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归乡 寒年提着个仿古皮箱从火车上下来，布料高档剪裁讲究的西装早就因为这一路太过漫长的奔波而沾上斑斑泥痕，毕竟这一路途径的地儿都是阴雨不断的天气。寒年这人最让周边朋友叹奇的一点，那就是只要他出差途径的地区一定会有雨，所以他的行李箱里常备至少一把雨伞。每逢听到某某地区大旱经久滴露未下，朋友们必定会常常调侃着让他去该地出差造福民众——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 敢和寒年开玩笑的人其实不多，没办法，寒年人如其名，至少看起来人如其名，一张清秀硬挺的脸就没出现过第二个表情，除了淡定还是淡定。明明是而立之年却眼角一条细纹都无，简直羡慕煞了办公室一干涂脂抹粉辛辛苦苦保养皮肤的职业丽人——面瘫是病治不好但不长皱纹啊！ 就算因为这身冷气冻坏了不少桃花，剩下的也够公司里一大波小伙嫉妒了，用高中起就和寒年同学工作后还在一地常常见面的许世的话说：小学初中他不知道，但从他知道的高中生活算起，这人就是那种轻轻松松拿奖学金拿到手软，被各班老师各家家长念叨自家学生（孩子）念到耳朵起茧的“别人家的孩子”，别名“命运的真爱”。 这是别人眼中的寒年：出身贫寒山区，却好学奋进，品学兼优，靠着奖学金上完大学，凭着过人的能力进入一家知名外企，三年升任部门经理，又过三年升任总经理，据说公司最近要选一批人调到公司在M国的总部去，虽说是平级调动职称不变，但从分部到总部这就明显是质的升迁了，更何况只要职工愿意，公司还会给办绿卡！！众人都觉着凭寒年的能力和职位这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寒年辞职了。 众人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想法：他这是脑子被踢了吧？要不然怎么这个时候辞职？不对！他根本就不该辞职啊！职称已经那么高年薪又那么丰厚……嗯，难道是准备跳槽？那倒是有可能……果然香饽饽就香饽饽，窝窝头嫉妒不来啊~ 作为寒年的同事兼上下级，他们所知的也就只有那么多，挽留不得最后放人。而作为寒年的朋友，他们只是收到了这么一通短讯或电话，内容不外乎“我很好只是觉得生命何其短暂突然想去环游世界充实一下我这苍白的人生”等等。而且说完就挂，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许世作为寒年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乍然接到这种电话简直是一头雾水，但一时又因公务脱不开身，等他稍微松口气回过电话甚至找上门的时候，他才发现已经完全失去了这人踪迹。 他这才知道寒年在B市并无固定房产，除了公司配车也无自己的私家车。租来的公寓里只有简单生活必须的家具，看来直接被寒年丢下了，公司配车也送回了公司。在许世看来，寒年简直就是一部不知疲倦的赚钱机器，可他却并不追求金钱带来的物质享受，赚了前只是存在银行里，就像曾经饥饿的差点饿死的松鼠拼命地储存过冬的松果，因为曾经饥寒过，因为不知道这冬天有多久。这种感觉，他也深切体味过。 辞职就辞职吧！别那么累享受下生活也好，想着凭寒年的本事，游历回来或是就在某处定居了再找工作养活自己也不是难事。许世叹了一口气，把这事先搁置一边继续工作不提。 寒年的突然抽身在B市留下的漩涡他已经不再关心，这时候他虽然在火车上，但其实并没有像他对朋友同事说的那样去环游世界，而是在回家乡的路上。 说起寒年家乡的名字“山山村”，众人的普遍第一反应就是“这地儿在哪啊？”，等寒年解释完地址位置处于山脉之上以及村名字由来就是因为他们那除了山还是山，而且大多山还都特高连绵成片，据说现在山里还有不少熊瞎子，还有人说听到过虎啸。当然，寒年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这也足够听众们感慨一句“Z国果然地大物博”，以此收场。 因为山山村被群山环绕，唯一的出口也是进村的入口，山路又曲折，是以寒年只坐车到了最近的另一个通了铁路的县城“古里县”，准备休整一天买些东西，第二天一大早再租辆牛车，天一亮就走赶一天路，到天黑也就到了。夜晚的山路可不安全，这大片的山峦里有没有野熊和老虎寒年不确定，但有成片的狼群寒年却是确定的。想到很小的时候，爷爷拿着猎枪和县里的叔叔一起和十几匹野狼对峙，野狼在黑夜里发着绿光的凶狠眸子，他就觉得脊背生凉。 已经步入十月份，被群山环绕的县城格外幽凉，像是已经深秋般。踏上站台告别火车上浑浊空气的时候，寒年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桂花香气的清新空气就在胸肺中转了一个圈再缓缓吐出来，因为火车上一直未睡而隐隐作痛的大脑也暂且舒缓了疲倦。这里和城市里因温岛效应没有丝毫凉意还饱含化学雾霭和沙尘的空气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古里县不大，县上只有一个小旅馆，用的还是昏黄的老式灯泡和粗糙白纸做的账本，唯一的座机除了常用的几个按钮其余按键都落了不少灰尘。低矮的墙体显然已经粉刷了很多遍，脱落的地方可以看见厚厚的一层石灰，走廊尽头的窗户狭长，上面贴着五彩缤纷的马赛克窗纸，乍一看有些西方教堂五彩琉璃窗的影子。淫雨霏霏，不见落日的影子，昏黄的灯光在长长的走廊里拉得很长，灯光下乌黑的柜台透着一层薄薄的亮光。 寒年觉得一踏入这个旅店，仿佛外界的喧嚣世事的变迁都被阻隔在了外面，任它苍云白狗，这里永远沉静自有一番日月。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提前交付了一夜的住宿费，旅馆老板也没查阅寒年什么证件，只给了钥匙说了房间号和热水在走廊小间儿里，若是需要就自己拿，说完就继续戴着老花镜读手里的报纸。寒年瞄了一眼，日期分明已经是前年的了。 楼梯是木制的，人一踩上去就吱吱作响，看起来不堪重负的样子却意外地能够支撑。寒年上了二楼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才找到对号的房间。门推开，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张单人床，床上有一床薄被，被子和床单枕头一样是青黛色，看不出干净与否。 不眠不休乘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寒年到底太累了，用楼下提来的水冲了碗泡面草草解决填饱了肚子，脱掉大衣盖在被子上，寒年倒头就睡了。把被子上拉到下颌的时候，意外闻到了清新的草木香气，像是小时候那次睡在了稻草上一样。 意识很快陷入沉睡，寒年很累，这一夜却睡得并不安稳。他好像又梦到了小时候常做的那个梦：他置身于云海波涛间，单衣赤足，风很大很冷，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踏空然后坠落，耳边风声大的仿佛要震聋耳朵，再然后，他突然就对上一双双凶狠的绿色发光的眼睛，腿部突然一痛…… 寒年倏地惊醒，才意识到自己小腿抽筋了，他用手按摩了一会儿痉挛的肌肉慢慢平复了跳动，此时脊背的汗也也已经被冷气沁凉。寒年套上外套皮鞋，推开床侧的小窗，和冷气一同扑面而来的是金色的朝阳。 只是被光亮笼罩着，昨晚朦胧纷杂的梦中阴霾就渐渐被驱散，寒年深吸一口气大脑彻底清醒——在离开二十余年后，他终于又回到了这里。这次，大概不会再走了吧…… 第02章 三叔 寒年一出旅馆就闻到了股浓郁的茶香，旅馆外边打了一个小摊儿，卖的东西也简单：小火炉上坐着一个瓷盆，从花纹看就是很久以前那种红鲤鱼或者大红喜字的瓷盆，里面装着满满一盆的茶叶蛋，褐色的汁液里漂浮着不少大片的茶叶，不是什么好茶，煮起来却格外的香。 “小伙子起早啊~”火炉边坐的是位牙齿快掉光的阿婆，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早茶还没吃哩？茶叶蛋来一个喽？” “……来四个吧。”寒年从大衣口袋摸出硬币。 “好嘞~”阿婆笑应着用报纸折的纸袋颤颤巍巍给寒年装了四个，递给寒年的时候打量清了他的脸，又笑呵呵道：“小伙子真俊嘞~这是来旅游的？俺给你说古里县好着嘞！山美水也美~” “不……”入手的茶叶蛋和手心只隔了一层报纸，烫手的温度直暖人心，也柔化了寒年紧绷了许久的表情，竟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来：“其实我是回家。” “回家？回家好喔~孩子在外再奔波，最后还是要回家滴哟……” “婆婆，我要两个茶叶蛋~”挽着小男友手臂的少女声音清脆，装扮时髦。显然是对趁假期出来旅游的恋人。 老婆婆很快招呼起新的客人，寒年独自慢慢走开。其实他以前也来过一次古里县，不过那次也是他要离开家乡外出求学。二十多年过去，几处熟悉的建筑已经或被整修或被拆迁，所剩熟悉的不多。 古里县和完全被群山包围的山山村不同，只是依傍着山脉建立的。因为山脉连绵树木茂盛极难开发，所以也一直没能成为什么国家级风景名胜，只是被划为了自然保护区，禁止人们胡乱砍伐狩猎。因此除了一些爱好冒险的驴友和思想奇特的年轻人，几乎没人到这里游览。这也是古里县一直没发达起来的主要原因之一。 古里县算起来地方倒是不小，只是大半居民都住在和山山村方向相反的山窝窝里，房屋也盖得疏散，最繁荣店铺最多的只有和车站相邻的一条街，从街头出发十几分钟就能走到尾儿。寒年又在一个小店买了些烧饼油条，就看到一个黝黑精瘦的中年汉子赶着牛车慢悠悠地朝进山山村的唯一通道走去。牛蹄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脖间系的一只铜铃更是有节奏地响着，空灵的声音仿佛能打散晨曦下轻薄的初雾，声音传出很远。 寒年连忙走上前叫住中年汉子，递出手里热乎乎的早饭并附赠一个笑脸：“大哥这是要进山呢？”这笑脸要是被寒年以往的同事朋友看到必定要啧啧称奇。其实寒年并不是真正的面瘫，他偶尔也会笑，只是性子冷清些，这笑容也就像冬日纳罕的初雪，很快就消失无踪。以至于别人一想到他最先跳出脑海的就是他没有表情的样子，“面瘫”、“冰山”之类的词也就传开了。 中年汉子却并没有接，眼皮也没抬哼了一声算是应了。他是做的赶车的工作不错，但也不是谁都拉的。他打小儿在山山村长大，说句小学生课本上的话——“大山就像他的母亲一样”。他们这片山有什么好让人惦记的？不外乎一些野生的药材或者野兽，那些心术不正的想要进山偷猎，他第一个就不答应！ “大哥，我想和你一起进山回家。我是山山村的人。”寒年对中年汉子的冷漠也不以为意，只是解释了一句。中年汉子闻言这才意外抬头，细细打量寒年的眉眼，良久出声：“你……是大梁叔什么人？” “寒梁么？他是我的爷爷。” “怪不得我看着像！你这眉眼和大梁叔年轻儿时候至少有八分像！你爷爷那时候可是咱们村最俊的汉子，手艺也好，家里还有店铺，村里姑娘都想嫁他呢！”样貌骗不了人，中年汉子的态度一下子热情起来：“我小时候儿还和大梁叔一起进山打过猎来着，大梁叔总能最快最准地找到那些野鸡野兔儿，就连设个陷阱我们一直兔子都没捉到，他就能捉一窝，可厉害来着！” “我小时候不太记事儿，只记得一件就是我爷爷和锅子叔他们一起端着猎枪和群狼对峙的景儿，现在做梦还能梦见来着。”寒年也附和着回忆了不少。也许是他开慧晚，幼年除了这件印象最深的事其余竟然是一片灰蒙蒙的，就像夜幕降临抑或黎明将至前的天空，不是完全的漆黑不见五指，但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唉！你也离家早……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着，也不记得了吧？”中年汉子板正的脸上突然露出几分促狭，看到寒年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回话，才哈哈笑了一声说：“论年龄我大你十几岁你叫我声大哥倒是不算差，但论辈分你该叫我声叔呐！我叫寒三强，你就叫我声三叔吧！” “三叔，我叫寒年，你就叫我小年吧！”寒年立即叫了声，又把手里早饭递给他，寒三强问：“烧饼？你吃过早茶了？”寒年道：“我吃过了，三叔还没吃吧？赶紧儿趁热乎吃吧！”寒三强这才接了。 “三叔你先吃着，我想去买些洗脸盆和铺盖啥的。”寒年的父母都去得早，他算是被爷爷和奶奶拉扯大的。九岁那年身体一直不太好的奶奶也去了，山山村和古里县那时都没有学校，寒年的爷爷是个目光长远的，办完了他奶奶的葬礼就卷着铺盖带寒年出了山。这不知不觉，已经二十余年过去了。山中房子虽然还在，但这么久没住过人恐怕已经完全荒废了。 打扫能慢慢来，但生活所需最基本的东西总要现在就准备些，比如这深秋般天气下少不了的棉被。寒三强也想到了这些，他几口吃完手里的烧饼油条，对寒年道：“你家房子这些年咱村里帮你看着呢，要是哪破了就修修，现在虽然旧但也不透风漏雨，凑活能住段时间。但得空儿还得整修整修大梁什么的，俺们当初进不去，都是只修了屋顶和墙。” “棉被什么的，县上倒是有家店但得先说好，直接去买不到的。要我说你也不用隔县上买，村里你杏婶子套被子的手艺好着呢，棉花又都是自家种的，套出来的被子又平整又暖和。而且上次二丫结婚她被子套的多没用完剩两床，我给她说声让她先给你用。别客气了，都是一个村儿的，谁抬头不见谁啊？等你安顿好了给你杏婶子送几斤鸡蛋再打只野鸡就行了。” 三叔说着抽出别在腰间的烟杆点了火狠狠吸了几口半天才吐出白烟，感叹了声：“还是用烟杆儿抽着舒服！我就抽不惯那什么香烟！要说这烟丝啊，还是你爷爷制得好，当初你爷爷没离开村儿的时候，我的烟丝可都是在你家杂货铺买的！那烟丝抽起来特别够味够香！” “说起来自从你和你爷爷离开咱村儿后，你家杂货铺关了门，咱们村里好多人都不方便呐！买个酱油食盐都要往县里跑，酱油什么的我到县里还能帮忙带，你杏婶子她们给姑娘扯布总得亲自来吧？咱们村儿又隔深山里，这一来一回就是两天，多耽误干活啊！” “小年啊，”三叔说着又深吸了一口烟，玩笑道：“你要是能在村儿里把杂货铺再开起来，村里儿多少人盼着呐！说不定你杏婶子一高兴多送你床厚被子！” 第03章 计划 寒年家祖上是卖货郎，就是背着挑子四山八乡走动的那种。那时候的货郎最开始肯定不是只有寒家独一家的，光是他们这片山村也有四五个呐。卖货郎卖的东西五花八样，不论是走遍四山八乡叫卖还是远远去他省进货，都是危机重重的。 古时候不比现在，地广人稀，尤其他们这又山高林深。吊睛猛虎熊瞎子不说常遇到，几年也总能见几次，更不用说常见的野猪和野狼了。发疯的野猪是老虎都不敢轻易惹得，加上寒年祖宗的卖货郎一共五个，其中就有一个是被发疯的野猪拱死的。 深林没有人住，瘴气也是常有的，他们这些四处走动的卖货郎一不小心就中了招，于是又去了一个。还有远去他省进货时的水土不服，严重起来能要人命。还有那山间小路险峻曲折，一不小心就会跌下崖旁的万丈深渊。更常见的，有时白天走得远了，到天黑了恰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露宿，不定又会被什么夜间觅食的野兽盯上。 综上种种，卖货郎虽多，最后安生坚持下来的却只有寒年祖宗一个。就是再有后来的不信邪尝试，也没跳出这个不幸的怪圈。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渐渐传开了，都说寒家卖货郎那是神仙庇佑的，野兽不吃他，且百病不侵，身体强健，能轻易挑起上百斤的货挑子呐！又加上他卖的货总是质量最好外表最光鲜也最新鲜好吃，再久而久之，寒年祖宗就成了四乡八村唯一公认的卖货郎。 再后来时代变迁，烽烟炮火，寒家就不再做卖货郎的生意而是只经营家中的杂货铺。于是，寒家的杂货铺就一直传到了寒年爷爷这一代。寒年小时候也没少听爷爷说过相关的事，据说家里还有本代代相传的杂记，记得就是寒家一代代的经历，只是传到他这一代不知为何丢失了。 如今又听三叔说起他家这祖上传下来的杂货铺，寒年想了想，觉得的确可以重新再开起来。毕竟之前一直忙碌着，真要一下子闲起来什么都不干，他还不习惯呢！只是真的要开，进货渠道还有运输都是大问题，还需要从长计议。 寒年听从三叔的意见只买了些洗漱用品，换洗的衣服他自己带了一皮包，暂时够用。于是两人就边走边聊，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到达了山山村。 牛蹄哒哒声和铜铃的空灵声响都传出老远，因此三叔的马车还没到村口，就有几个套着偏大棉袄的小子丫头围了上来，有叫“三爷爷”有叫“舅爷爷”的热闹无比，黑瘦精壮的汉子一下子脸笑开了花，从绿色的军大衣口袋摸出一把暖暖的糖果撒到一边，立马被哄抢拣了个干净，车子前行的路也被让了出来。 牛车一进村口，寒年就和三叔一起从牛车上下来，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妇女迎上来笑叫声“三哥”，又看着寒年道：“这是……” “这是大梁叔他孙子寒年，你叫他小年就成！小年，这就是你杏婶子，赶快叫两声哄她高兴，要不然晚上就没铺盖睡啦！”三叔最后深吸一口烟把烟丝燃尽了，隔垒院墙的青石砖上磕了磕插回后腰带。他剩的烟丝也不多啦，得省着点抽！ “去你个老不正经！当谁都和你一样小心眼儿！”杏婶子虎了他一眼，又笑对着寒年道：“你肯定是大梁叔的孙子！长得和大梁叔年轻时一样俊嘞！我哪能看不出来？就是你爷爷带你出山早，怕是你不记得俺们了嘞！”说着还把寒年拉到灯下细细打量，越看越是欢喜。 饶是寒年清冷惯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幼年的记忆寥寥无几，他还是第一次被爷爷以外的长辈这么热切关心，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唤了声：“杏婶子。” “好孩子！”杏婶子脸上也笑开了花，忽然想起什么地对寒年和三叔说：“看我喜的！外边儿冷！都进来！进来说！” 山山村地处北方，又是山间，要是入秋了早晚外界温度都在零下，等到冬天下雪了，夜间温度甚至能够降到零下十几度！因此他们这每家每户都是砌有炕的。 寒年一进屋就感到陡然一暖，身体不由放松不少，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四方的大木桌，木桌后面是炕，炕上也有个两尺宽的木桌。等到天更冷了，一家人就会围在烧热的炕上吃饭。山里人不明白也不讲究城里人那些什么饭厅、卧室、客厅什么什么都分开的一套，因为一个村儿都是相熟的，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相熟的人直接领进卧室一起坐炕上嗑着瓜子花生说话最寻常不过。 寒年又被三叔引见了两个健壮的小伙子，知道了他们一个叫寒松一个叫寒柏。寒年这才知道三叔和杏婶子是一口子，这是他们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寒松二十多岁，种地是一把好手。小儿子十七八岁，跟着村里老木匠学木艺。三叔和杏婶子还有个大女儿叫寒小环，年初刚嫁出去。 “小年啊，你和三叔小松先坐着。小柏，来帮我端饭！”天气凉了，没开饭前做好的饭菜都被温在锅里，没有烧尽的木材被盖了层草灰给锅子保温。杏婶子边上菜边念叨：“之前也不知道，没准备啥好菜，都是地里自己种的，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这就很好了，城市里的菜才没有咱们村自家种的好吃呢！” “就是！”寒柏年轻气盛一开始对寒年是城里来的还有些排斥，听到寒年这么“上道”的话，又没有他之前见过的那些城里人什么所谓“城里人的做派”、“文化人的讲究”，这才接口：“听说他们城里人心黑着呢！种个菜还撒这个药那个肥的，最后弄出来的菜吃着都让人提心吊胆！哪有咱们自家种的吃着香！” “小柏你少说点！”寒松是严谨踏实的脾气，见寒柏有越说越来劲儿的趋势不禁呵斥。 “我又没说错！你就老说我……”寒柏不满咕哝。 最后还是杏婶子打圆场：“行了行了，都少说点！说饭好吃还堵不住你们那张嘴！”又对寒年招呼：“小年吃菜、吃菜！多吃点！” 寒年连连点头默默扒饭，心中暗道：只是寒柏说的农药那算好的，现些年瘦肉精苏丹红鸭蛋地沟油三聚氰胺奶粉什么的，才让人谈食色变呢！山里乡下的地方人生病少，也和他们与这些“食品”绝缘有关吧！ 饭毕，寒松寒柏去检查围墙关上院门，三叔又填了一杆烟丝点了火吞云吐雾起来，并和寒年说话：“今个儿天都晚了，就在三叔家住一天。小柏平常不回家回来都是和他哥挤，二丫出嫁了，她空下来的屋子还没人住。一会儿我让你婶子给你收拾下你凑合着住一晚。” 寒年也没虚假客气，别人对他的好他从不挂在口上都是放在心里，闻言只道：“那就谢谢三叔了！” “嗯。”三叔应了一声，面目被烟雾遮住：“你为啥从外边儿回来我不问，只是既然回来又要常住，你可有什么计划没有？”虽是同村几乎都有着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但是寒年毕竟算是在外长大的。隔外边儿过了二十多年，谁知道一个小娃娃能长成什么样？要是混得好，那为什么要回来？！ 三叔纵然觉得哪个儿都没有自家山窝窝好，也没自信心爆棚到觉得山村儿里的人都住得舒服满意不想出去。他也知道但凡人有机会都是只想着往高处走的。从山村里出去去大城市的多，从大城市出来愿意窝回山窝窝的少，真有也大半儿是在外惹了祸或是犯了事儿的。前段时间邻村村长的小孙子还被他出外打工的儿子儿媳妇儿接到城里去接受教育了呢！他显然也把寒年当做了这种，完全没想到寒年不仅混得不错还是在帝都B市都过得不错，甚至差一步就要出国。 “我只是想落叶归根罢了……而且爷爷的骨灰总不能一直放在外地。”寒年气质本就清冷，他皮肤又好近看都没有瑕疵，被白雾一熏便显得眉目清俊出尘不似真人：“这次回来，我就不打算走了。先前听三叔说起杂货铺的事，我觉着不错，打算把我家的铺子再开起来。不过这个需要慢慢筹划倒是不急。现在嘛，我就想着这两天把我家房子整修整修，打扫干净，然后把爷爷的骨灰和奶奶埋到一起，了却一件心事。” “你这样想就好……”三叔长呼出一口白烟，表情彻底放松十分惬意享受的样子：“明个儿我让大松小柏再找几个人一起帮你拾掇拾掇房子，你就安心住下来吧！别客气，当初你爷爷可是在村里施了不少恩惠呢！再说你家铺子开起来，受益方便的还是我们！” 第04章 仓库 在工业高度发展的现代，城市中遍布着霓虹灯路灯，纵是晚上天空中也总笼罩着厚厚一层光晕，偶尔才能看见几颗星子。山区里的夜晚，除了星光到处都是黑沉沉的，浓重的夜色犹如渲染开的黑墨水，视线穿不透。寒年望着天空中满满因冬日更显明亮的繁星，听着入秋的蛐蛐叫声，闻着清新草香，突然就觉得城市里车市马龙的生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三叔家的屋子顶不高，但墙体够厚，门一关寒气完全进不来，因此即使没有烧炕屋里也很暖和。身上盖得被子不仅厚重，而且满嗅都是阳光的味道，寒年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 一夜无梦。因为睡得早，寒年醒的也早。他穿上衣服出来，发现灶屋的烟囱冒着白烟，应该是杏婶子正在做早茶。等他洗漱完再出来，院子里居然已经聚了不少人。三叔见他就给双方做了一个简短的介绍，寒年也一一笑着打过招呼。等到寒柏帮杏婶子端着早茶出来，一群人各自领了一份早茶边吃边聊，等到一顿早茶吃完，寒年也算是走进了山山村人视线里。毕竟他原本就是山山村人，祖祖辈辈也都在山山村。山山村总共也就千儿八百人，在场的七拐八拐都有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 吃完早茶就要干活了，于是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朝寒年家走去。寒年家的屋子盖在村尾儿，和山林子紧挨着，因为多了几间仓库当初又养鸡鸭弄菜地，占地面积比村里一般房屋大了不少，约有三百多平。也因为紧挨着山林，野兽多，围墙建的很高。寒年家人口一直不多，几乎算是有名的一脉相传，因此寒家一直没自己的田地，主要靠杂货铺的经营和山间打的猎物维生。院子里开垦的几小块地虽然不够种粮食，但随便种些蔬菜也够几人吃了。 寒年家的大门是木制的，边角的位置都生了翠生生的青苔。寒年摸出铜制的钥匙要j□j锁孔，发现插不进去，俯身一看发现锁孔已经被铁锈堵住了。 寒松见了就道：“这锁已经坏了，要不铰断拿下来吧？”寒年点点头，大锁显然不能用了。于是寒柏跑回家拿了老虎钳来，两手使劲儿几下就把锁给铰了下来。 木门被“吱扭扭”地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院半人高的野草。众人都带了工具的，寒年也向三叔借了把镰刀。众人一起打理，很快就粗粗清理出一条路来。院子里卧房两间、灶屋一间、仓库三间以及一间门面房加在一起共有七间。门面房其实就是在院墙留的一个口子那里盖得间过堂屋。朝外的一面儿下面半人高都是院前，上半截为了防野兽是用一层木板一层铁板堵住的活动窗口。白天营业时板子卸下来，到了天黑就装上。朝里的一面则是留了个门帘子，方便人进出。 时间过得太久，风吹日晒雨淋也锈蚀住了这些屋子的门锁，于是这些大锁最后也被一一铰断。屋子里那么久没住人，一点人气儿没有，肯定不能直接进人的，于是都被打开了所有门窗透气儿。开个窗户推个门啥的，本是毫不费劲儿的事儿。到了有人开仓库门的时候，却被难住了——无论他使多大劲儿，第三间仓库大门都纹丝不动。 寒年闻声过来看了看严密合拢连片纸片儿都塞不进去的门缝，猜测道：“哪里卡住了吧？没事儿，反正这间现在也用不着，就先别管了。辛苦大家帮我检查房梁，我现在平日就是闲着无事，这卫生就让我慢慢打扫好了，正好我也能慢慢想想这片地要怎么规划。” 寒年解释的清楚，众人也就都没往心里去，反正他们本就是来帮忙补房子的，打扫这活儿他们平常搁家里也不怎么干，真要他们干他们反而不知哪里动手。原本三叔是想让杏婶子带几个人来帮寒年拾掇的，但被寒年婉拒了，说出口的就是上面那番话。实际上主要还是因为不好意思，虽说都是说的上的亲戚，但他毕竟在外长大，和村里人不相熟，看着一大群人为自己忙活他面子上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 而且他现在的确是平日闲着。房屋嘛，只要大梁没问题，不吹风漏雨，剩下的他一点点儿收拾总能收拾好。现今大家在检查屋梁，寒年就整理出一片空地，把卧室里的东西一件不落拖了出来。今个儿太阳好，正好消消毒！ 检查的结果令人欣喜，除了灶屋和一间仓库屋顶的瓦片儿需要补一补，几间屋子的大梁都一点问题没有，几间卧室的炕也都没啥大毛病。于是众人的效率也意外地高，等到院间的物件儿渐渐晒不到阳光，寒年把暂用不着都收到仓库里，然后被寒松喊住到三叔家吃了晚饭。知道寒年要收拾的东西多，三叔也没留他说话，让寒松帮他抱了一床被子用，还给他拿了个手电和一些蜡烛火柴。 寒年离开山山村前，那时候村里还没通上电，因为距县上太远，电线不方便铺设。直到最近几年政策才普及到这里，从县上供电到了这里。但在山村里很少有人用电，一是因为靠着山，平日生火上山随便捡点儿树枝劈点儿树杈晒干就够用；二是因为用电要交电费，很多人最开始不明白用电和交电费之间的关系。后来发现一用电就要交电费，有人渐渐明白了：原来这是上赶着的霸王买卖啊！ 村里人本就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日光下活动。因此用电的地方也不多，大都可以用祖传下来的煤油灯或是蜡烛甚至手电筒解决，也少有人觉得不习惯。要说村里现在唯一不习惯的大概就是寒年了，他在B市奋斗那么多年，又向来不怎么花销，存款也有六七个零，真不在乎这么点电费。 用木栓把大门从里面拴好，寒年想着还是给家里尽快装上电的好。不说别的，他睡前总是习惯看会儿书的，用蜡烛手电筒什么的未免也太艰苦了。拴好门栓，寒年回头就望见了处于院子一角的三间仓库，想到白天有间没打开，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好奇心的，现在天虽没黑但也快了，总不能点着蜡烛整理东西，于是寒年就暂时闲了下来，对仓库里的东西产生了好奇。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得开，好像白天几个人一起使劲儿都没推开吧……寒年想着伸手轻轻推了推想试下门关的有多紧，然后、然后……门开了！ 骗人吧……脑海里不自觉涌出这三个字，惊讶过后寒年才感觉到手指传来的轻微刺痛，他缩手一看看到了一点血迹，想着可能是不小心被门上的小木刺扎到，寒年并没有放到心上，此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渐渐打开的木门上。 第05章 空间 木门完全打开，寒年两步就走了进去，然而这两步却是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抑或沧海桑田。第一步时他身处门外，看仓库里就是平平无奇灰暗衰败的景。第二步时他他已经走进了仓库，却是眼前陡然一亮，仿若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也许……这真的是另一个空间！ 子不语怪力乱神。因为接受过科学的教育，寒年并不崇拜鬼神或是信仰宗教，但他也知道迄今为止世界上仍有许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所以他对鬼神抱有敬畏之心，说白了，其实就是对未知领域的敬畏。但是现在……不过一门之隔，一步的距离，寒年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顿时被大大刷新了。 木门在他身后无声无息自动关闭，而在他的眼前是一眼望不见头长长走道般的——仓库？寒年觉得这应该是仓库。因为两边靠墙的位置均摆放着货架，而且也是一路延伸过去，估计和走道般的仓库一样长。而货架的高度也是望不见顶，也不知道上面都摆放了什么货物。 仓库的实际大小远远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囤积这么多货物要何年何月才卖的完？山山村的人怎么都买不了那么多吧…… 货架的震撼过后，寒年打量左右这才发现右手边的墙上挂了一副水墨画：和一般水墨人物画不同的是，画中画的是一名男子的背影，但仅是一个背影，却让人觉得无限飘逸洒脱，好像只是看着这幅画就能让人心情飞扬舒畅，忘却疲倦不快。饶是寒年意志坚定，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把视线转移到身影旁的题字注释上。 这画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作品，题名用的居然是小篆。乍看之下一字不识，寒年待要细看，却见一粒萤火虫大小的青色光点儿猛地朝自己窜来，他看得清楚，奈何身体反应却跟不上，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光电没入额间。一时意识震荡，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就像是游轮装上了冰山，寒年也不知道自己在看哪里。他好像是在高空以局外人的身份俯视自己，又像是在看自己脑海中的缩水版自己。 他看到漫天冰屑般的青芒将他包围着，然后一粒粒飞扑没入缩水版自己的体内。与此同时，寒年脑海中也多出了浩瀚的莫名信息。直到所有青色光点儿消失，寒年被震得麻木的大脑才慢慢恢复了知觉，然后他发现自己还是站在那幅画前，双手自然放松地垂在身侧，完全不是他刚刚以为自己摆出防御姿势的样子，就好像……就好像他只是站着做了一个梦。但就在眼前望不见顶和长度的货架还在，而且脑海中突然多出的浩瀚信息也存在着。 这到底是……寒年只是动脑一想，脑海里忽然自动跳出了一串文字，文字依然是小篆。寒年只是当初大学时选修过书法，过去那么久篆书只记得几个，但这里他却能看懂这段文字的含义。大意就是：你既然进来了，肯定是我寒家子孙，而且有和我一样的雷灵根。我是你的祖宗悲，法号千风真人。此处名为千虚谷，取自“虚怀若谷”之意，是个收纳东西的好法器，它的基本妙用我已经打入你的识海，更多的就靠你自己摸索了。我把它留在本家就是给我后辈留下一个机缘，你既有幸打开便算是如我门下，步入修真界。各式功法我也已经同样打入你识海了，谷里的东西你若需要就自己采用，接下来的修炼定要努力不得懈怠。若你境界达到能够飞升，欢迎你来找我巴拉巴拉……大意就是这些。 寒年听完静默许久，他没被这从天掉落的馅饼砸晕反而关注起另一件事：他的这位祖宗好像不错，但是不是有点、二啊…… 寒年其人，性格之前也说过了，是属于那种看起来冷冷清清、话也不多的人，当然，只是看起来。谁也不知道他的业余爱好是看书，五花八门都有涉猎，自然各类小说也没少看，因为没有有着这方面共同话题的朋友聊天，这就导致他养成了在心中默默脑补吐槽的习惯，别人说一句话他能立刻延伸出去很远。 在心中默默吐槽了祖宗一句，寒年的关注才回到仓库——原名“千虚谷”上。他只要一想，识海里若有相关资料就会自动跳出来，而且不用他费劲看就能读懂，这方面可比现代科技电脑方便多了。寒年最先关注的自然是千虚谷的用法，通过查阅，他知道了先前推门时手指被刺破其实是千虚谷在滴血认主。让千虚谷认主有两个条件，一是其人必须是千风真人的子孙，二是必须具有雷灵根。 认主的千虚谷只有主人可以使用，但若是所有者死了，千虚谷会自动回归无主状态。修者境界划分分别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气按境界分为九层，筑基等都是分为初中后三期。一般到了化神后期即可飞升，飞升之后的境界却是再分为合体、渡劫、大乘。话本里常说神仙具有的移山倒海之能，却是至少也要合体期修士才有这个能耐。 以上所说的都是修者境界，寒年从资料中得知他所在的星系被称为地水界，如今现世早就不比得千万年前般灵气充足，有能耐的修者要么飞升要么去了他界。寒年身为现代人，从小就吃五谷杂粮完全比不得古时候修者常有的先天之体，他这种后天的情况只能想办法先达到先天之体，才能修真。在寒年看来，先天之体就是通往修真的车票，而炼气则是修真的门票。有了前者才能窥见修真的影子，达到后者才算是步入了修真。 幸好寒年祖宗飞升是几千年前的事，他预计到了这种情况，留下的丹药不少。要想从后天达到先天，必须经历的三个阶段分别是炼体，通髓，筑体。炼体就是锻炼自己的身体让它达到一定的水平，这样才能够在通髓阶段辅助药物排出体内不利于修真的杂质，把身体改良成适合修真的体质。最后一步则是筑体，如果说前两步相当于锻铁时的防止断裂和除杂，那么筑体就是不断捶打生铁让它成为钢铁的过程。 寒年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炼体。识海之中功法不少，但炼体之术却极少，寒年最终选了一套和生活密切相关的功法《养气决》。《养气决》的纲领就是“居移气，养移体”，整个功法也就教人两个法子，一个是由十八个动作组成的一套体术（在寒年看来和广播体操差不多），一个就是呼吸吐纳之法。前者可以全面系统地锻炼人体，后者则能运用到生活当中去。 想着仓库里的东西自己现在也用不到，寒年就关了门回到卧室。今天太晚了而且家里都没收拾好，没有空旷合适的地方练习体术，而吐纳之法坐着也能练。今晚，他就先练习吐纳之法。 呼吸吐纳之法，顾名思义和人的呼吸有关，但又不是简单的呼吸。寒年听说过瑜伽呼吸法，那是一种要求把腹式和胸式两种呼吸结合起来完成的呼吸法，号称完全呼吸法。《养气决》中的呼吸吐纳之法要求修习者呼吸的时候要用到全身的力量，就好比一根弹簧，一拉一伸的时候每一寸都有参与进去。 为了方便进入状态，寒年就用瑜伽呼吸法要求的盘腿坐姿开始了尝试。因为《养气决》中完全没有提到呼吸吐纳之法的具体做法，寒年只能照着以前自己看过的瑜伽呼吸法方式尝试。先是慢慢地放松地深吸一口气，寒年感到自己的腹部在用力，空气到达了胸肺，充盈每个细胞，氧气和二氧化碳在肺部交换。新鲜的氧气顺着血管到达手臂、指尖、腿部、脚尖、五脏、大脑。慢慢呼出气体的时候，寒年试着想象吸气的反过程。 如此呼吸吐纳了半天，寒年发现自己还是只是在用胸腹呼吸，其余部位根本没有用上力，不禁有些失望，倒也没有气馁，毕竟他本就没想一次成功。 看看时间不早了，寒年也不再盘坐，准备歇息了。《养气决》说日出之前到日出之初的那段时间是呼吸吐纳最好的时间，他明天要早起，而且还要开始练习体术，要整理院子和房间……事情不少呢，这样想着，寒年慢慢进入了睡眠，然而这一觉却睡得并不安稳。 “……好香……”这个声音奶声奶气地，而且好像在边说边吸口水。 “……就是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是少年，恶声恶气地。 寒年皱眉，没睁眼。 “是这里呀，香香没说谎……”奶声奶气的声音很委屈。 “那怎么什么都没有？！”恶声恶气的声音很生气。“敢骗我？！吃了你！！” 寒年翻了个身。 “呜哇！！老大救我……” “老大也救不了你，嘿嘿，乖乖进我肚子吧！” “呜哇呜哇……” “……”寒年……起身打开了门。 第06章 买粮 初秋的山夜里，浓重的夜色犹如水墨。寒年用手电筒的光照出去也只能照亮一束光的位置，打开门查看，可想而见，什么都看不到。难道是自己幻听了？站立了一会发现除了蛐蛐的鸣叫和远远的狼嚎就没有别的声音，寒年也不再多想，上炕继续睡了。 不是他认为自己听错了，而是识海里的资料告诉他：他们家这个院子是祖上用符阵加固过的，自带一定的防御功能，寻常野兽毒虫进不来。若是不寻常的……他一个还没开始修炼的凡人顶什么用？倒不如放下心来好好休息，明日早起修炼。不过要想能定下心来修炼，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念此，寒年也不再空想，放松睡了。 又是一夜过去，寒年关掉闹钟，发现外面天色微亮，正值黎明。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寒年在院中铺了一层草席，盘膝坐在上面开始再次练习呼吸吐纳之术。这一次和昨晚不同，在天边露出青色的时候，寒年清晰地感到了一股清冽干净的气被自己吸入，在身体里流转一圈呼出时却是浑浊的气体。如此反复，等到寒年觉着自己肺腑间都是清凉干净的气体时，一轮旭日也从东方地平线上慢慢升起，而在这个瞬间，寒年感到胸中的气体不再冰凉而是变得温暖。 他闭上眼睛，完全沉下心来，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眼光里，发梢睫毛都被染成金色。周边的事物也都被阳光照耀着，却远远不及寒年身上来的耀眼，仿佛阳光偏爱他似的。说是偏爱，却也不错。雷属火，传说太阳里住着三足金乌，这是否属实无人验证，但日出之时的确伴随着少量金乌之气。寒年是雷灵根，误打误撞在日出之时吐纳吸收了这缕金乌之气，虽然量少，但长久坚持下去必定对他将来修炼大有裨益。 完全沉静下来修炼的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寒年觉得自己好像只是眼睛一闭一张就一个早晨过去了。因为完全沉浸进去，脑海放空，寒年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成功，身体好像也的确轻松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很显然寒年家里是没有任何存粮的，于是早茶依然是寒柏来叫，最后在三叔家解决。喝完早茶，寒年就和三叔商量：“三叔，我想去村长那一趟，给家里扯上电线。我是打算把我家杂货铺再开起来的，有电方方面面都会方便很多。” “……也好，既然你打算回村里常住下了，村长那里总要去一趟打个招呼的。”三叔敲敲手里的烟杆儿，站起身来说：“我就陪你走一趟吧！杏！把大松前几天打的野兔给我拿一只！” “三叔你先别急，我还有话要说。因为和三叔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望你别介意。这两天我都是在三叔家吃饭，杏婶子还送我一床被子，大松和小柏也带村里乡亲来帮我修理家中房子，招待的饭食也都是杏婶子忙活的。这现在因为我要去拜见村长，三叔还要帮我出一只野兔。白吃白喝白谁白拿我算占全了。而且我家灶屋现在也没有存粮，打扰一两日还好，我总不能一直打扰三叔你的。” “在外面没学过怎么打猎挖野菜，就是想去山上猎些野味摘些野果都不行。各家有各家自己的日子要过，我一直这么吃白食也不是个事儿。我去县上一来一去太久，而且县上我也不熟。我就想着麻烦三叔帮我问问，村里有谁家存粮充足想要卖的，我想买一些，再买一些菜种。三叔若是觉着我这个法儿可行，买来的粮食我想您留下一百斤，就当我感谢您帮我这么多。” “唉！”听完寒年长长的一席话，三叔良久才叹出一口气来：“当初我小时候人傻胆大往山里乱跑招了狼来，还是大梁叔救了我！我欠你们家一条命，你要是留我家过活我高兴着呢！可是……小年你说得对，咱们村儿在大山里，离外面城市什么的太远了，落后的很。咱祖祖辈辈都是山里人，隔大城市里住不习惯。想闯想拼的都已经走了，留下我们是想守住这山过活的。我们种庄稼、打猎，都是靠着老天和这山，家里拮据着，想多留你也不行！村长有四个儿子，他们家地多收的粮食也多，应该吃不完，我帮你问问。不过，要真买来了这粮食我是不能要的！” “三叔！”寒年早知道三叔十有89会拒绝，但是他不能就这么白拿别人东西。不说他离开山村那么多年，就是他一直在村里生活，也没有白吃白拿了亲戚家东西没有任何补偿的道理。不管是古时候还是现在，就是再亲的亲戚上门留饭也没有空手的！“您帮了我那么多还不愿意收这么点回报，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呢？这以后要还有什么事我可是万万不敢麻烦您了！再说小柏正在长身体呢，一百斤粮食一点都不多。要隔外边儿，这些粮食还没有杏婶子送我那床被子值钱呢！算起来是我占了便宜。” “你这孩子……唉！那三叔我就厚着脸皮收下啦！”寒年话说到这个地步，三叔也就不再推诿了。人都是为自己和亲近的人打算最多。就算有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摆在那里，也没有眼前的好处实在。三叔把寒年拉回来是因为顺路，留寒年吃饭送他被子甚至招呼人帮寒年忙整修屋子是有报答寒年爷爷救命之恩的成分在里面，但也有一半是为了和寒年交好，为了以后打算。 寒年虽然姓寒，但其实和村里人并没有任何或远或近的血缘关系。这件事村里几乎没人知道，三叔之所以知道还是有次和村长一起跑远门喝醉了，听村长说的。不知道为啥，寒年家每一代找的媳妇儿都是外边儿的，而且每一代寒家媳妇儿都只生一个男娃。寒家不论是走动卖货还是去山中打猎都没遭遇过野兽袭击，是因为他们家被山神爷庇佑着呐！所以他爹老村长才会教导他要和寒年家交好！是为了沾山神爷的光啊！ 是不是有山神爷庇佑着寒家，三叔不知道，但有一件事他是确定的，那就是——寒家一定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神通！ 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但狼吻在大腿上的伤疤留下的紫色疤痕是不会消退的。三叔至今还记得当初不过十岁的他被狼群追逐、咬伤，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恐惧无助，而突然出现的寒梁几脚就把跑在最前面的狼踢开，抱着他在树林间奔跑的速度甚至把狼群甩在了后面。他那时候害怕的紧，大脑一片空白没有多想，但这一幕一直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直到那次听到村长的醉话，三叔才陡然想到他一直没注意过的地方：一头成年的狼至少也有60斤，那重量和一麻袋的粮食差不多重。谁能一脚把一麻袋粮食踢开？又不是话本里的楚霸王！更不用说那还是疾驰中的狼！真要一脚踢开估计腿骨都会经受不住这骤然的大力而骨折，偏偏寒梁还轻轻松松踢开了好几头狼！ 于是三叔确定：寒家，的确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秘密！他没想着自己能找出这秘密是什么，但在清楚之前，和有本事的人交好总是不错的。 寒年和三叔一起去了村长家。村长隔古时候也许就是个里正，只要做的不是太差怨声载道，村长的大儿子就是下任的村长。因此长久下来，村长家无疑是村里最富裕的一家。但看处于这村中间位置还盖得高高的院墙和不小的占地面积就知道他们家日子过得不错。现任的村长和三叔差不多大，实际年龄五十多岁，只是三叔因为常跑牛车下田地风吹日晒比村长显老不少，而且三叔偏瘦。村长则是微胖的体型，脸色红润，因为撑得起，脸上皱纹也少，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几人见面，先有三叔递出薄礼然后向村长介绍了寒年，把寒年在村里住下来的事儿定下来了。村长听说寒年是隔外边儿呆了几十年回来的，就有些皱眉，显然是和三叔当初想到一起去了，怕他是在外面犯了事儿回来躲的。寒年连忙将之前说过一遍的话又解释了一遍，村长这才点头，道：“既然回来，就安心住着吧！你爷爷的骨灰也要尽快入土为安，下葬的时候知会村里人一声，我们也好给他送送行。” 寒年应了，然后和村长说起扯电线和卖粮食的事。村长自己的孙子孙女跟着他的小儿子外出去城里了，他自己也是去过多次城里的，知道他们这些城里人过惯了有电的日子，煮饭烧水都离不开。就连他自己，也习惯了灯泡照亮呢！毕竟这个比煤油灯蜡烛什么的亮多了，方便还不用担心火。 至于粮食，村长总共四个儿子出去了一个，他家地多人少，种的粮食每年都吃不完，都是卖给了县上。今年这批粮食还没卖。想着寒年是外边儿回来的，身上肯定有几个钱，卖他点也行，于是村长就问道：“你想买多少？” 寒年早从识海的资料里得知千虚谷里收纳的有不少灵谷种子，灵谷是修仙之人食用的含有灵气的粮食。因为所含灵气温和易于吸收，是辟谷之前修仙之人常食用的。就算是普通人食用，也能温养身体对身体有好处。只是因为普通人没有修炼出丹田，根本没法吸收和储存住灵谷中的灵气。所以如果食用灵谷，其中的灵气大都会被浪费掉。 当然，这只是寒年没有选择食用灵谷的一个原因。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现在手上灵谷种子有限，而种植灵谷需要常常用法术温养它，也即是说至少也要寒年步入炼气才能种植。所以在炼气之前，他都要继续食用普通的五谷杂粮！ 考虑诸般，寒年最后对村长道：“我想买米面各四百斤。”他们村里有山有水，因此有种麦子的，也有种稻子的。而且因为气候缘故，麦子和稻子生长期都略微长些，这也导致最后收获的稻米和磨出的面粉做出来的饭吃起来格外的香。 米面各四百斤，加在一起就是八百斤，差不多是村长家余粮的八分之一。村长想了想报出一个价位，比市场上的收购价要高些。因为米面的质量都很好，寒年也不在乎贵这么一点，只是他身上现金不多，于是先付了一半的价钱，剩下的等他去县上一趟取了钱回来再付。 村长对寒年说：“你不是要安电线么？就让大田骑车去先给你拉一车，一车差不多能拉四百斤。给你安好电线回来再跑一趟就能拉完啦！” 于是这天晚上，寒年终于用到了电照明，并且用杏婶子送来的青菜和一斤肉以及调料，动手煮了一锅青菜瘦肉粥。青菜是刚采下的新鲜的撕碎了在快起过的时候扔进去，米是喷香的新米先用大火煮沸后改小火慢烹，瘦肉是野生的兔子肉切丁爆炒后加入。 寒年一个人在城市里住了多么多年，若不想勉强自己吃外卖的乏味快餐就只能自己动手，竟练得了一手不错的好厨艺，以至于他朋友若要聚餐定会拉上他，最后一行人也没去什么饭店餐馆，都是买了菜跑到寒年租的房子里拜托他煮。 有好材料又有好厨艺，青菜瘦肉粥出锅的时候，那香味让寒年都不禁多分泌了一倍的口水！ 第07章 法器 存粮的问题解决，寒年手头上的任务总算少了一件，紧接着需要解决的自然就是蔬菜和肉类了。寒年把家里两个仓库翻了一遍找出不少还能用的东西，比如说一些农具。 买粮食的时候寒年还向村长讨了些菜种，例如小青菜、菠菜和白菜的种子。千虚谷中有许多灵植的种子和少量成品以及丹药，但都不是寒年现在可以服用的东西。除此之外，也让他找到了现阶段能用且很有用的东西——水灵镜。 说是镜，其实样子看起来就是个三百毫升烧杯般大小的无顶水晶器皿，里面装了圆柱高一半的土壤。水灵镜是当初千风真人炼器失败的一个产物，远远算不上法宝，只是因为他在内外水晶壁上镌刻了聚灵法阵，放置土壤之后用来种植灵植十分方便，不仅可以缩短灵植成熟的时间，还能提高灵植的品相。拥有这么优秀的功能却还是没有得到千风真人的重视，却是因为水灵镜只对低阶灵植起多用。对于高阶灵植，水灵镜上的聚灵阵吸收的灵气根本不够它们用。 但对寒年来说，这简直是现阶段对他最有用的东西了。在院中清理出一块干净的田地，寒年把各种菜种都撒了一些，然后把水灵镜放到菜田旁边。水灵镜在接触地面之后立即消失，寒年知道它其实是融进了土地里，这块菜田就刚好被圈进水灵镜内。 越是低阶的灵植受到水灵镜影响越大。水灵镜刚放置好，寒年只是转身抱了些稻草回来，就看到黑色的土壤里已经冒出了无数绿芽。还好他为了防止蔬菜受冻准备了稻草，虽然现在稻草的功能不是重在保温而是重在掩盖。 一时没有紧赶着的事要做，寒年就准备练习《养气决》中的体术。脑海中有清晰无比姿态各异的十八个小人儿，寒年原以为只要照着做多练习就好了，真尝试起来才发现事实远没有想象那么简单。这十八个动作单看都是平淡无奇，虽然姿势怪了点，但并不难做。可是《养气决》要求的不是一个个做完，而是要十八个动作连在一起行云流水般一口气做完！ 第一次尝试时，寒年做完第一式接着做第二式，转换动作的时候他心中莫名涌上强烈怪异的感觉，等到第二式转第三式的时候，这感觉就更强烈了。要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眼前明明是堵墙你知道自己穿不过去，别人却偏偏要求你从这过——无比的别扭和不自信！等到第三式转第四式的时候寒年就一个站立不稳摔在了地上，而且腿脚都像刚做过剧烈运动似的有些抽筋。 呼吸吐纳的进展还模模糊糊好像没有寸进，如今又发现体术也不简单，不过是还未踏入修仙门道的炼体就这么困难，要隔一般人身上就算不沮丧也必定心中不顺，但寒年是谁？他在B市年收过百万即将出国的时候却选择回到山中老家过平平淡淡的日子，由此可见他意志坚定、不贪不嗔。所以在陡然得到法器，得知自己能够修真之时他也没有迷失自己，而是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只是日常生活多了项修真而已。 凡人为什么要修仙？别人的答案是什么，寒年不知道也不关心，但他知道自己的答案：为了生活的更舒服快乐，所以修仙。而今他若是因为只是修习一天《养气决》没有成果就灰心丧气、闷闷不乐，或是以后废寝忘食闷头修炼，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为了生活的舒服快乐而修仙，最后却被修仙所累，狗苟蝇营。那还是不要修真的好。 寒年静下心来吐纳了会儿，再次尝试体术。不知道是不是心态完全放松的关系，寒年发现自己这次居然坚持到了第七式。停下来再次吐纳，然后再次尝试，不得不停下之时就继续靠吐纳恢复精力。以寒年的心细很快就发现，当他完全静下心来就像沉入另一个世界般吐纳时，他的气力恢复的非常快，体术也能坚持更久。看来这二者都被包含在《养气决》内果然是因为它们是彼此互补的关系。 等到这天太阳落山，寒年才停止锻炼。整整一个下午的调息锻炼让他出了一身的汗，外套早脱掉了，如今寒年仅着了一件加厚的单衫，因为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显露出寒年明显的倒三角身材来：肩膀平宽，到腰际却是一路收进去，肌肉柔韧紧实，让人看着就很有抱上去摸一摸的冲动。 山间的晚风还是很凉的，虽然寒年还没觉着冷，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最易着凉。于是寒年找出一个白玉雕做的浴桶隔仓库，用院子里的井打了大半桶水倒进去，等了一会，水面上就冒出了白蒙蒙的蒸汽。寒年把要换的干净衣服放在浴桶一边的木架上，脱光了踏进去，发现果然水温微烫，最适合泡澡不过。 这个白玉浴桶自然是从千虚谷里找出来的。雷系灵根是火系灵根的变种，因此若是寻得合适的丹火不论是炼丹还是炼器都十分方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千风真人留下的千虚谷里这样的东西最多。大概都是他当初练习炼器之初的时候随手练得的，大都没有什么格外厉害的功能，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于是这些东西在千风真人炼出更好的法器，飞升之后留在了千虚谷。 这些法器可谓是五花八门，虽然大部分都是需要灵气操作，要求使用之人最少也要达到炼气的，但也有不需要灵力就能使用的，就比如寒年现在正在用的这个浴桶。啊，补充一句，因为这些鸡肋太多，千风真人懒得给它们取名字，而寒年也没这习惯，就按它们的作用随便安了个名字。 寒年正在用的这个浴桶虽是通体白玉，但是那种十分劣质的玉，只是因为浴桶上面也镌刻了聚灵、加温、保温、加固、去污共五个法阵，所以在灵气的长时间晕染下提升了玉的等级，如今看起来只是白璧微瑕。若放到玉石市场上去卖，虽然浴桶造型拉低不少分数，但仅凭着玉质也能卖个相当不错的价钱。不过对寒年来说，浴桶还是作为一个浴桶对他而言更有价值。 泡澡的时候寒年闲着无事，就在脑海里一一浏览千虚谷里那些低阶法器的功能作用，想把自己现在能用的找出来。这一仔细看，寒年才发现他那位祖宗千风真人还真能偷懒，对于看不上眼的法器他不仅没有取名，还一点关注都没给，因此这些法器具有什么功能寒年完全不知道。 幸好有一部分，应该是某个功能还不错或者是最初炼制的，千风真人还看了几眼的，标注了名字和功用，比如寒年用来种菜的那个水灵镜。把这些东西都浏览一遍，寒年也觉得自己泡的差不多了，虽然浴桶里灵气充足、水温适宜，肌肉里那点酸痛早不翼而飞。但他还是凡人之躯，连炼体都未完成，泡的久了可是会脱水的。 擦干身上水珠，再穿上干净的衣物，寒年觉得整个人都身上一轻，十分舒服。寒年突然觉得：阵法真的是十分方便的东西呀！ 炼器什么的，寒年识海里有这些资料。炼器分五大类，分别是金炼、木炼、水炼、火炼和土炼。其中火炼最常见，千风真人就是这种，给寒年留下的资料也多是这种。而火炼再细分的话，以天地异火为最佳，但不易收服也难找；其次则是修士的本命真火，因为能完全贴合修士心意，修士若炼器手段高超，无需借助炉鼎就可用本命真火炼制法器法宝；最次的则是地火，因为所含杂质太多，很容易让炼制出来的法器掉阶，除非修士别无选择了，才会采用。 千虚谷内的法器就都是千风真人用炉鼎炼制的，甚至千虚谷内就有一座低阶炉鼎，名为火阳鼎。因为炉鼎本身自带火属性，若是炼制火系雷系弹药或是法器可事半功倍，反之，若是别系，则是事倍功半。之所以没说法宝，是因为火阳鼎本身就是法器，自然也只能炼制法器。它在修仙之人眼中的地位，大概就跟玩具枪在普通人心中地位一样，是修士学习炼器之初才会用的东西。要不是这样，也不会被留下来。 法器法宝均分九阶，火阳鼎虽是法器却有九阶，和寒年刚刚用来沐浴的浴桶那种一阶法器有着本质的区别。像浴桶这种低阶法器不需要灵气普通人就能使用，而还有些像水灵镜那种阶级高些的，寒年只能使用其部分功能。 说这么多，倒不是寒年想要炼器——在没有步入炼气之前，贸然接触灵火只会惹火烧身。寒年现在意动的，是这些法器上所镌刻的法阵！ 第08章 开张 阵法，若镌刻在法器之上则称之为法阵，若描画在灵符之上，则称之为符阵。寒年现在感兴趣的，就是这些阵法。 阵法结成自然需要灵力，但却并不是只要有灵力就能够结成阵法。比灵力更重要的，是修习者的领悟和心境。修者修行中往往并不是满足了一个境界就自然更进一步的，就比如炼气九层到筑基，筑基后期到金丹，不知道有多少修士卡在这两个坎儿上，直到寿元终了也未能进阶。当然，其后的进阶也是如此。这就可见悟力和心境的重要了。 千风真人留下的资料中也说了，如今地球上灵气不知稀薄多少，早就不适合修者修炼。就算灵气充足，若没有奇遇或偌大机缘，修者千万，最后能飞升的又有几人？因此寒年从就没想着自己能够成仙，他只是想着生活得舒适就好，所以修仙。 关于阵法的知识，寒年搜遍了整个识海，发现除了各法器之上镌刻的，就只有一枚玉简，名为《千杀阵》。名字听起来很威风，但其实《千杀阵》只是记录了一千种最为常见和普遍使用的阵法的汇总。这些阵法也是功能五花八门，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简单且没有什么大的威力。 寒年把《千杀阵》里的一千种阵法浏览完的时候，不知不觉竟是已然过去了一个月。不说所有的阵法寒年都能一笔不错画出来，但是所有阵法的样子、功能他已经熟记于心。在这一个月里，除了记忆研究阵法，寒年也终于完成了炼体。他现在可以轻松迅速在一口气的时间内完成《养气决》中体术的十八个动作，呼吸吐纳之法因为和体术结合配套使用，进步自然也不在话下。 《养气决》练习前后的差别，在寒年收拾院子、房间时清晰体现了出来。在练《养气决》之前，他虽然也定期健身，但绝对不可能连着收拾一天的屋子只是觉得轻微疲累，而且到了第二天就又恢复了精力充沛。而且寒年也清楚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柔韧性、弹跳力都有了明显的进步和增强。 在这种境况加持下，寒年很快就把所有的房间都收拾了一遍，把还能用的东西挑拣出来先用着或收起来。原来豆腐块大的菜田也扩大了一倍，院子被规划出各个区域，寒年甚至收拾了鸡鸭舍和猪羊圈！一个院子总算有了些能住人的样子。其间，寒年还趁三叔的牛车去了一次县里，之后又乘一次车到邻近的更大的县城找见网吧网购了不少东西。等网购的东西陆续到了货，寒年把东西分类收进了仓库，离寒家杂货铺开张的日子也不远了。 山中下霜的第一天，寒家杂货铺在关门二十余年后终于再次开张！鞭炮声响之中，几乎全村的人都跑来庆贺。寒年准备了些糖果分给小孩子们，大人们则是收到了各种各样的实用物品，比如调羹碗筷、手套纸巾等等。村里人来庆贺送的礼品也是五花八门：有新鲜的野菜、猎到的狍子肉、鸡蛋…… 因为寒年说明了“今日开张，物品一律八折”，开张第一天店里的东西就几乎被抢购一空，让寒年颇有些哭笑不得。大概是已经习惯了物品购买不便的缘故，村里人都养成了存货的习惯，即使寒家杂货铺再次开张，这习惯一时也改不了。 寒年给店面货架上补货的时候不禁心中庆幸：幸好他货进的够多！虽是网银购买，寒年却是直接联系了生产厂家进货的，因此进价很低。虽然有的商品要承担一部分运费，但综合算下来，还是有很大盈利空间的。又因着寒年并不指望杂货铺赚什么大钱，所以最终商品的定价都比市场上低一些。打折之后自然更低，这大概也是村里人一次购买很多的缘故之一吧！ 杂货铺已经开了起来，存货够用现在也不用操心，种在菜田旁边药田里的洗髓草已经成熟，炼体也已经完成，寒年觉得：现在是进入第二阶段——通髓——的时候了！ 凡人自小食用五谷杂粮，身体内的杂质太多并不适合修真。若要修真，就必须除去这些杂质。但仅凭凡人自身并不能够做到，这时候，就要借助外界的力量，比如洗髓汤和洗髓丹。前者是药浴，从身体最外部开始祛除杂质，作用较温和，但必须多次药浴才能完成通髓；后者则是服用的丹药，从身体内部祛除，作用剧烈，成效显著，一次完成。 这里寒年选择了前者。倒不是因为他忍受不了洗髓丹药效作用时的剧烈痛苦，而是因为千风真人给他留下的物品里根本没有洗髓丹！可能是千风真人较之炼丹更喜欢炼器的缘故，留下的寥寥十几颗丹药都是中低阶补灵丹，补充灵气用的，寒年现在根本用不上！ 给浴桶中装满了清水，在水温渐高的时候，寒年拿出药臼，把洗髓汤要用的几味灵药摘下，一起放入药臼慢慢捣成泥。洗髓汤材料一般修士是使用风干处理后的，较为方便，因为在风干的时候也对灵药进行了初步处理，给灵药施加了锁灵阵，确保灵气不散失。像寒年这种现折现捣的，灵药的灵力会随时间不断流失，因此必须尽快使用。寒年不会结锁灵阵，也只能现用现配。 被白纱布包裹住的绿色药泥一进浴桶，就把满桶的清水染成碧色，而且蕴含着灵气的药香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一振。寒年迅速褪下一身衣物，步入浴桶。身体一入水，寒年就感到了一阵酥酥麻麻的轻微刺痛，等到他多待了一会儿，刺痛的感觉也更加强烈了。 这种刺痛和水温太高那种灼热的刺痛不同，和酸碱落在皮肤上腐蚀性的刺痛也不同，这一桶的碧水里面散布的每个药性分子好像都化作了一只小手，突破他的皮肤表层，深入细胞，将依附于细胞内的不利于修真的杂质都拖了出来。痛苦是有的，不小，但还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寒年咬牙忍耐着，等待药效完全过去。他闭着眼睛，因此未能看到一桶碧水犹如沸油般滋滋作响，以及以他为中心，从他身体之中流出的墨色杂质，在水中慢慢晕染开来。 等到身体的刺痛麻木过去，身体慢慢恢复知觉，一同恢复的还有嗅觉。寒年一睁眼就被刺鼻难闻的气味差点熏晕了过去，他一下子站起身跳出浴桶，这才发现一同的碧水已经变成了黑漆漆不知名的液体，而且恶臭难闻。纵使寒年这种没有什么洁癖的人看了也不仅白了脸——被恶心的。只要一想到这些脏东西原本就是自己身体里的，寒年就恨不得洗他个三天三夜！ 不过眼下最当紧的还是再洗一次，虽然身上看不出什么脏东西，但刚从一桶污水一样的黑水里出来，身上能有多干净？随便套了件衣服把桶里的污水沿着挖好的水槽倒掉，看着很快变得又一尘不染的浴桶，寒年再次坚定了学习阵法的决心：不说别的，光这个去污法阵就太好用了！ 再次泡在浴桶里狠狠洗了一遍，洗的皮肤都发红了，寒年这才起身擦净水穿上了干净衣服。寒年是在晚上落锁以后才开始药浴的，这么一折腾身体排出那么多东西，还有抵抗疼痛都是十分消耗体力的。因此一停下忙碌，寒年就感到了饥肠辘辘。 那就做一顿宵夜吧！从镌刻有冰冻和减缓时间流速法阵的玉箱一号（简称一号“冰箱”）中取出昨天开张收到的礼品之一狍子肉，又从二号冰箱取出一根小臂长的胡萝卜再撕下来几片白菜叶，寒年决定夜宵就做白菜萝卜狍子肉馅儿的馄饨。 炼体之后的身体干什么都敏捷利索不少，就是力气都大了几倍。寒年用镌刻了加固和锋锐法阵的玉刀很快就把狍子肉剁成了肉酱，白菜和萝卜也如法炮制，最后一同倒入铁盆中加入调料混合均匀。忙完馄饨馅儿寒年又飞快地和面擀出一堆的面皮儿，他现在臂力强手劲儿好，擀出来的面皮儿薄得半透明。馄饨不比饺子包的精细，寒年用一个龙眼大小的小勺舀馅儿，一手拿皮，一手抹馅儿，抹完馅儿手一攥就攥出来一个毽子似的馄饨——上面的皮儿是鸡毛，下面的馅儿是铜钱。 一开始寒年的动作还能看得清，等他熟悉了力度角度，案板上就只能看见他的一片手影儿了。在如此速度之下，一盆的馅料很快就用了个精光。面皮还剩一些，寒年收起来等哪天做面叶儿汤。寒年留够了今晚夜宵的分量，其余的都收到三号冰箱里下次吃。 因着家里没有柴火，寒年是用高压锅煮的热水。水一沸腾寒年就把馄饨都倒了进去，搅拌几下防止它们粘锅，寒年盖上锅盖，准备出去揪几根香菜一会儿提味儿。没想到一出厨房门儿，寒年就看到一个半人高的身影蹲在药田边上不知在做什么，闻到他的脚步声那身影头也没回迅速跃上墙头消失了。寒年提高之后的目力在夜色中也只能瞥见一抹毛茸茸的白色，好像是……尾巴？ 寒年静立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发现药田上铺的稻草被扒开了一片，菜田上的却没有动。他蹲下细看，发现药田中少的正是他最近种下的洗髓草等洗髓汤（丹）的原材料，现在少了几乎一半。寒年亲眼看着那个身影轻松翻越了围墙，估摸围墙应该没有被损坏，那么这深夜而来盗走他一半灵草的人到底是谁？再说，那个身影真的是人吗？寒年可没忘记那条毛茸茸的白尾巴。 厨房突然传来的水声打断了寒年思路，寒年这才想起高压锅里还煮着他的宵夜，连忙从菜田匆匆拔了两颗香菜回屋。水的热气和馄饨的香气一起扑面而来，寒年却没有了刚刚的食欲。第一次，他觉得这山里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平静。 第09章 通髓 高高的围墙，坚固的房门的确很能给人安全感，寒年原本也以为自己是安全的，但今天贸然的闯入者让他察觉到了危机。寒年觉得自己应该提高一下院子的防御机制，他查阅识海里的资料翻找多次，最终也只在千虚谷找到了两件具有防御的法器：一是手链形态的法器四雷珠链，充满灵力的情况下可以抵挡筑基期修士五次全力攻击；二是音雷帐，外表看起来像是间巴掌大的屏风，上面隐隐有雷电闪动，也是只能抵挡筑基期修士的攻击，但多了一个将受到的攻击反弹回去的功能，可惜只能挡住一面。 寒年把四雷珠链戴在手上，音雷帐则放在卧室炕前。因为他现在还没有灵力，无法打开千虚谷中的几个储物袋，自然也不能使用。这音雷帐他随身带不了，只能放在休息的地方略微抵挡一二。若是对方不从门口进来，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洗髓汤一旦开始使用，则不能中断，不然就会通髓失败，只能再从头开始。寒年看着药田里剩下的洗髓草等灵药不禁庆幸，还好他一次种的够多，虽然少了一半，但剩下的只要不出差错就够用了。这也意味着如果这些洗髓草也被偷走，寒年的修仙之途大概也就只能止步于此。 自己看不看重是一回事，被别人阻断是另外一回事。即使自己哪天决定放弃选择权也应该在自己手上，而非迫不得已。从一个小职工慢慢爬到总经理的位置，寒年性格中自然少不了掌控和果断的因子。因此看着药田中的泥坑和剩下的洗髓草们，寒年果断决定：一次性的完成洗髓，把剩下的洗髓草们通通用掉！ 放水。捣药。药浴。换水。再放水。再捣药……纵使不间断的刺痛让寒年肌肉都麻木了，寒年还是咬牙用掉了最后几根灵药。第二次药浴，虽然痛处完全不减，结束时污水的浓度不及第一次的一半。到第五六次结束时，污水的颜色已经变得半透明。等到最后一次药浴结束，一桶碧水仍然清澈，寒年却连牙都咬不动了。他手软脚软，皮肤泛白地爬出浴桶，用最后一点力气马马虎虎擦了擦身上的水，直接扑倒炕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再醒来已经不知今宵何月，寒年觉得喉咙干的厉害，睁眼发现室内昏暗的很。伸手拉了下身边的灯绳，寒年眯了眯眼适应了眼前的光亮，看下电子时钟，发现已经是第三天早晨，他这一觉一下子睡了一天一夜。 睡前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寒年现在很方便的观察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最明显的自然是入目一片白。他原本就是白皙的肤色，现在更是夸张。而且和白纸那种没有生命力的苍白不同，而是类似于珍珠的莹白，十分温润。其次则是皮下的肌肉，寒年握了握拳，感到自己的力量明显增强许多，但身体并没有出现运动健将那种块状的夸张肌肉，相反，从外表看寒年的身体甚至更苗条了一些，肌肉也柔软不少，这是为了保持较好的柔韧性。但只要用力起来，柔软的肌肉会立即绷紧，比拳击选手的肌肉还要坚硬，还要更强。 整个人焕然一新是不错，但只要想到变化的过程是如此漫长且一直伴随着无尽痛处，尤其泡到后来，皮肤皱起一碰水带来的刺痛完全不比灵药作用于身体的痛楚来的轻，想到这些，寒年就有整个人被电击过的那种感觉，骨头缝里都是麻麻的。他一点都不想试第二遍！ 虽然过程不尽如人意，但好在结果还算美满，寒年终于完成了通髓，整个身体也有了质的变化。最后一阶段的筑体和通髓的过程比较起来简直就是让人不能更满意！它要求修习者继续修习《养气诀》中的体术，直到体术对身体再没有作用为止。到那时，就算筑体完成，也完成了从凡人之体到先天之体的改变。 其实，在见识过体术对身体的益处后，纵使没有这一要求，寒年也打算继续坚持修习。只是没想到体术对人体的作用和改变也是有限的，到达某一程度之后就不再起作用。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寒年又恢复了通髓之前规律的生活。每日早起练习吐纳和体术，然后店铺开门，等客人上门的时间用来研究阵法。如此两个月下来，体术于寒年身体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寒年现在可以轻松提动几百斤的东西，身体敏捷，奔跑起来的速度最快可以媲美猎豹，自然，耐力也是和猎豹媲美的，最多只能坚持二十秒。而且耳力目力都有极大的提高，即使在夜色浓重的夜晚，寒年也能看清百米之外的东西。 而另一方面，寒年的阵法研究也有了初步成果。寒年是接受过十几年科学教育的人，纵然修真这种事还无法用科学解释，但十几年的学习教会了寒年一个道理，那就是：真理是通用而简单的！比如所有天体的运动都遵循着万有引力定律，而万有引力定律又只有一个简单的公式。再复杂的运动模型拆解之后也不过是几个公式的组合，就像英语上最复杂的句子也不过是一个个单词按照一定语法排列来表达一个意思一样。 在寒年看来，《千杀阵》内含一千种基本阵法，就像一本有着一千个单词的词典。虽然每个阵法作用都不完全相同，但都可以按照某种规律分为几类，就像英语单词可以分为名词、动词、介词、形容词……一样。而且同样的，几个阵法可以按照一定方法一起组合成新的阵法，就像各类单词按语法规律组成一个句子。 比如自己沐浴用的浴桶，寒年最初以为上面只是镌刻了聚灵、加温、保温、加固、去污共五个法阵，如今仔细研究过《千杀阵》后，寒年发现桶壁上还有第六个法阵，那就是“融融阵”。五个不同作用的法阵运作的原理也不同，要如何才能解决冲突让它们相互协作而不是抵触？要如何让它们发挥最大的集体作用？这里就要用到融融阵。 在寒年看来，融融阵就是一个万能介词，能够把两个或多个完全不相连的词汇连接起来表达出一个合理通顺的意思。有了这种类比，寒年学习阵法的进度更上一个台阶，他现在对《千杀阵》中的一千个基本阵法已经耳熟能详，每个阵法他都在草稿本上描画了几百遍，掌握的分毫不差，只等步入炼气身体有了灵力就可以开始尝试。 至于修者画阵需要用到笔墨纸砚，自然和凡界不同，各有要求。最先说灵笔，对一位研究阵法的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灵笔，因为阵法的境界到了高处，修者就不再依赖墨纸，甚至可以空手凭空用灵力绘出阵法。但修者大多还是习惯用灵笔的，因为若是一支适合自己不错的灵笔法宝可以增大阵法成功的机率和提高阵法的性能。 而境界低些的，用到的灵笔至少也是法器，比如修者初习阵法最常用的青锋笔，其杆是三百年的青云风木所制，上刻有静心、引灵法阵，可以帮助绘者迅速静心并引导修者注入灵笔的灵力流向。而其头是三阶疾风狼毫，每一根狼毛内部都有一个天生的锁灵阵，可以保证修者输入灵气后和灵墨一起自笔尖流出的灵气不四溢开。 再说灵墨，修者所用墨水多是灵植或妖兽血液所制，本身就有一定灵气或妖力，可以大大提升阵法的品阶。比如三品的火炎符，若是一般的修者用三品的灵墨绘制最多只能得到三品中阶的火炎符。可若是用三品以上的灵墨绘制，则能得到三品高阶甚至朝三品的灵符。自然，若是灵墨品阶高了，所用的灵纸品阶也要提高，不然根本不能承受高阶灵墨中所蕴含的巨大灵力。而高阶灵墨和高阶灵纸……只要修者不脑抽绝对不会拿来浪费画什么三品的灵符！ 灵纸和灵墨类似，也多是灵植或妖兽皮毛所制，作用就是承载阵法和封存阵法中的灵力。灵砚的材料则是十分丰富，有品阶的骨骼岩石金属木头均可，灵砚上最常见刻有锁灵法阵，是为了防止灵墨中灵气散失。 以寒年现在近乎一穷二白的境地自然不会有什么青锋笔给他用，那么笔墨纸砚就都要自己动手制作。最重要的灵笔，寒年决定用二品灵植金丝蒲和羽灵苇做。这两种灵植观赏性远远大于实用性，成熟后前者整株灵植都是丝绒装，柔顺又不失柔韧的金色丝线用来做笔头，也适合做灵纸。羽灵苇中空的结构适合用来做笔杆，且自然界动植物自带锁灵阵。而促使寒年选择这二者的理由是：金丝蒲是雷系灵植，羽灵苇是风系灵植！前者和他的灵根属性相合，后者寒年另有用处。至于灵砚么，用一个刻有锁灵阵的玉盒代替就行了，毕竟玉石本身就有很好的锁灵效果。 等待金丝蒲和羽灵苇成熟的时间，恰逢有人卖鸡仔鸭仔，寒年就买了各三十只，其中公的又各十只，母的各二十只，养在鸡舍和鸭舌里。这样以后就不用再买鸡鸭肉了，有新鲜的。至于空着的猪羊圈，寒年也送杏婶子二斤白糖托她帮忙关注着，若有人卖猪仔小羊，他就买了。 因为水灵镜的缘故，寒年开出来的一块菜田里种的蔬菜不仅熟得快而且长势特别好。像小青菜菠菜之类原本成长期就很短的蔬菜，通常不到一个小时就熟了，导致寒年一度守着菜田采摘它们。直到后来有一次寒年忘记了，再去看时发现青菜菠菜已经大出正常大小的几倍，摘下来食用的时候味道却丝毫不显老。 再后来寒年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若是他没有及时采摘，果蔬会一直成长下去，大多会超出一般体型几倍，但并不会一直长大，到后来则会吸收灵气提升品质。在淘宝购物的时候，寒年买了大量的各类种子，其中的西红柿和茄子种子他种下后没有及时采摘，后来食用就发现西红柿格外酸甜，茄子烧菜格外的香，像来是后来停止增加体积不断吸收灵气的缘故，就连寒年摘下果实的地方也重新结出了新的果实。 菜田大小有限，能一直成长的植株不多。几个月下来，寒年很快就存了大批的蔬菜。他一个人吃吃不完，于是就取了一部分用来做喂食鸡鸭的饲料。没想到鸡鸭分外喜欢吃，而且吃了以后从没生过病，倒是让寒年省心不少。 第10章 捕获 金丝蒲和羽灵苇半熟的时候，寒年也终于完成了筑体，达到了先天之境。可以说，现在他才是站在了修真的起跑线上。在修真界，血脉传承是件很常见的事情，一个姓氏即为一个门派也屡见不鲜。这不仅是因为偌大家族内部的复杂关系让他们密切相关，更是因为修者的后代受血脉力量影响，比凡人的孩子会更容易带有灵根，而且灵根属性多和父母相同或相生。比如一对水系灵根的修者夫妇，生下的孩子绝不可能是火系灵根。也因此门派的功法才得以代代传承下去。 千风真人是罕见的变异火系灵根——雷灵根，寒年自然也是雷系灵根，才能够开启千虚谷并传承了其功法。千风真人最后能够飞升，修习的功法自然不可能是那种扑街的货色，虽然不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没给寒年留下好的法宝和灵药，但功法却是和他自己修习的分毫不差。千风真人修习的功法名为《寂灭仙决》，取自“雷取九天之寂，一灭通仙”之意。意思是说，修士每逢渡劫都要受到来自九天之上的玄雷考验，若是连天雷都可以剿灭，成仙自然不在话下。 这句话是《寂灭仙决》的引言，也是总纲。《寂灭仙决》总共分为三个阶段，阶段命名和功法命名到是对应的很，第一阶段是“寂”，第二阶段是“灭”，第三阶段是“仙”，每一阶段下再分初中高三阶。一寂二灭三仙。以寒年的细心自然不会以为这相同之处是偶然，隐隐的，他心中有了大胆的猜测。这大概也和寒年接触阵法较早有关，虽是修习了同一功法，寒年后来却走上了和千风真人完全不同的修道之路。 《寂灭仙决》每一阶段的功法都在寒年识海之中，但以寒年目前为零的修为，他只能看到第一阶段“寂”的初篇。寒年已经筑就了先天之体，悟力也不差，盘膝而坐收敛心神，照着功法所述进行打坐，寒年很快就沉下心，意识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此时正值清晨，朝阳织就满天霞锦，金色的光辉映上墙头草叶，白霜迅速融化。金色洒在寒年身上，也让寒年察觉到了世界的不同。他闭着眼睛，不急不躁，不嗔不喜，好像又回到了初入千虚谷对着千风真人画像的时候——他的意识在高处俯视犹如变小的自己，看到那个小小的自己沐浴在无数金色的光点之中，而且这一次，寒年明显感到了每个金色光点内部所含的灼热温度。但与皮肤接触并且没入身体时，寒年却只觉得暖和，像在泡温泉一样，从眼皮到指尖都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动，只想这么一直持续下去。 但显然寒年并不能够放松地享受这份温暖，寒年从识海中的资料得知自己吸收的是散布在阳光之中的火系灵力。灵力一如体就如泥牛入海，被肌肉骨骼吸收，但大量的还是被寒年集中精神极力收拢成一条纤细的灵力组成的细流。寒年就控制着这根细流沿着脑海中的《寂灭仙决》灵力运转路线行走，其间不断有金色的灵力被肌肉骨骼甚至血液阻隔吸收淬炼身体，让灵力组成的细流变得更细，但也有从外界吸收的金色光点不断增加进来，让灵力细流变得更粗。 灵力运转的第一周天最为耗神，以寒年现在刚要步入炼气的水准来说，一次能运转一个周天就不错了。这时候短暂的日出已经结束，身边的金色光点也渐渐减少至没有，寒年慢慢地从这种极度玄妙的境界中走了出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从未有过的舒适。 等到晚上再次运转了几个周天，如此几天下来，不需要寒年刻意维持，灵力入体就遵循着既定路线运转下去，寒年的丹田也终于积存了薄薄一层灵力。明明吸收的是火系灵力，在寒年体内运转一个周天后于丹田积存下来的，却是紫色隐隐闪亮透着亮光的雷系灵力，而且看起来比山间云雾还要稀薄，只是一团紫色的雾气。 灵力再少，好歹也算是积存在了丹田，这就是步入炼气的标志。寒年现今终于达到了炼气一层。万事开头难，之后就是不断积累的过程，等到寒年丹田中的惨淡薄雾变成稍微浓一些的云雾，步入炼气四层，药田里的金丝蒲和羽灵苇也完全成熟了。 寒年这次吸取了教训，在灵植快要成熟的时候就守在旁边，这一守，就守到了午夜。金丝蒲最后一片白色的丝绒叶出现了金丝，在黑夜中隐隐发亮。羽灵苇则是无风自摆，青玉般的苇杆挺得笔直。与此同时，一律诱人的清香也循着夜风遥遥散发了出去。 四周夜色宁静，好像并没有改变，寒年却没有放松警惕。他一手掐着指诀，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打开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玉盒，将成熟的金丝蒲和羽灵苇一株一株地分盒放好。等到最后一株羽灵苇也采摘下来，寒年才松下了一口气，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一大团毛茸茸的金丝蒲在移动，而金丝蒲丝绒下露出的一小抹白色尾巴尖看起来是如此熟悉。 寒年：“……”手里掐着的指诀还没放松，寒年信手一指就打了出去。“吱！！”像是被骤然踩住尾巴的猫，寒年清楚地看到金丝蒲的每一根丝绒都伸得笔直，以及金丝蒲下那抹白色皮毛完全炸开的样子。寒年捻捻手指消去指尖上最后一点电流，把金丝蒲拿开，就看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松鼠？身体里好像还有电流的样子，四只小爪子一抽一抽的，这还不忘紧紧抓住手里的金丝蒲。 他还以为会是什么凶悍的野兽，没想到居然是只松鼠。山山村周围山高，上面有不少松树，有松鼠也不难理解。也该这只松鼠倒霉，偷什么不好非要偷金丝蒲！金丝蒲是雷系灵植，寒年打出的法诀是引雷诀，原本以他炼气四层的修为打出的引雷诀最多能让人全身麻一下，但是引雷诀打在金丝蒲上刚好把金丝蒲本身蕴含的雷系灵力都引了出来，又加上“松鼠”体积小，这才有了那么明显的效果！ 抽走小爪子中的金丝蒲叶，寒年叹口气，把“松鼠”放到了一个盖子有孔的玉盒里，转身继续收拾灵植。偷洗髓草的“犯人”捉到了，寒年也算松口气，只是看着那么小毛茸茸的小生灵，寒年还没丧心病狂到连这么个小松鼠都不放过的地步。打又打不得，放走的话又要担心刚刚种下的灵谷，寒年一时没有想出处理办法。 刚刚捉到的时候没有细看，现在仔细观察了下，寒年就发现了眼前这位小“犯人”的不同之处，和普通的松鼠相比，它通体雪白，但背上多了九点胭脂般红点。寒年脑海中陡然浮现一行文字：九点胭脂鼠，二品妖兽，通体雪白，背生九点嫣红，喜食富含灵气之物，多被修者用于寻找灵脉和地宝机缘。 “没想到你居然是妖兽……”寒年从玉盒中小心取出九点胭脂鼠，发现小东西可能是刚刚被打怕了，一到自己手上就瑟瑟发抖。脸上不自觉露出温和笑容，寒年温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说完，寒年取针刺破无名指取了一滴血喂给它，“以吾之血，与尔订下主仆契约，可愿？”九点胭脂鼠叹鼻嗅了嗅，最终小舌一卷吞下了。 一缕紫色光华流转，最终在九点胭脂鼠额头结成一枚闪电般的印记。契成。寒年清晰感觉到了识海里多出的一抹白色光点，以及光点透露出的温驯和小心翼翼，等到寒年取出饱含灵气切成片的番茄喂它，就又多了一些欢喜。 寒年笑笑把胭脂鼠轻放到乘着番茄的盘子旁边，然后打开了装有刚刚采摘的金丝蒲和羽灵苇的玉盒。 第11章 准备 月色下两盒灵植均是光华流转，正是灵气最为充足的时候。寒年取出一株金丝蒲扔进了已经点燃的火阳鼎——寒年这里用的是最差的地火，他倒是想用好的，但是没有。也想进山寻找，但以他炼气四层的修为又几近一清二白的身家哪里敢深入山林？现下也只能先用地火凑合着炼出几枚灵符来护身，他才有些信心去山中试试。 金丝蒲是二阶，地火虽然也是二阶却杂质太多。寒年只扔进去了一株，还小心控制了许久才看到金丝蒲变成了一团金色夹杂红黑二色的液体。体内所剩灵力不多了，呼气成白的夜里，寒年额头上还是慢慢沁出了汗水。寒年眼睛一眨不眨盯住鼎中的金色液团，用灵力控制火焰想要将其中的杂质再烧去些，细小的水珠慢慢滚至他纤长的睫毛上，落下。寒年终是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鼎中地火失去控制一下子将金液灼烧干净，一团黑气冒了出来。 其实纵使没有眨眼，这次尝试也不会成功，因为对金丝蒲的炼化只进行了一半，而他体内储存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现在收手，寒年已经感到了全身的疲乏无力，这是灵力几近枯竭的缘故。无法，寒年盘膝而坐开始静坐，意念稍稍一动，身边的灵力慢慢入体汇聚成流沿着既定的功法路线运转着，如此两个周天下来，灵力慢慢增加，丹田也恢复了紫雾氤氲的状态。寒年睁开眼睛，再次尝试，这次依然是一株。 第二次尝试依然以失败告终。灵力告罄，寒年再次打坐恢复灵力，然后再试，又失败……如此不断尝试、修炼、再尝试……寒年感到自己的修为和对灵力运用的掌握都飞快地进步着。以至于等到寒年失败数十次后终于成功了，在金色液团散发的诱人香气中，寒年的心情十分平静，他感到自己已经是炼气六层。 “吱！”九点胭脂鼠闻香而动，它天性喜食灵气丰富的灵植，闻到金丝蒲液兴奋地团团转，最后顺着寒年衣物而上蹲在他肩头上，和小身体一样大的蓬松尾巴兴奋摆动着，一左一右每次都扫到寒年耳朵上，弄得他耳垂痒痒的，不禁低笑：“好了，给你一滴。”寒年信手一招就有一滴和胭脂鼠两倍拳头大小的金液飘了出来，飘到胭脂鼠面前立即被小家伙垫着脚尖伸出两只小小的爪子抱住，无比陶醉地送到了眼前。也不知道那么小的一张脸又毛茸茸的，怎么摆出了这么多的表情。 一株金丝蒲提纯出来的灵液也不过几滴，寒年把剩下的收到早准备好的玉瓶里，然后再次静坐恢复灵力。等到身体回复了最佳状态，寒年再次将金丝蒲投进火阳鼎，不过，这次是两株。火焰很快燃尽金色丝绒留下两团稀薄金液，寒年注意力高度集中小心控制着让地火灼烧金液中的杂质，不断提纯金液。 两株的成功了。寒年依然坚持着不断耗尽灵力然后控火提纯金液，并慢慢增加每次的金丝蒲株数，三株、四株、五株……数目增加至六株的时候，寒年没等到金液完全提纯就灵气耗尽，于是功亏一篑。而在这期间，寒年的修为也慢慢长到了炼气七层。 除了用来做笔头的部分，其余的金丝蒲都被寒年炼制提纯成了金色的雷系灵墨。灵墨制作完成，寒年开始制作笔身和笔头，这部分要简单的多，寒年尝试了两次，第三次就做好了。最终成型的灵笔寒年取名“风轻”，因为笔身是羽灵苇所制，属于风系灵植，寒年拿在手上感觉手中仿佛空无一物。至于承载灵墨的灵纸，目前只能用质地紧密的黄裱纸和削得很薄的玉片代替。 笔墨纸砚都已准备就绪，丹田之中的紫色薄雾也早变成仿佛有雾滴凝结般的浓雾，寒年递给膝盖上的胭脂鼠两粒灵谷，看着小家伙迅速爬到自己肩头上一只小爪子一粒吃的两颊滚圆，笑笑站起身朝厨房走去。他已经日以继夜提纯了近两个月，也该放松下犒劳犒劳自己，有张有弛生活才会惬意。 这一晃两个多月，初冬的第一场雪早就在寒年收割所有金丝蒲和羽灵苇的第二天就落下了，其间几度转晴又落雪，因着山间气温较低的缘故，纵然已经进入三月份中旬，地面屋檐上的积雪也还有许多，远处的山脉上遥望仍是一片雪银。寒年只把自己常走的几条路清理了出来，因此院间积雪基本保持着完整。 为什么说是基本？因为洁白的雪地上有着很明显凹下去的脚印。最前面是一个大坑，那是胭脂鼠身体太小被雪没住一半留下的坑洞，后面则是一连串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四爪印和半圆形的印，分别是已经长成的鸡群和鸭群留下的。 可能是寒年这两个月一直忙于炼制灵墨的缘故，没有时间陪新收的灵宠。于是小家伙，哦，它现在的名字是九雷，于是九雷除了每每在金液出鼎时过来蹭一滴，空闲的时间大把大把的。因着品阶较低，九雷又没成年，故此十分恋主，不愿离寒年太远到山上觅食游乐，于是就把注意打到了这院中其他生物的头上。 九点胭脂鼠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不是什么厉害的妖兽，九雷甚至没成年。但这两个月寒年毫不吝惜地喂它服用各种饱含灵力的蔬菜灵谷甚至喂它提纯的金丝蒲液，九雷被养的极好，一身皮毛比雪还要银白闪亮，背上的九点胭脂红也更加红艳，而且更具灵性，已经有了隐隐成年的趋势。 高阶妖兽对低阶的威慑和高修为的修者对低修为修者的威慑是一样的，九雷作为院子里品阶最高的妖兽——虽然只有二品——要领导一批没有品阶甚至没开灵智的鸡鸭实在不难。于是等到寒年终于闲了下来，就发现鸡舍和鸭舍一派井井有条的景象：门虽然开着，却是九雷在驱赶它们绕着院墙跑做运动，而且还知道定点排泄没把院子弄脏。寒年看着大尾巴在身后竖的笔直，威风凛凛却在雪地上一跳一个坑的九雷，不禁好笑，没想到它还挺有领导才能。看在它辛苦这么久的份上，今晚就奖励奖励它吧！ 于是寒年就用各种饱含灵力的蔬菜给小家伙做了份蔬菜沙拉，吃的九雷整个身体都贴到了碟子上，沙拉酱面膜似的糊了一脸，只可以看见两只水灵灵的黑眼睛。寒年拿小块的温毛巾给它擦干净，放到枕头旁的棉垫上，棉垫上寒年还给它铺了一团丝绒状的金丝蒲，小家伙一接触棉垫就陷进丝绒里，表情幸福到冒泡，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寒年手指，寒年顺手给它挠了挠下巴，小家伙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寒年把厨具收好，又放了一桶的水，脱掉衣服泡进去，嗅着初春生意盎然的空气，精神无比放松。这和静坐修炼后的神清气爽不同，更多是精神上的享受和满足。寒年想着自己以前泡的那种被人工规划好的温泉，不由意动：要是能在周围山上找到温泉就好了，泡着温泉的时候再喝点谷酒，就更舒服了。第二批灵谷也快成熟了，也许自己可以试着酿些酒…… 泡过澡后又放松地睡了一觉，寒年一觉醒来精神极好。打开房门看着院子里九雷指挥鸡鸭们在指定地点自由觅食，寒年表情也彻底柔和下来——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好。有事做，虽然偶尔很累，但也很有成就感，而且日子过的充实。 看到这边忙碌的鸡鸭和那边空着的猪羊圈清晰的对比，寒年心想：等自己练好阵法，准备好了，就去山上看看吧！有合适的野兔山羊之类的可以捉回来养着，据说山上还有大片的竹林，现在正是春天，也许自己还可以去挖些竹笋，还能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野果树苗移栽回来…… 这样一想，寒年就充满了干劲。 第12章 画符 这天是个好天气，自从修真之后，天气变化对寒年影响就小了许多，因着修者可以用灵力调控周身的温度。虽然这会消耗一部分灵力，但对入门不久的寒年来说，不断消耗再存满的过程也是修炼，因此他就是一件单衫外罩了看起来较厚的大衣。 寒年在院中摆了张桌子，上面放置着他耗费数月才终于准备好了的笔墨纸砚。为了方便书写，寒年脱下大衣放到一边，身周感到的轻微凉意让寒年精神更加集中。天空中太阳炽热地照射着，传到地面的却只有光线，院子里的积雪吸收了阳光的温度在慢慢融化发出细微声响。白色的雪，金色的墨，反射的光线让寒年微微眯了眯眼。 站着呼吸吐纳了一会，寒年感到自己心脏的跳跃犹如融化后涓涓流动的水流，细小的脉动，沉静的缓流。他忽然提笔沾了满满的墨，在饱满的金色的灵墨迅速汇聚至滴落符纸之间这段时间，他已经在心中迅速把自己要画的阵法描绘了几遍。 灵墨即将自笔尖滴落的时候，寒年悬起的手臂忽然动了。寒年练过十二年的毛笔字，他甚至自学画得一手好水墨画。毛笔字是自小的时候爷爷就要求他练习的，因为练字能让人静心沉气，也能锻炼一个人的品性。水墨画却是寒年空闲的时候自己练着玩的，他也不临摹，只是看了很多之后就开始自己画，画的多了也自有一番风格。 大学时偶然有次被一位国画老师看见，还对他感叹，说寒年的画很有灵气，只是没有章法，如果他有意向向这个方面发展，可以联系他云云。这时代，临摹简单，画的有灵气甚至有自己风格却是难上加难。只是寒年从来都把这些做为兴趣，他感兴趣的东西本就不多，若是再把兴趣和工作挂钩，人生未免也太过无趣。工作之后寒年就很少练毛笔字和画画了，但偶尔兴致来了还是会练一些，因此一直没有丢下，前段时间拾起来倒也容易得很。 寒年现在要画的，是《千杀阵》中的第一个阵法。大多数人都有这么一个习惯，那就是看书会从第一页看起，哪怕中间被打断了许多次已经看到了后面，再次翻开还会是第一页。《千杀阵》刻印在寒年识海里，他当然没法翻页，但也习惯了照这个顺序浏览，因此第一个阵法是他最熟悉的，名为聚灵阵。 聚灵阵有多普通？从千风真人留下的法器上面几乎每个都镌刻了就可以看出其重要性。在没有充足灵气的情况下，修者要温养法宝怎么办？聚灵阵。找到的洞天福地灵气不够多怎么办？聚灵阵。远行途中静坐恢复灵力身周灵气不足怎么办？聚灵阵。 小到修者洞府的一盆灵药，大到一山一派甚至一界都会用到聚灵阵。如果说灵气之于修者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和现代社会一般人之于电力一样，那么聚灵阵就相当于现代的发电机、插座……之类的东西，几乎每家每户都有那么十几个——至少也有几个。 寒年大学学的是工科机械专业，从他上学到工作十几年电路板结构不知道见过多少，电路图更是画了无数张。寒年现在提笔绘制符阵，就让他突然想起来曾经绘制过的无数张图纸，虽然毛笔代替了铅笔，纸张材料也不对，但他就是觉得相似。 绘制法阵和绘制电路图最大的不同不是所用的笔纸材料不同，而是所得到的成果不同：绘制成功的在符纸上的法阵称为符阵，是可以直接使用的成品。而即使照着绘制出来的电路图做好了电路板，电路板也是要通电后才能使用。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在绘制中就已经“充电”完成，而且是一次性，“电力”耗尽就成了废品；后者则是则是完成后才能充电使用，不过只要结构不坏只要有电就一直能用。 把灵力输入灵笔，控制着灵力不发散到空中而是集结成束到达笔尖和灵墨结合，并且要用这灵力引导出灵墨中的灵力使之渗透进符纸且一直持续着直到一张灵符绘制完成——过程听起来并不复杂，但实际操作起来却不简单。 灵力是有颜色的，比如雷系灵力是紫色，但只有当灵气浓郁到一定程度才能看得见。寒年看得见自己丹田中的灵气是因为那些紫色的灵气犹如小块的雷云在他丹田漂浮着，接近液态。而他输出的灵力一出指尖就仿佛和他失去了联系，更不用说控制了。但是寒年能感到大多灵力还留在灵笔笔身当中没有消散，难怪一直强调灵笔的作用呢……就寒年现在的情况来说，若是没有灵笔做媒介，要他绘制出一张能用的灵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没有出生在什么武侠世界玄幻世界的人看这类小说看得再多，也无法理解什么叫做内力外放斗气外放，更不会思考什么从指尖输出的看不见的东西要怎么控制……因为没有真的生活在那种境地，所以难以理解。寒年想到自己以前看《西游记》，里面的神仙一挥手就是五颜六色的霞光一通闪，现在想起来，那些应该就是灵力的外放。 但要如何才能控制外放的灵力呢？这个问题在修真界真的不算什么，就是小炼气们也知道，也可能因着这个缘故，千风真人留下的资料关于“如何控制外放出的灵力”方面的知识是一片空白。但是对现代生活并长大的寒年来说，这几乎成了他绘制阵法学习史上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具体可以参考东非大裂谷。 寒年满怀激情和憧憬绘制符阵的第一天，以损坏了两支“风轻”，一瓶灵墨以及一叠符纸而告终。 到了晚上做饭的时候，寒年还在皱眉思索，一手灵谷磨成的面粉一手滋啦啦闪着电火花，弄得一旁等饭等了好久的九雷都看不过去了。它被电过，妖兽对雷电又有着天生的恐惧，纵使现在和寒年签订了契约知道寒年只是在迷惑思索不会伤害它，九雷还是避开了寒年冒电光的手。它爪子小但有力，抓东西抓的极牢，顺着寒年手肘向上爬，几下就爬到了寒年肩头，抱着大尾巴对着寒年耳边吱吱叫。 寒年思考的入神没有察觉到时间流逝，现在听到九雷叫声才一下子回了神。一扭头就对上小家伙抱着毛茸茸大尾巴水汪汪黑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粉色的小鼻尖还因为攀着自己衣服一路爬上来沾了些面粉，看起来十分呆萌。寒年的心情突然就一下子放松了，他伸手要去摸它，却见小家伙后退了一步全身小绒毛都炸了起来。 “怎么啦？”寒年看了眼自己的手，灵力已经散去，但还停留着雷电的味道。“放心，只是气味而已，不会电到你的。”寒年再伸手，却看九雷吱吱叫地更急了些，几下跳下他的肩头到案板上，小身子一下由柔软变得僵立，甚至全身毛都炸了起来，最后“吧唧”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九雷？”眼看着小家伙小腿儿乱蹬抽搐了几秒突然又站起来把以上动作又重复了一遍，纵使没有察觉到这行动的意思，寒年也感到了识海中那个小白点儿传来的焦急情绪。“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 九雷猛点头，然后又表演了一遍，只是这次保持着小腿一直抽搐般地乱蹬不起来。眼前这幅景象实在太过熟悉，就在几个月前刚刚由现在的表演者亲力亲为上演过一次，寒年不难猜到九雷想要表达的意思：“你说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用引雷诀电你？”九雷再次猛点头。 引雷诀、引雷诀……寒年再次皱眉思索，脑中有光闪过，多次默念之后寒年猛然捉到了这抹亮光——引雷诀，这就是他的突破点！ “九雷九雷！你可真聪明！解决了我一个大难题呢！说，想要什么？”以为是难以逾越的大裂谷却突然被填平，饶是寒年也难免喜形于色，让九雷跳到手心看它一下子亮了双眼兴高采烈地比划，寒年也很有耐心慢慢猜，最后终于沟通成功：“好，一会给你做沙拉！今天不做蔬菜的，做水果的……” 山间夜色浓郁，春寒料峭，寒年的厨房里却是一片光亮，火光映在人的脸上和九雷白色的皮毛上都是一片金色，无比温暖。 第13章 进山 引雷诀是寒年接触到的第一个攻击性法诀，也是雷系最基本的一个法诀，几乎所有雷灵根学习的第一个法诀都是它。控制外放出的灵力的方法寒年不知道，所以开始他因此不断失败，也想不出解决的法子。但是从九雷那得到提示之后，寒年一下子醍醐灌顶，想了个透彻：他能控制体内的灵力是因为灵力的运行沿着功法的路线，他能控制引雷诀是因为输出的灵力按法诀路线运转着，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如此类推，用学到的引雷诀来试着控制体外灵力呢？ 想到就做。晚饭之后寒年在房内开了灯，铺案再次落笔。这次他先在手心掐了一个法诀，然后全神贯注感觉着灵力的运转路线，再尝试运转几次之后，寒年提笔骤然落下。金色的灵墨在黄色的符纸上随笔法游走，因为灵墨中不断闪现的细小电芒分外明亮。灵力不断流失让寒年额上出现冷汗，运笔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寒年咬牙控制着剩余的灵力均匀输出，终于在最后一笔落尾时，整张符纸骤然一亮后归于平淡——符成！ 寒年随手拭去了额头细汗，探手拿起灵符观察。乍看黄色的符纸上金色流转，每一笔线条中都蕴含着紫色的细芒，那是寒年注入的雷系灵力。细看就可以发现有地方符纸透出微微的黑色，那是因为寒年没有控制好到这一处时输出灵力的量，灵力多了超出灵墨所能吸收的就灼到了符纸。也因为灵力输出的不均匀，金色线条中的紫色雷系灵力的线，细看是粗细不匀的。不过总体来说，这张符是成功的，只是只能算聚灵符中的下品。 第一次的成功让寒年找到了感觉，静心打坐等到灵力恢复了饱满状态，寒年再次提笔。不断输出灵力制符又不断打坐恢复灵力，这种循环往复让寒年不禁想到了上两个月不断炼制灵墨的过程。这样的过程枯燥却充实，而且成果也是显著的，一个月过去，寒年觉得自己已经隐隐摸到了炼气八层的门槛。 修者修炼，等级低地增长总会比等级高快得多，饶是如此，寒年在接触修真后的不到一年里就进入炼气七层，在灵气已经如此稀薄的地水界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天才。这和寒年居于山中以及他的平淡心境都是分不开的。只可惜寒年独自摸索修真，无从比较，唯一同为修士的千风真人却是个不世出的天才，那记录是寒年望尘莫及的。 在把灵墨用掉大半绘出大量符阵之后，已经是一个月过去，山间四月份的天气林中是极为热闹的，寒年也终于做好了进山的准备。 千虚谷中有千风真人留下的几个储物袋，寒年现在已经能够使用就全部带上了。一个储物袋用来装灵谷和蔬菜水果等食物，一个用来装换洗衣物还有一些日用品，寒年甚至带上了浴桶——因着小时候有次下水被蚂蝗叮过，寒年轻易不愿在野外的河里洗澡。其他的储物袋寒年打算用来装些山上的收获。 寒年十岁之前是进过山的，只是他那时太小又不记得事儿，后来更是出了山里，二十年过去，山中景色早已面目全非。而且寒年小时候只在林子边上玩过，而他这次是打算到深山里去的。 四月山上的各种野菜早就长得郁郁葱葱，新笋也不断破节成长，因此进山采野菜挖竹笋的都不少，寒年就是跟着这么一批人进的山。他独身一人要进山那么多天不回不好解释，因此寒年对外宣称出去进货，关了店门后朝身上拍张隐身符藏匿身形，一直跟着人走到竹林的地方，看村里人都纷纷停下开始挖笋，寒年摸摸肩上的九雷，朝竹林深处走去。 山山村周围都是山，山外还连着山，这满是竹林的一座便是离他们村最近的一座大山，村里人最远也没爬到过这座山的山头上。原本有胆大的想要看看山那边是什么，但是这些人去了都没回来过，村里老人说他们是触怒山神被留下赎罪了。也因此村里人连竹林深处都没去过。 竹林外圈到山下还有村里人常走踩出来的山路，到了竹林深处就没有了，而且竹子也生长的越来越密。有时走着走着眼前就被一丛竹竿挡了视线，寒年只能选择绕开。如此下来，前进的速度就大大降慢了，恐怕一天都走不出这竹林——这是对普通人而言。 找了处稍微空旷些的地方，寒年挖了些竹笋装进储物袋里，然后在自己身上拍了一张轻身符和一张御风符，脚底在地上用力一踩，身体便仿佛轻无一物般飘了起来。踩在竹子顶端竹叶之上，寒年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竹海，觉得心境也变得无比宽阔。他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那场在竹海之中的对决：两个人在竹枝叶梢间腾挪追击，剑影寒闪。 少年的武侠梦中最羡慕的不外乎可以飞檐走壁、身轻如燕的轻功。寒年也曾幻想过那种一苇过江的洒脱境地，但从没想过会实现，如今，却以另一种形式实现了。轻身符，顾名思义是种减轻身体重量的灵符，储物袋中装那么多东西重量却没有增加多少，就是因为上面都镌刻的有轻身符。御风符则是一种很省力的赶路方式常用灵符，只要有风，毫不费力就能御风而起一夜千里。在寒年看来，这种赶路方式和鸟类顺着气流赶路是十分接近的，是类似于滑翔的方式。 脚尖踩在竹梢之上轻轻一点，看似慢悠悠的动作却能一下子滑出很远。九雷和寒年心意相通，早在他贴符的时候就转移阵地从肩头钻进了寒年第一个扣子没有扣上的领口里。它也是第一次跑到这么高的地方用这种方式赶路，两只小爪子稳稳抓住领口的布料兴奋地吱吱叫。 它的兴奋也感染了寒年。做着普通人绝对做不到的御风飞行，寒年第一次深刻感觉到了他真的不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修者了。他也明白了古往今来为什么那么多人向往修仙，不只是为了追逐长生，这种自由自在的肆意洒脱必定也是个重要缘由吧！ 兴起之后，寒年也有些情难自抑，忍不住像个对着山谷或大海大喊的孩子般对着这填满视野的竹海大喊了几声。风吹叶动，一片竹海里的竹叶都相互摩挲不断发出的沙沙声是很响的，是一种接近波涛声的交响乐重奏。也因此寒年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很远就湮灭在涛声般的沙沙声里了。 一段不停歇地赶路，即使竹海很大，寒年以为自己也是能很快看到竹海边缘的。因为他现在的速度并不比汽车速度慢，但三个多小时过去，眼前还是一望无际的竹海。他们村周围真的有这么大的一座山？ 寒年皱眉但没停下，继续赶路，直到又三个小时过去，灵符中灵力已经耗尽，眼前的景色任然不变，寒年终于确定自己可能是遇上了什么。 第14章 锦容 撕下身上不再起作用的灵符，寒年轻盈的落到了地面上。此时天色已近稍暗，竹叶茂密，一落到地面上，林间便是一片昏暗，只能看见被竹叶切碎的零星亮光。风吹枝叶摩挲沙沙作响，整片竹海仿佛波涛不断的大海——叶梢是海浪，下面是暗流。 这种感觉有些像电影上惯见的留白手法，越是危机降临之前周围越是平静。不动声色地从腰包中取出几张照明符、烟幕符，这是寒年在出发之前就仔细思考过的。他现在不过是炼气，手上仅有的防御手段也不过是四雷珠链和音雷帐两件法器，最多防御住筑基。他是学会了制符，但目前也只能绘出一阶灵符，《千杀阵》中的一千个阵法他还没全部绘制过一遍，这种低阶的防御型符阵，比如土垒符、流沙符等最多也就凸起或凹陷一块膝盖高度的土丘或坑洞，连兔子都抓不住。 因此思来想去，寒年最后绘制了大批的照明符、烟幕符之类的灵符。照明符就是修者常常用来照明用的灵符，通常一张一阶灵符到灵力耗尽可以照明五个小时，但如果一次使用多张并且激发出符上的灵力让其在短时间内耗尽那么发出的光亮就会十分刺眼，几乎可以和军事上用的闪光弹媲美。同理，烟幕符是制造烟雾屏蔽视线的灵符，使用之后百米之内都是遮挡视线的浓烟。 诸如此类的辅助型灵符寒年准备了许多，因着九雷的出现，寒年相信山上应该还是有别的妖兽的，不然他也不会做如此多准备。野兽的五感比平常人都要好很多，妖兽自然要更上一层，因此寒年准备的这些灵符都是针对屏蔽野兽和妖兽五感的。 寒年设想过遇到它们应该如何防御，但并没有想过如何主动出击捕杀它们。他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实际上寒年最多也就杀过鸡和鱼，而且只是为了果腹。再说以他炼气七层的修为也就比二阶的妖兽厉害些，三阶的妖兽他都不是对手，实在是除了躲避没有更好的法子。 天色越来越暗了，今晚的天空不知为何格外干净，不见星子，只有一轮皎洁明月悬在当空。寒年夜视能力虽然不错，却不打算赶夜路。不只是因为白天能给人安全感，也是因为大多野兽都是夜晚出来觅食，在一片自己从未来过的山林赶夜路。如果不照明看不了多远，如果照明，那简直就是黑夜中的靶子。 被层层片片的竹子遮挡，晚风吹到地面时已经没剩什么力气，卷走了几片竹叶。寒年也终于从全神贯注地警戒状态退了出来，只是依然保持警惕。既然晚上不打算赶路，寒年找了个稍微空旷些能坐的地方取出进山之前就做好的饭团准备解决晚餐。 在野林里生火虽然能防御一部分野兽，但光亮更容易吸引野兽注意，因此寒年没有生火的打算。他几乎赶了一天的路，而激发和控制灵符也是需要消耗部分灵力的，他此时体内灵力就只剩了一半。寒年不敢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静坐恢复灵力，于是取出了用灵谷做的饭团，一能饱腹，二能恢复部分灵力。 饭团都用紫菜包着，外表看起来都一样：饱满玉白的灵谷被捏成型放在苇叶上蒸熟，每一粒灵谷都渗进了苇叶的清香还有灵谷自身的香气。因为放在玉盒中保存灵气丝毫没有损失，因此除了食物的香气还包含着温润灵力诱人的味道。放在储物袋中的食物是能自动保险的，因此寒年拿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香气传出很远。竹叶的摩挲声更急了些，犹如流水声。 饭团寒年做了很多的馅儿：有酸梅的，有豆沙的，有三鲜的，还有坚果的……寒年特意做了几个小巧的坚果馅儿另外包起来给九雷，九雷抱着一个有它半个身子大的饭团啃，啃到了坚果的时候还兴奋地吱吱叫。 寒年笑了笑转头准备吃自己的，这一看居然发现他刚刚拿出来的饭团不见了！而什么时候不见的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危机感再次袭上心头，寒年精神高度集中小心拿出灵符还没有任何举动就听见九雷尖叫“吱”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九雷！”九雷是寒年的灵宠，寒年是能感应到它消失的大概方向的。情况危急，寒年也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对着感应中的方向一个全力的引雷诀打了过去。 “嗷！”的一声尖叫，寒年只见一团黑白的影子从白空中掉了下来，激起一片尘土落叶。寒年后退了几步细看，那团黑白也很快反应过来滚圆的身子转了个圈总算坐了起来。墨黑的眼圈中小眼睛也是全黑的，完全看不出视线落在哪里，只见它对寒年挥了挥手短胖的爪子，霸气侧漏道：“把所有吃的都交出来！”末了还补充句：“不然……哼哼！” 黑色的爪尖吊着一团白色，白色上还有胭脂红的九点，正是九雷。它看起来有些晕头转向，只是两个小爪子还不忘紧紧抓着它没吃完的半个坚果馅儿饭团。它誓死捍卫食物的勇气没有得到“敌人”的赞赏，相反，就连这半个饭团也被“敌人”穷凶极恶地夺走，一口吞掉了！ “吱！”被夺走食物后随手丢弃的九雷全身的绒毛都炸开了，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一时都呆滞不会转动了，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它小脸上哀婉凄绝的表情，那是不下于天崩地裂。 “……”从那黑白的一团掉下来，寒年就有种走串剧的感觉，好像从冒险片一下子串到了萌宠片，主演是九点胭脂鼠一只，以及黑白一团的大熊猫一只。没错，大熊猫，好像还是幼崽，四肢着地的话大概只有寒年膝盖高，站起来也不过到寒年大腿。 寒年知道大熊猫是吃竹子不错，这么大一片竹海出现熊猫好像也没什么奇怪，但实际是真的很奇怪啊！他们这附近的山脉从来就没出现过大熊猫的传闻，要是他们这儿真出了国宝，估计早就被国家规划为保护区成风景名胜了！ 而且不论是从小接受的教育还是电视上都一直宣传大熊猫身为华国国宝是多么多么稀有，多么多么珍贵……去动物园都不能轻易看到的萌物如今就这么毫无预兆大大咧咧出现在寒年面前还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喊着打劫的话……任谁都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人遇到突发事件总是习惯用惯常的思维思考的。因此寒年的第一反应是人类给动物下的科学分类，而没有想到早在古时就有了对其的称谓，貔、白罴（pi）、貔貅、貉、貘都是它，神话中也有它的影子。真要算来，貔貅的出现比人类都要早得多。当然，眼前这只显然并没有出生那么早。 寒年思索的期间，九雷也终于从打击中回神，一时眼泪汪汪就要扑向寒年的怀抱寻求安慰。寒年自然也是希望九雷尽快回到自己身边远离危险的。眼前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大熊猫——哪只大熊猫开口说话都不再普通，这是一只至少也接近化形的妖兽。 世间修者分四种，一是人类修真称为修者，二是妖兽修真称为妖修，三是魔人修真称为魔修，四是鬼魂修真称为鬼修。其中前三类死后鬼魂若是无恙都可转为鬼修，而鬼修若是死亡则是魂飞魄散不复存在了。而且前三者修习的功法其实可以通用，比如修者若修习妖修和魔修的功法也可称之为妖修、魔修，但并不正统也比不得真正的妖修和魔修。毕竟妖修功法来自血脉传承，魔修注重炼体，两者功法都是为妖兽、魔人自己打造的，并不适合修者修习。修者若修习了，多是逆天而为，会走上邪路，普遍为修者唾弃。 四类修者修习功法各不相同，但殊路同归。比如妖兽若要得道必须先开灵智，开了灵智才能真正修习来自血脉中的功法，又因人形最利于施展各种法诀，因此妖兽都要争取早日化形。而在化形之前，开了灵智的妖兽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炼化喉间梗骨，炼化之后方能口吐人言，修为相当于人类筑基修者。 综上，眼前这只熊猫至少也是筑基了。修者之间，每一个境界到另一境界都是一道分水岭，越是后期差距越是不可逾越。但在前期，炼气对上筑基还是有一拼之力的。寒年也是这样想的，因此在九雷扑向自己的瞬间，寒年向手中灵符注入了灵力，准备等九雷一到就打出几道照明符和烟幕符，然后他和九雷就可以趁机脱身。寒年都打量好了脱身的路线。但就在这时—— 突然出现的一抹青色制住了九雷白色的身团，而九雷手中的灵符也没来得及打出，因为一道雷电突然击中了他。这是寒年第一次尝到雷击的感觉，全身都有电流在流窜，痛楚、抽搐，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甚至连意识都慢慢沉入黑暗。 陷入黑暗之前，寒年只来得及看了一眼捉住九雷的“人”，是人形，但寒年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人。他听到有个陌生声音在和那个奶声奶气的熊猫说话，然后自己漂浮了起来，他们好像在带着他和九雷赶路，寒年感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 意识再恢复的时候，寒年最先感到的是身下柔软的草地，眼皮上感到朦胧的光亮，寒年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占据了天空正中的一轮明月，而是四处空旷仅有一棵高树之上的那个身影。月光皎洁明亮，树身光华流转，这些却都统统敌不过树顶那个身影的光彩。 他身量极为修长，一袭锦衣长衫，只是静坐着不动，他的尊贵，他的容色，就轻易把天上的明月和地上的万物轻易比了下去。 锦衣容华，不世风流。这是寒年见到锦容时骤然从他脑中跳出来的一句话。哪怕后来明了这人真的性子，要寒年选能当得起这八个字的人，寒年能想到的，还是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第15章 婚约 眼前的人容貌气质纵然震撼，寒年也只沉浸了一瞬，现代人3G美女帅哥看的多了，虽然远不能和眼前这人相比，但对美貌的免疫能力总是提高了，况且寒年并不是太过注重外表的人，而且对方又敌我不明，因此他只是意识沉浸了一瞬，就清醒了过来，然后就发现自己身体肌肉酸痛——这是强烈的电击留下的后遗症——再观察，就发现自己的腰包和背包都已经不见了。 寒年再次仰首看向高树上那个身影，视线稍微放低些，就看到了树下放着的，可不就是自己的东西么？而且还有白色缀红的一小团挂在上面，正是九雷，一动不动，只有小肚子微微起伏让寒年放了心，就是不知怎么了还昏睡着。被电昏前看到的那只国宝还在，表情……和刚刚九雷倍受打击天崩地裂般的样子有异曲同工之处，简直下一秒就要哭了！熊猫旁边还有一个一身青衫十分清冷的青年，样子也是十分俊秀的，虽然比不得高树之上那人，却比寒年以往看到过的那些明星要俊美的多。 其实修者大多容貌俊美漂亮，灵根越好的越是如此，就是真的不好看，一颗幻颜丹也能解决，而且想整什么样就整什么样，绝对不会出现整容不成反毁容的情况。只是这种人造的美总比不得天造的钟灵毓秀。而对于妖修而言则是更甚，高品阶的妖修只要化形成人就没有一个丑的，可以说越是厉害的妖修越是漂亮。 一只能口说人言的熊猫寒年还有一拼之力，再加上一个青衫青年和一个锦衣美人，不管后面两者是修者还是妖修，寒年都没有丝毫胜算。但他和九雷现在还相安无事，至少说明对方没有那么想要他们的命，就算自己猜错了——反正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 寒年在观察对方及周围情形的时候，锦容也在观察他。外貌中等，不过一个小炼气的修为，居然也敢来紫云山乱闯！光是青凛的万竹迷阵非金丹修士都破不了！不过……锦容舔了舔唇角遗留的美味，修长的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原本贵气的容貌一下子魅惑起来——人类，也有人类的长处不是么？ 锦容突然开口了，他的音色丝毫不逊于他的容貌，带着磁性的，却又有种清亮的高贵，若非要找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华丽了。寒年本以为对方开口是要审问抑或直接宣判对他和九雷的处分，毕竟怎么看他们都像闯入者，结果对方却是问他：“你是寒梁的孙子……寒年？” “……是。”对方是怎么认识他爷爷的？这是要认亲还是寻仇？寒年想到还没敢问，眼前就骤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没有丝毫瑕疵的脸，他鼻端甚至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锦容的骤然靠近让寒年吓了一跳，而听到肯定答案锦容突然没有预兆变化的笑脸，更是让寒年心中一跳：他不是神经病吧……上一秒还冷艳高贵，下一秒就和蔼可亲了？ 等到对方那白玉般温润的手执起寒年凉津津的手时，接触处传来的酥酥麻麻更是让寒年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因为锦容正含情脉脉地对着他笑道：“媳妇儿啊~” 就算已经认定对方不正常，锦容的这句话还是像礼炮一样在寒年脑中炸开了花，大脑晕晕的，一半是因为太过靠近让人不自觉就心跳加快又屏息的美颜，一半是因为信息量太大导致脑供血不足的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寒年指尖都是抖的，扯开对方的手后退半步：“等等！”进展不要那么快！ “为什么说我是你的……你的……”寒年说不出那三个字，只想知道锦容就问了他一个名字这么强大的答案是怎么得出来的！ “媳妇儿？”锦容笑吟吟地看着他，眉目光华流转，惑人心神。寒年原本鼓足了勇气看他，现在也不禁被这抹光华晃了眼，晕红了双颊微微躲开对方的直视。 “年年忘了我啦？”锦容说着又上前半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问完不等寒年回答又转了哀伤的语气：“我可真伤心~因着婚约我等了年年那么多年，一直想着念着，年年却把我忘了……唉！”末了还重叹一声以示伤心，只是唇角依然挂着迷人的笑，完全看不出半分伤心的样子。 寒年躲着锦容的目光只觉得既尴尬又囧，也就没看见锦容的表情，骤然听到“婚约”两字更是惊了一跳：“什么婚约？” “年年不记得啦？婚书我还留着呢，可是当年年年亲手交到我手上的，有时候我想年年了就会拿出来看一看……”锦容语气依然是伤心的调子，边说边慢吞吞的不知从哪抽出来一本线状纸册，表情看起来要多恋恋不舍就多恋恋不舍。 因着锦容的调子，寒年只觉得入手的纸册十分沉重，但他更迫切地想要知道纸册内容。纸册封皮是黑色，无字，寒年翻开首页就看到竖行的几道行楷，谁写的看不出来，但左下角有寒家的印记，寒年小时候见过，所以认得。印记是真的，落笔日期是二十多年前，寒年再看内容，居然真的是婚书！ 怎么会是婚书？这婚书又是谁写的，为什么会有寒家的印记？又为什么上面会有自己的名字……寒年盯着“嫁予锦容”四个字几乎要盯出一个洞来——没有哪家长辈会把后背孙儿当闺女嫁出去吧？寒年不禁怀疑起婚书的真实性来，毕竟对方修为远远高于自己，伪造些自己看不出来的证物实在再简单不过…… 思及此，寒年突然惊醒将差点出口的怀疑语句又咽了回去。婚书的真实性暂且不论，寒年感情上和理智上都觉得假的可能性大些，但如果是假的，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人？笑话！世间是有一见钟情那么一说，但寒年不相信锦容会对他如此，毕竟要看美人的话后面那青衫青年都比他英俊的多，再不行还能自己照镜子！财？不论对方是不是人，显然都是修士，修真者哪里在乎凡界的金银？想得到也太容易了，哪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地扯谎！要说修者的财物，寒年手上最拿得出手的也不过是法器，估计对方完全看不上眼！ 锦容图谋什么寒年一时看不出来，但他可以确定对方现在并没有害他的意思——真要想杀他，他也活不到现在。婚约什么的，寒年是不信的，但是既然对方坚持了，寒年只好先顺着对方的意思来。惹不起，就只能当佛爷先供起来了！就当是请回家了一尊大神！ 听着锦容连声的“媳妇儿”，寒年都被雷的麻木了，但对上黑白团兴奋的豆豆眼和看似冷清眼中隐藏火热的青衫青年齐声喊自己“大嫂”，寒年……僵硬着脸没有点头也没敢摇头，喉间模糊应了一声算应付过去了。 寒年也拿回了自己的背包腰包，里面东西少了没寒年一时也检查不了，只是先背着。九雷这时候已经醒了，但高品妖兽对低品妖兽的威慑是绝对的，九雷抖着小爪子从背包中爬出来想悄悄躲到寒年衣领里去，结果毛绒绒的一团刚爬到寒年胸前就被一只玉白的手捉住信手一扔，被后面的黑白团接了个正着，一时小身子都僵掉了。 寒年看着有几分心疼，但他现在自身难保，锦容就寸步不离地走在他旁边，而且想着既然刚刚没杀他们，九雷现在应该也是安全的，于是寒年只能在识海中安抚那白色瑟瑟发抖的一点。 因着锦容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说“舍不得和媳妇儿分开”，寒年他们现在正走在回村的路上。只是进山的时候是寒年一人，回来的时候却多了两个人形和一只国宝，收获未免太过丰富了些。 第16章 定居 寒年是带几人绕了路从村口外走进来的，锦容和青凛的衣物都是妖力所化，变动造型容易的很，寒年只是说了一下，没想到他们在这点上意外配合。依两人出色的容貌自然是很引人关注的，尤其是锦容，不过太过优秀的外貌和气质也是一种威慑，因此倒没有人围上来，都只是偷偷观望。寒年解释说二人是他的朋友，过来借住一段时间，算是将两人过了明路。至于黑白团儿，自然是贴了隐身符在后面跟着，寒年可不想被捉到警局里去。 今日不做生意，院门一关，就成了一处封闭的天地。院子里早被寒年布置得极为丰富，人常走的路面都用石板铺了起来，泥土地也规划好了每块分别种什么，寒年还扯了透明的塑料布搭了几个简易大棚，既能掩饰又能保温。 锦容带着两个小弟一进院子就各自活动了，几百平的房院突然多出几个“人”，像是平缓的河段突然被挪到了瀑布口，于是平静不再，浪花千尺。院子里本就有两间卧室，寒年用的自己父母那间，剩下的一间一直闲置着，就给锦容收拾了出来，房间里摆放的家具等物件都是锦容自带的——这是打算常住了。 寒年现在可以确定那名唤青凛的青衫青年是竹妖了，因着他画半天功夫就在院子里撒下又催长出一小片竹林，然后直接显出原形就往土里一扎，算是定居了。水灵镜的一大特点就是在其方圆一公里范围内，哪处种有作物灵植哪处的土地就会受水灵镜滋养，因此寒年最初只开药田和菜田的时候，只有那两块地受滋养，后来他扯了塑料纸搭了一个简易温室，整个温室就都被水灵镜滋养着。现在青凛往地里一扎，瞬间就感到了不一样：这，好像，比山上他原来在的那块地儿还要好呐！果然不愧是老大，找个媳妇儿都能顺带找到那么好的地儿！ 黑白团也有一个和外貌完全不同的文雅名字——离火，它是火系三品妖兽，目前只炼化了喉间梗骨，还不能化形。青凛既是竹妖又能化形，自然是木系四品妖兽。至于锦容……寒年可以确定他不是人类，却不知道他的原形是什么，只是估计他的修为应该在青凛之上。金丹之上，自然至少也是元婴了。 “请”回来几位只能供着的佛爷，寒年自然是管不住他们的，于是干脆完全放心不去管了，谁让他是炼气呢？寒年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算是明白修真之人为什么总是闭关苦修了。修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因着当你原地不动的时候，别人都在前进。这世上总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谁也不能百分百地说自己走到了顶尖儿。 虽然那三只妖兽并未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但他毕竟不熟悉他们，哪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变脸想尝尝人肉呢？若不想成为鱼肉，便只有提升修为了。话语权永远掌握在强者手里，拳头大才是真理。 离火一进院儿就奔着大棚里的蔬菜瓜果去了，灵植的话寒年只种了灵谷，这个是需要脱壳才能食用的，其他就是一些普通的水果蔬菜，长得快量也多，倒不怕它糟蹋。九雷终于重获自由，马上狂奔着扑到寒年衣服上寻求安慰，小身子还被高品妖兽的余威吓得抽抽的。 寒年用温暖的手心给小家伙顺毛，总算把炸起来的绒毛都理顺了，又从厨房的玉盒里取出一块灵谷炒制的糖酥给它，九雷的小心灵总算得到了安慰。不过它这次吸取了教训，抱着和自己脑袋一样大的糖酥躲到了寒年身边的角落里，才放心朵颐起来。 寒年得了闲，这才打开背包取出几个购物袋，他最先查看的是放置食物的购物袋。结果打开一看，几个玉盒里面都是空空如也，食物不翼而飞。购物袋上原本有他的神识，因此只有他能打开，现在这神识却没有了，显然是被修为高于他的人抹去了——这“人”自然不出那三个之外。 一点食物倒没有什么，只是……寒年看着倒出来的一地新笋，他这次进山的收获也就只有这些了。看来还是要抽空再去山里几次…… 寒年这次一口气挖的竹笋有一百多斤，而且选的都是短粗嫩肥的新笋，剥掉层层外衣剩下来的只有六七十斤，不过已经够吃一段时间的了。寒年想到自己小时候好像也是常常吃笋的，每年春天村里人都回去山上挖笋，挖下来的笋可以制成笋干，保存的好甚至能吃一年。他到城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鲜美的新笋了。 竹笋烧肉、竹笋烧鸭、油焖竹笋、竹笋火锅、泡椒酸笋……想着以往吃过的竹笋美味，寒年都觉得饿了。看看外面日头正中，也差不多可以做午饭了。以往做饭寒年都是照着自己胃口来，后来多了九雷也只是多准备一份蔬菜谷类之类的蒸食或凉菜。现在锦容和青凛都是人形，还有离火，虽说都是筑基以上的修为，已经辟谷，但寒年觉着礼貌上总要问一下的，毕竟不相熟，对修为远高于自己的妖兽还是慎重些好。 寒年来到院子里就看到锦容又恢复了一身锦袍的打扮，闲散散地坐在院中的吊椅上，好不自在。这吊椅还是寒年网购买来的新款，和普通吊椅不同之处在于它像是鸟巢和秋千的结合，座椅是用最结实的人造纤维硬化制作的，外表看起来就像一个竖起缺了半个壳的鸡蛋，剩下的一半则是填充了最好的鸭绒，最上面铺了一层真皮。 寒年以前的工作是需要久坐的，时间久了颈椎腰背都不舒服，市场上卖的什么按摩椅他用不习惯，挑来挑去就选中了这款能让人回到胚胎般半封闭式的蛋式吊椅，有时候累了他就会在上面窝一会儿，精神和身体都能得到放松。现在他已经是修士，倒是不那么容易疲累，但对于这个吊椅他还是很喜欢并且常常使用的。而且吊椅被他安装在院里新栽的三品碧雷阳桃下，是整个院子灵气最足的地方，他平日也喜欢在这里打坐的。 寒年身量高挑有一百八十公分，手脚修长，因此选购的吊椅也是最大款的，下面的皮垫能躺得下他大半个身子。如果倚着后面的抱枕靠背，脚尖都伸不到外面去，算是半个床塌了。今日太阳大好，寒年刚走出厨房就看到镂空编花的吊椅中透出来的衣衫料子，在春日下七彩潋滟，夺目耀眼，想忽视都难。 青凛是竹妖，幻化出来的衣物就是一袭青衫上面绣了些墨绿的竹叶，离火和九雷还都不能化形，但从被毛颜色就可以推断出二者即使化形，衣衫也不会太鲜艳。这样一想，寒年顿时对锦容的原形有了几分好奇：化形之后的衣衫就如此华丽，不知道原形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心中再好奇，在自身安全都没有保证的前提下，寒年是绝对不会傻傻去问的，他只是说：“我现在要做午饭，不知道前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对方修为远胜自己，叫前辈应该不错吧？ 没想锦容闻言形状美好的唇角一勾，音色慵懒：“我不吃鸡肉，其他你看着办吧！”末了，又补充一句：“叫我前辈多见外，我们可是有着婚约呢~媳妇儿~叫相公就好，或者年年想叫我的名字也是可以的~”说完眼角上挑，十足魅惑。 “……”寒年沉默了，“相公”他自然是叫不出来的，纵然锦容说的天花乱坠，寒年还是觉得两人所谓的婚约十有j□j是不存在的。这时竹妖和黑白团也凑了上来，说了自己想吃的，寒年也一一应了，只是心中难免忍不住要吐槽：你们不是都辟谷了么还吃什么饭？熊猫精当着竹子精的面说要吃竹笋竹妖不管子孙后代性命安危也就算了，身为灵植却要吃肉……完全不科学啊！不过凡事和修真扯上关系，不科学的东西早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于是当天中午，寒家院子里饭菜意外丰盛。寒年做了全笋宴，除了嫩笋清炒，还有酸笋汤，竹笋烧肉、竹笋烧鸭……以及竹笋火锅，配了切得极薄的牛羊肉和精心制作的调料，还有寒年去县上买来的冻虾……牛羊肉切得薄，和虾肉一样易熟，沾了调料入口极为鲜美，更不用说寒年还用灵谷做了竹筒饭。 黑白团吃的舌头都要吞了下去，九雷有自己的小盘子，寒年给它夹些它能吃的菜，小家伙也头都埋到了盘子里。青凛对肉食到没有分外偏爱，到底是灵植，他还是更喜欢寒年做的竹筒饭，添了一碗又一碗。唯有锦容，吃起饭来气质仍分毫不减，他手脚修长，只是看似不动声色举止从容，实则盘中饭菜飞快减少着，速度也是丝毫不慢的。比如那一大盘冻虾，寒年看他优雅夹起一只在火锅里涮了涮就沾了些许生/j□j入口中，也不见怎么咀嚼，虾壳就被优雅地吐了出来，最后一大盘冻虾几乎都进了锦容的肚子。 第17章 筑基 寒年心中有了紧迫感，提高修为的训练就被提上了日程。山中一行给他带来的收获还是不小的，大约是受到高阶妖修压迫的缘故，寒年很轻松地从炼气七层迈入了炼气八层。而且锦容一行妖的到来，的确给他增益不少。 妖修寿命普遍是高于人类修者的，就算是普通的妖兽也能轻易活个三五百年。妖修修习的功法都源自血脉中的传承，而同样传承下来的，还有这一脉妖兽数万亿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就算现在地水界状况不比从前，锦容也没有踏遍一界，但资历和阅历都在那摆着，随便拿出一点指导寒年修行也是对他助益不菲的，以至于寒年在炼气八层几乎没有停顿就进入了炼气九层，几近筑基。 修真之人修道是为了什么？这不仅是询问目的，更多是考验道心。修仙修仙，修者想要成仙就必须在顺应天道的同时逆天而为，方能得到成仙。何谓逆天？人生在世，原活不过百年，身为修者第一要逆的，便是这寿数！ 修真之途注定是漫长而艰辛的，没有谁能在百岁之前飞升成仙不受天命掌控的，因此相对凡人而言更为漫长的时间就是修士进阶的一个保证。但纵使如此，每年因寿数到头陨落的修者也不知几何。筑基之于炼气，不只是体内能够储存灵力的量的变化从雾态变成液态，更重要的是修者寿数的增加到了三百载。因此到筑基修道之人才能被称为修者。 寒年现在尚不能辟谷，手上也没有辟谷丹，因着没有闭关突破一说。相反，他除了每天固定的打坐时间，更多在忙别的事情，比如，嗯，换灯泡。 寒家院子里如今说热闹倒是真热闹，不过九雷和离火都是兽型，能做的事情有限，再说离火青凛这些妖修寒年也没敢指使他们，锦容就更不用说了——寒年也没指望他们帮忙，因此许多事情就都要他自己来。比如院子里有灯泡恰好出了问题，寒年又要多扯几根电线，想着干脆趁机全换了节能灯好了。 寒年当初学的是机械，电路什么的都熟的不能再熟，虽然多年不曾亲手动过，但记忆还在。朝身上拍了张轻身符，寒年搬了两张椅子摞在一起，轻飘飘的踩了上去。艺高人胆大，寒年也没有戴什么绝缘手套，因此手指突然传来刺痛和灼热感的时候，寒年第一反应是似曾相识，不等他反应身体已经下意识有了动作：漏电的接触处更多的电流跑了出来，寒年掌心电花四溅，刺痛和灼热感还在甚至更甚，寒年却突然反应过来了。 电是什么？人们最常见也最早接触的是雷电，它是一种自然现象，后来被人类发明的种种机械都是供电后才能工作，那么，电是什么？电是一种能量。修者为什么有排山倒海斗转星移的本事？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座能量储备库，谁容量大储备多又会使用这种能量，谁就阶层越高也越厉害。只是对修者而言，他们储备的能量是灵力，而人类普遍用的是电。 灵力和电，这就是修者和普通人的区别，但是对寒年来说，却并不需要区别。他是雷系灵根，火系的灵力入体运转几个周天后归于丹田的就会转变成雷系灵力，他可以用引雷诀输出体内灵力攻击，和自然界的雷电相比规模虽小不值一提，本质上却是一样的。由此可见，雷系灵力和雷电并没有区别，或者说，和电没有区别。 既然他储存和使用的都是雷系灵力，那么如果他一开始吸入的就是电呢？会少了把火系灵力转化为雷系灵力的过程，效率至少提高一倍！ 在修真界，可望而不可求的事物有很多，顿悟就是其中一种。寒年是第一次顿悟，他自己没有什么特殊感觉，院中吊椅上斜躺着无限惬意边看书边吃着糖渍樱桃的锦容却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流光婉转的凤眸微眯了起来，不语。 空气中气流的方向已经变了，寒年像是漩涡的中心，不断吸取着周围的灵气。今个儿本就是阴云密布不显星月的天气，此时也隐隐受到地面的牵扯，云层中隐约有电光闪烁。从寒年掌心开始，明亮的电火花慢慢蔓延至寒年周身，最后已经盖住了他的身影。明亮更甚，那是雷系灵力相互摩擦击出的电光。 如此大的动静想要不引人注目是很困难的。竹叶被气流掀翻，青凛移身幻形至锦容身后，艳羡感叹：“大嫂真是好运气！未来前途不可限量！”顿悟本就难得，有多少修士直至陨落都不曾顿悟一次，寒年不过炼气九层居然顿悟了！而且顿悟还让他突破瓶颈，轻而易举自然而然地进阶了。看这天上的动静，不过筑基居然有如此变化，这说明什么？天才！大嫂的资质或许算不得极佳，但挡不住人家悟性高啊！果然跟着大哥大嫂有肉吃……青凛再次坚定了自己追随的决心。 黑白团的离火虽然手里还抱着根和自己小身子一般高的白胖萝卜，但好歹从大棚里走了出来。它不够聪明感叹一声就不再发表意见，只是感到空气中的雷系灵力前所未有的浓郁。雷系灵根是火系灵根的变异，寒年可以通过吸入火系灵力运转后转为雷系灵力，离火却不能吸收雷系灵力转化为火系灵力。不过空气中灵气浓郁，对它也有益处。 离火难得舍得放下手中食物和青凛一起打坐修炼起来。这点浓度的灵气对他们很有用，对锦容来说却作用寥寥，他也没借机修炼，只是信手一招把原本攀在寒年身上如今不幸再度被电的抽搐的九雷招了过来，安置到离火身旁。 空中灵气渐渐浓郁到传出诱人香气，到了最最浓郁的时候，天上阴云也终于打下了一道细小雷劫。寒年体内运转寂灭仙诀正到他现阶段能够承受的最高速度，体内的雾状灵力浓郁如激流在奇经八脉中奔腾，不断冲破阻碍拓宽河道。周身的灵气一入体就如雨滴点点汇入灵力河流当中，不断壮大着。丹田中雷云般的灵力电闪雷鸣着，雷劫降下这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让雷云不堪重负，酝酿许久的雷雨也终于淅淅沥沥落下，滋润了干渴的丹田。 锦容在雷劫降落的同时突然身形一闪消失，数十秒后归来，手中提着偌大的黑影，却轻若无物。这时雷劫已过，原本阴郁的天气竟然露出了一轮明月。 随着丹田中最后一抹云雾也化成雨滴落下，寒年也终于从顿悟中醒来。此时月光明亮，寒年一睁眼就看到月下墙上锦衣华发的身影及其出尘容貌，意识不禁有了一瞬间的荒神。等他恢复，就发现围墙上站着的正是锦容，手中还提着一个巨大犹如小山的黑影。 锦容对上寒年目光唇边就缓缓露出一个绝世风华的笑来，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唇色看起来分外鲜艳，这一笑虽风华不减却多了危险的味道。历来飞蛾扑火，虽是因着向往光亮，却不知是危险的热度对它们来说是不是也是一种诱惑。寒年就被锦容这一笑笑得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竟像是飞蛾骤然看到黑暗中的亮光，航海之人骤然听到来自黑夜中的吟唱，前者也许会灭亡，后者，谁又知道那歌声是不是海妖的吟唱呢？足够的美丽已经让人心生向往，哪怕增加了危险的色泽，却不知是会让人心生警惕抑或诱惑更甚。 黑影则被信手丢弃于院中地上，激起几片落叶一地尘土，巨响声也让寒年回神，让青凛和离火相继从静坐状态醒了过来。青凛离火一起身回神就发现自己趁机修炼进益不小，于是前者脸上笑开了花后者奶声奶气一同对寒年道了恭喜：“恭喜大嫂筑基！” “……”寒年僵硬地点点头，硬是忽略了心头的别扭感，一眼看见青石板上抱着尾巴可怜发抖的九雷，寒年都觉得过意不去了，虽说这次不是他动的手，但也是因为他才害九雷再次被电击。寒年担心九雷因此害怕他却是想多了。九雷虽颇具灵性，但毕竟灵智未开，换言之脑子不够用，因着契约它对寒年有着本性的亲近，如今虽然被电惨了，在寒年伸手的时候也丝毫不躲只是扑上去抱住寒年一根手指摩挲吱吱寻求安慰。 越是懂事的孩子越惹父母心疼，灵兽也是如此了。寒年此时就心疼九雷心疼的不行，把平日因担心九雷蛀牙不给多吃的糖酥一下子拿出了一盒。自然，也少不了青凛和离火的份儿。 安慰好可怜的九雷，寒年这才用心打量锦容刚刚扔下的“小山”，发现居然是一头风系的三品妖兽。虽然按妖兽强弱分了品阶，但同品阶的妖修和寻常妖兽却是前者要强得多，或者说不具有可比性。如自然界中眼镜王蛇以眼镜蛇为食，有种鲨鱼甚至在胚胎时便同胞相残，最后仅出生一条。这种习性在妖兽中自然也是有的。 对野兽来说最重要的，不外乎食和欲，前者是为生存，后者为了传宗接代。妖兽虽说是妖兽，也改不了身为野兽的习气，欲暂且不论，口腹之欲却是分外重视的。大多妖兽纵使已经化形也不会辟谷。那它们吃什么呢？ 妖兽可以开灵智成为妖修，灵植开了灵智也能成为妖修，就是石头还有开智成为石头精的可能呢！难道就什么都不吃？开什么玩笑！开了灵智的妖修尚且彼此争斗为食，比如鹰和蛇，那是天敌，更不用说没开灵智的了！没那地位也没那本事！只是大多妖修为了减少纠纷是不会故意以已开灵智的妖兽为食的。 离火原形是大熊猫喜爱吃竹笋竹子是天性，若是青凛看重自己那满山的竹海后代，早就给他往生的子孙后代报仇了！可事实是，寒年做的竹笋大餐青凛一点也没比离火少吃！ 第18章 黑熊 但凡修者进阶之时，因着体内储存灵力的量和质都会发生一个跳跃，因此在修者身边一定范围内，都是灵气极为充裕的，其他修者都能从此获益。尤其地水界灵气不足的状况以及持续多年且还在走下坡，寒年进阶之时的灵气不受任何掩盖，轻易就飘散数十里去，天上又有劫雷降下，这种情况和天地异宝出世颇有相似之处，就算这雷小了点，灵气范围也不大，算不得天地异宝，“宝贝”二字总是算得上的。 在修真界杀人越货抢宝真是再常见不过。紫云山被锦容选为洞府，自是容不得修真之人肆意妄为，但紫云山山脉绵延，其中妖兽真是不在少数。如今被锦容丢在院中小山般的巨大身影，就是一头三品的风系妖兽，通俗点，也可叫黑熊精。 寒年观察了下就发现黑熊精是被一击毙命的，心脏处开了个拳头大的洞，妖丹已经不见，不过留下的这身皮肉也是宝贝。凡是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山中最不好惹的不是猛虎，而是熊瞎子。因为后者不仅力大无比且能直立奔跑，甚至会爬树。真遇上了，那真是除了装死没有别的办法了！ 现在正值春日，冷天过去不久。妖兽不讲究什么冬眠，但活动总是受习性影响的，比如说这头黑熊精因为武力值颇高，在入冬前储存了足够的食物，一个冬天窝在自个儿窝里，养的那是一个皮毛顺滑、油光锃亮！只有一点，运气不太好，刚出窝没多久就闻到浓郁灵气的香味凑了上来，被锦容一照面灭了。 熊是锦容杀的，妖丹自然也是被锦容吃了。寒年本就想着把这几位当大佛好吃好喝供起来，自然也从没有占他们便宜的意思，如今看锦容直接示意自己处理余下的，不禁踯躅——平心而论，他真觉着自个儿和锦容这妖孽没什么关系，但对方直接把三品妖兽要给他处理……对方越大方，寒年就越担心将来锦容所图不小。不过，扫了周遭一眼：离火已经在抱着熊头流口水了，九雷也颤颤巍巍地攀到熊身子上小眼发光，青凛更是弯腰笑问：“大嫂是不是要用刀？” “……”也许自己只是想多了……寒年默默接过了青凛不知什么时候取来的玉刀。熊一身都是宝，三品妖兽黑熊精就更是如此，皮可以用来炼制防护型法器或是做毯子也是极舒服的，熊肉可以食用，熊掌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牙齿骨头也可炼器，熊血既是大补也可制作灵墨。以寒年一清二白的身家，还真是没有舍得丢的。 于是寒年先是取出一连串的器皿来，放一个玉盆来放到黑熊精血流如注的伤口那里接着，以免浪费，然后就朝玉刀中注入灵力，把不过半尺的催长到两尺来长的，从伤口切入迅速划分开皮肉把一张熊皮剥了下来。当然，这种事情寒年第一次干，也没有做得多好，有的部分皮上还连着肉，但好在除了切口整张皮子算是完整无损。 以往寒年最多也就杀过鸡鸭鱼虾，骤然跳到吨位计的黑熊精，剥皮切块剔骨什么的，没有一定强悍的心理素质还真干不来。但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寒年硬是花了半小时就完成了一系列分割装箱工作。光熊血就装满了几个玉桶，几千斤的肉被寒年切得大小不一分别装进玉盒玉箱玉盆什么的再装入储物袋保存下来，外面只留了晚餐的份儿。熊头和四个熊掌被单独保存下来，明日再做处理。熊骨也是先另外保存着，以后再说。 至于熊鞭……被锦容收走了，说是他另有用处，寒年闻言忍不住看了他几眼。妖孽却心理素质好得很，面不改色，依旧是春风拂了芙蓉面的一脸淡淡笑意。最后寒年自叹脸皮厚度不比妖孽，移开了视线不提。 山珍味美，但若处理不好总会带有一股膻气。寒年以前也没吃过什么熊掌熊肉料理，只能自己摸索着做。想着既然要品味这份鲜美，就不能加太多调料以免盖住了熊肉本身的美味，但调料不够，又除不掉除不尽肉中膻气。这两者要兼顾和谐，就要看厨者的把握了。 民以食为天，华国八大菜系闻名世界不是新事儿，华国人对美食也是很热衷的。除了他们这山沟沟里，但凡找一个城市总能看到一条街一条街的各样馆子。电视上美食节目总是络绎不绝，就连书店里都少不了各式菜谱。但却并不是所有人吃过美食、看过做法就能做出来美食的。 既然有人能拿着最新鲜的材料高人指导还做出一盘让人闻之色变的黑暗料理，自然也有人不许指导仅看菜谱就能做出不下于五星饭店的料理——寒年就是后者。他这人一直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真要说有什么的话，也就是想过的舒适些。而想过的舒适，自然离不开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在对美食产生兴趣之后，寒年就买了不少书回家研究。 看过食谱的人都知道，上面关于原材料的叙述，最常用的是重量来描述，比如关于清蒸熊肉的做法，菜谱上描绘的就是“熊肉500克，大葱白150克”，大多数人都是没有信手一提就知道手中多重甚至精确到克的本事的，又不是某国，每户家庭厨房都有一套专门的化学仪器用来做饭！等到调料使用的量上，那描述瞬间又是另一种风格了“味精少许”、“酱油适量”……有多少厨房杀手就是卡死在了这两个词上！ 什么是少许？什么是适量？寒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也许做饭真的和天赋及悟性有关，火候、调料的量、时机……寒年都是顺着心中感觉来，他没有在出锅之前试菜的习惯，但出锅之后的菜肴咸淡总是适宜的。 而他修真之后，对美食又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饱含灵力的食物总比普通灵力匮乏的食物好吃些。修道之人为何辟谷之后就少有再贪食凡界饭菜的？那是因为凡界的食物以及不足以给他们提供灵力，相反，他们要耗费很多力气来消化并排出饭菜中于修行有碍的杂质。再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修者常常食用的灵谷，虽然外表看起来和大米小麦差不多，但品尝过后再吃凡界的饭菜……味同嚼蜡说的就是这个！ 在寒年看来，灵谷和普通谷物最大的区别就是灵谷中蕴含有灵力了。灵植和妖兽肉的美味也是因为它们都富含灵力的缘故，因此修者食用它们，不仅饱腹而且可以吸收其中的灵力，更不用说许多灵植自带的功效了！修者食用灵谷、妖兽肉多选择蒸食，这样可以最大保证其中灵力不散。综上种种可见，要把富含灵力的食材做的美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确保其中灵力不要散失或者减少散失。 有了这些理解，寒年的手艺更上一层。甚至随着他修为愈高，对灵力阵法理解越高，厨艺也越好。 如今面对着几百斤熊肉，寒年想着干脆就自己想着法来好了，反正原材料本就不差，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做出来的味总不会差的。寒年决定各个口味都尝试一下，清蒸、红烧、剁成肉糜捏成丸子煮汤……最后林林总总，各色菜肴摆满了寒家院里的石桌，勾人的香味飘出几里去！ 这么大的工作量，要不是寒年从炼气变成了筑基，还真支撑不下来！光是煮菜过程中为了尽量保持肉中灵力不散失，就耗费了寒年不少灵力。不过，最后成果也是显著的。寒年扫了一圈，离火和九雷都是显而易见的吃货，口水简直要滴到自个儿眼前的饭碗里。青凛修为高些，自持身价，只是闷骚得眼睛发亮，只待老大一声令下“开饭”就抢食。 唯有锦容挂着万年不变的笑脸，寒年偷偷观察，发现这位大佛笑容更加柔和魅惑，就知道这位也是满意的，总算松了口气，没白忙活。虽说锦容把三品黑熊精扔给他处理，寒年却是没敢想过独吞这几千斤皮肉的，最多，他只是想用熊血、皮毛、熊骨给自己更新一下笔墨套装……锦容吃的舒心了，他用起来也放心不是？ 这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原本是阴云连绵的天气，因着寒年进阶后驱散了阴云，就露出圆月和暗淡的星光来。皎洁的月光洒了下来，院子里倒还算明亮，只是对习惯了照明的寒年来说，他还是下意识觉得暗了然后伸手去拉院灯的开关。拉下开关灯却没亮，寒年这才想起自己进阶之前干的事来，不禁一愣。 恰在这里，寒家的院门也被敲响。有人来了。 第19章 泼皮 寒年开了门，发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村长四十来岁的大儿子寒田以及三叔家大儿子寒松，以及一个陌生的黑瘦汉子。 寒年把家里的杂货铺开起来了，他在辟谷之前一日三餐是免不了的，自然不可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闭关只修炼。既然开门做生意，自然时不时就有村里人来买瓶酱油买袋盐什么的。一来二去，寒年终于慢慢走进了山山村人眼界里。 寒松是三叔家大儿子，自是种田顶事儿的一把好手。寒年也常常借了三叔的牛车去县上，因此是常走动人情不曾落下的。但是寒田却是被村长当下任村长培养的，平日也是个大忙人，就算来寒年铺子里买什么东西，也多是使唤着膝下十来岁的男孩儿来。这还是寒年去年买粮后第一次见着寒田。他只知道这人沉默寡言，看似木讷实则精明，毕竟眼神骗不得人。寒年也自认有几分识人的本事。 因着对寒田性格有几分了解，眼下这情况也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山山村处于山谷包围之中，离县上山路牛车都要走一天，几乎算是封闭的，要不然也不会落后至此。落后有不便之处，也有好处，比如人情冷暖，村里人对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谁家孩子晚上多吃一碗饭都能传遍全村。相较之下，出山二十年的寒年骤然回村，不到一年又带回来两个朋友回家住，这两个朋友还一个比一个长得俊……山里人是没什么娱乐生活的，谁家孩子晚上多吃一碗饭都要被说一说，可见精神食粮的匮乏了。 在这种情况下，最大的变动不外乎寒梁孙子隔外边儿出息回来了，还重开了家里铺子。有人说真出息就不会回他们这穷乡僻野的，也有人说，没挣钱哪开得起铺子，没见那一车车的货么？没个万儿八千的哪能进的起货？ 在锦容一行妖进村之前，寒年无疑是村里人讨论了半年的热题，有欢迎的，有观望的，自然也有眼热的。但不管怎么说，寒家在村里也是传了许多代人，根深着呢！因此寒年安安稳稳的在村里住了下来。况且，寒年刚回来就去村长那打了招呼，那时他手上没什么东西，是三叔先给他垫了。后来寒年去县上一趟进货，也买了些东西又去了村长家一趟。他毕竟是个成年人，是寒家唯一的子孙，不可能靠没有什么实际血缘关系的三叔站着。 寒年之前就从村长手上买过米粮，让村长小赚了一笔，因此村长对他态度还是不错的。再说寒年杂货铺的开张的确为村里人省了不少麻烦。而且寒年就一个人，平日也不在他眼前晃的，现在又给自己那么大的体面，村长对寒年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甚至还有几分好感。 但今个儿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先是寒年进阶筑基了，这个村里人自然不知道，但是寒年筑基时是什么时间？又是因什么筑基？ 此时还是春天，晚上六七点的时候天早就黑了。自从村长家买了台发电机，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扯了电线用起了灯泡——毕竟这东西实在方便，只要有条件，没人不想过好日子。村里人起得早也睡得早，六七点，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家家户户灶房里安的都有灯泡，做饭的时候一拉屋里可亮堂了！可是今天，村里人拉灯泡绳都快拉断了，也不见灯泡亮！ 一个两个皆是如此，家家户户只能先翻出蜡烛或是手电筒用了，然后派出几个代表去和村长说了这事儿。毕竟供电的是村长家，也许是发电机出了什么问题吧！诸不知村长也郁闷着，因为他们家也没有电！ 一检查就发现是电闸跳了，而且发电机也出了点问题。寒田管着村里供电的事儿，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拿工具一检查就发现是因为一时负载过重，烧坏了电路板。电路板可是机子上最精密的地儿，寒田没有上过专校什么的，只是识几个字，一手修理的本事都是看书自学的，平日最多也就换个灯泡扯根电线修修大的开关零件儿，要是复杂点儿的，他也就只有抹眼瞎了！ 电路板坏了，寒田又修不好，这可是大事儿！纵然村长这几年通过电费赚了些，买机子的钱已经回了本儿，他也没法大方地说这台机子不要了，再买台新的！好几万呢！！哪能不肉疼？！ 这时候吧，就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话了：“这机子都用了几年了，一直好好的，肯定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坏了的！要说今天有什么不寻常，我看大梁叔家院子里可是电闪雷鸣！那城里回来的小子不定捣鼓什么呢！”开口的人叫寒立发，小四十的人，黑黑瘦瘦个头不高的一个人，样貌也平平，偏偏心眼儿不少。 几乎每村每县都有那么一个人，他不学无术，一事无成，老子在的时候吃老子，老子去了就吃媳妇儿。越是没本事还越喜欢遇事儿就向上凑，寻机会就像占便宜。被打了永远记不得教训，占一点儿便宜就贪想着更多。从来不自省己身，只觉得自己过得不好都是别人欠他的。看别人过得好了就患红眼病，不踩几脚挑点事儿就心里不舒服。 真真正正的泼皮无赖，见谁都想咬一口。偏偏都是一个村一条街的人，七拐八绕总能说上亲，长辈看在长辈面子上不能真做计较，平辈又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和无赖争。但没人和他争，压着尾巴，这人越是翘到天上去。而且这种人十分记仇，你让他再多给他再多他也不念你的情，相反，只要你惹着他一次，他就会咬着你不放！！ 寒立发在山山村就是这么一个存在。很少有人愿和他打交道，因为不知道这疯狗会不会乱咬人。但别人越是躲他，寒立发越觉着自己厉害。但好在他还知道柿子捡软的捏，欺软怕硬，又能力有限，因此一直没犯下什么大错。也因此，村长才对这人偷鸡摸狗之类的小动作睁只眼闭只眼。 谁家上山揣了窝兔子，晚上吃肉了，寒立发墙外路过闻见都要说道两句恨不得蹭碗肉吃——他就是吃着别家的饭香！几只兔子尚且如此，寒年一趟趟往县上跑，一车车货拉回来，寒立发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他生的一双三角眼，白多黑少，看起来就显得形容阴霾，不像好人。如今看寒年买了那么多东西，心里简直有几百只猫爪子在挠！那个心痒难耐那个眼红！！愣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总想着把那些东西都搬回家让别人看看他的本事，让婆娘看看他的本事！看她还念不念叨自己没用！！ 至于这做法犯不犯法合不合理寒立发那是完全不考虑的，他甚至觉得值钱的、好的东西都应该是自个儿的！就算现在在你家放着，他要上门开口要那是给别人面子！你要是不给就是你不识抬举！！他却不想别人的财物哪个不是辛苦换来的，只是空口白话就想分杯羹，还要最香的那口！！ 想的多了，寒立发就坐不住了。他家是独房独院面积不大，但位置坐落在村子中间，打听什么消息都是方便的。村中间到村尾，因为村里人住的并不紧挨着，距离至少也有三里路，步行的话也要耗费二十来分钟。寒立发却不觉着累，每天早起喝了碗婆娘煮的粥，咬着个大饼子就迈着八字步朝寒家走。 原本他是想“买”寒年铺子里的东西，但探查一番发现都是些日常用品，不值几个钱。寒立发是出过村去过城里的，只是因着他贪多做少，人家都不想请他做工，寒立发这才回来。纵使经历这么一番折腾，寒立发也是认为自己没有错的，只是觉得外边儿不比家里过的舒坦，这才回来。 不过出去这一趟，也让寒立发涨了些见识。要不是手上没钱，他还真不想从那么繁华热闹的地儿回这穷乡僻野的山沟沟里。他这一趟唯一的收获就是对钱财的渴望更剧烈了些。寒立发自认为眼界很高，寒年铺子里那些不值钱的他是看不上的。他确认值钱的东西都被寒年藏在了院子里，但寒家院墙为了防山里野兽建的实在不矮，他每天走来走去除了闻见寒年一天三顿的饭香，什么都没摸着。 寒立发一个普通人，自然察觉不出饭菜中的浓厚灵力。他只是觉得这香味儿勾人的很，闻着口水就止不住，都能多吃一碗饭！说不定大梁叔家这小子在院子里吃人参燕窝呢……寒立发啃着干巴巴的饼子愤慨地想，好像寒年是花的他的钱吃的他的粮食。 寒立发在寒年院墙外已经转悠了两个多月，不说锦容几位妖兽五感灵敏，就是寒年炼气的修为也发现了这人。只是观察了下就发现这人除了每天在他院墙外转悠几圈，什么都没干，他总不好对别人说别在我家门外转悠——那也管的忒宽了！于是就没把这人放在心上，反正他家院子防护甚好，普通人进不来也看不见里面！ 一个月一无所得寒立发倒是不急，他就像一匹j□j的野狼，瞪着双绿油油瘆人眼睛看着你嘴里的肉，只等着就会就咬下一口！要说他唯一的优点，也就是极有耐心了。而他的耐心，也终于在这天有了初步收获！ 锦容他们都知道这人，因此出入墙头是捏着隐身诀的，普通人看不见。但天雷是挡不住的，寒年进阶时周身明亮如白昼，院外的寒立发看不见光源但看得见亮光！虽然雷落下来的时候吓得他腿软，但到底没落他身上，腿软过后雷不见了，寒立发这才迈着棉花腿回了家。寒年院子被雷劈了，但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一回家发现家中没电，而且家家户户如此，寒立发跟着几个代表到了村长家里，又见上万块的发电机坏了，不禁脑子活泛了，心道：机会来了！ 第20章 上门 寒立发在村里没什么名声，凡话从他嘴里出来能有一半可信就不错了。但也有句话叫“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为什么寒立发谁也不说偏偏说寒年呢？ 这也是几人来敲寒家院门的原因。结果还没进门，几人就闻见了诱人的香气，正赶上饭点儿呢！寒年开了门，寒松几句话就把事情交代了，当然，句里行间肯定不是像寒立发那样就认准了寒年是“凶手”，话里大意就是：咱们村发电机坏了，家家户户都停了电，不知道你有没有啥不方便的，我们家蜡烛还有些需要尽管开口。以及那啥，有人看见刚刚霹雷的时候雷落你家了，没人受伤吧？ 寒年自己开着杂货铺子，蜡烛手电筒自然是有的不需要借，寒松也就是客气话，重点在后面。说实话，从炼气升到筑基，大部分修者都是直接上来了，天上降雷劫的时候极少。偏偏寒年赶上了！他是雷系灵根，进阶时空气中雷系灵力浓度大幅度提高，但不过进阶筑基原本不会引起什么异象，只是因缘巧合寒年不小心触电急智中顿悟了，这才招来一道还没小指粗的天雷。 寒年在厨房烹制晚饭的时候就检查过自己修为，结果大为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经是筑基中阶，想来是因为最后那道天雷的缘故。多少修者于进阶之时陨落于九天雷劫之下，甚至尸骨无存，元神亦灰飞烟灭。天雷的威力，是不容得你忽视的。寒年能直接从筑基初阶跳到中阶，这道天雷功不可没。 寒年还是炼气的时候，能用的法诀只有一道引雷诀，如今筑基，可用的法诀自然也多了两道。引雷诀虽是最初级的法诀，但修习之后寒年学到的不只是一道初级法诀那么简单。千风真人能够得道飞升，留下的东西自然有其价值。 两道法诀寒年学了一道，另一道还没来得及看，一名“纳雷决”，另一名“御雷决”。当时天雷骤然劈下，寒年脑海中又恰好浮现寂灭仙诀这新出的两招，一看纳雷诀有吸收雷力之能，寒年也不及多想就用了。无知者无畏，寒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要不是降下的天雷小，骤然纳入身体那么多灵力程都能把他撑死！ 修者不断进阶的同时身体也得到不断地炼化，方能承载更多的灵力。像寒年以前看过的修仙小说里凡人得到仙丹或高品灵果一下子洗精伐髓甚至得道成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想想自己当初为了改造适宜修真的先天之体几个月的辛苦，寒年感叹，这世上果然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就算你真有这个运气，若没有准备，也未必有福气享！ 总而言之，寒年没有被天雷劈伤反而受益良多，唯二不好的就是：其一，他好像弄坏了村里的发电机，害全村停电了；其二，他吸收的雷电之力还存在经脉当中，未经运转周天收为己用，他可不敢直接导入丹田。灵力都滞留在经脉当中，虽然刺刺麻麻的，寒年自个儿不觉得太难受，但他现在就是一个高压带电体，谁碰电谁。 如今别人都登门询问了，也是心中怀疑才会有这么一问吧？寒年认是不认？如果不认，村里发电机的确是他弄坏的，过意不去；如果认…… “大松侄子啊，你也太客气了，这样问哪个傻的会说是自己弄坏的？”寒松客客气气旁敲侧击说话，寒立发第一个就气儿不顺了。这气氛要是和和睦睦的，他可怎么浑水摸鱼呢？就是搅也得把清水搅混了！“我听说他们城里人呐，做什么都离不开电呢！高压锅，空调，冰箱……一起上还能不把发电机累坏？就是人家院子里，也夜夜灯火通明呐！”这就是假话了。别说寒年现在夜视能力不错，就是以前他也没有彻夜亮过灯。不过相较村里人，他每月上交的电费的确是最多的。 “这要不是他能是谁？他回来前咱们村儿可没停电过！而且人家是城里回来的，有文化又有钱，哪能赖账呢？是吧寒年大侄子，当年大梁叔可是村儿里最大方的人！” 屁！寒田心骂，当年大梁叔面前你屁都不敢放一个！虽然知道寒立发这泼皮是打着浑水摸鱼的主意，但要是能成真，家里发电机有人赔了，寒田并不介意给他几个钱。而且，想到寒年当初那么大手笔卖粮食，后来开铺子又买那么多货，寒田相信寒年完全赔得起！就算罪魁祸首真的不是寒年，这村里，除了寒年还有谁能一口气拿出那么多钱来？所以，必须是寒年。因此他依旧木讷着脸，充耳不闻的样子。 寒松与寒年有几分熟悉，但还没到愿意为他开罪村里人的地步，尤其这里还一人是村长的大儿子，下任的村长，另一人则是条癞皮狗，被缠上就是白骨精也要被咬下根骨头来！看癞皮狗咬人和自己被咬，寒松自然选择前者。 人们常常喜欢说越是穷乡僻野的地儿，民风越是淳朴，人们也越是好客。但淳朴不代表着脑子不够用，傻。外表看起来憨厚的并不就代表没心眼儿，越是这样的人吃起人来才越不吐骨头，比如寒田，看着就是极为正直憨厚的长相，此时却选择了沉默。 而且，越是山山村这样封闭落后的地方，也越是排外。寒年打小就出了山，这一走就是二十年，村里哪还有人记得他？对他热情几番是因为他去世的爷爷，几番是因为他开了杂货铺真的利民，最后，因为寒年自身的，已经不剩什么了。当初寒梁带寒年出山，谁想他们还会回来呢？寒年家屋子虽然破败却一直没有人动的原因，也只是因着寒家院子离山林太近，院墙再高，夜夜听狼嚎人心里也怕。 在寒立发贪婪地盯着寒年仿佛盯着金子瞧的时候，寒年也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人：瘦瘦黑黑，衣衫半旧，袖口不知被谁扯开了长线，也没缝补。倒吊眉三角眼，白多黑少，看起来就不是善类，而且明显处于兴奋状态，双眼都是赤红的，平榻的鼻子还使劲儿嗅着。 他们四个现在站在院口说话也不过几分钟，寒立发说完闻着香味儿竟不等寒年回应就要从他身边绕到院子里。寒年身形微动挡住对方的路，心思回转：院里还有只国宝，当然不能让人闯进去！可一直拦着也不是办法…… 寒年到底是不能像寒立发这样彻底扯下脸皮的，只是堵了一堵高喊了声：“咱们也别一直站这儿说话，我刚刚做好了饭，一道用吧？”说着就让开了身子。 寒立发第一个冲进院子，和他一起来的寒田和寒松面上不禁露出些微糗色，寒年只做看不到，引着两人走进院子。 饭桌被摆放在院子中间，寒年一眼望过去，几乎要和冲在最前面的寒立发一样愣在那里了——刚刚还摆满桌面的饭菜，现在已经只剩空空落落的盘子和碗，正襟危坐的青凛咽下最后一口饭，锦容则是动作十分优雅地不知从那摸出来一方锦帕，矜持高贵地擦了擦完全没有任何饭渍的唇角，最后瞟了寒年一眼，起身潇洒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九雷和离火不知躲到了哪里，但显然不会饿着。 还饿着的寒年：“……” 想蹭饭的三人：“…………” 寒年去厨房烧水端了四杯茶出来，收拾收拾桌子四人总算能坐下好好说话了。寒年已经想好说辞，不等几人再问，就交代道：“说也奇怪，今个儿下午没下雨就打雷来着，还劈到了我的院子里，我那时正睡着呐！可不被吓醒了？还好那雷只劈到了墙上，墙又结实，我这才没事儿！不过电线好像被劈着了，我刚刚一拉灯泡想照明来着才发现不行。”说完指了指他今个儿下午想要动结果触电的那段电线，已经焦黑了，就连周围的墙体也是一片黢黑，想被烈火灼烧过。 寒年又道：“村里发电机也是因着这个才停的吧？田叔，我不能说这个和我完全没关系，但这的确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愿意负一定的责任。” 三人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火热，却见寒年有些拘谨似乎不好意思地一笑：“田叔不知道我是学什么的吧？在外面那么多年，修理机械我还是很在行的。” 第21章 灵酒 寒年跟去村长家花了两个小时修好发电机，寒田看着村里又亮起灯，一时心中滋味复杂，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寒松则是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唯有寒立发…… 寒年回去的路上想起寒立发的眼神，就像他小时候看到饥饿的狼的眼睛，凶狠的，贪婪的，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寒年皱眉想了想，还是先放到一边。眼看着家门将近，寒年不禁庆幸，还好他已经辟谷，不然现在定是j□j。 推开院门的时候会看见一只玉白但指节颀长的手拎着竹筒，是寒年没想到的。此时已经月上中天，看着锦容笑提一筒酒不远不近就站在正对院门的桃树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院里的青石桌上，几碟小菜，青凛离火和九雷都坐在那里吃着干果，果皮已经积了一小堆。脑子烦乱的思绪和几分不顺，突然就被这幅景象奇异的抹去了。 看着桌上只有几样干果，估计是锦容他们从山里找来的，寒年转身去厨房做了几个水果拼盘，这才也在石桌边坐下。锦容坐在寒年身边，在各人眼前摆了杯子，倾上，笑对寒年道：“这是青凛酿的灵酒，竹叶青，你刚刚筑基，喝了有好处。” 对着一张美轮美奂的脸还坚持生闷气并不容易，况且寒年早就不气了，听锦容说的那么好，寒年想着他现在既然已经辟谷，灵谷倒不再需要那么多，也许可以试着酿灵谷酒……边想边端起酒杯，灵酒入口，骤然在舌尖上绽开的丰沛灵力和清凉醇美的酒液滋味混在一起，口感惊艳。待一杯入口，寒年眼睛一亮：这么一小杯不过二两灵酒，里面蕴含的灵力居然那么丰富！ 寒年喝完锦容就再斟，很快几杯酒下肚，丹田处都传来了暖意。寒年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不再喝了，而是原地打坐开始炼化经脉中的雷系灵力和刚刚下腹的灵酒中的灵力。对身体里的驳杂灵力抽丝剥茧，眼看着丹田中水光潋滟，像是池塘中被注入水，水平面愣是上升了少许。等到一池水满，自己也就步入筑基后阶，即将结丹了吧！ 等到寒年炼化了身体里所有灵力醒来，饭桌上已经没有一个坐着的了。九点胭脂鼠喜食灵力充沛的食物，也喝了一小盅灵酒。有句话说“酒壮怂人胆”，这句话对妖兽也是通用的。九雷一杯酒下肚，体内灵力充沛，小胆子瞬间就肥了。 离火也不过三品妖兽，筑基的修为，却既贪吃又贪杯，没什么自制力，很快就喝了个酩酊大醉。篮球大小的黑白团像个黑白米的糯米团子，摊平在青石桌上，黑色的毛绒绒的小肚皮特无忧无虑一起一伏。九雷见此，忆起往日种种口边夺食之恨，不禁“恶”向胆边生！小嗓子高亢地叫了一声，吭哧吭哧万分艰难捉着黑白团顺滑的被毛爬到了它的肚皮上，一通好踩，最后酒劲儿上来，晕头转向倒肚皮上睡了。离火柔软的小肚皮上下陷了一小块，它也不醒。 青凛则是直接露出了原形，就在青石桌边的土地上扎了根，竹稍还迎风一点一点的，扑面而来都是酒气。原来妖兽醉酒会化出原形么……寒年脑袋里也有些晕乎着，青凛酿的竹叶青后劲儿大，寒年现在才觉着醉了，以至于胆大的朝院中吊椅里斜躺着的锦容伸出了手，想看看这家伙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他对这位金光闪闪每天衣衫不带重样儿的妖孽原形实在好奇。 手慢慢伸出，却在手指触及锦容衣衫的一刻那双闭着的眼睛骤然睁开，清澈的可以望见寒年逆光的深色身影，一时寒年愣住，心跳都漏了一拍。他以为会听见对方问“你想干什么”，却见锦容望了他两秒又闭上了眼睛，只是长手一揽硬是把寒年也扯进了半封闭的吊椅里。 原本宽敞的地儿因着一下子窝了两个长手长脚的大男人，瞬间逼仄起来。尤其锦容把寒年像抱公仔一样抱着，他一呼一吸寒年都能清晰感到额头上温热的气息，鼻息间呼吸到的都是对方身上传来的不知名香气，寒年手脚僵硬，一时都不知道是应该推开对方胸膛起身，还是保持不动避免惊醒对方——因为锦容把他揽住后又闭眼睡了。 一直僵着不是办法，又担心惊醒锦容不好解释，寒年只得一寸一寸地挪动，眼见脱身在望，揽在他腰间的手臂却骤然用力紧了紧，愣是把寒年辛苦半天拉开的距离又一下子缩短到零。而且位置挪动，这回呼吸间的热气全喷洒在了寒年脸上。 要不是心中理亏，寒年都要指证锦容是故意装睡整他了！可惜理不直气不壮……寒年只能再度憋屈地忍了。大脑还晕乎着，寒年郁闷了一小会儿，意识放松，嗅着鼻间好闻的气息竟不自觉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一睁眼就看见锦容放大的眉眼，冲击性真不是一般的强。寒年心惊了一下刚想要起身，就见锦容睁开了流光溢彩的眼睛，鸦翅墨羽的睫毛眨啊眨看起来分外无辜：“媳妇儿啊~咱这也算是圆房了吧？” 寒年：“……”寒年默默坐起身了。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从高到矮排列的一人二兽。 青凛先抱拳道：“恭喜老大！恭喜大嫂！” 其次离火兴奋地问：“是不是要煮红鸡蛋？” 不甘寂寞的九雷：“吱！” 寒年：“…………”寒年扶额，虽然没有宿醉，但他觉得头比宿醉还疼！以至于早饭做出来了，看着饭桌上的哄抢，寒年就更没胃口了，草草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早茶过后，青凛带着九雷和离火一起不见了踪影，据锦容说它们一起进山玩儿去了。至于锦容，他现在对寒年的笔记本颇有些兴趣，寒年喜欢看的探索发现类节目他以前下了不少到电脑里，锦容现在看的就是这些，每天五集，从不落下。至于看完之后要看什么……寒年表示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寒年取出之前收获的灵谷，决定先用十斤试试。他以前只做过果酒，谷酒还是第一次做。寒年用一口大锅把十斤灵谷蒸上，蒸到半熟的时候起锅，在玉盆中铺散开，把从青凛那讨来的酒曲捏碎撒上去，然后不断搅拌，等到酒曲都混合均匀了，寒年就把玉盆密封起来。接下来只等一段时间，让它慢慢发酵了。玉盆上镌刻了升温和恒温的法阵，可以大大减短发酵需要的时间。等发酵好了再把得到的酒液进一步蒸馏冷凝，就能得到酒精度比较高的谷酒。 半个月后，寒年把酿制好的谷酒装坛，取出一坛给大家尝味儿。青凛尝了赞不绝口，就连锦容都赞了两句。离火和九雷这两个毛茸茸的大小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玩到了一起，关系居然越来越好。寒年的谷酒一拿出来，这两个小家伙就成了两个小酒鬼。 妖兽喝酒也不会导致酒精肝什么的病症，再说两个小家伙酒量虽然不怎么样，酒品倒还行，喝多了就睡。谷酒相对于青凛的竹叶青度数要低一些，口感也更温和醇厚，齿颊留香，其中蕴含的灵力也温和易于吸收，就连寒年现在每天都会喝上两杯。 因此，寒年对于离火和九雷的贪杯也就没怎么管，里面的灵力对它们修行有好处，也不怕它们醉酒误事。却不成想，正是他的这点放纵，导致了后来的一系列麻烦。多说无用，毕竟人并不能预见将来。 虽然发电机的事情中寒田和寒松的表现颇让人心凉，但寒年毕竟不是刚出校园的人了，在社会上打滚几年见识手段都是有的。纵使心中不悦，想及以后他还是会住在村里，关系总不好搞得太僵。谷酒酿好，寒年取出三个空坛子，算着普通人的承受能力把谷酒稀释了，一坛装半斤，分别给三家送去了。 他已经伸出了友好的手，但看对方如何选择了。如寒立发这样的，他还真的从未放在眼里。 第22章 偷窃 发电机风波过去之后，寒年就恢复了每日固定的打坐，间或卖出几件货物的日子。而在几番尝试都炼制失败的情况下，寒年看着火阳鼎中红艳的地心火，不得不承认用一品的灵火炼制三品黑熊血不太现实。寻找一种更高品阶的灵火，势在必行。 寒年在午餐桌上说了自己二度进山的打算，出乎意外的是，青凛和离火想留下——前者是灵植妖修，所受水灵镜助益最大，舍不得走；后者则是和黑熊崽谈起了恋爱，正是难舍难分的时候。 说起黑熊崽，锦容那天杀的黑熊精是只母熊。就在那天之后约十几天，有一头幼熊循着母熊的气味找来，然后在接近寒年家的地方，被离火捡到带了回来。小熊看起来一岁不到，和离火差不多大，就被离火带了回来。 按照锦容的意思是直接杀掉以绝后患，寒年也觉得要把这头小熊留下来不容易，不说别的，那几千斤熊肉还剩大半，你一边养着母熊的孩子一边吃母熊的肉……精不精分？而且熊孩子长大了要找妈妈怎么办？跟它说不好意思我们把你妈吃了……这是反目成仇呢还是反目成仇呢？ 寒年倒是没有头痛太久，因为离火抱着小熊崽儿儿死不撒手，坚持要小熊崽儿做它女朋友。寒年闻言默默看了看小熊崽儿儿后腿间的小火柴棒，觉得眼瞎是会传染的。又想到离火当初吃熊肉吃那么香，现在却看上了人家小熊崽儿儿……这真是一个虐恋情深的开端。 总之，最后在离火的坚持下，小熊崽儿被留下了，在离火请求下寒年还帮忙起了名字叫汤圆。可不是么，两个球状凑在一起，就像两个黑芝麻馅儿破了口的汤圆。母熊死了，喂小熊崽儿什么颇让人头疼，还好小熊崽儿已经长出了一口小乳牙。寒年用灵谷加鸡肉加蔬菜熬了两大锅菜肉粥用玉箱装起来给离火留下，看着离火滚圆的身子支出两截短粗的小肥胳膊，端着个小瓷碗乘了满满一碗肉粥，自己一口，小熊崽儿一口…… 寒年对离火的恋情前景更加担忧了。还是锦容见了问青凛：“这是第几个了？” “第四个了吧！”青凛语气怪异，听起来颇有几番幸灾乐祸，“它第一个媳妇儿是只一品穿山甲，被他天天抱在怀里吓死了；第二个媳妇儿是只二品山猫，被他天天摸毛摸秃了，最后这笨蛋认不出来，以为媳妇儿丢了把山猫扔了；第三个媳妇儿是株三品锦鲤，有次雷雨被雷劈熟了半边身体，离火天天守在它身边被香味儿勾的受不住，边哭边把锦鲤吃了……” “……！！”寒年已经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来了，妖修都是这么凶残的？离火是锦容的手下，找媳妇儿的眼光和锦容也差不多（都是性别无视），该不会这吃媳妇儿的习惯也是跟锦容学的吧……想到锦容曾媳妇儿媳妇儿地叫过自己那么多次，寒年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再看锦容优雅进餐时偶尔露出的整齐雪亮的牙齿，寒年觉得那就是明晃晃的铡刀。 自己进阶的时候要是被雷劈熟了，是不是就会被吃了……又想到锦容还说要和自己一起进山，美名其曰“保护媳妇儿”，寒年觉得自己另一条腿也要迈进鬼门关了。 寒年习惯了凡事放在心里，面上不显，因此他的小担忧也就没妖知道。深深看了眼圆球身材的离火抱着同样圆润的小熊仔汤圆，寒年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和汤圆差不多的危险处境悼声哀，在身边不容忽视的锦容无声压力下，带着九雷二度进了山。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一离开，山山村就发生了件大事，对山山村人来说也许是好事，但对寒年和几妖来说，却并非如此。 寒年此次进山和上次一样，对外称是去县上进货。他买了一辆三轮车，骑着走出村里视线就把车收进储物袋，朝身上拍张隐身符和御风符，和隐身的锦容一起乘风朝山林行去。 在外人看来，只是看到寒年和他的朋友一起去了镇上，没有两天回不来。他这一走，有人心思就活络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没有捞到什么好处的寒立发。 对于几乎每次出口都能咬下对方一块肉的寒立发来说，寒年这人实在有些像泥沟沟里的小泥鳅，滑不留手，抓都抓不住。他观察了这人那么久，发现寒年每天院门都关着，只开了杂货铺的门面，每天除了看见他买几件东西，在院子里干了什么都被布帘子一垂挡住了。寒立发越是看不到闻着香味儿，越是觉得寒年有钱，要不然哪能天天吃那么香的肉，喝那么香的酒？ 寒立发舔舔嘴唇，想及寒年给他送的那坛酒的味道，嗓子有点发干。那坛酒他早就喝光了，因为酒精度实在不高，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喝起来很香很醇。寒立发想到城里人卖的那些什么人参酒灵芝酒就觉得肯定是寒年在酒里放了好东西，说不定就是人参呢！一根人参多少钱啊……想及此，寒立发就更加坚定地认为寒年有钱了。 那么有钱却一坛酒就想打发我……寒立发的三角眼闪烁着贪婪的光，他要是那么好被打发也不会人见人怕他了！ 要说寒年离开村里谁最高兴，绝对非寒立发莫属。他早就想进寒年院子看看了，现在好不容易赶上寒年不在家，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放过了简直天理难容！寒年家有几个人寒立发早就清楚了，除了寒年就是两个比较俊的年轻人，其中一个跟着寒年一起去了县上，还剩下一个。也就说寒年现在的院子里只有一个人。 这和最理想一个人也没有的情况自然有些差距，但寒立发已经不想再等了。几百只小猫爪已经把他心尖尖挠的痒的要命，他忍不住了！ 于是当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寒立发搬着家里的梯子悄悄来到了寒年家院墙下。偷鸡摸狗的事情做得惯了，寒立发轻手轻脚顺着梯子爬上围墙，边怕边心中暗骂，因着寒年家的围墙要比一般人家高得多，他的梯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终于可以看见寒年家院子里的情景，寒立发把他上次进来没有仔细看过的角落都看了一遍，确定院里没人，寒年留下的那个朋友应该是已经睡了，寒立发才爬上墙头，拽着系在手腕上的绳子把梯子拉了上来靠墙内壁放着，然后轻轻手脚下到寒年院子里，解开手腕上的绳子。 寒立发动作极轻的踩着泥土地前进，他最先去了显眼的仓库，推了一间半天居然没打开，寒立发掏出口袋里的小型手电照着门缝研究了会，发现这扇门没有上锁却怎么都打不开，难道是里面有东西卡死了？要是锁难不住他，要是卡死了，他也没办法。寒立发只能不甘心地换了一间，这次却是一推就开了——因着在院子里寒年就没锁。 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山村的夜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重的夜连光线也能吞没。寒立发把微型手电调到最弱档，也只能照到眼前两三米那么远。仓库里堆置的货物大都是没有拆封箱装的货物，而且大都是日用品，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寒立发越看越是烦躁，心中甚至对寒年没识相地把值钱的东西摆出来产生了怨愤。 直到手电的光猛然打到了一个屏障上。寒立发伸手摸了摸，把手电调高了一个档，发现居然是个一米高的玉桶！通体洁白，几乎没有多少瑕疵！ 咕噜。寒立发咽了下口水。要是把这个玉桶弄走卖掉……寒立发已经可以预见大把的钞票流进口袋来了。只是怎么带走是个问题……他以前可没偷过这么大件儿的东西，这么大一块玉，要是打碎了可就没那么值钱了。寒立发在城里呆过一段时间，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咬咬牙，三角眼中露出几分凶狠，寒立发转身离开了仓库。看到玉桶，他就知道自己想的是对的，寒年家果然稀罕物不少，说不定玉器也不只这一件儿！ 寒立发又看了最后一间仓库，发现了不少酒坛，顿时眼前一亮。但走了两步脚下骤然碰倒一个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寒立发一时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狗？！不对，没听见过狗叫，肯定不是狗！那是什么？！ 未知的东西总会更恐怖些，寒立发提着心脏慢慢低头看了眼，却发现是一团黑白夹杂的球形，再仔细看，是两个球体。一个纯黑，一个黑白夹杂。 他们这片山村山上是有熊的，纯黑的那一团并不难认，就是一只小黑熊崽儿儿，倒是那黑白夹杂的一团，寒立发想了半天才认出来。倒不是特征不明显，而是不敢想。大熊猫啊，这可是国宝，一只能买多少钱？！寒立发几乎要被这从天而降的喜食砸昏了！！他们附近山上是有大片的竹林不假，但谁能想到真的会有大熊猫呢？ 但是现在，却有只大熊猫崽儿在寒年家里！！寒立发三角眼溜溜一转，从后腰腰带上解下来只尼龙袋子，小心翼翼把睡得呼呼的黑熊崽儿装了进去，酒和玉桶也不拿了——他总有机会光明正大拿走的！ 第23章 变化 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寒年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他正和锦容一起在山上某棵大树下露营——至于为什么是露营而不是找个山洞或者野兽巢穴什么的，一是住得下两个人的洞穴不好找，二是找到了里面也是有住户的，而被未开智野兽住过的巢穴……气味实在不好，而且侵入了石壁和洞内土壤，几个飓风咒都没法完全卷不走。 寒年在空地上搭起帐篷，铺好被子，然后钻出来生火煮饭。虽然火光在黑暗中很明显，但身边就跟着山中大王，不狐假虎威一下多浪费。 寒年这次和锦容一起从早起出发，没有像上次一样陷入青凛的迷幻阵，倒是走出了不远的距离。寒年回头看那篇竹林，的确面积不小，置身其中给人浩瀚如海的感觉，但其实并没有那么大，自己上次应该是一直在绕圈子。 天地灵火品种多不胜数，比如二品钟乳火，三品青燐鬼火，四品金乌火……鬼火和金乌火寒年还能理解，但钟乳石上也能产生火焰？果然修真的世界无法用科学解释。识海传承中提到的各色灵火零零总总居然有近千种，目前已经有修者发现的也不过几百种，剩下的只存在于传说中，多半已经陨灭。 灵火能够维持火焰的状态是因为每种灵火都有一颗火种，灵火品阶若是高了，火种甚至会产生灵性，甚至开智，那么这时的火种也可称之为火精。修者收服灵火的过程，其实就是收服火种的过程。而火种，其实就是浓缩的火系灵力精华，是纯能量体。在灵气浓度不断降低的地水界，火种吸收到的灵力和燃烧消耗的灵力不持平甚至后者远远大于前者，时间久了，灵火就会掉品，比如从四品掉到三品甚至两品！长此以往，灵火减弱，直至不复存在。 在这种前提下，寒年想要找到一种灵火已经不易，更何况他还要考虑自己的灵根，找到适合自己的灵火。因此一天下来没找到半点火星，寒年倒也不急。一路上除了观察四周有无灵火迹象，寒年还有心情看一下明媚的春光，看到可以入口的香菇野菜就采几把。寒年甚至还发现了几棵板栗树！只是现在还是春天，上面空空如也。寒年把几棵树都连根挖了用尼龙袋包住树根装进储物袋里，几乎预想到了秋天收获大堆的板栗做成大堆的糖炒栗子，那股香味儿……任谁看着寒年的面瘫脸都想不到，这人最爱吃的零嘴儿居然是板栗。 锦容对寒年挖树倒是很好奇，问道：“这树结出来的果实没有味道，壳又硬，一点都不好吃，你挖它做什么？” 寒年笑笑：“那是你们吃的方式不对，等回去把树栽到院子里，结了果我做给你们尝尝！”锦容点点头不说话了，只是接下来的路比寒年还要留心。他是山中原住民，对山里各种生物自然比寒年要知道得多。 于是出来的第一天，两人虽然没有看见半点火星，收获却是不少。其中最令人惊喜的自然是几种灵植，虽然最高也不过二品，但他们现在还没有深入山林，再往前走应该有更好的收获。 一路上遇到的多是些小型野兽，最大的也就是只梅花鹿，刺猬兔子倒是见了不少。这些不含多少灵力的野味儿自然无法引起两人兴趣。于是晚上架起大锅煮饭的时候，寒年用的还是三品黑熊肉。虽然切肉的时候想到汤圆心中略微尴尬，但是想到已经尝过的熊肉美味和其中蕴含的丰富灵力，要寒年把剩下的几千斤熊肉扔了，他绝对干不出这么败家的事儿！ 熊肉是提前腌制过的，寒年把玉锅加热，用玉勺舀了一勺用熊身上肥肉靠出来的油抹到锅底，看着半凝固状的乳白油脂滋啦作响，迅速融化，像是遇暖消融的薄冰，很快全变成液状。再把葱花姜片倒进去翻炒几下，最后把切片的熊肉一股脑儿倒进去。滚热的葱油一碰到带着水分的肉片就油花四溅，锅面上也起了层白雾。寒年用玉铲翻炒两下，肉香顿时就窜了出来，勾的人口水迅速分泌加倍。 极度注意自己外表的某妖孽自然不会露出流口水的傻样儿，人家原本优雅地坐在小板凳上（寒年提供）优雅但高效率的嗑瓜子（寒年炒的），闻到这股香味儿，也只是不动声色把手里的一把瓜子装回了腰间一只和身上长衫同样流光溢彩的锦袋里，然后默默坐直了身子，亮亮的眼神儿全盯在了火光照亮的锅子上。 寒年这时候已经把所有肉片翻炒地一片焦黄，有的地方还透着诱人的金红色。熊肉多油，原本浅浅铺平锅底的油脂也在翻炒中升高了些。寒年就在这时候把洗好的香菇野菜和以前收集的嫩笋还有路上采摘的剥了壳儿的坚果一道扔了进去，略微翻炒就拿出镌刻了聚灵阵的玉葫芦里的清水倒了半锅。 不过十几分钟，汤水就变成了浓郁的乳白色。寒年抽出几根木柴把火改小，又取出一口小些的玉锅来。另升了一团火把锅架上去，寒年取出十几个拳头大蒸熟了的灵谷团子，先拿一个摊平压扁到半厘米的薄薄一层，然后在小锅锅底刷上薄薄一层油脂，把灵谷薄饼贴上去，烤半分钟转个圈，很快就除尽了里面的水分，把糯糯软软的灵谷团子变成了香脆的灵谷锅巴。剩下的团子也是一样处理，等到寒年把手上所有团子烤好，另一边熊肉野味汤也已经变得浓香。 寒年把十几张灵谷锅巴摞在小锅里，又取出两个海碗和大玉勺，和锦容一人一碗汤，配着锅巴吃。对锦容来说，看着寒年做饭几乎是一种享受，说是几乎，是因为闻着饭香看着菜色饶是他已经辟谷完全不觉得饿，却也无法控制地分泌了口水——当然，被他悄悄咽下去了。 锅巴这种东西，搁古代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有穷人才会吃。吃一块后就喝水，干脆的锅巴会在胃里迅速吸水膨胀，给人饱腹的感觉。锦容以前没有见过，自然觉着这种吃法新鲜，不动声色观察了寒年的做法，锦容用玉筷夹了张锅巴泡进汤里。接触的瞬间甚至传出了滋滋的声响，让锦容心中感叹了一下。 吃一口一半沾了汤汁的锅巴，再喝一口汤，吃口肉，浓厚鲜美的味道差点让他把舌头吞进去。锦容用半点不损形象的动作迅速解决碗中肉汤的同时，心中也第一次有了动容。顺着食道留下暖暖的不只是鲜美的浓汤，还有直达沉寂许久心脏的温暖。 像这样，两个人在黑夜里一起围着火光，喝着浓汤，看着被火光照亮成金色那张光洁温暖的面容，锦容突然觉得，自己最初的打算也许并不是最适宜的，也许，可以稍稍做出一点改动，在寒年这个人身上…… 一大锅肉汤，寒年吃了一碗多些再加两张锅巴就吃不下了，这么多已经让他觉得撑了。眼看着锦容速度不减地一碗接着一碗，一张接着一张，面不改色喝了四碗肉汤吃了五张锅巴，寒年再次由衷佩服妖兽的饭量，并且深深觉得，要不是锦容亲手捉了只黑熊精，他绝对养不起这些家伙。简直一个比一个能吃，难道妖兽的饭量和实力都是呈正比的么？这样想一想，寒年摸了摸九雷也吃撑了有些凸起的小肚子，深深觉得，还是他的灵兽最好养！ 寒年当初为了宽敞买的是双人帐篷，没想到现在睡两个人正好。在遇到寒年之前锦容一直在山中自然是没睡过房子更没睡过帐篷，风餐露宿惯了的。不过，有条件由不需要他出力的话，锦容自然是愿意更舒服的。而且，他刚刚下了一个决定。因此在寒年拉开拉链钻进帐篷的时候，锦容也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跟着钻了进来。 抱着这妖孽如果想杀他他也打不过躲不了的想法，寒年倒是任命懒得折腾了，早就铺好了两个被子。虽然他也能打坐代替睡眠，但在陌生的山里还是算了吧，要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运功岔了气儿，走火入魔什么的，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而且一连睡了三十年几千个晚上，骤然不睡了，就像一日三餐都被取消一样，虽然对身体没影响，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倒是锦容看到两个被窝，心中略微失望，他还以为只有一个……算了，慢慢来吧！ 寒年这边在山中虫鸣声和树叶摩擦声中睡熟了。一夜无事很快过去，日出前的一刻寒年自梦中醒来，他一动，锦容也行了。两人洗漱一下，寒年对着日出方向打坐修炼功法的时候，锦容也慢慢吐息，只是妖修修炼更为自在些，不限制姿态，也随时可以方便地中断。 早晨是一天之中灵气最浓郁的时候，山中尤为明显。寒年运转一个周天就感到汇聚在丹田中的灵液更浓郁了些，而且随着灵力运转滋养骨骼皮肉，寒年整个人的精神风貌都被升到了最佳，舒畅的感觉十分容易让人沉醉其中。 寒年和锦容这边沉醉于修炼，却不知道山下院子里已经有了变化，早晨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第24章 阴谋 最先醒过来的是青凛。 寒年原本第一次试着酿的灵谷酒就不多，经过一番消耗剩下的就更少了。锦容看中的部分他不敢打主意，剩下的是他和离火均分，但离火是个存不住的，青凛被香味儿勾着也就忍不住把自己那份喝了。没想到喝得太多，夜里竟睡了过去。 早晨起来幻化成人形，青凛走进仓库就看到圆滚滚的一团黑白还瘫在地上呼呼大睡，那叫一个无忧无虑。青凛抽抽嘴角四处看了一眼，又用神识扫了一遍院子，脸色微微变了，连忙挥手抽了地上熊猫一竹子：“起来！你媳妇儿又不见了！” “嗷~”离火皮厚，被抽了下伸爪就想抓抓被抽的地方，痒。还没够着就听到青凛的话离火不禁一愣，下意识就伸出两只短粗的小爪子扑棱扑棱两下，结果自然是只摸得到空气。离火这才彻底醒了。 滚圆的身子在地上溜溜滚了两圈离火总算坐了起来，口里还躺着口水仰头傻乎乎地问青凛：“那我媳妇儿呢？” 青凛翻了一个老不客气的白眼儿——又不是他媳妇儿！你自己媳妇儿不看好我怎么知道……在我心中那就是一块会走动的存粮。存粮不见了的确是个问题，但更大的问题是：有人夜里进了院子，而他们都没发现，还被偷走了黑熊崽儿…… 想到老大临走前意味深长的一笑，青凛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没给大嫂看好院子，量刑几等？不会像上次惩罚一样封住他的修为和饿了半年的离火关在一起吧……就算事后他抽了那皮糙肉厚的家伙不止一顿，损失的枝叶修为也补不回来了啊！ 自己吓完自己，青凛又自我安慰：这一次犯错的也有离火，老大应该不会让离火占便宜的……吧？想一想就觉得前途无量怎么办？！低头看看刚刚睡醒还挺着小身子打着酒嗝儿揉眼睛的熊猫，青凛一点都不觉着萌——被捕食者怎么可能会觉着捕食者萌？！那些喜欢大熊猫的，你们了解作为竹子面对大熊猫时的心情吗？ 于是青凛毫不客气一个引水诀对着离火兜头浇了下去，凉水遇到火系妖兽很快化成一片雾白蒸汽，离火这回彻底醒了。 青凛复述了一遍刚刚的话，看着离火丢失第四个媳妇儿一脸倍受打击的样子立即觉着心理平衡了，受罚也有“人”陪真是太好了！当然，如果能够弥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就更好了！总之，为了减轻罪罚也为了妖修的面子，这个犯人是必然要揪出来的！ 两妖都不会追踪的法诀，如何寻找犯人就寄托在了离火灵敏的嗅觉上。青凛手持本体的青竹，一步步跟在离火后面，看黑白的肥团滚一样贴着地面慢慢行进，从仓库出来就一直嗅到院墙之下，最后还攀着墙体慢慢爬了起来。 青凛：“……”给自己和离火加持了一个能维持两个时辰的隐形法诀，眼看着离火在临路的一面墙爬来爬去一直爬了一刻钟，青凛终于忍不住了：“你一直爬来爬去做什么？” 离火汪着一双不大的黑眼睛也很委屈：“可是这里气味最浓呀……别的地方，我闻不到。”先不说它有多久没用过自己的嗅觉追踪过猎物，山间风大，夜里尤其如此，现在又是春天，朝露重得像小雨一样。经过一夜风吹又一场朝露，就算真有什么气味也早散掉了，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青凛皱眉思索了一会突然舒展开来：“是不是这面墙味道最重？”离火点头。青凛再问：“你记不记得这段时间总有个黑瘦的人类在墙外踱步？那人还进过院子一次，和另两个人一起。”不等离火回答，青凛就高兴道：“肯定是这个人了！肯定是他偷走了汤圆！” 离火弱弱举爪：“那我们要怎么找到这人呢？” ……问得好！ 在青凛被问住又陷入苦思的时候，他和离火还不知道，他们正在寻找的犯人寒立发已经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连夜骑着一辆破旧的脚踏车出了村，车后座上还挂着一个尼龙袋，里面装着的离火第四任媳妇儿还正睡的香，短时间内没有醒来的迹象。 寒立发在得手后回家睡了两个小时又喊婆娘起床给他热了几张饼子就着热水匆匆吃了，骑着车走出了村。他婆娘嫁给他那么多年早知道自己嫁的是个什么货，看到鼓鼓囊囊的尼龙袋也只当他又偷了哪家的鸡摸了哪家的狗，问都懒得问一声，热完饼子打着哈欠就回屋接着睡去了。 山里的春天万物复苏，野狼之类的猛兽在山上就有吃不完的猎物，还没出现过春天下山袭击人的事儿。因此赶夜路寒立发倒也不怕，而且他摸上的小路是他走惯了的，闭着眼都摔不了。把手电筒光开到最大，寒立发蹬着车连着骑了几个小时，总算在日出的时候骑到了邻近的刘家村。 “开门！！开门！！”寒立发匡匡的锤门，此时正是大多数山里人起床的时间，因此寒立发敲了几下很快就有人骂骂咧咧地开了门：“我j□j……发子？！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开门的人叫刘佳，于刘家村的存在地位和寒立发在山山村差不多，都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大概是出于同类相遇惺惺相惜的感觉，两人从小认识这么多年关系居然十分的铁，搁一起真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儿！也因此寒立发准备干些什么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了刘佳。 “我们先进去再说。”寒立发甩了个眼色，刘佳立即明了打开了半扇门让寒立发推车进来，自己伸头探视了两眼门外环境，见左右无人方放心关了门。 刘佳的婆娘前几年就生急病死了，他现在四十岁的人，什么性情四乡八村的人也早就清楚了，还真没人想把女儿嫁给他。离过婚死过男人的寡妇，刘佳又看不上。他和寒立发，后者好财，他更好色。两人有兴趣共同之处又因这点偏好不同争执也少，一起合作干的事儿还真不少。 刘佳也没倒茶，递给寒立发一根上次摸来的香烟，寒立发闻闻方不舍得似的点火狠狠吸了两口，从口鼻吐出烟雾来：“三刘子啊，我就知道来你这有好东西！嘿嘿！”刘佳小名三儿，一边儿鼻子又长了好几个小瘤子，熟识的人都叫他三刘（瘤）子。 “去！你来我这还能是为了抽根烟儿？”对彼此了解颇深，寒立发也不啰嗦，神秘兮兮地把车后座挂的尼龙袋拿了下来，然后站起身解开口示意刘佳也站起身看：“我这可是送发财机会给你呐！都是兄弟我才直接来了！要是别人我半分都不透的！” 见他说的天花乱坠，以前最多也就偷过鸡摸过狗的刘佳站起身朝袋底看了一眼立即抽了好大一口气，有些不确信的问寒立发：“这是熊崽子？！发子你从那得来的？！” “嘘！”寒立发示意刘佳轻声：“别吵醒了，不好弄。”又得意道：“你别管我哪弄来的，弄来就是本事！我来是想让你帮我介绍个买家，进账我们二八分！”刘佳祖上是猎人，家里又有猎枪。他三十多岁的时候又出去呆过几年，后来出了事儿瘸了腿这才回村，但知识面见识什么的可比寒立发这只出去几个月的好多了。 寒立发来找他最主要的就是因为刘佳常和外联系卖些野味皮毛什么的，认识的这方面人多，其次则是两人关系还不错，刘佳帮他掌掌眼估估价就算要付出几分收入，也比被陌生人坑了好。 “发子啊，这熊可不是野狼獐子什么的，虽然贵些，但也没那么容易找人出手。而且国家最近打击偷猎盗猎厉害着呐，我担着风险呐！”刘佳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像以往一样二八分账了。 寒立发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却笑了，一双三角眼中透着得意：“咱们什么关系？我还能让你赔了不成？我手上——”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更加神秘道：“可不只这只黑熊啊！这黑熊崽儿，和后面的比起来那只是开胃小菜！这只黑熊就是和你四六都没事儿，但后面儿那只我们可要二八了！我还知道有只大熊猫崽儿……” “你是说……大熊猫？！”刘佳惊讶地瞪大眼睛：“发子，你不是骗我吧？！咱这片地儿能有国宝？！” “我亲眼见得，那还能有假？！” 寒立发为了增加说服力还装出生气瞪大眼睛的样子，刘佳这才慢慢信了，摩挲着下巴上青色胡渣既兴奋又头疼：“这可不好办啊……唉！不过……” 寒立发也不催他，他了解刘佳就像刘佳了解他一样，甚至刘佳还不如他。他好歹还有个婆娘，刘佳一穷二白的，有什么好犹豫的？ 果然，犹豫到最后，刘佳一咬牙：“操的！老子拼出去干了！” 第25章 涟漪 下定了决心，事不宜迟，刘佳怀里揣着几张大饼，就和寒立发一起花了几个小时奔到了县上。他先用公用电话拨了一个记在心里的号码，寒立发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才见他出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于是上前问：“成了？” 得到刘佳肯定的话：“成了！”又道：“我和那边的人已经说好了，他们最迟两天就到！这两天我们也不回村儿了，就在县上等着！他们来了要先看黑熊崽儿，验验货。发子啊，这回兄弟我要占你的光发了！你说你爹是不是预料到今天才给你取名带发啊？” “胡说什么呢？！能发这是我的本事，和那死老鬼有什么关系？！”不过对于刘佳的恭维寒立发还是很受用的，得意地挺直有些佝偻的腰：“那我们一会去给这熊崽儿买点吃的，别等人来了饿着也不好看……” 两人就在县上旅馆住了下来，等待的两天逛逛街在县上小饭馆儿里点瓶酒再点一碟花生米就看着饭馆儿里的电视一看一下午过去，两天也算过得充实悠哉，晚上躺床上还能想一想等钱到手都要买些什么…… 他们过得悠哉了，山山村的离火和青凛却是愁得连寒年留下的饭菜都吃得少了。寒年走的时候说是找灵火，十天半月甚至一两个月不回来也是正常的，他们时间倒是充足，但充足并不代表他们就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或者办法有用啊！ 寒年家院子里最值钱的也就是几件法器了，除了水灵镜融进土地里使用着，还有他身上的，别的都放在千虚谷里，而千虚谷是非寒年和化神期修士不得入的——就连锦容也进不去，寒年还就此估计了下锦容修为，应该约莫等于修者的金丹后期或元婴。 千虚谷等闲人进不去，水灵镜普通人也拿不走，至于种了一院的瓜果蔬菜……就算品相好些，村里农家人谁会偷这个？再说院子里还有一个筑基一个金丹妖修呢！因此寒年和锦容走的很放心，完全没想到若是喝酒误事还不够聪明的属下和胆大包天足够狡猾的凡人凑到一起也是会出事情的！ 青凛现在就很愁很愁，他好不容易想到犯人的姓名问到犯人家的住址，找过去却没发现人影和半根熊毛……以致最后青凛和离火打商量：“虽然只是丢了一头熊，也是说明我们看家不力，而且我们最后还没找着犯人，如果这件事让老大知道……” 离火也打了一个寒颤，虽然它外表在凡人看来是很萌不错，很讨喜，但又不讨老大喜，该罚还是罚！把火系妖兽扔到寒潭里再加持冰冻法诀什么的真是太凶残了！ “但如果接下来我们好好看家不再丢任何东西，等老大回来就说你一不小心又把媳妇儿吃了……没有犯人，我们也没丢东西，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惩罚，皆大欢喜！” 青凛的语气充满蛊惑性，而且内容听起来也是真正的诱人，但是——离火也不肯吃亏：“为什么说是我吃的？你吃熊肉也吃的很开心啊！” “你觉得是吃掉过上任媳妇儿锦鲤的你吃掉汤圆比较可信，还是偏爱素食的我吃掉它比较可信？” 于是素行不良的熊猫沉默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青凛沿墙根内侧种了一圈新竹，不禁形成一个非金丹不能打破的法阵，也是一个很好的探测器，就像蜘蛛的蛛网一样，由他掌控着，无论何时，只要有任何侵入者他都能立即知晓做出反应。当初寒年第一次进山，最先闯入的就是他的万竹阵。万竹阵的作用不仅是给他们制造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安静环境，也是为了方便他们知晓外界信息，是一个生物的信息网络。 青凛和离火偷偷筹谋的事，锦容自然是不知道的。修者之间有传音符之类的东西互相传递信息，而他们妖修也有妖修的手段，比如青凛是灵植可和许多灵植交流，离火则能和许多走兽交流，而他自己，则能威慑大多数飞禽。 有锦容这个山大王般的导游存在，寒年和他很快就深入了山脉腹心。眼看着越往内圈行走妖兽和灵植越多品阶也越高，寒年的收获也越喜人。就在入山的第三天中午，两人来到了一个溶洞之前。 之前也有说过，灵火品种过于繁杂，简直能看得人眼花缭乱。寒年既是打定主意来寻找灵火，自然要给自己设立几个目标的，而他给自己设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二品钟乳火，虽然品阶低些，但溶洞好找啊！至于鬼火什么的……更是好找，但寒年用不了。 他是雷系灵根，而雷系灵力最为浩瀚阳刚。修者途上，以往的雷系修者也多受灵根影响较旁人更健壮正气些，且性情也火烈，喜欢直来直去——但寒年并非如此，虽然目前只是一个雏形，但他已经走上了和以往雷系修者完全以暴制暴不一样的道路，他也追求力量，但受现金地水界灵气浓郁愈降的影响，寒年势必要做出改变。所幸，这也是他追求的。因此，寒年外貌虽然是十足的男性化，英俊却不粗犷。但再改变，雷系就是雷系，克一切阴灵鬼物。三品鬼火就是白送，寒年也用不了。 溶洞内部似乎很曲折，从洞口望去，只看到外侧是亮的，再往里看就是一片漆黑，仿佛有石壁挡住了。洞口前还有一个半径十五六米的寒潭。在葱天大树掩盖下，潭水仿佛是黑色的，没有一丝波纹，也看不清水下都有些什么。 锦容自有记忆的时候就在这片山脉生活，虽然他修为高过大多数妖兽，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这片山脉的山大王，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在这片山脉就是无敌的。万物相生相克，即使对方修为低一些若是属性相克也未必能赢，甚至可能一着不慎就被对方越级绞杀。 修者与修者多是为利相搏，需要考虑得太多，有时出手就难免迟疑。而他们妖兽却是多为了生存而以命相搏，输了，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因此更直接更粗暴也更血腥，没有通融——因为都要生存。譬如大王乌贼和抹香鲸，它们是天敌。二者都生存于深海，为了保证体内某种肌肉蛋白不被氧化，必须定期获取一定量的虾青素，就像人要摄食维生素一样，前者可以吃虾与贝壳螃蟹获取虾青素，而后者则袭击前者。这就是生存的斗争。 而以命相搏的争斗，会影响胜利的因素真是太多了：环境，天气，情绪……因此，锦容不能说他在这山中就是无敌的。寒年猜测的不错，他的确是元婴的修为，而且是中期。但元婴后还有化神，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在地水界，哪个元婴也不能说自己就是无敌了——当然，自傲自大认不清自己的除外。对锦容来说，也许等到炼神还虚，飞升之前，他才能这么肯定的说。 总而言之既是：锦容虽然对自己实力很有信心，但在未明状况之前他不想做无谓的冒险。因为莽撞而使寒年和自己陷入险境……也许在两天之前，他会选择那么做，但是现在……锦容敛目，他找到了更重要的，不想失去的东西——他不想后悔。 寒年没有读心术，不明白站在寒潭前锦容心中已经是波澜起伏，他只是隐隐约约感到了这两天锦容对他态度似乎略微改变。最初见到这妖修的时候，对方亲密地唤他“媳妇儿”，他却觉得对方和他距离很远，口中的话再亲密好像也只是调侃的一句话而已。而且锦容也只是动动口，从来没有什么行动上的亲密举止——这也是寒年怀疑对方欺骗自己另有目的主要原因，也因此，他才那么放心带这妖修回家甚至同吃同住。 但是现在，想到这两天早晨睁眼后的第一件事都是把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搂着自己腰际的手臂拿开，还有锦容看自己的眼神……纵使寒年还没想明白对方心境的变化，也深深感到了一种危机感。那种好像美食摆在面前无时无刻不想舔一口咬一口甚至吃下去的眼神……寒年记得锦容看桌上的菜昨晚的鲜菌汤也是这种眼神，也许，望向他的时候更热烈些？ 寒年一点都不觉得荣幸！他可是一直深深记得对方本体是猛兽而不是人类，谁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把他看成了食物？！尤其想到最近盛饭递给锦容，对方总是不经意碰倒他的手指摸了又摸，满意又饥饿的眼神，还有离火据说边吃边哭吃掉上任媳妇儿的壮举……捧着碗的寒年简直无法下咽，并森森觉着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传了千百年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要说还有什么是满意的，就是锦容很热心的指着实物给他讲解了许多有用的知识，还有山里的环境，比如哪处有好吃的松子，哪条溪流里的鱼虾最为鲜美，以及眼前这寒潭和溶洞的相关信息。 但锦容也不知道，他原形是禽类妖兽，喜爱干燥温暖的地方，此处阴冷潮湿，是他平日几乎从不涉足的地方。他只是知道这处溶洞和潭水在青凛有意识前就存在了。灵植开智普遍较妖兽时间长些，因为它们寿命也更长。比如青凛，一根竹子，扎根土里，只要不被天雷劈，普通雷火又不能把它怎么样，因此他轻轻松松地就活了两千多年。自然，相较之下，他的修为进展就很慢，两千多年过去如今也不过相当于修者金丹中期的修为。 锦容对这地方的了解还是从青凛那听说的，但青凛是灵植，就算后来化形了也改不了喜欢扎根土地里的死宅属性，他知道的也没有多少。但人家能和灵植交流，虽然寒潭旁边的大榕树也有自己的脾气不想搭理他，青凛还是打听出了一点消息：比如这潭水很深很深，但里面没鱼没虾，以前还住着一条几百年寿龄的黑色水蛇，后来黑蛇不知为什么上了岸，进了溶洞就再没出来。其后也有一些虫子之类小生物进过溶洞，但都没有出来——也有可能出来了，老榕树看漏了。 信息不多，但已经足够透露出溶洞里面的确有着什么，才会导致这些生物都只进不出。当然也不排除溶洞里面别有洞天，比如有另一个水质更好黑蛇更喜欢的水潭，有着哪些虫子更喜欢的草木树类……虽然寒年觉着这个可能不大。 他和锦容，都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危机的味道。巨大的收益往往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其实，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说，巨大的风险往往也伴随着巨大的收益。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世事玄妙，也许这就是天道的制衡。 想要得到什么，必须先付出什么。这个道理寒年早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时候熟到不能再熟，就像西方寓言中说的那样——“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于是在和锦容对视一眼后，由锦容走在前面，二人轻轻一跃跳过水潭进入了溶洞。 山中宁静，潭水更是没有丝毫波澜，只在两人越过上空时带动微风才吹抽了一潭黑水。同时也在此刻，山外，古里县上，随着列车停靠，一行人也比预约中所言更早地踏上了这片土地，而他们的到来，将注定打破这片山村的平静，就像搅乱了一池春水。 第26章 交易 连炳阳不是第一次下山了，却觉得比上次压力还要大些。不只是因为某位骄纵大小姐的死缠烂打，也是因为——他寿数将近。 是的，他是一名筑基期修士，而且是火木双灵根，更是地水界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太武门的外门弟子，而他的师父，是金丹后期即将化婴的单灵真人。连炳阳自小就享有门派内最好的资源，从他10岁起修为也一路迅速增长，甚至在二十岁就到达了筑基，三十岁到达筑基后期，然后他开始第一次结丹。 天象变幻，灵气凝成漩涡，他已经隐隐听到了天雷响声，看到了电闪雷鸣，但是！在灵气即将到达制高点的时候——凝聚起来的灵气骤然溃散了！！没有天雷降下，原本为他护卫的长老前辈们看到了全过程，他简直成了地水界最大的笑话！！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他还年轻，路还很长。但随着一次次尝试的失败，连炳阳越来越心灰意冷。普通修士结丹，就是灵根再差、悟性再笨，五颗烈火丹也能保证结丹了，可是他……连炳阳眼神黯淡下来。师父一直为他周转，他却不舍得让师父一直为难，自请降为外门弟子。一日不结丹，便一日不回内门。如今他已经二百七十岁，若三十载内还不能结丹，便只能寿终而死。 世事变迁，斗转星移。在地水界灵气越来越稀薄的时候，修者不得不更多借助外界的手段。到各处灵气较为浓郁的山中采集灵药，炼制成丹药辅佐修行可以事半功倍。而收购山中野货的事，则都是各门派外门弟子来做。只是山中也多妖兽，需要谨慎对待，因此也多会分派一到两名修为较高的前辈压阵。 金丹期修士都是各门派的长老级人物，轻易不会出动，那么压阵的便是各位长老坐下的弟子。出去狩猎一趟，不禁可以给他们增加实战经验，也能增长他们的阅历，开阔心境。连炳阳虽是由内门贬至外门，但修为在外门中还是佼佼者，他又在单灵真人身边长大，感情甚笃，因此外门弟子都以他马首是瞻。 山山村这个在华国地图上连个点儿都不占的地方，要不是有个常驻门派外做野货生意的外门弟子上报，连炳阳还真没想来过。他以往都是去大兴安岭之类大片山脉的地方，因为资源丰富，出一次任务就能收获很多。 不过，野熊还是不常见的。尤其在华国出台过那么多野生动物保护法后，想要通过正常和明面儿上的手段收购这些东西实在困难。野生的动植物，尤其是品种罕见的，数量少的，比如虎豹熊鹿，体内蕴含的灵力日积月累下来还是不少的。如果是上品阶的妖兽，就更加浑身是宝了。 虽说筑基期修者已经能用法器御空飞行，但既然要和凡人打交道，总不能表现的太离谱——毕竟普通民众看到修者腾云驾雾就大呼“神仙”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许多门派的外门弟子，灵根不突出修行无望的都有在凡界成立企业，收益不菲。门派内的丹药等物资部分是可以用凡界钱财购买的，只是售价十分昂贵，而且多是低阶。不过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连炳阳收到消息后就和一干外门弟子先乘飞机到最近城市，然后坐火车这唯一相通的交通工具来到了古里县。迈下火车的一瞬，呼吸着瞬间清新很多的空气，连炳阳觉得大脑也轻松很多，直到一条柔软的手臂猛然挽上了他的臂膀，然后整个身子贴住了他。连炳阳身体瞬间僵硬了。 “连哥哥，终于下车了，车上气味难闻死了，还那么脏，把我衣服弄脏了他们赔得起吗？连哥哥，为什么我们不御剑飞行过来呢？”说话的是个看起来最多也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相貌中上，一双杏眼又黑又亮，嘟起红润的嘴唇撒娇的样子也颇有几分可爱——这是在外人看来。熟识她的人都知道，这女孩看起来有多可爱，翻脸发火的时候就有多么可怕！ 小姑娘名叫元纤灵，和连炳阳一样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不过连炳阳是停驻筑基后期两百余年，而元纤灵是刚刚步入筑基后期，不论是实战经验还是经历都远远不如连炳阳。但最让人畏惧的不是她的修为，而是她丝毫不输于连炳阳曾经的靠山——她是地水界第二大门派殷花堂掌门侄女，云碧真人的关门弟子。 殷花堂虽然位列第二，却没有人敢小瞧。一是因为殷花堂因为功法限制所收弟子几乎都是女性，这些女弟子以后大多被各门派求娶，因此殷花堂和各门派都有至少那么一段关系；二则是因为殷花堂掌门玉灵子和太武门掌门一般都有着元婴的修为，而且虽未女子，对敌却更加心狠手辣，再加上她修习的功法奇妙，不易抵挡，等闲人都不愿与殷花堂交恶。 这也是连炳阳一再容忍元纤灵骄纵脾气的原因。修者很少有丑的，既因为有灵根影响，也因为可以整容的方法太多。连炳阳是男子，倒不太在意外表。只是他是不错的双灵根，所修习功法又颇为刚正，因此外貌十分英俊刚毅，身材也高大，给人感觉也可靠。元纤灵最先就是被连炳阳的外貌和气质吸引，非他不嫁。 但她是水灵根，连炳阳是火木灵根，正是灵根相克不说，且连炳阳已经卡在筑基两百多年，寿元仅余三十载。元纤灵的姑姑和师父是绝对不肯让侄女和徒弟嫁给这么一个没有前途的人。至于连炳阳比元纤灵大了两百余岁……在修真界，年龄从来不是需要首先考虑的问题。 偏偏元纤灵出生的时候就是水系单灵根，灵根上佳又最适合修炼殷花堂功法，玉灵子对她寄予厚望，再加上元纤灵还是她世上仅存的唯一亲人……说元纤灵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也不假。她在门派内被娇惯着，脾气也就大了，十分骄纵任性不听劝。 玉灵子原本想为了她好不准元纤灵和连炳阳见面，元纤灵却还是我行我素，玉灵子就是下定决心惩戒临到面前也打不下去——毕竟是她唯一的侄女儿了，这世上哪还有比她更亲的人呢？罢了罢了，想着那小子寿元也所剩无几，就虽那丫头去吧！最后虽然会难过，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 元纤灵就这么缠在了连炳阳身边，这次出任务也硬是托上头关系跟了来。连炳阳惹不起又不想惹，也只能当自己是根木头了。 元纤灵大小姐说完也没人接话，外门弟子们是不敢接接错了被抽一顿是轻的，他们可是听说元大小姐的玉麟青尾鞭是能轻易抽死炼气的，有实例在那摆着呢！连炳阳则是不想接话。 好在大小姐也没想有人接话，新鲜的空气的确能让人心情好转。而且她出门派的次数不多，这种山区更是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是新奇的，一时安静了下来。 连炳阳松了口气，恰在这时，接应他们的人也找到了这里，一行人就被引领着朝目的地点走去。路上，那名外门弟子把事情都给连炳阳交代了个清楚。连炳阳听到外门弟子说那是一头上品阶的妖兽不禁心中一跳，冒出几分激动和热切来。他突然有种预感：这次出行自己会受益匪浅！也许，也许他能有机缘结丹！ 当然，后面那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转了转，连炳阳自己都不相信。一行人步入低矮的旅馆，被老板娘看了好几眼，但到底没敢揽住。木门被推开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连炳阳首当其冲察觉到了妖兽的气息。已经激动过了，连炳阳现在颇为冷静，但在查看之后发现这是一只三品妖兽幼崽后，还是不禁再次激动起来。他本以为这次最好也不过是收获一只一二品的妖兽，没想到是三品！ 三品的黑熊精……可是一身是宝啊！可是这里只是一只幼崽，于他作用并不太大，而等它成年至少也要个三五百年，那时候自己早就化成灰了吧……连炳阳不免心中丧气：果然，他刚刚居然预感自己结丹……果然是错觉啊…… “连哥哥，这只妖兽还不错呢！皮毛真滑，给我做个帽子应该不错~”见连炳阳颇为喜欢的样子，元纤灵就忍不住要插话，却不知道她这随心的一句话多么让人难以回答。 给她？这可是太武门出任务所得物品，要上缴的。而且三品的妖兽皮已经可以做个很不错的法宝了，亏她开得了口！但如果说不给，可能人家只是随口说着玩的，他要直接拒绝，对方面子上也过不去，而且依元大小姐那脾气，恐怕原本没兴趣现在也非要不可了！ 于是连炳阳只能模模糊糊应一声：“再说吧……”他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在元纤灵听来却是和肯定无异了。于是当下高高兴兴地安静了，心想连哥哥心中果然是有她的，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又想如果要做帽子的话做什么样式比较好…… 连炳阳这边在“验货”，外门弟子那边却在和寒立发以及刘佳讨价还价，最终敲定二十万块成交。有弟子带了现金，现场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寒立发和刘佳沾唾沫数着手里的钱分毫不差，顿时觉得口也干了舌也燥了——两人都是第一次拿到那么多钱。 酒壮怂人胆，钱也能。寒立发和刘佳把钱收好了，这才和大买主继续交涉后面更大的买卖。他们的语言对一般人自然是很有诱惑力的，但对连炳阳来说，还真没太大兴趣。国宝，也称貔貅，亿万年下来上古妖兽的血脉早就淡薄无比，如今也不过是比老虎豹子更稀罕一点，连妖兽都算不上，和刚刚黑熊精的收获完全不能比。 不过……连炳阳吸了一口点燃的香烟，眼睛微微眯起：山山村……也许可以去看看。熊猫只是顺便，聊胜于无。他现在，对孕育了这只黑熊崽儿的山脉更有兴趣。 从古里县到山山村的山路曲折又长，寒立发和刘佳骑自行车行在前面，连炳阳等人则是不知从哪雇来了一辆青驴拉车——其实是赶路用的法器，速度慢，但稳定，且外面镌刻了幻象的法阵。 一行人紧赶慢赶，最终在天黑之前到达了葱郁山脉中栖息的村落。落霞布满天空，映亮房屋瓦片，像是在屋檐下埋藏了无数宝藏，待人挖掘。 第27章 气味一更 听到那个三角眼的黑瘦男人说熊猫和黑熊一样是在某个叫“寒年”的人家中养着时,连炳阳不禁嘴角抽搐,原来是偷来的…… 寒年……这个名字从没听说过，不是哪派的内门弟子，也不是什么有名的散修，难道就是一个运气好的普通人,不论如何，既然打算去山中看看，至少也要在这里待一个月，算常住了，所以连炳阳等人以正式的身份拜访最先拜访了山山村的村长。这身份指的自然不是太武门外门弟子,而是为了方便光明正大收集这些山货的一个身份——华国林业局工作人员，负责的工作就有野生动物保护一项。 连炳阳手上这种工作人员的证有一大把，一个小幻术就能解决工作证的问题。 对山山村来说,今天是格外热闹的一天。不说村民，就是村长也是第一次见到市级的工作人员，对方一行人都穿那么好，又拿着什么证，看起来十分唬人，就连见过几十年市面的村长面对这种状况也难免紧张不知怎么招呼。他虽然是村长，其实也是世代传下来的，和连炳阳这些拿着工作证的政府工作人员自然不能比。 村里人待客总是习惯把最好的东西摆出来招待，也有种不想被看不起的意思在里面。晚上一席酒菜眼看对方一行人都是兴趣缺缺的样子，只有那么几个人动了筷子，饶是村长一张老脸也挂不住，咬咬牙，他就把寒年上次送他的那坛酒拿了出来。这酒就刚拿过来的时候村长尝了一次，味道特别正也特别醇。 一打开盖子，村长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酒香，只是和记忆中相比好像淡了些——这是自然的，寒年用来送人的谷酒只是用普通酒坛装的，既不是玉质，上面又没有镌刻任何锁灵或者聚灵的法阵。时间越久，灵气散失的越多，酒的味道自然也就越淡。 带有灵力的酒香一下子就吸引住了连炳阳一行人的主意，连兴味索然正无聊的元纤灵也看了过来。等村长指挥大儿子寒田给每人满上，不等他劝，所有人就举起杯子喝了下去。酒液中蕴含的灵力虽然淡薄，在舌尖上绽开时也是难得的美味。 以连炳阳和元纤灵的身份自然是品尝过门派内酿制的灵酒的，只是在灵谷培育并不容易的现在，用灵谷酿酒无疑是十分奢侈的。连炳阳也只尝到过几次，都是师父身为长老得到下面人的孝敬，赐给了他。没想到在这种小地方居然能尝到……虽然稀释了很多，而且好像保存不当，酒中灵力散失不少。 心中微动，连炳阳畅快喝干了杯中酒，笑道：“村长，这酒味道很好啊！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 “这个是买不到的。”听到领头人开口赞扬，村长总算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心中舒坦不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农家人自己酿着喝的，哪能卖得出去？” 连炳阳一行人：……只要你卖，我们绝对买啊！ “也不远，出了门走两里路也就到了。就在我们村尾儿，有家杂货铺子，那是寒年的院子，这酒就是他自己酿的。”好在村长最后还是爽快的说出了答案。 这是连炳阳第二次听到寒年这个名字，由不得他不注意。会养妖兽，又会酿灵酒……怎么看，这个寒年都不像是普通人。反正晚上也不便去山林，连炳阳决定今晚去寒年家探探。 又和村长聊了一会儿，得到更多关于寒年此人和山林的情报后，村长又热情带他们到住的地方。这一看，住的地方还真有些紧张。连炳阳一行总共八人，元纤灵一个人就占一间了，剩下七人最多两人挤一间，也需要四间，加在一起就是五间了。村长家有四个儿子，三个儿子去了外面，独留下一个大儿子，空房子倒是有三间，但明显不够用。连炳阳他们倒是能打坐不需要睡着也能过一夜，但村长不知道啊！ 眼看村长有些为难，想了想就要说些什么，连炳阳在村长说话之前率先开了口：“刚刚听村长说村尾有家杂货铺是吧？我们一行人到这里来，路途遥远，带的东西难免不周全，我正想买些什么。又听您说那寒年家房子不小，而且现在只住了一人，不如我就去他家借宿吧？” 连炳阳这个要求其实让村长更加为难。原本照村长想的，村里每家每户他都熟，安排他们不是问题，偏偏寒年家……上次发电机的事大田那样，事后寒年还给他送来酒就够让他羞愧的了，况且寒年又不是在村里长大，与他不相熟，让村长也难开口。 见村长犹豫，连炳阳打铁趁热：“当然，我们都是国家工作人员，绝对不会白吃白住的，住宿费肯定照付！”只当村长犹豫是因着住宿费的缘故。 对方坚持，村长也只好应了。这时候已经是晚上*点，外面天早就黑透了。村长上了年纪不方便出来，最后还是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寒田给连炳阳和元纤灵带的路——元纤灵此次出行只是因为连炳阳，要和对方分开她自然不愿意，更不用说房间里的被子透着一股子污浊的气，还不如外面吹风来得舒服。她坚持要跟，连炳阳怕她口无遮拦说错什么又或者一不顺心发起脾气，只好应了带她一起出来。正好，多一个人也能为自己分散一些注意力，方便他探查。 沉默地赶了二十多分钟不甚平坦的路，三人终于来到了寒年家院子门前。连炳阳在靠近的时候就暗暗心惊，山中夜色浓重，普通人眼中伸手不见五指的景象，在修者把灵力灌注到眼睛之中后看到的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沉重的夜幕下，偌大的院子，近三米高的围墙，飞起的屋檐……以及——淡薄但绵延不绝的青色妖气。 连炳阳心中狂跳，眼皮也不安分起来，这一切都在警示着他：难道这个叫寒年的是只妖兽？不对，听村长说寒年出山进货，要十天本月才能回来，现今留在院中的是他朋友。但如果是妖兽的是寒年朋友，身为妖兽的朋友，寒年的身份还真不好说！妖修？散修？都有可能。 青铜的门扣敲在厚重的木门上发出沉闷但传出很远的声响，等待回应的时间，连炳阳脑中已经猜测了寒年身份的几十种可能。门开的时候，连炳阳第一眼看的不是开门的人，而是院中情景：没有亮灯，一片黑沉，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以他的目力也只能望见不到百米。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会灯也不开就给人开门吗？显然不会！在看到开门之人后，连炳阳更加确定了：样貌不俗，普通的长袖长裤穿着也能透出莫名清冷的气质，他站在那里，像一株挺拔的青竹。只是，感受到对方身上隐约传来的妖气，连炳阳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和元纤灵身上都带有遮掩灵力的法器，可以暂时装作凡人。 来开门的自然是可以幻化人形的青凛，只是他和离火没捉到昨天的犯人虽然加强了院子防御却心中难免不爽，等到他都变回原型把自己扎根到土里，尽情舒展根系和枝叶，吸收灵气的时候被敲门声打断，青凛就更不爽了。等离火隐身后，青凛打开门看到来的是两个陌生人和上次对大嫂想浑水摸鱼的中年人，青凛这不爽就表现在脸上成了不耐烦：“什么事？” “……”寒田和元纤灵的脸一下子黑了。不过前者脸上难看了一下，还是把老爹交代的事情一一说了。后者却没有那么好的脾气，虽然青凛长得不错，但元纤灵也察觉到了对方身上有妖气，要不是连炳阳主动握住她的手，她早就说出什么了。现在这只不知道什么妖，居然摆脸色给她看，看她给他扒皮抽筋……感觉到被握住的手紧了紧，收到连炳阳提示，元纤灵嘟嘟嘴，再次忍住了，只是心里也憋了狠，暗暗瞪了那妖一眼，心道：你最好别落到我手上…… 借住？青凛心中冷笑一声，这是大嫂的房子，老大和大嫂不在，他怎么可能让陌生人住进来？老大回来知道还不劈了他？待要拒绝，却骤然察觉妖力所化的衣物被什么东西拽了拽——离火？那熊猫让他放这两人进来？！青凛皱眉犹豫了下，才做出勉强的样子应下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离火和他一样不想被老大罚，好歹相处了几百年，青凛觉得应该对离火有那么一点点信心……越想越没信心了！ 等寒田走远，青凛让身让两人进来，连炳阳顿了一下，不动神色深吸一口气牵着元纤灵迈步进了院子。青凛在他们身后关上了大门，最后引着两人进了老大的卧室——在山林里的时候老大更喜欢住在树上，现在则是更喜欢坐院中吊椅，这间卧室一次也没睡过，给两人用一下也不打紧。 整个院子就两间卧室，另一间是寒年住的，打死青凛也不敢让两人进。因此他问也不问两人是不是情侣抑或夫妻，就给两人提供了一间屋子。连炳阳则是想着眼下情况不明，他们又身处对方的地方，为了安全还是呆在一起比较好。元纤灵自然是小心脏砰砰跳，含羞低头想的歪了，丝毫意见没有。 两人的识相也让青凛颇为满意，别的什么都不管——你不能指望一根从不需要洗脸刷牙吃喝拉撒的竹妖会体贴地想到这些东西。青凛从外面关上门就在门上施了一个警示的法诀，如果两人出入房间，他会第一时间知道。 做完这些，青凛走远几步和离火一起进了间仓库。离火显出身形，黑黑的眼窝中一双完全看不出的小黑眼睛还谨慎地四处看了看，仿佛受静谧的环境影响似的，还用小胖爪子捂住半张嘴，小声道：“##%%&……” “……我已经布下了警示和隔音的法诀，你不用那么小声。” 离火闻言顿时吃力地翻啊翻翻出了一双小白眼，没好气道：“你不早说！” 青凛：“……”青凛觉得拳头有点痒，好想抽……不行，先忍住！“你刚刚让他们住进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离火也没废话，直接说了：“我在那两个人身上闻到了我媳妇儿的味道！”说完，黑白团愣了一下，才想起丢的那是自己媳妇儿，他应该语气愤慨一点儿，于是又道：“我肯定是的！绝对没问错！那可是我媳妇儿！”为表强调还使劲儿握握小胖爪子，用力挥舞了下。 虽然昨天这熊猫很没用，但刚刚靠那么近离火肯定没有闻错！青凛相信了，摩挲下颌，轻声道：“这样啊……”他们都已经放弃了，对方却自己送上门……等等，用人类的话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青凛闷笑两声，蹲□子和黑白团低声商量起来。 另一边房间里的连炳阳和元纤灵却怎么也想不到，灵力和修为掩藏的再好，身上的残余的气味都已经地出卖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鼓励，还请继续支持糖糖，么么哒，糖糖爱你们3333333 送上一则崩坏小剧场，供君一乐XD： 有天两人在卧室对着电脑看《人与自然》 寒年：听说孔雀开屏后会露出光屁股……是真的么？（随口问） 锦容：…… 锦容：………… 锦容：……………… 寒年：原来是真的……（心中默念） 第28章 离火二更 青凛一走，房间里连炳阳最先四处观察了下,发现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卧室,只是好像许久没人住过，没什么人气。连炳阳摸了摸床头柜子,指尖擦到一层薄薄的灰尘。 “连哥哥……”元纤灵看到连炳阳站在床边,慢慢红了脸,娇唤了声,却被连炳阳二度牵住了手,一双深邃的眸子专注看着她。元纤灵再骄纵也是女孩子，被这样看着,脸就更红了,声音也低了，“连哥哥……” “纤灵，你相信我吗？” “当然信了！” “那么我和你说的这些话，你认真听着。”连炳阳尽量放柔语气：“我们可能进入到了妖修的洞府，刚刚领我们进来的那个青衣男人，是个妖修。” “这个我知道啊，刚刚在门外，我就看出来了，可是你不让我说！”元纤灵嘟嘟嘴巴，十分娇憨。 “还记得我们今天收购的那只三品黑熊精吗？就是出自这里，而且听那凡人说，这里还有一只貔貅。貔貅是自古就有威名的妖兽，虽然传至今天血脉淡薄很多，但瘦死骆驼比马大，说不得比三品的黑熊精还要厉害！这院子里，已经出了一只黑熊精和一只貔貅，说不得还有更多只是那凡人没看到。我们若能将这些妖兽都捉回去，你我门派师父定会很高兴！” 元纤灵被说的也有些心动。如今虽然各门各派都豢养有灵兽，却多是低品，连长老们人手一只坐骑都不够分，更不用说杀了用来炼制法器法宝了！如果能在这里有大收获，回去姑姑和师父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给自己炼制一件法宝呢！ 筑基期修士常用的最好也不过九品法器，法宝虽然也能注入灵力勉强使用，却不能完全发挥其功能，必须要金丹期修士才可以。不过，没有那个修士会嫌自己法宝多，就是剑修还想有更好的宝剑呢！ “那……最后的战利品要让我先挑！”想清楚了，元纤灵也就挺直脊梁毫不客气提出了要求。在她看来，这个要求实在再合理不过，当然，如果连炳阳能主动把所有战利品送给她就更好了！ 连炳阳深邃的眼睛闪了闪，出乎意料的干脆，语气也是温柔的：“可以，你说了算。”只是微微抿起的薄唇，锋利如刀刃。 元纤灵听他答应的干脆，自是高兴。拿了东西自然就要出力。元纤灵玉掌一番掐个指诀，衣袖无风自动，从中飘出一段轻薄莹白的云纱来。云纱最初看起来只有一块方帕大小，随着元纤灵注入灵力越来越多，迅速膨胀雾化，最后形成恰好能够笼罩住两人的一个雾团。 连炳阳知道，只要他步入雾团范围，元纤灵一催动，两人就会完全隐藏住身形。从外界看他们站的地方就是一团空气，什么都没有，甚至伸手摸索，也碰不到他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而他们在内，却能清晰看见外界的一切——这就是云隐纱最妙之处。不管看几次，连炳阳都觉得眼热，但他是绝不敢抢来用的。 云隐纱是殷花堂的镇派之宝，也就是因为元纤灵的身份和天分，云碧真人才舍得把这件法宝拿出来给侄女用。没错，云隐纱是件防御用的法宝，也可以用来攻击，只是使用的传承早就堙没在了岁月里，云碧真人只发现了它的防御功能，传授给元纤灵的自然便也只有这个了。 而元纤灵修为不够，平日的时间除了修行更多关注在法诀用起来是不是漂亮还有衣服首饰上，对她而言，云隐纱不仅漂亮而且能够抵挡元婴期修者攻击——当然，她修为不够只能抵御金丹——这就足够了，她是不会在两眼捉瞎的情况下在这上面花更多时间的。 云隐纱把两人罩住之后，元纤灵就催动法诀，两人身体飘起，门也不开，直接穿门而出。 这边门外，早就潜伏好的青凛立即从刚刚施展在门上的法诀得知两人已经不在房内，他守在院子里，却没看到两人开门出来，也没看见两人身影——哼，难怪敢砸场子呢！原来还有几分本事！只是和他比起来……青凛嘴角上挑，传音入密：行动开始！ 离火收到信号，慢吞吞显出了身形。它小胖屁股就坐在院子一角小片的竹林里，那是青凛最常扎根的地方，受他妖力影响，方圆十几平米的小片青竹都生长的特别好！竹身粗壮，又挺又直，离火垂涎了好久，青凛那死抠的家伙却一根也不给他吃。直到现在做戏，它才被准许吃一根而不被青凛抽。 青凛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那熊猫慢吞吞爬起来，选了半天选中一根最高最青翠的竹子，不禁暗暗咬牙——死熊猫绝对是故意的！那是他最喜欢的一根！又见离火小胖爪子勾住竹身嘿咻嘿咻向上爬，把一杆青竹都压弯了腰，青凛默默诅咒肥熊猫会掉下来。 青凛和离火的计划——其实就是青凛主要动脑，离火主要实施。离火装作未开智的普通妖兽勾引那两人上当，青凛则在暗处埋伏。离火呆的地方在竹林里，那片小竹林被青凛布下了一个小型的迷幻阵。青凛曾经能把布下大迷幻阵让寒年以为自己置身竹海，如今布下小型迷幻阵自然更加不在话下。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本事，为什么看不见他们，但只要他们走进，碰触到一根竹子甚至一片竹叶，青凛就能带他们入阵。至于入阵之后……自然是他的天下，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连炳阳和元纤灵一出卧室就发现了院落一角的熊猫，没办法，这家伙实在太显眼了！圆球似的身材挪动时简直像一只黑白的足球在滚动，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踢一脚射门。而且这家伙还滚到小片的竹林中央，用那么小的嘴巴去咬最粗最壮的一根竹子……连炳阳看着都觉得牙酸。 感觉到黑白团身上传来不弱的妖力，连炳阳心中暗喜：应该是只品阶不低的妖兽，而且还是幼崽，简直——惊喜！要知道，同品阶的妖兽成年和幼崽可完全是两个概念！连炳阳觉得自己运气从来没这么好过。只是他也没有因为喜悦就放松警惕，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对的绝不止一只妖兽！至少，目前已知的，有两只。眼前这只憨态可掬的貔貅幼崽不足为惧，可剩下的…… 妖兽一开灵智，首要目标就是幻化人形，何故？不禁是因为人形最是协调用起来方便，也是因为妖修化形之后方能修习法诀。前后之差，就像一个巨人得到一把利剑，一身的力气都有了出口。况且除了个别例外，但凡能化形的妖兽，修为皆相当于人类修者金丹。 连炳阳不过筑基后期的修为，又多次结丹不成，没有筑基期修士比他更清楚筑基和金丹的区别。高阶对低阶的威压暂且不论，但是储存灵力的量和灵力消耗后恢复的速度就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差。因此，如果可能，连炳阳是不想对上金丹的。这也是他拉元纤灵入伙的重要原因之一——有元纤灵的云隐纱在，绝对可以瞒过金丹！ 正如连炳阳怎么也想不到青凛和离火仅凭他身上气味已经断定他们身份设下埋伏一样，青凛和离火也绝对想不到对方不过两个筑基，居然有云隐纱这种逆天的法宝——不仅能够隐藏身形，更能制造仿佛不在场般的逼真幻象！双方都以为自己占了优势，势在必得。 离火相信青凛的计策，青凛说让它安心吃竹子，别的都不用管，它就选了一根竹子安心吃起来。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青凛只准它吃一根。要不是为了抓住犯人，估计这一根它也吃不到……这样想，离火就一点抱怨都没有了，敞开肚皮大吃特吃起来。 它吃的专心，骤然察觉到空气的流动仿佛带有吸力也没在意，但吸力越来越强，居然要把它分段后放在地上还没吃的竹子吸走……离火连忙抱住竹子一端，但它只有一双小爪子，平日慢吞吞不显，这种时候就明显不够用了。眼看着有两三节它垂涎了那么久的竹子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吸走，消失不见，离火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之前被连炳阳担心过的小嘴张开时，谁也想不到就是这张嘴一点预兆都没骤然喷出一条火龙！离火是火系妖兽，喷出的妖火都带有它的妖力，除非火焰中妖力耗尽，否则不会熄灭！而离火又是上古妖兽貔貅后代，天赋有吞噬的技能，和九雷喜食灵物吞食其中灵力不同，离火的这种吞噬，表现在攻击上，就是他的火焰能吸收附着处的灵力。虽然火焰燃烧也消耗所携带的妖力，但吸收灵力却能得到补充。 虽然这熊猫平日爱吃又爱睡，还是幼崽貌似就很“风流”，但若没几分本事，也没法在适者生存的环境下活下来，更不会被锦容收为小弟。 眼前骤然明亮，看着貔貅幼崽张嘴就吐出一条火龙，饶是连炳阳心境沉稳都吓了一跳。元纤灵身影在前，首当其冲，受到的震撼就更大！这感觉就像你在看一只小猫扑蝴蝶，心想真可爱，结果小猫骤然变成了猛虎，朝你露出血盆大口——心理落差太大，一般人真受不了。 但元纤灵和连炳阳都是修者，自然不是一般人，因此都是惊了一下，就迅速恢复了警惕。连炳阳一手祭出攻击法器九节龙骨鞭，另一手悄悄扣了几枚霹雳丸，只等时机，元纤灵则是增大了向云隐纱中注入灵力的量。刚刚连炳阳用他的混元钵想要悄悄收纳貔貅幼崽入钵，离火察觉到混元钵的吸力，喷火自然是朝混元钵的方向，而不是正对着二人。 云隐纱没有正面抗住攻击，元纤灵想着这并不会消耗太多灵力，她还能够维持。现在两人没有露出身形，依然在暗处，要是露出身形来，眼前貔貅幼崽明显不好对付，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形的妖修在暗处虎视眈眈……那就危险了！因此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持注入云隐纱的灵力足够维持他们隐身。 如果说元纤灵这时候还没有退意，等她察觉到维持云隐纱需要的灵力越来越多，连炳阳却还没有把貔貅幼崽收入钵中，骤然抬头看到云隐纱外几片在这期间明显扩大的火光，元纤灵心中一跳，突然有了强烈的不好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小剧场： 离火在咬竹子，连炳阳看得牙酸，量力而为啊亲！乃不觉得选错了根么？！ 离火喷出一口火，烧掉连炳阳的眉毛：少罗嗦！！ 其实离火也是可以很威风的，虽然人家是球形，但球形也是一种身材，要不能找到四个媳妇儿？XDD 第29章 洞内三更 元纤灵不好的预感成真了，火焰附着点出卖了他们的位置,离火对自己火焰属性再清晰不过,当下就调转方向又喷出了一条火龙。与此同时，早就埋伏在一边的青凛也手臂一甩手中多出了一根精致的翠竹,长不过一米出头,末端还有枝叶,这是青凛本体上的一段,也是他的本命法宝,名唤青芒。 冲过来的同时青凛平举手中青芒对着火焰附着方向轻轻一抖，青芒末端的竹叶就自动离开化成竹叶飞镖激射而出,因为速度太快,只能听到一连串爆竹般的空气爆破声，看不见竹叶的影子。 加持了青凛妖力的竹叶飞镖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元纤灵早在离火第二次喷火的时候就萌生了退意，因为要继续维持云隐纱需要的灵力太多，她体内剩余的却明显不够了。等受到竹叶飞镖攻击，云隐纱神秘的外表也终于被打破。像是薄冰被利剑敲碎，视力好的还能望见点点灵力所凝的“冰渣”迅速消融在空气之中。 连炳阳就在这一瞬间想明白了原来他们的身份是螳螂。在明显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对方又有备而来，连炳阳也不敢再恋战，一手朝青凛方向射出三枚霹雳丸，另一手九节龙骨鞭也加持灵力虎虎生风朝离火劈下。 如连炳阳和元纤灵这种身份，身上自然有门派内长辈给的保命法器或法宝。连炳阳如今已是外门弟子，不比元纤灵能用镇派之宝护身，但和师父多年情谊，也有自己防身的法器，其中就有这霹雳丸。每一枚霹雳丸有半个鸡蛋大小，外表看起来黑漆漆的其貌不扬，其实只要注入一丝灵力就能引发其中蕴藏的巨大雷电之威。如果一口气用得多了，引来天雷都有可能。 没有几个妖兽是不怕天雷的。妖修有着多于人类修者那么长的寿命，修炼的功法也得天独厚，天道制衡，因此妖修进阶也比人类修者危险百倍甚至千倍万倍。在此阴影之下，就是普通的雷电都能让妖修心中打颤。青凛就是被眼前骤然劈下的三道巨雷一惊，冲上前的身影缓了缓。 另一边的离火则是更加可怜，熊猫都是天生的近视，它只见熊熊烈火中一道黑影抽来，下意识就想到了青凛的青芒，小心脏一跳喷了一半的火就卡在了嗓子里，呛得它像一只烟囱，从小嘴巴和鼻孔中都冒出带着火星的浓烟来。 连炳阳就趁着这个功夫让元纤灵撕破了手中的神现符，雷霆白炽的强光下，两人身影骤然消失在院中。 被雷劈过的院子里，青凛看着乌黑的青石板地砖，脸几乎和地板一个颜色儿。离火就更惨，火喷到一半被呛回去，现在还在打嗝儿。 沉默一瞬，青凛最后沉着脸道：“这事儿不算完。刚刚那凡人带他们来借住，他们肯定不止两个人，还有同伙住在村长家。我这就通知老大，然后我们去堵住他们。在老大回来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走！”说完，青凛从怀里取出一只足够以假乱真的竹蜻蜓，四片竹叶做的翅膀，一小节细竹枝做的身子。青凛朝竹蜻蜓注入妖力后，四片竹叶扇啊扇的就慢慢飞了起来，稳定之后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下的山林之中。 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直接上门活捉……这还多亏了连炳阳和元纤灵反应不错，手上法器法宝也不错，修为又都是筑基，以至于青凛估计错了敌情，以为村长家住的那批修士也是这么个水平。这也算连炳阳他们走运了。 神现符是云碧真人给自己侄女儿保命用的灵符，效用就是一旦撕裂灵符，持有灵符的人和他接触的人都会立即在原地消失，在心中默想的地方出现。当然，有距离限制，最多不得超过三千里，而且是一次性的，但即使如此，此符用来逃命却是最好不过，因此品阶不低，是四品的上好灵符。地水界近百年不曾出过一位符修大师，高品的灵符早就有价无市。云碧真人给元纤灵的这灵符也亏得殷花堂千百年存货才能拿得出三张。 连炳阳知道元纤灵手上有几张不错的灵符，因此早就嘱咐了元纤灵手里要扣一张，以防不测。神现符撕裂，两人身影在寒家院中消失，再出现，就出现在村长家院中。 这时候村长和大儿子寒田已经睡了，没有睡的只有连炳阳带来的外门弟子。修真之人耳目更为灵敏，连炳阳和元纤灵一出现在院子里，就敲门把外门弟子都叫了起来，嘱咐他们立即离开，回去上报门派这边出现妖兽和妖修，让门派迅速派人增援。 元纤灵被夜风一吹，才从刚刚的惊吓中慢慢回神。当时那诡异的火是直冲着她迎面喷出来的，她受惊可是不小。结果好不容易回神，听到连炳阳和她说话，居然是让她再拿出一道神行符，送这些外门弟子回门派！ 元纤灵听了，肺都要气炸了。原本因为灵力消耗太多，催动云隐纱吃力而变得通红的脸，红色刚褪下一些，就又因为这话变得通红——气的！哪怕连炳阳说得好听，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外门弟子只是顺便……当她傻的呢？！要真是考虑她，刚才就应该直接回门派，而不是到这里什么破村长家来！她真是傻了才会相信他！！ 发飙的女人很可怕，发飙的女修者更可怕。虽然灵力还没恢复，只剩一小半，元纤灵愣是无畏无惧了，反而发了狠：“我不走！你们也别想走！今天我就要捉到那只小貔貅！还有那个不知道什么妖修！！”哼，如果真的有危险，她只要撕掉一张神行符就能走掉，她怕什么！如果云碧真人知道因为她给元纤灵的保命灵符而让元纤灵无所畏惧，将自己置身险境，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当然，此时的云碧真人还在殷花堂掌门宝座上坐着，对元纤灵的处境一无所知。 “……”连炳阳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人蠢不可怕，可怕的是蠢还自己不知道。身为殷花堂最尊贵的年轻女修，若不是元纤灵是这个脾气，哪里用的几十年来追连炳阳？连炳阳一直心硬如铁，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太清楚这位姑娘的脾气。那哪里是双修伴侣，分明是位姑奶奶！ 如果不是对方靠山太硬，他动不得，他……连炳阳暗暗咬牙，这时候他已经看到了破空而来的两道身影。夜风拂动，青凛已经恢复了一身青色长衫的打扮，依旧手持青芒。不到他膝盖高的位置蹲着一只黑白的肥团，但这时候连炳阳已经丝毫不敢小看这只熊猫。 连炳阳再度咬牙，现出九节龙骨鞭头也不回：“你们先走！”务必记得报信！他身后外门弟子面面相觑还未动作，半空中青凛已经邪邪一笑气势惊人：“想走？没那么容易！”他膝下的离火也配合地咧嘴，露出一口不甚锋利的小乳牙，口腔内有隐约的火光闪烁。 结界张开，青凛相当于金丹的威压也不再收拢，骤然放出后立即充斥了整个结界。不只修为低些的外门弟子，连连炳阳和元纤灵都感到了不同程度的气血沸腾。众人皆是暗暗心惊。 这边青凛和离火趁老大好不容易不在正威风八面地欺负小修士，另一边的竹蜻蜓一直飞到山林深处，最后在寒年和锦容进入的溶洞洞口盘旋，再也感受不到锦容的气息，直到妖力耗尽，落到了地上肢体散开，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竹枝竹叶。 寒年和锦容进了溶洞之后，发现洞内只有最初的一段是略微潮湿，地面上有松软的泥土，还有洞外大榕树飘落进来的叶子，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十分松软。越往里走，地面就越潮湿，寒年觉得自己裤脚都沾染了湿气，却见锦容不紧不慢走在前面一步的位置，依旧是一身华丽长衫，一路走来仿佛一粒尘土都不曾沾染。 溶洞曲折深邃，越往里走越是昏暗。因为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锦容早就嘱咐寒年在能不用灵力的时候尽量不用。眼看都要看不清脚下的路，寒年就要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支强光手电，想着打开差不多能照百米远，却被锦容阻止，对方开口时呼出的热气就在寒年耳边，又因为压低了声音显得格外暧昧：“别开灯。” 寒年不禁反驳：“可是……”我看不见路，剩下的话被吞进肚里，因为锦容十分自然地牵了他的手继续前进。和自己温暖的手不同，对方的手指微凉质感犹如上好美玉，握在一起没有多久变得暖和起来，多了一丝人气。 在最初的一愣之后寒年就觉得略微尴尬，想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又觉得对方一片好意自己这样太过不知好歹。微微抽一下对方就会加大一份力度握住，不管寒年用几分力气，锦容总是轻轻松松就比寒年多出一分，如此一番暗暗较量下来，寒年终于任命被锦容牵着走。 两人都不是爱没话找话的人，牵手之后寒年因为心中暗暗尴尬更不可能说话。在这种情况下就这样默默到了最窄的地方，仅容一身通过，两人侧身通过之后，在无比静寂的环境下，从洞穴深处传来滴水的声音就额外引人注意。 一直捉住寒年衣服蹲坐在他肩膀上的九雷，就在这时候跳了下来，对着寒年吱吱叫了两声就转身迅速前行。知道九雷这是给自己带路，寒年连忙跟上，完全没发现这时候是他走在前面，手里还牵着锦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崩坏小剧场： 青凛、离火和连炳阳一行人对峙中。 青凛和离火狰狞一笑：你叫啊，叫啊，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连炳阳：我叫了，真叫了！没有人！！ “没有人”锦容温柔一笑：我不在，你们很威风么？ 青凛和离火：QAQ老大我们知错了！！ 锦容：赶快收藏留言不杀！点击 进入后点击[收藏此作者]即可完成包养！ 么么哒~茫茫文海中，你我好不容易因为一篇文相聚，就收藏一个呗~后面还会更精彩！！ 第30章 黑蛟 寒年疾步跟上九雷,脚下路面不平一时也顾不得了,但没想到两个弯后眼前就是骤然一亮——他和锦容来到了一个堪比歌剧院大小的大型溶洞。 洞顶不知从哪里透下来的光,不强,却足够照亮这一洞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大自然奇观。寒年心中感叹了下，就四处搜寻九雷的身影,最后在一处不大的积水池边发现了它。积水池一侧石壁湿润，上面还有几处明显的凸起。渗透水渗出石壁后汇聚流下,经过凸起就会顺着流至尖端，再汇聚成滴滴下。寒年和锦容刚刚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再看石壁之下的积水池，池中居然漂浮着五朵单色莲花,而且都已经半开,隐隐有异香传出。九雷就是被这股香味勾的有些躁动。寒年招呼小家伙回到肩头用灵力给它顺顺毛，九雷才慢慢平复下来。 而寒年识海中也迅速出现了五色莲花的资料,五行并蒂莲，一茎五花，花分五行，成熟之时会有异香飘出。莲心易孕有三品莲心火，莲子可炼制法器丹药亦可供妖兽直接服用增进修为。并且，五行并蒂莲生长之处，必有伴生妖兽三品黑金蛟。 三品黑金蛟…… 寒年心中一惊拉住锦容骤退，这才躲过了从莲叶之下弹射而出的黑影。黑影一击落空带着水花落在石灰岩地面之上，寒年这才看清原来是一条最粗之处有碗口大小，长约两米，头部椭圆的银环蛇。不对！蛇头上有两个尖尖的凸起，这条银环蛇已经化蛟，黑色的蛇身上出现了一圈圈的金色鳞片。说不得等到五行并蒂莲成熟，它食下莲子就能黑蛟化龙，进阶四品。 虽然由蛇化蛟再化龙最后所成远远比不得真正的龙，但也和走蛇不能同日而语。毕竟不是所有妖兽都能超脱品阶再上一层的。况且化龙之后，日后修炼便犹如天祝。想及那棵榕树说过的的黑蛇便是眼前这黑蛟前身了。它从发现五行并蒂莲之后便日夜守在此处，已经过了百年。 黑蛟偷袭失败，细长的尾部重重抽在石灰岩上，将以尾尖为中心的一片岩石都抽成了粉末。尘土飞扬中，黑蛟尾部盘旋犹如弹簧，上半身直立着轻轻摇晃，猩红的蛇信嘶嘶作响，一双冰冷残暴的竖瞳死死盯住寒年两人，只待对方稍微松懈就立即攻击。 没有人喜欢被一只毒蛇盯着，更何况毒蛇已经化蛟，看起来已经有了一定灵智。寒年同样死盯着毒蛟的竖瞳，手却缓缓伸向了腰间小包——这次进山，他准备的各种辅助灵符可是不少。但手伸到一半，另一只手阻止了他。这人自然是锦容。 为什么……寒年用眼神询问，却见锦容笑了笑，骤然走上前一大步。寒年心都要被锦容这一步吓的跳出来，担心毒蛟率先攻击，锦容就在这时，又上前一步。 毒蛟吐信声更急，上肢竖起更高，像一张绷紧的强弓，随时能射出毒液做的箭来。但是，它没有选择攻击。这种现象，就像明显在忌惮着什么，所以只是不断警告，却不敢率先攻击。 三品的毒蛟，修为比寒年筑基初期的修为自是只高不低，它忌惮的，只能是锦容。寒年这才想起，锦容是元婴的修为，哪里用的他保护？刚刚情急之下拉着他一起后退，锦容定会觉得他大惊小怪了吧…… 寒年心中正暗暗后悔，就听见锦容清越的声音：“动手吧！” “……啊？”这是……让自己解决这条毒蛟？对方修为明显比他高啊……而且不是有你……寒年为心里不自觉冒出的这个念头感到羞愧。靠天靠地靠祖宗，都远远不如靠自己，这个道理，他不是早就懂到不能再懂了吗？ “你不可能永远逃避战斗的……”因为很多时候，主动权都在对方手上，你连回避都不能够，除非你远远比对方强。而变强最好的办法，就是战斗——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不论是经历过的岁月还是人和事，锦容都比寒年要多得多。以前他的目的十分简单，寒年做什么他也都不在意，毕竟美食美酒他也很喜欢。但他现今改了主意，一观察就发现了寒年身上诸多的不足，最明显的一个就是——他不紧张。 这倒不是说寒年就不勤奋了，他每天也都花两个时辰修炼，但是，锦容感觉不到寒年对于提高修为有任何紧迫感——哦，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感觉到了，但后来又没有了。锦容探查过寒年的灵根，是变异的雷系灵根，而且寒年能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筑基，也能说明他悟性和修习的功法都十分不错。 寒年院子里那间仓库外貌的房子，居然能阻隔他的探查，可见留下这个的人，修为至少高于他一层，那就是化神了。寒年接受这人的传承，修习功法后期化神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依旧每天花两个时辰修炼，就像每天练两个时辰大字一样。 要改变寒年这种情况，办法有很多，但锦容选择用最直接见效也最快的方法——那就是战斗，而且是和比他修为高的对手战斗。只有让寒年感到自己修为的低下，寒年才会奋起直追。 至于为什么不担心寒年倍受打击一蹶不振……锦容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十分相信的。寒年，绝对是属于那种遇强则强，逆流直上的人。 你不可能永远逃避战斗的……这句话就像一枚响雷，骤然在寒年耳边响起，振聋发聩也不过如此。寒年觉得有些羞愧，因为如果不是锦容指出，他的第一反应的确是逃避而不是战斗。可他真的能永远逃避下去吗？他是不愿意这样的！ 寒年忆及自己修真的初衷，他只是想要更随心些，更舒适些，但很多事情，并不是以他的意愿为准发展的。修为不够受到的处处掣肘，是他必须面对的事。其实，除非他修为足够高，否则又哪里能谈得上随心？如果他不提升自己的修为，他想要过的日子是必然守不住的，而在他护翼下的九雷，又该如何生存？ 一念通，念念通。寒年悟性不错，想明白这一点，锦容的用意也就不言而喻。也就是这一点，让寒年觉得羞愧——是他想岔了锦容。 既然决定战斗，寒年整个人气势也就一变。锦容就在这时留下一句话就退开至一边：“放心战斗吧！”其余有他，不必担忧。九雷也被锦容带走，它是害怕蛇类的，但对寒年十分依恋，小爪子勾住寒年衣衫不放，最后还是寒年摸摸它的小脑袋安慰一番，才吱吱叫着和锦容走了。 心中因为锦容的话和九雷十分熨帖，投桃报李，寒年也决定要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打这场战斗。 他最先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自己可用的武器：一叠辅助的灵符，还有三道法诀。更多的，就没有了。这是他的劣势。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他是雷系灵根，而雷系灵根克制绝大部分的妖兽。 最后，寒年一手扣符，一手火花滋响。第一次战斗，他没有任何经验，再等下去也只是让毒蛟发现他的破绽，所以寒年选择率先发动攻击！ 洞内电光四闪，毒蛟蛇信吐露，这番打斗的声响却没有传到外面去。洞外依旧是只有虫鸣和枝叶摩挲的细微声响，整个山林都如此静寂。直到一位不速之客的闯入，打破了这片平静。 连炳阳觉着自己真是倒霉透了！虽然这句话在他屡屡结丹不成的时候已经说过几遍，但连炳阳还是要再说一遍——他真是倒霉透了！ 骤然对上一个金丹妖修一个筑基妖修，连炳阳就觉得自己够倒霉了，但这并不是一点生机都没有。他还有机会。他甚至自己主动对上了金丹，给外门弟子创造生存逃亡，以便回去通信的机会。但是，他们一群人和两个妖修被困在那青衫妖修结界里，对方又远远强于他们，哪个不把自己保命的东西拿出来用上——这次不用，以后说不得就没机会用了。 于是一时各种法器灵符法诀的亮光乱飞，连炳阳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看到自己攻击青衫妖修的法诀居然被对方随手一击，没有打散，但变了方向，最后，击中了他身边的元纤灵。 元纤灵瞪着一双惊惧的眼睛慢慢倒下，鲜血不断从她心口的大洞喷涌而出，迅速染红了一片土地。她大概到死都不会相信，最可能活下来的自己，居然最先死掉，早知道，早知道……一张有些揉皱了的灵符从她松开的手指间落下。 而连炳阳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决定。他骤然发出一道强力的攻击，然后趁这个间隙迅速取走了元纤灵身上的几件东西。 一步错，也只能步步错。连炳阳又坚持和青凛打了一会儿——其实青凛并没有使出全部力气，他已经很久没和人打斗过，现下这个还不想那么快玩死——这也是连炳阳能够坚持那么久的原因。那边离火其实也是如此，只可惜它对自己火焰的控制力远远不如青凛，七个外门弟子很快就被他玩火烧死了大半，连抹灰都不剩，只在地上留下几个黑影。 连炳阳就在这时骤然从自己储物袋掏出中七八个霹雳丸注入灵力引发后砸到了青凛结界上，所有的雷电都劈在连炳阳砸到的那个点上，雷电克制妖力，从那一点起周围的一小片结界都空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圆洞来。 连炳阳就在这时撕破一张神现符，身影骤然消失在结界当中。留下的三个外门弟子见此都愣住了一瞬，然后就都朝圆洞冲去。他们并不知道神现符的存在，只当连炳阳是率先从圆洞中逃走，这才紧忙跟上。 而这时的连炳阳，他在一瞬之后睁眼，发现身周都是高大茂盛的树木，空气中传来虫鸣和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吼叫。连炳阳这才松了口气，立马发现自己已经冷汗浸透了衣衫，双腿有些软。 他没有选择回门派，因为即使他想，恐怕也不能回去了。云碧真人……应该已经发现元纤灵的魂灯熄灭了吧？每个门派都会给所有长老（金丹期）掌门点上魂灯，因为需要分出一丝本人的神识，故此除非对方十分重要或亲密才会点上魂灯。而元纤灵是云碧真人的唯一亲人，云碧真人自然会为她点上魂灯。 元纤灵和他一起出来，他没事，元纤灵却死了……连炳阳几乎能想到云碧真人带着殷花堂一干修士打上太武门的情景，师父与他恩大于山，他不能让门派陷入如此境地。所以他不能回去。 元纤灵死了，外门弟子也死了，没有人会知道自己杀了元纤灵，太武门可以说自己也失踪了，不知去向……就算派人来查，也能推到那两个妖修的头上，更何况他们本就是罪魁祸首…… 所以连炳阳选择逃进山林，他拿走了元纤灵的云隐纱，在山林中自保绝对不是问题。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殷花堂内，云碧真人看到熄灭的魂灯骤然喷出一口血来。她推开上来劝的左右护法，悲愤得难以自抑，每一个字都仿佛从地狱中吐出来，满是阴寒的气息：“不管……是谁害了灵儿，我都要他（她）挫骨扬灰，神魂俱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疯子的地雷！！！！还有好多留言爱你么么哒！！ 年年也已经心动了吼吼吼～(￣▽￣～)(～￣▽￣)~ 第31章 击杀 很多动物都有戏耍猎物的爱好,比如猫和老鼠,再比如猎豹和羚羊，而妖兽也是动物的一种,因此很多妖兽也保存了这个天性。 当然,青凛是灵植从来不需要捕猎，离火是熊猫主食是竹子虽然偶尔会吃肉,他们本性上并没有这个爱好,但——他们有一个有此爱好的老大。几百年下来耳濡目染，想不学会几点也难。但悲催的是,他们学会了戏耍猎物，却没有学的到位,让猎物跑掉了。当然,猎物也很狡猾,居然会声东击西。 被那个筑基的小修士跑掉，青凛脸都黑了，照着喷火喷的正高兴的离火就是一鞭子：“快点解决！估计老大也快回来了！你干完活回院子守着，我去追那个人！”说完青凛撤掉结界走了。他可不相信自己化形的修为追不上那个小筑基。 离火扭了扭小屁股，说实话，青凛没用妖力抽，它有点痒。最后一口火把剩余几人还有地上尸体都处理掉，离火就屁颠颠地回家了，留下一地六七个黑色人影儿，完全没想到第二天村长家醒来发现客人不见地上多出几个人影会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儿。 经过一番打斗，连炳阳身上早就沾染了青凛的妖力，青凛循着感应一直找到山林之中，却在某棵高树下失去了感应。想及院中第一次战斗时，那一男一女原本是隐形的，可见是借助了什么法器。 “你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哼，这片山林，我可已经住了几千多年！”青凛冷笑一声，朝最近的一株灵植走去。 青凛正在四处寻找的人，其实这时候并没有使用云隐纱。一是因为云隐纱中有元纤灵神识，他们同为筑基，连炳阳并不能抹去这抹神识。二则是因为，他体内剩余的灵力真的不多了。在这种危险的环境当中，他连静坐恢复灵力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因为担心那妖修找来，连炳阳并不敢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他原本所处的地方就在山林中部，越往前走就越往深处去了，直到他来到一处空地。他看到了一棵大榕树，还有一汪潭水。水很静很深，在夜色中看起来漆黑如墨。 在这里，野兽的吼声仿佛已经相隔很远了，几乎不能听见。连炳阳这才停下走动，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他原本就是拖着疲倦的身体勉强走动，这一下子停下来，就感到身体沉重，双腿酸胀，几乎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他不敢打坐，只能静坐着恢复灵力。仰头望见繁星遍布的夜空，连炳阳第一次有了心酸的感觉。他已经二百七十岁，若还不能结丹，就只剩三十载可活。他这一生要总结的话，前三十年无比荣光，之后就都是灰色的噩梦，如果一定要用两个字来简短概括的话，除了“倒霉”，连炳阳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词了。 认为这就是他人生中最低谷的连炳阳，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命运总是能在你以为看到它的下限的时候再度刷新，如此证明给你看——这真的不是最糟糕的。 和连炳阳相隔约有一千多米的洞内，寒年正在和毒蛟对峙。他的衣衫几处已经破损，沾满了灰尘，有的地方还露出了洗髓过后变得白皙的肌肤，上面隐约有几道红痕。 寒年已经和毒蛟交手过四次了，每一次的结束都是以锦容插手逼退毒蛟结束。有一次，毒蛟的毒牙已经伸到了寒年眼前，他的眼睛都被毒牙上分泌的毒液熏得几乎睁不开，寒年几乎要以为自己瞎了，完了。但就在这时，他眼前骤然弹出一个光幕，毒蛟嘶嘶急叫着被弹到了一边。 实战是提升修为的唯一捷径。这句话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寒年只是和毒蛟交手四次，就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反应更灵敏了，知道如何攻击也知道如何躲避对方攻击，法诀运用也更加熟练……最最重要的一点，在面对修为明显高于自己的毒蛟时，寒年终于清晰认识到了提升修为的重要性和必然性。 而且，他终于有了战斗的意识，明了了修者之间抑或和妖兽之间战斗，一个疏忽导致的后果不会是想两个小孩或成年人打架那样的一拳一脚，一个疏忽，丢掉的也许就是自己的性命。 如果不是有锦容帮手，和毒蛟战斗中寒年早不知死了多少次。每次毒蛟险险伤到寒年致命之处，锦容就会出手阻挡。等到寒年灵力耗尽不能再战，锦容会让寒年就地打坐，恢复灵力。等寒年灵力恢复，就是下一次战斗的开始。 如此几番下来，寒年虽然疲惫也受了几处轻伤，却收获颇丰。反观毒蛟，每次都能咬死一个敌人时却总被另一个打断，对方修为远高于它，又是它的天敌，手段了得。毒蛟心中越是气急败坏，被弹飞的时候越是控制不好身体，伤的越重。明明它的修为要比寒年高得多，最后却比寒年伤得重。蛇身多处被寒年的法诀劈的焦黑，还有一些撞伤。 在寒年第四次静坐恢复灵力完毕，第五次和毒蛟对峙的时候，毒蛟的一双竖瞳已经完全成了充血的红色。交起手来几乎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攻击力倍增。同样的，破绽也更多。 吸收了前面攻击的经验，寒年这一次没有轻易出手。他手上掐了一个御雷决，这还是他升级筑基之后新学到的法诀。比引雷诀威力大一些，但指法也更繁琐，灵力操控更为复杂。其实一道御雷决威力比一道引雷诀大的有限，引雷诀侧重于“借”，御雷决侧重于“控制”。 如果是雷雨的天气，引雷诀用的好了能引来雷电之威，威力自然远胜于御雷决。但要锻炼对法诀的操控能力，就要联系御雷决。而且在不是雷雨的天气，御雷决的威力更显著，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御雷决可以叠加。如果寒年做完一遍御雷决的指法却凝在手中不发，紧接着做第二道、第三道……雷电之威在手中积累的酒越多，最后一击的威力就越强。 寒年现在的修为也不过能在手中凝聚三道御雷决，到第三道的时候，其实他已经感觉到了手掌的麻痹和刺痛，但还能忍受，只是第四道是无论如何凝聚不起来了。 面对毒蛟的疯狂攻击，寒年躲闪的身影依旧有些笨拙，但他已经能够判断出怎样躲避才能最大程度地减轻受到的伤害。而且在躲避的同时，寒年也冷静寻找着毒蛟的破绽。龙的要害在逆鳞之下的心脏，蛇的要害在七寸，眼前这只毒蛟介于两者之间。 寒年通过先前的攻击已经能够断定这只毒蛟还是偏蛇一些，因为每次寒年攻击到毒蛟七寸附近的位置，毒蛟都会格外暴躁，攻击也更加疯狂。 不断地腾挪躲避中，寒年的耐心终于有了收获——他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破绽！手上凝聚的所有雷电瞬间发出，劈在毒蛟七寸的位置，像是一枚尺长的透骨钢钉，狠狠地把毒蛟钉死在了石灰岩地面上。毒蛟圆形的吻张开着，发出无声的嘶叫，身体痛楚地扭曲成一团，最终抽搐几下不再动了。 寒年这才松了一口气，顿觉手臂都抬不起来了。但他第一反应是转头对一边的锦衣青年露出一个单纯的，满足的微笑，锦容也回复他一个微笑，称赞的，鼓励的。饶是寒年心中真的有几分得意，也被这笑容给笑没了——没办法，看着锦容寒年真觉着自己没什么好得意的。 靠人家救了三四次，自己灵力耗尽时还给自己守护，他不断打坐恢复灵力的时候，毒蛟可没有恢复，就这样无耻地打消耗战生生把一只毒蛟耗死……寒年觉着自己要是那脸皮薄的都应该羞愧而死。好在，他的脸皮虽然达不到厚若城墙的地步，却也能无视一般的刀光剑影。 对锦容笑过又被对方笑过，寒年微微红了脸就要上前收拾战利品——三品毒蛟的尸体，这可比上次那只黑熊精还要好。 异变就在此时发生，寒年只是觉得自己眼前一晃，就被锦容揽住腰换了一个地方。他晃了一下神，回神后就看到自己刚刚站立的位置，大片的地面被黑褐色的毒液腐蚀得滋滋作响，比滚油还厉害。寒年几乎不能想象这毒液要是喷到自己身上，他会成什么样子！ 寒年心中暗暗心惊，锦容的声音就紧贴在他耳边响起：“毒蛇临死前的反扑永远是最危险的。”不只是毒蛇，所有敌人都是如此，在确定对方死的不能再死之前，寒年绝对吸取教训不会上前了。至于又被锦容救了一次……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债多不愁——寒年实在没办法了。 站在远处用引雷诀再打了毒蛟七寸一下，看到蛟身滚动，头部却一动不动，寒年这才确定毒蛟死透了，小心上前把毒蛇收进了储物袋一个玉盒里，等回去再处理。 解决完毒蛇，寒年的注意力就放到了积水池中的五行并蒂莲上。空气中异香愈发浓厚，五朵五色莲花花苞都已经绽开了大半，很快，就会完全绽放。寒年就要在其中赤色莲花绽放的瞬间，取出其中的莲心火炼化为己用。 算算时间还有半个多时辰，为了一会儿更好地收服莲心火，寒年要保持灵力充足的状态，于是他开始静坐恢复灵力，只等五行并蒂莲完全成熟的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小剧场： 寒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o(>_<)o ~~ 锦容：有的，以身相许吧媳妇儿~^3^ 另，糖糖想给本文改名字，把《山中杂货铺》改成《你不买试试》 新的文案如下： 路人甲：这个法宝多少晶石？ 寒年：九十九个。 路人甲：太贵了吧？我不…… 锦容：你不买试试？ 路人甲：……我买！QAQ 锦容：年年你买了我吧？买一赠二，会炼丹能暖床！ 寒年：……不买呢？ 锦容：你可以试试~（笑） 因为《山中》这个名字局限性太大_(:з」∠)_，是糖糖一开始想不到好名字随便凑的。大家觉得怎么样？是改了好，还是不改好？给糖糖点意见吧…… PS.做了新的封面，但基友说一点都看不出修真了orz 再PS.更新一天二三十的点击一条符号君的留言（感谢符号君QAQ）……森森觉得心碎成渣，这日子木法过了QAQ 第32章 灵火 大多数三品灵植成熟之时并不会引来雷劫,但既然用了“大多数”这一词,就说明还是有少数例外的，比如五行并蒂莲。 五行并蒂莲每朵花各一个颜色,也各代表一行,五行相生。正如同在筑基期也有初中高阶之分，五行并蒂莲就是筑基高阶,接近四品,引来天雷也就可以理解了。 空气中异香愈发浓郁，这种香气可以飘散很远,要不然也不会有异宝一出，修者哄抢的事了。寒年在静坐恢复灵力的时候,锦容的灵府已经扩散开来,填满了整个溶洞,在洞口继续向外扩展的时候，却遇到了阻力。锦容发现，他的妖力一到接近洞口两三米的位置，就被一层无形的障碍阻挡住，再不能向外探伸。 想及在进洞之前，他也丝毫没有察觉到洞内的毒蛟和五行并蒂莲……要是在外能探查到，这只毒蛇也未必能在洞内成功化蛟，还守着一株五行并蒂莲百年无恙。虽然一时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不过，现下这个阶段，溶洞的奇妙之处的确能给两人省下很多功夫。 洞内异香浓稠，五行并蒂莲上不知何时孕育出了一朵小小的不足巴掌大的劫云，云中电光火闪，威力不容忽视。空气仿佛一根被牵扯了两头的丝弦，随着时间被拉动绷得越来越紧，即将断裂。 第一道细小劫雷劈下的时候，一直静坐的寒年也同时睁开了眼睛。他没有把注意力放到正在抵御雷劫的并蒂莲上，而是双手变换，指法交错，迅速在左右手上各结了一道纳雷诀。《寂灭仙诀》中对纳雷诀的描述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不能容人忽视，上面是这样注释的：纳雷诀，可纳雷电之威为己用。 寒年还只在刚刚进阶筑基的时候用过一次，之后都是一直练习指法，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总觉着这道法诀用起来各种别扭，就像隔着一层纱看图，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总觉得看不真切，用不太对。寒年那时候一直没能找出缘由，但在今天，经过和毒蛟的几番实战，寒年终于明白这个缘故是什么——他对灵力的掌控还不够！ 和毒蛟战斗的时候，生命的威胁像是一把悬在头上随时可能掉落的巨斧，寒年在这种压力下各方面都是突飞猛涨，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曾经和纳雷诀一样用着不怎么顺手的御雷决他轻易用了出来，尽管还不够纯熟，但也很轻松。这种掀开纱帐看世界的感觉，无疑是十分舒适而畅快的。 寒年指法极快，法诀完成的时候，正好迎上第二道稍微粗壮一些的劫雷。掌心纵然掐着法诀，接触劫雷的一刻，寒年还是觉着手心一麻，完全没了知觉，大量的雷系灵力洪水般涌进他的脉络。 纳雷诀能够吸纳雷电之力的原理，在寒年看来，其实就像把在一个错综复杂有着千万分支的皮管总口上接一个大口漏斗。大量的雷系灵力一股脑儿从漏斗钻进来的时候，寒年就要通过指法调动体内灵力，来控制每一条分支的皮管儿细微抖动，适量变形，让灵力不至于堵塞在漏斗那里，而是填满每条分支经脉。 喝过瓶装啤酒抑或矿泉水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垂直着的时候你很难顺顺利利把一瓶酒或水倒出来。大量的水一涌而下的时候，总会在细小的瓶口哪里阻塞住，可灵力又不同于水，哪怕在掌心和经脉中阻塞一刻，轻则皮肉伤，重则灵力暴动，走火入魔。 寒年之前一直没有再度尝试纳雷诀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实在太过危险。直到他今天被锦容点醒，对灵力的掌控再上一层，寒年才再度尝试，但也是小心翼翼的。 第二道劫雷从掌心纳入，刺痛和麻痹让寒年皱眉，但他依然全神贯注地把蜂拥而来的灵力疏散开填满了每一条经脉，还有一部分被疏散到血肉当中，淬炼身体。掌心的知觉还没有回复，寒年也不敢松下一口气，他迎上了最后一道劫雷。 这道劫雷要比前两道都粗壮的多，威势更大。但寒年有种感觉，他从来没这么自信过——他觉着他能够做到！ 第三道劫雷触及手心的一刻，寒年觉着自己都闻到了一股子皮肉焦味，暴躁的灵力像洪水冲刷河道般塞满他每条经脉，脉络都被撑得发疼。这样的暴力手段自然对经脉有一定伤害，但也拓宽了每一条细小的管道，大大增加了寒年体内能够储存的灵力量，以后调用灵力的时候也更方便。 同样一辆汽车，是在羊肠小道上跑得快，还是在宽敞大道上跑得快？结果不言而喻。因此寒年咬牙坚持着，只要不过他给自己画的那条线，他就不会放弃！ 积水池上的小朵劫云劈下三道劫雷再也憋不出什么，停留一会儿就迅速散了，而水池中的五朵莲花也在此刻完全绽放开来，其中的青色莲花莲蓬上有着丝丝缕缕风吹不散的青色炽焰，外青内白。寒年也不休息，他此时体内灵力多的快要把他撑爆，消耗一部分说不得还好受些。 收服灵火的法子，其实不外乎那么两种，一种是用法器收纳，安全也快，但用起来绝对不不会多么顺手，因此最多只能称得上“收”，而没有“服”。第二个法子就危险些，需要引灵火进入丹田。丹田，那是存放灵力的地方，重要性自然不必说，若出了什么意外，除非能寻来那些天材地宝进补，才有希望继续修行。 如寒年这筑基，体内存放的灵力都已经液化，丹田就好比一个水池子，要是破了一个洞，他就是吸收再多灵力，也存放不住，自然更加无法结丹。但要是成了，好处也不是一星半点。修者用起灵火来，如臂所指，没有半点不顺心。不论是炼器还是炼丹，对投入灵火的每样灵药材料状态也都一清二楚，大大提高了出丹和法器法宝的成功率——这才是一干修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真正原因。要是没好处谁干？又不是活得够了！ 而且对筑基期的修士来说，引灵火入体若能收服，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那就是便于结丹。 寒年是万分的小心，控制着灵力在经脉内壁上贴了一层做保护用，他才开始灵力外放，吸纳灵火入体。 三品莲心火也不愧为三品火焰，一如经脉，纵使有一层灵力护着，寒年也感到了死死灼热，但并不是难以忍耐。这也亏得他运气好，又不贪心，选的是性情比较温和又贴近他灵根的莲心火。 寒年控制着灵力，慢慢地把灵火包裹起来，为了保险，裹了一层又一层，这才把包了厚“糖皮儿”的“苦药”送到了丹田上方，那小片的雷云当中。 寒年丹田上方的雷云，也是寒年努力修行的后果。他把吸收多的灵力，来不及提炼的，就都裹成一团放到一边儿，得空了慢慢处理。又加上刚刚吸收过两道劫雷，原本薄薄一层的青灰色雷云，已经变成了浓稠的青黑色，沉重得仿佛随时会灵力化雨，落入丹田——真要这样，寒年真要美死了。 事实是，降雨是个力气活，而且不运转功法把灵力提纯几遍，寒年也不能放心把凝聚成滴的灵力注入丹田。早在锦容指导寒年修行的时候就提点过他这点：能一时提高修为，但存储的灵力驳杂，纵使有幸结丹，以后也难以寸进。 要寒年说，一遍一遍的提纯灵力其实和存粮食的时候拣出其中谷壳麦皮儿还有石子儿是一个道理，捡的不干净，看着最后存得多，用起来就会发现不够用，而且粮食还是自己吃，自己何苦坑自己？ 雷火雷火，这两个字常被放到一起说，就是因为雷火不分家。雷系灵根原本就是火系灵根的变异，故雷能生火。而且灵火还能烧尽驳杂，寒年把包裹着灵力的莲心火放到雷云上也是这个考虑。 莲心火一入雷云，电闪雷鸣中火光顿时大剩，好在寒年外层灵力裹得厚实，才没有丹田失火。等雷云平复下来了，寒年就开始分出一缕神识，试探着探入被灵力包裹的莲心火。 寒年自己的神识碰触自己的灵力，灵力自然是十分娴熟亲善地让出一条路来，但一直接接触莲心火，寒年就仿佛头上被重锤砸了一下，有点懵，还火辣辣的疼。还好他只分出了极其细微的一丝，要不然还不疼晕过去？晕过去事小，已经引入丹田的灵火失控才是大事！ 寒年真好奇当初是谁想出了这么个收服灵火的笨法子，直接用神识碰触灵火，这得多强悍的神识才能耐得住灵火灼烧？而且想不接触是不可能的——收服灵火的最大标志，就是在灵火火芯之中植入一丝神识。神识就如同修者的分、身，若不如此，哪能用起灵火来如臂挥指呢？ 不过，寒年如今的状态的确不是上佳。他已经和毒蛟战斗了一天，又吸收了两道劫雷，再引灵火入体……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寒年都已经十分疲惫了。想着收服灵火也不急在一时半刻，虽然没收服的灵火放在丹田容易引火烧身，但注意点也不会出事。再说不定，在丹田里呆的久了，和他熟悉了，烧他神识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干脆了——当然，这也是寒年的幻想，目前还没听说过这个说法。不过灵火和修者灵力彼此适应的确需要一个过程，提早开始也未尝不好。 念此，寒年再给雷云中的灵火裹了几层盔甲，才放下“不定时炸弹”，吐息睁开了眼睛。一直守在他旁边为他护法的锦容早把积水池中已经成熟的五行并蒂莲收了起来，见寒年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站起身来，就把用玉盒装起的并蒂莲递给了他。 两人原本就关系不明，其实就算锦容什么都不做，但是他陪寒年出来这么一趟，又是引路又是震慑走了许多猛兽妖兽，这朵并蒂莲寒年也觉着他拿了不亏。更何况锦容还指导他救他多次，又为他护法——就算是铁石心肠，极寒冰山，也能给捂热了捂化了！而寒年刚刚开始修仙，见过的经过的人和事也有限，心还没那么冷、那么硬。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玉盒，寒年无疑是十分动容的。 他喉头动了动，最终也只能说出一句：“五行并蒂莲的莲子，妖兽吃了是极好的，你吃了吧！”寒年这话说的真情意切，锦容听了无疑十分满意，他就知道他家年年心软又良善，对他一份好必要还你十分的，不过…… 锦容笑了笑：“如果年年愿意动手剥莲子喂我，我吃一颗肯定就能涨十年修为。”涨十年修为……这话就夸张了。 寒年闻言也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待要抬手说些什么，就感到一阵剧痛，再看双手手心都是焦黑一片。刚刚手臂都是麻痹的，不觉着疼，现在知觉慢慢恢复了——还不如继续麻着呢！ 大男人当然不会因为这点疼哭哭啼啼，但寒年也咬的牙都酸了——不闭紧嘴巴，他担心自己会疼的呻、吟出来。 寒年垂在身边的手臂一动，锦容就看到了寒年双手严重的灼伤，脸上笑容也慢慢淡了，最后伸手轻轻扯过寒年的一只，一直举到嘴边。寒年被扯着手臂，以为锦容要干什么呢，结果就看到这位容貌出尘，没有丝毫瑕疵的华贵美人开启薄唇，伸出艳红的舌在寒年手心舔了一下。 寒年两只手手心肉都被雷劈熟了，其实被这么舔一下，感觉真不大。但身体感觉不大，不代表心里感觉不大。对活了三十年依旧元阳未示的寒年来说，舔手心绝对是一件比亲吻还要亲密的事！而且，这动作怎么都透着一股子淫、靡…… 再加上眼前红舌美人，长发玉肌……寒年不太自在地扯扯衣服，筑基后白皙无暇的脸上两朵薄红十分显眼，耳朵也是红的。寒年想，他一定是太久没有照顾过自己那里，现在才会这么没定力…… 寒年就想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但锦容早预计到了他的反应，在他动手前就先解释：“我的体、液有治愈的效果，虽然有限，但现下没有什么药物，聊胜于无吧！” 锦容说完就继续慢慢地舔，把寒年一只手心舔完就换另一只。寒年心中小小羞愧了一下，观察自己焦黑的手心，好像已经结了一层硬痂，疼痛的确减轻不少。只是看着依旧在全神贯注为自己“疗伤”的锦容，寒年心中某个地方轻轻一跳，到底，还是有些什么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锦小攻把寒小受舔硬了了我会说吗XD PS.新封面是不是很美腻XD？ 嘿嘿嘿……算是比较接近小攻的形象吧！只可惜头发不是黑色~ 第33章 俘虏 “治疗”完毕,灵火已经找到收入体内,还意外收获了一株超三品的五行并蒂莲以及一条超三品的毒蛟,再加上体内吸收的两道劫雷……寒年觉着这一行收获颇丰，可以暂且告一段落，回到村里了。 有锦容在,也不存在赶夜路危险的问题，两人循着来时的路出溶洞。锦容依旧走在前面,寒年看他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好奇他在看什么,但刚刚的事让他把这个问号嚼碎了咽下去,没问出口。两人默默出了溶洞,九雷也从锦容肩头跳回了寒年衣服上，捉住寒年衣领一通“吱吱”好叫,来表达它对主人的担忧之情。 寒年心中熨帖，嘴角不禁上挑，露出微微的笑意。但扫到锦容似笑非笑瞟过来的眼神儿，笑意就僵在了嘴角，已经褪下的红云又浮上了双颊。好在锦容没有多说什么，寒年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小小地郁闷：他怎么莫名就有了一种矮锦容一头的感觉？ 虽然锦容的确比他高大半个头，修为也比他高，又生的好看，气质也好……越想越觉着输他不止一头怎么办？！QAQ 刚出溶洞，锦容就感到自己的灵府探查不再受限制，虽然依旧无法探查洞内情景，但洞外的情景一草一叶无不心中了然。寒年还没养成用识海探查周围的习惯，妖修的灵府和修者识海虽然相似，但也有不同，寒年受锦容指导，用起来仍十分生疏，不过能探查方圆几里的范围，而且精准度并不太高。 因此锦容身影骤然消失的时候寒年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到锦容带着一人回来，寒年想起刚刚识海扩散开，好像的确有探查到什么。接触到锦容戏谑的一眼，寒年再度红了脸——这次是羞愧的。不过想到锦容相当于元婴的修为，他原本就不能比，于是寒年又淡然了。 锦容曾经手提近吨的黑熊精如无物，现下手里提的不过是个高大的男人，自然更加轻松。寒年观察了下，就发现男人衣衫破旧，但料子极好，上面还沾有星星点点的血和黑色的灰，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斗。锦容也没打算一直手提着他，封了修为之后就把男人信手扔麻袋似的扔到了地上。 有苦难言的男人：“……” 观看了全过程的寒年：“……” 慢条斯理不知从哪抽出一条丝帕的锦容：“说吧！”擦完手，那条锦帕就自动化灰消失在空气中了。 看到这一幕的寒年心中不禁想：“真败家！” 看到这一幕的男人心中不禁想：“这位前辈修为比自己高太多了！我怎么就那么惨？刚出狼窝又入虎口！！QAQ” 被锦容捉来的人正是逃亡到山林里连炳阳。他原本靠在树上休息，结果锦容和寒年一出溶洞，寒年和连炳阳还没察觉到对方存在，锦容已经动手把连炳阳捉了来，一身灵力也封住了。 连炳阳不知道锦容修为高低，但从对方轻易捉住并封住他灵力来看，绝对不是他惹得起的。更何况锦容一身锦衣长衫，怎么看都像百年前的前辈，再加上他华丽的容貌，显得神秘又危险。而那边站着穿着现代休闲衫的青年，修为看起来在筑基中期以上，但又不到筑基后期。 连炳阳悄悄观察了锦容和寒年一番，才开口解释一切，他当然不会说实话，而是编了一个看上去十分可信的理由：和同伴一起到山中想寻些灵植灵药，结果遭遇妖兽，战斗中失散，他逃了很久才逃到这个看似安全的地方。 这番话结合他的惨状，是十分容易让人信以为真的。连炳阳对自己这个半真半假的解释也十分满意，结果偷偷扫一眼，就看到那休闲衫青年看他的表情有几分古怪，那眼神像是想笑又像是怜悯。锦衣青年则是手指微微一动，连炳阳顿时感到了千针过体的感觉，剧痛让他咬破了嘴唇，有殷红的血顺着他的下颌流下。 寒年叹了口气：“你还是说实话比较好，我的……嗯，同伴，脾气不太好。”虽然是第一次逼供，两人已经十分有默契，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被发现了？！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连炳阳郁闷得简直要吐血！他怎么也想不到，和青凛战斗中沾染的妖气，和青凛相处了几个月的寒年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他都能认出，更不用说锦容了。 而青凛在村里看家护院，无事绝对不会出门，要不是眼前这人和他口中的“同伴”一起上门找事，这人也不会一身是伤逃难至此。只要一想到这人趁自己不在袭击了自己家……寒年就觉着眼前这人再惨也没什么好同情的了。 等到锦容信手招来连炳阳身上的储物袋和身上所有法器法宝，寒年打开其中一个小巧犹如皮质的深紫色袋子，看到圆滚滚的黑团子汤圆被放出来，寒年对连炳阳最后一点容忍也没有了。 “既然他欺负汤圆，就让汤圆欺负回去，这样不就好了吗？”锦容提出建议，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金针刺破汤圆爪尖，默念一道法诀那粒圆滚滚的血珠就朝连炳阳飞射而去。 连炳阳眼力还在，眼看着血珠越来越近却无力躲开，心中复杂简直难以言述。血珠一接触连炳阳的额头就融入其中，闪亮过后在连炳阳额头留下一个爪印般的印记。而懵懂不知事的小黑熊崽儿脑门上则多出了一小朵火焰状的印记，乍看就像脑门上有几根毛被染成了金色。 主仆契成，连炳阳简直要心如槁灰，他曾经以为自己最惨也不过寿尽而亡，但今天他终于知道自己曾经的想法那是多么美好多么天真！他居然和一只黑熊崽儿签订了主仆契约，还他是仆……连炳阳觉着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未来了。 连炳阳大受打击，也就没心情编造什么谎话——他也不能说谎了。于是锦容和寒年知道了手上那条纱巾似的东西是一件不清楚具体品阶的法宝，名为云隐纱，功能目前已知是能完全隐藏身形和气息。前主人已经身亡，要想使用只要抹去其中神识再注入自己的神识就可。 这还是寒年第一次见识到法宝。妖修要化形以后才会有自己的法宝，他们的法宝多是自己身体原形的一部分炼制，这样用起来才能如臂挥指，运用自如。离火还没化形，没有法宝，青凛和锦容寒年没见他们用过。如此算来，云隐纱是寒年第一次真正接触到的法宝。 又听闻了云隐纱高防御的属性，想不喜欢上都难。寒年不可否认自己心动了，但在锦容伸手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把云隐纱交给了锦容——连炳阳是锦容捉的，从连炳阳身上搜来的所有东西，自然也是属于锦容的战利品，交给他合情合理。 锦容对寒年毫不犹豫交出法宝的行为并不惊讶，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很满意，也很高兴。拿过云隐纱轻松抹去其中神识，锦容才把云隐纱又交给寒年：“这件法宝，你更需要。”寒年修习的进程，锦容十分清楚，他至今没有学到一道防御用的法诀。仅有的两间法器配合他筑基的修为以及将来可能遭遇的状况，已经不够用了。 寒年有些惊讶接过，心中动容。有这么一个什么都好的妖修陪在他身边，却不图他任何东西，自己还能感觉到对方的情意……寒年简直想不出自己不动心的理由。 “今晚，我们吃河鲜大餐吧！”想通后寒年毫不矫情注入神识收起了云隐纱，并对锦容提出建议。既然心动，那就主动出击吧！ “好啊~”锦容一双丹凤眼水光潋滟，被这么一双好像什么都知道的眼睛扫过，寒年顿觉自己心里的几道主意都被扫了个透彻，看了个透底——他不会真看出什么了吧？虽然他知道了也没什么不好…… 一旦在意起某个人，对方的一举一动放在眼里心里，就忍不住会去深思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深意。爱情让人忧，让人喜，其中魅力就在于此吧！ 云隐纱让人眼前一亮，这种高防御的法宝自然是难得一见的，但除此之外，寒年对从连炳阳储物袋中倒出的几个黑黝黝的小球也十分感兴趣。每個小球有半個鸡蛋大小，寒年刚一拿起连炳阳就连忙解释一通，生怕寒年一不小心注入了灵力——他不关心寒年如何，但他关心寒年如何之后自己会如何…… 寒年知道没个小圆球都是一个法器而且是一次性的之后，不禁对连炳阳的背景产生了兴趣，毕竟这种手笔远不是一般散修负担起的。 寒年是雷系灵根，自然清晰察觉到了每个霹雳丸中蕴含的大量雷系灵力。他估算了一下，几十个如此威力的霹雳丸加在一起，其中蕴含的灵力和刚刚接触的劫雷也相差不远了。把雷系灵力浓缩后压制到小型法器之中，因为雷系灵力容易被激活，使用的时候注入一丝就能引发其中的巨大威力……这个方法是寒年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他觉着自己面前好像打开了一扇门，门内是一片新天地。 寒年迫不及待地想要实验心中的几个猜想。除了霹雳丸，从连炳阳身上得来的东西还能看的就只有用来装汤圆的那个深紫色皮袋，这是一种专门炼制用来装捕捉到妖兽的储物袋，名兽笼，因为作用和关押野兽的笼子作用一样。和灵兽袋不同的是，兽笼收入的野兽和妖兽不需要认主，谁都能进，也谁都能拿出。而灵兽袋是修者专门用来存放和自己签订契约的灵兽的。 妖兽和灵兽的区别其实就在于后者与人类修者签订契约，灵兽的修为和契约修者息息相关，故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说。 这个东西倒有几分用处，见锦容不感兴趣，寒年就不客气地收了。而除了兽笼，连炳阳身上最有价值的就是他的法器：九节龙骨鞭。这是一件火系法器，寒年也勉强能用，但寒年已经习惯了空手，而且《寂灭仙诀》记载，到后期，他是可以把雷系灵力实质化成武器握在手中的。那样的武器用起来才顺手，而且只要寒年身上灵力没有耗尽，就能不断修补再生，也不怕损坏。 接过自己的九节龙骨鞭，连炳阳简直都要哭了。他身上也没有几件值钱的东西，现在更是只剩下一件惯用的法器——他该庆幸对方还给他留了一件法器吗？QAQ 作者有话要说：寒小受终于动心了，不容易啊XD~ PS.前几天查看旅团信息，发现飞坦身高是旅团倒数第二矮，柯特取代果农成为四号后飞坦升一位，成为第三矮，155公分的身高，比兵长还矮5公分……兵长可以笑了XDDD 第34章 磨刀 第三十四章 寒年一行人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寻气息找来的青凛,这才彻底了解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汤圆被盗的事让寒年看到了自己的疏忽，而被青凛一言带过的战斗则让寒年不禁脑补当时的紧张情景——即使刚刚被锦容点醒,他也没想到争斗会来那么快。 锦容的话是对的,他既然踏上了修仙的道路，便注定不能平静,或者说，在他到达一定高度之前,他都不可能过上真正平静顺心的生活。生活总能逼着人前行。 因为已经被拉上了贼船，为了自己的未来——如果他还有未来的话，连炳阳还是把自己误杀元纤灵可能导致的后果交代了一下，顺便给几人普及了地水界修真门派的知识。连炳阳在锦容朝他看过来的时候身上鸡皮疙瘩顿时全部起立，连忙解释,“元纤灵是殷花堂云碧真人的亲侄女，她就这么一个亲人，肯定会为她报仇。我虽然是直接导致元纤灵死亡的凶手，但云碧真人又不会知道，她只会认为你们才是罪魁祸首！”所以你们就算把我交出去也是没用的！QAQ 不知为啥，那个样貌最好的妖修一朝他看过来，连炳阳就有种自己是待宰羔羊的感觉，寒毛直竖，心惊胆战。锦容没说把他交出去的事，但扭头前深深看了他一眼，像是说你的小心思啥的我都记下了，等着吧…… 以上皆为连炳阳自己脑补，其实锦容真的没有半点把他交出去的意思，因为息事宁人从来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也不是他的一贯作风。 明明只是进山几天，再回到山下院子里，看到农田和药田里又一批成熟的灵谷和灵植，寒年愣是有了他已经进山几个月的感觉。 院门一开就看到一个黑白团一跳一跳跑过来，只是因为身材太过圆润，本就短小的四肢犹如没有，于是看起来就像一只弹性极佳的黑白足球在地上一弹一弹弹过来。黑白团不是别人，正是离火。 寒年从没想到自己能从一只熊猫黑白两色的脸上看出谄媚来，要不是屁股后的尾巴和兔子相比长不了多少，寒年觉着他能看见一只摇尾巴的大熊猫。 回到院子里，众人先开了一个，嗯，算“家庭”会议。连炳阳是主要的发言人，和路上简略的介绍不同，这次他详细说了殷花堂的实力，殷花堂能稳坐地水界第二大门派的位子，当然不是掌门玉灵子一个人撑起来的。 殷花堂除了元婴修为的掌门，还有两名金丹长老，其中一位就是元纤灵的师父兼姑姑，云碧真人。筑基修士有上百名，炼气上千，外门弟子更是数不胜数。除此之外，殷花堂还和许多门派有联姻关系，真要行动起来，殷花堂能够动员的修士人数和修为都是不容小觑的！有的散修甚至开玩笑说“宁惹太武门，不动殷花堂”。 连炳阳又道，而且，云碧真人给元纤灵点了魂灯，身死灯灭，她现在想必已经知道元纤灵身亡的消息。因为元纤灵是和他一起出来的，云碧真人可能先去太武门找掌门和他师父，知晓他魂灯未灭后定会找来，他师门的人也十之八-九会跟来……时间所剩不多了，而如果真的对上他的师门——连炳阳强调，他宁愿以死谢罪，也绝不会辜负师父和掌门对他的厚重恩情。 硬着胆子说完这些，就有冷汗顺着连炳阳额角留下，妖修喜怒无常，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触怒他们，但他的心意绝不会改。 连炳阳这是在赌，但值得庆幸的是，他赌对了。如果连炳阳是那种为了自己一己之利连师门都可以出卖的人，纵使他还有用，锦容也不会留他太久。 连炳阳说完就不再开口，只等别人判定他的生死。离火不知道说什么，青凛是觉着老大在动脑的活还是老大来的好，锦容不知在思索什么，一时静寂，空气有些沉重。 寒年开口打破了这片平静：“要不……我们先躲一下吧？”他们不过两个人，三个妖修一头妖兽，想要对上一个门派，甚至还可能不止一个门派——不说蚍蜉撼树，也是螳臂当车。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暂避锋芒，以图后事。 反正修者年龄长，几十年后再来对方还在那，跑不掉，到时候找回面子也不晚。寒年开口提议是担心锦容看重面子，不好开口。他心中也是憋气的，如果他修为够高，不说元婴，能有金丹，他们未必没有一拼之力。可现在，他不过一个筑基，连离火都不如，真打起来就是只能拖后腿的存在。寒年再一次深切感受到了提升修为的迫切。 锦容闻言微微眯了眼，白玉般的手指摩挲了下艳丽的唇：“这倒不急。如今地水界修者眼界有限，自视甚高。散修元婴几乎没有，金丹倒有不少。云碧必定想不到这里有元婴修为的我，纵使找上什么太武门，也不过来两个金丹和几个筑基——想必金丹修士会比筑基家资丰富的多。” 寒年闻言只是暗暗钦佩锦容的博识和分析精准，连炳阳则是再流了一次冷汗——他还以为对方是长居山中不问世事的大妖怪，没想到对方对时局的了解比他还要清楚透彻。还好他之前所言虽有不尽之处，却没有任何谎话，不然……连炳阳想起刚刚千针过心的痛楚，倒吸了一口冷气。 两个金丹，几个筑基……有了青凛和锦容，这点儿人实在不够看。寒年想到连炳阳和元纤灵不过筑基身上就有几样不错的法器甚至还有法宝，金丹修士更不用说……好吧，寒年承认他心动了，这种无本万利的买卖的确诱人，也难怪修者利益至上，为了法宝灵丹可以不断杀人越货——不是因为打斗不危险，而且因为利益太诱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摆在眼前，还不值得拿命去拼吗？ 离火被派去处理掉村长家院子里地上的六七个黑色人影，不然村长第二天起来估计要被吓掉半条命——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会泄露行踪。青凛的任务比离火多一样，他不禁要给村长和他大儿子寒田施法让两人以为连炳阳一行人连夜进了山林，还要在山林中布下各式可能用到的法阵陷阱。锦容坐镇中央。 寒年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要把院子里涉及修真的器具都收起来，地上的灵植灵药成熟的收割了放进玉盒塞进储物袋，未成熟的直接用塑料布包一包扔进储物袋，水灵镜收起来，千虚谷——寒年现在才知道这件非他和化神期修士不能入目前仅作储物用的千虚谷居然是千风真人留给他的唯一法宝。 在寒年看来，千虚谷就像一个保险箱，除了像他这样有钥匙和开锁公司（化神期修士）这样的可以打开，其余人要想打开只能用暴力手段破坏这个保险箱。而破坏保险箱会让里面的东西也被损坏。总而言之，寒年只能用它做储物用就对了。 储物袋能装的东西是有限的，千虚谷的容量却接近无限，至少在现阶段寒年觉着千虚谷这“仓库”挺大，绝对够用。 千虚谷早就滴血认主，寒年修为达到筑基之后也能勉强使用法宝，他注入大半灵力才终于察觉到千虚谷的变化，等千虚谷被化成炼器最初的样子，寒年体内的灵力也所剩无几了。难怪法宝都是金丹以上修者在用呢！这也太耗灵力了！ 幸好只是收起千虚谷会耗灵力，要是放出的时候还这样……寒年在结丹之前只能先把这法宝收起来——没办法，用不起啊！ 千虚谷收入手中，居然不再是仓库其貌不扬的样子，而是一间雕梁画柱，红墙黄瓦的古典建筑的缩小版，如果变大可以想见会有多么的金碧辉煌。手上一直紧巴巴的寒年心中不由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原来他那位祖宗——千风真人，也没有那么小气啊…… 山山村中寒家院子里，寒年和锦容几人正磨刀霍霍，而被他们念叨的“小肥羊”也不负他们所望——云碧真人吐血过后就直奔太武门去了，她的侄女和连炳阳一起出去却遭遇不测，她势必要先了解连炳阳境况如何。 如果连炳阳也死了，可能是他们一起遭遇了不测，太武门定会派出人手和她一起探查出真相，找出凶手；如果连炳阳没死……这其中的无限可能就值得深思了。也许是连炳阳见财起意，害了灵儿夺走灵儿身上法宝灵符；也许是凶手觉着那小子有用，暂且留他一命……无论哪种可能，连炳阳一时没死，她就一时占理，可以要求太武门派人协助她捕捉凶手！ 纵然心中无比明白，在从太武门单灵真人口中得知连炳阳魂灯未灭的时候，云碧真人还是愤怒居多：为什么连炳阳这霉小子都能活下来，她的侄女儿却遭遇了不测？！为什么死的不是连炳阳？！！ 在太武门表示负起一定责任，帮助云碧真人查明真相找出凶手之后，云碧真人就把这些阴暗愤怒的心理暂且压了下来。在太武门几个筑基和炼气弟子带路下，单灵真人和云碧真人运起法宝迅速朝山山村方向赶去。 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接近凌晨，法宝御空飞行速度极快，于是从远处看来，几人背后是刚要升起的旭日，而前进的方向，却隐藏在沉沉的黑暗中。茂密的山林遮挡住倾斜的阳光，山山村中阴影多过明亮，这片山村，就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危险的兽。 作者有话要说：乱入小剧场： 糖糖大人手持话筒问：有个问题想必各位读者都想知道答案——既然两位已经两情相悦，准备什么时候H？ 锦容：（微笑）我早就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 寒年：……大敌当前，这个，还不是时候吧>/// PS.26章改了一点，改云碧真人为元纤灵姑姑……写了后面老是忘记前面orz 第35章 入阵 云碧真人和单灵真人来到山山村的时候,旭日已经完全升起,天光大亮,村里不少人已经起来了。村长、村长大儿子寒田、寒立发和住他家的刘佳、寒三叔、杏婶子……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其余人也很快就看到半空中踩着什么东西漂浮着的几个人。 村民们静寂两秒,很快彼此小声议论起来,有的觉着看花了眼,有的觉着这是戏法儿……还有人觉着这是遇到了妖怪。修真的世界距离他们太遥远。 凡人在讨论什么,云碧真人是不在乎的,她和单灵真人一起带着负责野货收集的几个筑基和炼气弟子从空中飘落,村人一时不敢靠近。云碧脸沉如水，那几个弟子有识得刘佳的，很快就把这人和寒立发一起拉了出来。 “连炳阳在哪里,”云碧三十多岁的时候就服用过驻颜丹,因此如今虽几百岁却容貌依旧，也是一个容貌不俗的美人。 但刘佳和寒立发却觉着眼前这漂亮女人就像故事书里的美女蛇，眼睛里都是寒光，红唇仿佛能喷射毒液。两人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惯了，被这女人盯着却都心中发寒，原本想脱口而出的“我怎么知道”真说出来就变成了“我不知道”！ 云碧闻言描画美好的丹凤眼就微微眯了起来，在场除了单灵真人没有一人看到她动手，等众人回神，寒立发的身影依旧木愣愣地朝地上倒去，而那个看似妩媚的女人右手悬空成爪状，好像手中正抓着什么。 几个弟子把灵力凝聚在眼睛，就能清晰看到在云碧真人手中犹如烟雾的魂体被水蓝色火焰灼烧着，不时还能看见一张痛苦的人脸发出无声嘶吼……几个弟子都是心下一寒，不敢再看。单灵真人在云碧真人出手的时候动了下，最终还是长叹一声没出手阻止。云碧这口气憋了那么久，迟早要爆发出来。虽说搜魂追忆残酷了些，但看这灰色的魂体也不是什么好人，还不值得他出手。 等云碧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她手中烟雾状的魂体已经几乎被不知名的蓝色火焰灼尽，云碧手上一松，烟雾迎风就散了，而云碧丰润的唇一角勾起，犹如刚刚饱饮了鲜血。被她不经意扫了一眼的刘佳则是心跳都要停了！他完全不知道这女人干了什么，但他知道倒地上的寒立发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而他一点都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在云碧转身再次御剑飞行之前，这短短的几秒对刘佳来说简直比几个世纪还要漫长，等那女人和另外几人一道离开，刘佳慢慢蹲下僵直的身子，推了推地上一直一动不动的寒立发。寒立发的身子原本是面朝下的，被他一推就变成正面朝上。 一看寒立发脸上凝固的表情，周围的人都不禁后退了一步，有的人更是尖叫了起来，而距寒立发最近的刘佳则是面无人色，后瘫在了地上，两股战战——寒立发心跳居然已经停了，而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最痛苦狰狞的一刻！ 云碧不会管自己的所作所为给村民们带来了多大冲击，从寒立发记忆中搜到有关的一切，云碧脑子比她的侄女儿好用的多，立即反应过来这件事的第二个重点就是这个叫“寒年”的人，而他的房子在村尾。 御剑飞行不过几秒，云碧就来到了和村中心哄闹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静寂无声的寒家院子上空。刚一靠近，云碧就察觉到了一股不弱的妖力。竹稍已经超过墙头的翠竹，微风拂动，竟带有肃杀之气。 神识扫过，偌大的院子居然空无一人，院内翻滚的土地仍然湿润，显然主人刚走不久。这个寒年，果然不是普通人！ 云碧不知道“寒年”是妖修还是散修，如果是妖修，她必定要把他剥皮抽筋剔骨炼器，如果是散修，则必定和妖修勾结——从这股妖力看来，这妖修已经化形，相当于一名金丹，如果这个妖修是寒年的灵兽，那寒年的修为必在金丹以上……如果对方有元婴的修为，又何必躲她？ 不得不说云碧真人的分析切中了要害，也十分准确，但她忘记了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她这种有些聪明还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云碧怎么可能想得到：寒年这边的确有元婴修为的妖修锦容，而锦容最爱的从来不是简单粗暴地打败对方——把敌人捧得高高的，给敌人希望，告诉他只要再努力一点儿就能获胜并且看敌人为此一直努力却得不到回报…… 绝望之时再在敌人头顶狠踩痛脚——这才是锦容的最爱。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太快了，就没趣了。为了更好地享受这份趣味儿，辛苦一点麻烦一点都是值得的。 当然，辛苦的又不是他——青凛和离火心中吐槽，不过他们也热在其中就是了。 青色的妖气从院中蔓延，一直到村外山中。云碧真人冷笑一声：想引她上钩？她才没那么笨！等单灵真人带着几个弟子赶到，云碧真人才开口：“单灵道友，不管是什么害了灵儿，从这股妖气来看，都有妖修涉猎其中，说不得道友那徒儿就是被妖修捉走。不若我们一道将之擒下后分利如何？” “云碧道友此话中肯。不过我观这妖力不弱，以防万一，还是通知门派为好。”单灵真人是男子，不若云碧真人看重外貌，因为结丹时已经知天命，外表看起来白髯飘逸，道风仙骨。他捋了一下长须，沉吟片刻后提议。 “呵！下落不明的是你徒弟不错吧？救人如救火，等你我一来一回，早就人走茶凉，说不得这狡猾的妖修会躲到哪里去！”云碧真人哪能不知道单灵真人的打算，太武门高阶修士要比她殷花堂多得多，等他叫了人来，捉到那妖修，到时要怎么分？按人头？笑话！化形的妖修浑身上下可都是宝贝，她怎么可能这样白白送出？！ 故此云碧真人只装作被怒气冲昏头脑的样子，重重一挥袖：“道友慢慢思索吧！我先进了！”话音未落，云碧真人身影已经消失在茂密的山林树木当中。 单灵真人的确有多占些便宜的心思，但他并不像云碧真人说的那样完全不在乎他那个徒弟的死活——纵使连炳阳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徒弟，而且阳寿本就所余不多。长叹一声，单灵真人嘱咐几个弟子藏好身形，也御器进了山林。 和山山村毗邻的第一个山头上满满都是翠竹，御器飞行速度极快，单灵真人张开灵力的保护罩冲入竹林，想着最多也不过落后云碧真人几息，还追得上。但他赶了一刻的路，还是没有看到云碧真人的影子。纵使云碧真人是剑修，他的修为却更高，没道理完全看不到影子。 心念一动，风停影止。单灵真人立在法器之上，人在半空，入目所及全是满满的翠色，竹稍上氤氲着一层不知哪里飘来的薄雾，他所处的，居然是一望无际的竹海。 要细细观察，才能发现周身缭绕的淡淡妖力，和刚刚山下那处院落里所感受到的妖力是一样的。单灵真人有着丰富的对敌经验，知晓自己这是不小心闯入了那妖修的阵法里，在找到破解之法前，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随便移动。只是不知道云碧真人此时如何…… 单灵真人很快就没有闲心念叨云碧真人了，因为就在他下定决心不随便移动之后，他脚下的竹林居然自己移动起来，而且竹稍之上凝结的白色云雾也越来越厚重凝实。照这个趋势，不用多久他脚下都会变成一片白色雾海。如果那妖修就躲在这雾海之下，他根本预料不到对方会从哪攻击，身处半空的他简直就是最好的靶子。 虽然地面上可能也一样危机重重，但至少不至于睁眼瞎。因此单灵真人收起法器，提高警惕广袖飘飘地落到了地面上。而落到地面和刚刚在半空的感觉完全不同，单灵真人刚刚还只是模糊地感觉，现在却清晰感觉到了有双视线落在他身上监视他。而视线的方向好像感受不到，又好像是四面八方无处不在。 四面八方无处不在——这点倒是真的，因为单灵真人身处竹林之中，四面八方都是竹子，而在青凛的竹林之中，他就像铺开蛛网的蜘蛛，每株竹子都是他的眼睛，没有任何举动能逃过他的眼睛。 青凛其实就在单灵真人左手边十米远地地方，但在单灵真人看来，他左手边只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翠竹。就算他切断这些翠竹朝青凛的方向直行，他也永远不能走到青凛跟前——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阵法之中，生门死门原本就在不断变化当中，横冲直撞只能在阵法当中越陷越深。 就是因此，单灵真人才不敢妄动。他不知道，和青凛在一起的除了离火还有它幸运归来的媳妇儿，还有他正担忧的前徒儿——连炳阳。连炳阳有“幸”参与了锦容制定整个计划的家庭会议，知道他师父这边不会被痛下杀手，至于别的……钱财乃身外之物，以后慢慢存就是了。不是徒儿不肖，实在是妖兽太凶残太狡猾……QAQ 移动的竹林速度慢了下来，逼近的翠竹让单灵真人不得不移动脚步，就是这一动，迎面而来的炽热烈焰让单灵真人心中一跳迅速躲开，饶是他反应极快，灵力防护罩上还是附着了几点火星，而火星吸收纯灵力的防护罩上灵力，迅速扩大旺盛起来。 有粘性会吸收灵力的妖火？单灵真人心中再次一突，他比连炳阳和元纤灵要博闻广知得多，即使没有看到对方真形，单灵真人也立即分析出了他面对的妖修不止一个：其中一个是貔貅，另一个，看这片竹林就该知道，是竹妖。 单灵真人这边不轻松，云碧真人却比他运气还要糟糕得多，因为她直面的——是寒年和锦容。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看到别人腿长轻松的用脚支撑住自行车，想停就停，想走就走，俺就深深感到腿短的悲哀…… PS.感谢teacat007的地雷！！好像是V后第一颗读者雷〒▽〒，必须亲个╭(╯3╰)╮ 第36章 魂灭 云碧真人能在百岁之内结丹,悟性自然不差，也就不可能是笨人,她一直表现出来的暴躁易怒都是她最好的伪装。因此刚刚装作一言不合冲动地冲进山林的时候,其实云碧心里十分冷静,她知道单灵真人一定会跟上来,所以御剑飞的并不算快，但她不知道的是，从她踏入山山村土地开始,就已经一脚踩进了一个圈套。 在进入山林之前,云碧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但在飞行半刻后，身前身后甚至左右都是密密麻麻意外高耸的竹林,只有她眼前一条路的时候,云碧不可避免地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十分拙劣，而她一脚已经踩了进去。 云碧真人有着丰富的对敌经验，遇到这种状况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并且信手斩断了挡路的大片竹子，换了一个方向前进——明显指出的道路明知道是陷阱了，谁还会去走啊！ 不想换方向御剑飞行不过半刻，她眼前骤然开阔，没有竹子挡路了。云碧真人再看，开阔的地方不正是一条笔直的不知通到哪里的小路。云碧眼角跳了一下，鲜红的唇抿的紧紧地，没有顺着小路前进，而是换了一个方向继续。 但很快，云碧真人就发现不论她朝那个方向前进，不过半刻眼前就会重新出现那条阴魂不散的指定小路，而如果她升上半空，就会遭遇和单灵真人一样的状况——脚下都是白雾遮挡了她的视线，却十分便于敌人偷袭。 “找死！”云碧真人暗骂一声，心中怒火更胜，调转方向走上了指定小路。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怒火中烧，她脚下的凝水剑也仿佛渴望鲜血般轻轻嗡动，云碧像只狩猎的母蜘蛛危险地眯起眼睛：凝水，不要急，我马上会让你饮尽这个狂妄之徒的鲜血，也祭我那可怜的侄女儿在天之灵！！ 云碧真人这么自信也是有情可原，因为她不仅是一名金丹修士，更是一名剑修。对于剑修，平级之内一般少有敌手，若是剑意凌人，越级挑战也不是没有可能。地水界金丹有数十位，元婴却不过寥寥几位。云碧不敢说自己就是这数十位金丹中最强的，但绝对能说，她能位列前五。 殷花堂长老除了她还有两位金丹，却只有她地位最高，仅在掌门之下。玉灵子为什么愿意拿出镇门之宝给她用？因为她实力最强，悟性最高，最有望化婴！ 凝水剑剑意凌厉，所过之处两道翠竹皆被劲风斩断，因为切口极为光滑平整，等到云碧真人身影已经消失不见，道旁的青竹才簌簌滚落，一地狼藉，但不久之后，被切断的青竹化成青色光点消失在空气当中，这一片的地貌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变的是青翠欲滴地竹林，随风摇晃，发出飒飒声响。 眼前骤然开阔之后，身边两道的竹林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剑停人止，一个妩媚艳丽的女人踏剑在半空出现。 像是一只享受狩猎的母蜘蛛……看到云碧真人的第一眼，寒年脑海中就不禁冒出了这种感觉。被云碧真人高速行驶带动的风扑面而来，带有冰屑般的锐利，皮肤甚至能感觉到轻微的刺痛。金丹的剑修，不管如何，都是现阶段的寒年只能仰望的存在。 很久之前，寒年从没有想到自己会修真，而很久之后的现在，即使他已经修真，也从未想过自己以筑基的修为对上金丹——他站在这里，只是因为身边这个男人（或者说男妖？）而已。 第一眼看到锦容的时候，寒年就知道他不是人类，因为那种容貌不可能属于人类。但他平日看到的都是锦容化形之后的样子，收敛了全部妖力。寒年一直都很好奇锦容的原形是什么，但最开始不敢问，之后则是没机会问。但即使他猜测再多，也没有亲眼见到来的震撼。 人类修士筑基之后就可以借助法器法宝飞行，但化婴之后方能真正御空而行。妖修则有部分例外，如果原形是会飞行的妖兽，如禽鸟类，化形之后即能御空飞行，而且速度极快。 寒年的修为是硬伤，锦容会让寒年通过战斗来提升实力，却不会揠苗助长，直接让寒年对上他不可能战胜的对手。而且……他所属的种族有种天性，喜欢在配偶面前展示自己。自然界里，总是外表越是华丽强壮的雄性越容易找到配偶。禽鸟类尤其如此。 插不上手的寒年很有自知之明身着云隐纱站的很远，刚刚能够看清楚中心空地战况的位置。旁观者的身份让他很容易看清战场的每一个变化。他看到锦容犹如被晨雾遮掩的太阳，骤然扯去这层晨雾，迸射而出的五色光华，炫目的华丽，一场视觉的盛宴。 金色孔雀王者般的巨大幻影在锦容背后腾起，每一根尾羽都精致入微，眼睛般的斑纹周围是五色流转的光华。幻影扇动双翅，寒年站的位置甚至能够感觉到温暖和煦的风，和刚刚云碧真人凌人的剑气完全不同，温柔犹如情人的抚摸——寒年想起容曾经这样触摸过他的面颊，掌心也是如此的温暖。 识海中骤然浮现了一列文字：金孔雀王，金系五品妖兽，性喜雷火，尾有凤翎，天开其智。 所有的灵根都能成为剑修，但单论灵根而言，就算是万里挑一的变异灵根，也及不上金系灵根于剑道的飞跃。而妖兽有着远远优异于人类修者和自然灵力沟通亲近的能力，它们修行路上需要担心的，仅是比人类修者倍加苛刻的雷劫而已。 如果一个金丹水系剑修对上一个有元婴修为的金系妖修，结果会是如何？ 这场战斗的开始，便没有任何悬念。锦容的武器是一根自身翎羽炼化的金色细剑，外表华美异常，剑神单薄的仿佛不能承受一次冲击，但就是这柄剑，轻易破开了云碧真人金丹的防护罩，斩断她的凝水剑，在云碧真人本命法宝被毁身受巨创的时候，直接刺入云碧丹田，挑出了云碧的金丹。 两人的战斗在半空，时间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结束的毫无波折悬念。云碧真人喉头不断涌出鲜血，从本空中坠下的时候，她眼中光彩慢慢消失，遗留的是无数惊恐——剑意上的完全压制，本命法宝被毁，丹田被破，金丹被夺……云碧真人从没想过自己的一生前面都是荣耀光华，却暗淡荒谬地草草结了尾。 近两百载的修为都在丹田被破，金丹被夺的一瞬化为乌有，她连自爆金丹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而没有修为，从离地百米的地方落下……接触地面的一刻，剧痛袭击了她。云碧死瞪着僵硬的眼睛，心有不甘：是谁？就是这个妖修杀死了侄女儿和自己？她做鬼也不会放过…… 一抹扭曲的青灰色烟雾从明显折断了脖子的云碧真人身上飘出后，居然直冲着寒年躲藏的方向而去，因为看到战斗结束寒年刚刚把云隐纱收起，就看到影视中常见的怨灵般的烟雾朝自己飞来，速度极快，他连躲藏都来不及。 极为惊险的一刻，寒年所能够做到的也只是迅速凝结一道御雷决直面青灰色的烟雾。但比他速度更快的是一道金色的流光，所过之处，烟消雾散。寒年甚至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是……”被不知何时靠近的锦容搂住腰的时候，寒年身体还有些僵直，没有完全回神。 面对自个儿媳妇儿的提问，锦容柔化了面孔自是知无不言：“刚刚那老太婆的元神，居然想要对你夺舍。我不应该一剑劈了她的……”锦容叹了一口气，未尽之处仿佛有着无尽遗憾。寒年可以想见锦容脑中所想的，必然让云碧真人庆幸自己j□j脆地灭了元神。 他们这边战斗结束，青凛那边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单灵真人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狡猾无耻的妖修，先是把他困在阵法当中，然后又逼迫他不得留在原地，必须走动，而他一走动，几乎五到十步就能碰到一个以假乱真的幻境，有一幕幻境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徒儿被倒吊着火烤的画面！！这妖修简直丧心病狂，欺人太甚！！ 谁都有火点，但看你能不能戳中。戳中了，就是弥勒佛也会变成怒目金刚。连炳阳虽然已经“被”成为汤圆的跟班儿，但他效仿关二爷身在曹营心在汉，对青凛和离火暗算自家前师父的行为表示了十分不满，于是为了完美完成行动指令，他们不得不把连炳阳绑起来（倒吊着的绑法），并且小惩大诫，离火在他头下点了一把火——因为挂绳的树枝不够高，如果连炳阳不倒吊着仰卧起身，他的头发就会碰到离火的妖火。 离火妖火的威力不用口述，连炳阳亲眼见过表示一点也不想亲身体会。他不得不万分小心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对身体的控制上，再无暇关注前师父如何——毕竟太武门和他们还不是不死不休的关系，留下单灵真人一命远比杀了他有用。 连炳阳还不知道云碧真人已死，如果知道了，他最后一丝担心也就能放下了。殷花堂接连损失了一名被寄予重望的弟子和一名地水界金丹修者中位列前五的剑修长老，和这些妖修已经结下了门派大仇，势必不死不休。反观这时，和殷花堂长老一同出行的太武门长老却安全归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信？ 殷花堂必定会和太武门先掐起来，也就空不出什么功夫来管他们这批妖修了。师父的命保住了，门派却因此陷入和殷花堂的纷争，甚至可能结成世仇——他有负掌门的恩情。但如果牺牲师父的性命，太武门会损失一名金丹长老，但不会和殷花堂反目——他有负师父的恩情。 两者孰轻孰重？连炳阳被身下妖火的温度和身体的疲惫逼出一头一身的汗，汗水流过眼角带来些微刺痛酸涩，连炳阳心中却不禁庆幸，庆幸自己此时身微（地位最低的汤圆的跟班儿）言轻（说了几句话就被倒吊起来），不需要他做选择。 “阳儿，你灵根和悟性都是极好的，平日也极聪明，却偏偏一直不能够结丹，因为你一直都缺一样东西。” 太武门望月台上，师父曾这样对他说。连炳阳一直不明白自己所缺的是什么，直到如今，心中苦涩百般滋味的时候，这句话再度袭上心头，连炳阳突然明白了——他缺的，就是杀伐果决和勇于取舍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打开电脑看到大家留言，糖糖果断滚去码字！！(* ￣3)(ε￣ *) 送上一则小剧场—— 离火和汤圆夫妻团聚的小剧场： 离火看着黑毛球流口水：大嫂，这是今晚的饭么？ 寒年：……这是你媳妇儿。 第37章 结丹 空气之中突然漩涡般汇聚起来的灵力很难不引起山林中生物的注意,青凛和离火刚刚把颇费了一番力气捉到的单灵真人捆起来,回头就发现那个倒霉蛋——连炳阳居然在倒吊着的状态下不知道突然悟了什么，居然开始结丹了！ 正在结丹的修士,以青凛和离火的妖修身份是绝对不会动的，相反他们还要躲开——不然修士和妖修气息混杂,要让天道误以为是妖修夺舍修士……劈不死你！大嫂筑基的时候因为他们院中的几分妖力和大嫂本身是雷系灵根的关系已经引来了雷劫，但筑基的雷劫，再强也强不到哪去。金丹可不一样！要知道青凛的修为也不过相当于金丹而已。 不能带着连炳阳过去,还不能靠近,青凛和离火只能带着汤圆退后许多，等待老大到来。另一边寒年和锦容刚刚收起战利品（云碧真人的储物袋,一身法衣倒也是不错的法器，但观赏性远大于实用性,而且他们这边又没有人有女装癖……），就察觉到风的变动。 锦容阅历丰富，微一感知便知道是有人在进阶，空气中有些躁动的灵力火系居多，但木系的也不少，天幕之上劫云已经开始汇聚，隐隐有雷光闪动。 寒年好歹也算是经历过两次雷劫了，他又是雷系灵根，几乎可以清晰感受到天幕中聚集的劫云中蕴含的浓郁犹如实质的雷系灵力，而且充满了暴虐毁灭的气息。 只是不知道进阶的是谁……锦容和寒年对视一眼，还是朝灵力风暴的中心迅速靠近，最后在视野可见的边缘停下，恰好碰到另一边带着被俘的单灵真人后退的青凛和离火，这下结丹的人是谁自是不言而喻。 寒年和锦容他们不知道连炳阳结丹的波折，最多只是心里嘴上说说“这小子结丹选的真不是时候”，他们刚刚杀死了修真界第二大门派的一个长老，估计人家门派掌门都知道这事要找过来了，连炳阳却在这时候结丹…… 结丹又不像吃饭，不管吃到哪都是想停就停，一会儿还能继续吃。进阶一旦被打断，以后再进阶就多了一层障碍，最好的例子自然就是连炳阳。 正进阶的连炳阳带他走吧，说不定上前就被劫雷一起劈了，要是丢下他吧，他们这边的情报连炳阳又知道的不少，而且要是连炳阳为自保把一切都推到他们身上——他们倒是不怕，大不了打不过的时候先跑，打得过的时候再回来报仇，主要是心里不爽啊！ 以上是青凛和寒年心中吐槽，离火这家伙什么都没想，只有锦容微微眯了眼，瞄了被捆着的长须道人一眼，看着道人脸上遮都遮不住的激动，了解了这对师徒关系的确不错。那么，他们的计划也许能改一改…… 连炳阳一旦结丹成功，以汤圆的修为智商根本就管不住他，金丹又不比筑基的白菜价，就这么丢掉未免可惜，不如——物尽其用。 锦容看了一眼不自觉握拳的寒年，他被空中浓郁的灵力吸引，身体下意识紧绷。锦容开了口：“我们可以帮连炳阳结丹，但有个条件——”他这句话是对单灵真人说的，单灵真人和寒年几人都看向他。锦容继续道：“你要和我订下契约，不会透漏任何和我们相关的事，包括那两个女人的死，而连炳阳——他成功结丹之后，会和我们一起离开。” 短短的几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却大的惊人，单灵真人慢慢收拢了脸上欣喜的神色。他如果答应订下契约，殷花堂的仇太武门就背定了，这个黑锅可不是一般的大！可要是不答应，他和阳儿今天说不定都要殒命于此……而杀害殷花堂弟子和长老的黑锅，说不定还是他们来背—— 眼前这容貌华贵的妖修明显手段十分厉害，泼盆污水什么的一点都不在话下。而且一旦他们躲起来能不被殷花堂找到，又留下他和阳儿的命，殷花堂的怒火必定对着太武门而来——没理由死的都是殷花堂的人，太武门却没事，这不是太武门勾结别人陷害殷花堂人是什么？！ 单灵真人平日受门派供奉，动脑的事不常做，现在就觉着十分头疼。因为眼下这般情景，他们太武门和殷花堂的梁子是结定了！好一招借刀杀人，祸水东引！ 思索再三，空气中劫雷已经酝酿良久，即将劈下，单灵真人长叹一声：“罢了，我们结契吧！”太武门毕竟是修真界第一大门派，规模历史实力都不是殷花堂能轻易比肩的，也许，情况并不会糟糕到那种地步……现在，单灵真人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锦容元婴接近巅峰的修为和单灵真人订下的契约，至少目前地水界无人能解。锦容也不怕单灵真人心不诚，结契完毕，锦容命令青凛和离火带着单灵真人后退数百米，自己和寒年则留在了原处，甚至更靠近了些。 金孔雀王，性喜雷火。锦容说他能帮助连炳阳成功结丹，寒年倒不奇怪，但他奇怪的是，自己留下有什么用？他虽然是雷系灵根，但修为不过筑基，目前隐隐有了步入后阶的趋势，但还有一定距离。他留下有什么用？ 锦容对上寒年的疑问，一下子解开了他的迷惑：“结丹的劫雷对青凛和离火来说有些危险，但对你却能助益颇多——而越是接近中心的地方灵力越是浓郁，如果你可以，我们还要更靠近些。” 连炳阳是火木灵根，且火灵根强于木灵根，因此空气中火系灵力格外浓郁，同样的，因为劫云的缘故，空气中的雷系灵力也同样浓郁。 雷系是火系的变种，平日没有雷雨的天气空气中雷系灵力是没有的，寒年都是吸收了火系灵力运转功法，将之在体内转化为雷系灵力后吸收。这中间多了一个转化的过程，因此更耗功夫，而且成果不高。但若是直接吸收雷系灵力…… 想到目前仅有的三次和雷电直接接触吸收的记忆，虽然前两次颇为幸运只有最后一次受了些伤，但寒年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迅速提升实力的不二法子！脑海里不由自主运算了这些劫雷蕴含的灵力若是全被吸收自己丹田里的液化池水平线能上升多少……这样想着，寒年觉着天幕上乌漆墨黑却夹杂金色闪电雷光的劫云，就像看着一块新出炉的香喷喷的蛋糕…… 难道锦容的意思是让他用纳雷诀吸收连炳阳结丹的劫雷？！寒年开始思考刚刚脱落伤疤长出嫩肉的手心能不能再吸收一次劫雷……好像，有点险？寒年囧囧地想。 “开始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满山翠竹被突然刮起的山风吹成一片片翠色的波涛，枝叶摩挲的沙沙声透着一股子萧杀之气。寒年早就落到了地面上距离风暴中心两百多米的位置，摆好打坐的姿势，却还没开始入定。他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狂风中仍似闲庭信步的锦容身上。 即使刚刚看过一次，再次看到，寒年仍不禁屏住了呼吸。锦容穿着宽大华美的袍子，因为身在半空灌满了山风，锦袍鼓动衣角翻飞，寒年注意到锦容这次头顶出现了华美的金玉冠，平日慵懒披散的长发也被竖起，幽深的黑眸变成了璀璨的金色，而金孔雀王原形巨大华美的虚影在他背后腾起——寒年不禁摸了摸心口的位置，跳如巨鼓。 心跳的很快也很响，寒年的眼神却慢慢变得更加坚毅——如果他下定了决心，就会去做。他并不想一直在地上仰视那人，就算知道锦容对自己不是没有意思，他自己也确认心动——但两人其实并没有任何约定，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受过现代社会近三十年的教育，寒年还是觉得求偶求偶，想要成偶，就必须有个求的过程。而在实力为尊的修真界，他和锦容之差简直犹如云泥。爱情面前人人平等，但没有对等的实力，这份爱情就永远不会平等。他——想成为能站在锦容身边的人，至少修为不能相差太远。 为了这个，冒点险也不算什么了！ 寻常修士结丹之时总共有三道劫雷。酝酿良久的劫云终于劈下第一道劫雷的时候，锦容没有出手，寒年则是已经开始打坐趁此时机吸收空气中大量的雷系灵力，暂时不能化为己用也不要紧，先压缩存到丹田上方的雷云里，以后再做处理——也只有寒年这种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才敢这么傻大胆，居然在体内压缩储存几乎有丹田内他能运用灵力总量几倍的未炼化灵力……无事还好，一旦发生灵力暴动，那后果……修为全失算是轻的。 可惜寒年想不到这些，而锦容和他关系还没亲密到可以查看他身体的地步……于是这个情况就在两人都不曾了解的情况下持续恶化中。 连炳阳被困在筑基后阶两百多年后再次结丹，也算是厚积薄发了，抗下第一道小试牛刀的劫雷不在话下，紧接着的第二道要强得多，但连炳阳还是扛下来了。而空中雷霆滚动，第三道劫雷却迟迟没有落下。 寒年从全神贯注地疯狂吸收雷系灵力的状态中醒来，半空中的锦容也欲要做什么微微抬起了双手，一时半刻之后，第三道粗壮的劫雷以不可阻挡的威势重重劈下，和这道劫雷相比，前两道简直就像过家家。 连炳阳头下的妖火早就妖力不济灭了火，他也早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打坐准备进阶。第三道劫雷劈下的时候，他双手都在微微打颤，纵然觉得这次能够成功，却还是忍不住紧张——因为之前的失败，都是败在了这最后一道劫雷上面！ 来了！！连炳阳最先用手中法器九节龙骨鞭对上劫雷，结果就像一丝棉絮遇到了大火，刚刚靠近就被无声湮灭。连炳阳再祭出各样法诀，结印间手指跳动速度简直快如虚影，但依旧比不上劫雷劈下的速度。怎么会这样？！连炳阳瞪大了双眼，牙齿咬的死紧，难道这次他也会失败？！会死在这里？！ 锦容就在这时候出手了，他虚抬的双手猛然下压，以寒年的修为只能看到几缕金色的光一闪，再看金光去往的方向——连炳阳身边骤然被金色尖锐的细金属杆插了一圈，整个人都被围在了里面。每个金属杆都格外细长，入地很深，而它们弯曲的方向居然绵延到了寒年面前，在寒年周围散散地围了另一个圈。 连炳阳整个人已经被紫色的劫雷湮没了，从外根本看不见他的身影，但金属杆插-入地面后，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材质，紫色的雷电被不断吸附其上又沿尖端扩散开来，经过一段路径的损失被传输到寒年身周已经失去了那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寒年这才明白锦容所示意的居然是这个意思。 迅速抛却心中杂念，沉下心神开始吸收身周灵力不断压缩储存进身体的寒年已经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更不会知道青凛和离火已经回来，单灵真人却不知去向，也不知道远处有数十个黑压压的小点正在迅速靠近，带头的，正是殷花堂掌门玉灵子。 作者有话要说：Orz卡文的感觉真是**…… 糖糖发现还是都市爱情什么的比较适合我，好像开新坑怎么破QAQ 第38章 番外：新年贺礼 这是很多年后的一晚,寒年和锦容睡在一张床上，即使修为高了不需要睡眠,但寒年多年为凡人的经历还是让他下意识觉得睡一觉是恢复米青力消除疲劳的好法子，锦容对此举双手赞成——原因不可细说,比如现在。 寒年睡到一半的时候，意识朦朦胧胧觉得有人压在他的身上,沉重的身体，熟悉的温度。仅着的内衫也被簌簌解开,露出里面大片的肌肤,虽然白皙,但肌理分明。房间的墙壁上镶嵌了许多在修真界毫不值钱的夜明珠,夜明珠散发的柔和光亮给寒年礻果露的大片肌肤镀上一层洁白的光，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品味这诱人的手感。 那人也果然伸出了手，在寒年胸口停留一会儿，拨弄了那樱红的两点，侍弄的它们肿胀起立了，大手就直接向下，探入了寒年宽松的睡裤之中，轻轻握住柔软不知为何有了些微反应的勃发的分-身，然后裹住摩挲起来。 这下子，就是死人也会醒了，寒年被刺激地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就是头顶上方披散下来的如墨倾泻的黑发，像华贵的丝绸，然后是那张无暇华美熟悉的脸，以及一双暖暖的金色的温柔眼睛——是锦容。 第38章 围攻 元纤灵的魂灯是云碧真人点的,云碧真人的魂灯自然是玉灵子点的。魂灯骤灭,饶是玉灵子元婴的修为也被震的吐了口血,胸腔里气血翻腾。她们是和什么东西犯了冲吧？这都折损两个人进去了！ 元纤灵灵根不错,前途无量,只是性格骄纵了些,她死了对殷花堂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承受的损失,相较之下,她更心疼镇派之宝云隐纱,也因此默许了云碧真人的作为，但云碧真人…… 殷花堂身为一个全女修的门派,在修真界却能成为仅次于太武门的第二大派，而不是沦为人尽可欺的炉鼎,除了殷花堂历届掌门长袖善舞和巨大的联姻网之外，靠的就是殷花堂自身的实力。一个金丹长老陨落……纵是太武门也承受不起。而修真界——已经多少年没有新的金丹了？ 气沉丹田平复气血之后，玉灵子身为一派之长自然不能像云碧真人那样说走就走，等她做好安排，带着几人去太武门探查情况，得知单灵真人和连炳阳魂灯俱未熄灭，再和太武门掌门探讨完毕派人去山山村查看……无论凡人还是修者，但凡人多的地方，时间都是这样浪费的。修者唯一比凡人好的，大概就是他们在路上消耗的时间要少得多。 玉灵子一行人靠近山山村的时候，连炳阳结丹的雷劫已经接近尾声，第三道雷劫威势简直毁天灭地，粗壮的雷电将连炳阳完全笼罩其中，就连远处受小半雷电围绕的寒年，身影也被炽烈的白光笼罩不可见。 因此，玉灵子他们最先看到的是震慑人心的劫雷，其次，就是在劫雷之下仍似闲庭信步的锦容。这时候的锦容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华美的金冠，还有同样华美的容貌，一身锦袍更是金光潋滟，在身后尾羽展开般的半圆形金色流光下，整个人简直从头到尾写着：我很可疑。我不是人。 同行的几个修为低的金丹看不出锦容深浅，和玉灵子一同前来的太武门掌门丹元子却是元婴修为，他和玉灵子一同探查竟然发现那俊美异常的华服青年是个妖修，还是五品！！ 五品！！在如今的修真界五品妖修简直比元婴修士还要少见，如果能拿下这个妖修……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摆在眼前的利益不足够让你意动，也只是因为不够多而已。 丹元子承认，他意动了。他止步于元婴已有百年，寿元不说将近，但也不足够让他挥霍，若是能拿下这妖修炼成丹药，化神也指日可待。至于炼丹剩下的……丹元子咪咪眼睛掩住四溢的精光——这只妖修应该是禽鸟类，金系，一身羽毛根骨用来炼制法宝简直再好不过。 玉灵子在看到锦容的时候就凤眸骤亮，显然是和丹元子想到一处去了，但她和丹元子都清楚，一个对上那妖修顶多平手，要想擒下，必须先合作。丹元子此时只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多带些人到时候也能多分些羹…… 对视一眼，聚在一起的修者骤然散开，玉灵子和丹元子是直奔着锦容去的，为防止对方逃走，他们还一人堵死了一个方向，至于云碧真人身死之事……玉灵子原本是单单的心疼，现在却多出了暗喜和庆幸。 若不是云碧真人身死，她必然找不到这高品妖修，而且……以云碧的修为，能杀死她的在场也只有这妖修而已，就算现在丹元子帮了她，到时候她也能优先处理——谁让这妖修是杀了云碧的凶手呢？她殷花堂优先处置一下凶手，总不过分吧？ 玉灵子和丹元子对上了锦容，余下的几个金丹却是将目标对准了渐渐散去的劫雷中心和另外一处莫名着雷的地方露出的两个人影身上。想着那妖修显然是为两人护航，这三人必定都是一伙的，掌门对付那妖修，他们这么多金丹，怎么也要把这两人捉了吧？ 这两个人影自然是连炳阳和寒年。最后一道劫雷劈下的时候，锦容帮连炳阳引走了一小半给寒年吸收炼化，剩下的大半自然是需要连炳阳自己硬抗，他可不是像寒年一样是雷系灵根，也修炼的雷系功法，可以吸引雷电之力聚存在丹田之内。因此接连三道劫雷下来，他一身的法衣早就被劈成了乞丐装，破破烂烂挂在身上。身体表面虽然没有受伤，却被盖了一层黑漆漆的焦灰，哪里还看得出本来面目。 最后一道电弧消失在空气中的时候，劫雷终于意犹未尽地走了。连炳阳刚刚松一口气却被骤然来袭的攻击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锦容要杀他，但这攻击未到眼前就被几片骤然飞射而来的竹叶挡住，抵消了。 这竹叶他熟，曾经在他身上扎过好几个洞，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腰疼。现在骤然出现，却让他松了口气，连对方那身青衣和高傲的脸都顺眼不少。 “你渡劫傻了吧？都不知道躲的！”青凛讽刺起连炳阳是毫不客气的，就算他现在是个金丹，也是处于食物链底端的男人——具体表现为汤圆的地位都比他高。 连炳阳：“……”他真是渡劫渡傻了才会觉得对方顺眼！ “大嫂，你运气完啦？”亲眼看着青凛一张高傲冷硬的脸瞬间变得笑容灿烂甚至有点谄媚，寒年点点头无奈应了，连炳阳觉得自己心都碎了。 感觉外界能够吸收到的雷系灵力越来越少，寒年慢慢从修炼中恢复意识，退出识海，略一探查，就发现体内聚存的雷系灵力更多了些，寒年颇有些钱多了不知道怎么花的感觉，把这些灵力全部炼化掉，不会都能结丹了吧…… 至于睁开眼就能听到那声大嫂，寒年心中依旧略感怪异，但又多出了些莫名的激动开心，一个称呼而已……寒年唾弃自己的不淡定。但他很快就没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因为青凛的神色也紧张起来——他也不过金丹后期修为，对上几倍于他的人数还都是金丹，虽然只是维持阵法没有直接对上，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这是……”骤然如潮水般涌出的竹海湮没了寒年、连炳阳，还有朝他们飞身而来的几个金丹修士。寒年和连炳阳置身青凛旁边，头上仿佛罩了一个青色的半透明罩子，还是能看到空中正战到一处的锦容和那一男一女修士的——寒年的心提了起来。 以一对二，对方还都是金丹，就算锦容是善于攻击的金系也占不了上风，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因此在青凛赶到接应的时候，锦容就下了命令，让青凛带寒年他们先走，他稍后会赶去跟上。 寒年听到青凛的传话，嗓子紧了紧，到底没说什么。这是生死之战，他一个筑基连金丹的一根手指都敌不过，自然帮不上忙，只会添乱，因此也无法像电视剧里那样厚着脸皮留下来让锦容分心。只是……寒年默默咬紧下唇，心中有些念头在悄然瓦解，也有些信念如春水燎原，蔓延而生。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灰色，烈风鼓动，在两人围攻下腾挪转移不时回击的锦容衣袖鼓动，翩若惊鸿。注视着这道腾风轻盈的身影，好像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而战斗中的锦容似乎心有所感，竟然朝寒年的方向看来，视线穿过千万片竹叶直直对上了寒年的眼睛。 心动如鼓。寒年跟着青凛在林海中疾行跋涉，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血液如河流汨汨流动——寒年意识到，自己这是真的一头陷进去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脸红的厉害，好在青凛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离火和连炳阳在后面断后，汤圆躺在兽笼里，而且什么都不懂。 那几个金丹被青凛设下的层层阵法困住，一时半刻跑不出来，但没有青凛继续操持，出来也只会是迟早的事。若不想被再加上几个金丹围攻，锦容就必须在这一时半刻里摆脱玉灵子和丹元子的围攻，并且赶上他们。 如果不能……寒年不愿那么想，而且青凛和离火的大神经导致的放松让寒年误认为是对锦容实力的放心，这样想，心中的担忧却不能减少一分。 会赶上来的，寒年微闭眼睛又睁开：一定能赶上！ 作者有话要说：寒年一行人食物链结构是这样的：锦容和寒年最上面，青凛和离火第二层，汤圆第三层，连炳阳最下面……所以说他是食物链底端的男人 公告：糖糖大四，2月就开始毕业实习了（校外），还有毕业设计，要跟着老师做创新项目还要考证和重修……事情太多，所以糖糖现在不定时更新，能更的时候就爬上来更…… 第39章 有惊 几人在树影中默默前行,寒年一开始心思全被刚刚那一幕占据,后来心境稳了这才注意到一行人走的小道是如此熟悉——三天之内在这条道上走了三四个来回,想不熟悉都难——这条小道,正是通往寒潭的路。 锦容对青凛交代的……难道就是寒潭后的溶洞？和锦容一起进去过,寒年又是细心惯了,没有注意到溶洞的一些特殊之处才是怪了。但他踏入修仙道也不过几月有余,见识和经验这种东西是绝对及不上世代均有本族记忆传承的锦容的。那是一个族群经过时光磨砺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说是字字珠玑也不为过。 时光一分一秒地流逝,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寒潭前的空地处，但犹如野兽匍匐的黑色山林间,丝毫不见那抹绚丽耀眼的光彩。寒年……说不出心中什么感觉，在青凛的催促声中有些麻木地越过寒潭进入溶洞,在渐渐泯灭的光影中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前行，青凛在掩盖了一行人最后的踪迹后，也进了溶洞。 行进的缝隙越来越窄，经过那处熟悉的最窄处，众人眼前均是一亮，再往前走最后终于踏进了一片骤然开阔的空地。靠近湿润石壁的积水池之中，五行并蒂莲被采摘之后就只余几片枯黄残叶，积水池周边的空地上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 寒年对这些扫过一眼就不再看，伤春悲秋这种事从来不适合他，更不适合眼下的境地。他大脑飞快转动着：锦容让他们来到这里，绝不仅仅是因为这处溶洞能奇妙地隔绝洞外的探测——因为他们行进匆忙，就算有青凛在后面布置，一行人和妖兽的踪迹也不是能完全抹去的，毕竟，对方是两个元婴。溶洞最多挡得住一时三刻的探测，真被发现时，他们显然不能寄希望于阻挡对方进来抑或溶洞的坚硬程度——再硬，也挡不住两个元婴吧？ 综上种种，这溶洞之中必定存在什么，那才是他们保命的法门。青凛显然是被这样交代过，一进到空地上，他就在寻找什么的样子。想及溶洞的奇妙之处已知其一，其二应该就是锦容交代青凛正在寻找的……两者之间或多或少必然有些许联系。或者换句话说——因为什么，溶洞才有了隔绝洞外探测的能力？ 慢慢调动丹田经脉之中的灵力汇聚于双眼，寒年感到了些微的胀痛和灼热，他小心控制着每条细小经脉中的灵力，像是控制着一条细小的河流，慢慢冲刷着遍布眼球的纤细经脉。密密麻麻的刺痛无孔不入仿佛紧贴在骨髓上，比用纳雷诀吸收劫雷灼伤掌心的痛楚还要难忍。但寒年没有半点放弃的心思，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也不知道这样做最坏的后果是什么——但他不得不做，不能不做。 青凛等人都在全身心寻找那未知之物，除了寒年肩头的九雷没有一人注意到寒年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入了微。九雷和寒年有契约的联系，虽然不完全明白主人此时状况何等脆弱，却也知道主人这种情况受不得半分打扰，于是僵直着蓬松松的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了。 而在入微的世界里，每一条细小的经脉都被放到犹如麻绳粗细，从丹田中调来的灵力如水流般一次次冲刷眼球周围阻塞细小的经脉，极有韵律的，一次、又一次、再一次……终于将阻塞的经脉慢慢冲开。寒年没有停下半秒，脚步不停又开始冲击下一条，等到他动作熟练了，就开始一次冲击多条…… 在入微的世界里，寒年感觉过去了一个月那么久，从入微的世界苏醒，却发现只不过半刻。寒年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做的是什么，但他清晰感觉到了一些变化。 调动灵力汇聚在眼睛上，寒年闭眼片刻后再睁开，眼前俨然已是另一片天地。视野有些暗了，视野像是蒙了一层黑色半透明的布，衬得洞里的几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散发着的荧光愈加明亮，犹如黑夜中的萤火。在场最亮的是连炳阳，他身上的荧光是紫色之中透着土黄，其次是青凛，再次之是离火和自己，停留在自己肩头上的九雷身上光亮最弱。 联想到众人各自的修为，寒年大胆推测这种光亮应该和众人修为以及对灵力的掌控有关。连炳阳和青凛都是金丹，但青凛是妖修修为早就达到金丹水平，对妖力的掌控自然远不是刚刚结丹的连炳阳可比的，因此身上的青色光芒看起来十分温润柔和。 想明白这点，寒年再看偌大的石壁，就像一张黑白的照片上零零散散分部了一些彩色，引人注目至极。这些应该不是……心里自然而然冒出这样的句子，寒年不知为何觉得十分可信，转移了目光，又去搜寻他处。 那处缝隙？虽然很亮应该不是……上面呢？从洞顶的缝隙可以望见星光……但也不对。最后，寒年将目光定在了积水池之上——他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能够长出五行并蒂莲的地方，必定是整个洞穴灵气最为浓郁之地！ 这边溶洞里寒年等人终于有了眉目，另外一边的锦容也正和玉灵子、丹元子战到一处，不见疲态。锦容心中作何感想二人不知，但二人心中却越打越是越心惊。 同级别的妖修原本就比人修来的厉害，因为他们天生便站在了巨人的肩上——有整个族群的经验传承作为指导，所修习的也是镌刻在传承中最适合自己修习的功法，而修士则不然。人类修士和妖修自上古就开始的纠纷争斗，原因种种，妖修这种惹人妒恨的“偏爱”自然便是其一。 锦容是金系妖修，金系原本就是五系当中攻击性最强，再加上孔雀一族的族群传承，纵然玉灵子和丹元子联手对付，也很难占据上风。要不是丹元子是擅长防守的土系，恐怕他们会比锦容还更先挂彩——因为对方的速度和攻击力度实在太快、太强。 再次一击之后三人分开，于半空中隐约站成等边三角形，双方都对彼此实力有了初步了解，接下来，就是拼真功夫的时候了。锦容就在这时候骤然肃立，手握尾羽所化的金色长剑胸前平举，背后骤然化出金孔雀王的巨大虚影，展开足有数十米的华丽羽翼慢慢合拢时带动的利风甚至在距离最近的玉灵子和丹元子法衣上划出了细小的裂痕——可见其中蕴含的金系妖力有多么锋锐浓郁。在金孔雀王的虚影上方，是渐渐暗沉起来的天色，仿佛在孕育着巨大的风暴。 他要拼命了！玉灵子和丹元子脑海中不由自主都冒出了这个念头。可是——不会太快了吗？纵然是以一敌二，下面还有一群金丹马上会加入进来，拖得越久越是对他不利……但玉灵子和丹元子就是觉得：不该这么快！ 同样都是元婴，除非这妖修自大到以为一击可以消灭他们二人，不然耗费如此多的妖力发出一个大招却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有限，还不如省着妖力多撑一会儿……难道——他是想和他们同归于尽？可是打了这么久，他们也没占上风，现在就想同归于尽会不会太早了点？ 在玉灵子和丹元子控制不住脑补越来越远的时候，金孔雀王的巨大虚影已经在他们面前缓慢又迅速地合拢了巨大双翼，将那妖修身影完全笼罩住。玉灵子和丹元子屏住呼吸，不约而同后退了些，并且都做出了防御的姿态——没人会对锦容接下来会发出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有疑问。 谁也不知道，锦容在羽翼合拢的一瞬，就催动了云隐纱。云隐纱中元纤灵的神识被抹去后，寒年一直没有镌刻上自己的神识，而且将云隐纱交给锦容。寒年原本只是想着自己修为有限，完全发挥不出云隐纱的威力，拿着也是浪费，锦容当时不说什么收下了，没想到却是用在这里。只是不知是锦容早就想到了这点，还是单纯地阴差阳错，走了大运。 不管如何，以锦容元婴的修为催动云隐纱，云隐纱瞬间化作一团云雾将锦容整个包住，从外界看来，云雾很快消散，锦容的身影却是不见了。 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还在汇聚，俨然是大型法诀即将发出引发的天地异变，在场的任谁也想不到，引起这种天气变化的，除了大型法诀还有连凝气期弟子都能使出的引雷诀——换言之，这只是一场单纯的风暴而已。 高空风骤，锦容有着禽鸟类妖修的天赋技能，飞遁的速度远远超过了音速，而细微的风响被吞没在杂乱的狂风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抽空爬上来更新……不到3000字居然码了几个小时orz 果然一断就忘了自己写什么了…… 总感觉小攻的对敌方式略坑爹_(:з」∠)_ 不愧是我儿子【泥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