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秘乞丐 “嘶……” 一个倒吸的声音，从简陋的茅草屋内传出，声音里略有痛楚之意。 天色近晚，有些昏暗，从窗纸上撕裂开来的缝隙中，隐约可见屋中一名少年，拿着白布擦拭着身上伤痕，不过此时白布已变成了红布，显然伤势不轻。 “可惜擦不到后背。”少年随手将红布扔掉，没有再去撕扯里衣。 他的伤势多在背部，很难擦到。之前被人扒去上衣一顿鞭打，衣服倒是完好无损。 当然，这里的完好，是和鞭打前的状态相比，实际上这是一件满是破洞补丁的乞丐服。 长而弯曲的伤痕爬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之上，所过之处，皮开肉绽，上面的血迹已呈半干涸状态。 若是细心之人，肯定会留意到少年白嫩的皮肤和他脸上一层泥垢的样子截然不同，似乎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乞丐，反倒像是娇生惯养的富贵人家。 稍待片刻，估摸着血迹干透，少年这才将麻衣重新穿上。 他静静的坐着，眼中闪过一道思索的光芒。 自己之前被鞭打昏迷，苏醒竟然如此之快，这究竟是何原因？ 他可以确定，现在距离鞭打的时间并不算久，这从窗外还未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可以看出，而他也并不感到十分饥饿，那么便不可能是第二天的这个时候…… “王夜……王兄弟！” 一个声音快速地由远及近，下一瞬，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走进来一个黑瘦少年。 这人浑身热气蒸腾，只穿着练功短衣，手里拎着一个瓷瓶药酒，满面焦急。 此前他正在武馆练功，听人传话得知王夜出事，便急匆匆赶了回来，这时见到王夜就那样平静的坐在地面，浑然不似有事的样子，这次长出口气。 “凑不齐银钱，怎不知会一声，平白挨这份毒打作甚！” 王夜回过神来，抬头只是淡淡微笑。 黑瘦少年来到王夜身后，一把掀开后襟，看到他后背伤势，再次大怒：“洪八这王八畜生，下手竟敢这么重，不知道这是谁的兄弟？一会我非去教训教训他，让他长点记性。” 嘴上大骂着，手里已拧开瓶盖，用棉布蘸着药酒轻轻往伤口上擦去。 接触的瞬间，王夜感到一股明显凉意从伤口传来，继而伴随着剧烈的沙痒，让人恨不得反手去抓。 眼球微微一颤，他硬生忍了下来，只当身体不是自己的存在。 好在沙痒来得快，去的也快。随着沁凉的药酒沁入皮肤，原本火烧火燎的感觉，也被一下子浇灭，继而伤口附近仿佛刮起了阵阵凉风，让人舒服异常。 药效竟如此之好！ 他的神色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也便释然，乞丐们在外讨食，要经常挨打受伤，甚至被恶犬相向，这种伤口可比鞭伤还要严重，没点特殊的疗伤手段，在这武者遍地的世界里，简直活不下去。 眼前的黑瘦少年名叫洪六，私下里曾表示，希望王夜叫他洪石或者石头，而非帮里的官称洪六，对王夜简直亲如兄弟，处处关照，寒暄问暖。 对此王夜只是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反对。 兄弟这个词，太重了！ 他不是那种见上几面，便能把人当成兄弟的人。 至于对方为何对自己如此之亲，王夜想来，觉得是自己初来之时，治好了对方多年的跛脚，让他的武道梦想重新燃起吧。 这种亲，多半是一时感激，想必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 当然了，就目前来说，两人的关系十分融洽。 被鞭打一事，纯粹是王夜的脾气使然，他从不欠人什么。乞儿帮里每天的乞讨任务，他一个月来顶着头痛，硬是做了下来，要不是今天的头痛是以往数倍，以至让他昏厥过去，他自忖也不会耽误什么。 就算乞讨不到，他也另有办法。 加之洪石腿脚上的经脉复通，每日里忙着打熬身体，意图冲击三星武者，正是需要大量银钱的时候，晋级之机，不容有失。 “教训洪八就不必了，他也是照着帮里规矩行事，咱们并不占理。”王夜开口，淡淡说道。 说实话，这通鞭子，比起他白天脑海里面，那仿佛炸裂般的疼痛，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鞭伤虽不在意，只是亲自执刑的洪八的态度，却令他很是不爽，那已经不是简单的冷嘲热讽，而是大肆谩骂、放声嘲笑了，充满了恶意。 具体骂的什么，他当时处于半昏迷之中，既听不清也不记得，想来无外乎指桑骂槐而已——打的是他，警告的是洪石！ 一个小小乞丐们聚集的地方，竟也有各种派系，互相间争斗不休，简直可笑！ 乞儿帮以洪为“帮姓”，对普通帮众无甚要求，但想要晋升高层，则必须改名换姓，以帮主的洪氏为姓，名字依序排列。 而洪八此人，年纪轻轻，心狠手辣，虽只列七位副帮主之末，但其权柄却炙手可热。平日里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帮众对他的畏惧，甚至尤在帮主洪大之上。 而且此人目前已是三星武者，洪石找他打架？几乎可以肯定，会被抬着回来。 帮众们私下里议论，觉得洪八可能是在做为未来的帮主在培养，十四岁的三星后天武者，在一群乞丐中间，这绝对是宝贝一样的存在！ 对于武学体系，王夜不甚了解，听洪石介绍始知后天武者共分九大境界：练肉、练筋、练皮、练骨、练气、练脏、练血、练髓、练窍。 前四重境界为外练阶段，主要是打下基础，一旦产生气感，便可立即步入后天中期。 后四重为内练阶段，以真气蕴养身体内部，以期通体如玉、运转如意。 再进一步，只要打通浑身穴窍，真气不竭，便可步入先天。 传说先天武者，即便对上筑基修士也有着一战之力。 对此王夜表示怀疑，这可能只是世俗的武者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听乞儿们议论，王夜知道城里多数的武馆馆主，只是第五重的练气阶段，而这已是能开馆教徒的大人物了。 洪八的三星练皮，以他的年纪而论，想来也是很厉害的吧。 不过他并不甚在意，世俗界的武学，对于立志修仙的他来说，没什么兴趣。 十四岁的三星武者，乞儿帮人人夸赞，天天几乎要磨破耳朵。 听得多了，了解多了，王夜便越是不以为然，靠资源催生出来的三星武者而已，以后要走的路必定不会长远。 相反眼前的洪石步步扎实，练肉练筋便用了五年时间，没有使用任何药物催生肌力增长，又或者软化腿筋脚筋以达到伸展自如的目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生生打磨出来的，潜力没有任何受损，反而有益。 修炼，不能以取得成就的时间早晚来评价高低！ 父亲曾教导过他有关修仙方面的理论，提到过修行不宜过早，要依据自身情况量力而行。 说的虽是修仙，但想来世俗界的武学，道理相同。 一味的追求快速，实际是对身体的一种伤害和压榨，而压榨的是自身未来的潜力！ 所以洪石虽卡在后天一星五年之久，一旦治好了腿上，便立马破阶，成为了二星武者，甚至现在开始向三星发起冲击，没有半点根基不稳的样子。 这对洪八的地位造成了极大威胁。 要知道，洪石今年也是十四岁，一旦冲击成功，那帮里的天才就不止洪八一人了。再进一步说，这等于未来的帮主之争，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而洪八也知道自己在下层帮众里，名声似乎不算太好，一旦让洪石冲击成功，必会对自己的地位产生动摇。 对于洪石这么快便冲击三星的举动，王夜也曾表示疑问，对方才成为二星武者不久。不过在洪石解释过后，也便放下心去。 原来这世俗的武者修炼，不比修真之路，非得一步一坎不可，而是在练肉、练筋的同时，其他几项也同时有所涉猎。最简单的，就像跑步的时候，并非只锻炼腿脚，而是心肺等全身各处皆有锻炼。 之所以划分层数，是武者们多年的经验积累，这样先易后难，循序渐进，最易修至大成。 越阶修炼虽可，但往往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是以洪石新破二阶，便冲击锻皮锻骨，并无不妥，实在是他之前锻炼了太久。 当然，洪石卡在一阶练肉五年的时间，也并非他有意为之。而是曾经身受重伤，甚至一度垂死，这才耽误下来。 这重伤约发生在五年之前，当时乞儿帮尚未成立，而青石镇也尚有数个乞讨组织，时而因乞讨地盘的事情发生纠纷，各种冲突不断。最后积少成多，积小成大，终于迎来了一次最大规模的冲突。 是时两伙最大的乞讨组织，于近晚时分，带着其他小型组织的乞儿对峙在菜市街口，试图以武力让对方屈服，并让出部分地盘。 他们遥遥对峙着，互相之间大吐口水、恐吓、谩骂，中间夹杂着竹棒敲地、跺脚、怪叫等奇怪的声音…… 这便是乞丐之间所谓的战斗。 看似十分可笑，但却是实情。 乞儿们长期挨饿，身体瘦弱，力小体弱。轻伤尚好，稍重一点，都没有条件及时治疗，很可能便是永久的伤残。要是再重一点，连乞食都无法做到，面临的便是活活饿死。别想着其他乞丐能好心的施舍你一点，在自己都要饿死的情况下，没人会这么去做。 这便是乞丐之中，人人都懂的“小伤可忍，大伤必死”的道理。 是以历来乞儿打架，人少的一方看见对面人多，多半便会主动认输，不会用自己的重伤去换对面多数人轻伤这样的胜利。这种胜利，事后多半都无法保证胜果，因为乞丐并不只有这一伙！ 那么当双方人数相差无几之时，这样的斗争发生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了，只能利用其他手段，让对手屈服。 不过这一次对峙有了变数。 年幼的洪石首先冲了出去，年幼的他，不知怎的，有着近乎一星武者的实力，冲入乞丐人群，简直犹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轻松打倒数人冲到了对面头领面前。吓得那乞丐头儿连连招呼周围众 丐围攻于他，导致场面大乱。 洪石毕竟年幼，加上长期挨饿，一阵勇猛过后，显出虚弱无力之态，被重丐乱棍围攻，无法脱身。 不过这也给对方造成了极大麻烦，并激起了己方乞丐们的豪勇。 洪大看到机会，果断指挥强攻，犹是大胜，并在之后逐步统一了镇内所有乞丐，学着其他帮派那样成立了所谓的乞儿帮，专管镇内乞讨一事。洪石也因此受封六号帮主，改姓为洪。 第2章 迷雾 “好吧，我不找洪八打架就是。” 洪石沉默了片刻，答应下来，又想起过去的种种，再次激动起来，一脸的愤懑。 “洪八这王八蛋和洪七两个，简直越来越放肆了，动辄便要致人重伤，这简直是要人的命。咱们乞儿帮，本是乞儿们互相帮助、一起活下去的地方，现在竟然变得这样乌烟瘴气，只知道压榨底层帮众，这样的帮派，不如早散！” “可恨帮主不得不长期闭关，要用武力抵御外帮高手的压力，把帮上大小权利都交给了洪二副帮，而二帮主说到底同我一样，只是副帮主而已，根本压不住两人，才让他们无法无天，想想真是气死人也。我若见到帮主，非说服帮主让他们滚出帮去不可！” ………… 听着洪石大吐苦水，王夜在旁若有若无的轻轻点头，偶尔随声附和两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目光不经意地在洪石面上扫过，只见其脸色通红，横眉怒目，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心底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当然这并非嘲笑，反而更多的是欣赏和欣慰。 比起阴险狡诈、心思难测的朋友，洪石这样的性格，显然更让人放心。 “石头，你对帮主洪大十分钦佩，亦或者说是敬仰？”王夜骤然开口，将其打断。 洪石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自然，当初我和小妹初到此地，几乎快要饿死，是帮主收留了我们，而且他整合了全镇乞丐，让大家不再争斗，人人都有口饭吃，可以算是大英雄大好杰！” 他说着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不过随即想到什么，又很快黯淡下去，“可惜小妹至今下落不明，我多方打听也没有一点消息……不知她如今在哪里受苦，甚至还活不活着……” “啪！” 王夜重重一掌拍在洪石肩头。 “和我详细说说当年情景，不要漏下任务一个细节。刚才我清醒过来，发现困扰我月余的头痛终于好了，而且头脑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聪慧了许多，以这种状态，也许可以帮你找到一些当年的线索。” “真的？” 洪石当下便站了起来，“如果王兄弟真能帮我找到妹妹，我洪石在此对天立誓，以后唯王兄弟马首是瞻。您就是我的兄长，以后只要您说的话，我绝对不敢有任何忤逆。” “严重了！” 王夜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多日来石头兄弟多有照顾，帮你寻妹，只是略尽心意。况且事情未定，结果尚未可知。若是寻不到令妹，到时还望石头兄弟勿怪。” 听到未必能够成功，洪石多少冷静了下，随即面上又浮现出坚定神色：“在王兄弟看来，这些也许都是小事，但对我而言，却是天高地厚之恩。先是将我腿伤治好，让我可以重修武学，将来若是再找到我唯一的亲人，这声大哥，您无论如何都当得！” “这事以后再说，石头兄弟你还是先说说当年的经过吧。”王夜不欲就此事争执，将话岔开。 “好！” 洪石点了点头，面现回忆神色，不久后娓娓道来。 据洪石讲述，这是他五年前在重伤之后深陷昏迷，连续两天没有进食，洪小妹上街乞食，然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是她自己一个人去的，还是有其他同伴？”王夜插问。 “还有一个齐姓老丐，为人和善。我初入帮派不久，只有这么一个相熟的。平时我叮嘱过小妹，从不让她单独乞讨，这次她一定是见我几日未食，这才冒着风险出去的……” “那老丐现在何处？” “离城门不远处贩卖馄饨。”见王夜眉头微皱，洪石忙补充道，“这老丐是个好人，舍妹走丢之后，一直深怀愧疚，用自己好不容易攒的银钱给我看病采食，这才使我醒来。” “说说令妹失踪的具体经过吧。”王夜不置可否的淡淡说道。 洪石舒了口气，继续说道：“据那老齐所说，他们当时乞食到了城门附近，忽然从城外来了大批车马，数名骑士策马扬鞭当先开路，百姓们一片混乱，让往两旁。他和舍妹就是于这时被骑士们分开，待到车队过去，对面的小妹便不见了人影。” “当时可有令妹呼救的声音，那车队又是哪家大族？” 洪石摇了摇头：“老齐胆小，当时他被人群挤到一边之后，便瘫软在地，并未听到什么。至于那车队，老齐并不识字，也没那见识去分辨出是哪家，这些我都有详细问过……哎！” 一声叹息，满是无奈。 唯一的当事人如此糊涂，也难怪洪石五年下来，一无所获…… “这老丐又是如何脱离了乞儿帮，卖起了馄饨？” “舍妹走丢之后，帮主得知十分生气，便将老齐逐出帮出。不过念在他年纪已大，若不能乞食，恐无生路，因此在城南给他搭了座草屋，又出了点钱，让他做起了馄饨生意。” “你重伤之时，帮主竟然毫不过问，最后还要靠这老丐才能活命？”王夜反问。 “不是的。”洪石连忙解释，“当时大战过后，帮主忙着整合全城乞丐，划分区域，结交其他帮派，大大小小的事情根本忙不过来，有所疏忽也是难免的。后来事情忙完，这不给我封了六副帮主的位子嘛，嘿嘿嘿。”洪石挠头傻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王夜点头，又问了一些细节，便让洪石先行回去。 …… 小屋再次恢复了平静，王夜一个人沉思片刻，在屋内踱了几圈，多少有了些头绪，就看明天能否成功了。 寻找洪小妹之事，虽然不小，但毕竟已经时隔五年，能够找到的希望有些渺茫，他只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而已。这件事情暂且放下，相比起来，他对自己昏迷期间究竟发生什么，使自己的头痛竟然无药而愈更感兴趣。 “仙嗡！” 仿若是神冥交感，正这样想着，一道清泉般的凛冽仙音，在他脑际乍响，一瞬之后，却又消逝不见。 他整个人呆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呈呆滞状态。 仙音虽只一瞬，却余音袅袅，不绝于耳，尾音一直在其脑际萦绕。 不止如此，这清冽仙音仿佛穿过了身体，让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所在，都仿佛被洗涤了一遍，清爽通透而又舒适，灵魂直欲飘飘欲仙。 这种感觉简直让人迷醉，就像沙漠中干渴的旅人，终于遇到了泉水一般，不去饱饮一番是不可能的。 冥冥之中，他那飘飘欲仙的灵魂，追随着迷醉的琴音越飘越远…… 再次清醒过来之时，王夜发现自己竟来到一处陌生所在。 四周尽是迷雾，目光所及，只可视身周一丈左右。 虽有惊讶，但他并不慌张，略一思索，便抬步向前走去。 身体碰到雾气的瞬间，那雾气便化作点点精光，向他体内涌去。 王夜微惊，连忙止步。 又是片刻过去，发现身体并未有任何异样发生，只是脑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但要问具体多了什么，他却又说不出来，只是有种直觉告诉他，吸收这雾气，对他有益无害！ 既然如此，遂不再犹豫，大步向前走去。 迷雾一片一片被他吸收消失，吸收过的地方，迷雾没有再次出现，而他吸收的速度似乎也越来越快，最后已至一挥手，便可以扫空前方一小片区域。 他感到自己似乎懂得越来越多，也许不一会便能撩开这片迷雾的面纱。 又是一次猛烈的吸收，前方的迷雾骤然消散，目光所及豁然开朗。 他向前望去，呼吸不由一滞，眼中有一丝惊艳神色闪过，脚步也随之止住。 第3章 梦境 在他前方不远处，是一个乍看惊若天仙，再观又会在心底升起亲切敬畏等感觉，丝毫无法产生亵渎之心的女子。 这女子淡服素面，不施粉黛。 但即使这样，往那里一坐，也给人一种极美的感觉。 这种美，并非华丽的雕琢之美，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之美，美的让人一眼望去，便仿佛看到了上苍最完美的作品一般，舒心而又顺眼，这种感觉似乎增减一分都会让人有所遗憾。 她随意地坐在那里，自然而然便与周围环境融合一处。而这一片空间所在，也仿佛成为了她的意志，任其驱使。 女子这一刻端坐在一面琴案之后，素手轻搭案上琴弦，美眸低垂半开半合，嘴角间的笑意若有若无。 王夜仿佛感到了春风拂面，大地解冻之时，暖风拂来，舒服的掠过脸颊，温暖而柔和…… 不觉沉醉。 蓦地，一道光芒乍现，刺得王夜双目微痛，回过神来，忙张目追寻此光，已不见踪迹。 微微沉吟片刻，王夜若有所悟。这一次他有了准备，又是片刻过后，光芒再次闪现，正好被他捉个正着。 “果然是此女身周的环绕之光！” 他听说大能修士皆有护体之光，只是一直未见，不想竟在此处得见，想来此女定不简单。 “那么眼前的女子到底何人？” “这里又是何处？” “还有之前的琴声是她所发，把我引到此地的吗？” 心里疑窦丛生，王夜静立不言。 若果真是对方把他引到此地，那么一定会有话要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女子仍是一动不动，一副手搭琴弦的样子，就连眼睛和睫毛都仿佛石化了一般，不见丝毫颤动。 王夜的眼神一凝。 “难道……这里是一处静止空间？” 虽是疑问，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这处空间，从他来到的那一刻，他便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直到见到眼前的女子，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回忆中目光游移，竟在左侧迷雾边缘，又看到了一名正襟危坐的男子！ 他迈步走了过去，只见那男子十指相扣，眼眸微垂，似不敢直视那琴后女子。 再细观之，对方的表情亦十分精彩，在这固定的瞬间里，竟隐隐能看出忐忑、详和、敬畏、爱慕等等互相矛盾的复杂心情。 望着男子淡雅出尘的面孔，脑中瞬间闪过数十个念头。 在这一刻，他终于想了起来——自己白天昏迷之时，便是梦中来到了这里！ 一位仙子轻拨琴弦，于迷迷糊糊之中听了一曲，头痛不药而愈…… 不过那时并非以旁观者的视角，而是正坐于地，这里望上去的角度似乎也刚好。 “那么眼前这男子便是自己？” 闭上眼睛再次回想了一遍，王夜可以确定，眼前这人的确是梦中的自己，因为对方脸上的表情，和自己当时的心情似乎一模一样。 “人说在梦醒之后，通常情况，是无法记住梦境的。只有再次入梦，才有小概率将其想起，甚至继续下去。” “难道自己是入梦状态？只是为何以旁观者的视角，而非眼前男子的视角？” 摇了摇头，既然不懂，便不再去想，王夜转而打量起四周。 先前的发现，帮助他想起和确定了这里是梦境所在，他希望还能有新的发现，至少要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四周的迷雾依旧存在，阻挡着视线，不过依稀能够分辨此处是一处大殿。 “这女子想来即便不是大殿的主人，也是重要的线索。” 王夜决定继续留在这里。 女子身前的琴案之上，摆着一张绿玉瑶琴。 翠绿的颜色，造型古朴，琴尾隐于迷雾之中，若隐若现，在其前方摆着一杯香茗，同样半隐于迷雾之中。 之前未曾留意，这时他目光落到瑶琴之上，瞳孔蓦地放出一道光芒。 他也是爱琴之人，自小被父亲逼着学着学那，于琴道可谓略通一二。 此琴材质一看便知不凡，如此大块的无暇美玉只在传说中听过，颜色纯而通透，晶莹润泽，没有一丝玉沁。与世俗界主要讲究美观不同，修真界的材质讲究纯粹，这样灵气才能运转通畅，不论雕刻阵法，亦或者其他禁制，布局之时可随意发挥，不必受灵气传导限制，以至某些阵图无法成型。 材质是一境，在材质之上尚有一境，便是意之境。 而此琴显然达到了这一境界，一股郁郁葱葱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 王夜轻抽鼻翼，百花香气仿佛萦绕鼻端。 在定睛去看琴上纹路，这一定是某种神奇的阵法。 视线顺着纹路一路望去，很快王夜便有种置身迷宫的感觉，东拐西拐左拐右拐…… 接着一阵眩晕感传来，他摇了摇头清醒过来。 “果然现在还不是接触的时候，这里虽是自己的梦境，没有危险，但似乎也有很多限制。” 古琴的线索既断，他又把目光投向了琴尾案几上的香茗。 香茗上方隐有热气，似是刚摆上不久。 莫名的，一阵口渴的感觉传来。 “能够作为眼前这位仙子一般人物的饮品，想来定非凡品。” 不过又怎么可能喝到…… 王夜失笑摇头，脚下却信步来到那香茗之前，眼神一直紧紧盯着。 前方的迷雾随着他的接近而消散，一双纤长美腿进入他的视野。 竟然还有一人，王夜抬头望去，发现又是一名女子，容颜秀丽，做低头后退状。 “这应该是名侍女，而案上香茗便是她呈送的。” 王夜这样想着，只是让他诧异的是，这侍女身上的穿着未免太过华贵了！ 以他的眼光，都无法分辨出对方穿的是些什么。只有那服饰上散发的光芒，明确的告诉他，这些至少都是宝器以上级别的法宝——而且是一身的法宝，就连头上的发簪也是！ 他不是没见过宝器，只是宝器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连一个侍女都能武装到牙齿？ 王夜转头再望那抚琴仙子，一身的淡雅素服，白色的里衣，外罩碧色纱衣，上面青烟笼袖，白云连襟，花纹样式美中带走素雅，但怎么看都是普通服饰，没有任何宝器以上法宝特有的光芒。 “自己果然还是肉体凡胎，只能靠表象去判断修者强弱。” 王夜失笑摇头，又把目光投向那杯香茗。 之前的冲动依然刺激着他，这会似乎更加渴了，抿了抿嘴唇，干脆一把将香茗抄起，往口中倒去。 顺滑的感觉流过咽喉，他竟然真的喝到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继而之前吸收雾气的感觉再次出现，不过这次是在体内爆发，千百道洪流直向脑际冲去…… 王夜再次昏了过去，然后他便睁开了眼睛。 左右望去，还是那熟悉的简陋草屋，屋外夕阳即将落山，而他保持着之前踱步的姿势。 之前的一切，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不，确切的说，那就是梦，只是他有些怀疑是否真实罢了。 不过很快他便不再怀疑了。茅草屋黑暗的角落之中，一只吱吱磨牙的老鼠清晰可见。远处的菜市街道，百姓下市的声音依稀可辨，把热闹传到了这犹如被世上遗忘的茅草屋内…… 要知道，以往这里冷冷清清，是一处偏僻所在，除了洪石偶尔会来，几乎没有人了。 “自己的五识提升了！” 王夜激动起来，这些在以往是他无法做到的。他忍不住去听屋外树叶的风响，去看树下蚂蚁的搬运劳作。 …… 待心情稍稍平复，他再次闭上眼睛，梦境依然历历在目，仿佛真的亲身经历过一番。 他确定，这一回自己不会再忘记。 只是让人遗憾的是，仙子给他的温暖感觉依在，但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心中栗然发惊。 “这难道是大能修士的手段之一？”他暗暗想着。 这时他精神放松下来，一股倦意迅速涌了上了。 “不行了，不行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他一头栽在稻草之上，几乎瞬间便沉沉睡去…… 第4章 戏耍 雄鸡一唱天下白！ 天刚放晓，乞儿帮驻地便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大大小小的乞丐挪开堵门的稻草，彼此见面点一点头，或是谨慎的小声议论两句，便开始了一天的乞讨生活。 当然这些负责乞讨的，只是低级帮众，几位帮主以及执事是不用做这些的，等着下面上供即可。 “喂，听说了吗，昨天姓王那小子，被打的很惨，当场就昏了过去。” 一个穿着难得没有破洞的乞丐，捅了捅身旁另一个穿着比他还要齐整的乞丐，有些神秘的说道。 另一个乞丐眼睛无精打采的盯着远处王夜茅草屋，用不屑的声音回道：“何止听说，我还亲眼见了呢。” “打的那叫皮开肉绽，没几天绝对好不了！八爷叫咱们今天盯着这小子，完全没有必要的事。” “是是是，朱老大！”前一个乞丐有些谄媚的说道，“敢和咱八爷叫板，先让他尝点苦头。看看那洪六连一个手下都保不住，还有谁敢趁机乱动心思。” “朱四你这话说的在理，好好干，以后有你的好处。” 朱大拍了拍朱四肩头，后者仿佛很受鼓励。 这朱氏二人，乃是洪八心腹，他也仿照帮主洪大的办法，让心腹以朱姓排名，而这朱姓似乎是洪八改姓之前的姓氏。 “吱呀……” 一声开门声响，茅草屋中走出一个少年，他伸着懒腰，长吸了口气。 “好睡啊，好睡！” 远处两丐的交谈之声立止，然后在他们目瞪口呆之中，王夜轻松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这个……这小子伤在背后，腿上无伤，是以他才能走的这么利落。”朱大见朱四望着自己，清咳两声解释道。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朱四望着王夜逐渐远去的身影，有点不知所措。 “废话！当然是追上去，不能让他今天乞讨成功，这可是一件大功。” 朱大喝了一声，当先追去。 …… “呦，两位挺闲呢，不用去忙今天的活计？” 看着两人紧紧跟着自己，王夜便知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也不在意，反而淡淡调侃起来，“帮规可没规定，你们有免除日贡的权利。还是说八帮主已经自以为地位在大帮主之上了？” “日贡我们自然会交，这个不劳你费心！”朱大哼了一声。 “那二位跟着我又是何意？” 王夜目前心情不错，不介意和他们多调侃一会。 “这个……” 朱大略是犹豫，没有选择撕破脸皮，“我们看你受了重伤，跟着你以免被野狗撕咬，这是保护你安全，应该感谢我们才是。” “是吗。”王夜淡淡一笑，“那既然两位这么好，不如去给我买点疗伤药物，我保证两位今天无灾无难。” “你想得美！” 一旁的朱四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让我们买药，瞎了你的狗眼。” 正骂的起劲，转头见朱大怒目而视，吓得连忙闭嘴不言，低下头去。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王夜一阵沉默，当先行去，不过声音已经有了冷意。 三人出了帮派，走了不远便来到了菜市街。 这时天亮不久，上菜的百姓三三两两，还很稀少，各种忙着自己的事情，看到三人走来，很多人面上都隐现惧色，待三人过去之后，这才又松了口气。 “这又是哪个新当家的？” 望着当先行走的王夜，后面两个乞丐仿佛狗腿子一般的情景，人们隐隐都有些猜测。 “这是来巡视的，还是宣布新的税款？希望新一轮的保护税能轻一些吧……” 想到生活的种种艰辛，百姓们忍不住摇头叹息。 “连我这样的一个普通小丐，都让人如此畏惧吗？”周围民众的神色尽入眼底，王夜心里忍不住感叹，“看来任何群体，一旦组织成型，便不是普通的单独个体所能抗衡的。” “乞儿帮群丐在其他势力面前，顶多也就算是夹缝中生存，但面对比他们更弱势的单独百姓，却似乎可以强行乞讨…………” …… 三人越走越远，很快穿过了菜市大街。 朱大在后面跟了一路，想好了种种对策，可以合情合理让王夜无法乞讨，但不曾想对方根本没有任何乞讨的举动。 之后的时间里，跟着王夜东转西转，朱大越发迷惑，看其架势，根本没有乞讨之意，反而仿若富家公子出游一般闲庭信步，不时赞赏一下周围风景，这简直莫名其妙。 “哼，你不乞讨我更省事，看你到了晚上，能否有这份闲情逸致。”朱大心中冷哼，乐得无事。 很快一上午的时间过去，朱大、朱四两人直走的腿脚发软，饿得心中发慌。 “这小子竟然这么能走，哪里像是昨天刚刚重伤之人！”两人看向王夜的眼神开始忌惮起来。 “好了好了，别走了，咱们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朱大感觉自己真的有些坚持不住了，主要是太饿了。 “两位请便，跟不上便不要跟了。” 王夜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 “想这样就甩掉我们吗？想的太简单了，我不信你这会有多好受。”朱大咬了咬牙，拉着朱四继续跟上，琢磨着回去后一定要向洪八夸耀一下自己的这番努力。 “炊饼，新出锅的炊饼！” 正巧这时有一小贩吆喝着从街角转过。 “朱四，快去讨几个炊饼回来！”朱大大喜过望，朱四一听连忙转身向那小贩奔去。 …… 两人狼吞虎咽的将几个炊饼吃光，看向王夜的目光满是得意。 “吃饱了？”王夜站在那里，等他们吃完，才淡淡说道。 “嗝!” 朱四打了个嗝，以手抚摸肚脯，“吃的饱饱的，这回你再走，我不信我们吃饱的会走不过你饿着肚皮的。” “那你们可跟好了！” 王夜也不废话，一转身慢跑起来，看两人跟了上来，速度开始逐渐加快。 …… “喂喂，你这是往哪跑？” 两人越跑越觉不对，路上逐渐出现了红瓦高墙，连行人都开始变得稀少起来。 他们栗然一惊，发觉这里竟然已是西城区的勋贵府邸！ “你疯了！来这里乱跑什么，小心冲撞了贵人！”两人在后面张牙舞爪的大叫。 “嘘！” 王夜以手作势，“你们这么大声，小心吵醒了贵人，这个时候，可是贵人们午休的时间哦。” 朱大朱四两人吓得连忙捂嘴，四处张望。 王夜不管他们，继续向前，两人只好再次跟上。 “停下，快停下。” 两人不敢大声叫嚷，只能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叫，顺带吃了一肚子风。 “呼呼呼……” 也不知跑了多久，又是一个转角过后，前方一眼可见红墙拦路，终于没了道路，竟然不巧来到了一处死巷。 “这回看你还往哪跑……呼呼……别想从这巷子出去。”朱大双手拄着墙壁，呼吸喘成一片。 “可是……那小子怎么不见了！” 朱四也是一阵好喘，待他回过神来，惊讶的发现，巷内竟空无一人。 两人皆惊，不信邪地走到巷子尽头发现并无岔路。 这里说是巷子，也并不完全正确，反倒更像某座府邸中间一段高墙凹进去了一条。他们从未来过，也不知这是何处。 “奇怪，人哪去了？”两人面面相觑，人总不可能消失蒸发。 “我知道了！” 朱四抬头一指红墙，“这小子知道不能在咱们手上乞讨，于是干脆行险，偷盗贵人府邸。他从墙上翻了进去，所以咱们才找不到他，不然他来这西城区作甚！” 朱大嘴角一阵抽搐，看了眼三米多高的红墙。 好吧，他承认，如果是别的乞丐，他绝不相信，但若是王夜，似乎有可能翻墙而过。一路之上，对方那犹如跑不死般的体能，现在依然让他觉得难以置信，总觉得对方似乎还有手段。 “朱老大，现在怎么办？” “等！”朱大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若是那小子真从这里翻墙进去，也只能从这里出来。” 两人并排挨着墙角坐下，本想好好休息一番，不想腹痛之感逐渐袭来，而且来势凶猛，十分强烈。 “朱老大，我……我想方便一下。”朱四揉着肚子，到处乱转。 “忍着，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朱大肚子也痛，不过他知道分寸，所以干脆闭上眼睛，专心忍耐。 “要不我去巷子里面方便一下，反正这里没人。” 又是忍了片刻，朱四小声问道，见朱大闭目养神的坐在那里，没有理睬自己，心中一喜，以为得到默许，转身向里面走去。 “喂，你要干什么！”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上里面方便一下啊。” 朱四顺手向前一指，然后他的脚步止住，额头布满细汗。 这是一把陌生的声音！ “好你们两个乞丐，竟敢来我郑家撒野，欺我郑家无人耶，简直找死！” 听到声音，从府邸正门转过来查看的大汉，手持一条红木长棍，在朱四转身解释声中，大步上前，一棍砸在其肚脯之上，只打得他上吐下泻。 “呸，好脏！” 大汉一怔，转头又欲举棍去砸另一乞丐，吓得朱大连连大叫，“好汉饶命，我也肚痛，别污了您的红木。” 大汉曾一度想将两丐尽拍于此，毕竟只是两个乞丐，想来打死也是无事，但一想这样弄脏了一地，还得自己收拾，何苦由来。 “赶紧滚，把地都给我擦干净，真是晦气。”大汉随手又给了朱大一棒。 朱大不敢多言，赶紧将麻衣脱下，将地面污秽擦净，往朱四身上一裹，同时架着他往外走去。 这会朱四挨得一下缓了过来，想到自己凭白受到这份罪受，全是因为王夜一人，心中满是不服。 “还有一个乞丐，从红墙跳了进去！” 朱大恨不得用嘴巴将他扇死，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还有一个？你们是来偷窃的吗，简直天大的狗胆！” 大汉眼睛一瞪，上去一棍将朱四的右腿打折。这两人若是偷窃了什么东西，再从自己手中溜掉，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误会误会！” 朱大连连解释，“我们没有偷窃，身上就这点破衣服，要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还能瞒得过您老的眼睛？” “我们是追着帮里的一个败类，一直到了这里，不想被他翻墙逃走。我两人在这里正商量要不要通知贵府一声，只是怕人微言轻，贵府不信，又担心那小贼趁我两人离开，再从这里重新翻出来逃走，所以才在这里停滞不前，绝非想要偷盗啊！” 朱大滔滔不绝，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机智过。 打量了两人几眼，那大汉已是信了大半，这两人破衣啰嗦的，往哪里藏东西，又用棍子前端翻挑衣袋，果然没有什么。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捉那小贼，要是胆敢骗我，小心出来后你们的狗腿！” 大汉说完，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一跃便从墙头跳了过去。 “赶紧走！”朱大一把捂住朱四嘴巴，不顾他的伤腿，强行架着他逃离此地。 第5章 打探 与西城威严庄重的氛围相比，南北城区显得十分活泼。 “炊饼，卖炊饼了，热乎的炊饼！” “舔梨，可口的舔梨，吃完炊饼润润嗓子！” 过了正午，各路小贩的叫卖之声依然不绝于耳。 “来两张炊饼！” 身后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小贩高兴的转过身去，瞬间脸色烁变。 “该死，又是个乞丐！” “这最后一个名额看来是躲不过去了”，他有些丧气的想到，好在他每天只需供食五个乞丐，余下便皆可拒绝了。 这是他和乞儿帮达成的条件，多了他宁愿不卖，而少了那群乞丐围着他，一天也别想卖出去什么，五人正好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眼前的乞丐，似乎十四五岁的年纪，看起来还很稚嫩，但一双眼睛却分外明亮，完全不似其他乞丐那样浑浊不堪，让人见了心中发喜。 “来孩子，给你三个！” 待看清了乞丐样子，他的情绪已和之前有所不同，如果乞丐都是这样的孩子，他是愿意供给五个的。 乞丐接过包好的炊饼，往他手中塞了点什么，然后挥了挥手，告别离开。 “这……” 小贩疑惑的打开手掌，那硬硬的竟然是一钱银子，足以抵得上他数日盈利。震惊之下再抬头去寻那小丐，却早已消失不见。 …… 将最后一口炊饼咽下，王夜感觉肚中稍饱，一天多未进米食，此时竟吃得分外香甜。 放在以往，这种粗糙的食物他是不屑吃的，但一个月来的磨难，已经让他无视了这些外在的享受，有则更好，无也不会在意。 而且昨晚的迷雾以及香茗，让他感觉自己的心智似乎又成熟了许多，不再有那种初来此地诚惶诚恐的感觉。 一早从城南出发，逆时针几乎绕了青石镇一圈，现在稍一回想，城中的各处建筑都清晰的印在脑内，这种记忆能力，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略一沉吟，他选择了向最近的一处医馆出发。 药堂内，一药童一手托腮，一手无聊得挥着手中毛掸，驱赶着飞舞的苍蝇。 午后时分，阳光融融，他的眼睛有些无法睁开，他感觉自己快要睡了过去，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最难熬的。 “哎哎，干什么的！” 他正想着，就见一个乞丐走了进来，精神一抖，整个人从竹椅上站了起来。 “你这里有蛇涎草吗？”王夜走上前去问道。 昨天的药酒，从药效上分析，很可能包含这种草药。在玄青界，蛇涎草虽不算什么珍贵，但也被各大宗门垄断封锁，寻常人根本求之不得，而这里竟然被乞丐拿来使用，想来是十分常见。 “蛇涎草？什么蛇涎草，没听说过。” 药童瞪着眼睛一脸迷惑，还在想着难道自己又忘记《草经》上面的草药名字？ “那看来此界不叫这个名字”，王夜又随口问了两个药草的名字，眼睛却在药童身后的百草箱巡视。 “唉唉，你不会是乱说的吧，这些药草我怎么没听说过。小乞丐你别不懂装懂，我可是读过《草经》的人。” 这会药童有点清醒过来，挥手向外赶他，“赶紧走，赶紧走，问了你也买不起，我们这里可不施舍药草。” 王夜这时也正要离开，想着看来只能回去询问洪石了。不过他觉得洪石不太可能知晓这种草药，毕竟对方之前腿脚不好，不可能出去采草，那药酒多半是下面人孝敬的。 “咦？” 他转身之际，在角落里废弃的药篓之中，余光竟扫到了刚才要寻的药草。 “那株草叫什么？”王夜抬手一指。 “去毒草啊。”药童看了一眼随口答道，神色中有些卖弄，“这草药捣碎和水，有着去毒消炎的功效，而且伤口不易生疤，这么好的草药，客观不来点吗？……哦对了，你买不起。” 药童懊恼的拍了拍头，后面两句每天至少要说上几十遍，都已经形成习惯了。 王夜笑笑也不着恼：“听你介绍这草药似乎不错，怎么仍在废弃篓中，我看你说的多半不实。” “还不是这种草药太多了，出了镇子，西南五里的蛇山之上遍地都是。”药童的神色忽然有些惊异，“噫，你竟然不知道吗，你们乞丐可是经常向我们药堂贩卖药草，简直要抢我们药童的饭碗咧。” “咳咳”，王夜清了清嗓子，表情淡然，“我不负责采药这块。” “哦，也是……” 这药童似乎寂寞了很久，谈兴甚浓，“你们乞丐还挺有意思，要个饭还要分工合作。要不，你和我详细说说，我晚上好告诉小羊。” 王夜摇头，见药童露出失望神色，这才道：“这是帮中秘闻，一般情况下不能乱说。不过若是你借我读一读《草经》，倒是可以考虑。” 听到草经两字，药童神色一变：“那可不行，再说你一个不识字的乞丐，读书作甚，可别把我的宝书弄坏了。” 啪！ 一小块的二钱银子，王夜随手扔上柜台。 “放心，绝对不会把你的宝书弄坏。我识不识字不要紧，也许只是对里面的图画感兴趣也说不定。关键你有了这二钱银子，可以做很多私事，比如给你的同伴小羊买些礼物……” 药童神色连连变换，终于一咬牙冲进屋内，又快速跑了出来。 “你就在这看！”他的神色坚定，死死盯着王夜，大有见势不妙就夺回书籍的意思。 “放心吧，我在那边看。”王夜指了个角落，“在这影响你生意，一会也许还有人买药。” 药童张了张嘴，终于同意下来。 就这样，一下午的时光，王夜一边看书一边回答药童的各种问题，分心二用，也绰绰有余。 实际上，所谓《草经》上的药草，王夜通通见过，只是很多名字不同，药效药理也不全面而已，需要记住的地方并不算多，而他现在的记忆力甚佳，几乎不费什么力气。 …… “吱呀呀……” 齐老汉又推着他那辆破旧的四轮板车，来到了城南他每天贩卖馄饨的地方，熟练的将小桌支好，工具搭上，然后便是坐在一旁发呆。 已经五年了，他几乎每晚都很难睡个好觉，一闭眼便是小女孩那一张信任的小脸，以至他现在还不到五十的年纪，看起来倒似六七十岁一般的老态。 “来碗馄饨！” 一个有些笑嘻嘻的声音响起，齐老汉收回思绪，抬头看去，难得的露出个笑容。 “原来是丐帮的兄弟，你稍等。”说完便开始忙活起来。 材料多数都是事先在家做好的，很快便端上来了一碗。 “看老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还称呼我为丐帮的兄弟。怎么，平时这里没有丐帮的人来吗？”少年也不推辞，被人称作兄弟，便以老哥回称，同时抄起筷子，吃了起来。 少年当然便是王夜，根据洪石的指示，老齐并不难找。 “额……”齐老汉一滞，随即叹道，“我想当年也是乞儿帮的一员，因为一些事情被逐出帮去，所以帮上的兄弟都很不喜我，便很少来了。” 王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这样的不喜，很多百姓一定都想要吧。 “原来还是乞儿帮的前辈”，王夜作势拱手，“对以前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你做饭我给钱，两不相干，老哥当我是个普通人就好。” 王夜故意做出一副豪爽的样子。 “哈哈哈，好好好！”齐老汉也是开心大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终于齐老汉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不知道最近帮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额……大事倒是没有，不过却有一件怪事！”王夜的声音有些神秘。 “怪事？” 齐老汉眉头紧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向王夜的目光露出询问之意。 “前两天的夜里……” 王夜的声音有些低沉，“帮里有人听见了女人的哭声，哭声虚无缥缈，一会在东一会在西，时断时续……然后第二天帮里有人疯了，那人一边抓着自己的脸，一边大叫着‘不是我，对不起，不是我，对不起……’，足足抓了一个时辰这才死去，死的时候脸部已被抓烂，完全看不出个人样。 我想这人一定是害死了什么女人，被这女人化身厉鬼上身报复，死了也不值得可怜。” 齐老汉静静听着，额头上的汗水不觉冒了出来。 “老哥，老哥，老哥！” 王夜连叫三声，最后推了一把，这才把他叫醒，“老哥你没事吧，怎么头上都是汗？” “没事没事，可能馄饨汤有点热吧。” 齐老汉摆了摆手，勉强露出一记笑容。 很快王夜吃完走人，齐老汉又卖了两份馄饨，便早早的收摊走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第6章 反击 乞儿帮执刑小院，同样的时辰、同样的地点，王夜站在同样的位置，不同的是昨天他是被人架来的，今天是他自己走来的。 在他前方，是洪八洪七两个邢堂堂主、兼帮上的副帮主，以及一众围观的帮众，少说也有一百多人。 “王夜，交贡银吧，就差你了。”洪八歪着头，坐在竹椅之上，翘着二郎腿，眼神之中有着毫无掩饰的嘲弄之意。 “贡银多少？” 王夜嘴角边也露出一记笑容，淡淡说道。 “三钱！补交昨天的两钱，加征利息一钱！”洪八的语调拉抻的很长，很有几分衙门之上县太爷的架势。 一次加征三钱，他完全有把握把王夜吃死。若不是今天的贡钱已被洪石提前上交，以五钱的数量，甚至可以动用某些小型的肉刑。 “补交贡银？帮规可没有这样的规定，是你八帮主新加上去的吧，这权利可真大呀，可以随意更改帮规。” “放肆！” 桌案一响，洪八站了起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从现在起，凡是最迟昨天欠费的，一律补交。这是我和洪七两位刑律堂主共同的决定，在帮主闭关期间，最大！” “赶紧交银子，没银子可要小心一会吃鞭子！”洪八发出一阵奸诈的笑声。 下面一些洪八的狗腿，也配合着发出了“嘿嘿嘿”的奸笑，以助长其声威。 不过院中大部的中立帮众，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这明显是处心积虑的打压。 看着王夜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洪八再次大笑：“怎么，交不出来？那也可以，趴在地上学几声狗叫，这钱我帮你交。” 话音未落，“咣当”一声，一小块银子已经砸到桌面，向前翻滚着。 笑声戛然而止，洪八一口噎住，脸色涨得通红。 “给我称！”他嘶声大叫道。 顿时两个负责称记的乞丐围了上去，在一阵捣鼓过后得出结论：正好三钱！ 这两人不是他的心腹，洪八只能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这时他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椅子，同另一侧一直闭口不言的洪七商量起来。 很快结果便出来了。 “鉴于目前青石镇外来流动人口增多，副帮主洪六要冲击三阶武者，需要帮中大量银钱的支持，是以从此刻起，每日再加征一钱！此事可是为了洪六，我想你小子没意见吧？当然，就算有意见，也得遵守这帮规。天大地大，规矩最大！” “这……”王夜忽然脸现一脸的难色，眉毛也几乎拧成了一块，“可是我拿不出来可怎么办？” “哈哈哈哈！” 洪八的笑声十分得意，“拿不出来简单，我之前说过，你只需……” 咣当，又是一小块银子砸在桌面。 “还好还好，我在兜底又翻出来点，这回可是真没有了。” 王夜摊了摊手，做无辜状，一脸的后怕表情。 “哈……咳咳咳咳！” 洪八笑到一半，连连干咳起来，他急收笑声，立时岔气。 院中发出一阵小小的笑声，很多乞丐发出笑声之后，立觉不对连忙止住。 “你……你……”，洪八点了点王夜，拿他无法，只好转头又找洪七商量。 这时群丐也反应过来，窃窃私语，再次加征一钱，对他们的影响并不算小，原本每天两钱，这等于直接加了半倍！ “我同洪七副帮商量过了”，随着洪八再次发话，周围的议论之声又低了下去，“只加征一钱，帮中开销似乎还不大够用。你们知道，帮主闭关已久，而最近青石镇鱼龙混杂，实在不够太平，咱们这做乞丐的，心里实在没底。因此再加征一钱，以助帮主早日出关，你们觉得这个加征应不应该？” 提到了帮主，下面的众丐无法反对，只是已经一片沉默。 “再次加征倒是没有什么……” 王夜扣了下耳朵，忽然笑道，“可上何处去乞讨如此多的银钱？外来人口虽多，但数目终究有限，也总有离开的一日。总不能逼着施主，强行乞讨吧？这样一来，乞儿帮恐怕祸不远矣！” “那不过是你自己无能罢了。”洪六一指身后，一个乞丐坐着滚轮小车被推了出来。 “鱼宝今天一天便讨到十两以上银前，一个好心的女侠直接便赏了他十两，你若实在乞讨不到，也可以学习这鱼宝的样子。”他说着一掀鱼宝下摆，露出两条已从小腿截去的双腿。 “鱼宝现在过的十分幸福，整日里好吃好喝，代价只是一双小腿而已，如此难道不值得吗？鱼宝，你自己说说过得如何？”洪六看向那个十二三岁左右年纪的鱼宝。 “鱼宝很开心！”少年眯着眼睛，笑容十分甜蜜。 王夜的左手迅速的握紧成拳，又旋即松开。 “咣当”桌面再次出现了一小块散碎银子。 “很不巧，我鞋里还藏了块臭银，让八帮主失望了！”王夜的声音转冷，不再嬉笑，“这一回你还想用什么名头？我劝你还是先安抚一下其他帮众再说吧。” 洪八环视全场，很多帮众都是怒目相视。 他顿时感觉骑虎难下了，他加征本意，不过是想以打立威。只要立威成功，让众人息了跟着洪六的念头，便可以借着大家的请求为台阶，再次把加征取消。哪成想王夜连续掏出银子，把他的计划完全打乱。若是现在妥协，取消加征银钱，那岂不是说他连洪六的一个手下都无法压服？ 他有心顶着压力，再次强行加派，可见王夜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这让他心中没有把握，最后若闹得下面帮众全部反叛，岂非得不偿失？ 他压了压怒火，决定这次先放过眼前的小子，以后有都是机会。 “今天算你过关，你可以走了。”洪八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又转头以目示意朱氏几人，让他们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这剩下的帮众不得不安抚一下。 “等等！” 王夜一抬手，阻止道，“我的帮贡已经补交清了，可有些人今天依然未交，我想看看洪八你作为邢堂长老，能否做到秉公决断。” “未交帮贡之人，你所指何人？”洪八猛地回头，眼睛狠狠盯着王夜。 “自然是朱大、朱四二人！”微微一笑，王夜毫不客气的当场指出。 有些勾当在暗地里无人敢非议，可一旦拿到明处便要立马死亡。 洪八若是帮主，自不必说，可他只是副帮而已，若按排名来讲，理论上反而应是最末一位。这下被王夜当场捅了出来，再想包庇二人已是几乎不可能之事。 “朱大、朱四二人何在？”洪八寒着脸，冷声问道。 “二人至今未归，不知去向。”一旁有人回答。 “等！”洪八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将两人捏死。让他们盯个人，人不但没盯住，自己还没了，简直不堪大用。 小院内渐渐寂静下来，气氛有些沉闷。 洪八此时已隐隐感到了几分悔意，不是后悔打压某人，而是不该聚集如此多人。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采堂、探堂、武堂等堂口的乞儿无需上他这里交纳贡银，而是另有体系，否则丢人就丢大了…… 当然现在也不小就是了。 “八帮主、八帮主，我们回来了。”远远的两个身影，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这两人的装束让众人感到一阵惊异，普通乞丐的衣服已经够破了，而这两人的简直破碎成了布条，就那样披在身上，只比赤身裸体好上一点。而且两人互相搀扶，其中一人一腿拖地，好似还受了重伤。 “怎么回事？”看到自己的心腹如此惨状，洪八又惊又怒，当场喝问。 朱大朱四两人也是有苦难言，白天弄得满身粪便，只好躲着外人，偷偷溜到城外，期间吃足了苦头。 他们要躲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乞儿帮的其他乞丐！ 乞丐也是要脸面的，对外人自然不需要脸面，但对同帮之中地位相近，甚至不如自己的人，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两人出得城外，找到了一处小河，好不容易梳洗干净，竟不想又遇到了抢匪！这抢匪也是没品，连个乞丐都不放过。然而他们更倒霉的是，翻遍全身，钱袋子竟然不知何时遗失掉了。苦苦哀求之下，抢匪才没要了两人性命，不过也把他们绑在了树上，以泄其气，绑绳自然便是两人的衣服。 “事情说来话长！”朱大看了眼站在一旁安然无事的王夜，脸上一阵苦笑，事情要怎么说呢，简直让他无法开口。 “长就不必说了。” 王夜开口将其打断，这两人不过是小角色而已，他完全没打算特意针对两人，就连洪八，他都不愿搭理。原想早点办完事情，离开这里，不意洪八处处为难，这才拿两人作为反击的棋子。 “交贡银吧，先把正事办完！”王夜十分确定，两人身上没有任何银两，他们的钱袋子正是被他没收的。 “赶紧把银子交上来。”洪八也不耐烦的催道，今天临行之前，他可是特意给了两人充足的银钱。 朱大朱四两人支支吾吾了一阵，才说出没有银子的事实。 王夜乜着眼睛看着洪八，也不说话，有一种无言的歧视味道。 周围重丐也静静的看着他。 “拖下去，给我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洪八也支持不住，怒喝了一声，把怒气全部撒到两人身上。 “啪！啪！” “哎呦，哎呦……” 很快，院子里响起清脆的鞭声，以及痛苦的求饶之声。 乞丐们麻木的看着一切，眼睛在怒气勃发的洪八，以及云淡风轻站在那里的王夜身上来回扫视，隐隐有种帮派将要发生大事的感觉。 第7章 身世 傍晚时分，洪石修炼回来，听闻经过，连连惊呼。 “不想这洪八竟如此奸诈，险些又害了兄弟吃苦，都怪我粗心大意。”洪石的语气满是自责，想到若因自己贪于练功，让兄弟出了什么意外，他恐怕要内疚一生。 “这原也怪不得你，是洪八自己坏了帮规，不过他也付出了代价。” 王夜并不在意，反倒出言安慰对方，“最后他和心腹唱了出双簧，又把加征的银钱免掉，犹如小丑一般，简直可笑。今晚的事情，对他的威望很是打击，而且更多的人对其不满起来。石头兄弟若是有意帮主之位，倒是可以趁机加力，有望将洪八彻底压下。” “小小的乞丐头儿，有甚好争的，最后不过是要饭罢了。”洪石苦笑摇头，眼神中露出一丝回忆神色，旋即隐去，“我立志练好功夫，好为……总之这里是迟早要离开的……也许突破三阶之后，会有哪个武师看中于我，趁机拜师在其武馆也说不定。” 嘴上发着自嘲的笑声，显然对未来也满是迷茫，“不过说来，最近武馆的人倒是越来越少了，远不似最初的热闹。” “那是何原因？”王夜随口问道。 “我最初也不知晓，后来武馆的馆主似乎看我练功勤奋，告知了于我。原来半月之前，有世家子武伴书童，来武馆采办，无意中漏了口风。时间在如今算来，一月之后，在本国斑斓都城，有各大仙家招收弟子。消失的学徒，约莫是赶往都城去了。而最近外来人口增多，动辄有便有大量车队出入，一派世家子弟出行的架势，想来也是为此。” “噫！” 王夜口中发出一声，脸色古怪的看着洪石，“这似乎是难得的机缘，不过看石头你的样子，似乎不为所动？” “仙缘难求啊！仙门讲究灵根、机缘，一般人求之不得，过度妄想，徒增烦恼而已。”洪石摇着头，眼中一丝希冀之光一闪而逝…… 看着洪石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王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听对方的意思，似乎对仙家亦有所了解，想来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既然对方不说，他自然不会去问。 “仙门收徒莫非如此简单，连普通人都可参与？” 洪石摇头：“不是这样的，以往之时，非世家子弟不收，普通人想要修行，非要先委身为奴仆不可。这一次收徒，据传离上次不过五年多的时间，而且寒门子弟亦有机缘，只看灵根。这势必意味着仙家将要广招门徒……恐怕修真界将有大事发生啊。” “你倒是懂的不少！”王夜似笑非笑地说道。 “啊……这……” 洪石的脸色有些涨红，似乎想要解释，又不知如何去说。 啪，王夜一拍他肩头：“这有什么，能够在他人提供的有限信息中，得到这样的结论，很了不得的！”说着竖指做夸奖状，洪石听了松了口气，也跟着傻笑起来。 …… “这方世界的修真门派将要招徒吗，也许自己应该投入一门。”小屋中寂静无人，王夜陷入了沉思…… 他来自玄青世界，按照天地玄黄的排序，可以算是排行第三阶梯的大世界。上面的天界，在人族便是仙界，在妖族便是天妖界，在巫族便是祖巫界，在佛家便是佛祖界，等等等等，至强的几大种族或者修行群体都有自己的“天界”。至于地界，王夜并未听说过有哪个，是以玄界便可以算是成仙之下的第一界了。 玄界的修仙功法，通常而言要强于下界功法，不过他暂时掌握的功法有限。事发突然，一次少年心性的炫耀，让他在同龄“仙二代”们的聚会比试中，暴露了自己所谓“仙人转世”的秘密，很快迎接他的是灭家之难！父王只来得及在他识海之中留下一枚精神之种，便用随机传送法阵将他送往下界。 而这枚精神之种，有着海量的玄界知识，只是里面的知识还不完全属于他，反倒更像一座庞大的书库，使用的时候，需要亲自查找翻阅。 王夜并不怎么相信自己所谓仙人转世的身份，因为他根本想不起那所谓的“前世”！ 他觉得自己被误认，不过是在出生之时，口中多了一颗酷似石头的珠子罢了。据父王说，这是伴生灵宝，妖族的两位帝君、以及人族的三大仙尊皆有伴生灵宝，是以才能威压万界。而这种先天自带伴生灵宝的人物，早在数十万年前，便已经再也没有记载了。之后出现的，皆是上届的仙人转世，而他们所带的伴生灵宝，便是他们前世的本命法宝，经过这种转世进化，威能更上层楼。 面对这样有理有据的推论，他也只能选择沉默。只是他的所谓伴生灵宝，比起那些听到的种种灵宝传说，实在相去甚远。至少在灭门之前，与普通石头无异，最多异常坚硬罢了。 即使这样，父王对他也是疼爱有加，经常给他讲一些转世后的仙人，暴露身份后的故事。有受到各大宗门热捧，一路高歌猛进，重列仙班的；也有受到暗杀，还未成长既便夭折的；甚至有陷入脂粉阵中，没人迫害，却整日里同姐姐妹妹们玩耍，自甘堕落的……是以他一直对外隐瞒着“身份”。 在玄界，修者的力量异常强大，一人便可破城灭国。是以世俗界的国家完全被各大宗门所掌控，一座宗门往往要管理数个国家。宗门里高级修士进阶无望后，通常会选择游戏人间，根据其修为，会封以王侯等爵，尊贵异常。 王父的情况略有差别，不过其修为在成仙九境的第七境合体，却完全当得王爵封赏，世俗以仙王称之。 此仙王与仙界之中的仙王，不可同日而语，就像凡人见到修行之人皆称之为仙人一般，为荣誉称呼。 王夜则是仙王世子，小王爷一枚。 可惜他虽生在修真之家，却到这时还未开始修炼，学习的皆是理论杂学。原计划来年便要进入王父的师门，不想发生了剧变。 不过他虽还未修行，却也并非毫无自保之力。王父曾在其伴生灵珠之上，刻下过五重禁制，功能分别为：隐身、聚灵、疾行、幻象、风剑，这些本是王夜平时用来嬉戏之用，顺便锻炼一下精神识念，上不得台面，不想此时却成了依仗。 白天先用轻身疾行之术，带着朱大朱四逛遍了全镇，后用隐身之术，轻松离开并拿走了两人的钱袋，而他今晚将使用另一种功能。 第8章 消息（求收藏） 夜深人静，南城区的火光逐渐熄灭，这里本是穷苦百姓居住的地方，像油灯这种耗钱的物事，夜晚是绝对不会点的。 不过也有例外，有一家灯火迟迟不肯熄灭…… 齐老汉抱着薄被，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每当月亮被夜色遮蔽，完全没有光亮的时候，他都会非常忧惧，有种黑夜之中会走出什么，来找他算账的错觉，是以每当这种夜晚，他都不敢熄掉窗台上那盏小小的油灯。 是的，他把油灯放在窗口，这样如果外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他便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睁开眼又看了眼油灯，似乎光亮有些暗淡，他坐起身来，拿起放在一旁的铁丝去挑拨灯芯，看到油灯重新变亮，这才放下心来。 蓦地，他的眼睛突然放大，嘴唇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 纸窗纸上，一个小女孩的面孔浮现出来，只有一张脸，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她闭着眼睛，一行血泪从眼底直直流下。 齐老汉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嘴唇便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 窗上的脸部向前移动，继而出现整个头部，然后是小女孩的身子……而窗纸，自始至终没有一丝损坏。 齐老汉拼命向后仰去，整个人倒翻着摔下床去。 “饶……饶命！” 他终于发出了嘶哑得犹如干布撕裂的声音，在听到声音的一刻，他几乎怀疑这不是自己的声音。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那疑似女鬼存在，露出整个身体，轻飘飘的浮在半空，双手前伸，手上的颜色也同脸部一样，无有一丝血色，也不知是死去了多久。 “我没害过人，我没害过人，你一定是找错人了！” 齐老汉连连告饶，甚至在地面磕起头来，碰碰作响。 “齐……老……汉，你……不认得……我了吗？” 疑似女鬼的存在，发出恍惚的声音，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你……你是？” 齐老汉壮着胆子打量了一番，女鬼的穿着，同他念念不忘的五年前的小女孩一模一样，难道说真的是她？ “是……洪秀儿吗？”他颤抖着问道。 “错，是……石……秀儿，你……害得我……好苦……” 女鬼的声音断断续续，毕竟她已经不再是人类，似乎说着人类的话语有些吃力。 “我……我没有害你，这本来就是之前说好的？” 齐老汉连连摆手，尽一切的努力为自己争辩。 “说好的？”女鬼低声说道，似乎有些意外，忽然又大声说道，“可……你……做到了吗？没有……你……别……想……骗我。” “我……我也是没办法的，洪二帮主逼着我这么做。你的卖身钱我只拿到了二两，剩下二十八两全被他得去，你要找就去找他报仇啊。哦对了，我用那二两请了大夫给你哥哥看病，他被救活了过来，这也算完成了当初部分的约定。至于你怎么死的，真的于我无关啊，我什么都不知道。”齐老汉再次磕头。 “……是你……亲手……把我卖掉，怎会无关……”女鬼的声音沉默片刻，再次传来，“念在……你……救了我……哥哥，这次……放过你，但你……需去……卖我之所，百米之内，祭奠于我，让我……转世……投胎，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是是是，我明天就去，明天就去！”齐老汉哪敢拒绝，连连应承。 “记住……你的……话，我……走了……” 女鬼说完，身影倒退，穿过窗纸，消失不见。 齐老汉整个人瘫坐于地，半晌爬不起来。 …… 第二天天刚放亮，齐老汉便爬了起来，哪怕他昨晚并没睡好。 备齐了香案烧纸等祭品，雇了辆驴车即刻出发，齐老汉上车之后倒头就睡。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驴车到了文远郡城，车夫叫醒齐老汉，让其付了门钱，验明了身份牍牌，这才继续赶车入城。 “青鸳楼到了！” 驴车停下，车夫看向齐老汉的目光意味深长，这么大年纪了，还雇车跑到郡里来玩，别死在床上…… 齐老汉没时间在意这些，背着大型布袋下车之后四处打量，正巧看到有一家客栈的位置极佳。他可不敢在青楼门前祭奠女鬼，那样非被人打死不可。 他包了客栈二楼的一间房屋，房钱很贵，让他有点心疼，这里挨着青楼，有喜欢在外面过夜的贵客达人，自是不会便宜。 摆好了香案，对着青楼方向，他开始祈祷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时而痛哭时而哀求…… 青鸳楼后院。 “吱呀呀！” 绞着轱辘滚轮的声音时断时续，中间停息之时，便有水流落下之声。 一名少女卖力的提着从井里打上来的清水，一桶桶的倒向旁边不远处一溜水缸。这些水缸有着八九个之多，不过此时已经满了一半，看样子少女的工作便是将这些水缸全部打满。只是怎么看，院子里都只有少女一人，要打满九大缸水，显然不那么容易。 不久院子里又来了一人，是一个戴着青帽的小厮。 “呦，锦儿，挺能干的嘛，不过这会也累坏了吧。”小厮左右张望了下，见左右无人坏笑道，“来，叫声哥哥听听，让我亲亲你的小脸，过过手瘾，剩下的水，我帮你打满。” 锦儿头都没抬，继续拎着刚打上来的一桶水向水缸走去。 “呦，还害羞了！”小厮上前就伸手去摸。 “走开！” 锦儿以水桶阻拦，作势欲扬。 小厮连忙后退，却并不死心，又欲从其他方向进行偷袭。 “哗！”一桶水当头浇下，被淋了个透心凉。 “好你个使唤丫头！” 小厮当场炸毛，从身后抽出一根短鞭，当头打去，“又偷懒了是不？在姑娘们醒来洗澡之前，不把水缸打满，有你好瞧的！” 锦儿以手臂护头，默默挨了两鞭。 好在这小厮也不敢太过过分，眼前的少女虽是使唤丫头，可若是她愿意，随时便可成为小姐，现在的待遇只是逼她就范而已。 只是这一逼迫便是五年，实在有点太久了。老鸨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若十四岁这丫头还不肯就范，便要硬找小厮破了她的身，然后再行调教。虽赚不到初夜的费用，也总比全打水漂的好。是以下面的小厮，近来开始放肆起来。 小厮走后，少女挽起衣袖，露出赛雪般的肌肤，只是上面满是淤青，也不知挨过多少次打。 轻轻揉了几揉，感觉不那么痛了，锦儿擦了擦眼泪，继续打起水来。 “哥哥，你的病已经痊愈了吗？现在过的怎样？” “老齐是个好人，他年事已大，若是我的卖身之钱还有剩余，可以分些给他，让他不要再乞讨了。” “哥哥你快来赎我啊，现在一定还在拼命的赚钱吧，我会等哥哥的……只是我好怕啊……” “我怕等不到哥哥赎我的那一天……” 第9章 接头 “哗……哗……哗！” 小院再次响起打水的声音。 不过这次锦儿愈发吃力了，手臂上的新伤，还有要小心地面上的积水，以防止滑倒，打水的频率不可避免的下降。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焦急的神色。 “嗨，小妹妹，向你打听个人。”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又是哪个小厮吗？锦儿的眉头微皱，不紧不慢的将水倒入缸中，这才转过身去。 她打定主意不加理睬，不想转过身去却见不远处是一个粗布麻衣、满是补丁的少年，看样子不像是青楼中人，而且少年一副无害的样子，眼中也并无半分轻佻的神色。 “你是……外面的乞丐？”她有些迟疑的问道。 “猜对了！”小乞丐微笑着点头。 对面的人是乞儿，这让锦儿想起了五年前的乞讨生活，和哥哥一路穿越数座城镇的日子，虽然经历很短暂，但却十分的温馨和安全。而对面之人既然也是乞丐，她不觉之中感到了些亲切。 “你怎么进到的这里？哎呀，不管了，你快些离开，这里十分危险，要是被巡逻的护院抓到就惨了！”锦儿急切的劝道，后面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虽然护院一般不会来这里……” 不过似乎还是被小乞丐听到了，“那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问道。 “这里是下人们劳作的地方啊，打水、劈柴、洗衣、做饭……，这样的地方有好几处，好在我这里只要打水就好了。”锦儿拍了拍胸脯，表情似乎有些庆幸。 “哈？还就好？打满那九缸？”乞丐抬手指了一下，声音之中隐含笑意。 少女绞了下手指，神情有些扭捏，然后想到了什么，惊道：“诶呀，你快走吧，这里真的很危险的！” “能有什么危险？”小乞丐的神情，明显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锦儿歪着头似乎想了一下：“我也不清楚啦，不过听小厮们说，一些长得白净漂亮的男孩子会被抓去当兔爷，他们一听到这两个字，都是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想来一定很恐怖吧。” “肮脏！” 小乞丐张口就骂了一句，少女的小嘴微微撅起。 “额……抱歉，没有说你，不要在意。” “那个……向你打听个姑娘。” 听到提起姑娘，锦儿脸上的笑容消失，声音转冷道：“我哪里认得什么姑娘们，这个你应该从正门进去，找老鸨去打听。”说完她拎着水桶绕过小乞丐，“既然你自己不走，那请不要影响我打水。” 少女觉得这可能不是个好乞丐，有些不太想再搭理他了。 “误会误会！”乞丐连连解释，见少女只顾打水，并不理自己，眼睛一转笑道，“这样吧，我帮你打水，然后你告诉我那个人的消息就可以了。” 说完也不等少女拒绝，径直走到井边，打起水来。 井边摆放的空桶很多，万一有哪里起火，都要靠这边的水源救急，水桶自不会少。 乞丐打了满满两大桶水，就见他伸出手来，掌中突兀的出现了一颗好似石头般的珠子，又是轻轻一晃，一股肉眼无法见到的波动缠绕在其身，然后他感到身体连同水桶都轻飘飘的，好似没有重量一般，脚下一蹬，向墙边的水缸飞奔而去。 这个乞丐正是王夜，他昨晚吓过齐老汉之后，便住在了其家，一早随着驴车赶到了郡城，只不过他一直处于隐身状态，无人发现罢了。 从青鸳后院翻了进去，一路乱逛，除了两拨护院，竟未发现一个活人，也许是他选择的路线不好，直到这里才看到一名少女在打水。 此时他激活了灵珠上的阵法“疾行”，一股无形之风聚集过来，轻托着他，做什么事都有如风助。 锦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小乞丐到处飞奔，双臂张开，近乎平行的提着两只水桶，那样子犹如一只展翅翱翔的大鸟…… “好了，全打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乞丐的声音把她惊醒，她实在太震惊了，而且小乞丐提着水桶飞奔的样子，真的很帅。 “你知道一个叫秀儿的小丫头吗，今年十三岁左右。” 锦儿的心微微跳动了一下，随即平静的说道：“有的，那丫头前两年和我一样，是使唤丫头。不过她后来受不了重活，屈服了下来，现在应该和其他新人们一起，在前面那个红楼里学习妓艺。” 噫，竟然这么顺利！ “如此，多谢了。”王夜喜出望外，道了声谢就要离开。 走出几步后，他停了下来，“对了，你的名字是什么？看你这样每天辛苦劳作，应是个好人家子。一会我去赎人，顺带也把你赎了吧。出去之后，自谋生路。” 先是一喜，继而锦儿露出个苦涩的笑容：“我叫锦儿，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不必了，我怕走了之后，哥哥找不到我。而且你为我赎身，我便是你的人了，这……这可万万不能……”说到最后，锦儿的声音低下，似有羞意。 “有何不可？”王夜玩心大起，玩笑道。 “我们毕竟只见了一面，哪能……”锦儿说到这里，反应过来，“好哇，你这人真是，尽作弄人，乞丐哪里有钱为我赎身？” 王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对了，你在这里要等你哥哥？你哥哥叫什么，不会是她把你卖进来的吧？” “才不是……”锦儿鼓起腮帮，“哥哥叫石勇，为了给哥哥看病，是我自愿卖身的。” “等等！” 王夜一惊转过身来，这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哥哥叫石勇，和石头之前的名字一样也便罢了，毕竟这名字毫不稀奇，一抓一大把，但连妹妹卖身青楼的原因都一样？ 王夜觉得自己可能弄错了什么。 “那个我之前询问，叫秀儿的丫头，姓石，叫石秀儿？”这一次他紧紧盯着少女的眼睛，倒不是怀疑她说了谎话，只是这样可以更容易的看穿少女的情绪变化。 锦儿的身躯微微一颤，似对名字有所反应：“我哪里知道她叫什么，青楼中的女子，从来都只有代号，像牡丹啊石榴啊什么的。只有那些头牌、花魁，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名字。” 原来如此！ 青楼他从未去过，根本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如果十岁那次，被人硬拉着进去不算的话，那次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便被父王拖了出来，回家打了个半死，以后便再也不敢。 “石秀儿！你就是石秀儿！”王夜大胆猜测，直接喝破。 “你……你在说什么？”锦儿的声音微颤，眼神飘忽，左右乱转。 少女这幅样子，明显是相认又不敢认，王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柔声道：“不要害怕，我是你哥哥石勇的好友，不过他现在改名叫洪石了。当然这些不重要，我今天是来为你赎身的，好和你哥哥团聚。” “你真的是哥哥的好友？”少女仰起头来，神色也很是激动，不过依然有些将信将疑的样子。 “空口无凭，我有证据哦。你哥哥告诉过我，他妹妹右臂上方，有一颗形似木槿花的五瓣型花痣，仅此一家，别无分号！”王夜显得信心十足，“怎么样，没错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也得让我亲眼确认一下，别再闹出什么乌龙来。” “恩……” 至此少女才安全相信，虽然依然怀疑眼前的乞丐能否有财力为自己赎身，不过她还是羞涩的挽起了衣袖。 “啊！” 手臂上满是淤青，锦儿惊呼了声，待对方看清花痣，连忙放下衣袖。 “谁干的？”王夜沉声问道。 “楼中的其他小厮，没什么啦，早已经不疼了。这位哥哥不要节外生枝，这里护院很厉害的。”少女连忙劝说，真闹起来，她不认为眼前的乞丐小哥有什么胜算。 王夜不置可否：“我先离开一会，马上回来为你赎身，记得到时配合一下。” 少女点头。 “小丫头片子，水挑的怎么样了？”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院外由远及近。 锦儿向往张望，是之前那个过来滋扰过的小厮！ 这可怎么办，哥哥的朋友还在这里，她焦急的回头去望王夜，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不见。 “噫，竟然都挑满了！” 小厮的声音满是惊讶，转而愤怒道，“好哇，看来你的活计还是太轻了，我就这让妈妈再给你加点活干！” 想象中的哀求并没有发生，少女冷冷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气得他转身就走。 第10章 赎买 正午时分，青鸳楼开始渐渐热闹起来…… 留宿的恩客纷纷告别，只有很少一部分会继续赖在姑娘们的房间不走。 这时粗使婆子们，会端上木桶热水，让姑娘们洗漱，清净一遍，不能让夜晚新的恩客觉得腻歪。 “哎，这位爷，不好意思，本楼暂时不接客人，爷有兴致的话，请晚上再来玩。” 这时正堂门口来了一富家公子，一副鲜衣怒马的样子，身后跟着一威武侍卫，虽然穿着便衣，但身上壮硕的肌肉，将衣衫高高鼓起，显然有着不俗的修为。 “滚！爷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哪里轮到你来阻拦。” 少年公子甩手就赏了小厮一记耳光，径直走了进去。 小厮捂着脸不敢再说废话，估摸自己今天是遇到了个雏，就是那种初次来这里的公子，根本不懂这里的规矩，还特别的年轻气盛。他知道这种人最好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按照以往的经验，最后会被恶心回去…… 这少年公子自然便是王夜，他根本不用假扮，只需把自己小王爷的气质展现出来即好，甚至他还要收着一点，以免把人吓着。 他身后跟着的侍卫，乃是幻象所化，足以以假乱真。他虽不需要侍卫来充当门面，不过考虑到富家公子出行，没个负责安全的，似乎不太合适，这才幻化了出来。 幻象的控制十分简单，激活禁制之后，会出现一个如海市蜃楼般的映像，可随着他的心意随意变换。至于发出的声音，是阵法之中某些改变人声的装置。至于具体原理，他并不知晓，都是出自他的父王之手。 小厮想象中的猴急的扑向楼上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那富家公子到了正堂便停下了脚步，好整以暇的对着他说道，“去，把你们老鸨叫出来。” 小厮不敢怠慢，连忙向楼上跑去。 “呦，是哪阵香风把大爷吹来了。” 人还未见，笑声先从楼上传了下来，有着一股子勾人心魄的媚意。 王夜抬头望去，就见一个四十余岁的半老徐娘抖着胸部走了下来。 老鸨一路笑着来到王夜身边，也不管对方看上去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硬是往其身上挨凑，口中还叫着：“哎呦，大爷，面生的很呢，现在时间可不巧呢，姑娘们都没空，您若有兴致，不若我来陪你。” 王夜忍了又忍，一把将其推开，这种货色，他最是讨厌，实在装不出对其感兴趣的样子，也不知曾经那些仙二代的纨绔子弟，怎么对这里乐此不彼的。 “废话少说，你们这文远郡的地面可真不怎么太平，本公子路过你们此地，竟然遭到了贼匪打劫，害得我马夫仆人尽死，这才来你这里买个丫头。把你们这里身子干净的清倌儿都叫出来吧。” “本公子的银子有的是，尽管放心，这是赏你的。” 嗖，一锭大个元宝从王夜手中飞出，老鸨连忙一把接住，手中垫了垫，足有二十两的分量，马上眉开眼笑起来。 “爷您稍等，马上就来，还不给这位爷看座。” 一楼当然有座，之前不过是王夜摆谱不坐罢了。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听莺莺燕燕之声传来，片刻后一个小厮引进来一大群少女。 “咦？” 前面的小厮，竟是之前后院的那个，最后欺负锦儿的场面，被他看在眼中。这小厮显然也是小有权利，这才能在院中乱窜。 向他身后看去，果然没有锦儿在内。 “公子，楼里的清倌儿都在这呢，您看哪个合适？” 无视在一旁献媚的老鸨，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的王夜对着小厮勾了勾手，那小厮惊喜的跑上前来。 “啪！”一个耳光抽得他金星乱冒。 莺莺燕燕的少女们全部鸦雀无声，老鸨的脸上也是笑容凝固。 “这就是你们给本公子选的侍女？” 王夜挨个以手点指，“你们自己看看，一个个弱不禁风的样子，是我伺候她们，还是她们伺候我？给我换能干活的。” 老鸨恍然大悟，生意最怕就是无理取闹，但只要闹的有理，那便好说。 狠狠瞪了那小厮一眼，“还不再去找，找能干活的！” “是是是！”小厮看了那坐着的公子一眼，赶紧低头，又向后面跑去。 这一次时间稍久，然后在一片粗声粗气之中，走进来一群粗手大脚的使唤婆子…… 老鸨一阵无语，看向小厮的目光产生了怀疑，不过这位爷需要这样的婆子也说不定。 王夜再次对他勾了勾手，小厮见那公子露出一记笑容，心下稍安，凑上前去，不过他机智的捂着挨打过的右脸。 “啪！” 又是一记耳光抽出，不过这次是在左脸。 一脚蹬开小厮，他从座位站了起来：“拿这些丑货出来，是要恶心我吗？看来你们这是没有能合我心意的了。本想要重金赎买一个侍女，看来只能再换一家了。”说着，就作势欲走。 “别别别！”老鸨赶忙上前拦住，“有的有的，还有一个既能干又长得漂亮的，不过这丫头性子比较野，怕是不服管教。” “哼，只管叫出来便是！” 王夜哼了一声，又重新坐下，随意看了眼那小厮，向着老鸨说道，“你这小厮是怎么做事的，耽误了本公子的行程，不能及时赶到斑斓都城，小心我回过头来把你这里头烧了。”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 王夜越是发横，老鸨越是陪着小心，最近外来的世家子弟大增，目的似乎全是赶往国都斑斓都城，虽不明原因，又哪里敢真个得罪这些祖宗，说不准对方真有本事把她这里烧了。 她上前又踹了小厮一脚，平时感觉对方挺伶俐的，今天实在是让她失望，第二次让对方出去领人，便想到了那个倔强的丫头，竟然被他给无视了！ “还不快去把人领来！” 小厮连滚带爬跑了出去，感觉自己简直做了场噩梦，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只觉得一片黑暗。 这一次终于把“锦儿”领了进来，小丫头抬头看了眼座位上的公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白净的皮肤，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公子气质……要不是她之前就见过这人，且与之商量好了，恐怕此时根本不敢相认。 既然认出来了，小丫头连忙把头低下，怕自己的表情露出破绽。不过想到很快就能逃离这里，和哥哥团聚，小脸还是忍不住兴奋的通红。 “这个丫头凑合吧，勉强合格，开价吧！” 王夜慢悠悠的说道，一副不紧不慢的架势。 老鸨看着小丫头一脸红晕地低着头样子，也大感满意，难得这次这么乖巧，没闹什么幺蛾子，准是对买家公子十分满意。 “哎呦，我们这丫头当初买来可是花了大价钱……” 这老鸨还想再说下去，被王夜一口打断：“别废话，本公子时间紧迫，直接开价。” “那个……3000两银子！”老鸨狠了狠心，一口喊了3000，要知道，这丫头买来不过30两而已，中间又没花任何费用去当小姐那样养着，反而一直当做下人做着粗活，这要是能卖到3000两银子，完全是净赚，比一些当红名妓也是不差了的。 “你可真敢狮子开口啊，当我是凯子吗？”见老鸨露出讪讪的笑容，王夜这才又道，“不过我也懒得废话，3000两就3000两吧。” 说着向腰间一摸，竟取出了一小袋银子，向老鸨扔去。 “不用找了。” 老鸨常年把玩银子，这一小口袋银子，她接住一掂量便知只多不少，眉开眼笑的打开口袋细数了遍，再抬头时，那公子已拉着下丫头走出门去，身后跟着一壮硕巨汉，背影都似要把阳光遮挡住了。 心中暗自庆幸把这瘟神送走又赚了一笔，不然对方若真闹起来，她怀疑楼中的护卫能否拦住那巨汉。 回头看了眼之前那坏事小厮，眼神有些阴暗。 …… 出门雇了辆豪华马车，向青石镇行去，巨汉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小丫头显得兴致很高，连连问了一大串问题，像什么你哪里来的银钱，怎么扮的富家公子一点也不怯场，不会以前真的是，现在落难于此吧，还有那壮汉到哪里去了，后院挑水的时候怎么那么轻松，看你的样子不像有这么大力气…… 王夜踌躇了下，还是没有如实相告，只说那壮汉是花钱请来的，办完事便自己走了，剩下的问题避而不答。 小丫头倒也乖巧，见王夜不睬，便转而问起自己哥哥的这些年的情况。 “哥哥现在改姓为洪了？那我也要随哥哥的姓，就叫洪锦儿好啦。”小丫头露出甜甜的笑容。 “怎么不是洪秀儿？”王夜疑惑。 “原因很多啊，比如我手臂上的木槿花啊，有个槿字，被卖到青楼，也叫锦儿，说明我与锦字有缘，而且这个锦字我很喜欢，代表以后有着锦绣前程……还有……还有……”小丫头摆着手指，一一细数。 第11章 回城 王夜领着小丫头离开不久，青鸳楼便又来了一群人，确切的说是洪二领着两个乞丐，押着三名少女走了进来，这些少女都是一身破衣，似乎也是乞丐。 “呦，二爷这次来的好早，难道有好货色了？”老鸨迎了上去，一副十分熟悉的样子。 两人寒暄之中，少女们被押到了后院。 “正巧了，我向你提起过的，你五年前卖给我的那个不服管教的丫头，今天终于卖出去了，可算省了我的心，终于没赔到手里。”老鸨打趣的说道。 “那个丫头吗……” 洪二心里一沉，这些年乞儿帮开始扩大，向周围城镇发展，不过尚未站稳根脚，需要他经常在外主持局面。这一次出来的稍久，竟听说帮里的洪六治好了腿伤，并且开始向三阶武者冲击，这让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若是对方发现自己的妹妹，当年竟是他在背后主持卖掉，非找他算账不可。 是以这次来青鸳楼的目的，除了例行交易外，便是想将隐患解决，不想竟已被人买走。 “是谁买的？” “一个路过的世家子，牛气的很，似乎也是赶往斑斓城的。对了，斑斓城到底将要发生什么大事，怎么路过的人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你们乞儿帮一向消息灵通，这点事总能打听到吧。”老鸨向洪二抖了抖手中手绢，一副讨好的样子。 “哪里哪里，说到消息灵通，乞儿帮又哪里比得上你这，男人一上了床，还不什么都吐出来。” 听到是一世家子把人买走，洪二的心这才放下，面对老鸨的问题，轻松的避开，他还真掌握了一点消息。 乞儿帮的消息，可以说是既灵通又不灵通，灵通是说他们可以把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传得天下皆知。不灵通，是说他们获得消息的渠道，永远来自于底层。而真正影响深远的大事，几乎都是由上面发出，上面若是刻意封锁，那么下面便永远不会知道。是以当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往往已经落后了很多。 乞儿帮探堂选出的乞丐，多是心灵手巧之辈，看见疑似大人物的存在，都会借机上前挨凑。而大人物对于一些渺小的存在，有时往往会过于忽略，就这样，乞丐们会从大人物露出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消息，再与其他人互相映证，不断的接近真相。 这一次也是如此，洪三听到手下报告，把消息告之洪二，让其回帮商议。洪二这才在只搜罗了三名少女的情况下，便来交易。 老鸨各种旁敲侧击，到洪二离开，也未打听到什么。 “真是气死老娘了，你们这些个养不熟的，今晚一定要给我拉一个世家子上床套出来口风来。”老鸨把几个当红的姑娘叫到她的房间，狠狠训了一顿。 洪二带着两个帮众一步一步向青石镇走去，这段路程虽然不近，但对于整日东奔西走的乞丐来说，并不太过难熬。 走在前面的洪二，阴沉着脸，这让随后的两个跟班乞丐不敢上前打扰，自觉离开他一段距离。 “秀儿既然已被人买走，那么知道这个消息的，除了帮主，便只有齐老汉一人了……去去探探他的口风，如果还是对卖掉秀儿一事心怀愧疚……那么说不得，只好送他一程了，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洪二想着杀气腾腾的事情，侧头看了两个跟班一眼。 这些年这两人一直跟着他，绑了不知多少少女，洪二以往觉得这两人足够忠心，但此刻却觉得他们知道太多了。 有了洪石这个前车之鉴，提醒了他，万一卖出去的少女，哪个亲人知道了是他做的此事，以后焉有命在？ 杀机一起，便不可阻挡。 “以往需要活着的齐老汉，给这两人安心——即使跟着我们做了这等事情，也不会被杀人灭口。但今时不同往日，马上就有仙缘到来，谁还在这里蜗居，索性三人全部杀了干脆，以绝后患！便是那洪六，听说洪八与其并不对付，若是和他联起手来，足以将其灭杀……” “来来来，走了这么久路，吃点东西。”洪二回身招呼两人。 “二爷，不是中午刚吃完吗？”两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中午走的匆忙，吃那点东西，这一会又饿了。你们不是惦记我的宝贝蛇很久了吗，这回咱们开开荤，吃蛇羹！” 二人听了甚是兴奋，很快一口小锅支了起来，烧起了热水。 锅不大，水也不多，这些都是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装在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口袋里，空间有限，只是用来应急。 “来来来，用这碗，这碗干净。”洪二从口袋里掏出两只新碗，双手在碗口抹了一圈，擦拭干净。 “好吃好吃！” 不多时蛇羹做好，二人迫不及待一人来了一碗，大吃起来。 “二爷，您也吃啊！您的蛇，我们都吃的不好意思了！” “我不吃，黄泉路上，你们互相作伴，倒也不寂寞！”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洪二的脸色狰狞起来。 二人的脸色从嘴巴开始，片刻便扩散得一片漆黑。 “什么！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查过没有毒……”二人摔倒在地。 “哼！”洪二冷哼一声，并不上前，“你们才玩多久的蛇，这蛇无毒，我抹在碗口上的药酒也无毒，但这蛇身之上却寄生着一种毒虫，哪怕是死了，其毒性也依然猛烈。哦对了，忘了说，这蛇就是被这虫子毒死的。两位正好慢慢享受一下，让我看看其毒性如何。” “你……你好卑鄙！” “你不得好死！” 两人伸手向前，挣扎了片刻，便即毙命。 …… 马车在距离青石镇约有1里的地方停住，这是车上贵公子的要求，车夫自是不敢不从。 感觉到车子停止了移动，王夜这才撩开厚厚的车帘，下得车来。锦儿连忙跟着跳下，落地的瞬间微微吐舌，这种奢华的马车她还是头次坐到，而且那种封闭的感觉，就好像呆在屋子里一般，不知不觉就到了地点，现在还有点晕晕乎乎的。 “本公子这么身份高贵的人，怎么能主动进城找他，你让他出城见我。”王夜故意的高声说道，又转头看向车夫，“你可以回去了，我预估要在这里呆上一晚，家族已经派最新的人手，向这里加急赶来，明天应该能到。” 马车夫听得莫名其妙，不过让他回去的意思倒是懂了，一抖缰绳，驾着马车原路返回。 马车消失不见后，王夜打量了下四周，在确定没有陌生人后，重新换回里面那身乞丐服装，而这身名贵的衣服则包裹好后，埋在了树下，连同大部分银子，只留很少一部分。 脸上抹好黑泥，王夜带着同样抹了泥巴的锦儿进入青石镇内。 乞丐的最大好处，就是穿越各大城镇，不用检查身份铭牌，无须交纳城门费用，简直就是被人无视的存在。 第12章 武馆 “暂时先呆在这里，我去将你哥哥找来。” 齐老汉的住所，陪洪锦儿呆了一段时间，见她情绪稳定，确认在自己离开之后，不会大吵哭喊，闹得人尽皆知，王夜这才起身前往武馆。 之所以不带她同去，是考虑到洪锦儿是被人所卖，若直接领她去见洪石，乞儿帮闻讯之后，难保不作出什么过激行动，还是先让他们兄妹团聚之后，再另做打算。 “砰砰砰！” 洪八一拳砸在木桩上，收拳再一拳砸上，如此连续不停，击打相同的位置，碎裂的布片不断从他手上缠裹的布条上掉落。 受到洪石冲击三星武者，以及昨天失败的刺激，这一次他也发下狠来，开始尝试第四阶的锻骨。 击打声停止。 随手扔掉手上缠裹的，已粉碎得不像样子的布条，洪八打量了下自己的拳头，红的肿胀起来，他不敢再练，拿起事先准备好的药酒细心涂抹。 “八爷八爷，有那小子消息了。” 正在这时，武馆外传来乞丐的叫声，洪八放下药酒走了出去。 这所武馆，便是洪石每天前来的地方。洪六原本并不在此，但他和洪石杠上之后，便决定日后天天来此。既起到监督洪石的作用，又能防止自己懈怠。不曾想洪石被馆主安排在一间密室，他根本见之不到。 而今天又听闻手下报告，整日里都不见王夜，这让他更加恼火。派出数名手下，让他们一有消息便来禀报。 “他在哪？” 洪八打定主意要把昨天的场子找回来，一天抓不到痛脚便两天，两天不行便四天！ “正往这边方向来，可能目标就是武馆。”一个乞丐喘着粗气回话。 一听这话，洪八眼珠微微一转：“他一天不见人影，来这里可能是向洪六借钱。就算不是，只要是他想做的，加以阻拦准没有错！” 挥手将乞丐打发走，洪八又回到武馆门口，这里有两个负责守卫门口的学徒。 说是学徒，也有四十来岁的年纪，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在武馆打打下手。 洪八凑到两人身前，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然后一人塞了一块银子，两个守门人也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洪八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头看了眼街道，重新走进武馆。 …… “站住，这里不是你个乞丐能进的。” 王夜刚来到武馆门口，便被两个看门的拦住。 “我找人！” “找谁？”两人的脸上，带着不坏好意的笑容。 王夜微微皱眉：“洪六”。 “没听说过，走走走走走！”这话说完，两人就向外推他。 向后主动退了两步，王夜拉开了距离：“就是每天来这里练武的那个，十四五的黑瘦少年。” 两人微微一怔，一人率先开口：“那也不行，武馆人员修炼期间，禁止外界打扰。武道修行，需专心致志。” 王夜磨了半天嘴巴，两人就是不允。 “洪六、洪石、石头！” 他索性在门口大叫起来，守门的两人再次上前，将他远远赶开。 原以为在馆内修炼的洪石，听到声音便会出现，不想一炷香后仍不见人。 又耐心的等了片刻，还是不见人影，王夜故技重施，凑到武馆跟前，大喊大叫，然后再次被人赶开。 如是重复了几次，洪石始终不见人影，这时两个守门的却已经怒了。 一个乞丐如此三番四次的在馆前大叫，简直如同挑衅，一人索性舍了大门，恶狠狠扑了上去。 王夜露出一丝慎重神色，来者虽是学徒，估摸只有一二星的实力，但硬实力也要在他之上。 一丝无形的风力缠绕在他身上，整个人骤然加速，躲过看门学徒的正面抓扯，王夜借着前冲之势，来到对方伸出去的右臂腋下，一拳击之而下。 “砰！” 对方身上的肌肉高高鼓起，将他这一拳的击力完全弹开，甚至反震之力，让王夜的手腕很不好受。 “这就是世俗界的武者吗。” 王夜吃了一惊，迅速脱身，这次再不敢大意，知道自己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了几拳。 他知晓这是主流修者的通病，只重视神识而过于忽略肉体。 守门人也是吃了一惊，只觉得那小乞丐刚才一个晃身便消失不见，根本没看清楚，然后右肋便挨了一下，虽然他并不觉痛，但若对方这一下要是使用的是利器呢？ 两人一次交手过后，都各有顾忌，再次交手便都谨慎了许多。 王夜仗着身法灵敏，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占据着场面优势。不过也逐渐精简攻击次数，试图直击对手要害，一击奏效。而守门人则紧缩防守，不求败敌先求自保，一旦看到机会，每一次的反击也都有着莫大威力，王夜几次都是险险避过，给他一种犹如刀尖上跳舞的感觉，很是刺激。 两人这一打不知道过了多久，守门人浑身大汗淋漓，这时他已是骑虎难下，早知道小乞丐这么难缠，他也不会接受洪八的贿赂。这时他若是输了，这张脸以后往哪放。他当然不觉得自己在实力有输，只是对面的乞丐动作迅捷而已，虽然越打越是娴熟，但手上的力道并不算重。 他此时已知对方身上并无利器，想要以攻代守之时，却往往迎来小乞丐攻击眼睛、下体、咽喉等要害，逼得他不得不重新防守，他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刚开战时的最佳时机，那时若放手一搏，胜算极大。 另一个守门人这时也是眉头微皱。最初他以为要拿下这小乞丐，简直是手到擒来之事，可同伴不久之后便陷入苦战，让他不由大感庆幸，暗忖就是自己上去，也是一样，现在却不用丢这个脸面。而且那小乞丐的身法十分古怪，好像完全没有丝毫功夫根底的样子，但就是抓之不到。这难道是某种失传已久的功夫？他观察良久，也是毫无头绪。 这时见同伴似乎真的有些支持，他这才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这一声吼也是提醒了王夜，又和两人周旋了一阵，将他们带得远离了大门方向，这才加速向着大门冲去。 两人一惊，从后面已经追之不及。 “洪六、洪石、石头！” 王夜一进武馆便四处大喊，是什么也不管了。 “大胆，竟敢私闯武馆，想吃帮派刑法不成！” 这武馆布局同别处不同，似乎更偏向私人一些。进了大门，通道左右两侧是练功小室，这时有人从小室冲了出来，王夜看去竟是洪八。 “呵呵，八帮主什么时候成了武馆的狗了？”时间紧迫，王夜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向里面冲去。 “还想逃！” 洪八眼珠一转，依然上前阻拦，他虽不能用帮派法规去治王夜的罪名，但拦上一会，却可以给外面的守门武者争取时间，若是能够趁机伤人，就更好了。 “看暗器！”一道白光飞来，势头迅猛。 洪八大惊之下，以更快的速度向后躲闪，王夜趁机已冲了过去。 “啪嗒，咕噜噜噜……” 那物体落地之后，滚动数圈，竟是一小块银子。 “好哇，竟敢骗我！”洪八骂了一句，提足又追，走了两步，反身而回，将银子揣了起来。 通过走廊，便进了大堂，里面稀稀落落只有数人，听到王夜一通大喊都有些发蒙。 “他在后院练功密室。”也不知人群里谁回了一句。 王夜道了声谢，又向后院闯去。 “别让那小子跑了！”从走廊里冲进来三人，边跑边喊。 “你们为何不加阻拦？”洪八大声喝问。 当下练功的人群里就有人回应：“你以为你是谁，再这么说话，小心拳头。”这人脾气显然不好。 “人家是来找洪六的，那小子正得师父宠信，我们触这霉头作甚。”又有一人回道。 听了这话，洪八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第13章 茅草屋 “宁心静气，勿为外界所扰！” 燕馆主一指点到洪石背上命门穴，真气一导而下，将此处淤塞强行冲开。收回手指，再次点出，手指在空中连续变化，划出道道虚影，于片刻之中使出了多种不同的手法…… 这时，从外面传来喧杂的响声，燕馆主微微皱眉，一扯拉铃，很快门外便有弟子应答。 “让他们都肃静下来，不论何事，若有再闹者，将其制服拿下。” “是！” 不一刻，外面的喧嚣便平静下来，燕馆主略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稍事调息，再次出指。 …… 茅草屋内，洪锦儿安静地坐在那里，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的眼中并没有丝毫不耐的神色，如果她愿意，她可以这样一直坐下去。 终于她站了起来，她知道这里并不是夜大哥的家，不久后两人回来便要离开这里，但她还是决定打扫一下。 “果然自己只是个丫鬟命呢！”锦儿开心的噗嗤一笑，忙碌了起来。 草屋不大，自带一个小院，皆是以茅草、土坯搭成，这边锦儿刚把院落扫净，便听外面响起“叮铃叮铃”的声音，接着有马打响鼻以及车夫的吆喝之声，那马车又再次离开 “是哥哥和夜哥哥回来了？” 听到柴门声响，锦儿开心的跑去开门，打开门的一瞬，就见一个两鬓苍白的老汉站在那里，双目红肿，有些神情恍惚的样子。 “是齐爷爷！” 虽然已经时隔五年，但锦儿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跑上前去抓他的手。 齐老汉惊醒过来，连连后退，眼前少女的样子和五年前的小丫头渐渐重合。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齐老汉声音颤抖，“你就放过我吧，我完全按照约定做了。” “齐爷爷你在说什么，我当然是活的了。” 锦儿再次上前，将他拉住，“这么多年啦，终于有机会当面向齐爷爷感谢呢。哥哥能够醒来，看来多亏了齐爷爷呢……” 齐老汉面色异常复杂，如果眼前的少女是活着的，那昨晚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只是一场噩梦？ 他颤抖着双手想要摸一摸少女头上的发髻，就像爷爷疼爱孙女那样，但他终于还是收了回来，他无法心怀愧疚的去面对一个如此信任自己小丫头，好在现在还能补偿。 他根本无心去想其他的事情，小丫头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等等一切问题。他一把抓住锦儿衣袖，老脸上绽放出一个多年来最是温和的笑容，“来，爷爷给你做馄饨，包你喜欢。” “好啊好啊！” …… “你的全身各大主要经脉皆已打通，此时虽还无法凝练真气，但迈入先天之前的道路，将会一帆通畅。” 密室中，收功后的燕馆主淡淡说道。 “多谢馆主大恩！”洪石起身拜谢，“只是不知馆主为何待我如此青睐有加？” “没什么，人老了，看到好的苗子，难免动了收徒的念头。只是可惜有缘无份，近日仙门即将大开，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燕馆主面色有些踟蹰，“若是有缘见到小女娇娇，还请代为照顾一二。” “这个自然，只是我担心自己资质不佳，入不得仙门。”洪石迟疑了片刻，说道，“几年前我曾有测试，不过中等杂灵根而已，被仙家弃而不录，这次想来也是如此。” “这次不同以往，各大仙门皆放出风声，要大量招收门人弟子，你大有机会。” 见洪石眼中重新闪过希冀的光芒，燕馆主这才继续说道，“灵根资质低劣，亦是不妨。咱们武修讲究以已身为熔炉，炼化天地灵气。只需肉体吃得了苦，灵根并无影响。” 听了这话，洪石的双目光芒大盛。 不过他随即又产生了疑问，“既然世俗的武学亦有可取之处，为何在仙门评价如此之低。” “那是因世俗的武学真气，未与天地灵气相融合，尚缺少了炼化这一关键步骤！” 燕馆主说这话，似乎有些激动起来，“炼化这一步至关重要，修士吸纳天地灵气，不经炼化便施展不出法术，强行施展，不是威力尽失，便是要遭灵气反噬。 武者修行，一旦将天地灵气融入真气，便有着完全不逊于修士们的法力，且更加灵活，如臂指使。现下各大宗门，经过多年发展，已皆有这样的武修，可见是被修士认可的。而世俗的武学，无人懂得炼化此要，只凭自身产生的真气，实难于修士法力相抗衡。” …… 密室外，王夜洪八两人大眼瞪着小眼，王夜做无所谓状，偶尔扣扣耳朵。而洪八则好似双目能喷出火来，要不是身旁还有一个武者打扮的中年男子，这时恐怕已然出手，为此之前被这男子好生修理了一顿。洪八在其手上，好似顽童一般，瞬间便被压服，竟是毫无反抗之力。 那两个守门学徒，早已返回门外，此处便只剩这三人。 一阵两石相磨的声音过后，密室的石门打开，一身汗水的洪石踱步而出。 石门再次关闭，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送客！” 中年男子也做出了“请”的手势。 …… “馄饨怎么样？”齐老汉的声音有些紧张，卖了这么多年馄饨，这一次他敢说，做的最是用心。 “好好吃！” 锦儿轻合贝齿，咬下一小口，顿时满嘴生香，小小的唇瓣上满是油腻。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齐老汉激动的搓着手，又盛了一勺馄饨，给锦儿加到碗里。 “齐爷爷也吃”，“好好好”…… 两人正吃的开心，门外响起一个声音，“有人吗？” “是哥哥回来了吗？” 锦儿放下碗筷，跑去开门，虽然声音听着有些陌生，但哥哥五年未见，有些陌生也是正常的。 “咣当！”齐老汉手中碗筷掉落于地，这声音他熟的不能再熟，乃洪二也！ 这一瞬间，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停滞的状态，极度的恐怕让他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然后他看到了笑着跑去开门的锦儿，身体的力量瞬间再度回复，他站起身来，一冲而出。 “唉，你是洪二爷爷？”锦儿从门后露出半个脑袋。 “恩？你认得我，那你又是谁？” 见是一个漂亮的小丫头，洪二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是锦儿呀！”洪锦儿轻快的答道，“以前叫做石秀儿。” 洪二微眯的眼睛蓦然放出两道亮光，这一路想着的就是此事，不想竟在这里巧遇，他想也不想一下撞开木门，冲了进去。 “别开门！” 齐老汉来晚一步，只能一把拉回锦儿，将她护在身后。 “哈哈哈，真是奇了怪了，曾经贩卖女孩的乞丐，现在竟然保护起了这个小丫头，而被贩卖的小丫头竟然也不怕他。”洪二将木门栓好，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 “齐爷爷是好人，我是自愿的，好给哥哥治病。”小丫头气鼓鼓插了一句。 “小丫头真是天真的可爱，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洪二无视了齐老汉的连连摇头，看着洪锦儿继续说道，“你以为你不自愿，就不会被卖掉？只是正巧罢了，像你这样被我卖掉的小乞丐，不知道有多少个。你们看乞讨的人群之中，便几乎只有男子，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锦儿只听得浑身发冷，看着面前的两人，好似化成了无尽的漆黑，不觉倒退了数步。 “别怕，这一次老汉我拼了性命，也要保你安全。”齐老汉头也不回，好似看穿了锦儿害怕的样子。 “是了，至少齐爷爷用银钱治好了哥哥。”这样想着，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洪二面带不屑的微微撇嘴：“就凭你！” 他无视了齐老汉，继续对锦儿说道：“你这个齐爷爷可是至今未将你的消息告诉你的哥哥，你觉得他还是个好人吗？” “这都是被你们逼的！”齐老汉再也忍耐不住，随手抄起一根木棒，当头打去。 “砰！” 洪二左手举杖，轻松架住，右手向后背一抓，抓过来一个口袋，一把扔到地上，不片刻便爬出数条小蛇。 “若是身上留下伤势，始终不好，还是让我的小蛇们送你们一程吧，这样也查不到我的头上。”洪二手上竹杖敲在地面，时快时慢，发生一种奇怪而有节奏的声音，地上那些小蛇听到此声，剧烈的扭动起来，变得异常暴躁，继而向两人飞窜而去。 “快走！” 小蛇来的太快，齐老汉一路护着锦儿冲进屋中，自己却没有进去，他知道自己已经挨了蛇咬，肯定是必死无疑。 他蓦地回过头来，满是沟壑的老脸上满是杀意。 他冲向了洪二，手里拿着新换的两把剁菜刀。小蛇在他面前飞舞，窜起来向他去咬，刀光闪过，蛇身分离。他切了一辈子的菜，他做过蛇羹！ 然而他还是渐渐无力了，在距离洪二两步的地方倒了下去，双刀散落…… 敲杖的声音停止，小蛇死了数条，这些要花费大量心血才能训练而成，洪二可不想它们全部死光，即使现在这样，也已经让他很肉疼了。 上前一脚给齐老汉翻了个身，在他身下还压着两条。 只见齐老汉翻过身来，双手抓着无头小蛇，双目顿时睁开，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其大腿抱住。 “走啊，你快走啊！”齐老汉拼劲力气地喊道，双手死死的扣住洪二腿脚，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随时将要落下帷幕。 第14章 杀 “砰！” 木板门被人一脚踢脚，冲进来两个少年，正是王夜和洪石，终于及时赶了回来。 “怎么回事！” 洪石有些发蒙，眼前的场面他有点看不明白。 王夜心念电转，一眼便将事情猜了个大概，蓦然开口喝道：“快杀了洪二！” 一听王夜这话，洪石想都没想便冲到洪二背后。 “洪六你敢杀我！你这是以下犯上！”洪二高声大叫，却难掩其色厉内荏。 “咔！” 一声项骨断裂的声音响起，洪二的头颅无力垂下。 洪石后退两步，尸体倒向地面。 这时王夜上前，伸指探了探齐老汉的鼻息，摇了摇头，对方至死依然死死抱着洪二的双腿。 “齐爷爷！”耳边响起女孩的哭声，锦儿从屋中跑了出来，“我不怪你，我已经原谅你了，你是个好爷爷。”想到屋中此时馄饨还是热的，不禁悲从中来。 只可惜这些话，齐老汉已经永远听不到了。 “好了，别伤心了，人总有一死，齐老汉也算死得其所，他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稍事安慰了两句，王夜转而笑道：“今天是你们两兄妹重逢的日子，应该开心才是。” 虽然已经五年没有见面，彼此都变化很大，但两人很快便在对方身上发现了曾经的印象。 洪锦儿泪眼婆娑的扑进哥哥怀里，洪石也是感慨万千的仰首向天，他此时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妹妹却是自己的不假。 “啪啪啪！” 不紧不慢的掌声响起，在柴门后转出一个身影，赫然正是洪八。 从武馆出来之时，就见王洪二人窃窃私语的快速离开，心觉有异之下便独自跟了上来。只是担心被两人发现，离得稍远了一些。 “不错不错，两条人命，我如果报到官府，你们说会怎么样？” 洪八的脸上，现出欣喜神色，看着几人的目光，仿若看着猎物一般。 “不怎么样，你今天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王夜的眼中，杀机涌动，以目示意洪石，后者让妹妹躲开，自己从另一侧向洪二走去。 “哈，哈哈……” 洪八忽然大笑起来，自己主动走进院中，将大门关闭，“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一个功力比我弱上一阶的武者，加上两个废物就想要留下我吗？洪六，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明明是我先达到的三星，可馆主为何偏偏选中了你？今天还在密室为你加开小灶，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何能耐！” 洪八主动扑了上去，一双铁拳直取前胸，风声呼咧，迅猛异常。 “开！” 面对这样的攻击，比对面修为低了一阶的石头却并没有闪避，反而也是大喝一声，双拳迎上。 “砰！” 双拳爆响从场中传来，直震得锦儿一下就捂住了耳朵，躲得远远，用一双满含担忧的眼睛看着场内变化。 一击过后，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两步。 不过洪八少退了半步，虽然觉得双拳微微肿痛，却也并不在意：“也不过如此，看我今天就收拾了你。”说话间，人已再次扑上。 “我也早就想教训你了！” 洪石也是大喝了一声，双目圆睁，怒意勃发，不闪不避，选择和洪八以硬碰硬。 “砰砰砰” 双拳连续相撞的爆响不断传来，每一击都似有千斤之力，看得王夜眼珠连转。 起初洪八压着石头，一拳拳不断将其击退，大有随时突破其防守，一拳决定胜负的架势。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洪石根基扎实，加上全身经脉贯通的好处便显现出来，虽然并无真气，但体力的回复明显比对手要快。 是以这会石头已经反压着洪八了，而洪八的双拳似乎出了点情况，透过缠手布条，隐见红色血痕。 “可恶！” 洪八大骂了声，远远跳开，“洪六，别以为自己赢了，我只是白天练功伤了双拳而已。走了，咱们大牢里见！”说完哈哈大笑着，直奔大门而去。 这也是他的底气所在，即使战之不胜，要想离开也是不难。 “不好！” 洪石仗着体力更胜，先一步抢到门前。 却不想洪二只是虚晃一枪，已冲到了另外一处的墙边，这小院只是篱笆做墙，根本无法真正阻人。 洪二纵身一跃，向外扑去。 “噗！” 空中一道清光闪过，后发先至，迅捷如电。 一溜血光崩现，洪二连同断掉的右腿一起摔落下来。 “啊……我的腿！”洪八抱腿大叫，刹时便满头大汗。 “刚才是怎么回事？” 洪石来不及细想，几步上前，一拳砸在洪二胸口，打得他口喷鲜血，又是几拳下去，伴随着骨骼碎裂之声，洪八很快声息皆无。 刚才的一刻，王夜被逼动用了风剑之术，直接将其小腿斩断。 这并非王夜不想帮忙，实际上他使用这一次风剑，也是冒着极大风险。 在玄青界，一直有着修真世界十大未解之谜的传说，其中一项就是穿梭世界之后，一月之内不得杀生。这仿佛是一项诅咒，凡破了杀戒的，最后无一能够活命。 王夜算了算，自己来这里已有一月有余，已经过了所谓的“禁杀期”，这次出手虽未杀生，但对方的死却和他有关，也不知是否有所影响。这种神神怪怪的传说，谁又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他打定主意还是小心为妙，尽量不要犯什么忌讳。 “这里不宜久留，还是早点赶往斑斓城吧。” 两人商议了一阵，把齐老汉入土为安，至于洪二洪六两人，则扔到了一起，伪造出自相残杀的场面。 “这些东西怎么处理？”洪石打开洪二后背的几个口袋，瓶瓶罐罐的什么都有，里面还有几本书。 王夜接过来随意翻翻，似乎有一本是有关养蛇控蛇的书，还有一些是洪二的个人笔记、配药秘方，他兴趣不是很大，让洪石收了起来。 “有用的带走，没用的仍在口袋里就是。” 忙完了一切，天色尚且还早，这里地处偏僻，加之白天穷苦之家皆要出外谋食，是以始终无人惊动。 城门外，三人回头看了眼青石镇的城牌，默默地整理了下衣服，继续上路…… 当天，乞儿帮三位副帮主无故失踪，第二日在齐老汉住所发现两具尸体，疑似同归于尽，而六帮主依然下落不明。同一时间高层爆出斑斓城疑似将有仙门收徒的消息，当晚乞丐便散了大半，偌大的乞儿帮几乎眨眼间便要烟消云散。 第15章 斑斓城 “好诶，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喽！” 云栈客栈卧房，洪锦儿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跳着，不过她原本就是个少女。 三人一路以乞丐的身份穿城过县，历经十五日终于到达了斑斓都城。这一路上虽是吃的不错，甚至偶尔还有马车可坐，可住处却成了大问题，城里客栈不收无名乞丐，只能野外生一堆火，抱成一团对付一晚。 好在翠微界之所以叫翠微界，便是植被极其繁茂，不用发愁柴火。 而这些天，王夜在每天夜晚，几乎都会入梦，不过像上次那样是场景却只发生过两次，喝了香茗两次。其余的梦境，醒来之后全都忘光。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些梦境中，自己的身份是截然不同的，相貌也完全不同，没有一次重复过。 在又喝了两次梦境香茗之后，王夜感觉自己的五识变得更加敏锐，记忆几乎达到了过目不忘。 今天三人进城之后，王夜便用隐形之术，盗了一家客栈里一起同行的三名旅者的铭牌。这次他们洗涑一番，换上了新衣，又有了身份，客栈自然没有道理不收。不过这时，这家客栈天字号的几间卧室已全被人占用和预定，便选了两间地字号的双人客房，此行可谓圆满。 “不止如此，还能舒服的活动筋骨，晚上泡一泡热水澡！”洪石活动着手臂，发出咔咔的声音，“半个月来，没怎么练武，简直浑身难受。” “哥哥简直就是个武痴，一点也闲不住。你看人家夜哥哥，做什么都很稳重呢。”锦儿在旁娇笑着说道。 “好哇，女生外向，看我不刮你鼻子！” 洪石上前，被锦儿笑着躲开。 看着两兄妹耍闹嬉闹，王夜隐隐有着一丝羡慕。 “夜哥，我出去找家武馆练练，看看这都城的武馆和青石镇有什么区别。”洪石玩闹过后，打了声招呼，揣好银钱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两人独处。 锦儿忽然安静下来，神色有些扭捏：“那个……夜哥哥，不如……出去游玩一番？” “好啊！” 王夜点头答应，他也要了解一下这里的地形，这样至少跑路的时候不会迷路。 客栈一楼坐着稀稀寥寥的客人，此时尚不是饭点，人们喝着茶水，彼此闲聊着。 吱呀呀的木板声响起，引得部分人仰头望去，就见楼梯上走下一世家公子，锦衣玉服、唇红齿白，有着一种淡淡的不怒自威的气势。在其身后跟着一低着头，婢女服饰的少女，虽然面色稍暗，但模样却很俊俏。引得部分轻浮子弟只想大吹口哨，不过这种念头在扫了一眼前面的世家公子之后，便彻底打消掉了，京城之地，鱼龙混杂，谁知这是从外地来的哪个王公贵子。 两人出了客栈，王夜当先而行，东张西望。锦儿则落后半步，紧紧跟着。 “锦儿，为何选了这样一身窄袖长裤的婢女服饰？”王夜开口问道，目光却不忘来回扫视，记下来路。 锦儿微吐小舌：“锦儿干了五年杂活，皮肤都晒黑了，哪里像是闺阁娇养出来的小姐，万一漏了陷，让人连夜哥哥都怀疑了去，怎生是好。还是乖乖当个婢女，什么都不用操心来得安心。” “你可不是什么婢女，听你哥哥回忆，你们家从前也是锦衣玉食。” “不管不管，我就是要当婢女。” 王夜摇了摇头，拿她无法。 斑斓城不愧为武威国国都，不是青石镇能比，只凭行人熙熙攘攘此一项，就完全比了下去。 随便放眼一望，每一条街道都是人头攒动。 “借过借过，大家请让让！” 一个趟子手模样的人当先开路，后面两队镖师护着一辆镖车缓缓行进，车上插着一杆“武威”大旗，多半是镖局名号，而此镖局敢以国为号，想来是有些名头。 王夜装作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车队过去，这才带着锦儿继续闲逛。 “叮叮当当……” 过了两条街区，前方有刀剑相撞的声响传来。 “夜哥哥，前面好多百姓，我们快去看看。”锦儿说着跑出两步，回头见王夜不为所动，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语气略带撒娇的说道，“走嘛……” 王夜苦笑，只好跟上。 前面不出所料，果然是一群卖艺的杂耍。两人拿着刀剑相拼，火星在两把兵器之间，不时崩现，显得十分好看。剩余数人准备着下一项表演，并维持着场子。 微微撇了撇嘴，王夜根本提不起兴趣，面前的表演一看就是假打，没有任何观看价值。 他虽实力一般，但眼光却高。 小丫头却显得兴致很高，不时拍手尖叫。一旁的百姓也指指点点，甚至其中还传出江湖豪客的声音。 “这一剑用的是柳叶门的扶柳三剑，有着怜惜美人之意，而对面则用回雁门的刀法，回以浪迹天涯，既守得好，寓意也好，秒极！” …… “夜哥哥似乎兴致不高呢？” 手臂上传来拉扯的感觉，王夜转头看去，迎上了锦儿关切的目光。 “而且从认识夜哥哥起，就很少有笑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锦儿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夜哥哥这么发愁。但锦儿知道，做事的时候要认真去做，玩耍的时候，就开心的玩耍！”洪锦儿说完，举起攥着的小拳头，狠狠的来回晃了晃。 王夜一阵沉默…… 破界而来的一个多月，王府破灭的血仇时刻压在他心头，每多耽误一天没有修炼，便有一种落后了一天的感觉。而敌人在玄界，他却在洪界，两界的资源以及灵气的浓郁程度，简直不同同日而语，相差太多太多太多。唯一让他还保持希望的是，两界的时间有所差距！ “天上一天，地上十年！” 这是一句民间谚语，指的是天界与最底层没有灵气的“废界”之间的时间差距，这里自然不是废界，而是排名第七的洪界，但与玄界的时间差比，他也不甚清楚。只希望这个差距，可以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修炼功成，回去复仇。而且还要时刻提防玄界可能派下来的追兵，这样的压力可想而知。 王夜忽然露出一记笑容：“谢谢你，锦儿。你说得对，平时就要开开心心，这些烦心的事，到该做的时候再全力去做，否则活着就太累了。” 锦儿回以一记甜甜的笑容，又转头去看那卖艺表演。 心态既变，再看场中对练，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看这两人不过是普通之人，最多一星武者，为了表演的看好一些，难得将许多流传甚广的江湖招式组合起来，既攻守相合、进退有据，部分招式组合又名字讨喜，实在不易。更难得是演练得如此纯熟，怕是背后有着上千次的演练，流过的汗水，又岂是一言能抹杀掉的。” 不久两人演练完毕，使刀女子又开始了走单绳之技。 “好！” 王夜猛地喝彩起来，双手鼓掌，那单绳之上的女子此时忽然腾空向后翻滚，再转了一圈之后又稳稳落于绳上。 百姓也齐声叫好，掌声十分热烈。 这时一个卖艺之人拿着托盘到了王夜面前，脸现谄笑：“这位公子，您身份尊贵，看着高兴，就赏一点吧。” 王夜哑然失笑，随手摸出来一锭银子，放到托盘。反正银子他来得快，并不心疼。 “谢公子赏！”卖艺人高叫了一声，又向下一处而去。 第16章 见闻 过了此处，又前行了许久，不知到了哪处坊市，就见前方一处高挂“争锋武堂”四字牌匾，下面聚拢得水泄不通，不过这些人中百姓不多，反而多是一些头戴斗笠的江湖游侠。 王夜左右一望，便见武馆斜侧有一处酒楼，遂携着锦儿登上二楼，寻了一处靠窗所在，视线下望，正好可见武馆所在。 此时临近正午，正是饭口，便点了几个小菜。 不想此处需先行付款，且需二两银子，王夜虽对银钱无太大印象，但以锦儿的身价衡量，吃上数顿便可买上如此一个丫鬟，想来真是极贵。 付过钱过，和锦儿边吃边看着下方热闹。 武馆前的场地极大，此时站着四个武馆服饰的短衣学徒，每人露出一身精湛肌肉，面前放着一把大号铁锁，大小不一。 在四人前方，尚有一人，大概是武馆师傅一类，正在说着什么。 “诸位父老知晓，近来有消息传闻，仙家即将广收门徒，只凭机缘，不限世家，这可谓多少年来的头一次。” 武馆师傅一开口，说的话就是让王夜一惊。 仙门收徒这等事竟然已经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了？他再去看围观群众，并无太大骚动，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果然国都之地，消息灵通，不是地方县城能比。” 这时就听那师傅继续说道：“但各路仙家以什么为收徒标准，这恐怕无人知晓。但依在下看来，不外乎一个人的身体素质而已。身体虽是天生，但后天亦可锻炼。本武馆诚心传授锻体之法，可让学者数日之内气力大增，每人每天只收50银币。馆内场地有限，先到先得，今天只剩十个名额，请大家莫失良机，若是就差了一点点力气，将后悔终生，这仙缘以后可不会再有。” 这次人群终于有所骚动，下面传来议论之声，不过依然不为所动，因为那师傅并未离开，似是还有话说。 果然那师傅转身一指那地上四把铁锁：“有后来者可能心存疑虑，但请看下面学徒的演示。之所以用铁锁而非石锁，只因石锁分量太轻尔，这四把铁锁分别为500、800、1200、1500斤，有不信者可上前称量，若无人那么便开始吧。” 师傅说完，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回到馆内。 不一会儿，果有游侠上前试量，不过连提起都有些吃力，王夜看着那石锁长度便有1米，也很想知道他们如何耍得。 很快四个学徒又检查了下身上衣靠，便上前抓住了铁锁握手。 四人同时发了生大喊，很有石破天惊之势，震得前排观众下意识地身子后仰，然后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之中，把铁锁举了起来。 不止如此，在铁锁达到最高点后，借着呼呼的下落之势，抡起的第二圈似乎速度更快。 见这架势，凡是正对着铁锁方向的人群，都自觉的向后慢慢退去，越离越远。这铁锁要是一个飞了出来，躲不开可是要出人命的。 四个学徒轮了几圈，开始了来回走动，不过幅度很小，中间偶尔穿插着一些花样。 每当这时，观众都要心惊肉跳，眼睛死死铁锁，身上的肌肉紧绷，以便随时逃开。 “似乎有些门道……” 下面的场景，看得王夜也有些心动，不过稍事思忖，便放了下来，单纯的打磨力气于他并无用处，他需要的是能够通往大道之路。否则在仙王府内，被各种药物温养了这么多年的肉体，单练力气，他早就已经力拔千钧了。 “不过这武馆倒是有些赚钱的手段，这几日可要吃个大饱了。” 两人吃完，继续闲逛，街上各种摊位，所卖之物几乎应有皆有。 随手给锦儿买了点小物饰，惹得她眉开眼笑。 一路行去，王夜留意了下，武馆遇到了八家，都是生意兴隆，医馆遇到了六家，竟也是人流不息。不过出入之人，大多身上带伤。看来这城中武者太多，各种摩擦不断，受伤真是在所难免。 路过这么多武馆，也没看到石头，不知这小子去了哪里。 抬头看了下天色，王夜估算今天无法逛完全城，便绕了个圈，从城中心方向往回赶去。 “咦！” 又转过一个街口，王夜目光向右侧扫去，竟看到远处一座建筑气势恢宏，上面挂着一面牌匾，上书“多闻密录阁”！ “好厉害的密阁，竟然把分阁开到了这里。”王夜心中感叹了一声。 在玄青界，有四大阁楼赫赫有名，他们不参与任何派系的争斗，只默默做着自己的生意，传闻分阁开遍了各界，而玄青界的自然也只是分阁。这两楼两阁之中，多闻密录阁便是其一，主营各种消息秘闻，除了各种涉及个人的隐私的消息从不透露之外，其余的不敢说无有错漏、无所不知，但绝大多数时候，顾客都十分满意。 不想在此地竟然也能遇到。 王夜抬步向密阁行去。 离得越近，越觉得这阁楼金碧辉煌，仅是正门两侧镶嵌的夜明灵珠的数量，其价值就让人惊掉了下巴，简直一副根本不差钱的样子。 门前并无接迎小厮，大门敞开着，随时欢迎出入。 入门的刹那，仿佛穿透过了什么，进入了另一处空间一般，空气都变得让人精神振奋起来。 王夜深知，自己已经进入了一座阵法。 不过不用担心，阵法只是保护性质的，平时并无害处。 若有什么麻烦上门，楼上坐镇的修士，足以解决。 一楼大堂只有一个引导侍者坐于“引导台”后，并不主动和人搭话。 其他侍者则在一个个独立封闭的柜台之后，等着求询之人。 且求询之时，有阵法隔音，不虞外人听到。 这时一楼大堂有着寥寥十数人，看衣着似乎皆是游侠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似在商议着什么，而咨询台前，却无一人上前。 “我想求问几日后，仙门大开，有哪些仙门，各有什么特点？” 既然无人，王夜也不客气，就近第一个柜台，上前询问。 柜台之后是一个年约二八的少女，面相清秀，只见她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张石板，上面放着彩色光芒，葱白手指在其上点点画画。 “很抱歉，你问的问题这里并无记载，属于二级机密状态，需到二楼进行咨询。”很快，少女抬起头来，一脸抱歉的看着他，“而且您一次提问的问题过多，需要额外支付一大笔费用。” “大约多少？” 王夜随口问道，钱他是不在乎的。 “一百二十金！” 少女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歉意。 王夜差点噎住，120金就是1200两银子，问几个问题而已，这简直是抢劫。 这来钱速度，比他隐身抢劫官府还来得快！ 不过可惜的是，他现在身上只有1000多点银子，竟然还不够支付。 “看来晚上还得再次洗劫一次官府了！” 王夜这样想着。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可不信没有不贪的，是以几次下手都是找的官府，反正花掉也是散富于民，岂不合了官府的取之于民。且以往仙王府中的供应，皆是所辖地面官府所提供，对官府下手，对他来说，简直理所当然，没有任何障碍。 难道还要再等一天？ 他有些不太甘心的问道：“这个价格能够便宜些吗？我身上只有千两银钱。” 少女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明码标价，从不讲价，只有成为高级贵客，才会享受折扣。” 这个王夜也知道，正摇摇头打算离开之际，耳边又响起少女的声音。 “不过呢，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正巧今天在二楼14号密室，你可以以我的名义，上楼找他打探消息，只需支付1000银就可以哦！”少女说完，脸上露出一丝小狐狸般的狡黠笑容。 “我没太明白。”王夜听得莫名其妙，这和刚才打折有什么区别？为何不直接打折…… “笨！” 少女用手敲了敲彩光板，“每次的交易内容，可是都要储存起来的，不然我们这些侍者，岂不是可以把大量的银钱截留？诺，这是你要问的问题，按个手印就好了。” 接过少女递过来的彩光板，上面显示着一行行字迹，是他之前提问的问题，不过少了第一问：仙门收徒的日期，下面需要支付的费用，则变成了900两。 王夜的面容一阵古怪，这也就是说，自己支付的1000两银子，将有100两进入面前这个少女的口袋。 好吧，王夜果断的按了下去，这是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至于对方耍诈，最后并未知道第一问题的结果。大不了明天再来，反正他并不在乎这点钱。 又随手把小包银子递了过去，这些带在身上，他还嫌硌得慌呢。 看来以后得多拿点金子什么的。他这样想着，以前担心金子小市民吃掉费力，现在看来想要花掉，简直太容易了。 “够爽快！”少女对他俏皮地眨了下眼，清点过银子后又把剩余银两连同包裹递了回来。 “我可是看你不像墨迹之人，才先递出的记录板，其他人可是要先付钱的哦。” 王夜再次无语，不由多打量了少女几眼，根本看不出这清秀的面庞下竟然这么狡猾。 “给，去二楼14号。” 接过少女递过来的卡片，上面写着事情大概，后面落款虞妙然。 “走吧，去二楼！” 回头对锦儿说了一句，先行上去。 “恩恩！” 洪锦儿从发呆的状态中醒来，她在交易台外面，根本听不到声音，连忙跟了上去。 第17章 各大宗门 上到二楼，来到14号密室，王夜推门而入。 震耳欲聋的鼾声扑面而来，刚进密室的锦儿，飞速回身将房门关上，一副害怕声音传到面外的样子。 一张桌后的太师椅上，斜靠着一名老者，胡子拉碴，那嘴角流下的口水，将地面打湿了一片，汇聚一滩。 王夜皱着眉头走了过去，轻摇老者双肩，口中呼唤：“老人家，老人家……” 鼾声依旧…… 加大力度摇晃，鼾声依旧…… 再加大力度，鼾声依旧…… 王夜一头黑线，伸出右手，拇食二指一捏，老者鼻子立瘪，左手向上一托，嘴巴合严。 鼾声立止。 然而，半晌过去，老者依然没有半点苏醒的样子。 王夜担心其窒息而亡，遂松开双手。 震天的鼾声再次响起。 王夜摇头，就要抬脚踢翻椅子，却被洪锦儿拦住。 “我来吧，夜哥哥。” 点了点头，退后几步，将这事交给锦儿，目光却掠过桌面上的彩光石板，微停片刻便收了回来。 锦儿从袖角扯下一截丝线，将线头小心地伸到老者鼻孔，慢慢拨动起来。 “起来吧，老爷爷，被别人知道来这里偷睡就不好了。是楼下的小姐姐让我们上来找您的。” 王夜心里一惊，暗道锦儿这丫头，似乎比看起来聪明得多， “啊……啊……” 看到老人一副想要打喷嚏的样子，两人后撤了几步。 “阿嚏，好睡好睡……啊……” 老人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哎，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老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一副吃惊的样子。 “……门没有锁，我们是来询问事情的，这是楼下虞妙然让我交……” 王夜的话还没说完，老者便从他肩头撞了过去，差点将他撞翻。 “不可能不可能！” 老者大叫着，伸手开门关门数次，“一定是你们弄坏的，一定是你们弄坏的……” 此人莫非是个疯子…… 王夜叹了口气：“锦儿，咱们走吧，看来被骗了，明天再来。” “哦哦！”锦儿连连点头，“想不到小姐姐竟然是骗子。” 两人抬步往外就走。 “嗖！” 手上的卡片消失不见。 “咳咳，过来吧，这点疑难都是小事。”老者重新坐回太师椅中，依然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 桌子前面只有一把椅子，王夜坐下，回头抱歉的看了眼锦儿。 锦儿微笑，示意无妨，垂手站立。 “这仙门收徒嘛，五日之后，下月初一，若是有哪个门派提前招人，不在此列。”老者慢悠悠的说道。 王夜微微点头，这争夺门徒之事，的确是有可能，不过需冒着得罪其他仙门的风险。 “此次会有七家仙门选徒，这七家仙门多为正统修练之法。分别为武威国内的玉符宗、御兽宗。武威国外，远道而来的无当剑门、傀儡门、丹鼎门、霹雳门、天蛛宗，一共七家仙门，再远的几家仙门，没有赶来。” 王夜点了点头，这些宗门可谓不少，应该总有一个适合三人一起的。他自己对于宗门，并无要求，有个避身之所就好。 “这武威国内的玉符宗，以符箓闻名天下，其他仙门虽也有研制符箓，却差之甚远。临战之时，符箓一洒，敌所难防，实战极强。不过制符颇耗金钱、物资，虽能贩卖有所补偿，然于境界提升，并无帮助。” 对于这个宗门，王夜稍一思忖，便即放弃。于修行突破之上，无法提供助力，终究走不长远。不适合石头、锦儿两人。 “御兽宗，以控兽辅助修行，自五千年前宗主吴道凡而异军突起，独创灵魂同享之法，惊才绝艳，4500年前破界飞升。然此共享部分灵魂之法，是否存在隐患，尚不得而知。有部分意志不坚定的修士，会受到契兽的影响，倒是事实。” “那吴道凡还活着吗，现在什么境界。”王夜插话问道。 “这些是另一个问题了，不在今天回答范围之内。”老者似乎并不很好说话。 “……” 王夜觉得对方可能并不知晓这个问题。 御兽宗的功法，虽会对意志不坚定的修士有所影响，但他思忖，这点对三人应该影响不大。石头不必说，瘸腿五年坚持修炼；锦儿救兄卖身，守身如玉，宁做杂役。至于他自己，他觉得一定可以不受影响。 遂暂时把御兽宗列为观察对象。 “武威国东方的无当剑门，与寻常修仙手段有所不同，另辟蹊径。讲究舍剑之外，无有他物，乃上级宙级世界所传，犀利无匹。不过过刚易折，此门弟子寿命大多不长，因此也是急需补充新鲜血液的一所宗门。” 一想到石头、锦儿一脸冰冷的模样，王夜就摇了摇头，这门不能选。 “傀儡门，善制机关傀儡，其下门人弟子，一人便往往拥有数做机关，同级战力，根据其傀儡数量而定。然耽误大量时间研制傀儡，本身实力必定有限，若自身被外敌制，则机关尽没。” 这宗门的功法，似乎需要灵活的头脑，王夜想到洪石一副武痴的样子，肯定静不下心。 再次放弃一门。 “丹鼎门，以炼丹之术闻名天下，世上仙门皆敬之。仙道之路，境界突破，有丹石相助，事半功倍。然，炼丹一道，多重天赋，亦需要大量时间投入其中，必对修行有所妨碍。若无其他机缘，对敌之时，手段较为贫乏，战力并不算强。” 王夜心里再次摇头，洪石肯定不喜这个。 “霹雳门，善暗器，因凶器‘霹雳雷火弹’而得名。筑基之下，闻风丧胆，筑基修士，亦会对其造成大量伤害，即便结丹修士，大意之下，也有重伤身陨的风险。不过此外物，对凝婴修士，几乎无用，此时不如符箓远矣。” 这宗门就算石头和锦儿喜欢，王夜也绝不会选，简直是仙路断绝之门。 “天蛛宗，以炼化后的蛛丝为兵器宝甲，可攻可防，圈养及操控蜘蛛灵兽，是其拿手本事。不过同御兽宗的御使之法不同，更易遭到灵蛛反噬，风险较大。” 王夜心里再次否掉，每天同蜘蛛在一块玩，无法想象锦儿脸上爬满蜘蛛的样子，而且修炼风险不小。 这样一算，宗门虽多，合乎三人共同情况下，竟只有御兽宗一所仙门而已，虽然有未知风险，但前途似乎更加远大险。 听老者的话语，这世界还有其他宗门，奈何本次并不至此。 “多谢老者解惑，我已心有明了。” 王夜起身，道了声谢，便同锦儿离开。 望着两人出去，老者连连摇头，然后再次头一歪，双目合上。 房门无风而关。 第18章 前夕 次日天明，王夜脸上带着郁郁之色爬了起来。 原来，他昨夜摸去官府存放库银之处，还未靠近，便被早已布下的阵法拦住，只得怏怏而回。 幸得大阵没有留人能力，否则他自忖要被留在那里。 这让他心生警惕，首府之地，果非寻常。 这日再次出去，街上游人比昨日还要多些。 他细心留意、巧妙打听，算是问出了知府府邸，打算晚上去关顾一番。库银拿不了，便只能找贪官个人了。实际上，他昨夜便想下手，奈何这都城太大，要找到可能花费一夜时光，是以寻了片刻即便收手。 “大人，冤枉啊” 路过知府衙门，就见大堂之上，几名游侠装扮的人被衙役按在那里，兀自喊冤。 “人证物证俱在，有何冤屈！”堂上大人一拍惊堂木，眼望堂内站着的白衣公子，“武威镖局少镖头武平之便是人证。” “咦！” 王夜轻咦一声，这白衣公子正是昨日那坐于镖车之人。 白衣公子上前两步：“冤枉？昨夜可是在大人府邸将你们所抓，身上有着赃物壁画两幅，我镖局之人，人人皆是人证，还想抵赖？” 堂下跪着的游侠们，死咬着嘴巴不肯说话。 “看来不打是不行了，来人，先重打二十大板！” 惊堂木落地，一众衙役上前，按住他们就是一通乱打。 “看来夜晚这大人的私人府邸也去不得了……” 王夜心头略为郁闷，“这知府竟然请了镖局的人看家护院，这样的话，这几日便只有百多两银子可花，需要省一些了，不过也料来足够。至于以后入了宗门的日子，就只能自己赚钱了。” 偷窃升斗小民，这是他不屑做的。而对官府，那不叫偷，只是收税而已。 凭借敏锐的感知，那堂上大人，隐隐之中，给他一种压抑的感觉，就是那种站在其身边，不敢抬头与之争锋的感觉。 他听说过，世俗界的皇权，从未间断过与道门仙权的争夺——世俗界的资源即便再匮乏，在资源紧缺的修行界，又怎么可能放过一点点资源，况且世俗界的资源其实十分丰富，至少新鲜的血液、优秀的种子，是道门所不能放弃的。 这种争斗哪怕在玄青界，皇权被仙权彻底压服控制，也依然存在。只因具体到民间事务的处理，修士根本无暇分心，只能交付皇权处理，或者其他形式的皇权。 翠微界，王夜觉得应该是两者持平，甚至皇权稍占上风。至少两者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道门收徒才比较隐蔽，只在一小撮人中进行。 而堂上那位大人，给他的威压，王夜觉得便是传说中的官气！ 或者可能还有部分文气、正气。 而皇权便是靠这种气，以及军人的煞气与道门相争，传说这种气可令法术失效，也不知真假。 堂下聚集围观的游侠们，皆露出不忍之色。 “求大人开恩，我们几日之后还要求仙问道，求大人网开一面。” 被痛打的游侠儿中，一人壮胆高呼，声音欺惨。 堂上大人眼神微眯，待二十棍打完这才开口：“既然尔等有求仙问道之心，我非铁石心肠，便成全了你们吧。不过尔等夜闯我府，此事却不能就这么罢了，否则这满城游侠，人人皆尽效仿，则我府无有宁日矣。” 听到可能被释放，不会错过仙门招徒之日，堂上游侠皆喊“大人慈悲”，待又听到不能就此罢休，有精明的又喊道“请大人随意责罚”，其他几人纷纷效仿。 “好，既然如此，我再打尔等三十大棍，可是心服？”大人慢悠悠的说道，声音里满是威严。 “我等心服，谢大人恩典。”堂上游侠聚都拜谢。 王夜再去看那大人，隐约感觉其威势又增添了几分。 “这几个游侠，挨了这五十大板，看堂上衙役卯足了力气，并未留情的架势，估计几天几后也很难痊愈。即便痊愈，也未必能入得仙门。这大人既不得罪道门，又收了几人恩情，涨了官威，可谓多赢。” 王夜想着，便摇头离开。 夜色降临，客栈又来了一伙旅人，一女两男。 少女十四五岁的样子，两名男子皆三四十岁，看其架势，似是保护少女的护卫。 这时客栈已无单独房间，只剩下大通铺还有床位。少女自不能和一群男人挤在一起，正巧锦儿房内还空着一床，便来找锦儿提出合住条件。 这丫头一口答应，又主动跑来说服王夜和洪石，两人还能说什么，只能同意。 这少女入住之后，倒也并非没有好处，竟然包了几人之后几天的客栈伙食，小省了王夜一笔钱财。 随着时间推进，赶来斑斓城的外地之人也是越来越多，而全城客栈此时早已爆满，各种冲突不可避免的发生。 “滚出去！不知死活！”伴随着一声喝骂，楼上一人被直接扔下楼去。 无处可住，新来的便只能抢了。 “又是一个……这两天多谢仗义出手，否则我们的麻烦可是不小。”王夜看了眼楼外，被人从楼上扔出去那名游侠，空中一个翻身稳稳站住，不过嘴角隐有血迹，他看着楼上擦了一下，大步离开。 这时三人连同那名少女及其两名护卫，一起在客栈一楼用膳。 “哪里话，都是一些小麻烦而已。相信就算没有我这两位叔叔出手，也没人能把你们如何。”少女面有得色的摆了摆手。 “姬姐姐，外来的旅人越来越多，还有两天时间，恐怕将有大乱发生呢。” 锦儿不知何时和姬姓少女相处甚好，这时拉着她的手问道。 “放心吧，本朝吾皇英明神武，据说已经派军队入城，之后两天，会将无处可住的游侠们，全部接到军营居住，教军场上的帐篷可多的是，谁还敢闹事，全部抓起来劳作。”姬姓少女的语气充满肯定，拍了拍锦儿抓着她的小手。 “原来是这样，希望未来两天能平安无事吧。”锦儿的脸上露出一记微笑。 之后的两天，果如姬姓少女所说，城中虽更加热闹，但治安却好了很多。 不过这最后一日，一个重磅消息却砸了出来——朝廷将于明天加开恩科，文武双试！ 这消息一出，顿时将城中引爆，到处都是议论之人，更加有志于科场的读书人歌功颂德，有心建功立业的武人也是雄心壮志。 只是和明天仙门收徒之日撞在一起，让人不得不放弃一边，实在让无数人扼腕叹息。 …… 第二日天色刚亮，整个斑斓城便苏醒了过来。 人们早早的走上街头，寻找着可能出现的仙缘。 及至晨曦照耀满城，科举文试已在城中正式开始，人们期盼的仙缘依然还未降临。 “轰！”一个雷头炸响天空。 就见天空于虚无中现出七座飞舟，有大声从上面发出，响彻天地。 “我等仙门今日于此收徒，但凭机缘，无关身份。切记于落日之前赶往我等宗门所在山峰，途中之磨难，皆衡量汝等道心也。” 这声音虽大，却非用喊，只是心平气和的语调，响彻整座斑斓之城。 天上七座飞舟，飞往七个方向而去，而与此同此，东城门外的武科考场也拉开了帷幕。 王夜紧紧盯着飞船消失的方向，眼中一片迷茫。 这七座飞舟，根本没有任何宗门标志！ 显然这是这些宗门之前商量好的，能收多少，收的是什么素质，全看各自机缘。强的宗门别想大包大揽，弱的宗门也会有所收获。 “可是……我们怎么办？”王夜心里大骂不止。 这七座宗门加上东门武科场，正好是八个方向，而且看他们驾舟而去，这距离不会太近，少说也在十里开外，而且还会在山上。也就是说，选择了一个方向，那么便只能期待通过途中的宗门考核，别想到了山顶，发现不是自己希望的宗门，便改往其他方向，因为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这时城中凡是有志修仙的，迅速开始向城外移动。 姬姓少女拍了拍王夜肩头，和洪石挥手，和锦儿拥抱之后，也告辞离去，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夜哥哥，咱们抓紧时间走吧，不然可能来不及了。”锦儿拉了拉他的衣角。 “没错，夜哥，这路途遥远，为了保证及时到达，我去租辆马车，或者几头散马散驴以作代脚。”洪石也跟着说道。 “哎！”王夜叹了口气，“可是咱们之前定下的御兽宗，却不知在哪个方向，总不能随便选个方向碰运气，或者咱们三人就此拆散，各奔东西吧。” “当然不行，我和妹妹好不容易团聚，怎能分开，还有夜哥也是。”洪石立马开口反对。 第19章 登舟 “夜哥哥，不如去密阁打听一下？”一旁的锦儿歪头说道。 “咦……” 王夜吃了一惊，这点他倒是疏忽了，主要是身上的银两不足，下意识的就忽略了这点。 “走！咱们分头行事！” 王夜当先行去，钱不够到时再说。 聪明人果然不止一个，多闻密录阁一楼大堂内，此时人虽不多，却也有着二三十人，一看这些人的服饰便知，皆是富裕之辈。 向1号柜台望去，上次来时那个名叫虞妙然的少女依然还在，不过正和一名顾客说着什么。 “只能排队等了。” 王夜等了片刻，忍不住原地踱步起来，简直心急如焚。 “夜哥哥不必着急！”锦儿劝道，“如果银钱不够，我看这位小姐姐颇善做生意，也许可用言语说服。” “希望如此吧！” 王夜点了点头，焦虑稍淡，这主意虽不怎么靠谱，可与之前相比，还是希望大增。 “又见面了。” 终于轮到他后，王夜平复了下情绪，坐到台前座椅，表情淡然的开口。 “你是……” 虞妙然看向他，面色疑惑，不过很快便想了起来，“哦，是几天前那个顾客吧，欢迎，这回有什么要咨询的吗？” 王夜顿时一阵沉默，觉得此行失败的概率大增。 “是这样的，不知今日御兽宗的飞舟是飞往哪个方向，咨费如何，我有意加入此宗。” 少女一听，先露出一记笑容：“原来是此事，之前的顾客便是这样探问，看来你们都很看好此宗的。咨费的话，倒是不贵，只需千银即可。这么一点银两便能换取光明的未来，简直超赚。” 脸上面皮一阵抽搐，一咬牙，王夜开口说道：“这些银钱我暂时没有，不过我可以写下字据欠着。小姐若能将飞舟去向告知，事后一定百倍相报，甚至赢得我的友谊。” “噗呲！”虞妙然似乎忍不住笑出声来，见王夜脸色铁青的站起身来，似乎想走的样子，隔着柜台伸出手来，将其拉住。 “好吧，告诉你便是了。”少女又笑了一会，才平静而下。 重新坐下，王夜脸色不虞的问道：“有何好笑？” “想笑就笑喽！”虞妙然摊了下手，“好了，别那么严肃，你现在可是求着我，被我笑两句也没什么吧？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后面的同伴也得忍一忍。” “好吧，那你赶紧说，我抓紧时间！” 王夜手指敲了敲柜台，示意时间不多。 “出了斑斓城北门，一路向北，大约二十里外的一座山峰……” “谢谢！” 王夜站起来就走。 “等等，你不想知道路上都有什么困难吗？”身后又响起虞妙然淡然的声音。 王夜回过身来，直视着她，表情十分严肃：“都有什么？” “那么严肃做什么，算了，不逗你了，御兽宗因为功法的原因，并不要求灵根如何，所以只要及时赶到便可以了。不过一路上并没有路，皆是茂密植被，没有一定的体力，休想及时赶到。”虞妙然淡然的说道。 “为何告诉我这些？” 稍事沉默，王夜开口问道，这种好事，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虞妙然轻撩一下秀发：“没什么，只是不想没有回报罢了，我可是等着你的百倍报答。” “放心吧，某必不食言。” 王夜抱拳感谢，忽然想起一事，“小姐年级正佳，此时仙门收徒，正是良机，投入仙门，岂不好过在此蹉跎岁月。” “咯咯咯！”虞妙然向他挥了挥手，“好了好了，谢谢你，再不抓紧时间，要来不及了。” …… “根本没有驴马，城内凡是有的，皆被人抢走，要么就是在抢夺中被人杀掉。” 这时分头行动洪石也赶了回头，在门口相遇，带来的却是不好的消息。 “没关系！” 知道御兽宗的收徒标准，王夜并不慌张，一边走着，一边同两人低声解释。 “原来如此，以我们乞丐平时出入山林的脚程，这点路途不难。”洪石开心大笑。 …… 理论上虽然不难，可走起来却吃尽了苦头。 虽然选择北门方向的游侠不少，起初走在踏平的草地上也很轻松，可是进入大山范围，根本无路的情况下，数万人分散开来便不够看了。 山里灵气更加丰裕，连草都长到将近一人的高度。三人虽然曾经几乎一路是用走从青石镇赶到的斑斓城，但那也是沿着有人走过的山路，可这里却是无路的。 “嚓！” 前方洪石轮着柴刀，艰难的开着道路，王夜中间，锦儿最后。 “多亏出城前买了开路工具！”洪石在前方唏嘘不已，回头看了眼锦儿，“妹妹你放心，我就是背，也会把你背到师门。” “哥你少说两句，省点力气。”锦儿在后面白了他一眼，然后喃喃地自言自语，“就算没你，夜哥哥也会把我带到的。” 三人一路走着，时间很快便到了中午。 “来，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三人找了几块石头坐下，吃着干粮喝着水，中午的太阳很热，这时赶路，要付出更多的体力，三人决定稍事休息。 “咦，这里有三个雏鸟！” 草丛一阵抖动，钻出来五个大汉，正好看到王夜三人。 山里这草茂密，不到十米，都很难发现对面有人。 “小娃子，把水给我们喝！”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走上前来，看着三人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后面四个大汉也向这边看来，不过眼神多停留在锦儿身上。 “凭什么，你们自己的水呢？”洪石当前从石上站起，拦在前面。 “就凭我们人多！怎么着，不服吗？” 大汉说着把兵器抽了出来，是把明晃晃的长刀。 “滚！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你们。” 王夜冷冷喝道，微微抬起了右手，双指对准了大汉，在他掌心，突兀的多了一颗圆石。 洪石也摆好了柴刀，死死盯着对手。 “呦呵，还敢和我们这么说话！大哥，把他们做了吧，这都多久没做买卖了。” 大汉身后四人围了上来，都抽出了腰间兵器。 “我也正有此意，嘿嘿嘿……” 这几人分明是山贼草寇，竟然也来寻找仙缘。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王夜不再废话，扬手就是五道青光，所谓先下手为强，等对方动作起来，反而不好瞄准。 青光迅疾如电，在大汉笑声之中，划过他的咽喉。 “噗通、噗通、噗通……” 五名大汉几乎同时摔倒，断头向下方滚去，地面瞬间染红一片。 “走吧，这里看来休息不了了。对了，别忘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搜走，刀都带上，我和锦儿先走了。” “哦，好的！” 多了几把兵器，王夜和洪石两人轮流开路，砍卷刃了，便随手扔掉。 …… “呼……终于到山顶了”三人气喘吁吁的看着前方。 御兽宗的选拔之地，很好辨认，一搜巨型飞舟停在山顶半空，离着很远便能瞧见。 “登舟吧。” 飞舟之下，有道士二人，立于登舟梯左右。这二人服饰相同，纹饰不同，一人左肩青龙，一人右肩白虎。 见到三人走进，一道士开口说道，随后便不再理睬。 “就这样通过了？”洪石还有些难以置信。 “爱上不上！” 另一个道士没好气的说道，显然二人立于舟下，负责迎新，这让他们很是不爽。 三人不再多言，从登舟梯向上跑去，皆喜笑颜开。 舟山立一白衣女子，未着道服，不过背后却有一朱雀标准，神色清冷，让三人进舱自寻座位。 这飞舟船舱共有三层，每层可纳数千人，三人选了中间一层，挨着透明的琉璃窗坐下，向外看着风景。 这时舟内已坐了不少人，都神色轻松的互相攀谈着。 天色渐至黄昏，慢慢黑了下来，终于在一次巨大的震动当中，飞上了天空。 下方哭喊着往这边跑来的人群，看得飞舟上人一阵唏嘘，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20章 修炼 在一阵剧烈震颤中，飞舟落到地面。 舟内响起一片抱怨之声，大家都没过足瘾，便已到了地方。 飞舟停在一处山坳，四周尽是山峰。 宽敞的平地上，搭建着一排排房屋，每两排房屋相对，延伸出去不知多远。这样的算是一组，然后隔着百十多米，又是一组，如此有着数组。 下舟之时，每人发了一本小册子。 被告知有一周的时间，自由修行。 若感知灵气，并成功引气入体，达到凝气一层，便会自动离开杂役区，成为外门弟子，接下来将会享受到师门前辈助其凝聚灵脉的优待！ 而晚于这个时间的，将没有此优待，要么自己凝聚，要么付出一定代价。 王夜忍不住心中吐槽，这样看来，这第一步便是比拼灵根、悟性和资源了。 而且这里只是杂役所在的区域，也就是说他们现在都是杂役……进入不了外门的，以后每天将要给其他弟子处理内务了。 此时虽天色已黑，外门执事随便扔了两个术法下去，又亮如白昼。 这一次招徒的数量可谓空前，有着万人左右学徒，不过御兽宗早有准备，每一片区域各自有一名执事负责，轻轻松松便万人全部吃下，还有不少空房。 对每人一所房间的安排，所有人都很满意。房间虽不大，但胜在是个人单独的空间，不用与他人分享。 王夜一直没有修炼，便是担心被宗门测出已修出灵气，被怀疑成是他门细作。 现在看来，他觉得自己想多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有没有修为在身，进入凝气第一层，在登入飞舟之时，上面的御兽宗修士便能轻松感觉出来，并不用特意侦测。 于是，第二天开始，所有人都忙碌的修炼起来，或是自己细细研读那本小册子，或是找他人商量，甚至干脆有人去找执事，不过结果可想而知，除了少数关系够硬世家子弟，这次招徒进来的多数寒门子弟，执事根本就毫无理睬，甚至有人被直接扔了出来。 对于如何凝聚灵气，进入凝气一层，王夜虽未修炼，却知道该如何去做，关键是激活体内的灵根！ 实际上，人人皆有灵根！ 道理十分简单，灵气是一种密度远大于普通空气的气体，如果生活的环境里，充满了灵气，那么灵气便会自动从外界进入人体。那种完全隔绝灵气，使之无法进入体内的体质，是不存在的，气体不同于液体固体，它们迟早会做到无孔不入。 久而久之，人体便会适应灵气的存在，并产生储存它们的地方，而这个所在，便是灵根。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产生的灵根也不同。 这个灵根是否适合修炼，那便是未知之数了。 他打算开始了正式开始修炼了。 既然要修，在有精神之种可以提供海量选择的情况下，自然要选择最强功法！ 唯一让人头疼的是，精神识种包涵的知识，实在太过广博，哪怕他平时也有翻阅，这时查阅起来，依然有种忙不过来的感觉。而且用精神力查看，时间久了，难免精神不足，这是真的会出现头痛的问题。 好在翻阅的功夫多了，冥冥中他找到了这些功夫共同的“精神频率波动”，他将其命名为“功法”，这样搜索起来，速度大大加快。 用了三天时间，最后他选出来几部最强的玄阶功法。 第一部《不死鬼王诀》，名字乍一听，有种威武霸气的感觉，不死二字，足以令无数的修士向往。 不过修炼这部发诀，却需要一个前提，便是已经身死！ 这简直是坑爹，很显然这是一部鬼修的功法。 他可以肯定，父王是不可能修炼过的，存在这识种之内，多半是诛灭某个鬼修之后，翻阅过这部功法。 这部功法，王夜当然无法修炼，直接放弃。 第二部《翻江倒海万水玄元诀》，这一部一听名字，便知是与水有关，王父在下面有着简要的点评，大意是修成此法可控万水，于大海之上，更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王夜真是好生纠结，在水面再强，仇人都在陆地生活，又有何用。 第21章 选择 能够达到这个要求的，倒也不是没有——《玄武背天功》，这是一部防御多过进攻的功法，土系术法的防御能力，可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不过王父点评，若对手自知不敌，逃遁，若何？ 也就是说，似乎无法奈何敌人逃走…… 难道真的没有达到自己要求的功法吗？ 王夜不甘心，再次查找精神识种。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双目尽赤，精神恍惚，机械的翻阅着识种内的知识…… 忽然他的双目圆睁，满是震惊的神色。 在精神识种的一个角落，这里是收集残篇断章的地方，正常时候他根本不会阅读这里，此时他读到这样一段信息。 “灵族，数万年前霸于诸天万界，为人族所忌。后有内乱爆发，二王争霸，元气大伤，万族遂起而攻灭之……吾与妻探寻其遗迹，历尽九死，机缘巧合之下，得灵族残缺功法……” 这里面的消息，让王夜精神一振，灵族功法暂且不说，最主要是关于母亲的消息。 他对母亲的印象，几乎没有，每当问起，父王只对他说得病去世……当初年纪还小，并不觉得奇怪，现在却感到费解，能让修士去世的疾病，这是什么概念！ 这一段信息，透露出父母当年探寻遗迹，冒着极大的风险，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发呆了片刻，想不明白，随即放弃。 王夜开始解读这部灵族功法，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眼中不时有异彩闪过。 这部灵族功法，前面有一部分综述，然后缺失大半，又从结丹期开始完全，最后又少了部分…… 功法里提到的主要修炼目的，便是转化成灵体！ “万物生灵，血肉之躯，纳灵气以修炼，然肉体有极限，一者为灵气容量，二者为灵气转换炼化，三者为肉体有损难全……是以灵族研大法，以避其害，扬其长……” 王夜读着，以自己的知识做着理解。 人的肉体在练气方面有着种种缺陷，首先一点，便是可容灵气的含量。一个修士的修为再高，体内的灵气也终归有限，是以修士结丹前主练气，一旦结丹，便要开始转而修炼神识。这是由体内存不了过多的灵气所决定的，只能转而寻求他路。 神识虽妙用万千，但同级修士之间斗法，却并非比拼神识，而是多数时候靠法力相争。 第二点是说，灵气的吸纳炼化，甚至转化成其他属性灵气，因由肉体相阻，是比较不易的事情。 第三点则是说，人的肉体一旦有着大的损伤，如残肢断臂，以后的修行也将带着同样的缺陷，除非接驳外来的肢体，而外来的肢体，终是外物，想要将其炼化得如同己身，难之有难。 这让王夜想起仙界的一位大仙，以跛脚而出名，虽成仙得道，却无法改变瘸腿的事实。 灵族既然说了这三点，那么想必修成灵体，便可改善解决这三处。 王夜继续读下去，里面讲述着灵体的总总优点，一旦修成，便可断肢再生，对于灵气的支配储存，也将比过去强大百倍。且修到后面，只要神识足够强大，哪怕肉身毁灭，也能凭借残存的灵血，滴血重生…… 这看得王夜激动万分，敌人太过强大，之前有种什么功夫都无力回天的感觉，而这一部却让他看到了希望。 哪怕只是一部残功。 只要修成灵体就好，其他的，可以照着其他功法来，他这样想着。 再去看父王的点评。 王父对缺少部分，进行了猜测，想要修成灵体，因为有着灵气转换等优点，大胆猜测需要五行平衡之体。灵根越强越好，转化成灵体，才会越强。甚至推测，灵体的质量，同转换之前的肉身素质，有着极大的关联。 王夜决定便是这部功法，不过遗憾的是，现在还无法修炼，非得结丹之后不可，短期内根本指望不上，他只能再次从其他功法里选择一篇，先行修炼。 第22章 灵食 修炼的时间总是很快，不知不觉中一夜过去，敲门的声音将王夜惊醒。 伸了个懒腰，从蒲团上站起，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了看来。 稍微留意了下体内灵气，惊讶的发现，气海内竟然已经有了九量子灵气。 所谓量子，是灵气的一种单位，气体时大约为半径一尺的球形，化入气海则呈现为一滴液体。当然这是指灵气纯粹的情况下，以特殊的炼化方法，可以将其液滴化，否则只是一团混乱的气体而已。 凝气一层，通常而言可纳十量子的灵气，因人有所波动，但起伏不大。 而王夜半晚便炼化出九滴灵气，这让他十分满意。要知道，一般的功法，一个时辰才能炼化一量子灵气而已，而这还只是炼化单一灵气的情况下，如果同时炼化多种灵气，时间将会大大延长。 去往食馆的路上，三人交流着修炼心得，锦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显得十分开心。 这已是第二日了，之前去过一次，道路倒也熟悉。 杂役区分成数片区域，他们之前的所在，不过是住宅区而已。而食馆区，则负责全宗所有凝气弟子的伙食，早来数年的弟子也会来到这里进食，不过他们进食的地方不同，伙食中会包含部分灵食，要比杂役的伙食强上百倍。 “夜哥哥昨天施过针法，回去后便感应到了灵气。炼化了一晚，现在感觉整个气海都饱饱的。下面一层沉淀的气体，几乎不动。而上面的则像风一样到处飘忽。在下面那层气体之上，则有一层既不快速又不缓慢，流动起来感觉十分圆润的气体，真的好有趣。” 锦儿表现的有些兴奋，任谁正式踏上了修仙之路，恐怕都是如此。 听锦儿的描述，这是三系灵根的表象，虽未凝液，却已很是难得，对灵气的感知越强，说明灵根的品质越佳。 只修炼初级吸纳发诀，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而洪石气海灵气的表象要更乱一些，甚至几乎混沌一片，他也没感到这些气体有什么灵性，这资质却是远不如其妹。 王夜也不是没想过教两人高级发诀，只是这并不好解释，无论对两人还是被外人发觉之后。 好在这只是交给杂役的功法，正式入门之后，想必另有更好的发诀吧。 三人来到食馆，正是上午开饭的时间，每日两餐免费，若想加餐，需自掏银两。 “咣！” 一张大牌子出现在一个打饭窗口旁边，上书“灵食稚鸡”四个大字。 噫，今天竟然出现了灵食！昨日还没这待遇。 王夜想着催促石头上前领取，像他这样资质不佳又有意武学的，这份灵食倒是正巧合适。 周围有懂的灵食妙用的，都纷纷抢上前去，不懂的见有人争抢，自然也从其他窗口赶了过来。 “都排队都排队，不排好队别想着分发！” 饭台后的杂役梆梆敲着手中盆器，发出一阵阵噪音，就是不发灵食。 众人无奈，只得乖乖排队，洪石夹在队伍中间，想来一时半刻轮不到他。 “走，咱们去其他食馆看看。” 食馆并不止一处，对他们这些新来开放的，足有十几处。 见锦儿对灵食鸡似乎并不感兴趣，王夜便带着她到其他处转转，想来其他食馆也会有灵食供应。 两人转了几处，果然有新的灵食，在第四处食馆，锦儿留了下来，这里有她爱喝的酸梅汤。 王夜继续向下一处寻找。 “灵酒！” 又转了两处，王夜终于发现了一处好去处，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排队。好在这处食馆位置偏后，排队之人并不很多。 灵酒这东西，他喝过的次数有限，但每一次喝完，身体那种舒爽的感觉，都让他回味三分。可惜他虽贵为小王爷之尊，几次喝到除了和狐朋狗友们出去，竟然还是偷喝才能喝到。 只因父王不许他喝，言灵根未定，非是修行之人，灵酒并无益处。 这回总可以喝了吧！ 王夜暗道自己已经开始修行，这对灵根的影响，应该有益无害了吧。 他虽然偷喝过两次，但也加着小心，不敢过量。 修士的灵根，并非一成不变，出生之时会十分脆弱，之后慢慢成长，变得更加坚韧，甚至会改善灵根。当然这个幅度不会很大，先天的资质更加重要一些。灵根想要改善不易，但想要毁掉，却是不难。有无数少年天才，年轻时不知节律，将灵根毁掉，一朝而陨落。 这也是王父至今未让其修行的原因之一，修行不再先后，有多少修士垂垂老矣，却一朝顿悟，突破极限，简直不胜枚举。 “看来宗门还是想让咱们修出灵气的。” 排队中，就听前面有人说道。 “这是自然，若是不想，又收徒作甚。” “这灵食昨日不曾出现，想来第一天是让大家感悟修行，今天加上这灵食刺激，我有把握回去之后，便修出灵气。”有人显得自信满满。 “我也正有此意。”另一人也不服输。 …… 王夜无事，听着周围的声音，似乎还无人修出灵气。 这也正常，那么一本垃圾的初阶法诀，不是资质或悟性极佳，一天便想要修出，难比登天。要知道，这杂役区里，除了他们新来的一万弟子，原先可还住着不少，这么多年依然毫无寸进。 第23章 教训 “哆哆！” 王夜手指敲击吧台，神色颇有些不耐，“这回轮到我了吧。” “你？” 盛酒杂役斜眼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没了，之前排队轮到你的灵酒，不是让给这位少爷了吗？想要喝酒，重新排队去。” 挥了挥手，示意王夜赶紧离开，对着后面喊道，“下一个！” 后面的人顿时挤上前来，一把将王夜撞到一边：“来了来了。” “你大爷的，我什么时候说让灵酒了！” 王夜心里大骂，深吸了口，将怒火压下，他知道自己现在韬光养晦为佳，而这灵酒，他也并非急需，重新排队便重新排队吧。 “哈哈，这就是被少爷夺去机缘的那个倒霉蛋啊，你看他一脸衰相，真是晦气！”一个仆学喝完灵酒，撩起眼皮看了眼王夜，当下冷嘲热讽的说道。 “非也，被少爷夺去机缘，乃是他的福气，小二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另一个仆学开口说道，拍马屁于无形。 “是极是极，小三子你说得对。”先前一人连忙改口。 昨日门派放下服饰，平时需统一着装，是以王夜这时穿着一身低级杂役的衣服，加上他刻意低调，整个人看上去毫不起眼。 “哼！” 从鼻孔发出一记冷哼，王夜再次压了压怒火。从玄青界逃出，便是因为年轻气盛，平时纨绔作风惯了，与人争执毫不退步。来到此界，他自忖养气功夫有所进步，两个奴仆之言，只当放屁就是。 “怎么，你很不满意？” 那少爷听了两个仆人的话，脸色大爽，这时却传来冷哼的声音，他脸色一变，顿时喝问起来，看向王夜的眼神，满是狰狞。 “我满意你大爷！” 心头怒火奔腾，却是再也压不住了，顿时一脚踹了上去。 这一脚正蹬在崔无虑小腹之上，将其踹出数步，撞到身后吧台，又向前扑倒在地面。 “果然还是忍不住啊！” 发出一声感慨，王夜便跳了出去，在那少爷起来之前，一屁股便坐到其后背，重新压到地面，抬起右手狠抽他后脑勺，噼啪之声连响。 “小爷抽你是你的福气，满不满意，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王夜说一声便抽他一下，说一声便抽他一下，只打得那少爷嗷嗷直叫，一连抽了三下那两个奴仆才反应过来，向他扑去。 “放开少爷！” “休伤少爷！” 两人一左一右，张牙舞爪，配合竟十分默契。 “你们也一起吧，尝尝狗眼看人低的滋味。” 王夜大喝一声，双臂张开，一左一右向两人抓去，手上青光闪过，早已默运灵气。现在虽然并无灵气的具体运用法诀，但只是这样粗略的运用，对身体的加成已是极大。 小二小三脸泛喜色，他们最善擒拿，世俗的武功没少修炼。这时一左一右探上王夜双臂，就欲将其折服，不成想用力下去，仿佛折的不是人体，而是一段坚硬的粗木，硌得两个手臂生疼，一惊之下再想变招已经来不及了。 王夜探出的双臂，抓住两人头发，向中间一撞，直接将两人撞晕过去。 这两人不过是小角色，随手一扔，丢到一旁，再次抬起手来，向身下抽去：“说，满不满意！” 崔无虑催的体内不多的灵气，数次要将身上之人掀开，可每次催动，身上竟然也有股大力传来，将他压得死死，根本动弹不得，而他每催动一次，后脑都要挨上一记，逼问一次，简直颜面大失。 “你有种就打死我，不然让我大兄知道，饶不了你！”崔无虑被抽得疯狂大叫。 “好啊，那我今天就打死你。你要是服软，我还不好意思下手呢！”王夜继续左右开弓。 事情发生的太快，食馆之内，众人都呆愣愣看着，这人竟然敢把修出灵气的准外面弟子这样殴打，而且听其意思，被打之人还有个内门兄长，这简直太大胆了，以后进入外门，还想不想混了。 “食馆之内，禁止打斗！” 盛酒杂役喝了一声，心中暗自高兴，自己救下那个挨打的少爷，正好结个善缘，没准可以进入外门。 王夜自然不会等人来抓，抽了这么多次，崔无虑头上紫金冠早已松动，被他趁机一把摘下。别人都是一身杂役服装，唯独这人虽亦是杂役服饰，却带着这么个玩意，显得不伦不类，与他人格格不入。 抄起紫金冠，又是一下下去，直接将其打晕。 “灵气护头是吧，这一下打你个脑震荡！” 将紫金冠塞进怀内，王夜站起来就跑。 那盛酒杂役也就是做做样子，凶手连修出灵气的少爷都打了，他哪里敢上前。 第24章 禁止私斗 “错过了昨日灵食，现在细思量下，连上午的灵酒都未喝到，实在让人好气好气啊。” 第二日锦儿和石头再次找他，王夜想起昨日之事，不觉间感到很不痛快，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两人先去，他则随后以隐身之术跟上。 这隐身术法的灵气来源，由灵珠之上父王刻印而成的纳灵法阵，自动吸纳并存储周围灵气进行供给，无需催动自身灵气，施展之时，只需一个念头。这种刻印模式，他在其他法宝之上也曾见过，不过尝试之下，靠念头根本无法催动。 昨日那个崔无虑听着倒是有些来头，他虽不怕，却不想给石头锦儿两人带来麻烦。 食馆这日比昨天更加热闹，很多昨日错过了灵食的学徒，早早地便排起了长队。 王夜转了几处，每一处竟都不下百人长龙。 “就是这小子，给我狠狠的打！” 又转过了一处食馆，就见前方角落里有四人正围攻一人，拳来脚往，外面两人抱胸看着，不时指手画脚，发出阵阵笑声。 向场中看去，被围攻那人，他竟然认识，正是那个武威镖局的少镖头麟平之，这时他披头散发的抵抗着周围四人的围攻，而他能坚持而下，全靠手中一把铁剑。虽然刺出去的剑法歪歪扭扭，不过也让周围四人有所顾忌，不敢贴身肉搏。 “来啊，混蛋们，看小爷的诛邪剑法，把你们一个个全部斩于剑下！”麟平之大吼着，疯狂挥剑，状若疯狂。 “臭小子，就你这剑法，简直狗屁不通，有种把剑扔了，看我们打不死你！” “仗着兵器之利，算什么本事。”另一个奴仆也叫道。 “放屁，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怎么不说！”麟平之大吼回应，不时焦急地向远处张望。 这时远处也有十数人，都是领完灵食闲来无事的，其他人都在排队，根本没这时间看热闹。不过这些人离得远远，根本没有过来搭手的意思。 那两个站在一旁，一副少主模样的人，其中一个，王夜竟然也认识，正是昨天被他抢走紫金冠的崔无虑。 王夜眼珠转转，靠上前去。 “韩少，这昨天得罪你的小子，倒是有些棘手，难怪你昨天没占到便宜。”崔无虑对着身边另一个少爷说道，脸上神情不无幸灾乐祸。 “哼！我昨天只是稍不留意，两个下人让着小子跑了。倒是崔少你，听说被人打得挺惨啊。” 那个韩少嘴巴也不是饶人的主，立马反唇相讥，直说得崔无虑脸色通红。 “你们两个废物，还不赶紧把这小子拿下！” 崔无虑大吼了一通，见场中下人加紧了攻势，这才又转头说道，“韩少的嘴巴还是这样犀利，别忘了咱们商量好的，我帮你收拾了这小子，你也得帮我收拾昨天那人。那个小杂种把我金钟冠偷走，非得拿回来不可，这可是家里人给我准备护身用的，连我自己都还没使用过。” 韩少大笑：“既如此，为何不找你兄长出面，可保万无一失。” 崔无虑叹了口气：“我哪里敢让家里知道……韩兄可得一定帮我保密。” “好说好说！”韩少无所谓的笑了笑。 一路悄无声息的来到崔无虑身后，王夜听了个真切。 好哇，还找人来一起收拾我？看我一起解决了你们。 “我打！” 王夜一脚踹出，正蹬在崔无虑后腰之上。 事出突然，崔无虑根本毫无准备，慌乱之下将身旁韩少一把抓住，不过王夜这脚可是运足了灵气，他这一抓，连带着韩少一起飞了出去，两人一下子就滚做了一团。 “哎呦……哎呦！” 由于没有准备，这一下踢得崔无虑剧痛，一手扶着后腰，大声哀嚎起来。 “什么人！” 韩少第一时间回头去看，却哪里有什么人。 “少爷少爷！” 那围攻麟平之的四人，见自家少爷出事，就是吓了一跳，哪里还顾得其他，连忙赶了过去。 麟平之见状，哪里还敢停留，提起铁剑，就跑没影了。 这时韩崔两人有了准备，四个奴仆围着他们，目前如狼般四处张望。 王夜转头看了眼麟平之消失的方向，也转身选择了离开，他并不想将隐身的本事暴露在人前。 第25章 展示 有了的巡查队的介入，之后的几天私斗事件果然大减，甚至不再发生。 只是让无数世家子弟非议的是，怎么被抓罚款的都是他们！ 这让他们很是不忿，各自找到自家在本门中的势力，一顿上诉扯皮，最后得到了是他们先行抢夺他人灵食，擅自开启争端这个原因，宗门维护了巡查大队的权威，就给出一句话——罚得活该！ 不过宗门态度虽然强硬，却也给出了一定改变，那就是加大了灵食的供应。 这点灵食，对偌大的御兽宗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不过宗门依然死死卡着灵食的供应量，让每天至少一半学徒无法吃到。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一天一早，各大山峰便有修士的身影陆续升空，向着杂役区而来，比他们这些新晋学徒初到宗门那日，要隆重和正式百倍。 一众学徒，直到这一天才算真正见到了什么是修士。 实际上，他们比各大修士还要早起的多，一大早的便在广场待命了。 修士们浮空掠来，被风一吹，衣袂飘飘，一派地仙风道骨。 不过明显女修们，更受欢迎，大风吹得她们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尽展无遗，看得下面一众学徒大吞口水。 到达的修士们一一落下，进入事先搭建好的场地。这些修士一个个凌空飞渡，显然都有着筑基修为，可算一派之柱石。 “快看西边！”场中有人嚷道。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西边一只大鹰逐渐飞来，离得远了尚不觉得，直到人们上空才发现，这大鹰竟无比巨大，双翼展开怕是不下十丈。其上站着一人，背负双手，满面傲色。 “停！” 这人当空喝了一声，大鹰的双翼当即便停止了扇动，就那么几乎静止的停在半空，引得下面阵阵惊叹。 修士似是对此效果十分满意，一步从鹰身迈下，轻飘飘的直落而下。 “好是威风！” 无数人的心中响起这个声音，御兽御兽，想必这大鹰便是所御之兽。不说其他，有此一鹰，战时凭空多一助力，平时又可驾鹰遨游，简直妙哉。 比起男修对大鹰的向往，女修则多对东边的天空更感兴趣。 两名女修联袂而来，有说有笑，意态妍咸。 一女身下一只彩雀，虽不及大鹰凌空万丈，雄心壮志，却另有一番小巧玲珑的多姿之美。 一女身周一只彩蝶，虽当空而行，彩蝶盘旋其周，却为其美貌平添几分姿色，正所谓相得益彰是也。 两女说笑着落下，迈入场地内早已为其准备好的位置。 一石桌一石凳一木牌，木牌上分别书有“花鸟峰”、“彩蝶峰”几字。 两女位置不过一丈之隔，落座之后，不时巧笑倩兮，吸引了大批目光。 一声震天虎吼当空响起，又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 “竟然是会飞的老虎！”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只见一只白色老虎肋生双翼，振翅而来，不时张口咆哮，虎声震天。 双翅一扇，竟隐有风雷之声。 落地之时，可谓威风八面。 众人看得目不暇给，这时一声冷哼传入耳中。 只见一先到的满面扎髯大汉，离开座位，扬手抛出一万兽袋，一只威猛雄狮凭空出现。 这狮子和大汉心意相通，根本看都不看，便知其意，一抖鬓毛，随即一股声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扩散，顿时便席卷全场。 “哎呦哎呦” 全场万多学徒，这一下几乎全部震倒，有那胆小之人，甚至吓尿了裤子，其他人也并不好受，脑袋嗡嗡而响，不知西东。 “叮！” 一场符箓当空扔出，绽放一道光芒之后，将那恐怖声浪完全消去。 “好了好了，你们这是做什么，要震死学徒们吗？安安静静的招徒，不要故意发出这种噪音，影响他人判断。” 一长耳道士对着众人呵斥了几句，转手也扔出一万兽袋，从里面跳出一只皎皎白兔，皮毛白得耀人眼目，一双眼睛古灵精怪的来回转动，看向四周，配合上抖动的耳朵，可爱异常。 道士一指那白兔，缓缓开口，声音虽不高，却清晰得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此兔为月光兔，乃我灵兔峰之特色，可于夜晚吸收月光精华。这月之精气有平抑体内燥火之功效，且灵气凝纯，无有杂质，更胜其他灵气一筹。”道士顿了顿，扫视全场，见成功吸引了学徒们的注意，这才说道，“若对此兔没有兴趣，我峰尚有采药、捣药、喷火等其他兔种，总有一款适合你的兔子！” “葛定光，你欺人太甚！” 先前那灵狮之主，扎髯大汉这时反应过来，敢情自己给人当了陪衬。 “孟凯道友，稍安勿躁，这么多学徒当面，可要当心影响。” 葛定光传音过去，一句话便说得大汉没了脾气。 “哈哈哈，众学徒不必听这葛老道乱语，他们山峰的月光兔，虽可吸收月华，却是慢之又慢，若想以之为主修灵气，是想也别想。这一点上是远不及我银犬峰的吞天犬……” 扎髯大汉虽不再言语，另一旁却有人站了出来。由于吞天犬和月光兔都可借助月光修炼，是以两峰争执由来已久，这道士深知若不把对方压下，今次招徒，别想在数量上压倒对方。 不过灵兔峰的葛定光又怎能让他把话说完：“吞天犬对月华的吸收虽强，但却是以强力手段进行掠夺，事后有着种种风险。每隔数年，银犬峰都会有修士发狂的例子，可见其弊。且最重要的一点，吞天犬的数量稀少，远不及月光兔来得普及，你等就算选择了银犬峰，恐怕也契约不到这种灵兽。” 银犬峰的招徒道士，此时有种想要掐死这只兔子的冲动，见场下许多学徒都把目光停留在那只兔子身上，大喝一声，一抖手，把自己的吞天银犬抖了出来。 “我辈修士，与天争命，岂能有小难而退之？你们是冒着一定风险，将月之灵气修至大成，还是贪图安全，而选择老死终生？” 那边灵兔峰的葛定光又撇了撇嘴：“杨啸天，我可从未说过月光兔吸收来的月华，是用来当做主修灵气，相反只是用来辅修而已，且辅助效果甚佳。选择了月光兔作为灵兽，主修其他任何一种灵气，都不虞有走火入魔之威。” …… 两人在这边争着，其他修士也不甘示弱的各展手段，俨然还未正式开始，便已比拼了起来，各自展现着自己一脉的优点。 第26章 去处 这时忽然又出现一男一女，男子于半空御剑而行，女子在下方骑着一只巨大松鼠。 这两人来到附近才被人发现，下方女修骑着松鼠从茂林中穿出，坐下松鼠虽胖，在树木之上来回跳跃着前进，却显得轻松之极。而那御剑之人也压低高度，一路只在树端附近飞行，似乎在和女子说着什么。 这两人来的虽然低调，可一出现也顿时引起了场中人的注意。 “快看，竟然有御剑飞仙！” “咱们御兽宗竟然也有剑修？” 场内学徒议论纷纷，不过看向那御剑修士的目光却更加火热。剑仙的传说，耳熟能详，很多人都有这样的剑仙梦。 那御剑修士耳朵微动，忽然扬声笑道：“既然诸位学徒有此疑问，某便略作阐释。本宗御兽之法，秉承大道，既可以法御兽，亦可以兽承法，甚至抛开两者，只单纯的以灵兽作为伙伴，修行之途也不寂寞。” “本宗虽以御兽为主，却也有剑修、符修、丹修等路可走，御兽乃本门特色，亦是本门最出色之处，其他宗门可是无有此法。” “某驾驭之飞剑，乃以金精铸就。金精者，铁之精华也，世俗之中，每两金精，千金难求。而在我御兽宗子鼠峰来说，得到此精，却并不算难。” 修士说着一抬手，一只金色小鼠出现在其掌心。 “此鼠乃吞金鼠，有熔金炼铁之能，可去除铁中杂质。每次吐出，皆为熔炼一次，数次之后，即可得铁之精华。无论做神兵利器，还是各种法宝，皆是一等材质。” “除此吞金鼠外，我子鼠峰尚有其他几种灵鼠可供诸位选位，穿山鼠、寻宝鼠、松果鼠……等等皆为修行良伴……” 御剑修士驾着飞剑停在半空，滔滔不绝，很是吸引了一批听众，不过却也惹得同行女修甚是不满。 “哼！” 女修冷哼了声，驾着松果鼠进入己方峰脉所在区域。 “师妹，师妹！” 御剑修士连叫两声，见女修完全不睬自己，只能苦笑放弃。 不过他转而心念一转，笑着指向女修方向，“诸位学徒，你等也见到了，这位师姐所乘，便是子鼠峰的松果鼠，此鼠于密林地区穿行，如履平地，是良好的代步工具。不止如此，此鼠善釆果子，尤其酷爱松果，可从果中提炼吸取木之精气，反补己身。最关键的，每日只需将此鼠放出，无需人力喂养，便可自行寻找食物，省了修士许多功夫。” 听了这番介绍，众学徒眼睛一亮，用羡慕的眼神看向那名女修。 修士的时间虽多，但亦怕麻烦，尤其是一些在很多人看来，对修行无用而又繁琐之事。喂养灵宠一事，怕是可以占上一席，若有这样一只灵宠，不但不用抽出时间，反而可以得到反补，实在对修行大有裨益。 女修那冰冷的俏脸上，这时终于泛起了一丝笑意，有些妩媚的横了那御剑修士一眼。 继而一转眼间，又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仙子模样，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抚摸在那坐在身旁的近人高的松果鼠头顶，而松果鼠亦是眼睛微眯，轻轻蹭着她的素手，好一幅人宠相嬉，相处和谐的画面，看得场内一众女学徒煞是羡慕，就连部分男徒，亦是眼露艳羡神色。 说起来也是好笑，每当有人展示本峰灵宠的总总好处，场中学徒的心便会忍不住发生偏移，可当其他人再次展示的时候，原本决定了的心，又会发生动摇……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找准适合自己的灵兽才是关键，如果已经决定了未来要走的道路，那么可选灵兽的范围也便大大缩小了。 石头目光炯炯的盯着一头黑熊，那是有熊峰的灵宠，分大力、铁背几种，而这一头是铁背熊，钢筋铁骨之躯，于武道修行大有裨益。 “夜哥，我决定加入有熊峰，恐怕我们兄弟要就此分别了。” 石头的声音里虽满是遗憾，却充满坚定。 “啪！” 重重的一张拍在石头肩头，王夜笑道：“说什么分不分开的，都在一宗之内，想要见面还不容易。修行之路，走出自己的脚印才是最重要的，难不成到了这里，你还想和我一个山头不成！小心我一脚把你踹下山去，哈哈哈……” 随口开了句玩笑，又正色说道，“我的路不适合你，你的路也未必适合我。以后咱们兄弟再见面了，我可要比试一下，到时可别输的太难看。” “哈哈哈！” 石头亦是大笑：“就算到时打不过夜哥，也不会让你很轻松的，最后说不定胜的还是我。” “那我拭目以待！”王夜微笑回应。 这边石头选择了自己的峰脉，王夜又把目光望向锦儿，锦儿这时面带笑容的看着两人，眼中隐含泪水。 “怎么了？”王夜问道。 “没什么，有点舍不得两位哥哥。”锦儿抬手，稍稍拭了拭眼角。 “这么说，锦儿也有自己的灵宠选择了？” 王夜敏锐的捕捉到她话里之意。 锦儿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我决定去彩蝶峰！” “下定了决心便好！” 王夜没有多问，既然这样选择，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 “那么夜哥你的选择呢？” 石头问道，锦儿也抬头望着他。 “我的嘛……” 王夜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停留到一处所在。 那里有一男两女三名修士，男子面相俊美异常，手中拿着一张狐狸面具。每一次以面具遮脸之后，必定换上一副全新的面孔，引起附近围观的女学徒阵阵尖叫。 剩下的两名女修，气质却截然相反。一人妖艳动人，轻轻一笑，便透着一股撩人风骚；一人俏脸冰寒，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狐狸，只是往那里一坐，不笑亦不说话，却给人一种严寒三九天气之感。 王夜看的，是她怀中那只狐狸，这是一只雪狐，毛发通白似雪，长而茂密。 但脑中浮现是却是出另外一只。 雪玉璃狐，雪狐中的极品，也是仙王府中他最喜爱的宠物，从对方出生那一刻起，便细心呵护，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不过可惜，几年之后，被父王以玩物丧志为由，硬将狐狸送了出去。不过王父也未把事情做绝，承诺他只要达到自己的要求，便可以把狐狸要回来。王夜这才拼了命地去认真学习…… 收回思绪，选择峰脉对于他来说，并无所谓，手捏着大量功法，他完全可以自由选择，而不必局限于此，这里只是他暂时藏身之所。 “我已经决定了。”王夜的面上露出淡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