “你别有负担。”孙静彤道：“我相信卫莱会理解我。而且这是我的选择，卫莱就算反对，我也不会放弃帮你。” …… 黎筱雨杵着狸子脑袋盘算这个事儿。 想哭又想笑。 本来她是卖火柴的小姑娘，打算把人孙静彤坑了卖了，没曾想，孙静彤棋高一着，做了卖姑娘的小火柴。这下黎筱雨进退两难，让孙静彤签约，她就得跟周迦宁继续演这个狗血，哄着孙静彤去拍戏，把卫莱得罪到姥姥家。不让孙静彤签约，她算完不成老总布置的任务，周迦宁回头肯定会把她弄死，王铭也正期待呢，她也不好让她崇拜的导演扑个空。 抿着嘴角，黎筱雨决定下的特别艰难，几乎是上吊自杀那样的表情道：“我安排你明天跟周迦宁谈试镜。” “筱雨姐，你放心，我会好好跟她谈，让她好好对你。”孙静彤特别执着。 黎筱雨青黑着脸，呵呵了俩声，脑袋已经彻底短路了，看着房间里那一推图书，又被孙静彤忽悠了几句慈善。 黎筱雨不知今夕何夕，中邪一样，从周迦宁送她的菲拉格慕的钱包里取出500块，递给孙静彤。 “算我捐给雅安的。”她都要哭成泪人了，受了大委屈还得给人捐款，这亏到姥姥家了。 孙静彤一把拉着她，笑容纯美宛如莲花，也挺感动的，开口就夸道：“你是大好人。” 能不好吗，黎筱雨捐的是这月的零食钱。心里苦出黄连来了，思量着，这得去哪儿把这一个月的零食给吃了，巧克力谁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什么叫上岛咖啡。 这个段子出自很久以前，那个微博上的段子手女博士蔡尹珊珊，她说她在北京四环偶然进了一家饭店，其难吃程度简直是中餐界的耻辱，这饭店应该跟咖啡界的上岛咖啡一样，被钉在耻辱柱上。 这个段子一经发出，引起大家纷纷点赞，上岛的难喝成为公认。 所以本君后来经常用上岛咖啡比喻什么是最差的。 第32章 假戏真做 黎筱雨赶回工作室宣布重大好消息的时候，跟拿了奥斯卡是一样高兴的。这总算是她为工作组立下的汗马功劳。她可不能那么傻，把这个事儿形容那么简单了。所以敲门的时候,黎筱雨装作喘气如牛,是一路从拉萨磕长头跪拜到珠穆朗玛峰那么艰辛。 TOM一开门，就看到一个说话吐字都不清的女人。 等花了十分钟,弄清楚黎筱雨到底遭了多大罪后，TOM惊呼孙静彤答应了,转身跑了去报喜。 黎筱雨在后面,心想，人性呢？好歹我讲的是一个很漫长的抗争过程啊，你不觉得要拥抱我再去邀功吗？ 结果TOM只用了一句话总结，LILI跟那女的是熟人，所以对方答应试镜。 …… 黎筱雨白演了那么大段内心戏加台词。估计TOM久经沙场,也能看出来她的戏不行。她一进门,发现一桌子海鲜外送，周迦宁掏钱请大家享受呢。黎筱雨心想,邪门啊,回回自己想吃啥周迦宁就能变弄出来。 拍脑门，赶紧把手机拿出来，面对自己微薄因为导演事件激增的十万粉丝。本来她都不想用号了，但BOB那个人精非得让她留着。因为山高水长，等哪天胡子再东窗事发，就是她留着号洗白的好日子。不但要好好留着，还得不时维护，因为都吸了十万粉了，将来都靠这些人转发，但能咋维护？只有每天使劲儿转发点吃的，玩的之类。 黎筱雨心想，周迦宁这戏演的也是蛮拼，太敬业了。自己回来车上转发了个海鲜，回来还真的能吃上海鲜。也不知道那十万粉里，周迦宁微博叫什么，一天微博里都写什么，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那么无聊肯假装人女友玩。 “来吃东西，给你留着。”周迦宁招了手，喂家里宠物猫似得。 美食当前，黎筱雨也是饿了，蹲在人旁边开始做一只能吃的大狸子。 一边啃一边暗自感叹好吃，这龙虾，是奥龙吧，水煮麻辣奥龙，鲍鱼卷大煎饼，凉拌菠菜鱼翅饺子皮，家常里透出一种逼格。当时转发的时候，她真的是因为搞笑啊，谁想到这还真能做出来！ 周迦宁夹着鲍鱼给她道，吃鲍补鲍。 黎筱雨抬着眉头怎么觉得这是个□□话，但老板这么一本正经，她真的不好误会啊。一脸笑，把菜咽下去了。 周迦宁当大家面把黎筱雨夸了一遍，王铭也很少有的说了做得好。 黎筱雨挠着头，说哎呀都是碰巧，碰巧以前帮她争取过配角。 凯文和她干了一瓶啤酒，黎筱雨因而有点飘飘然。 吃吃喝喝，黎筱雨今天超额完成任务可以先走，夜里只有BOB和杰瑞留着冲刺做计划。 大家愉快鸟兽散。 黎筱雨是自己先黑走了一站路，然后冻的瑟瑟路边等，她这是收了她女友的短信，非得叫她等着，要送她回家。没几分钟，周迦宁的大车放着光就出现了，黎筱雨爬上驾驶座，周迦宁今天求仁得仁，心情不错道：“给你记一功，谢谢你为我立下这个汗马功劳，孙静彤是怎么决定要答应的？” 黎筱雨心想，她是守株待兔，孙静彤自己往树杈子上撞死的，开口道：“孙静彤她其实挺热爱表演的，但她说签约还得有个条件，她没看出来我那天说喜欢你是气话，她说一切为了我的爱情，只要你跟她保证，你能好好对我让卫莱放心，卫莱安心了，她就签，如果你将来对我不好，她违约也得跟你闹掰。” 周迦宁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傻的威胁，一愣一愣的，等意识到真还就有这种傻白姑娘道：“怎么这么傻的人叫你碰见了？” 黎筱雨无可奈何：“我就招这种人。” 周迦宁开着车，盘算这个事儿怎么处理道：“你回哪儿，我送你。” 昨晚加班不回去，今晚在不回爹又该抱怨。 黎筱雨道：“家。” 周迦宁开着车送她回去。一路上可能是累，黎筱雨话不多。 等到送到黎筱雨家还有一站路的地方，周迦宁停了车。车在老厂区的一条小路边停下来。老厂区的参天大树就剩这两三条小路了，梧桐光光的，路灯有的亮有的不亮，雾霾里看起来很是森冷。奥运的时候说要整体拆迁，后来只拆来临主路的一部分，她家这种小路上的旧楼，一般外国人还真摸不进来。摸不进来也就不用拆，甚至连漆都没刷。 面子工程的原则就是，要脸不要芯。 天色昏暗，雾霾重的三米外看不见东西。她要下车，周迦宁拉了她胳膊。 车里灯光也不算亮，外头雾霾人影都看不清，厂区最近又搬走了一批人，人越来越少，爹的生意也不好了。 被拉着胳膊，黎筱雨侧头看着她，周迦宁对她道：“今天谢谢你帮我。” 帮人一回不容易。 “别谢。为戏，也不是为你。”黎筱雨把周迦宁原话返回去。没错，她自己原话就是这样说的。 周迦宁道：“我知道，要你得罪卫莱也不容易。” 其实也算容易，所以黎筱雨没有矫情，看着她道：“好了，我回去了。工作的事儿你再给我电话。” 周迦宁抓着她胳膊没松手，黎筱雨坐在副驾驶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也没有。”周迦宁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本来挺期望她跟人闹掰，可一瞧见她这么蔫的模样，就觉得有点对不住她。 黎筱雨歪着头看看外面昏黑的天色，一时不想再提这个事儿催促道：“雾霾严重，你开车回去小心，我走了。” “恩。”周迦宁松开她胳膊，黎筱雨把今天背的普拉达放在了座位上道：“放你这儿吧，我背回去我爸爸要问。衣服可以说是戏服。”确实也是戏服。 周迦宁开了口道：“等她签约了一切都好说，违约会有一大笔赔偿，我也值了。到时候我可以去找卫莱跟她说清楚，你喜欢她，我跟你之间也没什么，她只是误会我们，我能帮你把她要回来。”这回到有一些是真心了，见不得黎筱雨难过。 黎筱雨没有吭声。 周迦宁心想，不是高兴傻了吧：“想着能要回来心里最喜欢的人，是不是挺高兴的？” 黎筱雨抿着嘴，在她眼皮底下还是点了头。想笑，又觉得这造孽事儿也笑不出来。要回来了还是姐妹。瞧孙静彤的模样，被人横刀夺爱，估计也得够受。 她想了一大堆，很想把卫莱要回来，但也只是想，现实总归还是现实。在周迦宁旁边淡淡道：“你还是别去说了。” 周迦宁沉默里道：“为什么？” 黎筱雨皱着眉头，也只有苦笑道：“我怕她打你，咱合伙把孙静彤坑了，她还不知道呢。” 周迦宁道：“我有保镖，没事儿。” 黎筱雨摇摇头道：“卫莱爸爸是大集团老总，人家固定员工六七千人，都是炼钢的肌肉壮汉，你把咱集团这些吸大麻的文艺混子拉去当保镖不行。” 搞实业跟搞文艺的区别，打不过。 周迦宁看着她道：“我好好跟她说就行。”顿了顿，眼神忧郁道：“你那么喜欢她，跟她在一起毕竟快乐一些。” 黎筱雨再说眼泪水都要出来了，忍着鼻子酸道：“孙静彤要背着卫莱签约，卫莱知道了肯定气死了。你去找她，自投罗网。咱们的俩的事儿，她要是信我，早都不会这样，我发过很多短信给她解释，她都不理我……” 眼睛里又是水汽，周迦宁见不得，脾气上来了，也顾不得她喜不喜欢，直接扯着她一条胳膊把她搂怀里道：“黎筱雨，不准再为这个事儿难过了，她误会你是她不对。” 黎筱雨一时难过忘记推开她，憋着眼泪不想哭，她最近为这个破事哭太多，都不像是以大事儿为重的人了。 周迦宁哄的蛮横，黎筱雨虽然不赞同她说的一刀两断，但有个人安慰当然非常好。 “周制片。”黎筱雨喊的客气。 “干嘛？”周迦宁道。 黎筱雨从她怀里抬了头道：“你还是别找她了，我怕她真打你……她知道肯定都气疯了。” 这得带多少保镖合适啊。 “那你怎么办？就让她一直误会下去？” 周迦宁搂着她，心疼着给了她特殊待遇，容忍着她开口闭口全是另一个女人。 黎筱雨叹口气，被周迦宁搂着，笑的尴尬道：“我的事儿也是没办法，还是先让孙静彤签约吧，你的电影不是就缺她吗？工作为重。”顿了顿，更尴尬道：“你对我有恩，帮了我那么多忙，你有困难我也不能不帮你。你真要她做女主，我可以忍着被卫莱骂，继续演你女友，咱们顺水推舟懵孙静彤。” 周迦宁听着特别膈应，她算是那天一时头晕，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这要么就追，要么就不搭理，装人女朋友算什么啊？还是她干的事儿吗？ 事已至此，黎筱雨这一牺牲，周迦宁不仅不乐呵，还挺生气的道：“卫莱误会你为拍戏跟我有了关系，你现在为劝孙静彤演戏又认了这个烂账，我知道你在帮我帮这个戏。” 说真的，要不是周迦宁白天那么缠着求，黎筱雨打死也不可能落到这步田地。 见老板还算知趣，黎筱雨摇摇头道：“也没有那么严重，就算没有这些事儿，卫莱她已经有女友了，她那个人很专一，不会背叛她女友。可能她真的爱孙静彤不爱我，我怎么努力都没有用的。现在这样我也没什么抱怨。” 周迦宁谈生意一般很果断，该投资就绝对不惜血本，该坑人逮着人往死里坑，该收益了怎么都要大赚一笔，对付女明星也是从不拐弯抹角。在黎筱雨这丫头的问题上，周迦宁就是觉得她挺特别的，特别到自己愿意护着她，所以胳膊搂着黎筱雨，皱着眉头心烦道：“只要你乐意，她不要你，我要你！” 黎筱雨一下呆了，这是要假戏真做啊？ 第33章 混成备胎的备胎 周迦宁生气，觉得演戏也是个苦差事。 出钱出力出演技，这姑娘压根不惦记她,最后落个千里搭棚没有不散的宴席,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呀么真干净。 图什么啊？她从来不干亏本的事儿。 周迦宁瞧她还不给反应，气呼呼道：“别人不要你,我要你，你觉得亏吗？你奋斗四十年,要拍片我给你投资,拿奖帮你庆祝，我罩着你，把戛纳柏林威尼斯奥斯卡都拿回来，什么熊，狮子,人,叶儿摆一屋，叫别人羡慕你去吧,到时候她就后悔了……” “周,周制片，说好是演戏，你别演太过了，台词不是这样的啊。”黎筱雨吓得脑袋懵，想喊卡。 周迦宁表个白，一脸的骄横道：“不允许演员改台词？我跟宋丹丹老师学的。” “不学好，都她那样了，要导演编剧干嘛？”黎筱雨在这个大战里是导演队。 周迦宁气死了，忽而松开她，把她推出怀里，想扇她道：“好好好，我那话都是编的，你别信。” 黎筱雨觉得她神经兮兮的。以周迦宁的身份，说出那种话，几个女的经得住她这样哄啊，不哄晕了才怪，但她就是没打算信，就算卫莱不喜欢她，她也一点儿都不想上周迦宁那个当，她还不知道周迦宁了，天天给女明星说戏的主儿，三天两头换姑娘，陪她闹个假装玩玩还行，真信了她要跟她谈恋爱，我靠，那不是自杀吗。 周迦宁松开她又不甘心，那么多姑娘盼都盼不来的事儿，黎筱雨不稀罕。 “黎筱雨？如果是真的呢？要是我打算追你，你乐意吗？”周迦宁憋的火大。 “啊？”黎筱雨都以为她有病了，放着那么多女人不哄骗，跟自己瞎浪费时间。突然意识到这戏不能再演了，必须喊卡了。 愣着，大眼瞪小眼在车里对坐半天。 周迦宁再继续问，你乐意吗？我愿意要你。 黎筱雨眯着眼眸，嘴巴张大，一副听见啥特别糟糕的冷笑话，既没被逗乐，又还难以理解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冷的词，被这事儿搞的懵。 一时三刻不说话，周迦宁狠了心凑过去要亲她。 这下反应过来了，赶紧伸手挡着，手心捂住周迦宁的嘴巴鼻子，周迦宁也不算是要强吻，就光凑过去，但她快把周迦宁捂窒息了。 “松手！”周迦宁喘着气，巴拉她的手。 当时离的近，黎筱雨还一时下手重了，指甲都差点划了周迦宁的漂亮脸，特别尴尬的缩了脖子，就愣愣盯着人家看，眯着眼睛，觉得眼花，当然也不是眼花，是车里灯光晃眼。所以周迦宁前额发丝冒有金色的光圈。 黎筱雨自己剧本没写这一出，这肯定是周迦宁自己演着演着演错了，丫儿也不能不听导演安排，自己瞎加戏吧，加的这也太突兀了，根本不存在自己乐意不乐意的问题，完全就没想也不敢，黎筱雨懵的厉害道：“你是真要追啊？”这话从周迦宁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都是忽悠啊，根本一点也不想真的，纯忽悠。 周迦宁自由一点道，你不信吗？ “肯定不信。”黎筱雨打死也信不了。 周迦宁翻了白眼，叫她去死算了道：“那就是假的。” 黎筱雨心想，你丫神了，戛纳影后，她是差点就信了。 可黎筱雨要下车，周迦宁又舍不得，拉着她不让走，搂着抱着说再抱一会儿。 黎筱雨可能也是懵着，脑袋一晕，本着演员肯发挥是好事，就放开让她好好演。周迦宁一放开，真挺敬业的，愣抱了快二十分钟，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就光抱。 抱的黎筱雨一个姿势坐的腿麻，把她推开了。周迦宁不舍，黎筱雨感觉她眼神似曾相识，咋看咋心疼人。也是被那个光圈给晃晕了，黎筱雨一时脸红心跳，手上渗虚汗，本着发挥演技呢，看着周迦宁有些酸甜，跟真的一样叮咛：你早点回去睡吧……晚上是不是还得给人说戏呢？老腻我这儿，多影响你啊。我这……也没什么好。 周迦宁一脸认真：“我没别人，现在只有你跟我。”顿了顿搂着她，直白：“如果你觉得我演过火了，真的打算追你的事儿给你造成不必要的负担了，你可以喊卡。” 真真假假，黎筱雨压根都没本领分辨了，她也不过就是那天一时伤心难过，选择了找个肩膀陪着放纵享乐了一天，剧情就急转直下不受控制。 “刚你说的也是编的吧？不是真的吧？”黎筱雨完全还懵着，周迦宁那么大的人物，真的要追她啊，这是多大一块板砖拍脑袋上了啊，不，天上掉下来块金砖砸脑袋上了，她一直以为周迦宁做她女友是开玩笑的啊，没当真啊。 “是不是戏，你都可以喊卡，我想追你，但你可以拒绝我。”周迦宁气归气，但就是想宠她。 “那我拒绝你……”黎筱雨小声答了。 老半天，周迦宁都不回话。 黎筱雨是怕了，推了她一下，心想这多大点事儿啊，你又不是缺人要，你何必吊死我这颗歪脖子树？“……你没事儿吧？” 周迦宁还头一次碰上自己送上门人家不要的，心情恶劣的能去杀人，闷着不吭声。 黎筱雨心虚，其实被周迦宁告白还挺满足虚荣心的，怎么说周迦宁也是她崇拜的制片，这么漂亮，身材好，肯花时间花心思逗她开心，都是她照顾着自己最近才能撑下来。跟她在一起也特别愉快，但说到感情总觉得滋味不对，有点愧对周迦宁厚爱道：“我也……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就是……最近不想恋爱。” “我一时冲动，你别介意。”周迦宁答了话。 黎筱雨松了口气：“我不介意。” 周迦宁抱着她还不松开：“你不想我追，那戏怎么办？你喊卡吧……” 这把黎筱雨给问住了，她从周迦宁怀里起来，面对面看着她，周迦宁眼里的心疼她都能感觉到。根本就像照镜子，她感觉那是她面对卫莱的时候的眼神，那么爱一个人得不到回应的心情，她的切肤之痛，她拒绝周迦宁，就像是在拒绝她自己。 张着嘴，脑袋发晕，黎筱雨把卡在喉咙里轮回了十七八遍，喊不出来。 周迦宁还在等。 黎筱雨惦念了半天，给自己也找了一大堆理由，憋得脸红脖子粗，也不明白自己什么心态……也是人贱，皱着眉头可怜兮兮看着周迦宁：“明天不是还得骗孙静彤呢，等她签约了再喊吧……” 周迦宁看了她几秒，心领神会般知道她多少还是有点经不住自己追，顿时又找回点自信，没有怪罪也没有嘲笑她，淡淡道：“那就继续演吧，就当我体验生活，演个没演过的，挑战自己。” “你没演过人女友？”黎筱雨哆嗦。 周迦宁扶着额头凶她道：“我没演过备胎。” 瞧瞧，都混成什么样了，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都这么大能耐了，混成一备胎。 黎筱雨听完吐了舌头，嘴角丝丝吸气，然后是各种情绪都涌上来。 害怕、厌烦、怀疑、不安。 除此之外，还挺同情周迦宁的，同情周迦宁牺牲这么大，大大满足她虚荣心一回。 “没事儿，明天演完你就解脱了。”黎筱雨撩话安慰，赶紧开车门灰溜溜跑了，心想周迦宁也是颠了，怎么生冷不忌什么都往嘴里塞，这事儿不喊卡，工作都没法继续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说到的是宋丹丹前一阵改了她一出戏里的所有台词，结果就演员改不改该人剧本的事儿，遭到全国大多数编剧导演的讨伐，认为演员的职业是演戏，不是乱改人台词。当然也有力挺宋丹丹，认为该改就得改。 关于这个问题，著名影评人周黎明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专栏里给过答案，如果你是拿过奥斯卡最佳编剧奖的英伦才女演员挨骂汤普森，你改出花来都没问题。如果你是电影投资人，把导演换了都没问题，改几句台词算什么。 第七封印 不算答应周迦宁，也不算完全拒绝，黎筱雨心情一片灰暗跑回家了。 背着包一路叮叮咚咚跑上楼,走道上就听见自己家阳台的老洗衣机哐嘡响,转速声跟飞机引擎一样嗡嗡，她打小就担心那洗衣机洗着洗着,然后就从阳台上飞走了。黎妈在嘟嘟囔囔抱怨天气，等姥爷好了,以后晨练得给姥爷带防毒面具。 “黎子,又加班啊。”她爹在看电视。 “加班。”黎筱雨点头。 她爹看着道：“哎哎，你过来一下。” 黎筱雨皱着眉头，往过走两步。 她爹拿着一份菜单子道：“我弄了个单儿，你看看，还有啥不合适。咱再改改。” 黎筱雨匆忙收在手里,眼睛瞄一瞄就道：“合适,都合适。”顿了顿道：“他们猪汤狗食吃习惯了，你随便炒个土豆丝都能打发。我在宁夏拍戏的时候,四季豆都是生的,还不是照吃。” 她爹看着她，突然起身道：“也是爸爸没本事。” “怎么这么说？”黎筱雨怕了他的自尊心，最近可能是体面的别墅区蹬三轮送饭多了，他爸感慨也多。 他爹不好意思道：“卫莱爸爸是钢厂厂长，孙小姐的爸爸全国有几十家超市。周制片爸爸也是电影公司老总……我就能炒个菜。按理说，你比她们也不差，生的是咱们老厂最好看的姑娘，从小聪明，念大学挣脸。可你要拍个戏……还得这么受罪，你别怪我。” 黎筱雨拍片也不爱苦情戏，苦算什么啊？只是人生的一种滋味儿。人这一辈子，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后，苦就不算什么了。这跟唐僧去西天取经是一个道理，唐僧知道吗？他哥哥是太宗，他缺钱吗？不缺，袈裟都是观音菩萨给的。他没事儿还寻摸吃苦呢，十四载春秋荒无人烟的地方提溜一只猴，一只猪，一个河童。 走着走着，看看风景，念念经，还能见佛祖。 回来拯救万民于水火。所以，黎筱雨觉得她其实还不够苦。是不是谁写过一个诗还是怎么了，低到尘埃里，再开出花儿。 黎筱雨觉得自己一生最大的问题不是穷苦，乃是说苦不苦，说甜不甜。可能她也真的不是海贼王，所以老天爷不肯让她空乏其身，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奥斯卡，痴人说梦。 黎筱雨心想，哎，这也不是她的问题。这是她爸爸的问题，也是全国下岗一代及其子女的问题。物质匮乏，导致精神也不丰盈，即使想丰盈一把，也显得捉筋见骨。搞艺术这件事，如果真非天才，普通人到底坚持什么？ 黎筱雨劝了她爸爸道：“瞎琢磨什么呢，好好炒菜。卫莱爸爸还不会给卫莱做饭呢，你没那个命格，但你天天在家陪着我们，也是我福分。你一身光鲜，天天不在家，我也不爱。” 她爸还想说什么，但感觉说不出来，愣愣道，哎，我给你做饭。你晚上还吃饭吗？ 不吃了。饱了。黎筱雨说实话。 她爸爸站在屋里面对她，就少了底气，像随时会被抛弃的孩子，讨好她那样道，那你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了。 黎筱雨看看自己身上衣服道，这得干洗。这是戏服，我明儿给人送回去。 她爸爸眯着眼睛道，那纽扣线怎么松了，脱下来，我给你补补。 巴宝莉也就这质量。黎筱雨丢给她爹，她爹找线头和针去了。 黎筱雨心想，这日子，乏味是乏味，没法交流是没法交流，精神层次不一样是精神层次不一样。她从来没指望过姥爷和爹妈能陪她看法国新浪潮，没指望他们能理解什么叫色彩构图，她就算把英格玛伯格曼拉他们眼跟前，他们也觉得是一国外老头，不会因为《第七封印》感觉人生苍凉。 但是黎筱雨从来没有因为自己不一样，就觉得她爹不好。在她心里爹妈和姥爷都很好，是几十亿人里头，顶好的那一拨。就算互不理解，也是可以让她涌出真爱。这是人与人之间天然的朴素的那种爱。 黎筱雨把这个事儿琢磨琢磨，回房休息了。面对一屋子海报，她找到了埃尼奥莫里康内的配乐作曲CD，在几平方的狸子窝里，她带了耳机，沾上了枕头。 埃尼奥莫里康内一辈子配过500部电影，才华横溢，赋予变幻，人能想到的音乐类型，他都进行过尝试，古典、爵士、流行、摇滚、电子、先锋乐派……一生乐此不疲寻求着新鲜，以天份在自己的领域游刃有余，令人艳羡。 她可以理解周迦宁喜欢他，埃尼奥莫里康内配过的两部作品，洛丽塔的迷惑，西西里美丽传说的风韵，俨然就是周迦宁的两面。她有成熟性感的外在，但感情不遵守成人责任道德的秩序，想干嘛就干嘛，爱谁就非得要人家跟着她。 音乐缓慢播放，黎筱雨心想，卫莱标准的像是按照八荣八耻写就的电脑程序。她聪明，优雅善良，温和，志趣高雅。和她在一起意味着安宁纯真，她甚至都能想出来，在一起每天下班回来，卫莱做家务写医疗报告，关爱她的身体机能，检查她的血压和荷尔蒙分泌是否正常。她会健康的每三月去看一次牙医。 她觉得爱卫莱这件事，是她的执念，她表现的愚蠢脆弱无奈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喜欢卫莱。缺啥补啥，她可能就是五行缺卫莱。 这样深的执念，一点不想被周迦宁打扰。 叹口气，黎筱雨关了音乐，闭上眼眸。决定不再去想这样的问题，这是一个伪命题。答案就是她既不可能去爱周迦宁，也不愿意承受那样巨大的风险，她嫉妒心太强，周迦宁如果出轨很可能让她发疯。 爱卫莱，在目前来说显得那样安稳平静。即使得不到回应，也聊胜于去追求短暂的花火放纵。她维持着和周迦宁古怪的关系，想着卫莱，又跟周迦宁虚情假意，一来可能是她的道德感比较薄弱，更谈不上崇高。二来就当是为了提溜胖子吧。 黎筱雨被周迦宁的突然变卦，搞的差点没睡着。 第二天醒来，她爸爸做了早饭，油条，包子，花卷，花生粥，炒的小菜。 这个男人大概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所以把所有本事都用上了。 黎筱雨吃着饭表现的很愉快，她既要安慰她父亲的自尊，表现的他多么伟大。但也不愿意多夸他，免得他把这种好当做控制她的手段。你知道，总有些无能的父母，爱抓着孩子的脚踝，把他们往死里按着。 黎筱雨爱爹，爱妈，爱姥爷，但不想被他们自私和庸俗的一面控制。 背着包。穿着戏服，黎筱雨得去上班。 迷迷蒙蒙里，她想确实是该带一个防毒面具了。惊讶国人的忍耐力，底线到底在哪儿？ 昏昏暗暗宛如地狱的天光里，黎筱雨听见有人冲她按喇叭。 周迦宁黑色的那辆大奔，显得突兀。 黎筱雨特别不想上去，但这都追到家门口了，毕竟是老板不给面子也不行。爬上了她的副驾驶。周迦宁看她的眼神挺冷静的，就跟昨晚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黎筱雨皱着眉头都觉得可能是自己做梦吧，周迦宁非得让她做女友这个事儿，太不现实了。 “你怎么到我家这儿了……”黎筱雨心想，这也难为了周迦宁，一直在屈尊降贵。 周迦宁冷淡的眼眸看着前方，老半天才回头往她一眼，有克制生气的神色，忍了又忍道：“不管怎么样，是我先提出来要你陪我，要跟你演这个戏。你说今天演最后一天，我就当是有始有终，好好做一天你的女朋友，你女友来接你，不行吗？” “行。”黎筱雨点点头，这种混乱的关系只要过了今天结束，干嘛都行。 周迦宁开着车，两眼睛下面青黑，昨晚回去也没怎么睡好。早起以大事儿为重，还是琢磨先把孙静彤骗来演戏是正经。 黎筱雨坐在她副驾驶，一点也不感放肆，跟她亏了周迦宁多少钱似得。挺见不得周迦宁那么严肃带伤感的神情。周迦宁虽然花心，但对她也是真的好，她能体会到她对自己的关心，但……一来，她还没有从卫莱的感情里走出来，二来，她害怕死周迦宁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我们先回工作室，下午再去找孙静彤。”周迦宁做了安排。 黎筱雨点了头，感觉跟去上刑一样困难。 周迦宁不说话，开了车回工作室，天色昏沉沉，她把车拐进地下车库二层，空落落的停场车里，灯光不甚明亮，俩个人坐在车上，黎筱雨看她迟迟不熄火，侧头看着她，惶惶不安的生出些怕来。 周迦宁微微皱着眉头，好一会儿也侧头看着她，问了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讨厌的，我要是不是你的老板，你可能掉头就走了，也没想过搭理我。” 这个事儿从何说起？ 黎筱雨本着老板坦荡，她也跟她有话说清道：“周制片，我没有讨厌你。”顿了顿，也确实为难道：“我还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你特别好，按道理，我应该高兴晕才对，可你也一直知道，我喜欢卫莱不是一天两天，我喜欢她了十几年……”黎筱雨一边说一边都要心酸哭。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喜欢她。”周迦宁吸口气，打断她的话，死要面子活受罪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这么花心，这么多人陪我，兴许过几天我又瞧见谁顺眼，跑去追别人，把你伤害了也不好。你不答应，是个好事儿，咱们就演上一天，然后散了这个事儿，我继续过我的那种日子，你继续喜欢你的卫莱，井水不犯河水，也挺好。” 黎筱雨听了，觉得哎呀，这才像周迦宁说的话，她哪儿用在歪脖树上吊死，她呼风唤雨，要啥没有啊，肯定对自己是一时高兴，幸亏俩人都幡然醒悟，要不然，她不得给周迦宁害死。 周迦宁肯放她一马，她顿时又露出点笑道：“你能想通最好，那么多漂亮女明星，我哪儿能跟人比啊。” 周迦宁恨不得扇她俩耳光，刚松口，这厮就顺杆爬，冷着眉头狠狠瞪她一眼。黎筱雨被她吓着了，缩脖子怂了：“我说的不对吗？” 周迦宁懒得理她，伸手死拽着她，把她拉扯进怀里，跟之前一样，搂着抱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味儿还是那个冲人的香水味儿，领口还是那么开着，皮肤还是那么白，锁骨还是那么直，钻石还是那么闪。黎筱雨想挣开，可心里愧疚的要死，跟她欠了周迦宁四五百万一样。 周迦宁无意间，低头看她的脸，黎筱雨对上她的眼神。 喉咙里冰碴子塞满般，难受的说不出话。 她为周迦宁追她，她不同意这个事儿，难受的跟卫莱拒绝她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小绿字为你科普。 谁是英格玛伯格曼，他是电影界的一代宗师王重阳，相当于一个圣人，2007年时候死了。 他到底有多牛逼捏，我们用一个小事来说明。著名华人导演李安，在拍少年派的时候，实在拍不下去找不到精神支柱了，坐飞机跑去欧洲，找到当时还活着的英格玛伯格曼，啥也不说了，抱着他抱了老半天，跟儿子抱爹一样，就这么朝圣了半天就找到精神支柱了，咬牙把戏拍成了。 《第七封印》是影史上最牛逼的电影之一，这不能说是普通意义上的电影，更像是一座艺术的里程碑。类似于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塑。虽然别的很多艺术都很牛逼，但第七封印无异于是人类智慧的一次集中体现。是人类之所以作为人类比较高贵的那一面。 第35章 看多了就想亲了 周迦宁一言不发搂了她半天,然后松开她,让她下车先去工作室上班。 黎筱雨听了话，下车去上班，走出去很久也不见周迦宁跟上来,回头往往，依然不见人，心里很愧疚,这件事她一时无法接受,她的内心仍被卫莱占据,实在不能贸然答应和她真的在一起,这是欺骗自己,也是欺骗周迦宁。 她安安稳稳上了班，工作室一切如常。TOM把女主的单独台本打印装订，给她放在旁边，又把准备好的很多资料让她熟悉，对于抢了人家的功这件事,黎筱雨挺怕她不喜欢，但是交谈里，TOM这个人还挺仗义，黎筱雨也就安了心。 电影圈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名其妙你就会得罪了谁。 埋头阅读TOM给的材料，也算系统的梳理一遍电影的筹备工作，低着头看的认真，一股咖啡淡淡的香气飘来，黎筱雨抬头，看到桌边放着一杯冲好的咖啡，周迦宁已经走开，留给她一个背影。 黎筱雨叹口气，伸手握住马克杯，把咖啡捧在跟前，轻轻抿了一口，是她爱喝的拿铁。周迦宁的关爱流露的不经意，有时候叫人感觉惊讶，难以想象她那么一个人也会细心到记住你的口味。黎筱雨嘴角带笑，有一些自嘲，也许等周迦宁厌弃她的时候，有一天这些会变成谈资，她可以跟BOB聊天，告诉他周迦宁趁人不注意偷偷给她冲过咖啡，BOB肯定吓坏了。 相比之下，卫莱的关爱虽然不刺激不浪漫，更像是她妈对她一样。吃喝拉撒什么都管，给她洗衣服做饭，唠唠叨叨带孩子一样，生怕她出了事儿。黎筱雨心想，卫莱是个很好的爱人，而周迦宁大概属于电影里那种好的大众情人。 爱人跟情人，还是有所不同。 这一比较，黎筱雨被老总弄得十分纠结，熬到了中午。周迦宁给大家招呼了顿好的外卖，团队在一起吃吃喝喝，满足而快乐。黎筱雨头一次对一个团队产生这样深的感情，觉得大家忙忙碌碌在一起，像一个大家庭。 下午要走，王铭还给她打气：“筱雨，你好好跟人争取，这个事儿就靠你和周总了。” “我保证完成任务。”黎筱雨笑一笑。 周迦宁披着一件绿色大衣，拎着新款的CHLOE包，脸色依旧不算太好，看起来像跟谁在生气一般。黎筱雨跟在她身后，不敢招惹，随她上了车。 汽车发动，周迦宁设定了导航路线，从头到尾要说的话也不多。黎筱雨更不敢出声，一直到开到目的地，周迦宁的眉头皱了皱，眼眸去望黎筱雨，叹口气道：“你觉得，我们这样看起来像情侣吗？能骗得了人吗？” 像要分手的情侣。 黎筱雨憋着没把话说出来，苦涩和无奈中对她露了个笑。 笑的既不自然，也不好看。 周迦宁作为制片，一直都是剧组的一把手，她投资，所以导演都是听她的。看着黎筱雨这么新的新手，眉头皱的更深，眼眸都是不耐烦道：“敢不敢敬业一点，好好笑。” 黎筱雨的内心戏其实也不怎么样，能说戏但是演不是本行，要是能演戏，她就去做女演员了。可这个事儿都到这一步了，人说送佛送到西，周迦宁对她有恩，知恩不报当然也不好，她是抱着抗战戏里英雄牺牲的心情，视死如归了，勉强让脑子里的卫莱滚蛋。看着周迦宁深呼吸了口气，然后对着她一脸依恋，甜甜的笑出来。 这演对手戏，最重要的是对手。黎导演一进入创作状态，就老往高层次带人，周迦宁被她的笑容蛊惑，吭了一声，冰冷冷的面孔也露出微笑，然后淡淡道：“有点意思了。” 黎筱雨拿出生平奥斯卡的演技，看着周迦宁，她也有意见了：“周制片，你这笑的还是像我老板，你再笑喜庆点。”两手比划着，教周迦宁怎么笑的跟给佳洁士做牙膏广告一样。 俩个文艺混子在一起对戏，周迦宁的面部表情是硬伤，就算恋爱，也闹的跟你欠账她讨债似得凶残，你也不明白哪儿得罪她了。黎筱雨都看不下去了：“你想个你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儿。” 周迦宁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大概是去年股票市场狂捞了一大笔，把她周围那帮商业姐妹气的鼻子歪，她这个人性格要强，最恨人家比她能赚钱。今年开始房地产下行，她对着平时趾高气昂搞地产的蒋家二小姐，分分钟都是特得意的笑，能把这个小贱人气死，就是她跟她做朋友最大的意义。 想着赚了钱，自然笑容多起来，周迦宁头一次这么笑的开了，黎筱雨眯着眼睛觉得这个笑的崩了，黎筱雨吭了一声道：“能走点心吗？还是含蓄点吧。”顿了顿，都不敢相信道：“你这么笑，是那种绑架犯拿了赎金似得，挺吓人的。” 周迦宁憋的脸红，白演了半天，有点厌弃的看着面前的姑娘，走心这个事儿，难道她没走吗？明明都挑明是要她了，这个事儿是谁不走心？ 她一生气，黎筱雨缩了脖子，成了一只安静的大狸子，确实也不该那么说人家，周迦宁对她的走心跟别人也不太一样，就是那种烘培的一坨一坨，长得丑的不行的饼干，但吃起来挺醉人的味儿，是真的太走内心，闹的她都没看出来周迦宁的意思是真想追她…… 周迦宁气死了快：“你是真想我演好吗？” 点点头，黎筱雨想，我都为这部戏豁出去要得罪卫莱，万劫不复了。 轮到周迦宁给她说戏，教她讨自己开心，对着黎筱雨伸了胳膊下命令道：“你靠过来。” 大狸子吓得探头探脑，周迦宁凶了一声：“过来！” 黎筱雨勉为其难，反正被抱的都快习惯了，凑在她跟前给她搂在怀里，周迦宁抱着她道：“你心里不把我当老板，不怕我，这个戏就还能演。” 命中了问题的根源。 黎筱雨拧巴半天，叹口气道：“你不凶我就行。” “我不凶你。”周迦宁一边凶一边承诺，顿了顿，拿出了还算和蔼的口气，说的很小声在她耳朵边道：“我喜欢你。” 黎筱雨浑身鸡皮疙瘩，听见周迦宁好脾气道：“就这么一会儿，别把拿我当老板，别怕我。” 黎筱雨深呼吸，又有那天天台上的感觉，她那时候就是这么被周迦宁忽悠晕的，周迦宁放□段哄人的声线，是个人都得动心。黎筱雨只好点点头，心想那就配合演完，大家都是正正经经的电影人，得有职业操守啊。 “筱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这个事儿，谢谢你帮我。”周迦宁心里感情堆积的伤害和酸涩，比黎筱雨深刻。卫莱起码没有骗黎筱雨什么，顶多就是不喜欢她，但周迦宁经历的是真正的伤害，能鼓起勇气面对新感情，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可惜黎筱雨还不喜欢她。 黎筱雨觉得她也挺可怜的，自己怎么就不喜欢她呢？她都替周迦宁惋惜，想着是演戏，再走心一点，头一次主动伸手去搂了周迦宁的脖子，抱的结实道：“别谢我，都是为戏。”顿了顿，自己做主道：“那我不叫你周制片，我叫你迦宁吧。” “恩。”周迦宁心想，这是找到点感觉了。 “迦宁。”黎筱雨突然觉得这俩字叫起来挺顺溜的，她娇娇柔柔一喊，周迦宁心里舒坦一些了，搂着她在怀里，摸她脑后的狸子毛。 黎筱雨不愿意破坏戏份，去说什么你是我的朋友，知己，老师，我也挺喜欢你的话。她估计她一说，周迦宁非得扇死她不可，那就先这么演着，先进入状况，等结束再喊卡。这也是昨晚的约定啊。 “我们去找她吧，说不定人家都等急了。”黎筱雨从她怀里抬了头，对着她的眼眸，露出笑容。 她乖巧听话，周迦宁就不折腾她了，对她也笑了，是那种跟心上人让步妥协的宽容笑脸，有溺爱和纵容的意味，黎筱雨心想要不是自己有卫莱这碗水垫底，普通姑娘面对周迦宁，酒量小点都不敢开车，不笑还好，一笑就特醉人。 她肯亲近，周迦宁挺高兴的，气氛也缓和多了。 黎筱雨见她笑了，也乐意哄她开心，她过去以为她老板不笑是因为性格严肃，后来发现其实也没那么严肃，哄高兴了还是会笑的很好看。大概平时不笑，是因为不开心？ 这只是个猜测而已，关于周迦宁这么有钱漂亮有才，好好一个大姑娘天天臭着一张奔丧一样的脸是为什么，黎筱雨没有再往下揣测，只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她倒是喜欢看周迦宁的笑，夸她：“迦宁，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伊娃格林似得。” 这算是个大夸奖，周迦宁含蓄着多跟她笑笑。 黎筱雨恨不得让她去演电影，此货嘴角稍稍翘起，眼神深沉的那一点笑容，特别性感好看。 黎筱雨被她这么看着，脸都红了。 电梯里，周迦宁拉着她胳膊到跟前，盯着她道：“喜欢我好看啊？你随便看，我不收费。” 晕，黎筱雨吸口气憋着，突然想起来她老板根本是女人堆里爬出来的，睡过的女明星双手数不过来，都这么三观不正毫无下限了，*这个事儿，必须是千锤百炼，技术一流。人平时是不爱费工夫那么搭理她，闹的她还以为人是不会似得。 周迦宁的姑娘太少，她一般才不费心情便宜谁去逗人乐呵，除非是她某日心情大好，姑娘才能享受她伺候。 黎筱雨算造化，周迦宁这么一演，她都快接不住了。瞬间闹明白，其实她跟老板就不是一个段位，她还怕人老板演不来狗屁女友。说到底，从头到尾，没恋过爱的人，是她自己罢了。 周迦宁进了状态，黎筱雨咽口唾沫星子，呵呵笑：“你保持演技。” 周迦宁哼一声还傲娇，电梯开门，要去会所见人，走到一半，伸手把黎筱雨的手攥进手里，扯着黎筱雨往前走，演的是要多像有多像道：“别让人看出来，你还惦记她女友呢，多瞧瞧你自己的女友吧。” 黎筱雨心肝被戳穿了，较劲儿跟她手拉手飙戏道：“我看，不要钱我还不多看你几眼。” 周迦宁嘴角坏笑，得寸进尺：“看多了，你就得想亲我了。” 黎筱雨一脸通红，就怕她边说边吻过来，自己就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孙静彤就在跟前，自己完全不能骂她非礼吧，那就还得一脸享受骗人家。 周迦宁倒没那么卑鄙，拉着她的手，把门推开，孙静彤早在里面坐着等，谈生意周迦宁都有耐心，何况是哄自己看中的女主演，简直比对黎筱雨笑的还绚烂，跟见什么宝贝似得冲孙静彤道：“真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听黎黎说你要见我，把我高兴坏了。” 哦，感情前面酝酿那么半天都是逗黎筱雨玩呢，这在正主面前直接都能拿奥斯卡了，从冰山跳到火盆，也就一眨眼功夫。 服！ 黎筱雨倒吸口凉气，她这辈子可能就欠人孙静彤这种命格，对方那种受宠受欢迎的程度简直跟邪教洗脑一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她当年要是在泰坦尼克号上，估计船都不会沉，冰山自己就融了。 “我也刚到，你们坐。”孙静彤一如既往笑起来挺纯真的，可能因为听了一堆周迦宁的坏话，但周迦宁穿衣打扮长相都是奔着职业精英的路数走，怎么看也不是卫莱说的那种歹人。跟她大脑里臆想的那些潜规则人家的坏人，差十万八千里。 周迦宁拉着黎筱雨，大大方方坐在沙发边，挺感谢孙静彤的道：“孙小姐，谢谢你赏脸我的邀约，看得出你是喜欢电影的人，我们之间的交谈可以很真诚，你有需要或者要求，尽量跟我提，我会帮你创造一个好的表演环境。” 出来谈生意，说话就人五人六的，黎筱雨只负责一边盯着她傻笑。 这戏演的也是拼了。 孙静彤虽说出身好，但家里没让她劳心劳力过，平时就拿家里钱去孤儿院献点爱心，没怎么出过社会。心眼挺实在的，瞧周迦宁的模样，孙静彤还有点不好意思笑了道：“我……我能跟周制片你单独谈谈吗？我有些话要告诉你。”顿了顿，看着黎筱雨道：“筱雨姐，我会好好跟她说的，你放心。” 黎筱雨抓心挠肺，面对孙静彤这种白莲花人见人爱的特质，心想，你要是能说的周迦宁看上你了，跟你跑了，这戏就是神作了。 ……………… 作者有话要说：岁末年初，感谢大家支持。留言的热情我感受到了，你们可以不用含蓄，继续留言。 小绿字科普隐藏段子： 文里写到黎导演往高层次带人，这句话虽然简单，但是大有出处。 原话是XX*好的邪教教主李在书里的自序中写，他的*目的是往高层次带人。 后来往高层次里带人，就成了文艺界人士的互相调侃。 意思是你这个人是大忽悠，能把人忽悠住了。 具体范例，在2012年的时候影视圈著名后期，黄岳泰瞎吹自己制作的《画皮》特效牛逼，导演乌尔善跟他互相吹捧，忽悠影迷去看片子，然后有几个伙计调侃他俩是用《画皮》往高层次带人。 不看绿字，则不懂一月君那颗火热的文艺之心，大家知道本君有多少文艺界的段子吗？都攒着准备写呢。 小绿字剧透 下面几章筱雨她答应尝试交往，周制片如愿以偿的带上床了。 绿字广告： 一月君为了养好媳妇，工作之余，副业和高中同学一起开有一个文玩手串店，店面原址在西安市的朱雀路花卉市场，但因为那边比较偏僻，人流量少，所以搬家到西安大唐西市地下负一层的中厅柜台。大唐西市运行比较成熟难以租到店铺，所以租了两个柜台，不过也够了。另有一个高端文玩的古董店铺，这个也在大唐西市租了个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店面……做生意就是这么艰辛。 西安的粉丝可以来玩。外地粉到西安可以提前预约来喝茶。 我周一到周五正常单位上班，周末在店里看店，替换伙计让他休息。 另外微博微信也可以联系本君。 微博在页面有链接。 微信号码是：335462884 出售种类包括，星月菩提，金刚菩提，各类菩提子，水晶，南红玛瑙，蜜蜡，藏传饰品。价位有高有低，看品质。 如果你是超级土豪，需要一些非常特别的高端货，请私下联系。 第36章 本质骑士才是真骑士 会所的装修清新典雅，孙静彤老约志愿者来这儿谈工作,她是有钱家的大小姐,那些搞公益事业的人就爱攀她这样能捐钱的，但那些人也都真喜欢她，因为她凡事儿亲力亲为对弱势群体十分关爱。 周迦宁等黎筱雨走了,正经看着孙静彤道：“孙小姐，你想跟我说什么？” 孙静彤见她对自己十分客气,不由还有点紧张，不好意思笑道：“周制片，虽然我跟卫莱在一起，可过去真也没遇见过俩个女生在一起的朋友，那天听小雨姐说她喜欢你,跟你在一起，我心里又惊讶又欢喜。”顿了顿，脸都红了道：“是那种碰见同类的高兴,你能理解吗？” 周迦宁心想，卫莱估计光会忽悠小姑娘,迷了俩都是连圈子都不知道的傻子。她面上哄她高兴，笑了道：“我理解，你是小雨她姐姐的女友，我也很乐意你来出演我的戏，大家算起来都是熟人。” 孙静彤淡淡笑着说了重点：“就是因为这样，我愿意跟你谈谈。”顿了顿，又叹口气道：“不过我说实话，卫莱她不会想我答应参加这个戏……” “她不喜欢我，我知道。”周迦宁露出忧郁神色，这个事儿算她自作孽一回。 孙静彤有点为难道：“她跟我说你……你潜规则女明星……还说了小雨姐一些不好的话。卫莱觉得你不可信任。她如果知道我来见你，肯定会生气的。” “那你觉得呢？”周迦宁抓关键，眼神诚恳道：“你冒着风险来见我，应该有原因吧。” “我……我也不知道，我和你还不熟悉。”孙静彤做人直接，皱了眉头道：“但是小雨姐是卫莱很重要的亲人，卫莱她自从大学出柜后，父母一直不肯原谅她，她在国外漂泊了很多年，回来后爸妈也不见她。她一个人没有朋友，只有小雨姐一家人对她很关心，卫莱告诉我，小雨姐是她从小照顾大的妹妹，她不想妹妹被人伤害。” 周迦宁听着表述，心里还松了口气，至少这下是坐实了大狸子单恋人家。也对，这世上没几个人跟蒋卓臻那么丧心病狂，甭管亲不亲，专逮自己妹妹下手。 “我懂你的顾虑，我跟卫莱的事儿，存在误会。”周迦宁思量着怎么跟这小姑娘解释，笑的尽量再诚恳点道：“我承认过去我是有过很多女友，但都分手了。我和小雨在一起时，我是单身，不存在欺骗。她是导演，我是制片，我答应给她投资，但这是我们俩的正常工作范围，跟潜规则没任何关系。就算筱雨不是我女友，根据她的才华我还是会给她投资，那天是卫莱误会我，所以我跟生气跟她吵架，其实没有她想的那样。” 孙静彤听完松了口气似的，笑起来道：“如果是这样那最好……” “你能相信我，我很高兴。”周迦宁能感觉到她的顾虑，本着做人坦荡还是跟她道：“黎黎她跟我说了，你打算威胁我才肯签约。” 这一下，闹的孙静彤面红耳赤，特别尴尬道：“你知道了啊？” 这傻的比黎筱雨还傻。周迦宁叹口气，作为一个挺坦荡的一惯犯，开口道：“老实说，我要真的是那种人，你觉得就凭这个约定，能管得了我吗？你这主意还是收起来，一我不想骗你，二，我做事儿没有对不起过谁，不想担这个名声，第三，我不能让卫莱恨黎筱雨，这样黎黎心里会特别难受。” 说的孙静彤更不好意思，跟欠了她似得。孙静彤想出来这么个主意，主要还是为了卫莱，她们家卫莱最近为黎筱雨找了周迦宁挺心烦的，这也可以理解，卫莱把她当亲妹妹，自己妹妹找个混蛋，当然担心想让俩人分开。 可黎筱雨当时吼的那么深情，孙静彤觉得估计这是爱的挺深的，她一琢磨，这个事儿如果是黎筱雨遇到个好人，俩人高高兴兴在一起，卫莱也放心，就不会那么心烦。本着是帮卫莱解决麻烦，那不如改造改造周迦宁，她跟黎筱雨恩爱了，那自然卫莱也就不烦恼了。 大脑回路转了一圈，考虑出这么个主意，还是年纪小考虑不周。 在周迦宁面前，都不够看。周迦宁一直考虑这个事儿，逗黎筱雨玩归玩，和她演归演，但照这个路子演下去，肯定也是会出问题。 一来，她自视甚高，潜规则那个事儿从何说起？她又不是拿刀逼那些人跟她上|床，都是那些人自己爱送。她何苦去演什么浪子回头拉低档次。 再说黎筱雨吧，因为这个原因把合同一签，她还是会被卫莱骂死，虽然自己是高兴她俩干脆闹翻，但一想那小丫头哭死哭活的场面，特别烦躁。 冷静考虑过后，周迦宁跟她道：“这个戏，我很有诚意邀请你做女主角。以我的专业经验来看，你很适合。我们抛开私人感情部分，我从电影的角度来讲，你来参演我的戏，这是金风玉露一相逢的好事儿，说小一点，你出名，我赚钱。说大一点，戏成功了，是国内艺术书上一笔，影视留名，也为国内行业积累商业化经验。” 孙静彤睁大眼睛，她没考虑这么多，可这么一想也挺激动的的一事儿。 周迦宁从包里拿出一些资料给她，介绍道：“我查过你的背景，我知道你不缺钱缺名利。可我也注意到，孙氏旗下你的关爱妇女儿童基金会运营状况，不尽如人意。” 孙静彤眨巴那双漆黑的大眼睛，说到公益事业就跟说到命根子似得，赶紧请教：“周制片，你知道我的基金会啊。” 周迦宁点点头，心想这孙苏阳亏了还生有个儿子，这闺女将来继承家业，肯定一准把家败光了。心里损人家，脸上还笑，老师般谆谆教诲：“你每年固定从孙氏拿到几百万资金支持，但你没有其他资金来源，项目太分散，志愿者也不多。如果答应我演戏，我在一年内帮你改善不良状况，帮助更多贫困儿童。” 反将了孙静彤一军，小丫头被她吓死了。孙氏真要是好好做公益基金项目，当然也能做起来，但孙家主业是零售业和物流，老总把闺女当成心头肉，压根就没考虑让闺女接班那么累，反正家有钱，她爱干嘛就让干嘛，每年花几百万就当把闺女养着高兴。 “周制片，你知道怎么运营基金会吗？”孙静彤一念英美文学的二十岁丫头，他爹不帮忙，经营管理肯定是不会的，几百万捐几个小学就没了，搞的基金会入不敷出，效率太低，还有工作人员要养活，她自己也发愁。 这太简单了。 周迦宁只当是玩耍道：“王菲的天使基金怎么做起来的，那不因为她是王菲吗？李连杰的壹基金怎么做起来的，还是靠他拍电影有影响力。公益这个事儿需要大量资金滚动投入，等你拍戏出名了，粉丝就是你的志愿者，你发条微博，几百万人响应捐款。” 说的孙静彤茅塞顿开，一愣一愣的。周迦宁继续忽悠：“你要觉得合适，长达影视可以跟你的基金会合作，我们旗下上百位艺人，轮流做你的公益大使。年底我跟各大媒体发个消息，咱跟芭莎似得办个慈善晚会，搞搞慈善拍卖，过亿的善款手到擒来。你爱帮谁都行。” …… “你说真的啊，这太好了。”孙静彤笑的特别好看，这天大的好事儿砸头上了，人品像开了挂一样。 周迦宁大大方方从包里拿出合同道：“我作为长达的副总裁，亲自来跟你讲戏，讲条件，足见长达是很有诚意的。你不用拿我跟黎黎的事儿做交易了，我本来就会好好对她。你签约，我会答应另一件事儿，改善基金运用状况，一块帮助贫困儿童。考虑清楚了，合同在这儿，咱们之间就不要废话了，我也不会骗孙总他闺女。” 孙静彤拿着合同，属于被忽悠晕了，满心都是山里的孩子有救了的圣母心情。周迦宁肯帮忙，她就觉得人家是大好人，为黎筱雨的爱情，为山里的娃，也为兴趣爱好，她家那么有钱，她哪儿怕坑啊，拿笔就签了。 “周制片，希望你不要食言，请你一定好好对小雨姐。”孙静彤说起最后的一点要求。 傻孩子，我食言你也来不及阻止了，亏了我这人不坏。 周迦宁也不会坑孙家给自己找麻烦，点头遵守约定：“我对她不好，你解约费我都不要。” 孙静彤给她逗笑了，真的还挺喜欢她的：“我相信你是爱她的。” 轮到周迦宁不舒坦了，吭声道：“你怎么又突然这么相信了。” 孙静彤傻傻一笑，凭直觉道：“本来卫莱把我说害怕了，可我刚才一看你，你看小雨姐的眼神特别温柔，我就知道你真的喜欢她。” 厉害。这都能看出来。 周迦宁琢磨，孙家养的这小丫头也不是傻，可能就是单纯点，黎筱雨那死丫头才是真傻。 第37章 车震也是床戏的一种 等黎筱雨被服务生叫来的时候，差点眼瞎。 她情敌跟她的假女友,有说有笑亲亲热热，周迦宁平时那么严肃吓人的脸，在人家跟前都能堪称和蔼可亲，黎筱雨可能命里就是要被孙静彤克,也就一盏茶功夫，对方都快把她假女友也拿下了。 呵呵，是不是有个喜欢她的人出现，绝对最后都会扑上孙静彤啊，这人品是奔着破表去的吧。 黎筱雨也不知道怎么着，心里一时滋味酸溜溜的。 “筱雨姐，我们谈妥了,我愿意给戏做女演员。”孙静彤眉开眼笑,还替周迦宁说好话：“周制片人真好，还答应我帮我去做慈善公益。我得谢谢你们帮我。” 黎筱雨心想,没事儿，卫莱有钱会捐你,周迦宁更有钱,天天捐。脸上笑笑道：“别谢我,我们还得谢谢你演戏呢。” 孙静彤乐乐呵呵，拿她当朋友道：“我会跟卫莱好好说的，筱雨姐只要你跟周制片好好在一起，我想她就放心了。” 黎筱雨缩着脖子，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不像好话。 本来她还担心周迦宁凶了吧唧吓着人家小姑娘，谁知道，人家俩这么投缘，根本就不用她瞎掺合。就着戏，周迦宁给孙静彤讲的耐心，还要给她配专门的生活助理，跟班老师，简直是当掌上明珠碰在手掌心。 “我要演不好，王导演不会生气吧。”孙静彤还是顾虑。 周迦宁拍胸口保证：“他敢，不想混了。”顿了顿，和蔼道：“没事儿，你是我的女主演，他心疼还来不及，肯定会好好跟你说戏。咱们演一遍不过，多演几遍。我相信你这么有灵气，一定会演好的。” …… 黎筱雨倒吸口气凉气，她什么时候能享受这种待遇就好了，别说王铭骂她了，周迦宁动不动在工作里就把她训的跟孙子似的。这人跟人就是有差距，黎筱雨更心酸。 等结束，周迦宁拉她在会所餐厅吃饭，黎筱雨的兴致反倒不高了。 周迦宁可能说戏累了，黎筱雨不说话，她也就不叨叨。 安安静静吃顿饭，也挺好。 周迦宁恢复了冷清，吃完饭送黎筱雨回家。 黄昏的天气灰蒙蒙的，雾霾脏的看不见路，打开车灯，感觉已经世界末日快到来一般，高楼大厦隐匿其中，黎筱雨的心情说实在也好不到哪儿去。她陪着老总完成了一个惊天大任务，成功的拿下了女演员，可这个事儿能高兴到哪儿去？ 女演员是她情敌，她还得哄情敌开心，简直岂有此理。 说来说去，怪周迦宁。 黎筱雨心想当初就不该帮她演这一出，就算孙静彤不同意，自己也不至于得罪卫莱，这一签约，明天估计卫莱就得打电话来骂死自己。这黑锅背在身上，能开心的起来吗？ 都送到家跟前的小路边了，黎筱雨在一片灰暗的雾霾天里，跟周迦宁说再见。 周迦宁才开口道：“你别难过，我没有跟她做那个交易，我是用另一个交易打动她的。” “啊？”黎筱雨回头看她，又懵了。 周迦宁看她愁眉苦脸，进而道：“我不想你再被卫莱打一巴掌。我昨晚想了个别的法子，孙静彤愿意来演戏，长达旗下的明星会给她当宣传大使，今后每年都为基金会做慈善晚宴，我派专门的管理人才进驻基金会，帮她把基金会打造成有价值的品牌项目。” 黎筱雨突然听见不用背黑锅，顿时溺水的人被抢救上岸一般，活了道：“真的啊？” 周迦宁嘴角一笑，把包里的合同丢她怀里道：“我熬夜拟的项目计划书，她看过了，也签字了。” 翻着计划书，黎筱雨脸上有了笑容，酒窝都出来了道：“周迦宁，你太牛了！”顿了顿，抬头看她眼睛都放光：“这下卫莱别想怪我把她女友推火坑了。” 什么是火坑？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儿。 破狸子乐成一朵花。周迦宁淡淡道：“这下你满意了吗，你回头找时间跟她谈谈，你们还能做姐妹，说不定你再努力努力，万一她觉得孙静彤不合适，又喜欢你呢？” 这话说的太贴心了。 黎筱雨本来想笑着说是啊是啊，可看着对方的眼眸，黎筱雨总算记起来，周迦宁还喜欢她呢，喜欢她还帮她追暗恋对象，这都是境界。 黎筱雨想说话，嗓子干，咳了几声。 “感冒了？”周迦宁从一边抽了纸巾递给她。 黎筱雨拿着纸巾，望着她别扭道：“你都想出这种好办法了，干嘛还要跟我对戏对半天。”这不是折腾人吗？占她便宜。 周迦宁皱着眉头，心高气傲，保持自己的风度道：“这只是个企划，万一她不答应呢？那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演。双重保障，我都亲自出马了，必须保证签下。”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黎筱雨喉咙塞快说不出话。 周迦宁表情傲慢，低头看着手表，晚上8点半，“谢谢你受委屈帮着拿下了女演员。”顿了顿道：“你走吧，回去休息，我们的关系可以就此解除。” 黎筱雨看着外面黑洞洞雾蒙蒙的天，离一米都看不到人影子，路灯照都照不亮。 这世界昏昏沉沉，离她最近的人就是车里的周迦宁了。 “你开车回去小心点，别开那么快。”黎筱雨说的酸。 “恩。”周迦宁哼了一声算回答了。 黎筱雨隔着一点距离，都能感觉她快气得要杀人了似得，周迦宁生气了，黎筱雨又挺愧疚，一时半会也不去开车门，就那么在旁边盯着人家。 “怎么不走？”周迦宁也看着她。 黎筱雨抿着嘴角，笑也不行哭也不行，憋的表情难受，最终道：“周制片，对不起，可我放不下卫莱，我不能骗你。” “我知道，你走吧。”周迦宁高傲，从不肯承认失败，说的虽然清淡，但那个表情泛着难过。 看的黎筱雨头皮发麻，总感觉是不是得做点什么化解一下她老总的怨念，缩着脖子道：“你要一个人无聊，我陪你再在坐一会儿？” “谁无聊，我一天到晚都忙着呢……”周迦宁凶她，不肯放下架子道：“你走吧。” “你忙，我走了。”黎筱雨吐了口气，真要走，周迦宁又把她喊住：“回来。” 叫狗唤猫那样，吼大狸子。 大狸子是一种野生动物，但也颇通人性，习惯性被老板吼的腿软，还是往跟前凑了一点。周迦宁气呼呼把她往怀里搂着，黎筱雨声都不敢吭，老半天周迦宁生气道：“你怎么那么喜欢她啊？” “我不知道……”黎筱雨哪儿知道，感情的事儿由不得人，她也还闹不明白周迦宁喜欢她什么呢，顿了顿就当是科普爱情了，小心翼翼问周迦宁道：“你以前有没有很喜欢过一个人？” 也对，自己不莫名其妙看上俩叫人焦心的，周迦宁想起过去的事儿，都不能说是生气了，得算作是凄凉。给黎筱雨问的风湿都快勾出来那么渗，淡淡道：“没有，我跟谁都只是玩玩，上了床就算完事儿。” 黎筱雨是个艺术家，所以大脑回路也很奇特，差点喷了道：“啊，那我，我不就算你初恋啊？” 呸，破狸子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周迦宁快活活气死了，打了她后脑勺，凶巴巴道：“初什么恋？你瞎说什么呢。” “那不是吗？你说你没恋爱过，你又要追我。”黎筱雨哎呦一声喊疼，但她的逻辑也没错。 周迦趾高气昂给自己长脸道：“……我追你也就是玩玩，哄上床了事。别说的我真喜欢你一样。” 黎筱雨鸡皮疙瘩起来了，赶紧把她推开一点道：“那我还是赶紧走吧，你刚好回去另寻高明。” “黎筱雨。”周迦宁喊了一声，这回是真生气了，这tm忍了这么久，再不收拾她，自己脸都丢光了，沉着脸，阴冷冷道：“你说好是演最后一天，这12点还没过，你还算我女友。” 理论上没错，黎筱雨也不好反驳，在她怀里愣愣看着她：“还演啊？” 周迦宁冰冷冷的脸，点了头。 黎筱雨心想，那就演吧，顶多就是给周迦宁抱一会儿，闹不出人命。 脑袋一歪，窝周迦宁怀里，勉强挤出点笑：“算我敬业。” “你真想敬业？”周迦宁勾着嘴角笑起来，怪她坏笑起来太好看，黎筱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周迦宁突然把车熄火，锁了门窗，从她驾驶座上整个起来，脚也跨过来，面对面居高临下，眼神专注，她薰衣草色的真丝领口敞开，锁骨跟胸都漏半截在外，黎筱雨仰着头，心想，卧槽！姐姐，车震也是床啊！你这是犯规啊！ 她还没大吼大叫，周迦宁俯身搂她，面对面，压的紧。 黎筱雨耳朵边全是她略急促的呼吸声，她大脑一麻木，被香水味儿冲了。望见车外还是茫茫的雾霾，霾的伸手不见五指。霾的就像是她的思绪，灰暗一片，大雾蒙蒙。 “周迦宁，你起来，别压我。”黎筱雨紧张的也不敢声张，这他娘的是大马路边啊，虽然天黑雾霾严重，车灯也关了，但来往的人看见怎么办。 周迦宁矮着身子，搂她，腾出一只手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脑后发丝，低低喊她名字，根本不理会她说什么，只狠狠呼吸着她脖颈的香气，一个坏脾气的人克制了好多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似得，嘴唇靠近她细长的脖颈，另一只手摸索着她的腰，从她敞开的大衣里伸进去，卷着她衣服的边沿，把手贴在她腹部一侧。 嘴唇微微张开，牙齿轻轻啃下去，像蚂蚁在进食般微妙，但只是一下，然后换了轻吻，又换做用鼻尖碰触，温热的呼吸喷在怀里人的皮肤上。 黎筱雨哪儿经历过这些，吓得脸红耳赤，吐出团气息。 雾霾里，老远传来人的言语。但路灯坏了，车也黑了，雾霾里什么也看不见。 周迦宁的手绕到她背后，抚上她光滑的脊背。 黎筱雨电流刺激一样弓起了身，吓傻了一样，要推她，忘记喊卡，只是很小声，怕人听见般，在这个女人耳边哆嗦道，迦宁别这样，快停下。 周迦宁摸到她的内衣带子，她手快，解开了。 黎筱雨浑身发抖，手推她，猫儿一般吓着道，迦宁真不行，我不想。 浑身发烫的体温就在自己手底下，她听见黎筱雨给她吓哭了。周迦宁喉咙动了动，最终把一身劲儿都化作了一个吻，只亲在她耳朵上。 嘴唇贴着，说的小声，对不起。 黎筱雨不知所措，挂着眼泪回了句没关系…… 周迦宁道，你喊卡吧，不演了，你回去吧，算我欺负你一次。 黎筱雨心想，把这茬忘记了。错过那个时间段，再张嘴，竟然还有点喊不出来。她喊卡容易，喊了卡，好吃好喝哪儿呢？谁安慰她失恋伤心？谁天天鼓励自己拿奥斯卡？谁说要提溜自己好兄弟发财？ 黎筱雨想了半天，把所有的事儿都想了一遍。就算是看在提溜胖子的份儿上吧，卡也没喊出来。她当然是很想卫莱，一个人的时候会想。想的心慌。但跟周迦宁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能暂时忘记。没错，这个游戏她还是占尽了好处，拥有快乐。 她知道。她都知道。所以她嘴张开了，但卡的音节没发出来。 第38章 占便宜这回事儿 她感慨周迦宁的奔驰越野空间够大，可以容纳她们放肆半天。 可能是穷极无聊。她侧了头，躲开周迦宁的嘴唇，又在暗夜里跟她对视,小声道，别这样。 黎黎。周迦宁喊她,然后有极大的挫败感道：“我没试过这样。” “什么？”黎筱雨道。 周迦宁回话：“我没有哄过谁，她们都不需要我哄，一般她们哄我。” “知道你受宠。”黎筱雨心想,这是肯定的。 “所以我怕哄不了你几天，我就会受不了。”周迦宁说了实话。她也摸不准自己能撑多久，有时候真的觉得嫉妒卫莱会让人发疯，折磨的她脑袋疼,这件事说不定后天就厌倦了。 黎筱雨心一酸，露了笑脸道：“那正好。”她都没指望过。 周迦宁对自己很懊恼,吸了口气，呼出来道：“你回去吧。” 黎筱雨点头。 开了车门,黎筱雨就下车走了。 刚走没几步,黑天半夜,周迦宁从后面追来。 缠人的要命,烦不烦。没完没了了。 黎筱雨觉得这是个错误，她应该喊卡。摆脱这个大麻烦。 她没动嘴。 周迦宁拉着她，把她拉到旁边绿化带一颗超粗的梧桐后面，喉咙发紧。 黎筱雨是怕了，吓死了小声道，这儿也不行啊，冷死我了。 周迦宁没动手，老半天道，我明天来接你上班。 …… 你他娘吓死人。谁想在这地方被你强|奸|。 “接。”黎筱雨害怕说不接，直接过来把自己扒了。 “每天晚上送你回来。”周迦宁保证。 “送。”黎筱雨都害怕她说，明天咱见我爸妈去，我娶你过门。心想，这丫也是颠了。 周迦宁道，我们尝试交往吧，两个月期限，到时间你要是心里过不了她那个坎，不想跟我，我就放弃。 黎筱雨心想，估计也就半月就88. 我觉得你值得我坚持一阵儿。周迦宁承诺。 也就一阵儿……看来分量也不重。不怕她受伤，挺好。 黎筱雨吐字，成。 周迦宁锲而不舍，问的诚恳，导演，既然都答应交往了，干脆加场吻戏吧，我演的快没灵感了。 黎筱雨摇头，没吻戏，不床戏，除非我答应，否则你不准乱来。 周迦宁一脸失望，回了句狠的：“那我坚持一个月算了，我受不了这罪。”苦的都泛出苦水来了，干嘛天天去哄一个心里没自己的女人开心。 这估计都是憋的，她平时三天两头找人睡觉过夜，现在丢自己跟前受这个罪。 黎筱雨叹口气。她也就是这份命，摊上个十全十美的，人家不要她。摊上个毛病满身的，受不了苦。冷得怂一样的晚上，黎筱雨道，好了，我都答应你试着交往，你快回去休息吧。 周迦宁感觉自己把脸都丢尽了，白睡了那么多女明星。 黎筱雨心想也不能被白抱着摸半天，潜规则人家还有钱拿呢，她这被周迦宁吓了个半死，不得要点补偿，在周迦宁后面道，明早记得关注我微薄转发啊。 心想，晚上找找啥巧克力和零食比较贵。之前捐给孙静彤那500块，哪儿能说没就没了。 黎筱雨一晚上没睡踏实，为周迦宁缠着她，死缠活缠闹的心焦。 她都不想再猜周迦宁到底对她是不是真心，或者说这真心能坚持多久，要是周迦宁真的只是打算哄她上床，要上就赶紧上啊，只求对方上完厌倦，尽快把她甩了最好。 员工跟老板恋爱，哪儿有好下场的。 更何况，说实在的，晚上还想了一会儿卫莱，感觉自己就是那种被玷污的小媳妇，都没了见自己老公要去跳河了。 苦逼死了，活生生的白富美塞在她嘴里，她真的一口都不想咬那种，这是遭了什么罪啊。她对周迦宁这个人，老实说，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还没上升到爱，但周迦宁这感情跳跃的，跟大胡子似得，刚说爱就直奔性了。 黎筱雨快被纠结死了。 第二天起床上班，走在路上，黎筱雨听见有人冲她按喇叭。 周迦宁黑色的那辆大奔准时准点。 黎筱雨特别不想上去，但毕竟是老板不给面子也不行。爬上了她的副驾驶。周迦宁丢给她一盒巧克力，说的十分傲慢道，别以为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黎筱雨心想，她昨晚三点发的微博，也没想周迦宁这么快送啊。这厮今早就丢了一盒过来，她是不是昨晚也没睡好，愣是把自己也琢磨了一晚上。 这个戏越来越有意思，要深刻到人性了。 黎筱雨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决定权在我，如果你觉得我不识抬举，我也可以辞职。 “谁昨晚上答应尝试交往的，你现在跟你女友就这种态度吗？”周迦宁嘴角一笑，掐着她话头，想扇她是一回事儿，想亲死她又是另一回事儿，这就跟她对付那些自煽清高的员工一样，昨晚她都想通了，这丫头不待见她，她还非得哄上手不可。追死她，到时候慢慢折磨她，自己高兴。 黎筱雨吃了个瘪，这是她答应周迦宁演的这没错，现在她跟周迦宁的关系，真真假假说不清了。 周迦宁一点也不在乎似得，漂亮的面孔有宠溺的神色，对她道，生什么气，我已经挺让着你了。顿了顿，还真的笑起来，眉眼好看道：“我给你带了巧克力，你尝尝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口味，我有个特异功能，买了就是人最爱吃的那种味儿。” 雾霭蒙蒙，就像是沙漠。周迦宁把车开走，黎筱雨拆了巧克力，取出来一颗尝了一口。是她最喜欢的榛子口味。《浓情巧克力》里朱丽叶特比诺什可以猜出每个人的口味，看来周迦宁也是深谙此道。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黎筱雨真的很怀疑她是妖精。 周迦宁开着车，先不搭理她。等一路开回工作室，把车停在东头远离工作室的第二地下停车场，搁在最角落里，黑咕隆咚阴风阵阵的地下停车场里，周迦宁侧了身，在驾驶座上冷冷一笑道，我半夜给bob打了电话，给他布置了剧组的紧急工作，顺道我说要送全组人巧克力慰劳大家，让他把他知道的员工爱吃的口味，都写下来先给我。 他跟杰瑞睡一块，他是你哥们，天天跟你一块办公室吃零食，当然知道你爱吃什么，杰瑞是我的老眼线，别人爱吃什么他都知道。我拿了条子，吩咐lisa让酒店的厨子半夜起来做。今早上，lisa放了一后备箱的巧克力。这样你拿着我酒店生产的最好的巧克力上班，其他人还不会嫉妒。 眯着眼睛，黎筱雨感慨，伊娃格林翘着嘴角笑的模样，真不一定有周迦宁聪明性感。智商决定人跟人的区别。 黎筱雨不说谢谢了。多说无益。 周迦宁和她的关系，说模糊，模糊的一塌糊涂。说赤|裸，真的是非常赤|裸。 赤|裸|到周迦宁整个身子前倾，跟《九周半》里米基洛克像女主抖白色床单示威似得，张开手臂，一脸看在巧克力的份儿上。 黎筱雨都不知道怎么被她忽悠进怀的。大早上地下车库的角角里，周迦宁朝思暮想般把她搂进怀，虽然隔着变速杆，但着不妨碍周迦宁的本事，搂着黎筱雨，没动手动脚，只是凑在她耳朵边命令道，你把卫莱忘了，好好跟我在一块。 黎筱雨头晕脑胀，把卡准备在喉咙里。 耳朵边一点黏热，她深吸口气，还没来得及推周迦宁。周迦宁舌尖轻舐，带着一点挑衅扫在她耳蜗，搂着她十分用力，牙齿摩挲她的耳垂，嘴唇碰触，鼻息都喷在她脸边，一边稍稍往旁边移动，轻轻亲在怀里人脸庞，真的忍得太难受，很想扳着她的脸吻在她嘴唇上。 可稍加动作，黎筱雨不适应的喉咙吭个卡的音儿，周迦宁马上浅尝辄止放开她。 特别不甘心，眼睛里全是汹涌又克制的神色。 黎筱雨头皮发麻，被她逗了半天，满脸红晕，呼吸也微微粗重了，慌乱里把她推开，大脑一片乱，她真不明白，自己到底那点儿把周迦宁吸引了，值得这样缠着她。 黎筱雨赶紧下了车，周迦宁喊她等等：“别急着跑，把后备箱的巧克力帮助搬上去。” 黎筱雨只好停下，周迦宁喜欢看她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似得，晃晃悠悠老半天才从车上下来去开后备箱。 黎筱雨低着头，紧张的肩膀还在微微发抖，可耳朵边刚刚被周迦宁啃咬的触感异常清晰。她26岁一个大姑娘，荷尔蒙分泌自然也是正常，她可以为卫莱守着自己，但也不代表不会她没本，连着两天，天天这么逗，她都快苦死了。心理上真的一点也不想有什么肉|体|瓜葛，只天真的期盼着这么不冷不热的拖着周迦宁，让她一个月后说散伙，让她讨厌自己算了。 周迦宁开着后备箱，黎筱雨喉咙发苦，苦口婆心劝道：“迦宁你是何苦呢，你还是快点厌倦我吧，我跟那些图你提携的女的没啥不一样，无非也就是怕着你，想拿投资，想攀高枝，别让我占你便宜了。” suv边，周迦宁也不怕人看见，黎筱雨越躲，她就越不让她得逞。毫无顾忌一把搂着她，抵在车门上，一手固定着她的腰，一手摸她的脸，是那种五指半握用手背从黎筱雨的脸颊蹭到下巴，眼神如旧，问的理直气壮：“你爱占我哪儿的便宜？” “告诉我你想怎么占了我？”周迦宁带一点点笑靠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询问。 黎筱雨臊的面红耳赤接不住话，心想，什么叫没脸没皮，这就是范本。 微微对持，感觉黎筱雨的精神受到压迫后不再强烈反抗，周迦宁松开她，嘴角上翘带着一脸满意的笑容，从每天的定时拥抱，到肢体碰触，再到简单的抚|摸，怀里的人在一点点习惯自己，这是个好事。 “好了别难受了，我做人遵守约定，不亲，也没床戏，你想保持纯洁，可以安心做你的处|女|。”周迦宁说起话来也根本毫无底线，脸都不红一下，自视甚高道：“也许没几天你自己求着我睡你呢，现在装纯也没用。” “你等不到。”黎筱雨撇着嘴，哑巴吃黄连，没错，她老板没犯规，她就喊不了卡。 周迦宁哼了她一声，不搭理她，打开后备箱，抱出一大堆巧克力。吩咐的游刃有余，你先走吧，我随后再过去。 黎筱雨作为一个善于洞悉人性的导演，其实什么不知道，她只是习惯装疯卖傻再找空子钻而已，混娱乐圈，表现的大智若愚是一种逼格好吗。 她有心眼，当然也是真的。且不限于夺人一块铅笔橡皮。 她突然意识到，演戏这个问题上，棋逢对手。 在周迦宁有计划知进退的反复试探里，她的底线在一点点被她掌控。她从周迦宁得意炫耀的眼神里，都已经读懂了。随着这个无聊的游戏深入，周迦宁也懂，现在，越来越没法喊停的是她。 和庄家打牌，和老板打牌，谁会赢的盆满钵满？ 走出地下停车场，冷空气冻的人脸疼，她浑身发烫的劲儿还没过去，闻到雾霾的空气浓重的硫化物味道。但有时候她觉得，她也不喜欢蓝天白云，像这样影影约约，昏昏暗暗的天气，就像她心中里滋长出的造影，合适不被人窥见全貌。 第39章 你们也是等得太久 办公室乱七八糟,有他们昨晚加班的吃的食物。黎筱雨履行新人的义务,拿着塑料袋收拾了乱七八糟,把垃圾放在了门口。 然后去导演办公室,看看有什么需要收的垃圾杂物。拧开门把,把一些吃的外卖丢进袋子，转了一圈，看到了桌子上放有不少东西。左右没有人,黎筱雨作为一个电影知识爱好者，心里痒痒，丢下垃圾袋趁机会偷偷去开人电脑，查查资料,拿优盘了。又翻着王铭桌子上以往电影的分镜头画册,一页一页看着他拿铅笔画的构图草稿，备注的人物分析,台词修改。 黎筱雨一阵欣喜,翻得如痴如醉。 看的舍不得放下，又不好意思贸然跟王铭讨要,脑袋一热,心想拜师不如偷师。会偷的才能博采众长。 事业心作祟,黎筱雨作为一个电影痴，猫着腰，跟做贼似得。 偶然听见办公室门关，碰的一声，吓的黎筱雨把手里的画册掉地上了。 啊的叫出声，侧头一看，松了口气。周迦宁拿着一盒给导演的巧克力，晃了晃，站在门边，铁盒发出哐当声。 黎筱雨赶紧做了嘘的姿势，窗外昏沉的光线里，她把画册捡起来，原封不动放在王铭的案头。面对周迦宁捉赃，特别尴尬耸肩膀，承认错误一般，把正在拷贝导演电脑里资料的优盘拔了，关了电脑。 周迦宁拿着巧克力走过来，把巧克力丢在办公桌上，雾霾天的光线里，她带了一点惊讶在黎筱雨的面前，把她往桌边压了一点，不高兴道：“黎筱雨，我这是招了个贼还是怎么了？” 把优盘塞自己口袋，黎筱雨抿着嘴角心虚。但有些资料是她很想要的，包括王铭自己做的视听语言的剪接研究。 给人逮个正着，属于倒霉催的，可万幸是周迦宁，万一是王铭就糟糕了，那不是惹人讨厌吗。本着自己还有几分色相，黎筱雨干脆豁出去，撒娇求饶了：“迦宁，别生气，这些东西又不是国家机密，就给我看看能怎么样啊，这是王铭的，又不是你的……” 哎，你说这死丫头，占她便宜就嚷嚷，她占人便宜那就是天经地义。 周迦宁冷了脸道：“公司不是我的啊，这些资料不是我的钱去搞的研究啊。你上大学还得交学费，拿我公司的资料不给钱啊。” 黎筱雨也算看清了，周迦宁比她还能占便宜不吃亏。 耷拉着狸子耳朵，眼角撇她：“那你报警把我抓了吧。” 以退为进，周迦宁觉得这也够狠，装可怜求原谅。冷哼了她一声，非得好好收拾黎筱雨不可，免得她最近可算得意了，仗着自己宠，天天跟自己叫板儿，无法无天的。周迦宁盯着她那个脸，瞧她求饶的眼神，干脆再凑近一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现在乖一些别动，也不准喊，不然告诉王铭你偷他东西。” “迦宁……”黎筱雨一副至于吗的模样，也不敢忤逆她老总。 周迦宁伸手把她的腰按住，稍微向上一提，黎筱雨被逼坐在桌子边沿，紧张的微微呼吸，眉头皱着，眼神求饶看着她。周迦宁有些威胁那样低声道，别以为我喜欢你，就拿你没办法。 离的太近，黎筱雨吸了口气想躲，可周迦宁不让。早上车里那种热的烫人的眼神，又盯着她的脸，黎筱雨面红耳赤，脑袋发懵：“周迦宁……别这样好吗？”阴沉的天色让她有些呼吸困难，感官突然像什么精密的仪器，可以感知到房间里空气的湿度，身后办公桌上电线插板电流的滋滋声，以及对方馥郁的香水味。 周迦宁忍的已经够久了，纵容她也太多次，昨晚难得黎筱雨终于松动答应她可以追求，她内心抑制不住有一些激动，这证明丫头还是喜欢她的，只是一时放不下过去的事儿。她愿意再疼她一些，教导她爱上自己，脱离苦海。 黎筱雨感觉天都塌了，比被王铭抓住还糟糕。 可周迦宁在桌边把她搂进怀里，搂的十分心疼，没有她想的那样欺负她，只是揉着她脑后的头发淡淡道：“黎黎，即使你很讨厌我，也忍一个月好吗？”顿了顿，在她耳边说的也很苦道：“我很喜欢你……想让你也喜欢我。” 黎筱雨有那么一瞬间，梗的都没法说话，她倒是有点恨自己那么顽固，可像病毒入侵身体一般，她的白细胞正在竭力抗拒陌生情感的入侵，大脑里自动带出卫莱温暖的笑容，黎筱雨满心纠结矛盾，快哭了，咬着嘴唇还是答话道：“迦宁……你不明白，我不是……”顿了顿，眼睛蓄满了眼泪，一碰就要滴下来那么脆弱，有些呜咽般道：“我不是讨厌你……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喜欢你……对不起……我只是……” 周迦宁皱着眉头，低声道：“我知道，你喜欢她。” 黎筱雨恨不得自己去跳悬崖，心里酸楚极了道：“你对我好，我都能感觉到，我也很高兴，你是我遇见过最理解我的人，工作上的事儿，即便是会得罪卫莱我也会帮你去做，可感情的事儿真的由不得我，你这样，我很害怕……”说完，抬了头去看周迦宁，心疼道：“我怕我会伤害你。” 周迦宁嘴角一点玩世不恭的淡然笑容，这丫头也不差，总归还是会担心自己，不是那么没心没肺。周迦宁忍着难受，教导般道：“我这么坏，和人分分合合习惯了，你伤不了我的。黎黎，别难受了，我只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我能让你快乐一些。” 哪儿有什么快乐，明明都是折磨。 黎筱雨面对她这个大麻烦已经没辙了，含着泪叹口气，说的惨道：“你是不是非得哄我上|床|然后才始乱终弃。” 周迦宁瞧她可怜，勉强演着人渣道：“可能吧。” “我不会爱上你的……”黎筱雨干脆狠心一次。 周迦宁有一瞬沉默，然后嘴角笑了，说的小声道：“黎黎，看在我只有一个月能亲近你的份儿上，我对你这么好，你又那么狠心不要我，给我些补偿好吗？” “你想要什么？”黎筱雨还有些戒备，她总是不能很好的信任周迦宁。 周迦宁克制着，身体靠过去，离的只有一点缝隙，她坐在高大的办公桌上和她齐头，周迦宁的神色温柔，小心翼翼，宛如狮子嗅蔷薇那样，怕碰碎她般，凑在她耳边低声细语：“我答应你不吻你，不上床。”顿了顿道：“我要做的事儿，你别害怕。” 黎筱雨憋着说不出话，她欠周迦宁的太多，容忍她放肆一次又怎么样？反正周迦宁是个守规矩的人，她还是没能守住底线，对她产生了莫大怜悯，点了头。 周迦宁露出一些会心的笑，十分好看，小声道：“乖。”然后一只手抬起来，大拇指指腹压在她眉头，然后沿着眉毛缓慢移动，抚摸她的眉毛。黎筱雨皱着的眉头被舒缓，周迦宁把大拇指贴在她唇边，白皙的手指被牛乳裹过般肤质细腻，黎筱雨觉得这个电影的场景光线太暗，她眼前越发模糊，镜头无法聚焦。她的手指温热潮湿，类似她的舌尖，摩挲着，描摹着路过黎筱雨的嘴唇。 这大概是最怪异的吻。 黎筱雨不能因为这个并非吻的入侵喊卡。 瞧她傻了一般，耳朵红到根子，周迦宁终于露出一点笑，收回了手，从套装的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球，拆了锡纸。塞进黎筱雨的嘴，整个过程异常缓慢，像是一个昏昏欲睡的长镜头。 黎筱雨听见她凑在自己耳边道，这是我爱吃的口味儿，你要记下来。 牙齿咀嚼，有浓烈的酒味儿。 烈的她脸颊发烫，张嘴吸气，平息火焰。 周迦宁的手掌抚在她脖颈，像摸着白玉般，指尖向下，描摹上锁骨。 黎筱雨进门脱掉了外套，穿着薄薄的一件灰色大圆领毛衫，锁骨清晰可见，亦如对方。 他们等会儿就来了。黎筱雨找了个借口只想摆脱这种纠缠。 周迦宁并不在意般，用嘴唇碰她耳朵道，他们是谁？这儿只有我跟你。我们说好了，戏里没有别人，只有我跟你。 黎筱雨心一颤，不确定办公室调|情算不算床戏。 黎筱雨有些害怕，也许周迦宁并没有把她当做对手。这也谈不上是对手戏。比演技，她是该让周迦宁给她好好说说戏。她一时大脑发晕，忘记了自己还有原则。只感觉荷尔蒙在偏离正常水平，她墨守成规的身体在不受控制。 谈不上心生愉悦，只是因为刺激微微颤抖。周迦宁揽着她在怀，加大了手臂力度，嘴唇向下，蹭在她的脖颈。不算吻，只是轻轻碰了碰遍引的她起了鸡皮疙瘩。她听见周迦宁说，慢慢吸气，别紧张。 她才发现，她憋着呼吸以及快把自己憋晕了。 周迦宁一只手再次伸进她的衣服内，贴上她年轻的身体。在她的腰侧，感受她肌肤上的热度。黎筱雨甚至对这些感觉十分熟悉般。周迦宁缓慢向后，顺着她的脊椎，一节一节。像蜗牛爬树般。故意让手掌的湿度浸润她的|肌|肤。 不接|吻，不上|床。又能怎么样？ 她想推开她，可被抚慰的感觉舒服的让人难以置信，她还是可以坚守陈旧可笑的节操观，但也在滑向周迦宁放肆的天性。 因为这个在别人办公室的刺激引，她伸了手臂，去抱周迦宁的脖子，脸色桃红一片，喉咙干，口里还有巧克力的酒味。抱住一点依凭，凑在她耳朵边，发出略约急促的呼吸声。 周迦宁解开她的内衣，双手贴合着感受她的肌|肤，像脱掉鞋走在毛茸茸的青草地上，掌心细腻摸在她皮肤上。逐渐向前，右手的大拇指侧挨上她胸边沿。 黎筱雨搂着她的脖子颤巍巍，脑子抽抽，说了极为扫兴却是真心的话道，迦宁，我还是很喜欢她，我不想爱你…… 手掌向上，覆盖在上面给予适当的压力，黎筱雨闭嘴，脸色潮红，眼眸含着水渍，喉咙闷哼出声。 周迦宁在她耳边淡淡道，舒服吗？ 黎筱雨说不出话，大脑空白难以理出任何思绪，头一次经历这些让她动弹不得。 周迦宁自私的爱|抚|好久才松开。 微微吐出一口气，帮她调整好衣服，给了个有点赌气的答案道，黎黎，就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才想要得到你。 第40章 悲剧 黎筱雨听见一句实在话。有些人什么都有，所以就想要点不一样的。周迦宁贵有自知之明。 我想喊卡了。黎筱雨觉得再下去，她也不知道会被她带到哪儿，她的道德底线在周迦宁那里根本就不是底线,周迦宁是色盲，看不清红绿灯，她横穿马路时候的高跟声高傲的震人。 周迦宁抬头看她笑,黎黎,你舍得吗？ 黎筱雨闭紧嘴巴,不知道怎么说好。她就那样跨过了她身体的防线，并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可要扇她耳光，自己又没法动手。 可谈到爱，她觉得乏善可陈。她还没有搜刮到她爱上周迦宁的证据。 她还是很想念卫莱。 “如果一个月过了,我还是不爱你，你别难过。”黎筱雨对面前的女人吩咐。 周迦宁点点头，自信道，我不会给你伤害我的机会,我会得到你的。 她的目光炙热坚定,望的黎筱雨心颤,别扭道：“刚才算我加一场戏给你。” 周迦宁笑了，搂着她在她耳边道，黎黎，下次我们换个地方加戏，这儿又脏又乱可不算好。 黎筱雨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周迦宁还要说话，黎筱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拿出电话，上面显示卫莱。 黎筱雨的大脑被铃声搅乱，周迦宁从她面前后退，让她从桌子上下来，示意她快接。 黎筱雨按了接听。 “我开车快到你们工作室了，我有话跟你说。你等一下跟我走。” 非常简短的交代，黎筱雨未回话，对方先按下挂断。以拒绝的方式表现强硬的态度，黎筱雨可以听出来她的语气有多么的生气。 她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把皱褶拉平，然后就似乎什么事儿都没有过那样，对周迦宁道，她让我去跟她谈谈。 周迦宁道，需要我一起去吗，我帮你跟她解释清。 黎筱雨摇摇头，我自己去吧。 周迦宁才又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回来，轻轻拥抱道，出事儿了你给我打电话，你记住我的话，我不想看见别人伤害你。 黎筱雨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用心，点了点头。这局面太叫人尴尬，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滑向了这么危险的境地。周迦宁松开她，让她走。 黎筱雨开了门，下楼收拾了东西和包。 她在门口遇上来上班的tom，只说自己有事出去。 走在小区里没几步，就看见卫莱的沃尔沃，她脚步虚浮走过去。用力拉开了车门，爬上了驾驶座。这不是周迦宁的大奔，所以她脊背发凉。像个被人抓住的背叛者，甚至有点不敢看她。 卫莱没有说话，把她带走了。开车去了附近一家高级茶舍，领她进了一间宽敞典雅的房间。沙发边，她把背包放下。卫莱丢了手里的车钥匙在桌子，从手边的公文包里拿出合同，然后严肃的看着她道，你为什么要让静彤签约，为什么要帮周迦宁欺骗静彤。 黎筱雨一脸茫然。 这倒也没说错，让孙静彤主演，本来就是周迦宁的主意。她也是被周迦宁指使去帮忙。房间光线充足，她看见卫莱敞开的黑色呢子大衣下，有款式漂亮的毛衣开衫，咖色的灯芯绒的裤子，一双干净的运动鞋，只是脸上的表情不似温柔，十分愤怒的模样。 黎筱雨有很多话可以说，有很多理由。为了戏，为了公益事业，是孙静彤自己答应的，是周迦宁威逼利诱，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她一句都说不出来，她喉咙哽咽。从看到她开始，内心翻涌着滔天罪恶感。周迦宁刚刚的碰触又都变成利刃，让她针扎一样难受。 她的身心本意都应该属于面前的人，那是她自小下的决定。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逐渐放弃坚守诺言。 但放弃的过程，痛苦的让自己难以承受，戒毒一样。 听说解毒的人，一旦看到毒品又回复吸。 黎筱雨就是这种感觉，她在她面前，总觉得还没有低到尘埃。所以无法开出花朵。 “卫莱。”黎筱雨淡淡喊了一声，站起来，走到她旁边，站在那里看她，想笑又笑不出。 卫莱看着她的举动，拿着合同也站起来，告诉她道，你跟周迦宁说，违约金我会想办法帮静彤支付，让她另选别人。静彤人简单，我不会让她被人欺骗。什么公益合约，真的有这种好事吗？我也不想静彤她沦落到被人利用作秀。 “我没有骗她，周迦宁答应的也是真的。而且静彤自己有兴趣演，她为公益事业演出这是好事。”黎筱雨答了话，皱着眉头道：“所有的条件合同里都写得很清楚，给她的待遇非常优待。她自己是看过的，我知道她简单，但她不傻。” 卫莱吸了口气，有焦躁的模样，把合同撕了：“总之无论什么理由，我绝对不会同意。” 黎筱雨抿着嘴角道，你不是当事人，合同是否有效，归法院解释，不是你。如果孙静彤要求撤销，她可以自己去法院提出。 “我觉得现在有些不认识你了。”卫莱当面开口：“黎筱雨你以前没有这么卑鄙，你为什么要利用她的好心，骗她让她签合约。她玩票可以，但我根本不想让她进入娱乐圈，你明明知道的。” 千躲万躲，到底还是没躲过。她就知道，不论什么因由，现在在卫莱心里只有孙静彤重要，根本也不会听她解释，反正不管是谁的错，最后全部原因都归结到她变坏了这条路子上。 卫莱还是怪罪她了。 连她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别说卫莱了。黎筱雨不懂，她自己从前和现在到底差在哪儿，卑鄙一词从何说起。好像所有的事儿，她都没搞明白，但是周遭的人都一副比她还明白的嘴脸。 “娱乐圈是娱乐圈，影视制作是影视制作，请你分清楚概念。孙静彤参与电影制作，是搞艺术创作，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黎筱雨把自己的理解告诉她，她也一直不明白，她好端端找了个工作，和医生，老师，出租司机，公务员没有什么不同，突然就变得在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一般。 “所以就不存在钱权交易，所以就不存在潜规则，你的意思是李劲松和你的照片是艺术创作吗？你和周迦宁真的是真感情吗？”卫莱的神色冷峻，话语简洁：“筱雨，你吃的亏还不够吗？什么时候你才能清醒。” 黎筱雨感到大脑细胞的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涨疼，她反唇相讥道：“医院就不存在钱权交易吗？就没有教授潜规则研究生吗？那些打医疗官司的都是找事儿的吗？每个行业都有自己问题，但不代表你的行业就比其他行业高尚。我们邀请孙静彤是对艺术创作的严谨态度，觉得她合适这个角色，孙静彤自己的目的不在此考虑之列，她想要求的事儿是私事儿，只是我们为了完成拍摄，会尽力配合她，给她一个宽松的表演环境。” 她把话说完了，又把包袱丢回去，面对这个女人道：“我很清醒，不用你担心，这是我的事业，我爱这份工作。如果是孙静彤要求不演，她必须自己去法院提出。如果她没有解约意向，我们仍按照进度规划她的工作。”顿了顿：“拍摄进度很赶。” 卫莱半握的手攥着，眼睛看着她说话的脸孔，淡淡开口道：“黎筱雨，你说话的时候请好好看着我，别躲。” 黎筱雨苦着脸，努力控制，抬了头。 卫莱上前一步，在她身前，看着她道：“你回答我，你和周迦宁是真感情吗？静彤除了为公益事业，也是为了你才签字。你不要害人，如果你们只是那种关系……静彤她没有必要干这个事儿。” 没人要求她为我受苦！我没有要求。 黎筱雨想喊出来，她感觉冰山把她围困一样寒冷。 卫莱就在她眼跟前，她的话语还是流露着关心：“黎子，如果你不是真的爱她，你离开她好吗？我很担心你，我不想你被人伤害。” 她把眼泪都忍住，牙齿咬紧没有回话。露出一点笑容，看着卫莱，最终摇摇头，话语坚定道：“就像你喜欢孙静彤一样，你多喜欢孙静彤，我就多爱周迦宁。你不离开孙静彤，我也不会离开周迦宁。”顿了顿，笑容更盛道：“我就是喜欢她，她聪明漂亮有钱对我舍得，我愿意她亲我抱我，我想跟她上|床……” 她还没有说完，卫莱伸手把她胳膊捏住，捏的很重。她感觉到疼，卫莱皱着眉头一脸怒色，淡淡道：“黎子，你可以怪我恨我，但你别糟蹋自己。” “你喜欢我吗？”黎筱雨还是问出来，她觉得应该问一问。都已经到了这种撕破脸的境地，有什么不能问的。 “我说了，你是我妹妹，而且我有静彤了。”卫莱答了，很生气道：”你不能因为这件事任性就找上周迦宁这种人，就算你非要找个女的，你找别人不行吗？” “你觉得我要找谁？我跟周迦宁在一起很开心，不管她是不是花心，但我很快乐。她对我很好，我能感觉到她很心疼我。谁心疼我，我就跟她在一起。你难道不是也是这样吗？和谁在一起更快乐就爱谁。”黎筱雨给了自己的答案，她甩掉了卫莱的手，转身去收拾自己东西，她大脑浑浊，像外面的天气。 “黎子，你不要任性。”卫莱在身后喊她。 “任性的人是你才对，请不要只顾自己感受阻止别人好吗？我爱周迦宁，周迦宁爱我，我们在一起就在一起，轮不到你说三道四。孙静彤自己爱演戏，自己签约，我们剧组也很欢迎她，你到底为什么夹在中间。”黎筱雨发挥了自己的伶牙俐齿。这才是她，尖酸冷静，而不是那个见了卫莱就发晕的小粉丝，那显得很蠢，她蠢了十几年，应该反击一回，让她明白事事也不是都围绕她。 “黎子，和你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会后悔的。”卫莱给了总结。 黎筱雨不愿意再谈什么，干脆闹翻算了，她蛮横的冲出房间，哭着留下话，你不后悔和孙静彤在一起，我就不后悔和周迦宁在一起。 卫莱追出来，黎筱雨已经上了出租。 第41章 她跑下楼,去路边打了出租。 雾蒙蒙的光线里，车灯的光芒聚成一个圈,像萤火虫的尾部。黎筱雨拉开车门挤进去,报了地址，然后拿出电话，给周迦宁请假,“我谈完了,她对这个事儿没什么办法,孙静彤会来的。”顿了顿开始哽咽：“我不能去上班，你找个借口告诉他们,我在外工作。” “你和她在一块吗？”周迦宁问。 “没有。我一个人。”黎筱雨答话。 周迦宁听见了大马路车的声音,淡淡道：“那我还真有个紧急工作要给你,你去找一个叫wood的人取资料,地址很复杂,如果你跟司机离的很近,现在把电话递给他，你去赶工，完了也不用来上班了。” 黎筱雨刚把手伸过去给司机接电话,她就控制不住开始哭。 眼泪滚滚而下,决堤一般。她可不愿意顶着哭肿的眼睛往办公室坐，让bob那个死贱人嘲笑她的没种。她是未来的导演，怎么能在制作人员跟前哭？还是为了这么胡扯的理由。 司机只说了好嘞，就转弯开走了车。 黎筱雨大脑晕沉，在薄雾中哭泣。雾霾把高楼笼罩，甚至分不清哪儿是哪儿。 她一言不发，只闷着头哭。 司机开着车，劝了她什么，她听不清，她只是难以控制眼泪。 车最终是在一片雾霾的小道上停下来的，她感觉是近城的郊区，计价器上疯狂的数字让她意识到到底走了多远。 她的电话再次响起，周迦宁打的。 像个狐妖那样诡异，对她开口：“问司机要发票，车钱我给你报销。你开门，沿着这条路靠边向前走，wood在等你，他打电话说看见你的车了。” 黎筱雨觉得她可能在自己身上装了gps定位系统和窃听器。 下车后，她照吩咐走在路边。 20米左右。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长相普通，个子不高，“黎小姐是吗，你这边请。” 黎筱雨跟在后面，她下车时候擦去的眼泪又想泛出来，这工作来得真不是时候。 男人打开路边的铁栏杆门，领她进了一片草地。再往前是庭院和干涸的游泳池。 经过一栋玻璃体的温室花园。 种植着漂亮的兰花，墙上还有人工制作的滴水瀑布。角落里有安静的藤椅和茶几。 打开花园后的门，男人把她领进房间。 一个很宽敞的客厅，这儿应该是建筑的中心。 欧美的简约装修。所有家具都是规整的几何形，沙发看起来是柔软的长方体，壁炉里的火焰旺盛。男士开口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在厨房。周小姐说不用强迫你吃，你先待在这里，我要回市区去了。 “资料呢？”黎筱雨感到不对。 “你先待在这里，周小姐吩咐，谁都不用打扰你。这儿是她的家，你可以在这儿。资料她晚一些处理了事自己给你送来。”男人答了话，转身退出去，并留了一把钥匙：“这儿不好打车。这是周小姐吩咐给你的房子钥匙，你要是想回去，她让你给她打电话，她来接你。” 这像个陷阱。她毫无预兆就被套牢。眼睁睁看着男士走出去，关了门。就像昨天晚上，周迦宁突然熄火了车，锁上车门，对她软禁。但现在她一点也不想生气，她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一直在压抑，现在都不用了，于是她站在空阔的客厅里先放声哭起来。 不管怎么说，她只是感觉到真切的疼痛了，她不明白是怎么突然就跟卫莱走道了这一步。明明那么喜欢她，眷恋她的温柔，忍受着青春期的压抑，度过了孤独的大学时光。等到她的归来，想要努力靠近。 可事与愿违。她陷入了一场噩梦。 …… 她大概是哭了很久，难过的心情仍没有被完全释放。感觉难过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黑洞，她堕入其中难以自拔，又像是戴安连恩饰演的出轨的妻子，身负罪恶。 浑浑噩噩的天气里，有人打开了房间的灯。 她听见高跟声。然后是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她稍微从沙发上坐起来一点，眼眸里看见周迦宁的到来。她一手将大衣挂在进门处的衣架，放好了包，一边跟她说话：“今天开会解决了一些问题，你没有参会。我发了一份记录在你的邮箱。记得有时间看看。” 像个刚回家的丈夫。 周迦宁走过来，把她看了几眼，觉得糟糕的皱着眉头，又看看厨房道：“你会做饭吗？我没有给你带饭。”顿了顿，丢下她去了东边开放式的厨房，看着桌上没有动过的东西道：“你中午没吃，那也挺好，我热饭还是会。我加热一下，咱们不至于饿着。” 边说边系围裙，然后给她指路：“洗手间在二楼左转，你可以去洗一下，然后吃点东西，有力气了再继续伤心。” 她语调轻松，像毫不在意。然后黎筱雨就听见锅碗的声音。 黎筱雨的脸黏糊糊的，她可能是睡过一觉，嘴巴里的味道也很苦涩发臭。她愣了一会儿，行尸走肉般爬起来，然后去二楼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直接开始洗澡。 烟雾缭绕，她看见镜子里精致的锁骨线条，自己的脸色苍白的像鬼。 等她收拾完自己，在周迦宁的房间里找到睡衣胡乱穿上。 一楼的餐桌前，周迦宁坐在那边，拿着刀叉，指着食物道：“吃点吧。”顿了顿，笑了道：“不好意思，有些焦，我第一次给人热饭，你要体谅。” 黎筱雨饿了，她哭的太耗能量。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低着头把那些黑乎乎不好看的东西吃了几口，又喝了一杯周迦宁帮她热好的牛奶。 胃里稍微温暖。 她半干的头发蓬松着，眼神迷茫，叹口气对周迦宁开口：“我以为电影是个好职业呢。” 周迦宁吃了东西，喝着热红茶道：“有人觉得不好吗？” 黎筱雨摇摇头，露出一些无奈的笑容道：“也许她不是觉得电影不好，只是觉得我不好。” 周迦宁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拥抱她道：“你们都很好，卫莱只是讨厌我罢了。对不起，为了我的戏，你被她误会。” 黎筱雨又嗅到她身上的味道，深吸一口气，简直都要认命了。心脏的洞没有缩小，越烂越大，淡淡跟她开口：“也许卫莱没有误会。” “什么？”周迦宁道 黎筱雨看着她，露出笑容，酸涩道：“我们是在一起。”顿了顿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在一起了，不是上司和下属，不是制片和导演，不是朋友……迦宁，我愿意跟你在一起，就像孙静彤跟卫莱在一起一样。” 还是不一样。至少孙静彤喜欢卫莱。 周迦宁没有说，点点头，笑容也十分好看道：“我会照顾好你。” 黎筱雨不打算说谢谢，她觉得自己也是残忍。甚至有些讨厌。也许过不了多久，周迦宁也会讨厌起她。她不能因为被别人伤害，就有了伤害别人的权力。 “迦宁，你会后悔吗？”黎筱雨还是打算问清楚。 周迦宁摇摇头，搂着她道：“我为什么要后悔？你已经是我的了。” 黎筱雨的眼泪又落下来。 她哭的伤心，这一回是为周迦宁伤心：“可你明明知道，我只是心情不好想找个人安慰我，我喜欢的人也不是你。” 周迦宁怪怨她太坦白，沉默起来。好一会儿道：“跟我上过床的女人多少都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不指望你例外。”这听起来桀骜又黑色。 “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这不好玩。”黎筱雨说的哆嗦。 周迦宁冷清着面孔，又拉紧她的手，低头吻在她的手背，眼神带了一些自嘲道：“可能就是因为得不到。”顿了顿道：“或许只是觉得你漂亮，想哄你上床罢了。” 黎筱雨拧着眉头，笑起来，笑的难看。 周迦宁起身，把她拉起来，抵在餐桌边道：“所以不用心我，多担心你自己吧，你会后悔选择我吗？” 这当然很好。好的无以复加。 所以黎筱雨几乎不能拒绝。卫莱的态度那么坚决，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卫莱那样维护着孙静彤。甚至认为她不知廉耻在先。 廉耻这两个字，黎筱雨固守了太久。所以她错过了太多，既没有不知廉耻死皮赖脸缠着卫莱。也没有不知廉耻踩人上位去睡那些权贵。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把它丢光了。可能是因为和周迦宁混在了一起，因为一时的感官和心理的双重刺激，所以也就放弃了廉耻。哄上|床算个什么事儿？娱乐圈的男男女女还在乎个这，开玩笑呢，戏还怎么拍？ 周迦宁乐意哄她，她搂着她的脖子，忽而回味起早晨在办公室里的刺激。在周迦宁耳朵边，小声道，我跟你上床，你给我投资吧，这部戏结束后。不管我拍的好坏，水平够了吗，我想要钱。 没感情还不能图个钱，又不是神经病。 周迦宁摸着她脑后柔顺潮湿的头发，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乳气味儿。低头吻在她额角道：“你在求我潜规则你？” 黎筱雨笑一笑道，你答应，我今晚就加戏给你。顿了顿，嘴唇贴着她耳垂，她学会了那点把戏，舌尖去碰她的软肉，牙齿轻咬，含果冻似得泯着，呼吸加速，求她道，我求你，你要不要我？ 周迦宁侧着头，感受电流的刺激，闭着眼睛好久。等她结束的时候道，何必呢，你不这样，过两年你出师了，我还是会给你投资。 黎筱雨靠在餐桌边，皱着眉头，咬着嘴唇，浑身发抖。 周迦宁可怜她，把她抱好：“你乖乖的，不用这样。” 黎筱雨头晕脑胀，像做错事的孩子，眼泪掉下来。 周迦宁给她擦眼泪，双手捧着她的脸道，你这么容易就让我得到手了，我说不定睡了你真的就厌弃了。到时候谁安慰你难受？而且万一我不遵守承诺呢，和你上床又不给你资金，或者给的少了，你找谁说理去。 黎筱雨只是哭。她就是有一些难过。 周迦宁皱着眉头，并不高兴，淡淡下令道：“不准为这种理由糟蹋你自己，我也不会。” 黎筱雨受训般点点头。 周迦宁把她放开，递了纸巾给她。去收拾桌上的碗筷，她把它们叠起来然后往进厨房的洗碗曹里，拧开水龙头，打算清洁时找不到抹布，她像个白痴翻找着，不知道管家把东西都塞在那里。 黎筱雨叹口气，服了她的笨手笨脚，走过去，帮她在水槽的挂钩上取下来一块天然海绵，按下水槽上的不锈钢压嘴，沾好洗洁精。清洗起碗筷。 周迦宁看着她的动作，觉得她很像新婚的妻子，开始照顾笨手笨脚的丈夫。 她于是靠近一些，帮她擦干那些碗筷。 “爸爸打算跟美国一家电视广播公司合拍片子，他们提交了构想和分镜视频，你可以陪我一起看，提提意见。”周迦宁给她找了事儿干，转移注意力也好。 黎筱雨点点头，擦了手，又停住，在水槽边，跟她说话。 “迦宁，如果是我愿意跟你上|床，不为别的，你要不要我？” 她问的平淡，一脸倔强神色，心里没法平衡一些事，总觉得非得要做点什么出格的事儿一样，她想她大概也是颠了。 周迦宁没回答。 第42章 miaomiaomiao 吃过饭,周迦宁忙碌一天后放了水去洗澡，等她洗完后电话就开始不停响。她接着电话,在客厅里走动,顺道给壁炉加了一些柴火，房间里的温度在升高，她拿出公文包里的笔记本,打开电源连上无线从邮箱里下载那几个分镜视频。 顺道查看了邮箱里的其它业务信件,又打了几个电话指挥秘书做事儿。 在她忙完以前,黎筱雨给父亲也打了电话，告知又一次加班不回。 她爸连续监视，如今能够相信她。她觉得是个很奇妙的事儿,她真的加班的时候父亲从来不信,出来鬼混他反而相信。 真真假假,该如何分辨。 “筱雨,你先把笔记本拿上二楼第三间房,放映室。我有*业务的电话进来,你最好回避。”周迦宁晃着她的电话,脸上有公事公办的神情。 黎筱雨觉得这样也很好,周迦宁把生活和工作分的很开,并且都能很好投入。她抱着她的苹果笔记本上了二楼，顺着红木铺就的走廊，找到第三间房。拧开金色的把手，打开门边的灯。 一个小型影院。 一面墙是幕布，顶级音响和放映设备，宽敞的房间里，有一张真皮沙发。 她四下看了看，尝试先找到连接设备。 鼓捣机器她真的不是很在行，忙活着，周迦宁敲门进来，她穿着一双鹿皮的拖鞋，一身睡衣是好看的藏青色，垂感的丝质面料有些空荡，但她走路的时候，又显出她的曲线。黎筱雨让开一点，周迦宁低头鼓捣，连接上了线。 又从旁边的酒柜里拿出红酒和高脚杯。 倒着液体，把她递给黎筱雨，然后关掉灯和她一起审片。 老外的分镜都是高手画的，在分镜阶段就能很好的安排场景。汤姆汉克斯的荒岛求生，分镜已经精细到和成片镜头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更有张力。 一个洛杉矶的警匪故事。 “他们做的很不错对吧，我们现在市场太乱了，流程粗糙，容易出问题。”周迦宁和她碰杯，然后道：“多合作也是多学习，你知道，你管好一部片子，但是我将来得管好一个产业，总得让它良性发展。” 这倒是真的。以长达如今行业前几名的劲头，影响举足轻重。没有大佬们幕后投资，幕后操控，电影行业就如同没有方向的船，迟早触礁。总不能个个都拍《小武》《站台》然后丢家里也不放映，那么小成本电影也得死。 黎筱雨笑笑，看着她道：“我觉得这个合作片有些镜头衔接太程式。”她高兴地从座位上跑到笔记本前面，提了自己的几个意见，动手操作软件，把俗套的段子删了，控制着进度道：“你看如果这样就好多了。” 周迦宁露出微笑，观看成果，点头道：“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走得很远。” 黎筱雨返回座椅，想要继续看，周迦宁却把她的身体扳过来，手指去整理她脸边的发丝，观察标本那样，静静看她。 昏暗的房间里，黎筱雨漂亮有灵气的脸庞被视频的光打出阴影，她月白色的真丝睡衣服帖的包裹着身体，她目光清澈带了少许疑惑看着周迦宁。周迦宁不再关心视频，也许商业电影太乏味，完全不能吸引她，吸引她的是这个有才华的漂亮姑娘。 那个问题，周迦宁一直不回答，黎筱雨一度以为她已经忘记了。 光线交错，周迦宁眼神越来越热，在她耳边道：“我有一些感觉，如果我真的对你做了什么。”她说的缓慢：“也许你会离开我。” 这是个切实的担心。从她第一次和她过夜，她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也许和一个爱别人的人上床，不是一个好主意。 黎筱雨不知道答案。她提这个要求的时候，脑袋是懵的，她就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如何对抗自己的生活，所以才给自己找了个事儿。 周迦宁把她搂在怀里，像搂一个孩子，手把她耳边的发丝撩开，别在她耳后，手指蹭她的耳垂，然后俯身在她耳朵边轻轻呼吸道，黎黎，你确定你想和我做吗？ 她的声音沙哑性感，说的略带挑逗，从身体到大脑，黎筱雨感到温度升高胸口慢慢起伏，她总是经不住她的引|诱，沉默几秒，喉咙动了动，她靠在她怀里点了头。 周迦宁将她的身体放低一些，左手食指绕上她的脸庞，在她脸上缓慢下滑，然后拧过她的下巴，固定她的视线，和她鼻子碰鼻子，眼神交汇，淡淡道，我要你肯定回答，告诉我，你想要我亲你，想我碰你…… 嘴巴微微张开，她听见样片里的音乐，有一些吵闹，夹杂了一些枪声的音效。她感觉自己被什么击中，陡然明白周迦宁那么危险，在她提出要求的时候，她虽然没有答话但已经算答应。现在不过是开始演练罢了，像狮子抓住猎物，不急于下咽，用游戏来折磨对方的神经，只到它濒临崩溃再也无法反抗。 面对危机，她本能感到害怕，但呼吸颤抖，身体发软，她经不起她的挑衅，这已经经过了反复测试。从游戏开始，周迦宁一直在实施这一计划，测试对手的耐性。黎筱雨感到自己的愚蠢，可身体的反应，似乎在呼应对方的魔法。 她满脸红晕和她对视中，以求死般的心道，我想。 周迦宁嘴角上扬，眼眸明亮都是宠溺，也许就是那个眼神，又让黎筱雨感到无比安心 。她本能的认定，她总是不舍得伤她，或多或少周迦宁真的爱她。算她任性一回，总也不能事事都由着卫莱，她已经消耗掉了大半青春，不能再让时间空耗任由身体枯萎。 “迦宁，我愿意。”她心虚又害怕，但这确实也是真话。除了周迦宁，她也不想和别人。如果非要放纵，她希望这个人是她。 周迦宁的手指滑到她的脖颈，然后整个手掌贴上去，摸着猫儿般摩挲，在她耳边的话语又变得让她难受，声音细细的道：“卫莱真傻，你这么美，她竟然不想吻你，不想要你。” “迦宁，你别说话好吗。”她始料未及，这个时候，对方反倒要这样让她感到罪恶和羞辱。 手指绕道后方，托着她的后脑，固定着她不让她乱动。舌尖舔舐着她的耳蜗，示威般极尽全力给她刺激，让她明白之前那样在客厅逗自己，手段多青嫩。有意教她般，玩弄的时间延长，等她喘息，才松开，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刻薄道：“你没有和卫莱接过吻对吗？可惜是我先吻你，先碰你。” “周迦宁！”她把怨气喊出来，简直无法相信，正式进入主题，周迦宁简直像在玩弄她的自尊，她忍不住要用手把她推开。 但对方凑过来，她柔嫩的嘴唇便被擒住，喉咙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被人长驱直入撬开牙关，吻的她浑身发麻，呼吸困难，伸手要将她推开，忽而后悔极了挣扎着，却发现，周迦宁搂她的怀抱铁一般难以撼动。 她心慌意乱只想逃走，但手脚发酸抵抗渐弱，唇齿交缠，周迦宁也逐渐不再蛮横，而是在某一时刻，慢下来，由冲刺变成了慢跑散步，像一个人走在湖畔看风景，流连的细致，不忍错过般，轻咬她的嘴唇，放她一丝呼吸。 她缺氧一般喘气，满脸红晕，眼睛里泪水都要流出来了，她的信任被人利用，受到了这样的对待，鼻子一酸，委屈的掉了眼泪，哽咽道：“干嘛要这样……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周迦宁带着笑，笑得也并不快乐。手指给她擦眼泪，把她的宝贝搂的再紧一些，看着她哭的可怜，被吓坏的样子，吻掉她的眼泪。又不顾她的挣扎，吻着她翻了身把她压在沙发上，任她挣扎，牢牢压着她，手掌伸进衣服里抚上她的侧腰。 黎筱雨眼泪掉的更多，心口发疼，却意外看见了对方的眼神。 她就在她的正上方，居高临下，头发倾泻着，露出姣好的面容，她眼神模糊中看见她睫毛上的光晕，听见周迦宁在她耳边道，黎黎，我不想欺负你。我只想让你明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别勉强你自己。 黎筱雨一时身体发僵，眼泪还在眼眶打转，嘴唇被吮的嫣红一片，可怜着小声哭出音儿。周迦宁的手一直给她擦眼泪。“黎黎，继续还是要我停下来？”周迦宁问的违心，但不得不让她意识到危险，她舍不得她明天早起就后悔。 嘴巴微张，黎筱雨的喉咙发出声音，破破碎碎。周迦宁伏在她嘴边，听清她说继续。 周迦宁叹口气，心想，事到如今这丫头后悔可能也是没有用了。她聊以克制的心情像被咒令松绑，低头狠狠的吻上她的嘴唇，暴风雨一般□□起她的唇|舌，发烫的掌心贴合着她玲珑的曲线游走，抚她胸|前流连不已。 “迦宁，轻，轻点……”黎筱雨带了哭音软声唤她，周迦宁不回话，难忍般手上力道更大，掌心箍住她|胸|前的敏、感，用轻微的疼痛给她更大刺激，她哪儿里经过这样的事儿，连接吻也是刚刚才有，喉咙里发出呻|吟。 像受伤的猫儿般出声，周迦宁深吸了口气，稍微起身，松开她一些，把她拉起来，搂着她的身体像得了什么宝贝，眼眸里|欲|念丛生。爱抚着她的脊背，在她耳边开口，声音低沉道，卫莱不想和你做，我快想疯了。黎黎，你根本不明白，你多诱|人。 又来了。黎筱雨觉得她是疯子，她在一步一步把自己逼疯。折磨自己是不是很有意思？这是报复，还是戏弄？难道让自己感到尴尬和痛苦，周迦宁更快乐吗？ “求你别这样……”黎筱雨咬紧了牙齿，身心俱都发冷起来。她不能承受这样不断的羞辱。虽然是她低声下气求她跟自己上床，但不代表她要连自尊一起抛弃，她认输，被逼的崩溃的要再次大哭。可周迦宁又轻吻安慰起来，让她无从发泄。 她被吓的发抖，周迦宁达到目的般把她翻转过去，让她趴在沙发的靠背，她则在她身后，双手搂着她的腰，从后方帮她解开衣服的扣子，扯下她的上衣，双手抚摸胸|前的柔软在手中变形，黎筱雨只要稍加低头，就能自己在她手里怎样被揉捏，突然的用力拉扯，刺激的让她咬着嘴唇再度发出声音，含着眼泪，她没用的恳求起来，停下好吗，我想停下。 周迦宁没用理会，吻她光滑的脊背，在她身后或吮或咬，轻重交替。让她一时如火一时像碰冰，身体不断适应这样的刺激，她没有经事儿，但不代表不懂。她在哀求之余感到下腹越来越酸|胀。 “黎黎，告诉我，你在和谁做|爱？”周迦宁的声音响在耳边，她已经感觉到，她的手滑向自己的臀部，那儿因为腿心的水渍，敏感的要命。 黎筱雨闭紧嘴巴不出声。 屁股一疼，周迦宁打她了。 “啊……”她惊呼出声，回头惊怒的看着她。 周迦宁的神色冷峻，按着她光|滑的肩膀，凑在她耳边道：“告诉我，我就不再这样，我抱你去卧室让你能好好休息。” 她抗拒的皱着眉头，实在难以忍受，只好屈从，小声道：“你，迦宁。” 她得到了对方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后颈。 耳边声音蛊惑：“再大点声，谁在做你。” “周迦宁。”她发泄般喊出来。有那么一瞬，世界都停顿了。好一会儿，她被人妥善收纳进怀，脱掉的外衣又被披上，有人把她转过来抱紧，她听见周迦宁心疼得要命跟她开口：“黎黎现在起都要记得，你跟我在一起。” 第43章 控制这个词,代表着强势一方对弱势的占有、管理或影响。 父母控制孩子。 司机控制汽车。 大脑控制身体，身体操控物质。 有些人容易被毒品控制,有些人迷信宗教被控制精神,有人被爱情控制不可自拔。 黎筱雨明白这种控制，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希望别人按照自己的轨道前行，所以使用方法去控制对方。就像她提出上床,要求周迦宁配合,她想用对方的奢望来控制她,达到自己一时的放任。 现在她有些分不清，在这段游戏里,操纵者究竟是谁。 她被周迦宁抱进房间,她恢复了温柔和呵护，哄着她将她的衣物退却，教导般和她接吻。 黎筱雨渗出汗水,眼神迷迷蒙蒙。 她听见她痴迷的喊着她黎黎，问她每个部位被碰触后的感受。她如果不回答,就会被咬疼。如实回答则得到甜吻。她学乖了，享受起她的游戏,她开始觉得人类的身体也能控制大脑,类似于条件反射。周迦宁在教她的身体，让她对她言听计从，无法反抗。 手指滑下去，褪去她已经不能再穿的内裤。 满意般再次问她，黎黎，这里要吗？ 顾不上什么羞耻，她抵抗着还是屈从，浑身发抖，求她般道要。 要我做什么？周迦宁问她。 进去……她急了，快掉出眼泪。 周迦宁露出心疼的神色，俯身又在她耳边道，对不起宝贝，折腾你这么久。怕你是第一次会太疼，这样可能好一些。 她婆婆妈妈又吻了她很久，终于是狠心。 黎筱雨嘴里出了声，她倒不怪怨对方，完全陷入这种难以抵抗的刺激，阵痛后又感觉天昏地暗，在她手里像要崩溃。周迦宁压着她，慢慢帮她适应，再给她更多欢愉。反反复复，她体会着体内海啸般的感觉，脑袋空白。 临界边缘，黎筱雨呜咽哭出来。 周迦宁把丫头搂进怀里，抚摸她的头发，安慰道，好了黎黎乖，不哭了，算我不对。 黎筱雨咬着嘴唇不说话，泪眼模糊。她真的不争气的在做的时候哭起来。丢人丢的，钻着头在周迦宁怀里不出来。 周迦宁倒是没有笑她，帮她把被子盖好，心疼坏了道：“困了吧，我在这儿，你睡吧。明早起来就好了。” 黎筱雨缓了好久，才收了眼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被千哄万哄抬了头才道：“周迦宁，你个变态。” 周迦宁跟她认错。 黎筱雨打了她肩膀一下，手软也没力气。周迦宁顺势亲下来，又吻了她好一会儿。 吻的缠绵半天，周迦宁松开她道：“你是精神了吗？要不要再做一次。” 就她那个玩法，再做一次要死人了。黎筱雨眯着眼睛，咬了她的光胳膊。 “疼。”周迦宁喊出声。黎筱雨松了嘴，咬得起牙印了。周迦宁心想，这丫头太疯，疯的该去打狂犬疫苗了，狸是野生动物来着。 黎筱雨闷着头不说话，满脸通红。周迦宁知道她害羞，再不提了：“累了就睡吧，明早不用去上班了，到下午你睡醒了我带你去。” 黎筱雨心想，上你的床也算加班，就现在这种浑身狼啃似得，脚都下不了床的软，还指望上班去干嘛？上了班也是闷头睡死。 “真不睡？”周迦宁看她眼睛圆溜溜的。 黎筱雨扁着嘴，讨厌死她了。把她从怀里推开，背过身抗议般抱着枕头睡了。 哪儿也没见过这种反应…… 周迦宁好气好笑，爽完还生气了，这算什么？她只好靠过去，从后面搂着她，贴着她的脊背，自己也困的闭了眼睛。 她要睡迷糊了，听见黎筱雨小声开口：“周迦宁，你是不是有过很多女人？” 这个煞风景的问题。周迦宁迷迷糊糊道：“肯定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黎筱雨憋着半天，背着她道，以后我要是离开你，还有那么多人陪你是不是伤心少一些？ 周迦宁半梦半醒，实在也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了，蛮不在乎道：黎黎，要不这样吧，也别逼你自己要跟我在一起了，我也放宽心免得麻烦，你要是高兴咱先做着床搭子，你不高兴你走，我也没什么好伤心。 床搭子这个词儿……听着就不是正经人说的。黎筱雨也是困，勉勉强强点了头。这事儿 就是这样，也不能刚给了她，让她欺负美了，然后半点温存还没捞，闷不吭声走人，那也太文艺小清新了，便宜谁了？反正卫莱也不要她，有个人陪着也挺好。 头重脚轻就睡了，梦里黑沉沉，四周都是影影忽忽，她一直再往前走，看到有光终于能出去，加快速度跑她得出去。然后她就醒了，眼睛睁开，天光透亮。 难得刮风，雾霾消散了一些。她侧头看看房间南边大的落地窗，庭院里的树木露出头角，有几棵绿植还未落叶，耳边还有人轻柔的呼吸。 周迦宁折腾了她一晚，自己也累坏了，倒头就睡了，这会儿还没醒。黎筱雨感觉梦还没结束，她梦魇一般大概是被周迦宁胳膊压的，周迦宁搂她搂的太死，醒着都要透不过气，别提睡着。 黎筱雨轻轻把她胳膊抬起来，从她怀里钻出来。稍微起身靠在床头，侧着低头看身边的女人。说喜欢，也挺喜欢，周迦宁喜欢她，对她好她也知道。说不喜欢，也有千种不爱的理由，想起卫莱，心口绞疼的要命。她终于十分不自爱惜，稀里糊涂又把自己献给了周迦宁，离卫莱又远了一步。 黎筱雨心想，这也挺好。起码都到这程度了，她再惦记卫莱，可能也是白惦记，不过是坐实了她睡了女制片，和周迦宁真的有了什么。她的眼泪掉下来，咬牙又忍了，自己擦了，不愿意为这个事儿再伤感。卫莱是别人的了，这下她也成了别人的。 深呼吸，打量着旁边的周迦宁，至少她不讨厌她。 也许过一阵，周迦宁就厌倦了。 这件事，谁也不用为谁负责，不过就是单纯的身体欢愉。 黎筱雨回忆起昨晚的疯狂，身体有了记忆一般，脸颊发烫。 她看了半天，周迦宁才醒来，她睡着的时候面容沉静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平时那么厉害。但醒来了，眼神里的劲儿又都活了。看见黎筱雨，周迦宁摸索到枕头边的表，时间是早上8点，这也算是早起，经不住又想睡。 “你要睡就继续睡吧。”黎筱雨头一次说了关心话。 周迦宁点点头，嘴里含糊应着，我就躺十分钟。打了哈欠翻了身睡着了。 黎筱雨心想这事儿有那么累吗？她都醒了。 叹口气，不由自主摸了一下周迦宁的头发，吩咐道，反正还早，再睡一会儿。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也就是肉|体有了点关系，但就这点不牢靠的关系，似乎也成了老熟人似得。黎筱雨过去对她的种种猜忌，游弋，防备，突然就统统不见。可能这就叫破罐子破摔吧，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像个盲婚哑嫁度过了初夜的小媳妇，大早上起来开始面对现实。 去隔壁浴室洗了澡，一边擦着半干的头发下了楼。厨房角落里，打开冰箱，发现里面都是满满的菜。随便捡了几样，开火，做一点吃的。 其实她也不娇生惯养，下岗工人的闺女，能娇出什么样。她什么都会做，就是平时在家不想做。主要是一旦表现的这个方面太能干，她爹妈就真的会把杂活都丢给她，安心忙小餐馆去了，为多挣几块钱，说不定书也不让多念了。 剪了鸡蛋，炒了俩菜，烙了饼子。煮了粥。 忙活一个多小时，看见周迦宁伸着懒腰从楼上下来了。周迦宁瞧见她在做饭，露出笑容，走到她跟前抱了她一下，喊着黎黎，亲在她脸边。 “把东西拿过去。”黎筱雨指挥。 周迦宁高兴着端着吃的，又开始跟她聊起家常。 “我们全家不做饭，就我姐姐还行，但也不如你做的好吃。你比你爸做得好，要不你考虑干厨子吧。”周迦宁可能是太高兴，跟喝晕了似得话多。 “你还有一姐？”周迦宁头一次听见神秘的高层八卦。 周迦宁喝着粥，当她是自己人：“有啊，我爸爸不争气没儿子就生了两个女儿。我姐姐不爱这一行，她在科技大教书。我姐姐大我两岁，是个搞数学的，说不定你还没拿奥斯卡，她先拿了诺贝尔。” 黎筱雨心想，全家可能也就出了这一正经人。 周迦宁倒有点忧愁：“我将来一个人也管不了那么多，我的爱好是搞影视制作。也不爱跟那么多人打交道，累死了。”一边吃一边道：“我叔倒是生了两个儿子，我大堂哥人不错，不像他爸，所以爸爸现在把主要业务都给他了。他刚任集团副总，以后可能就给他接手了。” “那不是你家的吗？”黎筱雨纳闷，周迦宁倒是不争抢。 “我不干我觉得束缚的事儿。钱不少我，我爱拍啥拍啥。堂哥做了执行，长达和丰达将来还是一家。”周迦宁把家里的事儿说的头头是道：“说不定我也不差，捞个董事会主席，不应付那些闲事儿，光管我哥。” 黎筱雨心想，这就跟她爹妈早上起来，东家长西家短是一个道理。她跟周迦宁吃着饭，聊着天，把戏演出新高度，开始柴米油盐拉家常了。 吃了饭，黎筱雨洗碗。周迦宁在她身后，时不时亲亲她的脸，给她削个苹果弄个梨，塞她一嘴提子。 闹的黎筱雨直接就烦了，塞一嘴边吃边叨叨：“周迦宁，你就算逗一猴还得让猴歇会儿吧，你睡也睡过了，能厌烦一下我吗？” 周迦宁吃着提子道：“本来也是不那么新鲜了，结果早起发现你还能做饭，做的还挺好吃，顿时又惦记上了。” 黎筱雨咽了嘴里的东西，毁的肠子青。 第44章 圣诞快乐 人类的爱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适应性的过程。 有些人是互看不顺眼，怎么看都觉得面目可憎,有碰巧由恨转爱的，更有些因爱成恨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觉能持续多久？又靠什么维持？黎筱雨也很想分析明白,她怎么就能靠着单相思过十几年日子？哦,斯派克·琼斯的《她》里,杰昆菲尼克斯和自己家的电脑系统恋爱，开始时候不照样也天花乱坠,激动的犊子似得撒欢，跟她单恋时候的快乐何其相似。 两个人是不是更相处困难？黎筱雨还没真实经历过,但就现在看来,倒也没有多么糟糕。周迦宁□□有术,一边跟她有说有笑,一边拿手机刷邮件，接秘书电话。黎筱雨则帮她整理今天要用的那些乱七八糟文件,还能帮她核对预算,联系投资人,制作团队。 还没上班前,在家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出门。 周迦宁开着车带她回去,特意交代：“知道我老窝就不怕我跑了。记得路啊，想来就来住，钥匙你有。” “你那么有钱，真要有心躲，天涯海角你一张支票又是一个房。我还是甭操那个心，也不认路了。”黎筱雨低头玩着自己手机，蛮不在乎。这个事儿，她真在乎起来，那可就糟糕了。 周迦宁开着车，回答的很平静：“我就这一棟房子，我奶奶去年到新西兰找我小姑，走前正式给我的，我小时候一直在这儿跟她生活，房子翻修扩建了很多次。”言下之意，真不会跑，有什么事儿值得她跑，就算被纠缠，只需要几个保镖往前一站，水都泼不进来。 “啊，你还有一个奶奶。”黎筱雨今天知道她们家的事儿已经太多。 周迦宁想骂她都没嘴，虽然上完床是没跑路，但黎筱雨大早上躲躲闪闪，不冷不热的态度特别讨厌。一看就是逆反心理欠收拾，周迦宁瞪了她一眼，冷道：“怎么说话的，我爸是石缝里出来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黎筱雨被她吓着了，其实她的意思是，周迦宁奶奶还在世。 周迦宁不想跟她赌气，瞧她怂了的模样，淡淡道：“我昨晚说过，不强制你非得现在就死心塌地跟着我。但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有太多矛盾。” 这……大概就是床搭子的真谛？ 愉快的上|床，但不一定非得互相交付真心。 黎筱雨折腾一夜，早起身心俱疲，内心还有万分纠结，但和周迦宁吵架她是不占任何道理的，她自己送上门，求人家上的，周迦宁对她算得上圣恩荣宠，纵容她已经到了她都难以理解的境地。只好叹口气道：“对不起，迦宁，我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瞎想什么，你好好工作就行。”周迦宁答了话，面对她的心不在焉，故作冷淡道：“刚刚爸爸让秘书通知我，让我代替他去广州参加一个业内论坛，顺道谈笔生意，我要去一周左右。” 黎筱雨怎么也没想到，睡完一晚上，先走的人是周迦宁。 把她送到了工作室，地下停车场，惯例拉她过来抱着。昨晚虽然有了进展，但早起黎筱雨还是无法摆脱那种尴尬，一时又想逃。周迦宁倒是先逃的，摸着她的头发，开口道：“一个人有困难，给我电话。” 黎筱雨别扭着，点点头道：“你去吧，不用管我，我都很好。” 周迦宁叹口气，可以感觉到她的纠结，也许她出去走几天，黎筱雨自己能静一静。 想起昨晚的荒唐，周迦宁舍不得，让她下车前还是抓着她，吻了她半天。 黎筱雨舌根发麻，最后才挣脱，周迦宁折腾起来真要命。她气喘吁吁，思绪失控，又怕被发现什么秘密一般告别去上班。 外面冷风吹袭，她觉得心就像是树上已经干枯但仍不落地的叶子，飘飘忽忽，前途迷茫。 要死还没死，要活活不旺。 气息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还是暂时抛下这些，投入到工作。 一天没来，凯文正收拾东西，招呼她。 “快快，主要演员十个人一起试装式造型啊，王导已经去了老仓库那边，大家快点收拾过去帮忙。”凯文拍着手，指挥现场一片混乱：“周制片最近出差，大家别放松。” 黎筱雨胡乱抱着办公室里一些要用的东西，bob跟着她道：“宝贝儿，你最近是不是跟胖子有什么情况啊？” 恩？ 这是从何讲起？ bob一脸老娘是神仙的表情，打量黎筱雨道：“时不时穿点名牌，动不动拿个小包。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一准是胖子那边顺的赞助吧，他那么抠门，这么借你，是跟你终于成了吧。” 扶着额头，黎筱雨又来一绯闻。赶紧点头：“成，必须成。不成我都觉得对不起胖子她妈。”胖子200斤，长得巨丑无比，艺术家生活习惯还不行，爱花钱买器材穷得一逼，这圈谁找他谁瞎眼，所以胖子妈每回见黎筱雨都跟见儿媳妇似得，大学的时候就隔三差五送猪肘子给媳妇，喂的黎筱雨差点也成了胖子。 “哎哟，你也是命苦。”bob反倒是一脸可怜，嘴里啧啧：“咱们仨，就指着你去被人潜规则，攀高枝，结果你这么不识趣，现在好了，要穷穷一窝。” 黎筱雨神经过敏，现在就怕人提潜规则。 她就是被这三个字生生毁了。 手指头都快戳bob眼珠子里，表情严肃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潜规则。” bob都尴尬了，不知道她吃错啥药了，不能玩耍了是不是？只好换了脸，挥着小手道：“怎么都不能开玩笑了，不好玩，我不跟你玩了。”转身杰瑞杰瑞的乱喊，跑了。 黎筱雨叹口气，她患得患失心情糟糕起来。 收拾东西，上了凯文的商务车，跟tom一块去那边帮忙。 戏好，投资大，名导名演员，造型服装团队自然也不差，周迦宁虽然扣其他的，但历史剧一分造型一份金，要想不雷就得花钱，王铭第一次导演商业片，总不能砸了招牌。异常小心，大家会儿接洽服装团队。 大棚子里，跟进了动物园批发市场似得，一个演员周围围着三个工作的，化妆，头发，衣服，复杂点的铠甲还得好几个人穿。忙乱的一塌糊涂。 灯光摄影，照相机卡卡闪。 男主不愧是当红小生，薛钟辉上了妆，换了衣服，真是有那种野心勃勃又胸怀如海的气度，导演王铭挑剔着还是拿着前期造型设计的图纸，指点了几个地方，造型团队的总监马上记下来然后立刻修改。 从早上到现在，也就几个配角过了妆。主演都还在反复的磨合。 美指，顾问，摄影叽叽喳喳讨论，凯文带着黎筱雨也一起参与创作，一旦投入工作，黎筱雨感觉劲儿又回来了，拿出自己的学院功底，艺术眼光，还给王铭提了几个建设性意见。 “服装能不能在配色上不以华丽为主，我们可以参考敦煌的配色，而且初唐刚刚打完仗天下未定，主角满身金甲，那是圣斗士。我们不能遭这个诟病。”黎筱雨跟大家聊的口沫横飞。 “但艺术得夸张，也不能真完全按照历史，我看美术上也借鉴日本，黑泽明那种干净利落。”凯文的意见也不错。 “你弄成日本就出事儿了，人说你不爱国。”美指笑起来。 “多提炼唐代美术元素。适当夸张，主演以塑造人物为主，太朴素的不行，太突出的也不行。”王铭给了意见。 七嘴八舌的聊，有骂有笑。黎筱雨觉得这是她喜欢的环境，这是她正常的生活。讨论完薛钟辉的造型，王铭边走边跟工作人员打招呼：“女主这边好了没？” 一大堆穿着古装走来走去的工作室里，助理喊着来了来了。 门一开，孙静彤衣着华贵，妆容淡雅，挽着头发，金钗步摇，一脸笑容。 美不胜收。 王铭当场拍板，这个好。 摄影领着孙静彤，快门卡卡按着，满嘴都是夸。 孙静彤配合工作，虽然笨拙，但努力积极，工作人员也都很喜欢她。 等第一套衣服试完，不服的人也都服了。还就是天生女主的脸和身段，不是专业但贵在神似。门传钟鼎，家世山河，秦王妃长孙氏门第高贵，自然不能气质流俗，13岁下嫁，年纪上并非太大。直谏圣上，还需有三分清冽果敢。 孙静彤浑然天成占了优势。 黎筱雨皱着眉头，也是服了，服了周迦宁看人准。 “筱雨啊，这回你是有功。”凯文也忍不住夸。 黎筱雨笑笑要说话，孙静彤走下场直奔她来，一脸笑道：“筱雨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我早上等的时候就到处看你。”顿了顿有小女孩的神态：“我跟他们都不熟，不过他们对我挺好。” “我刚来。”黎筱雨道，怕她走路踩了裙子扶着她：“我送你回去换装。” “看到你我就安心多了。”孙静彤感谢她帮忙，悄悄告诉她：“我给你带了一大包牛肉干。” “真的啊？那我多吃点。”黎筱雨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能吃。 化妆间，还有其他人在试装。慌乱里，黎筱雨跟孙静彤说笑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卫莱休闲打扮站在桌子前，替孙静彤看着那堆东西。 四目相对，黎筱雨感觉说不出话。 卫莱看见她了，装作没看见，低了头。孙静彤见她时刻都是一副欢喜的模样：“卫莱，你看谁来了。” “哦。”卫莱才抬头又看了她一眼。温柔的神色显得寡淡。 黎筱雨咬着下嘴唇，决定厚着脸皮不把气氛弄糟，毕竟孙静彤面前，她哪儿来的脸跟卫莱闹事儿。不冷不淡笑笑道：“你，你来陪她试装啊。” “她坚持参加，我拗不过她，第一次主演她又很紧张，非要我请假来陪她，顺道来了解她工作。”卫莱的衬衣领永远都那么干净整齐。她的面庞温和，语气平淡。 孙静彤不好意思笑道：“什么都干不好，要你们操心。”说完从桌子上拿了牛肉干，递给黎筱雨道：“你吃，卫莱买的。” 牌子还是黎筱雨打小就吃的，黎筱雨接在手里，第一次感觉难以下咽。 尴尬的时候，造型师，发型师，服装工作人员都凑过来。齐齐上手给孙静彤做造型，造型师安慰她说上装辛苦，孙静彤笑一笑，坚持下来，还跟团队讲起她的基金会和捐助经历，帮大家打发时间。 黎筱雨觉得什么慈善啊，跟安利，玫琳凯，山达基教。都一样一样是邪教。 害怕自己这么不善良的人，被孙静彤给生生忽悠善良了，因为都听到美指要给她的基金捐钱了，导演都表态，好好演，票房好就捐钱。bob还觉得这是宣传卖点，让人在微博跟导演打赌，炒作这个事儿。 也许孙静彤就属于那种天然的成功者吧，做什么事儿都不费吹灰。 她就属于天分略约欠奉，努力也老往沟里。 上大学，有好几个不错的导演觉得她优秀，想捧她做女主。黎筱雨倒也想先入行再说，将来有了名气，从演员再改回导演。结果胖子那个贱货，不知道从哪儿鼓捣了十几万，说是要拍小成本，非得拉自己帮忙。黎筱雨本着为兄弟上刀山下火海的想法，把戏约也推了，帮着胖子鼓捣试验电影。 可能也是刚拍没经验，胖子的想法跟她偶尔分歧，胖子又经常不听她的，电影倒也是拍了，效果和预期差一些。拿出去也没获奖，胖子生了好久的气，还得她安慰，黎筱雨的一些机会也就飞了。 这条路，坚持下来不容易。 孙静彤周围忙忙碌碌，受尽宠爱。她显得碍手碍脚，想想还是退出去，想走，看见卫莱满心酸，想哭也没有了眼泪。 要是周迦宁在旁边，倒也可以对抗这种剐肉般的难受。可周迦宁不在，她一个人，无助的立在一群人中，远远看着她，束手无策。 愣愣的，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腰撞在了桌角，疼的叫出来。 第45章 一个披着大衣,卷着大波浪长发，新款cd墨镜,带着倆个助理的女人趾高气昂从她身边过去，也不在乎推开她,只嘴里熟念的跟人打招呼：“大家好久不见,又在一起合作,我好开心啊。小雯,大群，阿威，哎呦,都是熟人。” 她旁边一个提着塑料袋的女助理开腔道：“颖菲姐来试装，给大家带了水果，都尝尝。” 助理发喜糖一样，给人发东西。 摘了墨镜，张颖菲的脸也算漂亮,只是笑起来做作道：“我们丰达的周先生,他也很重视这部戏呢,大家加油干活,丰达和长达都不会亏大家的。” …… 黎筱雨翻了个白眼,这姨太太当的也是太给自己长脸，咋说戏是长达投的，钱是周迦宁出的多，哪儿轮到你在这儿显摆身份。 “这位小姐，你不和人道歉吗？”倒是卫莱先开口。 吵吵嚷嚷里，黎筱雨倒是听见有人维护她。 张颖菲扁着嘴，扫了一圈才目光落在卫莱身上，瞧着没见过，穿着也普通，笑一笑没理会坐在自己的试妆台。 助理赶紧给倒水喂在嘴跟前，张颖菲一副要人伺候的模样。 卫莱见不惯这种人道：“你撞了人，你怎么也不跟人说对不起。难道撞了人有理吗？” 张颖菲喝着茶，淡淡看她一眼，再看看黎筱雨道：“新的来的吧。” 助理接话：“哪儿个部门的？你跟谁说话你知道吗？” “我不认识你，但你撞了人家，说声对不起过分吗？”卫莱皱着眉头特别讨厌这种人。 张颖菲笑笑，眼角瞟了一眼卫莱道：“现在行业里的新人，挡了路还嫌人没礼貌。”顿了顿道：“你不是长达的人吧，脸生，小配角，临演在那边试装。” “她是我朋友，来陪我试装。”轮到孙静彤不乐意了。 张颖菲正七窍生烟呢，周迦宁那个不识相的小丫头，她叔叔求她都那么心黑。愣是把女主给了个新人，这下冤家路窄，瞧见孙静彤了，开腔道：“工作地点，什么猫猫狗狗都往进带，一点规矩都不懂。” 卫莱道：“你推倒的人是我妹妹，我想你跟她道歉。” 张颖菲这才从座位起来，转悠到黎筱雨跟前，拿着工作名牌看了看，再扫了扫黎筱雨的面容，嘴角笑道：“看着名字，好像是被曝光睡导演未遂，给全国观众公开道歉的那个……是不是你啊？恭喜你一炮而红，够又心眼的啊。” 黎筱雨腰上紫一块，拍鬼子戏也见识过一些不好伺候刁钻的。知道她有周迦宁叔叔撑腰，不想给周迦宁找事儿，忍了。 张颖菲看着卫莱笑了道：“管好你妹妹，丢人呢。” 说完了，转了一圈，带着助理道：“我不跟猫猫狗狗一起试装，你们团队过来，去我私人试装的房间。” 一群人鱼贯而出。 黎筱雨心想，闹吧闹吧，老娘还嫌你黑点不够多，等会就这事儿让bob放消息，找水军黑你三百天。你那小儿子，改明天就叫bob找人去蹲点，非爆出丑不可。 腰疼。 卫莱走过来，一脸不高兴，还是开口：“怎么样了？” “什么？”黎筱雨愣神。 “撞的。”卫莱吐了词儿。 黎筱雨一按，吸气疼。卫莱叹口气，让她靠边站，手指去按她被撞部位的脏腑，引导道：“吸气。” 黎筱雨深呼吸。 “呼气。”卫莱道。 黎筱雨憋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憋死，吐出来的费劲儿。梗的快哭出来。 卫莱让她反复呼吸，感觉她可能只是撞青紫了皮肉，脏腑和骨头没事儿。 “过几天就好了。”卫莱给她下了诊断。 黎筱雨点点头。工作人员又恢复了忙碌，几个人围着新人女演员又说又笑。孙静彤和大家相处愉快。 卫莱跟黎筱雨站在一边等试装结束，再也无话可说。 老半天，卫莱看着她道：“周迦宁呢？” “出差了。”黎筱雨答话。 “她回来，我想跟她谈谈。”卫莱道。 “过几天回来。”黎筱雨憋得。 卫莱哦了一声。不说话了，低头玩手机。 黎筱雨有很多话想说，再说不出口。甚至也不能说，我跟周迦宁没关系。 也许老天怜悯她。 口袋里手机一响，周迦宁给她发了短信。 忘记告诉你，我没过门的婶今天也试装，你见疯狗躲远点。你晚上吃的，酒店大厨已经按着你的微博做好了，送去的路上。 黎筱雨心想，随便转个火锅也外送！就这么乱七八糟的地儿，能吃吗？ …… 工作到7点，她还是小看了人周迦宁的刁钻程度，直接包了隔壁一小型酒店，借人家的地儿，用自己的厨子，一个大面包车配送，配了十桌。请主创和试装的演员一块，犒劳团队工作，为自己没亲自到场抱歉。 黎筱雨跟王铭，凯文，孙静彤，卫莱坐一桌，席间吃的流汗，心想，周迦宁家的厨子就是不一样，这味儿跟在成都吃的一样。她爱吃点麻辣，成天跟胖子街口吃麻小，胖子给她剥虾，麻溜舒服的事儿。 王铭挺高兴，桌子上就跟孙静彤讲戏，让她好好领会一些人物，并且看好她。卫莱一直不太吭声，凯文跟她碰了几杯。黎筱雨有吃的当前，感觉在卫莱和周迦宁之间，她还是选了今天的厨子。 干脆一个不要，去遇见一个新东方算了。 吃吃喝喝，张颖菲还过来敬酒。满嘴夸王铭的话，各种代表长达放厥词，自抬身价，奈何有人也是知道她的事儿。都端着忍着。结果劝酒劝到孙静彤头上，孙静彤勉强喝了一点，张颖菲不依不挠的，非得灌她。 孙静彤那么好脾气都为难了，张颖菲把啤酒杯推推搡搡，直接一杯酒泼了孙静彤一身。张颖菲唧唧歪歪道歉，几个助理去给孙静彤擦，场面特别难看。 卫莱也就面相文静一点，不算好惹的，学她的样子，也给张颖菲泼了一身。女明星跳了脚尖叫，助理特别俗气的吼叫一身十几万，是今年的高定。 黎筱雨都看不下去了。心想，就算两百万，卫家家底足想泼照样泼，哦，高枝儿也分粗细行不行，不要随便跳个枝就觉得登天了。 助理又忙着伺候张颖菲，女明星歪歪咧咧说着现在的新人不懂事。 麻辣火锅都吃不成了。 亏了孙静彤是白莲花。自带炮灰一切周遭女性的种族天赋技能。特担心卫莱，包里取支票签了，递给张颖菲说的也挺真诚：“卫姐一时不小心，我替她跟你道歉，衣服钱你拿着。” 那小丫头自己没啥恶意，全场都憋笑憋住了。 旁边助理一把拿过支票：“真的假的？”看了看，小声道：“汇丰银行……50万！” 张颖菲也是撑住了，拿了支票，笑笑道：“多谢妹妹了。”顿了顿：“黎副导的姐妹们，都是有人鼎力支持，出手大方。比不得我们这些靠自己打拼的。” 孙静彤放技能的时候，黎筱雨就知道自己一准也是炮灰。内心也是呵呵，估计那个绯闻，现在行业内她也是名声狼藉，怪不得人卫莱误会，全天底下也没几个人信她不会去攀高枝，寻人家潜规则她。 张颖菲拿了钱也算是赢了，高兴就退了场。 就当自己是一只生存就是为了吃的大狸子。黎筱雨决定脸皮放厚，一言不发低头只顾吃。 吃一半儿，啤酒喝的有点多，想上厕所。 前脚走，去了卫生间。等出来，后脚就被卫莱堵厕所了。 …… 拧着龙头洗手，黎筱雨脸颊喝酒喝的烫，侧头看几眼卫莱道：“你也上厕所啊。”这台词太烂了。 “我找你。”卫莱答了话。 黎筱雨心想，你说这浪漫也不是个地儿。洗手间，你找我干嘛。 “怎么了？”黎筱雨道。 卫莱一脸不放心：“今天才是试装，静彤就遇到这种女人。你跟周迦宁非要让她演，她答应了。我希望你能在工作中多照顾她，帮助她。必要的时候请你好好保护她。” 给情敌当保姆这个造孽差事。 “我忙。”黎筱雨颠了才干，还没工资。 “那我坚决要求她辞演。”卫莱从头到尾就不乐意这个事儿。 黎筱雨抿着嘴，转了身看着她道：“放心，我照顾她。张颖菲以后拿火烧我都不会烧到孙静彤一根头发。”顿了顿道：“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卫莱盯着她，目光深沉。 黎筱雨别着头不想说话，卫莱道：“周迦宁真对你好吗？” “好，特别好。”黎筱雨笑了笑，都好上床了，肯定特别好。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卫莱多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黎子，我想过了。你要是真的喜欢周迦宁，我也不反对了，但她必须好好对你，跟我保证不再去外面乱来。” 黎筱雨吸口气，心想，你连我也管不了，凭什么管周迦宁。但话到嘴边道：“谢谢你。” 卫莱再没话说，又只愣愣看了她一眼。 黎筱雨心口难受，老半天道：“我们回去吧，孙静彤在等你。” 卫莱点了头，又找了话道：“姥爷还好吗？” “好。”黎筱雨答话。 “等过几天拆石膏，我接他去医院。”卫莱神色忧郁，想打破尴尬那样露出一点笑。 黎筱雨不知道该怎么做，心慌意乱点点头。 卫莱又喊了一声黎子。 黎筱雨怕她再喊，自己要哭。 “黎子，我不想跟你吵架。”卫莱第一次先认错，声音也有点梗道：“我们各退一步，不吵了好吗？我那天打你了，我很后悔。不管你喜欢谁，想要什么生活，你还是我妹妹。” 绕来绕去，还是妹妹。既没绝交，又没相爱。陷入一个死循环。 黎筱雨抿着嘴，恩了一声。 有些事儿，真的是命。 她一认，松口气的是卫莱般，卫莱先对她笑笑。 黎筱雨心想，迟了。笑再好看，我都许给别人了。跟周迦宁比，你一点儿不如周迦宁。 但天见可怜，她就是贱，也露出笑脸道：“我们回去吧。” 卫莱就带她回去。回去狠吃狠喝后，黎筱雨涨的胃疼。大家吃喝完，胡吹完，一群人做鸟兽散。 卫莱要送黎筱雨回去，黎筱雨表示有专车接送了。她也高大上了一回。 卫莱没强求，开着车回去了。 大马路边风呼呼。 沿马路还是去找公交站吧，大郊区也没什么出租车。干嘛不答应卫莱算了，摆什么谱。冻的狗一样在路边吹风。 黑洞洞里，黎筱雨看着前面车灯闪，不会吧，那个造孽的不是去开会了吗？真的这么神准备从天而降，黎筱雨冻的逼样，心想，周迦宁要真来了，自己死心塌地不去想卫莱了。 结果开到跟前，司机停车喊她。 “周总说，她不在让我接送你。我等半天，结果你跟人出来了。”司机大叔现在对她很熟悉。 黎筱雨叹口气，车是真的是她的车，人没来。 第46章 每天的乐趣就是骂蒋总了 坐着南瓜马车回了家，叹口气，穿上玻璃鞋她也是一只野生狸子,到底是算什么？ 大概什么也不算。莫名其妙给人当了床搭子，还没要钱。黎筱雨晚上在家琢磨这个事儿,恨不得去撞墙，简直蠢到家了。卫莱没跟她绝交,肯低头认错,结果她已经混成了周迦宁的床搭子。 哪儿还有脸去三儿人孙静彤啊。没脸的都不能面对自己床底下藏了那么多铅笔橡皮和床头的毛绒玩具了，总觉得铅笔橡皮都长眼看着自己呢。 羞愧的黎筱雨都不敢面对那只毛绒熊,赶紧收了找个盒子装着压箱底。 惨兮兮的看着天花板，心想,卫莱可能也不介意自己是周迦宁一床伴,万一还能要自己呢？要不然干嘛又把自己认回来？ 琢磨着,手贱想给卫莱发微信,结果拿了手机，瞧见周迦宁的信息。 发了一大堆行业动态和最新的一些优秀国内外的小成本片子介绍。 黎筱雨闲着也是闲着,瞅两眼也算是学习。 挑了几部片，黎筱雨打字道,你帮我拿点碟回来吧,就这几部。 一般网上还不好找，刚好周迦宁在，就靠她了。 已经让秘书寄了30部给你，自己挑。周迦宁答了。 这就是效率。黎筱雨给她跪下，服。 今天怎么样了？周迦宁打字。 就那样。黎筱雨回话，还行吧，跟大家学了不少。 张颖菲没惹你吧，你离她远点。周迦宁就是担心，她是知道那个人。 黎筱雨按着腰，还疼呢，推的那些特别狠。心想，有人撑腰干嘛不告状。委屈死了，按着说话键，撒娇：迦宁，她欺负我。她进化妆间，我在她前面走，她推了我一把，把我撞在桌子角，疼死我了。 周迦宁酒店正忙着看文件呢，听见这叫的要死要活，当即回话：等我回去收拾她，你要紧吗？ 要紧，特别疼。黎筱雨也是闲的，有人疼一把，就心理脆弱。 周迦宁回话：“我让司机先送你上医院去，我明早飞回去看你。” “你不工作吗？”黎筱雨惊讶。 “你比工作重要。”周迦宁口气坚定。 黎筱雨心想，这床搭子也是够够的，堪称中国好床搭，就一块睡个觉解决一下生理需要，闹的跟真谈恋爱似得。舍不得周迦宁往回跑，又回话道：“……卫莱帮我看了一下，她说没什么，就是淤青，过几天就好了。你不用回来了。” “你去医院找她了？”周迦宁把手里的工作都停了，皱着眉头拿手机说话。 “也没有，她今天请假陪孙静彤试装，怕孙静彤不适应。刚好碰见了，聊了几句……哎呀，怎么就这么膈应，你说怎么办啊，她又主动把我认回来了。我要不要原谅她，给她下苦力当妹妹照顾孙静彤。”黎筱雨发现，聊起卫莱，她倒是能跟周迦宁坦承起来。当初鼓励自己追卫莱的，不就是周迦宁吗？估计她这人思想开放，不介意床搭子心里还有个别人。 周迦宁嚼着这句话，黎筱雨也是挺能给人扎刺，回回聊着聊着就能往给她解决怎么追求暗恋对象的问题。多大难受都先忍了，直接拨电话过去安慰：“她要是认你，那就原谅吧，毕竟她还是你姐姐，你对她也放不下。” “好吧。”黎筱雨接电话。 “那还有什么问题要我帮你处理？”周迦宁道。 “没了。”黎筱雨窝在被子里，想半天：“你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吧，不一定，可能是要到你们新片开机前的发布会前一天。”周迦宁特别忙。 “那你回来再说吧，卫莱说想跟你聊聊。”黎筱雨道，心里突然又对周迦宁倍感愧疚，主要她跟周迦宁也就是睡了一觉，周迦宁没必要帮她这么多。 “恩。”周迦宁答应了。 黎筱雨再这么下去，感觉自己离绿茶婊也就是一杯茶的距离，睡一个还惦记一个。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想起周迦宁和昨晚的事儿，皱着眉头还是承认道：“迦宁，我有些想你。” 这话说完感觉自己更他娘无耻。到底想谁？总不能两个都想，要想也就想一个。不过这也不算是说谎，顶多就是想卫莱多点，周迦宁少点，总体说来就算少，那也是真的想。就拿这会儿来说吧，晚上靠着周迦宁睡当然比她一个人睡舒服多了。大晚上在床上，不想自己床搭子想啥？ “乖乖的，我过两天回去看你。”周迦宁叹口气，算是一点安慰：“你可别我没回去，你先跟人跑了。” “没跑，我跟你还有一个月交往期限，在此期间我遵守承诺肯定不会跑。再说了，我家你都知道在哪儿。跑掉了和尚，庙还在。”黎筱雨心想，她可不如周迦宁有钱，这两套房是她家的命根子。 周迦宁想说点什么，秘书敲门进来道：“周总，罗伊姗小姐有事过来找你。” 行业内的交流推介会呗，总会碰见熟人。罗小姐刚好有个戏最近可能要拍了还是咋样，周迦宁也记不清了，下午参加会的人太多，跟罗小姐碰见就打了个招呼，谁知道那小丫头惦记上，来找她玩。 亏周迦宁手快捂着电话，对秘书说：“就说我要休息了，有什么事儿让她明天说。或者跟你说一样的。” 秘书回答知道了，周迦宁松口气放开电话，对黎筱雨道：“我有点忙。咱刚说到哪儿了？”贵人多忘事。 黎筱雨心想，到底是老总，大半夜业务还挺繁忙。 秘书还没走，就听人进门一脸笑喊：“迦宁，我晚上来陪你了。” 声音娇柔。 黎筱雨这回是听清了，业务真的是很繁忙，这样子大概是二半夜手把手给人说戏呢，她也不好意思打扰床搭子的好事儿：“也没啥说的了，你要忙就忙去吧，我要睡了。” 周迦宁一拍脑门，拿着电话道：“你等一下，我不忙。” “你不忙正好。”罗尹姗接话。 黎筱雨心想，自己也不能太不识相，周迦宁咋说也是大金主，她叔叔一老头还五房姨太太，她这么年轻爱玩也没有个意外怀孕问题，好歹十几房总归是有的吧。开个会都遇见情人的水平，以后娱乐圈那些个女明星，各个都是她黎筱雨的连襟，演员导演制片是吉祥的一家，也是醉了。“我要睡了。”黎筱雨把电话挂了，防骚扰直接关机。 周迦宁眯着眼睛，放下手里电话，眼神盯着那个打扮的漂亮的女明星。过去是看着人懂事儿长得也挺好，老缠着自己往跟前扑才搭理，但说好了，各自欢喜，在一块也行，就是没钱也没资源，罗伊姗当时愉快答应，就图个跟她在一块还挺高兴，周迦宁能教她不少东西。 这最近想想，罗姑娘感觉又亏了，自己上升期需要人提携。好容易扑了半天，才扑上周迦宁，哪儿还能真的傻啊，给人白睡，虽然说周迦宁不是男的，模样好看，对人温柔，但女的白睡不是睡？虽然也就睡了两次。 “迦宁，我正跟卫视一大戏接洽，但是女一他们已经有人了，我想换过来，你得帮我……”罗姑娘利用一下资源，周迦宁平时对她也挺关照，虽然都是生活方面，这个要求也不大，周迦宁那么有钱应该能搞定。 “我们说过这个问题。”周迦宁从办公桌边起身，收拾东西，把笔记本什么都装起来。 “我没跟你说过这个事儿啊。”女明星还挺惊讶，难道周迦宁时刻还关注她的事业动向。 周迦宁叹口气，抬头看她道：“我跟你说过，给你钱，提携你，这两样我都不会选。如果你非要选，从今往后你跟我就是陌生人，咱们就是生意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讲。” “迦宁，你这什么意思……”女明星有点愣，你丫多大脸，还真白睡啊，你tm好意思吗？没感情还不图钱，我找个别人不行吗？非得求你睡我，我神经病啊。 这身份这地位，找一好床搭子，不图啥比真谈恋爱还难。哎，好床搭子也是难找。你睡多了，对方自然各种要求就来了，烦不胜烦。 周迦宁对秘书笑笑道：“想主演可以，罗小姐只要跟我们签个合同。我们给剧组打电话，就说罗小姐加塞，也不亏他们，带资进组200万。等戏完了，罗小姐身价涨了，再给罗小姐介绍几个像样的品牌广告，收入长达和罗小姐对半分，至于她分的那半的钱，之前长达借的200万，带利息补上缺。”空手白狼，反正也没花自己钱，还赚了。 走道衣柜边，挑了件大衣，一边穿一边对女明星道：“我提携你，你求仁得仁，人也睡了，位也上了，钱也赚了，名也有了，高兴了吗？” 算来算去，自己一分不得还得给她还钱，倒成了她赚钱的工具。女明星寻摸这个滋味，这事儿怎么还是那么膈应。总算是把周迦宁的面目看清，这就是一无耻混蛋。气的不轻道：“周迦宁，你别不把人当人，我不是一交易工具。” “想要尊重？尊重你才不愿意拿钱糟蹋你，后悔想拿钱，有本事，别求我。”周迦宁穿好衣服，提着大包，回头对秘书道：“你打电话，这会儿有航班就订航班，有谁私人飞机在就借一架给我，我回去。” 秘书拿着手机开始查。 周迦宁看看罗姑娘还在客厅，冷冷道：“你觉得你亏了吗？多少人求还求不来被我不当人看的机会。” 女明星憋的脸红，上去打了她一巴掌：“你tm不是人。” 周迦宁挨了一下，但是也没还手，淡淡道：“你走吧，我不为难你。” 为难起来，明天叫你去睡大街。 女明星是气哭跑的。 周迦宁也挺生气的，气死了。 二半夜，黎筱雨手机关机。 大冬天晚上到处都是雾，航班延误多。秘书好不容易道：“你父亲的飞机在新西兰，他看你奶奶去了。”顿了顿查短信回复道：“现在是蒋氏的蒋二小姐她刚好在香港，飞机在那边停靠，秘书may说看在是你要用的份上，你支付50万，蒋总帮你搞定，从那边马上飞过来送你。” 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奸商。 自己已经够奸了，蒋卓臻简直王八蛋，借个破飞机还得要钱，就那几个破钱还她tm好意思提，也不嫌不够塞牙，太掉价，回头跟她绝交。 “给。”非常时期，周迦宁忍了自己唯一还剩下的这位狐朋狗友，她性格太强势孤僻，一般人她不爱搭理，别人也不搭理她。 打扮整齐，晚上十二点拎着包往回赶。 …… 黎筱雨早上起床刷牙洗脸，吃她爹做的包子，豆腐包子还挺好吃的，吃了喝了，她爹还拿塑料袋装了一袋子个，吆吆喝喝道：“带上给你们同事当早点，那几个也是面黄肌瘦，不按点吃饭这怎么行。” 黎筱雨咬着包子，今天试装第二天业务繁重，背着满是资料的双肩包，一手再拿一保温壶装着水，另一只手提着包子。心想，也不知道卫莱那家伙今天还陪孙静彤不，给她带去。 孙静彤爱不爱吃素包子啊，bob那个贱货还在工作室，他倒是一个人能吃五百个。 正琢磨，瞧见雾里的大奔灯闪按喇叭。 也不知道怎么，就不想坐，想挤地铁去。 灰不喇唧的天，黎筱雨本来打算绕道，走的也是步子快，猫腰准备加速把车错过的时候。车窗摇一点，周迦宁在里头喊她：“哎哎，干什么呢，走哪儿去？” 黎筱雨还以为神经过敏听错了。 第47章 这回牛逼大了 黎筱雨听见音儿跑过去，扒着车窗往里瞅，昨晚失眠,早上没睡醒，晕晕乎乎道：“你是……周迦宁她姐姐？长得真像,是双胞胎吧。”顿了顿道：“她让你来接我？司机请假了？” 周迦宁翻着白眼，快给这蠢货气死了,这tm眼神是瞎的吗？顿时开启毒舌嘲讽道：“你的双胞胎姐姐能提前你两年生，你妈过两年发现肚子里还有一孩子，再把你生下来凑一块叫双胞胎,这是多缺心眼啊。” 黎筱雨扒拉着车窗,做了一只傻乎乎的大狸子。傻了大概十几秒，看着那神态是周迦宁那个变态混蛋贱人没错。黎筱雨喉咙里咽了唾沫星子，大脑的回路混乱,还没搞清楚这什么情况，也是周迦宁好久没训她了，一脸吓傻了的表情,大早上天气也挺冷，把手里包子往上拎一点,吸吸鼻子哆哆嗦嗦道：“周、周制片,你吃包子吗？豆腐地软馅儿。” 追一地沟油厨子的闺女，就是这个档次，混到死也就能混上几个包子。 “给我拿来。”周迦宁面目狰狞，机场赶过来还没吃早饭，饿死了快。 …… 爬上车，黎筱雨把包子递过去，周迦宁拿纸巾垫着接了，咬了一口味道还行，扒拉着吃完了又问黎筱雨要了一个。 黎筱雨瞧那个饿死鬼的模样，心想造孽啊，好好在那边有人伺候，女明星陪着，至于大早上冻的跟狗一样的天气，蹲人小区外面吗？把保温杯打开递过去道：“还有水，喝点。” 周迦宁吃完喝完，湿纸巾擦了手，发动了车道：“去试装那边吧，我送你。” 黎筱雨偷偷瞧她道：“你那边会不开了？” “不开了。”周迦宁一字一句。 黎筱雨感觉这个代价还挺大，缩着脖子道：“那个……罗小姐呢？” “死了。”周迦宁瞪她一眼回了话。 黎筱雨想了半天，周迦宁跑回来等她这个事儿可大可小，那个一脸严肃也不知道是生谁气呢，还挺害怕的：“怎么死的啊？” “被我气死了，你满意了？”周迦宁皮笑肉不笑。 这事儿谁生气？黎筱雨也挺生气的。 黎筱雨觉得就算她没生气的资格，就算她是个绿茶，但生气怎么招？她就是个绿茶怎么招？她也没逼着周迦宁扑她，是周迦宁自己贱。 所以当时周迦宁开着车，黎筱雨打了她肩膀道：“滚滚滚，滚回去，别把罗小姐气坏了。” “黎筱雨，我开车呢。”周迦宁正经提醒道：“你安全带都还没系呢，撞了没命别赖我。” “你晚上睡觉没？”黎筱雨也冷脸回击，反正她死猪不怕开水烫，懒得伺候周迦宁的坏脾气，扒拉安全带，估计按照12点坐飞机，早上到，这厮睡可能也就飞机上睡几个小时。 “你觉得我睡得着是怎么着。”周迦宁哼一声，一脸死傲娇的模样。 黎筱雨吓死了道：“你丫儿还是一疲劳驾驶！” 周迦宁开着车浑身肌肉酸痛，其实就是挺困的，但包子也吃了，人也见了，继续生气道：“谢天谢地吧，本来我打算飞机降落在你家楼外，直接把你拖出来打一顿。” “干嘛打我？”黎筱雨不乐意，虽然这事儿周迦宁不容易，但谁知道她跟罗小姐怎么回事儿。 “黎筱雨，咱们吵架就吵架，有问题就说问题，散伙就散伙。你关手机什么意思？万一有急事儿，怎么找你？”周迦宁气在这儿，义正言辞教训她。野生动物要驯家了当然是得靠打，不打她个大狸子打谁？ 黎筱雨撇着嘴，心想，不就是一床搭子，圣上你老人家何必那么上心，臣妾是消受不起。 嘴上还欠：“周制片，对不起您内，以后我不关您手机。您开着，我也开着，咱们24小时挂一对讲，您那边跟女明星聊着戏，我也听个现场直播受受教育。” 找事儿呢，找事儿呢！ “黎导演，这个成啊，以后咱就别挂，我刚好也听听，你跟你亲爱的卫莱姐姐聊什么呢，打算什么时候在一块啊，我带孙静彤去道贺呢。”周迦宁气头上脸一冷，嘴巴毒的能杀人，半点不好惹。 “今儿我俩就在一块，你别受我这个气，不值！”黎筱雨也气死了，越听越带劲了。 “哎呦，我受什么气啊，哪儿找那么好的事儿。人求我睡她，还不用负责，我把别人女友睡了，我干嘛生气，生气的是卫莱才对。”周迦宁嘴角笑笑，一脸轻浮不屑。 “周迦宁！你停车。”黎筱雨还是道行潜，损不过她，大清早本来被周迦宁感动的要哭，丫儿个人渣说着说着把自己快气哭了。 周迦宁懒得搭理她，开着车道：“说不过我就别找事儿，好心好意回来哄你，你牛什么啊？” 牛你妹。 黎筱雨鼻子一酸，红着眼睛：“我让你哄了吗？你自己爱回来。说好个管个，演戏不当真。你那么上心干嘛？我戏里没加这一出。”顿了顿，气个半死道：“是我不要脸，没脸没皮求你过夜，你不爱就不要了。” 要，白给还不要，谁不要谁傻。 周迦宁不理她，开车到试装那边的一地下停车场。锁着车窗不让黎筱雨下去。 黎筱雨烦死她，打了她几下。倒也不疼，挺轻的。 周迦宁用了点劲儿扯过来，一把搂怀里哄：“胡闹什么，我花50万租了个飞机回来了，你还生什么气，笑还来不及。” “我本来就不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黎筱雨趴在她怀里，气哭了快。 把狸子按住在怀里，周迦宁道：“你酸我跟女明星，还不许我嫉妒你干姐姐？” “谁酸你俩了，我就不当回事儿，你自己紧张跑回来的，咱说好了是床搭子，你嫉妒我干姐姐干嘛？”黎筱雨没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了，边哭边嘴硬。 周迦宁这个人其实见不得女人哭，那狸子稀里哗啦一哭，她皱着眉头就先不计较了，搂着黎筱雨在怀里，给她擦眼泪，她这个人别提三观不正，五观都是歪的，没节操惯了，也不介意床搭子那个称呼，开口哄道：“给我乖乖的，你要是跟她真跑了，我上哪儿去找你这么傻的搭子？不要钱，不用我负责，还能拿给我奥斯卡赚钱。”顿了顿凑她耳朵边，亲了她的耳朵小声道：“这么漂亮，身材好，腰细腿长，胸|形状也好看，握起来刚好……” 语调急转直下奔着下流去的。 黎筱雨给她说的面红耳赤，急了“你个变态！” 周迦宁肯定心理有地方也不正常，哪儿有第一次做，就咬人的，连咬带吸，黎筱雨大腿根儿都是紫的。 周迦宁得意了，嘴角淡笑道：“知足吧，又不要求你负责，还能帮你出主意追暗恋对象。大晚上你一关机，吓得借人一飞机跑回来看你，你知道雾霾天气飞机都不能降落吗，我在天上愣是盘了几十分钟，都快没油了，万一掉下来，你等着卫莱让你守生活又成问题。” “周迦宁，你这么嘴损，真有人自虐能爱上你？”黎筱雨都好奇了，前半段话感人，后面就开始贱。没熟悉的时候，感觉她还好啊，挺稳重大方知书达理，怎么一熟悉，这么无耻下流损人。 怎么闹的原形毕露不顾脸面撕起来的？还不是给黎筱雨气的。周迦宁本来也是有高级名媛光环的人，好歹是国外名校毕业，平时知书达理给人留余地。 留着留着，把那只大狸子养野了，天天跟自己叫板儿。 周迦宁捉着那狸子，也不管不顾了道：“没指望你爱我，你不图我钱，不图我给你买房买车拍片子，我都感动的要跪下了，哪儿还敢要求真爱？” “别想，你指望我爱你，等下辈子吧。”黎筱雨一口咬定。 “当我稀罕啊？”周迦宁眼里爱情是什么？不过是《amoresperros》的中文译名。 “不稀罕最好。”黎筱雨眯着眼睛，掉着泪咬牙切齿说清，反正她还正忧愁给不给，愁的晚上睡不着，人不要最好，这下一点也不操心了，没啥愧疚挣扎继续想卫莱。 “你个死丫头来劲儿是吧。”周迦宁也是气，逮着她皱着眉头看她眼神都凶狠了。 黎筱雨吓的缩了脖子，生怕周迦宁那个变态咬她，把她疼的。 周迦宁懒得跟她再置气，不能活活拉低了自己的档次，论吵架，黎筱雨这水平太次，不够她塞牙，再给黎筱雨擦眼泪道：“好了不哭了，这么大人动不动就哭，你等会儿还上班呢。” 上班说到底还不是给你打工，让你榨取剩余劳动力。黎筱雨眼睛发红，撇着嘴道：“那你呢，我上班了，你干嘛去。” “我回广州。”周迦宁答话。 “啊？”黎筱雨都惊了：“这就回去了？”跑来一趟就为吵个架，然后嗖回去，牛逼！ “我今天本来跟香港那边谈集团一个合作。”周迦宁忙的要死。 “你一晚上没睡，赶回去不把你累死了。”黎筱雨道，心想，算我红颜祸水害你一把。圣上你还是先保重龙体。 周迦宁叹口气，也是忧愁，她一跑估计项目谈成还得时间，回头她爸爸还骂她。 黎筱雨在旁边看她可怜，自己还挂着眼泪，但还是肯说软话道：“你先找地方休息吧，大雾天飞机能不能起飞还不一定，到了广州也雾霾，你在天上还是下不来。你回来都会来了，合作迟几天谈，就当好事儿多磨。” 这还算顺气。 周迦宁在驾驶座都能打哈欠，被她越说越困， 黎筱雨更觉得她可怜，看着她道：“你想好去哪儿睡了吗？” 这地方离酒店，工作室都比较远，离她家也远。周围都是厂房。 周迦宁倒也不着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半点好话没听见那怎么行？看着她道：“我回来看你，你从头到尾就这种态度？” 黎筱雨撇着嘴，一点不想说。 周迦宁冷着脸等她表态。 “好好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我特喜欢，快感动死了。”黎筱雨不情不愿。 “真的？”周迦宁抬了眉头。 行行行，你了不起。黎筱雨算看出来她了，好起来好得要命，颠起来能把人往死里气，也不知道她这毛病都是怎么惯出来的，自己才不想顺着她，没给她好脸道：“假的，快找地方去睡去。” 周迦宁打哈欠流眼泪，疲惫不堪，裹着衣服还是道：“来都来了，我露个脸跟人团队打个招呼，我在摄影棚找个地方窝一觉吧。” “那么吵你能睡着吗？”黎筱雨担心。 “旁边打仗我都能睡，困死了。”周迦宁最近严重睡眠不足。 确实也没别的地方，就这儿近。下了车，黎筱雨先去。周迦宁又打了几个电话给秘书安排工作，把那边的事儿办稳妥，头晕脑胀脚步虚浮，打着精神准备去跟给团队一个惊喜，顺道看看咋样了。虽然没时间参与全程把关制作，已经安排了执行制片人，但毕竟这么大投资，还是关心呢。 顶着黑眼圈，周迦宁勉强去造型工作室跟团队打招呼。 大人物一来，自然前呼后拥。王铭和凯文还挺感动的，据说是周迦宁百忙之中抽时间半夜广州飞回来支持大家工作，凯文逮着机会就夸，还是周制片敬业啊，简直电影业的良心。 也是挺尴尬，周迦宁已经听不清周围人在说什么，耳朵嗡嗡耳鸣。眯着眼睛只保持她自个特有那种皮笑肉不笑，看男主过来打招呼，她都迷糊记不起男主叫啥了。连夜赶飞机，大早上开车，还得跟人寒暄半天。 好不容易是把一大摞人的交情都照顾到，王铭还拉着她非得审造型，王铭自己是个能画画的，一边画还要问周迦宁意见，美指还在旁边等大金主发话。周迦宁只想打哈欠，头晕指着画的那个，就这么招吧，好看，我以纯观众的角度也觉得好。 这事儿就是这样，谁有钱谁大爷，谁投资谁牛逼。 导演是什么，牛逼也是一艺术民工。想混得好，还是得会照顾投资方情绪。 王铭还想较真，周迦宁实在不能跟他胡扯，一眼瞧见黎筱雨在前面忙着协调团队呢，喊了：“lili，我有点头疼，你去找个房间我还有点别的工作忙，忙完我要休息。你带着笔记本，给我打字发点东西，整理文件我要用。” 造型团队是大名鼎鼎的牛逼队，造型总监听说制片连夜赶飞机参与制作，非常感动。当即表示：“你去我办公室吧，能办公能休息，也是太辛苦你了，忙的分不开身，为我们的工作叫你操心了。” 黎筱雨心想，省省，省省行吗快别拍马屁了，周迦宁哪儿那么好心，根本不是为你们，也不是为工作。 头一次，她觉得自己还挺拽的，起码拽过现场那么多大腕儿。 只要她在里面喊一嗓子，她丫是为哄我回来的，现场肯定都吓死了，齐齐跪下山呼娘娘千岁千千岁，就是这么爽！简直扬眉吐气！ 第48章 摄影的艺术不是玩器材 作为干杂活儿的，黎筱雨背着双肩包，带着周迦宁去二楼办公区让她歇一会儿。 美术总监的办公室装的也挺不错,艺术家嘛，何况是大艺术家。房间跟一寺庙似得,都是原木的柱子，挂着经文书法，老大一个石头中间掏空养着鲤鱼和睡莲。卫生间，浴室,书房,卧室一应俱全。黎筱雨估摸这是边办公边睡觉的地儿，艺术家都是白天没灵感,晚上加班，办公室都跟窝一样。 黎筱雨拉了窗帘,周迦宁将就洗了把脸，准备闷头睡觉。 睡哪儿都是睡。 当着黎筱雨的面，周迦宁皱着点眉头,神情困倦，脱着衣服。 黎筱雨跟她过去生睡,现在都睡熟了。 主要是周迦宁脱衣服的动作特别慢。压着嘴唇,一颗一颗扣子解开，套装下头的衬衣是薰衣草色，银扣子崩开一颗，白色的肌肤就露一片，内衣黑色的蕾丝，腹部隐约起伏着马甲线。 脱了外衣，脱|内衣。 黎筱雨眯着眼睛，张嘴想问你内衣裤什么牌子，还挺好看。但土鳖还是闭嘴了。周迦宁把挽着的头发散下来，发梢卷曲，留着条内裤背过去，翘爬上床。 黎筱雨深呼吸口气，憋着脸红心跳，恨自己不是冠希老师，手边摸来摸去也就摸一千把块的华为手机，也不考虑像素和构图了，咔嚓照了几张，心想，万一以后想拍个电影呢？有个参考啊。画面太美都不敢看，拍着留着慢慢欣赏。 “你干嘛拍照啊？”周迦宁吓一跳，钻被子里抗议。这不是打算勒索吧，我□□可值钱呢，重点是我冻半天，你丫看人脱衣服不知道扑上来，搞妹小清新学陈老师拍照啊。 黎筱雨呵呵笑：“留个底，我下次淘宝买内裤照着你的找找，看有高仿没。” 多大出息？！周迦宁翻着白眼，气半死。 “咱这精神层次差距这么大，还能好好保持体关系吗？”周迦宁都要考虑换个床伴了。 “你随时换，我不拦。”黎筱雨一脸贼笑，呵呵就往床上扑，手正冰呢，刚好让那团白花花的肉给她暖上。 “滚下去，你凉死我了。”周迦宁被子里叫起来，她还指望黎筱雨怜香惜玉给她暖呢。 黎筱雨压根没那个心情，那是为了报昨晚的仇，压着周迦宁，冰手贴过去：“周迦宁，你说，你以后还欺负我吗？” 周迦宁哆哆嗦嗦，黎筱雨这货一件没脱，她都光了，冷死，声都蔫了：“往后你欺负我吧。” 黎筱雨想了想，咬她肩膀头，周迦宁瞪着眼珠子，疼的心滴血。 咬完黎筱雨还挺天真道：“好了，我欺负完了，你睡吧，我怎么好意思打扰。我下楼上班，为你工作，被你剥削。” …… 周迦宁脸抽抽，恨不得削死她，占尽便宜还卖乖。 光着胳膊伸手捏黎筱雨鼻子，一脸怒色，黎筱雨瞧把她气的鼻子嘴歪，被捏着鼻子一笑，趴在她上面，摇头摆脱她的手，盯着周迦宁，越看觉得还挺好看的。有一好看的床搭子是坏事吗？也不是，是好事儿。起码赏心悦目。 “迦宁。”黎筱雨露出一点笑，可能是刚那个脱衣服表演闹的，她脸红口渴，瞧着怀里美人嘴巴微微张开，红润可人，低头吻在周迦宁嘴上。学着周迦宁亲她的样子，吮起周迦宁的嘴唇，滋味也是挺好。 黎筱雨亲的认真，尝够了，才抬头喘着气道，你回来看我，我真的挺高兴的。可我也不折腾你了，我陪你睡一会儿吧，我在你边上抱着你，你睡着我再下去上班。” 有的做当然不错，但难得黎筱雨是关心她，周迦宁困得也不行了，轮到她享受一回，钻黎筱雨怀里睡觉。黎筱雨脱的只剩下打底，搂着她觉得周迦宁小女人起来也挺可爱的，比尖酸挖苦人好。 有时候，比如现在这种时候，她倒真以为自己把卫莱忘记了。 床搭子搭出感情的是不是也有？ 黎筱雨没琢磨明白，突然也有点不想琢磨。 周迦宁睡熟的模样，安静极了，黎筱雨忍着纠结的心情，忍不住凑过去亲亲她额头，对她生出一些怜爱之情。 *关系就*关系吧，破罐子破摔还能咋，反正跟周迦宁也搞不出人命，过几天周迦宁新鲜过了，自然也就把她甩了，她也不用忧愁要不要爱她这个事儿。 万一她真是掏心挖肺决定爱上周迦宁，周迦宁又腻味了，甩了她怎么办？ 周迦宁成天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不恋爱。 这倒也没错，周迦宁也一直吼着是演戏，是床搭子。 兴许周迦宁确实就是想要一床搭子，她也不能会错意。 黎筱雨这辈子就喜欢卫莱一个人，但也不代表她没人追啊，她天生丽质，从小那些坏小子就爱半道上堵她的路，好东西塞她满手。上大学混的又是最没节操的影视圈，甭管是同班，同年级，同校，外校，有些家境好的公子哥也疯狗一样追。亏了她这人一不爱名，二不爱利，就好个卫莱，加上胖子那200斤的肉横在她旁边，跟碉堡似得，把那些冲锋要扑黎筱雨的公子哥全堵住了。 一来二去，全学校都知道了，导演系那一枝花口味重啊，长得帅有钱的男人她一个不爱，就好那脸是麻子坑，200多斤肉的大胖子。连带胖子的校园地位都飞速上升，全系都传王胖子家境了得，隐形富豪，别看你们开兰博基尼，胖子就开一破北京吉普，人那是爱国，为什么那么爱国？红贵的后代能不爱吗？人父母是红二代，自个儿是红三代。 黎筱雨都纳闷，胖子那么丑，当初学生会那帮狐狸精，干嘛还老吆喝让自己带着去跟胖子玩，她还以为现在女孩都重口呢。 送名牌也不是没收过，开个好车天天堵她的也不是没见过，甜言蜜语听得多，那些公子哥也是追着追着不耐烦，坚持个把月没回应，自然鸟兽散。周迦宁跟那些人能差多少？她不也喊着就坚持一个月吗，算算时间又过去两天了。 黎筱雨也就释然了，跟那些公子哥比起来，好歹她还是把身许给周迦宁，没给个冷脸算不错了。 凑在周迦宁耳朵边，黎筱雨小声道：“迦宁你好好睡，我去忙了。” 周迦宁没反应，睡死了。 黎筱雨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她最近十分孤独的生活里，好歹周迦宁的出现给了她极大的安慰。抱着周迦宁还是挺暖和舒服，周迦宁身上的皮肤细白嫩滑，光溜溜跟缎子一样。她去潜规则那些女明星，确实是别人把她便宜占了。 轻手轻脚下床，穿了衣服收拾整齐。黎筱雨又提溜资料下楼去帮忙。 楼下还是忙的一锅粥。 摄影棚那边几个过审的演员正在拍定妆照。 黎筱雨去找凯文，跟凯文他们参与讨论没过审的这些怎能么改。 王铭统领全局，在审美上有高见。几个演员的造型看着就有点意思，人物形象先丰满了一半。 这边聊嗨了，就见孙静彤一个人五个造型要试，这两天也累的够呛。那小丫头敬业，任何时候都不急不慌。还挺关照化妆和服装助理，跟人聊天解闷。助理就爱这种脾气温顺的，昨天又听说她出手大方，一给就是几十万，大家久经沙场，自然都有数。 孙静彤这茬一看就不是没后台的，制片人临危受命，选了百十号人就定了她，加上她手大方，这一猜，估计孙静彤不是那个大佬的媳妇，就是那个大佬的闺女，必须是牛逼中的战斗机，既然人脾气好，自己个干活的还不赶快巴结上，混个脸熟，万一以后有求于人呢？ 所以这化妆间看起来一片祥和，大家绕着孙静彤有说有笑。 黎筱雨心想，这卫莱还要我照顾她呢，再过两天，我得给孙静彤跪下求她关照我了。孙静彤还没喊渴，助理端着热水旁边等着喂，刚吃了葡萄，这边递橘子。化妆师tony满嘴都是，孙小姐你的皮肤真好，我给李冰冰上过妆，粉打的一厘米厚，再别提什么韩国女明星了，都是p的。 …… 黎筱雨酸的都听不下去，记得n久以前，跟tony老师合作一个抗战戏，休息时候管人打听点补水面膜牌子。 y老师的回复是，老树皮成精也不是嫩黄瓜，浪费那个钱干嘛。 银川影视城天干物燥，风吹的，那也不是黎筱雨想脸皮差啊。 没点势，在影视圈混太艰辛了。 黎筱雨哀叹都他娘一群势利眼，本来还想过来慰问一下孙静彤辛苦，帮卫莱关照一下她，结果看这样也是不用了。有那点力气，还是用来关爱自己吧。 正要走，又听见孙静彤喊：“筱雨姐，你再等一下，tony老师说快好了。” 孙静彤还以为是导演组来催了。 黎筱雨只好过去，呵呵笑道：“怎么样了，第二天还习惯吗？” 孙静彤露出标志性的笑容，眼睛弯弯道：“大家都对我挺好的。” 万千宠爱在一身，能不好吗。黎筱雨觉得自己的提问也挺没水平，想了想道：“卫莱今天没陪你？” “我不让她陪，她工作忙。”孙静彤也是因为昨晚的事儿，不愿意卫莱今天又遇到那个女的。 刚说完，tony就表示画好了，管服装的梅沙莎让孙静彤站起来，把腰带再换了。一群人忙忙碌碌，等结束，黎筱雨带孙静彤去拍照。 摄影师叽里呱啦喊，激动的猛拍。 这算是第五个造型了，拍完还剩一个就结束。看看时间下午4点多了。 王铭看了造型觉得这个也可以，吩咐进入下一个。 服装这边又把孙静彤塞进换衣间，正忙碌，听见张颖菲在隔壁大发脾气，可能是衣服样式太繁琐，一时不好脱。头发也给什么缠住了，呼喊着人去帮忙。 孙静彤是常服，比较简单，黎筱雨自告奋勇帮忙先拆头上带的，让那俩服装去看看隔壁等会儿回来帮女主换装，害怕张颖菲的大嗓门把房都弄塌。 俩人挤在换衣间，黎筱雨帮她拆着头上的配饰，孙静彤小声跟她说：“卫莱昨晚发脾气，说那个女的过分，也不知道你们剧组怎么选的人。她想让周小姐把人换了。” “这也不能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黎筱雨心想，能把卫莱气个半死，张颖菲也是人才。 “我也是这也跟她讲的。”孙静彤笑笑道：“不过卫莱说，她听我话跟你道歉了，你们姐妹又和好了。” “哎呦，谢谢你。”黎筱雨都要感动哭了，心想，其实老死不相往来断了念想也没啥不好，你老人家这么一劝，你又不撒手，我天天蹲那儿眼红，肝肠寸断了快。 “周小姐这两天对你还好不好？我希望她遵守约定。”孙静彤也是好心。 “还好吧。”黎筱雨感觉这也下去，自己的人生但凡有点好事儿，功劳全是孙静彤的。白莲花，周围女人比成渣，她快被虐成傻逼了，赶紧接话，让孙静彤舒心道：“肯定不如卫莱对你好，但我也满意了。” 这话孙静彤听了还脸红，心里挺甜的，侧头看着黎筱雨笑道：“我希望你和周小姐也快快乐乐的。” 正聊天，听见门外敲门。 “等一下。”黎筱雨回话，心想是那边服装回来了吧。 一开门，周迦宁睡了一天，这会儿是睡醒了来找她了，往里一瞧笑了道：“我的女主演在啊。” “在。”黎筱雨呵呵。两出戏，一个走心，一个不走心。一个就两个人演，一个几十号人演。 第49章 蔡琴的故事 更衣间面积不大，周迦宁绕着孙静彤走了一圈,也挺赞叹,不枉费她费那么大功夫，孙静彤这扮相就是要奔着红的，红了好啊，以后她多个摇钱树能不好吗？这一好,周迦宁张嘴先夸了几句。 听她一夸奖,孙静彤脸红直笑：“周小姐,我就怕给你演砸了。” “砸也不要紧,我再投第二部戏给你。就你这资质，怎么说也比景甜强。”周迦宁对自己的女主真是千般满意万般宠，怎么说也是百里挑一捡来的。就指望口碑票房双丰收。 黎筱雨都惊。 震惊。 她现任床搭子一脸垂涎把她情敌逗的前仰后合是个什么情况？ 黎筱雨咽口唾沫，瞧这情况,都想跪求周迦宁别勾搭自己，赶紧把卫莱三儿了。 “你饿不饿，等会工作完我带你们去吃饭。有劳你辛苦一天试装。”周迦宁对孙静彤答应签约的事儿还挺感谢的：“我一直没谢谢你支持我的剧。” “你和筱雨姐去吃吧，我听说你连夜回来的，你们在一块吧。”孙静彤还挺懂事儿：“卫莱她晚上有夜班,我想去医院陪她。” 女医生也是忙,周迦宁跟她开玩笑道：“医院那么挤，你俩能睡好吗？” 孙静彤摇摇头：“她值班也睡不了。” “那你大晚上一个人在医院睡？”周迦宁惊讶，这是痴了还是颠了大冬天遭这个罪。 “也不算。”孙静彤笑笑，心里挺热乎道：“她在办公室写报告，我在她旁边的沙发上睡一会儿，她在我跟前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就像是一个恋爱低能学渣活活被满分学霸虐死，黎筱雨噗通，想给她跪下，大神，你这么感人至深，我怎么办啊？那我岂不是得比你出招还坑自个儿，我才能把卫莱感化了。 周迦宁眼睛瞟着黎筱雨，看看，看看人家的女友，就你这点道行，你还是别指望能把卫莱追回来。 黎筱雨捂着心口，心绞痛都要吐血了。 再一次被白莲花衬成渣渣，渣渣都不剩。 周迦宁还神补刀道：“我要是卫莱，我明天就飞机拉你去加拿大，十级暴风雪在天上，我也得租最大的教堂把你娶了，感动死我了。” 说的孙静彤一脸向往，对她甜笑，周迦宁话锋一转，还是给黎筱雨开解道：“不过就算你对我痴情一片，打死我也不能让你大冬天办公室睡一沙发，怎么也干脆辞职，不干这陪不了你的工作，天天回家哄你睡踏实。” 这话黎筱雨爱听，迦宁，么么哒，快帮我挑起这俩鸳鸯的矛盾。快让孙静彤知道，卫莱压根也没什么好。 俩合伙欺负人一小姑娘不害臊，谁知道人小姑娘也实在，跟她们这些满脑子俗念的人就不是一小头的，一脸清纯道：“也不能那样说……”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道：“卫莱工作是治病救人，我应该好好支持她，她对我很好了，帮了基金会很多忙，那些孩子看病都是卫莱照料，我给她增加了那么多工作负担，弄得她就算回家也得工作到很晚，我还能一个人先睡，她经常睡眠不足。” 周迦宁听了更惊讶。 这什么年代？怎么会有人格这么崇高的人？白求恩还是柯隶华，要不要拍个个人传记铭记一下啊。 周迦宁回头看看黎筱雨，大狸子还一脸不愧是我暗恋的人的表情，听情敌忽悠纯真爱情还能陶醉，也是跪了。周迦宁实在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赶紧敲打孙静彤道：“你是说，她每天都工作，晚上也不陪你睡？” “她太辛苦，我也老劝她早点休息。”孙静彤完全跟黎筱雨一样的陶醉表情。卫莱长得好看，说话温柔，对人无微不至，感情又专一，工作能力又一流，家世也数一数二，最难得人格还那么完美，不稀罕她稀罕谁。 “你俩是不是没上过床啊？”周迦宁不能忍，她眼瞅着孙静彤也是尖尖的美人啊，面对这么个漂亮小姑娘死心塌地扑，怎么能忍住去写狗屁报告，不陪吃陪聊陪睡，重点是，人都在床上了，你丫不睡了她，还是人吗！ …… 这个问题特别突兀，孙静彤刷就脸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子，还愣了一下，然后特别不好意思看着周迦宁，估计听卫莱说过，周迦宁这个人天性放浪不是啥正经人。看在也算自己制片人的份上，孙静彤没有怪她无礼，只是奇怪又尴尬笑：“卫莱和我交往时间也不长，还没……” 正要说，外头服装进来了。 周迦宁环着四周道：“哎哎，我说你们怎么搞的，孙小姐是女主演，你们给她的换衣间就找了这么个地儿吗？你俩快把她领到前面那个条件好点的房子，好歹有个坐的地方，让她歇一下。” 金主发话，助手赶紧围着孙静彤一边道歉一边收拾东西把她接走。 孙静彤还挺感谢周迦宁发话，笑着说了谢谢。 人一走，周迦宁锁了门，转身看着黎筱雨，表情头一次跟侏罗纪公园里看见恐龙一样惊呆了。 黎筱雨心想，你这是颠了？ “干嘛啊，你干嘛那么看我。”黎筱雨还没反应过来。 周迦宁半伸手敲她的头，凶了吧唧道：“你傻啊，你没听出来吗？卫莱是一性、冷、淡。” “你才淡！”黎筱雨脱口而出，见不得别人说卫莱不好道：“卫莱好好的，你别瞎说。” 周迦宁道：“她不亲你，是她不喜欢你。她既然都跟孙静彤在一起了，干嘛也不亲也不睡？她没生理需求？见女人没想法，她还是不是同性恋？” 说的黎筱雨一愣一愣，但维护卫莱还是第一位道：“人纯洁点不行吗？你以为都跟你一样，除了哄人上床，一点精神需求都没有。”说完还脸红，内心都踏入罪恶的深渊，她们卫莱还是纯洁的，她就叫周迦宁糟蹋了，再说她就后悔得要哭了。 周迦宁从来没把纯洁这两个字当做什么人性的优点，看了一眼黎筱雨，手指头敲打她的头道：“卫莱都给你俩下了什么*汤了，你清醒点面对现实好吗？”顿了顿道：“你知道唱歌那个蔡琴吗？杨德昌娶蔡琴的时候成天鼓吹柏拉图精神恋爱，夫妻俩十年不上床，然后怎么招了？” “怎么了？”黎筱雨不理解。 “杨德昌早都在外有三儿，跟一个小他19岁的女的生了俩个孩子。”周迦宁树立典型教育黎筱雨，下结论道：“卫医师要不是心里有人，不在乎你俩，就绝对是生理有毛病。” 黎筱雨被这个忧伤的故事教育后，智商也终于上线了。从卫莱的脑残粉变回智慧的大狸子。眯着眼睛，琢磨琢磨，一拍手道：“她不是吧，难道想着大学时候的女友？” “初恋？”周迦宁疑问。 “初恋。”黎筱雨沉迷这个侦探游戏，卫莱大学被发现的那个女友，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感觉卫莱那时候很喜欢她。为她被家里赶出来了。卫莱那么痴心的一个人，估计可能忘不了人家。 “怪不得，她可能既不喜欢你，对孙静彤也一般般，就是你俩吃错药死命扑人家，她推辞不了随便捡了一个答应了。”周迦宁总结。 黎筱雨给说的还挺绝望的，比知道孙静彤成了卫莱女友还绝望。孙静彤好歹还在眼跟前，她这么好，卫莱还不冷不热。人都说初恋难忘，卫莱不也是自己初恋吗？自己惦记了多少年，为这个事儿也谈不成恋爱，顶多也就是伤心难过之余失了身。卫莱大概也跟她一样……最重要，黎筱雨最想不通也最难过的地方：“那她既然一个不爱，就是没辙了才选一个，选我就好了啊！选孙静彤干嘛！” 周迦宁听得能给气死，恨不得打她两巴掌，你丫寻摸着是哪儿有火坑你往哪儿跳，谁不爱你就愣往人跟前扑。 黎筱雨一脸发愁：“我感觉前路茫茫，自己已经快爬不动这座珠穆朗玛峰了，特别想放弃。”这是实话，一来是不知廉耻都有床搭子了，根本没脸再爬了，二来爬也爬不上去。 周迦宁咬着嘴唇，心想，你tm终于觉悟了：“你爬不动就别爬了，你山腰上滚下来，我接着你。” 这见缝插针，啥时候啥地点也能把情调起来，黎筱雨也是服。 哪儿有心情跟她调，赶紧双手合十求她：“凯文马上就要喊我了，你千万别接，让我滚去做我的杂活儿，我怕自己太重把你砸伤，我可赔不起你的胳膊腿。” “走哪儿啊，急什么啊。”周迦宁伸手把她抓住了，手劲也不小，箍在自己怀里，既然你都不打算爬了，咱俩好好聊聊帮你解脱暗恋苦海，俗话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红嘴唇嫣然一笑道：“急着工作啊？那你求我。” “求你了。”黎筱雨恨平时不锻炼，没她力气大。 周迦宁心想你现在悔悟还来得及，好心哄道：“别想那些烦心事儿了。”顿了顿也挺想她道：“黎黎，过来让我亲一下，咱不想那些了。” …… 黎筱雨皱着眉头，不愿意得罪她，害怕她又弄出什么狗血。勉勉强强，愧疚，罪恶，一副吃毒药的表情，一字一句：“能不这样吗？我哪儿有心|调|情啊，刚聊完那么大一事儿，我有点担心卫莱……” 她哭丧着脸，周迦宁盯着她看了半天，本来只是开玩笑，但听见那个名字对她笑笑，她当然可以陪她聊，那是她心情好。万一，比如现在，她心情瞬间又不好了，就别提这个事儿。 黎筱雨别扭道：“你先放开我……” 周迦宁按死死不让她动，张嘴先咬她耳朵，热热的鼻息都喷在她耳蜗。 黎筱雨鸡皮疙瘩，心想，湖南卫视一年放三百集偶像剧，两百集的制片人都是周迦宁！台词怎么恶俗怎么来，剧情怎么突兀怎么来，演技怎么浮夸怎么演。 “迦宁，你先放开我，我这会儿真的没心情。”黎筱雨说了个实话。 周迦宁还不让她说了，一只手扳着她的下巴，抵着她在化妆台前张嘴就啃她的嘴唇，啃的心心念念，从里到外，亲的黎筱雨直喘气。周迦宁尝够了才松开她一点，捏着她的手在她身后不让她扑腾，在她耳边忽而冷了声音道：“你的心给她，尽管想，我不介意。”顿了顿稍微向下，啃上黎筱雨的脖颈：“你的身体我要了，它是我的。” ……这是正经人能说的话吗？ “迦宁你别闹了……”黎筱雨手都给她捏疼了，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换衣间外头全是人。 伸出舌尖，舔在黎筱雨最敏感的颈部皮肤，她是一寸一寸试过黎筱雨的滋味，那些亲上去，她就有直接反应的点儿都在心里记着。牙齿轻咬，条件反射一般，黎筱雨缩了脖子，喉咙里出声：“别，别在这儿……有人……” 周迦宁喉咙微微动着，身体再向前压一点，淡淡道：“导演记错了，我们说过了，戏里只有我们俩。” “周迦宁，我喊卡了。”黎筱雨急了，哪能在这儿啊，她既没心也没胆儿。 周迦宁抬头，目光森森，那模样等于是黎筱雨敢喊卡，她就要把黎筱雨活剥吃了。 黎筱雨吓个半死，又急又气，胆战心惊。周迦宁刚刚还不这样啊，挺温柔，挺顺气的啊，哪儿是现在这样，自己不顺她的意，就直接上嘴咬啊：“周迦宁，你是不是真的心理变态啊！” “你再喊叫，我动手打你了。”周迦宁冷着脸半演半真，谁不想好好对你？好好对你有用吗？是不是我好好对你，你就好好对我？ 第50章 …… 整个工作间忙忙碌碌，跟着火的似得,其实也就是着火了,张颖菲没事儿找事儿，大发脾气冲到了导演和美术指导的眼跟前，张嘴就来：“我是太子妃，从头到尾就只有一身戏服,寒碜吗？多加几件衣服，组里是没预算吗？” 美指从前就看她不顺眼，一直碍着丰达总裁的面子不好说她。王铭一火爆脾气，大艺术家啊,逮着就教训：“你爱演就演，不爱演就走，这戏，谁脸上多个痣，谁胡子长胡子短都是我说了算。” “我合作过的名导演一长溜,好好给你提建议，你怎么听不进去。”张颖菲说的真不假,长达的好处都让她占完了。 “我就是这样！你要是有意见,你让周迦宁来跟我谈。”王铭谁都不认,周迦宁认一半，人是周迦宁非要加的，这还没拍呢，天天找事儿，要不要人清净。 “那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我找她去。”张颖菲提着裙子，下摆过于长，转身后面得有人托着，助理生怕出岔子，给她小心伺候，连带几个服装也围着团团转，倒不是心疼张颖菲，主要是心疼张颖菲身上那裙子，精工细作，苏州那边二十个人赶工好几月订制，掉根丝都肉疼。 顶着脑袋上那些金钗，气急了跑上二楼找周迦宁，听说是回来了在补睡眠。 “周迦宁开门。”张颖菲最近也是诸事不顺，昨天才被那个女主演气得，非得给自己争取多点戏份多点亮点，把那女主比下去。 敲几声不见开，张颖菲皱着眉头，又去对面一办公室敲门，楼上就四五间行政办公的房间，都不开。 …… 抓着黎筱雨，周迦宁把她按在化妆台前面，镜子里能看见她自己冷冷的神色和眼神里暗耐的焦躁。她已经克制了又克制，不想把黎筱雨吓着，她平素确实一般也没有这么大的脾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出毛病了，平时把感情看的也挺淡的。昨晚那小丫头一挂机，当时周迦宁心里咕咚一声，大石头滚湖里似得，砸了个响。 让秘书联系飞机的时候，周迦宁当时就在心里惨叫了，完了完了。 不是黎筱雨完了，不是罗姑娘完了，是她出问题了。 再漂亮的主，人再好的姑娘，才高八斗的妹子。周迦宁周围一箩筐一箩筐，就算是再上心的人，她从来没为那个人放下第二天的重要工作。别提那么造孽大晚上飞机，就为大清早破厂区小路上堵人去。 活该是真的人贱，死气摆列扑她的，一个不要，这不要命去扑别人的，她疼在心尖上。偏偏黎筱雨还不知好歹，把她看的那么轻。开个玩笑也跟见了毒药一样。可装什么清高，装什么坚贞。那天晚上上爽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喊卫莱，你喊的是周迦宁。 按着黎筱雨，手劲越来越大，抓的黎筱雨手腕都红了。黎筱雨不知道她的意思，想起她真的下嘴咬过，吓坏了道：“迦宁，我错了还不行吗……求你……” 周迦宁嘴角笑笑，手把手教戏，看来黎筱雨是学到位了，一旦施压，她倒也知道回应。 “你错哪儿了？”周迦宁身体靠前，低头吻她的脖颈，牙齿缓缓摩擦过她的动脉，舌头碰触她的皮肤，引的她簌簌发抖起来。 “我不该说你是变态……”黎筱雨怕她了。 周迦宁把手松开一些，黎筱雨得救般从她嘴底下稍微挪开，正要跑，周迦宁懒腰搂住，抵在化妆台边，把化妆台压的往后挪，声音咯吱一声。外面人的脚步声，说话声清晰可辨，黎筱雨憋着一口气不敢呼出来。周迦宁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人是大老板谁敢说三道四。她要是被人知道既勾搭制片又不分场合亲热，脸往哪儿搁？以后怎么指挥外面那些团队工作的。 “你慢点。”黎筱雨吓得细声细气。 周迦宁伸手就往她衣服里摸，手倒是不凉，温温的很舒服，两只手在轻薄的毛衫里固定住她的细腰，把她卡在身前，周迦宁微微急促呼吸去咬她耳朵，按着她吩咐道：“你要乱动乱喊让我扫兴，后果自负。” 黎筱雨皱着眉头想哭，但经不起周迦宁这样逗她，紧张的发抖，吸着气求饶：“迦宁，求你别。” 周迦宁充耳不闻，感受她的颤抖，逮着她的嘴唇吻下去。 黎筱雨想起之前夜里的荒唐，被吻的头晕脑胀脱不了身，她经不住刺激眼神迷蒙，喉咙出了声。 周迦宁索性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化妆台上，黎筱雨脊背贴着镜子，头仰着喘息，感觉想哭又心口发酥，咬着嘴唇抵抗般不想出声，对这种单纯身体的、欲、望愧疚又羞耻。 周迦宁推高她的衣服，她年轻的身体上还有前天自己留下的痕迹，胸周围落着的紫色泛着细小的血点，让她记起来那晚上多疯狂。周迦宁低头去吻她的身体，动作幅度不大，足够黎筱雨发抖，就在女主演的更衣间里找起乐子。 像虫儿吸清晨草尖的露水般，周迦宁耐心的吻她，舌尖发烫，和暴露在冷气里的肌肤碰触宛如冰雪上撒了把烧红的炭火，嗖嗖冒着蒸汽。黎筱雨不知道是要把她往怀里揽还是要往外推，她衣衫不整被周迦宁侵犯，心理难以接受，可身体愉悦的信号被大脑接受，她知道小腹酸胀意味着什么，只能含着|羞|耻，把想溢出的声音死死憋在喉咙，不让周迦宁更得意。 周迦宁洞察了她的心思般，凑在黎筱雨耳朵边道：“舒服吗？” 这是个游戏，黎筱雨记忆里，如果回答错了，周迦宁免不了要折磨她。她眼神可怜，告饶般低声答了：“舒服。” 周迦宁松了力道，手掌滑向她后背，宽慰孩子那样宽慰的抚摸她的脊背，把她搂进怀里，叹口气小声道：“黎黎，我决定晚上8点左右就要走了。”顿了顿，又气她又舍不得，搂在心口又说软话：“也就欺负你这一会儿。” 黎筱雨快被折磨哭了，抬了手狠狠打在周迦宁脊背，委屈的呜咽道：“你怎么什么破事儿都干的出来，那么不要脸。”车|震，家庭影院，更衣室，没周迦宁不能想出来的，明明都说了不喜欢她，不可能爱她，死皮赖脸非要蹭，蹭也就算了，偏偏每次言辞肯定也就是图个身体欢愉。黎筱雨心酸，眼泪朦胧道：“你考虑过我接受吗？” 对，她也下贱，明明不算爱她，还是一次一次经受不了她引诱，配合着演床|戏，不仅配合还挺不要脸求她演。 周迦宁叹口气，舍不得般从衣服里抽了手，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眸，心里疼，却一脸带笑道：“黎黎，我就是这种混账，怪你自己眼瞎认不清，还把第一次硬送给我，后悔也迟了。” “周迦宁，你无耻。”黎筱雨哭着想扇她，脸上一温，眼泪又被人温柔的舔掉。眼跟前，周迦宁嘴里虽然恶毒，但笑起来那个张脸多好看。眉目勾人，被她拥着，黎筱雨耳边命令般是那个低沉的声音：“乖乖忍着，哄我高兴，我就走了。再多说，今晚上我还得留下来陪你，明天你也不用上班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被周迦宁拉下台子，被她翻过去，上半身压在台子上，微微侧头就见镜子里周迦宁擒住她一只手折在她后背，按着她不让她动，屁股一疼，周迦宁另一只手打她了。是真的打，和前天晚上一样，打的疼。 “迦宁……疼……”黎筱雨低声叫起来，简直怕了她了，可也不能更衣间里喊救命，那不是闹笑话。周迦宁无耻，她还要脸。跟大胡子那事儿一样，别人就算看见周迦宁欺负她，那也自动认定是她没脸没皮扑人周迦宁，哪儿能往周迦宁会、强|奸|她的路子上想。 长身压上，鼻子嗅着她耳后发丝的香气，周迦宁淡淡道：“乖乖不准动。” 黎筱雨咬着嘴唇，不想跟她说话了，感觉周迦宁在解她牛仔裤的皮带，她被压在台子上，速死的心态不跟她嚼舌根争辩。 周迦宁在她耳边笑笑，把她的牛仔裤往下扯一点，手掌摸到她的底裤，特别满意她的反应，就算黎筱雨多不情愿，但该湿还是一样湿。周迦宁还是心疼，护花般掌心隔着薄薄的布料拢着，小心问她：“前天过后，黎黎有不舒服吗？” 黎筱雨不吭声，身体肌肉紧绷。周迦宁压着她，一手摸她脑后的头发，黎筱雨苦着脸，模糊着眼睛，还是从镜子里瞧见，周迦宁神色万般怜爱看着她，还有几分愧疚。黎筱雨想不通她干嘛这样对自己，索性闭了眼睛，就是不吭一声。 周迦宁见死丫头倔，心里更憋着气儿，黎筱雨越不搭理她，她越得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 黎筱雨可怜地衣服没脱，打针般裤子退在大腿，被她狠心|糟|蹋。 外头人来人往，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大概是凯文找她。 可这情况，吓的她哪儿敢出声。周迦宁那个变态，偏偏还要在她耳边说一些过分的话，手指把她内裤底撩在一边，时不时|滑|入。 黎筱雨脸红耳赤，嘴巴微微张着喘息。 “宝贝儿放松。”周迦宁一只手按着她，一只手办事儿，毫不在乎外面的纷扰。 “迦宁，求你。”黎筱雨真心求饶了，大脑的意识在一点点模糊，有些感觉在身体蔓延，替换着她的理智。周迦宁每次都能让她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黎筱雨！人呢！” 凯文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周迦宁把手彻底推进去，黎筱雨仰着脖子吸气。 化妆台微微震动着发出哐当的声响。 她小腿腿发酸，身体要滑下去，周迦宁扶住了她的腰，轻声道：“黎黎别出声，闭上眼睛。” 更衣间的门被凯文拍了两下：“小雨，你在吗？三组男演员那边要你去帮忙。” 黎筱雨忍受着刺激，听见周迦宁对外回话道：“凯文，我刚让她出去办点事儿，她不在。” “周总，你在里面？”凯文再拍了一下，有点惊讶。 周迦宁笑一声道：“我睡醒下来，借房间和这儿的东西补个妆。” “对不起，打扰了，你忙。”凯文往后退了一步，跟老总道歉，又小声加了一句：“你慢慢补，别急着出来，张颖菲正寻你的事儿呢。” “我知道了。”周迦宁手下用力道：“这儿不比家里，等会儿爽|哭时喊我名字小声点。” 黎筱雨死不出声，几下后，倒也没听见她再作践。感觉她抽了手出来，长吁口气以为算结束了，可身体里又像有什么没出来般，绞着自己难受。 她脸色潮红带哭腔，趴在桌子上软成泥，周迦宁凑在她耳边，好好亲了她几口小声道：“告诉我，喜欢和我做吗？” 黎筱雨苦苦挣扎。一时又觉得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错，可经不住身体里的难受，周迦宁在她耳边低声细语的无耻|挑|逗，她点了头，特别犯贱的跟她认了：“喜欢。” 周迦宁吻了她的脸颊，怜爱道：“欲|望不可耻，你不接受，只是享受的太少。”顿了顿，笑了道：“我会让你完全懂得享受这种感觉。” 黎筱雨不记得自己是听清她说的没，死了一样趴在台子上。又感觉周迦宁拉开了台子下的抽屉，从里面哐当拿出了什么。屁股一凉，挨着块硬又冰的东西，她惊的缩了身子低呼起来，却只那么一下，感觉就没了，但内裤被扯了下来。 周迦宁把服装师改线的剪刀丢进抽屉，内裤脱下来太麻烦，穿着又碍事，索性剪烂了扯下来。少了遮掩，她丢了剪坏的破布在她眼跟前，示威一般，也不吭声了，压着她百般折磨起来。 第51章 据说女神莫妮卡贝鲁奇在《不可撤销》里奉献了一个女演员最真诚的表演，长达十分钟镜头一动不动的全戏。大学全班一起上试听课，她前后左右的同学们，包括她，也就对加斯帕·诺导演的《不可撤销》这十分钟提起了劲头，个个大呼小叫，鼓掌神作恨不能自己就是加斯帕，让莫妮卡贝鲁奇怎么演，她就得怎么演！ 大导演安东尼奥尼1994年老的快死的时候，鼓捣出一部《云上的日子》，飘飘忽忽宛如过眼云烟，看完只觉得云里雾里，每一段爱情都没头没尾，只有几场床戏仿佛昭示人和人之间没有永久的爱情，只有永久的*。 黎筱雨想起电影里第一个故事中英俊善良的法国男青年，爱上一个姑娘，在姑娘吻他的时候，他却落荒而逃消失在人海。这让她大学的时候伤感了很久，有些太诗意太美好的人，就像天上的鸟儿，你要碰触的时候，就惊慌飞走。像她爱着的卫莱，总是以不容置疑的坚定口气、目不斜视的眼神拒绝她的热情奉献。 而此时此刻，她却沦落到第二个故事，沉溺在片刻的放纵欢愉难以脱身。周迦宁吻着她，神情眷恋，她一时脑子发烧，回吻了她。刚刚才被她送上高chao，剪开的内裤还在手边，她当时羞愧怨恨，恨不得把周迦宁掐死，然而几经缠绵，她还是道行太浅，大脑发晕低低求饶般喊了她的名字，跟她承认被这样戏弄也很刺激享受。 周迦宁帮她收拾整理，穿好她的衣服裤子，打理的干干净净不露痕迹。抚着她的一脸潮红，搂在怀里劝慰：“好了，不哭了。” 黎筱雨也不知道该咬她还是该扇她，怎么把她弄死，但劝到最后，还是只剩下哭。周迦宁心疼，摸着她头发，吻掉她的眼泪道：“乖乖不哭，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不吓唬你了，咱要做就回家做。” 黎筱雨不想答话，打了她几下，这回是真打。周迦宁都受了，心肝一样哄：“是做的不舒服吗？生气了，那我们现在就回家继续，我不去广州了。” “滚。滚远点，别让我看见你。”黎筱雨骂她。 每回做完黎筱雨脸色红润眼神带水的模样，别提多好看了。周迦宁亲她的嘴唇道：“自己在家多照顾自己，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永远别回来。”黎筱雨气结。 周迦宁眉目轻松自然：“我不回来，你们的工钱谁给啊。”搂她再紧一些，给了眷顾道：“你受了委屈，我考虑给你涨点工资慰劳一下。” “去去去，谁要你的钱！”黎筱雨气晕了，钱都不要了。 周迦宁嘴角一笑道：“那你别拿工资，我还省着了。” “周迦宁你不是人。”黎筱雨快气死了，又得掉眼泪，周迦宁见不得她难过，一把搂着再亲几遍，算她心软一回，还是说了好话哄着怀里的姑娘，黎筱雨太没出息，耳根软，哄着哄着就头晕，周迦宁怎么亲她怎么配合。 强行被土匪拉山寨的感觉。黎筱雨也不明白，自己就怎么忽忽悠悠就上了她的大当。说好的没吻戏也没床|戏呢，这都多少场了，拍着拍着就跟拍a|v似得。黎筱雨根本不信她满嘴胡说，可周迦宁一咬她嘴唇挑逗，心口发热又跟她如胶似漆。 吻的难舍难分，周迦宁松开她，黎筱雨喘气，周迦宁忽而一脸笑容，黎筱雨闹脾气，她只负责好好抱着她。 黎筱雨骂也没劲儿了，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开：“我要去工作。” 周迦宁看了表：“6点多下班了。” “晚上加班不行？”黎筱雨没好脸色。 周迦宁不屑：“我让他们放假，谁敢给我加班。” “滚。”黎筱雨赶她走：“滚去机场。” “我带你去吃饭。”周迦宁怕她饿。 黎筱雨体力也耗的差不多了，手软脚软，在这么做下去，她老命都快没了。 周迦宁不在乎，反正飞机等她，她爱啥时候飞啥时候飞。拽着黎筱雨去吃饭，黎筱雨也快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勉勉强强就答应了。周迦宁这人就是这样，好起来简直妇女之友，恶劣起来就是一大变态。 这会儿是人高兴了，哄的黎筱雨没嘴骂她无耻。临走时候，周迦宁把撕烂的内裤揣自己兜里。黎筱雨惊的在后面拍她：“你还给我。” 周迦宁一脸坏笑，捏着不给，自己偷溜出门，看看动静，还在门边心平气和和工作人员打招呼。黎筱雨被她关在里面要骂她了。 等外面没人了，周迦宁把她放出来。 黎筱雨感觉做过山车一样，快被周迦宁玩死了。刺激归刺激，心脏病也是会发的。 “把内裤还给我。”黎筱雨面红耳赤，心想，你丫到底是多变态，你捡人一内裤什么心态！ 周迦宁在前面走：“你来抢啊，这儿都是人，你抢到手，大家也都知道了你没穿内裤上班呢。” 我靠。黎筱雨气的要打她。手刚抬。迎面看见tom走过来，跟周迦宁打招呼，黎筱雨收了手，尴尬的跟tom也打了个招呼。 再走几步，各种人全都涌上来，周迦宁满脸春风，比化妆还好看，面色红润有光泽，心情好的不得了，踩着高跟，上衣口袋里塞人一条内裤，一本正经跟演员导演聊起电影艺术。 黎筱雨不吃饭都是饱的。 孙静彤也正拍照呢，瞧见她还喊：“小雨姐，我还以为你下班先走了。” “没。”黎筱雨呵呵。 孙静彤转着身，展示最后一套衣服道：“好看吗。” 大红色，倍儿鲜艳。黎筱雨点头：“好看，好看。” 眼神盯着周迦宁，就怕她弄出什么狗血。思量着怎么把内裤要回来，看见张颖菲一脸不乐冲周迦宁走过来。 “宁宁啊，回来也不先来看看我，躲哪儿去了啊。”张颖菲一脸，我是你婶，还给你们老周家生了种的表情。 周迦宁倒也客客气气：“怪我身体不好，累一点就睡死了。没听见你找我。” 张颖菲一把拉着她胳膊，自己人见自己人，拉着她去了一个工作间：“我跟你谈事儿。” 其余人都难受，凯文还跟黎筱雨感叹：“周制片也不容易，摊上她叔叔那个人找女人的品位也不高，害她都给什么猫猫狗狗踩头上了。” 黎筱雨见识过张颖菲泼妇，有点担心周迦宁。万一一言不合，张颖菲把她伤了怎么办。 周迦宁给拉到一边。 张颖菲就显得尊重少了，在她自己心里，她是万众敬仰的大明星，是给长达丰达立下汗马功劳的票房保证，主演的电影票房都还可以。虽说网上也有骂的，但她都当那是嫉妒，是水军黑她。加上儿子也生了，老公也荣宠正浓，越发不把人看在眼里。心想，二房这边也不过是两个姑娘，一个当老师去了，一个也就拍点小成本。将来那么大的集团，难道真靠周迦宁一个姑娘扛？说到底，长达和丰达到最后还是大房的，自己儿子怎么说长大也是要落一份。 “宁宁啊，也不是我说你，这谁亲谁疏你可以分清，咱们是一家子。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张颖菲就跟嫁进门了一样。 周迦宁感觉对方把她骂了，一个门都没进来的外室，狗一样养在外头，什么时候都有资格跟她是一家子了。要不是看在问叔要了几千万投资，周迦宁理会她是哪根葱啊，开口道：“jessica，你说的我就听不懂，我也没委屈你，我答应叔叔，你的片酬可是比女主还高。” “她个新人能跟我比。我一线，还给她配戏，多掉身价的事儿我都忍了，就是为了帮你。”张颖菲能说会道。 周迦宁都要吐了，忍着难受道：“jessica你对我好我都知道，你放心，我奶奶跟前，我肯定不会亏了你。” 张颖菲本来义正言辞要求加戏加酬劳，这下露出笑容：“宁宁，你真是懂事儿，咱们这是互相帮衬。” 周迦宁呵呵道：“你也知道我爸和叔叔最孝顺，奶奶说什么他们都听。奶奶啊她最疼我，我说什么她也爱听。你别着急，好好拍完我这个戏，奶奶也就从新西兰飞回来过夏了，到时候你既有功又有劳，带着安迪好好伺候她几天，我再帮你说说话，就算不成事，好歹先让她认了安迪。” …… 这个事儿，张颖菲也发愁。娃在美国生了，老大的原配搅事儿，说的老太太不让认着孩子，非不让姓周也不让接进家门。老大一时不敢气着，万一气出毛病，老二也就不搭理他了，将来大儿子继承长达的事儿也就飞了。 所以张颖菲的娃，生是生了，但也就她自己搭理，周家老大忙，看的也少。这不让姓周不是意味着分不到太多财产，所以张颖菲也是着急呢。 “宁宁啊，你帮了我的大忙，将来我还能亏了你？你现在刚是要崭露头角的时候，要投资，我让你叔叔给，别客气啊。”女明星满嘴许诺，跟花的是她的钱一样。 周迦宁把她哄顺了，一笑道：“jessica，如果没什么问题，我晚上还得飞机去广州，你多担待点王铭，吵来吵去，对你的声誉不好。我奶奶就爱温顺的。” “是他跟我吵，顶多我不搭理他。”女明星表示自己宽宏大量，贤惠异常。 周迦宁笑笑也就不说话了，再叮咛道：“我们那个副导演，你记得吗？叫黎筱雨那个。” “我记得，和大胡子那个吗。”张颖菲记得清，嘲笑了好久。 周迦宁一脸笑道：“你给我好好听清，她没跟大胡子有什么，是大胡子害她。我已经让四个狗仔好好盯着大胡子，又选了几个模样好懂事儿的会所小姐冒充女演员去请大胡子教戏。多大尺度床|照都在我手上，我只要找人发个头条，他身败名裂，你知道我这儿为什么还不动手吗？” 张颖菲诧异万分，心想，老公成天说二房的周迦宁心眼毒，她总也瞧不起，今儿也算开眼了。 “他正给长达拍着大戏。算算他工作室跟长达就剩这一部戏约，他如今翅膀硬了，这戏一完也该他飞黄腾达上个大台阶。就算他把长达踹了，别地儿也能拉到投资。我瞧他也是一白眼狼，拉他一把不会记恩，说不定将来还抢长达的生意。所以等他拍完了，我打算收拾了他，再寻摸个一心一意给长达赚钱的栽培栽培。”周迦宁勾着嘴角，眼神放肆带了点轻蔑道：“我肯扶你一把，你可得长心，别再给我惹事。” “迦宁这是哪儿话，咱们是一家子，不比外人。”张颖菲呵呵笑笑。 周迦宁哼一声，给她敲打道：“我跟大胡子秋后算账，除了觉得他已经不能利用。另外就是他得罪了黎筱雨。” “这……黎筱雨……来头不小？”张颖菲愣了，胡子好歹媳妇还是电视司的，难道黎筱雨她爸还是广电总局大领导？ “她是我女朋友。”周迦宁嘴角一笑淡淡开口，跟她没进门的婶儿好好交心道：“你跟外人就算闹翻天，我不计较，可你惹她一星半点，别怪我不认亲。” 张颖菲气的脸绿，但气归气，她这个人好的一点，也是周迦宁很放心的地方，张颖菲不管咋样心里都认定自己是周家的人，不是那种捞一票就走，她就算再不好，对周家也很忠心。损周家就等于损她自己，对长达丰达不利的事儿她不会干。女明星顶多就是闹闹脾气，搅合事儿想让儿子早点进门。所以周迦宁也就拿她点把柄，不会像对胡子那样对她。 “你这话说的多见外，宁宁啊，我对你可是真当亲人，安迪总归都是你侄子，我跟黎筱雨的事儿，那也是你太不把我当亲戚，你有女友也不早早跟我说，让我跟你道喜，害我跟她有了点误会。”张颖菲脾气不好，但也不是一个缺心眼，顿时笑了道：“行了！你放心，这以后啊，她就也是我一家子嘛，一家人还说什么。这娱乐圈啊，我帮你照顾好她，肯定不会让大胡子那种人再欺负她，谁对她不好，那是跟我有仇。” “jessica，我就说你对我好，咱们这是互相帮衬。”周迦宁冷冷一笑，眼神轻蔑。 张颖菲对上她那个阴森森的笑，打起寒颤脊背发凉手心冒汗。 第52章 门一开，黎筱雨傻头傻脑在外面立着，做一只当警卫的大狸子。就怕张颖菲动手把周迦宁怎么样了，算她见的世面比较少。 当时周迦宁出了门，后面张颖菲跟着出来，一脸的亲亲热热啊，宁宁前宁宁后的叫，叫的黎筱雨一身鸡皮疙瘩，寻摸着不愧是周迦宁啊，妇女之友，女明星之宝没有白叫，什么样的女的，她都能哄顺了啊。 连大房的姨太太都能哄的跟她小妈似得，宁宁饿不饿啊，晚上我亲自做饭你给你吃。宁宁别急着走，晚上咱聚聚，把戏好好说说。 黎筱雨目瞪口呆，听的耳朵掉下来，心想这都给婶婶都说上戏了，牛逼。 目光所及，刚才把所有人骂的跟狗一样的大明星张颖菲，如今满脸笑意盈盈，逮谁都夸，导演，美指，小演员，男明星，服装，助理，一团和气。夸着夸着还就往自己这儿奔，黎筱雨恍惚间看见一个身着宫装，满头金钗晃自己眼晕的女人颠儿颠儿的就往自己这头扑。 张颖菲是猫抓老鼠一般，抓着她的胳膊，笑容满面道：“开拍在即，黎副导演也辛苦啦。” “不辛苦。”黎筱雨惊悚的汗毛都竖起来。 “晚上和宁宁一块去我哪儿吃饭，我给你们做。”张颖菲拿出的是最贤惠的一面。 “我爸爸做好饭在家等着呢，不忙活你了。”黎筱雨从来没有这么想奔回家吃她爸爸的饭，就算是地沟油都放心，那玩意起码吃不死人，谁知道张颖菲会不会给自己下毒。 吓个半死，以为张颖菲脑抽抽发羊癫疯了。周迦宁才把张颖菲拉开，交代几句，让她回去休息。女明星千恩万谢跟大家say了88. 王铭都不淡定的松了口气。 这工作加班虽然多，但天天加班人也受不了，周迦宁做主，让大家都收工回去休息。 干活的当然求之不得。早早麻溜一收拾，也算是功德圆满。 晚上王铭说要请吃饭，周迦宁借口要走，黎筱雨已经说了回家陪爹，孙静彤有自家的保姆车一早就在外面等。 大家各奔东西，愉快散伙。 周迦宁先去开车，黎筱雨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爬人副驾驶。 算算时间，也是饿了。周迦宁开车把她拉去一个酒店，点了几个菜让她吃上。黎筱雨喝着汤开了口道：“你怎么哄的她那么高兴啊。” “答应多给她点片酬。”周迦宁对她笑笑。 黎筱雨眯着眼珠子，不值：“还说要替我收拾她呢，结果她先把你收拾了。” “花钱买清静，怪我没本事照顾你。”周迦宁逗她玩。 “没你的时候我还不是一路混过来，原本也不指望你。知道你没那么大本事。”黎筱雨大放厥词。 周迦宁好气好笑，吃过饭，把黎筱雨往家里送。惯例送到小路边，今天没雾霾，前面还晃了几个熟人。黎筱雨把她看一眼道：“我走了，你坐飞机小心点。” “去吧，我过几天回来。”周迦宁叮咛：“张颖菲不会惹你了，你也别去惹她。不准给我找事儿，我叔叔正跟我谈判分红呢，你找了事儿他就要借题发挥。” 黎筱雨点点头：“我跟她井水不犯河水。” “相信你能处理好。”周迦宁比较放心她，毕竟黎筱雨之前那么多年也是自己打拼，没点心眼早被人玩死了，要走也挺舍不得，伸了手对黎筱雨道：“过来。” 黎筱雨磨叽半天，周迦宁道：“我都要走了。” 黎筱雨开了车门，跳下去：“不想。” 周迦宁从口袋里把内裤掏出来道：“不让抱我拿走了。” 我靠。黎筱雨差点都忘记了，开了车门又爬上去，周迦宁不抱她，她主动抱周迦宁，扑过去搂着脖子，也不怕外头谁看见。 周迦宁第一次被她扑，逮着黎筱雨要亲，黎筱雨瞪着眼睛道：“内裤还给我。” 周迦宁把她亲了一口，反悔：“乖，回头买一箱子还给你。这条我拿走了。” “神经病，你拿我条破内裤是想干嘛啊。”黎筱雨一脸通红。 周迦宁凑她耳朵边道：“战利品。” 黎筱雨一把夺回来，开车门就跑了：“滚滚滚，滚远点。” 周迦宁哼了一声道：“你再这样小心点，你有多少内裤我都给你扯了，叫你天天光着出门。” “滚！！”黎筱雨气死了，死变态！ 周迦宁道：“我觉得你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卫莱，安心跟我在一起的。” “根本不可能！你想也别想。”黎筱雨踢了她车一脚，把车门那块踢个凹，举着包要砸周迦宁车玻璃，周迦宁开着车就跑了。 亏她跑得快。 黎筱雨气死了，背着包往家去了。 回了家，她爸妈都还在忙，她爹的家庭小餐馆刚关门。黎筱雨上楼钻房间先找了条内裤……把烂的那条收起来，瞧着上面干了的水渍，羞的脸红脖子粗，周迦宁那个大变态。 换了家居服，楼下帮她爹打扫，收了桌子椅子。最近忙，都没好好陪她姥爷。姥爷在里屋的床上躺着，她妈妈大早上推着轮椅去转一圈，晚上再转一圈算放风，闲的也无聊。见她总是亲热招呼：“大狸子，回来啦，累不累，让你爸爸给你再弄点吃的？” “我不累，也不饿。都好着。”黎筱雨孝顺。 “工作还顺心吗？”姥爷点头笑。 “顺心，同事都挺好的。”黎筱雨交待。 “那就好，那就好。”姥爷疼她，让她坐到跟前，拉着黎筱雨的手：“把你忙的都瘦了。” “我是减肥呢。你别操心。”黎筱雨笑，拿了个苹果给他削了道：“卫莱的女朋友，你见了的那个，孙静彤，她现在是我们电影的女演员。” “好，好，你们在一起有个照应。那丫头看着文静。”姥爷就爱文静的。 黎筱雨把苹果给他切碎，喂了几口，鬼心眼开玩笑道：“也不知道静彤跟卫莱以前女友比谁好看点。” 卫莱出事儿是姥爷接回来的，姥爷去了卫家大半天，回来的时候一句话没提，这里头十有□□有蹊跷。既然事儿都过去好多年了，能问问也就问问。黎筱雨自己也吃着苹果道：“我估计是静彤好看点，是女演员呢。” 姥爷似乎在回忆，老半天道：“这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那个女孩。” 黎筱雨也知道他没见过，但继续道：“那时候卫莱不也挺喜欢那个姑娘，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也没提过。” “记不清了。”姥爷年纪大了。 黎筱雨也不为难姥爷了，哄了他几句别的，把他哄睡着了。自己给姥爷盖了被子，上楼洗漱睡觉。 爬上床，琢磨这个事儿，想了想也没结果。心情是越来越荒凉。 越来越闹不明白，自己这算什么。明明想着卫莱，又跟了周迦宁，说笑胡闹的时候倒也还好。一旦落单，心情就更荒芜。就像个刚说要戒掉鸦片的，回头又抽上冰毒，两样都没得吸了，心里空落落，骨头缝针扎一般难受。 正打算偷偷哭一会儿，听见她妈在阳台喊叫：“狸子，你这条内裤怎么烂了？” 就她娘那个大嗓门，估计吼得楼上的人也能听见。 一头从床上翻起来，头皮发麻。导弹一样冲到阳台，从她娘手里那一大堆脏衣服里夺过自己那个倒霉的内裤，皱着眉头咬牙切齿：“我不小心弄破，就把它剪了本来想丢掉，你干嘛翻我衣柜。” “干嘛剪了那么奇怪，怎么不给我缝两针就补好了，看起来也不便宜。”她妈比较节俭，倒也没怎么样，笑了道：“你忙的没时间洗衣服，堆了一大堆，妈妈刚看你不在，帮你拿来都洗了。” 三条内裤，四双袜子，一堆衬衣和打底。 “谢谢妈妈。”黎筱雨憋的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吭了一声道：“妈妈你去休息吧，我的衣服还是我自己洗。” “今天这么懂事啊，我女儿长大了。”她娘的眼里她永远就七八岁。 黎筱雨翻了个白眼，受够了一样，赶紧把她从阳台推出去，把阳台的拉门砰的关了，吓个半死。尼玛这种狗血说起来怪谁。 “周迦宁，大变态。”黎筱雨满脸通红，可一想起来，喉干舌燥，毛细血管扩张，小腹发酸，手里捏着自己那条内裤，想把周迦宁杀了。 杀了半天，估计在脑子里也没杀死，想切个频道换上卫莱的脸，也费了老半天劲儿。想到最后，脚踢了那个飞机发动机一样大声的洗衣机，踢的哐当作响，自己脚疼。 九牛二虎之力，把周迦宁那个变态踢出了大脑。 换成卫莱就舒坦多了。等过几天不忙了，她要带姥爷去复查，再好好跟卫莱聊聊，说不定能发现卫莱的心结，帮她解开了。 松了口气，卫莱毕竟还是自小爱慕的偶像，一旦陶醉在其中，黎筱雨身心就放松多了。洗了衣服，甩干都挂起来，看看阳台外的天，月亮朦胧。 今晚的天空倒是透着一丝晴朗，月亮周围毛茸茸的，清冽的光透出来。像一块发光的冰冻在天上。 黎筱雨洗完衣服，口袋里扯出那条内裤，要丢进垃圾桶。 丢了半天没丢出去，脸色越来越红。 还是揣回口袋，回房间，坐在书桌前发呆。 她也不是小女孩了，跟人做了就做了，她那些同学，个顶个高中都交往过好几个男友。大学的那些妹子，也是夸张，同宿舍的美女，据说睡遍了整个学院，还得拿个本记着。交往的人太多，怕记不住谁是谁，回头也记不清是不是前男友。 黎筱雨觉得自己当时傻的跟大山里来得似得，怪不得那些女孩也不爱跟她玩。人家在一起亲亲热热聊男友，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所以她只有挑了个同样没人看上的胖子，像他俩这种一个不恋爱，一个没人要的，刚好才能凑一块天天搞学术研究。 混着混着，黎筱雨还拿上了奖学金。胖子倒也不是对她没动过心，就是时间长了，太熟，知道她外表装的清纯无害，内在随时捡板砖去拍人的那种文艺盲流。 胖子也就撸不动了。 操。老娘青春少艾的时候都在搞毛线啊。黎筱雨杵着脑袋，对着窗户望月亮想哭。当时要是好好瞅个什么富二代大帅哥，或者找一个美女姐姐也行啊。至于沦落到现在让周迦宁捡漏欺负美了吗？ 肯定不能。 捏着口袋里的内裤，还是找了个盒子塞了，也不知道自己这叫啥心态。被人强了还得把内裤收着……越想自己是不是也叫周迦宁带的心里不正常。心烦意乱把内裤丢在抽屉最里边，不能丢床底，主要是怕铅笔橡皮看见。 …… 躺上床翻来覆去，一会儿想想卫莱，一会儿想周迦宁。两个交替了一会儿，终于把黎筱雨惹草了，干脆一个不想，闭眼睛睡觉。 折腾到晚上2点了，黎筱雨叹口气，爬起来翻手机。 没啥信息。算她下贱，发给了周迦宁一条信息。 你落地了没，别还盘在天上下不来，小心摔死。 老半天，大概过了十分钟吧。 周迦宁回了消息。 黎筱雨，你再作死不睡觉，我打你屁股了，滚去睡觉。 …… 黎筱雨撇着嘴，回复了周迦宁，你个变态，去死吧。 回复完，顺气了，爬上床睡觉去了。 第53章 周迦宁一走，黎筱雨跟她也就是得空微信里聊几句，周迦宁是个大忙人，从早到晚难得有空，黎筱雨这四五天也是忙的天昏地暗，王铭的严厉算是领教，一个破纽扣不对都得重新提供三百个给他选。除了服装，另一个副导演一直在前期安排场景搭建事宜。 她的主要任务还是在选角，主角搞定，那些零零碎碎的演出角色，不少人倒也都是腕儿，给脸参演。既然人家赏脸，当然要小心伺候。 有脾气好的，有脾气不好的。在脾气不好的和好的之间，最难伺候的是不按时的。 腕儿们都比较忙，人家赏脸来试戏，是你该跪舔。所以黎筱雨忙的手机不停响，跟服装团队都快疯了。 疯了的人不止黎筱雨，还有张颖菲。 这两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见黎筱雨就喊雨儿…… 黎筱雨都要石化了。 她一长串名字里，大狸子，狸子，黎子，黎黎，lili，筱雨。最他娘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个雨儿。偏偏张颖菲一身民国戏姨太太风范，张嘴闭嘴喊得黎筱雨跟大观园里的通房丫头似得，惊的脊背发凉。 她简直要给周迦宁她婶子跪下来求饶，都没脸在剧组混了。张颖菲喊的亲亲热热，没事儿让助理喂她个桃子，塞几口苹果，弄碗燕窝人参鹿茸该补的全补上。黎筱雨十全大补快流鼻血了，都害怕婶子这是要追她还是咋了……婶子到底是看上她哪点，她改还不行吗？ 搞的全组也挺惊讶，纷纷对黎筱雨另眼相看，都有人跟孙静彤打报告，叫她小心点黎筱雨。说这个人表面跟你姐妹相称，背地一转眼就攀上大明星，哄的张颖菲对她那么亲热，说明黎筱雨心机了得，你不要被你姐妹害了。 孙静彤原话告诉黎筱雨的时候，黎筱雨倒吸了口凉气。 自被莲花炮灰成渣以后，她直接被划归到了绿茶组，成了张颖菲的教徒。 嚼着燕窝都没滋没味儿，她一边吃，张颖菲还关心，凑过来悄悄打听：“雨儿啊，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手段。” 何出此言？！黎筱雨哐当把勺子吓掉碗里，心想，婶子你今年也就三十二，你二十五就扒着高枝儿攀上一个老头，还给老头怀了大胖小子，现在娃也生了，戏也演着，荣华富贵啥都有了，我到二十六还没搞定卫莱，你这是跟我聊手段？大狸子都让你惊呆了。 明星婶子也挺实在，对她笑笑道：“我们宁宁我也是知道的，比我们家老头子还花心。光见换人，没听说过她有女友，也没见过她对谁好。你怎么做上了宁宁的女朋友？” “谁给你说我是周迦宁女朋友？”黎筱雨惊呆。床搭子能混个这称呼？ “宁宁啊，她说的。”婶子笑起来像蛇精，做作里透出点讨好意味，胳膊捅她道：“你就别装了，圈子里什么人都有，我见怪不怪。但是宁宁她对你很上心，我觉得不像是忽悠你玩。” 黎筱雨饭都吃不下了。 “我不是……”黎筱雨想否认，张颖菲一脸我们已经是一家人的表情，跟她吐槽：“怕什么，宁宁的事儿，老头子他弟弟不管的，管不住。她妈也忙，不管她。反正他们大女儿听话，快结婚了。” “呵呵。”黎筱雨心想，这哪儿跟哪儿，婶儿你想多了，不是每个人都惦记进豪门。我跟她就是上个床，还没发展到进家门见爹妈的地步，她爹妈不怕，我爹妈还想削死我。 张颖菲完全把她当同类了，诉说道：“虽说宁宁对你上心，护着你，准备为你收拾那个大胡子。但是人都是没常性，你得多花点心思，对宁宁好点，免得她跟别人跑了。” “啊？她要把胡子怎么样啊？”黎筱雨惊讶，她婶子这是来传授经验，教她怎么嫁进豪门的吗？ 张颖菲坐在她旁边，笑一笑小声道：“她拍了胡子在外头胡搞的床照，准备时机允许就发布，叫他身败名裂，再找媒体帮你洗刷冤屈。” 靠。这么刺激。 黎筱雨一直在惊呆的大狸子的道路上匍匐。 “你放心，宁宁走前叫我照顾你，我会把你保护好的。”女明星豪言壮语，一副你以后就是我罩了，你赶快谢恩吧的表情。 黎筱雨刺激的喘不过气，这几天的遭遇都是拜周迦宁所赐，她从莲花阵营，成功混进了绿茶营，跟她的小三儿婶子成了莫逆之交。 “谢谢你。”黎筱雨都想大哭一场。 女明星挺情深意重，安慰她：“别谢，一家人。以后啊你想想，你们俩生不了孩子，将来老了难道让别人照顾？那怎么靠得住。我们安迪现在还小，你们多照顾照顾，他长大了一定记得你们的好，人说养儿防老嘛，你也多跟宁宁说说，让安迪早日进了周家门，对大家都好啊。” 黎筱雨张大嘴巴，惊讶于她婶儿真的把四十年以后都想到了，就这么能干了，还会觉得她黎筱雨手段了得？手段了得还能混在这儿半死不活给腕儿们舔鞋听她胡扯？ “周迦宁跟我……这个……我。”黎筱雨都想说其实我们狗屁关系也不是，就是个解决生理需要的关系，但是脸皮薄没说出口。 “我知道，等你想进家门的时候，我会让你叔叔帮你说话的啊。”女明星恨不得二房全家都是分桃短袖断子绝孙才好。 “我也……”黎筱雨实在也不想跟她婶子吵，只能笑笑道：“张姐，我怕你也是误会了。周迦宁对我也没多上心，也就是玩玩，说不定玩腻了就甩了，所以帮你的事儿我做不来。” 女明星见她推托，心想，你演，你还跟我这儿演戏了。张颖菲不乐道：“自己人跟前没必要装吧，宁宁对你掏心挖肺，你就这么说她啊？再说了，就算她现在是玩玩，你自己不争取，怎么能攀上呢。” 我也没打算攀啊。 黎筱雨心想，谁也不是你，见人有钱就不要脸了，五十多你也睡的下去。 这话不敢撕破脸，只能笑笑，赶紧溜耗子：“张姐，我真不是那种人才，周迦宁那么本事，我管不住，我也就跟她是玩玩，都不当真。” 张颖菲还一脸不乐意，恨人不长进的神情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不上道啊！傻啊你啊。” 偏门进去了园子的姨太太，看那些还在红尘卖肉的姑娘都有种想拯救的冲动。黎筱雨属于被翻了牌子还特别不识相的。 好容易摆脱了她婶儿，感觉最近周围人看她眼神都怪怪的，就是那种看见蛇精手下小妖怪的神色。都以为她是给张颖菲巡山的，黎筱雨好不容易跟大家混个脸熟，这下给悲剧了。 还好，孙静彤这几天在这儿跟老师听表演课呢，换上戏服，老师还得教她礼仪，怎么跪，怎么坐，怎么咬字，怎么拿毛笔。孙静彤学的认真，其他腕儿看见也喜欢她，有的手痒还去教她一会儿。 休息的时候，就孙静彤爱搭理她，一脸笑意盈盈，给她带吃的。 黎筱雨最近生生被两个女主演喂胖了，一个喂水果，一个喂肉干。逮着就塞，不吃还不行。黎筱雨啃着肉干，心里流泪，算了看在肉干是卫莱自小喂她的牌子，也就忍了。 啃着肉，她不介意在白莲花跟前演活一个绿茶婊。 孙静彤喂她零食，好歹作为回报，她也得透露点卫莱小时候的故事给她听。有些事儿把孙静彤逗的咯咯直笑。 “是吗？你考试不好，卫莱还帮你改成绩单啊。”孙静彤一脸笑，陪她一块吃牛肉干。 黎筱雨嚼的满嘴道：“结果她字儿太好看，被我妈抓住，我们俩一起被训了一顿。” “卫莱都没跟我说过。”孙静彤小失落。 “那你们在一块聊什么啊？”黎筱雨特别好奇。 孙静彤说起来又乐呵道：“卫莱跟我聊聊她的病人，我们聊聊书，我跟她说说我爸妈，我的基金会，我们一块认了孤儿院几个残疾孩子，有时间就去那边看看，买点东西，捐款给他们看病。” 情操太高尚…… 黎筱雨觉得自己接受不了这种生活，人一生的时间有限，伟大的艺术家要实现自己的艺术，所以人间大爱也都放在心里，她见老头过马路跌倒会难过哭，但不一定扶。如果思想太超然，都去搞慈善，也没法成就艺术。人类毕竟从宏观上，还是需要艺术的流传多过救一两个个体。 黎筱雨从来干不来这种事儿，但也还佩服对方能坚持，不是假的。 “卫莱从不跟你聊过去的事儿吗？”黎筱雨隐隐约约觉得其实孙静彤也挺可怜，卫莱都不告诉她私事儿。 “也说，但是少。她的私事儿少，跟父母关系不好，回去的少。她也没什么朋友，平时就孤零零一个人。”孙静彤也挺可怜她，顿了顿对黎筱雨笑了道：“不过她老说起你们家里的人，她觉得你爸妈和姥爷都是好人，对她好，照顾她长大。” “就让她白吃了几顿饭，也没那么伟大。”黎筱雨都要跪谢爹妈善良，把她爱人照顾大。 “真的，她很感激你们家。”孙静彤笑起来天使一样纯良，眼睛看着黎筱雨道：“她老说对你就像亲妹妹一样。” 亲妹妹三个字，还是补了一刀大的。 黎筱雨感觉心口嗖嗖漏风，忘记人家是白莲花，自己一绿茶敢在人家的面前挑拨，还炫耀自己跟卫莱的关系亲密，简直是找虐。 被虐成狸子了，黎筱雨本着老娘就是个绿茶你能把我咋，开口道：“那她跟你说过，她过去女友的事儿吗？” 心想，傻逼了你吧，这不知道吧，我慢慢告诉你，你快觉悟吧。 没想到，孙静彤叹了口气，露出忧愁的神色。 黎筱雨眼看就要大计得成，耳朵一伸，听见孙静彤开口道：“说过呢，卫莱大学的时候有个女朋友叫温倩，她们在一起后，卫莱被父母弄到国外，女朋友患了抑郁症跳楼去世了。” …… 黎筱雨一口老血要喷孙静彤一脸。 怎么还有这茬。 第54章 得知自己暗恋了十几年的人，还有个跳楼去世的女友。惊得都不能说话了，孙静彤还反问，啊，你不知道啊？ 这个脸当然得保住了，黎筱雨顿时拍胸口，知道，怎么不知道。 孙静彤叹口气道，卫莱对这个事儿很愧疚，也就提了一次，她说她心里无论如何还是有这样一个坎儿，希望我不要介意。 黎筱雨脸色发青，由青再转白，快要被孙静彤感动哭。你丫儿也太包容了吧，这也能忍，你跟个不爱你的人是为啥啊，你能离开卫莱去找个喜欢你的吗？ “我知道她心里苦，所以我不介意。”孙静彤一脸笑，黑乎乎的眼眸显露出温柔的神色道：“我会照顾她的，等她不再受这个事儿折磨。” 我也可以啊，我也根本不介意啊…… 黎筱雨一时又想哭。那么多年，她那么喜欢卫莱，卫莱却从来不跟她讲这样的秘密。孙静彤就认识她几天，什么都知道了，和卫莱显得比她亲近。 再聊几句，本来想把孙静彤聊惨，结果傻逼一样，被孙静彤聊的欲哭无泪。 她这个绿茶也是茶的极为不成功的，到底搞毛线啊，一直往卫莱身边凑，结果凑来凑去也仅限于凑。这人也混成了周迦宁的床搭子，本来觉得跟卫莱亲近，现在心也离得十万八千里。卫莱根本不肯把心底的事儿告诉她。 她对卫莱来说，其实压根没有那么重要。 黎筱雨觉得自己蠢的要死，怎么就能一时昏了头，浪费青春等着卫莱，以为这个世上卫莱永远都是她的。 熬过了下午的工作，黎筱雨算算进度表，孙静彤晚上还得加课，安排了一堂台词课上到晚上8点下课。 孙静彤不怕辛苦，吃了饭就跟老师继续练。 黎筱雨穿着单薄的毛衣，去工作室外吹风透口气。周迦宁发了几个短信，她搭理着回复了，聊了几句，觉得也不想聊，只吩咐孙静彤晚上送我回家，你今天不要让司机接了。冻的大脑清醒一点，又发了短信给卫莱。 孙静彤晚上9点下课，你不来接吗，给她个惊喜。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复了我准时去接。 黎筱雨抿着嘴笑笑，绿茶就绿茶了。听了那么大个事儿，她就是想见见卫莱。也不图什么，就是想看看。 8点，孙静彤下课，这两天怕卫莱下班来接太累，都是家里保姆车接送，她爹妈虽然依着她，但也还是管，司机一般就拉回自己家了。 黎筱雨大晚上，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工作室，保安说该锁门。 黑洞洞，她一个人裹着大衣坐在大门口。低头看手机。 等到了9点。 卫莱是机器，一分一秒都不差。 下了车，卫莱带着一顶黑色的线帽子，裹着围巾，穿着咖色的大衣，神情惊讶，看见她在大门口蹲着，大冷天走过来道：“黎子，你在这儿干嘛？静彤呢？” 黎筱雨冻的快麻木了，抬头看见是她，还是露了个笑容。 卫莱看见她红着眼眶，把她拉起来，仔细再看看，确定黎筱雨是要哭的表情，伸手按着她肩膀，吐着白雾，着急：“黎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黎筱雨一直摇头。 “周迦宁欺负你了？”卫莱第一反应。 黎筱雨吸口气，冷空气刺激鼻腔，再吐出来，声音都有些呜咽道：“周迦宁对我挖心掏肺，好的我快受不了了，我觉得自己快真的爱上她了。” 卫莱愣了一下，声音沉下来，松开她肩膀道：“那是好事儿。她对你好就好。”跟着看看四周道：“静彤呢？不是你让我来接吗？” 黎筱雨想哭又笑了道：“笨蛋，我骗你的。她跟司机回去了。” “黎子，你到底怎么了？”卫莱不理解。 黎筱雨还不理解她，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抱了她脖子，像走丢的孩子找到大人似得，搂的紧紧的，声音发颤道：“我没怎么，我就是想见你，我想你。” 她说完眼泪就下来。自己特别看不起自己，但她的心里只有海一样的呼啸，逼的她只能说出来。 难道不能吗，她爱了这个人十几年，想见的时候不能见吗？ 卫莱像个雕塑，老半天动了动，伸手搂着她肩膀，把她搂在怀里道：“见我就见我，你随便找个地方，屋里暖和待着，我就来了。何必冻在外头，生病了怎么办？” “卫莱，你不明白。”黎筱雨只重复这一句话，她觉得这世上，没人明白，包括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满心的苍凉和悲怆，她爱一个人垂死的挣扎，那不是跟周迦宁打情骂俏几句就能消解，再多的床上关系能够冲淡。 “怎么了。”卫莱的声音淡淡的，把她搂好，怕她冷，又把围巾取下来给她裹上：“我不明白，你可以慢慢跟我说。” 黎筱雨说不出来，只想哭。 卫莱把她拉到车边，要她上车，黎筱雨还是开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温倩的事儿？” 卫莱开车门的手僵直，皱了眉头，回头看她，淡淡开口：“谁告诉你的。” “孙静彤。”黎筱雨答了。 卫莱开了车门，赶鸭子一样把她推上去，回话：“过去很久了，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为什么告诉孙静彤，不告诉我？”黎筱雨不能忍。 卫莱上了驾驶座，开了口道：“我送你回去。” “卫莱，就算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该瞒着我。我跟孙静彤之间，我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你会都告诉她，而我，难道真的对你来说不重要吗？”黎筱雨掉了眼泪，说的发酸。她终于鼓起勇气，低到了尘埃里。 卫莱开着车，回应的话在喉咙里盘桓，说出来的字句还是简短：“我送你回家。” “卫莱，你想逼死我吗？”黎筱雨快发疯了。 开着车，卫莱在红绿灯的路口对她笑了，很淡的笑容，也并不好看，声音低沉道：“你不是有周迦宁了吗？她对你也挺好。” “那不一样。”黎筱雨明白，那一点儿也不一样，就算她真的爱周迦宁那还是不一样的。 卫莱不再开口，把她送回家的路上，一直沉默。 黎筱雨急的大哭起来。 卫莱也不管她。一直把车开到厂区的路边，停车道：“你去吧。” 黎筱雨哭着不下车，卫莱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反应，拿了纸巾帮她擦眼泪。然后搂着她进怀里，劝着：“不哭了。你的心思我知道，我说过了感情的事儿不由人。我喜欢静彤，想跟她一直在一起，所以要跟她坦承我的秘密。你是我的妹妹，我不想你担心，所以很多事不会告诉你。你们对我都很重要。” 黎筱雨一直摇头，搂着她的脖子，想从她心上分一些暖。 她像个人人讨厌的坏人，又实在难以接受道：“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从我上小学，一直喜欢到现在，就算跟周迦宁发生了关系，但我还是喜欢你。”顿了顿道：“你劝我不要跟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可这世上除了你，我不想喜欢别人。你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非得让我跟别人在一起，让我后悔一辈子。” 卫莱把她搂在怀里，一动不动，老半天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呼出气息，在她耳边以十分温柔的语调，含着伤感道：“对不起、。” “卫莱，求你，求你跟我在一起。”黎筱雨觉得自己肯定是这世上最不要脸的女人。 卫莱皱着眉头，呼吸起伏，还是推开她一些，对她露出一些不好看的笑容，摇了头道：“对不起黎子，我只当你是妹妹，而且我不能伤害静彤。”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黎筱雨哭的泪眼模糊，终于得到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卫莱帮她擦眼泪，又把她拉进怀里，拍着她的脊背，宽慰了几句。 黎筱雨听不清。觉得很想死。一朝到头，她只捏住了一把灰。她以为她拥有的是卫莱的全部，其实也不过被排除在外。 “你从来也没有喜欢我对吗？”她把自己对怕的问题问出来，已经山穷水尽，不在乎跳下悬崖。 卫莱搂着她，手指想捧她的头发，还是缩了手，给了她肯定的答案道：“我没有想过你喜欢我。” “可你也不爱孙静彤。”黎筱雨一口咬定，她说的十分有理有据：“你不肯亲她，不肯和她上床，你根本不喜欢她。” 卫莱吸了口气，眯着眼眸，感觉心里难受，但还是道：“我只是不想那么快……” “你说谎。我知道你不喜欢她。”黎筱雨相信直觉。 卫莱一字一句道：“我挺喜欢她。” “那你爱的是温倩吗？”黎筱雨问了话。 卫莱点点头，说不出话来，眼睛发红，眼泪也要掉下来，只嗯了一声。 黎筱雨满脸眼泪，抬了头，看着她的脸，伸手去摸，笑了道：“我满意了一点。我再不嫉妒孙静彤，她也没有完全得到你，我也不可惜自己了，我更不会嫉妒温倩，她已经去世了，这没有意义。” 卫莱的眼泪在眼眶打转，然后忍着，去给她擦眼泪，哄她：“黎子，别嫉妒谁，好好过你的。” “卫莱，我难受的差点就要把孙静彤杀了。”黎筱雨说的是真话，嫉妒快把她逼疯了。 卫莱憋了半天，也没忍住，皱着眉头，在她面前终于脆弱开口道：“静彤她……” “她怎么了？”黎筱雨不懂。 卫莱摇摇头，眼泪掉下来，小声道：“静彤诊断患有渐冻症。” 说完了，泪眼朦胧，抬头去摸黎筱雨的脸，说的温柔宽慰：“所以，黎子，你不要嫉妒她，你得健健康康活下去。” 黎筱雨像迎头一盆冷水泼下来，跟那个夏天参加挑战赛的明星似得，冻的牙齿打颤，满腔爱恋再发不出一个音节。 …… 第55章 浑浑噩噩，她抱着卫莱。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卫莱的话，感觉说什么作用也不大。她干姐姐是倒霉还是怎么着，找一个是病号，再来一个还是病号。这辈子感情都付出给病号，当个医生是招病人喜欢还是怎么了。 她再有脸求卫莱喜欢，简直是要去做杀人凶手。 她能揣块板砖跟厂区的小子们干架，但你让她去杀鸡都怂别提杀人。吓得发抖，只想跟卫莱说，你也千万别啃我这口草了。你让我自生自灭吧，哎呀，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我这种文艺混子必须活得久啊。 最后她是把卫莱拉下了车，搂在怀里死活不让走啊。就这么惨了，到我家晚上吃点啥吧，你敢这么惨回去，我放你车轮胎气。主要是她把人俩任女友的惨事儿勾出来了，再不好意思放她一人待着，万一丫的别人没死，她先苦死了呢。 黎筱雨生拉硬拽，没脸没皮，把卫莱拖着拖着拉到她家过夜。 卫莱只要踏上她家的门，就别想出去。老黎家五行都缺卫莱，见她就喜欢。姥爷喊着让看看腿，黎爹一高兴弄了几个菜，招呼吃宵夜。听说不走了，更高兴，弄了点白酒让卫莱陪着喝。 喝，怎么不喝，黎筱雨也陪着喝。 本来就是随意喝，最后黎筱雨愣是把爹和卫莱都灌醉了。 她久混娱乐圈，酒量比较大。她妈吵吵嚷嚷收拾床铺，跟她爹俩人睡在楼下，照顾姥爷起夜。 黎筱雨把卫莱拖着上了三楼。 迷迷糊糊，黎筱雨帮她把衣服裤子都脱了，给她擦了脸，丢爹妈的床上。 爹妈的床比较大，抿着嘴，想了半天，还是去洗漱了。蹑手蹑脚，凑在卫莱身边，靠在她肩膀头，搂她一只胳膊。 就算已经胜算不大，就算自己也快心如死灰。就不允许怀念个童年？ 她童年都是这么搂着卫莱睡的，不行吗？ 她把自己给劝平静了，突然有种卫莱真的是她亲姐姐的感觉，她在她跟前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爱赖着她，喜欢她关注自己的眼神，喜欢她把自己捧在心口。 想越多，越难过。 卫莱醉的迷糊，但还没睡。感觉到她在旁边，也朝她靠了一点，淡淡开口道：“黎子，早点睡，明天上课呢。” 黎筱雨抿着嘴，想起那么长那么长的时光，感觉山呼海啸，小声道：“我不想上课，我想你带我去玩。” “我也上课呢，等放假我带你玩。”卫莱模模糊糊，跟她笑了笑，伸手把她搂在怀里。 “我想明天就去。”黎筱雨趴在她心口，只剩下难受。 “不行。不让你任性。”卫莱说的吐字不清。 黎筱雨枕着她肩膀，叹口气，卫莱总是对她很严厉。但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卫莱，你说温倩和孙静彤，还有我，谁长得好看？”黎筱雨骂自己傻逼。 卫莱睡的朦胧，隐约听见问题，答了道：“温倩。” 黎筱雨觉得答案还能接受，但是她没见过，又觉得和死人抢爱人简直太渗。大晚上她都害怕，忍不住钻在卫莱怀里，可怜卫莱。 “她要没有去世，你就能跟她在一起。”黎筱雨其实也很想祝福她，自己喜欢她，但更愿意看见她过得好，不愿意她受苦。已经死了一个，想想孙静彤，真是揪心，卫莱将来还得再经历一次。 她想说什么，又听见她细小的哭泣的声音。 黎筱雨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卫莱，都是我不好，老要问你。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不能干涉。我已经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会接受现实的……我会帮你一起照顾孙静彤，只要你好好的。” 卫莱的眼泪温热，沾着枕头，像一只安静的鹿。 黎筱雨更心疼，低头吻了她的额头。 卫莱醉酒的皮肤散发一些热度，闭着眼眸，小声道：“小倩去世……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好好照顾她……” “你不要自责，那时候你还小，你也拿你爸妈没办法。”黎筱雨搂着她，真的心疼死了，又讨厌那个姑娘那么脆弱，不就是分开了吗，干嘛得个抑郁，抑郁也有好的啊，怎么就跳楼了。你跳下去，卫莱这辈子就毁了啊，她这么好的人，会内疚一辈子。连带也害了孙静彤和我啊。 她劝着，卫莱再含糊说几句，就哭着睡着了。 黎筱雨长呼口气，皱着眉头，心里特别疼。只好紧紧抱着她闭上眼睛。 她想倾听卫莱的心跳睡着，却发现这样更难。 她真的也是很糟糕。糟糕的感到十分孤独。 卫莱是孤独的，她也很孤独。 她没有温倩那样的决绝，用死亡来让爱人怀念一生。也没有孙静彤那样视死如归的勇气，可以把剩余的生命赌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她什么也没有做，却奢望得到这个人的爱。 而卫莱，她这辈子也许都难以去爱人。 她不能奢望一个不能爱人的人，给她自己的全部。 她觉得大家都很可怜。 没有人是不可怜。 张颖菲难道不可怜？当然也很可怜，名牌一身，名满天下又能怎么样，老公是别人的，还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儿子也没人认，还得辛苦拍戏。 周迦宁难道不可怜？怕被人骗钱骗感情所以都不敢正经恋爱。老是嚷嚷找个一夜情方便，睡一晚上完了怎么办？孤孤单单的，难道不可怜吗？ 这样一算，大家都是可怜人。黎筱雨把这些琢磨在心里，越发难受，搂着卫莱劝自己睡着。也许睡着就好了，就不会想那么多。 刚劝的差不多了。 手机提溜一声。短信。 黎筱雨窝在床上，被窝暖和，卫莱也暖和，她实在不想伸手去桌子上拿手机。 可手机一直亮。 她还是勉强去抓了，怕工作的事儿。 一看时间，晚上12点。 是周迦宁大晚上不睡骚扰她：明天大早上，给你惊喜。 黎筱雨压根不想搭理，心想，我去，不是明早上又打算飞回来堵我的路吧。 这狗血已经来过一碗了。真别了，回复她：卫莱今天心情不好，过我家吃饭，她在我家休息，你有啥馊主意都留着，千万别出点子再整我，也别半夜坐飞机回来那么累。 周迦宁以为她贫嘴顶撞自己，不太信这个事儿，回复，罗伊姗还在我怀里呢。 黎筱雨真的很想开灯给她拍照发过去，叫她丫儿的贱。 但天太冷，她家暖气停了，所以她缩在被子里动也不想动，黑灯瞎火，发短信道：你爱信不信，你爱跟谁在一起在一起，我不干涉你。 结果周迦宁倒是发了一张照片。 黎筱雨瞧了半天，照片上一大堆内裤。 周迦宁回复：说好赔你的，连夜发了快递，明早记得收。 “无聊，我不跟你说，留着给你的罗小姐。”黎筱雨回复。 周迦宁固执道，你不用淘宝，你这辈子的内衣裤我全包了。 黎筱雨感觉酒劲儿上来，自己也要被周迦宁这种神经病行为弄醉了。哪儿有心情跟她*，答了话，我要睡觉，你留着自己穿。 周迦宁继续道，你睡，我不介意你睡卫莱，顶多我睡别人解闷去。 黎筱雨翻了个白眼，心想周迦宁一天到晚嘴不毒一回就不是她了，为避免她被周迦宁气死，赶紧挂了电话。然后一转身，还是搂好卫莱的胳膊，谈感情难，抱一下还不行？就算是姐姐，霸占一会儿不犯法，姐姐就姐姐，姐姐也是她一个人的姐姐，别人抢不过。 安慰自己亲情也是快乐的，也是一辈子的，黎筱雨把自己整睡着了。 第二天，卫莱还是先醒的。 黎筱雨被她拎狸子一样弄醒，然后吵吵嚷嚷让她换衣服，黎筱雨打着哈欠，在自己房间收拾，没一会儿就听见爹妈上楼，端着吃的喝的。 亏了卫莱醒得早，被抓了就悲剧了。虽说问题也不严重，但爹妈可能还是受不了自己去睡卫莱的床。 吃着饭，黎筱雨盯着卫莱感觉她一切如常。 卫莱对她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关爱。 黎筱雨心里还是挺安慰的。也许这样也挺好，卫莱的心太复杂，自己也没法去跟孙静彤抢。只要卫莱对自己好，总还把自己看得重，妹妹也挺好的。 吃了饭，收拾东西，黎筱雨跟爹妈告别。 挽着卫莱胳膊，一路上心情都轻松一些，亲亲热热道：“我决定了，不再给你烦恼的人生添烦恼了。” “怎么了？”卫莱笑了笑。 黎筱雨抱着她胳膊在她旁边叽叽喳喳道：“我勉勉强强接受，我准备好好做你妹妹。” “难道以前不是吗？”卫莱停在路边，伸手摸她的狸子呆毛，眼神温柔道：“你乖乖的，我就放心了。” 黎筱雨抓着她的手，拉着心口道：“我是不好意思嫉妒孙静彤了，我不会再闹你了，放心吧。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从小其实没有当你是我姐姐。” “那你当我是什么？”卫莱笑笑。 “老公。”黎筱雨嘻嘻笑，趁人不注意，搂着卫莱肩膀头，凑人脸边亲一下。 卫莱捂着脸，伸手拍了她脑袋：“瞎胡闹。” 黎筱雨哎呦喊疼，活泼可亲，叹口气道：“好啦，我知道了。我老公被人抢走了，我已经沦落是妹妹了。你不要提醒我了，我都知道。” “走吧走吧，送你去上班。”卫莱在路边去取车。 “我自己去上班就行了，那边远，你送我怕你迟到。”黎筱雨劝她。 卫莱要走，黎筱雨又特别舍不得，伸手抱住她脖颈，觉得自己也挺可怜。告诉自己也就再抱一会儿，也许抱过了这次，以后再抱意义就不一样。 “黎子，好了，松手吧。”卫莱拍她肩膀。 黎筱雨嚷嚷：“我就不松，喜欢你还不能抱一会儿。” “那边好像有人找你。”卫莱看见人过来。 黎筱雨松了手，吓了一跳，不是爹妈来送啥看见了吧。 回头一看，就见马路那边，一个穿着快递员衣服的人走过来。 黎筱雨心想，这快递的也是挺酷，大冬天早上带个墨镜在人小区门口。想着周迦宁寄了一大箱子内裤给她，顿时反应过来，心里叫着卧槽。 周迦宁扛着一箱子内裤，走到跟前，摘了墨镜，一脸冷笑：黎筱雨，我撕烂你的内裤，赔一箱子给你，签收吧。 周迦宁也是演的高兴，半夜私人飞机又飞回来。大早上蹲门口送内裤这种狗血，估计也就这种有钱的富二代玩得起。 当时黎筱雨当卫莱面被她气的吐血，你丫能不能好好说话？不就是看见自己抱了一下卫莱吗？一把接过周迦宁给的那个大箱子，眯着眼睛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姐妹感情好。” 周迦宁青着一张脸，我丫儿的就没见过姐妹*的！话到嘴边说不出口，心想这姐妹*还是有的，蒋卓臻这个畜生就睡了她后妹妹，就是有才糟糕：“货送到了，我走了，回家补睡眠。” …… 第56章 周迦宁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平时对个人形象维护的也比较勤快，俗称走哪儿都是端着的那种主。本来啊二十多岁得一刀一刀跟老狐狸精、老黄鼠狼精、老海带精（缠人的一般叫海带精）砍价谈条件，不严肃怎么行。 理解为气场也可以，理解为装大爷也可以。周迦宁对自己的个人形象维护的非常用心，大客户面前，必须是摆出一副我比你身家还多几十亿，叫你投资是给你口饭，还不把钱给我掏出来，人都是贱，她装成大爷，对方就得跪下来舔。 这么一个金光闪闪的金主，比奥斯卡小金人还闪，大清早也不知道脑袋是不是被驴子踢了，昨晚在广州可能也是醉了，把剧本写得跟葛优演的《甲方乙方》一样，一辈子就是没丢过人，所以就想丢人一次似得，脑子一热，准备大早上哄人高兴。 扛着一箱子内裤跟冻在风里，扛的时候就开始骂自己傻逼，等送的时候，冻的嘴唇都发白，也可能是气白的。 大老远准备蹲着吓唬黎筱雨。 结果瞅见那小路上，黎筱雨这个小婊砸，乐颠了一样搂着她老情人的胳膊，又是亲又是抱，抱着还不撒手，跟猴一样挂人脖子上不下来。周迦宁当时张着嘴巴，吸了口冷风。心想，我tm是来干嘛的啊，怎么梦游走了这么个乱葬岗一样的地方。想半天，意识到自己是送内裤来的。 买都买了，这一百条穿到何年何月？总不至于送人女秘书，女服务员，女明星一打高级|性|感内裤吧。见者有份，永不落空……这转送别人的暗示太狂的声誉。 就当便宜流浪猫狗。 周迦宁脸都青了，硬着头皮把惊喜送出去。 送也送了，人也丢了，黎筱雨这死丫头特别不知好歹，把她给凶了。 周迦宁本着自己修养很好，没一巴掌把她呼死，言及自己只是来赔内裤的，还得回去休息睡觉。 转身走了。让丢人不属于她。 走也走了，姓黎的小婊砸还不追。周迦宁索性走快几步，都tm要上车开车了，那个小婊砸还跟人亲亲热热聊着天。 老远就听见黎筱雨在宽慰卫莱，你别理她，她就是一变态神经病。 …… 周迦宁恨不得亲手把她掐死，牙都磨痒了。 发动了车，却听见人喊她。 还不是黎筱雨喊，是那个女医生喊。 卫莱裹着围巾带着帽子，冲过来在她车前头喊等一下，周迦宁差点一脚油门把她撞死算数，杀人灭口。 “周总，我正好找你，我要跟你谈谈。”卫莱过来拍她车窗玻璃。 周迦宁歪鼻子斜眼没啥好脸色，勉强放下车窗，也不正眼瞧人道：“卫医生要谈什么啊，你跟我这种人渣有什么好谈的。” 演人渣还是演的非常逼真到位，堪称深入了灵魂，无法出戏。 卫莱不温不火给她一个好脸色，说话声音淡淡道：“你也算……和我们黎子在一起，而且静彤在你那儿拍戏，我希望你好好照顾她们。” 周迦宁斜了一眼卫莱，心想滚你大爷，凭啥你就露个脸递个话把好事儿都占了，姑娘都对你要死要活，我还帮你照顾喜欢你的姑娘，我tm有病吗？你要跟黎筱雨就跟，要不跟就一点别碰，你占一个还勾搭一个，黎筱雨脑残也就算了，我还不乐意了。 手指离开方向盘，指着卫莱露出笑容道：“静彤是女主演，我会关心好的。至于你旁边那个，你关照不了的我都关照的特别到位。”顿了顿，牙尖嘴利喷毒药道：“你觉得除了上床，我还得关照什么啊？她想要钱吗？这我给不了。” 卫莱皱着眉头道：“请你放尊重一点，我妹妹她好端端跟了你，你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没谁是为了钱要跟着你。” 周迦宁舌头舔着干燥的嘴角，重新带好口袋里的墨镜，黑洞洞的遮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女医生气急败坏道：“我说喜欢也挺喜欢，说不喜欢也不喜欢，你当什么真，她自己也知道她跟我就是玩，要不然干嘛睡着我还搂着你。我用不着你教训我，这事儿说到底谁的问题？是你找个女的也不上床，逼的人往我床上爬。” 把卫莱气的脸也青，伸手去揪住她领口：“周迦宁，你个混蛋，我不准你侮辱筱雨！” “卫医生，你装什么好人，脚踩两条船的不是你吗？你明明知道黎筱雨现在跟我在一起，我不在你就勾搭她，这算什么啊？孙静彤知道昨晚你们俩上床了吗？”周迦宁笑一笑，拿开卫莱的手，嘴角笑笑看着一旁站着的黎筱雨道：“你也有本事，算我看错你一回。” “迦宁，不是你想的那样，卫莱没有你说的那样，你听我解释。”黎筱雨想过去跟她解释，结果卫莱把她拉着生气了道：“筱雨，没必要和她解释什么。以后你都不要再跟她有瓜葛，我不想看见你被人这么侮辱。” “你还维护她，黎筱雨，我也是佩服你，也不介意去给人做小三，老实说，你跟我在一起，是一开始就是为了钱吧。”周迦宁笑一声，这简直是她看到过最荒诞的画面。她也不明白这几个周到底在搞什么啊，她好端端的那么多人陪着难道不开心吗？感情有个妹好玩的。 黎筱雨本来还想跟她有话好好说，听见那种讥讽后也忍不住跟周迦宁道：“留着你的钱过夜去，谁稀罕。没错，我一开始也就是跟你玩玩，我把周迦宁玩了，我开心。”说完开车门把那一个大箱子塞回去给她，哐当关门：“你打哪儿来，快给我滚回去，咱的事儿谁当真谁傻，我也没当过真。” “那刚好，我玩你也玩腻味儿了，以后别来烦我。”周迦宁带着墨镜摇了车窗开车跑了，气的快炸了，她又不是真的贱，卫莱都有孙静彤了，她俩这么粘着是想干嘛？黎筱雨是不介意做小三是不是？她难道还得伺候人卫莱的小三？昨晚估计黎筱雨都在笑她傻帽，人都说了陪着卫莱，她居然还不信，蠢成狗了。 大冬天早上，把黎筱雨气死了。车一走，黎筱雨被她给骂哭了。卫莱也是心疼，把她拉到一边，抱着她哄。 黎筱雨越哄越难受，鼻子酸眼泪都掉下来了。 卫莱叹口气，摸她脑袋顶，瞧着也是可怜：“黎子，好了不难受，咱就当是看错一回人。好好的，周迦宁这样……我也不想让静彤冒着危险去演戏，我打算让她辞了，钱我会给周迦宁的。你也考虑换个别的公司吧。何必要为她出力。” 黎筱雨靠在她肩膀头，搁着过去怎么说也是言听计从，主要是大脑太兴奋，就爱卫莱抱她疼她。 事到如今，反而少了那种激动劲头，心里冰凉一片，卫莱也暖不热似的。大脑异常清醒，好一会儿，抬头看着卫莱道：“你别管，也别告诉静彤这件事。周迦宁神经病是她自个儿的问题。戏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为了戏，几十号人天天不睡觉，光静彤的那几身衣服，苏州那边绣几个月呢。金丝银线掐的，说不演了，临时再找人也不好找。对王铭也不好。”顿了顿低下头说的也底气不足道：“做事儿也是有始有终，我既然参与了这个制作，也不好换。演戏也是静彤的兴趣，趁她现在还能到处走走，大荧幕上留个影子也好啊，将来躺在床上动不了，回忆起来也是安慰。” 卫莱抿着嘴角，不说话。可能也是深思熟虑了，才慢慢道：“我尊重你的选择。”摸着她的头发，非常爱惜道：“如果她为难你们，或者有什么过分的事儿，你就早点告诉我。我会帮你们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黎筱雨像小时候那样跟她点头，露出那种心安的笑容。卫莱就是这么好，做个妹妹也挺值得。 卫莱安慰完她，把她拉上车，送她去上班。 黎筱雨一路上也是粉丝见偶像的脸，特别陶醉她们卫莱送她。 送到了，索性卫莱也就稍微跟单位请了一天假，去陪一下孙静彤。 她过来了，孙静彤异常高兴。 她的古装模样招人喜欢，跟老师练习古典舞蹈，她小时候有点基础，跳起来也算有模样，就是有些动作的平衡掌握不了，老师也着急。 黎筱雨还是上去跟老师沟通，这个太难的动作就不要教了，咱们请有替身。主要就是教个样子。 老师也是看实在学不来，就放弃了，教点简单的。 孙静彤下场的时候，都满头大汗，跳的累了。 卫莱给她倒水，喂她嘴巴边，把孙静彤笑的眉眼都弯了。 黎筱雨说不嫉妒也是假的，嫉妒的要死要活，但想着这小丫头不要命，卫莱照顾她也是相得益彰。这能叫人咋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卫莱是医生，就欠一病人。她跟病人还能怎么争？顶多要是她能坚持，直接坚持到孙静彤死了算了。霍金那老头都那样了，还活着，吊着一口气没死，以孙家的有钱成度，估计后面也是那路数，拿钱吼住不让死。可苦了她们家卫莱，这后半辈子得守个瘫子。 黎筱雨纠结了一遍大家的关系，叹口气，也就让这剧本随风去了。 对孙静彤恨不起来，主要可能是俩人的善良把她也感动善良了，她对情敌也开始嘘寒问暖。 工作之余，陪卫莱跟孙静彤说说笑笑也挺好，还能给孙静彤说戏呢。是真的说戏，把她的那部分剧本内容掰碎了讲给她，告诉她一些自己的想法，给她说说王铭的意图。孙静彤也算聪明有天份，跟她聊的很好，偶尔黎筱雨说几个笑话，把她逗的笑的小鼻子皱起来。 等老师喊着继续练。卫莱给黎筱雨也倒了水，说了谢谢。 黎筱雨大大咧咧拍她肩膀，跟她笑了：“有什么啊，她这样，我就当做慈善了。而且是我的工作嘛，放心吧，交给我了。” “你们对我都很重要。”卫莱的眼睛睫毛很长，笑起来的时候脸部表情线条柔和，短发衬得她有一些帅气，黎筱雨低着头笑，怀疑室内光线不好，卫莱的发梢都没有她老看见的那个光圈。 “啊，对了。”黎筱雨扶着额头，咀嚼着内心深处某个地方汹涌的遗憾和心酸。 “怎么了。”卫莱问她。 黎筱雨憋了半天，仰着脸露出笑容，让脸上的小坑看起来尽量美好，眼神明亮充满不舍那般：“你有女友，还没有请我吃过饭呢。” 卫莱对她笑了，点点头：“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黎筱雨心想，你这个笨蛋，终于赢了，你赢了你就高兴了。你看你还是把我挡在了外面，把我从你身边成功的推开了，找了个那么烂的理由，甚至连你自己都脱不了身。有些人就是这样，好端端的路不走，哪儿有悬崖爬哪儿，哪儿有深坑跳哪儿。也不是因为不会走好路，只是因为那点惹人讨厌的自以为是。 第57章 整一天，黎筱雨忙忙碌碌还挺乐呵的，应该是乐颠了。 卫莱陪着孙静彤跟她，头一次近距离接触她这份引以为傲的艺术工作。卫莱似乎也挺快乐，看老师教孙静彤跳舞，讲台词。看黎筱雨忙的晕头转向，空闲了跑来给孙静彤说戏。黎筱雨不但能说，还能演，披着古装黎筱雨演的也似模似样，念台词摆身段都是学院派的专业。 把卫莱逗笑了，仨在一块还挺快乐的。 等结束也是晚上了，中午将就吃的外卖，晚上卫莱说好请俩人去吃好吃的。开着车，卫莱带她们去一家市区的高档西餐厅，黎筱雨发挥了自己能玩能吃的本色，牛排切的稀里哗啦，塞的满嘴，陪俩淑女碰杯，仰头喝红酒跟喝扎啤一样爽快。 喝几圈，她把自己喝高了，卫莱跟前倒也没事儿，黎筱雨说醉也差一点，说清醒还有点晕。但是步子踩的稳，心里特别高兴。 “你们俩好好在一起，我会保护好你俩的感情。”黎筱雨豪言壮语，她已经成功的用酒把仅剩的那点心酸冲淡。 “筱雨我送你回去。”卫莱害怕她摔了。 黎筱雨拉着孙静彤的手，把孙静彤的手放在卫莱手里道：“你肯定是个幸福的人，你们都是幸福的人。” 孙静彤点着头，还挺感动她祝福：“谢谢你支持我们。” 黎筱雨挑着眉头指着卫莱道：“该亲还是早点亲，帮人留着那玩意干嘛？又不珍贵。” 卫莱觉得她可能还是醉了，想要扶一把，黎筱雨把她推开。 她挥了手，特别潇洒：“你们家离我家太远，我打个的比你们送方便。我走了，88.” 一副金刀铁马的仗义模样，跑到路边打了个出租。 出租司机看她冲过的的时候，差点骂出傻逼。哪儿有正常人打的是在大马路中间，为打个出租也是玩命。 卫莱追在后面，黎筱雨先一步滚上车，说了个走你。 司机就踩了油门。卫莱没追上。 躺在出租车后排，看着外面满地繁华，霓虹过眼，热闹的一塌糊涂。 黎筱雨一心的冰凉。 这个问题上，她不觉得卫莱处理的好。既然她的心都给了温倩，只是因为孙静彤生病不好拒绝才答应关照，那么也算对孙静彤的纯真感情是一种伤害。至少卫莱给孙静彤的感情，是并不对等的，孙静彤对她的付出和爱是远远多过卫莱。 而且她看得出卫莱的内心也没有多快乐，这个意义上讲，孙静彤的幸福乃是虚幻，还很遥远。 至于自己被卫莱害的还有点惨。 不是卫莱对她的一再保密和推诿，她也摊不上周迦宁。卫莱如果不是回避，而是面对她，和她解释清楚，她也不至于在她回国几年内对她越陷越深。至于自己跟周迦宁那点破事，说出来简直足够荒唐，终于混着混着成了她众多床搭子里的一个，各自有不顺或者是腻味，散伙了事。 但周迦宁说图钱就完全不对了。 她从头到尾也没往钱的问题上想，周迦宁这么说的时候，她感觉是扇了她一个大耳光。 可以觉得她三心二意，但为钱上床的事儿她干不出来。卖啥不好，卖个身。她也是她姥爷心疼大的，精贵着呢，别人买不起。 靠着座椅，黎筱雨喝的难受胃里不舒服。 司机一直在问去哪儿，黎筱雨只说你随意开。找个地儿，我吹风醒酒。 就这么瞎转悠，黎筱雨也没找到什么顺眼的地儿醒酒。兜圈子半天，她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了。 一看电话，是胖子打的。 黎筱雨最近忙，只跟胖子打过几个电话，告诉他周迦宁要帮他的事儿。胖子激动的传了几个视频给她，她给了周迦宁。周迦宁许诺说给找了个缺，但她太忙还没安排，一时半会儿没回复。 好久没见哥们，回了电话，说自己喝醉了。 胖子跟以前一样仗义，叫她个小贱人下车，站在原地不要动，他马上来接。 黎筱雨抓了把钱塞给司机，心想果然还是女人都tm靠不住，gay也靠不住，还是她亲亲的胖子好。大晚上说喝醉，嗖的就能来接。除了胡子那次表现不行，其余时候胖子对她真的没得说。 王明利开着小吉普过来了，瞧她面红耳赤吹冷风，坐在道牙子上跟失恋女青年一样，伸胳膊就把她拉起来道：“你丫的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没事儿。”黎筱雨笑的酒窝好看，搂胖子胳膊，就跟搂泰迪熊一样自然：“王明利，你最近滚哪儿去了，也不见联系我。你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从大学喝酒喝到工作，天天蹲一块地摊吃个烤羊肉，她什么傻逼德性，胖子不知道？提溜起来丢车上道：“谁把谁忘记了，你哥天天惦记你死活，你在外头花天酒地，是你把我忘记了。” 黎筱雨眯着眼睛，上车就犯困，等王胖子都开了老远的路，才拍胸口道：“老娘没忘记你是哪根葱哪根蒜！” “你就吹吧。”王明利开着车。 黎筱雨嘻嘻笑道：“真的，我让周迦宁看了你的片子，她说你拍的很好，答应安排你职务，你啊，就要飞黄腾达，马上就超过王文，轮到他给你舔鞋了。” 王明利皱着眉头道：“你以为我真指望你了，我才不信呢，你能躲过胡子那一劫，就算保了命了，好好窝着混。” 黎筱雨这会儿是真酒劲上头，晕了，手掌心摩擦着半边脸，总感觉半边脸痒，揉完了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最照顾我的兄弟，我一心为了你，不会骗你。”顿了顿一脸笑道：“你想想bob，他怎么进的王铭组，怎么就接了个大活。” “哎哎，我还真没问，我就几天在外接了个广告。回来就不见那个人妖了。”王明利也是不懂，打了电话问人妖，人妖还神神秘秘，最后说是跟黎筱雨一块攀高枝去拍电影，正筹备大片子。 “当然是因为我，他就来了。”黎筱雨这话也没错，不是她搭线，bob也勾搭不上杰瑞。周迦宁也不会见他。 “我靠，你他娘真的这么大腕儿？人家周迦宁凭什么听你的啊。”胖子一直都不信，从来就不当真。知道黎筱雨还是大胡子才进去的。 黎筱雨昏头懵脑，心口还有点泛疼。 就是这一点疼，针扎一样。 卫莱的事儿是场大地震，震的房倒屋塌，砸的她断胳膊断腿。 周迦宁算什么？ 没必要那么伤筋动骨。 充其量也就是根绣花针，就是扎的位置有点棘手，扎心脏里了。 疼的隐隐约约又清清楚楚。 黎筱雨吸口气，感觉心口闷，淡淡道：“她喜欢我。” 王明利觉得听见了一个科幻故事，眯着黄豆大的眼睛，咧着嘴道：“等等，等等。你又不是蒋雯丽老师，她干嘛要看上你，口味这么重。” 看上你才是口味重好吗？你看看我的脸，瞧瞧，面对现实好吗。你哥们我好歹也是导演系最好看的姑娘，虽然导演系这一届也就三个姑娘。但也就是靠我撑住了门面，一个人打败了整个表演系好吗？ 本着对自己长相的骄傲和自信，黎筱雨可能跟胖子一直吹牛逼吹习惯了，他们俩个落魄文艺盲流，平时也没人搭理，在一起就俩人互相吹。当时黎筱雨可能也是颠儿了，掏着手机，翻啊翻啊，翻到了那张周迦宁穿内裤爬床的照片。 眯眼睛看半天，感觉还是看不到脸，这张就不给胖子看了。 再往下翻，是周迦宁那天光着肩膀头缩被子里皱眉头看她的照片。正脸清晰。 黎筱雨递他眼跟前道：“混上床了都。” 胖子也没见过周迦宁，只听说是个大美女，瞧照片上那个妹子长得确实不错，顿时感兴趣道：“这姑娘眼熟啊，就是盖着被子都认不出来是谁，快让我看看身材，没准我就想起来我是不是睡过。” 文艺男盲流也就这点出息。 黎筱雨紧张宝贝那样收了手机不搭理：“滚滚滚，周迦宁喜欢女的，而且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跟男人有什么关系。” 王胖子感慨啊，这喜欢男人的女制片人也太少了啊！都想哭。 开着车，突然也是反应过来了啊，感觉黎筱雨不是开玩笑的，惊得道：“卧槽你大爷！黎筱雨，你tm这么多年也没说过，你好这一口！你喜欢女的啊。” 黎筱雨挑着眉头，看着外面的霓虹灯道：“你又没问。” 胖子差点咬了舌头，哆哆嗦嗦道：“不是真的吧，你真的跟周迦宁在一起了。” 黎筱雨脑袋懵，想回答，感觉好像也不算在一起，哼唧俩声被车颠的快睡着了。 胖子吸口气感觉呼吸都调整不过来，他护了五六年的妹子喜欢妹子…… 他一路把车开到黎筱雨家前，总感觉事儿有点膈应，拍黎筱雨的脸：“筱雨，醒醒，到家了。” 黎筱雨醉的略微清醒，爬起来，准备下车。 又听见胖子道：“小雨，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黎筱雨摇摇头，打量他一眼。 胖子很关心她，也是圈里滚打的人，真心心疼道：“你跟周迦宁的事儿是真的吗？她是玩玩你吗？筱雨，我知道咱们这行，你可千万别为拍戏……你膈应自己，昧那个心情，哪怕咱不拍戏，我就想看你好好的。” 黎筱雨眼睛发直，吐了一直压心底的真话道：“她不是玩我，她对我很好。我也没有为拍戏去跟她，我也挺喜欢她。只是我心里有一桩事儿一直放不下，可也好，我昨晚上开解了，也终于放下了。” “那是什么事儿啊，你也可以告诉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也是最好的搭档，你知道我也可以帮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开心。”胖子貌蠢心善，粗枝大叶但纯东北爷们确实很讲义气。 黎筱雨迷迷糊糊道：“我从小喜欢一个姐姐，她对我也很好，我一直误会她也喜欢我，只是因为碍于我家的情分不敢承认，我为她都做好跟父母反目的准备了，但是临到头她原来从来也没有喜欢过我，是我自己越陷越深，难以抽身，我甚至觉得如果不能赢得她的感情，我前面这么多年简直都白活了，你是知道我的，我整个大学都没有对任何追求我的人动过心，只是因为我在等她，我所有的青春都耗费在一件事上……” “筱雨……”胖子看她说哭了，赶紧给她擦眼泪道：“我终于知道你这么多年一个人过是为啥这个人重感情，可这样也太死心眼了一点……别人不喜欢你就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她就行。” 黎筱雨哭着没说话。 胖子温柔哄她道：“好了别哭了，你不是说你又喜欢上周迦宁吗，那刚好，你不爱那个姐姐了，就好好跟周迦宁在一起，这多好，大集团的老总，咱们的大金主，她既然真心对你，我也为你高兴。” 黎筱雨喉咙哽咽说不出话，点点头嗯了一声。 胖子对她笑笑，跟从前一样去掺她，跟她嘻嘻哈哈道：“那改天我也好好为你庆祝，就当庆祝你脱离单恋的苦海，奔向你发家致富的恋爱，你跟了周迦宁是多好的一件事，说不定你明年就能拿奥斯卡了。” 黎筱雨被他哄的感觉很温馨，最惨的时候总归她还是有一个，也是唯一的谈得上知交的好友陪伴。 “我拿不了奥斯卡，你知道。”黎筱雨说了心里话：“我还不够格，我连一部像样的长片还没拍过，我不该那么骄傲，我应该好好跟你在一起，专心拍片搞创作。” “那不是咱没钱，所以没筹备吗，如果我手头宽裕一些，咱肯定会鼓捣出一nb长片的。”胖子总觉得找钱是男人的责任。 “也不是钱的问题，我跟王铭差的太多了，我得好好学点经验。”黎筱雨内心对王铭的才华和勤奋甚至有些嫉妒，她已经够努力了，但努力的还不够。至少离成功是有距离的。 “那你好好学，我知道你能行的。周迦宁既然跟你在一起了，帮帮你也是分内的，咱们有了钱，拍戏就是个水到渠成的事儿。”王胖子心花怒放，总感觉俩人要出头了：“咱就再不受大胡子那份气。” 黎筱雨摇摇头：“我不想因为我是她女友，所以她给我钱。如果有一天她肯从口袋里掏钱给我，我希望只能因为我是一个好导演。”顿了顿，对王明利也笑了道：“我也希望她启用你，是因为你是个很有才华的摄影师。” “当然，那必须！”王胖子更加高兴，清着嗓子道：“世有才八斗，王明利独占一斗，分黎筱雨一斗，其余的天下人爱咋咋整去！” 黎筱雨被他逗笑了，也看着他满脸笑容，心想，哎呀，王胖子长得真丑啊，长得真丑，没钱没地位，媳妇都说不上。她满心都是妈疼孩子那样，怜悯了胖子的怀才不遇和胖子是真的长得丑。 丑的她都快酒醒了，被王胖子送回家了。 爹妈跟胖子是熟人，虽然胖子长得圆脑袋，塌鼻子，眼睛黄豆大，咧嘴一笑郭德纲似得，但身板算魁梧，冲那一米八几的个头，就算是个顶门柱。是以黎筱雨自从跟他成为哥们以来，黎家爹妈老要往虽然闺女口味重，但男人丑点没关系，再说自己家这条件也不想攀个有钱家的路上想，觉得这一身穷酸的男同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门当户对知根知底，不是什么歹人。 王明利对她家人也不错，平时偶尔小饭店进米面粮油，都是他开车去拉。 “小王要不进来坐会儿？”黎爹还挺热情。 “叔叔不招呼我了，你们照顾好筱雨就行，我明儿还工作，不打扰了。”胖子笑笑就要走。 “王明利你开车慢点啊，别撞了。”黎筱雨迷迷糊糊叮咛。 “你睡好吧，别咒我了。”王明利回了一句。 “那88了你。”黎筱雨实在是困。 打了招呼，一头躺床上脑袋还是醉，晕晕乎乎不知东南西北。 脑子里浮出周迦宁温柔的脸，还有那几句特别恶毒的话，眼泪还是掉下来。 心里异常难受，比失去卫莱有过之而无不及。 嘴角笑笑，不过如此啊。 不过如此。 不过一天时间，她就永远失去了卫莱。 凄惨的从半山腰掉下去，她就那样无望的看着自己曾经满心的炽热，流星一般从天空坠落。她执拗不过卫莱钢铁一般的心脏，拗不过不要命的孙静彤。 她天真脆弱，敏感无用。普通的一无是处。 事到临头，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既没有得到卫莱的感情，也把自己的感情失去了。 第58章 谁说爱情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那只说明你看的爱情电影太少了。你只看到了《初恋50次》就以为自己会每天醒来初恋般去爱一个傻瓜，却忘记《泰坦尼克号》的结局是死亡。也看过《恋恋笔记本》以为有人几十年如一日守在床前回忆你们美好的过往，从年轻到老，还是忘记《罗马假日》童话的结局是分离。 爱情不可靠，然而只追求放纵上床的，坐下来细数，弄死对方打的惨烈的《苦月亮》，男主捂死女主的《巴黎野玫瑰》，被扒皮的麦克格雷格《枕草书》，出轨的黛安莲恩《不忠》，重口的大岛渚《感|官王国》…… 因爱生而爱下场都是你死我活。 你|性|我爱愉快无比的，左转硬盘E，打开后你就可以看你下得A|V了。 艺术这件事儿，愉快的太LOW，悲壮决绝的显逼格。 黎筱雨大早上醒来的时候，打着哈欠，穿着内衣，提着裤子，扎了头发，稀松平常的准备去上班。 又喝多了，拍着脑袋，心想还没当成大艺术家，先在行为上跟艺术家靠近了。 喝酒，抽烟，吸大麻，玩女明星……哦，后面那两条暂时还没有提上日程。 大艺术家呗，总要尝别人不敢尝的刺激。要不然创作灵感哪儿来的，真以为是做梦梦的，都是被生活给逼的，活生生的被逼成了艺术家。 哎呀！我说命运呐！ 黎筱雨塞着耳机开听歌，收拾东西，拿了她爹的几个包子，提着暖壶，背着率绿帆布的双肩包带了个闪闪红星的黑色棒球帽子，导演的范儿已经十分到位。早上凯文打电话，说是相中的地方已经派人协调好了，都在为开机做积极准备。 黎筱雨这边那些边角料演员的选定，试妆工作基本落下帷幕。激动人心，苦如黄连的拍摄日程也是越来越近，前几天杰瑞和BOB就在安排开机的新闻发布会。 也就是今天中午。据说是杰瑞找了个良辰吉日，算了一下发布会的时辰。 要不然干嘛周迦宁坐着飞机就滚回来了。 前期网路上一点点透风，从导演选定，到班底组建，人物感念设计图，场景概念图，到选角的小花边。炒的通通透透，如今也是娃生了个头了，该让观众看看脸了。这么大个戏不爆炒，难道留着馊啊。 所以发布会还是很有必要的，主创们和主演们都得露面。 昨天也跟孙静彤交代了。BOB给她安排的路线叫文艺高冷带呆萌……说通俗点就是装傻呗，本来也不会说话，就丢那边记者问啥都答哦，和男演员火花就说啊，表情一定要惊讶带羞涩，这个总该会了吧。 文艺女神分两种，汤唯那样一笑就显得IQEQ高的，吃菜必须吃香菇菜心的。剩下一种爆冷，就是王菲，不用笑的。BOB要求孙静彤的，就是带一点笑，千万一定别他妈的说话的。 就孙静彤那个莲花口气，一说话就悲剧。绝对被观众骂装逼。家世虽然好，但女性观众会嫉妒，不如就闭嘴，然后那些高冷的慈善言辞全由BOB找别人旁敲侧击发，从侧面烘托女神的无暇，等电影首映后，找人炒了口碑后，再爆家世无双，锦上添花立马封为女神有没有。 一拍手，BOB这个小妖精当时就说了：“我他妈炒不红你，我给你捐钱。”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黎筱雨也是放心了，要知道BOB这小妖精的内心住着一千个心机婊，女人跟他比婊，简直自取其辱。她相信在这么多婊的努力下，把张颖菲炒成清纯玉女掌门人都有可能。 打着哈欠，挤地铁的路上跟BOB再次通电话，记得一定要好好照顾孙静彤，虽然人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毕竟年纪小，不了解行规，而且平白落了个女主演，也有那些莫名其妙嫉妒的会让记者瞎写造谣。务必请BOB发挥内心千婊的能量，保护好卫莱家的小公主。 人跟人之间，有些伤害是莫名其妙的。这就是娱乐圈。 BOB跟她笑一笑，那个尖细的嗓音在电话里道：“哎呦，你放心吧。周制片比你还紧张呢，她自己给几个媒体大佬都打了电话，花点钱不要紧，主要是不让人乱写咱们组的心肝宝贝女主角。” 黎筱雨松口气，心想，起码周迦宁答应照顾孙静彤这事儿履行了承诺。 这也算好。 挤着地铁，换公交，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为难。周迦宁对她，赏脸接几天已经很客气，既然她不识相，没有下令开除出组已经开恩。现在只是打回原形，做她的文艺盲流而已。 当然也不能说她就觉得难受，其实她还挺快乐的。 也不用挣扎到底二选一要谁。现在两个齐齐不要她了，那不是最美好的结局，皆大欢喜，她也是求仁得仁了。 要说有触动，还是今天的会场。 布置的真的豪华。 借了国展中心的会议厅，灯光舞台音效，鲜花红毯，著名主持人，国内外各大报刊媒体电视台。 庄严，隆重。奢华，灿烂。 BOB和杰瑞今天带了一票人和会场协调，他俩和TOM都比较忙。其余人无非就是来参会的，后台助理和服装造型的也比较慌，至于黎筱雨这种不太重要的幕后工作人员，有个椅子坐，有瓶子矿泉水就不错了。 挂着工作证，挤到后台，还是得替卫莱看着孙静彤，也不是为别的，就是也挺心疼人的。得着病，当初也是为自己好，被自己坑进贼窝子。那天看她练跳舞，身体机能跟不上，平衡动作就摔跤，摔了好几次，人都不忍心看。 孙静彤打扮的漂亮坐在化妆间等人叫她出场。 黎筱雨走进去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孙静彤对她露出一些小女孩见姐姐般的神态，还指着隔壁站着正跟自己交代事儿的周迦宁道：“黎姐，你来啦。迦宁姐来好久了，她说刚回来，你想她了没，快见见。” 黎筱雨心想，昨天已经回来了，见也见过了，没啥好想的。 那边周迦宁倒是笑了，走过来拉她胳膊：“我走了几天，你怎么样了？听静彤说你最近也挺辛苦，每天加班到晚上。” 黎筱雨看了她一眼，这个戏又是哪出？你金枝玉叶，没必要为我屈尊降贵忍辱负重，玩都玩完了，能放尊重点，不要动手动脚吗？ 孙静彤眼跟前，周迦宁背过身，背对孙静彤，面对黎筱雨，立马冷着脸嘴型道：“出去。” 黎筱雨也懒得说了，跟孙静彤说自己去忙了。转身走了。 走出来，发现周迦宁在她背后。 黎筱雨不吭声。 周迦宁脸色严肃，眼神冷淡道：“我答应孙静彤好好对你，这是她一开始演戏就要我承诺的，我不会违背，在她跟前大家和气点，其余时候你别在我眼前晃悠，等戏拍完了我会给你换个工作，我这儿不需要闲杂人等。” 黎筱雨面无表情哦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周迦宁，然后按照她说的还是滚远一点，避免接触导致双方都恶心对方。 挂着工作牌，安安宁宁去找提前回来的凯文，帮凯文做一点会场的协调工作。脸上该笑还是开心笑，说话嘴甜还是蜜，终归是要混在娱乐圈么，懂事儿工作总是没错。 其实凯文也觉得她不错，年纪轻有见解，学院功底深厚。加上女孩独立闯不容易，所以凯文比较帮她，愿意跟她聊聊出差工作碰见的事儿，黎筱雨在整个工作组混的不错，起码凯文已经认可她的工作能力。 等到正式开始，明星大腕儿们风光出场，红毯走得非常有范儿。她本来还挺担心孙静彤，但孙静彤一身漂亮的晚礼服出场，打扮起来十分恬静可人，而且人家是什么身世出来的。大场面司空见惯，一条红毯，一堆记者还拦不倒孙家的大小姐。举手投诉，在男主的牵引下非常相得益彰，这个亮相堪称成功，马上就会成为微博热门话题。 虽然孙静彤也不是图出名，但一个受欢迎的女主，对电影宣传工作有百利无一害。 台前热热闹闹，台后乱成一锅粥，BOB都快要急死了，拿着台本敲着小脑袋瓜道：“TM玩我呢，刚刚所有人都走完红毯了，不见张颖菲，我让主持报了个缺席，说她在外地呢。妈的，这会儿了又给我跑来了非要出场接受采访，迟到快一小时，干脆就不要来，还来干嘛！” 黎筱雨本着和GAY也是好哥们，瞧急的都冒汗了。赶紧劝：“别气了，你就跟她实话实说，已经报幕缺席说她在外地，这会儿她跑出来打剧组脸也不对。顶多下次给她补一个别的单独采访之类。” 把GAY气的脸红脖子粗，尖嗓子快委屈死道：“姑奶奶啊，我哪儿敢得罪她啊，她底细我不知道啊？回头给我穿一小鞋，我不要工作了啊。” 也对，张颖菲属于能跟王铭吵架，谁也拦不住的。现在肯定怪BOB胡乱出主意给主持的，BOB去也就是撞枪口上。黎筱雨这人一般是以哥们情谊为重，BOB过去老帮自己，就当还BOB的人情，想起来之前张颖菲老拿燕窝喂她，对她还算给脸，她干脆去帮BOB把人拦一下。 “我去跟她说，采访都快结束了，你给她在后天补个专业杂志的独家专访。”黎筱雨拍他肩膀：“你去忙别的吧。” “LILI，我没白疼你这么大，对我太好了。”BOB简直要抱着她哭泣了，不愧是自己疼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绿字科普 电影就不具体说了，自己百度吧。略约偏门，其实也很有名的大概是枕草书吧，也叫枕边书，你就这么搜吧。还是邬君梅跟伊万麦克格雷格演的一日本电影。 感官王国这么有名，就不提了。 苦月亮这个戏看完，人就失去爱的能力了，真的。前几天木子美老师还说呢，上床这个事儿无论男女，到最后都是会厌倦的，看过苦月亮的就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 哎呀，我说命运啊。这句歌词出自著名的东北二人转摇滚乐队，我们的二手玫瑰，简称二玫的一首歌，叫做生存。 不听就损失了，请一定要听一下，然后配合当时黎筱雨带耳机那个动作，就知道有都多酸爽。 第59章 黎筱雨往前头张颖菲的化妆间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音。张颖菲的嗓音一点不比BOB差，都是尖儿的快刺破人耳膜了，“一个个都是什么态度！我多打扮几分钟也是为给剧组撑脸面，这破戏里的女明星有几个？全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除了我观众认识她们是谁，我才是话题好吗！现在采访都让给那小黄毛丫头，还下绊子不让我上台！都给我等着。” 婶儿这肝火也太旺了，针大个小事儿都能吼成杀人放火一样严重，人格也太全能自恋了，啥都能往自己身上联系。全剧组从头到尾没人想拉你来撑脸好吗，不丢脸已经是我们的最低要求了。也没人故意给你下绊子，谁敢啊，你是周迦宁的婶儿啊。 黎筱雨推了门，看见瓶瓶罐罐摔了一地化妆品，也都是钱啊。明星婶子确实很漂亮，衣服是最新走秀款，脖子上那一长溜的钻石，能把黎筱雨的狸子眼闪瞎。估计今天就是来显摆高大上的，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憋的没显摆成，这会儿正大发雷霆。 “张姐，你别生气，都是他们疏忽不懂事儿，我已经让BOB给你安排了一个时尚杂志的独家专访，你先坐消消火。”黎筱雨点头哈腰给赔罪，连带去拉了椅子让她赶紧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张颖菲气的正下不了台阶，刚刚要上台，硬给保安拦了，塞回来半天也没个重要人物来安慰，这事儿居然就派个小虾米来回话就算有说法了。一个个都反了天了，一身珠光宝气，目光森冷的盯着黎筱雨，蛇精要吃人一样。 黎筱雨还没反应过来，张颖菲抬手重重打了她一耳光，冷漠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叫我消火。” 黎筱雨给她打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在地上的化妆品瓶子上，脚底一滑，哐当仰头摔在地上，额头磕在身后另一把凳子角，凳子倒了又压在她头脸上。 顿时额头起了个大包，眉骨一边崩了道口子，疼的她叫出来。血顷刻流了满脸，眼泪也掉下来。 旁边助理瞧这样子还不敢去扶。 黎筱雨摔的腰都要断了。 被那个全钢结构的椅子压着，还挺沉，手用力推了一把丢开一点。 听见一个声音带了点笑反而在劝张颖菲：“杰西卡，不就是发布会没赶上吗？这多大点事儿，别生气了。等会儿我让记者不要走，就说你专机从外地赶回来，敬业参加发布会。他们单独采访你。” “宁宁，你们这是不是故意的啊？我就迟了一会儿……”女明星吐了口气，打了人也算发泄过了，想起来黎筱雨是谁了，瞧周迦宁在场把她都吓的打颤，嘴里哆嗦道：“这个……小雨她刚自己滑倒了。”说完又去扶黎筱雨，满嘴念道着怎么这么不小心。 “摔了就摔了，你裙子贵弯腰不方便，别扶了。”周迦宁淡淡一笑，并没怒色。 “小雨她不是你的……”张颖菲打住了动作，以为周迦宁这是给她灌毒药的前奏，扶也不好，不扶也不对。 “玩玩而已，已经分了，我和你可是一家子。”周迦宁挥挥手说的轻松。 张颖菲听见这话特别顺气，这才对了，周迦宁从来都是睡睡不当真，她早听几个姐妹讲过，头晚上睡的热情，第二天起来陌生人一样就走了。合该周迦宁是那种人渣，能看上个小破副导演？也不过是玩几天，腻味了就丢了。 难为自己白喂黎筱雨半天燕窝。张颖菲算着帐，也不搭理地上的了，只吩咐助理：“带她去看看去，有伤有病我掏钱。” 黎筱雨爬起来，眉骨一道口子还冒血，额头青一块，打的那半张脸还肿着。没点好模样，头晕脑胀反应迟钝，助理扶着她，准备带她走。 刚在门口，又瞧见一个莺莺燕燕的影子，今天人多，还请了其它明星来凑热闹，给导演送祝福。跟个小型电影节似得，罗伊姗是来了的，当媒体面给剧组送了祝福捧场，记者拍完照，一直跟周迦宁后台待着，她本来觉得周迦宁也是神经，把她往死里耍，昨天周迦宁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又开车去找她。 找她的时候一脸狼吃人一样的表情，她以为周迦宁是想起来要报那一耳光的仇呢，结果三言两语，周迦宁只说200万不让她还了，其余一切照旧。说完了，拉着她在客厅脱她衣服，大白天也是挺吓人，罗伊姗差点都要报警了。 总算也是睡过的熟人，罗伊姗把跟周迦宁上床看的淡，只要她回心转意不玩死自己，戏也拍了，广告还能多几个代言，给她睡几次又能咋样？结果周迦宁也是有病呢，把她脱的光了，从门外又去拖了个大箱子进来，倒了起码一百条不同款色的高级内衣裤在她家沙发上，面无表情说你试试穿一身。 罗伊姗从前也没看出来，她有这变态嗜好……皱着眉头，脱的光走过去，勉强是挑了件自己看上的款穿了，周迦宁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点点头：“你也能穿，都送你了。” 大早上送人一大堆内衣裤也是醉了。 罗伊姗觉得这都不能算暗示，非常了。穿身性感内衣在自己家客厅，老半天还不见周家宁扑，急死了都，“迦宁，你……要不咱们还是去卧室吧，你是想在客厅？” 周迦宁盯了她一眼，回话，卧室。我困了，要睡觉。 真的是睡觉啊，不是睡人。罗伊姗可不理解，这几天没见人，回来就颠儿成这样了。也不说话，闷头爬自己床上睡着，衣服也不脱。这好歹算是金主到家了，金主也是惦记自己。罗伊姗漂亮懂事，掀开背角，搂着她在怀里哄她睡觉。 等周迦宁一觉睡醒，罗伊姗灶边给她做饭呢。 手艺倒还行。 周迦宁吃着喝着，颠儿了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喜欢，当然喜欢。”罗伊姗见她就跟见了一沓行走的RMB，谁还不爱RMB了。 周迦宁思量了半天，罗伊姗都被她看的发毛了，心想我也是内心戏啊，说喜欢的时候难道还不够走心，不够自然？ “做我女朋友吧。”周迦宁唇红齿白，眉眼好看，恳求的毫无预兆。 罗伊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 周迦宁嚼着饭菜，看着她道：“你给我做女朋友，戏你爱怎么上怎么上，我就是想捧你。” “迦宁你认真的啊？”罗伊姗都以为她脑袋砸工砖了，这人的变化怎么这么快。 “我像开玩笑吗？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女朋友。我喜欢你的模样，我看着顺眼，我愿意要你。你觉得怎么样？”周迦宁说的也是实话，没有过正经的女友，特缺，罗伊姗长得确实也是清清纯纯，奔着年轻时候的高圆圆那个路数。 “行……”罗伊姗都吃不下饭了，还懵呢。 等女明星整个反应过来了，别提多高兴了，天上掉下来个大金主，还不是那种五六十的糟老头，多好的事儿。整晚上围着周迦宁嘘寒问暖，体贴得不得了。周迦宁也是欠，好容易哄到手了，又爱搭理不搭理，在女明星家的沙发上换着台看电视，顶多罗伊姗缠的娇了，她枕人大腿上继续看电视。 破电视节目看到晚上2点多。 罗伊姗都不知道那电视有啥好看的，硬生生陪着周迦宁看财经新闻把她都看睡着了。 大早上起来才发现是在周迦宁怀里，周迦宁倒也算温柔，帮她叫了饭，让人送了礼服，带她参加发布仪式。还安排让她去给王铭献花。 罗伊姗打扮起来也是很能给周迦宁长脸，捧一捧肯定也是奔着一线大红大紫去的。正跟周迦宁在一块腻歪，听说张颖菲闹情绪，周迦宁过来看看，她也是有点担心所以后面陪着。 “怎么了这是？”罗伊姗可不像张颖菲那么飞扬跋扈，她在圈里口碑良好，对工作人员也挺客气，维护个人良好形象。眼瞧黎筱雨弄成这样，好意关心：“迦宁，找人带她上医院吧，别让记者拍着了瞎写。” “你不用管，让助理安排吧。”周迦宁答了话。 “疼不疼啊？快去消毒吧。”罗伊姗还从手包里掏了手绢，给她压在额头，她生的皮相好看，关心起人来非常诚恳。 张颖菲可能杂志里瞧见过罗伊姗，不太熟，她自认跟这些个后辈女演员有身价差距，平时也不爱搭理新人，瞧见她关心黎筱雨，就不大乐意：“又不严重，别紧张。”对着周迦宁道：“这位谁啊？你也不给我介绍介绍，是公司新签的女演员吗？也没见过。” “她姓罗，叫伊姗，经纪约不在咱们这儿，跟长达有几个戏的约。她现在是我女朋友。”周迦宁答的清淡。 三天两头换一个，张颖菲也是懒得巴结了，刚熟一个又换一个，根本不用搭理。只淡淡道：“跟了我们宁宁你可有福了，宁宁她对女友特别好。” “迦宁她一直对我都很好。”罗伊姗懂事儿，一脸甜笑，夸人谁不会。 俩女明星是叽里呱啦聊起来，周迦宁只在旁边看了黎筱雨一眼。 黎筱雨也看着她。 周迦宁走过来，一说话就想让人把她掐死：“等会儿万一被记者拍到，就说自己摔的，杰西卡是我们的重要演员，别给她抹黑。” 黎筱雨对她也是露了个好看的笑容：“周制片，我能说是被狗咬了吗？” 张颖菲可是听见了，怒气冲冲要过来再教训她：“你说什么你！你骂我，你什么东西，有资格这么说我。” 黎筱雨嘴角笑笑看着周迦宁道：“难为你还得哄她高兴，为点投资，你也是可怜，为钱不要脸。” 周迦宁皱着眉头，哼一声不理她。 黎筱雨满意了一般，按着女明星给的手帕止血，自己走回去。 搞成个重伤，BOB看了都差点吓哭了，凑过去给她看看。 倒腾完后，黎筱雨眉头贴着创可贴，擦着满脸血渣子，对他露出笑容：“我给狗咬了而已，别怕。” 第60章 一脸青肿在后台找了个休息室窝着，等工作结束又请了一天假，请假也没什么地方好去，总不能回家让爹妈看见操心，也不想去找卫莱让她看见闹心。避开孙静彤，bob开车拉着去他家歇着，给父母就说加班。 bob是个细心的gay，跟她相处时间也长，俩个人凑一块都挺关照对方。也许是gay的直觉吧，bob第一次看见黎筱雨就说她不是直的，黎筱雨跟别人都否认，就只在他跟前不承认也不否认，也就这么点模糊的事儿，又弄得俩个人显得亲近。 她就招胖子和gay喜欢。bob觉得这事儿自己也是有责任，所以忙前忙后把她照顾的也还舒坦。也没问黎筱雨干嘛不回家，要去他家，只打了电话让杰瑞今天滚蛋，他要伺候姐妹。 一路上，bob也不问，黎筱雨心想还是gay的情商高啊，换了是胖子肯定要把她烦死。回头拣一板砖准备帮自己拍张颖菲脑门上。黎筱雨就怕这种一时冲动爱找事儿的主，她跟胖子怎么混的这么惨。 那也是胖子过去年轻的时候火气大，欠收拾。本来毕业也是黎筱雨靠作品去了一家电视台，先当栏目编导，胖子做摄影，结果也是那个导演水平次，节目烂的可以。白瞎了黎筱雨写的台本，导演还爱怪罪人，逮着黎筱雨要寻事儿，胖子比较仗义，上去就把人打的跟孙子一样。 这一闹，都辞职吧，出来继续做野生动物。 野到现在还野着呢。 bob把她拉到家，好吃好喝伺候上，还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我们整她的时候。你放心，这梁子我跟她结了。” 看看，这就是gay和直男的区别，情商和智慧的体现。 黎筱雨倒也不惦记报仇，她又不傻，他们不过是蚂蚁，张颖菲就算是野鸡，也是飞上枝头的野鸡，只要她不去杀人放火犯刑法，谁能把她怎么样？网上名声再臭，该演戏还演，过几天洗洗白，说不定还去联合国做难民署亲善大使呢。bob费九牛二虎之力黑人一把，别把自己搭进去不错了。 “你也歇歇，我这点伤过两天就下去了，好女不跟狗斗。你咬它一嘴毛，它咬你一个窟窿。何必呢，这么大个事儿我不计较。”黎筱雨拿毛巾捂着脸消肿，大冬天有点凉，冻得大脑更清醒。 bob扭着腰，哎呦呦的叫，戳她肩膀道：“小婊砸，你什么时候这么懂事儿了，这你也能忍，你哪怕跟我骂她一会儿，我都还觉得你心智正常呢。”顿了顿道：“你这样，我心疼死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啊。” “我失恋了。”黎筱雨看着gay，还是想跟他说说，毕竟gay比较了解她，特别会安慰人。 bob瞪着眼睛，倒从来没听见她提起过这茬：“你跟王胖子分手了？” 黎筱雨拍了他一下，bob赶紧躲了，嘻嘻笑道：“开玩笑呢，我知道你看不上他，我也知道你不喜欢男的。” 也是妖孽。黎筱雨叹口气，bob给她冲了热奶茶，喝着茶道：“我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她跟别人在一起了，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求她，她都不要我。我觉得很绝望。” “傻姑娘，她不要你，是她没福分。像咱们这种高级货，谁不要谁傻。你别难过，改明天姐姐给你找个更好的。”bob对她是一副母鸡爱小鸡那样的可怜表情，黎筱雨看起来虽然圆滑一点，但心坎上全是棱角，那是磨都磨不平，所谓的艺术家气质。只是她这人聪明，都藏心里自己扎自己。 黎筱雨点点头，又看着他道：“bob，我其实也不太明白。我总觉得人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爱我这个姐姐已经让我耗光了所有力气，我不懂也不想再去喜欢一个人，也许再喜欢上一个人就不是爱，起码和姐姐那样的感觉也不一样了。” bob也是觉得造孽，给人打成这样，还没什么怨恨嫉妒，一心光惦记失恋的事儿。看来这也是爱的入心入肺，才搞的这么落魄狼狈。但你说让她不走出来也不行，凑跟前安慰道：“也有一种说法，你既然喜欢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喜欢第二个，如果你喜欢上第二个，就证明第一个也不是你最爱的人。如果你最爱她，后面肯定不会爱别人。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你该走出来，试一试能不能爱上别人。如果你能找到一个自己特别爱的，可以让你忘记这个人的，那说明这个人才是你最喜欢的。” 奶茶的温度尚可，黎筱雨喝进喉咙，胃里暖和，脸上还是有些疼。 bob的家境不错，但后来出柜父母联系少支持也少，bob也是靠自己闯了点小名堂，房子不大不小80平，客厅装修很有格调，像个小咖啡馆的吧台，黎筱雨趴在吧台上，猫儿一般望着bob，想了半天点点头：“我试试吧。” bob看着她，摸她的脑袋：“lili，你可算一点就通。没必要难过，伤害你的都从心坎上踢出去，咱换个法照样活的好。” “嗯。”黎筱雨觉得她应该在这个事儿上听gay的话，不管怎么说，她，胖子，gay，最有生活智慧的还是gay。她跟胖子都是艺术家，属于怎么让自己不舒服就怎么过的那种傻逼。 bob又安慰了她一会儿，说的黎筱雨露出笑脸。 可洗漱了早点睡，爬上客房的床，黎筱雨的笑容就僵硬了。道理听过一千遍，但心情的绝望还是难以拯救，她本来打算在爬山的道路上朝圣而死，即便没有回应，但她也是拼了一生没有荒废。半山腰上遇见一魔障，千方百计蛊惑她让她滚下山。等她真的觉得滚下去有人接的时候，那个人只是袖手往边上站了一些，直直看她滚落悬崖。 这不能怪怨谁，每个人想法和理解不一样。事已至此，她也不能矫情的解释，她和卫莱只是姐妹感情。那她跟周迦宁又算什么？其实也什么都不算，真的只是睡过两次而已。提前说好了，你情我愿，不乐意就分开。 分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黎筱雨叹口气，决定不再去想，闭上眼睛强制自己睡着。 第二天，bob出门工作，黎筱雨在他家睡了个大中午，起来胡乱弄了点吃的，窝在gay家看电影，妮可基德曼《兔子洞》，看了好几遍，就是喜欢。 也许就跟电影里演的那样，在另一个平行世界，还活着另一个她，说不定在另一个世界，她就没有这么辛苦，卫莱接受了她的爱，两个人好好在一起。 这样一想，黎筱雨觉得心情都不太苦了。说不定另一个世界温倩也好好活着，跟卫莱好好在一起，这也挺好。虽然她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卫莱喜欢的人应该是很好很好的，她愿意看她还活的好好的，陪着卫莱。 只要卫莱过得好，跟不跟自己在一起也无所谓了。黎筱雨看着电影，感觉自己愣是把自己开导的思想都升华了。一边扒拉bob家的零食吃，一边看着片子，黎筱雨的日子也是舒坦，手机却哗哗响了。 一接电话，王胖子的。 “找我干嘛？”黎筱雨塞着甜点心，心里苦的时候吃甜食最合适，反正她从来不担心发胖。 胖子一听她声音，也是春风得意道：“你哥今天可算解放了啊！” “怎么回事儿，什么叫你解放了？”黎筱雨吃着东西，闹不明白。 “我他妈当面把胡子骂了一顿，把他眼睛打肿了，给你出了口气，去他妈的优秀导演，都是狗屎！”王明利开着车，心情无比轻松，早就想这么干了，天天被那帮鸟人训的跟孙子似得，大胡子狗屁不通，天天还逮着人欺负。 黎筱雨一口差点没噎死。心想，你丫儿我费多大劲儿才教会你夹着尾巴在社会上做人，姑奶奶我前脚走，你后脚就不是人起来，吓死了道：“你打他干嘛啊？好端端的，你不要工作了啊？” “老子我就要飞黄腾达了，还管他是谁。”胖子转着方向盘，一脸阳光灿烂。 “我靠，你被人潜规则了你，突然这么嚣张？”黎筱雨满嘴点心渣滓，喷了一桌子，谁这口味这么重，胖子都要。于正老师也太惜才了。 “不是我，是你啊。”王胖子以为她装逼开玩笑呢。 “我怎么了啊？”黎筱雨眯着眼睛心想我也没有怎么样啊。 王胖子打着电话道：“哎我说黎筱雨，你那天喝醉我送你回去，你跟我说和周迦宁在一块了。她是你女朋友，特别喜欢你，对你好得不得了。你给她看了我的片子，她欣赏我才华，让我飞黄腾达啊” gay的客厅里，电影还不快不慢的放着妮可基德曼的脸，黎筱雨的点心都卡在嗓子眼了，伸手拿了杯热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感觉顺了气。想着反正躲在bob家，王胖子找不到地儿，应该不会上门拿板砖拍死自己。 大狸子缩了脖子，跟胖子道：“算我不是人一回，太对不起哥哥你了。” “我靠，黎筱雨你别是忽悠你哥啊，老子他妈刚辞职啊，辞的可是那部抗战大戏！”王胖子脸色都变了。 黎筱雨浑身针扎一样难受：“我跟她分手了啊。” “卧槽，才隔了一天？你什么时候分的啊。”王胖子简直不能忍。 “就喝醉让你接我那天。”黎筱雨自己打自己巴掌，都是嘴欠。 “黎筱雨！你觉得玩我有意思是不是！”王胖子气死了。 “真不是，你听我说……”黎筱雨真的从头到尾光想着提溜他，自从勾搭上周迦宁，第一件事就是为胖子说好话，想先拉兄弟的。 王胖子也是气得，开着车没留神，哐当跟人追尾了，撞了人，他全责。 交通顿时堵的瘫痪，前面车上几个人跳下来，指着王明利就开始骂，你没长眼睛啊。 北京吉普把人一路虎给撞了。 王明利手机里吵吵嚷嚷，黎筱雨听见是车祸，喂了老半天，听见胖子对着手机也是撒气：“黎筱雨，我再搭理你，我他妈算蠢死的，你爱跟谁玩跟谁玩吧，谁信你谁傻。” 黎筱雨刚要回话，胖子挂机了。 从头到尾，她是想提溜胖子来着，可是有些事儿她也不过是小蚂蚁，靠人赏饭吃，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平的事儿。 第61章 心情说不上恶劣，只是像一块不断在消融的冰川，又有一大块冰山从其中崩裂分离，随着海水漂远。她打了王明利的电话很多次，发短信给他道歉，试图出门找他，可是王明利一直不接，最后一通电话接了，是骂她的。 骂了大概五六分钟，黎筱雨一边听一边止不住就掉了眼泪。 “你跟我这儿玩什么脆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了，黎筱雨，你以为你哭几声就多娇贵？告诉你，我再不愿意被你耍了，滚你的导演梦。”王明利在路边扯着嗓子骂，他也是失败的一塌糊涂，忍不住还是揭穿道：“老子再也不让你忽悠我了，跟你一块做狗屁白日梦，等你成名导演，笑掉我大牙好吗？我从来就不信你有那一天，我当初搀和你，是看你长得好看，想泡你。后来我老护着你，是觉得你可怜！” 黎筱雨秉着呼吸，挨刀子一样，听着电话。一个字一个字都像在戳她脊梁骨。 “我可怜你！见个人就赔笑脸，我好端端，何必跟你学这些假惺惺！你假的我都怜悯你！”胖子蹲马路边一口气说的自己心口疼，这么多年就搞了这些锤子事儿，混的都是辣椒。 “对不起……”黎筱雨跟他道歉。 “咱以后各走各的路，千万别再帮我了成吗？”胖子说了最后的话，挂了手机。 黎筱雨青紫着额角，坐在沙发上冻的牙齿打颤。 这是七八年来胖子憋在心底最深的大实话，她早都知道他这么想，胖子其实也从来没信过她，就连她可能也不算那么相信自己。她和胖子说不上是互相支持，充其量就是两个落魄混子互相把对方骗了一骗。 你骗我可以做大导演，我骗你可以做牛逼摄影。 骗着骗着，把自己骗相信了。忽悠着自己往那个目标蹒跚，闯进社会那天起，无师自通学会了看人眼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学会了不去跟傻逼谈论高级艺术，学会忍耐那些傻逼在自己眼前指手画脚，多熬一点就距离她成功越进一步。 胖子不愿意熬，也学不会给人赔笑。 所以分道扬镳这件事，大概早已经注定。胖子说的也没错，就算他落魄死了，好歹还留一身傲骨。可她黎筱雨熬了这么久，又熬出什么了？ 在沙发上发呆，一直到电影结束。 她想来想去，也没弄明白自己怎么混到这一步，不仅仅是丢了卫莱，丢了胖子，现在连自己也弄丢了。 难受的想笑又想哭，觉得自己特别可悲。 她总也不能让王明利那么惨，丢了差事，撞了豪车倒霉到家。 黎筱雨跑进洗手间，还是端详了自己的脸，肿消的也算下去一些，走出去不至于让人以为她被bob家暴了。收拾东西，披了大衣，她一股脑冲到bob的小区门口，大马路边，还是拨通了周迦宁的电话。 响了半天，有人接听。 “喂？”黎筱雨先问话。 电话那头空白了几秒，才有一个低沉的女声道：“你说，我听着。” “周制片，我有事儿找你，想见你。”黎筱雨提前已经用剪刀把自尊心戳死了，求人的时候还有什么尊严可言，低到尘埃里当自己是烂泥最好。 “我很忙。”周迦宁在酒店的办公桌前，看着文件。 “我想见你。”黎筱雨一字一句。 周迦宁捏着电话，眼睛扫着桌子上的文件，听清她不容置疑的口气，隔了好久才淡淡道：“我在酒店，你过来，给你十分钟，谈完就走人。” 一分钟也是能说明白的。 黎筱雨打了出租车，一路绝尘往酒店去。 她觉得自己特别蠢，这也是她打死不想喜欢上周迦宁的原因：阶级不一样，感情怎么对等？所有发生过的事，算来算去，都会得出结论是她下贱不要脸。 黎筱雨的脸已经肿了，所以也不存在要不要了，就连最后那点可笑的自我安慰，也被王明利戳的千疮百孔。 她坐了电梯，去敲周迦宁的门。 秘书开的门，周迦宁目不斜视查阅着她手头的工作，听见响声抬头看了她一眼。 黎筱雨把脊背挺的很直，直的像升国旗的护卫队，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她爸爸那种底层人装腔作势的虚伪多么可怜可笑。只是站在周迦宁面前，她都能够感受到那种屈辱。 “说吧，什么事儿。”周迦宁高高在上，神色傲慢。 黎筱雨抿着嘴角，开口：“你之前答应过我，帮我朋友换一个工作。他很想去给你说的那部电影做摄影，他的样片我都给过你了，你说可以。你能帮帮他吗？他刚丢了工作，想有个事儿干。” 周迦宁面无表情，大概思索了几秒，淡淡道：“我忘记了。”这也没错，贵人多忘事，她事儿多一般不上心的容易忘记。 黎筱雨大概也是猜到这个回答，周迦宁属于好起来就好的无以复加，得罪她就属于没玩死你算好。露出一点自嘲的笑容，她拿出一些诚意道：“周制片，我伙计真的很有才，是我见过最好的年轻摄影。如果你忘记了，我可以把样片再给你一遍，我希望你能看看。” 她是想起了《立春》里放声高歌的蒋雯丽。 周迦宁侧了点脑袋，没有半分兴趣那样：“不用了，我很忙，你可以走了。” 黎筱雨立在那边有些走不动路，但事已至此她怪罪的只能是自己的愚蠢，轻信了别人的一时兴起。爱情和金钱都是*，没有什么高下之分，早知结果如此，还不如拿去给谁潜规则，换取一个爬上去的机会也成。 “打扰你了，对不起。”黎筱雨很有礼貌，转身要走。 她往前走了两步，听见周迦宁喊她：“等一下。” 黎筱雨停了步子，却没有转身。 周迦宁端坐在椅子上，说的缓慢：“我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儿，你转过来，我们谈谈。” 黎筱雨转过来，额头青一块，眼神凌厉看着她。 周迦宁似乎在端详什么玩具道：“你走近一点，让我看看你。” 黎筱雨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了几步，走到她办公桌前面。 周迦宁道：“过来，到我边上来。” 黎筱雨皱着眉头，感觉脸上还火辣辣的疼，但有求于人还是绕过了桌子，走到她座椅跟前。 周迦宁站起来，比她略约高一些，挽着干净利落的头发在脑后，锁骨上的翡翠吊坠价值百万。立在她面前，黎筱雨侧着头不想看她。 周迦宁端详着那张受伤的面孔，沉默着伸出手指去碰了黎筱雨额头的伤，低声道：“还疼不疼？” 黎筱雨缩了脖子，躲开碰触，倔强中带了厌恶道：“不疼。” 周迦宁因为她的反抗皱起眉头，看着她对自己的厌恶，反而更想刺激她，高高在上道：“你刚刚是不是在求我？” “我只是提醒你，有这么个事儿。”黎筱雨不想求人。 “你是不是求我。”周迦宁哼了一声，带了讥讽。 “我是推荐他。”黎筱雨低着头。 “你求我？”周迦宁再重复一遍，语调已经淡了。 “是……”黎筱雨忍不住抬了头，和她的目光对视。 周迦宁一笑，满意般道：“凭什么？”顿了顿：“我凭什么要帮你的朋友。” …… 黎筱雨感觉她的笑容分外刺目，咬咬牙，坚持道：“王明利他很有才，构图，光线，思路都非常清晰……” “门口大把摄影排队也在求我，你知道这个行业一共有多少摄影，你觉得你的朋友在全国，全世界能排上第几？”周迦宁言辞尖锐。 “我不知道。”黎筱雨说了个实话，胖子有才归有才，但有才的人肯定不止是胖子。 周迦宁眼角的光冷下来，笑容也冰凉凉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她靠在自己的办公桌边，窗外的光照过来，她的面孔像不会融化的冰块，开口道：“你觉得我追过你，你跟我有过几天乐子，就有资格来要求我为你做这做那。我记得女医生说过，她妹妹不是那种为钱跟我的人，我也记得，她也说是因为我要挟你，所以你才跟我上床。但现在你看看，我没有要挟你，求我的人到底是谁？” “是我。”黎筱雨忍着那种羞辱，对，其实周迦宁说的也没错：“你没有要挟我，是我来求你的……我想让我伙计有钱赚能出名所以来求你。” 看吧，不管怎么样，到最后下贱不要脸的总是她。 周迦宁淡淡道：“是卫莱误会我了吗？” “是。”黎筱雨点点头，干脆都彻底认了。 周迦宁略满意了一般，目光扫在她的脸道：“我可以帮你的伙计。”顿了顿道：“但是我没有理由，你觉得你可以给我吗？” 黎筱雨咬着牙，忍着愤怒和羞辱，她的肩膀和手臂都在颤抖，脚也有些抖，她觉得这实在愚蠢，对方折磨她报复她，她应该走。可坚持了几秒钟，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出来，声音哽咽：“周制片，我愿意接受你的所有条件，我只想让你帮我的朋友，他辞职还得罪了导演，以后要想出头很难了，除非有你这样的人能帮他。他是个很好的摄影师，对我也很好，我愿意帮他。” 周迦宁盯了她几秒，叹了口气，神色严肃道：“既然是一个交易，现在起这段关系我乐意什么时候找你，你不能拒绝，我觉得厌烦就停止，在此期间，我不满意你的态度，我也可以随时让你的朋友身败名裂，如果你接受，我让秘书安排他去见导演。” 黎筱雨想哭，但她觉得哭实在有点太掉价，只好都忍了，模模糊糊也就当不曾听懂，只记得她答应帮忙，所以点头说好。 周迦宁跟秘书打了电话，吩咐秘书去做事儿。 黎筱雨站在一边，仆人般等候。 周迦宁吩咐完了，走到她跟前道：“我要出去办事儿，你等我回来，记得洗澡换衣服。” “恩。”黎筱雨答应，一如对待陌生人。 周迦宁临走，面对她冷漠的神色，皱着眉头有些生气般开口：“黎筱雨，我现在回答你昨天羞辱我的话，人都是为钱能不要脸，你不例外。” 黎筱雨只当听不见。 第62章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她以前睡过一晚上。 就是那个糟糕到死的一天，白天知道卫莱有女友，晚上差点被胡子潜规则，最后最倒霉遇到了周迦宁。其实那天，她隐隐约约明白不能去见胡子，但是心情跌落谷底，她怕自己失控才非得找个事儿做，弥补了心口的空白。 现在明白了，有些错误根本不能用错误去弥补。错误和错误相加，只能让心口的洞越烂越大，让自己越来越不是自己。在这场游戏里，她彻底丢失的并不是卫莱，也不是胖子，也不是周迦宁，仅仅只是她自己。 她在房间的沙发上呆坐了很久，一直到lisa给她送了点吃的。lisa看她的眼神也不如以前热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周总说她还得三四个小时开会，叫你等着。” 黎筱雨点了头，lisa看她那个失魂落魄的模道：“我帮你放了水，衣物也取好放在旁边了。” 黎筱雨说了知道，然后叫她回去了。 大概也就是这样吧，黎筱雨把心情梳理了一遍，感觉心脏也在慢慢变硬。那些过去她在乎，她看中的事儿，比如他人的目光，比如她的原则，其实都只是纸片一样脆弱。人要是心甘情愿下贱起来，根本也没有多困难。 她胡乱吃了点东西，去浴室，把衣服都脱了，整个人埋在水里。 水温合适舒服，像一个人的怀抱。 黎筱雨木呆呆泡着澡，在浴缸里睡着。 一觉醒来，瞧见浴缸边站着的人。 周迦宁加班回来，一手挽着大衣，衬衣照例开着扣子，腿上的长靴都没来得及脱。 黎筱雨眯着眼眸，感觉周迦宁拍了自己脸两下，在喊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在水里泡了很久，动动胳膊想起来，又晕堂般没有力气。 烟雾缭绕里，亏了她是一边放热水一边睡着了，要不然睡这么久，水也凉了。 周迦宁面无表情，等她醒了只冷冷道：“起来。” 黎筱雨像个得了命令的士兵，挣扎着从浴缸里起来，周迦宁甩过来一条浴巾：“以后别睡在我浴缸里。” 口气有点厌恶，黎筱雨嗯了一声，没有什么表情，这种□□的交易关系里，她反而轻松了一般。既不用纠结面对感情，也不用再搜肠刮肚费心思交流，甚至表情都可以不必浪费。 周迦宁从浴室出去，她吹着头发，只需要负责把这幅身体弄干净，手掌泡水泡的皱巴巴的，额角的伤口被水蛰的有点疼。架子上，lisa给她放了新的内衣裤和一条漂亮的酒红色丝质吊带睡裙。 穿了也是麻烦，等会儿还得脱。黎筱雨诧异于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这么熟悉这件勾当。吹干头发，她还是照lisa给的穿了，黑色的蕾丝胸衣，缀着碎钻，衬的她皮肤雪白如霜，她个子不低比例合适，就是有点瘦，纤细的伶仃。 她从浴室走出来，周迦宁换了常穿的薰衣草色睡衣，在办公桌边敲打邮件。 似乎也无话可说。 黎筱雨把自己当成商品，跟超市里那些土豆白菜，手机电视，电脑没什么不一样。 周迦宁出了价，她就贱卖了算了。左右，起码胖子的事儿解决了，她的心也就一块石头落了地。 周迦宁敲完最后几个字，发了邮件。 然后合上电脑，收拾了一些文件，这才打算搭理她般，从办公桌前离开，去吧台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加冰的威士忌，晃着叮叮当当的杯子，先喝了一口。然后一手捏着杯子，走到黎筱雨面前，端详了一会儿道：“你先起来。” 黎筱雨站起来。 周迦宁晃着酒杯，眯着眼眸道：“走到南边的窗帘跟前。” 黎筱雨看了她一眼，还是听话走过去，站在床的右侧那块羊绒地毯上，距离窗帘半米。 “转过身。”周迦宁声音低沉，带着些许傲慢。 黎筱雨低着头，转过去，告诉自己还能糟糕到什么程度。 房间突然停电般都黑了，黎筱雨忍不住低呼一声，面前的窗帘开始自动升降，她一直以为窗帘后是一堵墙，但两层遮光打开后，整一面墙都是玻璃。 从顶层房间看下去，繁华的市区灯火如荧，车辆颤动像会发光的甲壳虫在公路上成群结队穿梭。夜景的光透过来，房间恢复了丝丝明亮，她一时专注被夜色吸引。耳边不合时宜响起周迦宁声音：“是不是很漂亮？” 黎筱雨点了头，侧身看周迦宁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拎着一个酒瓶子走过来，冰块碰触到嘴唇，烈酒的味道冲进鼻腔，周迦宁叹了口气把酒杯里的酒全喝了下去，然后又往里倒满了酒。 黎筱雨微微皱了眉头，嘴角忍不住还是动了动，声音不大道：“迦宁……别喝那么多。” 周迦宁只是摇摇头，不和她理论酒的问题，仰头再喝一杯，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待到第三杯的时候，懊恼的扔掉了酒杯，直接仰头用酒瓶灌了几口，喝的猛了倒是咳了起来。黎筱雨看不下去，走过去想把酒瓶夺过来，周迦宁拍开她的手，很厌恶的模样，嘴角忽而带了一点冷笑道：“你也想喝一些吗？” 黎筱雨吸了口气，看她把酒瓶凑了过来，直接压在自己的嘴唇，她反感周迦宁的放任，于是推开她，夺过酒瓶仰头喝了一口道：“我自己来。” 俩个女人在窗边夺着一瓶烈酒，较着什么劲儿般，互相喝到见底。 周迦宁酒意微醺，凑过去双手从她身后搂着她，身子向前靠一点贴着她后背的曲线，在她耳边呢喃道：“你很讨厌我吗？” 黎筱雨听清的话，喉咙烧的难受没来得及回话，整个人又被她往前推了一把，重心不稳，人被抵在了玻璃墙上，外面是十二月的冷风，玻璃冰凉一片，□□的肩部肌肤碰触，凉的她浑身哆嗦，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悬空般望着楼外的景象，她稍稍有一点恐高，高空让她难以抑制的手脚发软，想要逃开，周迦宁扣在她身后命令道：“别动，一切以我满意为主，你忘记了吗。” “没。”黎筱雨答了话，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楼下的景象，但玻璃冰凉的触感，让她如临冰渊，离得近了耳边还能听到楼下汽车驰过传来的十分细小嗡嗡的震动声，她不由自主发起抖来。 周迦宁压着她，手掌摩挲着从她的腰部，动作异常缓慢，像密闭空间里缓缓流进的水，一点点漫过她的头顶般，掠过她的脖颈，肩膀，手臂，甚至抓起她的手指温热的握在掌心，不舍得松开。 “迦宁，好冷……”黎筱雨被她拉着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酸，特别想哭，觉得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她走之后发生的那些事，她的大脑空空荡荡，只觉得这世上她孤零零的，十分冷。 周迦宁听见她叫的可怜，声音有些呜咽，把她搂紧了一些在怀里道：“筱雨，说老实话，从头到尾你心里我跟李劲松没有区别对不对？在你和卫莱看来，我只是个依仗钱和地位玩弄别人的人渣。” “不……”黎筱雨只说了一个字，感觉肩膀一疼，疼的她仰头吸气，眼泪水彻底泛出来，周迦宁咬在她光滑的肩头，有意折磨她般听见她喉咙里发出呼痛声，咬完又用舌尖细细舔着牙印，从身后吻她的耳朵，含在嘴里，身体贴的没有缝隙，喘息着把热气又都喷在她耳蜗，黎筱雨浑身都冷，唯独她碰触的地方发烫，身后的怀抱暖的要命，她蓄着眼泪，咬住嘴唇，听见周迦宁喃喃道，其实你们说的没错，我就是那种人渣，所以你也不过是玩具。 身体晃动，眼眶里的眼泪滚下来，像山崖上被地震震落的碎石，劈头盖脸砸了下来，打在她脸庞。她知道周迦宁这些话只是刺激她的一些手段，可是她还是像被刀戳了心口，疼的难以忍受。 | 周迦宁卷起她的裙子，掌心从腿根一直摸到她喘息起伏的肋骨边沿，缓缓道，难为你口口声声爱着她，又得应付我，所以你只是为了拍戏才委身给我，你心里我只是你往上爬的垫脚石对吗。 “迦宁……不是那样，我……。”黎筱雨哽咽起来，说不出话，喝多酒脑袋昏沉，她感觉有千言万语在心里，可就像前面有一道墙，她无法把要说的话传递出去，她跟周迦宁之间是一笔糊涂账，并非那么简单就能算清。 “筱雨，你一直说你不会为了钱和人上床，可你现在又算什么？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相信你，不应该对你那么好。”周迦宁淡淡一笑，在她耳朵边亲吻，把她抵在墙边，她的裙子被推起来堆叠在腰腹，房间昏暗一片，玻璃墙外是整个城市冬季寒冷的夜晚。 她的肩部和手肘都撑在玻璃上，后背贴着周迦宁的怀，耳边是她冰冷的话语，只不过有过两次经验，周迦宁已经掌握了她一般，给她身体的总是难以抗拒的刺激。她像个玩具□□控，很多想要告诉她的话，噎在喉咙成为泡影，甚至多少有了恨意，憎恨她那种不可一世和高高在上的态度，憎恨她假意温柔的诓哄，让自己从追逐感情的山峰滚落。 她陡然发现，她从来没有了解过周迦宁，说到底，她跟周迦宁之间有过最深层次的交流，不过是两次欢愉，其余的都是周迦宁闲暇时候捏给她的一部戏。 “我不会让你跟卫莱在一起，我也不会再好心对你，我曾经以为你不一样，但现在我不这样想。”周迦宁语调冰凉，淡淡道：“我从不把肯主动跟我做身体交易的人，当人看。” 她贴着玻璃，胸前最敏感柔嫩的地方被她捻起来，捻的微微发疼，黎筱雨的眼泪滴下来，身体微微抽动着，看着玻璃上自己面孔的倒影，突然很想笑。她觉得周迦宁也十分可笑：“迦宁，你总是怕人欺骗你，不愿意跟人正常在一起……别人来求你，你不喜欢，只需要不答应就可以了。可你一边看不起人，偏偏还要答应交易，玩弄那些来求你的女人。是你把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亲手丢进了垃圾堆，你自然什么都得不到。” “我也说过，我不在乎感情。”周迦宁有恼怒的神色，搂着她在怀里，啃咬起她的背部肌肤，一点一点，像个在吃腐肉的秃鹫，每根骨头上的肉都尝的用心，感受她的身体在每一次自己亲吻时的颤动，手指下滑，抵在她的内裤边沿，像了解一个秘密一般滑进去，让她只能弓着身子喘息起来。 黎筱雨肩膀冰凉贴着玻璃，望着外面暗夜的色泽，光着在窗户边，听见有微微的电动声，腿心一酥，感觉有东西被周迦宁挤压着推进她的体内，刺激的她头皮发麻，嘴里终于闷哼出声。 周迦宁把她转过来，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按着她吻上去，黎筱雨整个人簌簌发抖，眼神也变得涣散。“黎黎，你喜欢的，你喜欢我这么折磨你。”周迦宁松开她的嘴唇，双手搂着她在怀里，把她从玻璃墙边抱走，放在床上，手指去撩拨她额头被汗浸湿的发丝，吻她的鼻尖。 黎筱雨不说话，浑身酸胀，清晰的感受到肚子里的东西在震动，只觉得深陷囫囵，皱着眉头怒气冲冲的看着周迦宁，很想打她一耳光，但事与愿违，她咬得快出血的嘴唇张开，低声□□：“迦宁，别……” 周迦宁看到她害怕的眼神，心开始有些发酸，她也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为了她乱了方寸般，不能够理智的思考问题，想起那天的光景只剩下满心的怒气，脑子里像点燃了汽油般，想对任何接近的人发火。也许黎筱雨说的没错，自己只是习惯了折磨别人来取乐，喜欢看那些想求自己的人急不可耐的在床上施展功夫，事后得不到回报那种恼羞成怒。 喜欢拆穿那些女人接近自己的把戏，从中找到一些安慰。 庆幸没有去尝试投入感情。 “迦宁，好难受……”黎筱雨不堪忍耐，眼眸里蓄了眼泪跟她求救般出声。 手指下是那女孩好看的脸，周迦宁皱着眉头，喉咙动了动，折磨她的心就淡了，凑在她耳边说了声乖，流露出一些怜惜，吻在她唇角。手指勾着机器的线把东西拿了出来，帮她擦了眼泪，很小声劝她不哭，又在她缓和情绪的时候，吻的她舌尖发麻，换了一种温柔的方式继续这场交易。 唇齿纠缠，黎筱雨头晕脑胀，她没有任何力气去理会她的喜怒无常，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侧过头闭了眼睛，被刺激到顶点时候才微微发出声音。一切结束后，她像小时候被人欺负那样，习惯性的缩成一团背对着对方。 周迦宁摸着她汗湿的发丝，吻在她额角，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很多余，也许这就是她跟黎筱雨发展的最合适的关系，都不必再管谁的真情假意，也不用担心谁先离开。 她把那丫头搂在怀里，只是劝她快睡。 等黎筱雨睡了，周迦宁怕应付早起后的种种，起身离开。 第63章 黎筱雨是在晚上两点多睡着的。 黎筱雨想起小时候卫莱对她的关爱，那些都是真的，不虚幻，不浮夸。哪怕是一块铅笔，一块橡皮，也是抵过长大后那些人满手送上的名牌产品。 周迦宁也对她好过，好的有些极端和过分，所以她小心翼翼的防备着，不让自己对那种好产生依恋。她拒绝过那么多人，在很多诱惑面前都不为所动，然而周迦宁不过是把那些男人的花招和圈套再重新演了一遍，她就真的头晕目眩，离卫莱越来越远。 这是个有点可笑的悖论。 她不过刚刚放弃卫莱，就看见了周迦宁的真面目。 她不再克制的表演里，展现出另一面，她冷漠，自私，恶毒，自以为是…… 黎筱雨用被子裹紧了自己，害怕的发抖。也许卫莱说的对，她当初就不应该那么维护周迦宁，为她去和卫莱做对。 她蜷缩着，在悔恨和茫然里闭上眼睛睡着。 大早上醒来，也不知道是几点，听见手机震动。 黎筱雨摸索着起来，脑袋疼痛，睡的难受，经不住手机一直响，去找到衣服，从口袋里掏了电话。 王明利打过来的。 她皱着眉头，还是接了。 “喂。” 王明利有点哆哆嗦嗦，试探性道：“筱雨。” “恩。”黎筱雨叹了口气。 王明利懊恼万分的口气道：“你在哪儿？我想见见你。” “我在……”她张着嘴又吐不出话，只好道：“我在工作室正忙，你有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王明利算是个大男人，但突然羞涩起来道：“就是想见你。” “我很忙。”黎筱雨回话。 王明利心疼道：“筱雨，你知道我这个人混，昨天撞了车把你骂了。但那都是我不是东西，随口瞎说的。你别介意，我们哥们七八年了，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这么待见我，支持我搞创作，我觉得自己特对不起你。” 黎筱雨笑一笑，淡淡道：“没事，我们过去不也常吵架吗，我还打过你呢。” “我就知道你人好，肯定不记仇……”王明利勉强拿出开玩笑的口吻，又试探道：“早上他们打电话，让我直接进组去香港拍戏。这是你……你安排的吗？你不是跟周迦宁分了吗？” “分了也有情分在啊，她挺好的，答应过的事都守承诺。”黎筱雨笑容越发明亮。 胖子重复几句那就好，然后彻底放心了一般：“你失恋我还没安慰呢，我晚上接你去吃饭吧，叫上人妖，我再喊几个大学时候咱的伙计，好好聚聚。” “别麻烦了，改天吧。”黎筱雨额头青紫，一脸衰人之色，哪儿能见人。 胖子欲言又止道：“可剧组喊的急，我后天就走了，飞机票他们都订好了。” 周迦宁办事就是效率，把人逼死算数。 黎筱雨沉默了几秒，还是答应了道：“我在工作室，你晚上来接。” “好。”胖子一口答应了。 也许是饿的，大早上在酒店，她把lisa送来的吃的，咽的七七八八。 然后穿好衣服，拎了包自己出了酒店打的上班。 到了工作室，前期筹备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收尾后首先要奔赴影视城，去敢拍几场室内戏。孙静彤让tom带着继续去找老师上课，赶在她的戏份前，还有一个周学习时间，听老师反馈，她很有天分，学的很快。王铭对她的勤奋十分满意。 凯文给了她一大堆收尾的工作，她得仔细的核对那些腕儿们客串的场次，在开拍后安排他们在核实的时间进组。 安心干着自己的活儿，跟bob说了王明利的事儿，把bob惊的差点喷血。直嚷嚷王明利那个刺儿头居然也有今天。 “吉人自有天相。”黎筱雨笑笑总结。 周迦宁神出鬼没，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又来晃了一圈，找王铭有事儿。 黎筱雨和她互看一眼，各自神情冷漠。 周迦宁身后跟着的，是罗伊姗。 杰瑞在旁边散播小道消息：“你们傻啊，我猜肯定是说戏说出感情了。” “这两天走哪儿跟哪儿，罗小姐还要求演个角色。听说本来安排别人，后来被boss否了，她要让罗小姐上。”bob也知道够多。 黎筱雨叹口气，不大感兴趣，敲着键盘忙工作道：“你们也是一天闲的。” “其实也很好。”杰瑞凑在她跟前分析，笑的兴奋道：“你是因为认识周制片时间短，她很少对人上心。从来不会乱塞人给王导，现在这么为罗小姐得罪王导，肯定是喜欢人家。我觉得罗小姐是赚了，周制片那么有钱有势，人长得漂亮，聪明有才，太完美了，我要是直男我都动心，她找了周制片将来肯定飞黄腾达。” “你是直男也没用，boss又不喜欢男的。”bob敲了自己老公的头。 黎筱雨在心里切，特别不屑。脸上笑嘻嘻道：“那就真是恭喜罗小姐，找了个好人。” “lili啊，说的我好心疼你。”bob对她的怜悯还没用尽，可怜的抱着黎筱雨的胳膊，老妈子心疼闺女那样：“你也要好好找个。” “你不介绍，我上哪儿认识去。”黎筱雨服了他了，gay的本性就是这样，稍微给点好脸色就感慨撒娇，粘人的要命。 “好说好说，我给你多介绍几个。”bob一脸心花怒放，主要是上次黎筱雨挨打，他还没报答黎筱雨：“咱们就从tom开始吧，她最近也单身呢。” “能有点层次吗？”黎筱雨心想，滚你大爷，老娘滚来滚去是不是滚不出这个工作室了。 “哎呀，为了你，我也得去认识几个有层次的。”bob也是醉了，桃花乱颤道：“可惜周制片有罗小姐了，要不然她这层次多高啊。” 黎筱雨吸了口气，周迦宁层次太高，我要不来。撇着嘴道：“打死我也可不敢高攀，我可不想给人落个我不要脸勾老板的名声。” 也是正亲热聊天玩呢。 听见人下楼的声音，杰瑞和bob赶紧各就各位，装出一副卖命干活的苦力样子。 黎筱雨目不斜视敲着键盘。 周迦宁一身白色的套装，脖子缀着珍珠链子，漂亮精神，宣布了女明星也加盟剧组的消息。戏虽然不多，但希望大家好好相处。 凯文立即表示欢迎，杰瑞和bob也是拍手欢迎。 黎筱雨写着时间计划，听见高跟声停在她旁边，抬头看见女明星的脸，罗小姐笑着道：“你的伤好了没？” “好了，多谢你关心。”黎筱雨点点头，露出笑容。 女明星和蔼可亲，笑着道：“凯文说之前的演员拿走了单独出的角色台本，他的电脑有问题电子版打不开，只剩这一份台本原稿，你能帮我去复印室复印一下吗？我不太会用那个机器。” “没问题。”都是工作，黎筱雨接了她的台本，去隔壁房间帮她复印，总共也就是个十几页，不碍事儿。 开了机器，黎筱雨帮她复印，女明星还敬业的等在旁边。 “你去外边等一下吧，马上就好了。”黎筱雨还劝人歇歇。 罗伊姗走到她跟前，突然伸手又戳了一下她眉骨上的口子道：“还疼吗？” 黎筱雨缩了脖子，嘴角抽气道：“啊，别碰那边，疼。” 罗伊姗脸色淡下来，缓缓道：“颖菲姐跟我说了，她说你是迦宁的前女友。” 黎筱雨皱着眉头，心想，哎呦，哪儿算啊，我就是不要脸缠她的那种。 罗伊姗道：“我不管你们过去有什么，但是迦宁现在喜欢的人是我，她对我好，从今以后我不准你缠着她。” 妈呀，求之不得。恨不得你们俩爱的死去活来，明天就领证结婚，人工生子。 黎筱雨叹口气，点了头，爱搭理不搭理道：“你要就管好，别放出来疯狗一样咬人。”昨晚啃的自己浑身又是紫的，也不知道周迦宁哪儿来得那么大劲头。 “你怎么这么说话。”女明星生气了。 “我就这样。”黎筱雨还怕她，最好大闹一场了事，让周迦宁原形毕露了事。 罗伊姗气的脸色不好看，正想骂她，周迦宁开了门：“还没好吗？” 罗伊姗可能也是习惯了，过去拉着周迦宁的胳膊，张嘴就来：“迦宁，你的员工怎么回事儿，不但不欢迎我，刚才还骂我，差点动手打我。” 黎筱雨拿着印好的台本，都惊。 震惊。 这种说来就来的好演员，简直是金鸡华婊界的丰碑啊，看那个都快梨花带雨的模样，老娘以后拍戏，谁都不找，专门找你做主演啊。 黎筱雨拿着订书机，咔嚓订好那十几页纸，拿台本抽在罗伊姗脸上道：“现在不是差点了，我就是动手了，你跟她告状呗，看她能怎么样。” 破罐子破摔，周迦宁能把她怎么样，最多也就是踢出圈子，总不至于杀人灭口吧，那得负刑法责任，大不了她不干这行，随便找个工作，回家帮爹妈炒菜也行。死猪难道还怕开水烫不成。 罗伊姗哎呦一声，叫的娇。周迦宁夹在中间，去捏黎筱雨的胳膊，淡淡道：“你出去，干你的活。” 黎筱雨拧着嘴笑笑，她也像个坏人，凑在罗伊姗旁边道：“周迦宁昨天晚上没去找你吧？她跟我在一起，床上玩到晚上2点多，你要是乐意爱这种人渣，你脑子也有问题。除非你也是跟她做交易，踩着她上位而已，大家彼此彼此，不要在我这里找事儿，你要是真爱人渣，你找她的事儿去，你找我的事儿，我毁你容你信不信。” 当年怎么在学校混成学生会主席的，就是这么专门扇这些小□□。 比漂亮咱不一定赢，比不要脸，谁还不会了似得。 “迦宁。”女明星被说的差点哭出来，可怜的看着周迦宁求助：“你怎么能这样让人威胁我。” 黎筱雨甩开周迦宁的手，嘲笑道：“你也就这种档次。” 周迦宁一脸冷漠道：“你要再这样，我让王明利一辈子就只能在小影楼里给人拍写真，到死就是个废物。” 黎筱雨咬着牙瞪了她一眼，不理她，转身出了门。 第64章 等到下班，王明利真的按照地址乐乐呵呵跑来了。 bob见了他还挺高兴，亲热的喊着死胖子，比黎筱雨还激动往肉弹身上扑：“你可是英雄，帮我把大胡子给打了，替我出了多少年的恶气。” 王胖子恶心死他了，把他推下来：“滚滚滚，谁是为你啊，少自作多情。” bob还挺不乐意：“你白送我，我都不想要。”顿了顿，搂着隔壁的杰瑞，亲热介绍：“死胖子，我新男友，是不是特帅。” 最近的娱乐圈也太混乱了，直男要珍惜好吗。王利都为娱乐圈感叹，像他这样的直男究竟还剩几个？怎么看着五大三粗的男人，也好人妖那口。 跟杰瑞打了招呼，王明利才凑在黎筱雨跟前，过去是天天跟黎筱雨互骂互损，今天完全是一副奴才见了慈禧的脸，恨不得趴地上给黎筱雨磕头那么谄媚。 200多斤一胖子，丑的跟猪一样，谄媚起来能好看吗？ 黎筱雨差点被丑吐了，赶紧捂着心口：“咱打住好吗？你就是去拍个戏，我也没用得绝症，别弄得《珍珠港》一样生离死别。” “不不不，咱们这是《中国合伙人》，友情天长地久。”胖子跟她保证。 “吃饭，吃饭。我要吃最贵的涮羊肉！”黎筱雨见不得他矫情。 “没问题！”王明利点头哈腰，赶紧给慈禧开了自己那辆破车的门。 正要走，碰见周迦宁跟罗伊姗也出了门。 bob嘴甜打招呼：“周制片慢走，晚上回家开车小心，罗小姐再见，我好期待你加盟的角色哦。” 罗伊姗跟他说了谢谢一脸甜笑。 周迦宁瞧见他们四个准备出去，看了一眼道：“晚上聚会啊？” “给我一老伙计送行，他马上就去拍大片了。”bob笑着给她解释。 王明利呆头呆脑看了一眼披着大衣的周迦宁，脑子里是黎筱雨手机里的□□，顿时脸红，又觉得该打个招呼，本来黎筱雨也是靠人关系给自己寻的活。但黎筱雨已经跟那个女的分了……王明利瞧瞧旁边的黎筱雨，感觉黎筱雨脸色不好，索性也就装不懂事儿，只对周迦宁笑笑：“啊，你就是周制片吧，第一次见，你好。” 周迦宁望着他，还算和善道：“你好，是你要拍片吧，恭喜你了。” “哎，你太客气。”王明利第一次见她，瞧她客气，顿生好感，黎筱雨在旁边捏了他胳膊一把，掐的王明利疼，才歪着嘴道：“我们去吃饭了，就不多说了。” 周迦宁带着女明星走了。 黎筱雨开了车门爬上副驾驶，敲了胖子的头：“还看什么，走了。” “哎哎，咱们走，bob你快上来。”王明利赶紧招呼。 一群人热热闹闹，去给王胖子庆祝飞黄腾达。开着破车，挺进了老贵一家涮羊肉，胖子今天属于豁出去了，又喊了几个大学时候的老伙计，都是黎筱雨跟他的旧相识，吃着吹着，喝着。 文艺混子能有什么逼格，黎筱雨跟王胖子属于混的最次的那拨，隔壁坐的同班同学夏二饼，姓夏，带一高度数眼镜，黎筱雨老嘲笑人，叫人二饼。 二饼毕业就去导广告片，如今也是一广告总司老总，发了几笔横财，眼睛做了手术，眼镜也早都摘了，人模狗样穿着西装，胡吹自己给林志玲拍广告的事儿。 二饼的伙计肝子，太瘦，黎筱雨喊人竹竿，竹竿跟猪肝谐音，喊亲热点就叫肝儿。 肝儿现在也是牛逼，毕业家里关系塞进中影集团，干审片去了，就是有不复合国家规定的内容全删了的那种大牛逼，“除了张艺谋，老子谁都敢剪！删的就是贾樟柯，谁让他不听话。” 当年谁看完《小武》噗通要去给人舔鞋，全忘记了，豪车开上，早把要再拍个小六忘干净了。那些一把鼻涕一把泪，准备倾家荡产拍个牛逼片子，哪怕不过审，丢家里自娱自乐的心态都没了。 “筱雨啊，听说你给王铭做了选角副导演，好差事啊。投资那么大，回报也多吧。”二饼特别聪明。 肝儿也是上道道：“王铭的戏，又是周迦宁投资的，好多人都给你送钱非得上吧，范冰冰那个戏，就一宫女角色，27个人托我争，还有人花钱买。” 黎筱雨眯着眼睛，灌了一瓶啤酒，心想，卧槽，哥们你提醒的晚了，我是一傻逼，想着是给周迦宁拍戏，那些塞钱要上戏的小配角我一分钱都没收，全是正正经经一个个试戏给周迦宁挑出来的。 “筱雨，胖子就要功成名就。”二饼拿着啤酒跟大家干了，喝的晕乎道：“哥几个将来名扬四海！大家互相提携。” 王明利也是感动啊，好不容易出头，终于有脸见这些早早发达的伙计。别的不说了，喝醉完事。几个男的，加上俩gay，带着黎筱雨一女的，喝的七荤八素。 黎筱雨感慨不正经拍片子都他娘发达了，就她跟胖子两个人简直是衰神附体。怎么就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当年上学时候，就是什么问题尖锐就拍什么，失学的儿童，拆迁的，工人下岗，差点也再拍一部《安阳婴儿》。 你说这些还能过审，拉倒吧，到了肝儿哪儿也是全剪了。 还是人家那些早早去发财的看的透，等有钱了拍啥不行，混成孙健君那样，拍个《富春山居图》请专家过审的时候，那么烂的片子，冯小刚都叫好，p都不敢放。 完全是都是蠢死的。黎筱雨跟胖子喝多了，终于领悟了这么个理儿。 胖子酒量不好，喝一半已经晕晕乎乎哭爹喊娘，诉说得志之后要如何如何。 小人得志，还能如何。无非也就是准备瞄一蒋雯丽，拉了做老婆。 他崇拜顾长卫，压根就不是顾长卫拍的好，完全是因为顾长卫那么丑，还能娶上蒋雯丽。 吃完喝完，还是bob今晚英雄，一口没喝，负责把王胖子跟黎筱雨俩送回家。 bob开着车，王胖子唠唠叨叨满脸喜悦要去功成名就。 一路先把黎筱雨送到她家前面那条道上。 黑咕隆咚里，黎筱雨乐颠儿了非得下车，说是吹风醒酒。 王胖子跟在后面道：“我，我送你！再送你几步！等我出名赚钱了，攒钱回来给你投戏，咱再也不受那份气，你爱拍什么拍什么，想怎么拍怎么拍。哪怕肝儿全给剪了，压根不让过，去他个王八蛋，咱丢家里自己看，自己乐意！咱就是爱这一口，不图那些虚名。” 黎筱雨在前头颠儿笑：“老伙计，还是你了解我。咱也就是个不过审的命，不过我学聪明了，咱藏着拍，叫他们一刀也别想剪！比阿斯哈法哈蒂还牛逼。” bob在后面扶着，生怕俩祖宗出了事：“你们小心点，就拍个戏，至于吗？” 王胖子一个人就够他拖累了。 黎筱雨摇摇晃晃他实在拉扯不住，听见黎筱雨道：“当然至于！我喜欢拍戏，不图钱不图名，我就是喜欢这个事儿，胖子他知道我，我们是一条心……”顿了顿道：“但是我还是得让胖子先出名，这样他好歹能找上蒋雯丽，不然一个人多可怜。” “哎呦我的天，你干脆委屈委屈，嫁给他得了。你俩一个导，一个拍，拍完放家里自己看，不是挺好的吗？”bob扛着胖子，有点扛不动，身板儿不行。 勉强再往前走几步，黎筱雨转身看着俩，往后倒着走道：“谁让他托生了个男的呢，怨谁啊，我喜欢……” 刚说完，身后撞着个人，脚下不稳差点摔了。 亏了被人扶了一把，没摔倒。 bob在后面都看惊了。也是晚上小道上光线不行，没瞧见旁边那辆大奔，只感觉黎筱雨家楼下道子边站的人眼熟。 眯眼睛看半天，bob嘴角抽抽：“周制片……你……你在这儿呢。” 周迦宁拉着黎筱雨的胳膊，嫌她又醉的晕，这丫头也是欠，仗着有点酒量三天两头跟人喝成这样。 黎筱雨给她拉着，看清是她了，挣着要甩开她。 “小心。”周迦宁拉了她进怀里。 黎筱雨喝多了，又惊又怒，没忍住，又吐了周迦宁一身。 周迦宁青着脸。这场景太相似，让她想骂又骂不出来。 第65章 大晚上，关于周迦宁怎么出现在黎筱雨家楼下的道子上，bob也不敢多问，瞧见黎筱雨呕人一身，赶紧丢下胖子去扶黎筱雨。 胖子醉的也是懵，差点就倒在路边睡着了。 周迦宁脱了外套，脏兮兮的拎在手里，看着bob道：“你送那个摄影回去吧，我把黎筱雨弄回去。” “周制片，你也小心。”bob跟她点头哈腰。 周迦宁拉着黎筱雨，一脸冷淡看着bob：“你就当没看见我，敢多嘴，你知道后果。” “不敢。”bob聪明的跟猴子一样，心想这是造孽，黎筱雨也算一代高人，大家眼皮底下愣是不声不响把高枝给攀上了，怪不得王胖子鸡犬升天。 周迦宁没理他，拽着黎筱雨往她家走。 bob叫苦不迭拖着王明利上了车。 周迦宁也算是来过她家，知道是那层楼。敲了门，黎筱雨她爹在。 一瞧这个模样，赶紧把闺女接在手里，劈头盖脸就叨叨：“死丫头，怎么又喝成这样。”感情是周迦宁送回来的，又让着周迦宁进屋：“周制片，你辛苦，麻烦你把她送回来。你快进来，大晚上怎么就穿件单衬衣……快进来。” 黎筱雨她妈也是吓一跳，得知是黎筱雨把人好几万的羊绒大衣给吐脏了，满嘴造孽，接着周迦宁的大衣准备去洗。 周迦宁叫停，让她妈也别忙活了：“你丢着吧，得专门的人去洗。我让秘书明天来取就行。 “周制片，真对不起……我们黎子不懂事儿，摊上你这样好的老板，是我们黎家的福分。”黎妈也是会说话的人，主要是感动的，周迦宁属于黎家的财神爷，给了黎筱雨工作，还让她爹马上能去赚钱。小饭馆的生意每况愈下，就等这一锅呢。对周迦宁也就格外热情一些。 “没那么严重。”周迦宁笑一笑，叹口气道：“你们也别说她了，她是伙计要去香港拍戏，给人送别，高兴才喝多了。” 黎爹把黎筱雨拖进洗手间，自个给她擦了脸，勉强按着又让漱口刷牙。黎筱雨闹闹腾腾，最后被爹拖着又丢上床。 黎妈一直在为周迦宁那件大衣可惜，周迦宁保持礼貌的笑容，应付了她几句：“脏了就脏了，这也不能怪她。” “你对筱雨真关照，我也不能让她没了家教，她醒来我得好好说她。”黎妈总觉得周迦宁生的富贵逼人的面相，个子比黎筱雨还高一些，举手投足都是跟他们不一样的，甚至跟卫厂长家也不一样，是她见过最精贵的人，跟电视上偶尔播的那些外国电影里的人一样，说了半天，瞧见周迦宁衣服单的要命，一拍脑袋：“周制片，筱雨对不住你，你的衣服靴子都脏了，我给你找几件筱雨的衣服，你换上，别冻了。” 说冷，自然是冷的进了骨头。 大晚上，她送罗伊姗回家，罗伊姗也是得意忘形，一路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她嫌烦，吵了几句。 罗伊姗就开始哭。 周迦宁有点见不得女人哭，本来不打算管，罗伊姗口口声声说，是你追我的，你要我做你女友，我知道我管不住你……你就这样对我，让我被人羞辱。 哭的周迦宁头皮发麻，她怪怨自己也是脑子进水了，挑谁不行，哪怕挑个年纪大点的，起码懂事儿。罗伊姗年纪不大，有点心眼，心眼也不怎么精，就只剩长得好看，是她喜欢的脸。味同嚼蜡，周迦宁怕麻烦，随口哄了几句，答应送一堆东西，把罗伊姗哄高兴打发了。 周迦宁开着车，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点着烟，在路边抽了三四根。 发了短信给黎筱雨，问她在哪儿。 黎筱雨倒是回复了，答的也挺逗：你他妈管我在哪儿，我只是卖个身，没把人卖给你吧，不需要二十四小时汇报行踪。 周迦宁在路边长条凳子上，裹着大衣，抽着烟，盯着手机生生给乐了。 冻的吐了几口白雾，起身去开车。瞎转悠，就转到黎筱雨家楼下。 瞧见她卧室灯是灭的。 想起那天半夜飞机回来，大早上天不亮，她就守在外面，生怕她误会自己跟罗伊姗。现在也不用担心了，罗伊姗结结实实在她怀里，她也不用跟黎筱雨解释了。 事情不过如此，她既没有得到黎筱雨，也没有失去。连她的生活也压根没发生什么大变化，充其量就是心情略约有一点糟糕。可能是因为天气吧。 雾霾严重，天气糟糕。弄得她也没了干劲儿，最近累的什么也不想管，只想找个地方去晒太阳，歇着。 呆呆看了一会儿黎筱雨家的窗户，本来开车要走。 听见声音吵吵闹闹。 她摇了车玻璃，侧头看着对面小路上，黎筱雨那个大傻子，跟那个熊胖的摄影，傻到一块，大冷天喝的烂醉，胡吹什么拍片的事儿。 要都尽遇见这种文艺混子，她们家集团也不用混了，个顶个把自己看成牛逼的大艺术家，为艺术自甘贫困，就拍点自娱自乐的玩意，能成事儿吗？不过黎筱雨最后那句话，她还是挺赞同的。 要玩艺术，就别抱怨有审，人家能拍《一次别离》，咱也拿出点诚意和高技术。玩死那帮剪片的。 眼瞧bob可能也是管不上了，黎筱雨等会儿摔了脸就彻底没法看了，她还是下车去打了把手。 就是拉的这一把，把她困在老黎家了。 黎筱雨比她娇弱一些，她常年健身，不是那种纤瘦的类型，倒是像长跑运动员，个高骨匀，肩膀有些宽，有点类似欧美人的身材，黎筱雨的衣服她穿着都不合适，鞋也小，穿不上。 黎妈最后拍板道：“这大晚上了，你也没衣服，要不你不嫌弃，晚上歇我家吧。”顿了顿：“睡我跟她爸爸的床，宽敞呢，我干女儿老来我家，也歇着，我们晚上得住下面照顾她姥爷，你将就一晚上，明天让人给你送合适衣服来，这样行不行？” 也没指望周迦宁答应，就是客气话。心想，周迦宁这么娇贵的人，怎么也不乐意睡咱家啊。 周迦宁披着黎筱雨一件厚大衣，坐在客厅喝着茶，对黎筱雨她妈一笑：“要是方便，我可以住一晚上。” “方便，当然方便。”黎妈还愣了一下，但人都答应了，赶紧热心去忙碌：“我帮你换个干净的床单。” 周迦宁喝着茶，看着电视，把黎家人忙坏了。除了卫莱，也没接待过这么精贵的人。总也觉得周迦宁一举一动都透着雅致，自己家的一切都配不起她。人肯来住，是赏了脸面。 忙的黎家爹，给周迦宁找了新牙刷，牙膏都挤在牙刷上，整整齐齐摆在洗手间的台子上。周迦宁瞧他们忙完了，才笑一笑，跟俩个人说了晚安。 俩人一走，周迦宁刷牙洗脸，用着黎筱雨的护肤品，看了看牌子，不寒碜，也不高级。有几瓶科颜氏可能是代购的，外文的标签还没撕。周迦宁在水池旁边的架子上，找到了黎筱雨扎头发的皮筋，上面还缀着两个樱桃图案的塑料坠子。 绑了头发在脑后，她那张精心保养的脸，看起来也不算年纪大。不带妆的眉眼看着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的气息。她在镜子前照了一会儿，自嘲了自己的无聊。从洗手间退出来，把李晓雨家逛了个遍，房子也不大，看几眼就看完了。 打开黎筱雨房间的门，听见她睡的早都沉了。 周迦宁没有开大灯，走到别人的书桌边拧开台灯。 光线调到最弱。 她扫了一眼屋子，在书架前流连了一会儿，看到黎筱雨从小学到大学的教科书，整整齐齐的摆着，应该是她妈给她收的。她大大咧咧不会那么细心。 手指扫过那些书，周迦宁又拿起桌子上那几张照片，黎筱雨小时候的模样精明招人喜欢。但大多都是和卫莱的合影。不是拉着手，就是黎筱雨搂人胳膊。 周迦宁把照片放下，搜刮一般，打开了黎筱雨房间所有的柜子。 一件件数她的大衣，去翻她的毛衣，夏天的裙子。 离夏季还有半年的距离，等到她穿裙子短袖，应该又是一番光景。黎筱雨冬季的打扮过于沉闷，黑白灰，工装绿工装蓝，透着股电影民工味儿。她把一条看起来漂亮的裙子拿下来，嘴角笑笑，把裙子搭在床上，衬着黎筱雨熟睡的脸，瞧了瞧，像玩娃娃的小孩子，想象了一下黎筱雨穿着裙子的模样，然后把衣服都塞回去。 她也找到了她的内衣裤，都塞在衣柜的抽屉，样子都稀松平常，穿着也显不出那小丫头的身材。她的身材还是蛮好的，自己捏的勤，胸围大概也要涨了。 周迦宁把能翻看的，都翻了。在书桌的抽屉里，东西都拿出来一样一样看看是什么。 有过去的卡带，是窦唯、唐朝、张楚的。 有几张明星的签名照片，是她拍戏时候主演留给她的纪念。 有杂七杂八的小玩意，辗转拍戏的旅游的纪念品吧。 翻出了一个本子。是本手账。 每天记录的很详细，干什么工作，完成程度，预期计划。 她翻看着，翻到最后一页。 写着，周迦宁发布会前回来，如本人不愿出镜接受采访，则按惯例凯文代替发言，如本人愿意接受采访则自己负责招呼记者。 看看日期，应该是发布会之前，大概是开会时候凯文交代的工作。 那天发布会自己倒是没有兴趣出镜，省了她的麻烦。 合上手账。再往里摸索。 摸到一个盒子。可能过去是装什么纪念品的，拿起来还挺重，黑黑的一个木头盒子，她把铜扣子打开，里面塞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件。 是黎筱雨那天被她剪刀剪烂的内裤。 周迦宁对这个发现，倒是想笑，她以为她早都扔了。 黎筱雨留着这个干嘛？没事儿还拿出来回味一下那天的事儿吗？ 周迦宁乐歪了，说明那丫头还是喜欢她，喜欢她对她做的。 她得意的笑了半天，又给她塞回去，原封不动塞最里面。 翻箱倒柜完了，总感觉还没有尽兴，左右在黎筱雨房间转悠一圈，趴在床边往床底又看了一眼。规规矩矩，放了一个塑料收纳箱。 周迦宁把箱子搬出来。 打开后，满满一箱子铅笔，橡皮，笔记本，文具盒，钢笔，中性笔……全是学生用品。 屯的也是够多的。拿起一个本子一看，封皮还写着卫莱。 翻两页，应该是卫莱上学时候记的英语单词笔记本，黎筱雨捡人牙慧，免得自己做笔记。 巴拉了半天，都是这样的笔记。物理，化学，生物。都是卫莱写的，工工整整一大堆。 估计黎筱雨小时候也不怎么踏实，老钻那些空子。 周迦宁准备把东西都塞回去，又瞧见一个铁盒子，盒子上有锁。 有锁子一般就是秘密。 周迦宁拿着盒子，找了半天钥匙没找着。想看的要命。 一烦躁，去厨房找了个刀，忙活半天，特暴力把铁盒子撬开了。 里面也没什么。无非是卫莱历年送她的新年贺卡。最下面压着的，厚厚一沓子，周迦宁在厨房里看着黎筱雨给卫莱写的那三十多页的信。 从上幼儿园写起的。 一直写到上高中，事无巨细，送个破冰糖葫芦都记得清清楚楚。 谈不上多感人，流水账一样。黎筱雨剧本写的还行，情书写的实在差劲，好多把她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事儿，周迦宁瞧着信，半天也不觉得感人，还觉得挺无聊。 读到最后都快打瞌睡了，瞧见黎筱雨才写到正题。 卫莱，我喜欢你，愿意一生都跟你在一起，除了你，我不想任何人得到我的感情，即便谁得到了，我也会恨谁。他们都不配，我只想你一个。 周迦宁跟老师批改作业一般，前面二十九页都白写了，就这最后一段提神。 黎筱雨应该一开始就这么写，说不定卫莱看了还挺感动。 打着哈欠，她怀疑卫莱压根就没有看完这个信，太长了，长的跟老太婆的裹脚布一般。坚持看到最后，实在是在读黎筱雨的成长记录一样。 可能高中生也就是这个水平。 周迦宁把东西都收好，铁盒子已经撬烂了，但敲敲打打，还是勉强能合上盖子。压在最下面应该不会很快被发现。周迦宁把所有的东西都物归原处，也是困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床上的黎筱雨。 她跟个偷窥狂一样，把人家家里翻箱倒柜。 到最后，除了那条内裤，她能找到的全是黎筱雨爱另一个人的回忆和证据。 她有点无所适从的在她床边坐了一会儿，看看她的脸，手掌去摸她磕青的额角，凑过去，亲在她脸上。 最终还是认输一般，掀开她的被子角，挤进去从后面把黎筱雨搂进怀里。 黎筱雨睡的迷迷糊糊，也知道是自己家，自己家，自己的床，旁边有个人忙忙碌碌，那还能是谁。 黎筱雨开口道：“妈，我冷。” 周迦宁沉默着不说话，听她再乱叫几声，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周迦宁搂着她，缩在她身后，小声道：“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 黎筱雨模糊里点了头，转过身，往她怀里凑，乖的像个小狸子。 周迦宁闭了眼睛，强迫自己睡着。 第66章 黎筱雨一早起来，头疼脑热，宿醉的感觉就是这么糟糕。 坐在床上就开始吼叫：“死胖子，把人家没灌醉，让人把我喝醉了。”听见门外有走路声，就开始喊：“妈啊，妈！帮我拿双干净袜子，我还要你晒着的那条裤子，太冷了，你帮我拿一下。” “妈！快点，我上班要迟到了。”黎筱雨瞄了一眼闹钟，已经8点多了，虽说平时管的不严，但最近几天收尾，全是事儿。 门一开，袜子，裤子都丢她床上，黎筱雨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她妈不长周迦宁那个模样，顿时啊的叫出来，吓死了道：“你在我家干嘛！”大白天活见鬼，脸都白了。 周迦宁耳朵被吵麻了，淡淡道：“你昨晚喝醉，路上遇见，你又吐了我一身。我衣服脏了，你妈让我歇一晚上，我这会儿等让人送衣服给我。”顿了顿道：“别喊了，你爸妈楼下卖早点呢，你起来吧，还知道今天上班。” …… 谁见过大老板堵人迟到，堵上卧室门的。 黎筱雨糟糕透顶，压根没想过绕哪儿都绕不开这个瘟神，特别想扇她几巴掌叫她滚远。瞪了她几眼，看着周迦宁道：“滚出去，我要换衣服。” 周迦宁冷冷淡淡道：“你哪儿我没见过。” 黎筱雨床头柜抓了闹钟就扔出去砸她，哐当一声，周迦宁躲了，闹钟摔客厅了。 周迦宁嫌她烦，门一关不理她。 黎筱雨慌慌忙忙穿了衣服，开门了，周迦宁坐她家餐桌上在吃早点，油条，包子，还有豆腐脑，稀饭。她爹妈估计把早上那些卖的都给她端上来了，把黎筱雨气死了，张口就算计道：“油条30块一根，包子50一个，豆腐脑100一碗，稀饭200一碗，吃完给钱，我家开店的，少来白吃白喝。” 周迦宁一边吃，一边包里取了几百块丢她桌子上，淡淡道：“我的大衣干洗费，1000.” 黎筱雨撇着嘴，忍了，冲进卧室拿了1000块丢她手跟前，咬牙切齿：“好好洗！洗干净点！” 周迦宁把钱塞钱包，安心吃早点。 黎筱雨刷牙洗脸，气了个半死，坐在她对面，闷头吃饭。 周迦宁把一碗豆腐脑推到黎筱雨跟前。 黎筱雨爱吃豆腐脑的事儿，没告诉过她，忍不住瞪了一眼周迦宁道：“我今天就开始删微博，一条都不留。”应该是自己那年那月微博里泄露的天机。 爱删不删，周迦宁翻了那三十页的纸，懒得再搭理她。 吃了饭，lisa送了衣服在楼下候着。 周迦宁房间换好衣服，看了一眼黎筱雨：“上车，我送你。” 黎筱雨也是爱搭理不搭理：“稀罕？我坐地铁，我看见你就恶心想吐。”没错，都吐两回了。 她口气厌恶，周迦宁歪着脑袋准备收拾她，目光森森，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黎筱雨知道也是打不过，但一脸跟小区那些痞子吵架的神色道：“我爱干嘛是我的自由，你这么胁迫，我直接辞职，跟孙静彤说实话叫她也别演了，该干嘛干嘛。我也不拍电影了，我这辈子不进这个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王明利还没走，我可以让他现在就走投无路。”周迦宁口气冰凉，她的肤色特别白，是那种几十年地底不见光的苍白，生气起来脸色一冻，更没半分血色，五官过分精致，眼珠子黑漆漆的，像电影里的吸血鬼。 黎筱雨觉得她就是一只鬼，特别恐怖，缠的人快要窒息。对方以她的亲亲胖子做要挟，她也只能闭嘴。 “跟我上车。”周迦宁指挥。 黎筱雨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下了楼，黎家爹妈还跟周迦宁亲亲热热打招呼，送佛一样送到小路边的车上。黎爹还打了黎筱雨的头，批评道：“早上起来也没跟人说声对不起，多没礼貌，周制片还把你送到家，你跟人说谢谢了没？” 黎筱雨捂着自己的狸子头，满心都是火啊，但也不能跟她爹一般见识，瞪着周迦宁道：“谢谢啊。” “不客气。”周迦宁一笑，冲着狸子爹道：“叔你忙，不送了，我们去上班。过两天安排你进组，厨师服都备好了。就靠你掌勺了。” “哎哎，周制片你客气，你慢走。多教导我们黎子，她就交给你了。”狸子爹就这么赔笑脸把闺女卖了，人穷志短。 “你放心，我手把手教好了。”周迦宁漂亮的面孔显出一些和气。 车门一关，黎筱雨都想破口大骂。 奈何前面是司机和lisa。司机是老熟人，lisa也是熟人。黎筱雨忍了，拿了手机在旁边开始删微博，也懒得再维护了，大胡子的事儿就那样吧，她倒觉得追那个梦想有点遥远，其实混吃等死或者学二饼、竹竿也不错，她最近一点也不想拍电影了。 周迦宁看着她忙活，也不搭理她。三十多页，里面一半儿都在写卫莱带她吃啥的事儿，估计黎筱雨这个人打小追求也不高。喂点乱七八糟，就死心塌地。 周迦宁拿着自己的ipad，该干嘛干嘛。一路上相安无事，周迦宁把她送到，自己还有别的事儿，就先走了。 拍摄马上进行，已经派了执行制片人霍云，一个40多的中年男人，负责拍摄期间跟着剧组协调事务，控制预算。王铭的团队经过三五部比较成熟的片子运作，协调起来非常顺畅，周迦宁这几年也投了几部票房不错的小成本商业片，给她这部大戏打了基础。 团队也是越来越充实。黎筱雨作为一个临时加塞进来的，本来凯文很担心，后来见她很努力也很用功，就真心把她接纳进来。副导演这组，除了现场执行副导演凯文，负责现场调度，还有一个叫李纳的年轻男孩跟黎筱雨跟一块统筹那些杂七杂八的小演员，监察服装，道具，化妆，场景工作。 李纳一直在忙着监工外景布置搭建，在基地等着，也没回来。 黎筱雨早上上班，工作室就忙的一团糟糕。 先是李纳那边打电话说影视城周遭普降暴雪，雪灾拖慢了进度，怕赶不及开拍。王铭打电话做出相应调整，室外可以拖，先拍室内。 拍室内也好啊，黎筱雨想想外面那个天寒地冻，室内好歹还有个挡风的。 缩着脑袋在工作室忙碌，bob是鬼头鬼脑溜她旁边，见旁边人不注意，拉着她就跑，黎筱雨还以为他是怎么了，两个人挤在茶水间，bob压低声音道：“出大事儿了！” 一脸特工跟总统汇报地球要爆炸一样的表情，黎筱雨愣半天心想bob的大事儿能有啥？张口就来：“你尿检阳性了？早跟你说鸡不要乱吃……我不歧视你，离我远点就成。” “滚你大爷的，你他妈咒我。能盼我点好吗？”bob对艾滋非常敏感。 “那是杰瑞尿检阳性了？早跟他说鸡不要乱吃……”黎筱雨感慨，现在的基也不能乱补。 “黎筱雨，你不要胡扯了，老实交代，你跟周迦宁怎么样了？”bob也是能掐会算，昨晚回去就急，也不敢告诉杰瑞，关键她跟黎筱雨也是好姐妹，这事儿可大可小，他心疼呢。 黎筱雨想了半天，不乐道：“我还没问你呢，昨晚不是你送我跟胖子回去的吗？” bob挥舞着小手，跟受惊的母鸡似得道：“你知道有多邪门吗？你那个院儿太小不能倒车，我就停的远，咱们仨就在你家道上走，都快走到你家楼下了，忽忽悠悠一个人影，你就撞在周迦宁身上，吐了她一身……吓死我了。” 渗的。 黎筱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把她说的跟鬼一样。” “活见鬼好吗，周迦宁怎么会在你家楼下，还执意送你回家。你给我个交代。”bob一脸你个小婊砸出事儿还不告诉我，你瞒不过我的。 黎筱雨叹口气，被抓正着：“谁知道她那么神经病，二半夜在我家楼下。我跟她……也没什么啊。” “那是什么啊？周迦宁不会无缘无故去你楼下，我看她还挺关心你的，再说了，你之前又是包又是衣服，难道是你自己买的啊。王明利那么刺儿，怎么突然去香港了？那片子长达有一半投资，别以为我傻啊。”bob一点都不傻，特别聪明。 知道人越多越烦躁。 黎筱雨不想提，打发他道：“没什么大不了，就跟她上了几次床，她答应了点事儿。都已经过去了。” bob都听傻了，伸手拉她胳膊道：“你不有暗恋对象吗，十几年了。怎么想不开去求她啊。” “喝醉了，胡乱睡了一觉，睡习惯多睡了两次。算不得什么大事儿。”黎筱雨现在跟青楼姑娘一样，刚开始叽里呱啦哭诉纯真，后面就一副什么长短老娘没见过的脸。说不定大胡子现在潜她，她都不甩人巴掌，只看给的利益够不够大。 “黎筱雨，我慎重警告你，千万别对那个女的动感情。听见没。”bob都快升仙了，脸色跟习dada开□□会议一样严肃，一字一句灌输给黎筱雨道：“你要闲的无聊，我给你找几个像样的你试着谈谈。周迦宁跟你不合适，她是什么身份，说不要你了，你哪儿哭去？杰瑞跟我说周迦宁从来没有固定关系，碰上谁看顺眼就跟谁，没几天就散伙。她不缺人，而且杰瑞说她就是表面看着和气，其实心眼特别毒，报复心可强。你在她眼皮下头干活呢，闹翻了，以她的本事，吃亏的是你。她想玩死你，分分钟，你以后别想在圈子混。” 这属于太马后炮了，都已经快被玩残了，你这会儿提醒。你要早跟我科普周迦宁是个混蛋王八蛋，就是装的那么无害，把老娘哄的还真以为是惜才呢，我能有这遭？ “听我劝，要是没什么感情，早点了断。别再乱睡了。”bob也是为她好，有些人就是看着迷人，你扑上去，就悲剧了。 “本来也就是没什么了。”黎筱雨心想，除了给她睡几天，真的也就什么都没了。周迦宁又不是男的，搞也搞不出个人命，尿检也不怕是阳性。 “lili，你乖乖的，姐姐我也就放心了。”bob从来不把自己当男人看。 黎筱雨叹口气，对他露出笑脸，有个人这么关心其实也不多，尤其是胖子走了以后。她的小伙伴就剩bob一个了。 一人一杯咖啡，从茶水间出来，黎筱雨心情平静，大脑里空空如也，面对电脑投入工作。她现在能完成的，也就是工作。卫莱有孙静彤，bob有杰瑞，胖子也有了新工作，她的伙计们各自发展，都比她来得好，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一直追寻的梦想也已经不知不觉坠落天际。她茫茫然在现实中，飘的毫无方向。 加班到晚上9点，黎筱雨一抬头，办公室安安静静就剩她一个。 手头工作还没完。听见有什么框里哐当响，黎筱雨才起身动动筋骨。 绕了一圈，办公室一楼没有异动。她走到格子间后面的落地玻璃窗前面，撩开窗帘，吓了一跳。外面天色黑压压，风把院子里的矮灌木吹的咔嚓咔嚓，她稍微打开一点玻璃的拉门，一股冷风呼呼往进灌，雪花颗粒像是冰疙瘩，噼里啪啦砸在脸上生疼。 普降大暴雪的可能也不止南方了。 门窗锁好，玻璃窗户被那些疙瘩砸的直响。 她估计也是回不了家了，给爹打了电话说明天回去，爹叫她千万小心。 黎筱雨挂了电话，手机查了天气，说冷空气造成极端季候，预计今晚开始连着三天大雪，或有冰雹天气，出行小心。这属于出门没看黄历，谁知道早上还好好的，晚上就开始闹气象问题。回也回不去了，就在这儿吧。 黎筱雨巡视了一遍一楼，门窗都关好，又巡视了二楼，发现导演办公室窗户打开，吹的一地文件，雪打进来，化了一滩水。黎筱雨心疼那些剪辑器材，顶着风把窗户关了。趴在地上把文件都捡起来整理好，器材也搬的远离窗户。 刚搬一半，咔嚓，灯闪了几下，停电了。 “我勒去。”黎筱雨最近太见鬼了，立在办公室中间，玻璃窗被冰雪砸的咔嚓。吓死了。 开着手机灯，跑到一楼控制室去看，闸门都好着啊。 翻出本子给物业打电话。 物业没人接听！黎筱雨打了十几分钟电话，气死了。估计暴雪，物业人家也早早躲了。 “noway！”黎筱雨惊呼，她的苹果5袋子电量撑不住了，百分之2. 还能再打一个电话求助。黎筱雨吸口气，这黑洞洞，晚上又要停暖气，她是神经了才睡这儿，求救吧，刚把电话拨给卫莱，还没接通。 手机没电了。 黑洞洞里，黎筱雨趴在会议桌上彻底歇火了，死一样的心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黎筱雨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 吓死了，大声道：“谁啊！杰瑞，是你吗！” 门一开，一道手机灯，晃的黎筱雨眼晕，看半天心惊肉跳：“你跑来干嘛？” 周迦宁打着伞，抖落一层雪，满头满身湿气，看着她道：“物业中午2点的时候打电话给业主我，通知晚上部分电路关闭要停电，我给大家都发了微信，收到回复。就你一个人没回。我刚打给你爸，你爸说你加班在这儿呢。” 黎筱雨一脸丧气，微信是把老板屏蔽了，其他人也不地道，走也不喊她，也许bob喊她了，她心神恍惚没搭理……倒霉催的。 第67章 好汉不吃眼前亏。 黎筱雨属于那种能屈能伸，既然周迦宁关爱员工，她也不能不给面子，难道真的黑灯瞎火、天寒地冻在工作室？不冷不热开口道：“那咱们走吧，你开车送我回去。” 周迦宁收了伞，咳了几声道：“你要有本事，你自己开车回去，我开不了。” “你开不了，怎么过来的啊？”黎筱雨不理解。 周迦宁d&g的靴子湿到脚脖子，放好伞往进走，冷冷道：“司机开到春明路，雪太大了，交通瘫痪。我走过来的。” 黎筱雨眯着眼睛，黑洞洞里，靠那么点手机灯也看不出来这厮面无表情下，是什么内心戏。 晚上大雪里走三条大街也是牛逼。 周迦宁把手机递给她：“帮我拿着。” 黎筱雨接过来，周迦宁在玄关换了双丢在这里的拖鞋，脚快冻掉了。脸色本来就白的跟鬼一样，这会儿冻的发青，嘴都没血色了，活像个行走的冰雪雕塑。麻木着关节，起身去开了地下室的门，木质的楼梯特别陡峭，黎筱雨不明所以打着灯跟着她，跟拍恐怖片一样。 周迦宁哐当下了楼，黎筱雨还没进过地下室，吓得就在后面拿手机照着。 光一打，晃见一些酒柜子，吧台，还有一个台球桌子。看来工作室把地下室改造成休闲场所了。 一堆杂七杂八边，周迦宁开口道：“我加有一个汽油发电机做备用电源。就怕王铭剪片子断电嚷嚷，想教你打开，你电话还关机。”一边说一边扳着机器，夺过手机晃着检查了一遍连接，拉了开关。 指示灯一亮，轰隆作响。周迦宁按了地下室电源开关，灯就亮了。 黎筱雨松口气，看看四周这个地下室装的还挺有格调的，酒柜，吧台，沙发台球桌子。周迦宁在台球桌子边拿了杆子，打了两下，牛逼的都是进洞。台球达人。 “这房子我买的，以前住过一段。后来图省事儿，给王铭做了工作室。环境好，独立，合他脾气。”周迦宁抱着台球杆，示意黎筱雨打一杆。 黎筱雨抓了根木头，撞了两下，球都碰不见。 周迦宁瞧不起般哼笑一声，黎筱雨索性拿杆子把球都拨乱了，丢了杆子在台上。周迦宁啧道：“我教你？” “我没学费给你。”黎筱雨刺儿，看她不顺眼。 周迦宁叹口气，随她去了，丢了杆子去吧台找了俩干净杯子，开了瓶洋酒：“喝吧。” 大半夜，也是无聊，发电机声音突突，外头天寒地冻是大雪。 黎筱雨怕冷，夺了杯子喝了酒。 “好像三楼还有吃的，去找点吧。”周迦宁抱着酒，端着杯子往楼上走。 有电自然好说。 三楼厨房还储备有面条跟饺子，是加班人员的福利。 黎筱雨下午估计也没吃，这会儿自己给自己煮了碗饺子。光煮了她的，没给周迦宁做饭。 周迦宁馋着看着她。 黎筱雨吃了一半，吃不下去，推过去给她吃几口。 二半夜，俩人就着一碗饺子，吃半天。 吃了喝了，黎筱雨去洗漱，准备睡觉。 过了12点地暖停了。也是造孽，黎筱雨哆嗦爬上床。 见周迦宁就跟见狼一样，窝在床里头道：“千万别，你今天还那样，我肯定感冒，你歇歇，要不打电话给罗伊姗也行。她受的了，我不行。” 周迦宁大晚上特别想扇她，仰着头道：“那咱们换个别的玩法。” “周迦宁！我打电话报警我，你去隔壁睡去。”黎筱雨的手机已经充好电了。 “你是忘记你在我手里呢。我收拾你还不简单，你的王明利让他去路边捡垃圾。告诉你爹你跟我的事儿，告诉卫莱你怎么上的我床，收拾你的方法特别多，你给我安宁一点。”周迦宁呵呵笑了她，自己这种智商对付个黎筱雨，大材小用简直提不起兴趣。转身去楼下提了王铭的笔记本，开着在休息室上网。 黎筱雨吃哑巴亏，生着闷气钻在被子里，露个头，跟狸子在洞口观望天敌一个表情。 看了半天，没见周迦宁乱来。稍微伸了点脖子道：“你在干吗？” 周迦宁撇了她一眼，心想有些人就是欠，你不打她，她又皮痒。冷着脸对黎筱雨道：“工作，我晚上本来还有一堆文件要看，不能耽搁在这儿吧。” “那你慢慢工作。”黎筱雨窝在被子里哆哆嗦嗦好一会儿，算是暖热乎了，正打算欢欢喜喜睡眠去。 周迦宁好像也是忙完了，合了笔记本，关了大灯，留一个台灯。一件一件脱衣服，准备爬上来。黎筱雨烦她：“你这么晚不回去陪你女朋友说得过去吗？要不你发挥一下真感情吧，走回去陪她，她肯定特别感动。” “大晚上，你也没打个电话让卫莱来陪你。你俩这爱的死去活来，打一电话，她肯定就来了。你也不用看我脸色那么委屈。”周迦宁冷冷一笑，解衬衣扣子。 黎筱雨瞧着对方宽衣解带，皮笑肉不笑道：“我心疼她，我宁愿在这儿没电冻着，也不愿意她跑这么远的路。” 衬衣下头是件漂亮的宝蓝色丝质内衣，周迦宁肤色白皙，蓝色把她的皮肤衬得也像白玉一样，黎筱雨那个罩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跟周迦宁比，存在点差距。周迦宁个子高，身材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服有曲线，腹部隆起的马甲线，黎筱雨嫉妒死。 脱了上衣，脱裤子。内裤跟内衣是一套，周迦宁看着她道：“你要乐意，你现在打电话找她，你跟她走，我没意见。” 事儿都已经那样了，黎筱雨再找卫莱等于是要把孙静彤逼死，她干不出来那种事儿。 蔫呼呼，脸色铁青，气得干脆背过去，不搭理她。 周迦宁掀开她被子角，怕冷，让大狸子先塞进去暖床。等暖的差不多了，她才进来：“黎筱雨，睡过去一点。” 我靠，黎筱雨现在才明白她有多卑鄙。旁边冰的要死，黎筱雨才懒得挪动，背着不吭声。 周迦宁开腔道：“你不过去，那我抱着你睡了。” 黎筱雨冷死，赶紧往旁边挪。 大狸子作为一种野生动物，暖床也是可以，周迦宁算是睡舒服了，闭上眼睛不说话。 狸子在睡觉，旁边休息一狼，狸子能睡着吗？黎筱雨翻来覆去，太冷，缩着发抖，她把周迦宁睡的那片暖热了，自己这片把她又折腾的手脚凉。 周迦宁呼吸沉了，黎筱雨心想，也无所谓了，再大仇恨都留着，吃不了这个眼前亏，还是往周迦宁那边靠了一点，挨着周迦宁暖和多了。 黎筱雨挨着她肩膀头，暖暖和和，算得逞一般。 周迦宁本来没吭声，看她缩头缩脑的模样，叹口气道：“你是不是冷，要我抱吗？” 黎筱雨还以为她睡着了，冷漠道：“不要，你别碰我。” “黎筱雨，你说句老实话很难吗？”周迦宁实话实说，实在见不得嘴硬的鸭子。 “你真担心我？”黎筱雨现在也属于光脚不怕穿鞋了，都已经混到这个份儿上了，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轮到周迦宁说老实话很难了。 望着天花板，什么都梗在喉咙里，丢面儿的事儿她这辈子都是丢给这死丫头了，老半天吭了一声道：“你要是冷，我给你暖。” 黎筱雨得了话，干脆冰手冰脚都挨她身上道：“哎，就这么暖吧，但是你不准抱我，不准亲我，不准做什么不好的事儿。” 周迦宁给她气死：“黎筱雨，你是有多不要脸，占便宜不吃亏。” “比你想的还不要脸。”黎筱雨的脸早都丢了，现在就是一死人。 周迦宁懒得理她：“你要乐意你就这么招吧。” “我就这么招了，怎么滴了你。”黎筱雨死赖皮。 “随你。”周迦宁叹口气，闭着眼睛睡觉。 这么将就睡大到半夜，感觉黎筱雨在发抖，周迦宁只好过去一点，把她扳过来搂进怀里。 只要黎筱雨不惹她，不刺激她，她对她仍是心疼的。 黎筱雨睡的难受，迷糊里搂着一团暖肉，没喝醉所以也算知道是周迦宁。 这个人渣大晚上走路冒雪来陪她按的什么心，黎筱雨多少都明白。只是事已至此，她心灰意冷，再不愿相信谁的好意，尤其是周迦宁，宁愿只是*关系，还来得简单。 周迦宁要抱也随她，反正挺暖和，周迦宁的胸也软，靠着舒服。她感觉周迦宁大概也是没睡，搂着她的头，跟吸血鬼要吸血似得，摸着她脑后的头发，时不时在她额头亲吻，鼻息温热弄得她前额痒痒。 这还要不要人睡了？黎筱雨伸手把她的脸掰开，开腔道：“咱歇歇行吗？你让我好好睡。” “好。”周迦宁出了声。 黎筱雨趴在她怀里，闹得又睡不着道：“你好端端的，大晚上跑这儿干嘛？我要是不在工作室，你不白走那么久的路。” 周迦宁淡淡道：“你要是不在，我还放心了，免得你黑灯瞎火冻在这儿。” “周迦宁。”黎筱雨叫的也没几分感□□彩。 “干嘛？”周迦宁道。 黎筱雨心脏都是邦邦硬的道：“你觉得这样有意思是吗？捧上天，再摔到地上，踩几脚，拉起来再哄。” 周迦宁道：“我乐意。” 黎筱雨低声道：“你有本事。”顿了顿道：“你这样能得到什么？就为了追我不成，落个报复心理。” 这个事儿，说简单也挺简单，说难也挺难，周迦宁皱着眉头道：“我也乐意……” 黎筱雨总有石头堵心窝子，从她怀里出来一些，背过身不理她。 周迦宁梗的也挺难受，转过身也不理她了。 第68章 黎筱雨过去上学的时候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能不傲吗？长得漂亮，脑袋瓜聪明，专业课有天分，老师哄，男同学捧，追她的都快把班级教室踏破了。张嘴戈达尔，闭嘴伯格曼，费里尼，塔可夫斯基……说的天花乱坠，如数家珍。 上手拍摄，就有点木。俗称协调能力不行，自己知道的多，想表达的多，但跟伙计们沟通不了。胖子也是有才的人，三两下说不到一起，因为跟她熟又拿她当小女孩，所以不爱听她的，平时关系好，一开拍就吵架，吵吵嚷嚷拍完，回家剪辑，总感觉叙事不顺，该拍的没拍，啰嗦细节装了一大堆，主要都是胖子的炫技，散文诗一样散。 “向伟大的导演安东尼奥尼致敬！”胖子的指着自己得意异常的长镜头片段，口沫横飞。 黎筱雨特别想削死他，安东你奶奶的腿，你给我瞎胡扯。 拍的估计就他俩自己能看懂。太艺术了。 因为太深奥了，所以也就失败了。连着失败几次，资金也比较紧张了。黎筱雨属于学得很快，不算死脑筋的。慢慢就觉得天天跟胖子胡扯那些法国死透透的导演也不是办法，踏踏实实开始研究拍点实在的。 但毕业了，马上又要面临吃饭问题。她也挺踏实的从低做起，慢慢攒着想法。遇到周迦宁属于碰见催化剂了，那几天她满心膨胀着一种巨大的喜悦，像个蔫着的气球被吹鼓要飞上天，也像一粒种子听见雷雨号令马上就要发芽。 连卫莱有女友的事儿的痛苦，都被这种情绪所冲淡。 可事到如今，黎筱雨躺在床上，心里空空荡荡，像秋后的蚂蚱，她的感情乏善可陈，过往的繁花一直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坚持的毫无道理。她的理想要依靠身边这样一个人去实现，她是否也算用*去换了前程。 周迦宁说的没错，金钱，爱情，理想都是*。她不过是成为了*的奴隶，既没有如何高贵，最终也沦落的可怜。她望着天花板，感觉那么多知识理论、理想信念都无法拯救她已经快要堕落的心脏。 周迦宁还没有醒来，睡着的模样，黎筱雨看过很多遍，脸庞洁白清新，宛如水里的玉石。黎筱雨稍稍凑近就看见她肩头，大早上外面冷，她窝在被子里睡不着，也不愿意醒，呆呆侧头看着周迦宁，看的心里难过。 外面今天格外安静，听不见任何汽车的声响，静谧的好像就只剩下她跟周迦宁两个人。她闲着看着她，用手戳人伤口没戳醒，又觉得周迦宁的皮肤真的很白，血管在脖颈处泛着青蓝，像漂亮的纹身。 身体比例匀称宛如雕塑，锁骨直的跟t台模特一样，稍稍掀开被子，能看见周迦宁的胸。 周迦宁大早上睡醒，眯着眼睛感觉有点难受，稍微一侧头，把罪犯抓了个现行。 瞧见黎筱雨一脸痴呆表情，关键是说扑她也不是发|情那种扑，就是跟猫好奇心旺盛缩着脖子盯着人家胸。 蠢的跟猪一样。周迦宁都胃疼，感觉大狸子也是一种比较低级的生物，智商也不行，开口道：“你大早上看什么呢？” 她喊一声，黎筱雨僵一下，缩回手，被打扰好事般不乐看着周迦宁道：“要你管。” “你看的是我的胸好不好。”周迦宁皱了眉头，还能不能讲理了。 黎筱雨一脸你还挺小气的模样道：“不能吗？” 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水平，证明黎筱雨的智商还是在线上，是一只智慧的大狸子。 周迦宁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能，我能看你的，你自然可以看我。你要不介意，我看回你可以吗？” 黎筱雨打小占人便宜不吃亏，给她占了那么多次便宜，完全是看在交易的份上，就跟买东西付现金一样。目前也没啥非求她不可的事儿，顿时缩到墙角护着自己道：“你敢，我咬你。” 搁着气急的时候，周迦宁一准上去把她奸了，折腾死她，就爱看她一脸垂死享受又不承认的模样，但这两天，尤其是看了她给卫莱那三十页纸以后，调戏她的心情都淡了。就像是长跑，跑到最后发现别人早十几年冲过了终点线，她再跑也不是第一名。就算黎筱雨身体上跟她配合，感情上也是徒劳。 折腾来折腾去，周迦宁把自己折腾懒了。 冷冷瞪了黎筱雨一眼，周迦宁只是淡淡讥讽：“你想我做你，我还没那个心情。要做，你找卫莱去，我不伺候你。” “你找罗伊姗，我也没心情跟你。”黎筱雨呸了她一声，戒备着。 周迦宁也不太高兴：“我起来了，等会儿万一人来上班呢。”一边说一边找衣服起床。 光着坐在黎筱雨旁边，昨晚脱的衣服一件件再穿。黎筱雨还是那个死狸子模样，缩在被子里，露半个头，两个眼睛滴溜溜看人穿衣服。周迦宁就算不搭理人，不是故意勾引，就她那一身好肉，举手投足怎么穿怎么像拍□□电影，只要敢播就是nc-17. 周迦宁穿好，黎筱雨还不动弹，周迦宁也懒得管她：“藏什么啊，别闹的我多看上你那身材一样，你还不如罗伊姗呢。 黎筱雨一脸青，窝在被子里想想个词顶回去，想了半天，卫莱现在身材啥样她也没见过，估计也没机会见。卫莱小时候……年代太久远，不提也罢。 憋着半天，黎筱雨开口：“你稀罕她刚好，以后不准骚扰我。” 越说越来劲那种。周迦宁给了个好脸，她就猖獗起来，真是两天没欺负就开始倔。周迦宁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口气冰凉道：“我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协议，我什么时候要你，你不能拒绝。”说完挽了衬衣袖子，露出手腕。 黎筱雨缩着背都贴墙了，骂她卑鄙无耻。 周迦宁是穿好了衣服，黎筱雨也不过就是一身打底，啊的叫起来，周迦宁眼疾手快把她嘴捂住，嘘了道，你叫什么啊，万一谁上班一开门，你怎么办？ 黎筱雨闭了嘴，周迦宁松了手，瞧她给吓得，周迦宁还是得训她：“就你这胆儿，这点魄力，你还要当导演指挥人？开什么玩笑，遇见个张颖菲那样的刺，不把你气哭算好。” 说到指挥人这个事儿，本来小时候算她的强项，后来家境每况愈下，吃穿也都越来越次，遇见那些漂亮家境好的姑娘，打扮干净整齐的高富帅，她老是有个结。虽说也是腰杆挺直靠学术混的人，但没钱，阶层就比较低。不能请人吃喝，不能出资拍片，还得跟人拉账借钱借设备，片子又没做出名堂，所以她在同年级落了个眼高手低心眼多的名声，那些人也就不爱听她的。 再后来更惨，沦落去电视台做了三流编导，尽受人气。好不容易胖子给她出气了，她也学乖了，就跟胖子说的那样，她没了意气，奔向了巴结胡子的道路。这个事儿，黎筱雨自己也知道，所以瞪着周迦宁一脸不乐，跟委屈了几十年的小媳妇一样。 周迦宁瞧她那么可怜，凑在她旁边，左手食指手背刮了她脸颊一下道：“怎么了？我骂你，顶多你还嘴呗，今儿早上就蔫了。” “别搭理我。”黎筱雨说的冷漠，咬着嘴唇，半天松开道：“我不当导演了，我也不拍电影了，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说的周迦宁一愣，低着头看她，嘴角微微张开，又不知道说什么。 黎筱雨的表情还是那么倔，但眼睛里的光都淡了。 窗户外都是白色，把脏兮兮的城市覆盖的空旷，风吹的打的转儿，有尖锐的哨音，雪密密麻麻下不完似得。 周迦宁伸手去碰她额前的头发，慌了般劝的小声：“怎么那么说……” 黎筱雨别过头，躲过她的碰触，心情荒凉，不想再跟周迦宁说话于是闭嘴。 周迦宁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倒有些讨厌她这样孩子般的任性，声音严厉一些：“有些事不要乱决定。你剧本都写了两年了，现在还坚持不下去吗？” “周迦宁，你不明白吗？”黎筱雨带了一点笑，笑容十分可悲。 “怎么了？”周迦宁不知道。 黎筱雨抬头望着她，看着她的眼眸，似乎要把人看透，嘴角笑着道：“你一直要做的事儿，你一点也不明白。”顿了顿小声道：“你照着你一直以来的做法，你接近我，对我那么好，等你知道你不能达到期望，你就开始控制我，进而报复我，伤害我……你有钱有势当然会得逞，事到如今，你让我成功的讨厌你又不能离开你，但这不是问题，我更讨厌这样的我自己。” “筱雨……”周迦宁当然不是真的觉得她笨，她很聪明，可聪明敏感又被她深埋，偶尔清醒起来让人更害怕。 “你为了跟我在一起，你把我变成了我最讨厌的人，你剥掉了我的自尊，我的感情。你跟我炫耀你的钱和权力……让我对此习以为常，不能反抗……”黎筱雨的笑容充满自嘲：“每次我再想起我过去的创作，我都会告诉自己，那些角色都是傻逼，都会见鬼，人要跟这么个活，都活该被人欺负……我也是傻逼，拍了一堆垃圾，还混成这个没有半点骨气的死样子。” 周迦宁完全没想到的神色，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黎筱雨歪着脑袋，感觉自己终于成了一滩烂泥般道：“我拍不了电影，我已经都不愿意再思考，我怕我想的越多，会越恨我自己……”她突然觉得很想哭，但是眼泪都没有办法出来，她不能让人得逞，她不能让一个把她骄傲都拔光的人知道，周迦宁这个浑身铜臭的烂人，一个伪装的和善，内心满是对别人嘲讽的控制狂，不但把卫莱挤出了她的心，还把她的心也拿走了。 周迦宁喉咙动了动，皱着眉头，有睡醒后的茫然神色，跟她对持。 她以为自己有很多话对黎筱雨开口，然而大脑空空，没有任何花言巧语去遮掩，索性站起来，望了一眼外面白茫茫的世界。 “我只是爱上你了。”周迦宁淡淡说完，声音不大，有一些哀伤。像个无意中犯了大错的孩子，垂头丧气又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得糟糕。 第69章 娈童的大导演罗曼波兰斯基拍了《苦月亮》，电影中男主奥斯卡自杀时说，我们都太贪婪。对感情太过贪婪，所以不断要求对方回报。对理想太过贪婪，所以不容许失败。 黎筱雨思考的太多，想停止。 天昏地暗里爬起来，穿好衣服，外面白雪茫茫，厚厚一层积雪。 洗脸刷牙。黎筱雨拍了两下脸蛋，力图再清醒一点，为了一些混蛋事儿她不该那么在乎。不能说苦月亮里的奥斯卡追mimi的时候他就不爱她，但人类就是这种生物，爱和欲不过一念之差，最后男女双方还是滑向了极端。 跟周迦宁在一起当然也很好，新鲜刺激，每天都不一样，甚至在床上也丰盛的跟法式大餐一样让人难以躲闪，轻微的施虐，懂得用羞耻和控制让人产生快感。但周迦宁自己都没有一点安全感，还指望她能处理维持一段长久关系？做梦。 也许像奥斯卡那样，激情过后，追求另一段开始。 黎筱雨走进厨房，又过分怀念起卫莱。每一次放纵后，她总是怀念起她，她理智，坚强，整洁，自尊，敏感，也许是温倩的事儿又让她忧郁孤绝，黎筱雨总觉得她过分美好，让人心疼。她怀念跟她在一起，那么平淡安稳，就像是生活本身。 烤面包机传来香味，她切了一些火腿和生菜，煎了鸡蛋。 感谢bob这个最顾家的男人，自从bob来以后，冰箱一直是满的。因为杰瑞加班，bob不能让他吃外卖那么可怜。 黎筱雨早起做了两份早餐，端着下楼给了导演办公室的周迦宁。谈不上是为什么，她是真的觉得周迦宁可怜，单纯就是可怜她。就跟胖子可怜她自己一样，看不起，不喜欢，又十分怜悯。 周迦宁的糟糕只持续了一会儿，她排除糟糕的方法也很简单，投入她永远做不完的工作。赚几笔大钱，她就能感觉踏实一些。饭在手边，周迦宁看了黎筱雨一眼，黎筱雨淡淡道：“吃吧。” “谢谢。”周迦宁闷头吃了。 黎筱雨下楼一边吃饭一边开电脑工作。 汽油发电机已经关闭。早上电路通了，黎筱雨按照凯文条目上的安排逐一打电话确认各个团队抵达的时间。由于场面比较大，群演也比较多，需要极强的现场控制能力，黎筱雨他们这些管理人员也丝毫不能放松。 咖啡喝到第二杯的时候，脖子僵，起来活动一下，时间都是中午。 杰瑞和bob好不容易跑回来的，大王小王最近剧本已经完成任务，跑到终点就请假不来了，回家睡觉。tom一直在负责给主要演员开课的事儿，男的要练武术，女的要礼仪舞蹈，都是辛苦差事。 bob一来，看见黎筱雨蔫着的样子，又瞧见周迦宁在二楼办公室坐着不知道在干吗，心想这马上都拍了，资金也差不多都拉到位了，计划书该核对也核完了，执行制片也派来了，周迦宁那么大一大忙人，没事儿坐在二楼办公室一声不吭。 bob凑在黎筱雨跟前，说的小声：“你昨晚没回去吧。”他走的时候喊了，黎筱雨魂不守舍的只说加班工作忙，他都提醒小心黑灯瞎火，黎筱雨说知道了，他真以为黎筱雨知道呢。早上看这个情况不对，去厨房拿吃的，冰箱里的东西少了不少，这么能吃，肯定是大狸子。 “没有回。”黎筱雨觉得他能做福尔摩斯。 “别瞎睡，睡人这个事儿，睡好了你情我愿图个高兴，睡不好惹个仙人跳……”bob语重心长，边说边掏手机：“我连夜帮你发动圈子所有的关系，把单身的都给你搜了一遍，过滤精选后，这些肉都是你的菜，主要是放心肉。” bob的苹果6大的像个砖头，凑在黎筱雨眼跟前，指指点点道：“这个，著名作家兼编剧，特别有才华。” 黎筱雨看了一眼，年纪三十多了吧，跟tom一样的外形，奔着许鞍华的范儿。 bob看她没反应：“换一个，金融白领，股市达人，华尔街海龟。” 黎筱雨瞅着长得还行：“她爱电影吗？” “爱，当然爱。”bob一脸激动道：“惊声尖叫，恐怖蜡像馆，德克萨斯电锯杀人狂系列如数家珍。你只要一聊恐怖片，她就跟你对上路了。” 大狸子伸着脖子，呆呆看着bob，一副你他妈逗我呢，卧槽这也是电影的神情。 法国人看美国人的电影，就是眉清目秀的亲儿子被养成两百多斤一丑胖子的心情。 bob扭了两下挤在她跟前：“那你只能找个圈里的。”翻着手机里的照片，跟给皇帝选妃子一样，黎筱雨特别挑剔，那个太矮，这个太胖，那个女的拍的片我看了，太烂。那个女的摄影我看过，还不如我。剧务管道具的？你逗我呢。 bob青黑着脸，手指头敲着她桌子，一副你也是逗我呢：“黎筱雨，你找事儿呢？你能清醒一点面对现实好吗？人都不能没点缺点了。你说说，咱上哪儿去找个圈里的，有钱漂亮身材好，张嘴能聊斯坦尼福拉夫斯基，陪你一块看《一条安达鲁狗》还他妈不打瞌睡的。” 其实黎筱雨自己看布努埃尔也打瞌睡，大部分那些创新的，试验的，牛逼闪闪的艺术片都让人昏昏欲睡，但恋爱的起点太高，爱了卫莱十几年，寻摸个能超过卫莱条件的属于特别稀有。 黎筱雨眯着眼眸，看着bob，不想聊这个事儿。 bob猎犬嗅到气息一般，喊着nono，晃着手指道：“别提周迦宁，她就是高级也是巴黎春天橱窗里一展示品，你穿了过几天也得还回去。”顿了顿小声道：“再说她还有罗伊姗呢，你一夜情也就算了，真给人当小三啊？” 这倒是，黎筱雨点点头：“压根也没往那条邪路上想。”不想跟bob聊了，端着杯子起来借口去茶水间煮咖啡去。 bob对她好，她当然也知道，周迦宁有多混账，她比bob了解的多多了。她喜欢卫莱想追卫莱，好歹也考虑卫莱感情接受程度，克制有礼是她对卫莱的爱护。周迦宁那种是属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哄上手睡了，稍不如意就瞎折腾……自私自利，真爱她，又逮着罗伊姗做了女友，妥妥是报复自己，野蛮幼稚狡猾。 挤进茶水间，周迦宁在里面冲咖啡。 就这么栋小房子，上厕所也能碰见。 胶囊咖啡机是周迦宁送大家的，简单方便还跟星巴克味儿像。 按着键，周迦宁的拿铁就好了，侧头看着黎筱雨：“你喝那种？” “焦玛。”黎筱雨递了杯子。 周迦宁操作着机器，房间挤，窄窄一溜，互相看看，周迦宁淡淡道：“我想结束我们的关系，我厌倦了。” “哦。”黎筱雨答了。 咖啡在机器里搅动，嗡嗡的声音。 周迦宁很少很少承认自己失败，其实这种失败的感觉在看到那三十页的信的时候就有。她觉得自己也挺能的，锻炼锻炼也能去爬珠穆朗玛峰。但是那沓纸不只是像山那样难以攀爬，更像是大海一样，是一个人爱的深度。 她就是开着飞机估计也飞不过太平洋，半路上没燃油怎么办？ 所以她倔了两天，心口针扎一样疼了好久，最终还是认了道：“我想去美国待半年，拓展海外业务，明天就走。”顿了顿道：“我一走，你就可以不用讨厌你自己，你好好想想戏，将来拍个什么吧，我希望你能够导一部片子，我觉得你可以的。” 黎筱雨皱着眉头，看到咖啡从机器里滴落，布满了杯子。 取了咖啡，想要说什么，口袋手机响了。 接电话，倒是孙静彤打过来的，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情洋溢：“筱雨姐，你晚上有空吗？” “有。”黎筱雨一笑。 “我们过两天就进组了，我得两个月都看不见卫莱，她也看不见咱们，所以我打算请你们到我家吃饭，我做饭给你们。”孙静彤最近一腔热情，特别提醒：“你带上周制片吧，你们一块来。你俩最近还好吗？听卫莱说，你们吵架了？” “好，特别好，吵完就和好了。你放心啊。”黎筱雨应付着麻烦，党员跟党保证一样坚贞。 孙静彤又问了她想吃什么，周迦宁爱吃什么。 周迦宁爱吃啥，黎筱雨真不知道，感觉周迦宁好像什么都吃，但都吃几口，就那天饿狠了自己家的包子能吃俩，其余东西喂到嘴跟前也是嚼两口，蚂蚁吃饭一样，不知道她这天天吸风饮露过活，怎么练的一身劲儿，手劲儿特别大。 “你做什么她吃什么，周迦宁不挑食，给根葱都嚼，特爱吃葱。”黎筱雨随口敷衍。其实算一算，周迦宁了解她比她了解周迦宁多，起码周迦宁看天天看她微博，老跟她聊她那个姥爷的剧本，把她家祖宗三代的事儿都搞明白了。 她到现在充其量也就知道周迦宁有一姐姐，有一奶奶，叔叔有一情妇，别的还得杰瑞和bob告诉她。 挂了电话，黎筱雨特别为难，刚才就想跟孙静彤说，我跟周迦宁连*关系都断绝了。可想起来孙静彤也是没几年好活了，不能老折腾人家，万一真不演了怎么办？ 茶水间，黎筱雨仰着头，一脸吃中药的表情，看起来还有点可怜：“周迦宁，反正你明天就走了，今晚再演演吧。” 周迦宁端着咖啡，脸上表情也很尴尬。 “孙静彤晚上请吃饭，算践行。”黎筱雨觉得白莲花也是能给她找事儿，她刚要恢复人生自由，摆脱这个人渣，连带bob也不用担心她的人生了，说不定她被bob劝动心，去跟那个爱看恐怖片的聊聊天，万一带上道，也能一起看看希区柯克呢？ 黎导演就是这么有逼格，老往高层次带人，盯着周迦宁：“你吃洋葱吗？她听说你爱吃葱，要给你炒洋葱。” “我洋葱过敏。”周迦宁想起来胳膊就痒。 黎筱雨叹口气，真的也就是上个床的关系，根本互不了解。 “那你到底去不去？”黎筱雨还没跟卫莱说最近的事儿，别周迦宁刚去，又被卫莱打了。 “演，过敏也演。”周迦宁舍命陪君子，表示自己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电影人。 第16章 土鳖是一种病，得治 碍于客人在桌子上，黎筱雨不能下一楼去喊里屋歇着的姥爷给自己出头，愣是坐在自家客厅桌边陪客人，听她爹说了十几分钟。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照片那事儿丢了人，他爹操碎心。 “卫莱，你跟你爸爸说说，让黎子回厂里上班，随便安排个办公室就行。”他爹喝的一脸通红，指着黎筱雨道：“别想给我乱跑，我得好好看着你。” “你够了啊，别说了。”黎筱雨忍无可忍要发作，她不想跟她爹一般见识。 她爹平时挺蔫的那种人，邻居白吃几个包子，他屁都不放那种，就是喝了酒又当着晚辈的面，想起当年在钢铁一线好赖都是顶能干的汉子，现在炒菜窝囊，一辈子憋屈就拉扯了这么个闺女，闺女顶嘴，酒下了肚子，顿时啪把酒杯给摔了，一头攒起来凶黎筱雨：“跟你爸爸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就不能说你了？你这个工作是不是不好？如果好，能给人害了？你听听，现在厂里的老邻居怎么说你的，说我黎军养了个祸害，天天疯跑不回家，年纪轻轻找人有妇之夫，为钱不要脸。你爹活这么大岁数，从来没人说你爹一句不好，现在被人戳脊梁骨骂，我还不能教训你！我教训你，都是为你好，我疼你！” 黎筱雨咬着下嘴唇，忍着眼泪，不跟他一般见识。她爹说到底，还是为脸面多些，也不是真的全信她。 她被自己亲爹指着鼻子数落一件子虚乌有的事儿，心疼的刀戳一样。 替她说话的，还是孙静彤。 “叔叔你误会了，黎姐不是那种人，我跟她合作过，她跟导演真的没什么。叔叔你别说她。”孙静彤那小丫头一着急，去扶了黎爹一把，差点被黎爹推着摔了。 黎爹是喝醉了，乱吼乱叫，说的自己也掉眼泪。 卫莱把孙静彤护在怀里：“怎么样啊？” “没事儿。”孙静彤抓着她胳膊，也有点怕，瞧见黎爹那个模样吓人，缩了脖子道：“你劝劝叔叔吧。” 卫莱从小在这家长大，黎爹的毛病自然清楚的很，这劝不好，非得酒醒。松开孙静彤，帮着黎妈去拉住他，哄小孩那样哄他：“叔叔你放心，我给她找工作，你不难过了，她跟我保证过了，以后一定不乱跑了，也不跟人乱喝酒，按时回家。你都放心，你喝醉了，先去睡吧，我跟静彤也得走了。” 两个人是把黎爹拖回卧室的，黎妈一直跟人道歉。 卫莱叹口气，也没心情吃了，拉着孙静彤要走。 黎筱雨可怜兮兮在客厅，当情敌面挨了一顿骂，脸都丢光了。眼神凄楚望着卫莱，想寻求一些安慰，可她看了半天，眼泪都快涌出来了。卫莱劝了她两句，可也劝不出什么新花样，只能揽着孙静彤的腰，照顾自己女友收拾要走。 “黎子，你送送人家。”黎妈指挥。 “那么冷的天，我不想出去，妈，你去送吧。”黎筱雨不想那么下作。 “哎，你这孩子，懒死你。”黎妈疼她归疼她，气她也正气头上，张嘴也嚷嚷：“你爸说的说错了吗？我们生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一不帮忙家里，二不尊重父母，三还给家里抹黑，你到底有什么好啊！气死我。” “我就是没一点好，讨不了人喜欢，怎么了！”黎筱雨终于大发脾气，转身就哭了，惨的不能再惨，跑进自己卧室锁了门。 过去她小时候爹妈也是常教训的，有时候她贪玩，被骂了，也锁门甩脸，那时候她小，卫莱就会来敲门，然后说好多安慰她的话，还给她塞好吃的，哄她。 可今天这么大委屈，黎筱雨哭了半天。 什么都没有了。她孤零零的，再没人过问。 卫莱可能真的不是她的了。 黎筱雨头一次面对现实，惨的哭了一晚上。 …… 挨了这口气，周一上班昏昏沉沉，晚上回家冰锅冷灶，她妈生气也不给她做饭，她爹见她就唉声叹气，她晚上7点在家还得自己给自己煮面条，就着点剩菜，扒拉吃几口，强打精神还加班。 连着三天，黎筱雨是硬扛着刚接触的新工作，有时候实在扛不住了精神状态不算集中，早上开会打了哈欠，差点睡着了，大中午，周迦宁叫了外卖给大家，黎筱雨失了魂魄般一口也没吃，原封不动放在桌边。 蔫的中午不吃饭饿一中午，杰瑞问，她狡辩说减肥。 一个屋檐下，周迦宁瞧在眼里，心想我掏工资是为了你好好上班，你摆着脸态度也不积极，还不好好吃饭，我干嘛还费那个功夫栽培你？一时生气敲她办公桌，神色严肃道：“你跟我到二楼办公室来一趟。” 黎筱雨起了身，发现tom和杰瑞做出抱头的动作，黎筱雨瞬间意识到表现不好，周迦宁对员工工作态度要求严格，她可能会被骂死。 死就死吧，她倒要看看自己能多倒霉。 导演在一楼吃饭，周迦宁抱着胳膊阴着脸坐在办公室，黎筱雨在她面前的沙发上，抬了头先认错道：“周制片，我睡得太晚精神不好，没能好好表现，我对不起你的好心栽培，我以后不敢了。” “你干嘛了，连着几天睡那么晚。”周迦宁敲着桌子审犯人，自己好不容易给她一学习进步的机会，她就这种精神状态能撑几天？要是不想学习工作，早点退出不是更好，免得浪费大家时间。 “也没干嘛。”黎筱雨本来也没干啥。 周迦宁皱着眉头，凶起来：“就这样的能力素质还想要投资，你能拿的下吗？” 黎筱雨眼睛盯着她，一脸挨骂的为难神色，嘴角动动，心酸伴着绝望，说了一直以来的心里话道：“可你已经把我导戏的事儿否定了，就算我好好表现，真的再有机会吗？观众会买我这种勾引人老公的导演的帐吗？” 周迦宁沉着脸，破口训她道：“黎筱雨！你就算一时没机会，也该相信你自己。是谁一见我就说要拿奥斯卡，虽然我确实当你是吹，但你不能任自己真的变成一个吹子啊。我给你发工资是让你好好工作，别给我遇到点私人感情问题就摆脸色，要这样你现在收拾东西就给我滚！” 黎筱雨被骂的一愣，醍醐灌顶般又清醒了。顿时觉得大老板跟她肚子蛔虫一样，这女人也忒可怕了，简直就是老妖怪，吓得她一惊一乍：“你怎么知道我是遇到私人感情问题？” 周迦宁瞧她那个傻样，本来准备把她训哭，给她长个记性。但真瞧见小姑娘受惊，她呼吸口气，生生把火都憋肚子里，索性完全弄清楚原因再行发落，开口冷道：“是卫莱欺负你了？弄得你连饭都不吃。” “没有，卫莱对我挺好的。”黎筱雨一说起来都想哭，难得遇到个从工作一直管上她生活的制片人，脑子一热，跟上司聊起了一直讳忌莫深的私生活烦恼。 别人敢这么折腾，一早叫周迦宁踢了，可黎筱雨这个娇气丫头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招，生生把周迦宁这么个大老总逼成了小学班主任：“那不挺好的吗，你抽抽什么？脸阴的打雷了要，早上开会气氛给你弄的多尴尬，你有点团队精神好吗。” 黎筱雨心想，这制片人境界真的太高了！不愧是顶级大制片，又掏钱又拉赞助，把关剧本挑演员，一刀一刀砍支出控成本，末了还得关心团队凝聚力，关爱下属恋情进展，这工作难度都赶上妇联主任了，怪不得能领导一个团队呢。 黎筱雨也是憋的苦了，主要跟别人可没法聊她那个苦守十几年的大秘密，非要说，那也只能跟洞悉真相的周迦宁聊了，苦的内心泛出苦水来那般可怜，看着她老板明艳无俦的脸，说的感情极为惨烈道：“周制片，跟那个没关系，主要是我没灭掉匈奴……我被她破国屠城了！” 抗战戏导多的后遗症，沾上爱国就感情浓烈激动，不好好说人话。 周迦宁本来绷着脸，结果唬着唬着唬不住了，那狸子精自己先入戏，一本正经那么惨说了个巨傻的大笑话。 去你妹的被匈奴灭了好吗？你丫能不贱吗？ 周迦宁冷的零下十几度的面孔，一瞬间就得往大热天30度升，扭的脸都抽抽，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至于崩了，装咳，吭一声算她也傻逼了道：“国破山河还在啊，待重头难道还不能收拾朝天阙吗？” 黎筱雨也是个顶有文化的人，文化多的都快要从脑浆里益出来了，听见老板跟她拿文化对切口，一脸沉痛接下去道：“周制片，我这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啊！” …… 周迦宁愣是给噎着了，想了半天古诗词没啥合适对的。 自打成人成精以来，周迦宁几乎没有体会什么叫除却巫山不是云，她的概念里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瞧见黎筱雨这么死心眼的还是头一次，娱乐圈死心眼就相当于死定了，她倒是挺好奇，这死丫头之前混哒的那么多年都是咋摸爬滚打出来的，竟然平安无事滚到了自己脚边，啧啧称奇。 劝一个失恋想不开的，周迦宁自认也不是强项，但你说团队里放一这么唉声叹气的实在讨厌。周迦宁都纳闷道：“你是不是除了卫莱，你就没见过别的女同志啊，非得守一棵树吊死。” “也见过。”黎筱雨不愿给人小看她是个雏。 “都见过什么人啊？”周迦宁不信，这早早遇到个好的，也不至于单恋那么多年，听着都惊。 “你啊。”黎筱雨睁眼睛说了个大实话。 周迦宁冷脸把刚喝的茶都要喷出来，你说这丫头聪明，有时候就犯傻，说傻还突然猴精起来。她呛了，黎筱雨还紧张：“周制片，你喝慢点。”顿了顿道：“我这人不太打听别人私事儿，所以就算身边有，我也从不去刻意询问来往。我明确知道的就只有你了。” “太没见识了！”周迦宁一巴掌拍桌子上盖棺定论，黎筱雨肯定是土鳖土死的，好歹也是娱乐圈好吗？能不能不要这样丢脸，周迦宁本着一定要带小妹妹去开开眼界帮她正一正三观的心道：“你晚上没约吧。” “没。”黎筱雨真没有，跟爹吵了一架也不想回去。 “我带你去参加女演员试镜会。”周迦宁拍胸口打包票，你丫都抱上我大腿，混成我的入室弟子了，还想继续这么土鳖？这是给我丢人啊。 周迦宁认定黎筱雨那死心眼是病，得治啊。 第70章 黎筱雨给孙静彤打电话撤了那个要命的炒洋葱，亏孙静彤想的出来，不愧是在英国留的学，什么难吃做什么。 听着菜单，黎筱雨都不想去。培根土豆泥，清炒西兰花，胡萝卜芹菜意大利面……妈呀，她宁愿自己去给孙静彤炒个宫保鸡丁。 给卫莱发了微信。言及自己跟周迦宁大吵完后，周迦宁气消了，她也气消了，对方不要脸跪下来求她，又帮王明利找了工作，所以俩人又如胶似漆和好了。 卫莱只回复，你这么折腾有意思吗？ 黎筱雨回复了她的至理名言，感情的事儿，半点不由人。 卫莱就不说话了。 这个话说的对，感情这东西只是暂住在人类心里的小妖精，它要往哪儿飞，人类这种低级生物还真的管不了。不信你想想，你能管住自己的荷尔蒙水平？你能管住自己的肾上腺素？真tm神奇，你能你牛逼。 整下午，黎筱雨属于魂不守舍，敲字就敲错字，走路就被绊倒，喝水也能呛着。把bob急的，在qq上一直给她泼冷水，黎筱雨看着那一长串大意就是周迦宁是个大人渣，她跟如下人交往过……快三十多个女明星的名字了，环肥燕瘦，黎筱雨特害怕他打着打着就把她尊敬的表演艺术家斯琴高娃老师打出来。 看到蒋雯丽老师的名字，一口咖啡喷在屏幕。 这都是哪儿来的消息啊！！黎筱雨咳的眼泪都出来了，这要是真的，王明利就要拿砖头去拍死周迦宁了，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bob敲着键盘：杰瑞说的。 鉴于杰瑞是个大忽悠。黎筱雨还是姑且先信蒋雯丽老师吧，毕竟是正正经经的表演艺术家，周迦宁这种人渣，她应该是当黄毛丫头看的，这差辈了也不好。 画面太美，黎筱雨不敢脑洞。就这么被bob刺激着，烦不胜烦，还是答应跟那个爱看恐怖片的聊个天。 微信加了，老半天，对方给了一串数字。 黎筱雨心想，这是啥，打了个问号过去。 美女直接复制了一大堆东西给她，黎筱雨一头雾水打开连接，股市行情就跳出来。眯着眼睛也看不懂，问了个这？对方回复，给你的那个号，你现在就入仓，下个月能冲上去，百分之7的收益比，你要乐意，先买个50万吧。 我不是客户。黎筱雨解释。 我知道。美女也挺直接，你不是那个导演吗？你们影视行业收入不低吧。 我是低的那种……黎筱雨特别自卑。 那你看着买吧，10万也行。美女指点江山。 黎筱雨特怕她是卖安利的，主要是她没钱，只好道，我能先买一万吗？ 美女发了个流汗的表情。 黎筱雨心想，估计对方眼里她也就是个穷逼，充其量也就是皮相好点的傻逼。 bob在旁边手舞足蹈问进展，聊了半天，黎筱雨使劲儿才把话题匍匐到《惊声尖叫》，费老大劲还没挪到希区柯克，也不知道《惊声尖叫》和希区柯克中间差了多少个《德克萨斯电锯杀人狂》。 “《鸟》你看过吗？”黎筱雨鼓起勇气。 对方直接回复了个忙，然后下线了。 叹口气，黎筱雨感慨这女女相亲也跟非诚勿扰似得，她的收入是硬伤，这是多会聊希区柯克都没法弥补的。听见bob问咋样，黎筱雨从格子间里抬了头，一脸兴奋，笑得嘴都歪了道：“她给了一支股票说会涨，你懂吗，不行咱买点？” “人呢？”bob不乐。 黎筱雨苦着脸：“实在也聊不动希区柯克。” “还是把股票号码给我吧。”买卖不成仁义在，bob看得开。 下班前跟杰瑞和bob就那支股票会涨的问题，凑一块研究半天，几个人叽叽喳喳，周迦宁过来都没人听见，杰瑞口沫横飞给黎筱雨解释这个峰值线，跟做几何题一样画着线，三人凑一块也不工作。 周迦宁端着咖啡，瞧了桌子，一脸你们作死啊，老娘工资白发了吗？ 三个人齐齐缩了脑袋，bob呵呵道：“我们教黎筱雨炒股，别人给了个号，她想买。” 周迦宁伸手把杰瑞画的那个丑翻的线条拿过来看了几眼，看着bob道：“你有户吗？” “有。”bob当然是有的。 “里头多少钱。”周迦宁嘴角笑笑：“别听外人瞎胡邹，你们要买我推荐吧，百分百涨，涨到交易所紧急叫停。” “真的。”bob特别高兴。 周迦宁一脸笑，写了个号递给bob：“你现在就买，我看着。” bob把号一输入。心里能骂出我□□大爷。 长达影视。 …… 黎筱雨特别庆幸自己没开户，也没钱。任凭周迦宁说出花来，反正她也没钱。 bob仰着头跟个傻逼一样，被周迦宁从公司全球战略计划开始讲起，愣是说的杰瑞和bob各买六万，都不知道咋被忽悠的啊。心情就像吃了耗子药，挣不挣的上钱是一回事儿，就存了点零花，全捐给周迦宁了。 黎筱雨拍了拍bob的肩膀表示节哀，在qq上安慰bob，万一会涨呢？ “你tm相信周迦宁跟你吹！”bob表示他是有智商的好吗，扶着额头，又不是公司原始股，前几年涨的时候他没赶上，后来一直就那么吊着，时涨时跌，说话间都已经掉了一毛了。 惨的黎筱雨都看不下去，看看时间也快下班了，赶紧收拾东西。 “你去干嘛？”bob在后面喊。 黎筱雨还没回话呢，周迦宁披大衣道：“黎副导演跟我去看一下女主演，一起说戏。” bob再不敢问，等人都走了，瞪着眼睛看着杰瑞，一脸拉拉圈子乱过基的表情。 工人忙了一天，道路已经通畅，两边都是高高的雪堆，堆的久了硬邦邦结冰。路上都是黑乎乎的水，周迦宁从司机手里开过她的大奔，带着黎筱雨往孙静彤她家那片别墅去。离的倒也不算太远，俩个人光坐着不说话也挺尴尬。 黎筱雨挺纠结，想了半天道：“你家股票真的涨吗？” 周迦宁笑笑道：“涨，当然涨。我说让涨就会涨，我说让跌马上跌。你明天开户，我后天就让它涨。” “我也没钱。”黎筱雨自嘲，她是属于那种知道明天□□，口袋里都没几个钢镚的人。 “这个月26号我就给大家发工资。”周迦宁一笑，没钱还不简单。 “谢谢你给我发的那几千。”黎筱雨感觉累死累活也挺亏。 “也想给你涨好几万，但考虑制作成本，等票房出来给你们发点奖金。”周迦宁会算账，想了想，眼神带笑道：“我倒是想给你钱，但你是个正正经经的电影人。” 又来了，黎筱雨懂，妇女之友就是这种德性，随时随地都能把情调起来，根本就不存在不要脸的问题。 憋着不回话，黎筱雨心里老有个梗。 互不说话，都憋到孙静彤家门口了，黎筱雨也是那种挺拿不住事儿的，心里跟耗子挠一样，在停车场踩着雪，探头探脑问周迦宁：“啊，你喜欢蒋雯丽老师吗？” 周迦宁裹着大衣，看她光个脖子，把围巾取下来给她套上，黎筱雨那个有点贱又问的特别真诚的表情，是怎么样一个内心戏她还没懂。周迦宁一愣：“一般……” “杨幂和刘诗诗，你觉得那个身材好。”黎筱雨心想，也不容易啊，国内总共就那么几个姑娘。 “干嘛？”周迦宁还挺纳闷。 黎筱雨裹着围巾，走在前面，踩着雪一晃一晃，突然又想笑道：“有人跟我说，你追过蒋雯丽老师，哈哈哈哈。” “黎筱雨！你站住，我扇死你。”周迦宁脸都青了，差点摔一跤，地太滑了，准备去抓黎筱雨问问清楚。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蒋雯丽能做她姑好吗。 黎筱雨穿了双平底运动鞋跑的快。 周迦宁从绿化带的积雪上抓了一把，打在她后背，雪溅在黎筱雨脖子，挺凉的。喘着白色的雾气，黎筱雨也挺来劲儿的，转过来抓了雪就丢她脸上了。冷死周迦宁了，周迦宁眯着眼眸就去抓她，黎筱雨继续跑。 她不得不承认，周迦宁属于运动型人才，就是穿着高跟靴子也跑得比她快。当时周迦宁拎着大狸子的耳朵，教训起来：“没事儿就听人瞎胡说，乱给我造谣。我的好名声是不是你们毁的。” “疼。”黎筱雨侧着耳朵，嘿嘿笑，心想你个人渣能有辣椒好名声，就算那些都是假的，罗伊姗不是真的吗？那天那个吸大麻的不是真的？ 黎筱雨挣扎着，差点摔了，周迦宁一把把她捞怀里：“慢点。” 玩的高高兴兴的时候，听见后面人喊：“黎子。” 哎呦，是她们卫莱下班也过来了。 黎筱雨赶紧从周迦宁怀里出来，跟卫莱打招呼：“姐。” 卫莱一身黑色的大衣，短发清秀，眉目间都是成熟稳重的神色。淡淡看了一眼她，走得近了伸手拍掉她围巾上的雪，淡淡道：“干嘛呢。” 黎筱雨看看周迦宁，笑的不怀好意：“我们聊蒋雯丽老师的事儿呢。” “她怎么了。”卫莱道。 “她跟周迦宁是熟人。”黎筱雨笑出酒窝，贼眉鼠眼看着周迦宁。 这个画面太美，周迦宁也不敢想，吃生姜一样道：“我投拍了蒋雯丽老师导演的片子，顾长卫主演，叫立冬。” 神作，牛逼。黎筱雨听完就感叹。不愧是周迦宁的反应速度，笑话也说得这么有逼格。 卫莱听不懂，看着她俩的模样，有些也不太理解黎筱雨，但不想多问，对待周迦宁的态度冷冷清清，能不看就不多看，只对黎筱雨道：“走吧，静彤在等。” 周迦宁学乖了，折腾了一圈，她也懒了。看着卫莱跟黎筱雨有说有笑聊她家的事儿，默默跟在后面进了门。 孙静彤系着围裙，特别乖巧文静的模样，说是她做饭呢，也是佣人切，她就光炒俩下，就这样了，累的也是团团转，黎筱雨跟周迦宁窝在客厅，光听见佣人指挥，小姐，盐，小姐你没放油…… 黎筱雨缩着脖子，咽口唾沫看着周迦宁，小声道：“不要演的太拼，吃一半就说你急事儿，拉着我就可以跑了。演个戏，没必要把咱们两条命交代这儿……” 周迦宁一脸心领神会。 卫莱在一边给她俩泡茶，窝在沙发上，黎筱雨按着遥控器看电视，四人聚餐真的是个巨狗屎的主意，一朝到头，这个游戏最大的赢家是孙静彤啊！怎么不是啊，她演着周迦宁上亿的戏，占着卫莱这么好的人，还享受着自己在剧组伺候。 叹口气，黎筱雨也是不想被这个巨大的失落打败，于是看着周迦宁，周迦宁今晚演技属于内心戏多一些，表情都走的是简约，窝在一块都不敢说话。当初指着人卫莱骂的气势都没了，特别怂。 干坐着喝茶，茶也喝了两轮了，黎筱雨饿的胃疼等着开饭。 实在无聊的时候，看着电视里的女明星，瞪大眼睛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然后转头看着周迦宁惊呼道：“莫妮卡贝鲁奇老师你也熟吗？”对，那一长串名单上当时还有个英文名，她都没仔细看，现在看见想起来，简直要给周迦宁噗通跪下了，大神！ 周迦宁一口茶喷了。 “见过。”周迦宁拿手帕轻轻擦着嘴，狠狠瞪了黎筱雨一眼，她倒是想，差着辈儿。 第71章 由于演艺界已经集体补过gay了。 所以黎筱雨觉得现在也是该补补百合的时候，光靠徐克一个人真的不行啊。既然周迦宁这么好的资源在呢，所以吃着孙静彤那个爆难吃，一团一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晚饭，四个人那种要死的气氛，只能靠妇女之友周迦宁来调戏，哦不，调节。 “凯瑟琳泽塔琼斯老师怎么就要跟老公离婚呢，你跟我们讲讲呗。”黎筱雨一脸认真好学，把那个培根土豆泥再拨一点给周迦宁。 周迦宁吃起西餐，属于唐顿庄园里小姐们的范儿，跟黎筱雨德克萨斯电锯风格切牛排实在不衬。心里骂出傻逼，认识你个腿的老师，周迦宁一脸沉痛道：“是她老公不要她，我见她的时候，她说抑郁症很困扰她的婚姻，我劝她看看中医。” “周制片，你好棒啊，认识这么多人。”孙静彤都不觉得自己的饭难吃。 黎筱雨拿着切牛排的刀，晃在周迦宁眼跟前，说的手舞足蹈：“她跟莫妮卡老师也熟。” “真的啊？”孙静彤特别感兴趣。 “你好好拍，咱首映去戛纳，还能赶上安吉丽娜朱莉和她老公一块吃饭，珍妮佛安妮斯顿就在隔壁桌。走两步就是乔治克鲁尼。”周迦宁吃着饭，当然也不全是忽悠，首映在戛纳可以是真的，财大气粗不差钱。 卫莱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黎筱雨，烦她切那个半生不熟的牛排切不烂，伸手去拿她盘子，可不巧，周迦宁也伸手拿了。俩个人桌子中间扯着黎筱雨的盘子，特别不好看。 周迦宁离黎筱雨近，就在隔壁。 “她切吧。”黎筱雨呵呵笑，卫莱松了手，周迦宁拿了盘子，切起半生不熟的肉跟汉尼拔分尸一样优雅精细。 切着肉，吹嘘着自己年方24岁就带着导演们杀向威尼斯的故事，说的王铭所向披靡，自己天花乱坠，场面如何如何为国争光。 等胡吹完了，把肉递给黎筱雨，把她手里拿错的刀叉位置对调，拿错位置真的也是不能忍。照顾着黎筱雨吃饭，这头轻声细气说着话，逗的孙静彤呵呵笑，笑的小脸都红了。 黎筱雨满嘴塞着肉，心想，就这本事，说跟莫妮卡贝鲁奇真有什么，她也信了。 吃着喝着说着，也不知道是怎么聊的，本来好好聊着孙静彤的戏，聊着卫莱抽时间去看孙静彤。结果就聊到了另一头了，孙静彤还可好奇：“你们前几天为什么吵架啊，我看你们相处的挺好啊，周制片这么幽默。” …… 呵呵，那是太幽默了。 “说来话长……”黎筱雨差点给牛排噎了，看看卫莱，也不好意思说我二半夜没事儿耍心眼泡卫莱，没泡上，大早上被周迦宁堵门口，看见我非礼你们卫莱。丫儿大发脾气，原形毕露把老娘也快玩死了。 “跟黎黎没关系。”周迦宁表情非常诚恳，灯光下面，面孔漂亮，眼眸深邃，看着孙静彤道：“两个人在一块，我一直没有好好了解她，不知道她心里想要什么，所以吵架了。” “后来呢，和好了吗？”孙静彤是属于没跟人吵过架，谁敢跟她吵架，卫莱也不敢。 “我跟她聊了很久，现在算是了解了一部分。”周迦宁声音放低，眼神盯着黎筱雨道：“我跟她算和好了。” 大狸子缩着脖子，心想，你骗人小姑娘炉火纯青。 “别再那样就行。”卫莱一脸严肃。 “不会。”周迦宁拿了酒杯，敬了卫莱。 卫莱万般不情愿，碰了一下，低头喝了一点。 “其实我也想跟你谈谈。”周迦宁看着卫莱，说的突兀。 大狸子的心都在嗓子眼，你俩别打架就行。 “我不太会聊天，我可不懂你的戏。”卫莱说的冷淡。 “等我从国外回来吧，如果我还想聊的话。”周迦宁答了话。 “好的。”卫莱也不好拒绝。 “吃饭，吃饭。”黎筱雨塞了满嘴，指着那个牛肉：“再给我一块，吃不饱。” 就那么小一块，喂鸡呢。 “我给你煎。”孙静彤热情，卫莱还是起了身，淡淡道：“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做点别的吧。”系了围裙，一副大厨的模样去后面厨房开火弄点别的，孙静彤做的一大半都完全不能吃。 她一走，气氛好多了。周迦宁举着酒杯聊着陪王铭拍戏的种种，钻在县城一个月，天天吃盒饭，晚上上红灯区拍戏，没跟警察协调好，差的被逮了，把孙静彤笑死。 卫莱随便做了点东西，周迦宁算是忍过了胃疼，赶紧逮着吃点。眼看也差不多了，再聊卫莱看她的眼神就得把她胳膊腿卸了，亏了都是以孙静彤为重，大家把爱恨情仇都忍了，各自化作食欲，闭嘴猛吃了一段。 吃完，周迦宁吼着有事儿，拉着黎筱雨要跑。 卫莱去送，走一半，拉着黎筱雨，拉到一边道：“真的有必要这样吗？我就不信她能是好人，你是颠了还是痴了，你到底看上她什么啊。满嘴胡说八道，没一句真话。说欺负你，就说的那么难听。” 冰天雪地，路灯下面，黎筱雨抬头看着她清秀温柔的脸，露出笑容，是啊，周迦宁有什么好？她一点也不如你，可是你呢？你不要我。说不上什么心情，竟有一点轻松那样，微微笑起来：“就是喜欢，爱听她忽悠。就算欺负我了，还是放不下，你说人是不是贱。” “黎子，你离开她好吗？”卫莱恳求。 摇摇头，黎筱雨的笑容单纯，淡淡道：“迟了。” 车从边上开过来，卫莱不再开口，黎筱雨跟她说了再见，上了周迦宁的车。 也许是吃的累，说的累了。 小雪天气，周迦宁开着车缓缓行驶，玩笑俱已经开过，聊希区柯克显然也十分乏味。只好都不聊了，安安静静。 车的光照亮黎筱雨厂区的小道，白雪皑皑，空无一人。 黎筱雨决定下车。 周迦宁点了头，看着她道：“再见。” 黎筱雨笑一笑，开门走了。 周迦宁看着影子在车灯前方慢慢消失，雪下的满天满地，黎筱雨把她的围巾带走了。 她觉得那三十页纸她可能真的逾越不了。 她也不能忍受，黎筱雨看见卫莱时候那种信任安稳的神色。 她有很多不能忍耐，灵魂里那个刻薄鬼就要冒出头来大骂。 但也许是天气冷。 肯定是因为天气太冷。所以她没有大发脾气，保留着体力，开了车门。 黎筱雨刚走到家门口，能看见小饭馆的光。 胳膊被人拉了一把。 吓死了，大半夜在家门口不远的道儿上，给周迦宁结结实实抱在怀里。 捂的黎筱雨鸟一样蒲扇着胳膊，以为打劫呢。 爹救我，差点都喊出来了。 周迦宁捂住她的嘴，眼眸发亮。 声音好听，带了恳求道：“再演一段吧，我好好演，不让你喊卡。” 松开手，黎筱雨差点被她捂死，都以为她这是要杀人灭口呢。 喘着气，黎筱雨脸红耳赤道：“你疯了你！我家门口好不好，我爹还在那看着呢，别拉拉扯扯的。” “我明天就走，你也要进组了……”周迦宁搜肠刮肚想着理由。 黎筱雨一脸不乐。 风呼呼的冻在家门口，有家回不了。 黎筱雨心想，你说加戏就加吗？你是宋丹丹老师吗？ 周迦宁长这么大，头一次演跟女人装委屈，委屈的快哭了。 也许是这内心戏好，黎筱雨歪着狸子脑袋看她，正正经经道：“你是不是明早滚？” 周迦宁杵着脑袋：“滚，滚得离你远远的。” 黎筱雨满心冒火，一时还是没有控制住荷尔蒙，她不是那种让肾上腺素说不分泌就不分泌的人。她跟波兰斯基一样，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导演。所以周迦宁那张勾死人的脸摆出那种可怜的模样，黎筱雨心想，导演潜规则制片也是有的吧。 然后她没忍住，被周迦宁那个骚的不能再骚的味儿勾的。 突然伸手搂着周迦宁的脖子，嘴唇递上去吻住她的嘴唇。 人就是这样，全靠直觉做事儿，黎筱雨心想，错就错了吧，一夜情还管什么睡错。 黎筱雨吻上去，她先主动去吮她的嘴唇，舌尖轻轻探入她的牙关，尝起周迦宁的滋味。她吻的有些生涩，周迦宁只觉得心脏跳动血液流动加快，挨不住她的刺激，伸手揽着她在怀，回应般和她纠缠，只消几下，就变成她主导着对黎筱雨攻城略地，长驱直入侵略着卷起她的丁香和她纠缠，黎筱雨被亲的星眸半闭主动仰头承吻。 吻的黎筱雨头晕脑胀缺氧，周迦宁才放开她一些，黎筱雨在雪地里喘着热气，大冬天都变成白雾，周迦宁再亲几下，黎筱雨喊着停了。大晚上在外头刺激归刺激，冷也是太冷。黎筱雨拽着她胳膊，表情严肃道：“就今晚，明早你给我滚。” 周迦宁一点不敢吭声，害怕说错话，把她眼里的火苗给浇熄了。 大晚上，黎筱雨把她拽进自己家还没收拾完的小饭馆，一脸义正言辞告诉爹妈：“电影还有细节没有敲定，工作室停电，周制片跟我在我这儿看资料，晚上加班说戏。” 老黎家好多年没看见狸子这么正经，黎爹都愣了，第一反应开口：“你们饿不饿，我做点吃的？” “不用了，她明天早飞机就走了，就这点时间处理问题，没时间吃饭，也不要打扰。”黎筱雨整张脸都是戏。 严肃的把家里人都震住了。狸子爹妈感觉哪儿怪也说不上来，反正周迦宁来过两次也算熟人，本着来者都是客，而且周迦宁是贵客，是稀客，所以黎爹笑呵呵点头表示知道了。说戏是好事儿，证明黎筱雨受领导重视，将来才会有前途。 欺负完老实人。黎筱雨抓着周迦宁跌跌撞撞跑上三楼，开了门，反锁上，哐当甩了自己的包在沙发，严肃指着自己家浴室：“睡衣穿我的，赶紧洗，洗完上床。” 周迦宁不吭声，拿出速度钻人浴室，心想这丫头是找到导演的感觉了。 第72章 迅速洗干净出来，黎筱雨丢了吹风机给她，等俩人都洗完吹完，黎筱雨把她拽进卧室。 门一关锁上，留个台灯，窗帘拉的死严实，黎筱雨盯着她，周迦宁都心慌。 光比较暗，颜色是暖黄，黎筱雨在床跟前把她抱住，头枕着她肩膀，搂着她不愿意松开。周迦宁第一次被她这么依恋，心里酸甜，千言万语说不出话。黎筱雨也不想跟她废话，抬头跟她接吻，任周迦宁放肆在她唇齿间挑逗、舔吻、勾画，搂在床边亲的难舍难分。 周迦宁尝鲜尝的发了狠，搂起黎筱雨丢在床上，按着她吮的她嘴唇红的像熟透的樱桃，黎筱雨不甘示弱，她咬过周凡，但咬周迦宁的时候就没那么狠，牙齿轻轻刮过去，一点点疼又十分刺激。周迦宁呼吸越来越沉，觉得把她教坏了，逮着黎筱雨啃上她的脖颈，黎筱雨去搂她的腰，手指伸进她的衣服，抚摸她紧致光滑的肌肤，滚烫的温度，烫的黎筱雨心颤。 房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黎筱雨动手把周迦宁脱了，她看见她的身材都头晕。周迦宁天天那么脱，不是引人犯罪是什么？手指按在周迦宁的胸前，捏起来十分舒服，她更爱看周迦宁那张漂亮脸上因为刺激反应出来的表情。周迦宁在她耳边□□，喊她的名字，和她的纠缠也更激烈。 黎筱雨的床不算宽，周迦宁被她摸了个遍，她也被周迦宁换着法压在下面亲，一寸一寸亲过去，或轻或重，啃到她腿心。她第一次被她按着舔舐，脑子里像有氢弹爆炸，绷紧了小腹，小腿都发颤。 大半晚上，她低啜着回味身体里的余韵，被周迦宁带上好几次巅峰，她手软脚软又倔着终于欺负回了周迦宁，看着她在自己下面被*光临的妩媚面孔，听她在耳边念到自己的名字，黎筱雨头晕脑胀只想给她更多。 折腾的周迦宁声音也蔫了，黎筱雨浑身骨头轻了半斤。做完后趴在周迦宁怀里，哪儿也不靠就靠人胸上。软，舒服。被周迦宁光光的抱着，舒服暖和的要命，周迦宁只小声在她耳朵边说了几句温存话，她困得已经不行了，太累，体力也跟不上，死死搂着周迦宁的腰，把脸埋人胸口睡着了。 周迦宁服了她，做完就睡。也是把她们家狸子给累了，她也满意她迦宁迦宁的喊，黎筱雨在床上配合起来娇的要命。她也是累了，搂着怀里的小乖，摸着她脑后的头发，闭眼睛睡了。 早起胳膊酸，黎筱雨指头抬起来都困难，做了大半晚上跑完马拉松一般，枕在枕头上半梦半醒，听见楼下邻居们的大声嚷嚷，白菜又贵了5毛钱，蒜都6块了，年前全得涨。 自行车的铃铛声，谁家遛鸟在吹口哨逗画眉，她爹在楼下，有人喊着来军哥几碗豆腐脑儿。 揉着太阳穴，黎筱雨感慨这房子也太不隔音了，风吹室外空调架子那个松动的哐当声总让她感觉空调会噗通掉下去。她们家的洗衣机和空调都让人太操心了。缩在被子里，看一眼隔壁的周迦宁，这么吵，她还能睡下去。 眯着眼睛看见周迦宁脖子上那么大一片青紫，跟被十七八个人打了一样……制片也是挺辛苦一职业。黎筱雨伸手去戳她肩膀，把周迦宁这个猪也弄起来。 周迦宁动着她好看的眉头，勉强睁开眼睛，打着哈欠询问：“蒜现在都这么贵了？” 贵你个头，你买过菜吗？别没话找话。 黎筱雨拍了她一巴掌：“起来，赶飞机去。” 打在脑袋顶，周迦宁顿时清醒了一点，又累又困道：“我再睡会儿行吗？飞机飞不飞是听我的。” “那你睡，我起来了，我早上上班，收拾资料，过两天去外地。”黎筱雨也忙着呢。 周迦宁一脸你怎么这样的表情，朝她旁边凑了一点，把脸粘在她颈窝，嘴唇亲了两口，小声道：“我有个提议，希望你考虑。” “快点起来，你说了我们完了，你要走。”黎筱雨嘴里嚷嚷，还是没有推开她，只是口吻冷淡道：“说话算话。” 周迦宁连亲带咬，大早上又缠着她，鼻尖蹭在她下巴，要死要活撒娇：“我也不是不走，就是晚点，我想待到你去外地拍摄，刚好我去国外处理事务，这样不算浪费你跟我的时间，你也可以在这几个月好好想想清楚。” “想什么想啊，我有什么好想的？”黎筱雨被蹭的痒，受不了她跟猫一样黏糊。 周迦宁稍微起来一点，一脸可怜看着她道：“我想结束我们的床伴关系。” 黎筱雨点点头：“求之不得。”赶紧滚，滚的要多远就多远。 周迦宁把她的手握住，拉在脸跟前，低头吻她的手指，求的可怜：“我想你做女朋友，正式的那种，不是演也不是光上床。”顿了顿，凑过去吻她的额头，万分怜惜道：“我的意思是我跟罗伊姗分手，恢复单身，不再那么遮掩，没有不确定，不会再嫉妒别人，也不再伤害你。” 说好的一夜情呢，说好的不缠人，说好的滚呢！大骗子。 黎筱雨想一口回绝，主要是昨晚被欺负的太狠了，手软脚软耳根子也发软。 周迦宁嘴里的话，总是说的太容易，翻脸也比翻书快。 “你可以考虑，也不是逼着你答应。”周迦宁趴在她身边，手指拨弄她额前的发丝，眼神专注：“我知道我有很多问题，但我想纠正错误。我也知道可能我还是会嫉妒卫莱，但我学着不再伤害你，我解除所有对你的威胁，如果你将来还是决定选她，或者选择离开我，我尊重你。” 这听起来十分诱人。 黎筱雨吸了口气，眼前只有她那张明艳勾人的脸庞，她觉得她的眼眸十分明亮好看，话语动听，但她憋着特别不想走回头路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走吧。” 周迦宁把她的脸捧在眼跟前，抿着嘴角，口吻有一些伤感道：“好吧，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我。” 黎筱雨皱着眉头，其实她也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问题出在哪儿，这世上既然没有不散的宴席，当然也没有拍不完的剧。她只想快点喊卡，把这一出混乱的，真真假假的戏都赶出自己的生活。让她变回自己，让那些虚幻都滚出生活。 也许结束在这儿，周迦宁给她留下的还算有一晚上美好回忆。 “迦宁，我不知道。”黎筱雨心里比她还难受，鼻子一酸，眼睛还是湿了：“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周迦宁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她：“别担心，没关系的，你安全了。”把她呵护着，摸她脑后的头发道：“我很后悔对你做的事。折磨你的时候，我比你更难受，我再不会欺负你给我自己找罪受。如果有一天我们再发生问题，我会冷静一些，我们可以谈一谈，解决问题，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解决，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 黎筱雨低声道：“我不想被你伤害，也不想伤害你。”难以抗拒她的引诱，伸手搂她的脖子，回忆起昨晚的缠绵，大脑发烧，周迦宁的怀抱让她快要没法思考，只好道：“我也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你有很多别的可选的，也许过几天你就厌倦我了，我不想冒险。” “我答应你，我们都缓一缓，你去拍戏，我去国外，这几天我们先试着好好正常在一起，然后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如果我真的离不了你，你也不想离开我，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周迦宁苦笑着，摸她脑袋顶的狸子毛，大狸子的脑袋非常智慧，一个人就跟电影知识仓库一样，王铭都不如她懂的理论多，笑了亲她脸蛋道：“黎黎，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喜欢开会的时候看你捧着咖啡张口结构闭嘴隐喻，分析起镜头特别酷，有才的把我都绕晕了，我心想，这小丫头工作起来比我还能忽悠，这么漂亮身材好，人傻不要车不要房，将来还能给我拿奖，我不要她要谁。” “滚，你才傻，放着那么多女明星不要，比我能忽悠的外头大把，漂亮身材好的你周围一群，我也要车要房，谁说不要了。你给我还不要，我神经病吗？”黎筱雨被她说着说着就想扇她。 周迦宁凑她耳边道：“这些只是一部分原因。”顿了顿，声音缓缓地低沉沙哑道：“最主要第一次带你回酒店那晚，我就想亲你抱你，你主动起来简直要人命。” “周迦宁！”黎筱雨面红耳赤，跟煮熟了似得，恨不得把她掐死：“你，你怎么这样你。你不是说你那天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骗我，那天你到底干了什么！你给我说清。” 也说不清。 周迦宁嘴角笑，搂着她，感受她骤然升高的体温，咬她耳朵，鼻息轻打在她耳蜗道：“我本来打算不管你。服务员给你洗了澡，你摔伤了大吼大叫，我过去看你，lisa的衣服被你弄的湿透了，我让她们去换衣服。帮你包扎了膝盖。结果你抱着我，哭起来，不让我走……”她还是私心不去提卫莱，避免尴尬，只想着那天怀里小乖的娇俏模样，心痒痒道：“你喝醉了又吃了不好的药，浑身烫的发烧一样，抱着我乱亲乱摸，还不让我走……” 黎筱雨被她说的羞愧想死，脸红的不比当时差，手上用点力气想推开她：“你就会欺负我……” 天见可怜，当时可算是黎筱雨欺负她。 周迦宁手指摸着她的后背，把腿卡进她两腿间，去亲她的嘴唇，啄吻着，眼神认真道：“你冤枉我。”顿了顿，有些委屈道：“你把我摸了个遍，我动也没动，如果算过分，顶多也就一件算跟过分沾边。” “你到底干嘛了。”黎筱雨躲着她的吻，昨晚已经没力气了，早起手脚还酸疼呢，千万别了，你赶紧坐飞机滚蛋行不行。 周迦宁翻身过去，彻底把她压在底下，在她耳边淡淡道：“那天你搂着我脖子钻在我怀里。”顿了顿，声音非常细小道：“你哭着喊难受，我就把手放在你腿心……摸到你的内裤，你夹着我的手蹭我，夹的我手都快断……” 黎筱雨听不下去，伸手捂住她的嘴，又羞又愤看着她，模样活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 周迦宁被她快捂死了，掰开黎筱雨的手，吻在她脸上道：“错都错了，你也已经完全给我了。别赶我走，我们一块试着看看能不能好好在一起好吗？我答应你，可以接受你暂时还在心里留一点位置给卫莱，不会要求你马上忘记她。但我知道你对我肯定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你喜欢我对不对？”周迦宁明白，因为她怀里的小乖说过，她不是那种没感情就会跟人上床的人，多多少少，黎筱雨都喜欢她，这也是她一直坚持的原因。 服了她这种缠丝一样缠人的人，什么话都不害臊能说出来。 红的跟酱肘子一样，黎筱雨呼吸发抖，听见她不断在耳边说着甜言蜜语和那些暧昧又刺激的话，腿心被她大腿抵着，敏感的地方又有了感觉。气愤的咬着牙齿，不想承认，头皮发麻被逼的快哭了，最终特别难过，感觉被小偷把家都偷空了似得，点了头，认的没有出息：“周迦宁，我喜欢你。” 说完就羞愤的哭起来。 好像是什么特别丢人的事儿，一边哭的难看一边搂着她脖子：“你怎么那么可恶，我好几次想扇你，想掐死你……”吸着气呜咽：“可你哄几句，我就得继续蠢，凭什么啊，你快放了我，你去美国吧，别回来了。” “我也觉得自己讨厌。”周迦宁帮她擦眼泪，听见对方承认，心里乐的快开花了，她这辈子都没几次这么开心，可不想松开她道：“我们在一起好不好？黎黎别哭了，我会去美国的，到时候你就该想我了。” “滚，我才不会想你。”黎筱雨伸手打她肩膀。 “那我会想你。”周迦宁笑了，笑容看起来特别灿烂。 “我不要你想我，你去找别人吧。”黎筱雨恨她这么讨厌，但眼睛花，感觉那个光圈晃的眼睛晕。周迦宁生的那么妖孽，笑起来特别美，她是个该死的外貌协会。 “快答应，我们正式交往。”周迦宁特别诚恳。 “不答应。”黎筱雨倔。 “你答应我给你投资电影，让你做导演，教你怎么参加电影节，怎么在竞赛单元拿奖。”周迦宁的诱惑特别多。 又来了又来了。 “你答应不拿这些控制我，你这人除了交易会别的吗？”黎筱雨打她肩膀，眼泪水还在眼眶里，红着脸特别娇羞。 “那你答应我，咱们该咋过还是咋过，你继续天天挤地铁公交，我开我的车上班。你去乡下吹冷风给我工作，我一个月还是给你发几千块，礼物从来不送，事业上的忙也从来不帮，有机会也不留给你。这样你就舒坦了对不对？那我还省事儿多了，就这么定了，你答应跟我在一起，然后咱们就这么过。”周迦宁还觉得赚了。 “你去死你，有你这样给人当女友的吗？”黎筱雨就是有股气，怎么都顺不了。 “我在学。”周迦宁特别不要脸。 大一早，周迦宁死不要脸缠的她心慌意乱，搂着她又摸又亲，黎筱雨快被折腾死，特别后悔昨晚放狼进门。床上缠的心焦，她爹咚咚咚敲门，在楼道喊：“黎子！起来没，爸爸端着东西，你快快开个门啊。” “周迦宁，快松开我。”黎筱雨急死了。 “你先答应，你不答应我不让你起来。”周迦宁捏着她手腕。 “行行，答应，但你要说话算话，过两天要是不滚，我就真不理你了。”黎筱雨扭着手腕喊疼了。 第73章 爹在外头叫门。 黎筱雨赶紧胡乱扯着睡衣跳下床，内裤找了半天还是周迦宁从被子里扯出来递她手里，乱七八糟穿好，对外面喊：“爸你等下，我马上来。” 周迦宁那个混蛋还磨磨唧唧不下床，黎筱雨懒得管她，丢她在床上，自己冲进爹妈房间把一切弄乱，造成分开睡的假象。然后冲出去给爹开门，狸子爹端着托盘，包子油条，豆腐脑装了一大堆，嚷嚷道：“干嘛呢，喊也不答应。” “加班太晚，都还没醒来，你也太早了。”黎筱雨打着哈欠抱怨。 “8点多了还晚啊，周制片昨晚不说早上的飞机吗，我怕她来不及，先吃点垫着。”狸子爹是个老实的好人。 “她又推迟了，等我们进组了再走。”黎筱雨咳了两声，帮她爹接了托盘，进房间喊：“周制片，你起来没，起来吃饭吧。” “我在你房间换衣服。”周迦宁其实根本不想起来，还想睡。 “周制片，我家条件不好，委屈你了，让你在这儿工作不像样子。”黎爹还跟人道歉。 黎筱雨特别想扇醒她爸爸，醒醒好吗，她才不委屈，她快乐死了，牙都快笑掉了。 饭摆上桌，周迦宁穿着衣服，人模狗样出来了，果然是一脸阳光灿烂，跟周涛主持春晚似得，故作矜持又得露出普天同庆的喜庆笑。 黎筱雨心都在嗓子眼，就怕她演戏太动情，直接对着自己爹激动的喊出爸来。 “叔叔。”周迦宁喊的亲亲热热：“麻烦你多不好意思，我借你家地儿跟你女儿加班说戏，你早上还给我送吃的，对我真的太好了。” 黎筱雨心想，卧槽，你说的我他妈全家都是大傻逼，尽干这种让人占尽便宜的赔钱事儿。 “谁给你说吃饭不要钱，包子500，稀饭8000……”黎筱雨觉得应该要涨价。 黎爹伸手把她头都拍疼了，义正言辞教训：“瞎说啥呢，自己人吃饭还要钱！”她爹就是这种特爱让人来白吃白喝，就爱招混饭的，对着周迦宁客客气气还拿袖子给擦凳子，抹的油光蹭亮拉过来在餐桌边道：“你先洗漱，饭都还热着，多吃点。” “哎，谢谢叔叔。”周迦宁装起纯良，眼神特别真诚。 黎筱雨懒得管了，先钻卫生间去刷牙洗脸，周迦宁还特别不要脸挤在她跟前，黎筱雨她家卫生间比工作室茶水间还挤，抢着水池子，俩人刷的满嘴泡沫，黎筱雨瞪她一眼，周迦宁凑过去亲她，黎筱雨吓死了，她爹还在外头。 满脸被她蹭的牙膏沫子，黎筱雨踩了她的脚，周迦宁忍着，打打闹闹在洗手间。最后，周迦宁用了黎筱雨那条海绵宝宝的毛巾擦脸，特别鄙视的看着黎筱雨：“考虑过导演动画片吗？” 黎筱雨感觉这个恋爱也是不能再谈了，她快给呕死了。 吵吵嚷嚷，累个半死，终于爬到餐桌边，低头吃饭。 结果黎爹在旁边还挺担忧道：“周制片，你脖子后面那块怎么青紫了啊？” 黎筱雨想死。 周迦宁按着自己左边肩膀和脖子的交界处，咳了一声道：“颈椎不好，前两天拔火罐拔的。” …… 我了去个，你老人家还知道拔火罐呢，还能能神奇的拔脖子上……也是醉了。 黎筱雨嚼着嘴里的包子差点噎了。 黎爹也是颠了，可能这辈子没见过多少富贵人，偶尔见一个肯搭理他的，大脑皮层就兴奋，张口就是：“我也特爱拔火罐，我们厂那边有个中医特别好，你要有什么不舒服，我介绍你去！我肩周炎就老去。” 厨子掂锅掂的胳膊疼，黎筱雨实在听不下去，赶紧打发：“你省省行吗，能让人好好吃两口吗，你快去下面帮忙吧。” 她爹不好意思笑笑，双手搓着围裙起来道：“你们吃，今儿新请的顶班的小师傅来了，我教教他。” “赶快去啊。”黎筱雨把他爹赶走了，她在外人前乖，家里人跟前特别横。 周迦宁一脸笑：“叫你下嘴那么狠。” 黎筱雨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下次咬你脸上，叫你出不了门。” “你啃啊。”周迦宁比她还不要脸。 俩不要脸的凑一块了，吃个饭，周迦宁老拿光脚蹭她腿，黎筱雨没给她烦死。等噎完这一顿，感觉人生都快不好了。 收拾东西把周迦宁这个贱人从自己家拉出来，楼下跟爹妈说了88，在爹妈一片周制片你慢走，开车小心，欢迎经常来坐啊的欢送声里，黎筱雨气死了把人塞进她那个奔驰里，开口道：“以后别来我家过夜，不准白吃白喝我家东西。” “在你家睡觉属于租借加班场地，你放心，费用算工资里，给你报销。”周迦宁办法多。 顺气。黎筱雨眯着眼睛再挑不出什么毛病，周迦宁就是那种好起来，天上地下她最好，坏起来恨不得拿刀把她捅死那种。见不得离不了，折磨死你的大妖精。 一路开车把黎筱雨送工作室，周迦宁推后了行程，现在也没啥破事儿了，等于空出来两天闲时间，地下停车场搂着黎筱雨在车里满嘴蜜一样哄。 黎筱雨害怕再这么下去，自己都得糖尿病了。 被她甜死，分分钟开始发糖，谁受的了。 “你去上班吗？”黎筱雨真的不想在工作室见她，特别害怕。 “自己生意还能放着不管？没事儿总不能找点事儿，去监督一下。”周迦宁是身体力行的好老板。 “那你其他那么多业务呢？”黎筱雨感觉她起码管着一大堆东西，也不知道她天天怎么管过来的，集团事务，电影制片，拉投资，见客户，客户见她，酒店…… “有副总啊，我还有好几个秘书，他们管着呢，我管着他们就行。什么叫管理的艺术，就是解放自己思考战略性问题，具体工作丢给下面人做，我不能把自己累死吧，那你说我当老总的乐趣在哪儿？”周迦宁的乐趣集中在谁不听话，谁没用就炒了谁，她快乐似神仙，上有爹扛着大旗，下有堂哥干着苦力差事，她混在中间吆喝自己的兴趣爱好，没事儿再炒炒概念，股市捞几笔钱，泡泡女明星女下属，幸福着呢。 “你就不能忙你的事儿吗？”黎筱雨要咆哮了。 “追你不是我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吗，我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赢得你，然后我才能放心去美国开拓国际业务，为你将来指导好莱坞大片铺路。我都想好了，投上几部合拍的，试试水，理顺了流程和关系，选俩编剧咱们直接釜底抽薪，好莱坞干活，这样你不就能早点拿到奥斯卡。”周迦宁智慧的大脑每天都琢磨如何高大上起来。 “你还是让我先踏实把这戏拍了。”黎筱雨被忽悠的快飞起来了，天天这么画饼，画的人胃口都大了，忽悠的心都不踏实了。 “成，你爱干啥咱就干啥，你女朋友陪你一块上班。”周迦宁有女友的自觉，倒也不是真想帮忙，就是第一天正式好上，兴头上呢。 黎筱雨拖着一大累赘，巨不好意思面对bob，人家那么掏心挖肺为她的人生幸福着想，她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儿，直直就撞进狼嘴里，自甘堕落了呢！ 偷偷摸摸做贼一样，一前一后溜进工作室。 她今天算是迟了的，不过这两天大家都忙，凯文带了好几个人先期去处理那边雪暴的事儿了，据说冻的特别严重，搭建一直有困难，室内场景布置上也有一些问题，王铭急的天天抽烟，这两天还小感冒去挂了针。 倒也是盼着周迦宁来，王铭就预算提了点意见，周迦宁作为撒钱的，那边的灾情也酌情处理，适当放宽预算，东挪西补给他们想法子。 大制作，人多，环节多，出问题在所难免。 什么制作人员跟工人打架的，特效伤亡的，演员受伤生病，火灾，爆炸。 没问题才不正常，周迦宁这戏从筹备到进入制作，花了半年算光速了，一直顺顺利利，遇见点天气问题根本不能叫问题。 二楼聊着大事儿。 黎筱雨闷头在一楼完成她的业务，过几天去了片场就有她罪受。 bob也是可怜，昨天倒霉被周迦宁逼着买股票，今早又跌两毛，可也不敢退，巴望着再涨涨，说不定又赚回来了。弄的抓心挠肺心痒痒。 qq上还打听，你昨晚3p去了？ 滚滚滚。黎筱雨看见就头晕，基的眼里谁都跟他们一样乱，我们百合界是纯洁的！当然这话也不敢说，因为她跟周迦宁还是女女□□，也不纯洁。 那算上罗伊姗是4p？bob的算术好。 求你不要想得那么邪恶好吗？周迦宁就俩胳膊忙活的过来吗？黎筱雨打着字，下意识都开始给她新女友说话了，母鸡护小鸡似得。 bob算是听懂了：你是真不打算要命了，往火坑里跳？ 这话没说错，黎筱雨也感觉自己快没命了，一想起周迦宁，脑子里满满当当塞都塞不下其他，她都忘记她想卫莱的时候是什么光景，只觉得现在几分钟不见周迦宁，浑身针扎一样，恨不得整一天被周迦宁搂怀里，抱猫一样抱好了，哄的她头晕转向，吸毒一样腾云驾雾。 她这种心情真的也快瞒不住了，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的打字给bob：我要死了，你能给我收尸就行。 bob在qq上骂了她半天，骂到最后也是没力气了，打字道，什么也别说了，黎筱雨，你要想我不骂你贱，能让周迦宁把股票涨涨吗？跪求提携。 人都是贱。哪儿有见钱不眼开的，为钱大家都能不要脸。 黎筱雨也彻底不要脸了，一早上没把周迦宁从导演办公室盼出来，等到快中午，也没心思上班，跟bob俩人主动跑去三楼做饭，切菜的速度是照她爹来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弄了几个菜一大锅汤，亲亲热热招呼大家吃饭。 bob都惊。 震惊。 他作为一个贤惠gay，黎筱雨居然忙活起来比他还下贱，比他还跪舔对象，为攀个高枝，几百年修来的懒骨头，狗一样勤快起来给人炒菜做饭！ 周迦宁吃个西红柿鸡蛋，吃的傻了一样盯着黎筱雨笑呵呵的。 bob和杰瑞扶着额头，再看不出来也完全看出来了。 黎筱雨本事通天，够不要脸，在周迦宁跟女明星交往期间，也不知道怎么挖了人墙角，把大金主哄上了手。 以至于吃完饭，bob就变了。 黎筱雨要收拾洗碗，bob一副李莲英见了慈禧的嘴脸：“lili，洗洁精伤手，你作为一个上档次的美女，这种粗活交给姐姐我吧，你好好歇着。” “lili，我最近给bob买了护手霜，多出来一支你拿着用，别客气。”杰瑞也不是等闲。 左右把黎筱雨哄的上了天，这下牛逼大了。 一小时前bob还义正言辞骂她头脑不清醒，等下午的时候就开始传授各种攻略。qq上飞快的敲字：光做个饭真不行，你再下贱点吧，我负责给你情趣内衣买一身，帮你出发型费用，我的护肤品你随便用，我的首饰你随便带。杰瑞出一本周迦宁的喜好100问，你把它给我背熟了，以后那些女明星谁追她，杰瑞跟我就爆她的负面，请三百水军黑上一个月不停，让周迦宁知道那些都是浮云浮云！！ 黎筱雨瞪着眼睛看屏幕，有种老鸨和龟公在联合卖闺女的错觉。 比别的比不过，比婊bob还是稳赢，口沫横飞指点江山：先从黑了罗伊姗开始！我这就让狗仔拍她绯闻去，闹着闹着，周迦宁就烦了。回头一看，哇塞，还是我们家lili安静，乖巧，懂事儿，漂亮，有才，乖乖把你一包养，我跟杰瑞就等着鸡犬升天。 …… “我跟她有协议，她过她的，我过我的，我该坐公交还是坐公交，她不给我钱，我也不要她的钱，她再不帮我提携人，我也不求她。财务分开，就真的光谈个恋爱。”黎筱雨把俩基友的幻想掐了。 bob脑子转了几转，打字道：人性呢！我靠，她以为她是谁啊，白睡我闺女！我养这么大还不能沾个光！黎筱雨，你还是跟她分了吧！ “我喜欢她。”黎筱雨一朝到头，就觉得心里的热乎劲就那么简单，一字一句跟gay蜜道：“bob，我真的爱上周迦宁了。” bob愣愣看着屏幕。 老半天想哭，磨磨唧唧回话：“随便你笨死吧，将来我帮你收尸。” “谢谢你。”黎筱雨特想抱他亲一口，有人护着多好的事儿。 第74章 顺顺利利，周迦宁忙工作，黎筱雨也忙工作。 在忙工作之余，偷偷摸摸茶水间倒咖啡的时候，互相摸摸对方的爪子。大灰狼抓着大狸子的爪，牙齿磨下人耳朵，干啃个狸子脖子，聊以慰藉一下怎么都吃不饱的心情。 饿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黎筱雨被周迦宁拎着就愉快的去作奸犯科了，把bob在后面看的心惊胆战，心想这丫头艺高人胆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刚还纯情的暗恋别人，马上就徒手逮着一大老虎，也不知道这老虎是心血来潮还是真的脑子被砖砸了，扑上他们家丫头。 开着车，周迦宁拉她去吃好吃的，既然黎筱雨一不要钱，二不求名，混着吃几顿好的也算她这个女友不亏待她。 羊肉涮上，小菜吃上，热热闹闹的戏曲听上。 大冬天当然就是冬天的美样子，烫着肉，周迦宁和她聊不完的话题。那都是兴趣爱好相投，电影里犄角旮旯的奇闻异事，一个比一个知道的多，周迦宁智商比较高，黎筱雨作为一个新晋电影艺术家智商也不低，为电影算是惺惺相惜着。 “你拍，爱拍什么咱拍什么，哪怕你一辈子都拍文艺片，一分都不给我赚，我乐意光拿奖不赚钱。”周迦宁就爱她这么有个性，就爱她跟法国人一样羞耻于拍商业片，有才、任性、败家。 “美了你了，凭什么我辛苦一辈子就为了给你家公司赚名声。”黎筱雨又不傻，哪儿能不清楚里面的门道。 周迦宁刚想亲亲热热逗她几句，口袋里手机响。 一看号码，罗伊姗。 得意忘形，把这个茬都忘记了。 周迦宁看着黎筱雨道：“你等等，我出去接个电话。” 特别尴尬跑出去，僻静地方喂了一声。 “迦宁，你在哪儿呢？我在酒店等你呢。”罗伊姗声音娇的，都快哭了。 “怎么了？找我有事儿吗？”周迦宁寻摸着借口。 “lisa说你要去美国了，还一去去一年多，是不是真的啊？”罗伊姗听见都惊了，吓得赶紧跑酒店找她。 “啊，我跟环球公司有业务，集团准备在美国成立新的分公司，作为拓展合作的第一步。”周迦宁交代自己的事儿，其实说好分也挺好分，但是罗伊姗还顶着一个不算重要也不算龙套的角色，对外新闻都发了，临时撤换也不好，王铭肯定要把她骂死。 “那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你闷不吭声一走，我怎么办啊，你说，我还算不算你女友？你就这么对我的啊？几天见不到人，说走就走……”罗伊姗缠人起来也挺黏糊，一边说一边哭起来 一哭，周迦宁就头疼，想半天开口道：“不如这样吧。” “什么？”罗伊姗道。 周迦宁皱着眉头，一手按着太阳穴道：“我送你一份礼物吧。” 罗伊姗等着听，最近周迦宁给的东西她都还算满意，哄的她也挺开心。 “你要不介意，明天开个发布会宣布息影，跟我一块去美国，我安排你上一年预科练练英文，然后再上四年南加州大学学表演，读不读硕士你自己看，我工作，你念书，这不就天天在一块了吗。”周迦宁也是好心好意。 “我今年25好不容易拼到红了，读到我30岁我再回来演戏？再过几年我皮松肉垮，演孩儿她妈？”罗伊姗觉得她是神经病。 “不好吗？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啊，俞飞鸿老师都40多了，你看不是也快快乐乐。”周迦宁给她举例子，那些大器晚成的，有层次有境界的。 “有那个功夫，我找你干嘛？”罗伊姗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青春易逝，流光短暂，女演员的生命周期就是萤火虫，凭你演技精湛，你也不能40岁你去演20岁的女主。 周迦宁也挺想往高层次里的带人，但她老给人落个她是垫脚石的印象，仿佛踩着她就可以一步登天，仿佛她撒点钱，鸡犬升天后，鸡就不是鸡，狗就不是狗，张颖菲就能成为张曼玉，她有时候也是为她们好，可惜现在的小丫头都不懂事儿，满心以为张颖菲和张曼玉之间差的只是一笔整容资金和一个傻逼土豪。 给景甜砸个几亿，景甜也红不了。张颖菲给她叔生几胎，演了长达多少戏，她也成不了张曼玉。 周迦宁任她哭的再难受，叹口气，故作深沉捂着心口道：“既然你不听我安排，那我们还是分手吧。” “你说分就分啊！我不答应！”罗伊姗哭着叫了一声，早猜到她这人了，但这事儿能那么容易吗？那么容易她还费劲儿干嘛。 “你要多少钱，你说。”周迦宁白忙活，还是这样直接。 “这不是钱的事儿，这是感情问题！”罗伊姗还当真了似得。 “ok，你的感情值多少钱。”周迦宁再说的直白一些。 “是你说你喜欢我的，我不管，反正我不想分。”罗伊姗一时上头了，自尊受伤。 “我现在又不喜欢你了，你想好，要人没门，要钱还有一笔。”周迦宁很干脆。 “我不是商品！”罗伊姗吼叫。 周迦宁真的烦了：“咱们的事儿现在终止，你有任何要求打电话给秘书。就这样，再见。” 挂了电话，骨头都松半截，过去也是有一些睡完缠的，她一般都根本不搭理。罗伊姗这个事儿，她自觉有愧人家，等于是她把人耍了，所以还好心好意搭理一下。但是对方不识趣，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她也就不用客气。 打完电话，转身，黎筱雨在她后面。 “怎么不吃了？”周迦宁有些不乐，不想让她知道。 黎筱雨开口道：“看你老半天不来，我也吃好了，想问你还吃吗，不吃我结账了。” “我结吧。”周迦宁怎么也不会让她结账。 黎筱雨倒也没阻止，只是兴头有点减，等上车了，停车场里，黎筱雨没忍住道：“你跟她分了啊？” “分了。”周迦宁回话，对黎筱雨露出笑容道：“怎么，害怕我不遵守承诺，让你当小三，你乖乖的，我不是那种要坑你的人。” 倒也不是怕她坑，只是…… 黎筱雨觉得她这人狠起来太恐怖，翻了脸简直就不是人。想起来之前对付自己的时候也那么心狠，脊背都凉了：“你将来甩我的时候，你直说就行，千万别找那么多借口。我不缠你，真的。” 周迦宁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她，忍了，平淡开口道：“你跟她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黎筱雨挺纳闷。 周迦宁给她个明白，一把扯过她，按着亲的她透不过气，松开她，眼神热道：“我爱你，这就是不一样。你要是不懂，我会让你懂。你要是怀疑，我会让你不怀疑。你非得往我就是个王八蛋的路子上想，那你就当我是个王八蛋。”顿了顿道：“我愿意为你改邪归正。” 太严肃也让人受不了。 黎筱雨抿着嘴，怪自己也是颠儿了，点点头再不说话。 她宁愿把她无情无义的那面都忘记。 周迦宁把她送回家，也是万分不舍，摸了她的头。 黎筱雨也放不下她，琢磨着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住在家里也不方便。想了想道：“等我拍戏完了，我搬出去住。” 这意思，往后还有戏，戏还挺长。周迦宁顿时来了精神：“我也不住酒店了，我搬出来。”去拉黎筱雨的手：“咱们住一块好吗？我找个公寓，离工作室近的。” “我要交房租吗？”黎筱雨感觉她的手非常暖和，眼神也温柔宠溺，她快被惯坏了，见她就想撒娇。 “做家务抵债就行。”周迦宁笑的可爱，还冲她眨眼睛。 “我还是花工资给你请个钟点工吧，我可不想混着混着就变成你的另一个lisa。”黎筱雨才不爱做家务，谁爱做谁做，一边笑一边开车门准备滚回家。 “lili，你的英文名也太菲佣了。”周迦宁熄火了车，舍不得她，准备再送一段。 冷冷清清的偏僻小路上，黎筱雨背着包，跟她手拉手像放学回家那样，一脸笑：“那才不是我的英文名，是bob乱叫而已。” “那你说，你叫什么？”周迦宁乐呵呵，牵着手，送她回家。 “切，才不告诉你。”黎筱雨逗她玩。 腻到家门口，周迦宁再抱一下她，捧着她的脸要亲，黎筱雨把她嘴捂住笑了道：“快回去吧。” 周迦宁住嘴，放她一马：“那我明天来接你上班，顺道也接你爹。” “你接他干嘛？”黎筱雨道。 “送他去见见我们子公司的餐饮管事儿，他帮我养了这么好一漂亮媳妇，我也巴结巴结我未来公公。他过两天也得去那边做饭，他没见过哪些，我让人教教他。”周迦宁是个有条理的人。 “谢谢你。”黎筱雨笑了，奖赏一样，亲在她脸边。 黑乎乎一片的小路，黎筱雨跟她告别。回家的时候，心情异常愉悦，看见小饭馆的灯光心里都暖和，想给爹妈唱歌。 第75章 “爸，妈，你们还没收拾完啊，要帮忙吗？”黎筱雨刚走小院子边就嚷嚷，今天回来的早，想起来爹妈辛苦，准备搭个手，收拾桌子椅子洗洗盘子之类。 才走两步，听见小院子里人哎呦一声哼哼。 大冬季天冷地滑，背阴处前几日雪都没化，冻得结结实实都是冰渣子，咔咔的作响。 这一哼不要紧，黎筱雨都吓傻了：“姥爷！” 姥爷养了挺长时间，这也算快养好了，杵着拐杖在院里练习恢复，女儿女婿忙着在里头收拾餐馆桌椅，老头溜达着准备把丢在外面的一洗菜盆子拾回屋内，没曾想拐棍杵着冰碴子这么一滑，结结实实又摔了一跤大的。 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叫了那么一声，就转而喘着气，细声哎呦，也回不了话。 黎筱雨赶紧就喊了爹妈：“爸妈快，快出来了啊，姥爷摔了！” 小饭馆里冲出俩人来，黎爹要一把抱起来，黎筱雨拍戏经验多，武指受伤时候也有，打了爹的手，眼睛里眼泪蓄满眶道：“别动他！脑溢血了怎么办，不能乱晃，晃了才麻烦。” 爹妈都吓傻了，妈才道：“快给卫莱打电话啊！” 着急事儿就指望卫莱了。 黎筱雨面对俩没注意的，都算家里主心骨了：“你先打120叫救护车，再打给卫莱。”顿了顿，拍着他爹道：“你去喊几个叔叔，能把他平着挪回屋里最好，外头太冷他受不了。” 一指挥爹妈都哎的忙开，黎筱雨跪在旁边，一边哭一边跟姥爷说话：“姥爷你坚持，医生马上就来了，没事儿啊。” 反反复复也就这么几句话，老头只小声喘气，说不成话。 但没断气，就没事儿，还能救。 黎筱雨吓得心跳如鼓，拉着姥爷的手，给他加油鼓劲，叫他别怕。 等医院的救护车闪着红蓝的灯开来了，医护人员把人送上车，邻居黑灯瞎火的去发动了私家车，跟着救护车送他们三个去医院。 路上就收到卫莱电话：“筱雨，怎么样了？姥爷什么情况。” “救护车上呢，还有神智，就是说话声音小，听不清。”黎筱雨自己给自己擦眼泪，边说边哭。 “我直接去医院，别担心，我已经跟专家打了招呼了，今晚值班的已经在科室等着呢。”卫莱也是开着车，从家往过赶。 乌拉着到了医院，护士把人推进去，治疗室门一关，黎筱雨一家都在外头。 卫莱过了一会儿才来急匆匆赶来，也是着急，围巾都没带，批了件大衣，光着脖子，包也没背，一脸着急跑回来，见了她，黎妈一手拉着她胳膊：“莱莱，这事儿可怎么办啊？” “你放心，肯定没事儿。”卫莱安慰干妈。 “他才刚好，怎么又遭这罪。”黎爹拍了自己额头：“怪我，都是我不对，光顾着收拾，没在外陪他，我要是看着他，也不会有这事儿。”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都好好的，姥爷在抢救呢，你们也别给卫莱压力。”黎筱雨觉得自己再不撑一撑，她家肯定乱成麻了。 卫莱这才递了手绢给她道：“好了，都冷静冷静。”顿了顿，拍了她肩膀道：“你在这儿照顾好干爸干妈，我换了白大褂就进去看看情况，如果脑部和脏腑没问题，就能转到我科室。” “你去吧。”黎筱雨这种情况下，有个靠得住的也是好。 卫莱奔着去换了衣服，消了毒，进了急诊室去看看情况。 一进去，老半天也出不来。 黎筱雨爹妈在外头喋喋不休，她闹的嫌烦嚷嚷道：“你们去坐着歇会儿成吗？有情况我再喊你们。” 她娘哭的也是累，她爹只好把他娘扶着坐在楼道边。 黎筱雨大晚上还接了一电话，一看号码是周迦宁。 “晚上干嘛呢，怎么听着乱糟糟的。”周迦宁本来也就是闲着聊几句*。 这*电话打的不是时候，黎筱雨没有心情：“别查岗了，我也瞎胡闹不了。我姥爷晚上摔了一下，闹着送进医院了，我这会儿看着呢。” “严重吗，我开车过去。”周迦宁也是一惊。 “不知道，医生在检查，你别添乱，你来我怎么跟我爸妈解释啊，我家邻居还在这儿呢。”黎筱雨怕了她了。 周迦宁倒也知道分寸道：“那好，我不去，有任何困难给我打电话，记得吗？” “知道了。”黎筱雨挂了电话，心焦如焚。倒也不是不想她来，可来了确实不合适。 折腾了半天，卫莱算是出来了。 “怎么样了？”黎筱雨一脸紧张，过去询问。 卫莱叹口气，先拉着她在一边道：“放心吧，万幸没有脑溢血，就是他年纪大了，骨质疏松，刚长好的骨头又摔裂了，还不止一处，得再动手术……遭这么大罪，对他的岁数也是够难的。” 黎筱雨长松一口气，眼泪滚在眼眶道：“不是要命的伤我都谢天谢地了。” 卫莱瞧她哭的难看，手指给她擦眼泪道：“好好的，咱不说丧气话，都快过年了，讨吉利也得挺着，不哭了。”顿了顿，安慰道：“他得马上动手术，我陪着去，肯定没事儿。” 黎筱雨坚强些露出点笑：“我知道你在肯定没问题。” 卫莱点了头，又去跟她爹妈交代几句，急匆匆跟着推车又进了手术室。 这知道人活着，能救，爹妈松了口气，一激动，妈差点晕了。 一口气吊着，黎爹把老婆抱住扶好：“爸没事儿了，你多歇歇，别把你吓出毛病。” “我这一身冷汗，脚板底都凉了。”黎妈喘着气。 黎筱雨叹口气，擦着眼泪，过去多谢了送他们来的邻居大叔。 老厂的人都是一块住几十年的，黎爹没得罪过人，关系都好。 “叔，你看这乱七八糟的，你把我妈拉回去吧，我跟我爸在这儿就行。那治病有卫莱在呢，让我妈回去歇着，刚好明早送饭过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累你半天。”黎筱雨能说会道。 “丫头啊，这忙不帮咱们还做什么人啊。小事儿，黎会计没事儿就好。以后叫你爸妈可得注意，那你在这儿守着，我带你妈妈回去，明早送她来。”大叔就住隔壁单元，年轻时候跟黎爹一个车间，下岗后改开出租。 “谢谢你了。你帮了大忙了。”黎筱雨满脸笑的感激，她家就她一闺女，一出事儿多亏左邻右舍搭把手。 那大叔嗨一声道：“甭提了哎，哪儿有卫厂长那丫头顶事儿，卫厂长虽然对咱们冷淡点，他女儿真不错，心眼好，没事儿还能帮着让咱们小区的人能方便看病。” “卫姐她人就是好。”黎筱雨打小也就认这个事儿。 “行了，你们在这儿，我开车回去，有什么事儿给我电话，我反正就是一开出租的，有时间。”大叔裹着耐克的羽绒服，招呼要走。 黎妈跟着一块回去了。 黎筱雨跟她爹两个人在手术室外等候。 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熬到黑天半夜还没完。 黎爹跑出来的时候穿的单，这会儿直打喷嚏，正忙着，孙静彤也给她打电话：“筱雨，怎么样了啊？听说姥爷摔了，卫莱就赶过去了，这会儿没见她人，是还在手术吗？” “还没出来呢。”黎筱雨解释，估计是这丫头等不见卫莱回去也着急：“估计快了，姥爷就是骨折了两个地方。” “你等会儿啊，我司机送我到医院下面了，大晚上，我怕你们都饿了，带了吃的。”孙静彤直接跑来了。 人家这是带病操心，黎筱雨特不好意思：“谢谢你了。” “没事儿，咱们都是自己人。”孙静彤对她也很好，提着吃的，又指挥司机：“你去买点洗漱用的，他们肯定要陪护住院一阵，赶得及都没带。” “你太细心了。”黎筱雨压根没想到，孙静彤还这么体贴。 “我们搞慈善经常帮助受伤儿童，都有经验。”孙静彤三句话不离本行。 等那小仙女跑来了，手术还没完，孙静彤拿钥匙开了卫莱科室的门，黎筱雨心想，这也是陪着值班陪出的感情，甘拜下风，她要是卫莱，甭管这丫头有病没病，肯定也得心肝似的疼起来。 黎爹跟黎筱雨闷头吃了点热汤水，孙静彤在一边安慰了：“肯定没事儿，等会儿就好了。” 正说话，卫莱算是出来了，摘了口罩，疲惫不堪道：“你们去看吧，没事儿了，已经在病房了。” 黎筱雨跟爹赶紧往病床那边去。 “卫莱。”孙静彤露出笑容，办公室里把她等回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卫莱皱了眉头，不爱看她瞎跑。 “出了事儿，我来给他们送点吃的。”孙静彤不怪她，毕竟自己身体不行，认错道：“对不起。” “好了没事儿，让司机送你回去吧。”卫莱命令。 孙静彤不乐，眼睛看着她道：“我给你也带了吃了，你睡之前吃点吧。” 大概这才是事实，主要是给卫莱送东西吃来了。 “我还忙着。”卫莱本来还想推辞，但被人盯着，让步道：“放着吧，我吃两口。别担心了，我没事儿。” 孙静彤笑一笑，去抱她胳膊道：“你快过来尝尝。” 把胳膊抽出来，卫莱强调：“别抱着我，医生的白大褂上全是细菌，你没什么抵抗力，感染就麻烦了。” 举着手投降那样，孙静彤也不乐自己这体质：“我知道了。”说完笑一笑道：“那不要然，等会儿你消完毒回家，我再抱一下。” 卫莱点了头，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端着汤喝起来。 …… 折腾大半晚上，算安宁了。 黎筱雨的爹坐在丈人病床边的凳子上，趴在床边睡着了，黎筱雨在旁边病床上脑袋昏昏沉沉，干脆出了门，在走道透口气，想着去跟卫莱说声谢谢，办公室那边敲了门，卫莱把门开开。 左右没见着孙静彤。 “她人呢？”黎筱雨开了口。 “身体不行，我让赶紧回去了。”卫莱答话。 “你怎么没走啊？”黎筱雨瞧她也很累。 “怕姥爷病情有反复。”卫莱觉得年纪大了，得重点关照。 “谢谢你帮我。”黎筱雨一笑。 “都是病人，一视同仁。”卫莱坚持原则。 黎筱雨还要说感谢话，也说不出来：“病房没干净毯子，我喊护士半天没来，我找一床给我爸。”爹就披了衣服，肯定得感冒了。 “我这儿有干净毯子。”卫莱给她取东西，解释：“病房紧张，将就一晚上，明天我调个好点的给你和你爸。让你们有个睡觉的地方。” “明天再说吧。”黎筱雨答了话，这跟卫莱睡这儿也不合适。 卫莱帮她取了一床毯子，递给黎筱雨一个干净枕头。 两个人抱着东西，准备回病房。 走道上，黎筱雨瞧见那边电梯口，有人在按电梯要下楼。 “迦宁。”黎筱雨喊了一声。 周迦宁回了头。 大晚上，裹着大衣，披头散发，没了平时整齐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儿啊？怎么跑来的啊。”黎筱雨觉得她就是妖怪，什么地方都有她。 周迦宁外人面前，还是那副模样，淡淡道：“你说出事儿了，又不让我打扰。我就过来远远看着，等你没事儿了，我就回去了。” 等于是躲一边，蹲了一晚上，不敢出来。 “我给我爸拿被子。”黎筱雨怕她误会什么。 周迦宁一笑：“去送去吧，别把你爹弄感冒了，他穿的少。” 这眼力劲儿好使，观察细致。 “你回去啊？”黎筱雨看着她，难为她躲一边半天。 “你家没事儿，我就回去了。明天你先不用来上班了，你爸的事儿我也延期了，放心好好在家照顾你姥爷。”周迦宁都安排好了。 “那你慢点开车，不行让司机接你。”黎筱雨劝，这熬夜开车容易出事儿。 “没事儿。”周迦宁答应，脾气倒是为她都收敛了，对着卫莱道：“谢谢你照顾筱雨。” “这没什么。”卫莱淡淡答了。 周迦宁跟黎筱雨再说几句话，抱了她一下，安慰了几句，匆匆离开。 人都走了，黎筱雨对卫莱道：“你绝不觉得，她有点变了。” “哪儿？”卫莱没注意。 黎筱雨抱着被子叹口气道：“我觉得她变了。”想了想，对卫莱道：“我也有点变了……” “早点去休息。”卫莱叹了口气，把她送回病房。 第76章 苦苦守了一晚上，第二天大早黎妈就带着吃的送过来，黎筱雨揉着脑袋醒来，昨晚折腾的也够呛，她爹冻半夜这会儿还打喷嚏。 “不中用了，身体不行了。”黎爹洗漱完，看着妻子给自己倒了些粥，心里有些愧疚。 “你别瞎折腾就成，自己也不知道去拿床被子。”黎筱雨嚷嚷着，家里大人都太叫人操心了，有时候她的疲惫，大多原因是不靠谱爹妈造成的，一边抱怨一边去楼下给爹找点感冒药，千万不能这时候家里俩病人，简直不让人活了。 特意没去找卫莱，一遇到事儿就麻烦卫莱，把卫莱也累的够呛，人家跟自己家其实既不沾亲也不带故，亏自己爹妈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使唤的跟自己亲生的一样。爹妈就是这种实心眼，自己对人好，总也想着别人也该对自己好。 其实世上哪儿有那么对等的事儿，烦着烦着卫莱说不定也觉得累，她要是不觉得，人家那小丫头张静彤还觉得。昨晚害那小丫头也跑来一趟，特过意不去。 给爹去药房随便拿了点常用药，心里哎呦一声，给bob打了电话。 “小祖宗，你放心吧，周总亲自关照给我，说你姥爷病了，给你一周假期，你好好照顾你姥爷，别的事儿甭操心了，我给你统统处理好。”bob眉开眼笑，俨然大内总管，准备跪下来给她这个新入后宫的小主舔鞋啊。 一周？也太夸张了，赶上年假了。 “哎哎，还剩三天剧组都走了，我一人留北京合适吗？”黎筱雨皱着眉头，心想受宠归受宠，也得考虑别人的看法啊，她临阵脱逃，王铭心里肯定有意见。 “合不合适周总说了算，你担心什么啊？你现在可劲儿抓着高枝了，王铭过去正眼不用瞧你，现在指不定捧着剧本去问你意见，你一个不乐意，周总不乐意怎么办？为了周总的身心健康着想，你还是乐意点就乖乖在医院吧，没问题。”bob耍着花腔，内心全是鸡犬升天的喜悦。照这个节奏，很快黎筱雨拿到一笔大投资，自己怎么说也得荣升个总策划之类。养女千日，用在一时啊。 挂了电话，黎筱雨叹口气，说高兴是挺感动的，说烦恼也有一点。周迦宁对自己上心，闹的自己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是打算最近好好工作，发挥效用，用能力尽量弥补俩人身份地位的差距。 一拍脑袋，对自己这个顶真的性格，悔恨到死，“我就不能好好享受被人包养一回吗！！” 好容易泡上一个白富美，咋还老往吃苦受罪，努力工作这条邪路上想。 给爹拿了药，内心好好教育自己要往吃喝玩乐，享受伺候的正路上走，不然你泡上周迦宁有啥用？难道就是光看上她长得好看吗？ 说实在的……黎筱雨咬着嘴唇挤在电梯里，胡思乱想一阵后，内心的真相就是，其实就是光看上周迦宁长得好看……如果丫的不好看，钱再多自己都不要。 外貌党就是这么万恶。 早起以后，基本就沉浸在满大脑的周迦宁长，周迦宁短，周迦宁改邪归正，周迦宁这丫真好看，这种痴汉情怀里。以至于，快到中午的时候，她喊护士给姥爷换吊瓶，走道里真的碰见周迦宁，第一眼瞧见了，大脑的反应是，咦，这姐姐长得好像周迦宁。 周迦宁昨晚熬了一晚上，早起处理了一些事务，粉底都快遮不住黑眼圈了，来不及收拾的多精致，披头撒发裹着件黑色的大衣就跑出来，来看看她家里咋样了。为了遮黑眼圈，带了副黑框，妥妥在楼道把人堵住了，眯着眼眸，结果看见大狸子一副没睡醒的脸，张着嘴老色狼看姑娘一样，居然没反应过来，还傻兮兮的打量自己。 “你瞎看什么呢。”周迦宁忍不住了。 “啊，迦宁，你怎么来了啊，你昨晚不是来过了吗。”黎筱雨咽口唾沫，恍惚了一瞬，伸手还去扯了一下人家散下来的头发，平时都是挽着的，她一直没有体会到周迦宁是如何师法d&g高端大秀，老觉得是中年丧夫的寡妇发型，老气的要死。 周迦宁发誓自己要不是真的喜欢她，就该一巴掌扇死，叫这种智商为负的生物离自己三百公里远。 “我昨天说了，安排你爸爸去跟餐组接洽，时间安排好了改不了。”周迦宁三言两语，瞧见大狸子爪贱还扯自己头发，拍了她的手道：“你干嘛，没见过我一样。” 爹的事儿，难为人家来接。 黎筱雨昨晚就被发了个大暖宝宝，今早继续被暖，暖的眼眸发亮，嘴角笑起来，看着周迦宁道：“看你好看啊。” …… 周迦宁对她自己的外貌一直以来，只是表现的不太在意，是那种恨不得呼吁大家，哎哎哎，请多注意老娘的才华，老娘的智慧，把老娘的财富、美貌之类忽略一下行不行？导致她都不太愿意人家夸她，从来也不公开露面，不上时尚杂志接受采访。 否则就她这个自身条件，完全可以出道演戏去了。 冷不丁被黎导演夸一句，周迦宁的高冷就转化为，没错，老娘就是这么好看，你tm眼瞎了才注意到吗？被人夸夸，得意般露出笑，耳朵都动了一下，昨晚守候的那种委屈感荡然无存：“我当然好看。” 黎筱雨瞧她得意的模样，愣了一下，然后噗嗤给笑了，在走到里呵呵给弄笑了，原来周迦宁这么好哄，夸夸就乐成这样了。 “你颠儿了？”周迦宁冷了脸，不理解。 黎筱雨有时候觉得她其实还蛮简单的一个人，小孩儿一样有点单线条。 “我爸爸的事儿等会儿再说，你跟我过来。”黎筱雨拉着她一条胳膊，把她拉到护士站，喊了护士去给姥爷换药。 再拖着周迦宁进了走道那头的安全通道，特意关了门，任性就一下吧。昨晚的事儿，满心的感动，主动去搂周迦宁的脖子，也发糖给她吧，一脸笑，扑人家：“你对我好就行了，别对我爹妈姥爷七大姑八大姨也一起好，你不知道我家里人，你要是对他们太好，赖上你了，以后会烦死你的。” 大狸子都扑嘴边了，你不啃？ 周迦宁肯定不是吃素长大的，心道，这死丫头还不算太白眼狼，凑着去亲了一下黎筱雨，搂进怀里抱半天道：“我不嫌多点穷亲戚，我都养得起。”顿了顿，摸着大狸子脑袋的毛道：“你昨晚是不是没睡？” 真霸道总裁无双！黎筱雨发糖再快，都不如吃糖多，她喂人一颗，对方是掰开她嘴巴往里灌糖浆，非把她弄成糖尿病不可。 “我睡了。”黎筱雨越看她越好看，心里喜欢的要命，周迦宁不亲她，她倒是逮着周迦宁亲了好几口，继续发糖：“我还梦见你了。” 俩人作奸犯科在走道门后，全然不如外头人声嘈杂，艺高人胆大，周迦宁又属于废话少说的行动派，抵在门后按着把她亲死亲活，要是在车里就直接把她正法了。好的如胶似漆，周迦宁喘着气道：“以后不用梦，打电话我随时就来了。” 黎筱雨一脸笑：“我现在都觉得做梦。”顿了顿，不可置信道：“你突然变得这么好，我都有点受不了了。” “我本来就这么好。”周迦宁哼了一声，不太服气，伸手弹了她的额头道：“那是你不知道喝了什么*汤，满脑袋只有你的卫医生。” 挺疼的。黎筱雨心道，还吃醋，自己都不吃她跟那么多女明星的醋，这货倒是醋缸喝的猛。 想着不解释清楚也不是办法。 黎筱雨凑在她耳朵边道：“想想我姐她也挺惨的。” 还叫那么亲热是想死啊，周迦宁瞪着眼眸看她道：“哪儿惨？” 黎筱雨叹口气，简略说了一下温倩的事儿，开口道：“卫莱就一直梗在哪儿，现在还跟父母闹着，爹妈也不怎么管她，她一个人怪可怜的。”还是没说孙静彤生病的事儿。 “她爹妈怎么这样……要是我，他们把我喜欢的人逼死了，他们不要我就不要了，我过我自己的，叫他们老了后悔去吧。”周迦宁有的是歪理。 “我希望她跟你一样。”黎筱雨感慨。 “跟我这么聪明。”周迦宁夸自己从来不吝啬。 “跟你一样说不想谁就不想谁，说对谁狠心就能狠下来。”黎筱雨捏她的下巴，这个混账东西总叫人对她又爱又恨。 “现在不行了。”周迦宁被她捏着下巴，严肃道：“我试过了，对你狠不下来心。” “……周迦宁……”黎筱雨松开她的下巴，被她老婆一脸严肃发糖，甜晕了。 “干嘛？”周迦宁得知万年情敌居然这么惨，而且卫莱确实也不会对自己女人出手，内心其实是非常窃喜的。 “记得你说的话。”黎筱雨凑过去，奖励她，也用严肃的态度亲了她一口。 “我言出必行。”周迦宁笑了。 俩不要脸的在电梯旁边的楼道，关了通道门，亲亲我我半天。 等作奸犯科完了，周迦宁若无其事给她拉着衣服下摆，笑容美的跟天使一样。 黎筱雨被她迷的晕头转向。 回了病房，刚巧卫莱过来看看姥爷病情。 姥爷麻药过了已经醒了，只是嘴里含糊说不清话。 卫莱一脸疲惫不堪，精神状况也不好，远远看就跟总也睡不醒一样，帮姥爷检查了情况，跟黎爹交代了照顾要点，蔫着又吃了几口黎爹给的粥。 看见黎筱雨跟周迦宁有说有笑走进来，只抬头跟黎筱雨打了个招呼。 黎筱雨见她熬夜后特别颓废的模样，有一瞬间心疼，毕竟是为姥爷手术给累惨了。 周迦宁瞧见她，倒也没有心情不好，反倒是坦然多了，跟她打招呼：“卫医生，早上没休息好吧，脸色不好。” 卫莱含糊应了一声，不打算再待下去：“我先走了，姥爷要是不舒服，你们喊张护士，她会帮忙，我打算回去。” “开车小心点，你昨晚没怎么睡。”黎筱雨看不下去。 卫莱对她笑笑，说了谢谢，起身走了。 黎筱雨明知道周迦宁在场，但难以抑制那种伤心，她知道自己不再爱她，但心里那种关怀她的冲动还是在，那毕竟是自己惦记了那么多年的人，哪儿能看她这么消沉下去。转身去追卫莱，追上了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愣愣看她，笑的尴尬道：“姐，谢谢你照顾姥爷。” “昨晚不是已经谢过了吗？”卫莱淡淡一笑。 黎筱雨吸了口气，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但是还是道：“姐，我跟周迦宁……真的决定好好在一起了，这一次我是……”顿了顿，脸红都快说不出了，努力道：“我爱上她……我决定努力跟她交往，她对我也很好。姐，你别担心，我不会再糟蹋自己，我有分寸的。迦宁她也不会再伤害我什么。” “好。”卫莱的笑容更多一些，低头看看手表道：“她对你好就好。” “你呢？”黎筱雨笑容温暖道：“我也希望你跟静彤也很好。” “恩。”卫莱点点头，笑容道：“周迦宁在等你，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你开车慢点。”黎筱雨把她送到电梯边。 第77章 周迦宁这个大金主钻在病房里，黎筱雨她姥爷似乎就不是焦点了，姥爷挂着针精神不济，一直半梦半醒，醒了一会儿就又躺着睡觉了。 知道周迦宁是来接自己进那个什么送餐的团队，黎爹心里十分感动，又怕表现不好，周迦宁不要他干这个差事。黎爹只知道周迦宁是有钱人，具体多有钱他也不知道，在心里大概也就是跟厂边那个大饭店的老板差不多，还比不上卫莱他爹。黎爹心里，最了不起的有钱人也就是卫莱的爹，管着几千人，炼钢铁的多了不起。 所以对周迦宁客气归客气，还是透露出一点我也见过有钱人的底气，他要是知道周迦宁到底有多有钱，估计半分底气也没了，不敢跟人说一句话。 趁早餐还热乎，黎爹劝周迦宁跟黎筱雨都吃点东西。 “周制片，大早上你先吃点。”他爹一脸喜悦的笑，递过饭盒给黎筱雨：“包子还热乎呢。” 黎筱雨早上也还没吃东西，自家的包子刚用筷子夹一个，正对着周迦宁的笑脸，这货坐在自己旁边特别好意思：“我饿，lili这个喂我吃。” 大狸子一个没忍住，快喷了，你丫能注意点吗？真当我爹妈是你未来公婆吗？ 要吃要喝娇气缠人，黎筱雨见不得她撒娇的模样，赶紧拿出个包子，堵她嘴里：“白菜豆腐馅儿没肉。” 噎不死你！让你再瞎说。 周迦宁咬着她手里的包子，眼眸里还有抢吃的得逞的笑意。 黎筱雨松手，心里骂她不收敛。才没几天，她爹对周迦宁的好，就像对卫莱似得，给周迦宁盛了粥端到手跟前：“多亏你了周制片，要不然我也得不到那份工作，你喝点粥，我收拾收拾马上跟你走。” “没事儿，你慢慢收拾别着急，我今天不忙，再说了员工家属出事儿，我来慰问也是应该的。”周迦宁拿手帕接着包子，嚼的满嘴，一脸贼笑：“姥爷病情怎么样了？不行我派人接你去私人医院吧，人少清净，主治教授是国际知名专家。” “哎呦，那太贵了，我们可住不起，谢谢制片你好心。”黎筱雨她爹直笑，随口夸了周迦宁几句。 周迦宁跟她家的大救星一样，享受着夸奖。 黎筱雨心想，等知道她心怀不轨，大人们扇她几耳光估计都不解恨。但周迦宁这么大一贵人，早上去接她下岗的爹……有些事，周迦宁根本不用管，或者随口吩咐秘书就有一堆人管。但周迦宁自己跑来，只是说明她在乎自己，快把自己心疼死了。 黎筱雨还是很高兴的。 陪一家子吃完饭，跟周迦宁在大人们眼皮下眉来眼去。 吃了喝了，黎爹去给姥爷补办一些手续，周迦宁先去停车场开车等他，黎筱雨把她送下去，不忘记跟周迦宁咬耳朵：“别跟我爹走太近，小心他知道。” 知道算什么啊，睡都睡了。 “没事儿，我保镖是两米多高的美国黑人，搏击冠军。打你爸妥妥的。”周迦宁天不怕地不怕。 “你爸妈怎么也不管管你啊，把你弄成一影视圈的祸害。”黎筱雨都不理解，哪儿有爹妈放着女儿成天在外胡搞。 “我有本事啊，他们怎么管啊，爱哭哭，爱闹闹，大不了不要我了，我自力更生随便炒炒股，也是几百万在手。最不济最不济，我这脸找个富婆把我包了也活的滋润。再说了，我每年投资都拿大奖，他就我一闺女还爱干这个差事，指望我姐根本不行，那么大的公司真的白送给他侄子啊？他又不蠢，我才是他的大指望，他巴结我还来不及，管我干嘛。”周迦宁跟爹妈玩心眼属于能把爹妈玩死的那种，她爹根本不敢管她，瞧见这么本事了得，就等她将来继承事业。 无法无天了都，黎筱雨叹口气算服了她了：“敢情这世道就没有一个能把你管住的。” 周迦宁笑了道：“你不是管的挺好的吗？” “我哪儿有。”黎筱雨才没那个自信。 周迦宁眼眸发亮，在车边道：“有啊，你把我的心都管住了。” 肉麻的直掉鸡皮疙瘩，黎筱雨不耐烦道：“滚滚滚，别哄三岁孩子了。” 死大狸子，比鸭子还嘴硬。周迦宁不跟她这种傲娇计较，反正现在大狸子人也是她的，心也是她的，以后想怎么收拾怎么收拾，总有让她认输的时候。 开了车，等了一会儿，把黎爹接走。周迦宁这一走，黎筱雨愣愣望着她的车牌号，心里又开始想。 她对周迦宁这一上头，比当初想卫莱的时候还醉人。 主要是卫莱的时间战线长，跨度太大，可能也有想慌了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春季流感，只有特殊的时间地点勾起回忆了才大规模爆发一下。想周迦宁属于急性阑尾炎，平时这玩意有没有都一样，疼起来那是真要命。 黎筱雨就这么要这老命往死里想她老总，翻来覆去把俩人最近这一点破事想慌了，她娘喊她几声也不见答应，惹的她娘唠唠叨叨。 连她娘的唠叨也不起作用了。 黎筱雨充耳不闻，只顾自己一时高兴一时忧愁。 闹到下午，黎爹是被周迦宁秘书送回来的，周迦宁忙，公司里有别的事儿先去处理了。黎筱雨倒也没指望她二十四小时陪着，反而觉得有那么点距离也挺美的。这只要喜欢一个人，真是怎么看她都顺眼。 爹把妈替换了，让妈回家休息去了，黎筱雨跟她爹俩人照顾姥爷也就够了。 折腾到晚上8点多，听见敲门，一开是卫莱。 白天在家补了一天睡眠，晚上稍微恢复了些，带着毛线帽子，穿着厚大衣，围巾裹着还秀有个小熊，这风格一看就不是她的，大概是孙静彤给加上的，怕她晚上出来冷。黎爹今天见识了周迦宁到底多有钱有势后，满心都是惶恐不安，这会儿见到卫莱了，脸上笑出褶子来：“莱莱，你来了啊，昨晚熬夜，今天休息的还好不好，今晚又过来，身体别受不了了。你不行就在家多休息。” 总归还是干闺女比较亲，没有那么生分。 就算卫莱家有钱有势，黎爹内心也不至于太过自卑，毕竟卫莱还是吃他家的饭长大的，属于自己人。 “睡了一天，休息够了。”卫莱笑笑，还是担心他们家的人没啥医学常识，照顾姥爷力不从心，过去稍微帮姥爷先看了病情，瞧他总是昏沉，喊了护士给换了几样药。 她一来，大家心里都踏实半截。黎筱雨给她倒了杯茶：“你歇歇，我看你忙的我都累。” 摘着围巾，卫莱手还冻的凉，接了水杯手心一暖，笑了笑道：“你要累去我办公室睡觉去，我帮你看着。” “哪儿敢啊，静彤不把我削死。”黎筱雨有谱，人家办公室早没她位置了。早几年怪她蠢，没想出来这个招，要不然把卫莱感动的死去活来的人，就该是她了，哪儿还轮的上孙静彤。 “莱莱别理她，就属她一天事儿多。”黎爹总是站在卫莱这一边的，乐乐呵呵道：“我看小孙那丫头挺好，懂事儿漂亮，我要是卫厂长，多个女儿我也高兴啊。等姥爷病好了，叔叔给你们做饭吃，把你借来照顾人这几天，也怪对不起那小丫头。” 晕，还是自己爹把人家卫莱硬拽来的…… 黎筱雨心里气了个半死，她爹也真是太好意思了，真当自己闺女了。 卫莱哪儿来的义务，给自己家病人熬夜的。 皱着眉头要发脾气，好好说自己爹几句，卫莱可能感觉到了，一笑拦在中间道：“我是刚好在医院，护士长下午还给打电话，晚上有个病人安排给我，等会儿我去手术室……” “啊？你这会儿还手术啊？”黎筱雨听了就心疼。 点了头，卫莱淡淡道：“也不算吧，就是中午他们手术出了点纰漏，刚喊我来稍稍修补一下。” 正说着，护士就在外头喊了，卫莱赶紧退出去道：“我先去忙，两个小时候后我再过来，叔叔你晚上别坐着睡了，我在隔壁给你找了个空床位。” “太谢谢你了。”黎筱雨感觉总欠了人家。 收拾了被子枕头，过去隔壁房间给爹铺床，又给了他点感冒药，安排他休息。 姥爷晚上转醒了一次，模模糊糊说了些话，黎筱雨听不大清楚，嗯嗯啊啊的回应，喂水喂流食，姥爷吃了一点点，看了半宿电视，模糊着又睡了。 黎筱雨打着哈欠，伺候完病人，这才拿着脸盆去洗脸刷牙。 路过卫莱办公室，瞧见门半掩着，想起来卫莱说要来看姥爷，这都晚上一点多了，怕是手术忙的太累，赶不及了。 关于爹让人来帮忙照顾病人的事儿，黎筱雨特想跟人说清楚，还是叫卫莱以后别听自己爹妈瞎指挥，那俩人完全少根筋，都是缺心眼。哪能按照他们安排的来，他们要是会指挥，也不至于双双下岗，过的那么糟糕了。 敲了办公室的门没人应声，推门进去，看见卫莱靠在沙发上已经闭眼睛睡着了。 一瞬间，挺心疼的。 拿了旁边衣架上她的大衣，走得近了，帮她盖在白大褂上，暖气虽然还行，但也经不住她这么睡，看眼睛下那青黑一圈，卫莱应该最近一直都休息不好，累的人瘦了一圈。 盖在她身上，想离开，又把卫莱弄醒了。 “你醒了？找个别的地儿再睡一会儿吧。”黎筱雨凑在跟前关心她。 卫莱睡的迷迷糊糊，瞧见是她的脸，愣着看了一会儿，一动不动。 “姐，你怎么了？”黎筱雨歪脑袋看她，怕她是累晕了。 卫莱抬了那张清秀温柔的面孔，神情隐隐有些发苦，眼眸里终于像藏不住心事般，一言不发，伸了手把她搂进怀里。 黎筱雨一愣，惊得不敢动弹。 第78章 病房比较紧张，忙活着折腾到晚上2点，黎筱雨陪着姥爷在旁边床位睡觉。 睡的总不踏实，接了几个周迦宁的信息，她把白天的情况跟周迦宁汇报了，周迦宁也是刚忙完，准备半夜过来看她，被她泼冷水泼灭了热情，大晚上哪儿能让周迦宁跑来遭罪，来了也是添乱，明早爹跟前还不好交代。 躺在床上，叹了几口气，翻转着闭眼睛勉强睡了。 梦里乱七八糟，有小时候姥爷带着玩的，有跟卫莱一块上学的，有孙静彤，还有周迦宁。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是一个班，老师在上面讲什么已经听不清，只觉得很乱，孙静彤走不了路在哭，她去劝，也劝不了。 她是被孙静彤给哭醒的。 醒来是凌晨5点，外面天还没亮，灰暗暗，像脏抹布挂在窗户外。 她再睡不着，起来看看姥爷，姥爷还睡的算安稳。医院的床太硬，睡她的她腰疼，只好起来。披了大衣，把手机信息浏览一遍，看的也没什么看的，暖气太干燥，起来去水房打水，留着早上给姥爷喝点热水。 拎着水壶，灌了热水，水房门口又碰见卫莱。 一手拿着装满浓茶的玻璃杯，短头发，瘦高个，白大褂，听诊器挂在脖子。 神情有些尴尬。 黎筱雨没有说话，想从旁边擦过去，卫莱伸手拉她胳膊，小声道：“我帮你拿过去吧。” 黎筱雨摆脱她的手，低着头道：“也不是很重，我自己拿回去。” 卫莱有点倔，伸手去夺了热水壶，闷头走在前面。黎筱雨跟在她后面，病房里，卫莱给她倒了热水，给自己的水杯也加满水，茶叶被热水冲的泛起，整整半杯都是茶，味道苦的要命。 抿一口茶，清醒一些，卫莱看了她一眼，黎筱雨坐在旁边病床上，晃着腿，抱着热水杯。 “才5点，你再睡一会儿吧。”卫莱劝她。 “睡不着。”黎筱雨实话实说，低着头，看水杯。 卫莱挨着她那张床坐在旁边，老半天道：“对不起。” “干嘛道歉？”黎筱雨也不理解。 卫莱摇摇头，拿着茶杯，说的很慢：“不知道……” 黎筱雨抿着嘴角，憋到最后憋出句话：“你也回科室休息吧。你今天本来也不值班，姥爷的事儿硬把你拖在这儿，害你跟人换了班，我家该跟你道歉，老麻烦你。” “不麻烦……都是亲戚。”卫莱答的淡。 黎筱雨吸口气，也不明白她好端端一富贵命，干嘛非得认一门穷亲戚，全家老小一有病有事儿就把她当苦力一样打电话，认了有什么好？黎筱雨都希望她也跟她爹妈一样，自私一点，干脆就别认了，不过就是小时候天天在这边吃饭，算不得大交情，何苦。 “你过几天走？”卫莱问她，又考虑周全：“干爸说他也得走，给你们剧组做饭去。姥爷你们就放心丢在这儿吧，我跟干妈看着他，再请个护工，费用我出吧，饭馆也请了人了，你们好好工作就行。” “卫莱。”黎筱雨还是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她起了身把她拉出病房，空荡荡的走道里，两个人坐在过道凳子上。 卫莱哎了一声，昏暗的壁灯光里，清瘦的脸庞显得忧郁，眼睛看着她，想要露出笑容，又有些笑不出来。 “你喜欢孙静彤，就好好跟她在一起。”黎筱雨真心劝她：“你要是不喜欢她，你可以跟她说清，叫她不要再等了。她身体不好，但这不是你非得把自己赔进去的理由。就因为她身体不好，所以我觉得她更应该得到幸福，去找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人，不是等着你施舍浪费她所剩无几的时间。你懂我的意思吗？” 卫莱咬着下嘴唇，头一次，像受训的孩子，反过来听她来教育。 “我知道。”卫莱淡淡答了。 黎筱雨捏着手里的水杯，手有些发抖，她突然觉得特别想哭。 那个拥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没头没尾，没头没脑。 卫莱一脸要哭的表情，伸手把她搂着，搂在怀里也不说话，她问了几声怎么了，对方就跟死了一样，只维持姿势，就那么抱着十几分钟，黎筱雨受不了那种压抑，挣脱了，挣脱的时候也非常容易，离开怀抱，站在旁边惊恐的看着她，希望她给个交代。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卫莱只是一副犯错了般的茫然，随即有些尴尬起身，言及自己还有工作，就走了。 黎筱雨心想，也不是周迦宁要骂她，她这样自己都想骂她。 都这份儿上了，有什么就说啊，走了算什么？ 黎筱雨差点要在她办公室急哭，湿着眼眶在她办公室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喜欢，还是单纯最近累想找个人搂着抱着，还是你要怎么样…… 黎筱雨都忍了，憋着回病房，既然卫莱不说，她就不管了。 反正她都许给了周迦宁，最近愉快的不得了，周迦宁有钱有才对她好，说话大胆直接，要亲就亲，要拐就拐，能骗就骗，哄人把人哄晕。好过她跟卫莱这样，全靠猜的。那么多年，她不敢跟卫莱表露心迹，不过也就是因为她总是若即若离，有那个意思，又像是没有，没有好像又有。 搅的黎筱雨从上高中开始就跟神经了一样，情绪时好时坏。 都随着她走，她对自己好点，黎筱雨就高兴。 过两天又不搭理，黎筱雨就跟丢魂了一样。 去国外倒也还好，好歹半点不联系，断了念想。 盼回来了，也是游魂一样，三五个月打一个电话问过的好不好。你说不好，就莫名其妙塞些钱。塞的黎筱雨以为她要包养呢，跑去乡下拍戏，拍的苦的快扛不住了，给她打电话求一点慰藉，又三五句话说忙匆匆就挂了。 好不容易跑回来找，冷不嗖嗖冒一女朋友。 这也都认了，过几天，女友是绝症。 绝症也罢了，怎么前女友抑郁跳楼去世…… 卧槽，比戏还精彩。 但这么大的事儿，丫愣是不提，憋死。 黎筱雨头都是晕的，不知道这算是她不懂事儿，还是卫莱不懂事儿。 现在这5点钟坐在病房，面对面，你看我，我看你。 “有意思吗？”黎筱雨真不懂了，她特别想扇卫莱两耳光，叫她去死。 卫莱压低眉头，低头一直盯着自己的茶杯。听见她反问，老半天才稍稍回头看她，小声道：“我想我可能也就是睡迷糊了，没反应过来，也可能是我太累，需要找个肩膀……对不起，我跟静彤的事儿……我会好好照顾她。” “我说的是照顾吗？她家是穷还是怎么着，就缺你一免费保姆吗？你觉得孙静彤现在是过的好还是怎么样啊？天天陪你睡办公室，人还得着绝症，你忍心？她觉得你可怜，我还觉得她可怜呢。”黎筱雨忍不住骂起来，说的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她很少这样跟卫莱说话，她一直把她当做天，当做地，当做这个世上最好，最完美的人。可现在，她有点失望，从骨子里泛出一些心酸。 “我在试着像她爱我那样，爱她。”卫莱说话的声音低下来。 黎筱雨感觉情绪激动，自己有点抖，颤声道：“温倩去世了，我希望你走出来……真的不想看你这样拖着你自己，也拖着别人。” 卫莱的神色沉默又可怜。 黎筱雨喉咙里像塞满了冰渣子，她头一次瞧她这样脆弱，从她高贵坚韧的神坛上走下来，一定是她把卫莱想象的太完美，把她的另一面都忽略了，她优柔寡断，脆弱敏感。 时间拉的像黄昏梧桐的影子那么长，卫莱终于勉强对她笑笑道：“周迦宁对你还好吗？” “好。”黎筱雨颤巍巍答话，突然又必须告诉她那样，真的抑制不住冲动，希望她知道：“卫莱，迦宁她……” “怎么了？”卫莱显得有一丝慌张。 黎筱雨又怕承认，面对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人，曾经以为是这世界上的唯一，红了眼眶声音酸楚：“其实她一直对我都挺好的，有时候还特别特别好，我当初就知道，只是我那时候对你没死心，不想答应她就装不知道，她就是有点嘴欠脾气坏，别的也没什么大不了，跟那些女的谁也没亏谁。” “是吗。”卫莱的眼眸微微摇晃，低着头，嘴角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那就好。” 黎筱雨见不得她这可怜悲伤的模样，不知所措，伸手去撩她遮着眼睛的刘海，手碰在她额头，就又松开，看见她眼睛里的眼泪滚下来。 卫莱觉得失礼，快速用手背擦了。 可眼泪不受控制又接连落下。 黎筱雨难以忍受，皱着眉头呼着热气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卫莱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按住眼睛道：“可能是为你高兴，姐姐为你找到喜欢的人，感觉高兴。你别担心，我不是难过。” “卫莱。”黎筱雨喊她了，大脑发晕。 卫莱起来，湿着眼眸笑了道：“我还在值班，我回办公室了。” “卫莱……”黎筱雨站起来，在她身后，走几步追上她，眼神凄苦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没有。”卫莱答的很坚定，走路的步子也更快。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黎筱雨不明白她。 “我说了，那没什么，就是我睡迷糊认错人了。”卫莱答了话，双手插在自己的口袋里，一路走回办公室。 黎筱雨随她进去，她着魔一样非得弄懂那个答案，她必须给她那无果的十几年人生一个答案，那不是几天，几个月，几年，是她从小到大的执念。她像个固执的孩子，在她身后道：“卫莱，我求了你那么久，你从来不肯面对我。我一直不懂为什么，折磨的我每天吃不下睡不成，我从小就有那样的感觉，你对我好，不是因为我是你妹妹，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年龄差的也没那么大，你把什么都让给我，你天天能在我家待多久就待多久，你每天都用心陪着我，我知道，你喜欢我。” “不是这样的……”卫莱否认了。 “那你转过来看着我。”黎筱雨有一些生气。 等了一会儿，卫莱转过来，跟她对着望一会儿，双目通红又要掉眼泪，她自己伸手扶住了额头，苦笑起来道：“对不起，我可能……”然后彻底苦笑起来，觉得自己十分可悲道：“我可能就是嫉妒周迦宁了。” “你为什么嫉妒她？”黎筱雨淡淡道。 窗外的光有一些透亮，将明未明，卫莱看起来清瘦消弱，笑着答话道：“我嫉妒她可以爱你。我很想放下温倩的事，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其实我是想放下，但她因为我去世，她妈妈从国内飞到澳洲来找我，她情绪激动的指控我，说我是杀人凶手，还……把那些照片给我看……” 黎筱雨一愣。 “是警方拍摄的她死亡的照片，胳膊腿断了，血从头部涌出来，目光望着天，她妈妈把照片摔在我脸上。”卫莱捂住嘴，又要吐出来一般，干呕了几声，然后勉强道：“她妈妈诅咒我，掐着我的脖子，想杀了我……同学帮我把她拉开，我的脸被抓伤了，她被警察带走了……我听说后来她也住院了，精神一直不好。温倩的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我不想，真的不想。” “卫莱，你别难过。”黎筱雨又觉得自己十分可恶，为什么非得勾她回忆那些，她只好走过去，不忍她受煎熬般抱着她：“求你不要想了。” 卫莱缩在她怀里，哭出来：“黎子，对不起。我知道你的心意，也很想答应你，和你在一起，但我做不到，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想你面对这样的我，每天不能睡，睡着又会惊醒，一直梦见她……” “你不要想了，好好的。”黎筱雨搂着她，感觉她是尊已经支离破碎的玻璃雕塑，不论谁来都拼不好，卫莱不跟她在一起，都是为她好，她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我也对不起静彤，她身体不好，我答应她跟她在一起，又没法好好照顾她。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可我……能给她的已经太少了。”卫莱呜咽着。 黎筱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拉着她到沙发边，让她躺好，给她披上大衣：“强迫你自己也好，你睡一会儿好不好？你一晚上没休息了。这些事都会解决的，哪儿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等我拍戏回来，我和静彤陪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帮你疏导这些，你别对谁有负罪感，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导演，结局都是人自己选的。”顿了顿，叹口气仍旧温柔道：“不论如何，我跟你的事儿都算过去了，即便现在我跟迦宁在一起，但你还是我姐姐，我跟静彤一样都希望你过得好。我是这样想的，静彤她也是这样的，所以你不要担心，现在就什么都不要想，先睡一觉吧。” 靠在沙发边，卫莱最终点了头，在她看护下闭了眼睛。 黎筱雨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卫莱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不能爱她而已。 可如果卫莱答应了呢，忘不了温倩，又答应她呢？她是不是真的会跟孙静彤一样，傻乎乎的，仍然毫无保留，毫不介意的去爱她。 黎筱雨看了窗外的天色，可能也不明白了。 第79章 枯坐着，一直到天光大亮。 病人们陆续充斥满外面的走道，窸窸窣窣的步伐声，人与人交谈，病人的呻吟声。黎筱雨一直不喜欢医院，不爱这里难闻的消毒水味儿。不爱看见生命脆弱的一面。 她太敏感，不能见那些须肉模糊的模样。 卫莱还在睡，她轻轻挪动她，把她放在沙发上，取了一旁的靠垫，垫在她头下。坐了几个小时，她大腿麻痹，一时都有点站不起来。对卫莱，她充满了怜惜和同情，如果早半个月，哪怕早几天，她说不定就奋不顾身扑向她，告诉她，自己一点也不介意。 不介意她是个心理脆弱的病人。 不介意她的忽冷忽热，不介意她平静的外表下混乱不堪的心。 那些都不重要，如果她爱她，她是什么都愿意为卫莱付出。 可事已至此。 她变得胆小，害怕付出，变得自私自利。 是周迦宁让她变坏了。 她离开卫莱的办公室，早起去看看姥爷。 病房里，姥爷已经醒了，说话声音变得很小，元气大伤似得，嘴巴里含糊不清，还有摔伤后的惊魂未定。 黎筱雨非常心疼，照顾孩子那样喂他喝了一些热水，听他念道，大黎子，你别累了，你爸爸刚下楼接你妈妈去了，等会他们就来了。 黎筱雨知道他爱自己，差点要感动哭，点头道，我不累，我哪儿也不去，我就陪着你。 姥爷年纪大了，她也陪不了他几天了，这两年他一直有各种毛病，不断在上医院。 人进入老年，就是这样越来越脆弱。 姥爷带着毛线帽子，眉毛稀疏，皱巴巴的脸都是青色，气色大不如前，嘴角抿着，伸手去摸她的头：“你是个好孩子，姥爷等着你将来出人头地。” 总有伤感的意味弥漫。 黎筱雨跟他笑笑：“你身体好，我就高兴。” 姥爷笑一笑夸她乖。 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声音含混不清道：“莱莱她最近还好不好？” “挺好的啊，昨晚为你值了班，这会儿睡着。”黎筱雨答了话，心里总是不踏实，想起卫莱的可怜模样觉得心酸。好好的人，阴差阳错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姥爷窝在病床上，老半天道：“她也是命苦，落个这毛病。爸妈也不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头。”顿了顿道：“她跟那个小孙怎么样了？” 拉家常的事儿也常有，但姥爷很少聊卫莱的私事儿，平时张嘴说到卫莱，一般只夸她好，夸她学习好，工作好，事业好。黎筱雨有一点惊讶道：“也还行吧，就是孙静彤身体不太好，卫莱太操心人家。” “那小丫头看着就不太硬朗。”姥爷说的也挺心疼，说完看着黎筱雨道：“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见动静。过去那些小子天天追着你跑，门槛都要给人踏平了，怎么毕业了突然就没有动静。那个胖小伙也不见来人了，他干嘛去了。” “王胖子去香港拍戏了。”黎筱雨随口敷衍，她也确实到了被家里催的岁月。只是一来她比较凶，家里管不住。二来，她爹妈阶级太低，能给她介绍的都是什么小区看大门的保安，开出租的司机，层次最高也就是街道办事处的小公务员，她爹妈心里知道，这些都配不上她，他们家狸子好歹也老厂区最好看最聪明，工作也体面的姑娘，老跟那些大名人、大明星在一起，不能随便找个男的凑合。 “忙也要记得寻一个可靠的人，这女的在外头再能干，没个帮忙的男人不行。”姥爷年纪大了，终于也催起来：“你妈妈当时也挑，挑花眼了，最后跟了你爸爸。我倒也不觉得你爸爸不好，他挺好的，老实又孝顺，日子虽然紧张一点，但对你妈好，家务都帮你妈做，钱也都归你妈管，爱吃什么给做什么，照顾我也没怨言。你找的时候，寻个你爸这样的，我也安心……” 找谁不好，找我爹那样，找那样的我就去死了！黎筱雨把话憋肚子里，只能对他笑笑哄道：“你再休息会吧，我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我好着呢。” 姥爷精神不济，眯着眼睛点了头，浑浑噩噩躺在床上看壁挂电视里的新闻。 黎筱雨喘口气，过了十几分钟，他爹终于是来了。 大救星一样，提着一大堆吃的，一脸笑容推门进来：“可等急吧，你叔叔出车去机场了，没车送你妈，她拎着东西不方便坐公交，还好赶得上，多亏有贵人送她过来。” “厂里谁送你的啊。”黎筱雨接了一袋子包子。 “周制片，大早上送我来的。”妈从后面走出来，一脸喜悦的笑，请人进来：“周制片你坐，太麻烦你了，你也吃点吧，我给你盛点粥。” 黎筱雨经历了这些糟糕后，大早上，瞧见周迦宁穿着件咖色的大衣，自从她爱扯人家头发，周迦宁就把平时挽着的头发散下来，显得更妩媚可人一些，昂贵的大衣下面，一身剪裁得体的衬衣和黑色裤子，脚上阿玛尼的小靴子光鲜蹭亮。 “哎呦，你来了，快歇着。”黎筱雨给她让了坐，急了：“妈，你们怎么还让我老总接送啊。” “我这左一包右一包东西，实在打不上车，想着周制片肯定能帮个忙，就让你爸打了电话。”她妈还挺高兴，热乎乎给人盛了碗鸡汤：“谁知道这丫头这么好，亲自来了接我，来，小周你喝汤啊。” 晕。 她爹妈就属于这种缺心眼的，逮着能使唤能帮忙的，不分亲疏不分身份就开始给人打电话。周迦宁再帮几次忙，估计也就跟卫莱一样的下场，她爹妈什么事儿都能把人指望上。 这都是穷毛病惯的。 “小周啊，你说你餐馆开的好好的，那么大一饭店，还挣不上钱？非得辛苦拍电影，我看狸子她成天吼叫这行赔钱。”她爹昨天跑了一趟饭店，瞧场面大，感觉开饭店可能才是周迦宁的主业，拍电影是属于玩票。 “哎呀，你们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不是开饭店的。”黎筱雨觉得特尴尬，爹妈属于那种社会底层，真没见过啥世面，脑袋都少根筋那种。 周迦宁喝了点汤，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是开饭店的，你爸也没想错。反正能做的生意都搀和，前几年，我跟朋友还买了一个煤矿。” “小周去山西挖煤的吧，那里出煤老板。”黎爹知道的还挺多。 黎筱雨直接喷了，买煤矿和挖煤这应该不是一个意思，她爹可能表达有误，再者这小周俩字咋听咋别扭，估计周迦宁这身份，没几个人敢喊得这么俗气。反正周迦宁自己爱凑着来受这作践，黎筱雨干脆憋笑，看她啥时候被自己爹妈整抓狂。 还好，周迦宁一路都是随口符合，跟自己爹妈打哈哈。 吃了喝了，黎筱雨找了个空赶紧把周迦宁这死妖精从病房拉出来，拐在楼梯走道的角角，四下没人，周迦宁伸手搂她进怀里，千哄万哄道：“瞧你面色蜡黄，昨晚肯定没睡好，可怜的。”说完冲她脸亲一口，眼神温柔，摸她的头发：“要不我给钱，你请个看护，替你几天，把你姥爷也照顾好。” 嘴巴特别能说会道骗人高兴。 黎筱雨皱皱鼻子，不想计较她的真情到底有多真，单就目前看来，她是越来越离不开周迦宁，想的心慌。搂人脖子，黎筱雨爱死她了道：“我都跟你说了，我家里人很麻烦，你干嘛还老搀和，你就不该答应我爹妈帮忙，别让他们得空指挥你干着干那。”一边说，一边摸周迦宁的脸，心想，迦宁这么精贵的人，我还没舍得指挥呢。 周迦宁亲她额头，笑了道：“不搀和帮你，我能见着你？我过两天也要走了，万一不看好，你跟人跑了怎么办？” “什么啊，我能跟谁跑了啊，人一看我爹妈这德性早吓跑了，谁养孩子不心疼，人爹妈还没这么使唤，留给我爹妈占便宜，疯了啊。”黎筱雨人情达练。 周迦宁捏她的下巴，喜欢她精灵古怪道：“别为我委屈了，我不委屈，这也没多大个事儿。如果我实在不想动弹，我让秘书一处理就完了。” 黎筱雨不乐了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还不准我心疼你。” “心疼，你多心疼，我给你发年终奖。”周迦宁也严肃不起来了。 每天就乐呵这么一会儿，周迦宁下午还有别的事儿，亲亲我我半天，黎筱雨把她送去停车场，周迦宁叮咛：“有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我晚上忙完来看看你。” “你忙你的。”黎筱雨也不是那种粘人的。 车一走，老实说，真还就开始想了，但心里总归是甜的，周迦宁对自己好起来，真的挺宠的。 连带对自己爹妈都那么有耐心。 跑回病房照顾姥爷，跟爹妈再坐一会儿，妈要回去照顾生意，爹帮忙拿东西往家送。 人一走，黎筱雨独自陪着她姥爷，姥爷睡了一会儿，昏昏沉沉又醒来。 “感觉怎么样了？”黎筱雨关心他。 姥爷摇摇头，沉默着叹口气道：“我没事儿。”顿了顿又道：“我有话问你，你好好跟我说。” “啊？”黎筱雨不明所以。 病房里她姥爷盖着厚被子，靠在床头，腿吊在固定带子上，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黎筱雨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她最近造孽太多，实在不合适跟家里大人聊人生。她的人生都已经一团糟糕了。 “那个周老板，她结婚了吗？”姥爷的声音还是那样，喉咙里像有痰，粗粝的磨着。 黎筱雨浑身不对劲，心跳道：“没有结。” “看着也不小了，找对象了吗？”姥爷的神奇担忧。 “没有。”黎筱雨觉得难捱，只好道：“那是老板的私事儿，我不知道。” 姥爷的目光略微汇聚了一些精神，声音再大一些道：“她为什么要我们家这么好？你爸爸老实糊涂，姥爷可见过市面。她那么有钱，何必要请你爸爸去做饭，他那点手艺我还不知道，就会炒几个家常，能做的了上百人的饭？你说说，她天天没事儿往咱家跑，动不动就送你回来，把你看的那么重，都是为什么？” 她家也就她姥爷跟她一样聪明一些。过去也是几千人的大厂的老会计，过手资金按现在算也得是几千万，心细的不得了，为人也圆滑，能应付厂里上上下下的领导职工，全厂几千号人，没人说过他一句不好。都说好，这是多有本事的事儿。 “我哪儿知道她怎么想的，兴许是我爸工价低吧。”黎筱雨害怕，鸡皮疙瘩一身，胡乱敷衍着姥爷，觉得他说话太多，嘴唇干裂，还是拿了水杯想岔开话题道：“姥爷你多休息，别胡思乱想，喝点水，天气干。” 喂到嘴跟前，老爷子扭着头，干的跟树杈一样的手乱挥舞，有嫌她不乖的神色，伸手把她的手推开，连带半杯水都撒在被子上。 黎筱雨急了：“你没事儿吧。”赶紧把被子掀起来，从隔壁床再抱一床新的盖上，叮咛道：“怪我笨手笨脚……” “大黎子！”姥爷忍不住呵斥她：“你给我过来坐着。” 黎筱雨住手了，丢下被子，乖乖杵着脑袋坐在他旁边，听见他训斥：“你不能那么糊涂！” “我没有怎么样……”黎筱雨哆嗦，她姥爷这辈子从没跟她说过一句重话，把她吓得脸都白了。 姥爷躺在病床上咳起来，黎筱雨给他拍胸口，姥爷嘴角气的颤动，含混的声音道：“你不能跟卫莱那样！她是她，你是你，我就你一个命根子，等着盼着抱我的重外孙子！你爸妈也等着你结婚，厂里上上下下多少人看着，你不能跟卫莱那样，她多苦你没见吗？” “姥爷！”黎筱雨羞怒的喊起来，从他身边站起来道：“你少说几句行吗？别瞎想。” “你，你还想骗我你！”姥爷气的哆嗦起来，抬手拿了柜台上的水杯摔在地上，脸色铁青道：“我都知道了！！我早都知道了！你就不是个正正常的姑娘，你就招这些坏事儿。” 黎筱雨顿时像被冰渣子泼了一身，打了寒颤，吓的不敢动弹，呆呆听她姥爷训斥。她打小从来没见过他跟自己发脾气，这么大火，更是前所未有，以至于黎筱雨刷就吓哭了，眼泪都出来了。 “姥爷……你知道我跟她的事儿？”黎筱雨以为他什么时候道上瞧见了，口齿也不清晰，大脑短路道：“你别发火，你伤着，刚第二次动完手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气你。我是跟她在一起，我喜欢迦宁……” 她哭着说完，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了。 可等了半天，才看见姥爷伸手拍着脑袋，头疼欲裂的模样，皱着稀疏的眉毛，五官皱在一起，嘴里叨叨着：“你是造孽啊！” “姥爷你别这样，都是我的错……”黎筱雨吓哭了，凑过去去拉他的手，她这辈子唯一落个好，就是打小受姥爷宠，蹦上天都没人管。她能在这个世界上横冲直撞，都是因为她姥爷给她兜底，动不动就吆喝，外孙女我养得起，我把房卖了也养着。 姥爷想扇她还是住手了，挣扎着又把自己扇了两巴掌。 黎筱雨不能理解，以为他气疯了，赶紧把他手按着：“你打我就行了，别打你自己。都是我不乖，你怎么打我都行。” 姥爷把她手甩开，长吁短叹道：“你，你怎么能喜欢她呢！你怎么还是这样呢，我以为就是她骚扰你……” 不打自招，蠢的跟猪一样。黎筱雨当时心凉半截，她也不知道她姥爷怎么就能往这条路上想，张着嘴傻了一样，光掉眼泪，不说话。 姥爷气的脸色铁青，拍着自己脑袋道：“早知道……” “怎么了？”黎筱雨不理解。 “早知道你还不知死活非得撞这条邪路上，还不如让你跟了莱莱……”姥爷万分痛苦。 “我……我。”黎筱雨不知道说什么，愣着吐了几个字，晕乎的厉害：“我跟卫莱也没什么啊。” 第80章 “你就会骗我！”姥爷痛苦的捂着脑袋，唉声叹气道：“这可算我对不住卫莱。你让我怎么跟卫莱交代。” “怎么了啊，你怎么就要跟卫莱交代。”黎筱雨真的不理解。 姥爷气的发抖，嚷嚷着造孽，又看着她道：“你这个小畜生。你要气死我……”顿了顿道：“你打小就不学好，你十几岁偷着给卫莱写信……我收拾的时候看见了，把我吓死了。” “啊？！”黎筱雨根本没想到这茬，她多会藏东西的，怎么就能让人找见。何况姥爷找见了干嘛不骂她啊：“你，你也没跟我说啊。” “我想着你快考试了，哪儿能说你。”姥爷眼神焦急，叹气道：“我心慌意乱几天没吃好饭，嘴里全是大疮。逼得急了，我才去找的卫莱。” “你把她怎么了啊？”黎筱雨吓着了。 “唉。”姥爷苦着道：“我问她知不知这个事儿，我要她好好跟我交代，不然我就去找她爸妈。那时候她刚搬走，还老来咱们家，还让司机接送你放学，陪你回来……她看了信，说她知道……” “你怎么能这样你。”黎筱雨哭起来，像十几岁的小姑娘那样哭的难受。 “她刚上大学，跟我说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她的问题。我打了她一巴掌……叫她离你远点，她给我道歉，求我不要打你。我让她以后少来家里，离你远点，她都答应了。”姥爷回忆着，万分难受，说话声音也小了道：“我让她想个法子，让你不喜欢她了……否则我这辈子也不让她上门，也不让你念什么书了，天天在家就在饭馆帮忙，卫莱答应了。” 黎筱雨哑口无言。 “她没有食言，放过你，让你安生。你，你过了这么多年又走老路！你让我怎么办？”姥爷把这个秘密说出来，眼泪都要掉下来：“你不许跟那个女的在一起！” “这些你都不要管了！我跟周迦宁的事儿跟你再没关系，你好好躺着护士会看着你，你爱干嘛干嘛吧，别管我了。”黎筱雨哭着回话，再不能待下去，心里把这世上的一切都骂了一遍。 收拾东西，抱着大衣跑出病房。 口袋里掏手机，给卫莱打电话，看她在哪儿。 回复说下班回家休息。 “孙静彤在不在？”黎筱雨得问清。 “不在。”卫莱答了话：“你找我有事吗？” 黎筱雨把电话给挂了。 她倔着奔出医院，马路边打了车。 一直跑到卫莱家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跑上楼，拍她家的门。 “卫莱你开门。”她急着在外大喊起来。 好一会儿，门开了，卫莱刚回来，穿着一身藏蓝色的棉布睡衣，惊讶的看着她：“怎么了？” 黎筱雨是一时上了头，哭的眼睛红道：“你这人脑子有病啊！” 卫莱好看的眉头皱着，微微吸口气，一脸难受，不知道怎么说话。老半天道：“对不起。” “你哪儿错了你跟我道歉，你说啊，你说你错哪儿了。”黎筱雨气疯了。 卫莱喉咙动了动，站在家门口，愣愣看她：“我昨晚不该抱你……” 黎筱雨伸手就扇她脸上，扇的也不重，就是想打她。 “你这人就是蠢死的！”黎筱雨骂死她。 “对不起。”卫莱捂着脸，受惊吓一般，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黎筱雨推她一把，进了门，把门哐当撞上，哭着道：“你就那么答应姥爷了吗？我那三十多页都白写了吗！我反反复复写了多少年，从初中写到高中，担惊受怕。你就那么就不要我了，你不要也就不要了，你想了个什么破法子你！不声不响离开我，跟别人在一起就是你的法子？”顿了顿，都想把她杀了：“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温倩才跟她在一起的！你怎么害人你！” 卫莱瞪大眼眸，愣着有些呼吸困难，往后退一步，差点撞到玄关处的鞋架，伸手扶着旁边的柜子，惊恐的看着她道：“你……你知道了……” “我知道了。”黎筱雨感觉世界都有些错乱，浑身发抖，眼泪滑下来：“你告诉我，温倩……你真的爱她吗？你可千万别因为要躲我，叫我死心，她追着你，你就她在一起。你这样把人害死了，你tm好意思吗，活该你现在吃不下的睡不着，你合着是害了人心虚……” “我，我……”卫莱张着嘴巴结巴，进而道：“那跟你没关系，那都是我的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根本不喜欢她对不对？我知道你的，只因为她像孙静彤一样缠着你，你没有办法。”黎筱雨怎么会不了解她，从她的话，从她的眼神，从那些天天在一起的时候，她太了解她了，卫莱根本就是那种爱什么就死心塌地海枯石烂的蠢货。 “不，你不要再说了。”卫莱神色慌张，阻止了她。甚至第一次，动起手，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惊慌道：“这跟你没关系。她跟我的事儿，都是我的错。她的死也都是因为我，你没见过她，也不认识她……根本也不用知道。” 黎筱雨把她的手掰开，使劲儿按着她的肩膀，流泪道：“是真的对吗？你怎么想的……”顿了顿，矮着身子缩下去蹲在门边道：“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总是在最没主意的时候，随手拉一个喜欢你的人，帮你堵着心口的洞。” 天啊，人是不是都这样。她难道没有利用过周迦宁的感情吗？ 皱着眉头，黎筱雨怪怨自己也是蠢货。 擅长把一切搞的一团糟糕，哪儿有资格再骂别人。 “卫莱，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喜欢过我？”黎筱雨咬着牙，她也不明白弄懂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儿，只是像着了魔怔，至少那个答案会像一剂吗啡，让她大半个逝去的年华得到弥补。 “喜欢。”卫莱眼眸一动不动，像终于跌落到谷底，奄奄一息的遇难者，再无法和上天抗争这场命运的生死较量。 “真不应该这样。”黎筱雨蹲在门边，为她一整个青春失声哭起来，她那么横冲直撞准备去和世界做对，然而仅仅不过如此。 有朝一日，她终于赢得了她盼了十几年的人的感情，可事情已经面目全非。 她一直以为像周迦宁那样不管不顾的才能伤了人。 波兰斯基拍了《苦月亮》，看的她压抑十几天缓不过来。奥斯卡控制着mimi，用任性和自私导致了双方的凄惨下场。 黎筱雨最终明白，她也不过是《铁皮鼓》里的孩子，困在童年的美好，害怕成人世界的种种，锁着内心的某个部分，固执的不让自己长大。 除了上帝，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好人。 她一直小心翼翼保存内心的秘密，游弋在人群，观察着这个大千世界。明白大人们的恐怖，甚至从内心不再信任父母，和家人刻意保持距离，和老厂区的人保持距离。她还记得她们怎么嘲笑讥讽卫莱，她也记得他们如何嘲笑父母的沦落。 可每一天清晨，父母都得笑着和这些人打招呼，招呼他们买几个包子，一碗稀饭。 谎言和欺骗，贫困和贫乏，让这些蚂蚁一样的人还得以远亲不如近邻给自己安慰，继续蝼蚁一样生活。她每次必须跟父母一样讨好四面八方那些嘲笑过卫莱的人，她就觉得这生活虚伪的让人窒息，她多想维护她，保护她，让这些愚昧的人知道，卫莱有多好。 …… 也许卫莱从来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她也不过是个差劲的普通人，但这结局实在也太糟糕。 黎筱雨扶着头，像一个战争悲剧电影的女主角，面对满目疮痍显得毫无力气。 卫莱在她面前蹲下来，有些神经质的青黑着眼圈，脸颊消瘦，她清秀的面孔看起来显得疲惫沧桑，只有眼眸流露出温柔，含着眼泪沉默着伸手去搂她。 黎筱雨拍开她的手，把她推倒了，坐在她家门口，靠着门，一点也不想说话，更不想搭理她。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是她的不小心，还是卫莱的自以为是。 卫莱爬起来，眼神更坚定一些，把她搂在怀里，任她哭闹，只是很用力的搂着她在怀里，一言不发。 她期待这个怀抱已经熬的太久，可等她真的抱上来，她觉得滋味太苦，难受极了。 卫莱也不说话，就默默抱着她给她擦眼泪，看她把自己肩头都哭湿了。 黎筱雨没有办法再面对她，可她也没有力气再动弹。只听见卫莱在她耳边道：“你好好的，这些都跟你没关系，过去很久了，你让它过去吧。你过你的生活。” 如鲠在喉，黎筱雨倒是想，特别想，此时此刻就这样了无牵挂转身就走，然后忘记发生过的事，打电话给周迦宁，顶着漫天寒风，顶着青苍的天空，冷冷的日头，穿过马路奔向她的身边。 “可是你的生活呢？”黎筱雨在她肩头问出来，哽咽的调不成调：“你要怎么办？就怀着内疚和负罪感，每天不能睡觉，拖的人不人鬼不鬼，然后跟一个绝症姑娘共度余生吗？等她有一天死了，你再继续悔恨你都是错误的人生吗？” 卫莱一脸哀伤，沉默的如一捧砂砾。 “你得重新开始。”黎筱雨下了命令，她在她跟前总是能任性的不费吹灰：“你不能再害人害己，难道你想让静彤做第二个温倩吗？如果你不喜欢她，就不要把自己当英雄去拯救别人的人生，你除了把自己变得更糟糕以外，你在感情里到底拯救过谁……” “黎子。”卫莱一脸哀伤。 “她人已经去世了，也过去好多年了。你这辈子先欠着，下辈子再还，还不上就再还一辈子。老天爷既然没让你出事，你就先好好活着，好好想想你以后该怎么过生活。”黎筱雨决心把坏人继续下去，她怨恨一个好人的恶，但又没法看她消沉。 “我知道……”卫莱颤抖着声音。 黎筱雨从她肩膀起来，眼神坚定，面容困苦道：“不要再欺骗你自己，不要再去伤害别人，也再不要被根本不了解我们的人伤害，你根本不明白，曾经我愿意为你付出的，比你想象的更多，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可这些……你们都不明白，从没有人来明白我。” 卫莱流了眼泪，哽咽道：“筱雨，我那时候……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黎筱雨笑了道：“你不要这么虚伪好吗？” 她有些想笑，于是笑出来道：“难道你就没有伤害过我吗？” 人就是这样讨厌，总想做好人，但也都忘记了，这世上真的不存在什么好人。 …… 第81章 “对不起……”卫莱宁愿她再扇几个耳光。 黎筱雨又哭又笑，想把这些曲折都用烫斗烫平，但是世事无常，流水不能回头，落花不能再开，她也不能去怨恨谁，哽咽开口道：“我不想怨你什么，我现在大脑也很乱。”顿了顿，依旧善良道：“我只想你好好面对你的生活。不是只有内疚，不是没命的工作，不是成天去帮助那些残疾孩子逃避责任……” 卫莱喉咙发紧，可又不知道说什么，点了点头，一时又无助的模样：“你不懂，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黎筱雨吸了口气，左手按住嘴巴，内心的鬼左冲右突，但她实在不愿意那些话脱口而出，忍着那句我可以帮你，忍的头皮发麻，仍旧不能说出口，急的眼眶发红。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黎筱雨掉了眼泪，怪怨了自己的善良，然后以求死的心情哭了道：“求你有点出息好吗？不就是她自己跳楼死了吗？难道还是你推下去的不成，那也是你爹妈要你走的，要是你爹妈不那么过分，难道你会跟她分开吗？这事儿不怨你，要怨得怨你爹妈……往上追那得怨我姥爷……” “最怨的……就是我！我怎么那么蠢，让他给看见了。”黎筱雨泪流不止，扶着额头陷入一场回忆的噩梦。 “这真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别哭。”卫莱不忍心她痛哭，咬着嘴唇，把她的脸宝石一样捧在手里，给她擦眼泪：“筱雨，我会尽力走出来……不让这件事再困扰我的生活。我真的不想你也为这件事背什么包袱。” 类似的温柔若提前几个月到来，必是蜜糖，但现在宛如□□。 黎筱雨大脑疲倦，昨晚睡的太晚，她已经疲惫的快不能思考：“你要说话算话。” 卫莱嗯了一声，勉强镇定情绪给了她一个笑容，嘴角向上，很温柔的笑容，喉咙里想说算话，可眼眸的泪水不受控制似得先落下来。 糟糕的流着眼泪，说了我答应你。 这也太凄凉了一些。 凡此种种，爱恨纠葛，黎筱雨只能视而不见了。她明白救面前人的那把钥匙在哪儿，她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秘密。她倒是怨恨自己为何也这样铁石心肠起来，她姐姐哭起来的神色像秋雨的天气一般，让人心疼，可她把一时冲动的话都吞咽回去。 生平头一次，她是很想保护好周迦宁，小心翼翼的把她包裹进自己的心脏，像牡蛎包裹住珍珠般，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她只告诉自己，因为流水不能回头，所以卫莱也不能将她再带走。 事过境迁，她已经准备往前方迈步，回头去拯救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她自认也没有那么伟大：“你要对自己好一些，别再管那么多人了，你救不了的病人就不要愧疚，你帮不了天下人也不是错误，天下人都是要自己帮自己的，你爸爸自己帮自己成了董事长，我爸爸自己帮自己就业，我帮自己找了份工作……想明白这些，你会好受一些，温倩的事儿，不是你不帮她，是你没办法帮她……是她自己想不开，先放弃了，她要是想开了等你几年，你工作回来，你们还是在一起，所以你想开一点，你一辈子还长……” “我会的。”卫莱自己擦了眼泪，低着头尽量坚强一些，低头浅笑又十分自嘲，最终劝回去道：“你也要好好的。” 黎筱雨点了头，心中一时茫然，她实在有些太困倦，大脑针扎一样疼：“那就这样吧。”她也尽量寻常一些，拿出妹妹的笑容：“姐，我昨晚睡的太晚，我能在你这里休息吗？”她好像也无处可去般，不想面对父母，不想面对姥爷，又不想打扰正在开会的周迦宁。 事情变得十分糟糕，揭开真相像捅了马蜂窝，她竟变得更加孤独。 “你休息吧。”卫莱把她让进房子。 找到拖鞋，找了卫莱的睡衣，拉了窗帘，爬上卫莱的床，她实在太困，昨晚根本没有睡，枯坐到天亮，累的头重脚轻，闭上眼睛，跟全世界说了再见，她疲惫的身躯沉入梦中。 梦里全是周迦宁。 想着周迦宁的声音，笑容，那些损人的话，那种向上的劲头。 一觉睡到傍晚才醒来。 醒来的时候，看到卫莱在主卧也睡的沉了，她应该比自己还累，能睡着真是不容易。如果可能，她都希望她睡上三天三夜不起来，把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全都忘记。 她先起来的，去洗漱后在厨房给卫莱弄了点吃的。 正做着饭，听见卫莱也起来了，天色昏沉里，卫莱挽着袖子在她身后轻声说，我帮你。 家务总是卫莱比较擅长的，黎筱雨享受她的呵护，退到一边，跟她一起叮叮咚咚炒了两个菜，煮了一锅饭。 和周迦宁偶尔做饭是情趣。 跟卫莱坐在一起同桌吃饭，大概就是生活。 这场景过去发生过无数次，所以自然的就像是呼吸，低着头吃饭，卫莱给她夹菜，她也劝卫莱多吃，她已经够清瘦，卫莱自从当了医生，体重是直线往下掉，快变成孙静彤那样的，手背青筋凸的老高。 和和气气吃完饭，卫莱去收拾洗碗，黎筱雨有一瞬恍惚，这情景好像反反复复曾经在什么地方出现过一般，太过熟悉。 过去的千千万万个日子，那时候她还小，父母们工作，有时候就是这样，卫莱跟她自己做一些什么吃的，然后卫莱去洗碗收拾厨房，她就在厨房的门边看她的背影。 衬衣，布裤子。 十几年后，一切轮回如初。 “你睡的还好吗？”黎筱雨满心都是酸楚。 “好。”卫莱停下手里的活，回头对她笑笑。 “我陪你……会不会比孙静彤让你更好一些？”她终于残忍的说出来，对那个小丫头也充满愧疚，可事实如此，让你家里丢一绝症病人，你能睡好吗？ 卫莱手里的盘子跌进了水池，发出哐当的声音，撞缺了一个角，满手泡沫，水流哗哗的，卫莱皱了眉头，淡淡道：“我不知道……” 黎筱雨吸了口气，力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劝自己别惹麻烦。 然而最麻烦的时候，手机还是响了。 是周迦宁。 “lili，你在哪儿呢？你爸怎么刚给我打电话说你上班去了？工作室不是没事儿了吗？你爸让你晚上接班去看着你姥爷。”周迦宁开着车出酒店，处理了一天其他的事务，也很累。 “我在卫莱这儿，我早上跟我姥爷吵架了。”黎筱雨不想再对她隐瞒什么，其实卫莱说的对，如果想和一个人一直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坦诚面对，有很多问题，需要共同面对。 她是很想和周迦宁达成这样的关系。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周迦宁的生意还算冷静：“你怎么了？”顿了顿，比从前任何时候面对她都更小心翼翼：“我可以去找你吗？你需要见我的话，你可以把遇到的事都告诉我。” “想。”黎筱雨快哭出来，比任何时候都想。 “你把地址编辑短信给我，我过一会儿去接你。”周迦宁跟她交代。 “我去找你吧。”黎筱雨觉得这样更快。 “我在xx会所等你。”周迦宁道。 黎筱雨挂了电话，换了衣服，像出门上学的孩子，跟卫莱说了再见，穿好鞋就赶时间般下了楼。 她打了出租，穿越街道，去找周迦宁。 会所隐蔽在某个高楼大厦内，装修的有点怪，但是看着也算舒服。黎筱雨在侍者的引导下，找到了周迦宁的房间，打开门，周迦宁正忙着打电话处理公务。 “你要盖就盖，不弄算了。磨叽什么呢，你是想找我合作赚钱，又不是我赖皮蹭你什么。蒋卓臻，你不跟我玩就滚远，我犯得着伺候你吗？”周迦宁对着电话，肝火都出来了。给丫气死了，总是耍她那点小算盘，占人便宜不吃亏，自己让几次可以，回回都这样，她以为她老几啊。 “迦宁。”黎筱雨小声喊了一声。 “跟你妹玩去吧，主题商场这事儿黄了，我不跟你谈了。”周迦宁直接挂电话。 “你跟谁动气呢？”黎筱雨瞧把她气的。 周迦宁吐口气，开骂了：“一个特不要脸的女神经病。”她这个人性格使然，根本不能算奸商，账算虽然清，但不会平白无故使坏坑人家一分半离，犯不着。周迦宁骨子里清高得很，才不像那些赚个钱跟玩命一样的，至于吗？“一搞地产倒鸡毛的，想盖个综合商城，玩噱头打打影视主题牌，弄点电影场景进去搞餐厅，摄影，游乐场之类的，天天问我意见，就想让我给她投点钱，烦死她这样敲竹杠了。” “你不想弄就算了。”黎筱雨有点心疼她，过去搂她脖子：“你也够累的。” 周迦宁对她这样主动挺满意的，想起来黎筱雨也不太平，手掌抚上她的脸，疲惫里对她一笑道：“这都是鸡毛蒜皮，我不搭理她几天，她就安宁了。”顿了顿，吻她额头道：“你那儿怎么了？怎么跑卫莱家了？” 黎筱雨心口一酸，喜欢她如今这样平静的模样。 喜欢周迦宁信任自己的感觉，那种从内心被另一个人相信的感觉，那是在别人身上都没有过的。 “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迦宁。”黎筱雨用脸蹭着她的掌心。 “那就慢慢说，我不着急。”周迦宁现在把坏脾气都留给别人，对她愿意拿出绝无仅有的耐心。 “你可能会生气，但我希望你明白，我是出于信任你，喜欢你，所以想跟你聊一聊。”黎筱雨在她跟前突然不知道什么叫怕了。 周迦宁把她搂紧一些道：“有什么事儿，我陪你处理。” “姥爷知道我们在一起，我可能就那么出柜了。”黎筱雨叹口气，从头说起。 第82章 故事有些冗长，黎筱雨花了点时间跟周迦宁说完，心里总还是十分忐忑，不知道是以怎么样的心情聊完了她跟卫莱的纠葛，也真的对周迦宁怎么想，怎么看她没有半点把握。 出乎意料，周迦宁格外冷静一些，坐在她身边，很少插话，手里握着一杯咖啡在她旁边听文件汇报一样，把整个事儿听完。 以至于说到刚刚在卫莱家发生的事儿，黎筱雨都有些怕。 “迦宁，你……是不是不高兴了？”黎筱雨先不镇定了，又后悔说这些，就算卫莱喜欢她，可她已经答应了周迦宁，而且很喜欢周迦宁，是不应该把这些问题拿出来跟她讲。 “你觉得呢？”周迦宁淡淡答了话，低头喝了咖啡，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手掌心还带着热咖啡的余温，暖暖的，去贴狸子的脸，大拇指蹭在她嘴角，心道，不管什么原因，她要是够喜欢你，就不会以跟别人在一起这种方式来婉拒你…… 黎筱雨觉得自己蠢透了，干嘛没事儿还来给其他人也找不痛快，皱着眉头道：“对不起，我其实也不想跟你讲这些。” 叹口气，亲在狸子额角，把她搂进怀里道：“我没怪你坦白。”反正那信的事儿，自己早都知道了，如果黎筱雨能放下当然最好，万一放不下，自己就装不知道，不去硬争那丁丁地方。 这算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但凡见女友讲这些事儿，没谁心里是乐意的，我生气属于正常的情绪范围，也没有特别针对你。”周迦宁属于还是挺能讲道理。 黎筱雨从她肩膀头起来，眼神愧疚看着她：“迦宁，我知道我挺没意思的，我不该这样……” 周迦宁不让她乱动，按着她在怀里，声音低沉开口道：“我理解你的情绪，也希望你理解我。我这个人就是脾气不怎么好。但我知道你来找我，是出于当我是你的依靠，你自己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想见见我，缓解一下心情。” 黎筱雨一点不敢乱动，也挺感激对方是了解她的。 不管怎么说，周迦宁对她的容忍已经可以称得上宠上天了，试问又几个正谈恋爱呢，还跟你解决你前女友喜欢你，还得有心理疾病的问题，不一巴掌扇死你才怪。 但是周迦宁没吵她，也没像过去那样换着法儿折腾她。 就那么默默抱了她半小时。 揉着黎筱雨脑袋后的头发丝，偶尔歪脑袋看看黎筱雨是不是在哭，忍着满心的不高兴，先负责把女友哄好：“你好点了吗？” 黎筱雨内心挺感激她，小声在她怀里说了谢谢。 周迦宁这才松开她，然后沉默一阵道：“我今晚上坐飞机去美国，你还有两周假期，不够我给凯文打电话，帮你加几天，你姥爷的病症，我会联系专家帮他看看，确保不会让他被你气出毛病。你爸的工作职务都留着给他，他如果知道这个事儿还愿意来上班，那就上。如果生气，不想接我的单子，你给我秘书打个招呼就行，sam他会处理。” “你不是过几天走吗？”黎筱雨有一些惊讶。 周迦宁皱皱眉头，实在不想被这件事搅合的再大发脾气一次，她就算把卫莱掐死，这事儿都毫无意义。那封信她从头到尾读过了，说实在的，本来她就没什么信心可以把它完全消化，甚至因为它想过放弃这份坚持。 周迦宁还没答话，黎筱雨手机响了。 她爹的。 可能是她一直在外头不回去，姥爷吓着了，跟她爹妈说了。 劈头盖脸一顿骂，也找不到重点，绕来绕去都在她不孝顺这个点上说，言及要去找卫莱之类，不准卫莱教坏姑娘。 懒得回话，挂了电话，她爹反复打，黎筱雨接了吵了两次，最后一次电话响，彻底艹了。 黎筱雨看也没看，接了电话道：“我说爸啊，你到底想怎么样？平时有病有事就理直气壮指挥人，有点不满就不讲理。你说的是事实，我是写信给她了，她也是喜欢我，可那是高中时候啊，麻烦你想想，我能跟卫莱在一起早在一起了，何况她现在有女友，你现在找她什么事儿？我喜欢女人，这是我的取向问题，跟我喜欢过卫莱没几毛钱关系，何况我跟卫莱压根也没戏。” “……” “你怎么不骂了？你想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可以回去跟你聊，求你别打电话……”黎筱雨问了几句，不见答应，正想把话题引渡到我现在跟姥爷吵的正经部分是，我要跟周迦宁在一起，我也不打算顾虑你们情绪，你们爱咋咋吧。 “对不起，我没想到是这情况……筱雨姐……是我对不起你。”电话里头，那边闷出一声小姑娘的哭腔。 黎筱雨汗毛倒竖，脊背都凉了，惊道：“静彤，我……我刚以为我爸电话呢，你、你……别误会，我现在就过去当面给你解释清楚啊……我跟迦宁在一块呢……”吓得语无伦次起来了。 “不是误会……”那小丫头哭的更厉害。 “求你别哭，你一哭我都心疼。我现在跟周迦宁好好的，我没打算缠卫莱……你听我说，我是因为跟我爹妈出柜了，他们找事儿翻旧账，我才说的那些话……”黎筱雨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耳光。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你别说了……”孙静彤哭的哽咽，勉强开口道：“卫莱刚给我打电话了，想跟我分开，她说了半天，我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她说她不能再照顾我，说她配不上我，她合适一个人待着，她要走了……我急着才给你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她去哪儿啊？”黎筱雨傻了都，一个两个都要走。 “她不告诉我，我不知道……”孙静彤哭的断断续续，双眼通红道：“我以为我身体不好，她嫌弃我麻烦……可……” 说了半天说不下去，音儿颤着道：“你们……你们干嘛骗我啊，是她喜欢你……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夹中间，碍了你们的事儿……” 黎筱雨皱着眉头，喉咙里也快吐不出词儿了，急的眼睛红道：“静彤……我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没说过去的事儿，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电话就挂了。 黎筱雨再拨过去人家也不接了。 “孙静彤打来的吗？”周迦宁在她旁边，皱起眉头。 黎筱雨心乱如麻，抬头看她一眼，真的也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道：“卫莱她要跟孙静彤分开，说要走，也没说去哪儿。” “孙静彤怎么样了？”周迦宁担心她的女主角了，万一那丫头出事儿，电影怎么办啊。 黎筱雨一筹莫愁：“伤心了吧。” 想了想，觉得这不是个事儿，卫莱一走了之又要去哪儿？ “迦宁，我得去找卫莱，孙静彤这样外人肯定劝不了啊，就算卫莱想分手，好歹劝孙静彤好好过自己的，突然说要走，谁接受的了啊。”黎筱雨实在不能忍受那小丫头梨花带雨的样子。 事已至此，周迦宁一声不吭拿了外套。 这冷酷模样倒吓醒了黎筱雨，心惊肉跳道：“……对、对不起，是我管的太多……你不想我这样，我就再也不管这些，求你别误会。”她有些难以撑住，掉了眼泪：“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哪儿出了问题，我真的没有想伤谁，尤其是你……” 她坦白一切的意义不就是为了她吗，害怕她误会自己有所隐瞒。 害怕她以为自己仍然在犹豫。 “我知道你怎么想。”周迦宁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披了她黑色的大衣，拢着头发，眼神坚定道：“我只是打算送你去找她。” “你今晚就要去美国吗？你还没有跟我说为什么？”她实在有些难以琢磨。 气氛再往尴尬里走，周迦宁叹口气，尽量调整心情道：“我想过了，关于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我知道我硬把你拽着，让你不去管她，你心里还是会疙瘩一块，担心她过得人不人鬼不鬼，觉得她这样，是你家里和你当初把她亏了。我让你去管她，我心里过不去，你还觉得对不起我，是不是这道理？” “迦宁……”黎筱雨说不出话。 周迦宁咬了一下嘴唇，处理一个高难度案子道：“我去国外办我的事儿，你就不用即面对她，又面对我。我们那时候说了，目前试着交往，出现问题可以坐下来谈，如果实在解决不了，我可以选择尊重你。现在，我去国外，就是尊重你的心理感受。你可以选择帮她开解，劝她好好过日子，至于你们俩最后能不能过到一块，那就是你俩的事儿，我再不掺合。可有一天，我回来了，你俩没有在一起，如果我那时候还乐意，你就必须跟着我，这是你欠我的。” “迦宁，不是这样，我不是来跟你分手的啊……”黎筱雨心里五味杂陈，酸楚不已，本来就是来找她吐个槽，哪儿想到周迦宁做人太干脆，听风就是雨，直接抬腿要走。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为你能做的就是我现在走。如果我出国后，对你也心淡了，这不是也顺道帮你测试了一下我这人吗？你本来就挺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变心了，我们就好好做个试验得了。”周迦宁仰着面孔，把心变的硬邦邦一些。 第83章 天气是惹人讨厌的铅灰，空气里都是汽车尾气的臭味，黎筱雨头一次感到深陷孤独，周迦宁态度坚决，无论怎样解释，仍旧坚持离开，她像在给公司做某项决定那样，认定了就觉得自己的处理不可更改。 黎筱雨恨得牙痒痒，有时候这些人真的快把她逼疯了，她讨厌卫莱的善良软弱，又恨死周迦宁的不为所动。 一气之下，她胡言乱语了一些话，然后自己跑到了马路上。 她是哭着跑出去的，像当初求卫莱那样求周迦宁留下来，可周迦宁不肯。 “我觉得这样比较好，我想你应该去找卫莱，把你们之间的事处理好。”周迦宁冷傲着保持风度：“我可以送你去。” 大马路上，她裹着大衣，耳边是重复那几句简单的对话，她完全不明白，跌跌撞撞走到现在，被这女人强取豪夺哄到身边，然而，最后的结局只是又被随手丢了回去。 所有人都在以为她好这样的口吻，横加指责，自我决定，然后把她的生活搞到一团糟糕。 她需要的好，却没有一个人及时递出。 打了一辆出租车，黎筱雨却不知道该去哪儿。 突然此生所有的依凭都消失不见。姥爷，卫莱，周迦宁，胖子全都消失了，她孤身一个人流落街头。那些笼罩她的谎言，欺骗，伤害，关怀，好意也都云烟一般消散。 卫莱要走，周迦宁也要走，王明利和她早已分道扬镳，姥爷害她痛苦了十年，父母正在大发脾气。 恍惚间，她随意找了个街道下车，冷风里坐在街边的阶梯上，看着绿化带发呆。手机响的时候，她接了，是卫莱的。 “黎子……我知道我留下来会给所有人都造成困扰，我准备回澳洲，刚刚……我跟静彤提出分开了。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不该耗着她，她值得找一个她喜欢的，也喜欢她的。我想跟你道别，没能等到姥爷恢复健康再走，我很抱歉。”卫莱在电话里声音低沉。 黎筱雨动动嘴角，眼睛模糊看不见东西，眼泪滚下来道：“你们怎么都喜欢用这招……” “还发生了什么事吗？”卫莱听见她哭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黎筱雨脑袋一团乱，喉咙发涩道：“周迦宁坚持分手，她晚上就坐飞机去美国。孙静彤刚给我打电话了，哭的很厉害……你们都是好样的，伤人就有一手，完全不听人说话。” “黎子，你在哪儿呢？”卫莱被所有的事闹的也快失去力气。 “我不知道。”黎筱雨真的一点都不想进行任何思考。 “我刚给静彤她爸爸说了我要走，她爸爸本来也不想她跟着我，只是她身体不好才随她高兴，他答应好好看着她，让她妈妈在她身边开导，暂时不会有事。”卫莱叹了口气，又担心道：“你在哪儿？你爸爸刚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们大吵了一架，他希望我还是离开……” “卫莱。”黎筱雨简直不能忍受，捏着手机道：“我在xx广场边，这儿好冷，我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点钱，手机也快没电了……周迦宁不要我了……” 反反复复，她为这件事感到万分伤心。 有一天，那个她避之不及，处处闪躲的讨厌女人，一说要走，她又无奈又难过。 也许这感觉跟那么多被周迦宁弃之如履的姑娘也差不多。 马路边就是挺冷的，黎筱雨没有说谎，她只是哭得累了，大脑快短路而已。最后的最后，卫莱还是赶来了。 天已经黑了，华灯闪烁，她在广场上已经冻僵了，大脑模模糊糊，感觉有谁在拉扯自己。 卫莱穿着蓝色的羽绒服，带着白色的毛线帽子，把围巾取下来给她，只柔声喊了句黎子，把她拉起来，像扯木偶那样带她上车，一直把她拉进家门，黎筱雨都处于恍惚状态。 弯腰给她取拖鞋，放在她脚边，卫莱听见她没忍住又耸肩膀哭出声。 “黎子，不哭了。”卫莱心疼，还是伸手拉她进了怀里，安慰道：“你太累了，也需要休息，我做一点吃的给你，吃完就好好去睡。” 在她怀抱里来回换了几个姿势，黎筱雨还是轻轻推开她了，摇头道：“我不想吃东西。” “那你想怎么样？”卫莱对她总是百依百顺。 黎筱雨真的也不懂了，一边说只是眼泪不受控般，开始流泪。 卫莱帮她都擦了，淡淡道：“都是我不好，你先不哭，你要是喜欢，我帮你打电话给她解释，我帮你追她。” 摇着头，黎筱雨满心的苦涩，眼泪的滋味尝够了，那几年是为了眼前的人，最近都是为了周迦宁。可事与愿违，需要的那个总是不在。 过去她是从不认命的，但这个时刻，她实在没有任何力气挣扎，明白凡人大概是斗不过命的。老老实实的认了这个命，抬了头，看卫莱的眼眸，一点苦笑道：“姐，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在一起吧。”也许周迦宁说的对，她陪着卫莱，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我……黎子，这不值得，你不用为我……”卫莱推脱了，显得有一些惊慌。 黎筱雨不喜欢她婆妈的一面，放弃了所有自尊，伸手捧住她的脸，想把这座裂痕满布的雕塑拼凑起来：“有什么不值得？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也喜欢我，现在什么障碍都没了，我陪着你，帮你走出来，好好面对生活。” 愣了那么几秒，卫莱被她宝石一样捧在手里，执拗不过她眼里的倔，像一座摇摇欲坠的高塔，被人撑了起来，将倒未倒，垂死的心情再次把她搂紧，找到丢了孩子似得，抱的黎筱雨骨头生疼。 黎筱雨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只感觉到疼痛。 卫莱搂着她，像一场多年的夙愿有了了结，揉着她脑后的头发，苦苦亲吻她的眉眼，把她的眼泪水都吻下来，却又不敢有别的动作，纳纳抱着她道：“谢谢你，谢谢你。” …… 黎筱雨先打给了她爸，电话一通，开口就是：“你不用劝了，我在卫莱这里，最近要跟她在一起，我不知道姥爷跟你们说了多少，他当时把她接回来，我也谢谢他，但后面的情况是，那个丫头跟卫莱分开后得了抑郁症，跳楼死了。这条命他也有份儿，你们想想清楚过去的事到底是帮人，还是害人，最近不要来打扰我。祝姥爷早日康复。” 她语气平淡，把一个死亡的故事说的跟厂边菜市场里跟人讨价还价买白菜似得烂俗无情，她的心充满悲伤，又因为空虚中找了个目标，抓住了一丝依凭，鼓起勇气走出这个烂摊子，没错，如果她先害怕了，那么卫莱这个病人要怎么走到彼岸。 黎筱雨完全豁出去了，她把自己变成石头，把心里所有棱角都释放出来，那样玩世不恭的跟父亲讲话，刺伤谁都不再重要，人本身就是要互相伤害的，难道不是吗。 做完伤害父母的事儿，她从冰箱取出一些草莓和苹果，她这个人一般心情不好的时候靠吃东西减压，心情好的时候靠吃东西补充能量消耗，心情不好不坏时候也靠吃东西调节心情。 食欲真是人类最永恒的伴侣。比性|欲来的更频繁更真切，按照这一理论，遇见新东方厨师就嫁了的广告真的非常有诱惑力。 人类的感情到底是通过什么产生究竟该怎么控制，保持不犯错误，不伤害别人，黎筱雨并不是科学家，没有进行过具体的实验分析，但作为一个思考宇宙人生的哲学家导演，她依然认为这个很扯。学校教育只包括数学，历史，体育，物理，化学，计算机，法律，经济，工程…… 但没有一门课程是教一个人如何去爱另一个人，如何在岁月的流逝里，不断褪去自己年幼的外壳，某些昆虫靠蜕壳标志成长，而人类就算长成人的外形，也不一定拥有与其匹配的心智。黎筱雨咬着苹果，坐在餐桌边与女医生对望着，心想，姥爷、父母都是迷迷糊糊的毫无目的生活着，他们像昆虫一样，以为繁衍，得到下一代就是人生的全部。 任何阻碍繁衍的事儿，就像否定他们的人生一样。 他们接纳卫莱，充其量只不过因为她是别人的孩子，不会影响到自己罢了。 每个人都是孤孤单单在成长，恋爱只是人类避免孤单的方式，就像大家制造出斯普特尼克卫星，给地球找个小伴侣。 关于成长没有人教过姥爷，姥爷也没有教过爹妈，爹妈更没有给她说过，他们受教育程度太低，这辈子已经完了，再不会坐下来思考人生，思考什么是生活的秘密。 这个秘密，黎筱雨懂。她在大学时代就已经充分思考过了，秘密就在她的大脑里，生活到底是什么。她说不出来，但她一直觉得可以通过电影拍出来。 所以，她要拍电影。 现在，她则把自己的生活都搅合成了一部烂戏。 黎筱雨不想多说话，卫莱的话也不多。像两个罪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准备一路逃亡，黎筱雨啃着苹果在沙发上，把头靠在卫莱肩膀处有点想哭，但控制表情却是淡淡的笑道：“我们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会的。”卫莱点了头，摸着她的头发。 黎筱雨心想，她自编自导自演，也必须让这个戏有一个好结局。她再不愿看见卫莱受苦，她尽力表现的比卫莱更加喜悦道：“我等了你十几年，还是在一起了。” 卫莱目光温柔，点了头道：“你乖乖的，我在你跟前。” 黎筱雨觉得这像一个成年人时隔多年终于得到了儿时期盼的玩具，满心都是怀旧的情愫：“姐，我不想在城里窝着，我想你带我出去玩。” “你想去哪儿？”卫莱对她千万般宠爱终于也不用遮掩道：“这儿天气太冷，我可以带你去一个暖和的地方。”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黎筱雨实在不想在这个污染严重的城市待下去。 “你带我走，我跟着你。”黎筱雨像小时候那样，只希望她来带领，因为这些事耗光她所有的力气，一片渐渐入戏里，她又想起来那个剧本的事儿。 姥爷在和一个人争厂长，竞争相当激烈，姥爷呼声很高，领导非常看好。但是1958年底，他们决定把钢产量比57年番一番，由于技术不合规格，只是炼出大量的废铁，姥爷失败了，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国家号召全民采矿导致没人耕田，粮食减产，燃料不足，山上伐木，山体破坏，建造高炉的建筑材料不足，把文物建筑拆了，把砖块拿去建炉，文物也要为炼钢服务。 但是没人后退，他们最终在70年代过后，80年代初达到了某种指标。 然而90年代，所有无用的努力都化为飞灰，厂也不在了。 她姥爷的一生都落幕了。就像当初努力建起的豪宅，后来只留了一个拆字。 就像曾经那么努力喜欢一个人，最后梦幻泡影。 几年后，父亲还是顽强的站起来了，虽然只是开了个小饭馆，他们那一代都为过去的错误付出了代价，都下了岗，需要从新寻找自己的生活。 这多像她，兜兜转转，又要从新开始。 第84章 “我们去南方海边走走，我现在就帮你订机票，我们明天就走。”卫莱有些慌张那样，决定去流亡。 黎筱雨搂着她，全都答应了。也许在12月份天空飘满煤灰，空气一股硫磺味儿，灰沉沉的时节，和一个病人前往阳光充沛的岛屿是个不错的选择，她甚至为这件事由衷高兴起来，恢复了她的叽叽喳喳，鸟儿一样围绕着她倾慕的人说笑起来。 她们一块打开电脑，订机票，选地点，订了酒店。 卫莱是个有钱人，大大方方给黎筱雨花钱，这种感觉也不错。黎筱雨变得更加堕落了，她从小被卫莱宠的懒，养的娇，那时候她小，所以卫莱总是对黎家大人说，没关系，我来做吧，妹妹还小。 黎筱雨是突兀跑过来的，只拿了身份证，但去趟海南已经够了。 大半夜，卫莱把家里的夏天衣服翻出来，认认真真帮她收拾了几件短袖衬衣，裙子，凉拖。洗漱用品一律打包，mac笔记本，pad，充电器，防晒。 卫莱干活总是无懈可击，黎筱雨只负责端着一碟子草莓在家拿平板看电影。 她最近一直忙于琐事，挣扎在为那些明星配角服务的道路上，她把手头的事儿打了个文件包都丢给tom，相信周迦宁都会处理好，她也就彻底不管了。 忙琐事太久，也没有时间思考自己的电影，她跟王铭学到了不少，这些学来的东西起码要耗费点时间消化，比如她还能再把老爷那个横跨几十年历史，大时代里小人物命运的剧本再改改，好让他更鲜活一些。 作为一个艺术家，懒一点不是罪。因为她要去解决人类更高层次的精神问题，至于那些低级的家务，全都丢给了卫莱。 在这一点上，她觉得卫莱真的天上有地下无，强过周迦宁一百倍不止，甩她几百条街。吃着草莓，思考艺术，黎筱雨想起周迦宁还是嘴角笑笑，以周迦宁来说，如果在家务上得分低，那家伙一定会嚷嚷，我家又不是没有菲佣！她跟周迦宁都是一丘之貉，能偷懒的事儿绝对不会亲自动手，区别只是周迦宁有钱，她穷罢了。 卫莱心甘情愿为她服务完，夜里2点多，卫莱搂着她关灯睡觉。 她像是打了兴奋剂，又跟卫莱说了不少话，具体说了什么她自己都忘记了，但应该是很多吧。以至于把卫莱说睡着了，她自己还有点植物神经紊乱。 卫莱身上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黎筱雨靠着她，心想适应不了就慢慢适应吧。和卫莱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再不用跟在周迦宁身边那样，担惊受怕。 她被卫莱抱在怀里，却没法像从前那么激动不已，在她的温柔里闭上了眼睛。 次日醒来，卫莱搂着她，就跟小孩搂泰迪熊一样，终于能睡安稳。 她倒成了卫莱的护身符，帮她解决了她噩梦连连的世纪问题。 她只好躺着不动，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可也考虑到她们昨晚的一时冲动，航班可能迟到。一直到卫莱睡醒，迷迷糊糊的模样倒也有几分可爱，卫莱不是周迦宁，她生的美归美，但连美都透露出规规矩矩，五官端正，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低，嘴唇不薄不厚，脸庞倒是消瘦些，黎筱雨心想，她生的温婉，但要是去演戏真的也红不了。 做演员的，尤其是女演员，得生的有几分邪气才能给观众留个好。 卫莱从长相到性子，真的就只是邻居家的孩子，一个好脾气没主见的大姐姐。 黎筱雨叹口气，对她的迷恋还有一些余韵，倒也不是讨厌她，纯粹都是喜欢，喜欢她从自己爱情的神坛上跌下来，只作为她心疼的姐姐。 卫莱醒了，搂着她对她笑笑，眼神充满疼爱。 黎筱雨觉得她精神上终于有了一些放松，她平时活的太紧绷，把自己逼的太狠。仿佛不多拯救几个孤儿病患就不能成活一般。黎筱雨去摸她额前的头发，叫了声姐。 卫莱对这个称呼也不介意：“睡的好不好？” “好。”黎筱雨点头甜笑，她睡的也还可以，就是梦见几次周迦宁。 卫莱带了一些笑容，凑过去，黎筱雨能够感受到她的鼻息，四目相对，她以为一定是一个吻，但是两个人调整了姿势，最终都没有吻下去。 黎筱雨亲在了她脸边，卫莱的笑容微微有点尴尬，她把吻落在了她的额头。 卫莱有些抱歉那样看着她道：“我还不确定，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还能接受我，或者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忘掉那件事，从新开始接纳一个人，即便那个人是你……” “我知道。”黎筱雨答了话，她知道，即便她们现在都恢复了单身。 可是卫莱的心病总归还是在。 “你会好起来，我陪着你。”黎筱雨对她许诺，是不是相爱已然不再重要，这样倒也好，避免了她的尴尬。也许待在一起一阵子，她会重新爱上卫莱，也会给卫莱一个爱自己的理由。 真讽刺，明明那时候互相相爱，到头来还要在一起找感情。 黎筱雨觉得这戏份越来越荒诞，但卫莱这个人，说实在话，单纯作为生活伴侣，实在不错。 她自律、细致、稳重，关爱别人，为黎筱雨服务周到。在黎筱雨洗漱的时候，帮她做好了早饭，连她今天要穿的衣服都搭配好放在床边，井井有条的打理着她们的一切。 临近出门的时候，黎筱雨都没有马上就要去外地的感觉。 因为她几乎只背了一个单肩包，所有的行李已经被卫莱收拾妥帖，放进了车的后备箱。 一直到机场，她都有种只是去上班的错觉。 “我们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黎筱雨在飞机上系好安全带的时候才有自觉。 卫莱在她旁边道：“你忘记了，我们一共出过三次远门，都是我暑假带着你参加的夏令营。我们一块去过湖南，去过四川和山东。” 那些是不是太遥远，黎筱雨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她记忆里的卫莱到底是什么模样，她都快忘记。记忆总会是有偏差，大脑也是会骗人，要不然那时候一想起卫莱，她美得绚烂夺目，头发丝上闪着耀眼的光圈。 她觉得卫莱小时候一定更漂亮一些，她现在太瘦，眼睛下青黑一块，肤色偏黄，快要失去小时候的灵气。变成一个刻板的大人。 黎筱雨一直试图在寻找她们的共同话题。 不断聊那些小时候的故事，但说实在的，很多事她自己也快记不起来。 回忆俱都变得不愉快。 无论她想如何规避，总是不免要指向温倩的事儿。 卫莱似乎不想聊这个事儿，一旦涉及就变得沉默如同死人。 黎筱雨的笑话也全然变得不那么好笑，因为卫莱既不怎么看她看的那些电影，也不了解娱乐圈现在的状况。更不用说黎筱雨的专业领域，她唯一能想起来可以把她们人生穿起来的工具，她编了个要拍医疗剧的笑话。 卫莱只笑了笑：“你拍的我会看的，我平时也不怎么看剧，因为电视剧都是瞎编的，我一看全是医疗常识错误，没法看。” 黎筱雨十分头疼，电视剧当然都是瞎编的，连文学作品也都是瞎写的。 不瞎编，不瞎写，艺术从哪儿来？ 人类如果不再做梦，不再瞎胡想，那这个世界未免太不好玩了一点。 飞机降落，气温陡然升高，她在机场就换下棉衣，感觉空气粘稠呼吸费劲。 风还是很舒服的，天空湛蓝，树木茂盛，出租车司机有软糯的南方口音。 酒店在海边，亚龙湾在冬季略显人多，都是内地来越冬的人。 卫莱拖着箱子，和她穿着差不多的连衣裙子，为新的环境感觉到些许愉悦。黎筱雨带着她的墨镜，去挽她的胳膊，小声道：“好多天没这么晒太阳了，晒黑我都乐意。” “喜欢吗？”卫莱对她笑了，摸她的头发。 黎筱雨笑的酒窝两个坑：“喜欢。” 房间宽敞素雅，打开阳台的窗子，风把白色的窗帘吹的鼓动，三角梅绕了一阳台。海泛着浪，在前面涌动。 松了口气般，黎筱雨肩膀轻一截，换一个环境，也许她跟卫莱都更容易从新开始。 第85章 天色略约暗一些，天空的云很低，风色暖人，鲜花盛开。 酒店餐厅的天台上，黎筱雨要了一桌子海鲜，卫莱帮她剥着那些虾，喂宠物那样，捏着虾尾巴塞进她的嘴里，黎筱雨小海豹那样鼓着腮帮子吃的可爱。 美食，美酒，美天色。她都忘记了不过几个小时之前，她还是个裹着羽绒服的逃犯，无法面对北方的寒冷和一段曲折的感情，急不可耐陪着一个需要她陪伴的病人，踏上一段没头没脑的旅行。 但就算是布满纠结伤感，这场旅行仍然算愉快。或者说，她必须让这场旅行看起来尽量愉快，和卫莱有说有笑，搜肠刮肚让她相信，两个人这样的决定是必须而有意义。 卫莱的头发最近长得长了，侧分着，低头浅笑的时候，不再穿白大褂的她，看起来稍微多了一丝鲜活。黎筱雨端着红酒不断敬她，讲了一些自己都觉得不好笑的笑话，意外触发对方的笑点。 她觉得卫莱长大后，跟她的笑点都不在一个频道。 但是至少笑了就好。 黎筱雨真的很怕卫莱不说话，她也无话可说。 吃过饭，喝的稍微有些飘，但暖风袭人，又像刚刚好。酒店黄昏的露天趴在海边，她挽着卫莱的胳膊，光着脚陪她在海边走走。 这个气氛在逐渐转好，黎筱雨庆幸这样的天气。 大海的声音回响，她光脚去踩了湿着的沙滩，海水混着沙子有一些冰凉，没过脚踝又急急退去，乐的黎筱雨啊的叫了起来，在海边追浪疯跑了一阵。 酒店的私有沙滩很干净，灯光照亮，一切显得宁静安稳。 “我在澳洲周末的时候，也喜欢到海边散步。”卫莱穿着白色的衬衣，一条碎花的长裙子，看起来漂亮帅气。 “那边的海应该比这儿还好看。”黎筱雨穿着她的格子衬衣，牛仔裤挽在小腿已经打湿了半截，脸上都是快活的笑容。 卫莱把手背在身后，慢慢在她后面走着道：“是很不错，周末有一些小聚会，同学会开游艇带我出海玩。” “你在那边一定有很多朋友，回来了反倒没人陪你了。”黎筱雨走在她前面，抓了一把沙，丢向海浪，玩的自在。 人群的声音逐渐远离，天色昏暗，远处椰子树上的灯光隐隐，海浪声舒缓。卫莱在她身后，停了下来，驻足望着天色道：“啊，那边也没什么朋友了。” “怎么了？”黎筱雨带着笑，跑到她身边，扑着抱她的胳膊，打趣道：“怎么会，你回来了后太忙，天天做手术跟朋友当然联系少了。你们医院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医生，你在那边念书，都是同龄人，应该蛮高兴的。再说了，我姐姐这么漂亮了，好脾气，是不是很多人喜欢你。” 卫莱的神色黯淡一些，嘴唇抿着不再说话。 黎筱雨嫌她死板，伸手按着她肩膀摇晃她耍无赖般笑了道：“来嘛，来嘛，快告诉我，让我嫉妒一下。是不是有漂亮的金发姐姐追过你，妮可基德曼那种。” “没有。”卫莱笑的有点无奈，制止了她的纠缠道：“真的没有，我也不喜欢欧美人。” 黎筱雨松开她的肩膀，一副根本也不好玩的模样：“那你还说同学带你坐游艇，我以为你被漂亮的金发大姐姐包养了。” “只是恰好那时候有个男同学比较富裕，爱带我们玩而已，我后来也不想去了。”卫莱叹口气，恨不得去揪她耳朵，黎筱雨也就那点出息了。 “那这样说，你在国外也很无聊了。”黎筱雨算看出来了，她是从国内一路无聊到国外，再从国外无聊回国，回国后继续无聊着。生活的没滋没味。 “比较平静就是了。”卫莱倒对那样的生活表示满意，淡淡道：“那边就我一个人，不用听爸妈唠叨，可以一整年不用回来，想不和谁说话，只要装作英文不好就行。周末四处走走散心，也会去做做义工，超市打打工赚零花。” 这听起来还不无聊吗？ “你怎么样？大学开心吗？”卫莱问她。 时隔多年后，她们还得从新互相了解。 黎筱雨的大学，过的多么有声有色，猪朋狗友一大堆，掰指头给卫莱显摆：“开心，光追我的就有20多个人，都是帅哥美女，还有隔壁院儿的系草呢，一米八几，大帅哥，八块腹肌。我没同意，但是我利用他好心，给我做了男主角。”她讲起来十分得意：“他老腻歪我，逗的好几个女的跟我翻脸，我才懒得搭理她们呢。为个长得好点男人就要死要活，呸。她们跟我作对，我就让她们嫉妒死，我天天拉着那小伙晚上吃个烧烤摊，白天钻个咖啡馆，周末看话剧，周一到周五还让他拍我的戏。等哄的他把戏拍完了，我果断踹了他，让别人伤心去吧！” 本事太大，心眼太多。卫莱捏她的小鼻子笑道：“你越长大越刁钻，没人管住你了。” 黎筱雨嘻嘻笑道：“我说着玩的，其实也不是这情况。是那几个绿茶婊快他妈把我玩死了，散部了我一堆谣言，说我不守妇道和人乱睡。形容的我人尽可夫，特别惨。多亏王明利罩我，我才保全了自个儿。” 海风开始变得发凉，天色全暗下来。 卫莱拉着她的胳膊，对她笑笑，摸她的头发道：“对不起。”顿了顿，拉着她进怀里道：“真的很对不起，一直都没有在你身边陪着你。” “没有关系，可能这样也不错。”黎筱雨搂着她胳膊，有些酸楚的浅笑：“可能在你跟前就会赖着你，变得很懒，也不会对自己的事业坚持下来，那时候可能会想着，姐姐会照顾我，那些事那么难，干脆就不要做了，活的轻松一点也没什么……” “你长大了。”卫莱夸了她，分开得太久，她回来那天，就觉得她已经不一样了，个子比自己高一点，笑起来不再那么肆无忌惮，眼睛里有了大人的模样，聊天的时候唠叨着自己的工作，完全是另一个人。 如果可能，每个人是不是都希望活在受人疼爱的童年。 黎筱雨心想，换做是她，真的永远不想长大了，可这世界上哪儿有时光倒流的好事。于是她们都一步一个脚印，跌跌撞撞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卫莱搂着她很久才松开她，有一些轻松，变得话多一些，黎筱雨觉得也不是很难跟她沟通，海滩走出去很远，有一搭没一搭聊起了各自分开时候的生活。 黎筱雨眉飞色舞的讲着自己在村里拍杀鬼子的戏。 卫莱对着她笑，跟在她身边慢慢走，听她讲的开心，面对大海仿佛寻找到一份宁静。 带着一些旅行的兴奋和讲话太多的疲惫，黎筱雨在晚上把她从月亮下的海滩拖回了酒店房间，卫莱去洗澡，然后是她。 等她出来，可能是累了，卫莱躺在床上已经有些困倦的打哈欠，黎筱雨穿着睡裙爬过去，卫莱翻了身搂着她，黎筱雨再说了几句话，发现对方已经没有回应。 睡着了。 黎筱雨用手指戳戳她的胳膊，没把人戳醒。 卫莱的呼吸声很匀，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皮肤上投下浅浅的影子，睡着后比醒着更显得温婉。黎筱雨心想，她姐姐看起来真是柔弱，怪不得孙静彤都已经快半条命的人，也对她起了怜惜。那倒也不是说真的非常体弱，只是看着她就不由自主觉得她有很多很多心事，看起来像在笑，总是十分悲伤的模样。 孙静彤帮不了她。自己总是可以，至少在自己跟前，卫莱能够睡的安稳。 在这场游戏的最后，黎筱雨找到些许安慰一般，靠在她身边闭眼睛睡觉。 周迦宁还是阴魂不散缠着她的梦，梦里bob被她大骂了一顿，吵的黎筱雨头疼。模模糊糊醒来，海浪声时近时远，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仿佛是另一个时空。 “姐？”黎筱雨起来，看着隔壁睡熟的卫莱。 喊了两声没有反应，黎筱雨不再打扰她，让她多睡一会儿。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看到有母亲打来的几个未接，起来后，黎筱雨还是把电话打回去，黎妈喊了她一声，就开始哭。 黎筱雨把心肠硬起来，口吻并不算太冷漠，只是告诉她，跟卫莱在海边散心，过一阵再回去，叫家里人放心，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存在安全问题。 她爸妈当然也不担心什么安全问题，和卫莱在一起难道不是最安全的事儿吗？她爹在电话里吵吵嚷嚷，有命令的口气叫她回家，言及要去找她。 “你再这样，我跟卫莱就出国去了，你也找不到。你们安静一点，事情就过去了。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天冷，你们注意加衣服，照顾好姥爷。”黎筱雨回答的非常淡然，她像在像个大人，看着无能为力的家长像孩子那样蹦蹦跳跳，怒气冲冲又毫无意义。那些她过去读书时代那么恐惧的事儿，在她长大后，变得就不那么重要。也许周迦宁说的对，那本身就不重要，想要束缚住对方的亲情，其实和想要束缚住对方的爱情一样糟糕。我们既然可以不要这样糟糕的爱情，那又为什么要屈从于这样的亲情。 黎筱雨平静的挂了电话。然后暂时对对方的号码设置了屏蔽。 她洗漱完，去餐厅转悠一圈，独自吃了早餐，给卫莱带了一些回来。 卫莱睡醒了，头一次，享受到她的照顾，黎筱雨趴在床边笑着把橘子往她嘴里塞。 卫莱很开心的模样，搂着她的脖子叫她乖一点。 旅行至少非常愉快。 第86章 旅行至少非常愉快。一连几天，黎筱雨过着宁静的生活，跟卫莱搭车在岛上随意逛一逛，看看植物，看看动物，傍晚参加酒店的一些趴体，沙滩上偶尔有人放烟火，还有几场摇滚乐队的演出。 卫莱这几天露出一些健康的气息，睡眠质量比黎筱雨还好，早早睡，一大早才醒。 黎筱雨跟她在一起被照顾的无微不至，她仿佛又像那个孩子，可以在她跟前撒娇，撒野。 “累死我了。”黎筱雨分不清是第几天，她今天被拖着去酒店内的游泳池游泳，精疲力尽。 卫莱妈一样管教着她：“鞋脱了再上床。”一边说一边坐在她旁边，给她解开凉鞋的鞋带。 黎筱雨踢掉鞋子，困倦不已：“我不想洗漱了，我要睡觉。” “脏孩子。”卫莱凑过去，摸了她的额头，亲在她脸边。 黎筱雨钻进薄被子，她们的关系恢复的也十分像小时候，无限的亲近，但是不牵扯性。她不想吻卫莱，卫莱也没有吻过她，最多只在她嘴角亲一下，按周迦宁的话说，她俩可能都属于性|冷淡了。 但是黎筱雨今天玩的太累，不想思考，果断闭上眼睛。 耳朵里有卫莱跟单位延长假期的声音，有她洗澡的水声。 窗户大开，黎筱雨被海风吹的有一些冷，喊了两声姐，没人答应，卫莱在洗澡。她头晕着爬起来，去关了阳台的门窗，拉了窗帘。感到口渴，去桌子上拿水杯喝水。仰头咽了清水，放下手里的杯子，看见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扎来普隆。 安眠药。 黎筱雨有一瞬间像被什么击中了胸口，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卫莱穿着睡衣出来，头发吹的半干，看见她在床边，有一些惊讶道：“不是睡了吗？” 黎筱雨叹口气，晃了自己手里的药瓶道：“和我在一起也没什么作用对不对？最近你只是靠吃药强迫自己休息，想我安心。” 卫莱的脸色变得难看，有一些尴尬，走过去夺走了她手里的药。 “这样真的好吗？心里话一句也不说，每天装作已经很好的模样，背着我吃大把安眠药。”黎筱雨嘴角勾着，有自嘲的笑容：“卫莱，你明明跟我说过，你想好好面对，跟我一起走出来。” 抓着那瓶药，再也露不出笑，愣愣看着黎筱雨，心口散发出疼痛，温婉的面孔带了些许难过，皱着眉头，卫莱有恐惧般道：“我实在也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黎筱雨问她。 卫莱摇摇头，捏紧手里的药瓶道：“不明白你们，你也好，静彤也好，为什么总想着要帮我，明明我已经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你们喜欢，值得你们这样牺牲。”顿了顿，哆哆嗦嗦，眼神惊恐道：“黎子，你明明……” “你已经爱上了别人。”卫莱惶恐的说着，恳求般提高了声音：“为什么不干脆就放弃我，自己去过自己的就好，我不值得你们这样对我。温倩她，完全是被我害死的……那不是意外，她会得病都是因为我……” 大海只有声音，黎筱雨困在房间里，只觉得外面的夜色特别深。她没有去看时间，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想挽救一个人的心情，像唐吉可德一样，显得一厢情愿并且充满讽刺。 像下了一步臭棋，就快要满盘皆输。 黎筱雨挣扎着走过去，抱着她，颤巍巍开口道：“不要胡说，你没有，那都是意外。” “你不了解，你根本不知道我。”卫莱似乎已经厌倦了意外的说话，伸手把她推开，挣脱了她的拥抱，攥着药瓶有一些艰难开口：“你想知道什么？知道我吗？黎子，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静彤看到的那样，甚至也不是温倩知道的……” “卫莱……”黎筱雨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面容，充满难过道：“我们说过，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很诚实的告诉你，我一直很爱你，但是周迦宁让我动了心。我愿意彻底和她在一起的前提，是你真的过得好。如果你不好，我没有办法跟别人在一起，不论我对你的感觉怎么样，你对我真的很重要，我需要你好。” 深呼吸，躲避着黎筱雨的目光，卫莱退了两步，但后背已经贴着墙，退无可退，她紧闭着眼眸，揉乱了额前的头发，一寸寸坐倒在地板，抓着药瓶道：“你真蠢，你们都太笨。” 黎筱雨矮下身子凑过去，把她的头搂在怀里，带了自嘲的笑：“那有什么，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谁不是宁愿受伤害……如果我过得不好，你难道不会来救我？” 卫莱抓着她的手臂，像个犯错的孩子那样，要哭出来。 断断续续道：“可我那时候……蠢的要命……”顿了顿道：“爸爸的事业越来越好，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他经常要出差，回来就跟妈妈吵架，妈妈也很忙，后来他们就开始闹离婚，天天吵架打架……我羡慕你，你的家里人都陪着你，他们都很和善，你爸爸总是会跑很远的路买菜给你做饭。” “卫莱……”黎筱雨真的对她所知不多。 “我一直很嫉妒你。”卫莱在她怀里开口，说得小声：“黎子，我特别嫉妒你。凭什么你的家里人对你那么好，那时候我想用尽方法笼络你，让你喜欢我，我就真的是你姐姐，也能得到你父母的关心。” 黎筱雨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冷到骨头里，她十几年的迷恋，只是被人挖了个温柔陷阱，颤抖着：“难道你对我只是这样？卫莱，你喜欢我对不对？不是那样的……你是因为喜欢我。” “我是很喜欢你……”卫莱小声道，回忆仍旧是痛苦，脑中是那人的面容：“我喜欢所有对我好的人，只想让他们对我更好，包括温倩。” 黎筱雨的呼吸变得急促，眼泪陷落。 卫莱缓慢开口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她喜欢我追的我，我没有办法才答应她……”顿了顿吸口气道：“我上了大学，你还是高中，我开始住校了，离你家就远了，那时候我又开始感到孤独，温倩她走到了我跟前，她是我的朋友，对我很好，我因为害怕失去这种好，主动追了她。” “你早都跟她在一起了……为什么又要跟姥爷承认……我不懂你。”黎筱雨混乱无助，彻底不懂得，不认识她。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对我是那样的感情。姥爷找到我的时候，我很担心，我不想因为这样跟长辈闹翻，我主动跟他保证不再接近你，他也跟我保证，只要我跟你没什么，他就愿意仍把我当孙女看……”卫莱道。 黎筱雨抿着嘴角说不出话。 “黎子，我回避了你，但又意识到你已经长大了……你是我一直以来照顾的，教导的，跟我在一起，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你才是那个全世界唯一的，属于我的，永不会背叛我的人。”卫莱伸手搂着她的腰身，把头靠在她肩膀，依恋的模样道：“从来都没有告诉你，看了你的信，我心里多么高兴，你写了那么多，我全都能体会，我知道，这是多么珍贵的陪伴，我很想立即就回应你，跟你在一起……” “可你有女友。”黎筱雨哆哆嗦嗦甚至感到害怕。 “所以我才要跟她分开……”卫莱皱紧眉头，一字一句说出来都像是针扎，抓着黎筱雨的衣服，埋在她肩头像跟神父忏悔的教徒道：“温倩她太简单，我给她所有她想要的感情，控制她所想的，让她相信我喜欢她，让她爱我爱得不能离开我。可等她真的无法离开我，我又意识到她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负担她的感情，你才是最合适我的人。” 黎筱雨不能再开口，事情已经让她快难以接受，终于有一天她面对了她爱了十几年的人，结果，竟然只是这样。 “我开始冷落她，进而提出分手……她恳求我不要离开，她越坚持，我就越害怕。”卫莱掉着眼泪，悔恨不已道：“反反复复的和好再分手，分手再复合，她被我折磨的只能以泪洗面。可我对她越来越厌恶，甚至看也不想看她。我只好把她的信放在我家里，让父母发现。” 黎筱雨头皮发麻，感觉抱住了一个恶鬼。 “爸妈去找了她，让她离开我，联系了她的父母，温倩不能上学被爸妈带回了家。我挨了几顿打，但心里居然感到那么轻松。尤其是姥爷来接我，把我接去你们家，再看到你，我甚至觉得解脱。”卫莱的刘海遮着眼眸，嘴角露出笑容，眼泪满脸道：“我终于跟她分开了，我利用她也顺利出柜了，我从此了无牵挂，可以去海外求学，不用担心父母管教，我在澳洲忘记了一切，只等回国后有能力了再把你找回来，我就可以带你生活，仍像小时候那样。” “你……你为什么要那样……”黎筱雨反复这样问着，想笑又想哭，她的青春全浪费给这样一个人。 “一直到半年后，她妈妈来找我，我被那消息惊吓，几天几夜不能睡，吃了东西就呕吐，在医院住了很久……但这又算什么，我一时无聊玩弄她的感情，把她害死了。”卫莱最后呜咽出声，跪在黎筱雨身边，伏在她怀里痛哭出来。 “你这个混蛋！”黎筱雨低声叫出来，忍不住也哭起来，把她从怀里推出去，看她痛哭的模样，却特别想扇死她，想用一切手段把她掐死，恨不得她从来没有存在过自己的生活。 卫莱像个木偶，耷拉着跪在地板上，黎筱雨抬高了手，却没有办法落下去。 最终她只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难过的不知所措。 “黎子，我根本不值得你牺牲感情来帮我。”卫莱哭出来，头发散乱，手松开药瓶散落在地。 黎筱雨浑身发抖，到头来只是她自己在大脑里和臆想出来的好姐姐恋爱罢了，过往的那些温柔，不过是她制作的糖果，究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束缚住她，帮她摆脱寂寞罢了。黎筱雨瘫软在地板上，和她对坐，气的发抖道：“就因为你感到孤单，所以你毁了她，可你也从来没有真正好好面对过我……” “对不起。”卫莱跟她道歉。 黎筱雨咬着牙齿，又爱又恨，哭了道：“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放过我。” 卫莱只流泪淡淡道：“黎子，我从来也不指望你们知道了真相还会留在我身边。” 黎筱雨头晕目眩，她失去了力气，她沉迷过的那些都是梦幻泡影，卫莱给过她的，从来都不是无私的爱。她颤巍巍站起来，哭得累了十分口渴，起来抱着杯子大口大口喝了水，窗外的夜色深沉，海浪的声音汹涌。 “你不应该跟我说这些，我没有被你伤害，喜欢你都是我自己的事，你确实对我很好，我没有什么好怨恨你……”黎筱雨咬着嘴唇，扶着桌子，天旋地转道：“你应该跟温倩道歉，和她的父母道歉，你还应该跟孙静彤道歉，如果你真的决定改过，你最该坦白的人，是孙静彤。” 卫莱咬牙牙齿，泪眼模糊道：“静彤不明白，我一点也不想答应她，她身体不好希望我在她身边，我拿温倩的事做借口，但她也不在意……”顿了顿，痛苦道：“她总让我想起温倩，那时候她不想跟我分开，纠缠我，哭着求我，我有时候会觉得她们是一个人，才答应她。” 黎筱雨皱着眉头，抛下话：“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真的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你追求的，我给不了你，如果你只是想要家里人的关心，我们在一起，那些都不会有，姥爷和爸妈他们也很愚蠢自私……如果你爱我，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还爱我，还是只是想抓着我，再帮你堵住心里的另一个大洞。“ “黎子，我试过了……这都没有用。”卫莱被伤痛席卷，抬了头看她，眼眸里都是不舍：“如果没有药，我根本连睡觉这件事都做不到。那天你听了姥爷的话，来找我，我有一些侥幸，我以为这样可以重新从周迦宁手里得到你，说不定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和你共度余生，可那天晚上抱着你，那种愧疚感让我无地自容，我再一次吃了药，甚至想着，就这样吧，做梦也很愉快……可是梦总会醒来。” 抓了自己的头发，黎筱雨快要被她逼疯。 她大发脾气，摔了手里的玻璃杯，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掀翻，摔的叮叮咚咚。 “你让我怎么办！”黎筱雨恨意切肤，哭着对她喊起来：“我为你失去了喜欢的人，你告诉我这只是梦？” “都是我的错。”卫莱跟她承认。 黎筱雨把她拉起来，怒气冲冲道：“你为了自己的不甘寂寞，不想我跟周迦宁在一起，可悲的是我还要演起你的救世主。” 卫莱眼睛里流露出恐惧，张着嘴巴又说不出话。 “我也那么自以为是，是个可怜可笑的蠢货。”黎筱雨终于懂了一般，痛哭起来。 她哭的像天空的暴雨，放肆心里的所有悲伤，晶莹的泪滴滚不完般从眼睛冲出，双肩颤抖，满嘴苦涩，痛苦不堪，伸手搂住卫莱的脖子，紧紧抱住她呜咽起来：“你把卫莱还给我……求你……” “把我姐姐还给我……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第87章 窗帘被肆无忌惮地海风冲开，没关好的门窗一开一合，砰砰作响。 一阵紧似一阵的雷声，仿佛一群马在草原上疾驰，原本茂盛的草地被粗暴的马蹄踩出一个个凹槽。 出行的第六天，海边下起了暴雨。 海浪声轰隆作响，黎筱雨被吵的不能安眠，她忘记了昨晚是如何睡着的，兴许是哭的累了自然而然就睡了，她醒来的时候，卫莱在她旁边安静地搂着她，黎筱雨皱着眉头十分慵懒，她昨晚痛骂了她一顿，把所有的药丢出了窗户。 卫莱大概一晚上没睡，眼睛里全是发红的血丝，脸颊消瘦的更明显。 “你醒了？”卫莱还是先跟她说了话。 黎筱雨不知道该怀着怎样的心情，点了头，她很想认输，让伤痛像外面的暴雨在迸发后纷纷落入大海，然后就消失不见。可惜，她的心并非海洋，还不够那样宽广。她还是会怨恨，会厌恶，会心疼……昏暗的天气里，黎筱雨用手指碰触了她的脸庞：“你怎么样了？” 卫莱的笑容看起来有一些糟糕，那甚至不算是笑容：“还好。” 黎筱雨叹了口气：“我打算雨停了就回去，我想回去工作，继续参与电影制作。”这可能是她所剩不多的坚持和依凭。 “好的，我帮你订机票，我送你回去。”卫莱都答应她。 旅行至此，她成功的解开了她心上的秘密，原来人跟人之间，真的不要互相了解太深，即便是亲人之间仍旧保持距离才能看上去更美。黎筱雨悔恨的是，自己的那句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 不能说的实在太多了。 “我想了很久。”黎筱雨淡淡跟她答了，眼神不算冷漠也并非热切，真的互相了解后，她突然得到了一些平静，结果就算是不好，也总比没有结果强，她再也不用跟她俩个人貌合神离的寻找她们之间的那一点可能性：“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接受不了你在感情上的作为，我不可能再爱你。” “好的。”卫莱尽量平和的跟她点头，可能仍有不甘，伸手去摸了她头顶的发丝，目光不舍眷恋，万千酸涩都在心底，低声道：“黎子，真的抱歉。” 黎筱雨摇摇头，她昨晚已经哭得够久，心也足够疲惫。那座喜马拉雅山，她爬的太久，等她滚落后想奋力再攀登，山却先一步崩塌了，她站在山脚看着它一寸寸陷落，心情足可以形容为悲怆。 厌恨了她的自私，厌恨了自己的愚蠢，黎筱雨在清晨还是主动抱住了她的脖颈，像小时候那样钻进她的怀抱，枕在她肩头，有一点点哽咽：“可你答应我，我们不再做恋人，但你要把姐姐还给我，我不想失去她，我很需要我姐姐。” “我答应你，好好做你姐姐。”卫莱紧紧抱着她。 黎筱雨红了眼眶，想哭又笑了：“谢谢你。” 人也许就是这样，都是为了自己在别人身边找温暖，无论是爱情，情亲，友情，都显得既脆弱又布满伤害，但因噎废食是更愚蠢的决定。 窗外的风吹的急，海岸线模糊一片，广播里有防风的预警。 她失去了一个人，又赢回了一个人。 黎筱雨翻着从床上爬起来，闹着太饿。她这个人太高兴会饿，太难过也会饿，吃东西能让她排解紧张，心怀力量。 她想她跟卫莱一样，不过也是太寂寞了。爱卫莱也好，爱周迦宁也好，爱家人，爱电影，不过也都是为了对抗无聊，填补活着的那些时间碎片，找个理由让自己活的更好。所以，黎筱雨也并非不是怨恨，只是恨无可恨。照镜子般，理解了爱情中的一切，那些障眼法的把戏，谁不是更爱自己呢？ 她保留现实感，在早晨和卫莱去餐厅吃了饭，她不再让卫莱给她剥虾，不再让她为自己倒茶，自己利落的切着自己盘里的食物，和她随口聊一些自己真正在意的事儿。 “我回去待一天，然后直接飞去摄制组所在地，那些人一定讨厌死我了。”黎筱雨自嘲起来：“你哪儿怎么样？医院领导至少不会讨厌你，医院也不能随时开除你，真好，我每天早上醒来都想着今天干不好，明天就被开除了。” “也有压力啊，病人会不满意，他们会投诉，我接到过两个投诉，被领导快骂死了。”卫莱吃着东西，努力的把食物咽下去。 “活该，肯定是你不好好照顾人家。”黎筱雨能直抒胸臆的对她批评了，搁在过去，说卫莱一句不好，她都不敢。 “他们恢复期间乱动乱跳不听吩咐，易位了又跑来怪医院什么钢钉打的不好之类，没一点医学常识，受教育程度太低没素质。”卫莱低头浅笑，说了一直以来的想说的过分话。 “喔喔，人面兽心，装的很和善的样子，对病人也一肚子讥讽。”黎筱雨吸了口气，说的无奈。 “陈述事实。”卫莱用叉子搅着自己的海鲜意面，也不再去刻意照顾她。 有一些轻松般，黎筱雨用脚在餐桌下踹了她：“我姐姐才不是这样，你这个骗子。” “接受现实。”卫莱吃着饭，然后低了头道：“我回去后想给她扫墓，然后去疗养院看看她妈妈，跟她正式道歉。我想她应该不会原谅我，但如果一直不去看她，她也太可怜了一点。” “应该。”黎筱雨平淡回答：“我有时候有点极端。” “怎么了？”卫莱问。 黎筱雨皱着眉头：“我心想，你们这种人渣，最好都去死了算了，根本不想谅解，也不想了解你们在想什么。因为不管怎么救，被害人已经被害了，弥补不回来。如果连你们都被原谅了，对人家的家属是不是太不公平。” 卫莱嘴角苦笑，点了头：“我也尝试过吃药过量，直接下去见她，跟她道歉。可惜在澳洲被抢救回来，因为这件事，那边的同学朋友都害怕我，所以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想交朋友。” 黎筱雨吃着饭，盯着她也笑了道：“可我仔细再想想，死了多没意思。活着才是最大折磨，为什么祸害活千年呢？因为人活着就有苦恼，苦恼一辈子，最后还得看着自己日渐衰老，被疾病折磨，床边没人照顾孤独病死。哇塞，这才爽。” “你是对的。”卫莱同意了她的话。 “看在你也很可怜，没朋友，吃不好睡不成，还得面对那些难缠的病人。所以，你再多折磨自己几年吧，别想着一死了之。”黎筱雨大吃大喝吩咐，带了笑容道：“鉴于我姐姐也住在你身体里，所以你折磨自己归折磨，但你也别把自己玩死了。” “答应你。”卫莱努力把食物都咽下去。 黎筱雨满意了一般，从盘子里把自己不吃的胡萝卜和西兰花都倒在她盘子里：“我姐会帮我吃掉。” “吃。”卫莱拿她没办法。 外面风雨交加，黎筱雨披着自己的那件大围巾，心情平复看着对方吃完那些东西。 亦不过是两个人重新回到正轨，她开始四季跑拍摄，对方在医院埋头干活，数个月见一次，或者一年见一次。忙忙碌碌，偶尔一通电话，问问对方是否还活着。再也没有了牵肠挂肚，没有了非见不可的理由罢了。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我姐姐。”黎筱雨在早餐结束时下了令。 …… 暴雨没完没了，她被困在这座岛，那时候那么想逃离北方寒冷的风，这时候又如此急切想离开南方的雨。 人都是此一时彼一时，计划赶不上变化。 随遇而安吧，黎筱雨醒悟了真理。 无聊着，在酒店咖啡店敲着笔记本改剧本。人生体验太多，总有说不完的故事，写不完的台词。也许她也不应该把姥爷塑造的太完美，多点缺陷人显得真实。 雨在变小，但滴答着又不肯全然结束，卫莱抱着书本在她旁边看的安静。 暮光浮现的时候，黎筱雨摘了耳机，看到她靠着沙发睡着了。 不知算好还是算坏。黎筱雨不想惊动她，把自己的披肩取下来盖在她身上。 能吃能睡，是多大福气，黎筱雨感慨自己比别人幸运。 摸了口袋里的手机，bob的各种小道消息如影随形。 翻着微信，bob跟她讲着各种八卦，包括他和张颖菲吵了一架。 她没把你怎么样吧？黎筱雨有点担心。 bob回话：亏了我命大，她找事儿找到我头上之前，她有事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周迦宁给王铭说，你姥爷摔断腿了，你家没人照顾。 不知道，三亚下暴雨，天气好我明天回去。黎筱雨打着字，为行程有点担忧：他们是不是都进组了？ 差不多吧，人陆续到位了。bob给她全方位的信息，算无遗漏：孙静彤前几天请了假，训练的时候身体出问题了。 “啊？”黎筱雨吓一跳，特别后悔把她招来做了女演员：“严不严重啊？” “摔倒扭伤脚，在医院待了一天。这两天可能在家休息吧。”bob感慨这姑娘也太脆弱了，一点磕碰都伤筋动骨，后面估计大部分戏得靠替身了。 “不是大毛病就好。”黎筱雨吓死了，万一是什么病发可怎么办啊。 “可能过两天也进组吧，制片部那边生活制片会安排，你快回来吧，再不回来他们都要踢了你。”bob担心她多一点。 “回，马上回，连夜回。”黎筱雨对着电话长吁短叹。 窗户外，咔嚓嚓又是雷鸣。心情也被雷劈的七零八落，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百无聊赖，剧本也改不下去，改的这么辛苦，估计也拍不了。还是bob说得对，丢在抽屉根本也不会有人要。 黎筱雨想放弃，停了一会儿，还是坚持吧，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人愿意投资？这篇修着，要么再写个别的，商业一些的，卖掉赚点钱？ 她学会了曲线救国，光文艺也是不行。 埋头敲着剧本，咖啡厅人来人往。 “你好，请问，你是黎小姐吗？”男侍者穿着白衬衫，皮肤黝黑，五官扁平，在她对面询问。 “我是，你有什么事？”黎筱雨感到意外。 侍者松了口气般：“前台有位小姐在找你，她说她找了这边好几家酒店，找一位叫黎筱雨的人，缠着我们询问了很久。由于我们不方便透露顾客信息，但她确实很着急，我记得你，所以只好帮她问问你。” 周迦宁？ 黎筱雨啪的合上笔记本，从沙发上起来，说了谢谢就往一楼的大堂跑。 心脏跳着，思念都翻涌出来，那个死女人的一贯作风。 总是忍不住又来逗她。 外面是轰轰的雷声，黎筱雨喘着气，从二楼的楼梯上冲下来，酒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黎筱雨跑到前台，停下来，像看到什么怪物。 “孙静彤……” 前台边，那张脸还是那样生的娟秀纯美，眼眸清澈，穿着长袖长裤，头发沾湿着雨水，拖着一个箱子，脚上是一双凉拖，左脚脚踝打着绷带，裤脚湿到小腿。孙静彤转了头，目光盯着她，像个走丢的孩子，神色期待道：“黎导演，卫莱在吗？” “在。”黎筱雨被她吓着了，愣着一动不敢动。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你能让我见见她吗？”孙静彤说的尽量镇定，大眼睛眨巴着，泪水跟天外的雨水一般，就要在压抑中涌出：“我好想卫莱，请你让我见见她。我保证不跟你抢她，我只是想再看看她。” 黎筱雨憋着口气，差点难以呼吸，这小丫头这幅模样也太可怜了。 “她在，我带你去看她。”黎筱雨再难忍住，走过去帮她提箱子，一手要去扶她，吓得道：“脚怎么样啊？能走吗？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找来的啊？” “就是扭了一下，不严重。我跟bob聊天，他说你在这儿，刚好有假，海口天气还好，我飞那边，然后再坐车过来的。”孙静彤自己擦着眼泪，不想在她面前显得太失败，拖着步子往前走，然后道：“卫莱还好吗？” “好。”黎筱雨跟佣人一样跟在她旁边，生怕她有什么闪失，所有的话都塞在嗓子眼，要吐词一句都吐不出来。 咖啡厅，一排排桌子，空荡荡少人。 卫莱靠在沙发上，盖着条纹披肩，侧脸消瘦清俊。 孙静彤拖着脚，露出一些笑容，走到桌子对面，却不再上前，只静静看着她。 黎筱雨帮她提着箱子，只好过去伸手把卫莱晃醒。 黄昏的大海咆哮的声音传过来，雨声包围。 卫莱迷蒙着睁开眼，看见黎筱雨：“是要回去了吗？” “有人来找你。”黎筱雨小声告诉她。 卫莱坐直了一些，从她脸上收回视线，稍稍侧头，看见她身后站着的人，眼睛睁大，表情惊讶不已：“静彤？” 孙静彤离了距离，有犯错孩子那样的神情，想笑，笑的又不好看，想哭，但拼命都忍住了，看着黎筱雨道：“谢谢你让我见她……”顿了顿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打扰你们了。对不起。” 她一直在道歉。 黎筱雨只好把卫莱推起来，推到孙静彤跟前道：“别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是这家伙对不起你，她要跟你道歉，我也要跟你道歉，我们也没跟你想的那样在一起了，她是她，我还是我，你别误会。” “怎么回事？”孙静彤睁着眼眸看着她们，脸上有不理解的表情。 卫莱吸了口气，还是在她哭出来之前把她搂进怀里，抱的十分温柔：“对不起，静彤，过去很多话都没有告诉你。” 孙静彤抱着她的腰，哭出来：“不讲就不讲，我根本不想听。”泪流满面道：“卫莱，我想你。” …… 第88章 再开一间房。 黎筱雨行李拖进去，卫莱一手搀着一瘸一拐的孙静彤。 她坐在床边，黎筱雨找了条大毛巾让她自己擦干头发，卫莱跪在床边帮她看脚。拿了剪刀把*的纱布都剪开，握着她微微肿起的脚踝，检查伤势，听见她低声喊疼。 “怎么样了？”黎筱雨凑过来瞧瞧。 卫莱叹口气，取了白药气雾剂，拿了纱布帮她重新裹着脚，抬头老师看学生那样道：“以后不准这样伤着还到处乱跑。弄得又严重了。” “嗯。”孙静彤满脸通红，眼神像小鹿那样，还警觉着黎筱雨的存在，十分不好意思。 黎筱雨伸手拍了卫莱，喊她出房间谈谈。 卫莱跟着她，看孙静彤实在可怜，摸了她的头顶：“坐着别动，我等下就回来。” 孙静彤点了头。 黎筱雨把她拉出来，走道上有些忧愁道：“怎么办？” “来都来了，先让她休息一会儿吧。”卫莱答了话，倒是少了闪躲：“晚上，我会跟她谈一谈。过去的事儿我会没有保留的告诉她，等天气好了，我们送她回去吧。” 黎筱雨吸了口气，又叹出来，心里不知道怎么非常后悔：“你能……” “什么？”卫莱淡淡道。 “你能对她好一点吗？”黎筱雨低着头，感觉滋味奇怪，但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她愿意接受你的过去，愿意谅解你的现在，不要再拿你自己的问题当做借口，你能真真正正的，不把她当做谁的替身，不是你赎罪的机会，只是好好爱她，可以吗？” 卫莱有为难的表情，侧着头，皱起眉毛，想了很久，摇头道：“不知道，但最近不想恋爱，我会跟她说清的，我想她应该也不会接受吧，如果知道事实。” 黎筱雨开口道：“顺其自然。” 卫莱拍了她的肩膀：“好了，别担心，我会处理好。” 黎筱雨叹口气，低头淡淡笑了：“根本没有担心你好吗，只是很担心那丫头。” “没关系，知道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被瞒着好。打针不过就痛一次，你看你不是都不痛了吗？”卫莱在她跟前能够放松一些。 疼的没把命要了。 黎筱雨眯着眼睛，没扇她俩耳光算自己良善，忍了道：“你也真好意思说这种话。” 卫莱笑一笑：“吃点什么？太晚了，你一定饿了。” “我自己去餐厅要点吃的，你让服务生送餐吧，她也别走动了，你在这儿陪她吧。”黎筱雨挥挥手，走的潇洒，这场事故的落幕，就让别人去做圣母吧。 她真的不是那种宽容的材料，拯救不了一个颓废者的内心。 啊，可能又被莲花炮灰了一次。 揣着手机，独自去餐厅拿了一大堆海鲜，要了堆啤酒，一个人听音乐，大吃大喝。 吃饱喝足，拿出手机，看着周迦宁的微信，想发点什么。 最终还是作罢。 难道要发，自己是犯贱犯死，求拯救吗？ 周迦宁在美国了吧，这回是真的在了。 也许这样也不错，把她从十几年的暗恋中彻底拯救，再也不用为谁担心，她又恢复了自由，从心到身的绝对自由，连家里人也不能管她的自由自在。 查看了天气，查看了航班。 还是给自己订在了海口，明天可以做动车过去，然后登机回家。至于旅行，留给孙静彤吧，这些已经跟她全然无关。无论是好是坏。 返回房间，卫莱和孙静彤在另一间聊天。 她独自收拾自己的行李，折叠了衣服放进箱子，其余的也没几样是好拿的，丢给卫莱去收拾吧。打开门窗，拎着啤酒，听见大海的回响，窗帘膨胀着被吹起来，寒冷的感觉像北方的凉秋。 喝的差不多了，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清晨醒来，外面天气隐晦，卫莱不在房间，她看看时间，差不多吃完早饭就可以走了。爬起来洗漱，穿戴整齐，去敲了隔壁的门。 卫莱开的门，有刚睡醒的模样。 “制作组催我，我订了海口的机票，等会儿就走。”黎筱雨交代着，探头望了一眼房间，孙静彤好像还在睡觉，黎筱雨小声道：“她怎么样了？” 卫莱把她拉到走道，小声道：“也是刚睡，哭的我头疼。” “那结果呢？”黎筱雨老师查成绩一般。 卫莱捋了额前的刘海，深呼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道：“静彤她……她说她不管。” “不管？”黎筱雨觉得这个词也是感性的可以。 “她听明白了也不想管，抱着我不想走。”卫莱也没有十分开心的模样，反倒有些不知如何处理一般。 黎筱雨淡淡笑笑：“你真幸运。别再只顾你自己了，也别让人睡在你办公室的沙发上。就算你不睡，你也躺在床上陪人吧，等她走不动了，你再慢慢伤心，接受上天对你的惩罚。” 卫莱没有开口说话。 黎筱雨搂了她的脖子，给了她告别的拥抱：“我走了，你先照顾她，过几天她肯定也要进剧组。我们都见不到你了，你再去扫墓吧。” “好的。”卫莱也抱了她。 黎筱雨在清晨的天色里，拖着自己的行李赶车，换了城市，飞回了北方。 温度骤然下降，她裹着大衣打了车，扛着行李回了老厂区。 天色憋着，轻度的雾霾，空气里是她熟悉的那种味儿，树杈子光秃秃，楼也灰蒙蒙。黎筱雨拉着箱子，路过饭馆，新来的小伙计跟她打招呼。 “只有你一个吗？”黎筱雨疑问。 生意不算太好，已经过了饭点，没有什么人，小伙计在门口抽烟打发时间，瞧见她，帮她扛着行李上楼：“你妈去医院看你姥爷了，你爸爸前天去浙江了，在那边打工做饭去了。” “谢谢你。”黎筱雨跟人道谢，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又是一个人。倒也正好，免得那么多麻烦。 收拾东西，换了衣服，把一些要洗的都丢进阳台的洗衣机。按了键，轰隆隆，洗衣机又像要飞起来，拍了几下洗衣机，感觉可能确实该换了。 打开京东的网页，就当是为任性跟父母道歉吧，花掉大半积蓄，订了新的洗衣机，新的平板电视，给老娘买了件新羽绒服，给姥爷订了新的夹克。 给门房的大爷打了电话，让他抽空找人把家里那个空调架子好好收拾一下。 交代了事儿，洗了澡，闷头睡了一觉，醒来跟bob打了电话，接洽了凯文，说了明天过去，听出了那边的不高兴，嘴甜哄了凯文几句。下楼在餐馆，小伙计炒了两个菜给她，吃着饭，看见自己娘提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搭眼瞧见她在餐馆吃饭，黎妈只淡淡说了句回来了。 “我回来了。”黎筱雨感到抱歉，起身给她盛饭：“你吃吗？我帮你弄点吧。” “你吃吧，我跟你姥爷吃过了，护工晚上照顾她，我就回来了。”黎妈说的平淡，看了她两眼，转身又道：“小王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给他搭把手，一收拾，他晚上还得回去睡。” “你也别太累了，早上早点不行就停了吧，4点钟起来太辛苦了。你年纪也大了。我工资以后给你交一半。”黎筱雨放弃存钱了，存着拍戏也不现实。 “你留着自己花吧。”黎妈帮伙计收拾东西，晚上人也不多，可以收摊了。 黎筱雨吃了饭，端着东西去里屋水池，帮她妈洗今天的碟子碗。 一大堆盘子，黎妈带着手套，洗的细心，黎筱雨过去很少帮忙，一来是瞧不上，二来也怕被父母缠住。现在，心里十分踏实，无所畏惧。 黎妈都由着她，洗到一半，才不好意思般开口，流了眼泪道：“卫莱呢？没送你回来？她也没上班，是在家吗？” “我工作忙，自己回来了，她还在海南，我跟她还是决定分开，不在一起，你也不用担心了。”黎筱雨说的自然。 “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儿？”黎妈放了手里的盘子，看着她道：“是想通了，还是她对你不好？” “也没有什么想通，她也没有对我不好。只是我们俩在一起也不合适。”黎筱雨擦干了手，去找了一点纸巾，给她妈擦眼泪：“你们不是也不愿意我们在一起吗？这下得偿所愿，我已经不喜欢她了，你也不担心了，我明天早上就走了，去找我爸去。” “你可操心死我了……”黎妈说着又生气，拍开她的手，哭了道：“说跑就跑了，说回来又回来。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叫我操心。” “人没事儿就行，不操心。”黎筱雨大人一样安慰母亲。 黎妈叹着气，自己拿了纸巾擦拭，哭着道：“怎么不操心，就你一个女儿，我要是多生两个，管你在外面去死。” “国家亏你。”黎筱雨劝的镇定，拍着母亲的脊背：“不难过了，都过去了。” “哎，你这样……将来可怎么办。”黎妈那儿有不难过的道理。 “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吧。我马上进组，大半年都在外面。”黎筱雨都看开了，顺其自然。 黎妈抬了手狠狠打了她的肩膀，打了几下，又憋着自己难过：“迟早被你气死，我管不动你了，让你爸收拾你去。” “别气了，伤身体。我给你洗吧，你照顾姥爷累一天了，收了摊，上楼睡觉吧。”黎筱雨劝了她。 黎妈看着她老半天，脱了塑胶手套，丢在灶台上道：“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吧，不认我们就不认了，我就当没生过你。” “认，怎么会不认。”黎筱雨答了话，接替她妈带了塑胶手套：“你去休息吧，反正明天我也走了。” 黎妈说了几句死丫头，骂不出什么新花样，又怕闹的动静大了邻居笑话。都忍了，抹了眼泪去外面收拾东西，然后上楼睡了。 一楼的厨房灯光昏暗，窗外漆黑黑对着街道，天寒地冻空无一人。 洗着盘子，她忽而意识到父母每天都是这样度过，透过这扇窗户，毫无意义的看着杂乱的风景，守着这座快要腐朽的老厂区。 也许她的梦想也不该那样脱离实际，试着写个别的，赚点钱吧，养活父母也是人生大事。 黎筱雨洗着盘子，接到信息。 孙静彤的，写着谢谢你帮了卫莱面对她自己，我会继续努力帮她。 她脱了手套，按键道：别光顾着她，你也多管自己。 筱雨姐，谢谢你。孙静彤回话：“你如果很喜欢周制片，应该去找她。” 黎筱雨叹了口气，实在也做不到那一步，光那天周迦宁走的时候冷冷看她的眼神，够她害怕十七八年了。何况周迦宁是去美国了，她连张来回机票都买不起，更别提跟有钱小姐那么任性，不管不顾去找人。 就这样吧。黎筱雨打了字，然后按掉了电话。 第89章 失眠是不是就像感冒，传染给别人，自己就能好？ 黎筱雨被卫莱传染了失眠，反反复复无法入睡，这时候特别悔恨扔了卫莱的安眠药，还不如揣着给自己吃一把，睡的舒服。 顶着黑眼圈，早起也不妈妈、妈妈的乱喊，再冷也爬起来，有什么困难都自己解决吧。 把早前就收拾的大箱子拖出来，赶时间选择飞杭州，再转战传说中的某影视基地。 爹不在，早点减了花样，只剩下馒头、粥，黎筱雨捡着吃了点，小伙计帮她扛东西送她去打车。冒着北方干燥寒冷的天，黎筱雨每次一想到冬季去江南拍戏，浑身都是酥的，那边穿羽绒服都不顶事儿，潮的让人想死。 走之前给bob发了短信告别，bob跟她妈一样叮咛小心这小心那，尤其叫她小心张颖菲，据说周迦宁一走，张颖菲更肆无忌惮。 听的黎筱雨心惊肉跳，心想，躲肯定也躲不了，一个剧组怎么样都会碰见，顶多就小心点呗，还能怎么样。黎筱雨穿着宽大的探路者登山服，裹跟要去爬喜马拉雅似得，给箱子办了托运，登机，从大北方往南方去。 飞机上眯着睡了一会儿，下飞机直接窝上大巴，摇了俩小时，昏昏沉沉算是滚到了她熟悉的基地了。 大冬天没什么游客，有几个剧组在抢档期，酒店还算安排的合适。 滚去剧组所在的酒店报到，来接她的是在这边顶她干了几天活的tom，因为tom是个很爷很爷的t，所以一瞧见她，特别仗义的帮她扛行李，对她还算热情：“你来太晚了，之前已经开拍第一场了，今天他们在摄影棚忙着，我怕你找不到地方，过来看看你。” “太谢谢你了。”黎筱雨好久没工作，挺内疚。 拖着箱子，给了她房卡，笑了道：“他们本来安排我跟你住，但我考虑到你的人身安全，还是帮你弄了个单间。”顿了顿道：“你要不介意，也可以跟我住。” 黎筱雨赶紧拿了房卡，开门笑道：“你还是另找放心菜下酒，咱就不住一块了。” 把东西丢进房间，住宿考虑成本就只有几个主演可能还好点，制作人员一切从简，黎筱雨觉得有四个墙挡风，有个床就不错了。天太冷，冻的她直哆嗦。 “赶紧歇歇，晚上凯文就得找你，场面人多，靠李纳一个人管不过来。”tom给她烧热水，让她稍微睡一会儿，又带她去街上吃点东西。 有人照顾当然不错，黎筱雨之前跟她相处的还可以，tom这个人比较简单，就是那种什么都不太计较，说话简单，穿衣服简单，吃饭不挑，貌似也一个人过日子，杰瑞说她这个人不爱聊私事儿，到底有没有女友他都不知道。 黎筱雨也属于不太爱聊私事儿，她一般关于圈子里的八卦都是bob给的，既然bob不在，那么她也就不关心人家的杂七杂八。 管自己都管不过来呢。 她是在晚上七点多，被凯文喊进棚子的。 室内搭建的宫殿场景，要拍一场宴会的戏，男主演们拍了一天，基本也算累趴了。大晚上这出戏都是男二号的，太子宴客，笼络权贵。 黎筱雨的工作主要是负责教导那些宫女太监武士怎么走位，检查现场道具，场景，人物服饰别穿帮，教那些只有两句台词的角色把戏演好。 棚里的气温倒是还可以，钢架结构跟宜家似得，场景都只搭半边，能凑个样子看就行，黎筱雨被凯文吩咐了几句，跟李纳俩人就忙活工作，挂着牌子，赶羊一样吆喝着群演们准备，黎筱雨严格规定，群演别把手机揣裤兜，拍着拍着响一串铃音，太干扰。 王铭端坐摄影机前面，旁边是剧务，摄影师也是腕儿，所以大伙儿干活都分外认真。喊一声开始，男演员都拿出的是最敬业的演技，就这么牛逼了，王铭一条不过嚷嚷着又得让人找感觉，连带凯文两头跑，一会儿去听王铭讲，一会儿传声筒一样凑着给演员讲。 黎筱雨跟李纳俩，间隙就在后面招呼群演，给小角色说戏。 说戏属于黎筱雨的爱好加专业，哪怕几句台词，她也有法子让人演的活起来。 给拿献酒的太监，说的天花乱坠，把人都逗乐了。 在后面正玩闹，冷不丁听见声音喊：“哎呦，以为谁呢，原来是我们的黎副导演。” 黎筱雨脊背都凉，差点打出喷嚏。 这还能是谁，周迦宁那个没有过门，野狗一样养在外头的婶儿呗。 张颖菲穿着身宫装，满头金钗，容光照人，旁边带俩助理哈巴狗一样跟着，吃喝用一律带着，随要随时能取。她走在黎筱雨旁边，斜眼笑着瞧瞧：“最近还好吧，好了伤疤忘记疼了没？” 黎筱雨眉头的伤倒是好了，见了是她，本着不想惹事儿往后退了一步，低了头道：“张姐你关心，我的伤都好了。疼也都记得。” 她乖觉，张颖菲反而越嚣张的模样，在她旁边小声道：“这人一辈子都是命，怪你自己资质差点，好不容易搭上个人，可人也就是玩玩你，玩完就垃圾一样扔了。你把疼记好了，别说她不在，就是她在，你要是忘了，我随时叫你想起来。” “张姐，凯文叫你，快轮到你了。我这种小人物就不让你操心了。”黎筱雨都忍了，她也不能半点眼色没有，开工第一天就撞人枪口。 张颖菲斜了她一眼，正打算寻法子收拾她，凯文在那边喊就位了。 灾星到底是走了，黎筱雨松了口气。 李纳是个比她大几岁的年轻小伙子，据说是王铭的小外甥，毕业后一直跟着他。四川爷们的口音比较重，比黎筱雨高不了多少，瞧张颖菲说话难听，帮着黎筱雨开解道：“你别理她，花无百日红，等她把人都得罪光了，下场也好不到那里去。” 听口气，可能是野外出多了，杰瑞都还没告诉他□□。除非周迦宁她叔完蛋，否则不论张颖菲多惨，靠儿子都能吃一辈子。可惜周迦宁的叔据说身体特别健康，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所以女明星的下场还得等上十几年。 “没事儿，我不惹她就行。”黎筱雨怪自己当时冲动骂过张颖菲，那时候要是忍忍，也就过去了。 正式开拍，男演员都牟足了劲儿，一般刚开始都这样，环境新鲜，工作有劲头。拍摄时间一长，人都想家，要是管的特别严又矛盾重重，大家拍着拍着就没劲儿了。所以导演这个活儿，就跟带大雁迁徙的领头雁一样，不但得专业好，还得有聚人气的本事。 王铭是个有奖项光环的人，拿了大奖后，只要他往那儿一坐，那些慕名的人就得听他的。陈凯歌当年拿了华人的第一个戛纳，过后拍片谁敢不听他的？张艺谋拿了金熊，现在过审据说广电一刀也不敢剪他的片子。 黎筱雨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心大，不踏实，片都是慢慢积累着拍出来的，像她现在实验性的片虽然有，但成就不大，说好也还可以，说不好一塌糊涂。周迦宁说的也没错，暂时拿不到投资也是有原因。 黎筱雨一边工作一边跟人学，跟李纳一块合计意见，偶尔闲了凑王铭旁边看看镜头。 喊了卡，大晚上结束都是12点多，导演喊了辛苦，凯文招呼大家说要请两桌宵夜，一块去外头街上吃点东西。 忙得也是饿，有人请客当然好。收拾了东西，黎筱雨跟李纳有说有笑跟在后面。基地外头的街过去就是一个村的路，后来建了这个拍摄地，村也就成了镇，五星酒店，路边摊什么都有，吃着吃着就能碰见各类明星。 王铭爱清静，选了档次比较高的店，两个包厢，演员和导演挤在一起。黎筱雨他们这些制作钻一块，点了些杂七杂八的烧烤和小菜。开着啤酒，一群人吃吃喝喝喝胡乱吹。 吃喝的间隙，不知道怎么，两边开始互相跑着敬酒。 演员巴结导演，制作们凑个热闹。黎筱雨实在不想去，李纳拽着她：“第一顿饭，喝点也是应该的。” 就这么句话，黎筱雨推脱不了，拎着酒去隔壁给人敬。 别人都还好说，张颖菲端坐在王铭旁边，跟慈禧太后似得，黎筱雨进门就知道没好事儿。果不其然，她还没开口呢，张颖菲特别热情主动给她介绍起在座的各位，也给各位唠叨起她：“我们黎副导演可不一般，是我们周制片重点培养的制作新人，将来说不定就是另一个王导演，大家还得求着她拍戏，既然得见了，咱也都跟黎导演好好喝喝。” 黎筱雨能被她气吐血，她一直秉持谦逊低调，避免这同行之间嫉妒伤害，遭人怨恨。这些等于都泡汤了，王铭都还在场，瞎扯什么另一个王铭，那不是砸人饭碗吗？再说了，在座各位也都是老大不小的腕儿，谁在乎她一个新人是哪根葱。唯一听起来有点背景的，无非是周迦宁这个名字。 可她跟周迦宁已经没什么了，可能周迦宁这会儿记恨她还来不及，培养的话也就不用再说。何况在座都是大艺术家，除了有求于人，否则真不一定买周迦宁的帐。 “张姐说笑话了，我这资质一辈子能混到凯文老师这样都是大造化，是我要多跟各位老师学，各位老师也多关照我。有什么不好的，尽量批评。”黎筱雨点头哈腰赔笑，心想，我去，在座几个肯定心里在想她是个什么东西。 “要学还不快给人敬酒，也别喝啤酒了换白酒，人喝一杯，你喝三杯，不然多没诚意。”张颖菲嘴特别快。 黎筱雨算了下人，13个人，一人三杯，她明天也就不用开工了。 亏了王铭还算关照她，开口帮她拦了：“小黎明天任务还重，随便喝点就行了。” “那你喝两杯吧，不能再少了，多没诚意。”张颖菲满场嚷嚷，她在女演员跟前飞扬跋扈，在那些著名男演员面前倒是亲切可人，张嘴老师，闭嘴大哥，男女之间又没什么竞争压力，她乐意哄，那些男的也都高兴她乖，所以张颖菲在男明星里的人缘倒也可以。有时候还挺仗义，谁家有事儿，谁有个小奢望想演角色，她都帮忙。 黎筱雨心想，谁说人家智商不高？谁说人家混的不行，人有智商都往刀刃上用。巴结好周迦宁的叔，拉拔一大堆演绎生命更长的男演员，对她这种野草，人能想起来踩几脚是她造化好吗。 看在各位也都是尊敬的老师，只好点头应承，跟人碰杯，席间爱粘酒的就真陪人喝两杯，不爱粘的她就混过去。等到了张颖菲那儿，对方忽忽悠悠，换了大杯子，非得让她喝三杯。 那是怎么也逃不过了，黎筱雨也干脆，仰头都喝了。 胃烧的特别难受，喝完没一会儿，就洗手间去吐去了。一身酒气熏人，这也不像是在城里，打个电话就有伙计来救命。胖子在香港，bob在北京，卫莱还在海南，周迦宁在美国，大家都天高皇帝远。 黎筱雨吐完，脚步虚浮，眼前发懵。饭店洗手间，黎筱雨在水龙头边，洗了手，又俯下去用水拍脸退一下烧。 脖子后面一紧，被人按住，整个把她的脑袋杵在了水龙头上。 “啊。”黎筱雨凉的叫出来，挣着想起来，听见后面一声笑道：“黎导演喝醉了，是不是想醒酒啊？” 黎筱雨耳朵里都进水了，手上用劲儿从她手里挣开，头发湿半边，水顺着领口往毛衫里流，冻死了。伸手抹了水渍道：“张颖菲，你干什么你？” 女明星一脸嘲笑道：“黎导演，好狗不挡道，你骂我的那个事儿，本来也不值一提，但是我是越看你越不怎么顺眼，你在这儿我就没法安心拍戏，你要是不走，那咱们就走着瞧。” “我跟你之间犯得着你这么屈尊降贵吗？你觉得我得罪了你，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黎筱雨发了火。 “我说黎筱雨，你是真的不明白吗？”女明星嘴角笑笑，凑近点道：“你的道歉值几个钱，周迦宁喜欢你，你就是金疙瘩，她不要你了，你就是烂白菜。我就是不爽你之前骂了我，我现在欺负你了，你怎么着？” 黎筱雨不想搭理她，湿着头发和衣服，跌跌撞撞冲出了洗手间。 第90章 特别惨的时候，也只能跟人说喝醉了不小心被水淋了，李纳看她情况不佳，主动送她回去了。饭店跟酒店有一点距离，都喝酒了没法开车，大晚上一点多出去，冷的要命，走了没几步路就开始打喷嚏。 喝醉了又被冷水浇了，冻在外头吹了风。回酒店就开始头晕，李纳帮她拿了毛巾，又拿吹风机给她吹干了头发，黎筱雨自个儿迷糊着换了衣服，钻被子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醒来，嗓子都说不出话，直接高烧了。 拽着她，去诊所给她挂上针，折腾了一天，晚上才勉强退烧。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昏昏沉沉在床上躺着，隐约听见人说话，眼睛睁开就看见自己爹。 黎爹提着吃的，熬的粥，听说她病了，就过来看她。 本来之前吵的不开可交，黎爹在家大发脾气，这两天也是听她妈打了电话，说跟卫莱又分了，勉强接受了黎筱雨任性一回，端着饭伺候到嘴跟前。 黎筱雨迷迷糊糊喊了声爸，黎爹哎了一声，又觉得她可怜，他过去也不太知道外面苦，现在出来一趟，确实拍戏不容易，凑跟前伺候着让她吃点东西，喂了药。 黎筱雨浑身没劲儿，听见她爹劝：“再别跟人胡乱跑出去，虽说卫莱人不错，但毕竟是个女的，管不了你下半辈子。周制片那么有钱，说走人家也走了。你安安宁宁听爸爸的话，将来找个普通人结婚。你看这天天在外奔波，是女孩过的日子吗？” 黎筱雨半分跟他吵的力气也没有，索性闭眼睛装睡着。 第二天身体刚好转一些，带一大口罩，爬起来去开工。 拍外景，男演员飞檐走壁的打戏。 群演都是蒙面杀手，大冷天冻的哆嗦，黎筱雨拿着对讲机，一边咳一边调度指挥。有一些可能是新来的，各方面都不熟，拿个剑都拿不好，教了也不怎么听。指挥起来特别费劲儿。 那边蹦高跳低的拍着，一条过不了，连累武术指导班子，替身，群演一遍又一遍演。这文戏还好说，武戏拍起来累个半死。黎筱雨生着病，拖着前前后后跑，咳的要死要活，还遭了几个主演开玩笑，别离太近，离的近传染。 大白天拍完，晚上还得加班。 电影拍的细，时间紧，每天都是烧钱，比电视剧工作强度大得多。开工没几天，有些人水土不服就开始闹毛病，管生活的都一直帮着协调，实在不行就让早早退组，免得出了问题剧组还得负责。 黎筱雨可不想被人踢出来，咬牙扛着拍。 幸而她爹虽然麻烦，唠叨也多，但起码还能时不时照顾她。 带病扛了几天，算把病魔送走了。期间少不了张颖菲那个神经病的言语攻击，那厮也是闲得慌，俩助理在整个剧组散着谣言。都是针对黎筱雨的，什么过去巴结大胡子，滚了人的床被人老婆捉奸，勾搭这个勾搭那个，说的绘声绘色。 黎筱雨总共也就那么点名声，全被说没了。 连化妆的tony老师，回回看见她，呵呵笑，只说小黎本事大，将来飞黄腾达要巴结她。 黎筱雨开始也生气，后来气着气着就不气了，本来都是假的，能有什么啊。 顶着工作呗。 结果最无聊的传闻也是出来了。 某日结束吃饭，她跟凯文多喝了两杯，凯文送她回去的。 第二天，就有她勾搭上凯文的消息。 这个事儿可大可小，凯文这个人比较正经，特别爱老婆，对自己声誉也颇为爱惜。一来二去不想惹这个骚，黎筱雨再就工作和学习问题去找他，凯文的态度也比较冷淡了，还劝她：“小黎啊，这出人头地是好事儿，但心思总归还是要放在正路上。” 黎筱雨一好端端的女同性恋，就这么哐当变成了剧组里人尽可夫的小□□。 她没勾搭别人，几个那种大胡子似得，见色起心的男演员也是心痒痒。听说她好勾搭，时不时就开始发骚扰短信，没事儿敲她房间门，大晚上没把她吓死。 戏里的男五号吧，长得颇儒雅英俊的男士，平时口碑不错，剧务口中的正人君子。最近是没事儿就喊黎筱雨吃饭，饭桌上就要灌酒，短信发的特别露骨，黎筱雨烦不胜烦，最终是火了，饭桌上跟他对骂了几句。她牙尖嘴利，把对方说的满脸涨红下不来台，最后男的比她还娇气，拿了茶杯泼了她一脸茶，一气之下走了。 第二天，tom急急来找她，说男五号找了王铭，叫黎筱雨别老骚扰他，再骚扰他就要打道回府不拍了。 黎筱雨都怀疑他是gay，比bob还能装□□。 她倒也不是任欺负那种人，自己去找了王铭，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短信给王铭看了。王铭虽然对她也挺关照，毕竟忙的跟死一样，根本没空帮她解套，只摆摆手叫她回去，说事情知道了，以后叫不要跟工作人员产生矛盾，劝黎筱雨忍着。 大局为重，这点小事黎筱雨也就都忍了。 开拍快两周了，一群人盼星星盼月亮把女主演给盼来了。 孙静彤的脚伤好利索，人也精神多了，带着她爹给她配的保姆，剧组另外还跟了一个助理，范儿非常的富贵。据说延迟拍摄时间，她爹考虑到闺女命苦，一切以她高兴为主，大手一挥给剧组赞助了一大笔钱，解决了王铭不少实际困难。 家里开着大型连锁超市，孙静彤进组的时候，她爹霸气的送了一辆几百万的福特猛禽房车，配备专职司机，另外犒劳三军一般，拉了一卡车各类吃的喝的用的送给剧组，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孙静彤坐着房车来的当天见了黎筱雨，小姑娘见了老奶妈一样，姐前姐后的叫，给黎筱雨拖了一箱子牛肉干，都是她爹管送，拆着包装往黎筱雨嘴里塞，吃的黎筱雨要感动哭了。 房车环境好，从卫生间到浴室，到床应有尽有。黎筱雨拍外景冻的跟孙子一样，特想待里头不出来。孙静彤在里头跟她窝一块吃零食，笑的眼睛眯起来：“我说早几天过来，卫莱不放心，她叫我完全没问题了再过来。” “你跟她怎么样了？”黎筱雨好容易吃上肉，啃的特别开心。 “卫莱对我特别好，再不晾着我，晚上再晚都回来陪我睡，人也开朗一些了。”孙静彤一脸小女生找了个白马王子的幸福：“我爸现在都说她好，我妈也喜欢她。” “都成女婿了啊？”黎筱雨表示特别震惊。 孙静彤笑着点头：“我身体不好，爸爸特别爱我，我要干嘛他都帮我。恋爱这个事儿，妈妈跟我说不管喜欢谁，只要不是坏人，妈妈都会答应。” 说起来也挺可怜，黎筱雨只好专门聊聊卫莱。 卫莱爱吃啥喝啥，有啥大毛病坏习惯，黎筱雨都知道，就当指点孙静彤恋爱了，叽里呱啦说给她。 “你跟周制片怎么样了？”孙静彤也挺关心她的，拿她当好朋友。 “就没怎么样啊……”黎筱雨缩着脖子鼓着腮帮啃肉。 “你没找她啊？”孙静彤还诧异。 “她去美国了，一年半载才回来。”黎筱雨也找不到人。 “那你有她电话，干嘛不打给她。”孙静彤反倒教起她来了。 打了说什么，说我不想要卫莱了，咱再试试和好吧。 总感觉不是滋味。 孙静彤还要劝，那边喊着开工，女主演就这么轰轰烈烈的进了组。 可把tony老师高兴坏了，伺候这么个有钱有势的金菩萨，人美脾气好，当然开心。黎筱雨心想，这些人啊，要是知道孙静彤是纯玩票来过戏瘾的，帮不了他们什么忙，肯定特心酸当时说尽好话。 社会上人现实，影视圈的人都现实的要升天了。 自孙静彤进组，黎筱雨的好日子也算来了。蹭人土豪的车，得空就进去暖和一会儿，孙静彤的保姆对她也特别好，平时吃的喝的都备两份儿，孙静彤一份，她一份，把黎筱雨都养胖了，天天蹭着女主演，那些其余的猫猫狗狗她当然可以不用搭理了。 剧里的那个男五号，风闻孙静彤爹是孙苏阳，没事儿还想套人近乎，看人小姑娘好骗，又是借口对台词，又是送东西，黎筱雨拉着孙静彤就走，叫她别搭理。 黎筱雨收拾张颖菲她还不敢，但收拾个有点名气的男演员她还不会了？某日餐馆吃饭，远远看见前面桌子男明星在揩油小姑娘，偷偷照一拍，微信就发给bob。 bob心领神会，直接就找了几个博主开始黑他。 男演员出了丑闻，虽说也是宣传电影，但是毕竟是负面。 据说还是挨了点批评，他也开了个小型发布会，跟公众道歉交代。 自此，那男的见了黎筱雨都不搭理，不搭理正好，她落得清静，主演不搭理她，群演才是她的最爱，天天扩音器一拿，拍摄地喊着开工，吆喝几十号人，威风！ 第91章 一连拍了俩月，间中还过了个年放了几天假，跟大公司上班一个道理，主创们虽然可以牺牲小我，但剧组的场地建筑工、搭棚子的民工、做饭的都得回家过年，人心一散，工作进度就有问题，不如放假算了。 开年后，王铭指挥兵分两路，凯文带人拍点文戏，王铭去刚刚搭建完成场地的某西北景区拍戏。黎筱雨的好日子告一段落，跟着王铭拖着箱子坐火车又往更冷的大西北野外去。 一队男的，没几个女的，来接的司机队长开着车把他们又往鸟不生蛋的地方拉。 小县城边上一个地儿取景，风刮的黎筱雨都快被吹走了，招募的群演冻的打喷嚏，就这几天，这条拍完还能歇一阵，等天气好了再拍其他的戏。黎筱雨拿着扩音器招呼群演，给大家加油打气。 武术指导那边套着马，王铭旁边的场务一边喊着各就各位，摄影机就在轨道上滑行。 第一天的拍摄还算顺利，晚上又补了几个人仰马翻的镜头。 夜里住在县城，黎筱雨累的不想动弹。第二天一早正酒店餐厅吃着早饭，远远瞧见罗伊姗，她是刚下榻客串了个随军的女探子，有五六场戏的模样。 黎筱雨闷头吃饭，听见别人招呼她，她一点也不敢抬头。 她不搭理罗伊姗了，偏偏人家爱往她跟前凑，笑盈盈跟她打招呼：“黎副导演好久不见了。” 要不是见过她捅软刀子的嘴脸，黎筱雨还真挺相信她那个清纯的面向是跟自个儿和善呢。吃着饭，黎筱雨只抬头对她笑笑：“罗小姐好。” “周迦宁最近没联系你吧？”罗伊姗问的特别单刀直入。 “我哪儿敢劳烦让周制片记挂。”黎筱雨特别懂事儿。 罗伊姗哼了一声，吃几口东西，皱眉头冷看着她道：“你我彼此彼此，她这人阴险毒辣，不是什么好东西，分手给点钱就行吗？她想的倒美。” 黎筱雨具体也不知道周迦宁给了什么条件甩了她，但照罗伊姗跟自己聊天的看法：“你准备还怎么着啊？你能把周迦宁怎么样？” 话一出口，感觉也不太合适，可说都说了，收不回来。罗伊姗哐当丢了勺子在碗里，笑意满脸看着她道：“我不打算把她怎么样，你要是乐意咱们可以合作，她答应给你投资拍片，我可以主演，反正不问她要够几部戏，我才不会罢手，否则我是疯了吗？你觉得怎么样？” 这姑娘也是累。黎筱雨只好道：“我跟周迦宁那点事儿过去了，我就不想图她什么，不劳你操心。” 罗伊姗青着脸，撩了难听话：“你啊，活该就是个干杂货的！一点也不懂得为自己多捞一笔，她说不定背地里还笑话你傻呢。” “你够了，周迦宁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用不着你告诉我，她要是因为跟我有关系给我钱，那我成什么人了？”黎筱雨死猪不怕开水烫，抬腿走了，就算周迦宁再不好，她根本不想听人说。 野外吹着冷风，赶羊一样赶着扮演士兵的群演，听王铭指示拍战争场面。士兵打的也是激烈，为避免穿帮，黎筱雨对主要几个需要死的好看的，亲自示范怎么演，跟武术指导一块教他们怎么摔。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么过，天天累的跟狗一样滚回去。 罗伊姗裹着军大衣，坐在小马扎上，抱着暖宝宝，旁边助理给喂水，她是客串，理论上归黎筱雨吆喝，但仇恨都这么大了，根本也不想听黎筱雨说什么。只在王铭跟前赔笑讨好，跟几个对戏的男演员有说有笑。 熬得也算是最后到底儿的几场戏了，眼瞧就能放假回去歇几天，开春再拍后面的□□戏。这战争场面紧锣密鼓到了最后，讲的是天策府的将士们跟男主杀退进攻的突厥人，突厥援军到来进攻反扑，派杀手潜伏军营烧粮草，罗伊姗那个角色要骑马冲军营给将军报信。 这场景打造的也是精心，本来替身跑一趟也就可以了，罗伊姗也不知道脑子抽什么，跟王铭求表现非得自己演，骑马玩特技，冲军营大门，然后杀手在军营杀人放火制造混乱，罗伊姗的角色混乱中报信后给主角当刀被杀了。 黎筱雨也看过她的戏，都是现代装的小言情，哪儿看过她骑马，千叮咛万嘱咐：“你真不用替身吗？那烟火烧了挺麻烦的啊，万一受伤呢？” “要你管。”罗伊姗根本懒得听。 女演员坚持，黎筱雨也就随了她了。因为动火危险，凡是打戏、着火戏等危险动作开拍前，剧组里都有习惯，导演和主创在现场烧一柱香求得平安无事。 在拍营地大火之前，王铭带人认认真真地烧了一柱香。 营地周围拉着警戒线，清空不相干人员，跟县上调了两辆消防车，做好灭火的准备工作。 让罗伊姗骑马小跑了几个来回，算好时间。 现场引火一般是汽油和易燃布料，危险性比较高，这回烧的又是一些士兵居住的临时帐篷、木质建筑和大草堆。特技组工作人员对灭火设备进行了精心检查。王铭一再强调安全第一，黎筱雨反复确定各个群演演员的位置。 各方面都准备好后，导演一直盯在摄影机旁边，喊了拍摄，罗伊姗的马就该冲出来。等了一会儿才瞧见人骑马出来，已经算是迟了，王铭想拿着对讲机喊复位，又觉得从机器里看的画面还可以。 结果马一冲过去，罗伊姗骑的也不行，马就没按位置跑，那边特效开始放火，两根喷汽油的钢管喷着长的火苗，附近几个搭建的棚子，草堆一下烧起来了。 摄影机滑在轨道上，还没分清怎么回事儿，罗伊姗的马就抬了前蹄，把她给摔下去了。 马自己朝着群演那边冲，现场都是火，群演也乱了。几百号人，轰隆着要从军营往外挤，放火的那队人也是吓得，一时居然还没停，四边都烧了。又是晚上8点，天黑漆漆，就瞧见火光。 摄影都困在里头，大风一刮，火借风势，愈刮愈猛，一时无法控制，王铭赶紧指挥救人，听见群演在里头烧伤的惨叫。军营里的马也是乱跑，秩序一乱什么都乱。王铭这个人特别个人英雄主义，拿着扩音器就要冲进去指挥，黎筱雨一看也是不行，在后面要拦着他，拦也没拦住，王铭跑进去疏散群演和制作，雾蒙蒙一片，黎筱雨跟着她拿喇叭叫大家出去的时候不要发生踩踏，她自己倒是差点被踩踏了。 俩个消防车架着水枪喷，现场一团糟糕。 黎筱雨跟着王铭听见罗伊姗喊，在片场把她找见了，俩人也不敢随意挪她，怕她摔有内伤，对讲机里喊着人赶紧抬担架来。罗伊姗摔的还有神智，头和胳膊都能动，就是腿可能伤了，她摔倒的那块地也麻烦，旁边是一木头搭的瞭望塔，本来也是临时凑的样子，搭的不结实，底部着火，风吹的晃的咯吱咯吱。 烟呛的难受，黎筱雨眼瞧不能再等担架了，对着王铭：“导演，咱赶紧抬着她走吧。” 王铭也是着急，瞧见旁边还有被制作弃下的摄影器材：“这还有器材呢。” “人要紧，器材先丢着吧。”黎筱雨蹲着就去扛罗伊姗。 王铭瞧见罗伊姗神志清醒，跟黎筱雨道：“你带她走吧，我把器材弄回去。” 黎筱雨把罗伊姗两个胳膊拉着拖了一段，瞧见旁边那个木架子要倒，王铭还那边抢救器材，黎筱雨只好把罗伊姗放在安全一点的地儿，回去拉王铭。 一来一回，旁边一木架子倒塌，人跟器材都压在架子下面，架子的底端呼呼都是火，往她跟前窜。 第92章 拍戏出事儿太正常了，《哈利波特》片场失火，《赤壁》也失火，环球公司还烧过一整个影棚。 俗话说越烧越旺，所以烧一场媒体哗啦就开始疯狂报道，主要是罗伊姗这个冉冉升起的影视新星客串小角色，骑马遭遇火灾受伤的经历太传奇，所以bob他们逮着机会稀里哗啦就开始炒，微博请了一大堆水军刷。 罗伊姗演小言情出身，脑残粉丝一大堆，据说因为拍戏敬业坚持不用替身遭了灾，观众的好感刷的暴涨，微博下面哭着喊着要美女偶像坚强。 影迷会组织派人专程赶往当地省会医院，送花，送礼物，送安慰。 微博刷着挺你没商量，俨然是老妈子疼闺女一般。各大媒体闻风而至，罗伊姗一条腿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抱着影迷给的泰迪熊，露出坚强的笑容。 照相机卡卡闪，记者也是拼，挤的医院走道水泄不通。罗伊姗被工作人员扶着上车，一路飞回北京。这一烧，倒是把她给烧旺了，好几个品牌看中她暴涨的人气，邀请她做代言。 王铭头部受伤，吸入浓烟过多陷入昏迷，众人更把火力集中在采访罗伊姗身上，各大报纸网媒都是头条。 戏有了宣传效果，女演员借了东风，这事儿把张颖菲气死，本来在她心里，她才是舆论的焦点，哪儿能轮到罗伊姗这个毛丫头。 烧了的第二天，黎家爹大老远辗转从浙江又飞到这边，听说是闺女受伤昏迷，吓得脸都白了。 黎爹先到的医院，人在高压氧舱里接受治疗，等罩着氧气罩出来，躺在病床上，也说不了话，左手手臂骨折，几处软组织挫伤，基本动也不能动。 眼睛被烟熏的化学性损害，治疗了两天，算是红肿退了。 瞧见自己爹，也是安慰，过去不爱听爹的叨叨，这会儿听见也算亲切，烟把嗓子熏了，一时半会儿说不了话，有害气体吸多了，昏昏沉沉躺了好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物作用，醒来没一会儿又想睡。 迷迷糊糊里，听见爹跟人吵架。 眼皮子抬了，瞧见一个人很眼熟。 卫莱在第来看她了，请了假，匆匆忙忙来看她。 黎筱雨罩着氧气面罩，想跟爹说别吵了，吵的人头疼，话也说不出来。 她跟卫莱跑了，她爹那口气还没咽下去，死活不让卫莱看她。 把卫莱急的一直跟她爹说好话。 黎筱雨不能说话，也动不了，就眼睁睁看着俩人吵，卫莱死活不走，她爹闹的实在没劲儿了，干脆不管了。 卫莱挣开她爹才跑到她跟前，说了很多安慰她的话，主要都集中在伤没事儿她会帮她看，这儿医疗条件有限，等过几天就接她回去，在她医院慢慢做复健。 她姐终究还是关心她的。黎筱雨对此表示安慰。 头疼还是继续，黎筱雨没那么多精力跟他们对话，吃了一些流质食物就睡了。 身体拖的虚弱，夜里悠悠然转醒，她爹去隔壁睡了，卫莱也不见人可能去休息了，病房只得她一个。 耳朵里还能听见大楼外呼号的风声，隐隐约约门外有护士的说话声，说的什么黎筱雨听不清，有人把门打开了，黎筱雨以为是护士查房，微微侧了头去看，门打开，透着楼道的光，来的人散着长头发在脑后，穿着高跟靴子，披着大衣。 光太暗，黎筱雨看不清，她压着面罩喉咙也不方便说话，只能侧着头眼睁睁看着人走过来，走到她床边，坐在凳子上，黑乎乎一片，那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醒来了，不敢开灯生怕惊扰她。 黎筱雨实在想看清她的面容，她想了很久很久，每天每夜都在想，可事到临头人就在她跟前，可黑洞洞的，怎么也看不清。 她嘴型喊她的名字，没法出声，急的眼泪从她泛着红血丝的眼眶里涌出来，顺着两鬓角掉落在枕头。可惜这些都没有声音，对方听不见。 黎筱雨勉强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臂，在虚空里朝她挥了两下。 听见椅子的响动，她的手被人抓住，对方把她的手拉着按在心口，扑在她床边小声喊她：“黎黎，你醒了。” 黎筱雨说不了话，点了头，手掌跟她的手掌紧紧握着。 周迦宁哭出声。 好一会儿她哭着去开了壁灯，昏黄的光线里，黎筱雨可算看清了她。 哭的泪眼模糊。 黎筱雨伸手去摸她的脸，满眼都是温柔的神色，大拇指蹭着周迦宁眼角帮她擦了眼泪，周迦宁不敢乱碰她，只用脸颊去蹭黎筱雨的掌心，再稍微起身，凑到黎筱雨枕头边，吻她的额头，拉着她的手：“刚刚卫莱都跟我说了，你要把我气死了，你怎么那么笨不肯给我打电话，你早点说清我早点就回来了，结果你又差点把自己害死了。”一边哭一边道：“我宁愿你不要有一点事儿。” 黎筱雨说不了话，只好都不说了，拉着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的脸，在氧气面罩下对她露出一点笑容。 周迦宁吻在她眼眸上，也不再说话坐在她床边，一只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摸着她额前的发丝，手指蹭她的眉毛，心疼的要命。 黎筱雨像被顺毛的猫，在她暖和的手掌底下睡着了。 周迦宁在凳子上一动不动陪了她一夜。 第二天黎筱雨醒来，场面也挺奇怪，卫莱、周迦宁、她爹人都在，三个人互相之间话也不多。黎筱雨照例开始一天的恢复治疗，一连好几天，白天都是他们仨陪着，晚上就是周迦宁一个人熬着陪她，有时候她都有点不忍心，想让卫莱替她。 但那三个人之间达成了什么协定或者共识，黎筱雨也不知道。 等嗓子勉强恢复的能发音说话了，卫莱还劝她，叫她少开口。 黎筱雨瞧她吩咐的凶，索性闭嘴不跟她说话，等到晚上，她爹跟卫莱都去休息了，就剩周迦宁一个人了。 黎筱雨靠着厚枕头，在床头坐着，看了一会儿ipad里的电影，确定都没有其他人了。张了张嘴，喊出来：“迦宁……” 声音从喉咙里出来有点粗粝，周迦宁吓了一跳，在她床边把她嘴捂住，跟卫莱一样凶：“闭嘴。” 黎筱雨有点委屈，眼睛眨巴着，好着的那只手把周迦宁的手扒拉下来，愣愣看着她好看的脸，几百年没见过她那样，小声道：“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这不是就见到了吗？”周迦宁被她一说又挺难过，瞧她的可怜模样，过去那些事儿就算再生气再伤心也都算了，凑在她跟前吻在她脸边，怜爱道：“你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黎筱雨点了头，鼻子一酸道：“迦宁，对不起，我害你难过了，谢谢你还肯来看我。” 周迦宁不想跟她计较那些，坐在她旁边，一只胳膊把她的头揽肩膀边，让她靠着自己，开口道：“那些帐我都记下，等你好了慢慢算。现在你最好少说话，听医生吩咐，尽快恢复。” 黎筱雨在她怀里点头，一只手抓着她衣襟，眼睛看着她分外依恋。 周迦宁被她盯得难耐，凑过去搂着她半边身子，吻了她。 唇齿相抵，周迦宁带着些心气似得，撬开她的牙关，和她相纠缠，比过去每次一亲吻都要热烈，全不顾她是个病人，把黎筱雨亲的又一次觉得窒息，可这种窒息她喜欢，打从心里爱她这么折腾自己，想她那样强势的占着自己。 吻的难舍难分，解了馋，周迦宁自己也喘气，猫一样，鼻子凑在黎筱雨脸颊蹭她的痒痒，黎筱雨主动也亲了几下她的眼眸，周迦宁特别配合，矮了身子把脸递过去，黎筱雨要亲哪儿，她就把哪儿凑近。 像个游戏一样，黎筱雨笑着玩上瘾。 周迦宁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摸着她的头发，叫她乖一些。 腻了小半晚上，黎筱雨该休息了，周迦宁脱了大衣，凑在她旁边挨着她半边能动弹的手脚，黎筱雨属于得寸进尺的那种类型，而且挨着她的毛衫睡觉不舒服，眼眸泛着光，凑周迦宁耳朵边，说的小声：“迦宁，我还是习惯你裸|睡。” 周迦宁微微皱了眉头，别的地方也罢了，这儿是医院。 护士来查房，或者早上卫莱、黎爹冲进来怎么办？ 黎筱雨抿着嘴，狸子色急的模样盯着人家，满脑子都是周迦宁的马甲线。卫莱的肚子她旅游那几天伸手特意摸过了，没有线。 看在对方是个病人，真的也挺惨的，也是为了挽救她投资的电影的导演受伤。 周迦宁本着俩个女的也搞不出人命，何况狸子还是病号。 钻出被窝，反锁了病房门，在床边开始脱衣服。 黎筱雨睁大眼眸，一脸微笑，正打算享受她最喜欢的表演，手机里那几张照片根本不解馋。结果周迦宁还没脱完，咔嚓把灯给关了。 “迦宁开灯。”黎筱雨急了。 “滚。”周迦宁小声骂了她，伤的半死不活了，还那么色。以后是不是要转行拍a|v去了。你的层次和精神追求呢？ 黎筱雨还想说话，一人就凑进她被窝，周迦宁来了后给她换的特护病房，套间，床还算大，钻进去俩人不嫌挤，周迦宁小心翼翼怕把她哪儿伤给碰了。 黎筱雨抛弃了自己的精神追求，吸毒的戒毒后见毒品复吸一样，她稍微侧一点，凑在人身边，脑袋枕在她肩膀头，被人暖暖和和的抱在怀里，舒服的闭眼睛就睡着了。 第93章 一觉睡醒，感觉天光还有些阴晦，窗外银川的风景灰蒙蒙的笼罩着一层霾。黎筱雨稍微动了动，感觉身边的人仍在睡，不自主的就那么愣愣去看周迦宁，内心觉得这是一场梦。 但梦境让人喜悦，她是个电影人，做梦是她的基本功，如果有好的梦境为什么不选择沉溺？ 黎筱雨有些偏执的再一次沉溺在对某个人的感情中，她想这是她一生都改不了的坏毛病。 周迦宁累的太厉害，睡了好久才悠悠转醒，目光和怀里人对视，先对黎筱雨露出一点笑道：“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的太多了，都快僵了。”黎筱雨实话实说。 “等你好点了，我们可以出去转转。”周迦宁低头在她额角一吻。 “你在美国怎么样？”黎筱雨享受关爱的同时，还是想问问。 周迦宁摇摇头，不想过多提起过去沮丧的时光：“不怎么样，工作为主，倒是很有效率的谈成了一笔不大不小的生意。不过也有点发愁，王铭现在什么时候醒还不知道，醒了能不能工作也是问题，电影耗一天就是一天支出。” 伤了好几天，倒是把工作的事儿想的少，黎筱雨瞧她忧心，宽慰道：“王导他肯定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但愿吧。”周迦宁叹口气，这会儿了才教训她道：“你也是，哪儿危险往哪儿钻，下次拍戏出事儿，只准你跑，不准你瞎救人。”话又说回来，王铭要不是黎筱雨推了一把，直接就砸死了，不会是现在受伤还有救。 黎筱雨不好意思笑笑，往她脖颈在钻会儿，腻歪在她跟前好不容易说了心里话道：“那不是想着这是你的戏，出了人命你多麻烦，王导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戏怎么办？” 大狸子是个实心眼的人。 周迦宁捏她耳朵，给她长记性道：“从今往后，你记住，你在我心里比戏重要，戏排在后面，要牺牲就先牺牲戏，戏都是假的，你可是活生生的。” “我知道，你爱死我了。”黎筱雨不要脸，凑人跟前硬要亲人家，亲的周迦宁直嚷嚷：“你还没刷牙呢，等会儿。” 轮到周迦宁这人矜持起来了，感情这事儿就是这样，谁先动心谁挨虐。 早起爬起来，周迦宁帮她刷牙洗脸换衣服，黎筱雨对这人都刮目相看：“迦宁，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那种早上起来就坐在床上喊叫的人。” “我喊什么啊我？”周迦宁还纳闷。 “lisa，我要袜子，lisa我内衣哪儿呢，lisa给我一杯水……”黎筱雨嬉皮笑脸跟人学。 周迦宁敲了她脑壳：“那是你！你才是这样的，天天早起在床上喊你妈，要袜子要裤衩，你才是那种依赖心理特强的人。我是有家教的好吗？” 黎筱雨靠在床头，笑嘻嘻看着她，喜欢周迦宁气急败坏凶巴巴的样子，扬着下巴验证什么一样道：“迦宁，我要吃橘子，你剥给我。” 顺杆爬就比猴还窜，周迦宁服了她，除了气自己黎筱雨这厮还会干吗？ 看在大狸子怎么说也算大功臣，挽救了导演的性命，周迦宁剥桔子，塞进她嘴里，黎筱雨吃着喝着，她也有点不明白了，她是怎么跟周迦宁就又混到了一起，感觉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说，只是眼巴巴的互相看了两眼，过去那些不愉快，似乎都烟消云散。 她觉得她跟周迦宁属于根本不需要多聊什么深刻人性的，反正她要说什么，周迦宁肯定一早就知道了。周迦宁怎么想的，她也全部都明白，也许分开的时候有过一些担忧，但开始工作后又对这些事渐渐安静下来。 两个人腻歪够了，狸子爹早上来送早餐，卫莱跟在后面。 这场面黎筱雨已经忍了好几天，实在有些不习惯一群人挤在一起。黎爹神色都是担忧，熬了几天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精气神都有些散了，默默的提着东西在柜子旁边从袋子里取出吃的，先给卫莱道：“你们分着吃点吧，都挺辛苦的。” 黎筱雨看他也挺难受的，张嘴喊了：“爸，你这几天也累了。” “我不累，我都好。”黎爹皱着眉头，想笑笑不出来，瞧见闺女受伤又想哭道：“你妈照顾姥爷走不开，她也挺操心你的，叫你好好在这儿养着，过几天爸接你回家，那就好了，我天天做饭给你吃。” “干爸你别哭了，我们都会照顾她的。”卫莱开口劝了。 黎筱雨也挺心疼他，她爹一辈子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人脑袋不够用，过去在厂里老受同事的欺负，笑话他是个上门女婿，一辈子活的比较窝囊。黎筱雨瞧他这模样出声道：”你放心，我慢慢就好了，我跟你回去，在家待着陪你们一阵。” 黎爹自己抹了眼泪，点头：“哎，你还愿意回去就行。” 这是给黎筱雨跟卫莱离家出走那个事儿给吓得。 为这个事儿，生卫莱气生了个把月，要不是黎筱雨伤了，需要个大夫陪着照看，这会儿还跟卫莱生气呢。吵吵嚷嚷半天，他爹总归是不太敢搭理周迦宁，一来卫莱毕竟是自己家里娃一样，自己有那个资本埋怨怪罪，二来，周迦宁是外人，还是黎筱雨跟他的老板，有些话没办法说。 周迦宁倒是也不想示好，有些事儿就是这样，你一旦示弱示好，对方就长了气焰，开始对你各种要求各种为难。现在这样，黎筱雨爹怕自己，那也挺好的。 冷着脸在隔壁，卫莱要去喂黎筱雨喝粥，周迦宁深受夺了，不声不响在床边坐着喂黎筱雨吃饭。 卫莱受了挤兑，只好坐在一旁，黎筱雨对此倒有些好笑起来，瞪了周迦宁一眼，但还是张嘴吃了人家喂的东西。 气氛一直持续到黎筱雨去做康复。 等在走廊外，周迦宁还是那副冷冷清清，该干嘛干嘛，偶尔低头翻翻手机里的邮件。 好一会儿，卫莱头一次主动开口，看了她两眼道：“你们怎么样了？” 周迦宁才抬头，眼角瞟了她一下道：“好。” 干脆简洁，一贯是周迦宁的作风，卫莱叹了口气，淡淡笑笑：“那就好。 周迦宁十分不耐烦道：“请不要接下来跟我说什么照顾她之类那种无聊的话，我的时间有限，不想浪费精神听别人对我指手画脚。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黎筱雨喜欢，自然会跟我在一起，她不喜欢，我从来不拦着她走。感情就是个你情我愿的事儿，我没有你们那么多无聊的话。” 卫莱跟她性格不一样，略约有点尴尬，还是点了头：“我知道你会对她好的。”顿了顿道：“只是之前的事，我也应该跟你道歉，不应该夹在你们中间……害你跟她分开了一段时间。” 周迦宁自顾自低头看手机，好一会儿才搭理她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什么？”卫莱道。 周迦宁抬了头，面无表情道：“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你是真的很喜欢她，我让她跟你在一起相处，只不过是让她看清楚而已。否则有句老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她老活在自己的幻想里自欺欺人那也不行。” 卫莱抿着嘴角，一脸无奈。 周迦宁对她冰冰凉凉道：“如果你喜欢她，是不会找那么多借口，折磨她，不答应她跟她在一起。你一再拒绝她，只说明你还不够喜欢她，静彤只不过求了你一次，你还是先答应了她。不管有意无意，总归是你先放弃的筱雨。” “也许。”卫莱淡淡答了话，还是有些担忧那样道：“以后会怎么样呢？你会一直喜欢她吗？” “不知道。”周迦宁似乎懒得想那样，觉得这种问题都不是问题，低头继续看手机道：“以后的事谁知道，重点不是这个吧，如果她跟我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每天都积极进取好好生活，即便有一天因为某些原因分开了，对她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跟着你，每天只纠结你喜不喜欢她，这又有什么意思。” 卫莱知道她就是说话不好听的那种人，但是那些话仍旧是个不错的答案，周迦宁爱的坦坦荡荡，老实说，让人有点羡慕。 “黎筱雨以后不用你操心，你管好孙静彤就行。”周迦宁下了命令。 “我知道。”卫莱苦苦一笑，心想这人真是蛮横。 说曹操，曹操就到，卫莱等候的时候接了电话，孙静彤跟其他主演过来看望王铭，也是过来看看黎筱雨跟她。卫莱起身去外面迎接她。 走道里就剩了周迦宁和黎筱雨的爹。 黎筱雨她爹最近发憷的事儿，还有另一个原因，王铭也在这个医院住，记者蜂拥一堆，结果还不是被拦在外头。周迦宁的保镖确实都如她说的，两米多高，两百多斤的黑人，西装革履面容严肃，站了一大堆在病房前面，守的严严实实，还有一个大高个专门跟着周迦宁的。 她爹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打不过，所以对于打闺女主意的人，一声也没吭。 等这会儿那个高个保镖不在了，卫莱也不在了，侧头瞧见周迦宁，只好试试探探走过去，商量的口气道：“周总……” “干嘛？”周迦宁对女友的爹十分客气。 “我们筱雨就是个普通姑娘，一时走了弯路，你能不能……让她该干嘛干嘛，回来好好跟我们家过日子，我就她一个女儿，等着她结婚生孩子……她姥爷年纪也大了。”黎爹完全是一副老百姓见了皇军的表情。 “不能。”周迦宁特别像黄世仁，抢人家闺女十分顺手：“要结婚可以，我安排跟我去加拿大结婚，要生孩子可以，人工试管，我养得起。” “这哪儿行呢！我这老脸还要不要了？”黎爹终于来了点脾气。 周迦宁比他脾气还大，冷了脸道：“我已经很客气了，我要是把她带到美国，找人把她一看，你上哪儿找她啊。” “我找警察告你去！”黎爹气死了。 周迦宁冷一笑道：“省省。”顿了顿拍了隔壁的长凳，淡定开口道：“反正你不就担心她后半辈子没人养吗？你觉得我养不起是怎么着？你要是不想她走，想留着她在身边陪你们，也可以，我买两套房，你们住楼上楼下都行，你嫌她姥爷没人伺候，我顾俩看护。她拍戏，你可以陪着给剧组做饭，我也挺不明白你们，这事儿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家一没几个亲戚，二来也没多少朋友，你顾着脸面给谁看啊？” “我……”黎爹着急上火牙都疼了道：“我给我自个儿瞧不行吗？” “你随身二十四小时还带一镜子？你累不累。”周迦宁讥讽的特别自然。 黎爹本身就属于嘴笨的人，吵吵嚷嚷，又不敢动手，这事儿就等于吃了个哑巴亏，在旁边只能干叹气。 第94章 黎爹受了这个气，揣着一包中南海蹲走道一边去抽烟，结果路过护士冲着嚷嚷，公共场合禁烟，赶着哄着，撵出治疗室外的走道。 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黎爹左思右想，这个事儿不行，他得罪不起周迦宁索性就不搭理她。等黎筱雨治疗室里出来，病房里歇着半天，黎爹这才窜出来，直跟黎筱雨那头使眼色。 黎筱雨皱着眉头，心眼也挺愣：“爸你眼睛进沙子了啊？” 黎爹哎了一声，仰头揉眼睛佯装起来道：“就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长了个眼中钉，酸的我啊，难受。” 周迦宁坐在旁边一脸冷淡，那估计她自个儿就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别揉，小心感染。”黎筱雨怪他笨手笨脚。 “那我难受啊！”黎爹浑身长刺，吃不下睡不着，坐下难受，站起来发晕，看不见闺女心疼，看见了更恼火。要是那人是卫莱，他还有几分气焰跟她犟嘴几句，骂骂咧咧出口气，但想着周迦宁那些高个保镖，有点骂不出嘴。 “难受你看医生去，挂个眼科，挂号你总该会吧。这么大人了，你也得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别有个大病小灾就给人卫莱打电话。”黎筱雨决定不再纵容他。 “我不给她打电话，以后都不给她打了。”黎爹想起来对方拐走自己闺女还有些恼火，可着急道：“要不，你给爸看看，看看眼皮里是怎么了？” 黎筱雨皱着眉头，嫌他烦，可毕竟是自己爹，点了头道：“坐过来我看看，严重了你自己去楼下挂号啊。” 黎爹终于大翻身一般，兴高采烈哎了一声，赶紧对着周迦宁道：“你回避一下，我跟姑娘说说话。” 周迦宁叹口气，懒得理他，整着衣服起来，摸了一下黎筱雨的头道：“我去看看王铭那边怎么样了，你搭理一下你爸爸。” “哎，我闺女是卖给你了怎么了？我跟她说话，要你批准啊？这是我女儿。”黎爹真挺着急的，就怕人家抢他闺女走。 “你们聊。”周迦宁才懒得搭理他，给个好脸都是看在黎筱雨面儿上，对于任何以无聊理由阻挡她感情的人，一般她脑子里能蹦出的字儿如下，摧毁、毁灭、灭了、捏成灰…… 姓周的出了门，黎筱雨单手去扒拉她爹眼睛皮，他爹哎呦还喊疼，一闹腾，黎筱雨算是转过弯了，顿时脸也垮了，闷闷不乐道：“你没病吧。” “你才有病呢。”黎爹坐在床边，咽口唾沫，这都是他思前想后的话道：“你要是她威胁你，爸爸今晚趁天黑，我就带着你咱们坐飞机回北京，回了厂，全小区都是爸爸的弟兄们，她不敢来抢你。你好好的，嫁了隔壁老王他儿子，就那小子初中追你，还被我揍的那个，人家现在是区里财政局的公务员，上月还托人打听你，想跟你相亲。” 黎筱雨倒吸口凉气，张着嘴笑出声，伸手去摸他爹额头，笑嘻嘻道：“你真没病吧？没感冒发烧吧，是昨晚睡着着凉了？” “我好好的啊。”黎爹为证明自己体格好，炼钢铁的，拳头捶了一下肩膀，碰碰响。 黎筱雨一脸蛮不在乎，她又拿出自小精明瞧不上爹的主意那种小骄傲，眼角都是笑，撇着嘴道：“你怎么把周迦宁形容的跟座山雕似得，她又不是土匪，干嘛要抢我做压寨夫人啊。” “她下午那会儿还威胁我呢……”黎爹指天发誓，对方十分邪恶。 “她说什么啊。”大狸子竖着耳朵，觉得有必要听听周迦宁那厮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都是咋表态的。 “她说了，要带你走，去美国，让我找不到你。这还不够坏吗？你是我跟你妈的宝，哪儿能让个女的抢走了。”黎爹死都想不通。 这做风，怪不得把她爹给吓着了，黎筱雨看着她爹嘻嘻笑道：“她跟你开玩笑的，我俩不会私奔的，没必要嘛，她那俩保镖就能收拾你了，她干嘛还大老远拎着我躲美国啊，你想想，是不是这道理。” “黎筱雨！你还跟我贫！翻了天了！”黎爹是个窝里横，自己女儿面前总有几分霸气。 黎筱雨嘴里丝丝抽气，手指尖按着太阳穴撒娇嚷嚷起来：“头疼，晕，嗓子也疼，爸，我浑身都疼啊……” 闺女结结实实趟病床上呢，昏迷好久才醒的，黎爹举高手轻落下，咬牙切齿忍了半天，拍了床道：“你就给爸一句话，你要跟他，还是要你爸你妈……” “我跟了她，你们要怎么样啊？”黎筱雨可能是跟周迦宁待久了，被灌输了太多不负责任的歪理，对父母的一哭二闹反倒淡然起来。 也对，差点都死过一次了，还在乎这点阵仗？ 她一个独生女，爹妈不要她将来老了还能指望谁？周迦宁说的对，父母这会儿还没有老咔嚓，活蹦乱跳新鲜着呢，你越顺着他，他越蹦的欢。 “你就别回来！别认我俩，我跟你妈丢不起这个人！”黎爹说的确实也是内心的痛苦。 黎筱雨断着条胳膊躺在床边，抬眼望望爹，再瞅瞅天花板，叹口气，内心对这种恶俗的台词简直厌恶到恨不得把人生的剧本撕了。她那么努力想活出个不同的人样，终究还是脱不开凡人的藩篱，躲不开出身的屏障。 没错，她爹就是没文化，也讲不出什么道理，遇事儿就是爱缠她。 黎筱雨叹口气，感觉到一丝疲惫，但这些阻止在她看来都十分的无力，掐似一张白纸，指头一捅就破。如果她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喜欢的话，那世间一切的困难难道不就是这样一张纸。 何必要为别人的烦恼，把自己的愉快也放弃了。 “她要不是个女的，你就同意了？”黎筱雨反问。 这到把黎爹给问住了，瞪着眼眸，搓着手，嘴硬：“那，那毕竟不是嘛。” “那你们干嘛觉得卫莱跟小孙还不错。”黎筱雨道。 “那是因为是别人的孩子啊，我管那么多干嘛。”黎爹一狠心，说了实话。 黎筱雨泛出些心酸来，淡淡道：“可卫莱她……她一直把你跟妈都当她的家里人，在你心里就因为这个事儿，你就不念那么多情分，把她划成外人，你觉得值得吗？” 黎爹气的鼓鼓的，嘴笨，张嘴要反驳又咽了回去。 黎筱雨咬咬下嘴唇，她也不是要怪谁，只是有一口心气不顺：“就这么个事儿，一没犯法，二没得罪谁。你就为了你的面子，不认我了？我对你，从小到大，是不够孝顺吗？别人都觉得我爸爸没用，我是当你面抱怨过一句吗？人家孩子从小有吃有喝，我是问你多要过一分钱的东西吗？” “没有……”黎爹低了头，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我什么都没要求过你，因为你是我爸爸，你再没本事没文化，你对我也是好的。可你不能仗着你生了我，就对我提各种要求，我也没这个本事，事事儿都让你心满意足。”黎筱雨撩了有史以来对她爹最冷酷的话。 其实她早就该这样跟他讲一讲，有时候亲归亲，但红线还是必须画明了。 她是愿意为周迦宁做一个冷酷的人。 “你是真的不要我们，要跟她走？”黎爹红了眼眶，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黎筱雨见不得他服软的样子，硬着心肠道：“你觉得可能吗？” “那是……”黎爹不明白，他大脑简单，闹不明白这是事儿。 黎筱雨只好耐心一些面对父亲道：“你跟我妈有病有灾，我能不管吗？只有你们不要我的份，我还能选择投胎那家啊？我就是这些话，你自己琢磨。我是喜欢周迦宁，周迦宁也喜欢我，我打算跟她在一起，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伤心难过也罢，反正我不能牺牲我的人生来让你们满意，这个问题上我不会让步。” “……”她爹面如死灰，眼中连点期待的光都消失了，坐在床边宛如枯木。 黎筱雨有一些心烦，但她现在行动不便，不能走出病房，来个眼不见为净。 病房里的气氛是真不好。 黎筱雨嗓子难受，话说多了咳了几声。 咳的厉害了，脸都涨红了，一只胳膊去床头柜取水，腿还打着石膏，扑腾不到跟前，手指倒把水杯哐当碰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黎爹一下打了个哆嗦，直愣愣看着闺女，才反应过来一般，起来给她从新倒了杯水，喂到她嘴跟前，黎筱雨喝了一口：“烫。” 黎爹满脸为难，不知道怎么，急的大老爷们眼睛酸，掉了滴老泪。 “哎呀，爸，你哭什么啊？”黎筱雨嗓子真难受。 “我这人命不好，穷村出身，高考落榜，别人当兵拿枪放炮，我是炊事班……转业进厂以为好点，没几年厂也倒闭了。别人下岗，人家不知怎么越过越好，我拼了命奔日子，越过越烂，你说的对，你爸没什么本事……”黎爹满腹牢骚，抓着平头后脑勺，喝醉般吐槽：“可我不是也想你好吗？别人都纳闷，为啥我这么窝囊，还生了个聪明漂亮的闺女，我跟你妈大晚上钻被窝还想呢，你啊，可能遗传你姥姥，她年轻时候也漂亮爱演戏呢，是厂里文艺团的……我一点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 黎筱雨拍拍他肩膀，倒像真是姥姥在世，劝小孩那样道：“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 “哪儿啊？”黎爹一抹眼角的酸水，自暴自弃。 “你不是还娶了我妈吗？当初那么多人追她，她就看上你了。”黎筱雨开解他。 “那是你妈嘴馋，我会做饭啊。”她爹说出了千古之谜，说完，不知怎么自己倒笑了一笑，对这件事很是高兴似得。 “那也是大本事。”黎筱雨宽慰的看着老去的男人，苦笑道：“人生总有不如意的事儿，你现在回头想想，那些坎儿不都过来了吗？我跟周迦宁这个事儿，眼下你想不开，过几年你肯定就想开了，何必现在在这儿为难我，为难你自己？” “我要怎么想开啊，我顶多自认倒霉我……”黎爹愁眉苦脸。 黎筱雨被他朴素的表达噗嗤逗笑了，觉得他蠢得可怜可笑，大眼睛提溜转，竖着狸子耳朵凑他爹跟前，神神秘秘道：“哎呀，爸啊，你会不会算账啊？”顿了顿道：“你是苦日子过多了，不知道什么是福。你最远除了去过北戴河，你还去过别的地方旅游过吗？你知道上海广州是啥样吗？你见过东京巴黎米兰，你知道尼加拉瓜大瀑布吗？” “我知道这些干嘛啊？”黎爹真不明白。 黎筱雨一副你蠢死了道：“你这辈子活的这么惨，就是亏在没见识上，你现在老了老了，就不能出去游山玩水长长见识？我妈一辈子跟你这么苦，不能过几天好日子，好好出门玩几天？” “这跟你喜欢周迦宁什么关系？”黎爹十分迷茫。 她闺女属于那种特别能狡辩的，这次也不例外，过去是出格，现在是出柜，总是不能让他感到安宁，但他隐隐约约也明白，也许正是他闺女不够安分，导致她跟厂里其他那些丫头不一样。 “周迦宁家里还开有旅游公司啊，我找她，你们爱去哪儿玩去哪儿玩，天天享受美好的晚年生活，过日子是你面子重要，还是里重要？我找个公务员，挣的还没我多，是我伺候他啊？我疯了啊。我跟周迦宁，又是两情相悦，又是志趣相投，还能白旅游几趟……我不答应她，我才是疯了啊。”黎筱雨一脸诚恳，好不容易泡上个大老总，她半点不利用，那也说不过去，早就惦记上她家那些旅游度假村…… “你就是为了旅游，你找了她啊？”黎爹属于真的挺蠢那种。 黎筱雨说破嘴皮，她爹也没听懂重点。重点难道不是她泡上大老总，大老总不但能带她旅游，还能带她全家旅游。 廖一梅说过，人的一生遇到爱容易，遇到一个爱你，还能带你旅游住五星酒店的人还是比较难。 “爸，我的意思是，我找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能旅游不要钱。”黎筱雨只好破罐子破摔，通俗一些劝他爹还是认了这门亲。 “你要气死我啊！”黎爹终于明白，他闺女不过拿他消遣一下无聊，跟他胡说取乐。 “别生气，我开玩笑的，我是真喜欢她，不是为了旅游，这总行了吧。”黎筱雨哈哈笑起来。 “这才不行！”黎爹是个死脑筋。 “这有什么不行，你就说行，你说了，我送你跟妈出门旅游。”黎筱雨也就跟他胡搅蛮缠起来。 “我不。”黎爹是个硬气的人，开口道：“我自己有钱，我自己去，我明天就去！” “你去啊，你不去不是我爹。”黎筱雨把他绕死了。 “我明儿我就再去趟北戴河！”反正也就去过这一个地儿，气的狠了，一头从床边起来，黎爹指天发誓：“我还不信了，我这会儿就去买火车票回去，你别回家。” “你出去玩正好，让我歇两天。”黎筱雨叹口气，可算把麻烦精送走了，累的腰酸背痛。 他爹前脚刚出门，门口就撞见回来的周迦宁。 “怎么了？”周迦宁瞧他火急火燎，被黎筱雨气的眼睛发红，一头乱发，能把爹欺负的这么窝囊，黎筱雨也算牛逼。 黎爹忍了半天，憋出句话：“我不指望你别的，你要是敢欺负我闺女，我拿刀砍你。” 欺负多少回了。 周迦宁这个人比较爱惜自己性命，算是可怜可怜他吧，露了一丝笑：“你还是多指望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照顾好她。” “说不定过几天，你们又散伙了，她跟卫莱不是也散了……”黎爹自我安慰，掩耳盗铃一番。 周迦宁对于这种问题不想探讨，推开门，瞧着窗外依旧昏黄的天色，以及白色房间里安静的病人。 黎筱雨望着她的笑容开朗，是那种不知道为什么就挺高兴，反正就是高兴的欢喜，傻兮兮的看着周迦宁老半天，坦然面对了心事和父亲后，无比轻松道：“迦宁，我过去特不理解孙静彤，我觉得她脑子有病，干嘛一见卫莱就跟看见红烧肉似的两眼放光。我虽然馋卫莱，我都没有那么夸张，一见她就笑，人总得矜持矜持是不是？” “啊？”周迦宁头一次听她说这理论。 “可我后来明白，等你学会不矜持的时候，你就肯定能找找对象。真感情都是能在当面就开始不要脸的。”黎筱雨想明白了，嘻嘻笑道：“我为你把我爸都气哭了，你快签张支票，补偿一下我们父女感情吧，不贵，500万，我都能再拍一部爸爸再爱我一次。” …… 周迦宁算也琢磨明白了，拉投资才是大狸子的正业，简直是人才！ 第95章 爸爸这会儿估计也没那个心情再爱黎筱雨一次了，她爹心惊胆战不知道怎么跟她娘、跟她姥爷交代这个事儿，折磨的快得抑郁症了。 但是黎筱雨也不算太在乎，毕竟她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人，哪能这么个事儿就吓倒，再说了，她爹那个人她还是了解的，典型的欺软怕硬，你对他越好，他就越来劲，你不搭理他，他马上就蔫了。 爹在外头可劲蔫呢，黎筱雨在病房里特别享受，她此生头一次发现，周迦宁如果不是那么嘴欠，很可能就会登上年度好女友龙虎榜的前三名。 “渴。” 大狸子使劲叫唤。 周迦宁一声不吭，把水递到她嘴巴边。 “饿。” 她叫唤着，嚷嚷着，一脸笑偷看周迦宁的反应和表情，周迦宁一副心知肚明又懒得拆穿她的那种大度，把苹果喂她跟前，但忍不住道：“知道你受伤，想矫情一把。” 黎筱雨眯着眼眸，笑着咔嚓啃一口，嚼的咯吱咯吱，周迦宁那种养了个野生动物，真是操碎心的表情，属于一边嫌弃她匪，一边喜欢她精灵古怪。黎筱雨这人属于玩起真格的就能死不要脸一路到黑的，边吃边嘚瑟：“我爸都跟我说了，你打算绑架我跟我私奔。你别以为我有多乐意似得，凭什么我不要爹妈，跟你跑了。” 周迦宁翻了个大白眼，这算是她精神头养好了还是咋滴了，恨不得扇死她道：“那我把你爸妈叫回来，我走人行不行？” 黎筱雨再咬一口苹果，嘟着嘴巴胡乱撒娇：“你的真感情就这么经受不住党的考验吗？” 周迦宁呵呵了两声，屈尊降贵伺候人道：“知足吧，谁能受你三番两次跟别人跑了的考验啊？你以为别人都能忍气吞声瞧你眼巴巴惦记人吗？” “那你怎么就忍了？”黎筱雨期望听到的答案是，那不是因为我爱死你了吗？ 周迦宁坐在床边，眼睛盯着她那个撒娇的表情，嘴甜的话得看心情才能讲的出口，对方越嘚瑟，她是越懒得顺气那种人，想起这个事儿说不气，当然不可能。虽然白天把人卫莱说的一愣一愣，其实她也就是占人个嘴上便宜，她自己背地还想不通呢。 偏偏就不想让黎筱雨得意，周迦宁自己咬了口苹果，冷不丁回答了问题：“我三观不正，不行吗？” 黎筱雨一口苹果差点喷了，白天治疗都白治疗了，笑的咳的脸红耳赤。 没错，周迦宁这厮哪儿是什么正经人，正经人能隔三差五睡人女明星还不给钱吗？简直是渣攻中的战斗机。难得她还有自知之明，黎筱雨笑的喘气，周迦宁心惊肉跳，赶紧给她拍背，怕她是呛了：“慢点。” 凑得近了，黎筱雨还是抵御不了她那张漂亮面孔，偷偷亲在周迦宁脸边，痴汉一样看人家道：“我想遵守我们俩的约定，我把你等回来了，我们都单身，那我们是不是该一直好好在一起？”说完了，又有些不安那样看着周迦宁：“你会好好守约对不对？” 周迦宁此生经历的风浪比较多，虚情假意的时候也有，但现在不是，她觉得黎筱雨说的也不全然对。一个人在她喜欢的人面前，并不是不要脸，只是更自由了，更真实了。是因为她喜欢的那个人，可以理解并包容她的不完美，所以互相是不需要再伪装的。 自由的感觉是比什么都来得可贵。 周迦宁不希望失去和她保持的这份感觉，淡淡道：“别废话了，你要领证咱明天坐专机去国外，要投资，卡在我大衣右边口袋，密码是你生日。” 没错，周迦宁这个人永远最痛恨磨磨唧唧，不痛快，最乐意今朝说喜欢，明天就领证，后天去试管，外后天娃都有了，谁生的不重要，重点是，你敢嘚瑟，她就全都能接住招。 黎筱雨嘻嘻笑，没断的那个胳膊去搂人脖子，亲热的凑人怀里恨不得打滚了。 一般舍得花钱的，说明是真爱。 “我过去觉得你特别抠门，那么有钱，把人睡一下还白睡，现在我得笑醒了，这得给我省下多少制作经费啊，够我拍好几部星球大战了吧。”黎筱雨牙快乐呵掉了，烧高香了，亏了都省下来了，全落她头上了，美死了。 周迦宁伸手揪她狸子耳朵：“你的三观也够不正了。” “你带坏的。”黎筱雨实话实说，她以前纯洁着呢。 “怪我了？”周迦宁不屑，早些时候在她房间里看到一大堆情|色|电影，十八禁碟片后，黎筱雨这厮在她心里就不是啥正经人了。 “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黎筱雨说出了十几年前琼瑶都不写的台词。 周迦宁牙都要酸掉了，戳了她脑门道：“我负责帮你联系于正，他写剧本，你导演，意下如何？” “那你给我做制片，你敢作制片人，我就敢拍。”黎筱雨现在最喜欢的事，就是窝在周迦宁怀里明目张胆，死皮赖脸，臭不要脸跟姓周的讨价还价，打情骂俏。 “制。”周迦宁任她得寸进尺，一脸正经撩话道：“你说怎么拍就怎么拍，你说怎么制就怎么制，我给你当一辈子制片好不好？” 抿着嘴，黎筱雨怕自己笑裂了都，她不能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是个女神经病。所以还是矜持了一些，心里暖融融的，伤疼都不觉得疼，点着头乖觉的嗯出声，满大脑就剩周迦宁，你tm的好帅……这样的字句飘过。 黏黏糊糊，一直黏糊到人孙静彤来探视。 导演和选角副导演都伤重，剧组决定轮流分批来探病，毕竟目前这事儿正轰动，一下挤来记者也跟着来，不是都挤爆了，病人没法休息。孙静彤作为女主，算是第一批抵达的，下午去过导演那边，瞧见导演昏迷不醒，安慰了导演家属，外头又被记者缠了大半天。 这剧组其实也算是倒霉的。 停一天就是一天的钱烧着，全凭王铭卖票房，王铭又倒下了。 周迦宁把心都放在黎筱雨身上了，按理说这事儿出的她损失最大，但那些她都先没搭理，光顾着看黎筱雨，王铭的事儿，剧组的事儿，主创现在最要的是一个主心骨。 孙静彤进病房，给黎筱雨带了一束很漂亮的花，捧着花，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外头天寒地冻，这小丫头笑起来暖融融的：“筱雨姐，我来看你了。” 黎筱雨现在跟她属于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毕竟都喜欢上过混账东西，又都殊途同归，算起来这是革命感情，黎筱雨也笑了：“你还跑来干嘛？这么大老远，难为你。”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不来，能安心吗？看见你好一些了，我替你高兴。”孙静彤背着双肩包，一边笑一边掏零食：“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牛肉干。” “快快快，给我。”黎筱雨开心死，周迦宁一把给拦住了：“别给她，她现在做治疗，只能吃流食，这个吃不了。” 卫莱在旁边也不让吃，黎筱雨都快哭了，抓心挠肺可怜兮兮看着孙静彤，孙静彤无奈笑笑，跟她交换眼神，黎筱雨让周迦宁跟卫莱坐开点，让孙静彤坐在她边上。 俩人突然就熟络起来，孙静彤光愣愣对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周迦宁傻笑，笑完回头看着身边的黎筱雨，小声道：“你和周总和好了啊？” 黎筱雨点了头，皱着小鼻子，跟人炫耀一样，凑人耳朵边：“刚和好，我还得慢慢考验她。”顿了顿，特务交换情报那样道：“卫莱最近对你怎么样？” 孙静彤俏脸通红嗯了一声。 “嗯什么，好还是坏？”黎筱雨跟家长一样操心。 孙静彤属于脸薄的，没好意思说。 黎筱雨顿时护犊子一样，盯着那边的卫莱道：“你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了？” 卫莱一脸无奈，感觉自从她说了真话后，现在全屋她的地位最低，再没人跟从前一样，都先维护她，这事儿有点亏的感觉。 孙静彤还紧张，拉着黎筱雨那条好胳膊道：“没有，卫莱对我挺好的，只是我拍戏忙，没时间陪她，好久都没有见过她了。” 黎筱雨谆谆教导起来：“这就是她的不对，你工作忙去看不了她，她可以请假来看你呗，周末休息打个飞的就来了，她就该天天捧着你，月月粘着你，否则你屈尊降贵，用大爱帮她化解心理问题，不是白白付出啊？” 剧组蹲的比较多，老看人明星怎么相聚，怎么偷情，终于派上用场，逮着孙静彤就开始传授偷情经验，听得人小姑娘面红耳赤，就差当场说，来来来，姐姐一柜子十八x电影，你回去挨个看过去，一边研究艺术一边研究情|爱。 “黎子，你别跟静彤瞎说了。”卫莱实在听不下去了，教孙静彤半夜飞回北京酒店开房约是咋回事儿。 “要不是你那个啥冷淡，我能这么操心吗？”黎筱雨心都操碎了，太同情孙静彤了。 …… 卫莱倒吸了口凉气，一脸苦相，吐了半天吐词道：“静彤你过来，别跟她走那么近，你不知道她这个人，从小不正经，一天到晚瞎琢磨，坏透心那种人。” “能有你那么坏？咱们俩是谁心眼多？”黎筱雨不服气。 “我……”卫莱认了。 打打骂骂半天，周迦宁是完全不吭声，坐在一边喝茶，大狸子这厮属于人来疯，她都知道，这是嗓子给烟熏了几天，憋着说不了话，好不容易治好了，正想寻机会好好喷唾沫星子，见人来就激动，一激动，就暴露出了本性。 大狸子的本性是什么？ 周迦宁犹记得刚认识的时候，大狸子见她，尾巴紧紧夹着，气都不敢大声出的模样。 事到如今，瞎子也能看出来，黎筱雨其实遗传了她爹的臭毛病，整一个窝里横。 只有在熟人，在特别熟的人面前，比如亲人，爱人，朋友跟前，变形金刚一样，十八般武艺就嘚瑟上了，疯玩着数落起人。 “你也不管管她。”卫莱头一次，跟周迦宁求救了。 周迦宁态度非常淡然，慢悠悠喝着茶，看自己媳妇欺负人，放了话：“她爱干嘛干嘛，我宠。” 示威似得，卫莱都恶心，没见过俩好上的能这么酸的。 “静彤，我送你回酒店休息。”卫莱懒得看俩人秀恩爱，拉着孙静彤，被黎筱雨嘲讽x冷淡，实在是不能忍的一件事，想来想去，还是反击了。 临出门，当着俩人的面，亲了孙静彤。 还没亲完，黎筱雨就作呕了。 “卫莱，你报复心能不这么重吗？”黎筱雨抗议，她也就是嘴欠，哪儿像这种行动秀恩爱的。 卫莱哼了她一声，拉开门，拽着满脸红晕的小天使就跑了。 人家是走了，周迦宁叹口气，把茶杯放下，眼神盯着黎筱雨。 黎筱雨突然心里咔嚓一下，意识到问题，脸也红了道：“我那是帮孙静彤才刺激她……我没刺激你啊。” 顿了顿，咽口唾沫，脖子伸的老长，像等着被杀的鸭子，眼神可怜道：“周迦宁，我知道你不冷淡，但你的性趣爱好太特别，我断胳膊断腿，真不行，你先忍着……我们回头再商量。” 五十度灰那本书火的时候，周迦宁还没看，说实在的，去美国忍了几个月也没碰过谁，回来了，瞧见正主了，结果死狸子搞成伤残，和好了都没啥乐趣。 “你瞎说什么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比我还着急。”周迦宁精明呢。 “我不着急。”黎筱雨矢口否认。 周迦宁歪着脑袋，坐在她隔壁，凑近了，鼻子尖碰她耳朵，吹口气小声道：“真不想？” 黎筱雨浑身鸡皮疙瘩，眼神软了，哆哆嗦嗦开腔，没忍住：“想……” 第96章 想还能咋样，断胳膊断腿，周迦宁就算再禽兽倒也不至于，只是可怜可怜她，凑在跟前微微张嘴吻在她唇边，舌尖轻挑，尝着她嘴唇的滋味，极为耐心，慢慢把吻的力道加大，但也不让她呼吸困难，吻重了，就放开她，让她呼吸两口气。 亲的黎筱雨晕头转向，脸颊泛红，手掌去推她肩膀，皱着眉头心烦：“你讨厌……” 周迦宁笑起来倒还有无可奈何的模样，手指蹭着她被吻|湿的嘴角道：“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还有任务交给你。” “干嘛？”黎筱雨脑子发烧，眼神羞怯道：“咱能正常一点吗？你别告诉我，你就爱虐待的……” 晕。周迦宁揪她耳朵：“黎筱雨，你脑子里除了这事儿，你能想点别的吗？” 谁脑子里全是这事儿？别把自己说的清纯，最黄暴的不就是你吗？ 死变态。 “那你想干嘛。”黎筱雨现在是任人鱼肉的份儿。 周迦宁叹口气，正心烦呢，王铭一直昏迷不醒，这得醒来也得有个恢复期，不能说活蹦乱跳就咔嚓再去接棒导演。万一中途又出问题，把命要了咋办？停工顶多也就拖个把月，再这么拖下去预算就不够了。 “片子不是还得有人拍吗？王铭受伤了，如果能醒来，我想把他换做监制，我得提拔一个新的执行导演，否则这么大劲儿，我怕他扛不住。”周迦宁心里还是担忧她的片子的。 黎筱雨感觉是金砖砸了脑袋，想想那可是几千万上亿的投资，大多的场面制作啊，咽口唾沫道：“周迦宁，你太看得起我了，你准备提拔我做这戏的总导演啊！别提了，我就是坐着轮椅，我也给你拍出来！” 周迦宁一听，伸手敲了她的头，叫她不老实：“好好给我养着，乱窜什么窜。” “啊，你不是想让我导啊？”黎筱雨失望之极。 导妹啊导，半条小命差点没了，不好好养着想干嘛？再说了，就你目前的水平，交给你不等于砸锅了吗？周迦宁对她啥样子，心知肚明，导点文艺片说不定还能有苗头，导这种大片，除非她是准备向人宣布她确实是给周迦宁包养了，否则就算周迦宁同意，其他投资人非拿板砖拍死她，人家的钱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啊。 可究竟选谁了接力，这是个困难。 周迦宁深思熟虑了几个晚上，还是问问她的看法：“你觉得凯文怎么样？他给王铭当了那么多年的副手，其实他接班最合适，王铭修养期间，他做执行。王铭后期可以继续监制。” 凯文熬了这么多年，是该有个机会。黎筱雨对他的才能也比较看好，并不反对周迦宁的这个做法：“我支持你推荐凯文接班，把戏先拍出来。” “可导演的名字，我不能挂他。他还是副导演。”周迦宁毕竟是生意人，什么是卖点，一清二楚。 黎筱雨对这种坑爹的事儿，现在慢慢学会不那么激动了。也许努力的人就会幸运，可幸运之门未必十全十美。 就像她的闯关路一样。 她本来只是想去导演电影，但没有投资，不得不先干起了电视剧剧组的一份工作，为了当导演，自己先编剧，为了拉投资被人潜规则，索好遇到了周迦宁。 几经波折，她还是没有能导上电影，但是意外泡到了能给她投资的大老总。 曲曲折折，不尽如人意，也并非她最先的规划。 但是曲折过后，还是得到了一丝甜。 每个人在自己的路上，高高低低，但是个人自有个人的圆满。 也许这就是凯文的圆满，真正导了戏，却不能署名。 “那你究竟要让我干嘛？”黎筱雨很好奇。 周迦宁这厮慢条斯理起来，只是淡淡道：“等你好了再说。” “我肯定会好的，你快告诉我，你是准备给我500万投资，还是准备介绍更多影坛大腕给我。我第一部戏男主就要用张震，女主要周迅……我不管，你说你要宠我！要不是大款宠景甜那样宠，我跟你没完。”黎筱雨一旦发现某个人爱她，几乎就是死不要脸了。 烦不胜烦。 周迦宁耳根都麻了，不就是拍个戏吗？这很困难吗？压根就没有一点困难，黎筱雨干嘛絮絮叨叨那么怕拍不上戏？索性，直接吻上去，堵住她叨叨的嘴。 黎筱雨被亲的舌根发麻。 周迦宁把她松开，眼神有点凶：“拍戏重要还是我重要？” 呵呵，这堪比你妈跟我掉水里，你救谁一样永恒的哲学命题啊。 大狸子是属于脑子顶灵光的天才，不假思索的回了话：“你！”那不是废话吗？没了你，我还咋拍戏，钱哪儿来。 周迦宁都惊讶她好不挣扎的选了自己，内心一丝高兴，全然还没意识到大狸子这人是多么蔫坏。 蔫蔫的就开始坏。 一高兴，再亲亲狸子，周迦宁温柔的自己都快给自己发卡了，嘴角露出笑容，看宝贝似的看着野生动物，摸她脑袋道：“等你好了的时候就是电影后期完成要上映的时候。”顿了顿，在她耳朵边道：“我带你去戛纳首映，你不是想去看苏菲玛索吗？” 是，能去一趟，黎筱雨也算值了。 两眼放光，吸着鼻子，黎筱雨也是个有智商的：“这也算长途出差吧？按规定，来回机票钱你们报双倍吗？” “滚！”周迦宁呸了她一脸。 野生动物就是这样，你越往家里养，她越把占便宜发挥到极致。 说两句吵三句，黎筱雨现在过的操蛋又十分热闹，似乎一夜之间，谨小慎微的她就可以撕开那层窗户纸，逮谁都跟谁痛快说话了。 跟周迦宁*，跟卫莱对损，跟爹大吼大叫，这日子，舒坦着呢。断胳膊断腿算什么？轮椅一副，周迦宁扶着她下床，推着她到处乱转，再养个把月，是周迦宁借人一飞机把她空运回帝都的。 私人飞机，坐起来就是舒坦。 黎筱雨开开心心，下飞机又上了周迦宁的车。 司机开着车，周迦宁伺候着她在后排，眼瞧着早春快到了，风吹的天也蓝了。 黎筱雨霉了好久的心，豁然开朗。 “师傅，你走的是我回家的路吗？”黎筱雨嚷嚷了，这明明就不是去她家的路，赶紧对司机喊，你走错了。 “没错。”周迦宁答了话。 “怎么没错，我家就不是这个方向。”黎筱雨又不是脑子伤了。 周迦宁气定神闲，一手去拉她手，放在自己大腿边，淡淡道：“哦，没告诉你，我怕你爹妈把你关家里，不让我见你。我索性投了那搞地产的小贱人一笔钱，她兴高采烈搞策划，把你家那块地方买了，推土机都开你家门口了……准备拆了，盖她说的那个什么大型影视什么主题什么什么。” 黎筱雨张着嘴巴，一脸难以理解，我勒个去，你是一早就计划好的吧，把我老窝都给我连根拔了，人家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周迦宁直接给她把庙拆了。 “你爸妈我接新房子了。”周迦宁一脸，怎么，你还敢有意见？你知道你是落在如来手里了，你再翻跟斗也是逃不掉了，何况你还是个瘸子。 “我呢？”黎筱雨都吓傻了。 周迦宁掏出一把钥匙：“你跟我住。他们在隔壁小区。” 等到了地方，黎筱雨都快给她跪下了，是没错，两个小区，只不过一个是高楼，一个是别墅区，别墅区保安一堆，门口还有狗。隔壁小区的人散步都得绕道。 “你这招够毒的啊，我妈肯定都哭死了。”黎筱雨都快得被害妄想症了。 “她没哭，高兴着呢。”周迦宁答了话。 黎筱雨感慨自己不过就医院里养了个把月，出来都换了天：“你把我妈怎么了啊？” 周迦宁推着她的轮椅道：“让你见苏菲玛索老师，你开心不开心？” “开心疯。”黎筱雨实话实说。 周迦宁把她推进别墅区，慢慢走在水泥路上道：“让你妈没事儿就见见濮存昕老师，你妈开心不开心。” 黎筱雨一个没忍住，差点把舌头咬了，噗通，要给周迦宁跪下了。 “你别说你给我姥爷，天天喊斯琴高娃老师陪他打麻将去。”黎筱雨算是明白了，她一家人现在破罐子破摔，拿她换了个好乐子。 “你太不了解你姥爷了。”周迦宁派了一个12个人公关团队，天天没事儿就开解对方爹妈姥爷。 “怎么着？”黎筱雨一脸傻样。 周迦宁冷眼看看天，叹口气道：“他十分想见郭德纲。” 得，从影视界往曲艺界上靠了。 推着黎筱雨，前边的路越来越窄，但是房子近在眼前了，三层别墅，简约风格，门前草坪整整齐齐，周迦宁把她推进去，黎筱雨觉得整颗心都在跳，其实她是想表现的镇定一些，不让这种太大的差距冲晕头脑。 她明白，这些也许就是她喜欢周迦宁，然后附带的。好比是你买了一个限量款的包，又送了零钱包，送了化妆包…… 不管她欢不欢喜，她仍然是因为爱上一个有钱人，而分享到自己努力一生也不会得到的东西。 这些来得太虚幻，又有些不够真实。 周迦宁没有问她喜欢吗？这不像她的作风，所以周迦宁把她推进家门，关了门，在玄关处就蹲下来，在她轮一遍，眼神坚定看着她道：“我以后住在这里，你跟我住在一起，我在哪儿，你在哪儿，这儿是我们的家。” 黎筱雨抿着嘴角，仍然会害怕。 或许有一天，这些就突然不翼而飞。 周迦宁倒是看的很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 说的很淡然。 “要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我娶你。”周迦宁的面孔冰冷中透出暖意，淡淡道：“将来你后悔要分开，就分开，我不缠人，净身出户。” 黎筱雨瞪着眼睛珠子，眼泪都快出来了，哆哆嗦嗦道：“我怕你后悔？周迦宁，我到现在都闹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 周迦宁伸手去摸她的脸，大拇指蹭在她眼角，笑容很浅：“因为你说，你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既然那个人已经不是卫莱了，那你就好好只喜欢我一个，好不好？” “说不好，你会杀了我吗？”黎筱雨害怕。 “会。”周迦宁毫不迟疑。 变态还是那个变态…… 黎筱雨浑身一哆嗦，一把抓了那个戒指，结果举起了石膏手，快哭了：“周迦宁，你咋想的啊，也不等几天求婚啥的，我带不进去啊！” …… 任何时候，细节决定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