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嫁 三月初春,满树的桃花在一夜之间悄悄绽放,开出了新的花苞。 沿着碧波池边的小径,何若薇缓缓向畅春园走去。畅春园里处处可见开的正好的春花,红红绿绿的各色鲜花在阳光的照耀下煞是好看,何若薇看了好一会,才慢慢走进园里大夫人所住之处。 “大夫人,五小姐来了。”门外的丫环将门帘打起。 进到屋内,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檀香味,翠鸟荷花四折围屏后坐着一人,上前几步,何若薇轻轻拜下:“若薇见过大夫人!” 正上位端坐着一位不见喜怒的妇人,见了何若薇,只是淡淡道,“坐吧。”早有丫环摆好软椅,何若薇斜斜坐下,轻声道,“好久没来和大夫人请安,不知夫人最近身子可好?” 何家大夫人低声道,“我身体甚好,若薇有心了。今天早上你六妹过来时,我见她已穿上春装,这才想起你也应该做几套春裙了,我让人找了几匹春纱绸缎一会让丫环给你送去映天院。” 何若薇忙起身谢过,再坐下时,大夫人看着何若薇又道,“如果我记的不错,若薇再过一个月就满十六岁,按理说早应该为你订下亲事,可是你父亲一直不舍让你出嫁,到现在却误了你好时光。前几天,我娘家大哥远房侄儿来拜访我,我见那孩子长的也周正,脾气又好,于是让你父亲做主把你许给了那孩子。若薇,过几天,待我那侄儿下过文礼,等你过完生日,你就可以出嫁了。” 何若薇没啃声,只是垂着眼,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好一会才慢慢道:“有劳大夫人费心了!一切全凭夫人做主!” 大夫人对何若薇表现出来的乖巧很满意,又闲说了几句话,才打何若薇出来。 走出畅春园,何若薇回身看了一眼园内那些美丽的花朵,嘴角边却是一抹冷笑。她果然是这家里不受宠的小姐,还不等她及笄,就想着早早打她嫁人吗?这位何家大夫人,果然是冷血的人呀。 何若薇才转进自己住的见秋院,一直侍候她的丫环怜月一把拉住她,一脸着急的道:“我的五小姐呀,你真答应了大夫人了?” 何若薇嘴角扬着笑:“怜月你也听说了?是哪屋地小丫头嘴这么碎。让我逮到了。非撕烂那张嘴。” 怜月听了何若薇地话。脸上更见担忧:“我地好小姐。你怎么还有心情和我计较这些。我地意思是说。以后你该怎么办呀?” “什么以后怎么办?等着嫁人了呀!” “小姐。你是在说胡话吗?你不会是还在烧吧!”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怜月边伸出手探向何若薇地额头边抱怨道。“小姐。我怎么现自打你上次溺水后。就不像以前了。” 何若薇心里一怔。好一会后才道:“我以前……难道不是这样地?” 怜月见何若薇不似是烧。想了想。拉着何若薇进屋。边走边道:“以前小姐虽常常受欺负。可是每次不论大夫人说什么。你都不会答应。可是今天这事。摆明是大夫人想随便找户人家把小姐你给嫁出去。你怎么能轻易就答应大夫人呀。” 何若薇只是笑了笑,却没说话。 现在的她呀,可不是从前那个有着倔脾气却又懦弱的何家五小姐了,真正的何家五小姐早在溺水被救上来之前就断气了。而此时站在映天院里的何若薇,身体里不过是二十一世纪穿过来一缕幽魂,作为拥有Iaapc认证的国际注册公关经理,她可不认为继续呆在何家,会给她的未来带来什么好处。而出嫁却是可以挣脱这个家族的好方法。 见怜月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何若薇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心却飘向了窗外。 离开何家,又会是怎么样的光景呢? 四月月底的最后一天,黄历上说是大吉之日。宜嫁娶。 何若薇早早就起来,任由一群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折腾了一遍,最后穿上了大红的喜袍。平日里处的极好的表婶眼里含着泪为她罩上了喜帕,牵着她的手,在震天的竹炮声中,把她带到了何府的正屋。 在分别拜过何家列祖列宗、何家当家人与主母后,从旁伸过一双手握住了何若薇的手,那双手宽厚而温暖,何若薇甚至能感觉到那双手掌心里厚厚的茧子。 这就是他的手吗?她的……相公? 何若薇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可是不等她细想,身后传来震天的哭声。 “小五呀,我的儿呀!” 这是父亲的声音,何若薇不由失神。从二十一世纪穿到大越王朝开始的那天起,她见过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几次?一次还是二次?作为不受宠的小姐,除了穿越过来那天见过一面外,这几个月来她从不曾见过那个男人踏进她的院子。 而现在这般的哭喊又是为了什么? 心里泛着冷笑,何若薇暗道,真是一群虚伪的人。 握着何若薇的那双大手突然紧了紧,好像是感觉到了她刚刚的失神。 何若薇不由暗笑,身旁的这个男人似乎很细心。 再也不顾身后那些虚情假意的哭声,何若薇放任的让身边的男人牵着她的手出了何府。 何若薇直到夜深,才第一次见到她的相公,楚子隐。 大红的喜烛下,何若薇有些好奇的看着站在床沿边上的男子,高高地个子,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眉似飞剑,但那双眼睛……却明亮如星,仿佛银河之上的星星,又似那最美的黑曜石。 “饿了吧!”楚子隐将喜帕放到一旁,从桌上端过一盘喜饼。 何若薇伸手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吃着,眼睛却没离开楚子隐。而楚子隐黝黑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等何若薇吃完手上喜饼,楚子隐手上端着两杯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娘……娘子,喝……喝酒!” 何若薇忍不住卟滋笑出了声:“娘?还是娘子?” 楚子隐脸上一红,还不及开口,房门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大哥,快开门!” 喜房里的两人皆一愣,楚子隐向门外看了一眼,才转回头对何若薇道:“听声音,是小妹来了!”边说边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涌进一大群人,走在当先的是一位姑娘,模样看上去比何若薇还小,不过却长的极美,大大地眼睛里仿佛掬着一汪水,不等房里的人开口,那位姑娘毫不顾忌的盯着何若薇一阵打量,最后道:“何家五小姐长的也不怎么样。” 何若薇绝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轻轻笑了。 倒是楚子隐有些尴尬,在一旁打圆场道:“娘子,这是小妹,绮云。这位是家弟,子清。” 何若薇抬眼看去,在楚绮云身后立着一位年青男子,和楚子隐有七分相像,可是那携在嘴角的笑不似楚子隐的稳重,倒有些风流之意。而此时楚子隐嘴里的家弟楚子清也是一脸好奇的盯着何若薇不住打量。 何若薇心里顿时有了计较,自家相公这两个弟妹可不是简单人物。 “大哥,我们是来闹洞房的,二哥说了,今天晚上可不能便宜了你和嫂嫂。”楚绮云扯着楚子隐的衣袖娇笑道,“大哥,可说好了,一会不能耍赖哟!” 楚子隐看了何若薇一眼,道:“小妹,大哥累了一天了,你就饶过大哥吧!” 楚绮云脸上神色一变,不依的道:“不行不行,我今天一定要闹洞房。” “小妹,大哥明天陪你玩,好不好?你大嫂也累了一天,也要休息了呀!”楚子隐继续好声好气的道。 可楚绮云像是得不到糖果的小女孩,只是可着劲一味要闹洞房,甚至还让丫环从房外搬来一筐鸡蛋,说是要玩掷鸡蛋游戏。楚子隐见楚绮云了脾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眼睛不住来回在楚绮云和何若薇之间打转。 而楚子清从头到尾一直抱着手依在房门边上看着何若薇,他的眼神可不像一位小叔子应该有的恭敬。何若薇不喜欢楚子清那放肆的眼神,转头看了一眼已经隐隐急出一头薄汗的楚子隐,何若薇站起身走到楚子隐身边,对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楚绮云轻声道:“绮云长的可真漂亮,就像是画上的仙女一般。这么漂亮的人要是一会玩掷鸡蛋把身上的衣服弄脏了,可是不好看的哟。” 楚绮云见何若薇夸她漂亮,脸上仿佛多云见晴一般,顿时扬起甜甜的笑,道:“嫂嫂怎么知道他们都说我像仙女一般漂亮?” “还要人我告诉我吗?明眼人都知道,咱家的绮云是最漂亮的人。” 何若薇说完这话,看到楚绮云笑的更开心,又道:“绮云,你大哥平日里最疼的人就是你了,你要闹洞房原本也是应该的,可是你大哥刚刚还和我说明天一大早要带你去参加盆兰节,你要是睡的太晚,明天早上起来长了黑眼圈,变丑了,你大哥还怎么带你出去玩呀。所以,我们漂亮的绮云是不是应该早点睡呢?你大哥今天也累了一天,你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他明天才有精神带你出去玩。” 楚绮云到底是孩子,一听明天有玩,脸上的神情甚是高兴,可是一想不能闹洞房,脸上又露出犹豫的神色,不自觉的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楚子清。 第二章 这个男人 楚子清收回打量何若薇的眼神,见楚绮云看向他,微微一笑,道:“大嫂可真是体贴大哥呀。不过……大嫂说的对,所谓‘春霄一刻值千金’,做小弟的又怎么不明白这道理。绮云,回去睡觉吧,不然真会变成丑八怪哟。” 何若薇没想到楚子清会如此好说话,一愣之下,抬眼向楚子清看去,后者突然冲何若薇眨了眨眼,眼里尽是戏谑,仿佛是在告诉何若薇,他看穿了她的小把戏,不由的,何若薇轻轻皱起了眉头。 “那么……祝大哥大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不等何若薇脾气,楚子清领着楚绮云退出了喜房,屋里又只剩下了何若薇和楚子隐。 好一会后,何若薇才道:“看样子,你很疼爱你的弟妹。” 楚子憨厚的一笑,道:“自家的弟妹,哪有不疼的道理。娘子是不是恼小妹呀?她平时里不是这样,今天见我成亲,她高兴,所以才吵着要闹洞房的。” 何若薇见楚子隐不住为自家弟妹说好话,心里自然也明白她嫁的这个男人,不是脾气太好就是太老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那两个弟妹可不是吃素的人,也只有楚子隐这个大老实人才觉得楚绮云和楚子清是善良可爱的人。 轻叹一声,何若薇道:“我累了,休息吧!”说完,转身走到床边,作势脱衣睡觉。 “可是……娘子,咱们还没喝交杯酒呢?”老实人楚子隐一愣之下,着急的道,“娘说,要喝了交杯酒,咱们才是夫妻。” 何若薇忍住想打人的冲动,转过头,勉强一笑道:“难道还要我去端酒吗?” “嗯?哦……我端我端!”楚子隐忙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脸上是可疑的红晕,站在何若薇身旁却好像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你……” 何若薇再也忍不住了。从楚子隐手里抢过一杯酒。抬手将楚子隐地手和她地手一挽。仰头将酒一口喝尽。有些生气地道:“现在可以了吧?” 也许是没有猜到何若薇会生气。楚子隐被何若薇这一吼后。忙一口也饮尽手上地酒。随后像小学生一般站在一旁。只是怔怔看着何若薇:“娘子。你生气了?”他地语气全是小心翼翼。 不知为什么。何若薇想起早上这个男人握着自己地手时那手掌心里地温暖。好一会后。她才低声道:“没事。睡吧!可是……你不准碰我。”何若薇狠狠瞪着楚子隐。 “为……为什么?”楚子隐不明白。这都成亲了还不让洞房。 何若薇可不管这些。只是厉声道:“我说不准就不准。” 楚子隐怔了怔。想了一会才道:“那我睡外面吧!” 这一夜,楚子隐只是安静的睡在何若薇身边,而何若薇却一直翻来覆去,久久不成眠。月光下,楚子隐的睡容安静而平和,何若薇静静看着。 这个男人会带给她幸福吗? 何若薇到了快天亮时才睡着,等她醒来,望着头上的红色罗帐,一时之间不曾反应过来她是在哪。待到她想起已嫁为人妇,下意识一伸出手,身旁是一片冰凉。转头,却看到楚子隐正怔怔坐在一旁看着她。 “醒了?娘子昨夜没睡好吧?”楚子隐想伸手将何若薇扶起,可是手伸出一半,不知为何又轻轻放下,看着何若薇道,“娘子,要不要再睡一会?” 何若薇不知道楚子隐从什么地方看出她昨天晚上不曾睡好,不过只是微微一顿,她道:“不用了,一会还要给婆婆敬茶呢!”说完这话,不避嫌的当着楚子隐的将被子一揭,楚子隐一脸急促不安的将头转向一边。 “哦,对了,你去外面弄点鸡血来。”何若薇想了一下,重新盖好被子。 “为什么?” “你别管,快去!”何若薇语气重了一些,“不要让人看到。” 老实人楚子隐虽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可是只是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出门去寻鸡血。趁这个空档,何若薇迅将衣服换好。静等楚子隐回来。 不大一会功夫,就见楚子隐偷偷摸摸的摸回房里,手里捏着一个小瓷瓶。 “娘子,给!” “有人看到吗?”何若薇伸手接过。 “没……没有。” 看了楚子隐一眼,何若薇没啥表情的将瓷瓶里的鸡血倒在了被褥上。 看着被褥上慢慢晕开的红色,楚子隐皱着眉头道:“娘子,你这是?”随即一怔,倒也想明白何若薇这是什么意思,不由脸上一红。 这时,门外传来怜月的声音:“大少爷,大奶奶,巳时过了该起身了。” “进来吧!”楚子隐让屋外的人进来。 怜月带着一名丫头端着洗脸水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大少爷吉详,大奶奶吉详。”待怜月和她身后的小丫头看到床上的那抹红,两人笑的更是开心。不等吩咐,怜月让那名丫头抱着那床见了红的被褥出去。 何若薇见怜月笑的暧昧,不由伸手在怜月脸上拧了一把:“是不是傻了?还不快点过来侍候你家小姐洗梳。”怜月抿嘴一乐,忙走了过来。 过了一会,先前出去的丫头转了回来,道:“大少爷,大奶奶,老夫人让你们去堂屋。” 一听要见婆婆,何若薇不免有些紧张。 楚子隐在一旁道:“娘子不必紧张,母亲一向和蔼,如今得了新妇,必定高兴极了。” 何若薇知道这是楚子隐在宽她的心,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说话。 侍两人到了堂屋,正上位坐着一名妇人,约摸四十多岁的样子,果真如楚子隐所言,一脸祥和,见楚子隐携着何若薇一并进来,轻笑着微微点头。 “娘,请喝茶!”何若薇从怜月手里接过碗茶,恭敬的递到婆婆林宛筠面前。 “乖。”楚夫人接过茶喝了一口后,从桌上取过一个红包塞到何若薇手里,又道,“若薇,楚家虽不及何家富贵,但也算小富之家,为娘希望你们夫妻两人相亲相爱,早日为楚家开枝散叶。” 何若薇忙出声应了下来。 楚子隐跪在一旁,道:“母亲请宽心,我会好好待娘子的。” 楚夫人听了楚子隐的话,甚是欣慰,让人扶起何若薇后,道:“若薇才进门,家里的人还不曾熟悉,一会让阿力带着下人让你见见。”说完,转头对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一位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道,“让绮云和子清都过来。这是武管家。” “见过大奶奶。”武管家从楚夫人身后走到何若薇身前,躬身道。 “武管家客气了,以后还请武管家多指点。”何若薇道。 不一会,楚子表和楚绮云都过来了,见过礼后,两人都乖乖的坐在一旁。 这时,武管家带着楚家一干下人站在堂下。何若薇仔细数了数,丫环、小肆各五人,加上两名厨子和一名门房,总过一十三人。何若薇心里暗道,这楚家果然只能算得上小户人家,这一家的下人还不及何府当家老爷一房妾室的下人多。 暗暗又看了看,不料一回头,却正好撞上楚夫人有些探寻又有些戏谑的目光。 何若薇心里一怔,轻轻将身子坐正后,冲楚夫人笑了笑。 她这个婆婆有意思呀。 第三章 新上任的当家主母 等吃过早饭后,楚夫人让楚子隐带着他的弟妹退下,独独留下了何若薇。 楚夫人让武管家捧着一叠账本放到了何若薇面前。 “婆婆,这是?”何若薇不解,轻声问道。 “这是家账,若薇你是大儿媳妇,那么以后也就是当家主母。” 何若薇一惊,寻思了一下,道:“婆婆,若薇还年轻,万万不敢担此重任。” 楚夫人道:“我老了,以后这些事都是要交给你的。你就算今天不愿,总有一日也要从我手上接过去。不如就趁今天一并接下。楚家只是一般小门小户,也不用太费心。我只希望一家美美满满就好。” “可是……”何若薇还在犹豫,这管帐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呀。再抬头,见婆婆只管笑眯眯的看着她,心里暗叹一声,何若薇只好道,“媳妇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望婆婆不要责怪。” “以后家里的事,若薇就要多费心了。还有……我清静惯了,平日里也不用天天过来和我请安。”楚夫人最后道。 何若薇抱着账本从堂屋里出来,站在门外的一名丫头看到她,忙道:“大奶奶,要回屋吗?” 何若薇记得这丫头是早上跟着怜月身后的人,想了一下,道:“你是叫问柳吧!怜月呢?” “回大***话,二少爷刚刚把怜月姐姐叫去华风院了。” 何若薇不由眉头一皱。楚子清把怜月叫去他地院子。想干嘛?想了一下。何若薇又道:“大少爷呢?” “大少爷带着小姐出去了。” 扬扬眉。何若薇什么也没说。带着问柳回到她和楚子隐居住地院子映天院。 不一会。问柳在屋外道:“大奶奶。怜月姐姐回来了!” 怜月进屋后。何若薇注意到怜月脸上神情不自然。一怔。脑海却想起以前在电视上常看地桥段。可怜地丫头被恶霸地少爷带回屋凌侮了。 何若薇不由一急。忙道:“怜月。楚子清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许是何若薇语气太急,怜月脸上闪过不解和慌张,随后反问何若薇道:“小姐,二少爷对我做了什么?” 何若薇一愣,好一会才道:“楚子……我是说二少爷叫你去他院里干嘛?”说完,还狐疑的打量着怜月,似乎想看出什么不同来。 “二少爷叫我去,是问我你平日里用的脂粉是哪买的。” “什么?”何若薇一惊,楚子清问这个干什么?这可比楚子清非礼了怜月更让她吃惊。 “那你是怎么说的?”定了一下心神,何若薇又问道。 “老实说了呀。”怜月道,不过说完这话,怜月看了一下屋外的问柳,小声对何若薇道,“小姐,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怎么觉得楚家二少爷有些奇怪。” 何若薇也不拿准楚子清为什么会问怜月这些事,想了一下,才道:“有钱人的少爷总是有些奇怪。原来在何府,你看我的那些兄弟,不都是这样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倒也是,何家大少爷可是咱京里有名的怪人。”怜月呵呵笑道,左右看了看,好奇的问,“小姐,姑爷呢?” “和楚家小姐出去了!”何若薇打开了楚夫人给的帐薄。 “小姐,这怎么可以呀!”怜月在一旁忿忿不平叫道,“今天是你们新婚的第一天,姑爷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何若薇头也不抬道:“很奇怪吗?你家姑爷很疼爱他妹妹呢。” “可是,小姐……” 不等怜月把话说完,何若薇道:“怜月,别说了,去帮我找几只鹅毛来,要最硬的那几只。” 怜月虽不知道何若薇要做什么,不过见何若薇脸上表情不是很开心,吱唔了一句,才出了屋。 打走怜月,何若薇只觉头痛,她严重怀疑她现在看的是账本吗?那些圆圆叉叉和一团团的乌黑到底是什么?何若薇只觉得自己是看天书。 “小姐,鹅毛!”怜月不知什么时候拿着几支鹅毛走了进来。 揉揉眉心,何若薇有些沮丧的道:“放一旁,下去吧!”长呼一口气,继续和天书账本奋斗,她就不信她堂堂一个二十一世纪穿来的精英OL还搞不定古代账本。 怜月在一旁见何若薇咬牙切齿的模样,原本想说些什么,忍了一下又没开口,悄悄退出房,吩咐问柳守好,自己出了院子。 楚子隐下午回来时,就见何若薇坐在书桌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娘子,怎么了?”楚子隐有些不安,看着何若薇小心问道,“是不是今天我没陪你,所以娘子你生气了?” 何若薇抬头冷冷看了一眼楚子隐,不耐烦的道:“楚子隐,你哪只眼睛见我生气了?” “嗯?”楚子隐黑黑的脸上尽是错愕的表情,何若薇此时的神情看上去是很生气呀。 见楚子隐不答话,何若薇更觉得烦心,长叹一声,却只是道,“我有些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这时楚子隐才回过神来,忙道:“这就开饭……这就开饭,娘子,我们去正屋。” 用力合上手上的账本,何若薇站起身蹭蹭就往外走,身后楚子隐赶忙跟上:“娘子,你慢些,小心脚下有……” 不等楚子隐说完话,只听何若薇“唉哟”一声,就往前摔了下去。 何若薇这一叫,唬得楚子隐一惊,忙上前一把抱住何若薇:“娘子,没事吧?” “你手放哪呢?”何若薇不等站稳,突然尖声叫了一句,然后用力推了楚子隐一把,可是脚下不稳,再次扑回到楚子隐怀里。 楚子隐下意识紧紧一抱,一低头才现他的手正放在何若薇胸前。楚子隐忙放开手,急促不安站到一旁小声道:“娘子,我不是故意的。” 何若薇低头看到地上有几块碎石,抬头再看楚子隐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不由胸口窜上火,可是她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而生气。努力深呼吸了一下,何若薇才冷着声音道:“一会让下人把路上的石块捡走。” 楚子隐忙嗯了一声,抬头看着何若薇,想了一下道:“娘子,我们……去吃饭吧!” 何若薇狠狠瞪了楚子隐一眼,自顾走在前,却没看到身后楚子隐脸上的微笑。 到了正屋,下人早就摆好饭菜,何若薇并楚子隐坐下,在她的右边是楚绮云,对面是楚子清。看到楚子清,何若薇愣了一下,想起他之前问怜月的事,不由对楚子清好奇几分。 第四章 没家用了 “婆婆呢?”见楚夫人还没到,何若薇小声问楚子隐。 “母亲一向不在正屋吃饭。所以不用等她。”楚子隐轻声道,转头冲武管家点了点头,“武管家,开饭吧!” 这是何若薇嫁到楚家第一顿正餐,不过桌上大家都不说话只顾静静吃饭,何若薇注意到楚绮云有些挑食,什么都不爱吃。不论楚子隐夹什么给她,用筷子拔拔,又嘟着嘴挑回楚子隐碗里。而这样的情况,何若薇却不见楚绮云对楚子清做过。 感觉何若薇的目光,楚子隐抬头看着何若薇道:“娘子,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摇摇头,何若薇道:“没什么!这些菜挺新鲜的。” “这些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自然比外面的新鲜。”楚子隐夹了些菜放到何若薇碗里道,“娘子,你多吃些。” “大嫂,你真应该多吃一些。不过大嫂在何府什么没吃过,恐怕我们这乡下的菜,大嫂不爱吃。”楚子清突然出声说了这么一句,让何若薇不由抬头向楚子清看去。而后者,却冲何若薇挤了挤眼睛。 何若薇不愿搭理楚子清,夹了一只鸡腿放到楚子隐碗里,轻声说道。“清弟说笑了,我原就不是爱挑食的人。相公,你也多吃些!”再抬头,楚子清又扬起痞痞的笑。 等吃完饭,楚绮云又缠着楚子隐要去什么地方玩。楚子隐几次推脱不掉,只好一脸歉意的看着何若薇。 何若薇笑道:“相公,你去陪陪妹妹玩吧。早点回来。” 等楚子隐带着楚绮云走远了,何若薇才转头对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武管家道:“武管家,有什么事?” 没家用了? 何若薇没有想到她这才新媳妇第一天。就面临这么悲催地事。 “武管家。你说没家用了吗?”何若薇又问了一句。“那么。以前婆婆是怎么做地?” “回大奶奶地话。老夫人当家地时。一般情况下都是月头支一笔钱。月尾再结账。不过上个月忙着大少爷地婚事。所以老夫人那边也不曾结账。今天厨娘喜婶说了。再不给家用。明天恐怕就没米没菜了。” 勉强一笑。何若薇道:“我知道了。一会你来我屋里吧。” 武管家应声退了下去。 何若薇长叹一声,自己的婆婆以前是怎么管帐的呀。今天下午她半猜半摸索的总算看明白了婆婆早上给她账本,在婆婆的管理下,整个楚家是入不敷出,而现在武管家又和她说没家用了。这让她怎么办? 回到映天院,何若薇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寻思了一下,从衣柜底翻出一个漆木盒子,那是她从何家带来的。里面是她的私房钱。 从里面翻出一锭银子,何若薇估摸着够用上一段时间,才又小心将漆木盒子放回原位。 起身,让怜月唤来武管家,何若薇道:“武管家,这锭银子你先拿去给喜婶。虽然还是不清楚以前婆婆是怎么做的。不过现在我是当家主母,以后按我的习惯来办事。” 武管家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躬身道:“大奶奶请说。” “人生在世,不过就是吃穿住行,这‘吃’放在位,自然有它的道理。厨房里的事虽是杂事,但是规矩也不能废了。以后厨房里的开支用度都让下面的人记下,每三天报上数额来,然后再根据这三天的用度再支付下三天的的费用。” 武管家面露难色:“大奶奶,您看……喜婶不识字,平日里厨房里的事也够她忙的,您看是不是换个方法。” “那武管家有什么好建议吗?”何若薇淡淡的道。 “小人怎么敢乱说话。”武管家忙道。 何若薇想了一下,又道:“武管家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看这样好了,让外面的人每天巳时送菜,我让怜月去帮忙。” “伶姑娘去帮忙自然没话说,可是不知是否会影响到大奶奶这边?” “无妨。”何若薇摆摆手,“怜月只是去记个数,不需要太多功夫,再说我本意也不是让她长久做这事,待喜婶一切上手,怜月这边自然可以好生在房里侍候。再说我身边还有问柳侍候,相公身边不是还有小肆乐安吗。” 武管家道:“既然如此,那我先下去和喜婶说一声。” 等武管家退下去,怜月在一旁奇怪的问道:“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你也看出不对了吗?”何若薇笑着问怜月。 怜月道:“原在何府,厨房的各项支出是七天报到账房里,然后月底再报给当家的大夫人。楚家全家上上下下不到二十人,小姐却让下面的人三天报一次账,难道不奇怪吗?” 何若薇轻轻一笑:“就是你古灵精怪。我下午看了婆婆给我的帐,每个月就数厨房这边支出最大。可是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听相公说,我们吃的菜都是自家菜地里种出来的,楚家人也不见爱吃荤菜。按理说,厨房费用不应该会高。往前不敢说,可是最近半年,每个月厨房的支出都在十贯钱左右,这用度都快赶上开酒楼了。” “那你刚刚还给了武管家一锭银子。如果说厨房有问题,你怎么还如此大手大脚?”怜月不满的嘟着嘴道。 何若薇不急不忙的道:“给下面这么一大笔钱也是想看看厨房里的人是不是耍滑头。刚刚说的事,也只是我的猜测。婆婆虽让我做了当家主母,可是下面的人自有不服的。咱们要慢慢来。” 怜月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何若薇一笑:“下去让厨房浇些热水,我晚上想洗一洗。” 怜月笑着应了下来,可是才出了房子几步,突然叫道:“大少爷,您在干嘛?” 何若薇听到怜月的声音,起身走到门口,正好看到楚子隐正蹲在地上不知干什么。 “相公,你在干嘛?” 楚子隐听到何若薇的声音,抬起头来呵呵一笑,道:“地上有些碎石,我给捡了丢到一旁去。” 何若薇古怪的看着楚子隐,道:“这些粗话让下人来做就好,你不累吗?” “不累!家里的人都被我派出去做事了。等他们回来都是天黑后的事,到时候看不清会捡不干净,我怕晚上会硌着你的脚。” 何若薇没想到楚子隐会这样说,不由一怔。怜月在一旁偷笑着悄悄退了下去。 楚子隐仔细的将地上的小碎石捡到一边,边捡边道:“本来院里一向干净,自打上次跑来两只野猫,虽比以前热闹,可是也比以前乱了。娘子呀,以后出门要仔细脚下,小心别硌了脚。” 西下的阳光轻轻洒在楚子隐的背上,形成淡淡的光晕,有着温暖的感觉。何若薇就这样静静依在房门前看着楚子隐,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可是她并不确定那是什么。 看着看着,却突然笑了。 在楚子隐不解的目光中,何若薇轻声道:“快些进来吧,你和绮云都玩了什么?脸上脏得像只大花猫。” 阳光下,是楚子隐傻傻的笑。 第五章 这两人有些奇怪 第二天,何若薇起的早,果然在院里靠墙的假石山里看到两只野猫,一只黑一只白,皮毛都非常漂亮。何若薇见那两只猫有趣,没让人赶走,回到屋里见楚子隐还在睡觉,想起昨天晚上他那孩子般的举行,不知为什么,心里是暧暧的。 等楚子隐睡饱醒来,何若薇难得温柔的道:“今天要是不陪小妹,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楚子隐起先一愣,随即又裂开嘴笑了起来。 可是没等两人跨出大门,不知楚子清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笑呵呵的道:“大哥,你们要出去吗?不介意多我一个人吧!” 何若薇这边才轻皱起眉头,楚子隐已道:“好呀,我正准备带娘子去庄上看看,子清我们一路走吧。” 何若薇心里不由一叹,真是老实人呀。 到了最后,何若薇还是没出门,突然见了楚子清,让她本来挺好的心情有了一丝不悦,借口不舒服,何若薇自已回了映天院。 怜月正在收拾屋子,见何若薇又转回来,不由一惊,忙道:“小姐,你不是和姑爷一道出去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何若薇皱着眉头道,“身子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怜月见何若薇不高兴,没敢搭话,收拾好屋子,见何若薇又抱着账本在看,轻声道:“小姐,不要太累了,我去端些吃的回来了。” 等怜月退了出去,何若薇放下手上的账本,慢慢走到了窗户旁,五月的阳光带着夏天的味道扑面而来,屋子后院有一口小小的幽泉,近旁长着两棵柳树,翠绿的柳叶满满坠在枝头将柳枝压的很低,几近挨到水面。有风吹过的时候,可以看到幽泉水面上泛起的涟渏。 何若薇静静看着。直到身后传来怜月地轻唤。才回身轻轻一笑。 怜月端了些清淡地食物放在桌子。何若薇吃了几口。不是很有胃口。 “对了。小姐!咱们明天就回门了。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听怜月说起。何若薇才想起明天要回门。想了想。她道:“有什么东西是何府没有地?我看也不用刻意准备什么。” 怜月道:“什么都不准备。那会不会太寒酸了?” 何若薇没答话。寒酸怕什么。反正本就是何府不受宠地小姐。回门也只是礼仪地问题。 这时,屋外传来问柳的声音:“大奶奶,老夫人让您去一趟。” 怜月在一旁小声道:“铁定是为回门的事叫小姐你过去。”何若薇转回头瞪了怜月一眼。 楚夫人住在南边的淡月居,何若薇进屋时,只见楚夫人一个人坐在上。见了礼后,何若薇道:“婆婆今天身子可好?” “若薇来了呀。”楚夫人把何若薇叫到身边,道,“明天就是你回门的日子,虽然楚家不及何家富贵,可是礼数不可废。回门的事,我已让子隐和子清下去置办了。明天你就和子隐高高兴兴的回你娘家去。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你就和子隐多住两天再回来。” 何若薇道:“有劳婆婆费心了。婆婆你吃早饭了没有?我让怜月去厨房里端着食物来。” 楚夫人摇摇头道:“我最近清修,不吃油腻的东西。我看你还有事要忙,你且先下去吧!” 何若薇忙应了退出楚夫人的屋子。 站在淡月居外,何若薇想了一下,到觉得她这位婆婆也算得上是贤良淑德的妇人。只是不知道婆婆让楚家两兄弟准备了些什么。 抱着好奇心,何若薇带着怜月准备回屋里。可是才转过正屋的门角,就见武管家和厨房的喜婶站在门廊下说着什么,然后又见喜婶从怀里掏出几串铜钱塞到武管家手里。联想起厨房最近几个月的大笔费用支出,何若薇不由上了心。这两人在干什么? “小姐,那不是武管家吗?”怜月也见了那两人,好奇的问何若薇,“他和喜婶在干什么?” 何若薇没出声,只是站在一旁远远看着。待武管家和喜婶散去,才低声道:“楚家的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呀。” 怜月在一旁不解:“小姐,你是什么意思?” 摆摆手,何若薇突然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这是何若薇嫁到楚家,第一次出门。出了大门,就见不远处有一个大大的晒谷场,有几个妇人正在做农活。再过去,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田地。 五月正值夏种,有几块田地里还有上季没收上来的麦子,犁好的田地呈深褐色,刚刚灌过水的土地看上去湿润而松软,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腥味。这一切都让何若薇想起了小时候在田垦间的那些快乐。 怜月打小就在何府当丫头,从来不曾见过这些,此时正好奇的到处看。 “小姐,那些人要种什么?”怜月指着不远处正在犁地的农夫问道。 何若薇看了一会才道:“这个季节,正是种玉米、大蒜、小麦的季节。你看到那几个农夫用的犁具了吗?是五爪的犁头,恐怕那几块地是要种玉米的。” 怜月崇拜的看着何若薇道:“小姐,你好利害,这些东西你都懂。” 何若薇一怔,笑道:“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好家伙,差点就忘了真正的何家五小姐可是养在豪宅不识烟火的女子。 又行了几步,迎面驶来一驾牛车,还不等何若薇看清,身边的怜月已道:“小姐,是姑爷。” 定眼看去,果然看到驾车的人是楚子隐。何若薇心里暗想,这楚子隐还兼职当农夫吗? 楚子隐驾着牛车过来,见到路旁的何若薇和怜月,奇怪的道:“娘子,你们怎么在这?” 何若薇却问他:“你的随从呢?还有,子清早上不是和你一道出去的吗?怎么不见人?” 楚子隐道:“子清进城了,乐安还在庄上帮忙。” “那是什么?”何若薇指着牛车上的东西问。 “哦,是一些时鲜菜和农庄上自己腌制的鸡肉和猪肉。娘说明天你回门,带些庄上特有东西让你家人尝尝鲜。” 何若薇笑了笑,没出声,何府那些人恐怕到时候只会笑楚子隐土老冒吧。 “上来吗?”何若薇正想着出神,楚子隐突然冲她伸出了手。 第六章 小姑子要进城 一扬眉,何若薇没有犹豫的道:“好呀!”伸出手借着楚子隐的手力,一下就坐到他身边。等怜月好不容易爬上牛车,楚子隐鞭子一扬,大声喝道,“驾……”牛车摇摇摆摆的向楚家驶去,何若薇挨着近,甚至可以闻到楚子隐身上的淡淡的汗味。 “相公,问你件事,武管家今天多大了?有三十多了吧!”何若薇趁空,向楚子隐问道。 驾着牛车的楚子隐转回头奇怪的看着何若薇:“怎么问这个?武管家有三十八了,我出生的时候,他还是家里的一名小肆,十年前,娘见他办事稳重,所以提上来做了管家。你可别说,武管家是有些本事,家里和庄上的事,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是吗?那可真利害。”何若薇嘴上说着,心里可不认同,要是打理的井井有条,楚家怎么没家用? 想了一下,何若薇又道:“相公,车上有新鲜的茄子吗?昨天晚上喜婶做的红烧茄子很好吃。” “茄子当然有呀。娘子,你也爱吃茄子吗?我也爱吃。”楚子隐呵呵笑道。 “那可真巧。”何若薇不经意的又说了一句,“喜婶看上去也只有三十来岁,可是我看她那手艺不比京里酒楼里的大厨差。” “喜婶手艺的确不差。”楚子隐赞同的道,“不过,武管家做菜更是一绝。可惜自打他当上管家,就不曾下过厨房。我听乐安说,武管家和喜婶还是一个地方来的人呢,是不是他们那个地方的人都是做菜高手?” 何若薇听了这话轻轻笑了起来,心里有了计较,看来武管家和喜婶之前的果然有问题。 顿了一下,何若薇道:“相公,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可不要多心呀。” “什么事?” 何若薇将自己看到喜婶塞钱给武管家地事委婉地告诉了楚子隐。可是楚子隐听了后只是呵呵一笑。道:“娘子。你多心了。明天武管家和我们一道进城。我看估计是喜婶要托武管家买什么东西吧。” 何若薇见楚子隐都这样说了。虽然心里在还有奇怪。不过也没再出声。只是笑了笑。她地相公真地太老实了吗? 牛车终于摇到了家门前。楚子隐抱着何若薇下车后。让怜月先扶她进去。 “你不和我一道进去吗?”何若薇奇怪地看着楚子隐。“你还要去哪?” “不去哪。我把车上地东西下了。随便拿些茄子给喜婶。你不是说爱吃茄子吗?今天晚上让喜婶做茄匣子给你尝尝。味道好极了。” 不等何若薇开口。怜月在一旁偷笑道:“姑爷。我家小姐还爱喝鲜鱼汤。您顺道也让喜婶做了吧!” “多嘴!”何若薇伸手拧了一下怜月,转头对楚子隐道:“你别听怜月这死丫头胡说,快去忙吧!” 楚子隐呵呵笑了笑,复驾着牛车去了后院。 怜月赞叹的道:“小姐,你看姑爷对你多好呀!昨天晚上帮你捡石头,今天还忙着张罗你吃东西。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了。只可惜……楚家不足富贵。” 何若薇不以为意的道:“你小丫头懂什么。要是楚家也似何家富贵,你还能指望他是如今这般吗?他对我好不好,可不是一两件事就能看出来。这过日子,要慢慢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桌上除了楚子隐说的茄匣子外,还多了一道鲫鱼汤。楚子隐盛了一碗鱼汤小心放到何若薇面前,笑道:“娘子,这是用刚捕上来的新鲜鲫鱼做的,你尝尝味道鲜不鲜。” 何若薇尝了一口,赞道:“果然很美味,相公,你费心了。” 楚绮云见了,也吵闹着:“大哥,我也要!” 趁着楚子隐盛汤之际,何若薇问道:“子清呢,这么晚怎么还不见回来?” “二哥铁定今天进城去了,恐怕要好几天后才能回来。”楚绮云抢着道。 “对了,大婶,明天你回门,能带我一道去吗?” 何若薇想了一下道:“妹妹,是想进城玩吗?” 被人揭了心事的楚绮云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大婶,我听人说,京城锦织坊来了些外番绢纱,我想去看看。你带我去好不好?” 何若薇转头看着楚子隐,问他:“相公,你看……” 不等楚子隐开口,楚绮云跳起来道:“大哥,你带我去!”态度不似之前对何若薇的小心翼翼,反而有些蛮横。 楚子隐哦了一声,想了一下,看着何若薇道:“娘子,反正明天回门,我们顺道带小妹一道进城吧。有武管家看着她,我看出不了什么事。” 何若薇早就料到楚子隐会这般说,笑着点点头:“全听相公的吩咐。” 到了晚上,何若薇回到自己的屋里,打问柳去外面侍候,单独把怜月叫到了跟前。 “早上你去了厨房,有什么现?” 怜月道:“早上送进厨房的菜都是从楚家农庄摘下来的。喜婶就只是和镇上大酒楼结了上个月的银子,三贯钱。别的就没什么了。” 何若薇点点头,道:“这几天你多留心便是。” 怜月不解道:“小姐,你怎么会想着喜婶有问题,我虽然才来楚家两天,可是我看喜婶不似那不安份的人。” 何若薇道:“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懂。我现在并不是针对喜婶,俗话说的好——当家才知油米贵。婆婆就这样把楚家交给我的打理,我总要弄明白,家里的钱哪里来的又用到哪去了。我们总不能糊里糊涂过日子吧。” 怜月哦了一声,道:“其实小姐,我挺喜欢楚家的人。这里的人不似何家的人冷漠,对人都很好。所以,小姐,你一定要和姑爷幸福。” 何若薇笑着嗯了一声:“就你事多,下去吧。” 楚子隐进来时,见何若薇又抱着账本在算着什么,在一旁静静站了一会,才轻声道:“娘子,天色已经晚了。咱们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何若薇抬头看了一眼楚子隐,道:“你先睡吧,我还要看一会。” 楚子隐抓抓头道:“可惜我帮不了娘子你什么事,不然你也不用辛苦。” 何若薇不知楚子隐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又多看了楚子隐一眼,半晌才道:“我能有什么事,反正只是些琐事,不费事。你睡吧。” 楚子隐嗯了一声,唤来问柳侍候着洗梳,自己先睡了。不一会的功夫,何若薇就听到楚子隐打呼噜的声音。楚子隐睡着的样子倒像个孩子,何若薇注意到他的眼睫毛很长,闭上眼的时候,就像两排扇子。想到今日楚子隐的一举一动,何若薇心里还是有着感动。 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男人吗?何若薇轻笑了一声,收回打量楚子隐的眼神,复专心自己手上的账本。楚家家用上的漏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呀。 第七章 怒其不争 第二天早上,何若薇醒来时,又见楚子隐傻傻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她。 “怎么了?”何若薇伸了一个懒腰。 “没……没什么。娘子,我去帮你打水。”楚子隐急忙跑了出去。可是,何若薇分明看到他脸上有可疑的红晕。 皱着眉头,何若薇真搞不明白楚子隐这是怎么了。 不一会,却见怜月端着水走了进来。 “他呢?” 怜月一脸偷笑:“小姐,你说姑爷呀,他在外面套车呢。姑爷说你不舒服,让我进来侍候你。” “我不舒服?”何若薇简直是莫名其妙,她不明白楚子隐为什么会这样说,不过今天没有时间管这些。 换好衣服,何若薇问怜月,“楚绮云起了吗?” 怜月帮何若薇理好衣裙道:“起了,都在外面等着了。小姐,我们今天回门,要住上一天吗?” 何若薇摇了摇头:“不,我们晚上就回来。”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楚子隐和何若薇果然当天晚上就赶回了家。而楚绮云留在城里她二哥楚子清那。 回到屋里。楚子隐小心地坐在一旁。不住偷偷打量着何若薇。 何若薇装作没看到。自顾自洗了手。坐到书桌旁。把玩着她自制地鹅毛笔。 终于。楚子隐小声地问道:“娘子。你在生气吗?” 何若薇懒懒的道:“我为什么生气?” “娘子,我今天是不是很丢人?我在酒席上出了丑,让你没了面子。” 何若薇却摇摇头:“我是会为这样的事生气的人吗?” “那……那你为什么生气呀?” 何若薇轻叹一声,转过头看着楚子隐道:“相公,我三哥说你只是一个啥也不懂只会看我脸色的农夫时,你不生气吗?” “你三哥什么时候说的?” “就在酒席上你说那坛上好的十年竹叶青不如你自己酿的谷酒时,我三哥说的。” 楚子隐摸摸头想了半天才道:“我……我没听到。” 何若薇冷哼一声,道:“我看你不是没听到,恐怕还听得明明白白。你就没自尊心吗?” 楚子隐没答话,只是垂着头坐在一旁。 何若薇一见楚子隐这个样子,心头就一股股肝火旺,深呼吸了几下,才道:“一个男人,就算没有知识没能耐都不打紧,可是不能没了脾气。当老实人是好,可是不能做个没骨头的老实人。”说完这话,也不管楚子隐听得懂听不懂,站起身就出了屋子。 今晚的月色明亮而柔美,可是何若薇却没有任何心情去欣赏。她仿佛是游荡的孤魂,在乡野的田间走着。她不知道她要走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可以在什么地方停下。偶尔抬头,头顶上方是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仿佛散落的碎钻,出柔和的光。 田边不时传来蛙鸣声,清风吹过,带着大地的味道。直到何若薇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脚,她才停了下来。风吹过衣角,不由让她想起白天生的一切。 她的确很生气,她气楚子隐的懦弱。虽然她也不喜欢何家的那些人,虽然她还顶着何家最不受宠的五小姐身份,可是并不代表任何人可以这样欺侮她和他。而楚子隐一味的忍让,让何若薇或多或少很失望。 那个男人,好像本来就是那种性格。在家里被自家的弟妹欺负,在外面被人欺负。 何若薇心底涌上一丝酸楚。可是,却只能轻轻一叹。 夜,似乎凉了。转回身,何若薇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人。 是楚子隐。 他是从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的?何若薇只是静静的远远看着楚子隐,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到了最后却一个字也不曾说出。 慢慢往回走,从楚子隐身边擦过时,她听到了楚子隐的声音:“娘子……” 不再理会,何若薇一个人向前走去。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何若薇就不太愿搭理楚子隐。楚子隐果然是老实人,虽见何若薇不愿理他,可是每天还是想着法子逗她乐,不过楚子隐翻来覆去,也只会说些陈旧的小笑话,何若薇每每听了,都冷笑一声。几次后,楚子隐也不再说那些冷笑话。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何若薇。 这一天,楚夫人把何若薇叫去了淡月居。 “婆婆,最近身体好吗?我听侍候您的问秋说,您最近胃口不好。”何若薇把自己煲的燕窝粥倒出一碗端到楚夫人面前,“这是上次从何府带回来的极品血燕,婆婆你尝尝。” 楚夫人看着何若薇道:“且先放一边。若薇,上次回门,亲家老爷过的还好吧?” 何若薇没想到楚夫人会问这事,想了一下才道:“挺好的,劳烦婆婆让清弟特意去京城里准备礼物。家父和表婶她们都很满意。” “亲家老爷满意就好。”楚夫人顿了一下,才又道,“你最近是不是和子隐闹别扭了?” 何若薇一怔,才缓缓道:“没有,子隐待我极好。” 楚夫人道:“子隐那孩子打小就不爱说话,人又老实。若薇,要是他惹你不高兴,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何若薇道:“婆婆,您放心吧,我和相公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楚夫人道,可是不知为什么,何若薇感觉她的婆婆似乎还想和她说些什么。不过到了最后,何若薇出了淡月居,楚夫人都不曾说起什么。 何若薇不想这么早就回映天院,决定出去走走。前些日子听问柳说,楚家屋后有一个大大的湖泊,今天天气有些闷热,何若薇决定去水边散散心。 可是等她才出了后院门,就见喜婶正指挥着家里的几个小肆推着几只木桶向西边走去。 见到何若薇,喜婶脸上一惊,不过随即道:“大奶奶,您要出去呀?” 何若薇没答话,只是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那几只木桶。 “桶里都装着什么?” 喜婶一时没开口说话,推着车的小肆也不敢接话,全似哑巴一般站在那。 见他们都不说话,何若薇心里有些恼,自己走上去,用力将木桶上的盖子一揭,扑鼻而来的香味让何若薇不由一惊。 “这……这些饭菜是要送去哪?” 第八章 何若薇不知道的事 喜婶面露难色,好一会才吱唔道:“回大***话,这些饭菜都是送到庄上的。” 何若薇奇怪极了,不解的问道:“农庄里不是有师傅做饭吗?怎么还要从院里特意做些过去?” 喜婶犹豫了一下才道:“大奶奶,你有所不知,庄上做饭菜其中一大半都让少爷赏给了那些流民,庄上不够的饭菜都是由院里做好了送过去。” “流民?”何若薇不由皱起眉头,“院里给庄上送饭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大***话,半年前就开始了。” 听了喜婶的话,何若薇总算明白为什么这半年来,厨房的费用支出会这么大了,原来全让楚子隐当散财童子去了。 想了一下,何若薇又道:“老夫人知道这事吗?” 喜婶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这个……这个,就不知道了。大少爷说,不用告诉老夫人。” 何若薇这一分钟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楚子隐不光是个没骨头的老实人,恐怕还是个大笨蛋。强压心头的怒火,何若薇问喜婶:“这个时候,大少爷在哪?” 大少爷还能在哪,这个时候只会有庄上。 何若薇跟着喜婶她们的马车,第一次去了楚家的农庄。一路上,喜婶指着所见的土地自豪的道:“大奶奶,你所看到的全是楚家的土地。” 何若薇到是没有想到楚家会有这么多土地。敢情她还嫁了一个大地主? 喜婶听了这话。笑了起来。道:“这京郊地大地主可不是楚家。楚家最多也只能算是小户人家。最大地地主是皇城里面地那位爷。” 这话倒有几分道理。这天下恐怕没有人能比皇帝还有钱了。 何若薇指着不远边几块荒地道:“这些土地怎么什么也没有种?” 喜婶叹了一声。道:“大奶奶。你有所不知。最近几年收成不好。不光这几块地没有人种。上次我听武管家说。楚家庄上还有好多土地没有人去种呢。看来今年地收成恐怕还不及去年了。” 何若薇听了这话。没有吱声。抬头。看到不远处。几块田垦交界处。有一座大大地农庄。 当楚子隐看到何若薇出现在农庄门口时,有些意外。拍了拍身上的灰,搓搓手,他扶着何若薇下了马车,小心问道:“娘子,你怎么来了?” 看到楚子隐,何若薇胸口又窜上一股怒气,瞪了楚子隐一眼,何若薇不高兴的道:“怎么,我就不能来?” 楚子隐忙道:“能,怎么不能来。不过……娘子,你来干嘛?” 何若薇没理楚子隐,左右看了看,问他:“听说庄上还有些流民,在哪?” “啊,娘子,你怎么知道?” “在哪?”何若薇都快气爆了。 一见何若薇火,楚子隐忙指着庄后,道:“在……在后面。” 何若薇拎着裙摆大步向后院走去,农庄后院的晒谷场一边,搭着几间简易房子,里面挤满了很多人。何若薇看了看,大概有一百多人。 “怎么有这么多人?”何若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楚子隐跟在她身后道:“去年南方闹水灾,这些人都是从南方过来的。唉,都是些可怜人呀。” “所以你见这些人可怜,就把人全收在庄上了?”何若薇转回头沉着脸看着楚子隐问道。 楚子隐吱唔了一声,好一会才低声道:“娘子,你看这群人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能从南方一路走到京城,不容易。” 何若薇轻叹一声,楚子隐这人不关老实也太善良了吧。 “娘子,我知道你不高兴我收留这些人,可是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对不对。我……我只是尽力想做好。”楚子隐低声道。 见楚子隐这个样子,何若薇还能说什么。正在这时,从简易房里跑出几个约五六岁的孩子,一群孩子蹦蹦跳跳毫不顾忌的跑到楚子隐身边,笑嘻嘻的道:“楚叔叔,今天还给我们说故事吗?” 楚子隐还会说故事?何若薇不由奇怪极了。 楚子隐一抬眼就见何若薇一副奇怪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轻拍其中一个小女孩的头道:“小天,乖,叔叔今天有事,改天再和你们说故事。” 几个孩子笑着闹开了,那个叫小天的孩子转头看了看何若薇,突然伸手拉着楚子隐的衣袖,小声道:“楚叔叔,这位姐姐就是你的夫人吗?” 不等楚子隐开口说话,小天怯怯的看着何若薇小声问道:“姐姐,你是楚叔叔的夫人吗?” 何若薇见这孩子天真可爱,轻笑的点了点头。 小天见何若薇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何若薇大声道:“姐姐,楚叔叔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你嫁给楚叔叔肯定会很幸福。姐姐,你要好好待楚叔叔……”一顿,又接着道,“可惜楚叔叔等不到我长大了,不然我就嫁给楚叔叔。” 何若薇没想到会听到小天会这般说话,心里仿佛被什么轻轻动了一下,不由抬眼向楚子隐看去。而楚子隐听了小天的话,黑黑的脸上是不自然的红晕,偷偷看了一眼何若薇,才讪讪道:“娘子,你别听小天乱说。” 何若薇忍不住笑了。许是最近几天,都不曾见何若薇这般笑过,楚子隐脸上神情一呆,不由呆呆看着何若薇。 “你呀……”何若薇慢慢道,“的确是个好人。” 楚子隐又露出那种傻傻的笑。几个孩子在一旁拍着手嘻嘻笑着。 下午,天气太热,楚子隐担心何若薇中暑,说先送何若薇回家,何若薇想了一下,拒绝了楚子隐的提议,她道:“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我自己回家就行。” “可是……”楚子隐看看天气,有些担心的道,“这天太热,农庄离家又远,你一个人走回去,我不放心。要不你和喜婶她们一道走吧。” 何若薇摇摇头,道:“喜婶车上装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还能再坐人?我一个人走还自由些,你拿顶竹帽过来。我戴着就不怕中暑了。” 楚子隐见扭不过何若薇,只好道:“那你要小心路上的小碎石,不要硌了脚。”何若薇笑着应了下来。 从农庄里出来,何若薇顺着小石路慢慢往楚家走。才几日的功夫,地里都撒上了种子,有些地里不知是种了什么,都有早苗冒了出来。连绵不断的土地一眼望不到尽头,田间边偶有几棵树生长,此时正值中午,树下都坐着人。 看看日头,何若薇心里想,到六月怕更热了吧。 正想着,从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何若薇忙让到一旁。一匹枣红色的马从身边经过,没走几步却停了下来。何若薇抬头看去,见马背上的人背影有些熟悉,不等她想起是谁,骑马的人突然转回头,冲何若薇道:“大婶,你怎么在这?” 第九章 仁爱世人 嗯?何若薇忙仔细看去,原来是楚子清。 轻皱眉头,何若薇道:“你回来了呀。” 楚子清骑在马背上呵呵一笑,策马退回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何若薇道:“大婶,你刚刚是去农庄看大哥吧。” 何若薇嗯了一声,看楚子清一身上好的锦袍,脸上又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由道:“你大哥最近为地里的事忙的早出晚归。子清弟弟到是潇洒风流。” 楚子清一耸肩,不以为意的道:“谁让子隐是大哥呢?这楚家迟早是他继承,这些都是他的责任,不是我的责任。”说完,呵呵一笑,又道,“大婶,要不要我带你回去?” 何若薇摇了摇头,有些冷漠的道:“不用了,我自己会走回去。” “随你!”楚子清一笑,复骑着马去了。 何若薇在他背后呸了他一口:“小白脸一个,这一分钟到说是责任了。” 嗯,等下,责任…… 何若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再想了想,脸上露出了笑。 她知道怎么解决那些空置的土地了。 楚子隐很晚才从农庄回家。吃过晚饭。才一进房。就只见何若薇专心地在书桌边不知写什么。 洗了洗手。楚子隐问道:“小妹没跟子清一道回来了吗?” 何若薇头也没抬地道:“听你兄弟说。小妹在京里玩地可开心。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 楚子隐哦了一声。又道:“娘子。你在写什么。” “秘密。” 楚子隐见何若薇不搭理他。想了一下。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何若薇身边。轻声道:“娘子。你还在生气吗?” “什么?”何若薇一转头,就看到眼前突然出现楚子隐放大的脸,不由吓了一跳。 “干嘛突然靠这么近?想吓死人吗?” 楚子隐忙搬着椅子退了几步,又小心的道:“娘子,你还在为了收留那些流民生气吗?” 何若薇仔细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嗯,我很生气。” 楚子隐忙道:“可是……娘子,你不觉得那些人很可怜吗?” 何若薇又点点头:“他们的确是很可怜。不过……相公,你可想过,你这种做法,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先不说别的,每天那些人的吃住就是一个大问题。你要是楚家家大业大,有闲钱养几个流民,我也不会过问。可是你也知道咱们楚家也只是一般的小户之家,实在没有那个能力负担这些人。我今天听喜婶说了,去年收成不是太好。” 楚子隐嗯了一声,想了一下道:“娘子,庄上还是可以负担的。” 何若薇冷哼一声,“要是真能负担,你又何必让喜婶从家里做了饭菜送过去?相公,你是不当家,不知油米贵。我实话和你说吧,家里已经没有家用了。” “啊,没家用了?”楚子隐的表情就和何若薇当初听武管家说没家用一般。 “不会吧?”楚子隐还是一脸不相信,“虽说去年农庄收成不好,可是过年时,我听母亲说也有好几千两银子。” “好几千两?”何若薇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把桌上的账本丢到楚子隐怀里,“你自己看看,打从你接收了那群流民,每天的费用只出不进,你真当家里是开金铺的呀。” 楚子隐忙翻了翻财簿,脸上神色慢慢不安起来,好一会,他才轻声道:“娘子,我看不懂。” 何若薇无奈极了,不过想想也是,婆婆给她的那本账本如同天书一般,不是人人都能看明白的。叹着气走到楚子隐身旁,何若薇随手翻开一页道:“你看这……是三月的结余——造简易屋用银一百两,三月厨房开支五十两,大夫诊金一百两……零零总总加起来,近五百两。一个月用五百两,这么多钱放在外面够一般的人家生活十年了。” 楚子隐哦了一声,看着何若薇道:“娘子,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让我把那些人赶走?” 何若薇双手一抱,看着楚子隐道:“如果我要你这样做,你会做吗?” 楚子隐没答话,可是可以清楚看到他脸上纠结的表情。何若薇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也想知道楚子隐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楚子隐长叹一声,抬头看着何若薇缓缓道:“娘子,我不能赶他们走。” 仿佛早就料到楚子隐会如此说,何若薇一脸平静的问他:“为什么你不能赶他们走?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楚家可不是开善堂的。” 楚子隐伸手紧紧握住何若薇的手道:“娘子,父亲在世时,常教育我们要‘仁爱世人’,在自己能力所及范围里做自己可以做的事。我虽愚笨,可是要我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流离失所,我做不到。家里的情况我以前没有考虑到,是我的失误。可是楚家一向为善,万不能因为家里没钱就让庄上的人离开。我想总会有很多方法解决问题的。” “好一句‘仁爱世人’。”何若薇一笑,欲将手从楚子隐手里挣开,楚子隐却牢牢握在手心。片刻后,何若薇道问他,“那么,你想怎么解决呢?” 楚子隐没急着说话,想了半天,才道:“今年庄上还有好多土地没有租出去,也许我们可以划出一部分田地让庄上的流民去耕种,只要……”他抬眼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何若薇才缓缓又道,“只要……我们少收点租。” “你那是什么眼神?当是我是恶霸吗?”何若薇不满的瞪着楚子隐。 “娘子怎么可能是恶霸呀!绝对不可能。”楚子隐忙道,脸上的神情严肃极了。 看到他脸上的神情,何若薇忍不住一笑,脸上神色也不似之前,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到了楚子隐面前。 “这是?”楚子隐不解的看着何若薇,不敢接过去。 何若薇嘟了嘟嘴,道:“你看看再说。” 楚子隐这才小心接过纸张,仔细看了看,可是不大一会功夫,抬起头一脸搞不明白的表情:“娘子,我……我看不懂你写了什么!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是什么字?” 何若薇不由抬手抚额,她都忘了古代人可看不懂简体字。一把从楚子隐手里抢过写满字的纸张,何若薇脸上也有了一丝羞涩。 “笨蛋!”低声骂了一句,何若薇定定心神,复抬起头道,“你先坐下,我和你说。” 楚子隐轻轻一笑,似乎像是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紧紧盯着何若薇一阵打量,在何若薇火前才忙坐到一旁,道:“娘子,你说吧。” 第十章 谢谢你的认同 再次狠狠瞪了楚子隐一眼,何若薇坐到他对面道:“对于你刚刚的话,有一点我很赞同。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楚家虽不是善堂,可是也正如你所说,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让我眼巴巴将那些人就这样赶出楚家庄,我也做不出来。” 楚子隐听到这,忙插嘴道:“娘子,我就知道你心好。” 可是何若薇却脸一冷,道:“相公,你别以为你夸我两句,我就这样放过你。在这件事上怎么处理你这咱们以后再说。现在说正事,我决定把庄上闲置的土地承租给这些流民。” “啊?”楚子隐仿佛不曾听清一般,何若薇话还没说完,他蹭一下就站了起急急问道:“娘子,你刚刚说什么?你……你同意把土地租给那些人了?我没听错吧。” 何若薇顿时有了一种无力感。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激动。”等楚子隐复再次坐好,何若薇才又道,“我这有一个方法,不仅可以解决流民的问题,也可以解决原来佃农的问题,最主要,我想可以增加家里的收入。” “增加家用?你的意思是……要增租?”楚子隐还是没忍住出声再次打断了何若薇的话,“增租的话,佃农的压力会很大的。” 对于楚子隐这烂好人的习性,何若薇虽才嫁过来几天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番见楚子隐这般说道,只是微微一笑道:“谁说我是要增租。” “不增租,家里的收入怎么会提高?我看今年的雨水也不如去年。” “呵呵,要增加收入为什么一定要增租呢?我呀——只是想推行土地承包制。” “什……什么制?”楚子隐那一脸震惊的表情,仿佛何若薇刚刚说了一个多可怕的字。 何若薇一扬眉。无视于楚子隐地不解。轻笑道:“对。我说地是——农、村、土、地、承、包、制。” 半晌。楚子隐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娘子。你可以说地更详细一些。” 何若薇仿佛有了好心情一般。将身子往软椅里一依。缓缓道:“楚家共有良田300顷。林地100顷。草地63顷。其他用途地24顷。还有荒地72亩。可是目前有佃农耕种地土地只占其中地五分之三。剩下全部空闲着。按理说。你也算地上是大地主了。光吃每年地佃税。家里地用度也不至于如此吃紧。可惜不得不承认你这个楚家当家人地确不会当家。当然。这些咱们以后再说。我今天想说地是如何把家里空置地那五分之二地土地利用上。” 楚子隐忙道:“娘子你快说你那个什么什么承包制。” “所谓地农村土地承包制说白一点。就是把土地地使用权分给农民。当然土地地主权还在楚家手里。庄上地佃农可以在自己承包地土地上根据自己地能力随意开土地地用途。他需要做地只是每年根据承包土地上地收成按比例缴租给我们就行。这样做地好处在于。可以调动佃农耕种地积极性。更有效地开土地。二来也可以形成佃家与楚家长期地租种关系。” 何若薇说到这。轻轻一顿。她知道坐在她对面地楚子隐需要一点时间来消耗她刚刚说地话。果然。楚子隐边听边紧皱着眉头。好一会后。他才问道:“娘子。你地意思是说在不伤及我楚家庄地利益前提下。把土地分给庄上地佃农。然后就随他们想干啥就干啥?” “嗯,你要这样理解也可以。当然,我刚刚说了,这土地还是楚家的,只是改变了一下使用权。” “那么按你的意思,佃农租税也不一样了?” 何若薇点头:“这是当然,如果还接原来同一税率收取佃税,那些租种了非良田土地的佃农压力一定不小。你也应该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能力租种庄上的良田,特别是对于那些你救济的流民而言,按比例收取佃税,就算遇到灾害年也可以保障他们的生活。有了生活保障他们也不用流离失所。” 楚子隐对何若薇的话是听懂了七成,仔细想了想,他又道:“那么娘子你又如何保证佃农对你这番举措的认可?” “很简单呀。”何若薇双手一拍,“订立契约,白纸黑字的写明,这样做还有人会怀疑吗?” “呵呵……”楚子隐笑了起来,突然伸出手拿过何若薇手里的纸张,看了看。仿佛过了很长时间,终于楚子隐抬起头,微笑的看着何若薇道,“娘子,我们就试试吧。” 听到楚子隐这话,何若薇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石头,其实她原来还担心楚子隐并不会认同她的这种做法,必竟让一个古人接受她这样明显带着二十一世纪新思想的点子,相互之间的是存在很大的问题。而楚子隐的一句“试试”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对何若薇的一种肯定。 不由的,何若薇伸出握住楚子隐的手,半晌才轻轻道:“谢谢。” 有了大前提之下的认可,剩下的小细节上的事也就顺理成章,按楚子隐的提议,这土地承包制的新方法最初由庄上的那些流民开始。何若薇也明白,要想得到楚家庄上的佃农的认可,先最好要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当楚子隐说出他的想法,何若薇也举手赞同。 看着楚子隐那有些兴奋的面庞,何若薇心里有了淡淡的温暖。第一次,何若薇在这古代有了一种被认同感。 这种感觉让何若薇看着面前的楚子隐轻轻笑了。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何若薇就起了身。看着缩着身子老老实实睡在一旁的楚子隐,何若薇也没急着叫醒他。此时的何若薇还沉静在昨天晚上的激动中。一想到自己可以改变一些事,打从心里,她有些开心,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等她洗梳好,才让怜月唤醒楚子隐。 楚子隐醒来就看到已经收拾打扮好的何若薇,揉了揉眼,不解的道:“娘子,你怎么就先起了?” 何若薇一笑,轻声道:“今天不是要去农庄吗?我怕我起的太晚,还要你等我。” 怜月侍候着楚子隐换上衣服,接过问柳递上来的热毛巾,楚子隐笑道:“看来,娘子你比我还急。” 何若薇也没否认,笑着站起身来道:“对呀,这可是我嫁进楚家的第一件大事。怎么可能不急呀!走吧。”可是才走了一步,从旁伸过一只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何若薇转回头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楚子隐道:“你拉我干嘛?” 楚子隐上前一步慢慢道:“娘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不由的,何若薇心里一怔,抬眼向楚子隐看去。 难道他看出她兴奋神情下的不安了吗? 东升的太阳透过房顶,轻轻的仿佛细碎的金光带着初夏的温暖洒了一地。 半晌,何若薇仰着头在晨光的明亮中轻轻嗯了一声。 “谢谢你。” 第十一章 且听我说 等两人到了农庄,居住在庄上的佃农早已早早就下地播种。小天带着几个孩子正排着队站在水井边上让大人帮着洗脸。远远看到楚子隐,小天开心的大叫一声,当先跑了过来,一头子扑到楚子隐怀里。 “楚叔叔,我想你了!”小天童声童气的道,还不忘在楚子隐怀里蹭蹭,然后才仰起头瞪大了乌黑的眼睛俏生生的看着楚子隐。边上的那几个孩子也吵吵闹闹的全围着楚子隐。 楚子隐爱怜的摸摸小天的头,道:“我也想小天了,小天乖不乖呀?我昨天教你们的诗会背了吗?” 小天用力的点了点头,从楚子隐怀里跳下来,站在那几个孩子前,小大人的道:“楚叔叔,你听好了哟。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小天真厉害。”楚子隐笑着夸了夸小天,从怀里翻出一块纸包的麦芽糖当奖品奖给了小天。小天接过,高兴的不得了,一转头跑到水井旁,大声的道:“姐,你看,楚叔叔今天又给我带了好吃的麦芽糖了。” 从水井边站起一年青女子,听了小天的话,抬手仔细帮小天拢好还没来及梳好的头,笑道:“那你有没有谢谢楚大哥呀?”就算离的远了,何若薇也看出那女人有着细柔的身姿,纵是一身粗布衣服也没能掩盖住那女人清丽的面容。 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引起了何若薇的注意,她是谁? 不等何若薇开口问楚子隐,小天早拉着那年青女子走了过来。 “楚大哥,早!”年青女子轻轻柔柔的道,“又麻烦你给小天带糖来,真是谢谢你。” “小荷,你太客气了!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楚子隐呵呵笑道,“对了,昨天……” 不等楚子隐说完话,一直没出声的何若薇突然问道:“相公,你怎么不介绍下这位姑娘是谁?” 楚子隐转回头看了一眼何若薇。眼里有一丝惊讶。不过他很快地道:“娘子。这位林清荷姑娘。小荷。这是我家娘子。” 同样感到很惊讶地人还有楚子隐嘴里地这位林清荷姑娘。楚子隐话才一落。林清荷福身一揖。轻声道:“见过楚夫人。” 何若薇大大方方地一笑:“林姑娘客气了!”趁机再次好好打量了一下林清荷。何若薇惊觉林清荷地秀美。柳眉杏眼。净白地瓜子脸。乌黑靓丽地长。绝不像一般地农家女子。再加上那落落大方得体地举止。更让何若薇对这突然出现地林清荷有了极大兴趣。 当然。最关键地是。何若薇从一开始就现这位林清荷对楚子隐地态度有些奇怪。在楚子隐面前那娇媚地女儿家模样。还有那一声一声轻柔地“楚大哥”让何若薇不得不对这位林姑娘另眼相看。 心里有些奇怪地感觉。还有一些不舒服。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何若薇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一时之间。似有意无意地。三人都没开口。气氛有些奇怪。到了最后。还是楚子隐轻咳一声道:“小荷。麻烦你让大屋里地人都到大厅去。我有事要说。” 林清荷抬头迅看了一眼何若薇,复低下头轻声道:“我知道了,楚大哥。” 何若薇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不一言的转过身就走,身后响起楚子隐有些奇怪的声音:“娘子,你去哪?” 没理会楚子隐,何若薇对一旁的怜月吩咐道:“去煮些凉茶过来侍候着。”说完,当先走到农庄有些空旷的大厅里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楚子隐坐到一旁,一脸担心的道:“娘子,是不是不舒服?” 摇摇头,何若薇道:“不是,只是站着有些乏了。对了,庄上可有人识得字?” 楚子隐摇头:“庄上识字的人不多,娘子,你要干嘛?” 何若薇也没急着答话,一副了然的神情道:“我也猜庄上没几个人识得字,还好,我让武管家一会过来。” 不明白何若薇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等楚子隐问清楚,从后院涌进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何若薇注意到林清荷走在最后,脸上有一丝愁容。 众人三三两两坐下,何若薇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小口小口喝着茶,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楚子隐看了看何若薇也没出声。 “楚大叔,叫我们来有啥事呀?” “对呀,对呀,楚大哥,有事你说话!” …… 久久不见楚子隐说话,有几个心急的年青后生七嘴八舌的问道,看样子,平时和楚子隐都处的极好 见何若薇还在慢慢品着手里的清茶,楚子隐想了想这才缓缓朗声道:“各位,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一事要说明。”说完,他顿了一下。 许是听出楚子隐话里的深沉,坐在离何若薇最近的一位约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低声道:“楚庄主,有话请说!”之前的那几个后生见老者话,都不敢造次,乖乖坐到一旁静等楚子隐下文。 楚子隐先端过一杯热茶放于老者面前:“李大叔,你先喝口茶。”接着才道,“大伙跟随李大叔到我庄子上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子隐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大伙见谅。事情是这样的,由于去年庄子上收成不好,今年到空了许多土地出来,娘子的意思……不,我的意思是说,不知道大伙有没有想过别的出路?” 楚子隐这话才这说完,何若薇在一旁就皱起了眉头,瞧他说的这话,八成要让人误会了。 果然,李大叔也紧皱起眉头,好一会才沉声道:“楚庄主的意思是要赶我们走?” “嗯?”还没查觉自己刚刚没说对话的楚子隐不解极了,“李大叔,你们要去哪?” 李大叔阴着一张脸,慢慢站起身:“楚庄主的意思我想我是听明白了,一会我们就收拾好东西离开楚家庄。”不等楚子隐再说什么,扶着一旁的人就黑着脸要走。 而楚子隐这时才现不对劲,忙道:“李大叔,你别走呀!有话慢慢说。” 何若薇在一旁轻叹一声,看来,这唱白脸的人还只能是她。将手上的茶杯往边上一放,何若薇道:“李大叔,如果不想大家都饿死,就且先听我说几句话。”她就不信,这老头不会停下来。 果真,李大叔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半眯着眼,好一会后才道:“——楚夫人要说什么?” 机灵的怜月早上前一步扶住了李大叔。 第十二章 我信他不信你 hOhO,以后逢双日双更,单日单更,不定时加更。 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我爱你们! ----------------------------------------------------- 瞪了一眼楚子隐,何若薇看着李大叔道:“李大叔且先请坐。” “不敢!”李大叔冷冷应了一句,似乎还在生气。 何若薇不以为意,轻笑道:“李大叔和我家相公也算相识一场,想来也明白子隐平日的为人怎么样。他人笨不会说话,明明说的不是这样的意思,可是一经他那张笨嘴,倒让人误会了。李大叔,坐吧!怜月,为李大叔看茶。” 李大叔重新坐下后摆手道:“楚夫人客气了。不过别怪老汉说话直,这茶老汉是喝不下去。” “李大叔,你老别生气!”楚子隐在一旁忙道,“大叔,我不是要赶你们走。” 李大叔轻轻一叹气道:“楚庄主,老汉虽和你相交不长,可是从来不会看错人,你人好心善,我信的过你。只是……”说完,又是一声轻叹。 何若薇在一旁将这话听的明明白白,这老汉话里的意思恐怕是另有所指,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的在指责何若薇。言下之意,好像是她何若薇要赶他们走一样。 何若薇也没生气。只是有些好笑。心里暗叹这些古人可真是联想丰富。 这时。李大叔抬头皱着眉头看着何若薇道:“楚夫人。有话不妨直言。” 何若薇轻点头。示意楚子隐坐到一旁。才缓缓道:“看李大叔也是直快地人。那我就明说吧。我想把土地租给你们。你们愿意承租吗?”没有拐弯抹角。何若薇说完后。紧紧盯着李大叔。 “什……什么?”李大叔一副惊讶地神情。半天才吱唔地道。“楚夫人。你刚刚说地是什么意思?你要把土地租给我们?” “对!就看大叔你们愿不愿意。” “可是……”李大叔地眉头皱地更深了。“可是楚夫人也应该知道我们没有那么多钱租下土地。” 何若薇道:“关于这个问题大叔你放心,我自有解决的方法。大叔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看你们一路从南方流浪到这,在楚家庄也住了一段时间。大叔也应该知道,楚家只是一般的小户,比不过京里的大户人家,不可能长时间养着这么多人,大家都是有手有腿的人,没有理由要让别人养。” 李大叔被何若薇说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哆嗦了一下嘴,最后语气生硬的道:“楚夫人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赶我们走吗?我们走就是!”说完,黑着脸站起身。 何若薇冷笑一声道:“大叔是没听明白还是觉得白吃有理了?我何时说过要赶你们走?”心里也渐生气愤,这老头怎么如此顽固不灵。 李大叔黑着一张脸道:“我看楚夫人不是想把土地租给我们,你刚刚说了这么一通话,不就是赚我们在楚家庄白吃白住吗?楚夫人就以为老汉是那样不要脸面的人吗?你看看这一大群人,有几个壮劳力?一群孤儿寡母,老弱病残,就算有心租下一块田地,也要有能力去耕种吧。楚夫人的话说的很明白了,我们走就是,你又何必说这话来休侮我们。” 围在何若薇和李大叔身边的人大部分都听到两人的交谈。此时,见李大叔如此激动,顿时把何若薇想成坏人,几个妇人红着眼就冲何若薇吐口水,嘴里骂着狐媚子。 何若薇怒气也上来,抱手冷冷打量一圈在场的人,道:“既然大叔把我想成坏人也罢了,不过大叔我刚刚的话,想来你是没听明白。我从头到底就没说过要赶你们离开楚家庄,相反,我还很希望大家能留在楚家庄。庄上养不活你们,可是楚家的土地总能养活你们了吧。” 李大叔这次没停下脚步,怒气冲冲的往大屋里走,嘴里不住道:“人心不古呀……人心不古呀!” 倒是有几个人听清了何若薇这最后一句话,脚步都不由慢了下来。林清荷从一进大厅就一直站在人群的最后,此时她一动不动,只是轻锁眉头,看了一眼何若薇,最后把眼光落在了楚子隐身上。 楚子隐此时显得有些笨拙,叫一声李大叔,又回头叫一声娘子,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见李大叔已走远,准备跟了过去。 “站住!”何若薇低喝一声,楚子隐停下脚步转回头看着何若薇道,“娘子,我去和李大叔说,你不是那个意思。” “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何若薇的声音不由尖了许多,“他要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就让他去吧。” “娘子!”楚子隐也急了,叫了一声见何若薇依然一副冷淡的表情,轻叹一声,还是追着李大叔去了。 何若薇这次没开口说话,只是慢慢又坐下,让怜月换了新茶过来,小口小口喝着,可是那轻蹙的眉头还是显得她心不在蔫。 “夫人,能不能把刚刚的话说的更明白些?” 旁边传来一道轻柔的问语,何若薇转回头,看到林清荷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 微微扬眉,何若薇盯着林清荷打量了好一阵,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坐吧!” 等林清荷坐下后,何若薇问了一句:“你信我?” 林清荷轻轻一笑,缓缓摇了摇头,道:“夫人,我不信你!我信楚大哥。” “是吗?”何若薇越对面前这位举止淑良的女子有了兴趣。她问林清浅,“那你信他什么?” 林清荷浅浅一笑,慢慢道:“相信一个人要理由吗?”她毫不退让的紧紧盯着何若薇,“难道夫人不信楚大哥吗?” 何若薇没有急着答话,抿了一口茶才道:“林姑娘不像一般的农家女,谈吐倒似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不过……我想还是回归正题吧。我还是刚刚那句话,我不会赶你们出楚家庄,可是要让我继续白养你们那也是不可能。” “楚夫人刚刚所说,把楚家土地租给我们又怎么说呢?想来楚夫人也听李大叔说明白了,我们这一群人的家当全加起来也租不下一亩田。”林清荷似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处,微微一寻思,她又道,“夫人说把土地租给我们,那么想来是考虑过的,那么可否请夫人明示?” “林姑娘一看就是明白人,很快就抓住问题的关键。”何若薇赞扬的道,轻轻一顿,何若薇认真的看着林清荷问道,“如果我说我不要你们的土地租金,林姑娘认为李大叔会有兴趣留下来吗?” ------------------------------------- 现在是打劫,亲们,把你们的推荐票,留言,收藏全留下。哇哈哈!!! 第十三章 娘子你要去哪? 今天第二更。 喜欢就多收藏哟! ---------------------------------------------------------- “不要租金?”林清荷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好似她刚刚听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她一脸不解的看着何若薇道,“楚夫人,你是说不要租金?这……这可能吗?”显然她在认为何若薇说的不是真的。 “对,我不要你们的土地租金。” 林清荷见何若薇再次肯定的道,才意识何若薇是很认真的,可是她脸上的神情依然困惑不解,这或许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何若薇也没急着说话,她知道面前这位看上去很聪慧的女子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她刚刚说的话。 过了好一会,林清荷又问道:“楚夫人,如果你不要我们的土地租金,那你是不是准备从最终的土地收入中提取分成?”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呀,何若薇心里暗自赞叹林清荷的聪明,她道:“林姑娘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么快就能抓到问题的核心部分。我心里想的正如你所说的,当然细节上的问题我们可以以后再慢慢商量。我把土地租给你们,除了这块土地姓楚外,土地所产生的收益和别的问题楚家再也不会过问。承租土地的人只用每年交一定的承租费用就可。” 林清荷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在眼下形成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真切。眉头轻蹙,似乎在思量着什么。日头已近正午,空气中是温暖的气流,农庄前传来热闹的声音,不一会的功夫,何若薇就看到武管家并着喜婶一起走了进来。 “大少奶奶安好!”见过礼后,武管家道,“不知大少奶奶叫小的过来,可有事吩咐?” 何若薇道:“武管家客气了,我是有事拜托你,不过……”她一顿,看了一眼坐在对面久久未开口说话的林清荷又道,“不过可能要等一会了,大少爷在后院里,你去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吧。” 武管家也没多问。领了命退下后。何若薇才看着林清荷轻笑问道:“林姑娘。心里有什么问题直管开口。我知道我刚刚所说地事一时半会可能难以接受。可是从长远考虑。这是一个偕大欢喜地方法。你们不仅可以在楚家庄上安宁下来。我们楚家庄上也可以轻松一些。” 听闻这话。林清荷才慢慢抬起头。仔细而认真地看着何若薇道:“楚夫人是真心地吗?” “林姑娘觉得呢?如果我要赶你们走。完全没必要说这些话。也许刚刚我和李大叔在沟通上有些问题。可是林姑娘是聪明人。这件事情上。你仔细想一下。自然会明白我地用意。” 林清荷轻咬着下唇。最后道:“楚夫人。你地话我也只明白了一半。可是……可是我知道在这事上。如果成了。于我们地确有好处。” “既然林姑娘能明白。那么李大叔那边看来还要麻烦林姑娘代为安抚。”何若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后院地方向。才接着慢慢道。“你也知道子隐说话有些笨拙。有时候是好心办坏事。要是由你这个聪明人去说。我想李大叔倒能听进去。” “楚大哥才不愚笨呢!他……”林清荷急急说道。可是话到一半。却猛然住口。垂下头不看何若薇一眼。沉着脸坐在一旁不再开口。 何若薇将这一切全看在眼里,心里又泛起阵阵的不舒服,伸手抬起面前的茶杯,却久久没喝。远远可听见一阵阵吵闹,其中不乏听到李大叔叫着“人心不古”。 微微一叹,何若薇道:“林姑娘,李大叔那就麻烦你了!”说完,站起身就向外走去。 身后,好半天才响起林清荷细柔的声音:“夫人请放心,我会好好劝劝李大叔的。” 何若薇带着怜月一直走到农庄门口,正午的太阳明晃晃的挂在正中,空气中泛着热,不一会的功夫,何若薇的额头上就有一层薄汗,接过怜月递过来的笠帽和扇子,何若薇轻声道:“我们先回家吧。” 话才落,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只手紧紧拉住了何若薇的手。 “娘子,你要去哪?” 听到楚子隐着急的声音,何若薇慢慢回头,身后楚子隐一脸着急,紧紧盯着何若薇,“娘子,你这是要去哪?” “自然是回家,不然你以为我能去哪?”何若薇想挣开楚子隐的手,不想楚子隐却紧紧握着,不肯放松。 “娘子,我……我是说,李大叔那我再去说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不是真的要赶他们走。”楚子隐想了半天,才道了这么一句。 何若薇嘴角泛着冷,缓缓道:“楚子隐,你要当你的好人你自去当好了。可是你别用这语气和我说话,你也和那些人一样当我是狠心的人吗?还是你以为我真的想赶他们走?昨天这事我也和你商量过了,从头到尾,我只是希望大家都有一个好的结果。至于李老头明不明白的意思我这时到不关心了,他不是要走吗?脚长在他身上,要走走好了。”说完,狠狠甩开楚子隐的手,大步向外走去。 楚子隐手上一空,又见何若薇如此说话,不由心里一急,想也不想,一个箭步窜到何若薇面前,将何若薇拦下,道:“娘子,你听我说。” “不听!”何若薇正在气头上,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酸楚,伤痛还有很深的挫败感,这些感觉如滔滔的海水,一波一波的袭上心头,莫名让何若薇有些委屈。 “娘子!”楚子隐低喝一声,突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何若薇。厚重的青草味扑面而来,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拥着何若薇,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听到风轻轻的声音,如同那安静夏日里,青草蔓蔓的广阔草原。 这是何若薇和楚子隐自成亲后,第一次如此亲密,何若薇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拥抱的如此突然,完全让她没有任何准备,只是觉得脸上烧的厉害,心跳的如急鼓。 “娘子,别走!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在。”耳边传来楚子隐低沉的声音,如同那六月的清泉,瞬间让何若薇有些烦躁的心安静下来。 她是怎么了?冷静下来的何若薇这才好好的认真的审视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前世作为高级公关经理,面对比李大叔更难缠的客户,她都能处理的皆大欢喜,穿越过来,只遇到了一点小困难就如此坐立不安,这也太丢人了。 何若薇呀,你也太不争气吧! 正想着,边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如投湖的小石块,轻轻的却有些生硬:“楚大哥,楚夫人,李大叔请你们过去。” 回头,农庄门下,站着素衣的女子,她的脸在一片阴影下,看不真切。 第十四章 娘子辛苦了 好半天,何若薇才轻轻推了一把楚子隐,待他松开手,何若薇略略收拾下,淡然的走在前面。 与林清荷擦身而过时,何若薇终于可以看清林清荷那敛笑垂的样子,虽她一言不,可林清荷那静默的样子还是让何若薇心里有了一种本能的不喜。 眉头微微轻皱,何若薇没做任何停留快步走进庄内。 “林姑娘,麻烦你了。”楚子隐跟在何若薇身后,微笑的对着站在门檐下的林清荷道。 “楚大哥,你客气了!”林清荷轻轻含说道,语气轻柔的如同落地的白羽,清灵而轻盈。楚子隐一怔,过了片刻才呵呵一笑,紧跟何若薇走了进去。 农庄大厅里,李大叔并着几个中年人站在正中低声说着什么,听到门前的脚步声传来,转头见何若薇和楚子隐走了进来,全停下不出声,李大叔紧紧盯着何若薇一阵打量后,才低沉着声音道:“楚夫人,刚刚是老汉鲁莽了,还望楚夫人原谅则个。” “李大叔客气了,若薇也有不对的地方。”何若薇道,“大家不妨坐下说话。” 众人坐下后,何若薇也没急着说话,屏退不相干的人后,何若薇看着李大叔道:“李大叔,我想你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不妨直说。” 李大叔微微沉吟了一会才缓缓道:“刚刚清荷也和我们说了,楚夫人的意思我想我们大致也了解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楚夫人所说每年按土地收成提取租金这又怎么算?对于农家而言,就算是免了土地租金,如果最终分成租金太高,一般人家也吃不消。” 何若薇点头道:“李大叔所言极是。关于最终的租金,我和相公昨天商量过了,不论土地年成的好坏,楚家只占两成。” “只占两成?”李大叔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何若薇,“楚夫人不是在说笑吧?” 摇摇头。何若薇道:“难道现在李大叔还在认为我在开玩笑吗?李大叔。你也别先惊讶。楚家只愿占两成也是有条件地。我把土地租给你们。不收取任何费用。可是你们每亩田地所生产出来地产品其中十分之七地产品要全卖给楚家。”见李大叔又皱起眉头。何若薇又道。“李大叔。你放心。产品楚家会按市价购买。绝不占你们任何便宜。” 听了何若薇地话。李大叔想了一下。又和身后地几个中年男子低声商量了一阵。这才转头对何若薇道:“楚夫人地意思我们是听明白了。我们可以答应你地条件。不过我们也有我们地要求。” “李大叔你请说。” 沉默了一会。李大叔才慢慢开口说道:“第一。租给我们地田地要属中良以上地田地。第二。目前就我们这批人地情况。我们没办法购买种苗和农具。楚家要提供我们一批新地种苗和农具。我们愿让出年成地二成作为费用。第三。我们要求订立契约。由里长作保。” 何若薇在心里就李大叔提出地这三个要求细细想了一下。觉得问题不大。转头看着楚子隐想听听他地意见。 “相公。你怎么说?” 楚子隐想也没想,只是微笑的看着何若薇道:“娘子,你做决定就好。我全听你的。” 何若薇瞪了他一眼,再仔细想想,对李大叔道:“第二第三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不过第一个要求我现在不能完全保证租给你们的田地全是中良以上的田地。李大叔你也知道,这夏耕已经开始,楚家手上的良田大部分都出租了,剩下未租的田地多是中良以下的田地。既然大家都愿意进一步合作,我们都各自退一步,你们租种中良以下的田地,而我,在你多给我的二成租金中我少收一成。李大叔,你看行吗?” 李大叔听了何若薇的话,仔细又考虑了一下,道:“楚夫人愿意扶我们一把,我们也自当遵命。” 何若薇不由一笑,拍手道:“既然李大叔如此爽快,那么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马上派人去请里长过来,只要咱们把契约一签,你们就可以马上进行耕种,新的种苗和农具也会马上到你们手上。” 楚子隐在一旁道:“夫人不必着急,我已经派武管家去请里长了。” 这下倒是何若薇有些奇怪,楚子隐还会未卜先知?楚子隐望着何若薇一笑,道:“娘子,你且先休息,剩下的事就交给为夫吧。” 何若薇心想剩下的事也不是很重要,交给楚子隐打理到是方便,于是轻轻一笑,就坐到一旁小口小口喝着茶。 很快,武管家就请来了里长。里长姓候,和楚子隐极为熟悉,听说楚子隐将农庄上田地承租给这批流民,候里长极为热心,马上答应作保。没多大一会功夫武管家将写好的契约交给楚子隐,楚子隐仔细看了看手,又把契约交给了林清荷,道:“林姑娘,你看看这份契约上还有什么问题。” 何若薇倒也猜到林清荷识字,心下越来越对这个文静的女子有了好奇。林清荷拿着契约看的很慢却很仔细,大约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林清荷才抬起头对着楚子隐和李大叔道:“楚大哥,李大叔,这份契约没任何问题。” 看着李大叔最终在契约上按下了手印,不知为何若薇心里是百感交集,像是终于完成了某种仪式,又或者是经历了一个很特别又必须的过程一样,何若薇想,也许从这一分钟起她才溶入到这个世界,溶入了楚子隐的生活当中。 不由的,何若薇抬眼向楚子隐看去。 楚子隐那忙碌的背影显得那样真实而生动,看着周围的一切,何若薇轻轻笑了。 等太阳开始西下,何若薇才和楚子隐一并回到楚家大院。 才进映天院,走在前的何若薇突然被身后的楚子隐一把拉住。 好奇转回头,何若薇抬眼看到楚子隐正一脸轻笑的看着她。 “怎么了?”何若薇有些累了,问的很随意。 “娘子!”楚子隐只是唤了一声。 “嗯?” “娘子,辛苦你了!”在何若薇不解中,楚子隐伸出手轻轻为她拢好脸庞的乱,“娘子,谢谢你让我一直在你身边。” 不知为何,何若薇莫名心头一暖。久久,何若薇一笑,张口道:“其实……”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才回来?”一道带着明显呜咽的声音突兀的**了两人之间。 ----------------------------------------------- 今天只有一更。明天双更。 昆明竟然下雪了,虽然不大,可是看到那些美丽的小雪花还是高兴了一阵。 不过……这天也太冷了吧! 第十五章 大嫂你别听我胡说 两人回头,惊讶的看到依在房门前的楚绮云,一脸心伤,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何若薇一怔,楚绮云不是呆在京城里吗?什么时候回家的?现在她这般伤心又是怎么了? 不等她开口问清楚,就只见楚绮云早已扑到楚子隐怀里不住大哭。 “小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楚子隐是一脸着急和担心,抱着楚绮云急急问道。 可是楚绮云却只是一味哭着,什么也不说,这让楚子隐更是担心。 一旁的何若薇见左右也不是回事,映天院外已有下人过来探寻,轻轻拍了一下楚子隐,她道:“先带小妹回房再说,不要让下人笑话了。” 进到屋里,何若薇着怜月去端了热水,让楚绮云微微收拾了一下,何若薇才慢慢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难道在京里受了委屈?” 本已停声不哭的楚绮云听到何若薇这一问,眼睛一红,又似要落泪。何若薇最怕这种不说话只会哭的主,忙道:“唉呀,我的好妹妹,你可别哭了。受了委屈咱们讨回来就成了,你可千万别再哭了。” 楚绮云这才吸吸鼻子,抬着泪眼看着何若薇道:“大嫂你一定要帮我呀!” 何若薇不由一怔,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半晌才干笑一声道:“你且先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半个时辰后,何若薇终于闹明白,楚绮云这般委屈是为了什么。 楚绮云在京里有几个大户人家地手帕之交。原来处地极好。可是前些日子楚绮云去找这几个好姐妹联谊感情时。隐隐现这几个姐妹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事瞒着她。楚绮云一向心高。在家里也有些娇纵蛮横。如今见她那几个姐妹处处防着她。心里着实不高兴。仔细下了一番功夫一打听。才明白原来她那几个姐妹正准备入宫参选秀女。 楚绮云本就长地极美。只是楚家不如她那几个姐妹家里富足。可也是有参选地资格。她那几个姐妹生怕一旦楚绮云去参选秀女。自己没了机会。于是合伙全瞒了楚绮云。 楚绮云得知这事后。自然心里不高兴。可是诚如她那几个姐妹所说。楚家家小地微。楚绮云除了长地好看外拿什么去参选? 一想这。楚绮云只觉得心里极不平衡。于是京里也不呆了。一路赶回家硬是要参加选秀。可是楚老太太告诉她。进宫参选秀女是万万不可。楚绮云心想求老太太不成。那就去找大哥呀。打小大哥就从不会拒绝她地。于是。就有了之前何若薇看到地。 楚绮云这一番话说完。何若薇就不住在心里轻叹。这下完了。楚子隐是绝对不会拒绝他这个小妹地。 “大哥。大嫂。你们说。为了这口气。我是不是一定要去选秀?”楚绮云扯着楚子隐地衣袖。撒娇地问道。 轻抚楚绮云的头,楚子隐道:“我家绮云长的这般好看,一定可以选上的。” 何若薇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现在也算明白了,楚子隐这人不是太老实,完全就是傻瓜一个。 听了楚子隐这般说道,楚绮云终于破涕为笑:“大哥,你会帮我吧!” 楚子隐当然是点头一口应下,不忘冲何若薇道:“娘子,你说我说的对吧,咱家的绮云一定会选上的。” 扬着不自在的笑,何若薇道:“妹妹进宫有什么好?这么多女人围着一个男人,等他宠,等他爱。可是有这么多的女人,他又能宠你多长?爱你多久?何况最是无情帝王家,那个男人又会分成多少爱和情给你?楚家虽是小家小户,可是也从没想过要指望着妹妹入宫来飞黄腾达。我说妹妹呀……” “大嫂的意思就是说我根本选不上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吗?”楚绮云嘟着一张嘴,极是不满的打断何若薇,“大嫂,你也说我长的美,我自信不比宫里的妃子差,一旦我入宫,我一定会得到皇上的宠爱。” 轻叹一声,何若薇道:“妹妹,你入宫选秀就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何必把自己的幸福托付这般不确定的将来呢?再说,后宫一向事非多,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以妹妹的个性恐怕会吃亏。” 楚绮云哼了一声,猛然站起身道:“大嫂,你现在是当家主母,自有你的说处。你这番话,分明就是不肯帮我,我也算明白了,原就不应该指望你。”说完,不给何若薇再开口的机会,红着眼睛就奔了出去。 “绮云,你去哪?”楚子隐看了一眼何若薇,见何若薇一脸云淡风轻,轻叹一声急急跟着楚绮云跑出映天院。 何若薇气定神闲唤来怜月,煮了新茶,然后叫人把武管家找来,吩咐他明日就去购买苗种和新的农具,正说着,怜月进来说,楚家二少爷来了。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何若薇本就对楚子清没有什么好感,这个时候听他进了院子,心中便有些起疑,可是还是吩咐怜月,把楚子清让进屋。 “大嫂近来气色不错呀!”楚子清才一进门就笑道,“看来,大嫂和大哥相处极好。” 何若薇淡淡一笑:“二弟客气了,坐下喝茶!”亲自倒了一杯新茶推到楚子清面前,何若薇问他,“二弟,找我有事吧!” “怎么?大嫂是……不欢迎我吗?”楚子清反问何若薇,俊美的脸上带着如清风般的微笑,一脸淡然。 “二弟说笑了,怎么可能不欢迎呢。你可是贵客呢。”何若薇抿嘴一笑,可是心里越的肯定楚子清这突然造访,铁定有事。 楚子清左右看了看,问道:“怎么不见大哥在?门房上的下人说你们一道回府的。” “一道回来的,不过相公刚刚去找小妹了。二弟原是找相公有事呀?”何若薇眼睛一转,又问楚子清,“看来二弟是知道妹妹的事了。” “绮云?小妹怎么了?”楚子清听何若薇这么问道,却瞪着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轻皱着眉头道,“难道小妹又在外面惹祸了?” 这下轮到何若薇愣了,好一会后才迟疑的问道:“小妹……常常在外面惹祸?” 楚子清不自然一笑,忙道:“大嫂你别听我胡说的,绮云虽脾气有些娇养,可是一向乖巧。哦,这是今年的新荼吗?” 见楚子清此番话说的不清不楚,何若薇没再继续问下去,微微笑道:“这是今年新采的雨前毛尖,我从娘家里带来的,要是二弟爱喝,一会我着人送点到你院子里去。” “那就谢谢大嫂了。”楚子清满足的喝了一口荼,一脸愉悦。 而何若薇却抬头看向院外,这个时候,楚子隐和楚绮云在干嘛? ------------------------------------------- 今天第一更。 二更会晚一点,估计晚上九点左右放出。 亲们,若喜欢这文,请多收藏,留言,推荐。 谢谢! 第十六章 出事了 待到月出西山,楚子隐才一脸愁容的回到映天院。 何若薇什么也没问他,全然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而楚子隐坐在一旁,不时偷眼看着何若薇,他越是这样,何若薇越不愿理会他,可是心里却隐隐是不满。 夜深露重,怜月和问柳端着热水进屋侍候两人洗梳安睡,楚子隐拧了热毛巾递到何若薇面前,何若薇却冲怜月道:“去换块新毛巾来。”楚子隐顿时有些尴尬,半晌才收回手。怜月见何若薇和楚子隐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等两人洗梳好,立马拉着问柳退了出去。 “娘子……”换了中衣,楚子隐坐在床沿边上,迟疑的唤着何若薇。 何若薇淡淡看了楚子隐一眼却没应声,只是换好衣服后径直越过楚子隐爬到里面,被子一盖,闭上了眼睛。半晌,边上才依上一具温暖的身子。 “娘子,别这样好不好?”楚子隐小声的在何若薇身后道,语气里全是讨好。 好一会后,何若薇才道:“如果你要和我说送绮云入宫的事,那么我只有一句话——没有商量。” “娘子!”楚子隐又加重了一句。 可何若薇再也不肯出声,心里是百转千回,楚子隐你真是个笨蛋。 而身后是楚子隐的一声轻叹,在这寂静的月色里细微的几乎不可闻,可是却仿佛是落入湖心的青柳,在两人心中荡起了涟渏。 这一夜两个满怀心事的人全然都没睡好。 第二天天才亮。何若薇就听到楚子隐已轻轻起身。不一会屋外就传来楚子隐轻声地问话:“三小姐起了没?” 隐隐是问柳地回话:“回大少爷地话。听侍候三小姐地问秋说。昨天夜里三小姐哭了一夜。” “是吗?”楚子隐轻叹一声道。“我去看看。你好生侍候着让夫人再多睡一会。” 听到楚子隐地脚步声消失在映天院。何若薇才慢慢从床上坐起。左右想了想。以她对楚子隐地了解。楚绮云要入宫这事上。到是最后。楚子隐势必会答应。楚子隐痛爱妹妹那是他地事。可是何若薇现在是当家主母。纵是想装着视而不见也是不可能地。再加上昨天楚子清那不清不楚地话。何若薇心里既便是不愿意。可是也不能不管。 想了一下。何若薇唤来怜月。洗梳装扮好后。带着怜月去了楚老太太居住地淡月居。 可不想。却在淡月居外被楚子隐拦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何若薇皱着眉头看着楚子隐,他不是去见楚绮云了吗?怎么会在这? “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可楚子隐却不等何若薇开口,强拉着何若薇拐进了淡心居一旁的六角小亭里。 甩开楚子隐的手,何若薇脸色不是太好:“楚子隐,你到底想干嘛?” “娘子是想找母亲说绮云的事吧?”楚子隐直直站在何若薇面前,低声问道。 半眯着眼,何若薇嘲讽的道:“是又怎么样?你这一分钟,到是不笨了。” “娘子,这事咱们再商量一下可好?” “有什么好商量的?楚子隐如若你真疼爱你的妹妹,你也应该知道皇宫那个地方不是绮云能呆的地方。就她那种娇蛮的个性,只怕进了就出不来,别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何若薇这番话可不是吓唬人,楚子隐是笨蛋可不代表她是傻瓜。 楚子隐道:“娘子说的话我怎么会不明白。我昨天夜里想了一宿,也知娘子是为绮云好,我自也不愿让绮云进宫。可是……娘子,能不能先不要和母亲说这事?” “嗯?”何若薇不解,“这话怎么说?绮云想入宫这事,想来婆婆也是知道的。昨日你也不听绮云说了,她已回禀过婆婆了。” “我知道,我知道!”楚子隐连声道,“我的意思是说,等绮云过两天消停了咱们再和母亲回明此事。娘子嫁到楚家时日善短,不知母亲清修惯了。如若她知道绮云在这事和你闹了脾气,会处罚小妹的。” 何若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楚子隐,赶情他在淡月居门前将她拦下,原是怕她在婆婆面前说楚绮云的不是,让楚绮云受罚。心里渐渐是不满,于是何若薇口气中多了几分生硬:“相公这是怕我在婆婆面前搬弄事非找小姑子的不对是不是?哼,相公,你可真看得起我呀?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狠心肠的女人是不是?” “娘子,不是的……” “不用再解释了。”何若薇冷笑一声,看着楚子隐道,“我原以为你只是有些愚笨,偏爱弟妹。现在算是明白,你完全就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傻瓜。你自以为一心爱护自己的弟妹,却不知其实你是在害他们。你说你明白我昨天的话,我看你是根本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行,你不是不让我找婆婆吗?我今天就如了你的愿。你就等着楚绮云闹出事来吧。”说完这一番话,何若薇生气的用力推开楚子隐跑出了六角亭,完全不理会楚子隐在她身后的急唤。 怒气冲冲的回到映天院,何若薇只觉胸口都快被怒火烧穿了,她岂不会不明白楚子隐的话,那个男人根本就是要铁了心送绮云入宫,否则也不会一大早就拦着她不让她见婆婆。虽说她何若薇现在是当家主母,可是入宫这等大事,也须经过楚老太太肯才行。 一想到楚子隐刚刚说的那些话,何若薇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这都是什么人呀!他是真笨蛋吗?皇宫那种地方岂是儿戏的地方。将楚绮云送到那种地方,不论是对楚绮云还是对楚家都是没好处的。 越想越火大,何若薇是越想越不对,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再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奇怪,楚子隐又是怎么猜到她会去淡月居的?以楚子隐的个性,他不应该会猜到何若薇要去找楚老太太说这事。那么如果不是楚子隐自己想到的,又会是谁指使他去淡月居外将何若薇拦下呢? 这一想,疑问在何若薇心里是越来越深。不对,真的有些不对劲,何若薇心里一旦平静下来,就觉事情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何若薇决定还是去见一见婆婆。 可是连房门都没出,就只见怜月一头子撞了进来,脸色苍白的道:“不好了,三小姐出事了。” 何若薇不由一怔。果真出事了。 第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回神,何若薇厉声喝道:“好生站好回话!三小姐怎么了?” 怜月大口大口喘着气,待脸上有了血色才抚着胸口道:“侍候三小姐的问秋今天早上起床就现三小姐不在院里,可是左右也找不到人,以前从不曾生这样的事。正巧大少爷去了三小姐的映景院,一听这事大少爷也觉得不对劲,吩咐下人出去找三小姐,刚刚听小肆说在水井边找到三小姐的一只鞋,大家都怀疑三小姐会不会……”怜月没敢将话说完,可是何若薇听到这,也明白怜月在想什么。 然而,楚绮云会真的跳井吗? 想了一下,何若薇问道:“大少爷现在人呢?” “在……在水井那!小姐,怎么办?”怜月一脸着急的问道,“三小姐不会真的?” “别胡说!”何若薇一脸铁青的喝道,“怜月你也算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大丫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也掂量着。先去看看情况再说。”说完话,当先走出院子,怜月小心跟在后面。 何若薇此时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惊讶,本来依楚绮云的个性万万是不会选择跳井这么极端的方法,可是这古代女子的心思可不是何若薇这个现代人能猜明白的。不过,这同时又解释了楚子隐为什么会一大早就在淡月居外拦下何若薇。只怕那个时候,他就现楚绮云失踪了,如若何若薇那个时候进了淡月居,指不定婆婆会找楚绮云过去问话,到时候更是一团乱。 楚子隐呀楚子隐呀,你对你的弟妹可真是用心呀。 心里这般想着,何若薇已经到了后院,才一进去,就见武管家正在低声吩咐着下人什么事,见到何若薇进来,武管家忙上去请安道:“大少奶奶你来了!” “大少爷呢?”何若薇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楚子隐的身影。 “在下面呢!”武管家指了指水井,何若薇不由皱眉,武管家这意思再明白不过,楚子隐下了水井。 轻叹一声。何若薇又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大少奶奶地话。还不能确定三小姐是不是……” 点点头。何若薇道:“我明白。老太太那边……” 武管家忙小声道:“大少奶奶请放心。我已吩咐下去了。老夫人那边暂时没问题。各院地下人也都吩咐不准胡说。” 何若薇对武管家地安排很满意。轻声赞道:“武管家辛苦了!” “这是我该做地!”武管家谦逊地道。“大少奶奶。要不要通知二少爷?” “怎么?”何若薇皱起眉头,“二少爷没在家里?去哪了?” “回大少***话,二少爷昨天夜里好像进城了。” “怎么没有人来回报?”何若薇有些不高兴,想了一下道,“派人去二少爷那回一声,也许绮云是去找二弟也说不定。” “是。”武管家低声应道,退出院子吩咐下人骑着马去找二少爷。 何若薇慢慢走到水井旁,家里几个男丁全一排站着手里拉着缰绳。 “大少爷下去多久了?” 一直跟在楚子隐面前侍候的乐安回话道:“大少爷已下去四分之一柱香了。” 何若薇不由一怔,她没想到楚子隐已在井下待了这么长时间,不由担心,将身子探到井边,低头向下看去,可是除了一片幽深,她什么也看不到。要不是隐隐有水声传上来,也许根本想不到水井下面此时有人。 轻叹一声,何若薇扬声道:“相公,我是若薇,你上来吧!”声音形成回音,顺着井壁久久不散。何若薇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楚子隐的回话。心里一急,生怕楚子隐在下面又出什么事,忙抬头吩咐乐安,“快,把你家少爷拉上来。” 水井边上的几个男人忙一起用力,合力把楚子隐从水井里拉了上来。 当浑身**的楚子隐的头出现在水井边上,眼尖的何若薇看到楚子隐一双眼睛都是红的,一脸悲凉,心里不由有些害怕,该不会楚绮云真出事了吧! 从怜月里接过毛巾,何若薇上前为楚子隐拭去脸上的水渍,寻思了好一会,才轻声开口问道:“相公,没事吧?” 楚子隐没开口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半晌才道:“没在下面。” 何若薇不由长苏一口气:“没在下面这是好事,说明妹妹没事。也许是顽皮跑出去了。相公你也别着急,着人出去找找。你看你一身都湿透了,先回屋换身干净衣服吧。”说完,冲乐安使了一个眼色,乐安忙上前扶住楚子隐。 见楚子隐站在水井边不动,何若薇知道他心里担心绮云,心里一软,又劝道:“相公你别担心,妹妹是有福气的人,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回院子吧,要是你生病了,一会要是找到小妹了,你可没精神收拾她呢。” 这时武管家返了回来,见楚子隐已从水井里出来,听到何若薇这般说道,忙在一旁道:“大少爷,大少奶奶说的极是,我已经着人出去找三小姐了,三小姐一定会没事。大少爷您还是先回屋换身干净的衣服吧!”说完这话,武管家扶住楚子隐另一边,和乐安两人合力架着他回了映天院。 何若薇吩咐怜月让厨房里准备热水送去屋里,想了想又把武管家叫来:“现在看来,三小姐应该没事。你着人去附近仔细看看,问秋说三小姐昨天夜里哭了一宿,就算早上不见了人,左右也走不出几里路。实在不行,把农庄上的人也派出去找找看。” 武管家应了下来,不过顿了一下,他迟疑的问道:“可是这样大量把人手派下去,老太太那边恐怕会瞒不住,到时责怪下来……” 何若薇瞪了他一眼,道:“是找到人重要还是老太太责怪重要?” 武管家一愣,随即道:“是是是,是我糊涂了。我就下去着人出去找三小姐。” 等武管家退出院子,何若薇正准备回映天院,怜月又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小姐,老……老太太找你!” 何若薇长叹一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起呀。 看来,老太太那边瞒不住了。 ------------------------------------------- 今日只有一更,hOhO。 明天继续双更! 第十八章 是我看着她长大 何若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淡月居,可是却在老太太的房门前犹豫了,一会该怎么和老太太说呢?实话实说?老太太不会突意外情况吧?可是要是不实话实说,万一楚绮云真出什么事,老太太会不会又对她产生误会呢? 轻叹一声,何若薇顿感左右为难。 “大少奶奶来了,快请吧!”侍候老太太的问夏看到站在房门外的何若薇,忙打起门帘,“大少奶奶,老太太在等了。” 勉强点点头,何若薇慢慢走进屋里。 才进屋,就有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寻香而望,在窗户下的角落里立着一尊长柄博山香炉,缓缓升腾的轻烟在空气中弥漫飘散,如同群山青岚,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何若薇本来有些凌乱的心情意外的平静了下来。 “给母亲大人请安!” “坐吧!”楚夫人指着一旁的金丝素绵铺的软椅对何若薇道。 轻轻坐下,何若薇寻思了一下,才慢慢道:“母亲大人叫媳妇过来,是不是有事吩咐?”以其一会被动,不如把主动权握在手里,何若薇心里这般想着,又道,“旦请母亲吩咐示下。” 楚夫人也没急着说话,慢慢捻着手里的佛珠,半晌才缓缓道:“绮云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虽然早已料到,可是突闻楚夫人这般说道,何若薇心里还是漏了一拍,抬眼看着楚夫人却没敢搭腔。 “楚家就这般大小。有什么事能瞒住人?”楚夫人淡淡地说道。“我想子隐一定很急吧。” 见婆婆这几句话说下来。不似责怪也不似着急。拿捏不准婆婆到底是什么意思。何若薇只得道:“是媳妇大意了。昨天没好生劝劝妹妹。不想今日到让母亲着急了。” “绮云打小就娇纵。也是我没教好。不过依她地个性。跳井这样地事万万不会做地。我看估计是跑了出去胡闹。没什么大事。我反而担心地人是子隐。” 何若薇不由一惊。婆婆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楚子隐有什么好担心地?不明所以。何若薇道:“我知道相公很疼爱两个弟妹。妹妹突然不见了。相公到是显得很着急。” 楚夫人道:“子隐是个好孩子。时间长了你就明白那孩子地心性。今天家里一定是一团乱。你且先下去吧。” “是。” 等何若薇从淡心居退了出来,却是一头雾水,原本想着楚老太太会因为楚绮云的事大脾气,就算不生气,也会责怪她两句。可是从头到尾,老太太什么也没说,唯一比较关心的只是楚子隐,这让何若薇是百思不得其解。 摇摇头,压下心中的奇怪,何若薇转身问一直候在淡心居外的怜月:“大少爷呢?” “厨房刚刚送了热水过去,估计这会正在清洗。” 点点头,何若薇道:“你去映景院把问秋叫来我屋里,我有话问她。”怜月应声退了出去。 回到映天院,正好楚子隐也洗净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一个人怔怔的坐在书桌旁,神色凝重。何若薇站在窗户外看了他许久,这才慢慢走了进来。 楚子隐见是何若薇进来,忙道:“娘子,有小妹的消息了吗?” “刚刚让武管家派人出去找了,这时还没消息回来。” 楚子隐听了这话,眼色有些黯淡,好一会才道:“都怪我,要不是我昨日和小妹说了那些话,也许……” 何若薇又是一惊,昨天楚子隐追着楚绮云出去后,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难道和楚绮云今早的失踪有关?虽然好奇,何若薇却道:“相公不必担心,小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楚子隐又是一声长叹,好半天后道:“娘子刚刚是去见了母亲了吧!” “嗯!”何若薇应道,“婆婆已经知道绮云的事了,不过她也相信小妹不会有事。母亲比较担心的人是你。” 楚子隐脸上显出一丝苦涩,低沉着声音道:“让母亲担心了吗?我不仅不是一个好大哥,也不是一个好儿子。唉……” 何若薇从来没见过楚子隐这般模样,平日里虽然有些愚笨,可是在她心里楚子隐从来不曾如此消沉过。是因为楚绮云的突然消失吗?还是……还是因为别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形成。 好一会,何若薇才神色古怪的道:“相公你很宠爱小妹呀。虽我才过门几日,可是我现相公对小妹好像不太一般。” 楚子隐转头看向窗外,似乎像陷入某种回忆一般,好一会才道:“小妹是我一手带大的,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站在她身旁看着她长大。父亲去世的早,母亲一向不亲近小妹。我还记的小时候,小妹每每伤心的时候,总会第一时间跑到我屋里。可是现在她伤心难过了,却再也不会……” 何若薇听了这话,一副了然的神情,楚子隐果然有恋妹情节,难怪如此宠爱楚绮云,虽然刚刚那番话有些娇情,可是何若薇还是能感觉到楚子隐此时的担心。 “相公不必担心,我和婆婆都相信小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指不定一会武管家他们就会把小妹带回来了。” 楚子隐却摇摇头,站起身道:“娘子,你不了解绮云,要是她这么容易被武管家找到,我也不会担心她会不会真去跳井了。不行,我要出去找她。” 何若薇仔细一想,知妹莫过兄,楚子隐这番话也有道理,道:“既然相公如此坚持,我也不拦你,不过……找小妹是找,相公也要顾惜自己。家里有我照应,你就放心吧。二弟那我已派人去通知了。” 楚子隐伸出手握住何若薇的手,不同于之前的温暖,何若薇能明显感觉到比之前都冰冷。 “娘子,辛苦你了。” 何若薇淡淡笑着应下。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武管家却带着一个人进了映天院。 “林姑娘,怎么来了?”见到跟在武管家身后的人,何若薇一脸奇怪,“是不是农庄上出事了?” ---------------------------------------------------------------- 今天第一更,第二更在晚上八点左右放出。 hOhO,今天天气好好。 祝大家都有一个好心情! 第十九章 私奔? 和武管家一同进来的人正是林清荷,听到何若薇的问话,林清荷忙摇头道:“不是农庄上的事。我来是关于三小姐的事。” 一听有关楚绮云的事,楚子隐急性子立马上来,忙上前一把扯住林清荷,急急问道:“你看到了三妹了?” 林清荷显然被楚子隐吓住了,一脸张慌,半晌才怯怯的道:“早上小天和孩子们在农庄外玩,说……说看到三小姐向南去了。” “往南?南方?她去跑南边去干嘛?”楚子隐似乎也不明白,紧紧抓住林清荷又问道,“你可看清她真是往南去了吗?” “楚大哥,疼!”林清荷轻呼了一声,眼里涌上一阵水雾,可是却还是迎着楚子隐道,“楚大哥,你先放手。三小姐不是一个人去的。” 这时的楚子隐才现自己正紧紧扯着林清荷的手臂,听到林清荷的轻呼,才惊觉自己刚刚太用力,伤到了林清荷。楚子隐忙放开手:“林姑娘,对不起伤到你了。你说绮云不是一个人,她和谁?” 林清荷摇摇头道:“可惜小天没看清是谁,不过……”吱唔了一下,林清荷轻咬下唇,似乎不好开口。 见林清荷这般模样,何若薇心里也奇怪极了,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楚子隐见林清荷话到一半,却不说明白,更是着急:“林姑娘,不过什么?” “林姑娘,有话请明说。”何若薇也在一旁道。 林清荷面露难色,脸色有些白,抬眼看了一眼楚子隐,才轻声的缓缓道:“小天说,看到和三小姐一并走的是个……是个男子。” 这无疑是五月晴天里地一声惊雷。何若薇心里第一时间浮现了古话本子里地经典桥段——私奔。也难道林清荷之前吱吱唔唔不愿明说。这可关系着一个女子地清白。 何若薇向楚子隐看去。后者是一脸铁青。脸上神色变幻未定。种种情绪在那张黝黑地脸上走马纷呈地显现着。一会是生气。一会是神伤。一会是不解……何若薇不由轻叹一声。转头对着林清荷道:“林姑娘。谢谢你了。这快中午了。你且吃了饭再回去吧。” 林清荷忙推辞说农庄上还有好多事要处理。要急着赶回去。临出院子时担心地看了一眼楚子隐。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一转眼看到站在楚子隐身旁地何若薇。最后。林清荷只是冲何若薇轻点一下头。低垂着头跟着武管家退了出去。 映天院里此时只剩下何若薇和楚子隐两人。 太阳已近正中。阳光透过树枝空隙落下斑驳地光影。仿佛细碎地金光。随着轻风拂树。时明时暗。楚子隐就这样怔怔看着这一地地光影金碎。好一会才叹了一声:“那人……会是谁?” 何若薇没出声地立在一旁。她不知道此时她还能说什么。或者该怎么去安慰面前这个男人。 好一会后,何若薇回道:“许是左右邻居的家人,也有可能是家里的小肆。反正最少能肯定小妹没事。” “是吗?”楚子隐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可何若薇还是很明显的看出楚子隐此时的心不在蔫。也难怪,听说有恋妹情结的男人,最讨厌的事就是看到自家妹妹边上站个男人。以楚子隐现在的心情,不用猜也能想到此时,他心里一定恨死那个“假想敌”了吧。 何若薇走到一旁的大理石石凳上坐下,道:“现在既然知道小妹是往南去,估计武管家会带着人往南边去寻。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 楚子隐又嗯了一声,依然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何若薇见了,到有些可怜起楚子隐,不过随即一想,又对楚绮云有些不满。联想楚子清的话,楚绮云就这样不声不啃的和一个男子走了,也相当的胡闹了。如若这事让老太太知道了,不知道又会引起什么风波。 看着萎迷不振的楚子隐,何若薇试探的问道:“相公,这事咱可不能让婆婆知道,是不是?要是婆婆知道绮云和一个男子出去了,恐怕会大雷霆。” 楚子隐长叹一声,才低声道:“绮云长大了!”这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让何若薇听了有些不解,随即也就明白了楚子隐这般感慨为了什么。不由冷笑一声:“小女孩总会长成姑娘,终有一天会长成女人。你这个做兄长的以其在这哀怨小妹被个陌生男子拐走,不如好好想想一会怎么和婆婆说这事。”摞下这话,何若薇不打算再陪楚子隐在这悲伤他那可怜的恋妹情结,站起身进了屋子。 趁这空档的功夫,怜月领着问秋进了映天院。因为已得知楚绮云的下落,何若薇到关心起别的事了。可是一问问秋,却得知楚绮云在本地就没几个处的好的朋友,更别说是男子。这下,更让何若薇在心里落实了楚绮云恐怕真的私奔了。 “有意思呀!”何若薇虽不认同楚绮云那娇蛮的大小姐脾气,可是如若真是私奔了,那么她到是要佩服楚绮云的勇气。 可是再仔细想一想,何若薇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昨天还吵闹着要进宫,才一晚上的功夫就和陌生男人私奔,太不合常理了。想了想,何若薇越来越感觉楚绮云不像是私奔。那么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呢? “回来了!回来了!”正是这时,映天院外传来乐安的叫喊,“三小姐回来!” 何若薇一惊,忙走出屋子。楚子隐早在乐安才叫道回来时,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怜月扶着何若薇一并去到前院,还不到大门口,就听到楚子隐冷着声音喝道:“楚绮云,你也太胡闹了!”难得见楚子隐脾气,何若薇不由为楚绮云担心。 大门口,楚绮云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全没了往日蛮横。 只听楚子隐又骂道:“楚绮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声不响的跑出去,家里的人有多着急?你做事怎么还如此任性?” 楚绮云只管低着头,一言不的站在那,怯弱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要怪,怪我好了!”突然出现的男音,把所有的人眼光全吸引过去。 是……私奔的男子? 何若薇瞪大了眼睛。 -------------------------------- 今天第二更, 第二十章 如若为她好 从楚绮云身后走出一人,一身素色长袍,紫玉束冠,衬得他玉面风姿。待众人看清后那男子面貌后,一时之间,谁都没开口。 半晌,楚子隐阴沉着脸道:“二弟!?你在这干嘛?” 楚子清对着楚子隐躬身长揖,道:“大哥,绮云是我**去的。你别怪她,要怪就怪我。” “胡闹!”楚子隐一声厉喝,“二弟,小妹不懂事也罢了,你怎么也如此不明事理?你可知今天早上家里为了你们俩人乱成什么样?” 楚子清一脸淡然的道:“大哥教训的是,是小弟没有考虑清楚。只是早上回府见小妹一人在水井边呆,一时情急之下……”楚子清没把话说完,可是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 何若薇立在一旁,心里是止不住的震惊。惊的到不是楚子清把楚绮云**门,而是听楚子清刚刚这意思,楚绮云原是想着跳井的。何若薇不由转头看着楚绮云,这孩子也太胡闹了吧。暗中轻轻摇头,何若薇是越来越不明白楚绮云了。 见楚子隐一脸铁青,何若薇上前道:“相公,且先和弟妹一同进去说话。都站在大门口,不嫌太阳晒吗?”何若薇这也是好意,楚绮云要跳井,这恐怕也算得上是家丑了,一家子人都站在大门口吵吵闹闹的,平白让外人和家里下人看了笑话去。 楚子隐这一分钟倒也不笨,自然也听出何若薇话里的意思,冷哼一声,当先转头往映天院走。何若薇递了一个眼色给怜月,怜月知趣的上前扶住楚绮云道:“三小姐,我扶你,你慢慢走。” 楚绮云怯怯的飞快看了一眼何若薇,一副害怕的样子,见何若薇也正盯着她看,忙又低下头,任由怜月扶着她往映天院去了。 等楚子隐和楚绮云一前一后转进映天院,何若薇才转回头吩咐武管家着人去老太太那回一声,说三小姐回来了,人平平安安,让老太太不用记挂。待武管家带着一干下人全退了下去,何若薇这才抬头看着楚子清。 楚子清脸上扬起轻笑,不似平日里的嘻笑,倒也有几分认真:“大嫂,辛苦了。” 何若薇只是静静看着楚子清。好一会后才淡淡地道:“二弟客气了。你大哥在等了!” “大嫂是在责怪我吧?”楚子清一脸苦笑。“大嫂责怪地是。这事是我糊涂了。一会还请大嫂在大哥面前美言几句。”说完。对着何若薇躬身长揖。 何若薇侧过身子。道:“二弟这不是折杀我吗?我能说什么?不过。相公真地很担心你们。有什么事且先进去再说吧。” “是。”楚子清忙道。“大嫂先请!” 何若薇心里对楚子清这一分钟表现出来地谦谦有礼有些奇怪。就如同她第一次见到楚子隐生气火一般。有些不明白更多地是不适应。 何若薇和楚子清两人才一进院子。就见到楚绮云和楚子隐一并站在院里地四角亭里。楚子隐是一脸难看。而楚绮云双手掩面哭个不停。何若薇不由停下脚步。这种情况下。她自知她是帮不上什么。 回过身,何若薇对楚子清道:“这是你们三兄妹的事,我就不过去了,我去看看婆婆。”说完,也不等楚子清说什么,自顾出了院子。 看着何若薇的身影消失在映天院外,楚子清半眯着眼睛又站了好一会,才慢慢向四角亭走去。 听到动响,楚子隐转身见是楚子清,紧紧抿住的嘴唇说明他此时有多生气。不曾招呼楚子清,楚子隐坐在一旁,冷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楚子清和楚绮云。 楚子清也没开口说话,若大的映天院,只闻楚绮云轻轻的哭泣声。 楚子隐看着四角亭外的开的正好的粉色月季和血红杜鹃怔怔出神,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边才响起楚子清低沉的声音:“大哥,还记的清灵溪边的那片小树林吗?” 楚子隐抬头看着楚子清,好一会后才道:“你是说农庄南边的那条小溪吗?” 楚子清笑道:“对,大哥,就是那。我还记的小时候,你常常会带我和绮云去那玩,在那有我们最快乐的时光。后来父亲过世了,我们倒不常去了。” 楚子隐没做声,半天才轻叹一声:“今天你是带绮云去了那小树林吗?”难怪林清荷说小天看到他们往南边去。 “嗯。”楚子清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去那。” 楚子隐看了一眼一旁轻轻抽泣的楚绮云,低声吩咐楚子清道:“你和小妹都坐下吧。”楚子清依言坐到楚子隐对面,可是楚绮云却倔強的不肯坐。楚子清不由一笑,道:“绮云,如若还想进宫,就乖乖坐下。”楚子隐听了这话在一旁不由轻皱眉头。 “二哥……你……你骗我……大哥是不会让我进宫的!”楚绮云哽咽的说道,依然不愿坐下。 楚子隐也道:“小妹入宫这事我坚决不同意。皇宫是什么地方?正如你大嫂所说,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妹进去受苦。” 听罢楚子隐这话,楚绮云更是一脸悲泣,哭道:“我就知道,大哥是个大骗子。原说什么会疼爱我一辈子,纵是天上的月亮只要我点头,也会为我摘下。可是这大嫂才过门几日,大哥全然忘了我。你是个骗子。”说完,双手掩面,哭着跑出了四角亭。 “绮云!”楚子隐欲去拉楚绮云,却不想楚子清站身拦在楚子隐身前,“大哥,这个时候就让绮云去吧。” “小妹真是越来越胡闹了!”楚子隐叹气道,可是立马又很担心的道,“她会不会又跑出去?” 楚子清摇摇头,道:“大哥放心,我刚刚看到大嫂已吩咐武管家着人看好映景院。小妹不会再有机会跑出去。” 楚子隐轻叹,隔了好一会才道:“你也帮衬着劝劝小妹,平日可任由她在家胡闹。可是入宫选秀女可不是随便可以胡闹的事。咱家绮云那脾性,如若真入宫了,吃亏的只会是她。” 楚子清点头:“大哥所言极是,我原也是这样想。可是今天和小妹在小树林那一番长谈,我到愿她进宫见见世面。” “什么?”楚子隐一惊,不解的看着楚子清,随即怒道,“你也跟着瞎胡闹吗?小妹不懂事,你也不明白事理吗?这是为小妹好吗?你是在害她。” “大哥,你先听我说!”楚子清看着楚子隐,慢慢道,“如若真是为小妹好,咱们就合力送她入宫吧。” 第二十一章 让你幸福 楚子隐听了楚子清这话,冷哼一声,眼色越不赞同,全然把楚子清此时的话当成了疯言胡语。 楚子清一笑:“大哥可是觉得我疯了?大哥,你可知小妹为什么一定要进宫选秀女?我和你说实话吧,小妹是因为看上了当朝林宰相家的三公子,所以她才心思动到了秀女这事上。我们全以为她小孩子不懂事,其实不然,大哥,咱家这个小妹,比你想的还要聪明许多。” 听闻这话,楚子隐是惊了,小妹看上宰相家的儿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弟,且把话说清楚。小妹又怎么会和宰相家的公子扯上关系?”楚子隐平日里虽老实,可并不代表他真是个笨蛋。 “大哥。”楚子清嘻皮笑脸的道,“这男女之间的事又怎么能说的清,反正就——看上了。” 对楚子清这含糊其词的话楚子隐并没有去追根问底,他关心却是另一件事:“好,就算小妹看上林家三公子,这又和她要入宫有什么关系?” 楚子清终于正色的道:“大哥,说实话,依我楚家的情况,可配得上宰相家?” 楚子隐顿时语塞,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楚家的家境,像楚家这样的小户人家,宰相家又如何能看得上?楚子隐不由长叹一声。 楚子清在一旁也轻叹一声:“大哥,小妹和林三公子郎情妾意,实乃天作之合,可是依咱家的情况,就算宰相大人同意让小妹入府,也不过只是做个妾室的份。小妹天姿美丽,虽小户人家出生,可是也是家世清白的好姑娘,做妾岂不是委屈了她?所以,小妹才想着要入宫选秀。一来可以在宫里学些礼仪,二来也是期希皇上开恩,将小妹指婚于林三公子。大哥也知道我朝一向有规定,三品以上的宦官子弟都需指婚。到时候,小妹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嫁进林家,不必受气。” 这一番话说的字字有理,楚子隐仔细一想,道:“可是小妹那脾气……” “大哥,我看小妹就是知道自己平日里太过娇蛮,所以也希望能进宫学好礼仪,不给咱家丢脸。当然……”楚子清拉长了声音,“我猜小妹也许还有另一个想法。如若……如若有幸得到皇上宠爱,楚家将会是另一个光景。小妹可真真是用心良苦呀。” 楚子清这最后一句话不禁让楚子隐有些感动。想起前几日陪何若薇回门所遭遇地事。楚子隐甚至可以想象地到。如若真如楚子清所言。楚绮云得到皇上宠爱。那么楚家成了天子亲家。这份荣耀自不是一般人家可比。 心下一动。楚子隐久久没出声。可是脸上地表情全落在楚子清眼里。 好一会后。楚子隐道:“依二弟之意。可见小妹也是为家里着想。难得她有这份心。” “所以……”楚子清道。“所以呀。大哥。在这事上咱们可要合力助小妹一把。” 楚子隐此时是左右不定。楚子清地话地确打动了他。可是昨天何若薇地话也犹在耳边。那可是皇宫呀。全天下最荣耀也最危险地地方。只要一不注意。下一秒也许就尸骨无存。 正在楚子隐举棋不定之际。抬头正好看到何若薇慢慢走进映天院。阳光洒在她身上。紫色地千水衣裙顿时艳丽无比。当何若薇脸上扬起轻笑。楚子隐只觉心里一暧。也许他可以给她更多。只要他点头。 可是…… 楚子隐再想了想,缓缓道:“这事再容我想一下。” 楚子清道:“既然如此,那就劳请大哥仔细考虑一下。那小弟就先回去了。” “嗯,你去吧。随便去看下绮云。”楚子隐还是不放心楚绮云。 楚子清一笑:“是。” 待楚子清离开映天院,楚子隐才慢慢走回屋里,何若薇听到动响,抬头见是楚子隐,道:“和二弟谈的怎么样?怎么不见小妹?” “小妹被我气跑了!”楚子隐坐在床沿边上。 “哦?你……是不是骂了她?”何若薇一顿,“虽然我也认为有必要教训下小妹,可是你做为长兄也要注意措词。小妹这个时期比较敏感,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的。” “嗯,我知道!”楚子隐应了一声,看着何若薇换了衣衫,坐到书桌旁又拿着账本在研究,想了一下,他开口问道,“娘子,嫁到楚家可委屈你?” 何若薇一愣,放下账本不解的转回头看着楚子隐,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何家是京里有名的大户人家,想来娘子在家里也是锦衣玉食公主般的养成。如今嫁到这京郊,每天还要劳心劳力操持家事,娘子,你……你可觉得委屈?你本可以配更好的人家。” 楚子隐这一番话,让何若薇心里有了些奇怪的感觉,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的打量着楚子隐,何若薇不知道楚子隐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感性起来。 “相公,你为何如此说?楚家虽是小门小户,可是我倒是有几分喜欢。小家有小家的好,最少没有大户人家的争宠,所以……我并不感觉有什么委屈的。”何若薇这一番话倒也有几分真情在里面。虽是穿越嫁人,但依何若薇以前玲珑八面的公关能力,她自然明白以其费尽心力去找寻那茫然不确定的回家之路,不如好好在这异时空活下去。因此,这一番话,到是她心底的话了。 楚子隐听了何若薇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感动,也有一丝了然。起身走到何若薇面前,他蹲下,将何若薇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认真地仿佛许下承诺般的缓缓的道:“娘子,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何若薇只笑不语,可是心里越的奇怪了,楚子隐这是怎么了?难道楚绮云此次的离家真让他受刺激了?不期然的,何若薇看着此时的楚子隐,竟有些不适应。 而楚子隐在此时,心里也有了一个决定。 另一边,楚子清依在窗前,看着那蔚蓝如海的天空悠悠的道:“楚绮云,你可以得偿所愿了!” ------------------------------------------- 感谢所有留言的亲们,谢谢! 第二更会在晚上送上。 群么!! 第二十二章 突发事件 这夜,楚子隐去了楚子清的院子,两兄弟关门密谈了一个时辰后,当房门打开时,楚子隐是一脸凝重,而楚子清是一脸淡然,看不出悲喜。何若薇坐在屋里,听到怜月的回报,只是轻眯着眼,好一会才道:“大少爷现在人呢?” “从二少爷那出来后,就往农庄去了。” “这个时候去农庄?”何若薇有些奇怪,可是这不是重点,想了想,她问怜月,“知道大少爷和二少爷都谈了些什么?” 怜月摇摇头,惋惜的道:“离的远了,又怕被屋里的人查觉,所以不曾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何若薇点点头:“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可是怜月站着没动,迟疑了一下,小心开口问道:“小姐,你看这事……会不会和三小姐有关?” 何若薇并没有急着回答怜月的问题,将头转向窗外,月夜下院内青石石径仿佛浸了水的石板,在银白月光下出荧荧清光,想起曾有人为她仔细捡去路上的小石块,想起楚子隐下午曾对她说的话,何若薇有些出神,久久才轻声道:“那人太老实了,可是却总让人放心不下。你随时密切注意映景院的动静。” “是” …… 紧接下来的几天,楚家一直风平浪静,就连平日里蛮横的楚绮云也老实乖巧的呆在映景院里。到是楚子隐不知为何总是早出晚归,听怜月回禀,农庄上最近事情比较繁多,而且有些事,楚子隐又没法假手旁人,所以才会这么忙累。何若薇担心楚子隐,抽空去农庄上看了看情况,除了一些琐事,到也算诸事顺利。原来的佃农听说农庄没要租金的将土地承租出去,虽心里不满,可是碍于楚家在当地的势力也不敢乱说什么,有几户心思活络的佃农却从这事上看出什么,紧跟着农庄里的流民,也以土地承包的形式承包了几亩田地。随着越来越多的佃农将心思转到土地承包上来,楚子隐更加繁忙了。 五月中下旬,楚老太太去了青云观清修,临行之前,何若薇不放心的特意去问了问楚夫人关于楚绮云,老太太到底有什么指示没有。可惜,老太太一句“你现在是当家主母,诸事你自行决定”就将何若薇打回来。 面对全然不管家地婆婆。何若薇也只能轻叹一声。不过。仔细观察下来。这楚绮云到是越来越乖巧。看来。在入宫这事上所受到地打击反而让楚绮云迅成长起来。何若薇颇感心安。只要这娇蛮地小姑子不闹事。这小日子也可以和和满满地过下去。 而楚子清。自打那夜和楚子隐长谈一番后。第二天就去京里。好些时日不曾回来。 只是看着越来越疲惫地楚子隐。何若薇隐隐有些心疼。 日子终于到了六月。天气越来热了。何若薇地娘家表婶从城里捎了一些上好地冬虫夏草来。何若薇亲自下厨熬了一锅滋补鸡汤。用白瓷罐盛好。又着怜月抱着一个大西瓜去了农庄。 可是当两人才走到农庄大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喧闹声。隐隐还有什么东西被打破。 何若薇一怔。忙走了进去。只见十来个五大三粗地男人。凶神恶煞地站在大堂当中喝道:“楚庄主。要不还钱?要不就交地?今天你怎么都要给我们个说法。否则这事难干休。” 虽不明白是什么事,何若薇心里却隐隐有了不安的感觉。 难道又出事了? --------------------------------------------- 我知道这章字少了,晚饭后感觉不太好,身子有些重,感觉像是要感冒了,吃了颗克感敏,于是整个人都是晕晕沉沉的。 今天的第二更只能如此了。 差着的一千字,明天补齐。 群么~~~ 第二十三章 欠债三千两 楚子隐一抬头就看到刚刚走进来的何若薇,见何若薇一脸不解,不由心下一怔,忙转头对堵在他面前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道:“阿虎哥,借一步说话!”说完,就想拉着阿虎去后院。 可叫阿虎的男人却错开了身,冷着脸道:“楚庄主,楚大公子,你这是干嘛?借一步说话?你是想着吓唬人吗?去了后院万一你给我后面来一棒,我不是吃亏了吗?你当我傻呀。别说废话,快还钱!” 楚子隐此时是一头一脸冷汗,见何若薇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楚子隐忙低声道:“阿虎哥,明天我去找你行不?今天你带着人先回吧。” “生了什么事?”何若薇没听到楚子隐最后一句话,可是远远就看到楚子隐是一脸苍白,心里的不安感越强烈,此时走到楚子隐面前,看着他一头冷汗,眼神却躲躲闪闪的,何若薇越肯定面前这个男人有事瞒着她。 “你是谁?”见突然来了一个小娘们,不清底细的阿虎粗着声音无礼的说道,“走一边去,这不是娘们能说话的地方。” 何若薇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像阿虎这样自以为是的男人,听到对方如此无礼,何若薇寒着一张脸冷冷道:“我是楚子隐的娘子,楚家的当事主母。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 阿虎一愣,显然有些吃惊,不过很快的,阿虎一脸坏笑的走到何若薇面前道:“哟,难怪长的细皮嫩肉的,果真是个水灵的小娘子。”说完,就欲对何若薇动手动脚。 何若薇见阿虎伸过一只乌黑的脏手,下意识的轻退半步,心里在啄磨着,如若这个男人敢再向前一步,她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下面一脚。 可是有人却比她更快,何若薇只觉眼前一花,一道身影拦在了她的面前,耳边是低沉的声音:“阿虎,你太放肆了!” 楚子隐那宽阔的背影就这样立在了何若薇的眼前,鼻尖是一股男子特有的青草味,心里莫名感觉到心安。何若薇的眼色不由柔了几分。 “楚……楚子隐,你想干嘛?”虽没见此时阿虎是什么神情,可是那颤抖的语气还是听出阿虎此时有些紧张,“楚子隐,别以为你能吓得了我,还……还钱!” 何若薇皱起了眉头。还钱?这是什么意思?从楚子隐身后走出。何若薇看着阿虎道:“你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虎哼了一声。有些得意地道:“什么意思?小娘子……”见楚子隐又瞪着他。吞咽了一下。阿虎改口道。“楚夫人。你难道不知道楚庄主和我们借了三千两银子吗?原来说好借半个月。利息三分。可今天都第十六天了。我看楚庄主是不打算还我们钱了。既然我们请不动楚庄主去我们号子里说话。那只能亲自上门来收钱。” “三千两?”何若薇半眯着眼。似乎不曾听明白一般。“你说……楚子隐和你们借了三千两?利息三分” “对!” 何若薇只觉此时心里有股怒火是蹭蹭往上窜。没想到呀。没想到呀。原一直以为楚子虽愚笨。可还算老实。对家人对自己都一心呵护。虽比上不足。可也算是好男人一位。可是今天这番看来。何若薇错了。而且大错特错。这男人不光光是笨。完全是愚蠢。 转身怒视着站在身后一脸不自在地楚子隐。何若薇真想大声地问他。你是不是疯了?还是脑子被牛踩了?他到底是怎么想地?三千两白银。在这物价低廉地古代。这是多么大地一笔钱。何若薇整个人都被楚子隐气疯了。浑身止不住颤。 可是……可是,这个时候绝不是冲楚子隐火的时候。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何若薇僵硬着声音冲阿虎道:“你说他和你借了三千两,可有字据?谁作保?” 阿虎见何若薇一脸寒如冰霜的神情,也不敢造次,忙从怀里翻出一张字据递到了何若薇面前。何若薇刚刚准备伸手去接,阿虎却手一缩,把字据紧紧捂在胸前,不相信的看着何若薇道:“楚夫人,你不会是想抢了我的字据毁了吧!” 嘴角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何若薇一副冷漠的神情慢慢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有哪个能力吗?”眼一瞪,何若薇厉声喝道,“拿来!” 阿虎手一抖,忙将字据递了过去,嘴里不忘道,“楚夫人我是信你才给你看的……” 何若薇可不理会阿虎的废话,将手上的字据快的看了一遍,没错,这是楚子隐本人的字,作保的人是另一个名字,何若薇不曾认识,她转头看着楚子隐问道:“楚腾风是谁?” 楚子隐喃喃道:“是我同门堂叔。” 何若薇将手上的字据一扬:“你可看清了,这就是你当日立的字据?” 楚子隐低着头嗯了一声。 “好!好!好!”何若薇一连三个好,怒极反笑的道,“相公,你当日可曾想过如若你还不出这三千两,你拿什么来低偿?” “现在不是三千两,是三千六百四十七两八……”阿虎在一旁插嘴道,可是没等他说完,何若薇狠狠瞪了他一眼,阿虎立马住嘴。 再次深呼吸一口,何若薇看着楚子隐道:“根据这字据上约定,如若你还不出钱,就要拿家里的地去低债?是不是?” 半晌,才听到楚子隐极低的嗯了一声。 何若薇只觉世界在这一瞬间全黑了,这男人果真疯了。何若薇有一种砍人的冲动,可是……可是这绝对绝对不是砍死面前这个笨男人的地方。 最后一次深呼吸一口,何若薇转身看着阿虎道:“他差你的钱,我来还。” “娘子!” “你闭嘴!”何若薇强压了半天的怒火终于爆了,“我不还,难道你还?你拿什么还?” 楚子隐立马没说话。 狠不得用眼睛在楚子隐身上烧出几个洞来,何若薇狠狠瞪了楚子隐一眼,才又压低了声音对阿虎道:“和我回楚家大宅,我拿钱给你。” 阿虎本不愿去楚家大宅,可是见何若薇一脸怒火,眼珠一转,阿虎道:“我要带我的小弟去,还有……还有我不想进楚家,你在门口拿钱给我就好。” 冷哼一声,何若薇道:“这样最好不过,你以为我会愿意让你进我家吗?”说完,不理会任何人,径直走了出去。 怜月抱着早上何若薇特意熬好的鸡汤站在一旁小声的问:“小姐,这汤?” “扔了!” 何若薇没好气的道,就算扔给狗吃也比给那个笨蛋男人好。 回到楚家,让阿虎带着他的小弟在后门候着,何若薇阴沉着一张脸回到映天院,从衣柜底翻出一个漆木盒子,小心的打开,何若薇迟疑了半天,才把里面那几十张银票全部拿了出来。 当何若薇把三千多两银子交给阿虎时,只觉心里不住滴血,那可是她的私房钱呀。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不见了,何若薇心里的怒火又开始蹭蹭向上冒。全怪他,是的,全怪楚子隐那个笨蛋男人,要不是他去借高利贷,她何必将自己的私房钱也赔了出来。 回到映天院,打怜月在外候着,何若薇并没有急着回屋,一想到此时呆在屋里的人,何若薇是满满一腔怒火没地泄。 双手环着身子,何若薇忍不住轻轻抖,为什么这般冷?从心底泛起的冷意又是为什么?六月的午后,炎热的阳光也温暖不了何若薇的心。 轻轻一叹,却现心口隐隐是疼痛。 就这样站在阳光下,何若薇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她感觉自己身上终于有了一丝暖意时,她才慢慢走进屋里。 屋内,楚子隐怔怔坐在书桌旁,似乎很长时间内都保持同一个姿势,听到动响转回头,正看着立在房门口处的何若薇,半晌,楚子隐才轻轻唤了一声:“娘子!” 何若薇坐到楚子隐对面,好久才道:“是为了楚绮云吧!”她抬头直直看着楚子隐。 楚子隐没说话,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全说明了,轻叹一声,何若薇又问道:“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送楚绮云入宫了。那三千两你用在了什么地方我也不问你。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借钱的时候,有想过后果吗?” 楚子隐好一会才道:“原是想过的,娘子,你听我说……” “想过?所以……还不出钱就用土地还债?楚子隐我该说你是聪明还是说你笨呢?”没等楚子隐把话说完,何若薇冷冷道,“你以为楚家能走到今天这地步,靠的是什么?就是这些土地。如若没有这些土地,楚家什么也不是。” 楚子隐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而他这样子,却让何若薇更觉得寒心,站起身,何若薇缓缓道:“既然如此,楚子隐今天咱们也把话说明了。这三千两是我自己的贴已钱,从嫁进你楚家,家里用的农庄上用的都是我出的份子,一个男人不能持家也就算了,可是你还这样败家,那么……打从明天起,咱们各过各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再也不会过问。” 楚子隐一惊,抬头看着何若薇:“娘子,你听我说。我……我只是想,要是小妹能入宫得了皇上的宠爱,家里就会更见富足。那么……那么等我们再回门的时候,娘子你也不会因为楚家是小门小户而被你的姐妹们看轻了。” “是吗?你以为你这样是为我好?”何若薇看着楚子隐,眼里是掩不住的失望,“楚子隐,别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当借口,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我好,那么你永远给不了我真正的幸福。” ----------------------------------------- 三千字大章送上,连着昨天差着的一千字。 hOhO! 第二十四章 怪谁? ——楚子隐,这不是幸福。 …… 当第一声惊雷划破天际,轰然响彻大地之时,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不期而至。浠浠沥沥的雨声如滚盘玉珠,清亮而脆弱,就如同何若薇此时的心情。淡漠的看着楚子隐,却突然现什么也说不出口。是她太贪心了吗?所以在那双手紧握着他的时候,会感觉到温暖。所以当那道背影站立在她面前时,会感觉到心安。 可是,为什么心底却仿佛空了一般。 是她错了吗?或者是他错了吗? 也许,不论是她还是他,都没有错。 只是,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永远,回不去了。 轻轻的雾气浸染了何若薇的眼底,她忙转头向窗外看去,细细的雨线连成一道水幕,遮拦了视线里的一切明媚。 “娘子!” 耳边传来轻轻的,隐含害怕的轻呼。可是何若薇只是站在那没动。 “娘子!” 暗叹一声。何若薇慢慢转回头看着楚子隐。 楚子隐一脸害怕而担心地紧紧盯着何若薇。好一会后。他又唤了一声:“娘子!” 何若薇只是看着他。没任何表情地看着楚子隐。 还能说什么?有很多话哽在喉咙。却什么也说不出。 “娘子!”楚子隐执着而固执地轻唤着。 “娘子!” “娘子!” …… 一声又一声,害怕而胆怯,从最初的希翼到最后的恐惶,一声又一声,如此不确定,如此不安。可是被他唤作“娘子”的女人却一如最初,安静而淡漠的看着他。 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下来,雨势渐大,窗外的天空是密布的乌云,空气湿润而压抑。 楚子隐的眼底渐渐露出无声的伤痛:“娘子,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你原谅我好吗?” 能原谅吗?何若薇再次仔细的看着眼面的男人。她想起新婚之夜,当喜帕被揭开的那一瞬间,她也是如此仔细而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有些东西她又怎么能忘记呢。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何若薇轻轻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伤痛就这样如同窗外的绵绵雨丝一般漫过楚子隐,痛苦的闭上眼,他苦涩的道:“你……不想原谅我,是吗?” 心底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看到楚子隐那受伤的神情,何若薇下意识张嘴,可是久久之后还是没法吐出一个字来。 唯有轻叹。 何若薇轻轻闭上了眼,就这样结束了吗? “膨”一声,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大嫂,你别怪大哥,要怪就怪我!”一道清脆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房里。 睁开眼,何若薇转头看去,洞开的房门口,楚绮云一身**的有些狼狈的站在那。 “大嫂……”楚绮云看了一眼楚子隐,轻咬一下嘴唇,复抬起头,坚定而无畏的看着何若薇道,“是我出的主意让大哥去借的钱,大嫂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大哥……大哥什么都不知道。” 一丝冷意终于打破何若薇毫无表情的脸庞,嘲讽的看着楚绮云,何若薇冷冷道:“楚绮云,入宫就这样好吗?皇上只有一个,后宫佳丽却有三千,你自认你有多少的机会得到皇上的宠爱?你是长的漂亮,可是后宫比你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你连你最自豪的美丽都得不到肯定的时候,你拿什么去争?你比楚子隐更笨。” 楚绮云一脸苍白,紧紧抿着嘴,浑身不住轻轻抖,好一会她才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入宫有什么好?我也常常这样问自己,我就算还没长大,我也明白皇宫是天下最可怕的地方。可是……”楚绮云顿了一下,复又看了一眼一直木然立在一旁的楚子隐,她将头一昂,大声的道,“可是,我不想让我大哥被人看不起。而入宫,是我可以为这个家族唯一能作的事。” 何若薇一惊,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楚绮云,楚绮云这话是什么意思?何若薇不由迷惑,楚绮云也疯了吗? 对楚绮云这番话感到吃惊的人不光何若薇一个,楚子隐猛然抬头,瞪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楚绮云:“小妹,你……” 楚绮云转头冲楚子隐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转回头轻轻对何若薇道:“大嫂,想来你也知道何若蓝吧?” 何若薇半眯着眼,久久才道:“那是我六妹。” “呵呵呵……”楚绮云道,“对,她可是你的六妹呢,何家有名的六小姐呀。那大嫂你可知道你六妹在人前人后又是怎么说你的?当然,大嫂你怎么会知道。可是我知道呀!” 一行清泪慢慢从楚绮云秋水般的眼睛里落了下来,她道:“大嫂,我且问你,嫁到楚家,你可觉得委屈?” 何若薇一怔,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的转头看着一旁的楚子隐,楚子隐也正看着她。半晌,何若薇轻叹一声,转头看着楚绮云道:“不知道。”是的,此时的她已经没法肯定自己的心情了,如果是一天前她被人问起这个问题,她可以淡定的说“她不委屈”就如同她曾对楚子隐说的一样。可是现在,当有些东西已经失去的时候,她已经无法确定自己将来要走的路了。 楚绮云显然没想到何若薇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一怔之下,她喃喃道:“我原以为……” 何若薇却没让楚绮云把话说完,她冷冷道:“何若蓝在背后怎么说我,又或许……怎么说楚家和你大哥,都不关我的事。你的意思我基本是明白了,你和大哥一样,以为是为别人好,总以为是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别人。可是你们又怎么知道,你们想成全的人又是怎么想的?说穿了,你们到底为的只是自己,不关别人的事。” 楚绮云怔怔看着何若薇,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何若薇冷冷的一字一顿的问道:“楚绮云,你敢说你没有半点私心?” ——轰隆隆。 当惊雷再次响起时,天全黑了下来,金蛇般的闪电穿过厚厚的云层,狰狞的劈了下来。 “你就没有半点私心吗?” 没有吗? ------------------------------------------- 她们说我在虐女主,有吗?没有呀! 我是亲妈,真的! 收藏,留言呀! 第二十五章 我成全你 没有人开口说话。 屋子里静的可怕。绵长的雨丝沿着屋檐跌落在地,地面上形成轻薄的水气,淡淡寒意如同细丝一般轻轻爬上石阶,漫过鞋面,浸入体内。 楚绮云苍白着脸一言不的站在门边,而楚子隐却木然的站在何若薇面前,一脸死灰。 何若薇一脸可悲的看着楚家两兄妹,可是心里在悲伤的却是自己。她看别人如戏,别人看她又何尝不是看戏?楚绮云和楚子隐都没有错,错的只是人们总看不清自己的**。 缓缓坐下,何若薇淡淡道:“楚绮云,你且先进来擦干净了再说话。” 凉薄的雨丝带着寒意早已打湿了楚绮云身上的夏裙,她一直在抖,听到何若薇话,楚绮云眼里涌上一丝感激,慢慢的蹭进屋里。 转回头,何若薇对楚子隐道:“你去让厨房熬些姜汁来,然后烧些热水送去映景院。” 楚子隐低声嗯了一句,深深看了何若薇一眼才撑着伞出了屋子。 找了干净的毛巾递给楚绮云,何若薇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 而楚绔云坐在何若薇对面显得局促不安,眼里全是忐忑不安的神色。 “楚绮云……”半天,何若薇才唤道,“你听好,我只问你一遍。你……要入宫吗?” 楚绮云一愣。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半眯着眼。何若薇一张素脸上毫无表情。 “回答我!要还是不要?” 楚绮云紧紧抿着嘴巴。脸上不见任何血色。在何若薇几乎快失去耐心地时候。楚绮云猛然一抬头。坚定而清楚地道:“要!” 在得到楚绮云这肯定而坚决地回答后。何若薇只是看着楚绮云。长时间地看着她。 楚绮云被何若薇看得心里直毛。仿佛此时地何若薇就如同一只猛虎一般。带着森然地杀气冷冷地注视着属于自己地猎物。楚绮云几次想回避何若薇地眼神。可是心里却有一股子奇怪地信念支撑着她。楚绮云害怕却不退让地回视着何若薇。 终于,一丝笑扬在了何若薇的嘴角,她拍手赞道:“你很勇敢,可见入宫这件事对于你而言非常重要。很好,我要的就是你这份勇敢和坚持。楚绮云,你不是想入宫吗?那么……我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把你送进宫。” “什……什么?你……大嫂……你……你刚刚是说……说……你是不是……”楚绮云显然是被吓到了,瞪大了眼睛全然不敢相信的看着何若薇,语无论次的说道。 “哼,你想问我是不是疯了?”何若薇摇摇头,“楚绮云,我没疯,你也没听错。对,我刚刚说了,我会送你入宫。” “可是大嫂……”楚绮云还是没有从何若薇的话里回过神来,依然不愿相信,“大嫂一开始不是不同意吗?” 何若薇脸上虽然扬着笑,可是眼底全是淡漠:“我已经在你身上浪费了四千两银子了,如果就这么算了,我会很心痛我的银子。还有一点,你和你大哥不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这个家吗?那么我想看看为了这个家,你和你大哥可以做到哪一步,又可以走到多远。” 楚绮云张了张嘴,忍了半天才缓缓道:“大嫂,你是在怨大哥吗?其实大嫂你真的错怪大哥了,要不是二哥……” “楚绮云!”门口突然响起楚子隐的声音,他端着一碗热姜汁汤站在门口,“小妹,趁热把姜汤喝了。”楚子隐将汤碗塞到了楚绮云的手里。 转过头,楚子隐看着何若薇迟疑的问道:“娘子,你刚刚说要送小妹入宫?是不是真的?” “你以为我是你吗?”听到楚子隐这般问话,何若薇忍不住有些尖锐的道,“我一没疯,二没变傻,我知道我在干什么说了什么。她不是一心要入宫吗?而你,不也是铁了心要送她入宫吗?那好呀,我现在同意小妹入宫,这不正好圆了你的心愿了吗?” 楚子隐没再开口说话,只是看着何若薇,何若薇刻意不去看他眼底的伤痛。别过头,何若薇看着楚绮云道,“楚绮云,你给我听好了,既然你是一心要入宫,那么这中途没有我的同意,你绝不能后退。你要明白,你欠着我四千两银子。不论多苦多累,你都要给我撑下去,听清楚了没有?” 楚绮云被何若薇这森然的语气吓到了,忙点了点头,可是下意识还是望向了一旁的楚子隐。 “你不用看他,你求他不如来求我。”何若薇冷冷的道,“你先回映景院吧。从明天起,你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接受严格的训练,我一定会送你入宫。” 楚绮云那还敢说什么,只管应下,站起身,从楚子隐手里接过雨伞就慌忙出了屋。 何若薇一直看着楚绮云出了映天院,迷蒙的雨雾里,当楚绮云的衣裙消失在院门口时,何若薇仿佛看到一截雪白锦袍。 一个奇怪的念头出现在何若薇脑海里,隐隐约约却不是很明白。 似乎她忘了什么?又或者是…… 转回身,何若薇若有所思的看着楚子隐,此时的她不知道是否还可以去相信眼里这个男人。 楚子隐静静的立在那,屋里泛着冷,昏暗和潮湿迷漫在每一个角落。 久久之后,楚子隐才轻轻叹了一声,他唤她:“娘子!” 可是何若薇只是回转身向外走去。 “从今天起,我睡西厢房。” -----------------------------------我是亲妈------------------------------- 亲们,我真是亲妈,不虐女主的。 那啥,女主是坚强聪明的,不会是小白一个。 在古代女人不容易,所以女主目前不会考虑到休夫的问题。 楚子隐虽然又笨又气人,可是会长大的。 他很爱女主哟。 ※※※※※※※※※※※※※※※※※※※※※※※※※※※※※※※※※※※※※※※※※※※※※※※※※※※※※※※※※※※※※※※※※※※※※※※※※※※※※※※※※※※※※※※※※※※※※※※※※※※※※※※※※※※※※※※※※※※※※※※※※※※※※※※※※※※※※※※※※※※※※※※※※※※※※※※※※※※※※※※※※※※※※※※※※※※ 第二十六章 你准备好了吗? 第二十六章你准备好了吗? “今年的雷雨似乎比往年都大呀!”怜月铺好床,看了一眼站在窗户边何若薇,幽幽道,“小姐,你以后都要搬到西厢房住了吗?” 何若薇没理会怜月,只是一动不动的立在窗户旁,这一场雨下了很长时间,放眼看去,映天院里的一切都被雨丝包裹,水雾带着凉凉的寒意从窗外扑面而来,仿佛是初春的光景。 半晌,何若薇才慢慢转回身坐到桌边:“丫头,别担心我。” “可是……”怜月抬头看向窗外,可以看到对面的屋子里亮着灯,“可是小姐这样好吗?你才嫁给来几天,就和姑爷分屋睡,要是传出去……” 淡淡的看了一眼怜月,何若薇道:“传出去又怎么样?现在做错事的人是他,而我只是不想看到他。” “可是小姐,你真不打算原谅姑爷吗?”怜月小心的问道,“虽然我不太了解姑爷到底做了什么,可是夫妻俩有什么不好说的,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何若薇不由一笑,伸手轻轻在怜月脸上拧了一把,笑道:“楚子隐给了你什么好处?怎么你一直为他说话呀。” 怜月嘟着嘴道:“小姐,姑爷能有什么好处给我呀?我这可是为你着想,我原在何府里也看的多了,就说老爷各房各院的那几位姨太太,谁没和老爷闹过?可是到了最后先服软的都是那几位姨太太,你忘了两年前,七房的七姨太了吗?就是不肯服软都被老爷给赶出了府。我这不是怕姑爷也会……” 何若薇不以为然的道:“你怕楚子隐赶我出楚家?唉,可怜的丫头,你太小看你家小姐了。你家小姐呀可不怕这些,再说,做错事不应该承担后果吗?我原就是念着他虽然愚笨,可是还算良心好,才一忍再忍。可是我现在也算看明白了,有些时候,一味的退让和忍让不见得就是好事。” 怜月听得一头雾水,一脸不解的道:“小姐呀,你这是什么意思?” 轻轻一笑。何若薇摇头道:“没什么!对了。二少爷回来了吗?” “二少爷不是进城了吗?没听说他回来。” “没回来吗?”何若薇想着之前看到地景象。顿了一下才道。“你去打听一下二少爷地动静。还有……映景院那边也盯着点。” 怜月应了下来。不过还是不太放心地又问了一句:“小姐。你真要住在这?” 点点头。何若薇并没急着说话。转头看向窗外。雨丝迷蒙。可是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屋檐下立着一个人。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地问题。而是……我们都要学会面对。”何若薇轻轻说道。 雨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时分才停了下来,空气中是淡淡的混合着水气的土腥味,推开窗户,天空明朗如海,意外的让人感觉到清爽。 “小姐!”怜月端着热水走了进来,脸上神色有些古怪,“姑爷在外面。” 何若薇微微一怔,随即懒懒嗯了一声。洗过脸,仔细上好妆后,何若薇才慢慢走出房门。 门外,楚子隐正低着头想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头见何若薇出来,忙上前一步轻轻唤道:“娘子!” 何若薇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转头吩咐怜月道:“我写了一封信放在桌上,你拿了亲自送去城里表婶那,她自会安排。” 怜月忙应了下来,拿着信出了映天院,临出院子时一脸可惜的看了一眼楚子隐。 “娘子!”楚子隐在何若薇对怜月说话时,一直没敢开口,这时若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他和何若薇,他看着何若薇又轻轻叫了一声。 何若薇没理会他,拎着裙摆慢慢走出映天院,楚子隐只得跟在何若薇身后慢慢走着。到了正屋,何若薇唤来武管家林林总总的吩咐了一大堆事,而期间,没看过楚子隐一眼。 “武管家,我刚刚吩咐你的事你按常例一并做好就是。” “是,大少奶奶。”武家家似乎看出了什么,眼睛一直小心的在楚子隐和何若薇之间不住来回打量。 何若薇嘴角微微一扬,又道:“哦,对了,还有一个事,以后早晚饭你让喜婶单独送到我屋里。”说完这话,也不等武管家答话,站起身就出了正屋。 楚子隐忙跟了上来:“娘子,你不要生气了!”他的声音很轻,语气里全是委屈。 何若薇可没心情理会他,暗地里冷笑一声,这样他就委屈了?那她的委屈又去向谁抱怨? 回到西厢房,何若薇当着楚子隐的面直接将门关上,不给楚子隐任何机会。 可是,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门外似乎是一声轻叹。 闭上眼,心底隐隐有着伤痛,可是只是一瞬,何若薇又睁开了眼,她没有错,错的是楚子隐。欠她总是要还的,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一想到这,何若薇不禁又恨了起来,她的四千两呀。 怜月直到傍晚时分才匆匆从城里赶回来,和她一同回来的还有二位女子。 “小姐,这位是张妈妈,这位是李小姐,都是表姑奶奶让我带来伺候小姐的。”怜月才一回府,忙带着人过映天院回话。 轻轻点头,何若薇看着站在面前的二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笑道:“什么侍候不侍候的,这丫头就是不会说话。早就从表婶那得知两位是行业里的顶尖人物,如今能请到两位到我屋里,是若薇的福份。在这先谢谢两位了,往后还请两位不吝赐教。” 装着一身直领淡紫短襦长裙的妇人福身一揖,笑道:“五小姐客气了,能侍候五小姐才是我们的福份。不知五小姐让我和李小姐过来,有什么事吩咐?” “张妈妈你太客气了!”何若薇让怜月送上新茶,才慢慢道,“请两位过来,是希望两位能在一个月之内,帮我家不成气的小姑子打造成一名淑女,我要送她入宫。” 张妈妈一愣,并没急着说话,到是一旁一脸冷清的女子道:“五小姐,一个月会不会太仓促?” 何若薇轻轻一叹,道:“我也知道时间有点紧了,不过我相信以两位的能力,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当然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让我小姑子看上去像个淑女就好。在这期间,不论两位如何教导她,我都不会过问,当然,我希望越严厉越好。” 张妈妈听了何若薇这话,与李小姐相视一眼后,又想了一会才应道:“既然小姐都开口了,我们自当尽力。” 何若薇满意的笑了起来,楚绮云呀,你准备好了吗? 第二十七章 越来越有意思 “楚绮云,你准备好了吗?”映景院内,看着慌恐不安的楚绮云,何若薇一脸愉悦的问道。 “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张景秋张妈妈,她曾是宫内尚仪院女官,经历了十次秀女选举,所有入宫秀女的礼仪都是她一手调教的,张妈妈在宫时曾深得太后的信赖。这位是响誉京城的李飞琼李小姐,你床头的那本《幽窗小语》就是她写的,李小姐的才情书画造诣在京里如果只能说是第二,我想也没有人敢说是第一。楚绮云,你准备好接受训练了吗?” 楚绮云看了看张妈妈,又看了看李小姐,最后怯怯的看着何若薇问道:“大嫂,你这是要干嘛?” “干嘛?”何若薇轻轻一笑,“让你得偿所愿送你入宫呀。楚绮云,你认为你凭什么可以入宫?才情?你有才情吗?如果是凭你那张小脸的话,你会现你大错特错,有资格入宫的秀女谁长的不好看?所以,你要入宫光有样子可不行。鉴于你一副没大脑的样,我认为有必要对你进行一次残酷的训练。你没知识不要紧,要是没常识那就太可悲了。” 何若薇这一番话似乎打击到了楚绮云,苍白着脸,楚绮云紧紧抿着嘴没开口说话。 冷笑一声,何若薇道:“楚绮云,害怕了?你前天的那份勇气呢?你不是说可以为这个家付出一切吗?” 楚绮云都快要哭了:“可是……可是不是只有一个月了吗?” “你也知道只有一个月了吗?楚绮云,我说过当你说‘要’时,就没有后路可以退。如果你想后悔,也行呀,还我四千两,我就让张妈妈和李小姐回去。你自己选一个吧。是还钱还是接受训练?” 楚绮云半晌才喃喃道:“我……我没四千两银子。” “那不就得了!”何若薇站起身走到楚绮云面前,低头看着她那张稚嫩的脸缓缓道,“楚绮云,就算你不是公主,我也希望你能以公主的态度站出去,这是你唯一能为这个家做的。你明白吗?”说完,不顾楚绮云脸上的震惊,何若薇回转身对张妈妈和李小姐道,“两位,未来的一个月就麻烦了你们。我希望两位能严格要求我家小妹。” 等何若薇走出映景院,怜月在一旁道:“小姐,你是不是心情很好?” 点点头。何若薇没有隐藏脸上地笑意:“就这样明显吗?” 怜月点头道:“嗯。不过小姐。这样对三小姐好吗?以三小姐地个性。这一个月她能挺下来吗?我听说张妈妈当年在宫内可是有‘女魔头’地称号。训练内廷礼仪非常地严格。” “楚绮云能不能在张妈妈和李小姐教导下撑过一个月那要看她愿意付出多少。又能努力到什么份上。能撑下来。说明她地确有勇气。那么送她入宫也不算白花我那四千两银子。如若撑不下去。也正好可以挫挫她地锐气。正好借张妈妈地手教训她一下。让她知道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地。”何若薇淡淡地说完。突然又是一笑。“我真地心情大好呀。” 怜月在一旁扮了一个鬼脸。笑道:“小姐。你这招好高呀。” 伸出手轻轻在怜月头上敲了一下。何若薇道:“别拍马屁。对了。让你打听地事怎么样了?” 怜月左右看了看。才小声附在何若薇耳边道“听门房上地人说。二少爷前天下午就回府了。” “前天?”何若薇轻皱眉头,“你确定是前天下午?” 怜月忙点了点头:“已经和门房上的小肆确定了,是前天下午,不会看错。” 冷笑一声,何若薇心里有了计较,顿了一下,她又问:“那另外要你查的事呢?” “已经找人去查了,不过最快也要过两天才有消息。” 点点头,何若薇道:“一有消息马上来回报。这事你办的不错,想要什么,你家小姐帮你办了!” 怜月却瞪了何若薇一眼:“小姐,你这不是拿到我当外人嘛?为你做事,还要讨什么好吗?” 何若薇但笑不语。 回到西厢房,才一进屋,就看到坐在桌旁的楚子隐,怜月知趣的退下,将空间留给这对闹别扭的夫妻。 “娘子,你回来了呀?累不累?饿不饿?”楚子隐忙站起身一副讨好的样子。 何若薇坐下,盯着楚子隐看了一阵,才道:“有事吗?” “没……没事!”楚子隐忙摆手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现在看到了,你请回吧!”何若薇淡淡的样子,全然像和一个陌生人在说话。 楚子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立在那半晌,才幽幽道:“娘子,你要怎么才原谅我?” 何若薇只觉好笑,抬头看着楚子隐,她问他:“合着你到现在还是觉得委屈?楚子隐,你委屈什么?” 楚子隐好久才道:“我知道我笨,不会说话。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借钱这事真的是我做错了,我原以为可以还上的。只是……只是农庄上用钱的地方也多,所以一时半会……” “怎么?按你那意思,借钱这事你压根就没想着告诉我?”何若薇心里对楚子隐是又恼又觉得可怜,“那我问你,你把借来的四千两给了谁?” 楚子隐没说话,何若薇轻叹道:“到这个份上,你还不想说?我看你是真的笨了,那四千两你给楚子清了吧。” 楚子隐的眼神开始不自然的闪闪躲躲,见他这样子,何若薇是一肚子气:“楚子隐,我可以理解你为楚绮云着想的心情,入宫虽不说好事,但也不完全就一无是处。可是我且问你,你把钱给了楚子清,你知道那钱用到哪了吗?” 楚子隐没答话。 “看来你也不明白楚子清把钱用到哪了。好吧,那我再换个问题,楚子隐说实话,你认为就凭楚绮云能一定入宫吗?” 楚子隐张了张嘴,想了半天,才老实道:“不知道。可是……子清说他会打理一切。” “是吗?可真有意思呀。看来,你和楚绮云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何若薇嘲讽的说道,“唉,你的确是应该感觉到委屈。可是……等你真正认识到自己错哪了,再来找我。” “娘子!”楚子隐急了,“你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听明白?我说你笨,现在听懂了没?”何若薇没好气的道,“楚子隐,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楚子隐见何若薇一脸不耐,只得默默退出西厢房。 何若薇立在窗去,见楚子隐一副沮丧的样子慢慢走回自己的屋子,可是才到门口,就见乐安小跑的进来,道:“大少爷,不好了,二少爷早上骑马摔了腿。” 何若薇心里一顿,这家人是越来越有意思呀。 第二十八章 楚子清的伤 听说二少爷出事,全家又是一团乱忙,等何若薇去到楚子清居住的映华院,只能用人仰马翻来形容。 看着丫环小肆进进出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叫住正急急向外赶的乐安,何若薇问道:“二少爷没事吧?” 乐安一脸大汗:“不知道,不过……一裤子的血。” 何若薇没想到楚子清会伤的如此重,微微一顿,她道:“那快请大夫去!对了,让厨房熬红糖大枣汤。” 乐安忙应了下来,又急急忙忙奔出院子。 何若薇站在原地,似在考虑着什么。好一会后,怜月小声的问道:“小姐,你不进去吗?” 何若薇回头轻轻一笑,才慢慢走进去。 才进屋,就听到楚子清的大呼小叫:“大哥,都怪我!要不是我太心急,也不会摔下马,否则见到安大人,小妹的事就一切好说了。” 何若薇不禁哑然,这赶情又是演的哪出戏? 然后是楚子隐的声音:“二弟,别说这些,大哥且会因为这样而怪你。你现在身子重要,别的事以后再说。” “大哥,我对不起小妹呀!”楚子清这一句似乎都要哭了。 何若薇立在屏风后。只觉荒诞不经。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才轻轻走了进去。 “大嫂!你来了!”楚子清虚弱地说道。 “娘子!”楚子隐坐在楚子清床边。见何若薇走过来。忙起身站起。 依着雕花梨木床边坐下。何若薇问道:“二弟伤地不重吧?你且安心。已经着人去请大夫了!” 楚子清本是躺在床上。此时正似乎要挣扎着起身:“大嫂。小弟……小弟没事!”可是话才说完。却突然大叫一声。又重重跌回床上。一脸痛苦。 “二弟。二弟。你没事吧?”楚子隐扑到床边。焦急地问道。 何若薇被楚子清的痛呼吓了一跳,见楚子清一头一脸的冷汗,本来还疑心楚子清是装病,这时见他如此痛苦,到有些犹豫不决了,难道真是摔伤了? 可是……刚刚那一声也太做作了。 心里依然有着不解,何若薇默默退到一旁,冷眼看着。 不一会的功夫,楚子清随身小肆乐平领着一名大夫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大夫来了!” “大夫,快来帮我二弟看一下。”楚子隐此时是一脸着急,眼里全是慌乱。 何若薇见那大夫一脸猥琐相,搭在楚子清手腕处的手指粗糙不堪,指甲尖长还有污泥,不由皱眉,这古代的大夫怎么如此不注意形象。 转头,何若薇问乐平:“这位大夫是?” 乐平低头道:“回大少***话,这位是马大夫。” 楚子隐在一旁不解的插了一句:“吴大夫呢?怎么没去请吴大夫?这位马大夫到是面生。” “回大少爷的话,马大夫就住在咱府不远处,我担心二少爷的腿,所以就近先去请马大夫先过来看看。”乐平不慌不忙的道。 抬头看了看正为楚子清诊治的马大夫,何若薇心里有些奇怪的想法,好像有什么地方让人感到奇怪又费解,可是……是哪不对吗? 楚子隐点头赞道:“乐平你做的不错!”见马大夫收起手,楚子隐忙问道,“大夫,我二弟没事吧?” 马大夫沉着脸摇头晃脑的道:“这位少爷血气虚浮,明显失血过多。虽然腿上伤势严重,不过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就好。且等我开几副药,注意调理就是。” 一听马大夫说楚子清没事,楚子隐一脸如释重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乐平还不快在一旁侍候着马大夫。” 心里那奇怪的感觉此时正深深困扰着何若薇,马大夫这话不仅没有让她感觉到心安,反而让她更觉得有什么地方让人不解。到底是什么呢? 下意识向楚子清看去,床边的地上是一地的血污,被脱下的素色长袍凌乱的放在一旁,下摆大腿的位置处有一团明显的血迹,乐安说楚子清伤的重,现在这般看来他一摔恐怕大腿都断了吧。 嗯?等下! 何若薇突然想起什么,脑子里灵光一现,对了,她怎么就没注意到这点呢?如此明显的事怎么就没注意到呢?楚子清若是摔了腿,正常的救治不是应该先检查腿上的伤势吗?如果不小心摔断了腿,不是还要接骨上夹板吗?可是这马大夫从进屋到现在,从没有去看过楚子清腿上的伤势,更不用说作什么外伤处理了,他只是把了把楚子清的脉相,就知道他伤的地方是腿? 这马大夫是假的。 楚子清摔伤腿也是假的。 心里的疑问顿时明了,这全然是一出骗局呀。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看出来呢? 看着站在床边一副担心的楚子隐,何若薇原也没指望这个愚笨的男人会看出来他二弟的不对。所谓“关心则乱”,一直以爱护弟妹为已任的楚子隐此时又怎么会去关心别的事。 家里的下人们正此乱的一团忙,谁又会去注意这位马大夫是假的。当然,乐平显然是知道的,这马大夫不正是他找来的吗? 楚子清那蹩腿的骗局此时让何若薇不由好笑,不过却有效不是吗?看看此时担心焦急的楚子隐,楚子清应该为他的这低劣的演技而喝彩。 “二哥!二哥!” 何若薇正想着,门口传来楚绮云着急的叫唤:“二哥,你没事吗?” 楚绮云冲进房子时,已经一脸泪痕,不顾不管的扑到床边:“二哥,听说你摔伤了,不要紧吧?” 楚子清苍白着脸抬手轻轻摸着楚绮云的头,道:“小妹,二哥没事!你不用担心!” 何若薇自觉好笑,楚子清当然没事了,楚绮云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腿上,他都不痛,会有事吗?这个楚子清果然不简单。这样就把自家小妹和兄长骗个团团转,何若薇不知道是应该佩服他还是鄙视他。 看着楚子清脸上那虚假的笑,何若薇心里着实不爽。 如若,此刻当着楚绮云和楚子隐的面揭穿楚子清,那两个笨蛋又会是怎么样的神情呢? 何若薇突然感觉到这将是很有意思的事。 不由的,何若薇缓缓向前迈了一步。 “二弟,我看看你的腿伤的重不重?”何若薇的手轻轻放在了楚子清的腿上。 ----------------------------------------------- 今天更新晚了,hOhO! 第二十九章 二哥身上湿了 楚子清脸上神情一滞,随即忙道:“大嫂,别污了你的眼。” “二弟,别这样说,一家人何来这些讲究。”何若薇边说边准备去揭盖在楚子清身上的被子。 “大嫂——”楚子清拖长了声叫了一句,手却紧紧压在被子上,“大嫂,小弟此时衣冠不整,实在不便。” 何若薇手上动作一顿,却也没再继续,直起身,何若薇道:“二弟说的有理,不过看样子,二弟伤的可不轻,我瞧你这样子恐怕是伤了腿了,还是让马大夫再看看。” 转身,何若薇冲坐在一旁正低头写着药方的马大夫道:“马大夫,我二弟又开始痛了,麻烦你再看看!” 那位马大夫闻言抬头迅看了一眼楚子清,摇头道:“不碍事,只是气血虚了。一会让人去药店里多抓几副药就好。” 心中暗自冷笑一声,何若薇道:“马大夫,我二弟可是伤了腿,就不用正正骨头吗?” 马大夫脸上神情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一旁的乐平,乐平见何若薇正直直盯着他看,眼神闪闪躲躲,忙低下头,脸色白的冲马大夫递了一个眼色过去。 “哦哦,少奶奶说的对,要正,要正!”得到暗示的马大夫忙站起身,走上前来立在楚子清的床边就要去揭被子,“二少爷,得罪了!” 可楚子清却怎么能让马大夫揭了他身上的被子,死死压着被子,楚子清脸色青的咳了一声,狠狠瞪了马大夫一眼。 马大夫顿时傻了,抬着手也不知道这被子是揭还是不揭。 楚子隐在一旁见了,了急,忙道:“马大夫,快看看呀。子清出了这么多血,怕是折了腿了。” “对,对,大夫你别愣着呀,快帮我二哥看看。”楚绮云也忙帮腔道。 此时的楚子清脸上神色变幻莫定,一会青一会白,何若薇突然觉得楚子隐和楚绮云这对兄妹真是万分可爱,抱着手立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久久不见马大夫有所动作,楚子隐急了,又催促道:“大夫,你到是快看呀。” 马大夫到是想看呀,可是怎么看?他一头冷汗簌簌向外冒,眼睛不住转来转去,一副没了方寸的表情,楚子清的手死命压在被子上,脸色越苍白了。 “马大夫,我二弟这样大流血,再不看可是会死人的哟。还是……马大夫你压根就不懂怎么医治?不会看病?”何若薇凉凉的开口,不忘再下一剂猛药。 话才落地,只听“卟通”一声,马大夫跪在了何若薇面前,大哭道:“少奶奶,你饶了小的吧!小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夫,也怪小的一时糊涂,刚刚在路上见那位小哥一副着急的样子,便谎称是大夫,想来府上糊弄两个小钱。小的是猪油蒙了心,少奶奶,你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小的真的不会看病。” 那头,乐平也跪下颤着声音道:“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是乐平糊涂不会办事。路上遇到这么一个人,听他说是大夫,就忙拉着来家里。还望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原谅则个。” “真是胡闹!”楚子隐回过神后怒喝道,“乐平你平日里机灵懂事,如今怎么如此糊涂?” “大哥,你也别怪乐平,这孩子恐怕是见我伤的重,病急乱投医了!”楚子清依在床头虚弱的开口,说完,又连咳几声,“大哥,我胸口难过!” 楚子隐忙上前扶住楚子清道:“二弟,你不要多说话,我不怪乐平。来人,把这个马大夫乱棍打了出去。” 不等吩咐,乐平早上前一把扯住马大夫:“好你个骗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推推搡搡的就要把骗子马大夫赶出屋子。 “等下!”何若薇出声叫住乐平,转回头看着楚子隐道,“相公,我看还是送官查办的好。楚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一般宵小之辈怎么敢打主意到楚家头上?我看这里面怕另有隐情,如若就这样将这骗子赶出家,到便宜他了。我看还是送官好了,免得外人以为我楚家好欺负。” “对,大嫂说的对!”楚绮云一脸怒意的看着马大夫,恨恨的道,“要不是大嫂聪明看出这骗子,这人要是乱对二哥下药,二哥的命还真会折在他手上。我支持大嫂,把这人送官。乐平,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骗子绑了送官去?” 一听送官,马大夫更是痛哭流涕,嘴里大呼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呀……我只不过拿了……”可是话不及说完,乐平一个大耳光扇了上去,骂道,“不开眼的死骗子,这里那轮得到你胡乱说话?” 这一耳光将马大夫半边脸扇得肿了老高,一张嘴就是满口血沫子,哪还能说得半句话。捂着脸,马大夫一脸害怕又震惊的恨恨盯着乐平。 楚绮云见着恶心,忙躲到楚子隐身后道:“真恶心,乐平,还不绑了出去?” 乐平忙应道:“是,是,三小姐,我这就绑了出去!”可是眼睛却偷偷望向了楚子清。 “大嫂说的对,这等骗子理应送官。乐平,先绑了关在柴房,一会再送官。”楚子清一脸苍白,气喘唏唏的道,仿佛说了一番话用了他大半身的力气。 见楚子清这般费力,楚子隐心疼的忙扶住楚子清:“二弟,别说话。看你这样子,腿上一定疼的利害。你且再忍一会,我着乐安去请吴大夫。乐安……乐安,快去请大夫去!” “二哥!你再忍一下,再忍一下。”楚绮云又哭了起来。 这边,何若薇斜眼看去,乐平早趁这功夫扭着马大夫退了出去,看着依在床头满头大汗的楚子清,何若薇心想,这戏还要怎么演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怜月在身后小声道:“厨房送汤水过来了。” 转头,何若薇正好看到问柳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大枣汤。何若薇只觉眼前一亮,忙迎了过去,从问柳手上接过托盘,道:“我来就好!问柳,再去吩咐厨房,随时准备好热水,你去帮二少爷准备身干净的衣服。” “是,大少奶奶!” 等问柳退下,何若薇看着手上的托盘,心生一计,转身,她看着楚子清道:“二弟,快来喝了这碗枣汤,补血气的。” 可是,何若薇才走了一步,不知脚下绊了什么,一个不稳,身子立马向前扑了出去,手上的东西也随之砸飞。 只见一声“哗啦”托盘并碗摔到了地上,而那碗热热的汤水却全洒在了楚子清身上和被子上。 “唉呀!”楚绮云一声惊叫,“快来人,二哥身上湿了!” 何若薇在摔倒之前,轻轻笑了。 第三十章 你变了 这时,一双手伸了过来,牢牢将何若薇抱住。 抬头,先看到是一双明如星辰的眼睛,此时里面全是担心,害怕和深深的爱怜。 “娘子,没事吧?”楚子隐将何若薇扶住,关心的问道。 不着痕迹的推开楚子隐的手,何若薇站直身子道:“没事!” 楚子隐半晌才将手收回,略略有些尴尬的一笑,转身见楚子清此时一身狼狈,又忙道:“二弟,没事吧?” 楚子清愤恨的瞪了何若薇一眼,可是双手还是紧紧扯着身上的棉被。 淡淡一笑,何若薇对怜月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二少爷换床被子。”于是立在屋里的几个丫头纷纷上前,七手八脚的去扯楚子清紧抓不放的被子。何若薇就不信,楚子清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架住几个人的力道吧。 就在楚子清的被子就要被揭开之际,屋外突然传来乐安的声音。 “大少奶奶……大夫来了!” “快请!”何若薇忙道。 乐安躬身打起门帘,从屋外大步走进一位五十岁老者,干净整洁的衣帽,进屋后只是冲楚子隐点点头,就走到楚子清床前,二话不说,一把就揭开了楚子清的被子。 “嘶……” 看到被子下地情况。屋子里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子清地大腿此时正以一个奇怪地造型扭曲着。小腿处有一道大大地口子。看上去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真……地受伤了? 何若薇此时是一脸震惊。这完全是她没有想到地。 怎么就真地受伤了? 楚绮云哽咽着扑到了楚子隐怀里,似乎不敢看,而楚子隐忍不住在一旁轻声叹气。 何若薇有些脸色白,这样的结果她可没想到过。 楚子清一脸苦笑,何若薇有些抱歉的看了他一眼,在一旁小声道:“大夫,伤的这么重,没事吧?” 吴大夫没答话,仔细看了看楚子清的伤势,低声吩咐道:“去端着热水来。”热水早已是备好的,乐平马上着人端着满满一盆热水进来,吴大夫小心为楚子清洗净伤口周围的血污,然后从医箱里翻出一瓶酒,道:“忍着点。”不等楚子清开口,用干净的纱布沾酒仔细为楚子清洗伤口。 楚子清疼着满头大汗,两只手紧紧扯住床单,紧紧抿着嘴,不啃一声。 屋里此时安静极了,何若薇小声冲怜月道:“扶三小姐回映景院。”楚绮云原不愿意回去,直到楚子隐开口说话,她才一脸担心的退了出去。 立在床边,何若薇虽不是学医,可是见楚子清大腿伤口的情形,也知相当严重。 楚子隐见楚子清一脸苍白,道,“子清,且再忍忍,这伤不妨事的,会好的。” 吴大夫处理此类伤口极其熟练,不一会就洗好伤口,洒上金创药,用纱布将伤口小心仔细包裹上,然后伸出手慢慢顺着楚子清的大腿细细摸了一遍,才慢慢道:“还好没伤有腿骨,只是扭了筋,血脉不通而已,一会让下人帮着活动下,就没事了。小腿上的伤口却伤的极深,要注意七天内不能沾水,金创药一天一换。我一会开些补气养血的方子,你们去药店包了药来,连着让二少爷喝上几天,可活血化淤,补气养元。” “有劳吴大夫了,请这边喝杯茶!”楚子隐忙让乐安领着吴大夫坐到一旁,笔墨侍候。 何若薇此时心里是纷纷复杂的情绪,见楚子清身上的衣服还沾有刚刚洒沷的汤汁,转头吩咐怜月道:“快帮二少爷换身干净衣服,吩咐厨房熬些骨头汤和鸡汤来。” 楚子清冷冷道:“不敢劳烦大嫂。” 何若薇心里有些歉意,轻声道:“二弟现在有伤在身,想吃什么直管吩咐下去。注意身体要紧。” “二弟此次伤的极重,的确要好生养休。子清,你好好在院里休息,有什么事等身子好了再说。”楚子隐站在何若薇身旁,一脸沉重。 楚子清虚弱的嗯了一声:“子清明白,大哥不必担心子清。” 何若薇不好再呆在屋里,虽然心里依然还是有些疑问,可是也清楚的明白此时此地病人为重。转身见吴大夫写好药方递给乐安,正收拾医箱要出屋,何若薇道:“我送吴大夫出去。” 与吴大夫一并走出映华院,何若薇问吴大夫:“吴大夫,我二弟的伤不要紧吧?” “大少奶奶不必着急,只是一般的刀伤,不要紧,注意不要伤口炎就是。” “刀伤?”何若薇一时之间有些愣了,不由停下脚步,“大夫,你刚刚说是刀伤?我原以为……我原以为那是骑马摔下来时伤的。” 听何若薇这样说,吴大夫脸上神情一怔,随即道:“大腿的扭伤到仿佛是从高处摔下来造成的,不过小腿上的伤口,老夫敢保证是刀剑所为。二少爷的伤口创面平整,如若是摔在地上,伤口处会呈现不规则。” 何若薇心里只觉一阵阵寒意,楚子清说是从马上摔下来的,吴大夫说是刀剑所为。谁真谁假?凭心而论,何若薇更愿相信吴大夫的话。那如果吴大夫所言是真的,楚子清又何必骗人?一旦念及楚子清那说不清的原因,何若薇只觉心里一阵阵毛。 楚子清这个人太可怕了。 送别吴大夫,何若薇回到映天院,坐在窗边,有些出神。 不一会的功夫,听到房门响,转头,见怜月走了进来。何若薇问她:“二少爷现在情况怎么样?” 怜月道:“刚刚喝了安神药睡下了,大少爷还在一旁守着。” 点点头,何若薇轻叹一声:“睡了就好,你也跟着忙了一阵子,下去休息吧。” 怜月低垂着头站原地没动,忍了一下才慢慢出声问道:“小姐,刚刚你是故意的吧?” 何若薇不解的看着怜月,没搞清楚她在说什么。 怜月抬头,看着何若薇道:“小姐,那汤是你故意洒在二少爷身上的吧?” 脸上神色一寒,何若薇没说话。 “小姐,你变了!” ------------------------------------------------------ 大人们,赏小的几张推荐票票吧~~~ hOhO~~~~ 第三十一章 又跑了 “我变了?”何若薇倒笑了起来,幽幽一叹,似低喃,“我早就变了。” 怜月道:“小姐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以前在何府,小姐虽不受宠,可是也不去沾染事非,更不用说无缘无故找人麻烦。如今小姐这样对二少爷,我觉得……我觉得……” “觉得我很坏?”何若薇呵呵笑了起来,“我承认那碗枣汤我是故意洒在楚子清身上的。不过有些事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今不比在何府,纵是以前的何家五小姐,到了这个家里,恐怕也不得不变。” “可是我……”怜月那一脸不解的表情似乎还是没理解何若薇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何若薇也不打算再说下去,她明白怜月是不会懂她的。 以前在何府,初到异世因为害怕和不确定,所以她可以乖巧的听从何家大夫人的安排嫁到楚家。而到了楚家后,为了能生存下去,她可以对一些事忍气吞声,这一切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然后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 那些穿越小说总说男女主角混得如何风生水起,可是纠结最根本的原因,大家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活下去,而为了活下去,只能不断的改变自己。 昔日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 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以前何若薇常常会嘲笑说这话的人,都被人欺负了,还要让他?谁没有一点血性,当对方做错事辱了她难道也要由他敬他?当一些事触及了她的底线,又如何再待几年且看他?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 何若薇坚信着此话,她不愿当一个任人欺负的人。也正如她曾说过,每个人都要学会面对。 怜月见何若薇久久不说话。疑是自己刚刚说了那话惹了何若薇不高兴。忙道:“小姐。怜月嘴笨不会说话。你别生气了。要打要骂由小姐吩咐。” 何若薇回过神。在怜月脸上拧了一把。笑道:“小笨蛋。小姐怎么会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好了好了。我有些累。你下去吧。” 打怜月出了映天院。何若薇揉了揉有些涨地眉心。这几天生地事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这也足以证明。原来是她小瞧这家人了。楚子隐愚笨地让人又气又可怜。楚绮云蛮横不懂事。更可气地那个一肚子坏水地楚子清。让人恨得牙痒痒。 前前后后地事一串起来。何若薇不用猜也明白。楚绮云入宫这事就是楚子清一手策划出来地。让楚子隐向高利贷借银三千两恐怕也和楚子清脱不了干系。可是。何若薇就有些不明白了。这样做对楚子清有什么好处? 而楚子清把刀伤说成摔伤又是为了什么? 想了半天。何若薇也想不出任何头绪。轻叹一声。只觉得屋子里有些闷。换了一件罩衣。自己慢慢走出了院子。 无意识的走到后院,却听到一阵阵喧哗声,几个下人正围着说着什么。 “出什么事了?”何若薇走过去问道。 从下人中走出武管家,躬身回道:“回大少***话,恐怕是小肆们不注意,给柴房里的人得空逃了。” 何若薇起先一愣,随即想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走到柴房处,凌乱的房内地上散落几截断了口的绳子,何若薇低身拾起一截,仔细看了看切口处,切面光滑平整,似利器所为。心里有了计较,这骗人的马大夫不是自己随身带了小匕就是有人暗中助他逃了出去,而至于是什么人在暗中搞鬼,除了那人,何若薇也想不到会是谁了。 转回身,何若薇吩咐武管家道:“逃就逃了吧,一会你着人去官府那说一声,就说咱们地界上出了这么一个骗子装成大夫到处骗财。” 武管家应下,又问:“大少奶奶,二少爷这事要不要派人去清平观和老夫人回一声?” 何若薇摇头道:“老太太本就是去清修,再说二少爷只是一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老夫人那就不用去说了。各院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 说话之际,从院外走进一人,定眼看去,是楚子清随身小肆乐平,手里拎着几个纸包。乐平进到后院,一抬头就见何若薇立在身前,忙侧身垂手立在一旁:“见过大少奶奶。” 何若薇看了看乐平手上的纸包,隐隐闻到一些淡淡的药味,问道:“你手上拎着的是吴大夫开的药吧?快送去厨房让喜婶熬制。一会出来,我有话问你。” 乐平听说何若薇要找他问话,显然一惊,抬头迅看了一眼何若薇又忙低下头应了一声。过了片刻,乐平从厨房里退了出去,垂手静站在何若薇身后,不敢说一句话。 随口找了一点事由将武管家支开,何若薇这才转头对乐平道:“二少爷早上是怎么摔了,你从实说来。” 乐平忙道:“回大少***话,二少爷本是约了人要一同去拜访安大人,可是不巧,等我们赶到十里亭的时候,听说了安大人去了皇家马场。二少爷怕一会见不到安大人,就从十里亭抄小道走山路,想在安大人进马场前和安大人见上一面。不想,也许是赶的急,在一道山坡上,二少爷没注意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当时我一见二少爷伤口处大量出血,就知不好,找了附近的农家汉子帮着搬回府来。” “安大人?是哪位安大人?”何若薇曾听楚子清提起这位安大人,好像这位安大人可以帮到楚绮云。 “是安以道安大人,今年由他主管各地秀女入京事宜。” 听到乐平的回话,何若薇点点头,沉声道:“知道了,你先回映华院吧,你家少爷最近不适,你机灵些,好生侍候。” 回到自己住的映天院,何若薇越不明白楚子清这人了。这家里恐怕就是他最让人看不明白。 轻叹一声,却听门外有人急急跑了过来。 “小姐!”怜月推开而入,道,“小姐不好了,三小姐又跑了!” 第三十二章 有胆再说一遍 何若薇闻言脸色一沉,这家人就没完没了没个消停吗? 头越的痛了起来,紧皱着眉头,何若薇道:“三小姐怎么又跑了?” 怜月摇头道:“也不清楚是怎么跑了,刚刚映景院那边张妈妈派人来回报,说三小姐怕是借上茅厕之便从后门出去了。” 叹了一口气,何若薇道:“大少爷知道吗?派人去映华院回了吗?” “大少爷出门了,听乐安说是去农庄上了。小姐,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何若薇没好气的道,“还能怎么样,通知武管家派人去找呀。” 怜月应了下来忙又出了映天院。 何若薇坐在窗外,心口处一片烦乱,这楚家人天生是她的克星吗?难道最近还嫌她不够烦的吗?谁说小家小户就平稳,如今这日子比她当初在何家更烦心。 站起身,何若薇也不愿去想别的,和衣倒在床上,爱怎么就怎么吧。她又不是老妈子,凭什么都要管。 可是这没躺了几分钟,门外就响起武管家的声音:“大少奶奶!大少奶奶!” 何若薇紧紧闭着眼躺在床上不愿动,久久不听屋里有动静,武管家拍门声更是震天响,暗自叹气,何若薇慢慢从床上爬起,走到门旁打开了门。 “大少奶奶。恐怕要劳你去趟农庄!”门外。武管家急急地道。“家里人都刚刚派出去寻三小姐了。可是农庄上地饭菜还没送。喜婶这边也忙不出手来。所以只得劳你去趟家庄。小人也知这不合规矩。可是家里实在是找不出人去。还望大少奶奶体恤。” 何若薇好半天才道:“正好在院里呆着气闷。我去吧。” 武管家听何若薇应了。面上一喜。忙道:“饭菜都准备好了。车现在就在外面候着呢。” 何若薇道:“我换件衣服就去。武管家先下去忙吧。找三小姐地事仔细些。找到人直接带回家。” “是!” 看着武管家急急忙忙出了映天院。何若薇立在门边好一会才回屋唤来怜月换了衣服从后门出去。 送饭的马车一晃一晃向农庄行去,放眼看去,田地里五月下耕的种子都长出了早苗,绿油油的别提多可爱,几个在农庄上帮忙的农家走在路上见了马车上坐着的何若薇,都垂手立在路边向她请安问好。午间偶有轻风吹过,带着丝丝凉爽,原来有些烦闷的心情渐渐开朗起来,何若薇长长苏了一口气,抬头,遥遥可见农庄的大门。 扶着怜月的手才下马车,楚子隐就从庄内迎了出来,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又狂喜的表情:“娘子,你怎么来了?” 何若薇懒洋洋的反问了一句:“我不能来吗?” “能来,能来。”楚子隐裂着嘴笑着,“我原想你不愿来看我,没想到……” “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送饭的!”何若薇毫不客气的打断楚子隐的话,转头吩咐人从马车上下了饭菜,不看楚子隐一眼向庄内走去,楚子隐忙跟在她身后。 “楚大哥,你的衣服……” 何若薇才走进大堂,就见从里面奔出一人,手里捧着一件衣服。可是在看到走到前面的何若薇,那人顿了脚步。何若薇定眼看去,那人是一身素色衣裙的林清荷,此刻她手上捧着的衣服何若薇一眼就看出是楚子隐早上穿在身上的长袍。 微微一怔,何若薇转回身不解看着楚子隐,怎么他的衣服在林清荷手上? 楚子隐见何若薇瞪他,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去,正好看到站在几个身位前的林清荷 “楚大哥,你的衣服我帮你补好了!”林清荷柔声道。 楚子隐忙上前从林清荷手里接过长袍,道:“林姑娘谢谢你。” 林清荷轻轻一笑,才侧身对着何若薇福身一揖:“见过楚夫人,少奶奶安好!” 何若薇没表情的看了林清荷好一会才缓缓道:“林姑娘好!林姑娘今天这身衣服到是好看,像大户人家的小姐,那像要下地干农活的妹子。” 林清荷脸上一变,有些白,却没答话。 楚子隐站在一旁,不明所以。 冷哼一声,何若薇慢慢走进大堂。身后是林清荷的声音:“楚大哥,我下去了!” “嗯,快去吃饭吧!”楚子隐也轻声对林清荷道。 待大堂里只有何若薇和楚子隐两人,何若薇瞅了一眼楚子隐手上的长袍,才慢条斯理的道:“小妹跑了!” “嗯?”楚子隐愣了半天,突然一惊,“娘子,你说什么?小妹又不见人了?有没有派人去找?” 看着楚子隐一副着急的模样,何若薇道:“已经让武管家带着人去找了,不过根据上次的情况,也不用大惊小怪。楚绮云除了会使性子外加蛮横无礼,我实在想不出她还有什么能耐。” 楚子隐可没听出何若薇这话里的嘲讽,只顾在那干着急,不过显然此时他更生气:“小妹这孩子,怎么如此胡闹?二弟还躺在床上,她就不能给我听话乖乖在家里呆着吗?” 何若薇有些好笑,道:“楚绮云之所以会这样,平日里可没少你和楚子清的溺爱。就凭她如此没大没小的脾性,怎么能在皇宫那吃人的地方生存下去?楚子隐你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楚子隐面有难看的回头看了何若薇一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何若薇见楚子隐一别吃鳖的神情,不知怎的,心情大好起来。 正说着,从后院推推搡搡走进两人,当先那个人何若薇认得,是庄上一名年青后生,平日里为人老实不多话,大伙都管他叫阿牛。可是让何若薇有些奇怪的是跟在阿牛身后,被阿牛紧紧扯住,满身泥污的人,那……那不是楚绮云吗? 楚子隐显然也看出那个满头满脸都是泥的人正是楚绮云,一怔之下,随即是满腔怒火,楚子隐大喝道:“楚绮云,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 楚绮云狠狠甩开阿牛的手,一抬头见到一脸寒霜的何若薇,顿时没敢说话。 “楚绮云,你给我解释下,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楚子隐怕是真动气了,语气里全是严厉,“你这个样子还有半点大家闰秀的样子吗?你太胡闹了,马上给我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映景院。” 楚绮云脸色一变,猛着抬起头,叫道:“我不回去,我不要去见张妈妈,她说的我全不会。这个女人……”楚绮云指着何若薇大叫道,“你是个坏人,你根本不是为我好!你平日里就不待见我,所以你把什么张妈妈李小姐找来就是为了整我,我恨你!”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楚绮云脸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有胆你再说一遍?” ------------------------------------- 二更将于晚上放出。 谢谢亲们的支持。 小声问下,有推荐票吗? 第三十三章 我恨你 屋子里安静极了,仿佛时间在这一瞬间停止。 “你……大哥,你打我?”捂着脸的楚绮云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楚子隐,眼里全是掩不住惊讶。 铁青着一张脸,楚子隐一个字也没话,可是两只手在轻轻的颤抖。 “楚绮云,你还没闹够吗?你知道不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快和你大嫂道歉” “你打我?你打我?”楚绮云反反复复的嘴里重复着同样一句话,一脸不敢相信,一脸震惊,此时楚子隐在她眼里全然是一个陌生人。 猛的,楚绮云转头狠狠瞪着何若薇,眼里是熊熊燃烧的恨意。似狂一般,楚绮云突然冲楚子隐哭着大喊道,“大哥,你为了这个女人打我?她有什么好?难道你不知道,她根本不爱你,她谁都看不起。可是你却为了她打我?为什么?为什么?” 何若薇一直没说话,看着像了疯一般的楚绮云,此时那还有半点平日里的甜美。 想也没想,何若薇上前一步,扬起手狠狠的扇了下去。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屋子再次安静下来,阿牛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一副吓傻的样子。 “楚绮云?痛吗?” 何若薇轻笑地看着楚绮云。嘴角虽扬着笑。可是眼里全是冷冷地寒意。 “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地确看不起你。你有什么地方能让我看得起地?你平日里仗着貌美。兄长宠爱。在家里娇纵蛮横。偶尔闹出点事大家不和你计较是念着你还小不懂事。我原以为经过前几天地事。你也开始长大了。可今天见了你这样。我倒想问你。你除是会撒沷以外。你还会做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愿为这个家里做些事。可是你现在又做了什么?你大哥为了你去借高利贷。楚家虽小门小户。可也有良田百倾。如今为了你入宫。却要靠借钱过日。你有想过这是为了谁?你二哥为了求主管秀女地官家大人办事。把腿摔伤了。现在还躺在床上。你有想过吗你二哥吗?我原以为你有勇气。有担当。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我算白费心机找张妈妈她们来了。” “你说你恨我。好呀。你恨呀!恨能当饭吃吗?你现在和我耍脾气是不是?那好呀。现在还我四千两银子。我立马让张妈妈她们回去。你要是没有银子。那么就给我乖乖回府里学礼仪宫规去。别在这给你大哥二哥丢人。” 何若薇一番话如暴风骤雨一般劈头盖脸砸向了楚绮云。楚绮云脸色白。嘴唇全没血色。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狠狠用眼瞪着何若薇。 “是不是好恨我呀?可是你能把我怎么样?”何若薇冷笑。“楚绮云。回去问问你二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报仇。当然。前提……是你有那点能力。” 楚绮云全身不住颤抖,一双眼恨不得化成利刃,把何若薇连皮带骨的剐了。最后,气的一跺腿,双手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何若薇也是满腔怒火没地泄,转回头冲楚子隐道:“这就是你从小看到大的妹子?说难听一点,也是没皮有脸的人。我告诉你楚子隐,楚绮云的事以后休想我再管。”丢下这句话,何若薇转身就往外走。 从后伸出一只手紧紧扯住何若薇。 “娘子,你要去哪?” 何若薇转回头:“我自然是回家!怎么,你是不是担心我又去找楚绮云的麻烦?你放心,我没笨到自找麻烦。你们一家子还不够我烦吗?我当初就不该嫁到楚家来。” 楚子隐脸色一下成了死灰色,好一会后,他缓缓放开手,黯然道:“你还是后悔了。” “是呀,我后悔的不得了。”何若薇看也不看楚子隐一眼,唤来怜月,坐着马车就回了楚府。 一进门,也不回映天院,何若薇直接去了映景院。 进了院子,张妈妈正和李小姐在低头说着什么。听到听响,抬头见是何若薇,全是一脸奇怪。 张妈妈忙迎上来,请安问好:“五小姐,怎么来了?” 何若薇也没废话,道:“不好意思两位,我已经让人备好马车,今天过来是请两位先回城里,表婶那我自会着人去说。真是有劳两位了。” 张妈妈不解,忙问:“五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轻轻一叹气,何若薇也不愿明说,只道:“张妈妈对不住,我这小姑子看来不是当贵人的命。” 这时李小姐走上来,缓缓道:“可是刚刚才给楚小姐布置了作业,现在走……会不会不好?” “作业?”何若薇一惊,“楚绮云回来了?” 不等李小姐回话,屋子门一响,何若薇抬头,就看到立在屋门口的楚绮云,此时她已换下那身泥污的衣服,一身白纱绣边千水裙映着她一脸的憔悴到显得楚楚可怜。 何若薇一顿,隔了半晌,才转头对张妈妈和李小姐道:“两位,我在映天院备了些茶点,是京里容华斋的甜点,张妈妈和李小姐不妨去尝尝。” 张妈妈和李小姐自是知道何若薇有话要单独和楚绮云说,告了一声罪,两人退出映景院。 不等何若薇开口,楚绮云先开口道:“我虽蛮横不懂事,可是二位兄长为我做的事,我全记在心里。” “所以?”何若薇知道楚绮云还有下文。 “所以我会接受张妈妈和李小姐的指导。我也会努力准备好入宫。不过……”楚绮云恨恨的盯着何若薇道,“我恨你,今天我受到的耻辱有一天我会一分不差的还给你。” 冷笑着,何若薇道:“我等着你成贵妃娘娘的那天。”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映景院。可是心里却不爽,小毛孩子还敢和她叫板。 何若薇对楚绮云根本没半点信心。 出了院子,唤来怜月,何若薇小声吩咐道:“去问问,楚绮云回来后有没有去楚子清那。” 怜月虽不解,还是应声退了下去。 慢慢转回自己的院子,才走到院门口,却正好撞上了也刚刚回家的楚子隐。 楚子隐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何若薇,从树枝间落下的太阳光明明暗暗的洒在楚子隐身上,何若薇想起楚绮云那狂般的声音——你根本不爱大哥。不知为何,心底涌上不知名的情绪,而此时看到楚子隐眼里的伤痛,何若薇忍不住张开嘴。 可是一转眼,却看到搭在楚子隐手上的长袍里,何若薇轻轻闭上了嘴。 心里,一叹。 第三十四章 楚子清的话 紧接下来的半个月,楚绮云明显憋着劲跟何若薇较起了真。那认真的模样倒让何若薇想起前世那些为了北大清华而努力的高三学子,张妈妈和李小姐多次在何若薇面前夸奖楚绮云有灵性,如果再让她们多调教些日子,楚绮云会更加出彩。两人偶尔在家里角门走廊里遇到,楚绮云对何若薇都是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而何若薇从来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 说大话谁不会,可就凭楚绮云什么表情都放在脸上这一点,何若薇也敢放言,她楚绮云就算能入宫也不是当贵妃的命,且不说楚家没什么大背景,光凭楚绮云这容易外露的表情,又是能在皇宫混得风声水起的主吗?所以何若薇从不把楚绮云当日的狂言放在心里。 本来,何若薇还以为楚绮云是受了楚子清的指使,才会如此认真努力,可是当天掌灯时,怜月就回明了,楚绮云从农庄回来后并没去映华院找楚子清。何若薇心里倒也觉得这是好事,最少在楚家,目前楚子清这个人是让何若薇最难看透的一个人,有他渗和的事都是些没边没谱说不上台面的事。楚绮云这事上没他在一旁捣乱,何若薇也觉得日子要安静些许。 于是,现在让何若薇最感头痛的人倒成了楚子隐。 自那日在农庄两人口角上闹了别扭,楚子隐更加沉默寡言,每日作息就是农庄—家里来回走,闲下来的时候就是呆呆坐在屋里,透过窗子看着西厢房。 何若薇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愿先开口说话,明明住在同一所院子里,可是两个却如同陌生人一般,虽每日见面,却没任何交流。而当何若薇半夜惊醒时,却又总会看到倒影在窗户上那高大的身影。于是,有时候,心底会有微微的疼痛。 何若薇不是糊涂的人,打从她嫁到楚家后,楚子隐对她怎么样,她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时候不是没感动,只是一想到楚子隐做的那些愚笨的事,何若薇除了在心里暗自轻叹,再也生不出别的感觉。 楚绮云当日还说对一件事,她,不爱他。 ……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到了六月底,楚子清腿上的伤已经大好,因和楚子隐说不上话,楚子隐借的那三千两银子楚子清到底用在什么地方,何若薇也不得而知,这事同楚子清腿上的神秘伤口一样,成了何若薇心头上的两块心病。 上次让怜月打听的事,京里也早就传回了消息,为楚子隐借高利贷作保的堂叔楚腾风到真有其人,可是因平日里爱吃懒作,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在楚姓一族里不遭人待见。而传回来的消息里面有一点让何若薇特意留意了一下,有人暗地里见楚腾风和楚子清走的较近。这消息无疑坐实了楚子清这人在楚绮云入宫这事上有着不可告人的私心。 这日。天气晴好。何若薇去了映华院。才见院子。就见乐平正扶着楚子清在院里慢慢来回走动。 立在一旁看了好一会。何若薇才轻声道:“二弟。腿上地伤可大好?” 楚子清抬头见了何若薇。扶着乐平笑道:“是大嫂来了呀。快过来坐!”怜月扶着何若薇坐到一旁竹椅里。楚子清道。“子清生病这段日子里。麻烦大嫂照顾了。” “二弟这话太客气了。你有伤在身。照顾你本是应该。如今你这样一说。倒显得生份了。“何若薇轻笑道。 “呵呵。大嫂教训地是。是子清糊涂了。可是这段时日地照顾。子清还是要对大嫂道声谢谢。”楚子清因腿不方便。只得坐在竹椅里冲着何若薇抱拳致意。 何若薇点头领下。顿了一下才道:“眼看明天就是七月初一。再过几日。就是秀女入宫地日子。最近这段时间。小妹一直在家准备入宫诸事宜。也学有所长。这是我楚家大事。上次听二弟曾说与安以道安大人相识。想问下二弟。有可能得到安大人一力相助吗?” 楚子清眼里精光一闪,低头沉思,半晌才道:“大嫂如今问了,当以实相告。子清因与安府大公子是旧识,所以托福曾拜见安大人,安大人为人祥和,到是好说话。不过……” 见楚子清有些吞吞吐吐,何若薇忙问道:“不过什么?二弟不妨直言。” 只见楚子清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也不瞒大嫂,这安大人虽好说话,可是却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上次见到安大人后,也曾相托小妹的事,可当日他也只是含含糊糊说会留心。我怕这事有变,也曾大把大把的银子使下去,可是却得不到安大人一个清楚的承诺。如今看来,安大人当日恐怕与我也只是虚于委蛇了。” 何若薇唔了一声:“听二弟这意思,安大人是指望不上了。” “唉!”轻叹一声,楚子清道,“恐怕是不成了。全怪我,如若当日不从马背上摔下,我再去拜托一下安大人,小妹入宫之事必成。” 何若薇轻轻一笑,道:“二弟也不用自责,这事怎能怪你。小妹能不能入宫,虽说也要有些外力相助,可是关键也要看个人。我对绮云还是有信心。” “大嫂说的对,绮云聪明美丽,入宫必不成问题。” 何若薇只笑不语,坐了一会,见楚子清有些困意,于是嘱咐他好生休息,就出了映华院。 回到西厢房,怜月端了些小点放在桌子,为何若薇打了热水,侍候着她洗手喝茶。 “小姐,我看二少爷刚刚那些话假了。”怜月多多少少知道些楚子清的事,趁空,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怎么说?”何若薇问。 扁扁嘴,怜月小声道:“安以道大人那是见钱眼开的主呀,这位大人我虽没见过,可是也曾听张妈妈说过,这大人做事一向公道,所以这几年的选秀差事太后都是交给安大人办。” 何若薇又问:“那你说,二少爷又为什么要骗我?主选秀女这可是大捞油水的好差事,安大人一任就是几届,可见也是有些本事。” 怜月眼睛一转,道:“那小姐你是信二少爷的话?” 笑了笑,何若薇转头看向窗外,正好看到刚刚进院的楚子隐,好一会,她才道:“最少我知道,那三千两是问不出来了。怜月,收拾下,明天我们去京里。” 第三十五章 是不是欺负你了? “进京?” 怜月一愣,满脸错愕,抬头却也见到了正站在对面屋角下的楚子隐,眨眨眼,怜月小声道:“小姐,你不会是要避开姑爷吧?” 将眼神从窗外收回,何若薇轻轻一笑,却没有说话。 对,她是要避开楚子隐,确切的说,她不知道怎么和楚子隐继续相处下去。 和楚子隐冷战的这段日子,何若薇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就是离开楚家。离开,或许很符合她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可是在这古代,一个离了夫家的女人要生存下去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心底有些东西让何若薇陌生而又害怕,每每看到楚子隐那双眼睛,总会让她想起出嫁时那双紧紧握住她并给她带去温暖的手。 所以,何若薇有了犹豫,有了不确定。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未来的日子到底应该怎么过下去。 轻轻一笑,何若薇道:“丫头,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去看看表婶。” 怜月站在一旁扁了扁嘴,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可是想了想,却什么也没说。也许这就是怜月的聪明处,不该说的时候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第二天早上,何若薇出门后,楚子隐才知道她要离开,急急追出门,楚子隐紧紧扯着正准备上车的何若薇,一脸张皇失措的道:“娘子,你要去哪?” 何若薇并没急着说话,只是好好看了看楚子隐,才不慌不忙的道:“表婶带信说最近身子不太好,我想去看看她。” 可是楚子隐却不信:“娘子。你……你真是去见表婶?” “爱信不信。”甩开楚子隐地手。何若薇不再解释。扶着怜月地手上了马车。 “那……娘子。你什么时候回来?”楚子隐有些沮丧地又问道。 何若薇背对着楚子隐。闻言身子一顿。 什么时候回来? 想了半晌。她才慢慢转回身道:“很快。” 楚子隐听了,好半天才嗯了一声,过一会,又低声道:“娘子,照顾好自己。” “会的。”何若薇轻轻应了一声。 抬头,正好看到楚绮云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冷冷看了何若薇好一会,楚绮云才面无表情的慢慢走上前来:“大嫂要去哪?” “京里!”何若薇坐在车上,想看看楚绮云想干什么。 “进京?那到好。大嫂……”楚绮云突然凑上前来,用只有她和何若薇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道,“马上我就要入宫了,你别是怕了吧?你要好好保重呀,要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何若薇不由好笑,可见楚绮云是有多么恨她,伸出手,何若薇在楚绮云脸上重重一拧,也低声道:“等你成了贵妃的那天,你再和我说这样的话。现在你给我滚回去好好学习。别忘了你还差我四千两。” 楚绮云脸上吃痛,可是楚子隐正看着她,心里生气又不好作,扭头避开何若薇的手,退到一旁,冷笑道:“大嫂的话,我会记在心里。你……也要好好保重呀。” 嘲讽的又盯着楚绮云一阵打量,何若薇淡淡的道:“走吧!” 马车轻轻一震,缓缓向前行去。在车帘放下的那一瞬间,何若薇看到了楚子隐眼里的伤痛。 两手相握,何若薇在心里微微一叹,楚子隐虽然愚笨,可是他或许明白了什么。心底慢慢涌上一丝伤感,何若薇再一次无法确定自己的心。 怜月在一旁看着,隔了好一会,才轻声道:“小姐,其实谁都看的出来,姑爷很喜欢你。” 何若薇没答话,只是轻轻闭上了眼,楚子隐喜欢她,难道她不知道吗?可是有些事,不是仅仅喜欢就足够的。 怜月见何若薇没说话,只好又换了一个话题:“小姐,进城要回何府吗?” “不回。进了城直接去见表婶。” “哦?可是……可是进了城不回何府,会不会被老爷骂?”怜月担心的问道。 睁开眼,何若薇道:“老爷?何家老爷怎么会怪呀!我又不是受宠的六小姐,回不回家,没有人会怪的。” 怜月见何若薇一脸不高兴,傻笑了一声,帮何若薇调整好后背的软垫,没忍住又问:“小姐去见表姑奶奶是为了三小姐的事吧?” 这次何若薇没否认,她去见表婶的确是为了楚绮云入宫的事,虽然她极不喜欢楚绮云,也心烦了楚家的事,可是楚绮去身上还压着她的四千两银子,何若薇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去管。就算这四千两明摆是打了水漂,她也要听到水花声。 马车走的很慢,直到晌午过后,才从南直门进了京城,等到了表婶住的泰王府,早有人在大门外候着。 “五小姐来了呀!王妃一直在等呢!”泰王府管家忙上前请安道。 何若薇道:“在劳马管家了,麻烦前面带路!” 这里提下何若薇的表婶何听芹,本来按辈份是何若薇的亲表姑,可是由于嫁给了何若薇母亲这边的一表几千里的表叔泰王爷,再重新一排辈份,就成了何若薇的表婶。何若薇魂穿过来时,床前除了怜月在一旁守着,何若薇见的最多的人就是这位表婶,这位泰王妃到是真的疼爱何若薇,把何若薇当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所以,何若薇最近的人除了怜月,就数这位表婶,而何若薇也从心里把表婶当母亲一般亲爱。 马管家领着何若薇的马车从边门进到内府,下了马车,自有内府丫环妈子上来侍候,洗了手脸,换了新衣,何若薇才带着怜月去拜见表婶。 到了表婶居住的正房大院,台矶上坐着的几个丫头忙迎了上来:“五小姐来了,快进去,王妃早在等了。”说完,躬身打起门帘。 何若薇才入房,还不及请安,就被坐在当中一位华服妇人一把拉入怀里:“我的儿呀,怎么瘦了?是不是楚家侍你不好?” 不知为何,仿佛这几个月受的委屈终于找到了泄口,何若薇忍不住轻轻哭了起来。 “我的儿呀,是不是楚子隐欺负你了?” ----------------------------------------- 我又活过来了,送上今天的更新。 哈哈,打劫下票票哟! 爱你们! 第三十六章 现在你明白了吗? 何若薇那还能说话,只管哭着,全不顾边上的丫环妈子劝,表婶急了,哽咽道:“我的儿呀,可见你受了多大的苦。你放心,表婶自会为你做主。” 好一会后,何若薇才吸着鼻子止了泪,低声道:“表婶,我这是想您了才失了礼仪。楚家……相公侍我极好。”何若薇心里自然不愿表婶为她担心。 表婶为何若薇擦净脸上的泪,道:“你这孩子一向乖巧,如今哭成这般,我又且会不明白。孩子,苦了你了。”说完,紧紧握着何若薇的手,不胜息唏。 何若薇忙道:“表婶,我真的没事,只是好久不见您,您倒反而比我出嫁时清减了许多。是不是王府里的事让您操累了?” 表婶道:“能有什么事可以担心的呀,左右不过是些琐事罢了。” 何若薇见表婶有些兴意阑珊,忙扯了别的事说:“对了表婶,我这次给您带了好多新鲜的菜果,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胜在时新。” 表婶笑道:“还是你这孩子有心,常常记挂着我。这次入京,回何府了没?” 摇摇头,何若薇低声道:“还不曾回去,只是派人去回了一声。表婶,我想住您这!” 表婶轻轻一叹:“我也知你不喜欢回去看那个女人的脸色,可是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礼数也不能少了,抽时间还是回去看看你父亲。” 何若薇只得应下。 表婶轻笑的为何若薇理好头,道:“我知道你怕回去被你那些姐妹说你。你小姑子的事,你做的好。虽然楚家不是大门大户也不是什么官宦大家,不过你肯支持你小姑子入宫,我到觉得你做的好。如若他日,你小姑子得宠圣恩,楚家自然光耀门楣,你在娘家里也不会抬不起头。” 何若薇没答话。她支持楚绮云入宫可不是为了光耀门楣。不过是她自己地一点小私心罢了。 顿了一下。何若薇才道:“不过小妹她生性有些娇蛮。再加上楚家没什么背景。恐怕得到圣宠也是不易。” “你说地这事。我早也想过。不过你放心。入宫这事自有我着人去打点。至于能不能得到圣宠。要看你小姑子地造化和本事了。” “劳烦表婶了。”何若薇起身福身一揖。 表婶呵呵笑出声:“我看你这嫁人也不全然不是好事。最少现在比以前知进退。要是当年在何府你也这般乖巧。或许也不会把你嫁到那样地小户人家。” 何若薇坐到一旁。没出声。原本她应下这亲事。也是图楚家本是小户人家。一家人能和和满满地生活。可是嫁到楚家后。何若薇就后悔了。楚家那三兄妹一个比一个极品。一个赛一个挑战她地底线。好在现在终于可以把楚绮云打走了。何若薇才感觉松了小半口气。没有楚绮云这个大小姐在楚家瞎折腾。何若薇到可以安安心心考虑下她地将来。至于楚子隐和楚子清两兄弟。何若薇虽每每想起就有些头痛。可是对付楚家两兄弟人总要好过对付楚家三兄妹好。 见何若薇久久没说话,脸上神色有些凝重,似乎在想着什么,表婶仔细看了她一会才轻声一叹,吩咐道:“若薇你先下去休息吧。晚上过来陪我用饭。” 回过神的何若薇请了安退了出来,几个丫环妈子忙上前,领着何若薇出了院子,用软桥抬着她过角门回到院子里。才进厢房,不等吩咐,早有丫环上来侍候,那待遇自不是何若薇在何家或是楚家曾享受过的。等何若薇睡在软软的床上时,才感叹这才是豪门大宅的生活。 紧接下来的几日,何若薇在表婶的泰王府里是吃的好住的好,何家那边派人来说,五小姐难得见表婶,可多住几日,等中元节过后再回去请安。何若薇本不愿回何家,可是也不愿表婶难做人,只得应下。 转眼到了今年秀女入宫的日子,一大早,表婶就派了妈子过来请何若薇去正屋大院说有事嘱咐。何若薇忙换了衣服,带着怜月去了表婶住的院子。 等表婶屏退众人后,才拉着何若薇的手道:“你小姑子入宫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已着人吩咐去办了。不过有几句话,我还是要提点。这后宫不比自家府院,说话做事千万要小心谨慎,这不仅是关系一个女子的前途,也关系着家族貌面。” 何若薇忙应了下来,她明白表婶和她说这些话的意思,这是让何若薇去提点下她小姑子楚绮云。 何若薇道:“表婶的吩咐若薇定会记在心上。我知道怎么做。” 表婶满意的点点头,又道:“我已经让马管家套好马车在外面候着,你家小姑子三日前就到了福临苑,你带着我的腰牌去看看她吧。”说完,递了一块云纹细花缕面的金牌给何若薇。 何若薇忙小心接过牌子,福身退了出来。 坐着泰王府的马车出了王府,何若薇没敢停下,一路去了各地入京秀女居住的福临苑。因仗着泰王妃的腰牌,何若薇顺利的见到了楚绮云。 今日的楚绮云换了一身夏裙,身上是洋缎青山绿水色窄衣,下着同色撒花绉裙,深青色的丛头鞋隐在迤地长裙下,脸上贴着应景的樱花花钿,细眉杏眼,樱桃小嘴,端是温婉动人,身上没多余的配饰,只是在头上插一只五彩珍珠钗。看到她,何若薇也觉这一个月张妈妈和李小姐的严厉教导颇有见效。 楚绮云见是何若薇,虽然眼里还是一副憎恨的神色,不过好在脸上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左右没有家里大人在,楚绮云说话也不是很客气。 “看来,你还是不够努力。连一般的礼仪都忘了?”何若薇淡淡的道。 楚绮云脸上怒气一闪,不过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不情不愿的冲何若薇福身一揖:“小妹见过大嫂。大嫂近日可安好?” 何若薇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虽然楚绮云这一番举动有些假了,不过能在气势上压倒她,何若薇也是开心。把表婶吩咐的话冲楚绮云说了一遍,可是楚绮云听后,一副不上心的样子。 何若薇见她这样,眼珠一转,缓缓道:“想不想知道一个秘密?楚绮云,知道我为什么会送你入宫吗?你真以为我是为了那四千两?” 楚绮云神色一紧,抿着嘴一言不的盯着何若薇。 何若薇轻轻一笑,附在楚绮云耳边轻声道“送你入宫,只是让你明白,你越想得到的东西我越不会让你得到。现在你明白了吗?” 第三十七章 有趣的公子 如果眼光可能杀人,何若薇想她最少已经被楚绮云杀了几十次。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楚绮云咬牙切齿的问道。 “为什么?”何若薇眼色也一冷,“楚绮云,这个世界不是围绕任何一个人而运转的,你不能因为你蛮横娇纵就想要什么就是什么。我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入宫,也不清楚你和楚子清私底下做了什么,可是你们不应该逼我。我是不爱你大哥,可是我有想过好好和他过一辈子。但是你和你二哥却一次次触及我的底线逼我做出选择,既然要做出选择,那么我为什么要让你们白白在一旁看好戏呢?你不是想入宫吗?好,二个时辰后,我想你一定可以得偿所愿。可是从今天以后,我可以保证你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楚绮云此时一脸苍白,胸口巨烈起伏着,颤抖着声音,道:“这样做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何若薇对楚绮云的话斥之以鼻,“楚绮云,做错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给过你选择,不要忘了,今天你之所以会站在这,全是你自己选择的。” 楚绮云紧咬下唇,隐隐已见血色,愤恨的看着何若薇:“你就不怕遭报应?” 久久,何若薇脸上现出一丝奇怪的神色,她缓缓道:“楚绮云,我已经为我的错误付出代价了。现在,该轮到你了。”在她转身离开时,最后道,“这个世界是残酷而无情的,我们每个人都要学会面对。” 出了福临苑,怜月见何若薇脸色不好,忙上前扶住何若薇,关心的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三小姐又惹你生气了?” 何若薇寒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她刚刚对楚绮云说的那番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呢?有些事终要面对,一如楚家,一如楚子隐。 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还如此犹豫呢?难道她是如此贪恋那温暖的双手?心口是一阵阵的气闷,何若薇无端感觉到烦燥。 “小姐,那不是楚家二少爷吗?他也是来送三小姐入宫的吗?”正当何若薇要上马车时,怜月突然出声叫道。 顺着怜月地手一指。何若薇远远看到楚子清正站一棵三人合抱地大树后和什么人说着话。大树只露出楚子清半个身子。而站在他对面地人却被大树遮个严实。 何若薇此时心头烦乱。自不想见到任何楚家地人。冷哼一声。她道:“别多话。我们走吧。” “可是小姐。和二少爷说话地会不会是姑爷?”怜月见何若薇不坐马车。只顾向前走。忙跟在后面。边说还边回头看向楚子清所在地方向。 何若薇也不答话。只是脚步越快了。开什么玩笑。现在她那有心情见楚子隐。任由怜月在身后叫着。何若薇都不曾回头。 过了福临苑。转过街口。就是福临街。全京城最繁华地街道之一。小孩子心性地怜月立马被街上琳琅满目地商品吸引了。怎么还记住刚刚见了谁。 而何若薇却觉得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沉沉压着。缓步走着。只是无意识地左右打量着。全无购买地**。走了一会。见前方围着好多人。好像有什么事生。 怜月见了,也不顾何若薇反对,拉着何若薇就往人群里挤,待两人挤到前面,看到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跪在街头,头上插着一根草标。这场景何若薇在前世无数电视剧上见过。 看了一会,何若薇却皱着眉头道:“这是南城,西城原有人牙市场,这姑娘怎么跑这来了?是不懂规矩还是怎么?难道就不怕遇到巡街的衙役打赶了出去?” 怜月在一旁道:“小姐,看她的样子,倒像是流民。福临街一向热闹,来往的大户人家也多,来这卖身倒也无可厚非。” 何若薇轻轻一叹,又看了一会,道:“我们走吧!” 可是怜月却不知怎么的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突然眼睛红红的道:“小姐,这姑娘好可怜。” 何若薇没说话,只是拉起怜月的手轻轻拍了拍。正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道轻笑:“公子,这不是前日咱们在霖雨桥那遇到的姑娘吗?怎么今天又在这遇到了?” 何若薇不由转头向身后看去,人群的最尾处,站立着两匹大宛良马,当前的马背上坐着一位锦衣公子,素色圆领窄袖袍衫,腿登青缎小朝鞋,眉如墨画,似两道飞剑,张扬而霸气,一张脸刚毅而冷峻。就这么一个人,虽然没开口说话,却给人一种沉稳而冰冷的感觉。 许是见有人盯着他看,那男子一转头正好撞上了何若薇的眼光。何若薇轻仰着头看着他,并没有避闪那男人探寻的目光。两人隔着人群相互打量了好一会,那男人才将眼光收回,轻拉缰绳,调转马头就似要离去。 “丁公子,请等等。” 一道声音从何若薇身后响起,刚刚还跪在街角的女子站起身越过人群走了那骑马公子面前,“卟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请让叶儿跟随公子侍候公子吧。”软软的声音如同江南上好的糯米,苏苏软软的。 何若薇顿时心里亮堂,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戏呢。这姑娘到是好心计,恐怕原也是算计好她口里的这位丁公子会从这街口路过。 如此狗血而八点档的戏码倒引起了何若薇的兴趣,索性也不走了,立在原地看那公子怎么处理。 那公子骑在马背上听了这句话,脸上不见声色,到是跟在他身后,似小肆的年轻男子叫了起来:“叶儿姑娘,我家公子身份何等尊贵,要侍候他的人自然多了。” 那叶儿姑娘跪在地上却殷殷哭了起来:“昨日公子于危难处舍银相助小女子,如同再造之恩。如今家父已走,小女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本欲随着父亲一同去了。可是念着还有公子的恩情未报,怎么可以如此轻贱生命。所以还恳求公子给叶儿一个报恩的机会。” 这一番话初初听上去至情至理,边上的人都为这位叶儿姑娘的诚意所感动,而那位丁公子却依然不动声色。 何若薇仔细一想,到越觉得这位叶儿姑娘好心计,这话其实是在逼眼前的这位公子呢。如若不给人家报恩的机会,人家姑娘就要轻生了。 何若薇赌那位公子自然也听明白了那位姑娘的言下之意,心里存着看好戏的心情,倒想看看那位公子怎么处理此事。 好一会后,才听那位公子缓缓开口:“叶儿姑娘的美意丁某心领了。不过……如若昨天赠银造成姑娘困挠,姑娘不如将银子还给我,然后再自行了断吧。” “哈哈!”何若薇忍不住笑了出来了。 这位公子可真有意思。 第三十八章 你六妹也入宫了 何若薇这一笑,把众人的眼光全吸引过来,有不解,有愤怒,更有看好戏的。身边的小丫头怜月更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就只差在脸上写着“我不认识这个人”。 盈盈一笑,何若薇抬手罗袖半掩面,强忍笑意着轻咳一声道:“小女子失礼了……请继续……” 众人也才忆起,重点不是她,而是那还跪在地上已经快石化的叶儿姑娘。 何若薇这一闹,倒让这出苦情戏多了几分喜剧色彩。那叶儿姑娘脸上神色有些尴尬,也不知是因为何若薇的闹场,还是因为那位丁公子的话。木愣了一会,又哭喊着道:“公子误会叶儿了。小女子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可是从小家里人就教导要知恩回报。公子对小女子的大恩大德,叶儿不敢忘。只求公子怜惜,让叶儿跟随左右侍候公子,以慰家父在天之灵。” 何若薇又忍不住想笑,好嘛,这会连死人都抬出来,这位公子你要是不给叶儿姑娘机会,人家都没脸见死去的家人了。从掩面的罗袖后探出半个头,何若薇真想对那位公子道——公子,你就从了叶儿姑娘吧。 眼光一转,却正好撞上一道打量的目光,见那位丁公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何若薇跟里的笑意更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位公子才慢慢把眼睛转向跪在地上的叶儿,:“姑娘说的有理,如若我不成全你,到辜负你家人对你的教导了。既然如此……云儿,带着叶儿姑娘去西城,帮她寻户好人家,把昨天我施受于她的银子讨回就行。”他的声音极低,仿佛十年以上的竹叶青,清冽而淳厚,只是那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在寒九天。 高,实在是高。何若薇算是明白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这丁公子一开口就非同凡响,气势逼人。也不顾身旁怜月紧紧扯她的衣袖,何若薇全然一副看大戏的神情。 如果语言可以杀人,那么叶儿姑娘此时已经完败在丁公子强大的气场之下了。只见她脸上不断变换青白红色,也不知道是被气着了,还是怎么的,一脸不敢相信的喃喃道:“我不是要卖的。” 丁公子冷哼一声,又道:“不是卖的?那叶儿姑娘头上的草标又作何意?” 叶儿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张着嘴怔怔看着骑在马背上的丁公子。猛的,叶儿姑娘从头上扯下草标丢在一旁,仰着头道:“公子,你昨天已经买了叶儿了。你忘了吗?叶儿昨天曾说过,谁愿出钱五两,叶儿就是他的人。所以,公子,叶儿现在是你的人了。” 何若薇算开眼界了。赶情还有人上赶着倒贴地呀。不过叶儿姑娘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倒要看看这位丁公子还能再毒舌一些吗? 丁公子那两道剑眉轻轻一扬。面无表情地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玩意和厌烦。他地声音更冷。看着叶儿眼里全是冷冰:“是吗?叶儿姑娘原来已是丁某地人了。云儿!” 跟在他身后地小肆忙应道:“小地在。公子有何吩咐?” “把这不知进退地贱婢拖去西市口地人牙市场卖了。我丁家不要这般不知好歹地人。”说完。再也不理身后叶儿那悲怆地哭声。调转马头向城东方向急行而去。丁公子地小肆云儿得了主人地命令。上前去拉扯叶儿。那叶儿姑娘那是年轻男人地对手。却也只能哭闹。一副不从地样子。而围在边上地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相助 何若薇突然没了看戏地心情。脸上渐渐是凝重地神色。不一言地转身向泰王府走去。 怜月跟在她身后。不时转头向身后看去:“小姐。你说那叶儿姑娘会怎么样?会不会真地被卖了呀?” 可是等了半天,何若薇也没有说话。还能怎么办?有钱人家处理打自己家的奴仆,旁人又能说什么。然而让何若薇感觉堵心的是那丁公子的态度,虽然叶儿姑娘不过有些痴缠,行为有些让人不耻,可是一个女儿家就不能为自己的幸福谋划吗?暗自一叹,何若薇第一次觉得那叶儿姑娘真真是可怜极了。 回到泰王府,怜月见何若薇脸色一直不好,也不敢多问,唤来妈子侍候着何若薇用了午饭,表婶那边来了个丫环,说王妃请何若薇过去说话。 到了正房大院,表婶才刚刚用了饭,等丫环送上果点,表婶才笑着对何若薇道:“刚刚宫里传话出来,你小姑子进了储秀宫。” “这么快?”何若薇虽然早知道结果,可是这前前后后也不过才二个时辰的时间,楚绮云就进了宫,还是让何若薇惊了一下。 表婶笑道:“你这孩子就是没见过世面,这第一批进宫的姑娘都是大门大户出来的,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关系,选秀的那些女官内侍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先进了储秀宫也是自然不过的事。” 何若薇想了一下,亲手倒了一杯果茶端到表婶面前,道:“表婶,我夫家的事还劳你如此费心,真让我诚惶诚恐。侄女要多谢表婶成全。” 表婶接下茶,爱怜的道:“我的儿,可千万别这样说。表婶这是心疼你,于你夫家不相干。” 何若薇心里此时满是温暖和感动,这不关乎表婶帮她为楚绮云铺平道路,更多是表婶是真真对她好。可是在这份感动中,何若薇还有些后怕,如若有一天,表婶现她不是真正的何若薇,那眼前这位妇人又会是怎样的伤心和失望呀。 表婶将何若薇拉到怀里,轻轻摸着她的头道:“孩子,只要你幸福表婶就开心了。看到你幸福,你那早去的母亲在天之灵也会高兴。”说到后面,声音里也有些哽咽。 何若薇忍不住紧紧拥紧了表婶。 过了片刻,表婶用帕子擦了眼角的泪花,对何若薇道:“对了,你父亲派人来传话,让你回趟何府。” 何若薇一惊:“不是说中元节过后才让我回去吗?” 表婶道:“我看是关于你六妹的事吧!她也入宫了。” “什么?何若蓝也入宫了?”何若薇不解极了,她从何家出嫁时隐隐有听说,何家大夫人为何若蓝寻了门好亲事,所以才急急打何若薇出嫁。可是现在听说何若蓝也入宫了,何若薇吃惊之余,到也不耻何家大夫人的所作所为。 表婶见何若薇脸色不好,心知何若薇极不愿回何府,安慰道:“你且去向你父亲请安问好,明天我就派人接你回来。” 何若薇只得点头应下。 这时,有丫头进来递话:“禀王妃,何家大少爷来了。” ------------------------------------------ 亲们,下午五点左右还有一章哟。 打劫推荐票。 hOhO! 第三十九章 何家大少 一听何家派来的人是何家大少爷何启望,何若薇本能的打了一个冷颤,怎么是他来了? 表婶见何若薇脸色白,还以为她在担心,不由在一旁笑道:“你这孩子就这么不想回家呀。去吧,和你大哥一道回去见见你父亲。不过,没想到是启望来接你,到让我有些意外。” 何若薇是有苦说不出来呀,她那是不愿回何家,她是不愿看到何家的大少爷何启望。一想到何家大少爷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神,没由来何若薇就感到一阵阵害怕。想当初,她才穿来时,这位大少爷曾在一次两人独处的时候,说了一句“你变了,倒不似之前的五妹,好像身体里换了一个人。”当时就差点没让何若薇吓个半死,好在后面,何老爷把何大少爷派去外省办事,不然指不定何若薇就在何家大少爷一双火眼金睛下华丽丽的穿邦了。 而现在,一想到何大少爷来了,何若薇不免有些担心,这次何启望会不会又说什么吓人的话来? 正在何若薇胡思乱想之际,门外传来丫环的声音:“大少爷请进。” 从挑起的门帘外走进一名年轻男子,一身浅青色的长袍,下摆绣着金线菊花,随着走动,隐在衣摆下的花仿佛全活了起来,争相开出娇艳的颜色和浓郁的芬香。深青色束腰让身姿更显清峻挺拔,腰间吊挂着精工雕刻的清水碧绿翡翠,再向上看,是英俊的面庞,星目剑眉,悬鼻薄唇,端是个俊美的男子。 “侄子给姑母请安,姑母安好!”何启望一进屋,就忙跪下请安问好。 “启望快起来,这些繁文俗礼就免了。”表婶呵呵笑道,见何若薇站在一旁垂着头一动不动,忍不住道,“若薇,难得你大哥来接你,你这半天不说话,难道是欢喜傻了?” 何若薇这才不情不愿上前福身一揖:“大哥安好!”说完,本欲退回表婶身边,却被何启望早早一把紧紧拉住手。 何若薇不由一惊,下意识的抬起头,却直直撞上了何启望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张惶的脸。 定了定神,何若薇道:“大哥,你这是……” 何启望却只顾又打量了好一会。才道:“瘦了。不过……比以前长大了不少。” 表婶在一旁笑道:“启望你这孩子摆明是在说我没好吃好住地招待若薇。” 何启望忙道:“姑母我哪敢说您地坏话呀。五妹若在您这还受苦。那才怪呢。”可是他说这番话地时候。依然不曾放开拉着何若薇地手。 何若薇只觉得一颗心是七上八下。手掌心里全是冷汗。见何启望不愿放手。何若薇只得道:“大哥。让我去收拾一下。一会和你回府。” 何启望转回头看了何若薇一眼。这才慢慢放开手。道:“还收拾什么?这些琐事自有丫环妈子去做。你这就和我一道出门吧。” 啊?何若薇一惊。早就知道这何家大少爷是京里有名地怪脾气。可是要回家也不用这般着急吧。 “大哥……” 不等何若薇说完,何启望冲着表婶说了一句:“姑母,我们这就去了,告辞!”说完,拉着何若薇就直直出了屋子。 身后传来表婶一句笑语:“启望呀,别吓了你妹妹,好生护着。明天我派人接她回来。”听表婶这语气,何启望这般没大没小她也是见怪不怪了。只可怜何若薇被何启望一路拉着出了泰王府,真真是有苦说不出来。 等上了马车,还不等何若薇喘上气,何启望一把将何若薇紧紧搂抱在怀里,仿佛哄小孩子一般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哄道:“五妹,你受委屈了。大哥都知道,都知道。” 何若薇想哭了,这位大哥,不带你这样折腾人的。好不容易将何启望推开一点,大大喘了一口气,何若薇才道:“大哥,我没事。你先放开我!” 可是何启望那听这些,复再次紧紧搂住何若薇,嘴里道:“五妹,不用怕!有大哥在,不会让人把你欺负了。楚子隐那混小子敢对你不好,我揍得他七天下不了床。” 何若薇不由一怔,她这大哥知道什么? 再次费力推开何启望,何若薇小心的问道:“大哥,你说什么?” 冷哼一声,何启望道:“果然是有了相公,就不疼大哥了。你看看,你出嫁都几个月了,按理说也是在新婚燕尔当中,可你却一点没长胖,反而瘦了。一看就是楚子隐没好好待你。” 何若薇无力的道:“大哥,最近天气热,我不怎么吃东西,自然瘦了。这不关楚子隐的事。” 何启望双手捧着何若薇的脸左右看了看,道:“你不用骗我,你如若在楚家过的好,眉色之间又为何如此郁结?五妹,受了委屈和大哥说,我何家的姑娘不是白白让人欺负的。” 这一次,何若薇没说话。原来有些东西想瞒是瞒不住的,可是何若薇又怎么能说的出口。 终于,她道:“大哥,我没事!” 何启望轻轻一叹,爱怜的摸摸何若薇的头,缓缓道:“五妹,大哥明白你心里的苦。如若当时我没去外省,我定会拦着母亲为你订下这门亲事。” 何若薇轻轻一笑,换了个话题,问道:“大哥,别说这些了。父亲今天叫我回家,是不是有事吩咐?” 何启望听何若薇这般问道,脸上倒有些凝重,他道:“现在除了六妹的事,我还真想不出来老爷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一听何启望这话和表婶之前的话不谋而和,何若薇心里奇怪极了,何若蓝入宫就入宫,叫她回何家又是为了哪般? 何启望见何若薇不说话,只是一脸若有所思,不由放柔声音道:“我知道你不爱回家,所以你呆在姑母那,我也没拦着。只是一会回家,别似从前那番和父亲顶嘴。” 何若薇只得嗯了一声。 两人说话之际,马车已经到了何府门口。才下马车,早有人上前请安问好。 “五小姐,快请进吧。老爷吩咐下来,让你一回府就单独去书房见他。” 何若薇一怔,单独? --------------------------------- 嘿嘿,感谢亲们的支持。 一人亲一下。 hOhO! 第四十章 何老爷的想法 何老爷要单独见她,这恐怕也算是一个小惊喜吧。虽然心下起疑,不过何若薇还是淡然的理理衣裙,才随着来人去了书房。 “进来!”何老爷那低沉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何若薇倒突然想起出嫁那日,何老爷在她身后哭的撕心裂肺。唉,何若薇心想,若不是为了何若蓝的事,恐怕何老爷也怕不愿见她。 推门而入,亮敞的书房内临窗的书桌后坐着一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一派道骨仙风的样子。定定神,何若薇慢慢上前盈盈拜倒:“女儿见过父亲大人,父亲安好!” 何老爷挥挥手,道:“小五来了,起来吧!” 带着万般小心坐到何老爷对面的椅子上,何若薇迟疑着要怎么开口。好在,何老爷先问她:“在你姑母家住的可顺心?” “表婶待我极好,父亲大人不用担心。” “住的顺心就好。本来,你大妈还念唠你不回来,现在听你这般说,我也放心。不过……”何老爷拖长了声音,“过家门而不入,不合规矩又不合礼数,下次不可再这样。” 何若薇忙应下。 何老爷见何若薇只是乖乖坐在一旁,顿了半晌才轻叹一声:“你越来越像母亲了。”这颇是感慨的一叹满含着无限的怀念,倒让何若薇有些奇怪何老爷此时这一叹又是为了哪般。不等她想明白,又听何老爷道,“看来你嫁去楚家,倒越像大人了。这乖巧样可不多见呀。” 后面这句话,何若薇自然听了个明白,想来以前的何家五小姐没少和何老爷顶嘴。轻轻一笑,何若薇道:“人总是会长大的。不知父亲大人单独把女儿叫来有何事吩咐?” 何老爷道:“从你姑母那听说,你夫家小妹此次也参选了秀女?” 见何老爷话说到正题上。何若薇也不愿拐什么弯子。回道:“嗯。听姑母说已经顺利入宫目前已住进储秀宫。” “那和你六妹在一起了。” “是。” “这样甚好。既然你小姑子和小六是亲戚。此次一同进宫。要相互扶持、相亲相爱才好。何家虽然在京里有些名声。可这宫内不比宫外。做事说话都关系到家族颜面。好在小六一向淑宁良顺。我想此番进宫必会有大作为。你夫家虽没什么背景。可是既然有女入宫。也算是光耀门楣地事。此后你小姑子有什么事。可以找若蓝一并商量。在宫内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 何若薇心里冷笑。何老爷地话她可听地明明白白。赶情是打楚绮云地主意。什么相互扶持呀。什么相亲相爱呀都是些虚地。摆明就是欺负人。虽然何若薇不喜欢楚绮云。可是现在一听何老爷这般说来。何若薇心里还是有一些不高兴。就如同自己地东西。纵不喜欢。也轮不到别人指三道四地。 想了一下。何若薇才慢慢道:“父亲大人所言极是。何家和楚家本就应该相互扶持才对。可是……父亲大人有所不知。我这小姑子可是有名地倔脾气。平日在家里婆婆和相公也是极其宠爱。一向不愿落于人后。好在六妹生性平顺。我想以后在宫里两人会相处地极好。” 何老爷听何若薇这话有些含枪带棒,也吃不准她是听懂还是没听懂他话的意思,皱着眉头道:“小五,这宫内生存极是不易,能进宫的秀女都是有些背景的大户人家。如今听你这样说来,你小姑子这脾气……” 何若薇呵呵一笑:“唉呀,我也头痛我那小姑子的脾气,在宫内肯定是吃亏的主。不过好在我那小姑子长的不错,指不定皇上一时贪新鲜,就喜欢我小姑子那样的也说不定。”这话让何老爷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原因无他,何若薇的六妹何若蓝一身才学在京里也算是有名,可惜长相上就只能算上中上之姿了。后宫佳丽三千,皮相自然是第一位,何若薇如今这番说法,摆明是打击她六妹。 何老爷且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看着何若薇的眼神有些不满。本欲还说些什么,可是一想到以前何若薇事事和他顶嘴的性子,何老爷也只能轻叹一声。 “小五呀,为父和你说的话你下去好好啄磨下。我累了,你下去吧。” 听到何老爷赶她走,何若薇心里可真是谢天谢地,请了安退了出来后,何若薇站在外间的长廊里长长的苏了一口气。 “看你这样,一定又和父亲大人顶嘴了吧!”前面传来戏谑的声音,何若薇一抬头,就看到何家大少站在角门那笑呵呵的看着她。 轻笑着摇头,何若薇慢慢道:“大哥刚刚还夸我乖巧了,现在又不信我。我怎么会和父亲大人顶嘴呢?” 何启望眼里精光一闪,大步走到何若薇面前,手摸下巴看了何若薇好一会,突然道:“你还是不是我五妹?”他的眼里闪动着深深的探究还有危险的信号。 何若薇心里一突,这……这是什么意思?联想起以前的事,难道何家大少爷看出她是个西贝货?一瞬间,让何若薇产生了被一只老虎盯着的感受。 小心后退了一步,何若薇看着何启望半天,才道:“你还是不是我大哥?” 何启望一怔,猛的大笑起来,伸手拉住何若薇道:“嗯,这般防备,这般小心,看来还是我五妹。可是呀……我的小五儿,你就不能好好给你大哥笑一个?打小就这样不爱和我亲近,如今嫁了出去,更加不可爱了。” 心里暗呼一声好险,何若薇才觉得害怕,何家大少这脸变的也太快了吧,想把手从何启望手掌里抽回,可是他扯的很紧一时挣不开,没由来的,何若薇突然想起一个人。于是,不由得有些恍神。 “想什么?”何启望见何若薇不说话,侧头看了看她,笑道,“不会是和大哥置气吧?” 何若薇道:“大哥,放开我,这样让人看去了不好。” 何启望冷笑:“我和自家妹子亲近,谁会说?谁敢说?” “大妈会说!”何若薇缓缓开口,果然见何启望脸上神色一滞。 何启望轻叹一声,放开何若薇的手道:“你还是和从前一般。”不知为何,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何若薇不知道何启望这般神情是为何,刚刚要张口,从角门那走过一个丫环,冲两人福身一揖,轻声道:“五小姐,大夫人有请!” ------------------------------------------------------------ 我是勤快的娃哟!!! hOhO!! 第四十一章 一切会好的 两兄妹皆一愣,今天可都赶巧了,何家两大实权人物都争着要见何若薇,她是不是应该感觉到受宠若惊? 抬头看了一眼身旁一脸阴沉的何启望,何若薇淡淡道:“大哥,那我去了!” 何启望嗯了一声,却转身进了何老爷的书房。 略带嘲讽的眨眨眼,何若薇立在原地好一会,才慢慢随着丫环向何家大夫人住的畅春园走去。 畅春园里景色依旧,就连候在屋外的丫环妈子也是原来那几个,见了何若薇,一个个都脸上带笑的上前请安问好,这待遇以前何若薇可没享受过。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厌烦,可是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气派,何若薇却突然想起了楚家,在那个家里,虽也不见得省心,可她又何必如此装的辛苦? “若薇这是累了吧?也难怪,你家小姑子入宫的事想来也费了你不少心思。”直到何家大夫人那平淡的声音传到耳里,何若薇才一惊回过神来。 “让大夫人见笑了,若薇失礼了。”何若薇忙起身揖福请罪。 何夫人扬起一笑,温柔的道:“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坐吧坐吧!” 听到大夫人这难得温柔的语气着实让何若薇有些不自在,心里暗想,如若不是现在她有些用处,恐怕她这大妈也不会这般和她说话。 只听何夫人又道:“距上次你回门也没多久的功夫,怎么又瘦了?你呀,身子骨打小就弱,虽嫁去夫家要打理家事,可也要注意身体。我这有些上好的血燕燕窝和人参,一会我让月妈妈给你包一些。” 何若薇道了谢,心里越不舒服,不愿再说废话,直言道:“大夫人有事就请吩咐吧!” 何夫人见何若薇如此直接。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不过很快脸上又扬着笑道:“你父亲刚刚叫你去就没和你说些什么吗?” 何若薇道:“父亲许久不见我。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拉些家长而已。不过……父亲大人倒提了一下六妹地事。我都忘了恭喜大夫人。六妹入宫。也算是何家地大事。若蓝一向淑宁良顺。必定会有大作为。” 何若薇把何老爷地话复说了一遍。又夸了何若蓝一番。果然哄得何夫人笑眉颜开。 “你这孩子呀越来越会说话。”何夫人此时脸上地笑到多了几分真。何若薇暗中一叹。再道:“父亲大人和大夫人地意思若薇也明白了。大夫人放心。若薇知道怎么做。” 大夫人见何若薇如此明事理。心里暗喜。也不点破何若薇这话里地意思。只是拉着何若薇地手道:“你这孩子一向乖巧。我和你父亲果然没看错。辛苦你了。” 何若薇脸上扬着轻笑。闲坐了一会。推说身子有些不舒服。告了声罪就退了出来。才出屋子。就见怜月在门廊外候着。何若薇笑道:“你这丫头怎么才来?还不快过来扶我回院子里!” 怜月忙上前扶住何若薇,这时从何夫人屋子里走出一位妈子,是何夫人面前的红人月妈妈,此时手里提着几个包裹。 “五小姐请停步!”月妈妈上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一旁的怜月,讨好的道,“五小姐,这是大夫人刚刚赏下来的燕窝和人参,我都给您包好了!” 何若薇唔了一声,淡淡应下,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塞到月妈妈手里,轻声道:“辛苦月妈妈了!” 月妈妈得了何若薇的好处,脸上的笑越讨巧:“我就说五小姐是这府上最宅厚的人,一向体恤下人。祝五小姐一切安好。” 何若薇点点头应下,心里不愿在这畅春园里再呆下去,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打走月妈妈才长长苏了一口气,带着怜月回了未出嫁时一直住的院子见秋院。 有何夫人的吩咐,见秋院里早已经被丫环妈子打扫干净,屋里用的物件也一俱换了新的。怜月左右看了看,也在一旁感慨道:“小姐,可真难得见大夫如此费心。” 何若薇冷笑一声,道:“要是楚绮云争气些再得个名号,大夫人还指不定会对我有多好呢。” 怜月被何若薇这一句搞得有点脑子转不来,隔了半天,才突然抿嘴一笑:“小姐,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喜大夫人。” 何若薇也不由一笑,本来有些烦躁的心情略有好转,轻叹一声,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怜月见何若薇脸色果然有些疲惫,忙帮何若薇铺好床,安静的退了下去。 也没换衣服,何若薇和衣倒在床上,只觉得心里是一阵阵的烦躁,头是一阵阵胀。 楚子隐的事还没搞清楚,何家又给她闹这么一出,何若薇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楚绮云那摆明是要去打声招呼的,就算她不去说,何家自然有人会去说。不过以楚绮云的个性,还有她目前对何若薇的敌意,估计何家人在楚绮云面前也讨不了什么好。这一分钟,何若薇还真希望楚绮云能争口气,能和皇家扯出点什么关系出来。 一想到早上楚绮云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何若薇心里是又苦又喜,苦的是她逼楚绮云的时候也是在逼自己,喜的是终于在楚绮云面前好好出了一口气。只是……只是一想楚子隐,心口其名又是酸楚。 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何若薇盯着头顶上方雪白罗帐径直呆。 楚子隐,该拿你怎么办? 这一番胡思乱想下来,什么时候睡着了何若薇也不知道,待她醒来,窗外天色已晚。夜晚的轻风从窗外吹过来,吹散了白天的闷热。听到屋里有动响,怜月轻轻推开了门进来。 “小姐,起来吃东西吧!” 何若薇不愿起来,赖在床上又翻了一个身,一道黑道从身后袭来,一只手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然后是低沉的声音:“小懒猪,还不起来吗?” “大……大哥?”待看清床边的人,何若薇显然一惊,忙从床上坐起,有些生气又有些责怪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她屋里的何启望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何启望没急着答话,只是站在床边静静看着何若薇好一会,才突然伸出手摸着她的头缓缓道:“五妹,一切会的好的。” 何若薇没由来心里一怔,他……他看出什么了吗? ----------------------------------------- hOhO,今日第一更送上。 第二更于下午五点送上。 那啥,现在打劫收藏!哇哈哈! 第四十二章 月光下的过往 可是随即何若薇就自嘲的笑了起来,眼前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心事呢?刚刚那话不过是一位兄长的爱怜之词罢了,自己也未免太多心了。 定定神,何若薇道:“麻烦大哥先在外间等会,让小妹先洗梳下。” 何启望轻声道:“换了衣裳来我院子,我让人做了你喜欢的小菜,今晚陪大哥喝上一杯。”说完,也不等何若薇答应不答应,自顾出了屋。 怜月呵呵笑着上前扶起何若薇,侍候着她换了衣服,洗净了手脸,然后才为何若薇重新梳了头换了新妆。待一切打扮好,怜月却看着何若薇轻声道:“小姐,你越像太太了。越来越漂亮!” 何若薇没答话,怜月打小跟着何家五小姐长大,原是见过何若薇的母亲,如今听怜月和何老爷说了一样的话,何若薇只是轻轻笑了笑,抬手摸摸鬓仔细插上一支滴花玉钗才低声道:“漂亮有什么用,如今都已是人妻。” 怜月笑道:“听小姐这话的意思,原来是想姑爷了。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何若薇眼神一暗,愣了一会才理理衣裙站起身道:“走吧,我还要去见大哥。”怜月忙去点了灯拉着何若薇出了见秋院。 到了何启望住的院子,丫环引着何若薇到了一座角亭外,等丫环退下,何若薇才注意到若大的院子里只有她和何启望两人。 “小五儿,站在外面干什么?”何启望坐在角亭里,笑呵呵的冲何若薇招招手。 拎起衣裙,何若薇才慢慢走进角亭。不大的角亭内另三面用轻纱围起,四角挂着琉璃宫灯,把角亭照得恍如白日。石凳上铺上了缎面软垫,桌上满满摆了一桌子好菜。 何若薇才坐下,一碗冒着热气的浓汤就放在了面前。 “小五儿。这是你最爱地酸芛鸡汤。我让人熬了一下午。快尝尝味道。”何启望生怕何若薇饿着一般。边说边往何若薇面前地碗里夹菜。不一会地功夫。碗里就堆地小山一般高。 “大哥!”何若薇软软叫了一声。 何启望停筷抬头看着何若薇。何若薇轻轻一笑:“大哥。够了!” 何启望也笑起来。道:“还不是看你在楚家瘦成这般。我不放心呀。快吃吧!”说完。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何若薇也着实饿了。她知道何启望一定有话和她说。可是有什么事也要等她先填饱肚子再说。于是没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 待到七八分饱。何若薇才停了筷。喝了一口茶用手帕擦了嘴角。才抬头看着何启望道:“大哥。有事和我说吧?” 何启望没理何若薇的话,自顾喝着酒,一脸舒爽,这神情倒也何若薇有些捉摸不透。 半天,何启望才道:“小五儿,还记得你十岁那年我们偷偷去玉带河划船的事吗?” 何若薇被何启望这一问搞的有点束手无策,她可不是原来的何家五小姐,又怎么能记得这事。只得讪讪一笑:“大哥,都是些陈年旧事,你还提它做什么。” 何启望不理何若薇,自顾回忆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大来着?嗯……十五岁,可是却什么也不懂,在家里仗着受宠,没少折腾下人。我还记得那也是个夏天,天也是这般热,偶有一次偷听大人们说什么玉带河风情好,就一心想去。半夜翻门却遇到你这个小麻烦,你梳着总角紧紧扯着我的衣袖不让我出门。搞到后面,我们俩都偷溜出家。” 何若薇见何启望看着她,只得干巴巴一笑,搪塞道:“大哥那时顽皮,我是担心你。” 何启望哈哈大笑起来:“小五儿你哪是担心我,当时你是怕我丢下你一个人去玩是不是?” 何若薇此时也只能坐在一旁笑着,那敢说是还是不是。 何启望敛了脸上的笑,定定看着何若薇缓缓道:“原是小五儿是担心我会闯祸呀!不过好在小五儿在,所以才在我落水时死命拉着我把我拖到岸上。那个时候,我怕极了,要不是小五儿的手紧紧拉着我,我又怎么有今天。” 如若今天没何启望这一说,何若薇当然不知两兄妹还有这样过往,可是……十岁的孩子能拖动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吗?想了一会,何若薇看着何启望平静的道:“大哥,你想说什么?” 何启望久久看着何若薇,半天才道:“小五,还记得我被你拉上岸,你说了什么?”好在这次不用何若薇回答,何启望接着道,“我当时怕的要命,又怕父亲责怪,可是你却道——反正都逃不掉,不如坦然面对,去和父亲请罪。” 何若薇心想,这何家五小姐可真了不得,小小年纪就懂这样的大道理,到是个人才。只是,何启望和她说这样的话又是为了什么? “小五儿,人生总有些不如意不顺心的地方,特别是我们大家出来的人,总会有身不由已的时候。不过大哥还是把这话送给你——坦然面对,一切都会好的。圣人不是也曾说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吗?待到山穷水尽,也会有柳暗花明时。” 何若薇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哥,你突然这般文绉绉的,我可真不适应。”可是心里却很感动,如若不是何启望真关心她,想来也不会这般说。 心底有了释然,何启望的话多多少少让何若薇想通了一些原来一直想不能的事,像是放下一半的重担,何若薇心里顿觉得轻松好多。 拿过酒瓶,倒满一杯酒,何若薇端到何启望的面前真诚的道:“大哥,谢谢你!” 何启望笑着从何若薇手里接过酒,一口饮下,大笑着道:“两兄妹不说这些虚的。来,陪大哥好好喝一杯。” 何若薇笑着应下,抬眼看去,原来月夜是如此安静。长长呼了一口气,何若薇不禁想起了此时身在皇宫里的楚绮云,原来她也和楚绮云一般笨了,她总说楚绮云不肯面对,她自己又何尝真正去面对呢? 而现在,当何若薇感觉她不会再害怕。 面对过去,然后成长。 第四十三章 有位楚公子求见 第二天,表婶一大早就打了人来何府接何若薇。去书房和何老爷辞行时,何老爷也没提什么礼仪规矩的,只是一副很欣慰的神情,何若薇暗想大抵何家大夫人把自己昨天的意思告诉了何老爷。 和何老爷简单说了几句后,何若薇就出了屋,却正好遇到匆匆赶来的何启望。 看到何若薇,何启望一脸责怪:“怎么一大早就要走?表婶难道是担心我不会送你过去吗?” 经过昨夜之事,何若薇倒开始喜欢上这个大哥,她笑道:“估计是表婶有事要吩咐,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派人过来接我。” 何启望昨天也从何老爷嘴里听到一些事,现见何若薇这般说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何老爷的书房,转头低声对何若薇道:“他们的话,你就当没听到便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且是你一个女人家能说明白的。” 何若薇不以为意的笑道:“大哥,女人家又怎么样了?可别小看女人哟。再说,现在何家还指望着一个女儿家光耀门楣呢!” 何启望伸手在何若薇脸上捏了一下,骂道:“牙尖嘴利。得,我说不过你,我送你出门。”说完,便笑着牵起何若薇的手出了何府。 何启望本欲将何若薇一路送到泰王府,可是他才骑上马,身边的小子们就忙上来递了一封拜帖到他手上,看完信,何启望回头吩咐马车将何若薇送去泰王爷,自己策马往城西去了。何若薇见何启望走的匆忙,脸上还有忧色,心想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等回到泰王府,何若薇下了马车直接就去了表婶住的院子。 见何若薇回来,表婶也很开心,闲说了几句,便说到正题上:“看这样子,你父亲是真希望若蓝能选入后宫了。” 何若薇奇道:“听表婶这意思,难道这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你没出嫁时。我就听说你大妈为若蓝选了一门亲事。本来打算等你出嫁后。就安排若蓝也嫁出去。可是不知为什么。一个多月前。若蓝却不愿嫁人。直闹要入宫。后来我隐隐听说。若蓝是看上了宰相府地公子。这入宫也是打了幌子。为地也不过是能顺利嫁入宰相府。可如今听你一说。你父亲可能是打算把若蓝嫁到皇宫里去。” 何若薇冷笑道:“那六妹可真可怜。生生成了家族地牺牲品。父亲大人到是打着好主意。” 表婶一叹:“这也是命。大门大户家里地女儿们有几个是自由地。” 何若薇听了这话。心里一动。想了一下。试探地问道:“表婶。一个女人要从夫家里出来。会怎么样?” “什么?”表婶没听明白。“若薇你说什么?从夫家里出来?你……你不会是说休妻吧?”表婶瞪大了眼睛一副很吃惊地模样。仔细打量了何若薇一阵。表婶突然严肃地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见表婶反应如此大。何若薇只是轻轻一笑。道:“没什么呀。我只是顺口问问。” 可是表婶却不愿这样被何若薇糊弄过去,她看着何若薇语重心长的道:“孩子,一个女人独自生活可不是想象中那般容易。岂不说会被外人说三道四,就是自家族内也不待见。” 何若薇乖巧的依在表婶怀里道:“表婶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刚刚也是胡说,你别往心里去。” 表婶摸摸何若薇头,好一会问道:“若薇,你和楚子隐是不是……” “我们挺好的,表婶你不要担心。”何若薇忙出声打断表婶的问话。 表婶见状,虽还是不信,可也只是微微一笑,道:“夫妻俩恩爱就好,有什么事说开了也就算了。” 正说着话,有丫环在外面报:“五小姐,府外有位楚公子求见。” 楚公子? 何若薇一愣?难道……难道是楚子隐? 表婶一听有人来找何若薇又是姓楚,以为是楚子隐,不由笑了起来,看着何若薇打趣道:“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人家现在都找上门来了,你这丫环还愣在这干嘛?来人呀,请快楚公子到侧厅喝茶。” 这时何若薇才回过神来,真的是楚子隐吗?他来干嘛? 见何若薇脸上没什么开心的表情,表婶看了一下,道:“孩子去见见他吧。夫妻之间有什么可闹的,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看在表婶的面子上,原谅他一回。”表婶始终以为何若薇和楚子隐之间是小夫妻吵架。 何若薇也不愿说破,她和楚子隐之间可不是吵闹这么简单的问题。轻叹一声,何若薇告了声罪退了出来。才出屋,妈子就来报,客人已到了侧厅。何若薇不叫任何人,独自一个人从角门出去往侧厅走。 泰王府的侧厅正好在内院和前院之间,平日里也是泰王妃接见外戚家臣的地方。 何若薇到侧厅时,除了外间侍候的丫环妈子,还见了一个小肆打扮的年青男子,远远看着有些眼熟,不等何若薇看清,那小肆已跪下请安道:“乐平见过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安好!” 原来是乐平。 嗯?那不是说里面那人是…… 何若薇没理会乐平,快步走进侧厅里,侧厅里站着一位素色长袍男人,听到动响,转头看来。 “大嫂。” 果然是楚子清,何若薇半晌才轻声道:“二弟怎么来了?”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楚子清也没急着答话,冲着何若薇抱拳躬身一揖,道:“谢谢大嫂一力支持。” 何若薇没搞明白楚子清这什么意思,被他这突然举行唬了一下,忙侧身闪到一旁:“二弟你这又是为了哪般?” 楚子清直起身,笑呵呵的看着何若薇道:“昨天下午得了好消息,小妹已经住进储秀宫。她能有今天,也全拜大嫂在一旁扶持,子清这一拜一是替小妹谢谢大嫂,二是为了感谢嫂嫂为楚家所做的一切。” 何若薇见楚子清脸上笑容真切,语言也诚恳,也只得道:“二弟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顿了一下,何若薇问他:“二弟什么时候进京的?” “昨天下午得了消息,今天早上才入的京。” 昨天下午?何若薇不由心里起疑,那昨天早上,她和怜月在福临宫看到的人是谁?难道见鬼了? 何若薇不由冷笑一声,看着楚子清轻声道:“二弟如今也得偿所愿了吧!” ------------------------------------------------------------ 二更会于晚上八点左右放出。 群么! 第四十四章 什么时候回家? 楚子清起先一愣,随即脸上堆满笑:“大嫂你说什么?” 何若薇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心里可真越觉得她这个小叔子让人捉摸不透了。不过,好在,她现在主意已定,也不愿再分心去理会楚子清的事。 “二弟一路来,累了吧?快坐!” 待两人坐下后,丫环送上新茶,何若薇问:“二弟怎么知道我住在泰王府?” “今天早去何府打听过了,得知大嫂最近一直住在泰王府,所以又特意赶了过来。” “家里可好?” “回大嫂的话,家里一切都好,只是大哥他……” 见楚子清顿住不语,何若薇倒好奇起来,追着问:“你大哥怎么了?病了吗?还是家里出事了?” 楚子清呵呵一笑,道:“家里一切安好,大哥也没生病。不过大哥明显是想大嫂想的紧了,今天早上我来时,大哥带让我带句话给大嫂。”说到这,楚子清故意停下不往下说。 何若薇也不去问,只是轻轻笑了起来:“家里一切安好就好。对了,二弟入京住哪?” “楚家在京里平安街那有套小宅子,我一向住那。”楚子清见何若薇不问,也只是笑了笑,顺着何若薇的话答道。 楚家在京里还有宅子。若楚子清不说。何若薇倒还不知道。点了点头。何若薇道:“那到好。”说完这几字。何若薇也不愿再开口说话。一是觉得没什么和楚子清说。二来是因为何若薇在心里打定主意不再管楚家地事。 楚子清见何若薇话不多。一副淡然地样子。只是静静喝着面前地清茶。想了一会。道:“大嫂。大哥让我问你何时回家?” 见话题终于还是绕到了这上面来了。何若薇放下茶杯。半晌才不紧不慢地道:“左右家里没事。表婶这又离不开我。恐怕还要小住一段时间。” 楚子清只觉得奇怪。何若薇地表婶不就是泰王妃吗?王妃病了若大地泰王府难道还找不出人来侍候吗?可是一抬头一转眼却只见何若薇一副淡淡然地模样。心下一动。楚子清倒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不动任何声色。楚子清道:“大嫂果真是至孝之人。那过几日再回去也罢。” 何若薇轻轻笑了起来。 闲坐了一会。楚子清明显感觉到何若薇和往日有些不同。可是一时半会也说不出哪里不对。见何若薇一副不冷不热地态度。不过是一盏茶地功夫。楚子清就站起身告辞:“大嫂。京里还有几个朋友要见。我就先出去了。今天来地匆忙。也没去和王爷王妃磕头请安问好。下次有机会。再来赔罪。” 楚子清要走,何若薇自然不愿留他,回道:“二弟客气。既然要见朋友,那就快去。仔细照顾自己。” “是!”楚子清应了下来,临出门若有所思的看了何若薇一眼。 看着楚子清带着乐平出了院子,何若薇长长呼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口处有些涨,可是只是微微一恍神,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本欲回院睡大觉,可是怜月却带着丫环妈子过来,说表婶叫她过去。 才进到屋里,表婶就急急拉着何若薇问道:“听说来的楚公子不是你相公,这是怎么一回事?” 何若薇忙道:“是楚子清,楚子隐的二弟。” “唉!”表婶一叹,一副惋惜的神情,“我还以为是楚子隐来了呢,害我白高兴一场。不过,丫头,你和我说老实话,你和你相公到底怎么了?还有,你要在京里准备住多长时间?” 何若薇只觉得头疼,表婶这几个问题是她最不愿回答的。可是见表婶一副“你不说我就不放过你”的神情,何若薇也只能暗自一叹,扯了一个借口道:“我和子隐没什么,就是小吵小闹而已。我好久不见表婶,原想多住几日,可是表婶你这一说,我到没脸再继续住下去了。莫不是表婶也开始嫌弃若薇了?”说完,何若薇还不忘扮了一个哭脸。 “真的只是小吵小闹?”表婶依然还是不相信。 “真的,表婶,我可不敢骗你。” “可是你之前说的那番话……” 见表婶不依不绕,何若薇只得耍赖道:“表婶,你不疼我了?要是我和楚子隐有问题,我怎么可能费心力把小姑子送进宫呀?我这不是有病嘛。” 表婶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能也是觉得何若薇这话有理,想了一下,道:“孩子你和你相公没事就好。我虽然也不是很满意楚家,可是看看你六妹,我到觉得你嫁到小门小户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何若薇忙道:“就是就是,可见表婶你还是疼我。” 表婶笑了笑,终还是没说什么。 到了晚上,何启望派人送来书信,约何若薇中元节一同出去游玩。何若薇本不愿出去,可是怜月在一旁却热情高涨,捡了好多有关中元节的事说给何若薇听,何若薇见怜月如此高兴,不忍扫了她的兴致,便让人带了口信给何启望,答应中元节一同出去。 打走来人,何若薇又想起下午楚子清的事,屏退不相关的人独留下怜月。 “怜月,派人去平安街那附近打听下楚子清的事。”何若薇吩咐道。 怜月不解,低声道:“小姐,你这是干嘛?” “最近心理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事要生。你也别问我,这事你去办了,回头我再给你解释。”其实何若薇也说不清心里的不安从何而来,虽然心里打定主意不再理会楚家的事,可是人就是有劣根性,架不住好奇心。而楚子清在何若薇的认知里不仅危险看不透,还时时透露着奇怪,而这一切都引得何若薇对楚子清好奇极了。再加上女人独特的第六感,何若薇始终认为当未知的事要生时,不管知道了什么都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主动权。 怜月听何若薇这样说道,也只好应下,顿了一下,怜月问:“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何若薇的头又开始疼了。 第四十五章 夜叉面具 没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一大早泰王府就按着风俗设了香堂香案由道士念经祭奠祖先。中元节在何若薇前世也称鬼节,本来在这一天,一到晚上大家都不出门。可是来到这异世,这才现这里的中元节又大大的不一样。一到晚上,家家户户都打开大门,在门外挂起风铃,风吹铃动,据说这样可以引领故去的先人回家。 如同盛大的节日一般,皇城的西门外早早就树起了近三十丈高的灯树,顶尖处挂着巨大的风铃,一有风过,就出叮叮脆响,站在京城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听到那清丽的铃音。当西天边最后一抹金棕色的阳光消失在地平线尽头时,在幽暗晦涩的经诵中,司天监点燃了巨大的树灯,在轰天响的十二记火炮声中,一年一度的中元节拉开她神秘的面纱。 怜月早早就为何若薇打扮好,一身合体的淡粉色轻罗衫,层层叠叠的宽大裙裾用银色绣线勾画着样式复杂的莲花,每一步的走动,裙摆间的莲花都好像在明明暗暗中盛开和凋谢。 何若薇没让何启望来泰王府接她,用过晚饭后,自带着怜月从后院角门过穿堂出了府院。沿着泰王府的街巷一路向东走去,转过巷口,热闹的人群,吵杂的声音就如同翻涌的海浪一般向何若薇扑来。 “小姐,好热闹呀!”怜月也被眼前这繁华的一幕所吸引,紧紧拉着何若薇手东张西望。 这恐怕是何若薇穿到异世第一次过如此盛大的节日,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边高声叫卖东西的小贩,这一切陌生而又熟悉,却深深吸引着何若薇。如同初进大观院的刘姥姥,何若薇只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顺着人流,何若薇和怜月一路向东走去,她和何启望约好在玉带河边相见。行至玉带桥附近,道路两旁全是卖面具和花灯的小商贩,何若薇见那些面具稀奇又古怪,不由走到最近的一个小摊位上,拿起一个昆仑奴面具仔细把玩,精美的雕工,唯妙唯巧的神态,让何若薇爱不释手。 “这位夫人,买一个面具回去吧,能消灾避难。这昆仑奴面具最好卖了,这不,剩最后一个了。”热情的商贩见有生意上门,忙上前拢活。 何若薇并不在意鬼神之说,只是见手上的面具有些意思,笑了笑,转头见怜月抱着一个夜叉面具一副开心的模样,何若薇便付了两个面具的钱拉着怜月离开了小摊位。 将面具戴在头上,世界仿佛在一瞬间换了一个样,放眼看去,行走来往于身边的人都戴着不同的面具,全然像是行走在另一个世界之中。 这也许就是中元秋的奇妙之处。 当巨型绚丽地烟花在天空绽放时。何若薇抬头看去。在巨大地黑夜之幕上。那些美丽地烟花仿佛带着魔力地花朵一般。争相开放。出最夺目地光亮和美丽。 “好漂亮!”何若薇不由喃喃轻声道。在欢呼地人群中。何若薇第一次笑地自在而舒心。 当一个七色地烟火最终消散在天空中时。何若薇这才转头道:“怜月。我们走吧!”可是身边空空无一人。 嗯? 何若薇一怔。怜月那丫头跑哪了?四下一看却全是戴着面具地人。哪里看得到怜月那丫头半点影子。何若薇不由一慌。论起来怜月还比她小一岁。正是孩子心性地时候。何若薇生怕怜月走散了。当然更怕怜月被人牙子拐了去。 推开拥挤地人群。何若薇越找越慌。这到处都是人。又哪处去找人?正当何若薇犹豫着要不要先去找何启望再找人去寻怜月之际。第二轮地烟火在玉带河点燃。人群顿时向前拥挤。何若薇架不住力。脚下被裙摆一绊。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 糟糕! 何若薇心里不由一惊,下意识的出了一记尖叫声,可是瞬间就淹没在拥挤的人潮中。 “小心!”一双手从何若薇背后牢牢扶住她,避免了她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当何若薇借着那双手的力惊魂未定的站稳时,强定了一下心神,一回头,却看到一具夜叉面具,何若薇不由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骂道:“怜月你这个小蹄子,跑哪了?”说完,伸手欲去揭了面前那副面具,可是一只手很快的按住了何若薇的手。 就在这一瞬间,何若薇惊然现那只手宽大而温暖,再次定眼看去,面前这个带着夜叉面具的人比她还高上一个头,宽厚的肩膀,修长的身形,和一身应景的青色锦袍都在述说着一个事实——这是一个男人,而不是怜月。 在得到这个认知后,何若薇迅收回手,低声道:“妾身失礼了,还望公子见谅!”还好有面具遮拦着,不然何若薇脸上那热热的红晕一定让人看去。 那公子低声道:“夫人小心!”他的声音低沉如钟鼓,带着刻意的深沉。 一丝奇怪而熟悉的感觉慢慢爬上何若薇的心头,似乎眼前之人有些熟悉,可是……她认识吗?正在这时,有人拉住了何若薇的裙摆。 “小姐,你在这做什么?”脱了面具的怜月一脸着急的问道。 不等开口,那公子转身就要走,何若薇忙道:“这位公子,刚刚谢谢你!” 可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道身影便消失在人海中。 “小姐,他是谁?”怜月看了一会,带着不解的语气道,“小姐,那人看着有些熟悉呀!” 怜月也觉得那人熟悉?何若薇心里微微一动,可是随即轻声笑了起来,“这戴了面具,我看谁都像认识的人。你看那个戴牛头的人,像不像你家大少爷?” 怜月抬头一头,却立马抿嘴笑了起来:“小姐,那就是大少爷!” 不等何若薇反应过来,就只见一个戴着牛头的人大步走到她面前,呵呵一笑:“小五儿,你怎么才来!” 这声音,果真是何家大少何启望。 等何启望摘下头上的面具,何若薇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哥,你这面具好难看!” 何启望不理会何若薇的打趣,笑着拉起何若薇的手往前走去,当他们到了玉带河边上时,一艘巨型花船正停靠在河岸边。何启望道:“都等你半天了。快上船,一会为兄给你介绍个人。” “谁?” 何启望向前一指,何若薇抬头看去,花船的船头迎风站着一人,一身青色锦袍,玉带翩飞,身姿清峻,而他的脸上戴着一副夜叉面具。 何若薇不由怔怔看着。 是他?! 第四十六章 再遇丁公子 在点点星光的映衬下绚丽巨型的烟花在黑夜中肆意的绽放着,变幻的色彩仿佛是带着灵性的水粉,被不知名的魔笔用力的泼洒在黑色的天幕上。玉带河的清波荡起温柔的涟渏,水面下的倒影如同奇幻的世界,随着那一朵朵璀灿烟花升腾堕落又在水天的接线处轻轻相拥。 而就在这光与影的一瞬间,全世界唯独看到那一人。 “小五儿,愣着干嘛,还不快上船?”直到何启望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空山传来时,何若薇才回过神来,带着纷乱而复杂的心情,何若薇踏上了巨型的花船。 京城里所谓的青年俊才,名门闺秀,才子佳人恐怕此时都在这艘花船上了吧。何若薇任由何启望牵着手一路走过,耳边全是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可是伴随着这些陌生名字的却是其身后代表的各方势力。努力扬着笑,何若薇心里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答应何启望同游玉带河的要求。 当某位将军公子带着狂傲微笑离开何家两兄妹时,何若薇终于可以长长的苏了一口气,回头看着何启望,何若薇无力的道:“大哥,你带我来这到底干嘛?你不是说要介绍人给我认识吗?难道就是这些王孙贵族?” 何启望嘴边扬着轻笑,眼睛向前一瞅,低声道:“看,这不是来了吗?” 何若薇一转头,看到的,是夜叉面具。 “思然兄,来,让我介绍下,这是我家妹。”不等对方开口,何启望伸手指着那人冲何若薇道,“小五儿,这是为兄的好友,丁文冲!” 夜叉面具让何若薇看不到那人脸上的任何表情,可是当面前的男子伸出手欲揭去脸上面具时,何若薇听到了自己乱如急鼓的心跳声,带着一丝不安,又带着一丝期待,何若薇紧紧的盯着眼面这名陌生的男人。 当夜叉面具揭开的那一瞬间,何若薇先看到的是一双漂亮的剑眉,冷峻地英俊脸庞上此时扬着客气而疏离的淡淡轻笑。 是他! 只是一瞬。待看清面前男子地貌后。何若薇想起这人是谁了。 “见过何小姐!” 他称呼她为小姐。可是何若薇明明梳着妇人髻。下意识地伸出手将被夜风吹乱地头拢好。何若薇福身一揖:“妾身见过丁公子。没想到今天会再遇到公子。真是有缘。” 何启望在一旁奇怪地噫了一声:“小五儿。你以前见过思然?”转头看着丁文冲。何启望地神情越来不解了。 而丁文冲那副波澜不惊地神情全落入何若薇眼里。微微一笑。何若薇道:“大哥。我前几日在福临街曾见过丁公子一面。不过……丁公子贵人多忘事。恐怕也想不起我来。” 何启望明显听出自家妹子这话里有些轻微地敌意。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何启望自然也不愿将这话题再进行下去。一手拉住一人。何启望大笑地道:“来来。难得小五今天也来了游船。咱仨人寻个地方好好喝一场。” 何若薇早就明白自家大哥是不把礼法放在眼里的人,若是别人,又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等何若薇开口,那边的丁文冲也赞道:“既然何兄有如此雅性,今晚咱们俩不醉不归。” 何若薇在一旁不由冷笑,这男人说“咱们俩”看来已经自动把她排挤在外了。扬起头,何若薇皮笑肉不笑的道:“丁公子,别一会喝醉了,出洋相呀。” 何启望拉着何若薇的手紧了紧。 丁文冲的脸上依然不见任何表情。 何若薇不再说话,可是心道——冷漠的男人呀! 待三人上了花船的二楼寻了一间雅间坐下后,何若薇唤来了怜月。怜月一见丁文冲,脸上顿时显出惊讶的神情。看来,怜月也认出面前这个姓丁的男人是谁了。 到底是大门大户人家出来的丫环,只是微微一恍神,怜月马上垂头静静退立一旁,恭敬的低声道:“大公子,小姐,有事吩咐奴婢吗?” 何启望明显今天心情好,笑呵呵的道:“怜月你在一旁侍候就行了,端酒那些小事自然有小子们去做。” 听到何家大少的吩咐,怜月乖巧的立在何若薇的身后。可是眼神却不时偷偷打量着坐在何若薇对面的丁文冲。 当何若薇见到随身侍候丁文冲的小肆云儿时,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叶儿姑娘。如今这叶儿姑娘会在哪?又做着什么?每每想到这,又不由想起面前这个男人那日的冷漠与绝决,何若薇对这姓丁越没什么好感。 大哥怎么会和这样的人称兄道弟? 虽然到现在为止,何若薇还没搞明白丁文冲到底是什么来头,可是见何启望对丁文冲那略显夸张的亲热劲,想来此人的背景也不容小看。可惜丁文冲脸上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神色,何若薇越觉此人神秘感十足。 当玉带河畔最后一轮烟花开始点燃时,何若薇寻了一个借口,出了雅间独自一人去了船头。夜风如情人的低喃缓缓吹过,带来阵阵凉爽。空气中混杂着烟花的淡淡火药味和河水的水腥味,水面上随处可见燃着晕黄灯光的各式花灯,随着水波的流动,一起一伏,如同那镶着无数星辰的银河坠入凡间。 “何小姐在看什么?”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转头,何若薇见丁文冲负手立在她身后。 看着面前的男人,何若薇久久没说话,终于,她低声问道:“请问丁公子,那叶儿姑娘现在身在何处?” “叶儿姑娘?”丁文冲皱起眉,一副不解的神情,“敢问何姑娘,你口中所说的这位叶儿姑娘丁某可曾认识?” 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般说道,何若薇毫不掩饰她眼里的嘲讽:“看来丁公子是忘了。”说完这话,不愿再理会丁文冲,何若薇独自走到一旁,抬头看着天上的烟花。 “冒昧的问何小姐一句,为何如此讨厌丁某?不知丁某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何小姐?还有那叶儿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丁文冲跟在何若薇身后追问道。 何若薇转头看着丁文冲,轻笑道:“丁公子又怎么会得罪我呢?我们以前都没见过,哪来的得罪?” 丁文冲又皱起了眉:“丁某以前见过何小姐。只是……只是一时不曾记起,如果有得罪何小姐的地方,还望小姐原谅则个。” 轻哼一声,何若薇倒想起另一件事,夜叉面具。 可是正当她一张口,从花船的另一侧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大嫂!” --------------------------------------------- 第二更将于下午五点送上。 hOhO,感谢给我留言的亲们。 那啥,文里时有错字,请淡定的无视吧! 找个时候,我会一并捉虫。 我爱你们! 第四十七章 姑爷来了 花船的一侧逆流行来一艘挂着五彩宫灯的单层花船,在烟花明明暗暗的火光下,何若薇看到了此时正站在船沿边的楚子清。 船家在两艘花船之间架起了玄板,不一会的功夫,楚子清就来到了何若薇面前。 还不等何若薇开口,楚子清双手抱拳冲着站在她身边的丁文冲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丁公子,幸会。”很显然,楚子清认识丁文冲。 而丁文冲,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楚公子客气了。” 听这两人的口气虽不熟络,可是也不陌生。何若薇暗地里打量了一会,才轻声道:“二弟是一个人还是和朋友一同过来的?” 楚子清道:“和几个朋友一道过来的,没想到这么巧会遇到大嫂。” 这时,丁文冲插了一句:“何小姐成亲了?” 何若薇没答话,难道丁文冲没看到她已是妇人装扮吗?又或许,这个男人太过自大,所以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楚子清见何若薇不语,只得道:“正是家嫂。” 丁文冲木立了半晌,才冲何若薇抱拳道:“刚刚唐突了,楚夫人。”此时他的语气客气而冷漠,倒像极了那日在福临街初见时的样子。 微微轻点头,何若薇也客气的道:“让丁公子见笑了。” 也许是何若薇那淡然岂不掩饰地神情让丁文冲碰了个钉子。丁文冲顿了一下。道:“想来何兄也快没酒了。我且过去看顾。”说完。冲楚子清打声招呼。一人上了花船地二楼。 这时。楚子清才小声道:“大嫂认识丁公子?”他地语气里全是小心地试探。 何若薇摇头道:“我和丁公子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其它地。何若薇一句也没说。 楚子清扬了扬眉。似乎不信。可是却没继续问下去。只是微微笑着陪着何若薇一并站在船头看着满天烟花。如此良辰美景。身边却站着一个不让人喜爱地人。只看了一会。何若薇就觉得索然无味。不理会楚子清。何若薇唤来怜月。自行先下了花船。 此时。已近子夜。玉带河两岸依然人潮涌动。只是路边地摊子散去许多。看看怜月小心抱在怀里地夜叉面具。何若薇心里有着淡淡地失望。刚刚出手相救地人是丁文冲吗?衣服身高都很像。或许就是他。而一想到欠了丁文冲这么大一个人情。何若薇就有些无奈。 对于丁文冲。何若薇说不上喜欢。也许可能更多地是一种莫名地讨厌。每每想起那日他对叶儿姑娘地冷漠。何若薇就浑身不舒服。虽然这姓丁地可能大有来头。指不定还是什么利害地皇亲国戚。可是这些东西并不能让何若薇对丁文冲产生好感。可是也许正是他适时地伸出一只手让何若薇避免了伤害。这个人情是怎么都要还地。可是又怎么还呢? 左思右想了一会,何若薇决定去求何启望,改日让大哥做个东,请丁文冲出来吃顿饭,把这人情还了。 何若薇正想着,怜月突然伸出手紧紧拉着何若薇,紧张地道:“小姐,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何若薇一愣,下意识回头向身后看去,却没现有什么可疑的人。正奇怪怜月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只见怜月又道:“小姐,我们还是快回家吧!” 见怜月脸上有些慌张,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何若薇还是叫来马车直接回到泰王府。回到院子,找人去玉带河边给何启望带了一个平安口信,怜月侍候着何若薇洗了手脸就睡下。 银白的月光从窗户外洒进屋里,隐隐还可以听到皇城西门外清丽的铃音,叮叮的声音在夜风中仿佛跳动的小精灵,飘忽而不可捉摸。 顺着手指一根根慢慢摸索着,仿佛上面残留着什么一般。 夜叉面具,温暖的手,这一切熟悉而陌生,心底最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是什么呢?在黑夜中猛然睁大眼睛,何若薇却只能看着头顶上的罗帐陷入到迷惑当中。 到底是什么? 这一夜,梦难眠。 第二天早上,何若薇顶着熊猫眼去正屋和表婶请安。 表婶见何若薇精神不济,不由笑骂:“听门房上的人说,你是半夜才回来的,还是一个人。看来,你那大哥一定没把你照顾好。” 何若薇笑道:“还是表婶了解大哥,我回来时,他还和人在喝酒呢。” 表婶一叹:“你那大哥有才识有本事,在这一辈子侄中也是能干的人。可是就是这性子……” 何若薇自然明白表婶的意思,她也曾听说这京城里的人在背后都管何启望叫“怪公子”。何若薇安慰表婶道:“表婶,哥哥这是不拘小节,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有担当就行,何必在乎这些小节。我到是欣赏大哥平日所作所为。” 表婶在何若薇脸上轻轻拧了一把:“你哥没大没小也就罢了,怎么着?你还想跟你大哥学呀?” 何若薇只得笑着扮了个鬼脸,她就算有心和她大哥一般,可也不能当着表婶的面说出口。 “对了,昨天和你大哥一道出去,有见到有趣的人吗?” 有趣的人?何若薇不知道表婶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是指很特别的人吗?那丁文冲算不算一个? 表婶见何若薇久久没说话,反而一脸沉思,了然的一笑,道:“看来是遇到有趣的人了。你哥的朋友都是京城里名门望族家的子弟,你多结识下也是好事。虽然女子不宜在外抛头露面,可是多结交几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何若薇忙道:“表婶说的是,大哥昨天倒是介绍了一班子人给我认识,可是我全没记住。” 表婶瞪了何若薇一眼:“你这孩子呀,枉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这点眼力界都没有。不过也不要紧,过几日,待入宫秀女选定名号,皇上会举行夜宴,到时候我带你一同出席,谁是谁你自然会明白。” 何若薇应了下来,想了一下道:“表婶,你看六妹的希望大吗?” 表婶道:“这个可不好说,能入宫的女子都是有势力、有背景的人,谁能选上谁都不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小姑子虽说现在入了宫,不过机会可不大。改天你回趟家,和你婆婆把话也说明了,别让你夫家在后面说你。” 何若薇听了这话,只得暗中一叹,这楚家看来迟早要回的。 正说着,怜月揭了帘子进来道:“小姐,姑爷来了。” 第四十八章 终是伤害 “谁……谁来了?”何若薇瞪了大眼睛,刚刚是不是她听错了? “小姐,是姑爷来了!”怜月一副笑呵呵的样,“人现在已经到了侧厅,小姐,你是不是先回院子补个妆换件衣服?” “我为什么要换衣服?”何若薇随口反问了一句,可是明显是心不在蔫。此时她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姑爷,那不就是楚子隐吗?他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楚子隐的突然到来仿佛一枚重型炸弹,让何若薇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脑海里只有一个认知,那个男人来,而且现在就在泰王府。 她该怎么办? “你家相公来了,你还不快去?”表婶听到楚子隐到了泰王府似乎很高兴,催促何若薇道,“你这孩子,该不会欢喜傻了吧?” 何若薇此时哪有什么欢喜,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更多的是一种无措。 “若薇,你怎么了?”表婶见何若薇呆呆坐在座椅上,一副苍白无力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头。 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何若薇半天才缓缓道:“表婶,我先出去看看。”说完此话,就站起身急急走出屋子。 快到侧厅时,何若薇停下脚步,转头对身后一脸开心的怜月道:“你在外面守着,等我叫你再进来。”怜月虽然不明白何若薇为何如此吩咐,不过还是乖巧的嗯了一声。 深呼吸一口,何若薇才踏着沉重的脚步进了侧厅。 “娘子!” 听到这熟悉地声音。何若薇心底不由荡起一丝涟渏。一种甜蜜却酸楚地东西慢慢溢满了整个心口。 抬眼仔细看去。多日不见。楚子隐好像瘦了一些。黝黑地脸上依然是那副憨厚地神情。而那双如黑矅石般地眼睛里此时全是欢喜。 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看了半天。何若薇才轻声道:“你瘦了。” 楚子隐向前几步。定定站在何若薇面前。抬起手似乎想摸摸何若薇地脸。可是到了最后却只是轻轻拉住她地手。楚子隐地手依然温暖而宽厚。他道:“娘子。你也瘦了。” 何若薇不由笑了起来。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后。她把手从楚子隐手掌里轻轻抽出。走到一旁坐下。才轻轻开口问道:“家里还好吗?” “好。” “武管家好吗?” “好。” “喜婶好吗?” “好。” “问秋问柳她们好吗?” “好。” “农庄还好吗?” “好。” “你……” “娘子,你好吗?”楚子隐看着何若薇轻声问道。 “我……”何若薇却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好吗?她不好吗?她该怎么说?又或者她能怎么说?心里暗叹一声,何若薇看着楚子隐道:“你大老远来京里看我,想来也累了,先坐下喝杯茶。” 楚子隐依言坐下,却立马道:“娘子,和我回家吧。”他说的很慢,却很坚定。 回家。 只是简单两字,却引得何若薇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纠结的状态。抬头看着楚子隐,明显可以看到他脸上此时有多么的期待。可是,何若薇知道这个时候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了。 将眼睛投向屋外,何若薇慢慢道:“楚子隐,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娘子,你要说什么?”等了好一会,楚子隐才缓缓开口问道。虽然没看他,可是何若薇似乎能从楚子隐此时的口气中听出他的紧张。 紧紧抿着嘴,何若薇艰难的道:“我想……我不会再回去了。” “不会再回去?”楚子隐颤抖着声音,“娘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心口仿佛有什么被撕碎了一般,何若薇生涩的再一次低声道:“我不会和你回去。” “为什么?” 转回头,何若薇看着楚子隐道:“楚子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人并不适合。我们在一起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而且我……” “我们在一起不是错误,娘了,你听我说!”楚子清猛然站起身,走到何若薇面前半蹲下来,紧紧握着何若薇的手,脸上全是害怕的神情,“娘子,我知道我笨不会说话,平时做事也不会认真想一想。可是我们在一起,绝对不会错误。你嫌我笨,我会改。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我都会听你的。只要……只要你不说我们在一起错误就好。娘子,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你。” “可是……”一种淡淡的湿意涌上何若薇的双眼,“可是我不喜欢你。” 楚子隐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可是他还是紧紧握着何若薇的手,“娘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不要紧。让我喜欢你就好!不要离开我好吗?”楚子隐看着何若薇,认真而脆弱的问,“娘子,不要离开我。我们回家好吗?” 还能回去吗? 久久,何若薇轻轻摇了摇头,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我们回不去了。” 一滴眼泪轻轻滑过脸庞,跌落在地,闭上眼,何若薇一字一顿的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为什么心口会如此痛?又为什么会感觉那双手变得冰冷?在说出分开之后,想象中的欢悦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法说出口的酸楚。这是为什么?何若薇害怕睁开眼看到楚子隐的表情。他也许会伤心吧,在楚子隐说出喜欢她后。 长长呼出一口气,何若薇慢慢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楚子隐怜惜的眼神,深深的爱和怜惜交织在他的眼里,可是眼底最深处的伤痛却无从掩饰。 她终伤了他。 “娘子,你终于还是说出口了。我以为你一直不会说出口,可是显然我又错了。” “娘子,我该怎么办?” “娘子,我喜欢你呀!” 娘子—— -------------------------------------------------------------- 九点多才回来,于是今天的更新只能这么晚才送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存稿是好习惯,我要开始努力学着存稿。 感谢所有给我留言的亲。 感谢所有收藏本书的亲。 感谢所有点击此书的亲。 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亲。 纵有千言万语,只能道一声谢谢。 虽然下面这一句话很恶俗,可是请相信每一次说出口时,我的诚心诚意。 我爱你们! 第四十九章 你想回家吗? 怜月捧着新茶跟在泰王妃身后进到侧厅时,只是见到自家的姑爷半蹲在何若薇面前,整张脸埋在何若薇双手间,而何若薇却一副怅然若所思的表情静静看着。不知为什么,一种淡淡的心酸悄悄爬过了怜月的心尖,让她有了一种落泪的冲动。 “咳!”泰王妃轻轻咳一声,笑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呀!” 何若薇抬起头,虽看到表婶脸上扬着笑,可是眼里却是担心。 低下头,何若薇轻声冲楚子隐道:“表婶来了!”她双手间有着微微的湿意。 半晌,楚子隐才抬起头,他双眼红肿,仔细看了一眼何若薇后,他站起身走到表婶面前行了一个大礼:“子隐见过泰王妃,王妃吉祥。” 表婶忙让怜月扶起楚子隐,笑道:“孩子,进了府就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快起来吧。”一手牵着一人,表婶让何若薇和楚子隐一并同她坐在软榻上。左右分别看了看两人,表婶看着楚子隐道,“孩子,若薇自小身子不好,又养的娇贵,现在初为人妇,肯定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你是她相公,要爱她护她,夫妻俩只要相敬如宾,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楚子隐忙道:“王妃教训的是,子隐会记在心里。定把娘子放在心尖,爱她护她。” “你和若薇一并喊我表婶吧。”表婶听了楚子隐的回话,似乎很开心,“孩子有你这句话,我也不担心若薇受苦了。对了,亲家母身体还好吗?家里一切可好?” “母亲大人身体安好,劳表婶记挂了。家里也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表婶点着头,转身看着何若薇道:“小五儿呀,在夫家要好好孝敬长辈,和相公相亲相爱,不可再像在何家一般任性。” 何若薇见表婶出面当和事佬,自不愿驳了表婶的面子,嗯了一声,道:“表婶的话,若薇自当谨记在心。” 表婶见两人态度都很好。也放心地长苏了一口气。复看着楚子隐道:“孩子难得你来。就同若薇一并住在院子里。过几天再回去。” 楚子隐抬头迅地看了一眼何若薇。而后者却把头侧向了一旁。不看他。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楚子隐回道:“谢谢表婶地美意。不过此次入京。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这段时间我都会住在楚家在京里地房子。娘子就麻烦表婶再照顾几天。” 表婶斜眼看何若薇垂着头不说话。如今又见楚子隐这般说道。想了一下。也只得道:“既然你有事要处理。那我也不勉强你。对了。后天我要上京郊万安寺请愿。到时你也一并去吧。” 楚子隐忙应了下来。 见何若薇一直不出声。而楚子隐一副欲言又止地神情。有心成全两人。表婶小坐一会就站起身道:“王爷这个时候也快要下朝了。我先过去看着。你们小俩口说话吧!” 何若薇一听表婶要走。忙伸手扯着表婶地手道:“表婶我同你一并走。” 表婶将何若薇的手打了下来,骂道:“平日里怎么不见你上心?好了,好了,我可没老糊涂呢,你们小两口好长时间不见一定有好多话要说,我这老太婆可不是不识相的人。怜月,扶我出去。” 怜月忙应声上前扶住泰王妃,临出门时,却偷偷回头的看了一眼何若薇和楚子隐,一脸担心。 当侧厅里也只剩下何若薇和楚子隐时,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谁都没开口,可是心底又都希望对方先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楚子隐才低声道:“娘子,我先回去了,后天过来接你。” 何若薇细细嗯了一声,顿了一下,她又道:“之前我和你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下。” 楚子隐迅抬头看着何若薇,何若薇却不知为什么将头侧向了一边。然后耳边传来楚子隐有些苦涩的声音:“娘子,现在你都不愿看我了吗?” 何若薇只是轻声一叹,她还能说什么?原来什么都说不出口。 好一会后,她才道:“你后天早点过来。表婶不喜等人。” “嗯,好的!”楚子隐站起身走到何若薇面前,抬了抬手却又慢慢放下,最后他叹息般道:“那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等何若薇再次抬头看去时,只见到楚子隐慢慢走出去的身影,他的背影萧瑟而悲伤,心底最深处有一个伤口在静静的流血。抬手覆上心口,那里隐隐疼。 回到住的地方,怜月正吩咐几个丫环妈子在院子里支起衣架,点上香炉,将衣服仔细的薰上香味。见何若薇一个人回来,怜月伸头看看她身后,可是张望了半天也不见半个人影,扁了扁嘴,怜月上前扶住何若薇,小声问道:“小姐,姑爷回去了吗?” 何若薇只是轻点了一下头。 怜月有些惋惜的道:“小姐,难得姑爷来见你,你怎么就让他回去了?姑爷是来接我们回家吗?” 何若薇好一会才道:“怜月你想回家吗?” “回楚家吗?” “嗯,回楚家。你想回吗?” 怜月扶着何若薇进了屋,又侍候着何若薇换了衣服,才道:“想回。虽然泰王府里好住,可是小姐,这里到底不是咱们的家。再说,时间住长了,表姑奶奶虽不会说什么,可是底下的人和外面的人都会说三道四。小姐,要不……要不咱们就回家吧?”说完,怜月小心翼翼的看着何若薇。 何若薇只是轻轻一笑,可是却什么也不说。可是越见她这样,怜月心里越觉得不安,联想到之前在侧厅里那莫名其妙心酸,怜月想了想,突然问道:“小姐,难道姑爷不是来接我们回家的吗?” 何若薇摇摇头,怜月这丫头想象力可真丰富。回家,那个男人应该是很希望她回去吧。 轻叹一声,何若薇有些失意的道:“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怜月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是见何若薇此时一副没精神的样,也只得应了一声退了出来。可是无意间一回头,却见何若薇怔怔看着窗外,莫名引得怜月想哭。 幽幽轻叹一声,怜月为何若薇掩上了门。 直到傍晚,天见黑的时候,怜月才又来唤何若薇,可是何若薇此时躺在床上,一副“谁也别叫我”的样。 怜月捧着一个青花缎面锦盒站在床边,道:“小姐,有人送礼来了。你不起来看看吗?” 半天,何若薇才睁开眼,不过依然没身,她懒懒问道:“谁送来?”她在京里没认识几个人,又有谁会送她东西。 “丁公子!” ----------------------------------------- 二更将于五点左右送上! 第五十章 你来了呀 是丁文冲? 他送她礼物? 何若薇奇怪极了,那人干嘛送她礼物?从床上坐起,拥着被子,何若薇伸出手:“拿过来我看!” 怜月忙把青花缎面锦盒递了过来,立在一旁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小姐,你说会是什么礼物?” 会是什么,何若薇比怜月还好奇,把着锦盒边缘,微微一用力,密封的锦盒里就势而开,一盏小小的水晶宫灯顿时映入眼帘。 “呀!是水晶宫灯!”怜月一脸惊讶,“小姐,这丁公子可真大手笔呀。” 从锦盒里拿起那小小的宫灯,何若薇左右看了看,除了宫灯做工相当精细外,别的好像没有看出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不就是一件小玩意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怜月一副受不了的模样瞪了何若薇一眼,从她手里接过宫灯,走到妆台旁不知鼓弄了什么,突然屋子里一暗,紧接着一团水盈盈的光线从怜月双手之间出。定眼看去,怜月手里仿佛掬着一弯会流动的水,带着银白的灵性在明明暗暗中变幻着莫测的光亮。 何若薇不由瞪大了眼睛,的确是很特别的小玩意呀。 怜月不无得意的道:“小姐,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这东西可不是随意就能买到的东西。先不说这宫灯的做工,光宫灯六面镜面用的水晶都要好多钱,更不用说打磨的这么光滑透亮。我估计着全京城里这样的小东西不过十件。没想到丁公子会送你这么珍重的东西。不过……小姐,我记得我们好像和丁公子不熟呀,他为什么送你这么贵的东西?” 何若薇忍不住笑了起来。拿起那小小地宫灯。何若薇也猜不透丁文冲为什么会送这么贵地东西给她。没理由呀。她和丁文冲一没交集。二没金钱来往。人家凭什么送这么贵重地东西给她。当然如果严格地说起来。她还欠着丁文冲人情没还。 把玩了一会。何若薇让怜月将水晶宫灯收好。吩咐道:“这事不要告诉别人。明天你去何府把我大哥请来。”何若薇左思右想。也只能想到丁文冲如此破费。想必是有事有求于她大哥吧。 怜月一副舍不得地神情。小心地将宫灯收好。见何若薇依然坐在床上。只是精气神比白日里好多了。不由道:“小姐。要吃点东西吗?从早上见了姑爷到现在。你一点东西也没吃。” 何若薇眼神一黯。半天才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胃口。你下去休息吧。” 怜月见何若薇不愿多说。只得退下。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夜风带着淡淡地凉意从窗外肆无忌惮地吹了进来。幽暗地光线顿时如惊涛般地小舟一般。时隐时现。在明暗地交替中一切显得虚幻而飘渺。又如此不真实。 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全是那个人的身影,熟悉而又陌生,仿佛只要一个转身,就可以看不见,可是却突然现四周全是他那萧瑟的背影和颤抖的声音。 ——娘子! 一声声的轻唤如在耳边,何若薇颓然的倒在床上,她知道她又开始动摇了,如此憎恨着自己的犹豫不决,可是“楚子隐”这三个字似千斤重担死死压在她心口,挥不去剪不断。 伸出手,向上慢慢伸开,又慢慢合拢。如此重复反复,似乎想在虚无的空气中紧紧握住什么,可是却什么也无法握住。 后天,后天一定要把话说清,然后让一切做个了断。何若薇在心里这般告诉自己,翻了一个身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表婶见何若薇精神不好,试探的问道:“若薇,今天要不要去平安街随近走走?” 何若薇摇摇头,平安街附近走走,表婶干脆说去找楚子隐好了。 表婶见何若薇一副有气无力的样,也只得在一旁轻叹。 怜月这时也从何府回来,说何启望去了京郊,今天不会回来。何启望让人带话,说有什么事明天去万安寺的时候再一并处理。何若薇心里烦,早早退出表婶的屋子,自回院子里睡觉去了。 看着何若薇一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神情,表婶在一旁是无可奈何,心生一计,把怜月单独叫来,这般那般仔细吩咐了一番,又左右关照了一下,才放怜月回院。 回到院里,怜月进屋,见何若薇一副睡得不安生的模样,心里也打定了主意,脸上显出坚毅的神情。 直到次日,何若薇上了马车,才隐隐现有些不对劲,可是见表婶和怜月神情如一,何若薇也不好说话,只得扯着身上的衣服抱怨道:“表婶,不就是去上香嘛,有必要穿这些华丽吗?”表婶伸出手帮何若薇理好她身上的淡清绿色罗裙,腰身以下用金银双色绣线在下摆处绣满了清雅的素心兰花样,髻间插着半开的淡黄色茉莉花。不怪何若薇不满,就她这衣着打扮,倒像极了去相亲。 表婶笑道:“你以为今天只是上香这么简单吗?京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今天都会去万安寺上香,你是何家大小姐,又是我的表侄女,礼仪上自然不能有丝毫失礼。你也别嘟着一张嘴了,仔细听话。” 何若薇听了表婶这般说道,还能再反驳什么吗?左右看了看,何若薇道:“楚……相公还没来。我们不等他了吗?” “不用等了,我早上打他先去万安寺准备了。正好也让他去开开眼界,京里的大门大户人家的子弟今天基本上都在万安寺里礼佛。楚子隐要是有幸能认识几个大户人家的子弟,对你们夫妻俩也是好事一桩。” 何若薇听表婶这意思还要继续撮合她和楚子隐,是有苦说不出来。可是明显今天不是一个好时候,何若薇也只得听表婶的话乖乖上了马车。 等车到了万安寺,才一下车,放眼所见,都是红红绿绿一片,各家各府的夫人太太小姐们都穿着样式复杂色彩艳丽的夏裙相互请安问好,这表面上是和气一团,可是暗地自又是另一番比较攀比。 “你大妈也来了!”何若薇才走了几步,就听表婶在一旁低声道,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何家大夫人在一群夫人当中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看那样子,估计何若蓝入宫大大涨了她的脸子。何若薇看着无趣,扶着表婶道:“表婶,我们进去吧。” 这时,从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娘子!” 何若薇一回头,就看到楚子隐站在身后,合身的锦袍,脸上带着轻轻的微笑,像极了一位翩翩公子,又像极了新婚时第一次见面时。 恍惚间,何若薇轻声道:“你来了呀!” 第五十一章 万安寺 话才一出口,何若薇就懊恼不已,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呢?她知道她的不对劲都源于面前这个男人。不由的,何若薇狠狠瞪了楚子隐一眼,道:“表婶,我们进去吧。” 表婶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何若薇这些小动作又怎么能瞒得过她。 “若薇,既然你相公也来了,一并去给你大妈请个安吧。” 听到表婶吩咐,何若薇也不敢说话,只是心里越气恼,表婶干嘛要叫楚子隐也来万安寺。憋着气,何若薇也只好往何夫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楚子隐紧紧跟在她身后,小声的道:“娘子,你今天可真漂亮。就像……就像天仙一样。” 何若薇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依楚子隐的个性,形容一个女子恐怕他也只会用“天仙”这样的词吧。心里虽然有些气闷,可是这个时候也不是生气的时候。 何夫人见何若薇走过来,轻摇着罗扇摆出一副庄重的样子,不等何若薇开口,就先笑道:“若薇你来了呀,刚刚还和几位夫人说起你来呢。” 说她干什么?何若薇根本不愿去猜何夫人在人前说了她什么,依礼请了安,身后的楚子隐也忙上前躬身揖福请安道:“女婿见过大夫人,大夫人安好!” 何夫人一听楚子隐开口,自然明白是何若薇的相公,此时见楚子隐站在她面前一副恭敬惶恐的样子,不由眼眉都笑开了。转头对站在她身边的几位夫人道:“这后生就是我家小五儿的相公,年青有为,早早就自己当家作主,京郊南面的土地大部分都是他家的,而且……”何夫人一顿,加重语气道,“而且他家小妹今年也和若蓝一样,都进了宫。” 那些围绕在何夫人身边的妇人一听“进宫”两字,眼里全冒出不一样的神采,看着楚子隐的眼神也格外的多了几分羡慕,纷纷上来七嘴八舌的扯着楚子隐问东问西。何若薇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不笑不语,而楚子隐早已经满头大汗。侍候庄稼他可能得心应手,可是要他侍候这些夫人,可就真是为难他了。 楚子隐已经好几次向何若薇投来求救的眼神,可是何若薇一副淡定的表情,明摆着是不愿出声,还好,这个时候怜月走了过来,说表婶让她们过去,楚子隐才长长苏了一口气。 何若薇这时也才开口。冲何夫人道:“大妈。我们就先过去了。” “去吧!”何夫人一副慈爱地语气。“好好侍候王妃。”她说地很响。特别是“王妃”两字。格外清楚。虽然心里早就知道她这大妈是个势利地人。可是如今见她这般在人前摆显。何若薇更是替何若蓝不值。想起早前表婶地话。何若薇不由转头看了一眼紧紧跟在她身后地男人。 “娘子。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楚子隐小声地道。明显他会错意。以为何若薇在担心他。 何若薇不明白楚子隐从哪看出她在担心他。可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吧。骨子里总是透着一种憨厚地善良。何若薇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露出一笑。 快到表婶身边时。何若薇见有一年青男子正背对着她和表婶说着话。那背影到有些熟悉。 “楚夫人。好!” 听到这样的称呼,何若薇不由一怔,抬眼仔细看去,和表婶说话的正是一个她原本猜不到的熟人——丁文冲。只是他怎么会在这? 回过神,何若薇回礼道:“没想会在这遇到丁公子,真是有缘。丁公子也是陪同家眷来上香的吗?” 丁文冲那张万年冰山脸上难得露出一个轻笑:“我是陪同家母一起来的。这位是楚大公子?”他看着站在何若薇身边的楚子隐问道。 微微点了一下头,何若薇嗯了一声:“正是。” 楚子隐此时已抱拳客气的对丁文冲道:“在下是楚子隐,今日有幸见到丁公子,实属有缘。” “楚大公子客气。”丁文冲的语气仿佛永远是那般冷淡。 何若薇却心想,楚子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会说话?这才小半个月不见,这个男人倒变了很多。 万安寺门前此时是人来人往,表婶不喜人多,道:“好了,你们年青人一会有的是时间相互认识,不过能不能先扶我进去?今天的日头可真辣。” 楚子隐忙躬身道:“表婶您快请进去,我已经打理好一切的。” 表婶对楚子隐的表现很满意,拉着何若薇的手道:“你看你相公多能干呀。” 能干?何若薇忍不住心里一叹,楚子隐能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扶着表婶轻声道:“表婶,我们进去吧。”从头到尾,她都没看丁文冲一眼。 进了万安寺,男女依规矩分开,各家各府的老爷、公子全安排在了前院,而女眷们全挤在了后院里。表婶嫌人多吵闹,自要了一处安静的厢房,让何若薇代她去上香。 何若薇带着怜月出了厢房,远远见何夫人正得意洋洋的说着什么,不想多惹事非,见不远处有道小门,何若薇忙拐了进去。才过角门,入眼便是一个巨大的莲花水池,按着五行之说,围绕着水池一共有五道角门,何若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道门角出去。抬眼看去,这才惊觉万安寺占地宽广,恐怕就算是前世,何若薇也不曾见过这么大的院落,从半山腰一直到山顶,都是层层叠叠的房子,佛塔顶尖上的风铃在夏风中出清脆的声音。 何若薇恐怕迷路,正准备按原路返回,不想怜月已走到一道角门处向里看了看,然后高兴的道:“小姐,快过来,过了这道角门就是后花园了,我知道有条小道,从小道走,我们就可以到前院了。” 见怜月一副熟悉的样,何若薇心想不会有问题,便走了过去。 可是几分钟后,她后悔了,明显怜月比她更不具有方向感。 扶着额头,何若薇头痛的道:“你不是说有小道吗?怎么我们转了半天还在这花园里?” 怜月一副委屈的样子,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呀,几年前陪夫人来时,明明就有条小道通往前院。” 何若薇彻底无语了,几年前?怜月这丫头是怎么想的。轻叹一声,何若薇左右看了看,也只得道:“看来这万安寺的和尚也太不地道了,改了路也没通知你一声。” 怜月听出何若薇这是在打趣她,不由嘟起嘴。正准备张口说话,一道声音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 “楚夫人,你迷路了吗?” -------------------------------------------- 二更将于晚八点左右送上。 第五十二章 后花园 万安寺的竹林已是葱翠,有风吹过时,树摇叶舞,在夏日的阳光中泛起一片青翠的明媚。何若薇一回头,就看到立在青青翠竹下的丁文冲,身后的云儿手里提着一个半米高的木桶。 听到丁文冲的话,何若薇没出声,只是半眯着眼,嘴角紧紧抿着。 丁文冲慢慢走上前来,仿佛自言自语的道:“万安寺这几年倒是扩建了不少,别说夫人,就是像我这样常来的人,一不小心也会迷路。楚夫人,这是要去哪?” “丁公子,这是要去哪?”何若薇反问道。 “放生池。” 何若薇顿时想起刚刚路过那个莲花池,轻扬罗扇,何若薇道:“那就不扰公子了。”说完,随意向一旁走去。 “楚夫人!” 丁文冲叫住何若薇,“楚夫人收到在下的礼物了吗?” 何若薇见丁文冲问起那盏水晶宫灯,也只得回身谢道:“丁公子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真让我诚惶诚恐呀。” “楚夫人喜欢就好,小小玩意不成敬意,以往有唐突夫人的地方,还望夫人原谅则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若薇见丁文冲如此客气,心里纵然对他存有介蒂,可是这一分钟嘴上也只能客气道:“是我要谢谢丁公子呢,如此破费,公子有心了。” 丁文冲难得一笑。又上前几步。几乎走到何若薇面前:“楚夫人。要是不忙。一并走吧。刚刚遇到何兄。听闻他正要去后院找你。” 见丁文冲如此客气。何若薇还能说什么。微微一顿。何若薇道:“公子不去放生池了吗?”凭心而论。她真不愿和丁文冲一道走。 “自有云儿去忙。”丁文冲侧过身。淡淡地道。“夫人这边请。” 正当何若薇抬起脚。不想怜月却突然出声道:“小姐。表姑奶奶还等着你摘些花过去呢。” 什么? 何若薇一怔。怜月这丫头说什么?不解地回过头。何若薇就见怜月不住冲她挤眉弄眼。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 怜月明显有话要说。可是她刚刚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一时搞不明白怜月这丫头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何若薇还是借着怜月的话道:“啊!是呀,表婶还等着我呢。你看我这记性。”回头看着丁文冲,何若薇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不好意思丁公子,表婶还等着我呢。要不……你自便?” 丁文冲许是聪明人,虽然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看了一眼怜月,终是扬着轻轻的微笑对何若薇道:“既然楚夫人要忙,那么在下告退了。”抱拳一揖,自领着云儿拐过一道角门出了花园。 见丁文冲走远,何若薇才转过头看着怜月道:“你这小蹄子,是不是有事瞒我?” 怜月眨眨眼,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小姐,我哪有什么事瞒你。” “表婶什么时候说让我摘花了?”何若薇半眯着眼,“你还不说老实话吗?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你都忘了规矩了?”这后面一句话,何若薇说的很重,语气里隐隐也有些生气。 怜月见何若薇火,缩了缩脖子,好一会才低声道:“小姐,我这可都是为你好。你还怪我。” “说重点!”何若薇真要火了。 怜月一哆嗦,才忙道:“小姐,我有帮你约姑爷过来。” 什么?何若薇是又惊又气,她和楚子隐之间本来就剪不断理还乱,怜月还在这边捣乱,说什么把人约了出来,这不是成心要让何若薇为难吗。 狠狠瞪了怜月一眼,何若薇想也不想回身就走。怜月紧紧拉着何若薇的衣袖道:“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姑爷马上就来了。” 将怜月的手一甩,何若薇生气的道:“你约了他,自然你去应付他。一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是怜月怎么敢放手,死死扯着何若薇,何若薇也怕怜月将身上的夏裙扯坏,只得怒道:“怜月你还不放手。” 怜月哪敢出声,抿着嘴就是不松手。正当两人拉扯之间,怜月突然看着何若薇身后高声叫道:“姑爷……姑爷,我们在这!小姐在这呢!” 何若薇一回头,就见从角门转出一道身影,心里一急,何若薇在怜月手上重重拧了一下。 “大嫂?你怎么在这?”身后传来一句惊讶的问话。 嗯? 何若薇再次转过头,从角门里走过来的人哪是楚子隐,分明是楚子清。 轻皱着眉头,何若薇也奇怪极了,楚子清来干嘛?怜月不是说约了楚子隐吗?回身又在怜月手背上打了一下,终于怜月松开了手,站在何若薇身旁,一脸惊讶,眼睛不住在何若薇和楚子清之间来回打转。 “二弟,什么时候来的?”轻轻打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服,何若薇看着楚子清问道。 楚子清四下看了看,才道:“回大嫂的话,早上和大哥一并上山的。” “怎么刚刚没看到你?”楚子清跟着楚子隐上万安寺,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之前一直在前院忙,所以没去寺门前迎接王妃,是小弟的不是。大嫂,你怎么会在这?”不知道为什么,何若薇感觉今天的楚子清有些紧张,虽然嘴上和她说着话,可是眼睛却一直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着。 “我就不能在这?”楚子清的反常举动让何若薇好生奇怪,她反问道,“二弟,你该不会是约了人在这里见面吧?” 楚子清忙摇头道:“大嫂,我那有约什么人呀。” 楚子清越这样说,何若薇越是认为他是约了人在这见面,眼睛一转,何若薇问:“你大哥呢?” “大哥?大哥他……” 不等楚子清把话说完,何若薇听到离两人所站位置最近的一道角门外传来一些轻微的动响,楚子清想来也听到了,脸色有些白,眼睛里全是谨慎。 何若薇这下越肯定楚子清是约了人在这后花园里相见,可是见他这模样,隐隐生出不安。心下打定主意,何若薇就准备离开。 可是还不等何若薇有所行动,楚子清却突然出手狠狠推了她一把。然后是怜月的尖叫声。 “小心!” 第五十三章 血溅后花园 只见一片银白雪光在眼前一晃,就冲着楚子清奔去。 被狠狠推到在地的何若薇只觉脑海里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情况?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凭空多出三名黑衣人,黑帽黑衣黑裤黑鞋黑手套,除了眼睛周围还留有一点肉色,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当中,而最吓人的是三黑人一人手里一把雪亮钢刀,在夏日阳光下每一次的挥舞都能反射出刺目的光亮。 前世没少看武打片,可如今眼前活生生上演全武行,何若薇已经不能用惊吓害怕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这三黑衣人的对象很明显就是楚子清,而楚子清这位平日里看起来斯文瘦弱的男人拳打脚踢中还有还手之力,更让何若薇惊讶不已。而刚刚出尖叫声的怜月已经被人踢了一脚,滚到一旁晕死过去。 何若薇此时是全身冷,手脚颤,所谓拳脚无眼,更何况还有三把钢刀。忍住哽在喉咙处的尖叫,何若薇只想快点离开这事非之地。果然有楚子清在的地方,都没个安生处。 强烈的逃生**让何若薇连滚带爬就往最近的角门跑去,可是眼看就要快到角门,身后听到一阵风声,本能的反应让何若薇猛的向前一扑,一把钢刀斜斜从背后划过,何若薇惊的是花容失色,脚下一软,就瘫倒在地。 钢刀再次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向何若薇头劲处砍来,一种透心骨的冰冷漫过全身,难道今天就要交待在这吗? 因为恐惧,何若薇手脚已经不能动弹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即将来临的祸事。 下意识闭上眼,全世界苍白无色。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何若薇突然被人紧紧拥在怀里,就地翻滚了好几圈,几滴液体滴落在何若薇脸上。睁开眼,一张担心的大脸豁然出现在眼前。 “楚……楚子隐?” 仰望着头顶上方地人。何若薇已经失去了所有地语言能力。只能紧紧抓住他。如同溺水地人抓住救命地稻草。 “娘子。你没事吧?”楚子隐满脸担心地打量着何若薇。就生怕何若薇哪里受了伤。 何若薇伸手摸了摸脸。低头一看却见到手指间是鲜红地颜色。 楚子隐吓了一跳。着急地问道:“娘子。你哪受伤了?” 何若薇刚一张口。就见一黑衣人举着刀又向她们砍来。 这一次尖叫没再哽在喉咙。何若薇下意识一把推开伏在自己身上地楚子隐:“小心。” 钢刀“当”一声狠狠砸在何若薇耳旁的地面上,溅起的火星飞舞着落在何若薇脸上,不等细想,何若薇只得奋力向一旁滚去,眼角余光却看到楚子隐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狠狠向那名黑衣人砸去。 石头又怎么是钢刀的对手,黑衣人一低头,回身飞起一脚,楚子隐顿时被一脚狠狠踢在肚子,一下飞出几米外,一张嘴就狂吐几口鲜血,。 何若薇是满心悲戚,那边两名黑衣人死死缠着楚子清,他那还能顾上何若薇和楚子隐。黑衣人见楚子隐已不是对手,复提起钢刀向何若薇砍来。已退到花台边上的何若薇只得捡起围沿石不顾精准的向黑衣人砸去。眼泪不知什么时候从眼角边流出,是害怕,是恐慌。而当何若薇看到楚子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扑上前来死死抱住黑衣人的脚,嘴里大喊着:“娘子,快跑!快跑!”时,何若薇忍不住放声大哭。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满园的花香也似乎无法阻拦这罪恶的杀戮。黑衣人被楚子隐抱着腿,一时不慎,跌倒在地,心中怒火大盛,想也不想,反手一刀就往楚子隐头上砍去,楚子隐头一低,刀锋擦着他的头而过,束的玉冠应声而断,可是他的手依然死死抱着黑衣人的腿。 “娘子,快……快跑!” 何若薇那还能动半分,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依然能看到楚子隐身上挨了好几刀,血浸红了他的锦袍,流了一地,何若薇大声哭喊着:“来人呀……有没有人可以帮帮我们?来人呀……” 黑衣人一脚大力踹在楚子隐的心口,楚子隐大口大口吐着血,终于松开了手,黑衣人挺身从地上翻起,刀尖一转,直直向伏在地上的楚子隐刺去。 看到如此情形,何若薇脑海里“轰”一声就如同被惊雷劈了一般,什么也听不见,难道就没有人能救他们吗? 突然,一个木桶夹带着凛厉的风声打到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身子一歪,手上的刀失了准头,只在楚子隐头上虚晃一下,就掉落一旁。 “楚夫人,莫惊!”一道冷冷的声音从何若薇身后响起,一双手从地上扶起了何若薇。 何若薇转回头,流着泪嘶哑着声音道:“丁公子,快……快救人。” 来人正是丁文冲,他抱着何若薇,轻声道:“楚夫人,莫害怕。我不会放过这些人的。”仿佛得了定心丸一般,何若薇终于有了一丝冷静,回头一看云儿不知什么时候冲了出去,正和欲杀何若薇的黑衣人打斗着。 而楚子隐此时爬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生是死。 这时,花园里的几道角门外都传来动响和奔跑的声音,三名黑衣人听见有动响,相视一眼,在各自逼退对手后,齐齐飞身上屋顶,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万安寺层层叠叠的院落当中。在看到何启望从一道角门里冲出来时,何若薇放声痛哭跌倒在地。 “小五儿,小五儿,你没事吧?”何启望从丁文冲手里抱过何若薇,紧张的问道。 何若薇已经泣不成声,转头看了一眼地上不知生死的楚子隐,只来及的说一声:“大哥,快救我相公!”便晕了过去。 …… 这一天对何若薇而言,无疑是惊险而恐怖的一天,当她醒来时,那感觉就如同了她当初穿起来时一般,又重生了一次,而这一次却让她后怕不已。 “小姐!” 不等何若薇恍过神来,一具软软的身子扑上来将她紧紧抱住。定眼看去,是哭得两眼红肿的怜月。 伸手摸摸怜月的小脸,何若薇哑着声音道:“怜月,你没事吗?” 怜月眼里含着泪,摇头道:“小姐,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怜月,不哭了!”何若薇将怜月脸上的泪花擦去。 “小五儿,现在感觉怎么样?” 怜月退开,何启望坐到床沿,看着何若薇担心的问道。 “大哥,我没事!”何若薇从床上坐起,左右看了一下,问,“大哥,我相公……” 何启望眼色一黯,将头侧向一旁。 见此,何若薇心里顿时不安起来,难道……难道…… ------------------------------------------------------------------ 二更,晚上八点左右送上。 第五十四章 那个傻瓜 苍白着脸,努力深呼吸一口气,何若薇颤抖着声音,沉声道:“大哥,和我说实话。” 这时,从架在床边的三折屏风后转出一人,手里捧着一碗药:“楚夫人,大夫开了些压惊的汤药,快趁热喝了吧!”怜月忙上前接过药碗。 抬头,何若薇看着丁文冲道:“谢谢丁公子。丁公子,能不能告诉我,我相公怎么样了?”此时,何若薇一方面着急楚子隐的情况,另一方面却又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丁文冲瞅了一眼何启望,慢慢道:“具体情况还是让何兄来说吧。” 不知为什么,心口划过难以言语的悲痛,一滴滴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涌出,何若薇哭着紧紧扯着何启望的衣袖道:“大哥,是不是相公他……”这话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何若薇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见何若薇流眼泪,何启望手忙脚乱的从怀里翻出一块帕子,小心为何若薇擦拭着,可是何若薇的眼泪却越擦流的越猛,轻叹一声,何启望才道:“你相公身上受了好几处刀伤,最深的一处在背上,此时……此时还躺在床上晕迷不醒。” 何若薇整颗心都纠了起来,背上的伤最重,顿时想起那时脸上的血恐怕就是楚子隐抱着她避开那致命一刀时背上受伤所洒出来的血。可是那个笨蛋,那个时候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受了伤,只一味关心何若薇有没有受伤。一想到楚子隐当时那焦急的语气,何若薇更是难过担心。 想也没想,何若薇就要挣扎着起床。 何启望双手压在何若薇的肩头:“小五儿,你受了惊,还是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何若薇摇头:“不,大哥,我要去看他。” 何启望死活不让何若薇下地,道:“你现在去了也没有用,宫里的孙太医和万安寺的主持大师圆正大师都在你相公身旁照顾着,他定不会有事。” “大哥。我一定要去看他。”何若薇抬头看着何启望。哭道。“他是救我才受地伤。大哥。他身边不能没有我。” “小五儿呀!”何启望加重语气。“不是大哥不让你去看楚子隐。你现在这个状态实在不宜去见他。你就好好在屋里休息。” 可是何若薇那听得进何启望地话。只顾挣扎着要下地。何启望见了何若薇是死活都要去见楚子隐。头转向一旁地丁文冲。道:“小五。不信你问丁兄。你家相公没事。” 何启望现在是说什么何若薇都不信。何若薇哭道:“你不是我亲大哥。你就让我去见他一眼。好不好?我真地放心不下他呀!大哥。求求你!” 这时。丁文冲走上前来。对何启望道:“何兄。让我来!” 何启望忙站起侧身让开:“丁兄。帮我好好劝劝我这傻妹子。” 何若薇瞪着泪眼看着丁文冲,一脸着急和紧张。 “楚夫人,得罪了!”丁文冲话才说完,弯腰一把从床上把何若薇抱起,大步向外走去。何若薇顿时愣了,他这是要干什么? 好一会后,才听到何启望在丁文冲身后大叫:“丁文冲,你要抱我家小五儿带哪去?”快步跑上来,拦住了丁文冲 丁文冲淡淡的道:“不让她看上一眼,楚夫人也不会安心。何兄,你不知道你妹妹和你一样,是个倔脾气吗?” 何启望顿时哑口无言,想了一下,伸出手道:“那我抱小五儿过去吧!”窝在丁文冲怀里的何若薇也忙点头,她被丁文冲吓到了。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张惶无措的何若薇,丁文冲道:“何兄,起风了,你去帮楚夫人拿件披风吧。”趁何启望还没反应过来,丁文冲抱着何若薇就出了院子。 今晚的月亮苍白的吓人,月光下,从树叶花枝间漏下的阴影随着夜风时明时暗,透着一丝丝不安。风吹在身上,是透着心骨的凉,何若薇无意识的紧紧扯着丁文冲的领口,惊恐的四下看了看,仿佛随时可以从黑暗中跳出吓人的东西。 “楚夫人,莫怕!”丁文冲的声音低低在何若薇耳边响起,虽然依然是那副冷冷的语调,可是还是能听到一丝温柔。 抬头看着丁文冲,何若薇轻声道:“丁公子谢谢你。”她没说谢他什么,可是何若薇知道丁文冲会懂。 好一会后,丁文冲才道:“不客气。” 楚子隐住的厢房离何若薇的院子并不是很远,穿过一道长廊,拐过一道角门就到了。厢房外,丁文冲小心将何若薇放下,道:“楚夫人,刚刚有所得罪,还望你不要介意。” 何若薇忙道:“丁公子客气,不是你,大哥准不会让我过来。”说完,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厢房。 “进去吧,楚夫人!我就在外面候着,有事叫我。” 感激的冲丁文冲轻点一下头,何若薇怀着害怕担忧的心情跨进了厢房。 厢房内,此时是灯火通明,何若薇除了看到楚子清,还看到有很多人都挤在小小的厢房内。抬眼看去,正中坐着表婶,一脸铁青。 “表婶!”忍不住轻唤一声,何若薇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若薇?你怎么来了?”表婶见何若薇一脸伤心的依在门口,也不禁红了眼睛,“孩子,你快进来。” 扑到表婶怀里,何若薇哭了半天才抬头问表婶:“表婶,相公他没事吧?” 表婶摸着何若薇的头道:“血刚刚到是止住了,外伤也做了处理。只是……只是伤了内脏,情况不太乐观。” 哽咽着,何若薇道:“我想看看相公。” 唉了一口气,表婶转头吩咐人扶着何若薇过去。每走一步,何若薇心里的害怕就深了一分。 当楚子隐苍白没血色的脸出现在何若薇的视线里时,何若薇的心只觉得被什么东西狠狠捅了一刀。那个平日里脸上总带着憨厚笑容的人此时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何若薇紧紧咬着下唇,就怕自己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想起白天的事,何若薇只恨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傻。 而她也才明白,原来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可以是那么傻。 “楚子隐,你真是个傻瓜!” 第五十五章 这一夜 楚子隐背上的伤深可见骨,不过好在没伤在经脉上,修养二个月就可见好。只是黑衣杀手在他心口上踹的那脚伤了他的心脉和五脏,情况不容乐观。 何若薇一直守在楚子隐床边,不论谁来劝她,她都不动。没办法,何启望只得去请表婶。 表婶见何若薇一脸伤心难过,也只得轻叹:“若薇今天你也受惊不小,你且先回去休息,别把身子熬坏了,等子隐醒了,还要劳你照顾呢。” 可是何若薇就是不动,她道:“表婶,我没事,真的没事。相公为了救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那能睡得着。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守着他就行。” 左右的人见谁都劝不了何若薇,也只好作罢。等众人都退出了房,何若薇望着坐在桌旁一直没出声的楚子清问道:“二弟,没伤到哪吧?” 楚子清脸色不好,听到何若薇问他话,也只是简单的道:“没伤着。” 何若薇本来有好多话要问他,可是此时见楚子清也是一脸担心,纵有万千疑问也统统咽回肚里:“你也回房休息吧,你大哥有我守着。” 楚子清抬头迅看了一眼何若薇,便低下头,好一会才嗯了一声,站起身慢慢走出厢房。看着他的背影,何若薇是又恨又气,如若不是因为楚子清,她和楚子隐又何必弄成现在这般模样。而更让何若薇不解的是,楚子清哪里去惹的仇家,敢在青天白日下行凶,可见楚子清的仇家也不是好对付之人。 轻叹一声,何若薇回头看着床上的楚子隐,他脸无血色,额头有薄薄汗珠,搭拉在床边的手也没了往日里的温暖,伸手紧紧握住那双冰冷的手,何若薇低声道:“楚子隐,别死,一定要挺住。” 到了半夜,楚子隐突然起高烧来,迷迷糊糊中嘴里不住轻唤道:“娘子……娘子……”何若薇听到,又忍不住落泪。何若薇知道楚子隐是伤口炎,可是这是古代,即没阿斯匹林,又没云南白药,情急这下只得大半夜叫来太医,可是太医看过后,却摇头道:“这人恐怕不成了。” 何若薇顿时骂了起来,嘴里叫嚷着庸医无能,骂着骂着便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整个人扑倒在楚子隐的床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何启望在一旁脸色也十分不好。面前这位大夫可是太医院有名地孙大夫。他说不成了恐怕便是真不成了。可是转头见何若薇哭地伤心。也只得哽咽地对孙大夫道:“孙大夫。我小妹是伤心难过才口出不敬。还望你大人大量不与她计较。我妹夫难道就真地没希望了吗?” 孙大夫看了看何启望。轻叹一声。坐到桌旁开了一张方子递了过来:“我再开一副药试试。能不能挺过今晚。就要看他地造化了。”说完这话。不再多言。收起药箱便出了屋。 何启望此时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一边吩咐人去抓药。一边又要看顾何若薇。只忙地手忙脚乱。 “小五儿。别哭了。”何启望将何若薇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死死咬着下唇。何若薇拼命想忍住心底最深处地伤痛。可是。眼泪却止也止不住。看着躺在床上地楚子隐。何若薇努力深呼吸着。慢慢地。心渐渐平静下来。擦了一把脸。何若薇转头对何启望道:“大哥。麻烦帮我准备些盐水和糖水。这两样东西越浓越好。然后再帮我备些干净地纱布。还有上好地金创药。最后给我一坛烧刀子。要越烈越好。” 何启望不解:“小五儿。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我要为楚子隐重新包扎伤口。” 何若薇眼里透着坚毅,回头看着因高烧而嘴唇干裂的楚子隐坚定的道:“你别怕,我一定会救活你。” 在何启望忙着帮何若薇准备她要的四样东西的同时,何若薇也没闲着,叫醒何家和泰王府所有的下人,吩咐他们在楚子隐住的院子里燃起了火盆,又着人用热水将屋子里的地好好冲洗了一遍,然后不准任何人进院子。何若薇换上干净的衣服,净了手,命人打开窗户,便于通风,这才小心将楚子隐背上的纱布仔细拆了下来。 看到楚子隐背上那狰狞的伤口,何若薇不由倒吸一口气,眼泪又不争气的涌上眼眶,长长的深呼吸一口,何若薇强忍着眼泪,用干净的纱布沾着浓盐水仔细给楚子隐清洗伤口,虽然何若薇不是大夫,可是她明白像创伤性伤口一定注意杀菌才能避免炎引高烧。 浓盐水滴在伤口上,让晕迷不醒的楚子隐也不由轻轻哼了起来,何若薇虽不是楚子隐,可是也可以想象得到此时他有多痛。强忍心中的不舍,何若薇仔细而小心的为楚子隐清洗着伤口,两遍后,何若薇用热毛巾将伤口附近的盐渍擦干净,将金创药涂在伤口上,用纱布将伤口重新包起来。 何启望站在何若薇身旁打着下手,看着何若薇脸上也只剩下苍白,心痛的道:“小五儿,让大哥来。” 可是何若薇摇摇头,坚持自己动手:“大哥,还是我来吧,这是我目前唯一能为他作的。”何若薇边说边小心用纱布沾了些清水涂在楚子隐干裂的嘴唇上,然后又小心的喂了他一些浓糖水。 “我要的烧刀子呢?”何若薇左右看了看,不见何启望帮她备下她要的酒。 何启望面露难色,道:“妹子,这可是万安寺,这酒可不好弄。”见何若薇狠狠瞪着他,何启望忙小声道,“你别这样瞪我,我已经打丁兄去弄酒了,我估摸着他也快回来了。哦,对了,你手上的金创药也是他给的,你可别忘了谢谢他。” 何若薇点了点头,复转过头看着楚子隐不住叹气。 “楚子隐,你快醒醒吧!要是你死在这,我会恨你一辈子。” “来了!回来了!” 何启望突然出声道,何若薇一回头,正好看到丁文冲抱着一坛酒大步走了进来,何启望忙上前搭手将酒放下,倒出一碗酒递给了何若薇。 何若薇闻到清香干烈的酒味,料想是最好最烈的烧刀子酒,抬头冲丁文冲道:“丁公子,麻烦你了。” 丁文冲道:“楚夫人,客气了。这是杏花楼最好最烈的烧刀子,如果一坛不够,我让云儿再去运几坛回来。” “一坛足够了。”何若薇不再多语,抬着酒碗走到床边,用纱用沾着酒为楚子隐擦身。 何启望和丁文冲在一旁看着奇怪,可是也没多问。 这一夜,何若薇守在楚子隐的床边一遍遍的用酒为他擦着身体,每隔四分之一柱香就喂他喝一点糖水,待到清晨第一缕阳光从东方破晓而出时,何若薇突然看到楚子隐的手动了一下。 “娘子!” 当听到楚子隐嘴里清楚的吐出这两个字时,何若薇忍不住哭了起来。 “娘子!” “大傻瓜!” 第五十六章 二弟,你没事吧! 看到楚子隐终于不再高烧,有了意识,何若薇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让何若薇只觉身心疲惫,再次请来孙太医确认楚子隐已无大碍后,何若薇只来得及轻唤一声“大哥,扶我回房。”人便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已是十二个时辰后的事。 六月的夏风吹着院子里的青竹出哗哗的清响,知了不知疲倦的唱着歌,闷热的空气中有着淡淡的佛香,隐隐还能听到远处僧人诵经的声音。 何若薇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愣愣望着头顶上方的罗帐。周围一片安静。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下意识的,何若薇将眼闭上。房门被人推来,当来人来到床前时,何若薇鼻子里闻到了一股透着干爽的青草味。好一会后,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细细地描绘着何若薇的脸颊,指尖的温度像三月春风里的绒花,细柔又带着温暖的触感。 这感觉让何若薇想起了一个人,心底最深处有一个角落在不知不觉中软了下来。 “相公!”何若薇猛的睁开了眼,可是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张憨厚的笑脸,却是一张如精工雕刻而出的俊美脸庞。 “丁……丁公子?” 何若薇眨了眨眼,脑海有些混乱。 “丁公子,你怎么在这?”从床上坐起身,何若薇缩到一旁,拥着被子一脸警惕的看着此刻坐在她床前的丁文冲。 丁文冲冷漠的脸上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将手收回,他道:“我估摸着楚夫人也差不多醒了,过来看看。” “是吗?有劳丁公子费心了。”何若薇应了一句。可是却对丁文冲刚刚对她做地事还有些介意。抬眼看去。丁文冲却一脸自得淡定。根本没有半分尴尬和不好意思。 趁她熟睡。占她便宜。别说是在这男女之防森严地古代。就算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不妥地举动。而对于丁文冲地不自觉。何若薇渐渐心头有了火气。他摆明就是不尊重她。可是。何若薇也不好点破。瞪了丁文冲一眼。何若薇生硬地道:“丁公子。我要换衣服了!” 丁文冲站起身。轻声道:“楚夫人。得罪了!”说完。脸上继续扬着那淡淡地笑。大步走出了何若薇地房门。 真是个无礼地家伙呀。 何若薇本来对丁文冲有一点改变地想法此时也荡然无存。这男人不仅冷酷淡漠。还不知廉耻。 泄般扯着怀中地锦被。何若薇只当是丁文冲那不要脸地人。 “嗯?小姐,你起了?” 何若薇转头看去,见怜月捧着一套干净的衣服站在门口,一脸奇怪。 怜月看看何若薇,又转头看看身后,然后瞪着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着何若薇不解的问道:“刚刚出院子的那人是……丁公子吧!” 何若薇冷哼一声,从床上爬起,道:“别废话,快打些热水来。” 怜月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她家小姐心情很不好哟。赶忙打来热水,侍候着何若薇净了脸手,又换上新衣,才听到何若薇问:“楚子隐怎么样了?” 怜月忙道:“太医说,姑爷现在大好了。背上的伤口没炎,高烧也退了,只是人还晕睡着,一直没醒。不过太医说无碍,最迟晚上姑爷就可以醒过来。现在大少爷守着呢。” 何若薇长长吐了一口气,又问:“表婶呢?” “表姑奶奶呀!去大殿上念经去了,说是为你和姑爷祈福,求菩萨保佑。” 何若薇这才放心,道:“这几天麻烦表婶了。一会你去表婶跟前回一声,就说我醒了迟些时候去向她请安。”怜月轻笑的应了下来。 闲坐了一会,何若薇站起身向院子外走去,怜月跟有她身后问:“小姐,你要去看姑爷吗?” 何若薇却回身问她:“对了,楚二少住在哪?” “二少爷?小姐,你问二少爷干嘛?小姐,你别瞪我呀,我就是问问而已。二少爷就住在大少爷隔壁院子里。你要去找二少爷吗?” 看到怜月如此八卦,何若薇也不禁好笑,伸手在怜月脸上拧了一把,何若薇骂道:“我看我这阵日子对你太好了,你越来越没规矩了,要是让外人看到,指不定还有后面说我连个丫环都管不好。好了好了,你去表婶那回话吧,不用跟着我。” 怜月呵呵笑了起来,在楚子隐住的院门口和何若薇分手,自去见表婶。 打走怜月,何若薇却没去见楚子隐,而是拐进了楚子清住的院子。 才一进去,就听到一声惊呼:“大少奶奶,你怎么来了?” 抬头见乐平一脸吃惊的站在厢房门看着她,何若薇轻轻一笑,道:“你家少爷在屋里吗?” “回大少***话,二少爷刚起!” 点点头,何若薇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和二弟有话要说。” 乐平面露难色,不过很快就躬身道:“大少奶奶有事吩咐,我就守在院外。” “好!” 嗯了一声,等乐平退出院子,何若薇拎着裙摆慢慢走进了楚子清的厢房。 房内,只开着一扇窗子,光线有些阴暗,加之屋子里有些闷热,何若薇不由皱起了眉头。 “大嫂,你来了!” 一道很轻微的声音从屋子另一头响起,何若薇扭头看去,雕花实木的大床上被子凌乱,楚子清只着中衣坐在床上,因为光线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听他的话,却似乎早就料到何若薇会来。 错开眼,何若薇轻声道:“二弟才起吗?那你快洗梳吧,我在院子里等你。”说完,便退了出来。 想起刚刚乐平的态度,何若薇也明白自己有些唐突了。不过……抬头看看日头,这个时辰,楚子清怎么还在睡觉? 不大一会功夫,何若薇听到身后传来动响,转身,已见楚子清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刚刚有所失礼,还望大嫂勿怪。”楚子清不等何若薇开口,已说道。 微微一顿,何若薇半天才道:“二弟,真没事吧?” 楚子清一笑,却反问何若薇:“大婶,你没事吧?” 半眯着眼打量着楚子清,仿佛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突然,何若薇笑了起来:“二弟,现在可以和我说说,是谁这般狠心要置你于死地?” -------------------------------------------------------------- 今日第一更。 二更晚些送上。 祝亲们有个好心情。 群摸! 哇哈哈! -------------------------------------------- 推文:《名门绣色》 作者:陌果 书号:1406724 简介:重生穿越, 平凡的生活,不平凡的人生。 他的事业就是我的事业, 他的人,他的心,我全要。 用我的贪心,主宰我的人生! 很好看的书哟,我好萌男主子佩。哈哈 第五十七章一起回家吧 “谁这般狠心要置你于死地?” 从青竹间漏下的阳光细碎而斑驳的打在楚子清的脸上,风起,他的梢轻轻扬起。半晌,何若薇看到一丝淡然的笑浮现于他的脸上。 “大嫂,你在说什么?” “二弟,我眼还没瞎。那三个黑衣人是冲谁去的,想来你必定清楚。难不成,是冲我来的吗?” “大嫂,我怎么看见是那些黑衣人要置你于死地呀?” “哦,是吗?”何若薇将眉一扬,“二弟的意思,是怪我害你大哥受了伤吗?” “大嫂,一家人没事就好。”楚子清说的很轻,他的眼睛在明明暗暗的阳光下,看不真切。 好一会,何若薇道:“那好,我们报官吧。既然敢在万安寺动手行凶,可见也是穷凶极恶之人,我会请表婶上请皇上,由京机卫彻查此事。” 楚子清脸上依然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听了何若薇的话,楚子清裂着嘴点着头道:“大嫂你果然考虑的周全。以大嫂的能力定能为大哥讨回公道。” 看着楚子清好半天,何若薇才轻笑的道:“二弟你可真幽默。” 楚子清落落大方的回了一句:“大嫂客气了!” 冷哼一声。何若薇寒着一张脸走出了楚子清地院子。到这个时候。楚子清还能如此沉得住气。倒真小看他了。想起刚刚那打着机锋地对话。何若薇最少也肯定了几点。其一。那些黑衣人地目标就是楚子清。而且下手又狠又毒。摆明是要楚子清地命。其二。楚子清地仇家必是大如来头地人。那天来万安寺上香地人家都是京里地大门大户。敢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杀人。没有点后台。寻常毛贼谁有这胆子。其三。楚子清一点不担心报官。这只能说明他惹地人是官府都不易应付地人。还有一点。这样地人要楚子清地命。说明楚子清必做了很严重地事。而对她和楚子隐也能下此狠手。必定恨极了楚子清。 这样地人。会是谁? 何若薇突然现。她对楚子清一点都不了解。而此次地事会不会和他上次谎称坠马。掩盖腿上地刀伤有关呢? 何若薇越想越后怕。如同站在悬崖边一般。心里有着及及可危地危机感。猛然转头向身后看去。仿佛有什么东西藏于暗处。随时等待着机会跳出来狠狠咬上她一口。 站在楚子隐住地院门口。何若薇紧紧皱着眉头。这个看不到地仇人是谁呢? 那日三名黑衣人来地如此突然。逃跑时又走地如此俐落。从出现到最后地消失不见。都如同事先安排好了一般。同时那三名黑衣人也显示出对万安寺地地形非常熟悉。进退之间干净而毫不慌张。如此精心安排。可见是下了一番功夫。 轻叹一声,何若薇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姓楚的果然是她的前世冤家,三兄妹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 “小五儿,你什么时候醒的?” 正当何若薇胡乱猜测时,听到有人唤她,抬头,正好看到从院里走出来的何启望。 “小五儿,你站在这干嘛?” 见来人是何启望,何若薇轻轻一笑,柔声道:“大哥,辛苦你了!” 何启望走过来仔细看了看何若薇,才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我还正准备过去看看你。” “醒了有一会了!因为担心楚子隐,所以过来看看。大哥,他没事吧?” 何启望却哼了一声:“一醒来就只知道关心你男人,怎么不见你关心下我。” 何若薇不禁哑然,难不成这何启望也有恋妹情节?笑着拉住何启望的手,何若薇道:“大哥,我的好大哥,别生气了嘛!我可是把大哥放在心尖上的呀,纵然我有了相公,可是大哥只有一个呀。” 何启望好像很受用这样的话,忍不住笑着点着何若薇的鼻尖道:“小五儿,你这张小嘴可真会哄人。好了,知道你担心你男人了,进去看看吧。” 何若薇甜甜笑道:“大哥,你去休息吧。相公这,有我看护着。” 何启望轻叹了一声,大有一副“女大不中留”的感慨,自出了院子。 等何若薇进到厢房里,正好看到一直侍候着楚子隐的乐安坐在床头低垂着头抹着眼泪,何若薇不由一愣,难道楚子隐情况有变?不由的,何若薇的神经又绷的紧紧地。 “乐安,你在干嘛?”话才出口,何若薇也听到自己话里有些颤抖。 乐安一抬头见何若薇站在他面前,唬了一下,胡乱摸一把脸道:“大少奶奶,你来了呀!” 担心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楚子隐,何若薇又问:“你……刚刚哭什么?” 乐安没答话,低着头,好一会才慢慢道:“大少奶奶,谢谢你救了大少爷的命。要不是你,恐怕大少爷就去了。” 听了乐安这样说道,何若薇才松了一口气,又不禁好气起来,骂道:“那你也不用哭吧。我还以为……” 乐安忙站起身跪下:“大少奶奶,小的知错了。” 看着和怜月一般大的乐安,何若薇也不忍责怪,道:“起来吧,这两天你帮着照顾子隐,也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晚上再来。” 乐安忙应了退了下去。 屋子此时安静极了,何若薇慢慢走到床边,楚子隐的脸色不似之前那般苍白,呼吸也平稳,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着楚子隐的脸,何若薇心里有着淡淡的伤感。 那日在后花园所生的事,深深刻在何若薇的脑海里,如同恶梦一般时刻提醒着何若薇,让她想忘也忘不了。要不是面前这个躺在床上的男人,也许何若薇又死了一次。重活一次的她,比任何人都更加珍惜生命,所以她没反抗命运对她的安排,安静的嫁给楚子隐,努力的在楚家生活下去。而之前想到的离开,也是因为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一无所有。而现在,这突然的变故,又让何若薇面临着选择。 这一次,她又该怎么办呢? 轻叹一声,何若薇低声喃喃道:“楚子隐,快醒醒吧,不然我的心又会乱了。” “娘子!”轻轻的低呼像从天空飘落的羽毛,轻轻地,柔柔的,还有一点点无力。 看着慢慢睁开眼的楚子隐,何若薇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她温柔的应道:“我在!” “我们……一起回家吧!” 第五十八章 你想说什么 “回家?” 何若薇怔了怔,仔细看去,楚子隐眼里全是期盼的神色。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何若薇缓缓道:“相公,要喝水吗?” 楚子隐长久的凝视着何若薇,好一会,他才嗯了一声。可是他眼里闪过的失落还是让何若薇看在眼里,心里泛起不舍,然而何若薇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小心地喂了一点水,何若薇看着楚子隐轻声道:“相公,身上的伤还痛不痛?” 毕竟才刚刚转醒,楚子隐还很虚弱,低声道:“痛,而且感觉这个身体不像是自己的。” “那要不要再睡一会?或者先吃点东西?” “不想吃。”才说了几句话,楚子隐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脸上的神情也很痛苦。 何若薇心疼的摸摸楚子隐的脸,哄着他道:“那睡一会吧。” 楚子隐嗯了一声,可是却一直睁着眼看着何若薇。何若薇轻轻一笑,了然的道:“我会一直看着你睡着,现在,乖乖闭上眼,再睡一会。等你睡醒,身体就会好了。” 楚子隐冲何若薇一笑,然后慢慢闭上眼,可是他的手却紧紧抓住何若薇。 不一会,何若薇就听到楚子隐平稳的呼吸声,何若薇轻轻将手慢慢从楚子隐手掌里抽出,却不想引得已经熟睡的楚子隐不满的哼了几声,何若薇不禁好笑,想了一下,从怀里翻出一块手帕,叠了几折,塞到楚子隐的手里,这才看到楚子隐脸上又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何若薇忍不住轻轻一叹。手指顺着楚子隐地脸庞细细地划过。 他说。我们一起回家。 莫名地。何若薇心里泛起酸楚地感觉。说不明道不清。却哽在心口。辗转反侧。不得安宁。呆呆坐在楚子隐床前半晌。何若薇只觉得一颗心都是乱地。待到日落西山。表婶派人过来请她。何若薇才一步一回头地出了院子。 怜月在一旁看着。轻声道:“小姐。你不用担心姑爷。我相信姑爷会好地。” 何若薇只是笑了笑。却没说话。怜月一副了然地模样。叹息道:“我就想不明白。小姐你这般舍不得姑爷。当初又干嘛不理姑爷?现在见姑爷受伤了。你也难过了吧?” 何若薇没想到怜月会这般说。仔细想想。她是舍不得楚子隐吗?也许指不定是因为感觉欠着他这份救命之恩才有了难舍地感情。如若不是他。她恐怕又死了一回。 “你还小,不明白感情是怎么一回事。你别瞎说。”何若薇找了一个借口,反驳怜月的话。 听了何若薇的话,怜月哼了两声,一副大人的语气:“小姐,我看你是当局者迷吧。” 何若薇决定不再理会怜月,她现这丫头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才进到表婶的院子,何若薇就见到跟在何启望身边的小子们齐排排的站在院外,个个面有难色,紧接着就听到从屋里传来何启望的怒吼:“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 何若薇心里起疑,是谁惹了何家大少爷? 急步走进屋里,见何启望负着手来来回回在屋子不住走动着,脸上全是怒气。而表婶也是一脸凝重。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何若薇迟疑的问道。 表婶一抬头就见何若薇独自一人站在门口,一脸不安,递了一个眼色给何启望,表婶脸上带着笑柔声道:“若薇来了呀,快过来我看看。” 何若薇依言走了过来,表婶拉她入怀,仔细看了看,叹息道:“这两天难为了你,你看看这小脸、小胳膊,又瘦了。” “表婶不用担心我,我只是两天没好好吃饭,所以看上去脸色不是太好。”何若薇笑了起来,瞅了一眼何启望,何若薇问,“表婶,是不是有事?” 表婶一时没急着开口,看了一眼何启望,才道:“若薇最近在京里遇到过什么人吗?” 不明白表婶这话的意思,何若薇轻轻皱起了眉头。久久不见何若薇开口,何启望坐到一旁,道:“表婶的意思是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仇家?”何若薇显然一惊,这哪跟哪的事,摇摇头,何若薇道,“我哪里去找什么仇家。我在京城这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有心想认识什么人也不可能呀。” 何启望道:“那会不会是以前……” 可是他话没说完,表婶就打断道:“启望,你是不是糊涂了?若薇没出嫁前,一直都住在何府,加之身体不好,基本上都没出过门。这一点,你应该比别人更清楚。” “表婶教训的是,是我糊涂了。”何启望忙道,可是说完却轻轻一叹,“可是……可是谁又会对小五儿下此狠手?” 何若薇心里一凛,犹豫着要不要说那几名杀手不是冲她来的,而是冲楚家二少爷楚子清去的。然而转念一想,何若薇却忍住没开口。 表婶见何若薇脸上没什么血色,以为她又想起那日的恐怖经历,不由瞪了何启望一眼,将何若薇抱在怀里,安慰的道:“孩子,没事了。不论有什么事,都有表婶在这呢。” 何若薇知道这是表婶在关心她,她轻轻一笑,道:“表婶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我只是担心楚子隐。” 一听何若薇提起楚子隐,何启望重重的哼了一声,抱手坐在椅子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 表婶叹息道:“那孩子也算有心了,我听丁家那孩子和我说了,如若那个时候不是子隐一力护着你,指不定又会出什么事。若薇,你相公如此爱你护你,你可要好好照顾他。” 何若薇忙道:“表婶,我会的。你且放心。” 这时,何启望插了一句:“对了,你家小叔子没事吧?我看他这几天也是心事重重的样,恐怕也是吓到了。” “楚子清?”何若薇想起白日里她和楚子清的对话,好半天才赌气的道,“他没事,他好得很。” 何启望咂咂嘴:“小五儿,你说你家小叔子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见何启望开始怀疑楚子清,何若薇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突然,何启望狠狠往身旁的桌子上砸了一拳,骂道:“T***,要是让我查出是谁欺负你,老子让他生不如死。这群死小子,让他们查点事都查不出来,还敢说是我何大少的人,真丢脸。” 见何启望突然火,何若薇也吓了一跳,忙劝道:“大哥,表婶还在这呢!我真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关于这事,我看有些奇怪,如果说单单只是杀人,那这些贼人也太大胆了。” 何启望抬头看着何若薇,一脸错愕:“小五儿,你想说什么?” --------------------------------------------------- 二更将于晚上八点送上。 随便小声说一句——打……打劫票票。 第五十九章 母亲大人回来了 何若薇见情急之下,把话说开了,脸色微变,转头见表婶也是一脸奇怪,只得轻叹一声,把自己心中疑惑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可是有关楚子清的事,她还是没提,到不是因为她想回护楚子清,只是下意识觉得有些事现在实在不方便告诉表婶和何启望。 听了何若薇一番话,何启望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小五儿,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凶手突然出现和离开,都仿佛是事先就安排好的。不过……”他拖长了声音,“那日到万安寺的人确实很多,不说各家各府的太太、小姐、公子们,就连一起陪同而来的丫环妈子小子们就有几百人。这么多人里面混进三个人,是很简单的事,再加上出事后,很多人家都急急各回各府。一时之间到不容易查了。” 表婶也道:“这事……看起来不容易。能买凶在万安寺下手,可见也是有背景的人。要不……我让王爷上请皇上,由京机卫来接管这事?” 可是何若薇却摇头道:“表婶,这事我看咱们还真只能私下里进行。要是闹到京机卫那,就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事了。万一……万一要是扯出什么事端来,恐怕更不好收拾局面。” “小五儿说的对,这事,说小了,也不过是个人恩怨。要是上请皇上,就是两方势力的问题。别到时候,还惹得一身腥。”何启望也赞同何若薇的话。 表婶沉吟了一会,点点头:“你们两兄妹说的是,不过九城府尹已经派人过来问起这事,加之这事京城里各大家族都知道,要想瞒过皇上也怕不易。毕竟何楚两家现在都有人在宫里。” 何若薇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把目光投向一旁的何启望。何启望也是一脸难色,好一会后,他才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低调些。要查也只能是我们自己查,惊动官府到底不好。” 何若薇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早上楚子清怕就是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对何若薇的威胁不放在眼里吧。 顿了一下,何若薇看着何启望道:“父亲大人没吓着吧?” 何启望不耐烦的扬扬手:“父亲大人那边没事,小五儿,你顾好你自己就成。” 表婶也在一旁劝道:“若薇你不用担心你父亲,表婶会照顾好你的。” 何若薇其实根本就不是担心何家老爷。只是从出事到现在。何家也只有何启望一个人守在她身边。旁地人别说不见。就是连来自何家地问候都没有一个。倒还真让她不由不想到。这何家五小姐果然是不受宠地人。 坐了一会。表婶便打何若薇回屋休息。何启望也吩咐何若薇要好生休息。别又累到了。过两天。待楚子隐病情稳定。就准备回京。 可到自己地院子。才坐下来。不等喝上一杯热茶。怜月进来回道:“小姐。丁公子求见!” 何若薇是真不想见丁文冲。想了想。打怜月出去回一声。就说她睡了。怜月一副“小姐你是不是出轨”地神情打量了何若薇半天。才慢腾腾地走出房间。 何若薇见了怜月脸上那表情。是好气又好笑。她和丁文冲有奸情?这根本是不可能地。 等她换好中衣。见怜月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何若薇问:“这是什么?” 怜月摇头表示不知,看了看手上的东西,道:“礼物吧!反正丁公子说了,是送给你的。” 何若薇一怔,丁文冲这是要干嘛?好像似乎她和他之间没有什么暧昧不明的事情生吧。半天,何若薇才伸出手接过锦盒。 怜月凑了上来,一脸好奇:“小姐,这次又会是什么?上次是琉璃宫灯,这次不会是夜明珠吧!” 何若薇被怜月这天真的语气逗得直乐,笑着打开锦盒,锦盒里没有夜明珠,只有一枝珠钗。 “嗯?这枝珠钗好眼熟。”还不等何若薇反应过来丁文冲这是什么意思,怜月早已伸手从锦盒里拿起珠钗,然后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小姐,这钗子是你的呀。” 何若薇也一惊,从怜月手里拿过珠钗,仔细一看,果然眼熟的很,再仔细一想,这不是那日在万安寺后花园她头上戴着的饰吗?再好好看看,又现有一点不同,珠钗顶上原本镶着珍珠的地方现在被一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所取代。 扁了扁嘴,何若薇也被丁文冲这举动搞糊涂了。他什么意思? 怜月在一旁叹道:“这丁公子可真有心,不过小姐,姑爷更好,对不对?” 何若薇“卟滋”一声笑了起来,伸出手在怜月脸上拧了一把,道:“怎么,听你那意思,你以为你家小姐红杏出墙了?” 怜月忙道:“我怎么可能这样想。我就是觉得还是咱家姑爷好。” 轻轻一叹,何若薇把手上的珠钗放好,道:“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等怜月退出院子,何若薇只觉得淡淡愁绪涌上心头。想起早上楚子隐的话,何若薇又忍不住想叹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 过了两天,楚子隐已大好,只是暂时还不能下地,何若薇和表婶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京里,长久呆在万安寺也不是办法。 何启望却问何若薇:“小五儿,你什么时候回楚家?” 何若薇不明白何启望这话的意思,只得道:“大哥你这意思是?” 何启望最近两天总是早出晚归,也不知道私下里查得怎么样,他道:“你男人现在这样子,家里肯定是群龙无。我看你还是和你相公一道回家去吧,这家里没有人在,下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是好。楚家虽是小门小户,你作为当家主母,也要负好责任。” 难得见何启望这般严肃,何若薇心里虽不愿意,也不好开口。 表婶自然把何若薇的为难看到眼里,她语重心长的道:“若薇,你大哥说的对,我看你先回楚家。京里有你大哥在,没事的。” 何若薇顿时是骑虎难下,转回头,她看着楚子清道:“二弟,要一同回去吗?” 不想,楚子清却道:“大嫂,京里还有事要处理,我就先不和你们一同回家了。” 说实在,何若薇是巴不得楚子清不要回去,谁知道会不会又生什么事。左右想了想,何若薇也只得道:“那好,我就先陪相公一同回家吧。” 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上的楚子隐,他笑得一脸高兴。 何若薇心里刹时,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等她和楚子隐好不容易回到楚家,才一进门,武管家就小声道:“大少奶奶,老夫人请你去院子里回话。” 何若薇不由一愣:“母亲大人回来了?” 第六十章 我听说 楚夫人回来了? 这无疑就像一枚威力巨大的原子弹“轰”的一声在何若薇的脑海里爆炸,何若薇脸色有些白,脑海里只觉是一团浆糊。好一会后,她才强定心神,问武管家:“婆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就回来了,现在在淡月居等着呢。”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打走武管家,何若薇并没急着去楚夫人居住的淡月居,先将楚子隐小心扶回映天院,又吩咐人把她从表婶那带来的燕窝人参拿去熬煮,洗了手脸,她才带着怜月去见婆婆。 淡心居内,何若薇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没敢说话。而楚夫人打从何若薇进来后,就一直闭着眼嘴里不住轻声念着《金刚经》,没看何若薇一眼。 婆婆这架式,何若薇自然明白恐怕一会没什么好果子吃。只是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婆婆对最近生的事知道了多少?忐忑不安的抬头向前一看,却正好撞上楚老夫人睁开了眼睛。 何若薇忙道:“媳妇不孝,不知母亲昨日回来,没去恭迎母亲,还望母亲大人不要责怪。”她是打定主意,一会不管楚老太太说什么,她都不回嘴。把错先揽在自己身上,楚老太太也许见她态度好,也不会说什么了。到不是她怕什么,只是觉得目前这情况,她实在经不过折腾了。 好半天,才听楚老太太慢悠悠的道:“绮云入宫了?” “是。小妹已经过了第一关,现在住在储秀宫。母亲大人请放心,以小妹的能力,不会有事。何况我娘家六妹也一并入选,相互之间也算有个照应。” “听说,你还请了人来教导小妹?” 何若薇一时拿捏不准楚老太太这话的意思,心里啄磨了一下,才小心开口道:“媳妇是想,这入宫不比在家里,能多长些见识也多一分保障。” 楚夫人轻轻一叹:“你也算费心了。” 听楚老夫人这口气。何若薇猜婆婆还是有点些不高兴。当初她可是在婆婆面前保证过。不会让楚绮云入宫选秀。可是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婆婆前脚才走。她后脚就把楚绮云那个蛮横小姐送进宫。婆婆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意见。 迟疑了一下。何若薇忙道:“媳妇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地不对。还望婆婆莫怪。我看小妹也长大了。有了自己地想法。本来我也不同意小妹进宫去受罪。可是小妹对我说。这是她唯一能为楚家做地事。小妹以前在家有婆婆、相公和二弟宠爱着。没吃过什么苦。可是此番她有这份心。我和相公都认为。这对小妹而言。也是一种生活地方式。我知道楚家不贪这进宫后可能所代来地荣华福贵。可是这入宫不见得就是坏事。婆婆你也不用担心小妹会受苦。我娘家表婶是泰王府王妃。已经在宫里打过招呼。会小心仔细侍候小妹。” 楚夫人道:“绮云是个什么样地人。我比你还了解。这些有地没有地事。你也不用说了来唬我老太婆。我到现在还是认为她进宫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既然现在她人已经在宫里了。只能期望她不要做出什么有损楚家门楣地事来。楚家不是大门大户人家。又没什么背景后台。我只期望一家人和和满满开心就好。” 听婆婆教训她。何若薇没敢吭气。当初她送楚绮云入宫也不见得有多好地动机。更多地就是为了教训楚绮云。让她在宫里受点罪吃些苦。当然从长远看来。大方向还是为楚绮云好。可是这一刻。何若薇又怎么敢和楚老太太明说。也只得把当初楚子隐和楚绮云对她说地话拿来用了。但是结果很明显。她婆婆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婆婆教训地是。是媳妇不孝。”心里暗叹一声。何若薇只得把这事给认了下来。就像楚老太太所说。人都被她送进宫了。她婆婆还能拿她怎么样吗? 也许是见何若薇这认错态度好,楚夫人也没有过多在楚绮云入宫这事上再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楚夫人终于问道:“听说子隐在京里受了伤,现在怎么样了?” 心里暗道一声糟糕,何若薇其实最不想被问及的事情就是楚子隐的伤势,可是这事本来也是没法回避的。见婆婆终于问了,何若薇也只得道:“相公的伤已无大碍,只要好生休息慢慢就会好。” “谁帮他看的伤口?” “是太医院的孙大夫。” “是孙太医呀!”楚夫人顿了一下,又说,“既然现在回家了,一会去请吴大夫再来看看。” 何若薇还能说什么,婆婆看样子是连太医院的太医也信不过,何若薇忙道:“我一会就让人去请吴大夫过来。”想了一下,何若薇试探着问楚夫人,“母亲大人要过映天院看看吗?” “你们也才回家,估计这个时候子隐也睡着了。我就不去看她了,你先下去看顾他吧。我这边也不用来请安了。” 何若薇长长呼了一口气,让她走,她可是求之不得的事。站起身,何若薇请安就欲退出屋子,不想楚夫人突然看着她出声道:“听说,你和子隐最近都是分房睡?” 何若薇恨死这“听说”两字,也不知道是谁在她后面向楚夫人打了小报告。何若薇一时语塞,好一会才道:“我前段时间身子不爽利,所以……” “分房就分房吧,目前依子隐这情况,你们也只能是分房而睡。”不等何若薇把话说完,楚夫人已开口道。 “婆婆说的是。”何若薇还能说什么呀,她这婆婆要不不管事,可是一旦认真起来,能吓死人。 “好了,我也累了,你下去吧。” 见楚夫人开了金口,何若薇那敢再呆,再次请安就急忙退了出来。 站在淡心居外,何若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慨,还好楚夫人刚刚没有问她楚子隐是怎么受的伤,不然她更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怜月一直在淡心居外候着,见何若薇从屋里出来后,就脸色不好,忙上前扶住何若薇小声道:“小姐,你没事吧?” 摇摇头,何若薇有些虚弱的道:“没事,我只是累了。” 怜月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又小声道:“小姐,老太太为难你了吗?小姐,你可不要伤心计较,等姑爷伤势好了,一家人又能和和满满了。” 见怜月关心她,何若薇有些感动,摸摸怜月的小脸,何若薇道:“你这丫头,这一分钟到是乖巧。” 怜月见何若薇笑了,也跟着笑道:“小姐,你现在才知道我的好吗?我这丫头是不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呀。” 何若薇伸手拧了拧怜月的脸。 怜月扶着何若薇才转过淡心居外的角门,就见武管家匆匆走了过来:“大少奶奶,府外有位林姑娘要见大少爷。” 林姑娘?林清荷? 何若薇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 ------------------------------------------------------- 二更晚八点送上。 ------------------------------------------------------- 推文 书名:《颜洛》 书号:1116826 简介: 我叫颜洛。 颜色的颜,洛神的洛。 娘亲总是夸我长得好,没有辜负了这个象征着美貌的“洛”字。 我却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终于有一天,一个人清晰地走进我朦胧的世界。 他是大秦帝国的七王爷。 两年后,我被指婚七王。 所有的欢喜和感恩都集聚一心的时候, 却现,此七王而非彼七王! 很好看的文,有一段时间天天追着看。最近小紫有些忙,更新有些慢,不过不是TJ文,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 第六十一章 你喜欢吗? 唉,何若薇心里一叹,这林清荷动作倒也迅,她和楚子隐这前脚才进的门,这人后脚就找上门来,恐怕也是来者不善。 “把人先带去正屋,我一会就来。” 让武管家先把人让进屋里,何若薇又打怜月先回院子里照顾楚子隐。理理衣服,何若薇见周身没有什么不妥,这才准备去会会林清荷。 一段时间不见林清荷,她越美丽了,一身简单的素色衣裙穿在她身上就如同那五六月开的正好的白莲,幽幽吐着诱人的芬芳。 “见过大少奶奶,少奶奶安好!”林清荷福身一揖,请安问好道。 “林姑娘客气了,坐吧!”何若薇等林清荷坐下后,直接道,“林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 林清荷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才慢慢道:“大少奶奶,我有事想见大少爷。” 何若薇一扬眉,慢慢道:“林姑娘有事直接和我说吧。你一个姑娘家总见一个成了亲的男人,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林清荷脸色微微一变,何若薇这话说的可不怎么好听。林清荷抬头直视着何若薇,道:“大少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误会我和大少爷之间有什么事?” “林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再说我又误会你什么?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自然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如今为了生计在外面抛头露面本身就很为难,要是再加上什么风言风声,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何若薇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见林清荷就一肚子气,眼睛微微半眯,她又道,“林姑娘,子隐最近身体不好,需要静休,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吧。这个家里,我还是能说上话的。” 林清荷脸上神色更见苍白,好一会,她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庄上的一些琐事而已,主要是承包田里有一些情况还需要和大少爷说一声,大少奶奶是名门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难道也懂这田地里的事?” 林清荷这一问。倒还真让何若薇一时接不上话来。说实在。田地上地事她地确是不懂。林清荷这话分明是挤兑何若薇。 何若薇嘟着嘴想了一会才道:“林姑娘所言及是。这田地里地事我还真是不明白。不过楚家庄上有很多佃农。林姑娘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直管去问他们就好。子隐到底是楚家当家人。不可能天天泡在田地里浪费时间。再说。最近雨水丰富。又没天灾**地。这田里能有什么大事呀。” 见林清荷也不是一个吃素地人。何若薇索性也不拐弯抹角:“林姑娘。以后就别拿这些小事来烦我家相公了。他是成了亲地人。总见一些不三不四地人。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林清荷被何若薇说得浑身抖。半天才颤着声道:“楚夫人。我林清荷虽然没你出身好。可是也是清清白白一女子。夫人这般说话。难道是在说我不三不四。痴缠大少爷吗?” 相比林清荷地气恼。何若薇一脸平静。看着林清荷。她低声道:“林姑娘。或许我这话说地有些难听。可是我这也是为你好。这个社会女子生活不易。更别说像你这样一个女子带着幼妹在外讨生活。其中地艰辛我也明白一二。名声对于一个女人尤为重要。我不希望你被别人在背后指三道四地。” 林清荷冷哼一声:“楚夫人既然认为我是不三不四地人。又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说什么为我好。我和大少爷之间清清白白。光明磊落。又何必害怕别人在后面说三道四。所谓人正不怕影子斜。我林清荷行地正。坐地直。不怕别人说。” 何若薇赞赏的拍起手来:“好一句‘人正不怕影子斜’。林姑娘,你可以不怕,不过楚子隐怕呀。他这人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良心太好,我不想他一片好心被人利用。上次承包田地的事,我可以在一些原则上退让,这也是为了顾全他的面子。因为我相信‘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可是如果一再的相逼,也别怪我下狠心。我还相信另一句话‘过度的纵容,其实是在害人害已’。林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林清荷紧紧抿着嘴,眼里早就凝起了泪花,可是生生强忍,就是不见一滴眼泪落下。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别说是男人,就是何若薇本身对林清荷没什么好感的人,看到她此时的这般模样,心里也有些不舍。 何若薇轻叹一声:“林姑娘,今天有些话我说地的确不好听,可是你回去仔细想一想也就会明白,我其实是为你好。既然田里有事,我会找人去帮你看看的。我今天才从京里回来,着实累了,就不再招呼你了。来人,送林姑娘。” 林清荷抬手擦了擦眼角,生硬的道:“楚夫人,打扰了!”不等丫环来带人,转身就出了屋。 看着她的背影,何若薇心情极度不好,这算是什么?难道她真看不出林清荷对楚子隐那点小心思?她何若薇又不是笨蛋,就算她不爱楚子隐,就算她有一天可能会离开楚家,在此之前,也轮不到林清荷这个准小三参一脚。 带着恶劣的心情,何若薇回了映天院,屋里,楚子隐爬伏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着。听到动响,他转过头来,见是何若薇,裂着嘴傻傻笑了起来:“娘子,你回来了呀。” 何若薇此时可没好心情应付楚子隐,走到一旁坐下,正好和楚子隐的床正对正,抬眼仔细看着床上那个有着憨厚笑容的男人,何若薇心里暗想,他会不会也对林清荷有意思呢? 久久不见何若薇说话,还寒着一张脸,楚子隐小心翼翼的道:“娘子,是不是母亲大人说你什么了?你别生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何若薇轻描淡写的道:“母亲大人能说什么?她也是关心你和绮云,换作是我,如果见你出了这样的事,早就大雷霆了。你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这话可还真是实话,何若薇觉得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和楚老太太计较,这也是她为什么任由楚夫人说什么也不还嘴的原因。 可是楚子隐好像不相信,“娘子,你真没生气?” 何若薇点点头:“真没生气。不过……” 拖长了声音,何若薇看着楚子隐轻声问道:“楚子隐,你喜欢林清荷吗?” 第六十二章 一百遍 “你喜欢她吗?” 不想,楚子隐这个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却在听到何若薇的话后,黑着一张脸道:“娘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质问,何若薇心里泛着冷,这是不是所谓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还不等何若薇说什么,楚子隐自个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一脸严肃而认真的看着何若薇道:“娘子,除了你,我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的。” 何若薇惊了,这算什么?告白?还是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忍不住笑了起来,何若薇没在这事上继续纠缠下去。可是那头,楚子隐却急了:“娘子,我和林姑娘之间真的没什么,你千万不要误会。还有……还有……我以后不会再见林姑娘了。”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却没由来让何若薇一扫之前的阴霾。眨眨眼,何若薇道:“你爱见谁不爱见谁,都是你的自由。我可管不了。”见楚子隐又要开口,何若薇一笑,“好了,你今天话说的够多的了,该休息了。” 楚子隐哦了一声,可是脸上神色不好,时不时偷偷看一眼何若薇,脸上全是“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神情。 侍候着楚子隐重新爬好在床上,盖好被子,何若薇下意识的抬手轻轻摸了摸楚子隐的脸,道:“好好休息,要快快好起来。睡吧!” 楚子隐就瞪着那双如黑矅石般的眼睛愣愣看着何若薇好一会,才慢慢闭上的眼。他的眼睫毛浓密而细长,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颤动着。 不一会,何若薇就听到楚子隐熟睡后平稳的呼吸声。长长呼了一口气,何若薇张着眼四下打量,房子里的物件整整齐齐摆放着,出嫁时带来的大红漆木箱子搁在墙角处,上面干干净净地,不见一丝灰尘,看来平时一定有人常常打扫。妆台上饰盒和水粉盒也整齐的码放着,铜镜擦得亮亮的。这全都说明,这些平时不起眼的东西也有人常常精心照顾着。 而做这一切的人,除了床上那个笨男人,还有谁? 何若薇心里带着淡淡地暖意。不由转过头看向躺在床上地楚子隐。睡梦中地他。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带着一丝纯真。仔细地看去。何若薇这才现其实楚子隐长地很周正。不同于楚子清地俊美。楚子隐就仿佛一块上好地古玉。温润而绵厚。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心里轻叹一声。何若薇也算明白林清荷为什么会看上楚子隐这个笨男人了。怜月以前说过什么来着。楚子隐是个好男人。细细想一想。楚子隐除了太过于老实憨厚外加一点点不长脑外。综合条件还是可以地。有房。有车。有田。有地。别说放在古代了。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不错地人选。只可惜。他这一家子老老少少。都不是好侍候地主。 正当何若薇胡思乱想之际。怜月在屋外小声唤道:“小姐。吃饭了!” 何若薇这才哦了一声。轻轻将楚子隐身上地被子向上拢了拢。何若薇才轻手轻脚走了出去。临出门时没忘为楚子隐关好门。 怜月在一旁一脸很欣慰地模样:“小姐。你要和姑爷幸福呀。” 何若薇已经习惯怜月这很奇怪地说话方式。只是轻轻一笑。缓缓道:“你跟着你家小姐。也会幸福地。” 怜月乐得抿着嘴在一旁偷乐。 可是没多一会,别说怜月了,就是何若薇也乐不起来。正当她吃着饭的时候,武管家捧着一个木盒走进映天院,说楚老太太有东西给何若薇。 何若薇接过木盒,带着几分好奇打开,却现红缎锦面上放着一本薄薄的书——《女诫》。 何若薇一怔,婆婆送一本书干嘛? 不解的抬眼看着武管家,武管家一脸淡定的道:“老夫人交待下来,大少奶奶要背抄女诫一百遍。” 什么?何若薇惊了,背抄女诫一百遍?是她听错了,还是武管家和她开玩笑。 定了定心神,何若薇沉声道:“这是婆婆的意思?” 武管家点头:“是。” “为什么?”拎起《女诫》,何若薇一脸嘲讽的道,“我好像没做错什么吧?理由。” “老夫人说了,大少奶奶最近过于劳累,心不静,所以要静心养性,才是上策。” 何若薇不由冷笑,她自然明白她婆婆是什么意思。要静心养性,看《金刚经》不是更好,让她看《女诫》分明是说她不懂妇道,这是要教她怎么做一个好媳妇、好娘子、好大嫂。而至于原因,何若薇想来想去,恐怕一是为了楚绮云的事,二来是为了楚子隐的事。虽然楚夫人没问何若薇楚子隐是怎么受伤的,可是想来楚老太太也“听说”在万安寺生了什么。从直观上而言,楚子隐背上的伤的确是为了救何若薇而伤的,而事情的真相也就是楚子清隐藏的秘密,现在除了何若薇,楚子清和楚子清那暗中的仇家,谁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轻叹一声,何若薇对武管家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武管家前脚才出了映天院,怜月已经在一旁不满的叫道:“小姐,老夫人好过分呀,她是不是说你不守妇道呀?” 何若薇只是笑了笑,随意的拎着那本《女诫》当扇子扇了几下,才笑道:“怜月呀,咱们何必和一个老人家去计较这些。这就是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呀。” 何若薇说的话,怜月并不是很懂,可是见何若薇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不像是生气的模样,怜月想了想,道:“小姐不生气就好。可是……可是小姐,你真要抄一百遍?” 何若薇没答话,抄一百遍怎么可能。随手将女诫丢到一旁,何若薇道:“吩咐厨房烧些热水送来,我要洗澡。” 怜月应了一声,却又叹了一声。 何若薇全当没听到。她心里却想着旁的事,这楚家也许和她八字真不合,这才送走一个小,又来一个大的,这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头痛。 第六十三章 林清荷的问题 紧接下来的几天,何若薇只能用手忙脚乱来形容。家里的事,农庄上的事,楚家不论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由她一一过手,至于那一百遍《女诫》何若薇那还有功夫去理会。好在,婆婆也没责怪的意思,何若薇就当这事从没生过。 可是,对于楚老太太什么事也不管,何若薇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微词,然而心里就是憋着一口气,何若薇再忙再累,也没去求过婆婆,每天请安问好也没少了礼数。 楚子隐身上的伤口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结疤,吴大夫也称没什么大碍,只是背上的伤口伤的深,要仔细看顾。 这天下午近黄昏时分,何若薇看天气好,见楚子隐呆在屋里也有些气闷,便吩咐人在院里的凉亭里铺上软锦,扶着楚子隐出屋透气。楚子隐自然也高兴,小心的坐在凉亭,脸上的笑一直没停过。 何若薇也心情大好,切了新鲜水果,一口一口喂着楚子隐。 “好吃吗?” “好吃!” “有人侍候着,舒服吗?” “舒服!”楚子隐一脸幸福的眯着眼,“有娘子你在身边,我好开心。” 何若薇轻笑着瞪了他一眼:“小样,我也是看你是个病人,不然谁理你!” 楚子隐嘻皮笑脸凑上来道:“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了。我还要吃一块苹果。” 何若薇没好气地塞了一块水果到楚子隐嘴里。楚子隐一脸陶醉地细细嚼着。那样子就像院子里假山后住地那两只小猫一般。一副很满足地模样。 “还要吗?”何若薇问。 “不要了。我后背痒。娘子。你快帮帮我挠挠。” “你事可真多!”何若薇虽然嘴上抱怨着。可是还是依言走了过去。小心挠着楚子隐地后背。“是哪里痒?这吗?还是这?” 林清荷被武管家带进映天院时。看到地就是一副恩爱有加地景象。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林清荷才轻声道:“见过大少爷。大少奶奶。” 何若薇一转头,就见林清荷站在亭子外,西落的阳光打在她身上,仿佛渡了一层金,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如天仙一般。何若薇不得不再次感叹林清荷的美丽。可是…… “武管家,有客人来了,怎么不请到正屋里喝茶?这是后院,难道你不知道我不见生人吗?”何若薇语气不佳,寒着脸冷冷冲武管家问道。 武管家脸上也不见惊慌,很平静的道:“大少奶奶,如不是急事,小的也不敢打扰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休息。” “急事?”何若薇不由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看向林清荷,“田里的事,我不是已经派人去看了吗?现在又是什么事?” 林清荷打从进院子后,眼光就没从楚子隐身上离开过,这时,何若薇问她,她却看着楚子隐柔声问道:“大少爷,你受伤了吗?” 楚子隐吱吱唔唔的嗯了一声,可是人却向何若薇靠了靠,而何若薇只是棱着眼瞅着楚子隐。 “林姑娘,如果你是来看我相公的,那么现在人也看过了。有事你就说吧!”何若薇见楚子隐这样子,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可是语气上也平淡了许些。 林清荷自然也看到楚子隐的动作,眼神一黯,好一会才道:“地里已经两天没水了,再不引水,恐怕今年的庄稼就没法成活了。” 一听是田地里的事,楚子隐比谁都急,不等何若薇开口,他不解的道:“怎么可能会没水?中元节前我还去看过,上游水坝子里的水还满满的,我还特意吩咐过人要注意存水,就是怕这几天日头太晒影响庄稼成活。” 林清荷眼睛一红,道:“可是上游佃户把水渠堵了,我们下游的又怎么能有水。大少爷,要不是这样,我……我也不会来求你。” 楚子隐一听也急了,猛的站了起来。 “唉哟!” 何若薇在一旁不由骂道:“你乱激动什么?看吧,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楚子隐刚刚站起身动作太猛,全然是忘了他是个有伤在身的人,这一动,却生生扯着伤口痛。 苍白着脸,楚子隐强忍着疼痛摇头道:“我没事,我……我要去地里看看。” 可是何若薇却见楚子隐额头上已渗出密密的细汗,恐怕伤口又裂开了。何若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厉声道:“你要是敢踏出这院子半步,我就回京里去。” 楚子隐一脸惊谔,下意识紧紧抓住何若薇的手,何若薇任由他抓着,瞪了他一眼,才转过头来对武管家吩咐道:“先扶大少爷回房,然后叫人去把吴大夫请来。”她站起身,冷冷看着林清荷,“林姑娘,我们借一步说话。” 等武管家和乐安扶着楚子隐进屋休息了,何若薇才指着她对面的石凳道:“林姑娘坐吧。” 林清荷福身一揖,才小心坐了下去。 “到底怎么一回事?上游的佃农为什么要堵了水渠?” 林清荷迟疑了半晌,才摇摇头:“不知道。” 她这个样子那像不知道的人,何若薇慢慢道:“林姑娘,你不说实话,我也不好帮你。不管怎么说,你们租种的是我家的田,要是今年庄稼种不出来,不光是你们不好过,我更不好过。有话明说吧。” 林清荷低垂着头,微微一叹,才轻声道:“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我猜可能是因为大少奶奶把田地零租金的承包给我们,引得上游的佃户不满,所以……所以才这样做。” 听了林清荷这话,何若薇皱起了眉头,看样子,上游佃农不是第一次针对林清荷这批流民了。无意识间,何若薇注意到林清荷双手的虎口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子,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干净净,可是偶尔还是可见有几处补丁,可能是因为林清荷手巧,那几个补丁补得又细又密,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心里轻叹一声,何若薇自然明白林清荷的不容易。 想了一下,何若薇道:“林姑娘,这事我明白了,你也不用着急,一会我就派人去看一下,不会误了你们田地里的庄稼。你用了饭再回去吧,我从京里带了些糖果来,一会你带去给小天。” 林清荷没说话,只是一滴眼泪突然轻轻跌落在地,无声无息,却透着无尽的哀愁。 唉~~~~ ----------------------------------------------------- 二更晚八点左右送上。 ----------------------------------------------------- 祝大家圣诞快乐! 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亲们。 感谢所有对我提出批评意见的亲们。 谢谢大家! 要天天快乐哟! 第六十四章 你不欠我 到了晚上,何若薇特意吩咐人用马车送林清荷回农庄,并包了几件自己不穿的衣裳送给了她。怜月本身也不待见林清荷,见何若薇送给林清荷的衣裙里有一件是没穿过的新衣服,不解极了。 “小姐,你不是不喜欢林姑娘吗?干嘛还要送她衣服?” 何若薇瞪了怜月一眼:“你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话也不会说了吗?”骂了怜月几句,何若薇叹息的道,“她一个姑娘家带着妹妹在外面讨生活不容易,再说了,我这么多衣服,送她几件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以后呀,看见她,也别摆脸色给人家看,听到没?” 怜月扁了扁嘴,嗯了一声,才过了一会,又道:“其实林姑娘长得挺漂亮的,人又文静,气度也不凡,就像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一样,以后也不知道谁有福气讨了她。” 何若薇呸了怜月一口:“你这小丫头,墙头草呀。” 怜月吐了吐舌头,扮了一个鬼脸道:“当然,我看这方圆五百里最美丽的人还是我家小姐。林姑娘最多只能说是长的清秀。” 何若薇抬手做势就要打,怜月跳到一旁,笑道:“好了,好了,我去抬些热水侍候大少爷洗梳。”说完,小跑着出了院子。 何若薇轻笑着摇摇头,怜月这丫头越来越不把她这主子放在眼里了。 转进屋,就见楚子隐一脸郁闷的爬在床上,抬头见何若薇走了进来,忙道:“娘子,林姑娘怎么说?” 何若薇没搭理楚子隐,自顾走到一旁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才看着他道:“你有空关心别人,先关心下自己吧。都说不要激动,现在好了,背上的伤又裂开了,吴大夫说如果你再不好生养着,以后麻烦的地方可不少。” 可是楚子隐那管这些:“娘子,你就别挤兑我了。你快说,事情怎么样?这田里的庄稼可不能眈误了灌水,不然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说完,不知是扯着哪的伤口痛,楚子隐急促的猛咳起来。 何若薇想起吴大夫刚刚临走时嘱咐地话。说楚子隐伤了心脉。平日里要小心照顾。不要刺激他。现在见他咳地难受。怕引起他心口上地伤。何若薇忙上前扶起楚子隐。轻轻拂着胸口帮他顺气。边抱怨道:“叫你别着急。你就是不听。林姑娘地事。我刚刚已经叫人去看了。武管家那我也吩咐过了。实在不行。今天晚上先行通了水渠把下游地田地灌了水。明天我再去农庄上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子隐喘着粗气。点了点头。待缓过气来。才道:“娘子。麻烦你了。这些事本来应该是我去做地。要不是我有伤在身。也不愿你去地里脏了脚。” 何若薇伸出手帮楚子隐拢好身上地衣服。低声道:“你是为了救我才受得伤。本是我欠你地。这些小事我自会处理。你呀。就好好在家里休息。早日把身子养好。” 楚子隐伸出手。紧紧握住何若薇地手。低着头看着她地手道:“娘子。你不欠我什么。那种情况下如果我不站出来。我就不是一个男人。我就不配做你相公。我总不能看着你受伤吧!幸好……你没受伤。”说完这话。楚子隐抬起头。脸上带着轻轻地微笑看着何若薇。“你没受伤。真好!” 何若薇忍不住心里轻叹。面前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傻呢?可是淡淡地暖意却让何若薇整个心都温暖起来。 “姑爷。小姐。老夫人来了!”怜月突然从房门外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道。 何若薇一愣,这可是楚子隐和她回家后,她婆婆第一次来看她们。忙站起身,理理衣裙匆匆去了院门口。夜风有些凉,楚夫人夏裙外披了一件罩衣,见何若薇出来,轻声道:“没打扰你们小两口休息吧?” “我和相公都还没睡呢,母亲大人快请进屋,外面风大。”何若薇忙上前扶住楚夫人。 进了屋,楚子隐已从床上坐起,换上了长袍。 “母亲!” 听到楚子隐开口,楚夫人突然眼睛一红,急上前几步,拉着楚子隐手上下打量着,好半天才哽咽的道:“孩子,你受苦了。” 楚子隐扶着楚夫人坐下后,才道:“娘,我没事。只是小伤而已。” 楚夫人叹息的道:“你身子一向健硕,要是轻伤小伤,又何必整日躺在床上?你也不用骗我,我问过吴大夫了,你背上的伤最重。” 何若薇紧紧挨着楚子隐坐在一旁,听到楚夫人的话,什么也没说,只是暗中轻轻捏了楚子隐的手一下。 这边,楚子隐笑了起来:“娘,我真没事,你可别听吴大夫瞎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大夫那人,有名的大嘴,你忘了去年张家小儿子生病,吴大夫说是要死人的病,可是一副风寒药下去,人又活蹦乱跳了。吴大夫呀,就是爱夸张。” 楚夫人一笑:“这倒也是,这个吴大夫呀医术了得,就是爱吓唬人。不过……”顿了一下,楚夫人又道,“不过,我看你这伤到是有几分奇怪。” 何若薇心里一怔,难不成楚夫人知道什么? “哪奇怪了?”楚子隐笑了起来,“娘,我好着呢,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奇怪的吗?”说完,楚子隐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 “娘,你看看我,像有事的吗?” 楚夫人没说话,瞅了一眼一旁没吭声的何若薇,才道:“好了,好了,你坐下吧。没事就好。” 楚子隐这才又坐了下来,不着痕迹的偷偷伸出手握住了何若薇,他的手有些冰凉,还微微有些抖,何若薇顿时心里暗道一声不妙,楚子隐情况不对。抬眼看去,楚子隐脸色有些白,嘴唇上也没几分血色,何若薇不由着急起来。 “母亲大人,深夜过来,是不是有事吩咐?”何若薇问。 楚夫人摇摇头,好一会才出声:“没什么大事,只是过来看看子隐。”说话间,楚夫人眼睛一抬,正好看到何若薇随手放在妆台上的《女诫》,似乎想起了什么,楚夫人又转回头看了看何若薇。 何若薇眼睛一飘,自然也看到妆台上的书,脸上微变,却还是勉强挤出一笑:“母亲大人,有事请吩咐。” 楚夫人这次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何若薇看了半晌,又看看楚子隐,才站起身慢慢道:“没事,你们休息了,我回去了。” 听到婆婆没有责怪她,何若薇长苏一口气:“母亲大人,我送你回淡月居吧!” “不用了!”楚夫人摆摆手,“我带着丫头呢,若薇,你好生照顾子隐吧。” “是!” 等楚夫人前脚才出了院子,何若薇忙转回头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楚子隐虚弱的一笑:“娘子……”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像一座山一般向何若薇压了过来。 何若薇忙伸出手接住楚子隐,定眼一看。 得,晕过去了。 --------------------------------------------- 晚上有事,今天第二更提前更新。 祝大家有个好心情! 第六十五章 大少爷不是那种人 楚子隐这一折腾,何若薇又忙了大半宿。好在,楚子隐身上的伤口没有裂口,只是突然动作大了,扯着伤口痛。何若薇担心楚子隐大半夜又会起高烧,一直守在床边,直到天快亮时见楚子隐没什么大碍才回西厢房睡下。临走前,她带上那本《女诫》。 回房随手翻了几页,何若薇不由哑然,在她眼里,这《女诫》通篇都是些鬼话。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性的地位一点都没有,好像女人从出生到死去,都只能为别人而活,全无自己的一点存在感。冷笑的将书丢到一旁,打死她,她也不会去背抄一百遍,和衣睡下,何若薇只觉得身心疲惫。 合上眼,仿佛只过了一眨眼的功夫,迷糊中隐隐听到怜月在房外和谁说话。 “不行,我家小姐才睡下去。武管家,小姐昨天晚上侍候姑爷一夜,这才刚刚睡了,你又要让她去农庄,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呀。” “我也知道这个时候来打扰大少奶奶不合时宜,可是农庄那边现在是一团乱。大少奶奶不去,总不可能去请大少爷吧!” “可是……可是再让小姐多睡一会吧。她最近睡的少,眼睛下都有黑印了。” 何若薇在屋里睁开眼,慢慢将蜷缩的四肢伸开,才出声道:“怜月,进来。” 房门轻轻被人推开,何若薇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掀起罗帐,何若薇看到怜月嘟着一张嘴,一脸不高兴。 “小姐,你怎么就起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何若薇摇摇头,道:“反正睡不着,还不如起来做事。去和武管家回一声,就说我一会出来。” 怜月轻叹:“小姐,农庄上的事可以让他们再等一等,左右你再睡一会吧。你这几天脸色真的不好。” 何若薇摆摆手:“我地身子我知道。你去端些热水来。” 怜月没法。只好走上前来侍候着何若薇起床洗梳。不大一会功夫。武管家在屋外回道马车已经备好。何若薇带着怜月和武管家一并去了农庄。 农庄里此时仿佛喧哗吵闹地菜市场。近一百人各分两派站在大厅对骂着。何若薇进来时。就看到这副场景。一群大老爷们像市井村妇。大声争执着。要不是边上有人劝着。恐怕早就抄着各式农具冲上去群欧了。 何若薇就静静站在门口。冷眼看着。不大一会功夫也就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最早租种楚家田地地佃农觉得庄上对这批流民太好。承包地土地不比他们差。可是待遇却比他们好。所以上游地几家佃农一合计。以天热地里用水多为由堵了下游地用水。昨天晚上水渠让人给扒开。上游地人以为是下游地人做地。下游地人又指责上游地人不厚道。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方地人各持已见。又不肯退让。现在闹到农庄上来了。 就在两方人争地面红耳赤。都快动手之际。何若薇抬手指着一旁架子上地水罐对武管家道:“动手。”武管家会意。走过去。抱起水罐狠狠往地上一砸。 “咣当”一声。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全部把目光投向了门口。 半天后,人群里有人唤道:“大少奶奶来了!”屋里的人脸上都露出惊慌的神色。 “大少奶奶你来的真好,快为我们评评理。”李大叔从站在左边的人群之中走上前来,气冲冲的对何若薇说道,他话里的亲近顿时让站在右边的人面色各异。 何若薇又怎么听不出李老汉这话里的意思,这是要拉拢她呢。没搭话,何若薇寒着脸慢慢走进大厅,人群自动让开,何若薇目不斜视的走到正中坐下,才轻声道:“留下能说话的人,其余的人都先退下去吧。” 两边的人相互看了看,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各留下五人,其余的人都在武管家的带领下退出了农庄。 这留下的十人按各自的阵营分坐在何若薇两侧,左右看了看,何若薇除了坐在左边的李老汉还有些面熟,别的人她全不认识。 吩咐人送上凉茶,何若薇道:“难得见到庄上的人,都先喝口水,我们再静下心来谈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杯凉茶下肚,见大家似乎火气也小了些,何若薇才慢慢开口道:“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大少奶奶……”双方同时开口,相互狠狠瞪了一眼,又全没下文。 何若薇左右看看,见坐在右手边离她最近的男子仿佛是带头人,岁数大约和李老汉差不多,便客气的问道:“这位大叔,贵姓?” 那男子也落落大方的道:“回大少***话,小的姓马,从太老爷那辈起我马家就一直在楚家庄上。您和大少爷成亲时,我还有幸去喝了一杯洒。” 得,又是一个套交情的。 “原来是马大叔,第一次见面不必如此客气。”何若薇淡淡的道,算了回了马老汉话。顿了顿,何若薇问,“打从刚刚进门,就听到马大叔和李大叔好像在为什么而争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次,马老汉先出声道:“大少奶奶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几户农家一直租种着楚家庄在东南面的一块坡地,因为地势高,一到每年的这几个月,地面上一向都比别的田地里热气重,好在大少爷几年前在上游贮了一个水坝,这几年我们仗着大少爷的恩情,地面情况也好多了。可是这些人昨天晚上把我们边上的水渠给扒了,断了我们的水源,现在还反过来说我们的不是,大少奶奶你给评评理。” 不等何若薇出声,李老汉猛的站起来,指着马老汉骂道:“你这个老匹夫,净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们堵了水渠,不让我们下游的灌田,现在还敢在这倒打一耙。大少奶奶,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呀,我们的田地再不灌水,辛苦种下的苗子恐怕全不能活了。” 听了双方的话,倒是和昨天林清荷对何若薇说的基本一样,可是这事谁是谁非,何若薇也不敢轻下断言,想了一下,何若薇转头问李老汉:“林姑娘在不在?我有话问她。” 李老汉忙道:“清荷在,她在。我就去叫她。”跟在李老汉身后的人忙跑了出去。 马老汉见何若薇问起林清荷,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出声道:“大少奶奶,我看林姑娘来了也说不清楚。一个妇道人家,本来就不懂事,来了也是白搭。更何况……”马老汉拖长了声音,故意吊何若薇的胃口。 “马大叔,有话请讲。”何若薇淡淡的开口,就想看看这马老汉想说些什么。 马老汉忙道:“大少奶奶可能来庄上的时日少,听说这林姑娘可是有本事的女人,也不知安的什么心,田地也不好好种,整日里打扮的漂漂亮亮,在庄上进进出出,仗着能在大少爷面前能说上话,全不把人放在眼里。” “姓马的,你别瞎说。”马老汉话才落地,李老汉又大吼了起来,“你还要脸不要?拿一个姑娘家说什么事?” 马老汉不甘示弱,跳起来回骂道:“怎么,她敢做就不敢让人说吗?上次我来庄上明明就看到她故意摔倒,让大少爷去抱她,这分明是狐媚子仗着有几分姿色,枉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何若薇眉一扬,赶情还有这么一出戏呀。 而李老汉听了马老汉的话,脸色一变,道:“清荷那是体力不胜,才晕过去了。大少爷只是正好扶了她一把。”说话这完,眼睛却不由自主偷偷看了何若薇一眼。 马老汉见李老汉突然声音小了许多,可得意了,道:“是不是体力不胜,谁知道?我看分明就是想勾引大少爷。”转过头,马老汉对何若薇道,“大少奶奶,我可没瞎说,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 何若薇没出声,因为她看到林清荷此时已经走进大厅,站在下风处一动不动,只是脸色苍白的可怕,有着戚戚的神情,全身透着一种淡淡地悲伤和无助。 林清荷紧紧抿着嘴,半晌,才轻声道:“马大叔,你诋毁我的名声说我不清白我可以不计较,可是请你不要在人后乱说大少爷的不是。大少爷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何若薇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场面可真越来越有意思呀。 第六十六章 现在我说了算 众人皆怔,转头看着何若薇,马老汉脸上全是惊谔的神情,恐怕是想不明白何若薇为什么在此时会突然笑。 敛了笑,何若薇淡淡的吩咐:“怜月,去扶林姑娘坐下。” 怜月忙上前行礼,小心扶着林清荷坐到何若薇下,何若薇微微一叹,看着林清荷一语双关的柔声道:“林姑娘,辛苦你了。” 林清荷身子一震,淡淡的水气涌上眼眶,却并没有落下。她低下头,过了好一会才抬头看着何若薇,她的眼睛里还有隐隐的泪痕,可是却明亮的吓人。 “大少奶奶,请吩咐示下。” 微微点了一下头,何若薇道:“既然这事我最早是从你这听来的,我看还是由你来详细说明一下,我相信林姑娘的人品。”这最后一句话,无疑是给了马老汉当头一棒,何若薇话才落地,他的脸色已经变了,而坐在他对面的李老汉,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笑。 何若薇倒也没看错人,林清荷接下的来话中中肯肯,即没责怪上游的不公,也没偏向下游的抱怨,实话实说,话语大方,简洁,仿佛是一个旁观者在陈述着一个事实。可是有一点小细节还是让何若薇注意到,在林清荷说话之际,衣袖下绞着的手不住轻轻抖。 脆弱而坚强。何若薇脑海里突然冒出几个字,这是林清荷此时给她的最直观的感受。是什么让她如此矛盾?这两种奇怪的特质又为何出现在这个瘦弱的女子身上?是因为楚子隐吗?想起她刚刚站在门口,细弱而坚定的说“大少爷不是那种人”时,她身上的那种淡淡的悲伤,何若薇突然现她从来没有看明白眼前这个素衣的女子。 林清荷应该是在努力的生活着吧。 何若薇忍不住静静看着林清荷,她身上有些东西让何若薇着迷,仿佛透过林清荷那瘦弱的身影看到了什么一般。久久之后,何若薇才顿悟,她就像在看自己一样,曾经的何若薇也努力而认真的生活着,可是现在的何若薇有了迷茫和不确定。而这一切也是因为那个男人吧。 不由的,何若薇也陷入到沉思之中。 “小姐?小姐?”直到感觉有人在身边轻轻推了她一下,何若薇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全部人都在看着她,大厅里安静极了。 抬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何若薇才慢慢道:“林姑娘的话我也听明白了,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是希望自己的庄稼长的好,今年有个好收成。马大叔,昨天晚上是我让人扒了水渠,这事倒真不是李大叔他们做。我看这样好了,这水坝里的水你们东南坡的人分着用,早上太阳出山头时,让上游的马大叔他们先用,中午后下游李大叔他们再灌田。两位大叔你们看怎么样?” 李老汉听了何若薇的话并没开口,到是马老汉好像有些不满,想了一下,他道:“大少奶奶,你可能不太明白这地里的庄稼活,我们上坡种的庄稼多以小麦为主,这眼看着就要到收割季节,但是我们东南坡一向比别人家的收的晚,就是因为我们东南坡日头大,水分小,要比别的地的庄稼晚熟。要是这地里的水分不够,就会影响到庄稼的收成。我们上坡不同他们下坡,缴的租子是规定好的,要是收成不好,别说大少爷家这租金薄,就是我们今年的日子也恐怕不好过。” 听了马老汉的话,李老汉叫了起来:“就你们要收庄稼,我们下坡的人就不用活了吗?我们种的玉米苗和黄瓜苗难道就不喝水吗?” 马老汉阴阳怪气的道:“你们缴的租子有我们多吗?收成好不好,都不会影响你们下坡。我们和你们可不一样,没好处,还要缴那么多租子,你们缺一两天水又不是什么大事。” 见两人又吵了起来,何若薇头都痛了,这马老汉可见不是个笨蛋,这拿话套她呢。 “好了,别吵了!”何若薇大喝了一声。 见马老汉和李老汉同时都住口,何若薇道:“看来两位是不满我的提议,那我还有另一个提议,那就是你们上下坡的人各自换了地,上坡的人改种下坡的地,下坡的人改种上坡的地,这样,大家就不会有问题了。” 马老汉和李老汉同时惊叫:“这怎么行?” 何若薇一笑:“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反正你们各有各的理由,我看这事就这样办吧。”说完这话,也不容马李两人再说什么,何若薇站起身就往外走。 身后,传来马老汉不满的嘀咕:“这不是瞎胡闹嘛,果然女子都是不中用的。要是大少爷在,就不会这样。” 何若薇冷哼一声,却轻轻扬着笑转过头看着马老汉道:“马大叔,现在楚家可是我当家。以后这楚家庄上的事可都是我说了算哟。”满意的看到马老汉脸色一变,何若薇才半眯着眼出了农庄。 上马车之前,武管家却露出担心的神色:“大少奶奶,这事恐怕……”他没把话说完,可是何若薇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 何若薇道:“武管家是在担心我胡闹吗?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且放心,过不了一天,他们就会来求我。我刚刚说的话,傻子才会同意。” 武管家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何若薇一眼。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大少奶奶,请留步!” 转过头,何若薇看到林清荷站在农庄门口,没出声,何若薇静静看着林清荷。 好一会后,才听林清荷轻声道:“大少奶奶,谢谢你!” 慢慢在嘴角边扯出一个笑,何若薇道:“不客气。”林清荷的话她是明白的,有些东西并不用说的太明白,可是她想,她和林清荷都明白。 回到楚家,何若薇才进院子,就见乐安扶着楚子隐刚刚从屋里走了出来。 “身子没好怎么就下地了?你这是要去哪?”何若薇皱起眉头不满的看着楚子隐。 楚子隐呵呵傻笑一声道:“我看这日头太大,担心娘子在外面受苦。” 哼了一声,何若薇道:“我看你这不是在担心我,是在担心农庄上的事吧。我现自打你受伤后,嘴越来越甜了,都学会哄人了。” 楚子隐又笑了起来:“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呸了他一口,何若薇自进了屋,让怜月侍候着换了衣服,净了手脸,等她坐下时,楚子隐挥挥手让怜月和乐安退下去,这才看着何若薇道:“娘子,农庄上的事解决了吗?”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何若薇慢慢道:“你说呢?” 第六十七章 没了水的鱼 看着何若薇,楚子隐一时也没急着说话,反而却皱起眉头:“看样子,不好解决吧。” 何若薇打趣他道:“你这一分钟倒不笨了嘛。看来你还是很了解你农庄上的人。” 楚子隐一脸沉思,问:“娘子,你具体和我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好帮你出个主意。” 何若薇早就料到楚子隐不会放心,就一五一十把今天在农庄上生的事统统告诉了楚子隐,最后何若薇道:“我看这事恐怕不只是东南坡在闹,我听武管家说,庄上年前租种田地的佃农们都有意见。” 楚子隐眉头皱的更深:“这是见了好处了,所以现在想来逼我。” 何若薇不由冷笑:“看来刺客这几刀还真把你给刺醒了,不过佃农都能来逼你这地主,可见你以前对他们也太好了。楚子隐,我敢说这京郊地面上的各大农庄恐怕就数你最好说话。佃农民依靠土地生活,我们难道不也是依靠着土地在生活吗?你这人,人好心善,可是善良并不能代表着没有原则,没有底线。上次李老汉他们的事我就看出来了,人家当你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可生活不是这样过的,该坚持的时候要坚持。我始终认为,只有通过努力的生活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而给予与被给予的生活,是没有未来可言的。” 楚子隐听了何若薇的话,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何若薇看着他,也不知道面前这男人听懂多少,又明白了多少。顿了一下,她问他:“那你说,这事怎么办?” 楚子隐想了半天才道:“你不是说我笨嘛,容我好好想一想。” 何若薇嗯了一声,可是也没忘交待:“上次李老汉的事,我为了你的面子着想,退了一步。这次,我可不能再让了,不然这楚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也不用生活了。” “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又没家用了?” 何若薇摇摇头:“家用到是有,上次把土地承包出去后,家里的用度都正常了。我的意思是说,这次这事关系到我们来年的收成,你一定要想清楚。” 楚子隐哦了一声。突然笑了起来:“娘子。有你在。我不怕。” 何若薇神情一愣。半天没说话。最后她看着楚子隐轻声问道:“如果我不在了呢?你又怎么办?” “娘子。你……”楚子隐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何若薇地手。“娘子。你要去哪?”他脸上又露那种害怕而担忧地神情。 何若薇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看了楚子隐一会。才轻轻笑着出了屋回西厢房。 躺在床上。何若薇抬手捂在心口。愁绪万千。以后。又该怎么办? 迷迷糊糊中。何若薇有了厚重地睡意。刚刚闭上眼。就听见怜月在外面小声轻唤:“小姐、小姐。有客到!” “谁?” “马大叔来了。” 缓缓睁开眼,何若薇半天才回过神来。马老汉来了?她有点惊讶,在她的想法中,应该是李老汉先来找她的。 何若薇想了一下,才嘶哑的声音吩咐道:“让他等一会。我太累了,四分之一柱香后再叫我。”有的时候,谁先着急,谁就失了先招。等吧! 小睡了一会,何若薇精神要比早上好了很多,慢悠悠的起床洗梳,又唤怜月来重新梳了头化上精致的彩妆,何若薇才摇着轻罗小扇去了正屋。 才进正屋,就见马老汉一脸着急,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情。何若薇轻笑道:“马大叔来了呀,用过饭了没?” 马老汉见何若薇终于来了,忙上前请安问好道:“大少奶奶,您可算出来了。” 何若薇坐下后,慢条斯理的喝着怜月送上来的新茶,轻声道:“马大叔,这是今年新摘的茶叶,水是我特意从万安寺后的龙泉井里打来的,泡新茶最适合不过了。”何若薇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就是不问马老汉有什么事。 马老汉哪还有心情喝什么新茶,此时额上也布满细细的汗珠,脸色也不好。他道:“大少奶奶,这可出大事了呀,您再不想想办法,恐怕今年大家都没有一个好盼头了。” 到了这个时候,何若薇还是波澜不惊:“能出什么大事?关于你们东南坡的事,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们上下坡各自换地,这用水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马老汉脸上神色变了变,闪过几分尴尬,带着讨好的语气,他道:“大少奶奶,您这不是和我开玩笑嘛。不当真,不当真。” 何若薇将手上的茶杯放下,定定看着马老汉,她道:“谁说不当真?马大叔,莫非你以为楚家是随便乱开玩笑的人家吗?” 马老汉神情终于一愣,好像没听明白又好像不敢相信,瞪着眼睛看着何若薇,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然而何若薇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神情,认真而淡然,哪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马老汉脸色一白,半天才颤着声音道:“大少奶奶这样做,就不怕楚家庄上的佃农寒心吗?” “那马大叔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做,会不会让楚家寒心呢?” 见马老汉没答话,何若薇又问:“马大叔刚刚说出事了,到底是什么事?” 马老汉神情有些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何若薇问他,他也没说话。好一会,才沉着声音道:“没……没什么大事!” 何若薇又怎么会信他,早不来找她,晚不来找她,偏偏这个时候来找她,不出事才怪。可是,是什么事呢?正在猜想之际,武管家从外面急急走了进来,附在何若薇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何若薇一边听着,一边皱起了眉头。 半晌,她才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招呼好客人。” 武管家应了一声,退出正屋里,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马老汉。 何若薇垂眼想了好一会,才复抬起头看着马老汉道:“马大叔,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这没了水的鱼会不会渴死呢?” 马老汉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何若薇:“什么?大少奶奶,你说什么?” 何若薇半眯眼睛缓缓道:“没了水的鱼会渴死,没了土地的农民又该怎么生活呢?马大叔,你说,此时呆在农庄上的那几户大佃农是不是知道答案呢?” ------------------------------------------- 今天星期一,有n多事要忙,所以第二更争取晚上十点之前送上。 第六十八章 给个理由 看着马老汉脸上那纷彩异呈的神情,何若薇只是扬着淡淡的微笑,她可不是楚子隐那个烂好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马老汉的意思,以为联合几个大佃农就可以威胁她吗?看不起女人可是会吃亏的。 马老汉一直没出声,在与何若薇的交锋中,他已经失了先机。他脸色凝重,仿佛在考虑着什么。 何若薇也不急,只是慢慢品着手上的新茶。 太阳终于落山了,屋里点起了灯火,何若薇不喜欢黑暗,所以一向要求家里的照明一定要通亮。明晃晃的灯火下,马老汉终于道:“大少奶奶,其实有什么事都是好商量的。” 何若薇轻轻嗯了一声:“如果肯说,自然有商量的余地。没了水的鱼会渴死,这没了土地的农民会怎么样,马大叔自然也明白。楚家一向待人不薄,从太老爷那辈子起一直抱着感恩的心,如果不是这样,想来马大叔一家也不会几辈都呆在楚家庄上。马大叔,有问题大家坐下来商量,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有什么用呢?相公为人一向和善,自然不愿为难大家。可是到别人为难我的时候,我总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生吧。这土地不论怎么样,还是姓楚的。”何若薇这话是有轻有重,给了糖也给了警告。 马老汉听何若薇松了口,似乎看到了希望,忙点头道:“大少奶奶这话在理,楚家庄对我们这些佃农一向不薄,我们虽是些粗人,也明白事理。只是……”马老汉这话到嘴边,又犹豫了。偷偷看了一眼何若薇,却没敢继续往下说。 “马大叔,有话直说。我刚刚已经说过,凡事都可以商量。” 见何若薇没为难他,马老汉才又道:“其实我们几家的意思是想问下,今年这租子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理由?可不可以都要一个理由吧?”何若薇道。 终于,马老汉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快的道:“大家的意思是说,今年庄上可不可以减租?” “减租?今年既没天灾又没**,这方圆几百里的地界上还有谁家的租子有楚家低?再减?马大叔,我们楚家还过不过了?”何若薇寒着脸,这些人才给点好脸色看,马上就以为可以开染房了吗?果然,人有的时候不能太善良。 马老汉见何若薇火,刚刚鼓起的勇气顿时荡然无存,那还敢说什么? 何若薇冷然道:“马、陈、张、李四家是楚家庄上最大的佃农,这几年不论年份好坏,楚家庄一向都是以最低的租子收租。去年闹了天灾,楚家还减了你们每家一成的租子,今年还减?马大叔,你觉得合理吗?看来,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想清楚。既然如此,我看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楚家虽不是大家大户,可是少了点租子,没了几家佃农,还是可以过下去的。来人。送客!”说完,何若薇也不搞什么端茶送客之礼,直接甩了手就出了正屋。 武管家一直候在屋外,见何若薇一脸不高兴的走了出来,忙上前问道:“大少奶奶,农庄那边现在闹的不可开交,该怎么办?” 哼一声,何若薇道:“以为联合四大佃农就可以威胁我吗?还敢去农庄上闹。你现在就去找里正,就说有人在楚家庄上捣乱,按国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武管家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何若薇会如此处理。想了一下,他又问:“这样做了,会不会引起佃农的不满?” 转头看着武管家,何若薇冷冷的道:“那我的不满呢?谁来管?武管家,不要忘了,这地是姓楚的,是楚家的东西。这些人不给点教训,恐怕全忘了他们踩着的土地到底姓什么了。” 武管家自然也是明白人,忙道:“大少***意思我明白了,我就去请里正。” 何若薇想了想,不忘嘱咐道:“你陪着里正一道去农庄上看看情况,有什么事派人回话。” 武管家应声退了出去,没走几步,何若薇又叫住了他:“对了,刚刚从农庄上来的人呢?你安排在哪?” “人给领在别院了。” 点点头,何若薇就往别院走去。可是才刚刚走到门口,何若薇就听到一个声音。 “林姑娘,是我对不起你!”这好像是楚子隐的声音,可是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呆在映天院吗?还不等何若薇想明白,她听到另一个声音。 “楚大哥,不要这样说。是我自愿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十九章 又来一个 站在别院门口,何若薇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之间不知是哭还是笑。这情况又怎么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一墙之隔,院里院外却几番心情,道不明理不清,平凭了多少愁。 不一会的功夫,又听楚子隐道:“林姑娘,你的心意我明白。我这个人笨,不会说话,若是以前有什么地方做不对,林姑娘就多多见谅。” 林清荷道:“楚大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还是……还是你也听了那些风言风语?” 楚子隐道:“林姑娘,你多心了。我一向尊重你,心里也对你有怜惜,你一个姑娘家从南方到这陌生的京城生活,十分不容易。虽然你从没说过你以前的家世,可是我想你应该原本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这一年多在楚家庄上的日子,我也知道你过的不容易。以后你若有什么困难,请尽管开口,子隐定当尽全力。” 林清荷道:“楚大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我不是那种不自爱的女子,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知道我比不上大少奶奶,可是请你不要讨厌我,我只要远远地……那怕是远远的看着你,我也满足了。” 何若薇站院外隐隐听到楚子隐一叹,他道:“林姑娘,楚某不值得你这样做。楚某今生此世,心里只有娘子一人,打从我娶了若薇进门后,我就誓,今生只对她好,要爱她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楚某的心很小,实在装不下第二人。林姑娘,你的厚爱楚某很感动,可是楚某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好半天,才听林清荷哽咽着道:“楚大哥,你对大少奶奶可真好。可是……你却为何一点机会也不给我?我不求什么,我只想守在你身边就好。” 接下来楚子隐还说了什么,何若薇根本没听到,此时的她脑海里全是楚子隐那句“要爱她护她”。这恐怕是何若薇第一次听到楚子隐对于感情的直白,没有任何的花语巧言,却很温暖人心。她一直明白楚子隐对她的喜爱,可是不知道是个性使然,还是楚子隐过于憨厚,何若薇从来没听到楚子隐开口说过这样的话。而现在,当她亲耳听到楚子隐这话时,心里却如惊涛骇浪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何若薇静静转回身往映天院去了。 西厢房里,怜月为何若薇在窗帘上挂起水色轻纱,香炉燃着混合了艾草和薄荷的绮罗香,淡淡的轻烟盘旋着上升,然后轻盈的缓缓消散在空气当中,在夜风的吹送中,屋子里有轻柔的香味。何若薇依在窗边,透过纱窗,可以看到正对面楚子隐的房间。晕黄的灯光从屋子里如水般轻轻泄了出来,银白冷清的月光也不能抹去这幽幽灯火之中的暖意。 然后,她看到了楚子隐。 似乎像是查觉到了什么。当楚子隐站在房门前回头时。何若薇看到了那双比星辰更加明亮地眼睛。干净而纯粹。静静地。相互看着。夜风也突然温柔缠绵起来。 再然后。何若薇听到了轻轻地敲门声。 “娘子!”楚子隐站在西厢房地房门口。脸上是暖暖地笑。 何若薇没说话。好一会后才慢慢走上前伸手扶住他:“外面夜风凉。进屋吧!” 等楚子隐进屋后。何若薇却突然不自在起来。第一次。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面前地男人。心里有万千心绪。却不知从何说起。不由。何若薇轻轻皱起了眉头。有些恍惚出神。 “娘子。是不是累了?” 耳边突然传来楚子隐的声音,何若薇下意识一抬头,眼睫毛好像从什么东西上轻轻拂过。是楚子隐的嘴唇。可是何若薇却似乎能感觉到那软软地、凉凉地触感。何若薇向后退了一步。 楚子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面前,此时一脸担心不解,他看着何若薇,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娘子,我听武管家说,马家的人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定了定心神,何若薇沉默的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说完这话后,何若薇还是没忍住,她问楚子隐,“你刚刚是不是出去了?” “嗯,屋里闷,出去走走。” “那……那你去哪了?” 老半天,才听楚子隐回答道:“去了别院。” “是吗?”何若薇没问下去,内心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可是却什么也问不出口。 楚子隐顿了一下,道:“我在别院见到林姑娘了。”他说的很慢也很沉重,脸上也没了之前的笑。 何若薇抬眼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突然,楚子隐嘴角扬着轻笑,他看着何若薇,轻轻笑道:“娘子,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何若薇古怪的看着楚子隐,却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男人呀,果然不会说话,要是何若薇没在别院外听到他和林清荷的对话,光听到楚子隐刚刚这句话,不误会才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何若薇的心里闪过了甜蜜和酸楚两种极端矛盾的感情,然而心却是平静的。 终于,何若薇低着头伸出手握住楚子隐的手,她道:“现在,我全知道了!” 楚子隐老老实实被何若薇牵着手回屋睡觉,而何若薇一直守在他的床边。夜浓露重,何若薇轻轻为楚子隐关上了房门,却长长一叹。 百转千回。 ……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何若薇唤来了武管家。 “大少奶奶!”武管家恭敬的站在何若薇下。 何若薇注意到武管家脸色有些白,扬着眉,她道:“武管家生病了吗?那去休息吧。” 武管家忙道:“回大少***话,小的没生病,只是好像是胃疼的老毛病犯了。” 何若薇前世也有胃疼的毛病,自然知道这胃病一旦作是疼的要命,安慰了武管家几句,何若薇终于问:“农庄上的事怎么样了?” “昨天夜里,里正爷去了后,马、陈、张、李四家到是没有再吵闹,在路上我也和里正爷打了招呼,说了情况。里正爷到是农庄后,分别责骂了他们几句,这四家也就散了。不过……不过,后来听到李老汉那边有人受了伤。” “受伤?是被人打伤的还是做农活时自己不小心弄作的?”何若薇也奇怪极了。 武管家摇摇头:“具体原因,现在还不知道。隐隐到是有人在下面议论说是被马家的人打伤的。” 何若薇皱起了眉头,这些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心中压着气,何若薇刚刚站起身,就见怜月进来回道:“小姐,李大叔在外求见。” ------------------------------------------------- 二更,晚八点 第七十章 对不对 李老汉的到来,并没有让何若薇感到奇怪。去别院见李老汉之前,她打武管家去备马车,准备出门。 到了别院,有别于昨天马老汉的不安,李老汉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这微微让何若薇有些奇怪,在她想象中,李老汉来楚家找她,恐怕也是为了昨天的事。 见过礼后,李老汉没有像马老汉那般拐弯抹角,直接道:“大少奶奶,东南坡的水渠现在通了,我看今年定会有一个好收成。” 何若薇看了李老汉好半天才道:“李大叔,有话直说吧。” 李老汉道:“大少奶奶,我们这批人合计过了,这地我们不换。这上坡的人,也不容易,祖祖辈辈的人都在这里生活,对这土地都有感情。我们也想过了,要是上坡水不够用,我们可以自己挑来来灌田。” 何若薇再一次以一种很陌生的神情看着李老汉,李老汉什么时候这般好说话了?这突然而来的低姿态让何若薇好生奇怪。可是既然李老汉愿退让,自然也是好事。 何若薇也没急着答应他什么,想了一下,道:“李大叔,你们能这般想自然是好事。” 李老汉笑道:“我们这批人本来一无所有,也不知哪辈子烧了高香,得了大少爷和大少***恩情,我们也不是没大没小的人,从根本上而言我们也愿和马老汉他们做朋友。说实在,我们这批人大部分都是从南方过来,第一次在北方做农活也有些不适应。好在,平日里马老汉他们也有指点我们。大少奶奶,你别看我们都是些粗人,可是谁对我们好,我们心里都记着呢。” 何若薇点点头,赞同道:“李大叔,你此言说的甚好,我自然也愿见庄上的人相亲相爱。也难为你了,一大早就从庄上赶着过来。昨天晚上的事,我听说了,你和林姑娘她们都好吧?” “谢谢大少奶奶关心,我们都好。昨天也没出什么大事,里正爷来了后,都骂了我们,说我们不感恩,白白浪费大少爷对我们的恩情。里正爷的话可真真说到我们心上,所以这不,一大早,那些小子都打我这老头上来府上谢恩来了。”说完,李老汉冲着何若薇深深一揖躬。 何若薇见李老汉这番话说的情深义重,虽然心里有疑问,也只是笑道:“李大叔你客气。既然来了,一道用了早饭再回去吧。” 李老汉忙道:“大少奶奶。您别客气。这庄上还有事。我还要赶着回去照顾小天呢。这一大早。林姑娘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小天一直哭闹着。” 何若薇见留不住李老汉也不好再说什么。让厨房包了些桂花糖让李老汉带着给小天吃。唤人领着李大叔出了楚府。武管家紧跟着进来回道:“大少奶奶。李老汉送了好几筐现摘地大雪梨和时鲜蔬菜。我看一时半会我们也吃不了。我想是不是送些给里正爷?” 见武管家考虑地如此周全。何若薇也比较满意。对武管家道:“这事你就下去办了吧。马车备好了吗?” “马车已经候在门外了。不过……老夫人刚刚也叫了马车说要上山。” 婆婆这个时候要出门?何若薇一愣之下。立马出了院子。急急忙忙去了正门口。大门口。楚夫人正准备上车。何若薇忙上前道:“母亲大人。你这是要去哪?” 楚夫人回过头见是何若薇。轻轻一笑。道:“这几天家里呆着闷。附近地青华山上有座小道观。我去那走走。最多傍晚就回来。” “既然母亲大人觉得气闷,出去走走自然是好。我让武管家一道陪母亲大人去道观里看看吧。” 楚夫人摇摇头,道:“又不是去哪,我带着丫环就行。这几天家里事多,让武管家留在家里帮着你,你也不会太累了。孩子……”楚夫人伸出手在何若薇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这几天,辛苦你了。” 何若薇没吭声,心时却一怔,这几天生的事,原来楚老太太全看在眼里。何若薇是搞不明白她这婆婆了,你说她不管事吧,可是什么事她都知道。可是你若想让她管家,她又什么都不做。每每想到这,何若薇也只能轻叹一声,不好侍候呀。 等楚老太太坐着马车走远了,武管家站在何若薇身后问道:“大少奶奶,还去农庄吗?若要去,准备马车还要等一会。” 何若薇想了想,摇摇头道:“不去了,今天我就呆在家里。武管家你不是要去里正爷那吗?你快去吧。”武管家应了退下。 何若薇站在门口,远远看去,是望不到尽头的田地。以前喜婶曾说,这所能看到的都是楚家的土地。李老汉刚刚一字未提受伤的人,只是一味的示好,这让何若薇有些不解,难道是李老汉在玩“以退为进”的把戏?皱着眉头,何若薇是左想也不对,右想也不明白,到了最后,索性不去想。反正昨天何若薇让武管家把里正请去农庄,可不光光为了警告马家为的四大佃农,同时也在警告着李老汉不要忘了他们今天的一切都是承了谁的情。而现在看来,是有效果的。李老汉的退让,何若薇其实是高兴的,现在就要看马老汉他们到底有没有想明白了。 回到映天院,楚子隐似乎才醒,见何若薇进来,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何若薇的手,急急问道:“娘子,你去哪了?我起床去西厢房里找你,却不见你,吓死我了。” 楚子隐这话没头没脑,何若薇见他此时脸上神情有些慌张,不由奇怪:“你这是怎么了?” 楚子隐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何若薇。何若薇被他看得心里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将手一甩,道:“你到底怎么了?” 半晌,才听楚子隐低声道:“我梦见你走了,就再也没回来了。”复再次紧紧抓住何若薇的手,楚子隐问她:“娘子,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第七十一章 有客到 过了很长时间,何若薇抽出手,抬手将手指轻轻的搭在楚子隐的眼睛上慢慢地细细摸索,好久才低声道:“你知道吗?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放下手,她看着楚子隐的眼睛道:“楚子隐,不要问我未来,因为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闷热的风从洞开的房门外缓缓吹过,像寂静的河水在夏日的阳光中静静漫延,带着没法述说地浓郁惆怅一点一点浸染着这白昼,知了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鸣叫,满屋安静。 久久,楚子隐才轻声道:“只要让我守在能看到你的地方,就足够了……一切就足够了!”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手掌心的热度一如初嫁时的温暖。 又怎么能忘得了那份温暖呢? 就在两人都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时,怜月在屋外小声的问道:“小姐,有客到!” 何若薇嗯了一声,低头看着楚子隐道:“你还没吃早饭吧?我让问柳去厨房端些清淡的东西来侍候你用饭,好不好?” 楚子隐却摇摇头道:“没胃口,不想吃。” 可是何若薇却坚持道:“不行,这早饭一定要用。你身上现在还有伤,要多吃东西才好的快。一会吃了饭,要是觉得闷,让乐安扶你到院子里走走。” “嗯,知道了!”楚子隐好半天才应了一声,抬头看着何若薇,他道,“娘子,你去忙吧!” 何若薇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才出了屋,吩咐问柳和乐平要小心侍候楚子隐,她才带着怜月出了映天院。 “谁来了?” 怜月左右看了看。然后一副很担心地道:“是丁公子?” “嗯?”何若薇一怔。脑子里一时没转过来。“哪家丁公子?” 怜月没大没小地给了何若薇一个白眼:“你还认识哪家地丁公子?喏。就是送你水晶宫灯地那个丁公子。” 何若薇眨了眨眼。这时才反应过来。可是丁文冲怎么会来楚家? 带着满腹地不解。何若薇皱着眉头道:“他来干嘛?” 怜月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他来干嘛?小姐……”怜月又流露出那种担心的神色,“小姐,你别怪我唐突,你和丁公子真的……真的……真的没什么吧?” 何若薇学怜月之前那般,也给了她一个白眼,不解气的还给怜月脑门子上来了一个爆粟,道:“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你这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越来越没规矩。” 怜月吐吐舌头,道:“我当然是很信任小姐你了,可是你不觉得这丁公子很奇怪吗?干嘛对你这个已婚妇人大献殷勤?不合常理呀。” 何若薇也摇摇头,别说怜月想不明白,她也想不明白。和丁文冲几次接触下来,这人也不是她当初想的那般不好,可是她还是对这个男人完全没什么好感。丁文冲这般举动,的确让人生疑呀。 暗自叹了一声,何若薇本想寻个借口不去见丁文冲,可是一想到常言有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且先去看看这次丁文冲又想干嘛。 边想边走,不一会的功夫,何若薇就到了正屋。 屋里侍候的丫头问秋一脸通红的站在一旁,眼睛时不时偷偷看一眼丁文冲,又快低下头,可是脸庞的两团红晕还是泄露了小姑娘那颗怀春的少女之心。 妖孽。 心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何若薇不得不承认丁文冲长的相当的俊美。今天他一身青山色长袍,更是衬得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丁公子!” 轻咳一声,何若薇走上前道:“几日不见丁公子更加的丰姿俊朗了!” 丁文冲回头见是何若薇,只是轻轻点点头,站起身拱手道:“几日不见楚夫人,楚夫人气色到比之前好了很多。”万年不变的木头脸上依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神色。 何若薇是见怪不怪,各自问好坐下后,何若薇直接就问他:“不知丁公子今天来,是不是有事?” 丁文冲嗯了一声,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这是启望兄让我带来给楚夫人的。” 大哥的信? 何若薇也是一惊,她这才回家没几天,怎么何启望会带信给她?带着不解的心情,何若薇伸手接过信却没当场打开,她道:“我这大哥也真是的,还劳丁公子特意送来。多谢丁公子!” 丁文冲道:“楚夫人客气了,我也是正好来这附近办事,顺路帮启望兄办点小事。” 听了这话,何若薇也算安下一颗心,她极不愿欠丁文冲人情,轻轻一笑,她道:“丁公子,你才是客气了。既然丁公文来了,不知肯否赏光在府上用饭?” “谢谢楚夫人的好意,丁某还有事,既然启望兄的信已带到,我就告辞了。”说完,丁文冲就站起身。 何若薇没想到丁文冲会拒绝在她这用饭,扬扬眉,她也没生气。站起身,何若薇福身一揖,道:“既然丁公子有事,那就我就不打扰丁公子办事了。有空,下次我再招待丁公子。丁公子,请!” “楚夫人请留步!” 将丁文冲送出大门,何若薇心里有着深深的奇怪感。前几次的接触中,丁文冲一向不称她为楚夫人,而是一口一声唤她“何小姐”,外人听了还以为何若薇还没出嫁呢。可是今天从头到尾,丁文冲态度都很淡漠,仿佛何若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倒让何若薇想起第一次见到丁文冲时,他也是这般冷漠的神情。 低笑一声,何若薇倒觉得这样很好,最少证明他丁文冲对她没什么非份之想。而送她贵重的礼物也不过正如丁文冲本人所说,是道歉的礼物,何若薇大可不必想的太多。 长长呼出一口气,何若薇低头看着手上的信,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想法在慢慢滋生,让大哥调查的事是不是有眉目了呢? 抓着信的手不由紧了紧。 ----------------------------------------------- 2009的最后一天,心情是极端的奇怪,一边期希着新的一年的到来,一边又感伤着这马上就过去的一年。 在这既然成为回忆的一年里,有着太多太多的回忆,有过伤心,有过感动,有过不舍,还有……遗憾。不过最让人开心的事,还好身边有这么多一直支持我的亲们。 所以,在2009天的最后一天,我最想说的话是——谢谢你们,谢谢所有支持我的亲们。 在新的一年马上到来之际,祝所有人能在2010年平安幸福,永远开心! 爱你们,永远! 第七十二章 好戏开场 何若薇带着重重的心事回了映天院,正值中午,楚子隐刚刚用了饭,何若薇在院门口遇到问柳,见问柳端着的托盘上还有很多饭菜没用,何若薇估计楚子隐并没有吃下太多的东西。挥挥手让问柳退下,本想回西厢房小睡一下的何若薇去了楚子隐的房间。 房间里,楚子隐正坐在书桌旁呆,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听到动响,下意识的将手里的东西往边上打开的柜子里一塞才抬起头来。见是何若薇,笑道:“娘子,谁来了?” 何若薇顿了一下,也没问他藏了什么,坐到楚子隐对面,她才轻声道:“是丁文冲丁公子,他来这附近办事,顺带帮我大哥带了一封信给我。” 楚子隐对丁文冲颇有好感,道:“丁公子这人不错,就是样子冷漠了些,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接人待物都和常人不一般。当日在万安寺,我们也得了他多方照顾。娘子,你怎么没留丁公子在家里用饭?” 何若薇道:“你以为我没留呀,他说他还有事。” 楚子隐点点头:“既然丁公子还有事,那到是不方便。改日再答谢他吧。” 何若薇嗯了一声,看了看楚子隐,她道:“刚刚在院门口见到问柳,我见你没吃多少东西。是不是胃口不好?还是喜婶做的不合你的口味?” 楚子隐摇头,笑了起来:“不是不合口味,只不过……要是让你天天吃人参喝鸡汤,纵是龙肝凤脑也会有吃腻的一天呀。” 何若薇也笑了起来:“话是这样说,可是你身子还没好,吃人参鸡汤对你身子有好处。” 楚子隐不以为然的道:“娘子,我身上都是些外伤,休养几日就好,你老拿些人参鸡汤、燕窝鱼翅给我吃,我可真是吃不下了。” 何若薇没说话,只是轻轻一笑,她没告诉他,他还有伤在心脉,想了想,何若薇道:“既然如此,那么打从明天起,你吃白粥好了。我看过不了几日,你又会想念这人参鸡汤了。” 楚子隐哈哈大笑起来。裂着嘴冲何若薇道:“娘子。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好不好?” 看着楚子隐一脸期盼地神色。何若薇又怎么忍心拒绝。扶着楚子隐小心出了屋子。才出房门。楚子隐道:“娘子。我想去映景院看看。” 映景院。那是楚绮云居住地院子。听楚子隐地语气。似乎是想起他那远在皇宫地小妹。何若薇轻轻一笑。慢慢扶着楚子隐。两人一同去了映景院。 映景院里有一架葡萄藤。正是葡萄生长地月份。水晶一般地葡萄沉甸甸地挂满了藤枝。何若薇左右看了看。赞道:“可真是个好地方呀。小妹到会享受。” 楚子隐走到葡萄架下。半晌才道:“这是她三岁那年。我种地葡萄树。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这葡萄也结了十多年了。”边说边伸出手轻轻拔弄着支架上地葡萄叶。 何若薇见他一脸神伤。好一会后才安慰道:“我知道你是想小妹了。估计她现在应该过地很好。” “嗯,是想了!”楚子隐幽幽一叹,“她才多大的孩子,如今不知道在皇宫里住的好不好?吃的、用的、穿的还习惯吗?” 何若薇道:“吃的用的,肯定比家里好。小妹虽然比较娇蛮,不过我想既然她已经有了准备,宫里的生活应该对她不是难事。再说,宫里还有我六妹还有表婶托的人在一旁看顾着,小妹不会有事的。” 楚子隐转头定定看着何若薇,好一会后他问道:“娘子,你……还在生气吗?” “生气?”何若薇一扬眉,不明白楚子隐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抬头看去,正好看到楚子隐眼里有些隐隐的期希,何若薇一恍神,倒突然懂了他这话的意思。 想了想,何若薇好半天才道:“生气有用吗?当时不可否认真的很生气,可是现在人都被我送进宫里了,你说我还生气吗?” 楚子隐又紧接着问:“那娘子,你的意思是说你原谅我了?” 何若薇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的看着楚子隐,却久久没出声。原谅了吗?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原谅了楚子隐,或许正如她这久一直在考虑的一个问题,打从一开始,她生气的人不是楚子隐,而是她自己。那么现在,又从何说起原谅与否。 楚子隐久久不见何若薇说话,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呵呵一笑,道:“娘子,你看我,又问笨问题了。”可是他眼里闪过的失落,何若薇还是看了个分明。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闲坐了一会,何若薇见楚子隐精神有些困顿,便道:“这中午的日头毒,我们还是回屋吧。一会我让人熬些绿豆汤解暑。” 当两人一并出了映景院,武管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拦住了何若薇,道:“大少奶奶,马、陈、张、李四家人来了,现在全候在门外呢。” 何若薇不由冷笑一声,这些人昨天还没闹够吗?如今都闹到家门口了,也太不把楚家放在眼里了。 楚子隐在一旁见何若薇不高兴,忙道:“娘了,要不我去吧。” 何若薇横了他一眼,转头对武管家吩咐道:“去叫乐安来,让他扶着大少爷回去。你和我一道去看看这些人要干嘛。” 武管家应了一声忙去叫乐安。 楚子隐在一旁担心的道:“娘子,要不还是我去吧!这些人你都不熟悉。” 何若薇道:“你去我不放心,你耳根子软,别到时候还让人占了便宜。既然他们不把楚家和你放在眼里,那么我也不必对他们客气。”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先回院里休息吧。”何若薇挥挥手,打断楚子隐的话,一等乐安小跑的过来,立马让乐安扶着楚子隐回了院子,根本不给楚子隐说话的机会。临走前,楚子隐担心的看了一眼何若薇,最终只是轻轻一叹。 何若薇慢慢理了理衣裙,才冷冷的对武管家道:“把人叫进来吧。” 正屋坐上,何若薇嘴角扬着淡淡的笑。 好戏开场了。 ------------------------------------ 离2010年1月1号还有二个半小时。 祝所有的亲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随带通知,明天本文正式上架! 希望能得到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 大吼一声,我爱你们! 一人亲一口。 第七十三章 婆婆带回来的人 大一会功夫,武管家带着四名男子进了正屋,何若ii老汉走在前,后面的三名男子此时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安的神情。 “大少奶奶安好!”不等何若薇开口,马老汉抢上一步,躬身向何若薇请安问好。 何若薇微笑着点点头,道:“马大叔客气了,请坐吧。” 马老汉“喏”了一声,转头对他身后的三人道:“还不快向大少奶奶请安!” 那三人忙一一跪下磕头,一见面就行如此大礼,何若薇越期待接下来又会生什么事。 待四人分别坐,何若薇左右看了看,道:“这三位倒看着面生,不知怎么称呼?” 那三人都没敢出声,全部着马老汉。马老汉忙指着紧坐在他身旁的人道:“回大少***话,这位是李德权家的大儿子,您叫他大柱就行。”说完,又指着坐在他对面的两名男子道,“他叫陈清,他边上的这位是张保树。这几人都是楚家庄上的大佃农。” 何若薇仔细了看这三人,除了李家是个年青后生,陈张两人岁数都和马老汉差不多,恐怕都是目前的当家人。虽说脸上带着不安的神情,可是何若薇注意到这三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用上好的亚麻布织制而成,鞋上穿的也不是一般农家所常用的藤鞋,而是布面鞋,半新不旧的,看样子平日里也没少穿。看着这几人的打扮,不亏是庄上的大佃农,自比一般农家要好了很多。 四大佃农齐齐找上门,自然不会么好事。何若薇也没急着开口说话,待丫环送上新茶后,何若薇端着茶杯慢慢品着,眼睛时不时从马、陈、张、李四人脸上看去。而那四人是你看我,我看你后,还是马老汉先开了口:“大少奶奶,我昨天回去仔细想了想,您问我的问题,我可给想明白了。” “哦?想明白了?既然想明了,自然是好事。那么……马大叔今天登门就是为了说这事的吗?”何若薇也不愿费精神去应付这四人,懒洋洋的把话直接带向了正题上。 马、陈、张、李四人再次相视一后。马老汉道:“大少奶奶大人不计小人过。昨天我说地那些混仗话你就当我是胡说八道了疯。可千万不要当真。” “了疯?马大叔。我看你精神不错。不像你说地胡说八道。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日里接触地人也不多。别人说什么。我往往都会当了真。你现在叫我忘了本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惜我早上刚打人去找了里正爷。里正爷说了这地主要解约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拿了合约去官老爷那付了违约金让师爷出个文书。这事也就算解决了。我看今天早上地太阳正好让人去把陈年地旧合约拿出来晒晒霉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地丫环手脚笨还是怎么了。我怎么都没有找到楚家与你们四家签地合约。你说这事可不就是麻烦了吗?不过。里正爷说。这敢情好下我们也不用上官府了。” 这话才一说完。马、陈、张、李四人脸色大变李家儿子甚至都不顾礼仪。着急地扯住马老汉就大声道:“马大叔在怎么办?你不是说一切都没事吗?现在楚家庄都要收回咱们地地了。以后可怎么办呀?” 马老汉能说出什么睛里全是慌乱。而陈张两家狠狠瞪了马老汉一眼后。争先恐后地对何若薇道:“大少奶奶。这事可不关我们地事呀。要不是受了马老汉地窜抬。我们……我们也不敢去庄上闹呀。大少奶奶。我们每家上上下下十多口人都靠这土地生活呀。” 何若薇冷笑道:“原来你们也知道你们还要靠着这土地生活。可是我怎么看着。你们全都忘了这土地姓什么。是谁家地东西。” 见何若薇态度强硬,没半点回旋余地,四人也不顾什么礼仪,齐齐跪了下来,道:“大少奶奶,我们错了,求您高抬贵手给条活路。” 何若薇没出声,如若是别的佃农听到地主家要收回土地,心伤之余大可再去租种别家的土地。可是这马、陈、张、李四家这几年仗着楚子隐好说话,每年的租子不仅交的少,平日里也没少占楚家的便宜,让他们去租别家的土地耕种,怎么可能有如今的光景。 何若薇就是这样的人,她一向信奉“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可是你要是惹了她,触了她的底线,那么她也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楚绮云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看着面前的四人,何若薇自然也不愿把事做绝,可是该说的该 东西,她自然也要说明白。 给了人家一棒子,也要给人家一点甜点吃。何若薇轻咳一声,道:“你们不要这样,你们这样做不是让我为难吗?” 四人见何若薇开口说话,而话里的意思也有松动,马老汉忙道:“大少奶奶,您是菩萨下凡、天仙下地,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开眼,嘴笨惹了您。可是求您千万千万不要收了我们的地。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不敢忘,回家就为您老立上长生牌,每天早晚祈求佛祖保佑您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何若薇不由好笑,马老汉这叫什么话,菩萨?天仙?何若薇可不信这些。忍住笑,何若薇道:“好了,好了。四位都请起吧!这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四人不敢起身,全伏在地上齐声道:“一切听大少奶奶吩咐。” 何若薇道:“租给们的土地楚家可以不收回,不过……我要和你们重新订立合约。你们不是说我给李老汉那批人好处吗?既然你们也想要好处,我也可以按同等条件给你们。签了新合约后,土地就算承包给你们,每年按每亩田地的总收成的三成上缴租子,别的所有收益楚家不占你们一分。” 马、陈、张、李四人听了何若;的话,起先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了笑。李大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他抬头看着何若薇问道:“大少奶奶,您这话是不是说,这土地上不论我们怎么样都行?” “对。我就是这思。”何若薇轻轻一笑,“不过,这土地始终是姓楚的,除了不能出售,就算你们想出租给别人也成。凡是涉及土地的使用,楚家都可以不过问。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 “没了没了!谢谢大少奶奶!”四人齐道,脸上都是开心的笑。 见终于解决了一件事,若薇心里也高兴,想了一下,她又道:“其实我这个人一向好说话,楚家能有今天平时也得了大家的支持。我还是那句话,以后有事,都可以商量。别再像昨天那样,跑到农庄上去闹,这不是给别人看笑话吗?还有,再有这样的事生,那么下次我可不会这样好说话了。” 马、陈、张、李四人忙道:“大少奶的话我们都记下了。” 长呼一口气,何若薇道:“好了,你们回去吧。对了,李大叔他们那批人不容易,大家都是楚家庄上的人,我希望大家都能相亲相爱好好相处。” 马老汉忙道:“大少奶奶教训的是,前次是我不对,我改明就给李老汉赔罪去。” 何若薇很是欣慰,想了想又分别赏了这四人一些京里带来的小物件,才让人带他们出去。 等武管家带着马、陈、张、李四人出了府,何若薇一个人坐在正屋里一动不动,这事看来如今也算圆满解决了。相信以后楚家庄会越来越好。 揉揉眉心,何若薇半晌才慢慢起身准备回映天院休息。走了几步,就见怜月从正大门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老太太回来了!” 何若薇一惊,抬头看看日头,婆婆不是说傍晚才回来吗?这人才出去几个时辰,怎么就转回家了?不等细想,何若薇带着怜月赶忙往大门去。 刚到门口,楚夫人的马车也刚刚停下,怜月忙上前打起车帘。 “母亲大人,小心 何若薇上前正准备伸手去扶楚夫人,不想楚夫人探出头来冲何若薇吩咐道:“若薇呀,快叫人去请吴大夫。” “嗯?婆婆,您怎么了?”何若薇急了,不会是出事了吧。 楚夫人坐在车上摇摇头,道:“孩子,别问这么多。我没事,是这位姑娘受伤了,你快去叫人请吴大夫来,不要误了时间。” 这时,何若薇才注意到马车里躺着一个人,因为车内光线昏暗,之前何若薇并没注意到。 “母亲大人,这位是?” 吩咐怜月去叫人请吴大夫,何若薇抽空问了一句。 “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可怜呀,要不是我刚刚在山上看到她,指不定这孩子就跳河自尽了。 唉,造孽呀!”听楚夫人这话,仿佛她也不知道车上的人是谁。 怀着好奇,何若薇忙叫人七手八脚的将人从车上抬了下来。待丫环将那人轻轻翻转过身,何若薇一看那人面貌,不由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这样? 第七十四章 你们说的人是不是她 若薇只觉得太阳**突突跳的厉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来的姑娘怎么是林清荷? 可是纵有万千的问,看着此时已经晕迷不醒的林清荷,何若薇也只能吩咐人快快将她抬进府内。将婆婆先扶回了淡月居,何若薇才匆匆往客房走去。何若薇的脸色不是很好,这都叫什么一回事?结合楚老夫人刚刚所说,她遇到林清荷时,林清荷正欲跳水自尽。 自尽?何若薇简直不敢想象当时是怎么样一个情形。 在何若薇的印象中,林清荷是一个坚强的女子,而这样的一个女子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选择跳水自杀这种极端的方式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期然的闪过何若薇的脑海。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隐隐之中,何若薇又担心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 客房内,躺在床的林清荷脸色苍白,手脚冰冷,何若薇进去时,怜月正带着几个丫环为林清荷换上干净的衣服,丢在地上的衣裙和鞋子都是破烂烂的。 何若薇知道林清荷一向意形象,虽然穿的衣服不是最好,可是时常都打理的干净整洁,此番见了,何若薇的眉头不由轻轻皱了起来。 不一会,武管带着吴大夫匆匆赶来,为了避嫌,何若薇打不相干的人出了屋子。得空,她问怜月:“大少爷睡了吗?” 怜月小声道:“大少爷早下了。问柳在屋里侍候着呢。” 点点,何若薇轻叹一声,满腹心事。 怜月一旁见何若薇脸色不太好。下意识看了看躺在床上地林清荷。小声道:“小姐没事吧?” 何若薇勉强挤出一个笑。:“我能有什么事?有事地是林姑娘。” 怜月哦了一声。道:“小姐。听说老夫人遇到林姑娘时。林姑娘正要跳河。这可真吓人呀。你说这林姑娘平时都好好地什么这么想不开要跳河自杀?” 何若薇没好气地低声道:“你问我。我问谁?对了事不准外传。要是让我知道谁在私底下乱嚼舌根子。仔细她地皮。” 怜月一脸怕怕地嗯了一声。 “大少奶奶!能否借一步说话。”何若薇一抬头。正好见吴大夫站在面前。 何若薇忙点点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吴大夫一并走出屋子。 “吴大夫,屋内的那位姑娘没事吧?” “回大少***话位姑娘身子没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再加之身体虚弱,所以一时之间气极攻心才导致晕迷不醒。一会我开几副草药,把药喂了,估计人也就醒了。” 听到林清荷没事,何若薇也算放下一颗心过吴大夫后,她便吩咐武管家跟着吴大夫回医馆取药带去农庄上和李老汉说一声。 回到客房,何若薇见林清荷脸上也慢慢有了些血色吸也平缓,正准备去淡月居和楚老夫人回一声见丫环扶着楚老太太走了进来。 “母亲大人,你怎么来了?”何若薇一惊,上前扶住楚夫人坐到了软榻上。 楚夫人道:“我这不是不放心嘛,换了衣服就过来看看。吴大夫来了吗?” “吴大夫已经来过了,刚刚才出的门。” “那吴大夫怎么说?”楚夫人急忙问道。 “吴大夫说林姑娘没什么大碍,喝了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听到何若薇说没事,楚夫人脸上担心的神色也淡了很多,顿了一下,她看着何若薇问道:“若薇,刚刚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认识这位姑娘?” 何若薇点点头,嗯了一声:“这位林姑娘叫林清荷,是农庄上的人。” “是吗?原来是庄上的人呀。”楚夫人轻轻一叹,“我看这姑娘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还好是我遇到了,要不然这人就去了。” “林姑娘能遇到母亲大人,也是她的造化,说明老天爷也不愿让她死。”何若薇轻笑的宽楚夫人的心,她道,“母亲大人今天也劳累了一天,您且先回淡心居里休息吧。这边我会叫人照顾的。” 楚夫人点点头:“若薇这边就麻烦你了。救人胜造七级浮屠,你也不要太累着了。” “是。” 将楚夫人送回淡月居,抬头看看天色,这一折腾,日头已渐落西山。何若薇忍不住轻叹一声,这一天可真累人。揉揉眉头,何若薇这才现自己忙了一天,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吩咐人送了些清粥上来,才吃了一口,就听怜月在门口道武管家回来了。 放下碗筷,何若薇问武管家道:“农庄那边没事吧?” “已经和李老汉说了,我没告诉他林姑娘跳水的事,只是说大少奶奶有事要吩咐林姑娘,所以留林姑娘在府里住上几天。我仔细留心打听了一下,农上的人都没现林姑娘最近有什么异常,所以我看估计这事庄上的人还不知道。” 点点头,何若薇又道:“这事办的不错。吩咐下去,让家里的下人嘴都给我闭紧了,要是我在外面听到一点闲言碎语,别怪我不留情面。这跳水自杀到底不是什么好事,还关系着一个姑娘家的名声。让大家都注意些。” 武管家忙应了下来。想了想,何若薇又问:“小天没事吧?” “李老汉带着呢,孩子没事,只是早上不见了林姑娘,哭得厉害。” 何若薇一叹气,道:“这也难怪,两姐妹相依为命,这妹妹突然不见了姐姐,难免会害怕。唉,这林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要跳水自杀,难道她就真能舍得下小天?” 武管家摇摇头,半天才道:“林姑娘这人一向坚强,如若不是遇到了大的变故,也不会如此绝决。还好老夫人看到,不然这么一大个活人就这样去了。” 唉,何若薇又一叹,正准备吩咐武管家退下休息。屋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刚刚是不是在说,林姑娘要自杀?你们说的林姑娘是不是林清荷?” 何若薇一抬头,正好看到楚子隐,他一脸不解,一脸担心的站在门口。 何若薇只觉心里拧了一下,之前的猜测难道是真的? 第七十五章 你会怎么做 若薇想到了什么? 大抵是受了前世的影响,在她的潜意识里,林清荷要跳水自尽不外乎就是为了一个“情”字可是之前她也只是胡乱的猜测,并不当真。而现在看到楚子隐的脸色,似乎像是证明了什么一般,更加落实了何若薇心里所想。 虽说何若薇现在心里已经明白楚子隐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可是一想到客房里躺着的林清荷很有可能是为了楚子隐自杀,这心里怎么都舒服不起来。 为了一个男人自杀,何若薇虽看不起,可是这心里也难免会有些怪怪的。不论是对林清荷,还是对站在她面前的楚子隐而言,何若薇心里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介怀。 不由的,她狠狠瞪了楚子隐一眼。 不管怎么说,以清荷的个性,如若不是楚子隐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让林清荷产生了不该有的误会,也不会有今天这出戏。 可是…… 轻叹一声,何若薇淡淡地楚子隐道:“你身子不好,别站在门口吹风。进来再说话。”武管家忙上前小心扶着楚子隐走了进来。 楚子隐才坐,就忙问:“真是林姑娘?” “嗯,是林姑娘。”何若薇也打算瞒着楚子隐,她道,“婆婆去山上时看到林姑娘正要跳河,忙找了人从河里拉了上来,还好没什么大碍,刚刚也请吴大夫来看过了,说睡一觉人醒了就没事。” “是吗?”子隐似乎有些失神。脸色也有些白。 何若薇没话。看楚子隐地神情。自然也想到此时他心里必定是担心和慌乱。这男人。面对感情有时糊涂不开窍。有地时候又敏感地如同三月地绒花。再加上为人憨厚善良。恐怕也想到林清荷自杀是为了什么。 果然听楚子隐长长一叹。道:“是我害了林姑娘。” 何若薇抱手坐在一旁冷冷看着。她能说什么?或者说她根本说不了什么。男女之间地感情本来就是道不明说不清。更何况此时此景。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何若薇想她可能知道林清荷为什么会要自杀。一自然有楚子隐地原因。毕竟昨天夜里楚子隐才拒绝了林清荷。对另一个女人也是何若薇表了心态。二来林清荷恐怕也是为了外间地风声风语虽说何若薇没听到什么过分地风声。可是从马老汉口里也得知面地人都在背后议论林清荷。在这古代。女子最重名声。林清荷只是一个弱质女流。面对众人地风口浪尖。也有不得已地时候。 可怜。正如楚夫人所言林清荷也是可怜之人。 看着一旁有些神伤地楚子隐。何若薇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他。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上都有戚戚地神情。 “小姐!”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怜月的声音。 何若薇抬头唤进怜月,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怜月飘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楚子隐,才小声附在何若薇耳边说了一句话。何若薇脸色有些阴沉,好半天才道:“我知道了先下” 怜月“喏”了一声,临出门还是没忍住又偷偷看了楚子隐一眼。 “娘子不是有什么事?” 何若薇勉强一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楚子隐荷已经醒了。可是不等何若薇开口,楚子隐突然道:“是不是林姑娘出了什么事?” 何若薇刚刚要出口的话又硬生生压了下去只是拿眼看着楚子隐。 楚子隐那还顾得上何若薇的眼色,见何若薇不说话,人越着急起来:“林姑娘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适?吴大夫回去了吗?不会是又出什么事吧?唉,乐安……乐安……这死小子又跑哪去了。” 心里幽幽一叹,何若薇抬手止住楚子隐,道:“你别着急,林姑娘没事,她刚刚醒。” “醒了?”楚子隐脸上神情一愣,“你说人醒了?”不等何若薇开口,一个猛子就站了起来,却立马苦着一张脸“唉哟”叫了起来。 同样的事再次生,何若薇是又气又好笑,上前扶住楚子隐抱怨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身上有伤,一定要小心。你知道你担心她,想急着去见她,可是你也要考虑到自己是个病人,好不好?” 楚子隐见何若薇生气,苦着脸没敢吭声,偷偷看了一眼何若薇,见她脸色平静,好一会才试探的道:“娘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何若薇那会看不出楚子隐那点心事,轻叹一声,她道,“好了,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没怪你,我们一道去看林姑娘吧。” 楚子隐嗯了一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何若薇的手。 勉强挤出一个笑,也不管这笑是不是很僵硬,何若薇怀着满腹的心事扶着楚子隐一道去了客房。 客房燃着有清心静气的薄荷香料,空气中有淡淡的药味。何若薇和楚子隐进去时,正好见问秋收起药碗,怜月候在一旁,正指挥着人抬水和找帕子。 “嗯?大少爷,小姐,你们怎么来了?”怜月一转身,看到何若薇扶着楚子隐慢慢走了进来。 “林小姐怎么样?”何若薇问。 “醒了一会,刚喂下药。”怜月冲何若薇道,复转头看着床上的人小声道,“林姑娘,我家大少爷和小姐来看你了。”说完,退到一旁。 雕花的梨木大床上,林清荷斜斜依在床头,脸色不佳,嘴唇上依然不见半点血色。两人才走了过去,何若薇就明显看到林清荷在看到楚子隐时眼睛里一亮,可是在看到依在楚子隐身边的何若薇时,刚刚在眼里燃起的亮光又淡了下去。 然后,林清荷突然流下了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何若薇心里也难过起来,人生不如意十有**,何若薇想,她到底是明白林清荷的。 抬头,看到楚子隐脸上也闪过不忍,何若薇轻轻放开了手,转身出了屋。 “小姐,小姐,你这是去哪?”怜月追了出来,拉着何若薇问道。 半晌,何若薇才道:“我累了,想睡觉。”甩开怜月,自顾回了映天院。 和衣倒在床上,何若薇不愿去想此时客房内又会是怎么一回事。 抬手覆上心口,那有淡淡的无法倾述的苦涩。 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她的心。 楚子隐,你会怎么做? --- 元旦快乐,天天快乐! 第七十六章 我相信 若薇迷迷糊糊的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怜月进屋侍候梳,坐在妆台前,何若薇细细描好了眉毛,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大少爷起了没有?” 只听身后怜月半天才低声道:“大少爷早起了,现在在南院那边” 何若薇手一僵,半晌才轻轻将眉笔放下,楚子隐在南院那边,除了楚绮云的映景院在南边,楚家的客房也全在那边。怜月的意思,何若薇自然明白,楚子隐现在人在林清荷那。 怜月见何若薇久久没出声,以为何若薇心伤,在一旁劝道:“小姐,你应该劝劝姑爷。他到底是有家室的人,这一天到晚守在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房里,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何若薇这才出声道:“君子不欺暗室,楚子隐不是那样的人。” 怜月扁嘴道:“小,这话要是放以前,你可不会说。我也相信姑爷,可是我不相信林姑娘。再说了她为什么要跳水自杀,自然也和外面那些传闻有关。” 何若薇猛的回头,厉声道:“是吩咐下去,不准在外间乱说话吗?谁这么大胆?” 怜月见何若;火生气,一愣之下,忙摆手道:“小姐,我可没有在外面乱说。我是说……我是说,现在外面都在传林姑娘勾搭姑爷枉想做小。” “什么?”何若薇一听,皱起头,想了一下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怜月耸肩道:“不知道是说的,不过都传开了。我听门下的小子们说,这十里八乡的人都在背后议论林姑娘呢。” 何若薇听月地话忍不轻叹一声。她早前地猜想果然是对地。心里泛起酸楚地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人喘不上气。 怜月见何若薇不说话脸_又不好。在一旁小心地问道:“小姐。要去客房吗?” 半天。何若薇才摇摇头。道:“不去了。” 说完。自出了映天院。到了正屋。派人找来武管家。就马、陈、张、李四家重新订立地合同地事一一吩咐交待下去一忙转眼就到了中午。到了最后。武管家并着帐房先生一并出了屋若薇才一个人坐在正屋里长长呼了一口气。 夏风从门外吹来。带着闷热地感觉。隐隐还能听到后院传来知了那烦人地鸣叫。天空中飘过地云朵投影在地上。仿佛是会移动地轻絮不断变化着各种形状。如同何若薇此时地心情而明朗时而阴沉。 门外响起轻碎地脚步声。何若薇一抬眼就看到怜月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 “给我的?”何若薇摸摸肚子确有些饿了。 怜月摇摇头,道:“是大少爷吩咐厨房为林姑娘熬的燕窝粥。” 何若薇哦了一声,好半天才道:“那你怎么不送过去?” 怜月将盘子放到一旁,嘟着嘴道:“我不想去!” “为什么?”何若薇不解极了,这丫头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怜月立马一副不高兴的样瞪着何若薇道:“小姐,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急?你就这样放着姑爷和林姑娘不管?” 何若薇看了怜月好一会才道淡淡的道:“要怎么管?难道冲进去扯着林清荷的头给她两耳光然后再叫人把她赶出去?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再说了,我早上就和你说过们俩没事。” “小姐,你怎么就知道姑爷和林姑娘没事?这世界上说不准的就是男人。” 何若薇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才多大的年纪呀怎么说话如此老道?我就是知道,他们没事。” “得了吧小姐,你心里明明难过。”怜月一副“我明白你”的神色。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过?”何若薇轻笑着,顿了一下,她道,“小丫头,我对楚子隐还是有信心的。” 怜月瞪着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何若薇一遍,道:“小姐,你信姑爷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很久,何若薇才轻声道:“我信!” 怜月吐出一口气,似乎很满意何若薇的回答,突然笑了起来,端起盘子笑呵呵的道:“小姐,你明白就行。我这就去给林姑娘送粥去。” 看着怜月走出正屋,何若薇扬起了眉,半天才在嘴角边弯起一个弧度,会心一笑。 怜月前脚才出了屋,楚老夫人就派丫环过来,说让何若薇过去淡月居陪她一同用饭。等何若薇到了淡月居,楚老夫人早让人摆好饭菜。楚夫人见何若薇进来也没说话,只是吩咐先用饭。何若薇领会,忙上前侍候着婆婆用了这中午饭。 半个时辰后,等丫环把桌上的碗收起,送上新茶,何若薇才开口道:“母亲大人,是不是有事吩咐。” 好半天,楚夫人才低低开口:“林姑娘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若薇,你怎么看?” 听到楚夫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纵是何若薇早有心里准备,一时之间也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来淡月居的路上她就猜到楚老夫人找她一同用饭不会没有原因,必会问到林清荷。可是现在听楚夫人这意思,难道楚夫人也听到外间那些风语风言了? 何若薇细细啄磨了一下婆婆的话,才道:“林姑娘也是一个可怜的人。”这话虽说有些模梭两可,可是真真是何若薇心里的话。 楚夫人没急着答话,好一会后又道:“可怜不可怜,谁又说的准呢。不过一个女子存活于世,必当要自爱洁身,这事关一个女子的名声,不可大意。” 果然,楚夫人是听了外面的风语风言,何若薇这下心里有了谱气,她道:“母亲大人,这林姑娘着实不容易,自己带着幼妹在外独自生活,其中有多少辛苦不足为外人道。此次庄上佃农闹事,林姑娘倒出了不少力。媳妇虽然和她接触不多,可是也能肯定她不是外面传闻的那种女子。” “是吗?”楚夫人抬眼看着何若薇,缓缓道:“外面还传她想让子隐纳她做小,此时,子隐也在她房里。若薇,你又怎么看?” 何若薇轻轻笑了起来,看着楚夫人,她道:“母亲大人,我相信相公。” “相信他吗?” “嗯,我相信他!” 二更,晚八点。 第七十七章 我姐姐是好人 夫人没说话,只是看着何若薇,何若薇坦然的迎着她的目光,淡然自若。 没错,她相信楚子隐。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就是两个字——相信。 最后,楚夫人笑了起来,温柔的道:“孩子,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先下去吧。” 何若薇嗯了一声,退出了淡月居。站在院门口,何若薇想着想着却突然笑了起来,只觉一直压在心上的重担好像不见了,原来那些想不明白的事这一分钟全明白了。长长呼出一口气,何若薇仰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心情大好。 婆婆刚刚的话头没脑,可是往深处想,那是在说林清荷的事,分明是拐着弯想看看何若薇对林清荷有什么看法,虽然不知道楚老夫人这样做用意是什么,可是何若薇想了想也没放在心上。 在淡心居门口犹豫了一,何若薇回了映天院,见问柳正在收拾房子,便吩咐她找来绢纱纸伞,何若薇撑着伞从后院出了门。 正值下午,气分外的炎热,可是即目所见,随处可见长得正好的庄稼。收割好小麦整齐的码放在田边,在地里种农活的农家见了何若薇,都热情的冲她打招呼。沿着田径小道何若薇信步走着,有农家大婶招呼她到大树下纳凉,何若薇笑了笑便走了过去。接过农家大婶用土碗盛着的清水,何若薇轻笑着一口饮尽。 清水随着喉咙一直流进身体里,凉,带着土地的味道。这种厚重的感觉就像是楚子隐一样,老实而憨厚,让人有信赖感。从京里回来后,虽然楚子隐没说什么,可是何若薇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他的变化,这种变化虽然很小很弱,可是正如何若薇刚刚所喝的清水一般,慢慢地渗入她们的生活中在改变着。 手覆上心口,手掌下是鲜活的跳动,一下一下地,何若薇抬头向远处看去,脸上带着淡淡地笑。 和农家大婶闲扯了一。何若薇看到右手边不远处有座小小地土地庙。庙门口不时有人进进出出。香火很旺地样子。农家大婶在边上热情地介绍道:“大少奶奶。那庙可是我们这一片最有名地土地庙。可灵了求什么准什么。大少奶奶要是没去处。去看看吧。”心下一动。何若薇便打着伞土地庙走去。 庙门口。何若薇买了一个铜板地香烛。守门地沙弥还帮着何若薇念了几句说这叫引门。一会烧香时菩萨才会显灵。何若薇本不信这些。可是见小沙弥一脸认真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丢在了功德箱里。 土地庙很小。也没有什么宝名。何若薇注意到烧香地人是男女老少都有。庙里天井左右两旁各有两棵银杏树。看样子也有二百年地树龄。树上挂着很多红线。听别人地说。这叫姻缘线。用极细地红线绕着银杏树走一圈果不断地话。土地神会保佑有个好姻缘。 何若薇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人和人地姻缘那是一根红线。一颗树可以决定地。 在正殿上烧了香烛。何若薇顺道求了一支签。不错支上上签。去庙祝那讨了解文。打开一看。就有两行字——“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花开复见却飘零。残憾莫使今生留。”这前半句自然不难理解。只是这后半句……何若薇想了想却只是轻笑地将签文收到了怀里。 打着纸伞刚刚走出庙门,何若薇听到一声怯怯的声音:“大少奶奶。” 何若薇转过头一看由一惊,忙道:“小天?你怎么在这?” 小天依在庙门口眼睛红肿,显然是大哭了一场,听何若薇问她话,小脸挤揉成一团,眼里有泪 :“大少奶奶,我姐姐是好人是不是?” 何若薇一怔,没明白小天的意思,可是见小天小小一个人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庙门口,不由可怜她,忙上前拉着她的小手道:“小天,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一个人吗?” 小天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边哭边道:“大少奶奶,他们都说我姐姐是坏女人,不要脸。 可是我不信,我来求土地爷让那些坏人统统闭嘴,我不要让他们说我姐姐的坏话。” 何若薇这下是听明白了,心里气恼极了,是谁这么缺德乱在小天面前嚼舌根子,这么小的孩子,又明白些什么?心里可怜小天,何若薇掏出手帕帮小天擦擦脸,柔声道:“小天,你姐姐怎么可能是坏人呢?你别听那些人乱说,他们不明白你姐姐,可是小天心里应该最清楚你姐姐是什么人。好了,好了,小天不哭了。” 小天吸着鼻子,脸不解的看着何若薇:“大少奶奶,你也说我姐姐不是坏人。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关着我姐姐?” 何若薇愣了,这又哪跟哪?若薇问小天:“小天,谁和你说我把你姐姐关了起来?” 小天又隐;要哭的样子,断断续续的道:“庄上的人说的,说我姐姐惹你不开心,所以你把我姐姐关了起来要处罚她。大少奶奶……”小天紧紧扯着何若薇的手,哭着道,“大少奶奶,你行行好,你不要关我姐姐处罚我姐姐,我姐姐是好人,是好人。” 何若薇这一分钟是又气又好笑,什叫“人言可畏”她也算明白了。林清荷好生生在她家里休养,旁人却在背后乱传些什么?合着她何若薇就是一个恶魔的代名词了。 下头看着紧紧依在她脚边的小天,何若薇轻轻一叹,拉起小天的手道:“小天要是不哭,我就带你去看你姐姐。” 一听何若薇要带她去林清荷,小天忙伸出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看着何若薇道:“大少奶奶,我听话,我不哭。你……你没处罚我姐姐是不是?” 何若薇恩了一声,点点头:“你姐是好人,我又不是大恶魔,为什么要处罚你姐姐呢?小天,那些人在乱说,你不要理他们。” 小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了一下,道:“大少奶奶,你等我一下,我要去求土地神爷爷,让他去惩罚那些在背后乱说我姐姐坏话的人没有好下场。” 何若薇一笑,摸摸小天的头,神秘的指指天空,道:“土地神爷爷都在上面看着呢,那些在别人背后乱说话的人,土地神爷爷都明白着呢。我们回家吧。” 小天哦了一声,然后紧紧扯着何若薇的衣裙。 等回到楚府,众人见何若薇身后带着一个小女娃,都奇怪极了。到是武管家认出这是林清荷的妹妹小天,趁何若薇吩咐怜月带小天下去洗脸洗手之际,武管家问何若薇道:“大少奶奶,你这是?” 何若薇却问他:“大少爷还有林姑娘那?” 武管家回道:“大少爷回映天院了,大少爷也是带病的人,那能一天到晚守在南院那边。我让乐安扶着大少爷回房休息了。” 何若薇点点头,道:“这事你办的不错。一会小天出来了,你带她去见林姑娘吧。” “是。” 轻叹一声,打走武管家,何若薇想了想,决定回映天院看看楚子隐。她有话对楚子隐说。 才到房门口,却意外听到楚子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娘,这事是我的错。” 何若薇不由愣在门口。 第七十八章 楚子隐的提议 若薇站在房门口,一时之间是心绪难平,楚子隐这话耳熟?再一想,心里也有七八分明白。< 只听楚子隐又道:“娘,这事不怪林姑娘,她也是可怜人罢了。” “我不想怪谁。只是……只是外间有很多传闻,你若是为林姑娘着想,就应该懂得避嫌,而不是一天到晚守在未出阁女子的床边。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又是什么风言风语。”楚夫人不紧不急的道。 “娘!”楚子隐重重一叹,道,“我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不怕外面的人怎么说。” “你不怕?子隐,那你有想过你媳妇又会怎么想吗?林姑娘又会怎么想吗?” 楚老夫人这话完,何若薇不由扬起眉,她可以想象楚子隐又会是怎么样一种表情。 好久,才听楚子隐道:“君子欺暗室,我想娘子她会明白我的。” 果然,果然,何薇听了这话,心里有些好笑,她早就猜到屋子里的那个傻瓜会这般说道,而且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不知道是该骂他笨还是称赞他心胸坦荡。何若薇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 楚老夫人又道:“你就相信若薇不怪你?你这媳妇可你聪明多了。” “我信,娘子会明白我的。” “你们俩倒说了一样地话。”久。楚夫人带着轻笑地声音传了出来。“既然你要做君子。我也不好再劝你。不过孩子。林姑娘这事你早晚要拿出主意。不要误了人家。” “娘。我道。这事我会和娘子商量会解决好地。”楚子隐信誓旦旦地回道。 何若薇站在房门外。听动静。楚老夫人恐怕是要回淡月居了。忙拎着裙摆小心退出院子。躲在一旁。不一会功夫。见丫环扶着楚老夫人出了映天院。何若薇犹豫了一下。才慢慢进了院子来到楚子隐地房间外。 房门是打开地。可以看到屋内楚子隐一脸凝重地坐在窗边似乎在想着什么。何若薇轻轻扣了扣房门。 听到动响。楚子隐抬头见是何若薇上露出一个笑容。 “娘子。你回来了!” 轻轻嗯了一声,何若薇慢慢走了过去,坐到楚子隐对面,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楚子隐也没搭话,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何若薇扭头看到桌子上摆着两只茶杯,没话找话的道:“刚刚谁来了?” “母亲大人刚刚来看我,小坐了一会就回去了!”楚子隐低声道。 “哦!”何若薇只吐出一个字没开口,她在等,或者说她希望楚子隐能先开口说话。毕竟有些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 终于,楚子隐开口了。 “娘子今天用你带回来的燕窝熬了些粥给林姑娘喝。” 这事好像不是重点吧。可是何若薇还是应了一句:“林姑娘身子弱,是应该补补。” 然后又是沉默,何若薇不禁开始着急,这个笨男人不会又像以前一样吧。隐隐地,心里开始生出些不满的情绪,又急又气眉头也不自觉的皱起。无意识的,何若薇绞着手中的帕子色不好的看着楚子隐。 楚子隐一直没抬头看何若薇,只是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 心里暗叹一声何若薇早就应该知道不能对这个男人抱太大的希望,正准备开口只听对面的楚子隐突然张嘴道:“娘子,关于林姑娘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误会。” 何若薇本欲张口说的话顿时只能又咽回肚子,那感觉就像是你刚刚准备挥出一拳却突然现对方根本不愿和你过招而你只能硬生生把拳又收回那种很无力的感觉。 瞪了楚子隐一眼,何若薇心里暗道你也不怕把我憋出内伤。 顿了一下,何若薇道:“林姑娘好些了吗?” “身体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楚子隐犹豫了一下,才慢慢道,“只是我担心林姑娘又会做傻事。” “这话怎么说?” 楚子隐抬头看着何若薇道:“外面传的那些话,我也听说了。我对林姑娘一直就没抱着什么男女之情,平日里对她的照顾也只是因为想着她一个女子在外面生活不容易,可是却没想到还是给林姑娘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这事说到底也只能怪我。” “所以呢?”何若薇第一次见楚子隐没犯糊涂,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开心,语气也不由轻柔起来。 “娘子,你相信我吗?” 见楚子隐问的没头没尾,何若薇一愣之下,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道:“我信不信你和林姑娘有什么关系吗?” 楚子隐握住何若薇的手慢慢道:“娘子,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这两天守在客房,我知道你会伤心,可是我这人笨,想不到什么好方法,我 把这事和林姑娘说清了。所以,你千万不要生气。 何若薇古怪的看了楚子隐好一会,嘴角扬起一抹淡淡地微笑,她道:“楚子隐,你可比以前会说话了,还知道拿糖衣炮弹先堵着我的嘴。你去守林姑娘我不怪你,可是关于林姑娘你早晚要拿出主意。这不仅仅是关系到林姑娘的名声,也关系到我们楚家。你可要仔细想清楚了。”何若薇这话不轻不重,可是意思却很明确。她只是希望楚子隐可不要再犯之前的错误。 楚子隐轻轻抚摸着何若薇的手,低垂着头久久没出声。一旁的何若薇也拿捏不准他到底怎么想的,只能陪着他不出气。 老半天,楚子隐才抬头道:“娘子,我想求娘把林姑娘收做义女。” 什么? 何若薇一怔,足了半天,才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要把她收了做干妹妹?” 楚子隐嗯了一声,他道:“娘,我知道我这个法子笨,可是我左右想了想,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外间的传闻,就正像你所说这不仅对林姑娘对楚家都有好处。我是想,等过完年,林姑娘心情平静了,我们就帮她寻户好人家,让她风风光光嫁了,也不算委屈她。娘子,你说这法子行吗?” 哼,哼……何若薇笑两声,寒着一张脸看着楚子隐,道:“这就是你想到的好办法?” “嗯!”楚子隐点点头,看了何若薇一,然后小心道,“娘子,你是不是又不高兴了?可是……可是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何若薇没答话,只是拿眼住打量着楚子隐,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楚子隐被何若薇看得心里毛,可是眼睛却一直没有回避何若薇。 终于,若薇一扬眉,吐出一个字:“好!” 只见楚子隐一愣,好半才反应过来,不敢相信的看着何若薇,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娘子你同意了?你就相信我没私心?” “你有私心吗?”何若薇问。 楚子隐忙摇头,紧紧握着何若薇的手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只是觉得林姑娘不容易,她还要带着小天,真不容易。” 何若薇轻轻一叹,看着楚子隐的眼睛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回屋之前,我也有考虑过林姑娘的事,如果说等她好了咱们把她打回农庄上,林姑娘就算不会再自杀,也不可能再继续在楚家庄上生活,毕竟人言可畏。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这提议我到觉得可行,一是平息了外间的绯议,二来我心里也好过些。” 楚子隐不明白何若薇这后面的一句话,眨眨眼,他道:“娘子,你这话?” 何若薇低头看着楚子隐握着她的手,半晌才低声道:“一个女人在外面生活真的很难。她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楚子隐似乎是听出了什么,抬手动作有些拐扭的轻轻搂住何若薇,低声道:“娘子,谢谢你。” 何若薇没答话,只是将头依在楚子隐的肩头,看着窗外那一片夏日明媚阳光。希望这一次她的决定没有错。 到了晚上,何若薇和楚子隐一道去了淡月居,楚子隐把事和楚夫人说了说,楚夫人先没开口,只是拿眼看着何若薇,何若薇也不出声,只顾喝着清茶。到了最后,楚夫人问了何若薇一句:“若薇,这样做可以吗?” 扬着轻笑,何若薇道:“母亲大人,楚家一向以‘仁爱’为标准,我看没什么不行的。再说,只有这样做,才是楚家最好的选择。” 楚夫人没答话,何若薇也不急,虽然她不明白楚夫人是否喜欢林清荷,可是楚夫人喜欢她这大儿子呀,何若薇有把握楚夫人会答应此事。相信依林清荷的个性,楚夫人以后也会喜欢上这个清淡如荷的女子。只要……何若薇拿眼瞅了边上的楚子隐一眼,只要她没信错身旁的这个男人。 终于,楚老夫人同意了这事。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和林清荷说。而这一次,楚子隐的态度很坚决。 “娘子,这事既然是我的提议,自然我” 可是何若薇却不答应,她不紧不慢的道:“这事还是我我有时候在想,你是君子坦荡荡了,可是人家姑娘家不一定是这样想,我不想再出什么乱子。还是我” 楚子隐脸一红,着急的道:“娘子,你要信我,我和林姑娘没什么。” 何若薇笑了起来,再一次看着楚子隐那双干净的眼睛,她道:“楚子隐,你以后都能让我相信你吗?” “能!”楚子隐毫不犹豫的道。 “那么,你也信我吧!” 第七十九章 被遗忘的事 若薇去找林清荷,到没了以往的那种不喜之情。女的生物,敏感而纤细,特别是在遇到楚子隐的问题时,何若薇觉得她是绝对地费心费力,而对于林清荷,何若薇现在是满腹的怜惜。她真真切切地明白一个古代女子的不容易。 说服林清荷比想象中的容易多了,何若薇才把事一说,林清荷只是低头想了一下,就应了下来。没有犹豫,也没有挣扎,仿佛就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何若薇在惊谔之余,又不免怀她这番举动是不是引狼入室,白瞎了眼。林清荷却一句话堵了何若薇的嘴,她说:“大少奶奶,这辈子,我都不会嫁人。您和大少爷的恩情我记在心里,我会尽心尽力侍候老夫人。待老夫人百年之后,我便绞去头结青灯伴古佛,为你和大少爷祈福。只望以后,小天就多多依仗大少奶奶您照顾了。” 林清荷这一番话虽说不上是大彻大悟,可是摆明是死了心,而至于她是对什么死了心,何若薇也没去追问。再问无疑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何若薇虽不认为自己是多好的人,可是此时见林清荷这般,也只能幽幽一叹,算是应下林清荷这最后的请求。 小天到了楚府后,楚子隐就再也没去过林清荷的房间,按楚子隐的说法,现在要开始避嫌了。何若薇有些不明白,林清荷没名没份时,这男人天天守在一个大姑娘身边丝毫不知避嫌,到现在认了人家做干妹妹,他又讲起了礼仪。何若薇打趣楚子隐这是假正经,心里有鬼,楚子隐只是轻笑的道:“我如果现在再去找她,一来你吃醋,二来又不知道会造成什么误会。不见也罢,不见也罢。”何若薇顿时无语。难道楚子隐不是笨蛋,而是深藏不露的腹黑高手? 楚子隐在得知何若薇这最新出炉的结论后免哈哈大笑,道:“我这人这么笨,要是聪明的话,指不定明年这个时候,我都可以抱上大胖小子了。那还可能这么听娘子的话,大清早去偷鸡冠血。”何若薇初初是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等她反应过来,是一脸子红晕由狠狠瞪了楚子隐好几眼。 楚子隐忍着后的伤,伸出手搂住何若薇问她:“娘子,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何若薇没说话,只是扬着角的一抹笑在楚子隐腰侧狠狠扭了一把。 终于,两人之算是雨过天晴。 没隔几日,何若薇见楚隐身子比之前好了很多张罗起楚夫人认义女这事,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了里正和乡绅,摆了十桌酒席,正式把林清荷和小天带进了楚家。在林清荷的坚持下,小天改名叫楚天天,何若薇笑了笑,自然明白林清荷这意思若他日林清荷绞了当了姑子,小天改姓楚算是有了宗姓,自然没有人会欺负她。 而自林清荷进了楚家真是尽心尽力侍候起楚老夫人,喜得楚老夫人天天笑得合不拢嘴说认了一个好女儿。平日里没事,林清荷是绝不会踏出淡月居半步,更不用说来映天院了。何若薇远远看着,林清荷虽和楚子隐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可是一个有心避嫌,一个有心不见,两人之间变得比陌生人更加陌生。何若薇也不愿去扰乱这平静的生活,自然乐得其见。 转眼到了月底。这一日。林清荷带着小天陪着楚老夫人去京里有名地道观清休吃斋。家里只剩何若薇和楚子隐。一大早起来。何若薇见楚子隐还在睡。就自个去了农庄。走到半路。却意外遇到迎面骑马而来地丁文冲。 “楚夫。早安。” 丁文冲从马背上跳下。立在一旁。冲何若薇点头示意。 何若薇轻轻点了点头。回过礼后。道:“丁公子又来乡下办事吗?” 不想。丁文冲却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呆在丁家别庄上。今日正准备回京。楚夫人要是有空。下次丁某来时。请到我庄上看看。” 何若薇一愣。没想到丁文冲这段时间都在她左近。微微一顿。便道:“谢谢丁公子地美意。有机会一定会上门拜访丁公子。” 丁文冲没应声,何若薇抬头,正好撞上丁文冲的目光,他的眼神不似楚子隐的明亮干净,倒像是浸了水的墨玉,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光亮。下意识,何若薇抬手摸了摸角,然后直直回看着丁文冲。 好一会后,丁文冲才道:“楚夫人,最近气色不错,看来楚兄身子大好了。” 何若薇只是轻笑道:“谢谢丁公子还这么记挂我家相公。相公近日到的确好了很多。上次丁公子来家里时,没能留住丁公子用饭,我家相公还好生说了我一通。” 丁文冲拱手道:“是楚夫人和楚兄客气了,劳楚夫人受累,下次丁某再登门赔罪。” 何若薇突然现和丁文冲说话怎么这么累,连着脸上的笑也有些僵硬,想了想,她道:“丁公子才真真是客气。既然丁公子要忙,我就不打扰了。”说完这话,她冲丁文冲点点头,便带着怜月从丁文冲身边走了过去。 可是,丁文冲却在何若薇身后叫住她:“楚夫人,你可有话要带给启望兄?” 何若薇这才想起,她大哥前些日子托丁文冲带了一封信给她,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乱林清荷的事,何若薇一直不曾看过那书信。 此时丁文冲问她,何若薇只好转过身道:“就麻烦丁公子给我大哥带一句口信,我一切安好,勿念。” 丁文冲点头记下,拱拱手,翻身上马带着小肆自行去了。 何若薇回过身问一旁的怜月:“我前些日子在桌上放了一封信,你给收到哪去了?” 怜月侧头想了一会,才摇头道:“小姐,你不说我都记不起来有这事。可是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把信收在哪了。一会我回去找找看。” 何若薇嗯了一声,那信可不能丢,当初离京时她曾私下里托何启望帮忙打听一下楚子清最近两年的财务状况,想必她大哥是有了消息。 而一想到楚子清,何若薇又开始头痛了—— - 昨天差大家一章,看看今天能不能三更,hOhOO! 二更,四点至五点之间 第八十章 门口两个女人在打架 了晚上,何若薇刚从农庄上回来,就意外现楚子隐高烧,何若薇被吓了一跳,忙叫人去请吴大夫。望着躺在床上的楚子隐一脸红通通,何若薇害怕会不会又是因为伤口炎所引的症状,一时之间是方寸大乱。 小心地喂楚子隐喝了几口水,何若薇见他身上的中衣已经被汗渗透,便把乐安叫进屋,吩咐乐安先把楚子隐身上的中农换下,何若薇走到衣柜旁打开了平日里楚子隐放衣服的地方,却现在干净的打理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上放着一具很眼熟的面具,夜叉面具。 何若薇心里一惊,楚子隐的柜子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件东西?有些迟疑,有些不解的伸手捧起夜叉面具,用手细细摸着上面的纹路,何若薇回头看了一眼还不曾醒过来的楚子隐,又低下头呆呆看着手上的面具,不由有些出神。联想起一些过往和细微的地方,何若薇想起了中元节那夜所遇到的事,难道说那个时候救了她的人是楚子隐?而不是她之后所猜的丁文冲? 何若薇是越想越头大,可是此时楚子隐一直晕沉沉地睡着,何若薇纵是有千言万语,也无从问起。 愣了一会,何若薇小心而又仔细的把夜叉面具放了回去,取了干净的中衣为楚子隐换了身衣服,这个时候,吴大夫也到了门外。 吴大会仔细地为楚子隐把了脉,平淡的道:“大少奶奶不必担心,这只是一般的风寒。大少爷可能最近这段时间吃的太补,身体有些虚热,加之晚上受了一点凉风,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吃点药捂着被子睡一晚上了汗就好了。” 听了这话,何若薇才放下心来。 这一折腾便到了半夜,等楚子隐呼吸平稳,身上的热也开始慢慢退了,何若薇才回了西厢房,可是不知为什么,仿佛像是心里装着事,何若薇脸上的神色一直没有舒展开来。 怜月帮何若薇铺好床,从妆台上拿起一封信递给了何若薇:“小姐,大少爷的信在这呢!” 伸手接过,何若薇道:“今天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看完信我自己吹灯。”怜月应了轻轻退了出去,不忘帮何若薇关好房门。 房子里燃着明亮地灯火。何若薇小心地把信拆开。从中抽出信纸。满满三大张。从头仔细看了一遍后。何若薇地眉头皱地很深。 何启望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暗地里查到在过去地两年内。楚子清一共在外借了近五万两银子地外债。而这么一大笔银子用在了什么地方。可能是因为时间太紧。何启望一时之间还没有查到。可是光这一点。就让何若薇觉得有些吓人。 楚家虽然只是小家小户。可是从楚老夫人给何若薇地家庭账本上也可以看出。每个月。楚子清和楚绮云地用度支出都不比一般地大户人家地小姐公子少。可是楚子清一没成亲。二来没有在外创业营生。为何借了这么多钱?而这些钱又用在了什么地方?真真让人想不明白。 何若薇不禁联想到那日在万安寺地遭遇。难道是因为楚子清欠钱不还。债主找了杀手来砍人?这种事前世何若薇也不是没有见过。不过如果真是如此。要闹到杀人这地步。可见这事情比她想象地还要严重。 何若薇是又气又害怕。如果真是她猜地这般。那么可以预知在未来地岁月中。因为这事要带给这个家多少烦恼。她一心向往地美满小家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楚家三兄妹果然是她地克星吗? 一时之间何若薇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可是好在现在楚子清这个大麻烦不在家。多多少少对何若薇也算是个安慰。最少目前家里还没出事。这总是好事。 再一次仔细把信看了一遍,何若薇想了想,将信纸卷折起来,借着烛台上的灯火把信点燃烧了。信纸借着火势慢慢化为一堆灰烬,丢洒在夜风中,被风一吹便不知吹往何方。何若薇脑门隐隐痛,倒在床上是久久不成眠,到了最后,不知为何,翻身起床,悄悄推开了楚子隐的房门。 银白的月光似水一般洒了一地,窗外的树枝投影在地上,仿佛是从虚无中缓缓伸展开来的彼岸之树,随着风的吐息带着夜的凉薄述说着无声的故事。 坐在床沿边上,何若薇伸手轻轻覆在楚子隐的额头上,见他不再烧,何若薇这才放下心来。静静看着楚子隐,此时的他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安静而脆弱。不知为何,何若薇从衣柜里翻出夜叉面具,夜光下,狰狞的夜叉面具也浸染上了夜的迷蒙,把玩着手上的夜叉面具,何若薇将面具戴在了楚子隐的脸上。 隐隐中,面具半明半暗,却透着无法叙说的神秘。何若薇在想,如果此时楚子隐睁开眼,她会不会看到一双明亮深遂的眼睛,一如中元节那日她透过人群看到的。 可是,楚子隐睡的很香,何若薇并没有看到她想象中的那双眼睛。用手指轻轻画着楚子隐熟睡中的眼眉口鼻。何若薇轻声问道:“楚子隐,是你吗?” 是他吗?如果是,那么这个傻瓜就救了她两次。 是他吗?真的是会是他吗? …… 第二天,何若薇睡到日上三竿才顶着熊猫眼去看楚子隐。 楚子隐早就起了,虽说退了烧可是身体还是有些虚,何若薇进去时,问柳正在侍候他喝粥。 “娘子,起了吗?怎么不再多睡一会?” 何若薇坐到床沿边上,等他喝完粥才道:“还好婆婆不在家,要是知道我这么晚才起床,肯定要骂我了。你才刚刚退了烧,多喝点粥,要是不合口味,一会我再让喜婶熬些鸡粥给你喝。” 楚子隐轻笑道:“我现在可不能再大补了,吴大夫都说我这是补多了,我看现在要补的人是你。你最近为了照顾我,倒是瘦了不少。” 何若薇笑了笑,看了楚子隐一眼,正准备问他夜叉面具的事,可是嘴才一张还不等出声,怜月却突然撞了进来,语不成句的道:“小姐,门口来了两辆马车下来两个女人,都自称是二少爷的夫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女人现在在门口打了起来。” 二少爷的夫人?打架? 何若薇抚头一叹。 果然一扯到楚子清就代表着麻烦。 头痛—— 要是有第三更,会在晚上十点左右布。 当然这只是良好预期,要是十二点前不见布,那亲们就明天再看。 不要k我哟,顶锅盖逃走,hOhOO! 第八十一章 两个小妾 口来了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都自称是楚子清的夫人? 相比于何若薇的头痛,楚子隐的神色更是震惊。 “你……你再说一遍?门口来了谁?”楚子隐结结巴巴的问道。 大口大口喘着气,怜月把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拿眼看着何若薇。楚子隐一脸古怪,像是见了什么一样,一会皱眉一会摇头,何若薇幽幽一叹道:“我出去看看。” 楚子隐终于回神来,听何若薇要出去,忙道:“娘子,我和你一并出去看看。” 何若薇本念着楚子隐身弱,不想让他出去,可是转念一想,便道:“你去也好,一道走吧。” 两人到了大口,武管家带着家里的丫环小肆们站在一旁,全是一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神情愣愣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 何若薇抬头看去,就只看到两个疯婆子一般的女人在相互扯着衣服,拧着胳膊对骂着。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贱……” “你这个千人骑万睡地臭婊……” 看看这情形。听听这叫骂。全都不是么好货色。 自看了一会。何若薇转头对武管家道:“把人拉开。不用怜香惜玉。” 武管家和何若薇相处时间长了。自然明白何若薇这话地意思。叫上身后地小肆丫环上前粗鲁地分开了这两个女人。 “你们是谁?无缘无故到我楚家门口吵闹。是何用意?仔细回话。不然我让人把你们统统送到里正爷那去。”何若薇冷冷道。 那两个女子同时转头看着何若薇。齐齐问道:“你又是谁?” 寒着脸,何若薇道:“哪来的不知礼数的疯婆子管家把这两个泼妇给我送官去。胡闹。” “唉哟喂!” “痛……痛……” 那两个女子见阵式不对,那还有之前的嚣张争先恐后道:“这位夫人,我是楚家二少爷的夫人。” 何若薇半眯着眼,道:“楚子清的夫人?这家到是有一位公子叫楚子清,可是没听说他已娶妻,我看你们分明是在这胡说八道人,把她们送官去。” 那两名女子又叫了起来:“夫人,我不是骗子有二爷的书信为证。”话才落地,相互狠狠瞪了一眼,看着对方道,“你这个死女人干嘛学我说话?” 何若薇眉头皱的越深了,沉思了一下,道:“把书信交上来。” 不一会,武管家捧着两封书信走了过来递给何若薇。何若薇随手拿起一封,把另一封递给了一旁一直没出声却脸色阴沉的楚子隐。 拆开信,匆匆几眼何若薇的脸色也和楚子隐一样阴沉,转头向楚子隐看去楚子隐抬头看着她低声道:“是子清的字,他新收的小妾。” 何若薇不由一叹真,这事一旦和楚子清扯上关系只会是麻烦。 想了一会,何若薇吩咐武管家道:“把这两位……夫人请到客房去。” 在下人不解的目光中,楚子清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两位小妾傅春梅和姚沛珍正式登场了。 映天院内,楚子隐一脸难看,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怎么了,久久没说一个字。 何若薇坐在他对面也是一脸愁容,桌子上平铺着两封信,信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楚子清亲笔所写,大意不过就是他在京城找到了红颜知已,因他最近有事出京,就麻烦大哥大嫂帮他照顾下他这两位新进门的妾室。 “胡闹!二弟这真是胡闹!”猛的,楚子隐一拍桌子,大声怒骂起来。 何若薇很少见楚子隐这么大的火,看了他一眼,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现在还乱着呢,根本没功夫去想楚子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那两个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二弟虽然平日里胡闹,可是也不应该会做出这样的事。娘子,你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楚子隐想了一下,问道。 何若薇没好气的道:“我看倒不是什么误会,就算不是好人家的姑娘,寻常女子也不会白白自个跑上门来说是二弟的妻子。这可是有损名声的事。” “什么妻子,不是说是妾吗?” 何若薇冷哼一声:“就算是妾,现在也是楚子清的人了。我说楚子隐,你二弟是不是存心见不得这个家和谐两天?万安寺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现在他又塞了两个女人进家,这不是添乱吗?” 楚子隐却皱着眉头看着何若薇,道:“什么万安寺的事?娘子你在说什么?” 何若薇一怔,她怎么把这话给说出来了?现在还不是告诉楚子隐真相的时候。勉强一笑,何若薇胡乱找了一个借口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从万安寺回来没几天,二弟怎么就收了小妾了?这一收还是两。这度也太快了吧。” 楚子隐重重一叹气,道:“娘子,我也想不明白呀。你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何若薇摇头,想了一下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是楚子清收进房的小妾,今天都到了家里了,我们也不能不安排。” 楚子隐点点头,看着何若薇道:“娘子,一切就麻烦你了。” 何若薇还能说什么,只好勉强一笑,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用过午饭后,何若薇侍候着楚子隐睡下,才抽空去了客房。虽然现在确定了那两名女子的身份,可是何若薇却没有安排她们住进院子,只是让她们暂居在客房。 这两名女子都没带着丫环,何若薇打家里的问春和问冬过去侍候。才进了南院,就听到从西厢房传来一阵阵乒乓乱响,然后是一声尖锐的女声:“你这个丫头,怎么笨手笨脚的?这可是相公送给我的妆匣子,里面全是上好的水粉。现在洒了,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站在院门口,何若薇皱起了眉头,推门而入,她冷冷道:“生了什么事?”屋里,问春一脸惊恐的站在一旁,地上打翻了几盒水粉,洒了一地。 站在问春身后的女人忙上前来道:“让大少奶奶见笑了,可能是丫头手滑把妆匣子里的水粉洒了,不碍事不碍事。” 见面前的女人变脸如此快,何若薇不由愕然:“你认识我?” “这全家上上下下有谁能有大少***半分风采?妹妹今天能见到大少奶奶风姿真是三生有幸。” 可真会说话呀。何若薇看着面前的女人不咸不淡的道:“你客气了。敢问你贵姓?” “我叫姚沛珍,大少奶奶叫我沛珍就行。”—— --——---——- 三更了,不容易呀。 群摸一下。 第八十二章 初见姚沛珍 这功夫,何若薇好好打量了一下姚沛珍,她不胖不瘦矮,精致的鹅蛋脸上有一双大大的杏眼,弯弯的柳眉,小小的嘴,是个很漂亮的人儿。身上穿的衣服也不俗气,鹅黄色描线千褶夏裙,腰身束着同色细纱,纤细而漂亮。 听了她的话,何若薇笑了笑,走到一旁坐下,道:“沛珍客气了,既然进了府,以后就是一家人。”转头吩咐怜月道,“你带着问春先退下,送些新茶来。”怜月会意,拉着问春出了屋。 待两个丫头退下,何若薇才又道“仓促之间,也没有什么准备,沛珍就暂且先住在南院,等过几日把后面的院子收拾出来,你再搬过去。” 姚沛珍坐在何若薇对面,听了这话,忙道:“大少奶奶客气了,一切旦听大少奶奶吩咐。” “沛珍也别怪我问的唐突,你和二弟是怎么认识的?”何若薇直觉面前的女子不简单,有些让人猜摸不透,便直接问道。 姚沛珍脸一红,也落落大方的道:“回大少***话,二爷和我是在清灵观认识的。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倒觉得是认识了很多年的人。我出身不太好,本来以为像二爷这般谪仙一样的人是不会注意我的,可是……可是没想到十日前,二爷突然着人来家里提亲,虽说只是妾室,可是我还是很高兴。刚刚有所失礼望大少奶奶不要见怪。” 何若薇见姚沛珍一番话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条理分明,好奇的道:“沛珍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姚沛珍这次却吱吱唔唔了半晌才轻声道:“家里只生了我一个在还有一个老父亲在京里云福客栈里当大厨。”她的语气淡淡地,可是低垂的眼睛里还是看到一丝不舍。 何若薇不由想起了前世的父母,家也只有她一个独子,如今她穿到这异时空,不知道她的父母亲过的怎么样,没有她在身边照顾恐怕两个老人会很伤心吧。一想到若薇也不禁神伤。好半天,才道:“沛珍是想你老父亲了吧。 过些日子,你把你父亲接来家人坐下来吃顿饭。” 姚沛珍轻轻嗯了一声。 顿了一下。何若薇又道:“刚刚看那情况。是认识住在对面地傅春梅吧?她也是二弟收进屋地人。我希望你们以后要相亲相爱。” 姚沛珍脸色微微一变乎想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才试探地问道:“大少奶奶知道不知道傅春梅家是做什么营生地?” 何若薇直言道:“不曾知道。我先来看你。” 姚沛珍一听何若薇先来看她。脸上有喜色。说话也多了几分大胆。她一脸鄙视地道:“大少奶奶你可能不知道春梅她家是开妓地。她家光她母亲一人打小就没有父亲。可是外间地人都知道。傅春梅不是没父亲她娘根本不知道谁是傅春梅地父亲。”说完。姚沛珍出古怪地笑笑声中混着很浓地兴灾乐祸地意味。 本来刚对姚沛珍有了一丝好感。一听这笑声。何若薇心里有些不舒服。半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姚沛珍。 姚沛珍自笑了一会,突然现何若薇并没有笑也没说话,忙敛了脸上的笑,有些尴尬有些怯弱的看着何若薇,眼底里闪过一丝慌乱。 好一会后,何若薇才收回打量她的目光,淡淡的道:“沛珍一大早从京里赶过来,想必也累了。早些休息,晚上一同用饭吧。” 姚沛珍小心的“喏”了一声。 何若薇轻轻笑了一下,便站起身直接出了屋子。看着姚沛珍对面紧闭的房门,何若薇皱着眉头想,这傅春梅又会是怎么样一个人? 想了想,何若薇却没有敲开傅春梅的房门,出了南院,直接回了映天院。叫来怜月,她问:“问春还好吗?” 怜月道:“没事,只是被吓倒了。问春以前哪见过这般凶恶的女子。” 何若薇嗯了一声,道:“问春比你还小,还有些小孩子心性,告诉她让她以后小心侍候主子。” 怜月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问:“小姐,那两位夫人真是二少爷的妾室?” “应该是。” “哦!二少爷亲都没成,倒先纳了妾,和京里的那些公子一般了。”怜月扁了扁嘴。 何若薇却皱起了眉头,道:“怜月,以后不可这样说话,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都要有谱气。我平日里不出声,并不代表着我就喜欢一个爱嚼舌根子的丫环。”这话说的重,怜月脸色一变,哪还敢再出声。 何若薇刚刚这话也是为了怜月好,家里多了两个人,不见得是什么好事。隔了一会,何若薇道:“你下去看看问冬在干嘛,要是闲了,让她来回话。” 怜月道:“问冬在后院,听她说,她侍候的那位主子回到屋里就睡了。” 傅春梅睡了?何若薇微微有些奇怪,看来,楚子清讨得这两房小妾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主。想了想,何若薇道:“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怜月退了下去,走之前,不忘道:“小姐,大少爷不在房里,听武管家说,大少爷带着乐安从后门出去了。你要是找大少爷,就去后门外找。”说完,抿着嘴偷乐。 何若薇瞪了怜月一眼,这小丫头真是无法无天,刚刚才训了她,转个身,她又给忘到了脑后,何若薇不禁好笑又好气。小坐了一会,有些不放心楚子隐,何若薇也从后门出了府。放眼看去,不远处的一块小田地旁,站着两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很像是楚子隐。 他在干什么? 何若薇慢慢走了过去,见楚子隐站在田边,低头看着什么。乐安蹲在一旁,手里一把小锄头,小头的翻拔着田里的浮土。 “你在这干嘛?” 下午的阳光有些晃眼,何若薇支起手放在眼睛上,侧着头问楚子隐。 楚子隐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一个月前我用嫁接的方法新种了一些果树苗,今天突然想起该抽芽出枝了,过来看看长的怎么样。” 何若薇却一愣,难道楚子隐在搞试验田? 小看他了—— - 二更,晚八点。 第八十三章 感动 里多了几分探究,何若薇看着楚子隐问道:“你自己的方法吗?” 楚子隐道:“也算吧,我十多岁起就和庄上佃农学着种地,从老一辈那学了很多东西,我刚刚和你说的法子我也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说完,他冲乐安道,“左边的土翻的时候小心一点。” 何若薇左右前后看了看,道:“这块田里你都种了些什么?我看你不光是种了果树吧。” 楚子隐憨厚的一笑,道:“也没种什么,就只种了些土豆,大蒜呀这类耐寒耐冻的东西,等过了十月天气开始转凉,就可以下秋麦了。” 何若薇笑了起来,看着楚子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认真。她可没想到他还会这么一手。 楚子隐扭头见若薇脸上带着笑,不好意思的道:“娘子,让你见笑了。” 何若薇忙摇摇头,道:“没事!觉得这样很好。” “好吗?”楚子隐着何若薇问道,“难道你不会认为我这样做会很无聊?” “我不觉得无聊呀。”何若薇很认真道,“做这样的事其实是很有意思的,又具有很高的前瞻性,如果你能一直坚持做下去,你终会得到你想要的,说不定还会开创出一个全新的农业概念。再说,你如此热爱这块土地,怎么会是无聊的事。” 楚子隐眼睛一亮,拉住何薇的手道:“娘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何若;点点头:“我说地每一个字都是真地。我支持你做试验田。这真是一件很了不起地事。你可要坚持哟。” 楚子隐忙点了点头。脸地笑在阳光下格外生动。 陪着楚子隐站了一会。何若薇看看日头道:“这天气太热了们先回去。明天早上再多找些人来。” 楚子隐见田里地土也翻地差不多。和乐安打了声招呼。牵着何若薇地手往回走。 “娘子。什么是前瞻性?还有什么是新地农业概念?” “楚子隐。你是笨蛋吗?” “娘子,比起你,我可能真的很笨,不过你刚刚说的话我真的不是太懂。” “呵呵就算了!” “娘子,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很开心呀。” “笨蛋!” “呵呵呵!” …… 何若薇这份好心情并没有维持的太久,到了晚上用饭时,她还是没有见到傅春梅。姚沛珍坐在一旁,虽没说什么是却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何若薇隐隐有些不高兴,楚子清这傅姓小妾难不成还要在这个家里摆脸色给她看吗?可是生气归生气,何若薇也没出声。让怜月又去南院请了一次次傅春梅打问冬过来回话道身体不适,改日再去映天院里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磕头赔罪。 姚沛珍在一旁道:“大少奶奶,我看这傅春梅那是身体不适,早上和我吵架的时候中气还很足呢。怎么可能是生病。我看她呀,是给脸不要脸。” 何若薇淡淡的瞅了姚沛珍一眼,道:“沛珍,快吃饭吧。” 姚沛珍见何若薇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只得讪讪一笑,闭上嘴。 楚子隐却突然出声道:“来人然身体不好,快去请吴大夫过来看一看。” 何若薇不解其意头向楚子隐看去,后者一脸认真是眼底却有着不满。何若薇轻轻一笑,冲怜月递了一个眼色过去月会意的悄悄退了出去。 这一顿饭吃的很安静,不过何若薇注意到姚沛珍似乎有些挑嘴,每一样菜吃一口就不吃第二口。何若薇猜也许是因为家里有个当大厨的父亲,所以对于吃食这方面,姚沛珍的挑剔也在情理之中。 回到映天院,楚子隐自个坐在一旁翻书看,何若薇安静的坐在他对面静静看着他。当院里的清水潭倒映出银白的月亮时,何若薇突然轻声问道:“楚子隐,中元节那天是你吧。” 楚子隐拿着书的手一僵,半晌他才抬头看着何若薇道:“娘子,你说什么?” 何若薇仔细看着他,慢慢在嘴角边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夜叉面具。” 下意识的,楚子隐眼睛不自觉的飘了一眼衣柜,放下手中的书,楚子隐干笑了一声:“娘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此时的楚子隐在何若薇眼里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虽然嘴上不想承认,可是脸上的神色却早早出卖了他心底的秘密。可是那明明不是错事啊。轻叹一声,何若薇温柔的道:“我知道是你。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好半天,楚子隐才有些扭的低声道:“我怕你不高兴见到我。” 何若薇一怔,这个答案她可没想到。不过,想起那几日她的心情,恐怕那个时候揭开面具看到是楚子隐的话,何若薇可能真的会不高兴。 看着面前这个有些木纳的男子,何若薇却不忍心责怪,她轻轻笑着:“楚子隐,虽然有些迟了,不过……谢谢你。”她想,这话楚子隐会明白的。 “谢我干嘛?”楚子隐看着何若薇,眼底是满满的爱惜,“我说过不会让你受伤害。虽然我知道我现在还是会常常惹你生气,可是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纵是赌上生命,我也会好好珍惜你一辈子。” 世界上还有什么话会比这样的话更动听呢?何若薇想,她一定是被感动了,然后她温柔的看着楚子隐说了一句话:“楚子隐,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向你承诺什么,可是在你放开我的手之前,我不会先放开你的手。”说完,何若薇也不看楚子隐的表情,起身就退出房间。 跑回西厢房,何若薇是一脸红晕,她刚刚说了什么?心底有着隐隐的期希和高兴。这种感情陌生而让人欣喜,何若薇双手捂着脸,难道……难道她喜欢上了楚子隐? 当这个认知从脑海里跳出来时,何若薇是止不住的吃惊。她原本不是不喜欢那个男人的吗?怎么现在又会有这般奇怪的感情?何若薇被自己吓了一跳。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对面楚子隐房里的一切,月光如水,温柔而迷蒙。 抬手覆上心口,手掌下是一颗有些纷乱的心,何若薇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下。 这时门外传来怜月的声音:“小姐,我回来了!” 等怜月进屋后,她一脸凝重的看着何若薇道:“小姐,南院的傅姨娘染了风寒,吴大夫说可能是痨病。” 肺结核? 何若薇不由脸色一变。 第八十四章 你是不是不满? 吴大夫确定是:病了吗?”好半天后,何若薇阴沉 怜月道:“吴大夫目前还在傅姨娘的房里,不过……不过我看恐怕是真的。” 楚子隐在一旁听了,眉头紧锁,见何若薇面色沉重,他安慰道:“娘子,早前我也曾说过这吴大夫平日里没什么喜好,就是爱说大话。我看这事指不定就是吴大夫在故意糊弄我们。” 何若薇道:“如若是这样,我还真是谢天谢地了。怕就怕是真,那么这事就麻烦了。”楚子隐听了何若薇的话,轻轻一叹就没再出声。 这古代:病也就是肺结核,别说在古代,就是放在现代社会也不容易医好,而最让何若薇担心的事,是肺结核具有可传染性。 微微一沉吟,何薇吩咐道:“怜月,你去找武管家,就说是我的吩咐,让他派人去南院守着,所有的人没有我和大少爷的命令都不准踏入南院。另外,问春问冬打从今天起,不准她们回下人屋,吃住和傅姚两位姨娘一并在南院。” 怜月忙应了下来,匆匆出门。 楚子隐道:“娘,为什么不让问冬问春她们回下人房 何若薇没作解释,以楚子隐的认,他根本无法理解什么叫传染病。勉强一笑,何若薇对楚子隐道:“你身上还有伤,而且前两天又生病才好,南院那边你最好不要再去。没事也不要轻易出映天院。” 楚子隐见何若薇说话神色凝重,点了点头,顿了一下道:“前几年,东面华家庄上也有人得了这病,死了好几个人。娘子,你也要千万小心。” 何若薇嗯了一声。道:“我自会心。你先休息吧。我过去看看。” 出了映天院。何若薇去了南院。 院门口管家正和怜月说着什么。何若薇走过去。对武管家道:“武管家。让人去找些石灰。混了水洒在门口。” 武管家道:“只洒在南院这边吗?” 何若薇想了一下。道:“前院后院都洒。以后一天洒水两次。要是下人们问起。你知道怎么回答。”武管家忙应了下来。 何若薇站在南院门口犹豫了一下。没带怜月自己进了南院。 傅春梅的屋外,透过房门何若薇看到吴大夫正坐在桌子旁一脸沉重,手里握着毛笔,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空白纸张却久久没下笔写出一个字。从房间里面可以听到一阵阵的轻咳声。 何若薇站在门口唤了一声:“吴大夫。” 吴大夫抬头见门口是何若薇,忙站起身迎了出来。 “吴大夫里这位是我二弟新讨进房的姨娘,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何若薇问的很小声,谨慎的语气里含着担忧。 吴大夫低沉着声音道:“是:病过据我看来,好在时日不久,仔细调理应该能好起来。” 何若薇才一听是痨病,不由轻轻倒吸了一口气色也隐隐透着苍白。只是后面听到吴大夫说有希望,何若薇心底才微微有了一丝安慰。 她道:“那怎么做?” 吴大夫没急着说话,脸上再次显现出凝重,半晌他才道:“待我仔细研究下。” 何若薇只得嗯了一声,默默的站在一旁。 终于,吴大夫写了一张药方出来若薇虽不懂药理,可是见药方中有附子、干姜、甘草、人参、当归明白这些东西有去除寒邪、滋阴复脉、平痰止咳的功效。因此对吴大夫刚刚那句“可治好”有了更大的信心。 忙到半夜,送走吴大夫何若薇才长长苏了一口气,临出傅春梅的房门时何若薇注意对面姚沛珍的房门一直紧闭着,这倒有些不像是姚沛珍的个性。一啄磨,何若薇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怜月就来回话道,说姚沛珍在南院里大脾气,堵在傅春梅的房门口大骂。何若薇心里冷笑,这姚傅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才进楚家第二天,就闹得一家人鸡飞狗跳,长此以往,还有安生的日子吗? 楚子隐在一旁听了,脸上也不见喜色,道:“二弟怎么会娶了这样的女子?” 何若薇不以为然的道:“不是一家人还不进一家门。可见你那二弟平日里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有你个笨蛋傻瓜,才会以为楚子清有多好。对了,听说离这不远,还有一座楚家别院?” 楚子隐点点头,道:“离这五十里地左右有座小院子,因为背靠大山,冬天有时候,我们一家人去那围猎,大部分的时候就住在别院里。” 何若薇听了,想了想道:“我想把姚傅两位姨娘打到别院上住,你看可以吗?” 楚子隐一惊,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何若薇一叹,道:“这痨病要治好呢,吃药静养是一个关键,二来外界的环境也很重要。空气阳光对于傅姨娘来说是最适合不过的。你不是说别院后有大山吗?山上的树木对傅婕娘也有好处。” “可是我看南院那两位姨娘相互之间都有矛盾,你把两个人都安排去别院生活。恐怕会出事。” 楚子隐这一番担心不无道理,何若薇想了想,道:“你说的这事倒的确是个大问题。不过,目前这个情况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先让她们俩过去住一段时间,过一个月后,要是姚沛珍没什么,就把她接回家里。我今天早上打人给二弟送了口讯,傅春梅生病也算是他的家事,不可能不告诉他。要是有什么事也让楚子清回来自己解决吧。” 楚子隐听了,轻轻一叹,嘴上虽然没再说什么,可是脸上的神情分明也对楚子清有些猜不透。 见傅姚两人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何若薇没敢眈误,找来武管家一一吩咐下去,先派人去别院那边打理,何若薇带着怜月去了南院。 才到了院门口,何若薇就听到姚沛珍尖着嗓子在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也不知道是不是窑子里染些奇奇怪怪的脏病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要死不活。你要是死了倒也干净,现在这番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做给谁看?二爷现在不在家,你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同情。我也真是倒霉,怎么就和你一个院子?我求求你,要死就快死吧,害得我现在连院子都出不了。” 何若薇脸上闪过一丝不满,这姚沛珍态度怎么如此恶劣。 走进南院,何若薇冷冷道:“不让你们出院子是我吩咐下去的,沛珍是不是有什么不满?”—— - 最近天气变化太大,亲们注意保重身体! 爱你们! 第八十五章 欠你一生-燕燕 姚沛珍一回头便见何若薇站在院门口,一脸淡淡的神情,虽然脸上扬着笑,可是笑不到眼底。姚沛珍神色一僵,半天才勉勉强强挤出一个笑,道:”大少奶奶来了呀。快请进来喝杯茶。“ 何若薇慢慢走了进去,站定在姚沛珍的面前,缓缓道:”傅姨娘最近身体不适,你们都是二弟房里的人,相互之间应该相互扶持。沛珍好生回房里休息,要是缺了什么,只管和我説。这日头大,站在这太阳底下容易上火。“ 姚沛珍扁了扁嘴,听何若薇这话又回护傅春梅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嫉恨,顿了一下,道:”大少奶奶,这傅姨娘也不知道是染了什么病,一天到晚咳个不停,昨天晚上扰了一宿,今天还不让人进屋看她,你説是不是太不给人面子了。“ 何若薇道:”傅姨娘只是染了一般的风寒,不是什么大碍,一会我会叫人再来看看。对了,沛珍,我已让人在别院为你们收拾好房间,你回去先收拾一下,一会就搬过去吧。“ 姚沛珍一愣:”别院?在哪?“话里全是小心翼翼。”别院离这有五十里左右,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什么?“姚沛珍叫了起来,脸上带着不悦,看着何若薇道,”大少奶奶,你这不算欺负我吗?这二爷虽説不在家,可是……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打我去住别院呀。二爷説了,让我住在映华院。“ 何若薇还是那副淡淡地表情,她道:”二弟现在不在家,这个家是我説了算。当然要是沛珍不愿去别院,那么我也不介意着人把你送回京里。二弟现在虽然没有成亲,可是已有二房小妾,这家迟早是要分出去的,别院那边指不定以后就是二弟的院子。傅姨娘现在身体不好,这家谁当家做主可不好説。“ 何若薇这话算是点了姚沛珍一句。 虽才和姚沛珍没接触几日,可是何若薇却对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嫉恨、小心眼,估计去了别院也不是什么省心的主。不过所谓山高皇帝远,把姚、傅两人打去别院,何若薇最少可以得到一段时日的清静。而至于分家这事,估计怎么也要等到楚子清回家后,成了亲再另做打算。 姚沛珍也算是聪明人,何若薇这话才一説完,她眼睛一转,立即明白何若薇这话里的意思,脸上的神情一变,笑呵呵的道:”一切就听大少***吩咐,我这就回屋收拾东西去。“説完,像只蝴蝶一般跑回房里。 怜月站在一旁不住摇头,这时抽空小声问何若薇道:”小姐,那傅姨娘怎么办?“ 何若薇一笑,转头看了一眼傅春梅的房间,道:”你以为傅春梅好打吗?敢和姚沛珍对骂的女子,你以为简单吗?你去厨房让人热一锅醋来。“ 怜月不明白,道:”小姐,你要一锅醋干嘛?“”我自由用处,去吧。顺便把武管家叫来,我有事吩咐他。“ 怜月应了下来,退出南院。 站在傅春梅的房门前,何若薇举手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就听到屋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门”吱哑“一声从里打开,房门口出现一张小小的脸。”啊,是大少奶奶来了呀。“ 説话的人是何若薇派到傅春梅身边侍候她的丫环问冬。 何若薇探头向房里看了一眼,小声问道:”傅姨娘起了没?“ 问冬摇摇头,走出屋子小心关起门,站在房檐下轻声道:”傅姨娘一直在睡觉,就没醒来。“ 何若薇点了点头,看着问冬道:”傅姨娘身子不好,你以后要小心侍候。“ 问冬嗯了一声,很乖巧的样子,她道:”大少奶奶我会尽心侍候傅姨娘的。“ 何若薇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包香料递给问冬:”这是混了艾草和薄荷的香料,白日里都要燃着,你没事的时候,多吃些薄荷糖,一会我让人去吴大夫那多买些回来。你要是有个头痛热,记得和管家説。“ 问冬好小,听了何若薇的话,脸上的神情不是太明白,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何若薇又仔细吩咐了她几句,才打她回屋。 除了南院,正好看到武管家匆匆走了过来,怜月和乐安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木盆。 叫住怜月,何若薇道:”把木盆放在地上就行了,乐安你去请吴大夫来。怜月你再端一份热醋送到映天院。“待乐安和怜月退下,何若薇看着武管家问道:”别院那边怎么样?“”一大早就已经派人过去打扫了,估计等两位姨娘过去,也就收拾好了。“ 何若薇点头,道:”多派些人去别院看看这两位姨娘,把她们住的院子分开。房里一天薰一次热醋,洒二次石灰水,个人用具全部分开,要保证傅姨娘房里光线充足,空气流通。“ 武管家应了下来,道:”可是大少奶奶,这样安排的话,家里人手就不够了。“”这点我也考虑到了,等把姚、傅两位姨娘送去别院,你把牙婆子叫来,我想挑几个人。家里丫环小厮的确少了。“ 武管家又问:”这事要不要派人和老太太回一声?“ 何若薇摇头:”不用了,婆婆过几天就回来了,我现在关心的问题是,你派出去的人一定要找的二少爷。“ 武管家明白的点点头,道:”二少爷突然送两位姨娘回来,还真是让人意外。“ 冷冷一哼,何若薇没好气的道:”我看不光只要意外,更多的是惊吓。好了,你把这盆热醋送进去吧。“ 回到映天院,楚子隐站在院里,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静静站了一会,何若薇才走过去,轻声道:”你在干嘛?“ 楚子隐好半响才转过头的看着何若薇道:”娘子,等今年族里祭祀完了,我们一同去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过两天。“ 何若薇不明白楚子隐干嘛突然説这样的话,想了一下,道:”怎么突然想着要出去住几天?“ 楚子隐伸手拉住何若薇,一脸爱惜的道:”娘子,这段日子幸苦你了。好像从嫁过来,你就没好好休息过。“ 何若薇听了这话,不由瞪了楚子隐一眼,不过随即一笑:”你这一説还真是的,我现自打我嫁过来就没有一天省心过。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们楚家。不然怎么会这样幸苦。“ 楚子隐牵着何若薇的手轻轻放嘴边,他温柔地低声道:”那下辈子,让我欠你一生吧!“ 第八十六章 还有烦心事 到了下午,何若薇安排马车让姚沛珍和傅春梅一道去了别院,一同去的还有问春、问冬、乐文、乐武和乐山五个下人并一个厨子。怜月见了跟了这么多人去,不满的小声嘀咕家里留看的下人还没去的人多,何若薇轻轻笑了没在意。从吴大夫的医馆里购了好多药材也一并让人带去别院。 依何若薇看来,姚沛珍那是能呆得住的人,指不定楚子清一回家就可能把她从别院里接了回来。不过对于楚子清的品味,何若薇再一次感到无奈。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见马车走远,武管家在一旁道:”大少奶奶,别院那边以后怎么安排?“ 何若薇道:”爱怎么就怎么,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求傅姨娘赶快把病医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説。“ 武管家没答话,可是何若薇却还是看见他脸上闪过的担心神色。心里暗叹一声,小家小户生活也不容易,特别是摊上楚子清这样的人,安慰了武管家几句,何若薇带着怜月回了映天院。 楚子隐最近有午睡的习惯,吃过饭问柳就侍候他睡下。何若薇进去是,问柳比了一个小声的手势,何若薇轻轻一笑,扬扬问柳出来,自己坐到床沿看着楚子隐。 夏日的风轻轻从窗户吹了进来,像是温柔的轻抚,楚子隐那长长的眼睫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着,可能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楚子隐都躲在屋里,肤色比以前白了很多,细细一看,眼睛鼻子和嘴与楚子清都长的很像。何若薇看了一会,不期然又想起早上楚子隐握着她的手説的话,心里有着説不清的感情。 喜欢这个男人吗? 何若薇这几天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是却一直无法得出一个肯定的答案。这种心情就如同她之前想要离开楚家时的心情一般,犹豫不决。何若薇很讨厌这种不安的感觉,身处在这古代的环境里,她深深感到一种无力感,她知道她是在害怕,对于未来的不确定和对命运的敬畏。 转头,桌子上放着夜叉面具。何若薇走过去小心拿起,用手指细细沿着面具上的纹理摸索着,却忍不住轻轻一叹。 待到黄昏时,楚子隐还在熟睡,武管家让怜月回话説,牙婆子已经带着人从后门进了楚府,让何若薇过去看看。 仔细吩咐问柳在映天院里小心侍候,何若薇去了侧院。天井里,齐齐排排站着一顺溜人,高矮胖瘦一一不等。仔细看去,还有几个是孩子摸样。 武管家找来的牙婆子姓花,长得圆滚滚的,笑起来脸上的眼睛眯起一条缝,説话也和气。何若薇见她带来的人大部分都是些眉清目秀的人,一一问过家世后,最后留下了十人。花妈妈捧着钱眼睛都笑成了弯月,直赞何若薇是大富大贵之人,以后必能富贵吉祥。 如若不是姚沛珍和傅春梅突然到了楚家,何若薇也不会想要买丫环小肆。楚家又不比何家,哪要得了这么多人侍候。可是傅春梅这病来的突然,何若薇害怕会传染,别院的人手自然配备的比一般人家姨娘屋里的人多。 把留下的十人让武管家带下去安排住处后,何若薇才现这时天已黑了下来,屋子里点起了灯火。怜月过来好几次,请她用饭。可是何若薇不知为何,什么都吃不下,独自一人坐在侧院里,感觉着这息息凉风。 周围安静极了。除了风吹树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动响。知了也闭了嘴,远处偶尔隐隐会传来几声狗吠声,可是在这样的夜晚会显得如此安宁而温馨。 这恐怕是最近一段时日里,何若薇最放松的时候,闭上眼任由轻风拂身,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直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何若薇才睁开眼,一抬头就见武管家匆匆走了进来。”大少奶奶,早上去京里的人刚刚回来了。“武管家低声道。”哦?“何若薇坐直身子,急急问道,”看到二少爷了吗?口信给二少爷带到了吗?“”回大少***话,京里别院的下人説三日前,二少爷带着乐平出京去了南方。“”南方?去干嘛?“何若薇皱起了眉头。 武管家没説话,脸上露出难色,好一会才道:”不太清楚二少爷的动向。不过……“ 听到武管家这话里有话,何若薇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顿了一下,她道:”京里是不是出事了?“”是。“ 听到武管家这一个字,何若薇却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有楚子清在的地方不出事才怪。她问:”出了什么事?你一一説来。“ 武管家这才道:”听回来的小肆説,二少爷出京前的头晚上别院里莫名其妙的走了水,好在现的及时,倒也没出什么大错。等第二天白日里一查看,才现损失最严重的是二少爷住的屋子,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后来有人在暗下里传,説出事前听到二少爷的屋子里传出打斗声,第二天二少爷就出了京,这事情前前后后都透着古怪。“ 何若薇听了,也觉得十分奇怪,听武管家这话里的意思,这失火不像是意外指不定是人为。还有打斗声,何若薇自然想到了寻仇。这和万安寺的情况都差不多。可是,楚子清到底在外面惹了什么祸呢?他匆匆赶着第二天出京又是为了什么?还有这突然出现的姚傅两位姨娘又是怎么一回事?何若薇是越想越头痛。 紧皱着眉头,何若薇胡思乱想了豪诣会,才吩咐武管家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对了,这事不要告诉大少爷。“ 武管家”喏“了一声,才回道:”这就不清楚了。虽説老夫人清休是住在京里的道观里,可是……“ 武管家没把话説完,可是何若薇却听明白了,挥挥手,让武管家退下,何若薇不由陷入到沉思中。她在想,楚子清这突然离京看样子是为了避开什么人,那么会不会因为他的突然离开,给她和楚子隐的生活带来什么危险呢? 幽幽一叹,何若薇是一个头两个大。 也许,她应该去京里一趟。 第八十七章 温暖如昔 何若薇本想等楚子隐身体再好一些,她便上京一趟。可是,不等她安排好一切,才第三天,姚沛珍就哭哭啼啼的回了楚家,坐在正屋门口像一个疯子一样大哭大闹,説何若薇偏心,不顾楚子清的面子,把她和一个痨病安排住一起,是成心想让她死。 武管家来映天院里回话,听来姚沛珍骂的那些话,何若薇淡淡地笑了起来,道:”让她闹吧,有本事就哭一天,等她不哭的时候,记得派人把她送回去。对了,凡是姚姨娘坐过摸过的地方都用石灰水消了毒。“ 武管家脸上带笑的”喏“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怜月这几天比较爱动脑,武管家前脚才出门,她便转头看看何若薇问道:”姚姨娘怎么知道傅姨娘得了痨病?我记得小姐打她们去别院时,都有吩咐下去,不让人提起。“ 何若薇悠悠抿了一口茶,道:”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能瞒得了人的事。再説,傅春梅那病,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只是姚沛珍的反应到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怜月不明其意,好奇的看着何若薇道:”小姐,你这不是掉我胃口嘛,説话只説一半。“ 何若薇一笑,道:”你果然是个八卦的丫头。武管家的话你刚刚也听到了,姚沛珍什么都没説,就是紧咬着説我要霸了家产,不给二少爷面子。这不奇怪吗?按她的个性,她关心自己多过关心别人,可是现在説出这样的话,倒还真让我意外。“ 怜月虽然不是很懂,可是还是听出了什么,想了半天,她道:”按小姐你这説法,难道有人在暗中指使姚姨娘?可是会是谁?“ 何若薇没答话,半眯着眼看看阳光从树枝间洒落,像细碎的金沙,在阳光照不到地方变成明明暗暗的光驳。别院里就那么几个人,谁説的这不是很明显吗。 姚沛珍还真哭了一个白天,到了后面,声哑力竭,只剩下干嚎哪还见眼泪。陪着楚子隐用过饭,何若薇出现在姚沛珍面前。本来应该是一个纤细美丽的女人此时在何若薇眼里也只是狼狈不堪了。 姚沛珍见了何若薇,没敢再出声,只是恨恨瞪着何若薇,眼睛里全是敌意。 何若薇没説话,打量了姚沛珍好一会后,才道:”累了吧!“ 姚沛珍瞪了何若薇一会,低下头,何若薇轻哼一声,才慢慢道:”累了就回去吧,我要是真有心把你往死里弄,大可在得知傅春梅的病后就打你们俩回去。虽然楚子清不在家,可是我是当家主母,按本朝律法,我完全可按七出之罪把你和傅春梅请出楚家。“ 姚沛珍猛地抬起头,脸上有了一丝慌乱,好一会后,才道:”大少奶奶,我知道这个家里是你当家。可是你这样做,明摆着是趁二爷不在家欺负我。你把我和傅春梅一同打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口口声声説是拨给我们的院子,那种破烂地方谁会要?大少奶奶不会是想趁二爷不在家,光我和傅春梅在的时候,占了家产吧。“ 何若薇轻轻一笑,同情的看着姚沛珍道:”你二爷把你讨进门的时候,没告诉你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吗?楚家虽是小家小户,可是若要分家,也要经过楚老夫人的同意,立下字据才作数。我就算是真想分家最少我也知道要等除老夫人回来再做打算。沛珍你连这些都不懂吗?“ 姚沛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了一下,她道:”我当然知道要等婆婆回来。“ 可是……可是,我现在怎么説也是二爷的小妾,大少奶奶明明知道春梅得了痨病,为什么还有安排我和她一同住在别院? 何若薇冷冷看着她道:”这个原因还要説吗?你心里不是知道为什么吗?“ 姚沛珍神情一愣,苍白着一张脸,强辩道:”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反正大少奶奶就算见我是一个弱质女人,当我好欺负。“ 説完,掏出帕子,坐在石阶上不住大哭。 何若薇皱着眉头,不再説话。可是眼底的不满已经充分説明她此时又多么的生气。 不看姚沛珍一眼,何若薇唤来武管家,没感情的吩咐道:”把姚姨娘请回别院,要是她自己不愿走,你带着下人绑也把她绑了送回去。以后别院里的人,没事不准出门半步。“説完,便拂袖而去。 身后,是姚沛珍撕心裂肺的哭闹。 回到映天院,见楚子隐站在门口,似在等她。何若薇轻轻长呼了几口,才慢慢迎了过去。”怎么还没睡?“ 楚子隐在脸上扬起一笑,道:”见你吃了饭就出去,有些不放心。“ 何若薇心头一暖,声音也不由柔上了几分:”门口风大,我扶你进屋。“ 进到屋内,唤来怜月把轻纱罗窗罩支好,何若薇才看看楚子隐道:”有事和我説吧。“”没。“楚子隐摇摇头,顿了一下道,”就是想看看你。“ 下意识,何若薇抬头摸了摸角,轻轻一笑,才缓缓道:”説这样的话还真不适合你。“ 楚子隐仿佛被人揭穿了老底,脸上一红,好一会才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刚刚听下面的人説了,姚姨娘在正屋那哭闹,説了一些不好听的话。“ 何若薇微微偏着头打量着楚子隐,她问他:”所以呢?你是不是也在想我趁你二弟不在家,把家分了?“ 楚子隐忙摇头:”这怎么可能。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你。“ 何若薇奇怪了,不解的看着楚子隐问道:”担心我什么?“ 楚子隐没急着説话,灯火下,他的眼睛却比星辰还明亮,好一会,他才低沉着声音道:”娘子,我担心你会不开心。我知道最近家里的事让你操了很多心,我身上有伤,又帮不了你。可是……我只是不想你不开心。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不开心?楚子隐担心她不开心? 何若薇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説,楚子隐的理由如此单薄,可是带着神奇的魔力,在不知不觉中轻轻温暖着何若薇的心。 终于,何若薇忍不住一乐,看着楚子隐笑了起来。这个笨男人呀。”睡吧!明天我陪你出去走走。“何若薇温柔的笑道,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楚子隐的手。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握了他的手。 和记忆力一般,那双宽厚的大手,温暖如昔。 第八十八章 再入京城 别院安静了几日,从那边传话回来也説姚傅姨娘最近都很安分守己,傅春梅的病也有所好转。与此同时何若薇见楚子隐身子也比一个月前好了很多,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上京一趟。 楚子隐听何若薇要去京城,虽然没説什么,可是眼底里时不时会闪出一丝担心。有几次,何若薇注意到楚子隐似乎想和她説什么,可是每次话到嘴边,楚子隐只是扬着一个淡淡地笑容静静看着何若薇。 何若薇起初并不明白楚子隐为什么会担心,到了后面,怜月提醒了她一句,何若薇才反应过来。楚子隐是怕她一去不回。 何若薇听了心里涌上些奇怪的感觉,甜蜜又酸楚。临出的前一天晚上,何若薇再映天院的角亭里找到了楚子隐。”明天我就进京了,你……没话和我説吗?“两人静坐了半天,何若薇才看着楚子隐问道。 楚子隐的脸隐在月色中,他并没急着説话,久久才道:”你一个人在京里,要照顾好自己。“ 何若薇一扬眉,紧紧追问道:”还有吗?“ 楚子隐没出声,夜风中是他轻轻的呼吸声,他就那样专心的静静地看着何若薇,而眼底全是安静的温柔。像暗夜涌动的河流,带着湿湿的水分,悄悄浸润着你的心。 心里幽幽一叹,何若薇轻声道:”我会回来的。“”嗯,我等你。“ 第二天,天才刚一亮,何若薇就起床洗梳出了门。清晨的阳光并没有吹散一夜的微凉,何若薇将身上的罩衣拢了拢,低声问道:”大少爷起了没?“ 怜月在一旁伸手扶着何若薇,听了她的问话,低声回道:”还睡着呢,最近这段时间,大少爷都要睡到巳时三刻才会起。“ 何若薇呼了一口气,这样也好,轻点了一下头。转回身又吩咐交待武管家几句,嘱咐一定要照顾好楚子隐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行了一段路,一直趴在马车旁的怜月突然出声道:”小姐,快看,那是大少爷。“ 从打起的车帘向楚家方向看去,果然在门口,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静静站在那,不知为什么,当何若薇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心里是百转千回。 痴痴看了好一会,直到再也看不起远处的景色,何若薇才轻轻放下车帘。 楚子隐虽然什么也没説,可是何若薇想她是明白他的。 带着半是惆怅半是甜蜜的心情,何若薇在下午时分到了京城。才进南直城门,就听马车外响起一道爽朗的声音:”小五儿!“”大哥?“看到站在马边旁的何启望,何若薇好生奇怪,”你怎么在这?“ 何启望呵呵笑了两声,跳上何若薇的马车,笑道:”你男人带了口信説你今天进城,我今一大早就在这城门口守看了。“”楚子隐告诉你我要上京?“何若薇更是不解了,轻皱着眉头,她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何启望一阵大笑,道:”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管这么多干嘛。小五儿,你是不是想大哥了?难得你有心来看我,不枉我自小疼爱你。小五儿,来,让大哥抱抱。“説完,就欲给何若薇一个热情的拥抱。 何若薇没好气的瞪了何启望一眼,伸出手格开何启望的手臂,道:”大哥,别闹了,我这次上京是来办事的。对了,我有话问你。“ 何启望似笑非笑的看着何若薇,道:”有事也等一会再説。“説玩,还是扑上来,给了何若薇一个大力的拥抱,等他放开手,何启望心情大好的看着何若薇问道,”还要住泰王府?“ 何若薇低声嗯了一声,何启望靠在软垫上,砸砸嘴道:”也好,免得见了父亲你又不高兴。“ 何若薇没答话,有些事情是越描越黑,索性她也不出声。安静的坐在一旁,无意识的拉扯着何启望的衣袖。 説话见,马车到了泰王府,这次何启望带着何若薇从后门直接进了后院,泰王妃刚刚午睡起身,何若薇进到屋里时,正好看到表婶穿上罩衣梳着头。”表婶。“ 听到声音,表婶转头看到是何若薇,脸上全是惊喜,笑道:”你这孩子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何启望在一旁笑着插话道:”小五儿这不是念着给你惊喜嘛,才没让外间的人通传。表婶,人我给你带来了,你娘俩先説话,晚上我再来。“丢下这句话,也不等何若薇问什么,匆匆忙忙又走了出去。 表婶拉住何若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好一会,才欣慰的笑道:”比上次来的时候胖了,脸色也好。看来你们小两口是雨过天晴了。若薇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何若薇大窘,没想到表婶会这样问,脸上不由一红,半响才低声道:”我们还没打算要呢。“的确,她和楚子隐现在还分屋睡,就算成亲时同睡一张床,可是两人没有夫妻之实,从哪来孩子呀。 表婶当何若薇脸皮薄,呵呵一笑,道:”虽説你还小,不过差不多也该为夫家添枝散叶了。“ 何若薇嗯了一声,转了一个话题道:”表婶最近可好?“”我好着呢,就是这久天气熟,吃的少。“表婶一顿,又道,”对了,我前些日子去宫里见长公主,顺便去看了看你六妹。“ 何若薇一怔,説起她六妹,不由想到了楚绮云。”六妹好吗?“”你六妹好,已经封为才人了。“ 何若薇哦了一声:”这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我大妈想必一定开心极了。“ 表婶哼了一声,道:”那还用説?你大妈那个人就是有些势利眼。哦,对了,你家小姑子也封了才人。“ 何若薇并不奇怪,如若楚绮云肯用心,收敛了她拿坏脾气,封妃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何若薇刚刚要张口説话,表婶却轻皱着眉头道:”你小姑子还不错,就是和箫淑妃走的太近了。“ 何若薇不由一怔:”表婶,是不是又什么不妥?“ 第八十九章 接近谜底 表婶屏退屋里的人,才拉着何若薇的手慢慢道:”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后宫一向派系林立,各宫各院的妃嫔们各有各的圈子。这萧妃五年前才入的宫,仗着有些手段,短短五年就爬上了四妃之位,可见也是个有手腕的人。按常理,你小姑子要是能和萧淑妃说上话,对她在后宫中生存也是好事。问题的关键是我前段时间听王爷说,萧妃的娘家好像出了什么大案子,连皇上都惊动了,虽说事情后来被刑部压了下来,可是皇上已对萧家不满。听王爷的意思,这萧家迟早是要被办的。“ 何若薇前世也看了不少宫廷大戏,自然明白表婶这话里的意思。微微想了一下,何若薇道,”表婶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皇上真的要铁了心办了萧家,和萧淑妃有关系的人自然也没什么好处。我小姑子看样子目前情况不妙呀。“ 表婶嗯了一声,道:”这后宫生活自不比在外面,有多少脾气个性都要收敛了。原来纯真的人也要时刻提放着别人。唉,我这几日一直在想,还好你当日嫁给了子隐,不然这次入宫选秀你原也是有名额摊到你头上的。“ 何若薇轻呼一口气,道:”表婶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和子隐好好相处的。“ 听了何若薇这话,表婶也算是得了安慰,爱怜地轻轻摸了摸何若薇的头道:”这世间女人生活处处不如男人,子隐对你怎么样,我也看在眼里。上次万安寺的事如果没有他,恐怕我现在也见不到你了。一个男子愿为你丢了性命也要护你周全,可见他的真心,你也要好生对人家。“ 何若薇忙应了一下,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表婶这意思是说我对楚子隐不好吗?“ 表婶在何若薇脸上轻拧了一下道:”最少我看来,你在他身上用是心不如他多。“ 表婶这话还真说在了点上,论付出,楚子隐付出的感情远远比何若薇多得多。何若薇自然也明白,半晌,她才道:”我会对他好的。“ 就这样,和表婶说说笑笑,转眼就到了傍晚,表婶打人去请何启望,可是却带回话说,何启望去了京郊皇家马场,让何若薇陪着表婶,明日一大早,他再来接何若薇一同去太雁湖吃茶。 何若薇本来有好多话要问何启望,如今听了口信,也只能等到明天。用了饭,何若薇又陪着表婶说了一会子闲话才回到住的院子,泰王府的下人早收好的屋子,点上了薰香。 怜月帮何若薇铺床,何若薇坐在一旁,道:”楚家别院你知道怎么走?“ 怜月直起身子,想了一下道:”武管家说院子在平安街附近,如果从泰王府去的话,倒有些远了。怎么,小姐,你现在要去?“ 何若薇摇头,道:”今天这么晚了肯定出不了门,我看明天有时间抽空过去看一眼。“ 怜月嗯了一声,铺好床,又侍候着何若薇换了中衣,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何若薇:”对了小姐,楚老太太在的道观离泰王府不远,你要不要过去请安?“”离这儿不远?“”嗯。“怜月忙点点头,”从西门出去过两条街就到了。楚老夫人清修的道观原本就是长公主捐建的,离皇城很近。“ 何若薇想了一下道:”这个时候去,估计婆婆都睡了,改天去吧。“ 怜月笑了笑,侍候着何若薇睡下。 第二天近中午,何启望才派人用马车带着何若薇去了太雁湖。 太雁湖在京城南边,依着西雁山,山明水秀,到是个地方。何若薇想不明白何启望带她到这地方做什么,在何若薇看来,太雁湖谈情说爱不错,可是却真不是个说事的地。 何启望那管何若薇这些小心思,跳上一艘花船,带着一名小肆和怜月,自摇到湖中央,才看着何若薇道:”小五儿,你是想问你家小叔子的事吧。“ 何若薇瞪了何启望一眼道:”楚家别院前些日子失了火,大哥不可能没听说吧。“ 何启望呵呵一笑,自倒了一杯热茶慢慢喝着,道:”你那小叔子不简单呀。“ 这半是感慨半是戏谑的话却让何若薇心里一惊,忙问道:”大哥,你这话怎么说?“ 何启望抬头便见何若薇脸色有了担虑之色,坐直身子,他道:”小五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心里一怔,何若薇道:”我能有什么事呀?大哥,你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万安寺。“ 何启望只说了三个字,何若薇心里却大大一惊,下意识抬眼向何启望看去。可是终究没说一个字。”万安寺的事我后来是越想越觉得奇怪,凶手的目标明显是你小叔子呀。我的小五儿呀,你当初是知道的吧!“ 何若薇没出声,伸手抬起面前的茶杯,低垂着头小口小口抿着,晕散在空气中的水气掩盖住了她心底的害怕。 坐到对面的何启望轻轻一叹道:”小五儿,你又何必要瞒我?难道我就不值得你信任?“ 放下茶杯,何若薇好半天才轻声道:”大哥,我很害怕。真的,我当时很害怕。“ 一只手轻轻的盖在了何若薇紧握茶杯的手上,何若薇抬头看去,何启望看着何若薇,仔细而爱怜:”小五儿,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不期然的,何若薇的眼角有了湿润,心里慢慢溢满了一种感动,好一会后她才轻声道:”大哥,你知道谁要杀楚子清?“ 何启望没急着说话,只是转头抬眼向远处看去,夏末的最后一朵荷花刚刚绽开,太雁湖里依然有着淡淡的荷香味。当一只蜻蜓掠过水面,停在荷花尖梭花朵边上时,何启望才低声道:”萧家。“”谁?“ 何若薇全然是陌生感,萧家?又是谁? 何启望转头看着何若薇,缓声道:”萧守正,萧国舅。“ 一道火光飞快的从何若薇脑海中闪过,一惊之下,何若薇不由失声道:”这萧家,难道……难道是萧淑妃的娘家?“ 第九十章 新的打算 何启望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精光,他轻皱着眉头问道:”小五儿,你……“ 何若薇一脸难色的幽幽一叹道:”昨日表婶和我说起萧淑妃的事,听闻我夫家小姑子最近与萧淑妃走的很近。大哥,你所说萧家是不是就是萧淑妃的娘家?“ 何启望面色也凝重起来,他嗯了一声,似乎想着什么,好半天才道:”这事可真古怪。“ 何若薇没答话,这事何止是奇怪,在她看来,是大大地坏事。 两人久久没开口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可是脸色都是出奇的阴沉。好一会后,才听何启望道:”小五儿,这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何若薇又怎么不知道这是何启望在安慰她。可是心里有着不能外道的恐慌。前前后后的事一联系,自然也不难想到楚子清定是和表婶嘴里所说萧家犯的天大的事有了牵连,恐怕楚子清还知道了什么内情,不然萧家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对他下死手。”小五儿!“何启望加重语气,又唤了何若薇一声,伸出手紧紧握住何若薇的手道,”有大哥在,绝不会让人伤你半分。我何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何若薇勉强在脸上挤出一笑,道:”自然,我不信你又能信谁?大哥,我没事。“ 何启望也笑了起来:”看你那出息的样,不就是一个萧家嘛,我还不放在眼里。你要这般想,萧家要是有能力,早就对你下手了,可见不动你,也就是怕你。“ 何若薇对何启望的这番说词根本不芶同,递了一个白眼给何启望,何若薇道:”大哥,按你这意思,我是不是还要拍手大笑三声?我看不是不动我,是还没把握动楚家。“ 被人揭了语病,何启望也不生气,赞叹的看着何若薇道:”哟,小五儿,你能想到这点上,说明你还没被吓傻。看你这样,我也就放心。我们何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这最后一句话颇有些自得。 何若薇没理何启望,心里有些东西渐渐明朗,楚子清恐怕也是看到了这点,这突然出京去了南边,一来是为了保命,二来恐怕也是为了楚家的安全的。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楚绮云了。萧淑妃和一个才进宫的才人交好,没有古怪才怪。 看来,有必要找机会见见楚绮云。 打定主意,何若薇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将面前早已凉却的茶轻轻洒到窗外,何若薇换上新茶,正准备张口,却听何启望临着花船窗户探头而出,高声道:”丁兄!“ 转头,何若薇看到一艘花船迎面而来,一人站在船头,一身素色长袍负手而立。待两船靠近,何若薇看清那人面容,除了丁文冲还能是谁? 花船内似乎坐着一人,透着红梢轻纱,隐隐是一个女人的身形,因为离的远,何若薇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丁兄,好心情呀!“何启望也看到了花船内坐着一位女子,此时笑呵呵地冲丁文冲道。 两艘花船停在湖中央,丁文冲一抬眼,就看到何若薇和何启望一并站在船头。抬手一揖,丁文冲淡淡地道:”何兄好,何小姐你好!“ 何若薇没说话,只是福身轻轻一揖回了礼,心里却暗想,丁文冲怎么也叫她何小姐了呢? 何启望哈哈大笑,眼睛又瞟了一下丁文冲船内的人,暧昧的道:”难得遇到丁兄出来游玩,本欲邀丁兄过来一起痛饮三杯,不过……既然丁兄佳人有约,改日我做东,咱们杏花楼大喝一场。“ 丁文冲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轻笑,他道:”好!何兄,到时我们不醉不归。“ 当丁文冲的花船远了,何若薇突然道:”大哥,丁公子曾送给我一盏琉璃水晶小宫灯。“”嗯?“何启望转头看着何若薇一脸惊讶。 何若薇一脸平淡,道:”听说你很喜欢那宫灯。“ 何启望摸摸鼻子,突然一笑,伸手揽住何若薇的肩膀道:”小五儿,你把那宫灯借大哥两天吧。“ 何若薇斜眼瞅了何启望一眼,道:”怎么?你要拿了去讨好谁?“ 何启望笑着眨眨眼,就是不说。何若薇抿嘴轻轻一笑,道:”回去让怜月拿给你吧。“ 她果然还是猜对了,丁文冲无缘无故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她,不可能没所求。 何若薇原本还担心丁文冲的态度,现在看来,果然丁文冲有事要求到何启望身上。拐着弯送宫灯给何若薇,其实也是为了讨好何启望呀。 回到泰王府,何若薇让怜月翻出琉璃水晶宫灯,用一个五彩锦盒装好,打人送到何府。长呼一口气,却还在想临回来时,何启望嘱咐她的话——不要担心萧家的事,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何若薇也想这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反正何启望拍着胸脯道,凡事有他。何若薇自然知道这是何启望的好意,可是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限,何启望又怎么能时时保得了她。楚子清到底和萧家有什么牵连,何若薇现在还是一无所知,按最坏的打算去想,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是何若薇自然也不愿什么事也不问不想。她始终相信掌握越多的信息,越能处在一个有利的位置。唤来怜月,暗中吩咐了几句,何若薇去找了表婶。”你要进宫?“表婶听了何若薇的请求,脸色一惊。”对,我要进宫。“何若薇道,”表婶,萧家的事我今日在外面也听到了一些,虽然皇上的圣意难测,不过按最坏的打算,我觉得我有必要去见见我小姑子,提点她几句。这不仅仅是她的事,也关系到六妹和何家。所谓牵一而动全身,我虽然不喜欢我大妈,可是何若蓝到底是我的亲妹妹,我自然是想着她以后越来越好。“ 听了何若薇的话,表婶脸上渐渐露出欣慰和开心的表情,想了一下,表婶道:”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心。既然如此,过两天便是有诰命的命妇进宫拜见太后的日子,你到时候同我一道进宫吧。“”谢谢表婶成全。“ 两天后吗?楚绮云,现在的你变成了怎么样一个人了呢? 第九十一章 你决定了吗? 过了两天,何若薇随表婶一同进了宫,因为何若薇没有诰命在身,到了皇宫才过泰华桥就被女官拦了下来。表婶找来司仪宫一位姓罗的尚宫,领着何若薇去了储秀宫。 因被封为才人,楚绮云单独住在一个院落里。一段时间不见,楚绮云变化甚大。 何若薇才一见到她时,差一点没有认出来。桃花色的斜领短襦长裙,海棠红的丛头鞋隐在迤地长裙下,脸上贴着应景的樱花花钿,明艳动人。 见何若薇,楚绮云只是淡淡的道:”来了呀!“一副很从容的模样。 何若薇依宫礼向楚绮云福身请安问好,楚绮云手挥挥让屋里的宫女退下后,才看着何若薇道:”你来干嘛?“ 何若薇没急着说话,看着楚绮云好一会才道:”你大哥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么漂亮的样子,一定会很高兴。“ 楚绮云本来一副像是见陌生人的神情,此时听何若薇这番说道,脸上终于多了一丝动容,半晌她才道:”我大哥还好吗?家里还好吗?“”好,一家人都好。母亲大人也好,听说你进宫,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很开心。“何若薇顿了一下道,”你在宫里还好吗?“ 楚绮云冷哼一声,伸开手比了比衣服的衣服,道:”你看我像是不好的样子吗?“收回手,楚绮云冷冷看着何若薇道,”怎么?你还没离开我大哥吗?“”谁说我要离开你大哥?“何若薇眨了眨眼。 楚绮云再次冷冷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日上京明着是说帮我参选秀女,其实是想离开我大哥,离开楚家吧。如今看我风光了,你又想重新回到楚家吗?还是你以为我大哥好欺负。“ 何若薇好脾气的笑道:”你大哥的确好欺负。而至于你刚刚你说的话,我可是假作没听见。“”哼,何若薇,以前我没能力,动不了你,可如今,你还以为我没办法治你吗?你当我大哥好欺负,可是我却不是好欺负的人。“”是吗?“相比于楚绮云的狠话,何若薇却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你说你现在有办法治我了?是不是因为有萧淑妃在背后支持你,所以你就觉得你可以斗得过我?“ 何若薇话才一说完,就见楚绮云脸上神情一怔。轻轻一笑,何若薇看着楚绮云道:”你是不是很吃惊我会知道这些?楚绮云,如此看来,你进宫也没学到什么。除了比以前会说两句狠话吓唬人,你还是一无是处。“ 楚绮云脸色一变,猛的站起身,狠狠瞪着何若薇道:”你这个女人到底要干嘛?“ 何若薇半眯着眼,脸上也不见笑容:”楚绮云呀楚绮云,你依然没有长脑子呀。“ 这话刺激到了楚绮云,不过她没再像以前在楚家时一惊一乍的,虽然一副恨不得吃了何若薇的神色,可是努力深呼吸了几下,楚绮云喘着粗气看着何若薇问道:”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好心进宫来看我。你且把话说明白了。“ 隔了好一会,何若薇才道:”不错,是比以前聪明了一些。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哦,对了,你这说话安全吗?“ 楚绮云一脸冰霜的道:”这皇宫里到处都是见不得光的秘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有话就说。“ 有了楚绮云这话,何若薇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楚绮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也从来没害过你。这萧淑妃你还是少接触的为好。“ 皱着眉头,楚绮云仿佛看怪物一般打量了何若薇好半天才道:”是不是出事了?“ 很好,何若薇对楚绮云表现出来的反应和谨慎很满意,最少楚绮云没白进宫一趟。何若薇道:”出不出事,现在不好说。不过你一个没背景被后台的才人,她萧淑妃凭什么对你这么好?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还清楚。多的我也不想说,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后宫的女人有什么样的地位受什么样的宠爱都是皇上说了算,你要讨好的人是皇上,不是某一个嫔妃。“话到这里,何若薇就再也没往下说了。 楚绮云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松开,此番听了何若薇的话,脸上神色更是凝重,她久久没开口说话,只是拿眼不住看着何若薇。 而何若薇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话说到这个份上,楚绮云应该会明白。如若再说下去,按楚绮云的个性和对何若薇的敌视,肯定听不进去。这恰到好处的一提点,楚绮云反而会认真去想。楚绮云不是笨蛋,她会明白何若薇这话里的意思。 好一会后,楚绮云才松开眉头,又变回那副淡淡的神色,抬手轻轻摸了一下角,道:”你还有事吗?“ 何若薇眉角一扬,站起身道:”没了。如今看到你在宫里一切安好,我也算放心了。“ 楚绮云嘴角边弯出一个嘲讽的笑,道:”那还真是多谢你的好意。“”楚才人客气了!“福身一揖,何若薇道,”那就不打扰才人休息了。告退!“ 临走到房门前,楚绮云从背后问了一句:”你已经决定了吗?“ 何若薇转过身,不解其意。”关于我大哥……“楚绮云看着何若薇问道,”你决定留在他身边了吗?“ 愣了半晌,何若薇才轻声道:”我想我会努力的。“ 楚绮云打量了何若薇好一会,才道:”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就请你好好对我大哥。“ 何若薇不由笑了起来,认真地看着楚绮云的眼睛:”难得你对我说了‘请’。……我会和你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的。“说完这话,何若薇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身后,是楚绮云若有所思的神色。她立在那,久久未动。 …… 何若薇在泰华桥一直等到午后才见表婶从太后住的慈宁宫出来,两人一道回了泰王府,前脚才进门,后脚怜月就拉着何若薇道:”小姐,老夫人今天派林姑娘过来递话,让你去趟楚家别院。“ 楚老夫人找她?何若薇显然一惊,问:”林姑娘还说什么?“ 怜月左右看了看才小声道:”听说姑爷在家出事了。“ 什么? 第九十二章 婆婆的问话 家里出事了? 何若薇脑子里起初一愣,但,马上想到另一个方面,她问怜月:”你确定是林姑娘吗?“ 怜月到现在还没改过称呼,点点头道:”是林姑娘,门房进来通报时,是我出去见的。林姑娘当时的样子很着急,让你回府就马上过去一趟。“ 何若薇道:”丫头,记得以后要叫‘林小姐’。“见怜月像小鸡啄米一般忙着点头,何若薇吩咐她道,”你先去准备一下,我去和表婶说一声。“怜月应声退下。 听说是夫家婆婆叫何若薇过府一趟,表婶交代下面的人准备了一些上好燕窝,让何若薇一并带去,临出门时,表婶又封了几个元金说是给林清荷的见面礼,何若薇知道这是表婶给她长面子,笑了笑便接下。 泰王府的马车因有亲兵引路,没费多少功夫便到了平安街。平安街也算是京里比价繁华的街道,此时正值下午人流最多的时候,马车到了街口,再也不方便前行,何若薇让马车候在一旁,自带着怜月去了别院。 楚家别院位于几家连排商铺后,拐过两道巷口便到了。长长的巷子,两旁是高高的围墙,一直走巷子底便是一道漆木双兽木门,怜月上去敲了敲,隔了半天,才听到从里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谁呀?“ 隔着大门,何若薇还是听出是林清荷的声音,便应了一句:”清荷,是我!“”吱呀“一声,大门从里打开,林清荷走了出来,见是何若薇,盈盈一拜,道:”见过大少奶奶。快进来吧!“ 何若薇淡淡一笑道:”还叫大少奶奶呀,应该叫‘大嫂’了。几日不见你,你更漂亮了。“ 林清荷将大门完全打开,笑道:”大少奶奶,你又拿我打趣。母亲大人已经在屋里等你好半天了。“ 见林清荷还叫她”大少奶奶“,何若薇也没再细究下去,她明白林清荷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放不开。嗯了一声,何若薇跨进了大门。 这是一间四合小院,院子虽然不大,可胜在清雅别致,一花一草都被精心摆弄过。 院子里有一颗石榴树,饱满的果实在翠绿的树叶衬托下仿佛是带着灵性的红宝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地果香味,只是一眼,何若薇便喜欢上了这间院子。 林清荷引着何若薇进了一间厢房。才一进到屋里,何若薇便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一抬头,便见楚老夫人手捻佛珠,闭着眼端坐在软榻上,低声念着《金刚经》。”拜见母亲大人!“何若薇忙请安问好,没敢大出声。 半晌,楚老夫人才缓缓睁开眼,道:”若薇来了呀。快坐吧。“ 何若薇侧身坐在楚老夫人下,屋子里只有这娘俩,林清荷早就退了下去。”孩子,你最近可好?“楚夫人先开口说话。 何若薇忙道:”谢谢母亲关心。来京里几日了,一直没去向母亲大人请安问好,是媳妇的不是,还望母亲大人不要责怪。“”难得你有这份心,请不请安倒是无妨。若薇,今天叫你来,其实也就是想问下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回家?“何若薇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她轻皱着眉头道,”母亲大人,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楚老夫人道:”昨天武管家派人上京回话,说家里有些事,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到风声,所以过来看看。“说到这里,楚老夫人一叹,道,”你们这几个孩子,是不是怕我老太婆多事?前些日子这别院失了火也没有人告诉我一声,还有子清那二房小妾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婆婆话里有责怪的意味,何若薇忙道:”别院里失火的事,我和相公也才听说几天。派人上来打听过情况,说可能是下人不注意,才不小心走了水,好在没有人受伤。我本想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人平平安安就好,所以就没让人向您回话。“”那子清新讨回家的二房小妾呢?“”二弟这两位新妇,一位姓姚一位姓傅,人都长得干干净净的,因为有些突然,家里的院子也没来得及收拾出来,只好暂时把她们安排在乡下别院里住着。“何若薇淡淡提了几句。 楚老夫人又问:”那这姚傅两人的家世,若薇可有打听?最主要的是要家世清白。“ 被楚老夫人这么一问,何若薇还不好回答,想了想,道:”姚姨娘家里只有一位老父亲,在客栈里帮人做大厨。至于傅姨娘,倒还没问及。“ 楚老夫人显然一怔:”怎么……“话到一半,却拐了一个弯道,”若薇,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何若薇忙道:”媳妇哪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因为赶着上京处理一些事宜,所以就不曾问过。不过,既然是二弟领进门的,我想也差不到哪。“这话的确是大实话,关于傅姨娘,何若薇还真一无所知,就她目前所知道的一切,还是听姚沛珍说的,而姚沛珍这话是真是假,何若薇就无从得知。 楚老夫人微微点了一下头,半天才道:”听你这样说来,这两位姨娘家里都很一般。“这语气不咸不淡,何若薇也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想了想,何若薇也只能顺着楚老夫人的话道:”虽说一般,只要家世清白就好,二弟喜欢就成。“ 楚老夫人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在京里办完事,就早些回去吧。子隐身上的伤还没好,少不得你在一旁照顾。“ 何若薇见楚老夫人说了半天话,还扯出楚子清的事,却没说家里楚子隐到底生了什么,现在听楚老夫人这番吩咐道,也只好应了下来。顿了顿,何若薇轻声问道:”母亲大人,和我一道回去吗?“ 楚夫人摇头道:”我最近和大弘师傅学佛理,过些日子再回去。今天叫你来也没什么大事,你且先回去吧。“ 何若薇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忙道:”对了,我今天早上随表婶一同进宫,见到了小妹。“ 楚老夫人听何若薇见到了楚绮云,脸上本来淡然的神情一下就变得有些激动:”那丫头还好吗?“”小妹好,现在已经被封为才人,单独住在一个小院里,有宫女太监在一旁侍候着。“”是吗?“楚老夫人眼睛一红,半天才道,”那孩子性子有些娇燥,就怕她在宫里吃亏。“”母亲大人不必担心,小妹现在很懂事。今天我去看她,她还托我向你请安问好,让你不必担心她。“ 幽幽一叹,楚老夫人什么话都没说,莫名何若薇心里有些感伤,像她还好,可以托表婶的福见见楚绮云,而楚老夫人恐怕很难再见上楚绮云一面。不由地,何若薇柔声道:”母亲,楚绮云会过的很好的,你不必担心。“ 楚夫人没说话,心情似乎有些沉重,静坐好一会,才挥挥何若薇出来。 站在院里的石榴树下,何若薇心情也不是太好,楚老夫人把她叫来,虽说是家里出事了,可是并没有提及太多,到是旁的事问了很多。这是什么意思?还是……楚老夫人有事瞒着她?何若薇是越想越不明白。 一转头,看到不远处,林清荷正和怜月说着什么。 心里一动,何若薇向林清荷走去。 第九十三章 回楚家 见何若薇过来,林清荷不施粉黛的脸上扬起轻轻一笑:”大少奶奶。“ 何若薇”唔“了一声,向边上瞟了一眼,怜月会意,福身一揖便退了下去。 看着怜月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何若薇才转身看着林清荷道:”这阵子辛苦你了。“ 虽然何若薇没指明是什么事,可是林清荷还是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侍候母亲大人是我的本份,大少奶奶客气了。“ 何若薇借机好好打量了一番林清荷,许是生活稳定,原来有些单薄的身子也渐渐丰满起来,脸上淡淡的神情又为她多添了几分清冷的气质。何若薇也不打算绕圈子,直接问道:”婆婆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林清荷抬眼看了一眼何若薇,并没有急着说话,何若薇也没吱声,可是心里却肯定了有事生,因为林清荷脸上的神情过于平静了。 好一会后,才听林清荷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昨天夜里,武管家突然派人到道观里和义母私下里说了一回子话,今天一大早,母亲就带着我过来。“ 这话说了像没说,何若薇见林清荷并没有提及关键的事,想了一下道:”刚刚来的路上听怜月说,早上你去泰王府时,说楚子隐出事,到底是什么事?“何若薇心里是想林清荷她不想说楚老夫人的事,那楚子隐的事,她总会说了吧。 听到楚子隐的名字,林清荷低下头,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又隔了好一会,她才轻声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大哥这几日好像一直呆在农庄里。“ 何若薇一怔,这什么意思?楚子隐呆在农庄里,那家里谁管? 何若薇是想了半天也没明白林清荷这话里的意思,可是抬眼看去,林清荷一副淡然的神色,似乎也不是很明白。暗叹一声,何若薇明白再问下去,林清荷还是什么也不会说。从怀里掏出早上表婶给的金元宝,何若薇塞到林清荷手里道:”这是我表婶给你的礼物,这东西就是讨个吉利,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收下便是。“何若薇先把话说在前面,是不想给林清荷造成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果然,本来还想推迟的林清荷听了何若薇的话,手上僵了一拍,顿了一下才伸手将元金接了过去,垂着头低声道:”谢谢泰王妃的赏赐。“ 何若薇见问不出什么来,心情有些低沉,闲聊了几句,嘱咐林清荷照顾好楚老夫人,便出了别院。 马车上,怜月见何若薇从上车后一直没说话,只是紧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何若薇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眼睛看着窗外,可是满街的热闹仿佛都与她无关,半天过后,她才道:”我没事。“可是那脸上的神情哪像是没事的人。 怜月在一旁看了好一会,道:”小姐,咱们在京里还要呆多长时间?“ 何若薇转过头看着怜月道:”想回家了?“ 怜月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轻笑了一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问如果这次在京里还要多呆几日,我想向小姐求个方便告个假,我想去见见我爹娘。“ 何若薇这才记起来,怜月是家生奴,她的父母和大哥小妹都在何府里当下人。见怜月有些可怜有有些期待的看着她,何若薇爱怜的伸出手摸摸怜月的头,道:”明天我带你回何府,你好好和你家人聚聚。“见怜月高兴,何若薇便让马车在大忠坊拐了一个弯,带着怜月去购置些东西让她明天带回家。 怜月在一旁忙道:”小姐,你要买东西给我,这怎么可以?“ 何若薇领着怜月进了一间脂粉铺,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反问怜月道:”小姐我买东西给你,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怜月微红着脸,不好意思的道:”小姐,你待我可真好。“ 真是孩子话,何若薇让店里的老板娘包了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又包上几块缎子手帕,一股脑的塞到怜月的怀里,温柔的道:”你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你好呀。“怜月听了这话,眼睛都红了。 何若薇摸摸怜月的小脸,一拍手道:”这胭脂水粉是给你娘和你妹妹的,至于给你爹和你哥买什么礼物好呢?我看……要不挑几身衣服吧,这转眼就要入秋了。“ 怜月忙摆手道:”小姐,够了,不用再买了。“ 何若薇笑了起来,刚要说话,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轻呼:”小五儿。“ 寻声抬头,何若薇看到街对面的酒楼临窗处,有一人站在窗旁冲她挥手,仔细一看,是何启望,再一看,一道身影出现在何启望身后,是万年冰山脸丁文冲。 何若薇半眯着眼,冲何启望挥挥手示意她看到人了,只听何启望又高叫道:”小五儿,等我!“说完,身影一闪,便从窗户边上消失。何若薇见丁文冲还站在窗子旁,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不一会,何启望就出现在何若薇面前,左右看看,何启望笑道:”小五儿,你在干嘛?“ 见何启望脸上有一丝不自然的红,话里还带着淡淡的酒气,一扬眉,何若薇道:”大白天的就吃酒?“ 何启望一笑道:”这不前几日说好请丁兄喝酒来着,赶巧今天有空,就拉他过来小喝几杯。你要不要一起来?“ 何若薇摇头道:”你们两个男人喝酒,我去干嘛?我不去了,我买些东西就回去了,哦,对了,明天我要回何家一趟。“ 何启望皱起眉道:”回何家干嘛?“”不干嘛,回家看看而已。“ 何启望摸了摸下巴,打量了何若薇好一会才道:”你准备回楚家了?“ 何若薇没想到何启望会这么说,迟疑了一下,才嗯了一声。”你才来没几天,怎么又要忙着回去?“听说何若薇要回楚家,何启望似乎有些不高兴。 何若薇自然不会告诉何启望楚家出了事。一笑,道:”不放心楚子隐呀。再说家里没有人在,下面的丫环小子们还不造反了呀。“ 这理由显然不具有任何说服力,何启望脸上也没见什么笑,好一会才道:”回去也好,在乡下总比京里好。“ 何启望这话有些沉重,仿佛话里有话,何若薇想了一下道:”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事?“ 何启望哈哈大笑,伸手不着痕迹的捏了捏何若薇的手道:”过几日我要出京一趟,你回你男人家,我也放心。免得我不在京里,你会害怕。“ 何若薇见何启望还以为她在担心那日在太雁湖听到的事,心里有着感动。眨了眨眼,道:”大哥,你在外面一切小心,不用记挂我,我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何启望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抬手本来想摸摸何若薇的头,见何若薇梳着头一丝不乱,只好轻轻揪了一下何若薇的耳朵道:”知道了,我的小五儿,什么都不怕。“ …… 又隔了一天,第三天清晨,天才亮,何若薇坐上马车准备回楚家。 城门,何启望不舍的拉着何若薇的手,嘱咐道:”等我出差回京后,我寻个时间就去看你。你好好在家里侍候相夫,照顾婆婆,有什么想要的,托人带口信给我,我在京里帮你办了。“ 何若薇嗯了一声,道:”大哥,你回去吧。我还是那句话,不用担心我。“ 何启望没答话,解下身上的披风,仔细为何若薇系好,才道:”小心!“ 何若薇眼里泛酸,吸吸鼻子,重重点了一下头,转头登上马车。行了一段路,何若薇探头向后看去,隐隐还能看到何启望的身影,心里有着温暖的感觉,何若薇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大哥,谢谢你。 到楚家时,是中午时分,何若薇才下马车,门房的小肆忙迎了上前,请安问好:”大少奶奶,你可回来了!“那话里的激动,让何若薇不由一怔。”武管家呢?“按理说,武管家这个时候应该在大门外迎接她们。 守门的小肆道:”武管家恐怕在映华院。“ 映华院?那不是楚子清住的院子吗?难道楚子清回来了? 何若薇心念一转,忙问:”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还没回来呢!“”那谁在映华院?“何若薇本来向屋里走,此时停下了脚步。 小肆没答话,吱吱唔唔了半天才道:”大少奶奶,你快去看看吧。“ 下人的吞吞吐吐让何若薇心里起疑,不顾一路的劳累,也没回院里换衣服,何若薇带着不解去了映华院。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一阵砸东西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女人尖锐的骂声:”你这个小蹄子,没长脑子吗?又摔烂了东西,看我今天不把你的皮揭下一层来。“然后便从院子里传来一阵打骂声和哭声。 那女子声音听着有些熟悉,何若薇一想,不由大怒,快步走进院子,第一眼就便见问春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脸上全是泪痕,脚旁是撒了一地的饭菜。”姚姨娘,你这是在干嘛?“ 第九十四章 回来了 姚沛珍正扬手做准备狠狠给问春一个耳光,听到声音一抬头,见何若薇寒着一脸站在院门口,身子一抖,像看见怪物一般,瞪大了眼睛。好一会,才颤抖着声音挤出几个字来:”大……大……大少奶奶。“ 半眯着眼,何若薇眼底全是怒火,冷笑一声,何若薇将声音放的很慢:”姚姨娘你来了主屋怎么也不让人通知我一声?这样不声不响的住进映华院,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这当家主母不懂礼数,忘了祖宗规矩。“ 姚沛珍举着手愣了半晌,才慌乱将手放下,讪讪一笑,低声道:”大少奶奶,你这不是在挤兑我嘛。“ 没错,何若薇刚刚那话就是说给姚沛珍听的,骂她不懂礼数没规矩。”我怎么敢挤兑姚姨娘呀。“何若薇走进院子,坐到院中石凳上,指着跪在地上的问春骂道,”没眼力劲的蠢货,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难道没教过你规矩吗?这般没大没小,还不给我滚出去。“问春眼里含着眼泪捂着脸忙退了下去,而姚沛珍脸上是一阵红一阵青,何若薇哪是在骂问春,分明是指桑骂槐。 姚沛珍站在何若薇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紧紧抿着嘴,时不时偷偷看一眼何若薇,又马上把头低下去。这些小动作,何若薇看得清清楚楚,所谓欺善怕恶大抵说的就是姚沛珍这样的女人,何若薇本来就多姚沛珍没什么好感,现在可好,心里眼底怎么看姚沛珍都来气。 瞅了姚沛珍一眼,何若薇道:”姚姨娘在别院住的好好的,今天来又是什么事?“ 姚沛珍吱唔了半天才道:”听说二爷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谁告诉你二爷回来了?“何若薇又怎么会信姚沛珍,冷哼一声,她道,”姚姨娘,上次我和你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还是说,姚姨娘觉得我上次说的话只是吓唬你而已?“ 姚沛珍一愣,想了想,又怯怯的看了何若薇一眼。就这一眼,再加上姚沛珍此时脸上那不解的神情,何若薇怒火一下窜了上来,一拍桌子,怒喝道:”怎么,你当真以为我不会赶你出去吗?姚沛珍,你可别忘了,你还没敬婆婆茶呢。就算楚子清把你收进房,可是若按规矩,没敬过茶就没有名份。说白了,楚家现在还没承认你是楚子清的小妾。你这般没规没距,不知礼数,我可以立马把你赶出楚家。“ 姚沛珍一慌,身子一软,情知何若薇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瘫坐在地上,姚沛珍像个泼妇般大声哭了起来:”大少奶奶,你就原谅我一次吧。“”原谅你?你值得原谅吗?我一而再,再而三提醒过你,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把我的话全当耳边风,趁我不在,跑到楚府作威作福了,是不是?下人们让着你,是看到二弟的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这家的女主人了?来人,把这蠢妇给我打出去。“”大少奶奶,我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听何若薇要把她赶出来,姚沛珍也顾不上脸面,一把抱住何若薇的大腿,边哭边道,”大少奶奶,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千万千万不要赶我呀!“ 何若薇心口燃着一把大火,此时姚沛珍在她眼里就像一个小丑。 听到映华院里有动响,不一会功夫,院门口就挤满了下人,何若薇一抬眼就看到武管家,寒着声音,何若薇叫道:”武管家,叫小子们把这个女人丢出去。“ 武管家手里原本拿着什么东西,此时一听何若薇的吩咐,将手上的东西交给边上的丫环,大步走了进来,两下就拔开了姚沛珍抱着何若薇的手。”赶出去!“何若薇冷冷的道。 可是武管家却没动,只是拧着姚沛珍的手,有些为难的看着何若薇。 紧皱着眉头,何若薇道:”武管家,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把姚沛珍给我赶出去。“”大少奶奶!“看了一眼此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姚沛珍,武管家一脸难色的低声道,”大少奶奶,赶不得。姚姨娘有身孕了。“ 什么?何若薇一愣,抬眼看着武管家,一脸惊愕:”你……你再说一遍?“ 武管家幽幽一叹道:”吴大夫已经确诊了,姚姨娘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 何若薇半晌说不出一个字,似乎还在消化着武管家的话,这无疑就像一个晴天霹雳,何若薇只觉这人生无时无刻都充满了惊奇。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若薇才回过神来,看也不看姚沛珍一眼,满怀着心事出了映华院。 武管家又是一叹,松手放开了姚沛珍,口气冷淡的道:”姚姨娘,你可以收起眼泪了,大少奶奶不会赶你出府了。“ 姚沛珍的眼泪说收就收,坐在地上,姚沛珍不敢确定的道:”真的吗?“”如若不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以为大少奶奶会放过你吗?“武管家丢下这么一句话,匆匆出了映华院。 映天院内,何若薇推开楚子隐的房门,屋内空无一人。不知为什么,何若薇只觉得一阵空虚袭上心头,长长地轻叹了一声,何若薇有些颓然的坐到桌边,夏风从洞开的窗户外吹进来,带着闷燥的热气将何若薇包围。”大少爷呢?“看着立在房门口的武管家,何若薇低声问道。”大少爷这几日都在农庄上,说是试验出新的品种,要带去给庄上的老一辈看看。“”谁跟着他?“”乐安和两个新入府的小子,大少爷一般只是去二个时辰便回来了。“ 何若薇点点头,那个笨蛋还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宜过度操劳。顿了一下,何若薇又问,”那姚姨娘什么时候来的?“”大少奶奶你才走的第二天,姚姨娘就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吴大夫。因有了身孕,别院那边不适合姚姨娘住了,大少爷便吩咐让姚姨娘住进二少爷的院子,叫我们好生伺候着。“ 何若薇揉揉有些涨的眉心,轻叹一声道:”这事我知道了,二少爷那边通知了没有?“”已经派人去通知。京里老夫人那也让人回了话。“ 何若薇到现在才明白,林清荷嘴里的出事到底是指什么了。心里有些烦躁,何若薇有气无力的道:”我有些累了,武管家先下去吧。明日去找个岁数大的、手脚麻利的、有经验的人去伺候姚姨娘,问春就先让她去下面帮忙吧。“ 武管家”喏“了一声退了出去。 何若薇坐了一会,站起身慢慢走到窗户边。此时已近傍晚,太阳已呈现出桔黄色,空气中的热气也渐渐凉了下去。 一阵轻风吹过,何若薇闭上了眼。 突然,一双手从她身后搂住了她,鼻子里闻到了熟悉的青草味。”娘子,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第九十五章 还好没笨到家 静静站了一会,何若薇回转过身,看着楚子隐似笑非笑的脸一阵打量。”大少爷好忙呀。这么晚才回家。“ 楚子隐看着窗外天色,道:”的确有些晚了。“说完这话,复拉住何若薇的手道,”娘子你回来怎么也不派人通知我一声?“ 何若薇却反问:”听说你最近几天都呆在农庄里?“”嗯!“ 看到楚子隐点点头,何若薇本来压下去的火气又渐渐升了上来。抿着嘴,何若薇将手一甩,走到一旁坐下,强忍着怒火道:”你好歹也是个当家做主的人,怎么一个姚姨娘你都没办法对付吗?“ 楚子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何若薇,他有些迷茫不解的道:”娘子,你这话怎么说?“ 仿佛一记重拳打到棉花上,轻叹一声,何若薇道:”看来我是高估你了,楚子隐,我就知道不能对你抱有太大的期望。“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感袭向了何若薇,何若薇心情非常糟糕。 屋子里一时之间,异常安静。 好一会后,楚子隐才走了过来坐到何若薇对面,脸上带着轻轻的笑,低沉着声音道:”你去京城的那日,傍晚时分,吴大夫过来看我,和我说起姚姨娘的事,说她恐怕有了身孕,当时我也愣了。虽然我不喜姚姨娘,可是她肚子里到底有了我楚家的血脉。傅姨娘身上带着病,别院那地方着实不利于有身孕的妇人居住。我想了想,一是为二弟考虑,二来也是为了姚姨娘和孩子考虑,所以才让人把她带回主屋安置在映华院。“ 何若薇有些吃惊,她没想到楚子隐会说出这样的话,按当时的情况,若换作何若薇她也会这般做,可是…… 顿了一下,何若薇道:”那你为什么住在农庄上不回家?“”谁说我不回家?“楚子隐一副很奇怪的样子。 何若薇仔细一想,对呀,刚刚武管家也没说楚子隐住在农庄上不回家。 那么,林清荷干嘛说那样的话?带着不解和迷惑,何若薇轻皱着眉头,道:”奇怪了,有人和我说这几日你都是住在农庄上。“ 楚子隐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娘子,我肯定你是听错了要不就是会错意了。虽然这几日我在农庄上,可是都有按你的吩咐,注意身子,一般去两个时辰左右就回来了。再者,我要是不回家,家里还不被姚姨娘拆了呀。“ 何若薇忍不住一乐,道:”你也知道姚姨娘在府上作威作福,欺负下人,你怎么不管管?“”谁说我没管?我见问春伺候不了她,打武管家去招呼姚姨娘了。这几日,我可没少听武管家的抱怨。要是换成一般丫环去,可不容易。娘子,我想,要不咱们再招几个岁数大的、有经验的下人,让她们去伺候姚姨娘,一来可以让武管家得个闲,二来也是学些经验。“”学什么经验?“何若薇又不明白了,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的确少不了武管家在一旁协助,她明白楚子隐刚刚说的话,也和她之前想的一样。可是这招下人和学经验,有什么关系吗? 楚子隐呵呵一笑,半天才道:”等咱们有了孩子的时候,总不会再像现在这般什么也不懂,手忙脚乱了。“ 微微一想,何若薇顿时明白了楚子隐这话里的意思,脸上不期然的一红,何若薇瞪了楚子隐一眼。楚子隐侧着头看着何若薇道:”娘子,现在不生气了吧?“ 何若薇一怔,脸上扬着轻轻的笑,抬眼看着楚子隐笑道:”谁说我生气了?“”之前明明就有生气呀!楚子隐伸过手拉住何若薇,道,“娘子,我以前答应过以后遇到事会好好考虑,虽然可能做的还是不好,不过我有努力。” 何若薇一时没说话凭心而论,楚子隐这次处理姚沛珍的事虽然说不上好,可是比起以前,的确改变了很多。原来堵积在心头上的怒火,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退散而去。何若薇半天才嗯了一声:“这次还算没笨到底。不过……”声音一转,何若薇道,“不过,你赶紧把你二弟找回来吧。你看看他领回家的这两个小妾,真够让人操心的。” 楚子隐道:“二弟那边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只是现在只知道二弟往南方去了,一时半会要找他回来,恐怕得费些时日。娘子,看来,还要辛苦你一段时间了。” 何若薇一叹,辛苦只是小事,主要是姚姨娘这突然怀孕让何若薇也没什么准备,她最担心还是姚姨娘这段时间住在别院里,有没有被傅春梅传染上那见鬼的痨病。 也许是看出何若薇有不开心的事,楚子隐在一旁小心的问道:“娘子,你在担心什么吗?” 好一会后,何若薇才一脸担忧的道:“我是在想,姚姨娘身子应该没别的问题吧。她在别院也住了一段时间了,会不会……” 她没把话说完,可是楚子隐已经足够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他安慰的拍着何若薇的手道:“吴大夫说了,姚姨娘身子没事,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康。而傅姨娘的病也比之前大好了许多,听别院那边传回来的话,最近几日,傅姨娘胃口心情都不错。我看,再过一段时间,傅姨娘身上的病就可以大好。” “这些是吴大夫说的?不会是他又犯了爱说大话的毛病吧。” 楚子隐一笑,道:“娘子,我刚刚说的那些话的的确确是吴大夫说的大实话。昨天,我才打武管家去了别院一趟,一切都很好。你要是还不信,我把武管家叫来,你问他好了。” 这恐怕是何若薇回家后听到最好的事,长舒一口气,像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何若薇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楚子隐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何若薇,眼里有无尽的温柔。 何若薇一抬头就看到楚子隐这副傻愣的样子,摸摸脸,何若薇奇怪的道:“老看我干嘛?” “娘子。” “嗯?” “我们……生个宝宝吧!” 第九十六章 是个好人 老半天,何若薇扑哧乐出了声,可是随即脸上是两朵红云,猛的站起身,何若薇顾左而言的道:“不早了,你休息吧。”不等楚子隐说话,何若薇已经飞一般地冲出了屋子。 西厢房内,何若薇背靠着房门,手掌下是纷乱的心跳,一下一下地,肿涨而有些不知所措。回,透过窗户上的红绡轻纱,可以看到对面屋子里的情形。此时,站立在门旁的高大身影被夜月染上了一层银白,泛着淡淡的银色光晕,温暖而甜蜜。 耳边似乎还流转着楚子隐那低沉的声音——生个宝宝吧。 何若薇只觉脸上似乎热得不得了,大口大口呼吸着,眼睛却没有离开窗外的那道身影。 第二天早上,当何若薇看到楚子隐时,不知为何,有了几分尴尬,而后者那憨厚的脸上却始终带着轻轻的微笑,没来由的,何若薇脸上又是一热。 “下届,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一旁伺候的怜月一副不明所以的神色,狐疑的冲着何若薇打量。 “谁……谁生病了?别胡说。”何若薇结结巴巴的道,一抬头正好撞上楚子隐看过来的眼神。 “没生病吗?可是为什么你的脸红通通的?该不会是染了风寒吧?”怜月依然没搞清楚状况。 听了这话,何若薇忍不住瞪了怜月一眼。倒是楚子隐似乎猜到了什么,呵呵一笑,道:“怜月,你家小姐没生病,她这是高兴呢!” “高兴?为什么高兴?”怜月追问道,边问边又看了何若薇一眼,那神色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架势。 何若薇嘴角扬起笑,瞪了楚子隐一眼,冲怜月道:“你这傻丫头,真没眼力劲。好了,你下去吧,这里不要你伺候了。” 怜月嘟着嘴“哦”了一声,轻皱着眉头眼睛在何若薇和楚子隐之间来回打转,老半天才退了下去。 何若薇回头看了看楚子隐,楚子隐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笑,强定了一下心神,何若薇问他:“今天还要去农庄吗?” “要去。”楚子隐点点头。“李大叔前几日来我的田里看过,对果树嫁接很有兴趣,他把他的天地划了一亩出来,说是想试试。庄上的几个老前辈也颇有些意向,我是想着,大家一起商量着可以把规模搞大一些看看成效,要是行,我想向庄上各家各户佃农推广。” “你这想法好。”何若薇赞许的道,“你这试验田我肯定一定能成功。且不说以后推广的事,光你这创新的精神就很了不起。难得你有这份心,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你只管做好你本份的事就好。” 楚子隐嗯了一声,拉住何若薇的手,认真的看着她道:“娘子,谢谢你。” 何若薇没答话,有些东西她想她是明白的。而楚子隐,他也明白。 近中午,何若薇仔仔细细地吩咐了乐安好几遍,才让下人陪着楚子隐出了门。待他们走远,何若薇让人把武管家请来映天院。 武管家过来时,脸上还带着怒气,不用想,定是在姚沛珍那受了气。何若薇不无感慨的道:“武管家辛苦你了。姚姨娘本身就是个不好侍候的主,加上现在有了身孕,你多担待些。” 武管家难得一笑,道:“大少奶奶,您这样说,真是折煞小人了虽然姚姨娘有些挑剔,不过找准方法,侍候起来也不是难事。” 何若薇颇是欣慰的一笑,问:“对了,昨天吩咐你的事办的怎么样?” 武管家道:“牙婆花妈妈说今天下午带人过来,说都是些手脚麻利有经验的大丫头,只不过……可能价钱有些高。” 何若薇道:“价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懂得侍候人,姚姨娘那个脾气你也看到了,一般的丫环去了也只有受气的份。她现在肚子里有了孩子,一切要小心。下午你看着挑人吧,和花妈妈说,只要好的。” 武管家“喏”了一声,顿了一下道:“大少奶奶下午有事?” 何若薇轻点了一下头,道:“下午想和吴大夫去趟别院。” “大少奶奶是想去看傅姨娘吗?”武管家道,“前天我曾去过别院,听下面侍候她的人说,傅姨娘最近身体好了很多。” “昨天相公和我提了一下,就是因为傅姨娘身体大好了,所以才想着去看看她。一来这人我还没见过,是个什么脾性也不清楚,二来想看看傅姨娘会不会也如同姚姨娘一般有喜。” 武管家一愣:“有喜?大少奶奶你的意思……” 何若薇眨眨眼:“我也是一说而已,不过就我看来,就傅姨娘这个身子骨,不太有可能。好了,你下午吧,姚姨娘那你再辛苦下。” 武管家忙躬身一揖退了下去。 何若薇看看日头,已是中午,空气中闷热极了,想了想,叫人熬了一些绿豆粥送到农庄上给楚子隐消暑,她又回屋睡了一会。 一个时辰后,怜月来唤她,换过衣服,何若薇同吴大夫一同坐着马车去了楚家别院。 别院离主屋虽只有五十来里路,可是也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因为靠近大山,空气不但清新而且也没有那么闷热。站在别院门口,何若薇不由深呼吸了几口,赞道:“果然是个好地方呀。” 别院里的下人早就在院门口候着,此时听何若薇一说,问冬笑道:“大少奶奶要是喜欢这院子,以后常来就好。要是到了秋天,还能看到山上的红叶,那时更美了。” 何若薇也笑了起来,道:“到时候再说吧。你们几个还不快请吴大夫进去。” 趁吴大夫去后面厢房为傅春梅看病,何若薇坐在正屋里,对问冬道:“傅姨娘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问冬回道:“傅姨娘每天都按吴大夫的吩咐喝药,前些日子晚上也不再咳嗽了,脸上也有了血色,比才来时好了很多。这几天已经可以在院子里走动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呀,何若薇道:“如此这样,甚好。对了,你们呢?有没有谁身体不适,感冒咳嗽的?” “回大少***话,我们这几个在别院里侍候的丫环小子们身体都好,平日里都按你以前的吩咐,洒石灰水,熏香,注意个人卫生,这段时日下来,没有人生病。吴大夫也替我们看过,说我们没事。” 何若薇点点头,道:“没有人生病自然是好事。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问冬笑了起来,道:“有大少奶奶这样心疼我们这些下人的主子,才真是我们的福份。能侍候大少奶奶和傅姨娘,是奴婢的福份。” 听了这话,何若薇不由留上心,问冬这话很明显的在回护傅春梅,有些好奇的看了问冬一眼,何若薇道:“问冬你侍候傅姨娘也有些日子了。你和我说说,傅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姨娘呀!是个好人!” 第九十七章 不可能吧 好人? 何若薇一怔,不由眉角一扬,道:“这话怎么说?” 问冬眨了眨眼,好一会才道:“这傅姨娘呀,性子柔和,说话温柔,要是我们做错了事她也不会打骂下人。前两天乐武的姐姐在地里摔了一跤,傅姨娘不仅准了乐武的假还赏了乐武银子,后面又央着吴大夫开了些好药给乐武一并带回去。和姚姨娘比起来,傅姨娘可是大好人。” 听了这话,何若薇不禁沉思起来,问冬口里的傅春梅和姚沛珍说的傅春梅是同一个人吗? 久久不见何若薇说话,问冬以为自己做粗了什么,不安的站在一旁小心的问道:“大少奶奶,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何若薇这才抬起头,轻轻一笑,道:“没事。对了,你不是说乐武家里出事了吗?可是我刚刚在门口还见到他。家里的事都办好了?” 问冬道:“乐武是昨天晚上回来的,听他的意思,他姐姐的伤应该不是很严重。” “嗯,这倒是好消息。问冬,你去看看傅姨娘现在方便吗?要是方便把她请到正屋来,我有话和她说。” 问冬忙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何若薇坐在椅子上,眉头一直紧锁,怜月在一旁打量了一会,道:“小姐,是不是有心事?” 好半天,何若薇才懒懒的问了一句:“怜月,刚刚问冬的话,可信吗?” 怜月想了一会,摇摇头,道:“这个……可不好说。问冬目前是傅姨娘跟前的大丫头,帮着自己的主子说好话也在情理当中。当然,要是和姚姨娘比起来,就按问冬刚刚说的那些,这傅姨娘可真比姚姨娘好多了。也难怪问冬会护着傅姨娘。” 何若薇听了怜月这话,也点点头,想着想着,忍不住一乐:“这傅春梅可还真让人好奇,一会你在一旁也好生看看傅姨娘,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好脾气。”怜月嗯了一声,抿着嘴笑了起来。 唤来下人在正屋里支起香炉,混着薄荷叶的艾草香缓缓在房里散开。不大一会功夫,问冬就扶着一个女子慢慢走了进来。何若薇仔细看去,那女子身上裹着冬日里才会穿的皮裘大衣,素白的脸上不施粉黛,相比姚沛珍的明艳,傅春梅的五官也只能算作清秀,那双眼睛倒是清亮,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傅春梅浑身透着一种很轻柔的感觉,颇有些我见犹怜之意。 “傅春梅见过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安好。”傅春梅的声音很轻,柔柔的还带着少女般的甜蜜,如同江南上好的糯米。 “春梅客气了,快坐吧。” 问冬忙扶着傅姨娘坐下,又回身把靠近傅春梅这边的门房给掩上。傅春梅抬起头,轻轻冲问冬道:“问冬,麻烦你了。” 问冬回了一个笑脸给傅春梅,抬眼看了看坐在正中的何若薇才垂着头退了下去。 何若薇没急着说话,怜月倒是自觉,倒了一杯现泡煮好的甘草清茶端到傅春梅面前,恭敬的道:“姨娘,请喝茶!” 傅春梅自然也明白怜月是何若薇身边的大丫头,忙接过茶道:“谢谢姑娘了。” 心里有了几分计较,何若薇才慢慢道:“春梅从进府后,我就没来看过你。这段时日一直很忙,也只有今天才得了空,春梅不会怪我吧?” 傅春梅细着声音道:“大少奶奶客气了。论理是春梅的不是才对,打从进府后也没向大少奶奶请安问好,带着这身病还劳累大少奶奶安排人侍候我,又请大夫来看病。住在这边别院里,也是好吃好住的供着,大少奶奶对春梅的恩情纵是三生三世春梅也报答不完。” “春梅这话重了,既然你是二弟房里的人,进了楚家就是自己人。你好生养着病就好,争取早日痊愈。” 傅春梅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下,又问:“大少奶奶,最近有没有二爷的消息?” “你说二弟呀,他最近有事,不在京里,不过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我想听到姚姨娘怀了身孕,指不定二弟会早日回来。” 傅春梅眼神一黯,半天才道:“是呀,姚姐姐有了身孕可真是开心的事,二爷要是听了,也一定会高兴的。”说完,轻轻一叹,似乎有些不甘又有些羡慕。 何若薇自然也看到了傅春梅脸上的神色,顿了一下,她道:“你也不用心急,你把身子养好就成,等身子好了,你和二弟想要几个孩子都成。不用羡慕姚姨娘。” 傅春梅勉强挤出一笑,道:“大少奶奶所言极是,是春梅器量小了。姚姐姐进门比我早了几天,能怀上二爷的孩子,也是情理当中。” 何若薇笑道:“说起这个,我还没问错春梅,你和二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办的喜事?” 傅春梅脸上染上红晕,衬着她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倒多了几分艳丽。好一会后,她才低垂着头细声细气的道:“我和二爷是在药铺里认识的。我自小身子就不太好,常年离不开药。有一次去药铺里抓药,因出门匆忙忘了带钱,是二爷帮我付的银子。这一来二去的,就……就和二爷好上了。”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扬着甜蜜的微笑道,“算算日子,到今天我嫁给二爷也有二十天了。” “二十天,这也没多长的日子呀,我还以为你和二弟好了很长时日了呢。上次问姚姨娘,她也说没认识二弟几天就被二弟讨了回去,你看现在,她都有一个月的……” 何若薇突然闭上嘴,没往下说。等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个古怪的念头突然闪过何若薇的脑海,让她脑子有些混乱。看了一眼傅春梅,何若薇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认真想一想。傅春梅说嫁给楚子清二十天,姚沛珍早了她几天过门,也就是说姚沛珍嫁给楚子清也没过一个月,可是吴大夫说姚沛珍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了一个月,这时间对不上呀。这古人礼教甚严,很少会有先上车后补票之说。楚子清那人虽然有问题,可是依楚家的门风他也不会做出逾礼之事。难道……男单姚沛珍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楚子清的? 何若薇不由猛的瞪大眼睛,这……这……这不可能吧。 第九十八章 这事管不了 片刻的犹豫后,何若薇又向傅春梅看了一眼。而后者只是瞪着眼睛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何若薇。 傅春梅知道什么吗?又或许刚刚的话是她有意为之?何若薇心里暗想道,不由又仔细打量起傅春梅。在姚沛珍的嘴里,这傅春梅可是有心计的女子。当然,也许傅春梅之前的话只是巧合。可是,谁又说的准? “大少奶奶,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傅春梅怯怯的看着何若薇问道。 轻笑着摇摇头,何若薇道:“没事。这日头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傅姨娘好生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让下面的人办了就是。” 傅春梅脸上露出失望之色,道:“大少奶奶,不在这用饭吗?自打姚姐姐去了主屋,这别院只有春梅一个,难得大少奶奶来……”这声音是越说越小,再配合她脸上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由心疼。 何若薇没再多说,站起身把问冬唤进屋:“扶傅姨娘回院里休息吧。你们好生照顾。” 问冬忙“喏”了一声,扶着傅春梅退了下去。 而何若薇心里是沉甸甸的感觉。好一会后,她侧过头问道:“丫头,你看这傅姨娘怎么样?” “不好说!”怜月半晌才吐出几字。 何若薇不由回身看着怜月道:“你这话怎么说?” 怜月嘟着嘴道:“我也说不出来,就是……就是感觉有些假了。” 何若薇没出声,没错,傅春梅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些假了,可是假在哪有真的说不出来,只是让人感觉有些别扭。相比之下,姚沛珍虽然可恨,可是有什么心思全在面上,而这傅春梅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指不定,暗地就能狠狠捅你一刀。何若薇也没忘第一次姚沛珍从别院里回来时的情形,如若没有人在后面说了什么,以姚沛珍的性格又怎么可能说出何若薇要独占楚家的话。而又是谁指使提点了她,放眼别院,下人敢吗?当然不敢,那么只可能是傅春梅了。 暗暗叹了一声,何若薇再一次感慨楚子清的眼光,人家说娶妻娶贤,可是看看楚子清讨回屋的这两个小妾,谁是省油的灯?这样一对比下来,何若薇顿觉楚子隐的好。 回到楚家,已是晚上。用过饭,何若薇和楚子隐一并坐在院里的角亭里喝着清茶。夜风消散了白日里的闷热,角亭下的幽泉映着明月,倒多出了几分宁静。 “娘子,想什么呢?”楚子隐见何若薇似乎有心事。 唔了一声,何若薇抬头冲楚子隐笑了笑,却没说话。而楚子隐却明白了什么,道:“娘子,你下午去别院是不是生了什么?打从你回家,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何若薇心里的事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姚沛珍怀孕的事。按理说,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楚子清的家事,何若薇完全可以不管,可是又隐隐觉得要是不管,这事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炸了。左右想了想,何若薇才慢慢开口道:“楚子隐,你二弟平日为人怎么样?” “挺好呀!子清从小就比我聪明,这几年我也没好好管教他,不然以他的聪明才智,早可以考取功名。” 楚子隐一向是亲弟妹派,何若薇本也没指望他说出什么中肯的话来,此时听了楚子隐的话,何若薇不由冷笑了一声,道:“常言道‘慈母多败儿’我看在咱们家是‘笨兄多败弟’。就你那二弟,当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才呀。” 楚子隐呵呵笑了笑,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出何若薇这话里的嘲讽,伸手拉住何若薇,他道:“娘子,你在担心什么事吗?” 这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何若薇犹豫了,又想了半天,才长长呼了一口气,试探性的问道:“楚子隐,我问你——要是一个女人怀了身孕,却突然现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相公的,一般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 楚子隐一脸不解,想了半天才皱着眉头道:“一个女人有了身孕不是她相公的会是谁的?” 果然是个笨蛋,何若薇只好又道:“我的意思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这个女人在没成亲前就和别的男人好上怀的。” 楚子隐哦了一声:“我明白了,娘子你的意思是说,这女人有可能红杏出墙。”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何若薇一拍手,紧接着又问,“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她的夫家一般会怎么处理?” 楚子隐摸摸鼻子,半晌才摇着头道:“难办,不好说。” 这是什么答案,这不是白问了吗?何若薇有些生气,伸手推了楚子隐一把,道:“这个问题很严肃,你要认真回答。” 楚子隐一笑,道:“这事本来就不好说,要是出现这问题,我想最主要的是要看这个女人和她的相公怎么处理,旁人是帮不上忙的。” 何若薇一愣,半晌,忍不住扑哧一笑,怪物一般打量了楚子隐一会,才道:“没想到,你也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的确,这事关别人什么事,这明明是夫妻俩的事,旁人原是插不上手的。”楚子隐的话消除了何若薇心里的顾虑,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石头。 姚沛珍的事就让楚子清去烦吧。 见何若薇脸上露出了笑,楚子隐也跟着开心,紧紧握着何若薇的手,却突然道:“娘子,你刚刚这话不是在说姚姨娘吧?!” “嗯?”何若薇一怔,楚子隐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你真的是在说姚姨娘吗?”楚子隐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何若薇没答话,这“是”与“不是”让她怎么说?只好装哑巴。 “娘子!”楚子隐加重了语气。 “呀呀呀……我累了,要睡了!”何若薇决定装什么也不知道,姚沛珍的事是楚子清的家事,她可管不了。 “娘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楚子隐突然低沉的问话让何若薇不由敛了脸上的笑。 好一会,何若薇才道:“有什么事,等二弟回来再说吧。” 月夜下,楚子隐抬头看着何若薇,他的眼明亮如星,可是却带着深深的不安。 唉! 第九十九章 意外的访客 随后的几天,楚府一片安和,姚沛珍乖乖呆在映华院,不敢造次。别院那边,傅春梅也一天一天好起来,按吴大夫的话说,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时,傅春梅就是一个健康的人。 而楚子清也有消息传回来,不日回家。 对于即将要回来的楚子清,何若薇显得很矛盾,在她心里,楚子清已经和麻烦对等了。而再想到他房里那两个女人,何若薇只觉得头痛的厉害。 这一日,楚子隐一大早就去了农庄,试验田的事最近也有了眉目,因是喜欢的事,楚子隐对此投入了很多精力。一个男人专注一件有意义的事,从何若薇的角度而言,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所以也没多加干涉楚子隐的积极,只是时不时提点他注意下身体。 等楚子隐出了门,何若薇去了映华院一趟,听伺候姚沛珍的丫环说,这几日姚沛珍孕吐有些利害。才进院子,就见新招进府的丫环紫鹃端着一盆热水匆匆走了出来。抬头见到站在院门口的何若薇,紫鹃一惊,忙道:“见过大少奶奶。” 何若薇问她:“姚姨娘起了没?用过饭了吗?” “回大少奶奶,姚姨娘起来一会了,不过吐得厉害,早上才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是吗?” 姚沛珍的反应比何若薇想的还严重,抿嘴想了一下,何若薇打紫鹃去把吴大夫请来。等她进到屋子里,却见姚沛珍一个人坐在床沿边上猛拭眼泪。 “哟哟哟,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看到姚沛珍脸上的眼泪,何若薇还是吓了一跳。 姚沛珍顶着两只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何若薇,伤感的道:“大少奶奶,我想二爷了。” 得,敢情这是孕妇综合症,何若薇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只是放柔了声音安慰道:“二弟已经带了口信回来,说再过几天就回来了。” “可是,我怕二爷到时会嫌弃我。”姚沛珍说着又哭了起来。 何若薇心里一紧,这话怎么说,难道姚沛珍知道肚子里怀了个野种?不由的,看着姚沛珍的眼神也奇怪起来。好一会,何若薇才道:“二弟怎么会嫌弃你?”这话试探的意味很重。 姚沛珍呜呜哭了好一会才道:“我怕二爷到时嫌我身材不好。” 何若薇顿时是哭笑不得,这哪跟哪呀,姚沛珍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长呼一声,何若薇强忍笑意的道:“姚姨娘不必担心,你肚子里有了孩子,二弟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你。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些……这些小事。” “大少奶奶,你说的是真的吗?”姚沛珍听了何若薇的话,似乎看到了希望。 何若薇点点头,又陪着姚沛珍说了会闲话,就听紫鹃在外面回话说吴大夫到院门口了。何若薇让人把吴大夫请进院子,又吩咐紫鹃去端些好吃的,才逃难一般出了映华院。 这姚姨娘就算有了身孕,杀伤力也不小呀。可是,何若薇想知道的事还是半点也没有头绪。 暗地里轻叹一声,何若薇只希望这一切只是她的多心,而事实的真相也许要等到楚子清回家后才能知道。 从映华院出来,才拐进角门,就见武管家急匆匆的从外院小跑过来。 “大少奶奶,来客了!” “谁?” “何家大少爷。” 何启望来了?何若薇不由一愣,大哥原是说过要来看她,可是这前前后后也没有几天呀。虽然心里有些不明白,何若薇还是吩咐武管家先去招呼她大哥,自个回院里换了身衣服,出远门时,想起要给楚子隐带个口信又忙拉住个小厮,仔细吩咐了一番。等何若薇去到正屋,已过了好半天。 “大哥!” 正屋里,何启望正负着手好奇的左右打量着。听到动响转过身来,见是何若薇,咧嘴笑了起来,伸开双臂,似欲给何若薇一个大力的拥抱。 何若薇可没忘这是在古代,再说兄妹再怎么亲,放在这个时代,也没有人一见面就先来一个拥抱吧。伸手格开何启望,何若薇轻笑道:“大哥,别闹了。” 何启望呵呵一笑,不以为意的道:“小五儿不疼大哥了。白让我时时在心尖口记挂你。” 何若薇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这大哥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大哥什么时候回京的?”何若薇也不和何启望计较,待两人坐下后,何若薇问道。 何启望喝了一口茶才道:“回来两日了,正好丁兄有事来别庄上,我就顺道一同过来看看你。” “丁文冲丁公子也来了?”何若薇显然一惊。 “来了,不过他去丁家别院处理事情去了。”何启望闲闲说道,然后抬头看着何若薇道,“小五儿,委屈你了。”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何若薇不解的看着何启望。 何启望放下手上端着的茶杯,左右看了看,道:“楚家没我想象的富足呀。” 何若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何启望这话里的意思,轻笑着,她道:“大哥,不见得大门大户就有幸福。只要相公待我好,有情也能饮水饱。” “好一句‘有情饮水饱’。”何启望大笑起来,“原来还想你会不会委屈,可如今看来,是我多心了。” 何若薇也笑了起来,仔细看了看何启望,突然道:“大哥,是不是有事?” 何启望没答话,脸上除了淡淡的笑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何若薇眨眨眼,换了一个话题:“大哥,难得来看我,多住几日吧。” 何启望嗯了一声,隔了半天,才问何若薇:“你家小叔子什么时候回家?” 这一句,不由让何若薇的心突突猛跳起来,抬眼看去,何启望眼底一片平柔,不像是有事生,仿佛也就是随口一问。 半晌,何若薇才道:“他房里的小妾怀了身孕,前几天带口信回来,说不日即回。” “哦,是吗?”何启望只是应了一声,就再也没开口。 何若薇心里转了转,再见何启望这神情,越肯定她这大哥不会无缘无故问起楚子清,顿了一下,何若薇道:“大哥,有话直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和楚子清有关?” 何启望终于道:“昨日皇上下旨,查抄萧家,萧淑妃已经被打入冷宫。所以,我估摸着你这小叔子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哦,是吗?”何若薇听了何启望的话,像没什么感觉一般,反应有些冷淡。 “难道你不担心吗?”何启望奇怪的看看何若薇。 “大哥,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一百章 你这个流氓——影子啊 何若薇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没有,若是昨天之前,也许她会担心。可是现在,何若薇实在想不出她要担心什么。且不说萧家已败,就算没败,有何启望和何家在前面拦着,何若薇也不怕萧家所谓的报复。再者,以楚子清的个性,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会回京的。这样看来,何若薇现在可谓高枕无忧,所以她根本就不担心。从楚子隐和她谈心的那天起,何若薇就想明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是楚子清的事,关她何事。 所以,何若薇笑着看着何启望说了一句:”大哥,我能担心什么呀。“ 何启望看了何若薇老半天才道:”不错,不错,是我的小五儿,无所畏惧的小五儿。你说的对,这些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这是不是所谓的大男人主义?可是心里面却是暖暖的,何若薇看着何启望只是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因为何若薇现在除了满满一腔感动再也找不到别的语言了。 何启望自喝了一会茶,又道:”虽说萧家已败,可是也不能大意。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与萧家此次事件牵扯的人也不在少数,你自个平日里还是多注意。“ 何若薇见何启望这话不像是在开玩笑,点了点头,想了好一会,试探的问道:”大哥,我小叔子到底和萧家有何牵连?是不是很严重?“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何若薇,自打她知道楚子清和萧家有关联后,她就一直在猜,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萧家要对楚子清下死手。 可是何启望这次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道:”这些事你们女人家就不要再问了。“ 得,大男人主义又来了。何若薇本想反驳几句,可是转念一想,她这大哥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现在不管怎么问,何启望肯定什么也不会说。慢慢来吧。 有了这想法,何若薇也没再说话,重新扯了一个话题,和何启望闲说了几句,正说着,楚子隐走了进来。”娘子!我回来了。“ 楚子隐说完,转头看到何启望,忙行礼道:”大哥来了,妹婿未曾接迎,还望大哥勿怪。“ 楚子隐显然是从地里赶回来,裤子脚上还染着一些湿土,脚上的布鞋更是糊满了北方特有的黑土。那样子,怎么看都看不出事楚家有名的大少爷。 何启望自然也注意到这些细节,抬了抬眼眉什么也没说,只是眼底有些不赞同。 何若薇瞅了自家大哥一眼,转头看着楚子隐笑道:”相公,辛苦你了。去换身衣服再来陪大哥说话吧。“ 楚子隐也知自己此时有些失礼,听了何若薇的话,歉意的冲何启望点了点头,忙退下去换衣服去了。 这边,何启望道:”小五儿,你相公是不是常常下地?“”嗯。怎么了?“何若薇看着何启望道。”我怎么记得楚家也算这边的大地主了,按理说,光每年的农租就够你们锦衣玉食的,我可没听说还有哪家的地主爷还要自己下地种田的。“ 何若薇道:”大哥,今天听你这一番话,你果然还是何家大少爷呀。“”怎么?这话又怎么说?“”就刚刚你那话也太愚腐了不是,谁说地主就不能下地?不下地的主,那都是不爱土地的人。我相公呀,你别看他平日里傻头傻脑的,可是人家对这土地可有感情了。你都不知道,他还搞了试验田,要是成功了,楚家可是会上一个大大的台阶。指不定还能改写本朝的农业历史。“何若薇说这话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自豪。所谓认真的男人最帅,而楚子隐目前在她心里大抵就是那种很认真的男人。 何启望见何若薇那眉飞色舞的样,忍不住一乐,道:”哟哟哟,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五儿,你也没嫁多久呀,怎么现在大哥说也说不得了吗?尽帮着你相公说好话了。“ 何若薇被说得脸上一红,瞪了何启望一眼,笑道:”大哥,你怎么拿我打趣呀。“ 何启望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感慨的看着何若薇幽幽道:”小五儿,你长大了。“这语气里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意味。 何若薇早知道何启望有些恋妹,可是如今这番,何若薇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套用她前世流行的话,就是她已经被何启望雷得风中凌乱。 好在,这时楚子隐换了衣服出来,何启望也没再打趣何若薇,坐在一旁和楚子隐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何启望是那种自来熟,见识广的人,虽然身上有些大少爷脾气,倒也能和楚子隐处得极好。而楚子隐虽然没有妙语连珠,可是说话谈吐落落大方,也深得何启望之心。到了最后,何启望甚至与楚子隐勾肩搭背,闹着要结拜。何若薇瞪了何启望一眼,扯开两人,道:”大哥,你再如此胡闹,今天晚上就不让你喝酒了。“ 听说没酒喝,何启望微微收敛了一下,可是眼珠一转,复又勾着楚子隐,得意的冲何若薇道:”大老爷们的事,你不懂就别瞎掺和。你这小娘们,还不快快备下酒菜,今天我要与妹婿痛饮三百杯。“ 何若薇无语了,可是见何启望和楚子隐都很开心,不由的心里也舒坦,递了一个白眼给何启望,还是笑呵呵的退了下去吩咐下人准备饭菜。 这夜,有何若薇拦着,楚子隐到最后,是一杯酒也没喝上,而何若薇却被何启望连骗带哄喝了好几杯酒。到了入夜,不胜酒力的何若薇只能靠人扶着才回到映天院。 半醉半醒之间,有人用湿暖的毛巾帮她仔细净了手脸,又细细解开头。然后在温暖的包裹中,她做了一个好梦。 可是第二天,当何若薇醒来,却现身上只着了一件小小肚兜,她白嫩的大腿却挂在楚子隐腰间,而当她现被子下的楚子隐是裸的时候,何若薇忍不住放声尖叫。”楚子隐,你这个流氓。“ 第一百零一章 好心情 何若薇很生气,是非常非常生气。要不是考虑到楚子隐身上还有伤,何若薇早一脚把他踹下床了。一把抢过被子将自己包了个严实,何若薇伸出脚来在楚子隐大腿上狠狠踢了几下。 老半天,楚子隐才缓缓睁开眼,眨眨眼才慢慢转过头来。看到何若薇,楚子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娘子。“ 何若薇被楚子隐脸上的笑晃了眼,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可是眼睛向下一滑,看到楚子隐结实的胸膛,何若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瞪了楚子隐一眼,何若薇没好气的道:”楚子隐,你昨天晚上对我做了什么?“说到后面,何若薇心里有着说不清的委屈。 楚子隐从床上坐起,有些好笑的看着包成一团的何若薇,道:”昨天晚上?我什么也没做呀,就帮你换了衣服。“”只换了衣服?真的?“何若薇不信,要是只帮她换了衣服,干嘛楚子隐自个身上也没穿衣服。楚子隐八成是在骗她。何若薇恨不得扑上去给楚子隐一顿胖揍,道:”你别骗我,要是只换了衣服,你怎么会裸着?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臭流氓。“ 楚子隐见了何若薇一副炸毛猫的样子,伸手揉揉脖子,好笑的道:”你呀,以后不会喝酒就少喝一些,大半夜还酒疯,吐了自己一身不说,还把我的衣服也弄脏了。我要是不把你的衣服给换了,难道让你裹着那些脏东西睡觉吗?喏,换下来的衣服还在地上呢,你自己看。“楚子隐伸手向地上一指。 何若薇伸头一看,地上凌乱的堆着几件衣服,除了她的还有楚子隐昨天穿在身上的长袍。看来,楚子隐并没有说谎。有些词穷何若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扁了扁嘴,底气不足的道:”既然我醉了,那你应该把我送回西厢房去。“ 楚子隐轻轻一叹,伸出手连被子带人把何若薇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道:”你也别怨我。这大半夜的一来怜月问柳都睡下了,二来我身上有伤抱不动你,三来……三来我们是夫妻,睡在一张床上又怎么了。“ 何若薇在楚子隐怀里挣扎了两下,可是楚子隐死死抱住,听了他这话,何若薇还真没法反驳。幽幽一叹,何若薇只是喃喃道:”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这样……“ 其实应该怎么样,何若薇自己也说不上来,可是大早上起来,看到自己和一个男人光着身子睡在一张床上,就算这个男人是她相公,对于何若薇而言,一时之间还是没法接受。 楚子隐又怎么会知道何若薇这点小心思,仿佛哄小孩子一般,他低头哄着何若薇,直到怜月在屋外问话,何若薇才一把推开楚子隐,寒着一张脸从床上爬起。唤进怜月,看到怜月和问柳两个小丫头脸上那暧昧的笑,何若薇是什么火也不出来,只得闷闷打水洗脸梳头,所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大抵就是何若薇此时的心情。 待两人换了衣服,洗梳好,一同去了正屋,何启望早就坐在椅子上,和屋子伺候的丫环在那里调笑着。看到何若薇并楚子隐一同进来,何启望眨眨眼,然后一副很了然的模样冲何若薇挤挤眼,而何若薇直接甩了一个白眼过去。”呵呵,小五儿,我今天要回去了。“ 何若薇一愣,不解的抬眼看着何启望:”才来一天,怎么就要回去了?不是说好,在我这多呆几天的嘛。“”京里还有事要处理,再者今天早上丁兄带了口信给我,说他也要回城了,我想正好有顺风车,所以决定同他一并走。“ 何若薇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道:”丁公子要回去,自让他先走。难道大哥还怕我这没马车送你回京吗?“ 何启望道:”我的小五儿,大哥也舍不得你呀。可是我和丁兄这不是刚刚合作做生意嘛,这万事开头难,两个老板都不在,下面的人还不造反呀。等过了这段时日,大哥再来看你。“ 何若薇见留不住何启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道:”既然你有事要处理,那我也不拦你,大哥且多坐一会,我让下面的人去地里摘些时鲜的蔬果,你带回京里吃。“ 何启望颇是感动的嗯了一声,道:”还是小五儿你对我好。“ 何若薇笑了笑,自出了屋子吩咐武管家,让楚子隐陪着何启望说话。 一个时辰后,楚家大门口,何若薇看到了丁文冲。”楚兄、楚夫人好久不见了,最近是否安好?“丁文冲客气的冲何若薇和楚子隐道。 何若薇没出声,楚子隐一抱拳道:”劳烦丁公子记挂,我和内人一切安好。上次丁公子来就没好好招呼,如今丁公子又要匆匆回京,下次……下次请丁公子一定赏脸来府上吃一顿饭。“ 丁文冲道:”楚兄客气了。“ 何启望这时插了一句:”好了好了,有妹夫你这句话,下次我和丁兄一定还会再来,到时候咱仨人好好喝一顿。“ 何若薇听了这话,忍不住在一旁吐槽道:”大哥,你不会是酒鬼转世吧?看样子,你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搞得你这辈子天天不忘大喝一场。“ 在场的三个男人起先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楚子隐也不避嫌伸手搂住何若薇道:”娘子,你这样说大哥,大哥会不好意思的呀。“ 何启望笑着摸摸鼻子,道:”我的小五儿就是可爱。“说完这话,深深看了何若薇一眼,最后道,”若薇,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 听到何启望这般认真的口气,何若薇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 送走何启望,楚子隐回屋用了午饭后,又去了农庄。走之前,似乎有话想问何若薇,可是楚子隐终是没问出口。何若薇估摸着楚子隐大约可能是从何启望临走前的那句话听出了什么,不过见楚子隐没问,何若薇也没说。有些事,实确说不出口。 站在映天院,何若薇长呼一口气,打从万安寺生了那些事后,何若薇这心里就一直有块大石头,而现在,在得知萧家已败落,何若薇也终于可以安下心来。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何若薇是心情大好呀。”夏条绿已密,朱萼缀明鲜。炎炎日正午,灼灼火具燃。大嫂,好心情呀!“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何若薇猛一回头,待看清来人,不由大吃一惊:”是你!“”大嫂,我回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你猜 是楚子清。 何若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此时显得风尘仆仆的楚子清一时之间全无语言。说”欢迎“吗?还是说”你怎么就回来了?“可是无论说什么都仿佛无法表达何若薇此时内心的震惊。 而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楚子清,他看着何若薇,脸上缓缓扬起一个轻笑:”大嫂,你长胖了,倒比以前漂亮了很多。“ 何若薇在嘴角扯出一个轻微的弧度,才道:”二弟,回来了。“ 楚子清又仔细的看了何若薇好一会,才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递到何若薇面前,一个小小的青缎团花锦盒。”这是?“何若薇不解的抬头看着楚子清。可是内心却充满了好奇,楚子清送东西给她,会是什么呢?”南下的路上看到的小东西,看着精致,心想也许配大嫂正合适。“楚子清说话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 何若薇犹豫了半响才伸出手接过团花锦盒。紧紧握在手里,眼睛却停留在楚子清的脸上。”大嫂不打开来看看吗?“ 何若薇迟疑了一下,双手一使力,一声轻响,锦盒从中打开,一对滴水珍珠法琅耳环静静放在红缎锦面上。”大嫂喜欢吗?“ 何若薇一抬头,惊然现楚子清不知什么时候离她很近,她甚至都感觉到楚子隐低头说话时,气息扑打在她的额头上。 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何若薇合上锦盒道:”这礼物太贵重了,谢谢你的好意。二弟还是把它送给你房里的小妾吧。“何若薇将锦盒递了过去。 楚子清没答话,低头看着何若薇伸过来的手,眉头皱了皱,好半天才道:”这是我送给大嫂的。“”可是……“ 不等何若薇把话说完,楚子清已经转身大步向映天院外走去,何若薇抬着手倒显得有些目瞪口呆,轻叹一声,何若薇看着手上的青缎团花锦盒,仿佛就像拿着一个烫手的炸弹。”大少奶奶!大少奶奶!“ 抬头,武管家大步走了进来,一脸高兴,不等走到何若薇面前,就大声道:”大少奶奶,二少爷回来了。“ 何若薇唔了一声,不是很开心的应了一声:”回来就好!“ 武管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似乎何若薇这冷淡的神情不在他的想象当中,眼睛一转,便看到了何若薇拿在手上的锦盒。”这是?“ 仿佛感受到武管家探究的目光,何若薇手一扬,道:”我见到二弟了,这是……这是他带给我的礼物。“ 武管家一脸震惊,不由瞪大了眼睛,似乎还没消化掉何若薇刚刚这话的意思。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紧紧闭上了嘴。 何若薇自然也看出武管家的疑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吩咐道:”二弟才回来,一定有好些事要做。武管家去忙吧。“ 武管家忙”喏“了一声,抬眼看了看何若薇,才带着满满一腔疑惑退了下去。 长呼一口气,何若薇不禁苦笑,以前是怀疑,而现在可以肯定她上辈子一定是欠楚家极大的人情,不然今生也不会遇到楚家这几个极品人物了。 回头,阳光从树叶间洒下细碎的光驳,明明暗暗像洒了一地的金沙,好像只要一伸手,便可满满握住一手。再次看了看手上的团花锦盒,何若薇轻皱着眉头立在原地好一会,才慢慢走回房里将锦盒塞到了妆台的最深处。 楚子清送她礼物是什么意思,何若薇并不知道。可是她却知道一件事,在这古代她生活的王朝里,只有极亲密的人才会互送耳饰给对方。 她可不认为她和楚子清的关系可以归类到”极亲密“三字当中。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麻烦,何若薇决定要忘了这事。绝对,忘了。 楚子隐很快就从农庄回到府里,何若薇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楚子隐脸上的高兴,回到院里换了衣服,楚子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映华院看楚子清。 还是何若薇提醒了他一句:”二弟现在房里有了极亲密的人,这个时候恐怕正和姚姨娘在互述相思之苦,你就这样去看二弟,不是打扰了一对壁人了吗。“ 楚子隐一怔,顿时明白了何若薇的意思,呵呵笑了起来:”还是娘子明白,那……我再等等?“ 甩了一个白眼给楚子隐,何若薇道:”你要去就去,我可没拦着你。“ 楚子隐最终还是等到晚饭时,才见到楚子清。”二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楚子隐一边拍着楚子清一边感慨道,”已经是要当爹的人了,以后别有事没事老往外面跑,有时间多陪陪姚姨娘。“ 楚子清笑道:”大哥教训的是,小弟谨记。“ 何若薇坐一旁没说话,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楚子清身旁,一副很幸福小女人样的姚沛珍。 何若薇心想看来是她多心了,听到姚沛珍怀了身孕,楚子清还能如此稳定,看来姚沛珍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楚子清的种了。只是没想到呀没想到,楚子清挺新潮的,先上车后补票。 胡思乱想了一阵,何若薇才定定神,冲立在身后的武管家道:”开饭吧!“丫环们便忙了起来。 用完饭后,楚子隐拉着楚子清在映天院的角亭里说话,姚沛珍早早就回了映华院。何若薇坐在房里,从打开的窗户向外看去,可是清楚的看到院里的楚家两兄弟。远远看去,如若不论衣饰的不同,楚子清和楚子隐长的其实很像,特别是从侧面看,眼睛鼻子嘴巴几乎一模一样。可是仔细再看,楚子隐没楚子清俊美,也许是因为楚子隐脸上那憨厚的神情让他看上去多了一分老实少了一份俊秀。而对于何若薇而言,她还是觉得楚子隐比楚子清更具有安全感,虽然并不是很多。 怔怔出了一会神,怜月挨了过来,小声问道:”小姐,你什么时候要宝宝?“ 何若薇不由回头看着怜月,轻皱着眉头道:”怎么问这样的话?“ 怜月抿嘴一乐,道:”刚刚在外面隐隐听到二少爷在问姑爷呢。“”是吗?“何若薇眯起眼,又转回头看了一眼窗外角亭里坐的两个人。 看何若薇似乎没兴趣的样,怜月忙道:”小姐,你猜姑爷怎么说?“ 心里不由漏了一拍,何若薇心情顿时有些忐忑不安,装着无意的问道:”楚子隐怎么说?“ 怜月眨眨眼,笑呵呵地道:”小姐,你猜?“ 第103章 姚姨娘的话——莫、陌 何若薇可没功夫陪怜月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游戏,起来来到梳妆。台前,何若薇将头打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怜月见何若薇如此不合作,不满的嘟着嘴道:”小姐,你猜姑爷到底说了什么。“ 楚子隐能说什么,以何若薇对他的了解,那个男人要不是傻笑就是回一句”再说再说“,何若薇压根就没指望楚子隐能说出什么来。”他说什么?“何若薇还是满足了怜月的小小娱乐精神。”姑爷说呀…“怜月拖长了声音,学着楚子隐低沉的口气,似模似样的到,”姑爷是这样说的——我们过两年才要孩子,这段时间你大嫂不容易,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她操心,还要照顾我,等过完年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孩子的事。 怜月说完,抿着嘴直笑,又道:“小姐,你看姑爷多疼你。 何若薇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却没说话,楚子隐这话她可没猜到,不过…心底泛着淡淡地甜蜜。”哟哟哟,小姐,你看你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听到姑爷这样说心里高兴吧。“怜月在背后边帮何若薇梳着头边打趣的道。”我有笑的合不拢嘴吗?“何若薇立马反驳,可是这话才说完,又忍不住一乐。妆台的铜镜里映出一张染着红晕的俏脸,还是眼眉边那藏不住的笑意。 转身在怜月脸上轻轻拧了一下,何若薇打怜月出去侍候楚子隐,自己先睡下。 熄了灯的屋里,只有银白的月光洒了一地,月光如同暗夜里静静流淌的河水,泛起幽幽的涌动和夜的潮湿。偶尔依稀可以听到从屋外传来的声音,何若薇躺在床上,闭着眼,耳朵里不住捕捉着那些细微的声响,心底的最深处是温暖,慢慢地,溢满整个心头。 日子要是能如同这样宁静的夜,那该多好。 第二天何若薇起床时,已近中午。这段时间,何若薇很少会这么晚起床,不过难得睡懒觉,起床后的何若薇只觉得这一天的精气神都要比往常好了很多。 唤来怜月,梳洗后,何若薇问道:”大少爷起了没?“”姑爷一大早就和二少爷去了农庄,见你还没起床,吩咐下来不让我们打扰你睡觉。“怜月便会大便手脚麻利的帮何若薇挽了一个髻。 不自觉在嘴角边扬起一个笑,何若薇道:”今天有什么事吗?“ 怜月道:”早上姑爷出门时,我见二少爷吩咐武管家备好马车,恐怕二少爷下午要去别院看傅姨娘。“ 何若薇心想这也算合情合理,顿了顿,她道:”既然二少爷下午要去别院,一会你看看上次我从京里带来的人参还有没有,挑一支好的一并送给傅姨娘补补身子。“ 怜月哦了一声,迟疑了一下,道:”小姐,你说二少爷会不会把傅姨娘从别院接回来?“”应该不会吧,别院那边清净,有利于傅姨娘养身子,二弟不是糊涂人,就算再怎么喜欢傅姨娘,为了姚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应该不会把傅姨娘接回来。“ 可是怜月听了何若薇的话,却扁嘴道:”小姐,我看可不一定。那傅姨娘可会说话了,你看她虽然没有姚姨娘长的漂亮,可是胜在楚楚可怜。男人呀,最喜欢她那类型的,要是傅姨娘到时候再哄哄二少爷,我看指标达到了晚上,二少爷就会把傅姨娘带回府来。“ 何若薇一怔,怜月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可是…转念一想,楚子清应该明白傅姨娘身上的病不是一般的小病,是会传染的。要是真把傅姨娘带回楚府,姚姨娘还不闹翻天?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指不定就是一场世界大战呀。 何若薇是越想越觉得不妥,可是到了最后,只是轻叹一声,她在这瞎担心什么,现在楚子清人也回来了,要操心要担心那应该是楚子清的事,关她什么事。 想了想,何若薇道:”当然,也有可能会出现逆所说的这种情况。不过,带不带傅姨娘回来,那是二弟的家事,外人原是帮补上忙的。 怜月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轻轻一笑,将手上的梳子一放,道:“小姐,你今天可真漂亮。” 何若薇轻笑了起来。 也许正应了那句古语——“好不灵,坏的灵。” 楚子清下午去了别院后,虽没把傅姨娘接回楚府,可却带话回来说,要在别院多呆几天。何若薇知道这个消息时,正和楚子隐在院里喝茶。还不等她说什么,姚沛珍已经哭着冲进了映大院。 “大少奶奶,你可要给我做主呀。” 何若薇不由苦笑,她能做什么主?姚姨娘把她当成了什么?救世主吗? 念着姚姨娘是有身孕的人,何若薇忙吩咐怜月将姚姨娘扶到一旁坐好,问道:“姚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姚沛珍红着眼睛,带着哭腔道:大少奶奶,我命好苦。好不容易盼着二爷回来了,可是没呆了两天二爷就去了别院。本来去看傅姨娘是没什么,谁让她身上有病,都是自己屋里的人,二爷去看她也在情理当中。可是…可是那姓傅的狐媚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硬是要把二爷留在别院上。大少奶奶,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何若薇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明摆着是楚子清房里的小妾争风吃醋,关她什么事。为难的转头看向楚子隐,后者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轻叹一声,何若薇转头看姚沛珍已经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好道:”姚姨娘,你也知道二弟去看傅姨娘是情理中的事,又何必在这伤心。傅姨娘身子不好,难得二爷去看她,自然会多留两天。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且不用伤心,仔细肚子里的孩子。“ 姚沛珍一抹眼泪,佩了一声:”大少奶奶,你是不了解傅春梅那人,她心眼小,又懂心计,我这是担心二爷呀。“”担心二弟?这话怎么说?“何若薇不明白了。 姚沛珍脸上突然显出一抹苍白,隔了好一会她才道:”大少奶奶,实话不瞒你说,这傅春梅虽说和二爷有了夫妻之实,可是…可是还算不上是二爷房的人。说白了,只不过是二爷在窑子里包的窑姐儿。“”哐当“一声,楚子隐端在手上的茶杯打翻在地。 寒着脸,楚子隐冷冷盯着姚沛珍道:”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第104章 大少爷的怒火 姚沛珍被楚子隐这阴冷的语气吓到了,瞪着眼睛怔怔看着楚子隐,忘了说话。 何若薇也一愣,楚子隐这般说话她以前可没见过,低头便看到楚子隐手背上被茶水烫红了一大片,忙从怀里掏出手帕包在楚子隐的手上。何若薇责怪道:”你看看,手都被烫红了,还有哪被烫着了?“ 楚子隐没答话,只是轻轻摇摇头,何若薇仔细看了看,除了衣衫下摆处湿了一大片,没有什么不妥。 而楚子隐却还紧紧盯着姚沛珍,道:”姚姨娘,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许是知道刚刚他的语气有些重,此番再问,到轻柔了几分。 姚沛珍的身体不自然地抖了抖,眼睛在楚子隐和何若薇之间来回打转,好一会后,才颤着声音道:“大…大少爷,我刚刚说…说了什么?” 见楚子隐隐隐握紧了拳头,何若薇忙道:“姚姨娘,你刚刚说傅姨娘还不算二弟房里的人。这话怎么说?” 姚沛珍此时的脸色更加苍白,再看了一眼楚子隐便头低了下去,好一会才道:“傅春梅打小就在她母亲开的院子里长大,虽说那是下九流的地方,可是她的母亲自小就疼爱她,吃穿用度不比一般人家里的小姐低。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为什么,她母亲有几次说要为傅春梅挂牌子接客,这些话谁又信呢。可是…可是二爷把傅春梅接回来的那天,我听人家在后面说…说傅春梅已经挂起牌子开始接客。” 姚沛珍话到这,就没再往下说,可是其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何若薇有些担心,因为此时楚子隐浑身都向外冒着一股子冷气,何若薇不得不紧紧握着他的手,低声道:“这些话不可全信。哪有自家的母亲把女儿推向火坑的。 楚子隐没答话,只是从他起伏不定的胸口可见他此时有多么的生气。 姚沛珍看着楚子隐,一副很害怕的样子,看了半天,突然转头看着何若薇道:”大少奶奶,这些话不该我说的,要是二爷知道了,恐怕会把我赶出家门。可是你一定知道,我这是为二爷着想,不想二爷被傅春梅骗了。“ 何若薇起先没听懂姚沛珍这话里的意思,隔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想了想,何若薇道:”姚姨娘的意思我明白,你岂放心,我们不会在二弟面前多说什么的。 姚沛珍低低嗯了一声,低垂着头没出声,何若薇且会不明白姚沛珍的意思,她是想要何若薇的一个承诺-—在楚子清为难姚沛珍的时候,何若薇可以提供必要的帮助。可是何若薇又怎么敢许诺姚沛珍,这到底是楚子清的家事,就算何若薇有心,也不可能去插手。而之前承诺姚沛珍的话,也是何若薇最大的限度。 这时,楚子隐说话了。 “怜月,去把武管家叫来。姚姨娘,你且先回去吧,夜凉了仔细身体。” 姚沛珍显然一愣,转头看向何若薇,眼里有掩不住的害怕和担心。 何若薇看了一眼身旁一脸铁青的楚子隐,冲姚沛珍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紫鹃扶着姚沛珍回映华院。等姚沛珍前脚才走出映华院,楚子隐低沉着声音道:“你原是知道的?” 何若薇不明其意,转头看向楚子隐。 楚子隐看着她,又缓缓的道:“傅姨娘的事,你知道多少?” 楚子隐第一次用这样生硬的语气和何若薇说话,不知为什么,何若薇心里对楚子隐产生了陌生感,好一会后,何若薇才迟疑的道:“原是听姚姨娘说过傅姨娘家世,不过我没找人去仔细打听过,因为那个时候知道傅姨娘身上有病,生怕传染给家里的人,就先安排她去别院里居住,别的事就没有心思去管了。” 楚子隐轻轻一叹,紧锁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何若薇渐渐心生不满,忍了一下道:“听你话里德意思,你是在怪我吗?楚家虽不是大户人家,可是每天要处理的事都很细琐,家里能管事的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可能什么事都管。再者,窑子里出来的窑姐又怎么了,只要是身子干净,对二弟好,两个人也能幸福地走到最后。 楚子隐听了何若薇的话,看着她道:”我没怪你,你别多心。你最近有多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这是在怪自己。“ 何若薇瞪大了眼睛,楚子隐这话又从何说起。 楚子隐将何若薇的手握在手心里,隔了好一会才道:”我打从刚刚就在想,我是不是对楚子清太纵容了,以至于他这般没轻没重。先是没经母亲的同意,他便没声没气的讨了两房小妾回来。我原以为他房里有了女人又有了孩子,也算是懂事张大了。可是今天听了姚姨娘的话,你看看楚子清都干了什么。傅姨娘是个窑姐儿,我看那姚姨娘也不是什么好人。楚子清这不是在胡闹吗?“ 楚子隐这话里的苦涩,何若薇是听得明明白白。见他这般难过,何若薇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顿了顿,何若薇才轻声安慰道:”你也不要这样想二弟,我想他把姚傅两位姨娘娶回家,自有他的想法。楚子清是个大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何若薇的安慰好像起不到什么作用,楚子隐摇头叹气,却也什么也没再说。 不大一会功夫,武管家匆匆走进院子。”大少爷,大少奶奶,可是有事吩咐?“ 楚子隐道:”武管家,你马上套上马车去别院,把楚子清给我带回来了。“ 武管家显然有些吃惊,抬头迅看了楚子隐一眼,又转向何若薇,眼里全是不解。 楚子隐又道:”武管家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武管家忙道:”大少爷的吩咐,小的听明白了,这就去办。“ 点点头,楚子隐想想又道:”你把门房上的几个小子们也带去,要是楚子清拒绝回来,你们就把他帮了回来。“ 这下,武管家终于意思到事情的严重性。 何若薇在一旁忍不住道:”要不,等明天再把二弟叫回来,天色已经晚上,这一去一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楚子隐哪听得进去,很坚决的冲武管家道:”武管家,今天晚上我一定要看到楚子清。 武管家“喏”了一声,忙退了下去。 何若薇立在一旁,轻叹了一声。 楚子清回到楚府,已近午夜。正屋里灯火通明,何若薇坐在一旁,时不时向外看去,而楚子隐手里一直端着一杯茶,不喝一口,只是眉头一直紧锁,似乎在想着什么。 当两人听到从屋外传来脚步声,齐齐抬头向外看去。当楚子清的身形出现在门口,何若薇心底隐隐是不安得感觉。 还不等楚子清开口,只听楚子隐一声怒喝:“楚子清,你给我跪下。” 第105章 我气你是因为 听到楚子隐的这一声怒喝,别说才刚刚跨进门的楚子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是一旁的何若薇也被吓了一跳。 何若薇一抬眼,正好看到楚子清向她投来不解的眼神。何若薇没敢应声,递了一个眼色给楚子清,便转过头去。 “跪下!” 楚子隐寒着脸,又低喝了一声。 楚子清只迟疑了片刻,一撩袍子,便“咚”一声跪下。 “大哥!”楚子清唤了楚子隐一声,便没往下再说。 “楚子清,傅姨娘的事,你今天给我说个明白。”楚子隐不看楚子清一眼,开口直接问道。 楚子清明显一怔,久久没有答话。以何若薇的角度看去,显然楚子清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而楚子隐长时间见楚子清不开口说话,更是气恼,一拍桌子:“楚子清,你从小就习圣贤书,所谓‘君子不欺暗室,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楚子清琢磨了一下楚子隐这话里德意思,才试探的道:“大哥,我自然明白‘君子不欺暗室,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然愚笨,可是关于傅姨娘的事,这是我的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 “哼。”楚子隐冷哼一声道,“你说你会处理,那你看看你是怎么处理的?楚家虽算不上大户人家,可是家风一向严谨,且能容你如此放肆。傅姨娘的事你打算瞒我多久?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告诉我?” 楚子清听到这,自然明白楚子隐为什么会生气。他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楚子隐道:“大哥,看来你已经知晓春梅的家世了。虽说春梅的母亲是做下九流的营生,可是春梅自小就习女诫,为人品行端正,贤良淑德,对我又是一片痴心。大哥,所谓‘娶妻应娶贤’,我不后悔讨了春梅。” 楚子隐冷冷道:“你不后悔?你不后悔,怎么到现在还不愿给她一个名份?二弟,大哥不是在怪你讨傅姨娘回来,说难听一些,就算傅姨娘是挂了牌子的窑姐,只要身子清白,又愿好好侍候你,我也不会棒打鸳鸯。我气你,是你的行为举止不是一个君子所为。既然你愿意与傅姨娘白头偕老,又为何迟迟不给人家一个名份?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有担当。可是你看看你的作法,你以为把人家傅姨娘养在别院里,就是对人好吗?” 坐在一旁的何若薇此时心里是震惊,她万万没有想到,楚子隐生气是因为楚子清没有给傅春梅一个适当的名份。她还以为楚子隐这么生气是在恼楚子清娶了一个窑姐。楚子隐刚刚这番话,别说在古代,就是放在何若薇的前世,也是难能可贵。 何若薇看着楚子隐的眼神不禁柔了几分。 而楚子清此时脸上的惊讶神情也不比何若薇少,恐怕他原先想的也和何若薇一样,可是当楚子隐才把话一说完,楚子清不禁笑了,看着楚子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畏和欢喜。 楚子清脸上扬起一笑,没有多余的话,站起身冲楚子隐毕恭毕敬揖了三躬,道:“大哥教训的是,是小弟作 错了。小弟愿受家规处罚。”他的表情认真而诚恳,全然不像是在敷衍楚子隐。 楚子隐见楚子清认错,脸上的神情也软了下来,顿了顿,放轻了声音道:“二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如此,等母亲大人从京里回来后,你带着你房里的两位姨娘给母亲敬一杯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何若薇这时趁机道:“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相公,你看二弟也辛苦了一晚上,现已是深夜,我看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楚子隐身子本来就不好,此时也是硬撑着,听了何若薇的话,他点点头,看着楚子清道:“二弟,你回院子里早些休息吧。姚姨娘有了你的骨肉,你要多加怜爱,平日里多陪陪她。下去吧。” 楚子清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何若薇,便先退了下去。 何若薇扶着楚子隐回到映天院,唤来怜月侍候着洗了手脸,待屋内只有她们两人时,何若薇没忍住,看着楚子隐轻声道:“你刚刚的话是真心的吗?” 楚子隐换好了中衣,此时坐在床沿边上,抬头看着何若薇,有些奇怪:“什么话?哦…你是说我对子清说的那些话吗?”轻笑一声,楚子隐看着何若薇温柔的道,“娘子,你不信我吗?” 何若薇没急着答话,坐在楚子隐对面,仔细打量了他一会,最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楚子隐,你猜?” 楚子隐眨眨眼,笑着冲何若薇张开了双手:“过来让我抱一下,我就猜。” 何若薇才不愿让楚子隐占她便宜,瞪了楚子隐一眼站起身道:“就算你不猜,我也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好了,睡觉了。” 楚子隐放下手,半是难过半是玩笑的道:“娘子,今天晚上别走了。” 不期然的,何若薇想起了昨天早上的事,脸上一红,呸了楚子隐一口,飞快的跑回了西厢房,身后还能隐隐听到楚子隐的笑声。 何若薇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这个男人呀。 第二天早上,何若薇才起床,就听怜月道,楚子清又去了别院。 何若薇不由一愣,楚子清这是准备干嘛?难道昨天晚上听了楚子隐的话,他还真要把傅春梅带回楚家大屋? 何若薇想了一会,想不明白。又问怜月:“姚姨娘呢?” “听紫娟说,吃了早饭刚刚又睡下了。” 何若薇有些奇怪,听这意思,姚姨娘是知道楚子清要去别院的事了,不过只要姚姨娘不来映天院里闹,何若薇也懒得去理会楚子清是怎么和姚姨娘说的。 长呼一口气,何若薇从打开的窗户向对面看去,看了一会问:“大少爷起了没?” “早起了,用了饭就带着乐安去了农庄上。”怜月帮何若薇理好衣裙,打理束腰的绢纱时,怜月突然皱着眉头道,“嗯,怎么有些紧了。” 何若薇也觉得今天的束腰勒得有些紧,朝腰间摸了一把,自言自语的道:“难道长胖了?” 而怜月却惊呼了一声:“小姐,你…你不会有身孕了吧?” 第一百零六章 是谁?是我! 还不等何若薇说话,怜月捂着嘴一脸震惊:“小姐是真的吗?你……你也有身孕了?” 何若薇额头上挂着三根黑线,恨不得狠狠给怜月一巴掌。这孩子,哪根哪呀,尽在这胡说。 回身,何若薇瞪了怜月一眼,没好气的道:“别乱说,我这不是有身孕,很明显是长胖了。” 怜月长长“哦”了一声,接着很遗憾的一叹:“可惜,我还以为小姐你也有身孕了。昨天还看你和大少爷在一起。” 何若薇没出声,以她此时的心情很难向怜月说明生孩子这种事不是光一男一女睡在同一张床上就会成功的。重新系上束腰,何若薇没理怜月,先出了院子。 正屋里,武官家站在一旁低声说话,何若薇仔细听了便一一细细吩咐下去。末了,武官家站在一旁低声说话:“大少奶奶,早上林姑娘派人传话回来,说楚夫人后天从京里回来。 婆婆要回来了? 何若薇唔了一声,道:”还好这几天家里没有什么事,一会你把丫鬟们都找齐了,去把淡月居收拾出来。哦,对了,按规矩,姚姨娘也要有自己的院子。二弟院子连着南院,你把南院重新收拾下,以后就拨给姚府两位姨娘居住。 武管家应一声,想了想,又道:“那要不要顺便也帮林姑娘收拾一间院子出来?” 何若薇却摇头道:“不用了,林姑娘就让她同婆婆一并住在淡月居吧。不过……等林姑娘回来,你挑两个丫鬟送过去随身时候。过完年,要是小天去上学堂,到时候再拨一个院子给他姐妹两住。” 等打走武管家,怜月小声问道:“小姐,林小姐真要与老太太一并住在淡月居?” “嗯。你没看出来吗?婆婆现在离不开林清荷。” 再说,有她照顾老太太我也比较放心,淡月居里虽然有丫头妈子,可是论用心全不及林清荷会照顾人。再者,别看老太太一副不管事的样子,可是家里大大小小生的事,她全看在眼里,有她在,最少我还不用担心老太太关键的时候会阴我一刀。 怜月没听明白何若薇这话,嘟着嘴想了半天才怯怯的问:“小姐,你就这么信林小姐?她以前可还打过姑爷的主意。” 何若薇轻轻一笑,半响才道:“就是因为她曾打过楚子隐的主意,所以我才放心。她那样的女子,受三从四德的影响太深,再加上这两年受的苦,比别人更明白谨小慎微。这次回家前,我在京里不是特意去找过她吗,从她说话时小心谨慎我就明白,她是个通透的人。这楚家迟早是楚子隐当家做主,林清荷会知道怎么做对她才是最好。” 怜月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抿嘴一乐,道:“小姐,我是明白了,你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是防了老太太,二来也杜绝了林小姐在打姑爷的主意。” 何若薇伸手在怜月脸上轻轻拧了一下,道:“你别胡说,我这可不是在防老太太。我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看看我,打从嫁到楚家,有哪天清静过?再说楚子隐,如果他真有心,就算我绝了林清荷那小心思,只要他愿意,什么事都可能生。” 怜月一叹,颇是感慨的道:“也是呀,要是姑爷想要纳小,小姐你拦也拦不住。” 何若薇扬了扬眉,没出声。 怜月说的对,如果真到那个时候,拦是拦不住的,可是……她何若薇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离开罢了。可是这些话,何若薇没说出口,因为以怜月的想法,她是不会明白何若薇的。 等过了中午,楚子隐从农庄里回来,先回屋换衣服。何若薇独自在正屋招待同楚子隐一并进府的吴大夫。 “吴大夫,姚姨娘最近孕吐的厉害,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先说了几句,何若薇便问起姚姨娘的情况。 吴大夫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道:“不碍事,怀孕期间孕吐也是正常的事。大凡身子有些虚弱的女子,孕吐会比一般人厉害。不过这并不影响腹中胎儿的生长。当然,常常走运,饮食上精细些,再加上调理好心情,慢慢也会好转。姚姨娘的情况我前几日也曾看过,没什么大问题。” 听了吴大夫的话,何若薇也算安心,虽然她不喜欢姚姨娘,可是她还是希望要姨娘能为楚家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 正想好好感谢吴大夫一番,不想吴大夫话锋一转,道:“大少奶奶,今天来,我是想和你说说别院的事。”说到这,吴大夫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开口。 何若薇自然也看出吴大夫的为难,忙道:“吴大夫有话请说。是不是付姨娘的病情有变化?” 吴大夫摇摇头,道:“付姨娘身子没什么问题,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付姨娘的病情基本上已近得到控制,只要再好好调理就可大好。” “那……吴大夫刚刚那话的意思?” 老半天,吴大夫才道:“昨天我和二爷一并去别院为付姨娘看病时,意外现一事,在付姨娘身边侍候她的丫鬟,好像……好像有了身子。” 什么?何若薇一惊。 跟在付春梅身边侍候她的丫头不正是问冬那孩子吗?吴大夫说问冬有了身子,这意思不就是——问冬怀孕了吗? 何若薇是大惊失色,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混乱。好一会后,何若薇才道:“多长时间了?” “还不到一个月,不过已经有了反应。”吴大夫道。 怀孕不到一个月。何若薇微微算了一下时间,和付春梅无别院的时间差不多,沉着声,何若薇道:“吴大夫常常去别院给付姨娘看病,我想问的是……吴大夫知不知道问冬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是谁的?”何若薇这话很婉转,因为听吴大夫这话的意思,他可能知道是谁搞大了问冬的肚子。 “我知道。”吴大夫说的很干脆,果然被何若薇猜到了。 “是谁?” “咳,咳,是我。” 第一百零七章 大少爷的实话实说 恩? 何若薇愣了一下,刚刚她没听错吧。 狐疑地看着吴大夫,何若薇谨慎的开口道:“吴大夫,你刚刚说‘是’?” 吴大夫脸上一红,站起身,双手抱拳冲何若薇深深一鞠:“大少奶奶,我恳求您将问冬许配与我。” 很好,何若薇刚刚的确没有听错——问冬肚子里的孩子是吴大夫的。 可是,吴大夫何时又和问冬那小丫头看对眼的?当然,也许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并不是谁先看上谁,问题的关键是在于,问冬大了肚子,而孩子他爸愿意承担责任。初初一看,这的确是好事,可是再细细一想,何若薇也有些生气,你吴大夫也算得上这一片有头有脸的人,却不声不响的把别人的丫头搞大了肚子,这事要是传出去,损面子的只有楚家。 何若薇是久久没说话,脑子还处在一阵震惊中,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 吴大夫看着何若薇,是一副不好意思。此时,不见何若薇说话,脸上也不见喜怒,吴大夫一颗心是七上八下。 “大少奶奶,这是要怪就怪我。是我一时冲动糊涂还老问冬。可是我今天来,一是为了请罪,二来也是请大少奶奶不要拒绝我的请求。我虽不敢许诺什么,可是我会以正妻之礼迎接问冬过门,这一辈子都会待她好。所以……所以还望大少奶奶成全。” 何若薇想了半天,才道:“这是怎么说呢——嗯,我有些惊讶还有些不明白,你和问冬的事来得太突然,一时之间,我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然,从我的角度而言,吴大夫把问冬欺负了,是件很失礼的事,可是我也不排除问冬和吴大夫是两情相悦。只是这事……我认为还是要问下问动的意思,同时,也要问下付姨娘的意见,问冬到底现在是她的人。” 吴大夫忙道:“大少奶奶所言极是,这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大少奶奶不要责怪问冬。我是真心喜欢问冬,这是我昨天也曾和付姨娘说起过。付姨娘的意思是说,大少奶奶要同意了,她才敢答应。” 何若薇不由眉一扬:“付姨娘说的吗?”心里奇怪极了,付春梅这是什么意思。 吴大夫点点头,道:“正是。所以今天我才厚着脸皮来求大少奶奶。” 何若薇没急着答应什么,仔细考虑了一下,她才道:“吴大夫,这是给我一点时间好好想想。等我把问冬接回来,问问她的意思,我才能给你个准信。” 吴大夫看上去有些失望,可是何若薇这话也合情合理,虽然问冬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家突然大了肚子,有损名声,可是何若薇也不愿在没有得到问冬的同意下,就应了吴大夫。 何若薇唤来武管家,让他套上马车和吴大夫一并去别院把问冬接回楚家住屋,另有派了两个丫头去侍候付姨娘。 等吴大夫出了楚府,何若薇才一副心事重重地回到映天院。 “娘子,怎么了?”楚子隐换好衣服,此时坐到书桌旁看着一本书,见何若薇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关心的问道。 何若薇坐到他对面,闷了半响,才把吴大夫和问冬的事统统告诉楚子隐。末了,何若薇皱着眉头道:“楚子隐,难道你们这边的人都喜欢‘先上车后补票’吗?你二弟对姚姨娘是这样,吴大夫这样的高望重的人对个小丫头也这样。你们男人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子隐起先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道:“娘子,你这可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可不是这样呀。” 何若薇瞪了楚子隐一眼,道:“我现在没心情和你扯这些。你到的说说,这是该怎么办?” 楚子隐想了想道:“吴大夫还不到不惑之年,可谓是正当年壮。虽然和问冬一比,岁数上大了许多,可是岁数大的男人会心疼人,我想吴大夫会好好待问冬。再加上,吴大夫愿以正妻之礼将问冬讨了回去,我看这事挺好的,是喜事,你就应了吧。” “好事吗?”何若薇冷笑的哼了两声,“好事是好事,可是为难的是我。” “你为难什么?”楚子隐不明白了,奇怪的看着何若薇。 何若薇一叹气道:“问冬现在是跟在付姨娘身边侍候的人,这是不管怎么说,付姨娘都有责任。就算问冬和吴大夫两情相悦,现行夫妻之实,可是论礼,付姨娘也有管教不严之失。可师傅姨娘现在把这事推给我,摆明就是不承认问冬是她房里的人,这样一来,问冬这事就不好处理。过两天,婆婆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让我怎么说?说我的责任吗?可是问冬明明不在我房里侍候,我又有什么责呢?付姨娘这一招可真狠,一来避免了婆婆以后为难她,二来是在逼我。” 楚子隐道:“娘子,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付姨娘怎么可能这样。” 何若薇又瞪了楚子隐一眼,道“你是没见过付春梅,不知道她的手段。这些事,不是我在乱想,你等着看吧,你真以为付姨娘是怕我,才对吴大夫说那些话吗?” 楚子隐听了何若薇的话,不由仔细想了想,最后他皱起了眉头道:“那么……如果按娘子所说,要是母亲大人责怪下来,第一个就是你?” 何若薇嗯了一声,一叹:“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那……那问冬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楚子隐问得很小心。 久久,何若薇才回了一句:“能怎么处理,当然把她嫁给吴大夫。你都能因为同情让楚子清把付姨娘这个窑姐娶回房,我楚家出来的丫头就不能嫁给吴大夫当正妻吗?” 楚子隐脸上一红,道:“娘子,我……我不是同情。” 何若薇揪着楚子隐道:“不是同情是什么?你昨天和你二弟说的那些话,我觉得很好,很不错。男人就是要有担当。虽然……虽然我可能不是那么喜欢付姨娘。” “呵呵!”楚子隐轻笑起来,看着何若薇,好一会才道:“我让二弟把付姨娘娶回家,视觉得女子生活不易,在外,女子终不如男子方便。这个社会对女子很严格,再说二弟本来也喜欢付姨娘。我这也是顺水人情。” “得,我看还不就是同情,你呀,就是烂好人一个。何若薇虽然嘴上有些抱怨,可是,”顿了一顿,她突然道:“你说这些话,是不是因为林清荷?” 楚子隐抬眼看着何若薇,终是低低嗯了一声,道:“是,这些想法原本是有,可是从来没有细想。的确是看了林姑娘的遭遇后,才认真想了想。” 何若薇轻轻抿着嘴,没答话。 楚子隐生怕何若薇又生气,忙又接了一句:“娘子,你别生气。我说这话,不是因为我对林姑娘有什么想法,只是……只是实活实说罢了。” “我没生气。”何若薇也说不清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幽幽一叹,好一会后才道,“你说的话我都明白,后天,她也要回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 足够了 楚子隐只是笑了笑,隔了一会,问何若薇:“问冬的事我看就先这样定下吧。改天让吴大夫以礼下了聘,趁问冬肚子没大起来,挑个黄道吉日把她嫁过去,免得有人在背后指三道四。” 何若薇应了一声,想了想道:“那副姨娘的事?我怕母亲那边不好说话。” 楚子隐道:“母亲那边自有我去说,虽然付姨娘出身不好,可是正如我刚刚所言,既然已经和二弟有了约定,不管母亲同不同意,也不能把付姨娘赶出家吧。我现在担心的,是付姨娘身上的病,怕到时候母亲有话说。” 何若薇叹了一声,有些哀怨的道:“楚子隐,这些事本来应该是楚子清自己去打理,可是这一转到了最后还得让我们帮他操心。我上辈子欠你们出家一定欠多了。” 楚子隐一笑,道:“娘子,这话你可是第二次说了,我记在心里呢。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我来还。” 何若薇忍不住笑了起来。 挨到近黄昏时,武管家才把问冬带了回来。吴大夫本想同来,按吴管家事后的话说,问冬是死活不愿意,吴大夫只好留下几包补药,自己先回了家。 何若薇让怜月先扶着问冬下去,转过头问吴管家:“二少爷呢?他不回来吗?” “回答少***话,二少爷说了,这两天在别院好好陪陪付姨娘。等老太太回府,他再过来请安。” 何若薇嗯了一声,表示知道这事。心里却不住想,比起姚姨娘,楚子清还是更疼付春梅一些。不过,他这般和付春梅亲近,不怕传染上病吗? 长呼一口气,何若薇也明白自己再怎么想也是白搭,论起来,要操心也是楚子清的事。她还是好好想想等婆婆回家后就问冬的事怎么应付。 因考虑到问冬现在有了身孕,不宜再住在下人房,何若薇让怜月收拾出一间客房,暂时安排问冬住了进去,又拨了个小丫头去侍候问冬。 等何若薇用过晚饭见到问冬时,问冬正坐在床沿边上,红着眼睛和怜月说着什么。 听到动响,两个丫头抬头见是何若薇,忙站起身,问冬更是一脸娇羞和不好意思。何若薇让问冬坐下说话,怜月在一旁侍候着。 何若薇也没打弯弯,一上来就直接问问冬愿不愿意嫁给吴大夫,该说的何若薇也提了一下,大意就是要看问冬的意见。如若不嫁,问冬也不必担心,只管把孩子生下,楚家不介意多养一个人。当然,从何若薇最终的观察看来,问冬是不会考虑后面这个提议的。 果然,问冬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关键在于她也对吴大夫有着好感,这亲事也就顺理成章的应了下来。等问冬最终一点头,一直在院外好奇的丫头妈子小子们全涌了进来祝贺问冬。 何若薇见问冬和吴大夫的婚事总算敲定,心里也着实开心。本想就付姨娘的事探探问冬的口风,可是转念一想,也不必忙于这几天。她就不信,等楚老夫人回来后,这幅姨娘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出来。 转眼两天过去了。 一大早才起床,全家就开始忙碌起来,楚子隐也没去农庄,坐在一旁,帮衬着何若薇处理家里大小琐事,而楚子清头天晚上半夜匆匆从别院赶了回来,这个时候在睡在床上。这一忙一乱,直到中午,何若薇才得以喘口气,转头看见打扮整齐的姚姨娘精神有些委顿,何若薇轻轻拍了拍姚飞珍,道:“飞珍,我看你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下。” 姚飞珍强打精神,摇头道:“不了,我还是坐着等老妇人回来。要是一会她回来见我没去请安,会责怪我不懂礼数。” 何若薇见姚飞珍有些勉强,笑道:“母亲大人一向和善,怎么可能因为这些小事怪你。你现在肚子怀着孩子,这头三个月很关键,不要累着了,影响你和孩子。去吧,下去休息一会。婆婆不会这么早就回来。” 姚飞珍想了想,这才应了下来。何若薇叫来紫鹃扶着姚飞珍先回院子休息。 等她安顿好姚飞珍,转头便见楚子隐正看着她呆。 “怎么了?打从刚刚你就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妥?”何若薇低下头左右看了看她的打扮。 楚子隐好一会才摇头道:“没事。”说话的样子似乎像真没事,可是何若薇才一转身,便听楚子隐在她身后道,“娘子,明年我们也要个宝宝吧。” 何若薇身影一僵,好一会才再次转回身来,看着楚子隐好一阵不说话,半天才一笑,柔声道:“怎么又想着说这个?” 楚子隐道:“二弟明年就可以当爹了,问冬那小丫头也为吴大夫怀了宝宝。你看我们……”话没说完,只是拿眼看着何若薇,其言下之意在明确不过。 何若薇没出声,走到一旁坐下,挥挥手让怜月退下,等屋子里只剩下她和楚子隐时,她才慢慢道:“楚子隐,有些事,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虽然我不曾对你许下什么承诺,可是我一直在努力。你……明不明白?” 楚子隐唔了一下,眼睛还是看着何若薇,只是没之前那么明亮,好一会他才点点头道:“嗯,娘子的话我懂。我刚刚也是随便一说。”可是话里还是有些掩不住的淡淡的遗憾。 何若薇见楚子隐这样,心里也有些难过。可是难过过难过,何若薇的的确确还没有准备去考虑生内,谁也没出声,气氛有些尴尬又无奈。何若薇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转头看向窗外看着地上那些斑驳的明明暗暗光影。 终于,楚子隐出声了,他低声道:“娘子,没事,我等。我会一直等。” 会等吗?会一直等下去吗? 转头看着楚子隐,他的眼睛明亮而温柔,干净的眼睛像极了何若薇记忆力儿时那条清澈的小溪。久久,何若薇轻轻笑了起来。 “谢谢!” 有些东西不必要说的太明。他懂,她懂,就足够了。 第一百零九章 老太太回府——艾德琳 楚老太太到了晚饭时才回到楚府。 车帘打起,当楚老太太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时,何若薇听到身后轻微的呼吸声,转回头看去,姚沛珍紧紧扯住一旁楚子清的手袖,眼睛里全是慌张。 何若薇倒是理解姚沛珍此时的心情,毕竟从形式上面,在没有敬过婆婆茶之前,她还算不上楚家的人,再加上未婚先孕,难免会让楚老太太心生不满。 “母亲大人!”楚子隐忙上前扶住楚老太太。 老太太脸上带着笑,打量着楚子隐,道:“身上的伤好些没?看来若薇把你照顾得很好。” 听到老太太点了名,何若薇忙上前:“母亲大人一路辛苦了,已经让人在淡月居里准备好热水,母亲大人快请进屋休息。” 楚夫人伸出手牵住何若薇,道:“还是儿媳妇贴心。若薇,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说完,很是欣慰的轻轻拍了拍何若薇的手。 “见过母亲大人!”楚子清上前一步,长身一揖。 楚夫人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立在楚子清身边的姚沛珍。没动身子,楚夫人道:“子清你也回来了,你这段时间在外面到处跑,还真瘦了。这位是?” 楚子清忙拉着姚沛珍上前,道:“这位是我新纳的妾室。姓姚,名沛珍。” “见……见过母亲大人,安好。”姚沛珍结结巴巴的道。 楚夫人没答话,只是拿眼看着姚沛珍,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奇怪。 楚子清抬头看不出楚夫人脸上的喜怒,便使了一个眼色递给楚夫人身旁的楚子隐。 楚子隐会意,轻声道:“母亲大人,姚姨娘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这天色已晚,要不咱们进屋再说。” 何若薇也在一旁道:“这么晚了,母亲大人恐怕也饿了,我们进去吧。”说完,和楚子隐一人一边扶着楚老太太就往屋里走。 走了几步,楚老太太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道:“清荷,你也一并来。” 何若薇转头看着,好久不见的林清荷站在马车旁,一声不响。下意识的,何若薇向楚子隐看了一眼,他也正好看着林清荷,不过很快,可能只是一眼,楚子隐便把头转了过去。 林清荷轻轻“喏”了一声,跟在众人身后。 进到主屋,待老太太坐下,楚子隐一干人等才依次坐在她下。 林清荷上前见礼:“见过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 楚子清自然也认识林清荷,只是上次楚老太太收林清荷为义女,他并不在家。这时,楚子清笑道:“妹妹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快请起吧。” 林清荷福身一揖,便走到楚老太太身后站定。 何若薇忙唤人送上热毛巾,楚老太太静了手,喝茶漱口后,才看着楚子清问道:“我在京里清修时,听你大哥递信说你新纳了二位妾室,还有一位呢?” 楚子清忙道:“回母亲大人的话,傅姨娘最近身体不好,现暂住别院。等她身体好些,儿子再带她给母亲大人请按。” “身体不好?是怎么回事?”楚老夫人声音有些冷,“不能来见我,不会是什么要命的病吧?” 楚子清没说话,抬眼迅看了看何若薇和楚子隐。何若薇此时心里也犯嘀咕,婆婆这话有些意思。难不成她知道什么吗? 久久不见楚子清回话,楚老太太道:“怎么,还真是大病吗?” “倒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傅姨娘身子有些虚,所以迟迟不见大好。这段时间一直喝着吴大夫开的药。吴大夫前两天还去看过,说没大碍。”楚子清忙道。 “是吗》吴大夫去看了,我也放心些。”楚老太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似乎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趁这个时候,何若薇得空冲坐在楚子清身边的姚沛珍眨眨眼,然后又把眼神投向了老太太所在的方向。 也不知道是姚沛珍太紧张还是没看到何若薇的暗示,只是脸色苍白的坐在那,大气也不敢出。何若薇见姚沛珍不配合,只好又看向楚子清。 楚子清自然明白何若薇的暗示,轻轻一笑,道:“沛珍,还不快敬茶。” 随身侍候的丫鬟紫娟忙上前端过一杯热茶。姚沛珍接过,怯怯的走到楚老太太面前,跪下道:“沛珍给母亲大人敬茶。” 楚夫人似乎有些不高兴,久久没接过茶杯。何若薇坐在一旁,没敢出声,与楚子隐和楚子清相互对视一眼,三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才好。而楚子清脸色也不好看,眼睛紧紧盯着楚老太太。 突然,站在楚夫人身后的林清荷说了一句话:“老太太,姚姨娘好福气,为您怀了金孙呢!” 听了这话,楚夫人才慢慢伸出手接过了姚沛珍手上端着的茶,抿了一口,道:“姚姨娘起来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得了老太太的承认,姚沛珍脸上一直紧绷的神情才放松下来。楚子清脸上也才重新扬起笑,上前从地上扶起姚沛珍,一并站在楚老太太面前,他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楚夫人抬头看着楚子清,脸上也没之前的那般严肃,看了一会才柔声道:“子清,你也长大了。既然现在有了妻儿,以后不可再恣意妄为,要与两位姨娘相亲相爱。” 楚子清忙应了下来。 楚子隐呵呵一笑,道:“母亲大人,我们开饭吧。” 出来太太转回头,慈爱的看着楚子隐,道:“我都忘了你身子还没大好,的确不能饿着。若薇,开饭吧。”见楚子隐说话管用,何若薇冲楚子隐一笑,转回身吩咐武管家开饭。 楚夫人也许是路上走的时候长了,身子有些吃不消。只喝了一碗汤,便让何若薇扶着她回房。 并林清荷一道,何若薇扶着楚夫人回了淡心居,又侍候着楚夫人睡下。何若薇本欲和林清荷说说话,可是林清荷从老夫人屋里退出来后,便道:“大少奶奶也辛苦一天,清荷不敢再打扰,我就回屋了。”不给何若薇说话的机会,转身回房大门一闭,把何若薇拦在屋外。 何若薇愣了半晌,不由好笑,林清荷难道还怕她吃了她吗? 幽幽一叹,何若薇慢慢出了淡月居。才拐过角门,便见一人立在那,何若薇微微一惊,仔细看去,依稀是楚子清的身影。 试探的唤了一声,见那人转回身,果然是楚子清。何若薇轻轻扬眉,他在这干嘛? 不等何若薇问,朱自清看着何若薇轻声道:“大嫂,你怎么不戴我送你的耳饰?” 何若薇没出声。 第一百一十章 不平静的夜 黑夜仿佛涌动的河水,慢慢从不知名的角落经过大地,**吹散了白日的闷热,当月亮悄悄爬上树梢枝头时,下人们在院子里点起了灯火。 不知过了多久,何若薇才道:“我不喜欢耳饰,二弟难道没现我没耳洞吗?”说完,何若薇轻轻楚子清点了一下头,便转身离去。 隐隐的,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似乎可以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吸声。 回到映天院,楚子隐正在看书。何若薇慢慢走了过去,有些好奇:“看什么书呢?”最近楚子隐每天回家总是捧着一本书在研究。难不成他还想着考状元? 竹子因扬扬手中的:“我在看《天工开物》。” 《天工开物》?我还以为你在看《神农》呢。怎么,想着自己明些什么吗?“何若薇随意问了一句。”恩,有这个打算。我想在东南坡那边造一架风力水车。也不知道可不可行。:楚子隐认真地说道。 何若薇一怔,不由向楚子隐看去,有些惊讶:“造风力水车。这可是个大工程。”何若薇走近书桌,见书桌上乱七八糟的堆着很多东西,一张纸上粗略着画着一架水车的效果图。 “我知道这是个大工程,我也只是想想。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架设水车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只是有些细节上的问题我还没搞明白,我想着,改天去城里请个行家好手仔细请教请教。娘子,你看怎么样?” “从精神上我支持你。”何若薇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收稿,边看边道,“虽然我不太懂,不过看来你最近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这张效果图花的有些粗糙,不过最少看上去很实用。等你身子大好,我陪你一同进城吧。” 楚子隐呵呵笑了起来,道:“还是娘子心疼我。哦,对了,母亲大人没说你什么吧?” 何若薇抬头看着楚子隐道:“什么也没有说,婆婆回了淡月居就睡了。我本来想和你干妹妹说几句,可是人家不理我,我就回来了。” 竹子因“哦”了一声,隔了一会,问何若薇:“泥沼林清荷要问什么?” 何若薇看着楚子隐,眼神有些古怪,可是没说话。 楚子隐眨眨眼,道:“你别这样看我,我只是好奇。难道你以为我有什么想法吗?” “你就没有什么想法么?”何若薇反问道。 楚子隐忙摇摇头,道:“娘子,我誓,我对她真没别的想法。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想问她母亲大人在京里好不好。” 扬着眉,何若薇道:“呦,楚子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的?现在还会未卜先知了。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楚子隐又傻呵呵笑了起来,道:“我可没有你聪明。只是和娘子处的时间长了,自然也知道你的想法。不过今天看母亲气色比前段时间要好,看来清荷照顾得不错。” 何若薇点点头:“还真是。我看婆婆现在都离不开林清荷了。刚刚姚姨娘敬婆婆茶的时候,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林清荷后面说了一句,婆婆恐怕还真不接姚姨娘的茶。” 楚子隐将手上的:“恩呀,我猜母亲心里还是有几分介意。” “很明显不是吗?”何若薇轻轻一叹,“论家世,别说姚姨娘,就是傅姨娘,都是贫穷出身,婆婆肯定有想法。不过这两位姨娘都不是好侍候的主。以后咱家可有着看了。” “这话怎么说?”竹子因很好奇。 不想,何若薇却摇摇头,道:“现在不好说,反正以后走着看吧。” 楚子隐似乎听出了什么,想了想,道:“听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是不放心。那是不是应该给二弟订一门亲?” “讨个正妻回来吗?”何若薇冷哼一声,“你们男人啊,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永远希望能三妻四妾享齐人之福。” 楚子隐听出这若薇话里有些不满,忙道:“娘子,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可没想过三妻四妾。” 可是何若薇一点面子也不给楚子隐,她道:“你不是不想,是因为我不给你那机会。” 楚子隐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拉、住何若薇的手道:“娘子,我今生只会喜欢你一个。” 何若薇没出声,只是看着楚子隐,脸上的神情倒是慢慢柔和起来。好半天才将手轻轻抽回来,道:“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楚子隐恩了一声,似乎有些话想说。何若薇又怕他像昨日那样要她留下,忙唤来怜月问柳打来热水,侍候楚子隐洗漱睡觉。许是累了,楚子隐才躺在床上不大一会功夫,便熟睡过去,出绵长的呼吸声。 何若薇忙招呼两个小丫头轻手轻脚退出来,。打法问柳先下去休息,何若薇带着怜月转回西厢房。 坐在妆台前,何若薇低声说到:“映华院那边没什么事吧?” “大事倒没有,只是晚饭过后没多大一会功夫,听人说姚姨娘和二少爷起了争执,可是没听清是为什么,好像只是吵了两句,便没声音了。” “吵架了?为什么?”何若薇顿时有些惊讶。 “吵了几句,可是没听清是为什么事。”怜月一顿,才道:“就我看来,八成是为了傅姨娘的事吧。” “为什么是傅姨娘的事?”何若薇想了想,摇头道:“我看不像。姚姨娘现在有了身孕,如果再生下个儿子,她在家里的地位是保住了。至于傅姨娘,才是要自求多福。今天你也看到了,婆婆对姚姨娘都不是很喜欢,要是知道傅姨娘的身世和病情,指不定会立马赶出去。” 怜月瞪大眼睛,好半天才道:“小姐,你可别吓我。老太太不会这么狠心吧。” 何若薇一叹:“我原本也不是这般人物可是婆婆现在态度有些奇怪。什么事都有可能生呀。” 怜月张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武管家的声音:“大少奶奶,睡下了吗?” 何若薇一愣,忙道:“还没睡呢,武管家进来吧。” 怜月打开门,武管家大步走进来,有些着急的道:“大少奶奶,刚刚二少爷吩咐,让门房的小子们套上马车,他要去别院把傅姨娘接回来了。” 何若薇猛地站了起来。 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要走 这简直是胡闹。 何若薇起初是生气,可是随即一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复坐下,良久道:“二少爷既然要去别院,你们就下去准备吧。” 武管家脸色一变,一副不可置信,恐没听清楚一般,不确定的问:“大少奶奶,你……你的意思是由着二少爷?” “婆婆今天还说,二弟已经是大人了,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要去别院把傅姨娘接回来,那是他家的事,外人原是管不了的。”何若薇淡淡的开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可是……可是……”武管家支吾了半天,没敢再说话,这眼神从何若薇脸上转向怜月,又转了回来。最后,武管家试探道,“大少奶奶,傅姨娘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到时候老太太责怪下来,恐怕不单单是二少爷的问题。” 这话里有话啊,可若薇看着武管家,道:“武管家有话直说。” 武管家酝酿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从今天的情形看来,老太太恐怕不太喜欢二少爷房里的二位姨娘。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姚姨娘肚子里没怀着孩子,恐怕今天老太太是不会接了姚姨娘的婆婆茶。那傅姨娘情况比姚姨娘更为不利,就小人看来,傅姨娘要顺利敬上一杯婆婆茶恐怕不易。本来这些事都是二少爷房里的事,别说大少奶奶,就是我们这些下人也不该多嘴。可是的大少奶奶,你嫁到楚家也有一段时间了,老太太的性子你也应该了解。别看她平日里什么事都不管,可是这家里大大小小的时老太太心里比谁都明亮。我看傅姨娘的事,老太太也是明白的。只是她不说,一是为了二少爷,二来也是怕你为难。可是今天晚上如若二少爷直接把傅姨娘给接了回来。老太太肯定会火,到时候有什么结果谁都不知道。” 不得不承认武管家这一番话说道何若薇心里,而且有些想法和何若薇原本担心的也不谋而合。何若薇没吭气,武管家和怜月都不敢出声,侯在一旁。 久久,何若薇才道:“武管家继续说。” 武管家暗地里长苏一口气,心底有了几分把握,忙道:“打从大少奶奶你嫁进楚家,我就知道你心好。从傅姨娘的事就可以看出来。多的也不说,要是别人家知道傅姨娘身上有那个病,早就赶了出去。可是少奶奶你不仅留下傅姨娘还请大夫为她诊治,可见你心底是同情傅姨娘的。说白了,大少奶奶这是为了二少爷好,是希望这个家和和满满。要是二少爷就这样不顾后果的把傅姨娘接了回来,就我了解的老太太,定会直接把傅姨娘赶出去。要是这样,大少奶奶你的一番心血算是白费了。” “所以呢……”何若薇自然听明白了武管家这话里的意思,她道“所以按武管家的意思,这是我还不能不管了?” 武管家道:“管不管这事,不是小人我能说的。只是我觉得,大少奶奶这份好心不能就这样浪费了。主子家里和满幸福,我们这些坐下人的也跟着开心呀。” 何若薇没说话,似乎还没下定决心。武管家刚刚那番话里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没说明。可是何若薇自然听懂了,那就是老太太对何若薇的态度。这是要处理好了,楚老太太自然也就不会说什么,要是处理不好,楚老太太自然对何若薇多有微词。打从上次楚子隐意外在万安寺受伤后,何若薇就现婆婆对她的态度有些微妙。何若薇虽不畏惧楚老太太给她穿小鞋,可是何若薇这人其实最怕的就是烦心。这婆媳关系处理不好,以后的生活自然也会比现在辛苦。 何若薇心里暗叹一声,一转头通过窗户边看到楚子隐的房间。他曾答应过那个男人,要努力。那么,她怎么都不能置身世外。 有些东西不是被人逼的不得不为之,是必须要去做的。 面对问题,才能继续走下去。 何若薇抿抿嘴,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武管家说的对,既然当初傅姨娘是我留下来的,那么我也不能不管。二少爷现在人在哪?” 武管家面露喜色,忙道:“我来之前,见二少爷从从后院出了门。” 何若薇点点头,想了想,又吩咐道:“你们都不用跟着我。武管家自去门房那吩咐小子们不必再准备马车,怜月你去趟映华院。” 武管家和怜月皆“喏”了一声,各自退下忙去了。 拎着灯笼,何若薇一个人从后院出了府。 后门门头两边各挂着一盏去死风灯,灯光不是很明亮。可是就在这有些昏暗的灯火下,何若薇还是清楚的看到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的楚子清。 一身素色长袍将他的身影溶在了这初秋的月色当中,有风吹过,可见微微扬起的袍角。隐隐可听到几声蛙鸣和远处农家房舍里传出来的狗吠声。 何若薇就站在门口,楚子清回身便看到。他没说话,也许在等何若薇先开口。 他也有一双和楚子隐一般明亮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何若薇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然后她道:“二弟绕这么大个圈子,把我叫到后门,想说什么?” 楚子清一笑,低声说:“大嫂,你终于肯见我了。” 何若薇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以楚子清的个性,又怎么会大半夜的去别院。闹这么大动静,不过是楚子清利用毫不知情的武管家做了一次说客。 看着楚子清,何若薇有些不耐:“楚子清,你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别院。可是,这大半夜的,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原来还是没瞒过大嫂。”楚子清走了过来,立在何若薇身前,却不说话。 何若薇不得不微微仰头看着楚子清,她不喜欢这感觉,感觉自己很被动,而一旦想到面前这个男人有多么让人心烦,何若薇怎么可能有好心情。 冷哼一声,何若薇没感情的道:“既然二弟没话可说,那么你一个人在这吹冷风吧,失陪。” 可是才一转身,一只手从后紧紧握住了何若薇的手。 冰冷的触感让何若薇不由一怔,下意识回头,何若薇生气的低喝道:“楚子清,你想干什么?” “大嫂,不要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对话 何若薇将手一甩,退后几步,双手环胸,还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姿势。警惕的看着楚子清,何若薇紧紧抿着嘴。 楚子清立在原地,好一会才低声道:“吓到你了吧!大嫂,你别走。” “楚子清,你想干嘛?”何若薇看着眼前的楚子清,全然是陌生,心里有一丝害怕。 好一会后,楚子清才道:“大嫂,万安寺的事,我还欠你一个交代。” 何若薇没答话,虽然她一直明白万安寺的事情定和楚子清有关,可是具体是因为什么,何若薇还是不了解。加之何家大少的态度,这其中的内幕足以引起任何一个人的好奇,更不用说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何若薇。 “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何若薇轻声问道。 “嗯。”楚子清抬头看着何若薇道:“当日差点害大嫂受伤,是我的不是,今天在这里向大嫂陪个不是。”说完话,拱手对着何若薇揖身。 何若薇默默受了这个礼,待楚子清直起身,何若薇对他道:“你其实应该向你大哥赔不是,你大哥差一点就没命,就算身上伤口好了,还是会落下病根。” 楚子清眼神一黯,好一会才道:“我知道我欠了大哥很多,以后有机会再报答大哥吧。大嫂,那日你没在万安寺揭穿我,我还要多谢你,谢你护我周全。” 何若薇冷哼一声道:“你可不要多心。当日我不说,一是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引来杀手,二来是因为你大哥,你大哥当时受了重伤,我可没心情去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护你周全?楚子清,你觉得我有那么好吗?” “我知道大嫂你不喜欢我,可是这不重要。大嫂如果没有心,以你的个性,就算当时不说,那大嫂再次进京,为什么不说?那个时候,我可听说有人在暗地里调查我。大嫂也有一个好哥哥呀。” 见楚子清知道暗地里拜托何启望调查他,何若薇也没否认,直视着楚子清道:“难道我不应该吗?既然大家今天要把话说开了,那我也把话挑明了。楚子清,小妹入宫前,你说你受了伤?你腿上的伤真的是从马上摔伤的吗?难道不是刀伤吗?还有你让你大哥借的三千两两银子,你用在哪了?你口口声声说那银子是借给了小妹进宫,可是小妹从楚家走到宫里,用的全是我的钱,你又出过什么力?万安寺的事,难道就和萧家没有关系?如若不是因为萧家,你又何必处京下南方?你这突然回家,我看也不是因为姚姨娘怀了你的孩子,而是你听到萧家败了,以为没事了,你才回来的。楚子清,这些事从头到尾,你敢说不关你的事吗?” 楚子清脸上不见什么波动,听了何若薇的话,他平静的道:“看来大嫂心里比谁都明白。不错,我当日腿上的伤的的确确是刀伤,那是因为我去找安大人的路上中两位萧国舅的埋伏受了伤,为了不让大哥和小妹担心,只好谎称是从马上摔了下来。后来那马大夫也是我让乐平找来哄骗你们的,只是没想到还是被大嫂你给看穿了。刀伤一说,怕也是吴大夫对大嫂说的吧。? 楚子清,别用你大哥和楚绮云做借口。”何若薇冷冷的道,“你说你中了萧家的埋伏才受了伤,好,这事算你说明白了。那为什么又要骗你大哥的三千两?你也应该明白那三千两是你大哥用自家的土地向地下钱庄借的。你把那三千两用在了什么地方?总不会是因为这事,萧家才向你下毒手吧?” 楚子清久久没说话,何若薇见此情景,越肯定是楚子清心里有鬼,顿了顿,她道:“没话说了?不过我想,三千两还不至于让萧国舅派杀手来杀人,一来还是三个人。楚子清,你到底和萧家有什么关系?” 半晌,楚子清才道:“大嫂,有些事,你不必了解的太多。” “是吗?”何若薇咂咂嘴,摇着头道:“楚子清你好没诚意,大半夜把我叫来这后门,说是要给我个解释。可是从刚才到现在,你又解释了什么?” “那大嫂你想听什么?” “真话!” 何若薇看着楚子清道:“我想听真话。我和你大哥不一样。你大哥人比较笨,从来就不会想过他的二弟会害人。可是我不一样,楚子清,我已经看清你这个人了,今天和你说这些话,只是想告诉你,你别想在我眼皮底下伤害任何人,包括你大哥、你母亲、还有在宫里的楚绮云,我都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一丝一毫。” “我不会伤害他们的。”楚子清语气比之前有些急促,“我从来没想过杀害我的家人。” “是吗?你说你不会伤害他们?楚子清,你要是真有心,真的担心你的家人,又何必惹了萧家那个大麻烦?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定是参与了萧家的叛乱,不然以萧淑妃的势力,萧国舅的能力又何必和你一个书生过不去?” 何若薇的话如当头一棒,楚子清脸上神情有些惊慌,怔怔看着何若薇,好一会后才道:“大嫂,你……”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这事的?其实我原来并不知道,我大哥也没和我说。可是萧家那样的人家突然败了,总不外乎几个原因。我刚刚那话不过是在试探你,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以萧家那样的人家干嘛会对你下如此毒手。而你的表情却告诉我,我刚刚的猜测是对的。楚子清,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是笨蛋。” 楚子清没说话,他的脸隐在月色中,看不真切,可从他急促的呼吸声中,何若薇知道楚子清此时心情一定很乱。 半晌,楚子清才道:“大嫂,你就如此讨厌我?” 何若薇久久看着楚子清,冷冷道:“楚子清,你送我耳饰是为了什么?你就真的那么喜欢我?不,你只是希望扰乱我的心,然后没空理会你。你这样的人又会喜欢谁呢?”说完这话,何若薇不再看楚子清一眼,转身用力推开了后门。 风从洞开的房门口吹过,带着夜的潮重。月光如水,何若薇只是微微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房门后的人,那人瞪大的眼睛里全是惊恐。 何若薇不由沉下脸:“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意外 月光将投影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何若薇话才一出口,身后便响起楚子清及其不满和烦躁的声音:“珍儿,你在这干嘛?” 站在何若薇面前的人正是姚沛珍。而她张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在何若薇和楚子清之间来回打转。 姚沛珍什么时候来的?听见了多少?又知道多少? 何若薇久久看着姚沛珍,看了一会却突然径直向前走去。在经过姚沛珍身边时,何若薇坦然看了她一眼。嘴角边是淡淡的笑,相信有人比她更想知道姚沛珍什么时候来的。可是心底还有些微的同情,姚沛珍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在这。 一切太突然了。 回到映天院,怜月还守在房里。何若薇将罩在外面的披风解下递给怜月,随意的问:“去映华院了吗?” “去了,紫娟说姚姨娘早早就睡了,我不便打扰,问完话就回了屋。”怜月绞了热毛巾给何若薇净手。 何若薇缓缓伸手接过毛巾,似乎有心事。怜月见了,好奇的道:“小姐,怎么了?你在后门没看到二少爷?” 何若薇摇摇头:“见了,随便说了几句。” “那二爷还要去别院吗?” “他还没有完全糊涂,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去别院。老太太才刚刚回来,要见傅姨娘也不急于这个时候。” 怜月点头:“我想也是,二少爷看样子比较疼爱傅姨娘,要是这个时候去了,老太太会不高兴。” 何若薇将毛巾递回给怜月,将头上盘起的头解开,道:“你到看得明白,这几天,映华院那边你多注意一下。特别是二少爷,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向我回话。” 怜月“喏”了一声,想了想,小声的道:“小姐,你别怪我说话唐突,我现你是不是很喜欢二少爷。” 何若薇没答话,好一会后才道:“有些东西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下去休息吧!”怜月知道何若薇有些不高兴,暗地里吐了吐舌头,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此时,已是夜深露重,夜风有了几分凉意,想起刚刚在后门所说的话,何若薇道觉得痛快极了。这些东西一直压在她心头,仿佛是一个个隐性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便会被点燃。 而现在,这些压力全部都转移在楚子清身上,能让楚子清不痛快,何若薇自然有些小得意。在这楚家,能让何若薇随时感觉到不安的,也只有楚子清。 第二天早上,何若薇去淡月居给老太太请安时,遇到了姚沛珍。他脸色不太好,见了何若薇,眼底有几分不自在。 “大少奶奶安好!”请安问好后,姚沛珍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何若薇。 何若薇看了,心里也明白姚沛珍现在恐怕把她当洪水猛兽,淡淡应了一声,何若薇便打紫娟扶着姚沛珍回院子。一抬头,边看到林清荷站在老太太房门口。 “给大少奶奶请安。”林清荷福身一揖。 何若薇一笑:“妹妹客气了,母亲大人用过饭了吗?” 林清荷道:“老太太刚刚见了姚姨娘,此时去念清心经了。大少奶奶进屋吧。”说完,侧开了身打起门帘。 何若薇却没动,皱了皱眉,想了想才道:“母亲大人既然在念经,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了。麻烦妹妹多照顾。”说完这些,也不等林清荷说话,何若薇便转身离开。 淡月居外,何若薇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怜月跟上前,问道:“小姐,怎么了?” 何若薇显然有些心事,就刚刚那一会儿功夫,何若薇看到林清荷手里拿着一个六角牡丹妆盒子,那东西何若薇曾在姚沛珍那见过,为了这个妆盒子,当日姚沛珍还责骂了丫鬟问春。 而现在妆盒子出现在淡月居,出现在林清荷的手上,其意思不明而喻,姚沛珍也意识到了林清荷在老太太面前的重要性。 林清荷会不会成为何若薇的威胁呢? 好半天,何若薇才扬眉一笑,未来无法预知,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回到映天院,楚子隐才刚刚睡醒,见何若薇有些高兴,吵着要让何若薇帮他着衣,怜月和问柳抿着嘴在一旁偷偷乐,还不等何若薇说话,两个小丫头就跑出了房。把空间留给了黑若薇和楚子隐。 何若薇瞪了楚子隐一眼,慢慢走过去,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新袍子,为楚子隐更衣。楚子隐伸长了手,一脸笑意,道:“娘子,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嗯,什么梦?” “呵呵!”楚子隐傻笑了几声,才道,“我梦见……在很久很久以后,我们有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你还养了两只猫。我们一家人呀就住在一个到处是鲜花的地方,有山有水,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何若薇正为楚子隐系着腰带,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半晌才抬头,可是不想楚子隐也正好低头,两张嘴就那样意外的碰在一起。 何若薇一愣,一片红云快飞上脸庞,正想向后一退,不想楚子隐一把紧紧抱住她,重重的吻上了何若薇。 “轰”一声,脑子里像断了一根弦,只觉得有万千根烟花在脑海里一一闪现,脑海里一片空白。可是一种淡淡的甜蜜悄悄从心底升腾而起。何若薇有些僵硬的身子慢慢放软,手指扯着楚子隐的衣袖。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楚子隐才放开何若薇。他低低的唤道:“娘子。” “……” “娘子。” “干嘛?” “娘子。” “恩。” “我喜欢你。” 何若薇忍不住笑出声,红着脸抬头看着楚子隐,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浓情蜜意。 “傻瓜。”低喃了一句,何若薇推开楚子隐抛出房门。回到西厢房,不用看镜子,何若薇也知道此时她一张脸烫得可以煮虾,抬手覆上心口,手掌下是纷乱的心情。 唉,怎么就让那个笨男人占了便宜两了呢?要是以前,指不定早一个耳光甩过去了。何苦*坐在梳妆台前一会笑一会皱眉。连怜月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也不曾注意。 “小姐!你干嘛呢?”怜月突然在何若薇背后大叫了一声。 被惊吓到的何若薇只觉心里漏了一拍,拍着胸口转回头看到怜月一脸暧昧的站在身后,何若薇期限不好意思,以为自己的心思被怜月撞破,可随即而来的是生气,拧着怜月的小脸,何若薇道:“叫这么大声不知道会吓死人吗?” 怜月虽然脸上有些痛,不过还是笑道:“谁让小姐想着姑爷,半天不回神。” “我……我哪有想楚子隐。”何若薇脸又开始红了。 “还说没有?”怜月从何若薇手里救出自己的脸,指着何若薇大笑,“小姐,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好明显。” 何若薇本想板起脸吓唬怜月,可是到了最后还是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想了想,何若薇转身从妆台里翻出一个花团锦盒,道:“把这个东西送到映华院。给二少爷。” “这是?” 敛了脸上的笑,何若薇半天才道:“二少爷会明白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喜欢你 耳饰送还给楚子清后,家里着实平静了几天。一向爱在**面前嚣张的姚沛珍也不知怎么了,天天窝在映华院里,就算楚子清连着两天去了别院,她也没多说什么。 这情况,何若薇很是乐见。虽然明白大部分是因为楚老太太的缘故,可是何若薇隐隐还是觉得姚沛珍这般举动,定是楚子清在后面说了什么。每每在家里遇到何若薇,姚沛珍也是小心说话,从不敢正眼看何若薇。 而有一两次,何若薇无意的撞见姚沛珍探寻的目光,不等她看清,姚沛珍又匆匆将目光转向别处。 也许就是这些无意或有意的目光,让何若薇不得不对姚沛珍记上心。可是,何若薇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和姚沛珍说上两句话。 日子在这种诡异的平静中过的飞快。 九月,入秋后的某一天,一名大内太监带着几个侍卫驾着一架青紫罩纱的马车匆匆来到楚府,并带来了大量的宫内赏赐。楚绮云已从才人升到昭仪,连带着楚家也得到皇上的赏赐。金银玉器、绫罗绸缎这些自不用说,其中最珍奇的恐怕是两匹西域进贡的蚕锦雪缎,听闻是用天山最好的雪蚕丝并藏羚羊颈下的绒毛编织而成,不仅稀少而且珍贵。一匹赐给了何若薇,另一匹赐给了林清荷。 待送走宫里的太监,何若薇自然看到姚沛珍一脸羡慕的神色,而林清荷也如何若薇想象中的一脸淡定。面对林清荷淡然的神色,何若薇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子,这般宠辱不惊,如若不是心态太好,就是太过于会掩饰。当然,何若薇更希望是前者,如果林清荷是属于后者,那么何若薇可能会推翻她之前对林清荷所做的评判,这也就意味何若薇当初同意楚子隐把这个干妹妹认下,无意是在引狼入室。 林清荷在楚家的地位因为一匹雪缎得到了巩固。下人们看待她的眼神也变了。而面对这种情况,何若薇只是微微一笑,心里异常的平静。而相比何若薇的平静,楚子隐就显得有些意外。何若薇的蚕锦雪缎是皇上赏赐的,而林清荷的却是楚绮云赏的,这其中的差异旁人也许不明白,可是越来越沉稳的楚子隐却多多少少明白。 映天院里,楚子隐几次看向何若薇,似乎有话要说。而何若薇只是平静的喝着茶,一幅安之若素的神态。 久久,楚子隐才道:“娘子,小妹这般做事,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何若薇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楚子隐道:“怎么,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吗?” 楚子隐摇头,道:“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看着楚子隐着急,何若薇似乎很高兴。 “小妹虽说升至昭仪,可是行事还是这般冲动,看来她对你……” 何若薇自然明白这没说完的后半句是什么意思,微微一笑,她道:“我倒觉得这样也好。爱恨分明,这本身就是小妹的个性,她虽然在家里娇蛮,可现在看来,她在宫里的生活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她把皇上赐给她的蚕丝雪缎又赐给林清荷,肯定有她的用意。当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怕我怀疑林清荷嘛,我还没那么小心眼,和你干妹妹生这个气。再说……”何若薇拖长了声音,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子隐道,“再说了,只要你没那个心,林清荷能有什么机会呢?” 楚子隐显然听懂了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哀怨的道:“娘子,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谁让你以前素行不良?不要忘了,当初林清荷可是差点为你自杀啊。” “那都是些陈年往事,娘子,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再说……再说我真的没对她做过什么逾矩之事。”楚子隐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何若薇。 何若薇忍不住一乐,道:“我又没恼你,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才是何必这般生气?”侧着头打量了楚子隐一会,何若薇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这就是所谓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说完,抿着嘴呵呵笑起来。 楚子隐知道说不过何若薇,边摇头边叹气的看着何若薇,眼底全是满满的宠爱,突然一伸手将何若薇大力抱在怀里,陈何若薇没反应过来之前,重重的吻了她一下,吓唬道:“娘子,你再这般调皮,那为夫只好不让你多话了。”说完,低下头,轻轻吻住了何若薇。 何若薇起先一僵,慢慢才放松了身子,不过没多大一会功夫,何若薇还是推开了楚子隐。这般的亲密对何若薇而言还是有些不适应。窝在楚子隐怀里,何若薇好一会才低声道:“楚子隐,下次不准你再用这招吓唬我。” 楚子隐却一脸满足的笑道:“恩,我看呀,就是这招才管用。省的你天天欺负我。” 这也叫欺负?何若薇忍不住偷笑,这个傻瓜男人。 两人自打成亲后,经历过很多不开心的事,恐怕也只有现在微微有点夫妻的感觉。何若薇每到这种亲密的时候,总会有些害怕又期希的感觉。说不清是为什么,一方面想拒绝,一方面又受到了诱惑。何若薇知道自己又开始鸵鸟心态了,抬头看着楚子隐,一种甜蜜的温暖正慢慢包围着她,向前一步,也许就会是天堂。 忍不住,何若薇轻轻伸出手,手指尖是清晰而真实的触感,何若薇甚至可以感觉到楚子隐脸上新冒出的胡茬子,抬眼,是楚子隐那明亮的双眼,如星辰般明亮,又如黑曜石般幽深,那里面可以看到她的倒影,清晰的、鲜活的倒影。 那是她,只是她,唯有她。 扬着从心底最深处出的笑,何若薇轻轻的道。 “楚子隐。” “恩?” “楚子隐,我喜欢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们一道去 何若薇一直觉得天天把爱呀喜欢呀挂在嘴上是件忒无趣的事。前世虽说也谈过恋爱,可是对方是个工作狂,别说“我爱你”就是“我喜欢你”这样的语句,说的也极少极少,恐怕一个巴掌就能数得出来。何若薇在明白自己对楚子隐的心意后,起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正如前面所言,她自认为她的喜欢远远不及楚子隐。她不知道她以后能和这个男人走到多远,能相伴多久,可是能被人爱着和去爱着某一个人,对于何若薇,是一种幸福,是一种归属感。 因此,当楚子隐缠着何若薇,让她时不时说一句“我喜欢你”起先何若薇还满足他这要求。可是到后面楚子隐展到不分时间地点后,何若薇严词拒绝了楚子隐这个所谓的“小小要求”。楚子隐感觉很受伤,可是何若薇却语重心长的对他道:“楚子隐,你是个大人,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你再这般,我收回以前我说的话。”这下,楚子隐终于明白何若薇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后面的展却让何若薇哭笑不得,楚子隐虽不要求何若薇说她喜欢他,自己却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只要有何若薇在的地方,他都会申清的看着她道—娘子,我喜欢你。 于是,每当两人同时出现的时候,总能看着下人们抿着嘴站在一旁偷乐—咱们家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感情可真好呀,也许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见到大少爷的孩子了。 得,何若薇终于明白什么叫“人言可畏”,虽说大家都是一片善意,可是放在何若薇这里,也只剩下哭的份了。 怜月同情的道:“大少爷恐怕是着了魔。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小姐你以前对大少爷不好,不然大少爷也不会因为你微微对他才好了这么一点,就如此欣喜若狂。” 何若薇不想做任何解释。这些事是怎么说都说不清楚。 好在,当楚子隐把傅春梅接回主屋后,这种让何若薇尴尬的情形终于好转。 傅春梅的情况比姚沛珍好一些,当傅春梅敬茶时,楚老太太倒也爽快的就接过,还赏了她一个玉镯。傅春梅自然高兴,而姚沛珍却只能坐在一旁眼红。后来,何若薇从怜月那得知,事后,姚沛珍就这事向林清荷抱怨过,林清荷好言劝她,说等她生下孩子后,老太太赏过她的只多不少,这才让姚沛珍不再这事上继续纠缠下去。 姚沛珍对林清荷的亲近,在怜月看来是不明白,甚至怜月还认为姚沛珍没眼力界,分不清这家里谁大谁小,谁才是当家主母。何若薇倒是不以为意,以林清荷的见地,又怎么看不清姚沛珍的为人。 九月下旬,吴大夫以正妻之礼将问冬迎娶过门,这这事老太太十分高兴,虽然当初才知问冬未婚先孕时有些生气,甚至还不待见吴大夫。 可是后来见吴大夫的聘礼是一车流水般的送到楚府,又找来当地里正爷来说亲,老太太才认同了这门亲事,自己掏腰包为问冬置办了一礼厚厚的嫁妆,并着吴大夫先前送来的聘礼,风风光光将问冬嫁了出去。 何若薇见了,不禁想起当日她嫁到楚家时的情况,这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像是过了好多年一般,更不用提及她的嫁妆绝大部分都用在了楚绮云身上,好在楚绮云也算争气,现在在宫里已成昭仪,以后的荣华富贵自不必多说,也许有一天还能登上贵妃之位。何若薇这份投资也可以说是物有所值。当然,何若薇也曾私下里暗暗想过,当时自己要是不掏出那三千两银子,拍拍屁股走人,与楚家划清界限,如今她和楚子隐又会是什么光景。 不过,人生大抵就是如此,因为未来无法预知,不如珍惜现在。 活在当下。正是何若薇此时的心景。 吴大夫娶了问冬后,过了几天甜蜜新婚期,又提着药箱子来了楚府。傅春梅身上的病虽已大好,可是并没有根治。再加上姚沛珍也处于初孕期,吴大夫还是建议傅春梅暂时住到别院,等明年姚沛珍生了麟儿后再搬回主屋。 全家人都知道两房相比,楚子清更疼爱傅春梅一些,听得要让傅春梅继续在别院里住,他舍不得,直到最后楚老太太话,楚子清才万般不得已的将傅春梅送到别院。 反观姚沛珍,情敌不在,人也开心多了,收敛脾气学做温柔女子,还常常跑去淡月居向老太太请教佛法。这正中老太太的心怀,没几天的功夫就不住在何若薇面前夸奖姚沛珍夸奖有灵性有佛根。何若薇见姚沛珍不在家里院内捣乱,自然也开心,从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里挑了一串珠子送给了姚沛珍。 秋分过后,已是秋天。 楚家庄也开始着手准备今年的秋收,楚子隐在农庄上呆的时候也越来越长,当日在万安寺受的外伤已无大碍,也由着他天天泡在农庄上。 这一日,楚老太太带着林清荷把何若薇请到了淡月居。 “若薇呀,秋分过后,今年的宗族祖祭也要开始了。咱家是族里的大户,每年祖祭自然不能落于人后。今年你和子隐一并参加祖祭,一来你是当家主母,二来子隐身子还没完全大好,有你在一旁照顾,我也放心。” 何若薇听了这话,微微有些不高兴,虽然以前没有参加过类似祖祭的活动,可是受太多电视剧的荼毒,何若薇也明白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再者说,她去了那是照顾楚子隐,分明是去当小工。 何若薇正想用什么法子推了这差事,不想楚老太太又道:“家里和农庄的事,你们都不必担心。子清虽不及他大哥用心,可是农庄上的事他还能应付下来。至于家里的事,有清荷和武管家在,我相信不会出什么大事。你就收拾好心情,陪子隐一道去吧。” 好吧,连借口都不给她一个,还帮她考虑的如此周全,何若薇还能说什么,心里暗叹一声,也只得应了下来。 抬头,见林清荷低垂着头静静站在楚老太太身后,好半天,何若薇才轻声道:“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一切就有劳妹妹了。” 林清荷抬起头,看着何若薇微微一笑,道:“大少奶奶,是你客气了。清荷不才,定当尽全力。” 何若薇扬起了眉。 啊啊啊,为什么会这么忙,一切都要赶在春节前。 哭! 亲们,给我一点爱的动力吧。 收藏留言粉票打赏啥都行。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亲戚 挨到晚上用过饭后,回到映天院,何若薇把今天的事和楚子隐一说,楚子隐道:“我以前没和你提过祖祭的事吗?我好像记得说过这事呀。” 何若薇一愣,仔细想想,依稀好像楚子隐提过一次,不过又不太确定。想了想,何若薇道:“好,就算你曾经说过这事,问题在于,我不想去。” “为什么?”正换衣服的楚子隐转过身不解的看着何若薇。 何若薇坐在桌旁,眨眨眼,直言道:“我不会。” “啊?”显然楚子隐愣了,想过很多可能,就是从来没有想过何若薇“不会”。顿了顿,楚子隐道:“不会也不要紧,反正有族里的长辈在,我们只要乖乖呆上一个月就好。” 何若薇一叹,摇头道:“你刚刚没听懂我意思吗?母亲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丢了我们这房的面子。此次祭祖不光你要出力,我也要去祠堂里帮忙。” 楚子隐皱起了眉头道:“这话什么意思?每年祭祖我们家一向出钱拿大份,难道母亲的意思要让我们承下祭祖的所有开支?” 何若薇不满的瞪了楚子隐一眼:“你可真笨,出钱事小,母亲也不可能白出那么多银子。我估计她的意思,是让你好好在族长面前表现一番。” 楚子隐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这表现不表现的又不是说说就成。再说了,就算我想表现,也要有机会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笨,到时候别丢脸就成,还表现什么。” “所以呀……”何若薇一摊手,“所以我才说这不是什么好差事。我可真不想去。” 楚子隐见何若薇脸色不好,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笑道:“好了,娘子,我知道你不想去。可是你现在是咱家的当家主母,族里的叔伯面前咱们也不可能短了礼数,去是一定要去的。每年祭祖也不过是走走形式,不会为难你一个新妇。母亲这话没什么深意,我估计母亲大人是想在婶婶面前显显她讨了个多么漂亮能干的媳妇。” 何若薇斜眼瞅着楚子隐,道:“你这话是在安慰我吗?我怎么听得这么别扭。” 楚子隐无辜的眨眨眼:“我有说错吗?难道你不漂亮?不能干?” 何若薇自然明白这是楚子隐在讨好她,想了想,她轻叹一声,道:“唉,看来我是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祭祖怎么看都不能不去。现在我也只剩抱怨的份了。” 楚子隐笑着抱住何若薇,在她耳边低声道:“要是你还觉得心里不高兴,那我牺牲下。让你亲下好了。” 何若薇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在楚子隐额头上不轻不重的点了一下:“你呀,似乎从来不会担心一样。” 楚子隐将何若薇的手紧紧握在手掌心里,呵呵笑着:“又不是多大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何况还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唉,好在还有这么一句话可以温暖下有些郁闷的心情。何若薇轻笑着没再说话。 两天后,何若薇同楚子隐一道坐着马车去了甘修府,离家不算太远,离京城也不过两天的路程。 临出前,楚老太太私下塞了几张银票给何若薇,其意思再明白不过,该打点时就打点,千万不可在族人面前落了面子。何若薇见不用自己掏钱,自然也高兴,不过见老太太在这事上有些执着,私下里也暗想,老太太是不是前几年的祭祖时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所以这次是准备借着何若薇的手找回面子。当然这种想法,何若薇也只敢自己私下里琢磨,哪敢去问人。 按楚老太太的意思,楚子清和林清荷在极短的时间内从楚子隐和何若薇手里接管了农庄和家里。对于农庄上的事,何若薇虽不懂可是也不担心,虽说楚子清素行不良,可是现在家里有老太太作主,何若薇倒不担心楚子清会把家里的地给全卖了。只是家里的事,何若薇有些置疑林清荷,可是这时候除了相信她也没别的办法,因为看来看去,也只有林清荷可靠些。 出时,天空万里无云,相比之下,楚子隐的心情要高兴很多。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不住向后倒退的景色,楚子隐是难得的好心情。而何若薇却一直半眯着眼依在软垫上,那样子像极了吃饭喝足的猫,当然脸上的神色要是再柔和一些,就更好了。 “娘子,在想什么呢?”楚子隐终于也现了何若薇的不对劲。 没睁眼,何若薇好一会才懒懒应了一声:“我在休息。” “哦!”楚子隐依了过来,看了何若薇一会,又小声的道,“娘子,你该不会担心吧!” “我能担心什么?”何若薇睁开眼看着楚子隐。 “不知道。”楚子隐抬手摸摸何若薇的脸道,“只是看你不太高兴。” 半晌,何若薇才道:“你以为我在担心见到你那些亲戚?呵呵,有什么好担心的。总不会你那些亲亲戚和我们长得不一样,三只眼?两张嘴?” 楚子隐见何若薇还有心情打趣,看来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仔细又看了看何若薇,才轻声道:“你开心就好,这路还长,你睡一会吧。” 何若薇嗯了一声,复又闭上眼,没一会又张开了眼,见楚子隐还在边上好好看着她,她才轻轻一笑,放心的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前方,她又会遇到什么人呢? 何若薇遇到的第一个宗族里的人是楚子隐的堂弟——楚子风。 到了甘修府,何若薇才下马车,从祠堂里就跳出一群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拦住了她和楚子隐,站在最前面的便是楚子风。楚子风一副小霸王的模样,双手叉腰,一双琉璃般的眼睛不住上上下下打量着何若薇。 “你是谁?长得一副穷酸相,哪来的?” 何若薇瞪大了眼睛,这臭小子说她穷酸相?何若薇是怒了,她身上穿的一衣服和戴着的饰斗士特别订制,就算在京里,一般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敢和她比。可现在,一个还未长大的小毛孩却说她穿着打扮土气,这极大的伤害了何若薇那颗脆弱的“时尚玻璃心”。 沉着脸,何若薇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见楚子风露出一个笑脸,看着楚子隐道:“隐堂哥,你终于来了呀,你都不知道,轻雅表姐都念了你两天了。话说,你什么时候把轻雅表姐娶回家呀?” 楚子隐猛地咳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表哥表妹 何若薇一惊,不由转头看向身旁的楚子隐,一脸不解,那却是无声的询问。这又是哪出? 楚子隐忙伸手拉着何若薇,小声道:“娘子,你别听子风堂弟乱说,我对你绝无二心。” 何若薇不怒反笑,闲闲瞅了楚子隐一眼,也小声的回了一句:“楚子隐,没看出来你桃花挺旺的呀!” 楚子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楚子风见被人冷落,又没人和他答话,不由急了,指着何若薇道:“你是谁?干嘛缠着我隐堂哥?你一个女人家在大街上和一个男子拉拉扯扯的,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何若薇见楚子风一副小正太的模样,还没长开的脸上有些婴儿肥此时是白里透红,粉嘟嘟的可爱极了,想也没想伸出手便在楚子风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原来是子风堂弟呀,我可不是什么不相关的人,按礼你还要叫我一声嫂嫂呢。” 楚子风脸上吃痛,拍开何若薇的手,跳到一旁,不解的看着她,好半天才道:“嫂嫂?”又转头看着楚子隐,更是一副惊讶地神情,“隐堂哥,你娶妻了?那我轻雅表姐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楚子隐是一脸无奈,何若薇心情着实不爽,半眯着眼,又靠近楚子风,趁他不注意,又狠狠在他脸上捏了一把,道:“楚子风,还不叫嫂嫂?” 见楚子风吃憋,跟在他身后的小子们“轰”一声笑开了。 倍觉没面子的楚子风这次是怒了,指着何若薇大吼道:“不准再捏我的脸,有种和我单挑!” 何若薇又不是笨蛋,再说她也没心情和小毛孩子打闹。双手怀胸,何若薇量量看着楚子风,好一会才道:“等你长得足够高的时候,再来和我单挑吧。” 身高问题似乎是楚子风的软肋,趁之前说话的功夫,何若薇就注意到在这群孩子里,楚子风的身高相对比较矮小。小男孩子,特别是开始育中的小男生,最在意的就是身高问题。果然,才听完何若薇的话,楚子风小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着了,指着何若薇半天说不出话。 何若薇心情顿时大好,忍不住又想在楚子风脸上捏上一把。可是还不等她伸手,突然从祠堂里传出一道清脆的声音:“外面的可是隐表哥?” 一抬头,就见从祠堂内施施然走出一女子,一身轻水色百褶裙衬着她的肤色更是白皙,盈盈腰身显得她纤细而美丽。 这又是谁? 不等何若薇开口,楚子风已经扑了过去,一把搂住那女子,哭诉道:“轻雅表姐,我被欺负了。” 轻雅表姐? 哼哼,好呀,这可真是人间喜剧。何若薇刚刚才听说这个名字,不一会功夫就见到真人,有这么赶巧? 楚子隐生怕何若薇生气,早早上前一步,道:“是轻雅表妹呀,好久不见,更见美丽了。来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内子,你嫂嫂。娘子,这位是我三姑的女儿,肖轻雅。” 何若薇清楚看到肖轻雅脸上神情在一瞬间有些落寞,眼里也有一丝受伤,很是哀怨的看了一眼楚子隐,肖轻雅冲何若薇行礼道:“见过表嫂,安好!” 何若薇回礼道:“轻雅表妹客气了,安好!” 楚子风在一旁大叫:“轻雅表姐,这个女人欺负我,说我个子小,还捏我的脸,你要给我报仇。” 肖轻雅转头在楚子风额头上狠狠一点,道:“你这个笨蛋孩子,和表嫂请安问好了没?表嫂哪里是欺负你,她是见你可爱,逗你玩呢。” 何若薇听了这话,不由又仔细多打量了肖轻雅两眼,这话说得可真好,即给了何若薇面子,也照顾到了楚子风。微微一笑,何若薇转头示意,怜月忙从马车上拎下一个食盒。何若薇抓了一把糖果塞到楚子风手里,道:“子风堂弟,刚刚我是逗你玩呢。现在我请你吃糖,这些是我从京里兴义斋买来的,味道很好的。” 听说是兴义斋的糖果,楚子风眼睛一亮,看着肖轻雅又看看何若薇,才一脸很受用的接过,嘴上不忘道:“堂嫂美丽贤惠,果然是个妙人,祝你和隐堂哥百年好合。” 得,一个小人样,这见风使舵倒是快。 楚子风捧着糖果自合小子们去玩了。肖轻雅这才转头对何若薇道:“表哥,表嫂快请进吧,院子早给你们备好了!” 楚家祠堂,在甘修府南郊,占地极大,经过几代的修葺,规模越来越大。穿过祠堂大门,何若薇才现离正屋还有好大一段距离。肖轻雅领着楚子隐和何若薇从向东的穿堂过角门向后院走去,七拐八拐,走了四分之一炷香的功夫,才走到一处二进小院前。 “表哥,表嫂,这是你们的院子。下人们早就打扫干净了,要是哪里不妥,只管吩咐。”肖轻雅站在院门口轻声道。 何若薇道:“有劳妹妹了!” “表嫂才是客气。表哥你们一路赶来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o说完,肖轻雅又幽幽看了楚子隐一眼,才翩然离去。 何若薇站在院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长楚子隐。 楚子隐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无奈,伸手拉住何若薇道:“娘子,你在生气吗?” “我有生气吗?” “你真没生气?” “我像是在生气吗?” “嗯……好像……”楚子隐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何若薇。 何若薇忍不住乐了,笑道:“真是怕了你,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听到何若薇没生气,楚子隐也笑了起来,道:“有什么好笑的?” “喏,你看你那堂弟还有那你表妹,不好笑吗?一个小正太,一个怀春少女,不可谓不极品。” “你呀!这都觉得好笑,那要是等你见到我的那些叔伯姑姑婶子,你还不乐晕了。” 何若薇来了兴趣:“这话怎么说?” 楚子隐摸摸何若薇的脸,笑道:“这个呀……要是你自己去看,我可说不清楚。” 何若薇长长“哦”了一声,正准备转身进院子,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是隐表哥吗?” 嗯?又一个表妹?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大伯 这怪事年年有,今年表妹特别多。 这一声“表哥”让何若薇和楚子隐同时侧身向旁看去。 紧临的院子前,站着一位绿水束腰千水裙女子,同样的纤细美丽,只不过脸上那冷冰冰的神情让何若薇莫名有些熟悉,仔细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认识的丁文冲也是这番冷清模样。 “表哥!”那女子走上前,立在楚子隐身前三步位置。 楚子隐好半天才道:“是……是亦晴表妹?”这不确定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欣喜。 “隐表哥,好久不见了!”叫做“亦晴”的表妹只是轻轻一笑,便又恢复那冷清的模样。 “呀,果然是亦晴表妹。你说这才五年不见,当年的小女孩都变成大姑娘了。你越长越漂亮了。”楚子隐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赞美着面前的女子。 亦晴表妹脸上一红,转眼看到站在楚子隐身边的何若薇,轻声道:“这位便是今年新春进门的嫂嫂吧?长得可真漂亮,表嫂安好!” 何若薇还了一礼道:“表妹客气了。论漂亮我还不及表妹三分呢,都是一家人,自不必多礼。” 楚子隐在一旁道:“亦晴表妹进来喝杯茶吧。” 亦晴摇摇头道:“看样子,表哥和表嫂也是才到,肯定累极了,你们还是快进院子休息吧。改天我再来看表哥。”说完,福身施了一礼就转身回了院子。 何若薇站在院门口,看了半天,直到看不见亦晴的身影,才转头看着楚子隐道:“你表哥可真多呀。” 楚子隐忙在脸上挤出一笑,拉着何若薇的手进了院子。厢房内,趁怜月和问柳去端热水时,何若薇抽空问道:“亦晴表妹姓什么?” “姓王。是我亲小姨的大女儿,我上一次见她还是五年前的事,当时她吵着要去江南读书院,小姨不许,她还赌气跑来我家住了一阵子。那个时侯,她和小妹、二弟处的极好。后来,小姨见亦晴是铁了心要去江南,也只好派人送她去江南第一书院,这一晃就是五年。没想到今年能见到她,想必是学成归来。” 何若薇不解的道:“祭祖一向不是你们男人的事吗?怎么你表妹还能来参加?” 楚子隐解释道:“楚家祭祖原本是只能男丁参加,后来上上代族长说,女儿嫁出去就算改了夫姓,身上也流着楚家的血。于是打高祖那辈起,只要是楚姓,不论男女都要参加。亦晴和轻雅都是长女,自然祭祖也有她们的份。” 何若薇“哦”了一声,瞅着楚子隐道:“既然来了,你也一并说说,这外面你还有几个表妹呀?这亦晴看样子虽然冷冰冰的,不过对你态度极好。该不会……该不会她也和肖轻雅一般,想嫁给你?” 楚子隐伸手揪了一下何若薇的鼻子,道:“娘子,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将楚子隐的手拍开,何若薇道:“和你说正经事,你别打岔。老实交代,你还有几个表妹?” 楚子隐一笑,想了一会道:“楚家也是个大家族,这表妹可不止两个,我算算……恐怕不止十个吧。对了,还有表姐呢!娘子,要不要我也一并和你说说?” 何若薇忍不住锤了楚子隐一下,道:“怎么,还想着表妹表姐一家亲呀?哼,才转头,平时看你老老实实,合着肚子里还有这想法。我看那肖轻雅长得也不错,又知进退,老实说,你们以前是不是互许了什么?我刚刚可看见了,肖轻雅对你可是很上心的。你是不是对她也上心了?难怪你看不上林清荷了。” 楚子隐有些好奇又好笑,伸出手搂住何若薇道:“我听你这话,有酸酸味道呀。你说轻雅表妹就好,干嘛又把林姑娘扯进来。这次,我估计来的表妹也只有轻雅和亦晴了,其他的姑姑姨娘家长房生的都是儿子。” 何若薇本也是开玩笑,听了楚子隐的话,笑了笑,推开楚子隐走到床边,斜倚在床头道:“我来的路上在想,咱们平平静静过了这一个月就好了,尽量做好自己的本分,旁的事我们也不去掺和,你看怎么样?” 楚子隐和何若薇一并坐在床上,他爱怜的看着何若薇道:“看来母亲大人的话还是给你造成了影响。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别的不说,这祭祖各房各院的人都不在少数,就算我们有心想表现一下,也怕不易。还不如依你所说,安分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听了这话,何若薇心里也有了底,伸手握住楚子隐的手,她轻声:“如此这样便好。一会是不是要去拜见族长。” “你说这任的族长是你大伯,他平时怎么样?对小辈们严厉吗?” 楚子隐想了想才慢慢道:“大伯这人平日里虽有些严肃,不过对小辈们还不错。在族里威信比较高,深得大家的拥护。” 何若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大伯听上去是那种爱恨是非分明的人,这样就好。我决定了,这一个月我们要低调。” 可惜何若薇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 挨到晚上,族长派人来请,何若薇和楚子隐不敢怠慢,打扮整齐跟着来人一并去了正屋。此时月亮刚刚升起,偌大的正屋里被烛火照得灯火通明。几位中壮年男子分别坐在两旁,正中坐着一六十岁左右老者。 才一进门,不等人吩咐,楚子隐已跪下请安问好:“子侄楚子隐拜见族长。” “起来吧!”威严的声音响起,低沉而沧桑。 待两人站起身,只听那老者又道:“子隐,过来,坐我身边。” 楚子隐忙上前,边上有下人在楚子隐的位置后支起一张小椅。何若薇估摸着那可能是给她坐的。心里有些不满,可是又能怎么样。待楚子隐坐下后,何若薇才委委屈屈坐在他身后,没出声。 楚子隐他大伯向楚子隐一一问过家里的情况,当楚子隐提及楚绮云在宫里已封为昭仪。他大伯也没说什么,只是道:“绮云能得到圣宠是她的光荣。楚家女儿不比别的大户人家差,不过这当娘娘虽然看上去光鲜,可是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万万不可丢了家族的脸面。” 听到这,何若薇心里有些明白,这人是那种把家族门面和大男人主义施实的很彻底的老古董。这更让何若薇心里打定主意,低调,低调,一定要低调。 可是这心思刚才一转到这两字上面,就听他大伯道:“这是你新春娶的媳妇吧?” “是。”楚子隐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何若薇,顺便递了一个眼色给她。 好半天,才听他大伯道:“我和父亲当年同在一个书院里上学,论起辈来,他还是我同门师弟。当年,你父亲也算是才子,曾作诗云‘冷华秋月清风稀,若化秋蝉依花薇。’你这名字大抵就是出于此处。三十多年不见,你父亲可好?” 何若薇不由一怔,她可不知道她这名字里还有这典故,顿了顿,她才轻声道:“上个月去京里见过父亲大人,他一切安好,劳族长记挂。” 楚子隐他大伯点了点头,道:“侄媳妇今年第一次参加祭祖,不知道族里的习惯,我看这样好了,你就先跟着他姑姑学习学习。下午吧。” 何若薇“喏”了一声,忙站起身退了出来。可是还不到门口。从屋子外窜进一道影子,“忽”的扑到何若薇身上。 “表嫂,再给我几块糖。”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他会明白 何若薇架不住力,蹭蹭向后退了几步,险些踩到自己的裙摆。可是不等她反应过来,只听一声低喝。 “风儿,别胡闹!” 何若薇立马明白此时扑在她身上的正是楚子风那小毛孩。 稳住身子,何若薇一低头便看到楚子风正冲前面挤眉弄眼:“爹,你和堂嫂说完话了吗?要是没事就让堂嫂陪我玩吧。” 爹? 何若薇回头便见楚子隐他大伯一脸严肃的道:“你嫂子是来陪你堂嫂参加祭祖的,不是来陪你玩的。你要玩自找小子们陪你玩去,别打扰你堂嫂。” 楚子风扮了一个鬼脸,却拉着何若薇的手向外走去,嘴里边道:“哼,堂嫂不陪我玩,难道爹你陪我玩?笑话!” 身后隐隐是一声叹息,可是话里却是掩不住的宠溺:“子隐呀,你看看我家这小子,真不争气。” 何若薇跟在楚子风身后,心里也在寻思着,看这样子楚子风是家里的小霸王了,和族长做靠山,难怪在祠堂门口胡闹也没有人敢说话。一路上,自有人巴结这个小霸王,楚子风颇有些小得意,豪气地道:“嫂子,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记得报我的名号。” 何若薇忍不住笑了起来,楚子风还真以子里的糖?” 楚子风停下脚步,呵呵笑道:“我这不是担心嫂嫂嘛。堂嫂第一次来祠堂,肯定不熟悉路,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要是路上摔了跌了,别说隐堂哥会心痛,最算是小弟我也会伤心。当然,一会儿嫂嫂硬要塞些糖果给我,我也不能拒绝嫂嫂的好意,是不是?” 真是个小人精,这一番话初初听来,会感动他会关心人,可是这最后一句话,却泄了他真正的目的。伸手在楚子风脸上捏了一下,何若薇道:“你还在长身体,这糖吃多了,对你的牙齿不好。再说我今天早上才给你的糖你就全吃完了?” 楚子风道:“就你早上给的那几颗糖,还不够我分给小子们呢。不过堂嫂,这京里兴义斋的糖果可比甘修府做的糖还甜还香。你一会再给我几颗解解馋吧!” 何若薇见楚子隐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瞅着她,一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心里一软,便道:“好,一会我再给你几颗糖。不过你今天晚上只能吃一颗,余下的明天再吃。” 楚子风忙点头,道:“一颗就一颗,不过嫂嫂得答应我,以后每天最少都要给我一颗糖。我早上可看见了,你那俏丫头手里的食盒里有好多糖呢。” “哟,你这是和我讨价还价吗?真是个小毛孩子,难怪长的这么矮。” “嫂嫂,你这可是人身攻击了呀,不带你这样的呀。你再说我长得矮,我和你急。”楚子风被何若薇揭了短,不依的叫道。 何若薇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捏着楚子风那粉嘟嘟的脸笑道:“好了好了,不打击你了。” 等两人到了何若薇住的院子,却正好遇到正准备出门的王亦晴。 “亦晴表妹这是去哪?”何若薇难得好心情,先出声问道。 王亦晴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眼睛在何若薇和楚子风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会,一言不冷着脸走远了。 何若薇有些惊讶,好没礼貌。 楚子风在一旁呸了一口,愤愤然道:“不就是顶着一个‘才女’的称号,有必要这么高姿态吗?我最恨这种假清高的人了。” 何若薇没想到楚子风会这般不喜欢王亦晴,虽然有些好奇不过她没问原因。牵着楚子风的手进了院子,从食盒里拿了几棵糖塞到他手里,楚子风心念着去玩,不一会的功夫就跑了出去,独留何若薇一个人在院子里呆。 一个多时辰后,楚子隐才从正屋那边回来,进屋见何若薇正坐在桌旁想着心思,便笑道:“哟,看你这无聊的样子,总不会是子风那小子欺负你了吧。” 何若薇抬头看着他,问:“你大伯和你说了什么?” “就家里和庄上的事问了问。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听说二弟快当爹了,他高兴。” “子风是你大伯家老几?” “老幺。” “难怪那么宠。你大伯也算是老来得子了吧。” 楚子隐走过来,坐到何若薇身边,笑道:“怎么想着问这个?子风那孩子,你别看他在外面瞎胡闹,可是在家很有主见,小小年纪倒有几分大将之风。族里的那些叔伯都很看好他。” “有大将之风?”对楚子隐的评价,何若薇不以为然,摇着头道,“这点可没看出来,不过不否认是个小人精。哦,对了,刚刚回来看到你那亦晴表妹了。” “哦?怎么了?” 想起王亦晴刚刚对她那冷冰冰的态度,何若薇这时想起有些不开心,顿了顿才道:“没什么。只是看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哦?”楚子隐一愣,“是吗?她不喜欢你?是不是你太多心了。” 何若薇没答话,她对楚子隐太了解了,这男人呀啥都好,就是看人不准。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何若薇换了一个话题:“明天你要干嘛?” “嗯,听大伯的意思,明天要去拜访甘修府知府。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来。”楚子隐有些歉意的看着何若薇道:“对不起,娘子,本来明天应该陪你去见姑姑的,可是既然大伯有了吩咐,明日只好你自己去见姑姑了。不过你不要担心,姑姑这人虽然有些严厉,可是她对我一向很好。” 何若薇点点头,道:“你不用担心我。明天你有事自去办。我一个人能应付的。” 楚子隐伸手摸摸何若薇的脸,轻叹一声道:“酿字,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何若薇将头靠在楚子隐肩膀上,好半天才道:“不是有你在吗?总比我一个人独自行走要开心得多。我很好。” “我很好”虽是简简单单三个字,可是里面所包含的东西,何若薇想楚子隐会明白。 楚子隐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他懂。 第一百二十章 嫂嫂认识?——觅筱雯 第二天,天才一亮,楚子隐的姑母楚尔玉早早便把何若薇叫去。 何若薇跟着来人来到祠堂后院,还没进厢房,便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低哑的女声平和而有力,有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何若薇站在门外听了一阵,暗中抬舌,楚子隐这姑姑就是一王熙凤,一切的琐事在她那都能变得条理清楚,吩咐下面的人办事时没有多余的废话,一丝一扣都合情合理。何若薇只听了一会,便佩服得五体投地,想来姑姑在家里或族内都是那种利害的能独拦一面的人。 不经意的长呼一口气,何若薇打起十二分精神,像姑母这样人,是不能用虚情假意来糊弄的。 丫环打起门帘,请何若薇进去说话。整整衣服,没有不妥,何若薇才迈着小碎步轻声走了进去。 厢房座上坐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梳高髻,肩披红帛,上着黄色窄袖短衫、下着同色曳地长裙。一眼看去给人干净端庄之感。这女人必是楚子隐的姑姑楚尔玉,不着看清相貌,何若薇忙上前道:“侄媳楚何氏若薇给姑母请安。” “呵呵,我说哪来的俊俏娘子,原来是子隐的媳妇儿!孩子走近些。” 听到吩咐,何若薇又上前几步。姑姑拉住何若薇的手,上下一阵打量,赞道:“到底是京里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看看这模样,这衣着打扮,自和轻雅她们几个不同。浑身透着贵气。” 何若薇听姑姑说话和蔼,微微抬头看去,身前拉着她的妇人慈眉善目,脸上的神色甚是和气,那双眼睛尤和楚子隐相像。没由来,何若薇对姑姑心生好感,看着眼前的妇人,便像见到极疼爱她的表婶。 姑姑见何若薇瞪着眼睛温柔的看着她,眼里没有任何惧怕不好意思或者害羞,反而是坦然干净的神色,心里一喜,不由伸手轻轻摸了摸何若薇的脸,道:“好孩子。” 何若薇轻轻依着妇人,低志软软唤了一声:“姑姑。”心里暗道楚子隐是个笨蛋,昨天晚上告诉她姑姑是个严厉的人,害得她以为姑姑是那种常年严肃,不会笑的人。 而如今见了,对楚子隐这位亲姑姑印象极好。 旁人见何若薇才一进屋便讨了楚尔玉的欢心,有心的人便在一旁赞道:“姑奶奶说的极是,何氏不仅人长的漂亮,说话也和气,远远看去,倒和姑奶奶长的有几分相像,都是有福气的人。” “就是,就是。我刚刚就觉得这孩子面喜带福气,以后必能旺夫益宅。” 周围七嘴八舌说开了,何若薇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偷偷向姑母看去,后者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听着周围的声音,拍马屁的痕迹太过于明显,可是姑母却没制止,这反而让何若薇心里没底。 众人说了好一会,姑姑才出声道:“好了,你们也少说几句,别吓坏了孩子。若薇呀,你是第一次来参加祖祭,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别觉得不好意思。在坐的这几位婶子都是你长辈。” 何若薇忙道:“姑母的话,侄媳明白。”说完,站在当中,向四面拜了拜,朗声道:“给各位婶婶请安问好。” 众人又是一阵礼让恭谦,闲说了一会话。姑姑才对何若薇道:“左右也没什么大事,你暂且先跟轻雅在门堂处接待各房各院的叔伯姑婶。每日也不必过来请安,闲的时候自行安排时间。过几日,甘修府的秋海棠也开了,你和子隐去看看吧。免得他抱怨我这姑姑不知情识趣。” 何若薇脸上一阵飞红,被打趣了。 领了事,何若薇也不便再继续呆在厢房内,告了罪便退了出来。屋外,怜月也和下面候着的丫环妈子打成一片,何若薇估计着怜月也没少塞糖果糕点。看来,当初从京里兴太斋买了个食盒是明智之举。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何若薇领着怜月向祠堂正门走去,怜月好奇的问道。 “要先去打肖轻雅。” “表小姐?小姐……”怜月拉住何若薇,道,“你要去见情敌?” 嗯?何若薇一怔,转身看着怜月,好一会才笑道:“你这丫头想什么呀。这表小姐什么时候成我的情敌了?” “昨天大门口,子风少爷不是说了?小姐,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怜月翻了一个白眼给何若薇。 在怜月额头上敲了一下,何若薇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怜月有些委屈,捂着额头“哦”了一声,半天才道:“去见轻雅表小姐,要做什么吗?”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去让堂处接待各房各院的亲戚。” 怜月明白的点点头,一抬头,就指着前面道:“小姐,子风少爷了。” 何若薇回头,便见楚子风手里拿着一把小木剑冲她小跑了过来。 “堂嫂……堂嫂!你在这干嘛呢?”楚子风一边问道一边偷偷打量何若薇的身后。 见他小动作,何若薇知道楚子风又惦记着他的糖里。转头示意,怜月忙着荷包里翻出一块苏子糖果递了过去。 林子风几下剥去糖衣塞到嘴里,然后出很满足的声音:“真甜真香。” 何若薇呵呵一笑,伸出手在楚子风脸上捏了一下,问道:“见到你轻雅表姐了吗?” 楚子风点点头,随即一脸警惕的看着何若薇,道:“嫂嫂要去找轻雅表姐决斗吗?” 决斗?何若薇奇怪的看着楚子风,这孩子小脑瓜里想什么? “嫂嫂难道不是为了隐堂哥而去找轻雅表姐决斗的吗?”楚子风又问。 听了这句话,何若薇是哭笑不得,叹息的摇摇头,又在楚子风那可爱的正太脸上捏了一把,何若薇才道:“就你说的这种情怎么可能生呢?姑姑吩咐我做事,我找轻雅是为了正事。你要是知道你表姐在哪,就告诉我。” 听到不是决斗,楚子风一脸很失望的表情。指着祠堂正门口的方向道:“刚刚我看到堂叔来了,轻雅表姐估计在那呢。” 堂叔?何若薇皱起眉头,多问了一句:“是楚腾风堂叔吗?” “嗯?嫂嫂认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差事 何若薇自然认识这位堂叔,不过也仅限于传闻。想当日楚子隐借的那三千两银子,这位堂叔可出了不出力。 见何若薇有些出神,楚子风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嫂嫂,想什么?” 回过神,何若薇道:“没事,你去玩吧!” 楚子风“哦”了一声,狐疑的又看看何若薇,才拎着小木剑自找他的玩伴去了。 怜月小声道:“小姐,是不是有问题?”跟着何若薇时间长了,自然也能看明白几分何若薇脸上的神情。 何若薇摇摇头,没答话,往正门走。 远远,便见一架马车停在门口,肖轻雅正和人说话。何若薇心里暗想,那人便是那位堂叔吧。走上几步,何若薇轻轻唤了肖轻雅一声。 肖轻雅回头见何若薇,眼里闪过一丝奇怪,不过很快便笑道:“表嫂怎么过来了?” “姑姑让我过来向妹妹学习呢。我来帮妹妹搭把手。”何若薇说道,眼睛却看向肖轻雅面前之人。 那是一位约摸三十五岁左右的清瘦男子,白净的脸上透着一股风流之意,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黑亮的眼睛内全是化不开的表意,何若薇仔细看去,倒觉得这人和楚子清有几分相像。那男子也看着何若薇,半眯着眼,深身透着一种很吸引人的大叔风采。 “这位是?” 不等何若薇开口,男子看着肖轻雅问道:“表侄女,这位漂亮的小娘子是谁家的?” 好无礼的问话,可是低沉醇厚的声音缓缓说出却偏生让人没办法生气。何若薇心里不由暗道——好一位美男大叔,要是放在前世,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 肖轻雅抿嘴一笑,道:“叔叔,这位是隐表哥的娘子,楚何氏。”又转头#着何若薇道,“表嫂,这位是表叔,隐表哥的亲小叔。” 果然是楚腾风,何若薇忙上前请安问好:“楚何氏若薇见过堂叔。安好!” “侄媳客气了,你和子隐成亲时,我也没去喝杯喜酒,倒是我的不是了。 改天我再向你们补上新婚礼物。” 何若薇轻轻笑了笑,没答话。说实在,这位堂叔的礼物,她可不敢要。 静静立在一旁,何若薇看着楚腾风和肖轻雅说话,没说了几句,便有下人过来请楚腾风进去说话。等堂叔去了正屋,肖轻雅才仿佛想起何若薇一般,轻声道:“嫂嫂刚刚说姑姑让你过来帮我?” 何若薇一时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嗯”了一声,道:“也不怕妹妹笑话,家里的亲戚我左右不认识几个,派我来门堂这,恐怕还给妹妹添麻烦了。” “嫂嫂这话客气了。你原是京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怎么会认识我们这些穷乡僻野的亲戚。” 这时,何若薇才听出一点不同。肖轻雅这话含枪带棒的,可是偏偏脸上带着笑,让人分不出是真心还是无意。 何若薇顿了一下,才道:“看妹妹说的,我倒是羡慕妹妹可以常常在外面走动。我在京里的时候,连大门都极少出,说白了还不是一个土包子。倒是嫁给相公后,沾了他的兴参加祖祭,见到妹妹这般天仙一样的妙人。” 肖轻雅微微扬眉,笑着看着何若薇好一阵打量,才道:“嫂嫂可真幽默。隐表哥可真有福气。” 得,何若薇现在算是明白了,赶情肖轻雅还记着楚子隐呢。难怪刚刚说的话,这般不中听。可是楚子隐那样的笨男人有什么好的?何若薇是想不明白。是不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心里叹息了一声,何若薇问道:“妹妹也别和我客气。既然是来帮你,有什么事妹妹只管吩咐。” 肖轻雅没出声,好一会才道:“左右我这还有一个差事,不过…就怕嫂嫂为难。” 好家伙,话都到这个份上,就算是若差事何若薇此时也只能应下。嫉恨中的女子果然最可怕。 何若薇道:“是什么差事?” 肖轻雅一笑,才缓缓道:“这次祭祖,各房各院的叔伯姑婶带来的下人也不在少数,大部分的下人都安排从侧门进出,那边还差个管事的,也不知道嫂嫂能不能委屈下?当然,这管事的也不用做太多的事,不过就是登记下此次来的下人有几个、马车有几架这类的小事。唉,你看我也真是糊涂,像嫂嫂这般能干的人,怎么能干这样的事?要不我和表姑姑回一声,重新安排别的活给嫂嫂?” 何若薇还能说什么?这后一句可堵死了她的退路。去和姑姑说她干不了?肖轻雅当她是笨蛋吗?脸上扬着笑,何若薇淡淡的道:“不就是一点小事嘛,妹妹多虑了。能帮上妹妹,是我的份内事。侧门往这边走吗?” 等何若薇离了正门有一段距离,怜月在一旁不满的小声道:“小姐,表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打你去侧门招呼下人奴才,当你是门房妈子吗?这种事明明有下面的人做,她却安排你去,太不像话了。不行,咱们去打姑奶奶,我就不信姑奶奶会同意这事。” 相比怜月的生气,何若薇倒是一脸云淡风轻,转头看着怜月笑道:“我倒觉得这差事挺好的。门房妈子能做的事,我就不能做?再说了,这次来,以低调为主。‘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我又何必去站在那风口浪尖处遭人笑话。这差事好。” 怜月瞪大了眼睛,仿佛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何若薇。好一会才不敢相信的道:“小姐,你没事吧?” 何若薇轻笑,她怎么有事呢?她可是真心的,这差事多好呀,不但可以避开那些亲戚,还可以自得其乐,有什么能比这样的差事更好的?当然,何若薇也明白怜月的担心,摆明是肖轻雅想为难她。以前老有人说女人是祸水,其实这男人才是大祸水。 肖轻雅说侧门差个管事的,可是何若薇去后,只看了一眼,便明白肖轻雅的意思。侧门专供丫环妈子小子们和马车进出,时时刻刻都是吵吵闹闹地,仿佛是集市一般。这每日的进出登记可还真不是个轻松的差事。 怜月在一旁长呼短叹,恐怕心里对肖轻雅是恨极了。而何若薇只是笑了笑,便吩咐怜月去把管家的找来。不一会,分管男女杂物的两个管事便走了过来。请安问好后,全张着奇怪的眼神看着何若薇。 何若薇也没打算绕圈子,直接道:“打从今天起,这侧门的杂事就由我接管,麻烦两位管事的多在一旁提点。” 两位管家面面相觑,一脸震惊。 第一百二十二章 访客 愣了片刻,两位管事中上前一人,道:“奶奶这是奉了谁的示下?怎么……我们没收到消息?” “楚尔玉是我姑姑,这事是昨日她派下来,只是当时并没有示下具体事项。刚刚去门堂见了轻雅表妹,说这边缺个主事的,所以才过来。这位妈妈贵姓?”何若薇客气的道。 “奶奶客气了,我夫家姓田,下面的人都管我叫田妈妈。这位是唐管事。”起先和何若薇说话的妇人指着边上的一位中年男子道。 冲唐管事点点头,何若薇道:“因为是现领的差事,也没提前通知两位。要是对两位造成不便,也请多担代。” 田妈妈和唐管事相互看了一眼,田妈妈道:“奶奶过谦了。” “我们这里一向是琐事繁多,左右也不是操心的事。凡是有什么大事,自有上面管事处理。奶奶来我们这主事,是我们的福份,只是怕奶奶嫌事小烦心。” 何若薇一笑,面前这两位管事心里恐怕多多少少有些不开心,莫名其妙来了一个主事的,还和上在的人沾亲带故,这侍候起来也不容易。再者,何若薇也明白以她的身份也不适宜来这侧门主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人故意针对她。这身份上的尴尬,的确会让田唐两位管事为难。 何若薇也不愿让别人为难,一顿,道:“两位管事不必担心,我这只是一个虚职而已。和两位明说,我是第一次来参加祭祖,有很多事不懂。所以这边,该怎么管两位还和从前一样,不必在意我。”何若薇把话说在前面,一是向田唐两位管事示好,二来也说明她无尽插手别人的事务,让田唐两人放心。 果然,听了何若薇这话,田妈妈和唐管事脸上一喜,可见是正中下怀。 田妈妈笑道:“奶奶真是客气,您这话是拿我们俩不当外人,是奶奶您体恤我们。有事您自管吩咐,我们定当尽心尽力为奶奶办事。” 何若薇道:“承两位的情了,我就是过来打声招呼,没什么事,两位去忙吧。我自个到处转转。” 等田妈妈和唐管事忙去,何若薇领着怜月到处看了看。 过了侧门前堂,后面连着好几排土砖房,想来就是下人们居住的屋子。房子分前后院,丫环妈子住在后院,前面的归各房各院的管事和小子们住。 何若薇走进去时,引起不大不小的一阵骚动。从家里带来的下人们见到何若薇都比较开心,而旁人听说何若薇是正房的当家大少奶奶也有些奇怪,这下人住的院子平日里可不会有少奶奶小姐之类的人会光临。当听说何若薇是尊严的主管,各人眼里的目光就各不相同。 何若薇暗叹一声,想来要不了多久,这各房各院的主子们就知道她何若薇被派到了下人院里当了一名小小的主事。 怜月有些生气,何若薇自然也明白。可是她并不想过多的去解释什么或者去指责肖轻雅什么。从资历上而言,第一次参加祭祖活动的她的的确确不如肖轻雅;再者,分到何若薇头上的事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不好。往深里说,在下人房这边,只有别人看她的脸色,哪有她看别人的脸色。这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种自由。因此,何若薇还真不觉得不公平。 到了晚上,回到院子,楚子隐还不曾回来。何若薇用过饭后,小院里意外来了一个客人——王亦晴。 何若薇对这位冷若冰霜的才女表妹说不上好感也谈不上恶感。大凡这样的女子,心性都要比别人高傲一些。何若薇对这样的人,一向敬而远之。 “亦晴表妹是来找子隐的吗?”何若薇实在想不出,王亦晴能找她有什么事。 王亦晴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默然看了何若薇一会,才坐到对面道:“我是来打嫂嫂的。” “找我?”何若薇#然一惊,“有什么事?” “听说绮云妹妹是表嫂一力送进宫的,我这几年一直在南方求学,本想这次回来,好好和绮云聚聚。如今看来,实属不易。就是想问问嫂嫂,绮云在宫里可好。” 何基薇听了这话,不由一笑,原来她还真怕王亦晴问起楚子隐的事,虽然王亦晴不一定同肖轻雅一样对楚子隐有些不该有的想法,可是这古代,表哥表妹本来就是易生暧昧的那种关系。何若薇道:“前段日子我去宫里看过绮云,她一切都好。来#修#之前,已被封为昭仪,一下连升几级,可见皇上对她也着实宠爱。” 王亦晴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看业表嫂还真有本事,绮云那脾气一向娇蛮惯了。如今得宠圣恩,可见表嫂能力与手段,竟能把一个娇小姐改造成淑女。可是……以表嫂##,又怎么会屈居侧门管些下人琐事呢?这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吗?” 何若薇一怔,赶情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把话堵在这了。 何若薇淡然一笑,道:“在哪做事不都一样,我质历弱,也不敢位居要职。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表嫂可真淡定呀。”王亦晴似笑非笑的看着何若薇,好一会才道,“轻雅一向喜欢隐表哥,听说表哥成亲后,她还在家里哭闹了一阵子。当然这样的小事表嫂也不必放在心上,这哪个少女不怀春,隐表哥一向待人和善,在族里也倍受长辈的爱护,也难免轻雅有些想法。我原以为隐表哥会娶个小家碧玉,不想却讨了嫂嫂这般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住在表哥家,嫂嫂想必不太适应吧?” 何若薇看着王亦晴,道:“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表哥待我极好,我们夫妻恩爱。表妹的顾虑我从来没担心过。轻雅表妹是个好女孩,以后会遇到对她好的人。” “表嫂所言极是。”王亦晴应了一声,见何若薇也没什么兴致说话,闲说了几句便告辞出了院子。 坐在窗户边,何若薇不住冷笑,这王亦晴城府可真深。不仅连带着说肖轻雅的不是,又打击了何若薇。就刚刚她说的那些话,起先是想借何若薇的手杀杀肖轻雅的威风。见何若薇不中计,又拐弯抹角贬低了何若薇。这心思可真让人害怕。 长叹一声,何若薇在想,有这王肖两位表妹在,看来这次参加祭祖,她很难再低调了。 “娘子,我回来了。” 抬头,楚子隐依在门口,看着何若薇轻轻微笑着。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如何独善其身? “回来了?”何若薇起身迎了上去,还不等走近,楚子隐伸手将何若薇紧紧搂在怀里。何若薇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皱着鼻子,何若薇轻轻推了楚子隐一把:“看你这样子,喝了不少吧?” “娘子,你真香。”楚子隐将头依在何若薇脖子旁,撒娇般的拱了拱。 “你可真香。”楚子隐半个身子压在何若薇身上,让她不得不微微向后仰。 楚子隐抱着的手又紧了紧,渐渐,何若薇有些喘不过气。 “楚子隐,放……”轻呼。 可是半天却等不来回话,费力的转过头去,何若薇怒了。这个笨蛋男人,站着也能睡着?无奈的叹气,何若薇只得独自架着楚子隐移到床边。好不容易将他放倒在床上,却现楚子隐紧紧扯住了她的衣袖。 何若薇不由苦笑,伸手去扯,却越扯楚子隐抓的越紧,恐把衣服扯破,无奈何若薇只得将衣服脱下,楚子隐无意识的嘀咕了一声:“娘子,别走!” 站在床沿边上的何若薇嘟嘟嘴,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她能走到哪?合着就这么一个二进小院,没多余的空房。不论怎么着,何若薇也只能和楚子隐睡在一张床上。伸手揪着楚子隐的鼻子,何若薇低声骂了一句:“真是个笨蛋。” 第二天早上起床,楚子隐看到睡在他身边的何若薇,是大吃一惊,仿佛不确定,半晌才颤抖着手在何若薇脸上摸了一下。正巧,何若薇睁开了眼。 “早!”何若薇低喃了一句,翻身想继续睡。 可是身后却是楚子隐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娘……娘子,你……你怎么……怎么在我床上?” 听着声音这声调,仿佛受惊不小,侧过头,何若薇半眯着眼道:“这不是我们的床吗?” “可是……那什么……你……我……睡……一张床……” 何若薇这下终于醒了。懒懒从床上坐起,看着楚子隐道:“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我们会睡在一张床上?很明显,一是我们是夫妻,睡在一张床上是很合情合理的事;二来,合着这院子就三间房,我除了和你一间房我还能去哪?所以,你不用太奇怪,在未来的一个月内,我们都要睡在同一张床上。” 楚子隐脸红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其实我不是奇怪,我……我是很高兴!” 高兴?何若薇半天才明白楚子隐这话,忍不住一笑,道:“早上看到我在你身边就这么开心?” 楚子隐点点头,一脸很诚恳的样子。何若薇又乐了起来,道:“看你那啥样。对了,昨天怎么喝那么多酒?你身子还没完全好,要注意适量,别伤了身子。” “昨天和大伯去见了甘修府的罗知府,罗知府留我们用饭,那种情形,又不能不喝,所以也就多喝了几杯。让娘子担心了。” “罗知府说什么了吗?” 楚子隐挠挠头,道:“也没说什么,左右都是些琐事,倒是特别问了一下绮云。” “问了小妹的事?”何若薇一愣,“你说了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呀,如今小妹在宫里,我见都见不着面,能说什么?只是说小妹升了昭仪。” “哦”了一声,何若薇想了一下,道:“以后要是别人再问起小妹的事,你也别多说。” “这个我知道,虽说小妹得了圣宠是好事,可是我不想惹太多的麻烦。” 前些日子我也听二弟说起萧家的事,我多多少少是明白,咱家一向不惹事非,就算以后真出了个贵妃,也要低调行事。免得成****个萧家。 “楚子清和你说了萧家的事?”何若薇奇怪极了。 “大抵说了一些,萧家倒台也算是大事,我也是无意听二弟提了一下。”楚子隐老实的道。 若有所思的看着楚子隐,何若薇好一会才道:“既然你能想到这么远,看来我也不必担心你。你这二弟可真有心了。” 楚子隐似乎觉得何若薇这话里有话,可是想了想,却还是没有问。顿了一下,他问:“对了,你昨天得了什么差事?” “得了一个闲职。”说起这个,何若薇笑了起来,“去下门房管吓人去了。” “啊?”楚子隐一惊,不解的道,“你去下人房做什么?那边一向是由田妈妈和唐管事主持,谁派你去的?你还真去了?”楚子隐有些生气。 何若薇不以为意的道:“凡事不分大小,有用就成。这事你也别管是谁分派给我的。我倒觉得这差事好呀,多自由,还不用看别人的嘴脸。” 楚子隐脸上没有笑,好一会才道:“看你这般自得,我自然不会担心。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以我们俩此时的身份,你以为你就可以独善其身?” 何若薇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今年来参加祭祖和往年不一样。最大的不同,就是小妹入宫当了昭仪。这身份要是放在你家可能很正常,但是放在族内,就算是大事了。楚家不缺富足,以往族里也有人当过官,可是最大也不过是六品。而女人就不用说进宫当娘娘了,能出了像亦晴那样的‘才女’也不容易。而今年,绮云不仅进宫还当上昭仪,我虽然平日里笨,可是我也没有傻到别人会看不到这份荣耀。罗知府昨天对我那般客气,也不过是看到绮云的面子上罢了。” “所以呢?”何若薇心下了然,不过还是笑着问,“所以,这和我不能‘独善其身’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姑姑派你做这事,也不过是作个样子给别人看,最多不过几天也就会重新安排你到别的地方做事。要是别人不懂这其中厉害,糊里糊涂安排你去了下人院,那么只能说安排你做这事的人要不是傻子,要不就是笨蛋,不懂这其中的厉害。不用你我去说,自有人去向姑姑告状。”楚子隐一叹气,“以娘子的聪明,不可能不明白我这话吧!所以说,你又如何独善其身?” 何若薇没想到楚子隐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确有些吃惊,楚子隐分析的极为有理,有没有人去向姑姑告状她不知道,可是最少她知道就昨天晚上已经有人开始坐不住了。王亦晴是第一个,可是也不是最后一个。 何若薇轻轻一叹,道:“还说要低调,如今这情形,又如何能低调?我这一分钟倒突然明白母亲大人的意思了,她让我们好好做事,原是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生。” 两人都没说话,可是抬头互看一眼,却突然相视而笑。 楚子隐将何若薇连被子一同抱在怀里,笑道:“不管生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天大的事也不怕。” 何若薇乐了,被子底下,紧紧握住了楚子隐的手。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简单 待两人起床后,何若薇还是去了下人院,虽然明白她此举有多余的成分,可是何若薇还是对楚子隐道:“不论别人在后面说了我什么,现在我身上既然有这差事,也应该认真对待。” 再到下人院,何若薇敏感现众人看她的眼神已有不同。昨天是好奇,而今天则是敬畏和避而远之。这种很明显的疏离感,让何若薇不由想起早上楚子隐的那一番话。看来,这各房各院的下人们都得到了上面主子们的提点。 田妈妈和唐管事今天也一大早就赶了过来,请安问好后,田妈妈谨慎的道:“回***话,这祭祖活动还有好几天才举行,这左右没事,不如奶奶回院子休息,这里有我和唐管事即可。” 何若薇好半天没说话,是实在的,她也不知道她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田妈妈这话摆明是不愿让她插手下人院的事务,可是如果就这样不管不问,何若薇多多少少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她是来做事,总不可能抱手坐在一旁什么也不问吧。然而,从何下手?何若薇又毫无头绪。 楚子隐说错了一件事,派这差事给何若薇的人,不是笨蛋也不是傻子,完全可以说是天才。把何若薇派到这下人院,虽说是闲职,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真真是被架空起来。不论是进是退,其实最尴尬的人只有何若薇。 肖轻雅,人才呀。 久久不见何若薇应声,田妈妈和唐管事相视一眼,眼底都有惶恐,该不是什么地方说错了话吧。 何若薇将这些小动作收在眼底。微微一叹,何若薇道:“你们都下去忙吧。我自个坐会。”既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何若薇也没有理由为难别人。挥挥手,打田妈妈和唐管事下去做事,何若薇坐在一旁呆。 楚子风的到来,终于给何若薇带来一丝快乐。 “嫂嫂,我来看你了。”小霸王楚子风依然拎着那把小木剑,带着几个小子们威风凛凛的走进下人院。 怜月见楚子风,忙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递了过去。这次,楚子风没有急着吃,而是仔细收起来。何若薇见了,奇怪的道:“怎么了今天?” 楚子风也不瞒何若薇,呵呵一笑,道:“昨天在外院见了一个小姑娘,挺有意思的。小堂叔说,女孩子喜欢吃甜食,所以……” 何若薇打趣道:“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懂怜香惜玉。那小姑娘长的一定可爱吧!” 楚子风脸上一红道:“才不可爱呢!那丫头又笨又傻,还不会说话,我是看她可怜。赏她一颗糖吃吃。” 何若薇忍不住乐了起来,楚子风这一番话前言不搭后语,可是看在何若薇眼里是说不出的可爱。从荷包里又掏出几颗塞到楚子风手里,何若薇温柔的道:“这些糖是额外赏你的。不是因为你会怜香惜玉,而是嫂嫂给你和你的小朋友的。嗯……对待女孩子要细心,要爱惜,可不准欺负人。” 楚子风多得了几颗糖,高兴极了,扯着何若薇的手道:“嫂嫂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赶明我和姑母说说,你也别呆在这下人房了,这是你干的事吗?糊涂呀糊涂。家里怎么总是有些人没眼力劲呢。”说完,招招手,带着小子们又跑出了院子。 何若薇敛了脸上的笑容,若有所思的坐在一旁。怜月站一旁,也知道何若薇有心事,隔了半天,怜月小心的问道,“小姐,想什么呢?” 好一会儿后,何若薇才道:“连楚子风都知道这不是我呆的地方,你说,肖轻雅到底是怎么想的?” 怜月扁扁嘴,道:“还能怎么想,我看表小姐就是故意为难小姐。” 不想,何若薇却摇摇头道:“肖轻雅能接了门堂的差事,你以为真是一个笨蛋吗?就像楚子风和我交好,难道就真是为了我从兴义斋带来的糖果吗?丫头,能参加祭祖的人身份都不低,不要把任何一个人想的太简单。” “风少爷难道不是真心喜欢小姐的吗?”怜月显然被何若薇的话搞蒙了,左右看看小声的问道。 何若薇轻轻一笑,没说话。 用过中饭,何若薇实在找不到事做,便回了院子,楚子隐也刚刚回来,打怜月下去,夫妻俩关上门坐在床上说话。 “你说风堂弟有问题?”楚子隐一脸不解,一顿,他道:“娘子,你为何如此想?我个人认为风堂弟很喜欢你。他对轻雅表妹和亦晴表妹可不是这样。” 何若薇双手当胸一***,道:“楚子风也许是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可是我认为不会这么简单。我这样说的原因很简单,以你大伯在族里的地位,楚子风想吃几次兴义斋的糖果糕点,下面难道没有人会巴结吗?再说,楚子风今天早上还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这下人院的事不是我该做的,派这事给我的人是个笨蛋。很明显,他知道这事是肖轻雅派给我做的。” 楚子隐道:“那你认为楚子风是什么意思?” 幽幽一叹,何若薇道:“能会是什么意思,很明显是示好呀。楚子风是什么人?你大伯最宠爱的儿子,这意思还用我再说吗?你以前来参加祭祖,你大伯带你去见过罗知府吗?也只有今年。” 话到这里,就是个傻子就明白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楚子隐也一叹,道:“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何若薇点头:“是呀,越复杂的事就越不可能低调。我们俩呀,以后要更加小心。” “嗯!”楚子隐伸手握住何若薇的手,道,“娘子,辛苦你了。” 没好气的瞅了楚子隐一眼,何若薇道:“别说这些大虚话。你说,我要不要去见见姑姑?” 这一问,楚子隐脸上是难色,好一会才听他道:“这见不见,都为难呀!去见了,人家说你受不了苦。不去见,别人又会说你装清高,抬身份拿架子。进不是退不得,着实为难人。” 这话何若薇赞同,扁着嘴,侧头想了一会,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得,我看咱们也别为难了。这事去不去找姑姑都是一个样。早上你也说了,现在多少人盯着我们看呢。这样的事,还轮不到我们操心,自有人回去说。等着吧,我看就是这两天姑姑就会派人来找我。明天我也不去下人院了,咱们去甘修府看秋海棠去。” 楚子隐也笑了起来,温柔的看着何若薇道:“嗯,咱们都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明天我们不仅去看秋海棠,我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这次,楚子隐一脸神秘:“秘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有空来坐坐 何若薇很期待第二天的到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何若薇嫁给楚子隐后,两人的第一次约会。像初初堕入爱河的女子一般,一颗心满满都是爱。 可惜,世上还有一句叫“人算不如天算”。天还没黑,姑姑派人来传话,让何若薇过去用饭。 这个口讯就如同一个信号弹,在楚家祠堂里引起不小的震动,只是一会的功夫,上房下院都知道何若薇要陪同楚尔玉一同用饭。各房各院心情不同,这其中最轻松的恐怕也只有何若薇和楚子隐这两个当事人了。 打来人回去后,何若薇一脸得意的道:“果然被我猜中了,我还在想以姑姑的个性,恐怕明后天才会传我过去回话。没想到,今天就叫我过去。看来有人比我更着急。” 楚子隐一笑道:“看你这样子,你还开心了?姑姑做事一向稳重,叫你过去用饭我看不一定就是这事。” 何若薇一乐,瞅着楚子隐道:“救你这个笨人,能猜中你姑姑的心思?那你说你姑母叫我去用饭是什么意思?” 楚子隐哼了一声:“你都说我笨了,我怎么猜得着呢?就不能长辈叫小辈过去随便聊聊吗?” “随便聊聊?在这个节骨眼上?”何若薇看着楚子隐的眼睛道,“你觉得你这个设定可能成立吗?” 楚子隐知道说不过何若薇,眼睛一转,伸手搂住何若薇,板着脸道:“娘子,你怎么老欺负我呀?” 何若薇伸手在楚子隐腰间扭了一把,放声笑道:“我不欺负你?我欺负谁?” 楚子隐无奈一叹,却温柔的吻住了何若薇,唇齿间是轻声的低喃:“我是个苦命的男人,可是我愿意让你欺负一辈子。” 傍晚时分,楚尔玉打丫环妈子来请何若薇,何若薇换了衣服,带着怜月去了楚尔玉住的院子。不同于临时分配给楚子隐的院子,楚尔玉的院子位在祠堂西南方,是个五进小院,后面还有一个大大的池塘。池塘沿围,密密实实的栽种着一排果树,破皮的石榴粒在夕阳的金辉中如同一颗颗红金石,散着醉人的魔力。 走进院子,一路上遇到好多人。何若薇并完全认识,好在有几位先和何若薇打了招呼,何若薇才认出是前***姑姑房里见过的婶子们。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何若薇心里是小心翼翼。这晚饭可不简单呀。 进到屋里,不关只有姑姑一人,肖轻雅和王亦晴也坐在其中,还有还几位穿戴华贵的妇人,看衣着、打扮和神态,应该是各房各院的姑婶。 鸿门宴? 何若薇脑海里跳出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正屋里坐的几位都是盛装出场,气势也不似一般的女眷私下里聊天,合着这里面的人,就何若薇穿戴有些寒碜了。 “侄媳见过姑母,安好!”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若薇先出声说话,占了先机。 “呵呵,孩子就等你了!来,见见你的婶姨们。”楚尔玉一一指过去,“这是你二堂婶柳氏……这是你小堂婶花氏……这是你三姑母……这是薛阿姨……这是……”一通介绍下来,何若薇不由抬舌,这都快赶上红楼梦里宝玉那个大家了。不敢分心,何若薇暗在心里记下各位婶姨的名字样貌。见过礼后,姑姑冲何若薇招招手,示意何若薇坐到她身边。 何若薇有些迟疑,可是只是轻轻一顿,便走了过去,依在姑姑身边。 “若薇这两天住的可习惯?吃的用的还舒服吧?虽说甘修府不比京里,不过要是缺了什么,只管和下面的人说。” 听到姑姑话,何若薇应道:“谢谢姑姑,我和相公都住的好。” 姑姑点点头,却不再和何若薇说话,转头和位下婶姨们开始就祭祖的事一一细说着。趁这功夫,何若薇向边上看去,这次祭祖,同辈女子也只有肖轻雅和王亦晴。不知怎么,肖轻雅和王亦晴位子分的很开。仿佛很刻意,两人身上都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肖轻雅脸上带着轻轻淡淡的笑,见何若薇看向她,微微点头示意。而王亦晴,依然一脸冷清,看着何若薇眼里是一片幽深。 这两个女人不对盘。何若薇一眼就看出来了,虽说这感觉有些奇怪,可是联想起昨日王亦晴和她说的那些话,何若薇可以肯定王亦晴不喜欢肖轻雅。 一个女人不喜欢另一个女人,有很多的原因。比如情感,比如竞争。当然,就何若薇目前看来,肖王两人之间似乎并不存在竞争。肖轻雅在门堂前主事,虽不知王亦晴在族内担任什么角色,可是仿佛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集。 从楚子隐那听说,族内同辈女孩子少,连带楚绮云,楚子隐这一辈就只有四个女孩子。按理说,这表姐表妹应该很亲近,可是在王肖两人身上却看不见。 难道……是因为感情?一个奇怪的念头撞进何若薇的脑海,难道王亦晴也喜欢楚子隐? 嗯,从种种迹象上看来,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且不说王亦晴对楚子隐态度就有别于其他人,就昨天晚上那番话里,王亦晴是贬低了肖轻雅,打击了何若薇。可是说到楚子隐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哦,对了,王亦晴说楚子隐待人和善。 表哥表妹,本来就是暧昧的一家人呀。 想到这,何若薇不由又多打量了王亦晴两眼。 王亦晴也许是见何若薇神色有些奇怪,眼睛一转,冷冷问道:“表嫂,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何若薇慢慢地摇了摇头,脸上是微微的笑:“亦晴表妹昨天晚上走的紧,你前脚才出院子,你表哥后脚就进门。听说我没留你,还怪我了一顿。要是有空,表妹过来院子里喝杯茶,相公挺想念你的。” 王亦晴眼睛猛张,脸上不由一红,好一会才道:“谢谢表哥和表婶的好意,改天表哥有空,我再去打扰。” 何若薇见王亦晴脸上神情,心里咯噔了一下,刚刚的猜测难道是真的?扭头,何若薇见肖轻雅不知何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客气的道:“相公也惦记着轻雅表妹呢。有空也过来院子里坐坐吧。” 肖轻雅看了看王亦晴,才把目光投在何若薇身上,终于,在扬起的嘴角边露出一笑,应了一字:“好!” 可是,何若薇却突然感觉碜得慌。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这东西吧,有好次之分。这人呢,也有高尚低劣之分。但不论是这东西还是这人只要这么一比,不论高低好坏,都会觉得——哦,原来我手上的东西是个好东西呀。 而何若薇现在的心情只是这样——这楚子隐原来这么好呀?! 这一惊一问,足以让何若薇心里是百转千回。这一惊,当然是惊讶之惊,楚子隐虽是个好人,可是也还没达到那种好得让人过目不忘吧。这一问,是疑问之问,你说这楚子隐有什么好呢?让肖轻雅这么念着,又让王亦晴这般想着,以前还有一个林清荷是那般那般爱着。合着身边这个男人真是宝? 想了半天,何若薇是削尖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感情这事,原就是天底下最难想明白的事。可是,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不论怎么样,那个男人,她喜欢。 “嫂嫂,是在想什么高兴的事吗?”也许是何若薇脸上的笑太明显,王亦晴突然出声问道。 回过神来,抬眼看去,何若薇轻轻摇头,客气的道:“难得看到姑姨们,心里高兴。” 王亦晴不着痕迹一扬眉,话头拐了一个弯:“对了,嫂嫂这两天在下人院还好吧?” 得,何若薇就知道今天这晚饭不会简单,她这还没开口,早有人按耐不住了。可是不知为什么,何若薇对王亦晴心里多了几分好奇。在何若薇的认知里,这号称“才女”的人大抵都是有心计,能说会道,聪明过人的女子。可是就王亦晴这三番两次的表现,哪有半分“才女”的聪明?倒像一个满怀嫉妒的市井女子。太不对劲了。 何若薇这一想,便没急着说话。王亦晴久久不见何若薇开口,眼里精光一现,又道:“表嫂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这时,姑姑和婶姨们都停了说话,全看着何若薇。 “田妈妈和唐管事都是能干的人,下人院的管理也井井有条。”何若薇避重就轻的说了一句,并没回王亦晴的话,只是一口一声称赞田妈妈和唐管事。 姑姑道:“田妈妈的夫家是你大伯家的管事,做事一向认真谨慎。这几年祭祖,下人院那边一向少不了田妈妈。有她在,倒是省了不少心。若薇,你以后可要用心学着。” 何若薇忙应道:“侄媳记下了。” 在座的姑姨婶婶们听了这话,虽脸上不见什么表情,可是暗地里却相互打了一个眼神,何若薇心如明镜,大概也明白这各方各院的妇人们都想了什么。心下一动,何若薇转头看着肖轻雅道:“这两天在下人院和田妈妈她们学习,也没帮上表妹什么,还望妹妹不要恼我。” 肖轻雅回了一礼,道:“嫂嫂客气了,我才应该多向你学习呢。”这话似乎是一语双关,可是何若薇当客套话听,全然不在意。 扯了一会闲话,丫头就来回话,说晚饭已经备好。 众人一一入座,就没再说旁的事。 待月上树梢,楚子隐的小姑即肖轻雅的母亲肖楚氏先回了院子休息,于是大家一一告退。何若薇因和王亦晴是两隔壁,便一道回去。 对于这个表妹,何若薇一直都是以一种很淡然的态度对待,不亲近也不冷漠,一片坦然。只是当知道王肖两位表妹之间有矛盾,而王亦晴几次想把何若薇拉到己方阵营的举动,何若薇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高兴。 若论耍小心眼,王亦晴也不亏有“才女”之名,只是斧凿痕迹过于明显。别说何若薇,恐怕肖轻雅也看在眼里。 楚家各方各院之间的关系没有何若薇想象中的那么平静与和谐。 “看来表嫂今天似乎有心事呀!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为难嫂嫂?”身边不冷不热的传来一声感慨。 何若薇转头看着王亦晴,笑道:“让妹妹担心了。我只是刚刚吃的多了,肚子有些胀气罢了。”何若薇试图转移话题。 “这次表哥和表嫂来参加祭祖,怎么不带着武管家一同来?我看表婶随身也只有几个丫头妈子侍候。” 何若薇暗叹一声,楚子隐这表妹可真关心她呀。 微微一顿,何若薇道:“马上就秋收了,家里自然少不得武管家在一旁帮忙,所以这次祭祖就不曾带武管家来。再说,这左右也没什么事,几个丫头妈子就足够了。” 王亦晴一笑,道:“嫂嫂果然是个妙人。每次我见各方各院的姨婶们带着这么多下人来,我就觉得有趣。这次也是好几房都让家里的管家过来帮忙。我才到甘修的那天,见小姨把唐管事也带来,当时就吓了一跳。我记得肖叔叔身子不好在家里一向最倚重唐管事,小姨把唐管事带来,我肖叔叔一个人在家怎么办。” 何若薇听得是一头雾水,虽然从王亦晴嘴里不时冒出一两个熟悉的人名,可是她还没搞明白王亦晴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了一会,何若薇才道:“祭祖本来就是大事,容不得马虎,各方各院自然不愿出现什么差错影响祭祖。把家里的管事一并带来,想来也是准备好好把祭祖这事给办了。要不是家里少不了武管家,你表哥指不定也会把他带来。” 王亦晴点点头:“嫂嫂所言极是。哦,我到了!表嫂休息吧!”说完,便走向她住的院子。 站在院门口,何若薇是疑惑不解,王亦晴到底想说什么? 回到厢房里,楚子隐正在看书。何若薇坐到他对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在院门口王亦晴那无头无脑的话告诉了楚子隐。 楚子隐听了,只是皱着眉头,却没出声。何若薇支着下巴道:“王亦晴说的小姨应该是指你小姑姑,也就是肖轻雅的母亲;那么肖叔叔就应该是肖轻雅的父亲;至于唐管事——不会是指下人院的那位唐管事吧?”何若薇嘟着嘴,不解的看着楚子隐。 楚子隐好一会才道:“应该就是他了,可是……亦晴和你说这些干吗?” 何若薇不由哼了一声:“还能是什么意思?她这是拐弯抹角说唐管事是肖轻雅的人呀。可是,王亦晴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和肖轻雅对立了,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吗?你看看我才来了三天,你就两位表妹就给我搞出这么多事来。她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何况今天这事,姑姑也开口了,让我在下人院里好好学习。” 楚子隐也摇头:“我一向笨的紧,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瞅着楚子隐,何若薇一脸古怪:“你这一说,我倒想起别的事。你说你这么笨,怎么就这么多人惦记着你呢?” “谁又惦记着我了?” “哼哼,楚子隐,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小秘密 楚子隐一脸无奈,双手一摊,道:“我合着就这几个表妹,你看着办吧。” 何若薇见楚子隐是一脸委屈,不由一乐,笑道:“我在想,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这些妹妹太厉害了,所以你才这么笨?不过还是笨点好,傻人有傻福。” 楚子隐听了这话,是一脸古怪,摸着下巴是左看看右望望,上上下下一阵打量,搞得何若薇也有些奇怪:“怎么了?我身上哪不对吗?” 趁何若薇低头,楚子隐出其不意,一把抱着何若薇,道:“娘子,你又欺负我。” 何若薇伸手推推楚子隐,忍着笑,故意板着脸道:“楚子隐,现在是你欺负我,好不好?” 楚子隐眨眨眼:“娘子,你好狡猾。明明是你欺负我!哼哼,看来不出动非常手段,你是不会乖乖的。”说完,头一低,就势要吻。 可惜,这半路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小姐……啊啊啊啊……” 楚子隐和何若薇一回头,就见怜月捂着脸,背对着二人站在门口,嘴里还不住嘀咕:“我没看到,我什么也没看到。” 何若薇忙从楚子隐怀里挣开,站在床边,脸上也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何若薇道:“怜月,什么事?” 好半天,怜月才转过头来,脸上布满红晕,可嘴角却带着笑,先看了一眼楚子隐,才看向何若薇。眼里的戏谑倒让楚子隐和何若薇有些尴尬,不由得,何若薇瞪了楚子隐一眼。 “小姐,我就是来回一声,明天出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乐安打我来问一句,明天我们什么时候出门?” 何若薇一愣,敢情都忘了这茬。楚子隐明天约她共度两人世界,这什么时候出门……何若薇抬眼向楚子隐示意。 楚子隐想了一下才道:“明天早上等你家小姐办完了事,咱们再出门。可以去甘修府用午饭。” 怜月忙点点头,不等何若薇开口,就急急道:“。可是何若薇还是看到怜月脸上那抹偷笑。 何若薇是又气又好笑,再一次瞪了楚子隐一眼,有些别扭的道:“都是你,害我在怜月面前丢脸。还有,我明天早上有什么事?你说等我办完事再出门,可是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事要办?” “姑姑都话了,明天你还是得去下人院和田妈妈学习。再说,亦晴表妹今天这么费心力的提醒你唐管家是小姑家的人,怎么着你也应该去打声招呼再出门。” 何若薇听了楚子隐的话,顿时语塞,可是一想,理全在这话里,只好道:“既然这样,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明天早上我去了下人院,我们再出门吧。” 楚子隐一笑,温柔的道:“天色不早了,娘子我们休息吧!” “色狼,笨蛋!”何若薇骂了一句,可是话里全是甜蜜。 第二天早上,何若薇去了下人院。 丫环妈子们脸上的神情比早前更加恭敬,也更加小心。面对何若薇时总是一脸诚惶诚恐,说话时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面对这样的情况,何若薇也有些无奈。其实姑姑的话说的很明,是希望何若薇能在下人院打开一副局面。可是现在……有些难度。 田妈妈和唐管事过来回话,田妈妈道:“奶奶今天看来气色不好,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何若薇本想摇头,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没出声的唐管事,顿了一下,何若薇道:“嗯,好像有些认床,昨天晚上的确睡的不太好。” 田妈妈忙道:“既然如此,奶奶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唐管事接了一句:“奶奶不用担心,下人院里的杂事自有我和田妈妈打理。您要多多保重身子。” 何若薇笑笑,没急着说话,左右看了看才道:“这各方各院的人都到齐了吗?” 唐管事回话:“回***话,这各方各院都到了。下人们都已安排住下,等花名册一出来,就可以向上呈报。” 何若薇点头,道:“这前院后院人多,除了上面主子们吩咐下来的事要仔细办了,也要约着下面的人不要惹事。等花名册造好了,先拿来我看。这祭祖之事马上就要开始,容不得半点马虎。” 唐管事应道:“奶奶所言极是,姑奶奶也早就话要我们下面的人仔细办事。我会和田妈妈盯着下人院,不会出乱子。” 何若薇听了这话,再明白不过,合着这下人院是没她什么事。她也不恼,有些事是急不来的,要慢慢地一步一步经营。 点点头,何若薇道:“那有劳唐管事和田妈妈了。” 后又闲说了几句话,何若薇打唐管事和田妈妈下去,转头问身后的怜月,道:“你去看过我们家里的人吗?” 怜月会意,小声道:“这次带来的丫环妈子小子们都是机灵人,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告诉下面的人,小心说话,仔细办事。别丢咱家的脸。还有……”何若薇顿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轻声道,“还有,就是多看多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怜月忙点点头,道:“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 何若薇脸色有些凝重,这下人院的事,她应该从哪方面着手? 回到院子,就见楚子隐正和楚子风在说话。何若薇才前脚进门,楚子风便扑了过来:“嫂嫂,也带我去玩吧!” 何若薇抬眼向楚子隐看去,楚子隐眨眨眼一脸无奈,道:“子风听说我们要去甘修府,说要和我们一道去。” “嫂嫂,带我去吧,我会很乖的。”楚子风一脸很期待的神情看着何若薇。 何若薇可不想带着这个小霸王去,她还想和楚子隐二人世界呢。瞪了一眼楚子隐,何若薇不用猜也能想到,肯定是楚子隐说漏了嘴,不然楚子风又怎么知道他们俩要出门。 “嫂嫂,带我去吧,好不好?” 也许是何若薇有些为难,楚子风道:“嫂嫂,你要是带我去玩,我就告诉你一个轻雅表姐的小秘密。” 何若薇不由眼皮一跳。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又一个 楚子风这孩子,可真不简单呀。 何若薇看着他一阵打量,楚子风一脸得意的道:“怎么样,嫂嫂?这么好的事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呀。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呀。” “看你这样子,合着是做买卖吗?你轻雅表姐能有什么秘密?你小小孩子,也学会撒谎了。”何若薇显然不为所动。 楚子风急了,道:“嫂嫂这不是用话套我吗?凡这世上的人谁没有个秘密?再说,我敢拿这事来和嫂嫂说,自然也知轻重。嫂嫂,一句话,你是带我去还是不去?” 何若薇只是笑着没说话,心里也没拿楚子风的话当回事。她不稀罕什么小秘密,她现在担心的只是要是真把楚子风一并带着去玩,族长知道了会怎么样?族里的其他人知道了又怎么想?很明显,楚子风是想偷偷的溜出去玩,却没有考虑到后果。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何若薇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谨小慎微,大概就是何若薇此时的心情。 向楚子隐看去,何若薇想听听他的意见。 “子风,你要和我们一道去也行,……”楚子隐话还没说完,楚子风已经开始上蹿下跳高呼起来。可是楚子隐话一转,继续道,“我听大伯说,过完年准备把谢长云先生请来督促你的学业,正好我们今天也要去看谢先生,你就和我们一道去吧。” “隐堂哥,你说……你说你要去见谢先生?”楚子风瞪大了眼睛,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可是比起之前显得僵硬极了。 “谢先生一向与我们楚家关系深远,别说我和你子清堂哥是师从他门下,就是你王肖两位表姐也受过他的指点,有他在一旁多方教导,我想明年的乡试,子风堂弟一定会有一个好成绩。” 何若薇在一旁看得直乐,楚子隐说话时是一脸正经,而听话的人楚子风却是一脸难看。楚子隐分明是拿到了楚子风的软肋,只见楚子风一脸气恼,那样子都要快哭了,他看着楚子隐,嘟着嘴道:“可是我听说谢先生一向严厉,又有些教条。隐堂哥,你真要去见谢先生?” 楚子隐点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谢先生虽然为人严厉,可是教学却不古板,想当年,我可是很喜欢上谢先生的课。” 楚子风哼了一声,喃喃小声道:“也只有你这老实人才喜欢上谢先生的课。”想了一下,楚子风一副很可惜的样子道,“反正谢先生我迟早都要见,也不急于此时。堂哥既然有心,那你就早些带着嫂嫂去吧。” 何若薇抿着嘴笑道:“怎么,你不和我们一道去了?” 楚子风瞅了何若薇一眼,虚虚一笑,道:“堂哥难得和嫂嫂一同出去,我就不在一旁捣乱了。”可是脸上的神情分明是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想法,你们分明是想甩了我。 笑着伸手捏了捏楚子风红通通的脸,何若薇柔声道:“改天我再带你出去玩。”见楚子风不相信的样子,何若薇承诺道,“你只要听话,嫂嫂还会骗你吗?”也许是有了这句话,楚子风才心情好转,从何若薇那又抓了一把糖才跑出院子。 等送走楚子风这个小霸王,何若薇长呼一口气,道:“你大伯看样子极宠爱你这堂弟。都舍不得让他到处乱跑。” “老来得子,都是这心情。”楚子隐看着何若薇道,“你早上去了下人院,有什么情况吗?” 何若薇坐到一旁,从楚子隐手里接过一杯凉茶,喝了一口后才道:“有田妈妈和唐管事在,我想插手也没地方用劲,且看几天再说。” 楚子隐见何若薇兴致不高,便道:“这些事不用太着急。尽力就好。” 何若薇勉强一笑,看着楚子隐问:“我们什么时候出门?嗯……你真要去见那位谢先生吗?” “你想什么时候出门都可以。至于去见谢先生……呵呵,改日我自己去就成。刚刚那话是我寻了个借口打楚子风呢。难得我们俩可以单独在一起,我不想让别人打扰。” “你变坏了!”何若薇心里一甜,可是嘴上却还是忍不住打趣了楚子隐一句。 楚子隐温柔一笑,伸手拉着何若薇,一道出了门。 院门口,却不想正好和出门的王亦晴撞了个正着。 “表哥!”王亦晴唤了一声,眼睛一落便见到何若薇与楚子隐相握的手,脸上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笑,不等楚子隐开口,王亦晴又问:“看样子,表哥和表嫂这是要出门呀?这是准备去哪?” 何若薇抢着道:“难得好天气,我们准备就在祠堂附近走走。”微微侧头,便见楚子隐要开口说话,想也没想,何若薇用力握了一下楚子隐的手。 “亦晴表妹这是要去哪?”何若薇自然也看到王亦晴身上的打扮,分明是准备出门的样子。 王亦晴好半天才道:“正准备去宝明寺上香。表嫂要一道去吗?” 何若薇摆手道:“表妹客气了。既然表妹有事,我们便不打扰了。”说完,拉着楚子隐就快步离开。 穿过角门,到穿堂,何若薇看看身后,才长呼一口气道:“刚刚看到王亦晴脸上的笑,真让人不舒服。” 边上,楚子隐笑道:“是你想多了。像亦晴表妹那样聪明的人,就算不喜欢你也不会放在面上的。” “我原和你想的也是一样,可是这几日接触下来,你这表妹可不简单。” 楚子隐拉着何若薇慢慢向正门走去,边走边道:“这是亦晴表妹五年来第一次参加祭祖,可是也能想象到大伯对她的期望。” “对了,上次我听我大哥好像提起,说开春后可能会开女科,如果皇上真的下旨开女科殿试,王亦晴应该会参加吧?”楚子隐的话倒是给何若薇提了个醒。可是没等楚子隐回话,何若薇突然低呼一声,“糟了!又来了一个烦人精。” “嗯?谁?”楚子隐转头看着何若薇,一脸不解。 何若薇没好气的向前一扬头。 “喏,前面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去看堂会 迎面缓缓走来一人,正午的阳光洒在她的裙摆上,仿佛流淌的清清河水。 “表哥、表嫂!”肖轻雅脸上扬着轻轻的笑,打了一声招呼。 再转身装作没看到是不可能的了,何若薇没出声,只是握紧了楚子隐的手。 “轻雅这是去哪?”楚子隐问。 “知府罗夫人刚刚派人递了帖子,正准备去向姨母回话。”肖轻雅应了一句,看了一眼何若薇,道,“看表嫂的打扮,这是准备出门吗?” 何若薇一笑,点点头算是应了肖轻雅的问话。 见何若薇没说话,肖轻雅只是扬扬眉,并没继续再问下去。复转眼看着楚子隐,道:“既然表哥表嫂要出门,小妹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俯身一揖便带着丫环往后院走。 楚子隐一直看着肖轻雅转过角门,才道:“轻雅表妹越来越有几分像姑母了。” 何若薇扁扁嘴没出声,心里虽有异议,可是脸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走吧!”楚子隐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头对何若薇道。 两人出了祠堂,站在门旁等乐安去套着马车,可是不大一会功夫,却见一丫头从祠堂里小跑出来,气还没喘匀,便道:“少奶奶,姑奶奶请你过去。” 何若薇不由一怔:“有事吗?” “奴婢不知,只是院子里刚刚传话出来,让少奶奶马上过去。” 何若薇站在原地没动,轻皱着眉头没出声。楚子隐拉了一把何若薇,道:“既然姑母叫你过去定是有事吩咐,你快去吧。” “可是……今天不是说好我们一道出去玩的吗?”何若薇有些可惜,说完,忍不住一叹。 楚子隐笑了,道:“出去玩也不是只有今天。你快去吧。” “那你呢?”何若薇抬头看着楚子隐。 “我呀?嗯……听说小叔来了,我想去看看他。” 楚子隐要去找楚腾风?何若薇虽然有些不高兴,可是见边上丫头又在催她快点过去,也只好道:“好吧,那我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和楚子隐在祠堂门口分手后,何若薇才缓缓向楚尔玉住的院子走去。 姑母找她有什么事吗?肖轻雅前脚去见姑母,这后脚就找她,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呢?何若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头绪,虽然没能和楚子隐一同出去玩有些遗憾,可是此时也只能收拾好心情。 到了楚尔玉的院子,还没走到门口,就听侯在门廊上的妈子打起门帘高声道:“少奶奶到!”门外的丫环忙上前扶着何若薇进了屋。 房内,只有姑姑小姑和肖轻雅在。见过礼后,何若薇坐到楚尔玉右手边,道:“不知姑母叫我来,有什么事吩咐?” 楚尔玉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帖子,道:“知府家的当家主母罗夫人刚刚松了帖子来,说今天晚上在知府院里有堂会,让我一并带你过去看看。” “我也要去?”何若薇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不解。 “要去,要去。”姑母笑道,“帖子里可明说要带你一道去。这次堂会罗夫人请了甘修府的各家夫人小姐一道去,我们自不能失礼。若薇,用过中饭后,你和我一道坐马车去知府。” 何若薇张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是一抬头,就见肖轻雅也正看着她。定定神,隔了半晌,何若薇才道:“侄媳明白了。” 等回到住的院子里,何若薇是长吁短叹,一脸不开心。 怜月打开箱子,将何若薇这次带来的衣裙全部翻了出来,左比一下右比一下,最后不满的道:“小姐,这些衣服看上去都太素了,没一件华丽的,一会你穿什么?” 何若薇没什么心情,随便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件道:“一会就穿这件吧!” “不行!”怜月摇头,“这件颜色太淡,不好看。” 何若薇没理怜月,她现在纠结的不是晚上应该穿什么,而是晚上见到那些所谓的夫人小姐,她该说些什么。知府夫人请她去看戏,这和几天前罗知府留楚子隐用饭都是一个意思。何若薇真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喜欢。 久久没听何若薇出声,怜月这才现何若薇的不对劲。抱着衣服转头看着何若薇,怜月小心的问道:“小姐,我看你很不高兴,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何若薇摆摆手,却还是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见状,怜月更是一副很担心的样子。想了一会,迟疑的开口道:“小姐,要不要去请姑爷回来?” 摇头,何若薇道:“不用了,有心思去找你家姑爷,不如你好好帮我看看晚上穿什么。”把楚子隐找回来又有什么用?何若薇只是觉得晚上的堂会又是一种麻烦。 不知为什么,何若薇突然有了一种站在悬崖边上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不舒服,很不舒服。 等何若薇坐上了楚尔玉的马车,她的脸色依然不太好。再看到同坐一辆马车的肖轻雅,何若薇脸上的神色更不好。 “表嫂来这边坐!”肖轻雅坐到一旁,把靠近楚尔玉的位置让了出来。 勉强一笑,何若薇客气的道:“有劳轻雅表妹了。” 这边,姑姑关心的问道:“若薇你的脸色不太好呀。是不是不舒服?” 抬手摸摸脸,何若薇道:“姑姑,我没事。我不是不舒服,是有些激动。” 姑母一笑,拉着何若薇的手道:“有什么好激动的?说出来,让我听听。” “听说罗知府家里有个戏子叫秦玉,花旦那是唱得一绝,早在京里就听说过这人。想到一会就能见到真人,我有些激动。” “表嫂也听说过秦玉?”肖轻雅插了一句。 事实上,何若薇以前根本就不知道秦玉这人,只是临出门时,把楚子风叫来,从小霸王那打听到的。可是何若薇还是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句:“有所耳闻。” 姑母也道:“秦玉那孩子还真是有一副好嗓子,一般的堂会他轻易不会出来。今天这情况,想来罗夫人一定会请他出来唱一折戏。你们一会有耳福了。” 何若薇笑了笑,突然问:“怎么亦晴表妹不同我们一道去吗?” 第一百三十章 罗府 姑姑只是笑了笑,并没说话。倒是肖轻雅在一旁道:“亦晴表姐一大早就出门上香去了,要到明天才回来。” 何若薇“哦”了一声,低声说了一句:“可惜了!” 姑姑道:“说起来,罗夫人一直很喜欢亦晴,要不是五年前亦晴突然去江南求学,指不定亦晴还有机会嫁进罗府。” 何若薇一听来了兴趣,凑到姑姑面前,道:“那现在亦晴回来了,就没机会了吗?” “罗公子前年就已成亲,家里现在是一妻两妾。亦晴这孩子心高气傲,虽说当年有些冲动,但以亦晴的能力,指不定未来还有更好的展。” 姑姑的话让何若薇留上了心,如果真开设了女科,以王亦晴的能力,的确能有一个好的展。心想到这,何若薇不由抬眼向肖轻雅看去。 “表嫂,有事吗?”肖轻雅一脸淡淡然。 眉一扬,何若薇轻轻笑道:“妹妹今天的头梳的好漂亮。来,插上这支簪子看看。”何若薇从头取下一支红宝石滴水簪子小心为肖轻雅戴在头上。姑姑笑道:“嗯呀,配上这支簪子果然更漂亮了。” 肖轻雅抬手摸摸鬓,轻轻一笑,客气的冲何若薇点点头:“谢谢表嫂。” 何若薇笑了笑。 甘修府的知府府宅占地极广,若按当朝吏治,罗府的建造规模可以和二品以上大官相比,当然这些所谓的“小事”也没有人会计较。 从侧门进去,罗府的假山石桥,包括随意散落布置的院落都显出一种很豪迈的大气。相比何府的细致奢华和楚家的小巧别致,何若薇现她更喜欢这个大气的风格。一路走来,何若薇不住惊赞,引得姑姑在一旁笑她:“要是让亲家老爷和子隐听了,还以为你有多么不满。” 何若薇回道:“姑姑这不是在笑话我了吗?在京里见过的大宅也不少,可是像罗府这般大气的倒是少见。粗犷中又有精致之处,实在是个好地方呀。这家的主人真是个妙人!” “这位夫人真是谬赞了!”一道很柔和的声音从边上一道假山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一群丫环妈子拥着几位妇人走了过来。 姑姑上前,冲走在当前一位穿宽袖对襟衫千水长裙的妇人笑道:“见过罗夫人。” 是知府夫人。何若薇与肖轻雅忙跟在楚尔玉身后请安问好。 这时,罗夫人看何若薇道:“这位便是楚何氏吧!” “正是子隐那孩子的夫人。”楚尔玉应道,又转头对何若薇道,“若薇来!” 何若薇忙上前,罗夫人拉住何若薇好一阵打量,最后笑道:“果然是个漂亮的人,一看就是知书达礼,温柔贤惠的孩子,子隐有福了。” “罗夫人客气了!”何若薇俯身行礼,一脸漠然。 “轻雅也来了,你母亲最近身体好些没有?”知府罗夫人似乎和楚家的人都很相熟,语气之间很自然。 “回夫人的话,家母用了上次您送来的药,身体是越来越好。今天知道我要来,家母还吩咐我一定要好好谢谢罗夫人。”肖轻雅冲罗夫人行了一个大礼。罗夫人高兴,招招手,肖轻雅立马上前扶住了罗夫人。 这时,罗夫人又话道:“既然人都来齐了,我们一并去后院看戏吧。” 说完,一党妇人浩浩荡荡向后院走去。何若薇故意行的很慢,与紧紧挨在罗夫人身边的楚尔玉拉开几个身位。暗地里长呼了一口气,抬眼看看罗夫人另一侧的肖轻雅,何若薇现有些看不明白这位表妹。 没走几步,在前的罗夫人停下脚步,转头冲何若薇道:“若薇,你看这亭子有什么奇特之处?”罗夫人指着右面一座角亭问。 何若薇上前几步,立在罗夫人身旁,仔细看去,原是一座八角亭,这倒有些稀奇。一般家宅里的亭子不是四角就是六角,极少能见到八角亭。可是如果只是因为是一座八角亭,罗夫人还特意留心,那么只能说罗夫人也太小看何若薇了。这里面必有文章。 何若薇再好好看,这八角亭果然有些奇特之处,整个亭子是用两棵合抱大树镂空雕刻而出,本身要比一般的角亭小,因是八角,远远看去,倒不易现角亭的小巧。 何若薇不由一笑,赞道:“果然是个妙处。要是夏日在这闲凉,映着亭下幽泉,可真是神仙之处。” 罗夫人呵呵笑道:“若薇也是个妙人,我就知道你能看出这亭子的不同。来,和我一道走。”说完,伸出手拉住何若薇,何若薇不得已上前一步,刚刚把肖轻雅挤开。 唉。何若薇心里一叹,这都是些什么事呀。可是脸上却只能端着笑。 罗府下人早就在后院设好软椅茶几,当中是戏台,众人进去,一一落座。何若薇本想与姑母坐到一起,可是罗夫人却一直拉着她的手,何若薇只得与罗夫人一道坐到主位。 开戏之前,丫环送上戏牌,罗夫人也没客气,先点了一折《义侠记》,又把牌子递给楚尔玉。 姑姑笑道:“夫人你一向爱听这武戏,今天来的都是各家各院的夫人小姐,见不惯这打闹,那我就点一折《桃花扇》吧。” 罗夫人道:“若薇你也点一折吧。” 何若薇忙道:“夫人们还没点,我不敢越矩。还是请各位夫人先点。” 罗夫人摆摆手,拿过牌子递到何若薇手里,道:“若薇不必太拘礼,来我这府里就当来自己家一般。你点吧。” 话到这份上,何若薇只好接过戏牌,粗粗翻了翻,点了一场大家都喜爱的《金雀记》,刚刚准备把戏牌递回去,从旁伸出一只手接过,然后便是肖轻雅的声音:“夫人,我也沾沾表嫂的光,让我点一折吧。” 罗夫人很明显是好心情,对肖轻雅的无礼并不在意,她笑道:“你这丫头,不乖。你想点什么?” 肖轻雅看了一眼何若薇,一笑道:“我就点《游园惊梦》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游园 《游园》与《惊梦》本是两出戏,讲述的便是少女怀春的那种求而不得、忐忑不安、辗转反复的春青萌动。可肖轻雅这看着何若薇一笑,倒让何若薇有些惊愕。 难道这折子戏也有什么意思吗? 肖轻雅才合上戏牌,便听罗夫人笑道:“原来轻雅已是大姑娘了。”这话里的潜台词,不明而喻。抬眼看去,台下坐着的夫人小姐们全都笑了起来。 何若薇道:“这倒是处好戏,不如就请秦玉先生来演这杜丽娘吧!” 罗夫人眼睛一亮,拍手道:“若薇这主意不错。传掌事的来,就先唱这游园惊梦。” 如水的水云袖一甩,杜丽娘罗袖半掩,朱唇轻启,便是那清丽的唱腔——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余音绕绕,似述似泣,落在心中,便是那少女情怀。秦玉的扮相艳丽而多情,眉目流转之间,顾盼生辉;婀娜的身姿,比女子还柔美,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妙人。 待一曲唱罢,是满堂喝彩,罗夫人趁着好心情,着人赏银。紧接着便是热闹的《义侠记》。看了两幕戏,何若薇有些内急,便让内院丫环领着去如厕。可是出来时,领路的丫环已不知跑到哪去了,何若薇只得凭着记忆往回走。 可是这罗府太大,不及两个角门,何若薇便现迷路了。 暗叹一声,左右看看,景色依稀有些熟悉,可是再想仔细辨认,却不曾分出东南西北。何若薇只得信步走着,盼着能遇到什么人。 穿过一架葡萄树,是造型奇异的假山,隐隐听到轻轻幽泉声和说话声。心里一喜,何若薇上前几步,还不等穿过假山,从前面传来的一声“肖小姐”顿时让何若薇停下脚步。 何若薇认识的姓“肖”的女子只有肖轻雅,刚刚那个声音分明是个男子的声音。也许是刚刚听了游园惊梦,何若薇这个时候脑海里全是书生小姐后花园密会的场景。 按捺不下心中的好奇心,何若薇放轻脚步,又向前几步,依在假山后,探头向前看去。四周的景色和那座独具特色的八角亭让她终于知道身处何处。而此时站在八角亭里的两人更让她惊讶不已。站在肖轻雅身前的男人是谁? 一身石墨云纹轻衫,就算离得很远,何若薇也轻叹那名男子的俊美,不同于她之前见过的男子,那种独特的阴柔俊美再加上那低沉却不失清亮的声音,只是一恍神,何若薇便认出他是谁。 秦玉。 肖轻雅认识秦玉并不奇怪,可是让何若薇大跌眼镜的是,秦玉与肖轻雅此时紧紧相握的双手。这是什么状况?真是私会后花园?何若薇不是古板的人,自由恋爱的观念依然深植于她内心深处。只是,看到肖轻雅与秦玉这般,何若薇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肖轻雅对楚子隐又是什么态度?这表妹果然让人看不透。 何若薇没有窥探别人**的爱好,正想转身离去,却猛然听到肖轻雅道:“秦公子,忘了我吧!” 就是这一句话,成功留下了何若薇。天雷阵阵,让何若薇立马想起前世那些狗血的言情剧。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可是也有所谓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肖轻雅和秦玉达不到前者,便是这后者的真实写照。谁是落花?谁是流水?何若薇只听了一会,便轻声叹气,虽不知肖秦之间的故事,可是亲耳听到肖轻雅一一细说她与秦玉之间的种种,倒让何若薇无端想起楚子隐。此时精心一想,再一比较,她与楚子隐走到今天这地步,彼此之间又生了多少事。好在,彼此都一直在坚持。未来之事太过渺茫,不如活在当下。 再看了一眼八角亭内两人,何若薇轻轻离开。 终于在一道角门处遇到来寻她的丫环,何若薇回到戏台前,在布幔后,听到罗夫人与姑姑楚尔玉在说话。 罗夫人:“今年楚家祭祖掌执和司颂是谁?” 楚尔玉:“族长还没定下人选,掌执许会是子风那孩子。司颂不是轻雅就是亦晴。” 罗夫人:“子风还是孩子,掌执如此重要,怎么也要寻个稳重之人。子隐那孩子怎么样?前几天在后院见了他,倒比之前更见沉稳。” 楚尔玉:“我也是这样想,比起子隐,子风还太小,玩性又重,不似能掌执之人。可是我大哥很明显要培植子风这孩子,再加上子隐不爱言语,这掌执最后是谁现在还真说不清。” 罗夫人:“他那媳妇也是个妙人。我听说,子隐的小妹便是她一力送入宫中。可见这京里的大户人家小姐还真有几分本事。” 楚尔玉:“若薇知进退,不张扬,的确是个好孩子。对了,怎么不见你媳妇?” 罗夫人:“今天一早,儿子儿媳都去上香了,明天才回来。说起来,你也有好长时间没见松落了吧?可惜,我原来还想今天能见到亦晴。这一转眼就是五年。” 楚尔玉:“要见亦晴还不容易呀。等祭完祖,少不得要请你过去喝茶,到时候就可以见到她了。” 罗夫人:“今年司颂会是亦晴吗?” 楚尔玉:“我个人比较中意亦晴,可是现在族内多有说法,想让轻雅司颂。两个孩子都不错,我现在也是左右为难。” …… 后面的话,何若薇没再细听,她原就一直想不明白,肖轻雅和王亦晴之间有什么过节,现在听姑姑这一说,她便明白了。这祭祖的司颂,便是祭祖时念祭文的人,一般都是选族内品德高尚的人担任。有些氏族会推荐族内德高望重的长者担任;可是也有些氏族则重培养新人,便会推荐族内的年轻一辈担任。楚家便是这样的人家。 虽说只是司颂,可是从长远而言,在未来能不能在族内取得更多的话言权,这小小的司职也突显了重要性。 难怪王亦晴与肖轻雅如此不对盘,原来是为了这原因。 正想着,何若薇抬头便见肖轻雅从侧门悄悄走了进来,只是两眼红肿,像是哭过一场。 忍不住,何若薇是一声叹息。 第一百三十二章 账房主事的小姐——当攻则攻~ 晚上回祠堂,肖轻雅坐在马车上情绪有些低沉,答话之**有些勉强。 姑姑喝了酒,上车后便靠在一旁养神,肖轻雅脸色不佳,低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而何若薇一路打量,也不知想从肖轻雅脸上看出什么。更准确的说,何若薇不知道应该是否去安慰肖轻雅。 “嫂嫂,有事?”正想着,肖轻雅刚好抬起头来。 何若薇摇摇头,肖轻雅扯了一笑,想了片刻,从头上取下簪子递了过来:“谢谢嫂嫂。” 何若薇还摇头,道:“妹妹戴这个比我戴着好看,要是不嫌旧,就送给妹妹平日里戴着玩吧。”这红宝石滴水簪子是何若薇在京里特别订制的,虽不敢说是世间仅有,可是样式珠宝成分都是上品。何若薇此时也是借口送人情罢了。 肖轻雅看着手上的簪子,只是微微一顿,便轻声道:“谢谢嫂嫂割爱。” 于是一路无话。 回到祠堂院子,何若薇正准备换衣服,听到院门口一阵响动,紧接着便看到楚子隐醉醺醺的撞了进来。 “娘……娘子,你……你……你回来了!” 不悦的皱起眉,何若薇还是走了过去,扶住楚子隐:“怎么喝的这么醉?” 楚子隐依着何若薇,呵呵一笑道:“看见小叔,高……高兴。所以……就……就多喝了两杯。”说完,调戏般的在何若薇脸上摸了一把。 何若薇扶着楚子隐正好走到床边,见楚子隐像在是酒疯,没好气的将他往床上一推,低声骂了一句:“笨蛋!” 楚子隐拉着何若薇,不忘问道:“娘子,你……你们今天都听了什么戏?” “一群妇人能听什么,不都是那几出折子戏!”何若薇费力的为楚子隐解开外面的长衫,楚子隐胡乱中扯开里面的中衣,露出精壮的胸膛。 “娘子,你唱一个给我听听!” 楚子隐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可是还不忘扯着何若薇,要她唱戏给他听。 何若薇本欲拒绝,可是一抬头,正好看着楚子隐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像个计糖吃的孩子。不期然,何若薇想起后花园八角亭里的秦玉,他在戏台上艳容半掩,抬眉垂眼,便似那活生生的杜丽娘。 何若薇凭着记忆,模仿秦玉轻轻唱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再抬眼,楚子隐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手却紧紧握住何若薇。 看了半晌,何若薇轻轻依了上去,头靠在楚子隐胸前,又轻声唱道:“……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 第二天起床,才出院子,何若薇便见王亦晴站在院门口,一脸惆怅。 何若薇一愣,道:“亦晴回来了?” 王亦晴看了一眼何若薇,嗯了一声。何若薇见她面色有些憔悴,气色有些神伤,不由奇怪。这是怎么了?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猛的,何若薇想起什么。昨天罗夫人好像提及,罗公子带着妻子去上香了。难不成,也去上香的王亦晴见到了罗公子?想到这,何若薇不由多看了王亦晴两眼,此时她脸上的神情和昨日肖轻雅脸上的神色无二。 多情总被无情伤。何若薇虽不喜王亦晴,可是此时见了她这般模样,心下有些戚戚然,倒和昨日在马车上看到肖轻雅一样,心里有几分同情。 想到这,何若薇不由放柔声音道:“妹妹看来有些累了,不如先回院子里睡一觉,一会我让我煮些清淡的粥送来” 王亦晴微微点头,转身进了院子。何若薇站在原地一会,把眉一扬,唤来怜月,吩咐她下去着人煮清火去热的莲子粥送到王亦晴的院子。 此次参加祭祖的楚家族人基本上都已到了祠堂,下人院的人也达到了惊人的二百多人,何若薇原以为楚家只是一般的小户人家,可是如今一看,也不敢再这般想。下人院有田妈妈和唐管事在,何若薇对唐管事的能力有了更深的了解。 田妈妈进来道:“少奶奶还有什么吩咐?” 合上名册,何若薇道:“把名册拓上几份,往上头各处管事那送上一份。这一个月下人院的吃穿用度各项开支就按名册上的人头算。千万别大意。” 田妈妈接过名册道:“这个我省得。不过……这银子怕要麻烦少奶奶去支。” “嗯?”何若薇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前天,账房主簿下来传话,说是上面管事的小姐话,以后每天用资要各房管事去领。本来以前下人院的用度支出直接由账房登记管理,可是现在少姐姐是主事,就不得不多走这一遭。” 上面管事的小姐?何若薇迟疑地道:“账房是王亦晴表小姐在管事?” 田妈妈道:“正是表小姐。” 何若薇显然有些吃惊,她原以为姑姑并没有安排王亦晴做事,现在才知道王亦晴担了至关重要的差事。微微一沉吟,何若薇道:“我知道了,过一会我就去账房领银子。田妈妈下去忙吧。” 何若薇又坐了一会,才动身去了账房。 账房在祠堂南面,是座二层小楼,周围极静。何若薇估摸这个时候,王亦晴可能还在院子里休息,便没让人通传。账户主簿姓管,是一个中年男子,话不多,行事倒是沉稳。听说何若薇是下人院主事,见过牌子,便支了当天的银子给何若薇。 何若薇看着手上的钱袋,想了一下,问道:“管主簿,不是说可以支三天的银子吗?” “回少***话,要支三天的银子需王小姐批条,在我这,只能支一日费用。要不,我给您去请王小姐?” 何若薇摇摇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了。”要她去求王亦晴,何若薇自认她还没那个心理准备。再者说费用一日一支,虽然麻烦,可是也杜绝了贪污。 正准备回去,一转身,却正好看到肖轻雅走了进来。 看到何若薇,肖累雅不由一惊,道:“嫂嫂怎么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夜宴 “我来支银子!”何若薇看着肖轻雅道:“妹妹也是来支银子的?” 肖轻雅点头,不解的道:“下人院不是一向由账房直接钱吗?” “最近改了规矩,说是要由各房各院主事来支领每日用度。反正我没事,就没过来散步。”何若薇冲肖轻雅道,“田妈妈那边还等着银子呢,我先走一步。” 肖轻雅侧身让开路,道:“嫂嫂慢走。” 何若薇出了门,行了几步,听到肖轻雅在后面道:“嫂嫂请留步。” 何若薇转头,肖轻雅上前,道:“听说表哥前不久受了伤,昨上想去看看,不知道嫂嫂方便与否?” 何若薇笑,道:“妹妹只管来就是,你表哥也念着你。要不,一起用晚饭吧?” “那会不会太麻烦嫂嫂?”肖轻雅客气的问了一句。 “妹妹来就好,不麻烦。” “那就谢谢嫂嫂!”肖轻雅福身轻轻一揖,冲何若薇笑了笑,转身又进了账房。 何若薇看了一会,才转身向外走去。怜月跟上,小声道:“表小姐晚上要来用饭?” “你刚刚没听到吗?晚上你多用心,不要失了面子。” 怜月应了,想了一下,又道:“那请不请亦晴表小姐?” “请她干嘛?”何若薇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怜月。 怜月笑,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问问。” 古怪的瞪了怜月一眼,何若薇转身想了一下,是不是也把王亦晴请来呢?想了半天,何若薇一吧,还是算了吧,王肖两人本来就不对盘,没必要在自家的地盘上看她们龙虎斗给自己找麻烦。 吐了一口气,何若薇道:“过两天再请亦晴过来吃饭。” 回到下人院,把银子给了田妈妈,因只有一日的用度,田妈妈也有些不高兴,一边接过钱袋,一边小声喃喃道:“又是这么一点,上面的人就是想为难我们。” 何若薇听了这话,只是轻轻一叹,打走田妈妈,何若薇坐在一旁静静想了一会。姑姑把她安在这下人院,是不是有什么用意?可是想了一会儿,却没有半点头绪。不管了,她目前能做的也只有多听少说话,别的事慢慢来。 在下人院呆到申时过后,何若薇便回了院子,楚子隐一大早就去了主屋,陪他那些叔伯说话。何若薇让怜月找来几个丫环好好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点上熏香。然后派人去给楚子隐带话,让他晚上回来用饭。 怜月早上就去借了小厨房,饭菜也早早就开始准备,等肖轻雅进院时,怜月并三个妈子也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布好酒菜,楚子隐踩着点走了进来。 肖轻雅见楚子隐,笑道:“估计表哥在家时,肯定每天也像这般,才回来,嫂嫂就已备好饭菜。” 楚子隐道:“你嫂嫂呀,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哪有那么好福气!难得妹妹来,快坐。” 三人坐下,怜月和问柳在一旁侍候。 肖轻雅道:“我知道表哥身上有伤,可是今天我特意带来上好的竹叶青,表哥也喝一杯吧。”说完,倒上三杯酒。 楚子隐扭头看着何若薇,眨了眨眼。何若薇一笑,道:“既然是妹妹的美意,你就喝上一杯吧。” 楚子隐高兴,接过肖轻雅递来的酒杯,道:“借口花献佛,这头一杯酒就祝妹妹早日找到一个好夫郎。”说完,仰头喝下手中的酒。 一旁的何若薇恨不得踢楚子隐一脚,这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无疑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果然,听了楚子隐的话,肖轻雅眼神一黯,不过只是片刻,肖轻雅豪气的一口干了杯中酒,又为楚子隐续上一杯,举起酒杯,肖轻雅道:“这杯就祝表哥和表嫂早生贵子,和和满满。” 何若薇举起酒杯与肖轻雅一碰,想起昨日在罗府的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见肖轻雅很快又饮下一杯酒,何若薇拿过酒壶再次为肖轻雅续满杯,道:“这杯就祝妹妹越来越漂亮,幸福快乐。”这是很空的话,可是何若薇找不到更好的说辞。 肖轻雅一笑,道:“谢谢嫂嫂美意。”举起酒杯,刚刚准备一口喝下,却不想,院门口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这么多人呀,看来我们来的真是不巧。” 回头,院子门口立着两人,却是王亦晴和楚子风。 看到王亦晴,何若薇心里“咯噔”了一声,的确是巧呀。不等何若薇开口,楚子风已经跑了过来,挤到何若薇与楚子隐中间,用力呼吸了一口气,道:“好酒,好酒。”说完,就欲抢何若薇面前的酒杯。 何若薇伸了他一下,骂道:“小孩子不准喝酒。” 这时,楚子隐道:“亦晴也来了,快进来,同我们喝一杯。” 可是,王亦晴却站在原地没动,脸上是冷冷清清的神色:“谢谢表哥的美意,不过……我院子里已经备好饭菜了。” 何若薇没有动,肖轻雅也没出声。楚子隐听了这话,笑着站起身,走过去,拉住王亦晴一同走过来,道:“我们也才刚刚备下饭菜,还没吃呢,一同坐下用饭吧。”说完,转头吩咐怜月加了两个座位。 何若薇在一旁是干着急,这楚子隐也太没眼里劲了,看了看一旁没出声的肖轻雅,何若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倒是肖轻雅一笑,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推到了王亦晴面前,道:“来的好不如来得‘巧’,亦晴表姐也来喝一杯吧。” 楚子风又凑到了何若薇面前,道:“嫂嫂,我也想喝。” 何若薇瞪了楚子风一眼,骂道:“这酒可不是给小孩子喝的,你若要喝,我让人去端果汁来。” 楚子风扁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要喝酒。” 这时,肖轻雅插了一句:“难得开心,嫂嫂就让子风喝半杯吧。”说完,倒了半杯酒递到楚子风面前。楚子风忙接了过去,生怕何若薇抢了。 楚子隐也在一旁帮腔道:“难得高兴,娘子你就让子风喝吧。不过,只有这半杯呀。”这后半句话,是对楚子风说的。 楚子风哼了一声,道:“半杯就半杯,小气。” 肖轻雅一笑,看着王亦晴,举起酒杯,道:“这杯酒,我敬表姐,祝你心想事成。” 何若薇心里一愣,这话里有话呀。而这边,王亦晴也举起酒杯,她缓缓道:“我知道轻雅心心念念着一样东西,那我也祝表妹得偿所愿。” 得,还是斗上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肖轻雅喝醉了 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王亦晴和肖轻雅脸上同时浮现一抹心照不宣的微笑。没由来,坐在一旁的何若薇只觉得一阵阵恶寒。楚子风也似乎嗅到了什么,眼睛不住在王肖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来,吃菜!”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楚子隐显得最开心,此时还真的几分兄长的架式,频频招呼大家吃菜喝酒。 “嫂嫂,我要吃那个!”楚子风抱着碗,对何若薇道。 何若薇此时倒有几分感谢这个小霸王,忙夹了些菜堆到楚子风碗里,又转头招呼王肖两人:“这茶叶是龙虾用雨前龙井配北海龙虾炒制,两位妹妹尝尝有什么不同?” 还好,接下来的场面是兄爱妹亲一团和气,王亦晴有肖轻雅除了偶尔碰碰酒杯,两人之间并无再多交流。还好有楚子风在一旁暖场,还不至于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待到酒饱饭足,王亦晴便第一个离席。而楚子风缠着楚子隐,说要去了楚腾风那儿玩。 月亮早已爬上树梢,院子里亮起了灯火,晚风习习,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 肖轻雅将面前的酒杯倒满,抬眼看着何若薇道:“嫂嫂,这杯我敬你!” “轻雅你不能再喝了!”肖轻雅菜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何若薇怕她喝醉。 “没事!”肖轻雅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呵呵笑了起来,“嫂嫂,你怎么不喝?” 何若薇有些担心的看着肖轻雅,很明显,她已经现肖轻雅有些不对劲了。从肖轻雅手里抢过酒壶,何若薇不悦的皱起眉头道:“轻雅,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我没醉。”肖轻雅摇摇头,想要证明什么一样,猛的站起身想从何若薇手里抢过酒壶,可是架不住酒劲,身子一阵轻晃,又只得坐下。 “还说没醉?站都站不稳了。”何若薇叹气,伸手想去扶肖轻邪念,可是手才搭上肖轻雅的肩膀,手却被人紧紧抓住。 “嫂嫂,我……我以前是喜欢隐表哥,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抢。其实……其实我另有喜欢的人了。”肖轻雅抬眼看着何若薇,眼里泛着泪光。 何若薇被肖轻雅这突然的兴致吓了一跳,可是听清她的话后,心里不由涌上几分柔情。再看肖轻雅,两旁脸颊布满红云,眼神已渐迷蒙,典型是喝醉了。 “轻雅,我扶你回去休息。”何若薇柔声道。 可是肖轻雅紧紧抓住何若薇的手,生怕有人抢了一般:“嫂嫂,我好羡慕你和表哥。谁都看得出来,表哥是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可是……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过?”肖轻雅边问边不住流泪。 何若薇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是好,只好由着肖轻雅在一旁自顾字说。 “表哥刚刚说,要我早日找一个如意郎君,我也想呀。可是母亲只生我一个,姨娘年初抱了小弟,父亲虽待我和母亲与从前一样,可是明眼人都知道,父亲如今最爱的是小弟和姨娘。要是我随便找个人嫁了,母亲以后在家里的处境就越艰难了。表嫂,你说为什么女子就这么难?” 肖轻雅的话让何若薇久久无法出声,事实上,何若薇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肖轻雅。所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估计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表嫂,我知道亦晴表姐不喜欢我,可是我也不想跟她争司颂啊。我不像她有本事,有才学。母亲说,如果今年我当不了司颂,按族规, 我成亲后就不能再参加祭祖。表嫂,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连最累最烦的事都应了,就是不想**。可是,我明白,族里的人都看好亦晴表姐,光看姨**她的事,就清楚,今年的司颂铁定是她。表嫂,你告诉我,我就真的不如亦晴表姐吗?” 肖轻雅恐怕是真的醉了,如按她平日为人处事,又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像这般如此怯弱?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何若薇见她哭得伤心,只得轻轻拍了拍肖轻雅的背,安慰道:“妹妹是能干的人,在我眼里,轻雅是有魅力的女子,处事稳重又细心。虽说门堂上的事劳心又烦人,可是族里的人都看在眼里,轻雅是个努力的人。” “表嫂,你不用说这些话安慰我。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我支你去下人院工作,他们都在后面说我是为了隐表哥打击你。”肖轻雅摇头道,“表嫂,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想针对你。我其实……其实是神羡慕你。” 何若薇不由一笑,就算肖轻雅不是酒后吐真言,何若薇也从来没有打算为这事和她计较:“我相信轻雅,我也没怪过轻雅。” “真的?” “真的。” 正说着话,何若薇偶尔一抬头便看到楚子隐走了进来。 “娘子,这是怎么了?”楚子隐见肖轻雅一个都扑在何若薇身上,不解的问道。 “她喝醉了。”何若薇小声比划着,“过来帮我一把。” 楚子隐走了过来,架起肖轻雅,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轻雅,醒醒,醒醒!” 肖轻雅醉眼朦胧,有些茫然的抬头,见是楚子隐,一笑:“表哥回来了呀!”可是紧接着又哭了起来,反身一把抱住了楚子隐,放声大哭道,“表哥,我心里好苦,现在没有人要我了。” 何若薇在一旁看着肖轻雅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分明是占楚子隐的便宜。 楚子隐也被肖轻雅的举动闹得束手无措,举着双手,不知该怎么办。一脸为难的转头看着何若薇,道:“娘子,这……这怎么办?” 何若薇只得上前,扶住肖轻雅:“轻雅,别闹了,我送你回院子。” “不要了……都不要我了……”肖轻雅只顾哭着,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 轻叹一声,何若薇道:“轻雅,秦玉公子不会不要你。” “你不要我了,昨天在后花园,我对他说了很残忍的话,他不会要我了!” “秦公子不会不要轻雅,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你自己。”何若薇安慰道。 肖轻雅一瞬间似乎有些清醒,抬头看着何若薇,她不确定的道:“他还会要我吗?” “如果他爱你,你也爱他,他就不会不要你。”何若薇肯定的道。 半晌,肖轻雅脸上显出一种很甜蜜又很悲伤的笑容,然后紧紧抱住了何若薇。 “表嫂,我想他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中午吃馒头 何若薇并不期望第二天肖轻雅醒来后,还会记得今天晚上她说了些什么。常言有云“酒后吐真言”,何若薇不肯定今晚肖轻雅是否真醉了。可是,真也罢,假也好,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生活配制就不容易,最少何若薇对于肖轻雅所说的某些话感同身受。所以何若薇并没有急着吧肖轻雅送回她的院子,而是让怜月煮了醒酒汤给肖轻雅喂下。 夜深,肖轻雅的母即楚子隐的小姑第三次派人琮请,何若薇见肖轻雅已有几分清醒,这才让人扶着肖轻雅回去。 在那句“我想他”后,肖轻雅就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临出院子,她回头看了一眼何若薇,眼睛里有些东西快的一闪而过。何若薇突然有了一种“我明白她”的,于是轻轻地笑了起来,道:“妹妹好好休息吧,一切都会好的。” 送走肖轻雅,后知后觉的楚子隐终于隐隐查觉到了什么,他问:“轻雅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从来不曾见她这般喝醉,她和你说了什么?” 何若薇揉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却什么也没有说。 有些事,没有人会明白。 等天亮后,在姑姑那儿再见到肖轻雅时,她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神情,对何若薇的态度一如既往。何若薇并不觉得奇怪,如果肖轻雅太过于对她亲近,何若薇反而会怀疑昨天晚上她看到的那个喝醉酒的肖轻雅是不是被人冒名顶替了。彼此之间,不冷不热最好,既然无法相亲相爱,那么就保持最佳距离。 何若薇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下人院的每日用度。这么大一个下人院,要处理的琐事其实很多,突事件也常常会生。田妈妈和唐管事虽是能人,可有时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抵就是何若薇当下的心情。一大早,男妈妈就来回话,说下人院厨房不知什么原因塌了一边,这快到中午了,下人院二百多人还等着吃饭。 何若薇才听田妈妈说完,便急急问道:“可伤着人了?” “回***话,虽说事出突然,可是万幸没有人伤着。” 听说没有人受伤,何若薇微微放下心。 田妈妈又道:“可是这厨房塌了一边,这中午的饭恐怕是做不出来了。奶奶,你看这事……” “民以食为天”,这吃饭可是大问题。何若薇想了一会儿,道:“我听说每天早上都会蒸很多馒头,今天中午就吃馒头吧。” 田妈妈道:“厨房每天是会备一些馒头,可是这么大一个下人院,馒头不够分。” “那让唐管事带着小子们去甘修府买,按人头数买,然后你再让人去小厨房煮些菜汤,先把中午这一顿对付下来。” 田妈妈应了下来,道:“这中午的饭解决了,可是晚上的又怎么办?总不能晚上还吃馒头吧?” “先派人尽量修一下。” “是。”田妈妈应了下来,可是却似乎还有话要说。 何若薇见田妈妈一脸难色,问:“还有事吗?” 田妈妈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道:“这个买馒头的银子……还有修理厨房也要银子……” 何若薇不由一笑,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站起身,她笑道:“田妈妈随我一同去账房。” 可是当何若薇到了南院,账房管主簿一脸为难的道:“修理费用要有王小姐的批条我才能支付银子。奶奶,你看要不要您先和王小姐说一声?” 何若薇不悦,道:“管主簿,这厨房要是一天不修好,你们南院也要天天吃馒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先把银子支给我,亦晴那边有我去说。” 可是管主簿却很坚持:“奶奶,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嘛,支付您这笔银子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既然是上面的主子们定下的规矩,小的也不敢违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小的以后恐怕在这楚家就没立足之地了。” 这话不轻不重,可是言下之意却很明确。何若薇心里再怎么不愉快,也不可能真的为难下人。想了一下,何若薇问:“王小姐呢?” “姑娘今天早上去上甘修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何若薇皱眉:“她去甘修府办事吗?” 管主簿回道:“这个,小的就不知了。”见何若薇的脸越阴沉,管主簿又忙道:“我大抵可以想到王小姐去了哪儿,要不我这就派人去找王小姐回来?” “不用了。”何若薇心情有些糟糕,她道:“我去找姑母,有她的批条总可以支我银子吧。” 管主簿脸色有些白,他道:“这个……姑奶奶话自然是行,可是这账房自有账房的规矩……” 何若薇越不高兴,不由骂道:“行,既然管主少于如此难说话,我看大家就准备天天吃馒头吧。别到时候管主簿吃腻了馒头还怪厨房不做饭菜。” 气冲冲的出了账房,田妈妈紧跟在何若薇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奶奶,这吃饭事大,没厨房可真不成。” 何若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当然,她也不否认之前管主簿的话,无规矩不成方圆。可是万事还讲一个变通,何若薇没想到这姓管的主簿如此难说话。 微微一沉吟,何若薇道:“我就去找姑母,这厨房不可能不修,这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还等着吃饭呢。这样好了,田妈妈,你先打人去修厨房,我去见姑母,支了银子就派人给你送过去。” 田妈妈应了下来,何若薇一个人去了姑姑住的院子。 可是,姑姑也不在。 何若薇暗想,今天黄历上是不是诸事不宜,怎么能说话能管事的人全赶巧不在祠堂。守在院子里的丫环妈子见何若薇脸色不好,没敢上去问话。 何若薇是想生气也没地方可以泄,正苦恼这际,肖轻邪念抱着几本账册走了进来。见何若脸色不佳,肖轻雅道:“嫂嫂这是怎么了?” “没事。”何若薇摇摇头,看着肖轻雅道:“妹妹这是来找姑母吗?她不在屋里,听丫环说一大早和几个姨娘去了外面。” 肖轻雅道:“这样呀,反正我这也没什么要紧事,晚些时候再过来向姨母请安。对了,刚刚来的路上,我听人说,说这下人院好像出事了。嫂嫂,是不是生什么事了?要不要紧?” 第136章 楚子隐出马——~杯具女王~ 何若薇扬着眉淡淡笑开了。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下人院厨房塌了一边,今天中午只能吃些馒头应付下。” 肖轻雅道:“吃饭事大,劳嫂嫂操心了。” “分内之事。”何若薇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闲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开姑姑的院子。 怜月紧跟着身后问道:“小姐,这姑奶奶和表小姐都不在,这修理费用哪落实?虽说有些话我不该说,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吃馒头。” 何若薇没停下脚步,笔直往下人院走,听了怜月的话,笑了:“看你没出息的样。不会短了你吃的。这没钱有没钱的做法。不用着急,走吧。”路走到一半,却遇到了楚子隐。 “嗯?你早上不是说去见你大伯吗?这么快就回来了?”看到楚子隐,何若薇有些意外。而当她看到楚子隐手上提着锤子,何若薇更不解了,“你这是?” 楚子隐伸手拉住何若薇一同往下人院走,边走边笑道:“大伯那我已经去过了,回来的路上听说下人院出事,我这不是担心你,所以过去看看。” 听到楚子隐说他担心她,何若薇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可是楚子隐还没说为什么手上会是提着斧锤,不过只要微微一想,其中的原因不难猜到,何若薇也不禁乐了,道:“看来今天中午吃馒头大家意见都挺大,这才多大一会子功夫,闹得全祠堂里的人都知道这事。看样子,你这是准备去帮忙了!” 楚子隐有些小得意:“这是自然,你可别小看我呀,这些粗活我随便都能应付。” 何若薇大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虽然你前阵时间一直抱着《天工开物》在研究,可是我怎么记得你是个农民,不是个工匠,你确定你真能搞定?” “娘子,看来为夫在你心中形象实在不怎么样呀。在你眼里我就这般无用?哼,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何若薇只觉得此时心情大好,本来有些烦躁的心情也云清雾散。被楚子隐那宽厚的手掌紧紧牵着,仿佛依靠在一个安全可靠的港湾里。心底最深处软软柔柔地。 很久,何若薇轻声道:“还好你在。”回应她的是楚子隐大大的笑脸。 也许,男人骨子里天生有些工匠的基因。两人走到厨房,楚子隐只看了一圈,便找到原因:“塌的这面土墙当初建的时候没打结实,谁浆未干透就垒砌起来,被这灶里的火一烘一薰,土自然会松动塌崩。还好没伤到人。 何若薇忙问:”能修起来吗?“ 楚子隐估摸了一下,道:”自然能修起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子们来,两天我就还你一个新的厨房。“”两天?“何若薇轻皱起眉头,要两天才能修好,这意味着要连吃两天馒头。转头见身后的怜月一脸苦相,何若薇又问,”两天才能修好吗?你打算怎么修?我看如果继续用土砖码砌,以后说不定还会出现今天这样的问题。“ 楚子隐一笑,道:”我考虑过了,用土砖长久也不是什么好办法。祠堂后有个石场,找几块平整的石头砌起来,外面拿水浆一糊,就成了。容易吧!“楚子隐一脸自得。 何若薇听了,虽说不是太明白,可是也懂用石头自然要比土砖好,仔细想了一下,便吩咐田妈妈道:”那就麻烦田妈妈先去找几个小子们过来……不,凡事今天没事做的男人都叫了起来。大家动手,早些把活做好。这厨房早一天修好,大家也就少吃一顿馒头。“ 田妈妈忙道:”这个自然。不过这些粗活,有我们下人做就好。隐少爷,#看您还是先和少奶奶回院子吧,这里一会子定然又乱又忙,我怕污了您二位的眼。“ 楚子隐摆摆手,道:”田妈妈不必如此客气。我怕小子们不知轻重,不会做这活。还是我在一旁看着。“ 见田妈妈有些为难,何若薇道:”相公说的是,田妈妈不必有什么负担,您自去先把人找来。“ 等田妈妈去找人,怜月才敢小声低喃道:”姑爷,这厨房要早些修好呀。“ 何若薇笑着伸手在怜月脸上拧了一下,骂道:”你这没大没小的丫头,有空关心你的吃食,不如快去小厨房那边,就说是我的吩咐,让他们备些凉茶,一会送给来。“ 怜月抿嘴一笑,冲何若薇扮了一个鬼脸,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她前脚才出了门,何若薇便见了楚子风那个小霸王又拎着他的小木剑冲了进来。”嫂嫂,听说下人院生了好玩的事。“ 见到楚子风,何若薇先在他很粉嫩的脸上捏了几下,笑着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和你乱说的?这里哪有好玩的事?带着小子们去一边玩去。“ 楚子风见到楚子隐也在,不理何若薇忙冲了过去,左右看看,道:”哥,啥好玩的事,也让我看看。“ 楚子隐道:”厨房塌了,你今天没饭吃了。“ 听说没饭吃,楚子风苦着一张脸,嘟着嘴道:”哼,嫂嫂欺负我也就罢了,连堂哥也欺负我。没意思,没意思。“ 何若薇从荷包里掏出几颗糖塞到楚子风里,道:”子风去一旁玩去吧。一会这里人多,我怕他们伤了你。“ 楚子风剥了一颗糖塞到嘴里,道:”厨房现在用不了。一会中午,小子们吃什么?“”吃馒头。“”吃馒头?“楚子风脸上的表情和怜月倒有几分相像,看样子,也不喜欢馒头。眼睛一转,楚子风扯着何若薇的手道,”我倒知道一个地方那个可以做饭。“ 何若薇看着他,问:”哪?小厨房吗?小厨房锅小灶小,煮不了那么多人的饭菜。“”不是。“楚子风摇头,”我自然知道小厨房不成。我是说祠堂后的一块晒谷场。我听小丫说,每年农忙时,她们村里的人都是在谷场吃饭,那里的灶有这么大!“楚子风伸长了手比划了一下。 晒谷场的厨房?何若薇还没答话,楚子隐走了过来,显然他也听到楚子风的话,他道:”一般谷场边上都会搭建一个很大却很简陋的灶房供农忙时佃民们使用,咱们先凑合的两天,把这几天对付下来。总不能天天吃馒头。“ 这话在理,何若薇再仔细一想,这方法的确可行。便道:”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楚子风忙道:”我带嫂嫂去看。“ 何若薇一笑,道:”那要不要叫上小丫!“这时,何若薇倒想起来,小丫是楚子风最近的新玩伴,附近村子佃农家的小姑娘。 楚子风脸一红,正要开口说话,突然间,田妈妈急冲冲走了进来,道:”奶奶,王小姐来了。“ 王亦晴?何若薇眼睛半眯,可算回来了。 第137章 问题暂时解决 王亦晴进来时,身后紧跟着账房管主簿,两人都有些气#想必是一路赶来。 众人见了面,王亦晴直接道:”表格,情况很严重吗?“ 楚子隐道:”没事。不会误了大家吃饭。“ 王亦晴长呼一口气,这才看着何若薇道:”表嫂,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这厨房出了事,不亚于鱼没了水,鸟没了天空。修了所需的银子只管去账房报备,我一会就让人把银子送来。“ 何若薇道:”有你表哥在,这笔银子估计可以省了。妹妹平日里掌管账房真是辛苦,好在下面的人管理有方,倒让我佩服。我还有事,就不陪妹妹说话了。“这完这话,自管拉着楚子风的手就向外走。 何若薇这话没别的意思,虽然想起之前在帐房里的事还有些生气,可是不曾想过要怪谁。这么大一家人,的却不能没了规矩。 可是,何若薇才走了一步,王亦晴伸手拦住她,冷冰冰的道:”嫂嫂这话像是在责怪我一般。妹妹自认处事一向得当,就不知道嫂嫂这话是不是有什么高见?“ 何若薇早知道这王亦晴说话一向冷淡,可这一问倒吸那个是在说她无理取闹。皱着眉头,何若薇看着王亦晴:”我一妇道人家能有什么高见?妹妹是账房主事的人,要是你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旁人又能知道什么吗?要是旁人知的事妹妹却不知,那不是笑话了吗?妹妹可是族里有名的‘才女’。这样的小事又何需问我!“ 话一说完,王亦晴脸上自然更是清冷,何若薇也板着一张脸,心里是万分不高兴。此时的王亦晴在她眼里就是没事找事。不愿再做纠缠,也不看王亦晴一眼,何若薇领着人出了下人院。 走远了,楚子风才在一旁笑道:”嫂嫂说话倒有些意思。刚刚那话,说的好说的妙。嫂嫂看到亦晴表姐脸上的神情了嘛?我估计她心里一定气死了。“ 何若薇没好气的道:”合着你就是看笑话的是不是?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有些生气罢了。“ 楚子风难得收起玩心,认真的看着何若薇道:”嫂嫂不必过谦,这家里不能没有能镇住场面的人。所谓林大什么鸟都有,楚家也不是外人想的那般小家小气。“ 何若薇侧头看着楚子风,有些惊讶,又有些奇怪。楚子风眼睛一眨,又扬起那顽皮的笑,扬着眉,自得的道:”嫂嫂,是不是觉得我很有男子汉气概?我早就说了,这家里就数我最厉害。“ 何若薇忍不住一乐,在他小脸上拧了一下,笑道:”这话,等再过三十年,你再说。“ 祠堂后面,果然有一大大地晒谷场,因还没到秋收,谷场上没几个人。楚子风熟门熟路,领着何若薇就往一边走去。两间很粗陋的土砖房歪歪斜斜的建在晒谷场的边上,看上去很危险。何若薇有些担心的道:”这就是谷场的土灶台?“”嗯呀,就是这!“楚子风推开虚掩的木门,当先走了进去。 房子里虽然有些杂乱,不过勉强还算干净,何若薇左右看了看,道:”这一眼看上去,比下人院的厨房还不如,我看不行。“ 楚子风抬着小木剑在房里左挑一下右戳一下,笑道:”嫂嫂,你别看这里杂乱,听小丫说,这几年每年农忙时,大家都在这吃饭。可从来没听过塌了厨房的传言。我看,这比祠堂的厨房可牢实多了。“ 田妈妈门前房后也看了一圈,听了楚子风的话,在一旁笑道:”风少爷的话不错,奶奶,我看这吐灶好,不比下人院里的灶小,我看收拾一下,就可以做饭了。“ 何若薇没急着说话。祠堂里几百人吃饭的确不是个小问题,虽然祠堂里还配了一个小厨房,可是小厨房一向是给上面主子们开小灶而设的,要在小厨房里煮二百多个下人们的饭菜,的却不成。最终,何若薇点头道:”好在楚子隐不要几天就可以修好厨房,我看就暂时先在这边做饭吧。“ 田妈妈高兴,道:”既然这样,我先回去找几个丫头妈子过来打扫,先将这边收拾出来,晚上这顿就有着落了。“ 等田妈妈兴高采烈的回了祠堂,何若薇对楚子风道:”子风,你去把小丫找来,我有话问她。“ 楚子风不知道何若薇这话是什么意思,起先不解,后面不知为什么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道:”嫂嫂,小丫是我朋友,你……你要和她说什么?“ 何若薇乐了,这就是青春呀。打趣的看着楚子风,何若薇笑道:”怎么,你以为我要欺负小丫吗?我只是想问问小丫,这晒谷场管事的是谁。“ 楚子风哦了一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管事的就是小丫她爹。嫂嫂,你等着,我就去找小丫去。“说完,正如他的名字,风一般冲了出去,往晒谷场另一边几排农房跑去。 四分之一柱香后,何若薇见到小丫和她爹,陈立。 小丫比楚子风小两岁,虽说是农家孩子,可是长的十分清秀,特别是脸上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水汪汪的,透着灵动。一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何若薇见小丫喜庆,自然也明白为什么楚子风一直会念着他这个好朋友。打楚子风和熊阿雅去一边玩,何若薇就借用晒谷场厨房的事和陈立商量。 庄稼人老老实,听了何若薇的话,陈立道:”奶奶客气了,这方圆几十里地都是楚家祠堂名下的田地,这谷场也是属于出家祠堂的,这土灶台奶奶们自管去用就好。“ 何若薇听了这话,明白这事是定下来。回到祠堂,把这事和楚子隐说了,楚子隐正指挥小子们去附近石场搬石块,何若薇看了一会儿道:”现在下人院吃饭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我看,要不趁这个机会,把厨房整修一遍,免得以后再出现问题。“ 楚子隐到:”马上就是农忙,晒谷场那边也不能专为祠堂这边做饭。我这边很快就修好,如若大修,不如等明年祭祖时再提前派人来修理。“ 何若薇心想也是这个道理。正说着,怜月走了进来,道:”小姐,姑奶奶请你过去说话。“ 第138章 姑姑病倒了 去到楚尔玉的院子,何若薇见候在门下伺候的丫环蛮子##都是很凝重的神色。何若薇不由奇怪,隐隐像是有什么事生了一般。等她进到屋里,看到伫立在床边的大夫,何若薇这才意味到真出事了。 姑姑一脸苍白的睡在床上。何若薇放轻脚步,慢慢走了过去,见肖轻雅候在一旁,何若薇轻轻拉了她一下。肖轻雅抬头,何若薇小声道:”姑姑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肖轻雅比了一个小声的手势,拉着何若薇退到一旁,才悄声道:”大夫还在看,不知道姨母那里不舒服。“”到底怎么回事?“何若薇皱着眉头,打量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姑姑。 肖轻雅微微叹气,道:”听家母说,姨母早上出门,才走到黄凉亭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人突然就跌了下去,边上侍候着的人赶忙送了回来。刚刚醒了一会,这会又好像是睡着了。“ 何若薇道:”大夫怎么说?“ 肖轻雅摇头:”大夫还在看,不过……好像情况不太好。“说完,她看着何若薇问,”嫂嫂这是从哪来?“”之前和你表哥在下人院那说法。田妈妈递话,说姑姑让我过来一趟。不想……“何若薇忍不住一叹,有些担心。”姑姑会没事的。“肖轻雅安慰道。 两人正说话之际,刚刚还紧闭着双眼的楚尔玉缓缓眨开眼,极其虚弱的道:”若薇。“ 何若薇忙上前,做在床沿上,紧紧握住姑姑的手:”姑姑,我在这!“ 姑姑努力睁着眼看了何若薇一会,从嘴里费力挤出几字:”以后就辛苦你了。“ 何若薇一怔,不等她明白这话的意思,姑姑头一歪,又晕沉沉的睡了过去。急得边上的人大叫:”大夫,大夫,快!“ 大夫上前,何若薇不得不放开姑姑的手,人也被挤到一旁,刚刚姑姑那话是什么意思?何若薇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隐隐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安。退到一旁,何若薇一脸凝重的看着姑姑。”嫂嫂,我们还是先退出去吧。“身后,肖轻雅轻声说了一句。拉着何若薇的手退出了屋子。 出到屋外,何若薇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沉声道:”平日里看姑姑身体一向安好,怎么说病了就病了。“ 外间的空气似乎要比里面的清新流动,肖轻雅也长呼了一口气,才缓缓道:”的确是有些意外。可是人要生病,谁又说的准会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姑姑到底是怎么了。“ 何若薇没答话,看姑姑刚刚那情况,有些像脑淤血,可是何若薇也不敢肯定,姑姑刚刚和她说话时吐字清楚,又和何若薇记忆中脑溢血状况不一样。想了半天,何若薇脸色依然不见好转,好久,她才道:”这祭祖没多长时间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姑姑病倒,的确不妙。 肖轻雅点头,正要张口,突然看到从院门口匆匆走进一群人,当前之人便是楚子隐的大伯,楚家族长楚腾龙。”族长!“ 何若薇与肖轻雅忙上前行礼。 楚腾龙道:”你姑姑现在情况怎么样?“这话是在问何若薇。 看了一眼肖轻雅,何若薇小心回答道:”大夫还在里面,具体什么情况还不太清楚。不过,刚刚姑姑醒了一会,和我说了句话,现在又睡了过去。 肖轻雅也忙道:“姨母只是昏睡过去,虽在路上跌倒,可是没受外伤。” 楚腾龙点点头,一脸阴沉,道:“你们就候在外面吧。”说完,进了屋。 半晌,肖轻雅才长呼一口气,看着何若薇道:“族长脸色不太好。” 何若薇自然也看到,叹气道:“姑姑统管后院杂事,祭祖一向少不得她劳心劳力,这个节骨眼上她突然病倒,大伯自然也担心。” 肖轻雅点点头,去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神色有些黯然。 不大一会功夫,楚子隐带着楚子风也赶了过来,王亦晴紧跟在他们身后。因楚腾龙在里面,楚子隐他们也不便进去探视姑姑,全站在门廊下候着。 楚子风的小木剑早命人拿走,此时他拉着何若薇的手,脸上也不见笑容。好一会后,他悄悄问何若薇:“嫂嫂,姑姑会没事吗?” “嗯,姑姑会没事。”也行是感受到楚子风的不安,何若薇柔声安慰他。 肖轻雅突然站起身,何若薇抬头向她看去,肖轻雅一笑道:“我去煮些清粥,姨母一会醒了也许可以吃上一些,我去小厨房那边看看。”说完rshǚ.net,急匆匆的向援外走去。 何若薇身边传来一声冷哼,回头,何若薇便见王亦晴冷着一张脸站在一边,可是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场。 何若薇心里一叹,道:“妹妹一大早就从甘休府赶回来,恐怕也没吃东西,我让人去端着吃的吧。” 王亦晴摇摇头,好一会才冷着声音道:“我不饿。嫂嫂,能和我说说姨母的情况吗?她很不好吗?” 何若薇道:“具体情况现在大夫还在看,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妹妹不必太担心。” 王亦晴没答话,隔了好一会,才道:“我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了。”说完,也同肖轻雅一般急匆匆出了院子。 何若薇不解,倒是楚子隐在一旁叹气道:“亦晴恐怕又想她婶娘了。” 何若薇更是听得一头雾水,楚子隐忙小声解释道:“亦晴有一个婶娘,待她如亲女。打小亦晴就很亲近她婶娘,不过五年前,听说她婶娘在路上走着走着就突然昏倒在地,美国两天人就去了。我有时候就在想,亦晴当年坚持一定要去江南求学,恐怕也和她婶娘突然去世有关。” 听楚子隐一说,再一联想王亦晴刚刚的神色,何若薇也算明白了。 想了想,何若薇低声对楚子隐道:“其实你这两个表妹人还是挺好的。” 楚子隐一愣,有些古怪的看着何若薇:“娘子,难道你以为亦晴和轻雅很坏吗?” 何若薇摇摇头,刚要说话,坐在她身边一直没出声的楚子风突然低声道:“我爹出来了!” 抬头,正走出屋子的楚腾龙脸上挂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懂啊门廊下的三人,楚腾龙道:“若薇,你随我去大屋一趟。” 第139章 委于重任 这个时候,楚腾龙让何若薇去大屋,让她不由一惊。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再一看楚腾龙那阴沉的脸色,何若薇心情顿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楚子隐悄悄伸过手来,紧紧握住何若薇的手,何若薇转头看向他,楚子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悄声道:“别怕!” “你会陪着我嘛?” “会的。” 听了楚子隐的保证,何若薇才安下心来。 楚腾龙自然看到楚子隐和何若薇的动作,虽然紧皱着眉头,却什么也没有说。 楚子风也要一同去大屋,楚腾龙却打人把他领会了院子。楚子风临走时,那嘴嘟得老高,虽然一脸不满意,可是眼睛却咕嘟咕嘟直转,像在打什么鬼主意。 大屋里,楚腾龙屏退众人,独自留下出楚子隐和何若薇。 此时已过中午,空气却是异常的闷热,一丝风也没有。屋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也只能听到楚腾龙轻声喝茶的声音。他的眉头紧锁,沉思着,仿佛在考虑着什么。 时间与何若薇,仿佛过了很长很长。早上那种隐隐的不安感又袭上心头,虽然她不知道楚腾龙在想着什么,可是心底却有一种很微妙的直觉,楚腾龙此时在考虑的事一定和她有关系。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一旁的楚子隐,当何若薇看到他脸上的笑,似乎才有那么一丝安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楚腾龙将抬在手上的茶杯放下,抬头看着何若薇。 心里一顿,何若薇忙打起精神。 “你姑妈没什么大事!你们不用担心。大夫刚刚看了,虽然还没确诊到底是什么病症,可是依你姑母现在的情况,不能再累着了。”楚腾龙说的很慢,眼睛却没有离开何若薇。 听到姑母没事,何若薇和楚子隐倍感欣慰,楚子隐道:“那我们平时要注意些什么吗?” 楚腾龙道:“大夫说,多休息少操心,身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何若薇长呼一口气:“姑姑没事就好。挺大夫这一说,想来是因为姑姑前些日子累伤了。” 楚腾龙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么一大家子人,后院又有这么多事,少不了你姑母操心。若薇,有件事要摆脱你。” 终于要说正题,何若薇没急着答话,看了一眼楚子隐,才低声道:“您请说。” 可是,却过了好一会,楚腾龙才道:“按你姑母的意思,以后后院一切事物就交给你统管。” 这……这是什么状况?何若薇是当场就愣住了,刚刚她没耳背吧?她没听错吧?楚腾龙说的是“一切事务。”何若薇怔怔地看着楚腾龙,脸上的神色惊讶多过不解。 好半天,何若薇才微微回过神,她道:“族长刚刚是说后院所有的事吗?姑姑是说交给我吗?” 楚腾龙道:“你姑母才说是你的时候,我也有些惊讶。论质历,论能力和经验,你的却还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不过你姑母一力推荐,我想总是有她的原因。 现在,何若薇终于明白,为什么楚腾龙从姑姑屋里出来后,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让何若薇掌管后院,别说楚腾龙没相信,就是何若薇本身,现在还处在巨大的震惊当中。 想了一下,何若薇道:”虽然是姑姑推荐可是侄媳知道自己的能力,这事……请恕我无礼,我不能答应。“”理由?“”族长刚刚不也说了吗?论质历、能力和经验,我都不具备。何况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祭祖,很多东西……不,应该说太多的东西我都不明白,不了解。祭祖对一个宗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交到我这样的无名小辈手里,只会让长辈们为难,是读祖先们的不敬。再者,族里有能力的婶娘,姑姨多着是。请族长再三考虑。“何若薇这话说的是实情,倒不是她妄自菲薄。虽然不明白姑姑为什么会在族长面前推荐她,可是她了解自己,以她现在的能力对族人的了解,这事的确不在她能力范围之内。 楚腾龙又抬起了面前的茶杯,半晌抿了一口,才缓缓道:”你刚刚说的这些话,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吗?这些我都在想。明明不在你的能力之内的事,为什么你姑母却一力推荐你呢?这其中必有她认同的东西,当然,我现在还没看出是什么东西让你姑母这般看好你。可是……“楚腾龙拉长了声音,”可是就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我突然对你有了新的看法。这是,就这样吧。“ 族长一锤定音,却没有给何若薇任何理由任何借口,何若薇脸色白,这算什么?隐隐有些生气。何若薇刚刚要开口,一旁的楚子隐却拉了她的衣袖一下。回头,见楚子隐的眼色,何若薇明白他有话要说。 轻叹一声,何若薇道:”这事,请族长给我一点时间,也请您别急着下定论。“”好!“这时,楚腾龙倒也干脆,显然他知道要是逼得太紧,还适得其反。 楚子隐牵着何若薇的手回到院子,才进门,何若薇把他的手一甩,一脸生气的坐到一旁,道:”这事我可真干不了。“ 楚子隐回身关好门,走到何若薇面前坐下,轻轻笑道:”什么事你干不了?我家娘子可是很厉害的人,没有什么事是你干不好的。“ 何若薇瞪了楚子隐一眼,并没有因为楚子隐这句玩笑而使心情好转。紧皱着眉头,何若薇道:”楚子隐,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你知道你大伯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吗?掌管后院,就是说后院所有的事情都要交给我。你认为我能应下来嘛?“ 楚子隐道:”大伯的话我自然明白,不就是让你把姑母现在手上做的事一并接过去。娘子,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何若薇奇怪的”嗯“了一声,她看着楚子隐:”你说我在担心?“”难道你不是在担心吗?“楚子隐反问何若薇。 好久,何若薇突然呼了一口气:”是,我的确是在很担心。其实我不是怕我做不来,我是怕我做不好。“ 第140章 楚子风的小聪明 楚子隐似乎也感受到了何若薇的不安,他将她抱在怀里,头低着何若薇的额头,他低声道:”有什么好担心?尽自己的能力去做就好。“ 何若薇摇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如果答应了,就应该努力去做好。何况这是祭祖,不是一般的事。做好了,大家自然高兴;要是做不好,不要说这些叔伯姑姨不爱,就是我自己也没脸见人。“ 楚子隐摸摸何若薇的脸,笑道:”既然进退如此为难,不如放手一搏,还显得爽快。你要这么想,就算这事你最后没办成,没办好,你是晚辈,叔伯们再不高兴,也不可能会为难一个后辈。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何若薇瞅着楚子隐:”你这就安慰我?一切都无所谓?是多余?“”别误解我的意思。‘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都还没开始做,又何必早早在这担心?这不是你的风格。娘子,你认为以我大伯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还能再改吗?“ 何若薇一叹,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反正就是早死晚死的问题。你大伯决定的事,我想这家里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唉,合着我怎么都得应下来,是不是?得,就依你,这事咱们应了吧。“ 楚子隐将何若薇搂得更紧,道:”娘子,看你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为夫心痛。你不用担心,无论生什么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不用担心吗?怎么可能不担心,这么大家子人,这么多亲戚,相互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要处理得当,可不是光嘴上说说就行。 想到这,何若薇又是一叹。而楚子隐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只是紧紧抱在一起。 不大一会功夫,从院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人猛敲房门。 何若薇推了楚子隐一把,示意道:”去开门,准是楚子风。“ 楚子隐放开手,边站起身边笑道:”你怎么知道是他?“说话间,一打开房门,果然,门外站着楚子风。此时,他一脸不高兴,房门才开就冲了进来,站在何若薇面前道:”嫂子,出大事了!“ 何若薇一脸无奈,道:”出什么大事了?“在楚子风这,能有什么大事生? 楚子风见何若薇一副没兴致的摸样,扁扁嘴道:”轻雅表姐在厨房那跌了一跤,这不算大事吗?“ 何若薇一脸苦笑,这也算大事吗?她看着楚子风道:”摔得严重吗?“ 楚子风想了一下,道:”不知道,我也是听丫环们在议论。嫂嫂,刚刚我爹和你说什么?“这后一句才是重点。 何若薇伸手在楚子风脸上捏了一下,骂道:”人小鬼大,拐了这么大一个弯,拿你轻雅表姐做借口,主要目的是想知道你爹和我说了什么吧。“ 楚子风没有否认,冲何若薇扮个鬼脸,讨好的道:”好嫂嫂,你就告诉我吧!肯定是大事对不对?“”嗯,是大事!“何若薇点点头,笑道,”就如同你轻雅姐姐摔了一样,是大事。“”啊?!“楚子风脸上一愣,随即哇哇大叫起来,”嫂嫂,你这是在敷衍我嘛?我问你正事呢!“ 楚子隐在一旁忍不住一乐,走过来,摸摸楚子风的头道:‘我说小弟,你都知道是大事,怎么不去问大伯?他老人家可是最疼爱你了,保不定一准会告诉你。” 楚子风侧开头,没好气的瞪了楚子隐一眼,道:“堂哥当我是傻子吗?要是我爹会告诉我,我还用得着来问嫂嫂?不过……”他眼睛一转,道:“就算你们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七八分。我爹把嫂嫂叫去大屋,准是和嫂嫂有关。” 何若薇来了兴趣,看着楚子风,鼓励道:“对,是和我有关。继续!” 楚子风又想了一下,道:“这事不仅和嫂嫂有关,还是姑母有关,是不是?” 楚子隐和何若薇并肩坐在一起,拍拍手,学着何若薇刚刚的口吻:“不错,是和姑母有关。继续!” “既然和姑母和嫂嫂都有关,那么肯定是有关后院的事。现在各方各院的亲戚都到齐了,那么后院还能有什么事呢?除了马上就祭祖,还真没别的事。我想……”楚子风故作深沉的摸摸下巴,想了片刻后,眼睛一亮,有些得意的看着何若薇道,“我知道了,我爹肯定是要嫂嫂去帮姑母的帮。是不是?嫂嫂,我猜得可对?” 何若薇和楚子隐对视一眼,何若薇有些意外又有些高兴的看着楚子风,赞道:“虽然不完全对,不过**不离十。也难为你小小年纪能猜到这些。楚子风,平日里看你调皮捣蛋,不务正业,没想到还是有些小聪明。 几案何若薇夸他,楚子风开心极了,眉头一扬,自傲的道:”所以说你们夫人就是目光短浅。本少爷如此聪明,怎么是调皮捣蛋呢?嫂嫂,你太小看我了。现在可服?“ 何若薇趁楚子风不注意,伸手又在他脸上拧了一下,道:”服,我服了!“ 楚子风顾不上脸上吃痛,看着何若薇伸出手,笑道:”既然嫂嫂服我,那么今天的糖果?“ 何若薇在他手掌心上打了一下,起身从食盒里抓了一把糖塞到楚子风手里,道:”这些糖果是奖励子风的,不过你别一个人全吃了,吧那几颗有漂亮糖衣的带给小丫去。“ 楚子风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糖,听了何若薇的话,笑着点点头,又冲楚子隐办了一个鬼脸,才跑出屋子。 待楚子风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何若薇才回头看楚子隐,脸上那还有之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苦笑。只听何若薇道:”连楚子风都能看出来,这祠堂还有谁不知道?你大伯可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楚子隐若有所思的顿,好一会才道:”大家都不是傻子,就算大伯不说,姑姑醒来后,一切都是定局,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再烦恼了。“ 何若薇只是叹气,楚子隐也许不明白,可是她明白她将要面对什么。一切用两个字就可以概括——麻烦。 大麻烦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姑母—— 谁啊谁 楚腾龙比何若薇想象中的还能沉得住气,又或许他知道为了这件事,何若薇没有拒绝的余地,所以楚腾龙不急,一点也不急。 何若薇见楚腾龙一副什么事也没生的样子,她也微微感觉松了一口气。在这件事上,她还要给自己一点时间。当然,也是给楚家祠堂里各方各院的人一点缓冲的时间。如果不出她意料,会有人比她和楚腾龙更着急。 果然,当天晚上,何若薇在自己的院子里见到了楚子隐的的小姑,肖轻雅的母亲,肖楚氏。 肖轻雅陪着她的母亲一同前来,相互见过礼,怜月摆上茶,何若薇才问道:”听说中午时,妹妹在小厨房那摔了一下,不要紧吧?“ 肖轻雅道:”谢谢嫂嫂的关心,没什么大碍。“ 可是何若薇见肖轻雅右手缠着一圈纱布,是受了伤。何若薇一顿,道:”你表哥有些上好的金创药,妹妹一会回去时带些回去。姑娘家,要是身上留有疤痕会不好看的。妹妹,要小心。“ 肖楚氏在一旁笑道:”到底是做嫂嫂的人,会心痛人。我中午还说轻雅,要她小心,不过好在没把煮给她姨母的清粥给洒了。对了,这段时间祠堂里事多,也没来看过若薇,要是住的不习惯,可要和我说,别把我当外人。“ 何若薇忙道:”姑母这话才是让若薇汗颜。来了这几天,没去向姑母请安,今天还劳烦姑母来看我,是我这个小辈失礼了。“ 肖楚氏呵呵笑了起来,又道:”你这孩子,这话可见外了啊。一家人别这么客气。前天轻雅在你这喝酒胡闹,要不是你在一旁帮衬着,还不知道要丢多大脸。“ 下意识的,何若薇看了一眼肖轻雅,她低垂着头,一言不。想起肖轻雅那日所说的话,再听到肖楚氏今日说的话,何若薇对肖轻雅又多了几分同情。 何若薇微微一顿,客气的道:”姑母不是说是一家人吗?自家妹妹,哪有什么客气的。都是应该做的。“ 肖楚氏满意的点点头:”子隐可真有福气,讨到你这么一个能说会道又知书达礼的女子。“说完这话,又向何若薇问起家里的事,何若薇一一回了。末了,肖楚氏突然道,”大姐这病来的突然,今天早上可真吓人。不过好在没什么大事,你们这样小辈也不必太担心。“ 何若薇道:”是啊,还好没什么大事。听大夫说,大姑母可能是累伤了,不然也不会在路上就这么突然晕过去。姑母,平时也要小心,别累着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辈们去做。“ 肖楚氏道:”若薇可真让人打心里疼爱。我可不是你大姑母,左右身上也没有什么事,能累到哪?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可是若薇也别累着了,凡事慢慢来。要是忙不过来,你只管叫轻雅去帮忙,这孩子没啥本事,就是做事认真。“ 何若薇轻轻一笑,道:”姑母说的是,轻雅妹妹的确是个做事认真的人。这祭祖是大事,以后定少不了妹妹在一旁帮忙。“ 这话说到这个份上,何若薇想,小姑母也应该满意了。大晚上来找她,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 肖楚氏听了何若薇的话,的确高兴。又闲说了几句,便推说睡得早,让肖轻雅留下陪何若薇说话,自己先回了院子。 等肖楚氏走远了,肖轻雅才抬头看着何若薇,极轻的吐出几字:”嫂嫂,谢谢!“ 不知为何,何若薇听上去,肖轻雅这话里包含着淡淡的心酸和无奈。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呀。何若薇暗地里一叹,隔了一会,道:”上次叫妹妹过来吃饭,你也没好好陪你表哥说说话。妹妹且先去天井里小坐一会,我去泡壶热茶过来。“ 可是肖轻雅却摇摇头,道:”嫂嫂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天色已晚,我改天再过来吧。“说完,就站起身。何若薇见留不住肖轻雅,只好道:”妹妹今天受了伤,是该早些回去休息。你等下,我去拿药给妹妹。“ 从衣柜里翻出楚子隐的金疮药,何若薇挑了些用盒子装好递到肖轻雅手里。肖轻雅低头看了看,才抬头对何若薇一笑,道:”嫂嫂可真客气。那……我就先回去了。“ 何若薇点点头,将肖轻雅送到门口,一直看着她走远,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回身,眼角余光好像看到隔壁院子里人影一闪,等她再仔细看去,哪有什么人影,只有几棵宽叶树在月光下和着夜风轻轻摇动。”难道是眼花了?“何若薇揉揉眼睛,再看,的确没有人。自嘲的一笑,何若薇慢慢转回院子。 不大一会功夫,楚子隐也回来了。”小姑母和你说了什么?“趁怜月送上热水时,楚子隐坐在桌子边看着何若薇问道。”没说什么,只是问我住得可习惯。“何若薇绞了干净的手巾,递给楚子隐,”对了,轻雅手受了伤,我把你的金疮药给了她一些。“ 楚子隐用毛巾擦了擦脸,笑道:”是该给她。轻雅是伤了右手吧,好在都是些擦伤。不打紧。“ 何若薇点点头,打怜月下去后,她道:”你刚刚又去你小叔那了?你小叔有说什么吗?“ 楚子隐正在换中衣,听了何若薇的话,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继续换衣,他道:”也没说什么。大伯今天把你叫去正屋说事,有没想着要避着什么人。就连楚子风都能猜到,小叔他也没可能猜不到。再者,小叔说了,大伯这是故意的。“ 何若薇皱起了眉头,不解的道:”故意的?这什么意思?“ 楚子隐坐在床沿边上,道:”小叔说,这事本来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大伯早上也就是做做样子。也没想着要避谁,事后也任着下面的人到处把这事给传开了,就是为了让你’不得不‘接下这差事。你没现我大伯都不急吗?“ 何若薇哼了一声,颇是不满的道;”难怪我说你大伯怎么都不着急。果然是老狐狸。“ 楚子隐一笑,伸手搂住何若薇道:”这事没余地了。娘子,你说咱们现在是不是和母亲说的一样了?“”什么?“”好好表现呀!“”呸!“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意外撞见的事 第二天,何若薇先去看了姑姑楚尔玉。劳累加上轻微的*风,让姑姑看上去相当的憔悴。陪着姑姑小坐了一会,何若薇才从屋里退出。席间,她并没有说起昨天大伯交待的事,姑姑也没提及,只是含糊的道了一句——尽力就好。 这话无形中于何若薇而言是一种安慰和鼓励。相比大伯的强势,姑姑的话更让何若薇窝心。于是,心里便打定主意,定要做出一些成绩来。 掌控全局和从一个方面做起,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有了之前在下人院的经验,何若薇并没有急着想要去改变什么。在没有万全的可行的方法出来之前,维持局面的平衡才是关键。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应该从哪烧起如何烧,何若薇心里有着自己的想法。她先去了下人院。不大的祠堂,消息传得却很快,得知了换了总管事的人,下人们自有自己的想法,在路上见到何若薇都是毕恭毕敬,有几个胆子大的丫鬟妈子还上前和何若薇打了招呼,说了几句闲话。何若薇一向很喜欢丫鬟妈子的简单直接,也一一回了礼。 到了大厨房,楚子隐正带着小伙子们热火朝天的工作着。何若薇虽知道楚子隐种田是把好手,可是没想到这做木工活也是半个行家。原先,何若薇还担心楚子隐昨天的话有些逞强,心里还想,要是不行,今天去账房把银子置了,请几个专业的老木匠来先来把这厨房给补上。可是现今看了,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楚子隐起先没有见到何若薇过来,正当他准备亲自爬上塌了的房顶上去补瓦,何若薇在他身后咳嗽了一下。”娘子?你怎么来了?“楚子隐一副很吃惊的样子,”你不是去见姑母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何若薇左右看了看,才轻笑道:”姑母睡了,所以我就先过来看看你。看这个样子,你背上的伤好像全好了,是不是?“边问边伸手在楚子隐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楚子隐现在多多少少了解何若薇的脾气,忙陪笑道:”在娘子的精心照顾之下,是大好了!不过……现在被娘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有些痒了。娘子,这里危险,你且先站到一旁去。“ 何若薇哼了一声,放下手,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身子没大好,就不要做这些危险的动作来。你要上屋顶,这里没有小子们能帮你吗?你就不能少让给**心一下。“ 这话虽然有些重了,楚子隐也知道这是易燃物关心他。忙笑着应了下来,并保证不会做出危险的动作。何若薇才放过他。 因为昨天就开始着手修补,这时再看,厨房里虽然还没有完全修补好,不过从附近石场搬来的大石头已经整齐的码放在一旁,边上有下人在和着水浆。何若薇问:”看这样子,今天就可以砌起来吧?“ 楚子隐点头,道:”今天就可以把塌了的这面墙砌上,不过刚刚和几个有经验的下人看了看,如果光砌这半边,另一半边也有问题,我这合计着要不先把这屋顶从里到外翻新一遍,下面的活等着祖祭之后再找人慢慢修补。“ 何若薇随着楚子隐的指点,一一看了看,的确存在着楚子隐所说的问题。想了想,她道:”要修,我自然赞同全部大修一遍。可是这样,会不会影响周边农家的秋收?毕竟我看你这边最少还有一段时间才能修好。“ 楚子隐道:”这问题我刚刚就是一直在想,咱们不能因为祭祖酒影响周边佃户们的秋收。好在,我之前遇到了田妈妈,她说晒谷场那边的厨房够大,要是不行,咱们也可以代做一部分佃户们的饭菜。当然,这个事现在还是要经过你这个当家人的同意。“楚子隐呵呵笑了起来,看着何若薇道,”握手当家娘子,你说句准话吧!“ 瞪了楚子隐一眼,何若薇忍不住一乐,摆手道:”你可别这样说,让人听去了,还以为我拿架子呢。再说,这’当家人是你大伯,我可不敢担了这虚名。既然田妈妈说没问题,就先这么办吧。你们这边也抓紧一些,人手不够,只管叫小子们上去帮忙。尽快修好,过些时日祭祖咱们也不能往晒谷场那边做吃食出来。“”恩,娘子话,为夫定当遵命,“ 见楚子隐这边忙,何若薇站了一会,便又去了晒谷场。这祭祖的事也要一一开始准备,打从明天起,何若薇心想她也没有时间过来下人院这边了。 经过走廊,过角门,何若薇远远见到钱管事和账房的管主簿在一道假山旁说这话,看了几眼,怜月在边上催促,何若薇也没把这事放心上,便从后门出了,往晒谷场走。 走了一段路,便见楚子风正和小丫站在一旁说话,只见楚子风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包塞到了小丫的手里,而小丫也红着脸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楚子风。 嗯?按何若薇的想法,这年青男女互送礼物,就算是定下恋情。可是……可是楚子风才多大的孩子?这会不会太早了?小丫比他还小上两岁,楚子风会不会构成诱拐幼女之罪? 不由得,何若薇轻唤了一声:”楚子风你在干嘛?“ 两个小人回头见到何若薇,俱是脸上一红,小丫小丫匆匆冲何若薇行了一礼,不等何若薇话,红着一张俏脸就跑开了。 楚子风这时陪笑着走上前来,有些扭捏的道:”嫂嫂怎么过来了?“ 何若薇道:”我是过来找田妈妈说话。不过……我刚刚可看到一件很意外的事情。“说完,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子风,”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风流胚子,小小年纪就学着大人互赠定情信物了。“ 楚子风呵呵笑了起来,道:”嫂嫂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哎呀呀,我忘了,我老爹刚刚派人来叫我。嫂嫂你忙。“说完,飞快的往祠堂跑。 何若薇盯着楚子风的背影看了一会,转头吩咐:”刚刚看到的事不准向外说一个字。“”为什么?“怜月不明白,一副好奇又不解的神情。 寒着脸,何若薇道:”楚子风是以一个接班人来培育的,你认为族长会让一个佃家的女儿进他家的大门吗?把刚刚看到的是给我全忘了。“ 怜月知道何若薇这话的厉害,忙应了下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何若薇突然感觉心情很差。很差。 第一百四十三章 父与子 楚家族长两天后才抽空见了何若薇一面。 两天,不长不短,可是却可以生很多事。比如说,不光是整个楚家祠堂里的人知道换了后院主事人,就连甘修府罗知府也听到风声派知府夫人做代表送来贺礼。再比如说,现在的何若薇要支取银子不用看王亦晴的脸色,只要句话,帐房里自有人将银子送来。再再比如说,何若薇换了院子,新的院子紧挨着南院,位置好风景佳,就连楚子隐一向神经大条的人也连赞新院子清雅舒服。 在这两天,何若薇其实什么都没做,除了偶尔去下人院看看楚子隐,大部分的时候就是守在楚尔玉的病床前,于是大部分人都暗地里开始纳闷,这新主事到底有什么打算?可是猜来猜去,也没有一个人能看明白。这当中,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何若薇一个人去见族长。楚子隐本想作陪,可是却被何若薇拒绝了,人多力重,修建厨房工作这两天进展的很快,何若薇不想在这事上费神,所以也在后面催促着楚子隐加把劲。 等何若薇到了正屋,楚子隐的大伯楚腾龙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正位,而楚子风却一脸阴沉的站在一旁,一脸不高兴。”侄媳妇见过族长。“何若薇上前行礼请安问好。”若薇来了,坐下说话。“楚腾龙摆摆手,一旁侍候的人忙送上热茶。”见过嫂嫂。“楚子风上前一步,从何若薇道。 何若薇一笑,打趣地道:”子风今天是怎么了,看样子很不高兴呀。“ 楚子风没答话,只是讪讪一笑又退到一旁,楚腾龙喝了口茶才道:”一听我要送他去见谢长云谢先生,这没出息的东西就和我使性子。“ 何若薇微微扬眉:”上次曾听子隐提及,说谢先生曾是他和子清的启蒙老师,学识渊博,饱读诗书,是当代名儒。子风要是能拜在他门下,有谢先生一旁指导,来年乡试,子风一定能高中头名。“ 子风才一听何若薇开口,就忙在一旁冲她递眼色,而等她说完,却早换上一副生气的表情。恨恨瞪了何若薇几眼。何若薇自然是看到了,不由暗中偷笑。”谢先生和我们楚家相交多年,族中子弟大多是他的弟子。虽然子隐一心扑在经营农庄上,可是当年也是有名的才子,一身才学不亚于子清。子风顽劣,我害怕谢先生不肯收他。“楚腾龙一叹,转头看到楚子风冲何若薇翻白眼,不由一怒,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成天不知上进,乱七八糟的事到时学了一身,也不知道好好研学,就知道天天在外面和些底下的人打闹,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孽子。“ 何若薇听了这话,心里一惊,听楚腾龙的意思,难不成他知道什么吗?可是,那天楚子风送小丫香包的事,除了何若薇和怜月,还不曾有人看到。会不会是她太多心了?想到这,何若薇向楚腾龙看去,似乎想看出什么。 楚子风听了楚腾龙这话,脸上起先一红,继而变得苍白,虽不敢正视楚腾龙,可是嘴上依然叫道:”什么叫低下的人?什么又是乱七八糟的事?分明是您看我不顺眼,又何必拿旁人来说事。“ 楚腾龙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楚子风又骂:”你还真是长了熊胆了,敢说长辈的不是,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不明白这家里是谁说的算。来人,拿家法。“ 何若薇恐将事闹大,忙上前扯开楚子风,将他护在身后,冲楚腾龙道:”大伯,您别急!子风还小,不会说话,他怎么敢说您的不是。他刚刚是胡说的,您别和他动气!“ 此时,在外面伺候的小子们已经冲进几人,见了屋里的情形,全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楚子风这孩子平日里油嘴滑舌,今天却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冲楚腾龙道:”有胆你就打死我。“ 本来,楚腾龙可能会因为何若薇出面,顺着台阶就放过楚子风,可是现在楚子风这么一嚷,楚腾龙的脸上登时是怒火,气得浑身抖,指着楚子风直哆嗦:”好……好,你真以为我不打你吗?来人,给我把这孽子捆起来。“ 何若薇是哭笑不得,这唱的是哪出戏啊? 想也没想,何若薇转身就力将楚子风向外推,一边不忘冲站着门口的小子们道:”全站着这干嘛?还不下去?“ 小子们是面面相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何若薇极了,慌忙中见到一熟悉的面孔,忙大喊了一声:”孔九,还不快帮我把风少爷拉走?别愣着。“说完,猛打眼色。 叫孔九的小肆关键时刻看明白了何若薇的颜色,忙冲过来,半拖半强迫的拉着楚子风退出了院子,何若薇忙转身,拦下了狂怒中的楚腾龙。”大伯,大伯,您别急,别急!“”若薇,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把这孽子给打死。“”大伯,子风还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别和他一小毛孩计较了。“”你让开,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了。“ 何若薇一怔,下意识侧开身,可还是紧接着又扑上去,紧紧抱住楚腾龙一只手,叫道:”大伯您别气,咱可不能让下人们看笑话了呀,这马上就要祭祖了,要是子风受了伤,您让我哪去找‘掌执人’“ 楚腾龙脚下一顿,转头看着何若薇道:”你说什么?那个孽子什么时候成‘掌执人’了?“ 何若薇道:”虽说还没定下,可还是整个祠堂里谁还有资格能做‘掌执人’?“ 楚腾龙紧盯着何若薇脸上的怒火慢慢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解:”祭祖掌执人可不是儿戏,每年祭祖都是有族人公选产生,能者任之。子风是什么样的人,侄媳不是不知道吧?再说,听他刚刚说的话,若薇认为子风还有希望吗?哼,你真当我气糊涂了吗?“ 何若薇暗中汗颜,这楚氏当家人果然不能小看。定定神,何若薇道:”子风虽还小,性子有些顽皮,可是他聪明、孝顺。这辈男丁中虽不是最出色的,可是我想只要好好培养,他日必成大器。“ 楚腾龙没说话,若有所思的看着可燃物。 何若薇心里是七上八下,悄悄松开手,站在一边。 正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看见楚子隐一脸着急的冲了过来。”娘子,你没事吧?“ 第一百四十四 你要做逃兵吗? 此时,出现在何若薇面前的楚子隐显得紧张而慌乱,在看到何若薇的那一刹那,欣喜的表情出现在他眼里。他直直的冲了进来,紧紧抱住何若薇,语气着急的道:”若薇,你没事?“ 在他怀里的何若薇一怔,却没回答。他很少叫她名字,大部分的时间里,楚子隐都是清小的唤她”娘子“。而就在这一瞬间,何若薇突然感到自己的心在肿胀,带着涩涩的感动和甜蜜。他仿佛能够感觉到怀抱着她的人此时此刻是多少担心。 好一会后,何若薇才轻声道:”我没事。“虽然很贪恋楚子隐暖暖的怀抱,可是边上还站着一个面色铁青的中年男人。于是,何若薇轻推了楚子隐一下,”大伯还在呢!“ 楚子隐松开手,转身看着楚腾龙,有些歉意得道:”大伯,让您见笑了。“ 楚腾龙哼了一声,道:”那孽子和你说了什么?“ 楚子隐是老实人,本就不会说谎,被楚腾龙揭穿,只是愣了愣,便道:”子风刚刚就只说……说若薇她出事了!“说到这里,楚子隐又向何若薇看来,似乎不放心一样。 何若薇一脸通红,楚子隐这么在乎她,的确让她开心,可是一看到楚腾龙那铁青的脸色,又不敢张扬,只得低垂着头站在一旁。 楚腾龙又怒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楚子风谎报军情还是因为楚子隐当着他的面就和何若薇若无旁人的亲热,总之,楚氏族长很生气。他重重一哼,衣袖大力一甩,转身回到正屋坐下,看着站在门口一时之间嗨不知所措的何若薇和楚子隐道:”进来说话。“ 楚子隐和何若薇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坐在楚腾龙的下,不敢答话。 好半天,楚腾龙才道:”那臭小子现在在哪?“ 楚子隐忙道:”我让孔九先把子风带去我院子里。这个时候不敢让他在外面乱跑。“见到何若薇没事,又见楚腾龙脸色不好,楚子隐多多少少也猜到生了什么事,说话的语气很谨慎。 楚腾龙道:”一会备了马车,你亲自带他去拜见谢长云谢先生。我让官家备了一些东西,你去的时候也带上,送给谢先生。“ 楚子隐忙应了下来。顿了顿,楚子隐道:”关于子风,大伯也不必太生气了,他只是小,有些孩子心性。子风聪明,谢先生一定会喜欢。“ 楚腾龙哼了一声,道:”你不必为那孽子说话,他要是有几分本事,也不用我如此费神为他张罗。看他今天如此没大没小,我也不指望谢先生会收他做弟子。他太让我失望了。“ 凡是做父母的人都有”望子成龙“的心情,何若薇听楚腾龙话到后面有一丝淡淡的无奈和心酸,与楚子隐相视一眼,何若薇想了一下,轻声道:”像子风这么大的孩子,天性就爱玩闹,男孩子活泼一些不是什么坏事。我听相公说起,谢先生一向喜欢聪明的学生,像子风这般聪明,谢先生他一定也会喜欢。大伯不必担心。“ 楚腾龙从之前就一直没好脸色,听了何若薇的话,脸色才微微有些松动,叹了一声,道:”子风要是像你们说的那般听话我也就省心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子隐先下去吧,我有事和若薇说。“ 楚子隐”喏“了一声,站起身,看了一眼何若薇才退了出去。而这边,过了好半天,何若薇才听楚腾龙开口说道:”这两天,若薇有什么想法吗?“ 楚腾龙这话问的好,一层意思是问何若薇对接手楚尔玉的工作有什么样的决定,第二层意思是问何若薇对马上展开的祭祖有什么想法。当然,关于何若薇的决定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何若薇已没有拒绝说”不“的机会了。 想了片刻,何若薇才谨慎的道:”侄媳不才,因是第一次参加祭祖,有很多地方不是太懂。不过好在各位叔伯婶姨都很爱惜我,又肯从旁指点,我会努力,尽力帮姑母把事做好。若有做不对做不好的地方,还望族长念我年轻不懂事,不要责怪。“这话滴水不漏,表明了心态有做低姿态。其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何若薇就算是主事人,也不敢妄自菲薄。 楚腾龙对何若薇的态度很满意。他点点头,道:”你这想法很好,。虽然你是第一次参加祭祖,可是我相信你不会让整个族人失望,咱们楚氏一族虽然不是大族,不讲那些豪门大礼,可是祭祖是对先人的尊重和怀念,我们做后辈的不能轻慢,要认真仔细对待。若薇你也不必太担心,有不懂的地方自去问你的叔伯婶至于后院的一最后一句,切杂事,你自管去做处理,不必在乎别人怎么说。“ 楚腾龙这句话是大道理一堆一堆,不过何若薇还是听明白了,特别是最后一句,无疑是圣旨一般,一是肯定了何若薇的地位,二是表明了楚氏族长不会插手管后院所有杂事。三是给了何若薇定心丸——你只管做事,不用担心别人的眼光。从这三点,可见楚腾龙在楚氏宗族里的强势。 何若薇听了楚腾龙的话,忙起身揖福,道:”谢谢大伯指点。若薇定当尽力。“ 楚腾龙终于露出淡淡一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不会让我和你姑母失望的。下去忙吧。“”是!“ 等何若薇退出正屋,走远了,她才长长呼了一口气。临走前的这顶大帽子,还真让人有些诚惶诚恐。可是已经走到如今这般地步,没有后悔药可吃,那么就只有一直向前走。 定定心神,何若薇暗暗给自己打气,脚下步子一转,回了院子。 才进院子,就见楚子风一脸不高兴的要往外走,孔九紧紧跟在他身后,苦着脸在一旁劝道:”风少爷,你别为难小的了。要是一会隐少爷回来见不到你在屋里,会拨了小人的皮。“ 楚子风只顾低头向外走,听了孔九的话,一脸不以为是,烦躁的吼道:”你给我滚,本少爷的是还轮不到你在一旁说三道四。“ 不由的,脸上一沉,何若薇站在院门口,寒着声音道:”楚子风,你这是准备做个逃兵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楚子风猛一抬头,便见何若薇半眯着眼,一脸寒色的看着,心里一突,楚子风换上一脸嘻笑凑近何若薇,道:”嫂嫂怎么回来了?我爹没为难你吧?“ 瞅着他,何若薇道:”你说呢?“ 楚子风摇头,看看何若薇,小心地道:”难道隐堂哥没去‘英雄救美’?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就浪费了?不行,隐堂哥这是不对的,我要去找他,告诉他一个男子汉是不应该让女孩子受伤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边说边试图从何若薇身边溜出院子。 何若薇也没拦他,反而侧身让开一步,道:”就是,做男子汉嘛就应该学学咱们子风堂弟,知道刚刚有人救了他,就随时要想着怎么把这人情还了。你说对不对呀,男子汉。“ 楚子风半个身子已经出了院门口,此时一听,只得苦着一张脸,一脸无奈的转回头来看着何若薇道:”嫂嫂,你这不是在打击我吗?我哪是什么男子汉呀。“ 何若薇哼了一声,一脸鄙视:”哟,你还知道自己不是个男子汉呀?也对,我怎么看你也就是给小毛孩子。给我滚进来!“ 楚子风一叹,只得跟着何若薇身后,一步一拖的走回厢房。 屋内,何若薇打怜月去小厨房端些吃的,又把孔九支去找楚子隐,这才看着才楚子风道:”大伯很生气。“ 楚子风哦了一声,好一会才道:”只要没看到我,他就不会生气。嫂子……“他看着何若薇,一副很担心的样子,”我爹刚刚没为难你吧?“ 何若薇见楚子风不像是装样子,心里也有些感动,微微一笑,道:”你爹没为难我。只是骂了你两句。“ 楚子风一扁嘴,不满的道:”他什么时候不骂我?可是话又说回来,嫂嫂你刚刚也看到也听到,我爹他都说了什么。什么叫低三下四的人?合着我交的朋友都上不了台面。哼,他也太看不起人了。“”这话当着我的面说说就好,不可在外胡说。“何若薇打断楚子风,不忘吩咐。 不想听了这话,楚子风更是一脸愤然:”看吧看吧,嫂嫂也这般,可见我爹平日有多霸道。“ 何若薇一叹,道:”他也是为你好。要不是担心你,大伯也不必这般着急。所谓‘责之深爱之切’。他让你去见谢先生,还不是希望你能学有所长,能出人头地。你也要体谅体谅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楚子风看了何若薇一眼,颇有些伤心的道:”没想到嫂嫂也这般说,太让我失望了。我原想嫂嫂会明白我的心情,人不是非要这般才能活着,随性一些不是更好?看来,这个家里只有小叔才是真正懂我的人。“ 何若薇起先是惊讶,紧接着是哭笑不得,叹口气,何若薇皱着眉头看着楚子风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随性生活?是,人生不是要一成不变,可是俗话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你连走都还没学会,就想着跑吗、少年时期的学习是积累,是建立正确的是非观。至于长大后你想干嘛,那又是后话。“抬头,见楚子风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何若薇眉头更紧,道,”我原还在想大伯是不是对你太苛刻,可是现在看来,你的确有必要好好学习一下。一会你乖乖跟着你堂哥去见谢先生吧。“ 楚子风不由瞪大了眼睛:”什么?堂哥要带我去?嫂嫂你在骗我吧?“ 点点头,何若薇道:”骗你没好处。哦,对了……“看着楚子风眼珠一转一转,何若薇知道他心里必在想着什么鬼点子,何若薇对着他灿烂一笑,”我劝你最好想办法让谢先生把你收下做弟子。要是你敢耍滑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不信?你说要是小丫知道某个送她香包的少爷是个不学无术,恶名远扬的花花公子,她爹还会不会让小丫出来玩?又或者我去把小丫买下带回京里做小丫头,等过几年她长大了,随便找个马夫门房婚配。“ 楚子风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嫂嫂你……你……我……我不是花大少。再说,你也不能……不能把小丫……“扬着笑,何若薇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恐怖?楚子风,你刚刚不是说男子汉不应该让女孩子受伤吗?那么,我想我们在某些方面是可以达到一致的,你说是不是?“ 楚子风足足盯着何若薇好一会,终于,泄气的道:”是,我明白嫂嫂的意思了。“ 轻叹的摸摸楚子风的头,何若薇道:”别怪嫂嫂吓唬你,我也是为你好。你这么聪明,难道还想不明白吗?我刚刚说的那些,不是不可能。如果你爹真的知道什么,以你对你爹的了解,他也许会做出更惊人的事。我还要告诉你一句话——在你没办法保护别人之前,就应该先让自己强大。这话你明白吗?“ 楚子风本来有些沮丧,可是何若薇的话他似乎听明白了一些,想了一下,他试探的问道:”嫂嫂是说,我爹刚刚说的低三下四的人是指小丫?“ 眨眨眼,何若薇道:”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猜的。“ 楚子风长长哦了一声,似懂非懂,最终,他猛地站起身,大声道:”嫂嫂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我是男子汉,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小丫的。“ 何若薇笑了,却什么也没再说。其实她主要的意思不是这样,不过能有这样的结果,她也觉得还不错。最少,安抚了楚子风,从另一方面而言,也就是安抚了楚腾龙。一举两得的事,何若薇乐享其所见。 楚子隐来接楚子风时,后者虽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可是比想象中又要好了很多。楚子隐并不知道在此之前生了什么事。可是见楚子风一副很乖的样子,他也挺高兴。和何若薇交待了几句,便带着楚子风去了甘修府。 想起今天早上生的事,何若薇终得长舒一口气。正想小睡一会,怜月走进屋里,道:”小姐,亦晴表小姐好像病了。有几房管事在院外求见,等你批条去支银子。“ 王亦晴病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怕她打我——沙竭罗 ”派人去请大夫了没?“听到王亦晴病了,何若薇有些**,忙问怜月。怜月摇头,道:”不知道呢,我也是刚刚才听人说起。小姐,是不是把侯在院门口的主事们请进来?“”都请进来吧,让丫头上茶。“何若薇吩咐道。 片刻后,怜月在前引路,五名管事鱼贯而入。一一见过礼后,何若薇笑道:”这几天姑母生病,各房各院有劳各位一力支持。以后还望各位一如既往支持我。“ 离何若薇最近的是主管库房的崔主事,四十岁左右,这人从父辈就一直呆在楚家,在下人院的时候,何若薇曾听在库房帮佣的丫环妈子说起这崔主事,为人古板守旧却嗜财如命,要想从他手里多讨一样东西是万万不行的。这时,崔主事道:”姑奶奶平日里待我们极好,为姑奶奶分忧是我等的福分。姑奶奶虽说现在有病在身,可是我等也不敢丝毫放松。奶奶年轻,可也要保重身体。“ 这话说的可真好,可是听到何若薇耳里,却是另一层意思。崔主事这话分明就是在说何若薇不够资格,管事们这几天安安静静也不过是看在楚尔玉的余威上,可跟你何若薇没关系。 何若薇打从接收姑母的事,掌管后院一切杂事,就没想过会一帆风顺。如今听崔主事当面一说,心里大抵也清楚这些管事的想法。一笑,何若薇道:”崔管事说的对,我是年轻,有事第一次参加祭祖,以前仗着姑母疼爱,也不曾好好学习。如今情况不同,既然接手了姑母的事,也不能再偷懒。好在族长说了,楚家不是大户人家,不讲虚礼,偶有做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话让我很感动,是族长爱护我这个小辈。我本来还在想要是按我的喜好重新安排各房祭祖的活动会不会让人在后面笑话,现有了族长这话,我就放心了。“ 这话才一说完,管事们都坐不住了,相视一眼,脸上都出现了担心的神色。崔主事的脸色更是一会青一会白。何若薇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含糊,在座的管事们都是人精又怎么听不出这言下之意。 各房各院要大换血,这可是大事,谁上位谁下台,这里面牵扯的东西不单单只是换个人而已,往深里说,便是各房各院的势力重新被划分。大事,绝对是大事。 紧挨着崔主事的另一位王姓主事笑道:”谁敢在后面笑话奶奶呀。奶奶是京里大户人家出身,手段见识自然要比别人强。再加上族长和姑***宠爱,奶奶只管放心,我等会尽力协助奶奶。“ 何若薇笑了笑,施施然抬起茶喝了一口,才道:”各位不是等着批条子吗?把本子递上来吧。“ 等管事们拿着批条去账房支银子,怜月在一旁道:”小姐,刚刚那崔管事摆明是在说小姐你不够资格。“ 何若薇道:”你家小姐没聋,我当然听出来了。这两天我不吭气,全当我是病猫好欺负。“ 怜月嗯了一声,道:”不过刚刚小姐才说要换人,你没见这几位管事那脸色变得那叫一个快。王管事那最多甜。“说着,怜月还学着王管事粗着声音道,”我等会尽力协助奶奶。“说着说着,却笑了起来。 何若薇也笑了起来,道:”你这小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对了,我记得崔管家原是族长家的人,五年前才调来祠堂主事。是不是?“ 怜月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喘着气嗯了一声:”对。小姐,住在下人院的小云子就是侍候崔管家的小肆。上次小云子和问柳聊天的时候,还偷偷抱怨崔管事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是吗?铁公鸡?呵呵,崔管家刚刚出门时,一张脸都是铁青色,倒还真有几分像铁公鸡。“何若薇笑了起来,顿了顿,又道,”好啦,不说笑了,你去准备些补品,我一会要去看看亦晴。“ 怜月应了一声,想了想,忍不住道:”小姐,这亦晴表小姐脾气可不好。一会去看她,我就不进去了。“ 何若薇听了,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怜月。 怜月吐吐舌头,小声的道:”生病的人最吓人,我怕表小姐打我。“ 何若薇又乐了,伸手在怜月脸上拧了一下,道:”你一会就在门外侍候吧。“怜月这才放心,忙退下去猪准备东西。 半个时辰后,何若薇带着怜月去看王亦晴,依怜月所愿,才进了院门口,何若薇便打她去侍候楚子隐。等何若薇进了房,却现房里只有一个丫环在侍候。 听到动响,那丫头转头,见是何若薇,忙上前请安。何若薇见她眼角还带着泪,不由皱起眉头,问:”我接的你叫诗蓉,你家小姐现在好些没?“边问边往屋里走。 诗蓉紧跟在何若薇身后,一脸愁容的道:”回少***话,小姐……小姐不太好。昨日晚上一直没退热,一直闹到刚才,才睡下。“”闹了一晚上?没请大夫吗?“何若薇一怔,此时她已经走到王亦晴的床前,虽说屋里光线暗,可是王亦晴的脸色依然很苍白。 诗蓉摇头:”小姐不让请。“ 何若薇怒了,厉声骂道:”你们小姐不让请,你就这么听话?要是出了事?谁来负责?你能负责吗?胡闹。“ 诗蓉见何若薇火,”卟通“一声跪下,颤着声音道:”少奶奶,我们原是请了大夫来看病,可是大夫还没进屋子,就被我们小姐骂了出去,说谁敢去请大夫,她就剥了谁的皮。所以……所以……“ 何若薇狠狠瞪了诗蓉一眼,道:”不长眼的东西,你们小姐病成这样了怎么不派人去向我回话?“ 诗蓉没敢答话,只是垂着头跪在地上。何若薇一转念,到明白了几分。暗地里一叹,她道:”你起来吧!马上去请大夫过来,然后吩咐小厨房熬些清淡的食物送来。“ 诗蓉忙应了下来。 转头看着昏睡在床上的王亦晴,何若薇不由生出几分可怜。”都病成这样了,你又何必逞强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夫很快就赶来,仔细号过脉,称并无大碍,只要精心将养即可。何若薇放下心来,原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延误了诊治。命人下去煮药,何若薇又调了几个丫环妈子过来侍候。等到诸事安排好,何若薇突然想起一事,转头问诗蓉:”有派妈子去通知二姑母吗?“ 诗蓉迟疑了一下,才小声道:”姑娘不让去。刚刚去请大夫时,见到夫人屋里的诗画姐姐,和她说了一声。也许……也许一会夫人会过来看看。“ 何若薇不由一怔,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虽然上次曾听楚子隐说起王亦晴和她母亲处的并不好,可是如今听诗蓉一说,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想了下,何若薇道:”诗蓉你再跑一趟,于情于理这事怎么也要和你们家夫人说一声。你告诉你们家夫人,亦晴现在没什么大事,我在这里照顾。“ 诗蓉低声应了一句,可是又抬眼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王亦晴,站在原地久久不出声。 何若薇起先不解,见诗蓉有些为难的神色,心中有数,她道:”你不用担心你们姑娘会责怪你,一切有我。这样好了,我让怜月陪你去,要是亦晴以后问起,你就说是我派人去通知二姑母的。“ 诗蓉跪下磕头,低声道:”谢谢少奶奶成全。“ 何若薇一叹,把怜月唤进屋里,仔细吩咐了一番,便打她跟着诗蓉一道去见二姑母。 坐在屋里,才一会的功夫,何若薇就感觉有些气闷,推开窗户,午后的阳光似流水一般”哗“的一声洒满了西厢。有风吹过,院里的宽叶树随风而舞,倒影在地上的光影斑驳也仿佛带上了灵性,时明时暗。空气中隐隐是暗香浮动,命人点上的艾草薄荷清香从落地的长柄四孔香炉里轻轻溢出,如轻妙般在空气中蔓延伸展,被风一吹,更幻化成虚。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何若薇听到一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正急匆匆的向这边走过来。 站起身,何若薇走到屋子门口。不一会的功夫,从正对的院门口走进一群妇人,当先的妇人何若薇人事,楚子隐的二姑姑,王亦晴的生母,王楚氏。 何若薇忙上前,请安问好,低声道:”见过姑母。安好!“”若薇不必多礼。“王楚氏扶起何若薇,有些着急的道,”亦晴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何若薇道:”大夫已经来看过,说没什么大事,只是一般的风热。吃几副药退了热便好。“ 王楚氏点点头,想进屋去看看王亦晴又有些犹豫。想了一下,看着何若薇道:”现在亦晴应该睡了吧!我就不进去了。我从屋里带了些燕窝,一会你让人煮了给亦晴吃。“说完,命人端上一个木盒,递给了何若薇。 何若薇有些为难,道:”二姑母,这恐怕不太好吧。再说,你都在这了,就进去看看亦晴表妹吧。“ 王楚氏听了何若薇的话,面露苦涩,屏退众人,拉着何若薇走到一旁,小声道:”若薇你不知道,亦晴这孩子打小不太和我亲近。这几年每每见面,也不爱搭理我,一会她行了,你也不用告诉她我来过。免得她不高兴。“说完,王楚氏忍不住一声叹息,颇是无奈。 平日里就算再怎么不亲近,可是毕竟是母女连心。何若薇见二姑母很担心王亦晴,不由想起自己前世的父母,心里一软,便道:”二姑母且放宽心。亦晴没什么大事,我会照顾她。反正这个时候她也睡了,你进去看她一眼你也放心。“ 王楚氏有些动容,想了想,道:”若薇说的是,那……那我就进去看看亦晴。“ 何若薇没有陪王楚氏进去,自己站在屋外等。四分之一柱香后,她才看到二姑母红着眼睛走了出来。”若薇,我先回去了,亦晴就麻烦你了。“王楚氏拉着何若薇的手吩咐道,语气里是担心。 何若薇嗯了一声,道:”姑母且先回去。我会好好照顾亦晴的。“ 王楚氏这才依依不舍的除了王亦晴的园子。何若薇此时心里是万般思绪,可怜天下父母心。想起前世的父母,又觉得亏欠甚多,没能在两位老人身前尽孝便穿越异时空,如今想来,是满腹心酸,倒羡慕起王亦晴。 王亦晴到了傍晚,天擦黑时才悠悠醒来。见到床前的何若薇,起先有些惊度,可是不等她说话,何若薇轻声道:”妹妹此时不宜说话,才醒一定肚饿口渴,且先吃些东西养好精神再说话。“ 王亦晴头天晚上就闹了一晚上,现在才一听何若薇说完,顿觉全身无力,肚饿难耐,只得轻轻点点头。 何若薇见状,忙让人将王亦晴扶起,又命诗蓉将熬好的肉粥盛了一碗,等王亦晴吃了两碗有七八分饱,何若薇才让人把清粥撤下,换了汤药送上来。 王亦晴喝了药,脸上也见红润,不似之前的苍白,这才看着何若薇道:”有劳嫂嫂了。“ 何若薇道:”妹妹身体不适,就应该早早派人把大夫请来。如今闹得病重,辛苦的却是自己。可见妹妹这次是做错了。“ 王亦晴道:”嫂嫂教训的是,我原也只是以为是吃热闹虚火,也没在意,便没让人去向嫂嫂回话。原想不是什么大事,到了昨天晚上一直感觉昏沉,这才觉不对。现在得了嫂嫂照顾,真是麻烦嫂嫂了。“ 何若薇轻轻一笑,道:”妹妹这话就见外了。一家人不说这些客套话。你自个住在这院子,身边又没有几个丫环妈子使唤,平日里更是要多加小心。好在这次只是一般的热,大夫已经来看过,说没什么大事,只要好好修养就能大好。“ 王亦晴弱弱嗯了一声,沉默半响,道:”这几天就要麻烦嫂嫂看顾账房了。管主簿办事倒是认真,嫂嫂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管主簿去办就好。“ 何若薇应了下来,安慰王亦晴:”这等小事你就不用担心。好好养着身体就好。“见王亦晴又有些倦意,何若薇小坐了一会,便起身出了屋。 才走到院门口,却遇到一人急急冲了进来。”轻雅,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聪明的姑娘 在王亦晴的院子门口见到肖轻雅,何若薇不由一惊。看着她,何若薇又问了一句:”你怎么过来了?是来看亦晴的吗?“ 肖轻雅摇头,喘着气道:”嫂子,我是来找你的。表哥呢?“”你表哥和子风中午去了甘修府,有事吗?“”怎么这么巧。“肖轻雅皱着眉头,一脸着急。 何若薇奇怪,很少能见肖轻雅这般着急,心里盘算,难道真出大事了?何若薇忙道:”是不是出事了?“ 肖轻雅却道:”嫂子,没事。对啦,听说亦晴表姐生病了,不要紧吧?“”她只是一般的风热感冒,没事。“见肖轻雅转移话题,何若薇扬扬眉,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轻雅,你这么急找你表格,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 肖轻雅笑,道:”嫂嫂多虑了。刚刚我去了一趟下人院,不知是什么原因,见几个修厨房的小子们在吵闹,有两个人好像说其墙面的势头不够,要去附近石场采集。可是又有两个人说,早上隐表哥吩咐,说直接封顶。这不,现在下人院一团乱,唐管事说大少爷可能和你在一起,让我过来找表哥问问,要怎么处理才好。“ 何若薇越听越不高兴,待肖轻雅才说完,她道:”难道下人院就没有能管事的人吗?合着怎么修也没有人能拿主意?简直是胡闹。“ 肖轻雅忙道:”管事的人自然是有,不过嫂嫂也不要责怪,我想可能是因为早上族长派人去问过话,下面的人怕出了事担了干系,所以只好找表哥拿个主意。“”你表哥现在不再祠堂里,不了话,难道厨房就不修了?“何若薇道,”我不是想责怪谁,只是有些不解罢了。“ 肖轻雅道:”嫂子这话也在理,只是最近这两天,大家有些小心,生怕出错犯事。自然处处谨慎。“ 肖轻雅这话有意思,何若薇似乎听出了什么,左右看看,她道:”一道走着说话吧。“站在别人院子门前谈事,自然不好。 肖轻雅会意,紧跟着何若薇向前走去。将身后的丫环妈子打得远远的。行到清静之处,何若薇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肖轻雅道:”妹妹有话不妨直说。“ 肖轻雅道:”嫂嫂现在是后院主事人,可是行事低调,虽说各房各院这两天安静,一切按着原来的规矩行事,可是就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下面的人不明白上面的人怎么想,做事难免小心,放不开手脚。长期以往,不仅下面的人累,就连嫂嫂恐怕也会天天因为一些鸡皮小事劳心费力。“ 何若薇点头,道:”妹妹这话合情合理,我原也是考虑过的。这两天我不出面,其实是给大家一点时间缓冲一下。倒也不是存心想给谁难看。最近这两天生了很多事,我也担心会在下人之间造成恐慌,索性不问不管,且先保持原样。“ 肖轻雅道:”嫂嫂宅心仁厚,事事考虑周详,也是大家的福分。 的确,最近这段时间生了很多事,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下面的人才有些不知所措。在这事上,嫂嫂不问不管,倒做错了。“”这话怎么说?“”嫂嫂行事,是大户人家的风格。可是嫂嫂却忘了,这是楚家,各房各院本就是小户出身,自然不会同大户人家想的多。不是我说话难听,大家关心的只是眼下利益。关于这点,嫂嫂应该从我母亲那日带我去见嫂嫂就明白。嫂嫂这两天不动声色,其原因我大概也能猜到几分,可是嫂嫂越这样,各房各院越是紧张。“”那依妹妹只见,又应该如何?“何若薇来了兴趣,见肖轻雅说的在理,索性敞开了说话。 肖轻雅没急着回答,想了一下才道:”嫂嫂是聪明人,又怎么会想不出对策?问我,且不是让我胡乱出主意。“ 何若薇笑了起来,拉住肖轻雅的手,认真的道:”妹妹这话才是见外。刚刚那些话,如若不是妹妹真心为我,想来也不会如此以实相告。我是真心向妹妹讨教,妹妹就别和我客气了。“ 肖轻雅也笑了起来,道:”嫂嫂才利害,拿话挤兑我。我原是这般想,嫂嫂这两天不动声色,一是为了照顾各房各院叔伯婶姨们,而来是为了想让大家放心。可是楚家不似别家,我看嫂嫂不妨当着大家把话挑明了,也好让各房各院停止猜想,认真做事。“ 何若薇听完,没急着说话。她认真考虑了一下,肖轻雅这主意的确是个可行办法。她也曾经考虑过这方法,只是要晚上几天。而如今听肖轻雅一说,不得不提前。想了想,何若薇道:”妹妹倒和我想的一样了。既然大家这两天都如此小心翼翼,放不开手脚安心做事。看来,也只能这样做了。“ 肖轻雅道:”那么嫂嫂可有好主意?“ 何若薇心里自然有主意,可是顿了一下,她反问:”妹妹有什么好建议?“ 肖轻雅一笑:”亦晴表姐不是病了吗?这账房里的事可是大事。嫂嫂想来每日为管事们批条子也很累吧。“ 肖轻雅果然是个聪明的人,竟和何若薇想的一般。抬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一笑,何若薇只笑不语。好一会后,何若薇才缓缓道:”妹妹这般处处为我着想,真让我感动。这事我明白了。谢谢妹妹。“ 肖轻雅忙道:”嫂嫂看千万不要客气。我也是乱说的,嫂嫂见识比我广,容我胡闹,是嫂嫂疼爱我。“ 两人又闲说了几句,肖轻雅便说有事,早早离开。而何若薇却站在原地久久不动。怜月挨了上来,小声道:”小姐,现在怎么办?“ 何若薇看了怜月一眼,道:”你都听见了?“ 怜月点头,”听到一些。“”那你怎么想?“ 怜月偏头想了一会,才道:”轻雅表小姐这话在理,小姐这两天就是太过于低调,早上才会让崔管事对小姐不敬。小姐,该是你立威的时候了。“ 何若薇笑了起来,好一会后才道:”我一直以为楚子隐看人不准,没想到,他对他表妹倒是了解。“ 怜月不明白,道:”这又和姑爷有什么关系?“ 久久,何若薇才道:”难道你没看出来,肖轻雅是个很聪明的人吗?王亦晴也许学识比肖轻雅高,可是要论成心计,万万不及肖轻雅十分之一。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呀。“ 第一百四十九章 顺其自然 天黑后,楚子隐带着楚子风从甘修府回到祠堂。楚腾龙**派人候在门口,楚子风人才下马车,便被下人带去见族长。楚子隐治好自己回了院子。”吃饭了吗?“何若薇翻出干净的衣服递给楚子隐。 脱去外面的袍子,楚子隐道:”谢先生留我们用过饭了。“”已经吃过了?“何若薇一笑,道,”看来谢先生是同意手下楚子风做学生了。“ 楚子隐点头,道:”子风本就是聪明的孩子,又能说会道的,正合谢先生的脾性,收下子风也在情理之中。“ 怜月送上热茶,退了下去。楚子隐坐到何若薇对面,道:”对了,刚刚回院子的路上,听丫环门说亦晴得了风热,你去看过没有?“”就知道你会记挂这事。我下午去看过亦晴了。“何若薇道,”请了大夫,说没事,吃两副药就好。“”没事就好。“楚子隐道,”亦晴掌管账房,不是轻松的差事,我记得箱子里还有些上好的人参,要不你明天送点给她?“ 何若薇瞅着楚子隐,道:”你这么关心亦晴,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她?这个时候天色还不晚,我让人掌了灯送你过去吧。“ 楚子隐呵呵笑了起来,道:”娘子,怎么我听着这话,有些味道了。亦晴性子一向内敛,打小生病也不爱说,我这不是担心她嘛。“ 何若薇又横了楚子隐一眼,道:”我知道你关心她。下午的时候,我在亦晴的院子里见到二姑母,有些事我也看在眼里。我知道亦晴不太喜欢她母亲,这个时候我让你去看看亦晴,也是让你代表我关心下她。你说的人参我早命人包好了。喏,放在桌子上,你一并带去吧。“何若薇边说边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锦盒。 楚子隐看了一眼,转头笑道:”我就说我家娘子心肠好。这不,早早就准备好了。上次轻雅的事也是这样。娘子,你这么贤良淑德,真让为夫好骄傲。来,让我抱抱。“说完,做势上前要抱。 何若薇推了他一把,笑了起来:”好了,少和我在这贫。我已经让怜月燃好灯笼,你早去早回。我还有事和你说呢。“ 楚子隐还是上前抱住了何若薇,好一会后,他才放手道:”娘子,我很快就回来。“ 打楚子隐去看王亦晴。何若薇见天色尚早,便让人去把田妈妈请来。”田妈妈,坐!“ 田妈妈行礼,坐下后,何若薇道:”估计明天,最迟后天,下人院的大厨房就可以修好。晒谷场那边也可以空出来还给佃农们。这马上就要祭祖了,这下人院的事也要陆续开始多了起来,田妈妈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 田妈妈回道:”少***话我记在心里。虽说今年下人院里来了很多生面孔,不过唐管事是能手,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少奶奶只管放心,我等会做好本分,不让主子们操心。“ 何若薇道:”这段时间在下人院,得了田妈妈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虽说我接了姑母的差事,可是还有很多地方不懂,要是有座的不对的地方,希望田妈妈能在一旁多多提点。“ 田妈妈听了这话,忙起身回了一礼,道:”少奶奶这话就折杀我了。能在一旁侍候少奶奶,是我的福分。奶奶是聪慧的人,自然能处理好一切。少奶奶放心,有事只管吩咐下来,我定为奶奶肝脑涂地。“ 何若薇一下,道:”有田妈妈这话,我就放心了。“ 又闲说了几句,田妈妈不敢久留,便起身告辞退出了院子。临走时,怜月趁人不注意,偷偷往田妈妈手里塞了一个红包,小声道:”妈妈,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她说,天气就要转冷了,妈妈不是有风湿吗?赶明去甘修府好好做套棉衣服,这个冬天就会舒服一些。“ 田妈妈推辞了一下,便将红包收拢到怀里,笑道:”怜月姑娘人长的漂亮又会说话,一会替我谢谢少奶奶。“ 怜月笑道:”妈妈客气了。以后还要依仗妈妈帮忙。“ 等田妈妈走远了,怜月才转回厢房。何若薇见她进来,道:”田妈妈走了?“”恩,我一直送到院门口。“”收下了吗?“ 怜月点头,道:”收下了。说以后会尽力协助小姐。“ 何若薇听了,长呼一口气,可是脸色并没放松,怜月看了一会,小声道:”小姐,是在担心吗?“”自然是在担心。这么大一家子,个个都是人精,虽说姑姑把后院一切事宜交给我,可是又怎么可能人人心服,以后少不了麻烦。明天你把各方各院的主事都叫来,我有话要说。“ 怜月应了下来,道:”下人院这边田妈妈和唐管事都应该会支持小姐,虽说早上崔管事使了脸色,可是他是组长那边的人,族长一向力挺小姐,我想他也不会为难小姐。“ 何若薇道:”各方各院的管事为不为难我,这些都是小事。都是下面做事的人,他们又怎么敢对我使脸色,关键是他们身后的人。这祭祖不光是一家人的事,凡是姓楚的都有份参与,有些事就算姑姑和族长不曾对我说,可是我也看得明白,各方各院的主事管事都是从各家抽调出来的,互相之间不论利益还是仇视,目前都处在一个平衡点上。我现在关心的是,怎么继续保持这个平衡点。稍微处理不好,就是麻烦。“ 怜月不是很明白何若薇这话,想了一下,道:”小姐的话我虽然不是很明白,可是俗语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姐以前不也是说过——凡事都有解决的方法。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现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就是自寻烦恼吗?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怜月这话多多少少是安慰,何若薇不由笑了起来,道:”好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家小怜月都这般劝我了,的确没必要想太多。没看出来呀,小怜月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怜月有些不好意思,瞪了何若薇一眼,道:”小姐又打趣我,反正我又说不过小姐。哼,我去门口看姑爷回来了没有。“ 何若薇忍不住一乐,道:”好好,去吧去吧!“ 正说着,院门口突然响起一声很好听的男音,远远传了过来:”子隐贤侄,在屋里吗?“ 何若薇扬眉,这声音好熟悉呀。可是想了半天,却又无头绪。 这么晚,找楚子隐,会是谁? 第一百五十章 和田玉佩 听到院门口有人在说话,何若薇忙打怜月出去看看。 不一会,怜月转回,道:”小姐,六老爷来了。“ 六老爷?不就是楚腾风?何若薇虽然知道楚子隐和他这小叔走的近,可是这么晚 微微一顿,何若薇道:”快请小叔进来。“ 怜月”喏“了一声,忙又走了出去。片刻,引着一男子进来。 何若薇上前:”侄媳给叔叔请按。“ 楚腾风笑道:”若薇客气了,一家子不讲这些虚礼。子隐在吧?“ 直起身,何若薇看到今日楚腾风一身月牙色长袍,下摆处用银线勾了几株菊花,站在月光下,颇有几分潇洒。何若薇笑道:”亦晴病了,我刚刚打子隐去看,这个时候应该快回来了。子。何若薇拉住怜月,低声吩咐她去找楚子隐回来。 屋里,何若薇唤来丫环布上新茶,心里却在琢磨这个时候楚腾风来找楚子隐有什么事。 许是有些冷场,楚腾风喝了一口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何若薇道:”侄媳好像不欢迎我来。“ 何若薇忙到:”叔叔这话折杀我了。我怎么不欢迎叔叔?相公一向和叔叔亲近,按理说应该是我做小辈的去向叔叔请安问好。可是这几日俗事繁琐,一直没空去叔叔院里坐坐。叔叔刚刚这话,是在怪我了。“ 楚腾风笑了起来,看着何若薇,道:”侄媳果然能说会道。是,是,是我这个做叔叔的失礼了。你和子隐成亲时,我不曾去观礼;到了祠堂,也没好好和侄媳说过话。倒是我这个长辈没做好,这样……这块和田玉佩送给侄媳,权当我见面礼。“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到何若薇面前。 何若薇不懂玉,可是见楚腾风递过来的玉佩不论成分做工都是上成,最主要的是这块玉佩是难得一见的和田美玉。一见面就送重礼,何若薇一惊,不由抬眼向楚腾风看去,半晌才吱呜道:”叔叔,这礼太重,若薇不敢收。“”侄媳是看不起我了?长辈送小辈东西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只管收下就好。“”可是……“何若薇犹豫了,楚子隐这小叔什么时候财了?记得上次楚子隐通过楚腾风借了三千两,她曾让怜月去打听过,楚腾风在族里风评不好,也不是有钱的主。这时突然拿出这么一份大礼,还真让何若薇大吃一惊,一时之间拿捏不准楚腾风的意思。”唉,侄媳果然不喜欢我。“楚腾风收回手,可是却没把玉佩收回,他道,”若薇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何若薇怎敢说”是“。脸上扬着笑,何若薇道:”叔叔又拿话羞我。这么大份礼要是我收下了,我怕相公会怪我不懂礼数,占叔叔的便宜。 “他敢!”楚腾风道,“子隐那孩子老实善良,又极其疼爱你。他怎么可能会舍得骂你?收下吧。再不收我可生气了。” 见楚腾风拿辈分来压她,何若薇迟疑了一下,便双手捧起玉佩,道:“谢谢叔叔。”便将玉佩收到怀中。 楚腾风见何若薇收下玉佩,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端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貌似无意的问了一句:“我大哥这两天没为难你吧?若薇在后院要是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我虽不是能人,可是还能说上几句话,万万不会让下人们为难了你。” 何若薇道:“大伯对若薇极好。这几天虽然事多,可是好在得了各位管事的帮忙,一切顺利,没出岔子。既然叔叔开口,以后若有难处需要叔叔出力,还望叔叔多多爱护。” 这话说得很得体,可是何若薇还有另一层意思,在不明白楚腾风的意思值钱,她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一面和楚腾风扯着加长闲话,何若薇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楚子隐怎么还没回来。 就在何若薇心里越来越急的时候,楚子隐终于走进院里。楚腾龙面前也换上了第二杯新茶。 “叔叔怎么来了又不让吓人通知我一声?子隐来迟了,叔叔莫怪。”楚子隐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传了进来。楚腾风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我来找你还成我的不是了。该打!” 楚子隐笑着走进屋里,至楚腾风身前,行礼问好,这才转头看着何若薇说道:“叔叔晚上喜欢喝上一杯,娘子快去布置下,我与叔叔小饮一杯。” 何若薇笑道:“你看我真糊涂了,叔叔来了这么半天都没想起这事。是我失礼了!叔叔请稍等片刻,我去布置下。”说完后,冲楚腾风福身一揖,便退出屋子。 屋外长廊处,何若薇长呼一口气,下意识抬手摸摸怀里的玉佩,温润的触感从手指尖传来,何若薇脸色有些凝重,回头看了一眼屋内两人。何若薇有些不安。 吩咐丫环在偏屋布上酒菜,何若薇去请楚腾风,楚子隐在一旁作陪。何若薇寻了一个接口回了厢房,让楚子隐自己去招呼他的小叔。 将玉佩小心放在妆台上,在灯光的映衬下,和田玉佩出柔和的光泽,仿佛被清水滋润过一般,随着光线似有水波在晃动。 这玉佩可值不少钱。 何若薇心里暗暗想着,楚腾风这礼可真不轻。难道真的别有意思?可是想来想去,何若薇也想不出一个适当的理由。王亦晴和肖轻雅的母亲对她示好,她还能想的明白。可是楚腾风向她示好又是为了什么?在下人院的时候,何若薇知道这次祭祖楚腾风并没有带太多的下人一同过来。楚腾风一直没成亲,在族里也不曾担任什么职位,说白了,就是一闲人。何若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她能给楚腾风什么好处。 轻叹一声,何若薇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再次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玉佩,何若薇心里打定主意,找个时间寻个理由还是把玉佩还回去。 背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回身,是楚子隐。 “嗯?喝完酒了?小叔呢?” 楚子隐坐下,道:“才喝了一杯,大伯派人来找小叔,叔叔便匆忙去了。嗯?这个玉佩好漂亮。”楚子隐看到了放在妆台上的和田美玉。 何若薇扬眉,道:“小叔送的。不过……找时间你还是把这玉佩还给小叔吧。” “为什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仔细想一想——残月紫痕 “什么为什么?这礼物太贵重,于礼我们不应该收下。”何若薇解释道。 楚子隐不解,问:“我知道这礼物贵重,可是……既然是小叔送的,也是他的一片心意。送回去,会不会让小叔觉得我们在拿架子?” 这个问题何若薇也考虑过,可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何若薇久久不说话,楚子隐想了一下道:“娘子,你是不是在担心小叔有什么想法?” 何若薇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看着楚子隐一笑。 楚子隐又道:“要不这样,玉佩我们先收下,过些日子等时机恰当,我再还给小叔?” 何若薇这次却摇了摇头,道:“正如你所说,把玉佩还回去,倒还让叔叔误会。这样好了,咱们也回送叔叔一件礼物,这样一来还了人情,二来旁人也不会说闲话。你认为可好?” 楚子隐仔细考虑了一下何若薇的话,他点点头,道:“此方法甚好。这事你抓紧办了,赶明咱们就给叔叔送过去。” 何若薇问:“小叔平日里喜欢什么?” 这问题问倒楚子隐了,他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小声道:“小叔一向风流惯了。他曾说,他生平唯有二样最爱,是,是……”是什么,楚子隐久久没说出口。 何若薇在一旁急了:“说呀,是什么?” 楚子隐吱唔了半天,采用蚊子般的声音道:“酒和女人。” “哦——”何若薇拖长了声音,若有所思的看着楚子隐。 “娘子,你为何这般看着我?”此时,何若薇的眼神有些吓人,更多的是探究。她一脸古怪的看着楚子隐。 在嘴角边扯出一个弧度,何若薇慢条斯理的问:“楚子隐,你最近常常跑去小叔那,是不是和小叔去喝花酒了?” 楚子隐立马摆手,道:“娘子,我怎么可能去喝花酒,我不是那样的人。” 何若薇哼了一声,瞅着楚子隐道:“男人呀,最不老实。越是看上去忠厚老实的,肚里越是花花肠子。” 楚子隐是哭笑不得,双手一摊,道:“娘子,我是那样随便的人吗?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永远只会有你一个。” “你不是随便的人?就怕你随便起来不是人。”何若薇小声嘀咕了一声,说到后面,见楚子隐一副很可怜的样子,忍不住一乐,想了想,道:“小叔喜欢的这两样东西,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找个女人给小叔,我可做不到;不过这酒,我倒也许有办法弄些上等美酒来。” 楚子隐见何若薇不再在“喝花酒”这事上纠结,暗地里长呼一口气。他看着何若薇:“别说祠堂里没美酒,这偌大的甘修府要弄上一坛合小叔意的美酒我看也不容易。小叔在江湖上有‘酒神’之誉,喝过很多美酒。” “‘酒神’?”何若薇乐了,随意耸耸肩,表示不信。 她看着楚子隐道:“你也别拿话激我。我既然敢说这话,就说明我有办法。一会我写封信,赶明你让乐安给我送去京里,不出四日,必有美酒送到。” 楚子隐不解极了,可是看何若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好奇。他问:“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说出来也让我高兴呀。” 何若薇摇头,笑道:“你不是不信我嘛。那我也不告诉你,到时候再让你大吃一惊。” 楚子隐见何若薇得意,趁她不备,突然笑着伸手搂住何若薇,手上微微用力,将何若薇紧紧抱住。低头看着怀里的何若薇,楚子隐道:“娘子冤枉我了,我哪有不信你?” 何若薇眯起眼睛,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她看着楚子隐,换了一个话题:“亦晴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楚子隐略松手,让何若薇更舒服,他才道:“我去时亦晴刚刚喝了药。身边侍候的丫环说,比早上好。晚饭还多吃了小半碗。” 何若薇点头,道:“能吃东西,就说明已经开始大好。看到你去,亦晴应该很开心吧?” 楚子隐嗯了一声,道:“亦晴气色不错。我陪她说了一回闲话,小坐了一会,就回来了。回来时,丫环侍候着她睡了。” 何若薇唔了一声,不再说话。 楚子隐将她头上的钗一一解下,道:“对了,之前你不是说有话对我说。什么事?” 何若薇没忙着答话,问:“下人院的厨房明天能修好吗?” 楚子隐想了一下:“明天是可以修好。不过要用,恐怕要多等两天。这两天趁着秋热,我想让墙上的水浆再干透一些,免得以后又出现问题。” “还要两天吗?”何若薇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有事吗?田妈妈她们是不是急着要用大厨房?其实要用也可以,明天再收下尾,就可以用了。” “急倒是不急。”何若薇道,“其实是明天我想让各房各院的管事过来,我有话要说。” “你要说什么?”楚子隐嘴上问着,手上的动作没停。不一会,他将何若薇盘起的头轻轻解开。 何若薇拍开他的手,拢了拢头,便把下午肖轻雅和她说的话一一说给楚子隐听,自然她也说了她自己的看法。 楚子隐没急着说话,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开口:“这事轻雅说的在理。可是做得太过,得罪了叔伯婶姨们,自然与我们没有什么好处。这事要仔细处理,无比处处稳妥,不然吃亏的只有咱们。” 何若薇道:“这理我自然明白。可是目前各房各院关系本身就很微妙,轻易打破不了。但是就这样保持平衡不变,时间长了,于我却不是好事。到时候祭祖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不仅是我脸上无光,同时也丢了咱家和姑母的颜面。你和你的叔伯婶姨们关系不错,你给我出个主意,看看这事要怎么处理才好。” 楚子隐摸摸头,道:“你给我点时间。这事要想周全了,我要慢慢想一想。” 楚子隐说这话的时候,是一脸的严肃。不知为什么何若薇看着他就觉得乐呵,强忍笑意,何若薇点点头,道:“嗯,我就等着你想个好办法。” 楚子隐轻轻捏了捏何若薇的脸,道:“我怎么看你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是不是嫌我笨呀。” 何若薇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再说你笨。相公,我看好你哟。” 明天,又会是怎么样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想到了 世事一向出人意料,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生什么事。看着堂下各房各院管事们的恭敬,何若薇没有想象中的安心,反而倒多了一分忐忑不安。 没有想象中的抵触和不满,反而是一脸的心悦诚服。管事们的合作态度,的的确确让人意外。这似乎是个征兆,又似乎印证着何若薇的担心。 何若薇还没有狂妄到没有自知之明。面对此情形,除了保持住脸上淡淡的微笑,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设想过很多种情况,甚至还考虑到“杀一儆百”,可是现在却是有力使不出来,就像一记重拳打到了软绵绵的棉花上,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各房各院的管事们安安静静分坐两旁,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淡定从容的神情,就连昨天摆脸色给何若薇看的崔管事也是一副什么没生过的神色。 诡异,太过于诡异了。 可是,总是心里有万千疑问,何若薇也只能轻笑着道:“既然各位管事没有意见,那么……往后还请各位看在我初掌后院的份上,多多支持我。” 众人齐喏,道:“少奶奶请放心,我等自当尽力。” 好,好,真是太好了,何若薇心中感慨。这么整齐,该不会是事先排练过的吧。 怜月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来是不管用了。打众人退下,何若薇坐在位,半眯着眼沉思着。 最坏的局面恐怕是没法避免了。原先她是打算维持目前各房各院不动,让局面保持平衡。这样她可以不费一分一毫,让各院相互牵制。可今日一看,大家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联纵局面的出现,反而让何若薇陷入到被动中。做上位者,最怕的就是这样。 要好好想想。 也许是何若薇脸上的神色过于凝重,怜月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只得小心侍候。 好半天后,何若薇才道:“你去把姑爷请回院子,我有事和他说。” 怜月喏了一声,忙退下往下人院去找楚子隐。 回到自己的院子,何若薇屏退众人,独自坐在厢房内。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她才抬起头。 楚子隐大步走进来,见何若薇一脸平静,心里泛起不安,不由眉头一皱,道:“怎么了?” 何若薇看了楚子隐一眼,冲他身后的怜月吩咐道:“去院门外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等怜月退下,何若薇才对楚子隐道:“别光站着,坐下说话。” 可是这平淡的语气似乎更让楚子隐担心,紧皱着眉头,他慢慢坐下,再问:“今天是不是不顺利?” 半晌,何若薇才细细“嗯”了一声。 楚子隐一叹:“我也猜着有问题。各房各院怎么说?” 何若薇隔了半天,才道:“各房各院什么也没说,其实一切很顺利。” 楚子隐奇怪了:“等下,你是说……管事们什么也没说?” 何若薇点头:“对,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就是因为什么话也没说,我才感觉奇怪。你难道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什么也没说。哼,一群老油条。”楚子隐也不笨,自然明白。他看着何若薇,“那娘子,你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各房各院仿佛商量好了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何若薇望着楚子隐,道。“各房各院的管事们恐怕也是听了上面主子们的意思,可见你家这些叔伯婶姨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明着是支持我掌管后院,往深里说,其实大家都不看好我。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 楚子隐道:“这事是有些突然。办法……”说到这,他又是一声叹气,“暂时还没想出来。” 何若薇扁扁嘴,仿佛早料到会如此这般,顿了顿,她道:“没事,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尽力就好。” 楚子隐伸手握住何若薇的手,有些歉意,他道:“娘子,难为你了。” 何若薇笑了笑,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楚子隐的手掌宽大而厚实,手掌心处的老茧也能清晰可触。反握着他的手,何若薇低声道:“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怕。” 是呀,有什么可害怕的的。顶多是多费些心力罢了。往最坏的结果去想,也不过是办得不漂亮。各房各院纵是对她不认同,也不可能拿祭祖之事开玩笑。想到这,似乎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何若薇依到楚子隐怀里,轻轻笑了起来:“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用担心,就算被人骂了,我也不会少两块肉。各房各院难得如此合作,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呢?相公,我没事。” 楚子隐也笑了起来,道:“我们之间还要分这么清楚吗?我的傻娘子。” 心里压着的重石终于放下了,何若薇笑道:“哟,还说我傻,咱家里最笨的人是你,好不好?不过话说回来,是从万安寺后还是从认了林清荷做干妹妹后,我现你比以前聪明多了。最少不犯浑了。” 楚子隐一脸委屈:“好好的怎么又扯上清荷了?再说,我一直都不笨。谢先生是我的启蒙恩师,想当年他还曾夸过我有灵性。只是在你面前,自然不如你。还有,我什么时候犯过浑?” “哼,还说没犯浑?那什么……三千两的事,你就忘了?”何若薇抬头看着楚子隐。 一说到三千两,楚子隐没话说了。 “怎么不说了?想起来了吧。”何若维抿嘴偷乐,可是久久等不到楚子隐说话,何若薇有些奇怪,抬眼却见楚子隐紧皱着眉头,像是在生气。何若薇推了推他道,“生气了?不会这么小气吧?” “娘子,”楚子隐突然将何若薇重重往怀里一带,有些兴奋地道,“娘子,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何若薇被楚子隐搂着有些喘不上气。 “娘子,我说我想到办法治理各房各院的管事了!” 啊—— 何若薇足足愣了好半天:“你……你说什么?你说你想到方法了?”说到后面,何若薇也有些激动,“你真的想到了吗?真的吗?” 楚子隐点头:“我还能拿这事骗你吗?娘子,这绝对是个好方法。” 何若薇瞪大了眼睛,扯住楚子隐的衣领,着急地道:“是什么好方法,快说,快说!” 楚子隐神秘一笑,缓缓张口。 “这方法呀……” 第一百五十三章 表妹,对不住了 楚子隐拖长了声音,一副吊足何若薇胃口的样子。 “快说!”何若薇催促道。 楚子隐摸了摸何若薇的脸,道:“早年曾听谢先生讲过一的典故,太宗陛下在世时,朝堂上有两位大官分管朝政,因政见理念不同,虽同朝为官,可是谁也不服谁。两边也因此常常互起争执。朝堂之争,瞬息万变,两人相互敌视,可是谁也没办法扳倒谁,只得保持双方的势力均衡。后来两人权力越来越大,渐渐有架空太宗陛下之嫌。为了避免最坏的结局出现,太宗陛下在某天的朝会上寻了一个借口,让两位大员互换职位。如此一来,不仅破坏了那两位大官的结盟之意,又把对方最致命的地方暴露出来,两位大官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牵制不敢造次,局势渐渐平稳,政局重被太宗陛下掌控。娘子,我的办法说穿了,也不过是借鉴太宗陛下的办法,我想,保持各房各院主管不动,只是让他们把位置换一换,这样,我想他们肯定坐不住。” 何若薇听完,两眼不由一亮,双手一拍,赞道:“好办法,的确是个好办法。只要关系到各房各院利益,我就不信你的这些叔伯婶姨还能坐得住。” 楚子隐笑道:“这法子还行吧?” 何若薇大笑:“这法子不是还行吧,是绝妙。相公,没看出来,关键时刻,你果然有些小聪明。” 楚子隐有些得意,搂住何若薇,道:“我从来就不笨。谢先生早年对我也是青眼有加。” 何若薇“卟滋”一声乐了,瞅着楚子隐道:“得,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这法子操作性很强,不过……要寻个什么借口为好呢?” 楚子隐收起脸上的笑,仔细想了一想,道:“亦晴不是病了吗?可否……”他没把话说完,可是何若薇却明白。 认真想想,目前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借口,可是何若薇并没有急着说话,她只是道:“这事容我认真想想,不可大意。” 楚子隐点头,道:“不用太着急,该做的事还是先做着。实在不行,就按你说的,被人说两句,你也不会胖。我对你有信心。” 这话比万千语言还动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何若薇长呼一口气,才道:“我明白,尽力就好。明日还有好多事要办,今日就先睡吧。” 于是一夜无话。 第二天才起床,何若薇便打楚子隐去看下人院的大厨房能不能在今天修好,而她自己去看王亦晴。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又或许王亦晴的病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今日看上去,王亦晴气色比昨日要好。 王亦晴斜倚在床头,嘶哑着声音道:“劳烦嫂嫂来看我,费心了。”就算在生病,她的神色也很冷淡。何若薇想起一个人,丁文冲。那个男子也是万年冰山脸,和王亦晴有的比。 轻咳了一声,何若薇道:“妹妹今日感觉可好?” 王亦晴低哑着声音道:“今日倒比昨日好些了。嫂嫂让表哥送来的人参是好东西,不过我这是风热,一时还用不上。不过还是要谢谢嫂嫂,有心了!” 听了这话,何若薇忍不住眼眉一扬,听王亦晴这话的意思,敢情这人参还送错了?隔了好一会,何若薇才道:“那是百年人参,对补气血、强健身体有很好的功效。妹妹身子娇贵,平日里有个气喘神虚的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处的。妹妹只管收下,要是不够用,你表哥那还有很多。”王亦晴那话挤兑她,何若薇也没有必要装淡定。 这话说完,王亦晴的脸色有些难看,不难听出,何若薇这是在讥讽她体弱多病。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冷场和尴尬。 何若薇心里一叹,暗怪自己有些意气用事。明明来找王亦晴是有话要说,怎么和她闹起别扭来了。定定神,何若薇道:“秋天到了,这几天晚上有些秋寒,妹妹要多注意。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下面的丫环妈子办了,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和我说一声。” 见何若薇语气松软,王亦晴也不好再拿话挤兑,顿了顿,她道:“谢谢嫂嫂记挂。亦晴心领。” 何若薇一笑,道:“今天来,是和妹妹说一声。因你这几日不在,账房那边又不可少了主事之人。马上祭祖,有些事情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想,让轻雅过去账房帮衬管主簿几日。妹妹这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何若薇早打听好了,这管主簿也算是王亦晴带来的人,平日里有什么事,管主簿都会告知王亦晴。 说话时,何若薇一直盯着王亦晴看,果然一听到肖轻雅要去账房,王亦晴脸色一变,好久才到:“一直不曾听说轻雅有习数算,账房工作繁琐,恐怕会耽误了轻雅妹妹。” 何若薇道:“轻雅虽不会数算,我让她过去的意思也是帮我看管着,妹妹是不知道,这两天来找我批条子支银子的人可多了,我这边事多,实在是忙不过来。” 王亦晴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那可真是辛苦嫂嫂了。不过……我这只是一般的风热,最多两天就可好。其实嫂嫂不用麻烦清雅表妹特意去账房。” 何若薇点头:“看妹妹这话说得。要是姑母听到还以为我不懂照顾妹妹。妹妹只管养好身体,别的事不用担心。” 王亦晴抬头看向何若薇,眼睛里流光一闪,半天,才道:“看来……嫂嫂是早有打算。既然如此,我还能说什么?可真多谢谢嫂嫂体谅。” 何若薇原也想到以王亦晴的聪明,多多少少可能会看出什么。不过,何若薇本来也没想过要躲躲藏藏,此番听了王亦晴这话,想来她是明白了。何若薇一笑,道:“妹妹辛苦了。” 话到这,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小坐了片刻,何若薇便出了院子,这时怜月走了过来,何若薇看过去,怜月不着痕迹的点了一下头,何若薇会心一笑,便出了王亦晴的院子。 行到一处角门,见左右没有人,怜月凑近身小声道:“小姐,一切办妥了。”说完,伸开左手,手掌心上是几株草药。 “可有人看见?”何若薇问。 “没有。我做事小姐放心。” 何若薇满意点头。差了一味药,看来王亦晴的病会拖上一段时间。而她正好需要这一段时间来办事。 心里长叹——亦晴表妹,对不住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去账房——艾德琳 怜月手中的药材是王亦晴药方中的一味,对王亦晴的病情**什么影响,只是要大好时间相对要长一些。何若薇自知这举动不妥,可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心里对王亦晴有些愧疚,暗地里寻思等王亦晴病好后,想个法子把这人情给还了。 吩咐怜月把她手上的药材妥善处理好,何若薇想起王楚氏,心思一动,假借了王亦晴的名头让人去请王楚氏。何若薇想借这个机会,让王楚氏多陪陪王亦晴,那日,何若薇看得真切,王楚氏其实很疼爱王亦晴,只是可能双方都不愿表达出心中的喜爱和关心,加上王亦晴那冷淡的个性,王楚氏纵是想表现出母爱也不知从何下手。而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不一会的功夫,有丫鬟来回话,说王楚氏已经去了王亦晴的别院。而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何若薇问:“表小姐又说什么吗?” 丫鬟回话:“回少***话,表小姐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人为二姑奶奶送上新茶,自己倚在床上看书。” 没把王楚氏赶出屋子,这的确是个好现象。打法走来回话的丫鬟,何若薇又让怜月去小厨房里递话,说表小姐想吃什么尽量满足。 何若薇本想去账房找管主簿,可是人现在还没到南院,半路上遇到了下人院的唐管事。 “小的见过少奶奶。”唐管事见到何若薇,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 何若薇微微点头,问:“唐管事这是去哪啊?” “回少***话,小的去账房支银子。” “唐管事客气,正好我也想找管主簿,一路走吧。”何若薇说完,走在前。 “这几天下人院用饭不方便,辛苦唐管事了。等大厨房修好,给大伙加餐一周,也让大伙儿开心。”走了几步,何若薇突然道。 唐管家忙到:“少奶奶体恤下人,是我等得福分,这几日虽然赤石有些不便,可是沾少***光,田嫂子从晒谷场抬来的饭菜都十分丰盛,下人院里也是一片和乐。有隐少爷在,这厨房也修得快。下人们都说,沾了少奶奶和隐少爷的福。” 听到说下人院里一片平静,何若薇也放下心,自古就有“民以食为天”的说法。这大厨房出事,何若薇心里比任何人都着急,就怕引起下人们的不满。好在,楚子隐保证这大厨房最多再过两日便可修好,何若薇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可以落地。 何若薇笑道:“唐管家这话见外了。昔日在下人院,得到大伙儿的多方照顾,这次厨房出事,也全靠大家一同出力才能平安解决。其实是我沾了大伙儿的光了。” “奶奶为人谦和,平易近人,真是我们的福分。”唐管事在一旁陪笑,微微一顿,他小心问道:“奶奶找管主簿是不是有事?我昨天好像隐隐听说管主簿今早要去甘修府。不过听得不真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刚刚没想起来,这才突然记起。希望没影响奶奶做事。” 何若薇有些诧异,管主簿不在账房,这倒是奇事。要知道账房缺了王亦晴这个主事的人,二把手管主簿不经族长许可,是不能随便出祠堂的门的。而现在,唐管事说管主簿去了甘修府,虽说只是“有可能”。可是何若薇还是有些不高兴。 敛了脸上的笑意,何若薇道:“昨日让各房管事过来时,没听管主簿向我报备这事。唐管事会不会听错了,又或许记错了?” 唐管事盲道:“奶奶说的是,管主簿为人一向本分老实,我也想他不回布景奈奈同一,就私自出了门。定是我耳朵聋听错了。该打,该打。” 何若薇这次没说话,脚下步子却不由快了起来。 快到南院时,远远便见一人急步走了过来,定眼看去,证实管主簿。 “少奶奶怎么来了?有事派人来支一声就好。”不等何若薇走近,管主簿抢着上前请安。 下意识的,何若薇回身看了一眼在身后的唐管事。后者一脸淡定,见何若薇看着他,脸上马上浮现出一个恭敬谦逊的笑容。 何若薇回头,道:“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刚刚去了亦晴的院子,听她说想看看账本,我顺路过赖帮她取账本。不会影响到管主簿做事吧?” 管主簿眼角微微一扬,只隔片刻,就听他道:“表小姐要看账本本是情理之事,可是……”话锋一转,管主簿又道:“少奶奶许是不知道,这张本一向是十天向上报一次,表小姐以前也是十天才查看一次。表小姐这两日生病,这个时候把帐本从过去,会不会影响表小姐休息?” 何若薇早料到管主簿会这样说。看账本之事,主要是她,王亦晴不过是个借口。如今听管主簿如此一说,何若薇要看这账本恐怕不易。 只是一顿,何若薇道:“管主簿这话在理,眼看着这祭祖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又是才刚刚接受后院杂事,万事不得不尽力而为。原也曾听姑母说起,十天才看一次账本,不过……我要看账本,也要等十天么?”何若薇半眯着眼,冷冷看着管主簿。 管主簿力争·一怔,自是见到何若薇的脸色,只是一愣,便马上说道:“少奶奶现在是总管,你要看这账本自然看得。不知道少奶奶是要进账房看还是一会我送到院子里给少奶奶过目?” 何若薇说道:“你一会送来吧。顺便把今天早上各房各院支领银子的项目一并记上。”说完这话,她转身看着唐管事,道:“唐管事一会回去,让田妈妈到我院子里来,我有事吩咐她。” 唐管事忙“喏”了一声。 何若薇带着怜月离开南院,行了几步,何若薇突然回身向后看去,南院门口,管主簿与唐管事相向而立,两人脸上不见表情。可不知为什么,何若薇感觉有些奇怪。似乎好像以前在哪见过此情景。 “小姐,想什么?”怜月站在一旁,见何若薇久久不动身,凑上前小声问道。 半晌,何若薇才收回视线,摇摇头,道:“没事,你去看看肖轻雅在哪,让她用过午饭后来找我。” 怜月道:“是,小姐,不去看看姑爷吗?” 何若薇摇摇头,道:“不去了,估计下人院那边也没有什么事,再说一会田妈妈会过来。对了,估计一会楚子风会过来,你让小厨房做些好吃的糕点端到我院子里。” 正说着话,从前方假山后转出一人。 “好巧,没想到在这会遇到侄媳!” 何若薇抬眼看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抬头一看,是楚腾风。 何若薇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他。 扬起微微轻笑,何若薇到:“见过叔叔,叔叔安好。” 楚腾风逆光站在那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可是听声音似乎很开心。他道:“能遇到侄媳可真好,难怪今天早上回来时喜鹊叫了一路。” 意思是说楚腾风昨天晚上出去了?会去哪呢?何若薇不由一怔,但马上想到什么。楚子隐这叔叔风流成性,恐怕一夜未归是去窑子里找窑姐去了。何若薇道:“叔叔客气了,叫我若薇即可。” 楚腾风问:“若薇这是去哪啊?” 何若薇本想说是回院子,可是话到嘴边,一转。她道:“字隐这几天一直在下人院,我想过去看看。” “听说字隐着福安日子都在下人院那边帮修大厨房,这些事,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就好,又何必亲自动手。他身子不好,应该多休息。” 楚腾风这话,何若薇可不怎么爱听。合着楚子隐去下人院修厨房是多么没面子的事。何若薇顿了一下,才道:“叔叔说的在理。我原也全过他。可是相公道族里不养白吃不做事的人,虽说族长爱惜他,此次也没安排他差事,可是一听下人院出事,他定要去看看……叔叔,这事去哪?” 何若薇淡淡笑着,脸上也是一片淡然。不过她相信,楚腾风一定听出她刚刚这话里的意思了。白吃不做事的人是谁,其实大家心知肚明。 楚腾风联航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呵呵一笑,道:“若薇果然能说会道,合着这是在说我啊。” “叔叔误会了,若薇不敢不敬。”说完这话,何若薇道,“叔叔昨天晚上辛苦了,还是早些回院子休息吧。听说今天小厨房熬了荷叶清粥,一会我让人送些给叔叔。”何若薇虽然不喜欢楚腾风,可是他知道自家的相公和楚腾风走得很近。 楚腾风却摇头,道:“唉,让若薇小看了。我也和你一道去看看子隐吧。” 何若薇一惊,原没想到楚腾风会说这样的话,是在生气吗?抬眼看去,楚腾风脸上是戏谑的轻笑,似乎并没有把何若薇刚刚的话放在心上。 何若薇站在原地没动,楚腾风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打量着她。 不知为何,何若薇心里像有毛毛虫爬过一般难受,不由相后退了一步,抬手摸摸梢,道:“叔叔看什么,是不是我头乱了?” 楚腾风突然一笑,俯身凑了过去,何若薇皱起了眉头,警惕的看着楚腾风。 终于,楚腾风缓缓道:“若薇生得好生漂亮。字隐有福了。”说完,趁若薇还没反应过来前,笑呵呵的走在前面。 被……被调戏了! 当这个想法猛然跳出脑海时,何若薇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她被自己家的长辈给调戏了,那种感觉别提有多糟糕,何若薇的心情顿时很差。盯着身前的楚腾风,何若薇却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是该娇羞着掩面夺路而去?还是狠狠的在楚腾风脸上呸一口呢?何若薇僵在原地,气得浑身颤,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腾风回头,脸上还是那痞痞的笑,丝毫不在意他刚刚做了什么。看着何若薇,他道:“若薇不是说要去见子隐吗?怎么还不走?难道……是生气了?可是我没说错啊,若薇的确是长得很漂亮,我这个做小叔子的很为子隐高兴。” 得,话都到这个份上,何若薇要是生气,到显得她小气了。生生将沸腾在胸口的怒火压下,何若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叔叔就爱欺负小辈。” 楚腾风眼里精光一闪,笑道:“是我错了,该罚~恩,要不这样,我前些日子淘了一支西洋珠钗,晚上我让人送来给若薇赔罪。” 何若薇一愣,忙摆手道:“我和叔叔开玩笑呢。万万不敢收礼。”楚腾风要送她东西,开什么玩笑。想起还放在妆匣中的和田玉佩,何若薇怎敢再收他的东西。 趁楚腾风还没开口,何若薇忙道:“叔叔我们还是走吧,听说今天下人院的大厨房就可以修好,相公现在估计也很开心。”说完,忙往下人院方向走去,不再理会楚腾风。 一路走,何若薇一路不住叹气,今天早上出门恐怕没有看黄历,尽遇怪事。其中要数楚腾风最吓人。楚子隐到底喜欢他小叔什么? 去到下人院,正好看到楚子隐指挥着下人砌上最后一块石块。见到何若薇和楚腾风,楚子隐很高兴。 “叔叔,娘子,你们怎么来了》” “好小子,有两下。”看着重新建好大变样的厨房,楚腾风赞叹的拍了拍楚子隐的肩膀。 楚子隐呵呵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直裂开的大嘴难掩他心中的高兴。 “全靠大伙帮忙才能这么快修好。等祭完祖,再好好修一下,保用五十年。”楚子隐笑道。 何若薇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替楚子隐开心。虽然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可当成果就摆在眼前时,自然心中会有自豪感。 何若薇站了一会,见楚子隐和楚腾风说的开心,便悄悄退了出来。院门口,遇到转回来找她的怜月。 “小姐!”怜月走近,道:“在姑奶奶院里见到轻雅表小姐了,她说用了中饭就过来院子向小姐请安。” 何若薇点点头,道:“姑母好些没有?” “我问过外面侍候的姐姐们,都说姑奶奶休息了这几日,身体好了许多。昨天大夫还说过,再过些日子,姑奶奶就可以下地活动了。” 听到姑奶奶楚尔玉身体大有起色,何若薇心情大好。刚刚因楚腾风而引起的不愉快也冲淡了很多。 她长苏一口气:“好了就好。对了,这几日都是轻雅在姑姑身边侍候的吗?” 怜月侧着头想了一会,才道:“表小姐倒是每天都会去姑***院子,但是要说侍候可能不是小姐所说的‘侍候’。”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何若薇不明白怜月的意思。 怜月左右瞅了瞅,才小声道:“现在下人们都在议论,说轻雅表小姐每天都去姑奶奶院里请安,其实是为了司颂一职在费心。” 何若薇皱起眉头:“你听谁说的?” “下面人都传开了。这马上就要祭祖,族内也马上选定司颂。表小姐的行为难道不是为了这个?” 不等怜月把话说完,何若薇脸一寒,厉声说道:“不许胡说。” 怜月一惊,抬头瞪大眼睛,一脸张惶看着何若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简单 何若薇很少这样呵斥怜月。 怜月没敢讲话,退到一旁,脸上是委屈。 见了,何若薇也惊觉自己刚刚的语气不太好,放柔声音,她道:“这些话你当我的面说说就好,不可在别人面前说。此番我接管后院,多少人在后面盯着,一有不慎,便落人话柄。楚家虽不是大户人家,可是也忌讳奴仆们在下面议论主子。你一向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要明白什么话该听什么话该说。” 怜月可怜兮兮的点点头,小声道:“小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可是嘟起的嘴表明她还是很委屈。 何若薇爱怜的摸摸怜月的头,道:“好了,你也别使小性子。丫鬟们说的那些话听听就罢,不必记在心上。特别一会见到表小姐,不要失了礼数。” 怜月“喏”了一声,抬眼偷偷看着何若薇。 何若薇一直没把怜月当外人,一向当自家妹妹般疼爱,见她瞪着眼看着自己,眼里有些水汽,不由好笑又好气。捏了捏怜月的脸,便回了院子。 近中午,何若薇吩咐丫鬟给下人院的楚子隐和楚腾风送去饭菜,自己用了一些荷叶清粥,便没了胃口。桌上摆着管主簿送来的账本,记账采用的是古代记账法,看起来有点吃力。不过,比起何若薇当初嫁时婆婆给她的账本,不得不说管主簿还有些真本事。 只看了不到二页,就见到门外侍候的丫鬟高声道:“表小姐到。” 眨眼的功夫,肖轻雅走了进来。 何若薇已合上账本,下意识的用一旁摆放的方巾盖住。 “嫂嫂安好,用过午饭了没?” “喝了些清粥就不想吃了。妹妹是从姑母院子里过来的吗?” 肖轻雅道:“正是从姨母那过来的。嫂嫂怎么不多吃一些,是不是没胃口?” 何若薇没答话,等丫鬟送上凉茶,她才问:“姑母好些没?” 肖轻雅先喝了半杯茶才笑道:“正好口渴呢。姨母今天看上去气色不错,已经可以从床上坐起身,昨天大夫说,再过几日如果恢复得好,姨母便可以下地走路。”肖轻雅这话和怜月之前说的一样。 听到这,何若薇也算是放心了,这几日,她一直记挂着姑姑的病情。 点点头,何若薇看着肖轻雅道:“这几日辛苦妹妹了。” 肖轻雅一笑,道:“嫂嫂这话就见外了。姨母自小疼爱我,此次他生病,我心里也难过。能在她床前尽份孝心,也不枉姨母疼爱我一场。” 何若薇也笑了起来,顿了一下,她道:“今天让妹妹过来,主要是想问问妹妹,未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肖轻雅显然有些吃惊,她没想到何若薇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隔了好一会,肖轻雅试探地问:“嫂嫂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问的很小心,可见是没听明白何若薇这话的意思。 何若薇道:“祭祖马上就要开始了。妹妹去门堂上的差事现在也基本结束。问这话,是想知道原先姑母有没有安排妹妹别的差事。” 肖轻雅“哦”的一声,脸带笑容,道:“嫂嫂客气了。可能是我人小年轻不懂事,姑母除了让我去门堂上帮忙,到不曾安排别的差事。只是我才进祠堂时,姑母说,等祭祖时再吩咐我做事。嫂嫂,是不是又是吩咐?” 祭祖时再安排她差事?何若薇心里暗暗的想,难道姑母原就像好好安排肖轻雅担任祭祖司颂。 久久不见何若薇说话,肖轻雅道:“嫂嫂在想什么?” 何若薇抬头,道:“没想什么。要是妹妹最近没什么事,可否帮我去账房看管一下?” 肖轻雅脸上神情一愣:“嫂嫂让我去账房?” 何若薇点头:“怎么?妹妹是不是不方便?” “这个……”肖轻雅顿了一下,才道,“账房一向是亦晴表姐在打理。嫂嫂让我过去,。会不会让亦晴表姐不高兴?” “本来我也不想麻烦妹妹,可是今早我去见亦晴表妹,她身染重疾,一时间恐怕难好。这马上就是祭祖,我只有一个人,实在无力看管账房这边的杂事。当然,要是妹妹不方便,那就算了。” 何若薇这话才落地,那边肖轻雅马上道:“嫂嫂千万不要这样说。能为嫂嫂分忧,我自然愿意。只是……只是嫂嫂可能有所不知,我幼年教习成绩一向不好,我怕到时候还给嫂嫂添麻烦。” 何若薇笑了起来:“这点妹妹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请妹妹过去帮我看管着,其他的事,自有管主簿打理。过些日子,这支取银子的事多,我怕没有主事之人,别的院子就胡乱为之,妹妹明白我的意思吧?” 肖轻雅先想了一下,才道:“嫂嫂的意思是——我就是过去挂个虚名?” “哪能啊,妹妹应知道,这账房是重中之重,我与妹妹交情非比寻常。这个时候,我除了相信妹妹,还有谁能真心帮我?好妹妹,你就应了我吧。” 何若薇这话有些假了,其实她就是让肖轻雅挂个虚名,可是这大帽子一压下来,肖轻雅想拒绝也不好意思开口了。果然,肖轻雅眼里闪过不知名的精光,轻轻一叹气,她道:“嫂嫂这话分明就是不拿我当自家妹妹。我只愿到时候不要给嫂嫂和亦晴表姐添麻烦。” 行了,话到这份上,何若薇知道肖轻雅是应下这差事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要考虑把王亦晴安排到哪好呢。 到天黑时,怜月进来回话,说楚子隐和楚腾龙用过饭后,人去了王亦晴的院子。听到这消息,何若薇眉一扬,看样子,王亦晴这病一时半会是好不起来,正准备打怜月也过去看看,却见楚子隐正好进了院子。 “嗯?不是说去看亦晴表妹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子隐摇摇头,不一言的走进厢房。何若薇递了一个眼色给怜月,会意的怜月点点头转身出院子打听消息去了。 进到屋里,楚子隐正在换衣服,何若薇也没急着说话,走到一旁坐下。 换好衣服后,楚子隐才走了过来,道:“我去的时候,亦晴刚刚睡下。听跟前侍候的丫鬟说,下午时又高热了,一会再让人过去看看情况,不行的话可能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何若薇哦了一声:“这样啊,今天早上我去看亦晴时,见她精神已大好。怎么又加重了?” 楚子隐摇摇头,看着何若薇到:“听说中午你把轻雅找来院子,你和她说了什么?” “听说?这事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何若薇好奇的是这件事。 “你现在是后院的主事,咱们院子里一有风吹草动,谁不知道啊?”楚子隐笑了起来,“娘子,要接手姑姑的差事可不简单啊!” 何若薇没好气的瞪了楚子隐一眼。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猜 “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气我是不是?”何若薇不满的皱起眉头。 楚子隐忙道:“娘子别气,为夫哪敢惹你生气呀。” 何若薇叹气:“我也应该早猜到你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现在咱不比才来的时候,多少人盯着看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都存心看我的笑话。” 楚子隐见何若薇心情有些郁闷,安慰道:“咱尽力就成,管他人在后面说什么。” 何若薇瞅了楚子隐一眼,他这话可是一点安慰作用都没有。 “厨房修好了?”何若薇想起这事,忙道:“要是好了,明日就让田妈妈她们回来做饭。” “下午回来就可以用了,晚上这顿饭,田妈妈就是在下人院里做的。” “修好就成,总算把事情办妥了。” 楚子隐看着何若薇道:“ 娘子,我现你好像特别对厨房这事用心。该不会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吧。” “所谓民以食为天,这人离不开吃穿住行,而这吃居位。我自然关心,当然我也不否认这其中有我的私心。毕竟是我还在下人院时出的事,再怎么说,我也应该费些心。” 楚子隐点头:“我猜也是这样。此事现在也算办的漂亮。就算是抬出去说,叔伯婶姨们也会夸你用心。” 何若薇笑了起来,道:“得,你就尽宽我心把。这事你也一样费心费力。你做的我都全看在眼里,早上遇到叔叔时,他曾说像修厨房这样的小事原也是轮不到你这个少爷去打理,可是这段日子你一直就在下人院那边忙活,你说你图什么?知道你有这份心,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感动呢。”说着话,何若薇伸手将楚子隐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楚子隐被何若薇点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任由何若薇握着手半天才道:“自家的娘子我不爱护谁爱护?我原也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这话现在不会改变,以后也不会改变。” 何若薇心底最深处有一个地方软软的、暖暖的,捧着楚子隐的手掌,将脸贴近,何若薇轻声道:“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夜风从洞开的房门吹过,送来夜的味道。月亮静静升到半空中,如水的银白色轻轻泄了一地,如同上好的缎子,在夜色中肆意的伸展开来。轻轻闭上眼,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夜来花香。脸庞贴伏的地方是温暖的,何若薇甚至可以闻到楚子隐身上的青草味,仿佛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有着暖暖的触感。 “真好!”何若薇闭着眼,满足的轻叹着。 而后她感觉被人搂到了一个更温暖的怀抱里,如同漂泊的船只,终于可以停靠。 她紧紧拥抱着身前人。 “你和轻雅说了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楚子隐的低语。 刚刚多好的气氛呀。心里长叹一声,何若薇睁开眼,微微与楚子隐拉开一点距离,她道:“我让轻雅明日去账房帮忙。” 楚子隐一愣:“让轻雅去长官账房,这合适么?轻雅的能力我不否认,可是……” 何若薇知道楚子隐担心什么,她道:“你放心吧,轻雅过去也不过是担个虚职。所谓‘手中有粮,到哪都饿不死’这经济大权,我又怎么可能让她染指?不过是借她做个势,也让各房各院看看。我可不是他们随意打的人。” 楚子隐仔细一想,也明白了何若薇的用意,他笑道:“我明白了,你不光是拿亦晴做了借口,连轻雅也被你算计在里面。” 何若薇道:“我这可不是算计,只能说大家相互利用罢了。你以为让她去管账房,轻雅就没落到好处?过几日,族里公选,这司颂一职轻雅的胜算可比王亦晴大多了。她这几日天天在姑母床前伺候着,如今我又给她加了一重码,你说你那些叔伯婶姨会选谁?” 楚子隐嗯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可怜亦晴了。” 何若薇瞪了楚子隐一眼,道:“我就知道你会记着亦晴。这事也算我欠她的,该明我找个机会寻个良缘把这个人情还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何若薇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好半天她才继续道,“原本只想安安静静来参加祭祖,可现今走到这步,已无退步。我也不想这般做事,虽说是姑姑在后面推了一把,可是我有时在想,会不会让叔伯婶姨他们为难了。” 楚子隐将何若薇搂紧了一些,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担心别人在后面说你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拿各房各院的管事们开刀。可是娘子正如你所说,到了现在,不光是我们,别人也没有退路。再者你是为了自己吗?你不过是为了不想辜负姑母对你的信任,所以你才这般患得患失。” 楚子隐一语中的,何若薇看着他道:“还是你明白我。” 将额头抵着何若薇的额头,楚子隐轻声道:“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尽自己的权利全力就好。” 仿佛从楚子隐这话里得到了安慰,一职以来隐藏在心中的不安和迷惑在一瞬间得到了平息。何若薇常常的呼了一口气,似乎想把一直压在心中的重负也一口气吹散。 “字隐。”他看着楚子隐的眼睛,细细的道,“谢谢你。”然后,是温柔的亲吻。 在祭祖公选前,何若薇张扬而又淡然的将后院各处管事来了一个大换血,就连族长楚腾龙也不知道何若薇想干嘛。于是,当楚子风拐弯抹角的问起何若薇,她瞅着楚子风,笑道:“谁让你来问的?族长?还是哪房的叔伯婶姨?” 楚子风坐在何若薇院子里的角亭中,嘴里吃着何若薇专门让小厨房烘制的饼子,口齿不清的道:“谁派我来的并不重要。关键是,嫂嫂动静大了,难免让人好奇。” 何若薇看着亭外的阳光,半眯着眼睛,好一会才慢慢开口:“有什么可好好奇的?你不觉得还了新管事,大家干劲都比以前足了吗?” 出自鞥舔了舔手指头,侧着头想了好半天才道:“恩,好象是比以前有干劲。当然,这马上就要祭祖了,谁还敢偷懒啊。” 何若薇没理会楚子风这话,伸手从他面前的盘子里掂起一块饼子,咬了一口。 楚子风凑上来,小声道:“嫂嫂,告诉你一个秘密。” “恩?” “这次祭祖的司颂人已经定下来了。” “谁?”何若薇随意问了一句。 “你猜!”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生如战场 “不猜。”何若薇摇头,专心吃着手上的干饼。 “为什么?”见何若薇如此不合作,楚子风似乎有些不高兴,嘟着嘴问道。 “因为我知道是谁。” “怎么?嫂嫂知道了?这事不是才定下来吗?难道是亦晴表姐和嫂嫂说的?”楚子风瞪大了眼睛。 “等下,你是说……是说今年的司颂人是王亦晴?”何若薇也瞪大了眼睛。 “嫂嫂不是知道是亦晴表姐了么,又何必这么惊讶?”楚子风不解地问道,可是话才出口,他猛的站起身,“听嫂嫂这意思,你原是不知道?” 是王亦晴,不是肖轻雅,这的确出乎意料。 何若薇的的确确没有想到最后司颂的人会定成王亦晴。半晌,何若薇才道:“我愿意为会是轻雅表姐。” 楚子风道:“起初大部分叔伯是支持轻雅表姐的,可是小姑母说轻雅表姐还年轻,学识不及亦晴表姐,所以小姑母不赞同让轻雅表姐担任司颂人。” “小姑母?她可真会避嫌。别人家是争着夸自家女儿,小姑母可好,好像这司颂一职对她并不重要。”何若薇是不明白,想起那日肖轻雅在她院子里喝酒,曾说过楚肖氏在意今年的司颂一职,如今送上门来,她却拒之门外,这不合常理。 楚子隐这小姑母楚肖氏摆明就是一个有功利心的人,如此良机,却推给了王亦晴,真让人不解。 何若薇皱着眉头,这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嫂嫂在想什么?”楚子风探过头来问道。 回神,何若薇轻轻摇头:“亦晴号称‘才女’由她担任今年的司颂,倒也名至实归。” 楚子风哼了一声,道:“嫂嫂这话可说的不真不实,我看你这样,可不是高兴。眉头皱的这么紧,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恩。”楚子风很老实,摸着还没开始长出胡子的下巴,他故作深沉的道:“以小姑母的个性和轻雅表姐的能力,就算是轻雅表姐担任司颂,于情于理,也是可行的。可是……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何若薇一笑,道:“有什么奇怪的。族内公选,一向能者居之。轻雅虽不弱,可是亦晴也有她的优势。组中叔伯自然会两者相较,作出公正的选择。” 楚子风虽然聪明,可是何若薇还是相信以他现在的能力,恐怕还是很难猜出其中的原因。虽说目前看来轻雅的胜算较大,可是如果族内叔伯事先没有考虑过,就凭着小姑母有、楚肖氏一番话,又怎么可能推翻族内公选? 抬眼,见楚子风皱着眉头还在纠结此事,何若薇也没有多加劝阻。顿了顿,何若薇笑道:“对了,既然司颂已选定,那么今年掌执之人是谁?是不是你?” “我?我怎么可能?”楚子风指着自己的鼻子,摆摆手,他道:“我还小,就算我很聪明,可是今年的掌执人不可能是我。我虽平日里爱耍小聪明,可是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明白的。嫂嫂就不用拐弯抹角的打击我了。今年的掌执人除了隐堂哥,没有第二人选。” 楚子隐要当掌执人?何若薇可一点都不高兴。自己现在已经身处风口浪尖,她可不打算把她和楚子隐都置身舆论当中。 于是,听了楚子风的话,何若薇没笑了,好一会后才道:“你就胡吹吧。这事,你隐堂哥可做不了。楚子隐可不是那块料。” 楚子风“哼哼”两声,斜瞅着何若薇道:“嫂嫂是不信我了。等着吧,一会开长老会就会宣布这事,嫂嫂这个时候该不会是暗地里偷着乐可又嘴上说不在意把?” 何若薇“呸”了楚子风一口:“你一小破孩子,懂什么?去去,找小丫投玩去。” 楚子风冲何若薇猛翻白眼,嘟着嘴道:“你们大人真没意思,说不过人家就说我小,明明被我说中了,还要装出无所谓。虚伪!”说完,礼都不理何若薇,大步走出了院子。 难道真会选楚子隐当掌执人? 何若薇摇摇头,这可真不是好消息。可是刚刚见楚子风一副牟定的样子,何若薇不由开始有些拿捏不住。王亦晴如此劣势都可以当选司颂,那么楚子隐当掌执人也是有可能的事。 恩,不行,要是真走到那步,该想个什么法子推了这事呢? 何若薇坐在角亭里,眉头紧锁,想了半天,唤来怜月,让她派个妈子去吧楚子隐找回来。 可是怜月这前脚才出院门唤妈子,后脚族长楚腾龙就派人过来传话,让何若薇去正屋一趟。 心里一顿,何若薇知道出事了。 微微恍神,她才道:“回族长一声,我随后就到。” 回屋重新装扮,又新换了衣服,何若薇才带着怜月往正屋去了。 正屋,族长楚腾龙端坐正中,接下来是各房各院的叔伯婶姨,何若薇一一见礼请安问好,最后居于末尾。放眼看去,除了她,再不见一个平辈。 这就是所谓的长老会?族内公选? 何若薇没法肯定,只是静静做到一旁,一言不。 等了好半天,才听到楚腾龙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关门。” 何若薇回头,敞开的大门依次被人从外关的严严实实,何若薇心里一惊,这阵势还真吓人。末了,还听的门外“咣当”一声,似乎是上了锁。 何若薇转头向屋子正中看去,楚子隐他大伯这事要干吗? 只听到楚腾龙清咳一声:“再过五天,祭祖就要开始。各房各院长老已到齐,那我也长话短说,今日就把祭祖的相关事宜一一交代给各位。恩……若薇既是小辈目前又掌管后院,就先由你说说。” 先让何若薇说话,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感受到从不同方向看过来的眼光,何若薇不敢大意。虽然有骑虎难下之感,可是这个时刻却异常关键。 微微一愣,何若薇才缓缓站起身,揖了一福道:“这段时间承蒙各位叔伯婶姨关爱,那么……若薇不才,就说说目前后院的各项事宜安排。” 人生如战场,此话一点不假呀。 第一百五十九章 红或黄 对于姑姑交待的事,何若薇的确是用了心。将后院分管各项杂事一一罗列,并对一些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敢说百分百完美,可是何若薇自信也可达到优秀。 一番话说完,已近半个时辰。何若薇话停,有些口干,坐下后,身后丫环立马送上凉茶。细细抿了一口,何若薇抬头向楚腾龙看去。 虽然隔得远,看不清族长脸上表情,可是应该是满意。因为楚子隐曾说他大伯不喜欢人说话罗嗦。 只隔片刻,便听到楚腾龙道:“各位长老还有什么意见要补充?” 叔伯婶姨相互看了看,最后是楚王氏道:“大姐果然没有看错人,后院一切琐事交给若薇果然处理的规规矩矩,我没意见。” “我没意见。”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此起彼落的声音随着楚王氏的话落一一响起。 何若薇此刻镇定自若,一副淡然。这些话无疑是认同了她的努力。心里是高兴,只是一想到祭祖开始后会更加忙碌,忙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若薇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这些小事打理起来条理分明,分工细致。可是……”一道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何若薇定眼看去,是肖轻雅的母亲,楚肖氏在说话,她道:“可是若薇刚刚好像漏了一事。” 何若薇一怔,忙道:“姑母请说。” 楚肖氏缓缓道:“我想知道关于账房,若薇又是怎么安排的?” 账房?何若薇脑子里灵光一闪,似乎想通了什么。微微一顿,她道:“亦晴表妹能力出众,又有才女之称,账房一向由她管理,从未出过差错。所以,我想麻烦亦晴表妹继续担任账房主事之职。” “可是亦晴马上就有了新的差事,族内一向有规定,账房主事不得再兼他职。我看侄媳恐怕要另作安排!”楚肖氏立马接着何若薇的话道。 到了现在,何若薇总算是弄清楚了一件事,原先她还一直想不明白小姑母为什么会推荐王亦晴担任司颂人,可眼下,何若薇是明白了。原来小姑母打着账房主事的主意。 何若薇不动声色,她道:“亦晴在账房做得好好的,没听说她还有别的差事。姑母会不会记错了?” 楚肖氏没理何若薇,转头看着楚腾龙道:“族长,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公选今年祭祖的司颂人和掌执人?” 这是什么意思?何若薇不由奇怪。 楚腾龙再次轻咳一声,道:“那就开始公选吧。司颂候选王亦晴、肖轻雅。红色代表王亦晴,黄色代表肖轻雅,大家投箸吧。” 何若薇向边上看去,桌上整齐摆放着红黄白蓝绿五色箸子,趁这个时候,下人拉开围屏,将左右座位隔开,中间又扯起轻纱,分开前后。一丫环捧着一黑色木盒走到她身后,低声道:“请少奶奶投箸。” 何若薇犹豫了。 该投谁呢?她原没有想过她有份能参加长老会,而此时,却是左右为难。肖轻雅和王亦晴的能力都有目共睹,各有所长,一时之间的确难分高中。 选谁呢?是红色箸子代表的王亦晴,还是黄色箸子代表的肖轻雅? 好半天,何若薇低声问道:“可否不投?我弃权。” 丫环面露难色,小声道:“原不曾有过这样的先例。要是少奶奶感觉为难,不如闭着眼睛选一个箸子。” 不能弃权。何若薇无奈极了。拿起红色箸子看看,又拿起黄色箸子看看。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身后的丫环说得有理,她闭上眼,胡乱拿起一个箸子。 睁开眼一看是红色。 这代表着王亦晴。 难道是天意? 将箸子放到木盒里,丫环捧着行到一旁。何若薇不由抬眼向对面看去,虽看不真切,可是她知道小姑母就坐在她斜对面。 此时小姑母是否心中正暗暗得意? 这时,楚腾龙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现在公选掌执人。红色代表楚子隐,黄色代表楚子风,白色代表……蓝色代表……”楚腾龙说了五个候选人,其中三人是楚子隐同辈,属堂兄弟,另一人是子侄辈。除了楚子风另外那三人何若薇都见过,只是交情不深。 虽说何若薇并不想楚子隐当选掌执人,可是到丫环捧着木盒走过来时,何若薇还是毫不犹豫的拿起了红色箸子。在何若薇眼里楚子隐也许又笨又傻,可是他也是有能力有担当的男人,论实力也不输于另几位候选人。 投箸完毕,下人们撤了隔屏和轻纱,何若薇顿觉眼前空阔了许多。 转头向正中看去,楚腾龙一副老神在在的捧着茶杯在喝茶。而下面的人,虽没有交谈,可是大家脸上不见过多神情,都在静静等候最后的结果。 不一会,小厮送上一青色锦盒,何若薇注意到对面的小姑母楚肖氏脸上神情一下紧张起来。 楚腾龙慢慢打开锦盒,从里面拿起一信纸,打开,然后他道:“族内公选已定。今年祭祖司颂人——王亦晴。掌执人——楚子临。” 原来楚子风说得不假,司颂人果然是王亦晴。何若薇此时也不觉奇怪,看来让王亦晴当选,恐怕大家私下早已达成共识。而掌执人不是楚子隐也不是楚子风,这倒是大大出乎何若薇的意料。她虽然一直说要避嫌,可是人都有私心,从心底而言,何若薇自然不愿意楚子隐落于人后。而至于楚子临是否要比楚子隐出色,何若薇不关心。 正在想着,对面的小姑母道:“二姐,恭喜你。亦晴不愧是咱家的‘才女’。司颂一职我想亦晴定能胜任。” 小姑母这话才说完,另一边的一位堂叔大声道:“既然现在亦晴当选今年的司颂,那么后院账房主事一职亦晴也要尽快交与他人打理。” “对对,我看轻雅不错。正好这几日她在账房帮事,我看就让轻雅接任账房主事一职吧。”有人附和,当场得到几人赞同。 何若薇没说话,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小姑母此时不掩脸上得意,含笑着频频点头。仿佛肖轻雅主事账房已经定了下来。 好一会后,楚腾龙抬手一扬,堂下立马没了声音。他缓缓道:“既然亦晴当选司颂,的确不能再任账房主事一职。我看……账房就暂时由肖轻雅主管。若薇从旁协助。” 何若薇和楚肖氏同时皱眉,族长刚刚说“暂时”,这是什么意思?“从旁协助”又是什么意思? 何若薇想不明白,正想问个清楚,一抬头却正好看到小姑母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心下一动,何若薇出口的话变成了:“一切全听族长做主。” 看来,楚腾龙是知道什么了。 小姑母想通过账房主事一职干嘛呢? 第一百六十章 善良的男人 “你说小姑母有别的目的?不可能吧?”楚子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看着何若薇道。 开完族内会议,已近天黑。何若薇回到院子,见丫环点起夜灯,一问,楚子隐已早早就回了屋。进到屋内,不等楚子隐开口,何若薇便把今天的事一一说给他听。而说到小姑母时,楚子隐觉得何若薇有些小题大作了。 “话不可说得太满。说不定我比你更了解小姑母。”何若薇见楚子隐不相信,她平静的道。拜肖轻雅上次喝醉酒的福,何若薇知道的事指不定比楚子隐还多。 “可是……”楚子隐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是好。 “我不是说小姑母坏话,只是小姑母原来一直想让轻雅拿下司颂一职,可大好机会放在她面前小姑母却一个劲往外推,而现在她又想让轻雅主事账房,这些事前后一联系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楚子隐想了一会,道:“你怎么知道小姑母想让轻雅拿下司颂?” 何若薇见楚子隐还是不信,便把那日肖轻雅喝醉后说的话一并说与楚子隐听。 楚子隐皱眉:“轻雅真这样说了?” “我骗你干嘛?所以我才说这事奇怪。而且……”何若薇顿了一下,“而且你大伯说‘暂时’这更让人不得不做他想。” 楚子隐没答话,好半天才道:“我说娘子,会不会是你和大伯都想多了?一家人,哪有这么多花花肠子耍?小姑母整天闲着没事吗?” 行,何若薇是看明白了,楚子隐压根就没把这事当成一回事。 暗地里一叹,何若薇瞪了楚子隐一眼:“你小姑母不闲,是我闲。”说罢,起身走到屏风后换衣服。 楚子隐见何若薇这语气不加,忙跟了过去,讨好的道:“娘子,生气了?” 何若薇没理,自顾解了外裙,换中衣时身后一点动响也没有,一回头,却吓了一跳。 楚子隐瞪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何若薇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此时她仅着一件月牙色肚兜,刚刚楚子隐在她身后,把她大半个身子看了去。下意识双手掩住胸前春光。何若薇骂道:“色狼!”可是脸上却浮上两朵红云。 将楚子隐赶了出去,换好衣服,何若薇却站在屏风后有些尴尬。她虽和楚子隐是夫妻,这段时间也同睡一张床上,可是两人一直都相敬如宾,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万万不在她的料想当中。丢人。 好半天,从屏风外传来楚子隐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一样:“娘子,我捂好被子了,可以睡了。” 何若薇算是明白了,楚子隐也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人。 心似乎有些乱了,慢慢腾腾走出屏风,抬眼看去,楚子隐坐在床边,呵呵笑着看着何若薇。讨好的唤了一声:“娘子!” 何若薇走过去,与楚子隐并肩坐在床边:“干嘛?” 楚子隐仿佛有话要说,抓抓头,才道:“过几日会很辛苦,我也会去大伯那帮忙,要是有什么事你不要硬撑着。还有……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听了楚子隐这前半段话,何若薇心里是甜蜜的感动。可是……这后段话怎么听上去这么别扭?转念一想,何若薇倒也明白了。 “看来,你嘴上虽说不信小姑母会使计,可是心里还是有想法,对不对?不然你干嘛和我说这样的话?”何若薇问他。 楚子隐拉起何若薇的手,好一会才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计较的?就算小姑母真有心利用账房主事要做些什么,只要不危害大家,咱们也不必太认真。”见何若薇要张嘴说话,楚子隐忙又抢着道,“娘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这不是懦弱怕事或者什么。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能说谁对谁错,可是只要心中有良知,又能做出多大的错事?” 何若薇没答话,只是瞅着楚子隐:“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楚子隐唔了一声,良久才道:“我就是想说,小姑母和轻雅都不是坏人。要是真有什么地方做不对,你多帮衬着。大伯不是说了嘛,让你从旁协助轻雅。” 何若薇只顾看着楚子隐,这男人恐怕从来没有把身边的人想成坏人。就算是当日楚子清让他在万安寺受了那么大的罪,他也不曾指责过楚子清。在他眼里,没有坏人,从来不曾有过。 何若薇不知道是该佩服他还是嘲笑他。楚子隐的心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他不是笨蛋也不是傻瓜,只是以自己的方式看待着这个世界。这样的人才能随时得到幸福快乐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何若薇才道:“这话还用你说吗?自家姑母和表妹,我不帮衬着谁帮衬?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是那般不近情理的人。再者换句话说,要是小姑母真要干坏事,就你大伯那只老狐狸会看不出来?这家最厉害的人除了你大伯,还有谁比得过他?得了,就让轻雅去账房主事吧。” 楚子隐呵呵笑了起来:“娘子,你不骂我?” “骂你干嘛?” “我这不是怕你说我又当烂好人呀。” “你就是一个烂好人,不用我骂。”何若薇没好气的瞅了楚子隐一眼。 听了这话,楚子隐自然明白何若薇并没有生气,心里欢喜,搂住何若薇亲了亲,道:“娘子,我们睡吧!” 唉,其实这男人就是一个笨蛋吧。 肖轻雅去了账房做主事,何若薇原想她会把管主簿给换下来,可是观察了两日,却不见肖轻雅有大动作。倒是小姑母和楚子隐的小叔楚腾风越走越近。 何若薇让楚子风去打听,才知道当日族内公选时,王亦晴和肖轻雅的箸子是一样多,而王亦晴之所以会当选,是小叔楚腾风投了关键一票。何若薇对楚腾风说不上好感也说不上恶意,只是一想到当日他作保让楚子隐去地下钱庄借钱和调戏她一事就心里有些不舒服。 也许是她多疑,又或许有些事情隐隐有些不对劲,何若薇在忙碌当中,还是让怜月找人暗中盯着。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到了第三天,果然出事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不知道? 但凡涉及钱财,总会扯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 何若薇忙了一早上,刚刚才坐下喘口气,就见怜月急匆匆走进了屋内,一脸凝重:“小姐,账房好像出事了?” 何若薇起初没听明白:“什么?哪出事了?” 怜月也没答话,转头向身后看去:“进来吧。” 门外一小厮闪身进来,跪下磕头请安。 “你是?”这小厮有些面熟,可何若薇一时没想起来。 “小姐,这是小安子。”怜月忙在一旁解释。 “小安子?崔管事身边的小安子?” “奶奶好记性,小的正是侍候崔管事的小安子。” “起来回话。”何若薇让小安子站起身,看了一眼怜月,她问小安子,“是不是有事要回?” 小安子没急着答话,只是怯怯抬眼看了一眼何若薇,又赶忙低下头。何若薇有些犯糊涂,到底什么事。 “别怕,有话直说。”何若薇给了小安子一个定心丸。 小安子这才道:“本来这事不应该来劳烦奶奶,可是……可是我就是心里不服气,都是一个族内的人,有些人也不能仗着奶奶疼爱,就不把别人当回事。” 何若薇是越听越糊涂,这话是哪跟哪。她很不解,转头看向怜月。 怜月上前道:“早上崔管事去账房支银子,不知为何和管主簿生了争执,后来……后来小姑奶奶派人打了崔管事一顿,还把人丢出了账房,并扣下了今天崔管事那房的银子。” 何若薇皱眉,还有这事?顿了一下,她道:“怎么没有人来回话?” “我也是刚刚才听说,已近派人去打听了。”怜月瞅了一眼小安子。何若薇看着小安子,想了想,道:“是崔管事让你来的?” “回***话,是小的自己来的。本来崔管事和管主簿气了争执是管事们之间的私事,原轮不到我这样的奴仆说话。可是刚刚有人递了话进来,说要是我们还要作乱,就让人整死崔管事和我。我合计这事要是没有人在后面指使,谁敢在院子里这样说话。再者……小的也是胆小,怕真被人下了毒手,万般不得已只好来求奶奶。奶奶人好心善,还望奶奶保全。” 小安子这话说得可真玄乎,有人威胁他和崔管事。 何若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她才道:“你这话当真?我这人虽好说话,可是生平最恨人不诚实。我再问你一句,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这最后一句,何若薇语气里多了几分严厉。 “小的不敢说假话骗了奶奶。”小安子一吓,忙又跪下。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信纸递到何若薇面前,“奶奶请看。” 怜月上前接过,递到何若薇手里。撑开信纸,只看得两行,何若薇的脸色隐隐青。 “啪”重重一拍桌子,何若薇怒骂:“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小安子,这纸条是谁递给你的?” 小安子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几字:“小的……不……不知道是谁。” “你会不知道?你刚刚进屋里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有人仗着我的疼爱,已经无法无天了。你且说是谁?” 小安子回答:“小的不敢乱说。刚刚是情急之下胡乱说的话,奶奶恕罪。” 何若薇没理小安子,这事前前后后透着蹊跷,小安子刚刚那话不就是明摆着在说小姑母和肖轻雅吗?何若薇没急着表态。她道:“这事我知道了,小安子,你先下去吧。” 门外候着的丫环进来将小安子领了下去,何若薇再次看了看手上的信,好半天,她才道:“这事你怎么看?” 怜月想了想,老实道:“就是感觉有些突然。刚刚小安子那话,分明就是在说是账房的人在背后指使。这话不就是在说表小姐吗?说小姑奶奶让人打了崔管事,这事倒有几分像真的。可是……” 何若薇明白怜月的意思,这事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小安子也没那个胆子想着自己跑来对我说这些。恐怕后面是崔管事的主意。” “那小姐准备怎么处理?” “等你派去的人回来说了情况再论。” 怜月唔了一声,突然道:“要不要把姑爷请回来?” “姑爷去哪了?”怜月这一问,何若薇才想起今天一大早起床,就不见楚子隐的踪影。 “之前乐安来递话,说姑爷带着风少爷去了甘修府谢先生那,估计要晚上才能回转祠堂。” “去甘修府了?那就不用特意去找他了。派人去门堂传话,楚子隐一旦回来,让他马上回院子。”何若薇边说着话,边站起了身。 怜月把事应了下来,看何若薇向外走,忙跟上,小声问道:“小姐这是去哪?” 何若薇道:“我想去看看姑姑。昨天让你备好的东西一并带上。” “是,小姐!” 姑姑楚尔玉经过这段日子的休养,身体比以前大好,已可以从床上坐起身,边上若有旁人扶着,还可以勉强下地一会。 何若薇进院子时,正好见姑母身边的大丫环婉情捧着差点出屋。 “少奶奶您总算来了呀!夫人今天念了你一天了。”婉情看到何若薇,乐呵呵的上前请安问好。 何若薇看看婉情手上端着的茶点,有些不解的道:“姑母现在能吃这些了?” 婉情道:“夫人现在可吃不了这些。这些是端给二姑奶奶用的。” 楚王氏?何若薇笑道:“二姑奶奶还在屋里?” “刚刚回去了,那边派人来回话说有事,二姑奶奶只坐了一会便带着亦晴表吧。”将手上端着的茶点交给一旁的丫环,婉情为何若薇打起门帘。 “姑姑今日看上去精神不错。给姑姑请安。”何若薇进房,便见姑姑楚尔玉斜依在床头。 “我还在想,你今天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姑姑笑道,不过她说话很慢。 何若薇走过去,丫环在床沿边为她布上软椅。坐下后,何若薇才道:“姑姑原是算准我今天一定会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就想着你会来找我。”姑姑看着何若薇道,“管着后院这堆事,很头痛吧。” 何若薇一笑,道:“还能应付。姑姑刚刚说的大事……” “怎么?”姑姑盯着何若薇,一扬眉,“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如报官吧 姑姑意味深长的看着何若薇。 何若薇一想,便明白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道:“姑姑是在说今天早上的事吧?说起来也好笑,刚刚崔管事身边近侍小安子还跑到我那哭了一场。” “我也是才刚刚听说,崔管事被人打断了三根肋骨躺在床上。若薇,你对这事怎么看?”姑姑淡淡的问道。 崔管事伤得这么重?何若薇没想到会严重到断了三根肋骨。她没急着说话,好半天才道:“这事……其实我到现在还不清楚到底生了什么。我也只听得一点风声,具体情况现在还不好下结论,不过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姑姑微微一叹,道:“这事现在闹得一个祠堂里的人都知道,你作为当家主事,却半点风声也没听到。若薇,我有些失望。” 何若薇垂着头,心里有些许难过。半晌,她抬头道:“这的确是我没把事做好。姑姑教训得是。” 姑姑道:“我这不是在责怪你,你最近的努力我都知道,别看我这老太婆整天睡在床上,可是有些事我还是知道的。你把各方各院的管事互换位置,的确是个好法子,一来避免了他们结帮拉伙,二来也是给他们敲了警钟。你别看你大伯平日里不好说话,对你最近的表现他很满意。不过……今天之事说明了什么?你又打算怎么处理?” 何若薇沉吟了一下,才缓缓道:“前些日子我让管主簿把账房的本子递了上来,我现从进了祠堂入了份子,和小姑母走得近的几房管事每日开支用度都很大,当然这也许是和他们打理的差事有关系。可是我后面换了新管事后,这费用支出却低了很多。同样的东西,同样的事,却因为管事的不同有了不一样的结论。” “所以?”姑姑依在床头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所以……我想,小姑母也许是想通过轻雅表妹把账平了。这各方各院虽每日用度都是从账房支取银子,可是各位管事手上也有自己的小账本。这账本最后要对总账。因此,小姑母才这般急着要让轻雅表妹去账房。” 姑姑道:“这话你在我屋里说说罢了。这些也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有些事,切先不论。” 何若薇忙应道:“侄媳省得。” “可是今天崔管事的确是在账房那被人打了。这堂堂一房管事在祠堂里让人打断了三根肋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若薇一定要谨慎处理。” “这事我会让人去查明。不过……”何若薇有些犹豫,迟疑片刻,她道,“可要真是小姑母派人打了崔管事。那么……” “崔管事被人打了,这是事实。作为事实就没有‘也许’可能‘这样的说辞。而至于是不是你小姑母做的?这就是我要你认真处理的原因。” 何若薇点点头:“我明白了。姑姑……” 正说着,婉情从外面走了进来,福身一揖:“回夫人,小姑奶奶人到了外院。” 何若薇转头看向姑姑楚尔玉,有些惊讶。 姑姑将眉一扬,吩咐下去道:“请她进来。” “是。” 等婉情退下去请小姑姑进屋,何若薇趁空问:“是姑姑让小姑姑来的吗?” 姑姑躺在床上摇了摇头:“我看……你小姑姑是来找你的。” “找我?”何若薇一愣,找她干嘛? 可是不等她问出口,侯在门外的丫环打起门帘,便见小姑姑楚肖氏走了进来。 “见过小姑姑,安好。”何若薇站起身请安,欲把位置让给楚肖氏坐。 楚肖氏忙摆了摆手,道:“若薇就坐在那吧。我坐这边就好!”丫环忙抬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了何若薇对面。 楚肖氏坐下,微转头看着楚尔玉道:“大姐,今天感觉可好些?我昨天让人去甘修府买了一支老参,一会让婉情去厨房让人用乌鸡熬了汤给大姐补补。” 姑姑微微点了点头,道:“有劳妹妹操心了。怎么不见轻雅和你一道过来?” 楚肖氏在一旁叹气道:“别提了,今天早上账房那边出了事,轻雅现在还在南院忙呢。” 听小姑姑说起账房,何若薇向躺在床上的姑姑楚尔玉看了一眼。她转头看着小姑姑楚肖氏道:“听说早上崔管事在账房被人打了。轻雅是在处理这事吧?” 楚肖氏点头:“可不就是这事。崔管事好端端的被人打断三根肋骨,真是霉气。该不会仇家寻仇吧?” 何若薇道:“楚家在甘修府又不是什么小户人家。就算是寻仇,恐怕也没有人敢有这个胆子在楚家祠堂里撒泼,我看这不像是寻仇。就算真是寻仇,崔管事这仇家恐怕也是咱们族内的人。” 楚肖氏看了看何若薇,道:“若薇这话说得在理。可是……都是一个族内的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祠堂里闹事?就不怕被人赶出祠堂?再者说,我也想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在若薇的管理下闹事。” 何若薇脸色有些白,小姑姑这话,听上去有些刺耳。摆明是在说她的不是。 何若薇一笑,也没把楚肖氏这话放在心上。她道:“就是,那些人可真是不开眼。崔管事被人这样欺负了,我看这事不能就这样轻易算了,不然还让外人以为我楚家好欺负。姑姑……”何若薇转头看着楚尔玉,“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报官吧。” “报官?” 姑姑楚尔玉还没开口,这边,小姑姑楚肖氏倒叫了起来:“若薇你说要报官?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怎么会是小题大做?这事可不单单只关系到崔管事,还关系到轻雅。你看轻雅才去了账房主事没几天,就生了这种事情,往深了说,就是有人要故意为难妹妹。轻雅一向与我交好,我怎么能让人把她欺负了?我看还是报官好了。姑姑你说可好?” 姑姑楚尔玉没急着说话,好一会才道:“我看……报官也不是不行。不过依我看来也不是什么仇家寻仇,恐怕是下人之间起了什么争执。先把这事查查清楚。不行的话再报官。” 楚肖氏忙附和道:“还是大姐说得在理。若薇心疼轻雅,是轻雅的福分。我看就依大姐的意思好了。反正只是下人间闹出事,要是报了官,恐怕外面还不知道怎么说我们楚家。” “那可不行。”何若薇突然敛了脸上的笑,她看着楚肖氏道,“要是真是小人间闹事也就罢了。可是……小姑姑看看这东西,也许你就会觉得我不是在小题大做了。” 话毕,何若薇从怀里掏出早前小安子递上来的信纸,打开递了过去,她道:“小姑姑可觉得眼熟?” 第一百六十三章 把人叫进来 小姑母楚肖氏没接过信纸,她低头定定看着,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何若薇固执而坚持的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虽然看不清楚楚肖氏脸上的神情,可是态度有的时候足以说明一切。 “小姑姑不看看吗?” “这是?”楚肖氏抬头看着何若薇。 缓缓将手收回,何若薇眼眉一展,好半天才轻声道:“这……什么也不是。”便把信又收到怀里。 一丝惊讶从楚肖氏脸上闪过,何若薇又道:“我看还是先依姑姑的意思暂时不报官。不过我想最多二天,要是二天后还没有一个说法,甘修府罗知府那就派人去打个招呼。这祭祖马上开始,可没时间管这些了。” 姑姑楚尔玉点点头,道:“若薇这话在理,就先这样决定吧。你先下去忙事,我和你小姑母说会话。” 何若薇点点头,站起身冲两位姑母行了礼便退了出来。 屋外门廊处,怜月见何若薇走了进来,忙迎上去,道:“小姐,现在去哪?” “账房。”何若薇声音不大,可是站在门廊处侍候的丫环妈子们都听得清楚。 等走出姑姑的院子,拐过角门,何若薇停了下来,道:“等下。” 不一会的功夫,一个小丫环从后面跟上,急步走到怜月跟前,贴耳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又匆匆按原路返回。怜月过来,小声道:“小姐前脚才出了院子,就有两个妈子也跟着出来,一个应该是绕静湖往南院去,一个像是去了叔老爷的院子。” “楚腾风?”何若薇问。 “应该是。”怜月很谨慎的道。 何若薇站在原地好一会,才道:“走吧。” 到了账房,倒是安静,何若薇没进去,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让人传话请肖轻雅过来。 只得片刻,就见肖轻雅的身影出现在账房门口。 “嫂嫂来了呀!怎么不进去坐?”肖轻雅走了过来。 何若薇见她语气平淡,一副毫不惊讶的样子,便已明白,果然早有人先她一步过来递话。 何若薇道:“我怕吵了里面算账的人,就在外面说说话还自在些。妹妹……可好?” 肖轻雅坐到何若薇对面,听了这话,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嫂嫂想来是听说早上的事了。眼下不是来看我的,倒是来问话的。” 何若薇道:“且先不说那些,妹妹没吓到吧?” “谢谢嫂嫂关系,我还好。只是崔管事……” “已经派了大夫去看过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妹妹也不必放在心上,好好做事。也让下面的人不必担心。”何若薇安慰道,却一直没问到底生了什么。 闲扯了一会,见肖轻雅有些闷闷不乐,何若薇自然看到眼里,顿了一下,她道:“再过两天就要开始祭祖了。妹妹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开口。” 肖轻雅勉强一笑,道:“怎么敢再麻烦嫂嫂?嫂嫂的心意我领了。” 何若薇没再多说什么,此时,说再多都有些虚情假意。喝了一杯茶,就说不打扰肖轻雅做事。 肖轻雅起身送了很长一段路,才和何若薇分手。等她的身影拐过假山,消失在一道角门后,何若薇才开口:“事情打听出来了吗?” 怜月道:“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这个时候应该在院子里候着。” 何若薇点头:“那就先回院子。你派个机灵的小子去看看崔管事,就说是我的意思。” 怜月应了下来。 回到院子,何若薇换了衣服,才坐下,怜月就进来道:“小姐,姑爷回来了。” 听了这话,何若薇下意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奇怪的道:“这么早?” 说得再小声,也被人听了去。怜月抿嘴一乐,道:“我猜是姑爷想小姐了,所以才回来的这么早。”说完,笑呵呵的跑了出去。 一会的功夫,就见楚子隐大步走了进来。 “娘子,我回来了!” 帮着楚子隐换了外袍,何若薇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还以为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呢。” “今天就是带着子风去送拜师礼,礼到人就回来了。祠堂里最近事多,早些回来也好。”楚子隐边系衣袍带子边道。 “先洗把脸吧!”何若薇让怜月送了些热水进来。 楚子隐却道:“不急。对了,回院子的路上,听人说轻雅那出事了?” “哟,你这消息可真灵通。” “我这才前脚进院,你后脚就听说了?这麻利劲的。”何若薇打趣道,她点点头,“是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崔管事被人打断了三根肋骨。” 听了这消息,楚子隐不由一怔,眉头紧锁:“谁干的?” 何若薇摇头:“还不清楚。不过……” 没等她把话说完,楚子隐就打断她:“怎么,你还没派人去打听?”楚子隐语气里有些奇怪更多是不解,仿佛他一问,就应该能从何若薇的嘴里听到一个正确的合理的解释。 何若薇有些不悦,这不就是在说她办事不利吗?狠狠瞪了楚子隐一眼,她没答话。 楚子隐见何若薇脸色不好,一惊之下,忙讨好的道:“看来,还真是大事。恐怕是下面的人怕你责怪,所以不敢让人来回话。” 楚子隐这安慰的话一点作用也没有,何若薇自生了一会闷气,只得幽幽一叹,道:“我这个后院主事可做得真失败。出了事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可见……平日里谁都不拿我当回事。”她的语气有些酸酸的。 楚子隐搂住何若薇道:“怎么会是失败呢,我的娘子谁都比不过。” “得了,你就少说两句。刚刚那话,我还没说完后半截。有人说是小姑姑派人把崔管事打了。”何若薇拍开楚子隐的手。 “小姑姑?”楚子隐一惊,随后摇头,“不可能。” 何若薇盯着楚子隐看了好一阵,才缓缓道:“我知道你心好,不愿怀疑小姑姑。我也不信,所以现在我什么结论也不下。早上才听说这事,我已经让人去打听消息了,人现在就侯在外面。要不咱们先听听到底生了什么再说是不是小姑姑派人干的?” “好!”楚子隐点头,“你把人叫进来。” 何若薇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门外:“怜月,把人叫进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要出事了——阿金912 事情其实很简单,崔管事原先主管库房,倒不是什么重中之地,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想,能掌管库房的人一向都能在主子面前说上几句话,加上崔管事是族长楚腾龙府上三代家仆,平日里也得楚腾龙赏识,因此在管事之间,崔管事一想爱抬身份看不起旁人。 后何若薇把崔管事和下人院的唐管事对调职位,这日下人回话说,马圈里的马料不够。按习惯,楚家祠堂用的马料是专门有人从甘修府送来,缺的时候派个人去递个话就成。可能是因平日里崔管事小气爱苛刻手下的小肆们,在有心或无心的作用下,导致没有人和崔管事说这事。于是,崔管事就动了心思,找了熟悉的人,想买更高级的马料。这不,去帐房支银子时,管主簿现纰漏不愿写条子给崔管事,抢白了崔管事几句,后就演变成一场骂战。可是不知怎么,突然从侧门跑进五个壮汉,高叫着:“让你在账房撒泼。”不由分说,就胖揍了崔管事一顿,等众人反应过来,上前拉扯,那五人早早就跑远了。而崔管事生生被人打断了三根肋骨。 听完这前因后果,何若薇让怜月又领着人退下,她看着楚子隐道:“怪事年年有,今天可真多。好好的,也能被人打。崔管事可真倒霉。”说完,她瞅着楚子隐。 楚子隐没开口,只是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何若薇也没去打扰他,任他沉默。 这事,是如此似曾相识。 无缘无故出现的打人者。打完就跑,可是这么小小一个祠堂几百号人却找不到这五人。这和何若薇当日在万安寺遇到的事何其相像。是内鬼还是外行,明眼人一看,自辩真伪。何若薇就不信楚子隐没看出什么来。 久久,也不见楚子隐开口,何若薇先出声道:“你有什么看法?” “问题……应是出在祠堂里。”楚子隐半晌才挤出这几个字,语气倒是十分确定。 “嗯,这点我赞同。如果不是自家人,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安排打人者跑得无影无踪。再者说,外人又怎么可能寻仇寻到楚家祠堂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自然知道此地不是最好的寻仇地点。崔管事平日里小气极了,又不外出鬼混,虽然爱狗眼看人低,可是没什么恶行。与外人结仇说不通。” 何若薇一一分析,末了,她道:“我看这事怎么还得从账房这边查起。” 楚子隐抬头看着何若薇,道:“你还是怀疑小姑母?” “她和轻雅的嫌疑最大不是吗?再者说,就算我说不信,外面的人,下面的人又会怎么想?你回来的路上,就没有人和你说嘛?恐怕只是你不愿意相信而已。” 楚子隐没答话,好久,道:“小姑母嫌疑自然比他人大,可是咱们也不能立马就盖棺而定。你说是小姑母指使,总要有真凭实据。否则难以服众。” “你看看这个!”何若薇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递过去,就是此前楚肖氏没有接过的那张信纸。 楚子隐接过,仔细一看,神情和当时何若薇才看到时一样。他怒道:“无耻之徒。” “不仅是无耻,只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 楚子隐一叹,看着何若薇:“可是这些还是不能说明是小姑母。” 何若薇看着楚子隐,忽的,眼眉一扬,她道:“嗯,的确不足以说明是小姑母。” 何若薇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楚子隐一愣:“娘子,你这话……” “啊,的确不一定会是小姑母。依肖轻雅的个性,她不会笨到在自己管事的地盘上做出这样事,你现在一说,反而让我感觉像是有人在陷害她,打人者来去都是在很短一段时间内,可见是提前安排好的。肖轻雅不可能提前算准崔管事会在那个时候去账房,也不可能算准崔管事会和管主簿生争执。这么关键的一点,我怎么开始没注意到呢。” “你说有人陷害轻雅?会是谁?这人是不是与崔主管被打有关系?出自因急忙问道。 何若薇一叹,摇摇头,道:”关于这点,还真说不准会是谁。在这祠堂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 何若薇百思不得其解,一切看上去太不合理了,像是在预谋着什么。 两人都没说话,脸上的神情倒是分外相像,愁眉不展。 正在这时,怜月在屋外道:”小姐,族长老爷派人来了。“ 何若薇向楚子隐看去,与此同时,楚子隐也看向何若薇。 一怔之后,楚子隐扬声道:”知道了,退下吧。“ 等屋外怜月的脚步声走远,楚子隐才看着何若薇道:”这事闹的。大伯估计是叫你去问话。“ 何若薇脸色有些阴沉,她点点头:”肯定是为了崔管事。怎么说,也是大伯的家仆,所谓打人还看主人,这下麻烦了。“ 楚子隐身手握住何若薇的手,他道:”不要担心,我陪你一同去。“ 何若薇无奈嗯了一声。 两人携手一同出屋,正好看到怜月站在院门口和人说话。 听到动响,怜月回头看了看,低声吩咐了来人几句,便紧忙迎了上来。”什么事?“何若薇问。 怜月回道:”是之前去看崔管事的小林子,刚刚过来回话。“”崔管事的伤情严重吗?“楚子隐一听是去看崔管事的人,忙问道。”回姑爷的话,大夫说因是断了肋骨,加上崔管事年老身子弱,恐怕要修养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大好。“ 听了怜月的话,何若薇心里莫名一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隔了一会,她问:”让人去查那五个打人的人,查到了什么。“ 怜月摇头,道:”还没有消息,那五个人像是凭空就消失了一般。因是面生的人,虽穿着仆从的衣服,可是奇怪的是当时在场的人都说不曾见过这五人,所以……暂时还没有消息。“ 何若薇轻点头,道:”知道了,你让下面的人再仔细找找。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怜月应了下来。 回头,何若薇看着楚子隐道:”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要出事了。“ 楚子隐握着她的手不由一紧。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冰火两重天 去大屋之前,何若薇对自己作了很多心理工作。坏的,好的,不好不坏的,种种可能她都考虑过。这事且先不说是谁的对错,可是要论责任,当其冲的,只有何若薇这个主事人。 站在门前,可若为长呼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楚子隐,定定神,她大步走了进去。 很好,正中只坐着楚腾龙一人,旁的叔伯婶姨都不曾见到,这说明大伯不想把事闹大。 上前请安,让座,一切就像平常的日子一样。 丫环送上热茶退了下去,屋子里安安静静。 半晌,楚腾龙才道:”子隐去看看子风吧,那孩子刚刚和我闹了几句,这会估计在院里疯呢。下人们可治不住这小霸王。“ 见楚腾龙有意打楚子隐离开,何楚两人相视一眼,楚子隐才道:”是!“立马有人上前,引着楚子隐去了后院。 等屋里只剩下两人,楚腾龙才道:”若薇,再有两天就要祭祖了,这关口肯不能出岔子,虽然你还年轻,又是第一次参加祭祖,可是你的能力我都看在眼里,用心好好做。“ 何若薇忙道:”族长谬赞了。我还有好多地方做的不好,不敢言大。“这先把大帽子扣下来,更让何若薇有些担心楚腾龙接下来的话。 楚腾龙摆摆手,道:”你不必过谦,我都明白。对了,这两天没生什么吧?“ 何若薇想了一下才道:”今天早上原管库房的崔管事被人打了。现在正派人去查。“ 楚腾龙道:”崔管事伤的严重吗?“”断了三根肋骨,大夫说要好好休养。“ 听到这,楚腾龙皱起眉头,良久,问道:”是谁干的?有消息了吗?“ 何若薇摇头:”还在查,目前只知有五个人,有底子。出手又很狠,目标明确,不似一般的家丁。现在派人去下人院那边问话了。“ 楚腾龙道:”祭祖之前闹出这样的事,的确有所影响。这事你要抓紧查办,不可惊动外人。楚家在甘修府是大家,里里外外,紧盯着我们的人大有人在,若薇不可大意。“”若薇谨记。可是……“何若薇想了想,又道:”可是这事出现在祭祖这档口,分明是有人想给楚家抹黑,我想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报官。“”报官?这是家丑,你意思是说要让整个甘修府的人都看我们的笑话?“除腾龙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他盯着何若薇问道。 何若薇没答话,只是垂着头,好一会,她才道:”族长且先听我说。这事明着看,只是一般下人之间闹事,可是族长也听到了,这事是生在账房,而且就算是一般的闹事,谁又敢把一个管事打断三根肋骨?这事怎么看都有问题,下人间也有人在传是小姑母派人做的,如果真是这样,这可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闹事。报官的目的一来是借官府的力量找到凶手,二来也是敲山震虎。“ 楚腾龙好一会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不能报官。再说,下人之间又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话?你是怎么打理的?“这话到后面很是不满。 何若薇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出现。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当然还谈不上很糟糕,只是被人这样指着骂你做事不努力,何若薇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高兴。”这事你查明,绝对不能报官。至于是谁干的或者说是谁指使的,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你明白吗?“ 隔了片刻,何若薇道:”侄媳明白。“”退下吧。“楚腾龙的语气有些生冷,硬硬的,像石头砸在身上。 不一言,何若薇慢慢从正屋里退了出来。只是四分之一柱香的功夫,楚腾龙对她的态度就如同冰火两重天。何若薇一叹,眉头紧锁,到底是谁做出这么的事? 树上的秋橘已经开始由青转黄了,挂在枝头,像含羞的少女。再过几日,便可采摘甜美的果实。回到院子,何若薇一直坐在角亭里,心里有些阴郁,连王亦晴进来时,她都没有现。”嫂嫂!“ 听到有人唤她,何若薇转头才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王亦晴。”亦晴来了呀。快过来坐!“何若薇招呼王亦晴坐下,让丫环送上软垫和茶点。”嫂嫂好像有心事?“ 点点头,何若薇直言道:”早上账房那边出了点事,现在正在烦呢。亦晴也听说了吧?“”嗯,刚刚母亲从婕母那过来,听她简单说了说。这事谁遇上都够头痛的,真难为轻雅表妹了。“王亦晴一叹气。 何若薇转头看着王亦晴,突然道:”妹妹最近身子可好了?今天怎么想着来看我?还是……来看你表哥的?“ 王亦晴一笑,道:”我是来看看嫂嫂的,和表哥可不相干。前几日生病,得了嫂嫂照顾,如今大好,特来向嫂嫂致谢。“说完,站起身向何若薇福福身,复又坐下,盯着何若薇看。 何若薇道:”妹妹有心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你养好身子就成。过两天开始祭祖,每每担任司颂会更忙碌,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王亦晴点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才问:”听说崔管事伤的很重,没事吧?“”是伤的重,不过没什么大事。“何若薇突然觉得有些闷热,想吃些爽口的东西。”崔管事年数大了,这次伤了,恐怕要修养好长一段时间。是谁这么狠毒,下如此重手。嫂嫂可查出是谁?这样的人应该严罚。“ 何若薇听到这,突然明白,王亦晴这不是来看她,敢情是来打听消息的。 微微一顿,何若薇笑了笑,不着痕迹的转了一个话题,道:”这两天我嘴里有些清淡,昨天让人去甘修府买了些上好的果脯,其中有一味利喉的甘草话梅,一会妹妹带些。我以前就是这样,热感冒后最想吃些清爽利口的东西。“ 王亦晴道:”嫂嫂这么疼爱我,真让我感动。“ 何若薇笑了笑,没答话,她就说她刚刚怎么会感觉闷热,这王亦晴原来整天冷冰冰的,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的样子,今天却一反常态,真让她有些不适应。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小坐了一会,王亦晴便告辞,起身,却见楚子隐匆匆走了进来。”表哥!“”娘子!“ 两人同时出声,然后又一惊,又同时不出声。 何若薇不由扬眉。”相公,什么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 想要什么 楚子隐看着王亦晴道:”亦晴来了呀,风热好些没?“ 王亦晴微笑,道:”已经大好,谢谢表哥关心。“话落侧身看看何若薇,复又转头对着楚子隐轻声道:”我回去了表哥。“ 楚子隐要送她出去,可是王亦晴道:”让丫环领我出去就成。表哥不是有事要和嫂嫂说吗“ 楚子隐只得道:”没好好招呼妹妹,倒让妹妹笑话了。那我就不送你出去了,改日有时间再去看妹妹。“”嗯,表哥莫忘就好。“ 等王亦晴出了院子,何若薇才慢慢走上前来。伸手在楚子隐面前晃了晃:”人都走远了,你还看什么?“ 楚子隐转头,一脸不解,他道:”今天,亦晴有些奇怪。“ 何若薇忍不住乐了:”你难道没现她今天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吗?平日冷冰冰的,今天一反常态,倒让人难受。对了,见你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事?“ 楚子隐点头,扬了扬手上的信:”刚刚收到的,母亲和二弟明天就到。“ 何若薇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后,才一副不解的神色问道:”母亲和二弟要来?“”后天就祭祖,母亲和二弟自然要来。娘子,你很惊讶吗?“ 是惊讶呀,何若薇还以为此次祭祖她们这房就只有她和楚子隐做代表了。定定神,她道:”既然母亲来了,我得赶紧让人去收拾院子让二弟住,母亲就和我们一道住在这吧!“ 楚子隐嗯了一声,把信递给何若薇,道:”辛苦娘子了。“ 何若薇接过信,仔细看了看,抬头问:”母亲和二弟来了,家里谁打理?“”清荷还在,出不了事。“楚子隐往屋里走。 何若薇一怔,把家里交给林清荷?不过,还好,她原还想要是婆婆把林清荷也带着来,光留着楚子清那两方小妾在家,家里还不闹翻天。 知道楚老太太要来,何若薇忙让怜月将院子里的厢房收拾出来,各房各院见何若薇这院有动静,留心一打听,知道楚老太太要来,便都差了人送来东西,何若薇也没推辞,以老太太的名义全部收下。到了晚上,却让怜月写好礼册,交给了楚子隐。”本来是不该收下这些东西,可是于情于理,都是各房院叔伯婶姨的好意。可是咱也不能忘了规矩,改天有空,还是要把这人情给还了。“何若薇道,然后突然想起什么,问楚子隐,”我大妈和哪房的叔伯婶姨有亲戚关系?“ 楚子隐道:”说远不远,何夫人是亦晴父亲的表姐。和我们家有些关系。“ 何若薇点头:”先问清楚较好,我还以为是哪房叔伯的亲戚,要是那样的话,于理,何府也会派人过来。“ 楚子隐笑道:”如果真是那样,你希望何府谁来?大舅哥?“ 何若薇瞪了楚子隐一眼:”不是我希望,要是真有这关系,一准是我那大哥来。我这大哥和你一样,有恋妹情节。“ 楚子隐乐了,可是只是一笑,便一叹:”说起来,也不知道绮云最近在宫里可好?她打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也不知道她在宫里是否习惯。“ 见楚子隐神情有些落寞,何若薇上前拉住他的手,道:”绮云在宫里应该过得不错,你看我们来甘修府之前,她不是才刚刚被陛下册封为昭仪吗?这足以说明你小妹在宫里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等祭祖完了,我们回到家,我让表婶去宫里看看绮云就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了。“ 楚绮云现在是天子的女人,寻常是见不到。楚子隐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只得点头,可是却没有再出声。 何若薇知道他在想楚绮云,也没再多说。 第二天早上起来,楚子隐去楚腾龙那回话,何若薇单独把怜月叫进屋子。”昨天让你去查的事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 怜月低声道,”近傍晚的时候,族长老爷把轻雅表小姐叫去了正屋,说了什么倒不曾打听到。另外下人院那边也传来消息,没有人和小安子形容的那五个打人者相像,虽然查找时尽量没有惊动他人,可是下人院现在是人心慌慌,大家都很不安。小姐,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在下人院里找不到打人者,就只能说明崔管事这事的确是族内的人干的。可是何若薇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刚刚说族长把肖轻雅叫去正屋?“”是。因为族长老爷是单独找得表小姐,所以谈了什么现在还不曾得知。不过我已经让问柳再去打听了。问柳聪明机灵又是我们的人,应该很快能打听出他们谈了什么。“”这事一定要抓紧。出来后直接回了院子,一直都没出来过。小姑奶奶也只有白天前后脚和小姐一同去过姑***院子。“”派去叔老爷楚腾风那边的人呢?“ 怜月道:”叔老爷白天还在祠堂里,近傍晚时却套了马车去了甘修府,早上有人回话,说……说叔老爷昨天晚上去了怡红院。“ 何若薇皱眉,怡红院,这一听就是窑子娼馆。的确是楚腾风的最爱。 何若薇沉默了半晌,才道:”小姑母和小叔两边都派人紧盯,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马让人过来回话。还有,吩咐下去,要小心。“ 怜月应下,隔了一会,怜月又道:”小姐,真会是小姑奶奶做的吗?“ 何若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好一会,她道:”小姑母昨天表现的太安静了,而且在崔管事这事上,她最有嫌疑,是不是她做的,还真不好说。可是根据我的经验,她又是最不可能做出这事的人。那五个人现在找不到,倒是让我想起别的事。“ 怜月有些不明白,她道:”小姐,我怎么没听明白,怎么你一会说是小姑奶奶,一会又说不是。如果不是小姑奶奶,最可能做出这事的会是谁?我就是想不明白,打了崔管是又有什么好处?“”好处?“何若薇冷哼一声,”我就是没想通有什么好处,所以才不明白小姑母到底想要什么。“ 怜月不明白,只是张大了眼睛看着何若薇。”到底想要什么呢?这件事,谁又能占到最大的好处呢?“何若薇不由眯起了双眼。 第一百六十七章 婆婆来了 婆婆大约要在第二天中午才能进到祠堂里,从早上起,何若薇的院子就一直很热闹。各房各院派来打听消息的丫环妈子就一直没断过。何若薇也不管这些闲事,早早打人去安排,她和楚子隐去了门堂上侯着。 近午,太阳已经生得老高,空气也开始闷热。怜月送上凉茶,趁空向远处不住张望。 突然,候在门外的小厮叫了一声:”来了!“ 从管道远处缓缓驶来三驾马车,怜月眼尖,看到坐在前面的人,”噫“了一声:”小姐,武管家也来了。“ 何若薇没答话,只顾向远处看着。 好一会,马车才慢慢揍到祠堂门口停了下来。 一人跳下,果然是武管家,见到并肩站在祠堂门口的何若薇和楚子隐,忙上前请安:”见过大少爷,大少奶奶。安好!“ 楚子隐道:”武管家一路赶来,辛苦了。“ 说话间,从最后的马车上下来几名丫环,搬了踏凳放在第二架马车一侧,有人打起车帘。 何若薇先看到的人是楚子清,一段时间没见,到觉得楚子清今天看上去又俊美了几分。 楚子清只是脸上带笑,并没开口说话,转身从车里内扶着一妇人下了马车。 何若薇忙上前扶住:”母亲,小心!“ 楚夫人看到何若薇,轻轻一笑:”若薇,辛苦了!“”母亲一路辛苦,快进院子休息吧!“楚子隐上前,让人抬过软轿。 楚夫人摆摆手,道:”坐了两天马车,骨头都快松了,我还是走着进去吧。“ 这时,楚子清上前,站在何若薇面前道:”子清见过哥哥和嫂嫂。“说话时,他的眼镜一直看着何若薇。 何若薇自然也没忘之前在楚家生了什么事,此时见到楚子清,心里是感慨万千,微微侧开身,她垂眼没答话。 楚子隐笑着拍拍楚子清的肩膀,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先进院子,再坐下说话。“ 不等何若薇吩咐,怜月上前扶着楚夫人的另一边,甜甜笑道:”老太太吉祥,这门有点高,您小心脚下。“ 等众人进了院子,楚夫人并没有急着进厢房,站在院井,左右看了看,最后才转过头来看着何若薇:”若薇,做得好,做的好。“语气里是骄傲是高兴。 这话,何若薇有些不明白。可是看到楚夫人脸上的神情,再联想她和楚子隐来甘修府前楚夫人交代的话,这才明白。她轻声道:”媳妇只是尽力罢了。母亲先进屋喝茶休息。“ 扶着楚夫人进了屋,楚子隐和楚子清两兄弟紧跟其后。 屋内,楚夫人喝了一口茶后,长长呼一口气,才道:”再过一天,便是祭祖,若薇要更加用心做好,切记不可大意,子清一会换了衣服同我一道去拜见族长。如有差事也要尽力而为,若只是闲职,便好好随你大哥一同帮衬着你大嫂。“ 楚子清道:”母亲的话,儿子记下了。“ 楚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时候,屋外有丫环递话进来,说二姑姑和小姑姑派人过来向楚夫人请安。 楚夫人道:”让她们进来吧。“ 楚王氏和楚肖氏都派了跟前的大丫头过来,磕头请安问好后,二姑姑楚王氏房里的大丫头诗画递上了帖子,说楚王氏和楚肖氏下午过来与楚夫人叙旧。楚夫人让人接下贴,把这事应了下来,又赏了东西下去,才打两个丫头出去。 看着手上的帖子,楚夫人颇是感慨:”都是一家人,还搞的如此正式,怎么,你两位姑母还怕我不见她们吗?“说完,楚夫人抬头看着楚子隐,问:”你大伯最近可好?“ 楚子隐回道:”大伯身体一向很好,这几天就是忙着子风拜师的事。“”楚子风吗?今年也该拜师了。还是谢先生吗?“楚夫人又问。 楚子隐嗯一声,又把这段时日里生的一些事捡了些重要的和楚夫人说了,何若薇坐在一旁一直没出声,偶尔转眼,会不期然的撞上楚子清看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何若薇看不明白,或者是她不想看的太明白,只是感觉不太自然。趁楚子隐河楚夫人没说话,何若薇问:”沛珍最近可好?这阵子秋热,要注意千万不要中暑,不然对大人和小孩子都不好。“ 楚子清回道:”沛珍这两天胃口挺好,吃得很多。吴大夫说,大人小孩都很好。“ 何若薇点点头,道:”春梅呢?身上的病应该大好了吧?“”她好了很多,我来之前,让人把她送去别院静养。春梅说,她比较喜欢那边的清静。大嫂呢?你好不好?“ 何若薇看了一眼楚子隐,才轻轻一笑,客气的回了一句:”我和你大哥在这边都很好,劳二弟记挂了。“ 说着话,问柳走了进来,请安后,道:”老夫人,族长老爷派人来了。“ 楚夫人点点头,站起身,道:”子清同我一道去。“ 何若薇本想让怜月一道去,好照应楚夫人,可是楚夫人不要,说自己带了丫环侍候,连月还是留在何若薇身边。 楚子隐在一旁道:”我同母亲,二弟一道去,娘子,在房里准备准备,一会姑姑她们要过来,不可失了礼数。“ 何若薇只得应了下来,将楚夫人她们送出院子。 回身,何若薇问怜月:”武管家这次带了多少人来?“”丫环妈子八人,小厮五人。家里应该没留下几人。“”这阵子秋收,也要不了那么多人在家里侍候,再说家里还有林清荷守着,应该不会出事。“何若薇想道,”昨天和你说的事,你再抓紧一些。明天就祭祖,我不想出乱子。“ 怜月嗯了一声,道:”小姐,要是找不到那五人怎么办?“ 何若薇没说话,能怎么办?她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顿了顿,她道:”不行,就报官。“”可是族长老爷不是不让报官吗?要是真报官了,会不会影响到小姐?“”影响是肯定会有。可是不报官光凭我们现在的力量又怎么找得到那五人?各房各院都有私心,虽说现在已经肯顶是族内的人指使,可是如果说只是一般的寻仇,在祭祖这个当口,做出这样的事,太不同寻常了。如果一直不问不管,就像随身揣着一枚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轰‘一声就爆炸了。这种不安全的因素越早解决越对我们越好。我可不想出事。“ 怜月点点头,道:”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就下去办。“ 怜月走了几步,又被何若薇叫住:”等下……怜月,你去把子风少爷给我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嗯,不要惊动旁人,你悄悄去请,说我在后面晒谷场那等他。“ 怜月有些不明白,可是她没问何若薇为什么不在自己院子里见楚子风,点了点头,她退了下去。 楚夫人的到来,其实对于何若薇而言,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事实上,她一直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和婆婆说说最近生的事。她想,有些事,婆婆应该比她比楚子隐都更了解更明白。而何若薇现在急切需要的就是有人能在一旁指点一条明路。 幽幽一叹,何若薇隐隐又觉得头痛,本以为随着祭祖的开始,一切总算可以走上正规,可崔管事被打一事出现的太突然,不说别人,就只说何若薇,都让她措手不及。 何若薇并不希望事实真如她想象那样,因为那代表着麻烦。可是一想到崔管事让小安子交给她的纸条,一种莫名的不安正在心里慢慢放大扩散。 无风不起浪。 关键就是要先找到打人的那五名男子。可是现在去哪找?又怎么才能找到呢?这里不是京城,不是何若薇能掌控的地方,所以就算她心里有了想法,也使不出力。 何若薇这两天心情不好,她感觉自己在这件事上,一直都很被动。她不喜欢这感觉,因此她觉得有必要换个方法,换个新的思路好好想一想。 祠堂后院的晒谷场,何若薇并不陌生。 此时,刚刚过了正午,太阳已升至正中,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何若薇只带着怜月,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静静等着。 她没想到楚子风会迟到,足足等了四分之一柱香后,何若薇才见楚子风一脸不高兴的出现在晒谷场。”看你这样子,又被你爹骂了吧。“何若薇说的是肯定句。 瞅了何若薇一眼,楚子风一叹,道:”嫂嫂叫我来干嘛?“ 何若薇没开口,先从怀里掏出一包糖果塞到楚子风手里,才道:”这是你子清堂哥刚刚从京里带来的苏子糖,还很软。你带些给小丫。“ 楚子风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可是不见动作,只是捏着手里的糖纸,见楚子风一脸很沮丧的样子,何若薇奇怪极了,问:”你这是怎么了?“ 楚子风又是一叹,好久才道:”我爹……不让我见小丫。我……唉,嫂嫂你是不明白的。“ 所谓的少年不识愁滋味,恐怕说得就是楚子风吧。 何若薇没敢答话,隔了一会,问:”对了,问你件事,甘修府地保你认识吗?“ 楚子风抬头看着何若薇:”你要找地保?干嘛?“”你别管我要干嘛,我只问你认识不认识?“ 楚子风扁扁嘴,道:”地保我可不认识,不过……你应该找小叔问问,别说地保,就是甘修府有名的竹青帮,小叔也有关系。“”竹青帮?混子?江湖帮派?“见楚子风点头,何若薇一惊,楚腾风认识黑社会。 难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婆婆的自得 何若薇心里面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虽不肯定,可是光一想,就觉得吓人。 难道崔管家被打和楚腾风有关? 可是,也只能想一想。何若薇不敢往深处去猜,去想,她就怕要是真是这样,她又该怎么办? 自然,从心里而言,她是一千万个不愿去相信。 楚子风抬头,见何若薇一脸神色不定,脸色不佳,忙道:”嫂嫂,你这是这么了?“ 好半天,何若薇才恍过神,摇摇头,道:”没事。你刚刚说,小叔认识道上的人?“ 楚子风重重点头,左右看看,神秘的道:”小叔以前就是混江湖的,听说认识很多江湖中人,在江湖上也有些地位。可是我爹他们都看不起小叔。有一次他们大人谈话,被我听了去,说小叔坏了我楚家的名声。 可是就我看来,我爹他们呀,就是一群没见地的人。小叔说了,这个世界可大了,常常呆在一个地方,人会变死,脑子也不灵光。嫂嫂我和你说,我长大了,也要和小叔一样,去浪迹江湖,做大侠。“说完,自得的挺起胸脯,仿佛已是那少年得志的江湖俊杰。 何若薇没好气的点了点他的眉心,道:”尽说些胡话,你好好跟着谢先生学知识。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江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诗情画意。“ 楚子风不以为然,冲何若薇扁扁嘴,道:”嫂嫂,你叫我过来究竟什么事?“ 何若薇摇摇头,道:”没事。咱们回家吧。“ 先送楚子风回去,何若薇才转回自己住的院子。坐在屋里,左想右想,总觉得不对。有些东西她没敢往深处想,就怕是自己多心。可是人就是这样,越是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可是脑海里的思维往往不受控制的就是往最坏的地方去靠近。越想越不安,越不安就开始害怕。 是,何若薇承认自己此时有些害怕,说不清道不明,就是有些担心。心里深处是不安,总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唉声叹气间,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透过窗户,便看到楚子隐和楚子清正站在院子中低声说着话。 何若薇一愣,转头问怜月:”大少爷和二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怜月道:”就刚刚才进来。“ 楚家两兄弟回来了,婆婆自然也回来了。何若薇忙站起身,道:”婆婆还在外面吗?“”老夫人还没回来呢,我就看到姑爷和二少爷回来。小姐,妈子刚刚回话,偏厅已经准备好了。“偏厅是准备了一会给楚夫人见楚王氏和楚肖氏用的。 何若薇点头,道:”去吩咐小厨房准备些茶点,一会送过来。然后你找几个机灵的丫环随身侍候。对了,用我们家的人。原先从下人院派来的人,你重新安排下。“ 怜月应了,问:”要不要干脆把原来的那些丫环妈子遣回下人院?“ 何若薇想了想,道:”不用,就这样吧。左右再待上十来天,咱们也就回京了。“ 正吩咐着怜月,外头楚子隐也和楚子清说完话,两兄弟一前一后进来屋子。”嫂嫂!“楚子清唤了何若薇一声。”回来了呀。“何若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着楚子清问,”二弟也辛苦了一天,院子已经给你收拾好了,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何若薇有话和楚子隐商量,自然不想留下楚子清。 也许是脸上的神情过于外露,看了何若薇一眼,楚子清道:”谢谢嫂嫂的好意,赶了一天路,的确有些累了。那么……小弟就告辞了。“ 楚子隐也没留楚子清,点点头,道:”二弟且先回去休息一会,晚上过来一起用饭。“ 楚子清笑了笑,转身出了院子。 等楚子清前脚才出了院门,何若薇一把拉住楚子隐,打怜月出去守着,房门一闭,一脸不安的看着楚子隐。 楚子隐被何若薇的动作搞得一愣一愣的,见了何若薇脸上的神情,更是不解,忙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何若薇却一声长叹,道:”楚子隐,我问你,你和你小叔关系怎么样?我的意思是说,以前你没做对不起你小叔的事吧?“何若薇这意思再明白不过,如若楚腾风和崔管家被打有关,那么何若薇和楚子隐这小叔之间可真是那所谓的”剪不断理还乱“。 楚子隐看着何若薇,脸上隐隐有些无奈,道:”娘子怎么也扯这事?是,上次我去钱庄借三千两是我的不对,可是能不能不要扯上小叔?那事,小叔没错,错的是我。“ 何若薇道:”我不是说三千两的事。我是……我是……“ 这话到嘴边,说了半天,却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出这下半句。”是什么?“楚子隐越不明白了。 何若薇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会不会是自己想得太多,有些大惊小怪?紧紧抿着嘴,何若薇犯难了。自己是不是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才会这么悲观的认为崔管事这事和楚腾风有关系? 有些不安,有些迷茫的看着楚子隐,何若薇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这边,楚子隐渐渐从不明白转到不安,何若薇脸上的神情让他陌生而不解,更多的是有些心痛。何若薇此时给他的感觉仿佛很无助又仿佛很恍惚。 一急,楚子隐猛的抱住何若薇,着急的道:”娘子,你怎么了?我看你神色不对,是不是身体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被楚子隐这一抱,何若薇才恍过神来,微微抬起头,何若薇看着楚子隐,心里慢慢平静下来。扬起一笑,她轻声道:”我没事。我很好。“”可是……可是你刚刚那个样子不像是没事的人。娘子,你是不是不舒服?“楚子隐不信,又忙问道。 将楚子隐推开一些,何若薇深深呼吸了一口,张嘴道:”相公,我刚刚……“”小姐!姑奶奶她们来了!“ 这话才出口,门外却响起怜月的声音,紧接着是敲门声。 何若薇一愣,忙将微微张开的嘴合拢,扬起声音道:”我知道了,我就来。“说完,推推楚子隐,示意他放开她。 可是楚子隐没放手,还是不安的看着何若薇,再问:”娘子,你真没事?没不舒服?“ 何若薇轻轻摇摇头:”我真没事。快些出去,不要让二姑母和小姑母等。“ 楚子隐打量了何若薇好一会,才放开手,牵着她出了门。 何若薇走了两步,侧头看着楚子隐道:”母亲还在大伯那吗?“”嗯,大伯似有话要单独和母亲说,所以我和子清先出来了。不过,小姑姑她们在,我想母亲一会就回来了。“ 何若薇嗯了一声,打问柳去正屋看看情况。她和楚子隐进了偏厅。”见过二姑母,小姑母,安好!“何若薇上前见礼。 楚王氏笑道:”若薇,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气。“ 小姑母楚肖氏也忙在一旁道:”就是就是,一家人,无需这些多礼。“ 坐下后,何若薇道:”婆婆去了正屋,一会就回来了,劳烦二位姑母小坐一会。怜月,快上茶。“ 今天的茶用的是雨前龙井,在京里也是有价无市,上次因何启望的关系,何若薇得了二两。这次来祭祖带了一些。今天这还是第一次冲泡。 楚肖氏喝了一口,道:”茶香味醇,果然是上品好茶。今天托若薇的福了。“ 楚王氏也赞道:”这水甘香,不似一般的井水,一时还真没尝出。“ 何若薇忙道:”用的是早晨松树上的第一道露水,不曾透光,有些凉薄,秋天煮茶却正好。“ 楚王氏点点头,道:”这京里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就是讲究。二嫂有了你这媳妇,真是福气。“”好个二妹,趁我不在,就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吗?“ 一道笑声从门外传来,众人回头,就见何若薇的婆婆楚夫人扶着怜月的手笑呵呵的走了进来。何若薇忙站起身,上前接手扶住楚夫人,道:”母亲累了吧,快坐下休息。“ 几位妇人相互见过礼后。楚肖氏笑道:”二嫂好久不见,越来越年青,真真是会保养。如今有了若薇这么能干的儿媳妇,越有福气了。“ 楚夫人摆摆手,道:”小妹也是有福气的人呀。你看你家轻雅多能干,小小年纪就掌管账房,前途不可限量呀。“ 楚肖氏忙道:”女儿家再怎么利害,以后也是嫁到别人家,我可比不上二嫂。“ 楚夫人笑了笑,转头看着楚王氏问:”怎么不见亦晴,听说她成了今年的司颂,果然不负’才女‘之名!“ 楚王氏回道:”亦晴这两天在屋里忙着司颂的事,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后书房,说去看稿,不让人打扰。刚刚我让人去传话,让她过来给二嫂磕头请安。“ 楚夫人道:”亦晴在忙正事,就不用专门过来磕头请安了。明天就要开始祭祖,这前前后后少不了亦晴,可辛苦这孩子了。我从京里带了些上好的血燕窝和虫草,一会两位妹妹都带些回去,给自己也给两位姑娘补补。“ 楚王氏和楚肖氏忙道:”二嫂有心了。“ 何若薇和楚子隐静静坐到一旁,听着楚夫人和二位姑母在说话。 这说话内容不过是些家里家长,不过时间长了,何若薇便听出,两位姑母都在不着痕迹的捧着自己婆婆,从她到楚子隐到楚子清再到宫里的楚绮云,是挨个夸了一遍。原本何若薇一直觉得婆婆有些佛意,诸事不怒不喜,可是今天婆婆却一直脸上带笑,还有些自得。何若薇也只能在心里感慨,难怪世人喜欢拍马屁。 楚子隐突然轻轻扯了扯何若薇的衣袖,向门外瞅了一眼,小声道:”娘子,问柳是不是有事找你?“ 何若薇回头,便见问柳一脸着急的站在门外楚夫人看不见的地方猛打眼色。可是让何若薇更在意的是,她看到了问柳身后的人。 崔管家身边的小肆,小安子。 何若薇的眼皮突然跳了跳。 第一百六十九章 崔管事的话 得了空,何若薇轻轻出了偏厅。”怎么了?“何若薇看着小安子问道,语气有些清冷。 小安子没答话,只是很委屈的偷偷看着何若薇。一旁的问柳刚刚要张口,何若薇冷冷道:”问柳你退下。“问柳看了一眼小安子,才闷闷不乐的低头退了下去。 看着小安子,何若薇语气不是很好:”我原想崔管家身边的人怎么都有几分胆色的……崔管家让你带什么话?“ 小安子的脸色”刷“一声白了,诚惶诚恐的喃喃道:”回……回少***话,崔管家请您过去坐坐。“ 何若薇不答话,这个时候崔管事让她过去,该不会是要说什么?何若薇想了想,自然不难猜到崔管事想说什么。顿一下,何若薇压低声音道:”你来的时候,谁看到了?“ 小安子忙摇头,道:”来的路上都很小心,我从西院绕着过来,又从南院水岸边过来,没有人看见。“ 何若薇不信,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安子跪下磕了一个头,急忙又退了下去。 回头,何若薇吩咐怜月:”派人跟着他,不要惊动旁人。“ 怜月点头,刚转身,何若薇又叫住她:”派人去叔老爷院子那边盯着,有事马上回报。“怜月知道事情严重,应了一声,小步退出院子自去张罗。 回到屋里,婆婆和两位姑母说得正开心,何若薇挨着楚子隐坐着,一言未。 楚子隐凑过来,小声道:”那个是崔管事身边侍候的小安子吧?他来找你什么事?“ 何若薇低声道:”崔管事好像有话要和我说,让我过去。“ 楚子隐听了,眼眉微微一扬,盯着何若薇,他道:”崔管事想说什么?“”左右不过是让我替他主持公道。又或许……“何若薇没把话说完,崔管事要说的事自然和他被打有关,可是他想说什么?或者说他又知道什么。 见何若薇没答话,楚子隐想了片刻,道:”那你过去看看吧。这边有我陪着姑母。我倒想看看崔管事又想说什么。“ 何若薇”嗯“了一声,小坐了一会,随意扯了一个借口便退了出来。 她没急着出院子,先回到她和楚子隐的屋子,重新换了一套衣裙。不一会,门外响起轻柔的脚步声,抬头,见怜月走了进来。”小姐。“怜月上前,附耳道:”小安子一路回了崔管事的院子,派去的人只跟了一半路便回来报信。叔老爷此时不在院子里,说一大早就出去了。“ 何若薇点点头,道:”去派人到甘修府查查,从叔老爷到了祠堂后,和什么人接触过。“”是。“ 何若薇是自己一个人去看崔管事,她虽不想张扬,可是也没必要躲躲藏藏。她留心了一下小安子的话,从南院边上的内湖绕到西院,又从西院进了崔管事的院子。 管事的院子其实紧挨着下人院,一条内巷分成东西两院,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下人院的人想过来,倒不容易。 听到动响,从里屋走出一人,是小安子。见到何若薇,小安子脸上带笑,急急迎了上来:”少奶奶来了呀,快请屋里坐。“ 何若薇知道此时以她的身份,不便进到崔管事的内屋。可是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何若薇还是慢慢走了进去。 屋内的情况和何若薇想象中出入很多,家什收拾的干净又整齐,只是空气中有浓郁的草药味。 一道三折屏风树在屋子正中,透着屏风隐隐可以看到后面床上的情形,何若薇没过去,站在屏风这边,轻声道:”崔管事?“ 半晌,从内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是少奶奶来了吗?小人有病在身,不能给奶奶磕头请安问好,还望奶奶原谅则个。“ 何若薇道:”崔管事客气了,你有伤在身。要好好调养。今日可好一些?“ 好一会才听到崔管事道:”谢谢少奶奶关心。小人会好好养着身体,小人还要看着那些恶人得到报应。“ 听到这话,何若薇知道这话里有话。此时,小安子上前为何若薇布上软椅,挥挥手,何若薇打小安子去院子外守着。自己坐到靠门的屏风这边。 有风从门外吹过,冲淡了屋里浓郁的草药味,何若薇开口道:”那日事出突然,崔管事可看清是谁打了你?“直接问,好过打太极拳,何若薇不想再在这事上浪费时间。 内里,崔管事重重咳嗽了好几声,在何若薇听来,就像一个破了一边的风机在呼呼作响,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这一分钟也只能强忍。 崔管事道:”回少***话,那日因为突然,还真没看清是谁打得小人。不过……咳……咳……“一阵猛烈咳嗽,然后是崔管事大口大口的喘息声。 何若薇听得难受,又不愿把小安子叫进来,左右看看,忙站起身,从一旁的桌子倒了一杯水,轻手轻脚绕过屏风送了过去。 才绕过屏风,眼睛一抬,却吓了一跳,床上脸色苍白,双眼赤红,一副要死不活的人还是崔管事吗?还是那个自重外表,高高在上,看不起何若薇的崔管事吗? 何若薇被崔管事现在的模样吓倒了,手一颤,水杯里的水溢了一半出来,听到床上的人又重咳起来,何若薇忙定定神上前将手上的水杯递了过去:”崔管事,先喝口水,有话慢慢说,不要又让伤口裂开。“ 看崔管事这样子,恐怕不仅仅是断了三根肋骨这么简单,很有可能还伤到了心肺,何若薇心里有些酸楚,小声道:”崔管事且放心,族内一定会找到打人者,还你一个公道。“ 喝了一杯水,崔管事舒服了几分,听了何若薇的话,他躺在床上抬眼紧紧盯着何若薇,突然从深陷的眼睛里流出一行清泪。”少奶奶,您……您可要为我做主呀。“那语气是无限悲切。 何若薇忙道:”崔管事你放心,这事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崔管事自哭了一会,何若薇也没敢劝,好一会后,崔管事才收了眼泪,道:”少奶奶,那日我虽没看到是谁打了我,可是我知道那五个大汉是谁指使的。“说到后面,是掩不住的恨意。 何若薇心里一紧,道:”是……谁?“”是唐管事!“ 什么?何若薇一愣,是……是……唐管事? 何若薇脑海里此时一片混乱,半晌,她才道:”崔管事肯定吗?“”就是他,除了他,谁又会这般对我?“崔管事狠狠的道。”可是……“何若薇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顿了顿,她道:”崔管事可有证据。“ 崔管事道:”奶奶许是不知道,我去下人院接管唐管事的事后,现一个重大的问题。下人院每日支出的银子和小账本上的银子不平。唐管事在下人院这段时间里没少落了好处。“ 何若薇又愣了,还有这事?这下人院的小账本她也曾看过,却没看出崔管事说的这问题。 见何若薇没答话,崔管事道:”奶奶是不是不相信我?要说这唐管事也有些本事,小账本做得滴水不漏,别说是奶奶了,就是账房的管主簿恐怕也看不出来。“这话说得有些自得。 此时,何若薇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崔管事这话,主要是太突然了,何若薇完全没有准备,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从来没有想到这件事还能牵扯到唐管事。想了一会,何若薇看着崔管事道:”这事我明白了。果然如此的话,唐管事自少不了干系。“ 崔管事等着就是何若薇这一句话,听了,他似乎终于放心,费力的点点头,看着何若薇道:”我挨打了不重要,关键是不能让这些恶人坏了我们楚家的名声。不能给老祖宗脸上抹黑。“ 何若薇嗯了一声,看了崔管事一眼,此时他一脸通红,不似之前的苍白,可是正是如此,何若薇更是不安,想了想,她道:”崔管事的话我听了,也记在心里。你有伤在身,好好休息。我让小安子进来侍候你。“ 崔管事道:”谢谢少奶奶,劳烦奶奶过来看我这个不中用的人。以后身子大好,自当亲自给奶奶磕头谢恩。“才说了这么一小会子话,崔管事已是气喘唏唏,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道。 见崔管事累得闭上了眼,何若薇轻声道”你好好休息吧。“便退出来。把小安子唤进屋里,吩咐了几句,何若薇才出了崔管事的院子。 此时日头已近傍晚,太阳也不似正午那般炎热,可是何若薇却觉得全身冷。 真是唐管事主使的?如若这样,那么这背后更是错综复杂。 一个管事敢对另一个管事下手,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唐管事有那个胆子吗? 唐管事是小姑姑的人,这无形就坐实了打人的人是小姑姑派去的。可是这是真的吗?崔管事有必要骗她吗? 何若薇是越想越不对,这事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呢。 双手环着身子,何若薇是头痛不已。这事绝对不能再拖了。虽然她隐隐感觉到不安,也始终没有猜透小姑姑要干嘛,可是她已没有时间去管。 其实,从心里而言,何若薇根本不想管这事,可是能不管吗?不可能。要是不管了,族长那边怎么交代?这么一大家子人怎么交代? 重重叹一口气,何若薇心底涌上深深的无奈。 看来,她有必要去找小叔。 小叔,也许能帮到她吧! 可是,一想那日小叔曾对她那般,何若薇只得再次轻叹一声。 唉!!! 第一百七十章 叔叔 何若薇没想到直到天黑,楚腾风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到院子里。”叔叔。“何若薇站起身,立在原地没动。 楚腾风可能已是半醉,听到声音,盯着何若薇这个方向看了好一会,才喃喃道:”是若薇呀。怎么……来了?“边问边一步三晃的进了厢房。”叔叔喝醉了,我让人去煮些醒酒汤。“见楚腾风这情况,何若薇是不指望能问出什么来了。 才转身,手腕却被人紧紧握住:”若薇找我有事?“ 何若薇回过头,楚腾风就立在她身后,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现手腕被楚腾风握得更紧。他的手指冷凉,却让何若薇感觉到极度不舒服。 不由皱起眉头,何若薇轻轻挣了一下,可是楚腾风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叔叔!“何若薇重重叫了一声。 好一会,楚腾风才放开手,看了一眼何若薇,转身走到一旁坐下。 屋里只有一盏油灯,昏暗的光线下何若薇看不清楚腾风的脸。 她就立在房门口,一动不动。”是想找我问崔管事的事。“楚腾风的声音很低,何若薇开始怀疑他根本没有喝醉。 何若薇道:”叔叔知道什么?“刚刚那话,楚腾风说的是肯定句。 楚腾风没急着回答,反问:”若薇找到打人的人了吗?“ 小叔越是这样问,何若薇心里越肯定楚腾风知道什么。她老实道:”还没找到。所以……所以想请叔叔帮忙。“”为什么找我?“楚腾风斜依在椅子里,语气淡淡的。似乎他什么事也不关心。 迟疑了一下,何若薇才道:”叔叔认识的人多,总比我这个妇人有办法。叔叔,能帮侄媳吗?“ 楚腾风笑了起来,道:”人我是认识几个,可是不肯定能帮到侄媳。若薇太看得起我了。“ 咬着下唇,何若薇好一会没说话,只是盯着楚腾风看。而后者,完全无视何若薇的眼光,只是静静回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何若薇终于再次开口道:”叔叔想要什么?“”侄媳能给我什么?“这次,楚腾风说的很快,几乎是何若薇话才说完,他马上就问。”叔叔请说。“知道眼前的男人会狮子大开口,何若薇也早就想好了,她道,”上次送来的美酒叔叔还满意吗?我这边还有几……“ 不等何若薇话说完,楚腾风打断了她的话:”上次若薇送了美酒,这次就送一个美人吧。“ 何若薇皱眉,真当她是拉皮条的? 心里有些不满,何若薇脸色也不太好。心底隐隐是怒火。楚腾风这是在逼她吗?还是算准她定会答应? 突然一笑,何若薇道:”叔叔愿帮忙,侄媳自然感激。不过要是叔叔感觉为难,若薇也理解。叔叔醉了,还是早些休息吧!“说完,何若薇转身就往屋外走。”若薇陪我一晚,我就帮你找出那五个人,还可以告诉你是谁在背后指使。“身后,是楚腾风不紧不慢的声音。 一直压在胸口的怒火因楚腾风这一句话立马被点燃。这比上次调戏更让何若薇觉得不可原谅。 转回头,何若薇不掩眼中的鄙视,冷冷道:”早知道叔叔是风流人物,可是万万没想到如此不顾廉耻,还真让我大吃一惊。叔叔刚刚这话,可真是不要脸。枉费我家相公一直对叔叔敬爱。楚子隐果然是个笨蛋,总是看不清一些人的狼心狗肺。“ 早知道楚腾风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如此无耻何若薇还是第一次见,真让她感觉到恶心。”若薇以为我要干什么?“不知楚腾风用了什么方法,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出现在何若薇面前,拦住了房门,他低下头,暧昧的语气喷洒在何若薇脸上。 何若薇抬眼看去,楚腾风的眼睛在这月夜下亮的吓人,何若薇突然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是有功夫的人,如果他真想做什么,何若薇哪是他的对手。 反射性的退了一步,何若薇握紧拳头,紧张的看着楚腾风。 好一会,她才问:”叔叔,这是干嘛?打算用强吗?“语气里有些颤音,因为太紧张,何若薇没有现到自己的身子已经开始在轻轻抖。 看着何若薇,楚腾风脸上慢慢扬起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紧紧盯着何若薇好一阵打量,他道:”我再风流不拘,也不会对自己的侄媳下手。虽然……“顿了一下,楚腾风又道,”那五个人是我从甘修府朋友那找来的,原来只是想教训下崔管事,倒没想到会打断他三根肋骨。不过也好,我早看那姓崔的不顺眼,就是我大哥跟前的一条狗。“ 何若薇不说话,还是一脸的紧张,可是内心却如惊涛骇浪,惊震不已。 行凶人是楚腾风找来的,而他刚刚那语气,就像是一副寻仇的语气。 可是……可是这可能吗?何若薇不相信,事实上根本说不通呀。楚腾风在族内再怎么不受欢迎,再怎么被人看不起,也不至于和一个##过不去。还有难道他就没有想过,祭祖前公然在祠堂里行凶,是多么恶劣的影响。 何若薇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怔怔看着楚腾风,脑海里一片混乱。 楚腾风靠在房门,继续看着何若薇,扬扬眉,他道:”若薇不信?“ 半晌,何若薇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叔叔这般做,为什么?“ 不期然,楚腾风突然向何若薇走了过来。他走近一步,何若薇退后一步。 一进一退之间,何若薇被逼到了墙角,她紧紧贴着墙。”若薇,很怕我?“楚腾风的声音很低很低,仿佛耳语一般,他将何若薇整个笼在他的身影下。 如果手上有任何一样东西,何若薇会毫不犹豫的向楚腾风丢过去,可是此时她突然很悲哀的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尽量避开楚腾风越靠越近的脸,何若薇艰难的道:”叔叔现在不就是在吓我?还有,叔叔让人打了崔管事,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处吧?“何若薇关键是想知道原因。”呵呵……“楚腾风笑了起来,道:”我是没好处,可是指不定别人有好处呢?“他伸手似要摸何若薇的脸。 猛的一抬手,何若薇抓住楚腾风的手道:”叔叔再对我无礼,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哦,是吗?“楚腾风脸上扬起很有兴趣的神色,低头看着困在双臂之间的何若薇道,”若薇想怎么样?“ 他话才落,毫无预告的,何若薇猛抬脚在楚腾风小腿上狠狠踢了一脚。纵是楚腾风一身功夫在身,也没想到何若薇会突然反抗。趁楚腾风分神的功夫,何若薇不客气的再次抬脚狠狠踢向了楚腾风另一只腿。”你……“楚腾风吃痛,却只能抱痛跳到一边,呲牙裂嘴的看着何若薇。 这时,何若薇已跑到房门外,看着楚腾风,道:”谁有好处于我何干?既然是叔叔找人打了崔管事,那么这事我也就明白了。我这就去找族长,让他来定夺。“ 然而,楚腾风再一次将何若薇留下,他只说了一句:”我倒是无所谓,你要是去了,那么轻雅就应该偷笑了。因为再过不久,她将会取代你的位子。“ 如晴天一声霹雳,何若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叔叔,你……你刚刚说什么?“何若薇紧紧盯着楚腾风。 楚腾风直起身,看着何若薇道:”我与崔管事无冤无仇,干嘛要打他?若薇一向是聪明人,难道就没想到这其中有什么原因?“ 何若薇怎么会没想到,只是她一直没敢往深处想,甚至想了也不愿去相信会不会可能是真的。然而,现在楚腾风一说,何若薇便明白了。 她站在楚腾风的房门口,久久没说话,脸上也不见波动。 楚腾风更不着急,抱着脚坐到一旁,不忘嘴上道:”侄媳这么小小一个女子,出脚却这样狠毒,还好我有功夫在身,不然今天晚上就被你废了。“ 何若薇没空理会楚腾风,好一会,她才缓缓道:”叔叔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轻雅在背后指使?“”若薇既然猜到,又何必再问?“”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何若薇还是不解,心底深处隐隐还有些伤心。”为什么?权力这东西一向很吸引人,虽只是族内主事,可是楚家出来的女子,有了这身份,以后也能得到族内和外姓大户人家的重视。轻雅已到适婚年龄,我想也许她是想为自己找个好婆家做准备吧。“ 何若薇没答话,楚腾风这话是真的,何若薇想起那日肖轻雅在她院里喝醉酒后说的话。难道是见了她母亲这般所以她才早早就谋算好了这一切? 可是,以肖轻雅的聪明,这计谋怎么又如此漏洞百出。不应该会这样呀。 何若薇摇摇头,还是有些不信。”侄媳,是不是在想轻雅怎么会如此大意,让你看了出来呢?其实到现在,若薇还没明白吗?会是谁在后面放风说崔管事被打是楚肖氏所为?又是谁给了崔管事那样的小纸条?当然,轻雅自然不会笨到这样做。那么……会是谁呢?“ 何若薇不由抬眼看着楚腾风:”难道……是……是你?“ 楚腾风哈哈大笑,他看着何若薇:”那么若薇,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又该怎么谢我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棋高一招 到了现在,何若薇总算明白,真相再简单不过——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何若薇现在这个位置。可是这个位置有什么好?费心又费力,还吃力不讨好,稍有不慎,就里外不是人。可是也正如那句老话”你不爱的许就是她要的“。 此时,何若薇心里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当一切真相大白时,在她眼里却只不过如同一场闹剧。也不知到底是娱乐了谁? 自然,看着面前一副得意的楚腾风,这场闹剧终有人笑到了最后。 隔了一会,何若薇忍不住问到:”原来一切早在叔叔的掌握中,那么叔叔这样做又了为什么?“何若薇就不信,以楚腾风的个性,没好处的事他又怎么肯无条件去做。 楚腾风只顾看着何若薇,久久,他才慢慢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刚刚侄媳不是听到了吗?“ 赶情楚腾风还没忘了这事。可是,何若薇又怎么可能答应他?陪他一晚上,除非她的脑子被驴踢了。 深呼吸一口气,何若薇正色道:”我把叔叔那话当笑话听了。叔叔就别为难我了。“ 楚腾风只笑不答话。而何若薇已知道想知道的事情,也不愿再呆在楚腾风的院子里。微微一顿,她冲楚腾风福身一揖,道:”夜已深,叔叔早些休息吧。“ 这次,楚腾风没留下何若薇,只是微笑着点头:”若薇路上小心。“ 回到自己的院子,婆婆早已回了厢房休息。楚子隐和楚子清坐在院里的角亭中说话。 见何若薇进来,楚子隐道:”娘子,这一下午是去哪了?“ 何若薇走进角亭,挨着楚子隐坐下,才道:”有些紧要的事要处理。母亲晚上吃得可习惯?“ 楚子隐道:”许是白日里赶路累了,只吃了一些就不再进食。不过就我看来,母亲精神还不错。“ 何若薇嗯了一声,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楚子清道:”二弟住得可习惯?因为院子是昨天才让下面的人收拾出来,就怕有些匆忙,考虑不周,委屈了二弟。“ 楚子清道:”多谢嫂嫂费心,院子很清静,住着也很舒服。“ 何若薇点点头道:”舒服就好。我有些乏了,就不陪二弟了。你们两兄弟好好说话。“ 听到何若薇累了,楚子清忙站起身,道:”那嫂嫂早些休息吧。“ 何若薇是真的累极了,倒不是客套,反正都是一家人,也不讲虚礼,让楚子隐陪着楚子清说话,她先回了房。 怜月抬来热水,趁何若薇洗脸的功夫,在一旁低声道:”小姐,有消息转回来了。说叔老爷自从到了甘修府,一直都在城西喝酒戏乐,别的地方都不曾去。“”城西?“何若薇上次随着姑母去甘修府罗知府宅第时,曾听姑母提及城西是三教九流之地。看来刚刚楚腾风说那五个行凶打人的大汉真是他找来的。 何若薇又问:”南院账房那边又有什么动静?“”表小姐一下午都在南院,倒是亦晴表小姐在院门口曾和管主簿说了一会子话。不过说些什么,倒没打听出来。“ 何若薇轻叹一声,揉揉眉心,挥手让怜月退了下去。 换好中衣,坐在床边上,何若薇理理了思绪。 看来,肖轻雅原是准备把崔管事被打这事推到她身上。毕竟早些时候,崔管事曾当着何若薇的面让她下不了台,后来何若薇又换崔管事去下人院干杂事,肖轻雅正好利用这个矛盾,把脏水泼到何若薇身上。只是肖轻雅千算万算,没算到楚腾风也有他的小算盘。按原先约定好的,楚腾风找人打了崔管事,可是却在打人的过程中故意下了重手,把崔管事打成重伤,从而引起了族长的关注。楚腾风又故意在下人间撒播小道消息,又伪造了纸条威胁了崔管事,于是将众人的视线引到小姑母这边。 这事前前后后一想,倒不是肖轻雅笨,只是楚腾风更狡猾罢了。 而当真相大白的时候,谁又会是最大的受益人呢?答案显而易见,不会是肖轻雅,也不是何若薇,只有一个人能从这事上得了好处——楚腾风。 一想到这,何若薇是忍不住长叹。 楚子隐进屋时,就见何若薇一脸不开心。他问:”你这是怎么了?“ 何若薇抬头看着楚子隐,苦着一张脸,低声道:”我晚饭前去找了小叔。“然后便把楚腾风所说的事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楚子隐。 楚子隐听后,脸色同何若薇一样不好。 半晌,他问:”你刚刚说的那些话,真是小叔所说?“”你又不信我?“何若薇不高兴的皱起眉头。”不是,我……“楚子隐长叹一声,道:”我只是没想到叔叔会这般做。原还以为叔叔是洒脱之人,这些身外事他并不看重。“ 何若薇道:”这话怎么说?“”崔管事这事现在已然闹得人心惶惶,就算小姑母和轻雅有错,本来也可以将后果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可是如今被叔叔在后面这么一推,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怎么可能?大伯肯定要在族人和下人面前将这事做个交代,那么这事最后又会是什么结果呢?再明白不过了,好处恐怕只能落到小叔身上。“ 见楚子隐想的和她一般,何若薇也只能无奈的道:”你说的这些,我刚刚也想到了。可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崔管事的三根肋骨就可以扯出这么多人,看来后院的管事们又要大洗牌了。这库房和下人院油水最丰厚的两处恐怕就要落到小叔手里了。“ 楚子隐点头:”小叔这招果然高明。要是姑母没把后院交给你,小叔恐怕也想不到这些。“ 何若薇摇头,道:”我看这事不是你小叔太聪明,要怪也只能怪人心。人的**永远是没法满足的。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轻雅想谋了我的位置,又怎么可能让小叔拾了这最后的便宜。“ 楚子隐见何若薇一副很沮丧的神情,将何若薇搂在怀中,道:”这事你也别为难了。小叔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想以他的个性也不可能会和你说实话。咱们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吧。“ 何若薇抬头看着楚子隐,问:”你知道我想些什么吗?“ 楚子隐嗯了一声:”你肯定是在想,不能便宜了小叔,要把这事和大伯说。但是,我也可以告诉你,大伯绝不会管这事。“”为什么?摆明就是小叔在后面使坏,大伯为什么不管?“”怎么管?难道真要去报官吗?大伯是最重颜面的人,就算知道了小叔的所作所为,他也不会把这事告诉外人。所以,咱们也无能为力。“”可是……“何若薇真不甘心,这事,楚腾风不仅只是利用了肖轻雅,还利用了何若薇。她不甘心呀。楚腾风刚刚可是毫无廉耻的调戏了她,这口气,让她怎么能咽得下。 可是,可是,正如楚子隐所说,就算她很生气,很气愤,她又能做什么?是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唯有一声长叹。 何若薇依在楚子隐怀里紧闭双眼,有些疲惫,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无力。 不应该是这样的。总能做些什么吧! 她又该怎么做呢? 脑海里此时是一片纷乱,不知如何是好。 真要让楚腾风白白调戏了她不成? 不。 猛得睁开眼,何若薇握紧了拳头。 第一百七十二章 自有打算 今日,更是祭祖。 何若薇很早就起床,简单洗梳后,便去了侧厅,天还没开亮,整个祠堂就开始忙乱起来。不断有人进出院子,何若薇一刻没有休息。而楚子隐起床后,也在一旁帮忙打理。 等天亮,太阳从东方升起,楚腾龙派人把何若薇叫去了正屋。 此时,正屋已大变样。原来摆设在屋里的桌椅全部撤下,正中摆上香案,楚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也一一请出,按辈份排放整齐。香案前是码放好的软垫,楚腾龙跪在正中,身板笔直,一丝不芶。 何若薇就站在正屋门栏边,按辈份,她是不能上前的。 她轻轻唤了一句:”大伯!“ 楚腾龙头也没回,只是低声道:”若薇上柱香吧!“边上早有小肆上前,递了三炷香过来。 何若薇接过,燃起清香,恭恭敬敬福身三揖,上前将清香插在香炉里,三叩九拜行了大礼。然后乖巧的跪在楚腾龙身后。 屋子里很静,空气中四溢着清香的味道,周围安静极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何若薇腿有些麻,才听楚腾龙道:”若薇随我来!“ 颤抖的站起身,只感觉到小腿不住打颤,一扭一扭的忙跟着楚腾龙出了屋子。 楚腾龙领着何若薇从侧门绕行,过穿堂,到了一边幽静的垂花走廊。 何若薇左右看看,见楚腾龙寻了这么一个地方,心里便明白她大伯要说什么。 她没吱声,只是静静站在那。 最终,楚腾龙道:”昨夜里,你小叔找到我,说找到那五个行凶者了。“ 果然如此,何若薇不想装惊讶,她道:”既然小叔找到了人,大伯的意思是?“”这事有些复杂,不过尚能解决。今日便是祭祖,若薇要好生打理。“ 见楚腾龙不提是怎么样一个处理结果,何若薇心里异常觉得沉重。想到昨天夜里的委屈和不甘愿,她试探的问:”大伯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崔管事被打影响甚广,下人之间也有些情绪。如若不给出一个定论,恐怕不光是各方各院之间不好交代,就是下人面前也有些冷了。“ 楚腾龙看着何若薇,好久才道:”这事我自有安排。此次,若薇处理的很好,虽然方法我有些不赞同,可是能把事情掌握在可以解决的范围内,也算列祖列宗保佑。“ 何若薇一时没明白楚腾龙这话的意思,一愣,才皱着眉头道:”还请大伯明示。“ 楚腾龙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看着何若薇,他道:”你小叔一向风流不拘,族内也有人对他不满,可是你能想到找你小叔,通过江湖门路找出那五人,可见你有些胆识和手段。不过……若薇且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京里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楚氏一族一向清白自爱,万万不可与那些下九流同流合污。“ 这话带着警告,可是也让何若薇明白了一件事,赶情楚腾风把这事记在了她的头上,让楚腾龙误以为是何若薇找到那五个打人的人。 楚腾风这顺水人情可真好。明着是便宜了何若薇,其实不过是找了个替死鬼,让人不会怀疑到他身上罢了。 何若薇这分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好一会,她才道:”侄媳明白。“ 何若薇的低姿态让楚腾龙很满意,点点头,他道:”你在族内资历尚浅,不过我相信假以时日,你定能成大气。你姑姑没看错人。“ 得,又用大帽子压她。可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若薇自然也明白这事楚腾龙在给她台阶下。 可是心底最深处有一团小小的火焰在燃烧,她真真是不甘心。想了一下,何若薇道:”崔管事现在有病在身,这下人院又不能没有人打理。崔管事空出来的闲职,是不是找人代替?我这倒是有一个好人选……“ 何若薇话没说完,楚腾龙摆摆手道:”这事我明白,我会安排下去。你做好份内的事就成。“ 何若薇一怔,原本她是想推荐自家的武管家去接手崔管事的差事。可是楚腾龙这一句话,便断了她的念头。楚腾龙说已有安排,这话是什么意思?后院的事,不是何若薇管理的吗? 大着胆,何若薇道:”不知族长安排了哪位管事去下人院?“ 楚腾龙没说话,正好,从垂花走廊另一头闪进一个小丫环,急步走了过来,立在何若薇身前道:”少奶奶,姑奶奶请您过去一趟。“ 可真巧了,这个点上,就有事找她。何若薇看了一眼楚腾龙,心里还有事要问,可是见楚腾龙一副不再深谈的模样,何若薇便知她们的谈话到此为止。 福身一揖,何若薇低声道:”若薇告退。“ 楚腾龙点了点头。 从垂花走廊过角门往东走,何若薇一路上情绪不太好。听楚腾龙那意思,该不会他和楚腾风达成了什么协议了吧?还有,关于肖轻雅和小姑母,楚腾龙又是怎么打算的呢?这些都不得而知。难道正如楚子隐昨日所说,楚腾龙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作什么也没有生吗? 不自觉的抿紧嘴唇,何若薇心烦意乱。可是思前想后,却无计可施。 这样,恍恍惚惚间走到了姑姑的院子前。 院外,早有丫环妈子候着,见何若薇来了,忙在前引路挑帘将何若薇让进屋内。”若薇给姑姑请安。安好!“ 今天,姑母看上去气色比前些日子更好。何若薇心里欢喜,之前的郁闷也淡了些。 姑母招招手,让何若薇做到她近旁,才道:”本来不该这个时候找你过来,可是架不住想你,所以让人把你给叫来。没影响若薇办事吧?“ 何若薇忙道:”姑姑这是说哪的话?肯定是怪我这几日没给您请安问好了。再忙只要姑姑叫我,侄媳一定过来。“ 姑姑让屋里侍候的丫环妈子退下,只有她姑侄两人,姑姑才道:”今天叫你过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些事,我也听人说了。你小姑母的作法虽然不好,可是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是一家人,她又是你长辈,自当体恤。“ 何若薇一愣,听姑姑这话,难道她也知道这内幕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又被算计了——胖胖的小猫 何若薇心里一叹,就算姑姑知道了,也改变不了她此时内心的郁结。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何若薇对自己很生气。 久久没看她说话,姑母以为何若薇有什么想法,道:”你小姑母这几年在夫家生活很不顺,加之有很多东西你不懂也不明白,一时之间没法原谅你小姑母的做法。可是不管怎么样,你且记你和她都是一家人。不要意气用事。“ 何若薇琢磨姑姑这话是让她不要做出格的事。可是何若薇也有她的难处,现在的她能做什么?先不说小叔楚腾风那边,她没找对付;就是族长那,之前楚腾龙也含蓄的警告何若薇不要冲动。于是,这一场戏,何若薇就像一个过客,还没等她看明白,就让她匆匆谢幕。 她又能对小姑母和肖轻雅做什么?也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个中滋味自有她自己明白。 何若薇勉强一笑,道:”姑姑这话折杀我了。若薇明白。“她不想多说什么,一来是不想违了自己的良心说些虚假的话,二来正如之前所想,她现在也只能息事宁人。 姑姑见何若薇不张扬,脸上也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愤怒,知道她的话何若薇是听进去了,也听明白了。她轻轻一叹,拉住何若薇的手,道:”孩子,为难你了。“ 何若薇的确委屈,可是这委屈也让她很快明白自己的不足。不要以为坐上了主事的位置,一切就顺理成章,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何若薇再一次感慨这个时代女性的不容易。以前看到家里的林清荷因同情而产生怜惜,而现在看到肖轻雅这般所作所为,何若薇才明白一个女人要生活下去,要承受的东西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多,要重。 抬头看看姑姑,何若薇只道:”姑姑,我没事。“ 闲坐了一会,有丫鬟在屋外回话说楚肖氏回来了。何若薇此时的心情是不适宜见小姑母,她转过头,道:”姑姑,我还是先回去吧。“ 姑姑楚尔玉想来明白何若薇的心情,她点点头,道:”今天事多,里里外外少不了你,你且去忙。要不要我派人过去帮你看着?“ 何若薇摇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要做的事,前些日子都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不会很累。“ 姑姑道:”既然如此,那你下去吧。“ 何若薇让姑姑好生养着身子,便退了出来。她从侧门出了院子,避开了与小姑姑楚肖氏见面。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姑姑。毕竟会有些尴尬。 回到院子,见各房各院管事拿着条子站在院井中等着她。 见何若薇回来,管事们蜂拥而上,七嘴八舌叫嚷着,都忙着让何若薇赶快签了条子,他们好去账房支银子。 何若薇让大家别乱,一一将条子收上,何若薇不解的道:”怎么不直接去长房找我表姐?“ 大家都没说话,只是你看我,我看你。到了后面,一位管事上前道:”这事说起来有些突然,今天早上族长老爷突然传下话,说今天要支取银子只有你的批条才成。这不,大家都过来了。“ 何若薇一怔,微微一想,便明白了。楚腾龙这是削了肖轻雅管事的位置。 本想问问肖轻雅去了什么地方,可是这事就像流水一样,一件接着一件,让何若薇根本没时间去打听。给管事们批了条子,打他们区账房支取银子。这边就见问柳急匆匆地走进去,楚腾龙让他们过去。 婆婆和楚子隐楚子清早早就去了正屋,何若薇因早上已单独上过香拜了祖,基本上正屋那边也没她什么事。可是后院这块却半点也不能大意马虎。 其中之事,就不一一表述。 等何若薇终于可以偷空休息喘口气,已近傍晚时分。楚氏有旧习,祭祖时,祠堂里的人必须在太阳落山前用过斋饭,太阳下山后,不再进食。于是,何若薇只喝了一口茶,便又打人去安排一家人的晚饭。 直到月上树梢,何若薇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院子。婆婆还在正屋,楚子清一旁作陪,只有楚子隐回来。 见何若薇累得坐在椅子上不动,楚子隐心疼极了,上前抱住何若薇小声道:”娘子,很辛苦吗?“ 何若薇低声嗯了一声,自然辛苦,在这古代,没有电气化的辅助,一切只靠人力,哪有不累人的。再者更主要的是何若薇心里不舒服,从昨天晚上就觉得这心里这心里象有什么东西压着一般。精神不好,自然最直接的就是反映在身体上。 长呼一口气,何若薇道:”今天你们在正屋怎么样?“虽然她很想躺下休息,可是有些事不得不问。 楚子隐道:”没什么事。就是按着老规矩祭祖拜天。“”看到轻雅了吗?“”和到后院的女眷在侧提那拜祭,我远远见了她一面,神色有些憔悴。小姑母一直陪着在大姑姑身边。“ 小姑姑在大姑姑身边,看来是姑姑楚尔玉的主意了,这样算不算是前置小姑姑呢?”那小叔呢?早上和大伯说话时本来想通过他让武管家去下人院主事,可是大伯说他另有安排,我在想会不会安排小叔的人过去。“ 楚子隐道:”还真让你猜到了,下人院今天的确新换了一个主事,是小叔那房的人。“”果然如此。“何若薇皱起眉头,虽然是意料中的事,可是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还有······“楚子隐顿了一下,”我听说钱管事也没在账房那边主事了。“ 钱管事是小姑母楚肖氏的家仆,出了这事,自然会有所牵扯。何若薇嗯了一声:”那谁去管库房?“”把管主簿调了过去。“”什么?“何若薇一惊,”让管主簿去管库房,那账房现在谁管?今天早上是我批的条子。“ 楚子隐好半天才道:”以后就是大伯的人去打理了。“ 何若薇糊涂了,这就是楚腾龙的”另有安排“? 何若薇久久没回神,还在想着哪不对劲。 楚子隐抱紧何若薇,在她耳边道:”崔管事被打,可不光小叔一个人得了好处。娘子,你明白了吗?“ 一语点破梦中人,何若薇顿悟了。原来算计她的不光有楚腾风,还有楚腾龙。祠堂内最重要的管事现在全是楚腾龙的人,那么有些事现在再明白不过。 咬着牙,何若薇恨恨道:”赶情我们被人当枪使了?“其实不光是她,恐怕就连肖轻雅都成了炮灰。 楚子隐摇头:”咱们这亏是明摆着的了。可是族内多年的平稳要想打破也不是那么容易。早上我才知道这事时,我就见姑姑把亦晴叫了过去。“”这话什么意思?姑姑和亦晴说了什么?“ 楚子隐道:”她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总之,咱们小心。“ 何若薇心里依然沉重,她点点头:”我明白。“ 面对楚子隐这些极品亲戚的确要随时小心。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甘心的肖轻雅——栖梦影 何若薇没想到肖轻雅会这么快找上门。 在她的认知里,出了这样的事,肖轻雅恐怕这辈子都不好意思出现在她面前。可是当她看到肖轻雅虽然憔悴却一副很坦然的神色时,何若薇觉得小看了这位表妹了。”坐吧!“虽然还有些生气,可是何若薇还是保持了她的客气。”我知道嫂嫂恨我,不过,我并不后悔。“肖轻雅直直看着何若薇道。 哟,敢情她还有理了?何若薇突然一笑,道:”看妹妹这话说的。我恨你什么?恨一个人很花力气的,鸡毛蒜皮的事又值得我费力费气去计较吗?我为什么要恨你?“何若薇反问肖轻雅。其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你肖轻雅不值得她去恨。 没错,何若薇是生气,可是肖轻雅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来摆显吗?还是以为何若薇真的会忍气吞声,当什么事都没生?不可能,何若薇不是圣人,也没圣人那种情怀,何况现在还因为肖轻雅闹出这么多事端,让她白白让人当枪使。她不是大度的人,也不是君子,看到肖轻雅已经不高兴,而现在一听肖轻雅这样的口气,何若薇是又气又恼,就以她这中不悔改的个性,难怪会被楚腾风给反设计了。 肖轻雅没答话,何若薇觉得谈话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何若薇敛了脸上的笑意,看着肖轻雅淡淡地道:”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这话,那么你可以回去了!“”原来嫂嫂也是这般看不起我!“突然,肖轻雅幽幽来了这么一句。 何若薇抬眼看去,面前的女子一脸神伤,眼里是掩不住的悲痛。何若薇心里一阵烦躁,她道:”妹妹这是干嘛?我这个位置你就这么惦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妹妹又何必在演戏?我不是一个很耐心的人,把你今天来我这的意图说清楚。如果只是想着在我面前哭的话,你可以收起眼泪离开了。“ 肖轻雅不去演戏真可惜了。 肖轻雅低垂着头,久久不答话。何若薇心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差。正准备唤进怜月把肖轻雅打走,话还没出口,猛见肖轻雅抬头冲着她道:”嫂嫂,我错了。“ 何若薇一愣。 什么,肖轻雅刚刚说了什么,说她错了? 何若薇紧接着一乐,只是一笑,便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肖轻雅道:”妹妹是不是糊涂了?“肖轻雅这突然的转变真让她大吃一惊。 肖轻雅哭了,抽抽哽哽的道:”嫂嫂,我刚刚,只是……只是不想让你看不起我。“ 说一句软话这么难吗?何若薇暗叹一声,迟疑了一下,她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再说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时间不可能倒流,已成为定局的事,就不要再说了。“ 肖轻雅态度一下强势一下柔弱,分明是不甘心呀。何若薇倒明白她,换做是她,最后落到这地步搞得里外不是人,心里自然不舒服。 何若薇并不想多说什么,她没法去安慰肖轻雅。她又能怎么安慰呢?没用的,有些东西,不是因为有了安慰就可以忘记的。何若薇一直谨记一点——做错了事,就要承当后果。 看着肖轻雅,何若薇知道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的,顿了一下,何若薇道:”妹妹找我是不是有事?“肖轻雅应该有事要和她商量,否则也拉不下脸来找她。 肖轻雅定定神,才道:”我知道要嫂嫂原谅我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敢奢望,我落到今天这般地步,是我活该,怨不得别人。可是嫂嫂难道就甘心这般被人算计吗?“ 听了这话,何若薇心里有数,看着肖轻雅,她到想知道肖轻雅又想干嘛。”妹妹这话什么意思?“”我听说了,管主簿已调离了账房,现在账房那边已换成族长那边的人。嫂嫂,难道你就没看出什么吗?“ 何若薇怎么可能没看出什么,可是她还是摇摇头,道:”这两天我一直在后院,隐隐约约是听到了一些消息,不过都没深究。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何若薇倒想看看肖轻雅知道多少。 肖轻雅紧紧盯着何若薇,她道:”把我调离账房自在情理当中,可是把管主簿调到别的院主事,这里面可就透着古怪了。管主簿打理账房可不是一年二年的事,前前后后近十年,在这个位置上,管主簿一向没出过错,突然这般,着实不合情理。“ 何若薇没开口,她只是抬眼看着肖轻雅。 肖轻雅将椅子往何若薇这个方向靠了靠,低声道:”祭祖期间换管事,还是账房管事,族长可真是费心了。“ 这些事,何若薇自然知道,可是她越听越没有兴致,如果肖轻雅只是想说这些事,那么何若薇没必要再听下去了。 她哦了一声,有些疲惫的看着肖轻雅道:”族长做事自有他的考虑,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妹妹是不是想太多了?“ 肖轻雅自然是猛摇头,道:”嫂嫂,你再好好想想,这事是不是很不对劲?“ 够了,何若薇耐性已尽,皱着眉头,她道:”不管对不对劲,何不合理,现在都不关妹妹的事了。就算于我,也不是很重要的事。祭祖期间,后院事务一向繁多,妹妹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不陪了。“说完,何若薇站起身,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不想再谈。 肖轻雅脸上露出尴尬神情,她恐怕没有想到何若薇会这般不在意,此时又下了逐客令,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肖轻雅脸上是一阵轻一阵白,好一会她才慢慢站起身,道:”原来嫂嫂不在意,是我多话了。既然嫂嫂有事要忙,我就先告退了。“ 何若薇唤来怜月,让她将肖轻雅送出院子。 肖轻雅走在前,行了几步,突然停下,转过身,看着何若薇道:”嫂嫂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刚刚那话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嫂嫂不要同我一般,到了最后……“肖轻雅没把话说完,就离开了院子。 可是,这边,何若薇又怎么听不出来,肖轻雅这话里有话。 何若薇又没想着算计谁,到了最后又怎么可能和肖轻雅一般一无所有呢? 站在屋里正中,何若薇冷哼一声,肖轻雅也太看不起她了。不,这一家人都太小看她了,真当她好脾气,不会生气吗? 半眯着眼睛,何若薇长呼了一口气。 走着瞧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悟 楚子隐晚上回来时,何若薇已经睡下。 可是楚子隐前脚才进房门,何若薇就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娘子,吵到你了吗?“楚子隐赶忙换了衣服,净了手脸,爬上床。 何若薇看着他道:”让你打听的事,有结果了吗?“ 楚子隐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他”嗯“了一声。”管主簿说了什么?“何若薇急忙问道。”我今天没去找主簿。“”没去找?怎么回事?下去的时候,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何若薇有些不高兴,踢了楚子隐一脚。 楚子隐侧头看着何若薇,道:”管主簿一天都不见人影,我上哪找去?不过,我去见了钱管事。“”钱管事?“何若薇一怔,随即想到什么,她问:”你拿到他的小账本了?“”小账本没拿到,不过钱管事倒承认了他贪了不少银子。这说明崔管事的推断是正确的。“”崔管事说钱管事贪了银子,恐怕少不了族长在后面指使吧。“何若薇分析道,”不然就以崔管事那能力,他也不太像看得明白账本的人,钱管事还说了什么?“ 楚子隐道:”没说什么,只是这小账本各房院都有,不光他独一本。“”老狐狸。“何若薇低声骂了一声,”钱管事这么痛快承认这是,总不可能没条件吧?“何若薇不信钱管事把贪污这事应了下来,就没考虑到退路。”条件自然有,钱管事说,你要小账本可以,不过要保他平安。“”什么意思?“ 楚子隐想了一会道:”我合计这事是这样的。小姑母这事不可能就这样不生不息的算了,虽然现在不姑姑护着她,可是别的叔伯婶姨也有想法。大伯也不是省油的灯,大概是想等祭祖完了后,再来说这事怎么处理。钱管事恐怕是担心小姑母把他推出去当了替罪羊。“ 何若薇点头,道:”这种可能性我也想过。如果大伯真做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轻雅也不会来找我,他这是想拉我做同盟,好保她全身。你这表妹,转来转去都在算计着我,原来还这小看她了。“ 楚子隐道:”轻雅这么快来找你,我也有些意外。这事也不光光是她想着保全她那一房,指不定后面还有别的事。“ 后面?似乎楚子隐这话里还有什么隐情。何若薇再仔细一琢磨,试探道:”你是说姑姑在后面指使?“”多年经营下来的平衡突然被打破了,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姑姑当初不选轻雅不选亦晴,独选了你,自有她的用意。自从父亲过世,我们这一房一向保持中立,几年下来也平安无事。不想今年,倒有些麻烦。“ 何若薇听楚子隐这意思,前后一联系,自然不可不承认他说得极其有理。一叹,她道:”看来咱们还是沾了楚绮云的光了。姑姑虽然对我们不错,可是如今这般,却让我有些不舒服。“ 楚子隐伸手将何若薇搂在怀里,道:”娘子,你能力出众,各方各院的叔伯多看到眼里,也只有你能接管姑母手里的差事。如若你没本事,就算绮云在宫里混的再好,也不见得姑姑会看重你。其实,她原来也是想助咱们一把。只是事情变化的太快。“ 何若薇没答话,好一会她才道:”钱管事的要求,我应下来了。小账本,我一定要尽快到手。“ 楚子隐看着何若薇道:”你这么急着要小账本做什么?“”一年一次的祭祖,其实谁去账房都一样,只不过大伯突然这般,我总觉得不对劲。这里面必要古怪。“ 楚子隐道:”是有些古怪,不过……就算你最后查出了什么?你打算怎么办?“ 何若薇在床上翻个身,面对着楚子隐,她一笑,道:”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只是求个心里平衡罢了。姑姑一直强调一件事——咱们是一家人。这话说白了,就是不管闹出多大的事,都是楚家内部的事,关上门,还是一家人。我查这事,只是觉得,我既然接下姑姑的事,不可能不尽力做好。我不想以后让别人在背后说我的不是。“ 楚子隐笑了,道:”合着半天,你也不过是争口气。“ 何若薇笑道:”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原来才知道被小叔设计时,的确很生气还很不甘心,可是今天看到轻雅,还真悟了,这是考验我呀。这生活本来就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美好,生活中总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我原来想得太简单了。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权当磨练自己。“ 楚子隐道:”哟,你这思想转得可真快。昨天还气得咬牙切齿,才过了一天,你就悟出禅意了。真是这般想的?“楚子隐不信。”这些大话,是说了安慰自己。不让自己天天抱怨这个抱怨那个,我的生活可不是为了这一班亲戚,咱们以后的路还很长,这几天遇到的事,只是让我想明白了,以后要好好生活。“ 楚子隐道:”我的娘子果然是个厉害的人。这段日子,我在一旁看着你,你要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看着你这么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我真的为你很开心。不过,有的时候你也太投入了,你都快忘了我。“楚子隐这话有些撒娇的味道。 何若薇呵呵笑了起来,道:”是呀,这段时间真是冷落了你。每天就想着怎么做到最好,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都忘了’其实做好自己的事就是最大的成功‘。今天要不是看到轻雅,我还真没好好看看自己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对了,轻雅和你说了什么?“楚子隐有些好奇。 何若薇在楚子隐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才道:”轻雅呀,她说——别和她一样。“”嗯,什么意思?“”呵呵,就是那样的意思吧!“”什么呀?“”笨蛋,睡吧!“ 闭上眼,何若薇想起一句话——只有关注自己内心,才会现自己的强大。 他不会再退让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不是 何若薇自认没什么大智慧,也没天真的以为自己慧眼,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后,放下一些包袱后,突然现眼前一片明亮,连带着也觉得肖轻雅没那么讨厌。 所以,当第二日,何若薇从姑姑的院子里出来后,半路上被肖轻雅拦下,她也没火。 瞅着肖轻雅,她慢慢道:”妹妹,找我有事?“ 肖轻雅没急着答话,紧紧盯着何若薇,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可是,左看右望,何若薇脸上除了一幅淡淡的神情,再也不见波动。 最后,肖轻雅开口问:”听说昨天,表哥去见了钱管事?嫂嫂是愿意帮我了吗?“ 肖轻雅这话问的很冲,可见她内心这几日是多么的惶恐和害怕。”我还以为你表哥做事小心,没想到妹妹消息倒是灵通。“其实到不是楚子隐做事不小心,何若薇自然猜到这事是钱管事说出去,可是面子上,何若薇也不想为难肖轻雅。 见何若薇没回答自己的问题,肖轻雅忍不住上前一步,又问:”嫂嫂不是不愿理会这事吗?如今,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她,何若薇一笑,道:”如果我说是为了妹妹,妹妹又信吗?妹妹急着找我,不就是为了自己吗?“ 点破肖轻雅的用意,她脸上一红,随即是苍白的脸色,肖轻雅道:”嫂嫂果然不喜欢我。我只是希望嫂嫂念在旧情上,祭祖过后能在族长面前,替我母亲说两句好话。“ 何若薇久久才唔了一声:”自打我到了祠堂后,小姑母一向对我极好,妹妹就放心吧。“ 肖轻雅一叹,见问不出什么实话,何若薇态度不清不楚,也只能黯然的道:”那么……谢谢嫂嫂成全。“ 等肖轻雅走远了,怜月上前小声道:”小姐,你真不打算拉表小姐一把?“ 何若薇道:”我倒想拉她一把,问题是肖轻雅不愿求我,我又能怎么办?“ 怜月奇怪极了,道:”表小姐都这样低姿态了,还不算求我?“ 何若薇没再说话。肖轻雅可没说实话。 到了中午,楚子隐从院外回来,屏退众人,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放在了何若薇面前。”钱管事的小账本?“何若薇好奇的拿起账本,随手翻了翻,看了一会,道:”粗粗看下来,账面平衡,不像是动了手脚。“ 楚子隐道:”要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钱管事也太没本事了。对了,今天早上你去姑母那有什么情况。“ 何若薇低头看着手上的账本,支吾了一句:”姑姑什么也没说,出院子的时候倒是遇到了肖轻雅。“”哦,怎么样?“”他还是什么也没说。“何若薇抬头看着楚子隐。”不过,今天轻雅看上去态度很糟糕,我想撑不了两天,她必来找我。现在,能帮上她的也只有我了。“ 楚子隐一叹气,好半天才道:”我说轻雅这是何苦呢?“ 何若薇摇头,想了想,道:”钱管事贪了银子,这里面少不了你小姑姑的事,其中的利害关系,轻雅自然明白。她现在端着架子不肯和我说实话,只是在赌我不知道罢了。可是她既然知道我和钱管事有了接触,想来她也能料到最后的结果。就看她,要怎么把这事给平了。“ 楚子隐脸上没见笑,反而一脸沉重:”她要是有能力平了这事,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何若薇嗯了一声,又低头仔细研究手上的账本,半响,她道:”管主簿那边有进展吗?“ 楚子隐道:”昨天亦晴派他去了甘修府,晚上栓门时他才回来。今天早上我打乐安去找他,刚刚回话说,管主簿又出去了。“ 哦,这事有些奇怪。何若薇抬眼,皱着眉头道:”祭祖期间,库房工作一向繁重,他这个管事不好好在院里呆着,老往外跑,还真让人不解。看来,他是知道什么。“”他能知道什么?我就不明白,这里面关管主簿什么事?“楚子隐不解。 何若薇道:”前些日子,我曾私下里见到管主簿和钱管事单独见面。这小账本每个月都要和账房对账,管主簿主事账房十年,各方各院银子支出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应该都清楚。可是要不是崔管事这事把这么多人牵扯在其中,我想大伯也不会把管主簿调开。“”你的意思是说,管主簿知道钱管事贪银子?“ 何若薇点头,道:”我打听过了,钱管事是去年祭祖才开始在下人院主事的,这小帐本也只记了今年和去年的支出,我猜管主簿去年就看出这账本的问题。“ 楚子隐神色一愣,道:”如果这样说,去年大伯就知道这事?“ 何若薇再次点头,道:”我猜去年你大伯就应该知道这事,他一直没行动,起初也是为了各方各院的平衡。只是今年正好遇到了我来管事,再加上轻雅闹出这么一台戏,所以你大伯正好顺水推舟把钱管事给办了,同时也削了小姑母那房的势力。“ 楚子隐仔细一想,猛点头:”娘子,你分析得极其有道理。那么,大伯把管主簿调离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对,这样看来,其实你二姑姑是站在你大伯这边的。难怪亦晴当上司颂这么简单。“ 楚子隐又问:”如果一切正好你想象的,你何必还要去找管主簿?他肯定什么也不会说。“”他当然不会说,我原也没猜到这些。只是管主簿这般藏着,我才觉得奇怪。“ 楚子隐一时还没完全明白,他坐在一旁想着,何若薇只顾着看着手上的账本,好久,楚子隐突然道:”可是我们知道这些有什么用?“ 何若薇头也没抬:”没什么用。“”那你现在在干吗?你昨天不是悟了吗?“”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最少不会再被人当枪使。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楚子隐靠近何若薇,从她手里抽走账本,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娘子,让你担心了。“ 看着楚子隐,何若薇没说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好一会,突然笑了起来,道:”干嘛说这些?我有什么好担心。“ 温柔的亲吻着何若薇的手,楚子隐道:”我明白,我全明白,你这么努力,这么用心,只是想保护咱们家。这些我都明白的。“ 何若薇脸红了,她没想到楚子隐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有些局促不安,像是自己的小秘密被人知道了一样,扭捏了一下,她才轻声道:”笨蛋!“ 一切似乎正如何若薇料想的一般展着,只是晚上当王亦晴来找她时,何若薇才觉原来她猜错了。 月夜下,王亦晴冷冷地道:”我不是大伯的人。“ 何若薇不由一愣。 不是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要的就是这话 何若薇愣了半天,才慢慢开口道:”可是管主簿……“”我知道。“王亦晴打断她的话,道,”管主簿是我家旧人,虽然我王家不是不户人家,但待下人一向和气。可是我最近才知道管主簿谋了新职。“ 王亦晴这意思,就是管主簿是管主簿,王亦晴是王亦晴,两者不相干。 何若薇没答话,半响才嗯了一声。”嫂嫂不信?“许是见何若薇态度冷淡,王亦晴多多少少有些不解。 何若薇轻笑摇头,道:”妹妹多心了。对了这么晚……妹妹找我有事?“其实信不信的,现在与何若薇而言,已经不重要。她只是想知道王亦晴来找她干嘛。 王亦晴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是姨母让我的。“ 何若薇不明白:”姑姑让你来找我?“见王亦晴点头,何若薇没把”为什么“这三个字问出口。 能为什么呢?再简单不过,何若薇微微一想,便已明白。看着王亦晴,她道:”嗯,我知道了。祭祖期间,妹妹辛苦了。“之后,何若薇只是和王亦晴说了些闲事,不一会的功夫,王亦晴起身告辞。”看来嫂嫂已经有了主意,那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还请嫂嫂开口。“王亦晴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何若薇的院子。 回到屋里,楚子隐还没睡,打怜月,他问何若薇:”亦晴来干嘛?“ 何若薇换了中衣,与楚子隐并肩坐在床沿边,道:”她说她不知道管主簿的事,还有她来找我是姑母的意思。“”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子隐一样不明白。 隔了一会,何若薇才道:”意思就是管主簿是大伯的人不假,可是他是姑母的人。“”是这样吗?“楚子隐道:”看来,各方各院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何若薇点头:”这是自然,小姑姑虽是楚家女儿,可是毕竟嫁了出去,现在她又没有儿子撑腰,自然是最好对付的。亦晴来找我,自然也能猜到,大伯对付了小姑母,下一个要对付的也许就是二姑姑。“”还要在变吗?“楚子隐想了想,道:”不会再变了吧?如果再动二姑姑这房,那还不乱套?“ 何若薇长呼一口气,缓缓道:”既然决定要打破平衡,动一房和动二房的人有什么区别?大伯不是笨蛋,指不定也有这样的想法。“”那我们怎么办?咱家一向保持中立,如今到了这个份子,可千万不能不错。“ 楚子隐的话,何若薇自然明白。现在哪还能保持中立,只能选择。 何若薇想了好半天,才道:”这事,我明白。也许会有第三个选择呢。“ 不选大伯楚腾龙这边,也不选姑姑楚尔玉这边,真有第三个选择? 楚家祭祖活动依然有序的进行着,何若薇坐阵后院,倒也平平安安,大伯和姑姑多次请她过去说话,何若薇始终没开口说个准数。从情感上她还是倾向姑姑楚尔玉这边。可是她不得不小心,不是因为害怕,只是想着能不能两全齐美。 而事实上,这世界上又怎么可能有两全其美的事? 小叔坐阵下人院,原来的两名管事如今只有田妈妈一人在管。下人院事情繁杂,田妈妈主职是厨房这块,小叔去了不仅没帮上忙,反问使田妈妈的工作加重不少,没几日,田妈妈就累病,下人院一团混乱。 何若薇知道这事时,后门门房上小厮刚刚来回话,说小叔楚腾风出祠堂往甘修府去了。 从后门走的。这可有点奇怪了。不过,联想下小叔的举动,何若薇觉得这也许是一个机会。他打人去打听消息,才半日,便有消息递了回来,去楚腾龙去了甘修府西街的怡红院。 祭祖期间还去找窑姐,这可是大问题呀。何若薇仔细想了一下,让楚子隐去找钱管事,自己去见了族长楚腾龙。 早上拜祭后,又行了一场道场,才刚刚得了空,甘修府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家又派了人来请安,等打走这些人,楚腾龙已觉疲惫。当何若薇进到正屋的侧厅时,就见楚腾龙气色有些委顿。”若薇来了,快坐!“楚腾龙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何若薇行了礼,坐到一旁,没急着开口。 楚腾龙喝了一口茶,润了嗓子,才转过头看着何若薇问:”若薇有事?“ 何若薇点了点头,道:”下人院的田妈妈病了,恐怕要好几日才能养好身体,侄媳在族内人面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安排谁过去适合的。所以过来想请大伯定夺。“ 何若薇这话在理,本来这事原也轮不到楚腾龙出面,可是何若薇说了,她来祠堂时间短,也不知道谁的品行好,能力强,来问楚腾龙也是情理当中。 听了何若薇的话,楚腾龙是紧皱着眉头,他道:”你小叔不是主管下人院吗?这事,你去问他就行。“ 何若薇适时露出难色,喃喃道:”可是小叔叔这会儿找不到人。这后院事多,旁人都在做事,不得已我才过来麻烦大伯给个准话。“”你小叔不在?去哪了?“ 何若薇没说,支吾了一下:”好像……听说……唉,我也不知道小叔这是去哪了。派人下去问话,各房各院都说没看到小叔。“何若薇这又是”好像“又是”听说“摆明是她知道楚腾风去了哪。 楚腾风隔了好一会才道:”怎么,楚腾风出了祠堂?“ 何若薇低垂着头,半响才轻声细语的低声道:”可能没出去呢,也许就在附近,再派人找找就好。“ 楚腾龙道:”你小叔是不是去了甘修府?说实话。“后面的语气很严厉,声音也很大。 何若薇一脸惊恐的抬起头道:”派去给罗知府送帖子的小肆说,出城的时候,好像看到小叔的马车往西街去了。不知是不是真的。恐怕是眼花了吧。“ 楚腾龙冷哼:”眼花。我看眼睛倒挺毒辣的。“ 何若薇一怔,吃不准楚腾龙这话是什么意思,坐在一旁没敢答话。 好半天,楚腾龙才挥了挥手,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何若薇”喏“了一声,道:”可是下人院那边……“ 楚腾龙有些不耐烦,道:”你去安排下。就不用再来回话了。“ 得,何若薇要的就是这句话。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请求——瞬あ恒 何若薇回到院子,楚子隐和钱管事站在院中说话。还来钱管事,何若薇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打钱管事下去。回身,楚子隐道:”小叔那边怎么办?“何若薇道:”大伯知道小叔去了甘修府,至于小叔去干什么,自有人去回话,这些就不用咱们操心了。你去见见姑姑,看看她那边的情况。“”行,那我就去了。不过依我看,最好还是让母亲走一趟,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倒有些不便。“楚子隐建议道。 何若薇想了想,点点头:”那你就寻个借口,和母亲一起去看看姑姑,对了,房里还有一只百年老蔘,你把那个带去。“ 楚子隐嗯了一声,自去忙。等楚子隐陪着楚夫人出了院子,何若薇一个人去见楚子清。 因是中午,楚子清从正屋回来后就一直呆在屋里没出去。何若薇进院子时,不见楚子清随身侍候的人,正奇怪,却听到前面有人叫她:”嫂嫂?“何若薇抬头,就见房门口楚子清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不等何若薇开口,楚子清已经大步走上来,脸上有些激动,有些不解的看着何若薇道:”嫂嫂是来看我的吗?“何若薇一笑,道:”没影响二弟休息吧?我可以进去坐一会吗?“打从楚子清来到祠堂,何若薇一直可以的避着楚子清。听了这句话,楚子清脸上有惊喜,忙道:”日头毒辣,嫂嫂快进来坐。“楚子清本身就长得很俊美,此时脸上带笑,更加显得俊朗不凡。 进了屋,楚子清打吓人去端茶倒水,又命人送上时鲜水果和茶点。脸上的笑一直未断,看得出他此时心情很愉悦。”大嫂常常这大红袍,是我找朋友特意从南边带回来的!“楚子清为何若薇倒了一杯清茶放于面前。何若薇轻轻抿了一口,楚子清这般热情还是多多少少让她有些不适应。顿了一下,她放下茶杯,缓缓开口道:”这茶味道真好。二弟,不必客气。“楚子清笑道:”难得大嫂主动来找我,着实让小弟惊喜,自然要尽力让大嫂舒服。“ 瞧这话说得,真是····真是有些暧昧了。何若薇故意装作没听明白,脸上挤出一抹笑,清了清喉咙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找二弟有事。“听了这话,楚子清并没有表现太惊讶,呵呵一笑,他道:”我猜也是,没事大嫂也不会来找我。“这语气有些幽怨。 何若薇一向猜不透楚子清想些什么,不敢深究,她直言道:”小叔现在人在甘修府西城的怡红院,我想请二弟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让小叔在那留一晚。二弟能帮忙吗?“楚子清没答话,只是支着下巴定定看着何若薇,何若薇静坐一旁,不急不躁。 不知过了多长,楚子清突然一笑,道:”好!“他没问过什么,也没让何若薇说一个理由,只是在听了何若薇这么一个看上去近似无理的请求后,只说了一个字。他说好。何若薇来之前虽然也知道楚子清会答应她的要求,可是这般干脆还是让她心里一惊。只过片刻,何若薇定定心神道:”二弟要我答应你什么?“ 何若薇知道楚子清不是善良的人,所以她根本没期望楚子清这般干脆是因为所谓的”手足之情“。既然如此,何若薇倒想知道,楚子清想要什么。有应必有求。何若薇一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看着楚子清问道:”二弟想让我做什么?“好久,才见楚子清开口慢慢道:”大嫂这个人情,咱们以后再说吧。“说完,伸过手,在何若薇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何若薇其实最怕的就是楚子清说这样的话,不清不楚,却又在那吊着你胃口。楚子清的回答,真的无法让何若薇高兴。 想了想,何若薇道:”既然二弟开口,我再不应下来,倒是我的不对了。不过···我希望在这三个月内二弟能想好,让我怎么还这个人情。时间长了,恐怕我会忘了。“先把话说在前,何若薇总不能一直等着楚子清吧。再说这种人情拖得时间越长,对何若薇到底不是一件好事。 楚子清点了一下头,道:”我明白大嫂的意思。“见楚子清答应她的事。何若薇不愿久留,站起身,正准备说话,楚子清已早她一步站起身,道:”我送大嫂出去吧。“何若薇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从楚子清的院子出来后,又走了好长一段路,何若薇才唤来怜月,低声吩咐她找人悄悄跟这楚子清。只一会的功夫,就有一个面生的丫鬟过来回话,说楚子清一直呆在院子,没出去。 没出去吗?何若薇有些不明白,楚子清不会是骗她的吧。可是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何若薇心里马上就否定了。以楚子清的个性,还不至于骗她。可是楚子清又会用什么方法吧小叔留在怡红院一晚呢? 很快,何若薇就忘了这事,知道晚上何若薇回到院子准备休息,才从楚子隐口中听说,楚腾龙派去给怡红院的人没有把楚腾风请回来,楚腾龙是大雷霆,一晚上脸上都没有一丝笑容。何若薇一笑,看来楚子清果然有些本事。见何若薇一点也不奇怪,楚子隐好奇的问道:”娘子,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怎么都不惊讶呢?“何若薇笑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惊讶自然是有,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你今天去你姑姑那,打听到什么?“楚子隐一叹,道:”什么都没打听到。才到姑姑院里就被她派去做事了。等我回来姑姑已经睡下了,我也只好和母亲一道转回。“ 何若薇并没有感觉到不对,她道:”这样也好。看来姑姑是有了长远的打算。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唤来怜月和问柳,何若薇和楚子隐洗了手脸,准备休息。 何若薇换好中衣,坐到桌边,从妆台上翻出钱管事送来的小账本。楚子隐在一旁突然”咦“了一声:”那什么···我突然想起,中午去见姑姑是,见她床头摆着好几本这样的小册子。会不会也是小账本?“ 恩?小账本?要真是小账本,姑姑这是想干嘛? 第一百七十九章 婆婆的话 姑姑要干嘛呢?很快,何若薇便知道了。 第二天才用过午饭,何若薇便见楚子隐急急忙忙走进院子。他一脸慌张还有些不高兴。何若薇抬头正好见了楚子隐阴沉着一张脸坐到她对面,心里一惊,她忙问道:”你这匆匆忙忙的,是怎么了?“楚子隐脸上阴晴不定,重重一叹,他道:”刚刚罗知府派了差役来,把管主簿带走了。“什么?管主簿被抓到府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何若薇问,楚子隐道:”是姑姑派人去甘修府报的官,说家里出了贼。前院正屋那一片混乱。“何若薇没接话,顿了一下,她问:”出了管主簿还有谁被带走?“楚子隐摇头:”就只把管主簿带了去。看来,姑姑是铁了心。“听了这话,何若薇不由一叹,道:”姑姑这样做,无疑是给大伯一个耳光。现在大伯一定怒极了。“楚子隐点点头,附和道:”大伯生气时肯定的是。他一向最重家风,如今出了这种事,摆明是让他下不了台。姑姑这招可真狠。“”看来,昨天你在姑姑屋里看到的必然是小账本了。姑姑合着是拿这个当了借口。“说着,何若薇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着楚子隐问道:”对了,钱管事呢?“楚子隐不解,道:”昨日你不是打钱管事去了下人院吗?这个时辰,他只会在那边。怎么?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何若薇忙道:”姑姑不动声色的就办了管主簿,可见他已经做好和大伯撕破脸的准备。大伯这人一向心计重,我是担心他拿钱管事和崔管事的事为难小姑母和轻雅。“ 听了这话,楚子隐猛的站起身,道:”这种情况极有可能生。不行,我得去下人院走一趟。“说完话,就急急往外走。”你等下!“何若薇教主楚子隐,咬着下唇想了一下,道:”我看这样好了,我修一封信,你让钱管事送去京里何府,然后我让我大哥想个法子把钱管事留下。“楚子隐转身看着何若薇:”钱管事是家奴,这样把他派了去,恐怕···“何若薇知道楚子隐的担心,她道:”钱管事不是家养奴,上次听人说起,他两年前就已经脱了奴籍,只是念着旧情,一直在小姑母加帮忙。“”是吗?如果这样,到应该没什么问题,娘子,你先给你大哥写信,我去下人院找钱管事过来。“何若薇点头,这是可不能耽搁,原就应了钱管事要护他周全。如今楚腾龙忙着别的事,一时半会还想不起钱管事,可指不定等楚腾龙回过神来,就拿钱管事开刀。 来不及和肖轻雅说一声,钱管事才进到院子,何若薇递给他一封信马上打钱管事去往京城。她还不放心,又让楚子隐的呢,一直和姑爷在一起。“ 何若薇不明白了,楚子清是怎么把楚腾风留在怡红院一晚上的?可是想了半天,她也想不出原因。这些风花雪月的事究竟不是她能明白的事,想了一会,何若薇急着知道楚腾龙会怎么处罚楚腾风,便派了一个可信的小肆去正屋打听消息。趁空,何若薇在想是不是应该去姑姑楚尔玉那走一趟。正想着,姑姑就派了院子里德丫鬟过来回话说,最近几天她身体不适,让何若薇不必过去请安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楚子隐不解,他在一旁道:”姑姑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不用过去请安,她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何若薇摇头,她也不明白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总觉得奇怪。更多的是不解。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想不出个所以然。”小姐,姑爷,老夫人让你们过去一趟。“怜月在门外突然开口说话,让何若薇一惊。老夫人这个时候叫她过去,隐隐心里生出不安,何若薇愣了一下,才道:”知道了,怜月你下去准备下。“回头,何若薇看着楚子隐道:”你说母亲突然把我们叫过去,会不会和早上的事有关?“楚子隐摇摇头:”不好说。咱们先过去给母亲请安。“何若薇下意识的认为婆婆必是知道了什么。理了理衣裙,她和楚子隐一道去了西边的厢房。”给母亲请安!“楚子隐和何若薇行了礼,楚夫人让两人坐下。何若薇还没坐稳,就听楚夫人道:”若薇应该也听说了吧!“一愣,何若薇一时没反应过来,婆婆这指的是什么?瞅了一眼楚子隐,她才试探道:”娘,是说管主簿被差役带走的事吗?“”恩,你怎么看?“听到楚夫人的问话,何若薇打起十二分小心,仔细想了一下,才道:”这账房一向就是重中之重,丝毫不能有半点马虎。稍微有点差错,便会影响各房各院。虽然不知道管主簿犯了什么事,可是都惊动了官府,看来事情很严重。“何若薇这话有些模糊,主要是她摸不清楚楚夫人是什么样一个态度。 好半天,才听楚夫人开口道:”若薇说的极是,一而动全身,你在祠堂这段时间倒看得明白。那你说说,你姑母做的可对?“何若薇一时词穷,这让她怎么说。她能说什么?不可能拍手说姑姑做得对,也不可能痛骂两声指责姑姑做的不对。感觉,她怎么回答都不对。于是,半天说不出话来的何若薇,抬头偶向坐在她对面的楚子隐看去。楚子隐先冲着何若薇一笑,然后看着楚夫人道:”娘,这祠堂就不要平静了,你是长辈,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就给我们一句明话吧。咋们家接下来怎么做为好。“ 何若薇笑了,看楚子隐这话说得多好。要是换做她说了这样的话,恐怕早被自家婆婆骂死。楚夫人没急着说话,慢慢品着面前的茶,只留何若薇和楚子隐面面相觑。婆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楚夫人将茶杯一放,转头看着何若薇问道:”若薇你说,把子隐或者子清安排进账房,我们有几分把握?“何若薇张大了嘴巴。一副被雷劈的表情。婆婆呀,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第一百八十章最通透的人——消来消去 何若薇半天没说一个字,脸上神色是变化莫测,婆婆这句话让她的思绪半天没转明白。婆婆这是准备干嘛?下意识抬眼向自家婆婆看去,楚夫人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奇。 而楚子隐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相比何若薇,他脸上更多的是不解。 寂静,在屋子里悄悄蔓延,谁都没开口说话,而谁又会先说第一句话呢? 隔了好一会儿,待心情微微平稳,何若薇理理自己的思绪,才缓缓开口道:”娘,您这是的意思?“ 楚夫人没开口,抬去茶杯慢慢品着,连看也不看何若薇一眼。 何若薇碰了一个软钉子,只得求救般的抬眼向楚子隐看去。 楚子隐轻呼一口气,转头看着楚夫人道:”娘,说实话,不论是我还是子清,我们都不适合去账房。“”哦,这话怎么说?“楚夫人终于应了一句。 楚子隐看了看何若薇,才继续道:”一是我和二弟能力,恐怕接不下来账房的差事。二来从近日事态而言,这账房一向是是非之地,咱们家一向不沾染事非,我看还是保持目前状况最好。“ 好一会,楚夫人转头看着何若薇,问:”媳妇的意思呢?“[网罗电子书:.Rbook.net] 何若薇忙道:”回娘的话,相公所言极是,这账房虽好,可是依咱们目前的情况而言,也不必占着这个位子。何况我这边还有好多事不懂,少不得相公和二弟在一旁帮忙。“这话说到这个份上,其意思再明白不过,何若薇真不愿意摊上这堆事。 姑姑楚尔玉要和大伯楚腾龙斗,那是他们的事,与 何若薇有何干系?此时,何若薇只有一个想法,快快盼着祭祖结束,她第一个打包就回京里。这楚家祠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久久不见楚夫人说话,何若薇和楚子隐是你看我,我看你,大气也不敢出。这婆婆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他们两个是不敢猜也猜不到。 终于楚夫人笑了:”好,很好。子隐说得好,若薇也应得好。你们真以为我老糊涂了吗?这些年来,咱们家一向不偏不移,即不参加宗教内斗争,也不沾染这些俗事。为得是什么?没想到平衡了多少年的局面,今年还是被打破了。你们大伯和姑姑都是利害的人。特别是若薇,我原是没想到你会接了你姑母的差事,可是如今既然接下来,那就好好干。别的事,咱们就不说也不管。我的话,你们明白了吧。“ 话到这里,何若薇是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不管大伯和姑姑都得再怎么厉害,他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成。 可是…… 何若薇想了一下,道:”如今管主蒲被带去府衙,这里面恐怕谁都不得安稳。虽然明哲保身是好,可是就怕姑姑和大伯那边都不好交待。“ 何若薇这话可没错,就算她和楚子隐想脱身,姑姑和大伯肯吗? 再者,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何若薇让楚子清把楚腾风留在怡红院一晚,其实已经在宣告着她的决心。”不说也不管“也只能是纸上 该如何和楚夫人说呢?何若薇开始纠结。 还是楚夫人先开口说话:”若薇是在担心?“ 何若薇低声嗯了一声,没敢话。 楚夫人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是切记,不要忘了你是谁。“ 这话…… 何若薇本事聪明人,婆婆这话无疑是点醒他,看来婆婆是知道她最近几天是做了什么。那么这话何若薇是不是可能理解成,婆婆不打算管她做了什么呢?当然婆婆这最后一句话,是在告诉何若薇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不要忘了她是楚子隐的媳妇,是楚家的儿媳。也就是说,无论怎么样,都不得损了楚家的颜面。 原来,最通透的人,是楚夫人。 心里有了底,何若薇也没之前的恐慌,虽说安排钱管事去京里找她大哥是为了应了当日承诺,可这里面,多多少少也有何若薇的私心,她就是不愿被姑姑和大伯当枪使。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当然说得再明白一些,她做的这一切,只是想保护自己。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当然说得再明白一些,她做的这一切,只是想保护自己,想保护楚子隐而已。 何若薇想着自己的心事,没再开口说话。直到楚子隐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娘子,我们回去吧。“何若薇才晃过神来。 抬眼向正位上的楚夫人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婆婆闭眼轻声念着《精钢经》。 从楚夫人的厢房里退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屋子,何若薇一直保持着严重沉默的状态。 楚子隐静静做到何若薇对面,好了一会儿才道:”娘子,你……没事吧?“ 何若薇缓缓摇摇头。她没事,她只是在想,当大伯楚腾龙知道钱管事已经不在祠堂里,他会有什么反应。姑姑楚尔玉又会有什么反应呢。而接下来,又会生什么事呢? 何若薇不愿当傻子,可是也没自作多情到认为,楚腾龙和楚尔玉这一闹,她可以渔翁得利。这里面谁是鹬谁又是渔翁,谁说得清? 第二天早上起来,怜月就来回话,就昨天夜里,楚腾龙和楚腾风两兄弟关上门谈了近二个时辰,此间,守在门外的小厮隐隐听到里面有人有争吵,而最后楚腾风甩门而出,楚腾龙是一脸怒气。 听到这话,何若薇隐隐猜到了什么,看来,楚腾龙应该是和楚腾风闹崩了。 果然,才过了一会,就有人来回话,说楚腾风收了东西,领着下人出了祠堂。 何若薇一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楚腾风要走? 楚子隐听了这消息,也是一脸惊讶起床洗了脸,匆匆丢写一句:”我去小叔院里看看!“便匆忙往外去了。 这边,何若薇又开始在想,这接下,又会生什么?也许应该去姑姑那边打听下消息。 正想着,丫环来回话,说二少爷楚子清在院外求见。 何若薇皱起眉,得,讨债的来了。 让人将楚子清请进院里,何若薇理了理衣服去见他。”二弟!“”给嫂嫂请安!“ 何若薇抬头看着楚子清道:”二弟想好要让我怎么还你人情了吗?“ 第一百八十一章娘子,别装了 楚子清一笑,看着何若薇道:”欠我一个人情,嫂嫂就不难受?“ 何若薇没答话,楚子清最近说话越让和若薇看不明白了。 她一笑,道:”二弟这话见外了。今天来找我有事?“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可不信楚子清来找她是为了扯闲话。 楚子清道:”那嫂嫂猜猜我来找你为了什么?“ 当她神仙吗?还是当她是他肚子里的会蛔虫?脸上保持微笑,何若薇微微摇头,道:”我可没二弟聪明,怎么能猜得到。“ 楚子清不再打趣,向何若薇靠近一点,微低头看着她道:”前天夜里一晚上没合眼,听说嫂嫂这有上好的燕窝,想让嫂嫂帮我炖一盅。“ 何若薇一怔:”我……煲给你?“前天,正是她拜托楚子清帮忙的日子。”难得嫂嫂亲手煲燕窝,小弟真是感激不尽。“ 等下,听了楚子清这话,何若薇不由皱起眉头,她什么时候说过她要亲手煲燕窝给楚子清?可是不等何若薇开口,楚子清已经轻笑转身准备出院子。 心里轻轻一叹,何若薇叫住了楚子清:”二弟,等下!“等楚子清回身,半天,何若薇轻轻说了一声,”谢谢你!“ 楚子清”唔“了一声,定定看着,好久何若薇听他道:”嫂嫂想干什么就尽管去做。我和大哥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何若薇立在原地不动,可是楚子清这话,却带给她太多的惊讶。 想起之前,何若薇去拜托楚子清帮忙时,他也不曾问过原因,直说一字”好“。可这其中,包含了什么,恐怕何若薇也不敢完全猜透。现在又听楚子清这般说道,不得不让何若薇好好想一想。 再抬头,楚子清早已走远,只有一地阳光轻碎,树影婆娑。 何若薇将早上各房各院送来的杂事处理完,踮记起楚子清的事,便让怜月从屋里拿了一些上好的燕窝去了小厨房,除了楚子清那一份,何若薇还分别为婆婆,大姑母和楚子隐也煲了一盅。当然,其中何若薇只有自己接了水支在火炉上,旁的事都有下人打理。按何若薇的说辞,她也算是亲自动手了。 三个时辰后,小厨房那边的管事让人将燕窝送来,何若薇让怜月端了一盅燕窝去了姑姑楚尔玉的院子。 进院子时,正好姑姑也刚刚午睡起身。”给姑姑请安。安好!“ 行了礼,何若薇端上燕窝,盛了小半碗轻轻放在姑姑面前。 姑姑笑道:”闻着味道,香甜极了,定是用了极品,若薇有心了。“ 何若薇忙道:”是我从京城带来的燕窝,配了些莲子冰糖,正好给姑姑消消秋热。“ 姑姑笑着点点头,喝了面前的燕窝,才让人收拾干净退下去。 此时,屋里只有何若薇和她两人,姑姑倚在床头躺了好一会,才沉声道:”若薇这两天可好?听闻昨天你打钱管事去了京城给你哥哥送信?“ 何若薇将钱管事派去京城,自然不是什么秘密,何若薇也没打算瞒着谁,听姑姑问起,想了片刻才开口道:”我哥哥那边正好有事,本来想派武管家去京城走了一趟,可是我婆婆最近事多,左右少补了武管事在一旁打理,正好我见钱管事得了空,便请他走了一趟。“这话说完,无疑便是承认了钱管事和她有关系。不过,按何若薇的想法,此时姑姑自顾不暇,又怎么肯能有空理会这些琐事?于是便大方应了。 姑姑一笑,道:”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钱管事你你小姑母的人,却没想到钱管事倒和若薇相识,有意思,有意思。“ 何若薇没急于答话,其实她也没吃准姑姑有雨丝这三字是什么意思。顿了一下,何若薇才问起:”听说昨天管主簿被拘打了府衙,到底是什么事?“ 姑姑看了何若薇一眼,才道:”管主簿在账房手脚不干净,被下面的管事捅了,你大伯也保不住,只得送到官府里。“ 何若薇哦了一声,大伯哪是保不住,是没想到姑姑手脚这般快。 何若薇又问:”这祭祖期间闹出这样的事,在下人之间也有些影响。听说大伯昨天了火。“”你大伯一向爱惜颜面,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自然生起。不过……“说到一半,姑姑突然住口。 何若薇好奇,本想再问,可是这话才到嘴边,不知为何,突然一笑,一出口,话打了一个弯:”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甘修府罗知府与大伯一向交好,管主簿这事应该不会太难办。“ 姑姑呵呵一阵轻笑,定定看着何若薇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管主簿只是虽然做的不妥,不过我想他也是一时贪心,才犯了这般错事。“ 何若薇这下听明白了,姑姑其实也不愿把事闹大,所以这话无疑是把态度放软了,再怎么着,管主簿也是楚家的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这盅燕窝没白送,多多少少何若薇看出了姑姑的态度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也有了谱,所以她在一旁道:”姑姑这话极是,虽说管主簿也有不是,可是我想也不是不能解决。姑姑你说是不是?“ 姑姑嗯了一声,这话题到此为止。 闲坐了一会,见姑姑精神不好,恐怕是这几日费心费力,何若薇不好意思再打扰,便起来告辞。姑姑也没强留,让丫环送着何若薇出了门。 回来就见楚子隐一脸不高兴的坐在桌子旁。 何若薇不由一扬眉,道:”小叔回去了?“ 楚子隐闻言,抬头看着何若薇,脸色不佳,看了好一会,他低沉着声音道:”娘子,你和二弟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心头一惊,难道楚子隐知道什么? 仔细看了看楚子隐,何若薇做到他对面,好半天才道:”相公这话时什么意思?我和二弟怎么有事瞒着你。“”哼,别装了。娘子,小叔全告诉我了?“ 何若薇瞪大了眼睛,难掩心中震惊,楚子隐此话……难道说楚腾风知道她和楚子清设计他? 不可能! 第一百八十二章我生气我嫉妒 何若薇沉着脸,是哪出了错吗?”怎么?你和二弟这有事瞒着我?“楚子隐语气有些重。 事已如此,何若薇心想,再瞒也没必要了。她抬头,看着楚子隐低声道:”小叔说了什么?“ 楚子隐一向良善,与何若薇成亲以来,从没对她大声呵斥过,更别说摆过脸色,可是现在楚子隐一脸阴沉,脸上隐隐是隐忍未的怒火,这样的楚子隐何若薇还是第一次见。看样子,是真动了气。 何若薇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别扭,楚子隐这般看着她,仿佛她做错了什么一样。 长吁一口气,何若薇道:”在你生气之前,可不可以先听我说?“ 楚子隐没答话,何若薇瞅了他一眼,缓缓道:”我不知道小叔和你说了什么,不过前天我倒是请二弟帮了我一个忙。是什么事你也别问,反正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这事和钱管事有光,所以这不能算是瞒你。“说完,何若薇定定看着楚子隐,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小叔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楚子隐就是不开口,只是沉着脸坐在一旁看着何若薇。 何若薇心里的别扭感渐渐变得有些不耐,虽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楚子隐要骂她打她,何若薇最少还能知道楚子隐到底有多生气。可现在他闷声不出气,何若薇也不明白楚子隐到底想着什么,这感觉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却半点力道也没有。 两人相对而坐,谁都不出声,脸色倒是出奇一致,阴沉德可怕。 终于,在何若薇耐性即将耗尽时,楚子隐终于开口道:”小叔和我说了一些,一些……和二弟有关的事。“他顿了一下,”娘子,我不是傻瓜,二弟和小叔关系一向亲近,如今做出那样的事,自然难免会让人怀疑。再者,二弟终始什么都不说,更是让人心生起疑。前天有人看到你去了二弟的院子。“ 何若薇现在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了,她也做了大胆的推测,前天楚子清虽没亲自去怡红院,可是派去的人还是暴露了身份,小叔自然能想到是谁在后面指示,再加上祠堂这两天出了这些多事,有心自然便明白其中的内幕。 而小叔和楚子隐说了什么,想想便明白。 何若薇暗地里轻叹一声,道:”你就是因为这个生气?“她冷笑一声,”那么我被你大伯当抢使,我又找谁生气?楚子隐,你心疼你小叔,怎么不心疼我一下?你怎么不想想,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又是为了谁?“ 这话越说到后面,何若薇的火气是越大。 气楚子隐也气自己。明明知道楚子隐一向护短,可是每次护的人都不是她,心里难道不生气吗?她是他最亲近的人,可是每次出现这样的问题时,楚子隐第一个考虑的人却从来不是她。 一想到,心里委屈极了,眼里不值什么时候涌上一层水汽,何若薇死命咬着嘴唇,她不愿再楚子隐面前示弱。 对面的楚子隐也是一声轻叹,下一秒,何若薇现自己被楚子隐紧紧抱在怀里。 他低声在她耳边道:”娘子,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在生我的气呀。我恨自己什么也帮补了你,明明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却什么事也坐不了。我是在嫉妒二弟,嫉妒他可以帮你,你说我是你相公,却护不了你,我的心里难受。“楚子隐的语气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愁恨,可到何若薇耳里是说不出来的心酸。 下意识,何若薇抬手环住楚子隐内心一半是酸楚一半是甜蜜。眼泪终于轻轻落了下来。”傻瓜!“ 何若薇没有告诉楚子隐,有的时候不是要你帮我什么,只要有你在身边,只要我一转身就能看到你,就不会在害怕。 两个别扭的人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何若薇窝在楚子隐怀里低声换了一声:”楚子隐!“”娘子,我在。“”啊?“楚子隐一松,微微与何若薇拉开些距离,紧皱着眉头,一脸着急的看着她道,”娘子,其实我……我刚刚……我……“ 见楚子隐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何若薇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他,何若薇道:”“以后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就好,不准再像今天这般摆脸色给我好。” 楚子隐一愣,才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句:“是我错了,我不是想摆脸色给你看,我只是对自己太生气,太失望了。娘子,我什么忙也帮不上你,你会怨我吗?” 何若薇摇摇头:“不会。” 是的,她不回怨他,也许她还无法完全接受楚子隐,可是在万安寺当面前的这个男人奋不顾身的拦在她身前的时候,她誓,再也不会让他受到伤害。而此时,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他。 何若薇一笑,道:“我怎么可能会怨你。永远都不会。” 楚子隐再次将何若薇紧紧抱在怀里。 良久,何若薇低声道:“小叔离开祠堂了?” “嗯。好像昨天夜里和大伯闹翻了,具体原因并不清楚,不过听下面的人在传,和账房的事有关。早上我过去时,小叔已经收好行装,任谁劝都不听,不到晌午便走了。” 早上才听了消息,何若薇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她又问:“账房这边又有什么情况?” “长老会现在要求大伯换了账房管事,各房各院的叔伯都怕再出现管主簿这样的事,管主簿和现在的账房管事也有些交情。叔伯们自然不愿大伯的人再呆在账房。” “那么,新的管事会从姑姑这边派过去吗?” 楚子隐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长老会还在商量,不过,我看最后也不一定会是姑姑这边的人。你下午不是去姑姑院里吗?” 何若薇道:“姑姑什么也没说,不过我看她那样子,也不愿和大伯再继续这样斗下去,毕竟如果一直闹下去,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目前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看怎么解决管主簿这事。我猜,谁解决好了账房的新管事就从哪边推荐。” 楚子隐想了想,道:“你说的不错,可是现在不管是姑姑还是大伯谁去解决,都有损面子。” “所以……”何若薇一笑,“就看哪边会先沉不住气。” 楚子隐摇头,半天才道:“其实我倒想起谁可以解决这事。” “谁?” 第一百八十三章我知道他喜欢什么 “轻雅。”楚子隐吐出一个人名。 “谁?”何若薇皱眉,似乎没有听清楚。 “管主簿这事不论是大伯还是姑姑都不适合去说清,唯有一人,身份即不尴尬,有能说上话。这事要解决还真只能靠轻雅。” 听了楚子隐这一番话,何若薇沉默了。想了半天,她还是不明白楚子隐的意思。 抬头看着他,何若薇问:“我还是不懂。这关轻雅什么事?你别忘了,肖轻雅从账房主事这位置上下来,馆主簿在她后面可没少下黑手。” 楚子隐低头在何若薇脸上亲了一下,道:“你恐怕不知道轻雅和罗公子是旧识吧。原来小姑母还想让轻雅嫁去罗知府,后来也不知道哪出了错,罗公子另娶了妻子。” 何若薇一愣,肖轻雅和罗知府公子有过一段情,好像曾经是谁说起过。哦,对了,上次和姑姑去罗知府听戏时,曾听姑姑和知府夫人说过这事。可是…… 何若薇皱眉道:“虽说轻雅和罗公子是旧识,可是罗公子现在家有娇妻,轻雅去见罗公子,会不会影响不好?毕竟轻雅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楚子隐道:“这倒好办,轻雅要去也不可能没个名目就去,寻个借口,这事也就合情合理了。” 何若薇仔细一想,这方法可行。她微微一顿,道:“你这主意不错,这样一来,倒把事情不声不响的解决了。大伯和姑姑面子上都过得去。” 楚子隐有些小得意,道:“娘子,为夫还是厉害的吧。” 瞅了他一眼,何若薇打击他道:“是谁刚刚还说什么忙都帮不上我,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开始喘上了?”楚子隐呵呵笑了起来。何若薇道,“可是寻个什么借口呢?再者又让轻雅承了谁的情去?” 楚子隐笑道:“既然大伯和姑姑都不方便,不如……就你吧。” 我?何若薇一惊,失声道,“让轻雅承了我的名去?这个又怎么说?不行。”何若薇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 楚子隐忙解释道:“娘子,你先听我说。你看呀,轻雅不可能拿着大伯或是姑姑的帖子去,就算她有这个心,大伯和姑姑也不会应她。那么祠堂里还有谁有这个分量让轻雅去罗知府那又不失了面子?除了你这个后院大总管的,还能有谁?” 何若薇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和罗知府一家都不熟悉,改寻个什么借口呢?” “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咱家不是有个最好的借口吗?”楚子隐亲了亲何若薇的脸。 “什么?”何若薇被楚子隐弄晕了,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 “笨娘子,咱们可以借绮云的名号呀。” 何若薇总算是明白了,楚子隐这一说,还真是个号办法。何若薇心里一合计,道:“绮云现在有了品阶,按我朝礼制,娘和我都可以称为夫人,咱们干脆以母亲为名,让轻雅走一趟。其实要是真把绮云的名号搬了出来,可能还更麻烦。”何若薇这也是为楚绮云打算,虽然她现在受宠,人人都会巴结,可是万一哪天她失了势,棒打落水狗的人也不在少数,能少一事是一事。 听了这话,楚子隐点点头,道:“这样更好。那么,是你去找轻雅还是我去?” 仔细比较权衡了一下,何若薇道:“还是我去吧!” 趁热打铁,何若薇先在心里把这事重新再梳理了一遍,自觉没什么问题,才带着怜月去了肖轻雅的院子。 此时,已近黄昏,太阳将落,西下的阳光将天边的云彩染成橘红色,有风吹过,颇有些诗情画意。 丫环通报后,从院里出来两个妈子引着何若薇进去。 肖轻雅站在院井中,几日不见,她瘦了很多,神情之间有些落寞,想来最近这段时间生的事,让她有些疲惫。 “给嫂嫂请按,安好!”肖轻雅福身一揖,见了礼。 何若薇回了礼,笑道:“妹妹瘦了。来,我这有一盅上好的燕窝,专门给妹妹补补身子。”怜月端上食盒,里面是炖得正好的燕窝。没错,这盅燕窝,原是何若薇专门炖给楚子隐,现在却送给了肖轻雅。 边上有丫环接过食盒,趁空,何若薇低声道:“妹妹有方便说话的地方吗?” 肖轻雅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便道:“妹妹随我来。” 肖轻雅带着何若薇到了一处厢房,屋里干净而整洁,杂物并不是很多。坐下后,何若薇道:“这是妹妹的房间吧?” 肖轻雅轻轻点点头,坐到何若薇对面,她道:“嫂嫂是不是有事找我?” 何若薇一笑,点点头,便把来意直接说了出来。她说的很快,可是句句在点上。 肖轻雅听了,并没有急着回答,她垂着头坐在一旁,似乎在想着什么。 何若薇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催,也不能逼。来之前,楚子隐就说过,这事要看肖轻雅的意思。要是她不愿去见罗公子,管主簿的事再从长计议。 可是何若薇她心里另有打算,这事还真只能靠肖轻雅了。再者,何若薇有九成把握,肖轻雅会答应。以肖轻雅的聪明,她自然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好处。 过了一会,小轻雅才缓缓抬头看着何若薇道:“嫂嫂,真要让我去见罗公子?” 何若薇道:“你堂哥的意思是由你决定。可是从我的角度而言,我希望妹妹能去。至于原因,以妹妹的聪明,恐怕应该明白。这事要是办成了,妹妹之前的事就不算什么,以后在族里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肖轻雅没出声,好久才道:“罗夫人一向喜欢珠宝,罗知府却好风雅。” 听了这话,何若薇明白肖轻雅算是应下这事了。所谓拿人钱财为人消灾,去求罗公子办事,自然不能两手空空。 何若薇一笑,道:“罗知府和罗夫人的礼妹妹只管去准备,要支多少银子自管去账房里支取,一会我就给你批条子。但是……就不知罗公子喜欢什么?” 窗外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沉下西山,屋子里突然一暗,燃起的幽幽烛光为肖轻雅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她脸上的神色也顿时看不明白。 半晌,才听她轻轻地幽幽地道:“我知道他喜欢什么。” 第184章 让人不安的赞美——0o﹎惠。 何若薇对肖轻雅尚有信心,回到自己的院子,楚子隐问起,何若薇笑道一切顺利。 果然,不到两天的功夫,管主薄就被罗知府放了出来。可是管主薄不能再回祠堂。至于怎么安排他的去留,那就不是何若薇关心的事。 她只是想。肖轻雅到底是怎么说服罗公子的。奇怪的是,自打管主薄这事解决后,肖轻雅却闭门不出。任谁也不见。如此奇怪的举动着实让人捉摸不清。 于是,有一天,楚子隐含糊的问起何若薇是不是和肖轻雅说了什么。 何若薇听了,冷哼道:“你以为我对她做了什么?” 楚子隐道:“你能对她做什么?我担心的是,会不会是罗公子欺负了轻雅?自打轻雅从甘修府回来后,就不见她出门,院里伺候的丫环说她这两日瘦得厉害。我就是怕罗公子欺负她。要是……要是果真那样。我可饶不了那小子。”这话到最后,楚子隐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活像肖轻雅真被人欺负了。 何若薇却摇头,道:“罗公子为人我也曾派人去打听过,虽说有些官家子弟的毛病,可是为人谦和,待人也算和气,我实在想不出他会欺负肖轻雅。他一个读理。再说他新娶的娘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下给罗公子欺负肖轻雅的机会。我看问题还是在肖轻雅身上。” 楚子隐不解:“此话怎么说?” “我从来没小看过这个表妹,要我说,不过是轻雅故作姿态,好让各房各院的叔伯婶姨看到,她为了管主薄的事用了力,费了心。看在别人眼里,自然会觉得她劳苦功高。” 楚子隐不信,道:“轻雅不会这般吧?” 何若薇冷哼:“你那表妹可不是省油的灯。走着瞧吧。” 至于肖轻雅是不是真如何若薇这般想的,恐怕除了肖轻雅自己没人能猜透。就在何若薇说完这话,不到二个时辰的时间里,楚家祠堂再一次大换血,别的地方不说,光账房就同时设立了两位主事,既不是大伯的人也不是姑姑这边的人,反而是出自两位远房亲戚族内。而下人院的新主事却是肖轻雅。 下人院的事虽然繁频又累人,可是很重要,这对于肖轻雅而言,未必不是好事。当然这其中,少不了何若薇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明年开春女科开试,王亦晴必定参加,以她一身才学,获取一官卑职是极轻松的事。肖轻雅如今又了下人院打理的经验,对她是一种肯定加分。同时也提高了她出任下次祭祖司颂的可能性。 这人情,何若薇还的可不轻。 得了新差事,肖轻雅终于出门了。她的确瘦了,羸弱的蒲柳之姿更加让人怜爱。 此番的低姿态让各房各院的叔伯对肖轻雅又多了几分好感,而她之前设计何若薇的事很快就被人淡忘。 何若薇冷眼旁观,只是轻笑一声。 管主薄一事,终于不声不响的解决。祠堂内部再一次回到一个平衡的局面。而大伯和姑姑此番都受了一定的打击,两边的人都开始低调行事。本页只是族内争斗,如果断续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不如各退一步,还能博得峰回路转之机。 当然,经过此事,还是有人落了好处,其中二姑姑这边因仗着王亦晴的出色表现,在族内也得了不少好处。而何若薇也因着管主薄这事尘埃落定,得到了各房各院的肯定。毕竟,肖轻雅去找罗公子,是借了何若薇的名。 楚氏一族祭祖终于平静而按着严格的方式进行着,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早上,做完最后一场水陆法事,所有人磕头谢过天地和列祖列宗后,族长楚腾龙把何若薇留了下来。 小肆送上新茶,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屋里燃着檀香,在秋天的午后,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倦意。 何若薇低垂着头品着茶杯里的清茶,心绪飞到了千里外。 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一个月,辛苦侄媳了” 楚腾龙突然开口说话,何若薇一惊,半响才回过神来,忙道:“大伯不必如此。这本是我应该做的。尚有不足,多得各房各院叔伯婶姨关爱。” 楚腾龙道:“何若薇不必如此谦虚,这一个月你的表现,长辈们都看在眼里。远的不说,光说说最近的管主薄的事,你处理的就很好。” 这是楚腾龙第一次对何若薇提及管主薄的事,何若薇原以为以楚腾龙的个性,想必这事他会避而不及,可是现在突然被说起,何若薇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接下面的话。 好在,不等何若薇开口,楚腾龙又道:“有些事,你心里知道就好。你姑姑没看错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子隐有福气,娶了这么一个好娘子。” 何若薇心里是止不住的震惊,楚腾龙如此夸奖她,一方面的确让她很感动,这是对这一个月来的肯定。可另一方面,何若薇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小心,楚腾龙无缘无故的夸奖,何若薇就生怕还有别的事。 可是听了半天,楚腾龙却什么也没再提及,反而是何若薇一头雾水。大伯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何若薇在楚腾龙那收获了一马车的赞扬和肯定,不等她消化完,就又被打出来。 何若薇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都哪跟哪?可是他前脚才从楚腾龙屋里出来,后脚姑姑楚尔玉也把她请了去。 “若薇,坐吧。” 难得姑姑今天身体大好,此时坐在何若薇第一次见她时的屋里,看上去精神不错。 “给姑姑请安。”行了礼,何若薇坐下。脸上神色多多少少还没从刚刚被楚腾龙赞扬她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若薇,在你大伯里是不是生了什么事?” 何若薇抬头看去,姑姑是知道大伯刚刚叫她去说话。 微微顿了一下,何若薇才道:“大伯也没说什么。就……就是夸了我两句。” 姑姑一笑道:“怎么看你的这个样子像是不搞笑?怎么,你大伯夸你不好吗?” 何若薇摇头,道:“被人夸自然是好事。”何若薇没把话说完,只是听到楚腾龙夸她还真让人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姑姑呵呵笑了:“若薇做事认真有心,自然要夸奖。后院这堆琐事多亏有何若薇在打理,今年才能顺利进行祭祖。我果然没看错人。” 得,何若薇再一次惊了。赶情姑姑也要夸奖她吗? 事实上,姑姑的确又美美地夸奖了何若薇一顿。何若薇这心情却没有美得飞天,而是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太诡异了。 姑姑和大伯这是怎么了?可是姑姑和大伯一般,从头到尾一直不停在说何若薇的好,旁的事倒什么也没说。 收获了两马车的赞美后,何若薇紧皱着眉头回到院子,才和楚子隐一说,不等对面的男人开口,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何若薇一惊,回头,不知什么时候,婆婆站在门口定定望着她。 第185章 “娘!”楚子隐忙站起身,将楚夫人让进屋里。 婆婆坐下后,道:“你大伯和姑姑把你叫去的事,我都知道了。到这个份上,你们也没必要再耍什么心计,所以他们夸你也是对你的肯定。 你不必介怀,安心享受属于你的这份骄傲。楚家和别的人家一般,重男轻女,女儿再出色,终是外人。当初你姑姑为什么一定要把这后院交给你打理,一来占着你有聪明劲和绮云的原故,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你是媳妇,终是姓楚。不然依轻雅之能,她打理这后院不会比你逊色。你大伯和姑姑此番夸奖倒是真心诚意。若薇,你安心做好手上的差事就好。” 婆婆的话对何若薇而言,是一种鼓励和肯定。本来有些不安的心,这个时候终于可以落地。 何若薇道:“今年的祭祖明天就算结束了。娘,你有什么 不等楚夫人说话,这边楚子隐已经开口道:”娘,你和二弟先行一步。我留在这陪着娘子把手上的事结了,再回家。“ 可是楚夫人却摇头道:”子隐,你和我一道回家,农庄上已经开始秋收,庄上的事少不了你在一旁打理。若薇这边,只是些后续的零碎事,如果缺人手就让子清留在祠堂里帮若薇,等这边所有事情结束后,若薇和子清再行返家。“ 把楚子清留下?让楚子隐回家? 对于婆婆的决定,何若薇有些不解,可是正如婆婆所言,楚家农庄上的事少不了楚子隐打理,让楚子清去做自然不行。但是让楚子清留下来陪她,何若薇更不愿意。 想了想,她道:”左右我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事,要不让二弟也跟着娘你一道回家吧。沛珍怀着身孕,也应该让二弟早些回去陪伴。“ 既然没借口留下楚子隐,那么总有借口打楚子清一道走。 楚夫人没说话,想了半天才点头道:”若薇的话也在情理中。姚姨娘身边也少不了子清照顾。那就让子清和我们一道回去。好在,甘修府离京不过两天的路程,倒没有什么担心的事。我让武管事留下,你身边好有个使唤的人。“ 何若薇点了点头,楚夫人小坐了一会,便回房休息。楚子隐送着出去,等他转回,就见何若薇坐在床头,一脸依依不舍。 楚子隐走上去,搂住何若薇道:”娘子,我舍不得你。“ 将头靠在楚子隐的肩膀上,何若薇闷着声音说道:”我也舍不得你呀,相公。可是……娘说的对,农庄上少不了你打理,你还是早些回去。“ 楚子隐一叹,将何若薇搂紧,道:”可是我更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何若薇一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刚刚也听娘说了,现在大伯和姑姑都闹不出什么事。好在,我手上也只是些善后的差事,等明天各房各院的叔伯婶姨开始回家,我也不会像前段时间那么忙了。你早些回去也好。“ 楚子隐好久才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可是何若薇却明白楚子隐,有些事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各房各院的叔伯婶姨已经开始陆续收拾行装,准备返家。 婆婆因离得近,是最早离开祠堂的。 一大早,婆婆就领着何若薇去见了大伯和姑姑,一一辞别后,用过午饭,婆婆便准备回家。 楚子隐一大早就不是很开心,除了上次何若薇送楚绮云去京里参加选秀,他还没有离开过何若薇身边。这多多少少影响到了何若薇,临到分离时,不知为何,倒多了几分伤感。 楚子隐拉着何若薇的手是依依不舍,可是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楚子隐只道:”娘子,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时,我来接你。“ 鼻子有些酸楚,何若薇努力眨眨眼,将眼里的水气压了回去,她轻轻道:”你也照顾好自己。“ 祠堂门口,楚子隐毫不避嫌的用力抱紧了何若薇,然后亲吻她的手指。这才转身上了马车。”嫂嫂!“ 回身,见楚子清站在她身后,何若薇勉强一笑,道:”辛苦二弟了。“”应该的。“楚子清淡淡的应了一声,可是眼睛一直没离开何若薇,他似乎有话要说。可是也许是时间不对又或许是地点不对,最后楚子清只道:”日头大,嫂嫂请回吧。咱们的事……等嫂嫂回家以后再说。“ 何若薇此时也没有心情去深究楚子清这话的意思,低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马车夫一声”驾“,马车缓缓向前驶去。看着渐行渐远,越来越小的马车,何若薇心里的伤感又多了几分。 身旁,传来一道柔弱的声音:”嫂嫂,我们回去吧。“是肖轻雅。 何若薇好半天才幽幽一叹,转过头,她道:”这几日各房各院的叔伯婶姨们都要回去了,下人院那边自然少不得妹妹费心。辛苦妹妹了。“ 肖轻雅点头,道:”嫂嫂的话,我谨记在心。“ 何若薇点点头,一抬眼,却看到站在祠堂门口的王亦晴。心里一怔,不禁奇怪,她什么时候来的? 王亦晴走了上来,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堂哥回去了?“”嗯。“何若薇看着王亦晴道,”二姑姑什么时候动身?“”明天。“ 何若薇此时心情甚差,见王亦晴说话冷清简单,便淡淡回了一句:”辛苦亦晴了,照顾好二姑姑。“说完,便往祠堂里走。 可是不等她走了几步,身后传来王亦晴的声音:”冬天来临前,亦晴也许会去府上打扰一段时间,到时候还请嫂嫂多照顾。“ 这话什么意思?转头看去,王亦晴微微一笑,不再说话,擦着何若薇的身子就进了祠堂。 这态度……真是,真是让人火大呀。 何若薇沉下脸,紧紧盯着王亦晴的背影,似乎在想着什么。 肖轻雅慢慢走上前来,与何若薇并肩站在一起,良久,她低声道:”亦晴表姐恐怕是为了明年开春女科提前做准备吧。“ 何若薇怎么会不明白,可是王亦晴刚刚那话可不是那么简单。她似乎是想向何若薇表达着什么。 这个表妹也不简单呀。 下意识转头看着肖轻雅,何若薇道:”妹妹,你难道不准备参加女科吗?“ 肖轻雅被何若薇这一问,起先脸上神色一愣,即而被苦楚代替。她涩涩的道:”嫂嫂拿我打趣了。我要是有亦晴表姐一半的才学就好了。“ 这的确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话题,何若薇知道自己刚刚那话不对,忙安慰肖轻雅道:”妹妹是个顶顶聪明的人。不必这样想。以妹妹的条件我倒觉得可以去试一试。新科开考,必有好处。“ 肖轻雅似乎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继续深谈下去。她一笑,轻声道:”嫂嫂,我们进去吧。“ 不知什么原因,大伯楚腾龙和姑姑楚尔玉是前后脚离开祠堂的。大伯在甘修府有府宅,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搬了回去。临走前的这段日子,楚子风天天粘着何若薇,她走到哪楚子风就跟到哪。何若薇倒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堂弟,活泼快乐不识悲滋味,最重要的是,楚子风对何若薇的脾气。 到大伯搬出祠堂那天,楚子风没有形象的抱着何若薇大哭,那样子,就像是生死离别,让何若薇哭笑不得,在许诺了n个好处后,楚子风才依依不舍的登上马车,同大伯楚腾龙一道离开了祠堂。 各房各院的叔伯婶姨渐渐离开,看着越来越空的祠堂,何若薇也颇是伤感。秋天的痕迹越来越明显,早晚已经开始转凉。 院里的宽叶树树叶也从深绿色中透出金红色,一天一变,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是满树金黄。 秋天过后,就是冬天了。 送走姑姑楚尔玉后,何若薇手上的事基本结束,剩下的事自有留守祠堂的戏下人会打理。抽空,何若薇便让怜月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家。 而这时,空空的祠堂里突然来了两人。 丫环来回话,说有客,何若薇还有些吃惊,宗族祭祖一向是很私密的事,会是什么人来访?匆匆赶到正屋,不等看清屋里谁是谁,就被一声轻快的叫唤惊在原地。”小五儿!“ 抬眼看去,何若薇吃惊的看到一人,自家大家何启望。 他怎么来了?不怪何若薇吃惊,何启望的突然到访,是万万想不到的。 紧皱着眉头,何若薇不掩脸上惊讶,瞪着眼睛问:”大哥,你怎么来了?“ 何启望依然玉树临风,虽然一身风尘仆仆,可是还是可以看出他很高兴。他笑道:”一是想你了,二来是带个人来。“ 何若薇知道她这个大哥有恋妹情节,所以当她听到何启望说想她了,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这后面的话何若薇没明白。”你带谁来了?“”给少奶奶请安!“从何启望身后走出一人,立在何若薇身前,躬身请安。 何若薇凝神一看,比看到何启望更让她震惊。”钱管事,你怎么回来了?“ 对,此时站在何若薇面前的正是钱管事,正是被何若薇派去京里的钱管事。何若薇不懂了,按原来的想法,钱管事应该呆在何府,她给何启望的信里已经说过这事。可是当钱管事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何若薇是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一回事。 下意识,何若薇向何启望看去,眼里全是不解的问号。 何启望见何若薇直盯着他看,忙摆摆手道:”别看我,我什么也没做。原是按你的信把事办了,可是……哎,小五儿,你还是听听老钱的意思吧。“ 见何启望也是一脸不是很明白的样子,看来,是不能指望他了。何若薇转头看着钱管事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钱管事先没说话,突然冲何若薇跪了下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何若薇被吓到了,如此大礼,一是心里没准备,二来直觉认为必是出大事了。 只听钱管事道:”得少奶奶爱护,小人算是祖上有福。少奶奶把我派到京里去见何大少,其实是为小人谋了后路。这些全是少奶奶给的福分,本来应该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以后尽心伺候大少。可是,小人在少临府还有八十老母,这几天每每想到老母一人独自生活,心里着实难过。因此求了大少,让小人回来。“ 何若薇听了这话,皱着眉头道:”钱管事有此孝心,着实让人感动。可是既然你记挂你老母亲,大可以将你母亲接去京里一共与你生活,怎么又回来了呢?“ 钱管事跪在地上道:”小人得知了少奶奶和何大少的恩情,就算是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还不清。小人早几年已脱离奴籍,老母身子不好,我怕她适应不了京里的生活,所以想着回家做点什么小本买卖,以待老母颐养天年。“ 听了这话,何若薇明白钱管事的意思。也对,去了京城就算在何府,也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生活。还真不如回家做个小买卖,乐得自在。 人各有志,何若薇也不多说什么道:”钱管事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先起来吧,咱们有话慢慢说。“ 下面的小肆忙上前扶起钱管事,何启望在一旁道:”小五儿,我觉得老钱这话在理,在自个的地面上生活,好过在外求生。老钱的意思呢,我明白几分。你把你男人的表妹叫来,我有话说。“ 钱管事要回少临府,那是小姑姑和肖轻雅的家宅所在地。钱管事和何若薇搭上关系,说白了,就是把肖轻雅给卖了,此时他想回家继续生活,又害怕小姑姑在后面使什么手段,因此今天来,也是想着向何若薇求情讨个人情。 何若薇明白这理,按当时的说法,钱管事的要求也不过份,这个忙何若薇自然会帮。只是当她听到何启望要见肖轻雅还真搞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一会的功夫,肖轻雅来了,她没见过何启望,初时一见,还真吓了一跳。而当她见到钱管事时,眉头不自觉的紧皱起来。 此时,何若薇突然感觉为难,隐隐还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想法。她把钱管事打去京里这事当时大家都知道,只是那个时候忙乱着管主簿的事,不明白其中深奥的人也不曾想到别的。而最明白不过的肖轻雅和小姑姑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如今,见到钱管事,换做何若薇是肖轻雅,恐怕脸上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去。 何若薇正想着说些什么,这边何启望上前一步,不等众人反应,就一堆话说了出来。他说的很快,却很简单,还带着一丝世家子弟的自傲。 不等何若薇听明白何启望说了些什么。那边,肖轻雅已开口道:”大少的意思是说,钱管事现在是为何家在做买卖?“ 何启望轻笑点头,赞道:”表妹果然冰雪聪明。“何若薇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偷乐,好呀,都叫上表妹了,何启望还真是自来熟。 肖轻雅眼睛在何启望身上看了一下,又看了看何若薇,脸上神色有些凝重,眼波流转,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突然,她一笑,道:”大少的意思我明白了。钱管事早从我家脱去奴籍,他要干什么也早与我家无关。母亲那自有我去打理。不过……“她一顿,”以后肖家若有什么生意,还望大少给些方便。“肖轻雅不是笨人,自然明白为难钱管事,她什么好处也没有。不如,卖个人情给何启望,还占了些便宜。 何启望呵呵一笑,颇有深意的看着肖轻雅:”好说,好说。“ 等肖轻雅和钱管事离开后,何启望转头看着何若薇道:”你这个表妹可不简单呀。有心,有心。“ 何若薇一笑,瞅了何启望好一会,才轻声出口道:”大哥,谢谢你。“何若薇怎么会不知道,何启望把这事揽过去,又许了肖轻雅好处,其实只是为了何若薇。 何若薇不是傻子,刚刚才一听肖轻雅开口,她便已经明白。心里感动极了,心口处是暖暖一片。 何启望轻笑着伸手搂住何若薇,道:”你是我的小五儿,我不帮你,还能帮谁?“ 何若薇已经感动的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是紧紧抱住何启望。 过了许久,何启望低头看着何若薇,笑道:”小五儿,什么时候回家?“ 灿烂一笑,何若薇扬声道:”明天。“”哟,那可赶巧了呀。明天我们一道回京吧。“何启望笑呵呵说着,边四处转头看,”你家相公呢?“ 松开手,何若薇走到一旁坐下,吩咐下人送上清茶,才道:”他早一步先回去了。农庄上已经开始秋收,少不了他在一旁打理。“ 何启望眉一扬,”哦“了一声,虽没再说说么,可是脸上神色颇是不赞同。 何若薇不以为意,转了一个话题,她问:”对了,家里可好?最好表嫂身子可好些?“ 何启望喝了一口茶才道:”表嫂身子骨不错。家里……也还可以。“ 何若薇似乎是听出了什么,微微一顿,她道:”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家里能出什么事?“何启望语气轻松,懒洋洋的靠在椅子里,看着何若薇说,”你家小姑子可了不得,才进宫就连升好几级,现在都是昭仪了。“ 何若薇眉一扬,道:”看来家里是有事了。六妹……若蓝在宫里好吗?“与楚绮云一同入宫的何若蓝现在好吗? 直觉,何若薇认为在宫里的何若蓝过的并不好。要是好的话,何启望也不会是这语气。对于何若蓝,他也很疼爱,可是有关何若蓝的消息,何启望却只字不提。 这更加深了何若薇的怀疑。 可是何启望似乎并不打算将此话题再进行下去。 对此,何若薇一笑,便不再细究。不说,回家后她总有办法知道。 第二日,收拾好行装,何启望同何若薇一并从甘修府往京城里走。因肖轻雅一家还要晚一天才离开,临走前,何若薇将留下的燕盏一并送了过去,也许是值得钱管事回来的事,小姑姑以身体不适拒绝了何若薇的拜见,肖轻雅也没多说话,只道何若薇一路顺风。 何若薇同肖轻雅恐怕从见面的第一天开始,就不曾好过,面对小姑姑的可以冷漠,何若薇并不为意。她知道,以小姑姑的个性,迟早还会见面的。 何若薇终于离开祠堂,她长长呼了一口气,这一个月像是经历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战役,面对楚子隐这一家老老少少的极品亲戚,她不得不感慨,这古代长房媳妇的不容易。家斗,有时更惊心动魄。当然,最后的结果,何若薇还是满意的,最少自己能坚持把事做好,还得到了族人的肯定喝认同,对于这点,才是何若薇最想要的。 而现在,终于可以回家了。 心情好,何若薇一路上脸上的笑都没断过,看过马车外的景色,仿佛空气一下子就清新起来。每一下的呼吸都格外舒爽。”要回家了,小五儿就这么高兴?“何启望坐在何若薇对面,笑呵呵的看着她。”能回家自然高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何若薇点头,毫不掩饰内心的高兴。 何启望一笑,道:”楚子隐不来接你吗?“”不就两天的路程,不用他来接我。我自己能回家。“因为回家是临时决定,何若薇也没派人去通知楚子隐。 何启望哼了两声,道:”好在还有我这个大哥在,不然一个女子一人在外,还是有一定的危险。你说楚子隐何德何能,有我这么好的大舅子。“ 何若薇乐了,本想打击何启望两句,可是一想,他说的也是大实话,话一出口,变成了赞美:”就是就是,楚子隐八成是上辈子修了善缘,才有你这么一个大舅子。“说完,捂着嘴猛笑。 何启望却叹:”要是我,可舍不得让自己的娘子一人上路。“得,看这话,何启望对楚子隐不能来接何若薇还是有些埋怨。 何若薇笑笑,没再说话。 楚子隐没来接何若薇,倒是楚子清来接她。 临到家的岔道上,何启望本欲先送何若薇回家,然后他再回京里,可是何若薇却不同意。 两兄妹在路口正争辩着,从左边岔道上过来一骑人马。起初何若薇也没注意,直到那人走近,轻唤了一声:”嫂嫂!“何若薇才看清来人是楚子清。”嗯?二弟这是要去哪?“见到楚子清,何若薇有些意外。”来接嫂嫂呀!“楚子清说得轻松,从马背上跳下,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冲何启望拱手一揖,道,”见过何大少!“ 何启望客气的点了点头,半眯着眼看着楚子清,脸上不明深意。 楚子清转头看着何若薇道:”我送嫂嫂回家,就不耽搁大少回京了。“说完,冲何若薇比了一个”请上马车“的姿势。 说实话,如果能选,何若薇宁愿让何启望送她回去。可是她并不是糊涂的人,这两天路上,何若薇现何启望似乎有心事,离京越近,他脸上的笑容越少,直觉是出事了。 可是何若薇并没有开口问过,依何启望的个性,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何若薇到底出了什么事。思量半天,何若薇看着何启望道:”既然家里有人来接我,大哥,你就先回京吧。改天,我再上京来看你。“ 何启望”嗯“了一声,看了楚子清一眼,复转头看着何若薇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在这分手吧。小五儿,照顾好你自己。“ 何若薇点头,心里虽然舍不得何启望,可是她没再说什么。转身上车,便同楚子清一道回家。 从岔道口到楚家,不及半个时辰的路。一路上,何若薇什么也没说,依稀可以听到车后清脆的马蹄声。楚子清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的确让人不解。是正好路过?还是刻意为之?何若薇并不知道。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在路上遇到楚子清不见得是好事。 毕竟以前有过太多的经验,楚子清在何若薇眼里是”麻烦“的代名词。 可是,这次,何若薇明显猜错了。 一路平平安安到家,到了门口,还不等怜月伸手来扶,何若薇已经听到车外楚子隐激动的声音:”娘子,你终于回来了!“ 从挑起的车帘向外一看,第一眼就是楚子隐。 心里有一个地方软软的,满满是温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何若薇牢牢握住了楚子隐伸过来的手。他的手宽大而温暖,莫名让何若薇顿觉安心。 楚子隐扶着何若薇下了马车,扬头看着大门上熟悉的门匾,何若薇是内心一阵激动。”终于到家了!“ 是呀,还有什么地方会比自己的家更好呢。”给少奶奶请安!“ 抬头看去,家里的下人丫环依次站在门口,齐身给何若薇行礼。 何若薇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林清荷,一个月不见,她给人的感觉似乎更沉稳了,然而也更漂亮了。 看着林清荷,何若薇淡淡的道:”这段时间,辛苦林姑娘了。“ 林清荷静静站在那,如清水白荷,她轻轻笑着:”大少奶奶这话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何若薇黛眉一扬,仔细看了林清荷好一会,才转身看着楚子隐道:”我累了,回院吧。“ 正说着话,何若薇惊觉身后似乎有一道恨恨的目光,直觉一回头,她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姚沛珍,她挺着大肚子站在楚子清身边,而让何若薇不解的是,她看到了姚沛珍眼里飞快闪过的一丝怨恨。 难道是眼花吗?还是……错觉? 回神再看,姚姨娘轻笑着上前道:”少奶奶,你总算回来了。去了一个月,你看上去倒是清瘦了很多。肯定很辛苦吧?“她笑脸盈盈,许是怀孕的缘故,脸也圆了,一笑眼睛像月牙儿,哪还看得清什么眼神。 恐怕刚刚真是眼花了,何若薇一笑,道:”姚姨娘最近可好?肚子孩子没闹你吧?“ 姚姨娘道:”劳少奶奶记挂,我和孩子都好。“ 这时,楚子清走了上来,道:”嫂嫂赶了两天路,一定累了,先进去吧。“转头,他吩咐姚姨娘先回院子去。 何若薇见楚子清说话有些冷淡,对姚姨娘态度也比较疏离,有些奇怪,两人似乎没以前那么亲热。本想问问,可是一想这是人家的私事,也只是一笑,便和楚子隐一同进了府。 回到院子,看着屋里熟悉的家什摆件,何若薇不由道:”回家真好。“ 一回身,被楚子隐抱个正着。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青草味,何若薇感觉自己就是那惊涛中的小船,终于可以安全的停靠在他的怀里。”累了吧?“楚子隐一脸疼惜,将何若薇耳旁的碎轻轻拢好,他看着她道:”热水已经烧好,一会好好洗洗,然后再睡一会,到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何若薇嗯了一声,想了想,道:”热水一会再让人送进来,我想我应该先去娘那里请安。“ 楚子隐道:”娘早上打人过来,说你回家肯定累,今天就不用过去请安了。“ 难得婆婆如此体恤她,何若薇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楚子隐摸摸何若薇的脸,道:”你以为你不写信来,就没有人会说嘛?生意武管家托人带信来,所以我们也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 原来如此。难怪会在岔道口那遇到楚子清。 何若薇挣开楚子隐的怀抱,走到一旁坐下,道:”家里这一个月还好吧?“ 楚子隐与她一并坐在床沿边上,拉住何若薇的手,道:”家里一切都好。清荷打理的不错,连农庄那边也井井有条,这一个月好在有她。她也辛苦了。“ 瞅着楚子隐,何若薇道:”哟,听你这口气,很心疼吗?“ 楚子隐没好气的瞪了何若薇一眼,道:”看你这心眼小的。她做了事,难道不应该表扬吗?再说,我这话可是大实话,家里农庄一并打理,的确是很辛苦。“ 何若薇自然明白这些,可是还是故意板着脸道:”哼,我就知道你心疼她。“ 楚子隐被何若薇这句话搞得哭笑不得,伸手搂住何若薇,他道:”娘子,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这辈子,除了你,我的心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何若薇脸上一红,心里是满满的甜蜜,绷着的脸也柔和下来,嘴角不知什么时候翘了起来,她低低骂了一句:”笨蛋。“ 楚子隐呵呵笑了起来,他紧紧盯着何若薇,缓缓低下头,在何若薇的嘴上轻轻一吻。”我永远是你的大笨蛋。“ …… 晚饭时,何若薇在饭桌旁意味见到了傅春梅。她原还以为傅春梅会在别院那边休养。 何若薇才一进来,傅春梅便上前福身一揖,道:”少奶奶吉祥。春梅给你请安。“ 何若薇道:”傅姨娘太客气了。坐下说话吧。“ 傅春梅挨着楚子清坐到一旁,何若薇左右看看,道:”怎么不见姚姨娘?“这话是在问楚子清。 楚子清看着何若薇,道:”她现在有身子,不和我们一同用饭。“ 何若薇哦了一声,转头吩咐武管家开饭。 趁空,何若薇看着傅姨娘道:”傅姨娘身体可好些?“”回少***话,傅姨娘在房里哭泣。“ 第一百八十九章 姚姨娘的礼物——皝 ”你说姚姨娘在哭?“何若薇生怕自己听错了。怜月很认真的点点头:”虽然姚姨娘掩饰的很好,可是我还是看得出来,来这之前她大哭了一场。“”哭?难道是和子清吵架了?“楚子隐在一旁不解的问道。 何若薇和怜月同时摇头。顿了一下,何若薇道:”怜月,你先把姚姨娘让进屋里来。“挺着大肚子站在院外,着实不方便。 怜月却摇头道:”姚姨娘不愿进来,只是说,想和小姐你说几句话。“”嗯?“ 大半夜不休息睡觉,这么急着要见何若薇,姚姨娘有什么急吗?何若薇不明白,她这才回来,姚姨娘就要见她,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楚子隐道:”既然姚姨娘要见你,你就去见见她吧,恐怕和二弟有关。“ 如果说是有关楚子清的事,那么何若薇还真不想去。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就被何若薇压了下去。让怜月留在屋里侍候,何若薇自个出了屋子,往前院走去。 姚姨娘就站在映天院门口,已近深秋,夜晚露水重,好在,何若薇看到姚沛珍时,现她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披风。”姚姨娘来了,怎么不进去坐一下?门口风重,仔细别生病了。“不管有什么话,最好还是在房里说,到底姚沛珍是有身孕的人,不比平常人。 何若薇伸手去拉姚沛珍,想领着她进院子。可是这手才一伸过去,姚沛珍侧身一让,何若薇的手便落了空。”谢谢少奶奶关心,我就和你说两句话就回去了。“姚沛珍说话时,有着很重的鼻声。想起之前怜月的话,何若薇借着院门口微弱的灯光仔细打量姚沛珍,她眼角边明显有一些未干的水痕,眼睛有些红,的确像是哭过的样子。 何若薇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开口,心里却暗道,不会是真吵架吧?这夫妻吵架是最难劝的,再者何若薇也没经验,不知从何下手。隔了一会,只得道:”沛珍有事就直说吧。“ 姚沛珍从怀里捧出一个小小的瓷瓮递了过来。”这是?“姚沛珍手里的瓷瓮是上好的青花瓷,就算是在这样的月夜中,也可以看出瓷瓮表面莹润的白瓷光,仿佛细腻的清水豆花。”这是父亲今年新酿制的八宝蜜枣,前些日子带了几瓮给我。只剩这最后一瓮了,本来是想改日再拿来给少奶奶尝鲜,可是我怕我嘴馋,把这最后一瓮蜜枣也吃了,所以就赶忙送过来给大少奶奶。“ 何若薇笑道:”姚姨娘真是客气,这种小事让丫环送来就成,难为你挺着一个大肚子从南院那边过来。既然你爱吃,这翁沛珍就自己留着吃吧。“何若薇虽没怀孕过,可是也曾听说,这怀孕的妇女口味最奇怪,刚刚也听姚沛珍说她喜欢吃这零食,现在只剩一瓮,何若薇哪能夺人所好。 可是,姚沛珍听了何若薇这话,脸上神色一愣,讪讪收回手道:”也是,这些不入流的东西还让少奶奶看笑话了。蜜枣虽好可是值不了几个钱。“ 何若薇一听这话,又见姚沛珍这神色,心想她恐怕是误会了。想了一下,何若薇忙道:”看姚姨娘这话说的。我原在京里做小姐时,最爱的就是这蜜枣,难得亲家公亲酿,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盲从姚沛珍手里接过瓷瓮。 姚沛珍勉强一笑,道:”少奶奶原是京里大户人家的小姐,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沛珍失礼了。“ 何若薇最怕的,也最见不得的事就是看到有女子在她面前受伤。以前林清荷是这样、肖轻雅也是这样,现在轮到姚姨娘还是这样。一听这话,何若薇忙道:”难得姚姨娘心里挂念着我,还送我这么好的东西,我谢谢你都还来不及,怎么也会想别的。这门口风大,沛珍同我一道进去喝杯热茶吧。“ 可是,姚沛珍却摇摇头,道:”谢谢少***好意,可是我该回 何若薇不好多说,忍了一下,想起之前姚沛珍眼角的水痕,想了一下还是试探的说了一句:“也是,要是回去晚了,二弟恐怕会担心。” “他怎么会担心呀!”姚沛珍低低轻喃了一句,不等何若薇听清,扬起一笑,道:“不打扰少奶奶休息了,我就先告辞。”何若薇见状,忙从院门口叫来两个丫环,打起灯笼扶着姚沛珍回南院。 送走姚沛珍,何若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姚沛珍过来连个丫头都没带,真是奇怪。低头看了看手上捧着的瓷瓮,何若薇再一次感慨,什么时候她和姚沛珍的感情这般好?大半夜的姚沛珍还亲自送零食过来。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何若薇更觉得在她不在的这一个月里,家里肯定生了什么事。 回到屋里,楚子隐换好中衣,坐在一旁看书。 见何若薇进来,他问:“姚姨娘回去了?” “嗯,刚好在院门口看到问柳,便让她带着小丫环将姚姨娘送回去了。”何若薇边说边把手上的瓷瓮放到桌子上。 “这是什么?”楚子隐见了,伸手拿起,仔细看了看,赞道,“这可是上好的青花烧瓷。应该是从官窑出来的。娘子,你哪来的这样好东西?” “这是姚姨娘送给我的零食,蜜枣。”何若薇坐到楚子隐对面,眼睛停在瓷瓮上,好半天又说了一句,“真是难为姚姨娘了,这么晚还送过来。” 楚子隐听说是吃的,把玩了一会就放下,看着何若薇问:“不是说姚姨娘哭了吗?你有没有问一下?是不是她和二弟吵架了?” 忽的,何若薇想起姚沛珍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愣了一下,她才道:“像是哭的样子。不过……我没问。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夫妻吵架,外人原是不明白的。” “是这样吗?”楚子隐不明白的瑶瑶头。又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瓷瓮,说了一句,“姚姨娘应该是有事吧。” 这话最中肯,答案也显而易见。只是,何若薇并不知道姚姨娘到底有什么事。 第二天何若薇美美睡了一觉,换了秋装,准备去淡月居给婆婆请安。 到了淡水居,何若薇也没让门廊上侍候的丫环通报,自己就进了院子。可这前脚还没踏进去,就听到从里面传来婆婆的声音:“清荷,你真的决定不嫁?” 第一百九十章 咱不能耽误她 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可是,婆婆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清荷要嫁人吗? 她不在家的这一个月到底生了什么? 站在门外的何若薇静默两秒,转身轻轻向院外走去。 候在门廊上的丫环妈子垂着手恭敬的立在一旁。何若薇吩咐,让人通报。 一会功夫,便见林清荷从屋里走了出来。 “少奶奶来了,快请进吧。” 说话间,何若薇下意识的多看了林清荷几眼,抬眼撞上了林清荷不解的眼神。 一笑,何若薇道:“姑娘越来越漂亮了。” 林清荷脸上是那淡淡的轻笑,侧身为何若薇打起门帘,她低声道:“少奶奶客气了。” 恐怕是你才是真正的客气吧。心里想着,可是嘴上却什么也没说,何若薇缓步走进婆婆的屋里。 “儿媳给母亲大人请安!”跪下磕头,何若薇行大礼。 楚夫人忙让人将何若薇扶起,丫环收走金丝红缎跪枕,送上了清茶。林清荷将茶碗仔细而小心的放到何若薇面前,不动声色的带着丫环退了下去。 何若薇道:“昨天没过来给娘请安,是娘体恤若薇。这段时间,多亏娘在一旁顾念。” 楚夫人道:“人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你在祠堂的时候,也多有辛苦。回家好好休息,别的事就不用放在心上。” 听了这话,何若薇心想楚夫人应该还以为她在介意在祠堂里生的事吧。何若薇原不是小气的人,再者,临到终场也在大伯楚腾龙和姑姑楚尔玉手中扳回一场,总体未输,又何来介怀。可是她只是笑了笑,道:“娘的话,若薇谨记在心。” 态度是好的,楚夫人自然高兴,道:“到冬天前,家里和庄上也没什么大事,你趁这段时间好好调养身子,老人们常说,秋冬进补。你这身子也太弱了。你看人家姚姨娘,才进门就有了身子。” 何若薇没敢应话,婆婆这话明显在说她,嫁进楚家已经半年,肚子里却什么消息也没有。 可是,何若薇哪敢和婆婆直言,她和楚子隐虽睡同一张床上,却没夫妻之实,想要孩子也万万不可能凭空从石头里崩出一个。 暗叹一声,何若薇轻声道:“若薇知道了。” 昨天还在感慨傅姨娘没孩子的苦楚,现在被婆婆点名,这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古代女人难道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吗? 大抵心情坏了,何若薇小坐了一会,便退了出来。从屋里出来,便见林清荷站在门廊下,清风徐徐,拂过她的衣角,倒有几分脱俗之意。 真真是个美人呀,记起之前听到的话,何若薇心里感慨谁要是娶了林清荷,真可谓幸运。 “少奶奶要回去了?”林清荷见何若薇出来,迎了上来,停在三步之外。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姿态,位置不远不近,不生疏也不亲密,却可进可退,拿捏的正好。由此可见林清荷的谨慎,又或者可以说是她处事态度。 何若薇微微一顿,才道:“是呀,要回去了。”她看着林清荷道:“这一个月辛苦姑娘了。昨天听相公提起,农庄那边也劳烦你照顾,这已深秋,姑娘要多注意身体。” 林清荷点头,道:“我让人送少奶奶回去。” 何若薇嗯了一声,没拒绝。 回到映天院,怜月端了一盅燕窝送了进来。 “小姐,这是姑爷昨天晚上吩咐厨房炖的。你快喝吧。”怜月盛了一碗放在何若薇面前。 是楚子隐吩咐人做的。听到这些,何若薇心里一暖,嘴角扬笑,道:“你说这人呀,有时候还真有心。”燕窝喝在嘴里,格外香甜。 怜月抿嘴在一旁偷笑,道:“那是,姑爷不疼小姐,要疼谁?” 何若薇心情转好,听了怜月的打趣,不以为意,喝了燕窝盅,问:“大少爷今天中午吃什么?” 怜月道:“厨房那边还没穿菜单,不过……中午,姑爷应该回来用饭。” 楚子隐中午要回来?何若薇原还以为他会在农庄上用饭。这段时间,秋收工作也不轻。 见何若薇一时没明白,怜月又笑道:“小姐,这有什么奇怪的呀,姑爷肯定是想你了,所以才赶着回来陪你一同用饭。以前姑爷不都是在农庄上用饭嘛。咱家姑爷可真疼小姐。” 何若薇忍不住一乐,看着怜月道:“看你这么开心,要不赶明我把你嫁了,也让你未来相公好好疼爱你一番。” 怜月立马苦着一张脸道:“我才不嫁呀,我要陪着小姐一辈子。” 何若薇笑了起来,伸手在怜月脸上拧了一把,语气轻快的道:“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怜月扮了一个鬼脸,一张小嘴嘟得老高,明显不信何若薇的话。 到了中午,楚子隐果然赶了回来。 用过饭后,何若薇把楚子隐拉进屋,问他:“是不是有人上门像林清荷提亲了?” “什么?提亲?”楚子隐一头雾水,不解的看着何若薇问,“娘子,你在说什么?有人向清荷提亲吗?我怎么不知道?” 何若薇仔细看了看楚子隐的脸色,不像是在说谎。看来楚子隐也不知道。 想了想,何若薇便把之前在婆婆屋外听到的话告诉了楚子隐。 楚子隐皱起眉头:“你还听到什么?” 何若薇道:“就只听到一句,那个时候,总不可能站在屋外偷听娘和林清荷说话吧。” “那可真奇怪,要是真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楚子隐也有些奇怪,“可是我真没听说谁上门来向清荷提亲。” “我看这事假不了,只不过可能是娘或者林清荷不想太张扬,所以……” “可是,会是谁?” “不知道会是谁。”何若薇边说边看着楚子隐,想了一下,她道,“林姑娘也不小了,要是遇到合适的男子,咱们也不能耽误她。她也算你的干妹妹,你可要为她做主。” 楚子隐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看他那样子,似乎有些苦恼。 何若薇知道楚子隐心里对林清荷是有些感情,当然是不是男女之情,何若薇也不愿去猜,可是她刚刚那话也是对的,想起婆婆之前对她说的话,何若薇更明白古代女子的不容易。所以像林清荷那样的女子,的确应该有个好归宿。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各想各的心事。 怜月适时出现,在门外小声道:“小姐,老夫人让你过去一趟,林姑娘在外面等着了。” 191至192章 有了怜月的话,楚子隐奇怪的嗯了一声,问何若薇:“***,娘是不是有事找你?”何若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早上去请安时候,也没听娘说起什么。” “难道……”楚子隐眉头一紧,神色有些不对。 何若薇见了,转念一想,便明白楚子隐的意思,难道是因为林清荷的事?两人是你看我,我看你,半点头绪都没有。 终于,楚子隐道:“既然清荷在外面候着,你先去吧。”何若薇点点头,道:“那你呢?” “一会儿还要去趟农庄。”顿了一下,楚子隐又道,“干脆,一道出去吧。”说完站起来,拉着何若薇便出了屋向外走。林清荷带着一个小丫头站在院门口,见何若薇并楚子隐一道出来,轻轻冲楚子隐点了一下头,道:“大少爷。” “妹妹用过饭了嘛?”楚子隐问。 “在淡月居陪老夫人用过了。”林清荷声音淡淡的。 “妹妹知不知道我娘找若薇过去是不是有事吩咐?”楚子隐又急急问了一句。可是,林清荷却摇了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 楚子隐还想再问,可是一旁的何若薇扯了他一下,砖头看着林清荷道:“去了就不知道了?我们走吧。”说完,何若薇放开手,让楚子隐先去农庄。楚子隐站在原地不动,想了一下道:“娘子,我和你们一道去。我今天还没去向娘请安呢。” 这话…… 何若薇不由抬眼看了看楚子隐,又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林清荷。难道楚子隐不知道他刚刚那话里全是焦急的语气吗? 黛眉微微一抬,何若薇挤出两字:“好呀。” 林清荷垂头站在一旁,脸上神色淡淡的,周围一切似乎全然不关她的什么事。三人各怀心事,共往淡月居行去。 可是,知道院门口,楚子隐便被武管事叫住,说农庄上有事,急等楚子隐去处理。何若薇转头看去,楚子隐脸上神色不定,看看武管家,又看看林清荷,似乎决定不下来该先处理什么。 见楚子隐如此左右为难,何若薇心理有些不悦,一张口却是轻柔的声音:“既然庄上有事,先去处理那边吧。这边……有我呢!”心口有些酸楚,涨涨的让人不舒服。 楚子隐只得道:“那好吧,我去农庄上看看。”说完,便同武管家一道急匆匆走了。 何若薇立在原地,一时有些惆怅,而林清荷也没催促她。 直到,何若薇长长呼出一口气,才转身走进了淡月居。如同早上的情形一样,林清荷送上清茶后,便退了下去,屋里只有楚夫人和何若薇两婆媳。 何若薇道:“娘,找我过来,是不是有事?” 楚夫人道:“本来早上就要同你说的,可是想起别的事,倒把正事给忘了。”说完,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个锦盒递了过来。何若薇忙接过,没敢打开,抬头向楚夫人看去。 “打开看看吧。这是昨天晚上从京里送来的。”楚夫人笑着吩咐。看着手上的锦盒,是京里常用的饰盒子,这里面是饰吗?何若薇打开盒子,果然,上好的缎面放着一支珠钗,顶端用的是孔雀石,虽不名贵,可是珠钗做工却是一流。 “好看吗?”楚夫人问。何若薇将珠钗那在手上,左右看看,道:“这钗子做工有些新意,不***一般的银钗,而且这样式非常别致。不知是京里哪家***作品。” “你看看像是谁家出的?”楚夫人又问,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何若薇没想到婆婆会这样问,不由微微一愣,婆婆打扮意向简单朴素,基本不佩戴饰。可现在见婆婆这般模样,何若薇还真是有些 只得片刻,定定神,何若薇道:“有这样手工的大家,京里也只有福容仿和宝翠坊的师傅有这样的手艺。京里有头有脸的太太小姐们佩戴的饰大部分出自这两家。可是,这支珠钗不像是这两家的风格,华贵不足,可是胜在做工细腻,倒有些新意。”何若薇边说边注意婆婆脸上的神色,说完这话,见婆婆嘴角扬笑,便有大着胆子道:“除非是若薇不在京里的时候,福容坊和宝翠坊又请了新师傅,不然我可能肯定的说,这支珠钗不是这两家的出品。” 楚夫人嘴角笑意渐大。笑着点点头,她道:“这钗子的确不是这两家出品。” “那是?”何若薇忙问?心里好奇极了。这样的珠钗不是一般寻常百姓家可以消费,可是又的确不是京里两大饰店的作品,难道京里又开了一家饰店? 楚夫人没告诉何若薇是哪家饰店做的珠钗,只是道:“你先下去吧,明天再过来请安。” 见楚夫人打她出来,何若薇虽是一肚子的好奇,可是也只能先退了出来。出了屋子,见到候在外面的林清荷,何若薇才突然想起,来之前,她不是还在怀疑婆婆要和她说林清荷的事吗? “少奶奶要回去了吗?”依然是三步的距离,依然是清淡的语气。 思及刚刚楚子隐的神色语气,何若薇心里涌上一丝说不出来的滋味,她很想直接开口问,可是这话到嘴边,何若薇硬是生生压了回去。不是现在,不是此时,原来也不合她来问。何若薇盯着林清荷好一阵大量,最后她只是道:“姑娘请留步,我自己回去。”没有停留,丢下这话,何若薇大步向淡月居外走去。心里越想越难过,虽明知楚子隐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可是楚子隐对林清荷的关心也让她没法忽视。也许这不关男女之情,只是……只是一想到楚子隐刚刚焦急的语气,林清荷那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何若薇就是一肚子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脑海里反复出现这同一个问题,叫嚣着,怒吼着,可是却没有一个答案。心口沸腾的怒火让何若薇越走越快,根本顾不上看前面。“哎呦!” “小心!” 不看路的何若薇不何什么时候撞着了人,鼻子当其冲撞了上去,疼。收不住的脚步让她重心不稳,眼看便要摔了下去,好在,旁突然伸出一只手,牢牢扶住了她。 “嫂嫂,小心。” 捂着鼻子,抬头看去,逆光中,何若薇看到楚子清微笑的脸庞。 “是你?!” 章 楚子清一只手托着何若薇的手臂,另一只手紧紧揽住了她***。 “嫂嫂,没事吧?”将何若薇扶稳,楚子清关心的问道。 “没……没事!”一站稳,何若薇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与楚子清拉开距离。放在她腰间的手自然松开。 “谢谢,还好你动作快。”这话是真心的,要不是楚子清,估计何若薇这一摔也不轻,还可能伤了骨头。 楚子清道:“嫂嫂客气了。”等何若薇理好衣裙,他问,“嫂嫂,这匆匆的是要去哪?” 何若薇一愣,顿时想起之前那燃烧在胸口的怒火,可现在,却因这么一个小意外,早已烟消云散。轻轻一笑,她道:“正准备回院子呢。因为想起些事,所以脚下没注意。二弟这是要去哪?” 楚子清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抬头向何若薇身后看了一眼,道:“我要去淡月居给母亲请安。赶巧遇上嫂嫂。要不,我送嫂嫂回去?” 何若薇急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成。” “可是,嫂嫂身边连个侍候的丫鬟都不在,要是……”楚子清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何若薇知道刚刚自己撞上他,的确很失态,现在一听,自然明白楚子清这言下之意。她道:“没事的。仔细走慢一些,就不会再摔了。二弟不是说要去见娘吗?快去吧。”因不知楚子清还会冒什么话来,何若薇便急急告辞。 楚子清也没拦着,侧开身让出道来,轻笑道:“嫂嫂,注意脚下,别再摔了。” 何若薇勉强一笑,支吾了一声,低头就急忙向前走去。 拐过弯,回身看看,已不见楚子清身影,拍拍心口,何若薇这个时候才开始后悔,要是那个时候没遇到楚子清,恐怕这后果…… 唉,可是心里也不由得一叹,又欠了楚子清一个人情。 之前还有一个人情债未还,现在又多了一个。罢了罢了,全当债多不压身。 心里这般想着,到舒服了几分。 转身正准备顺路回去,离她大约五米之外的假山后突然传来哗啦一声。 何若薇一惊。扬声道:“谁在那?” 急步走过去,哪有什么人影。不会是听错了吧?想了一下,何若薇摇头,不,不是听错,明显是听到有动响。只是……前后左右再一次看了看,的确没有人。恐怕是映天院的那两只猫又跑出来了吧。暗怪自己过于紧张,何若薇慢慢往自己院里去了。回屋小睡了一会,直到太阳已经落山,天黑时,丫鬟才回话说,楚子隐已回府。何若薇正吩咐怜月下去通知厨房准备开饭,就见楚子隐大步走了进来。何若薇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瞅了一眼楚子隐,何若薇给怜月递了一个眼色。怜月微微点头,唤了一声:“姑爷!”行了礼便退下。 楚子隐做到何若薇对面,好一会儿,何若薇才缓缓开口道:“累了吧?”其实她心里还有写别扭,大抵还是因为下午的事。 这话才一问,也不等楚子隐开口,何若薇又道:“娘没说林清荷的事,所以我也不知道娘和林清荷到底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想知道什么,不如去问娘或者直接去问林清荷好了。”这话讲到后面,有了几分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楚子隐半天才唔了一声,然后又是半晌,他才开口:“娘子,你……生气了?” 很明显是在生气,可是何若薇没答话。以前是何若薇生气,楚子隐都会讨好般的走过来,抱抱何若薇,可今天他却坐在那一动都不动。好一会,才听他低沉着声音缓缓道:“清荷就像我妹妹,我一直只把她当妹妹,要是在别家,***这般大的姑娘早就嫁出去。原来因为她情况特殊,有些事也不能强求。可是现在,的确是该为她考虑下。正如白天娘子你所说,咱们不能耽误她。所以,我一下午就在农庄上琢磨,依咱们家的条件应该给清荷找个好婆家。” 这话像在解释,又像是表明心迹。何若薇听了,一时之间,却词穷。按楚子隐这话一想,分明是何若薇想多了。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呀,毕竟之前林清荷和楚子隐之间确实是生了些事。唉,这就是所谓的患得患失吗?何若薇抬眼看着楚子隐,想了半天,才道:“你这话在理,可是,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法开口问这事。毕竟是有关林清荷的私事。刚刚我那话,原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楚子隐一笑,站起身走到何若薇身前,蹲在她面前,微微仰头看着她,道:“娘子,我今天才现你也是一个爱别扭的人。” 楚子隐这是一语道破呀,何若薇粉脸不由一红,瞪了楚子隐一眼,道:“我就小心眼怎么了?”楚子隐拉起何若薇的手,放在脸上,乐呵呵的道:“我的小心眼娘子,为夫肚子饿了,可以开饭了吗?”何若薇呸了他一口。趁楚子隐洗脸时,何若薇暗想,明天找个机会问问吧。今天晚饭,楚子清那房只见他一人过来用饭。傅姨娘呢?何若薇问。 “今天下午吃了一副药,这个时候还在睡呢。”楚子清回道。 何若薇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道:“要不把姚姨娘叫来一同用饭吧。我看今天的菜很多,可能合她的胃口。” 不想,楚子清却道:“她的饭菜是喜婶专门做的,嫂嫂不比担心,这几天,她吃的很好。” 这话到这份上,何若薇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吩咐一旁的武管事开饭。 昨天只有何若薇一人胃口不好,今天饭桌上的三人胃口都出奇的差,抬眼看去,楚子清一副安然的样子,脸上不见喜怒,只是安安静静吃饭,却吃的很少,而一旁的楚子隐明显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暗地里轻叹了一声,何若薇哪还有胃口,随便吃了点,便以不舒服为由放下了碗筷。 回到院子,夜风徐徐,吹在身上正好,打怜月下去,何若薇独自一个人坐在角亭里,月夜微凉,一地银光。 不知过了多久,从远处传来脚步声,何若薇抬眼看去,楚子隐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何若薇没开口说话,楚子隐笑道:“见你胃口不好,我让喜婶做了莲子银耳汤,你趁热喝一点。”也许这就是楚子隐表达关心的方法吧。有些事,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嘴上不说,可是他却知道。就好像,他记挂着林清荷会不会嫁人。就好像,他看出何若薇没胃口。他到底还是明白她。有一股暖流划过心尖,何若薇脸上慢慢扬起一个轻轻的微笑。她伸手接过,楚子隐递过来的汤碗。喝了大半碗,何若薇抬眼看着楚子隐,问:“有事?” 她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正如他也一样明白她。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内情——蓝风筝 楚子隐不是善于掩饰的人,有什么心事全写在脸上。 一看他的脸上此时神情,何若薇心里多多少少有谱气。 “说吧,是什么事?” 何若薇一脸平静,就算等一会楚子隐又说起林清荷的事,她想她也可能坦然面对。 楚子隐看着何若薇,好一会才道:“夜露重了,早点睡吧。” 楚子隐有心事,何若薇可以肯定这一点。可是像今天这般,藏在心里不说,何若薇嫁进楚家还是头一次遇到, 为什么会这样? 楚子隐脸上的神色骗不了何若薇。可是当楚子隐不愿意开口说的时候,何若薇想什么招都没有用。这个没有心计的男人有时也有着固执的一面。 何若薇想了想,又问:“真没事?有事就说出来,指不定我还能给你出个主意呢。”可是楚子隐摇摇头,笑道:“你要我说什么?咱们回屋吧。”说完,牵起了何若薇的手。 何若薇默然,有些不解,更多的是不明白。 面前的男人明明有心事,明明是一脸想和你说的神情,可偏偏又一个字也不说。一时间。何若薇还真拿楚子隐没办法。 好吧,既然你不说,我也不问。总有你藏不住掩不住的时候。 夫妻俩回到屋里就早早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何若薇醒来时,楚子隐已去了农庄。洗好脸梳好头,问柳端着燕窝盅走了进来,说是大少爷昨天晚上吩咐炖煮的。可是今天这燕窝吃在嘴里怎么感觉没有昨天甜了呢。只喝了几口,何若薇便放下了,起身去了婆婆的淡月居。 今天天色有些阴沉,北方的秋天雾大露重,走在院里小道上,一夜的寒意还未完全消散,石板小径浸着微微的凉意。到了淡月居,门廊下的丫环呵呵笑着扬声道:“大少奶奶来了!”候在外面的妈子忙打开门帘。 进到屋里,平日敞开的窗户今天也只开了一扇,透着空气。 楚夫人正和清荷说着什么,见何若薇进来,楚夫人招呼道:“若薇坐吧。”丫环忙铺上青缎软垫,又送上热茶。 “今天天气大变,娘要注意身体。”何若薇道。 楚夫人一笑,冲林清荷点点头,后者便退了下去。 这时,何若薇才问:“娘今天找我过来,是不是有事吩咐?”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过来说说话。你嫁过来后,咱婆媳也没好好坐下聊过天。一直以来若薇也辛苦了。”楚夫人淡淡的道。 的确,自从何若薇嫁过来后,她和她婆婆是没怎么好好说过话。因为楚夫人喜清静,所以何若薇也没像别家的儿媳妇早晚过来请安。现在一听这话,何若薇惶恐起来,忙道:“儿媳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娘直言无妨。” 楚夫人笑了起来,看着何若薇道:“若薇别这么紧张。今天让你来,不是要责怪你,就是想和你说说话。着家里,能说上话的人没几个。” 听了楚夫人这么一说,何若薇才微微放心,刚刚还有些担心,就怕是不是她有什么地方没做好没做对,楚夫人要责怪她。 楚夫人一顿,道:“对了,昨天那支珠钗,若薇说做工不错,你说京里的太太小姐们会喜欢吗?” 又是珠钗的事。何若薇自然想到一个问题,婆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问,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关系存在?不过这想法,何若薇也只敢在肚子里转了转,怎么敢问出口。 想了一下,她道:“京里太太小姐们喜欢的饰样式大多比较贵气。自然这其中也有些区别。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佩戴的要好一些,一般的家族,在样式和做工上就是要稍微简单一些。昨天那珠钗,镶在上面的绿孔雀石虽不名贵,可是那样的做工,那样的样式,倒显得珠钗分外别致,想必有眼力的女眷会喜欢这样的饰。” 楚夫人又问:“若薇在何家做小姐时,饰也是从福容坊和宝翠坊定制的吧?” 何若薇点头,道:“我大部分饰都是从这两家买的。不过也有几件事表婶赏的,听说是宫里司珍和司制出品,也是独一份。” 楚夫人道:“有钱人家大部分都有几件奇珍异宝,女人家带的这些小玩意,别看大家都一个地方买来的,可是一出去也会时时比较。” 何若薇觉得婆婆这话里有话,心里细细琢磨了一番,道:“娘昨天给儿媳看得那钗字是特别订制的吧?”何若薇也是试探性的一问,心里虽然有几分把握,可是当她见楚夫人肯定的点了点头,何若薇还是有些奇怪和不解。 “那……是哪家饰店师傅的作品?我看着有些意思,改明我也去订制些。” 楚夫人玩味的看着何若薇道:“若薇喜欢这样的?” 何若薇点了点头,她还真是喜欢这样简单的饰。要想她到底是从现代社会穿来了,审美自与这个时代的古人不一样。刚刚所说的福容坊和宝翠坊的饰绝大部分都不讨何若薇喜欢,所以她身上佩戴的饰业非常少。恐怕这家里,林清荷身上带的饰都比她多。 楚夫人见何若薇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怎么?不方便说吗?何若薇不知道自家婆婆想些什么,不好再问,只得静坐一旁。 好一会,楚夫人才道:“这珠钗是楚家专为平南王妃制作的。” 楚……楚家? 何若薇一下就愣了。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相信。 “娘,你说的楚家不会……不会是指咱们家把?” 楚夫人只笑不语。 可是,还用再解释吗? 何若薇脑海只是一片空白。 太震惊了。 好半天,何若薇才回过神来,楚家什么时候还有饰作坊?楚家不是以务农为主的小地主吗?再说,如果真有这样的饰作坊,楚子隐怎么从来没和她说起?难道是故意隐瞒着何若薇吗?不,不会的,以楚子隐对何若薇的喜欢程度,他必不会瞒她。可是,可是楚夫人的话总不会是在骗人的。婆婆也说了,珠钗是楚家专门出品,还是专门为平南王妃定制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若薇是久久说不出一句话,还是楚夫人一句话解释了原因。 “店子是当年我嫁到楚家的嫁妆。现在……我想把饰店交给你打理。” 何若薇再一次愣住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要赶我走吗? 何若薇愣过后,本来有些慌乱的心却奇怪的平静下来。 静下心,仔细把楚夫人的话想了想。何若薇才开口道:“娘,不如一次性把话说明吧。” 婆婆突然要把饰店交给何若薇,总不会没有原因。只是以何若薇现在的心情,的确是猜不透婆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楚夫人也是准备把话挑明了说,她道:“这店从我祖上到我这代,已有八十年的历史。一向只为京里的皇亲贵族特别订制。本来我打算留给绮云做嫁妆,可是她现在人在宫里,这店估计她也用不上了。” “那娘你现在的意思是?”何若薇问得很小心。 “我终有一天会离开,绮云进宫后我原本打算把饰店交给子清。相比较而言,子隐更适合庄上的生活。等子清娶了正妻,也总要有他自己的收入来源。可是子清打理了两月,我却现他并不适合经营。我不能让这老店在我手里毁了,所以我打算把店子交给你打理。你的意思呢?” 何若薇没急着回话。这事咋么也要好好想一想。 楚夫人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不过有一个问题,婆婆并没有说。 何若薇问:“婆婆吩咐,儿媳本应遵从。不过有个很失礼的问题……这店子以后归谁?”这是个大问题,婆婆要她打理可以,可是也要把话给说明了,等婆婆百年后,这店谁来继承?如果是楚子清继承,何若薇自认她没必要接受这事。如果是楚子隐继承,那另当别论。 楚夫人一笑,道:“交给你打理,自然是你和楚子隐的产业。你二弟的份子,以后从农庄上出。” 何若薇现在明白了,其实她要的也只是楚夫人这一句话。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刚刚听婆婆的意思,目前饰店在经营上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明显就是让楚夫人思想产生变动的关键。那到底会是什么问题呢?直觉应该不会很简单。 既然要接手,总不能糊里糊涂就轻易做出决定。 微微一顿,何若薇道:“娘刚刚说房子目前有问题,不知是什么缘故?” 这问题似乎有些敏感,楚夫人的表现并没有像之前回答那些问题时一样干脆,她只是一笑,道:“目前是存在一些小问题,不过不是很严重。有时间,你去京里看看就明白。” 楚夫人这话太含糊,何若薇研究了半天,没有半点头绪。 所谓的经营不善,大抵不外乎几种原因,比如没钱周转、手艺差、没买家、没诚信没信誉等等。但仔细一想,仿佛前三种情况都不存在,专为皇亲国戚订制饰,价格自然不会便宜,也就不会存在亏钱没有买家的说法,昨天那支珠钗何若薇也见了,样式别致,手工细腻,是大师水准。那么,想来想去,恐怕只有最后一条,然而八十年的老店,口碑应该不差,又怎么会没有诚信没信誉呢? 想不明白,何若薇的确是想不明白。而婆婆似乎也不愿就这个问题深谈。 今天听到的这些,何若薇一时半会没法完全消化,再说她最后也还没有答应婆婆要不要接手这八十年的老店。坐了一会,何若薇便起身告辞。 婆婆也没强留。也许她知道应该给何若薇一些时间。 何若薇要走,婆婆让林清荷把她送了出来。 淡月居外,何若薇坚持林清荷留步。 “我自己回去就行。一会就到中午了,姑娘还要侍候老太太用饭呢。”何若薇轻笑道。 林清荷道:“老太太跟前还有人侍候呢。我还是送大少奶奶先回去吧。” 何若薇本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正好找机会探探林清荷的口风。一笑,何若薇道:“那姑娘同我一道走吧。” 两人边走,何若薇边问:“小天最近怎么样?学堂里的功课跟得上吗?夫子没责难她吧?有没有同学欺负她?” 说到小天,林清荷平静得脸上多了几分神采:“小天最近很乖,在学堂里也很用功,虽然有些吃力,不过夫子说她很聪明,上次我去看她,她和学堂里的小伙伴们处的不错。” 何若薇也喜欢林清荷那个小妹妹,听到小天上进又努力,她也十分高兴,道:“小天真是个好孩子。这天马上就要转冷了,我看过阵子,你还是把小天接回来吧。 快冬天了,让她一个小孩子住在学堂里,我怕她不习惯。改明我让人做几件秋冬衣,让她上学的时候穿的暖和些。” “谢谢少奶奶关心。”林清荷道,“不敢让少奶奶破费。” “姑娘这话我和不爱听了,都是一家人,哪来什么破费不破费的。 对了,我记得姑娘今年十八岁了吧?” “嗯,过了冬天,就满十八了。”林清荷轻声应道。 “所谓十八岁少女一枝花。姑娘越来越漂亮了。也到了适嫁的年岁。不知姑娘有没有喜欢的人?如今你身份不同往日,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也不必害羞,我和相公会为你做主。” 林清荷本来脸上带着笑,听何若薇这么一说,笑慢慢淡了下去,好一会,她低声道:“少奶奶忘了吗?我说过,这辈子我都不会嫁人,待老太太百年后,我就绞了头做姑子去。” 这话,何若薇可没忘记,林清荷以前的确是这样说过。可是话又说回来,何若薇心里再怎么不喜欢林清荷,也不会眼睁睁看她去做什么尼姑。 何若薇道:“姑娘以后可别说这种话,当姑子有什么好的?吃的淡,穿得丑,你这么漂亮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老死在那种地方?再者说,你当了姑子,小天怎么办?你就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生活?” 林清荷没答话,垂着头站在一旁。 何若薇暗地里轻叹,这果然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见问不出什么来,何若薇想了想,道:“刚刚那话,姑娘记在心里便是。你既然进了楚家的门,老太太又是真心喜欢你,以后自然会为你考虑。以前的事,就忘了吧。人总是要生活下去。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小天要照顾。”话到这里,何若薇该挑明的也挑明了,林清荷能不能理解是她的事。 眼看映天院就在前面,何若薇让林清荷不用再送。 林清荷突然轻声道:“要是我没有心上人,少奶奶是不是要赶我出去?” 何若薇猛的一个回头,紧紧盯着林清荷,却是哭笑不得。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同性相斥 要赶林清荷出去 何若薇可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林清荷有没有意中人,和赶她出楚家有什么直接必然的关系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所以林清荷这话才一出口,何若薇是又好笑又好气。幽幽一叹,她怎么不知道她做人有这么失败。 看着林清荷,何若薇淡淡的道:“姑娘要走要留,原是自由的。旁人又有什么权力干涉姑娘的去留呢?林姑娘,有一句我原本不想说的。这世上喜欢与不喜欢,本就是很微妙的事。过于留恋过去,就会错过身前的风景。向前看,向前走,我们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 说完,也不管林清荷明不明白,何若薇转身进了映天院。 真是别扭的人呀! 原来像林清荷这样通透的人,也有自己转不去的弯。 不过,想想也是,对于林清荷而言,何若薇也许就是一个恐怖的存在。一想到这,何若薇心里暗道,也许她该好好检讨下自己。当然,何若薇更愿意去相信,她和林清荷之间气场相冲,所以才会导致两人在一起时,不是你压倒我,就是我压倒你。果然是“同性相斥”。 傍晚楚子隐从农庄回来,见何若薇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看着他,颇是不解。 下意识,楚子隐抬手摸摸他的脸,又低头看看他的身上的打扮,应该没问题呀。可是何若薇这神色又是怎么了?忍不住,楚子隐还是问道:“娘子,你这样看着我,让我心里很不安呀。是不是……有事?” 何若薇点点头,只是唔了一声,神色未变,依然紧紧盯着楚子隐。 楚子隐也许是从未见过何若薇这般,心里起疑,不太对劲。可是何若薇却又一个字也不说,楚子隐只能站在一旁,皱着眉头,心里干着急。 两个人在屋里,是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暗暗较上了劲。 终于,何若薇轻轻一笑,道:“急了吗?心里很担心吧?”可不,楚子隐是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此时他额头上就写着两个大大的“担 楚子隐双手一抱,瞅着何若薇道:”娘子,到底是什么事?“ 何若薇哼了一声,心里舒服极了。昨天晚上看到楚子隐欲言又止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心情,现在不过一报还一报,也让楚子隐尝尝这着急担心的滋味。 自然,何若薇不会把自己这点小心思告诉楚子隐。 清了清喉咙,何若薇便把白日里婆婆和她说的话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全告诉了楚子隐。而楚子隐和她料想的一般,也是一脸震惊。 好一会,他才道:”我原只知道娘手上有几间铺面,只是没想到还有这内情。“”娘原先是准备把饰店留给小妹,自然也不会告诉你。到底是娘原来的嫁妆。不过……“何若薇拖长声音,”不过你也太笨了,这些事很明显你也不曾问过。“ 楚子隐道:”自然不曾问过。当然以前也不曾听娘提及。唉,其实说白了,我就没往这方面想过。“”看吧,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何若薇一副料事如神的表情,微微一叹,她道,”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原本也不是留给你的东西,不知道也就不用惦记,不惦记也不用烦心,不烦心倒活得快乐。“ 楚子隐问:”那现在娘的意思是把店子交给你打理?以后就是你的产业?“ 何若薇先点头后摇头:”对,娘是准备把饰店交给我打理。不过不是我的产业,是你的产业。“婆婆嘴上虽是说饰店以后是何若薇和楚子隐的,可是按这时代的风俗,最后也只能算做楚子隐的产业,何若薇可分不到一砖半瓦。 何若薇这话,楚子隐不爱听,她反问何若薇:”我的难道不就是你的?“得,较上劲了。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何若薇看着楚子隐道:”其实,我还没把这事应下来。“”为什么?“”起初就不是我们的东西,这时候交给我们,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内情。你要知道,婆婆当时可是说的很明白,这铺子是要给二弟的。“”所以……你担心二弟有想法?“ 何若薇点点头,不要说是楚子清,换做任何一人,都会有想法。 楚子隐再苯也明白这理,见何若薇点头,她也恍然大悟般的点头道:”对,对,娘子你说的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不然二弟原本打理的好好的,娘没道理突然一下就把铺子交给我们,的确有些奇怪。“ 幽幽一叹,何若薇道:”所以我才说我要考虑下。主要也是不想让二弟误会。“ 楚子隐也是一叹。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何况那饰店可不是一般的饰店。 楚子隐想了一下道:”不如,找时间去京里看看铺子的情况,然后我们再定夺。如果是因为二弟钱财上用得紧,我们可以助他一力。“ 何若薇勉强一笑,并没答话。按她的想法,恐怕不是钱的问题,实际的情况可能会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而且还有一点,何若薇没敢和楚子隐说,看婆婆那意思,她们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何若薇一下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不轻。 过了好一会,她才又道:”回来的时候,和清荷说了几句话。不过,还是什么也没打听出来。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到底是林清荷的事,最后做什么样的决定还是要她自个拿主意。旁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楚子隐哦了一声,看着何若薇道:”娘子,辛苦你了。“ 辛不辛苦倒是小事,只是一想起林清荷那别扭的语气,何若薇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感觉就像是她强迫林清荷一般。何若薇有些小小的受伤。 这一夜,两人依然各有心事。相对无言,任由夜风吹凉一地银白月光。 婆婆托付的事,何若薇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何若薇就算是去淡月居请安问好,也绝口不提饰店的事。而婆婆也没开口说话,何若薇更乐意装聋作哑。 十月底的一天,婆婆让林清荷送了一个锦盒到映天院。”这是什么?“何若薇瞅着盒子,有些不明白。”老太太明天准备去清风观闭关,这东西是她想让大少奶奶帮忙送去京里。“ 一听林清荷这话,何若薇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盒子里面装的,不会是那枝孔雀石珠钗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 和二弟说了吗? 林清荷只是扬着淡淡的笑,看着何若薇,一字未说。 可是,的确不用再说。”那么,我先告辞了。“林清荷把话带到,并不想久留。 何若薇轻点头,”姑娘慢走。“命丫鬟把林清荷送出映天院。 转身,黛眉一扬,眼睛落在了桌子上。 婆婆这是要逼她做决定吗?答案如此明显,连借口也不给何若薇一个。 旧时读三国时,有一句话叫”逼上梁山“大抵可以形容何若薇此时心情。 迟疑了一下,何若薇伸开锦盒,却惊奇现,原本镶嵌在珠钗上的绿孔雀石已被一颗漂亮的祖母绿代替。抬起锦盒走到房门口有阳光的地方,阳光透过宝石,泛起了淡淡的绿色光晕。可见这一颗祖母绿的纯度相当惊人。 平南王妃特别定制,果然不是寻常百姓所能想象。 只是,如果由何若薇送去,那么可以说一切已成定局。 她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呢? 轻叹一声,她吩咐人去把楚子隐请回来。 过了一会,怜月进屋回话,说楚子隐去了农庄上,家里只有二少爷楚子清在。 何若薇是哭笑不得,看这事闹的,总不能去找楚子清商量吧。 想了想,何若薇吩咐怜月将桌上锦盒收好,换了衣服往农庄去了。 秋天的田野,生机勃勃。成熟了的秋麦成片成海,远远望去,一眼看不到尽头。有风吹过,泛起层层麦浪,似乎在告诉着人们,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田地里到处都见忙碌的农夫,他们手脚麻利的将秋麦收割,绑成一捆捆的,又整齐的码放在牛车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笑意,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服,可是依然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那种由内而外的快乐,他们感激着大地赐予他们的丰收。 快乐似乎可以传染,每每看到田间的农夫大声而快乐的同她打招呼时,何若薇感觉自己的心也是愉悦的。也许这就是幸福,很简单却很快乐。 当她到了农庄,看到和佃农们一样忙前忙后的楚子隐,一刹那,心底最深处仿佛被什么所触动,暖暖的,如同在春天最美好时光里舒展开来的白色蒲公英,带着快乐的心情纷纷散散向天空飞扬。 何若薇静静站在一旁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好心情。 要是每天都可以这样,那该多好。”娘子,你怎么来了?“还是楚子隐先看到了何若薇,他冲何若薇走了过来,奇怪的问道。”在家里呆着闷,所以过来看看你。“何若薇很自然的说出口。”是吗?“楚子隐似乎不信,可是他并没有再问,拉着何若薇走到一处比较空闲的位置,道:”你就在这吧。一会大堂里会很乱,别伤了自己。“ 何若薇点头,道:”不要担心我。你去忙。一会咱们一起回家。“ 远处有人在叫楚子隐。又看了何若薇一眼,楚子隐才笑道:”等我。“ 看着楚子隐的身影,何若薇在想,这一分钟,他也应该是快乐的吧。于是,她决定把锦盒的事留到回家时再讲。 可能因为何若薇在的缘故,只过两个时辰,楚子隐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尘,又转头向一旁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走了过来,看着何若薇,他笑道:”可以回家了。“说完,便拉起她的手,一道出了农庄。 农庄门口来来往往的佃农们看到楚子隐牵着何若薇出来,都笑了起来。作为当事人的何若薇和楚子隐,不仅没有不好意思反而一致的表现出了一种淡然。楚子隐是因为真性情,而何若薇是根本就没想到所谓的”男女授授不亲“之古训。 两个人慢慢的沿着路走着,不知走了多久,楚子隐侧头看着何若薇问道:”娘子,是不是有事?“ 怎么?她什么时候如此不懂掩饰自己的表情了。楚子隐最近能看透她。 静默片刻,何若薇才轻轻一笑,道:”明天我要去趟京里。“ 听了这话,楚子隐一愣,拉着何若薇的手也不由一紧,好一会,他道:”是娘的意思?“ 谁说不是婆婆的意思呢? 何若薇唔了一声,道:”娘是有这个意思。正好我也想去京里走一趟,有些事不问不理,并不代表与我们没关系。“ 楚子隐似乎是听明白了一部分,他没说话。何若薇微微一迟疑,还是说出了锦盒的事。”所以说,你明天进京城,是为了把珠钗送到平南王府?“楚子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何若薇。 何若薇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娘也吩咐了,那珠钗是平南王妃特别定制,交给别人送去,一是不合情理,二来也不合礼数。 到底是皇室贵亲,不能怠慢。“”那……要不要我同你一道去?“ 如果何若薇没来农庄前,楚子隐问了这样的话,何若薇会毫不犹豫的说”要“。可是今天在农庄里看了二个时辰,她再也说不出那一个字。 何若薇道:”这几天正是秋收最忙的时候,农庄少不了你坐阵,京里我自己去就成。我大哥和表婶会照顾我。“ 楚子隐也知道刚刚那话是白问,现在再一听何若薇的话,便没了借口,农庄这边的确少不了他。”对了,二弟那边怎么说?“何若薇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娘应该和二弟说过这事。“”有说过吗?我怎么感觉好像就没说,你看你二弟最近的表现那么平静,要是换作是我,知道这样的事,多多少少总是会有些反应。“何若薇这话说得有道理,在她装聋作哑和婆婆较劲的这几天,楚子清完全是一副不关心的样子。楚子清就算再会装,也不至于有如此高深的戏技。所以何若薇怀疑婆婆没和楚子清说起这事。”应该说了。“楚子隐却是相反的意见。一副很肯定的神色。 何若薇正要张口,却远远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人。仔细看了看,心里一惊,是楚子清。一说曹操,曹操到。这也太巧了吧。 而且看楚子清那架式,应该是在等人。 不等何若薇想明白,就见站在大门口的楚子清冲她和楚子隐这个方向扬了扬手。 难道他在等他们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是孽缘? 只见楚子清向他们走了过来。 楚子隐与何若薇两人相握的手一紧,何若薇脸上多了些紧张。”难得见大哥和大嫂一道回来。快进屋吧。“楚子清人未到,声先至。”二弟怎么在这?“何若薇问道。 楚子清越平静,何若薇感觉越不安。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神情。” “刚刚听武管家回话,说娘去了清风观。这一去倒有些突然,事前我也没听娘提起过,本打算去问问嫂子情况,可是映天院的下人说,大嫂去了农庄,我估摸着大嫂去了好一会,应该回来了,就出来试试运气。不想大嫂同大哥一道回来,还真巧。” 这也算巧吗?真正巧的,不应该是在家门口遇到楚子清吗? 看来,楚子清并没有何若薇想象中的那么不在乎。 看来他是知道了。 知道了也好,最少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摊开来说。何若薇微微一笑,道:“有事回家再说。”她放开了楚子隐的手,走在前面。 楚子隐与楚子清两兄弟并肩走在她身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交谈。三人各怀心意,一时之间,谁都不愿先开口说话。 楚府大门口,武管家候在一旁,见三人前后脚回来,忙上前一一请安。 “武管家怎么在这,有事吗?”何若薇问。 武管家回道:“回大少***话,之前吴大夫过来了一会,我刚刚把他送出府。” “哦,是为姚姨娘来的吧。有说什么吗?”何若薇关心问道。 “吴大夫说了,姚姨娘最近身子骨调养的不错,保持心情舒畅对大人小孩都好。” “那为傅姨娘看过吗?”大门口到处是人来人往,何若薇再问时,人已往府里走。 武管家紧紧跟在她身后,忙道:“傅姨娘那边,吴大夫也没说什么,只是又开了三副药,已经命人去抓药了。” 何若薇点头,道:“让下面的人仔细注意。” “是。” 何若薇走过穿堂,刚要转角门,突然听到楚子清在她身后道:“大嫂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若薇一怔,停下脚步,回头有些奇怪看着楚子清。 楚子清一笑,道:“我们去正屋说话吧,大哥也一起来。”也不等何若薇和楚子隐,当先转身。 何若薇本欲先回映天院,可是一听楚子清这话,隐隐猜到了什么。抬头向楚子隐看去,他也正好看着她。 片刻之后,楚子隐道:“我们走吧。” 何若薇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了武管家几句,便跟在楚子隐身后进了正屋。 楚子清早已坐在一旁,何若薇和楚子隐夫妻俩坐到了他的对面。 三人静默,似乎并没有话可说。 太阳已经西斜,从里向外看去,太阳从屋子一侧照了过来,将正屋一旁拐角走廊的倒影拉得很长,几朵云彩正好缓缓从天空飘过,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何若薇对面的楚子清开口道:“嫂子明日要上京吗?” 抬头,何若薇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她没想到楚子清会这样问。 看了看楚子清,何若薇嗯了一声,道:“娘去清风观之前,吩咐我去京里办点事。 如果没什么意外,我明早进京。” “真巧,明日我也要上京办点事。我同大嫂一道走吧。”楚子清突然来了那么一句话。 什么?楚子清也要上京?何若薇一愣。 “二弟上京干嘛?”一旁的楚子隐问。 “娘去清风观之前,留了一封信给我,信里吩咐我做几件事。所以……这京里我是不得不去呀。”楚子清笑了起来,一副很轻松的语气。 而这边,楚子清话才一说完,何若薇与楚子隐不由相视一眼,现在到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定定神,何若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楚子清道:“既然二弟也要上京,咱们一道走吧,路上也好有个伴。” “那到时候就要劳烦嫂嫂照顾了!”楚子清脸上笑意渐浓。 见了他脸上的笑,一种不安感正慢慢在何若薇心里扩散。楚子清,你打了什么鬼主意? 等何若薇和楚子隐回到了映天院,两人脸色看上去十分阴沉。 打下人退了出去,何若薇没好气的:“你了解你二弟多少?你以为他真不在意吗?你二弟,可比你想象中的狡猾多了。”楚子清怎么会不在意,要是不在意,何必去大门口等他们?要是真不在意,楚子清又怎么可能料定何若薇明天定会上京,而他要一路同行? 事实,楚子清很在意。 听了何若薇的话,楚子隐脸色更难看,好一会后,他道:“那现在怎么办?娘去清风观闭关,明显就不准备过问这事。娘子,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何若薇是一点打算也没有。婆婆把事情丢给她,自己梁袖清风的去道观里闭关修禅,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何若薇收拾,她只觉头疼不已,哪还有心思想什么对策。 一想到楚子清刚刚脸上那笑,何若薇浑身就不自在。 心里一根,干嘛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反正原就是楚子清的事,要操心要担心让楚子清去做好了。与她何若薇有何干系? 想到这,何若薇抬眼看着楚子隐,道:“这铺子,我看,咱们还是不要了。” 什么?楚子隐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脸上神情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半响,他不确定的问道:“娘子,你说真的?真不要了?还是你在说笑?” 何若薇没答话,那间饰店可不是狗骨头,说不要就不要。只是与何若薇不同的是,楚子隐因这事,心里定会觉得对楚子清有愧,说话之间,难免会有几分不自然。 可是何若薇哪管这么多,这件事她有错吗?楚子隐有错吗?没有,他们都没有错。要是真论起来,也只是楚子清有错。如若他打理好了,婆婆也不会动了心思换人,自然也没有刚刚三人的尴尬。 心里暗叹一声,何若薇真想不明白,为何她与楚子清之间总有这么多牵绊?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孽缘?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进京,回何府 真是孽缘吗? 兴许是上辈子两人有仇吧,而且还那种杀父夺妻不共戴天之仇,所以这一世才如此纠结不清。 大约是这样想了,何若薇才觉得心里没有那么堵着慌。 幽幽一叹,何若薇看着楚子隐道:“等我先去趟京里看看情况再说。” 楚子隐在一旁默然,神色阴沉。这烫手的山药不好吃。 第二天起床,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云层仿佛是压在人心上。楚子隐瞅着窗外的天气,道:“看着样子,恐怕会下雨。” 何若薇同他一道站在窗前,院井里扬起的风带着厚重的土腥味,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要是下雨,路上可不好走。”楚子隐转头看着何若薇,“要是下雨,明再进城吧。” 看这天色,的确不宜出行。何若薇点点头,道:“到中午用饭时,再看看情况。”凭心而论,何若薇倒想立马就入京,早些解决了此事,也早得清静。可是见楚子隐担心,何若薇也只好作罢。 楚子清派人过来递话,也说恐怕会下雨。何若薇冷哼,楚子清指不定就不想进京,要是换作平日,除非天上下刀子,不然他早早就往京里跑了。 好在,过了中午,天空渐渐晴开,太阳从密布的云层里透出亮光,带着细碎的金光驱散了乌云。 武管家备好了马车,楚子隐将何若薇送到府门外。 楚子清骑着马立在一旁。 将何若薇扶上马车,楚子隐紧紧扯着她的手,又看了半天才低声道:“早去早回。”眼里是依依不舍。 何若薇点点头,道:“嗯,办完事我就回来。” “要小心。” “我会照顾好自己。” “要注意身体,要……”楚子隐是想起什么说什么,罗罗嗦嗦的说了一大堆话。 何若薇也不嫌他烦,等楚子隐说完,她轻轻一笑,道:“我只是去京里几天,不会有事的。” 楚子隐一叹,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是,一旁的楚子清开口催促道:“大哥,我会照顾好大嫂的。这天色不早了,再不走,等我们进城就晚了。” 楚子隐这才松开手,看着何若薇道:“娘子,要小心。” 何若薇重重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楚子清,便命怜月放下车帘。 马车缓缓向京里驶去。 车内,怜月小心翼翼的把装着珠钗的锦盒放在何若薇膝上。 用手轻轻摸索着锦盒上的团花花纹,何若薇是心绪难平。 她在犹豫,她到底应该不应该接手婆婆的饰店呢?楚子清又是否会轻易放手?其实,对于她而言,有没有饰店,根本没有什么影响,目前的生活她还是比较满意。一旦接手饰铺,就意味着要多分出一份心思在这上面。毕竟这样的老店是最难维护和打理的。 楚子清的马紧紧跟在何若薇的马车后。不紧不慢的马蹄声从车外传来,一下一下,仿佛落在何若薇心上。眉头从上马车后就一直没有松开过,到底不是件好事,难免心里有些不痛快。最最可气的,是婆婆的态度,她这般做法,无疑是在逼何若薇。不仅是她,还有楚子清。婆婆这是在逼他们两个人呀。可是纵是心里气极了,又能怎么办?冲上清风观找婆婆理论吗?自然不行。 何若薇是长吁短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姐,咱们这次回京住哪?”怜月见何若薇心情不好,坐在一旁小声地问道。 住哪? 何若薇本想说去表婶那住,可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按理,她是依了婆婆的意思去京城办事,自然应该住在楚家。只是,楚家在京里的府宅,她还不曾去过。再说,要和楚子清住在同一屋檐下,何若薇又会浑身不自在。 唉,一叹气,何若薇道:“回何府,” 想来想去,只有回何府是最好的。虽然何若薇极不情愿。 大约在傍晚时分,何若薇的马车到了帝都的西直门。趁通关时,何若薇打怜月去给楚子清递话,说她要回何府住,楚子清没什么意见,只是说要送她回去。 何若薇原本想拒绝,可是却没什么站得脚的借口,论理,小叔子送嫂子回府本身就是合情合理的事。于是,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楚子清将何若薇送到了何府大门口。 门房上的何家下人早派人进院里通传,何若薇下了马车,对楚子清道:“二弟,进去喝杯茶再回去。” 楚子清却摇头,道:“天色已晚,这个时辰不易进府打扰何老爷休息。改明我过来接嫂嫂,再给何老爷请安。” 何若薇寻思楚子清这话在理,也没强留他。等何家内宅的小轿抬了过来,楚子清也骑马走了。 这时,门房上的小肆垂着手在一旁恭敬的道:“五小姐,里面刚刚传了话出来,说老爷让您去趟书房。” 何若薇轻点了一下头,弯腰坐进了小轿。 何若薇重新住进了未出嫁时的院子,原本想着这院子会空废了,不想却有人定时过来打扫,屋子里的摆件也和她未出阁时摆放的一模一样。 怜月打来热水,侍候着何若薇洗梳,看了一圈,颇是感慨的道:“是大少爷吩咐,不可让小姐的屋子落了灰。听说,每天都有人过来 何若薇心里一暖,她这大哥果然记挂她。心里感动,何若薇问怜月:”给大少爷备好的礼物呢?找出来,一会我亲自送过去。“ 怜月一笑,道:”是,小姐。“ 何若薇换了干净的衣裙,正准备去书房见何家大家长。人才一出院子,就被何启望拦了下来。一见面,不等何若薇开口说话,何启望已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何若薇:”我的小五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若薇没答话,眼睛越过何启望的肩膀,再轻风明月下,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好久不曾见到的人。”楚夫人,咱们又见面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好东西 故人相见,总有几分感慨。只是何启望把何若薇抱得太紧,让她不自在。 费力推了何启望一下,何若薇低声道:”大哥,有人在呢!“ 何启望松开手,一脸宠溺的摸着何若薇的头,道:”思然兄又不是外人。“ 站在何若薇面前的俊朗公子正是好久不见的丁文冲,他脸上依然是那种清冷的神色,银白月光洒在他身上倒让他多了几分柔和。 何若薇福身一揖,道:”见过丁公子。“ 丁文冲抱拳还了一礼,语气淡淡,道:”楚夫人好,一段时日不见,你越漂亮了。“ 何若薇笑了笑,权当这话是夸她。 转头,何若薇对何启望道:”父亲让我过去一趟,大哥,你陪丁公子吧。“ 何启望哦了一声,道:”正好思然兄也要回去,我先送他,一会再来看你。“何启望说完,笑着拍了拍丁文冲的背,道,”丁兄,请。“ 丁文冲轻点头,看了看何若薇,才转身与何启望一道离开。 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何若薇若有所思,看这样子,自家大哥和丁文冲很是亲密。 何老爷没想到何若薇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府,何若薇去到书房时,何老爷也刚刚和幕僚们说完话。待众人退下,何老爷才有时间搭理何若薇。 问了问楚家的情况,又问了问何若薇的近况,何老爷就没再说话。 何若薇心里长叹,如此父女关系恐怕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与疏离。 何若薇捧上从家里带来的礼物,轻声细语的道:”这是陛下上次赏赐的云雾山茶,女儿带得不多,还望父亲大人勿怪。“她手上的茶叶,还是上次楚绮云升昭仪时,陛下赏赐下来的。茶叶本身值不了多少钱,可是因为是从宫里出来的东西,其价值无形中多了几分金贵。 一听是宫里赐的,何老爷显然很满意何若薇送上的这份礼物。难得的赞扬了何若薇一番。又道,在家这段时间,差了什么只管和他说。何若薇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父女俩又闲话了几句,何若薇便起身告辞。 回到娘家,何若薇也没感觉到任何轻松。 从何老爷的书房里出来,何若薇便看到何启望候在外间,看样子,等了好一会。 上前拉住何若薇,何启望领着她往外走。边走边问:”父亲有说什么吗?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想我了?这次来京里是来办事还是做什么?去过表婶那了吗?“一口气连问几个问题,何若薇也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久久不听何若薇说话,何启望转过头,一脸很奇怪的神色,他盯着何若薇,不解的道:”怎么不说话?难道在书房,父亲责骂你了?“ 何若薇轻轻一笑,摇摇头道:”父亲大人什么也没说。虽是突然回来,不过他只是说让我好生住在家里。“”真的?“何启望显然不信何若薇的说法。 点头,何若薇道:”嗯。父亲见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又会骂我呢。“说完这话,何若薇自己都忍不住乐了起来。 何启望瞪了何若薇一眼,道:”那你怎突然就回来了?事先也不让人给我带个话,我好去接你。“ 何若薇道:”我这么大一个人,难道还人不得回家的路吗?再说,我是和楚家二弟一道上京的。刚刚还是他把我送到大门口的。“”二弟?楚子清吗?“何启望皱起了眉头,脸上神色似乎不高兴,”楚子隐呢?怎么他没送你吗?“”这段时间农庄上忙。他没空。“ 何若薇解释道,四下一看,她不解的问,”大哥,你拉我到你院子里干嘛?“ 说话间,何若薇被何启望带到了他的院子里。 何启望转头冲何若薇露齿一笑,道:”我这些时日收集了些好东西,让你看看。“ 何若薇无奈,道:”大哥,我今天赶路有些累了,要不明天再看?“ 人都到了房门口,何启望又怎么可能答应何若薇。推着她的后背,两人便进了屋。 何启望的房间很大,何若薇目测了一下,都快赶上楚家的正屋了。单身男子的房间,何若薇只见过楚子清的,干净整洁,中规中距。可是现在一到何启望的房里,何若薇终于知道什么叫败家子。 若大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珍宝,有玉器古玩,有青铜石器、有书本字画。只要是想得到的,基本上在何启望的屋里都能找到。各种珍宝按属性整齐的码放着。何若薇不由的感慨:”这一屋子的东西那要值多少钱呀!“ 何启望不无得意的一笑,很是自豪的道:”这些都是我的宝贝。“顿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小五儿也是我的宝贝。“说完,献宝似的拿了一个锦盒塞到何若薇手里。”这是什么?“”你打开看看。“何启望一脸期待。 这两天,何若薇最怕看到的东西就是锦盒,仿佛拿着定时炸弹一般,何若薇迟疑着,久久没动。”怎么了?这可是好东西,快打开吧。“何启望在一旁催促道。 定定神,何若薇心想自家大哥总不会像婆婆那般害她。一咬牙,打开了手上那只小小的锦盒。”这……这是?“ 何若薇半天说不出话,眼睛死死盯着手上的盒子。 宝蓝色的亮丝缎面上摆放着一颗硕大的透明石头,在烛火的照射下,出了璀灿的光芒。 如果没有猜错,这是一颗钻石吧? 何若薇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据她所知,她所生活的这个时代,虽有各种很名贵的宝石,可是独独没钻石。最好的也不过是纯度较高的水晶石。 这个时候,突然看到这么一颗大钻石,何若薇难免惊讶。”这是什么?“何若薇抬头看着何启望,脸上是震惊。 何启望一阵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道:”这东西是丁兄带给我的,说叫金刚石,你别看这东西小,可是老硬了,一般的刀都劈不开。“ 金刚石,那不就是钻石。何若薇皱着眉头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丁文冲干嘛送你这么贵的东西?这石头恐怕连皇宫大内也没有。“ 第二百章 怀璧其罪 恩? 听了何若薇的话,何启望先是迷茫,紧接着脸上闪过惊讶,最后定格在了狂喜的表情上。”小五儿,你说这东西连陛下也没有?那我手上这块石头不就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珍宝了吗?“何启望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不知道是不是高兴傻了。 相对而言,何若薇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是忧心重重。瞅着何启望,她心里是一阵阵凉,她的声音也如同高兴得快入了魔的何启望一般颤抖:”大哥,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怀璧其罪‘?这东西要是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东西,咱们可万万不能要呀。“ 如同被结结实实浇了一盆冷水,何启望一愣:”小五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重重的叹了一声,何若薇道:”大哥,你想想。要是你是陛下,你知道皇宫外有这么一块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宝石,你会怎么办?作为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难道不会想着把这么稀奇的东西占为己有吗?到时候,陛下开口要这东西,怎么办?“ 何启望傻傻的道:”可是,这东西是我的呀。“ 何若薇冷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有什么不是陛下的?“ 何启望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道:”大不了我献上去。“嘴上虽这么说,可是脸上却是一副肉痛的神色。 何若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你说何启望平时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何若薇忍不住大吼了起来:”如果只是把宝石献上去就能简单解决事情,我也不用这么担心。大哥,你醒醒,好好想一想,这后果会是什么!“ 何启望只是张大了嘴,愣愣看着何若薇。 心里一恨,何若薇举起手上的锦盒,狠狠摔在了地上。”唉呀,我的宝贝。“何启望惨叫一声,一个大力飞扑,在宝石落地之前,险险接住了锦盒。”小五儿,你这是干嘛?“何启望声音也不由高了几分。 何若薇一脸铁青,愤然的盯着何启望,被他气得浑身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何若薇才颤抖着声音道:”大哥,你真要害死这么一大家子人吗?“ 何启望的脸上是青红不定,最后一脸苍白。猛一抬头,紧紧盯着何若薇,眼里全是张惶和害怕。他不确定的道:”小五儿,皇上总不会……总不会……“ 他话没说完,何若薇一声长叹,她原是最明白的那个人。 看着何启望,何若薇道:”是,陛下总不会为了这么一小块破石头砍了何家。可是最怕的是有人拿这个当借口在背后捅何家一刀。到那个时候,谁救得了咱们?“”小五儿,你别吓我呀。事情哪有这么严重。不就是一块宝石吗?“何启望勉强一笑,似乎不赞同何若薇的话。 何若薇严肃的道:”这可是一块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石头。大哥,本朝皇帝陛下一向喜欢收集奇珍,这东西我可以告诉你,非常非常特别而稀少,这金刚石的价值远比你想象中的值钱。大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东西虽好,可是咱们不能要。“ 何启望没说话,何若薇知道刚刚说的这些,已经够他消化半天了。 幽幽一叹,何若薇道:”大哥,你还是把这东西还给丁公子吧。这东西咱们家可承受不起。“说完这话,何若薇便转身离开了何启望的屋子。 有些东西,不能逼得太紧,看何启望刚刚那模样,何若薇知道他终会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不会是在这一分钟。 有些事,何若薇没敢说。就像何启望并没有回答她一样,丁文冲把金刚石送给何启望究竟是什么意思? 何若薇不敢往深处想。她的害怕其实不比何启望少。 回到自己的院子,把怜月打下去休息,何若薇独自坐在桌边,想着心事。 生在何启望院里的事,让她自然想到了婆婆的吩咐她要做的事。她原以为在饰店这件事上,她没有错,对楚子清也没有什么愧疚,可是现在却明白了,所谓的怀璧其罪,不是说玉石的问题,而是你不应该拥有这块玉石。而对于楚子清而言,要是他能放下自然是好,要是放不下,那么他怨恨的人当其冲的是何若薇。 额头两旁是隐隐痛,该怎么解决好呢? 第二天早上起床,怜月就在外间回话,说何启望在院外。 何若薇忙起身,简单洗梳后,把何启望让进屋里。 何启望一脸憔悴,眼里布满了血丝,看来是一夜未眠。 何若薇让人送上浓茶,很是担心的看着何启望。 好半天,才听何启望道:”小五儿,我昨天夜里把你说的话仔细想了一遍,你说得对。这东西咱们不能要,多的不说,最近若蓝在宫里情况不好。要是这节骨眼上何家再出事,那六妹就更不易了。“ 何若薇一怔,何若蓝出事了?怎么没听到任何风声?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看着何启望,何若薇急忙问道:”你在甘修府一直担心的事,是不是和六妹有关?“ 何启望点头,何若薇道:”大哥,你和我说实话,六妹在宫里到底怎么了?“ 何启望一声长叹,道:”陛下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传唤六妹去侍寝。六妹在宫里处处受排挤,听说前些日子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罚去景风殿跪了三天。“ 何若薇越听脸色越阴沉,她虽然与何若蓝不亲近,可是听到自己的亲人过的不好,她一样难过。 她问:”宫里,现在谁最受宠?“ 看了一眼何若薇,何启望道:”最受宠的娘娘……说起来,你也认识。“ 她认识?何若薇只愣了一秒,便道:”难道是我小姑子?楚绮云楚昭仪?“ 何启望点点头。 何若薇只觉得好笑,她真没想到,楚绮云还有这本事。 顿了顿,何若薇道:”六妹的事,家里慢慢想办法。眼下,还有紧要的事处理。“ 何启望明白何若薇的意思,点点头,他刚刚要说话,怜月走了进来,道:”小姐,楚二少来了。“ 第二百零一章 一切由大嫂做主 听到楚子清在偏厅,何启望看看何若薇道:”怎么,有事?“ 点点头,何若薇道:”要帮婆婆办点事,今天先去楚家那边的宅子看看。也许过两天我会搬过去。“边说边站起身。 何启望同何若薇一道出了院子,听了她的话,他有些不高兴:”外家的宅子会比自己家的院子好吗?你就住在府里。“态度很强硬。 何若薇一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走了几步,换她问他:”大哥一会要去见丁公子吗?“”嗯,要见。有些事……“何启望没把话说完,可是何若薇明白,以何启望的聪明,自然也想到她昨天晚上想到的事。 本来,何若薇也不愿相信丁文冲要害何家,虽说她并不是很喜欢那人,可是依她的想法,丁文冲没必要做这样的事。自然,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有些事,谁也说不清。 顿了一下,何若薇道:”大哥,你要小心。“ 何启望点点头,脸上神色沉重。把何若薇送到偏厅后,他便带着小肆匆匆出了门。 看着何启望远去的背影,何若薇心里是万千感慨,一种无力感漫过全身,心里颇不是滋味。 进到偏厅,见到楚子清,何若薇勉强一笑,道:”二弟来了呀,用过早饭没有?“ 楚子清盯着何若薇好一阵打量,皱着眉头,他道:”嫂嫂昨天夜里没睡好吗?“ 何若薇不知道自己此时脸色有多难看,不过想想倒也明白,一夜未睡,脸色又怎么可能好。抬手摸摸脸,何若薇道:”可能有点认床,所以谁得不是太安稳。没关系,我们走吧。“ 楚子清站在原地没动,一脸不认同的道:”嫂嫂精神和脸色都不好,我看明天再去家里吧。“ 何若薇摇头,这是可不能拖呀。不过,听楚子清这话,似乎他并不关心铺子马上要易主。”早去晚去都一样。我只是没睡好而已,不碍事。“何若薇拒绝了楚子清的提议。就她想来,早日把这事给解决了,她也才能早日安心。 楚子清见何若薇很坚持,便道:”好吧。嫂嫂要顾好自己。“何若薇点头。 两人一道出了何府,坐上马车,一路向平安街去了。 何若薇只知道楚家在平安街有套小院子,可是几次进京,都没时间过去看看,今天就成了第一次去楚宅。平安街在帝都南面,与何府离得不算太远,半个时辰便到。 下了马车,打眼一看,就喜欢上了。小小的四进宅院,干净清雅,周边都是住家,显得清静。青绿的砖墙,黑色的明瓦屋檐,颇有古意。沿着内墙墙角生长的秋海棠轻轻探出几枝嫩芽,早的花苞映着墙头深绿的颜色,便鲜活起来。 于是,何若薇笑了。 一旁。楚子清轻声道:”嫂嫂喜欢?“ 轻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何若薇是真喜欢,前世做梦也想要这么一个小院子,如今真见了,一颗心便快乐起来。”嫂嫂,咱们进去吧。“等何若薇看够了,楚子清才开口道。 推开门,白底的影壁上画着淡彩水莲,只是一眼便似乎有清香浮动。 而进到院井,连怜月都在一旁道:”这院子可真雅致。“可不,出去主屋不说,就是普通的垂花门,两旁的抄手游廊都处处透着精致风雅。 楚子清轻笑道:”嫂嫂这般喜欢,要不改日搬过来住着。时时见了,不是更好?“ 何若薇自己想住进来,不过……看了楚子清一眼,她笑着没答话。 进到主屋,丫环送上新茶,何若薇喝了小半碗,放到一旁,直接开口道:”想来娘把事情也和二弟说了。不知二弟是怎么考虑的?“和楚子清处的时间长了,何若薇也知道和他说话,不能拐弯抹角只能直接说出来。 楚子清微微一沉吟,道:”饰店的事,娘和我说了。我这边没什么想法,一切全听娘和大嫂的意思。“ 何若薇问的干脆,楚子清答的也干脆,如此爽快,还是让何若薇微微一怔。 抬眼看去,楚子清一脸平静,神色之间也不见任何波动。仿佛就说一件不相干的事一般。 真是好演技。 何若薇心里有数,想了想,才笑道:”二弟能这般想,最好。我想娘也会高兴的。“”嫂嫂高兴就好。“楚子清接了一句,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何若薇被他的话呛了一下,什么叫她高兴就好?楚子清这话,怎么听都有几分暧昧。 见楚子清这般,何若薇一时之间也有些无措,千般算计,可万万没料到楚子清会这般干脆简洁。面前的这个俊美公子真是何若薇认识的那个楚子清吗?难道被鬼附身了?何若薇狐疑的瞅着楚子清,一脸不明白。”我……脸上有什么吗?“楚子清侧头看着何若薇,脸上带笑,一脸温柔。”没什么。“何若薇错开眼,将眼光投向了屋外,抄手走廊一侧有开得正好的芙蓉花。粉红的花瓣边上围着一圈嫩白,白衬红,红映白,漂亮极了。 转回头,何若薇看着楚子清道:”我想见见饰店的掌柜和师傅,二弟帮我安排下吧。“”是,嫂嫂。“楚子清轻声应道。眼睛放在了何若薇的脸上。 在小院里用过午饭,何若薇去了一趟泰王府。早上已经派了人过去通传,下了马车,早早候在一旁的妈子用小轿将她抬到了内府。 表婶早就在等了。一见到何若薇,一把拉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叫了一通。”表婶最近可好?“等表婶看够了,何若薇才笑着问道。 表婶拉着何若薇的手让她一并坐在软榻上,笑道:”我好着呢。丫环妈子们都小心侍候着,我是吃得好睡得好。到是你,身上怎么一点肉也没长?前几日听你大哥说,你陪你相公去了甘修府?“ 何若薇点头道:”甘修府有楚家的宗族祠堂,他带我去祭祖。这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了。“”祭祖一向都很忙。难怪我说怎么这段时间没有你的消息。对了,你最近和你相公处得怎么样?“表婶边问边瞅了瞅何若薇的肚子。 何若薇起先没反应过来,等她明白过来表婶的意思,不由脸上一红,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表婶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最后,表婶道:”夫妻之间也就是那点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秋天到了,你好生补补身子争取明年给我添个大胖孙子。“ 此时,何若薇除了一脸红晕啥也不敢说。 待过了一会,何若薇拉着表婶小声的问道:”表婶,你在宫里有听到若蓝的消息吗?“ 表婶脸上的笑一下散了。 第二百零二章 笑比哭难看 一见表婶这神色,何若薇心里不由一凉,难道情况还更严重? 表婶挥挥手,打屋里的人退了出去。才沉着声音道:”若蓝最近在宫里日子不怎么好过,不过好在关系摆在那,倒也没有人为难她。只是想重得圣恩,恐怕是难了。“ 何若薇皱眉,道:”若蓝一向知进退,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地步?是不是得罪了哪宫娘娘?“ 表婶摇头,道:”若蓝是个玲珑八面的人,在宫里为人处事都没什么毛病。听说一个月前,陛下召她去侍寝,不知她是哪里惹了陛下不高兴,第二天便被人拖去景风殿跪了三天,虽然名号还在,可是打那天开始,陛下就再也没见过她。“说到这,表婶不由轻轻一叹。 何若薇心里颇不是滋味,光是想一想,便可想到何若蓝在宫里的生活有多艰辛。不再得到圣宠,无疑就是被变相打入冷宫。皇宫里的人一向势利眼,今天你受宠,便有人天天在身后捧着你。要是你哪天失了势,落井下石的人自不在少数。 暗叹一声,何若薇道:”若蓝今天也不过才十六岁,要是这般,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呀?难道就没有办法?“ 表婶道:”咱们能办的事到底有限,还是要看若蓝自己。旁人原是帮不了的。“ 何若薇没说话,表婶这话她何尝不明白。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若蓝在宫里被陛下冷落,恐怕何家在京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拍拍何若薇的手,表婶安慰她道:”话又说回来,你家小姑子现在位列昭仪,上次去宫里拜见太后时,我远远见了她一面,陛下很是宠爱她。“ 一家欢乐一家愁,一想何若蓝的遭遇,再一对比楚琦云的受宠,何若薇哪能高兴得起来?勉强一笑,道:”我去甘修府之前,正好她被封为昭仪,陛下还赏了我们好多东西。“”你婆婆一定高兴。“ 何若薇点点头,可是不论再说什么,心情总有些郁结。 表婶本想留她用饭,可是何若薇还是在晚饭前离开了泰王府。 太阳西沉,染红了云霞。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带着不同的心情走在归家的路上。马车穿过了帝都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旁是热闹的人群,那些纷杂的声音就如同何若薇此时的心情。她无法用一个词去形容她的悲伤与难过。她甚至不能肯定她是在为了何若蓝悲伤,还是在为自己。可是为什么会难过呢?自己又为什么会难过呢?没有答案,也许只是因为难过。 回到何府,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何启望。他坐在何若薇的房间里,脸上神色凝重,似乎在想着什么。何若薇静静站在房门口,任由那忧伤的情绪漫过全身。 久久,她轻唤了一声:”哥哥!“ 在何启望转身时,她扑到了他的怀里。用力拥抱了一下,在何启望没反应过来之前,她放开了手。”小五儿,你……“也许是太突然,又或许太意外,何启望愣了一秒钟,然后忧心忡忡的看着何若薇。 打起精神,何若薇在脸上挤出一笑,道:”大哥,吃晚饭了没有?一起用饭吧。“也不等何启望说话,何若薇转身高声吩咐丫环传饭。 这一顿饭吃的很辛苦,何启望默默无语,何若薇是心事重重。两人都没胃口,偶尔的抬头相望,都费力的在脸上扬起一笑。也许彼此都感觉到了不安,所以试图安慰着对方。只是,两兄妹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不哭还难看。 终于,天黑。 丫环把用过的饭菜收了下去,送上新茶和水果。待屋里再无旁人时,何若薇问:”大哥,东西还给丁公子了吗?“ 何启望摇头,何若薇一惊,道:”怎么?“ 何启望盯着手上的茶杯慢慢道:”他不在府上。下人说,他一早去了外地。最快也要十日后才回来。“ 这的确是不一个好消息。找不到丁文冲,就意味着何启望只能紧紧藏着这颗金刚石。可是藏着,无疑就是藏了一个巨大的炸弹在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会引爆。 何若薇顿了一下,道:”他家,就没有人能说得上话?“何若薇的意思很简单,丁文冲不在家,找个能说得上话、做得了主的人,把东西还给人家也是个方法。 何启望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东西只可能交还他手上,别人我不放心。“ 何若薇不得不承认何启望这话是非常正确的。一犹豫,她还是试探的问道:”大哥,你说会不会是丁公子故意把这金刚石给你的?“ 何启望没答话,看得出来,他也在犹豫。 半晌,他才道:”丁兄与我一向交好,这宝石也是他意外得来,原是一外国番人送给他的礼物。因得知我喜欢收藏,便转送给我。想来,他也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话虽如此,可是……“”小五儿,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担心什么。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我也曾想过,这件事会不会和他有关?会不会是丁文冲故意陷害我?在去丁府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这些。早上没见他,我心里也害怕,就生怕我想的那些恐怖的事是真的。可是静下心来想一想,他有什么理由要害我,害何家?“ 何若薇一时语塞,半天才喃喃道:”害人要理由吗?“ 何启望许是被何若薇这话逗乐了,他一笑,道:”仔细想想,害人的确不需要理由。丁何两家认识多年,关系一向甚好,不论从哪一方面而言,都没有利益冲突。更何况这几年下来,两家合作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我实在想不出丁文冲为什么要害我。“”所以……你选择相信他?“何若薇皱起眉头,她想要一个结论。 何启望一声长叹,道:”不管信不信他,总要等他回来再说。“”那是不是就意识着在丁公子回来之前,这颗金刚石就要一直放在这?“”看来只能如此。“ 听了这话,何若薇也只能一声长叹,一时之间,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她更希望是她想的太多,也许这只是一个意外。 本来就郁闷的心情,此时是更加沉重。 何若薇神色寥寥的坐在一旁,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了,今天你和楚子清去了哪?“ 第二百零三章 我也有心 何若薇一笑,道:”今天就去了楚家老宅,就在平安街附近。大哥,改明你可要去看看,那房子真是雅致极了,我做梦都想要那么一座院子。“ 何启望瞅着何若薇道:”怎么,看你这样子,想搬过去?“ 见何启望又提早上旧事,何若薇没吱声,只是笑了笑。 何启望哼了一声道:”你就老实呆在家里,什么地方也不准去。“不可否认何启望是对她好,可是有时候也过于强硬了。 正说着话,怜月进来道:”小姐,大夫人请你去畅春园,有事商量。“ 何若薇微微一怔,抬眼向何启望看去。 他皱着眉头,问:”有说什么事吗?“ 怜月摇头,道:”大夫人就派了一个妈子过来传话,那仆妇又怎么说得清楚。“ 何若薇道:”我还是走一趟吧。“说完,站起身,吩咐怜月翻出衣服。 何启望坐着没动,等何若薇换好衣服,重新妆点容妆后,才道:”我陪你一道去。“”这样好吗?大娘只让我过去。“何若薇不确定的问道,如果她和何启望一道去畅春园,大娘会不会生气? 何启望拉着何若薇出了院子,边走边道:”她找你,左右不过是为了若蓝。有什么好避人的?仔细脚下的路。“ 何启望一副”万事有我“的架势,何若薇也只好由着他去。 来到畅春园,两人一同进到主屋。 何家大夫人看到两兄妹一同进来,一点也不吃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吩咐道:”都坐下吧。“ 何若薇走到一旁坐下,何启望和大娘先说话,她听着听着便恍了神。 上次来畅春园是什么时候的事? 想了半天,隐约记得好像是出嫁前来过一趟。后面好像就不曾来过。想到这,自然想起楚子隐,这才来了一天,现已经开始想念。这个时候,他在干吗呢?”若薇……“直到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何若薇才回过神来,抬头,见何启望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嗯?怎么了大哥?“何若薇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坐在正座上的大夫人,她虽然没说话,可是眼里有着不满。 好险,心里暗道一声,何若薇忙打起精神。”是不是累了?你脸色不好。“何启望盯着何若薇道。 何若薇本想摇头,可是一想,低声道:”嗯,有点累。“”咳!咳!“何夫人清咳一声,提醒两兄妹不要太失礼。 忙坐正身子,何若薇轻声道:”大娘最近可好?本来昨天就该过来请安,可是这事一忙,拖到今天才来给大娘请安,还望大娘原谅这个。“何若薇其实是压根没想着要给她这大娘请什么安,不过此时此地,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 大夫人淡淡嗯了一声,慢声细语的道:”若薇有心了。我一向安好。你呢?这阵子过的怎么样?你婆婆和相公他们都好吧?“ 何若薇一一回了话,便垂着头坐在一旁,不再多言。何启望也只顾着喝茶。 场面一时有些冷,都在等大夫人说话。 最终,是何启望先开口道:”娘,你叫小五儿过来有什么事?她今天在外跑了一天,累着呢!“ 大夫人瞪了何启望一眼,又是不满又是无奈。这胳膊肘向外拐的败家子。端起身子,大夫人开口道:”过半个月,便是皇后娘娘生辰,按礼制有品阶的夫人都要进宫跪头,若薇现在也有封册在身。今年你同我一道进宫吧。也好看看你六妹。“ 何若薇一怔,没想到大娘会和她说这个。下午在表婶那,也提及其事,当时何若薇还约好随表婶一道进宫。大娘现在一说,倒让她犯难。”回大娘的话,此次进宫,我恐怕不能跟您一道去了。我下午已答应表婶,坐她的马车进宫。“”你已经应了亲王妃?“大夫人紧紧皱着眉头,似乎不相信。 何若薇忙点点头,想了想,她又道:”进了宫,自然要去见见六妹。到底是一家人,该帮忙的地方还是要帮忙。“话到这个份上,她相信大娘应该明白。大夫人其实要的也不过是何若薇这一句话。进宫可不仅仅只是见六妹何若蓝,自然也要顺便见见正受宠的楚昭仪楚绮云。 其实大夫人的想法很简单,要是能搭上楚昭仪,有她在一旁帮忙,何若蓝的日子总要好过些。可怜天下父母心,大夫人才一开口,何若薇便明白,她也心疼何若蓝,所以不等大夫人再说,她便应了下来。 大夫人见何若薇如此爽快,脸上闪过惊诧神色。盯着何若薇好一阵大量,最后她道:”若蓝会记着你这份情的。“ 何若薇低头嗯了一声。 闲坐了一会,大夫人才打两人出来,刚出畅春园,何启望扯着何若薇走到一旁,低声骂道:”小五儿,你糊涂了。“ 看了一眼何启望,何若薇凉凉道:”我又怎么糊涂了?六妹的事,我下午再表婶那听说了。就算我以前和她不亲近,可是我也不能让她大好的年华就这样白费了。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既然应了大娘,我定会尽力。至于能不能帮到若蓝谁也不敢保证,可是我必须得做。“ 何启望沉默了好一会,终于他道:”我明白。“ 何若薇拉住了他的手,什么也没说。难道何启望真以为她没看到他为若蓝做的一切吗?他有心,她同样也有心。她没那个本事做圣母,也没什么金手指,可是有些事,是她可以做的。 只过了一日,楚子清那边也传来消息,说已安排好,何若薇随时可以去饰店看看。 何若薇让怜月回了话,说她要先去一趟平南王府,然后再和楚子清汇合。 听说何若薇要去见平南王妃,何启望主动请缨说他送她过去。何若薇本想拒绝,可是想到手上的珠钗比较贵重,便允了何启望。 两人出了何府,马车未动,就被人拦了下来。 何若薇从马车里探出头,看到站在何启望面前的人也不由一惊。 丁文冲怎么就回来了? 小家小户第二百零四章像雄狮的男人 文冲看上去风尘仆仆。 不止是何若薇,连何启望都一脸惊讶的道:”丁兄,你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说你要去南方十日吗?“ 丁文冲先看了一眼坐在马车上的何若薇,然后一脸疲惫的对何启望道:”何兄,借一步说话。“他的脸色阴沉,似乎是很重要的事。 何启望会意,道:”丁兄,稍等。“ 他转身几步走到马车前,不等他开口,何若薇忙道:”大哥,你忙着招呼丁公子吧。平南王府我自己去就行。“ 何启望点头,嗯了一声,不忘嘱咐:”我派人送你过去。路上要小心。“ 何若薇明白,微微侧过头看了看何启望身后的丁文冲,伸手在何启望手上一捏,眨眨眼,这才转身吩咐马车夫出。 马车缓缓走出何府的街巷,何若薇打起车帘向后看去,远远只见何启望和丁文冲两人站在石阶下说话,听不到说什么,可是两人脸上神色是分外凝重。”小姐,你看什么?“怜月好奇的问了一句,也想探出头看看。 放下车帘,何若薇什么也没说。可是心情却突然沉重起来,丁文冲的出现真是让人意外。 大哥能顺利的解决此事吗? 何若薇原想,此番去平南王府恐怕会费些气力。只因表婶提起,这平南王妃一向以挑剔出名,不管多好的东西,她总能找出几分不满。可是等她去到平南王府,送上珠钗后,平南王妃笑呵呵的只说”好“,别的却什么也没提及。 因此不到半个时辰,何若薇便拿着银票出了平南王府。 她多多少少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事办得如此顺利。要不是手上有厚厚一沓银票,她都不敢相信。 怎么今天遇到的人都这般奇怪? 不过,能顺利把珠钗送到平南王府到底是件开心的事,何若薇也没再多想。原还想问问平南王妃是否满意此次的饰样式,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平南王妃干净利落的打出来。就当王妃很满意吧。 按楚子清的意思,何若薇去了平华街。 平华街是京城比较繁华的街道之一,因正好在城南和城东中间,来来往往的人大多衣着光鲜,京里有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也爱来此地逛逛。 按何若薇的想法,楚家的饰店应该有一个大大的门店,里面布置的精巧富丽,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来人往。可是等她七弯八拐,终于到了铺子门口时,却还是吃了一惊。 这是一间小的不能再小的铺子,小小的店门口上什么也没有,只有四字”青琐芳菲“。 何若薇一愣,便立马想起温庭筠的《菩萨蛮》。 翠翘金缕双,水纹细起春池壁。 池上海棠梨,雨晴红满枝。 绣衫遮笑靥,烟草粘飞碟。 青琐对芳菲,玉关音信稀。 就不知这店名是不是从这里面取了灵感?可是细细一看,这”青琐芳菲“取得倒有些意思。 怜月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看了看,才小声的在一旁道:”小姐,咱们没走错吧?是不是这里呀?“ 何若薇点头,道:”是这里。“她很肯定,直觉就是这里,不再多说,她拎起裙摆走进了店铺。 铺子里的摆设倒是何若薇原想一样,精巧而风雅,虽不富丽,可是何若薇还是看出摆放在屋子里的桌椅,都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成,随便拿一件出去,都能卖个好价钱。而墙上挂着的字画,都有大家之气,只是何若薇对这个时代有名的画家名师知道的不多,也不敢胡乱猜测。 屋子里没有人,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花香。若隐若现。 抬眼望去,在靠窗的立柜上放着一盆茶花,此时正是花期,枝干上开着大朵的紫红色花朵,中心花瓣有明显白色条纹,这是一棵名贵的玉带紫袍,在北方,着实难得一见。 到底是八十年的老店,颇有些意思。 铺子很小,何若薇只略略扫了一眼,便寻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这时,怜月叫了一声:”有人吗?“话才落,便听后院响起一声大喝。”来了!“ 一侧的门帘被人大力掀起,紧接着闪出一人。 第一眼,何若薇注意到了那一头杂乱的头,根根直立,仿佛很长时间没有好好打理。再往下看,是高大魁梧的身材,手臂上是一块块突起的肌肉,怎么看,都像是一只雄狮。 这人是谁?何若薇被来人吓了一跳,她也开始怀疑,自己不会真找错地方了吧?”你们是谁?“那人粗声粗气的问道,一脸不耐。 怜月恐怕从来没见过这么高大粗壮的男子,她瞪大眼睛只是愣愣看着对方。眼里全是害怕。”刚刚是不是你在叫唤?“那男子转头狠狠盯着怜月又问了一句。 嗯,这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趁那男人开口时,何若薇看了他一眼。 怜月都快哭了,明显是被吓的。下一秒,她猛的窜到了何若薇身后,紧紧扯着她的衣袖。 何若薇护着怜月,看着那男子道:”打扰了,我和郭掌柜有约。不知他在不在?“ 其实何若薇心里也有些害怕,毕竟面对这样一个男人,没有人会不害怕。 那男子双手抱胸,瞅着何若薇上上下下一阵打量,他的目光直接而放肆,要不是因为感觉到他眼神里并无恶意,何若薇恐怕早开骂了。 见那男子不说话,何若薇只得又问了一句:”郭掌柜不在吗?“ 那男子这时才道:”他在,你等着。“说完,理也不理何若薇,挑起门帘去了后院。 这人是谁?看那身材像是保镖,可是感觉又不像。难道是店小二? 何若薇想来想去,实在是猜不透刚刚男人的身份。 怜月带着哭腔可怜兮兮站在何若薇身后的问:”小姐,刚刚那人是谁呀?好吓人!“ 的确吓人,何若薇正想安慰怜月,那高大男子挑起门帘探出头道:”新来的当家,老郭在后院,你过去说话吧。“ 嗯?这话 看着那男人,何若薇问:”你知道我是谁?“ 那男人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何若薇,语气不佳的道:”你难道不知你自己是谁吗?真是麻烦的女人。你不就是新来的当家吗?“ 何若薇点头,问:”那你是谁?“”我?我是这家饰店的大师傅。“那男人一脸自豪。 第二百零五章 郭掌柜 那男子话才一说完,何若薇下意识向他的手看去。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右手中指第一关节处有厚厚的茧子。嗯,很符合一个匠人的感觉。可是……抬眼再看,这么魁梧的男人会是专营饰做工的师傅吗? 在何若薇的认知中,做饰的师傅应该都是苍白瘦弱的。而面前的这个像雄狮般的男人,彻底打破了何若薇的想法。 所谓”人不可貌相“恐怕指的就是眼前这位。 玩味的看着他,久久,何若薇才出声问道:”敢问师傅名讳?“”真是麻烦!“那男人抓抓头,粗声粗气的道,”程显。“”程师傅,麻烦前面带路。“事实上,何若薇原想说这是一个很有文人气质的名字,可是眼前的男人与文人相去甚远,恐怕赞美说出口便是讽刺。 程显还算保留了一丝绅士风度,为何若薇和怜月打起了窗帘。当怜月从程显身边走过的时候,程显瞪了她一眼,怜月一哆嗦,紧紧抓住了何若薇的衣袖。 何若薇不由一乐,有意思。 后院到比前屋宽敞明亮了许多,虽然只有一个小小的天井,可是打理的非常干净。 何若薇道:”除了郭掌柜和你,店里还有什么人?“她在问程显。 高大的男人走在她身后,听了这话,依然是那副坏口气:”没了,就我和老程两人。“ 只有两人?何若薇没想到,她一愣,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程显,脸上是惊讶地神色。”怎么了?“程显没想到何若薇会突然停下来,收不住步子,他一脚踩在了怜月的裙摆上。”唉呀!“怜月小声惊呼了一声,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扯着衣服。”干嘛突然停下?有话快说?“程显一脸不耐烦,边说边瞅了一眼怜月。 何若薇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进到正屋,除了几张椅子外,更多的是一个个高高的柜子,依墙而立。这让何若薇想起了中药铺子和前世的银行保险柜。 而后,何若薇才看到了坐在一旁埋头算账的郭掌柜。 郭掌柜名立德,师从上一代掌柜,从学徒开始起,在这铺子里呆了近四十年。按婆婆的原话,是个精明忠心的人,饰店在他手上从未出现差错。何若薇没打扰郭掌柜算账,她悄悄走到一旁坐下,慢慢打量屋内摆设。 因这些高大的柜子,让屋子显得很拥挤。这更显得郭掌柜瘦弱矮小。程显坐在郭掌柜旁边,一眼看去,一个高大,一个矮小,倒是绝配。 可是,就算店子里只有两人打理,饰店也应该不会出现问题?是什么原因呢? 何若薇想不明白。 事实上,这家饰店走的是高级定制路线,因合作的对象大多是京里的名门贵族,从理论上而言,这样的老店会因岁月和口碑的关系,在特定的圈子里有着极高的人气。可是现在店子意外交到何若薇手里,难免让她不做他想。 何若薇不由沉思。 直到她见郭掌柜在账本上写下最后一个字,合上账本,她才道:”郭掌柜,我是楚何若薇。“ 郭掌柜抬起头,他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让他看上去和一般的老人无异,只是他看人的时候,会现他的眼睛明亮而睿智。果然如传说中的精明犀利。 郭掌柜盯着何若薇看了好一阵,最后他轻轻点了点头,道:”大少奶奶好!我是郭立德,’青锁芳菲‘的掌柜。他是程显,饰师傅。“ 何若薇一笑,道:”我已见过程师傅,他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郭掌柜道:”二少爷没和您一起来吗?“”本来是约好了,不过我早来了一步。“何若薇稍微一停顿,从怀里拿出从平南王妃那得来的银票,递给了郭掌柜。”这是平南王妃付的余款,郭掌柜看看对不对?“ 郭掌柜先看了一眼何若薇,才伸手接过银票,打开账本,翻到其中一页,仔细看了看,又用毛笔划画了几下,才抬头道:”账目对了。“ 何若薇笑道:”对了就好。“ 郭掌柜起身,打开了他身后的柜子,从里面翻出一个铁盒子,伸手在脖子上一阵摸索,然后从衣领口扯出一根绳子,用系在绳子上的一把造型奇怪的钥匙打开了铁盒子,把银票放了进去,锁上,又放回原处。 郭掌柜做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避开何若薇,他自然而不做作在何若薇眼皮底下完成了此事。 何若薇却拿捏不准郭掌柜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是完全相信她,还是看不起她? 她无从得知答案。 很奇怪的人呀。 郭掌柜做完这一切,转身过来,看着何若薇道:”大少奶奶一路过来,辛苦了。店里人少,招呼不周,还望奶奶莫怪。我这就去沏茶,奶奶稍等片刻。“ 何若薇道:”郭掌柜客气了。“ 然后,只见郭掌柜佝着身子慢慢走出房门。 坐在何若薇对面的程显眼睛从何若薇身上转到怜月脸上,又从怜月苍白的脸上转到何若薇身上。如此来回几次,如探猛的站起身,一言不的走了出去。 不大的屋子里只有何若薇和怜月两人。 程显一走,怜月明显松了一口气,一副害怕的样子在何若薇身后小声道:”小姐,这店里的人怎么这么怪?“ 不论是程显还是郭掌柜,的确是两个怪人。 今天见到这两人,完全颠覆了何若薇的认知。莫名她开始有些担心,以后她能和这两个怪人相处甚欢吗? 怜月见何若薇没答她的话,没敢再问,不时盯着房门,似乎很担心程显会突然转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面想起了一阵脚步声,落地不轻不重,不快不慢。 何若薇一转头,神色淡淡的道:”楚子清来了。“ 来人只到了门外就停下脚步,然后何若薇便听到楚子清的声音:”大嫂在里面吗?“ 见何若薇一猜就中,怜月立马投来佩服的神色。 何若薇起身,走出屋子。 楚子清站在门外,看到何若薇出来,脸上扬起一笑,道:”嫂嫂来的可真快。见到郭掌柜了吗?“ 何若薇抬眼看去,郭掌柜此时正好站在楚子清身后。 他清咳一声,道:”二少爷,喝茶!“ 第二百零六 请您去喝茶——兰仔 院子左右不过几间厢房,郭掌柜端着茶盘领着何若薇和楚子清进了靠左边的屋子。 屋子的摆设和铺子前堂有些相似,古朴而典雅。 何若薇与楚子清相对而坐。郭掌柜送上热茶,便退到门边。 何若薇见了,道:”都是自己人,郭掌柜坐吧。“郭掌柜”诺“了一声,坐到了何若薇下。 楚子清喝了半杯茶,才出声道:”嫂嫂见过店里的大师傅了吗?“”刚刚在前堂见过程师傅了。有点……意外。“要是当时程显不说他是店里的饰师傅,恐怕真没有人会猜到他的真实身份。 楚子清笑了起来,道:”程师傅一向不拘小节,不过手艺是一等一的。“ 这点何若薇完全同意。她见过平南王妃特别订制的珠钗,做工绝对是大师级别,最关键的是饰样式上有着很强的个人风格。没想到那样粗壮的男人也有细腻的一面。 楚子清又道:”嫂嫂既然见过郭掌柜和程师傅,那我也不再多言。关于这铺子的事,娘也应该大体和嫂嫂说过,别看这店子里里外外不过两人,可是在京里的皇公贵族圈里都有着极高的口碑。“ 何若薇道:”何家在京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不过以前还真没听过这铺子。有固定的客户是店子存续的根本,说起这个,还真多亏郭掌柜这么多年来一直尽心尽力的打理。“何若薇转头看了郭掌柜一眼。 坐在一旁郭掌柜忙道:”大奶奶谬赞。不敢当,不敢当。“”郭掌柜不必谦虚。嫂嫂这话当得。“楚子清道,”这段时间,后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有劳郭掌柜照顾了。“ 郭掌柜冲楚子清抱拳一揖,道:”二少爷客气!“ 不知为何,何若薇注意到郭掌柜和楚子清说话时语气一直很轻缓,似乎在刻意的保持距离,问什么说什么,绝不多说一个字。而楚子清明显对郭掌柜很恭敬,每次问话都用了敬语。 何若薇留上了心,仔细再一旁看着。 楚子清与何若薇没再说什么。毕竟现在两人都拿捏不准对方有什么实力。当然,从何若薇的想法而言,她始终不认为楚子清会轻易的把饰店交给她。 刚刚何若薇拿银票给郭掌柜时,她就在猜那些高高的柜子是做什么用的,现在一想,恐怕就是放饰店每次接单的备份文件。这样详细的做法,值得肯定。不过,还是那个老问题,饰店在楚子清手上时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知是因为郭掌柜在场的原因,还是大家都暂时没有共同言语可说,说了一会儿话,何若薇和楚子清都同时沉默了下来。 何若薇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不及咽下,嘴里就有一种涩涩的感觉。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难喝?她皱着眉头将茶咽下肚,便放下茶杯。抬头,她道:”二弟,我家里还有些事,我看我要先回去了。“ 楚子清道:”现在吗?“他一顿,”平安街老宅里的师傅手艺不错,烧得一手绝世西湖醋鱼,嫂嫂用了晚饭再回去吧。“ 何若薇摇头,道:”今天不行。改日吧。“她不想多做解释。毕竟她还是有些担心,不知何启望和丁文冲谈的怎么样。 楚子清也许是听出何若薇话里的强硬,一笑,站起身看着何若薇道:”既然嫂嫂坚持,那我送嫂嫂回去。“ 何若薇点点头,转头看着郭掌柜道:”店子里的事就麻烦郭掌柜了,我只有一句话——以前郭掌柜是怎么打理的,现在还是怎么打理。“ 郭掌柜点头,道:”是,一切听大少奶奶吩咐。“ 的确是呵以前见到的郭掌柜有些不一样,此时站在何若薇面前的郭掌柜,身上多了一份恭敬,少了一份精明。何若薇不由多看了郭掌柜一眼,而后一言不和楚子清一道除了青锁芳菲。 上马车前,楚子清笑着说了一句:”郭掌柜和程显性子一向古怪,听嫂嫂对他们的熟悉,看来,他们没有为难嫂嫂。“ 何若薇一怔,楚子清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否认郭掌柜和程显是有些古怪。可是为难她,又从何说起?难不成,以前他们为难过楚子清? 转头向楚子清看去,何若薇眼里多了几分探究。”怎么了?“楚子清见何若薇看着他,好奇的问道 何若薇一笑,摇摇头,扶着帘月的手上了马车。 楚子清还是只送到了何府大门口就转回。说是没有拜帖,此时去见何老爷,有失礼数。何若薇也没强留他,说了几句,便让他离去。 回到自己的小院,净了手脸,换了衣服。何若薇单独把怜月叫进屋子。”去大少爷院里看看他在干什么?不要惊动旁人。“ 怜月知道厉害,点点头,便轻轻退了出去。 相比而言,何若薇更多的是担心何启望。她这大哥一向我行我素,性子上也有些自傲,所谓的豪门少爷脾气比起旁人只多不少。可是何启望对亲人和朋友一向爱护,眼里容不得半点沙。这也是为什么何若薇愿意和他亲近的原因。 虽说,丁文冲不会害何启望,不会害何家。可是这世上的事谁又说的准?说好比何若薇,她的穿越本身就具有不合理性。 大约是一盏茶的功夫,怜月走进屋子,小声的附在何若薇的耳朵边道:”小姐,大少爷和丁公子一直在镜湖中间的角亭里说话,不让旁人靠近。“ 何府里有一个大大的人工湖,当年何老爷为了讨某房小妾的欢心,就在湖中央修了一座角亭,四面环水。每到夏日,这角亭便是消暑的。 此时,听怜月一说,何若薇便明白,如若不是紧要的事,何启望也不会和丁文冲跑到那里说话,因为那立在湖中央的角亭很难有人去偷听。 可是,何若薇心里有些沉重,事情的展难道说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何若薇坐在椅子里不由沉思。 这时,从屋外进来一个丫鬟。福身一揖,轻声道:”五小姐。大少爷请您过去喝茶。“ 第二百零七章 会是谁? 看了一眼怜月,何若薇沉着声音道:”大少爷在哪?“”回五小姐的话,大少爷在院里呢。“ 嗯了一声,何若薇把小丫头打下去,转头冲怜月轻点了一下头,怜月会意,迅退了下去。何若薇只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妈子,就去见何启望。 人才进屋,何启望便立马道:”都去院门外候着,没我的命令不得进来。“ 众人退下,何若薇才小声道:”大哥,丁公子怎么说?“ 拉着何若薇坐下,何启望低声道:”金刚石他拿回去了。现在没了。“何若薇看着何启望,一言未。”怎么?难道你不高兴?“见何若薇神色奇怪,何启望不解问道。 半晌,何若薇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何启望眉头一扬,看着何若薇笑了起来:”这话怎么说?“ 何若薇道:”我知道你一向不愿我担心,可是刚刚那话,明显你在说谎。“她说的很肯定。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直接,可是何若薇一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何启望乐了,道:”小五儿,大哥啥时候骗过你?我说是去解决了就是解决了。“”真借解决了?那为何丁公子前脚才出门,你后脚就把我请来?大哥,我虽然是嫁出去的姑娘,可是我身上还流着姓何的血。“ 何启望似乎并不打算说实话,他温柔的看着何若薇,看了很久,然后伸手轻轻摸了摸何若薇的脸,低声道:”小五,没事了。我不会让你担心。“ 不会? 这两个字有多重含义,放在何若薇这,无疑是在说,这事情还没完。可是……何启望的态度也很明确,他什么也不会说。他只是不让她担心。 何若薇是明白何启望的意思,急急让她过来,无非是像在第一时间让她安心。 可是何启望越这样,何若薇反而越担心。几次想问,可是咬咬牙又把话咽回肚子里。看着何启望,何若薇杨着轻笑:”大哥,我明白了。“便不再多言。 何若薇留下和何启望一道用了晚饭,天黑后,她见何启望神色有些困顿,只坐了一会。何若薇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临睡前,怜月才从外面赶了回来。”打听到什么“”回小姐的话,丁公子是申时三刻离开的,出了门他直接就回了丁府。走之前,大少爷派了护院胡师傅同十个家丁一并送着他回去。一路没停。怜月简单的说道。 “胡师傅?”何若薇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问,“是不是那个传说是江湖第一刀客的胡定为?” 怜月点头道:“胡师傅进府前,是听说他在江湖上有这么一个名号,不过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不过何府护院离,胡师傅的功夫是最好的。” 大凡世家子弟,都会一些拳脚功夫,丁文冲虽是一介商人,不过坊间都说他身手不错。如果再加上传说中的第一刀客,一般的人想要近他身,恐怕不易。 何启望这般安排,很难不让何若薇深思。何府的高手都出动了。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解决? 可是,她却帮不上什么忙。究其原因一是何若薇趟这浑水,二来何若薇也不知该怎么帮。想来想去,也只能眼睁睁在一旁看着。 怜月见何若薇久久不出声,隔了好一会,才试探的道:“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何若薇想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咱们什么也做不了。静观其变吧,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其实才是帮了,最少男人在外办事时,不用担心自家后院会出事。你继续派人盯着。就算大公子知道了,也不要紧。” “那大少爷现后,问起来怎么说?” “说是我的意思即可,别的什么也不要说。” 怜月点头,道:“子。 何府不比楚家,何若薇和怜月自有她们的消息来源。 何若薇倒不担心何启望会出什么大错,以大哥的本事,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何若薇是想到另一件事。过几日就要进宫,她要想个什么法子,呵何若蓝还有楚绮云说上话。“朝中有人好做官”何若薇一向知道这里面的好处,要是何若蓝受宠了,任谁还能动何家半分? 既然帮不上什么忙,何启望这边的事何若薇就暂时放下。她手上还有自己的事要处理。连着几日, 她有时间都去平华街的饰店看看。 果然被何若薇说中,第一次在正屋里见到的那些高柜子就是装着青锁芳菲每一笔交易的详细记录。从饰店开业的第一天起,到前几日交付的平南王妃珠钗,饰店一共出品高级定制饰八百多件,平均算下来,一年的接单量只有十件左右。交易量虽不高,可是交易的对象全是皇亲贵戚,非百年世家,青锁芳菲也不轻易接单,这也难怪何若薇以前从不知京里还有这么一家高级饰店。 后来有一次,何若薇无意在何家大夫人面前提及青锁芳菲,大夫人一脸震惊加艳羡,道这生要是有一件青锁芳菲出品的饰,在京里的贵夫人面前,那可是大大长面子的事。 青锁芳菲出品的饰。件件都有鲜明的特色,从打造的材料选用,宝石大小纯度和样式的造型,每一代的师傅都有自己的独特的见地和造诣。而何若薇也才知道,原来程显那个大老粗三代都是饰匠,程显也算是匠门出身。 说起程显,何若薇一向都认为他是真人不露相,相处长了。越觉得这人除了脾气火爆了写,不爱干净了点,对自己坚持的东西,特别是那一手艺能,一向引以为傲。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何若薇见过程显画的饰样稿。只能用巧夺天工,技艺精湛等等一串串四字成语可以形容。能有这样的能人坐镇饰店。何若薇自然不用为以后的展担心。 这家饰无疑就是个会下金蛋的主呀。 这一日,何若薇和郭掌柜闲聊时,意外知道了一件事。 “今年只有五件订单?” “嗯,到目前为止,只有五件饰交付。”郭掌柜半眯着眼道。 “可是,昨天我还在账本上看到,中元节前,今年共接了八件饰订单,而你却说只交付了五件,那另外三件呢?”何若薇吃惊不已,差三件特别订制饰,那是多大一笔银子。 郭掌柜良久才道:“那另外的三件订单在样稿出来后不到两天的时间,福容坊和宝翠坊就会有相同的新品上市,只有饰材料的选用和宝石的打磨要比我们便宜了很多,你说只有一件相同也就罢了,可是连着出现三次相同的事,真是让人不安啊。” 这话 何若薇盯着郭掌柜,心里慢慢浮上一个想法。 这老头不会是在拐弯抹角的说,店里有内贼吧? 可是,内贼是谁? 第二百零八章 不可原谅 是内贼? 是郭掌柜?婆婆对此人的评价一向很高,是个忠心的人,青锁芳菲在他手上,一向没出过错。 如果说是为了财,也不像。据何若薇所知,郭掌柜家产丰厚,其名下财产虽达不上富甲一方,可是也够几代人吃喝不愁。 那么,是程显?虽相处不长,可是何若薇直觉认为像程显这样专心于自己工艺的人,不是福容坊和宝翠坊可以收买的。对于美的追求,在程显粗犷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无比强大火热且偏执的心。 那么,唯一还有嫌疑的,只有一个人。 可是,真的会是他吗? 从青锁芳菲出来,何若薇没回何府,让马车拐了一个弯,她去了福容坊。 福容坊靠近皇城。在平福街上有一家大大的门店。平福街一向热闹,被京城的百姓形容为奢华一条街。而事实上,这条街卖的东西的确比别的地方贵。原因无他,这条街服务的群体是京城的有钱人,而有钱人都有一个毛病,不求最好,当求最贵。 福容坊里人头攒动,十多个店小二穿梭于人群之中,每个柜台前都围满了很多人。放眼看去,全是珠华宝气的太太小姐们。习惯了青锁芳菲的安静,福容坊的吵杂让何若薇隐隐头疼。 “这位夫人,您是想买珠钗还是项链?或者想买个玉镯?”热情的店小二站在何若薇面前,也不等她说话,便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我随便看看。”相较于小二的热情,何若薇显得有些冷淡,甚至有些兴致缺缺。 福容坊的店小二是个心眼玲珑的人,见何若薇热情不高,也只是微笑的垂手站在一旁,随时等候吩咐。 从青锁芳菲过来之前,何若薇让郭掌柜把那三件未出单的饰样稿翻出,虽然只是样稿,何若薇不得不再一次对程显设计水平之高出赞叹。要是真做成饰,不知道会有多漂亮。 在福容坊转了一圈。何若薇在一个柜台前看到了二件饰。除了一些微小的细节上有出入,整个饰造型和程显的样稿一模一样。 何若薇随手拿到一枝珠钗,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店小二微微靠前,恭敬的道:“夫人,这枝蝴蝶镂金滴水珠钗是我们店才推出的新品,因为做工细致,一个月只出五件成品。今天夫人真是好运气,一来就看中这珠钗,就剩这最后一枝了。” 一个月只出五件,福容坊也不是笨蛋,大批量出产,必会影响价格。当只能满足一部人的需要时,才能奇货可居。 何若薇一笑,放下珠钗,淡淡的道:“我再看看。” 店小二一惊,不由多看了何若薇两眼,何若薇穿着打扮不算出众,就算身上的衣料是上好珠光雪纱,可在平福街,往来的都是达官贵人,何若薇这样的人在店小二眼里也不过是一般的有钱人家太太。 可是店小二有一双利眼,他明明看到何若薇在拿起那支珠钗时的不屑。 难道是什么皇亲贵族? 店小二迟疑了一下,道:“夫人,不如请到内堂里一坐,里面还有更精美的饰,也许会有夫人中意的。” 何若薇冷冷道:“不用了。我还要去宝翠坊。”丢下这么一句话,何若薇离开了福容坊。 宝翠坊就在福容坊对面,两家店不相上下,各有各的客户群。 福容坊的店小二将何若薇才送出门,迎面走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望何若薇面前一站一福身一揖,脆生生的唤道:“表小姐,今可遇到您了。这几日您不来,王妃可一直念着您呢。” 店小二眼尖,自然认出这说话的女子是泰王府泰王妃面前最受宠的陈女官,因年幼时曾是当朝皇后的陪读,在京里也是有名的才女。平时从不把一般的太太小姐放在眼里。而陈女官此时对何若薇的恭敬与熟悉,让店小二不得不在心里揣测,何若薇到底是什么来头。 何若薇又怎么知道身后的店小二会有这么多心思。见到表婶身前亲近的陈女官,她也高兴。笑道:“最近处理些杂事,一直抽不出身。麻烦陈女官回去禀告王妃一声,我明日去看望她老人家。” 陈女官笑着应了,道:“表小姐明日可别忘了,不然王妃又要拿我说事了。 何若薇点头,等陈女官走远,她才向宝翠坊走去。 福容坊的店小二回神,忙在身后道:”夫人,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何若薇没搭理他,径直走到街对面。同样的,在宝翠坊里,何若薇看到另一件和程显样稿相似的饰。”夫人,这只宝莲七彩玉钗是我们的新品,一月只出一件,这枝是丁府四小姐订的,您要是喜欢,不如预定一枚?“宝翠坊的店小二一样热情。 此时,何若薇心情异常沉重。就算这古代没有知识产权保护,可是这分明就是盗窃。何若薇不由怒火中烧。 放下玉钗,何若薇寒着一张脸出了宝翠坊。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郭掌柜含蓄的提及,因这三件未出单的饰,给客户造成了一定的损失,青锁芳菲赔了一大笔银子。可是在何若薇看来,赔钱事小,关键是青锁芳菲的名声受损。 名声这东西虽是虚无看不到的,可是正如那千里之堤,非一日可以形成。八十年一路走来,其中的故事绝不是外人可以想到。像郭掌柜这样的人,十几年守护的,不仅仅是青锁芳菲这只会下金蛋的鸡,更主要的,他守护的是八十年来几代人一直在努力保护的名声。 三件饰创意被盗,对青锁芳菲造成的影响是很严重的。中元节后,青锁芳菲再无订单。这对于一个一直游走在京城高端饰定制的老店而言,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何若薇现在终于知道,饰店出了什么问题。也明白了婆婆为什么会突然决定把饰店交给何若薇打理。 她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谁会是那个内贼。不用多说。除了楚子清还有别人吗?他为什么这样做?这是何若薇在肯定楚子清是内贼后,最想知道的事。”小姐!“一旁的怜月拉来她一下,”小姐,站在那边的那位大爷,好像是书老爷。“ 回身向后看去,何若薇意外的看到一人。 楚腾风。他怎么在这? 209章—211章 景然 楚腾风,楚子隐和楚子清的小叔。 自从上次在甘修府祠堂,楚腾风和族长楚腾龙大吵一架,怒而离开后,何若薇是第一次见到他。可是,他怎么在?何若薇有些意外。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正当何若薇犹豫不决的时候,楚腾风已经看到她。他远远的大声道:”若薇!“本还想假装没看到的何若薇,此时也只能勉强在脸上挤出一笑,慢慢走上前,她俯身一揖,道:”小叔安好!“”真实意外,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你几时上京的?“ 何若薇也想问同一个问题,她一笑,道:”来京里几日了,今天过来买些东西。“”来了几日了?怎么没听子清提到?你住哪?平安街老宅?“显然,见到何若薇,楚腾风很高兴。 今天的楚腾风,头戴束冠,一身素色锦袍,银朱腰带,袖口和长袍下摆用银线密密挑绣着云纹,由内而外散着一种中年大叔特有的成熟内敛气质,他只是微微一笑,引得路旁过往的太太小姐们脸上一阵阵红晕。 何若薇暗地里长呼一口气,才道:”没在平安街,这几日一直住在我娘家,小叔,您呢?“楚腾风一笑,没答话。 这时,后面上来一人,手牵一马,立在楚腾风身后恭敬的道:”楚爷,您的马!“说话的人,何若薇认识,刚刚才见过,是福容坊那个热情的店小二。见何若薇看着他,他忙俯身一揖。楚腾风道:”若薇,要去哪?不如,陪我一道用饭吧?“瞅了那店小二一眼,何若薇转回头,轻轻点头道:”好久没去杏花楼吃小油鸡了。今天我做东,请小叔吃。“ 楚腾风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砖头吩咐道,”把马送到城西。“ 店小二”喏“了一声,又冲何若薇一揖,才牵着马转身离去。”你认识这奴才?“楚腾风见那店小二似乎认识何若薇,随口问了一句。何若薇摇头:”小叔说笑了,我怎么可以认识这样的人。“ 她自然不会承认在此之前,她见过那店小二,还有楚腾风只是随意吩咐了一句,那店小二就明白他的意思,看来楚腾风和福容坊有些渊源。 见何若薇微微低垂着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楚腾风一顿,笑道:”若薇生气了?刚刚那话是我说错了。那狗奴才八成是没见过像侄媳这般漂亮的人儿,所以才忘乎所以。“ 何若薇抬头看着楚腾风,道:”小叔又拿我打趣。“边说,还拿眼瞪了楚腾风一眼。楚腾风一愣,继而眯起了眼,紧紧盯着何若薇,半晌,他幽幽道:”侄媳就是天仙般的人呀!“ 何若薇早知道楚腾风这人不好相与,她还没忘了上次他调戏她一事,现在见他说话又过了头,心里暗叹一声,索性装作没听到,侧开身,道:”小叔,走吧。“ 楚腾风好酒,在甘修府时,何若薇曾让人从杏花楼定了两坛酒送给他,今天做东请客,自然不会忘了这是。一进雅间,何若薇二话不说,让掌柜的先送上慢慢一坛酒,何若薇原本打算先灌醉楚腾风,再套他的话,可是进到这杏花楼,她便打消了这念头。楚腾风不是愣头青,原也是混江湖的,想套他的话,何若薇的确没几分把握。不过,好在这是京城,有很多种方法知道想要知道的事情。 何若薇早该想到以楚腾风的个性,定会去城西那三教九流之地,只要知道人在那,自然好办事,何若薇不急。 这一顿饭倒是吃的宾主尽欢,何若薇叫了马车送楚腾风回城西时,他已有六七分醉意,看着何若薇,他道:”若……若薇呀,今天你……请我喝酒,改明……改天……我……我请你喝。“ 何若薇笑道:”早请说小叔珍藏无数美酒,改日真要去尝尝。叔叔早些回去休息吧。“说完,递了一个眼色给怜月,怜月忙扶着楚腾风上了马车。 载着楚腾风的马车才艺启动,怜月便立马让人跟上。”小姐,天黑前就会有消息传回。“怜月小声道。 何若薇点头,看着马车小时在接到的尽头,才道:”我们回去吧。“ 回到何府,才刚刚坐下,就有丫鬟进来递话,说大夫人送了一些衣料过来,让五小姐做衣服。何若薇让人收下,赏了钱打丫鬟回去回话,得了空,她才打开大夫人送来的衣料,都是些上好的布匹,入手细滑,恐怕这料子府里也没几匹。上次大夫人赏何若薇衣料时,还是她出嫁前的事。瞅着桌上的布匹,何若薇只能长叹一声,恐怕大夫人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要承了她何若薇的情。世事如然变化无常。 感慨中,何若薇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抬头,就见何启望走了进来。”小五儿干嘛呢?“何启望进门就问,然后坐到了何若薇对面。”刚刚大夫人派人拿了二匹布料过来,我正想做什么裙子好看。“何若薇指了指还堆放在桌上的布匹。 何启望看了一眼,道:”“这可是西域天蚕绢布,娘也真大方。 何若薇笑道:”怎么,听你这口气,我要不得?“”我是这个意思吗?“何启望也笑了起来,看着何若薇道:”听说,你最近常常去平安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何若薇一愣,才道:”大哥派人跟着我?“”最近不太平,你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独身一人在路上闲逛,我怎么可能放心?“何启望四两拨千斤的反问。 何若薇眉头一扬,笑了笑,却没说话。 刚刚何启望说”最近不太平“,这是什么意思?何若薇倒是不反对何启望派人跟着她,只是她犹豫着要不要和大哥说青琐房费的事。 久久不见何若薇说话,何启望生怕她生气,忙道:”小五儿,大哥不放心你。“ 何若薇脸上扬笑道:”大哥,我明白。“她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何启望饰店的事。看到,何启望也有事瞒着她。想了一下,何若薇问:”大哥,你说若蓝在宫里到底得罪了谁?“ 章出事了”宫中势力错综复杂,谁说得清若蓝到底得罪了谁?待***第二天就被人送去了景风殿,期间也没有任何妃嫔去看过六妹。天威难测啊。“何启望一声长叹。话说到这份上,何若薇不由为难。”工欲善,必先利其器“,她原还在想,要是得罪了某一宫的妃嫔,只要找对方法,总能帮到何若蓝,可是现在听了何启望的话,她心里也没了底,六妹得罪的是皇帝陛下,全天下最有权势也最难以揣测的男人,没有人知道他真正想什么。一声轻叹,也只能感慨何若蓝的不幸。两兄妹都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过了一会,何启望道:”这办法总会有的,实在不行,过上几年,让表婶去向太后求个情,让六妹出来即可。皇宫不是久留之地。只是可惜她这几年的好时光。“只要能出工,也总好过在那冷冰冰的皇宫里。在外面是自由,在那吃人的宫殿里,不仅要看别人的脸色,还随时小命不保。何若薇道:”能让六妹出宫自然是好事,等她出宫也不过二十多岁,正值青春年华,又有什么可惜?“ 何启望没答话,看了一眼何若薇,道:”“时候不早,你早些休息吧。 见何启望神色之间有些疲惫,何若薇张口想说:”别担心“,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将何启望送到院门口,他让何若薇回去休息。半天,何若薇才轻声道:”大哥,你也早些睡吧。“ 夜风凉,吹在身上,泛起阵阵寒意。婆娑的树影被一地银白月光衬得苍白,已近深秋,宽叶树上的树叶已经来黄,变枯,冬天就快来了。何若薇裹紧了身上衣服。临睡前,怜月走了进来,何若薇已换好中衣,正准备上床休息。”查到小叔住哪了吗?“”马车将小叔公一路送到城西鸣玉坊之后,就没再见出来。叔公看来是那的常客。“”鸣玉坊?春水街上的院子?“春水街是京城有名的八大胡同。那里十有**是妓院。 怜月点头,道:”可不,就在春水街上,小姐,放心,咱们的人还在那盯着呢。“ 果然是风流贯的人,都喝醉了,还不忘上窑子泡窑姐。何若薇对楚腾风这个小叔可真是彻底无语了。”这事,你办的不错,叫跟着的人小心,小叔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跟着她便可,不必与他动粗。下去休息吧。“挥挥手,何若薇打怜月退下。自个坐在床沿边上,心绪难平。 如果说楚家楚子清是一个麻烦的代名词,那么楚腾风就是另一个麻烦。大凡何若薇知道与楚腾风有关的事,就没听过有好事,何况她本人还经历过其中几件,祠堂里小叔的所作所为,何若薇可没敢忘。就小叔那样的心思,完全不像一个常年只会喝酒嫖女人的败家子。 楚腾风与福容坊的关系,显然不会像何若薇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而至于是什么关系,现在也不得而知。何若薇目前唯一担心的事,就怕青琐芳菲饰样稿外泄一事,小叔也有份在里面,那样的话,就一个楚子清,一个楚腾风,两个麻烦加在一起,就是大大的麻烦。 轻叹一声,何若薇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婆婆一心向佛,求静心,求平安,却把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丢给她,想来,婆婆也是无奈之下做出的决定。关于饰店,放在何若薇面前的只有两个问题,一是平安度过此次危机,增加新的客户源。二来的确楚子清的心意。 本来按楚子清最近的表现,他似乎对青琐芳菲并不在意。可是楚子清那样的人,又是怎么可能轻易看透的?所以,何若薇不得不小心。再者,何若薇直觉认为,外泄的饰样稿,不论于公于私,楚子清都应该给她一个交代。这是做人的原则。唉,只是眼下,何若薇是内忧外患,娘家有娘家的麻烦,婆家有婆家的为难,半点容不了她分心,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若薇是真正体会到了。 心里揣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何若薇一夜转辗难眠。第二天,何若薇起床,就现眼睛有些浮肿,脸色也不好,只得用粉厚厚盖住。今天要去看表婶,她不想表婶为她担心。装了一件艳红的衣裙,增了几分颜色,何若薇才带着怜月去了泰王府,才出门,不想遇到丁文冲。”丁公子,是来找我大哥的吗?“ 丁文冲最近日子似乎也有些不顺利,下巴上隐隐可见才冒茬的胡子。不过,因丁文冲本身就非常的俊美,此时这略显颓废的造型更让他看上去魅力非凡。这不,一旁的怜月脸都红了。 何若薇欣赏归欣赏,还没达到意乱情迷的境地,脸上扬着轻笑,她静静看着丁文冲。 在何若薇说话的时候,丁文冲一直盯着她看,眼睛里是专注的神色,久久他才道:”楚夫人,今天这身衣服很漂亮。“ 何若薇么想到丁文冲会这样收,微微一愣,有些不适应,可是抬眼看去,丁文冲表情诚恳,不似开玩笑,何若薇只得道:”谢谢丁公子。大哥这个时候应该在南书院,我叫人为丁公子引路。“ 丁文冲道:”那有老楚夫人了。“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何若薇。何若薇唤来门房上的下人,引着丁文冲进了何府。”丁公子,长的真好看。“上了马车,怜月才晃过神了,梦幻般的说了一句。 丁文冲的确长的很好看,何若薇从不否认这一点,可是……一想起他刚刚说话的样子,何若薇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而什么地方不对,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说不清楚。摇摇头,何若薇决定保持沉默,不愿打破怜月这短暂的快乐。 去了泰王府,不过与表婶说了些闲话,因陈女官昨天在福容坊前见到她,表婶心里记着这事,临走时,又赏了何若薇几件饰,让她好生打扮打扮。 才从泰王府出来,却遇到何府家丁,见到何若薇忙呈上一封信。是郭掌柜让人带来。何若薇狐疑打开,只看了几眼,脸上神色大变。青琐芳菲出事了。 章这事总要有人负责 天出门前,应该先看看黄历。等何若薇匆匆赶到青琐芳菲,只见一地狼藉,那盆在北方极难一见的名贵茶花玉带紫袍已被人打翻在地。枝干上的茶花碎了一地,紫红色的花瓣像一滴滴浓烈的鲜血。 到 了后院,情况也不比前厅好。仿佛这个小院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乱。”郭掌柜……程师傅……“何若薇忙叫唤了两声。心里涌上强烈 正屋的门”吱呀“一声轻响,何若薇见程显扶着郭掌柜慢慢走了出来。眼见的怜月一声轻呼:”程师傅你的手……“ 何若薇忙看去,程显一只受伤裹着厚厚一层纱布。何若薇的心不由一沉,对于一个靠手吃饭的工匠师傅,最怕的就是伤了手。”大少奶奶!“郭掌柜低声道,”进屋说话吧。“ 进到屋里,才坐下,何若薇就急忙问道:”你们都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郭掌柜:”没事,没伤到人。“”可是……“看着程显,何若薇道:”程师傅你的手?“ 抬手看了看,程显摇头,道:”没事,只是破了皮,没伤到里面,老郭你的腰没事吧?“ 郭掌柜摇头,示意没事。 见两人没事,何若薇才松了口气,只要人没伤到就好。左右看了看,她沉声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半天,郭掌柜才道:”今天早上,平南王妃派人把珠钗送了回来,说要退货。“”退货?为什么?“何若薇一惊,虽然早知道平南王妃挑剔,可是以前青琐芳菲也曾和她交易过,从未听说过退货。再者,已经交付的饰又被退回来。这对青琐芳菲而言,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上层圈子本来就没多大,只要有心,很快,京里的贵族圈都会知道这事,这对青琐芳菲目前的经营状况无疑是雪上加霜。平南王妃为什么要退货? 郭掌柜道:”程显设计的饰样式可以说是京里独一份。可是今天早上福容坊和宝翠坊同时推出了一模一样的珠钗,平南王妃那根珠钗本意是在皇后生辰时佩戴,如今坊间有了仿制品,还大批量生产,以平南王妃的个性,她怎么可能和旁人带一样的东西。所以,今天早上她打人把珠钗送了回来。“郭掌柜从身后捧出一个锦盒。 何若薇结果,打开一看,的确是她亲手送到平南王府去的那支珠钗。珠钗被仿制了。何若薇只觉得一团怒火在心中不停燃烧,此时她感觉,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记耳光。可是最让人难过的是,痛了还不能说。这事,已经很明显了。 深呼吸一口,何若薇强压心中的怒火,道:”店子又是被谁砸的?“她不相信平南王妃退了货还要砸店,就算平南王妃再生气,多多少少也要顾及到她皇亲贵族的身份,还不至于派人来下黑手。”不知道是谁。“程显接过话来,道:”平南王妃前脚才把这锦盒搁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有十多个黑衣人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砸铺子。因为当时太突然,等我和老郭反应过来,铺子已经被人砸了。具体是谁,现在的确不知道。“ 何若薇没出声,青琐芳菲一向低调,只做高级定制,京城里没第二家这样的饰店。福容坊和宝翠坊就算心里不满青琐芳菲,可是这两家面向的消费人群和青琐芳菲不一样,也不存在过多的恩怨。所以,今天这事不管怎么看,都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捣乱。 至于原因,语何若薇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何若薇久久没说话,好半天,她才道:”平南王妃的银子已经退了吗?“”银子还没退,这事以前从来没生过,我原想等大少奶奶过来仔细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可是没想到会生这样的事。“郭掌柜也是一脸阴沉。 何若薇点头道:”平南王妃的事,我会处理。先找人把铺子和后院收拾出来,再做打算。一会儿里保过来问话,就拜托郭掌柜代为劳累。“说完,她站起了身。 郭掌柜应道:”这事应该的。大少奶奶,这事要去哪?“”我要先去见一个人,这事怎么着,都要有人负责。“何若薇半眯着眼说道。语气透着森然,没错,出了这样的乱子,不可能没有人负责,而何若薇目前只想到了一个人。 看着何若薇,郭掌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半天,他才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道:”大少奶奶多加小心。“ 何若薇恩了一声,转身走出了院子。 青琐芳菲门口,何若薇想了一下,转身吩咐了怜月几句,自己坐着马车去了平安街。楚家老宅门前一片安静,探出院外的秋海棠此时在何若薇眼里,也失了娇媚。扣开门,不等丫鬟妈子请安,何若薇直接问道:”楚子清呢?“ 丫鬟一时迟疑,没敢说话。 何若薇大怒,想也没想,抬手就给了那个丫鬟一个耳光,冷冷道:”不开眼的奴才,快说。“ 丫鬟恐怕是第一次见何若薇这般生气,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哭着道:”大少奶奶饶命,二少爷一大早去见叔公了。“ 叔公?应该是楚腾风。 何若薇微微顿了一下,又问:”知道小叔住哪吗?“ 丫鬟忙道:”小叔公在春风街有宅子。不过……不过小叔公大部分的时候都住在春水接。“ 只要知道楚腾风在,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何若薇没空理会还跪在地上的丫鬟,转身上了马车,吩咐道:”去春水街。“马车夫大喝一声”驾“,马车向春水街快驶去。 和任何一条街道不同,白天的春水街如同一条死街一样,路上基本上不见行人。快奔驰的马车,在这条安静的街道上格外引人注目。 马车直直来到一座豪华大院门前才停下。马夫打起门帘,迟疑的道:”五小姐,这地方……恐怕您不适合进去。“ 跳下马车,何若薇抬头看去,大大的朱红兽头门上是一个大大的门派——鸣玉坊 冷哼一声,何若薇道:”不碍事,你在这里受着。“说完,她径直走了进去。”哎呦喂,这么俊俏的小娘子上鸣玉坊干嘛呀?“迎面走来一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不等她走进,扑面而来的那股香粉味呛得何若薇退了一步。没啥表情,何若薇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老鸨手里,她冷着声音问道:”敢问楚腾风楚爷在哪?“ 第二百一十二章 鸣玉坊 老鸨是个精明的人,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媚笑道:”小娘子,这有话好好话。楚爷不在我们着。“ 不在?何若薇眉一扬,瞅了老鸨一眼,不说话只是又塞了一锭银子给她。 老鸨唉哟了一声:”小娘子长的这般俊俏,让老身一时看傻了眼,连着脑子也糊涂了。您要找的楚爷呀,就在三楼春兰的房里,我让人带您过去。“说完,老鸨将手里的银子往怀里一揣,唤来一龟奴,领着何若薇上了三楼。 都说这妓院窑子是穿越女必到之地,可是就何若薇此时的心情,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雅致欣赏这古代娼馆。 上楼时,何若薇问了一句:”小哥,今天早上有没有一位公子来找过楚爷?“ 龟奴一笑道:”回夫人的话,咱这鸣玉坊每天来往的公子哥多了去了,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位公子?“ 又是一个不说实话的人。何若薇淡淡一笑,递了一锭银子过去。 龟奴手快,一下将银子收到怀里,一脸谄媚的道:”别说,今天早上还真有一位公子来找楚爷,都在屋里呢。“ 到了三楼,龟奴指着前面拐角处的一间屋子道:”小的就陪夫人走到着,前面就是春兰的屋子。夫人情。“说完这话,识趣的转身下了楼。 到了这个时候,何若薇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见了面,她要说什么? 是闯进去,破口大骂一通?不,这样做,心里是痛快了,可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还是,就这样装作什么也没生?这更不可能,且不说何若薇不是那样忍气吞声的人,怎么说,也要给郭掌柜和程显一个交待。 那么,她要说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站在原地,何若薇脑海里是纷纷杂乱的各种思绪,每一个念头如烟花一般在脑海里闪现,可是只是一秒,也归于虚无。刚刚想的那些都不好,而且是真不好。 何若薇两难了。 直到,她听到房内传来一阵大笑声。 一直压在心头的怒火终于不受控制的爆了。 在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何若薇一脚踢开了门。”二弟!“何若薇红着眼站在门口,紧紧抿住了下唇。 春兰,应该是鸣玉坊当红的姑娘,屋子以艳红为主色调,物器摆件虽样不多,可是位置正好,于是便多了几分雅致,最吸引人的,当属摆放在正中的那张大大的睡床,只看了一眼,何若薇就感觉睡在上面一定很舒服。 楚腾风和楚子清此时正坐在床边的桌子旁,听到门响,齐齐转头看来。只见何若薇脸色苍白,眼睛里含着泪,怯怯的看着屋子里的两个男人。 楚腾风和楚子清脸上俱是一震。”子清!“何若薇颤着声音又唤了一声,一直在眼里打转的眼泪轻轻落了下来。 只见,楚子清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何若薇面前,焦急的问道:”大嫂,你怎么了?“ 伸出手一把紧紧抓住楚子清的手,何若薇半仰着脸哽咽道:”店里出事了。我……该怎么办?“泪花一滴一滴打在楚子清的手背上,何若薇紧紧抿住嘴,生怕自己控制不好,扑上前直接给楚子清两耳光。无意识的,她的手越抓越紧。”若薇,到底怎么了?“楚腾风也走上前来,关心地问道。 下一秒钟,何若薇晕了过去,却倒在了楚腾风的怀里。 这下,屋子里的两个男人都忙了,七手八脚把何若薇抬在床上。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这床真的很舒服。不过,当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时,她适时的睁开了眼。眼里依然擒着眼。就那样,不说一句话,眼睛直勾勾看着床前的两人。 眼光从楚腾风身上转到楚子清这边,又从楚子清脸上转到楚腾风这里。 可是,就是不说一句话。”大嫂,感觉好点没有?“楚子清轻声问道。 慢慢从床上坐起。何若薇点点头,低声道:”我没事。“ 楚腾风站在床前,看了一会,问:”若薇你刚刚说出事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何若薇没直接回话,只是抬头看着楚子清。 楚子清只是一愣,就道:”小叔不是外人。大嫂直管说话。“ 何若薇这才将饰店被人砸了的事告诉他们,她没提平南王妃退货的事。说完,何若薇看着楚子清:”二弟,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是吓死人。“就算没亲眼看到那场混乱,可是光是想一想,何若薇都觉得后怕。再一想到程显手上的伤,何若薇脸色越苍白了。 楚子清与楚腾风相视一眼后,楚子清才道:”大嫂,没事了。“ 何若薇张大了眼睛,看着楚子清,道:”真得没事了吗?可是……“她没把话说完,只是皱起了眉头。”大嫂,相信我,没事了。你不用害怕。“楚子清伸手拍了拍何若薇的后背。 一股寒意一下就从后背窜过全身。何若薇只觉得全身一阵阵难受。 僵着脸,何若薇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神色过于难看。 好一会后,又听楚腾风道:”若薇怎么知道子清在这?“ 何若薇这次低下头,垂着眼,轻轻道:”饰店出事后,我心里着急,一心想找人商量,就去了平安街老宅,丫环说二弟在这。所以……所以我就来了。“说到后面,声音是细不可闻。”二弟,我想回家!“何若薇抬头看着楚子清。 楚子清看了一眼一旁的楚腾风,道:”好,我送嫂嫂回去。“ 何若薇点头,挣扎着下地,脚下一扭,就往一旁倒去。”小心!“楚腾风一把扶住何若薇,关心的道,”若薇,你没事吧?“ 何若薇摇头,眼睛一飘,正好看到楚子清收回去的手。 心里冷哼。何若薇站直了身子,对楚腾风道:”小叔,今天多有失礼,还望见谅。“ 楚腾风摆摆手,道:”若薇这是哪的话,一家人不说这些客套话。只是今天难为你了,到这地方找我,真是不容易。“ 是呀,的确不容易。可是何若薇只是一笑,便转身出了屋子。 只走了一步,楚子清上前扶着她,他低声道:”嫂嫂,我扶你下去。“ 转头,何若薇在楚子清耳边轻声道:”二弟,麻烦你了。“ 然后她回转身,再看了一眼楚腾风。何若薇眼神里多了一些东西。”叔叔,我回去了!“何若薇轻轻一笑,眼色是欲说还休。 楚腾风愣了半响,道:”好。“ 扶着何若薇的手突然紧了紧。 第二百一十三章 委屈 出了鸣玉坊,何若薇一直没说话。而一旁扶着她的楚子清也没开口。两人各想各的心思。 好在白天的春水街上没几个人,何若薇自然也不用担心会不会遇到熟人这样的问题。 见一男子扶着何若薇出来,马车夫忙上前道:”五小姐。“然后垂恭敬的站在一旁,只是眼睛一瞅一瞅盯着楚子清,眼色很是不满。 不着痕迹的侧开一步,何若薇挣脱了楚子清的手,看着他,她低声道:”我先回去了。“”我送嫂嫂回去。“ 摇头,何若薇脸上是勉强的笑,她道:”二弟不去青琐芳菲看看吗?“ 楚子清没出声,好一会才道:”嫂嫂下次不可再到这样的地方。毕竟……“ 他当她愿意来吗?何若薇深呼吸一口气,将胸口的怒火微微压下去一些,才闷着声音道:”我太着急了。“怎么能不急呢,一想生在饰店的事很有可能是面前这个男人所为,何若薇怎么能淡然。 这话,听在楚子清耳里,又是另一番意思。 他道:”嫂嫂,别着急,这事我会处理。“ 何若薇嗯了一声,一脸疲惫的道:”那……有劳二弟了。“说完这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幽幽一叹,转身上了马车。 马夫忙放下车帘,抬眼的一瞬间,何若薇看到了马车外楚子清的眼睛。一如她第一次见他时,她依然看不懂他。 何若薇的心沉甸甸的,胸口的怒火化作委屈,哽咽在心口。好想大哭一场,可是却流不出任何眼泪。闭上眼,心底是隐隐生痛。 这一路仿佛很长,又仿佛很短,马车外那些喧嚣的杂音如流水一般,从远处奔涌而来,又在一瞬间消散。何若薇紧紧抿着下唇,狠狠搓着刚刚被楚子清摸过的手。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怎么能? 何若薇自认从嫁到楚家的那一天起,就不曾做过对不起楚家的事。虽然最开始,因为楚字隐的因素,她有想过离开,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她没有努力吗?她其实只有一个很简单的愿望,就是在这异时空好好的生活下去,幸福而快乐的生活下去。 可是,为什么楚子清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做呢? 她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那个男人到底想要什么? 终于,马车一震,停了下来。”小姐,是丁公子。“ 马车夫的话才说完,何若薇就听到马车外响起丁文冲那冷峻的声音:”楚夫人。“ 何若薇现在实在没心情理会丁文冲,听到他的声音,她坐在马车里应了一声:”丁公子要回去了吗?那路上小心。“ 额头两旁隐隐作痛,何若薇不由抬手覆上额头。 突然眼前一亮,何若薇下意识抬头向前看去,马车车帘被人挑起,在明亮的光线中,何若薇看到了丁文冲。 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何若薇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 丁文冲也在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动容,好一会后,他才道:”你……在哭?“ 何若薇一愣,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抬手一摸,手指尖传来湿湿的感觉,是眼泪吗?她有在哭吗? 仿佛被人看穿了伪装,何若薇快抹了一下眼睛,然后语气生硬的道:”丁公子怕是眼花了。我……没哭。“最后两字她说的很轻, 她的心还能再承受多少委屈呢? 一股酸楚涌上,眼睛里莫名多了些湿意。何若薇知道丁文冲还在看着她,可是她不想在丁文冲面前失礼,长呼了一口气,将眼眶里的眼泪逼了回去,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她才睁开眼看着马车外的丁文冲道:”天色不早了,丁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丁文冲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他看着何若薇,眼睛里波光流转,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表达。最后,他轻轻放下车帘。隔着马车,他道:”楚夫人,保重。“ 一滴眼泪打在了何若薇的手背下。紧接着,是更多的泪滴落下。 马车外,马蹄声渐渐远去,何若薇一直没开口。 有些时候,悲伤已经没法用语言表达。 回到院子,怜月见到何若薇时吓了一跳。何若薇自知此时她的样子一定好不到哪去。”我的眼睛是不是红了?“ 怜月点头,看着何若薇,一脸心痛的道:”小姐,你眼睛不光红了,还肿了老高。“ 吐出一口气,何若薇道:”去打些水来。“ 怜月忙吩咐丫环端上热水,拧了毛巾,小心的敷在了何若薇的眼上。 好半天,怜月小声地问:”小姐,见到子清少爷了吗?“”嗯。“”子清少爷怎么说?“ 楚子清能说什么?他又怎么会说。 久久,何若薇才道:”我没问。“”啊?小姐,你为什么没问?这事,难道不是……“怜月没说完,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原来她也猜到饰店出事,和楚子清脱不了干系。 顿了一下,怜月道:”小姐,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也别难过。那些坏人都会遭到报应的。只是现在时候没到,且让他们先逍遥几天,总会有一天,老天爷会收拾他们。小姐,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话到后面,是浓浓的哭腔。 怜月无疑是聪明的,这事从头到底,何若薇都不曾在她面前说过什么。可是怜月都看在眼里,所以看到何若薇回来后,不仅疲惫还一脸憔悴神伤,怜月自然明白何若薇心里一定难过极了。她想安慰何若薇。 鼻子一阵阵酸,伸手拿开眼睛上的毛巾,何若薇拉着怜月的手道:”傻姑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放心,你家小姐不是那种挨了打不还手的主,今天我受到的委屈,总有一天,我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我的小脸月,我没事,不用担心。“ 怜月哽咽的点点头。盯着何若薇看了好半天,她才道:”小姐,我给重新换一下毛巾。“ 何若薇刚把毛巾递了过去,就见何启望一脸怒气的冲了进来。”滚出去!“不等怜月请安问好,何启望冷着一张脸厉声道。 怜月吓了一跳,站着没动。可是下一秒,她冲到了何若薇前面,伸开手护着身后的人,颤抖着声音道:”大少爷,您……您要干嘛?“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哥,痛 看着怜月的那单薄的背影,何若薇心里是心酸又感动。 在何启望火前,何若薇拍了拍怜月,道:”好姑娘,下去吧。“ 怜月站在何启望面前,姿势不变。只是转过头看着何若薇,小声道:”可是,小姐……“”没事的,你家大少爷还能把我吃了吗?下去休息吧。“何若薇瞅了一眼一旁脸色铁青的何启望,开玩笑的说道。 怜月哦了一声,怯怯的又看了一眼何启望,才放下手走出屋子。”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见到何启望火,何若薇心里大抵知道他要说什么。想来跟在她身后的人已经把早上的事告诉了他。 何启望一脸不高兴的看着何若薇,道:”听说你去了春水街?“ 果然被她猜中。轻点一下头,何若薇道:”嗯。去了。“”你知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听说你去找一位公子,嗯,姓楚。是不是?“何启望的声音很低,可是里面有着浓浓的怒火。 何若薇并不打算瞒他,虽然知道此时何启望很生气,不过她还是笑了起来,道:”知道的还挺详细的。不会是马车夫告诉你的吧?“”小五儿,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何启望突然一把紧紧扯住何若薇,道:”和你在鸣玉坊拉拉扯扯的男人是谁?楚子隐还是楚子清?应该是楚子清。你去找他干嘛?“ 何若薇的手被何启望捏的生痛,皱着眉头,何若薇也隐隐是不高兴。”大哥,你这是干嘛?我的手很痛。“何启望的语气让何若薇很不舒服,虽然知道他在关心她,可是他刚刚这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别扭,就像她红杏出墙,被人捉了奸。 听到何若薇说痛,何启望下意识放开手,低头一看,何若薇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印痕。何启望一下没说话。 瞪了他一眼,何若薇揉着手腕,没好气的道:”我有急事找他,不然你以为我爱去春水街?我当然知道鸣玉坊是什么地方,可是有些事,我也是迫不得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何启望立马问道,话才说完,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突然眼睛一瞪,大吼了一声,”是不是那混蛋欺负你了?“ 何若薇很佩服何启望着想象力。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楚子清的确是欺负了她,可是此时何若薇还是很聪明的选择了否定。”大哥,你别胡思乱想。他怎么敢欺负我?我是他大嫂。“何若薇心里其实在犹豫,要不要把青琐芳菲的事告诉和期望,这个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过。抬头看去,何启望脸上的担心喻于言表。 到底还是自己的亲人关心自己,何若薇心里感动。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办法说出口。她不想让何启望担心她。 何若薇放柔了声音,慢慢说道:”大哥,你不用担心。 我的确是有急事才去见楚子清。你也知道,男人在那种地方,一向不爱回家。我去鸣玉坊事前也考虑过,大白天,春水街上没人,没有人看到我。“ 这个时代,女人不同于男人。男人去窑子找乐是天经地义的事,女子只要行差踏错半步,就是天理不容。何启望冲她火,何若薇也明白,说实话,就那样冲到鸣玉坊找楚子清,她的确是有些冲动。 不知是何若薇的解释让何启望放心,还是何启望不愿再逼何若薇,总之,听了她的话,何启望久久才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出现在那种地方,会对你的声誉不好。到时候,还会引来婆家人的责难。我也是担心你。“ 何若薇点点头,道:”大哥,我知道了。这样的事,再也不会生了。我保证。“ 何启望只是很担心的看了何若薇一眼。莫明她有些心虚。 顿了一下,何若薇道:”对了,丁公子今天来找你干嘛?难道事情还没解决吗?“ 何启望找了一张靠近窗子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何若薇道:”你眼睛怎么红了?不会是哭了吧?“ 何启望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可是何若薇刚刚那一问,不也是一样。 轻轻一笑,何若薇道:”没现今天风大吗?回来之前路过镜湖,下人在松土,不小心被沙迷了眼。“何若薇找了一个借口搪塞。”是吗?你可真不小心。“何启望嘴上虽这样说,可是紧皱着眉头,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何若薇那管他信不信,她可不愿两人再在这个问题上大转,便道:”大哥,和我一道用饭吧。“说完,正准备叫来怜月吩咐开饭,可是这边,何启望站起身,道,”今天就不陪你用饭了。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何若薇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去哪?“ 何启望走了过来,抬手轻轻摸了摸何若薇的脸,低声道:”要去见一个朋友。你多吃一点。“冲何若薇一笑,便出了院子。 何若薇立在房门口看着何启望的背影渐渐远去,大哥明显心里有事。他越不说,何若薇越担心。而再想到她这边的麻烦,也不见得比何启望少,不由一叹。这日子越难过了。 用了晚饭,何若薇将怜月叫进房,不等她说话,怜月就小声道:”小姐,大少爷刚刚没为难你吧?“ 何若薇笑了起来,摇摇头,道:”没事。不用担心。“见怜月放心的苏了一口气,她才继续问,”早上吩咐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怜月忙道:”信已经派人送出去了,这个时候应该到了。大少爷那边刚刚回话,说上了杏花楼三楼雅间,好像和什么人在里面密谈,不让人去打扰。“”他去见什么人?“ 怜月摇头,道:”是谁就没打听出来了。“ 何若薇皱起了眉,何启望大晚上的去见谁?还是这么神秘。可是想了半天,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怜月立在一旁,没做声。而何若薇也自顾想着心事。 直到月亮升到正中,远远传来更夫的打更声,怜月才小声道:”小姐,夜深了,早些休息。“ 何若薇回过神,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吩咐道:”明天收拾下东西,我们要搬去平安街住。“”啊,为什么?“ 第二百一十五章 总算来了 ”在何府住着好好的,为什么要搬?“怜月又问了一遍,**她惊讶,在生了今天的事后,何若薇怎么还可能有心情去面对那个人。何若薇把怜月的不解看在眼里,可是她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你别管那么多,听我的话就行。“ 打怜月下去,何若薇爬上了床。 月光清冷,带着这秋天的寒意在黑夜里肆无忌惮的穿行着,一地银白月光苍白的让人不安。间或在黑夜里飘过的浮云在地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一如她的心情。 闭上眼,那些场景一一在脑海里闪现。 鸣玉坊里,小叔和二弟的笑,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在她心口之上。 痛,硬生生的痛。 像濒临死亡的游鱼无法呼吸,只能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燃烧在胸中的怒火扯着心口涨。忽的,睁开眼,何若薇将手慢慢伸开,狠狠握紧。 欠我的终要还我。 黑夜里,她的眼睛亮的吓人。 第二天,天还没亮,何若薇就醒了。没有唤人进来服侍,她自己起床洗梳。换好衣服,站在窗口静静向东方凝视。当黑夜与大地的交汇处泛起灰白,当太阳的第一道光线在尽头亮起时,何若薇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怜月进屋时,见打扮好的何若薇吓了一跳。狐疑的看着自家小姐,怜月有些奇怪还有些不安。打从昨天开始,小姐似乎就有些不一样。可是却又说不出一个具体来。 看着何若薇好半天,怜月才道:”小姐,你今天起的可真早。“ 何若薇嗯了一声,道:”大哥起床没有?“”昨天晚上就没回来。“怜月将屋子里的窗户全部打开,早晨的空气带着阳光的味道涌了进来。”没回来?那大哥昨天晚上在哪休息的?“听说何启望一晚上没回来,何若薇也有些奇怪。话才说完,不知怎么,脑海里想到一个地方。 ……该不会是在春水街吧? 只听怜月道:”昨天晚上大少爷是在别院休息的,他打人回来给老爷报信,一大早就听门房上的人在议论。“ 何若薇嗯了一声,没说话。又向窗外看了看。 怜月眼睛一转,凑过来小声道:”小姐,你今天要去店里吗?“”不想去也要去呀。怎么了?“”没什么。我只是问问。“怜月忙应了一句。 何若薇没注意到怜月的不对劲,顿了一下,她道:”让人备车。“ 马夫到了青琐芳菲门口,何若薇才现还没开门。不是她来的太早,只是经历过昨天的事,恐怕今天没有谁会有心情开店做生意。自然,没生意也是一个原因。 进到后院,程显正站在天井一侧想着什么。头乱七八糟的,一脸胡子茬。”程师傅。“ 何若薇唤了一声。 程显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搭话,转头保持姿势不变。 一大早就碰了一个软钉子,何若薇微微有些尴尬。见程显不搭理她,何若薇也只能没话找话的道:”程师傅你的手没事吧?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程显的手还裹着纱布,何若薇还是很担心程显的伤势。 好半天,也没等到程显说话,何若薇暗叹,正准备转身去看郭掌柜,程显突然开口道:”昨天,二少爷来了。“ 楚子清昨天要是不来才怪。鸣玉坊里的眼泪可不能白流。 何若薇眉一扬,道:”他有说什么吗?“ 一丝讥讽浮现在他嘴边,程显转过头看着何若薇,反问道:”大少奶奶以为他会说什么?“ 楚子清说些什么,何若薇想都不想就能猜到。无非就是”不要担心“”我会得处理“之类的客套话。那个男人演技一向好,台面上的功夫自然做的漂亮。 久久不见何若薇说话,程显把头一转,半天才道:”老郭在里面。“ 何若薇低声道了一声谢谢,推开了房门。 眼前所见,和她第一次见到郭掌柜时何其想像。郭掌柜坐在桌旁一页页翻着帐本,同时用毛笔快在纸上写着,他看的很仔细,也很 何若薇没打扰他,静静坐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何若薇才看到郭掌柜合上帐本,抬头看着她。”昨天二少爷来了一趟。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何若薇轻点一下头,道:”昨天我去找过他,是该他来一趟,他能说什么?我原就没指望他会说什么。店里的损失怎么样?“ 郭掌柜道:”我刚刚清点了一下,虽然打烂打碎的东西不少,不过数目都不大。大少奶奶要不要看一下?“”不用了。把店子收拾下,该开门做生意还是照样做。“何若薇淡淡的道。 郭掌柜”喏“了一声,然后问:”那平南王妃那?“”这事我会处理,郭掌柜不用担心。青琐芳菲这么多年,手艺口碑都在那,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倒台。郭掌柜和程师傅安心守在店里就行。对了,如果退货,我们要赔多少银子?“ 郭掌柜在算盘上拨弄了几下,抬头道:”二万两银子。“ 这绝对是一大笔银子。何若薇皱起了眉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多?“平南王妃的珠钗不过五千两银子,就算退货赔双倍价钱也应该在一万两左右。 郭掌柜道:”按行规一向是双倍赔付。可是青琐芳菲从开门做生意的第一天到现在,一直不曾出现过这样的问题。按最早的店规,咱们是要赔这么多。“ 何若薇沉默了一会,道:”这么多钱,不会影响到店里的运转吧?“ 郭掌柜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道:”这点银子,对于青琐芳菲而言,无关痛痒。“ 何若薇笑了,这话她喜欢。看到郭掌柜这样,何若薇安心了。 只要有自信,任何困难都能渡过。 这时,门外响起怜月的声音。”小姐,子清少爷来了。“ 郭掌柜眼睛一下就看了过来。 何若薇扁扁嘴,慢慢站起身,仿佛自语自言般的道:”总算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哪只眼睛看到 深呼吸一口气,何若薇走出了房门。 早上的阳光刚刚洒进院子,像在地上铺了一层金光,泛着暖暖的光亮。 楚子清一身天青色锦袍,紫色束带,袍子下摆是银黑双色绣线勾描的水波纹,黑亮的头束起。他站在阳光下看着何若薇笑了起来。 何若薇就站在哪,紧紧瞅着楚子清,一动不动。久久,她才轻声道:”你来了呀。“”来了。“楚子清说的很轻。 这本应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副画面,可惜在心里,何若薇已经把楚子清归到了假仁假义的行列。 一定神,何若薇慢慢走了过去,离楚子清三步。她看着他道:”二弟,今天有什么消息吗?我希望是个好消息。“ 楚子清道:”嫂嫂昨天睡得可好?“ 见楚子清装糊涂,何若薇也不以为意,她摇摇头道:”不好。做了一夜恶梦。“ 楚子清可能是没想到何若薇会这般说。脸上神情一怔,才又道:”昨天吓到嫂嫂了。“”那么……二弟,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问话的时候,何若薇注意到原本站在院里望天的程显不知什么时候不在了。程显明显不喜欢楚子清,有他在的场合,程显一向走的远远的。”嫂嫂,在看什么?“温暖的气息扑打在耳边,下意识一抬头,不知什么时候楚子清离她这般近。远远看去,就像两个人在拥抱,亲密无间。 何若薇显然不适应这样的亲密。将身子向后一仰,她道:”没什么!“然后她退了一步,微微拉开与楚子清的距离。”昨天去地保那走了一趟,倒是打听到一些消息。“楚子清终于进入正题。”哦,地保怎么说?“何若薇急急问道。”因事出突然,周边铺子上的人都不曾看清是些什么人。而且那些人都穿黑衣黑裤,砸了店就四散跑了,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看来,像是专业训练过的。“何若薇好一会才接口来去如此迅,分明是有备而来。 楚子清这所谓的消息对何若薇而言,并无多大用处。昨天她就曾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没有人在后面指使,绝不会这般光景。看了一眼楚子清,他一脸平静,只是盯着何若薇。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就是他,就是他。 幽幽吐出一口气,何若薇低声道:”有劳二弟了。“”生了这样的事,嫂嫂有什么打算?“ 将头转向一边,只留给楚子清一个侧脸,然后何若薇才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打算?“说完,她快转回头,勉强在脸上挤出一笑,”最近这段时间,恐怕要有劳帮忙了。“ 楚子清道:”嫂嫂这是什么话?自家人,本该帮忙照应。看嫂嫂精神不好,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这边有我看顾。“ 何若薇点点头,道:”有二弟帮忙自然是好事。哦,对了,我准备搬去平安街老宅住。“”嫂嫂要搬过来?“楚子清一愣。”怎么?二弟是不是不方便?“”方便,方便。嫂嫂要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楚子清笑了起来,眼睛也是弯弯的。 这小虽然灿烂,可是不知是真是假。何若薇道:”二弟真幽默。“ 楚子清呵呵笑了起来:”那我送嫂嫂回去吧。“ 摇摇头,何若薇道:”不用了,我还有一点事要处理,一会我自己回去。二弟,你忙吧。“ 楚子清点头:”好。“ 唤来怜月,何若薇出了青琐芳菲。 怜月上前问:”小姐,我们这是去哪?“”平南王府。“ 怜月哦了一声,想了一会,叹息的道:”好好说说,希望王妃不要退货。程师傅做的那枚珠钗多漂亮呀。“ 何若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一叹。 何若薇根本没见到平南王妃,事实上,她连平南王府都没进去,就被人拦在了门口。这无疑是说,王妃不想见她。 对于何若薇而言,这比当面骂她一顿还叫她难堪。无形的羞辱比现实更加伤人。 站在平南王府门前,何若薇是想生气也没办法。看来,那二万两银子是赔定了。银子虽多,可是不伤皮毛。而平南王妃退货的行为,是不承认青琐芳菲,这才是最伤人的。 不行,绝对要想个法子当面见见平南王妃。何若薇不愿就这样不清不楚的被平南王妃拒之门外。 心里打定主意,何若薇让马夫调转马车回何府。 才进院子,就见院井中跪了一地的下人。”这是怎么了?“何若薇一愣之后,问道。”听说你要搬出去?“一旁的角亭里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回头,何若薇看到了何启望,他半眯着眼睛,一脸阴霾,脸色铁青的吓人。 何若薇心里一吨,大呼糟糕,她忘了和大哥说这事。”嗯,那个……“何若薇理亏,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话说。”怎么?舌头被猫咬了?“何启望站起身,缓缓向她走来。 莫名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何若薇不由自主向后腿。”大哥,你听我说……其实事情是这样……“”你昨天才去见了那个男人,今天就要搬出去。小五儿,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长情的人?“”什么?什么长情?大哥你不是不误会了?“”我误会?那你给我个解释。“ 何启望将何若薇逼到一角,死死盯着她。 何若薇心里直毛,这叫怎么一回事?”大哥,这事是这样的……“ 可是不等何若薇说完,怜月冲了进来,一脸欣喜:”小姐,姑爷来了!“ 何若薇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着怜月,楚子隐来了?”滚!“何启望这个火药桶终于点燃。一声怒吼把何若薇的耳朵差点吼破。原本跪在地上的丫环妈子小肆像是被老虎追在身后一般,从地上窜了起来,瞬间散失的一干二净。 还不等何若薇搞清楚状况,何启望一把紧紧扯住何若薇,盯着她,咬牙切齿的道:”小五儿,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你和楚子清那个杂碎到底做了什么?“ 终于隐隐有点眉目的何若薇此时只感觉到手腕处痛得难受,那火辣辣的痛,仿佛骨头都断了。 忍不住,何若薇大吼的回了一句:”何启望,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红杏出墙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兄妹互斗——陌上遥 ”你要是没红杏出墙,你何必着急要搬出去?“仿佛在比谁的吼声更大一样,何启望吼的比何若薇还要大声。何若薇真想踹何启望两脚,她搬出去和红杏出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你男人都找上门来了,你还不承认你红杏出墙?昨天你去春水街我就觉得奇怪。何若薇,你到底迷楚子清什么?“不见何若薇说话,何启望又大吼了一声,脸上是吓死人的怒气。 手骨恐怕是断了吧。 被紧紧扯着的手腕仿佛不是她的一般,那种疼痛远远过何若薇的承受,再也忍不住,何若薇抬起脚向前大力踢了出去,她尖声叫道:”混蛋,快放手!“ 终于,何启望放开了手,而何若薇的手腕已经紫黑,肿的老高。何若薇的那一脚正好踢到何启望的小腿骨上,他吃痛的在一旁抱着脚直跳。 何家兄妹短暂交锋,两败俱伤。”何若薇,你是不是疯了?“”何启望你才是疯了,谁告诉你我看上楚子清了?“”你要是没看上那小子,你干嘛要搬去和他住?“”请注意,我不是搬去和他住。那也是我的家,我相公的家。“”借口,你本来住在何家好好的,突然说搬就搬,难道不是你在心虚?“ 何若薇无语了,半响才大吼道:”反正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何启望吼的比何若薇还大声:”不象是我想中的这样,那是什么,你倒是说呀!“比吼声,他可不怕。 何若薇要疯了,虽然早知道何启望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可是何启望这思绪是不是太异于常人了。他怎么会想到何若薇和楚子清有奸情? 长叹一声,在她眼里,此时此地万万不是说话的地点,可是何启望这样子,何若薇也只能快的把这几天生的事统统的告诉了他。”所以……“何启望的脚也不痛了,看着何若薇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所以说,你和楚子清之间其实没什么?“ 瞪了他一眼,何若薇没好气的道:”是根本就没什么。“”没什么就好!“何启望咧着嘴笑了起来,一会又板着脸道,”既然你们没什么,你干嘛要搬出去?“ 得,又是这事。何若薇无语望天。你说,何启望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无奈的看着何启望,何若薇只能一声叹息。 何启望走过来,帮着何若薇揉着她的手腕,看到肿的老高,一脸后悔:”我的小五儿啊,怎么伤的这么重。“ 何若薇很想再给他一脚,他还好意思问。她的手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他抓的?”小……小姐,姑……姑爷已经到偏厅了。“边上怯怯响起一道声音。 兄妹俩同时转头看去,怜月一脸不可思议的站在一旁,眼里是又担心又害怕,恐怕被两人互相大吼给吓到了。 何若薇重重在何启望手上一抓,抽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和楚子清有什么奸情?这怎么可能?一想到那男人,何若薇只有恨,哪有什么好感。只要想到楚子清对她和楚子隐做的那些事,何若薇就恨不得用鞭子抽他一百遍啊一百遍。 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只剩楚子清一个,他何若薇也看不上他。 呸了一口,何若薇深呼吸了几下,才走进偏厅。 当看到那个人时,不知怎么的,心里是悲喜交加,想也没想,何若薇冲了上去,一下扑到在楚子隐怀里。 他身上是熟悉的青草味,还是那暖暖的怀抱。 安心了,终于可以安心了。 何若薇将头埋在楚子隐怀里,紧紧扯着他的衣服。”娘子!“楚子隐轻轻唤了一声。 半天,何若薇抱的更紧,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也很想很想你。“ 这个男人明白她,只是一个拥抱,他似乎已经明白她的不安和委屈。而只有在这个怀抱里,她才可以不害怕,不难过。 两人紧紧相拥,无须多言,可是他们都懂。”哈哈哈,妹夫来了呀。快坐,快坐。“偏厅外响起何启望的大笑声,等他进来,现谁都没有理他。 何若薇是不想理她大哥,刚刚何启望的表现太白痴了。而楚子隐,眼里心里只有何若薇一个人,又怎么看得到何启望。 见没有人理他,何启望指的干咳一下,道:”我说,你们两个……小五儿,注意保持妇容妇德。大厅广众之下,你们两个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何若薇放开手,转头拿眼冷冷横了何启望一眼。 何启望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干笑几声,上前一手拉住一人,道:”走走走,去我那喝茶。“ 何若薇不动,一脸不高兴的道:”不去。“说完,又在何启望的手背上重重来了一下。 何启望吃痛,放开了手,看着何若薇,一脸委屈的道:”小五儿,别生气了。大哥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冷哼一声,何若薇将头转向一边,就是不理何启望。 楚子隐看出不对,这时,他打了圆场:”大哥等我先去换件衣服,我再和若薇一起过来陪你吃茶。“ 何启望见有台阶下,忙点点头,道:”行,妹夫先陪小妹回院子吧。不急,不急,慢慢来。“这话才说完,就只见何若薇又是几个刀眼飞过来,何启望一怔,忙出了偏厅。 楚子隐笑了笑,拉住何若薇的手,可是在看到她手上的伤痕时,脸色顿时大变。”“ 何若薇忙摇摇头,道:”没谁不小心撞了一下。“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何若薇问,”你今天来得真早,你出门时,娘没说什么吧?“”昨天接到你的信,就恨不得立马进城。今天早上先去了趟农庄,才进京的我进城看自家娘子,娘会说什么?“楚子隐又把何若薇搂到怀里。”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东西也不用卸了,一会拿上我的东西,咱们去平安街吧。“”你要去老宅住?我还想你会住在娘家。“楚子隐有些奇怪。 点点头何若薇道:”娘家虽好,可是太被动。无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楚子隐一愣,低头看着怀里的何若薇,不解的问到:”这话什么意思?“ 何若薇一笑,调皮的眨了眨眼,才轻声道:”这是……秘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被看到了 何若薇收好东西就和楚子隐一起出了何府。何启望那边 想到之前生的事,何若薇还是有些后怕,吸取教训,何若薇派人带了口信给何启望。 楚子隐才刚刚把何若薇扶上马车,何启望就风一般从何府窜了出来,一把扯着何若薇,哭丧着一张脸道:”小五儿,你要抛弃大哥吗?我错了还不行吗?“那伤心悲痛的表情引得下人一阵偷笑。 何若薇是真服了何启望,听听这话,好像她真抛弃了他一般。 寒着一张脸,何若薇道:”大哥,快放手。你也会说大庭广众啦拉拉扯扯有**份,你不用扮小狗装可怜,今天我是一定要搬。“”不要呀。小五儿,你版本了,我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大哥,我只是搬去平安街而已,你要是没事,我欢迎你过来坐坐。“说完,何若薇叫来下人拉开何启望,和楚子隐坐上马车就离开了何府。 身后,是何启望的大吼:”何若薇,你这个没良心的。“ 马车里,何若薇长舒一口气,她都快被何启望气疯了,还讲什么良心不良心的。”呵呵!“楚子隐突然笑了起来,道,”大哥和娘子感情真好。“ 瞅了他一眼,何若薇没好气的道:”这也叫好?你刚刚没见他在院里吼我的样子,吓死人。“ 楚子隐道:”其实老宅那边地方小,不如何府住得舒服。“ 何若薇道:”娘家有娘家的好。不过我现在姓楚,长时间在娘家住着,旁人也会说闲话。正好,我也喜欢老宅那边的清净。“ 楚子隐嗯了一声,不说话,只是盯着何若薇看。”怎么了?“何若薇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摸摸脸。”娘子,是不是生了什么事?“楚子隐虽然一向木讷,可是有的时候,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只听他道,”你瘦了!“ 不论是谁,要是遇到何若薇最近遇到的这些事,不瘦才怪。 何若薇苦笑了一下,不等开口,楚子隐靠了过来,抱住何若薇,轻声在她耳边道:”娘子,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 虽然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可是何若薇听在耳里,是温暖的窝心。 抬头看着楚子隐,她缓缓把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楚子隐的脸色隐隐铁青,眼底有着失望、生气、伤心和愤怒,而这一切都透着一种悲伤。莫明,何若薇心底泛起酸楚。她紧紧搂住他,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一丝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楚子隐低声道:”娘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何若薇其实是一点想法也没有。要说打算,她到是想知道楚子清有什么打算。可惜,她一直看不透楚子清,也就更不用说她会明白楚子清的心事。 抿紧了唇,何若薇道:”凡事要讲证据。虽然能肯定二弟与这些脱不了干系,不过我现在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可以指正他。目前最主要的,我想见平南王妃一面。“ 楚子隐点头,道:”以现在的情况而言,要见平南王妃只怕不易。要不,请泰王妃帮下忙?“”你和我想的一样。我原本打算一会去见表婶,既然你也来了,咱们一块去。“”好。这样甚好。“ 看着楚子隐脸上有些落寞的神情,何若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可是千言万语似乎都不能消除他脸上的悲伤。何若薇只能坐在一旁默不出声。 对于楚子隐而言,以后该怎么面对楚子清呢? 到了平安街楚家老宅,趁吓人忙着收拾东西时,何若薇问:”二少爷呢?“ 上次挨了何若薇一耳光的丫环上前怯怯的道:”回大少***话,二少爷一早就出去了,也没说晚上回不回来用饭。大少奶奶你要不要派人去给二少爷送个信?“ 何若薇想了一下,摇摇头道:”不用了,今天我和大少爷都不在家里用饭。等晚上见到二弟再说吧。“ 丫环”喏“了一声,忙退了下去。 楚子隐从进屋就一直没说话,紧缩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过。 何若薇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着他,终于,慢慢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一切会好的。“这是在安慰楚子隐,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两人去了泰王府,正好遇到了泰王爷,各自得了不少赏赐。陪着泰王爷说了一会子闲话,王妃就派人过来请何若薇和楚子隐到后院一坐,王爷才把两人打出来。 见到何若薇和楚子隐,表婶高兴极了。一手拉住一个,是左看看右看看,笑得合不拢嘴,直到:”两个娃娃真般配。“ 何若薇抿嘴直乐,道:”表婶,你再说,他会脸红。“ 瞪了她一眼,表婶到:”若薇你这孩子,怎么拿你相公打趣?“ 楚子隐忙道:”没事没事,我脸皮厚,不会红,不会红。“ 这一句话才说完,屋子里的人哄然大笑。何若薇是笑的直不起腰,表婶是了的眼睛都快眯起一条缝。 喘着气,何若薇是一边笑着一边用帕子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她道:”真是个笨蛋。好了,你出去找王爷下棋去吧。我有事和表婶说。“ 楚子隐也知道自己闹了一个笑话,脸还真红了起来。听何若薇这话,忙道:”嗯,好的,好的。娘子,你好好陪着王妃说话吧。“说完,逃一般窜出了屋子。徒留一屋子的女人笑得乐翻天。 见众人笑得差不多,表婶才挥挥手,让屋里侍候的人退下。”说吧,是不是有事?“等没了外人在屋里,表婶这才问道。 慢慢把脸上的笑收起来,何若薇才嗯了一声:”想托表婶一个人情,我想见见平南王妃。“”你要见平南王妃?“表婶一怔,道,”她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你想什么时候见?“ 何若薇很感谢表婶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还真不知道要是表婶问起原因,她该怎么说。想了一下,她道:”越快越好,皇后生辰前,最好见上一面。“何若薇考虑的很多,平南王妃出了不好说话外,还是有名的大嘴巴。皇后生辰时,宫里全是名门贵族的夫人,其中自然有青锁芳菲的熟客,何若薇不想因为平南王妃而将事态进一步扩大。她深知什么叫”人言可畏“。 表婶见何若薇脸色沉重,考虑了一下,到:”既然你这么急……那等我安排一下。“”谢谢表婶。“何若薇长舒一口气,只要能见到平南王妃,一切就好办了。”对了。“表婶突然看着何若薇问,”前天,有人曾在春水街那看到一个妇人,说很像你。若薇,你去春水街干嘛?“ 何若薇一怔,半响没说话。 怎么被人看到了? 第219章至220 第二百一十九章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何若薇没急着说话,脸上神色未变,片刻之后,她笑道**表婶,谁说是我?再说,我去春水街干嘛?” 表婶看着她,似乎不信,不过,到了最后,表婶也笑了起来,道:“我也是说怎么可能是你。那春水街……算了,那不是什么好地方。看来恐怕真是眼花了。” 表婶这话有些意思,何若薇虽然心里有疑问,可没敢再问。有些事情,多说多错。扯了一个话题,便把这事给岔开。 …… 只过一日,表婶派陈女官来给何若薇递话,让他去泰王府听戏。 拉着陈女官,何若薇状似无意的问:“王妃都请了什么人去听戏?” “请的人不多,就是王妃在京里交好的几位夫人而已,来平安街之前,我刚刚给平南王府和将军府送了帖子。王妃说了,图个清静,不必请的人太多。” 听到有送帖子到平南王府,何若薇不由抿紧了嘴。能请到平南王妃固然是好,可是她这心里依然没有底。 送走陈女官,何若薇转头看着楚子隐,却什么话也没说。 好一会后,楚子隐才道:“娘子,你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呀,可是何若薇却摇了摇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退银子给平南王妃罢了。咱家现在不缺钱。”这话是不假,可是听上去越让人觉得何若薇没底气。 楚子隐脸上勉强挤出一笑,道:“不担心就好。” 何若薇慢慢走上前,坐到他对面,道:“乐安今天有回话吗?有找到二弟吗?”从昨天楚子隐和何若薇搬到楚家老宅后,楚子清却离奇的失踪了,一晚上都不见回家。平时他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派了人去寻,可是都没有他的消息。 楚子隐摇头,道:“乐安一大早就出去打听消息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刚刚派了人去小叔那看看,也许子清和小叔在一起。” 这个可能性很高,如若要找楚子清,小叔楚腾风应该知道些什么。 很明显的能感觉到楚子隐的担心,可是何若薇也只能在嘴上安慰他两句。楚子清的突然失踪,让何若薇这几日心里的不安越强烈了,总感觉似乎有事要生。 用过午饭,王妃派了马车来接何若薇,让楚子隐留在家里等楚子清,何若薇换了衣裙,在屋外深呼吸一口气,才暖步走进去。 “哟,若薇来了呀。” 不等何若薇轻安问好,表婶抬头正好看到她,一笑转头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平南王妃道:“婉华,这是我表侄女,楚何氏若薇,楚昭仪的亲大嫂。” 何若薇上前,行礼:“见过平南王妃,泰王妃!安好!” 抬头,正好看到平南王妃疑惑的目光,只是片刻,平南王妃眉头微微一扬,眼里精光闪烁,扬起的嘴角也颇有些深意。 表婶让人搬了椅子放在她和平南王妃的下,何若薇斜坐一旁,没说话。 平南王妃从何若薇进来后,没同她说过话,只是和表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何若薇也不急,要和平南王妃说话,有的是时间。她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神情专注而淡定。 等将军夫人等几位夫人到了以后,表婶才带着这一群贵夫人去了后院,何若薇自恃身份,走在了最后。只要一抬头,便可以看到和表婶并肩走着的平南王妃。 看平南王妃刚刚的样子,见到何若薇时,她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显然平南王妃已认出何若薇,恐怕也猜到何若薇为什么会出现在着。何若薇不由担心,一会又该怎么向平南王妃开口?就算开口问了,平南王妃又会说什么? 心里长叹,今 出戏可真难唱。 戏园今天唱的是《邯郸记》,小生在台上又唱又武,台下是一片叫好声,唯有何若薇显得心事重重。脸上神情也比之前多了几分凝重。 虽然平南王妃认出了她是青琐芳菲的老板,可是相比何若薇的焦急,平南王妃似乎并不打算与何若薇深谈。所以从进到戏园后,平南王妃一直很刻意的紧紧挨着表婶。在这样的场合,依品阶,何若薇根本没资格上前搭话,这也难道她脸色越来越差。 平南王妃越这样,何若薇心里的不安越强烈。而越不安,她越心急。 戏唱到一半时,台上演吕洞宾的武生做了一个精彩翻转,表婶心喜,道:“好身手,看赏。”许是动作大了,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碗,正好泼了一旁的平南王妃的一身。 “唉哟,婉华没事吧?”表婶忙问道。 “没事,没事!”平南王妃嘴上虽说没事,可是脸上神色不太好看。要是别人这样用茶泼了平南王妃一身,也许她早生气了。可是此时,站在她面前,问话的是和她同一个品阶的泰王妃,平南王妃也不好再说什么。站起身,平南王妃道:“我去换身衣服。” 表婶道:“我让人带你去偏厅里休息。陈女官,快去吩咐人端上香汤。若薇,你快扶平南王妃去偏厅,小心不要让王妃吹了风。” 这是表婶在给何若薇创造机会呀。感激的冲表婶微点头,何若薇忙上前扶住平南王妃,道:“王飞,这边请。” 平南王妃只是一怔,随即淡淡的道:“麻烦你了,楚夫人。” 到了偏厅,何若薇在一旁小心侍候平南王妃,其间她什么也没说。虽然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何若薇总觉得还不到时候。 宫女支起屏风和暖炉,把平南王妃请到后面换衣裙。 何若薇站在布幔后,从另一侧打开的窗户向外看去,秋天的天空格外干净,一队大雁从头顶飞过,不时变换着队型一路向南。从远处的戏园里隐隐传来欢乐的锣鼓声和叫好声。与此形成对比的,是何若薇的心情。 “” 砖头,何若围看到平南王妃站在她身后。 福身一揖,何若薇定定看着平南王妃道:“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平南王妃道:“我知道楚夫人想说什么。珠钗本身没问题,可是我要的是’独一无二‘,楚夫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平南王妃话到这个份上,何若薇已经没什么好说了。其实王妃说的这些,她也早就想到,只是没亲耳听到,毕竟没法死心。 暗地里一叹,何若薇道:“王妃的话,我已经明白了。青琐芳菲会尽快安排退货事宜。 希望这次的小意外,不会影响王妃下次再来惠顾。” 平南王妃一笑,道:“下次?也许吧。就不知道青琐芳菲被福容坊接管后,师傅还有没有这个手艺?” 什么? 何若薇没听错吧? 青琐芳菲被福容坊接管? 这……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百二十章惊变 何若薇脸色顿时大变。 脸上是不见血色的苍白,无法形容的害怕如惊天的巨浪就这样劈头盖天的向她扑打过来。内心的震惊比当初知道自己穿越了还要来的强烈。 平南王妃说,青琐芳菲即将被福容坊接管。 堂堂一个王妃,没理由说这样的话来骗何若薇。 那么,是真的? 努力深呼吸一口气,何若薇双手紧紧相握,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看着平南王妃,何若薇试图找到自己的声音:“王飞,是……是从哪听到这消息的?” 平南王妃黛眉一扬,盯着何若薇道:“楚夫人不知道?” 何若薇的确是不知道。她知道此时她脸上的神情骗不了人,半晌,她才嗯了一声,道:“王妃不会是和我在开玩笑吧?我从没有想过要把青琐芳菲卖了。” “原来楚夫人不知道呀……”平南王妃了然的点点头,看着何若薇,她慢慢道,“可是,坊间已经有传闻说福容坊即将接手青琐芳菲。在者我听说,最近青琐芳菲有好几件定制饰品还没交货就有了仿制品。青琐芳菲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之前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如今有了这样的传言,再加上我那珠钗……有些事还真不好说。” 何若薇没说话,此时,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平南王妃的意思她岂会听不出来,这件事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见何若薇不说话,平南王妃一笑,道:“难道楚夫人以为我在说谎?” 何若薇忙道:“王妃恕罪,民妇绝无此意。只是……”这话只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何若薇感觉自己要疯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里的不安感就如同那爆的火山,再也不受控制的喷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何若薇一点头绪也没有。可是再怎么不解和不安,也没法抑止从心底最深处涌上的寒意,透过皮肤,透过血肉,冷到骨头里面。 她感觉自己就站在一个危险的位置,往前指不定就是悬崖,一步错,既是粉身碎骨。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是不是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等着她? 何若薇不敢想,她就怕要是事情真和她想的一样,那么她又该怎么办? 无助、害怕、净空、不安……种种情绪在心里相互交替着。身子忍不住抖,紧紧环住身子,却如三九寒天,没一丝温暖。 平南王妃什么时候离开偏厅的,何若薇一点印象也没有。连她自己怎么回家的,她也记不起来。 家里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原本热闹的家宅里,突然像被施了魔法,没有半点生气。 怎么会这样? 她在心里无数次问自己同一个问题。 可是永远没有一个答案。 何若薇脑子乱了,完全乱了。她努力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可是脑子就是不受控制,越不愿去想却越会去想。 咬着下唇,何若薇眉头紧锁,却只能一遍遍看着门外。 楚子隐在哪?有一瞬间,何若薇希望下一秒就能见到楚子隐,那样她就可以不再害怕。 然而时间在流逝,太阳从正午到西照,何若薇都没有看到楚子隐回来。 内心的不安将她折磨得几近狂。似乎有什么事情她没想起来。 门外,远远传来一阵阵脚步声,那声音如同何若薇此时的心情,急促而不安。 那脚步声近了,已经快到门口了,张惶的抬头向门口看去,何若薇希望是楚子隐回来了。可惜,当来人出现在房门时,何若薇不由失望的一叹。 不是楚子隐,不是他。 “小姐,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怜月冲了进来,匆匆说了一句话。 “什么?”何若薇猛地站了起来,“你说大少爷出事?何启望?还是……还是楚子隐?” 怜月急得脸都是红的,听了何若薇的话,都快哭了,道:“自然是小姐的亲大哥,何大少。” “他出了什么事?”一听是何启望,何若薇也急了。 “刚刚何府那边派人过来递话,说大少爷犯了事被宫内的带刀侍卫抓了起来。” 带刀侍卫?宫里? 何若薇抓住了这个关键。 “等下,你是说大哥被宫里的人带走的?有没有说为什么?” 怜月直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听到的。” 何若薇只觉得头都快裂开了,这都叫什么?惊吓是一个接着一个来,事情是一个比一个严重。何若薇完全不知道,下一个坏消息又会是什么? 见何若薇愣在原地,怜月忙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怜月可以问何若薇,何若薇又去问谁? 没有人可以告诉她怎么办。 脑子痛得越厉害了,抬手扶额,何若薇疲惫而无奈的道:“让人备好马车,去何府。” 等她去到何府,已经乱成一团。 大夫人坐在一旁不说话只流泪,而何家当家人何老爷,也是眉头紧锁,坐在正中。 “父亲,大哥出了什么事?”何若薇顾不上请安问好,进屋就问。 大夫人抬头看了一眼何若薇,又垂下头直抹眼泪。 “你大哥……”何老爷长叹一声,“他们说,你大哥偷了贡品。” 贡品?难道…… “什么贡品?是什么?”何若薇急忙问道。 何老爷摇摇头,道:“不知道是什么,好像听说是个什么珠子。” 一听是珠子,何若薇顿时明了,她原来一直害怕担心的事还是生了。 不用猜,一切就是因为那颗金刚石。 颓然的坐到一旁,半晌,何若薇又问:“宫里有什么消息吗?” “还没有,我准备了马上去泰王府走一趟,也许王爷那边能帮忙。”何老爷道。 何若薇嗯了一声,道:“父亲不要着急。怎么说都是亲戚,王爷一向看重大哥,托他去宫里打听一下情况,我们也才好想出方法把大哥就出来。” 何老爷叹息一声:“但愿如此。” 下人进来通传,说马车已备好,何老爷便匆匆出了府。 这边,何若薇转头看着大夫人,问:“大娘,且先不要哭,大哥是在哪被人带去宫里的?” 大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才哽咽的道:“小肆回话说,下午你大哥在杏花楼和丁公子谈事时,被青甲侍卫带走的。” 丁公子?应是丁文冲吧。金刚石的事说起来,起因还是从丁文冲那开始。 何若薇忙问:“那丁公子呢?也被带进宫里了?” 不想,大夫人却摇摇头,道:“没,就启望被人绑了带进宫。” 听到这,何若薇隐隐感觉到哪不对劲,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微微一吨,她站起身道:“我去丁府走一趟。” 大夫人猛一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何若薇:“你……你要去丁府?” “嗯,我要去找丁文冲。”何若薇说的斩钉截铁。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想要你 红漆兽头大门后,是宽阔的庭院。气派的穿堂,长长地抄手游廊,边上跃过角门,从那迂迂回回的走廊,可以看到重重叠叠的院字,间落的假山石桥,角亭报厦,处处显得富贵,秋天的阳光从那斑驳的树叶花丛中落下,是一地的明媚。 虽然早知道丁府的富足,可是眼前所见的奢华还是让何若薇真真切切明白什么叫天下第一富。恐怕十个何府也比不上半个丁府。 干净清爽的小肆淡淡地笑着,在前面引路,时不时停下,垂手恭敬地站在一旁,低声道:“夫人小心。” 可是,为什么是何启望呢? “夫人,到了!公子就在里面。” 回过神,何若薇一抬头,现此时她正站在一座院子面前。从院子里走出一名丫环,福身一揖,低声细语道:“夫人,请!” 这是一座很干净很大的院子,可惜何若薇并没有过多的心情去欣赏。当她看到站在房门前的丁文冲时,停下了脚步。 丁文冲就站在那,站在台阶上,微微低头看着何若薇。 西斜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泛起暖色的光晕,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当何若薇仰头看着丁文冲时,现他本来一直冷峻的脸上是淡淡的笑。 他在笑。 何若薇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久久,她才低声道:“贸然求见,打扰丁公子了。” “是你,就不要紧。”不等何若薇听明白,丁文冲侧开身,道,“楚夫人,请!” 进到屋内,两人相对而坐。丫环送上清茶,便悄悄退下。 安静,屋子里安静极了。 何若薇坐在那,心里有奇怪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是什么呢? 不由的,何若薇抬眼向对面的丁文冲看去。却撞上了丁文冲的眼光。 心里一怔,片刻后,何若薇才道:“听说我大哥中午和丁公子在杏花楼喝酒时被宫里的青甲侍卫带走,丁公子能告诉我,当时的情形吗?” 丁文冲将身子依进椅子里。他看着何若薇,道:“事情怎么生的并不重要,我想楚夫人到我这,要问的并不是这个。” 他说的很对,何若薇其实并不关心何启望是怎么被抓走的,她其实最关心的是,为什么被抓走的人是她的大哥,而事情的始作俑者却好好的坐在她面前。 看着丁文冲,何若薇不打算在绕圈子:“请恕我无礼,据我所知,那颗金刚石是丁公子送给我大哥的,可是为什么只有我大哥一个人被抓?如论起来,丁公子不是更有问题吗?况且那石头不是已经还给丁公子了吗?” “楚夫人确定金刚石在我这吗?”丁文冲反问了一句。 何若薇一愣。是啊,她忘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大哥把金刚石还给丁文冲了吗?何若望是没有提及这事,可是按常理,不是应该还给丁文冲了吗?可刚刚丁文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半晌,何若薇不确定的道:“金刚石还在何府?” 丁文冲没有说话,可是他脸上的笑无疑是承认了何若薇的猜测。 怎么会这样?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所以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来。 暗叹一声,何若薇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看着丁文冲,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惊慌:“丁公子与我大哥一向交好,能不能去救救我大哥呢?”她是豁出去了,如果何启望真要是定了欺君之罪名,便是诛九族的极刑。到那个时候,不仅仅是何府倒大霉,就连楚家也要遭殃。 她知道丁文冲有办法。 看着面前的男人,她道:“丁公子,求求你。” 只有活着,才能在这世上经历喜怒哀乐,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这一点。所以何若薇说——求你。 丁文冲脸上的笑淡了,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他看着她,一动不动。 “我可以帮你。可是……”丁文冲看着何若薇,眼里是不知名的精光。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在街口见到他的情形。 不安感从心底升起。 更多的,是何若薇无法说出口的害怕。 “丁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能力范围内,何家一定尽其所能。”何若薇说的是何家,不是她,也不是楚家。天上不会掉馅饼,何若薇明白丁文冲这话的意思,没好处,凭什么让人家帮你?凭他和大哥的友情吗?何若薇不相信童话。 不过,丁府已是天下第一富,何若薇是在想不出来,丁文冲想要什么。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丁文冲突然开口,道:“到我身边来,我就帮你。” 什么? 何若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丁文冲。 刚刚……她没听错吧。 他说——到……他……身……边。 好半天,何若薇强压下心中渐渐升腾的怒火:“丁公子刚刚说什么?”她恐怕是听错了吧。 “做我的女人,我可以给你一切。”丁文冲慢慢说道。 不自觉的紧皱眉头,何若薇寒着声音道:“丁公子是在开玩笑吗?” “我没在开玩笑。我说了,我要你!”丁文冲站起身,来到何若薇面前,俯身,将她牢牢锁在椅子里,半拥着她,丁文冲从上而下的看着她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楚子隐,离开他,我保你大哥平安。” 半眯着眼,何若薇咬着牙道:“那金刚石呢?” “我会解决。”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丁公子是故意把金刚石送给我大哥的?” “起先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抬手轻轻摸着何若薇的脸,丁文冲道,“只是我突然现,再不行动,我怕我等不及了。” “你喜欢我?”何若薇心是冷的,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沉着声音道。 “是。” “为什么是我?” 丁文冲久久没说话,他的手顺着何若薇的眼睛、鼻子缓缓向下,最后停在了她的嘴唇上,大拇指细细的划过,他的眼里是温柔的神色。 何若薇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丁文冲,可是无法言语的恐慌漫过全身,让她感觉到恶心。 猛一抬手,何若薇打开了丁文冲的手,她冷冷道:“丁公子,我拒绝。” 丁文冲将身子压得更低,男女之间的差别此时显得那么明显。从背后看去,何若薇已经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低头闻着何若薇头上的淡淡花香,丁文冲在她耳边低声道:“如果再加上青琐芳菲呢?” 如一记重锤根根打在心上。 在何若薇瞪大眼睛一脸惊慌时,丁文冲重重吻了上去。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对不起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屋子里突兀的响起。 微微拉开些距离,丁文冲寒着一张脸看着身下的人,他的脸上是鲜红的五个手指头。 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让何若薇无所畏惧:“丁公子,你是在威胁我吗?” 抬手摸了摸脸,丁文冲重新将何若薇困在座椅里,他看着她,眼色依然温柔,他道:“我要怎么做,才能打动你的心?” 此时的丁文冲就像一个毛头小伙一般,仿佛怀里拥抱着的是天底下最宝贵的东西。 可是,明显何若薇不想做什么宝贝。看着他,她再问了一遍:“丁公子是打算用青琐芳菲来威胁我吗?” 丁文冲没有说话,只是玩味的看着何若薇,轻轻挑起垂在她胸前的一缕头,他放在鼻子前。 再次皱起眉头,好半天,何若薇不确定的道:“你……你是福容坊的老板?” “不止福容坊,还有宝翠坊,都是我名下的产业。若薇……”丁文冲低下头,吐出的气打到了何若薇的脸上,“你知不知道,我给了楚子清多少银子?” 瞪大的眼睛里,是瞳孔不自然的收缩,何若薇呼吸声渐渐急促起来。 “你说……你刚刚是在说楚……楚……” 心底是深深的无望恐慌和害怕,看到了丁文冲脸上的笑,何若薇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记耳光。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让她耻辱? “对,是楚子清,你相公的亲弟弟。我给了他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就能让楚子清把青琐芳菲卖了?楚子清难道是白痴吗?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青琐芳菲值多少钱。何若薇不信。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信。十万两银子怎么可能买下青琐芳菲?这真是好笑,对不对?”丁文冲说的很慢,却正中了何若薇的心事。 直起身,丁文冲走到一旁打开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了几张纸放到了何若薇的手中。 “看看吧。看完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何若薇被动地僵硬地拿起手上的纸张,那是青琐芳菲的房契、地契和转让协议,只看了几眼,何若薇不得不承认丁文冲并没有在说谎。她一直都认为房契地契都在婆婆手上,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关键的东西原来一直在楚子清手里。 可是,楚子清为什么这样做? 仅仅闭上眼,从心里她拒绝相信。 “地契上有九门提督府的画押和印章,若薇要是不信,可以一查。”温暖的怀抱依了上来,将何若薇抱个满怀。 此时的何若薇,仿佛缺水的游鱼,无力的被丁文冲抱在怀里。鼻尖是龙涎香的味道,厚重而浓烈。这不是她习惯的青草味。 内心无助而彷徨。却没有人能给她安慰。 久久之后,何若薇疲惫的道:“你想要什么?” 温暖的吐息喷洒在何若薇头上,然后脖颈处被人细细亲吻着。 “我只要你。” 何若薇不愿睁开眼,她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恶梦。 该屈服吗?还是该抽身离开?或者再给丁文冲一记耳光? 她不知道,此时脑海里只是一片混乱,她感觉自己就像那风浪中的小小扁舟,任何一个浪头就可以让她沉入水底。 该怎么办?身子是冰冷的,颈间的吻是火热的。 抬手环住身子,何若薇紧紧拥抱住了害怕。 “给……给我点时间。”当这几个字从嘴里挤出,已用尽她全身的力气。 睁开眼,是丁文冲的脸。 这不是恶梦,不是。 将脸贴在何若薇那冷冰的脸上,丁文冲道:“好,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心越的冷了,仅仅咬着下唇,何若薇无力的嗯了一声。 从丁府出来,站在阳光下,何若薇依然冷的难过。心是钝重的痛,心脏仿佛被铁丝紧紧缠绕,每一下呼吸扯着心痛。 生的这一切,远远过了何若薇的想象。 丁文冲说喜欢她,他喜欢她什么?从两个人的接触中,何若薇自觉从来没有做出过失礼的事。那么丁文冲为什么会喜欢她?也许现在想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意义,可是临出府前,何若薇没忘丁文冲的话。 “若薇,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我。天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是啊,大哥还在宫里的天牢里,那个待她极亲的大哥。她不是真正的何家五小姐,可是与何启望的相处中,何若薇又怎么能舍下这份亲情。还有青琐芳菲,也许可以不管不理,可是那时婆婆几代人的心血,就能这般轻易的舍去吗? 不能啊,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论哪一面,一刀下去,都是骨肉相连。 丁文冲是不是早料定何若薇没有拒绝的机会? 她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闭上眼,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冷的黑暗。 眼泪终于落下。 “娘子!” 是熟悉的青草味。 睁开眼,终于看到了那个人。 “娘子,你哭了?” 想也没想,何若薇猛然扑了过去。紧紧抱住,紧紧的拼劲全身力气的抱住。 然后放声大哭。 楚子隐被何若薇吓到了。 被何若薇紧紧搂住,几乎让他喘不上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莫名泛起酸楚,仿佛一把利刃,在心尖上划过,带着无法言语的痛楚将心包裹。无法呼吸。 “娘子,我在!我在这里!”仿佛可以感觉到何若薇的无助和害怕,楚子隐将何若薇抱在怀里,“娘子,别哭了,是不是生什么事了?” 何若薇听到了楚子隐的话,可是此时的她只能放声哭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说出来又能怎么办?她深知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带给自己安慰的男人根本没有能力改变什么。无论是她还是何家面对的不是普通的人,是无法想象的大山。 还有,楚子清。 知道生的这一切,楚子隐又怎么去面对呢? 他也会害怕,也会恐慌,也会无能为力。 在这一瞬间,何若薇才现,她和楚子隐能给对方的仅仅只有拥抱,只是一个拥抱。 放开手,何若薇抬着一双泪眼看着楚子隐。她看着他,贪婪的看着。那神情,如同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般。 将手放在楚子隐脸上,何若薇梗咽的道:“楚子隐,对不起。” 对不起。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何去何从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楚子隐的心是酸楚的,那些无法说出口的安慰原来是如此无力。 唯有紧紧拥抱。 入夜,楚子隐突然惊醒,转头看去,一旁的何若薇眉头紧皱,眼角有泪痕。她睡得不稳,呼吸急促而粗重,被子下,她紧紧抓着楚子隐的手。楚子隐从不知道何若薇的手这么有劲,手指被她捏的有些痛,可是再痛也比不上他此时的心痛。 到底生了什么? 楚子隐莫名开始恐慌,这样无助的何若薇他是第一次见到。在她扑入他怀里时,他明显看到她眼里飞快闪过的害怕,是什么让她如此害怕?唯一能肯定的事,定与楚子清有关。 可是…… 伸手将何若薇搂进怀里,楚子隐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楚子清失踪了。 是的,楚子清失踪了。仿佛只是一夜之间,楚子清去了哪,现在人在哪,没有人知道。包括一想与他处的极好的小叔也不知道。可是楚子隐并不相信小叔所言,所以在早上何若薇出门后,楚子隐去了春水街。 可是,小叔还是坚持他不知道楚子清在哪。 找不到楚子清人,楚子隐越确定了心中所想。事情比他了解到的还要严重。 于是,从春水街出来,他又直接去了青琐芳菲。 他记得郭掌柜,在他接管楚家的第一天,他曾在家里见过这位老人,那个时侯楚子隐并不知道郭掌柜还在帮楚家打理着生意。其实正如何若薇所言,这些事,其实他从来不曾知道。 只是因为母亲大人不曾告诉过他吗?不,有的时候好好想想,母亲是曾提及此事,只是那个时侯楚子隐并没有想的太多。在他以前的世界里,只有楚家庄,只有绮云和子清。 而现在,当他看到何若薇窝在他怀里轻轻抖时,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以前是多么的愚笨。 从郭掌柜口里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楚子隐除了想不明白,更多的是失望。 二弟为什么会这般做? 这个问题,楚子隐想过很多次,可是每一次,他都想不明白一个准确的答案。 人变了,心也会变了。 回忆从前,那个从没的楚子清为何走到此种地步? 万安寺的事,他已不打算追究。其实一切的事情,他都明白,可是那是他的亲弟弟,纵有不是,他也不忍心苛责楚子清。所以他宁愿装傻,宁愿装作看不明白何若薇眼里的失望。 可是,如今,他所见所听到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何若薇极不舒服的在他怀里动了一下,低头看去,一滴眼泪从她眼角划过,轻轻跌落。只是一瞬,便无从寻究。 心痛的抱紧何若薇,楚子隐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 如果可以做些什么,也许怀里的人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吧? …… 第二天大约凌晨时分,何若薇便从一阵恶梦中醒了过来。 不仅额头上布满汗水,整个脊背都是潮湿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此时夜露正重,就算在屋里,不到一会的功夫,就觉得身子冷凉。 做了什么梦呢?何若薇记得不太清楚。 只记得在一片浓黑的烟雾中,她先是听到一阵阵惨叫声,那惨叫声透着心凉,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皮鞭正狠狠抽打在她的身上。可是更让她害怕的,她听出那惨叫的声音是何启望出的。 “大哥,大哥!”何若薇拼命向前跑去,可是浓雾从四面八方向她堆拥而来,看不清前面的路。她害怕而张惶的站在那,只能一遍遍叫着大哥的名字。 “想救他吗?想救他吗?”从浓雾深处传来一句问话。 凝神向前看去,在消散的雾气中,渐渐显出一个人的轮廓。 “想救他吗?”那个声音又问了一遍。 待到烟雾散尽,何若薇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是你!” 一瞬间,她想起了丁文冲曾对她说过的话——相救你大哥,就到我身边来。 看着面前的人,何若薇现每一次说话都如此无力。 “你能救我大哥?” “能。” “你要我?” “是。” “可是我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 何若薇沉默了,她喜欢谁? “你喜欢他吗?”烟雾涌起,渐渐幻化成一张脸。 何若薇不由一惊,失神的看着那张脸。 “你喜欢的人是楚子隐吗?” 张开口,却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喜欢吗?喜欢?不喜欢?”站在烟雾中的丁文冲又问了一遍。 何若薇转头看去,突然心口一阵阵痛,仿佛被利刃狠狠捅破。 费力的,挣扎着,在眼泪涌出眼眶的瞬间,她用尽全身所有力气大声道:“是的,我喜欢他,我喜欢楚子隐。” 对面的人沉默了。 是的,她喜欢他。也许从他第一次牵起她的手的时候,她就喜欢上楚子隐。 可是为什么会流泪? 眼泪像止不住的洪水,带着无法表达的悲痛从眼眶里涌出。 为什么要哭呢? 再次抬头向前看去,那张烟雾幻化的脸越来越清晰。 伸出手,想去拥抱,紧紧拥抱住。 一阵烟雾扬起,前面景象突然一变,何若薇瞪大了眼睛,烟雾中楚子隐的脸变成了楚子清的脸。 “怎么是你?” “嫂嫂,是我。一直是我。” “什么?” “嫂嫂,是我呀。一切都是我做的。你现在明白了吗?” 紧皱眉头,何若薇似乎不明白楚子清在说什么。 可是不等开口,对面的楚子清突然又幻化成一条巨蟒,张着血腥的大口向她扑了过来。 “啊……” 梦一睁眼,是一片黑暗。 没有巨蟒,没有楚子清,没有楚子隐,有没有丁文冲。 可是耳边似乎还有那一声声惨叫声。 那是何启望是声音。 何若薇失神的坐在床上,太阳的第一缕金光终于穿过浓雾,透过窗纱照进房间里。 何若薇,你该何去何从? 第二百二十四章 赌一场 楚子隐醒来时,何若薇已经换好衣服,她站在窗户前。晨风带着阳光的味道从窗户吹进,丝在风中轻轻扬起,她安静而寂寞的站在那。 心里涨,楚子隐心口一痛,久久,他才唤道:“娘子!” 何若薇转身,温柔一笑,道:“醒了吗?我让怜月备了早饭,快起吧。” 在楚子隐看来,何若薇的脸色依然苍白,甚至有些憔悴。眼底有着血丝,就算是上好的脂粉也无法掩盖她脸上的疲惫。这样的何若薇,对他而言,也是陌生的。 “娘子,你……” 不等楚子隐将话说完,何若薇打断了他的话。 “子隐,用过早饭,你带乐安先回楚家庄吧。” 什么,楚子隐没听懂。 “昨天你没找到二弟吧?” 她知道了?楚子隐没想到何若薇如此敏感,她原来已知道楚子清失踪的事了。 何若薇一叹,继续道:“如果……如果二弟不在京里,那么他有可能回楚家庄了。你是一家之主,只有婆婆和两个姨娘在家,总是不妥。你还是早些回家吧。” 楚子隐坐在床上,久久没出声,好半天,他才看着何若薇道:“那你呢?也和我一道回去吗?” 何若薇摇摇头,此时她怎么能回去。 “不,我……目前还不能回去。我还有事要处理。所以你先回去吧。”说话的时候,何若薇将眼睛转向一旁。 只是几字,为何这般艰难?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楚子隐的声音很低。 “不知道。”何若薇并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再回到那个家。 回家,突然变得好遥远。 半天等不到楚子隐开口,何若薇转过头,看着楚子隐道:“我一定会回家。”可是心里像在滴血,这是在安慰自己吗?一瞬间,何若薇也不敢肯定。可是为什么会说“一定”呢?难道她真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吗? 眼神一黯,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何若薇垂着眼,想将升腾在眼眶里的水气逼下去。 “不,我要留在这。”楚子隐突然出声道。 何若薇一惊,下意识抬头向他看去。 那个男人看着她,一字一顿:“不论生什么事,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心口痛的更难受了,他也感受到她的不安了吗?何若薇仅仅抿着嘴,任由那酸楚又甜蜜的感觉在心里翻涌。 久久之后,何若薇轻声道:“何家生了些事,很难解决,也许……也许会出现最坏的结果。” “有多坏?” 咬着下唇,何若薇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诛九族。” 抬眼看着楚子隐,何若薇道:“也许我们都会死。” “和你在一起,就不怕。”楚子隐说的很轻,可是每一个字宛如他的真心。 压抑在眼底的眼泪再一次无声滑落。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无所畏惧。 …… 何家生了什么事,何若薇只是含含糊糊告诉楚子隐一部分,而楚子隐也没有多嘴问一句。可是两个人彼此都明白。 相比之下,何若薇只能先处理何启望的事情,毕竟这事关乎很多人。而青琐芳菲那边,也只能暂时缓下。楚子隐不愿回楚家庄,何若薇便让他留在青琐芳菲里帮忙。 何若薇并不知道丁文冲有多大的能力,又有些什么手段。可是如果这样就能逼何若薇就范,丁文冲也把她看轻了。她没有丁文冲有钱,可是何家认识的皇室亲戚何若薇自认分量不比丁文冲轻。 其实严格意义上而言,何家也算皇亲国戚,只是这层关系扯的太远,太纠结,所以一向也没有人提及。而且这时候扯出这样的关系,于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六妹何若蓝虽身为皇妃,可是目前她也自身难保,何若薇也就不指望何若蓝能帮上什么。 和楚子隐一并用过早饭后,何若薇直接去了泰王府,何府那边打问柳回去守着。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回禀。 见到表嫂时,一见她脸上的神色,何若薇直觉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搞定。 打屋里的人退下,何若薇才开口问道:“表嫂,大哥在宫里还好吗?” “启望进宫后,就一直关押在天牢里。昨天王爷才见过启望,他精神还不错。他带话叫你们不要担心。”表嫂好一会才道,不过,说完,她叹了一口气。 何若薇不由一阵紧张,忙道:“那陛下的意思呢?” 表嫂摇头:“天威难测。” 天威难测。简单四字,却是最难揣测的。 陛下高兴了,也许这事可以当做没生就这样算了。反之,要是陛下不高兴,要把这事认真了,那么何若薇所谓的最坏结果恐怕就成真了。 沉默了好一会,何若薇道:“三天后,就是皇后的生辰,表嫂能安排我见下楚昭仪吗?” 眼下最有可能帮上忙的,也许只有一个人,她的小姑,楚绮云。 所以,何若薇一定要见楚绮云。 表嫂道:“要见你小姑,我自然可以安排可是……启望这事生的太突然,况且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上面的人怎么处理。” 我是怕有人想借机在背后使坏,稍有不妥,就会出乱子。后宫一向是非不断,你小姑此时正受宠,有些事情可做,有些事情就算有心也不能做。 表嫂的话,何若薇又怎么不明白。 楚绮云受宠,后宫眼红的人自然不少,如果有人拿何启望这事做文章,那么有可能楚绮云会像何若蓝一般,瞬间从天堂到地狱。 可是…… 心下一横,何若薇森然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家出事了,楚家也逃不了,到那个时候,楚绮云又能好到哪去?反正从目前的情况而言,已没有选择,还不如放手一搏。帮不帮忙,是我小姑的事,可是去不去求她是我的事。不论怎么样,我都要一试。” 表嫂听了何若薇这话,又是一叹,可是眼里却是赞赏,双手一拍,表嫂道:“好,这才是何家的好女儿。就算楚昭仪不帮忙,还有我。堂堂一品诰命夫人,总是有些份量。如若不成,我就去求太后她老人家。” 何若薇长舒一口气,事情总算有些眉目。可是……她依然没有感觉到半分轻松。 从泰王府出来,何若薇去了丁府。 丁文冲双手搭在椅子两旁,将何若薇困在他的身下,他看着何若薇,问:“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仰头看着丁文冲,何若薇好一会后才缓缓开口:“我们来赌一场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赌不赌?——陌上遥 “赌……一……场?” 丁文冲突然笑了,俊美的脸庞如春天消融的雪山,带着三月的春风纷纷扬扬。眼里是亮晶晶的光,像个孩子,看着心爱的玩具。 伏下身,将何若薇搂在怀里,嘴唇在间寻找芬芳。 久久之后,丁文冲微微拉开些许距离,鼻尖在何若薇脸上轻蹭。他道:“你要赌什么?” 他说得很轻,很轻,语气里全是宠溺。 何若薇恼了,这很可笑吗? 也许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丁文冲以行动再次证明了这一点。将何若薇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丁文冲双手环住何若薇,他满足的道:“你想要什么都行。” 如果此时有一把刀,何若薇会毫不犹豫的捅下去。 仰着头,她看着丁文冲不满的问道:“在你眼里我就这样可笑?”她的眼睛里也是亮晶晶的,那是被压抑在心口的满腔怒火。 鼻尖对鼻尖轻轻一碰,丁文冲收起脸上的笑,温柔的看着何若薇道:“你想赌什么?”他将何若薇抱起,置于他的膝上。 何若薇并不习惯这样的姿势。这本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是恋人或夫妻之间才有的亲密姿势。此时她被一个男人抱着,何若薇说不上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她同楚子隐从未这般亲密过。 一股很心酸的感伤从心底泛起,何若薇下意识的想起早上那个男人的话。 ——我不会放手。 可是此时此刻想起楚子隐当时的神色,却如一把利刃在何若薇的心上狠狠划了一刀。多么讽刺呀,她和楚子隐是夫妻,可她却和另一个男人做着亲密的事。 一种莫名的黯然浮现在脸上。这是多么可悲的人生。 久不见何若薇说话,丁文冲低头便看到何若薇脸上的悲伤。将手微微收紧,他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然后说:“若薇,你要和我赌什么?” 恍过神来,长呼一口气,何若薇也顾不上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在丁文冲怀里坐直身子,她看着他道:“我要和你赌青琐芳菲” “嗯?”丁文冲有些奇怪的皱起眉头,“怎么是青琐芳菲,难道你不想救启望了?” 瞪了他一眼,何若薇道:“你赌不赌?” “我为什么要和你赌?”丁文冲笑了起来,“若薇,你这样说可不对哟。你拿我手上的东西和我作赌,怎么看都是我吃亏。” 何若薇道:“谁说青琐芳菲就一定是你的?” “哦,这话又怎么说?你可别忘了,青琐芳菲的房地契都在我这,还有九城府尹加盖的印章。” “我没说那些文件是假的。可是你忘了一件事,青琐芳菲现在的当家是我,不是楚子清。根据我朝法律,在上任当家出售名下产业时,现任当家有优先购买权,而只有现任当家放弃优先权时,才可卖给他人。所以,楚子清写给你的买卖单据本身就不合法。” 听了何若薇的话,丁文冲微微一沉吟后是一脸笑意,在何若薇脸上蹭了一下,他道:“没想到若薇这么熟知我朝法律。那么若薇是否知道,我查也有法律规定,在产业出现严重经营不善时,上任当家可以择优选择买家?” 何若薇一怔,就说古代律法不健全,丁文冲说的和何若薇之前说的,本身就是一个矛盾。 眼珠一转,何若薇道:“你可真是个老狐狸。好,就像你说的,你有择优权,可我有优先权,就算闹到官府那,你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你可别忘了,我还是楚子清的家婶,这个家现在还是我相公在当家,我朝法律还规定了,一家之主对其名下所有产业具有绝对的处置权。” “青琐芳菲不是你的吗?怎么又扯到楚子隐身上?”听到何若薇说“我相公”丁文冲脸上又恢复那一贯的冷清。 “嫁鸡随鸡,我的东西不就是我相公的东西吗?”何若薇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神色,可是眼底却是深深的鄙视,无形中好像在说丁文冲你怎么这样笨呀。 丁文冲一直盯着何若薇,自然没漏了她这神色,可是他只是一笑,突然在何若薇脸上咬了一口,他道:“好吧。就算青琐芳菲是楚子隐的产业,他又绝对处置权。可是就算闹到官府那,我也不见得就会输。” 这话何若薇自然明白,在青琐芳菲的问题上,何若薇和丁文冲都有各自的理由,而且关键在于,两人的说法都是对的,闹上官府,两人都站得住脚。可是 可是,现在不是还有何启望那更让人心烦的事吗? 为什么何若薇会说赌一场,其实丁文冲所说的事,她都曾想到过。本来,以何若薇的个性,她定会上官府讨个说法,可是目前她所遇到的事,让她根本没有精力再分心。所谓集中火力打一点,她也只能把精力放在何府上。旁的事,就算有心也没能力打理。 何若薇轻轻一笑,拉开和丁文冲的距离,道:“所以,我们来赌一场。如果在二个月内,我能让青琐芳菲恢复经营,那么我还你十万两,你把房地契还我。反之,如果二个月内,青琐芳菲找不到新的客源,那么,这点就是你的” 丁文冲没急着说话,这事要好好想想。 何若薇不急,丁文冲能不能答应她,她也拿不准。赌与不赌各占一半,一切全要看丁文冲怎么想。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被丁文冲这样抱着,让何若薇不仅不舒服,还有些闷热,不自然的动了动,却换来丁文冲更紧的拥抱。 无言的看着窗外,秋风阵阵,院里的宽叶树上树叶已成金黄,冬天就快到了。 “好,我和你赌。”丁文冲突然出声道,“不过,我有附加条件” 何若薇转头看着他,听到丁文冲有条件,她一点也不奇怪。 面前的这个男人从来不放过任何好处。 定定神,何若薇淡然的道:“你先说说看。” 捧着何若薇的脸,丁文冲与她对视,在彼此的眼里都能看到自己的身影。久久,丁文冲才开口道:“我给你二个月,到了那个时候,我不仅要青琐芳菲,我还要你。” 何若薇心底一凉。 “离开楚子隐,嫁我为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她似雪莲花 何若薇沉默了。 楚子隐。 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只是三字,可是在心中细细念起是无尽的眷恋。 半响,何若薇才低声道:“你就肯定这场赌注是你赢?” “若薇呀,如若你有把握,又何必同我打赌?” 丁文冲的话很冷,可是何若薇却找不到任何语言反驳。动了动嘴,她想起她大哥。 可是,还要向这个男人求助吗? 何若薇突然很害怕。欠丁文冲越多,彼此的纠缠越深。 她不喜欢这样。真的不喜欢。 “宝贝,在想什么?”温暖的吐息洒落在颈旁,何若薇直觉缩起。 宝贝,真叫人难受的称呼。 推开丁文冲,何若薇寒着脸道:“我要回去了。”挣扎着想起身,可是丁文冲抱得很紧。 无奈的看着他,何若薇低声道:“丁公子,请放手。” 这一次,丁文冲很听话,不过放手前,他还是不依不饶的在何若薇脸上亲了一下才松开双臂。 被这个男人平白占去这么多便宜,何若薇是有苦说不出来。 对手太强,硬碰硬不是她的风格。 再等三天,就可以见到楚绮云了。只要再等三天。 回到家,楚子隐也刚从青琐芳菲那回来。也许是因为和丁文冲做了亲密的事,虽然不是她自愿,可是看到楚子隐,何若薇心里还是有愧。 不自然的一笑,她道:“回来了呀!” 楚子隐嗯了一声,他看上去有些疲惫。 “怎么了?”何若薇问道。 楚子隐摇头,道:“没什么。对了,你今天去表婶那,怎么说?你大哥好吗?” 何若薇把今天生的事见了重要的部分告诉楚子隐,他听了,点点头道:“绮云如今身份地位不同,可是这忙一定要帮。这可不仅仅只是你娘家的事。” 楚子隐不是笨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要稍微一想,便可明了。 何若薇一叹,道:“话是这样说,也要等到见到绮云再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天便过去。 丁文冲守了与何若薇的约定,青琐芳菲被福容坊接手一事并没多少人知道,郭掌柜和程师傅那边何若薇还是打了招呼。郭掌柜听了这事,并无多大反应,到时程显一副看不起的样子,冷哼着说福容坊那种地方配不上他的手艺。 其实说穿了,带走郭掌柜和程显,把青琐芳菲给了丁文冲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何若薇和丁文冲一样,他们看重的是“青琐芳菲”这四个字,八十年的老店,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更多的是几代人的心血。就这样,不清不楚,平白无故的给了丁文冲,何若薇也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再说,她也打定主意,如果二个月后,她输了这场赌约,带走郭掌柜和程显便是,与她而言,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至于离开楚子隐,嫁给丁文冲,何若薇是鸵鸟心情,不愿去想,自然就不算数。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何启望一直被关在天牢里,不过他倒是没受多大的苦,除了住的环境不好,其他一切如常。 也许是因为眼下就是皇后的生辰陛下也没时间过问此事,所以在这三天里,何若薇和何家也多方走动托了很多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何若薇越来越有信心,大哥会没事。 进宫前,丁文冲送来了全新的宫裙和珠花,他倒聪明,衣服和饰全送到了泰王府,楚子隐那边自然不知道。看着那华丽的衣裙,何若薇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表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还以为是楚子隐送来的,见何若薇迟迟不换上,奇怪的问:“怎么?不喜欢吗?这裙子多漂亮呀。子隐可真有心。” 有心的人不姓楚,姓丁。可是若薇怎么开口。 暗地里咬碎一地的银牙,何若薇不得已换上了丁文冲送来的裙子。 坐着表婶的马车,何若薇向皇宫出。 以前,何若薇只去过储秀宫。而真正进到皇宫里面,今天还是头一遭。 从庆兴门进去,何若薇便和表婶分开,按品阶身份地位,何若薇还去不到皇后居住的景华宫。太监领了何若薇去了景心殿,那是偏殿,她只能在那等候皇后召见。 站在景心殿里的夫人们,其实并没有机会得到皇后召见。不过,有表婶泰王妃的引见,何若薇应该有机会见到皇后。 可是,她最想见到的人是楚绮云。 大约一个时辰后,有太监进来,宣何若薇谨见。 一旁有宫女上前为何若薇理好衣裙,扶着她进了景华宫。 依宫规跪拜行礼后,何若薇跪伏在地,静听凤旨。半天,才听到一道清柔的声音:“平身,赐座。” 直起身,何若薇先看到的不是皇后,而是楚绮云。 纵是在脑海里设想过千万次,可是当她真正看到楚绮云,还是愣了。 该怎么去形容呢? 如果说以前在楚家庄的楚绮云是一朵野菊,那么此时的她,在何若薇眼里是一朵盛开的雪莲花。美丽而傲然,就算是一身清冷的水蓝色的宫裙也无法夺取楚绮云眼神里的半点神采。 这就是楚昭仪,陛下最宠爱的妃子。 她,不再是那个蛮横无理的楚家小妹了。 “楚夫人。”身后有宫女轻声唤道,“皇后和您说话呢。” 回过神,何若薇是一身冷汗。该死,怎么在这个时候分心了。她忙道:“请皇后娘娘恕民妇失礼,不知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楚夫人不必惊慌,坐吧。”皇后的声音淡淡的,她并没有责怪何若薇。 何若薇依言坐下,一手冷汗,趁空,她偷偷向皇后看去。 皇后很美丽,雍容华贵,她脸上扬着轻轻的笑,给人很亲切的感觉。只是何若薇有些奇怪,看到皇后时,她觉得她好像在哪见过一般。 自然,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何若薇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不曾见过皇后。可是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 “楚夫人可算是楚昭仪的娘家人,难得进宫一次,一会多和楚昭仪亲近亲近。”皇后这话是对何若薇说的。 话落,却是楚绮云接口道:“谢谢皇后娘娘成全。” 楚绮云的确是变了。如若是以前,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和楚绮云接近,何若薇是求之不得。只是……她会不会记仇呢? 说起来,以前,她们姑嫂之间可处的不好。以楚绮云那个性……何若薇不由有些担心。 下意识抬眼看去,正好与楚绮云的眼光撞在一起。 楚绮云冷冷横了何若薇一眼。 情况似乎不妙。 227 中午,皇后赐宴。 御膳房送上精美饭菜,虽没有一百零八道菜式,可是寻常百姓医生又有几次这样的机会在皇宫里用饭?可惜,何若薇是食不知味。 只吃了几口,便没了食欲。 边上,有宫女上前,新添几样菜式放于桌上。 何若薇不解,不等她开口问话。宫女一笑,小声道:“楚夫人,这几道菜是昭仪娘娘赏的。您请慢用。” 听是楚绮云特意让人送来,何若薇多少有些感动。低头看去,有鱼汤和素茄盒,这些本是何若薇平时爱吃的。难得楚绮云有心,还记得她的口味。 心下一动,不由抬眼向正中看去。 楚绮云与皇后一桌用饭,同桌的还有几个宫装妃子,何若薇并不认识。不过能与皇后一桌,想来那几个妃子在宫里地位不低。而由此也可见楚绮云在宫里受宠的程度。 只要楚绮云肯帮忙,事情就会有转机。 只是,何若薇是苦于没有机会同楚绮云“亲近”。 好在,用了饭后,皇后性质颇高,让人在御花园搭了台子,说要一道赏菊。何若薇尾在众人后面,一抬头更可看到楚绮云那一身水蓝色宫群。 想了想,何若薇快步走上前,尾在一名女官身后,小声道:“夫人,请留步。”被他叫住的女官姓段,是楚绮云的贴身女官。之前,何若薇曾留心打听过此人。 段女官转头见是何若薇,先笑了起来,道:“夫人是想同昭仪娘娘说话吧?” 见段女官先开了头,何若薇忙道:“正是,还望夫人成全。”说完,偷偷在段女官手里塞了一张银票。 段女官也是玲珑心的人,不动声色的将银票一收,小声道:“这是我省得,夫人尽管一同前面赏菊,自有人招呼。” 何若薇轻笑点头,脚步一慢,便于段女官拉开几个身位。 御花园里开出了很多秋菊,最吸引人的恐怕是比较名贵的绿菊。何若薇同几个夫人站着看了一会儿,便有一个宫女上前请她到一旁偏殿一坐。 何若薇心里一顿,便知是什么意思。匆匆和那几位夫人打了一声招呼,便同那名宫女往偏殿去了。 才进门,一眼就可看到站在屋子正中的楚绮云。何若薇是一阵恍惚。这才多久,那个和她闹别扭,蛮横骄纵的小姑娘突然成了高高在上的娘娘。所谓世事无常,大抵如此。 半晌,何若薇才屈膝行礼道:“楚何氏若薇见过昭仪娘娘,娘娘吉祥。” “平身。” 直起身,何若薇看着楚绮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有太多的话要说,可是此时此刻,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还好,楚绮云先问:“能在宫里见到嫂嫂可真开心,母亲可好?大哥和二哥可好?家里可好?” 何若薇忙道:“回娘娘的话,家里众人都好,劳娘娘记挂。” 楚绮云微点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母亲年事已高,家里事务繁重,还望嫂嫂以后多多辛苦。” “娘娘客气,这是本分,定当尽力。”何若薇说完,微微一顿,抬头看着楚绮云又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绮云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脸上神色未变,微微一沉吟,挥挥手让侯在殿里的宫女太监退下。 等众人全退出了偏殿,是楚绮云淡漠的声音:“何若薇,你要说什么?” 嗯?这语气……真是好熟悉呀。 抬眼看着楚绮云,此时她一脸不耐,也许这样的楚家小妹,才是何若薇认识的那个楚绮云。 不禁一笑,何若薇道:“刚刚见你那样子,还以为进宫后你这脾气便改了。看来,没变呀。”与此前谨慎的口吻不同,何若薇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楚绮云瞪了何若薇一眼,道:“你也知道这是皇宫,有什么事你快说吧,我可没时间陪你闲聊。” 何若薇自然明白,轻呼一口气,她看着楚绮云道:“家里出事了。” “什么?家里……家里出事了?生了什么事?你刚刚不是说家里一切好吗?”也许楚绮云还是那个蛮横骄纵不讲理的楚小妹,可是在对家人关心上,何若薇到一直很欣赏她。 何若薇想了一下,道:“你二哥失踪了。”也不等楚绮云开口问,何若薇一开口就没停下来的意思。她把这段时间生的事全告诉了楚绮云。自然其中有些东西,何若薇没说。何启望的事,她没忘记求楚绮云帮忙,不过开口前,何若薇换了种方式。 “娘娘应该还没忘了之前受宠的萧贵妃吧?因为她的关系,萧国舅曾派人在万安寺伤了你大哥和二哥,娘娘你是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吓人,现如今我一想起来,除了害怕还是害怕。虽说何家在京了有几分势力,可是当时也不敢和萧贵妃叫板,好在,天见可怜,恶人终有恶报。如今,娘娘在宫里受宠,楚家与何家在外面却四面受敌,这其中自少不了有心人在后面为之。他们分明是眼红娘娘在陛下面前受宠,想借机对楚何两家下手,伤了娘娘元气。娘娘千万不要大意呀。” 何若薇这话半真半假,不过话是实话,楚家本来就没什么势力,楚绮云目前是受宠了,可是谁能保证她能长长久久得享圣恩?所谓花无百日红,若有一日出了事,象楚绮云这种没后台支持的妃子基本上没什么好下场。 何若薇这话有些意思,相信楚绮云能够听懂,相比在京里没半点势力的楚家而言。何家到底是世家,有根有基,手上势力钱财自不多说。 帮何家,其实便是帮楚绮云自己。 何若薇把话一说完,便停下,静静看着楚绮云。 她明白要给楚绮云一点时间消化。而且她也相信,以楚绮云此时的身份地位,应该不难明白。她现在要等的不过是楚绮云的一句话而已。 半晌,楚绮云眼睛一扫,看着何若薇道:“何若男蓝去了景风殿。”她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何若薇却心头一震,楚绮云这个时候提何若蓝干嘛? 难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皇后姓丁 不管再怎么回想从前,何若薇明白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不再是那个不讲理,不动脑的楚绮云了。半晌,她才道:“我知道何若蓝在景风殿,那是冷宫。也许这一生她在无机会。” 何若薇拿捏不准楚绮云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何若蓝。看着楚绮云,何若薇在想,难道她是在担心何若蓝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得享圣宠吗?这不是电视剧,这是鲜活的生活,每一个选秀的年份总会有很多像何若蓝这样年轻可爱的女子被大批大批送入宫中,不用多长时间,很快就没有人会记住何若蓝这个名字。所以,何若薇一开始知道何若蓝去了景风殿后,她图生了悲伤。 看着楚绮云,何若薇低声道:“娘娘前景似锦,也许我可以再助娘娘一力。”这便是何若薇的承诺。 当然,她的“也许”是有条件,何家平安了,得了楚绮云的好,也才能帮到她。这便是所谓的一荣俱荣。 而话到这份上,何若薇和楚绮云都明白了对方的底线。 久久之后,楚绮云道:“嫂嫂也应该明白,像我这样没根基的妃子,受宠也不过是陛下图个新鲜罢了。这样的好时光也许转瞬即逝,我能帮到嫂嫂的其实不多。不过嫂嫂既然和我说了实话,我也帮嫂嫂指条明路。后宫女子总不会无缘无故就被去景风殿,嫂嫂多往这边想想。” 起初听到楚绮云说帮不上忙,何若薇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可这话再往下一听,里面是大有文章。 迟疑了一会,何若薇压低了声音道:“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何若蓝是得罪了哪一宫的娘娘吗?” 楚绮云没答话,只是眼眉一抬,似笑非笑的看着何若薇。 不说,那就是默认。何若蓝得罪了谁? 这个问题,早前何若薇也曾想过,可是后来听表婶说起,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何若蓝触怒了陛下,才被打入冷宫。而此时见了楚绮云的态度,何若薇便知当初她和她大哥都忘了往这方面想。 那么,何若蓝得罪了哪一宫的娘娘呢?后宫能轻易处置一个才女的妃子没几位,会不会…… 抿紧了嘴,何若薇试探的道:“是皇后娘娘?!”这话半是疑问半是肯定。 楚绮云笑了,低声道:“这可是嫂嫂自个说的。” 德,看来何若薇没猜错。 紧皱眉头,何若薇有些糊涂,好一会后,她又问:“娘娘的意思……是让我从皇后这边下手?” 楚绮云道:“皇后本姓丁,她娘家丁府是我朝第一富。听说这任当家的家主非常年轻,大概和我大哥岁数相当。我寻思着,也许丁公子会和何大哥有同窗之谊。大嫂来求我,还不如走走这层关系。自然,陛下那里,我也会代为求情。可是话到这份上,我也不怕嫂嫂笑话,有些话我可以说,有些话却不是我能说的。” 楚绮云的确是指了条明路给何若薇呀。 天下第一富,又姓丁。何若薇恰恰就认识这么一个人。不再多想,楚绮云所说的这位丁公子就是丁文冲。 何若薇是万万没有想到丁文冲在宫里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难怪宫内的青甲侍卫只抓了何启望,却没动丁文冲半分。有个当皇后的姐姐,谁敢动丁文冲? 丁文冲曾保证他能解决何启望的事,何若薇原还不信,原还想他一个商人能有多大本事。其实是何若薇小看了丁文冲,的确是小看了。 微微一叹气,何若薇道:“娘娘的难处,我自然明白。 刚刚的话我也记在心上了。不过……陛下那边,还望娘娘帮忙。” 楚绮云道:“这个,我自然省得。” 这场会面,到此便可尘埃落定。可是何若薇并不高兴,这和她预期中的差了太多。 怀着满腹心事,何若薇从偏殿出来,远远看去,御花园里美人如花,皇后一身红妆格外显眼。如果此时何若薇去求情,皇后又如何处理? 说丁文冲喜欢自己,所以您要帮我吗? 何若薇疯了才会这样去做。 所以,就算此时,她心情再坏,再沮丧,何若薇依然不愿想起丁文冲那个男人。 有几位相熟的夫人见到何若薇,邀她过去一同赏花。 这满园美景,却安慰不了何若薇。 近傍晚,依礼制,何若薇就可以离开皇宫回家。临走前,皇后单独赏了何若薇一套饰,这个小小的举动着实让旁人羡慕。皇后向何若薇示好,在外人眼里看来,是何若薇搭上了皇后这层关系,而这后面代表的便是飞黄腾达。 何若薇可是半点喜悦也没有。 愁呀,真是愁死个人。 而更愁的是,她才一出宫,便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何若薇语气不佳的道:“丁公子,你怎么在这?” 丁文冲慢慢走到她面前,仔细好好打量了半天才道:“这衣服穿在你身上,可真漂亮。” 何若薇早知道她和丁文冲话不投机,如今听了,心里是一阵阵怒火。 不等她开口,丁文冲温柔一笑,道:“楚夫人请!” 一架豪华的大马车停在面前,何若薇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进宫时她搭了表婶的马车,此时表婶还在宫里陪皇后,她自己可没有马车回家。见一同出宫的几位夫人往这边看来,何若薇不由一叹,认命的上了丁文冲的马车。 这马车不光外部豪华,就算内部也装饰的那叫一个珠光宝气。可惜,此时何若薇心情极度郁闷,自然没时间去欣赏马车的奢华。 丁文冲上了马车就紧紧挨着何若薇,她一动,他就跟着动。几次未果后,何若薇便放弃,瞅着丁文冲,她道:“我现你最近很爱笑。” 仿佛应了何若薇的话,丁文冲咧嘴一笑,搂住何若薇道:“见到心爱的人,自然开心。” 脸皮真厚。 何若薇瞪了她一眼,幽幽一叹,看着丁文冲,正色道:“丁公子,我现在还是有相公的人,能不能请你不要再见我?” 第二百二十九章 需要理由吗 丁文冲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他看着何若薇,眼里是流转的月亮,然后将头轻轻抵在她的额前。 半晌,他嘶哑着声音道:“我放不开手呀。” 有一瞬间,何若薇似乎也感受到了他这话里的苦涩。莫名有些心酸。 菩提老祖问至尊宝:“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至尊宝说:“需要吗?” 菩提老祖再问:“需要吗?” 急于否认不需要的至尊宝是否看到自己的内心?在那儿,有紫霞的一滴泪。 其实,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原本,爱情本身就是一种纯粹。 只是…… 何若薇可以感受到眉眼之间温暖的吐息,一抬眼,便可在丁文冲的眼里看到自己。 有些话久久哽咽在心中。 你爱我,可是,我不爱你呀。 好一会儿后,是她低沉的声音:“丁公子前程似锦,又何必记挂我这俗人?” 而丁文冲的回答只是更炽热的拥抱。 虽然无声,他对她,势在必得。 一路无话,丁文冲把何若薇一直送到家门口。 临下马车前,他拉住何若薇的手,在她回头时,丁文冲道:“我应你,不会再贸然出现在你面前。不过……只要你有任何需要,我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何若薇只觉此时疲惫至极,听了这话,不由一愣,好半天她才勉强一笑,道:“丁公子客气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跳下马车。 院门前,站着一人。 一抬眼,何若薇就能看到。然后莫名是心酸、委屈和说不出的悲伤。 直到听到一声轻唤:“娘子。”她才长舒一口气,将眼底打转的泪花硬生生逼了回去。 扬着笑,她伸出了手:“我回来了。” 紧紧抓住楚子隐的手,似乎才可以安心。 楚子隐握着何若薇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笑道:“今天辛苦娘子了。”然后抬头向前。淡淡地道:“麻烦丁公子送贱内回府。改日登门拜谢。” 丁文冲站在马车前,微微点头:“楚兄客气了。”他眼睛看向何若薇,可是何若薇一直背对他,似乎不愿看他,眼神一黯,丁文冲复看着楚子隐,道:“那就不打扰楚兄和夫人休息了。告辞。” 直到马蹄声渐远,何若薇才回身,看着渐渐消失在巷口的马车,心里是百种滋味。 不知看了多久,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脸庞散落的碎拢好,转头,看到楚子隐脸上温柔的笑。 “我们进去吧。”楚子隐拉着何若薇的手回到了屋里。 才进屋,何若薇便看到桌上摆放着一套衣裙。 “这是?”何若薇有些奇怪,仔细看去,这衣裙不是她的。 楚子隐道:“上次你不是从大娘那儿拿了几匹上好的料子吗,我见你摆在一旁也不收起来,就寻思着你是不是要做衣服。这段时间见你忙,我就自己拿了主意,让人帮你做了一套衣裙,今天正好送过来。” 何若薇心里一暖,脸上神情也不由一软,看了楚子隐一眼,道:“你倒有心。”心里美滋滋的,走过去拿起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下。 “其实,你今天这套衣服也挺好看的。”楚子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何若薇心里一怔,转头向他看去。 “这颜色真是衬你。”楚子隐笑道,“现在一看,倒是我帮你做的这衣裙,颜色素多了。” 何若薇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此时穿在身上的衣裙是丁文冲送的,此时此刻,何若薇身上仿佛套了一件名为“耻辱”的外衣。 几下扯下身上的衣服,她故作平静的道:“这衣服的颜色艳多了,是表婶的主意。我还是比较喜欢素雅一些的衣服。既然今天做好了,你怎么不早拿出来?”要是早些拿出来,何若薇也不必穿丁文冲送的。 不知怎的,楚子隐好一会儿才道:“原本早上是让人送去了,可是他们说,你已进宫,所以我只好又把这衣服带了回来。” 何若薇一愣,有这事? 心里一叹,有些可惜。 而这边,楚子隐又道:“娘子,你进宫见到小妹了吗?” 坐到一旁,何若薇点点头,道:“见到了。小妹现在变漂亮了,气色也好,后宫的妃子们对她都好,看得出来陛下很宠爱她。” 听到楚绮云一切都好,楚子隐也放下心来。微微一顿,他道:“那……事情和小妹说了吗?她怎么说?” 这个问题难住何若薇了,该怎么回答呢。何若薇一时没了主意。 “怎么?是不是有问题?”久久不见何若薇回答,楚子隐脸上是焦急的神色。 回过神来,何若薇道:“我娘家的事小妹应了,她也答应在陛下面前帮我大哥求情。所以,你不必太担心,我大哥很快就没事的。”何若薇没和楚子隐说实话,楚绮云是应了她的要求,可是至于最后的结果,何若薇却不敢说。 楚绮云给何若薇指了条明路,可是在何若薇看来,这并不是一条平坦好走的路。其中,要付出什么,谁也说不清。 下意识的抬眼向楚子隐看去,如果有一天真的要离开这个男人,她的心,又该怎么办? 何若薇不敢去想,她害怕去想,所以她宁愿是鸵鸟心态,也不愿去面对即将生的事。 人生,突然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十字路,他看不清前方的的路,只能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不知什么时候,楚子隐来到他身边,将她抱住。 那熟悉的青草味在鼻尖环绕,相比丁文冲身上的龙诞香,她更喜欢这淡淡的味道。 “娘子,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是呀,一切都会好的。 就算面前的这个男人仅仅只能给她一个拥抱,她也无比安心。 太阳终于落山,丫鬟进来燃起烛火,楚子隐打来热水,绞了干净的手帕为何若薇净脸。两人正说说笑笑之间,忽见怜月快步走了进来,轻声道:“姑爷,小姐,族长老爷来了。” “谁……谁来了?”何若薇与楚子隐俱一怔。 “是族长老爷来了。”怜月一字一顿。 楚家族长楚腾龙? 第二百三十章 我想见…… 只得片刻,楚子隐猛地站起身道:“还不快请。”怜月应了一声,忙退了下去。 何若薇皱着眉头道:“大伯怎么来了?” 楚子隐边摇头边赶忙换了一套衣服,道:“我也不知道,不会……是出事了吧?” 何若薇倒是一脸平静,经过这段日子,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吓到她了。 微微一顿,她道:“去见了大伯不就知道了,咱们俩也不用在这儿瞎猜。”最近坏消息听多了,所谓“债多不压身”她是一副无所谓。 将楚子隐为她做好的衣裙穿上,俩人出门去了正屋。 正屋里,楚腾龙端坐在正中,楚子隐忙上前请安问好:“大伯,您怎么来了?之前怎么也不派人来送个信?我们好去接您。” 楚腾龙呵呵一笑,道:“子隐莫怪。本来是准备先让人过来给你递个话,不过后来一想,就我和亦晴俩人过来,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就自个儿摸上门来了。” 何若薇这时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人。是久不见面的王亦晴。 “表哥,表嫂,打扰了。”王亦晴上前向俩人问好。 何若薇现在最讨厌见到冷冰冰的脸,这会让她不由想起丁文冲,。而当她看到王亦晴脸上那清冷神色时,她不由微皱眉头。 “嫂嫂莫不是不欢迎我?” 王亦晴一向和何若薇不是很对盘,虽然只是一瞬,王亦晴还是看到何若薇脸上的神色。 “妹妹这话见外了。怎么会不欢迎呢?我原还在想,你恐怕要到冬天才会进京,不想倒来得早。”何若微一笑,也不把王亦晴的话放在心上,招呼道:“大伯和亦晴这一路辛苦了,先吃饭吧。”转身招呼下人去准备饭菜。 用了晚饭后,楚子隐陪楚腾龙在书房说话,何若薇感觉身子乏,安排王亦晴去休息后自己回了屋。屏风旁的衣架上挂着早上进宫所穿衣裙,那是用上好的缎子剪裁而成,手工边角做工细腻,可见做工时的仔细认真。 衣服是好衣服,可是一想到是丁文冲送来的,何若薇是一阵阵心里慌。 白日里楚绮云的话说得很明白,她能帮的非常有限,如果想要完全把何启望从天牢里救出来,光指望着楚绮云无疑风险是很大的。那么要靠皇后吗?表婶那边虽然也有关系,可是总是不太放心。这一比较,似乎只有皇后这边最为可靠,最是把稳。 然而,如果从皇后这边下手,无疑是把自己往丁文冲口里送。 几番与丁文冲的接触中,何若薇非常明白她的心意。她不喜欢那个男人,又怎么可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世事就是这般,往前一步是悬崖,而后退一步却是地狱。左右都是一样的结果,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幽幽一叹,何若薇就不明白,不就是一颗难得一见的金刚石吗,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吗?可是从这几天多方努力的结果看,何若薇这份感慨也就只是牢骚而已,明显有人想陷何家于万劫不复之境步,不然何启望早就应该没事了。 这一切,是丁文冲在后面搞鬼吗?如果是,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何若薇还没有自恋到认为丁文冲是那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所以刨除俩人的私情外,何若薇还真想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 而如今,她又该怎么办呢? 胡思乱想,却没有半点头绪。夜深,楚子隐回来,何若薇是俩眼微红。 夫妻俩相视一眼,无需多言,却从彼此的脸上都看到了疲惫与无奈。可是,当伸出手紧握对方时,还愿努力去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 第二天,何若薇早早就起床,身子一动,边上的楚子隐也转醒。他低声问:“这儿早要去哪儿?” 何若薇边穿衣服边小声说:“去看看亦晴,她会认床。” 楚子隐哦了一声,翻个身就又睡着了。 看着他宽厚的背影,何若薇心里一叹,昨天夜里不光她一个人没睡好。 王亦晴起的也早,何若薇去的时候,她刚刚梳洗好,正坐在窗子旁看书。 “妹妹可真用功啊。昨天晚上睡得好吗?不认床吧?”看来,王亦晴对明年的女科开考是势在必得。王亦晴淡淡道:“昨天夜里睡得好。谢谢嫂嫂关心。”微微一顿,她又道:“这段时间要麻烦表婶多照顾了。” 何若薇道:“妹妹这是哪的话。都是一家人,你这样说可就真是见外了。你只管好生住着,安心看书。以你的才学,我相信你明年一定能高中。” 王亦晴微微一笑,不再搭理何若薇,复又低头看书。 见两人关系还是没进展,何若薇自觉没必要再呆在王亦晴的房里,转身吩咐屋里的丫鬟好生伺候着,便出了门。 还不等何若薇去请安,楚腾龙一早便出了门,问去了哪,下人们却都回答不上来。 想了一下,何若薇打人去春水街给小叔楚腾风送了口信,让他晚上过来吃饭。 因为大伯楚腾龙和王亦晴的突然到来,这一天,何若薇只呆在老宅里,连何府那边也抽不出时间过去看看。 到了傍晚,楚腾龙和楚腾风前后脚进了院子。何若薇原还担心俩人会吵起来,毕竟上次在祠堂的时候,大伯和小叔之间曾有些不愉快的事。可是,何若薇低估了大伯和小叔,两人见面时不见生疏,反而是一团和气。让一旁看着的何若薇暗中佩服不已。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力呀。 不过用了饭后,楚腾风就拉着楚子隐和王亦晴去一旁说话,只留何若薇一人陪着楚腾龙。 其是何若薇一向不爱应酬人,加上这几天心情不好,本想回屋休息,可是左右看看,也只能强打精神陪在一旁说话。 她问:“大伯此次上京怎么不带子风弟一起来?我怪想他的。”楚子隐这一辈表兄弟姐妹中,何若薇最喜欢楚子风。 楚腾龙笑道:“他最近学业忙,难得那小子有心读书,我就留他在家里用功了。再说,我这次上京不过办些琐事,不会呆太久。” 何若薇一愣:“怎么,大伯不多留几天?” 楚腾龙道:“我也想在京里多住几天。可是这一是不放心子风在家里,二来马上就要国祭,干修府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着实忙不过来。” 国祭? 何若薇可没往这方面想,这也不能怪她,毕竟之前,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微微一笑,她道:“国祭事好多事要处理,的确少不了大伯在一旁主持。” 楚腾龙点点头,感慨的道:“是呀,每年国祭是干修府最忙的时候,宫里用的鲜花有一大半由楚家进贡,不容半点马虎。今天给大长公主请安时,得她老人家体恤,内务府还多给了一成银子。” 大长公主? 何若薇一时愣了,想了半天才道:“大伯所说的大长公主殿下,是陛下的姑姑正平公主吗?” 楚腾龙道:“正是。” 何若薇一笑,道:“我对正平大长公主殿下知道的并不多,不过坊间一直盛传她的事,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不过以前可从没听子隐提起过。” 等下,仿佛一道火光突然在脑海中一闪,何若薇似乎想起了什么。 抬头,看着楚腾龙,何若薇有些紧张地道:“大伯,能不能劳您代为引见,我……想见大长公主一面。” 第二百三十一章 希望 “什么?”大伯楚腾龙脸上神色一惊,“你……要见大长公主?” 猛点头,何若薇道:“我知道有些唐突了,可是我真的很想很想见正平公主殿下一面。” 楚腾龙脸上有难色。要见大长公主,可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 有些不解,有些好奇,楚腾龙看着何若薇久久没有说话。 何若薇知道大伯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大长公主不是一般人,也不是说想见就能见的人。见了,会生些什么事,谁也不知道,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可以预料。也难怪楚腾龙会担心,要是何若薇见了大长公主后,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可不光光是何若薇一个人的问题,甚至会影响到楚腾龙自己。 左右寻思一下,何若薇觉得有必要加重一些砝码。 毫不犹豫,何若薇便把何家最近生的事一一说给楚腾龙听,也把昨天早上进宫后和楚绮云的谈话也一并说了。 何若薇道:“楚家世代为农,在京里根基较薄,琦云在宫里虽说是万千宠爱在一身,可是这天意难测,万一哪天生点什么事,倒大霉的只有她。如若楚何两家能相互联手,有了后台支持,琦云在宫里也多了几分把握。大伯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内务府今天多给了您一成银子,指不定就是看在琦云的面上。” 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下来,年年都是一样的银子,为什么今年会多给一成?就算此时何若薇不挑明说,楚腾龙自己回去,恐怕也会好好想一想。 果然,何若薇说完后,楚腾龙虽没急着表意见,可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已经表明了他此时心里的想法。 所谓世家或大户人家,都不无法独善其身。 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久久不见楚腾龙自己开口,何若薇便又再下了一剂猛药。 她低声开口道:“何家要是真定了诛九族之罪,恐怕……” 只见楚腾龙脸上肌肉一抽,道:“就这点事,怎会是诛九族之罪?若薇夸大了。” 何若薇故意重重一叹,道:“原先我也是这般想的。这段日子,我娘家人也在多方疏通关系,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可是也不知道是哪方面出了问题,现在却闹得沸沸扬扬,最怕有人在后面捣鬼。如若这样,事情未来究竟会展到什么地步,又有谁说得准?” 大伯还是没说话。 何若薇心底却是越来越没有底气,她有些着急,更多的是有一种莫名的害怕。 她不怕说不明白,她只怕楚腾龙想不明白。 毕竟,作为一族族长,要考虑的东西很多。 何若薇是在赌,楚腾龙只要一点头,便也是赌。 而最终的结果,是赢是输,却无法预料。 手心沁出了汗,嗓子口有些刺痛。紧紧盯着楚腾龙,何若薇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楚腾龙终于开口道:“这事,让我好好想一想。” 暗地里一叹,何若薇道:“这是自然,这事的确要好好想一想。不过,大伯,您也知道于我时间不等人,还请大伯尽快给我个答复。” 楚腾龙轻点了一下头,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晚上临睡前,何若薇把要见大长公主的意思告诉了楚子隐。 楚子隐道:“大长公主能救大哥吗?” 何若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大长公主能不能帮上忙。不过,大哥这事拖得太久了,反而让我有些奇怪。原来只是在想这事后面可能有人在使坏,如今越不动我大哥,我越肯定这其中有问题。” 楚子隐不解:“可是就这样贸然去求见大长公主,又该怎么说?” 何若薇幽幽一叹,好久才道:“以前我一直没注意,大长公主未出嫁前曾是青锁芳菲的客户,如果我能用那颗金刚石为大长公主打造一样饰的话,也许大家都有好处。据我所知,当朝陛下之所以喜欢收集奇山异石,也是受了大长公主的影响。” 楚子隐眼前一亮,道:“这倒是个好想法。不过,那颗金刚石能够打造出饰吗?” 瞅了他一眼,何若薇肯定的道:“如果程师傅的手艺真像他说的那么好,我可以说那石头可以打造出这世上独一无二最华贵的饰。” 楚子隐听了何若薇的话,仿佛看到了希望,不过,只是一瞬,他又苦着脸道:“金刚石不送给陛下,真的可以吗?” 何若薇这次没说话。她只是疲惫的闭上眼。 丁文冲答应给她俩个月的时间,那么可不可以这样认为,这俩个月,何启望也是安全的?如果这个设想是成立的,那么金刚石献不献给陛下,也没所谓了。 聪明如丁文冲,他又岂会不明白,依何若薇的个性,怎么可能乖乖就范?何启望无疑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她从一开始就小看那个男人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只要能够见到大长公主,不仅何启望的事有希望解决,就连青锁芳菲的事也可以解决。这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事,当然,前提是要大伯肯帮忙。 久久之后,楚子隐在一旁轻声道:“表婶引见不是会更好一些?” 何若薇睁开眼道:“表婶引见自然比大伯方便。可是自打我大哥进了天牢后,最近京里是风云俱变。庆王府已经是无法置身事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楚子隐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关系,牵一而动全身。他沉默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何若薇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二弟是个聪明人,他又有功夫在身,定不会有事。再说过几个月,等姚姨娘生了孩子,他总会回来。”楚子隐虽然嘴上没说,可是何若薇明白他一直在担心着楚子清。 楚子清突然消失,不光是京里就是楚家在那边也毫无半点踪迹可寻楚子隐怎么可能安心? 他不说,不代表何若薇不知道。她明白,楚子隐不开口是不愿她担心。 楚子隐勉强一笑道:“到时他就是当爹的人了,他要是不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何若薇也笑了,好一会儿,她道:“娘那边你怎么说的?” 楚子隐道:“我就说二弟去了南方。娘不会怀疑的。” 何若薇放心的点了点头。 长呼一口气,她道:“睡吧。” 第二天,天才刚刚一亮,何若薇就听怜月在房门外小声道:“小姐你起了吗?大老爷让你起床后去正屋一趟。” 睡在床上假寐的何若薇猛一睁眼。 有希望。 第二百三十二章 独一无二 大伯楚腾龙是答应帮何若薇了,不过……也有代价。 “听说子隐在京郊皇家马场旁有一块空地,我想租下来种花。” 何若薇没急着答应,仔细想了一下,复才抬头道:“大伯这话见外了,反正那地也是空着的。您要种花自管拿去。” 承了大伯的情,何若薇也不愿再要什么租金。 楚腾龙却道:“若薇这话差矣。虽是一家人,不过一码归一码。” 何若薇一笑,道:“我知道大伯是有原则的人,如果只是种花,您说的那块地阳光虽好,不过靠近皇家马场,我怕到时候马会过界啃吃花草。别院那边到有块空地,只是有些小,可是光线比马场那边还要好,大伯要不要去看看?” 话说到这份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何若薇让出了更大的好处。她就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果然,楚腾龙一听,笑了,道:“如此,若薇有心了。” “您太客气了,我才是要谢谢大伯的成全。” 皆大欢喜的结果,也算是帮了何若薇一把。 楚腾龙是行动派,第二天一早就安排好一切事宜,他亲自驾着马车把何若薇送到大长公主殿下所居住的青玲宫。 青玲宫建在皇城东山半腰下,当年大长公主深得太祖陛下喜爱,在她出嫁后太祖陛下特意建了此宫送给大长公主居住。听闻当朝陛下幼年时期就是在青玲宫度过的。 何若薇可不是一个人去的,她带上了程显,还有那颗惹祸的金刚石。 程显自打见了那颗金刚石就再也移不开眼。 看着,摸着,仿佛揣着天下最宝贵的东西,一脸痴迷,不住喃喃道:“好宝贝,真是个好宝贝诶。” 相比之下,何若薇是心事重重。 此番去大长公主处,无疑是一场豪赌。 到了青玲宫,何若薇同大伯和程显一道站在宫门外,好半天后,才有一名太监出来,引着三人进去。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到了大长公主所居住的栖霞殿。 何若薇对大长公主其实一无所知,昨天楚腾龙应了她这事后,她去了清锁芳菲见郭掌柜。二十年前青锁芳菲为大长公主特别定制过一套饰——朝阳九凤镏金钗和同款耳饰和项链,那是青锁芳菲最大的一笔生意。不过郭掌柜当年也不曾见过大长公主,他能告诉何若薇有用的信息也就不多。 于是,从进到栖霞殿后,何若薇的心情一直忐忑不安。 “都起来吧,赐座。” 和何若薇想象中的不同,大长公主的声音很干脆,透着一股子干练。 坐下后,何若薇偷眼向大长公主看去。 第一感觉,大长公主太年轻了,细腻光滑的皮肤,神采熠熠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四十岁出头的妇人。古人是怎么保养的?何若薇太震惊了。 “这女娃是谁家的?”大长公主原本同大伯楚腾龙说着话,也许是何若薇的眼光太炽热,大长公主突然问道。 楚腾龙道:“这是我侄媳,一直仰慕大长公主的风采,此番定要跟着我一同来给公主请安。” 何若薇适时的上前福身一揖,道:“楚何氏若薇拜见大长公主殿下。祝您老人家永远年轻貌美,青春永驻。” 大凡这世间的女子,恐怕都喜欢听到这两个词。果然何若薇话才落地,大长公主已然笑了起来,道:“你这女娃子有些意思。” 何若薇深知打铁需趁热,见大长公主心情好,又道:“民妇一直以您为我的偶像,今天能见到您,真是民妇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素闻殿下喜欢收集石头,民妇前不久得了一奇石,也可算是独一无二,此番特意带来献给殿下。” 一听是心头好,大长公主殿下更是高兴,道:“这天下奇石本宫倒是见过不少,这青玲宫里也收集了许多。哪样不是独一无二的东西?不过,你这女娃嘴甜,既然是好东西,不妨拿出来一看。” 何若薇忙给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程显递了一个眼色。半天,程显才缓过神来,哦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打开怀里抱着的锦盒,把那颗金刚石拿了出来。 “这是?”才一见到金刚石,大长公主奇怪的嗯了一声。 何若薇忙双手捧着递了上去:“殿下请看。” 大长公主拿起,仔细看了半天,才道:“这石头倒有些奇怪,如此透亮,我以前的确不曾见过。这是什么?” 何若薇道:“此物叫金刚石,是天底下最坚硬的石头,一般的刀剑根本无法伤其一分。” “最坚硬的石头?”大长公主一笑,道:“女娃娃不可以说假话,大凡这天下的石头,再硬还能抵得了这刀剑劈砍?” “民妇在殿下面前怎敢说谎?殿下要是不信,可以一试。” 听何若薇这样一说,大长公主眼眉一扬,打量了何若薇好半天才道:“你这女娃有些意思,不过一会儿要是打碎了,本宫可不会轻饶你。” 何若薇淡然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道:“殿下可宣青甲侍卫一试。” 别说是大长公主,栖霞殿里所有人这下都来了兴趣。 一名青甲侍卫走了进来,何若薇从大长公主手里接过金刚石,低头看了一下,转了个面放于地上,后退几步,她轻声道:“大人请拔刀吧。” 只见白光一闪,“当”一声。 众人忙向地上看去,被何若薇放在地上的金刚石之前是什么样子,此时就还是什么样子。 “快,快,快拿来给本宫看看。”大长公主兴奋的笑道。 何若薇扬着淡淡的笑,看着宫女从地上捡起金刚石小心的捧到大长公主面前。 一把抓过,大长公主左右前后细细打量,好半天后才道:“这金刚石果然名不虚传啊,刀剑竟然伤不了半分。奇怪,奇怪。” 想那青甲侍卫一刀下去,比常人还要大力几分,再硬的东西恐怕也会豁个口子出来。 这金刚石,旁人也许不明白,可是何若薇一穿越来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金刚石即钻石的厉害?古代冶铁业不达,刀剑的含铁含钢量既不高又不纯,要伤这金刚石的确是不太可能。 这边,何若薇道:“这石头不光是坚硬,还能出这世上最美丽的光泽。” “是吗?最美丽的光泽?你这女娃娃越来越有意思了,这金刚石还有什么好处,女娃娃一并说了吧。”大长公主边说边把金刚石又递了给她。 何若薇拿起金刚石走到有阳光的地方,就这么轻轻一晃——只见满屋璀璨,光华夺目。 众人皆默,瞪大了眼睛。 突然,呈现开口说了一句话。 “做成王冠,才真真是这世间上的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 第二百三十三章 给个机会 钻石于女人永远具有这世间最大的诱惑。 如世间最醇美的佳酿,就算这一生只能品尝一次,也义无反顾。 程显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此时栖霞宫内一片寂静。他的话如同夏日里绿柳岸边被风吹落的柳絮,在每个人的心底泛起阵阵波澜。 只是四字,却引得无限遐想。 大长公主眼睛亮了,看着何若薇手里的金刚石,她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璀璨之光。 ——这世间的独一无二。 已是心动。 “这位是?”大长公主看向程显,有些好奇。 “这位是我店里的大师傅,程显。” “草民拜见大长公主殿下,请殿下恕草民刚刚的失礼。”程显见大长公主问起他,忙恭敬的回答。 “店?女娃娃还开店吗?”大长公主还是听到了。 轻轻一笑,何若薇淡淡地道:“一家小饰店而已,一年也没几件订单。” “哦,原来如此。那这位……这位师傅师承何人?”大长公主哦了一声,转头又问程显。 “回殿下的话,草民师承岭南路初八路师傅。” “路初八?”大长公主才一听这名,不由惊呼。 大长公主的反应让何若薇有些好奇,程显口里的路初八师傅是上任青锁芳菲的大师傅,不过十年前就去世了。看大长公主这样,莫非认识?只是一瞬,何若薇倒是想起一事,当年大长公主在青锁芳菲定制的那套饰就是路初八师傅打造的。说大长公主认识路初八也不足为奇。 片刻后,大长公主看着何若薇道:“女娃娃是现在青锁芳菲的东家。”是肯定句式。 只是寥寥几句话,大长公主便已知她的身份,何若薇不敢托大,忙道:“民妇正是。” 大长公主呵呵笑了起来,看着何若薇颇是玩味,好半天后她才道:“二十年前,本宫曾在青锁芳菲定制过一套饰。说起路师傅,本宫对他倒是印象很深。现在路师傅仙居何处?” 何若薇没说话,转头看向程显。程显微微上前一步,神色黯然的道:“回殿下的话,师傅十年前就已过世。” 大长公主一怔,幽幽一叹,道:“可惜了。说起当年陆师傅的手艺,那也可以说是世间上的独一无二了。真是可惜了。” 何若薇忙道:“殿下别看程师傅年青,可是他已得路师傅真传。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大长公主的脸上笑意更浓,看着何若薇,她忽然开口道:“女娃娃带了这么一份大礼来见本宫,是不是有事想请求本宫帮忙?” 任何一场赌局,不是说谁的筹码多谁就一定能获胜的。输赢的关键在于,你敢不敢用自己手上的筹码去搏一场。何若薇已是劣势,此时她已无需再惺惺作态。 往地上一跪,何若薇道:“民妇斗胆请殿下给个机会,用这金刚石让青锁芳菲再给殿下打造一件饰。” 大长公主没说话,栖霞宫内再一次陷于寂静。 何若薇手心里全是汗,一开口她已知她无后路可退。 久久之后,大长公主才缓缓开口道:“皇族子女的饰配件一向是源于宫里的司造,坊间没有许可永不可逾越。二十年前在青锁芳菲定制的朝阳九凤镏金钗也是因为太祖陛下爱惜本宫,才允本宫在坊间打造这九凤钗。女娃娃可知这九凤钗的意思?为本宫打造饰,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会是什么?” 何若薇此时是一背冷汗,九凤钗,只能是皇室最高品阶女子所佩戴,太祖陛下时,后宫无后,只有大长公主品阶最高,所以才有资格佩戴,如今就算是当朝皇后也没有资格佩戴。大长公主此话是在拒绝何若薇吗?至于后果,何若薇本就是在赌,最后是输是赢,已无所谓。 跪在地上,何若薇脸色苍白,久久说不出话。 一种无声的可怕气息在栖霞殿内漫延。 程显站在一旁,突然开口道:“朝阳九凤镏金钗,镶配西域进贡火晶石,那火晶石源于地下三千五百米深,是当年一牧民无意在火山口捡得,火晶石内红外白,里面有如烈火在燃烧,常年温热,材质却轻如飞絮。师傅当年用南海明珠围边,内钻小孔无数,火晶石镶于其中,光亮透珠而出,如初阳红日,又用北海玄冰铁做钗托,消了火晶石的热度。二十年前,宫内司造无一人敢用火晶石为殿下打造九凤钗。今日,草民无才,却敢说这金刚石宫里司造也无一人敢为。” “金刚适硬度如此之高,恐怕宫里司造也拿它没办法,”大长公主看着程显,道:“难道说程师傅有办法?” 程显一掀衣袍下摆,与何若薇并跪在地上,他诚恳地道:“还请殿下给个机会。” 何若薇偷眼看去,程显一脸淡然,他眼睛清明,神色不卑不亢,浑身却透着一种强大的自信。 太阳光越过屋顶从洞开的宫门外照射进来,阳光穿过金刚石,折射出绚丽的光泽。 何若薇此时非常的紧张,心脏怦怦直跳,仿佛只要微微一用力,心脏就可跳出胸膛。 大长公主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不知跪了多长时间,何若薇的双腿渐渐麻。心里也越不安起来了。 终于,大长公主开口了:“本宫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这……这是什么意思? 何若薇一惊,忙抬头看去,可是大长公主在说完这话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就由宫女扶着出了栖霞殿。 何若薇一着急,不由道:“殿下……” 一旁的程显拉了她一下,转头,程显看着栖霞宫外道:“殿下会答应的。东家,我们先回去吧。”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程显说话时,神色很肯定,仿佛早就料到。 何若薇幽幽一叹,却什么办法也没有。这是大长公主居住的青玲宫,可不是自家的后花园。 从青玲宫出来,何若薇才一上马车,就忙问道:“程师傅如何敢肯定大长公主就一定会应了我们的要求?” 程显咧着嘴一笑,道:“殿下一生酷爱奇石,这金刚石又如此独一无二,她早已动心。只是以殿下的为人,是不会这般轻易答应给青锁芳菲机会的。最少也要等两天,等殿下知道她想要知道的事后,她才好定夺。” 不得不承认,程显的话非常有道理。 何若薇就这样突然请求大长公主给个机会,大长公主不是傻子,自然也要权衡下利弊。 此时,她也只有等了。 车一路到了平安街楚家老宅。 才下马车,见门口站立一人,定眼看去,何若薇不由眉头一皱。可是不等她说话,一只手伸了过来,大力拉住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丁文冲一脸铁青的道:“我有话和你说。”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在这 “你……”只吐出一字,何若薇已被丁文冲半抱半拖的上了马车。 跌坐在极软的坐垫上,不等她呼痛,丁文冲整个人覆在她身上。 恶男。 何若薇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 “金刚石呢?”丁文冲冷冷的问。 一愣,只过片刻,何若薇扬着讥讽的笑道:“你又想干嘛?” “你送给了大长公主?”虽是疑问句,可是丁文冲脸上的神色已经肯定了此事。 何若薇恼了,继而是愤怒:“你派人跟踪我?丁文冲你还可不可以更不要脸一些?”伸出手想推开丁文冲,可是那个男人把何若薇牢牢锁在身下。 “何若薇,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擒住何若薇不安分的手,丁文冲俯下身,定定看着何若薇。 “这都是你逼我的。” “你去青玲宫只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丁文冲压在何若薇身上,她几乎喘不上气。 “你有资格说我吗?”冷笑着,何若薇道:“既然你应了和我的赌局,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狠。” “狠?我对你不好吗?你知不知道你去见了大长公主,会有什么后果?” “我干嘛要知道?”何若薇反问丁文冲,“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吗? 丁文冲没答话,抓着何若薇的手不自然的用着力,何若薇手腕痛,她皱起了眉头,突然道:”当朝皇后与大长公主一向不和,怎么?你是在担心大长公主去为难皇后还是在担心你自己?也对,金刚石本来就是你转送给我大哥的,若说起来,你才是犯,我大哥也不过就是犯了不知道之罪。就算你身后有皇后,也不见得你就会得了好处。“ 这话,何若薇也只是胡乱说的。是不是事实,已无从考据,只是此时被人这样压着身子,何若薇又怎么还会有好心情说话。 可是,何若薇话才一说完,丁文冲脸色大变。 看在何若薇眼里,不由一惊,真被她说中了? 下一秒,丁文冲狠狠吻住了何若薇,像是在惩罚,他的舌头长驱直入,紧紧缠上了何若薇。 无法言喻的耻辱和愤怒从心底喷涌而出,如火山爆,何若薇想也不想,用力将手从丁文冲手掌中挣脱,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扇了下去。”啪“一声。 丁文冲微微抬起头,眼神如三九严寒,眼底是无法抑制的怒火。”放开我!刚开我!“何若薇突然哭了起来,手脚同时用力,想将身上的丁文冲推开。 也许是害怕伤到何若薇,丁文冲将身子微微抬起,趁空,何若薇双手一力,将丁文冲推到一旁,一掀车帘,纵身一跳。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动作,好在马车刚刚拐过平安街,度不算快。 不然何若薇这一跳恐怕会伤到她自己。 何若薇哪有心情管危险不危险,耻辱感漫过全身,从未有过的委屈让她全身痛,心仿佛空了一块,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填满。 手掌和膝盖传来一阵阵的刺痛,不用想,定是破了皮。 从地上爬起,何若薇向家的方向跑去。 一双手大力的从身后搂住她,然后是丁文冲焦急担心的声音:”若薇,你伤到了没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动作有多危险?你是不是要吓死我?“”放开我……“ 何若薇反复说着同一句话,她不要呆在丁文冲的怀里,哪怕一分一秒她也不要。”放开她!“一声怒吼突然在耳边响起。 丁文冲才一抬头,一记重拳狠狠打在他的脸上。下一秒,怀里少了一人。 那熟悉的青草味突然弥漫在四周,何若薇想也不想立马扑入来者的怀抱,放声大哭。 跌倒在地的丁文冲眼前是金星直冒,太突然了,打在脸上的这一拳,又狠又准,纵使他一生功夫在身,一瞬间也没办法作出反应。 一道黑影出现在他头顶上方,丁文冲捂着半边脸紧皱着眉头抬眼看去。 楚子隐一脸怒火,狠狠盯着他。”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妇,丁公子好家教。“仿佛是暴怒中的雄狮,楚子隐双目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他将何若薇紧紧护在身后,用吃人般的眼神紧盯着地上的丁文冲。”你个败类。“愤怒中的楚子隐是可怕的,不等丁文冲开口,楚子隐猛扑上去,毫无章法的一顿乱揍。 丁文冲恐怕是根本没想到楚子隐会这般,就连一旁的何若薇在看到楚子隐此时的动作后,也愣住了。 只是一瞬,何若薇狠狠道:”相公,打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起初,丁文冲着实挨了楚子隐几下,就算楚子隐不会武功,可是他多年在地间做农活,拳脚之间的力量也是惊人的。身上多处挨了重拳,丁文冲是又痛又怒,终于反手一推,挡住了楚子隐的攻击,一翻身,从地上跃起,丁文冲抬脚就向楚子隐踢去。”哎呀。“突然何若薇一声惊呼。 丁文冲一下分神,腿上的力量顿时弱了很多,下一秒,他的脸上就又重重挨了楚子隐一拳。 对于丁文冲而言,被一个不会功夫的乡下汉子连打了两拳在脸上,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再也顾不上颜面,丁文冲一声暴喝,反客为主,向楚子隐扑了过去。 何若薇不是笨蛋,她自然知道楚子隐和丁文冲之间的差别。一见丁文冲身影一动,她猛的扑了上去,拦在了楚子隐身前。 只是一眨眼,一股厉风扑面而来,仿佛一股强压,何若薇只觉得自己像是进到了一个真空的环境,胸腔痛,如一记重拳砸在心脏上。抬眼,丁文冲硕大的拳头近在眼前。 吐出胸口浊气,何若薇冷冷地道:”你有本事,先打死我。“ 仿佛慢镜头一般,丁文冲缓缓将拳头收回,脸色极度难看的看着何若薇。”你……“ 回望着他,何若薇轻轻地道:”你回去吧。“ 身后的楚子隐脚才抬起,何若薇已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丁公子,你请回吧。“何若薇的声音很低,透着一种无力,苍白的脸上还有泪花的痕迹。 半晌,丁文冲才道:”你刚刚有没有受伤?“ 何若薇摇摇头,看着丁文冲,却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听到何若薇没受伤,丁文冲的脸上是释然的神情,再看何若薇时,眼神多了几分温柔。”我会再来看你。“丢下这句话,丁文冲捂着脸转身离开。 手在轻轻抖,何若薇突然想哭。不知为何,只是想哭。 温暖的手从身后紧紧搂住她。”娘子,我在这。“ 还好,你在那。 第二百三十五章 更重要的是 关于丁文冲和她之间到底生了什么,楚子隐并没有开口追问何若薇。 何若薇其实很害怕楚子隐开口,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去解释。 回到家一检查,何若薇的手和膝盖都已严重破皮,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涂上药即可。 何若薇似乎有些分神。直到她听到楚子隐开口道:”我不会问你什么,到你想说的时候你再告诉我就好。“ 何若薇一惊,抬眼看去,身前的男人此时低着头温柔而小心地捧着她的手,仔细为她上药。 因丁文冲而受伤的心奇迹般地溢满,温暖漫过四肢,何若薇依然想流泪,可是这一次是感动的泪。 这个男人明白她。 这个男人爱她。 也许,楚子隐的爱不及丁文冲来的热烈,可是却如那涓涓细流,一点一滴滋润她的心,他包容她,爱护她。也许楚子隐给不了何若薇想要的,他却把他全部的爱毫无保留的给了何若薇,517Ζ不求回报,只为守护在她身边。 这就是爱,简单却如此浓烈。”楚子隐。“何若薇轻轻唤了一声。 在楚子隐抬头的瞬间,何若薇坚定而温柔的吻了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亲吻楚子隐,真诚而爱怜的吻着。 有甜蜜芬芳,在唇齿间流转。 楚子隐一愣,然后紧紧将何若薇搂在怀里,狂喜的回应着。 如骤风急雨,如惊涛骇浪,如白云苍狗,如庭前春花,如绵绵秋雨。只在那一分钟,全世界只有你,唯一是你。 你在我身边,就是幸福。 才仅仅只过一天,大长公主招她入青玲宫,不提金刚石,却让何若薇帮她做一件事。”百花宴?“何若薇完全没搞明白,这又是什么。 大长公主笑道:”女娃娃出嫁前,没听过百花宴么?“ 何若薇摇头,她穿越到这古代不足一年,又怎么知道什么是百花宴。该不会是什么节气吧。 大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得道:”每年冬至后,皇室都会举行百花宴。所谓百花,就是把京城里未出嫁的大家小姐们聚在一起,大伙一道和后宫的嫔妃公主们吃吃茶、看看花、听听戏罢了,赶巧今年正好轮到本公主持。上次从你大伯那听说,你颇有些能力,也有一些新奇想法,所以本宫想拜托你帮本宫办一次不同以往的、新颖的百花宴。“ 何若薇瞪大了眼睛这算什么?这事初初听上去,只是京里无聊的小姐们陪同后宫同样无聊的娘娘们在冬天的时候一道看戏赏花罢了。就算今年是大长公主主持,这种事情自有青玲宫的女官宫女太监们去操办,有必要让她一介平民做吗? 何若薇没出声,心底没谱,大长公主拜托她的事太突然了。 不见何若薇说话,大长公主也没催促她,好半天后,大长公主才道:”这人生何处不是赌局呢?手上有权有势自然比别人多了几分胜算,可是当你没钱没权的时候,不是你有一身搏劲你就一定会赢。所谓厚积薄,只有不断积累了手上的筹码,你才有更多的资格去搏,女娃娃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老实说,何若薇并不明白。最近接二连三突的事已经远远出她的理解范围。 仔细想了一下,何若维谨慎的道:”让民妇承办百花宴,不仅关系到殿下声誉,也关系到皇室威望。此事请殿下容民妇认真考虑。“ 大长公主呵呵笑道:”本宫一直觉得你这女娃娃有些意思。能在这样的时候,还让本宫给你机会考虑,看来你的确有些本事。好,本宫给你半天,太阳落山之前,本宫要你一个准话。“ 何若薇惊得一身冷汗,磕了头忙退出青玲宫。 回家的路上,何若薇大胆的设想了一下——按大长公主的意思,百花宴是她设下的赌局,殿下便是庄家,何若薇是闲家,那么还有谁也参与其中? 增加手上的筹码,便是增加了胜算。 这些是否有什么关联? 何若薇只觉脑子不够用,大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大伯楚腾龙给何若薇解的惑。 究其原因在简单不过,大长公主显然被昨天程显的话打动,再加上她十分喜欢金刚石,也就默认了何若薇的请求。可是按本朝礼制,不允许民间作坊打造皇宫饰品。于是大长公主便想到了百花宴。因那一天是皇室与民间同乐的日子,如果有人送上精美饰,大长公主就有理由收下并佩戴。当然,何若薇这边就好处更大,如果百花宴办好了,大长公主自然能为她在陛下面前说情。不光是何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以顺利解决,青锁芳菲还可以借着百花宴达到一个更高的高度,而何若薇甚至还有机会面见陛下,得到一个许诺。 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当然,前提是办好了百花宴。 要是没办好,结局也无需再想。 难怪大长公主说人生何处不是赌。 那么,何若薇敢不敢应了大长公主这一场赌局呢? 既然前后已无退路,再加上丁文冲步步相逼。 何若薇只能握紧双拳,拼了。 不过,她也有要求,在百花宴举行期间,大长公主要保证何启望和何家的安全。 听了这要求,大长公主却笑了,道:”女娃娃,这事你不用求本宫,已经有人帮你办了。“ 有人帮她办了?会是谁? 有能力做这事的人可没几个,丁文冲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好心,是表婶吗?可是去问了,表婶也表示不知情。想来想去,只有一人——楚绮云。 何若薇不由再一次感叹,关键时候,还是只有自家人才靠得住啊。 不过,事情总算没有往最坏的地步展。 最少,何若薇有机会去搏一场,没理由白白去便宜了丁文冲。 而一想到这,何若薇就如同吃了兴奋剂,充满了斗志。 不光是为了何启望,为了何家,也不光是为了青锁芳菲,更重要的是…… 抬头,看着身旁的楚子隐,何若薇轻轻笑了起来,双手相握,是彼此的幸福。 更重要的是,为了他。 第二百三十六章 在哪 何启望从天牢转移到了九城府尹。 何若薇托表婶找了关系,把何启望保了出来,虽每三天就要去九城府尹那报道一次,也总比关在牢里,随时没命要好得多。 而关于她和丁文冲的事,何若薇一样不知道该如何跟何启望说。总觉不到时候,又或许是因为就算说了,与目前的情况而言,其实一点帮忙也没有。 何启望经过此次牢狱之灾,倒比之前沉稳了许多。虽同以前一般放荡不拘,可是何若薇还是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 何启望出狱那天,何若薇在九城府尹外见到了丁文冲。 上次他脸上挨了楚子隐两下,虽已清了肿,可还是有一些淡淡的乌青色没有退去。何若薇见到这些痕迹,莫名是好心情。而丁文冲是冷着一张脸,看来是气得不轻。 于是,何若薇难得轻笑的对丁文冲打招呼:”丁公子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呀。“ 丁文冲眼里精光一闪,眼底虽有气恼,可是看着何若薇却分外温柔,满满是宠溺:”你呀……就是见不得我好。“ 这是实话。丁文冲倒是明白她。只可惜……她爱的人不是他。 这边何若薇和丁文冲是波涛暗涌,那边,何启望是毫不知情。见到丁文冲来接他,他还是很高兴。上前搂肩搭背,一副哥俩好。 何若薇不知道丁文冲是抱着怎么样一种心情来见他们兄妹俩。最近生的这些事情,说白了,就是丁文冲在后面搞的鬼,而如今他一脸坦然一副大方的模样与何启望称兄道弟,着实让何若薇更加不喜欢这人。 趁何启望与丁文冲在一旁叙旧时,无聊中的何若薇好好打量起丁文冲的那架豪华马车来。那些形容奢华的词语不用再一次被重复,何若薇看了一会儿就失了兴趣,只是有些奇怪站在马车前的那个丫鬟有些眼熟。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何若薇一向自认记忆力不错,盯着那漂亮丫鬟好一阵打量,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印象。 也许是何若薇的眼神太热切,一直垂着手恭敬地站在马车旁的丫鬟抬起头冲何若薇微微一笑,就在这一瞬间,倒让何若薇想起了这丫头是谁。 人与人的相遇没有偶然,在冥冥之中那是必然的相逢。 何若薇不由失笑,丁文冲可真是好手段。 正好,何启望走了过来,见何若薇一直盯着人家的丫鬟看,多了几分好奇,伸手勾住何若薇的下巴,转了个方向,奇怪的问道:”你看着人家小丫鬟干嘛?“ 不等何若薇开口,耳尖的丁文冲听了个真切,看了一眼小丫鬟,又看了看何若薇,突然道:”叶儿,还不快给楚夫人请安。“ 果然是她,叶儿。 何若薇自然想起第一次遇见丁文冲时,这叶儿姑娘苦苦追着他身后的光景。当时,他不是让他的随身小厮小云子把叶儿卖了吗?后来在万安寺,何若薇还故意提过叶儿姑娘,那个时候,丁文冲是一头雾水。现如今看到叶儿侍候在丁文冲身边,何若薇也只能感慨,世事无常,绕了一大个圈,又各回原点。 叶儿上前请安问好,何若薇一笑,道:”恭喜叶儿姑娘得偿所愿。“那叶儿脸上神色一怔,仿佛不明白何若薇的话,倒是丁文冲眼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回到何府,何老爷和大夫人不由又是一阵感慨。何老爷一手拉着何启望,一手牵着何若薇,左右看看,最后冲何若薇道:”小五儿,这次……多亏有你呀。“ 何若薇闻言,只是在脸上扬着淡淡的笑。她所做的这些事,只是不想死罢了。她想好好活着,然后陪着那个人一起幸福的活到老。 经过一番波折,总算事情是暂告一个段落,而接下来何若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大长公主的百花宴。 大长公主的意思很明确,她要一个特别,不同以往的,独一无二的百花宴。 何若薇再一次面临重大的考验。 何为特别的?何为独一无二的百花宴?何若薇一点想法也没有。 还好,现在离百花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何若薇可以好好想一想。 楚子隐这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楚子清的下落。这个让何若薇头痛不已的楚二弟,仿佛真的消失了一般,派出几批人东南西北多方打听,却没有一个消息传回来。难不成楚子清还真的消失了?何若薇自然不信,除非是死了,只要还活着,就会与这尘世有牵绊,也就不可能没有一丝踪迹。 终于可以好好静下心来考虑这个问题的何若薇,把视线集中在了小叔楚腾风身上。 她到现在还是不信,小叔不知道楚子清的下落。 联想之前的所见所闻,楚子清敢把青锁芳菲的房地契卖给丁文冲,楚腾风在其中恐怕也占了不少便宜。楚腾风不是和福容坊关系密切吗?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他了。 和楚子隐商量后,何若薇决定先回楚家庄,在京里有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当然何若薇也有私心,她不想见丁文冲,可是如若她还在京里一天,就没法避开丁文冲。而楚子隐可能也有这样的心思,当何若薇才提及回楚家庄时,楚子隐立马赞同。 不过,回楚家庄之前,何若薇单独约了楚腾风见面。 见面的地点选在离春水街两个街口的春风街,上次何若薇出现在春水街不小心被人看到后,表婶念了她好长时间。现在非常时期,何若薇此时也不敢再出什么意外。 出门前,她先派人给楚腾风带了口信。到了春风街何若薇找了间干净的茶铺才坐下,就见楚腾风一身酒气的走了进来。看来,小叔刚刚渡过了一个漏*点的夜晚。”小叔,您老人家可真是越活越年轻呀。“何若薇是话里有话。 楚腾风一人精,自然听得出。呵呵一笑,却挨着何若薇坐下,左手往下巴那一支,半眯着眼看着何若薇道:”我的好侄媳呀,小叔还没请你喝酒呢!“他嘴里的酒气扑打在何若薇的脸上,让她有几分的不自在。 眼波一转,何若薇腻着声音道:”小叔,你又欺负我。“ 楚腾风猛一睁眼,紧紧盯着何若薇,好半天才道:”你这小妖精,真想害死我吗?上次就把我搞得心痒痒的,这次又和我撒娇,要不是你是子隐的媳妇,我……“ 冷哼一声,何若薇收起脸上的笑,道:”小叔,楚子清在哪?“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害怕吗 楚腾风半晌才呵呵一笑,转头却吩咐店小二送上油条稀饭。”侄媳妇吃了没?这家店的油条是全京城炸得最好的,侄媳妇也来一根?“ 何若薇轻摇头,起身坐到楚腾风对面,慢条斯理的道:”小叔慢慢吃。“自个儿倒了一杯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她就没想过楚腾风会乖乖说出楚子清的下落。 楚腾风越装作无所谓,何若薇越肯定他心里有鬼。 说不知道楚子清的去向,这话骗骗楚子隐还行,想骗她?门儿都没有。 楚腾风的早饭吃了半个多时辰。 何若薇耐着性子陪坐在一旁,不急不躁,仿佛她真的就只是来喝茶一般。 太阳渐渐升高,春风街也慢慢开始热闹起来。在何若薇前世的记忆里,西城往往是最有意思的地方。这里也许是京城最低层的区域,却有着最直观的市井生活。 恐怕这附近几条街区都是楚腾风的根据地,不时有人过来和楚腾风打招呼,三教九流自不在少数,更多的是一些江湖人。而每每看到一旁的何若薇却是同一个表情。”我的朋友们都认为你是我的女人。“楚腾风一脸得意地冲何若薇解释道。 何若薇不是瞎子,那些人暧昧的表情何若薇看的是明明白白。 看着楚腾风,何若薇轻笑道:”小叔,是想看看我生气吗?“ 楚腾风一愣,突然大笑起来:”果然是我看上的女人,有些意思。“虽然早知道楚腾风是个风流胚子,可是当听到他说什么”我的女人“,何若薇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小叔,既然吃饱饭了,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二弟到底在哪里了?“”不知道。“楚腾风回答得也很干脆。”小叔,你可别骗我,楚子清做了什么,去了哪儿,你怎么会不知道?“何若薇寒着一张脸冷冷道。”楚子清又不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知道他做了什么?去了哪?侄媳不觉得你的问题很奇怪吗?“ 行呀,看楚腾风这样子,是打算和何若薇玩捉迷藏呀。 微微一顿,何若薇道:”青锁芳菲的事,小叔也得了不少好处吧。“ 楚腾风眨眨眼,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神情。 好呀,现在想装白痴吗? 何若薇的耐性渐渐消亡。看着楚腾风,她道:”小叔也别再装了,既然我今天来找你,事情我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了。别人也许不清楚你和楚子清是什么样的人,我却看得清清楚楚。小叔,是不是要我拉着丁文冲来,你才肯跟我说实话?“ 听到”丁文冲“的名字,楚腾风终于敛了脸上的嬉笑,端正身子,他看着何若薇道:”我一直坚持认为侄媳妇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子隐要了你倒是他的福分。不过,你若要问楚子清在哪,我也和你说实话,我是真不知道。“”真不知道?“何若薇不信。 楚腾风重重点头:”我真不知道。我以我的人格誓。“ 哼。 讥笑一声,”以人格誓“?何若薇直接嗤之以鼻。 轻呼一口气,何若薇道:”既然小叔也不知道现在二弟人在哪,那么我有几句话想让小叔代为转告。这世上凡事都有因果循环,人在做,天在看。终有一天,都要付出代价。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坏人总有恶贯满盈的一天。“ 说完,不再看楚腾风一眼,何若薇起身就走。 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抓住她。何若薇回身,紧紧抿着嘴,冷冷看着楚腾风。 不同于楚子隐手掌的温暖,楚腾风的手掌心透着微凉,就如同他此时脸上的笑,虽然眼眉弯弯,可是眼底却深寒一片。”侄媳妇是在咒我吗?“”小叔,你若是恶人,那我承认我的话是在说你。如果小叔自认为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那么小叔又何必害怕?“”我有害怕吗?“”小叔,你没有害怕吗?“何若薇反问了一句。 见楚腾风又是习惯性的眯起眼,何若薇轻轻挣开手,福身一揖,转身直直向前走去。 拿了我的,欠了我的,终有一天,都要还我。 …… 回楚家前,何若薇回了一趟青锁芳菲。”郭掌柜,左右没事,要不你和程师傅随我一同回楚家庄吧?“担心丁文冲会在背后下黑手,何若薇想让郭掌柜和程显同她一道回乡下住几天。反正经过平南王妃退货的事后,青锁芳菲根本没有生意上门。 郭掌柜还是坐在老位置上,拨划着算盘,好半天后,他才抬头道:”让程显和你们一道下去。我就留在京里。“”可是……“”东家的意思我明白,可是青锁芳菲从开店做生意的第一天起,就从来没有因为没有生意而关门过。这个规矩不能坏在我的手里。再者说,现在我们有大长公主这个大靠山,我想没有人还敢再动青锁芳菲半分。让程显和你们一道回楚家庄。这里就有我守着。“ 见郭掌柜态度如此的坚决,何若薇也不好再说什么。 想了一下,她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勉强郭掌柜了。如若有事,郭掌柜可去何府找我大哥,有事他一定会帮忙。“ 郭掌柜轻轻笑着点点头道:”东家你就放心吧。你别看我一把老骨头,可是在京里我也还有些门道,没有人能伤着我。“ 听到这,何若薇笑了,有郭掌柜这句话,她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将青锁芳菲的事暂时拜托给郭掌柜,何若薇目前在京城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她现在只想尽快回到楚家庄,最少在自己家里,她不用这般担心。 才从青锁芳菲出来,却现一辆马车堵在门口。 谁这么没道德? 可是不等她打怜月去问,她看到了丁文冲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何若薇站在原地没动,可是紧皱的眉头已泄露她此时的不满。 她先开了口:”你不是说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吗?丁公子,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面前的男人冷着脸,狠狠道:”你都要走了,我还管什么承诺不承诺的?我现在一个脑子里只想着见你。“ 何若薇一惊,他怎么知道她要离开京城?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见不相恋 何若薇没说话,看在丁文冲眼里,无疑是默认了。 咬牙切齿,丁文冲猛然丝丝擒住何若薇的手,不等她反应,紧紧搂在怀里。 起先,何若薇还有些抗拒,可她越挣扎,丁文冲就抱得越紧。俩人仿佛较上了劲,看谁先低头认输。 从力量上而言,瘦弱的何若薇怎么可能会是丁文冲的对手,毫无悬念的,是何若薇开口先求饶:”松……快松手,喘不上气了!“ 丁文冲微微松开,却还是将何若薇紧紧抱在怀里。 大口喘着气,何若薇突然明白,和这个男人是没有办法好好说话的。 微凉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抬眼看去,丁文冲低头看着她,那神情仔细而专注,贪婪而爱怜般的注视着她。久久,是丁文重叹息般的低喃:”我该拿你怎么办?“ 以前,何若薇一直深以为说这样的话,无疑是很矫情。人与人的相遇,就如同那行车路途中所见风光,有些可以铭记,而有些只能够遗忘。 该怎么办?也许只有放开,才能彼此得到救赎。 看着他,何若薇缓缓道:”我们两个终究不是一路人。丁公子,放手吧。“”不。“丁文冲坚决地道,”除非我死,这一生我绝不放手。“然后不容分说,将何若薇打横一抱,报上马车,疾驰而去。 何若薇有些慌了,此时的丁文冲在她眼里哪还有平日里的冷静,他眼里有些疯狂,还有着很深的执念。”你……你要带我去哪?“”如果不想受伤,就别动。“丁文冲将何若薇挥动的双手囚于怀中。紧紧抿着嘴,一言不。 何若薇是欲哭无泪:”你喜欢我什么?我哪里好,我改成不?“ 这话让丁文冲忍不住一笑,他低头在何若薇嘴唇上那个偷了个香吻,笑道:”你哪都不好,你改什么?“ 何若薇无言了,看丁文冲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想拐着她私奔吧?”我说你……“”就算我有心想带你私奔,你肯么?“仿佛听到何若薇的心声,丁文冲淡淡地道,”宝贝别怕,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和你说说话。“ 就他们目前的情况,像是好好说话吗? 何若薇猛地想起一事,在丁文冲怀里挣扎起身,问道:”我的随身丫鬟呢?“”云儿会照顾她。“丁文冲说到这,突然轻皱眉头,一脸醋意的道:”你关心一个丫鬟都比关心我还多。“ 这还是那个名动天下,冷酷无情的天下第一富丁文冲吗?此时,他就仿佛像是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小朋友一般。何若薇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她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丁文冲到底喜欢她什么。 沉默了半天,何若薇抬头看着丁文冲道:”到了这个份上,你就和我说实话,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那个我的?为什么会是我?“ 丁文冲没答话,低头看着何若薇,仿佛从未见过一般,良久,他才道:”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也许……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喜欢上了吧。“ 第一次见面? 关于这点,何若薇倒还有些印象,可是,那个时候,她只是远远站在一旁,又从何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心里暗叹一声,何若薇感觉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从很早以前,她便明白,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仅仅只是因为喜欢。 马车终于停下,丁文冲抱着何若薇下了马车。定眼看去,是陌生的街巷,面前是高大的兽头大门,可是这个地方何若薇以前从未来过。”这是……“”我的别院。“丁文冲将何若薇放下,牵着她的手一路向里走去。 拐过许多角门,走过许多垂花走廊,终于在一座院子前停下。 只看几眼,何若薇禁不住奇怪:”这是何府?“这院子和她家的院子完全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丁文冲一言不,直直走了进去。 这不是她在何府的院子。 可是这屋里的摆设却全是她在何府用惯得物件。”我多想你每天都睡在这床上。“转头,见丁文冲坐在床沿边上,他看着何若薇缓缓说道。 何若薇此时什么也说不出口。丁文冲也许很痴情,可是这般用情至深,何若薇却感莫名酸楚。 走到临窗的椅子旁坐下,何若薇道:”你想和我说什么?“”如果我说,别走,成吗?“不等何若薇开口,丁文冲急急的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见到我,我也答应你不会贸然出现在你的眼前。可是你别离我远远的,就在我能看到的地方不好吗?“ 何若薇轻叹一声,该怎么和丁文冲说呢。 这并不是离开或者是不相见的问题。有很多东西其实走到这一步,别说是何若薇,就算是丁文冲也没有选择。 半晌,何若薇才道:”我想回家,而我的家不在这里。“”怎么会不在?不论是住在何宅还是平安街,不都好吗?“丁文冲的话透着一点可怜。 看着他,何若薇只得道:”楚子隐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你……明白吗?“ 丁文冲眼神一黯,何若薇这话无疑是他最不想承认可是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对,她还是楚子隐的娘子,她和楚子隐有着共同的家。”你会离开他的。你不爱他。“丁文冲脸色渐渐恢复冷峻,他对他的话似乎很肯定。 可是,何若薇却轻轻一笑,她坦然的面对着丁文冲:”你错了哦,我爱他,我爱那个叫楚子隐的男人。“ 丁文冲很吃惊,眉头一紧,似乎不信:”你要是喜欢他,为何当初想着要离开他?“ 何若薇忍不住道:”谁和你说的?“一顿,她想到一人,”是楚子清和你说的?“ 丁文冲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紧紧盯着何若薇,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一般:”你……真的爱他?“ 忽略他语气里的不确定和莫名的伤痛,何若薇肯定的点点头。”可我也爱你。“ 何若薇没说话,将头转向窗外,此时刚过中午,秋日的太阳高高挂在蓝布一样的天空中,空气中透着干爽的秋意。从树枝上落下的枯叶在半空中轻轻打个旋,缓缓飘落。 你爱我,可是我不爱你。 很久,很久之后,是何若薇轻轻的声音:”丁公子,忘了我吧。“ ……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为你能做的——0o﹎惠 何若薇和楚子隐第二天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楚家庄。 站在大门口,远远看去,是大片大片的田野,晚风吹过,空气中有淡淡的土腥味。 从来没有这一瞬间如此感动。 贪婪而用力的呼吸着,何若薇脸上扬着淡淡的笑。 伸开双臂,何若薇仿佛终于可以放下身上的重压:”回家了,终于回来了。“ 站在门口欢迎他们回来的下人丫环们抿着嘴在一旁偷乐。就连武管家也忍不住道:”大少奶奶这话仿佛在说这一趟出去吃了多大的苦,遭了多少罪一般。“ 何若薇一怔。半响才轻轻笑了出来。 此趟京城之行,的确很出人意料,期间的挣扎、无奈、不安和害怕又有谁明白?没有经历过的人,恐怕永远无法想象这其中的辛苦。而那些无法选择的事,又该从何说起? 恍惚之间,何若薇下意识向楚子隐看去。 昨日,是丁文冲送她回楚家的,楚子隐自然也看到。何若薇并不是打算对楚子隐隐瞒什么,一来她自觉无愧于心,二来当她从丁文冲的马车上下来时,虽见楚子隐眼里有疑问,可是最多的是信任。 这无声的信任,让何若薇可以坦然面对一切。特让她明白其实有很多事,可以不用她一人承担。 是的,她是如此庆幸,遇到了这个男人。 眉目眼角流转之间,何若薇温柔神色,她看着楚子隐,久久才轻笑道:”我们回家了。“ 楚子隐伸出手,牢牢握住她。 回到映天院,两人也顾不上休息,匆匆净了手脸,换上干净衣服,夫妻俩一同去了淡月居。 才一进去,便见林清荷静立院中,见两人进来,轻声道:”老夫人还在做晚课,要晚一些。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请先到厢房里歇一歇,我让人给你们备好了热茶。“ 趁空,何若薇转头问楚子隐:”大哥今天早上和你说了什么?“ 按原计划,两人应该早上就出门回楚家庄,可他们前脚才出门,就被匆匆赶来的何启望堵在了门口。 起先何若薇还以为大哥找她有事,可是不等她开口,何启望却对楚子隐道:”妹夫,咱哥俩一步说话。“ 何若薇和楚子隐俱一愣,什么时候起,何启望有话要和楚子隐单独说?何若薇古怪的看了一眼何启望,有些不明白。在她的印象里,大哥似乎一向不喜欢楚子隐。 一听何启望找他有事,楚子隐忙把他请进厢房。 何启望难得正儿八经的神情,何若薇脚才一抬,这边,何启望就道:”小五儿,男人们谈话,你女人家去一旁休息吧。“ 行呀,这分钟又看不起女人了是不是?何若薇瞪了何启望一眼,颇有些不高兴。可是大哥已经话说在前面了,她总不可能去偷听吧。 其实也不能怪她好奇,何启望一向不正经,这个时候突然用这么严肃的口气说要和楚子隐谈一谈,何若薇自然有些担心,她担心何启望会为难楚子隐。 可是别说是何启望,就是楚子隐也是一副”这是男人的事,你别捣乱“的神色,何若薇再怎么不高兴,也只得闷闷不乐坐到一旁。 等何启望和楚子隐说完话,却已是两个时辰后的事。 有什么事要说两个时辰这么长? 等他们才从厢房里出来,何若薇忙向楚子隐看去。他倒是一脸平静,神色与平日里无常,而何启望神态激动,猛拍着楚子隐一直不住大声赞道:”妹夫,你真是好样,是个纯爷们。哥就是喜欢你这样。“ 何启望越是这样说,何若薇越是不安,她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过何启望如此赞扬过人。更何况此时他赞扬的是楚子隐。 心里一慌,何若薇不禁开口。”大哥,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何启望直接回了何若薇一个鄙视的眼神,道:”什么叫欺负?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和妹夫是一见如故,再见倾心,三见如亲兄弟……当然,子隐现在是我的妹夫,和亲兄弟也没两样了。小五儿,你眼光不错,不错,真是嫁了个好男人。“ 得,何启望这话是越说越不靠谱,何若薇是半点感动也没有。可是……却分明看得出来,大哥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他的高兴由内而外,无半点作假。 别的不说,光听到他认同楚子隐,也足让何若薇开心。 不过,何若薇还是很好奇楚子隐和何启望说了什么,楚子隐说了什么打工了她大哥? 所以,趁婆婆还没有出来,何若薇问道:”你和我大哥说了什么?“ 楚子隐喝着茶,不急于说话,好半天才道:”也没说什么,就说了些闲话罢。“他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可是这是答案吗? 何若薇瞅了他一眼,道:”瞧你那样,挺黯然的嘛。怎么?和我大哥说了什么,就不能告诉我?“ 楚子隐脸上扬起笑,道:”我的好娘子,为夫能有什么事瞒你?我的事你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是和她打太极拳呀。见楚子隐不说,脸上神情也不像是在骗人,何若薇也就没再问了。此时,太阳落山,月亮悄悄升了起来。晚风起,扑打在身上,多了几分凉意。 何若薇想起一事,忙道:”对了,给娘买的羊绒披肩你放哪了?“ 楚子隐想了一下,道:”早上你不是让怜月单独收了起来吗?怎么,你没带过来?“ 何若薇嗯了一声,道:”就想着过来给娘请安,忘了带。我去取了来,这以后晚上天气冷,有件小披肩,娘做晚课时身上也缓和。“ 说完,她匆匆回了映天院。 让怜月把披肩找出,何若薇又问起程显。怜月回说,武管事刚刚把程显安排在东院,这个时候应该在用饭,准备休息。 打怜月下去。何若薇拿着披肩又转回淡月居。 刚一上台阶,就听婆婆的话从厢房内传出。”子隐你和我说实话,你二弟到底去了哪?“ 何若薇猛然心惊,婆婆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是楚子隐的声音:”把青琐芳菲卖了后,子清就不知所踪,我已派人去寻找,只要一他消息就会马上传回。特别是小叔那边,我已经派人去盯了,只要子清一出现,我便知道。老宅那边,有亦晴看着,也不会让子清钻了空子。而青琐芳菲……娘子应该和郭掌柜打过招呼。“ 婆婆不由长叹一声,久久才道:”这次,为难若薇了。子隐,你媳妇不容易,你以后要多多爱护。“”我知道,娘。她不想我知道的事,我也就装作不知道。我知道她有压力,而我能为她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 手背上有什么东西轻轻跌落。 低头看去,是一滴滴的泪花。 楚子隐,他到底是明白她的。 一心感动。 第二百四十章 还能做什么 何若薇少年青春时读了很多爱情小说,总觉如若不能同童话般的美好,也要轰轰烈烈、荡气回肠般的爱一场。纵是为情痴,为情苦也不枉为爱冲动一次。 那时,一直觉得白居易的《长恨歌》中”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是最感伤的爱情。教人如此生死相许,恐怕是天下最至。 而当她站在那,仅一墙之隔,听到楚子隐道——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才惊然现,她早已拥有了这世间最宝贵的珍宝。 那个男人的爱如那青山细流,汇于大海。 用大海来承载的爱,是如此宽广而深邃。 她不动声色的,努力在这一世生活着,用坚强和从不认输来掩饰她的害怕和不安。她原以为没有人能看穿她。可是有一个人,一直明白她。 楚子隐宁愿站在她身后,宁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任人误会,只不过是保持她最后的自尊。 他且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且是那么愚笨? 不明白的人其实是何若薇自己。 一直不敢把自己的心完整交出来,只是害怕输的太彻底。 而那个男人,看穿了她的不安,却无声张开臂膀,为她拦风遮雨。 何若薇就站在那,觉得自己好傻。她害怕而不敢告诉楚子隐的事,其实他早就明白。只是等着他开口,然后站在她转身就能看到的地方,给她安慰,给她支持。 眼泪就这样无声跌落。何若薇在气她的傻,在气楚子隐的委屈。 可是,心却是满满的,暖暖的。从今天起,不用再担心,不用再害怕。 长呼一口气,何若薇擦干眼泪,在脸上扬起笑,脚下出几下重响。 屋里的谈话戛然而止,静等一会,何若薇才推门而入。”娘!“何若薇上前给婆婆请安问好。”若薇,快坐吧。“楚夫人忙招呼何若薇坐下,看了她一会,心痛的道:”怎么才去京里几天,人就瘦成这样了?改明让喜婶给你好好补补。“ 何若薇嗯了一声道:”有劳娘担心。“[网罗电子书:.Rbook.net] 递上轻软的羊绒披肩,陪着婆婆说了一阵闲话,楚夫人说他们夫妻俩赶了一天的路很辛苦,便早早打他们回院休息。 出了淡月居,正好看到林清荷从外面回来。 何若薇道:”林姑娘,这阵子照顾娘和打理家务事辛苦你了。“ 林清荷轻笑道:”大少奶奶客气,这本是我应该做的。您不在的日子里,家里和庄上都好。姚傅两位姑娘身子骨也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哦,对了,姚姨娘昨天娘家来人,说想接她回去住几天,我心里想正好可以让姚姨娘散散心,回了老夫人后,已经派人把姚姨娘送回她娘家。说好了,三天后,再去接她回来。“ 何若薇点头:”天天在家里呆着,人的确会有些心烦气躁。姚姨娘自打有了身孕后这还是第一次回娘家小住,这是好事。那么,三天后就麻烦林姑娘派人去接姚姨娘回来。“ 林清荷道:”这事我会记在心里。老夫人还在等我,我就先失陪了。“ 等林清荷走远,楚子隐感慨的道:”有林姑娘照顾娘,我们可真省了好多心。“”是呀,自打林姑娘进了楚家,不光是娘有人照顾,就是我这边也轻松了好多。真真是个好姑娘。“何若薇完全赞同楚子隐的话。 楚子隐一愣,扭头看着何若薇,好一会才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你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以前她很坏吗?何若薇自觉她对林清荷态度一向很好,哪有楚子隐说的这么夸张?瞪了他一眼,道:”我以前怎么了?你可别冤枉我。“ 楚子隐呵呵笑了起来,他拉着何若薇的手,一同缓缓往映天院走。边走边道:”以前你可以没少给人家脸色看。难得说一次好话,却还不认账。“ 何若薇脸上一红,被楚子隐说的有些不好意识。好好想一想,以前她一直对林清荷抱有戒心,在日常生活中难免有些地方处处防备。好在,此时夜色正浓,楚子隐也看不到何若薇脸上的尴尬。 好一会后,何若薇才道:”以前是以前。我以前也没现自己是个笨蛋,也没现你是个聪明人。可是……现在看明白了,也不算晚。“”你个笨蛋?我是聪明人?娘子,你今天说话怎么我都听不明白?“楚子隐有些不解。 会心一笑,何若薇没出声。 她明白就好,一如他明白她就好。有些事,无需多言。 只要她紧紧拉住楚子隐的手,便好。 知道楚子隐一心为她打算后,何若薇其实内心也有一些话想说,尤其是那些一直没办法开口的事。可是当她要说了,却又现,压在内心的事太多,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眨眨眼,何若薇又觉得自己过于娇情了。 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此时即便是勉强说了,恐怕意思也没法准确表达。 顺其自然。 秋收后,便是秋种。回到家,楚子隐也没怎么休息就又去忙着农庄上的事。 何若薇这边,左右也就是操心想想该怎么好好把大长公主吩咐的百花宴给办好了。不过想了几个点子,不是因为条件不成熟,就是害怕意识太前反而形成不良影响而作罢。 她十分苦恼,虽说离冬至还有两个月,可是何若薇明白操作像百花宴这样的皇家戚事,绝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搞定的。她不由有些着急。 这一天,楚子隐从农庄上回来,就见何若薇坐在椅子上,一脸苦恼。”娘子,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一副为难郁结的表情,有心事?“ 谁说不是心事,谁说不是为难而又郁闷纠结的事。 没精打采的瞅了楚子隐一眼,何若薇无力的道:”我能想什么,这不在想大长公主百花宴的事。啊啊啊,好烦呀。我脑海里一点想法也没有。“ 楚子隐一愣,道:”是不是你上次和我说的百花宴?你从青玲宫回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有这么为难吗?“ 是好为难好为难。”楚子隐,我问你。一堆女人在一起,除了看戏赏花闲说八卦还能做些什么事?比如说一些特别而又有意思的事?“ 第二百四十一章 姚姨娘盼夫——陌上遥 楚子隐一愣,抓抓头,脸上一片难色,好半天才道:”我从来没有和一群女人呆在一起过,我怎么知道她们会说什么干什么?“ 何若薇忍不住一乐,瞅着楚子隐道:”哟,没看出来还是个老实人。不过,我有问你有没有和女人在一起吗?我是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哦~~~“楚子隐拖长了音,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我还以为……不过,你这问题真的很难回答,让我想一想。“ 何若薇不住叹气,她恐怕是问错人了吧。 像楚子隐这般单纯的男人,如果问他田地里的农活,恐怕他还能说上两句。问他女人的事,的确是为难他了。 笑了笑,何若薇摆摆手道:”算了,早知道就不问你了。这样的事,像你一般也是想不出什么好注意的。要是楚子清在,指不定倒有些好主意。“ 可是这话才一出口,何若薇立马自知失言。 好端端的,她提楚子清干嘛? 下意识的向楚子隐看去,正好撞上他的眼光。 他轻轻一笑,什么也没说,自己走了出去。 唉,真是那壶不提那壶。看着楚子隐的背影,何若薇的心情莫名是低落。 那人,真的消失了吗? 就算楚子清瞒着众人把青琐芳菲卖了,也不能就这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是生是死,无人得知,这不活生生让人纠心吗?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家里的婆婆,他的两房姨娘还要他照顾。更不用提楚子隐心里有多么担心和焦虑。 这一瞬间,何若薇倒突然明白了楚子隐的心情。 有些东西为什么不说,一是害怕说出来让别人担心,而是其实是害怕自己的心会因为这些变数而摇摆不定。 长苏一口气,何若薇把怜月叫了进来。”京里早派人去打听了,可是二少爷就像凭空消失一般,真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怜月说得飞快。 还是没有消息吗? 何若薇此时虽还有些怨恨楚子清背着她做的事,可是这一分钟更多的担心。 想了想,何若薇吩咐怜月道:”去给我大哥带个口信,让他帮忙找找。“ 怜月”喏“了一声。顿了一会,道:”哦,对了,小姐,姚姨娘回来了。“”回来了?怎么这么快?“何若薇站起身。”有三天了。早上我起床时,就见林姑娘打人套上马车去接人。我刚刚进来时,听门房上的人说,姚姨娘下了马车。这时,应该回院子去了。小姐,要去看吗?“ 何若薇点点头,于情于理,她都要去看看姚姨娘,楚子清失踪的事自然也得瞒着她,毕竟现在姚姨娘肚子里有孩子,要注意她的情绪。 换上衣服,何若薇去了映华院。 刚到院门口,何若薇把才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转身低头嘱咐怜月道:”对了,二少爷失踪的事,家里虽没几个人知道,可是映华院这边一定要瞒住。要是谁在后面乱说胡话,让他/她仔细小心身上的皮。“说完,在脸上挤出一笑,何若薇才进了映华院。 楚子清多了两房姨娘,何若薇早早就让人打通了映华院和东院,姚傅两位姨娘都各有自己的小院子,姚姨娘有了身孕,身边侍候的丫环人数也比平常多,有人远远见了何若薇,便进去通报。等何若薇走到姚姨娘院门口时,就见她挺着大肚子站在院门口。”给大少奶奶请安。“ 何若薇忙上前扶住姚姨娘,道:”啊唉,我的姨娘呀,注意身子。挺着这么大一个肚子,你还出来干嘛?在屋里就好,下次可不许再出来迎我。“几日不见,姚姨娘的肚子更大,此时已有五个月的身子,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怎么长的,姚姨娘的肚子圆鼓鼓的,像个大皮球。 何若薇两世为人,可却从未怀过孩子,见姚姨娘的肚子大的出奇,不由好奇伸手摸了摸,道:”这么大,不会是怀了双胞胎吧?“ 姚姨娘笑道:”吴大夫没说,不过这孩子吃的好,恐怕以后生出来会是个大胖小子。“ 何若薇呵呵一笑,道:”小孩子就是要胖胖的,才可爱有福气。这早上有些秋凉,沛珍快进屋里去,仔细身体。“边上有丫环上前扶着姚姨娘,两人一同进了里屋。 屋子里点着艾香,空气中有淡淡薄荷香。见人进屋,娘子忙抬了出去,姚姨娘解释道:”吴大夫让人每天都在屋里薰一下,人来就灭了。“ 何若薇起初还奇怪,听姚姨娘一说倒明白过来,可见傅姨娘身上的那病还没完全好,这样做也是为了预防。 两人分别坐下,丫环送上热茶。等众人退下后,何若薇才问:”沛珍回家几日,住的可习惯?亲家老爷身体可好?“ 姚姨娘道:”我爹身体一向不错,最近新讨了侍妾,更是过的有滋有润,有劳大少奶奶记挂了。“ 趁她说话的空隙,何若薇好好看了看姚沛珍。此番见她气色倒好了很多,比何若薇上京前多了几分血色,眼睛也清亮了许多,看来回娘家小住,的确有益姚姨娘保持好心情。一笑,何若薇道:”既然亲家老爷一切都好,你在这边也不用担心。想回去的时候,和娘说一声,沛珍尽管回去。楚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讲那些俗礼。“ 姚沛珍”嗯“了一声,抿了一下嘴,看着何若薇问道:”大少奶奶,您和大少爷这次回来时,二爷……二爷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果然还是问了。 何若薇心里一紧,可是脸上神色未变,她道:”京里最近事多,二弟一直在打理生意,一时半会也抽不出时间回来,不过他一直记挂着你和孩子,让我们回来好生照顾。要是缺了什么沛珍只管开口说话,我让下人去办了,过段时间,等京里的事不忙了,二弟就有时间回来陪你。“ 姚姨娘点点头,可是脸上还是有一丝落寞,过了半天,幽幽道:”冬至前应该会回来吧。“ 何若薇此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冬至,便是两个月之后,谁知道楚子清会不会回来? 两人已是都没话说,这个时候,有丫环在屋外道:”大少奶奶,傅姨娘派人送汤水过来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等他回来给你交待 ”傅姨娘来了?“何若薇骂道,”你几个没眼力劲的,还不请进来?“丫环抿嘴一笑,道”回答少***话,傅姨娘还在屋里呢,就只是派人把汤水送了过来。“ 姚沛珍忙道:”傅姐姐一向不过来我这边玩,她怕身子没好全,影响到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姐姐有心,每天都会派人给我送汤水,让我好生养着。“ 何若薇闹了个笑话,微微一愣,她道:”傅姨娘到是有心了。难得你们如此相亲相爱,二弟回来时一定高兴。“ 说话间,丫环拎着食盒进来,姚姨娘轻声吩咐道:”先放在一旁,我一会喝。“ 见姚沛珍脸上有淡淡的倦容,何若薇和她说了一会子闲话,便起身告辞,嘱咐让她好好休息。 姚姨娘坚持把何若薇送到院门口,道:”我会照顾好自己,大少奶奶平日里事多,不用费心记挂我。有事我会让丫环过去给您递话。“ 何若薇点点头,左右也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便命人将她扶了进去。 转身,怜月道:”小姐,刚刚大少爷派人过来传话,说他今天陪老夫人在淡月居用饭,就不会映天院了。“ 何若薇神情一怔,恐怕之前说起楚子清的事触到他的伤心处了。楚子隐不愿何若薇担心,虽然心里记挂楚子清,可是从不在何若薇面前说起,有时候反而会宽何若薇的心,说楚子清不会出事。 可是他心里一定很着急吧。 想到这里,和我莫名心疼起来,那个笨男人呀。想了想,她道:”这几天秋燕正肥,我记得今天厨房正好有这道菜,你让人熬了汤水送去淡月居。“ 怜月忙”喏“了一声,唤来一小丫头,仔细吩咐下去。 回到映天院,姚姨娘派人送来两罐蜜枣,说让何若薇尝尝鲜。 姚沛珍还算有心,何若薇回礼时,让怜月包了两份上号的血燕窝,给姚傅两位姨娘送去。 楚子隐一直到夜深才会映天院,此时,何若薇已睡下。 感觉到身边空出来的地方被一具温暖的身体填满,何若薇突然感觉这个秋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凉。她伸出手抱住了楚子隐。”还没睡?“楚子隐小声道,”娘子,是不是吵到你了?“边说边帮何若薇拢好被子。 窝在他怀里,何若薇久久才轻声道:”一直没睡,等你。“微微一顿,她小声道,”对不起。“ 刚刚把何若薇抱到怀里,楚子隐一听这话,手上一僵,好一会后,他将何若薇圈紧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间,低声道:”干嘛说对不起?“”之前不该说二弟的事。害你……担心了。“将头微微抬起一点,借着银白月光,何若薇看着楚子隐的脸。 楚子隐在何若薇眼眉轻轻一吻道:”没事。我只是在想,等二弟回来,我要给你一个交待。“”交待?给我?为什么?“何若薇不解。 楚子隐没说话,伸手将何若薇手脚拉开摆正,才道:”没什么。睡吧。“ 刚刚楚子隐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需要他向她交待什么吗?何若薇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不等她再问,不一会耳边就传来楚子隐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声。 这人……睡着了。 有些失笑,可是看着熟睡中,也微微皱起眉头的楚子隐,何若薇却只能伸出手轻轻帮他展开眉脚。 给她交待,是害怕她受伤吗? 第二天早上起来,何若薇本欲问个清清楚楚。可是她才开口,楚子隐丢下一句话,就匆匆出了门,像是有什么事一般。 何若薇忙唤来怜月,道:”楚子隐一大早怎么这么急?是不是有事?“ 怜月一头雾水,想了好一会,才摇着头道:”没听说有事呀!昨天倒是听乐安说,这几天农庄上事多,姑爷恐怕是去农庄了。“ 是不是她太多心了?何若薇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难道是昨天晚上楚子隐说的那句话吗? 犹豫着要不要去农庄上找楚子隐问个清楚,这边程显派人过来请何若薇去东院一趟。 到了东院,程显一头长乱七八糟,神色凝重的站在院子中央。”程师傅。“何若薇唤了一声,走了过去,道:”这么着急把我叫来,有什么事吗?“ 程显仿佛没听到何若薇说话一般,微微抬起头,凝视着天空中的某一处,深情之间是几分不解和痴迷。 何若薇也没催促他,就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好半天后,程显才如梦初醒,转头看着何若薇道:”你说金刚石如此坚硬,怎么才能分开?“ 何若薇一时之间没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不由一脸疑惑的抬头看着他。 很苦恼的抓抓头,程显道:”那金刚石太大,我想分成三份,镶个王冠。可是……可是那石头太硬,我用了很多工具都不成。“ 忍不住”卟嗞“一声乐了,何若薇笑道:”哟,我还当多大的事,看给我们程大师傅给为难的。“ 程显叹了一声,道:”这东西主要是以前没见过,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看样子,东家有招?“ 何若薇点点头,道:”我倒是有招把金刚石给分开,可是我没把握分的很均匀,甚至分开后会不会损坏金刚石我也不能肯定。“ 嗯?这下轮到程显一脸不明所以。 何若薇好好想了一下,才道:”金刚石再漂亮其实本质上他还是一块石头,只要随着纹理重重一击,便可分开。金刚石虽硬可却很脆,最怕就是重击。上次在青铃宫,青甲侍卫为什么一击之下还完好无损,只是我将金刚石换了一个面,用最大面来承受重力,自然打不碎。“ 听了这话,程显眼睛一亮,道:”难怪我说怎么一刀下去,一点事也没有。原来如此。“ 何若薇点点头,道:”可是问题也在这,一击之下因为没办法掌握力度和角度,所以分开后会出现很多问题。程师傅,你好好考虑下,再做决定。这石头当世唯有一块,既然咱们两在大长公主面前夸下了海口,可不仅仅只是关系到青琐芳菲,还关系到我何楚两家。所以,程师傅,下手前忘忘请你三思。“ 程显瞪了何若薇一眼,道:”你当我是福容坊那些个白痴吗?我自知轻重。“说完,不再理会何若薇,一头又扎进屋里。 何若薇再一次感慨道——搞艺术的人都是奇怪的。”小姐,京里来信了。“怜月突然跑了进来,一脸兴奋,”是何大少的信。“ 何若薇的右眼眼皮不由跳了几下。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人在南方——蓝风筝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何若薇神色有些不自然,心脏猛在跳几下。好一会她才正色道。 怜月忙递了过来。 何若薇自觉手有些微微颤,定定神,一把抓过,几下拆开。看着看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小姐,大少在信里说了什么?“怜月一脸好奇。 好半天,何若薇才道:”有人在南边看到楚子清了。“”啊?“怜月一下愣住了。追着问,”有二少爷的消息了?他在哪?“ 何若薇沉着脸,又仔细看了一遍信,才道:”还不能肯定现在人在哪。不过,大哥已经派人去找了。问题是……看样子,好像有几批人都在找楚子清。“ 怜月不明白,想了半天才嘟着嘴道:”除了咱们,还有谁要找二少爷?“ 何若薇没出声,据大哥的信上看来,好像丁文冲也要找楚子清。她是想不明白,丁文冲找楚子清是为了什么?而且大哥说丁文冲昨天匆匆南下,似乎那边有急要的事生。会不会和楚子清有关呢? 何启望说据他了解,前后有四批人都在打听楚子清的消息。何若薇想不明白,除了现在能确定的她和丁文冲,还有两家人在找楚子清,这两家人又是谁呢? 怜月在一旁瞅着何若薇眉头越皱越深,担心的道:”小姐,事情很严重吗?这事要不要告诉姑爷?“ 抬头迅看了怜月一眼,何若薇好一会才道;”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的。等姑爷回来,来回话。“ 回到映天院,何若薇是头痛胀。 楚子隐昨天说要给她交待,何若薇一直想不明白楚子隐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楚子隐要大义灭亲?虽说楚子隐一向宠溺自家弟妹,可是关键问题上还是能拿得住大方向。所谓的大义灭亲,也是极有可能生的事。 何若薇上次无意听到楚子隐和婆婆说话时,就现,上次万安寺的事,楚子隐就自觉对不起何若薇,可是就算当时情况再怎么危险,到底也只是在自家人之间生,楚子隐虽也怨楚子清,可是有些事有些话毕竟关起门自个在院时处理就成。 而现如今,因青琐芳菲的事,旁人也许不明白,可是一家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楚子清在给何若薇一记重重的耳光。事逢何家出事,这里面多多少少又与何家有关,楚子隐就算想关起门低调处理,也不好向外人交待。 一想到这,何若薇不由起疑,回家那日,何启望到底和楚子隐说了什么。 青琐芳菲的事,何启望从九城府尹出来后,他也听闻。毕竟,八十年的老店突然出现信用问题,经过平南王妃那个大嘴巴,目前在京里的上层圈子里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何启望难道说背着何若薇要楚子隐给个交待吗? 仔细想一想,何若薇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何启望的个性本来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何况还是何若薇的事,他自不会坐之不理。 看来,八成何启望逼了楚子隐。 何若薇坐在屋里,越想,这脑海里越乱。接下来该怎么是好?”小姐,姑爷回来了!“怜月的声音适时在屋外响起。何若薇猛一抬头,才现已是下午近傍晚时,她坐在屋里好几个时辰。 站起身,何若薇看着进屋的楚子隐笑道:”累了吧?吃过饭了没?“ 楚子隐牵着何若薇的手一同坐下,喝了茶道:”左右就是些琐事,不累人。听怜月说,你饭还没有吃,咱俩正好一道吃吧,我已让人去传饭了。“ 何若薇嗯了一声,本来想告诉他有楚子清的消息,不过此时她决定还是用过饭后在说,免得影响胃口。 用过饭后,何若薇告诉楚子隐,南方有楚子清的消息传回。 和预期中想象差了很多,楚子隐听了这消息后,只是一脸凝重,不见任何激动神情。好一会后,他才道:”消息确定了?“”没,只是听闻,还不曾肯定。不过,我大哥已经派人下南方去打听消息了。“何若薇顿了下,又道,”说起来,好生奇怪,除了咱家。还有另外三批人也在打听二弟的事。“ 楚子隐惊道:”三批人?知道是谁吗。“ 何若薇摇头,道:”还有一队人应该是丁文冲的人。另外两家目前不能肯定是什么人。“ 楚子隐没答话,好一会才道:”你不能确定的这两家人中有一队是我找的人。“ 楚子隐找的人?何若薇是大吃一惊,虽然以前也知道楚子隐暗地里派人找过楚子清,可是她没有想到楚子隐还有如此实力。 何若薇这神色一变,楚子隐自然看在眼里,他道:”楚家虽不及何家,可是在京里也是有家宅的小地主,多多少少也有些门路。“ 何若薇点头,楚子隐说的事她早该想到。 想了想,她道:”既然如此,就把你和人和我这边的人汇在一起吧。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再说人多也好办事。“”娘子所说极是。这事我明白。“”可是,四批人中最后一批是谁派出的?“何若薇纠结的问题关键在这。 楚子隐想了半天,也只得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还会有谁找子清。“重重的一叹气,楚子隐半是伤感半是无奈的道,”楚子清到底在外面惹了什么事?“ 何若薇早知道楚子清是个”麻烦“,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别说是外人,就算是自家人都不明白。 暗地里轻轻一叹,何若薇打起精神道:”管他还有什么人找楚子清,既然有人说在南方见到他,现在找他容易多了。“ 楚子隐还能再说什么?可是神色之间的郁结还是瞒不了人。 何若薇忍了一下,道:”人回来就好,别的事咱们先不说。还有……要是什么人说了什么事,你也别往心里去。“ 楚子隐抬头看着何若薇奇怪的道:”娘子,你在说什么?“ 何若薇勉强一笑,摇摇头没再出声。楚子隐这个笨蛋,怎么就不明白呢。”哦,对了,这两天我都没有问问你,百花宴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楚子隐突然问起。 何若薇肩膀一垮,一脸苦色的道:”我是一点想法也没有,急死人了。 楚子隐伸手揽住何若薇,细声安慰道:“这想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想出来的,娘子莫急。慢慢想。” 何若薇还能怎么样?也只能慢慢想。 刚要张口,突然听到林清荷的声音在屋门外响起:“大少爷,大少奶奶在屋里吗?老夫人有请。” 第二百四十四章 想到了 “应该是子清的事。”静默片刻,楚子隐转头对何若薇道,“去淡月居看看吧。”楚子隐是一副肯定的样子,拉着何若薇的手出了屋。 林清荷见两人出来,轻笑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用饭了吗?老夫人说了,如果还没有吃,就一同去淡月居吧。” 何若薇道:“才刚刚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林姑娘,要不要进屋先吃一些?” 林清荷摇摇头,道:“谢谢大少奶奶。我们还是走吧,老夫人在等了。 去到淡月居,婆婆果然一开口就说到楚子清身上。 何若薇见婆婆面前放着一封已拆开的信,看样子,他们是前后脚得了消息。 楚老太太道:”虽说是有人在南方见到子清,可是还不能完全肯定。已派人下去打听,你们俩个也不必着急,最少现在可以肯定他人平平安安。“ 楚子隐嗯了一声,脸上神情依然凝重。见他这般,何若薇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静坐一旁,默不作声。好半天后,才听楚老太太微微一叹道:”子清做出这等事,实乃家门不幸,究其原因,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教育好孩子。他的事今天且不说,等把人找回来再论。对了,映华院那边也要瞒住。“ 何若薇道:”姚傅两位姨娘那边,都已近吩咐下去,没有人敢去嚼舌头,娘放心吧。“ 楚老太太点点头,道:”若薇,辛苦你了。姚姨娘现在不比从前,要多加注意。“”媳妇省得。“”今天早上陛下已下旨,今年的百花宴由青铃宫承办,若薇你要多用心好好帮衬大长公主。虽说咱们家不靠这些事情飞黄腾达,可是非常时期要非常对待,你要仔细,别出差错。“”媳妇明白,我……会尽力。“话虽这样说,可是何若薇自觉底气不足,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轻飘,失了重量。她也想仔细对待,无奈大长公主提出的条件太过于模糊,何若薇这几天一直在纠结。 见何若薇和楚子隐两人都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楚老太太除了再一次轻叹,似乎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勉强打起精神闲说了几句话,楚老太太便把两个打出来。 此时,已是天黑,秋夜正好,晚风轻轻拂过,身上多了几分清爽,一扫之前的烦躁。何若薇与楚子隐手拉手,肩并肩一同走着。两个皆没有说话,可是又都明白彼此心上此时正压着大石头。相视一眼,却无从安慰,有些事情不是分享了就能解压,于是只能相对一笑,紧握双手坚定的走下去。 回到自己的院里,何若薇让怜月送来热水,与楚子隐净了手脸后。她问:”这几天农庄上没什么事吧?今天早上看你走的匆忙。“ 楚子隐已换好中衣,依在床头上,道:”大事倒没有,只是见了承包土地的散户今年收成比往年多,好多佃农也想改成承包,这几天就忙着理这个事。光今天里正爷那都跑了好几趟,不过……今年秋种倒比往年租出去的土地多了。看来明年春天芽后,家里的地应该都能全租出去。“ 何若薇笑了,道:”我原还担心农庄上出事。现在看来,这是好事,要是咱家的地全部能租出去,那自然是好事。别说佃农们有好收成,就是我们也不必为明年愁。如果这样下去,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成大地主呢。“ 楚子隐笑了,将何若薇抱上床,搂在怀里道:”要成大地主哪有这么简单?光现在手上这些事,就够我忙的了,再多些土地在手里,那还不忙死我?对了,上次大伯说的那事,我别院那打理好了。等国祭过后,大伯应该就可别院了。“ 何若薇道:”别院那边依山伴水,种花倒是个好地方。不过这花不像地里的东西好长,要费些功夫。原来大伯说想要皇家马场那边的地,我左右寻思了一下,那地虽好,可是离马场太近,倒不是好事。这几年,靠着那皇家马场,那边草地一直没法租出去,拿在手上已成鸡肋。我看要不干脆明年给卖了吧!“”卖给谁?这附近的人都知道那块草地的情况,不会有人买的。咱们自己留着,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也买几匹小马,自个建个马场玩玩。“ 见楚子隐提到孩子,何若薇没由来心里一热,久久才道:”明天开春姚姨娘也生宝宝了。二弟应该会回来吧?“ 楚子隐没说话,只是将何若薇紧紧地搂在怀里。他也没法确定,楚子清会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了,又会是怎么样一副光景? 见楚子隐又不出声,何若薇依在他怀里小声道:”马上就要到年底了,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你可要多注意身子。对了,说起这个,我今天注意到林清荷身上还是夏裙,这天气凉,她应该换上秋装了。“ 楚子隐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是不是她把每月的例银给小天了?听闻小天在书院那边用度也不少。那孩子聪明,学的太快,听说光每月买书和文房四宝就要花不少银子。“ 何若薇想了想道:”小天爱学习,是值得鼓励的事。不过……明天我把我新做的秋裙给林清荷送两套过去。另外,她每个月的例银多加五两,你觉得怎么样?“”这些事你做主吧。既然你要送秋裙,娘那边……“”你放心,娘那边和姚傅两位姨娘那边,我都记着呢,少不了她们的份。“”嗯,你做事我放心。别忘了还有小天那边也帮她做几套棉衣服,那孩子怕冷,你每件衣服多加一两棉。“ 楚子隐道,”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小天时,清荷她们刚刚从南方流浪过来,那时刚过冬至,还没有开春,天气清冷。小天就穿着一件破烂的小棉袍,两只手和两只脚上全是大个大个紫黑色的冻疮,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身子及其虚弱。我那个时候就在想,这个孩子恐怕活不过春天吧。没想到,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小天都成小才女了,几年后,恐怕咱家真要出个状元了。“ 何若薇睡在一旁听得直乐,附和道:”如若她真像夫子所说那般聪明,别说是状元了,指不定咱家还能出个女宰相呢。到时候,小天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才叫风光。“正说着得意,脑海里突然冒出一道火光,何若薇直觉眼前一亮,猛的坐起身,欣喜的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今年百花宴的主题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好刀要用在刃上 楚子隐被何若薇这突如其来的的惊呼吓一跳,直起身,一把抱住何若薇:”哎哟,我的可人儿,你这一惊一乍的干什么?你想到了什么?“ 何若薇呵呵笑了两声,道:”我想到了今年的百花宴主题了——爱心小棉袄。“ 楚子隐没明白,看着何若薇一脸疑惑。”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呀。“瞪了楚子隐一眼,何若薇解释道:”小天那书院里不是有好多孩子都是穷人家出来的吗?虽说现在国泰民安,不过也有些孩子冬天没棉衣穿。这百花宴都是些什么人参加?都是些有钱又有闲,爱心没底放的小姐太太妃子们。正好,反正每年都是赏梅听戏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今年让她们知道下了什么叫人间疾苦。一人出一两棉花钱,又做了善事又得了名。皇室长了脸面,下面这些大小姐们也得了善名,一举多得呀。“何若薇说完,一副得意的样子。 楚子隐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一乐,道:”此想法甚好,虽说咱们底线订在一人出一两的钱,可是上有大长公主和各宫妃嫔在,谁又会只出一两棉花的钱?到时候指不定这些小姐太太们都是大把大把银子往外掏。“”就是就是。“何若薇脸上是乐开了花,她道,”当然也有些小姐可能捐不出太多的钱,到时候,我就可以说,不想捐钱的还可以捐物呀。“”捐物?那不更好,这些小姐别的东西不多,饰这类的定是不少,一人捐一样,也是好大一笔银子。“楚子隐说着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双手一拍道,”正好,这捐物还给咱们送饰给大长公主寻了个好借口,妙计妙计呀。“ 何若薇本来还没想到这个点上,才听楚子隐一说完,立马反应过来。本来还愁没好借口把金刚石送出去,此时这么好一个借口放在眼前,不用时笨蛋。到时候即可以以名正言顺还了大长公主的人情,还堵了皇后的嘴。不是妙计还能是什么? 楚子隐抱住何若薇,重重吻了一下,夸到:”娘子,你怎么这么聪明呀?这么好的点子都能被你想到。“ 何若薇眼睛笑得仿佛天上的月牙儿,她也重重的亲了楚子隐一口,道:”还是你提醒了我。不然我还想不到这份上。你呀,平时看上去笨笨的,关键的时刻,总是有这么灵光一现。你这样的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吧。“ 楚子隐道:”笨也好,聪明也罢。既然这点子出来,下一步就是怎么安排了。“ 何若薇想了想道:”这事既然是由小天引起的,我看咱们的重点还是要放在书院里那些穷人家的孩子身上。“ 楚子隐道:”其实京里还有好多流民出身的孩子,命好一些的,卖到大户人家做了丫鬟做小厮,差一点也有人家收养,最少有个吃法睡觉之地。命运多桀的就混在那些三流九教之地。我曾听说,那年流民太多,有好多人家没办法养孩子,就把自己小一点的孩子送到了善堂。“ 何若薇一叹,楚子隐说的这种情况不要说是在古代,就是她前世也有很多。 沉吟半响,何若薇道:”所以说,你这点子不错,可是咱们更应该好好想想,把这方法用的更好,用在关键点上。“ 何若薇瞅着楚子隐,有些奇怪的道:”你今天怎么了?以前你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打鸡血了?“ 楚子隐道:”咱家只有你才用鸡血,我以前说不出,不代表我不明白。这想法我以前就有过,只是能力有限,又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也只能将就着。“ 也许楚子隐没注意,刚刚他说何若薇用鸡血时,后者的脸上全是不自然的红晕,有些事她原以为楚子隐记不起来,没想到…… 干咳一声,何若薇道:”我知道你一直有这个心,不然当年你也不会收留小天她们了。不过,当时你恐怕也只是想着给她们有吃的,有住的,就没有好好想想这批流民以后该怎么生活,全当咱家是有金山银山一般,难怪我才嫁到楚家时,家里都没有一分家用。“ 楚子隐呵呵笑了两声道:”还好娘子厉害,帮我解决了好多问题。所以我一再强调咱家最聪明的人就是你。“ 呸了他一口,何若薇笑道:”你呀,最近是嘴上抹了蜂蜜,越来越会说好话了。你也不笨,当然比起我,是笨了这么一点点。呵呵……“ 大长公主交待下来的事终于有了进展,何若薇别提心里有多高兴。而再一想到,能帮到很多人,心情更好。当然也如同楚子隐所说,关键是要想清楚怎么把这事办好,办漂亮。 第二天起来,楚子隐去了农庄,不过到了中午就折转身回来,和何若薇;两个关在屋里仔细商讨细节。大体的轮廓出来,细节部分就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何若薇现光她和楚子隐两个,还是有些事照顾不来。 楚子隐想了想,道:”这事光靠咱俩恐怕不行,要不……把清荷也请来问问?到底流民的事她比我们知道的多。“ 神色古怪的看着楚子隐,何若薇没说话。 和何若薇夫妻一场,就算目前还没有夫妻之实,可是何若薇眼睛这么一转,楚子隐就知道她想些什么。忙摆摆手,楚子隐道:”娘子,我对你一向忠心不二,和清荷之间更是清清白白,你可别胡思乱想。我这不是在建议嘛。“ 何若薇眉一扬,道:”我还没说话,你心虚些什么?哼,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就算林清荷来了,咱们三个也顶不了事。“ 听何若薇说他会错意,楚子隐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他道:”那怎么办?难道去找你大哥?“ 何若薇摇摇头道:”找我大哥起的作用也有限,这份上自然只能去找大长公主。皇家的力量自然要比常人来的方便些。看样子,我还要进京一趟。“其实何若薇一点也不想进京,因为丁文冲在,她十分不喜。”进京?“楚子隐眉头一皱,想了想,突然道:”我陪你。“ 嗯?何若薇一愣,”你也要去?你去干嘛?“ 第二百四十六章 要做就做大 ”我进京自然是有事情要处理。“楚子隐回了一句。可是,何若薇直觉不是那么简单。但,转念一想,倒又觉自己多心。 随口问道:”你有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 楚子隐看了她一眼,道:”不用,这是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这话里似乎有几分赌气的成分。 这人是怎么了?隐隐有些不对劲,何若薇张张嘴忍了一下没再问下去。 等不到第二天,傍晚时,何若薇坚持当夜就入京。 楚子隐道:”此时入京,恐怕城门已关,不如明天早上再走。“ 何若薇道:”不打紧,要是城门关了,五里亭那有一家小客栈,可以住在那。“ 楚子隐不同意,板着脸道:”你怎么听风就是雨。去见大长公主又不是什么大事,你非要今晚上赶着进城?“ 何若薇道:”你以为我是心血来潮吗?我刚刚去淡月居请安时,娘说了。国祭期间,按制大长公主要进宫斋戒,待国祭七天后才能出宫回青铃宫。你说就百花宴的事,咱们能等到国祭后吗?“ 楚子隐恍然大悟:”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事,百花宴的事的确不等人,没大长公主手谕,也不方便咱们办事。快……快……收拾下我们马上进城。“ 于是,出家是一阵鸡飞狗跳。 终于在城门关闭前一秒,夫妻两个人赶到了京城。 巨大的城门在背后吱吱呀呀关上,何若薇长呼一口气,问:”你是回平安街?还是同我一道回何府?“ 楚子隐道:”这问题还用问?你去哪,我也就去哪。“ 何若薇听了这话,心里奇怪,总觉这几天楚子隐有些不对劲,以前他可不像这般粘人。难道真是她多心?仔细看了看楚子隐,从他脸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何若薇不是心里恩能藏得住话的人,瞅着楚子隐,她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话问的很婉转,毕竟最近这段日子以来,两夫妻都没以前轻松。 楚子隐道:”我最大的心事,就是想着这辈子怎么好好照顾你。“ 眉头一扬,何若薇还是不解,这话是答案吗?还是楚子隐式的情趣?想了半天,却忍不住一乐,道:”那回何府吧。“ 何府,何启望见到何若薇时,是又惊又喜。 不顾旁人眼色,他冲上去就一把抱住何若薇,嘴里不住道:”我的小五儿,你回来了呀。我就说怎么今天喜鹊叫了一天。敢情是你想我了。“ 何若薇对何启望想象力的丰富一直很无奈。 什么叫想他?何启望这自我陶醉的本事,何若薇真的很无言。 拉开适当距离,何若薇道:”大哥,我累了,回屋里说话。“ 何启望忙点点头,转头看着一旁的楚子隐道:”哎哟,妹夫你也来了。快、快、快进屋休息。“难道说何启望刚刚就一直没看到楚子隐这么一个大活人吗? 何启望与楚子隐勾肩搭背,尾在何若薇的身后回了院子。 何若薇净了手脸,才坐到何启望对面道:”大哥,南边有新消息吗?“”哪有这么快就有消息传回。估计还要再等几日。“何启望实话实说,看着何若薇,他问,”你们两夫妻突然进京,是不是有事?“ 何若薇与楚子隐相视一眼,楚子隐道:”大哥,是百花宴的事,我们需要听听大长公主的意见。娘子的意思是想赶快在明天大长公主进宫前把这事给办了。“然后,便把这几日和何若薇所做之事告诉了何启望。楚子隐不善说话表达,不过好在条理清楚,倒也把事情说清楚七七八八。 这边,楚子隐才一说完,何若薇就忙问:”大哥,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 何启望收起脸上挂着的嬉笑,一副很认真的神色。想了半天,才道:”你这主意不错。就像你所说,做这样的善事,以来不仅给皇室添了光,参加义举的小姐们也多了几分好名声。实乃一举多得的事。不过……我有一个小小想法。 “大哥,如果是锦上添花的事你便说吧……”何若薇还有后半句没说完——=要是瞎捣乱的事,你就最好别说。不过看了看何启望,她没把这后半句说出来。 瞪了何若薇一眼,何启望道:“我觉得这事呀,咱们不要光光仅限于孩子们,咱们可以把眼光放长远些,比如那些住在善堂哩的女人和老人们。反正都是做好事,多一个人的棉花小袄,百花宴上的小姐们都拿的出那一两棉花的银子。” 这话…… 何若薇想了一下,道:“如果能包括到所有人,我自然乐意。可是这成本,还有场面会不会铺得太大了?” 何启望道:“就说你们女人家头长,见识短。咱们要搞就搞个大的小打小闹有啥意思?黑油明年开春,女科马上开考,可想这以后本朝女子的地位将大大提高。百花宴上的这些小姐们都是有后台的主,多得不说,指不定十年二十年后,这些小姐当中就要走出很多强人。如今咱们给她们长了脸面,以后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何若薇从来就没觉得何启望是个善茬,可是以前何启望给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一个整日里嬉皮笑脸,有着严重妹控的纨绔子弟的形象上,如今听他这么一分析,何若薇立马对何启望有了个18o度的大转弯。 与楚子隐相视一眼,何若薇赞道:“所谓’无奸不商‘说的就是你吧,大哥?你这想法真……真……真是很强大呀。” 何启望有些小得意,道:“奸不奸先不说。我问你,我这说话可对,是不是可行?” 不得不承认,何启望这番话太对了,就是操作上的可行性……何若薇不敢打保票。 顿了一下,何若薇道:“如果这事大长公主允了,还有一个关键问题,这成本恐怕会很高。” 摸着下巴,何启望道:“这事道不是什么难事。咱家江南有小织布作坊,只是这几年家里生意重点不在织布纺上,所以规模不是很大,可是如果这事真能成,我看江南那间作坊还是可以把活接下来。只不过,我担心的问题是咱们没有这么多棉花。” 是呀,这些问题都是要考虑在里面的,不是说光有想法,就可以把事情做好。 在实际操作中,会面临很多很多的问题需要一一解决。 “关于棉花……”就在何家两兄妹都沉默时,楚子隐突然道,“我那倒有好多棉花。” 第247章——0o﹎惠 不顾何家兄妹奇怪的眼神,楚子隐很淡定的道:“去年和这几年收上来的棉花我还没卖,一直堆在库房里。不过没太多,这几年,佃农们种棉花的也越来越少了。” 何启望忙问:“你那有多少斤棉花?” 楚子隐想了一下,道:“三千多斤吧。” 有……这么多吗? 何若薇和何启望俱一愣,楚子隐给出的这个数字远远过他们的想象。 片刻后,何启望乙飞快的算道:“三两棉花可做一件孩童棉袄,五两棉花可做一件大人棉袄,六到七两棉花可做一件老人棉袄,我看看呀……哎呀,妹夫,要是你真有这么多棉花,那可要足足做一万件孩童的棉袄、六千件大人的棉被和五千件老人棉袄。” 楚子隐一笑,转头看着何若薇道:“娘子,既然大哥出布,我们就出棉花吧。反正最后又人付银子,正好免得我出去找人来收。” 何启望大笑道:“妹夫,我早说你是真人不露相,小五儿有奸情的事你不仅看的明白,没想到这生意上事你也懂不少,不错不错,果然是我何启望欣赏的人。” 等下,刚刚有一句话,何若薇没听错吧?半眯着眼睛看向何启望,后者还沉醉在一副自得其中,全然不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 哦哦哦,看来,她也没听错。 猛的回头看向一旁的楚子隐,是不自然的笑和有些闪躲的眼神。 有问题,太有问题了。 何启望大笑了一阵,猛的一拍手,哎哟了一声:“我说,这么多棉袄?两个月后小五儿你能拿得出来吗?” 狠狠瞪了楚子隐一眼,何若薇转过头脸色不太好的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就你说的江南织布纺有没有能力在两个月内做出这么多衣服?” 何启望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摇头道:“恐怕有些困难,这么多棉袄要在两个月里赶出恐怕要很多人力物力。看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何若薇微微一叹,要是这般容易,大长公主也不会把这事交给她办了。 心里还在想着何启望刚刚的话,院外有丫环回话道:“五小姐,老爷请姑爷过去说话。” 听说何老爷找他,楚子隐忙起身道:“岳父找我,那我先过去一趟。” 何若薇勉强一笑,道:“去吧。好生陪我爹说话。” 等楚子隐前脚才出门,何若薇寒着一张脸看着何启望道:“大哥,你是不是和楚子隐说了什么?” “我有说什么吗?”何启望一脸不解。 “看来,大哥你是贵人多忘事呀。那我来提醒你一下,你刚刚说我’红杏出墙‘而且……楚子隐还知道。大哥,对此你怎么解释?” 何启望脸上一惊,愣了半天,才道:“我……我刚刚……刚刚又说过这样的话吗?小五儿,你是不是听错了?” 何若薇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何启望,一副大哥你分明在说鬼话的神色。 终于,何启望架不住何若薇这冷冷的眼神,小声道:“我还在天牢里时,就听说坊间有风声说你和丁文冲有些……有些小暧昧。后来我从宫里出来,就有人说看到丁文冲在大街上抱你,而你……你也没拒绝。当然,我一向是信你的,你怎么能看上丁文冲那家伙呢?对不对,小五儿?” 何若薇此时是又惊又恼。大哥都知道了,看来这个京城已没有人不知道。外人会怎么说何若薇呢?恐怕只会说她不要脸,去勾引丁文冲,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虽然事实上是丁文冲来招惹何若薇,可是谁会信? 而最大的问题是,楚子隐又会怎么想? 她和丁文冲的事,何若薇一向无愧于心,虽没和楚子隐解释过什么,可是她始终相信楚子隐相信她,明白她,可是今天听何启望说出这样的话,何若薇突然没了信心。楚子隐要是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他当时又是怎么样一种心情? 何若薇是半天没说话,脸上也不见半点血色。神色之间有些伤心,有些难过,还有些悲愤。 何启望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何若薇,见她如此神情,忙道:“小五儿,大哥信你。你不用理外人怎么说。我相信绝对是丁文冲先对你不敬。” 半响,何若薇低声道:“你和楚子隐说的时候,他是什么态度?” 何启望正色道:“楚子隐是个好人,是个好男人。当时我有些担心你,又担心楚子隐为难你,所以……所以你们离京前我就跑去和他说,要是他欺负了你,我何家可不是好热的。人说,他不信,他从来不会相信你会喜欢上丁文冲,何况丁文冲当街抱你时,你也不是自愿的。他还让我放心,说他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负你的。要是有人欺负了你,他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放过那个人。”说到这,何启望是一声长叹,道:“小五儿呀,这样全心全意为你的男人天底下可找不到第二个了。你呀,可要好好对待他。楚子隐这人真不错。” 何若薇早已是泪流满面,她从来没想过楚子隐会说出这般话来。他从来不曾怀疑过她,哪怕是一分一秒,他也从来没怀疑过她。因为相信她,所以他从来没有问过她是不是和丁文冲有什么。 那个男人不仅是个好人,好男人,还是全天下最笨的傻瓜。 紧紧抿着嘴,何若薇已泣不成声。 轻轻搂着何若薇,何启望道:“小五儿,你现在是不是特感动、特高兴、特甜蜜?找到这么一个极品好男人,你这辈子赚大了。绝对赚了。” 何若薇被何启望这话逗笑了,推了何启望一下,她道:“他能娶到我,他也赚了。” 何启望呵呵笑了两声,瞅着何若薇突然道:“不过我还是想问下,你就真没喜欢过丁文冲?他可是本朝第一富翁,楚家和丁家可是没法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是去了丁家,你就是天下第一富婆。” 何若薇呸了何启望一口,忍不住骂道:“大哥,你当我是那种不自爱,虚弱的女人吗?我瞎了眼才会看似丁文冲。哦,不对,就算是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这么一个男人,我也看不上他。” 何启望是放声大笑,对何若薇竖起大拇指,赞道:“果然是我何启望的妹子,我就说,就丁文冲那小子,你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人呀,城府太深了。”这最后一句话,何启望是感慨良多。 瞅着他,何若薇一时没说话,半天,她道:“你打算怎么办?” 半眯着眼,何启望似笑非笑道:“何家有训——吃了我的用了我的,都要还给我。小五儿,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花花公子、不良青年、纨绔子弟,疯子,更最重要的是个有仇必报的小人。 何若薇不由笑起来,道:“大哥,我看好你哟。” 第248章——0o﹎惠 反正何启望不是笨蛋,相反,在何若薇的认识里,他是一个**月的男人,只是常常不按常理出牌。 关于金刚石的事,和何家最近生的事,何若薇都能明白,更何况何大少。 原还有些担心何启望,可是现在听他这样一说,何若薇总算放心。 丁文冲,他欠何家兄妹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帐,总要慢慢算的。 深夜,楚子隐回来,见何若薇眼睛红肿,一副哭过的样子,心里一急,忙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何若薇心里一暖,笑着摇了摇头。 何启望伸手在楚子隐肩上轻轻一拍,笑道:“好了,我还有事要出门,你们夫妻俩就早些休息吧。”说完,暧昧的冲楚子隐挤了挤眼。 何若薇见了,眼珠一转,道:“大哥,这么晚还要出门,不会是去春水街吧?” 正好走到门口的何启望背影一僵,半天才转身,一脸怒容,道:“谁说我去春水街?我这是去办正事。” 楚子隐道:“去了春水街就不能办正事吗?” “扑哧”一声,何若薇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语双关的道:“男人去春水街能办什么正事?” 何启望狠狠瞪了楚子隐一眼,一撩袍子就出院子了。 而这边,楚子隐还是一副搞不清的状况,看着何若薇,他道:“春水街是什么地方?” 何若薇只是轻笑着没答话。 第二天天还没亮,何若薇便去了青玲宫。 大长公主见到她,很是高兴道:“这么快就来见本宫,看来娃娃是想到好点子了。且说来听听。” 何若薇忙把她的想法一一说出。大长公主听了,沉吟半响,道:“给京里的那些苦孤孩子和女人送棉袄,这想法倒是不错。不过,这个操作起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期间有很多问题要处理。娃娃你自己说说,你能把这事办好吗?” 何若薇想了一会,才道:“回避下的话,民妇不敢托大,如果真是要在两个月内赶制出这么多棉袄,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早上来青玲宫的路过,民妇仔细想了一下,以其风光一时,不如做长远打算。把这做善事的风气保留下来,不光是今年,我想年年咱们都可以为这些可怜的人送一件爱心棉袄。 当善良形成一种习惯,就有好多人可以得到幸福。所以,民妇私以为,可设立百花基金会,每年都让参与百花宴的小姐太太妃子们捐钱捐物,然后用这笔基金干有意思的事。” 大长公主很认真的听了何若薇的话,好一会后,她不由一笑,道:“你这娃娃果然有想法。你说得非常对,与其今年百花宴出彩一次,不如把这习惯保留下来,这些小姐妃子们本来整天就无所事事,如果她们都能参与到这种活动中,一来可以打时间,二来也让她们关心下这人间疾苦,本宫支持你。这有一面金牌,是太皇陛下当年亲传于本宫的,本宫暂借你一用。见了此牌,天下无人敢拦你,你安心帮本宫办好这百花宴。” 恭敬的接过金牌,何若薇内心是止不住的激动,传说中的尚方宝剑也不过如此吧。 有了大长公主的保证,何若薇如吃了定心丸一般。这以后做事,就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干了。 回到何府,楚子隐正在屋里和何启望说着什么。 抬头,见何若薇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楚子隐笑道:“看来是好消息。大长公主怎么说?” 坐下喝了一口茶,何若薇眉开眼笑道:“大长公主自然同意了。殿下还直夸我呢。看,这是什么?”献宝一般的将金牌拿出,引得何启望一阵眼红。 “这可是好东西呀。有了这小东西,小五儿你就算是在京里横着走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太皇陛下亲授金牌,那是多大的光荣呀。”何启望是羡慕不已。 何若薇可不是没见识的女人,讲金牌小心收起,何若薇道:“大哥,要在两个月之内赶出几千件棉袄此时万万不可行。我看咱们要换个想法,京里有大小善堂十多家,这孤寡老幼也不在少数。我看咱们送不了棉袄改送棉被好了。棉被这东西就算京里没卖的,这大户人家肯定有用旧的棉被。以咱们的能力,应该能收到足够的棉被。你看怎么样?” 何启望仔细想了想,道:“送棉被自然要简单一些,收集旧棉被或大批量购买新棉被都不是问题。可是……这棉袄就真不送了?” 何若薇道:“今年送不了,可以明年送。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有了好开头,大长公主面前也好说话。待明年开春,就可以在作坊开工,一年的时间总能把这些棉袄做出来。大长公主说了,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来是可以关心那些需要被关心的人,二来作坊总是需要大量的人手,也可以解决一部分人生活的问题。” 呵呵笑了两声,何启望道:“果然是大长公主,时刻关注民生。既然殿下同意了,咱们说干就干吧。” 楚子隐也道:“做棉被比做棉袄要简单许多。反正我这有的是棉花,我相信我们定能把这百花宴给办好。” 有了楚子隐这番话,就如同有了坚实的后盾,何若薇顿觉信心满满。 “对,咱们一定能把这百花宴给办好。” 有明确的目标,就有信心;有坚定的信心,便有了动力。这些事一旦付之行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虽然过程也有很多问题,可是何若薇一直相信,只要坚持和努力,就能成功。 在京里多呆了几天,这其中,何若薇自然是天天早出晚归,忙前忙后,连带着何启望也是天天在外面跑。楚子隐同样也很忙,可是他忙的事和何若薇不一样,天天不见人影,很神秘的样子。 这晚,何若薇临上床前,看着楚子隐问道:“我说,这几天你都忙什么了?” 楚子隐先是舒服的在床上拉直身子,才道:“我这几天呀,去了春水街。” 什么? 只愣了一秒,何若薇一把扯住楚子隐,怒道:“你刚刚说你去了哪了?” 楚子隐一笑,道:“娘子,我可没去干坏事,我是去找小叔了。” “真的?”何若薇不相信,男人在春水街能干什么好事? 楚子隐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亦晴前两天带话给我,说小叔最近有些奇怪,他最近这段日子常常去见一个人。” “见谁?”隐隐有些不好预感,何若薇忙问道。 好半天,才听楚子隐低声道:“亦晴说,小叔见的那人,好像是二弟。” 第249章 “楚……楚子清?”这玩笑开大了吧。 前几日才听说有人在南方见过楚子清,现在又说他人在京里。这叫人如何相信? 太荒谬了,真是太荒谬了。 何若薇半天才转过神来,道:“如何肯定就是楚子清?” 半响,楚子隐才道:“所以我才说,好像是。” 紧皱着眉。何若薇不解的道:“那几日你打听出什么了?” “有用的消息不多,可是…到现在越觉得小叔见的那人恐怕真是二弟。” 以何若薇对楚子隐的了解,如若是心底没底的事,他不会这般说。 可是……这事怎么想都不对。 “如果你这假设成立,那么在南方的那人又是谁?” 耸肩摇头,楚子隐也是一副很为难的神色:“现在又有谁说得清呢?我现我现在根本都猜不到楚子清到底在想什么。” 何若薇没说话,如果楚子清还在京里,那么南方那个消息就是他故意放出的烟雾弹吧,只为搅乱众人的视线。然而就如楚子隐所见,现在真没人可以确定楚子清到底在哪。 迟疑了一下,何若薇道:“看来,关键还是在小叔身上。现在也只有他才知道楚子清真正在哪。” “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今天去了春水街探了一下小叔的口风。” “小叔怎么说?” 楚子隐叹气,道:“小叔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还会说什么?一口否认知道二弟的消息。” 何若薇哼了一声:“他倒好意思说这话。小叔也不怕遭了报应。”可是小叔不说,他们又能怎样?也许楚腾龙就是吃准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根本不把何若薇夫妻两人看在眼里。 一想到楚子清所代表的麻烦,何若薇直觉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楚子清怎么想的,她并不关心。何若薇所担心的事是,就怕楚子清在她后面捅她一刀。这事楚子清不是没做过。所以,何若薇头一次这么迫切想知道楚子清到底在哪。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何若薇问楚子隐。 楚子隐沉默了半响,才道:“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二弟。”楚子隐到底不是笨蛋,何若薇所担心的事正是他所担心的。 可是,话说的容易做起来难,想要找到楚子清不是简单的事。 何若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最终,她道:“我看这样好了,派去南方打听消息的人马暂时还让他们留在南方,京里小叔这边再做安排。所谓江湖事自有江湖解决,我就不信天子脚下,小叔能只手遮天。” 楚子隐没说话,脸上神色凝重,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 何若薇也许明白此时楚子隐的心情,可是安慰的话刚到嘴边,却现无力说出。 轻叹一声,何若薇只希望早一日找到楚子清。 不久之后,何若薇同何启望说起了这事,何启望神色之间,多了几分不解。好一会后他道:“楚子清这般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实在想不明白。” 别说何启望这个外人,就连何若薇这个常常与楚子清相对的人,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你说楚子清和自家人斗,有什么好处?没名没利没好处,就算他最后占了上风,也不过是占了自己家人的便宜。这种便宜有什么意思?不仅没有一星半点的意思还白白伤害了家人的感情。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楚子清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乐此不疲的做呢? 按何若薇的想法,楚子清这样做不是因为太无聊就是感情精神上有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对楚子清的结论只能定格在疯子变态上。而对于这样的人,是没办法用常理去解释的。 何若薇已做最坏的打算,她微微一叹气道:“别管楚子清是怎么想的。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要确认楚腾风这阵子常常去见的人到底是不是楚子清?如果确定是他,我立马报官。” “报官?”何启望一惊,“这样……会不会让妹夫,很为难?” 何若薇气色不佳的道:“肯定会为难。可是……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面对楚子清了。我现在就感觉那人不仅仅是捉摸不透的问题,主要是他现在让我很害怕。” 何启望隐隐似乎明白何若薇的害怕担心,他道:“小五儿,不要着急。这事我来想办法,道上我也认识几个朋友,应该可以帮上忙。” 何若薇道:“有江湖朋友帮忙自然是好事。小叔那边我已经打楚子隐去稳住他,只要不让他听到风声,事情就好办。实在没招的时候,我就请出公主金牌,让九城府尹的人马去西城查个底朝天。” 何启望抬舌,久久之后才道:“小五儿,放心吧。这事有我呢。” 放佛得了安慰,何若薇抬头看着何启望轻轻一笑。 大哥分明在宽她的心,何若薇的的确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抽了空,何若薇去了趟青琐芳菲,郭掌柜一切如旧,虽然一个人守在店里,精气神还不错。 郭掌柜道:“因为东家得了大长公主的赏识,这久来青琐芳菲的客人比前阵子多了。虽还是没有订单,可是很明显来的人都有合作意向。这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是件好事。” 何若薇道:“有没有订单目前不是重点,关键是青琐芳菲的信用不能再受到损害。要是有合适的客人,就算价钱低一些,咱们也把活先接下来,以后再论。” 郭掌柜道:“这事我省得。东家直管放心为大长公主办事,青琐芳菲有我。还有我相信以程显的能力,必能重显青琐芳菲往日辉煌。” 这就是何若薇最近几日所说的信心,有了这必胜的信心,没有什么事可以打败她们。 到何若薇回家时,才走青琐芳菲的大门口,何若薇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心里猛的一怔,熟悉的场景袭上心头。心脏不受控制的突突直跳。 紧握的手掌心中不知为何,是冷冷的汗。 车帘突然一掀,有人影闪现,何若薇不由瞪大了眼睛。 千万,千万不要是那人。 千万不要。 第二百五十章 不是那人——→飘 “这位夫人,您受累,麻烦向您打听下,太平坊怎么走?”说话是一位梳双髻的丫头,一口京西口音,分明是个外地人。 何若薇足足愣了好半天,才恍过神来,忙道:“顺着路一直向前走,到第二个十字街口时,向左拐一直向前,走到底就可以看到一个牌坊,那就是太平坊了。” 丫环谢谢何若薇的指点,返身上了马车,车夫一扬鞭,马车边往太平坊的方向去了。 这边,何若薇长长吐出一口气,刚刚差点没吓死人。 抬手压在胸口,心脏还在快的跳动,显然还没从之前的紧张中放松。 何若薇自嘲自己有些弓杯蛇影,不想好的只想坏的。左右看看,再一次确定没什么奇怪的马车后,她才安心往何府的方向走去。 回到何府,何启望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屋里。 “嗯?出什么事了?”何若薇直觉一向很准,见何启望神色这般凝重,直觉不是好事。 何启望道:“今天让朋友帮了忙,目前可以确定楚腾风这阵子常见之人不是楚子清。” 一听不是楚子清,何若薇不由长苏一口气,微微一顿,她道:“这么说来楚子清的确在南方。”只要不是在她跟前瞎捣乱,何若薇暂可放心一阵子。 转头,见何启望紧皱眉头,心下一动,何若薇试探的道:“那楚腾风见的人是谁?” 似乎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何启望神色复杂的看了何若薇好一会,才缓缓道:“是宫里的人,皇后鸾凤宫前的带刀侍卫。” 何若薇不由一怪,是皇后的人?皇后找楚腾风干嘛? 不等何若薇说出心中疑问,何启望再次抛出一个惊天炸弹,只听他道:“丁文冲回来了。今天早上。” 瞪大了眼晴,何若薇微微着口木立半晌,才轻轻一叹道:“彼此纠结太深,都不知道是谁欠谁。” 何启望应该明白何若薇这话的意思,静默片刻,他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反正京里的事办得也七七八八,明天我就回农庄。京里这边的事,就劳大哥多费心。” 何启望点点头,道:“你先回去吧,不过过祭后,你还是要回京一趟。上次娘央表婶在太后面前说情,准我们进宫见小妹一趟。你也一道去看看六妹吧。” 何若薇与何若蓝感情并不深厚,如果是换做别人说这事,也许何若薇就拒绝了。可是面对何启望,何若薇最终还是答应下来。有几次她很想说!与其也何若蓝在宫里如此不幸,不如让她回家,也总好过把大好的青春年华浪费在宫里。 可,这想法如此的不现实。紧抿下唇,何若薇道:“六妹最近可好?” 何启望没答话,只是伸手摸了摸何若薇的脸,道:“我家小五儿是个幸福的人。” 何若薇没出声,这算不算是何启望想引起她的罪恶感?意思是小五幸福了小六就不幸福?世间很多的事,只有通过对比,才知道谁轻谁重,谁奸谁不好。可是,生活的道路和幸福不都是自己去选择的吗?与别人无关,只是自己的问题。 何若薇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曾对楚绮云说过的话——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然后一路向前。 楚子隐很晚才回家,满身酒气,虽然知道这男人老实敦厚,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可是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胭脂味,何若薇难免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瞅着他,何若薇道:“今天有没有吃人家姑娘嘴上的脂红?” 楚寻隐红了脸,瞪了何若薇一眼道:“你可别瞎说,我只顾喝酒,没敢乱动。那些姑娘都是小叔叫进来陪他喝酒的。” 忍不住一乐,何若薇感觉比之前好了一些,道:“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你先洗脸,我有话和你说。” 也许是猜到什么,楚子隐愣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一柱香后,两人坐在床上,组织了一下语言,何若薇才开口道:“大哥打听出来了,小叔最近这阵子见的人不是二弟,是宫里侍候皇后的人。” 楚子隐的反应同何若薇初听到这事时一样,皱着眉头,他道:“皇后的人?皇后找小叔干嘛?” 何若薇摇头表示不知。虽然还不曾打听出皇后与楚腾风之间到底本什么关系,可是以何若薇的角度来看这件事,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抿着嘴,何若薇道:“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最少现在可以确定二弟在南方的可能性更高。对了,京里的事我这边办的差不多了,你看你手上还靠什么事没办。如果没事,咱们就回农庄吧。” 楚子隐似乎还在想着什么,没听到何若薇的话,好半天后,他才抬头道:“我的事也办的差不多了。出来几天也该回去了。” 一笑,何若薇道:“是该回去了,马上国祭,家里也有很多事要做。” 楚子隐嗯了一声,将何若薇抱在怀里,道:“睡吧。” 半夜,何若薇突然转醒,下意识伸手一摸,另半边床上是冰冷,不由一惊。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楚子隐正静静坐在窗户旁,脸上是沉重的神色。 莫名心里一痛,何若薇心里泛起酸楚。 半响,何若薇从床上坐起身,从后面搂住楚子隐,将脸靠在他宽厚的后背上,两人的手紧紧相握。 何若薇轻轻道:“都会好的。” 是的,一切都会好的。她明白楚子隐在担心什么。任何空洞的语言都没法去安慰,只有希望会让人不断一直向前走。 会好的。都会好的。 何若薇急着想离开京里,多多少少也有丁文冲的关系在里面。且不说那个男人对她的偏执,关键是丁文冲后台太硬,何若薇不想惹麻烦。 在知道楚腾风和皇后有牵扯时,何若薇对丁文冲更是抱定不见为好。 早上,何若薇吩咐怜月收好东西,准备中午用过饭后就同楚子隐一道回农庄。 才出门不到一柱香的何启望突然出现在何若薇的院子里,神色阴沉。何若薇最近对何启望这种神情很敏感。心里不由一阵紧张,道:“坏消息?” 神色复杂的看了何若薇一眼,何启望才道:“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丁文冲刚刚派人送帖子来,请我中午杏花楼一聚,有事相谈。”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大干一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什么事?”何若薇平静的问道,“他会有什么事和你商量?” 何启望摇头表示不清楚。顿了一下,他道:“你先和妹夫回农庄吧。这里有我。” “那中午……”何若薇有些担心。 何启望一笑,道:“难道他还能吃了我?小五儿,你太担心了。和子隐先回去吧。” 不知道是谁担心谁。何启望很坚持,他让何若薇先回家,别的事不用她操心。而何若薇原本想留到晚上再回去,虽然她不喜欢丁文冲,可是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奇心。她也想知道丁文冲会和何启望说什么。 何启望可没空理会何若薇的八卦,叫来楚子隐,就匆匆打他们出了何府。 何若薇本有些生气,可是……转念一想,如若她在京里,恐怕何启望还得分心照顾她。那还不如她先行回家,以后再慢慢打听。 楚子隐也知道丁文冲回京的消息,见何启望让他们离开的有些匆忙,虽然奇怪,可是并没有想的太多,直到马车快回到家门口时,何若薇才把中午丁文冲请何启望吃饭的事告诉了他。 坐在马车里,楚子隐在听到这事后,神色有些不自然。半晌,他看着何若薇问道:“会不会和你有关?” 何若薇一怔,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隔了片刻,她沉下脸,久久不开口。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 临下马车前,何若薇突然道:“你怕了?”她定定看着楚子隐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神情。 楚子隐转头看着她,坚定而缓慢的摇头:“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他不怕。 心里仿佛吃了蜜一般,可是何若薇还是不由瞪了楚子隐一眼,没好气的道:“既然你不怕,问这个干嘛?” 扶着何若薇下了马车,楚子隐沉声道:“我是担心你。” 心里一紧,何若薇下意识皱起眉头,不解的道:“担心我什么?” 可是楚子隐没说话,只是冲她微微一笑。 不等何若薇再问,就看到武管家和林清荷带着丫环从府里走了出来。何若薇只得先进了府。 楚子隐担心她什么?这前前后后的对话一想,是不是他担心她会害怕? 如果是这样,何若薇的确没什么可以好说的。因为事实上,在她不想惹麻烦的潜台词下,就是她在害怕。有些事情不曾经历过,是无法体会那种担心失去的心情。 万安寺的事也许就是一个引战,在经历过那样的担心害怕后,在何若薇确队自己想要守护楚子隐的心情后,她的确害怕那不确定的未来。丁文冲的强大与偏执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不论是何若薇自己还是何楚两家都无法与之抗衡。都说“冲动是魔鬼”,何若薇对丁文冲避而不见,无非也就是不希望把事情进一步恶化。她实在不知道她是否有信心对丁文冲保持平常心。 楚子隐看穿了她。 所以他才会问那样的问题。 所以他担心她会害怕,而无法继续向前走。 紧紧抿住嘴,何若薇抬手压在胸口前,手掌下是鲜活的跳动着的心脏。一下一下,透过手掌,似乎可以感受到血液里的坚持。走到今天这一步,何若薇从来没想过给自己留条后路,一如她嫁到楚家的第一天开始。不论经历了什么,她都一直向前走着。 转身看着楚子隐,何若薇伸出手,与他的手掌相抵,直到彼此手掌心密合的没有一丝空隙,她缓缓道:“我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生命的最终。” 手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一如他第一次牵住她的手。一如她第一次亲吻他。 楚子隐明白何若薇这话的意思,他紧握着她的手,轻声道:“谢谢。” 谢谢你能在我身边。 将这几天在京里的事一一和婆婆说了后,楚夫人也不由长苏一口气,道:“虽不说能有多大的好处,可是只要尽力,也能看到成效。若薇,这事辛苦你了。我看这样好了,由我出银子,再多送一斤炭火,这样不光有了棉被,还有可以取暖的炭火,大家今年都可以过一个温暖的冬天。” 何若薇一惊,没想到婆婆会这样说。迟疑了一下,何若薇道:“娘如此支持我,真让我倍感惶恐,可是这笔炭火费不是一笔小数目,娘会不会太为难?”这话也许很直白,可是何若薇也是实话实说,想当日她才嫁过来,婆婆就把当家主母的位置丢给她,且当时无一分家用此时何若薇实在不敢相信婆婆有能力拿出这炭火费。 对何若薇的疑惑,楚夫人轻轻一笑,道:“我这还有些珠宝,虽不及青琐芳菲值栈,可是支付这笔炭火费也足够了。本来我打算留着这些东西,等以后你和子隐本了孩子,我留给我的孙子孙女们。现在非常时期,就当我提前给他们好了。”说完,示意林清荷从里屋抬出一个妆盒。 当妆盒一打开,是满室珠光宝气,何若薇不由闪了眼,好一会后她才回过神来,道:“娘,这些东西你还是好生收着吧。这炭火费说什么也轮不到你出,这银子由我和相公来出吧。” 楚夫人笑道:“我拿这东西出来可不是为了占你和子隐的便宜。主意是我提出来的,就该我出这钱。这些珠宝现在对于我这个老太婆而言,已无用处,迟早都是要交到你们手上的。”说完,楚夫人将妆盒里的珠宝分出三份,道,“绮云去了宫里,这里面就没她的份了。这两份,一份是留给你和子隐的孩子,另一份是给子清,这最后一份是我给清荷的嫁妆。若薇,拿着,这炭火费就从这里再出吧。”楚夫人边说边把其中一份珠宝推到了何若薇面前。 何若薇仔细想了想,道:“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这样,那么媳妇就大不敬了。”说完,她从面前的珠宝里随手拿起一枚红宝石珠钗,然后把剩下的又装回妆盒里,笑道,“娘,这些东西您还是先帮 我留着吧,等以后我和子隐有了孩子,您再亲自给他们。” 楚夫人不是小气的人,听了何若薇这话,微微一怔,便笑了起来, 道:“你这孩子一向聪明。子隐倒真娶了一个好娘子。” 这难得的认同,让何若薇心里是滋味万千。 婆婆对她的好,她记在心里。 回到映天院,看着站立在门口处对着她展开笑脸的人,何若薇不由也笑了。 猛的扑上去搂住楚子隐,何若薇笑道:“咱们大干一场吧。”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上赶着不是人情 “好,我们大干一场。”可是何若薇基本没费什么心力。 因有了大长公主的全力支持,关于百花宴的筹备工作进行的异常顺利。京里关于此届百花宴的猜测也沸沸扬扬,各种议论都有。有看好的,也有不看好的。对于这种情形,起初楚子隐还有些担心,可是按何若薇的说法,越是这样,才越好。不炒作也显不出何若薇的点子有什么特别。 四千床棉被和四万斤火炭很快就到位,何若薇有感于何启望的大手笔,可是何启望却回信道,有高人暗中相助。 高人?何若薇不明白,何启塑所说的高人是谁? 国祭前,姚姨娘又回了一趟娘家,直到国祭结束后才回来。回来时很明显可以看出她心情很好,脸上带春,对谁都是一副笑脸。 何若薇有些奇怪,越见姚姨娘笑得开心她心里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她知道了什么。而当她临进京时,武管家来报,说姚姨娘要回娘家,何若薇终于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才回来两天,怎么又要去娘家了?有说原因吗?”紧皱眉头、何若薇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武管家道:“姚姨娘没说为什么。不过,老夫人那边允了。” 既然婆婆都同意了,何若薇再感觉不对,也只好点头道:“那找两个可靠的小肆护送姚姨娘回去,多带几个妈子丫环随身侍候。”可是等转身,何若薇又叫来乐安,低声吩咐了几句。 上了马车,楚子隐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何若薇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见姚姨娘肚子越来越大,有些担心她罢了。”她没和楚子隐说实话,在没证实她的想法前,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来到京里,楚子隐先送何若薇回何府,然后和程显去了青琐芳菲。 何若薇才进院子,就听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若薇。” 回头一看,不禁心里一顿,眉头紧了一下才慢慢松开。 在脸上堆出一个笑,何若薇轻声道:“见过丁公子。” 何若薇不明白丁文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何府。总不可能丁文冲提前知道她要回来吧?可是她明明谁也不曾告诉。 不等丁文冲开口说话,何若薇立马道:“丁公子是来找我大哥吗?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屋里,我让丫环领丁公子过去。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丁公子。” 丁文冲没说话,只是远远站在那,看着何若薇。 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可是何若薇随便一想,便也能猜到。再一次在心里问自己,这个男人到底看上她什么? 强压心中的不适,何若薇转身就往院里走。 可是,身后却听到幽幽一叹。 心里一紧,万千滋味涌上心头。然而,任凭心中百味陈,何若薇也不曾回头看一下。 直到晚上,何若薇才见到何启望。 此时,她心情不是很好,看着何启望,眼里很多的是不满:“丁文冲怎么会在我们家?” 仿佛早就料到何若薇会这样说,何启望道:“你见到他了?呵呵、也难怪,我就奇怪他个今天怎么会上家里来,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小五儿,姓丁的对你挺上心的。” 紧皱眉头,何若薇不悦的道:“什么时候起你又和他这么要好了?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何大少如此没骨气。” 何启望很认真的看着何若薇道:“骨气能帮我得到什么?这世间没有长久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再说了,他欠我的,我一定会讨回来,只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何若薇知道她这样问其实一点都不好。 何启望看着何若薇道:“我知道哦啊你心里不喜欢他。可是……这样和你说吧,丁文冲虽对不起我和你,不过有的时候,他的确有能力。” 何若薇不明白何启望这话的意思,好像他在暗示着什么。 想了片刻,何若薇将眉一扬,道:“丁文冲就是你所说的那个高人?” 何启望没点头也没摇头,好半天才道:“不知京里的商人从哪得了消息,国祭前市面上出售的棉布和炭火突然’洛阳纸贵‘九天府尹虽有司库存炭储布,可是都是些次品,更不用说其量远远达不到我们的标准。周边镇集上这两样东西也是价格高涨。要收到足够的棉被和炭火,不仅成本会增加,可能时间上也有问题。好在丁文冲出钱出力,强行入市,才把棉被和炭火的价格压下来。妹妹,我知道你会生气,可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孰轻孰重咱们也要分清。” 何若薇知道何启望是拿这话来压她,对,她承认何启望这话在理,可是丁文冲突然参和进来,本来很简单的事情一下就变的复杂起来。 心里堵着一口气,好半天后,何若薇道:“这么说,我们又亏他一次了。” 何启望笑了,道:“这谁欠谁,谁又说的清?反正这事不是我求他的,本来我也想好了,大不了,我多出些银子,也能把这事给办了。谁知道丁文冲从哪得了消息,上赶着要出一份力。这是他自愿的,不存在人情。” 何若薇没反应过来,难道还是丁文冲求何启望不成? 一想,她突然问道:“上次我回楚家前,你去杏花楼见丁文冲就是为了这事?” “差不多,虽然那个时候没说到这些。不过当时他意思很明确。”何启望边说边打量着何若薇,微微停顿了一下,他不解的道,“这事很明显,摆明就是他想讨好你。你说,他看上你哪了?” 瞧瞧这是什么问题?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瞪了何启望一眼,何若薇没好气的道:“这个问题你怎么不问他?我一没貌二没财三不是才女四不是黄花闺女,他一个大好青年黄金王老五,为啥就看上我这么一个嫁了人,人老珠黄的女人了呢?” 何启望呵呵干笑了两声,知道何若薇此时非常的生气,他忙换了一个话题道:“对了,宫里有消息传出,说陛下前天问起小六的情况,看来咱家小六出头有望。” 何若薇不由心里一怔,陛下问起何若蓝的事,她不由的想起了楚绮云。 难道楚绮云失宠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现在,马上 很快平安回到平安街楚宅,何若薇耙丁文冲的事和楚子隐说了,有些担心他会生气。 可是楚子隐一副淡淡然的神色,丝毫没有多余的神情。 “他愿帮你,本是他的事,没有人能逼得了他。只要不再欠他人情就好。明天你见宫要是见到小妹,别和她说二弟的事,免得她担心。” 何若薇点点头,道:“这事我自然明白。不过明天主要是去见何若蓝,恐怕绮云那边没办法照顾。” 楚子隐道:“到时候再说吧。顾好你自己就成。” 第二天,何若巍随着何府大夫人一道进宫看望何若蓝。 因早些时候,陛下问及何若蓝的情况,此番见她,比何若薇想象中的要好了很多。 何夫人拉着何若蓝的手不胜感慨,嘱咐她一定要尽心伺候陛下。 这便是宫里女人的悲伤吧。何若薇看到何若蓝有些清瘦的脸,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期间,皇后派了宫里的女官过来说话,何夫人显得有些激动,何若薇立在一旁默不出声。有些事,不便说,也不好说,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皇后有赏赐派下,何若薇这边是围毛的小披肩,用的是上好的紫貉皮。旁人见了,羡慕不已。何若薇却是有苦说不出来。 临到出宫,也没寻着机会见上楚绮云一面,不过塞了一点钱给太正宫的总管太监,还是打听出一些消息。何若薇担心的事并没有生,楚绮云依然深受陛下喜爱,只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天渐渐转冷的原因,楚绮云胃口不是太好。 听到楚绮云没事,何若薇也算放下心来。 回到楚家老宅,楚子隐听到楚绮云胃口不好,很担心。可是再怎么担心,他也进不了宫。只好在一旁不住叹气。 何若薇道:“小妹在宫里,你还怕没有人照顾她吗?我知道你想见她,再过一阵子,等百花宴举办时,你就可以见到小妹了。” 楚子隐也明白这理,可是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一声长叹,他苦着脸道:“这大的也操心,小的也不让人省心。唉,我有的时候真是感到无能为力。”不得不说,楚家三兄妹是何若薇见过最有意思的人。三个人性格各不相同,却偏偏又是亲兄妹,这的确让人奇怪。 抬手轻轻摸了摸楚子隐的手,何若薇抱住楚子隐,没有说话。 这次,何若薇只在京里呆了两天,便回农庄。自打那天在何府见过丁文冲后,何若薇就没有见过他。不过,临出京时,丁文冲派人送来了一件毛皮披风,和皇后赏赐下来的小披肩用了同一毛皮。 何启望见了,瞪着很暖昧的眼色看着何若薇,时不时还瞅一眼一旁的楚子隐。 何若薇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看了看楚子隐,没敢说话。 好半天后,楚子隐才道:“大哥,这披风大概值多少钱?” 何启望摸了摸披风,肯定的道:“最少五千两以上。” 楚子隐想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来人,道:“替我谢谢你家公子的好意。” 何启望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何若薇万万没有想到楚子隐会这样做,见丁府的下人脸都白了,她强忍笑意,道:“回去和你们公子说一声,东西我收下了,让他费心了。” 转头,她拉住楚子隐的手,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相公,我们回家吧。” 国祭过后,便是深秋时节,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百花宴的各项事宜也一一到位。 这里面,不得不提下丁文冲好作用。 何若薇不知道,丁文冲和何启望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可是因为有了丁文冲这个天下第一富,百花宴的各项准备活动进展的都十分顺利。丁文冲是出钱出人又出力,事事不用何若薇操心,可是有一个很 重要的事情,每一件事,丁文冲都要派人来问过何若薇的意见。 京里到农庄虽不远,可是一来一去也要费些人力,有些事情,早上明明说要那样处理,到是等晚上来回报,又成了另一个样子。不得己,何若薇只得再上京城,一是为了最后的准备,二来百花宴已近在眼前,何若薇应了大长公主的吩咐,也要多花些心思。 程显的王冠也完成了最主要的镶嵌工作,考虑到很多因素,程显最后还是决定用整个金刚石来做主体,边上再配与别的宝石格配,这样即能突现金刚石的独一无二又让整件饰品看上去大气又美观。虽然最后的成品何若薇还没看到,可是光是半成品意让她动心不巳。她可以大胆的预见,当众人在宴会上着到这顶王冠时,是如何惊艳。 家里目前最让何若薇担忧的是姚姨娘,她似乎回娘家成瘾,在院子里呆不了两天,就想着要回娘家。看着姚姨娘越来越滋润的脸庞和眼角的浓浓春情,何若薇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派人去探听消息,却什么线索也没有。何若薇只得让乐安继续在暗中留心。 关于楚子清,南方并没有传来好消息。几批人南下打听消息,却都没法掌握楚子清确凿的情况。何若薇甚至怀疑楚子清意见不在南方了。 可是不在南方,他又会去了哪? 那队何若薇一直不曾清楚底细的探子,终于从何启望那得到了最新的消息。是宫里的人。这一消息让何若薇是又惊又怕。第一反应,她想到了会不会是皇后的人。毕竟,皇后与楚腾风有接触。只是如果是皇后的人,又为什么会和楚子清有所关系?何若薇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所以,她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不是皇后又是谁呢? 楚子隐道:“会不会是绮云派去打听消息的人?” 这个可能性倒是很高,可是何若薇想想又觉得不像,毕竟没有人告诉过楚绮云有关楚子清的事。 到底是谁?恐怕没有人能猜到。好在,那队从宫里来的人不曾怀有敌意,何若薇和楚子隐也不用担心楚子清的安危。 何若薇要上京做百花宴最后的准备,楚子隐因农庄上有事要处理不能陪她一道进城。 拉着她的手,楚子隐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何若薇知道他在担心丁文冲,不由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楚子隐只是嗯了一声,摸摸何若薇的脸,眼里是万般的不舍。 何若薇不由失笑:“你这表情让我们感觉咱们像是在生死离别。你这边不过几日就处理好,到时候你早些上京来找我就好。再说家里离京不过两个时辰的路,不管是谁见谁,都很方便。你不用这样。” 楚子隐就是不说话,仿佛别扭的小孩。 何若薇是又气又好笑,正准备转身上车,突然见林清荷走了过来,一脸凝重的道:“大少奶奶,请留步。老夫人让你过去一趟。现在,马上!”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能再出事 林清荷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凝重。 何若薇心里一惊,忙急急问道:“娘怎么了?”一旁的楚子隐也皱起了眉头。 林清荷摇摇头道:“老夫人没事。只是……让大少奶奶过去一趟,说有事吩咐。” “什么事?”何若薇和楚子隐同时开口。 林清荷没说话,只是抬眼看着何若薇。好一会后,楚子隐才转头看着何若薇,道:“既然娘找你有事,娘子你先过去吧。” 何若薇嗯了一声,心里奇怪,婆婆怎么突然叫她过去? 来到淡月居,才一进屋,就见楚夫人脸上神色不对,何若薇奇怪极了,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深呼吸一口气,将有些烦乱的心微微静下,何若薇轻声问道:“娘,儿媳给您请安了。”这个时候,她千万不能慌,纵是天大的事,也要稳住心态。 楚夫人轻点头示意何若薇坐下后,挥挥林清荷退了出去,这才道:“若薇最近有姚姨娘的消息吗?” 何若薇心里一顿,婆婆怎么想着问姚沛珍的事?抬头迅看了一眼,何若薇寻思片刻,才道:“最近姚姨娘常常回娘家,听说在亲家老爷那里过的不错。”这说话的有些轻淡,她并不清楚婆婆怎么会突然问起姚姨娘。 听了何若薇的话,楚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惊度,再问:“你……就真的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婆婆这是怎么了?她越这样问,何若薇越觉不对。 可是,何若薇并没有说谎,事实上,最近几天她还真没姚沛珍的任何消息。乐安虽在一旁盯着,可是只听说姚姨娘在娘家也是大门不出。 试探的问道:“娘,姚姨娘是不是有事?” 婆婆脸色再次沉了下来,仿佛在思量着什么,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何若薇才听婆婆道:“清荷昨天晚上无意间听到了一件怪事。” 何若薇没答话,静等下文。 可是,楚夫人这话说了一半,又闭了上嘴。只是紧皱眉头,神色之间是不确定。 姚姨娘应该是出事了。何若薇先入为主,心里有些担心。 仔细想了想,何若薇抿了一下嘴唇,她道:“前些日子我不放心姚姨娘大着肚子常常往亲家老爷那跑,就让乐安在一旁看着。姚捷娘每次回娘家,都一直呆在家里,很少出家,按理不应该会有事。娘,昨天晚上林姑娘听到了什么?” 好半天后,楚夫人一声长叹,看着何若薇道:“有人说姚姨娘最近在屋里养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突突直跳。何若薇这段时间一直担心害怕的事,难道真生了? 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何若薇问:“娘,此话当真?这是林姑娘听来的?” 楚夫人道:“我也知道这事有些荒唐,最初听到时,我也不信,还骂了清荷两句。可是这事要是假的,下人又敢在主子背后乱说话吗?早上,清荷把事和我说了,我很生气,要是姚姨娘真这般不自爱,倒真是将楚家的脸面全丢光了。” “下人是怎么说的?说这事的丫环是哪房哪院的?”何若薇没敢完全下结论。 楚夫人道:“国祭前,姚姨娘回娘家时,多带了几个丫环过去,其中有一个丫环说有一天她送热水进屋时,意外的看到在姚姨娘的睡床底下摆着一双男鞋。屋子是丫环前天才收拾过的,按理说不应该会出现男人的东西。丫环有些好奇,便留上心。虽说姚姨娘掩饰的很好,可是一旦有心去看,就现有些不对劲。姚姨娘天天关在屋子里,却能吃下四个人的饭菜,这事怎么看都不对劲。最主要也是最关键的,小丫环有一天晚上,听到姚姨娘在屋里和一个男人说话,所以小丫头才说姚姨娘在家里养了一个男人。” 何若薇眉头皱了起来,这可不是小事。不论放在她的前世,还是放在这古代,红杏出墙总是不对的。一个小丫坏,没胆编这样的话来骗人。恐怕十有**是真事。 何若薇问:“说这事的小丫环呢?娘你有问过那小丫头吗?还有,她和多少人说过这事?”此时,她更加担心的是,这事会造成什么影响。 “昨天晚上还没等这丫环把话全说出来,就被清荷制止了。这事那丫环没告诉旁人,目前也只有你。清荷和我知道这事。那丫环,我打人把她送到别院那边住着,严加看管。别院那边左古见不到什么人,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事。”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何若薇问:“那娘你的意思是?”姚姨娘在外面养男人毕竟有失妇德,关键要看婆婆想怎么处理。 婆婆脸上是又气又惊,又怒又恨,想了好一会,她道:“马上就是冬至,这百花宴也筹备的差不多,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出现什么岔子。按我的意思,姚姨娘自然不能再留在她娘家,一会我就打清荷把她接回来。等姚姨娘回来后,不管怎么处置她,也要等到百花宴后。至于那个奸夫……若薇,你恐怕要费些心查一查。楚家虽不是大家大户,可是也不容忍这样的事生。” 找奸夫?何若薇自然明白婆婆的意思,可是关键是找到了人怎么办? 送官的话,指不定还闹得满城风雨。 软禁在楚家,不现实。 当然,杀人这种想法,何若薇从未想过。 仿佛听到了何若薇的心声,楚夫人道:“只要把人找出来,我自有方法。” 楚夫人虽然生气,可是事情却处理的很干脆。何若薇也没问婆婆要怎么处理那个奸夫。 只是,何若薇没想到,姚姨娘会犯这么大的错误。在何若薇的想法里,姚傅两位姨娘之间,姚姨娘愁怕更爱楚子清多一些。生了这样的事,何若薇有些想不明白也想不通。 可是…… 心里微微一叹,何若薇道:“娘,你放心,这事我会处理。” 楚夫人闭上了眼,脸上有着深深的疲惫。好一会后,她才道:“若薇,楚家现在不能再出事了。” 何若薇的眼睛突然暗了下来。 她自然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出了错,便是万劫不复。 何若薇比谁都害怕。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只欠东风——→飘。 关于姚姨娘的事,何若薇在家多呆了一天。 林清荷去把姚姨娘接回来后,家里一切如常。本来姚姨娘红杏出轨这事也不是百分百肯定,再加上婆婆有意低调,所以姚姨娘也没看出不同来。 要不要告诉楚子隐,这事何若薇事先问过婆婆。 婆婆的意恩倒是简单——暂切不说。 可是这不说,又能瞒得了几时?何若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第二天上京,才进东城门,就看到了丁文冲。像是算谁了一样,只是一人高兴,一个郁闷。 何若薇自然是郁闷的那个人,可是这办百花宴也承了丁文冲不少情。 何若薇还是在脸上堆上了笑。 “楚夫人。”丁文冲客客气气的道,淡漠的神情引得一旁的路人侧目。 从一个刚好路过丁文冲身边,脸上堆着红晕的妇人身上收回眼神,何若薇笑道:“麻烦丁公子大老远过来接我。平日里公子事务烦多,其实有什么事,你自管打人过来说句话就成。让你受累了。” 丁文冲没答话,只是瞅着何若薇,眼神转都不转。看了一会,突然一笑,低声道:“顽皮。”声音很轻,可是何若薇还是听了个明白。 唉,在心里微微一叹,何若薇放下马车车帘,扬声道:“回何府。” 何府门口,当何启望看到何若薇马车后的丁文冲,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 世家子弟难道全都是演技派的实力代表吗?心里嘀咕了几句,何若薇看了看何启望,又看了着丁文冲,不一言,直接进了府。 既然到了自己的地盘,何若薇也没必要和丁文冲客气,有什么事,自有何启望招呼。 也不知是囚为姚姨娘的事还是因为丁文冲的原故,何若薇隐隐有些头痛,回到院子净了手脸,就一身疲惫的爬在床上。一个时辰后,才见何启望。 “小五儿,你这脸色不对劲呀。累了?”何启望坐在床边,有些担心。 勉强一笑,何若薇从床上坐起,道:“他回去了?” “嗯,反正又没什么事,他也只是想来看你而已,有什么事,自有下面的人去忙。”说完这话,何启望不忘冲何若薇挤了挤眼。 没由来心烦,何若薇道:“丁文冲到底想干嘛?” 轻轻一笑,何启望道:“小五儿呀,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百花宴是随随便便就能找人办的吗?你还真以为大长公主是看上那金刚石了吗?你好好想一想,就算丁文冲再怎么喜欢你。这百花宴是想谁办就能办的吗?” 何若薇一时没明白过来,何启望一口气问了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 何启望似乎也不想解释,就是挂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仔细好好一想,何若薇眉一皱道:“你可不要和我说,这里面还有皇后的事?”何若薇从一开始就知道大长公主找上她绝对不是因为金刚石的稀有,更多的也不过是对皇后的一种宣战。因为大长公主说的很明白,这是一场赌局。 那么,接何启望刚刚这说法,这里面看来是少不了皇后的事了。 何启望呵呵一笑,道:“你倒明白的快。左右也差不多是你想的那样,当然,按我看来。这里面一半是皇后的意思,一半是丁文冲的意思。看来,他比我想的爱你更多。” 何若薇总觉得何启望今天这话,是话里有话,每一句都有玄机在里面。 估计后面没什么好话,何若薇也没兴趣再问。 何启望见她一脸倦容,道:“你再睡一会吧。明天要去青铃宫,你打扮的漂亮些。” 打扮给谁看?翻了一个身,何若薇没理何启望。 第二天何府门口,何若薇终于知道何启望让她打扮漂亮些的意思了。 “丁公子,今天是你和我一道去青铃宫?”皮笑肉不笑的,面色异常僵硬的,何若薇不确定又问了一次。 丁文冲冷着脸嗯了一声。 何若薇心里暗叫一声惨,转头看着站在身后的何启望皱起了眉头,眼睛里全是奇怪和不解。无声在问。 ——这是什么意思? 一副好看戏的样子,何启望轻咳一声,道:“小五儿,今天就让丁兄陪你一道去见大长公主。正好大长公主也想见见丁兄。” 得,何若薇知道自己被耍了。如果何启望昨天和她说了,她今天绝对不会穿的这么艳丽。 “楚夫人,请吧。”丁文冲亲自挑起了门帘。 暗地里长呼一口气,何若薇只得认命的上了丁文冲那辆豪华马车。 看着同坐在车内的丁文冲,何若薇全无以前的自然,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这不是因为害羞或者是不安,完全是因为她不喜欢。 “和我一辆马车,你就这么难受?”突然丁文冲开口道。 将身子挤在一个角落里,何若薇没说话,无法表达内心感受,只好转头佯装看马车外的风景。 然后只是一声轻叹,回荡在车内。 这一段路仿佛变得很漫长,直到青铃宫,两人都不曾再说过一句话。 大长公主最近一段时间看上去心情不错,见到丁文冲也是一脸笑意,直夸他年纪轻轻却如此有本事。站立一旁,何若薇颇是感触,便想到自己,这转眼就快一年,她的生活却如同一场电视剧一般,起伏不定。人生总抵不过命运的安排,无法掌握却又不知道下一秒又会生什么。强打起精神,何若薇同丁文冲一道听大长公主吩咐。 百花宴现在是诸事顺利,只欠东风。大长公主道:“此次百花宴未行已热,连陛下也多次向本宫询问,可见你二人很用心。且不说这最后的结果,光女娃娃所提出的点子,也得到了皇城内很多人的肯定。本宫对此很是欣慰。再过五日,就是冬至。希望女娃娃和丁公子能举办一届最有意思的百花宴。” 何若薇和丁文冲同时行礼道:“谨听殿下吩咐。” 垂下手时,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紧紧握住她,何若薇不由一惊,下意识抬眼向丁文冲看去。 他,在对她微笑。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的眼里只能看到一个人 何若薇从来不否认丁文冲的俊美,当一个帅的没天理的人冲你微笑时,不管何若薇再怎么讨厌他,有一瞬间还是失了神。 不过,只是片刻,何若薇便转过头,将手从丁文冲手掌中挣开。 如此公开的亲热,只会让何若薇更不舒服。 大长公主留两人用饭,何若薇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便推说不舒服,自己一人去了一旁的亭园。此时已是冬天,天空很干净却又透着冷。风起,打在人身上,是透着骨的寒意。 到底是北方,空气有些干燥。抬手摸了摸鼻子,何若薇在想,等开了春,姚姨娘就要生孩子。一想到这,何若薇不由有些出神,也许她和楚子隐也可以考虑要个孩子。而想起初嫁到楚家的第二天所生的荒唐事,何若薇忍不住偷偷乐了一下,怎么会有楚子隐那样的笨男人呢?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若薇就算没有转身,也听出那声音是丁文冲。 何若薇轻轻吐出一口气,侧过头看着丁文冲道:“这阵子一直麻烦丁公子费心打理,真的很感谢。待百花宴结束后,我和大哥再好好谢过丁公子。” “你就要和我这般客气吗?”丁文冲好一会才道,“你我之间何时如此生疏?再说,这些事不用你来谢我,是我自己愿意做的。” 丁文冲这话有些急,有些不耐,甚至是不喜。 他定定着着何若薇,道:“不要怕我,也不要不看我。就算是恨我,偶尔也把眼晴向我看一下。”这话里的无奈与心酸很让何若薇有些难过。 她难过的不是丁文冲,难过的是这份感情。 她给不了他什么。 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是坚持自己的心。 好一会,何若薇才道:“谢谢丁公子的错爱。可是今生我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人。”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也许在这一分钟里,她是薄情的,可是何若薇知道自己的心很小,只能住一个人。既然她给不了丁文冲感情回报,那么连安慰也是多余的。 从青铃宫出来后,何启望派了马车来接何若薇,这让她长长松了一口气。因为她不确定,在她说了那样的话后,她或者是丁文冲还是否有心情面对彼此。 回到何府,何启望只看了她一眼,便道:“你们又说了什么?” 何若薇抬头看着何启望,好一会才道:“大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丁文冲走在一起。下次……下次不要再这样做。”她很疲惫,早上的事,她心里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让丁文冲陪她一月去青铃宫,其实并不是因为大长公主,何启望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何若薇不是笨蛋也不是瞎子,自然了然。 何启望神色一怔,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看着何若薇,不自然的道:“小五儿,你怨大哥吗?” 闭上眼,何若薇没说话。 也许会有怨,也许会明白。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处和不得已。再者换句话来说,就算怨了恨了,又能改变什么? 只是想活的更好一些。 …… 百花宴前一天,楚子隐来到何府。 “林清荷也来了?”何若薇不由皱起眉头。 楚子隐忙道:“娘子,你不要乱想呀,我和她之间可没有什么事。是娘让清荷同我一道来的,说清荷心细,做事认真,也许能帮到你。” 瞪了他一眼,何若薇没出声,她担心的自然不是什么奸情,而是姚姨娘的事。临上京时,何若薇把打听姚姨娘奸夫的事交付给林清荷打理,这个时候林清荷上京,是不是事情有了眉目? “她人呢?” “在家里,和亦晴在一起。”楚子隐道。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何若薇顿了一下,才道:“明天就要兴百花宴,此次摆宴需三天的功夫,到最后那天,我会安排一下,你把亦晴也带去百花宴让她露下脸,或许对她明天春试有帮助。” 楚子隐应了下来,伸手搂住何若薇,心疼的道:“这才几天,你又瘦了。等这百花宴结束后,咱们以后啥也不要管了。” 窝在楚子隐的胸前,何若薇只笑没说话。 什么也不用管,她何尝不想。 晚上,何若薇见到了林清荷,打众人退下,左右无人,何若薇低声问道:“姚姨娘的事有什么进展?” 林清荷道:“目前也只是证实姚姨娘房里有一个男子,具体是谁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这事如此隐密,亲家老爷也是知情,否则也不会一点消息也查不到。” 何若薇听到这不由一惊,她原来还只是以为是姚姨娘耐不住寂寞,所以才红杏出墙,如果这事情里面还有她父亲的原因,那么要想暗地里解决恐怕不易。 何若薇久久没开口说话,这下难办了。 最后,她道:“娘是什么意思?” 林清荷莲:“老夫人的意思是,楚家一向清白,绝不容此事存在。让大少奶奶和大少爷在百花宴后回家。” 何若薇明白,这里面还关系到很多东西,比如是在宫中的楚绮云。 仔细想了想,何若薇道:“这事一定要保密,千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有什么事自管百花宴后再议。” 林清荷点点头,道:“大少奶奶说的极是,所以老夫人才打我过来随身侍候。” 何若薇却枫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家里只有娘和姚傅两位姨娘在,我也不放心。怎么都要有人在家里看着。你明天就回去,你也不要怕娘会责骂你,一会我修书一封,你明天带给娘。” 可是不等到第二天,当晚何若薇就被带进青铃宫,因事出突然,无奈下,何若薇只得让林清荷留下帮忙。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他明白? “程师傅,你这是……”何若薇是又惊又慌,这事以前就遇到过。上下打量着程显,何若薇眼里全是慌张,生怕又出什么乱子。 下意识的向程显的手看去,那可是宝贝呀。 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程显举起手一晃,笑道:“东家,没事!”他脸上是一块一块的淤青,这一笑不觉可爱,倒多了几分恐怖。 何若薇心里一沉,低声道:“谁干的?” 程显摇头,想了一下,道:“不知道是谁干的。这段日子我人不在京里,今天才一下马车就被人打了。很明显就是冲着我去的。” “那东西呢?”人没受伤自然是好事,可是要是金刚石丢了,何若薇的日子更不好过。 程显道:“东西还在,我今天就一个人上的京。饰让大少爷带着上来了,我当时就怕出这样的事,果然被我猜中了。” 何若薇一怔,东西在楚子隐手上?这事他怎么没告诉她? 定定神,何若薇又问:“那你怎么又到了青铃宫?” 程显一耸肩,道:“丁文冲带我来的。” 何若薇更是吃惊不已,程显被打,她隐隐猜到了什么,可是此时一听丁文冲也在青铃宫,她还是有些意外。 程显大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何若薇听完后只觉心惊害怕。看来程显说的很对,打他的人目标很明确,而且似乎知道程显身上可能有什么,那些人不光打了他还把他的马车翻了一个底朝天。 这事,不简单。 可是何若薇不敢深想,她不是笨蛋也不是傻瓜,有些东西就算她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是以前看过好多深宫大戏,她心里也有一个谱。 唉,眼看这百花宴马上就要举行,这节骨眼上出这事,怎么能叫何若薇安心。 皱着眉头,何若薇是满腹心事,微微一顿,她看着程显道:“到了青铃宫就安全了,程师傅好生休息吧,本什么要求自管说。我让怜月留在这侍候你。” 安抚程显后,何若薇出屋找来一个宫女打听了一下,知道丁文冲还没出青铃宫,自己一人便直接去见丁文冲。 还是上次的亭园,不同的只是此时是深夜。 冬天的夜色干净而清冷,月色似银白,更为这冬夜添加了几冷意。 “丁公子。” 丁文冲就站在那,听到何若薇的声音,他转过头来。 “你来了呀!”丁文冲脸上露出一笑,伸手解下身上披着的大髦,很自然的为何若薇披上,他轻声道,“你身子簿,别受凉了。” 身上似乎带上了丁文冲的龙涎香味,何若薇唔了一声,好半天才低声道:“丁公子,谢谢你。”丁文冲应该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我说过,我们之前不必如此客气。”丁文冲站在何若薇面前,微低头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客套话,可是我还是想说谢谢。”每一次说“谢谢”,何若薇都是真心的。丁文冲虽然让她不喜,可是他为她做的事,她都明白。 丁文冲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何若薇。 只要微一抬头,便可以在他的眼里看到她的身影。 何若薇回望着他,终,什么也没说。 她很想问他,程显被打是不是皇后在背后指使?可是这话到嘴边,何若薇还是没有出声。就算得到了答案,她又能怎么样? 丁文冲本身就是一个聪明人,也许他很了解何若薇在想什么。只见身前的人一皱眉头,他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叹气,久久,他低声道:“你不要怕,有我在,没有人敢动你一分。这事,是我欠你的,不关你的事。” 如果没有后面一句,何若薇还不会多想。而现在,何若薇脑子里想着一大堆。看来皇后是知道她与丁文冲之间有些问题,就算不扯上宫斗,就光从个人感情上而言,皇后自然也不希望看到何若薇和丁文冲之间有以后。 明显,丁文冲知道谁打了程显。 何若薇还是没说话。 感觉很无力,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丁文冲上前一步,他的气息打到何若薇脸上。她下意识抬眼看去,眼晴里全是丁文冲的样子。 月夜仿佛是暗涌的河水,安静而不安。在黑暗的角落里,是不知明的冲动。 何若薇只是看着,没有惊讶没有疑惑,她只是安静的看着面前的丁文冲。如此这样平静的面对面,这恐怕是每一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丁文冲突然低声道:“我明白了。”说完,不给何若薇任何喘息的功夫,在深深看了何若薇一眼后,他转身离开。 何若薇不由一愣,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似乎好像她都不曾说些什么。丁文冲他明白了什么? 何若薇百思不得其解。总不会丁文冲想了些什么吧? 站在原她,何若薇摇摇头,长呼一口气,突然想起身上还披着丁文冲的衣服。可是再抬头,除了一地的银白月光,再也看不到什么。 夜凤吹起,打到脸上,是冬天的味道,寒冷而冰凉。裹紧身上的披风,何若薇心情意外的沉重。握紧双手,只要再过三天。三天,一切终是尘埃落定。 …… 京城,今年倍受关注好百花宴终于如期举行。 青铃宫内,到处都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名门望族小姐,能参加皇族所举行的百花宴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何若薇从早上醒来就开始一直不停的在忙,一会是这边有事,一会是那边有事。何若薇恨不得多生出两个脑袋,四双手,整一个三头六臀。 百花宴第一天,也不过是各位小姐说话赏梅,相互联谊的日子。因为按传统,皇宫的妃子们要到第二天才出现,所以第一天大家看上去都比较轻松。世家小姐之间本身就相互熟悉,在一起说话,自然是少不了一番攀比,谁家的衣服好看,谁的饰好看,谁的镯子贵。还有就是谁家的公子长的俊俏。 何若薇有幸的听到了有几位小姐在下面小声议论何启望。她大哥除了不拘小节外,不论从家世还是人品实力在京里贵公子里也是排得上字号的。 当然,何启望再怎么好,也比不上丁文冲的热门。 青年才俊,天下第一富,再加一个贵为皇后的姐姐。丁文冲俨然已是京里未嫁小姐们心中的第一白马人选。 可是,何若薇很想说,有的时候,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还有可能是唐僧,六欲皆空。 无心再听八卦,何若薇才从角门转过来,迎面来了一个女官,看到何若薇,福身一揖道:“楚夫人,皇后娘娘请你进宫一趟。有话吩咐。” 何若薇心里不由一紧。 第二百五十八章 楚夫人是聪明 何若薇没有拒绝的机会,事实上她都没有机会说“不”。 听了这话,在起初的惊讶后,很快,何若薇定下心神,淡然的理了理衣裙,她才轻声道:“麻烦前面领路。”心里莫名生出一种苍然感。 风萧萧洗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她不确定她是否做好了准备。 “楚夫人这是要去哪?” 就在何若薇跟着来人正准备离开青铃宫时,大长公主的声音适时的在前面响起。 众人忙跪下请安。 “都起来吧。”大长公主淡淡的说道,走到何若薇面前,侧头看着那名女官道,“张女官这是准备把楚夫人带去哪呀?” 那张姓女官一听大长公开口,脸色微微一变,立马道:“回殿下的话,皇后娘娘懿旨请楚夫人进宫说话。” “不知皇后娘娘有什么话要对楚夫人说?楚夫人是此次百花宴总执行人,本宫这青铃宫大小事宜少不得她在一旁看着,若不是什么急事,改天再让楚夫人过去吧。”大长公主不冷不热的说道,可是话里却很明确的拒绝了皇后。 张女官面见难色,吱晤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道:“谨听殿下吩咐。”这话才说完,立马有宫女上前领着张女官就退下。 大长公主转头看着何若薇道:“娃娃可要有心理准备。有些事躲得了初一,可是躲不了十五。” 何若薇默然,就算大长公主不说,她也明白——皇后已然不愿再等。 好半天,她才低声道:“民妇明白该怎么做。刚才多谢殿下。” 大长公主只是看着何若薇,久久之后,只是轻轻一叹,便转身离开。 何若薇独自一人站在那,心情沉重。 第二天过了午时,皇宫各位妃嫔坐着马车,由御林军青甲侍卫一路护送至青铃宫。 不管何若薇再怎么不愿意,她还是被皇后叫到了一处偏殿。 行过礼后,何若薇垂手低头站在一旁,大气不出。 “都退下吧。”打众人退下,皇后坐在上位,对何若薇仔细一阵打量。终于,皇后道:“楚夫人,坐吧。” 忐忑不安坐下,何若薇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知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吩咐?” “今年的百花宴可真特别,哀家还是第一次看到百花宴还能这样办。楚夫人可真有心。哀家应该好好打赏楚夫人。”皇后赞美了何若薇几句,话题左右不离百花宴,可是就是不说皇后想要做什么。 起初,何若薇不但不安还很害怕,可是现在一听皇后这话,奇怪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她又没做错事,凭什么如此不安? 定定心神,何若薇慢慢抬起头,脸带微笑,冲皇后道:“多谢娘娘夸奖。能得到娘娘的认同,实乃民妇的荣幸。其实这百花宴诸多事宜全靠丁文冲丁公子大力相助,否则只以民妇一已之力,很难完成。民妇不敢贪功。” “楚夫人又何必如此谦虚?如此手段,倒不似一般妇人。”皇后这话接的很快可是却透着冷意。 何若薇没出声,再说,指不定就要说错。 隔了片刻,皇后冷哼一声,冷冷道:“哀家看楚夫人也是一个聪明人,那么哀家也不再拐弯抹角。楚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好在世代清白,加上最近楚昭仪深得陛下喜爱,你夫家可以说已是飞黄腾达,泽被世代。楚夫人作为当家主女,切记自己的身份,不是你的,不要挂心念着。小心惹祸上身。” 这拐明是威胁,何若薇心里有气。可是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她没白痴到认为她可以和皇后对抗。 皇后一番话说完,何若薇低垂着头,任谁也看不出她脸上神色,久久,她道:“皇后的话,民妇明白。” 这不是讲理的好时机,明眼人都知道是丁文冲遭惹她在前,又怎么能把所有的事非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可是这世间之事就是这样,就算不是因为丁文冲的事,楚绮云也是皇后心里的一道刺。何若薇有的时候在想,如若不是因为楚绮云还有何家势力在那,皇后要捏死她比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硬碰硬,一向不是何若薇的风格。 见何若薇服软,皇后似乎也没之前生气,她道:“哀家知道楚夫人能明白哀家的意思。花无百日红,再名贵的花只要失了根基也就说不上什么贵气了。不要因为一时之欢,识了众人前途。” 何若薇认了,皇后这意思再明白不过。 ——要是你何若薇再不听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这便是强权,何若薇对此深有体会。丁文冲能保她,可是他能保得了别人吗?何若薇早就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不愿承了丁文冲的情,为了她,份了别人,更不是她的风格。 暗地里长呼一口气,何若薇低声道:“民妇不敢强出风头,还望皇后娘娘多多体恤。” 这是服软,纵是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何若薇还是认了。 她想保护的东西不多,要是必须要守护下去。 皇后很满意何若薇的态度,又吩咐了几句,才打她出来。 这边,大长公主面前的女官早早就在偏殿外候着,一见何若薇出来,就道大长公主才请。 何若薇心情意外沉重,微微点头,便去见了大长公主。 这世上就没有能瞒得住的事,大长公主并没说什么,可是何若薇知道大长公主其实什么都知道。好好夸了何若薇一番后,大长公主道:“此次百花宴办的很好,现在坊间虽有很多说法,可是都高度赞扬了此次百花宴的义举之行,很多老百姓也从中得了好处。娃娃有功,待这百花宴结束后,本宫会亲自为你在陛下面前请功。” 打了一棒又给一颗糖吃,这些皇家人,都是实力派演员。 何若薇笑了笑,道:“一切全靠殿下大力支持。民妇定当尽全力。” 大长公主与皇后斗法,何若薇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何若薇突然好想见一个人。 ——楚子隐。 不过她却先见到了一个人,一脸怒火的丁文冲。 久久看着他,想定皇后的话,何若薇道:“丁公子,只要你再向我靠近一步,我就会死。” 第二百五十九章 明天我们回家 刹那,丁文冲脸上出现不解,就算这样,又没办法掩盖住他脸上的怒气。 看着何若薇,他刻意的压低声音道:“你到底和皇后说了什么?” 不应该是——皇后和她说了什么吗? 这语气上的不对,让何若薇也愣了一下,随即一笑,她着着丁文冲迸:“丁公子,谢谢你,一直真的很谢谢你。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向前一步就可以解决的。我很累,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受伤。既然你说你明白,那……就到这吧。” 何若薇是真的累,相互的纠结不但没有什么好处,只会让彼此都为难。何若薇不是第一次这般说,面对丁文冲的强势,她无奈过,挣扎过。就算没有皇后的原因,这些话她迟早也会说。 而丁文冲也应该明白,他和她之间不可能。 不放手,只是不甘心。对于丁文冲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和悲伤呢? 何若薇这一番话,终于让丁文冲查觉到一丝不对劲,紧皱眉头,他死死盯着何若薇。突然,他问:“皇后和你说了什么?” 谁对谁说了什么,此时对何若薇而言,已经没有意义。关键还是在丁文冲身上。 长呼一口气,何若薇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她很想问他,是不是只有死亡才能让他放手?可是她没勇气。是的,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害怕死亡和分离。所以,面对皇后,她选择了沉默。 何若薇不期望丁文冲能明白她的心情。 有些悲伤,有些无奈的轻摇头,她淡淡的道:“皇后娘娘能和我说什么?丁公子多心了。前面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先告辞了。” 可是丁文冲不打算就这样让何若薇离开,在她转身的瞬间,他一伸手紧紧握住何若薇的手,道:“你说你会死,这是什么意思?” 何必一定要知道呢?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何若薇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丁文冲一眼,挣开手,依然轻声道:“丁公子,我相公在前面等我。” 这次,丁文冲没有留下何若薇。 在经过角门时,何若薇停下脚步,向身后看了一眼,丁文冲还站在原地,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很远。很远。 第二晚的百花宴,大长公主主持举办盛大的晚宴。 何若薇可没时间参加,她一直都很忙,除了手上的琐事,还要时刻注意皇后的人。也许是多心,自打白天和皇后说了话后,何若薇老觉得暗中有人在监视她。当然,这只是她的错觉,可能是太累的原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楚子隐早上也进了青铃宫,他带着程显精心设计的饰悄悄从后门进入青铃宫内口在金刚石打造的王冠没有完全交到大长公主的手上之前,何若薇不敢再大意,毕竟程显现在还一身伤。何若薇只见到了林清荷。 林清荷道:“大少奶奶,大少爷现在就在偏殿,他很好很安全,他让我代一句话给你,让你不要担心。” 何若薇点点头,到了青铃宫,就算皇后再想为难她们,也不易下手。 她道:“今天你就陪在大少爷身边侍候他吧。有什么事,姑娘就当费心了。”有林清荷在楚子隐一旁帮忙照应着,何若薇要放心多了。 何若薇说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刚刚有宫女来回话,说晚宴已经进入到了今天的小高氵朝,大长公主号召在座的小姐们认捐,以帮助更多的穷人。于是,有人捐钱,有人捐了饰。大长公主自然是捐出了饰。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是这几个月以来,何若薇一直努力的事。 她要在皇后、各位妃嫔和京里各家名门望族的小姐面前,献上青锁芳菲特别订制的饰。 而这一举动的成败,将关系着她和很多人的命运。 考虑到现实的情况,何若薇决定让楚子隐为大长公主送上饰。她怕她出面,会让皇后不开心。虽然很明显她是大长公主的人,可是何若薇还是有些顾虑。 皇后白天说的很明白——不要因为她,而让很多人受伤。 一想到这,何若薇不由心里一颤,伸出手紧紧握住林清荷的手,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诚恳道:“林姑娘,一切拜托了。” 何若薇不想害怕,所以她只能这般族做。 林清荷面色一怔,神色之间出现了一丝恍惚,很快,她冲何若薇轻轻一点头,道:“大少奶奶,我明白。” 终于,到了这一刻。 站在厚厚布幔后,看着楚子隐手棒金刚石王冠上前,在通明的烛火下,王冠出了独一无二的光泽,在全场的惊艳中,何若薇一颗心紧紧纠在了一起。手掌心里全是汗。 如果这一次,这一切麻烦都解决了,何若薇知道她再也不会强求什么。 人生,不是大起大落才有意思。平凡的生活才有所谓的幸福。 凝神看去,大长公主已戴上了王冠,这场百花宴,只是她一个人的舞台。 而何若薇关注的却是大长公主身边的皇后。 皇后会是怎么样一种表情? 何若薇的心跳的很快。 她,看到了。 皇后笑了。 长呼一口气,何若薇悬了两个月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这一场百花宴,无疑是最特别也是最让人难忘的。 她信守了她的承诺。 抿紧嘴,何若薇悄悄退了出去。 冬天的夜风打在身上,就算身后是灯火通明,何若薇还是感觉到透骨的冷意。 虽然未来依然不确定,可是此时的情况不会再让她感觉到害怕和迷 茫。 她努力过了,也证明了自己。而接下的事,就要看命运是怎么安 排。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所以,当她看到何启望时,何若薇终于可以笑道:“大哥,没事了。一切没事了。”虽然很疲惫,虽然很累,可是一切都会好的。 夜色让何若薇看不清何启望脸上的神情,唯一能看清楚的只是他的眼睛。 与何启望的手相握,感受来自亲人手掌之间的温暖,久久之后,是何启望低沉的声音:“小五儿,谢谢你。” 何若薇也想说谢谢。她要感谢的人和事在一分钟很多。 感谢上天能让她重生,感谢在今生能遇到楚子隐,感谢有亲人在身边关心她,还在感谢生活,没有因为她的一时动摇而放弃她。 自然,何若薇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那太娇情。 看着何启望,何若薇笑道:“大哥,明天我们就回家吧。” “嗯,回家。”何启望用力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六十章 明天是个好机会 冬至之后,再过一个月便是春节。 楚子隐在百花宴上见到了楚绮云,只是半年不见,可是对于楚子隐而言,却像是一辈子。看着漂亮又高贵的楚家小妹,楚子隐都怀疑是不是眼花了。 楚绮云恐怕也没有想到会在青铃宫看到楚子隐,要不是顾忌到此时她的身份。很有可能楚绮云会像以前一般扑到楚子隐怀里。 大长公主在百花宴长了面子,连带着青琐芳菲又再一次重回众人视线。 本来已退货的平南王妃,事后又派人来说,她愿高价再购回此前她退回的珠钗。可是何若薇却不同意。那珠钗被她当成了一个标志,一个记录着青琐芳菲大起大落的标志。如此有意义的东西,何若薇又怎么可能便宜平南王妃。 当然,按何启望的说法,是何若薇小肚鸡肠,忘不了当时她在平南王府时所受到的冷遇。 何若薇现在很忙,十分的忙,每天京城名家小姐太太都会有帖子请她过去玩乐。虽然她没有机会亲自面见陛下,可是因为百花宴的成功举办,大长公主的推荐,陛下也知道何若薇这人,这几日,来自宫里的赏赐一直不断,何若薇俨然成为了一个名人。 而何家的事,也顺利得到解决,毕竟一荣俱荣,就连宫里也传来好消息,说何若蓝再次受到陛下的宠爱。 这一切,何若薇没敢托大。 因为这一切都是有代阶的。 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何若薇没天真的以为她有多大的本事。 百花宴上,皇后笑了。 百花宴后,何若薇不曾见过丁文冲。 对于皇后而言,是无疑是何若薇的一个示好。 所以皇后并没有为难何若薇。否则就算百花宴再怎么样的成功,只要皇后说话,一切也可以在瞬间被抹杀。 丁文冲也不曾来找过何若薇,也许百花宴上的那番话,他到底明白了。又或许别的原因,反正丁文冲再也没有出现在何若薇面前口这人仿佛突然人间蒸一般,半分消息也不曾听到过。 偶然也有一些八卦传出,说昔日京城的天下第一富去了南方过隐居生活。还有人说,丁文冲出家了。何若薇听了,只是一笑。丁文冲可能去当和尚吗? 就算她伤了他,也没有痛到伤筋动骨。 不管坊间有多少传言,何若薇只肯定了一件事,丁文冲不在京城。 他去了哪?干了什么?何若薇一点也不关心,她甚至都不曾问过。 何启望见了,固然感觉奇怪,可是他还是聪明的选择了沉默。只是何若薇没想到,有一日,楚子隐问她:“最近有听到丁公子的消息吗?” 当听到这话时,何若薇没有掩盖脸上的惊讶,怔怔看着楚子隐,好久她才道:“你问他干嘛?”何若薇不知道楚子隐这话的意思,是吃醋?还是他又听到了什么? 楚子隐道:“百花宴结束了,可是这事上丁公子到底帮了很大的忙。我想着,不管咱们再怎么不喜欢他,于情于理也要谢谢人家。一码事归一码。” 何若薇没想到楚子隐说的是这个事。微微一笑,她道:“他最近没在京里,以后会有机会谢谢他的。” 楚子隐看着何若薇,什么也没说,伸手抱住了她。 青琐芳菲最近有很多订单,程显那放荡不拘的工匠形象也在京里名媛圈里引起一股不大不小的风潮,听郭掌柜说,还有几家小姐托人来说亲。 百花宴后,程显被陛下称为“天下第一匠”,按理说,有小姐看上他,也在情理之中的是……就何若薇看来,程显心里早有意中人,就是何若薇身边最亲近的丫环,怜月。 如果程显和怜月能玉成好事,何若薇也乐见。私下里,何若薇曾问过怜月的意思,可是这丫头只是脸一红,拉弄何若薇道:“小姐,再让我陪你几年。” 得,看来程显还有的等。 让何若薇烦心的事,基本上都解决了。这日,和楚子隐商量后,她们决定明天回楚家庄。正好,王亦晴上门来喝茶,听了这事,眉头却皱了起来,看着何若薇道:“嫂嫂,不留在京里过春节吗?” 百花宴最后一天,王亦晴借机也认识了不少人,等开春后她只要高中皇榜,他日必成大气。许是念着何若薇的好,最近这些日子,她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之前冷清。 听她这样问,何若薇有些奇怪道:“自然不在京里过春节。娘还在下面,总不能让她一人呆在家里吧。再说,姚姨娘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的,春节过后,随时可能生产,家里没有人照顾可不行。怎么?妹妹是不是有事?” 王亦晴摇摇头,道:“我原以为就嫂嫂现在的成就,可能会搬到京里长住。说实话,楚家庄只适合表哥,不适合嫂嫂。” 这话有些唐突,却一时之间让何若薇不知道该怎么说。 心里长叹一声,何若薇只笑没说话。 王亦晴可能也觉得这话不应该这样说,顿了一下,她道:“我也是胡乱说的,搔搔莫怪。对了,最近有子清表哥的消息了吗?” 说到楚子清,何若薇又开始觉得头痛。 南方,一直有消息传回,可是却没有一个是能确定的。楚子清藏的很深,那么多人找了那么久,却还是找不到他。何若薇不得不佩服楚子清。 人就是这样奇怪,你越找不到,你想的越多的只是他的安全,别的事因时间的流逝慢慢也就淡了。好比拿何若薇来说,此时对于她而言,知道楚子清还安全的活在这个世上,比任何事都重要。至于,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 在经过最初的担心不安后,楚子隐反而是最镇定的人。按他的说法——没有坏消息,那就好消息。没听到楚子清出事,那就说明他活的很好。 这奇怪的逻辑让何若薇也找不到反驳的意见。好吧,皇帝不急她自然也没必要急、就当阿Q一次。 当然,何若薇一直挂着这事,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姚姨娘。 姚姨娘就算是个市井妇人,也不代表着她是个笨蛋。最近她似乎也查觉到了不对劲、有两次她向楚夫人请求回娘家小住,都被楚夫人找借口拦了下来。这一来二去的,她隐隐也看出不对。可是她没敢问,似乎对那个传闻中的奸夫很是包庇。 可是,她越这样,何若薇知道婆婆越生气。 这也难怪,何若薇甚至在猜也许婆婆都在怀疑姚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姓不姓楚。 这日,等何若薇前脚才跨进炔映天院,那边,婆婆让林清荷过来传话,让她去淡月居。 “明日姚父有事要外出,这是个好机会,你明日带人去把藏在姚姨娘房里面人抓回来。”婆婆这样对何若薇道。 何若薇不由一愣,这是要抓奸吗?她一点心理谁备都没有。 第二百六十一章 抓人 何若薇没干过这样的事。 不轮前世还是今生,她一直觉得捉奸是个高难度的活。而此次,婆婆还再三要求,不要对楚子隐提及。 可是能瞒得了多久? 就算今天不告诉楚子隐,明天呢?明天要是真把人抓住了,楚子隐还是会知道。再说,何若薇觉得抓奸这种高难度的事,不是她一个女人家能干的活。 何若薇完全没有概念枕念,事实上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以前看过电视,犯了错的男女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虽然她不赞同姚姨娘红杏出墙。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愿意看到悲剧出现。 愣了一下,何若薇试探性的问道:“娘,这把人抓住了,该怎么处理?再者说,明天咱们这样大张旗鼓的上门抓人,会不会影响不好?到时候,这街坊邻里都知道咱家出了这样的丑事,是给自己脸上抹黑。我看,这事要从长计议。”何若薇的担心不无道理。 可是,楚夫人却很坚持,她道:“这事我自有主张。明天你把人抓到后,直接带到别院去,到时候我会请里正爷主持公道。” 话到这份上,何若薇没敢再说口心里微微一叹,只好把事应了下来。 出了淡月居,送她出来的林清荷道:“老夫人不告诉大少爷,是怕大少爷到时生气手脚没轻重。大少奶奶也知道大少爷一向为人实诚,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坐不住,到时候要是让那人跑了,才是给楚家抹黑。再说,这里正爷在场,也搞不出什么人命。” 赶情,何若薇心里担心什么,这林清荷都明白。 有些惊讶的侧头看着她,何若薇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话是这样说,可是……何若薇总觉得不妥。 好久,何若薇才一笑,道:“姑娘到是个明白人。” 林清荷笑了笑没答话。 何若薇原想去看看姚姨娘,可是这一去,又恐有些多事,好心还成了惺惺作态。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何若薇直接回到了屋子里。 “去看娘了?”楚子隐换好衣服,看着何若薇笑道,“外面冷吗?”边问边牵住何若薇的手。 何若薇此时是心事重重,勉强一笑,道:“还好,在家里没外面冷。”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楚子稳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问。 而何若薇,是沉重的心情。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何若薇就睡不着了。 起身,身旁的楚子隐还在熟睡,一副安宁的模样。想起昨天林清荷的话,何若薇也明白眼前这个看上去笨笨的男人,起火来的确很吓人口她可没忘了,上次楚子隐痛扁丁文冲的事。 也许,娘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在床上坐了一会,何若薇轻手轻脚起身,简单洗梳后,便悄悄出了门。 太阳还未升起,冬天的早晨带着一夜寒露格外冷。 裹紧身上的衣服,何若薇低声道:“都谁备好了吗?” 站在一边一脸严肃的武管家道:“大少奶奶,我们都谁备好了。”他身后是严阵以持的家丁。 何若薇心里一叹,转头看着林清荷轻点头,道:“走吧。” 在太阳从地平线东面升起时,何若薇正在进行着一项艰难的工作…… 姚姨娘的娘家离楚家庄有一段不近不远的路,相比而言,姚姨娘的娘家更靠近京城。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行人悄悄来到姚家附近。 乐安不知从什么地方摸上前来,小声道:“大少奶奶,姚老爷一早就出了门,这个时辰正好。咱们是不是冲进去?” 何若薇转头看了一眼,乐安被风吹的红的脸上是难掩的兴奋。 一时之间,何若薇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木然的想了半天,何若薇冲身后轻轻点子点头。 只见,武管家手一挥,楚家家丁悄无声息的从姚家后门冲了进去。乐安跑在最前面,在他的指引人,一行人很快摸到一处厢房前。 房子里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低压了声音,何若薇问乐安:“人……在里面?” 乐安眼睛都红了,重重点了一下头:“就是这!” 武管家抬起脚狠狠一脚踢了上去。恍惚间,何若薇突然有了一种当恶霸的感觉。 丁玲哐当一阵乱响,何若薇只见一群家丁恶虎一般的扑了进去,然后一道黑影飞快的窜了出来。而更让何若薇吃惊的是,在她眼力所及的范围里,她看到从屋里窜出的那人头上罩着一块女人头巾,很显然是慌忙之中,随手抄起罩在头上的。 然后,她看到一双眼晴。 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忽的从心底升起。 好像,她曾在哪里见过一般。 可是不等何若薇想明白,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人已窜到门旁,眼看就要跑了出去。 心急之下,何若薇大叫一声:“抓贼!” 屋外可没有人候着,她带来的家丁全在厢房内。如果此时让这人跑了,恐怕再也抓不到。何若薇也是无奈,明明知道这门外没人,这一叫也只是心急之中为了吓唬人而已。 何若薇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只见那人才跑到房门。一道白光突然从门外如一道闪电狠狠砸了下来。 “喀”一声巨响。 那头上罩着女人头巾的男人被打翻在拖,身上挨了一记。 家丁们立马扑了上去,一阵拳打脚踢,那人立马动弹不得。 何若薇只是瞪大了眼晴看着门外,眼睛全是惊讶,久久之后,她才艰难的道:“相公,你怎么来了?” 从门外缓缓走进一人,一身藏青长袍,脸上挂着冷清和掩不住的疑问。此人正是楚子隐。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家里睡觉吗? 看看地上的人,又抬头看了何若薇一眼。楚子隐沉声道:“娘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唉,何若薇心里一叹。 此时此刻所生的一切,恐怕婆婆当初万万没亦想到。 越不说,其实伤害越大。 何若薇只是看着楚子隐,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这让她怎么说? 久久之后,何若获才指着地上躺着的男人道:“这男人,我们怀疑是姚姨娘的奸夫。现在,我正准备抓他去见官。”掐去所有的废话,何若薇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楚子隐脸色一变:“你……你说什么?” 第二百六十二章 怎么是他? 何若薇站在一旁,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并没说话,楚子清怀疑听错错,一点没错。 好一会后,楚子隐铁青着一张脸道:“这是多久的事?” 何若薇还是没开口,此时,她有些担心。楚子隐看上去,很生气。 “乐安!”见何若薇不说话,楚子隐突然怒吼了一声。 乐安身子一颤,快跑上前,恭敬的道:“大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家大少奶奶不愿说,你来说!” 楚子隐一脸阴沉,眼晴却一直盯着何若薇。 何若薇心里也不好过,她似乎可以感受到楚子隐的怒火。心里一叹,这种事情何若薇早就料想到,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问婆婆,要不要告诉楚子隐。 也许婆婆的从点是好的,可是此时此刻,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长呼一口气,何若薇走上前去,先拉住楚子隐的手,才低声道:“这事等回家我再慢慢告诉你。现在你就先别问了。” 第一次,何若薇感觉到楚子隐的手这般冰冷。 好在,楚子隐没再出声。只是很明显,他依然很生气。 心里长叹一声,何若薇放开手,转头看向一旁。 “大少奶奶,现在怎么办?”武管家适时问了一句,正好给何楚两人有一个缓冲的过程。 何若薇道:“绑起来,送到别院。” “喏。” 可是不等武管家动手。楚子隐上前一步,沉声道:“我来!” 何若薇心里不由一惊,刚刚她可是看的明白,楚子隐在门外是用一根扁担把那人打翻在地。这时他说他来,不会是…… “等等……” 可是不等何若薇说完,她已见楚子隐一把扯下那人罩在头上的头巾,抬起手左右“啪啪”几下给了那人几个大耳光。 果然,他很生气。 楚子隐回头瞪了何若薇一眼,有些责怪,可是却没再继续动手。他站直身,吩咐道:“绑结实了,别让人跑了。” 何若薇扬扬眉,没出声。面对这样的事,大凡是个男人都忍不住气。何况,何若薇倒明白楚子隐,楚子清现在下落不明,就算楚子隐嘴上说不担心,可是心里面一点都没放下。现在姚姨娘出了这样的事,于情于理楚子隐都坐不住。 他生气,一来是气何若薇瞒着他,二来恐怕也是在生自己的气。 何若薇这次学聪明了,就算她心里这样想,可是她什么也没问。 楚子隐沉着脸走过来,牵住她的手,道:“一会回家,你把这事给我说清楚。” 何若薇想了一声,心里却啄磨着要不要派人去淡月居搬救兵。 两人并肩刚走了几步,突然听身后武管家奇怪的“噫”了一声。 回头,何若薇不由一惊。 半爬在地上,被武管家反剪双手绑得结结实实的男子,此时那男子正好抬起头,他一脸血迹,脸肿了半边,可是就算这样,何若薇还是第一眼认出他。 不等何若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只听一声:“哥!” 楚子隐猛一回头,愣了一秒,下一刻是异常颤抖的声音:“子清!”不是疑问,是很肯定的一声。 何若薇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如此反复了几次。 终于,她可以肯定她没眼花,也没有出现幻觉。 此时,半跪在她面前的,浑身血迹被人打成猪头的男人正是那个好像人间蒸的楚家二少爷——楚子清。 疯了,疯了。何若藏现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 楚子清不应该是在江南吗?怎么……怎么会在这?在大家的眼皮下? 等下,姚姨娘奸夫是楚子清? 乱了乱了,真是乱了。 何若薇非常不解。如果说楚子清就是姚姨娘传说中藏在屋里的男人,那么是不是就不存在所谓的奸情了?也是,正牌夫妻,哪来奸情一说。 想明白这一点。何若薇纠结的是,楚子清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何若薇脑子里一片混乱。转头看去,楚子隐的脸上全是阴霾。他立在原地,死死盯着楚子楚,好半天,他才慢慢走了过来。 站在楚子清面前,楚子隐就像一座高搭。 阳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半爬在地上的楚子清,全笼罩在楚子隐的身影下。 然后…… “啪”一声脆响,楚子隐大力给了楚子清一耳光。 在众人的惊呼中,楚子隐阴沉着一张脸,厉声道:“把这个畜生带走。”说完,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这……” 有些为难,武管家想了一下,凑到何若薇面前,低声道:“大少奶奶,这……要不要先给二少爷松了绑?” 何若薇转头向地上的楚子清看去,那双眼晴依然明亮,难怪刚刚一瞬间,何若薇会觉得如此熟悉。可是,楚子隐很生气,或者说他此时看上去很愤怒。 沉默了一会,何若薇道:“直接带走吧。”说完,她也向外走去。 回家的路上,楚子隐一直没开口说话,而何若薇也不曾出声。 任谁也没有想到楚子清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不要说是何若薇,就连楚子隐恐怕做梦也没想到楚子清就藏在他们眼皮下。在他们为楚子清担心焦虑的时候,他却好生生的躲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一想到这,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被人戏弄了一般。 虽然这样想,何若薇却没有想象中那般生气。可以这样说,最生气的人不是她,是楚子隐力对于何若薇而言,虽然很吃惊会以这种方式见到楚子清,但只要一联想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也就觉得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楚子隐…… 抬眼向他看去,他的脸色一直很阴沉,看不出喜怒。可是周身所散出来的冷意,没由来让何若薇担心。 这样的楚子隐,她以前不曾见过。 隐隐是不安。好像还会有更糟糕的事会生一般。 何若薇忍不住道:“子隐,二弟他……” 可是不等她说完,楚子隐生硬的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我不想说楚子清。” 何若薇只好闭上了嘴,担心的看着楚子隐。 挑起马车车帘,何若薇向后面看去,楚子清就在他们后面的马车内。 当婆婆看到楚子清时,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楚子清呀楚子清,你果然是个麻烦。 第二百六十三章 楚子清的腿 这样的反映远远出了何若薇的预料。 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楚子清,婆婆在最初的惊讶后,幽幽一叹,一脸疲惫的转头吩咐林清荷:“快去请吴大夫。”然后,婆婆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动作轻柔的为楚子清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污。 楚夫人仔细而爱怜的着着楚子清,终于,她道:“清儿,你这样做是为什么?心里有事难道不能说出来吗?我们可是一家人呀!” 何若薇心里一怔,婆婆的语气无奈又伤感。虽不管事,可是家里生了什么,婆婆其实都看到眼里。 楚子清脸色一僵,却没出声,只是深深看了楚夫人一眼后,将头转白一旁。 楚子隐强压下去的怒火,此时又被楚子清这无礼的态度给挑了起来。他怒喝道:“你这个不孝子,你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日子里,娘有多伤心,有多担心吗?枉你饱读诗书,往日里学的礼仪廉耻呢?楚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在何若薇的印象中,楚子隐从来不曾说过这样的重话。可想而知,此时,他对楚子清是又气又伤。 对,是伤。就算表面看上去没有流血,可是这伤在心里,伤在楚夫人和楚子隐的血肉里。 “担心?”肿着半边脸的楚子清冷哼一声,抬头看着楚子隐道,“大哥,担心我干嘛?就算你们不关心我,我活的也很好。”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再说一遍?”楚子隐红着眼盯着楚子清,仿佛在看一个仇人。 楚子清没说话,闭上眼吃力的靠在一旁。 屋子里安静极了,谁都没说话。楚子隐是一脸不敢相信和一脸震惊。楚子清刚刚那话如同一把利刃扎在了他的心上也扎在了楚夫人心上。 何若薇向婆婆看去,她脸上全无血色,眼睛含着悲痛的泪花,看着楚子清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二爷……二爷……” 门外扑进一道身影,是姚姨娘,只见她一下扑到在楚子清身上,哭着道:“二爷,你这是怎么了?谁伤的你?痛不痛?” “珍儿,我没事!”楚子清费力的抬起手,将姚姨娘扶到身旁坐下,轻声道,“我没事,你别激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这功夫,何若薇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仔细再看,果然,楚子清的腿有问题。打从刚才,何若薇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时看楚子清走路,她才注意到楚子清左腿好像使不上力。 楚子隐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眉头一皱,他道:“你的腿……” 楚子清动作一顿,半天才冷着声音道:“我的腿很好。”这明明是假话,要是他的腿很好,怎么会在走路时一瘸一瘸的。 有问题。 楚子隐正唯备张口再问,乐安适时在屋外道:“老夫人,吴大夫到了。” “快请,快请!”婆婆听到楚子隐的话,也是一脸担心,等吴大夫才跨进屋里,婆婆忙道,“吴大夫,快看看子清身上这伤,还有……他的腿。” 何若薇没有想到楚子清的大腿骨被打断了。自然,不是之前家丁所为,按吴大夫的说法,楚子清的断腿已经伤了有一段时间。何若薇暗地里算了算时间,正好是楚子清失踪的那段日子。 楚子清是不是生了什么事? 不光是何若薇有疑问,就连楚子隐也坐不住,这吴大夫话才一说完,楚子隐立马问道:“子清,你大腿上的伤……是谁伤了你?” 楚子清没答话,瞅了楚子隐一眼,闭上眼不再说话。 楚子清不对劲,从第一眼看到他,何若薇就有这样的感觉。以前楚子清虽然很讨厌,可是他会做表面功夫,从不曾这般对楚子隐不理不睬。 楚子清越是这样,何若薇越是肯定有事。 可是,何若薇也明白,只要楚子清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到底这段时间,在他身上生了什么事。 眼珠一转,何若薇看着一旁一直在流泪的姚姨娘,计上心来。 轻轻走上前,何若薇拍了拍姚姨娘,低声道:“沛珍可要仔细身子。这屋里气闷,你还是先出去吧。别受了惊吓到肚子里的孩子。”边哄边拉,何若薇牵着姚姨娘的手出了屋,寻了一个安静的拖方,何若薇看着姚姨娘道:“姚姨娘,你还不说实话吗?二弟这样藏在你家多久了?” 姚姨娘没敢看何若薇,心虚的眨了眨眼,避开何若薇的眼睛,姚姨娘低垂着头紧紧抿着嘴。 何若薇轻哼一声,道:“沛珍以为这是在帮二弟吗?二弟伤了大腿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沛珍自然是知道这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不说,也许二弟以后就要变瘸子了。”后面语气颇重,然而这确是实情。 一般伤了大腿骨,就算治好,也有些小毛病。要是耽误了治疗,以后就算好了,也是个高低脚,俗称的瘸子。 姚姨娘一惊,抬头看着何若薇道:“不可能,二爷在我家时,我给他看过,二爷说没问题。” “你给他看的?”抓着姚姨娘话里的毛病,何若薇道,“难道说,你没请大夫?” 姚姨娘又低下了头,半天才道:“二爷不让请,说没事。” 得,楚子清那是不让请,恐怕是不敢请。 好半天等不到何若薇说话,姚姨娘怯怯抬起头,看着何若薇问道:“大少奶奶,二爷会没事,对吗?” 何若薇摇了摇头,道:“本来也许有希望完全治好。可是现在听你一说……”微微一叹气,何若薇道,“恐怕是难好了!” 姚姨娘瞪大了眼晴,一脸不相信。 看来,从姚沛珍身上是问不出什么来。何若薇唤来丫环,让人先把姚姨娘扶回院子。 转身,却见林清荷带着一干下人走了过来。 “吴大夫呢?” “刚刚开了药方子,让人去抓药了。” 何若薇点点头,看了看她,一脸不解:“嗯?你怎么出来了?” “大少爷让我们出来的,说是有事和二少爷说。老夫人……”林清荷一顿,好一会后,才轻声道,“老夫人在哭。” 何若薇心里一慌,下意识抬头向前看去。 这是怎么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有爱的人,永远是幸福 楚子隐和楚子清两兄弟说了什么,何若薇无从得知。 大约二个时辰后,一直等候在外面的何若薇才看到楚子隐推开房门,一脸神伤的走了出来。 何若薇迎上去,小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楚子隐摇摇头,伸手抹了一把脸,看着何若薇道:“二弟有话对你说。” “有话对我说?”何若薇一愣,楚子清要对她说什么?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娘子,二弟在里面等你。”楚子隐似乎并不想解释,只是催促了何若薇一声。 在何若薇的认知里,她和楚子清可没有什么话可说。而且,这个时候,楚子清有话说,不由让何若薇心里起疑。 他会说什么? 在短暂的犹豫后,何若薇微微一点头,起脚走了进去。 屋里只有淡淡的药香和几乎不可闻的血腥味。婆婆已让林清荷扶着回淡月居休息了。 楚子清此进斜依在床头,脸上的血污已洗去,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脆弱而无助。 这是何若薇在看到楚子清时的第一反映。 印象中那个极端矛盾的男人此时和一般的病人没有两样。甚至何若薇都感觉的出来,楚子清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他上次受伤是什么时候? 回忆总是可怕的东西,不费力的,何若薇便想起上次楚子清从马上摔下的事。仿佛只是昨日才发生一般,可是那还是楚绮云不曾进宫前发生的事。而此时,已过去大半年。 站定在楚子清床前几步,何若薇停了下来。她静静站在那。 一直闭着眼躺在床上的楚子清缓缓张开了眼,他看着何若薇,眼睛流转的是不知名的眼波。 很清楚的看出楚子清刚刚哭过,何若薇心里不由有些奇怪。在她记忆里,这个让她一直猜不透的男人从来不曾在人前示弱过。 微微扬眉,何若薇并没说话。 事实上,谁都没开口说话。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如同两个高手过招一般,谁先动谁失先机。 终于,楚子清闭上眼,当他再睁开时,他只对何若薇说了两句话:“大哥下手可真重,不过,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当第一句话出口时,何若薇下意识又好好看了看他,果然,他的脸肿的很厉害。楚子隐下手可不轻。 “何若薇,对不起!” 何若薇不由一怔,楚子清刚刚……刚刚说了什么? 仿佛没听明白,又或许是不敢相信,当何若薇满腹不解的道:“你是什么意思?”楚子清又闭上了眼。 一瞬间,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涌上。 就这样看去,楚子清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放松,一种很淡然很平和的感觉慢慢浮现。 何若薇眉头皱了起来。 他说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 这是楚子清对何若薇说的最后两句话,在他被楚子隐送到大牢前。 不得不说,何若薇的确不喜欢楚子清,他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已经超出了何若薇对一家人的想法。他和她之间,也有说不清理还乱的纠结。如同宿敌,有任何时刻都有争斗。 何若薇也许该赞叹她的运气要比楚子清好一点。最少每一次所经历的事,都还不至于有个最坏的结果。 她不喜欢楚子清,这很明显。 她以前也想过要给楚子清一个教训。可是她却从来没想过把楚子清送官。 把自己的敌意或者说报复附于国家强权,何若薇总觉太过于严肃和沉重。所以,当她知道楚子清被楚子隐送到官府,可想她当时有多么震惊和不解。 “为什么?”她需要一个理由。 看着楚子隐,何若薇还有些混乱:“这就是你所说的给我一个交待?”何若薇没有忘记,面前的这个男人曾说过等找到楚子清会给她一个交待。 坐在她对面的楚子隐不出声,脸上是淡定自若的神情,仿佛何若薇此时和他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楚子隐,有什么事不能咱们自己关起门在家里解决吗?何必要闹到官府里去?姚姨娘马上就要生产了,这个时候她最需要二弟在她身边陪着她。还有,傅姨娘身体也已经大好。你这样做,娘又会怎么想?”何若薇还是不能理解楚子隐为何这样做。 久久之后,楚子隐才轻声道:“这事,我和娘商量过。娘子……”楚子隐抬头看着何若薇道,“你曾说过,做错事逃避是没有用的,每个人都要接受最终的审判。我这样做是为二弟好,他做错了很多事情,不是咱们关起门就能解决的。” 何若薇还是不能理解,就算楚子清的确做了很多错事,问题的把他送去大牢里关着又有什么意义?如果只是为了惩罚,何若薇还有很多手段会让楚子清不好过。 可是…… 半晌,何若薇道:“你说娘同意了你这样做?”她一顿,道,“楚绮云怎么办?”这种事要是被人抓了小辫子,在皇宫没后台没势力的楚绮云很有可能被人拿来做文章。 百花宴之前所经历的事,何若薇还记忆犹深。 楚子隐一笑,牵住何若薇的手道:“没事的。会好的。” 会好的。 会好的。 只是三字,楚子隐却说的斩钉截铁。 何若薇才张开嘴,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楚子隐用力抱在怀里。 “娘子,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的那一刹那。以后我们会活的很幸福。”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定。他许给她的未来,突然如一副秀美的画卷展开在何若薇的眼前。 幸福。 一瞬间,突然被感动。 她想,她已然明白楚子隐的意思,怀抱着她的男人正用行动来为她撑起一个天空。 想起那日所见,楚子清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知道这结果? 何若薇没有再问。 …… 冬天已至,春天并不遥远。 春节过后,很快便是立春。 冬雪开始慢慢消融,何若薇急不可耐的让怜月早早翻了春裙。趁着冬末初春的阳光,何若薇道要把去年的霉气晒走。 阳光,轻柔的落在身上,何若薇舒服的眯起了眼。空气中有最后的梅花香,末了,是春天的味道。 真好,真好。春天到了。 长长呼出一口气,何若薇脸上带着笑睁开了眼:“大少爷呢?” “一大早就去农庄了。小姐,这裙子今天还要穿吗?”怜月拎着手上的一件衣裙问道。 何若薇扭头看去。那是一件素色衣裙,长长的裙摆,上扬的束腰。好久,何若薇才一笑,道:“不用了,收起来吧。”那是她未出嫁时在何府穿的裙子。这一转眼,便是一年。时间过的真快。 可是很幸庆,她嫁给了楚子隐,一个好男人。 心里泛着甜蜜,看看日头,何若薇决定去农庄上看看。 田地里还有没有完全消融的冬雪。露出头的庄稼已经急不可耐的妆点上绿色。在白的雪,黑的土地之间,那一抹绿格外引人眼球。 “看来,今年又会是一个丰收年。”何若薇站在田边看了好一会,才笑道。 怜月突然拉了拉何若薇的衣袖,低声道:“小姐,那个……是丁公子吧!” 何若薇一抬头,果然,有怜月手指所指的方向,她看到一个骑马的男子。 玄色的衣袍上领口和袖子处用最好的银貂毛围边。乌黑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上扬。 那人,是丁文冲。 是何若薇好久不曾见到的丁文冲。 他还是那样的俊美。远远看着他,何若薇有些吃惊。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丁文冲。 当丁文冲缓缓走到何若薇面前时,她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 鼻尖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何若薇抬头对上丁文冲的眼睛,微微一笑,道:“真是意外。没有想到会在这遇到你。最近可好?” 丁文冲冷峻的脸上不为所动,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从见到何若薇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从来不曾离开她。 侧开眼,何若薇避开他眼里掩不住的炽热,何若薇想了一下道:“公子打哪来?又要去哪?” “我刚从南方回来。”丁文冲上前一步。 身子微微住后抑,看着丁文冲,何若薇心里莫名多了一份紧张。 “我……好想你。” 在何若薇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丁文冲突然道。 本还有话要说的何若薇在听了这句话后,闭上了嘴。她只是看着丁文冲,坦坦荡荡。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曾说话。 似乎能感觉到何若薇的想法,丁文冲慢慢抬起手,想触碰又似乎不敢,指尖轻轻一碰,又缩了回去,在空气中虚虚的轻抚着何若薇的脸,很久很久之后,丁文冲涩着声音道:“答应我,要照顾好自己,可是别忘了我。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在楚子隐身边累了,请记住我就在不远处等着你……我会一直等着你。” 何若薇心里微微一颤,再凝神看去,丁文冲已然转头,跃身上马,没有任何停留便绝尘而去。 何若薇就站在原地,心里有一个地方微微有些刺痛。 这便是人生。 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彼此相遇,有的人可以走进心里,而有的人只能成为生命中的过客。 也许,这样最好。 虽然,还是没法确定丁文冲刚刚那话的意思。可是最少,何若薇还是听明白了。再见面时,便是陌路。 这意外的相遇,就如同那流水,就算偶尔泛起浪花,可是转瞬便消失。 丁文冲会真的放弃吗? 何若薇没有答案,她想不到任何答案。 也许就这样,不再相遇,不再纠结。也许又会有明天后天或者人生的某一个时刻,再次有所交集。 心里微微一叹。何若薇不由神伤。 “小姐,丁公子会好的。”怜月突然在身边开口说道。 何若薇转头看去,怜月温柔的牵住她的手,眼睛是亮的。她笑道:“小姐,你以前不是说过吗?不管爱也好,恨也好。时间是最好的药,不管经过多长,终有一天,我们都会痊愈。小姐,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得到幸福。” 忍不住,何若薇笑了起来。从开始的浅笑,到后面的微笑,到最后的大笑,这应该是何若薇在新的一年听到最好的话。 她用力点了点头,大声道:“对,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得到幸福。” 怜月也笑了起来,突然她眼珠一转,冲着何若薇道:“小姐,吴大夫说姚姨娘可能这两天就要生小公子了,你和姑爷什么时候生小公子呀?你们成亲这都快一年了,怎么你的肚子里一点消息都没有?”怜月边说边打量着何若薇的小腹。 脸一红,何若薇半天找不到一句话。她也想生呀,可是…… 架不住脸皮簿,何若薇伸手在怜月脸上一掐,笑骂道:“小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抬手作式要打。 怜月呵呵一笑,跳到一旁,冲何若薇吐吐舌头,扮了一个鬼脸,笑道:“打不到……打不到……小姐,快看,是姑爷!”怜月指着何若薇身后笑了起来。 回头,在春天的微风中,何若薇看到了楚子隐。 一如之前的任何时候,他站在那,就站在那,从不曾离开。想起楚子隐第一次牵起她的手,是温暖的开始。 只要这人在身边,便是幸福。 身边有爱的人,就是幸福。 何若薇笑了,在春光明媚中,她向楚子隐坚定的伸出了手。 从这一刻起,是幸福。 永远。 ——————————————————————全文终—————— ************************************************************** 是的,完结了。 停在这,刚刚好。 其实还有很多故事可以写。 对于何若薇和楚子隐的喜爱从行文的第一个字开始起,就久久停在心中。 他们是我的宝贝。 感谢各位亲在过去的几个月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 有的时候,自己很娇情,可是能一直得到大家的认同和支持,我只想说一声谢谢。 文章有很多不足之处,能走到今天顺利完结,要谢谢大家对我的包容。 写下“全文终”时,真的很想流泪。 我舍不得何若薇和楚子隐,舍不得小说里的每一个人物。 我最最最舍不得的是每一个看过本文的亲。 不论你看过多少,对于我而言,都是此生最宝贵的珍宝。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每一个人。 我爱你们,这不是娇情的话,这是我心底一直最想说的话。 唉,说好不流泪的。呵呵,我该去找纸巾了。 嗯,再一次谢谢你们。感谢你们。 鞠躬。 最后,让我大力拥抱你们五分钟。 谢谢! ****************************************************************** 后面有几个小番外,是对本文中提及的一些事情的一个了结。 放在正文里有些奇怪,所以移到了番外里一一交待。 ****************************************************************** 希望,能在人生中,再相遇。 我爱你们,永远。 谢谢!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丁文冲——第一眼,便是爱 ——那女人,应该不记得了吧! 深夜的时候,丁文冲站在书房里,手里把玩着一支钗子。那是一只缺了半边钗头的滴水珠花钗子。 心里微微一叹,丁文冲转身走到书桌旁。 书桌上杂乱的堆放着一些白纸,最上面的白纸上写着三个字。 ——何、若、薇 用指尖细细的一遍遍描绘着那一笔一画,仿佛看到了那个人,轻笑的站在面前。 丁公子。 她总是这样轻轻唤他。 …… 丁文冲曾在何启望行成年礼时见过何若薇。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早听说何启望有一个宝贝的不得了的妹妹。丁文冲有一段时间很羡慕。他只有一个姐姐,没有弟妹可以疼爱。所以每当何启望对他说起他的妹妹怎么怎么可爱时,丁文冲就在想,要是他有一个妹妹,要比任何人对她还好。对,比何启望对他家小五儿还好。 可是…… 在何府的后花园里,在那绿柳花丛中,那个脸色苍白,没有笑的小女孩就是何启望嘴里被他宠到天的小五儿? 那一刻,丁文冲深深怀疑何启望的人品。 或者,是他认错人了。 不,仔细再看看,丁文冲知道他没认错。一来是那女孩子身上穿的衣饰不是下人所穿,再者,刚刚有一个才总角的小丫环称她为五小姐。 那么,就是她。一个不受宠的何家小姐。 丁文冲顿时失了兴趣。他见过很多也听过很多这样的小姑娘,每个世家总有不受宠的妻妾,也总有不受宠的小孩子。这样的孩子,可以去同情,可以去可怜,可是不是他所关心的。 丁家有训,有利才能进一步深交。 他没从他眼前的这个瘦弱,了无生气的女孩子身上看到什么好处。 何启望总说他有多宠他家的小五儿,可是眼前所见,丁文冲只是冷冷一笑。 转身,离去,毫无停留。 当他走了很远很远,他突然想到,那个女孩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就算没有光彩,可是有这么一瞬间,那是他见过最美丽的眼睛。 初次见面,丁文冲很快便忘了何若薇。 等何启望再在他面前提及何家的小五儿时,他唯一能想起的只是那小女孩的眼睛。虽然只是一刹那。 …… 那应该是很久后的事了吧。 丁文冲是个成功的商人,成年后便接掌丁家生意,短短几年就成当朝第一富。他一直以自己的好记性为傲,只要他见过的人,不论那人再怎么不起眼,他都能想起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只是…… 看着站在不远处,抿嘴偷笑的女子,丁文冲一时有些恍惚。 ——我见过这女子。可是,在哪? 一直良好的记忆在此时突然出现了故障。不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忍不住再看,那是一双多么美的眼睛呀。 好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又好似那最美的宝石,就如同山间最清澈的溪水,每一个眼波流转之间,是明快的了然和聪慧。 那是一双媚眼,可是她的眼睛真干净。 丁文冲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女子我一定见过。 “少爷!” 回头,云儿不满的嘟着嘴小声道:“少爷,怎么办?” 什么? 回过神,丁文冲才想起来眼前之事。 看着跪在地上,哭得雨带梨花的女子。丁文冲只觉得心烦。 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叶儿。 看着叶儿,丁文冲道:“姑娘说的有理,如若我不成全你,到辜负你家人对你的教导了。既然如此……云儿,带着叶儿姑娘去西城,帮她寻户好人家,把昨天我施受于她的银子讨回就行。”说完,他忍不住看向之前目光所及之处。 那个让他熟悉的女子在皱眉头,眼睛里全是不赞同,她看着他,有些责怪。 那叫叶儿的女人又哭了,丁文冲更是一阵阵心烦。 “我……我不是要卖的。”叶儿结结巴巴的道。 丁文冲冷哼一声:“不是卖的?那叶儿姑娘头上的草标又作何意?”从他接管丁家后,他在很多女人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如果他不是天下第一富,如果他不姓丁,这些眼睛冒着金光的女人是否还会这般不知羞耻要贴上他吗? 不,不会的。 丁文冲清楚的知道,一旦他失去了他所依仗的这一切,那他什么都不是。 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的。 “把这不知进退的贱婢拖去西市口的人牙市场卖了,我丁家不要这般不知好歹的人。”丁文冲突然说了一句狠话。 才说完,眼角就瞅到那个女人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看不起。他看的很明白。 心里一阵阵怒火。丁文冲双腿一用力,跨下的汗血宝马飞一般的急驰而去。 他受不了那女人的眼光。 他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真的好熟悉。 该死,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中元节,何启望约丁文冲去河边看花灯,说要介绍个人给他认识。 丁文冲对何启望的品味一向不苟同,这几年,何启望在京里有“怪少”之称,他结识相交的人有很大一部分在丁文冲眼里都是奇怪的人。可是丁文冲从来都不曾在脸上表露过,何家是百年世家,京里大户,丁何两家有不少生意来往。丁文冲明白其中的利害。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再见到那天在街头遇到的女子。 纵是天上最明亮的星星也美不过她的眼睛。 天空中盛开的巨大烟花倒影在她眼里,仿佛是这天上人间最美的流光。 她就站在他面前五步的距离。很近,很近。 没由来,丁文冲的心突然跳的很快。 她是谁? ——她没认出他吗? 下一秒,丁文冲有些奇怪,这女子看他的眼光有些奇怪。哦,对了,他脸上还戴着一个昆仑奴面具。 “思然兄,来,让我介绍下,这是我家妹。” 家妹?何启望妹妹不是进宫了吗?怎么会在这?不等丁文冲明白过来,何启望又道:“小五儿,这是为兄的好友,丁文冲!” “轰”一声。 如一道惊雷突然在脑海里爆炸,丁文冲想起眼前这女子是谁了。 她是何若薇。 那个脆弱,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不受宠的何家五小姐,何若薇。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零碎片断全都想起来了。 可是…… 可是记忆中,何家五小姐的眼睛没有这么明亮和纯粹。 久久之后,丁文冲伸手取下了面具:“见过何小姐!” 一丝惊谔很快从何若薇眼里闪过,很快,她轻轻一笑:“见过丁公子。” 嗯,只是这么一句话,丁文冲知道何若薇想起来他是谁了。 那天的事,真的是……真的是有些…… 心里面,丁文冲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了。有些不安,有些惊讶,还有一些……欣喜。 对,是欣喜,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为什么会高兴呢?丁文冲有些不明白自己。很想把这份喜悦表达出来,可是想了很久,却不知道在她面前应该怎么说。第一次,丁文冲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还好,何启望提议去喝酒。 何若薇不会喝,应该说何启望不让她喝,看着何若薇脸上有些失望的神色,丁文冲有一股冲动,想把手中的酒杯递过去。 但,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只坐了一会,何若薇便起身下了楼,从花船的二楼向下看去,站在船头的何若薇一举一动全落在丁文冲眼里。 不知为什么,当桌上的酒壶见底时,丁文冲对坐在对面的何启望道:“这屋里有些气闷,又正好没酒,我下去带些好酒上来。咱兄弟俩好好干一杯。” 何启望哈哈大笑,道:“好。” 下了楼,丁文冲却慢慢走到了何若薇身后。满天烟花如天下掉落的玉珠,泛着光,燃着火,落在河里,水波轻荡,像他的心。 “何小姐在看什么?” 何若薇转身看着丁文冲久久没说话,终于,她低声问道:“请问丁公子,那叶儿姑娘现在身在何处?” 丁文冲一愣,谁是叶儿?他认识吗? 再说几句话,眼前的何若薇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她眼睛流露出的失望,让丁文冲心口一滞。 正要张口,迎面而下的花船上有人在唤:“大嫂。” 丁文冲和何若薇同时看去。 一个俊美的男子跳上来,立在何若薇身前。丁文冲倒想起眼前这男子是谁了。 是楚子清。京郊丁家农院的邻居。 只听楚子清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丁公子,幸会。” “楚公子客气了。”丁文冲客气的点点头。 这边,何若薇轻声问道:“二弟是一个人还是和朋友一同过来的?” 楚子清道:“和几个朋友一道过来的,没想到这么巧会遇到大嫂。” 等下,丁文冲听到一个词——“大嫂”。 想也没想,丁文冲转头看着何若薇问:“何小姐成亲了?”可是才问完,丁文冲就觉得他怎么这样唐突。仔细好好一看,何若薇已是妇人打扮,只是刚刚他一直没注意。 她,成亲了? 当这个疑问出现在脑海时,丁文冲的心微微有一下刺痛,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客气的点点头,见楚子清和何若薇有话要说,丁文冲转身先离开。 拎着酒回到二楼,依在窗旁的何启望转过头来看着丁文冲道:“你和我家小五儿说什么?” 丁文冲在自己面前盛满一杯酒,一口饮下,看着何启望道:“你家小五儿,什么时候成亲的?” 何启望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待烟花燃尽,中元节的最末,丁文冲感觉自己的心有些沉重。 何若薇成亲了,这本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可是,刚刚何启望说,她不幸福。莫名,丁文冲脑海里出现了第一次见到何若薇时的情形,她一个人站在那,脸色苍白,眼神无光。那个时候她也是不幸福的。 丁文冲有些心痛。 轻轻一叹,丁文冲嘴角有一丝苦笑。时间过的真快,快的那个记忆中的小女孩已嫁为人妇。 再看到何若薇时,丁文冲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好像喜欢上何若薇了。 万安寺,当他听说何若薇出事时,他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扎了一下。而身旁的何启望却是方寸大乱。 待他们赶到后院禅房时,何若薇还在昏迷当中。 泰王妃虽一脸镇定,可是眼睛通红,显然十分担心。 丁文冲在最初的惊讶后,立马想到了一些事。事情似乎有些不对,悄悄退出禅房,丁文冲叫来随身小肆云儿低声吩咐了几句。 等云儿退了下去,丁文冲想了想,往出事的地点快步走了过去。 虽已做收拾,可是一看到地上有很多的血迹时,丁文冲还是有一丝惊慌。虽不曾见到当时的情况,可是此时一想,是没由来的害怕。 听说是她的相公救了她。想起她的相公,丁文冲对楚子隐唯一的印象就是老实木纳。 ——那男人怎么配得上她。 当这个想法没有任何预告的突然出现在的脑海里时,丁文冲不由一愣。他怎么会这样想? 不对,不对,这太不对劲。 自打中元节在花船上见到何若薇后,丁文冲就不对劲。 这种感觉来的太快,让他一时之间失了方寸。 长呼一口气,丁文冲定定神,仔细打量起出事现场。 在一堆打翻摔烂的花盆中,他看到一样东西,低身捡起。是一只残了半边的滴水珠钗。早上在万安寺门口,他曾见过何若薇头上有一枝一模一样的。 看来,是她的东西。 小心的拂过珠钗上的灰尘,丁文冲将珠钗收到怀里。 从现场看来,是高手所为。一般的人可没有这个胆子在这样的日子跑来万安寺行凶。可是,是什么人要对何若薇下手呢? 丁文冲有些不明白。何若薇不像是有仇家的人呀。 当云儿回来禀告时,丁文冲有些不解。 萧家人和楚子清有过节? 姐姐此时贵为皇后,可是丁文冲深知,站在那样的位置上,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已。 萧贵妃艳宠后宫,最近两年仗着陛下宠爱,隐然已经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萧家暗中的那些勾当,丁文冲也曾听人说起。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好机会,丁家与萧家也没有起冲突。 可是,在这样的日子,萧家要想对楚子清下如此狠手,看来一定有什么秘密。 丁文冲不由眯起了眼睛。这会不会是一个好时机呢? 听说何若薇醒了,丁文冲有些急不可耐的冲了进去,可是当他看到何若薇哭着求何启望带她去看楚子隐时,丁文冲感觉她脸上的眼泪就像落在自己的心里,潮湿了心的最深处,然后有什么东西开始慢慢在生长。 想也没想,丁文冲快步走上前,一把将何若薇抱起。 她好轻,好娇小。 这是何若薇落在他怀里时,丁文冲第一想法。 小小的身子,此时在微微轻颤,没有温度。 “我带你去!”丁文冲抱着何若薇,不想放手。 当他把她带到她相公身边时,丁文冲转身离去。 心口是闷闷的,不知为什么。 当他看到何若薇为了楚子隐而着急,伤心流泪时,他的心也不好受。 这种感觉对于他而言,太陌生,还让人害怕。 可是不等他想明白为什么害怕时,只是当何若薇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请求他的帮助时,丁文冲没了以往的冷静。 此时,是深夜,万安寺的风波已过去一段时间。 萧贵妃掩盖的很好,这场风波在她的精心布置下,很快便被人忘记。可是丁文冲知道有人还在记挂着此事。好比他,好比她。 丁文冲无意听到何若薇和楚子清的对话。 他没想到何若薇如此聪慧,很快便看出这其中的问题。 只是,楚子清又为何要掩盖真相呢? 越是这样,其实越可疑。 不过,正好,要不是听到这些,丁文冲指不定也就忘了这事。顺藤摸瓜,很快,丁文冲就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事情。虽只是冰山一角,可是这对于深在后宫的皇后而言,已经足够。 没有多长时间,事情一如他所预料。萧贵妃被罚冷宫,萧家从此败落。 摸着手中的滴水珠钗,丁文冲又想起了何若薇。 人就是这般奇怪,当开始想念的时候,那些曾经属于过往的事却清楚无比。 那年,绿柳花丛中,他第一次看到了她。 就在他转身离去时,沙沙的脚步声引起了幼小的何若薇注意。 转头,看着身前的少年,无神的眼睛里似乎出现了小小的火花。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很久很久之后,小小的女孩伸出了手 “给你!”她的手指间是一枝颓败的桃花,一如她的脸色苍白没生气。 皱着眉头,他看着她,道:“我不喜欢花。” “可是,花很漂亮。它很适合你。”小小的女孩子身上有一种坚持,她把桃花又往他面前递了下。 “为什么?”他不喜欢这花,也不喜欢眼前的女孩。 “因为,你……很寂寞。”女孩露出天真的笑,可是却透着莫名的酸楚。 她说:“你和我一样,你的眼睛告诉了我。” 是吗?是和你一样寂寞吗? 他怔怔看着身前的女孩。 不由自主的伸手接过那桃花,深深看了女孩一眼后,他转身离去。 一瞬间,他在女孩眼里看到一些东西。那些东西让她的眼睛看上去很美。 可是…… 在经过一道角门时,他丢开了手上的桃花。这只是他年少时一段不足为奇的小插曲。 他只是记住了那双眼睛。 ——那个女人,应该不记得了吧! 看着白纸上写下的名字,丁文冲突然有些伤感。 原来,她一直明白他。 ——何若薇,我发现我开始想念你。 如果两个寂寞的人在一起,哪还会不会寂寞? ——桃花的花语:爱情俘虏。 -------------------------------------------------------------------------------- 下一章番外预告——楚子清。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楚子清——我想知道你们在不在乎我 “大哥你是个笨蛋!”楚绮云那尖锐的嗓门,就算离的很远,依然可以听得很清楚。 小妹又在搞乱了吧! 楚子清舒服的躺在床上,闭着眼,一脸讥笑。 想起楚绮云的娇蛮和楚子隐的木纳,楚子清觉得生活突然没有什么意义。 这对兄妹可真让人讨厌呀。 睁开眼,头顶上方的白色罗帐了无生气。 轻呼出一口气,楚子清在想也许应该去京里呆几天。这家里只有小叔对他最好。想起他和小叔的小秘密,楚子清觉得生活才没有那么无聊。 没有人知道,他,根本不喜欢这个家。 是的,他不喜欢这里的一切。他不喜欢楚子隐,不喜欢楚绮云,什么都不喜欢。 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这一切与他无关,他,不属于这里。 楚家其实有一个秘密,当然,最少楚夫人和楚子隐一直以为那是个秘密。 ——楚子清是楚老爷的私生子。 像很多俗烂的话本一样,楚老爷背着楚夫人在外面金屋藏娇,不想鳞儿临世那日便也是情人离去之时。伤心之下的楚老爷只好抱着二儿子回到了大房这里。 对于楚老爷的不忠,楚夫人恨过怨过,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于是,楚夫人收留了楚老爷在外的私生子,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养育。她原以为这将是一个秘密,一个可以带进棺材里的秘密。 楚子清很早以前就从小叔楚腾风那知道了这件事。那时他有多大?楚子清已经想不起来,可是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心里的痛。 难怪有记忆以来楚夫人对他一直不冷不热,难怪楚家祭祖,楚夫人宁愿带楚绮云去也从不带他去。原来,他,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 他恨这个家,他恨这里的一切。 “二哥!”门外才响起楚绮云的声音,紧接的房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楚子清从床上坐起,瞅了一眼面前一脸委屈的楚绮云,笑道:“哟,我的小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又去欺负大哥了吗?” 楚绮云嘟着嘴一屁股坐到楚子清身边,扯着他的衣袖道:“二哥你知不知道,大哥就快要成亲了,真是好讨厌,大哥是我一个人的。” 楚子隐要成亲了? 没由来,楚子清心里是一阵烦躁。他有些忿然,为什么又是楚子隐? “二哥,你怎么了?”久久不见楚子清说话,楚绮云侧着头好奇问道。 回过神,楚子清道:“哦,没事。大哥成亲这可是咱家的好事,小妹你可不许调皮。” “什么?”楚绮云跳了起来,眼眉之间又是一阵委屈,“二哥,你怎么也说这样的话呀。大哥成亲有什么好?大哥成亲了,就不能陪我玩了,你懂不懂?” 此时,楚子清只是在想,这楚子隐成亲了,家里就会有新的当家主母,那么以后…… 看了看楚绮云,楚子清笑道:“大哥成亲了,家里就多一个人可以陪你玩。小妹你也长大了,不能总跟男孩子玩吧,多一个大嫂在一旁照顾你不是更好?” “哼!”楚绮云可不理会这样的说词。反正不管怎么样,她就是不喜欢大哥成亲。 “小妹呀!”揽住楚绮云的肩膀,楚子清语重心长的道,“等嫂嫂进门后,你可不要耍脾气胡闹哟。要知道新婚之夜对于大哥而言,是很重要的时刻,你不要让大哥太为难,让大嫂在众人面前丢脸。”说完,楚子清呵呵轻笑了起来。 楚绮云此时的反应一如他所料,他话才一说完,楚绮云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楚子清心里一阵小得意,楚家小妹,天生骨子里是爱冲动的人。看来,大哥新婚照那天有得瞧了。 可是,等在他看到一身大红喜服的何若薇时,当何若薇抬头直直看着他的时候,楚子清明白这个嫂嫂可不简单。何若薇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天生的媚眼,可是那眼睛太干净,透着一种让人看不明白的淡然。仿佛只要一个眼神,她便知道一切。 他一直很相信他的直觉。 果然,何若薇比他想象中多了几分本事。不论是楚子隐的三千两高利贷还是楚绮云进宫的问题,她都有本事搞定,这让楚子清有些生气。 可是,最最让人生气的事,何若薇仿佛看穿了他,不论他怎么精心布局,那个女人都能猜到。 楚子清不喜欢这样的猜测,可是每当何若薇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时候,他就莫名有些心虚。她的眼睛很美,真的很美。 可是,楚子清知道,如同他不喜欢楚子隐一样,他也不喜欢何若薇。 萧家出事了。 当楚子清上次为了楚绮云入宫的事去见安大人时,在路上意外受伤,隐隐他就感觉不对劲。后来他上京问过小叔是不是出事情了,可是小叔只是让他小心,别的什么也没说。 楚子清不是笨蛋,只要仔细一想,便知道了几分。看来,应该是和他手上的秘密有关。 这秘密可是他的保命符,原来也不知道会这般严重。可是自打他见小叔的态度后,楚子清便明白,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萧国舅为了那秘密会派杀手在万安寺对他下毒手。 每每想起万安寺的遇险,不论过多久,楚子清都会感到不安。 其实,是那个女人救了他一命。 当时,要不是何若薇一叫,提醒了他,也许背后的那一刀就可以当场要了他的命。还有……楚子清不得不承认,因为当时多了何若薇,凶手才没在他身上占了一分便宜。 还有,那个时候,他没有想过楚子隐可能会因此而死。 死,对于楚子清而言,是一个多么陌生的词。 死亡只是人生的一种宿命,没有人可以避的开。可是,楚子清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事会发生在楚子隐身上。 是的,他不喜欢楚子隐,虽然大哥对他很好,很好。可是从心底而言,楚子清不喜欢楚子隐。有的时候,站在楚子隐面前,楚子清会没由来的感觉到自卑。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楚子隐会因为他而死。 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几无生气的楚子隐,楚子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面对何若薇的责问,楚子清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又能说什么? 在心底冷哼一声,楚子清道:“这些人难道不是冲着嫂嫂来的吗?” 是的,当他看到何若薇脸上的惊讶时,楚子清有些难掩的兴奋。他恨那双眼睛,太干净了,每每看到,他就会觉得自己的内心是多么的丑恶。 看着何若薇怒火冲冲的转身离去,楚子清看着她的背影,眼眉之间是难掩的失落。 其实,他不是这样的。 …… 丁文冲喜欢何若薇? 万安寺后,楚子清更加小心。他常常呆在家里,不太爱出门,可是从京里传来的消息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不同寻常,没多久,萧家就败了。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时,楚子清万万没有想到丁文冲会喜欢上何若薇。 这是真的吗? 楚子清都要怀疑这消息的可信度。 不过,这也许是个机会。 楚夫人前几天把楚子清叫去了淡月居,和他说了一些事。 楚子清很震惊,楚夫人说要把青琐芳菲交给他打理。 这……这可能吗? 楚子清不明白楚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是意味着,要分家了? “子清,这几年你也越来越大,是时候像个大人了。这铺子虽然不大,可是也是八十年的老店,现在交给你,希望你好好打理。”当楚夫人把青琐芳菲的房地契交到楚子清手上时,他的手忍不住轻轻在颤抖。 楚子清其实是知道青琐芳菲的,青琐芳菲在上流圈子里代表着什么他也了然。以后就是他的了。每每想到这个,他还是感觉不真实。 他去了京城,来到了青琐芳菲,可是他发现一件事,他不喜欢郭掌柜和程显,这些人拿他当小孩子吗?哼,没由来,楚子清感觉心烦。特别是当他对程显的样稿提出意见,那个顶着一头乱发的男人很轻视的看着他,道:“你会做首饰吗?或者说你懂这行吗?” 楚子清只是笑了笑。他不懂,可是并不表示他不会欣赏。 不过……程显是吧,他会记住的。 小叔请他去春水街吃花酒,楚子清有些心事,没几杯就觉得头晕,话也说的不利索了。 小叔玩味的笑道:“我原还以为那店是留给绮云的,不过她现在进了宫,以后当了贵妃,也看不上。不过嫂嫂把这只金鸡给你,倒让我有些吃惊,我原以为楚绮云不要,便是你大哥的东西。现在,倒让你占了便宜。” 楚子清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对,他是私生子,可是他也姓楚,凭什么每样东西就应该是楚绮云或者是楚子隐的? “那家破店有什么好?前前后后就两个人,一个怪老头,一个疯子。楚子隐和楚绮云不要的东西,小叔以为我会要?笑话,过几天等我找个卖家,我就把青琐芳菲给盘了出去。谁爱要谁拿去。”楚子清恐怕是喝醉了,说完这话,他完全没有想到此后会发生什么事。 只有小叔,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从如意身上爬起来,楚子清头痛欲裂。 昨天说了什么吗? 恍惚间,如意从身后缠了上来,娇笑道:“楚公子,昨天晚上如意侍候的好吗?” 摸着如意光滑的后背,楚子清没有说话。 他想起了前几天看到那个姑娘,花楼老板的女儿,那个弱弱的女孩,好像姓傅,楚子清有些记不清,不过,那个女孩的眼睛很美丽。 楚子清不知怎么了,当他从花楼里出来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只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就有了娘子。 傅春梅,他的新小妾。 楚子清站在白日的春水街上,一阵恍惚。 这是怎么了?此次上京倒有些奇怪,发生的事都超出了他的掌控。不对,好像哪里不对。 回到住处,楚子清还有些纠结。他并没有搬到平安街楚家老宅里去住,他更愿意住在西街租住的小院子里。 只有这里是属于自己的。 哦,想起来,上次他答应了杏花楼姚大厨一件事。择日不如撞日,娶一个也是娶,娶二个也是娶。干脆今天全娶了吧。想到这,楚子清忙出了门,找了媒婆去说亲。 当晚,楚子清多了两房小妾。 哈……哈哈……哈哈哈 要是楚家的人知道他也有了妾室,会是什么反应?何若薇又会是什么反应?楚子清又想起了何若薇的眼睛。 那几天,楚子清过的很快乐。左拥右抱,不知人间辛苦。傅春梅的身子有些弱了,改天找个好大夫帮她看看。楚子清难得是好心情。 中午,楚腾风约他去杏花楼吃饭,雅间内,小叔说:“子清呀,前几日听说你要卖了青琐芳菲,是不是真的?” 楚子清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头,他看着楚腾风道:“小叔,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福容坊吧!京里有名的首饰玉器店,我和当家的林掌柜有些交情,子清,要不要我为你引见一下?” 楚子清没急着答话,想了想,他才道:“既然是小叔的好意,改日我做东,请林掌柜吃饭。”他不知道小叔是什么意思,可是,经过萧家的事,楚子清没有以前那样信任小叔了。 中午,吃过饭,小叔先行离开。 楚子清一个人坐雅间内,心事重重。 唉!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叹一声,站起身准备回去。可是这前脚才踏出房门,就见从楼下上来两人,走在前面的他自然认识,是何若薇的大哥何启望。后面……仔细一看,是丁文冲。下意识,楚子清收回了脚。 当他听到丁何两人进了他的隔壁,他走到了隔墙边上轻轻屏住了呼吸。 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只是当他听到丁文冲嘴里吐出何若薇三个字时,他想起了之前的事——丁文冲喜欢何若薇。 以前他不是太确定,可是现在,楚子隐到觉得有些意思。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 楚子清心里莫名泛起一点酸楚,不过很快就被他忽略了。 那个女人其实不喜欢楚子隐,从很早他就看出来了。可是这并不重要,也许他可以利用这事得到什么。从丁文冲那。 楚子清把姚傅两位姨娘打发回楚家庄,他一个人留在京里,他有好多事要做。 他先和小叔介绍的林掌柜吃了顿饭,然后他回了青琐芳菲一趟,又去程显的屋子里小坐了一会。之后的事,就让小叔去打理吧。 楚子清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处理。他去见了丁文冲。 “你……楚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楚子清并不喜欢丁文冲这客气而冷清的语气,可是他不是冲动的人,他知道要不是因为丁文冲喜欢何若薇,天下第一富是不会见他的。 不想废话,楚子清道:“丁公子喜欢我大嫂吧?” 一丝惊讶从丁文冲脸上闪过,不过他很快稳定下来,道:“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装吧,装吧,都装吧。心里冷笑一声,楚子清道:“其实像我大嫂那样的女人,的确很特别。丁公子喜欢上她,也在情理当中。只是……不知丁公子这份喜欢里面,有多少是真心?” 丁文冲仔细的打量了楚子清好一会,道:“楚公子,如果我说是全是真心,你有什么好提议吗?” 楚子清只是一笑,有些事急不来,反正不是今天。他道:“丁公子果然快人快语。有些事现在说还太早,不过我想今天有了公子这句话,也许咱们以后有机会合作。丁公子,你说是不是?” 丁文冲又怎么会不知道楚子清此话的意思。有些事情的确不是现在可以说的。 今年,楚氏一族的祭祖已经开始,楚夫人让人带了口信给楚子清,让他抽时间回去一趟。 京里这边,听说林掌柜那边已经推出了新款首饰。楚子清对小叔太了解了,那日他交给小叔的东西,又岂是福容坊一家能吃得下的。果然没几天,听说鸣翠坊也推出了新首饰。不到半天的功夫,郭掌柜就让楚子清去青琐芳菲走一趟。 冷哼了一声,楚子清可没闲功夫去听一个老头子说教。这件事有什么好说的。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 该回家看看了,上次家里带信说姚姨娘有了身孕,楚子清其实很高兴。姚沛珍是个好女人,虽然身上有很多市井之气,可是她听话,楚子清喜欢听话的人。摸着下巴,楚子清在想,第一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算算日子,姚沛珍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小小意外吧。 第一次,他想念家。 祭祖时,楚子清再一次见到了何若薇的能力,心里真真是佩服这个女人。小小的身子里有着他想象不到的力量。 原以为,日子会这般安静的过上一段时间,楚子清没有猜到郭掌柜会找上楚夫人。 楚子清有些担心,青琐芳菲的事,他做的是有些…… 可是很意外,楚夫人并没有找他。楚夫人找的是何若薇。 楚子清不用猜也明白楚夫人找何若薇干嘛? 想一脚踢了他? 他又怎么可能放手,太小看他了。 说白了,楚子清起先是这样想的,后来,见何若薇没有说话,他还以为是他多心。那天夜里,在后门那看到何若薇,当他看到满天星辰都不及她的眼睛明亮时,楚子清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恍惚。 突然,他有一种想靠近的冲动。 于是,他走过去了。 再然后,他看到了姚姨娘一脸吃惊的站在那看着他们。 回到自己院子,姚姨娘并没有哭闹,只是静静看着他,久久姚姨娘才轻声道:“二爷,说起来好奇怪,我发现傅姐姐的眼睛和大少奶奶有几分相像,傅姐姐的眼睛很美丽,难怪二爷这么喜欢她。”姚沛珍虽然是笑着说这话,可是楚子清还是听出这话里的苦涩。 傅春梅的眼睛像何若薇吗?楚子清从来不曾注意到。 现在姚姨娘一说,他才往这方面一想。似乎,好像是有几分相像。 忽的,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心底蔓延。楚子清下意识向姚沛珍看去,仔细一看,楚子清猛然发现姚沛珍的鼻子、嘴和下巴和那个女人很像。 楚子清瞪大了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 之后的事情,发生的太快。 何若薇还是接手了青琐芳菲。虽然早就猜到,可是当楚子清亲耳听何若薇说时,内心是失落。原来,到头来一切不是他的。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曾是他的。 小叔说,既然如此,趁房地契还在手上,不如干脆卖了吧。 想想也是,反正不是自己的,干嘛守着? 楚子清承认自己有些冲动,也可能是害怕自己内心一直在猜测的事情,所以他又找上了丁文冲。 他把青琐芳菲卖了。 丁文冲知道的比楚子清还多,包括他都忘记的事情——萧家的事。那个败了的萧家的秘密。 楚子清去找了小叔。 再然后他看到了何若薇。 当何若薇拉着他的手,说“二弟,一切拜托你!”时,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断了。 楚子清在内心深处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这样是不对的。不对的。 他开始恐慌,害怕。对自己的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然后,他就想着离开。 而此时的他也不得不离开。因为楚子清发现了另一件事——皇后和楚腾风之间的约定。为了完全打败萧家,小叔把他卖给了皇后。 所以,楚子清不得不离开京城。在何若薇向他求助的时候。在他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后。 楚子清先去了南方,然后又悄悄潜回了京里。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远远看着何若薇,看着楚子隐。知道他们在找他时,楚子清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会难过。他想起了姚姨娘,想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楚子清去了姚家。 姚姨娘看到他时,猛的扑了上来,死死抱住:“二爷,你去哪了?担心死我了。” 伸手搂住姚姨娘,楚子清久久才道:“以后我哪也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楚子清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 萧家的事其实在他跑路时,已全告诉丁文冲,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又会找上小叔,找上他。不过自打他明白楚腾风不能相信时,楚子清就随时做好了准备。 楚子清相信,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他的事很快就能解决。 只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何若薇会找上他。 他不想让何若薇看到是他。所以楚子清在武管家冲进门之前,用头巾盖住了头。 直到,楚子隐打了他。 “哥!” 楚子清忍不住叫道,然后内心突然伤感。 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 那天的情况很混乱,楚子清已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回到楚家后,楚子隐关上房门和他说的话。 ——这家有一半是你的。 ——娘是爱你的。她从来没有不关心你,只是她不知道该向你怎么表达。因为越珍惜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家里的人没有一个人不在乎你。 楚子清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只是在听完楚子隐的话后,他突然感觉很累。 他这几年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突然之间,楚子清不知道。 他只是累了,想好好坐下,好好休息下。 “哥,能帮我叫下嫂嫂吗?我有话想对她说。” “何若薇,对不起。” 楚子清想在一切想明白前,说这句话。然后,他要好好想一想。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值得吗? 睁开眼,透开牢房墙上的窗户向外看去,天空隐隐发白,就要亮了。 已是春天,沛珍过段日子就要生了吧? 楚子清背靠着墙,再次闭上了眼。 他想回家。 ------------------------------------------------------------------------------- 到此,《小家小户》的故事全部完结了。 关于丁文冲和楚子清的番外也写到这里。其实关于这两个人还有很多故事可以说,只是再说下去,又是很长的篇幅。 嗯,真的舍不得就此结束。 感谢大家一路相陪。 真的很谢谢你们。 很喜欢武侠电影里的一句老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咱们定会再相见。 ------------------------------------------------------------------------------- 今天,是MJ离开我们一周年,在这文完结时,把此文也献给心中唯一的至爱,迈克尔 约瑟夫 杰克逊 先生。 我们永远爱你。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