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命 天明明还是那个天，然而在马芳的眼里却带上了其他色彩，不再是往日白云悠悠，湛蓝清朗的样子，微微刺眼的红，就像是前几日大战时满地的血一般刺眼，他知道，这是他的眼睛上的伤造成的，可他却毫无伤感焦急的样子，靠坐在粗大的树下，喘着粗气，不紧不慢的往嘴里塞着东西，脚边还有半截蛇皮，翠绿的色泽展示着品种。 只有身上破烂的衣裳带着硝烟的痕迹，暗褐色的血迹，偶尔动作时候的迟缓才能让人知道这身体是怎么样的虚弱。乱糟糟的头脸更是怎么看怎么狼狈，即使如此，马芳依然感觉很好，能从几近全军覆没的惨败中逃出命来，已经是邀天之幸，他还能奢望全须全尾，毫无损伤不成？ 眼角边那一处箭只的擦伤只能说明他的幸运，没有丢了眼，丢了命，至于身上大大小小十来处伤更表明了他命大，这么多的伤口居然没有一处是致命的，他都忍不住想要跪下给老天爷磕几个头了。那些曾经手足相依的同袍们，如今有几个还留得命在？ 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要咬牙切齿，军中最恨的就是叛徒，偏偏他们军中就是出现了叛徒，还不是一个，好好地守城之战，即使最终守不住，好歹也算是知道怎么败的，可谁知道，才一开始，居然就被人从城里打开了大门，引入了叛军，这才有了这样如此惨败。 他不懂什么大义，也不明白什么叫做清君侧，更不懂好好的朝廷，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被讨伐的对象，那些大臣宗室们又是怎么一下子多出了那么多的正义之师支持，他只知道，自打有人打着这样的大旗起兵以来，这天下就乱了，到处都是战场，到处都是死人，土地抛荒，百姓流离，他们当兵的也一天天的都活的胆战心惊，不知所措。 看吧，果然让他说中了，这灾祸还是降临了，在大家都没有防备的时候，这样的突如其来，这样的惨烈。如今他唯一想的就是赶紧的逃命，活下去，然后想法子回去看看，自己那帮兄弟是否还有人活下来，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重新开始，等待天下重新太平。他从来都是个小人物，小人物的心思很简单，那就是活着，安静的活着。 从一路逃跑到现在，总算是有那么些时间好好寻思一下以后，心中有了定计，马芳也算是自己给自己定了定神，有了方向。 心里安定了，自然也有了时间寻思旁的，吐出一口浊气，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那些伤口，瞧着先头冲洗过的地方没有什么大碍，又将一路上随手采的止血草药嚼碎了，往伤口上敷，扯下了内衣上看着比较干净些的布，胡乱裹了裹，这才开始环顾周边。 他匆忙中只一心往着山里跑，想着离开人群密集的地方，越是人少越是安全，这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到底是跑到了哪里，按照方向来说，该是在百荒岭吧，自己从临江城出来，好像就是往西跑的，三天四夜的时间，几乎没有停歇，时间上，距离路程上看，应该是不错了。 百荒岭，顾名思义那就是荒芜人烟的地方，占据着大楚国西南半壁将近三分之一的地方，据说足足有上百座大山，近千个山峰，因为地势险峻，山路难走，还有许多猛兽毒蛇，除了采药的和猎人，这附近几乎没什么人敢上山来，就是山脚附近，也人烟不多，这样的地方如今想来到反而是藏身的最佳地方了。 抬眼看看天色，已经是正午时分，算计了一下方位，又细想了一下往日里知道的这百荒岭的地形，大概盘算出自己如今的位置，似乎是在外围进入深山的第二重山脉处。药农们称之为野山岭的地方。 这可真不是个安生地方啊，据说这里还有鬼怪？还曾吓死过猎户？还曾出现过狼群？甚至有人说这里是狐狸精的地盘？不管是不是吧，这里都不是能多停留的地方，山林太密，阴暗角落太多，蛇也多，太危险。他似乎都该再走一段，往南去好像就是綦江上游山涧的所在，青岩山了，那地方有河，想来能更容易找到吃的，岩石多还容易找到暂时安生的山洞，悬崖峭壁的地方野兽也相对少些，更安全。 瞧着手边一路逃命都紧抓不放的弓二十来只箭，还有腰上从城里出来时随手捡的一把大刀，怀里还有常备的火折子，刚才杀蛇用的小匕首，趁乱搜刮的十来两银钱，这就是他全部的家伙事儿了，靠着这些，马芳心里也算是有了点底气，当了将近五年的兵丁，从最初的长矛兵到后来的刀盾兵，再到弓手，虽说因为没有背景，没有银钱打点，明明身手战功都不差，却只能在什长的位置上停顿徘徊，没什么升迁的机会，可也因为如此，倒是让他几次调动兵种，学了不少的本事，如今也多了许多生存的底气。 想到这些，马芳又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这才打起精神，开始往南走去，行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已经是下坡的路程，远远的，从巨木缝隙间已经能看到不远处露出一片石头的山脉，这就是青岩山了，心下大定，寻思今晚估计是能寻到个安生的地方好生睡上一觉，能养养神了。不想这时候，猛地听到了身后有枯枝被折断的细微声响。 不好！马芳立马知道必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接近，就他如今这样，不管是人还是猛兽，遇上了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忙连头都不回，直直的加快了脚步往前赶去，想要脱离这满目巨树的环境。 这一路走来，马芳早就浑身脱力，若不是他狠下心，连生肉都往肚子里吞，这会儿怕是早就没有了力气，而如今生死攸关，更是压榨出了吃奶的劲，连跑带跳的往前跑，直直的跑到了两座山交界的地方这才喘着粗气回头。 果然，那巨木森森隐隐露出了一条巨蟒的头颅来，让马芳好一阵的后怕。好在他深知，这山中兽类也自有自己的规则，寻常不会出自己的领地，眼瞧着自己已然是到了另一座山上，想来那巨蟒不会再跟过来了。 加紧几步，马芳上了那石头比土多的青岩山，再回头，就见那树木之中令人心悸的蛇目已然不见，这才松了口气。抬头往上看看，辨认了一下山势，忙向一边岩石偏多的一方走去。 已经是下午了，他该开始寻找合适的山洞栖身了。 第2章 山神 青岩山山体有泰半是石头，各处悬崖险峻之处不少，若是从下往上看，就能看到这整座山五六个山头就像是要冲天而起一般，青白色一片，若是从上往下看，只见整个大山，石多而少见绿色，整个山势犹如一个‘口’字，高达的山峰围拢在整座山脉四处，若是各处衔接处建立寨门，简直就是天然防御最佳的地势，山脉中间的一片低矮处则形成一处谷地，又诡异的没了青石，反而绿树成荫，虽然都是不怎么粗壮的树木，生长的也不够挺拔，灌木占了多数，可好歹也能看出这里颇有幽静。 马芳站在青岩山最北面的山峰高处，细细的看了一圈，很是满意这里的地方，按他所想，这些个山头上总能找到一处能栖身的山洞，若是住在此处山上，视野开阔不说，也能避开猛兽袭扰，中间谷底也是个较为安全的猎取小型猎物的场所，倒是他养伤暂居绝佳的地方。就是以后引来同袍兄弟，想来住在此处，靠着附近山脉打猎为生，也能安稳的度过这战乱年景。 想到此处马芳忙不迭开始了他的寻洞之旅。果然这山上怪石嶙峋之下，大大小小的山洞几乎每一个山头都有，有的还有三四处之多，只是多半不是开口颇大，不够挡风，就是太过浅显，无法容身，直到天色将晚，都没能寻到一处合适的地方。 马芳身体实在是疲乏的很，算计了一下时辰，看了看天色，索性跑到一处濒临河流的东面绝壁边上，寻了几颗野栗子树，摘取了些野栗子，就地在那附近的已经坍塌了大半的破庙暂歇。 这破庙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建的，不过是青石搭起，仅一人高，两三人并行那么宽，进深一二米，没有门不说，连当做墙壁的石头也去了好些，顶上只留下半拉，连遮雨估计也不成，更不用说这神龛上早没有了泥塑雕像，只有石墩子的神龛台子还在那处立着，来回经过几回，马芳愣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庙，只看着好歹在半山腰上，还面朝东方，视野极广，离着野栗子树近便，山下不远处还有小溪可以取水，更不用说总算是个屋子，还能好歹挡挡风，这才选了这么一处。 取了火折子，在靠近门口的墙壁一脚避风处堆了些柴火点燃，渐渐幽暗的小小破庙让马芳总算是感觉到了几许温暖，这已经是秋日了，天气在晚间已经慢慢变凉，这几日的奔波劳碌，心神恍惚之下只记得逃命，旁的倒是都顾不得了，可如今眼见着安稳了许多，马芳只觉得自己感知又灵敏了起来。有了这一团火，好像整颗心都温暖了起来。 将野栗子用火烤熟，对付着吃着一顿晚饭，马芳就开始收拾睡觉的地方，这庙实在是小的可怜，转个身都有些困难，寻摸了半响，才勉强在那神龛石台的后面收拾出个能容身的地方，虽说只能勉强伸直了身子躺下，连个翻身估计都够呛，可好歹前后左右都挡着风，借着门口处那火堆，这一晚上想必能睡个安稳了。 想的是挺好，可现实却不这样，马芳刚躺下就出了岔子，手肘微微一动，就感觉一阵的粉尘直扑上身。 “呸呸，这是什么啊？” 往手肘处一看，不知怎么这明明该是破庙后墙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个小洞，再探头细细一看，才发现这破庙后面居然不是搭建而成，而是十足的山壁，最要紧的是，这山壁如今居然还有个洞？这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还是什么隐秘藏宝地不成？这洞口就靠近地面的地方，若不是自己躺的位置凑巧，只怕谁也不会想到这里会有个洞吧！那么这洞又是怎么来的？怎么这封住洞口的石头会是如此的脆弱，一碰就成了灰？明明看到的时候还明显是石头啊？石头成了这样，这是什么法术？ 疑问那是一个接着一个，这下子可好，马芳一下子兴致起来了，连困意都没有了，索性坐起身，双手将那小洞不断的扒拉，直到开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来，这才感觉拔不动了，等到将整个洞口全部清理干净，马芳将闪着火花的树枝往洞里头探了探，这才看清，这分明就是一个能容忍匍匐进入的深邃山洞，最奇妙的是，这火入了山洞越发的旺了，可见里头居然还通风？ “进不进去？不成，这要是不进去，我这心里总寻思，只怕也睡不着，还不如去探探，这封闭了许久的地方，估计没什么危险。” 马芳也是个胆子大的，也是，好歹也当兵多年，杀过人，打过仗，见过血，身上煞气十足，胆子不大的人可干不来这当兵吃粮的活计，于是心一横，将身上东西收拾了一遍，把碍事儿的弓箭什么的索性放在破庙里，一手拿着大刀，一手抓着自制的简易火把，就慢慢的往那山洞里爬去。 山洞越往里就越是宽敞，不过是行进了五六十米的距离，马芳就已经能做下了，等再往里些，人就能半弯着腰走路，等到了大约二三百米远，整个人都能直起身子了，只是这个时候马芳却怎么也没法子再往里走了。 不是没有了路，而是他整个人都已经惊呆了。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啊，明明就在这山腹之内，明明什么光线的来源都没有，可这山洞里却散发着莹莹的葱绿色，一个半亩地大小的圆形石室，就在这绿光中展现在马芳的眼前，最诡异的是，这石室里居然还有石榻，石桌，石凳，石台，石头缝隙里还有潺潺的流水，一处小小的水潭，还有一株晶莹的碧绿小树等等，怎么看都像是一处有内有外的隐居之所。 可问题是这山腹内，除了他来的那一处通道，马芳在没有看到过其他可以通行的地方，那么这又是谁会这么麻烦的爬进来，要住在这里？还有那绿光又是怎么回事儿？是那小树发出来的？那又是什么树？ 马芳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懵，一时都有些站不住了，懵懂间就这么直直的走到石桌边上，一屁股做了下来，而就在这时候，他看到这石桌上居然还有东西，那是一个白色的长条玉石，看着像是已经有些破旧，带着些许的裂痕，马芳忍不住伸手想要拿起来看看，就在他手接触到那玉石的一霎那，突然间毫光大作，那玉石猛地一闪，居然冲着马芳的胸口直直的飞了过来，霎那间就进入了马芳的身体，转瞬不见了，而马芳这时候也长大了嘴巴，一脸的震惊。 就在那玉石进入的霎那，马芳的脑子里就有那么一个仿佛来自九天之上，苍茫之间，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传入了他的心神。 “百荒山神归位。。。” 第3章 山神传承 山神，这个词马芳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次，在他的记忆中，那是属于传说一样的存在，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如此际遇，这样近距离的靠近，甚至成为了山神，是的，马芳在这一刻成为了山神，就在那白玉刺入身体的瞬间。 说起来这马芳真是不知道走了什么运了，这百荒岭一直以来都是整片大陆中山神最多的地方，谁让这里山多呢，可神仙多了也会打架呀，彼此谁也不服谁，总是弄出点不大不小的事儿来，也因为这样，在这片山岚叠嶂的地方就有了那么一个统领附近山神的上神，也就是百荒山神。 若是一直这么下去，这山神们的日子还是挺不错的，有上级，有同僚，还有升职的希望，小日子必定是过得挺滋润，可谁知道洪荒过后，这人族兴起，不知怎么这山神的职位就开始成为了人类帝王分润给死去忠臣孝子贤士的奖章了，一来二去的，这中原大地上基本都成为了鬼仙们的天下，山神的格调一下子降低了好几个档次。 这可让其他远离人群的山神们不愿意了，这山神从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了，想想不周山的山神，那是什么级别？都能和共工祝融这样的大牛掰掰手腕的，虽然说这结果是一掰立马就断，连山都让人给撞去了一半，可到底也算是古神不是？大家伙儿还是很注意自己身份地位的，可如今一下子成为鬼仙的天下，连个地仙都够不到，这大家能愿意？ 于是乎山神们开始不断的上诉，想要上头做主，可上头的神仙怎么做主？人族兴起，那人间帝王就是人皇，不归他们管啊，他们能指挥的了这些习惯了一言九鼎，一诺千金的帝王？更不用说这三十三天上的圣人们也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对着人间诸事都听其自然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最终上诉无效，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的将这些在山脉间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上古山神们开始一个个的往上调了。升职加薪用来做个安抚还是能摆平大家伙儿的。 只是如此一来问题又来了，这中原腹地，帝王将相们熟悉的山脉分封给那些鬼仙倒是没问题，连着香火也因为这些个名人效应高了不止一筹，可这百荒岭这样偏僻的人影子都不见的地方可就惨了，一下子就成了空白区了，你想啊，原来的不干了，上头也派不出愿意来的了，而人间帝王呢，又完全忽视了这些地方，估计连有几个山都未必清楚，这怎么可能封山神？ 于是就这么一年又一年的，这百荒岭上山神的位置就一直这么空着，一空就是几百上千年，连玉帝估计都快要忘了这个事儿了，还是附近土地见着这山脉上因为缺少管事儿的，总是出现些奇奇怪怪的事儿，还老是有采药人，猎户出事儿，生怕担了责任，往上申报了几次，上头这才有了新规定。神仙们想了，既然这人间帝王连鬼仙都开始封了，他们也就不用讲究了，索性就来个撞大运吧，不管是谁，只要功德不是负数，接触到山神令牌，那就立马转正。 所以喽，马芳这就是中了大奖了！至于为什么之前那些山中兽类没有一个有这个机遇？一来不是开启了灵智，那山神令牌根本不会有反应，好歹也是神仙的职位，档次不能低到这个份上不是，二来，即使有开启了灵智的兽类精怪，这功德更是个稀罕东西，这些茹毛饮血的家伙，不吃人就已经是大善人了，还能做好事儿？不做好事儿，那往年破坏个花花草草的减去的几分功德又该怎么还上？所以除了刚出生的，几乎没有什么山中精怪的功德是正数的，自然也没人能抢走这样的大馅饼了。 而这还不是最让马芳惊喜的差点心梗的缘由，实在是这一次他运气好的，都要逆天了，山中转悠了这么久，旁的山里一个山洞都没寻过，居然就这么直直的来到了这青岩山，而这青岩山，就是这百荒岭近百山神中最高领导百荒山神的道场。自然而然的这一中奖，就中了个超级大奖，成为了这方圆数百里山脉的新老大了。 从那山神令牌上读取了这一段山神有缘就继承的信息之后，马芳感觉自己上辈子估计就是个十世善人，在没有这么好的事儿了。他本就想着在这山上暂居，不想这一下子倒是彻底安生了，有了山神的身份，他还怕在这儿过得不好？不说旁的，这想要住在这儿，那是连山洞都不用寻了，这洞府正好，就是不想住在这儿，有了山神的神通，在这石山上开辟出个不错的山洞来，也是轻而易举。 唯一让他唏嘘的是，因为他不过是新晋的山神，什么法力都没有，能勉强掌控这座青岩山，已经是那令牌附带的一丝古神神力在为他洗刷凡驱，成就灵体的时候附带的福利而已，连最近的其他山头都搭不上手，更不用说掌控整个百荒岭了，他这个所谓的百荒岭山神，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了。 好在这传承不仅仅只是传了神位，还有其他一系列东西，比如山神修炼的法门，整整九十九级，有待他自己慢慢攀登，算是有了努力的方向，还有山神的各项神通法术，也等着他慢慢学习，更有一整套山间动植物详解，可以为他排忧艰难，让他不至于一无所知，被人嘲笑。 马芳这时候就一个感觉，那就是人生处处是惊喜，处处有机遇啊！ 第4章 山神石居 马芳终于睁开眼睛了，那眼睛处神光一闪，只觉得整个山腹石居猛然间好像光芒大涨，先头看不清楚的地方，也分毫毕现，也在这个时候，他才真的能确认，这满室的绿光，还真是从那碧绿小树上散发出来的，这树从传承上看，叫做碧玉桩，是整个青岩山植物灵气的精华，说是灵眼也不为过，而那幽幽小水潭，则是这整座山水脉灵眼，拥有了这两样，可以说已经能掌控整座青岩山的生机。 至于这两处灵眼的灵气凝结，则是依靠这山神石居内天然的聚灵法阵，一丝丝的从天地间吸取，透过山石，凝结成一滴滴的水，一片片的叶子，因为没有主人，这两处灵眼，只能靠着本能凝结灵力，那碧玉桩十年能长出一片叶子，而灵泉眼，每年能增加的也不过是一碗上下，这看着潺潺留下石壁的小溪，尚未接近水潭，早就自动开始凝结，百滴都未必能凝结出一滴来，往日都是山神用来解渴的。而这一谭水，可以说是千百年的积蓄了。 别看这东西看着似乎不怎么起眼，却十分的有用，那灵泉取上一滴，配合山神的神通，能降下灵雨，让山中草木更加兴旺，那树叶取上一片，能让一株幼苗转瞬成为参天大树。这些都是辅助山神造福山林的。 马芳满脸神奇的将那两样神物那是看了又看，心下忍不住想像着一片片桃源仙谷，只可惜这东西实在是小了些，产量也不高，就是他如今成为了山神，天然的成为了这山神石居内聚灵阵的阵眼，随着等级提升，也能逐步让这山神石居的聚灵阵等级，可眼下却依然不能一下将这些东西变得随取随用的地步。 好在他心里也知道，这些看着小，不经用，可等级却不低，也分外的难得，除了这青岩山，其他山脉上，因为山神等级低上一等，这水木灵眼的灵物也差上一筹，能有个盆景大小的灵木，碗口大的灵泉眼，就已经是很不错了。若是遇上灵气稀薄的山头，山神石居只怕只能靠着凡人香火和聚灵阵支撑。因此心下也颇为满足。都成神了，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可不就是满足了嘛。 眼睛在这石居四处细看，换了个眼神，再看这地方，那真是不错啊，进来的入口处石桌石凳，再加上条案一般的石台，显然是充当了客厅的，就是那泉眼碧玉桩也在这半边，而内里则是那宽敞的石榻。 咦，石榻，马芳这时候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进来前是干什么来着？是准备睡觉啊！怎么就浑忘了？只是自己自打发现洞口到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只怕已经深夜，估计外头的火堆都已经熄灭了，倒是没必要在出去，吹那些个山风，索性就在这里住下，现成的好屋子就在这儿摆着呢，不用岂不是可惜？再说了，本来吗，这成了山神，这地方可就是自己的地盘了，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虽说这会儿子因为兴奋，没有多少睡意，甚至满脑子都是些个神神叨叨的念头，可有这么一个能好生躺着的地方，他自然立马就有心躺一会儿，只觉得哪怕是闭上眼睛，好生静静心也是好的。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即使身体因为机遇成为了灵体，再没有了伤痛，可这心也已经很是疲惫了。 想到就做，马芳立马就站了起来，想要往石榻走去，不想才一起身，就发现自己身上像是裹了一层厚厚的盔甲，再细看才发现这浑身上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泥巴，将衣裳和身体都紧紧的裹住了。 马芳忙不迭的用力揉搓，想要将泥掰下来，这可好，才一用力，这衣裳也跟着一起下来了，还和那泥团子混成了一块儿。整个人成了赤身露体的模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看样子这会儿子是没法子睡了，还是赶紧的趁着没人看到，出去将衣服清洗干净才是，不然他明儿大白天的就该裸奔了。 成为了山神对于马芳来说最大的好处，估计就是再也不用费劲的爬山了，这不是才想着要出去洗衣服，这转眼，脑子里立马就出现了整个青岩山的地形图，那里有河，那里平缓，都是一清二楚。不过是一个迈步，人就突兀的出现在了山脚下小河边。 真是好啊！马芳美滋滋的笑了，这要是早有这本事，那得省多少的功夫？得先不想这个了，趁着这会儿月色不错赶紧的洗衣服吧，他还要寻点子柴火，准备点个火堆烤干衣裳呢。 山神洗衣裳，估计也就是马芳这家伙是头一个了吧，要是让那些上古山神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悲愤的自杀什么的，可刚刚当上山神的马芳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活了二十多年，这作为人的生活习惯已经融入了骨血一般的自然。 将衣裳稍稍揉搓，马芳用自己刚得的好眼神细细的看了看，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当了，立马一把子拧干，随即又在边上扯了些芦草，捡了好些断枝，一个迈步又回到了破庙，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转瞬回到了山神石居，从这一刻起，这地方就是他的家了。 第5章 家 马芳有心将衣裳烤烤，好早点穿上，可一看这石居的环境，又感觉有些不妥当了，这地方不通风啊，唯一的入风口，那就是他最先进来的那条不成路的通道了，这要是生火，那岂不是弄得满屋子都是烟？自己岂不是成了被熏的兔子？ 想到这里，哀叹了一声的马芳不得不重新回到了那个破庙，在破庙原本自己点燃篝火的地方重新起了火。光点了火，这衣裳没有个搭晾的东西也不成啊，免不得又要外出，寻了好些个竹子，做了两个三角支架，架上根杆子，才把这衣裳晾了上去。 这衣服晾上了，马芳依然不能睡觉，因为他还要看火，他觉得自己这一个晚上过的那是相当的繁忙，一晚上的愣是忙的晕头转向的，可真让他就这么傻傻的看着火，一个晚上不睡，他又感觉似乎浑身不得劲了。 想了又想，这才想到自己那个家里头似乎空的很，趁着这会儿的功夫，或许自己还给自己添置点什么的，看看那做了晾衣架的竹子，他有主意了，又一次折返山脚处靠近野山岭处的那片竹林，砍了好些粗壮的毛竹回来，就着那火光，用随身的匕首开始制作竹筐。 马芳如今已经是灵体，是正儿八经的山神，虽说这个山神还没有学什么神通，也没有修炼出什么法力，除了本身是个灵体，不尘不垢，还能自有穿梭本山任何地方之外，什么都不成，可是因为融合了山神令牌，自然而然的身上就拥有了一丝山灵之气，对于草木之类的东西就有了一丝天然的掌控，再加上改造过的身体眼耳口鼻六识敏锐，对身体上的骨骼肌肉掌控力度较高，所以他做这些个手工的东西，那真是不能和一般人比的。 不过是转眼的功夫，不说是竹筐了，连着竹篮，竹制茶盘，竹茶杯，甚至是竹制的书架等等也一一做了出来，还精致不行，看的马芳自己也有点傻眼，这是他第一次彻底感受到身体彻底改造后的好处。 于此同时他也由此想到了其他的地方，比如他能如此熟练灵活的掌控竹子，那么其他的呢？比如泥土可以吗？若是可以，他是不是也能直接制作些陶器？比如锅碗瓢盆什么的？甚至他是不是还能自己造点砖瓦出来？若是这样可以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一个人就可以将生活上所需的好些东西全都制造出来？ 别说他想的太世俗，满脑子都是土地主的居家想头，不符合神灵的身份，说到底他成为山神还不到一天，思想上也好，生活上也罢，依然还是凡人的那一套。这些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变的，也不是身体变了就能立马被抛弃的。 马芳当兵多年，旁的不说，这行动力还是不错的，想到了立马就行动了，想要好好的试试，也算是熟悉一下自己这个身份身体带来的便利。 山脚下有河，自然也就有河泥，而河泥其实就是做陶器的好材料，他不用走路，一个跨步，转瞬就从破庙到了河边，用已经属于神明的眼睛往附近那么一看，立马就选出了最是细腻的一处，用带来的竹筐挑上一筐，再一个转身，就回到了破庙，就在破庙附近，又用本身对山石的掌控里，在这半山腰上掏出了一个石洞来，将河泥不断摔打，用山神的掌控水的能力将泥中水分大致沥干，揉捏出水缸，锅碗甚至是茶壶，灯具等等可以想到的东西，然后小心的放到了那石洞中，再堆积上厚厚的树枝柴火，最后石块堵上，从通风口丢入火把，开始烧窑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马芳猛然发现自己似乎前头做了一件大大的蠢事儿，自己既然能将河泥中的水弄出来，那么自己衣服上还能弄不干？那自己刚才是怎么会想着要把衣服烤干的？真是个蠢驴！早知道岂不是早就能安生的去睡觉了？竟然就这么傻傻的坐着看火了！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好在他还能自我安慰一下，这傻坐着也没白浪费，好歹让自己做了不少的活计，若是这一次烧窑能成功，那么好歹自己过日子要用的东西也就齐全了，也算是一大收获！ 山神烧窑比凡人自是方便不少，比如他能用眼睛透过石头，看到这窑里的火势，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添柴，撤火，自然而然的这里头的陶器也就这么完整的出现了，这让马芳感觉大好，只觉得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自己一下子就成了全能了，就这个手艺，哪怕是不当山神了，去城里只怕也是能有一份很不错的活计，攒上一份不错的家业了。 小心的将那些陶器理出来，合着那些竹制的东西，放置到石屋里，归置整齐，看着立马显得满满当当的家当，他真的是满意的不行，竹制书架放到那条案一般的石台边上，如此一来，这以后有了什么东西也有了安放的地方不说，看着也多了几分斯文，将竹制的茶盘竹杯加上陶制的茶壶放到石桌上，来个人也能有个招待的东西，虽然这屋子其实他也知道不可能引着人进来的，这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秘密，可是看着舒服不是。 竹筐竹篮等锅碗瓢盆的东西他都放到了大缸里，这东西在这里用不上，可是外头还是需要的，比如这屋子不能生火，可是外头不是还有个破庙嘛，他想好了，将那破庙休整休整，再扩上几间，那就能直接当自己的家了，这样一来等这山里有了旁人，也不至于觉得诧异，有个接人待客的所在，更重要的是也算是给这石居做了个遮掩。 马芳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儿，乐颠颠的也不管这会儿已经是天色大亮了，就这么光着身子出现在了破庙门口，好在那迎风招展的衣裳提醒了他，这才让他记得好歹将衣服穿上，随即又是一阵的热火朝天的干活，连先头感觉的什么心累身累的也忘了个一干二净，简直就像是得了什么玩具的孩子。 你还别说，人啊，这起了劲了，干起活来就是利索，等到日上中天的时候，马芳居然已经将心中所想一一实现了。那破庙已经换了一个样子，四间嵌在山腹中的屋子出现在他的眼前，石头搭建的外墙，从山壁下斜斜的伸出来的竹子家茅草扎紧的屋顶，看着分外的结实，就紧紧的靠在那破庙的边上，一边两间。 而破庙也是翻修一新，连山神庙的石碑都在破庙门口立了起来，里头原本的神龛石台上也多了一尊怎么看都有些模糊不清的将军人影石像。不用说，人家马芳又一次该注意了，破庙依然还是庙，而他则是另起了屋子。 你说为什么？很简单，他需要香火啊！山神传承上可是说了，这香火很重要的，反正这山神庙也是自己的家，没的自己沾自己便宜是吧。 这新盖的四间屋子嘛，一边做个厨房柴房什么的，一边自己住着，权当自己给自己当庙祝了。这样和破庙分开，就是有个人来借宿什么的，也不至于有被发现那通道的危机，你们谁看到有人没事儿在庙里东张西望的？更不用说那通道还在神像后头了。 用石头再给这山神庙周边，屋子外头圈上一圈石头围墙，扎上个木门，这可好了妥妥一个小院。*都保住了。 这才像是个家啊！ “咕噜。。。“ 糟糕，肚子饿了，光顾着忙，倒是忘了自己已经有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什么？神仙不吃东西？辟谷？不好意思，马芳级别不够，想达到这个级别，最起码要修炼到一二十级，他现在一级都没有呢！所以老实的吃喝拉撒，继续当个凡人吧！ 至于这杀生会不会影响功德？为了生存猎食，属于天道循环，那是不计入其内的，再说了，马芳为国征战多年，与国有功，他的功德还是不少的，这些就不用担心了。 第6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手里拽着烤兔子，马芳一边走一边吃，没有用本能神通，而是完全靠着自己的脚，一步步的在这山峰间走动，查看一处处山势，想要在靠近山脚的地方，寻找出几个合适的位置，开辟一些能住人的山洞来。 他很清楚，人不可能真的一个人生存，人，本身就是群居的动物，更何况如今外头战乱频繁，不少人已经活不下去了，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能给那些无辜的人一些庇佑。 就在这山里，开辟些能容人的山洞，好歹让人在即将步入冬天的时候有个容身之地，不至于活活冻死。等到春暖花开，这山谷中还能开出些田地，只要努力，想来就能自给自足了。 地方其实很好找，青岩山别的不多，就是石头多，对于马芳来说，最大的问题反而是怎么开辟，他总不能对人说这些地方我都收拾好了什么的，那不是没谁人找事儿吗，所以要将这山洞弄得尽量自然些，就像是天然形成的，还不能太规整。大小什么的也不能一样。这样一来对于没什么创造性的马芳来说，才是最头疼的麻烦。 这一处不错，虽然朝西，可正面对山谷，地方也足够干燥，还有个天然的斜坡，正好能让人上下行走，恩，开一个斜着向内的山洞，好歹能挡一挡风，开个五六十平差不多了，往山腹处在多上两个□□平的小山洞？不错，正好做个里间，估计能住上一家子。 咦，这一处也不错，正好朝南，山壁口还有处平台，虽然稍稍高了些，可若是自己开上些能行走的小路，想来也是个不错的地界，恩，那就挖的大些，百来平估计够了，东西椭圆形的应该也还可以，里头怎么分，让来人自己解决吧，这洞口倒是可以弄得小些，免去更大的工程。 啊，还有这里，朝东，原本还有洞，虽然小了些，开开大还是不错的，就是洞口大了些，不过前头两个洞口正好的，有个入口大的，好像也正常，好歹自己给他们开成了三室一厅了。门口用点心，堆上石头或是扎个大点门应该不难吧。 马芳走走停停，等着他将山头都走了一遍，这整个青岩山也被他开出了七八个山洞来，就这些，怎么也能容下近百人了，这才稍稍有些满意。有了这些山洞，估计最初的来人都能安生下来了，至于若是来多了怎么办？这不是还能自己扩大那些不怎么合适的山洞，或者另外起屋子嘛。 马芳收拾了山洞，又稍稍休整了一下上下山的山路，眼瞧着比往日更加容易攀爬的山，他咧着嘴得意的笑了起来，如今接下来就该是怎么引人过来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弄点吃的才是，人来了，一开始估计都带不来什么东西，说不得还要他接济呢，也得让他有个准备不是。 只是这青岩山山谷里的小动物他是不准备动了，好歹是自己地盘的，能存着就存着，也算是让它们得了自己这个山神的庇佑，至于会不会以后被吃，那就看他们的命数了，他自己？还是去其他山脉弄点东西吧。 装备好顺手的弓箭大刀，背上准备装东西的背篓，拿上刚搓出来的草绳，马芳出现在了青岩山边界，然后兴匆匆的往野山岭走去，那里虽然凶险了些，阴森了些，可不得不说也就是在这样的山林里，猎物才是最多的，就是打猎没什么大的收获，那山珍也绝对不会少，蘑菇，木耳最是喜欢在这样的地方生长了，就是药材也比旁的地方多些。 凭借着如今的身手，加上六识敏锐，马芳感觉自己就像是箭神附体一样，才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有了三只野兔，两只野鸡的收获，顺带还逮着了一条青蛇，回去正好做蛇羹吃。 就在这个时候，隐隐的，东面似乎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哭泣的声响，马芳只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忙不迭往东跑了去，想要看个究竟。 “老齐，老齐，你撑一撑，撑一撑啊，田二去找药了，你知道的，这小子懂得多，不就是流点血嘛，一点子草药就能解决的，大不了咱们一会儿再弄个野鸡，炖汤补补就是了，你可千万别睡着了。“ 是马六！马芳离着近了些立马就听清楚了那带着哭音的人是谁，那是自己当年当刀盾兵时候的兄弟，是他手下的伍长，军队里头，从下往上，五人一伍，有个伍长，两个伍成一什，就是什长，在往上就是两什成一伙，有个伙长，接着两伙四十人，加上四个什长，两个伙长，两个伙夫，一个管粮草的队副，再加上个头，就是五十人一队，有个队头。这就是最基本的军营底层构架了。 至于马六口中的田二，这应该是长矛兵的，据说家里以前是药农出身，确实懂好些草药，虽不会看病，可什么药大概做什么用，还是知道些的，人也厚道老实。老齐，那是自己刀盾兵时的伙夫，或许是岁数大了些，又常年在军中混，平时有些油滑，可人还算是不错，最多自己多吃几口，从没有贪兄弟伙食的事儿。自己虽然转了几个队伍，却总在同一个大帐下，所以这些弟兄们也相互熟悉的很。不知道这几个是怎么凑到了一起。 不对，不像是就这几个，好像还有人。 “马六，架子做好了，咱们抬着走吧，寻个有水能生火的地方，好歹给老齐擦洗一下，弄点东西吃，人吃了东西，有了力气，说不得就缓过来了。“ 这是东街铁匠冯大叔？他怎么也出来了？难不成这城里乱子还没好？ 不过是想了这么一会儿，马芳就已经接近了这些人歇息的地方。人还没有走进，就听一个声音大喊： “谁？那边是谁？出声。“ 是田二，看样子他正好回来，看到了马芳过来的影子。 “是我，兄弟们，是我，马芳啊，老齐怎么了？“ “马头儿，是马头儿。“ “大马，你没死？老天爷爷，这可真是。。。太好了。“ 听见马芳的声音，那边立马一片惊喜欢呼，好几个直起了身子往马芳的方向看了过来，由此可见，马芳往日人缘那真是不错了。 马芳又快了几步，和那几个迎上来的人终于碰了面，这一看就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就几个人，可这一看才知道，哪是几个，足足有近二十人。除了田二，马六，还有躺着似乎昏迷了老齐，剩下的老老小小的好几家子人，看着当家的也都认识，铁匠老冯，带着他儿子，徒弟，一共三个，还有铁匠铺隔壁鞋帽铺子的王大娘，还有她儿子王三，和闺女王小梅三个，再有南市口肉铺的窦掌柜和他家两个小子，婆娘，伙计，徒弟，足足六人，另外居然还有土地庙的小乞丐兄妹两个，真真是一大帮子。 “老齐怎么了？“ 匆匆扫了一眼，将大概人都认了认，马芳顾不得和人寒暄，忙不迭的过去瞧躺着不动的老齐，伸手一搭，就感觉老齐浑身发烫，眼见着是已经昏迷了。 “老齐肚子上被砍了一刀，原本看着肚子没破，还想着命大，不想逃到山脚下就不成了，脸色白的不成，把包好的地方扯开一看，才发现有些出脓水了，不到一天这不，就成了这样。“ 田二凑在马芳边上，一边将手里刚采来的一把消炎止痛的草药嚼碎了往老齐伤口上糊。一边和马芳说着情况。 “这样不成啊，还是要寻地方把伤口好生洗洗，将那些脓水挤出来，伤口不好的肉都挖了，重新上药才成。” 多年的兵丁生涯，这些个外伤几乎每一个人都懂上那么些，更不用说，已经有了山神传承的马芳了，虽然不懂什么炼丹炼药的本事，可植物特性什么的，大致医理总比田二这个半吊子知道的多些。 想到这里，马芳回头看了看边上已经用藤蔓扎好的担架，招呼着其他人说道： “别磨蹭了，跟我走，前头青岩山那儿有能安生的地方，这几日我都在那里歇着的，还有马六，把我的猎物带上，对了，谁带着盐了？山里别的不缺，就缺这个，啊，小乞丐，居然还是你想的周到，也是，你家当习惯了全放身上的，来，我这儿竹筒里有水，加点盐巴，大家都喝上一口，补补力气，加把劲，到了我的地方，大家就能弄吃的，好生休息休息了。” 当惯了什长，马芳发号施令还是挺像一回事儿的，而其他人也感觉有了主心骨了，立马跟着动作起来，一路向着青岩山行进，这算是这深山秘谷的第一批住客了。 第7章 深山安家1 有了带头的，有了目标，还有马六拿在手里的那些猎物勾搭着大家伙儿肚子里的馋虫，这走起来立马风风火火的，就像是前头疲惫的坐在地上连说话都没力气的不是他们一样。 马芳在这山道上已经来回几次，对于哪里好走，哪里近便自然比旁人都知道的多些，引着大伙儿从山脚跟上绕过去，都没有走进那野山岭里头，就擦着那些参天古木过去了，翻过一个平缓好走些的山坡，青岩山立马出现在了大家伙儿的眼前。 “赶紧的啊，就到了，看到没，我住的地方就在这青岩山东南，那里有个山神庙，我收拾了两天，刚修好，屋子有好几间，今儿天色也晚了，大家伙儿在我那里凑合着住一晚，吃顿好的补补，明儿你们去山上看看，这山旁的不多，就是石头多，山洞多，寻个能住下的收拾一下，绝对冬暖夏凉的。“ 马芳指着前头隐隐可见的山路，对着大伙儿鼓劲，顺带还推销了一下自己刚收拾妥当的山洞，这么多人总不能都住在他那里吧，这好几家子人，有男有女的，也不方便不是。 “喏，这山峰朝西就有一个很不错的，要是不喜欢朝西的，还有朝东的，朝南的，甚至朝北的，这青岩山，就和那洗澡盆似的，四面都是石头山，中间一片小林子，这石头山上大大小小的山洞，就我才来了几天，就发现了不下十个，还都是大洞套着小洞，一个山洞一家子绝对够住。明儿你们自己去找找，一家一个，保证够用。“ 听到马芳这么说，大家都笑了，外头乱哄哄的，真要是这山里能有个安稳睡觉过日子的地方，还真是不错，总比在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杀被抢好吧。和马芳关系最好的冯铁匠立马就招呼着儿子徒弟说道： “这感情好，咱们寻个合适的，改明儿偷偷回去一趟，将家伙事儿收拾过来，说不得在这儿也能开个铁匠铺子呢，这山里旁的不说，这柴刀总是要的。” 窦掌柜也喘着粗气，跟着说道： “还真是，这以后可不就是要自己砍柴火了嘛，不过我比你还强些，这打猎虽然以前不会，可好歹我杀猪好几十年了啊，到了这山里，换个活计估计比老冯你还利索些呢。” 就是田二也跟着笑了，肩上扛着担架，对着马芳说道： “看来我家那祖传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到了这儿可算是回归本行了，怪不得说一技在手，吃饭不愁呢。” 马芳抬着担架前段，一边指挥大家伙儿走路，一边顺嘴搭话： “可不是，还能当个大夫呢，你这次替老齐上药，不就弄得挺好的？这山里过日子，外伤最多，指不定大家伙儿以后还要靠你救命呢。” 说道这个，马芳突然想起这其他人那是一家家的，可自己这几个兄弟，那都是当兵来的宁安城，在这里可没有家人，总不能让他们一人一个山洞，孤零零的呆着吧，再说了还有老齐这么个病号呢，忙补上一句说道： “马六，你们几个先跟着我住，老齐这伤怎么的也要养上一个月，大家伙儿凑在一起，也能轻省些，采药打猎，两人一对去，留下一个看护。小乞丐，你们两个孩子，这山里也不好单过，也先在我这儿当个帮手烧个火啥的。” 小乞丐如今不过是十二三岁，能从战乱中活着逃出来还带着才十岁的妹妹，自然是个机灵人，脑子聪明着呢，知道在这山里，自己兄妹人小力弱，打猎是不成的，想要活着就要依附旁人，所以听了马芳这话立马狠狠地点了点头，满含感激的保证道： “马头儿你放心，以后收拾屋子，打扫院子，洗衣服做饭，我们兄妹都包了，能跟着吃饭，有个地方睡觉就成。” 给大家粗粗安排了一番，这转眼就上了青岩山了，不过是加快了几步，就到了马芳的小院。一进院子，一伙子人立马就像是瘫软了一样，坐在了地上，实在是起不来了。 只有马六和田二，还跟着马芳不住的忙乎，不说别的这老齐的伤可是等不得了。田二忙着用院子里水缸里的水给老齐清理伤口，重新敷药，而马六则是在马芳的指点下，带着小乞丐去了北面靠着山神庙的那间厨房，从里头搬出马芳准备的柴火，搬了些石头搭了个简单的灶头，准备烧水。 “头儿，这里还真是不错，这屋子啊，结实。” 好容易将老齐收拾妥当，田二跟着马芳将老齐放到了山神庙南面第一间，马芳准备做自己卧室的地方，虽然里头除了一张石头块加上竹排拼成的床，那是什么都没有啊，可就这，已经是这会儿最好的条件了，要不是给老齐养伤，估计都能抢起来。 马六在各个屋子里溜达了一圈，凑过来对着马芳一脸的崇拜，这真是，大家伙儿都逃命，怎么头儿就能逃命都逃出个好来，这样结实的屋子，即使是太平年间，也是绝对的好屋子了。 “不是说了嘛。这是山神庙，石头屋子，那是原本就有的，就是少了屋顶，我收拾了两天，重新给规整上了，石头缝都清理了一遍，这才算是能住人，只是这里头啥东西都没有，原本的估计早成了灰了，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住了，你别这会儿瞧着好，到了晚上就知道了，这地方风太大，不点着火，那风都能把骨头吹碎了。” “这好办啊，头儿，等安生了，去打上几张皮子，把这竹子做的门窗覆上皮子，那就不透风了，只要不透风，这石头屋子肯定比啥都强。” 田二家里就在山边，常年往山里求生活，对于怎么在山里生存自有他的本事，一口就说出了关键。马芳也跟着点头。 “我也这么想，这不是，那兔子就是为了这个打的，连一点子伤都舍不得，就怕损了皮子，不仅仅是门窗，咱们要住在山里，冬日里肯定比寻常更冷些，想要保暖，就得靠着这些东西了。” 一说起兔子，马六立马想起自己保管的猎物了，忙边说边往外走： “都浑忘了，这会儿该收拾猎物了，都已经过了晌午了，大家伙儿都累的不成，早点收拾了，早点也好吃顿好的。” 走出去一看，好家伙，大家伙儿可真是不客气，烧火的，捡柴的，出去挖野菜的，剥皮的，拔毛的，满院子的人愣是没有一个歇着，这是都缓过劲，开始为吃的忙乎起来了。 第8章 深山安家2 马芳打猎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即使本事再大，能得的也是有数的，若是一个人吃，说不得两天都够了，可分到了这十几二十人头上，自是不用想着吃饱的，好在大家伙儿既然懂得出逃，自然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带，这年头，背篓什么的，对于靠近山脉的城镇居民来说，那是必备的东西，几乎人人一个，就是再不济，也会带上个包裹，藏点东西，除了各自感觉最重要的银钱，趁手的能谋生的东西之外，最多的自然就是吃的了。 像是王大娘，就从自己的包裹里掏出来五六个饼子，还有人背篓里带着一小袋的糙米，甚至还有一小坛子咸菜，真是看的马芳有点无语了，这是想把咸菜当咸盐用？ 除此之外，还有带着铁锅的，带着菜刀的，也是这年头铁器什么的都算是各家最值钱的东西之一了，就是在小的孩子也知道这东西珍贵，外头未必随便能有，那里舍得就这么丢下。 这一顿饭，说是午饭，还不如说是晚膳，正紧能吃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到了西面快要接近傍晚了，可就是这样，大家伙儿还是心里欢喜的很，在逃了这么多天后，能有这样一个安生的，能让人踏实的睡一觉的地方，那真是老天爷的恩赐，特别是那个围墙，别看不到一人高，可那厚实的石头，让所有人从心底里涌起的是浓浓的安全感。 ”这里有四间屋子，还有个大殿，这大殿小了些，就不住人了，其他几个屋子大家伙儿分一下，那个王大娘，您和窦大嫂，小梅带着几个孩子住一间，马六，田二和我，还有老齐住一间，北面两间其他人分分，对了冯大叔，麻烦你带两个人，去弄点干草来，咱们这会儿也没时间做床，只能用这个了，总不能睡地上吧，这都是石头，天凉的很，可别做了病。“ 马芳眼见着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忙又招呼起旁的事儿，这大殿的秘密虽然遮掩了，可还是不想让大家太过靠近，免得出什么岔子。 ”还有窦掌柜，你也带上几个人去弄点柴火，到时候每间屋点上个火堆，夜里能暖和点，没被子就是麻烦了些，改明儿大家伙儿打猎弄了皮子就好了。哦，马六，你和我去挑水，一会儿让大伙儿都洗洗，大家身上多少都有些伤口，洗干净了免得伤口染了病。“ 大家一听他这话，也忍不住点头，可不是，一个个都跟泥猴一样，身上伤到的地方也有些发痒，这会儿不洗干净，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大病症了，还是小心的好。这会儿还是初秋，虽然夜里凉，可是这会儿洗澡什么的还是挺方便的，也不至于风寒。 大家都领了活计开始往外走，就是小乞丐也不例外，跟着去捡柴火了，留下王大娘和窦家媳妇，在一边收拾锅碗，另外还架上了铁锅，准备一会儿烧水用。只有田二还在屋子里，看护着老齐，只是他每每从窗户往外看的时候，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来。还时不时的对着昏迷的老齐自言自语： ”老齐，你小子这命算是捡回来了，有了头儿在，还有这屋子，咱们也算是不用担心了，这青岩山往日都没人来，谁知道尽然这样好的地方呢，这年月，能有这么一个地方避开战乱，咱们就能顺当的活下来，等着安顿好了，你说，咱们是不是想个法子回老家一趟？把家人一起接过来？我觉得在这儿比啥地方都安全，只是，不是道咱们家里如今怎么样了，会不会也遇上那些兵？ 哎。。。什么起义，什么正义之师，要我说啥都没有安安稳稳过日子要紧，怎么一个个都不安生呢，害的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就怕咱们家里出啥子事儿。“ 想到这些，田二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家离着这儿虽说也不算远，可也不近，也不知道回去一趟方便不。 说起来这时候当兵的，特别是这样守卫城池的地方兵勇，大半都是临近地方招募的良家子，毕竟这年月交通不畅，太远了，就是调兵征兵也不方便，可也正是因为这样，田二才特别的担心，他们这里都这样了，那边上能逃过兵灾的可能性自然也一样低了好些。 老天保佑吧，即使有什么不好，也好歹让家人活着，让他能找到，能带走。只要人活着，即使家业毁了，他也认了。 第9章 外面的事 天渐渐的暗了，吃了一顿饱饭，洗干净了身体，擦上药，换了一身衣裳的人们都回到了各个屋子里开始休息了，只有马芳，和他的伙伴们在自己的屋子里对着篝火说着话。 ”城里怎么样？咱们还有多少兄弟活着？“ ”不知道，城里乱的很，刚开始，我躲到了冯铁匠家，想着避一避，等夜里在出来，不想，这些个混账才进城，就开始到处搜刮，只要是值钱的都抢，连粮食都不放过，眼瞧着没法子，我就帮着铁匠收拾了东西，藏了些铁匠喜欢的大家伙，然后拿着把刀，就带着他们出来了，王大娘家的小子正好带着他老娘和妹妹也在往外逃，看见我们就合成了一伙儿，听王大娘说，前街绸缎铺的闺女让人给轮了，刚抹了脖子，王家小子生怕他妹妹也出事儿，这才想着逃出来。“ 马六往日就和铁匠家关系不错，常去他家铺子做点喜欢的小东西，当初马芳的小匕首，就是马六送的。如今这逃难也能带着他们，可见是个重情义的人，马芳忍不住对这个兄弟越发看中了几分。 ”我是和老齐一起出来的，老齐有多机灵，你们都知道，背着个铁锅当盔甲，愣是一路都不用我出手就安生的逃到了门口，也是我大意了，想着他背上那口锅厚实的很，就只顾着往前冲，不想就在城门口，让人给堵了，等回过神去救，老齐已经让人肚子上划拉了个口子，好在窦掌柜当时正好带着乞丐兄妹过来，挥着杀猪刀帮着缠上了一个，让我有功夫砍了那几个家伙，不然老齐说不得就交代在那儿了。“ 田二说起这个头就忍不住低了下来，他是长矛兵，能杀敌的本事实在是有限，中长距离还好说，这近距离搏杀，实在不是强项，好在窦掌柜的杀猪刀还有些威力，不然他自己能不能出来都难说了。 马芳听了这些，更是难过，他当时就在城头上，弓箭兵嘛，守城可不就是第一波嘛，谁知道这么快就有人开了门呢，连去招呼伙伴兄弟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混在一群敌兵里头了，十个兄弟，只活下了两三个，他逃的时候，隐隐看到有人比他更早跳下了城墙，也不知道活下来没有。 抹一抹脸，马芳撇开了这个伤感的话题，转头看着他们说道： ”且不说这个了，都到这份上了，命大的肯定都活着呢，以后有机会去寻就是了，倒是我们，在这山上过日子，有好些要寻思的事儿，首先咱们这儿旁的不说，盐这东西肯定是缺的，过上几日，咱们去城里瞧瞧，占了城池，乱上几日肯定有，可他们也不至于让这地方变成死城不是，到时候估计店铺什么的还是有的，咱们弄点猎物，权当是山里的猎户，去换点盐，对了还有布什么的，这也需要，你们这几日也想想，还缺啥，到时候一并换了来。“ 马六点着头，田二正好想到了什么，正要开口，床上的老齐突然出声了，虽然只是轻微的呢喃，可却也惊醒了大家伙儿，几个人忙凑上去，开始喊了起来。 ”老齐，老齐，醒了没？“ ”老齐，感觉好些没有？“ ”老齐，肚子饿不饿？我还给你留了碗鸡汤，想喝吗？“ 三人喊得各不相同，还有些杂乱，声音还因为激动，有些尖锐，可听在老齐的耳朵里却那么的好听，微微睁开的眼睛，带着安心，那苍白的脸上也带着几分虚弱的笑容： ”活过来了，老子就知道，命硬啊。头儿，你也在啊！“ 说完这句，老齐的眼睛又开始迷蒙了起来，看着他这样子，应该是缓过来了，只是还没力气，身体太虚的缘故，大家伙儿总算是放心了，马芳伸手在老齐头上试了试，笑着说道： ”好了，不那么热了，估计到明早上就能醒过来，得，咱们也睡吧，明儿你们看着，我带着大家伙儿去看山洞。“ 听马芳这么说，马六立马一屁股做到了那草堆上，往后一靠，整个人都放松了，转眼就开始打起了呼噜，倒是田二细心，看了看老齐的伤口，重新给包扎了一下，这才回到自己的铺位。 而马芳？在感觉他们都睡了之后，假装去茅厕，转头就去了自己的石居，用竹杯接了一杯石壁上的溪水，回到了外头，倒入了水缸里。他想过了，这石壁上的水既然有轻微的灵气，那么估计在对人也一定很有用，即使不能收敛伤口，可是让人身体强健些总是可以的，给水缸加上一杯，明儿烧了水，大家喝了说不得能让大伙儿身子更好些，在这山里也能容易些。 第10章 深山安家3 天色渐渐发亮，住在山神庙里的人们也一个个醒了过来，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整，脸色都好看了好些，只是和往日不同的是，这些人一个个虽然都睁着眼睛，却没有人爬起来，一来是连日的逃命让他们透支了太多的精力，以至于明明脑子很清楚，想要起来，身体却有些抗拒，只想着再躺一躺，二来也是从心底里想要多感受一会儿放松的感觉。 倒是马芳，这个时候已经从山上晃悠了一圈回来了，他自从成为了山神之后，经过了这几日也发现了，自己似乎并不需要睡觉，闭上眼睛歇息上一两个时辰，就好像能补足所有的疲乏。虽然至今还没有开始系统的进行修炼，可是时间却也不断的在积攒着身体内的灵气，让他越发的精神了。 像是这一次，天色还没有亮他就已经起身了，而到了这会儿，他已经走完了整个青岩山，甚至还有功夫将先前看不上的几个山洞再修了修，或是将扁平的，只够遮住头顶，当个雨帘用的地方往里开上一段，让人能跟容易借着这个石头的覆盖，盖上和他一样的石屋子，或是将小的只能容一人蜷着身子勉强躺下的地方拓展一些，好歹能放上张床，能站直了身子，垒个灶头，放个桌子什么的。这样零零碎碎的收拾了不下十个，这是专门为一些单个，或是两人准备的地方，虽然小的可能只有十来平米的大小，不过却也十分的实用，他这也是从这些人来了之后才想到的。 这些人里头一家子的固然有，可也有单个的，没条件的时候，凑在一起避难是可以，可真要安定下来在这里生活了，想必这些人肯定更愿意有个自己的窝，免得住的时间长了，多出不必要的纠纷来。 推开围墙的门，马芳才走进自己的院子，就听到了各个屋子里的呼吸声，立马就知道大家已经醒了，见着都没有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不过他这会儿也没心思管这个，心下更要紧的是，赶紧趁着这会儿烧点热水，好给老齐喝，试试能不能对他恢复有用，好歹是自己的兄弟，早点好，他也能早点安心 随手放下一路上采摘的果子，瞧了瞧昨晚用过的锅还挺干净，就走到水缸边上用水瓢舀起水往灶头上走，准备开始烧水。 屋里头的人听到外头的声音，知道已经有人起来了，也不好再躺着了，即使身体感觉再酸疼，也不好意思了不是，忙跟着也匆忙起来，一个个走了出来，王大娘甚至忙不迭的走过去抢了马芳的活计，还把他往边上赶。 ”都是女人家的活计，你做这些做什么，有什么要弄的说一声就是了。对了大梅，去拿点米来，咱们煮点粥，热乎乎的喝下肚子，才有力气，咱们这几日内可有的忙呢。“ 王大娘的话很实在，也很有远见，其他人都忍不住跟着点头，窦掌柜更是脑子灵活的转头开始问马芳： ”马头儿，咱们也不能总是住在你这里，一天两天的，倒是不妨事儿，时间长了，就是你愿意，咱们也没有那个脸啊，所以啊，我想问问，先头你说的那啥山洞啥的，在那个地方，这山里你比较熟悉，也给咱们指点指点，不用好，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成，不管是山洞还是石缝都成的，我们好歹还有点子力气，先安生下来，摸清楚情况，寻个能长久打猎采摘的地方，然后大家伙儿去砍树什么的，在这山里找地方建屋子，这样一来，即使外头乱的时间再长，咱们也不怕了。“ ”确实是这样啊，前些时候，你们那个军营里有个校尉啥的大官来我这儿修东西的时候说起，如今这外头除了朝廷，有四股人马吵吵着要啥兵谏，咱们这一回才遇上了这么一股，就成了这样，要是再遇上其他的，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呢！一时半会儿的，我是不敢再回去的了，除非哪天这天下太平，不然啊，就这几方人马相互折腾，就能让人疯了不可。“ 冯大叔也忍不住插嘴说了自己知道的消息，听得其他人一个个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股人马？加上朝廷那就是五方势力了，这天下岂不是要乱很久？我听茶馆说书的人说古的时候说起，那当年□□皇上起兵的时候也不过是四方人马抢天下，就这前朝末年也折腾了足足三十年，那如今这样，要折腾多少年？岂不是咱们要在这山里呆上一辈子了？“ 王大娘家的小子别看小，人却向来很是机灵，才十五岁，却常常能和那些个二三十的人打交道，往日里还在茶楼当个打杂的挣些小钱，补贴家里，没法子谁让他们家就他一个男丁呢，也算是顶门立户了，自然要像个大人一般处事。 这不是，这一下子就显出来了，可见他知道的实在是不少，见识也多。倒是让旁人都高看了他一眼。便是17岁的冯铁匠的儿子冯铁，还有18岁的冯铁匠的徒弟豆子，窦掌柜家16岁的大小子大顺，都没有他知道的多，更不用说和他同岁的白娃子，刘和两个了，这几个往日虽然憨厚，可也比其他人有颜色些，可这时候却明显差了一截。 马芳听了这些话，心里也感觉十分的沉重，战乱的时间越长，百姓的日子就越发的不好过，自己倒是没什么，家里也没什么人了，要说有什么牵挂，也就是大哥一家子，不过就凭着自家那个穷样，估计也没几个当兵的能看的上，最多也到附近山里避一避估计就能躲过去不少灾祸，只是有些担心他们没吃的，怕几个侄子侄女饿着。 说起来，往日里穷人日子不好过，不然自己也不至于没钱打点上头，一直升不上去，可这时候越是富的人家估计越是遭罪。就是寻常人家，这战乱一起，地里收成什么的，估计是全毁了，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说到底，上头们的贵族豪门为了权势打生打死的，倒霉的却永远都是底下人，这天下就从没有公平的事儿啊！ 不想了，越想越是郁闷，马芳摇了摇头，看着田二端着刚做好的粥去屋子里给老齐吃，马上自己也端了一碗匆匆喝了，然后对着大家伙儿说道： ”外头的事儿，咱们再说，今儿既然窦掌柜说道这山洞的事儿，我也和大家说说，这山上山洞确实不少，一会儿我就带着大家伙儿过去瞧瞧，对了，窦掌柜，我先问问，你一家子人多，是都住一起，还是分开，这里山洞真心不少，有些大的，一家子住着还能分上内外间，有的单人住着正合适，最重要的是，这如今都是秋天了，眼见着就是冬天，这会儿又要储存过冬的食物，又要置办居家的东西，估计是没多少时间建屋子，就是建起来，也未必有山洞住着挡风，山里头毕竟风大，也比城里冷的多，要我说，还是趁着大家分山洞，索性做个长久打算。“ 大家伙儿多半都是常年在城里过日子的，对着这山里到底气候咋样还真是说不上来，对于马芳的建议自然更信服些，听着山里比外头冷，想想往年冬天的日子，感觉好像这木屋也有些不怎么靠谱了，忍不住相互商量了一下，决定听马芳的，就先按照在山洞长期居住的想头来看山洞。 吃过了饭，除了留下照顾老齐的田二，其他人一个个都跟着马芳走出了山腰上的山神庙，就连小乞丐也带着妹妹跟着，他也想看看，有没有合适他们兄妹的，虽然靠着马芳的大腿吃喝是挺好的，可是他毕竟也是个男人，也会长大，总也想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如今不用花钱起屋子就能有个家，这样的便宜怎么肯放过，即使以后家里可能比旁人简陋些，可是他想着以后要是学会了打猎，说不得也能靠着自己的努力，过上好日子。 第11章 深山安家4 马芳的山神庙在整个青岩山的东南，面朝东方，相对比较独立的一个山峰，从他这里去盆地一般的山间小树林，只要横着走上一段，就能到两和东面山峰链接的地方，往下走上十来步，就能直接穿过去，进入盆地，很是方便，而作为的盆地，也并不是和山外围那样，在整个山的山脚，而是离着山腰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说在这盆地的所谓山脚，其实和外围的山腰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而马芳给这些人准备的山洞，大半都是在这样的地方，即使有些稍微高一些，也不会高太多，毕竟越是往上，这山路就越发难走，即使有些地方有斜坡，也不会很宽，上下行人实在是不方便，只有偶尔几个马芳为了遮掩，才准备了几个，就这几个也是相对较平缓的地方，还多半是单人的小山洞。 大家伙儿一路跟着看，一路就开始确定属于自己的山洞了，就像是马芳想的那样，窦掌柜果然和徒弟活计商量了之后分开来住，他家自己就有两个儿子，所以选了个有三个小洞，一个大洞的地方，离着走过来的那处出盆地的山峰岔道最是近便，也方便外出打猎。 而他的徒弟白娃子则选了不远处一个内外一大一小两个洞的地方，高了大概两个人的距离，按照他的想头，是想着合适的时候，回去自家村子看看，是不是有兵灾，若是家人还在，就想将自家老爹接来，到时候一起住，即使到时候不够住，自家老爹是石匠，也方便在这山洞里再开一个小洞出来，他看中的就是这里离着师傅近，以后也能相互照顾。 至于窦掌柜的伙计刘和，在附近没有找到合适大小的，或许也有一个人住害怕的缘故，最终选了一个近便些的地方一个石缝，就是马芳后来修改的地方，上头有扁扁的大石头遮住了顶部，深度也够，足有四五米，即使内部有些地方矮了些，可大半都是能伸直腰的，足可以住人，下面因为靠近盆地这边的山脚，很是平整，唯一不好就是开口较大，不挡风，不过按照他的想头，先和白娃子一起住，等着白娃子的爹来了，或是等大家准备好了冬天的食物之后，请了大伙儿帮忙寻找些合适的石头，然后自己砌墙，连到上头的石头上，这样一来，按照这个石缝的宽度，左右能直接隔出个屋子，中间还能做个堂屋，比起一般的石洞还像个正经房子呢。 王大娘一家最好解决，一儿一女，加上她自己也不过是三个人，寻了个容易走的地方，就在马芳这个山峰的后背，朝着北面的山洞，内里两个小山洞，入口处能当堂屋的也不大，瞧着还没有其他的好，可王大娘瞧着却合适，因为这里离着马芳最近，离着马芳近，自然也是离着山神庙近，她想来信奉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感觉住在这里比较安心，更何况还有马芳这些当过兵丁的人在，就是有个什么事儿，寻人求救也方便不是，虽然朝北可能冷了些，可和安全比起来这算啥？ 更不用说这入口处走道的地方正好还有个半人高的大石头正好堵着西面的方向，请人帮着移一移，或者再寻个类似的石头放到朝北的地方，就能挡住风了，即使可能遮住些日头，估计里头视线会差些，可有活难不成还不能出来在门口做？再不成点上火也是可以的。 冯铁匠相对比较复杂，他家那土地是他表侄子，家里都没啥人了，倒是没有让这孩子住外头，另外找地方的想头，爷三一处也热闹，所以就想找个三个小山洞的地方，一人一间，合适的很。可他还想着将城里的那些家伙事儿弄回来，再继续当个铁匠的，这铁匠铺又该怎么办？山洞里可不好做这个活计，烟熏火燎的，真点起了炉子，这日子可就没法子过了，再有，这要打铁，水也比较要紧，这山里旁的都好，就是用水要去外头找，整个山谷里头，能称之为水源的只有几处山岩上头留下的岩壁小溪，可怜的比筷子没大多少，就是放个水缸，一夜也不知道能接上半缸不，实在是有些麻烦。 若是不找这山谷盆地里头，在青岩山的山峰另一边，在他们进山的方向，倒是也有不错的山洞，离着小河也近便，可大家都在这山谷里头，就他们一家子住外头，这让刚经历过生死劫难的冯铁匠感觉很不好，很没有安全感。生怕一个睁眼，就让隔壁其他古木森森的山林里出来的野兽给吞了。 好在还有马芳在，知道了他的问题，立马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先寻住的地方，寻找到离着水源最近的合适山洞，然后在离着山壁水流近便的山凹处，和他们商讨在这山凹处用竹子搭上棚子的可能性。 冯铁匠那个高兴啊，终于有个合适的方案了，这地方好，山凹虽然不大，可左右也有三丈宽，深度也有两丈，借着这个地形，顶上扎上竹棚子，外头在用石头往外搭上一丈上下，砌上石头，就是个即通风，又宽敞结实的铁匠铺了。只是有些奇怪，刚才他走过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看到这么个好地方呢？ 他能看到嘛，这地方是马芳刚才刚开拓出来的，原来不过是弧形山壁罢了。不管怎么说吧，好歹是将这些人都安置好了，还离着自己挺近便的，以后往来也方便，估计也热闹。 至于小乞丐他们？看了半响愣是没有看到合适的，不是喜欢的山洞没有，而是离着马芳他们太远，有些担心安全，不过暂时定下了一个有内外各一个山洞，离着山脚近便的山洞，若是以后真的这里人多了，估计也就有胆子过来住了，暂时他们是没有这个心思的。 倒是马六，跟着起哄了这么久，最后居然还嫌弃这山谷里出去打猎不方便，愣是看中了先头冯铁匠感觉不安全的那个山洞，内外总计有四个山洞，他就想着哪天回去接了爹妈媳妇过来，到时候一家子一起住了，连着田二几个的地方他也一并帮着看了，就在他自己定下的那个附近，甚至还多看了几个。 马芳知道，他这是希望能寻回更多的兄弟，到时候大家热热闹闹的还住在一处。想着这些，马芳心里感觉有些酸。忍不住也帮着自家大哥一家子选了一个，希望能有一天能用到。 第12章 修炼 山林的夜晚是寂静的，也是丰富的，若是用心，总能感受到荒蛮的气息。像是在太阳落山的瞬间，时空回到了远古。在这里，空中的鸟儿止住了鸣叫，夜晚是属于一些喜欢夜行动物的天堂，周边的其他山林里，隐隐的兽吼，诡异的响动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范围，弱肉强食，在这黑暗中淋漓尽致的展现。就算是马芳的耳朵比旁人再敏锐，也只能听到隐隐的声响，没法子，因为那里不是自己的地盘，最起码现在不是。 而在青岩山里，当马芳端坐在属于山神的石居内的石榻上的时候，运转山神专属的功法，却能感受到这整座山的脉动。山脚下游动的蛇，山上某个洞内正在栖息的鸟，还有盆地内小树林里那些小动物们出来寻食的声响，就像是整座山一下子都融入了他的脑海，每一个角落都那么的清晰，连土下的树木根系延伸都能感受的到。 这就是山神的力量啊！马芳惊喜莫名，却也诡异的保持着一种超然物外，不悲不喜的状态。随着他运功的时间延长，除了外头的情况，他还能感受到有那么一股子清凉的气息在自己的身体里游动，顺着脑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熟悉的像是演练了千百年一般的神秘途径，一点一滴的增加着那清凉的气息的规模。从犹如一条线一般到了水滴般大小。甚至他能感觉到每流转一圈，自己的身体好像又多结实一分。 他似乎有那么一种预感，只要他不断的让这股气息强大，终有一天，会让自己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他的耳目神识能延展到更多的山脉。百荒岭山神之首在这个已经消失了山神的地域里，也许能做到比以往任何一个山神更强大的地步。 完成这第一次的系统修炼，睁眼眼镜的马芳向上望去，明明都是石头，可他愣是能感觉到山顶之上天空的颜色，夜已经深了，新月如勾挡不住黑幕遍布天空，只能缓缓的向西倾斜，为黑夜让路，等待着朝阳来临。 这个时候在山上的人都睡熟了吧，神识往山神庙边上的屋子看去，果然一个个屋子里篝火已经奄奄一息，快要熄灭了，熟睡的人都蜷缩着身体，抵抗夜的寒冷。 马芳起身，想要回到自己的屋子，才一个转身，却又重新转了回来，眼睛看到了那幽幽的小水潭中。 如今山上人多了起来，那山谷盆地里的小动物或许也将引来生死危机，甚至是那些树木，挣扎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如今人们求生的渴望下，只怕也有不少会被砍伐，成为各家制作家具的材料，不少土地也会成为人们耕种的土壤，虽然从人的角度来说，没有什么错误，可对于山林本身来说，却也是一种伤害，也许自己该多赋予他们一些好处，好让这山林其他能避过一劫的生物多一点补偿。 想到这些，马芳开始翻动传承，生涩的开始运行起灵雨咒，就在他念咒的瞬间，那小水潭中凝结出了一滴灵水，开始不断地朝上浮起，就在马芳的注视之下，透过石头，爬升到了山顶，然后和空中夜间的露水开始凝结，慢慢的，形成了一片的雨云，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小雨。 马芳控制着这片雨云，想要将这小雨洒遍整座山脉，可他毕竟不过是初次使用这灵雨法术，只是勉强让这雨云在山间盆地中行了一周，没能跃出山峰的范围，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最终消散开来，就连那雨云中的剩余灵气也随着雾霭一般的露珠飘散到了四周，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真是没用啊，这最是基本的法术都能弄成这样，果然还是能力不够。马芳对自己如今把山神传承中能随手而为的法术弄了个虎头蛇尾而感觉有些脸红，与此同时也涌起了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他这是头一次运用，弄不好还好说，可是这样的事儿有一次就可以了，下一次，绝对不能这样，一定要做好才是，当个兵没什么出息，还能说自己被人压制，这当个山神，连个顶头上司都没有，还不能当好，那就是自己没本事了。他是绝对不承认自己没本事的。 想到这个，他一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然后躺在床上开始自己给自己定计划，每天晚上修行该用多少时间，练习法术该用什么时间，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一定能做一个最厉害的山神。 就在马芳为自己不断鼓劲的时候，他不知道，他这第一次的灵雨对于这山有多么大的作用，就在人们毫无知觉的时候，那盆地中的小林子里，树木正饥渴的吸收着身边能吸收到的每一滴灵雨，努力的挺拔着身姿，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长得更加高大，小草也不甘示弱的争夺着空气中的每一滴水分，就是那些小动物们，也被这空气中的灵气惊动了，偷偷的离开了小窝，就在窝的附近开始贪婪的舔舐能看到的一切水源。而山间石壁上，即使是最不起眼的苔藓也不甘示弱的开始蔓延，转瞬就染绿了一片，那些融入了泥土的水，慢慢向下渗透，泥土中的蚯蚓也感受到了这一股子灵气，开始加速的蠕动，让这石头占了大半的薄薄的土层越发的松软。 在这样的循环下，若是没有人为的破坏，也许再马芳不断地滋养下，这小小的山谷盆地，终有一日会成为另一个郁郁葱葱的山间森林，可惜，这终究不可能，人类的到来，不仅仅带来了生机，热闹，也同样带来了破坏，这小小的林地终究难逃被人类占有的命运。 山神，即使是神，也会为难，庇佑生灵也会面对选择，或是人类，或是草木，或是兽类，只看这山神的心偏向何处，对于马芳来说，嗷嗷待哺的人类显然更重要些，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儿了。对于处于弱势的草木来说，无声无言，是他们最大的悲哀。 第13章 生存 马芳从第一次修行开始，就为自己定下了每日晚间修炼的计划，而其他人也一样有他们自己的计划。有了自己的山洞，第一时间就是做一扇门，很奇怪吧，连睡觉问题都艰难的时候，人们居然不约而同的想要做门？没法子啊，缺乏安全感的人都这样，好像有了门就能抵挡一切不安一样。 而做门，自然不是木头就是竹子了。为了不让周边和盆地里的木材竹林被砍伐殆尽，将整座山弄得灰不溜秋的，不见绿色，马芳不得不好言劝告众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好歹给家门口留点遮阴的地方，有个万一也能应个急。 当然人们的需求也是需要照顾的，这些人可不是他，能用石头对付，还能直接穿石而过，所以马芳只好带着他们去其他山脉寻找合适的材料，还不住的在晚间为这些树木竹林浇灌灵雨，算是弥补自己对这些草木的伤害，他是山神，守护山脉生命是他的职责，如今已经让他很纠结了好不。 取舍二字最是艰难，好在他还有弥补的方式，好在还能给自己一点安慰，如今这样声势浩大，实在是大家什么都缺才造成的，真安定下来，也不需要这样折腾了。 接连数日，一个个山洞内已经有了些模样，竹子做的门，石头加木板做的床，树桩做的椅子，歪歪扭扭的桌子，石头垒的灶，背篓，竹筐，兽皮，一样样的，各家的东西都添置了起来。 看着似乎进展不错，可新的问题也开始出现了，各家没有盐了。而且随着安定下来，那种想要回去看看的心思也越发的浓烈，虽然逃了出来，可俗话说的好啊，破家值万贯，谁家没点家当？逃命的时候都能舍弃，可这会儿却有一个个感觉那么的重要，比如被褥，比如以上，比如家里的锅碗瓢盆等等，还有那些亲友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去看一眼，怎么都觉得不安心。 ”咱们这边就是再不成，如今看着你这杀猪刀用的也顺当，一两天的，用绳索也能弄点猎物吃，再不济山里野菜也是尽有的，可我那兄弟，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城里当时乱成那样，他就在东门外村子里，正是那些乱军来的方向，也不知道活下来没有，再说了，咱们这儿啥都成，就是没米没盐的，若是能找到我兄弟，好歹能弄点，再不济，也能让他去咱们家看看，让人搜刮了没有，家里还剩下点啥不是。“ 窦家媳妇是第一个催促的人，可绝对不是最后一个，另一边冯铁匠也想着自家的那打铁的家伙事儿呢。 ”这几日的功夫，柴刀就损伤成了这样，咱们居然连个磨刀石都没带，真是太不方便了，要是家里那些东西能运过来，好歹能重新打打，要是把那些矿石都弄来，再做个家伙事儿，开路，锄地，甚至弄个弓箭啥的也方便不是。还是要去看看啊。“ 冯铁也跟着点头，一脸的赞同，可不是一家三个男人，一人一把柴刀，外带一把匕首，其他的居然啥都没有，连挖个野菜都不方便，实在是让他头疼，而且他们三个力气大，往日习惯了多吃点盐水，如今盐也不够用，弄得浑身都没劲，实在是太折腾人，是该去看看。 生存这事儿，从来都是这样，有太多太多的需求，就是小乞丐都寻思去城里看看，那些逃走的或是已经没了人的人家家里是不是有些便宜可捡，他也不想要别的，眼瞧着就快到冬天了，总要弄点衣裳被褥什么的吧，这往年还能在一些富贵人家施粥赠衣的时候弄点好处，勉强过个冬，如今这什么都没有的山上可怎么办？他还没有学会怎么打猎呢，也没有皮子啊。 田二和马六也想着回家看看，看看家里是不是还好，若是人还在，总也该接来，这战乱不知道要折腾多少年，即使这一次能躲过去，谁知道过上些时候，是不是会遇上更厉害的？老百姓没什么本事和那些兵丁对抗，能避开自然还是避开好些。 有了这样的心思，这人心一下子就浮动了起来，可真要说让他们一个人就这么去打探，却又有些胆怯，往日里生活的地方，留给他们最后的印象那就像是一个魔窟，实在是让人有些胆寒，好在还有旁的法子，就像是窦家媳妇说的，还能让其他人去看。 窦掌柜和冯铁匠他们商量了一下，由着窦掌柜出面，去一趟媳妇娘家，若是那媳妇娘家兄弟还在，那最好不过，有这么一个面生的过去，说不得就能打探清楚情况，他们也好谋算一下，怎么把家当弄出来，若是不成，那就只能指望马芳他们了。 而马芳这里呢，老齐倒是没啥想法，他就是因为家里没人了，这才一辈子混在兵营里头过活的，而马六田二却不一样，家里有家有口的，总不能全丢了不是，好在这两家加上马芳家，一家家的离着也不远，能在一处当兵的，各家相差的最多也就是隔着一个县城，让腿脚利索的马六走一趟，去各家看看，若是成，就将各家的人拢在一处，带上家当，索性直接全从百荒岭山脚过来，有个不妥还能直接避到山里，而这边马芳带着人，按着说好的时间，去最北面齐云山接应。 都有了计划，自然就要相互通通气，人实在是少，说不得就需要旁人帮衬的，这会儿正是需要拧成一股绳的时候，可不想两处人一碰，居然想的还都不一样，怎么办？先顾着容易的一头吧，先去城里，不说旁的，若是真的能将铁匠的家当弄来，好歹也能多些顶用的家伙不是，再说了，他们也想去看看，县城附近是不是还有自家兄弟。 马芳重新收拾了自己的武器，将弓箭什么的留下，把那匕首给了跟着窦掌柜出山的马六，这次出去就三个人，窦掌柜，冯铁匠，还有就是马六，马六就是个跑腿的命啊，谁让马芳地形熟悉，要安置这里老老小小，田二懂得药草，要充当大夫呢，可不就是只剩下了他一个跑腿的人嘛。好在他也喜欢这样受到重用的感觉，只觉得自己使命重大，特别是在马芳的一席话之后。 ”出去顺带在附近山里也留心一下，我总觉着，像是咱们这样，想在山上避避的不在少数，特别是咱们那些兵营里的兄弟，若是不投敌求活，这山里只怕是大家伙儿感觉最安全的地方了。“ 可不就是，当初自己不也是这么想的？想想从县城出来最近的几处山，他感觉自己怎么也要好生瞧瞧去。说不得就有兄弟和老齐一样，生命垂危，就等着自己去救呢。一时间热血沸腾！ 第14章 生存2 窦掌柜和冯铁匠虽然没有当过兵，也没有山林间生活的经历，可是人啊，这潜力都是避出来的，这才几日的功夫，一个个拿着柴刀，杀猪刀，就已经运用的挺灵活的了，这会儿跟着马六在山间行走，也很有些章法，知道往什么地方注意危险，知道怎么寻找痕迹。 这不是才走到野山岭最北段，窦掌柜第一个发现了不妥。一声不吭的立马回头招呼马六，三人里头，若是有什么危险，最靠谱的还是马六，谁让他有过厮杀的经历呢。 马六往窦掌柜示意的地方一看，是半个脚印，看着这脚印的方位，似乎是往山上去的，心里不由也有些惊醒，生怕遇上什么山匪，他们这可才三个人，而且三个人里头也就他一个算是真的杀过人的，这要是真遇上了，能不能活命真是难说，可另外也有些淡淡的期待，他是真希望这个脚印是属于自己兄弟们的，那样的话，不单能充实一下自己这边的战力，也能让附近少些威胁。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瞧瞧。“ 马六把窦掌柜和冯铁匠领到一处灌木丛背后藏好，小声的叮嘱了一句，随即就偷偷的往山上去，才走了几步，他心就安生了，因为他在地上看到了小孩子的脚印，有老弱啊，那说不得就是附近来躲避战乱的百姓了，这倒是没有危险了，只是这百荒岭外围虽然常年有药农，猎户来往，可多半都不敢深入，常来常往的也基本在外围的几座山上，这进入第二层的实在是不多，逃到这里，虽然没有什么猛虎熊瞎子之类的大家伙，可野猪，毒蛇还是时常看的见的，这些人躲到这里来，可未必安全，算了，要不一会儿给他们指点一下，让他们去青岩山吧，那里石头多，猛兽少，蛇什么的，也不怎么见，山洞还多，好歹比这里能安生些。 怀着这样的心思，马六朝后面探头探脑不住往他这里看的窦掌柜二人示意了一个安全的手势，继续往上走了几步，也不管后面这两人跟上，只想这瞧瞧到底有多少人。 不想才转了一个弯，就有一阵风过来，眼角似乎还察觉到一阵刀光，他下意识的一避，避开了凌厉的一击，不由怒火上头，反手就是一下子，也正是这么一下，就和来人来了一个面对面，这一看就是一愣，这人穿的是军服？难不成是以前的同袍？ “你哪个营的，怎么这么冒失，不看清楚就下刀子？差点伤了爷爷。” 常年在军营里混的，不用一年，大半都成了兵油子，说话自称爷爷那是常态，他这样一说，还带着当地的口音，对方也是一愣，随即好像也确认了马六的身份，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红着脸，说道： “哦，都是自己人啊，我这不是。。。呵呵，杀顺手了，啊，对了，我是顺字营刀盾兵。” 啥叫杀顺手了？这人会说话吗？马六嘴角有些抽抽，可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暗地里倒是也松了口气。 “哦，顺字营啊，我是齐字营的，好小子命大啊，算是逃出来了。对了还有谁？我瞧着脚印人不少啊，差点以为是有山匪呢，害的我慌的差点逃命，有我们齐字营的没？” 别看他说的热乎，好像一见面就成了自己人，好像只要一个兵营字号，就轻信人，而是他知道这里头有孩子，能带着孩子逃命，还顶在前头守护的，那妥妥不是啥凶人，这样的人他自然愿意相信几分。 “齐字营？有啊，我兄弟，我兄弟就在齐字营，我喊他啊，老二，老二，出来，是你们营的兄弟。” 那大汉也是个实在人，一听马六这么说，立马转头就喊起了人，也不顾自己后背就这么暴露在人家刀下，看的马六又是一阵的腹议，这人这么实在，是怎么逃出来的。 答案立马揭晓了，因为后头出来的那个人明显对大汉这样轻易放弃警戒很不满，可他也许也听到了刚才马六的话，所以还是听话的出来了，这一出来，马六的眼睛就是一亮。 “呵，是弓箭兵？小子，你认识马芳不？” 盯着那人手里明显是官军制式的弓箭，马六觉得这一趟他上来的实在是值啊，他们将近二十人，就马芳一个人有弓箭，这打猎实在是有些不方便，这要是在加入一个，那以后可就厉害了。所以他立马就开始拉关系，果然，马芳这么些年在兵营里也不是白呆的，一报出他的名号，那人立马眼睛就是一亮。 “认识，我们是一个校尉帐下的，你认识马芳？” “嘿，小子，你不知道了吧，马头儿原来还当过我们刀盾兵的什长呢，怎么不认识，对了他如今就在南面的山上，我们如今凑在一处求活，怎么样，和我们一起吧，我们那儿可比这里好，最起码有山洞住，安全多了。” 一听真能扯上，马六啥都忘了，忙开始拉人，一个刀盾兵，一个弓箭兵，两个顶事儿的，以后这打猎的人手绝对牛。 不想他这刚说完，又开始后悔了，因为随着他们开始聊了起来，警戒解除，那不远处的山壁后头立马走出来了十来人，而且还是老老小小的妇孺。这可都是嘴啊，就算是多了两个壮劳力，可是这么多张口，也绝对够人头疼的了。 这还不算，刚跟上来的窦掌柜跟着在后头惊呼起来： “老白？你怎么来这儿了？” 合着还认识的，这下可好，不要都不成了。好在还算是有安慰，因为随着窦掌柜和那激动的跑上来一阵哭的老头一说话，大家伙儿这才知道，原来这是白娃子那当石匠的爹，还算是技术人才，山里修屋子什么的，还真是缺这么一个人，剩下的有柯家兄弟，哦，就是那两个兵丁的家人，老娘，弟妹，加上柯家老大刚定过亲的隔壁邻居一家，两口子带着两个闺女，一个小儿子，这么几个人，加在一处共十一个人。 “掌柜的，我家小子，我家小子可好？” 白石匠问的时候这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一听说有了兵灾，都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家那根独苗，生怕出了事儿，那是赶忙就想往城里去，可不想还没出村子，就听逃回来的人说，这城里打的血流成河，那些乱兵见人就杀，一下子就懵了，正想拼死也要去寻儿子，就遇上了柯家兄弟逃回村子，让家人收拾东西逃难，赶忙去打听。 好在窦掌柜家的肉铺子在城里也有些名声，又正好是柯家兄弟逃出城的路上，所以好歹知道窦家肉铺早就没有了人，似乎逃出去了，总算是放心了些，随即就收拾了东西，跟着一并出来了。 “放心，那小子好着呢，就在南面山上，还寻了个不错的山洞，正说让我帮着去看看，把你接过来呢，这可好，可省了我的事儿了。对了，你们村怎么就出来这么几个？其他人呢？” 他不问还好，一问，柯家兄弟就是一肚子气，他们倒是好心，逃走的时候还劝了劝村子里的亲戚，可人家倒是好，居然说什么，不管谁家的天下，官老爷总是要人种地纳税的，小心着些总会没事儿的，逃难能有什么好日子？还不如留下来呢。说白了就是都舍不得家里那一亩三分地。 听了柯家兄弟的说法，窦掌柜都忍不住摇头了，叹息了起来。 “说是这么说，可是这兵过如匪，又正好是秋收之后，就算是能留下命，那没有了粮食，这个冬天又该怎么活？还不如趁着那些乱兵没反应过来，带着粮食赶紧藏起来呢，即使舍不得那些地，难道还不能带着地契，等着外头安生了再出来？说白了就是心存侥幸。” 别看窦掌柜就是个杀猪卖肉的，可这道理却是门清，说的大家伙儿都跟着点头，可不是，想想那些杀才在城里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乡下估计十有*也会被好好折腾一遍，光是抢粮食还是好的，若是抢人那怎么办？抢民夫也好，抢女人也罢，这要是让他们抓了，十有*是别想活了，这些人啊，就是以前日子过得□□生，都不知道厉害。 “对了，知道河西村怎么样不？听说乱兵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可还有人？” 窦掌柜想到妻舅一家，忙继续问，他记得石匠家的村子离着可不远，应该也能知道消息。 “都没人了，说是逃难去了，可我瞧着不像，走过的时候还能闻着血腥味呢，怎么想去找人？先别去了，听说那里如今还驻兵呢，就是有人，也是给这些乱兵抓着干活的命。” 真是一盆冷水啊，窦掌柜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发凉，这妻舅家到底是生是死如今他都不敢奢望了。在村子里驻兵，就是真活着，等到这些乱兵走了之后，人还能有个好？ 窦掌柜沉默了，马六又接着跟上，问道： “你们有见着其他兄弟没有？有活着的没？” “不知道，我们兄弟跑回家的时候，倒是看到有人逃，四面都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咱们自己人。” “那乱兵有去北面不？我们几个兄弟的家都在县城西北呢。” “这更不知道了，我们出城的时候里头还乱着呢，不过这过来也有些时候了，估计里头也该差不多了，等着将里头搜刮干净估计也该往四处去了，我记得城里粮仓可没多少粮食，往日咱们的军粮还是省城拨下来的呢，他们要是缺粮，估计不会放过下头这些村子的。” 马六心里一凛，可不是，看样子这回家的事儿要抓紧了，想到这里，忙对着窦掌柜和冯铁匠说道： “这么着，你们带着老弱先回去，柯家兄弟，请你们帮个忙，跟我走一趟成不，就三家人家，帮着把人带出来，顺带采买些东西，就在齐云山入山口哪儿汇合，我们山里旁的还好说，就是盐布没有，眼见着就是冬天了，咱们总不能连身棉袄都没有吧。山里老弱可不少。” 听到马六这么说，柯家兄弟也是一愣，然后看向了那些妇孺出来的地方，他们出来的时候带的东西倒是不少，知道要逃命，可不就是把能带上的都带上了嘛，可就是带的再多，人背总是有限度的，粮食是第一位的，被褥什么的，还真是缺了不少，马六不说，一时半刻的他们还真是想不到呢。 柯家老大转头看了看自家弟弟，看着他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忙跟着也答应了下来。他们认识石匠，也知道窦掌柜，让家里人跟着他们去也算是放心，不说帮忙什么的，就是为了筹集被褥，也要跑这一趟啊。 第15章 生存3 马六也好，田二也罢，甚至是马芳的家里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家，除了那些将门子弟，人脉，上升渠道不缺之外，这当兵真不是什么好出路，所以啊，才有那么一句话，说是好男不当兵，当兵的多半都是过不下去的，像是马六家，那就是给地主当佃户的人家，马六也是实在不想过那种干活累的要死，还吃不饱饭的日子，这才去兵营里寻的活路，如今战乱了，别的人家或许因为土地，房舍的缘故舍不得丢弃，不甘心走人，可这三家却走得相当的利索。 当马六带着人到家把城里，还有河西村的事儿一说，他爹立马就让家里女人开始收拾东西了。 “今年收成本来就不好，交了租子，留下的还不够吃到春天的，原还想着到了夏天让你想法子弄点粮食，合着野菜混日子呢，想不到连这样的日子，老天爷也不想让我们过了，这兵灾一来，活命都悬乎，还是走吧，山上再不好，也比这里弄的到吃的，有你在，爹也能喘口气。” 老头年纪不小了，啥事儿没见过，往日里就是出个土匪都能乱上半年，更不用说这听着就是改朝换代一样的大事儿。谁知道以后这地方会成什么样呢，还不如早作打算。 “临走和你大伯家说一声，看看他要跟着不，若是他舍不得家里那两亩地，好歹带着你那几个兄弟，这点子地，留老两口也够收拾了，若是好，农忙的时候，让你兄弟回来几天就是。好歹香火总要保住。” 乡下地方一个村子大半都是亲戚，他也没想着谁家都顾着，可是自家亲兄弟家总是要说一声的，按照他的想头，估计自家那吝啬的大哥是不会走的，那两亩地就像是他的命根子，怎么可能不管？可是他一想自家就儿子这么一根独苗，总有些不保险，要是有个万一呢？老马家香火咋办？还是想着带着侄子走。 马六听了也点了点头，他知道他爹的想法，打从他去当兵，这家里头那些堂兄弟没少帮衬，自家爹也权当是半个儿子处着，这要是丢下不管，怎么也说不过去，再说了，山里男人多总是好的，好歹有个事儿多点人帮衬。 “爹，咱们铺盖啥的要多带，山里冷。” “知道了，咱们拉着车走，把家伙事儿都带着，种子也带上，山里多少总能开些地，种点粮食。权当搬家处置就是。” 老头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他准备去大哥家说说话，好好的说服一下那个倔老头，应该能说的通的，谁家的孩子谁疼，穷人家孩子养大不容易，可不能冒这个险啊！ 另一边柯家兄弟也去了田二和马芳家，田二家里就老爹和妹妹两人，老爹还是个药农，本就没田地，住在靠近山脚的地方，孤零零的一座泥草房子，和住山里也没啥差别了，听了柯家老大带来的话，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顺带还带上了正好过来借东西的老猎户安家，那一家子也就三口人，一个老头两个儿子，他家也没有田地，可人家有皮子，儿子性子还冲动，上回出去卖皮子让人坑了都差点打起来，这性子，要是遇上乱兵来抢，说不得就能弄出人命来，这可不得不防，还是避着些的好。 至于马芳家，更不用说了，这些人家里说不得就是他们家最穷，马芳的大哥那是全靠着砍柴，做个篾匠过日子的，还要养活媳妇和媳妇家的弟妹，没法子谁让去年媳妇娘家出了事儿，老丈人摔断了腿，看病就把家当全折腾光了，这妻舅才不过十二岁，小姨子更是只有九岁，出了他家，都没人愿意养，可不就是要指着他过日子嘛。 虽然马桂觉得就是乱兵来了自家也没什么好抢的，可是既然弟弟记着自己，那自己也不能不识好歹，再说了，有个弟弟帮衬，总比自己一个人养这么一家子松快些。所以也立马收拾了东西。 最后在齐云山入山口集合的时候，除了来接人的三人，人数达到了十四人，这多出来的两个就是马六大伯家的两个堂兄弟，本来马六还想把堂妹也一并接走，可他大伯却已经给堂妹说好了人家，年底就要过门了，实在是没法子走，这才少了一个。 马六三人将带来的人和在一处，安置在齐云山入山后的一处山洞里，随即清点了身上的银钱，准备去采购盐粮布匹什么的，只是才走到镇子附近，就察觉有些不对，那城门口走来走去的兵丁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他们的人，心下有些慌张，这年月是不是吃兵粮的人其实一眼就能看的出来，手上的茧子，走路的姿势，甚至是眼神都有痕迹，这要是让人看出他们是逃出去的官兵，那还能有个好？ “弟，咋办？” 马六还没说话，柯家老大先慌了，转头就问弟弟，可见就是他也知道，自己脑子不如弟弟好使唤。弄得马六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不过到底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听听柯家老二怎么说。 “还能怎么办，从正门进不去，咱们只能偷偷进去呗，得了也不用买了，一会儿天就黑了，咱们直接去镇子上的富户那里，直接偷吧，这时候，即使那些人家发现被偷了，估计也不会闹出来，生怕让那些乱兵注意上，毁了家业，正好便宜我们了，对了，咱们三个身手力气都还成，索性干一票大的，直接去镇上私盐贩子那儿，这些个家伙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往日里卖的盐哪一次没有掺沙子的，咱们索性去偷一整石出来，这样足够我们那么多人吃上一两年了。粮食，被褥也多弄些，马六，山上如今多少人了？” 马六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呵，居然不少了呢，足足有四十多个，和一些小村子也没啥差别了。 “都有四十来人。”“ ”这么多？眼见着就要过冬了，这棉衣啥的咱们基本都没带，铺盖被褥什么的，要是一人一套算，足足要近百床了，就是只是一人一床，也要近五十啊，这可不好弄，谁家有这么多的？难不成咱们还要走上几家？这可不成，时间一长，可容易暴露了。“ 确实，这实在是个麻烦事儿，不过因为柯家老二这么一个偷盐商的想头，倒是让马六有了主意。 ”这样，咱们在盐商哪儿，索性就弄两石盐出来，旁的能弄到多少就是多少，反正就一趟子活计，等出了镇子，东西藏好，再往东走上一刻钟，那里有个小庄子，那是城里刘县丞的别业，这会儿刘县丞还不知道活不活呢，估计里头人心惶惶的，看的也不会紧，这家伙往日克扣我们军饷可没少捞钱，咱们去他家拿，别的不说，粮食铁定是够的，被褥棉衣布匹看着弄，估计一二十床肯定有。我记得前些时候上头发下来的毡子，这老东西可是弄了不少回去，说什么给家里当门帘子，我呸，谁家门帘子要用一车的？要是这东西在哪儿，咱们也顺走，这本来就是咱们的东西，不管当被子还是当褥子，都是很实用的。“ ”这主意成，不过这样的话，就咱们三个估计不成，这样，大哥，你去山里一趟，把安家兄弟喊来，这两个都是猎户，手脚灵便，正好帮着咱们在门外做个接应，恩，让他们再来个人把车带来，到时候盐商哪儿弄出来之后，让人先送一批走，咱们直接就去东面，等他们过来了，凌晨的时候在把那个庄子搬了。“ 你还别说，这柯家老二还真是有那么点意思，十足就是狗头军师的料，居然把这事儿布置的和行军打仗一样，后备，后勤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你说啥？偷盗不好？这时候活命最重要，谁还管这个，再说了，偷得还都不是啥好人，他们没有半点的心理负担。权当劫富济贫了。 第16章 搬空他 柯老二指挥着自家大哥回去搬人手，这边又转头和马六两个围着镇子好生的转了一圈，想要找到最合适的地方翻墙，这一看，顿时无语，这墙还用翻？本就是土胚围拢的镇子，简直就是四处漏风，明晃晃的裂口，倒塌一半的围墙简直无处不在。 往日太平年间，或许没人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可到这如今这时候，简直就是把这么一个镇子变成了不设防的地方了，甚至有一处瞧着只要一个跨步，人就能直接进去，这还有什么防护力？ 不过这到底是便宜了他们，这两个立马就从一处缺口进入了镇子，随后慢慢的往那私盐贩子的铺子走去，才走到附近就听到了一阵的哭嚎，定睛一看，马六都要气坏了，这怎么说的，他们正准备来劫富济贫呢，这看中的目标居然已经让人抢先了？ 那盐铺前头一辆辆的大车上全是盐包不说，还有人不断的从这铺子里扛着走出来，那私盐贩子坐在门口，除了哭愣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可见他这会儿已经是无能为力了，看到这一幕，马六只觉得自己的财产被抢了，忍不住也起了那么一丝同命相连的感觉，还是柯老二脑子快，看到这一幕，立马拉着马六就走，绕到了盐铺子后面，呵，果然啊，谁都不是傻子，别看前头那家伙哭的厉害，这后门口却另有一番景象，一个个盐包正在被人从后门递出来，被人接着往隔壁宅子后门送去，这是妥妥的暗度成仓啊，按照这速度，怎么也能抢救出一半的量。 马六也傻眼了，合着刚才他白同情那家伙了？这怎么成？为了这个，一会儿也要多搬点走。 不用一会儿了，柯老二看了一会儿摸清楚了这抗盐包的人的规律时间，拉着马六就走了过去，凑到了那几个紧张兮兮搬东西的活计身后，一个手刀过去，就直接把人给弄晕了，随即不单把已经在搬运的盐包给接手了，就连正递出来的那一份也不放过，甚至从隔壁不知道谁家后门口的一辆独轮车给推了过来，一并堆了上去，直接堆了有足足五包，实在放不下了，这才和马六推着车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听见那墙门内的人喊： “哎，小二，怎么这么慢啊，我手都酸了，赶紧啊！” 赶紧？是要赶紧，他们要赶紧趁着没人发现，将东西运到城墙跟，那些个缺口处弄出去呢，不然要是让人知道了，这可没好。 柯老大带着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马六和柯老二两个一脸的奸笑，还有后面独轮车上满满的盐包，瞬间傻眼了，这戏法变得，不是说晚上动手吗？怎么又变了？ 确实是变了，不单是盐的问题提前解决了，五石盐，足足五百斤呢，就是按照人头分，一人也能有十多斤，足够一个人吃上一两年了，就是做咸菜，腌咸肉使劲的用，也够一年的。 还有一个和计划不一样的是，柯老大明明只该带一个人一辆车来的，不想却来了四个人，安家兄弟之外，还有马六的两个堂兄弟，人家跟着来想的也简单，好歹这前头有自己兄弟呢，这支援的事儿，总不能只靠着外人吧，还是多个自己人安心，所以这两兄弟索性就跟着来了，不单来了，还听了留守老人的意见，在过来的村子里又花了点钱，买了两辆独轮车。 为什么是独轮车？一来便宜，还容易买到，不惹眼，二来他们之后可是要去山里的，这山里想要用车，除了独轮车，别的车实在是不方便，哪怕是为了之后的路好走些，也要用这个。 既然人多了，车多了，那么自然计划也一样要变一变了。 “趁着天还亮着，大哥你再走一趟，将盐先送走，一会儿我们在那庄子边的小树林集合。别忘了把车再带来，三辆独轮车，加上一辆大车，这就是四辆车了，咱们有七个人，还是有点浪费，这样安家老大，你再去买上两辆独轮车，呐，钱给你，有这么些人手，不好好做这一笔买卖，那才是亏了。” 柯老二的眼睛里冒得都是绿光啊，这家伙该不是抢出瘾来了吧？马六忍不住有些侧目，可他心里怎么也有些蠢蠢欲动呢？也许是以前被这些个上官给欺负惨了，这会儿能有个报复的机会，所以特别激动？ 就算他是这样，那么其他几个年轻人怎么也这样？一个个脸都开始发红，眼睛都开始冒光了？其实也简单啊，大家都是穷苦人出身，这一辈子那都是在最底层混着，别说是官了，就是寻常的富户似乎也能对着他们呼来喝去的，说他们不仇富，没不忿，那简直是不可能，只是现实让他们一直压抑着，道德约束着，所以平时才不显。 可如今啥时候了？战乱啊！除了逃命，啥都可以不顾及的时候，这时候为了生存狠狠的来一把，还是对着为富不仁的人，他们既不用担负道德的压力，也不用担心事后的报复，怎么可能不激动？不蠢蠢欲动？在环境时间的酝酿下，还有现成的成功案例，还有带头的，自然再善良的人，也有抢一把的冲动了。 劫富济贫小分队行动起来还是很迅速的，虽然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事儿，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走路都有些快要左脚拌右脚，可他们还是顺顺当当的到了那出小庄子附近，也是他们时机选的好，这会儿附近基本都知道了乱兵在县城的所作所为，一家家的生怕惹事儿，自然都不会在外头瞎晃悠，只要家里日子还能凑合，索性就在家呆着吧，还是家里安全啊！ 所以一直到他们来到小庄子边上，到所有人汇合，居然都没有发现一个行人，也只能说老天都在保佑他们了。 老天的保佑不止这一项，还体现在这小庄子上，柯老二和马六等五个人趁着天色将暗的档口，翻进了庄子，借着最后的天色余光，来到了庄子后头粮仓的附近，正想寻一下仓库的位置，就听有人说话，忙躲到了一边的墙角， “哥，咱们真要走？咱们卖身契可还在老爷哪儿呢。” “不走，不走等死吗？” “怎么会，管家不是说了，老爷活着呢，还挺好的，听说还继续做官呢。”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说走啊，傻小子，老爷可是县丞，是朝廷的官，不仅没有被乱军杀了，居然还继续做官，那说明什么？说明他一定是投敌了，不然能这么好？是，现在他是保住了命，可是等朝廷反攻的时候可怎么办？阵前投敌，那是诛九族的罪，就是咱们这样的下人，也要一并流放发卖的。” “啊？还会这样？那，那，管家怎么不说呢？” “他会告诉你？他们估计还做梦呢，想着只要帮着乱军安定下县城，就能安生，不然也不会让管家带人把粮食运走了大半，为了什么？什么劳军，说白了就是帮着安定市面，充当军粮。我估摸着，这县城估计情况也未必好，不然就我们老爷只进不出的性子，也不会割这么一大块肉，那可是一半的存粮。所以啊，要走就要快。咱们不趁着这会儿庄子里没几个人走，难不成还要等到管家回来不成？” “那哥，我们，我们去哪儿？这身契的事儿咋办？” “先找地方躲着，等着老爷的事儿了了，估计就没事儿了，主子都没了，还有什么身契？就是县城那些文档，这会儿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呢。” 听到这里，柯老二都忍不住为这个当哥的点了个赞，称一句聪明了，只从县丞还活着，还当官，就知道结局，从运送粮食就看到了后路，可见这人实在是个人才，最重要的是，这人才他还能用上。 柯老二想到这里，对着身边其他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跟着一下子窜出去，将这兄弟俩捂着嘴，拖到了墙角上，看到那一开始惊慌，可又飞快平静下来的男子，柯老二笑了。 “小子，够机灵的，看样子是知道我们抓你们干嘛了？听好了，你们兄弟想要找地方躲，这个我们能提供，跟我们走就成，保证安全，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带我们找到我们要的东西，怎么样？” 那人听了这话，立马点头，还示意放开他的嘴。 “先发誓，不会杀人灭口，我告诉你们。” “放心，我们也是苦命人，就是附近村子的，只想弄点东西活命，没心思杀人，再说了，杀人了，会有血腥味，谁知道会不会出岔子，我可是听见前头有狗的，我们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是不？” 这话很在理，听着也是那么一回事儿，可那人还是坚持要发誓，显得分外的小心谨慎，柯老二没法子只能起了个誓，还直接拿祖宗起了誓，这年头的人对于誓言很是信任，特别是事关祖宗，更是属于最严肃的了，那人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微微笑着说道： “不是我难缠，而是因为今天上午，管家刚带着人出去，这庄子里总共也只留下了不到十个人，若是万一你们来个狠的，说不得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下去了，我虽然要走了，可总为其他人想想，不想他们莫名其妙的送了命。“ 合着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庄子所有人？柯老二吃惊了，细细的看了他一遍，竖着拇指说道： ”好汉子，是个义气人，放心，我们只要东西。“ 既然有了这个保证，那人也索性全说了。 ”人都在前头呢，厨房的，看门的，浆洗的，还有管着正房小仓库的精贵东西的，就是护院，也只留下两个在前门的，至于我们兄弟是看着后院的。粮食什么的都在这里，我这就领你们去。“ 马六终于等到说话的份了，听到说什么粮仓，忙插嘴问道： ”我问问，你知道这县丞从军营里头弄来的毛毡子在哪儿不？这东西我们要，还有铺盖被褥啥的，知道在哪儿不？“ ”知道，就在后库房，那里头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是老爷从县衙弄来的。“ 那人看了马六一眼，就凭着马六这一句话，就已经让他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了，估计就是那些存活下来的官兵了，想想这身份，如今和他准备逃走当逃奴的身份也差不多，暂时是见不得光的，他倒是一下子心又安稳了几分，至于要这些东西的目的，他也猜出来了，估计是逃到什么荒郊野岭，甚至是深山里，准备过冬用的。 想到这个，他也想到了自己，这些东西果然自己也是需要的，和前头自己原本想着的，偷些银钱粮食啥的，果然自己还是没有逃跑的经验啊。忙带着几个人去了后库房。 这后库房门一打开，马六又想骂娘了，这县丞真是太缺德了，这是扣下了他们军营多少东西啊，看看不仅仅是毛毡子有足足一百张，还有七八十套士兵冬季的袄子，你说说这东西你就是贪来了能给谁用？一拿出去就是十足的贪污罪证，就这都不放过，都什么人啊。 当然，这贪婪的毛病到了这会儿，倒是给他们提供方便了，毡子，衣裳全部搬光，还有十几套铺盖？也一并拿走，够不够分以后再说，有总比没有好，还有这个，明显是将官们的斗篷，居然也有十件，拿走，靴子？正合适啊，冬天山里冷着呢，拿走，粗麻布？这东西，他一个官要来干嘛？给下人做衣服的？也拿走，五六匹呢，让王大娘收拾收拾，大家都能有新衣裳了，棉花？更好啊，做棉被用，咦，居然还有马桶？军用水囊？怎么什么都往家搬，这官当得，真是绝了，全拿走。至于粮食？那更是不能少啊，能装多少拿多少。 等到所有人从后门离开，这足足六辆车已经全堆满了，不仅如此，这准备当逃奴的赵家兄弟，还从不知道那个角落又拉了一辆大车出来，也一样满满当当的，粮食直接每辆车都装了两袋，那些个独轮车堆得足足有三层高，基本都看不到路了，只能拉着走。甚至每个人身上还背着个不小背篓，里面什么铁锅，菜刀，擀面杖都有，那是最后时刻，柯老二偷偷去厨房拿的，绝对的贼不走空，至于银钱？这个倒是最少了，不过是从所谓的书房，拿了些金银裸子，散碎银子，大概还不到一百两。 他们不傻，他们以后就要住在山里了，这银子基本没处用去，还是车上的东西更加实在。 回头看看夜色中庄子，马六很是遗憾， ”咱们人手还是少了，车也不够，才七辆，要是早知道这么个情况，咱们就该让人全过来，直接搬空他，就靠着这个庄子，咱们那些个老老小小的就能足够吃到明年秋收了。“ ”得了，知足吧，也就是这会儿，正好里头没几个人，不然你试试，能搬出来一二车的东西，都是咱们本事大了。“ 柯老二回了一句嘴，带头拉着东西往前走，可真要说起来，他心里也不是不遗憾的，那库房里，他看到好些东西都心动了，可惜了，人手有限，只能顾着最需要的那些。 第17章 回山 因为有内应，少了寻找的时间，虽然搬的东西多了些，可到底在天色开始发亮的时候，已经走出了近半的路程，再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只要他们能及时回到山里，那么即使庄子里的人早上起来发现失窃，也找不到痕迹了。 带着这样的想头，所有人紧赶慢赶，即使累的一个个都开始喘着粗气，也没有半分停歇的念头，等到他们赶到齐云山入山口，见到了来接应的人之后，除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之外，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 倒是出来接应的马芳看的满脸都是笑容，乐呵呵的在那里翻动车上的东西。 ”好家伙，这足足有十四石粮食啊，节省些用来熬粥，够咱们吃到开春了，呦，这毛毡子可真不少，还有这袄子，咱们冬天的棉衣都不用做了，每人一套还有的剩。那个老东西可真够可以的，每年扣下我们三成军饷不算，连着这些个都要，铁锅不错，山里这些东西最缺，一家一个都做不到。辛苦了，都是好样的。等回去了，绝对好好犒劳你们。“ 马芳这话说得利索，这些听着的人也应和的痛快，说起来，这一次这一批人，马芳还真不是都认识熟悉，可谁让他当了三个地方的什长呢，当头都当惯了，气势说话都有了一定的样子，人，特别是普通的老百姓就是这么奇怪，总有很大的盲从性，习惯有那么一个人当头领，好像只要这样他们就能获得安全感，感觉不再孤单无助一样。 特别是在有马六这样的附和者之后，自然而然的将马芳当做了自己这伙人的头头，不知不觉中就开始听从马芳的指挥。你说什么？是不是都服气？那你要看这些都是什么人了，要是遇上的都是火气大的小伙子，那估计是，可这里有一半是年纪大的，或者是妇孺，还都是最底层的平民，就是把他们架到领导的位置上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干，自然听从有能力的人指挥，就成了他们潜意识的选择，不会有任何的扎刺。 至于剩下那些年轻的，有的是马芳自己的亲戚，知道他本事，不会和他唱反调，就是有意见，也不会在外人面前给马芳没脸。另外的几个里头大半都是兵营出来的，即使已经各自逃命，军制不在，可军营的等级却依然影响着他们，听上官的吩咐早就形成了惯性，更不会有反抗的想头，如此一来即使剩下的感觉马芳有些拿大，也没胆子挑刺了。 等这些拉车过来的马六等人稍作休息，缓了缓之后，马芳组织其他人结果了车和背篓，开始一路往回赶了，从齐云山到青岩山路程真心不少，若是按照山头来算，基本上要翻过四五座山，好在他们是沿着山脚走，虽然绕了些路，可却平缓很多，更重要的是，这一路过去，几乎是沿着整个百荒岭的外围在走，最深入的地方也不过是离着外头平原两个山头而已，处在药农猎户常往来的区域，安全上还是让人放心的。 ”头儿，上回回去的人都安排好了？“ 马六就是个劳碌命啊，这才缓过气，立马凑到了在开路的马芳身边，开始询问起了柯家兄弟带过来的人，让马芳都觉得这人实在是个操心命，笑呵呵的一边查看左右，一边回道： ”除了石匠，就那么两户人家，有什么不好安置的，柯家人多些，没有合适的山洞，就寻了北面靠着盆地的一处石缝，准备自己收拾，挺深的地方，隔出三五间来容易的很，柯老大的娘都和石匠说好了，大家伙儿都在帮衬，我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收拾了小半了。快的很。“ 想到山谷里那石壁上如今零碎安置下的百姓，马芳心里也是一阵的欢喜，虽然因为人多，让他这个山神感觉失去了往日想象中神仙该有的清朗居所的样子，可只要想到这些人因为他的庇佑，可以在这深山避开战乱，没有猛兽袭扰，安安稳稳的活下来，就特别的有成就感。 ”他们那个亲家，就是那个秦家也在附近，他们家当家的看着老实，却也是个有主意的，你猜怎么着？带的那个齐全，连种子都不缺，那个秦老头都已经在山谷里看地了，按他说的，咱们那地方，围着小树林边上就能收拾出十来亩，要是在砍去几处树木稀松的地方，好生规划，二十亩也是能有的，只是水源实在是不成，靠着几个石壁上留下的水，人吃还成，不会渴死，可给地浇灌却实在是少的可怜，所以啊，他说，不成就只能种些旱地，荒地里的作物，豆子，粟米啥的，可是这问题又来了，这些东西产量都不怎么好，以后估计咱们啊，还是要靠打猎吃饱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马芳心里却不怎么看，他能用法术啊，一个月来一次灵雨什么的，就是在不好的种子，在不济事儿的地，想来产量也不会少。再说了，山谷里地不好，这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嘛，就是马六也想到了这一点。 ”山谷里是水少了些，可是咱们青岩山不是靠着河嘛，东南边山脚下多少也能弄点出来吧，东面青葱崖也就是东面看着险峻，靠着青岩山的西面山脚还是挺不错的，也不是那种高大的，收拾收拾，弄出点坡地还能不成？这样一加，我瞧着也能弄出一二十亩地来，有这么些地，又不用交税，加上还能打猎，还能吃不饱？“ 对于未来的生活，马六充满了信心，掰着手指头继续算。 ”过上些日子，外头稍稍安定些，咱们攒下点皮子，或者弄点草药出去卖了，也能换点粮食，这一次盐弄来的足够多，又省下了好大一笔开销，布料什么的也都弄来了，也不怕天冷，我瞧着这日子比咱们家往日的都好些。“ 马芳听着这话，笑的不行。 ”合着这住山洞，山大王一样的日子，你竟是感觉赚了？你问问旁人，看看他们是不是也这么想？你要知道，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打猎的，不能打猎的能干啥？咱们里头老老小小的，又能干啥？就是种地，就像是你说的，能开出那么些田来，没有牛，光靠着人力，又能做多少活计？零碎的山脚坡地又能开出多少来？以后万一还有人来呢？这都快五十口人了，平均下来，一人一亩都不到，怎么够吃？“ 靠山吃饭，说着简单，真能过得了这日子的可不多，不然这年头也不会人人都想买地了，毕竟这种地更让人感觉安心踏实。 旁边听了好一会儿的马桂弄明白了这弟弟寻的地方，知道了大概的地势，顺嘴问道： ”弟，有河，那能网鱼不？水流厉害不？若是还成，那弄个筏子，弄点鱼篓，应该也能多点肉吃。“ 咦，这倒是也是个法子，青壮有本事的去打猎，年纪大的种地，打渔，这样倒是能弄更多的食物了，马芳听了眼睛就是一亮。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说的果然没错，不管是马六也好，马桂也罢，一起商量着来，比自己一个人瞎想周全多了。 ”这还真成，这样，等回去了，咱们好生商量商量，看看还有没有旁的法子，这么些人总要吃饭的，大家伙儿能凑在一起，也是缘分，互帮互助吧。“ 正说着，突然马芳的耳朵里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紧走几步，把自家大哥护在了身后，神识再一次往四周探了探，又没有了声响，这情况有些不对啊，忙招呼着大家先停下，他一个人往前又走了几步。 他虽然是山神，可毕竟只是个菜鸟山神，还只是青岩山的山神，这附近虽然已经到了大野山的范围，离着青岩山已经近了好些，可不是自己的地盘就是不成啊，那些个了如指掌的感觉是想都不用想了，唯一能好些的，就是遁地估计还成，可却只有青岩山本土范围的十分之一功效，慢不说，连深入地下，也只能是一米左右的范围。至于神识更是只能有周边十米，好在他六识毕竟已经和常人不一样了，能听得更远，看的更精细，这在山里还是很占便宜的。也因为这样，所以他总是站在最前头，为大家伙儿探路。为的就是最大限度的保证大家的安全。 头儿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要当领头人，那你就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心思，要能保证大家的利益，能为大家带来安全。马芳不自觉中成为了头领，自然也自然而然的开始负担起头领的指责，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吧。 不过是相差几步，这感觉立马就不一样了，马芳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朝着声音来处细细的看去，只觉得前头的灌木似乎有些晃动，忙紧了紧自己手里的弓箭，挥手示意马六跟上，开始往那处灌木走去，而柯家兄弟则很是默契的将老弱让到了车边，和安家兄弟四人拿紧了手里的家伙，围在四周，保护着众人。 灌木里有什么？自然是野猪了，秋日的野猪最是爱乱转悠的，他们不断的寻找着掉落的果子，欢快的进食，为过冬储存脂肪，秋日的山林，对于野猪来说，简直就是美食的天堂，最重要的是，在山林里，野猪很少遇上人类，而少了人类，即使是野狼，他们也有能力对抗，对于他们来说，这山林里简直就是没有天敌，日子过得别提有多美了。 可惜今天他们倒霉了，因为遇上人了，一家四口的野猪立马被人一锅端，在马芳看到是野猪的第一时间就招呼了柯家兄弟和安家兄弟，六个人弓箭，大刀一起上，有人引怪，有人补刀，有人截断后路，想要逃走简直就是笑话了。甚至因为在路上，生怕引来其他猛兽，还有安老爹和田老爹负责寻找去味的草药，点燃后又细细的将有血的地方用泥土覆盖整齐，扫除了一切的痕迹。这打猎打的，轻而易举，看的其他人都有些傻眼。 ”乖乖，这样就有四口野猪了？这么多肉，能吃到多少时候？“ ”没听说人多嘛，估计分一分也不多。“ ”再不多也是肉啊，咱们以前一年到头能吃上一顿就要谢天谢地了，看样子，这躲到山里还真是个好事儿，没了乱兵祸祸的担心，还有肉吃，比咱们在外头都舒坦。“ ”哥，他们真厉害。“ ”恩，我们跟着来是来对了。“ 围着车的老老小小们一个个嘴巴都感觉有口水往外流了，真是忍不住啊，这野猪看着就肥的很，就是分分，估计每人也能有不少肉吃吧。真是期待啊！ 等到这野猪收拾好了，用树枝做了个架子抬上继续赶路之后，所有人的脚步都忍不住加快了起来，似乎那崎岖的山路也不难走了，手臂也不酸了，背篓也不重了，果然，民以食为天。 第18章 分赃 当人们到达青岩山的时候，天色已经过了正午了，马芳让人将东西全都放到了山神庙的院子里，招呼小乞丐准备做饭，准备吃完之后先让大家伙儿去安置自己的山洞，有那么一个安身的地方，大家的心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这一点即使不用说都知道。 看看田二就很有代表性了，自家老爹和妹妹一来，啥特顾不上了，忙着和他爹说起了这边山洞的事儿，甚至因为安老爹一家子一起来了，连原本看好的山洞都能放弃，重新寻思起了合适的地方，就为了和亲近人在一处，可见人们对于家，对于亲人的在意。 山里住着的人们看着来了新人，还是那几个兵丁的亲人，也很是热情的过来打招呼，当然更多的也许是看到了那一车车的东西，知道这里头估计有自己的份，每一个脸上都带着笑，特别是窦掌柜，看到那几头野猪，欢喜的差点眼睛都笑没了，他到了山上为了生存，硬是在这样的年纪里学着做起了猎户，虽说自己感觉自己挺能干，本事不小，这样都还能养家糊口，挺有成就感，可只要一想到祖传的杀猪手艺就此没落，心里不是没有遗憾的。 今天居然让他有了一显身手的机会，怎么也不高兴？最重要的是他突然发现，其实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用处的，只要本事大，这山里野猪可不缺，既然不缺，那他还怕手艺不传下去？ 安老爹也挺高兴，他一个猎户，估计是这些人里头最不怕在山里过活的了，更不用说他还有一手鞣制皮子的手艺了，就凭着这个，这青岩山上他一家子绝对能过的不错，估计比山下还舒坦些，最起码受人尊重不是。 热热闹闹的吃完了饭，一家家的也寻到了合适的山洞安歇，连着马桂一家，也因为马芳这里还有伤员，还有小乞丐兄妹住着，索性就在离着山神庙不远的地方，山峰靠着河水那边寻了个不大的山洞。虽说小了些，不过马桂也有自己的心思，他感觉自家弟弟那石屋实在是不错，有心借着地势，在自己选的地方也建一个正紧的屋子，谁让他看上的地方旁的未必好，却偏偏有个朝着东南的百来平大的平台呢，哪怕是靠着山只建上两间小屋子，将山洞做储藏间用，这空间，这屋子，也比老家那几间茅草屋结实，宽敞。 不提这些人一个个的小心思，也不去说他们对于自己这山间小家的打算，山神庙总算是安静下来了，马芳也有功夫和几个手下开始清点这一次的所得，并且开始商量东西的分配。当然功臣们是一个都不能落下的，他如今手下就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带伤的，能多两个人手总是好的。这青岩山如今好假假也是近五十口人了，一个小山村的规模，在群山环绕的地方，想要将这些人安置好，庇佑他们有相对安稳的日子，可少不了这些个人手。 ”柯家兄弟来了，赶紧坐，这回你们干的不错，按照咱们当兵的规矩，有了缴获，动手的就该有三成的分红，这是铁打的规矩，一会儿清点好了，你们就点出来分了，对了，那安家兄弟和马家兄弟好歹也是跟着一起去的，按照出力大小，别忘了也算他们一份。大家以后都要在这山里过日子了，可不能吃了独食。“ 马芳说的是实在道理，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兵营里出来的人虽然比旁人凶悍，可也比旁人更讲究集体作用，更有规矩，所以大家都点了点头。马六更是利索的说道： ”放心吧，头儿，我们是那种不知事儿的人吗？“ ”知道就好，这一次粮食弄来了十四石，三成就是四石又两成，剩下的一会儿按照人头，也一并分了，这山里弄肉食，弄野菜都好说，就是粮食最是麻烦，就这些，糊弄着能过冬就不错了。先看看，若是过阵子外头情况好些，咱们再想法子买点，不然开春就难了。好在明年开了地种下，到了秋里估计就好了。除了粮食，最重要的还有盐，你们也能分一石半，这些最是要紧，一会儿别忘了分的时候和大家说清楚。算了，一会儿让各家派个人上来，索性一起说吧，咱们人虽不多，到底原本不是一处的，为了以后不至于有什么矛盾，还是大家敞开来说比较好。“ 马芳当什长多年，虽说没有什么在地方上做民政工作的经验，可对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处理，多少也算是有点心得，知道这一伙子不熟悉的人凑一起，从一开始就不能忽视公平性，还有透明性，不然矛盾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反倒是说开了，即使有什么倾斜，有什么吃亏占便宜的，反而更容易说通，更容易让人理解。 这些物资都是马六几个弄来的，说是他们的战利品也不为过，他们若是想要独占，也有他们的道理，可是谁都知道从一开始他们出去，就是为了采买而去的，不管这东西最终是怎么来的，出发点就决定了这东西不可能只属于他们，所以分出去什么的，总要说在前头，也因为毕竟是他们付出了危险才得来的东西，所以马六几个分的比旁人多，也是必须的，不然以后谁出力给你谋划物资？这也需要告知所有人。 马芳这样摊开来，说细致了，自然大家即使心里不痛快，也能理解了，再说了这一路回来大家也是出了力的，当初走出去的时候，为了凑钱，大家也一样倾尽了所有，大家都知道，这会儿只有靠着大家集体的力量才能在这深山里活下来，保护好家人孩子。 ”我大伯还在老家呢，我回来的时候就想了，不成以后让我大伯出面买粮食，咱们去运就是了。虽说比县城远了些，可也安全好些，村子里地主家粮食那是必定有的，都不用惊动远了，就能买出来。“ 马芳听了点了点头，一边让田二去喊各家的家主，一边继续点着东西说道： ”这毛毡子咱们也不用分什么三成不三成了，这东西也就是当个被褥用的，安人头，一人两床，正好分完，剩下的最多不过两三件，索性放着，万一以后再有人来，也能用上，倒是那些被褥，数量少了些，要每家都有不可能，索性你们几个直接分了。“ 毛毡子确实多，可这东西其实就是仿那些草原上游牧民族的地毯做的，粗糙的很，一个不好还扎人，唯一的好处就是够厚实，有将近一节手指那么厚，即使垫在地上，也能隔开潮气，是兵营里行军的时候当褥子用的东西。所以这东西多了实在是没用，一人能有一块足够了，大家也没意见。 至于被褥，一共才十几套，这些人一人两套都分不上，估计回去也就是拆分了重新缝一下做个被子了。 ”咱们这袄子倒是不少，也按照人分吧，一人一套，这个冬天是没问题了。那些棉花也给你们，算是补上袄子的三成。披风就不给了，放着，一共才十件，给谁都不合适，留着以后出去打猎的人用，好歹能改成厚衣裳裹在袄子外头，免得刮噌。水囊和靴子也一样，先紧着打猎的，谁加入打猎队，就我这里拿。“ 这个也没说的，以后这山里打猎是大事儿，关系到大家的伙食问题呢。谁也不想饿肚子。再说了，谁打猎？还不是他们这伙儿人？心里有数着呢，这是变个借口给自己人好处。说起来也好听，也给了旁人机会，像是几个小子，有本事的，敢出去往山上跑的，自然有机会获得比旁人多的资源。 马芳说着的时候各家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过来了，听着马芳一样一样的说着这些东西的分配，也没有聒噪感觉不平衡的，他们各家逃难过来的时候，也不是什么都没带的，各家衣裳，粮食多少都有些，虽然少，却也不算是难得过不下去要饿死的。 如今既然领头的帮着把最让人焦虑不安的粮食，过冬的衣裳铺盖解决了，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满足？ ”这粗布，直接按照人头分，五六匹呢，一人够做件单衣了，不够先存着，过阵子想法子再弄，冬衣有了，夏天的衣裳不用这么着急了。至于铁锅什么的，也不分了，一共也就零散的不足两套，谁弄来的给谁，各家若是有做饭的东西不够使唤的，看到这山神庙边上那地方没？那是我做的窑，过几天咱们烧上一回，各家都来出力，到时候水缸，锅子，碗，立马就有了，方便的很。“ 听到这山里居然还有个窑，马芳还会烧窑，大家立马乐了，水缸看着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可却也少不得，特别是这山谷里住的，用个水，要是没有个存水的东西，可真心不方便。有了粗陶锅，即使没有铁锅也没什么，烧粥，炖菜，有个这样的锅也足够了，甚至还有人开始细细的寻思，到时候是不是再烧点坛子，好腌咸菜什么的。若是这样，各家瓶瓶罐罐的也够齐全了。 看着大家伙儿对自己的分配没啥意见，马芳也算是放下了心，他最多就管过十个人，这五十个人还真是有些压力。 ”各家都有了自己的新家，那么以后各家自然也是自己过自己的，只是大家刚来，又是正巧赶上了这年尾，储备不足也是有的，所以呢，最初这一段时间，大家伙儿都索性和兵营一样，过一段大集体的日子，干活一起，有了出息大家一起分。比如说，有能力的，出去打猎，给大家寻食，回采野菜的也跟着去，多弄点能吃的，晒干了当冬天的菜，还有会打渔的，河边离着近，也抓紧弄点回来好做鱼干，剩下的那个石匠累些，帮着各家收拾宅子，放心，大家都不会光看着，有力气的都会帮忙的。” 谁能不帮忙啊，这可都是各家过冬的保证，所以马芳这话一说完，立马就有人应和了。 “我家男丁多，保证个个都有力气，起屋子不成，搬石头，打泥胚还是成的。再不济总能挑水。” “可不是，我在家的时候还帮着起过屋子呢，咱们乡下人，谁没点泥瓦匠的手艺，就是再不济，干力气活是绝不会偷懒的。” “马头儿，你说干啥咱们就干啥，这山是你先占上的，按规矩，你就是这山的山大王，不让咱们过来都可以，是你心善，把那么好的地方分给大家伙儿住，大家伙儿都听你的。” “什么山大王，这多难听，该这么说，咱们这么多人，说是个山村也是可以了，咱们推举马头儿当村长。咱们听村长的。” “窦掌柜，你啊，这马屁拍的，行，比我在理。” “老冯，怎么是在理，这本来就是。” “嘿，你个老小子还和我犟上了，我怎么就说错了？山大王又怎么了？看看今儿，咱们不就是来分赃了嘛，我看，这山大王也挺好的，日子过得逍遥，最起码不用交税。” 这冯铁匠和窦掌柜那是越说越高声，脸都红了，旁边的人听的一个个乐的不行。特别是那句分赃，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可不就是分赃嘛，还一个个都分的乐乎的不成。 马芳都乐了，他一个山神成了山大王，还别说，真是挺贴切的。不过嘴上自然是不能这么承认的，好歹也是神仙，面子也是大问题。 “成了，成了，别吵了，要我说，咱们这是劫富济贫，咱们都是穷人，这不是分赃，是分济贫物资。至于村长也好，山大王也罢，反正没朝廷管着，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只是我感觉这马头儿的名字不错，就这么着吧。咱们说正经的事儿啊。村子里，得了，都让你们带过去了，反正啊，就是咱们这一伙儿子人，嗨，还是一样，别笑了，好好听听，感觉又不合适的，也好尽早说出来。” 有了过冬的东西，大家伙儿都挺乐呵，这说着说着，就是一阵的欢笑，马芳也没法子了，赶紧的将事儿说完吧，有这和他们折腾的功夫，还不如好生回去修炼呢，这几日因为山里人多了，有年纪大的开始给山神庙上香，叩拜，他也开始有了点香火，这几日正忙着研究香火的妙用呢。 “咱们大家多半都会种地的，所以这个秋天就赶紧的开地，山谷里，河滩边，山坡上，能开多少开多少，这会儿说不得还能种上一季大白菜萝卜。好歹多点吃的。等着翻过年，大家都缓过来了，屋子这样的大事儿也完工了，咱们就分地，每人都有，以后啊，会种地的种地，不会种的当一次地主，别忘了少收点租子就成。有手艺的靠手艺吃饭，反正你们自己调剂。说穿了就是过了冬，咱们慢慢的就要开始各过各的，大家伙儿好生盘算自己的日子去。就这样，散了吧，哦，对了，别忘了去窦掌柜哪儿把每家的肉分了，按人头，一人给两斤，再给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一人一根骨头，好熬汤补身子，山里身子不好可麻烦了。剩下的咱们几个出力的平分。“ ”猪皮呢？我刚剥了猪皮给安老爹鞣制了，给谁？“ ”那还用说？自然是给我的，刚才不是还说我是村长来着，不赶紧的巴结，这么快就不认了？“ 马芳接话那个快啊，连想都没想，这话说完，大家都笑了。不是笑马芳讨要猪皮，而是高兴的，高兴有个用心想着大伙儿的头领。 第19章 香火 香火这东西，说起来只要是神仙就没有不想要的，可也不是谁都能有的，能建庙给人叩拜的神仙到底是少数，像是那什么十万天兵天将，又有几个名字让人知道？至于能建庙的神仙里头那也是有等级，有多少之分的，而数量最多的就要数城城隍，土地，山神了，谁让这些官职人家皇帝封的顺手呢，可不就是方便了好些神仙嘛，即使鬼仙占了多数，也值得傲娇一下了。 可让马芳不忿的是，这三个级普及的神仙里头，山神却又是受到香火最少的，没法子，人口分布的密度就决定了这一点，所以你看，不管是城隍还是土地，人家都有正儿八经的封号，什么神君，什么真君的，而山神，永远都只是山神，那个可怜的，让马芳都感觉十分的委屈，庇佑一山生灵，好歹也算是工作强度不小了，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呢！ 如今好了，这青岩山虽然不大，却也有了人气，而有了人气自然也就有了香火，虽然这香火实在是少的可怜，却也让马芳头一次知道这香火的用途。 修炼，功德，加上香火，这是神仙们提升自己实力的必要途径，修炼这个就不说了，功法好坏，资质高低，勤奋程度决定了修炼的成果，对于马芳来说他算是沾了大便宜的，有上任的遗泽，自己在加把劲，想来不会太差。到底自己资质如何，和旁人比功法是不是好，虽然还是不清楚，可没什么好抱怨了。 功德这东西马芳感觉有些玄乎，不知道老天是怎么算计的，他当兵这些年，要说杀戮不少，却还有不少功德，明明在山里砍伐了不少植物，可一场灵雨居然就能抵消，真心是弄不明白，既然弄不明白，他也不想再去算了，反正只要不是往下降，怎么算都成啊。 只有这个香火，马芳感觉自己是能搞清楚，不至于糊里糊涂的过日子，他这些日子已经发现了，只要有人能诚心诚意的上香祷告，他身体立马就能接收到一缕香火，这样清楚明白要是再不加紧为自己谋福利，那就是傻子了。 吃完了晚饭，将小乞丐兄妹赶回自己屋子睡觉，看过了已经能起身的老齐，马芳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感觉到山神庙中的人都开始休息之后，他一个闪身回到了山腹中的石居，盘膝坐在石榻上，开始调运香火之力修炼。 香火来自于人，自然和人的关系息息相关，在运转中马芳分明能感觉到那些住在青岩山上的每一家每一户的情况。 山神庙下方大平台边的石洞里，马桂正和媳妇一起收拾东西，因为刚来，东西放置的有些杂乱，倒是两张床铺已经开始收拾了。 ”当家的，这毛毡子真是不错，看看，比咱们家的褥子好多了。“ 大嫂将稻草铺在地上，垫的厚厚的，再铺上了毛毡子，而自家原本带来的褥子反而丢到了一边。 ”这几日我想着，把褥子里的毛絮收拾出来，重新晒晒，和咱们带来的被子一起，重新缝制一下，索性做两床厚实被子，这样咱们冬天就不冷了。“ 边上跟着收拾床铺的梁大弟和梁小妹听见这话，也跟着笑呵呵的点头，只是马桂不这么看。 ”先别动了，我刚才瞧了，咱们这平台下的河边，有些个芦苇，如今正是芦花最多的时候，过几日让大弟他们去采点，要是多的话，索性用芦花塞新的吧，这些毛絮都两年了，不暖和，再说了，我还想着到时候在平台上重新建上几间石屋，里头用石头砌个大炕呢，这褥子还是到时候合着新炕大小弄更好。“ 说起新石屋，梁氏也眼红了，忙点头。 ”我还是真是浑忘了，这山洞好是好，遮风避雨的，比咱家茅草房子都暖和，可到底不是正紧屋子，看看，这么大一个山洞，大弟他们都大了，总不能就这么挤在一处。好歹也该弄上三间屋子。“ 说起这个梁氏对自家男人选了这么一个地方也有些不满意的，下午看山洞的时候，不是没有内里有两到三个小山洞的那种地方，可他就是不要，愣是选了如今这个看着还好，却只是一个大通铺一般山洞的地方。 ”这里离着二弟最近，平台也宽大，只要建起了屋子，这山洞以后咱们就能当地窖用，哪里不好了，我瞧着比那些选石缝的也不差什么，都是要花大工夫的，再一个，这里离着河近便，过上几日我扎上一个筏子，弄几个鱼篓，靠着捕鱼，咱们也不缺吃的。还有啊，对面就是青葱崖，你也看到了，这青葱崖虽然和这青岩山一样，都是石头山，可对面那坡地上还是有不少树的，有树的地方，土都不会太浅，想来野菜，菇子啥的也不会少，我寻得这个地方，要找吃的，比山谷里头可方便多了。“ 马芳听到这里都有些傻眼，往日瞧着不怎么本事的大哥，不想还有这样的心思，果然任何人都不能小瞧啊。 转头再去看那个选了石缝的柯家，马芳又是一阵惊奇，这才多少功夫，这一家子居然已经弄出了个大概来，那石缝外头已经起好了半拉子石头墙了，虽然里头分割什么的都还没有弄，可是好歹已经能挡风遮雨了，甚至马芳还瞧见他们兄弟两个在地上划上了屋子的分割线。今天晚上直接就将每一个人的床铺搭在了各自房间的位置上，看样子是准备一次到位了。 ”石匠说的火炕这石头真的能做？老二，我还是信得过土胚，要不咱们明儿去打点土胚算了。“ ”人家石匠说行肯定行，不是说了这石头里头在糊上泥的嘛，我听着比只用土胚还结实呢，别瞎忙乎了，咱们今儿靠着人多，又是出力的有两人，多分了些粮食，可是就咱们家三个男丁的肚子，这些可不够吃的，明儿还是想法子多弄点吃的要紧。对了大哥，我想起来了，咱们在野山岭的时候，就是把石匠他们藏起来的时候是不是看到有栗子树了？“ ”栗子树？“ ”对，肯定是栗子树，我说怎么瞧着眼熟来着，这下好了，这东西弄来了，可以当主粮吃的，饱肚子啊，明儿去和马头儿说说，带上车，多带点人，赶紧的去弄了来。那里我只是扫了一眼，都没看清楚有多少，可能一眼就看到，铁定不少，就是再不济，有个三五颗的，把栗子打下来，磨成粉，怎么都能有几千斤。按照咱们这兵营的规矩，我发现的，还带着人去弄，就能分三成，咱们兄弟两个加在一起，肯定不少。“ 不得不说柯家老二确实是个人才，而且人品也不差，马芳听到这些心里放心了很多，更不用说因为他的提醒，马芳还想到了很多东西，既然山里有栗子树，那么河岸是不是也有可以吃的？有芦苇，那有没有芋头呢？ 想到芋头，马芳忍不住收回了自己对于山里居民的关注，忙用自己的神识在属于青岩山的河岸边地下探寻起来，果然有，居然还不少，这下可好了，这些东西虽然不是正紧的粮食，却一样能饱腹，有了这个就能弥补粮食不足的窘境了。 马芳嘴上虽然不说，神情也毫无端倪，可要说对于这些山上的粮食状况不担心，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在外头的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允许他们外出采买的情况下，怎么自给自足已经是他面临的最大难题，最重要的是，若是战乱真的像是闲话时说的那样，几帮人马征战不休，那么可以想见的是，这外头的粮价绝对是只有越来越高，越来越紧缺的。他不得不多想几个退路啊。 好在如今是秋天，正是万物收获的季节，只要好生寻摸，总能从山里找到吃的，特别是那些能储存的东西，在冬天来临之前，要好生组织人手，加紧储藏才是。 一圈圈的香火在他不断的运转中开始融入身体，和修炼出来的法力慢慢的融合，马芳隐隐的感觉自己似乎比昨日多了点什么。玄之又玄，说不清道不明，却感觉很是舒服，甚至隐隐的能感觉自己好像离着天空越发的近，和大地也更加的亲，连山林中的树木也能模糊的感觉到他们的呼吸。 ”山神爷爷保佑，保佑小老儿一家能在山里平平安安的生活，保佑我们每天都有好收获。“ ”山神爷爷保佑，小老儿从此要在您的地盘寻饭吃了，保佑小老儿一家子能躲避凶兽，能猎到糊口的猎户。“ 山里这些百姓中对于山神最是虔诚的人，莫过于一直以来就靠着山林吃饭的田家老爹和安家一家子了。他们祖祖辈辈在山中采药，打猎，所以常年习惯了像山神叩拜，即使今天是到来的第一天，来到的是一个新的山头，也不能改变他们这样的习惯。 而他们的每一次叩拜，传递出来的香火最是虔诚，那乳白色的香火引入马芳的身体的时候，他都能感觉那股力量几乎形成了实质，特别是和其他人的一一比较之后，更显珍贵。马芳立马就知道，这两家绝对是他最忠诚的信徒。心里越发的高兴。 ”娘，别做了，这篝火下穿针引线的，您也不怕伤了眼睛。明儿再弄就是。娘赶紧睡吧，这毛毡子挺暖和的，一床铺，一床盖，真不错。“ ”你懂啥，明儿娘还要跟着去采野菜呢，咱们家人少，你有没有山里打猎的本事，这不是，这一次分东西，咱们家才这些，可怎能够吃啊。咱们铺盖也没带出来，这毡子厚实虽然厚实，可做被子还是差了些，哎，咱们也不会打猎，想弄点皮毛都难。“ ”娘，总有法子的，你看刘和才一个人都不急，您急啥？“ ”人刘和本事还有窦掌柜哪儿可以依靠嘛，再不济以后剥皮杀猪的，也算是个活计，总能混口饭吃，咱们娘三只会做衣裳，可怎么好。我都愁死了，山神爷爷，你可要保佑我们娘三，能好好的度过这个冬天，到了明年，说什么我也要让我家小子去学旁的本事了，哪怕是跟着石匠给人做屋子，也能算是门手艺。“ ”娘，您又瞎说了不是，等这各家屋子都收拾妥当了，这石匠还能有啥用？到时候估计也和您一样，发愁不知道怎么办呢。“ ”你才傻呢，这过日子要弄得东西多了，石磨要石匠不？这山里没有木匠，那桌子要用石匠不？起炕要用石匠不？各家门口小路要石匠不？都是活计啊，有的他做了，再说了，他还有儿子呢，白娃子的手艺学的可不差，就那个利索劲，估计换个行当当个猎户也不会太难。“ 老人总有自己的生存智慧，一阵见血的把儿子刺得脸都红了，头都低下来了。默默地坐在床铺上开始思考自己未来的出路。马芳感受到了王大娘的焦虑，他隐隐有那么一个感觉，只要自己能给王大娘带来希望，也许她也会和田老爹他们一样，成为自己最忠实的信徒，为自己带来质量最好的香火。 第20章 冬储1 山林的早晨总有青烟一般的雾霭，朦胧中带着丝丝的凉意，让早起的人忍不住就多加一件衣裳，若是走在森林里，不过是盏茶的时间，或许你的衣衫就会有一片濡湿，即使是在青岩山这样几乎全是石头的山上，因为周边的森林河流，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不过这样的问题对于想要生存的人们来说，简直就是不肖一顾的，所以才是早上天蒙蒙亮，早就接到消息说是从今天开始，大家都要凑在一处，为冬天做准备的人们早早的就来到了马芳所在的山神庙。 要说这些人们运气还是很不错的，虽然青岩山是百荒岭东南面唯一一座几乎全是石头的山脉，可也让他们至少在晚上没有了被猛兽袭击的可能，连带着就是周边，也有相对比较安全的区域让他们寻找生存的物资，比如东面的青葱崖就是这一处好地方。 ”青葱崖上都是低矮的树木，灌木，所以没什么大的野兽，也就是些山鸡，野兔，最多在有些狐狸，黄鼠狼，獐子，比较安全，野菜也有好些，田老爹，安老爹，今儿开始，你们就帮着带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小子丫头们，教导他们怎么下套，怎么做陷阱，怎么挖野菜，当然也不会让你们白干，这到了晚上回来，总数的三成就是你们的，这束脩也算可以吧。“ 马芳在山神庙院子里开始安排任务了，首先就是给这一个老猎户，一个老药农做了安排，这两人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去深山拼命实在是有些勉强，可他们的经验却绝对够足，自然是不能浪费的，让他们教导那些没有山林生存经验的人，再合适不过了，而且这样一来，也能解决各家的冬储粮问题，毕竟来山里的好几户人家的小子正好都在这个年纪段，不上不下的实在是难办，若是不安排好了，这吃饭就成了大问题了。 ”成啊，这山既然安全，让孩子们学点本事也是好的。“ 田老爹没二话，总数三成的束脩，他能得一半呢，比自己一个人去折腾总多些，还有什么不好的，这些小子再不济，学上几天，手脚快了，说不得自家冬天的冬储粮就出来了。安老爹也觉得满意，他年纪大了，本就准备让儿子当猎户，自己躲懒收拾屋子的，如今能再多点收入，没什么不好。 看着这一群都没问题，马芳接着说旁的： ”剩下的女娃子，都去河边芦苇那里割芦苇去，冬天山里冷，咱们一个个家里都是石头地，做点芦苇垫子铺着能保暖，再不济还能做门帘子，对了，河边上还能摸摸河泥，看看里头有没有芋头啥的，前几日我还瞧见有野鸭子飞过，看看有没有野鸭蛋，泥鳅，田螺，河蚌，螃蟹，都是能吃的东西，就看你们会不会找了，这事儿大嫂，你带着几个娘们一起去，只是要当心水蛇啊。“ 听到码放嘴里不断冒出来的东西，大家伙儿都高兴了起来，是啊，他们光想着山里的东西，却忘了还有这些河里的，可不都是吃的嘛，就是王大娘也忍不住散去了心里的隐忧，儿子去学下套子，挖野菜，即使再不济，总不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吧，只要能有收获，那就能把日子过下去了。就是闺女，想来也不会什么都不带回来的。 ”剩下的人里不会打猎的今儿抓紧时间，做个竹筏子，弄个网，试试在这河里打渔，实在不成，就做鱼篓，在河岸边上下了，看看有没有效果，这河虽然不大，好歹也有四五米宽，瞧着水流也不算急，应该不至于没货，咱们如今不缺盐，晒点咸鱼应该还是没问题的。河流上游那边，靠着西北的峻峰山脚，有一片野荷花，你们也去看看，有没有莲藕啥的，不过记得大，千万别上山，那山里估计有狼。“ 这可不是说假的，就马芳如今的耳朵，只要听到过就能大致分辨出远近距离，他可是已经不止一次，在夜晚听到过那边传来狼吼了，由不得他小心谨慎。在他没有能力掌控那边山林的情况下能少接触还是少接触的好。特别是这些没有多少反抗能力的人，还是在山脚河边混混东西吧。 众人听到马芳这么说也是吓了一跳，特别是马桂，脸色都白了些，忙不迭的问道： ”弟，那，那狼不会到咱们这儿来吧？“ 看着众人亮闪闪的担忧眼神，马芳忙给了颗定心丸。摆着手不在乎的说道： ”放心吧。不会，除非他们过不下去了，不然绝不会跑咱们这儿来的，那山上有野山羊，有野猪，有好些深山老林里才有的猎物，所以狼才会去那儿，咱们这这儿有什么？都是石头，狼才不傻呢，不会干吃力不讨好的事儿的，再说了，这山里有山里的规矩，动物也有自己的地盘，一般情况下，不会离开自己的地盘的，不然他们也会感觉不安全。“ 他这话说的安老爹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道： ”确实是这样的，这些畜生都聪明着呢，咱们这儿有人，他们估计早闻到味道了，这么久连过来转悠打探都没有，说明他们也知道忌讳，知道人不好惹，说不得以前还吃过人的亏，没事儿不会来的。再一个，这们这儿虽然我们看着实在深山，可在那些东西看来，还是太靠外围了些，没啥好猎物，才不稀罕呢。“ 有这么一个老猎人肯定，大家伙儿总算是放心了些，可有狼这一点还是让原本安心的人们神经重新紧绷了起来，前儿还说这山里住着好，没有税赋，没有乱兵，如今看这世道，哪儿都有危险啊，在这地方住着，吃的弄起来麻烦不说，这住着也不是那么安全的。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马芳感觉还不如索性多说几句，免得他们不知道周边的环境乱闯，特别是那些小伙子们，热血上头，啥都不顾的，最是容易出问题了。 ”山里总有山里的危险，就是咱们几次三番走过的野山岭，里头也一样危险，上回我就遇上了一条大蟒蛇，好在如今天越发冷了，这蛇都习惯了冬眠的，如今活动范围开始缩小，咱们才会这么顺当，河对岸，我还听到过熊瞎子的叫声，再往里，河的上游，也有人曾说有老虎什么的，这都不稀奇，没有这些还能叫深山？只要咱们不去招惹他们，一般情况下还是安全的，就怕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犯了忌讳，才会有祸事儿呢，咱们啊，没有本事杀死他们之前，或者说人手太少的时候，别往那些地方去，就在这青岩山和前头青葱崖一带活动，还是没问题的。靠着这两座山，也能养活自己了。“ 听到马芳介绍周边，除了那些猎户人家的或是兵营出来的人以外，一个个脸色都有些不好，王大娘隐隐的还感觉有些后悔，只觉得当初若是不出来，说不得日子也能过下去，再不济逃到乡下也不是不行，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呢，真是失策。可人来都来了，说再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了。 不为了闺女，她也要为了儿子着想啊。抬头瞧着自家儿子，跟在田老爹后头一脸欢喜的样子，还能说什么呢，缝纫手艺本就不像是男人家做的活计，儿子跟着自己靠这个谋生那是实在没法子，如今好容易能多学点手艺，也是难得的机会，怎么忍心断了儿子的希望。男娃子终究还是喜欢男人些的本事的，就像是往日在城里，总喜欢往铁匠家凑一样，如今又凑到了田老爹，安老爹身边，从小没爹依靠的儿子已经很辛苦了。 想到这些，王大娘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又转头看了看闺女，那孩子正和柯家的闺女说话，满脸的笑，想来对于去河边干活很是新奇。算了，就这样吧，孩子们都愿意，都高兴就行，好歹一家子住在山谷里头，外头还有那些有本事的人看着山口，有啥不放心的。 ”咱们这儿孩子都不小，最小的也有9岁了，留下两个最小的娃子，就在这山神庙厨房里烧火熬粥，外出干活的回来好歹也有口热水喝。中午大家伙儿也有个地方喝炖热乎粥。对了，白老爹，您这石匠活计继续干，这个不能耽误，需要人手的，休整谁家的屋子，谁家留人下来帮衬。还有啊，给谁家做房子，谁家负责您的饭食，没问题吧。“ 能有啥问题啊，这段时间，就房子和吃食最要紧了，大家都去找吃的，就石匠给大家干活，这不是欺负人嘛，负责吃食，那是绝对公正的。 ”还有啊，每一队人出去，不管是得了多少东西，除了有师傅的要束脩外，其他的按人头分，也好保证大家都有收获，当然和咱们昨儿说的一样，这也就是权宜之计，过了年，就不这么来了，到时候谁干的归谁，有合伙儿的，你们自己商量怎么分就是。“ 马芳这个头儿当的确实公平，出的注意也不错，大家都表示信服，一个个跟着点头，就马六还有意见。 ”头儿，那我们打猎咋说？总有打猎本事大的，和跟着去学的，这怎么分？谁算师傅，谁是徒弟？“ 这人还真是不吃亏，马芳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了。 ”不会的能有几个？真不会的不是去打渔了嘛，剩下一两个的，计较这么多干嘛，再说了，真要算计起来，咱们可就两副弓箭，你说说，这可怎么算？还不如大家伙儿平分呢。“ 马六一想也是啊，这山里打猎可不就是弓箭最好使吗，自己这拿刀的就是吃亏，眼睛忍不住瞄了柯家老二一眼，随即想到好像上回那野猪这小子也收拾的挺利索，说不得以后还要搭档的，这样算岂不是还有占便宜的地方？这样一想，感觉都有些脸红了。 可不就是有占便宜的地方嘛，马芳这儿才安排好人，一个个都出发去忙乎了，只剩下打猎小队的人开始准备出发的时候，那柯家老二才说了那栗子树的事儿。可见这家伙也是个有心计的，这要是人都在的时候说，一伙子人都去采，那就是大家伙儿全有，说不得就要平分了，可这会儿只有打猎的小队，人数一下子就少了，等到弄来，就是平分，他们家也能得到不小的数量。 ”栗子树啊，你不说，我都忘了，那野人山大树还真是不少，前几日我还瞧见过好些枣树，西面还有大片竹林，里头旁的不说，过阵子去挖冬笋也是不错的，对了，竹鼠，这东西也是美味。咱们还能找找山药啥的，这样一算，其实真都收拾了，冬天吃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马芳早就知道柯家兄弟发现栗子树的事儿了，就等着他们说出来呢，也算是观察一下这兄弟二人的人品，如今瞧着虽然也算是有些心眼，可也不算坏，谁都有私心，只要这私心不至于太过分，就不算什么，所以也很是利索的和大家分享了一下他的资源。这都是前些日子他一个人在山上的时候，靠着山神的本事在那山上踩地盘趟出来的好处。 就他如今的本事，即使吃食再少，也饿不着他，自然也就不介意让大家一同分享了。果然听到马芳这么说，大家够高兴了起来，可别是那逃奴赵家的老二了，说起来他才是真的聪明人啊，让自家大哥跟着去打渔，自己跟着来学打猎，可见是哪儿也不想放过。如今听着马芳一样样的说着这山里的产出，只感觉自己跟对了人，果然跟着马头儿就是好啊。 第21章 冬储2 因为有栗子树在前头勾着，这会儿也不急着去打猎了，众人忙取了些背篓，准备每人都背上一篓回来。都不用说啥平分什么的，就看各自的力气了，想来一背篓下来，百十来斤总是能背回来的，去了壳怎么也能弄出一半的粮食，合上大米，怎么也能让人吃上好一阵子栗子饭了。 这还只是一背篓的，若是多来回几次呢？即使这一背篓回来，被大家看见了说不得要分润给旁人，可也绝对能有不少的收获，有了马芳说起的什么山药，什么大枣，什么竹笋，柯家老二也对着栗子树到是也没有了多大的占有欲，只觉得这山里吃的东西不少，不用吃相太难看了。 山里吃的确实是不少啊，就是这栗子树，在柯家老二发现的地方就有足足二十一颗，凭着马芳的眼神，嗅觉，在不远处又找到了十五颗，如此一来，足足三十六颗树的产量，真心不少，即使去除毛刺外壳后，每棵树不过是七八斤的量，也足足有近三百斤，更不用说就在这栗子树边上，大家还发现了好些核桃树，枣树，零零总总的，几乎让每一个人的背篓都装满了，就这一趟，各家的粮食储备就能直接多上一个月。 另外还有好些野苹果，松子，大家伙儿也用布袋装的满满的，一个个都欢天喜地，甚至还有人开始不住的往地上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山药之类的东西，好在多弄点回去。 ”这才走了多远，不过是不到半座山的地方，咱们就弄了这么多东西，果然我爹当初说的就是没错，这山里人即使穷的厉害，也不用发愁饿死。“ 因为老齐开始康复，虽然不能外出，却也能做起来，不用时不时换药，所以大家很放心的让他自己在家歇着，田二也终于能跟着出来，在山林里为自家忙乎，他也着急啊，这兄弟们一个个家里都置办了不少东西了，就他还是靠着老爹从家里带来的东西过日子，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自然是弄回去越多越好。从出来开始就没有停歇，这会儿看着自己满满的背篓，大大的布袋里的东西，终于能稍稍松口气了。 ”昨天那野猪去了不能吃的，足足有五百多斤呢，净肉也有三百多，村子里每人分了两斤，去了八十，你爹和安老爹帮着遮掩血迹的多分了五斤，咱们几个哪家不是有五十斤上下？我瞧着要是能隔上几日就来上这么一下子，靠着打上一次野猪，咱们就不愁吃的，我娘昨儿连夜就开始做腊肉了，只给我们吃骨头汤，就这骨头也能吃上好几日呢。日子比咱们以前不知道好多少。“ 马六砸吧着嘴，似乎还在回味昨日的骨头汤，转头又问马芳， ”我刚才看到你招呼那两个留下的娃子中午炖骨头汤了？这是给大家伙儿吃的？你不是把肉分给你大哥家了吗？还养着老齐和两个乞儿，怎么还这么大方？这样折腾，你那肉可不够吃的。“ ”不止是骨头，我让窦掌柜帮忙把那些肚子，猪肝的都收拾了，今儿一并弄了，做个猪杂汤，给大家伙儿补补油水，我们能打猎，总不愁吃肉的机会，可那些娃子，那些老人呢？特别是那几个家里孩子多的，或是不会打猎的，可就不成了，好歹补补身子，多点力气。大家伙儿既然让我当个头儿，我总不能太小气了，反正等着他们都有了求生的本事，这东西说不得就不稀罕了呢，索性这会儿让我当当好人吧。“ 这话说的，虽说是说笑的口气，可也看出了马芳的心思，大家心里对他自然又多了几分敬重。 ”成了，少说些话，赶紧的打点东西回去是正紧，这要是光吃粮食，咱们这些且不够呢，粮不够，肉来补吧。“ 说话间，一箭射出去，就见边上不远处灌木中一阵的响动，一只山羊倒在了一边。 ”喝，这准头，头儿，可以啊！晚上我可要过去喝羊汤。“ ”成啊，你爹的本事学会没有？学会了赶紧的去血腥味去。别让那大蟒蛇寻到我们。“ ”好嘞，您瞧好吧。“ 背着背篓，拎着布袋打猎毕竟不方便，众人不过是匆匆的行过了一圈，顺带教导了几下新人怎么分辨山中植物猎物分布，就开始往回走，有马芳的山羊垫底，旁人的收获就有些不怎么好看，野鸡兔子都不是每人都有的，好在好些都是大家伙儿一起合作的，总能分到些东西，加上自己背篓里的东西，收获还算是不错了。至于那些新手，即使今天啥都没有猎到，总算跟着在几处合适的地方做了陷阱，想来后几日应该能好些。 当马芳几人回到山神庙的时候，好些人也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像是那些个在河岸边上劳作的妇孺们，就一个个欢天喜地的正分着东西，果然，河边上东西很是不少，或许也是常年没有人烟，无人去搜刮的缘故，连着河蚌一个个都大的让人惊异不已，很有几个都有脸盆大小了。 ”乖乖，这都快成精了吧。“ ”成不成精的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啊，今儿我就回去把这些东西养在水缸里，养上几日，妥妥就是一盘肉。连蚌壳我都安排好了，正好当盘子，一点不浪费。“ 窦掌柜媳妇手叉腰，那个傲娇啊，这几个最大的就是她弄上来的，果然杀猪匠的媳妇就是彪悍，听得边上几个姑娘大娘的都忍不住大笑。 ”呀，真有野鸭子蛋啊，居然有足足一篮子，你们每个能分上五六个了？你们不是就在这山边嘛，怎么着，这是找到野鸭子老窝了？“ ”好些都臭了，早知道有，咱们前几天去拿，说不得还多些呢。“ 田二看着妹妹篮子里那些鸭蛋也有些瞪目结舌，原以为最多不过是十几个了不得了，不想竟然这么多，这里的野鸭子都成灾了不成？若是这样，光是捉野鸭子，估计也能得不少猎物了。不过人家田家小妹更绝，连着臭蛋都可惜上了，合着人家野鸭子就该你们的不成？ ”咦，这是菰米？这地方还有菰米？得了多少？“ ”足足有三篮子呢，散乱了些，不怎么好摘，二哥，那里估计还有茭白，我们都来不及弄，明儿再去，肯定还能的不少。“ 柯老二也忙着清点自家妹妹的收获，见着如今已经不怎么常见的菰米，很是诧异，要知道也就是在唐代以前，茭白才被当作粮食作物栽培，它的种子叫菰米或雕胡，是“六谷”(稌、黍、稷、粱、麦、菰)之一。只是后来人们发现，有些菰因感染上黑粉菌而不抽穗，且植株毫无病象，茎部不断膨大，逐渐形成纺锤形的肉质茎，这才形成了现在食用的茭白。因为如今麦子，水稻已经占了粮食的主流，所以这菰米几乎在没人在意种植了，而茭白反而成为了这种植物的主打产品。当然了，这稀少不代表大家不知道，每年总有那么些人饭不够吃的时候，往河边去寻这些菰米充饥，所以大家都还算是认识。 真是没想到在这深山居然也能看到这东西，柯家老二自是高兴的，好歹也是六谷之一，也是主粮啊。能当主粮的不止这个，还有边上一筐筐的芋头，那才是大头啊。 ”二弟，听了你的话，我们上去就寻了，果然有好多的芋头，就在河边那些湿地里头，今儿摸了半响，才过了两亩大小的地方，明儿再去必定是还有的，你瞧瞧，足足有十五筐，我瞅着怎么也有近二千斤了。要是全起出来，怎么也有四千上下，不过那地方种旁的或许不成，空着也是浪费了，我瞅着，不成就留了种子，咱们开年就种芋头你瞧着怎么样？“ ”这法子好，这东西产量高，做冬储粮也合适。就是不想吃了，和种地的人家换粮食也合算。“ ”那成，你分地的时候，不成咱们家就分那里好了，家里四个，你一个，那就是五口人，那里才四亩多点的样子，咱们就这些种芋头，旁的再开点合适的水浇地，种一亩水稻，加上打渔，打猎，挖野菜，家里怎么也能吃饱了。” 马桂媳妇也是个能算计的，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连分地的事儿都算计出来了，若不是瞧不准自家小叔对那小乞丐兄妹是不是有什么旁的安排，说不得连着他们的地都想一并由着她来安排呢。 那小乞丐两兄妹才几岁，能怎么安排，想想自家大嫂对着娘家弟妹的情分，也知道是个重情义的，索性马芳也不含糊了，直接对着大嫂说道： “多开几亩，把小乞丐兄妹的，老齐的一并算上，他们都不会种地，到时候让大哥一并料理了，到时候给租子就成。他们还小，我也不能不管，好在我这儿也就一个人，索性让他们给我看庙，捡柴火啥的，也能干不少活计。老齐也闲不着，也要跟着去打猎，有点租子出息多点粮食总是好的。” 马芳刚安排完，听见他说话的马桂媳妇还没说什么呢，一边的小乞丐立马就拉着妹妹，在马芳面前跪下磕了个头，大声喊了一声： “爹。” 妈呀，惊天地泣鬼神啊！ 第22章 冬储3 马芳是真的给吓住了，他才几岁啊，二十出头啊，虽说因为当兵的关系，没什么好姑娘看的上他，生怕守寡，可也不至于捡个儿子闺女来养吧，就是边上马桂媳妇也傻眼了，自家小叔要是真收养了这两个孩子，那他们两口子可就打脸了，因为马桂家穷，所以一直到了二十岁才娶了个同样家境实在是不好，没有嫁妆的媳妇，就是马桂媳妇。 说来也是两口子运气不好，这才过上几日好日子，偏成亲没多久，岳家就有了丧事，守孝，抚养岳家的弟妹，几下里下来，生活越发艰难，自然而然的这生孩子的事儿就拖了下来，以至于如今马桂都快三十了，还没有个孩子，这都快成心病了，好在马芳连成亲都没有，总算有了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例子，两口子还算是不至于急出毛病来，可要是马芳这儿多两个孩子，那一下子，马桂估计就要直接上火了。 至于这边小乞丐怎么想，那就更简单了，这兄妹俩也是苦命人，从小就没了父母，靠着一个老乞丐接济才不至于饿死，到了前两年，这老乞丐也没了，至此这两兄妹就没有过吃饱的日子了，十二岁的小子，长得还没有十岁的娃子壮实，那妹妹更是像六七岁一般，可见这日子过成了什么样了。 这一次兵灾，虽说顺利的跟着窦掌柜他们逃了出来，可是旁人不是都有求生的本事，就是有家人能依靠，而他们兄妹呢？真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着马芳接济收留才能有如今的日子。 好在他们也算是遇上了好人了，这山里对于旁人来说或许不怎么样，可对于他们兄妹来说，却是从生下来以来，吃的最好的时候了。马芳对他们真是没得说，像是毛毡子，袄子这些东西，旁人有的，他们也有一份，即使衣裳都大了些，不合身，也想着让王大娘帮着改改，为了这个还给了王大娘一只野鸡做了工钱，这样的好，除了那死去的老乞丐他们从没有遇上过。 每日里跟着马芳吃饭，总是有荤腥，他自己都觉得才几日的功夫，自己就涨了好些个力气，虽然他们住在这里也要做活，可是却从没有做过出大力气的活计，像是挑水，劈柴的，马芳从没有让他们做过，都是自己操持的，让他们做的，也不过是捡柴，烧火，清扫院子这一类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小乞丐看来，就是亲爹也不过是如此了，这样的顾着，护着他们，在小乞丐的心里，那真是感激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每天晚上睡在那厚厚的垫子上的时候，都要想一回马芳的好，想这以后长大了如何的报答。 而今天刚回来，就听到马芳又帮着他们连田地家业这样的事儿都考虑的如此周详，不知怎么脑子一热，就这么直直的拉着妹妹喊了心里一直以来的妄想。他真的好想好想有这么一个爹啊。 “这个，我说二弟啊，这事儿可怎么整？这要真是认了儿子，那以后你娶媳妇可就难了，你可要想好啊。” 马桂媳妇真想把小乞丐揍一顿，你小子合着就是来给人添堵的，可眼睛往那两个孩子身上一瞧，这心头的火不知怎么就消了一半了，和自家弟妹差不多的年纪，却生生的小了一圈的孩子，看着就知道生存的有多难，他们想要认个爹，又怎么能狠心责怪，也是自家小叔实在是心善，让人亲近啊。 可不说却又有些忍不住，想了半响也只能寻了这么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想着劝上一劝，即使如此，这话也说的不够坚决，听着就含糊的厉害。可见这人也是个心软的。 马芳更是想要挠头了，他这个年纪，同僚之间有孩子的不是没有，可人家多半都只有一二岁，这出来个十一二的孩子算是个怎么回事儿啊，说出去只怕人家都不信。可看这两个孩子跪在哪儿，一脸的渴望，拒绝的话又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这才说道： “你们愿意喊就喊吧，权当是干儿子，干闺女了。” 说完这一句，他自己也感觉轻松了些，从这两个孩子住在这山神庙那一天开始，他心里就清楚的很，这两个孩子太小，生存技能全无，这山里每一家都过得不怎么样，也不可能收留他们，而自己也不可能丢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这样一来，必定是留着他们在身边，手把手教导，带着他们过活的。 而这样的日子不可能只有一天两天，按照最大的那个小子的年岁来算，也最起码要一二年，到那小子能独立生活为止。这样一来，有这么一个名分其实也好，最起码这两个孩子在这儿住着也不尴尬，而自己也不用太过避嫌，毕竟这两个孩子里可是还有一个女孩儿的。 听到马芳这么说，小乞丐兄妹固然是大喜，就是马桂媳妇也松了口气，干的就好，不至于让他们太尴尬。只是还有个问题。 “那啥，既然都是自家人，小乞丐，你们到底叫啥总该让我们知道吧。” 这确实是个问题，大家伙儿都小乞丐小乞丐的叫着，还真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我们，我们没有名字，我爹妈死的时候，我妹才两岁，我也就四岁，只知道爹叫我儿子儿子的，爹，要不你给起个名儿吧，我们也好有个正紧的名字，就跟着您姓成不？” 连个名字都没有啊，这一句话一下子让在场所有的女性都忍不住心生怜惜，有几个感情丰富的都开始抹泪了，马芳心下也是一叹，得，好人做到底吧。 “成啊，马家下一辈从水字，以后你就叫马海，闺女就叫马。。。马淑。怎么样，名还成吧。” 最后这一问马芳是在问围在后面的几个年长的人的。小乞丐回来了，那么自然那些个去青葱崖的人也回来了，还顺带看了这么一场感情大戏。田老爹听了点了点头赞道： “你小子这名儿取得不错，有点意思，安老哥，这么一比，咱们可都成了粗人了。” “要不怎么人家能当什长，我们只能当个山客呢，这也是本事。” “你啊，得了，今儿这事儿也是个喜事儿，马头儿，听说你打了头羊，怎么样，请大家喝一顿羊汤庆祝庆祝？” “成啊，安老爹您来，这东西您必定拿手，我这也正准备让您帮着剥皮子呢。这羊皮做袄子最是暖和了。” 说话间这认亲的事儿算是就这么定了，而小乞丐，不是马海，人家如今有名字了，有爹了，听到自家新上任的爹说起那猎来的羊，立马很有眼色的开始跟着收拾起来，一副好孩子的样子，看的马芳眼里也忍不住带着几许笑意，而马淑更是利索的准备开始烧火了，可见都是有眼色的孩子。 “怎么样，这青葱崖的收获还成吧？” “不错，是个好地方，野菜不少，今天各家孩子都挖了好些，看这山里的情况，还能有十天半个月能折腾，怎么也能弄出好些菜干来，冬天吃菜应该没有问题，下的套子，陷阱什么的，也算可以，大东西没有，野鸡，野兔，刺猬啥的倒是不少。瞧，我和安老头不过是教他们做套子的时候顺手下了几个，回来就得了这些。可见里头猎物还算是不少的。“ 田老爹拿着身边背篓里的两只兔子，示意给马芳看，马芳一眼看过去，只见那背篓里除了这些，只有些野菜，就明白，所谓的三成束脩，只怕这两个老人也只是取了些最不值钱的野菜，将其他的都留给了孩子们，也是，这些孩子即使再聪明，不过是头一天，又能得些什么好东西，还不如他们自己随手弄得呢，既然如此，还不如做个好人，让孩子们有个不错的收获，多点信心。 马海见他们说起收获，也忙将自己的背篓拿到了马芳的面前，对着马芳说道： ”爹，你瞧，我挖了好几根山药，还有这，山药蛋，野菜，鸟蛋，都是能吃的。“ ”咦，还有鸟蛋，可以啊！“ 今天真是运气不错，河边那些妇女们得了野鸭蛋，这些孩子们找到了鸟蛋，都是些不错的东西，虽然放不了多少时间，却也是能实实在在给大家伙儿补身子的好东西。 马芳忙问起了他们上山后的情况，这才知道，别看孩子们都不大，却也都是有些心思的，等着两个老头教导了一些常识之后，这些孩子都知道单靠自己力量有限，乱糟糟一窝蜂的去做也容易重叠，甚至产生矛盾，所以大大小小的，多半是三五个人一伙，在山林里分开了挖，各自凭着本事弄属于自己的收获猎物，而马海这边三个孩子里有一个爬树很是了得，他首先发现了鸟蛋，也是第一个爬上去掏的，甚至还在各的了五个之后，还知道告知附近的孩子这个发现。 还有个孩子原本家在村子里，对于山野上挖山药也很有些心得，这山药就是他发现的，马海在寻东西上最是没有本事，可他也有自己的强项，乞丐窝里的孩子旁的可能不会，可是抓蛇绝对是好手，所以他就负责看护周边的环境，还顺带弄了两条蛇出来，因为猎物收获是三个人平分的，他为了多点实在的粮食，好照顾到妹妹的肚子，那蛇最终没要，分给了另外两个孩子，从而获得多分了些山药的待遇。 听说过他们的合作分配法子，马芳对这些半大小子倒是也高看起来，不贪不占，懂得合作，懂得利用各自的长处，这不单是有人教导的好，同时也反应出这些孩子的本性，都是实在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就剩那几个去找莲藕的了，怎么还不回来？“ 眼见着这天色都有些不对了，红霞已经沾满了西面的天空，可河边却依然没有人影，大家都忍不住有些担心了起来，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那边不是说有狼吗？可这一整天的，大家好像每听见有狼吼啊？怎么就还不回来呢？ 人真是不经念叨，才说起他们，这河边隐隐的就传出了声响，河流转弯处也渐渐出现了竹筏的身影，只是让大家吃惊的是，这竹筏尽然已经几乎半沉到了水里？这到底怎么了？ 所有人一股脑的都开始往河边跑去。 第23章 冬储4 今天真的是丰收的一天啊，这竹筏为什么这么慢？还半沉？那是因为这上头堆得东西实在是太多的缘故啊！所有人看着都有些不敢置信，那一个个满满的背篓，还有那船上堆放的东西，真不敢想象，这就是这么一次的收获。 ”那地方正好是个河湾地，就在那峻峰山到青岩山的这一段山脚，刚开始还没有发现，只顾着弄这些个莲藕了，还是老秦头，想要去弄点芦花，这才撑过去，不想这一过去才发现，这芦苇的后面居然是一片菰米地，咱们这么多人，弄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收获了大半，足足有三筐，瞧着不下一二百斤，我瞧着那东西分的散的不成样子，还有好些有些低矮，就想看看有没有茭白什么的，不想往下一摸才发现，那竟然还有芋头，只是今儿实在是晚了，咱们还得明儿再去。“ 马桂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笑意是怎都遮不住，菰米，加上芋头，自己能分上不少，加在一起，五六十斤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再加上莲藕，还有今儿下的鱼篓里的鱼，这一天几乎就储备了家中近一个月的粮食，怎么能不高兴，更不用说明儿还有不少等着他去取呢，将那个地方细细的搜摸一边，想来这个冬天是不用愁了。 ”明儿去的时候再瞧瞧旁的，这边河里找到不少河蚌，野鸭蛋什么的，想来那里也不会少。“ 马芳也为这样的收获高兴，去撑竹筏寻东西的人，多半都是不会打猎，或是身子也算不得强健的几个人，他们能寻到这样的生路马芳自是感觉肩上的负担又轻省了好些。特别是自家大哥，说来他也是艰难的，这一家子四口人，就他一个成年的男丁，要撑起这样一个贫寒的家，实在是不容易。如今能有这样的生路，想来也能让他松快些了。 想到这些，马芳又将和大嫂说的种芋头的事儿说了说，想问问他，那边的地方是不是也能种。听了马芳这话，马桂细细的看了看这边早就已经在晾干的芋头，又问了问产量，一脸可惜的摇着头说道： ”那边太湿了些，估计不成，按照今日的收获来看，那边的亩产比这边少了近一半，我算着到是种菰米更合适。只是那东西亩产也不高，就这些，都是将近一亩多的收成了，估计是指望不上的。最要紧的是，我们采摘的时候，也细细的将周边看了看，有些零碎的野兽的脚印，只怕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这样一说，马芳也只好放弃了刚才的想法，也是，那地方可是有狼的，若是一个不好，遇上了，有了损失，那就得不偿失了，只是想想那地方的地形和产出，又实在是有些可惜，只好皱了皱眉说道： ”既然这样，就放任那边自生自灭吧，每每到了秋冬过去收上一茬，不绝了根茎就是了。没回去人多些，又是大白天从水里过去，想来应该不妨事。“ 狼总不会到水里攻击人吧，坐着竹筏子，每年秋冬过去采摘一次，即使再不济，总也能有一个月的粮食，这样算起来，还是上算的。 ”恩，这样也好，明儿再去细细的搜罗一遍，这里能有河蚌，那边必定也有的，再有泥鳅什么的，那里河滩泥地比这里还大些，应该也不少。晾晒腌制了，冬日烤着吃，炖着吃都不错。“ 说起真么炮制东西，两人又商量了一回，边上听着的几个也凑过来各自说了自己往日的做法，倒是凑出不少的好主意。像是莲藕，这东西虽然耐放，可时间太长了，也是不成的，想要做藕粉，又没有几个真懂这门手艺的，最终也不过是想着直接切了片，然后晾晒成干，以后泡发了吃，或是直接炖。芋头这样的东西倒是都知道，洗干净，晾晒透了就成，放在干燥的地方，就是放一两个月也不妨事，还有其他的东西，多半都是往晒干的路子上靠就是了。 ”河蚌这东西挖了肉出来晒干也好，腌制也罢，倒是没有新鲜的好吃，还容易发臭，好在这东西在河里也不会跑，弄上些够吃的就成了，其他的就留在水里也不妨事，这河又不结冰断流，到了冬日，到时候用筛子装上木柄过来弄，总能弄点出来。“ ”这倒也是，这河里河边的，东西还是不少的，就是鱼少了些，还都小的可怜，最大的也不过是巴掌大小，实在是让人看不上，不像是綦江大湾口那里，听说有一二十斤大的草鱼呢，连着县城边上那上河都比不上。“ 虽然收获满满，一个个背篓都装着让不少人眼红的东西，可回来这几个却一个个都不满意，打渔打渔，没有鱼可打，实在是让他们沮丧，那岂不是说其实这河未必能全年给他们生存的希望？那以后他们可怎么办？ ”好在还有菰米，还有茭白，还有芋头，想来每年秋冬都会有不错的收获，虽然没有什么大鱼，可河蚌，泥鳅还是不少的，对了，这边还弄了不少螃蟹，也是不错的吃食。“ 马芳安慰着大家，马桂瞧着这气氛不怎么好，也忙着将自己一个背篓放到了马芳和其他没去的人面前，为自家弟弟帮腔，只见他笑呵呵的说道： ”还有这个呢，看看，大海碗这么大的大王八，这东西补身子可好了。既然有荷花，有莲藕，想来明年咱们也能指望上菱角，莲子。有芦苇，那就还有芦笋可以采摘，这样说起来，这河其实也产不少的东西了。我瞧着这大片的芦花老秦就采的挺高兴的，怎么这是准备做芦花被子？“ ”那里是这个，我这是准备做毛翁鞋，这冬日里鞋子里塞上芦花，可不比棉花差，连袜子都不用，就能暖暖的。“ 老秦大闺女都17了，那年纪自然也是快四十的人了，世事通明皆学问，哪里不知道这兄弟二人的意思，这是安慰这些人，给大家伙儿打气呢，自然也是要给脸的，他家难道不难？夫妻两个虽然也算是能干人，可两个闺女却是不可能出去跟着打猎在山里求活的，儿子又还小，才十二岁，能顶什么用？还不是想着法的求生？能得一些是一些，能多点出息就多点出息，比起那些能出去打猎的，不知道艰难多少呢。可好在他也不是没有希望，能有马芳出面让田老爹，安老爹教导山里求生的本事，就他想来，自家小子只要不是笨蛋，过上一阵子，想来也能给家里多添点吃食了，就凭着这个，他就该记着人家情分，说话多帮衬几分。 毕竟收获不少，即使有渔获上的不如意，可是看看那满载的东西，听听大家的话头，就是再灰心的人，也会多几分信心。 ”明儿多割些芦苇吧，用这多编上几床厚席子，地上也能隔些凉气。“ ”咦，这么多栗子？还有红枣？这山里野果子树倒是不少啊，还有山药？这东西倒是顶饿的很。明儿我们也瞧瞧，那近河的地方可有这些。“ ”我瞧着河对岸树木倒是不少，估计有，就是不敢过去啊，也不知道哪里有没有猛兽。“ ”还是不够熟悉，要是时间长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说不得也能多些地方寻食。“ 听他们说起河对岸，马芳心下也是一动，他好像也没有过去过呢，也好像过去看看，远远瞧着，确实比自己这边更郁郁葱葱些，只是他毕竟能统领的范围太小了，能力也还有限的很，也不知道自己这山神的威压，在河对岸能有几分的威力，按照野山岭这里尝试的结果，也不过是让野兽们对自己多些个忌讳罢了，不是自己地盘的野物，可不会听自己的，要是真有什么凶猛不逊的，他还真是没多少办法，带着人去妥妥是不可以的了。 ”先收拾吧，咱们这儿几波人可是都分好东西了，就等着吃饭了，你们也赶紧的，弄好了过来，我今儿得了一头山羊，这熬羊汤呢，大家都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马芳招呼着大伙儿，手上也利索的搬动着东西，准备清理出一块空地来，好给大家席地而坐喝汤，其他已经收拾完的自是过来帮忙，倒是马桂才想也跟着过来帮忙，却不想被自家媳妇拉了过去，开始咬着耳朵说起了那小乞丐的事儿。 ”你说这二弟养着这两个孩子，以后娶媳妇可怎么办？“ ”喊就喊吧，就是不这么喊着，那两个孩子还不是一样二弟养？就这么两个孩子，人小力弱的，难不成还能看着他们独自过活不成？再说了，你也不瞧瞧，那老齐也是独自一个人，又是有伤在身，还不是一样在二弟这儿住着？如今虽然难些，可等着老齐伤好了，这两个身手都厉害的，还能养不活这两个孩子？再一个，这山神庙也每个女人，洗衣服做饭的，总要有人收拾，有这么两个孩子，也能干不少零碎活了，养着也不吃亏。“ 男人和女人想的总是不一样的，这个在马桂媳妇看来很是不妥当的事儿在马桂看来却没什么了不得的，要真是这么计较，那自己养着媳妇娘家的弟妹算是怎么回事儿？至于娶媳妇什么的，如今这情况，先顾着活命再说吧。 连自己男人都这么说，马桂媳妇还能怎么说？自然撇撇嘴，权当这事儿过去了呗！索性拉着马桂去看他该分的那份子东西去了，果然，有收获总是让人心情好的很，马桂的，她自己的，弟弟的，虽然自家妹妹因为太小，只能留在这边山神庙里烧火，可就他们这三个人的东西，和在一起，也足够让马桂媳妇高兴地合不拢嘴了。 ”这么多菰米，加上家里那些粮食，足足有近百斤的粮食了，明儿还有不？还有这芋头，我这儿的，加上你这儿的，有二百多斤，明儿还能在多分好些呢，这一个冬天怎么也能吃饱饭了，连着春天的粮食估算着也不用发愁了。对了，这东西给二弟也留些，他那儿能分的栗子什么的可不多。好歹也是四口人，四张嘴，这顶饿的粮食可不能太少了。你是没瞧见，小乞丐，不是那马海，都准备用山药顶粮食用了。这怎么能当正紧粮食吃呢。“ ”成啊，留出一百斤的芋头给二弟。莲藕也弄上十来斤，好歹也是菜。看着你这儿还有野鸭蛋？你拿几个，和那小子换上几个鸟蛋，咱们也尝尝，对了大郎上山得了啥？“ ”那小子就是个刨地的主，挖了半天，居然弄出来半框葛根来，若不是还有好些野菜，我都以为他这是学野猪拱地去了呢，不过听他说，今儿挖了陷阱了，也不知道明儿是不是会有收获，你别说，这打猎要是本事好，还真是门好手艺。瞧二弟每天那些个猎物，真是没的说了。有肉吃，还有皮子可以攒着。“ 这两口子可不是什么小气人，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日子，马芳得了肉，可没少给他们，马桂媳妇甚至都有余力腌制好些腊肉了，心下对这个夫家小叔自是越发的看重亲近。 人和人的相互之道，其实本就是该如此的。即使是亲兄弟，有来有往的，才不至于淡了情分。 第24章 进城1 几乎身无长物迁徙来到山里的人们，对于即将到来的冬天都带着一种莫名的忧患，往日里在村子里都过得艰难，生怕冻饿而死的日子，在这山里岂不是更加艰苦？有了这样的心思，在储存冬粮上那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就是在收拾过冬环境上也几乎倾尽全力。 因为石匠就一个，生怕各家在冬日前没法子住暖和了，各家都相互调剂着，先顾着将机会先给那些住在石缝里的人家，还帮着一并出力，储备石头，将墙先给砌起来，好歹能挡风，再有就是各家的石床，也先一家只砌上一个，做个大大的，能全家挤在一处的，其他的商量好了，等过了冬，再慢慢的添加。 为了保暖，那芦苇算是遭了秧，几乎每家都搜集了好些，不住的编席子，还有草垫子，将石床弄得厚厚的，门帘也备好，到时候好扎在门上，抵挡寒风，就是各家的柴火也一家家的堆上了好几垛。 好在有弄回来的毛毡子，这东西实在是厚实，每家每人都有，算是这个冬天最保暖的物件了，大家对于弄来这东西的几个人都分外的感激。 农家的汉子多半都有些手艺，这些手艺在外头或许不怎么样，也未必挣钱，可是在这山里，好些却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就像是秦老爹那一手做毛翁鞋的本事就很是实在，因为他的缘故，各家倒是早早就开始为冬鞋做起了准备，除了那几个分到了军用靴子的人，那一个都不觉得自己能靠着草鞋顶过寒冬腊月山里的日子。 马海那么一个小娃娃能带着妹妹在世间存活，自然也是个有眼色的机灵孩子，眼瞧着大家这样的忙碌，自然也跟着忙乎，只是他自己还好，好歹跟着上山能弄点东西回来，可妹妹因为小，身子弱，只能在山神庙烧火，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生怕因此被马芳嫌弃，不要他们，那也是一门心思想要妹妹多点本事，所以带着妹妹总在没事儿的时候不住的编草垫子，学着做毛翁鞋，这样比较轻省的手艺活。做了好些个垫子之后，又殷勤的把马芳的屋子里的床重新收拾了一遍，弄得厚实的不行，弄的马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儿子实在是要的。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忙碌，淋淋漓漓的小雪开始飘散，天气也变得寒风阵阵，各家各户这个时候，才算是做完了冬储，在这一个月里，马芳连着开了三次窖，烧制了好些的大缸小坛，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三四个，让大家伙儿总算是有了能好生储存粮食，不用担心潮湿的家伙事儿，也有了腌制肉类，咸菜的东西。另外还有一堆的锅碗瓢盆，那些个即使没有铁锅的人家，也能妥妥当当的在家开火了。 到了这会儿该忙的忙完了，马芳的心思又开始放到了外头，和老齐两个在屋子里一边烤火，一边商量着。 ”冯铁匠过来说了几次了，说是想问问，啥时候去县城，他想将那些家伙事儿弄回来，这一开春，就要收拾那些地了，没有锄头什么的，这地可不好弄。“ 确实是这个道理，铁器这东西，实在是不可或缺，来的这些人家，菜刀什么的倒是不缺，毕竟即使是那些一开始就逃出来的人家，那菜刀也是当武器一般随手就拎了出来的，可其他的却不成了，也就是时间充裕，一家子出来的才想着将这些一并带来，其他人家可是一样都没有呢。 如今跟着打猎过活的人这么多，打猎用的家伙事儿也不够，弓箭就两副，刀也没有几把，就是柴刀也有些不够，这一个月里，就是挖野菜好些也直接用的是河蚌的壳，搞得就像是原始社会一样，说起铁器，确实很是有些急切。 ”还有刘和，他爹妈的消息一直没有，也想着去找找，窦掌柜的妻舅也没有个消息，大家都有些心不定。咱们总不能都不管。“ 老齐这么说也是让人给缠怕了，他如今不过是刚能起身，伤口虽然没事儿了，可为了调养，马芳一直都没有让他跟着去打猎，而是帮着在山神庙烧火，或者在河边给大家伙儿晾晒些个东西，大家都混熟了之后，很多没好意思问马芳的事儿，一个个都想从他嘴里得个消息，一来二去的弄得老齐感觉自己耳朵都快让人嘀咕红了。 ”确实该走一趟了，这从城破到现在也有两个月了，就是有什么不妥当的，这会儿也该消停了，这样，明儿咱们去看看，对了，将皮子收拾收拾，换上一身衣裳，带上帽子，遮掩一二，权作猎户，免得有什么差池。“ 马芳这么说是怕什么，老齐很清楚，在县城守卫这么些年，认识的人不少，若是半点不遮掩，若是让人认出来，告知了那些乱兵们，那就是祸事了。 ”这个好办，反正都是冬天了，穿戴遮着些脸也是常有的，倒是还有个事儿，咱们怎么把那些东西弄出来才是麻烦呢。“ ”那就推个车去，带上些背篓，东西拆散了，分装开来，盖上些旁的东西，出门的时候再寻个人多的时候，塞上些银钱，还能怎么的。这事儿你应该挺拿手的，我记得，每到了轮值的时候，就你手里总多些银钱。“ 看守城门的活计虽然低贱，可总也有旁人没有的好处，老齐做伙夫做的无趣的时候，常帮着人去看门，弄点子外财，买上些好吃的，这事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下的了这个决心的，一来放不下身架子，二来也是这严寒酷暑的，实在是吃苦的很。 老齐听着马芳的打趣，也想到了往日自己的那些个事儿，跟着笑了起来，只是半响又脸色有些哀伤的说道： ”那些兄弟，也不知道还有谁在，咱们好几个营，近千的弟兄，如今身边就这么几个了，想想都心疼。“ 谁能不心疼呢，朝夕相处的人一个个都不见了，谁能当做无所谓，不过话却还是要安慰几句的。 ”既然咱们能逃出来，自然也会有旁人，那些人不过是想占了这城池，就是要杀鸡骇猴，也该找那些军将，必定不会追杀咱们这样的小罗罗，我估摸着，必定是有不少人逃了出来，只是不知道在何处罢了，咱们这地儿往东可以过河，往北能去中原，往南过了綦江，就能到去岭南，能逃的地方可不少呢。“ 听着马芳这样说，老齐摸了一把脸，也带着笑说到： ”是呢，一个个都猴精猴精的，逃命的本事必定都不小。“ 即使明知道当天就死了近半，可他们还是那么的希望，这一场兵祸里，自己的兄弟能好好的，即使明知道只是妄想，也愿意自己骗自己一回。 近一个月的打猎，不但是让大家猎物储备充足，就是皮子也很是不少，只是因为很多合适的都做了被褥衣袍，最终能选出来带出去卖钱的，也不过是十来丈，还多半是野猪皮，狐狸皮这样不够实用的。羊皮兔子皮基本全在各家人的身上床上了。 ”我笑着咱们各家肉食倒是不缺了，就是王大娘家也有十几斤的肉干，这个冬天应该能过的不错，只是被褥还是少了些，靠着这些皮子，还是有些不够用，开春说好了各家要重新收拾屋子的，到时候还不知道缺成啥样，咱们这一回看看情况，再弄些回来。“ 马六最爱操心，比马芳这个头儿都像是村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嘀咕着，说的柯家老二听得难受，忍不住顶嘴道： ”就你事儿多，就铁匠炉子都不知道怎么办呢，这会儿难不成咱们还做一次大盗不成？那是县城，可不是那镇子，别到时候逃不出才麻烦呢。“ ”要不弄了那些东西后，咱们再去镇子一回？我就不信，过了这么久，还能记得咱们哪会儿的事儿，咱们再来一次？“ ”你当旁人都是傻子不成？再说了，这一次的东西可不少，王大娘家托我们收拾东西呢，她家也有好些东西，不说旁的，那些针线就挺要紧的了，总不能咱们以后不缝制衣裳了吧，再有刘和爹妈，听说就在窦掌柜妻舅一个村子，这两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咱们也要打听，我们明年开春要收拾地，种子也要弄，这么多事儿，你觉着有多少时间再去镇子上折腾？“ 柯二郎说的马六都不知道怎么回话了，确实，这事儿还真是不少，就他们几个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弄回来，打探到，实在不适合节外生枝，可想想又有些不甘心，忍不住问马芳： ”头，要不咱们还和上回一样，找人在山道口接应着？有个变故也好有人手。万一真有啥机会呢？“ 马芳听着这话，倒是也赞同，多做点准备总是不错的，再说了他对自己如今也多了几分信心，都当了近两个月的山神了，修炼了这么久，虽然升级什么的没有指望，可是他感觉自己的六识比往日又精进了好些，即使有什么不妥当，就是躲藏也比旁人厉害些。未必没有机会。 ”成吧，你找几个人，天黑时候在入山口那里等着，我想着若是可以，咱们可以去县衙捕快班那里走一趟，我可是记得，他们后衙库房总有些备用的家伙的，那些乱兵即使要寻军械，多半都是会去兵营的库房，这地方估计没什么人能想到，咱们去了，不说旁的，大刀总能弄几把，好歹打猎的时候也松快些。“ 这倒是实在话，就是和马六唱反调的柯家老二也跟着点头，他们这么些人，就这点子兵器，在山上确实少了，即使铁匠炉子弄回去了，也必定先紧着农具来的，矿石又不能全带走，到时候，还不知道够不够留下给他们用的呢，还不如找点子现成的货色。 第二天一早，马芳带着老齐，马六，再加上柯家兄弟五个人收拾妥当，终于在进山这么久之后又一次向着往年常年驻守的县城走去。而另一边田二则开始组织人手，准备在入山口留守了。 第25章 进城2 县城依然是县城，却比往日多了萧索，马芳看着往日里繁华的街道如今变得稀稀落落的，心中就止不住的悲凉，这到底是没有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死去，有多少人逃命？他们这里还只是偏僻的小城，就已经是如此了，那么那些省城，那些中原腹地又该是什么样子？真是不敢想象。 ”走吧，咱们先去铁匠家，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在慢慢看。“ 老齐是最早回神的一个，或许是年纪大些，对着这些个世事起落已经有了几分漠然，还知道拖着几个人往偏僻些的地方走，免得这么几个大男人在街上愣神引人瞩目。 铁匠家住的相对偏僻，也是，这世道总是如此，越是富贵的人家住的越是靠拢城市的中心，临近县衙，越是贫困就越是靠近城墙，就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一般，几乎所有的城市都是如此，而偏偏，战乱也罢，搜刮也罢，最是厉害的地方就是那些个中心地带，因为他们要紧，因为能获得的好处最多，所以当初王家小子才能在听到那些个消息之后，还有空闲带着娘和妹妹逃走，才有窦掌柜和冯铁匠，小乞儿这样的最下层人的活路。 ”走吧。“ 马芳也知道老齐说的对，忙收敛了一下情绪，和众人一个拐角，就避开了城中心的路，往城东走去。东贫西贵，南富北贱，这些道理谁都知道，只是即使是同一个阶层，也一样都差距，像是铁匠家这样好歹能有个铺子的人家，基本都在东南角上，毗邻富贵商户人家，这一路走过去，眼瞧着比城中心却又更加萧条，好些人家大门紧闭，或是直接已经有颓败的样子，可见这一次兵灾，这些富贵人家怕是遭了大难了。还不知道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呢。 马芳感觉自己真是越走越是心冷。城中心人少，还能说是因为县衙换人，或是局势紧张，让人不敢靠近，可这明晃晃的一户户人家都没了声息，就很能说明这城中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人少了好些，往日还看着那些大户耀武扬威十分的不顺眼，想着不过是个商户人家，这样招摇，必定没有个好下场，可如今瞧着真成了这样，倒是免不得又觉得他们可怜了。” 柯老大本就是个实心人，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厚道实在，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连着最是活络的马六都不想做声，可见心里必定也分外的难受。 “人少些也好，咱们行动就少些人注意，对了，正好去没人的各家看看，有没有咱们能用的到的，也好一并带出去，银子有限，能省就省，再说了若是外头买的多了，谁知道会不会让人疑心，还不如取些没主的东西呢，反正咱们都不避讳这个。” 马芳是头儿，自不好顺着他们说这些个丧气话，忙寻了个理由，将话头转了转，果然引得大家倒是振奋了几分。 “这话很是，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瞧着好几家大门都没了，必定人早走了，只是这门都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被人搜刮过多少回，谁知道还有没有咱们能用的东西？” “人家能搜刮些什么？若是乱兵，多半是银钱，这些咱们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缺，古董家具，就是有，咱们也搬不走，没用，至于铺盖衣裳的，寻常人家不是自己有，就是怕里头死过人，即使有些个不忌讳的贫寒人家过来取，这么些人家，也不一定全拿了，总有剩下的，咱们只管寻上一回就是，又不怎么费事儿。” 柯家老二对马芳这个建议最是赞同的，他为人精明，自是知道俭省和低调的重要。忙跟着分析了一回，大家听得都忍不住点头。 ”就这么说定了，先去铁匠家，他们家和隔壁王大娘家都没人，住的偏，咱们又熟悉，住着也放心些，不过大家注意了啊，咱们在这儿最多两天，怎么都要想法子把东西都弄出去，眼见着天都冷了，总不能让等着咱们的人在山口上一直吹风，在一个时间长了，也容易让人认出来。“ 铁匠家的门倒是还在，只是原本的锁头已经不见了，大家也不以为意，只想着估计是让人进去过罢了，不过马芳却感觉有些不对，拦着众人，自己先走了一步，果然里头有人，就在后院棚子边上有两个蓬头垢面，衣衫破败的身影正在烧火，听见人进来，忙缩到了一起，满眼的惊恐，只是看到马芳，其中大的那个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亮，让马芳瞬间疑惑起来，这人莫不是认识自己？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冯老爹家？“ ”我们只是避难，真的，只是避难，别赶我们走。“ 虽然可能认识，可必定是不熟悉的，或许只是见过，不然不会这样的请求，而不说自己是谁，可他开口了，马芳还是感觉出了一些对方想要掩饰的东西。 ”你是女子？“ ”女的？“ 后面跟进来的马六惊呼起来，好在声音不大，后面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柯老二拦住了，柯老二不傻，当然马芳等其他人也不傻，不过是一个转念，就知道了些端倪，如此蓬头垢面的多在这里，还是个女子，只怕是为了躲避那些乱兵逃出来的，王家那小子不是说过，城里绸缎铺子的闺女可不就是被糟蹋了，估计这城里大姑娘小媳妇就没一个不怕的。 ”放心我们不赶你们走，我们只是铁匠拜托来取东西的。“ 先告诉这两个人铁匠铺子主人还在，那是怕她们不知道分寸一直占用，二来也是安慰他们主人暂时不会回来，她们能住着。而他们也对她们没有恶意，只是受人之托的。 果然这一说，那两个人立马松了一口气，只是随即那大些的女子又说了。 ”你们，你们都在一处？能带我们走吗？这城里实在是没法子呆，那些兵都不是好人，我们，我们又五个人，都是女子，实在是没法子了。“ 显然那女子必定是认识马芳的，或者说对于马芳还有几分信任，当然也可能是知道冯铁匠的人品，所以满含着希望请求，说那些兵不是好人，已经说尽了她们的处境，这倒是让马芳有些不好拒绝。 马芳正想着怎么回答，带不带的走，一边柯家老二伸手拉了拉马芳的衣袖，在他耳边说道： ”咱们山里男多女少，多几个女的也好，洗衣服做饭的总要有人。“ 虽然没说明白，可是马芳立马听明白了，确实，山里男丁十岁以上，三十以下未婚的足足有近二十个，而女子，没主的大小丫头加起来却只有七个，严重男女比例不对，这乱世若是一两年就平定了还好说，若是时间长些，这婚嫁就绝对是个大问题了，还不如收拢几个年纪合适的回去，不过即使要带回去，这身份也不能不弄明白。 ”要我们带你们走也成，先说说，你们到底是谁，免得以后出啥麻烦。“ 还能是谁，就是绸缎庄家的，就是那个抹了脖子的闺女的小姑姑，城里往里还算是富裕的余家的闺女，说来他们家也是惨，闺女让人欺负了，当爹的不甘心上去想将闺女救出来，结果让人给杀了，连娘也在乱兵的围拢中为了清白自己撞了柱子，小弟不过7岁，也被活活摔死了，一家四口就没有一个活命的，直接被灭了门，只有这当家的小妹，因为正好带着四个丫头去小姐妹家玩耍，避开了这一场祸事，等她知道消息，立马带着丫头用锅底灰抹了脸，换了一身寻常男子的衣裳，躲在了平民区，这才躲开了乱兵最嚣张，最混乱的屠杀时间。 只是等她回去看到那一家子的惨样，除了偷偷的将家人烧了，然后骨灰埋在家里后院之外，却什么都不敢做，更不敢就这样住回家中，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家有她这么一个主子，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人还记挂着她？哪怕是为了活命，也只能躲躲闪闪权当自己是个乞丐了。 至于躲在铁匠家，一来是这里离着她家的房子不远，偶尔还能趁着夜色回去收拾点东西，二来也是因为知道铁匠家附近没什么人家，基本都逃了，平日里不怎么引人注目，而且铁匠家还贴着城墙，若是有事儿，躲起来比较隐秘。 听到这姑娘这么说几个大男人都忍不住眼红，这一家子实在是太惨了些，这是直接毁家灭族了呀，唯一的男嗣都死了，那些人怎么就对着一个孩子也下得去手呢？简直就是疯了。 ”成吧，我们带你们走，不过不是说五个吗？怎么就你们两个？“ 马芳瞧了瞧周边，没有其他人的影子，忍不住也有些诧异了，那姑娘倒是一脸的镇定，很是应该的说道： ”书里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另外三个平日里都在隔壁鞋帽铺子里，若是有事儿，也不至于一个都跑不出去。“ 好家伙，居然还能有这么个想头，倒是让大家伙儿有些另眼相看，虽然在他们这些兵营里打过仗的大老爷们看来，还是有些简陋了，可能有这个意识就说明这女娃脑子不差。 ”正好，王大娘也和我们在一处，他们家的东西我们也要收拾走，你让你的人帮着收拾吧，你们女人心细些。“ 多几个帮手倒是也不错，而且省的他们拿不准收拾什么。 第26章 进城3 马芳对着这些个女子虽然同情，也决定带他们走，但是该有的警惕却也一分不少，说话到了这个份上，依然没有说一句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生怕出了意外，让山里那些人不安全。这一点旁人或许没有感觉，那柯家老二却对马芳这个心思很是明白，每每到其他人要说的时候，总是即使岔过话题，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的，就是那几个女孩子也感觉到了几分，特别是那个余家的小姐，本就是聪明人，不过是想一想，就能知道马芳他们的顾忌，所以在马芳他们不断的从铁匠家的地窖里往外收拾东西的时候，对着马芳说道： ”既然这里东西都要拿走，那不如把我家的东西也一并带走吧，不然我们都走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一个呢，我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带就跟着去，吃穿都用你们的吧。“ 这是她在释放善意，表明自己的立场，自己既然要跟着走，就没想着留下什么退路，不用太过顾忌的意思，马芳侧身看了他一眼，瞄了瞄他们身上穿的，忍不住问： ”你们家不是。。。还能剩下东西？“ 乱兵都回家灭族了，还能剩下东西真是让人意外，难不成他们还有什么秘密私藏的东西不成？不该啊？那些人不是什么都搜刮吗？ ”那些个乱兵在那样的兴头上，取得多半都是浮财，银子收拾，绸缎古董，其他的就是看见了也未必在意，就是粮食也只搬动了面上的那些，厨房里头还剩下好些，估计是没工夫去看，我们几个这些日子吃的就是那些。等着他们走了，我家那个血淋淋的样子，又有哪个敢进去的？就是我兄嫂侄子侄女的尸首，都是就这么。。。还是我半夜进去收拾的，那些个下人，也早就被杀的慌了神，死的死，逃的逃，能记得为自己谋点好处，拿点东西走的反倒是少数了。“ 说起这些的时候，那余小姐脸上还带着浓浓的愤恨和悲哀，眼睛也不自觉发红，只是强忍着没有流下泪来，看的让人感觉分外的感同身受。就是一直心有防备的马芳也忍不住暗暗替她悲情了一回。 ”我家里旁的银子什么的或许是没了，不过半新不旧的被褥，幔帐什么的倒是都在，床架子什么的家具也齐全，若是能搬走，也可以一并拿了去，上上下下的足足二三十口人呢，这些东西如今我也用不上多少，只要能拿走的，除了给我留一份，你们都可以分给其他人，都是挣出命来的苦命人，不用那么生分。另外我家铺子里我也去瞧过，铺面上的绸缎什么的都没了，不过那些架子什么的都还在，能搬走的也一并拿了去，这铺子宅子，地契还在我手里，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用，索性也别便宜了旁人。“ 这倒是意外之喜，若是真能将家具都带走，那可省了多少事儿啊，如今马芳自己还用石桌石凳呢，这东西冬天冷的都能让人骨子里发寒，要是分给大家，还少了大家打家具的功夫，就是山里的树木也逃过一劫，只是这东西怎么运？运出城就是个大麻烦，更不用说运回山上了，这可真不是小工程，可是那这大户人家的结实东西却着实眼红了众人，就是柯家老二都感觉不拿可惜了。不说木头好坏，毕竟是整齐的东西，能不眼红嘛。 ”除了你家，还有谁家这些东西多的？咱们住的地方连铺盖都有些不齐全，还是用毛毡子盖的呢，晚上全靠篝火取暖，可遭罪了。“ 这里还没想着怎么运出去呢，一边马六居然还问有没有，这人的心真是够大的，马芳都想要翻白眼了，不过耳朵却一直竖着， ”隔壁做南北货的蒋家也空着，他们家倒是知机的很，人家乱兵一来，立马奉上五千两白银，还有南货铺子里的东西送到了那乱兵头领那里，卖了一个大好，把家里都保下了，后来怕是不安心，不到三天又借着探亲的名头将全家都接走了，说是去了乡下，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反正铺子里家里能带走的全带走了，不过那房子里笨重的大家伙总是在的，其他的不知道了，我没去看。这铁匠铺前头的老篾匠一家也没了，听说是乱兵进来的时候他儿子正在街上送货，混乱中被杀了，老篾匠听了消息也吐血死了，尸首都是邻居帮着收拾的，家里的东西尽卖了换了两副棺材，估计没啥东西了，不过大家具倒是没人看到抬出来过。“ 这姑娘多兵灾还能躲的消息这么灵通，真是让人高看一眼，只是众人都没有柯家老二听得仔细。还细细的问了地址方位，就差把地图都画下来了。 ”二弟，这些东西就是都在，咱们也没法子运出去，你知道了有啥用？“ ”现在不成，不代表以后不成，再说了，谁知道有什么好东西呢，去看一趟又不会吃亏。就是家具不成，铺盖难道不好？趁着夜色从墙里头丢出去也能弄到外头不是，这城墙才多高，总有法子的。“ 你还别说，这样还真有可能，马芳算计了一下，城墙估计有四米多，若是做一个像是投石车一般的东西，还真能讲被褥这样的东西投出去。而且铁匠铺子就在城墙边上，晚上不显眼，只要避开巡逻的，守城的，还真是可以。只是这投石车可是个专业活计，他们几个人不会啊！所以这想法最终还是被抛弃了。 ”得了，先把紧要的东西弄来，到时候再看吧，我也去找找法子，马六，你和老齐两个去卖皮子，东西都带来了，总不能再带回去，再说了出城门的时候也免得露了馅儿。柯家兄弟去各家没人了的空屋子看看，先把被褥，锅碗，甚至是菜刀，铁锅什么的弄来，这东西总有用处，我去转转，想法子弄点打猎的东西，晚上碰头了再说。“ 马芳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因为就在刚才，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是谁？山神啊！虽然说这里离着青岩山已经很远了，虽然说离着越远，他的能力就越差，可是也不代表什么本事都没有了对吧！最基础的土遁，还是能利用一二的，虽然不可能那种随时随地，各个层面角度深度无差别可以施展，可是也不代表一点没有。他很想试试，若是只是穿墙是不是可以运用，若是可以，那么带着东西能不能用？或者将东西放在地下，他拖着出去？若是可以放在地下，那么能放多少深？会不会不够那些家具的尺寸？ 有了这么一个想法，自然心急的想要实验一下，而这地方却不是能实验的地方，他有心去县衙走一趟，甚至是兵营，若是可以，那么他就要弄出个时间计划出来，或者可以让其他人先走，然后他偷偷的将东西弄出去，然后让其他人在约定的地方，再将东西运走，若是一切可行，甚至可以在有人发现之前，将兵营里用得到的也带一些走，当然这个数量不能多，少了或许是有人贪污，可多了，说不定会引来追查，这个尺度他也要算计清楚。 马六几个不知道他的打算，只是感觉似乎马芳有了什么法子，只是他们不清楚而已，带着几分疑惑，带着几分希望，听话的往外走，谁都有点子小秘密，说不得是马芳认识的什么不怎么在明面上活跃的人呢，或许是人家有什么忌讳呢？也或许吃不准人还在不在呢？一切皆有可能，反正马芳是头儿，他们听着指挥就是了，倒是那余家小姐多看了马芳一眼，随即带着身边的人往隔壁王大娘的屋子走去，她们的人物是将王大娘家能用的东西都打包弄到这里来，其他的，只要能带她们走，她们也不想多问了。 皮子卖的很不顺利，没法子，这如今城里人实在是少了些，就是剩下的多半也心惊肉跳，不敢出来走动的，铺子更是关了大半，还能卖给谁？好在他们也不是非卖不可，寻着几个胆子还算是大的，或是有些本事背景，至今仍然敢开门做生意的铺子换了些东西就算是过了趟了。 当然换回来的东西也算是实用，针线，药丸子，一大包盐，一袋子米，还有几件旧棉衣。看着他们换来的东西，那余家姑娘嘴角动了一下，想了想，转身和柯家老二说了个地方， ”那是我自己放针线的地方，这东西还在呢，没人要，别忘了带走，出门在外头，这东西也不好买，总要缝补的，你们去找东西的时候这些也多找找。“ 确实，这东西这些个大男人还真是没上心，可真说起来还是不可或缺的，山里各家那时候还是分过些布的，若是没有针线，这东西怎么做？ ”你也帮着想想，还有什么可能缺的，我们都是大男人，想的估计没你仔细。“ 马芳很是放得下架子，立马打蛇随棍上，那余家姑娘听了也挺大方爽利的问道： ”盐够吗？粮食缺不缺？布有没有？吃穿总是最要紧的。有了这个，再有你们找的被褥，铁锅，菜刀，混日子应该是成的。若是再好些，就是那些家具，幔帐了，你们若是在野外地方，蚊虫什么的也多，若是能寻些草药倒是也成，不过最好在弄点硫磺什么的，这东西驱蛇虫鼠蚁。“ 旁的还好，这硫磺还真是没人想到过，就是柯家老二也直了眼，他们吃蛇倒是好几回了，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山里妇孺老弱可不是他们，若是晚上不小心给咬了，可真是没处说理去了。 ”在仔细些吧，咱们今年估计也就来这一趟了，能带走的都带走，城里各家店铺即使关着门也去瞧瞧，说不得看到了就想到了呢。“ 除了这个笨法子，马芳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27章 进城4 像是他们这样身手胆识都不错的人去做劫富济贫的事儿从来都是比寻常人更容易些，当然收获也更多些，到了晚间，大家重新汇集在一起的时候，这屋子里的东西那就真的是相当的多了，而且这等级档次各不相同，像是被褥，从绣花的绸缎丝绵被，到粗布棉花的都有，数量当然也很是不少，足足有六十多条，若是加上山上本身有的，马芳算着一人两条都够了，当然事实上或许还不用这么分，谁让山上还有几对是夫妻呢，这就省了不少。 另外余家姑娘说起的针线什么的他们也着重搜刮了一下，多跑了几家，弄来了足足一个背篓的各色针线，有丝线，有棉线，甚至连绣花用的都不缺，没法子，这些都是粗人，那里分得清楚这线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倒是让几个女子笑话了一通。 城里少了最少三分之一的人口，自然也就有三分之一的人家已经空无一人了，小门小户的逃难出去的或许家当都随身携带，可那些已经灭了门的或是大户人家逃走却不会带着这些个累赘东西，所以弄起来真心不难，三十多个铁锅，二十来把锅铲，二十把菜刀，十来个擀面杖，十来个火折子，二十多把柴刀，四十来把剪子，就连火钳都有十几个，足够将山上所有人家的厨房都武装齐全，甚至还有不少的剩余。 至于其他的油盐酱醋的东西，柯家老二甚至直接找了几个大木桶，将每一家每一户能搜集的都统一倒入其中，装的满满的，还有小酱菜坛子五六个，里头是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包包茶叶，蒜，姜，葱等等山上暂时没处寻的东西，可见他这是听了余家姑娘的提醒后重点搜刮了山上没有的东西了。 想要寻到合适的布实在是有些难，城里那些兵丁实在是搜刮的有些干净，好在也不是没有遗漏和替代的东西，一个大背篓里三匹齐整的细棉布，还有一筐各色各种料子的布头，甚至还有足足两筐□□成新的旧衣裳，这些弄回去，对于自己没有办法生产布匹的他们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收获了，大家分一分，几乎每人都能拼凑后做一身合适的衣裳。 至于硫磺之类的东西，最终还是余家小姐出面搜罗的，不仅仅是去搜罗这些药材，还把人也一同搜罗了来，说起来那些人还是余小姐的救命恩人，城破之时她去的地方正是一家药铺，她和那药铺坐堂大夫的独女关系很是不错，当时正好那家小姐病了，所以她特意过去探望，不想就遇上了如此惨事，也是那大夫从外头听到了消息，这才将她和侍女加上那大夫家的女眷一同藏到了平日里放置阴干药材的小地窖中在，这才避开了最乱的时刻，等着外头稍稍平静，又是那大夫帮着去探听消息，免了余家小姐在满门被杀之时送上门去。 如今余小姐自觉寻了妥当的地方避难，可以逃开这城中混乱，自然也要告知人家一声，不想才一说，那一家子就想要跟着去。 ”马头儿，老夫和你也算是熟悉，也信得过你们，这城里实在是没法子待了，这才几日，我那店中的好些年份长的贵重药材就被他们征去了大半，还说什么用我的是看得起我，这样的兵丁，将领，将来能有什么好？说不得什么时候，这城里又是一场祸事，有地方能避开，我自然不想放过，也请你帮忙了。“ 人家一上来就能直接喊出马芳的名字，就是傻子也知道了，那余家小姐为什么见到他们这样坦然，这样直言不讳了，果然人家那是认识他们的，连着马芳做什么的估计也一清二楚。 至于这陈大夫那更不用说了，他们在城里驻守多年，谁没个小毛小病的求上门的时候？兵营里头说是有大夫，可那也不过是专门治外伤的，一般的病症可不敢让他们看，谁知道会不会越看越差呢。 既然大家都有交情，那么陈大夫提出来的要求，他们自是不好回绝的，再说了山上田二一家子虽然也能给弄点草药啥的，可到底不是正紧的大夫，若是真的重症那是指望不上的，如今有个大夫肯跟着走，只有惊喜，没有任何的不愿意。 至于陈大夫说起这占了城池的兵丁的做派不好？他们除了叹息之外，如今真的是无能为力。 ”前些时候我也听人说起了，说是外头如今好几股子势力，你争我夺的，我瞧着只怕如今是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了，陈大夫你想着避一避也是在理，我们不也一样逃出去了嘛，能带着你，那是我们的福气，以后有病有灾的时候也多了点子活路。既然这样那您赶紧收拾收拾，有啥要带的都整好，我们一并想法子帮着你弄走。您这家里多少人也和我这说一声，我想法子倒时候给您安排个住处。“ 马芳从来都是实在是，人家要跟着走，自然人家的家当也不能直接充公，所以说的是帮他弄走，而不是一并带走，充公什么的，这让陈大夫也心定了些，示好的说道： “我那里旁的倒是都没什么，最多就是家里女眷的东西多些，其他的若是说有什么麻烦的，也就是那些药材了，开药铺的什么都能少，就是这个不能少，我估摸着怎么也要十来个背篓才能装下，最好是将整个药柜也一并带走，不然到了地方药材弄混了，可是要出人命的。再一个，那些药材，基本都是天南地北的货色，只有大药行才有的进，若是这一次不带走，以后想要在寻可就麻烦了，除非去旁的城里大药行配，否则未必能有这么齐全。” 马芳真想抓头皮，这可真是大问题，这药柜他也见过，高高大大的，一个个密密的格子，连着两三个柜子才组成一个完整的药柜，这东西怎么运？ 是的，马芳如今的问题是怎么运，因为他刚才去了一趟县衙好生的试了试自己的土遁法子，果然这穿墙什么的没有问题，甚至带着背篓也能顺利的通过，只是地下却有些难了，因为他发现他只能延伸到地下三米左右，这个尺寸真心不好带东西，好在也不是没有旁的法子，比如将东西横过来什么的，如此一来，将东西带出城似乎就不再是问题了，真正让他感觉辣手的是，这出了城之后一路运回去又该怎么运？ “城里骡子什么的能不能找到？大车有没有看到有空的？我这里倒是寻到了个人，能帮着咱们将东西运出去，只是人家不可能连车也一并给我们，甚至只能运到城外，你们帮着一起想想，这出去后咱们怎么回去？” 将问题直接抛给了所有人，马芳感觉自己已经很够意思了，最大的运出去的问题自己解决了，其他的也该让大家伙儿一起出力了不是。 “真的都能运走？” 柯家老二眼睛都瞪直了，他都不敢想象，这马芳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居然能将那么多东西都运走，难不成他这是买通这些守城乱兵的头头了？ “是，能运走，那边说了，寻个晚上就成，只是不想让人知道，这路子有些不好见光。” 马芳用不能见光这个词堵住了所有人继续问询的可能，当然也给了众人无数的想象空间。众所周知三教九流总有自己的法子，甚至在某些说书人的嘴里，什么密道，什么机关都频频出现，马芳看着众人眼珠子乱转，一脸的畅想，就知道估计他们十有*是在往这些地方想，他虽然感觉好笑，却也巴不得让他们这样想去，最起码自己这里是安生安全了。 既然这东西能运走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是想带什么的问题，总不能真的看到什么带什么吧，人手有限，还是需要好好挑选的。 “那床什么的就别带走了，那东西太花俏，咱们那儿也不适合，石匠做的炕虽然简陋了些，可那也是时间不够的缘故，等空闲了，好生收拾利索，冬暖夏凉的，比床好多了，也免得放得下放不下的麻烦。更不用担心地不平安置不稳什么的。” “这个倒是。不过桌子什么的就很有必要了，咱们总不能总是用石头，还有凳子，长条椅子都成啊，坐地上挺凉的。” “再带点柜子啥的吧，各家好放置东西，我刚才瞧见不少五斗柜啥的很是不错，就是那店铺里头的货架也能放置碗筷呢，咱们多弄点，争取一家给一个。咱们出来总不能只顾着自己，也要帮着其他不能出来的人家多想几分。” “还是箱子好，樟木的，梓木的，枣木的，啥木头都成，这个东西也多，我瞧着余家加蒋家就有不下二三十个，余小姐家的自然都给她自己，蒋家的那些也够咱们分了，若是再加上其他没人的人家弄的，一家两个绝对可以，放被褥，放衣裳就有了地方了。甚至还能当炕桌使。” “咱们还能弄点马桶回去，哎呦，别打我，知道旧的脏，可前街不是有家箍桶店嘛，那家没人了，木桶，马桶后院放了不少，估计是带不走丢下的，咱们不正好都能拿走？大冬天出去解手很冷的好不。” 马芳看看院子里那已经堆了大半个院子的东西，再想想各人嘴里需要的东西，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低吼了一句。 “行了，再说下去，这城里所有的大车都找来，咱们都未必能放的下了，先想想怎么运回去，别贪太多了。别忘了，咱们还要留下点空间带上些兵器弓箭呢。这可是关系到吃饭的事儿。” 大家沉默了，这事儿真不好办。 第28章 进城5 人心总是不知足的，在知道有法子运出去之后，真想让他们放弃那些看着很实用的东西，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些舍不得了，就是那陈大夫那样的人，都忍不住和马芳嘀咕，是不是能将他库房的药材，那些炮制药材的工具全带走，马芳为了这个还特意过去瞧了一眼，好家伙，那东西不下一二十个箱子，这要是都带走要走几回？可要说不愿意，他心里也感觉舍不得，谁知道这些东西哪天能派上大用处呢？看病救命的活计宁可仔细了，齐备了，也好过缺斤少两的不是。 几经商量之后，终于大家伙儿拿出了一个盘算着还算是可行的方法，那就是这些人先分批，带上不显眼的东西出去，比如那些碎布，旧衣服，油盐酱醋等，装成贫寒人家捡破烂的，或是为村中集体采购的那种乡下人，这样的人即使在乱，也总是有的，没法子人总要吃饭不是，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价值不高，不会引起那些守门兵丁的重视，是最容易混出去的东西了。 另外那些库房中的半成品的药材，也打包装上两辆车，以给其他药铺送药材的名义出去，这个也算是合适，顺带的还能带走一些人丁，比如陈大夫那半个儿子一样的徒弟，和家中闺女和两个丫头，穿上男装，装作送货的活计还是可以的。 至于那些菜刀，柴刀等铁器，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暂时不动，大家伙更是直接堆放到了铁匠铺中，直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马芳一个人留在城内，等到了晚上再行动。 至于集合的地方和马芳口中的不愿意见光的人帮着送货的地点，大家一致认为还是稍微远一些，最好是在城南往山林的方向，大概一里左右的地方，那里有一处不高的小山丘，上头还有一个破败的土地庙，虽然因为当年重修綦江堤坝的时候在附近取士，造成附近一个村落搬迁，使得这附近的田地都荒废了，导致土地庙也常年没什么人去祭拜，成了附近几个村子忽略的地方，实在是没什么人烟，路也不好走。 可就是因为这样，这里如今却也成了他们最好的聚集地，最起码安全，还有些遮挡，东西过来之后，暂时安置一下，等候大部队往回运还是挺让人放心的。 至于运送的车辆，这城里牛车马车是不用想了，能被那些乱兵弄走的全弄走了，没弄走的逃难的人们也都忙不迭的带走了，连鸡鸭都没剩下几只，只有陈大夫家自己还留有一头骡子，那是他往日运送药材用的，这会儿正好一并带走。至于大车，倒是寻到了三个没主的，由马六他们运送东西出去，倒是也正合适。 各自商量好了这些事儿，第二天一早，一个个就开始按照分派好的行程开始行动了，最早走的是陈大夫家那些人，随即是余小姐五人，最后是马六几个，至于马芳，则是去了城里的城隍庙，他要去和城隍打一声招呼，虽然不知道这里的城隍到底有没有，是不是像百荒岭那些山头一样，只剩下一个职位灵符，可作为神仙中的一员，他到了人家的地界，还要在这城里办事儿，特别是偷偷摸摸的事儿，总要和主人说一声吧。 虽然晚上要干的事儿，马芳自己也知道怎么看怎么鬼鬼祟祟的，可是好在理由充分，像是铁匠家和王大娘家，那是他们自己家的东西，他只是被拜托过来帮着搬家而已，这绝对没问题的，至于其他人家，这主人家都没了，他这是取了旁人丢弃之物，然后去接济那些衣食不济，露宿山野的贫寒人家，也不能算是贪弊偷盗之徒，所以马芳在上香的时候，脸色正常，神情严肃，即使念念有词的时候声音不够洪亮，让人听不出在说什么，却也绝对没人想到他这是在做劫富济贫前的报备工作。 这县城里到底城隍有没有呢？其实肯定是有的，这一点从马芳手里的香不按照正常规律燃烧，总是一跳一跳的冒烟，马芳就已经知道了，可问题是，人家即使用这样的方式表示了自己抽抽的厉害，却依然没有说半个不行，这让马芳感觉很是疑惑，难道自己真的很正义？那以后是不是还能这么干？ 在马芳不知道的地方，哦，或者说是城隍庙下面，和马芳的石居一样的空间里，城隍正被自家媳妇，城隍奶奶扯着胡子教训。 ”夫人啊，别拽了，我的胡子好容易养好，这才几天啊，已经快一半被你拽没了，我可怎么见人啊。“ “见什么人，我都快没脸见人了，你说说，这些乱兵糟蹋那些女孩子，你愣是不出手，对得起百姓常年的香火嘛，咱们在这城里也有百来年了，一个个都是咱们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死了那么些人，难不成你就不心疼？” “我也不想啊，可是你不是也知道嘛，这是他们的劫数啊，事先他们头顶的死气就已经显现了，我怎么救？总不能和黑白无常抢人吧，夫人啊，为夫只是城隍，平时让百姓少些小病小灾，去除些邪祟之物的，那没什么，也算是本职，可却没有干涉世界王朝兴替的本事。” 城隍爷也很郁闷，他也想在太平盛世里好好过日子的，可谁让正好遇上了人间王朝兴衰的劫数呢，这就不是他这样的小神仙能插手的事儿了。 “知道你为难，所以啊，我也只是扯扯你的胡子，只是这一次这个山神的事儿，你可不能阻拦了，人家那是为了救人，才不得已做了这些个事儿，也不影响功德，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不？好歹也算是为那些咱们城里出去的人多尽份心了。” “成，成，我都听你的，别扯了啊！疼。” 知道马芳那香为什么跳了不？知道为啥城隍爷不给反应了不？人家准备来个难得糊涂了。 马芳不知道那对夫妻的对话，可他不傻，从这香的反应上大致也明白了城隍的意思，那就是不支持，不反对，权当没这事儿。其实这已经是最大的支持了，马芳感觉一下子自己的包袱都轻了三分。 等时间到了晚间，马芳又去了一趟县衙，将事先看好的五把在捕盗衙役班房后面小库房里落灰的快刀取了，随即又去了城里兵营，那些乱兵占了这城池之后，连着马芳他们原本的军营自然也一并占了，驻扎着守城的乱兵，对于这里马芳自己是分外熟悉的，那库房都不用去寻，闭着眼睛都能寻到，去了最里头，在放置弓箭的地方，取了五把中等质量的弓，取了两捆二百只箭，有寻了五根长矛，十块盾牌，还有行军大锅十口，牛皮水囊二十个，军用棉靴五十双，连着文书用的笔墨纸砚都卷走了一箱子。 这一趟的收获可以用惊人来形容了。不过对于一个近两千人兵营来说，这一点子物资实在是不够看，估计马芳偷拿之后，三五天内都没有人会发现少了东西，即使后头发现了，十有*的人只会以为是那个克扣或盗卖的人手脚没做干净罢了。 马芳将自己这一次的收获和前头留下不好明晃晃运出去的东西堆积在一处，用大家伙儿留下的背篓，竹筐，箱子等东西一样样装好，随即又用绳子三五件的捆扎在一处，开始往外运。 先拖到地下，然后在地下开始往城墙处走，一路走出城去，借着月色，先放置在城墙脚下上头巡逻的兵丁看不到的位置，再反身回去运下一批。 不是马芳不想一次性都弄出来，实在是他在一次次的实验中发现，这些东西要跟着他在地底下穿行，其实是有一定的范围的，就像是他最多只能在地下三米的距离一样，横向里也只能有三米的东西可以带，多了就会被卡在地底下出不来，动不了了，所以他只能多多辛苦，一次次的运送。 这么多东西让他一个人折腾，那真不是一般的累人，即使这土遁术就像是山神的本能一样的法术，也禁不起他不间断的使用，当他运送到第十次的时候，马芳的脸色都开始有些发白了，汗都出来了，可那屋子里还是有好些都没运出来了，没法子，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那马六几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弄来的近二十张桌子，就足够让他傻眼的，还有三十几把椅子，五十来条长条凳，一溜的柜子，箱子，马芳都不敢去数，生怕自己骂娘。当然最重的就该是铁匠的那些家伙事儿了，光是那些生铁块，马芳就感觉自己能累的吐血。 一个晚上真的能弄完吗？更不要说这弄出城墙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他可是还要一路拖到土地庙呢，这整整一里路他能坚持的下去？马芳感觉自己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有能力，忍不住开始考虑是不是分成两步走，先将弄出来的这些送走，明晚再来第二回了。 就在他踌躇，为难，甚至有些丧气的时候，突然，一阵清风从他的身边吹过，随即隐隐的就有什么东西在马芳的身边开始闪动，就像是水波微荡，等他忍不住想要细看的时候，那水波不见了，显示而出的却是那屋子里他尚且没有带出来的东西。 老天！马芳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这东西怎么自己出来了？还是用这样的搬运法？是的这绝对是搬运法，虽然马芳自己还没有学会，但是他很清楚这是属于法术的一种，而且能如此悄无声息的运用，这水平绝对已经是到了登堂入室的阶段，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比他等级高，而且还高不少的人在帮忙？ 能是谁？不用问，马芳也知道，必定是城隍爷了。忙不迭的转身，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朝着城隍庙的方向作揖行礼，口中轻声答谢。 而在城墙内铁匠屋子里，城隍爷和城隍奶奶也显出了身形，满脸的笑意，那城隍奶奶还拽着丈夫的衣袖，心满意足的说道： “看着他那费劲的样子，我都替他急死了，要这么下去，天都要亮了。这山神必定是新上任的，这法力也太少了，天资估计也不成，脑子也不好使，都不知道来求我们借人，相公，果然还是你最厉害了。” 本来城隍爷对于自己居然参与如此猥琐的事儿，还有些心结，可看到马芳礼仪周全，听到自家媳妇如此称赞，立马啥心结也没有了，只是乐呵呵的笑着。微微上扬的脑袋，显示出对自己的高度自信。 东西都送出来了，马芳抬头又看了看天色，又开始干苦力活计了，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些，讲一些笨重的，实诚的东西先放到了地底下，他想过了，这一次次的运，若是让人看到了也不好，所以只能从地下走，其他的堆着也容易让人发现，也一并留在地下，如此一来，东西不用担心暴露不说，就是他来回也轻省些，不用一次次上去下来这么折腾了，直接在地下来回走就是，估计还能再剩下好些法力。 对了到了土地庙，再去拜拜土地爷，人家城隍能帮忙，想来土地爷应该也可以的，若是这样，他又能省下些时间了。 第29章 进城6 “马头儿，你这路子实在是厉害，这么多东西，居然这么快就运来了，才一个晚上啊，真是的，咱们在城里这么些年，居然一直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伙子人，藏得可真是够深的。” 马六看着那几乎小山一样高的东西，对着在土地庙上香的马芳一阵的恭维，就差没有摇着尾巴伺候了，满脸都是好奇，只要是个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家伙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还不就是好奇心太强烈，希望马芳给点消息，让他也长长见识呗。 别说是马六了，就是其他人也很是好奇，特别是那几个刚被马六几人从入山口招来的人，一个个一边装车，一边还竖着耳朵，想要听听马芳怎么说，他们在过来的一路上可是想了无数个版本的，比如：什么私盐贩子的运盐通道啊，什么江湖大盗的窝赃销赃地道啊，甚至还有什么前朝大户私挖的逃命机关什么的，甚至还有人想着，若是早知道有这样的路子，当初这县城被攻打的时候，是不是自家能多逃点人出来？或者以后能不能经常性用这个路子在城里弄东西？ 不管他们想的有多好，也不管他们的目光有多热切，可惜，这会儿马芳可没心思和他们废话，正和土地爷唠嗑呢。 “多谢土地爷援手啊，不然我可就要累死了，您放心，以后只要是我带人过来，保证给您上香，绝不会让您缺了香火。以后您这土地庙就是我们常来常往的据点了，人气也一定会上去的，等着稍稍安生些，我在找人给您把这庙休整休整，算是感谢费了。” 马芳确实要谢人家土地，他为了把东西早点弄到土地庙这边，可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没法子这把物资放在地下确实很不错，隐秘不说，还地方大，随便摆，可问题也不少，比如这东西放久了，有没有他在边上照看，这些东西很可能被土给压碎了。有些食物什么的，也很可能就渗入了沙子，泥土，从而变质啥的，为了这个，马芳不得不抓紧一切时间，利用一切手段不断的往安全的地面地方运送。 而他想的最好，最快的方式，就是想要请土地爷帮忙，用搬运法术，将东西移到指定地点去，哪怕只是移到指定地方的附近，也能省去他不少的功夫不是。所以他运送第一批东西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和土地爷拉了些关系，上了香，说了自己的困难。 能当神仙的，特别是被凡人封神的，基本都是民众认可的大好人，即使有几个脱离群众的高大上档次的人物，那最起码也是那种很讲道理，品德不错的。所以即使马芳这些人都不是他治下之民，在听到马芳的祈求，以及事关山中那些战乱余生的百姓时，也愿意搭把手，说句不好听的，帮这么一个不算是难的小忙，就是没有什么实在好处，再不济也能混点香火，赚点功德不是。更不用说还能搞好一下同为凡间神仙一员的新晋山神，也算是搞好同僚关系的一种投资了。自打这附近的村民一个个搬离之后，土地爷已经很久没有香火供奉了，寂寞的很啊！有个附近的神仙交流交流，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土地爷帮忙了，虽然这忙帮的有点瑕疵，比如那县城附近不是他的地盘，需要马芳将那些东西都往土地庙的方向移动上几百米才成，比如这运到附近可以，但是直接送到地面上有些太耗费法力，还容易暴露，（土地爷最近这些年香火贫乏，功力不够，不想多浪费力气），需要马芳自己慢慢干，可即使这样，也已经让马芳很是满意了，好歹中间这些路程和时间都能节约了。 也正是因为城隍老爷和土地爷的帮忙，这才让马芳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将这些恨不得将县城刮地三寸的蝗虫们弄来的东西都全数弄到了地方，甚至比他们预想的还多些，城隍老爷太热情，一个搬运术操作的范围大了些，连着铁匠铺子里的那个房里的夜壶，门廊上挂着的辣椒，照妖镜，院子里堆着的焦炭，柴火都没放过。让来搬运的人一个个瞧着笑的很是猥琐。 “好了，赶紧的干把，咱们一共才多少大车，这一路过去可还要几十里路呢，我盘算着，怎么也要运上四五趟才成，这一趟来回就是快一天的时间，你们说，是不是时间太长了？若是一个不小心可是容易让人发现的。” 马芳愁啊，要不是这附近实在是没有更好隐藏的地方了，他都忍不住想要土地爷在帮帮忙，好歹把东西在运送的远一些了，这里虽然靠近县城，可也是附近除了大山附近之外，唯一的小山坡了，还有密林遮挡，其他地方就是成片的平原开阔地，实在是没处躲。 “要不咱们运到綦江边上？到时候用竹筏子运回去？这样一次能多运些。” 这是老齐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动脑子的事儿他实在是不擅长，这不是才说出口就让人给反驳了。 “不成啊，那更显眼，你忘了这江边可是有村子的。” “四五天就四五天吧，咱们若是加把劲，轮着来日夜不停的运，总能节省些时间的，再说了，这点时间，正好咱们也不是没事儿干，刘和家父母和窦掌柜的妻舅不是还没找着嘛，正好咱们再去寻寻。” 还是柯家老二给的意见靠谱些，他们如今能运送的车子有十二辆，即使因为分量体积等原因，每一车运的都不算多，可好歹他们人手还算是充足，把山里所有能拉车的男丁都算上，分上两班轮流，还是足够用的。倒是那寻人的事儿，实在是不好办，这才多少时间，城里也好，乡下也罢，这人口流动都能赶上往年一两年的数量了，都不知道往哪里找去。 “这倒是正紧事儿，托了我们两回，都没寻到人，我都有些没脸见他了。” 马六更是有些脸红，他最早说帮着找人，可连着往山里带几次人了，楞就是没把该找的人找到。 “说起来当时那是大军过境，为了保密，这才杀的杀，抓的抓，如今眼瞧着他们都已经将这附近掌控住了，怎么那些抓的人还没放回去？难不成给他们干活的人一个都不剩，全称壮丁当了兵？” “你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的。” 马芳上完想听到大家这么说，倒是心里一动，感觉很有些道理，心下忍不住想再去军营看看，好歹也要给山里拜托他们的人一个说法。 “这样，马六，你在这儿看着，老齐，你去周边几个村子走走，打听打听消息，对了，别忘了装成乞丐过去啊，不然就你这一脸的痞气，估计人家不愿意搭理你。我往回走走，去找找人，看看能不能探听点消息。” 马芳这么一说，大家都以为这是去找那个帮他们运东西的人去了，想想那些人连运货出城都能办到，估计路子不是一般的野，还真是合适干这个，忙跟着点头，只有老齐，一脸的郁闷，也是，仍是谁被人说一脸痞气估计也不高兴。但是他还是很知道轻重的，只是一边换衣裳，一边嘀咕： “痞气，谁不知道你比我更不讲理？要说痞气，那还是跟你学的呢。” 马六瞧着两人各走各的，就剩下他一人，知道这一次责任重大，忙招呼柯家兄弟，让他们帮着在临近往来土路的地方布置上了两个观察哨，然后自己也开始出力，不断的往大车上装货。 “大家加把劲啊，赶紧的把东西运回去。这里头可是每家每户都有的好东西，瞧见桌子没？每家都有，还有凳子，柜子，箱子，等全倒了山里，咱们就能开始分东西了。” “马六，那媳妇分不分？我瞧着可是多了好些大姑娘呢，一个个都水灵的很呢。” “你那是啥眼神，都把土摸成那样了，你也看的出水灵来？” “呵呵，你傻了吧，昨儿他们一来，不是就直接去山里了吗，一到地方就洗干净了脸，我娘说了，都是漂亮的不行的姑娘呢。” “怪不得你今儿一脸的发春，这是开始想要媳妇了？” “说起来马头儿可真是本事，前儿我娘还说呢，这山里啥都没说的，安生，还有肉吃，就是一点不好，闺女太少了，一个个都是老爷们，这时间短还成，时间长了，婚嫁可就是大问题了，还说实在不成就去山下村子里寻摸呢，不想才说了几日，这立马就有了这么多，嘻嘻，能不想吗。” 都是大小伙子，不说这个问题，还没人往这方面想，这一个人起了头，一个个的立马脸上就开始发红了，眼神也有些发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去，马六瞧着气的立马过去对着那几个就是一脚。 “想的倒是美，人家可都是正紧闺女，可不能瞎来，赶紧干活，先把你们狗窝都拾掇好了，该有的东西都置办齐全，这才是正紧事儿，谁愿意寻个家当都没有的婆家？别弄到最后，人家没看上你。那才是傻眼呢。” 你还别说，有了这么一个胡萝卜吊着，这几个小子一个个干活立马多了三分力气，还积极起来，倒是让马芳省了不少的心。 第30章 进城7 前几天刚来过，这大白天的空着手再次进城，马芳感觉有些不妥当，所以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直接一个土遁就往城里去，才进城，他就感觉似乎有什么目光注视到了自己身上，明明在地底下，这是谁啊？哦，对了，估计是城隍爷，马芳马上报告了，别见怪啊，不是来寻事儿的，只是来找人！顺带还说了一下要找的人的情况，合着他这是把城隍爷当成了咨询处了，不过你还真别说，这事儿还就是找他最合适，这城里可是他的地盘，日夜都有夜游神，日游神巡视，对于城里的大小人口情况那是一清二楚，就是黑白无常来勾魂，都要找他核对，可见他对于城里人口情况的所知有多详细了。 听着马芳这么一絮叨，城隍爷不过是一个眼色，那边就有文书将最近一两个月以来在城隍爷地盘上的新进人口册子拿了过来，细细的帮着查了一遍，还别说，真找到了人在哪儿，只是这人知道了在哪儿，马芳却带不走了，因为那些人已经没了，就葬在兵营外一处大坑里。 猛地知道了这么一个消息，马芳瞬间就有些傻眼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个乱兵连着自己抓的壮丁都能直接弄死，这心狠的已经没有了底线，在一想到他们在余家干的事儿，又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早该想到了，这样一个在重重杀戮后，几乎疯狂的扭曲了人性的情况下，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那些被抓来的人，从一开始其实就已经注定了被杀的命运，谁让他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儿呢。 一支军队能悄无声息的从河对岸过来，在他们守军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突袭到了县城，还有内应开门，想来这一路上他们必定买通了不少人，在整个天下没有占领，战事反复的阶段，这些被买通的暗线必定是不能随便暴露的，既然不能暴露，那么杀人灭口的事儿就很正常了。 这能怪谁呢？只能说他们命不好，只能说这世道命如草芥，只能说劫数了，只是想到要将这些消息带回去，马芳感觉很有些不忍心，暗暗想着，算了，还不如不知道，就说这些被抓的已经被带走，不知道转到什么地方当劳力去了，这样好歹还给大家一点子希望，不至于太过伤心。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可是马芳心里却依然有些不得劲，只觉得不做点什么都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所以在谢过了城隍爷之后，在地下略微一分辨，就又朝着兵营潜了过去，目标依然是库房。 他不能无故在这里杀生，毕竟如今不是敌我对战时期，可以无所顾忌，他如今已经成为了神仙，对自身就要有一定的约束，没有约束很可能让他变得视性命为蝼蚁，很容易走火入魔，失去本心，这一点从一开始就被上任山神作为警示牢牢的注入了他的心神中，所以很有些顾忌，更不用说这里毕竟是城隍的地盘，他怎么也要给地主点面子，不能随意行动，否则形同挑衅，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以后会用的上城隍爷帮忙的地方肯定还很多，神仙相处和人一样，也是需要相互体谅的。 他能做的其实就一样，那就是在弄点东西走，让这兵营物资缺口大一点，从而给他们带点麻烦。 兵营里有什么？其实能用的上的，他们需要的马芳上一次就已经弄了不少了，短时间里还真是没什么缺的，兵器什么的，若是弄得太多，还容易让这些无所顾忌的兵丁们寻到借口，大范围的搜查，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普通人。不宜再折腾。可有一样却是越多越好的，比如粮食，比如盐，弄得再多，兵营里头也会以为是贪污，喝兵血，却不会怀疑到有人造反作乱上去，矛盾只会在内，而不会外扩，这很符合马芳出气却不连累人的想头。 因为心里有气，马芳下手狠了些，一个招手，那粮库里高高的米袋就下去了一层，不多，也就是六十包，这时候，一包有两种规格，一种是一石，也就是一百斤，还有一种大包，是一百八十斤的，军营里自然用的是大包，所以这一下子，就直接让兵营里少了10800斤粮食，他也不管到时候怎么弄回去了，只想着不让这些人占了便宜。要不是生怕太多了不到他出城就让人发现了，估计还能拿的更厉害些。至于盐？叠的也算高，可惜和粮食分量不一样，一包也不过是一石，一个招手，少了四十包。 有了这么重的负担，马芳立马也顾不上收拾其他的事儿了，急急忙忙的将东西运了出去，然后开始往土地庙运，这会儿他也不用晚上了，也想明白了，自己就在地底下行动，就是白天又怎么了？有人能看到，有人能把他挖出来？即使这些盐，粮食在地底下有被压破袋子的危险，那不是还有他在身边嘛，围着多转几圈就是了，最多速度慢点，再自己人将东西运干净之前，总能弄回去的。 粮食和盐这种东西，在什么时候都是最让人喜欢的，即使这个秋天他们已经收获了不少的粮食，就是腊肉也准备了不少，已经足够过冬了，可是能多带点回去，让大家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多点底气，想来是谁也不会拒绝的。 所以当马六几个看到一堆的粮食和盐的时候，那眼睛都笑的没了影子。 “我说，马头儿，你这是找人去了，还是抢劫去了？这个厉害啊，这么多粮食，有多少？够咱们吃一两个月了吧。” “一万多斤，如今山里人多了，六十多人，大概一人能分一百五十斤不到，反正你们这些出了力气运货的总不会比旁人少就是了，我估算着，再大的肚子，再能吃，这一次分的狠吃三个月都够了，节省些，加上咱们前头准备的粮食，肉，芋头，菜干，菰米啥的，怎么也能混到五月份，弄得稀点，还能多混一个月，三四月之后，漫山遍野的野菜，菇子，鱼，再弄点山药啥的混一混，怎么也能吃到七月份，到时候可就能擎等着咱们自己种的粮食下来了。正好能接上。” 马芳在那里算，另几个也一样在算，特别是家里人口多的柯家兄弟， “弟，咱们家五口人，就是能分七百五十斤，家里还有五十多斤，那就是八百斤了，芋头有二百多斤，菰米有五十斤，栗子粉有二十多斤，那可就是有一千多斤的粮食，娘他们吃的不多，肚子小，就咱们两个吃的厉害，加上点菜，肉干，顿顿做菜肉粥吃的话，我们家一天只用上一斤米都成，那可就能吃两三年了，就是一顿干，一顿稀，也够一年的，这下子咱们可就不用发愁了。” 柯家兄弟本事不小，每次分赃都能多分点，固然能得这么多，就是老齐这样单个一人的，几次分润，加上自己操持的，算计几番也足够吃到明年秋的，自然也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至于那些盐，大家这会儿倒是都不缺，储备的足够使用，到明年年底做咸菜估计都足够了，所以一个个索性也不去看了，只知道以后这盐估计是不用发愁了，就很是高兴。就是为了这，他们运送的也越发的起劲了。 马芳又和几个分头去各个村子走动的人分享了一下其他的情况，知道各村都没有要找的人，甚至各个村子都有不少人离开了村落，逃难走了，马芳低声叹息了一回，这样的年月，除了进山，逃难能逃到哪里去？连着他们这样偏僻的地方都这样了，旁的地方只怕只有更厉害的，逃过去也不是什么好选择，可是进山，没有像是他们这样大队的人马，安生的居所，还有会使用兵刃的壮年，进山也未必好，山里的野兽可不是善类，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悄无声息的丧命呢。 与此同时，马芳也将自己寻摸的那个借口说了出来，说被抓的人都不知道运到了什么地方，听说是去给那些兵丁做劳工了，听得众人又是一阵的唏嘘，虽然没有什么死人的坏消息，可是这时候通信不变，道路崎岖，再加上战乱不休，即使人活着，想要在找到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有的这一辈子都未必会有更进一步的消息，这让他们对于寻人，已经没有了指望，只觉得这消息送回去，只怕窦掌柜他们心里不会好受。 那些个运东西运的浑身湿汗，气喘吁吁的小伙子，听到这样的事儿，即使再累，也都忍不住咒骂了几句，愤愤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热血。马芳看着都觉得这些人愤怒的过了。 即使是旁人的亲戚，即使只是这么一个被送走的消息，都让大家如此唏嘘，马芳觉得不把人已经死了的事儿说出来果然是对的，不然还不知道这些小伙子们热血上头会做出什么来呢。 打猎也算是见血了，跟着上山的这些小伙子们跟着这些老兵学了不少的本事，在山里求生，猎杀多了，让寻常的汉子一个个也有了几许血性，这或许就是猎户当兵比农户更多的缘故吧。 终于，最后一次的运送到来了，所有人都将跟着一并回去了，这一次的县城之行，从原本的一两天的计划。到了如今足足搬运了四五天，从头到尾用足了七日，不知不觉中整个搬运行动已经庞大的超乎了人们的想像，当马芳回到他的山神庙的时候，看到的是无数的笑脸，听到的是不绝于耳的欢呼。 第31章 入冬1 雪终于开始飘舞起来，纷纷扬扬的，细细小小，还夹杂着小碎冰，带着细雨，天色更是阴沉的像是被笼上了一层青纱，气温急剧下降，即使穿着袄子，也能感到一阵阵的寒风从缝隙中穿过，刺入肌肤。 马芳站在山神庙的小院里，用冯铁匠那里新拿回来的斧头，正一下一下的劈柴，这是前些日子从各个山头找来的枯树桩，总计有十几个，收拾好了，最起码顶的上四五日的柴火了。 另一边的马海努力的将山神庙的大门打开，然后开始帮着垒柴火堆，两人正忙着，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老齐背着一捆柴火走了进来，看到马芳正忙着，就走到马海这边讲柴火放下，由着那孩子收拾，走到马芳边上说道： “还好咱们手脚快，这天还真是说冷就冷了，往年好像也没这么早啊！对了，前几日你还说要在院子里再搭个屋子，这事儿啥时候弄？” 老齐如今依然跟着马芳一起住，没法子这单身一个人的，就是想一个人住，也忒麻烦了些，烧火做饭就能懒死这家伙，做了半辈子伙夫了，还是歇歇吧，他情愿当猎户去，好歹还能多活动活动。 至于说要重新再搭个屋子，那也是马芳的想头，如今除了正殿，这屋子只有四间，他和老齐大老爷们的总不能老是挤在一处，自然是一人一间，另外两间，一间做了厨房，一间给马海兄妹两个住，若是以往，能给这两个孩子一个安生立命的地方，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不错了，绝对的心地善良，可这不是成了人家的爹了吗，那就情况又不一样了。总要像是个爹的样子，这孩子一天天大了，总不能男女不分，得给他们一人一间才合适。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想头，想在院子里，靠着大门的方向在起一个，也不用大，能垒个灶台做饭，有空位放置个碗橱就成，至于柴火？露天早就搭好了竹棚子，围上了芦苇帘子，绝对雨打不到，不会弄湿了柴火的。 ”等等吧，白石匠最近忙乎的很呢，咱们这些人里头，起屋子的大师傅也就只有他这个半吊子最厉害了，不然弄不好只能弄个竹棚子了。“ 青岩山和青葱崖都是石头偏多的山，甚至在山谷里开地都能从地下挖出好些成块的相对规整的石头来这让整个山里的人们都感觉很不错，最起码这收拾屋子的事儿方便了很多，当然谁也不知道这些地下的石头成块，那是马芳夜里一夜一夜不睡觉，偷偷拾掇的，为的就是给大家点方便，加快各个小家建成的速度。 如今各家可不是原来的样子了，石头加土做的火炕在石匠和几个手脚利索，有点泥瓦匠基础的小伙子们共同的努力下，已经逐步的将每家每户的石洞屋子里的房间填满了。就是马芳这里也保证了一间屋子一个大炕。 前几日天气开始冷的时候，那些妇孺们就已经开始烧了起来，一层和火炕同等尺寸的席子，加上厚厚的芦苇垫子，再加上一层军用的毛毡子，即使清早熄火的时候，那温度也绝对够。 还有一床床的被子，那都是一次次出去弄回来的被褥改的，重新晒洗，重新缝制，基本上每一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被子，这让所有人都很是满意，更不用说一家两个的箱子了，里头放置着多余的毛毡子，分的各式旧衣裳，碎布等等，都是他们开春后缝制春秋衣裳，做鞋子的储备。 每一家还分到了一个五斗橱，一个柜子，八仙桌，长条凳让他们布置的堂屋整齐像样，比往日自己的狗窝不知道好了多少，就是平日里属于自耕农，日子还算是好过的，也未必有这么齐全的家具。即使木材上有些上下等分，不一样，却也足够让大家满意了，甚至还自觉的给自己定位，上下等级像是刻到了所有人的骨子里一般，自觉的遵守着自己的身份。 像是马芳，不用他出手，就被分了最好的香樟木和酸枝木的一整套家具，两个香樟木的箱子，放在火炕的左右两边，炕边上立着酸枝木的五斗橱，进门的地方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也是十足的好料子配成套的，甚至还有一个长条案供马芳放置那些文房四宝，这些东西满满当当，将他的屋子摆的简直不像是一个当兵的粗胚的屋子，这是为啥呢？，缘由很简单，在所有人眼里，如今这个不是村子的村子，马芳就是头儿，是村长，是寨主，是帮着他们所有人活下来的救命恩人，不自觉的，他们就把马芳放置在了最前头的位置。 连着和马芳住在一处的老齐也是一样的想头，他自己只是分了一个柞木的箱子，一个杂木的矮柜，一个枣木的炕桌，全是能安置在炕上的东西。就这他还觉得是占了便宜，人家一家子也不过比他多一两样东西，他一个人就分了这么多，实在是给脸，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让他是跟着去运东西的人员之一呢，这就有优势啊，看看，这不是，一个人就分了个箱子不说，还把旁人看着不够大气的东西全划拉过来了，看看那个矮柜，虽然比不得那些大柜子能着地，能放好多东西，可他实用啊，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情况下，这些东西那真是够用了。 就是马海兄妹也分到了两个箱子，当然这水分也大了些，是最不值钱的杂木的，还是薄板材，是有些让人看不上眼，可他们也满足，他们心里清楚，人家一家才两个箱子，你们一下子多这么多是有些太那个啥了啊，不过即使这样，做过小乞丐的马海兄妹也高兴的很，他们也有家当了，这就是个好开始。 屋子里除了这两个箱子，一人一个，还有老齐给他们的杂木炕桌，加上厚厚的被褥，全身的暖和衣裳，每天还能吃的饱饱的，带着荤腥，马海觉得这已经是他们过过的最好的日子了。更不用说马芳觉得这两个孩子有点吃亏，还将他原本用的竹子做的椅子，桌子，竹架子都给了他们，把他们的屋子也一并置办齐全了。马海甚至算计着，等到他跟着马芳学了本事，该给妹妹准备什么样的嫁妆了。 山里有家有户的人家都分到了不少家具，即使偶尔感觉自家有些不够的，只要去林子里弄点木材，竹子，藤蔓什么的，花上点时间，大家搭把手，也就自己能做出来了，即使没有专业的木匠的手艺，可总是能用的，这个冬天，不少人家都储备了这样那样的木材等东西，就想着在猫冬的时候，将自己的小家置办的更加的齐全。 这股风越吹越厉害，就是王大娘都忍不住在家里放下了针线，和儿子闺女商量起来。也因为这个原因，引得马芳也忍不住跟着起了不小的心思，想着在院子里在收拾屋子做厨房，让正紧屋子空出来给两个孩子分屋子的念头。 ”要我说，这既然弄了，索性一左一右的各弄一个，弄大些，一边当个厨房，一边当个储藏，那些备用的东西都放置在山顶的山洞里，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安全，万一有个大风大雨的，水灌进去怎么办？若是让人偷摸了去可怎么好？咱们如今看着人人都是好的，可毕竟不是都熟悉的，万一有个差池，总不怎么好。“ 东西弄回来这么多，除了粮食什么的都是尽可能全分下去之外，其他的毛毡子等物资，都是按照人头分的，多余的马芳都存了起来，大家也理解他的想头，这是想着万一还有谁家过不下去过来投奔什么的，到时候不至于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本就是沾了光，白拿了马芳等几个的辛劳成果，大家自然也不至于贪得无厌，用不上的都想着强占，所以没有一个有意见的，甚至还帮着清点，搬运到山神庙后头，王大娘家往上的一个小山洞里储存。 ”没事儿，大家都带着眼睛呢，没人干这事儿，再说了存在我这儿也没用，白放着，还占地方，还不如藏那儿呢，反正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不过你说这建一个储藏屋子倒是可以，以后打猎多的正好放那儿。免得一进厨房就是乱七八糟的味道。“ 马芳烧了不少的瓶瓶罐罐，别的不说，咸菜缸子那就基本上每家都有两三个，再加上放置粮食的大缸，放置腊肉等一些物资的大缸，厨房有一大半的地方都让这些东西给占了，又是挤得慌，又是味道重，所以马芳总不爱去厨房，这会儿想着索性还是分开好，也省的自己鼻子遭罪，这会儿是冬天还好，若是夏天，混在一起，估计更让人难受。 ”这也行啊，不过你别说啊，那东西多了，看着是心里舒坦了，这味道确实不怎么地，我昨儿还听田二几个说，寻了个小的山洞，准备几家一起，公用一个，专门放置咸菜缸子，可见他们也受不了了。“ 听到老齐这话，马芳连劈柴都劈不动了，一个劲的笑，可不是受不了了吗，就他这里还是正紧的屋子呢，还有窗子都受不住，他们那些个山洞，一个个除了大门都没有旁的通风的地方，甚至有几家起着灶台的大山洞里还砌上了火炕，住着人，又要烧饭，又有半屋子的大缸，又是挤的慌，又是串味的，除了晚上，那几个小伙子都不想进山洞去。 冬暖夏凉的山洞啊，总算是露出他不怎么体贴的一面了，也让那几个选了石缝，大动干戈才修饰好屋子，让好些人嫌弃他们太折腾的几家直起了腰板子，谁让他们通风条件好，屋子里味道少呢！ 第32章 入冬2 从县丞家逃出来的赵家兄弟这会儿正在他们自己的山洞里不住的捣鼓，捣鼓啥？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想着在弄个小山洞，拓宽一下屋子的使用空间，好为将来做准备。想这么干的他们绝对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随着日子越发安定，怎么让自己住的更舒服几乎是本能。 当初刚来的时候，因为自卑，或是是因为习惯了跟在别人后头，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吧，到了他们选山洞的时候，这一个大洞套着两个小山洞的好地方都没了，石缝倒是有，可他们又感觉位置不合适，缺乏安全感的他们愣是选了个需要走上几步的一个处在山腰的山洞。 大门不错，宽大的很，扎上点树枝裹上稻草，密密的，厚厚的，不单挡风，还直接分成了两扇门，一边固定住了，能当墙用，里头也不小，当口的地方空的很，起了个大大的火炕，兄弟两个睡一起还暖和，那小山洞愣是让他们当成了库房用，储备了大量的食物。 等着各家分家具，跟在后头不显眼，却也分到了他们满意的东西，两个箱子虽然不是好木头，却结实厚重，架子虽然是店铺里用的货架，不如其他人家的有抽屉，有雕花，可怎么看都结实，居家过日子，他们图的就是个使用结实。 桌子是赵家老二自己挑的，用不选长条凳的好处，和人换了选两张凳子的机会，虽然既不是什么太师椅，也不是好木头的雕花椅子，可那两张结实的凳子实实在在的，一瞧就知道木头不错。他们兄弟用正好，甚至赵家兄弟还想好了，等着开春了，要长条凳啥的还能自己做，这东西简单的很，只要不是傻子，琢磨一下就能会，加上那相对木材好些的桌子，这么一看，他们其实也不吃亏。 这么一算，他们家东西比起旁人来似乎少了些，可因为挑选的用心，所以一件件的其实都很不错，再加上本就人少，才两个，倒是也看着尽够了。所以两兄弟对如今的日子那是相当的满意，更不用说到了这个冬天开始猫冬之后了。 ”二弟，这地方咱们掏了几天了，石头真硬，才弄出来不到一米，弄个小山洞，怎么也要进去三米吧，横着最起码也是三米，这样一算，估计一个冬天才能弄完呢。“ ”一个冬天弄完也不错，开春咱们就能一人一个屋子，多好，就是娶媳妇都有地方了，再说了，石头硬那才让人安心呢，说明这地方不用愁哪天塌了。“ ”那也是，不过，咱们干嘛一定要住到里头去？这不是挺好？隔着门帘子，那里头的味道也不会出来，放外头多熏着人啊。“ 他这说的就是各家都遇到的东西多了串味的事儿了，他们因为专门放到了一个石洞里，外头反而比旁人感觉好些，所以赵家老大有些不解了。还是那心细的弟弟在一边解释。 ”现在闻不到，若是味道再重些呢？冬天还好，到了夏天，就是这地方在怎么冬暖夏凉，估计也难受，太串了。再说了，咱们光顾着弄大缸，没有弄盖子，粮食一作堆的捂在里头总不是个事儿。” 说起这个估计是所有人的痛了，有大缸装粮食对所有人来说，感觉就已经一步到位了，在收拾芦苇这些东西的时候，大家就可劲的做垫子，只想着将床铺弄得结结实实的，做帘子，遮风挡雨还能用在室内，就是没有一个想到要做盖子，给大缸加上的。 更不用说粮食混杂的事儿了，所有人都只顾着粮食越来越多，就是全能吃饱的问题上，却忘了混搭什么的其实很容易串味，特别是当一个屋子里咸肉，咸鱼，腊肉，熏肉，菜干，咸菜全在一处的情况下，就是大米都好像带上了一点子咸盐味，菜干都加上了芋头的泥土香，太过*了。 “你看，咱们门比别家的大些，边上都能开个窗出来，索性将东西都搬出来，除了大米和咸菜这些依旧各放各缸，那些芋头，直接摊地上，那些菜干用竹筐装了放架子上，这样一来，透气的问题就能解决了。每天开门进门的，也算是放着通通风，我估算着，不会差的，再不济不是还能和别家学，寻个小山洞啥的？我们上头不就有个要弯着腰才进得去的地方？小的只能放置几个缸，可我看了，那地方当个库房实在是很合适的。将咸菜咸肉这些放过去，最起码缸能少一大半，还少了味道最重的。“ ”这样啊，也对，这样我们就像是老爷家二进院子一样了，离着不远，还安全，不担心人偷，这上去的路可就在咱们边上，还就一条。“ 再老实的人盘算小心思的时候，也有自己的闪光点，这赵家老大的闪光点一下就出来了，让他弟弟都眼睛一亮。 ”咦，确实是呢，这样，等天好些，咱们在上来的小路上在拓拓宽，加上个门，那岂不是说，这小路一路过来的地盘全是我们的了？上头的小石洞可有两个呢，其中一个虽然高些，像是个石缝，真算起来却不小，砌上些石头，都有一间半屋子大了，这样算起来，咱们以后就是分家过都有地方。“ ”二弟，干嘛分开，难不成咱们还能在这儿一辈子？“ 山里当个野人一辈子，这可不是他们原本想要的生活，即使当个下人，也比这强啊。 ”这要看这仗打多久了，从城里的情况看，真说不好，咱们不是也听管家说起过嘛，如今外头乱的很，你打我，我打你的，真说不好到底会乱到什么时候，要是一二十年怎么办？在一个，旁人在外头都是有家有业的，想着回去，可咱们外头有什么？若是老爷不死，还有官职，那咱们出去不是还要背一个逃奴的身份？还不如在这儿待着呢。“ 这话说的两人都有些心情不好了，谁也不是天生喜欢当下人的，多半都是日子过不下去，为了活命才走这么一条路，可这身份一背就一辈子，实在是太沉重，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再想到战乱外头的苦，以前听说过的战乱命如草芥的故事，就感觉对出去有了几分畏惧。 ”那以后怎么办呢？“ ”我瞧着那马头儿人不错，想的也长远，你没看那些新来的姑娘？他这是连这里那些光棍的婚嫁都想到了，咱们也不和他们争，等着以后总有机会的，要是战乱时间再长些，外头活不下去的人只会更多，到时候求了一起出去走一走，哪怕是嫁过人的，或是带着孩子的寡妇呢，咱们也一定能寻到肯跟着我们过来的。到底这里能吃饱，能过安生日子不是。“ 。。。。。。 赵家兄弟想的长远，旁人其实也一样在这样的冬天，想着在这里彻底安家的事儿，安老爹这会儿就在训两个儿子。 ”你们自己也要抓紧，咱们家就三个光棍，这日子过得怎么样，你们自己清楚，连做饭都不够香，衣裳也没人做，还要去求你王大娘，多丢脸，若不是咱们还算是有手艺，我瞧着这日子都没法子过了。所以啊，你们要听我的，趁着这些个闺女一个个还没定下，赶紧的想法子娶一个过来，我可是算过了，怎么都不够你们分的，下手不快，就等着看着别人眼红吧。“ 两个儿子能说啥？难不成让他爹去想法子把王大娘娶过来？这还真不可能，谁让他爹好假假也算是半个情圣呢，娘死了几年了，愣是藏着他们亲妈的镯子在身上，打猎都不舍得放家里。 ”那些都是有卖身契的，爹，您不介意？“ ”介意啥？天下都乱成这样了，这卖身契还有个啥用？就是有用，咱们多弄点猎物当赎身银子还不成？这年头，啥东西都没有吃食重要。只要你们能有本事让人看上，爹就是借，就是拉下脸求人，也能帮你们把事儿给办妥了。“ 他这真是下了狠心了，别的时候不觉得，这一到冬天，瞧着人家家里一家家的晒被子，做衣裳，做毛坎肩，他眼睛都红了，缺了个女人，怎么就差了这么多呢？不行啊，一定要让家里这三个光棍的现状给掰过来。 。。。。。。 王大娘家这会儿也忙乎的很，点着火，手不停的在那里做毛坎肩，这是她靠着自己帮人做针线换来的几块兔皮，加上自家儿子攒的两块，合在一起，怎么也能做出两件来，想要给儿子，闺女置办上。 家里还是少了壮劳力啊，就儿子一个人跟着外头折腾，收获实在是少了点，看看人家家，在比比自己家，肉类储存足足少了一半，这就是男人少的缘故了。苦了儿子，也苦了闺女了。 好在分粮食的时候是按照人头分的，有这么些粮食在，他们不用担心饿肚子，还有城里运出来他们家的全部家当做底，这才让他们娘三日子过得不比人家差多少。为了这个，她真的是感激马芳，只觉得这一辈子最大的运气全在这一段时间上了，先是逃出了命，再又遇上了好人，遇上了这样好的村长，恩，明天还要给山神老爷多上柱香，让山神老爷保佑马头儿事事顺心，长命百岁。 “娘，别做了，伤眼睛。” “没事儿，这针脚大，顺手就能行过去，小梅啊，那毛翁鞋都做好了？赶紧给你哥，都下雪了，有毛坎肩，有这鞋，你出去山里也能暖和些。” 第33章 入冬3 忙碌了一个多月，青岩山逐渐开始安静下来，各家各户，都躲在自己的山洞里，静静的等待着冬天的过去，就像是许许多多年以来的生活习惯一样，用储存的粮食来熬过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 不过也总有人和旁人是不一样的，比如马芳，在进入冬天之后，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修炼的时候，和往日有了好些的不一样。每一次搬运灵气，都好像比早先浓厚了几分，刚开始还以为是错觉，当他连续几日都是如此之后，大概想明白了，或许冬天空气中游离的灵气确实比其他季节多些，只是这是为什么呢？明明是万物萧条的季节，他还以为没有了植物的生长，只有肃杀的氛围，修炼会不容易呢，怎么就反过来了？ 他想不明白，也没有从中感悟到什么，毕竟只是凡人刚转变身份，对于所谓的天地至理，所谓的修炼心得，那是一点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可以指引他修炼的引路人。从这一点来说，马芳真的是很吃亏，或许他的修炼之路会比其他人更难些，不过能成为山神，这本身已经是了不得的机遇，多少人苦求不得。 马芳也不是那种贪心的人，即使不明白自己到底缺失了什么，可是即使遇上不懂不明白的，也不会刻意的去强求，只是安心的每日持续修炼，不骄不躁，慢慢的巩固修为，虽然至今依然没有突破到第二层，可是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比刚开始好了很多，最起码他隐隐的能感受到生命的成长，能隔着地盘，敏锐的察觉在其他山脉上的一些模糊意念。或是凶残的，或是柔弱的。 这也是其他山没有山神，而马芳承继的又是最高一等山神，统管整个百荒岭的职位的缘故，不然的话，每一个山神都有自己的领域，旁的神仙是不可能毫无顾忌的探查其他领域情况的。 马芳对于自己新触碰到的东西很感兴趣，有心去看看，那些山里到底是个什么摸样，青岩山是好，安全性高，所有住在这里的人们都不用担心猛兽袭扰，周边的青葱崖也使得不习惯深山生活的人们有了一个缓转的余地，最起码那些野菜就能解决不少的问题。 可他们总不能只靠着这个活着，山里山脚，连着河边，能开辟的地方，大家都用心的划了出来，准备深耕，来年好种植粮食，可是他们也都心里明白，这里的土地并不合适种植，即使种下去，只怕收获也未必好，开荒加上土层薄弱，能有往年薄地的收获，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打猎还是势必要继续的。 既然打猎势在必行，那么熟悉周边的环境就很重要，不然冒冒失失的走进危险的山林，很可能会为不谨慎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正是因为这样，对于探索周边，马芳越发的重视起来。 只是在这之前，还有好几项事情需要他出面处理。第一件就是深耕。 “冯老爹，怎么样，这新铺子还成不？” 山凹里，竹棚子加上茅草顶，围拢出了一个不小的地方，里头的大铁炉子火头正旺，让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即使在冬天，也依然热乎的很，马芳一走近就感觉像是到了夏天一般。 “怎么不好，比我原来的地方还大些，就是这竹棚子实在是不得用，过阵子等石匠忙完了，我想着还是在外头再围上一层石头的好，不然风大影响了火头，这活计就做不利索。” 冯铁匠将手里的东西教给儿子徒弟，引着马芳在一边休息的桌子边坐下，一边倒茶，一边说着话。 “这几日锄头，犁头做的怎么样？有几个了？” “放心，耽误不了事儿，有四五个了，过上几日估计就能全弄完。咱们这儿土浅石头多，这花费的时间估计够呛，再一个也容易伤了犁头，先弄上些试着，不成随时修吧。” 冯铁匠常年做这些农具，对于农事自也有些见地，听着话音就知道他对于这里种地不怎么看好，只是不好多说，毕竟这已经是不错的情况了，若是没有地可种，难不成还能变出来？只怕比如今还不如呢。 “也是你们本事，上次带回来的矿石够多，我家那些存货都弄来了，不然打完了斧头，这铁就该不够了，不过马头儿，咱们这地方你出去的时候也留心一下，我曾听人说，这附近其实也有铁矿，只是好像很小，也比较隐秘，还是前朝的时候，有人曾得了些矿石卖钱，才有人知道，咱们不可能每次要矿石都去城里，那太危险了，再说了，城里也未必有多少。倒是咱们这儿，这么些人家，要用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少。” 冯铁匠转移了话题，这马芳不在意，知道是不想说那些丧气话，只是附近居然还有可能有铁矿，这马芳还真是不知道，绝对是惊喜了。忙不迭问道： “我还真是不知道还有这说头？知道大概位置不？” “这个倒是不清楚，不过这铁也好，铜也罢，即使是金银呢，一般都是在山里头挖出来的，哦，对了，还有石炭，说白了都一样，是一种石头，我寻思着咱们这山里有的是宝贝，只是太大，太深，没几个赶往里头去寻，这才一直不为人知，偶尔露出来的消息，也不被人重视。” 这话在理，马芳忍不住点头，能进深山的人毕竟有限，而能进去的，见识也有限，这么一来，即使山里有宝贝，也不被人知道，好在如今他对于进山还算是有信心，最重要的是他也算是有见识的那种，山神的传承带给他足够的知识，不仅仅是花草树木，药材食物，也有石头土层，地下河流，只要是和山有关的，马芳就能从传承中获得一定的知识。 “知道了，我过阵子也准备去看看，最起码把咱们这周边几个山头都走一遍，好歹知道都有些什么，有没有危险，免得一个不备，出什么岔子。” “也就是你，这么小心谨慎的，选你当个头儿，大家伙儿是做对了，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多带几个人，虽说在兵营你一直是好手，可山里毕竟和外头不一样。老安前几日还说，这山啊，每一座都有不一样的感觉，他说就咱们青岩山，感觉舒服安生，其他几个看过去都觉得背心发毛。” 老猎户的感觉真不是谁都能有的，马芳心里想笑，青岩山有他在，自然是安生的，其他的，没有了山神管束的地方，自然野性充斥。 “知道了，倒时候我多带几个，说不得还能正好猎点好东西回来。听说冬天沟灌油最多，正好弄点给你？” “那感情好啊，这东西治烫伤可是顶尖的。” 。。。。。。 离开铁匠铺子，马芳又去看了看收拾出来的田地，好几个世代种地的农户已经开始冒着严寒整理田地了，虽然工具不全，可却不妨碍他们捡石头，挖沟渠，整理田垄。 “咦，二弟，你怎么在这儿？老齐不是说你去铁匠那儿了吗？” 一路走过来，到了山脚，马芳看到了正收拾竹排的马桂， “去过了，过几天咱们就能正紧开始深耕了，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呢？大冬天的难不成还打渔去？” “家里都是腌制的东西，虽说不愁吃，可到底没有鲜嫩的好，正好这几天没事儿，我就想着收拾一下竹排，去河里试试，反正这一段河面又没有结冰，最多鱼少了，下个深点的鱼篓子，说不得能有收获呢，到时候有了鱼，你也过来喝几口新鲜的鱼汤。” 马芳听了倒是点了点头，冬天活计少，忙惯了的人让他停下来，估计还闲的难受，自己找事儿干，没什么稀奇的。不过马桂接下来的话，却让马芳一阵的不知所措。 “二弟，那几个你带回来的姑娘，你到底是看中了哪个了？怎么回来后一点动作都没有呢？” 马桂说这个话题的时候，那脸上明显的八卦好奇，完全掩盖了原本老实木纳的样子，真是看不出来，这老实人变脸还能变得这么彻底，倒是让马芳一时有些恍惚，迷迷糊糊地回到： “什么我看中哪个？” “要不是看中了，这不会干活的闺女，你带回来这么多干啥？来，和大哥说说，是不是那个余小姐？那倒是个不错的，虽然是商户，可到底也是大户人家，看着就不像是寻常人家的粗丫头，只有一点不好，这家务活估计不趁手。。。哎，你别走啊，和大哥说说，到底咋想的？我好让你大嫂帮你相看。。。” 马芳绝对是逃回自己院子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带着那些闺女回来，居然会被大哥想成那样，可不知道为什么，被马桂这么一提，他对于成家这个话题，莫名就那么刻在了心里，似乎隐隐有什么破土而出一般。 第34章 冬日闺阁私语 另一边余家小姐带着她四个丫头也正收拾着自己的屋子，她们的山洞不大，就是一套二的普通山洞，两个内洞大小不一，实际上不过是大山洞左右两边往内延伸的一部分山凹而已，高低悬殊，左右不规则，自从来到这里安家的第一天开始，几个姑娘就不断的休整，这才勉强能像个住人的样子，不用弯着腰才能走动了。 而内洞休整后，小的那个内洞一个做了大大的火炕，占据了这个空间大半的地方，足可以让几个女孩子都挤在一处睡，没法子，她们都是女孩子，打柴的本事自然是比不得其他有男丁的人家，只能节省些用，好在被子够多，也足够暖和，和大洞相同的地方还利用火炕的一头砌上了几块石头到肩高，进门处遮上了布帘子，既能够透光，隐蔽性也兼顾了，倒是很是不错。 唯一让姑娘们感觉不好的，就是这毛毡子太过粗糙，这些闺女都是大户人家娇养的，就是丫头也是细布做的被褥用惯了，有些不习惯。好在连当乞丐都已经试过了，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所以一个个也没有什么怨言，甚至反过来感觉还比城里更安全些呢。 那个大的内洞是她们储藏间，习惯了收拾屋子的她们利用大缸，利用各种各样的架子，将食物，物品都分开放置，虽然味道依然有些不好，却难得的不用担心串味，当然这也和这一次运家具，余家运来最多有关，虽然大部分都分给了大家，可到底是从她家运来的，总是先紧着她这里用，所以各项的东西都十分的齐整，从太师椅到八仙桌，从圆凳到各种五斗橱，箱子，大衣柜，连着梳妆台，书案，条案都各有一个。而且还全是一水酸枝木成套的东西，是余小姐自己屋子里的家具。就这样摆放整齐，还剩下好些小物件没有拿出来，被安置在各种箱子里呢。大户人家的小姐的闺房究竟有多繁复，实在不是寻常人能想到的。反正马芳看了一回就开始头晕，只觉得这样的屋子住着不够干脆。 马芳觉得不够干脆，可在余小姐眼里却还十分的简陋，即使经历了磨难，可安生的生活，让她从小就培养出来的生活习惯又有些冒头了，这不是，正和几个丫头一处正在赶制些幔帐。 “小姐，咱们这做了放哪儿？” “还能是哪里，就是咱们屋子的门口啊，这样一个布帘子实在是不像样子，有个幔帐，等着请了人给这屋子做个门框，咱们就能按上了，这样看着也好些。” 都不用余小姐自己说话回答，那些丫头们自己已经七嘴八舌的开始安排了。而余小姐也一反当初和马芳说话时候的快人快语，只是一刻不停的动着手里的针线，垂着头，默不作声。 “要我说，咱们也该学那几个在屋子里凿石头的人，再弄个新的屋子出来，喏，就在大门口边上，这样咱们那些粮食什么的就能放在那里了，也好空出里头的屋子出来，给小姐好生收拾出个闺房来，这样连梳妆台都放在外头，来个人都能看到，实在是不像样子。“ ”这倒是，咱们东西多，来个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我瞧着如今还好，时间长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心生妒忌的。明明都是咱们自家的东西，可到底是人家收留了咱们，就是人家说不好听的，咱们也只能受着，还是稍稍遮掩些，免得多了口舌。“ “你们也太小心了，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是这样的，陈大夫家难道东西不多？他们可是有两个山洞呢，还都是和咱们差不多大的，一个当屋子，一个当药铺，不说屋子里的东西，就是药铺里药柜什么的也齐全的很，怎么就没人说？” “人家不是大夫嘛，求着他的人多了去了，谁能不生病啊，也就是咱们，没有一个能在这里立足安生的手艺，还这样招摇，可不就是扎眼了嘛。” “真是麻烦，铁匠家，窦掌柜家，王大娘家，一个个都托着马头儿他们把家当弄回来了，旁人都没有一句多话的，就因为他们有些本事，王大娘算是最不济的，可人家鞋帽店的手艺，正紧帮着那些家里没有女眷的人家做了不少的活计，也比咱们好些。这样下去，咱们岂不是成了另类？又没有个男人帮着打猎，也不会种地，咱们以后怎么办？如今这粮食是够吃，那等吃完了呢？” “我们能刺绣，能做荷包，这不能算本事？我们还会做衣裳，啊，对了，我们能炒茶，这个我会的，以前我爹就自己炒野茶，虽然比不得外头大茶园子的手艺师傅，可这里却绝对是头一份的手艺。” “这样说，我也有手艺了，我能养蚕，抽丝，织布，这个我娘在家常做了贴补家用的。” “那我怎么办？我不会什么，就会做饭，斟茶。” “我也不会这些手艺，就会服侍小姐，最多加上做衣服，刺绣。” “有了两个手艺还不够啊，有了这两个，咱们一并做，总能挣饭吃的，若是不够，其他的再想就是，小姐你说对吧，对了，小姐还能帮着算账，小姐算账最快了。” 几个丫头越说越是兴奋，听得余小姐也忍不住停下了手，听着她们说起将来的日子，这些其实她早就想过，也正是因为想的多了，对未来的生活有些无措，这才日渐无言，只顾着做活计，心中独自发愁，如今被丫头们这么琐琐碎碎的一说，倒是也让她多了几分新的思路，感觉以往倒是自己自误了，没有往其他地方想的缘故。只是她还需要再多多斟酌，如今就她们几个相依为命，总要事事多想几分周全才是。 “好了，这些等有机会咱们问问马头儿他们就是，只要是有用的手艺，想来总能用的上的，如今是冬天，我们会的只怕一时半刻的都派不上用处，还不如想想怎么收拾屋子呢。没看见人都不出门了嘛。” 余小姐打断了这个话题，丫头想想也是，茶也好，桑叶也罢，都是春天的事儿，这会儿闲着除了屋子还真是没有她们的用武之地。 ”恩，小姐说的是，要我说，这新开屋子，一个不够要左右各一个，另一个做厨房，靠着门口山壁弄，还能凿出个透气的空隙出来，这样做饭也不至于弄得满屋子都是味道。” “咱们还应该在多整一个小的，做更衣的地方，如今都在一个屋子里，实在是够难受的。” “就是就是，这个很重要，咱们好歹有两个马桶呢。。。哎呀，你们笑什么啊，这说出来虽然不好听，却实在是最正紧的事儿了，你们不是也知道，这一次回来，马头儿他们可是弄了整整三十个马桶回来嘛，还每家都分了，可见谁都不能免俗。” “是是是，你说的最是了，咱们都是女人都感觉需要另外布置个地方，人家家中男女都有的，还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只是，这弄新屋子，可费力气了，咱们几个估计是不成的，这可怎么好？” “去找马头儿呗，我瞧着他最本事了。” “咦，你这是，春心动了？” “去你的，我又不是傻子，这样的人物，哪里是我这样的人能配得上的，我听说若不是他上头没有人，按照本事就是校尉什么的也是能做的，如今看看，他能在深山弄出这样一个地方给大家避难，可见传言不虚，倒是小姐，我瞅着合适的很。” 话说道这里，几个丫头都吃吃的笑着打趣起了自己的主子来，弄得余小姐脸红的都成了红布了，忙转身，一脸羞恼的说道： “都是这样大了，还喜欢乱说话，看样子，要早些把你们都嫁出去才是。” 可惜啊，经过了生死相依的劫难，说是主仆，感情更像是姐妹的丫头们一个个都胆子大的很，不怕她的故作责难，反而越发兴奋的亮了眼睛，开始考虑起这个可能了。 她们这边如此戏说和那边马桂探听马芳心思是如此惊人的巧合，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 第35章 探索1 忙碌了一个秋天的人们在冬日的雪天里享受着迟来的休憩时间，一个个不是忙碌着自家的小窝，就是开始恢复往日的悠闲生活，只有马芳，即使在这样的日子里，也一刻不得闲，他正在收拾一些随身的物件，像是弓箭，像是长刀，像是匕首，绳索，背篓等等，他在准备，准备走出青岩山，一个人去探寻周边的山脉，为明天开春后的狩猎做准备。 这里的人们如今大半的男丁都要靠着打猎生活，在这样的情况下，周边山林的凶险程度他就必须了然于胸，最好能将威胁到人类的猛兽驱除，不然他都不敢让那些还处在稚嫩阶段的猎户们随意进出那些地方。 就是有他带着，十来人一起出去，现在也不过是在先前马芳走过了相对比较安全的区域，就说野山岭吧，也不过是在山南一带走动，从不敢深入进去，至今马芳仍然记得，当初他过来的时候，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山里有巨蟒，这才是这一座山最危险的存在。 山里的人多了以后，特别是安家几个来了之后，马芳曾特意去他们那里打听过他们对于这百荒岭的认知，从他们的嘴里，马芳知道了很多往日从不曾听说过的事儿。就比如这巨蟒，安老爹说，这巨蟒十来年前就已经存在了，听说还曾吞噬过不少药农猎户的性命。是这百荒岭外围中最危险的存在，在往上，就是齐云山西面伏牛山里的野猪群，元宝山的熊，还有峻峰山的野狼群，这些都曾有过伤人的事情。至于更深的地方，和綦江源头小河南面，就是安老爹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们家一直只是在百荒岭东北面生活，从没有去过这么远。 倒是如今，大家在青岩山上，那伏牛山的野猪群，暂时是不用去想了，就是元宝山的熊，目前也不会是威胁，河南面，在没有过河的情况下，应该也不用去多管，只有野山岭的巨蟒，和峻峰山的狼群，是这些想要安稳生活的人们最大的威胁。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马芳才有这样一次行动，趁着冬日蛇类有冬眠的习惯，将这一个危险除去，至于不带任何人？这也是没有办法，能带谁？倒不是不信任，而是在马芳想来，他若是一时不敌，好歹能直接土遁到地下，自己的安危还是能保证的，其他人呢？十几年的巨蟒，就是听听也知道那绝对不是普通的猛兽了。 自从马芳成为了山神，如今他对于这些个精怪之类的那是绝对相信的，能有山神，自然也会有妖怪之流，当然，这能成为妖怪，也不是一般的野兽就能有这个福分的，那也需要一定的机缘，需要开启一定的灵智，就马芳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感应下确认，这附近还没有这样的人物，不对，是妖物。 妖有专属于妖的气息，这一点从山神的传承中还是有的，因为妖物到了一定的级别，只要功德足够，本领不差，也有被封为山神的可能，虽然这个比例不大，但是有喝没有这本身就是质的区别。所以对于妖，山神有自己的鉴别方式，甚至一般情况下，还可以成为合作伙伴对待。 所以，马芳不担心这附近有妖怪就不奇怪了，既然不是妖怪，作为山神，即使不是自己的本命地盘，对于一般的凶兽也是具有一定的威慑的。等级就决定了他们之间的差异，神就是神，不容置疑。 至于凶兽，说白了，不过是猛兽的升级版本，是没有机缘，又没有遇上天敌，只凭着时间的累计，不断强壮自身的结果。不到妖的级别，或许凶悍，却缺少一定的灵智，又没有功德加身，甚至身负业障，这样的东西，不管马芳怎么收拾，都不会有上头责怪，甚至是符合天道，积攒功德的好事儿。 “你真一个人去？” 马芳收拾整齐，兴致盎然的准备出发，不想在门口遇上了老齐，而老齐问的话，很显然不是他一个人的疑问，因为另一个屋子门口探出来的两个小脑袋就已经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放心，不过是去看看，这会儿是冬天，该冬眠的都冬眠了，不趁着这个机会去瞧瞧，还能是什么时候，附近能打猎的地方，这些日子都快被我们走了个遍，若是一味只在这些地方打猎，时间长了这东西都该绝种了，还是要扩大地盘才是，但是那些人你也知道，都是生手，这探路的事儿必定是不能让他们去的。” “那也不能你一个人去，要不我跟你去吧。” 老齐感觉马芳说的没错，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给出了这么一个建议，才说出口，马芳就摇头了， “不用了，你在家，家里总不能每个大人，就是想跟我一起去，也不用今天，我又不是只去一次，这些日子要走的时候多了。再说了，我一个人，轻手轻脚的，也不多走，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不好，就是稍稍进入一些，看看树种，有没有吃的果子树啥的，估计没多久就回来了，下回吧，下回要是你还不放心，咱们在一处去。” 马芳也知道，一个人进山确实显得有些自大了些，很不让人放心，所以索性用了个拖字诀，先把这一次给糊弄了再说，若是运气好，这一次就把那巨蟒解决了，那下一次带着他们去也没什么，这大山有大山的规矩，一般来说，一个山头上，只会有一个主人。去了巨蟒，那野山岭估计就没有太多的危险了，让他们跟着一并去走走，探出些打猎的地方来也是不错的。 马芳这么一说，老齐也不是没眼色的，知道最起码今天是不用想了，在想想马芳说的话，感觉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会进去一段路，那估计还真是没什么危险，往日他们打猎动静可不小，这样也没有猛兽出来，那说明那些地方附近应该还算是安全的，不过是去看看植物树木，寻找能吃的东西，确实动静也小，两厢里一加，一个人去，还真是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他自己，估计也敢过去，更不用说武艺比他好了不止一个等级的马芳了。 “那成吧，我在家看着，对了，昨儿你大哥和我说，想在窑里烧点砖，问能不能成，我今天正好去找石匠问问，若是可以，咱们以后也能起个砖房住，这石头好是好，可石头做的炕到底不如砖做的好用，灶头也是砖和泥做的省柴火。最要紧的是，这如今附近合适的石头基本都让咱们给淘换干净了，若是再要就要现凿了，这样还真是不如烧砖快呢。” 老齐说起这个，马芳也是一愣，确实，这些日子随着各家休整山洞石缝基本完成，又不断的在里头做炕，附近大小合适能用的已经全搜刮了一遍，已经开始再利用了，像是各家准备开凿新的内洞的时候敲击下来的碎石，如今都合了泥一起，在起墙壁，做炕，看着似乎也能用，可花费的时间上确实还不如直接烧砖。甚至因为石头太碎，只能用在墙壁的上半部分，实在是有些麻烦，为此，马芳还曾想过是不是想法子用自己的能力帮着将山谷地下的石头弄点出来，好让大家方便些，可马芳以前愣是从没有想过，这烧陶缸的简单窑洞还能做这个用。 “这样能成？” 带着几分疑惑，带着几分期待，马芳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老齐。 “不知道，问问吧，我觉着应该成啊，一样都是窑，都是烧出来的，差不离吧，再说了，咱们也不用那些垒城墙用的大青砖啥的，能起屋子就成，应该不难吧，我听说，石匠给人做屋子不少，这些方面应该懂的比咱们多，实在不成，咱们先烧上一回试试不就成了？前儿不是在荒山哪儿弄了不少石炭来嘛，用这个烧，还省柴火，火头也大，最多浪费些时间而已。” 这倒也是，从齐云山到野山岭中间，有一座小荒山，树都没有多少，只有一块块黑乎乎的石炭，因为石炭点火不注意就容易死人，在外头也就是最穷苦最没有劳力的人家才会用这个来烧火。所以很不受重视，也就是铁匠来了之后，才告诉大家，只要通风，这东西火头比烧柴足，也足够暖和，只是大家住山洞，通风不够好，依然没几个人用，捡来多半都是铁匠在用，或是在田间地头的用来化冻的时候点火用，如今说用来烧砖，自然没人会反对。 “那行，先试试，若是真的能成，那最好不过，咱们院子里你说起两个屋子，要我说，真能成，起四个屋子都没问题了。一边做厨房柴房，一边正好给马海兄妹一人一间，正紧的砖房，比咱们这石头的暖和多了。” 躲在门口偷听的兄妹两个听到这话，脸上带着激动和感激，这个爹真的好啊，连砖房都想着先给他们住， “呵呵，你啊，真能起四间，你还用来做厨房，浪费不浪费啊，要真是能成，咱们四个正好一人一间，这正面四间石屋，还是好生的还给山神老爷的好。” 这话说的，马芳都笑了，旁人是还给山神，他这是住自己地头，还个什么劲啊。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就是，再一个房子还没影子呢，说什么都太早了。 “行了，你先试试能不能成吧，就是能成了，这砖烧一次，估计也就一家子能用的，咱们也不是没地方住，到时候肯定是排在后面的，有你慢慢寻摸的时候呢，若是有时间，索性这下山的地方再整出一片来，咱们也来个两进，那才是真阔气。” 马芳也就是那么一说，随即转身就走了，不想老齐倒是听到了耳朵里，转头一看在探头探脑的马海，一个招手，就把人叫了过来，随后说道： “跟着我瞧瞧，你爹说的在不在理，若是真弄出个两进来，嘿，这还这是气派了啊，才正紧像是个村长的宅子呢。” “这可是山神庙，要不咱们往边上找？连在一起就成，总不能挡了烧香人的路。” 马海脑子也不慢，眼睛往四处一瞄，随即眼珠子一转，又加了这么一句，还别说，真有道理，听得老齐也跟着点头，回头看了看自己住了这么久的地方，砸吧着嘴说道： “确实，咱们承了山神老爷这么大的情，借住了这么久，末了还堵着门，确实不讲究，还是要避忌一下的。走，看看去，看看哪里能弄点地方出来，哪怕是弄出一小块，整出个两间屋子的地方也是好的。” 第36章 探索2 或许是因为在南方，或许是这里的植物有异于外界，不管是哪种原因，当马芳来到野山岭的时候，满眼看到的依然是一片浓绿，即使有枯叶干枝混杂其中，也不能遮掩森林的繁茂，这让他对于这些山越发的满意，又有几处地方，即使在冬季，茂密的森林依然保持着自己独有的样子？而常年有着树木苍苍的地方，自然食物也会比旁的地方多些，而食物多了，自然猎物也一样会多，所以啊，这里真的是猎户的天堂，即使白雪皑皑，也不能阻挡他走进森林。 马芳的脚步很轻，微微的眯着眼睛，在这里，他没有通天彻地，尽在掌控的感觉，不能瞬间扫过整座山，可他依然能运用自己的能力，甚至因为离着自己的道场近便，还有最近修炼有成的缘故，他已经能用神识探查到地下近二十米处，神识散开四周，也能观察到周边二十米的范围，若是加上六识的效果，让他在这山里简直如鱼得水，最起码对于普通人来说突如其来的猛兽袭击是不存在的。 马芳走的慢，是因为他在感受这座山的情绪，是的，山也是有情绪的，就像是青岩山，因为植物少，石头多，整座山带着莫名的坚硬，而这野山岭，也许是因为被巨蟒的气息感染的缘故，总是带着几许阴冷，马芳心里有那么一种感觉，想要找到那巨蟒，或许只要顺着这个感觉走，走到阴冷程度最深的地方，就能找到那巨蟒的巢穴。 马芳脚步轻柔，他这一次只是为了除去人类的威胁--巨蟒而来，并不想打扰那些无害的动物们，不想扰乱动物们冬日难得的休养生息，那些一生都在生死间挣扎，神智简单的只拥有几天记忆的野兽，在冬日总会寻找合适的地方静静的安全的度过最寒冷的季节。 从马芳的本心来说，对于这些生灵，他其实是无视的，因为这样生灵从降生开始就处在最弱势的阶层。盲目的走一生没有回头路的普通野兽们除了短短几年的自由自在，最大的作用或许就是为猛兽，为人类提供了食物。可悲又可敬的生灵，在天地间就像是蝼蚁一般的存在着，没有人在意它们的数量，也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 不知道为什么，当马芳难得一个人走进这样安静的森林，走近一出出地下窝冬动物的洞穴旁边的时候，心中生出了这样的感慨，就像是在瞬间，对于天地间的那种无形的森严等级有了新的感悟一般。也正是这样的心情，让马芳心生不忍，这样的生灵在不是打猎需要猎物的时候，马芳愿意偶尔伪善一次，尽量尊重他们的生活习性。这也是作为一个山神该有的觉悟。 带着几许心中莫名的伤感，醒悟，马芳的动作越发的轻柔了起来，即使只是树洞中的松鼠，也不去惊动，只是一个人默默的走着，闭着眼睛，只用神识迎着那阴冷的气息而动。左面，应该是了，感觉连周边的树木似乎都带着几许冷意，咦，不对，脚下怎么感觉黏黏的，看看，哦，是个小沼泽啊，这里怎么有沼泽？真是奇怪了，不该啊！ 马芳忍不住睁开眼睛了，有时候眼睛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这不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正好处在一处沼泽的边缘，而最奇怪的是，这一处的沼泽居然有百来平这么大，这可是山腰，有没有大的水源，这沼泽是怎么来的？而且这气息也有些隐晦，不是那种阴冷，而是带着几许清冽的感觉，这不该是那个巨蟒的气息，难道自己找错了？ 马芳看了看四周，树木都很是粗壮，地上充斥着不少的灌木，甚至灌木的枝叶上还结着冰晶，确实不该是巨蟒活动的地方，若是巨蟒走动过，那么这里必定该有行动的痕迹，可这里没有，那么这一股子清冽又是怎么回事儿？ 马芳忍不住往地下探了探，不对，不过是十五米，不到自己的极限，居然就不能再探了，这下面有古怪。 或许是马芳艺高人胆大，或许是因为作为百荒山神最高权限的缘故，马芳对于这明明不是自己道场的大山并没有太多的戒备，而是直接开始往地下沉去，准备细细的查看一番。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自己必须下去，不去或许会后悔。 他真的不来会后悔啊，因为下来他才发现，果然自己就该来，因为这里其实就是野山岭山神的山神居所在，不像是青岩山那样在山腹中的石居，而是在沼泽下的空间中，地方不大，和他那个地方相差不离，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那些灵泉之流的东西小了一个规格，可也有比马芳好的地方，因为在这里他看到了石台上一盆明显不一样的植物，那是一株类似水仙的植物，凡人或许会看错，可是作为熟知植物灵物的山神却绝对不会弄错的植物，那是悬铃花，而且还是五百年份成熟期的悬铃花，是修炼初期最合适的灵药，对修炼者有增强神识的作用。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的灵物？马芳不知道，但是肯定这东西在上一个山神离开时必定只是种子，因为只是初级灵物的种子，又需要五百年以上才能到达成熟期，对于一个拥有千百年修炼生涯的山神来说，肯定是属于鸡肋的东西，所以才会这样被舍弃吧。 对于以前那些老牌山神来说可有可无的东西，对于如今的马芳来说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东西了，看到这个，马芳感觉自己今天一定是鸿运当头，才有如此的运气，不说旁的，按照他所知道的悬铃花的效果来说，绝对能让他的神识增强一倍，也就是说能直接到达40米的范围，这一点对于那些千百年修炼后动不动来个百里范围的神仙来说，那真是和芝麻一样细小，可对于他来说却是珍贵的直接翻翻的存在，你说是不是很激动，很兴奋？ “也许我错了，我该早点四处走走的，即使不去别的地方，去各处的山神居也是需要的，万一那些洞府都留下了些东西呢？若是不去，岂不是浪费？若是有人抢先一步，那我失之交臂后该多心疼？” 马芳已经高兴的有些自言自语了，他小心的将那悬铃花抱在手里，席地而坐，连四处的环境都没工夫看，只顾着看花，只顾着满脑袋的乱想。 “不对，我自己的洞府也该细细的查找，谁知道犄角旮旯的地方是不是也有遗漏呢？千百年前应该灵物比现在多才是，恩，按照传承上看，应该每一座山都有那么一二种才对，可是如今我可没瞧见有什么灵物，可见如今少了，这样算起来，以前不起眼的，或许也变得珍贵了，我应该更加仔细才对。” 给自己寻了无数个细细翻找的理由，马芳感觉身上好像有了无数的动力，估计这会儿要是不让他去寻宝，他都能和人拼命了。转头，马芳想在看看，还有没有遗漏，不过是一个转身，他猛地看到了那碗口大的灵泉，看到了盆栽般的碧玉树桩，人猛地又清醒了过来。 “马芳啊马芳，你怎么这么不知足呢，你已经够幸运的了，一开始就比旁人起点高，你的身份比普通山神厉害了多少，如今最该做的就是努力扎实的修炼，争取做一个名符其实的山神，而不是想着不劳而获，看看，那小小的碗口大的灵泉，那些前辈们靠着这些微弱的资源都能修炼，你难道还不知足？想想青岩山如今粗了一圈有余的树木，想想青岩山上逐渐浓密的山林，肥沃的土地，外物不能太奢求了，脚踏实地才是根本啊。” 想到这些，马芳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心神猛地就是一清，他这个时候才有些后怕，感觉自己好像是过了一个很重要的关卡，是的，一定是心魔，他这个时候才想起，传承中所言那时时刻刻，不知不觉就有可能侵蚀神仙神智的危险。万一他心中贪念战胜了本心，那么很可能就此修为没有寸进不说，还可能就此走上岔路，成为灵物灵宝的努力，只为寻找而寻找，在不复初心。 马芳眼神复杂的重新看向自己手里的东西，这个时候，这悬铃花就像是一张带着嘲讽的大脸，无声的笑着，笑的马芳心里有些发毛，背心有些发寒，闭上眼睛，稳定心神，好半响，终于，马芳重新露出了笑脸，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该我的总是我的，不去强求，也绝不错过，这才是我该有的态度，悬铃花，机缘来了，那么你终究还是要成为我的助力，放心，我会采下种子，重新种下，期待五百年后，你能给别人也带来惊喜。“ 第37章 探索3 悬铃花之所以鸡肋，除了他增长的神识实在可怜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不能短时间重复使用，一株悬铃花五百年才长成，开花，能开三朵到五朵，若是能随时叠加，那么重叠的多一些，一次性吃多点，其实也能有不小的作用，可问题是，一年内能吃的最多也就是三朵，连好运得到株开花五朵的都有小半会被浪费，这样的数量，这样的增加速度，除了刚开始修炼的人感觉很不错之外，其他只要是五级以上的修炼者都会觉得很绝望。因为到了五级以上的程度，若是用心，只要修炼一本稍微好些的神识修炼秘籍，动不动就会有五百米，一千米这样的增幅，你说那时候这花还有啥用？ 不过如今嘛，马芳感觉很不错，谁让他连二级都没到，至今只是在一级中等的级别，自然这一口气将三朵花吃下去还是很有用的，一朵是二十米，三朵就是六十米，加上自己原本的二十米，马芳瞬间就成为了神识达到八十米的高高手了。最起码在不是自己地盘的地方，也能拥有一定的预防能力，比如若是遇上一些最低等的灵物，妖兽，也能有时间反应，这对于修炼绝对属于自我摸索，散修一般艰难前进的他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机缘。 生长的时间很长，可吃起来却十分的快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马芳就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神识的扩张，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情细细的观看这个不属于他的，无主的山神居。 ”原来是因为这样，才有了沼泽啊。“ 在马芳的眼中，分明能看到那个承载灵泉的海碗大的石窟中，灵泉已经超过了警戒线，正趋向于满溢的位置，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那原本该安安静静的呆在石窟中，等待山神使用的灵泉才会不自觉的散发出一丝丝的水灵气，而这一丝丝的水灵气在投过了山神居的石壁之后，又影响到了上方的泥土，一点一点的改变着上方的土地面貌，渐渐让那里成为了一处沼泽，连带着这周边的树木都开始带着水灵气的清冽气息。 不能这样下去了，若是让灵泉真的溢出来，整个野山岭很可能成为灵气沼泽，当然这也不能说不是好事儿，最起码若是在无人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无声的发展千百年，或许有一天还能成为洞天福地，甚至滋生出灵兽，灵药之流，可这毕竟是靠近凡人的地方，是属于有人类活动的区域，真变成那样，对人类未必有好处，甚至有可能因为这里的环境空气，引来无数想要升级的凶兽，威胁到人类的生存，所以作为山神，他需要控制这样的事情发生。 从传承的法术中选取了一个低级水灵珠的凝结方式，马芳立马招招手，从那灵泉中吸取了百滴的灵水，然后开始凝结数十个繁复的法印，十来息之后，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一般的珠子就这么形成了。 低级水灵珠，这也是个在神仙中不怎么实用，不怎么起眼的小道具，唯一的作用就是-将它放置在水缸里，从此之后，就不用跳水了，它能吸取空气中的水气，然后自动的凝结成水。当然置放的水缸是需要有刻上阵法的那种，不然一刻不停的凝结水，还是会满出来的。 凝结了一个，马芳就感觉自己身体开始有些疲惫了，这是法力使用过度的反应，看看那石窟中的灵泉，依然有些太满，估计还需要提取出三次以上，才能不至于让这灵气近期内有散逸的情况。 可他这会儿实在是没有了力气，只能坐在灵泉边打坐，努力恢复。这也是他本事不够，不过是一个小法术就累成了狗，若是能上去个几级，那么不说是来个三四回了，就是一次性提取千滴，直接凝结成能正版的水灵珠了，而正版的水灵珠作用就大了，不说旁的，单单是每天能吸取空气中游离的水灵气，凝结灵水，这就足够马芳嘚瑟了，别看这凝结出的灵水只是最低等的那种，可这样凝结出来的灵水，却是浇灌灵药园的最基本的水，若是有什么神仙交易集市，这样的水灵珠也是能作为不错的交易商品存在的呢。 可惜，可惜，实力不够啊！好在马芳到底是山神，他能依靠土地，依靠山林之气恢复功力，这一点比旁的修炼人士都实在方便，所以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还是搞定了这三次的低等水灵珠的凝结。看着不再有灵气散逸，马芳终于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他心下也定下了接下来的行程，要去各个山头走一走，即使因为实力的问题，可能不能走遍全部，只能在附近兜兜转转，可也必须要尽力去，因为既然这里已经有了灵气散逸的现象。那么想来其他没有了山神的山头也一样存在这样的问题，为了将来的安全，他一定要解决这个隐患才是，这也是他作为百荒岭山神之首的指责。 将水灵珠封印放入自己随身的袋子里。马芳心下还有一点疑惑，这散逸的灵气按理来说对于巨蟒应该是很吸引力才对，可是为什么那上面的沼泽没有巨蟒的痕迹？能长成那样如今想来，应该也有这灵气散逸的原因在的，那么这巨蟒又是从哪里吸取灵气的？ 不期然，马芳想到了当初自己懵懂中来到青岩山山神居的途径，忙不迭的开始寻找这一处其他的通道。果然，就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有一处一人高的通道，马芳立马就想往这个方向走去，不过鬼使神差一般，他猛地又停下了脚步，然后用神识，将整个山神居再一次扫了一遍。 没有山神的山神居，只要是有缘人都可以进来，只是他也更知道，这里或许在某一天，某一个机缘之下，就有可能变成别人的居所，到时候，他除了上门拜访，估计是再不能随心所欲如此肆无忌惮的搜看四周了，是心里莫名的贪婪，想要在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也许是有什么没有做完？ 是有事儿没做啊，他不是说了要种植悬铃花的嘛，这事儿还没做呢，虽然回到自己的石居，他肯定不会忘记，可这东西是他从这里得到的，总不能不留下点补偿的机缘给后来人。 想到这里，马芳立马退了回来，然后运用自己的法术，制作了一个石头的水缸，刻上阵法，将自己做好的低等水灵珠放了一枚进去。然后将原本的悬铃花的花盆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再用稀释的灵水浇灌了一会。 做完这一切，马芳才觉得他好像心里放下了什么一样的轻松，这是因果啊，心里的感悟升上心头，那是一种感悟，是一种对天地的了然。从这山神居他得到了好处，那么也要放下一点好处，一饮一啄，一拿一放，都是因果，修炼又何尝不是在不断的缔结因果，了解因果中前行的过程。 至于这山神居里到底有没有其他的遗漏？马芳心动了一下，随即又放下了，何必再刻意去找，难不成再结一段因果？不值得啊，本就是比较低等的山神的地方，就是有好东西，又能有多好？还不如自己努力的好，再说了，还有那么多的山头等着自己探索呢，何必单单盯着这一个。 恩，对了，那外头的沼泽其实也能去看看，这个估计不用结什么因果，那是遁去的一，是一场灵气外泄的意外造成的，有缘即可，不知道那沼泽中有没有自己认识的好东西，比如什么传承中山神能用的药材？当然这个可以先放放，他先执行自己这一趟出来的目的比较好。 还没有正紧办完事儿，就能有意外的收获，马芳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打量了一下这通道，再用神识往前延伸了一下，细细的体会，果然，前面也有灵气外泄的迹象，想来这一个方向外泄的最终之处就是那巨蟒的所在了，有了放向，有了目标，现在他可以放手去解决巨蟒了，这也是他的因果，从他将那些人接到青岩山开始，这些人的安全他就要担负起不小的责任，为他们守护也是一种因果，也是一种修行。 寂静的通道中马芳的行走没有带起半点的灰尘，更没有一丝的声响，更甚者，因为山神的体质，和他半隐入山石的法术，浑身更没有半点的气息外泄，在那通道尽头，一处碗口大的石缝外，一个半人高，五六十米深，三十来米宽的山洞中，，墨色的巨蟒正盘着身躯冬眠。 即使是已经进化到了巨蟒的阶段，也不能阻挡血脉遗留的习性，朦胧中，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安的微微动了动身体，只是随即又顿了一下，安静了下来，外吐的芯子甩动了几下，都没有什么外来的气息，让它放下了疑心，对身上的那一丝不安选择了忽视。 所以说，警惕这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兽，都很需要才是，这一次不逃，就是绝路了。 第38章 探索4 如果可以，巨蟒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想要冬眠了，明明它已经能抵抗这样的血脉遗留习俗，只因为懒散，只因为没事儿可做，就莫名的睡觉，最后被一把小小的匕首，刺入了七寸要害，这实在是太可悲了。 最最可悲的是，被刺入要害之后，自己居然被人死死地扣住，只用一只手，加上一只脚就禁锢住了它全身，怎么用力都无法不能动弹，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有这样的力量，比巨蟒还巨蟒，这不该是它的人生，它的人生不会这么悲惨。 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被人当做收集品更悲惨？还有什么比一点一点开始虚弱却怎么都无能为力凄惨？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感觉着自己的皮开始被划开更凄凉？ 巨蟒死了，没有惊心动魄的打斗，没有辗转反侧的挣扎，这一点都不符合斩妖除魔的规律，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马芳用随身携带的竹筒接下了八成的巨蟒血液，这蛇血也是药材，可不能浪费，又剥皮，取了蛇毒，最后整个的装进背篓里，就这么一条巨蟒，都够全村人吃上一顿很不错的蛇肉大餐了，谁让这巨蟒足足有十来米长呢，一个头都有脸盆那么大，真是不容易啊，能长成这样。 至于这个山洞？马芳很遗憾，怎么就不是在青岩山上呢，这地方多平整？还宽敞，除了高度有点遗憾，其他的妥妥就是个很不错的居家型山洞呢，若是将马芳从山神居出来的那个通道开辟开辟，就是个能住上一家三口的好屋子了。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如今的青岩山，在马芳的折腾，大家的努力下，就差没有挖空了，到处都是山洞，石缝，若不是那山够坚强，马芳又加固了几回，说不得什么时候都能直接崩塌了。 收拾了巨蟒，马芳继续往山洞外走，据说有蛇类居住的地方一般都是有好药材的，他可不能放过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也该多带点东西回去，果然，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株蛇莓的果树，再往前几步，山洞外转角，蛇莓果树足足有二三十颗，真是好东西啊，马芳摸了摸下巴，他感觉这东西种植在自己的青岩山上应该是很不错的，一来这树不高，对阳光的需求也相对少，能种植在山谷中树林的间隙处，为大家提供些果子，二来也能让青岩山多点草木，不至于看上去那么荒凉。最重要的是，这些蛇莓因为身处的地理环境原因，多少沾染了一些灵气，已经有了点变异成为灵植的可能。 如今那散逸的灵气已经被马芳控制了，以后再也不会有灵气外溢的情况发生，这样下去，这蛇莓变异就会停止，那多可惜，可若是移栽回去，时不时的接受马芳灵雨的浇灌，就能延续蛇莓的改变成长，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蛇莓能成为伪灵植，成为凡人能承受的仙果，那样的话，对于山里那些人的的身体绝对是有好处的。 ”能变异就是机缘啊，蛇莓，你既然有机缘长在这里，数百年接受灵气滋润，那么变异就是你们该有的气运，即使是山神，我也不能毁了你们，既然灵气是我控制的，自然也该让我补上这一份，等着，过几天我就带你们走，换一个地方，继续。“ 马芳煞有其事的和蛇莓打着招呼，这要是让人看到了，那绝对会以为马芳是个疯子，可马芳自己知道，他没疯，只是成为山神的他感觉到了寂寞，那种秘密藏在心里，没有人分享的寂寞，所以愿意和不会说话，隐隐的有向着他一样的方向发展的蛇莓唠叨几句。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马芳自己说完那些话之后都感觉自己有些好笑，只是他还不懂这种寂寞，也不明白自己的状态，所以只当自己这是心情好，所以自己和自己开个玩笑而已。 马芳笑了笑自己的无聊，然后转身往山洞上方走去，他要确定一下这里的位置，下一次才好带着人过来移植这些蛇莓，只是才上去几步，却又发现了不老草，还不是一株，而是一片，赶忙采集下那些已经成熟的草药，放进背篓，再继续往上，极品兰花？灵植？老天，这山头上怎么都是珍贵的东西？马芳有些发蒙，不过转头立马明白过来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谁让这里是灵气外溢的地方呢，哪怕只是一丝一缕，对于凡间的草木来说也都是珍贵的不能在珍贵的补品养料，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这些山中精灵一样的珍品就会发芽生长，甚至抢夺其他普通草木的养料滋养自身。 想到这些，马芳对于在这附近好生寻找的念头越发的浓郁起来，只是今天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他确定了地点之后，还是要尽早往回走才是，这些东西在这里也没有被旁人摘走的可能，就是那些猛兽也不会过来破坏，毕竟这巨蟒才死，这里还充斥着巨蟒的气息，足可惊走其他动物了。 这是在野山岭的中间啊！细细的辨认了一下方位，马芳大致有数了，忙下来往青岩山的方向走，途中又转去了沼泽附近，寻了寻，果然，这里的东西也都很不错，不是那些灵芝什么的，而是一些腐地生长的菌菇类，多是些难得一见的好东西，甚至他还发现了几株寒露草，这是一种和小草类似的灵草，最低品级，只要有灵气的地方几乎都能生长，是一种低等的清神醒脑丹药的辅药，同时也能治愈一些凡人的病症，比如高热不退的时候，用这种草熬煮成汁，一碗下去，立马就能退烧，绝对好用。 不过这样的灵药现在马芳是没有用处的，没法子，谁让他不会炼丹呢，至于看病？那不是有大夫嘛，也用不到他呀，普通病症什么的人家陈大夫有的是手段，哪里用的到这么高级的东西，还不如蛇莓能每年产果子，让人身体强健呢。所以灵草，你还是在这里继续生长吧，这些散逸的灵气怎么也能再存在好些天，等他想好移栽的地方，再来管你好了。 马芳用神识扫了一遍周边，在没有发现其他东西之后，果断的往自己的青岩山走去，那些珍贵的菌菇他也没有动，等下次带人过来的时候一起采摘吧，今天有那么一大坨蛇肉，和那些不老草，估计已经足够大家惊喜了，总不能啥活都是他一个人干，那其他人干什么？再说了只有干活了，他才好分润给他们一些好处，让大家都高兴不是。 ”咦，是马头儿？“ 才走出野山岭，马芳就被人发现了，抬头一看，是田二他们，这是来干嘛？采集野菜？望天，这个天气应该没有野菜顽强生存了吧，那么是打猎？还真是好兴致，带着十一二岁的孩子出来打猎？ ”大冷天的怎么出来了？“ ”去弄点石炭，马桂大哥说要烧砖，我们想着反正没事儿，就帮着弄点石炭来，若是烧的出来的话，那咱们也弄点，砖房总比石头的看着好些，再不成砌灶台什么的也比石头好用不是。“ 这倒是实话，看样子大家都很期待烧砖啊，那自己要不要帮忙？比如偷偷的将那个窑弄得好些？说起来那个窑烧了这么多次似乎石头都快要烧化了吧，恩，还要在加固几次，要不弄个法阵？记得自己传承里好像有这样的隔离阵什么的，将热量控制在窑内，尽量减少对周边石头的影响，这样的话，这个窑应该能坚持更长的时间了。 想到这些，马芳也跟着点头赞同到： ”确实，有砖是好很多，对了，我今儿弄了条巨蟒，我回去准备炖汤，你们回来的时候别忘了过来端一碗回去。“ ”巨蟒” 听到巨蟒两个字，大家都兴奋了起来，好奇的过来往马芳的背篓里看，只是一眼，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家伙，这么大？马头儿，你这本事可以啊，这样的东西你都能弄到，让我看看，你怎么样？呀，居然什么伤都没有，你真厉害。“ ”这么大，这东西长了多少年啊。“ ”多少年不知道，不过这么大，估计一定很好吃就是了。“ ”大补啊。“ 说着这些闲话，几个人差点连去背石炭都要没兴趣了，好在大家还算是有意志，终于还是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只是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和马芳做个约定： ”马头儿，我们很快的，大概一个时辰就能回来，别忘了多留点。“ 随着这些人走远，马芳笑着往自己的山神庙走去，一路走，一路还不住的想，这些人啊，都是吃货，光看到了巨蟒，居然一个人都没瞧见自己手里拎着的不老草，对了，自己回去后还是先去一次陈大夫那里，先把这不老早给他的好，这东西可是好药呢，还有蛇皮，也该给安老爹，好生收拾一下，用这个做什么好呢？这么大的皮子，就是做背心也不错，夏日一定很凉快。 越想马芳越是觉得高兴，似乎回到了青岩山，那莫名的寂寞孤独都会被驱散一般。 第39章 探索5 山神庙的空地上，一口硕大的行军锅正冒着热气不断的翻滚，偶尔露出洁白的肉段，连汤汁都好像带着一点子奶香，正在石头搭建的简易灶边努力扇风塞柴火的马海不断的吸着鼻子，砸吧着嘴，眼睛也不住的往锅里头瞄。 ”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老齐将刚切好的葱段往里头洒了一把，好笑的摸了摸马海的脑袋，又转头对着正在泡发干蘑菇，干菜，腊肉，准备下一个菜的马芳说道： ”早知道今天有这东西，我就该跟着去了，好在你没出事儿，往日虽然知道这野山岭上有危险的东西，可从没有想过居然会是这东西，要不是如今是冬天，只怕你还没动手，就被缠住了。“ 老齐这话一出口，边上马海就跟着点头，可不是，自己好不容易认了个爹，有了个靠山，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了，那自己岂不是又要和妹妹两个变成孤儿了？这也太悲惨了。绝对不能发生。 ”说来也是巧了，本来还真是遇不上这家伙，我是看到了一处好地方，有一大丛蛇莓，想着就近看看，若是可以，过阵子带着人去把它们移栽到山谷的树林里的，不想走进才发现，那里居然还有个山洞，你知道的，咱们这里旁的不多，就是山洞多，我也是习惯了，看见山洞就往里走，这一走可好，居然让我遇上了冬眠的巨蟒，你说这不下手，还有天理可讲？老天都要我收拾了它。“ ”哈哈哈，这话说的在理。“ 被马芳这么一形容，大家似乎都看到了当时的场面一般，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冬天遇上冬眠的蛇类，确实这猎物就像是白捡的，谁也不会嫌多。特别是老齐，作为一个资深的厨子，对于巨蟒这样难得一见的食材，也忍不住蠢蠢欲动，想要好生尝尝。眼睛看看那还有整整三脸盆的蛇肉，心里那个美啊，只要早些将那些个该分送的弄完，就能好生祭拜一下自己的五脏庙了。 你说为什么分送？这穷人家其实比富人更加讲究情谊，有什么好东西，住附近的大半都会和邻居一同分享，当然有了这样的情谊，有了困难也会共同分担，这就是为什么在一些乡下，一个村子里的人总是很团结的原因了。人多力量大嘛，大家都知道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啊。 到了这深山里，这一点更是变得尤其重要，先前马芳那样帮助所有人，而大家也接受的如此平静，多少也有这样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在这里只有大家依靠在一起，才能过的好。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每每出去都团结在一处，彼此相互扶持，余家的小姐知道将自己用不到的家具分给他人，田老爹和安老爹才会将自己生存的本事教给孩子们，才有马芳得了巨蟒想着给所有人吃。 ”只是这巨蟒实在是太大了，看看，都煮了两锅了，还剩下这么多，我估算着，怎么也能弄出十锅来，对了马海，你妹妹怎么还没回来？送去马桂那儿才多远的路，走了有好一会儿了吧。“ 家里有两个孩子虽然说多了两张嘴，可也有不小的好处，比如送东西什么的，当个跑腿，这两个孩子还是很称职的。这会儿马淑就是在帮着送那些炖煮好的蛇肉。 ”这么大一碗，我说阿淑啊，你拿来这么多，你家怎么办，赶紧的，端回去，你爹每天忙个不停，打猎最是耗费力气，这东西给你爹补身子用最好。“ 马桂媳妇一看这一陶罐的蛇肉，雪白雪白的，就有些嘴馋，可一想一条蛇能有多大？这么一罐子，只怕自家二叔那里就剩不下多少了，那可也是有四口人的，马上不好意思起来，一个劲的推辞，倒是马桂心细些，端详了一下，疑惑的问道： ”阿淑啊，你爹弄回来的蛇有多大啊，怎么这肉这么大呢？“ 马淑终于有自己说话的功夫了，刚才几次想开口都让马桂媳妇给堵了，她又不怎么会说话，连钻空子说几句都感觉很困难，好歹是有人问她了，赶忙说道： ”大伯，是好大好大的，爹说是啥，巨蟒，那肉都是用盆子装的，装了好几盆子了。“ ”啥？巨蟒？“ 惊呆了有没有，马桂觉得自己一下子被刷新了对弟弟的所有印象了，以前只知道弟弟本事不小，可不想这不小居然是这样的厉害，往日打猎什么的，身手已经很不错了，如今连巨蟒都能斗得过，实在是太牛了点吧，自家祖上没有啥名将血脉，猛人血统，这本事到底是怎么来的？ ”要命了，居然是巨蟒啊，那人咋么样？不是说一个人去的吗？这没事儿吧！还是有人跟着去了？“ 马桂感觉自己说话都有些发颤了，再细看，好家伙，这一陶罐的肉，每一块都是被分割的，而被分割的，也足足有往日大蛇那么粗，这样说来最起码是他见过的大一倍的蛇，这样的蛇，自家弟弟一个人能搞定？ ”是爹一个人，说是正好寻到了冬眠的地方，没有费什么手脚就收拾了。“ 虽然这过程有点懵，可结果总是好的，这么大的巨蟒，见到的哪一个不感觉惊讶，马淑感觉有点小骄傲，那可是她爹呢，干的也是爹对吧，小胸脯微微又太高了一次，眼角还看到了马桂媳妇娘家弟妹那惊讶带着憧憬，崇拜的小眼神，越发高兴起来，声音似乎也高了一度。 ”爹正熬着呢，第一锅就让我送了一半来，一会儿回去，我还要送好些地方，爹说，足够大家每家分上一些了，不过这第一锅最浓，所以先给大伯家送来。“ 一听第一锅就是自己家，马桂自然是高兴的，这说明弟弟记得自己，马桂媳妇也高兴，最多的最好的先给自家，到底是自己人，就是不一样，既然是自己人了，那么自己也该做出大嫂该有的自己人的样子来。 ”还要送？那么多人家，你一个小人，那里走的过来，你哥呢？“ ”我哥烧火呢，齐大伯掌勺。“ ”那这样，让你梁家舅舅，小姨帮着一起送，人多也快些，这么冷的天，早点送完，早点回来吃饭。“ 马淑对于有帮手这是很满意的，她一个人爬上爬下的确实慢了点，这大家都住在山洞里，小路可都是石壁，大冷天的，一个不小心，谁知道会不会滑一跤，摔破脑袋，有人一起，最起码也有个搀扶的人。 唯一不好的是，这称呼实在是让人有点尴尬，明明和自己，和大哥一样的年纪，人家这兄妹两个愣是比自己大了一辈，每一次喊都感觉声音喊不高，底气不足，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不妥大哥地方？ 算了，有爹就成，咱们不能要求太高了！好歹从认了爹之后，这日子是越发的好过了，出去也有了自己人，不至于被人排斥。马淑想到这个，忙点了点头，看着马桂媳妇将陶罐里的蛇肉倒出来到自家的大碗里，然后收回了家伙事儿，这才转身准备回去。陶罐什么的，在他们这样的人家，特别是在山里，还是很实用的家当，可不能随便给人，就是自己人也不成，最起码今天她还要用来送蛇肉呢。 所以当老齐再一次看向山路的时候，看到的就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三个孩子往山上跑的影子。 ”咦，你大嫂娘家那两个也来了？也好，送东西也能快点，阿淑，赶紧的，将你小舅舅他们带来，先喝口暖和的，吃好了再送。“ 果然，干活就有好处，那两个孩子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马海也很是有颜色的从屋子里拿出了几个大碗，递给老齐，让他盛上， ”赶紧吃，吃完了我和你们一道去，赶紧送上几回，也好早点回来，爹去和面了，说是一会儿做饼子，饼子就着汤，一定很好吃。“ 马海比梁家那小子还大了一个多月，所以虽然辈分不一样，却总是充当哥哥的角色，也是他当乞丐多年，历练出来了，说话做事儿总是透着那么一股子沉稳，所以即使有些突兀，可大家也没觉得不好，就是梁家那两个孩子也乐得听他的。 ”罐子我找出来了三个，还有个小木桶，一会儿你们拿罐子，小木桶我提着，那小木桶盛的多，正好给柯家，他们人多，你们的给那些人口少的，爹说了，总要让大家都吃上几口才是。“ 人口多的多给，少的少给，这倒是合理，几个孩子立马各自开始分工，该装的装，该提的提，都不要老齐分半点的心思，看着他们这样，老齐心里也是暖呵呵的，这有家人，有孩子真是不错，单身这么多年，他头一次感觉自己一个人孤单了。 第40章 探索6 ”真是好吃啊，这东西只怕是都已经成精了吧，没有那么些个年头，可没有那么好的味道，明明是凉性的东西，这一口下去，就是一股子暖流散开，全身都感觉舒坦，可见是好东西，就凭这个，就绝对是好货色，可惜了，这世道，这样的好东西不能拿出去卖钱。“ 老齐年纪大，见识自然也不弱，不过是吃了一碗，立马就感觉到了巨蟒的好处，当然也不能全说对了，毕竟他不知道这巨蟒的跟脚，也就是马芳，一口就尝出这巨蟒的肉里有那么一丝丝的灵气的味道，这才是这肉汤如此美味，吃下去感觉浑身舒坦的最根本的缘由。只是这样的话他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的记在心里，是不可能和旁人说的。 ”卖什么，这样的好东西要是拿出去了，惹来得罪不起的，到时候别银子没拿到，还弄点祸事出来，所以啊，还不如直接自己吃了，好处都归自己的，到底身子好才是根本。“ 马芳说的也在理，老齐听了也跟着点头，不说别人，就是他自己，若不是当年投了军，顿顿能吃饱，时不时的在伙房还能混点好吃的，这身子骨到了这个岁数只怕是早就毁了，哪有如今这样还能在山里到处打猎的本事？看看安老爹，田老爹他们，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可看着就老了近十岁，这就是吃的好坏的区别。不说这面相，就是寿数上，光看精气神也知道，必定是自己比他们活的长久，可见人啊，对自己好最不亏了。 ”你说的确实在理，别说旁的了，就说如今咱们在山里住着，身子好才能在山里过的好了，身子好才能多弄点吃的，在一个，就是为了不没事儿找事儿，也不能去城里卖了。对了那背篓里我瞧着还有不少的草药？大冬天的居然这么鲜嫩，还带着绿色，可不简单。“ ”可不是，都是好药，石壁上长的，不是我手脚好，还摘不到呢，看看还有灵芝，瞧着这大小，就是不懂，我也知道必定是值钱货色，今儿是晚了，明儿我还准备拿到陈大夫哪儿去，让他看看呢，不说卖了的话，让陈大夫帮着炮制一下，存着说不得啥时候就是救命药。咱们如今可是猎户，可不像是在城里了，多备着些总是有用的。“ ”是呢，可惜了，你没弄点啥人参啥的，拿东西才是真正救命的，有那个就是受了重伤，也能吊上口气，出去的时候身上带着一片，那就不怕受伤了。赶明儿我也去学点采药的本事，看样子，那山里好东西不少啊，可不能浪费了。“ ”你有这心，那跟着我就是了，我倒是认识不少药材，小时候为了混口饭吃，没少折腾，学了不少杂七杂八的，原以为没用了，不想如今倒是有派上了用处，冬天路滑，家里也离不开人，等着天暖和了，到时候带着你就是，铁定会有收获的，春天药材最多了。“ 马芳瞧着老齐有心多学点本事，自然也是支持的，老齐年纪大了，虽说当个帮手啥的，还是挺不错的，好像什么都能搭把手，连着打猎也能跟得上脚步，可真拿得出手的手艺也就是做饭，这本事在这山里实在是用处不大，瞧着老齐这些日子过得，很有些不得劲，自然也想让他在这深山里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定位。让他多一门手艺，就是最好的帮助。 只是这冬天是不会让他一起去的，一来是他有他自己的计划，想要将周边好好探索一遍，去除那些太大的危险，二来也是雪地里打猎实在是太危险，一个不好容易跌入雪下隐藏的洞穴缝隙啥的，造成受伤，所以直接将时间支到了开春去，而老齐也不是那心急火燎的人，听马芳愿意教就已经很高兴了，自然是点着头说好。 ”你还别说，这野山岭真是不错，或许是因为巨蟒的缘故，往日连着猎户啥的来的也少，山里树木茂密的很呢，几乎都没有什么现成的路，全靠砍刀开路才能走上几步，害的我都快累死了。就这么大半日的功夫，我就只走了南面，可见有多难走了。不过即使这样，都得了这么些，我想着，这山必定比咱们往日推算的还好些，北面山虽然陡峭了些，可毕竟人去的更少，估计有不少好东西呢，明儿我再去瞧瞧，去了这巨蟒，应该没什么危险。“ 想到那野山岭，马芳心下也欢喜的很，这么一个秋天，因为人丁少，打猎的又都是生手，基本都在青葱崖西面和野山岭南面外围的地方走动，让这附近的猎物都快灭绝了，如今若是能将整个野山岭开发出来，那以后这些人的生活必定能好上好多，即使这里种植粮食艰难，可有了肉类，总不至于让人饿肚子了。再不成山里的野菜也能填补不少。 老齐人老成精，哪里不知道马芳的心思，好些事儿他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只是习惯了默默地看着罢了，如今眼见着马芳这里已经有了基本解决的可能，也跟着高兴。 “这倒是，这样的大东西，不圈上一座山，那是吃不饱的，所以那山上应该没啥厉害东西，只是，估计也没有什么大猎物，山羊，獐子这样的，都是巨蟒的猎物，能剩下多少真是不好说。” “总会有些好货色的，咱们秋日从北面回来的时候，不是还猎了野猪嘛，可见山大了，总有藏着逃过一劫的，再说了，就是没有这些，光是兔子，野鸡什么的，那么一座山，也够咱们扑腾的了。” 马芳和老齐说话，一边马海和妹妹也偷偷的听着，耳朵竖的高高的，连喝汤的声音都被压了下来，生怕漏了什么，他们虽然认了爹，可到底生疏的很，即使很想跟着学本事，也不敢直接要求，只想着用耳朵，用眼睛，自己看，自己听，偷着自学。 马芳其实也知道马海的小动作，只是他从来没养过孩子，也不知道这教导孩子该怎么教，索性就顺着他们自己的意思了。能学多少，全看他们自己的天分，这样他还能少操点心不是。 在马芳和老齐商量明天继续去野山岭探索的时候，另一边的田老爹也正在和田二说话。 “你小子，今儿怎么没跟着去山里？看看，这么大的巨蟒，万一马头儿运气不好，遇上它醒着，那可是要命的事儿，不是说是兄弟嘛，也不知道多跟着几个人。” “爹，马头儿本来出去的时候说是去看看有没有啥好些的果子树，记住了位置，明年咱们好多点吃的，我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东西。” “没想到，没想到，我看啊，你是没脑子，也不想想，看果子树，需要大冬天过去看？很明显那是为村子里那些后生探路去的。哎，你们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田老爹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家儿子和人家岁数也没差多少啊，这脑子怎么就差这么多呢？难道出生的时候头先着地了？ “啥？探路？” 田二的表情很萌呆，在他这个岁数上，还能用萌呆来形容可见这人智商真的让人着急。田老爹已经没有啥期待了，直接掰碎了和儿子说，不指望他聪明了，只希望自己说了以后，他能懂得以后在遇上相似的事儿的时候，多想想。 “对，就是探路，你想想，自打来了这里之后，你们去打猎的地方是不是都是马头儿以前去过的？” “恩，好像是。” “这就是了，估计他这是知道这山里有危险地方，不敢带你们去，怕你们这些个生手出岔子，所以只在他觉得安全的地方让你们活动，只是人太多，这安全的地方不够你们这么多人折腾的，所以啊，趁着如今冬天，野物们出来的少了，大家都窝冬了，他想着去多找找，探探，寻到合适的，到了明年好让你们扩大打猎的地盘。” “啊？还有这样的说法？爹啊，你咋知道的？” “不仅我知道，你去问问你安大叔，他也知道，看看他如今做的事儿，只要是个眼明心亮的都知道，你们啊，福气啊，这是摊上了个好头儿了。” 田二有点愣神，他从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自己的马头儿，一个人默默的付出了这么多，如今是这样，那么以前呢？细想想，似乎也有这样的影子，果然自己欠他的很多很多。心中一阵的激荡，忍不住脱口而出： “明儿，我跟着一起去。” “算了吧，别添乱了。” 一盆凉水直接下来，还是刚才还撺掇他跟着去的老爹，田二又迷糊了，这到底是想要闹哪样啊？ “爹，你怎么这样说，刚才不是还说我该跟着去？” “今儿本来你们是该跟着去，那是你们和他的情分，可到了明天，却不该跟着去，而是该做其他的，帮着冬耕也好，帮着做房子也罢，做一些其他的能分担些村子里事儿的活计才是正紧，这不是不顾兄弟情分，而是信任，你看看这巨蟒，难道你还没看出来？这样东西他都能轻易解决，说明了啥？说明往日你们看到的最多是他一半的本事，就凭着这巨蟒，我就敢说，这十里八乡的，没有一个猎户比他更能耐了。就凭这，他再上野山岭，就没有任何的问题。既然没问题，那你们还去干吗？拖后腿？” 言语有些刺耳，可田老爹的话田二却听进去了，这也是他最大的优点，听人劝，所以他想了想之后，只是狠狠的看着瓦罐中的巨蟒肉，然后喝了大大的一口，暗暗地下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努力，努力的跟上马头儿的脚步，让自己也成为一个本事人。 第41章 探索7 第二天马芳将药材送到了陈大夫那里，又将巨蟒皮交给安老爹鞣制之后，依然是一个人出发，只不过在进山前，他在野山岭南面的山脚下看到了不少的人。一个个不是拿着背篓就是带着砍刀，弓箭，看着就是准备去打猎的，这倒是让他有些感动。他很清楚，他们这是不放心，却有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所以索性在这山南打猎走动，好歹在马芳遇上危险的时候知道往哪里逃，哪里有人能帮忙。 “马头儿，昨儿你说的那些个药材在哪儿？我们今儿正好闲着，索性去一趟，将成熟的都采摘了来，早上你送去陈大夫那里的药我们都听说了，好的不得了呢，这好东西我们怎么也想着找一份，给家里备着。” “对，就是这个事儿，这会儿移栽啥的不成，可采药还是可以的，在一个听说冬天抓狗獾子是最容易的，我们正好也寻一寻，拿东西也是好货，肉，皮，油，都用的上呢。” “昨儿我娘吃了你送来的那罐子蛇汤，家里腊肉都觉得没味了，我这正好来打只野鸡山鸡什么的，让家里炖上一锅子鸡汤解馋。” “我是来寻东面的蛇的，大的咱们不成，小的还不成？弄个两条就是一锅好汤，听说吃了还皮肤好。” 不管是柯家兄弟还是马六他们，都寻着自己的理由。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解释，马芳听了也不揭穿，索性挥一挥手，引着大家伙儿跟他走。 “你们来的正好，昨儿我走的几处看着都不错，正好人多，赶紧的弄几个陷阱，冬日里打猎不容易，有陷阱总比没有强，说不得就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还有些个树，我瞧着像是樱桃，野梨，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也认一认，开春以后好过来看看有没有果子，若是看对了，咱们到时候可就美了，果子绝对不少，说不得还能移栽上一两株，让咱们那山谷山脚下也多点品种。不用爬山就能有果子吃。” 听着马芳不推却他们的好意，大家也很高兴，乐呵呵的带着自己的家伙事儿跟在马芳的后头，往深处走去，一路上虽然白雪皑皑，让整个林子都显得很是冷清，还有些地方雪和石头交叉在一处，难以分辨，不过有马芳开路，并指点他们各处，大家走的还是满顺的。 “这边有个山凹，大家小心些，还有那边，别看这和别处一样，这石头后头就有个不小的坑，对了，你们一会儿可以试试，这个坑我昨儿看的时候，好像还有脚印来着，估计是啥洞穴，只是不知道是啥动物的，若是兔子，狗獾那你们还要多留心旁的通道。” 马芳的神识就是外怪作弊器一样的存在，不过是一个扫描总能知道这些泥土，石头和白雪洞穴的区别，这不是才说了几句，就从自己的神识中看到了一出明显的动物冬眠的洞穴，还不小，就略微点了点，他自己是没工夫在这里耗着的，等大家一脸兴奋的开始观察，寻踪觅迹之后，看了一会儿，就打了个招呼，转身去了野山岭的北面，开始他新的探索。 北面的山更险峻些，或许是因为寒风吹的更加猛烈的缘故吧，反正马芳才转过山脊，就感觉到了阵阵冷风，虽然如今的他身上有些与众不同的能力了，可到底修为低微，对于气候的变换还做不到寒暑不侵的地步，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他发现，从那阵阵的寒气中，他好像更能感悟修行中的某些风属性的法术，小心的给自己画了一个清风阵，让自己身体更加的矫健，不过是几步的功夫，就来到了北面最险峻的一处。 这是他早就想来的地方了，昨儿在那巨蟒盘踞的山洞山顶上他远远地就感觉这里似乎又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若是不来，自己会后悔，既然这样，那么自然不得不走一趟。 果然自己的感觉是对的，或者说修行之人的直觉比常人要敏锐的多。那山顶处隐隐的光芒，是法阵的痕迹。 马芳对于阵法还是处在最初级的学习阶段，所以他很是认真的看了那阵法数次，最终却只能望洋兴叹。因为他发现，就他如今的水平，能发现就已经是很不错了，真想要解开那个阵法，看清楚内里，那没有三五年的阵法修行是根本不可能的。虽然就他知道的，这阵法只能称之为初级阵法，还是四五个不怎么厉害的隐匿阵法的结合，连个攻击阵法都没有，可就是这样，也一样足可难倒他了。 “看样子，这基础不扎实，就是有好事儿也没有得到的命啊，还是要回去好生修炼才是。” 马芳有些泄气，不过这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他也不是那种不知道上进的人，当年从家里出来从军的时候，一个农家子弟，不也一样什么都不会？他不还是学了一身的本事？如今弓箭不说百步穿杨，也绝对是个好手，刀盾兵的时候，虽说没有什么正紧的练习功法，也一样是队里数一数二的好手，至于长矛，更是使得颇有些威势，已经到了用短矛能百发百中的地步了，这一切都不是从小就会的，是他当兵后，一天天比旁人更加努力的结果，如今不过是换了一样需要努力的对象，他如何会放弃失望？ 甚至他的心中还有那么一种隐隐的欢喜，因为他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知道自己该往哪一个方向努力，九十九级啊，这是多长的一条路，这是他一辈子需要攀登的路呢，而现在不过是刚刚起步，才二级，他就已经能感受到修炼带来的与众不同，感受到天地玄妙，那么再往上又会是什么样子？真是期待的很。 除了这些等级，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知识也一样等着他钻研学习，植物的，动物的，法术，符箓，阵法，甚至是简单的炼丹炼器，都是他需要慢慢学习掌控的技能，前头几样是山神必须掌控的东西，从他传承中已经为他带来了便利，最起码那些最基础的草药灵药只是，动物分类他已经能知道的很清楚了，至于法术，那是熟能生巧的过称，至于后面的符箓，阵法，炼丹，炼器这些，据说都是需要天分的人才能学习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这样的天分，可是传承告诉他，即使需要天分，那也是在深入到中级之后了，初级的那些基本上每一个修炼的人都是能比较容易掌控的。 而对于马芳来说，他现在根本想不到什么中级上去，能有初级给他学习，他已经很惊喜了，对于一个山神来说，有简单的符箓阵法，帮着隐藏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地盘是绝对很常用的方式，而炼丹，可以让他更好的施惠给百姓，增加一定的香火，至于炼器，则是对山里最基本的材料的一种利用，也是古山神们交易的一种商品，神仙也有江湖啊，他们也需要互通有无的对吧。 所以马芳对于传承中的各种知识还是很在意的，也努力的不落下任何一项，总是努力的修行，可问题是他从成为山神到现在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学的有太杂，太多，还有那么多的俗事在占用每天大半的时间，以至于即使到了二级，他连最基础的那些知识还没有学完。 不过好在成为了山神，就代表在一定程度上他的寿命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凡人，即使现在开始，马芳再不修炼，他也能直接活一百二十岁以上。咦，大家不知道？这九十九级的修炼，修行第一层，就能增加十年的寿命，而到了第二层，就是二十年，第三层是四十年，第四层则是八十年。。。也就是说每增加一层，就是前面一层增加的寿元的翻倍，不去多想这九十九层以后会是怎么样的寿元，这个容易头晕，只看马芳现在，也能知道，加在一起，他已经增加了足足三十年的寿元，再加上山神传承时候的灌体淬炼，他能有一百二十年的寿元，真是绝对没问题的。 有了寿元上的优势，马芳觉得他若是还不能学会哪些本事，那绝对是脑子被狗吃了才是。只要他不落下修炼，保证自己能在一定的时间里晋级，那么他一定会有大把的时间让自己全面掌握那些技能的。至于是不是能顺利的晋级？他感觉应该没问题，想想一天的古山神，凭啥能一干就千儿八百年，最后还顺利晋升到天上去？可不就是这晋级方式成功可能性比较大？就是有一定的难度，他也不觉得自己就一定是那个倒霉的通不过的人对吧。 所以对于未来，马芳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很有信心的，所以今天的这个小小的打击，马芳真不看在眼里，只是对自己如今的程度有些不满意而已。 “回去先将阵法这一块多用点心，这炼器和炼丹如今不用想，所以先放放，抓紧现在能用的那种多用功。” 将自己的学习计划稍稍做了一个调整。马芳这才有心思细细的看周边的环境，这峻峭的地方草木必定少些，这是肯定的，可同样的也会有好些往日看不到的好东西，比如山羊。 他是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山羊，一直以为这里没有这样的猎物呢，对于像是他们这样定居的人来说，山羊其实是很不错的猎物，因为这东西能圈养啊，只要搭一个棚子，就能成为村子里的储备粮食，自然比其他的更受欢迎，没看到这些日子以来，那些被剪了翅膀的野鸡在村子里有多欢迎嘛。 说起这野鸡养殖的事儿，那是王大娘起的头儿，当然她也是想了好久了，只是一直都是被照顾的一方，，实在是不好提这样的要求，所以大家从来都不知道，直到后来王大娘家的小子在学习做陷阱之后，给家里带来了两只活的野鸡作为他的猎物收获之后，王大娘才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也正是这以后，大家才猛的发现，他们以前直接弄死再带回来的方式真的是蠢透了，这野鸡养着多好啊，不单能有野鸡蛋的收获，还能时刻储备着，在冬天没有猎物的时候拿出来打打牙祭，吃点新鲜的。所以那一段时间，这山里的野鸡那是倒了大霉了，不是遇上陷阱，就是被大网给兜住了，导致的结果就是，在附近的山里大家经常去的地方，野鸡差点来个末路狂奔，踪影全无，再不到这里来了。 所有人大概该感谢野鸡不大的脑容量，所以在发现情况有些失控后，大家好生休息了一阵子，这才终于又看到了野鸡的踪迹，让周边不至于成为野鸡的禁区。 想到这些往事，马芳嘴角忍不住就想要抽抽，不知道当那些人知道这里还有山羊之后，这些山羊是不是也能有野鸡的恢复能力，估计是不成的，这数量上就差距巨大啊！为山羊默哀吧！ 第42章 探索8 虽然那阵法让他有种触手可及却无能为力的遗憾，可除了这个其他的收获还是很不错的，除了山羊，他分明在这里还看到更多的好东西，在一个小峡谷一般的地方，居然还有十来只野猪，另一处还有六七只野鹿，真是不可思议，这些东西在巨蟒的威胁下居然能活的这样的自在。 不对，马芳猛地心中念头一闪，细细的看了看这些东西所在范围，立马就是背心一寒，你猜他看到了什么？他发现这些动物居然都是在特定的范围内活动，就像是被圈养一般，还是利用山间地势和草木树木荆棘等围拢出来的大型范围内的圈养。这能是谁干的？在这个山上自然只有那巨蟒了。 这个发现马芳只要一想，就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他有那么一种感觉，那巨蟒必定是已经有了一种朦胧的灵智，虽然不像妖兽，灵兽一般能有独立的思考能力和法术等等，但是却已经本能的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 这样的东西，若是这一次不是阴错阳差被马芳宰了，那么或许在过上百来年，也能慢慢的靠着那外溢的灵气成为这山中妖兽，附近一霸的存在。 越想马芳越是觉得自己昨日那一出手实在是很及时到位，若不是他先下了手，等这东西成了气候，还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呢。 在看那些野猪山羊和野鹿，马芳对他们只有一个感觉，可怜！不管是在人类的手里，还是在强大的野兽眼里，它们似乎永远都逃不脱被吃的命运，连被圈养也一样是为了成为食物。 只是这样的怜悯也只有一瞬间的事情，过了这个时间，马芳想的更多的是这些猎物是继续这样养着还是带回去的问题了。按理来说，带回去是最好的，大家分分，圈养在山谷里，看着都能让人安心，放在这里没有了巨蟒的威胁，时间长了谁知道会便宜了谁去。 只是再看看这里的圈养大小和山谷的大小，他有感觉带回去似乎有些地方不够，吃食也成问题。这山羊也罢，野鹿野猪也罢，都是吃不一样的东西的，更不用说大范围的走动攀爬对于这些猎物的重要性了，像是山羊，若是不在悬崖峭壁上攀岩一般走动，那肉质必定是不够劲道，鹿若是没有了奔跑，鹿血的作用也会降低。这都是不能忽视的问题。 或许这些东西还是留在这里的好，留下让它们继续按照自己的规律繁衍，然后在一定的时间里在过来消灭上点数量，控制一下公母的比例，至于这安全问题，他也能带着其他人过来将这里的天然围栏在收拾一二，有了这么一个地方，想来这打猎的压力会更轻省些，他也能多留些心思在自己的修炼上。 心下有了主意的马芳想到这些，立马将原本的打算又放了放，这北山一代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探索的想头了，有了这么一个阵法，马芳很清楚，已经不可能再有更大的惊喜，与其漫无目的的瞎转，还不如转头去将人带来，为这个将来的养殖重地好生谋划。 。。。。。。。。。。。。。。。。。。。。。。。。 田二等人在马芳走后，已经顺利的将马芳指点的洞穴周边探查了个遍，果然是个动物冬眠的洞。 “看这脚印，安大郎，这是你说的狗獾子的脚印吧？” “还真是，瞧着有大有小，估计这洞里可能数量不少呢。” “快，大家轻声些，在周边找找，还有没有类似的，狗獾这东西狡猾的很，一般一个洞穴能有两三个出口，多的时候四五个都有，咱们好容易寻到这东西，可不能让它们逃出去。” 一听是狗獾子，好些人都兴奋起来，这东西可是好货色，不说那皮子比兔皮都厚实些，就是那油也是好东西，陈大夫前些时候就已经和他们这些打猎的说过了，让他们注意些，看到了千万弄点回去呢。 对于如今山里唯一的大夫，所有人认知中最有本事的读书人，陈大夫的话那是相当的有威力的，仅次于给了他们安全生存之地的马芳，所以一想到能完成陈大夫的请求，大家力气都上涨了一个档次。 “乖乖，还是马头儿的运气好啊！这随手一指，就能指出这么个好东西来，咱们可也不能太没用了，一定要好生将这个洞穴给掏空了不可。” 马六那嘴巴永远那么快，这边连其他的出口还没有寻到呢，他这里已经立志要掏空了这个狗獾洞穴了，其他人听着不由的笑了起来，虽然大家也都是这样的想头，可谁也没有他这么直咧咧的往外嘟囔啊，毕竟这东西狡猾就是不是打猎出身的人也有些耳闻，知道即使他们这么些人，人人都有兵器，可若是遇上猎物一拥而上的窜出来，未必真的能保证一只不拉，所以都不敢说什么大话，也就是马六了，这家伙是所有人中最是心憨嘴直的才会这么不忌讳，好在大家都已经熟悉了，还长时间在一处打猎，交情很是不错，不是前些时候相互陌生，相互观察磨合的时候，知道他没有别的心思，所以最多就是笑话一下，再不会对他有什么不满的。 可就是这样，安大郎还是忍不住插嘴刺了一句： “就你本事，我们都没用啊，谁不知道掏空了最好，只是我爹说了，事儿可以做绝，话不能说绝，凡事说话的时候总要留点余地，你看看，让你这么一说，若是逃出去了一两只，我们回去还能有脸？” 这话在理，就是田二也不敢包庇马六了，忙打着圆场说道： “安老爹说的总是对的，那可是十里八乡都敬佩的老猎户了，安大郎，这里就你们兄弟有对付狗獾的经验，咱们都听你们的，争取全带走，就是带不走，也要弄走大部分，陈大夫可是说了，那油有多少要多少呢，还有那皮子，秋天的时候咱们虽然打猎不少，可到底野鸡什么的偏多，皮子还是少了些，看看咱们家里，也就是咱们出来的这几个能有一人一身的皮褂子，家里可还缺着呢，想想那狗獾的厚实皮毛，我想想都觉得带劲。” 一说起皮子，大家伙儿也跟着点头。柯家老二更是厉害，不过是眼珠子转了一下，就对这狗獾子皮都已经有了计划了。 “确实，若是这次能多弄些，哪怕是一人分上半块也是好的，我听安老爹说，这厚实皮子做护膝什么的最好了，咱们在野地里走也能不伤了骨头，免得老了得啥老寒腿。” 一说老寒腿，所有人都是一个哆嗦，就是往日不知道的那些人，只要一想到安老爹从入冬以来就躺在炕上不得动弹，还要敷药的情景也忍不住心中警惕的很，山里的打猎生活除了吃肉便宜些，其他的真是挺难的。以前让所有人刚开始打猎吃肉兴奋的感觉比平地里日子好过的想头，在这病症面前也立马粉碎的彻底。哪一种生活都不容易，在山林的面前，寒冷，病魔，粮食，盐巴都是猎户们最现实和艰难的问题。想想他们如今能过的相对惬意，真的是老天保佑。想到这些，大家伙儿对于珍惜两个字越发得有感触了。 “咱们还好，只要是能出来打猎的，只要收获，皮子总有的份，好歹能在袄子外头加件保暖的，就是一家一件，出门的总不至于太冷，可那些家里没人打猎的呢？像是王大娘家，还有秦家什么的，这平日里感觉已经够好的袄子，在这山里实在是有些不顶用，没瞧见他们都不怎么出门嘛，我昨儿晚上还听我娘说，让我多弄些皮子，有的多了和那几家好换点旁的东西，像是石匠家能顶工钱，王大娘家能给做皮靴，皮帽。又能方便了自家，多添置些好衣裳，也能帮衬了他们。可见打猎真是个不错的活计。” 柯家大哥难得感慨了那么一回，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可最后一句才说明了他到底想说啥，这个意思是，即使有老寒腿这样的病症比较麻烦，可是打猎的好处还是不少的是这个意思吧？可你说的是不是太婉转了些？大家一阵的懵懂。 “秋冬兔子皮最厚实，前几日我陷阱里弄得皮子就给了王大娘，三张皮子，做一双内毛靴子，两张是做靴子的材料，一张是工钱，很是划算，王大娘的手艺可是县里最好的。嘻嘻，明儿我就能穿上了，铁定很暖和。” 马六的堂兄弟和马六真不愧是一家人，这吸引火力的功力一点不差，这个得瑟劲，立马让人放下了柯家老大的螺旋思维，吐槽起他的嘚瑟来。 “你速度可真够快的，上回的皮子不是刚做了皮袄子嘛，这么快就又有多了？这兔子怎么尽是往你的陷阱里跑？” “没法子，家里人多，挖的陷阱也多呗，努力就有收获。” 这样一说，那几个也不说酸话了，确实人家出力了，若是不满意，你也多下功夫呗，没什么不公平的。在想想前头柯家老大的话，自家如今这打猎手刚艺，在山里那也是大本事了。只要努力，就能吃肉，穿暖，不用担心被欺负，这样一想，这日子真是好啊！ 既然这么好，那么自然一个个对于这洞里的狗獾子越发的火热了，一心想着尽量不遗漏任何一只，速度也加紧了好些，所以当马芳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阵的忙乱。 “东面，赶紧点堵上。” “西面也有烟出来了，那边的洞口别漏了。” “烟熏成不成啊，怎么没动静。” “小心点，别愣神，那东西狡猾的很，一个放松，说不得就窜没了。” “来了，快，有两只一起出来了。。。” 第43章 探索9 抓捕狗獾的行动最终只能说是勉强满意，因为到底他们还是小看了这些都快成精的动物，明明只是找到了六个出口，可点火熏之后，却意外的发现居然有七处冒烟，这样一来，就有一处在他们的计划之外了，即使后来又派了人过去，可到底不如一开始就做了妥善布置的其他洞口，还是逃出去了不下五六只，至于剩下的，那绝对是一网打尽。 有猎户出身的安家兄弟在，对于怎么防止这些行动灵敏，精怪的动物，自然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子，每一处出口附近的陷阱，不远处树木间用草打出来的大网，还有人们手里拿着便于敲击的大木棒，再加上长矛和弓箭，三层布置，若是还让这些家伙跑了，只能说这些人这么长时间的猎户是白当了。 狗獾所在的地方简直就是个老窝，也许小半个山都让他们掏空了，即使有逃脱了的那些，可省下的依然足足有三十多只，将近四十只的数量，让赶来帮忙的马芳都狠狠地吓了一跳。 而且让人惊异的是，这些被抓的狗獾里头居然没有一只是幼崽，都是成年的狗獾，这让马芳实在是忍不住了，利用神识往这洞中探了几次，终于发现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这狗獾的洞中，居然还有一个地方匍匐着好些的狗獾，而且还大半都是幼崽，只有五六只看着比较大的围拢着，安抚着那些幼崽。 不难想象，这一场人獾大战，人们固然获得了胜利，对于狗獾来说，他们也用了一招壁虎断尾，大半成年的狗獾从七个洞中逃窜而出，很可能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开，引着猎户们去追逐那些逃离的猎物，拼着损失一部分族人，换来幼崽的安全。甚至还安排了守护的成年狗獾，这估计是最后的一个后手，在引开猎户后，能有成年的狗獾在，自然能顺利的将幼崽们带领到新的栖息地，不至于在这密林中，成为移动的食物。再或者，即使出去的全军覆没。有了成年狗獾的带领，这个族群也能继续存在。 在马芳想来，这些狗獾们或许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人们对于对付狗獾的经验会如此的精彩迭出，真的让这个族群有了最不好的结局，损失了将近八成的成年狗獾，算算唯一逃出去的那五六只，加上洞中做守护的那些，十来只狗獾，要抚养那马芳视线中将近二十只大小不一的幼崽，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儿，在它们成长的过程中，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风险，还会有多少中途夭折，这个族群，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成为了狗獾家族中弱小的存在。 马芳在这一场的较量中看到了狗獾的狡猾，动物的生存技巧，族群的延续，还看到了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看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这个出乎人意料强大的狗獾族群，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盛极而衰？ “没想到这地方居然有将近四十只的收获，可惜了那逃走的几只，咱们还是疏忽了。” 在最后关头给分到那第七个出口处的刘和一脸的懊恼，只觉得从自己手里逃出去这么多，很对不住大家伙儿，只是不知道怎么说，语气带着几分幽怨，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事儿还真不怪他，谁让那里是零时过去，啥布置都没有呢，能在第一时间拦下几只，已经是很有收获了。 在一个，那刘和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爹妈失踪，虽然说是还有窦掌柜照顾，可如今窦掌柜自己也没有肉摊可摆，自然没什么活计，说是照顾，也只是跟着一起做点杂活，刘和这个年纪，正是要强的时候，哪里能长久这样下去，最终硬是撑着一个人跟着当起了猎户，虽然还在窦掌柜家搭伙，却也算是独立的撑起了自己的家。 对着这样要强的孩子，大家即使嘴上不说，行动上多少也会多照顾几分，更不用说他本身就没啥错了，就是性子再粗，也不会苛求。 “成了啊，这就够了，好歹也给人家狗獾留条生路，一下子全逮着了，都不给人留个后，以后咱们猎什么去？” 难得田二还有这样的心思，开解还能说出笑话来，听得马芳都乐了，想想自己神识看到的一幕，跟着说道： “还真是这个道理，就和割韭菜一样，总要让人把根留着不是。” “哈哈哈，还真是，得了，既然这样，咱们赶紧的走吧，这老窝也给它们留着，说不得明年咱们还能再来一回呢。” “明年，我看悬，那狗獾子精的什么似得，连出逃都知道一哄而上，四散而逃，一套一套的，还能在同一个地方跌两次跟头？我看啊，三五年内，这地方，咱们是不用花心思了。” 这话马芳也赞同，就这些狗獾如今的表现，就知道这一次伤的太狠了，不逃出去三五座山，它们只怕是没有安全感的，那么大一个族群，就剩下一半的数量，还多半是幼崽，不离着猎户远点，它们还能活？这辈子它们估计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至于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大的一个族群，马芳认为，估计和那些山羊，野鹿等是一个道理，那巨蟒倒是很懂得什么叫做放长线钓大鱼，这是养着这些猎物们在温水煮青蛙一样的蚕食，甚至刻意的控制着数量。这一点从这些猎物的产仔数量和规律上就能看出来了，越是产仔难得，这数量越是少。 马芳越想对着这些野生的畜生们就越是不敢小看，只觉得这往日真是小瞧了它们，以后自己该多多警醒才是。 另一边，大家对于马芳这么快回转也有些好奇，忍不住问起了他的收获，本来那些动物马芳就没有一个人私吞的念头，听到大家问，自然说起了自己的发下，这下子可把大家伙儿给惊倒了，真是从没有想过还有这样的奇事，若不是如今一个个的都背着猎物，身上带着血腥味，都有心去看看究竟了。 “好了，明儿再去也不迟，不用担心那些猎物会逃，更不用操心有外来的猛兽袭扰，巨蟒昨儿才在咱们马头儿手上伏法，大冬天的，这气息没有一周是散不开的，有这威慑着，咱们有的是时间。再说了，就是明儿过来，咱们估计也不可能都弄走了，这么多狗獾子，咱们每一个都能分上不少肉呢，一只半怎么也有五六十斤，就是和其他人家分分，也足够五六日的肉食了，还缺肉吃？还不如就这么放养着，等缺了再来。” 马六背着大大的背篓，一门心思要早点回家，这大冷天的，刚才打狗獾的时候还摔了一跤，脖子里灌进去不少的积雪，刚才斗得正凶不觉得，这会儿背心上湿透的地方却开始透出了寒气，再不回去，赶紧热水洗洗，换身衣裳，估计明儿就该得病了，他怎么能不着急，自然接口极快，当然说的也是极其在理的，大家伙儿立马都应和起来。 “还真是，这看稀奇，明儿去也成，今儿还是回去吃肉正紧，哎呦，说起吃肉，这狗獾子肉我还真是没吃过，怎么煮？” “这个窦掌柜一定知道，不过这会儿这个不是要紧的，先取了油才是要紧，那个油是药材是吧？” “是，听说治烫伤的？那冯铁匠家正好需要。” “要是县城里和以前一样多好！听说这东西往年卖的可不便宜，一罐子足足有十两呢。” “瞎，这么值钱，可惜了，这么好的财路，如今谁敢去县城？不对，是去了卖给谁？都不知道如今还有几个店开着门呢。” “对了，听说，前儿又打了一场？” “只是估计是这样，我爹去青葱崖顶上的时候远远看到县城方向冒烟来着，不是打仗，哪里来这么大的烟火气。” “还是咱们这儿安生，好歹有吃有喝的。” “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先想想，这皮子怎么分？按人数，一人一张半，大家调剂调剂，这数字，卡的可不怎么的，做袄子不够，做靴子太多。” “这都有了山羊和野鹿了，少些也没什么，问问王大娘，怎么做最划算就是。” “这倒是，山羊皮做袄子也是很不错的，鹿皮做靴子最好，就是野猪皮，上回那个用来做鞋子也很是舒服。” “其实兔子皮做衣裳已经不错了，你们要是有兔子皮，我和你们换就是，多给几张，一换五怎么样？一张狗獾换五张兔皮，正好家里让我娘他们也能一人做一件袄子。” “你小子倒是精怪，这样你那半张的我换了，给三张兔皮，我凑成两张，给我爹做皮袍子。” 或许是前一个战争让大家心理上很是受伤，所以明明只是闲扯，可大家还是下意识的避开了战争有关的话题，往衣食上转移。马芳默默的听着，也不多话，只是走着自己的路。 明天，这一条路还要继续。属于他的探索之路，属于大家的猎户之路，依靠着这山林，避世而居，远离战火。 第44章 探索10 连着四五天的功夫，马芳基本上将野山岭所有的地界都兜了一个遍，因为这山上巨蟒被消灭，生怕更深处峻峰山的狼群过来，马芳还特意多绕了几遍，在野山岭和峻峰山交界的地方，设置了几个最新学来的阵法，不求能杀死狼群，只想着用一个迷踪阵，让狼群不会过界。 至于真个野山岭？如今真的是成为了山中猎户们的后花园了，不说旁的，就是那些圈养着的猎物，就足够让山上所有的人欣喜不已的，特别是窦掌柜，乐的每天都要过来看上一眼才满足，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有了这些，只要不断跟，他那屠户的手艺就不用担心没处使了。 整个野山岭也许是因为那灵气曾外溢的缘故，草药特别的丰盛，而且品质也意外的好，陈大夫都忍不住跟着打猎的队伍出来了几次，就为了新手采摘一些他感觉需要特别手艺才能完整取下的药材。 野猪被圈养着，还被加固了外围的防护，不会轻易出来，如此一来，整个山上真正有危险的东西自然就少了。兔子野鸡什么的，就是十来岁的孩子也能打到，除了还要担心有毒蛇，整个山都成了乐园，那些原本在青葱崖学习怎么当一个猎户的孩子们也开始跟着过来在这山上磨练本领。 冬日里明明应该是猫冬的日子，可因为这山，大家伙儿似乎又有了热情，当马芳开始转战其他山脉的时候，就是山里的老人也开始在野山岭出入了。 脚步踏上峻峰山，马芳忍不住为这里的险峻而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每一座山都是有属于自己的样子，这里真的很不一样，每一处似乎都带着几分肃杀，或许也因为这样，这里才会是野狼群的聚集地。 马芳对于开发峻峰山成为自己又一个打猎场没有这样的打算，他来只为了一件事儿，就是来找山神居，他想知道这里是不是和野山岭一样，也因为没有山神，而导致灵泉外溢，若是没有，那么他能好歹能有些安心，这山里不会有巨蟒这样接近妖兽的东西，不会威胁到凡人和普通的生灵。自己也能少些麻烦。 甚至他也会因为这个对自己的未来工作稍稍松一口气。因为那代表，他将来或许不用一座座山的去寻，去找，去处理麻烦，说明这些山神很可能不是一个时期一次性走的，甚至还能根据周边几座山里山神居内灵泉的多寡，从而估算前后的时间差，做到心里有数。最好的结果是，这越是深山，走的就越晚，这样他就能有足够的时间，为这些失了山神的山神居做善后。 当然有最好的自然就有最坏的，那就是越是外围的走的越早，那他就该脸色发苦了，因为若是那样，深山里头，只怕已经有了他目前都不能招惹的存在，这样的话，以后的日子只有小心翼翼的过了，啥时候说不得就送了命。 有最好的，最坏的，还有麻烦却还能接受的，那就是没有规律，若是这样，只能说一句天生的劳碌命，有没有麻烦也只能一切靠运气而已了。 峻峰山的山神居在哪里马芳不知道，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和野山岭一样，一寸一寸的去找，好在或许他这个山神运气还算是不错，不过是寻了一日，就找对了地方，最要紧的是，一进去，他就乐了。 你道是怎么的，马芳进去第一眼就关注的灵泉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啊，虽然说看上去也很不少，不过却是在七八成的样子，最要紧的是这灵泉边上居然有五个刻满了聚灵阵的水缸，里面盛满了灵水不说，他还能感受到中品水灵珠的存在，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用说，上一任山神在走的时候，或许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很是利索的用千滴灵泉水凝聚了中品水灵珠，而且还一次性做了五个，这样一来，在山神离开时，那灵泉也许已经降到了最低水位，只是不让这灵泉干枯罢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即使岁月悠悠，千百年过去，那灵泉也只是恢复到了七八成的程度，很是根本的解决了灵气外溢的可能。即使现在没有马芳过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里最起码三五百年内都不用担心灵气外溢的情况出现。 有这么一个负责人，有心思，还有手段本事的上任山神，马芳感觉分外的省心，要是这里头那些山里，一个个离开的山神都能这么细心，那他是什么烦恼都不用担心了。 眼见着这灵泉没出问题，马芳也终于有了心思查看别的，这一看，他对于青岩山上自己的山神居就有些不满意了，你看啊，这人家走人的，一个两个都知道留点东西下来，自己的上一任怎么就没有呢？那野山岭山神居里有悬铃花，这里呢，除了中品的水灵珠，还有一颗紫芝，还是一千年份的，不用说，必定是上一任感觉走的时候年份不够，索性留下当个礼物的。 这紫芝可是好东西，超过五百年就不再是凡品，超过千年，已经是低级灵药了，马芳都不用做想，只要带回去，按照传承中最基础的炼丹手法稍稍炮制，吃下去，直接就能将自己的等级上升一级，成为第三级修士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啊，这能省下他多少的时间和功夫，实在是太及时，太有用了。 别的不说，到了三级，他神识可以达到一百五十米，寿命更是能到一百六十年，这真是让他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动力，这才是神仙啊，没有了寿命，啥都是假的，学的再多，也没命使唤。 马芳虽然欢喜，但是他还没有失去了理智，他很清楚，虽然好运不止，让他意外的在短短半年内有了如此奇遇，如此成就，可未来却不会再有这样容易的事儿了。根据传承，也就是前三级能有这样迅速的提升，能依靠灵药就越过这样的天堑，到了四级以后，每一次进步都像是原地踏步一般，无数的灵药也不过是增加一丝晋级的可能，每一步都需要莫大的毅力和气运，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些药才会被遗留下来，也因为这样，传承中才会有如此之多的杂学。 第四级，代表的是二百四十年的寿命，而第五级是四百年，到了第六级就是七百二十年。。。若是逆天改命如此容易，这天道岂不是早就乱套了？所以从第四级开始，每一步都被卡住了，越是往上就越是艰难。 因为这样，有很多修士常年闭关，寻求突破，生怕牵扯因果，沾染心魔。 因为这样才有太多的修士在迟迟不能突破的时候，开始研究那些炼丹炼器的事儿，来自我调节，不至于让枯燥的修炼逼疯了自己。 因为这样，各色的修士用自己的方式挣扎。修士争斗总有发生，那是与天争命，是与人争命，是为了每一丝夺天地造化生机的可能。 因为这样，修士中人不在意那些神职，有那个时间，多修炼都比当个山神更实在，万一牵扯了精力，一个不好在山神的职位上挂了，实在是不划算啊！ 因为这样，才有了山神土地等低等神职向着鬼仙，妖修开放。因为他们要求低，有个身份就能满足！ 一切的一切，所有有了马芳这样的凡人成仙，又因为凡人成仙，又有了灵气灌体。有了马芳数次得到的灵物。 这一切马芳即使以前不知道，在逐步的转变心态，习惯山神的身份后，已经能模糊的感受到，领悟到了。所以他惊喜，可却不会失去冷静。即使他能顺利的靠着这些灵物升到第三级，也不过是刚刚走完了最初的路。 收起紫芝，马芳打量着这个很有些不一样的山神居，这里有一点和青岩山很像，那就是山神居就在山壁中，周边充斥着石头，看着就分外的坚固，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家具几乎没有，即使石头做起来对山神来说很方面，也一样少的可怜，只有一张塌，一张桌，一把椅子，估计原来的山神有些苦修士的味道。能惹眼的也不过就是那五个大缸了。 中品的水灵珠真的是好东西啊，要是放在自家门口，那么自己每天喝得水就都是灵水了，只是他少了一样东西，就是空间袋，没有这个他怎么将这水缸带回去？难不成一路扛着？若是单单带一颗珠子，想想家里那颗自己做的低等的似乎如今用着也还成，拿回去一时半刻到反而没出访，所以喽，只能作罢。 不过有一点他是不能再等了，那就是回去重新好生搜刮一下自己的山神居，他就不信了，自己的上任就能啥都没有留下！一定是自己还不够仔细的缘故。 第45章 探索11 从初秋到隆冬，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可马芳总觉得，在这青岩山上就好像是过了好几年一般，他存在的痕迹遍布各处，山神居内更是充斥着他的印记，往日里，那一个半亩地大小的圆形石室，石榻，石桌，石凳，石台，每一处都是石质的东西，硬生生的，没有半点柔软，唯有石头缝隙里还有潺潺的流水，那小小的水潭，还有一株晶莹的碧绿小树带着几许生机，而如今呢？ 石榻的边上有他亲手编制的竹木架子，上面放置着好几本他好不容易寻来的书本，倒不是他不想放到外头去，而是他更清楚，在这个充满了灵气的环境中，这些书能得到最好的保存。 榻上还有蒲草做的坐垫，枣木制成的炕桌，石榻上靠近墙壁处还有个樟木的箱子，里面是他备用的几件衣裳，还有些银两，外头虽然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偷盗，可人总是这样，喜欢在隐秘处存放点私房，即使马芳成为了山神，好像也没有改掉这样的习惯。 石桌上陶制的花瓶里用灵水养着一支小小的荷花，开的正好，即使是在冬天都带着永不凋谢的味道。还有竹木的茶盘，陶制的茶壶，竹子的茶杯，让整个石室多了点人气。石凳上因为天冷，也被马芳安置了蒲草垫子，整个室内看上去都暖和了好些。若非里面马芳不常来，只怕这里的生活气息还会更浓厚一些。 条案一般的石台上放置这笔墨纸砚，还有几个小花盆，里面虽然至今只有泥土，不见花朵，那是因为悬铃花还没有发芽，等到以后，青青的色彩也必然将这石室妆点出更多的生机。一个石质的烛台，虽然从没有使用过却也被慎重其事的放置在这里。 石台的边上还有大大的水缸，他自己凝结出的低等水灵珠就安置在水缸里，虽然比不得峻峰山里那些个水缸，能有灵水盛放，可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这代表的是马芳自己的成果。 进来的通道一角，还有个小小的灶台，里头是好些马芳自己制作的无烟竹炭，他在这里不用做饭，只是想着偶尔烧水喝茶，故而搭了这么一处，也算是有备无患了。 这样的石室，若是不知情的人进来，绝对没有人说这是一个山神的居所，只要是看上一眼，就会觉得这是个雅致而简洁的隐居之所。 室内的布置其实很能说明一个人的心性，马芳在日复一日的修行中，渐渐地已经有了一些修行之人的特质，带着几许归隐的情怀，带着几许出尘的味道。那荷花，那蒲草都是证明。 马芳从峻峰山回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重新查看自己的山神居，这一次不是简单的用眼睛看，而是用神识，因为他很清楚，当初自己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其实看的已经很仔细了，那样的情况下没有什么发现，若是再有什么遗漏，不该是什么灯下黑的原因，很可能是他那个时候不具备看透的能力造成的。 果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重新用神识看了一遍，他才发现他就是个棒槌，因为就在通道进来的正对面，就在石台的上方，明明就有一个不算是隐蔽的阵法存在，而他居然从没有发现过，这不能不说是个冷笑话了。 为啥？因为他后来每一次进来都是直接用山神的能力从山神庙直接穿石而入，一出现就是在石榻的边上，那个通道几乎在没有走过，而那石台，除了放置东西，也从没有在细细的去看过，可不就是忽略了这么一个身边存在的东西吗。 最要紧的是这个阵法简单的只要稍微有那么一些修为就能破除，明显就是上任山神给接替者留下的，既怕无缘的人取走东西，又生怕接替的人修为不够，故意存下如此简单的阵法，即起到遮掩的作用，又不至于为难人。 可偏偏他从继承山神的职位之后，在外头忙乎的昏天黑地的，在这个山神居里呆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每一次几乎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走，连细细打量都没有，自然而然就错过了整整三个多月的时间。 好在最终该是他的还是他的，马芳深吸了一口气，用心的破开了这个阵法，继承了该属于他的遗产。 什么叫做贴心，他觉得上一个山神和他那是真贴心，简直就是师徒父子一样了，完全是想到了他的心里，留下的居然是一个低等的储物戒指，虽然不像是传承中那种能种植灵植之类的空间法器，可一个低等储物戒，却已经让马芳整个人都兴奋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储物戒，只有储物功能，不能存放活物，不能种植，不存在空气，这些有什么？他也不需要这样的法宝啊！满山遍野啥地方不能种植？他一个山神，还能带着药园子去哪儿？既然脱离不了这一亩三分地，那有个储物戒指也就足够了，好歹装东西方便不是。 储物戒也分品级，最低等的自然不算是好的，一共也就一间屋子的大小，大概在三四十平米上下，按照马芳知道的，最厉害的虽然不是什么顶尖法宝，却也能存下一座山，很是让人咋舌，而这个只是最低等的，可即使这样，马芳觉得这上任能留下这个已经是很不错的遗产了，因为就他传承所知，即使是低等的，也不是每一个修士都有的东西，千百年前的修士们用的最普及的是储物袋，那不过是是个平米大小的储物空间。按照这个来算，他这个可是能抵得上人家三四个了，更不用说这过了千百年，行情只有更好的，没有更差的。 你说为啥不是这东西普及的更广？没说的，没看见这如今凡间修士都越来越少了吗！山神土地都离职回天了，这修士能没动静？按照马芳想来，古山神们的离开，或许也是修士的世界和凡人的世界进一步分离的预兆。不然也不至于这百荒岭这么多山，就没有一个山神，没有一个妖修的存在了。 修士少了，最低等的资源或许不会减少，反而增多，因为用的人少了，可是一些修真的用品却只会越来越少，因为炼制的人离开了，交易的人没了，自然开始物以稀为贵，这一点即使没有人和他说，可他没事儿的时候就是瞎想想，也能预料的到。 他在这附近遇上的城隍也好，土地也罢，虽然交流不多，可也知道他们都是凡人死后封的，这些人的情况咋样，他也有眼睛，也能看到不是。偶尔的言语中也能感受到他们对于同类稀少的寂寞，若是这样他还不清楚情况，那他的脑子才是浆糊做的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马芳对于自己能得到这样一个东西，那是相当的满意，不过满意归满意，乐呵了一会儿，他脑子猛地就是一愣，自己想要的有了，可是这东西现在他能存点啥？可惜，该有的时候没有啊，想想当初弄粮食的时候，自己那个费劲，当时有这东西该有多方便啊！至于现在？他真不觉得自己有啥用的上的，要不去峻峰山搬个水缸过来？呵呵，好像没这必要！ 这样一想，马芳立马把这得到储物戒的惊喜压下了几分，东西是好东西，可若是好东西用处不是必须的，人们总是这样，对于他的欢喜也会减少几分，马芳现在就是这个状态，或许这也是他成为山神之后，性子越发淡的缘故，修士讲究古井无波，静心凝神，弄得他如今将这些外物看的都不重。如今他对探索的兴趣更浓些，比如这个储物戒，这是单给个戒指，还是这戒指里存着东西？因为这个想法，马芳对这储物戒中是不是还有东西有了新的兴趣。 用传承中教导的法子，取了一滴血，使用了一个手印，将这个储物戒绑定，随即马芳用神识开始探入这储物戒中，想看看，里面有点啥！这一看，又是一愣！难道这储物戒不是最主要的？里面怎么有这么多东西呢？ “这衣服。。。一整套的，居然有好些，啥衣服？难道是山神法衣？不会吧，这么好，连衣服都预备了？还有这是什么种子？怎么没有说明？还有这个，夜明珠吧，这么闪，看着就能当灯使，怎么不放在石室里？。。。” 一样一样的东西被取了出来，马芳疑惑越发的深了，好在里面还有一块玉简，估计是上一任山神所留，马芳索性放下了所有的东西再不去看，一心开始研读起那玉简留存的信息了。 果然立马有储物戒指中所有东西的介绍，还有一份小法术，这不是普通的山神传承的部分，而是作为青岩山，整个百荒岭山神头头的法术，这才是百荒岭山神这个职位附加的职责和好处呢。 第46章 探索12 青岩山上的山神既然是整个百荒岭的管事人，那么自然不可能没有点高于其他山神的手段，不然怎么统领其他山神？在一个，山神都是有地盘的，若是不能有一些法术，万一那些不是自己地盘道场的山出了问题，这个统领又该怎么管？怎么帮忙？ 因为这样的工作需要，有那么些东西才正常，也因为这些不寻常的法术，马芳在这一刻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真的是百荒岭的统领山神，是整个百荒岭的主宰。 是的是主宰，因为他看到了，那法术中有一个就是传承山神的另类授予方式，也就是说，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可以用通过点化妖兽灵物的方式，让一些草木精灵，或是善良灵兽成为一山之主，只要他们能承受住这样另类的承继附带的考验，那么就能成为山神，这是马芳的神圣权利，也是这统领的权限，这样的好处，不说主宰又是什么？ 还有一种灵力探查的小法术，用这个法术，在大山没有山神的情况下，只要马芳在距离山脉十里范围内的任何地方，都能探查到这大山是否有灵力外泄的情况，还能探查山脉中灵物等的数量。 很明显这个法术其实就是针对如今马芳这样的情况储备的，毕竟一个个的靠着双脚和眼睛去各处巡查实在是太麻烦，也太容易出泄露了，若是遇上个稍微偷懒些的山神，可能就会出大事，即使不是偷懒的，若是等着寿命悠久之后，习惯了一个闭关一二百年啥的，那也容易出问题，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法术，若是马芳能腾云驾雾，熟悉飞行之法，那么只要一天的时间，估计就能将整个百荒岭都探查一遍。如此一来就是再懒，也能及时的解决问题。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上一任的山神真的是想的相当的周到，看的马芳都感觉若是自己不能好好干，都有点对不起人家了，当然想要用这个方式给自己省事儿，马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这个飞行之术就不是那么容易修炼成的，不到四级实在是没戏。 所以马芳感觉他现在除了阵法，这炼丹和炼器也要开始练习起来了，炼丹是为了能充分的利用那紫芝的药性，为自己每一分的进步加油，而炼器则是要炼制一样代步的工具，不能自己飞，他还能靠工具不是，炼制个东西，刻上飞行阵法，即使不如那些飞行法术，可好歹能离地百米，慢悠悠的，没有啥危险的在各处转悠了，有了这样的东西，一天逛完整个百荒岭不成，可十天总可以吧，这样的话，他也能早点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早点安心。 当然除了这两个，还有其他的内容，一个玉简容量还是不小的，不可能这么浪费，所以在这里头，上一任的山神还留下了几个比较实用的小法术，比如有个什么神目术，什么开路术，龟息术等等，马芳看了也很感兴趣，这别的不说，以后上山入水的都能方便很多了。 至于那些储物戒指内的其他东西，这里也写的很清楚，法衣确实是山神装备，这一连几套都是上任存下的，用冰寒丝做的，看着不怎么起眼，却也算的上是低等的法衣，寒暑不侵，微尘不染，可以省下不少洗衣服的功夫。 好东西啊，可惜，马芳实在用不上，他这和凡人生活在一处，一直不洗衣裳那才是怪事儿，没事儿找事儿呢，所以啊，还是存着吧，至于种子？那是一些灵谷种子，需要用灵雨术小心培养，三月一季，所产的灵谷有微弱的灵气，是炼制辟谷丹的材料，也是以前的修士们常吃的东西，马芳砸吧一下嘴，自己似乎又没有用处，带出去怎么种？种了怎么吃？太招摇了，还是以后再说吧，说不得过上一阵子自己能寻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种植呢。在深山里，没啥人会去的地方，恩，还要布置上阵法避免野兽啥的，反正肯定不容易就是了。 倒是最后这个看着最不值钱的夜明珠一样的东西，对于马芳如今来说是最实用的，以为那东西叫萤石，修士的夜明珠，专门放置在洞府照明用的，虽然修士的眼神都挺好，再黑也看的见东西，可人都希望自己住的地方亮堂堂的，这和看得见看不见不是一回事儿，而是心态问题。 有了这个，马芳立马将这东西放置在山神居顶上最中心的位置，你还别说这东西确实亮的很，就这么一颗，立马整个屋子都感觉像是白昼一样，光线还柔和的很，一点都不刺眼，怪不得存在这个储物戒指中当遗产交付呢。 看看这里头的东西，想想刚开始进来时候这屋子的样子，马芳感觉自己上任真的是个心很细腻的神仙，什么该给，什么有用，甚至该什么时候给，都想的非常的周到，连可能的意外情况都被考虑的相当的周详。马芳感觉自己这方面实在是差的很远，自己也该多多用心学上一二了。 有了这么些宝贝，马芳索性放下了继续探索周边的山脉的事儿，想着先修行一些时间，好歹将自己巩固到第三级，然后炼制一把飞行的法器在继续，也好更快的完成探查的责任，贸贸然的靠着自己这点修为四处游走，事儿干不了多少，还有危险，实在是不划算。 ，马芳给自己列了一张时间表，啥时候干啥都记了下来，然后算了一下，感觉这样反而节省时间，立马心定了。坐在石榻上开始今天的修炼。 马芳其实就是个实在人，是个凡人，即使成为了山神，或许因为还依然和凡人一同生活，所以心思总是不可避免的总是往凡人琐事儿上靠拢，自己山神职责上的事情有了切实可行的计划，不由自主的又将那些山里的人们当做了重心。 冬日里出外行猎其实很艰难，即使他们用兽皮做了靴子，裹了腿脚，可每一步依然无比的困难，想要下套，挖陷阱，也因为天寒冻住了土地而变得事倍功半，还有冬眠等等，让打猎的收获和秋日简直不能比，虽然每家都有不少的粮食和腌肉，可这一间间住所毕竟泰半都是山洞，寒冷依然侵扰着所有人，所以他们迫切的需要厚实的皮毛保暖，需要多多的柴火取暖。而这一切只能从山上去寻，去找，因为这个，即使没有猎物，人们依然保持着每一日都上山的习惯。 “马头儿，那石炭不是挺好的，去捡一趟就能有好几天能烧的量了，火头也不小，烧着怎么也有暖呼气，怎么就不能用呢？” 刘和自打知道自家爹妈都没有了消息，被乱兵抓走了之后，这人就沉默的很，开始不怎么说话了，即使他还小，才十五六的年纪，可他并不是那种深宅大院里的孩子，对外头的世道人情知道的很清楚，像是他爹妈的情况，十有*是回不来了，只是大家都不说而已。 人总是在历经了磨难后成长，刘和也成长了，在沉默之后，他毅然的推辞了窦掌柜的劝说，一个人住到了自己选好的山洞里，一个人安置了一个家，他是刘家的男丁，没了爹妈，他也要撑起刘家的门户来，不能总是依靠着别人生活，即使那很难，即使总是少不得窦掌柜和大家的帮扶，可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行的，所以他默默的学习着，学着怎么当家，怎么为自己这个一个人的家盘算，怎么当个能在山里存活的猎户。 因为学习，那逐渐沉默的他重新开始说话，只是这一次他的所有的话都带着请教，带着疑问，明显想让自己懂得更多，明白的更深，他最喜欢问问题的对象除了那些老人，就是马芳，在他的眼里，这些人都是懂得最多的人，是他的前辈，是他的老师。 马芳也不介意将自己知道的告诉所有想要学习的人，他是山神，他担负着这些生灵的生存责任。 “傻小子哎，你忘了，每年有多少人死于炭毒？县城里你应该听说过不少吧，难道你没有注意过，那些人十有*就是用了石炭的缘故？我听陈大夫说过，那些燃烧之后气味刺鼻的，大半都是有毒的，所以啊，除了那些什么银霜炭，什么莲花碳，其他的东西都不是屋子里能用的。那可是要死人的，所以喽，还是老实些，弄点树桩木头咱们自己烧碳更安全。” “那烧砖打铁就没事儿？不是也有人看火嘛？怎么就没有危险呢？” “你没看那是啥情况啊，窑里烧着，出气口在顶上，不对着人，铁匠铺子，就那个茅草顶子，通风着呢，自然有毒也吹散了，轻微的自然没事儿。” “那若是这样，咱们的炕要是给通上个竹子做通道，将那烟气通道屋子外头，是不是也能用石炭？” “咦，这个倒是可以，嘿，小子，脑子不错，竹子，不怎么费事儿，通烟气没有明火，也不怕烧了，只要靠着边角，不容易磕绊的地方铺着，还真是可以啊，咱们就能省下不少砍柴火的功夫了。大冬天可以少受不少罪。我看着法子可以，回去后咱们试试？” “试试，这法子我看也行。” “马头儿，就在我那屋子试，我就一人，怎么折腾都可以。” “行，这次回去就试试，对了，咱们砖烧了不少了吧。” “可不是，我算计了一下，足够起四五间屋子的量了，马头儿这砖咋分？大家伙儿都等着你说话呢。” “还能怎么来，自然是老弱妇孺先来，他们可比不得咱们身体壮实，受不得冷，万一病了，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说不得就是要命的事儿了。先给他们弄吧，弄严实些，左不过是重新起炕，加固门脸的事儿，能用多少砖啊。” 马芳这一点特别受到所有人的尊敬，那就是他不搞特殊，只要是有啥好的，先想到的必定是老弱妇孺，即使收益的不是这些人，可谁家没有个老弱？即使自己没有，一处要好的人家里能没有？听到马芳这样的关照，自然一个个跟着只有点头赞同的份。 人心换人心，谁都不是傻子，眼明心亮的人总是多数，从这个角度来看，马芳这个村长做的真心不赖。 第47章 狼 马芳带着十几二十的人出来，自然不是逛大街瞎侃的，而是冲着山里的那些野物去的，自打那被巨蟒圈养的山羊，野鹿，和野猪被马芳发现，那地方简直就成了大家伙儿的天然养殖场了，对着那些东西，比这些野兽自己都上心，窦掌柜更是放弃了在家门口的活计，每次都跟着大家伙儿隔三差五的过去一趟，观察这些野物生长的情况，清点数量，一门心思想着哪天这些东西能产下小崽子，扩大族群，又该是什么样的美事儿。 为了这个目标，窦掌柜那个卖力气啊，跟着大家伙儿将那天然围拢着几处充当屏障的荆棘，林子又好好的拾掇了一遍不说，还想着法子让大家伙儿弄来了好些石头，搭上了简易的围栏，就怕这些东西跑了或者让其他猛兽祸害了。 今天也是一样，大清早的，一群子人一上山，就开始往那边跑，都不用大家伙儿招呼，似乎这脚丫子自己就能找准了方向，都不带招呼的。 进了山，这说话声就不能大，不管是不是上山打猎来的，既然来了，总想着带点啥回去，即使如今家里还有肉，暂时不缺肉吃，可能弄点新鲜的熬汤也是美味，所以进了山之后，一个个眼珠子就开始往四散里看，有几个还不足的往树梢上张望，想看看有没有残余的果子，弄个冻梨也好啊。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东面摘下几个果子，西面挖出几株药草，各人的口袋背篓里都多了点东西，正在这个时候，隐隐的传来了什么声音，旁人还没有听清楚，马芳却立马变了脸色，居然是狼嚎？怎么会有狼？这附近可是已经靠近那圈养野猪的地方了，山脚下马芳可是布置了好几个阵法的，虽然都很低端，却足可阻碍一般的动物过来，难道那阵法弄错了？还是被什么东西破坏了？ 想到这里，马芳忍不住交代了一下身边的人，一个人独自往那山脚走去。 “马头儿这是去哪儿？” “哦，他说好像听到什么声音，过去看看。” “那咱们要过去不？一个人，万一有啥岂不是危险？” “应该不会吧！就马头儿的身手，就是有啥不对，喊一声的功夫总是有的，他既然不让咱们过去，估计没啥危险，说不得只是想看看呢，咱们要是去了，会不会显得大惊小怪了些？” “还是去吧，山里的事儿可说不好，有声音，你们谁听到了？没有吧，我也没听到啊，怎么就马头儿听到了？想想怎么有点渗人呢！真不知道是啥东西！万一遇上个蛰蛰歇歇的东西，等着他喊人，说不得就晚了。咱们跟的远些，要是有啥不对，赶过去也快点。” “你不说我们还真是不觉得，确实啊，我们都没听到啥动静啊？” “那怎么办？我也感觉有些不对啊，这山里莫不是有啥不干净的东西？” “别愣着了，这自己吓自己可不好玩，既然都感觉不对，那成，兄弟们，咱们走。过去看看，咱们这么多人，还都是大老爷们，阳气足的很，就是有啥估计也不妨事儿。” 马芳不知道他只是这么一个招呼，反倒是让大家伙儿有些不放心了。这些人即使不是山里大的，可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却听得不少，这明明他们没听到啥，就马芳听到了，这事儿从头儿里就感觉有些奇怪，自然一个个心里都有些不放心了，不过来看看那才是没心没肺呢。 马芳脱离了大部队，这脚步立马就快了起来，他毕竟和旁人不一样，就是再不济，这神识一扫，脚下高低什么的立马就能分辨的很是清楚，没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三下五除二的几步路就到了山脚了，定睛一看，还真是有狼。不过让他松一口气的是，只有一只，还是一只身上有伤，瘸着腿的老狼。 只是这一眼，马芳就知道这必定是一只被赶出族群的前任头狼。狼这个生物有一种狠劲，即使对着自己的族人也一样采用弱肉强食的方式。每当头狼开始年老，就会有年轻力壮的成年狼挑战头狼的地位，以保证整个群体永远处在战力巅峰。而被打败的一方最终只能被驱逐出族群为结局，这不单是维护了新头狼的统治地位，也是一种威慑，方便新的头狼令行禁止。 这一只很显然就是失败的老头狼，被驱逐出了族群的栖息地，在这冬日里离群独自寻找食物。只是不知道怎么瞎转悠，就转悠到了这里，算算当初马芳在峻峰山探索时候探知的狼群的族群栖息地，这简直就是在山的两个对角，心下就明白这只狼估计是想最大限度的离着族群远一些。甚至可能想过界到这巨蟒的山林里试试，能不能勉强存活，没法子，这狼群对于被驱逐的老狼也是相当残忍的，不但不会允许它们在自己的狩猎范围内寻食，甚至不对付的时候都有可能直接杀死，以防争夺资源。 只是这狼估计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山脚下居然有马芳布置下的阵法，所以他转悠了好些时候，依然没能离开这附近一里地的范围，也正是因为这样，老狼开始有些焦躁了起来，忍不住低声的嚎叫，这才让马芳听了个正着。 看着这狼，马芳的眼神闪了闪，这离群的狼，还是进入了他阵法的狼，若是不拿下那才是可惜了，这狼虽然老了，精力不济，可对于他来说却反而是好东西，狼皮，狼肉，狼骨，都是难得的，特别是狼骨，听说用狼骨熬制的膏药最老寒腿最是有用，这样的东西他们猎户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就是狼皮，硝制好了，做个褥子也好，做个坎肩也罢，也比什么兔皮暖和。 马芳想到这里忙取下了自己的弓箭，准备趁着这老狼不备，一举擒获，不想才轻轻的移开最近的一处阵法生门，想要进去，就听到了后面隐隐的脚步声，知道必定是那些人不放心自己跟了过来。 他一方面为大家伙儿的关心感到暖心，一方面又有些头疼，这事儿怎么办，这狼在附近转悠还看不到人，过不过来，怎么看都像是鬼打墙，可不怎么好解释，狠了狠心，他索性脚步快速划拉了几下，将这阵法彻底放开。 阵法移开了，那狼立马就发现了正面过来的马芳，狠戾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他，虽然他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一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可他能感觉的到，这个人对他莫大的威胁，甚至是一种无法反抗的威慑。 老狼就是老狼，即使感觉自己无法抵抗，甚至有些害怕，可常年的捕猎生涯和头狼的骄傲，让他怎么也不肯低头，只是低吼着拱起了身子，准备随时发起攻击。即使是死，头狼的尊严也不容亵渎。这或许就是他最后的念想，而马芳也感受到了他的意志。 所以在人们过来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就是马芳激射而出的箭只，死死地定住了侧身想避开的老狼的后腿，下一刻，马芳的朴刀已经出鞘，欺身而上，刀光一闪而过，老狼倒在了地上，腹部已经划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内脏都留了出来，只有那眼神依然狠戾凶残，带着不屈，即使已经全无光彩，却任然让过来的人感到了一阵的寒意。 所有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他们和诧异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头孤狼，也很诧异，这狼怎么会和马芳正面相持，更震惊马芳孤身独对狼的时候那一份果断身手，可这时候这一切似乎都不在重要，他们被那孤狼的眼神震住了。那份决绝，那种即使看到他们这么多人，却依然奋力相博的勇气，实在是让这些才当了几个月猎户的小伙子感觉到了山林的残酷。 只有安家兄弟，在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检查马芳的身体，确认他无事之后，开始帮着收拾残局，将地上的雪擦在狼尸上，清理这狼的气味，将那些没用的内脏挖坑埋下，用随身的草药硫磺等撒在地上，遮掩狼血气味，免得引来更多的狼群等等。 等其他人回神的时候，马芳已经用硕大的背篓将整个狼都放置了进去，背起了背篓往回走了。 “赶紧的回去吧，这里刚流了那么多血，这会儿山里没东西吃的都快闻到味道过来了。” 扯上几个人引头，大家伙儿开始往回走，至于那阵法？马芳趁着整理地面的时候，悄悄的恢复了一二，不说能像是刚才那样让狼连面对面都看不见，可好歹能转着转着往其他地方去，这样一来，即便不能百分百安全，却也少了几分人为的痕迹，不至于让大家伙儿都看出不对来。 现在最关键的是，赶紧的回去，今天有了这一头狼，收获已经是出人意料了，他没有什么不满足的。至于其他人？冬天本就没有必定有收获的心思，早回去，晚回去都无所谓，倒是窦掌柜，想着这附近都有狼了，对那些圈养的东西越发有些不放心，好歹拉着几个人跟着去转了一圈，才肯回去。 第48章 消息 虽然这一次有狼收获，应该是这几次出来的日子里最好最大的猎物了，可回去的路上，大家却反而都不怎么说话，气氛很有些沉闷，马芳也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所以想了想，选了个大家能接受的方式为大家分说安抚： “既然这狼群有了新的首领，想来近一段时间里，它们也不会出来了，就是军队里换个主官，也要磨合几日，更不用说这些畜生了，还有那些狼崽的问题，老狼亲信的问题，不把这些弄干净了，这头狼也不敢随便带着族人出来，这一点想来安家兄弟也该清楚，只是这冬天时间还长，外头猎物少，咱们也不能不防这些狼没了吃的，来拼一把，所以啊，明儿开始，咱们和峻峰山接壤的地方，大家赶紧的做些个厉害的陷阱，弄点警示哨，免得有个万一，措手不及。” 这是正紧的事儿，大家都跟着点头，随即一个个说起了陷阱的事儿，气氛倒是又热烈了起来，也是，既然已经在山里住着，已经成为了猎户，那么对于危险，其实他们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一开始也只是因为前段时间太顺利，太安全，给了他们太多桃源一般的幻觉，以至于这危险一来，就有些接受不能，现在他们清醒了，又有马芳这样的头领提出了解决的办法，自然一个个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重新将那份遗弃的谨慎拾了起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乱世中的人，能活着就是幸运的，哪里没有危险呢，这里已经比外头好多了，他们该知足，不过是狼罢了，他们这么多人，必定不会怕了它们的。 能有这样的觉悟，一来是马芳确实说的在理，二来是狼的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危险的邻居，最后就是昨天的原因了，昨天，马六的大伯带着老婆子和闺女来到了山里，并在这里定居了。 对于那个舍不得土地，怎么也不肯跟着马六来山里的大伯好些人都是知道的，毕竟那家的兄弟和大家一起打猎，一起生活，几个月的时间，谁家什么情况早就一清二楚了，这样一个人突然来到山里，大家不好奇才是怪事儿，更不用说来的时候一个个脸色难看不说，还空拉拉的，几乎什么都没带，连安定下来的粮食都靠着那马家兄弟出，这更是惹眼，自有好奇的，年纪相当的人过去询问。 这一问，就又是一阵的唉声叹气，当初马芳他们的担忧的情况，最终还是出现了。那些乱兵在占领了县城之后，刚开始或许是因为立足未稳的缘故倒是没有四散而去的折腾，只是将县城弄得鸡飞狗跳，可等着后来，和其他一支所谓的义军在县城又打了一仗，并且赢了之后，也许是感觉自己地盘稳固了，所以对着周边开始了划地盘的行为。 怎么划地盘？自然是派兵去周边各处晃悠，宣誓一下存在感了，那些乱兵出去能有什么规矩？兵过如篦，一时间各村镇的百姓都倒了大媒了，那些富户还好，机灵的不是逃了，就是在这些日子里，及时的用银子疏通了关系，好歹能破财消灾，可那些贫民百姓却逃无可逃。 像是马家大伯，家里就被那些乱兵翻的一团乱，粮食都被搜刮一空不说，连牲口也没有留下，若不是当天因为儿子离开，没有壮劳力，乖巧的闺女正好替马家大伯去山上拾柴火，只怕连人都有可能被祸害了去。 老两□□的时间长了，性子虽然有点倔强，小气，可却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什么时候妥协，知道性命最要紧，所以装傻充愣，一副胆小样的躲过了性命之危，可其他人家未必这么好运，像是他家的亲家，那个闺女定亲的人家，就因为舍不得粮食被抢，争执了几下，就被打的头破血流，而他家小子见着爹妈这样，扑过去想救人，不想反而被抓走了。 如此一来，这原本年底的亲事就没了戏了，谁都不傻，知道这抓去十有*可能回不来，马家大伯就是再可怜亲家，人都不见了，自然也不会在把闺女嫁过去了。 最终不过是将自己趁着乱兵没进门的时候，塞在家中枯井中的粮食分了一半给了那对可怜的老人，并帮着请了大夫，抓药，看着没有大碍之后，就提了退亲的事儿。对方还能说什么呢？儿子是不是能回来都未知，即使不甘心就这样没了儿媳妇，可到底是儿子要紧，趁着马家对他们怜惜，趁着退亲的马家过意不去，还要拜托马家大伯，帮忙寻人探听消息呢，所以痛快的放过了可怜的马家闺女，免去了她做望门寡的危机。 被抓去的人会去哪里实在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知道的，最多是听到一些流言，什么补充兵员，什么挖河道，什么修城墙等等，消息一堆，却在没有见到人，马家大伯帮着打听了近一个月，还是没有消息，反倒是自己家里已经没有了口粮，日子越发的难过了起来，卖掉了最后的田地，换了点粮食，马家大伯在又一次听到兵丁有可能再次在冬日换防的消息后，迅速的带着家人躲进了山里，去寻找自家的儿子了。 他害怕啊，怕那些人再来一次，那他那点保命的粮食可就没有了，他们可怎么活呢？而且没有了地，没有了牲口，这个家里值钱的也都被搜刮干净了，他对这个生养了祖宗三四代人的地方也少了眷恋，什么都没有人重要，有儿子，有闺女，一家子在一起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来了，带着老婆子，带着闺女，蹒跚着在大雪中前进，顺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往南，他知道儿子在哪儿，虽然他从不告诉任何人，可是儿子走的那一天已经偷偷的告诉了他，若是家里不成该往那处去寻。所以他有目标，有希望。 果然青岩山很好，虽然儿子们住的是山洞，家具也不齐整，连睡觉的炕也不够，需要现搭，可那相连的小山洞里满满的粮食，盐巴，还有储藏的腊肉，猎物，菜干已经足够他满意了，这里能吃饱，这里能不用担心乱兵，这里全家能团圆，这里就是天堂。 住山洞怕什么，冬暖夏凉没什么不好，不够住怕什么，他家男丁不少，学人家自己开小山洞就是了，只要有力气，想开几间就几间，再不成这大洞后半部分隔一下，也能凑出一间来。现搭炕更不怕，这里啥都不多，就是石头多，现在还烧砖，搭起来更暖和。 只要有粮食，只要吃的饱，这日子就绝对能过下去。家具不够？他年轻的时候也做过一段时间木匠学徒，雕龙画凤的不成，可做点结实的桌椅板凳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的。听说这村子里还没有木匠？那感情好，正好自己派上用场了，绝对是用的上的手艺，以后存粮吃尽了也不怕没饭吃。 只是可惜了家里的那些家当，碎的碎，没的没，连给闺女准备的嫁妆也全被抢了，除了剪子，擀面杖，菜刀，竟是连柴刀都没剩下，衣裳也只有随身的几间打满补丁的，这冬日有些难过。 好在那村长人不错，居然还给了两块毛毡子，好歹炕上不至于没了铺盖，儿子也存下了好些皮子，能在衣裳里头添补上些皮毛。还有足够的柴火，只要不出门，也不会太冷了。 马家大伯的到来给这个小小的村子带来了一阵的涟漪，让原本感觉生活有些安逸的人们又一次感受到了乱世的危险。就在山外头，隔着不远的地方，有人死去，有人失踪，有人活不下去，这样的对比之下，这里的日子已经很好很好，所以即使今天他们听到了，看到了狼，感受到了狼的威胁，却也只会勇敢面对，绝不会退缩。 “秋天的时候咱们打渔的网正好闲着，改明儿把这个安置到山脚吧，也能做个遮拦，挂上几个铃铛，一扯就响的那种，这样就是有咱们派上哨卡也看不到的地方就有了示警的东西了。” “要我说，这狼既然换了头领，那说不得就该开始分群了，咱们是不是趁着这分群，这狼最弱势的时候去猎杀一次？杀上一些，减少些数量，对咱们也好。” “狼记仇，若是不能全歼，那以后只怕更麻烦，不成的话，就把那群野猪放到这山脚的地方，野猪对这狼还是有些威慑的。” “这可不成，才几只啊，这不是给狼送菜嘛。” “先看看吧，若是这个冬天，狼群不来，那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反正咱们打猎都在野山岭，也不去峻峰山，若是来，那咱们也不含糊，直接杀上去，好歹让它们知道怕。” “对，这个想头可以。” 听到大家伙儿的意思，马芳也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不是涉及安危，不是为了吃肉，山神一般不会随便杀生，所以让马芳在没有威胁的时候去刻意的杀狼，他还真是做不出来，可若是像大家说的那样，狼自己过来，那他自然也不会手软。 “成了，就这样吧，大家如今也不缺肉，打猎的事儿索性分成两队，每天轮流，一队过来山里转悠转悠，一队就在西面山脚走动，布置陷阱，若是看着狼有过来的意思，那咱们就两队合一，在过去收拾他们。” 作为头儿，马芳结合了大家的意思做了最后的总结，算是统一思想了。至于他自己归那一队？这个不知道。他还有自己的活儿呢，比如修炼什么的。远远的，青岩山又一次映入了眼帘，到家了，背上的背篓也好像轻了好些。 第49章 建房 雪越下越大，今年的冬天似乎分外的寒冷，也不知道那些处在乱兵战乱中的人们该怎么办？劫掠，抢夺在这样的乱世最是寻常不过，没有粮食，没有御寒的衣物，这一个年又该有多少人死去，马芳远远的望着县城的方向，感觉有些揪心，不是他天生天悯人，对着毫无关系，见面都没有的人们也满含同情，而是因为他心中的牵挂，那些战争中失去踪影的伙伴们终究没有消息，即使他几次入城探听，也毫无线索，除了身边的这些人，他所熟悉的军营，日日一同操演，一同守卫的数百人，即使战后存活的不到一成，那也该有数十人，可这样一群人，居然一个都没能寻到，他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只能暗暗的祈祷，他们躲在什么安全的地方默默的生存着。 没有消息的依然没有消息，好在回头看向村子中，他还算是欣慰，这个村子越发好了，这些跟着他在这青岩山上定居下来的人们过得很好，很好。即使在这样的冬天，也有兴趣建房，可见他们对如今的生活有多满意，多热情。 是的，村子里的人确实在建房，在这样一个冬天，最不适合建房的时候，大家在建房，这说出去，估计外头的人都会以为他们是疯了。可是这事儿就是发生了。 原因有两个，一个是砖已经烧制的足够多了，而且各家内里的炕什么的都已经修改完成，自然而然的就想着将自己的外墙也收拾一下，特别是那些原本选择石缝的人家，石头加上泥巴合着竹子稻草垒起来的总是没有砖起的好，即使下面的石头很坚固，这上面的竹木部分和上泥也总是有些单薄漏风，如今既然有了砖，自然是想将这一部分替换一下，还容易装上结实的窗什么的，扩大一下屋子里头的光线。 第二个就是实际需要了，在西面和峻峰山接触的山脚，大家想要建一个稍位，好监控一下，免得狼来了都不知道，那里虽然石头也不少，却没有合适的山洞，所以大家选了一个平台，收拾妥当后，想着用砖头起一个小屋子，好给看哨位的人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里头若是能砌上个炕，也能增加点温度，不至于冷的受不住。 因为这样的理由，在这大冬天，大家开始热火朝天的干活了，马芳依然将人分成了两组，一组干活，一组在各处游走放哨，免得出什么岔子，这个时节山里好些动物都没有东西吃，谁知道会不会跑到青岩山来，虽然他自己感觉问题不大，毕竟这里有他这个山神在，山神的威压会让那些没有灵智的凶猛动物下意识的躲开，可别的人不知道啊！在一个他也不能确定，自己这没有多少能力的山神能压得住什么层次的猛兽，自然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不是每一家都需要起外墙的，像是王大娘家就不用，不过她也需要不少的砖，因为在这居住的几个月里，她空闲的时间基本都在休整那条通向她家山洞的小路，还将洞口边上，连着小路石壁厚的地方开出了一个小小的平台，大约只有十平大小，这已经是花费了全家最大的努力了，是她理想中想着养鸡用的地方，只要一点稻草竹竿子，就能搭出来。 王大娘的心是好的，可却也让不少人说她太费劲，还不如在小路下方搭建一个，多省事儿，这平台敲的不值得。不过到了如今，这份不值得却一下子又显眼起来，因为老齐给他们娘三出了一个好主意，将这十平的地方直接用砖搭建一间小屋子，当做储藏室，这可比攀山去上方的石洞里存东西方便多了，还让人安心放心。甚至连洞口那个小小的靠着大石头的角落。也被搭建出了一个厨房，将出入的洞口又重新修整斜着往小路的方向移了那么一尺。 虽然这样一来，这门就有些对着北方，少了三分之二大石头的遮挡，可能寒风会大些，好在这山洞内里本就是斜着的，将木头做的门裹上厚毡子之后，倒是也不会穿风。如此一来，王大娘家的山洞倒是比旁的人家更齐整些。里头少了储藏食物的窜味，没了做饭时候的烟熏火燎，住人越发的适宜了。 看到王大娘家这样收拾，不少人也深受启发，很多人家都开始利用起自己山洞周边的资源，一时间这敲击山壁的声音不绝于耳，连冯铁匠家的锤子似乎也销量倍增，几乎每家都要那么一二个。 “难得见你这样积极的，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马芳坐在屋子里的炕上，将炕桌上的一大块狗皮按照统一的规格裁剪，边上还有一罐子半透明黑色的凝胶，这是熬制好的狼骨膏，是他自己做的，比不上陈大夫的本事，做那些十足的驱寒膏药，可他也有自己的手段，用炼丹药的手法，凝练出了一批凝胶，虽然只是最低等的凡药，却也算是好东西，不比陈大夫那种差，自己做了不管是送人还是卖出去，都是不错的东西。 而老齐也正在一旁帮忙，自然而然的两个人就闲聊了起来，说着说着，就说起了老齐帮王大娘一家的事儿。谁说男人不八卦？谁说神仙就不喜欢说闲话？这马芳就挺喜欢现在这个气氛的。当然看到老齐脸红这个气氛就更好了。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啰嗦了，不过是帮个忙罢了，那个，那个，也算是还人情了，呐，你看啊，家里除了两个小的，就是我们两个老爷们，你的衣裳你嫂子到是能想着，不用你说也会给你做，我的衣裳就是你嫂子想帮忙，我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她不是，所以啊，上次我就托小梅她娘帮着做了件皮褂子，人都没多要我皮子，多好的人啊，这人情能不还？能帮上就帮点呗。” “小梅她娘？大家都叫王大娘，就你叫小梅她娘，还说没事儿？” 马芳笑的手里的活计都停了下来，忍不住又打趣了一句，看着老齐脸色越发的红了，知道再打趣，估计这人都能直接走开了，所以忙转移话题。 “不过老实说啊，这王大娘今年也就三十出头吧，年纪不大啊。” “三十三岁。” “哈，你知道的挺清楚的嘛。” 老齐立马对自己脱口而出的数字感觉不好意思了，眼睛都开始不敢看马芳，只是低着头，不在说话。 ”恩，三十三啊，老齐，你也有四十了啊，相差七岁，其实挺合适的，虽说她带着两个孩子，可也是懂事的，王三郎才十五，就知道跟着打猎的出去在附近挖陷阱了，小梅也跟着她娘学手艺，衣裳鞋子都做的好，若是再加上你，那这一家子日子必定过的不错。“ 老齐虽然不说话，可听着马芳分析也挺得意，感觉确实不错，忍不住点头，不想才抬头，就看到马芳似笑非笑的脸，一时又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想要摸头，一抬手又发现自己手里还有膏药，又不好意思的放下，这一串的动作，看的马芳越发可乐，同时也对自己这老兄弟亲事有望而高兴。 ”老齐，这事儿确实可以，要不我让我大嫂帮你说媒？“ ”那，那，那成。“ 老齐高兴的，他有这个心，那边王大娘其实也有这个心，毕竟家里有没有一个顶门立户的当家男人还是差很多的，在县城的时候，做衣裳的手艺够他们一家三口吃，可到了这里却不成了，没有打猎的本事，吃的就差些，靠着最长大家平分的粮食能吃多久？总要有个长远打算才是，虽然王三郎很努力，可毕竟只是个孩子，王大娘也不忍心将全家的希望都放到一个孩子头上生怕让孩子顶不住垮了，正好遇上老齐有心，王大娘对他也算不上讨厌，自然也就动了心思，这年头啥守寡，啥名节都是假的，小门小户的吃饭才是最大的事儿。 老齐不傻，不是人精一样的人，不可能在军营里过那么多年，也不可能在这乱世还能从兵灾里活下来，对王大娘的心思看的分明，知道她更多是想要有个帮着分担家庭重担的男人，不一定是对他这个人真有什么好感，可那又怎么样？他这样的年纪，本就看的现实，没啥风花雪月的心思，更多是想要有个家罢了。 你说为什么这么想？一来是感觉在这地方安家落户不知道会有多久，老是在马芳这里搭着伴过日子实在不像样子，如今还好，过上一二年马芳成亲了，那他多尴尬，就想寻个理由搬出去，二来离了军营，看着人家家都是一家家的团圆，他也想着有属于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人，两厢里一激，自然就看上了王大娘这个年纪差不多的寡妇。 有人会说了，是不是因为年纪合适的只有这个才选的王大娘？有那么一部分原因吧，但是老齐更多是想着，他年纪大了，就是娶个黄花闺女，会不会有自己亲生的都不知道，何必糟蹋人家，和王大娘在一起，即使没有亲生的，好歹还有两个继子继女，这两个看着品行也不错，不至于以后老了没人送终，自然感觉处处合适的很。 对着马芳他没什么不能说的，好容易褪去了脸红羞涩，对着自己这老伙计，他倒是将自己的满心考量都说了一遍，一来是听听马芳的意见，二来也想着马桂媳妇过去帮忙说项的时候能说清楚自己的意思，免得对方有啥不好的想头。 ”我想着那山洞将来就留给王三郎，我另外在寻就是，山洞这里还是不缺的。他家不过是一个大洞带着一个小间，就是外头多盖了两处，可也不能正紧当屋子使唤，他以后成亲总要屋子的，那样也就夫妻两个住着才不会挤得慌，若是不想分开，那就使点力气，里头在往里开上两间，反正咱们这儿石头够坚固，石壁也够深，开的小点还是成的，至于闺女，总要嫁出去，不防什么事儿。“ 看看，人家老齐想的真的是很周到，连以后怎么住都想到了。 ”我还以为你在山腰平整地方是准备建屋子成亲呢。“ ”那是我给马海他们寻的，这里到底是庙，就是倒座的屋子建了，住着也不像样，那还是孩子呢，若是有条件，还是另外建的好，将来他们也是要成亲的，哪怕是建起两间屋子，马海那孩子也够住上好些年了。“ 实在的老齐啊，总是为别人想的多。马芳真的希望这个男人能得到他想要的幸福。 第50章 开春 老齐的亲事在双方都有意的情况下真的是很快，毕竟都不是啥年轻小伙子大姑娘了，他们更看中的是今后的日子怎么过，所以趁着冬日就匆匆的办了亲事，唯有一点出了老齐的意料，因为孩子都不大，闺女才十岁出头，儿子也没有成亲，所以王大娘还是想一家子住在一处，老齐另外找山洞的盘算是没法子实现了，不过好在有备用的法子，这山洞里头再开上两间就是。 也因为有在山洞里开屋子的打算，所以老齐喝王大娘成亲的时候，索性让王三和王晓梅过来和马海兄妹住上一阵子，等着那新的山洞开好了再搬回去，免得这么小的地方挤得慌，也免去了刚成为一家人的几个人尴尬。 亲事很热闹，几乎每一家都出了点力，虽然不如外头规整，三书六礼，嫁妆聘礼什么的，可该有的还是有了，比如一顿还算是热闹的酒席，比如各家送的礼，比如这两口子一人一身新衣。老齐那张老脸当天那个高兴啊，立马褶子都少了三成。可见成家对于他来说，即使只是选了个寡妇，只是相对凑合也是如何的不容易，如何的让他欢喜。 老齐成为了这个小小的新村庄里头一个成亲的，当天那个风头足的不行，惹得田二忍不住嘀咕，这老齐老了老了，倒是桃花比谁都强了，真是看走眼了！一边嘀咕还一边和马芳商量，自己是不是也该娶一个媳妇？ 你说这事儿你该和家里人商量怎么问起同样也是单身汉的马芳了？可见是妒忌羡慕的乱了方寸，所以啊，当天老齐喝醉了，没法子不醉，所有眼红的都灌他去了，而他也乐得喝醉，谁让他抢了个先呢，得意啊！ 因为老齐的婚事，这村子里的小伙子们心里开始长草了，或许是因为春天即将到来的缘故，一个个也跟着思春起来，那些到了婚配年纪的姑娘们一下子就变得炙手可热了。特别是余小姐那里足足有五个姑娘，这惹眼的程度更是不一样，就是马桂媳妇也忍不住和自家男人嘀咕，说什么也要让自己弟弟娶一个好的，比如那余小姐。 虽然这些姑娘没有其他姑娘实在，农活什么的都不用想，打猎更是不可能，连着烧火做饭也够呛，可长相身材等等却不是一般姑娘能比的，在马桂媳妇看来，自家小叔如今怎么说也是村长，身份上最是配得上那大户人家小姐的，所以那余小姐，除了自家小叔，那是在没有第二个好人选了。这理由你还别说，很有市场，最起码马桂一家子是妥妥的支持者，就是田二偶尔一次听了也跟着点头。 等到马桂家将平台上早就计划好的屋子一间间建好，在山洞口，建起了一连排，靠着山壁的五间屋子，平台周边也围上了围墙，马桂媳妇的弟妹们也有了像样的屋子，马桂一家越发觉得这马芳的亲事该提上日程了。不然这当大哥的总是忙乎自己的事儿，忙乎媳妇娘家的事儿，把亲弟弟丢在一边，他自己都觉得没脸啊！ 不管是怎么说吧，明明该是最悠闲的冬日，却是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好像停下来就对不住谁一样，怎么都能寻出火爆点来。马芳开始有些不明白，感觉这些人的情况很不正常，好在还有老人可以解惑，按照田老爹的说法就是，这些人是心里发慌，对外面的时局感觉绝望，对自己如今的生活感觉虚幻，生怕如今这安生日子只是个梦，这才一心寻点事儿做，好让自己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如今生活是如何的踏实，让马芳不用担心，过上一阵子，等着开了春，也就好了。 不安？不确定？马芳对这样的情况那真是没辙，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不断的烧砖，不断的帮着收拾，慢慢的看着这青岩山不再是原来的模样，连冬耕也变得似乎快了几分，几处画好了开春耕种的地方都收拾的没有了半点的草根。 那些人的干劲实在是让人咋舌，这效率也高的离谱，很有些转眼沧海变桑田的感觉，即使是马芳将自己的屋子放在了随后，在开春前也一并都收拾妥当了，整整齐齐的院子，进门左右各两间的屋子，让整个山神庙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气势，除去那个小小的正殿，整个院子里居然已经有了八间屋子，真不敢想象，半年前，这里还只是个废弃的只有半间的山神庙。连着半山腰处老齐说的给马海的两间小屋，也搭建完成，只是暂时没有人住进去。 虽然屋子多了，可马芳依然住在原来的屋子里，只是将原本边上老齐的屋子和自己的屋子打通，索性做了一内一外的套间，内间做卧室，外间待客，如此一来，东西倒是放置的宽敞了好些。不至于转个身都感觉蔽塞。原本马海那边的两间变成了一间厨房，一件储藏室，柴草棚子依旧，马海和马淑住到了马芳对面新盖的屋子里，一人一间，柴草棚子边上那两间成了客房，王三兄妹暂时借住着，等着老齐将山洞收拾整齐再搬回去，以后留给可能存在的其他外来的人。 至于山腰的小屋，一内一外两间，按照老齐的意思，以后给马海成亲用，反正有的是时间，若是嫌弃不够大，或者想要再添加什么屋子，以后大可以在慢慢的休整拿出地势，一点点的添置。 想的这样的周到，马海高兴的脸都红了，时不时的都能看到这个孩子用闲暇的时候过去捡上几块石头，敲击几下石壁，看着他的动作，傻子都知道这是在扩大地盘。马六那个碎嘴的还笑话马海，这毛都没长齐居然谬开始想媳妇了。弄得马海一阵的脸红气恼。 当雪开始融化，当绿色重新开始蔓延，当风开始变得柔和，青岩山彻底变换了模样，几乎每一家都不再是刚来时候的样子，就是最没啥劳力的人家，那石洞也收拾的去了原本的棱角，变得更适宜了起来。 第一场春雨来了，春耕开始了，山谷中有二十亩地，山脚下零碎的十来亩，再加上一些坡地，河滩地，总计不下五十亩的田地在这一场春雨后，第一次被人们种下希望的种子。就是那些芋头地，也被清理了一遍，按照最适宜的间隔，种下了芋头。 ”马头儿，我们是不是又该去县城了？“ 马六在春耕后的一个早上来找马芳，脸色带着几分慎重，为什么去县城？粮食目前够吃，春天了，有了野菜，加上打猎，不该愁吃的，盐也足够，为什么还要去县城？ 因为他们想去看看，想去打听那些同伴的消息，如果这些人躲过了兵灾，如果他们幸运的熬过了寒冬，那么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会去县城，一来是为了采买，二来也是和他们一样，为了打听更多人的消息。相伴这么些年，想来他们也会和自己这些人一样，想要知道其他人的消息，即使原本不一定对付的人，在生死交情之后，在这样单个不一定能报名的年头，也一定愿意多几个自己人。 ”是啊，该去了，躲了一个冬天，也不知道县城如今是什么样了，但愿能安生些，不然青黄不接的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呢。“ 即使再老实的人，在没饭吃，在要饿死的时候，也会爆发不一样的力量，想想马家大伯带来的消息，想想那些被抢夺了粮食的百姓，若是不能安生下来，给与安抚，那么这个开春只怕县城未必会安生了。 ”指望这些人安抚百姓？怎么可能，连过冬口粮都抢，我看是不指望了，只希望那些文官有点脑子，不至于弄得十室九空，就谢天谢地了，窦掌柜这一次也想跟着去走走，说是有几个要好的邻居家想去看看。“ ”成，让他去吧，到底是地头蛇，说不得用处比咱们还大些，毕竟咱们不能太露脸，做事儿也要小心。“ ”也是，那我去和他说，顺带也做做准备，弄几张皮子啥的。“ 马芳点了点头，示意马六走人，即使看到了马六隐含的期待眼神，他也决口不提找人的事儿，他实在是有些不确定，那些人即使活下来是不是真的在这周边呆着，是不是会遇上，毕竟他和马六他们不一样，他已经走遍了整个野山岭，走遍了青葱崖，走遍了峻峰山，都没有找到丝毫人活动的痕迹，他还能有多少指望，难道这些人还能躲在更深的山里？怎么可能，连他走进去都需要小心翼翼的地方，怎么容得下那些寻常人安生的度过一个冬天？ 可他不能说，或许他也带着几分奢望，想有那么一个惊喜，所以在马六提醒之后，匆匆的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在一个清晨，带着几个人又一次出了山，来到了那个已经被战火摧残了几次的县城。 第51章 同袍 再次进城，都不用细细的观察，只一眼，就能发现这县城比上一次他们来的时候更加的意冷清的缘故，可更多的只怕是因为这战火让这个县城人丁越发的减少，才导致这萧条了，街道上的行人几乎没有，店铺也开了不到三成，虽说可能有冬季寒冷，生样的萧索。 马芳带着人往窦掌柜肉铺走去，想在那里做暂歇，好方便窦掌柜寻找邻里友人，不想才走到不足一条街的地方就听到一个拐角后传来了轻呼声： ”马头儿，是马头儿，你还活着？“ 马芳的耳朵多灵敏啊，那人不过是低声喊叫，边上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却已经听出了那人的身份，正是当日在城墙上和他差不多同时逃生的弓箭兵中的一员--孙小宝。 ”大孙？是大孙！“ 马芳惊喜不已，刚想出声招呼人，不过转瞬立马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扯了一把边上人的衣裳，带头往那拐角转去，他不敢高声呼喊，生怕引来兵丁，因为他从那声音中分明感受到这孙小宝有气无力，甚至有些病弱的迹象，生怕他有什么不妥当，若是不小心引来了人，只怕到时候反而惹来麻烦。 果然，拐角处的孙小宝一身褴褛不说，脸上还苍白的可怕，坐在地上，斜斜的靠在墙上，分明就是失血过多，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 马芳一把扶住了孙小宝，田二也忙跟过来查看他的身体，刚解开衣衫，就看到一大片的血迹，那血迹已经渗透了用来包扎的粗布，若不是外头的棉袄还算是厚实，这血迹只怕早就显现出来了。 ”前日进来想弄点米粮，不想被那些人咬了一口。“ 明明已经虚弱的快要说不出话了，可脸上却带着几分释然的笑容， ”不说我了，看样子我这是坚持不了多久了，看到马头儿你就好了，还有三个兄弟，就在伏牛山，都有些不成了，马头儿，去看看吧，若是能的话，帮一帮，只要有吃的，就能活下来了。“ 他这是感觉自己不行了，生怕那些还在伏牛山的兄弟着急，如今有了一个认识的人可以去送个信，好歹也能安心些，他虽然快不行了，可眼睛没瞎，看的出来，马头儿过得应该还成，这样的话，他的那些兄弟们，应该也能活下去了，只要熬过这一段时间，打猎也好，挖野菜也罢，都能坚持下去。 ”说什么昏话，你怎么不成了，不就是肚子上开了个口子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老齐去年也这样，现在也好好的，还成亲了呢，赶紧的，来搭把手，把人弄到窦掌柜那儿去，田二带着药呢，换上药，重新包扎一下，肯定能熬过去。“ 这样了还想着兄弟们，如此重义气的人，马芳怎么可能放下不管，连带着其他几个也感动的很，手忙脚乱的帮着抬人。 能活着谁也不想死，孙小宝一听有药，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他和田二虽然不熟悉，不过都是一个营的，也见过几面，马上转头对着田二说道： ”往日倒是没有瞧出来，你小子还有这本事，可见平日里都是埋没了。“ 都伤成了这样，该有多疼，失血后又会是多冷？特别是这样的雪化的时候，连骨头都该带着几分寒气了，没看到他人都哆嗦了嘛，居然还有心思说笑话，这人的心可真大！可也是这份坚强，这份忍性，跟着马芳来县城的几个对着孙小宝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是个汉子。 窦掌柜家虽然上次搬空了大半，可有些东西还是在的，比如家中的大炕，将人搬到炕上，取了院子里的枯枝点上火，田二立马指挥着其他人开始烧水，清洗伤口上药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儿了，没法子，谁让这地方被子已经全搬走了呢，不加紧速度，处理好伤口，别再把人弄出风寒来。 田二在山上这么些日子，因为采药总是送到陈大夫那里，多多少少的又跟着学了不少的本事，虽说不能正紧的瞧病，可这包扎的本事却比以往强了不知道多少。再加上还有这么多帮手，还有马芳暗地里用了点自己随身的储物戒指中存下的紫芝粉末融入水中喂给了孙小宝，不过是一刻钟之后，这孙小宝的脸色就比先前好了很多，虽然依然苍白的可怕，却少了几分死灰气，怎么看这命算是暂时抢回来了，伤口因为上了药，也暂时止住了血。 ”你们怎么跑这么远，居然去了伏牛山？当日我看着你们似乎是往山里去的，为了这个，前几个月，我寻了野山岭周边好些地方，甚至还去寻了峻峰山，就是没找到一个人，还以为你们不在这山里了呢。“ 大家都歇下喝了口热水，马芳看着孙小宝精神还成，忙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孙小宝一听这话，也是一阵的苦笑： ”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了，按说我的运气算是好的，逃到了山脚就遇上了同村的三个兄弟，本想着趁着追兵没瞧见我们，就去接了家里人一同避到山里去，不想才回到村子附近，就遇上了追兵，不得已只能再次往山里去，好容易摆脱了那些人，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子回去了，就和兄弟们在齐云山那边暂歇，可没想到又遇上了一群野猪，我们几个出来的时候兵器什么的大半都丢失了，只剩下一把弓，和零时用匕首做的长矛，那里拼得过这些个畜生，只能边逃边杀，最后杀了一只，带着那野猪躲进了伏牛山的一处山凹里，用竹子树枝扎了栅栏，有用枯草树枝做了个棚子，算是暂时安稳了下来。“ 这条件和青岩山真是不能比啊，所有人听了都替他们着急，这啥都没有，连武器都不趁手，在山里这日子可真是没法子过了。果然，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这一点。 ”我们是活下来了，可想想那时候追兵就在村子附近，大家心里都着急的很，就想着在往家里走一趟，可谁想去了就是伤心，那追兵或许是没有追上人心里有火，居然将我家那个村子给洗了一遍，人都没了，屋子也烧了，没法子，匆匆葬了尸首，从废墟里就寻出了一把菜刀，一把柴刀，还有一个铁锅，其他的粮食，盐，被褥衣裳啥都没有了。也不敢再往别的地方去，生怕连累了其他人，也不敢报仇，连自己都保不住，怎么报仇，只能拿着这些东西，重新回到了山里。“ 听到又是一个村子被血洗，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特别是窦掌柜，他不是傻子，马芳说人没消息，虽然也希望那些人还有回来的一天，可他更知道这一辈子，这些亲人只怕是在没有见面的一天，甚至在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所以听到血洗两个字，感同身受的忍不住落了泪。 “这帮子王八蛋啊，都是畜生，畜生啊，无辜的人也这样对待，他们怎么就不被雷劈死呢。老天爷，你张开眼吧。” 孙小宝看着窦掌柜，一时有些愣神，还是田二在一边偷偷的说了河西村的事儿，孙小宝才恍然，眼中也流露出几分悲伤来，苦笑着说道： “我爹我娘，还有我大哥，大嫂，侄子，都没有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烧焦的样子，连仇都没法子报，我都感觉自己是个废物了，可又能怎么样呢，这就是乱世，如今咱们自己都未必能活下来呢。老天爷，老天爷可忙乎着呢，估计顾不上咱们，先活着吧，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马芳忍不住又多看了孙小宝一眼，往日只觉得这个家伙聪明，不想还如此的通透，即使身负如此血海深仇，却依然知道冷静对待，若是在太平盛世，若是遇上好的机会，这人必定一飞冲天，可惜了，遇上了如此乱世，如此局面。 马芳拍拍孙小宝的肩膀，将融了紫芝的水又喂了他一口，好给他固本培元，补充元气，顺嘴说道： ”继续说，后来呢？这冬天可不好过，你们怎么过的？“ ”还能怎么过？想法子拼命呗！最早就在那窝棚里住着，砍点柴火存着过冬，弄点野鸡野兔，野菜野果子，还有那野猪肉，混着过，只是那地方实在是不成，连个山洞都没有，天一冷这就更没法子过了，四处漏风，点着火都感觉不到热乎气，有没有冬衣，还因为没有盐，所以我们只能喝血，不然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大家伙儿一商量，感觉不成，匆匆的往县城走了一次，寻了几家没人的人家，偷了几件衣裳，还有被子，总算是不至于单衣过冬了，可惜这盐，粮食还是没寻到多少，好些人家早就被搜刮一空了，我们又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最后只能得了这些回到山里躲着。棚子不成那就再往山里头去寻，最后和野猪又干了一场，抢了个山洞这才好些，可也因为离着野猪的地盘太近，打猎也困难了好些。到了前几日，不说粮食盐没了，就是野猪也到了发情期，越发的狠戾了，兄弟们在那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就想着到县城里寻寻，看有没有啥东西，所以我来了。” 是啊，他来了，因为四个人里头，就他是弓箭兵，身手最好，其他几个都比他晚当兵几年，本事欠缺了些，所以只能三人合力守着他们如今的住所，免得老窝都被占了去。可是不想，到底是近半年缺衣少食，身体虚弱的已经不成了，不过是想去衙门偷点粮食，却被几个捕快给伤了，说出来都感觉不好意思，什么时候最牛的弓箭兵连捕快都干不过了。 马芳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说到： “没事儿啊，这不是遇上我们了吗，大家伙儿在一处就好，还能活着遇上就是最大的运气了，这样，一会儿我们陪着你一同回去，先把那些个野猪给干了，给你们出气，然后带着猪肉跟我走，我们那儿有大夫，有地方住，也没有啥危险。” “就是就是，放心，人一多，别说是野猪了，就是老虎，也绝对干不过我们。” 田二跟着拍胸脯，都是自己的同袍，不管是不是熟悉，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丢下他们。 第52章 再次搜刮 马芳他们本就是不缺粮食不缺盐，来到县城最主要的目的不过是来探听消息，想知道这段时间的情况，顺带也想试试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同伴，如今见到了孙小宝，知道还有其他人，而且还过得很是不好，这会儿自然着急去救助这些同袍，若不是还有窦掌柜在这里要耽搁些时间，寻访一下周边邻里，这会儿他们估计都已经出城了。 “耽搁一天也好，让孙小宝歇一歇，恢复点力气，到时候好歹能支撑着走出城门，不然这明显的伤口若是让人看到了，只怕引来那些兵丁。” 马芳说的确实在理，所以大家索性定了定心，想想这一天的时间能干点啥。 ”还能干啥，赶紧买点布呗，这眼见着就要开春了，咱们可没有多少春秋衣裳可以穿，去年的衣裳逃难的时候破的都能当擦脚布了。“ 确实，秋天的时候虽然也弄了不少的布料，可人多，分一分实在是没有多少，呢个做点内衣就不错了，外头的外衫却还是破旧的不像样子，山上也没有什么丝麻棉线，更没有织布机，除了皮子，想要做衣裳还真是只能靠着买布。大家伙儿商量了一下，准备看看那带来的皮子能不能卖，能卖最好，不能卖他们身上好歹还有些碎银子，寻寻有没有开着的布店，去买上一些就是，再不行弄点织布的线也好啊，反正织布机这样的东西笨重的很，想来各处空屋子里丢弃不要的总能寻上几个。贫民百姓家中女人织布是补贴家用最寻常的手段，所以这织布机还是不难找的。 已经是开春，皮子自然不再是紧要的东西，再加上人丁减少，实在是没有人要，马六几个十分的扫兴，更让他们郁闷的是，好容易遇上个看中皮子的，还是衙门里的人，一看就是想要抢夺的人，马六差点忍不住和人打起来，好在后面有人拉扯这才止住了一场纷争，可就是这样，跟来的人中还是有一个被踢了一脚，摔倒在地，本来这个时候大家伙儿都有些上火了，关键时刻，柯家老二倒是灵光一闪，立马装作懦弱的苦求起来，还暗暗的在倒地的人身上扯了一把，弄得那人似乎是被踢中了内脏，弯腰起不来的样子。惹得那几个衙门恶吏哈哈大笑。 ”柯老二，你啥意思？“ 等到几个人转身离开了那些人，到了一处小巷，马六神色有些不怎么好看，可说出来的话却听不出什么火气，他不傻，看到往日算是精明人的柯家老二那个表演，就知道里头肯定有什么算计，所以他即使心里不舒服还是配合了一下，忍到了没人这才问出来。 柯家老二对伙伴们的信任很受用，也不卖关子，笑着说道： ”咱们不是还要带个伤患出去嘛，若是没有个理由就带着病人出去，必定是惹眼的很，可要是被抢了东西，被他们自己人打伤的呢？他们还会小心防备吗？送上门的理由不用，那不是太浪费了嘛。“ 他这么一说，大家的眼睛立马一亮，可不是，前头还在说要孙小宝养一天，好歹能支撑着当个正常人走出城门，这立马就有了借口，虽然到时候肯定还是要孙小宝自己走的，可被踢伤了，让人扶着总是没问题的，这果然是个送上门的借口，马六乐呵呵的拍了拍柯家老二的肩膀，高兴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精怪，果然，好法子，真是好法子，怪不得你大哥说你不长个子尽张脑子呢。” 打人不打脸，说人不揭短，马六怎么总是提不该说的话呢，周边的人一个个都满脸黑线，转头偷笑，而柯家老二脸色已经完全发黑了，他就是他心中的禁忌啊，明明挺聪明，长得也挺端正大气，可就是那个身高，在周边的同袍中属于最末流，比他大哥整整矮了半个头，为了这事儿，平常就是走路，他都是刻意的和那些长得高壮的同伙离开一点子距离，生怕靠的近了，显得更明显，不想这会儿却让马六这个粗货给明晃晃的当面说了出来，他能不变脸才怪，好在大家都是熟人，知道马六这人说话不经过大脑，肠子直的能一通到底，所以也只是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长脑子好啊，总比光长个子，尽干傻事儿的人强。” 这说的是马六，可惜马六愣是没听出来，还乐呵呵的点头。 “那是，人聪明才最要紧。” 你说和这样的人，你犯得着生气？反正柯家老二是感觉一坨子啥东西就那么堵在嗓子眼里了，其他人呢？除了偷笑，也不知道说啥好，只好当啥都没听到，相互说着不相关的话题。 “皮子没卖上钱，可这布还是要买的，前头我看着有个旧衣店开着，要不去那里看看？挑点七八成新的回去改改应该也成。” “大家伙儿内衣做过一套新的了，外头的衣裳，旧点也没啥，反正活计多，衣裳做了新的，坏的也快，还不如省点银子呢。” “要不咱们寻寻那些没人的人家，有啥旧衣服没有，这样还省钱。” “旧衣店能开出来，只怕这一个冬天，城里没人的人家都让他们给搜集完了，不然能有那么多？又没有人卖。” “也是，住在城里能活下来的，没几个简单的。” “行了行了，走人吧。想知道光想有啥用，都去瞧瞧就是了。” 柯家老二听着耳边乱七八糟的话，知道他们这是没话找话，也不知道该说啥，发脾气都找不到对象，这火气不灭也得灭了，不然难道自己和自己生气？所以索性吐了一口气，招呼着人往别处走。 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还别说真是让这些人随口说中了，那些秋日里还家当满满的人家，有好些家里都已经空了，啥都不剩，估计别人都知道了这些人家没人了，这才有这样的胆子，进来搜刮一空，只留下些没用的东西，所以喽，这旧衣服也好，布料也罢，只能去旧衣铺子里买了，好在价钱真心不高，也许是生意不好的缘故，只是原本预算一半的价格，马六几个就几乎买下了半个铺子的旧衣裳，足足有七八十件，还多半都是只带着两三个小补丁的细麻布或者粗棉布的衣裳，很是适合他们这样山里居住的人穿。 “马头儿，这东西不少，是不是，那个你在找找你朋友的路子？不然带出去太扎眼了。” 柯家老二整理了一遍东西，忍不住有些挠头，他们每一次来就像是打劫的，怎么收拾都总是零零总总的好大一堆，怎么看都带不出去，只能找来了马芳，指着那些东西询问法子。马芳看着那些旧衣裳，还有寻摸了不少空屋子，搜集起来的五六个织布机，四个防线机，以及几处布店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搜刮出来准备回去好补衣裳用的，巴掌大各色碎布一麻袋。也有些头大，这些人可这是够可以的，连碎布头都不放过，这样的会过日子，他们各家媳妇知道吗？ “知道了，一会儿晚上我就去找，说起这个，你们怎么没找找麻线棉线啥的？织布机都有了，没线不是白带着？对了，山里也没有发现有棉麻啥的，你们赶紧找点种子，到时候找地方种点，省的每次都来城里买，看这城里的样子，短时间估计没啥好了。” 他也走了一天了，看着往日还算是热闹的地方，越来越萧条，只觉得这世道实在是太憋屈，别打着打着，以后连买东西的地方都找不到了，看看，城里连卖盐都只有衙门口的一处有，还贵的吓死人，好在他们存的粮食和盐不少，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子过了。 想想孙小宝他们只能靠着喝血过日子，马芳感觉背心寒毛都起来了，盐啊，这个问题他也该想想了，最好能自给自足，可这山里海盐是不可能的，这矿盐也未必有，这可怎么办？ 记忆里含有盐分的果子倒是有几个，不过这东西不常见，这山里是不是能找到也是个未知数，这可怎么办？马芳的眉头越皱越紧，只觉得这就是个死结。 “头儿，你想啥呢？” 马六正好走过来摆放新搜刮来的东西，看到马芳这个样子，很是少见，好奇之下忍不住问了出来， “想盐呢。” “盐？咱们不是还有不少嘛？想这干啥？” “要是吃完了呢？这城里看着盐也不多，到时候咋办？” 马芳不说，旁人还真是没往这方面想，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有些傻眼，是啊，他们如今多，可总有吃完的一天，万一到时候这县城盐也紧缺呢？他们山里那些人可怎么办？ ”那不是还有好些时候嘛，你这会儿着啥急？说不得到时候这城里又热闹起来了呢？再说了，再不济咱们跟着那些猎物走不就是了？那些山羊啊，野猪啊，不是也需要有盐的嘛，他们都能活的好好的，必定有啥果子啥的能补充盐分，到时候咱们跟着吃就是了。“ 马六脑子简单，想到的自然也简单，可你还别说，有时候越是简单的还真是越有用，他这么一说，马芳的脑子也转过弯来了，可不是，一来他们的盐最起码能吃到五六月，时间还长着呢，二来，动物能不受影响，那只要跟着动物，自然也能找到解决的法子。 ”好小子，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脑子，恩，这块头没白长。“ 柯家老二立马上来给马六来了一拳，明明是高兴的说话，可话音里却带着早上说他个子矮的回击，可惜人家马六愣是没听懂，还傻乎乎的摸着脑袋笑，得，和他说啥都浪费。 第53章 伏牛山 有了法子，大家心气自然越发高涨起来，只觉得困难再多，似乎也不怎么可怕了，再加上如今又有了几个同袍的消息，这在近半年总是坏消息打击下，等于是让大家伙儿看到了希望，自然而然的就觉得这世道似乎也不是那样的可怕了。对于以后寻找更多的伙伴也多了几分信心，能活下来这四个，那说不得在别的什么地方，还有其他人，若是那样，他们也算是心有安慰了。 还有窦掌柜，转了一圈，邻里中也寻到了几个还没有搬走活着的旧友，暗地里恢复了联系，这些人躲过了几次兵灾，对这县城也有说不出的苦楚和畏惧，可到底破家值万贯，在加上几次惊险都安全度过，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想离开，所以窦掌柜最终也没说什么让他们跟着走的话，只是表示以后来城里在联系，并给了个野山岭附近暂避的模糊地址，方便他们万一在县城呆不下去，也好有个退路什么的。虽然更多的人都不在了，只是能看到几个熟悉的旧人，窦掌柜长期以来因为亲人失踪压抑着的负面情绪也减少了很多，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好些。 等到马芳晚上不知道在哪里转了一圈回来，告诉大家，从一处不知道谁家的库房得了好几匹粗麻布，虽然做内里的衣裳不怎么好，可做外衣还是能用的，这样的收获大家都很是喜欢，更不用说这些搜刮来的东西，他也表示已经联系上了人，会负责运走，还在土地庙附近的老地方集合就成之后，大家越发的高兴起来。觉得这一次的县城之行收获很是不小。 看着他们高兴的开始商量明天一早就出城的事儿，马芳退到了一边喝茶，心下开始盘算起伏牛山的事儿来。带东西出城这事儿其实真没什么难的，他如今有了储物戒之后，不用法术也能轻松的将东西装起来运走，若不是为了遮掩身份，就是出个门，然后跟着大家一起走也不是不可以的，不过分开也有分开的好处，有了土地庙这个集合地点，那孙小宝就能在休息一天，等其他人带着东西回山，他们也好轻装上阵，去伏牛山好生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环境。 他走了青岩山周边三四个山头，就是齐云山也粗粗的打探过一二，只有这伏牛山，当初因为远了些就没有过去，这一次有机会过去他打算顺带去看看那里的山神居。 那个地方能被孙小宝他们视作安身度过冬季的地方，必定有他的长处，虽说孙小宝他们过得并不好，可能打猎，能让四个男人顺利的在野猪群的威胁下度过冬季，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最起码这猎物必定是不少的。还有那山洞，孙小宝他们只有一些单薄的被褥衣裳，没有火炕，居然能顺利的过冬，马芳觉得这伏牛山温度估计比青岩山高，而山洞温度高智能说明一点，那就是附近有地热，可这地热也许是温泉，也许是其他，居然没有被这些打猎的人发现，是怎么回事儿？这里头有好些疑问，马芳也想去看看。 最关键的是，若是真是他想的那样，这里真的有温泉，那么也许就会有硫磺，这一种温泉周围最可能出现的东西，马芳为什么会这么想？还是因为孙小宝的话，他们都能顺利的过冬的山洞，既然温度可能比别处高些，可这温度高的地方怎么会没有过冬冬眠的蛇虫鼠蚁？马芳特意问了，虽然孙小宝对这些不是太在意，也没有特意观察过，却还是很确定的告诉马芳，他们住的山洞里没有这些东西，不然一个冬天，说不得就出事儿了。 这样的结论让马芳越发的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硫磺这东西，可不就是这些畜生的天敌嘛，若是真的他想的那样，那么或许他能在伏牛山开出一方硫磺温泉来，一方面让他们这些住在山上，打猎为生的人多一点保障，二来也给那么多的人一个能痛快洗澡的地方，无论是那一条好处，他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 出城很顺利，孙小宝弯着腰，装作被踢坏了的样子，在周边人暗自叹气，零零碎碎的说着运气不好之类的闲话中，将孙小宝被捕快欺负的事儿弄得城门口的兵丁人尽皆知，在他们嘲笑声中迅速的离开了县城。而这个时候的马芳也一个闪身，从城墙地下滑了出去，抢先一步到了土地庙，不单将东西都堆了出来，还很是讲义气的给土地上了点香火。顺带唠叨了几句，询问了是否有自己同袍在这附近的事儿。 这里实在是偏，土地琢磨了半响也没有找出马芳说的人来，虽然马芳早就知道没有啥希望，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叹了口气，最后请了土地帮着多多留意，也就不再勉强了。如今他可惜的就是这附近不是所有的村子都有土地庙存在的，有土地庙，有土地庇佑的地方，都是最少存在了千百年的古村落，后来的，或者是时间沉淀不够的，机缘不够的村子，多半都不会有这样的地方，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信奉，供奉土地神的，人们信仰的选择实在是太多，道观，祖祠，都是村落中常见的，甚至还有河边供奉的龙王庙什么的，繁复的都足够让人晕眩的。 以前不觉得，如今作为山神，马芳再这么一看，只觉得这小小的百荒岭附近，也关系复杂的不行，果然神仙也有江湖啊！就说龙王吧，马芳自觉自己这新晋的山神实在是没啥面子去拜托人家不常在家的龙王，不是一个系统能有啥交情？再说了人家龙王是妖修，脾气啥的也不是一个路子的，连过去打个招呼，都觉得自己好像身份实在是不够看，自然也只能消停些了。 等到山里出来运东西的人过来，将东西都带走，马六几个又做了个担架，将孙小宝扛到了肩上，几个同样从军营里出来的伙伴们这才一路从野山岭山脚下开始往伏牛山方向走去。 ”原来你们就在青岩山啊，真是没想到，离着其实还真是不算远。“ 孙小宝看着运东西的人往南面走，脑子一转就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住在什么地方了，这附近合适的估计也就是青岩山，立马笑了起来。 “可不是，也就那里，石头多，山洞多，不然这其他地方实在是没处躲人的，说起来我们刚进山的时候，就在这野山岭左右，哦，柯家兄弟也是，后来才遇上的，好在遇上了马头儿，才知道他脑子比咱们都好使，早早的就寻到了青岩山上，还找到了不少能住人的地方，这才一点点的将人聚了起来，如今也能算是个小村落了。” 田二走在担架的边上，作为半个大夫，他要时刻关注孙小宝的伤势，生怕他伤口裂开，没法子，要去接人总要有个带路的，不然也不至于让这么个伤患这么来来去去的折腾。也因为离得近便，自然接上孙小宝话的人也是他了，两人说说话，这路也感觉好走了，担架也不颠簸了。 ”当初要是我们进山后往南走一走，说不得也能遇上，只是当时只顾着往里头走，却没想到居然就到了伏牛山，都没有力气了，自然也只能就地安顿，再后来就只是在周边转悠，还真是从没往南面想过。“ 孙小宝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落寞，也是，那个时候他们刚经历了亲人被牵连，村落覆灭的惨祸，那个时候只怕心里正乱着，哪里能想到往哪里走的问题，只怕是随便选了个方向就匆匆而行了，至于后来，为了生存忙乎着，确实不会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再去冒险去别的山脉探索。 马芳在前头听到他们这些话，心下不过是一转就知道了孙小宝的感受，忙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入秋的时候，我们在野山岭靠近齐云山的地方还抓到过野猪，当时没觉得，如今想来，咱们这些个人跟野猪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这个缘分到了咱们人多的时候，那真是不错，妥妥的美味。以前日子再好，也没有时时有肉吃，如今倒是送上门了。小宝啊，你是不知道在这野山岭还有一处养着好一群野猪呢，再加上你说的伏牛山的那一群，这样一算，这些野猪总数还真是不少。就是大家伙儿一个月杀一头，咱们也能吃两三年了，这日子，比地主乡绅都奢侈了。“ 马芳这么一说，大家伙儿都笑了，你还别说，要是这么算，确实比那些百十来亩田地的小地主家还阔气些呢。 ”不止野猪，还有羊，鹿，野鸡，野兔，哦，还有蛇，狗獾子，马头儿，这一个冬天，是我活这么大，肉吃的最多的冬天，也是吃的野味最多的日子，想想真是美啊，身上都长肉了。“ ”可不是，孙小宝，不是哥哥故意说了馋你，等咱们回去山里就知道了，山洞里有暖炕，有被褥，加上粮食够吃，野味充足，那日子真是美得很呢，你这是运气不好，要是早和咱们汇合，哪能成这样，等接了人，回去好好补补，以后咱们兄弟在一处过活，肯定好。“ 孙小宝听了也乐了，笑骂起来： ”混账羔子，还说不是馋我，这比我们几个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天上地下一样的差别还说风凉话，也是我们几个人少，家伙也不趁手，不然还有你嘚瑟的份？“ 能有力气说笑，马芳看着孙小宝的精气神那是真的开始回来了，看来紫芝已经开始修复他的身体，马芳也算是松了口气，不用担心这行程耽搁了他的治伤。 不远处，伏牛山豁然在目，只一眼，马芳就觉得自己的猜想估计没错，因为他发现了，这山比其他的山更青翠，没有刚刚开春的迹象，倒像是比青岩山附近的春天早了半个月的样子。 第54章 伏牛山2 孙小宝他们寻到的山洞位置上来说实在是不好，洞口朝西，还接近山脚。那是野猪群的领地，足足三十多头野猪，实在是个不小的群体，若非这四个人还算是本事，知道利用树木和层层栅栏，隔绝出一小片安全的领地，那个山洞也未必能保护他们一个冬天。 可要说他们运气不好，可马芳的眼睛里分明看到就在那不到七十平的山洞的深处，隔着四五米的石头后面，就是一个不大的温泉眼，而且还是个有通风口的温泉眼，也因为这样，所以在这个山洞里温度比外头高了不少，即使冬天，也能让人不至于冻僵，因为有通风口，这里也没有温泉硫磺气体过高爆炸的危险。 可要说真的好，明明就在这山洞不远处，马芳分明感受到了一个山神居的气息，这四个人在这里转悠了足足有半年，居然没有一个有机缘进去，说一句擦肩而过都不过分了，这样的情况和马芳自己当初的境遇那么一对比，深深的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仙缘不可欺。 ”这里不错，温度比旁的地方都高些。“ ”是啊，怎么感觉还有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像是硫磺？“ ”你也闻到了？我也是这么感觉的，怪不得这里附近蛇都没有踪影。“ 一进来不单单是看的到石头后面情况的马芳，就是其他人也分明该受到了不一样，孙小宝这会儿躺在地上，正指挥着其他几个帮他收拾东西，听到这话，也跟着说道： ”确实，我们也是因为这个当初才不顾野猪的威胁住在这里的，到底咱们几个被褥什么的单薄了些，若不是这里温度高些，只怕这个冬天过去，一个都活不下来。只是寻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到底是哪里是热源。“ ”会不会是石头后面？你们这山洞哪里温度最高？咱们拿锤子过来，往里头挖一挖就是了。“ 见他们都有兴趣，马芳立马提供方案，若是他一个人那倒是方便，用点法术就成了，可这么多人都在，只能提供这样一个法子，别说，或许是猎人做多了大家的热情和探索精神都不差，立马就有人说回去那家伙事儿来。 虽然这个人要搬走了，可这地方还是很不错的，这么多野猪，足可作为他们固定的狩猎地点，这个山洞保持的好了，也能作为他们打猎的零时歇脚地，放弃太可惜了，既然不会放弃，那么收拾一下，开发探索一下热源还是挺有必要的，若是真的能寻到合适的热源，那么他们冬天打猎这地方就能作为一个取暖的地方，多好。 孙小宝看着他们越说越欢喜，忍不住也笑着说道： ”你还别说，当初大冬天不出去的时候。我们也有过猜测这附近会不会有温泉，又是热源，又是硫磺的，和温泉的环境挺像的，也琢磨过这山洞里头，那，就是那边，最深处，那里最热，最冷的时候，实在是熬不过，靠在石壁上也能有点热度，所以啊，就想着或许这温泉就是在这山里头，或许是山腹中，可是手里没有合适的东西，想往里头挖也没法子，只能就这么摆着了。你们若是真的能开出来，那最好，也算是解了我们这么久的疑惑。“ ”什么叫我们，你们就不干了？孙小宝是病了，要养伤，其他人可没病，回去安顿好了，吃上几顿好的，可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了，咱们开春忙乎着呢，每一个人都要尽力。“ 一说起开春，席地而坐的几个立马凑到了已经打包好行李的人身边，高兴的开始介绍青岩山新开发的田地，还有那些芋头泥田，还有菰米，还有那些河边的出产，甚至连野山岭的事儿也拿出来说了一通，总是就是一个劲的炫耀，他们这近半年的时间干成了多少的大事儿。 ”芋头的田总的算下来，怎么也有七八十亩，还有菰米，虽然产出少，可足足有一二百亩大，整个河流边上都能寻到，再加上咱们自己开出来的山谷里，山脚下，青葱崖西坡，五十来亩，只要咱们种的得当，到了今年秋天，就是不买粮食，山里的这么些人也足够吃了，你们过来的时间正好，正好能赶上分田，每个人头都能分到一亩，剩余的作为村里的公共田地，以后分给新来的或者是新出生的。不会种田的可以将田地教给会种的人，收点租子，然后去干自己能干的事儿，怎么算只要能干活，就绝不会饿着。“ ”就是，那么多野菜可以挖，那么多果子可以摘，还有那么些栗子树等等可以补充粮食，最主要的是，咱们有不少弓箭，长矛，腰刀，打猎绝对能有不少的收获，所以啊，兄弟们，以后那就是掉进了福窝了，有饱饭吃，有肉吃，比当年在兵营好啊。“ ”不止这个，如今烧砖了，不想住在山洞里，还能自己建砖房，石头加上砖，绝对结实还保暖，只有一点，那边地不怎么平，石头太多，休整地坪花费的时间精力多了些，还不如寻个合适的山洞休整来的快。“ ”山洞快是快，就是这采光不成，柯家兄弟对这个最有感触了，他们家还是住在石缝边上呢，近一半是后来起的，都感觉最里头暗的很，更不用说那些山洞里头了。“ 七嘴八舌的说着说着，居然又说到了这居住条件上，听得孙小宝几个眼睛都直了，其中年纪最小的孙二蛋忍不住插嘴： ”能有不漏风，保暖的山洞住，能吃的包包的，不用担心饿肚子，已经很不错了，暗怕啥？多点几个火把就是了，这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柴火了。“ 就这么一句，把所有人的话都给堵上了，可不就是这样嘛，他们当初逃出来之后也和孙二蛋一样，能有地方住，能吃上饭就感觉像是到了天堂一样，可是人啊，就是这么不知足，有了安定的生活之后，就想着怎么越过越好，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份不知足，所以现在在青岩山，一个个家越发的齐整，越发的结实，也越发的好，整个山上屋子林立，像是正紧的村落一般了。 ”他们这是勾咱们呢，没看他们得意的样子嘛，你这傻小子，还送上门去让他们高兴，真是的。“ 也许是那孙二蛋的话直刺人心，让一干在抱怨畅想的人一下子回想到了半年前的日子，一时有些失声，孙小宝是个清醒又敏感的，一看到这个情况，深怕因为孙二蛋的话让兄弟们心里有隔阂，以为是嘲笑他们不知足，忙插嘴将先前的话定义成为了玩闹。 在这山洞里的四个人，都是姓孙，同一个村子出来，在一处当兵，虽然血缘上已经远了，可到底也算是同族，下意识的总是会抱作一团，也因为这样，他们在逃命的时候，才会凑在一起，也因为这样，在有了新的去处之后，看到年纪小的孙二蛋不会说话，会出声帮扶，马芳看的很清楚，也许是他如今六识敏锐的缘故，连以往不怎么在意的人情世故也越发的通透起来，心下知道孙小宝的想法，所以也帮着说了一句： ”他们啊，这会儿说的花好桃好的，一个个显摆，好像啥事儿到了他们手里都容易的不行，别人都比不得他们厉害，这叫啥，这叫打肿脸充胖子，你们是不知道当初没有吃的，我们去各处想法子的样子了，那真是就差没有坑蒙拐骗了。从县城里搜刮死人财，打劫私盐贩子，一次次的冒险，那真是每一回都是一身冷汗，还常常在半夜里赶路，现在想想，那时候自己那胆子，真的是必天大，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好在人多就是比你们人少利索，大家伙儿凑起来，到底办了不少难事儿。不说旁的，就说那些野猪，这要是当初我们六十来人过来，你说，这野猪还能这么嚣张？“ 马芳这么一说，柯家老二立马跟上，这人脑子也不慢，怎么回不知道马芳的意思，也生怕兄弟们好不容易在一处了，还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可不是，这也就是你们才四个人，不然，在储存冬粮的时候，那野猪只怕早就成了腊肉了，那时候粮食不够，还没有去城里弄来的时候，我感觉村子里的人都疯了，生怕冬天没吃的，那真是带着什么是什么，野菜都挖的，就差没把草也糊弄回家了。“ ”草怎么没弄回去？那些个草垫子，草席，连着门上蒙的，蓑衣，我看这河岸的芦苇都让咱们撸空了一片了。“ 田二这个人没啥心眼，柯家老二这么一插嘴，他也没反应过来前头说的是啥，就这么直接的将话接过去了，这话接的好啊，连草都弄空了，那是个什么情况啊！听着就叫人心里一酸，孙小宝他们几个也跟着叹息了一声，他们四个人，固然是人少，可需要喂的肚子也少，山洞还暖和，想想那边，六十来人，光是粮食又该需要多少的数量，这样一想，只觉得马芳他们也真是难啊！ 这下好了，两厢里相互替对方这么一想，啥摩擦都不会有不说，还多了几分相互的包容，马芳心下一喜，忍不住转头看了柯家老二一眼，不想到是正好和他对了个眼，点个头，都表示满意。 第55章 伏牛山3 马芳的山神庙在每次新人过来的时候，简直就是排名第一的超级收容所，就是谁家有啥事儿需要借住，马芳也一并接待，比如王三兄妹啥的。好在如今这里地方越发的大了，也多了山腰处那个新建起来的屋子可以用，倒是放马芳越发的方便，不至于因为人多而又一次挤在一处。 而这一次孙小宝他们四个自然也是这样，一过来就先被安置在山腰处的那个两间屋子里，虽然小了些，可对于孙小宝他们来说，却已经是足够好了，到底是砖房，他们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想想就感觉心里舒坦，特别是在孙小宝又接受了陈大夫细心的诊治之后，越发觉得，果然是马头儿，跟着他这日子舒坦啊！比他们四个日日发愁不知道怎么活，真是天地之别。更不用说，其他几个在孙小宝养病的时候，开始为将来寻找个住所的激动了。 这里山洞真多！呜呜，咱们那时候要是有这样的条件，哪里用的上和野猪抢地盘啊，越想越觉得青岩山好。只是到底是来晚了，这大些的山洞都有了人了，剩下的都是些小地方。本来这倒是也没什么，大不了一人一个，分开住就是了，可他们一想到人家一家家的都是一家子在一处，他们一人一个山洞似乎冷清了些。 再加上还要考虑他们刚来，吃的粮食，居家过日子的家当东西几乎没有，马芳答应给他们提供村子里库房有的，尽量给他们都凑足，他们就越发不好意思分开住了，分开了岂不是说要马头儿出四份？这好像脸也太大了，反正都是族中兄弟，还不如先凑成一家子一起过，最起码这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的就能省下三套来。 他们都商量好了，一人有一个箱子放置个人的私物就成，被褥毛毡子衣裳什么的够穿就成，就是火炕也只要起一个大的，能让他们四个人凑一起不至于睡不下就行，其他的没啥要求。 在他们心里，自己几个是后来的，这村中的公共财产的收集上，一分力都没有出，平白的不好多占人情，生怕会遭到旁人的排挤，虽然说好多都是军中兄弟，不至于这样计较，可这不是还有其他百姓嘛，总不能让兄弟们难做。 他们这样的为大家着想，识趣还有分寸，果然让村中其他人高看了一眼，就是那些老人也感觉这几个娃子实在是不错。主动提出，山洞太小，住不下的话就在青葱崖和青岩山交接的山脚起个屋子，正好还能帮着看那些梯田，这屋子就用砖起，大家一起帮忙，还因为地方大，收拾平地比较方便，大家伙儿还商量着索性给他们起个大屋，三间正房加上两间厢房，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有个自己的房间。 这一说孙小宝他们立马乐坏了，虽然和大家住的远了点，可也不是周边没有邻居，若是有个万一，喊一声就能听到的距离，在安全上还是放心的，还有砖屋可以住，还是一人一间，这样的条件，比以往不知道好了多少。心下对着这些村民也越发的亲近起来。 人都是这样的，你好我好凑一起，总能弄出点感人的事儿，孙小宝他们因为自己的谨慎和分寸，得到了村中陌生人的好感，从而带来了他们意想不到的善果，最终受到感动的就是自己，因果循环，善恶有报在这些细微的小事儿上也体现的淋漓尽致。 将孙小宝几个安顿完，又送过去了一些必须的家伙事儿，留下孙小宝在屋子里养伤，其他手上没有啥事儿的人戴上了锤子等东西又往伏牛山走去，这一次的目的很清楚，那就是将那些野猪杀上一二只，然后围拢在一定的范围内，像是野山岭一样，用天然的地势圈养起来，然后开始开凿那个山洞，他们都很有兴趣，想要挖掘那山壁后面的热源。 那里作为打猎的暂歇地真的是很不错，一天左右的路程，正好能让他们的狩猎范围扩大一倍，更不用说大家还听说有可能是温泉，这一点几乎所有的人都心动了。没法子这里虽然已经有吃有住，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很难解决，那就是洗澡，男人倒是还好，夏天在河边能洗漱，冬天不洗也凑合着能过，可女人呢？不管是天冷天热的，只能在家里烧了水，稍微的擦洗一下，没法子大家住的都那么紧凑，哪里还能隔出个洗澡间来。冬天更是麻烦，烧水，倒水都艰难的很，山洞口的小路都是石头，提着水万一滑到可不是好玩的。 可若是那里真的有个温泉，那就不一样了，只要挖个池子出来，男人还是女人，守着洞口，都能进去好好的洗个热水澡。这事儿想想都觉得惬意的不行，自然人人都积极的很。 ”这石头和咱们那儿不能比，好敲多了吧。“ 才敲击了没几下，赵家兄弟中的老二已经察觉了些不同，听到他的话，周边的人也跟着说道： ”确实不一样，好像挺脆的，这才几下，看就敲出了这么一片来，要是咱们那儿，这样多的碎石头，怎么也要一天的功夫。“ ”所以啊，我们那里那么多山洞，这山还是那么结实，可这里呢，那么多土，那么多的树，可见石头山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咱们住着不用担心塌了。“ ”这倒是，住山洞可不就是最担心石头不结实嘛，不过这里这样脆，这敲出来安全不？“ ”孙小宝他们能住半年没事儿，估计也靠得住，再说了这么大的山，听说他们只找到这么一个山洞，这样算起来，更没有问题了，若是像咱们那里那样，到处都是山洞，那才要担心呢。“ ”也是，就这么一个估计没事儿。“ 不比不知道，这伏牛山和青岩山石头的质量在大家敲击了石壁之后，立马在大家的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对于自己的家园青岩山，莫名的也多了几分惊喜，原本对住着山洞，还是在那么多山洞的山上还有几分忐忑的人，见识到了青岩山石头坚硬的程度，心下也安静了好些。 别看他们那个山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到处是窟窿，可谁让他结实呢，就比这只有一个山洞的山更让人放心啊。 ”赶紧的出来两人，野猪逮着了，咱们来的人多，正好先吃一头，当午饭了，给大家补补力气。“ 负责杀猪的窦掌柜红光满面的对着山洞里的人大喊了一声，回身又去伺候那刚抓住的野猪了，他是真高兴啊，原本还以为自己的手艺没处使了，就是有发挥的时候吧，估计也不会太多，毕竟这野猪不是经常能弄到的大东西。可谁想这事儿就是这么奇怪，越是觉得不可能，他越是会发生，这才多久啊，居然已经有了两个圈养野猪的地儿了，加在一起足足有五十来头猪，虽然比不上以前他一个月的量，可如今不是人少嘛，加上这猪还能自己再生，算计下来，每月就是杀一头，他这活计也绝对不会少了。 有被需要的时候，那么他就不用担心自己在这个村子里被边缘化，就不用担心过了这艰难的时候，以后自己一家子会没法吃。有了这样的认知，你说窦掌柜能不心情舒畅，精神振奋？ 所以啊，这一次过来开辟新的圈养场，捣鼓温泉，窦掌柜也屁颠屁颠的跟着过来了，还美其名曰来当个帮手，和老齐一起，给大家活儿做饭。 ”杀猪饭啊，这感情好，现宰现吃，绝对一流，不成我流口水了，弟兄们走，帮忙去。“ ”赶紧的，都快中午了，早点弄好，早点吃，咱们在这儿一天吃两顿肉，这可比家里吃的更舒坦。“ ”那最好多干几天，咱们也能多吃几顿。“ ”看你美得，总要给村子里老弱留点，不过也不是不成，这样，咱们要是真的开出温泉来，趁机在做个大水池子，好方便洗澡，那样理由充分，咱们也能多吃上一两顿。“ ”对，就是这样，咱们这是为大家伙儿着想，所以卖力气多干了点，不是贪图吃肉。“ ”嘴馋就嘴馋吧，这理由说得，不过我也想多吃点。“ ”哈哈哈，“ 有的吃谁会偷懒，所以喽，杀猪的快，这开山壁也快，等到山壁开出来了，发现真的是温泉，这未来的澡堂子休整的也越发的尽善尽美，不单将原本流入山腹的温泉小溪堵了，还在外头挖了池子，挖了排水的通道。 ”看咱们这事儿干的多利索，不单方便了洗澡，还不耽搁这温泉滋养大山，以后这山依然比别的地方茂盛，恩恩，咱们都是大好人啊。“ 感觉自己很得意的马六最先开始得瑟，继续说道： ”不成，咱们还是差了，这池子外头还要起个屏障才是，不然那些女人洗澡岂不是让人看光了？“ ”马六，你可以啊，越说越来劲了，这做个屏风啥的，用竹子，用木头，那个不比起石头强？为了吃肉你也太拼了。“ 马芳一进来就听到马六说话，知道他们这是想在多干一天，这可不能再继续了，不然他们这些兵油子还不知道能想出多少花招来，村子里的人可都等着洗澡呢。索性一开口就堵了，理由十分的强大。 ”咱们可是吃了三只猪了，好歹留着他们过了春天吧，也好让他们多生几只，攒着冬天吃，把种都吃没了，以后吃啥？“ 细水长流啊，这道理谁不知道，虽然大家还是有点馋嘴，可一想到冬天的日子，立马歇菜了，啥都比不上冬储重要，过了这一个冬季，已经是大半个山里人的他们对山林大雪还是很敬畏的。 第56章 伏牛山4 来伏牛山修缮温泉，营造野猪圈养的人们准备回去了，不过在这之前，他们好生的享受了一回啥叫舒坦享受，这温泉洗澡就是和自家在河里洗的不一样啊，满身搓吧搓吧出厚厚一层的泥垢不说，还将身上一个冬天养下来的什么虱子之类的寄生虫也一并去除了个干净，硫磺的味道是难闻了些，洗了之后身上也感觉有些太干，可能除虫，能让他们不用带药包就自带蛇虫避忌的效果，这就已经足够让他们高兴了。 一个冬天的疲惫，在这一场集体洗澡之后，好像就消失了一般，所有人换上干净的衣裳，走出山洞的那一霎那就只觉得浑身轻松，精神百倍。 “这澡洗的，怪不得那些个什么达官贵人都喜欢温泉池子，那些带温泉的地方卖的这么贵呢，这确实舒服。” “可不是，人也精神了，身体也松快了，就像是喝了大补汤一样。” “你喝过大补汤吗？瞎说，明明是和做了按摩一样。” “好了，吵啥，反正舒坦就是了，最关键的是，这地方以后就是咱们的了，啥时候想来都成，这才是最美的。” 所有人对温泉都很满意，觉得这一段时间的辛苦很是值得，当然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所以洗个温泉就能有这样的效果，里头有马芳不小的功劳，就在他们修建池子的时候，马芳就在池子地下偷偷的刻画下了一个小的聚灵阵，缓慢的吸收着天地游离的灵气，有灵气滋养，自然比一般的温泉效果更好，更能缓解疲劳，固体培元。 对于这些辛苦了一辈子的人来说，这个温泉，也许是他们一生中唯一能享受到的最好的待遇了，至于什么补汤，什么按摩，都只是梦，不是寻常百姓能享用的起的东西，就是在山里自己采了药材，治病的多数，其他的多半都是存起来，期待着有一天能卖出去，换点银子，改善生活。 因为熟知这些，所以马芳觉得用这样的方式，暗地里为所有人调养一下身体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即使如今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可到底一个个早年间都是穷苦人，过得不甚宽松，吃饱都有些勉强，身体不知道亏损了多少元气，再加上有兵乱等祸事，明暗的伤更是不少。他有这样的能力若是一点事儿都不做，自己也觉得似乎有些对不住这些人对自己的信任。 “洗完了就赶紧走，一会儿大姑娘，小媳妇的来一堆，你们站在这儿不是平白的让人以为是色胚？” 一说起马上就要过来的人，嘴上一本正经的，好像正经的很，可眼神却平白多了几许光芒来，马芳看着都想要笑出声来了，饱暖思□□，这日子过得顺当了，一个个的想头自然就多了起来，特别是在老齐成亲之后，那些个没有媳妇的马上就心里像是着了火一般，对着村子里那些单身的女子心下琢磨了个遍，寻思着哪一个合适当自己的媳妇。 就是马桂和偷偷和马芳商量了好几次，问他有啥想法，说是马桂媳妇已经去探听那余小姐的口风了，若是没问题，只怕是没多久马芳就能有个媳妇，马海他们立马就要多个娘了。 马芳很矛盾，自己如今这情况真的合适娶媳妇？山神奶奶这职位真的有吗？他知道城隍奶奶，可其他的真不知道这些驻守一方的神仙还能有媳妇的，可要是说没有，那也好像不对，最起码传承中就从没有说过这山神土地不能娶媳妇的，这真是麻烦啊，马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该问谁去了！ 可要说马芳对娶媳妇没想法，那也是假的很，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即使是他这样的神仙，修炼已经占了大半的闲暇时间的人，对有人能一同说话，一同过日子也是很向往的。甚至比寻常人更期待也说不定，谁让这神仙的寿命比常人还多些，要是千百年的一直就只有一个人，连想找个说话的都没影，估计神仙也能直接憋疯了。 马芳自打听到马桂过来说的话之后，那心思就一上一下，忐忑的很，一方面感觉这山神娶媳妇有点违规，一方面又窃喜自己也能有成家立业的一天，再一方面又生怕对方大家闺秀，看不上自己这个粗人，一方面又感觉这娶了媳妇之后，山神的事儿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反正吧，这对方是不是愿意还没消息，马芳自己就先把自己折腾的有点不知所措了，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从未有过，若不是他如今自制力越发的强了，只怕早就让人看出来，被笑话了，也即是没人知道，马芳自己也不是一点异样没有的，比如现在，一帮子娘子军过来洗澡了，远远的看到那一身青衣的余小姐，马芳自己先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了，往旁边疾走了几步，避开了和这些女子相遇的可能。 马芳是啥眼睛，人家是啥眼睛？他远远看见了，那就是其他人一个都没看到呢，所以他避开了那些女子，旁人是不知道的，等到发现和那些姑娘们走岔了，好几个还遗憾的不行。 “咋就走岔了呢？我还想多看几眼呢，这一个冬天，这些姑娘们几乎都没咋走出来，我都没瞧清楚都长啥样呢。” “你要看那么清楚干嘛？准备提亲了？说说，窦大婶给你说谁了？” 村子里人员不少，可很多职业都缺，比如这媒婆，就是关系到所有单身男女最关键的一个，所以在实际的需求下，不知不觉自发的就有人承担起了这么一个神圣的职务，这个人就是窦掌柜的媳妇。 都说媒婆是三姑六婆，是下九流，身份低的让人唾弃，可在普通的百姓眼里，这啥等级都是虚的，他们不讲究这个，方便实在，解决问题才是他们看重的，所以这媒婆在普通人中，其实也不是那么让人避忌的职业，窦掌柜媳妇本就因为跟着男人在县城开肉铺子，练了一手的好嘴皮，说话做事儿都爽利的很，如今没有了用武之地实在是有些憋屈，可让她没事儿传闲话，又感觉瞎折腾，没意义，所以一直没显出自己的本事来，直到老齐成亲，马桂媳妇做了那么一回子媒，一下子就将窦大婶的所有激情给点燃了。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自己不站铺子卖肉，还能干媒婆啊，依然是靠着嘴皮子吃饭，还能得到大家伙儿的感激，这活计实在是没有再好的了，看看村子里其他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媳妇没有几个，估计也没人会和她抢，就是做了一次媒的马桂媳妇，在外头也不怎么爱说话，看着就不如她爽快，窦家媳妇瞬间感觉，解决这村子里男女婚嫁问题，已经是她当仁不让的事儿了。 因为这一股子热情，从开春开始，她就一户户人家的去走动，去问询，就想知道每一个未婚男女的心思，好给他们做最合适的配对，不得不说认真起来的窦家媳妇那真的是很讲究的，她认为做媒做好了，那是积德行善，要是做不好，那就是损了阴私，所以认真的不行。 而她这样的态度，自然也引得其他人很是满意，一个个都托了她给帮忙分析相看，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把自己媒婆的身份给确定了下来，也因为这个，这会儿他们说起相看，说亲，第一个反应就是窦家媳妇给挑了谁，可见这窦家媳妇果然是很有一套啊！ “嘻嘻，不瞒你们说，窦家大婶子还真是给说了一个合适的，不过，那个啥，还没有说定呢，不能随便瞎咋呼，坏了人家名声，嘻嘻。” “好啊，你小子，手脚够快的，看样子我也要抓紧了，不然都让你们挑了，我咋办？” “就是，这么一说，我也要和我娘说说抓紧了，你们一个个够机灵的，知道咱们村子里男多女少，这才开春就下手，也不通知一声，太不讲义气了。” 现实问题啊，马芳都顾不得自己的小心思了，耳朵里全是周边弟兄们说起的有关于娶媳妇的事儿，心下对村子里男女比例的问题越发的上心起来，特别是孙小宝他们四个加入之后，这男女人数的差异真的是越来越大了，若是不想法子，只怕过上些日子，这里头好几个都娶不上媳妇，心里不定怎么难受呢，作为村长，为村子里的繁衍做出努力，这也是他的职责。 “好了，都别闹了，女人少了，咱们在想法子就是了，这里不够，别的地方总是有的，比如其他村子里，或者直接是县城里？再不济咱们去找人牙子也是可以的。” 别以为马芳说笑话，很多人都觉得这战乱一起，女子遭受的磨难最多，逃命的可能最小，所以死的很是不少，就觉得这世道估计没多少年，就该是男人娶不上媳妇的境况，可只要有心的人细细的去寻思一回就会发现，其实恰恰相反，这战乱时间越长，只怕这女子比男子越多，缘由很简单，因为男子虽然少了被强的命运，可却多了战场上的损耗，多了抓丁做苦役的可能，而这两样说一句九死一生也不为过，所以时间一长，很可能这天下壮年男子就会直接少上三四成，如此一来，自然女子的比例就会多了。 马芳就是那个有心人，他从周边几个村子被抓丁做苦役，最后被屠杀的事件发生后就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特别是马六大伯家的遭遇，他很肯定，如今周边女子只怕有很多是这样的望门寡，甚至有不少为了吃饭被卖的女子，从这个角度去寻，他不信找不到。 大家伙儿对于马芳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听到他这么说，自然立马凑上来说了不少的好话，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让马芳早点行动，哪怕是买，也多买几个回来，省的他们因为这娶亲的事儿，和弟兄们抢起来，伤了和气。 “知道了，知道了，等过一阵子我就去瞧瞧。” 马芳自己的事儿还没有定下来呢，这会儿哪有这心思，偷偷的往那温泉的山洞口看了一眼，没看到人影，估计都该进去洗澡了，忙收回了目光，对着大家伙儿说道： “在这歇一歇吧，虽说这里如今也算是安全，可到底野猪成群的，里头都是女子，可没有咱们的本事，歇着也算是替他们看护一二了，等着她们出来，咱们在走。” 他的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毕竟这里头可有大家伙儿未来的媳妇人选呢，自然是不想出什么意外的。 第57章 伏牛山5 马芳将众人分了几组，在这温泉山洞四周布下了警戒的位置，而他自己这会儿却一个法术，直接去了这伏牛山的山神居中。说起来，马芳在伏牛山转悠了也算有些时候了，可愣是没有寻到一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没有了这样的时间，自然他也不好平白的玩一出失踪的游戏，只能将这探访伏牛山山神居的事儿暂时放了下来。 也是他如今走过了好几处山神居，对于这探秘一般的事儿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不在因为好奇而压制不住心中的念头，不然说不得就被人看出了端倪，不过如今既然有了机会，因为温泉山洞也好，野猪圈养的防护也罢，都已经完工，所有人都有了清闲，各个小子们不是在各处警戒，就是相互聊天说笑，他借着四处走走的由头，去看看也就顺理成章了。 每一座山的山神庙的样子其实和这做山的整体风格是有关系的，就像是青岩山，因为山上多石头，故而在山神居里也到处都是石质的家具，而到了这伏牛山，因为这里草木茂盛，森林古拙，故而这里的山神居也和青岩山有了很大的区别，比如那些床榻桌椅，就都是藤制的了，而且还是分外少见的藤蔓制作而成。马芳细细的端详许久，才分辨出这是一种近乎绝种的千年古藤，按照传承上所述，这本是上古时期人们制作衣裳的材质，纤维茂密，柔软，制作的衣裳和如今的蓖麻织物类似，只是后来几经演变，才变成粗壮的藤蔓，到了如今或许是气候，或许是其他缘由，这些藤蔓除了一些深山老林，早已经不见踪影，这让马芳很有些可惜。 山里什么都好，唯有这盐和布是没法子自给自足的东西，他一直有心寻觅一二替代的东西，却总是不得要领，好容易发现了这么一个可以替代的不想又是个快要绝种的，你说丧气不丧气。 每一个山神居，上一届山神离开似乎都留下了些东西，马芳来到这里，叹息了几声这藤蔓的事儿，转头自然是要寻找一下，看看这里又留了什么好东西。你还别说，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你道这里留下的东西是什么？居然是几颗火灵珠！马芳大惊之下疾步向前，细看了一番被困在一处阵法中的火灵珠，只觉得在充满了水灵气的地方居然能有这样的东西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可当他端详了阵法，又分辨了一下这阵法所处的位置之后，却有忍不住赞了一声，果然是玄妙心思。 这火灵珠说来并不是上一任的山神留下的东西，相反，还很有可能是解决山神居问题的关键，因为这山神居距离温泉底部很近，这温泉又是地热之火外泄之所，想来这里必定长时间受到地热的侵扰，为了不让这地热影响到山神居内的环境，故而在最靠近地热通道的地方被设下了一个阵法，专门吸取隔着石壁传来的地热之气，时间长了，这地热之气在阵法的禁锢之下，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一颗颗的火灵珠，又因为这阵法本没有凝珠炼制的功效，故而这凝结出来的火灵珠也不过是低等品质，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会自动裂开，重新凝结出其他珠子，故而千百年下来，这里已经有了足足十来颗低等的火灵珠。 知道了这火灵珠的来历，马芳感觉这绝对是属于意外之喜的东西，不说这青山绿水环绕山脉之间要寻到这样的东西有多难，自己炼制若是没有火山的情况下又该是如何的不容易，只说这东西的作用，就足够马芳欢喜不已了，山间冬日最是寒冷，虽然有火炕，可人不可能一个冬天都只是坐在火炕之上不下来，若是想要起个火墙地热，又太过耗费功夫，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屋子里有那么一颗火灵珠，即使再冷，也能保持春日一般的温度，还能免去火烧火燎的干燥，这样一来，这屋子里必定分外的舒服。 想到这些，马芳立马收起了十颗火灵珠，放到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至于剩下的，那还是留着给有缘人的好，凡事不可做尽，本该是这一处山神继位者的机缘，自己能分的如此好处，也该知足才是。 不过既然这火灵珠不是山神可以留下的东西，那么山神留下的又会是什么呢？马芳忍不住在这布满了古藤家具，满目古拙的山神居中重新细细的寻找起来。四下里查看了一番之后，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一个不寻常的罐子。 满是古藤的屋子里，角落居然有个陶罐，这其实还是很显眼的，只是这里没有什么夜明珠，又没有采光的口子，光线自然不足，若不是马芳眼神好，早就适应了这样的环境，都未必能看的到。而就这么一个罐子却给了马芳最大的惊喜，因为在这里面，赫然就是马芳刚才还满心想要寻找的古藤的种子，甚至还有种植的玉简。 按照玉简所说，这种子是上一任的山神几经嫁接后的成果，即使用最寻常的手法种植，也能产出像是上古时期的效果，能分拨抽丝，制作藤丝衣裳，而若是用灵雨浇灌，这古藤则能产出一种藤果，藤果旁的作用或许没有，却能强筋健骨，捣碎了涂抹身上，是修炼外功的最基础的辅助药材。 外功？马芳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他的传承中并没有这个，或许这个伏牛山的上一任山神就是专门修习外功的，那么这个外功应该是在这山神传承之中了，这个马芳可不敢随意取了，生怕坏了旁人的机缘，不过即使没有外功，既然这藤果能强筋健骨，那么必定也能用其他的方式引出药力，强壮自身。 虽说马芳并没有学过什么医药上的本事，可他的传承中有炼丹一道，炼丹本身就是医药学到了极致之后的体现，想来他若是能细细研究，一定能寻出方法来，即使一时半刻的没有什么法子，这古藤能充当蓖麻，抽丝织布，凭着这个，这东西对马芳也是有大用的，想到这些，马芳小心的将罐子中的种子取出了近半，然后用布包裹起来，重新放入自己的储物戒指当中，想着到了开春，将这种子种植到避开人群的地方，比如青岩山西面，靠近峻峰山的山脚处。一来利用古藤还能阻挡些兽类，二来那里土地相对肥沃，不缺水源，对于这古藤的生长也能多些便利。 至于他取了这山神居传承的东西，该做些什么补偿，马芳也很利索，就直接用法术凝结出一个石缸来，放入一颗低等水灵珠，作为这一次收获的报答。如今他修炼日深，对于因果循环，天地至理有了新的认知，知道取舍二字相辅相成，若是今日只记得好处，而不给与，那么他日必定会欠下因果，甚至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修行。所以在前些时候，就已经去了各处自己取过东西的山神居，放置了一些自己力所能及，能够给与的东西，当然多半是一些自己炼制的简单的聚灵防御阵法，或是灵雨符箓，金甲符箓之类的东西，不求多高深高级，好歹能让初初接触修炼，接任山神的人多几分自保的能力，或是方便他们感受山神职责法术的东西。如今又多了十颗低等的火灵珠，有来有去，每一次马芳放置完毕，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改变，或是轻省一分，或是心中愉悦，或是心境平和。 马芳知道，这些变化其实就是因果，每一次放置东西，就是在了断一段因果，每了断一份因果，就是减少了他身上的一份束缚，让他更加贴近大道本真，也让他的修行越发的顺遂。 甚至在他帮助村民建屋，捕猎，储备粮食之后，他还能隐隐的感受到自己的功德增长，身上因为香火而形成的白色念力修行越发浓厚，山神本能法术运转也日益元转如意。 因为这一切，马芳这半年来的修行自然增长迅速，甚至他有那么一种感觉，若是自己能一直这么坚持，或许进入第四层，再不会是遥不可及。 整理一下收收获，又环顾一下这山神居，马芳浑身轻松欢喜的重新回到了山间小路之上，朝着正嬉笑怒骂的伙伴们走去。 “怎么，她们还没有好？” “咦，马头儿，你回来了，看到什么好东西没有？这山里待了这么些日子，尽顾着这里了，其他地方都没有怎么去寻摸，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药材，连果子树也没去寻寻，倒是失策了，还是你想的周到，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啥果腹的？” “有，怎么没有，这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果树了，我瞧着咱们夏天嘴巴都不用停了。对了，这山里小猎物也不少，我都瞧见了不少的野鸡，估摸着够你们折腾好几个月的，只是这一次可别再像上回在野山岭一样了，一网打尽的架势，真连这里也弄干净了，以后咱们吃啥。” “哈哈，那是野鸡汤太鲜了，可怪不得我们。” 。。。。。。 第58章 伏牛山6 伏牛山的资源真的是很不少，也许是因为野猪群存在的原因，让这里即使分属百荒岭外围，却依然少有人烟光临，以至于这里草药也好，其他果树也罢，都没什么人采集，时间长了，倒是让这里存下了不少的好货色，年份够长的草药，不断繁衍生长的果树，都大大的多于其他山脉。 草药繁茂的好处，不用说大家也都能明白，药材多，药材好，那么相对的每一个人有个病痛也能安心些，毕竟如今这陈大夫的药铺的药材无处可采买，几乎全靠大家各自采集汇拢而成，好些其他地方的特产都没处寻觅，如此一来，只能靠一些简单的配伍来治病，药材种类不够，那只能是质量来填，若是质量好，年份长，药效足，即使不能完全治好病，好歹作用也大些，熬一熬，熬过去的可能性就更高，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明白，所以知道草药好，多，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而果树这种一样和生存相关的东西，就马芳粗粗的环视了一下，就发现了好几片林子，有板栗，有核桃，有野梨，野山杏，野石榴，也葡萄，还有不少白果树，桃树，无花果树，树莓，甚至还有不少的樱桃树。果树种类繁多的让人目不暇接，这也绝对是让人欢喜的消息。 有这些成熟期交错的果树，马芳都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今年的夏天，这村子里的人们该是如何的高兴了，即使果子未必能抵得上粮食饱腹，却也一样能补充不少的消耗，甚至这些果子还能酿出不少的酒，为村子增加一些产出，多一些能换银子的东西，至于酿酒的法子？旁人不会，马芳却是知道一二的，按照最浅显的灵酒酿制的法子来，即使是最普通的果子，想来口味也绝不会差。军营中的男子多好酒，而冬日驱寒也少不得酒，婚丧嫁娶依然少不得酒，酒这东西，看着有些奢侈，其实在生活中还是挺重要的一份呢。 再不济，这些果子像是山杏，桃子等，还能制作果脯，到了冬日也能当个零嘴，若是县城安稳下来，也能运出去换点子银钱粮食，无论哪一个角度来看，实在是很不错的收获。 更不用说这里还有板栗这样能顶的上米面的东西存在，有了这里的一片林子补充，即使今年种植粮食因为荒地初初开垦，收获不多，想来也能添补一二，不至于不够吃了。 作为一个村长，马芳真的是很尽职，先前青岩山产出有限，粮食不够，他就想法子从敌对的兵营偷盗，只为了让这些跟着他的人能吃饱肚子，如今又分心各处去寻找能食用的作物，哪怕如今已经开始分田，各家都开始用自己的本事手艺吃饭，也生怕饿死了任何一个。 马芳和众人说了自己在各处的发现，还有大致的果树的分布，听得所有人都高兴的很，都忍不住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可好，如今都快要开花了吧，那咱们可就等着吃了。” “这里果树都这么多，可见往年多糟践东西，只怕都是果子没什么人采了吃，落下之后又长出来的，不然哪里能有这样多，如今有了咱们那么多张嘴，总算是不会浪费了。” “果树，药材都这么多，那山药什么的想来也不会少了，到时候咱们也仔细些，多弄点回去，长这么些年没人挖，还不知道会长多大呢。” “这可不一定，野猪最是喜欢拱地，这些东西只怕保不下多少呢。” “这道也是，不过这里树多，想来蘑菇什么的也不会少，这些东西可不都是长在地上的，咱们收获必定不小。” “如今这野猪被咱们圈养起来了，即使以前的没有，这以后山药，葛根之类的，就不用担心没的吃了，野猪总不会将这些的根都绝了的。” 虽然都是大头兵出身，这些人如今跟着马芳和安老爹，田老爹这样的老猎户，老药农学的多了，对于山里的事儿懂得也越发多，甚至因为受到马芳的影响，想事儿学会了多拐几个弯，不至于肠子直的没有半点沟壑，也学会了长远的去看去想，说出来的话多了几分深度，马芳越听越是觉得在理，附和着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笑着说道： “确实，咱们能走动的地方越多，资源自然也越丰富，如今不过是六十多人，足够咱们吃的，就是再多上一倍，估计也不至于太过艰难。我瞧着这山南面有几处地势还算是平坦，加在一处总有个十来亩地，如今野猪不会造成什么大的麻烦了，咱们也能将这里利用起来，虽说在这边开垦种地不怎么容易，可咱们也能种一些不怎么需要打理的东西，像是山药葛根之类的，直接埋下去，周边稍微做点栅栏防护，等到了秋天，总比到处乱挖来的方便些。” “这个法子不错。” “确实，咱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粮食能种，芋头能种，自然葛根，山药也能种，只要这些东西多了，哪怕不是当主粮呢，也是实实在在能填饱肚子的东西，还不用怎么费心打理，也是很实在的。” “咦，她们出来了。快看。。。” 大家伙儿说的正热闹，一个个出谋划策的想为村子出力，不想一边四处乱看的几个小子却来了这么天外飞仙的一嗓子，引得所有人下意识的往温泉山洞口看去。 刚刚洗完澡的那些女子也听到了这狼嚎一般的声音，自然也跟着看了过来，只这一眼，马芳好像就已经透过了其他人，双眼只看到了那最是显眼的一个，是余小姐，是的，马芳分明就看到了余小姐微微脸红的羞恼模样。 这难道是眼神好的特别福利？马芳的心都跟着猛跳了几下，那被热气熏红了脸庞，湿漉漉的头发，带着几分水汽，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身材的衣衫，每一个角度，每一处，都让马芳很有些目不转睛，耳畔几乎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怎么看不清呢，咱们离得还是太远了些。” “刚洗完澡啊，哎呦想想都要流鼻血，可惜了看不清楚，这倒霉的树也太多了。” 好半响马芳才听见周边其他人的说话声，在这一刻他分外的庆幸自己的六识敏锐，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风景，也分外的自得，为自己下意识的选择了如此一处警戒之地，他私心的就是不想让这些人看到余小姐如今分外娇俏的模样，即使是兄弟，也有不可分享的东西存在。 “好了，她们洗好了就成，赶紧的，趁着她们走了，咱们将这温泉山洞做一下遮掩，村子里的人基本上每一个都洗过澡了，这地方若是不遮挡，等咱们走了，万一有什么畜生进去占了，以后还不是咱们自己麻烦。” 即使他们看不到，马芳也不想他们走近，寻了个理由，将人重新带回了山洞口，远远地避开了那些妇人，只有他自己，微微侧头，透过那层层的枝叶，再看了那么一眼，看着余小姐跟着那些女子开始收拾东西往回走，这才放下。 “马头儿，你看什么呢？莫不是也想看看？想看你就说嘛，咱们跟过去就是了，何必如此偷偷摸摸的，这大老远的啥都看不到，有啥意思？” 总有那么几个眼尖的，看到了马芳注意的方向，过来打趣一二，好在马芳的脸皮也不是盖的，直接面部变色的说道：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只是看她们走那条路罢了，看样子有人和她们说过了，走的正是咱们开好的那路，那地方安生，倒是不用担心她们的安全了，咱们也赶紧收拾，好了跟上去，也好早点回去。” 旁人不知道马芳能看到多远，自然对他这番说辞深信不已，也不在多废话，赶紧开始收拾这温泉山洞口的栅栏，还另外几个人合力，移动了一块大石头过来，稍稍遮掩了一下洞口，又不至于让洞内空气窒息。 左右看了看，在没有什么不妥当，众人这才开始往回走。这一次的伏牛山之行，耗时不少，可收获也绝对是满满的，回去的路上自然充满了欢声笑语，不少人还有闲心一路打猎，若非正在动物繁衍的季节，安老爹一早劝诫过，不得损伤母兽，限制了大家打猎的数量，这一次回去，只怕每一个人的背篓都不会空着，即使如此，早春能采摘的东西也堆满了各处，像是樱桃，像是鲜嫩的野菜，像是公野鸡等等。 “不能尽情的打猎真是麻烦啊！怎么感觉手痒呢？” “你才当了几天的猎户，还手痒？我看是馋的，老实点吧，不让人家生崽子，这些都猎完了，以后你吃啥？” “就是，最近这段时间还是顾着采果子吧，对了马头儿，上次你说你会做樱桃酒？” “啊，酒？真的！不行了，我口水下来了，我上次喝酒还是去年秋天，打仗前的事儿呢！这都半年多了，一口都没捞着，马头儿你真厉害，弟兄们，这几天赶紧的，都摘樱桃去，酒啊！” “哈哈哈，看，有了酒，啥都不要了。” 。。。。。。 第59章 转瞬 草木鹰飞，又是一年秋季，秋水潺潺，綦江已经开始变得透凉，连鱼也沉入水底，不在鱼跃而出招人瞩目，清晨的浓雾沾染了枝叶，凝结出点点星光般的露珠，分外晶莹，格外妖娆，这一派山间秀色，真真是美不胜收，马芳站在青岩山最高处，透过层层雾霭，望向四周，看着不远处整齐划一的田地，还有早起正在忙碌的众人，嗷嗷叫着，被带出棚子溜达的牛羊骡子，已经各处居所点燃炉火升腾起的炊烟，让这带着静怡般美丽的山林多了几许生机，就像是一副水墨山水突然活了过来一般，动静相容，所谓桃源，或许就是如此吧，这是他努力的成果，想到这个，马芳就只觉得心中欢喜，嘴角也带上几分满足的笑意。 转眼间一年半的时间匆匆而过，有了这足足两年的时间沉淀，青岩山这个乱世中的避难所一般的村落终于彻底稳固了下来。粮食能自给自足不说，连带着盐布，也已经有了替代之法，那古藤已经种植繁多，遍布村中众人能自由来去的各处山脉之中，因为有马芳暗中关照，每年都能采集下不少藤蔓用来抽丝织布，虽然才不过种植两年，产出不多，抽丝织布的手法也稍显笨拙，织出来的布比棉麻多了几分粗粝，却也免去了没有布匹的尴尬，做外衣，被褥已经勉强能胜任，若是技艺在精进些，未必不能完全替代。 至于盐，就像是马芳他们最初设想的一样，跟着那些动物们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一处黑红色的岩壁，感受到了咸味，只是那盐是最麻烦的岩盐，含有不少的毒素，寻常人吃了，头脸红肿不说，还上吐下泻，发热发寒，实在是无法食用，最后还是马芳，借鉴炼丹术中剔除杂质的理念，用了无数的法子，终于用层层叠加的布，倒腾出了过滤的东西，过滤五六次之后，这盐虽然依然带着几许青白，却已经能无毒食用。 虽然这两样很是繁复，不过只要有，对于这样一个不想出去沾染乱世的小村来说，就已经足够美好了，更不用说，也因为这样的繁复，倒是让在村子里的一些老人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做得动的活计，日日有事儿可忙，还是要紧的差事儿，感觉自己不再是众人负担，立马精神也好了许多。 人生在世，若说有什么最是要紧，说白了也不过是衣食住行这四样，如今的青岩山，虽然住的是山洞改建而来的屋子，出行也不怎么方便，可只要衣食无忧，众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更不用说在这山里，旁的没有，这吃肉却已经是大大的方便，比以往在山外，一年到头未必能有一口荤腥的日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去。 再加上如今有地可种，虽不过是人均一亩，分下来之后，由善于种植之人操持，从家业上来看实在是不多，可好在也没有税赋，省了官府胥吏敲骨吸髓，即使有些个田租，也合情合理，众人信服，如此之下村中人分外的和睦。即使产量不足，尚有有果树可依，河边其他产出补充，各家从不担心饿肚子，村中各人多半该都会些技艺，比如铁匠，石匠，篾匠，木匠，泥瓦匠，大夫，窑厂等，日常需要的各式家伙事儿也有地方打造，生病也不用担心无人可医，故而众人对于住在山里早没有最初时候的彷徨，反而是很有些自得其乐的意思了。 倒是外头，听着外出县城采买些针线等物的人回来说起，那真是哀鸿一片，惨不忍睹。像是马六家那个村子，在马六大伯他们出来没有多久，好些人家也纷纷逃离，也是，不逃离没法子过啊，粮食都被抢走了，冬天没吃的难不成等着饿死？等着这些人逃了，在加上被抓走做苦工的一匹人，村中越发寥落，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那村中人丁已经只剩下三成，还都是老弱之流，连种地都十分的勉强，如此一来到了秋日自然收获也减少许多，如此循环下去，到了这个秋天，出去的人回来说，那村子中只剩下四家实在是无力逃荒的人家，其他已经都不见了。由此可见凄惨，而其他村子多半也都是如此，整个县城，人丁最起码减少了一半以上，这就是战乱啊！听得这个消息，所有人心里都心塞的难受。 山中清幽，日子过得也分外的宁静，时间就像是在这里减缓了脚步，日复一日，总是生机盎然，又千篇一律，可外头呢？每一天几乎都有人死去。马芳也曾心生不忍，有心救助一二，可毕竟那些地方不是自己的地盘，贸然插手，很是不妥，问询那些城隍土地，想知道他们的想法，却被告知，这天灾*，多半都是天道因果，他们也不好插手，免得强行逆天，反噬自身。 所以最终马芳能做的，也不过是用为村中小伙子储备媳妇的理由，让最是机灵的柯家老二带着人去了一趟人牙子那里，赎回来十个十岁以上的未婚女子，又让山上这些有族人在山外的人去各个村落，救助些老弱，将实在过不下去的带回来了一些。 如此折腾，虽然麻烦了些，可到底也算是事出有因，救助有方，对象又都是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人，马芳想来也算是行善积德，不能说是阻碍天道因果了吧，想要争夺天下的，要战功荣华的大可自去征战，他不管不看就是。 如此一来，他这山里人数自然有多了好些，足足有百来人，青岩山自是已经住不下的，好在从孙小宝他们过来之后，青葱崖那边已经开始建造屋子，虽说立马烧砖有些来不及，可众人搭把手，用石块泥胚做墙，茅草做顶，砖石做炕，竹木做栅栏，也能做出不少简单又暖和的小院落来，安置下新搬来的众人，即使多半都是在山脚，冬日有南北过道风侵蚀，出门实在是冷的很，可这里安逸，到底让搬来的人满意的很。 就是那些买来的女子在这一年中也熟悉了村中的情况，知道采买过来不是做什么丫头或是肮脏的活计，而是因为这里适婚男子过多，为了婚嫁才刻意购买她们，心中自然也安定的很，甚至好几个已经年满十五及笄的女子已经迅速的为自己寻好了婆家，受她们的影响，村中其他人对着这喜事儿也多了几分热情，窦掌柜的媳妇那真是足足的忙了一年有余，为不少的人家说媒办喜事儿。好在大家总算还知道分寸，不至于一拥而上，分开了吉日，免去了急躁之感。 只是即使如此，除去去年已经顺利成婚的几对，今年足足有五六对即将成婚，在这深山中组建新的家庭，这样一算，村中实在是忙的不可开交。就是山中猎物也倒了大霉。你想啊，这办喜事儿总有喜宴吧？有喜宴，总要弄上几样拿得出手的菜式吧？要有好菜，那野猪，野鸡，野兔，山羊，野鹿，哪一样能逃脱的了？为了这个，窦掌柜难得都和自家媳妇摔了脸色，没法子谁让那些圈养的动物如今都归窦掌柜管呢，这眼瞧着自己好容易饲养出来的动物，一点点的减少了，能不心疼？ 也因为今年亲事不少，各家这一年里也越发的忙碌，不为别的，这孩子成婚，单独的屋子总该有吧，像是老齐家，对就是那个王大娘家，如今那也是老齐家了，就忙乎的不亦乐乎，老齐娶了媳妇就当爹，还是两个孩子的爹，如今又要当公公了，那个兴奋啊，像是要把他一辈子的激情都发泄出来一般，足足用了半年的时间，在那不算大的山洞里，又开出了足足两个附属的内洞来，约两人高，十来平大小，砌上火炕，打了一个衣柜，一个箱子，地上挖出一条沟铺上竹子，好做火炕的通气孔，反正是怎么好怎么弄，再加上原有的一个重新修整一新，那山洞居所立马就档次上去了好些。 老齐是真厉害啊，马芳看着都觉得这老小子实在是不简单，三个内洞，虽然一个个都不大，可却直接成了三室一厅的格局，更不用说外头还有个专门储物的小间，和养殖野鸡的鸡舍了，这个家自然越发的像样。不管是如今，让这家里四口人，哦不是，马上就是五口人了，各有各的私密空间，还为将来做了准别，比如那王晓梅出嫁之后，王三生了孩子，孩子将来的住处什么的，反正他和老齐相处了这么些年，愣是不知道这老小子还有如此长远的计划。 如今的老齐家，野鸡足足有六只，每日生的蛋都有四五个，储藏室因为能吹到山风，温度不高，所以里头放置着不少制作好的腊肠，腊肉，风鸡，野兔干，还有夏日里储备的蘑菇干，木耳干，笋干，，果子干，野菜干等等，粮食也不止是各家应有的份，还有老齐带着王三去往綦江最上游寻的菰米足足近百斤，茭白干十来斤，鱼干三十多斤，可以说不用参加秋猎，这老小子储备下的东西都足够他们一家子过冬了。 想到老齐，再想想其他即使比不得老齐，却也一样很有些储备，扩展了居所的人家，马芳不得不承认，在安居之后，所有人似乎都在不断的激发热情，为自己小家努力添砖加瓦，反倒是自己，越发的懒散起来，没有了帮着筹谋的老齐，加上马海兄妹不敢做主，至今依然是当初的模样，有些落后了呢。 或许自己也该上进些了，毕竟大嫂已经让窦掌柜媳妇和渔家小姐说定了亲事，今年，自己也该娶媳妇了。一个完整的家，想想，马芳也不禁心动不已。 第60章 山中 马芳自觉懒散，事实上真算起来，他却是最忙碌的人了，只是他的忙碌不在这些表面上，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几乎每一个晚上马芳都是在山神居里度过的，修炼再修炼，几乎用修炼替代了睡觉，因为他的勤奋，如今最简单的一些凡人级别的丹药，已经能炼制出好几种了，炼器虽然还不成，可运用一点手法，制作些简单的工具却十分的利索，做出来的弓箭，比铁匠家做的也不差什么，甚至因为对材料特性的感知，做出来的东西，寿命上还能在长一些。 不过是初入修炼的世界两年，马芳就能有这样的成绩，若是说出去，只怕会让无数修炼者羡慕妒忌恨，因为山神传承和灌体，马芳真的是得了天大的便宜，最起码心境上，体质上免去了不必要的洗练过程，加速了他筑基的速度。不过外力毕竟只是外力，天资这东西对于修炼还是很重要的，就像是马芳，他炼丹炼器似乎很是顺利，连修炼法术也没什么困难，可到了别的地方就有了短板了。 这不是旁的，就是马芳心下很是重视的阵法和符箓，想想野山岭的那个尚未打开的阵法，真是勾的马芳心里痒痒的，就想知道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可他如今怎么学，也不过是能弄懂最基础的阵法，稍微复杂一点，就感觉头晕目眩的，很是容易出错。符箓就更不用说了，这一样技能是绝对考验人对神识灵气的细微掌控的，没有长时间的练习，没有将体内的灵气修炼的圆润流转，再怎么天分，也不可能有什么进步。 马芳修炼时间短，又有药物强硬提升修为的前科，这就已经从根本上让他在这个技能点上吃一次暗亏，或许过上几年，等他能顺利的将自身如今的境界巩固完毕，才有可能彻底摆脱掌控力不足的短处。 修炼马芳不敢忘，山神的职责自然是更不敢忘的，到了三层，马芳已经能摇摇晃晃的运用飞行的能力往更深入的山脉探寻。所以他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也算是干了不少的事儿，周边足足有十来个山脉已经被探索完毕，几乎占了这百荒岭近三分之一的地盘。可见他的努力。 俗话说得好啊，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马芳能这么干脆利索的承担起这百荒岭山神的职责，除了传承几乎救了他和其他兄弟们的命，他必须好生干好山神这个差事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每一次去各个山神居探查，总能获得一些好处。 再正直无私的人，没好处的事儿干的久了总会懈怠，更不用说这越是往山里头去，就越是危险，丛林茂密，野兽凶猛，甚至还有可能会遇上几近妖兽的存在。马芳每一次出发，都要做好些个准备，不但是要带上保命的的东西，还要身体，心里都做足准备才会出发。就这样，还有几次，差点就遇上了麻烦，不是被猛禽袭扰，就是在山上被毒蛇袭击。 要是总是付出，啥好处都没有，你看马芳还会不会隔上一个月就往里头走一遭！在有好处的如今呢！马芳对于收获还是挺满意的，看看，自从有了水灵珠，他那院子里在没有挑过水，省下了多少力气，特别是在老齐出嫁，不是是有了家之后，他总不能指望家里的孩子挑水给他用，他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自从有了火灵珠，屋子里暖和多了，虽然不好大明大方的弄出来给全家用，却能隐隐的藏在山壁石头缝里，让靠着山壁一面的屋子都带着几分暖意，冬日里不至于冷的生冻疮。 再有如今的山神居里，他大大小小的放置了不下十个花盆，里头种植的都是各处搜集来的灵药种子，虽然都是最初级的灵药灵草，加在一起都未必能凑出一幅丹方来，可有了这个，最起码马芳心里有了点指望，若是和其他周边的神仙们交流一二，或许能凑出来，若是能有丹药，虽然不指望吃了丹药一下子就能升级什么的，可好歹也增加点功力不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也能有个自我救援措施。所以啊，马芳对这些灵药真的是很看重的。 除了这些，还有些实用的工具，比如一个很不错的药锄，别看和铁匠打的一个样子，人家可有关窍，拿着这东西挖药材，这药锄能自动避开草药根茎什么的，保持药材的完整性，甚至能保证药效不流失。 还有个指灵盘，旁的用处没有，就是像指南针一般，准确的指向周边一里内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是阵法，种植，寻宝等辅助型物件，说不上好，但是也绝对不是没用的，比如马芳去各个山脉寻找山神居，就很是用的上，谁让每一个山脉的山神居永远是整座山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呢。省下了马芳多少的事儿啊，自从有了指灵盘，马芳寻找山神居那是一找一个准。 最后还有一把驱灵尺，也是低等的法器，这个可能是几样收获的法器中最实用的东西了，因为这是驱使低等灵兽的法器，虽然只能针对最低等的灵兽灵物，可这东西对于什么都没有的马芳来说已经足够好了，再高他未必能用的了。而这百荒岭，也早不是千百年前的模样。 马芳在这些时间里，也读了不少的玉简，时间长了渐渐的发现，其实神仙们离开这里，回到天庭，不仅仅是人间帝王封仙侵占了他们的利益的缘故，也有他们自己想要离开的原因。至于为什么？想想这人世间凡人越来越多，神仙越来越少，马芳就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或许是和这田地灵气有关。 为什么这么想？因为随着马芳越发的深入这百荒岭，他就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这百荒岭不像是原来传承上说的那样，深山灵物妖兽如何如何，他几乎都没有看见几样有灵性的东西。怎么会这样？上一任说谎的可能那是绝对不存在的，也没有必要，那么不用多想，马芳就知道，或许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天地灵气早就不如千百年前了，或许是持续的一直在下降。 所以自打神仙们一个个离开之后，就是妖兽灵物们，有了一定的能力之后也不会留恋此处，开始一个个离开，时间长了，不单是这里寻找不到灵物灵兽，妖兽的踪迹，因为灵气减薄，甚至产生灵智的可能也开始减弱，如此一来，自然这山里灵物稀少的可怜了。 按理来说对于这样的情况，马芳该高兴才是，因为这样一来，他的安全性不知道高了多少，最起码在深入山脉的时候，不用担心打不过人家，直接被人当点心了，这对于没有完全完成山神必备技能课程的马芳来说，实在是惊喜的事儿，可马芳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想的更远，更深。 灵气开始稀薄，虽然危险少了，可是他能拥有的资源也一样少了，山里妖兽没有了，同样灵药也变少了。原本有了这么百荒岭，那么多的山头，马芳觉得自己传承中的泰半东西估计都能在这里寻到，可如今想来，能有一成，都很是勉强，毕竟若非是不得已，那些妖物怎么可能放弃如此天然防御完整，没有了山神无人打扰的修炼环境？ 这样一想，若是还能继续傻乐，那马芳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了，他当然不是，甚至还算是脑子清楚的一类人，所以他想的很明白，很清楚，甚至还能想到，这天地灵气减少后对于他修炼速度的影响，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传承会有那么一个灌体的过程，为什么每一个山脉的山神都会留下一二样东西，因为那些离开的神仙都知道，未来接替他们的下一任工作绝对不好做，或许是怜悯，或许是同情，或许是对于山神这个职业的感情，他留下了让这些继任者们能快速通过最初阶段的东西，最起码能让接任的山神顺利的度过第一第二阶段，不会因为寿命的短暂，入门艰难，而空耗岁月，最终让这山神的接任成为快速消耗过程。 只要到了第三层，有了足足一百六十年的寿元，那么只要接任山神的人不是傻子，不是老头，想来也能用剩下的时间努力攀登到第四次，从而拥有二百四十年的寿命，有了这样的寿命，即使灵气稀薄了，也有足够的时间用灵药，用其他方式堆积功力，若是一切顺利，就能达到第五层，从而跨向四百年寿元的逍遥境界。到了这个地步，若是这山神再不能保住自己的职位，那只能说，这神仙当的也太没有水准了，就是死了，那也是没用的代言词了。 有了这样的觉悟，所以马芳对待修炼才会如此的努力，所以马芳在不厌其烦的坚持每个月深入山中，所以他总是那么静静的凝视天空，享受着只属于修行者的寂寞和无奈。 第61章 诡异 马芳日日凝视天空，他以为他这是感受着独属于他的寂寞，可时间长了，这天空似乎也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一开始是从天色中推演第二日的气候变换，虽然这些属于天象的东西他往日从不曾学过，可自从成为了山神，他的记忆里，理解力等都已经变得很不一样，即使不过是玩笑般当消遣的将陈大夫带来的书看了一遍，却已经能理解个大概，等到他从中实实在在的感受到用易推算天象的妙处，感受到这些术数对于他学习阵法的辅助功效，马芳立马很有行动力的开始四处搜集书本，一本正紧的开始学起了艰涩的道家学说。 修道也好，修仙也罢，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同天道息息相关，能学会天演术数的，多半也都是探寻天道奥妙的修行中人，马芳兼而有之，六识敏锐，感知非常，故而学起来自然比旁人更快些。 学了这些他每日望天看地自然更多了几分在意和用心，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日子他明显感觉到了天地和前些日子的不同，总觉得这苍天大地都带上了几分晦暗，不再是往日清朗的模样。可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他又有些说不清楚，以至于有些心事重重起来。 他这样的模样看到了马桂眼里自然又是另外一种解释，以为自己这个兄弟是因为婚事将近，有些着急的缘故，还忙不迭的过来和马芳商量： “不用担心，虽说如今你不像是其他人家那样收拾屋子，翻新居所，可到底你这里一早就已经收拾妥当了，除去山神正殿，正面四间，倒座还有四间，还有个柴火棚子，这样整齐哪里是旁人家能比的，就是不重新翻新，也妥妥是好宅子，都是去年新修的，说出去也足够体面了，看看这村子里，哪家能和你比，就是孙小宝家，看着砖房规整，可那也是一家几个兄弟同住，还不如你这宽敞呢。” 啥？这和他房子有啥关系？马芳一脸茫然，看了看马桂，脱口而出说道： “大哥，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没有操心房子的事儿啊！我屋子挺好的，结实不说，里头啥都齐全，有啥不好的？” 他这绝对是真心话，在他感觉里，自己这屋子，比山神居里的东西都齐全呢，没有一处不妥当，别说是过日子了，就是他死了，当做遗产，都比往日在老家，在县城过活时候留下的东西多。 “那是因为马海他们兄妹？这两个孩子的事儿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不过是年纪实在太小，还要你照拂，等着那孩子成年，能顶门立户的，自然也会搬出去，自己过活，应该也不用你操心啊？不说别的，就说那山腰处的房子，这才多久，都已经成了一个正经的院子了，马海那小子从小看人脸色吃饭，也算是个有成算的，知道你要成亲，就靠着自己平整了大片山石，还弄齐了四间屋子，明显就是告诉所有人，以后必定是住到那里去的，虽说这屋子能起来，你是出了大力，可既然已经独立有了屋子，院子，也算是分家了，也不枉你们父子一场，还能有啥问题？” 这可越说越远了，不过说起山腰的房子，马芳脑子就是灵光一闪，他记得很清楚，当时马海整理山壁，清理平台的时候，就和他说了一句，说是这山石没有以前硬了，收拾起来轻省了不少，因为省力，他足足收拾出了好大一块，最后在原本内外两间屋子的边上又搭起了两间，加上中间用原木支撑起一个顶棚，虽然看着有些亭子顶一般，不像是正紧屋子，可这样一加，倒是也能勉强充当个客厅，和其两边的屋子内外分开算的话，也能算是五间屋子了，虽说屋外的院子因为地势的关系，门口不大，只是个三人并行的走道，做活计，堆积柴火也只能往屋子左边延伸，弄出个靠边的院子，可到底也能算是个正紧的宅院。这样一个家，马海是相当的满意的，用他的话说就是，即使他将来成家立业，有妻有子，这屋子也足够住了。 往日没多想，倒是也替他高兴，如今马芳脑子总是在往乱七八糟的地方琢磨，让马桂一说，忍不住就想到了当初说的那山石不怎么硬的方向去想，他暗地里算了算，从自己到了这里，然后在帮着开山洞的时候，加固了一遍山石，已经过了有一年多，两年的时间了，莫不是自己的凝固手段到了这个时候，有些失效了？所以这山石开始变得脆弱了？不该啊！传承上说了，这属于山神道场的地方使用法术，一般都是永久性的，怎么会有时效性？ 那若是传承没错，有是哪里错了？难道是这天地晦暗就是因为这山石的缘故？不管是不是吧，今天晚上他怎么也要好生探查一下，不管成不成，先把这山石再重新加固再说。毕竟如今这山里多半的人家还依然住着山洞呢，若是山石出了岔子，这一村子的人十有*都要倒霉，万一出事儿在晚上，那这村子可就血流满地，十室九空了。 想到这个景象，马芳忍不住背心都打了一个寒颤，似乎这想头很有可能出现一样，这让他心里越发的毛躁起来，对于加固山石也越发的急切。而他这急切烦躁的样子看到了马桂眼里，却觉得自己似乎说中了自家弟弟的心思，忙跟着又说道： “你这到底是担心什么呢？若是马海搬出去感觉不好，那就让他们住着，反正有不是一个屋子，有马淑在，那弟妹嫁过来也算是有个说话的人，若是想要他们搬出去，那给马海说门亲事，这事儿也就名正言顺了，毕竟到底不是血亲，都成了亲，避嫌也在理。” 听到马桂这么说，马芳总算是想到，自己内心的一些想头这会儿实在不是考量的时候，忙打点起精神，对着马桂说道： “没有的事儿，让马海他们住着就是，还没成亲的两个娃子住出去我也不放心，我对亲事也没什么不好的想法，大哥你们看着办就是。至于余小姐那边，她来了这里也这么久了，丫头也嫁出去了两个了，和咱们村子里的人也没啥两样，必定不会多想，我想的是旁的事儿。” “旁的事儿？还能有什么事儿？” 马桂眨巴了一下眼睛，他不觉得如今除了亲事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能让弟弟这样在心的，忙加紧问起来。 “近日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我算了好几天了，都没算出来，这不是正着急呢吗。” 马芳学习周易之类的事儿，马桂是知道的，当初还笑话他说，这村子里也没有谁家要算卦，就是守着山神庙，也不一定要当道士云云，可后来看着马芳学的挺乐呵，而且旁的不说，这看天什么的也挺准，帮了大家不少的忙，最起码在这收割粮食的时候，就因为马芳的这一手本事，避开了大雨，不至于让粮食减产，所以对他还算是挺相信的。 故而如今听到他这么说，心下也是一惊，跟着上心了。 “你看出啥了？有啥不对？” “说不好，总觉得这天色有些晦暗，恩，还有这河，似乎也不如往日清澈，对了，还有这鱼，这几日鱼的收获也少了，你也知道，各家都等着晒鱼干储存过冬的东西，去年和今年一比，今年可是少了不少，还都是在最近几日少的，连着山里的动物似乎也少了些，打猎的出去，有几次居然是空手回来，还有啊，我们圈养的地方，那些动物也有些发狂，反正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不说还好，一说，马芳自己都感觉这诡异的地方不止一处，似乎每一处都有征兆，他越想越觉得必定有事儿发生。 马桂听了忍不住细细的想了想，也感觉不对了，脸色也有些不好，忙问道： “那，那怎么办？” “先让村子里的人加紧巩固房子，恩，多存些粮食，对了，在山谷里搭上几个大棚子，万一有什么不对，咱们都到棚子下呆着，不住山洞里，这样也不对，露在外头也未必安全，这样，在山脚各处放置上陷阱，万一有猛兽从深山出来呢，反正准备的越是充分，总是越好的。” 马芳敏感的感觉到这一次的诡异应该和山石有关，可真的人都出来了，却也不能保证就一定安全，山石有灾祸，那猛兽必定也要外逃，到时候遇上人，就是人倒霉了，这一点也很必要想到，好在过了这么些日子，青岩山周边稍微平坦的地方大多都放置了一些防备猛兽的东西，毕竟是一个村子，有老有少的，大家也都挺注意这些的，可有防备和刻意防备又不一样，总是不够严谨充分，这会儿再多弄些才是正紧。 听到马芳这么一说，马桂越发的吃惊了，这明显自家弟弟是感觉很不好了，虽然他不想确认这一定是真的，可万一呢？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万一，所以他也点头赞同这以防万一的举措，不在和马芳多说，匆匆就去了。 第62章 天灾 或许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马芳心里实在是有些没底，所以他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将整个青岩山都用法术加固了一遍，不单是露在外头的山体，就是地底下也没有放过，甚至还引开了几处地底的暗河，甚至为了某一日无意中听到的什么堵不如疏的话，还将一处相对曲折的暗河引了一个出口在东北面没人行走的山脚，生怕这暗河带来什么不妥当。 除了马芳其他人在听了马桂的传话后，虽然有些不信，可当有几个对马芳向来深信不疑的人，怀着以防万一的心思，从其他山脉中砍伐了粗壮的树木，在各自的山洞家宅中顶起来，撑住了屋顶，为整个山洞宅子加固之后，几乎每一个人都做了一点子准备。 这山里啥都可能少，就是树木不会少，既然是随处可见的，只要花费点力气就能做到的事儿，那么为什么不做呢？要是这村长万一说中了，这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强，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不是。 还有几个无力加固家宅的更是夸张，还特意请了旁人帮忙。这倒不是他们没事儿找事儿，而是他们心里清楚，若是真有什么灾祸，若是那些有顶门立户的人家都需要做准备，那么他们这些老弱一类的人就更需要了，因为他们的生存能力更弱，所以听村长的话，现在多准备些总是好的。 因为马芳这么一个不安，整个村子在秋日这个原该满怀丰收喜悦的季节，整个村子都蒙上了一层的阴影。出去的人很是小心谨慎的开始观察四周，查看各处，不用心不知道，一用了心，他们自然也能看出好些个不对劲来，毕竟动物似乎在这天地变换中永远比人类敏锐的多。而这些动物的表现，则让大家伙儿对于马芳说的事儿越发的认同起来，于是那山谷中树木之间被围上了栅栏，做上了茅草顶，以防备不时之需，山中紧急储备了一匹石头做的水缸放置在空地上，装上了干净的水。各家还将一些家具被褥安置在空地的栅栏之间，总之就是将家当搬出来了一半。安全按照马芳说的在储备。 “马头儿，看你这嘱咐的事儿，这是，地龙翻身？” 即使在没有见识的人，看到这一切也会有相关的联想，更不用说这里还有老人，总能问询到可能的灾祸。田二最是个忍不住的，第一个过来问马芳，而马芳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感觉，他感觉不对的时候，用心的算了一卦，隐隐的只是算出来这样或许有用而已，这又该怎么说？所以只能对田二遮掩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山里能有的灾祸，我怎么算也只能是和山石土地有关，你想啊，若是天雷，咱们也不是最高处，也不是空地，山洞里还是很安全的，再说了，这天雷的话，地下的动物也不至于那么惊恐的逃出来，地下不是更安全？也不像是暴雨，不然也应该只有河里的鱼什么的逃难，这么一排除，除了地龙翻身，也就只有山体倾塌有可能了，可是山体倾塌什么的，一座山有可能，可每一座山都这样就不可能了，可咱们也看，周边所有的山里动物都慌得很，这样一来，似乎也只有地龙翻身最有可能了，是不是？” 他这么一分析，田二也不住的点头，确实，从动物的反应来看，这灾祸范围不小，而且还是从上到下都有，那么也真是只有这地龙翻身了，而地龙翻身可能造成的危害就不好说了。 “要是这样，咱们这山谷里真的安全？不是说遇上这样的事儿，越是平地越是好逃命吗？要不咱们先去山外头？” 田二说道地龙翻身，感觉浑身都不再在起来，想想自家老爹说起的这地龙翻身的惨样，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山里不安全。就想问问，是不是换一个地方。不想才说出来，就看到马芳在摇头。 “山外头？估计还不一定比这里好呢，你是不知道，我第一天感觉不对的时候，就往外头走了一趟，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谁能猜到啊！田二立马摇头，老实的很，用无辜的眼神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马芳，一脸的求告知的样子。 “山外头，那些村子里，连老鼠都在逃命，蚯蚓都不见了，还有城里，蚂蚁都成群结队的往外走，我越看越吓人，感觉吧，估计那里比咱们还惨，我以前听老人说，这地龙翻身是有区分的，有的地方离着翻身的地方近，有的离着远，近的哪怕是平地，也有可能直接大地咧开个嘴巴吞人，若是远了，估计也就是晃动几下拉倒。” 这么一说，田二心下稍微定了一定，不过还是带着几分不安，继续问道： “那咱们这儿是远了还是近了？” 这怎么说呢，马芳其实也不知道啊，不过他也不是没东西说的，酝酿了一下，想了想这才说道： “我走遍了周边大部分的地方，比较了一下，似乎城里比山脚下的村子厉害，而咱们这儿比伏牛山那里厉害，还有河对岸，比咱们更厉害，我瞅着，估计这一次的地龙翻身，大概是东南方向最近，要是这样，咱们应该还不算是太倒霉。” “那，那，咱们先搬到伏牛山去？那不是更安全？” “安全什么啊，伏牛山能住得下这么多人？再说了，那里咱们才经营了多久？啥防御的措施都没有，还有那么多树木，你说说，要是这树木成片的倒下来，这怎么办？还有要是深山有猛兽跑出来怎么办？” 这两个怎么办一问，田二也有点傻眼，确实，这里虽然没有伏牛山安全，可是应该也差不多，最主要的是，这靠近深山的地方，做了无数的陷阱，还有好几层的栅栏挡着，就是猛兽来了，也不用担心，山里也没有什么树木，即使成片倒下来，也就那么几颗不怎么粗壮的家伙，伤不到什么人，这么一想，全是石头的山果然安全了好多。 “那山洞呢？会不会塌了？“ 现在就这么一个问题了，马芳真想说他也不知道，他都已经加固了，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可这话他说不出口啊，只能安慰的说： “不是都加固了嘛，再说了，不成还能在山谷里呆着，总比外头好些，最要紧的是，咱们谁都不知道这天灾啥时候来，万一十天半个月之后，这股子劲就散了呢？总不能因为害怕这日子就不过了吧！“ 这才是大问题，无论去那里逃难，这灾难都没来，怎么逃？才安生了没几年的人估计有大半都不肯在没有确认的情况下，再一无所有重新开始了，这确实是个问题，就是田二自己，不也一样感觉很是犹豫？ “罢了罢了，等着吧，这该死的老天爷，怎么就这么的不让人安生呢，这兵灾刚过，就来这么一下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少说几句吧，举头三尺有神明，再说了，这天灾*的，谁说的请呢，就是没有兵灾，这天灾该来的时候不是一样还是回来？早年听说的那什么大河决堤什么的忘了？听说死了几十万人呢！这一次咱们已经运气不错了，到底不是咱们这儿最近，想来不至于太麻烦。倒是别的地方，这一次又不知道会成什么样了，外头这么乱，好几个头头抢江山，有几个会顾得上救灾的事儿？“ 马芳自己就是神仙，自然不想听到田二说什么老天爷什么的，接口扯了过去，当然他说的也是正理，这天灾*，有时候真不是谁定的，而是天道运转的节点而已，谁能阻止呢！ 在这样的犹豫和担忧中，过了足足十天，这大灾终于来了，马芳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总感觉很有些诡异，因为他居然会觉得自己的心里一下子放松了，有种终于等到了的解脱感！ 当然心里怎么想这会儿都没空管了，关键是在大灾中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所有人，在地动的第一时间，马芳就敏锐的感觉到了异样，也不管这会儿是不是深夜，忙起来，喊着马海几个，急匆匆的冲出了屋子，然后开始一家家的敲门生怕他们睡熟了不知道。 第一个被敲响的就是离着马芳最近的马桂家，然后老弱妇孺先去山脚呆着，而男子们开始冲向其他人家，这会儿还是刚开始，有足够的时间，马芳都顾不得其他了，直接用神识扫过四处，走最难的路去喊最远的几家，将简单的留给了马桂几个。而这个时候，有好几家门已经打开，点点火光中，有人开始走出家门了，不用说，必定是人丁兴旺的几家，这些日子马芳就已经知道，这些人家靠着人多，每日总留下一人守夜，为的就是生怕这灾祸在晚上来临。这样的情况让马芳越发感觉心中一松。他总算没有白给他们提醒。 等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走出家门，山谷中已经全是人了，整个村子的人都分在了几处平坦的地方，一个个坐下，一家子人围拢在一处，只是谁都没有发出声音，只有粗重的喘息，还有紧紧凑在一处的模样，告诉了所有人，他们的害怕，他们的紧张，马芳这才松了一口气，有空看周边的变化，感受这天地巨变带来的气息变换。 第63章 人心，私心 天还是那个天，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可马芳分明能感受到天地元气的混乱和涌动，特别是东南方向，更是夹杂着浓厚的土元气，想来那边地动必定动静不小，也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而另一边靠近深山的方向，马芳已经能够听到猛兽的嚎叫，带着浓浓的恐惧和无措，声音杂乱，想来这些动物这会儿都有些不知所措，开始胡乱奔走了，他担心的就是这个，生怕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往这边来。 刚想过去看看，不想这大山又是一阵的晃动，比开始那次还剧烈了一些，惊得众人惊呼不已，好些孩子都忍不住开始哭泣了起来，好在还知道努力忍耐，哭声不大，只是听着却总让人心里感觉难受和焦躁。 这边地动刚歇，猛地又是一阵巨响，只把所有人都唬的脸色发白，点燃的篝火边上，几个男子都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准备往前走上一段，去山上看看，才走了几步，就让马芳叫住了。 “别去，万一一会儿还有地动，这越是险要的高处，越是危险，这会儿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哪里都别去，等着彻底停了，在去看看。“ 他能感觉，这地动应该还没有结束，那天上的混乱还在继续，至于刚才的巨响，旁人没有听出什么来，他却已经感觉到了大概的方位，应该是在河对岸东南面，他记得那边有一处山似乎和青葱崖相仿，石质都是直愣愣的朝上的，遇上这样的地动，只怕是有一处山壁石头裂开，直接跌了下来。这声音听着吓人，真要说起来，那里既没有人住，也没多少动物，应该没什么危险才是。就是惊动了什么猛兽，隔着一条河，自己这里也算是安生。 马芳叫住人的时候，那几个老的也已经起了身，拉住了那几个想要出去看看的男子，听到他这样说，也附和的说道： “就该是这样，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要稳住了，别忘了，你们都是一家子的顶梁柱，可不能出什么岔子。这会儿什么心思都别有，且先顾着家里人要紧，有什么要看的，等着天亮了，地动没了再去也是妥当的。“ “你们要真是坐不住，且走几步看看山壁，是不是有裂开的痕迹，若是没有，那么咱们这儿就安生的很，这些老弱妇孺也能安心些，外头的事儿就别管了，那些栅栏陷阱在，就是有啥不对付，也过不来。“ 说的都是正紧道理，那些人也不过是被吓得一时有些慌神，不知道怎么办，这才下意识的想要弄个清楚罢了，这会儿有了人给出了主意，自然是立马去做了，手里有点事儿做，总比干坐着揪心强些。 你还别说，这马芳前几日的巩固工作做得实在是不错，这山壁经历了这样的折腾，愣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只有几处碎石头感受到震动后滚落下来，各家的山洞因为离开的时候都敞开着大门，里头还点着篝火，一个个数过去也分外的清晰，明显没有一处塌了的，这叫大家伙儿心里忍不住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地方好啊，真真是福地了，这样大的动静居然也能毫发无损，接下来想来只要不再有大的地动，咱们这一遭算是安生的过去了。“ “可不是，往日还觉着这山全是石头，看着冷清，也没有个遮挡，可不想关键时刻这地方实在是妥当结实，我瞧着连着几次晃动，这山愣是纹丝不动的架势，竟是生了根一般，只怕也不是什么寻常的山。“ “确实不寻常啊，你瞧着，哪有这石头山上有这么些个山洞的，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给咱们当家用的，这样贴心的山，往上数几辈子都没有听说过，刚来的时候，心下还感觉怪异，生怕有个不妥当，只是实在没旁的地方可选，这才住下，不想如今看来，咱们这是机缘到了，说不得就是托了山神的福了，这事儿过去后，可要好生给山神爷爷上香才是。“ 马芳真真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当初接了这么些人过来，人家以前居然还觉得这里不妥当，还是因为没有地方去，才这么住下的，这么说起来，自己当初岂不是一颗火热的心贴上了人家的冷脸了？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可当他们说道托了山神的福，心下又感觉美滋滋的，山神是谁？就是自己啊，这些人这是感激自己呢！可反过来又想，合着我这个帮他们的人没有收到感激，倒是虚无缥缈的神仙得了他们全部的感恩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难不成这做实事儿的赶不上摸不着的？若自己不是山神，这会儿又该是怎么样的心冷？ 这样一想，他突然觉得这人心真是个复杂的东西，自己这里自己和自己别扭也就罢了，这些沾了自己光的，也不一定都是一心和自己相交的，偏偏说这些话的几个，还是往日里嘴上最是客气的人，他忍不住觉得，好在自己如今修仙成神了，不然只怕这日子过得肯定难受的很。 他这里别扭，却忘了若非他是神仙，这耳朵比旁人厉害些，这些人这会儿说的话自是听不到的，也看不清楚说话的人，谁让这几个都是在暗处，还是在最远处，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说着这些，何尝不是觉得马芳听不见，看不到？若是他什么都不知道，这别扭自然也无从说起，日子也必定是和往日一般的过，心里只怕也依然觉得帮了这些人，也获得了大家伙儿的感激，心里美着呢！日子有怎么可能会没有滋味？ 由此可见，知道的多了也未必是好事儿，因果循环无论哪个角度都看得到。只是这会儿马芳还没有全想明白而已。 这会儿也没有功夫想明白，因为事儿还很多，作为村长，即使心里再不怎么得劲，该做的事儿还是要做的， “头儿，我瞧着咱们估计得在这里守上一夜才成了，我瞧着这柴火有些不够，那边铁匠的铺子边上还存着一些，我去弄了来，好歹多点一些，免得老人夜里找了凉。“ 田二和马六几个是最早跟着马芳过来的人，自然跟的也是最紧的，看马芳四处照看老弱，也想着帮上一些，就跟着四处转了转，看看有啥自己能做的，瞧着柴火有些不够，忙上来问询。 马芳算计了一下，确实有些不够，只是这会儿估计还有余震，他也不想让弟兄们去冒险，若是没有听到那些闲话，估计不会阻止，可既然听到了，他自然心里越发的偏向自己人，能让他们少些危险就少些，哪里还会让自己弟兄为这些不贴心的人冒险奔走，所以直接说道： “不用了，当初选了这林子边上搭棚子就是估计到了这一点，柴火不够正好能直接折了树枝点着，虽然不够干燥，估计会有点烟火气，可到底比过去搬东西强，免去不少危险，别忘了那铁匠铺子正好在山凹里，若是正巧遇上地动，山石滚下来可怎么好，省点事儿吧，你可有老有小的，别忙乎了大家伙儿的，把自己塞进去。“ 往日马芳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田二一听，一时也有些愣住了，不过转瞬想到这也是自家头儿顾着自己，生怕自己有个万一，是和自己亲才这样想着自己，心下倒是又是一阵的感动，点了点头，说道： “知道了，那我和马六他们去折树枝就是，正好出来的时候，手里还带着刀，就是想防个万一的，这会儿正好能用上。“ “别着急，先等等，等着差不多了再去折，万一一会儿这外头就没动静了呢，对了，出来的时候带吃的了吗？“ “带着呢，这棚子下头上回不是也放着个大缸嘛，里头水，粮食都有。“ “哦，那你先搭上个大的架子，吊上几口锅，煮点粥吧，大半夜的，这会儿喝上一口热粥，大家伙儿身上也能暖和些，毕竟被褥放置的少了，老弱身上倒是都有了，你们几个可就单薄了些。别忘了，若是有个万一，到时候冲上去的还是你们，赶紧的顾着自己，吃饱了，弄暖和了要紧。“ “哎，这就弄。“ 当初为防万一的时候，这棚子下面各家多少都留下了点粮食，就是怕有个不对，好歹留点口粮，可是毕竟不是谁都肯将自己家底都露出来的，所以放的都不多，还是马芳看着不像，生怕到时候不够，就将原本归为村中公产，准备储备了年节时候办山神祭祀用的一部分粮食和当初分东西剩余的被褥都拿了过来，想着到时候也能救急，如今心下有些心冷心灰，就下意识的想把这些东西优先给自己人用。等着话说出口了，马芳才感觉到自己的心思。随即又是一愣。 往日的自己，或许是因为刚当上山神，忒有些高高在上的味道，所以下意识的总想着公正，公平，甚至是有些平均分配的意思，可没想到在怎么平均，在这么对人家好，这人其实从根本上依然摆脱不了亲疏远近的区分，就像是到了这会儿，亲近的总是想着自己，而自己下意识的时候，也会优先想着自己人，看来说到底，这神仙和凡人其实还是一样的，一样有私心，一样带着喜怒哀乐。 这一刻，马芳似乎看到了人心的本质，也看到了神仙和凡人的共同点，瞬间有了那么一丝了悟，看着不远处乐呵呵准备煮粥的田二，马芳等人，他又想，即使有了私心又怎么样？不可否认，在自己当村长的这一段时间里，这些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其实付出的真的是最多的，既然付出的多了，自己对他们更好些又有什么关系？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公平？往日倒是自己自误了。 这样一想，他感觉若是不多给点这些人好处，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罢了，等着这事儿过去，自己想法子用灵水给他们调理一下身体吧，这些兄弟们当兵多年，如今又常年打猎，只怕身体外头看着健壮，里头不定有什么虚证呢，自己多关照一二，也好让他们身体强健些，这样的好处既不显眼，又有实在的好处，最是适合他们了。 第64章 动静 马芳这边刚喝了几口热粥，另一边深山处的吼叫又一次的响亮起来，这一次听着似乎离着青岩山又近了一些。这让马芳感觉有些不好，明明是东南方向作为地动的源头，这西面，西北，西南的深山应该影响不大才是，怎么动物们还是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了？先头就是有山体断裂，也不过是东南方向的山，深山里头应该没有这么大的灾祸才是啊！ ‘不对，难道说刚才那一下子大的还不是地动最厉害的动静？那些动物是在害怕？这一场地动，连着震了两次难道不够？那会有几次？’ 马芳不由的想到刚才自己看天的时候，感受到的元气波动，看样子这灾祸还远远没有结束，正想到这里，马芳感觉自己脚下猛地又是一震，身子忍不住晃了一下，果然，又来了。 也许是已经经过了两次地动的折磨，加上心里因为马芳不让他们会山洞去，隐隐的感觉到或许地动没有结束的缘故，这一次动静虽然依然不小，可众人反而倒是平静了好些。只是在出山谷的石壁边上那颗斜着生出来的树从天而降的那一瞬，才有看到的人惊呼出声，带起了一片慌乱。 可真要说怎么乱，倒也不至于，不过是众人忍不住又开始求神拜佛了一回而已，倒是田二在这一阵子停顿后，凑过来和马芳询问道： “头儿，这都第三回了，你说到了天亮，这地动能停了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事儿又不会受我的控制，要是听我的，那一次都不会有了。“ 说起这个，马芳也很无奈，他如今的水平，最多也就是能看出灾祸来的大致方位，还有就是彻底结束后的天地元气平缓之流的现象，真要他说啥时候结束，这实在是太过为难，除非哪天他这卜卦的手段能上算天机，下算九幽，不然还真是没法子准确预知这样的天灾细节。 好在田二也不是真的傻的以为马芳就是无所不能了，不过是实在没事儿，过来闲话而已，所以听到马芳这么没好气的说话，也不过是傻笑了一下，随即换了个话题，继续瞎扯： “山里的动物都在乱跑啊，听听这声音，都乱的很，也不知道会死多少，如今可是快要冬天了，这死了多可惜，全是上好的皮毛，不知道能做出多少大毛衣裳呢，如今让那些山里的东西自己分了。“ “等地动结束了，咱们也去看看吧，说不得还能捡上好些呢。“ 马六也过来了，嘴里还嚼着肉，那是他家存在外头的腌肉，在马芳嘱咐他们熬粥的时候，他家立马机灵的将这肉拿出来炖了点，他们家人不少，存的粮食也多，放在外头的自然也比旁人多些，这会儿可是让不少人家看了眼红后悔，怎么当初自家就没想到多放点肉在外头呢？这会儿大半夜的折腾了好些时候，大家肚子可都有点饿了呢。 想着沾点便宜吧，可这喝粥的都是分配了各处巡逻的壮年汉子，不单有自家的孩子，还是所有人危机时候的保障，保证他们吃饱，随时保持战力这说到哪儿去都是有理的，他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去争夺他们的食物，至于自家想吃，那前几日村长就已经嘱咐了让他们在外头存点食物了，以防万一山洞堵了，也不至于没有吃食，是他们自己遮遮掩掩的不敢多放，这会儿不敢敞开了吃怪谁呢？ 只有那些听马芳话的人，这会儿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一个个的开始煮东西，感觉自家分外自得之外，对于马芳也越发的尊重起来，不是随便什么头儿都能有如此远见的。 马桂这会儿也正在煮肉，还带着马海他们，关键时候即使兄弟俩以前关系一般，只在到了山上之后才渐渐好起来，这会儿也不由的凑在了一起，和他们在一处的还有余小姐和她几个没嫁人的丫头，毕竟等过年那也是一家子人了，这会儿不凑在一处才怪。 马六嚼肉很是馋人，田二忍不住抢过来也吃了一口，而马芳即使已经不怎么需要吃饭，也一样侧身看了一眼自家大哥那边的篝火，看着在煮的锅子，暗暗地吞了一下口水，这才回答马六的话。 “你就美吧，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能剩下下碎皮子就不错了，这乱哄哄的，我估摸着只怕是南面有什么大东西熬不住这地动，过了河，把咱们这边的动物给惊着了，不然不会这么叫，这一乱，那些个狼什么的还不趁机多吃点？本来秋日就是这些东西肚子存货的时候，这时候食量大着呢，可没有咱们什么好处，坏处倒是不少，我算计着，过了这一茬子，外头那些山里的地盘估计会换上几个主人了，咱们出去打猎，还需小心，重新将那些势力范围打探清楚才行。“ “这确实是个问题，咱们好容易将地盘摸熟悉了，周边那些猛兽们也知道了咱们的地盘，不会随便过来，这一下可好，明儿开始，又要折腾了，要是这样的话，那等着地动结束，第一件事儿就是赶紧的将各处的陷阱恢复好，不然还甚至不安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柯家老二也过来了，身上还披着一件毛毡子做的斗篷样宽敞的敞衣，引得大家伙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说起这衣裳也是个故事，是柯家老二的新媳妇秦家二妞专门为他做的，说是出去打猎的时候，万一要在外头呆一天，这衣裳还能当被子使唤，所以做的特别大，让习惯了紧身衣裳行猎的人都很不习惯，有一回柯家老二甚至差点连弓箭都卡住了，惹了不少的小麻烦。 为了这个，可是好久都没见他穿这个出来了，不想今天倒是又穿上了，也是这会儿穿还真是合适，大半夜的比旁人都暖和几分不说，就是躺地上也比别人舒服些，可见没有没用的衣裳啊！ 笑归笑，在柯家老二给了几个白眼之后，马六很识趣的不在关注这衣裳的问题，反而顺着话题接了下去。 “可不是，昨晚上去山那边驻守警戒的几个兄弟也不知道安生不，好在咱们这警戒的屋子建的都是山凹的地方，按照这里山洞的结实程度，那里应该也不会有啥问题，只要没有猛兽这会儿过来，到了天亮，估计就没事儿了。“ “你看马头儿这样安心就知道，估计没事儿，再说了，三四层的陷阱，就是地动再厉害，也不至于全毁了。只要有一层留着，那就是过来点啥东西，也就是送菜的份。“ 马芳确实不担心，因为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他在那边还留下了几个迷踪的阵法在山石上，那些猛兽再厉害，地动再麻烦，也不至于窜到那些驻守警戒的地方去。 “我刚才细细的听了会儿，那声音听着像是狼和熊的嚎叫，这会儿他们怕地动，想逃跑这很正常，不过他们比咱们更机灵，必定知道哪里更安全，所以啊，我想着估计往北面去的可能性更多些，毕竟那里比咱们这儿更安全。倒是南面河对岸，这么长时间一点声响都没有，有点不对劲，明明东南前头有过一阵大声响的，应该惊到了不少动物，怎么这个方向就没有声音呢？一会儿你们准备一下，若是过上半个时辰没有动静，你们来两个人跟我去出山谷的口子那里看看。” 不说还真是不觉得，这四面声响在这个夜里他们听了不少，东面安生，那是东面几乎都是外围，大半都是小动物，还常常受到他们狩猎，动物不多，所以安生，这还说得过去，北面最近的野山岭，那也是自家地盘，就这还听的几声野猪的声音呢，怎么南面就没有呢？难道有什么不对？ 听到马芳这么提醒，大家心里也有些忐忑了，马六立马就转头去找几个兄弟，好商量到时候谁留守，谁跟着去看。 也许这一夜的灾难已经过去了，等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地动再也没有出现，反倒是东面的天空隐隐的开始泛出光亮来，马芳重新感触了一下天地元气，感觉空气中的混乱似乎好了一些，虽然依然带着几许爆裂，却不在那么不可控制，心下隐隐觉得，或许即使再有地动也不过是小动静，不会在有大的麻烦，这才带着人开始往出口走去。 “你们小心些，别太靠近山壁，我们去山神庙那里，不还是去我大哥家，那边正好对着东南，临近河道，地势高，看的也远。” 马芳几个快手快脚的往自家疾走了几步，才出了山谷的通道，就明显感觉到了和以前的不一样，那东面的青葱崖似乎又高了点，不，不是高了，而是山上本就不多的树木倒下了好几颗，空出了一些间隙，这才让这山看着更高了，，等到了山神庙附近，走上马桂家的平台，这么一看，马芳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河对面不是没有动静，而是动静实在吓人，那原本和青岩山一样高的山，东面一处山峰居然直接没了，草木也颠覆了大半，不用说，那必定是地动中裂开了山石，直接滑落了，怪不得一直没有动静呢，估计泰半的动物都给砸死了，剩下的能逃出去多少真是不好说啊！ “这动静，难道就是第二次地动的时候造成的？” 马芳很想说不是，因为他明明听到的应该是更南边，可现实却告诉他，其实离着他很近很近，难道说这天灾中，自己耳朵也受到了影响？那么自己听的那些动物的动静是不是也做了错的判断？那么自己留下在西面驻守的人真的安全吗？ 马芳心急了，头一次感觉自己所有的事儿有点失控，忙转头说道： “赶紧的，回去让几个人去西面看看，这么近咱们居然都没感觉到，那西面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别出了什么岔子！” 田二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紧，忙转身往回走，西面，老齐昨儿去了西面，那可是他的生死兄弟啊！千万，千万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儿啊！老齐！ 第65章 兄弟 田二走的很快，跟着的几个壮小伙子带着弓箭，大刀，哨棒，长矛，甚至还有长绳，只怕没带全的，就没有不想带的，一路疾行，翻过西面的山口，一片狼藉就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马芳的猜测还是不错的，那一片布满了陷阱的地方确实阻拦了不少的野兽，甚至几个哨卡也很是坚固，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青岩山牢固，可隔壁的峻峰山却不怎么扛得住，即使比青岩山震动还小些，却依然造成了不少的山石滑坡，还有不少的树木倾倒而下，这么一来，必然将原有的阵法冲击出了口子，如此一来，野兽即使被阻拦了大半，也一样漏了些过来，最重要的是，因为山石滑坡，砸死了不少的小动物，血腥味很是不少，引来了一些凶残的豺狼在这附近转悠，想要吃上一口便宜肉。 有这些东西出现，几个在哨卡上的人怎么也不能视而不见，自然立马就想驱赶，生怕他们步步紧逼，越过山口，侵袭到村中，如此一来，老齐几个自然不得不出来这这些东西对持相斗，若是白天这还好说，看的清楚不说，还能利用有利地形兜转，可偏偏才出事儿的时候正好是半夜，人的视力自然是比不得野兽的，而倾斜的山石也成了阻碍。 等到他们发现，并且迎上去的时候，这些个猛兽都已经很近了，跳跃力比人好，视力比人好，地形适应力比人好，几个好一堆积，即使老齐他们手上的家伙事儿很趁手，一个个如今也算是打猎老手，可到底人不多，要是想要顾得周全，只能背靠背，相互依成犄角，可这样一来，用刀的不能勇猛精进，近身搏斗，用弓的不能随意选取角度，长矛也失去了搏击进深，人类的优势瞬间变成了劣势。相斗之下，情况如何可以想见。 反正田二他们过来的时候，一个个身上都带着伤口，看着血淋淋的很是渗人。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可说的，田二几个立马拿起家伙就上，冲杀了好一阵，这才将这已经混乱不堪的山脚狭地处的危险全灭了，顺带还捡了不少獐子，野兔，野山羊，野鹿等等的尸体，大半都是让石头，木头给砸死的，很是新鲜。 “还好你们来的及时，原本看着挺安生的地方，就是山石滑下来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就多了这么多捡便宜的东西，往日这些畜生可不往这里走，我估算着，只怕这滑下石头的地方，和这峻峰山什么地方通了，不然不能这么快。” 老齐坐在一块硕大的石头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开始给自己治伤，好半响才有功夫和田二说话，也没什么客气的，都是兄弟，救命的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自然说的也都是实在事儿。 田二呢，见着老齐安全，也总算是安心了，也有功夫四下里查看，见着这里动静虽然也不小，可这山看着比南面不知道好了多少，倒是感觉也没什么不妥当了，这是见过了大场面，有心里基础啊！回话也带着几分轻松。 “估计是吧，这里还好呢，你是不知道，南面河对岸那里，半座山都没了，看着吓死个人。就是看了那里，头儿才急了，昨晚上咱们愣是没听到多大的动静，你说奇怪不奇怪？” 一听半座山都没了，老齐回头再看了一眼峻峰山，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可再想想昨晚上的事儿，和刚才的险情，又忍不住唠叨了几句。 “真那么厉害？这天灾可真是。。。不过你别说，这里也是一样，我一晚上都没听见啥动静，就顾着地动了，等回过神，这山对面居然就下来了这么多东西，声音都不带惊动人的，就像是突然就这么变了，当时我就有点懵。” 说起这个田二感觉背心都有些发憷。 “可不是，按说这山峰都没了，该有多大的声响啊，可咱们愣是只觉得是更远处，可见这声响是个什么样了，等到眼睛看到了，都傻了，你说，这山上该不是真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事儿吧！这峻峰山都这样了，咱们青岩山比它离着近，动的厉害，愣是啥问题都没有，好些人都说，那是福地呢。” “福地？还真可能，不过真要这么说，那也是马头儿的福气好，一来就找到这么个地方，心也好，把咱们那么多人都移了过来，不然想想外头那些人，这会儿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 这都是实在话啊，虽然夜里是惊险了些，可毕竟啥事儿没有，看看这南面和这西面两座山的情况，就知道外头估计情况很不好，啥东西有了对比，那幸福感立马爆棚，田二自然也觉得这是跟着马芳沾了天大的福气了。 “既然咱们都有了这样的福气，也不能糟蹋了，赶紧的，你们收拾收拾，把能用的都带回去，我这儿再带着人去其他几处看看。瞧着这山势，另外几处应该比你这里好些，只是不知道这些个狼什么的，有没有不开眼的也跟着过去。” 能守着哨卡的基本都是跟着一处打猎的那伙子人，只是分出了几个队伍出来，轮着外出和驻守，说起来都是兄弟，既然来了自然一个也不能拉下了，都要亲眼看着安好才能放心，老齐也知道这个道理，立马跟着点头。 “是要去看看，我夜里光顾着这里了，也没打发人过去看，他们到这会儿都没人过来，只怕也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确实有不妥当的，不过比老齐这里是好了很多，那几处没有什么猛兽，就是有也只是经过的，倒是没有什么争夺，毕竟没有山石下来，没有血腥，人家豺狼也不是没事儿找事儿的，这天灾没有好处，人家自然先顾着逃难，哪有什么功夫管那些固定哨位的麻烦，只是因为地动的关系，倒了好些树木，堵住了各处的小道，田二带人过去的时候，各处正忙着清理道路呢。还有几个人已经先越过了障碍，再往老齐处前进的路上，显然就是准备去支援的。 看到田二过去，他们头一件事儿就是询问老齐那里的情况，都带着耳朵眼睛呢，就是晚上没看清，没听清，这会儿天色都开始发亮了，还能没感觉不成？也因为知道，所以都分出了人想着清理的道路过去看看，有几个和老齐等几个关系好的，更是等不得道路清理干净，就想法子从山壁上爬了过去，就是田二最先遇上的那几个，可见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样的担心，等看到田二几个身上带着血迹过来，傻子都知道那边估计真发生了什么，自是要问问的。 等知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受伤，这才一个个放心了，没死人就成，受伤什么的他们还真是不怕，谁让他们有大夫呢！只是这峻峰山山石滑坡的事儿还真是没想到，因为他们这里除了树倒了，居然啥事儿都没有，这才隔了多远，怎么就差这么多？实在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等知道南面的一个山峰都没了，更是惊得汗都出来了，好在那里隔着河，要是这边遇上这样的情况，他们这才几个人，哪里能挡得住山上冲下来的猛兽？那样的话，岂不是有送命的危机？想想真是侥幸啊！ 只是这事儿也给他们提了醒，既然老齐那边这狼能过去，那么说不得也能过来，到底是一条道上的，再说了，等着这地动彻底结束了，谁知道这逃走的是不是会回过头寻他们的麻烦？其他山里的猛兽若是换地盘，会不会过来挑衅？这都不知道！所以还是赶紧的，继续清理各处，将有些损坏的陷阱重新布置起来，以防万一的好，最重要的是，这山势变了，说不得哨位也要跟着变换，他们也想趁着这会儿对面峻峰山动物逃难的档口，过去几个人稍稍看看，好歹知道点情况，免得以后抓瞎。 “你们这事儿且等等啊，就你们这几个人，过去万一遇上一群的怎么办，我先回去，将老齐他们送回去养伤，重新带点人过来，然后咱们汇合了一起走，人多也安全些。” 田二也觉得还是去看看的好，只是如今情况有些说不清，他实在是不放心这几个兄弟就这么过去，想着还是纠结些人再说。都是一处的弟兄，谁出了事儿都不舍得。怎么安全怎么来吧！ “不是还有南面要顾着嘛，多了人，村子里那些人怎么办？” “放心，不是还有那些半大小子和几个老爹在嘛，别以为他们不中用，放个哨啥的还是可以的，再说了，南面到底隔着河呢，没这里近的让人心慌。” “那。。。问问马头儿，他有安排不？没安排，咱们就去。” “成啊！田二，帮我们给老齐他们道个恼，等回去了在去看他们。” “知道了，都是兄弟，不说也知道。” 第66章 变化 老齐几个回到山谷的时候，整个山谷里人都少了好些，满眼能看到的基本上都是些妇孺，唯一还算是壮劳力的，一个是窦掌柜和他徒弟，一个是陈大夫，带着几个村中十岁才出头的小子。剩下能吸引人瞩目的就是堆得搞搞的猎物，和老齐他们带回来的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是被砸死，摔死的。 “这是怎么了？这都哪儿来的？” 老齐将自己几个带回来的狼什么的往那猎物堆里一丢，忙不迭扯了窦掌柜就问询，他真的好奇，这人都哪儿去了？这边上不是听说没啥动静嘛？怎么就这么多东西？ 窦掌柜放下手里的去皮刀子，看了老齐一眼，看着老齐几个人都挺全乎，就点了点头，然后将胳膊轮了几下，活动开了，往地上就那么一坐，一边摆弄边上摊着的几块皮子，一边拿了边上的茶壶往嘴里灌，显然是累狠了，趁机想休息一下，当然这嘴巴也没停，和老齐说道： “你这带来的可不少，看样子，那边也出事儿了？这身上没什么吧！能走能带东西回来，估计没伤着筋骨，不过到底也是这个岁数了，一会儿让陈大夫好生给看看才是。” 啥叫这个岁数了？这话听得真是不顺耳，老齐自觉还挺壮实的年岁呢，不然能想着成家？所以也没好气的坐下，拍了拍窦掌柜面前的皮子，皱着眉头说道： “没事儿，你别扯开话题，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的，还不是南面那个山下的东西，孙家那几个小子也是胆子大的，天才亮呢，就将下河的筏子个扯出来，排成一溜，过河去了，捡了这么些个东西回来，还说石头下看到了半个熊，引得村子里的半大小子们都跟着去了，说是要捡回来，也不怕那山里头有啥猛兽窜出来，马头儿不放心，就又带着几个人过去帮衬了，我呢，也给安排了差事，这不是，收拾这些东西，我估摸着，这一次光捡的东西，就能够咱们吃上一个月的肉了。” 河南面？老齐听了也是一惊，果然是人有多大胆，就有多大产，他先头听到那边半个山头没了光顾着吃惊了，愣是忘了这笔西面厉害的多的动静会死多少动物，这白捡的事儿，就是他听了也跟着心动了。 “熊都死了，还能有啥危险？这都几个时辰了，地动也没有再继续，显然是过去了，既然过去了，那么自然危险就小了不是，再说了，那毕竟是河边上，寻常也没有什么东西过来，就是有什么凶狠的猛兽，这会儿估计都回自己地盘去了，毕竟这河也不窄，过不来，这些动物不傻，就不会往这边窜。” “这话说的也是，也因为这样，那些小子们才有那个胆子，就这么跟着去，那筏子一连上，就和桥一样，这一趟，说不得能把那边都翻空了才肯回来呢。” “你儿子也去了？” “那小子坐不住，看看，只剩下个徒弟了，小子们的心啊，都野了，在这山里住着你别说啊！一个个的，胆子都大了一圈。一个转眼没注意，就全走了，陈大夫的徒弟也跟着去了。” “那不是读书人嘛，怎么也坐不住了？哈哈哈。” “背后说人可不是好习惯啊！” 两人正说着闲话，冷不丁背后就传来陈大夫的声音，得，刚说笑他徒弟就让当师傅的给逮着了，好在这两个脸皮厚，愣是当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脸笑容的对着陈大夫说道： “陈大夫来了，赶紧的给兄弟们看看，这血呼啦咋的，看着就刺眼。” “让陈大夫受累了，没啥大事儿，都是些口子，上回您这儿讨的药敷上了，已经止血了，你要是不放心，再看看？” 和这脸皮厚的真是没法说话，陈大夫都想要翻白眼了，不过医者父母心，他总不能真的看着不管吧，微微垂了垂眼，就没好气的说道： “赶紧把衣裳脱了，我瞧瞧伤口。都看见狼了，这狼可是吃腐肉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 先吓唬他们一下再说。 。。。。。。 马芳带着人过了河，身边一群的小子各个欢天喜地的，明明是天灾，怎么这些人愣是能搞得像是过节一样，真是没心没肺，等看着他们一个个从石头缝里，大树底下拖出一个个猎物，马芳想要吐槽的心思也没了，跟着笑了开来，这不是过节，可比过节更好啊，看看这东西，好些都是往日费尽心思都未必能弄到的好东西，狐狸，豹子等等，显然这些动物是南面过来的，本来是想过来躲一躲地动的，不想这里更夸张，山头都掉下来了，这才砸了横祸，如今成为了自家的肉食皮子。 趁着大家伙儿都忙着捡东西，马芳索性往山里走的深了些，想看看这到底怎么样了。前些日子这山他还过来过，看着也算是清秀茂密，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妥当在，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了？ 等着他围着山转了一圈，这才大致的搞清楚了这一次灾祸的来源，说白了就是山自己的毛病，谁让这断掉一半山峰的山腹里头正好有一个溶洞呢！谁让这个溶洞正好通着地下河呢！谁让这地下河的下游正好在东南面，这河道又正好被第一次地动中落下的石头堵住了呢！ 上游的水一直下来，下游又出不去，一来二去的，水自然只能往溶洞里蔓延，而等到溶洞容不下了，也就只能往外泄压力了，偏偏这溶洞离着外头山壁最薄弱的地方正好就是这山峰的一处山凹处，猛地那么一冲，这山峰自然而然的就裂成了两半，等着第二次地动一来，没有了支撑和拉扯的地方，这山峰立马就滑了下来，没有任何的预兆，也没有任何的侥幸。整个山坡上的动植物基本上全被屠戮了一遍。 至于山峰原来的地方，倒是因为这地下河冲出来的水流，新成了一个泉水的出口，还因为山势，形成了一处不小的瀑布，或许过上些年，这瀑布下还能出现一个水潭，或者是一条小河，不管是哪一种，这一条水脉的附近，想来草木会越发的兴盛，即使经历了如此伤经动骨的折腾，也会在短时间里恢复如初，甚至更好，甚至影响到整个山的景色。 “马头儿，我记得上回你说，这山叫啥，秀峰山对吧，这山上好像是熊的领地，我没记错吧，这一次死了的那只估计就是了，至于那豹子不知道是那个山头的，不过我估计也是南面或者东面的，要真是这么算，那这次岂不是说这河南面，最起码有两个山头没有大东西了？咱们岂不是又有了新的打猎的地方了？” 柯家老二看的远啊，人家还在捡东西，他就想着打猎的地盘了，说起这个那眼睛亮的啊！让马芳看着都为那些小动物们心酸，这有人惦记的日子真不是动物们过的。不过这一次马芳却不敢给他肯定的答案，赞同他的建议。 “这可说不好啊，虽说这地界是不错，山也好，水也有，离着还近，又没有了猛兽，可这一次南面动静那么大，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动物迁徙过来？有豹子能想着过来，我想着，南面也好，东面也罢，想过来的肯定还有，再怎么说，南面地动，毁了的山肯定比这里多，没处容身的大东西，估计也不少，他们会不想着这安生地界？我觉着怎么也要看上一段时间再说。“ 这话说的谨慎，就是柯家老二也跟着点头，却是，这地动看着是过去了，谁知道过几天是不是还有呢，在一个南面如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若是死的多，那没什么，就是毁了些山头，也能自己消化的了，不至于没了地盘，自然那些大东西也不会想着迁徙太远的地方，自然更不会来这里了。可若是毁的少，或者死的不多呢？那真是不得不防了，就是他们青岩山，看着隔了河，也要小心了。 见柯家老二听得进自己的话，马芳忍不住又说了几句自己心里的疑惑和担忧。 “再一个，你没察觉？这一次实在是有些蹊跷，昨晚上那大动静你也听见了，明明咱们听到的声音，应该更远些，怎么这大动静就在这里？我总觉得这有点不对劲，先放着吧，要是过了冬天这里还没有大东西过来占地盘，那咱们再来这里打猎。” 说起这个，柯家老二也觉得不对！忍不住皱着眉头， “是啊，难不成东南边还有更厉害的？所以把这边的动静给遮掩了？” 马芳刚想开口和柯家老二商讨一二，不想不远处就传来声音，似乎是惊呼声，还有叫马芳过去的呼喊，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出事儿了？马芳心里一紧，忙不迭的快步往前走去。 第67章 山民 刚刚整理出来的一块平地上，十来个带着家当，带着自制弓箭，穿着皮衣裳的人就那么坐着，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喝着水，那是山民，从东南面过来的山民，最重要的是这十来个人里头，有大半都是孩子，没有一个老人，这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心下腹议连连，就是马芳也皱着眉头，想要探听一二。 “多谢大家伙儿了，让我们也能喘息上一会儿，麻烦大家帮着留心，一会儿估计还有几个人会过来，那是我们留在后面警戒，遮掩气味的，都是好猎人，保证不会带着猛兽尾巴过来。” 刚喘过气来，那看着三四十岁，明显是头的一个汉子就立马对着大家伙儿抱了抱拳，说了这么一番话，马芳忙回礼，然后问道： “叔这是从东南来？这是怎么了？我们听了一个晚上的动静，看着东南面估计地动挺厉害，可没想到这。。。是不是很不妥当？” 他不说这人丁组成怎么诡异，只是眼睛往那里一扫，然后含蓄的问了问。人家虽然是猎户，是山民，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看了眼色就知道马芳问什么，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是到了人家地盘，怎么也该交代一下来历什么的，不然谁放心身边突然出现这么一伙子人！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说道： “是东南来的，不瞒大家伙儿说，东南面如今是没法子住人了。估计往后就要在这附近求生了，既然来了这里，要在兄弟们的地方讨饭吃，自是该说清楚来历的，我懂。” 汉子说的很是直接，一时大家伙儿倒是有些涩然，只是好奇心让他们厚着脸皮，摸着脑袋，就这么直直的听着。 “我们这些人大家伙儿也看出来了，是山民，祖祖辈辈的，就是在山里讨生活的，就在百荒岭的东南面，好几家子人，总计有不下二十多口，占着几处山脉当猎场，日子也算是过得还成，不富裕，可也能凑合，只是这世道，就不是老实人能凑合的过下去的日子。” 一听这话，马芳立马意识到，这些山民迁徙估计不单单是地动，还有旁的缘由，果然。。。 “我们原本打猎的地方，有一处天堑，又叫一线天，那是一座山中间，怎么说呢，就像是有什么人用斧子直直的将一座山劈开一样的地方，那里也勉强算的上是百荒岭东南面的外围地界，能通着南蛮，所以总有些小本生意的人在那里经过，好歹能躲过些关卡，少些税赋，我们也时常能借着这个机会买点便宜东西，日子倒是不错，不想几年前，这一线天附近突然多了一伙子人，说是占山为王吧，他们打劫也不算是厉害，十天半个月的不见得下山一次，说是和咱们一样的山民吧，不见他们打猎什么的干正紧营生，我们瞧着不对，就开始慢慢的避开了，不再往那边去，往西面开始迁徙，反正咱们都是山民，住的大半都是山洞树屋，只要有猎物，迁徙不难。” 这是说就是没有什么变故，只怕这些人迟早也会到这一带定居？马芳一时不知道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正好看到几个年幼的孩子好像有些发冷，忙让人烧了些姜茶，又指挥着点上篝火，走这么远，估计这些孩子衣裳都有些汗湿了，不赶紧烘干，只怕会得病。 看到马芳这样充满了善意的举动，那汉子脸上越发的柔和起来，示意一个妇人跟过来帮忙，随即继续说道： “这山里毕竟动物比人多，好些山都是有地盘的，猛兽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挑衅的，所以这搬迁我们也挺慎重，一直都是慢慢的和那些畜生磨，当然了心下未免也有想着哪天能回到原来地方的打算，不想这老天就是不让啊，前几日我就觉得不对，山里的动物都开始躁动了，很有些往西面跑，我就知道只怕天灾*的都要赶在一处了，就让人把所有的孩子往西面安全的地方转移了，留下些人再收拾，不想我还是大意了啊！谁知道这地龙翻身来的就这么快呢！” 那真是一脸的悔恨啊，脸上都留下了泪，眼神悲悯的看了看那几个孩子，马芳想，估计这些孩子里头有大人死在了那一场天灾了吧。 “那一线天就一个晚上的功夫，居然就合拢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整的，上头并在了一处，下头则成了大河，原本出口的地方则成了一个大大的湖泊，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还有靠近的几处山，有的突然高了十来丈，有的突然顶上一片都没了，还有的半边的山峰都滑了下来，也是我们自己贪心，这功夫还想着拣点便宜，弄点肉食和皮子，生怕搬家后储存不够过冬的粮食，这下可好，折进去了两个好手不说，还耽搁了老人的迁徙，好几个行动不便的老人，生怕耽搁了孩子们逃命，愣是自己就那么活生生的撞死了。” 父母与子女的爱就是这么沉重，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成为家人的负担，这样的消息听在众人的耳朵里，一个个神色都带着几分悲凉和感动，一时都没有人出声，只有孩子隐隐的哭泣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马芳看了一眼那些孩子，有几个才四五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岁出头，这样小小的，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孩子都能全保下来，安全的带到了这里，只要可能，那些老人怎么也能带来，可那些老人愣是就那么没了，只为了减轻孩子们的负担，让更多的孩子能有生的机会，这样的事情真的让人很是震撼。 “好在孩子都没事儿，这么小都能挺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除了这些，马芳都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连带戚容的山民们，好在他们或许是已经看惯了生死，或许山民们日日与野兽搏命，早就锻炼出了坚强的韧性，不过是摸了一把脸，那汉子转头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要是连这些个孩子都保不住，怎么对得住那些老人，还有那些断后的兄弟们，谁不知道这时候的野兽最是疯狂，我都不知道留在后面的五个兄弟有几个能安生的活下来的，怎么也要让他们不至于断了香火。” 对了，还有后面的人，马芳瞬间反应过来了，忙转头对着田二说道： “赶紧的带着几个人，往大叔他们的来路上去接应一下，好歹也能搭把手，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 “哎。” 田二一听，马上点了几个伸手好的，匆忙的下山往东南面走，那汉子一看这样，对着马芳立马又是一个抱拳，满脸的感激。 “大恩不言谢，兄弟，谢谢你们了。东南面好些猛兽都去了深山，只是这会儿子地动结束了，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回去，若是没有，那这一路还算是安生，若是有。。。真是不好说，不管怎么说，能去几个人，也多几分希望，谢谢了。” 有了这么一出，汉子也好，其他至今未曾出声的人也罢，不管是脸上还是心理似乎对这马芳这些人都多了几分亲近，立马就有人走过来，开始帮着柯家老二几个处理那些捡回来的被砸死的动物，显然他们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表示他们的感激，山里人一般都不怎么会说话，但是他们对善恶表现的更加鲜明，会用自己的方式表示认同。 “如今东南到这里，一路上情况怎么样？这山也有半拉子山峰滑了下来，我想着估计这过来的一路上，估计也不太平吧。” “可不是，好些地方地形都不一样了，我早年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往这里河边地界走过，不然也不至于往这里迁徙，可不想如今走了这一趟才发现，原本的小路，山脚岔道都变了样了，有些山石滑坡堵住了，还有些不知怎么就成了河，有了湖泊，还有些原本该是小山丘的地方则突然有了路了，真是说不清楚，这地形一变，按照老人的说法，这风水只怕也跟着变了。” 东南面好些山，马芳也大致看过，虽然只是战战兢兢的用浮空的方式看了个大概，可也算是心里有数的，听到他这么说，忙将自己原本知道的和这汉子如今的路径重新做了一下对照，果然，基本上这若是要选择平坦点的路往那里走，只怕是要往深山里移上好些才能了，这简直就是增添了不少打猎的艰难，毕竟傻子都知道地动结束后，那些猛兽即使不能回来十成十，六七成总是有的，这以后周边的环境只怕会更加艰难些，原本想着在这里再开辟些打猎的场所却是有些难了。 “那叔这会子怎么打算？是想在这里安家？不瞒大叔说，我们村子就在河对岸，就是这河北面的青岩山，若是叔觉着这里好，咱们在这里当个邻居也成啊！” 若是那五个断后的能顺利回来，这些人怎么也能有近二十口人，若是接回去，，那估计是不成的，青岩山也住不下了，可看着这么多孩子，让他放手不管，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他也做不到。所以很有些引导性的问了问。 那汉子也不是听不出他言语中的善意的人，想了想，再看看那些孩子，叹了口气说道： “要是就我一个，那我也不想占了大家伙儿的便宜，毕竟这里是你们的地盘，看你们这动静就知道，只怕这里也是你们的猎场，可如今。。。这么些孩子，再往里头去，估计真是难，若是你们肯让我们在这里暂时安身，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也不会不识趣，若是以后能寻到合适的，我们一定搬，现在就算是暂时借给我们一块能暂时安生的地方，好歹过个冬天，您看成不？” 他是看出来了，这些人里头，这和他说话的马头儿估计就是对面的那个青岩山的村长了，若是能说的通，他们不但能得个安生地方，还能得些帮助，为了那些连走路都艰难的孩子，他这一次就把脸面直接揣兜里，厚脸皮一次吧。 这样期盼又带着几分难堪，不好意思的神情，马芳还能说什么？点了点头赞同到： “成啊，这地方原本是黑熊的地盘，只是这黑熊如今被石头压死了，暂时也没主人，地势变换下，有山，有水的，你们在这里安生也算是方便，就是一点，这山洞估计是没法子寻了，我们刚查看了一番，基本都让水给堵了，你们若是住在这里，只怕要起屋子才成。这没问题吧？” 只要是安生的地方，有什么不可以的。那汉子立马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能有什么问题，咱们没有山洞，不是爱能搭木屋嘛，能有这一处安生的地方给我们歇息打猎就不错了。“ 正说着话，想要再问问这附近的情况，不远处田二的声音就过来了，他已经接应到了人，果然如那个汉子所料，这五个人里头已经有两个受了重伤，若不是田二他们过去的及时，只怕这会儿就已经送命了。 “赶紧的去河对岸请陈大夫来，带上家伙事儿，告诉他有重伤员。对了，再带点吃的来，恩，再带上点衣裳，好歹让他们也能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免得伤口沾了邪祟。“ 有大夫？那汉子眼睛又是一亮，难道在遭遇了减丁五六个人的情况之后，他们这是遇上了大机缘，开始转运了？连半大的小子听到这些也忍不住高兴起来，几个原本因为这断后里头有自家爹而担心不已的小子们，这会儿也带上了感激的目光，看的其他人一个个心中暗暗地骄傲自豪起来。 果然他们的村子就是厉害啊！ 第68章 邻居 总计有近三十人的山民最终顺利的到达秀峰山活下来的不过是二十二人，有两个老人，三个成人，一个孩子死在了这一场的大难中，而留下的这二十二人里头，有十二个是未满十五的孩子，最小的不过五岁，十个大人里头也只有六个成年男丁，剩下的四个，是有些身手的壮妇，若非是山民，常年跟着男人在山里求生，会那么些弓箭，能走山路，这一路上也未必能坚持的下来，或许就是和那两个老人一样，直接先寻死免得拖累了孩子了。 这些活下来的孩子，好几个都成了孤儿，或是失去了亲人，好在这些山民因为常年在山中居住生活，婚嫁的圈子也在这几家中兜转，所以相互之间基本上都有亲戚关系，这些孩子也不至于没有个依靠。 马芳让人送来了他们够吃三天的主粮，加上这遍地被砸死的猎物，想来最起码十天内这些人是不用担心吃食了，至于以后？这到底还没下雪呢，野菜虽然老了，也不至于没法子吃，秀峰山上根茎果实也应该能采集不少，只要在存下些肉食，想来过冬也不用担心。这些山民，祖祖辈辈在山里生活，怎么在山里求生比他们这些个半吊子出来的，想来更明白的多，所以马芳除了定期让陈大夫过来帮着给几个人上药，其他的就不再关心了。 至于古叔，就是那个山民里头头一个和马芳搭话的那个明显的领头人说的在秀峰山安家的事儿，马芳也没有表示出异议，这山也不是自家的地盘，他有什么资格驱赶？即使这样一来，这南面打猎似乎要通过他们的居所，很是不方便，他也没想太多，自家这里其实猎场足够大了，也足够村子里这些人家折腾。南面让一让也没什么，到底隔着一条河呢，就是没有他们，想来到了明年，一个月能过去一次，也未必有的。如此这样，他乐的做个好人。 倒是村子里那些小伙子们，因为难得来了新人，还是在山中居住的老手，很有些讨教的意思，在这些人建房子安家的时候，索性过去帮忙，和人家套近乎去了。你还别说，这一去，还真是学了不少本事回来。 山民，是最会利用自然的人，他们用地动中掀翻的大树，也不去皮，就这么横一根树一根的搭着，不一会儿居然就搭出一个很是不错的房子来，还是三间的正房式样，虽然里头看着粗糙了些，可只要糊上泥，稍微一晾干，就绝对是遮风挡雨，甚至可以说的上厚实保暖的屋子了。屋顶一样用上了木材和稻草，不但是隔热，冬日也因为大大的倾斜角度而导致不容易积雪，安全性也更高。即使是再遇上地动，这样榫卯一样结构构架而成的房子，也不容易倒塌，果然到处都有生存的智慧。 当然山民也有羡慕马芳他们的地方，比如转头就很是眼红，有砖谁愿意用石头砌火炕啊，所以马芳这里自然是收下了不少的皮子，作为烧砖的工钱，还有盐，更是让这些山民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要说这山民们对外界什么最依赖，不得不出山走动，那就是盐了，虽然山里有些果子也有些咸味，不至于让没盐吃的人浑身无力，可到底不是盐，不能腌制肉类，所以每年到了秋日，这些山民总是要去山外换盐，也因为盐，总是会将一年存下的大半皮子都低价换到了那些黑心商人手中，换来的还多半是掺杂了好些砂砾的粗盐，让他们无奈中带着几分悲凉。 如今好了，河对面的山村中就有盐，甚至是干净的盐，虽然不够白，却比往日他们在山外换的还要好，这还有什么可说的，绝对是定居的最佳地点啊，他们懂规矩，这出盐的地方不问不说，连村中老人熬煮过滤也一概不看，只是用手里的猎物，草药，皮子，甚至是采摘的果子食物来换，这让整个村子的人对这些刚来的邻居们感觉大好，只觉得这是最好不过的邻居。 山民的本事还不仅仅在这建造树屋上，他们还会利用各种地势，做上陷阱，栅栏，保证营地的安全，这一点比常年在兵营的人都强些，让好些人都惊异的很，忍不住跟着学了不少，还有辨识各种食物，寻找野兽踪迹等等，总能说出很多道道。马芳虽然也懂很多，可是他的这些很多都是依靠修炼出来的神识和炼丹的知识，这些对凡人却没办法传授，如今有了这些山民在，倒是添补了好些。 甚至连链接河道两岸的木桥，这山民也能做出来，虽然人手大半都是村子里的壮年汉子，可不得不说这些山民一个个简直都是巧木匠，总能将植物的特性利用的淋漓尽致。 而自从这木桥搭好之后，这两岸走的越发的近了，若不是还隔着河，说这是一个村子都是可以的。当然跟着村子里交流让这些山民也跟着置办了不少家当，比如村中有铁匠，自然他们的弓箭，刀都有了修补的地方，村中有农夫，他们也跟着在秀峰山下水源便利的地方开出了五六亩的地来，如今虽不是种植的好时候，可种上一季白菜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好歹冬天能添点菜蔬吃。村中有王大娘这样专门做鞋的，他们也拿了皮子过来，请王大娘母女帮着做了几双像样的皮毛冬靴，有大夫药铺，他们采摘了药材也有了送的地方，即使不一定立马能换到银子，可存在账上，以后看病也能方便很多。有窑，他们每个房子门口都添上了大缸，有了碗筷，有篾匠，他们家中多了好些家具。 最要紧的是，因为逃难，他们能带出来的东西不多，所以基本上都只带着值钱的和必须的东西，被褥什么的一样都没有，本想不成就用皮子裹一裹算了，不想马芳这里正好有存下多余的毛毡子，铁锅等物，各家秋日里做的草编帘子，席子等等还有很多，这让他们多了选择，不过是半个月，刚入冬，这新安定下来的一家家已经都置办的像样的很了。 “咱们这一次逃到这里，真是来对了地方，不说旁的，单单是他们这百来人就不错，最起码再有个什么事儿，好歹咱们也有个搭手的人，不然这么些孩子，光靠着咱们几个还真是难以养活了。“ 古叔坐在自家的炕上，和一个十五岁上下的小子正在说话，而那小子手里正做着草编，看模样，像是要做个门帘，听到他这话，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这倒是，我这几日和他们一处去打猎，去了北面的几座山，爹，你是不知道，他们居然在山里直接利用山石，圈出个场地来，野猪什么的就像是养着一样，这可比咱们成天追着猎物跑聪明多了，可见他们本事不小，往后就是咱们有啥为难的事儿，也算是有求助的地方了。“ “求助什么的，先别去想，靠人不如靠己，人总是要自己立起来才是正理，倒是这些孩子，最小的才五岁，总不好日日吃肉，那肚子受的住，牙口也不成啊，有了村子里那些人，咱们用肉好歹总能换点粗粮来，这样孩子们也不至于养活的费劲，有大夫，也不怕这些个孩子夭折，这里头好些可都是你死去的叔伯唯一的后代了，若是有个万一，我怎么对得起他们。“ 山里人粗养的很，只要有吃的就饿不死，唯一操心的就是山里的孩子长大艰难，夭折太多，究其原因，就是山里危险，还没有大夫救治，只要有安全的营地，有大夫，血脉里的彪悍就足够他们生存下来了。 古家小子听到他爹这么说，点了点头，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笑着说道： “他们这草帘子的法子确实不错，说是垫在地上隔寒的很，我这手里的做好了，正好给那大屋子垫上，那些小子们就是在皮实，在地上打滚也不怕得了风寒了。“ 到底时间短了些，虽然建起了好几个大屋子，可到底也有二十多号人，分家住暂时有些不够，所以索性将十几个孩子，都放置在了一个大屋子，左右两间正好分了男女，一边一个大炕，睡下也不挤，就是大人，也不过是分成两个屋子，左右各一家，先暂时住着，等着新屋子盖好了，再慢慢的分出去。 虽然这样很有些不方便，可到底屋子少了，防护起来也简单了，不说熬过冬天，最起码这地动过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警惕性还是要提高些的，生怕有什么猛兽过来占地盘。 所以那些成年的男子们忙着栅栏，陷阱，甚至是带着村中的猎手们在附近的山里扫上一遍，清理些危险，而十岁以上的孩子则是帮着带孩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像是这古叔的儿子，正好十四岁，这会儿就学了这编织的手艺，想将他们住的屋子的地上都铺垫一层。 “手艺不错，这村子里会手艺的人不少，你们也是福气，遇上了肯教导的，以后靠着这个，也不至于艰难了。“ 一技傍身这老话不知道传了多少年了，就是古叔这样在山里生活的也奉为至理，看到儿子又多了一样本事，心里也高兴的很，脸上都多了几分笑容。 “儿子也这么想，有几个女娃子还去学做皮靴子了，就是几个小的，也跟着挖野菜，辨识草药，爹，您放心，我都看着呢，都挺乖的。“ 说起乖，古叔又沉默了，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儿，还看到了好些的亲人死伤，就是再小的孩子，也变得沉默了好多，可见是吓着了，可他能怎么办呢？人总要活下去。而这些孩子这样努力，未尝没有失去亲人后的不安，因为不安，生怕被抛下，所以他们努力的想要长大，想要让自己变得有用，这让这些当大人的心里多难受！ “好在咱们还有那么一村子的邻居，让这孩子多走动也不错，人多了，他们的心也能多安生几分。都不容易啊！“ 古叔看着窗外渐渐黑沉的天色，暗暗地吐了口气，对未来，他比以往多了不少的信心，果然人还是要人多的时候才感觉心安啊！ 第69章 采买清单 对于新来的邻居，村民们很满意，马芳也一样满意，因为随着东南各山的深入探索，他在各处山神居内又得了不小的收获，虽然大多是些最低等的修炼资源，可积少成多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像是如今，他的深山居里，光是各种灵药就种植了不下十种，各色修炼玉简的复制版本就有四个，还都是些很实用的小法术和知识，有些甚至在生活中也能运用。比如发光术，通灵术，比如各色凡人级别药丸子的炼制，比如最简单的桃木或雷击木炼制法器的手法等等，比往日他传承的知识等级低却更加实用，讲解还详细，可见即使是山神，一个个也都有专属于自己的小手段。 既然对这些邻居们很满意，自然马芳等人也不介意多帮上一些，比如村子里织布的古藤，就专门送了点种子给对方，好歹那里地方不小，水源也够，若是能多种植些，说不得以后还能反馈到村子里。而古叔他们对这能织布的植物也很是感兴趣，若是有布，那他们以后天热的衣裳岂不是也不用到外头采购了？这些山民其实就是最古老的宅男宅女，能不出山他们真的是不想出去，外头的人脑子太活，手段太多，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能玩得转的，总是吃亏也难受啊！ 转眼间，地动过去有一个多月了，冬天终于来了，雪还未下，可冰却在各处凝结，与此同时，马芳的婚事也即将到来，为了这一桩喜事儿，马芳决定去县城一趟，不说旁的，大红的衣料总要弄上一身给新娘子，这大山里头的婚礼，虽然说宴客上比外头方便，肉食也好，菜干也罢，都有储备，不愁没东西，可其他的还是差了些，没有什么正紧的迎亲仪仗，也没有什么车马轿子，就是喜乐也就是陈大夫帮忙吹上一段笛子，可这红衣裳却怎么也不能在少了。好歹人家余小姐也是大家出来的姑娘，好歹如今马芳也是村长，总要讲究个体面。 马芳刚露出要去县城采购的意图，立马村子里的人就活络开了，一个个都想着让他们等准备出去的人带点东西回来，他们毕竟是从山外头进来的，和那些祖祖辈辈住在山上的山民不一样，对于外面的世界，即使隔离了，一时半刻的也免不了惦记，即使只是出去买点东西，对他们来说，就好像是还没有被整个世界抛弃一样，让他们感觉安心，若是真的彻底隔离，只怕他们一个个早就神色惊恐了，只有连续几代，一直在山上生活，或许才能变得和山民一样，变得心中宁静，安定。 “铁针数盒，碎步多多益善，这是王大娘，不对，该说是老齐媳妇要的，说是多存些，好做鞋底子，不过马头儿，如今不是用草编的底子用皮毛做鞋子的更好吗？怎么她还想着这个？“ 田二是马芳出门的老搭档了，这会儿自然跟着马芳在收拾要准备出门的东西，顺带还誊写各处送来的采购单子，统计了好一并采买，免得东一样，西一样的麻烦，他认字不多，写的也慢，好在也不着急，由着他读一个，写一个，只是问题也更多，像是什么都堵不上他的嘴一样。 “估计是系那个做千层底，毕竟那个穿着舒服呗。夏天的时候，姑娘小媳妇的，也不能和咱们一样，草鞋过日子吧。“ 马芳正清点银两，虽然这山里银子什么的真心用不上，可真要出去，这银子还是很有必要的，好在各家逃难别的可能没带齐全，家中值钱的东西总是不会忘的，像是这银子，更是携带方面，还有不时之需，更是每一个都带了，想要采买，这些人手里不缺，自然也总来了一些，好方便马芳出去采买，还有几个送来了皮子，想用这皮子抵充银钱，让马芳带去卖了再采买。所以马芳这会儿也正算的头疼呢。听到田二的话，回答的也有些随心。 好在田二也不是个追根究底的人，有了答案他也不多问了，只是继续抄写单子， “这是铁匠的，这要铁矿石？这东西可不好弄，也是，上次弄来的都快用完了，斧头，锤子，锄头，还有铁锅菜刀的，各家一算，数量还这是不少，山里也没有矿脉，可是马头儿，这县城没有了冯铁匠，好像没几个铁匠铺子了吧，这铁矿石咱们可从哪里买？这东西好像也挺扎眼的。“ 这还真是个问题，马芳脑子转了半天，好半响才想到县衙，兵营，那里有个修武器的地方，叫什么修械所，估计那里有，就对着田二说道： “先去城里看看吧，我找找人再说。“ 要是真去那地方，买是不可能的，估计只能用偷的了，这事儿可不好和旁人说，只能用这么一个法子模糊过去。 “那这个呢？染料啥的，怎么办？“ “山里不是有作染料的草药吗，让他们采一些，咱们换吧，这个估计用银钱也没法子买，人家靠着染布过日子的，不一定肯，用草药，人家估计以为是同行，染料不济周转的，就好说话了。“ 这个真可以有，谁让马芳认识的植物多呢，他就知道好几种是可以专门染色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成能染布的染料而已，缺了定色的法子，取了样子，让人在山里采上一筐，用这一筐换上一点子染料，人家只要挣得多，应该不会太计较。再不成将颜色混开就是，才红色的草药，换蓝色或者黑色，用蓝色的换红色的或者绿色的，错开来，不至于太扎眼。 “还有这个，说是织机的织头坏了，要买个新的，这东西木匠不能做？“ “好像不是一般木匠能做的吧，这个只能用银子买了。“ “哦，还有陈大夫要买墨，这个麻烦，我记得上次去的时候书铺都关门了，咱们上哪儿买？“ “县衙总是有的，再不成我记得好像这墨是松树胶做的，实在买不到，就先弄两个回来用着，咱们自己试着做就是了。“ “啊？头儿，你连这个都知道？以前没听你说过啊！这啥时候学的本事？“ 不怪田二惊讶，就是旁人听了估计也一定愣神，若是马芳真有那么多的本事手艺，那当初怎么也不会去当兵啊！干什么不比当兵好？做墨，那属于文人的手艺更加的挣钱，要是做的好了，听说那什么制墨大师什么的，挣得比他们校尉都高呢！ 马芳也是大意了，顺嘴一秃噜就说了实话，他确实知道这制墨是怎么一回事儿，甚至在某个山神居里得到的还是制作上等的兰香墨的方子，估计是那个文人死后成了山神，所以将往日的喜好重新钻研了一下，这山神们寿命都老长了，用一二百年研究出来的东西能是下等货色？自然是最上等的，故而虽然马芳自己没有实践过，却敢说会做，就是说这试试都已经是往最谦虚的方式在讲究了，可就是这样已然将人吓了一跳。 好在马芳如今说谎都成了习惯了，圆起谎话来也顺口的很，忙说道： “也就是你，学了认字也不知道多看书，这些东西往日咱们看的杂书里大半都是有的，只是都讲的不怎么详细，要自己试试才知道好坏罢了，再说了，就是在不全，只要有那么一个原理，总能试出来，即使做出来的差些，咱们这山里又不是要用了去考功名，也没有那么讲究，只要能写，能看不就成了？“ 这样一说，田二倒是也点了点头，不由想起了确实当初在兵营的时候，也是他们的运道啊，一伙子人里有个念过几年书，认全乎了字，却家贫爹病，冲着那五两银子安家费给他爹看病才来当兵的小子，那时候大家伙儿都稀罕啊，大老粗圈子里出了个秀才，可不都着紧的照顾几分？为了感激大家伙儿的关照，那小子很是慷慨的表示要教大家伙儿认字，年纪大的没那个心力，胡混着认识了百来个字也就是了，也就是马头儿最是认真，不单将那小子教导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全背熟悉了，还总在休假的时候是去书铺子里帮着搬货，只求看上半日的书，当初他也跟着去过几回，果然，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不就是了？ “还是马头儿走的道正啊，当初我怎么就没有一直跟着学呢，要不如今也能多点本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当初那小子后来怎么突然不干了？听说给了上峰不少银子退了兵籍？“ 说起那个小子，马芳也有点想念，不过他也很庆幸，那小子走的早，不然这兵乱的时候，就他那鸡爪子一样的力气，只怕早就死在那场大战里了。 “他不是有个走了好些年没消息的大伯吗，听说外出做了生意，虽然入了商籍，好歹银子是不愁了，回来给他爹看了病，又塞了银子让他回家，听说兵乱前就跟着去了北面的省城，给他大伯当学徒看铺子去了，他能写能算的，不比外人强啊！“ “会识字就是好啊，上哪儿都能遇上好事儿，这看铺子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头儿，这样说起来，咱们这村子里是不是也该弄个私塾啥的？也不求啥科考了，外头这么乱，考了也是白搭，只求认识些字，让孩子们将来等天下太平了，出去也能有个正紧的好活计做？“ 这是正紧话，马芳听了就放在了欣赏，想了想，对田二说道： “采买的单子上添一笔，写上书本一套，你说的对，不求旁的，好歹能认字，能算数，有个三百千的，再来本基本的算数，估计就够了。“ 机会永远青睐有准备的人，马芳这是想为村中的孩子多创造几分资本。 第70章 灾民和新山神 马芳带着五六人，背着背篓又一次出山了，在第一场冬雪来临的时候，边走边重新的熟悉着山路，没法子在这一场地动中越是往东似乎也越是变化的多，就是山脚处的几条小路，这会儿好像也变得崎岖了好些。也因为这样青岩山在这一场变动中，除了一些碎石头掉落之外，几乎毫无损伤也让赶路的人越发的心中欢喜，只觉得自己命好。 这种命好的感觉在他们饶过青葱崖之后就越发的明显了，因为就在青葱崖和外山的间隙平地上，一个个竹子加上草帘子拼成的简易窝棚出现在了众人眼中，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多半还都是衣衫褴褛，身形瘦弱，面色焦黄的老弱妇孺，这些人浑身冷的发抖，正用石头简单搭起的灶台上正煮着野菜。 “这，这是，这是怎么了？“ 闲不住嘴的田二第一个走过去，向离着最近的一个老人家询问起来。 “你们这是哪儿来的？怎么在这里？大冬天的怎么住这样的窝棚，怎么不回家？“ “你们是？。。。“ 大爷也诧异，怎么突然就从山里头出来了这么些人？再转念一想。倒是自己寻到了答案。 “你们是山里的山民？你们是来打猎的？对不住了，我们住在这里，估计附近的猎物都该逃走了吧，对不住小哥啊！我们也是没法子了。。。“ 却原来，这些人是綦江沿岸那两个村子里的村民，这一次地动，因为南面山倒了好些，山路，水路也堵塞了几处，使得这綦江水位也猛地上涨了一截，再加上地动的影响，好些水倒灌倒了田地里，虽然那时候秋收已经结束，粮食该收拢的都收拢了，可还是给两个村子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地窖里涌入了水不说，房子也因为水和地动倒塌了一半，如此一来，他们的家就难住了，甚至粮食也有些不够吃，更要命的是，因为水位倒灌，死了好些老鼠野猪等物，腐烂之后又引得鸡鸭也一并感染而死。 本来事儿到了这里已经足够倒霉的了，只要将土地清理干净，将死了的动物都烧了也就是了，谁想这村子里有那么两个实在是穷的没法子的人家，舍不得将病了的鸡鸭烧了，偷偷留下煮了吃，这下好了，传染了这牲畜的病症，一下子就这么死了，事儿从这一刻直接变大了，这两个村子的人在旁人的口中立马成了瘟疫的源头，人心惶惶的，不说附近村子里对他们关闭上了求助的门，连他们靠近都婉言谢绝，生怕传了病症过去，就是去城里求助请个大夫来看看，证明一下都没能进的去门。 屋子没法子住，粮食近半进了水，不能吃，连买粮食都找不到地方，他们实在是没法子活了，这才索性结伴到了这山里，也不敢深入，就在这外山到进入深山的第二道山脊之间，寻了这么一块空地，用竹子和草帘子先搭起了这么些个窝棚，再用家里废墟中寻出来能用的家当填充其中，勉强凑出了一个家来。 “那，这里就你们？成年的人呢？一个个顶门立户的男人去哪儿了？“ 田二听得眼睛都红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受了灾不救济也就罢了，这年头靠朝廷还不如靠自己呢，更不用说这还是乱世了，能不被折腾就是好福气了，可这连大夫都不让请，这也太过了吧，好歹人家也是自己出钱。寻个大夫过来确认一下病症是不是瘟疫有什么难的？ 田二本就心软，越想越觉得这些人可怜，可一看都是妇孺，心下又有些感觉不舒服，只觉得不说旁人了，就是这村子里的自己人只怕也都不是东西，这就留下这么些没什么生存能力的人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有能力的都自己逃了？ “去找吃的了，都是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汉子，再有就是打渔的，这山里讨生活实在是没有这个手艺，好在往日也常来砍柴，不至于迷路，所以啊，这三三两两的索性结伴去寻些吃的，打猎没本事，挖点野菜，山药什么的，应该还能成，不然粮食不够吃，这一个冬天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不是丢下了老弱而是去寻吃的，这让听到的人心下还算是安慰，只是这竹棚子实在是捡漏，他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大爷，这里虽然不至于南北通风那么冷，四面都是山，可这地方到底也冷的很，你们这是暂时住着过几日就回去，还是想多住些时候？若是时间长，这样的棚子可挡不住冷，天可开始下雪了。” 马六跟上来也询问起来，周边好些棚子的草帘子并不厚实，竹子也有些摇晃，因为低矮，窝棚里地方也小，就是想要挖个火塘也不成，风一吹，估计里头和外头也没啥差别了，这真是没法子住。故而忍不住问了起来。 “我们倒是想要早点回家去，可怎么回去？房子塌了大半，就是想要休整也要到天暖和些才成，旁的村子有房子塌了的，还能收拾些墙壁还好的重新架上屋顶住，可我们呢？屋子里都进水了，谁知道土里有没有邪祟，不重新撒药撒石灰，翻动土层，这屋子里就是有地方，估计也没几个敢过去住的。再有，这村子里地窖都进水了，粮食除了手脚快收拾出来的那些也全没了，离了这里，到哪里寻吃的？这山里再不济，总能寻到点糊弄肚子的东西，比家里强些吧。” 说着这些，那老爷子一脸的苦涩，隐隐的边上的棚子里还有孩子哭泣的声音，只怕是饿的很了，听得马芳也心中不忍起来，想了想，对着田二几人说道： “这样吧，一会儿我自己一个人去采买，让朋友送到老地方就是，你们几个回去寻古叔他们，多找几个人过来，在这帮着搭几个结实的屋子，不管是竹子的还是古叔那样的树屋，就是半拉子石头砌起来的，也比这草帘子强。好歹里头宽敞些，能挖个火塘的，或者，老爷子，你让村子里的后生去村子里将能用的土砖什么的都弄来，咱们多出十来个帮手，到时候帮着搭上些火炕，山里旁的不多，柴火总是够用的，有了正紧挡风的屋子，一个冬天也不至于出岔子，结实的好的，都给老弱妇孺，差些的壮实些的人住，凑一凑，紧巴点应该还是可以的。” 马芳一说话，田二几个就跟着点头，确实，这样才是正紧过冬的样子，不然这草帘子看的人实在是心酸，比他们当初住山洞都悲惨。 “咱们山谷里那些棚子如今都没用了，剩下的草帘子放着也是放着，要不一并拿来，好歹能当屋顶。” “我家前几日刚换下来旧年的草垫子，也一并拿来好了，那东西放在炕上能当席子用，也暖和。” “前阵子挖出来的芋头我有好些晒得不够透，估计是没法子放过年了，正捉摸着这几日要尽早吃了，也那点过来，好歹熬粥的时候放上一块，也能稠一些。”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想头，听得那老爷子感动的眼泪汪汪的，一个劲的道谢，甚至直接直起身子，向着众人行了一礼，还没等马芳几个回礼，他立马转身，招呼着不远处正在煮野菜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子去前头山里喊人。 “让你爹他们赶紧的回来，有山里出来的弟兄们要帮咱们一把了，赶紧的，都回来收拾，收拾好了去村子里将那些倒了墙的土胚，木梁什么的都弄来，咱们建结实屋子了。” 这一声喊得那个响啊，整个窝棚营地里估计都听到了，一个个窝棚里都开始往外出来人，用期盼的感激的眼神看着马芳几个，这会儿马芳心里一紧，转瞬有些哭笑不得了，这老爷子，看着老实本分的有些不中用，不想心眼儿倒是不少，明明可以等人喊回来在说的，他这么一嗓子，将所有人都招呼出来，说那么好听，说白了就是怕马芳几个一会儿后悔，所以直接把他们给架起来了。 顶着这么多期盼的眼神，他们能好意思出尔反尔？能不使劲帮衬？要是不用心，估计田二这样的老实孩子，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马芳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眼神看了那老爷子一眼，正好看到老爷子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容，想来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一嗓子有些不怎么厚道，可是能怎么样呢？人穷志短，他们这会儿正是最困难的时候，若是不将这好不容易从天上掉下来的帮衬抓到手里，拽的牢牢地，那这一个冬天，还不定要死多少人呢，他们这样的老人也就罢了，孩子却舍不得啊！那都是各家的根呢！ 马芳体会到了老爷子的心思，正想在说些什么，不想心里猛地一动，头向着北面望去，就在刚才，他分明感觉到就在北面不远处，有山神居的禁制被触动了，随即，天地灵气猛地一顿，然后飞快的向着一个方向倾斜，老天，难道说，难说，又有一个新的山神诞生了？ 马芳带着一种终于有了伙伴的欢喜，忍不住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等着人动了他才猛地回神，这会儿似乎不是立马过去的时候，忙回头对着田二几个说道： “留一个帮着他们找片合适的地方，其他几个去喊人，我往那边看看，这山道变了好些，也不知道那边出山口有没有堵住，对了，一会儿我直接去县城了，你们把东西给我吧，记着三天后，老地方来接。” 说完，也不等田二几个多废话，就接过了马六几个人身上的东西，合在一个最大的背篓里，压上一压，重新背了起来，快步往北面走去。 第71章 石娃子的山神路 石娃子今年不过十六岁，虽然瘦瘦小小的，看着不过是十三四的样子，可从年岁上来说，也已经到了可以称之为大人的年纪，可他顶门立户已经很久了，从十岁开始，就是一家的顶梁柱，没法子谁让他家除了他之外，只剩下一个比他小四岁的妹妹，一个五十多岁，还断了一条腿的爷爷呢，十岁，他爹妈就因为打渔的小船挡住了官船给撞翻了，无处诉冤不说，连半点赔偿都没有，还失去了家中唯一的，最值钱的家当—渔船，从此他爷爷拄着木棍带着他们兄妹在院子里里勉强种点粮食菜，剩下的就只能靠做篾匠换点口粮，勉勉强强的活到了这么大。 原以为如今他长大了，能在外头做短工了，家里的日子应该能好过些了，不想一场天灾，连原本茅草棚子一样的家也没了，人家家里或许只是倒了一半，而他们家却是什么都没有了。而因为那个瘟疫的传言，连去县城做短工都不能了，虽然这年头，做白功的时候更多，喜欢欺负人的人大有人在，可到底也是断了他唯一的生存出路。 他很想恨，很想喊，可一想到家中年迈的爷爷，还有尚未成年的妹妹，他又忍下了，爷爷说了，人活着就是来受苦的，不能怨，只能努力，只要努力了，总有出息的时候，所以他只能跟着村子里的人来了这里，在这百荒岭的外围大山上找吃的。 挖野菜什么的他做的实在是太顺手了，往日家里就有大半的时间就是靠着野菜度日的，怎么可能不顺手，所以他比任何人速度都快，攒齐了一篮子之后，原本想着走远些，看看能不能挖到些山药什么的，好作为主粮，不想却发现了一个山洞，不大，只能屈身爬进去的大小，那看到那个山洞的一瞬间，他就想着，这会不会是个兔子洞？若是的话，要是能弄回去，那么他或许能让家里人吃上一顿肉了。即使分给其他曾帮过他们的村民们一些，吃上一顿肉汤也是好的，也能给爷爷补补身子。 就是这么一个想法，他放下了篮子，就这么直直的爬了进去，长长的通道，越到后面他心里越是没有底，这真的是兔子洞吗？不像啊！没有动物的腥气，干燥的很，还有风？这里是哪里？难道里面有山洞？若是山洞也是好的，要是里头是个能遮风避雨的大山洞，不，不用大，只要能住下人，那么他也可以带着爷爷和妹妹过来住，即使出入难了些，可到底比那些草帘子围起来的地方强，至少不用担心下雪后被冻死。 因为这样的念头，石娃子继续前进着，一点点的开始能直起身子了，他回头看看，好像有五六百米了，这可够长的，难道这是往山腹里去？不过能直起身子就很好，或许里头会更大，那样的话，即使长点也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候自己用点心，将这通道开的大一点，让爷爷能走进来的高度就是。 一个转弯，他看到了什么？一个石室？真的有一个石室？天啊！还有塌，还有桌椅？有山泉？这是什么神仙隐居的地方吗？难道他到了神仙的家了？石娃子傻眼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很想将这个地方作为他新的家，可却疑惑，迟疑，甚至带着莫名的恐惧。 他要想想，好好想想，这到底是哪里？他又该怎么做？ 就着那石桌边的石凳，石娃子做了下来，愣愣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地方，明明很暗，没有灯光，可是他分明能看清楚大部分的地方在，这是为什么呢？明明是没有通气的口子，可这里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感觉身体分外的舒服！这又是为什么呢？还有这些石桌，对了，还有那个塌，那个边上的水缸，这些东西又是怎么搬进来的？ 太奇怪了，奇怪的让他心里发慌，石娃子的手不禁开始有点发抖，不成，这样太不像样了，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怎么能这么不争气呢，镇定，一定要镇定，爷爷说了，只要稳住了心就没什么做不到的，他一定能稳住，不对，这桌子上是什么？ 石娃子看到了石桌上有一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就那么一下，突然一阵光包围了他，那一瞬间他恍惚看到了天，看到了大地，看到了一座山，随后脑子里轰的一声，就给灌输进了好多了东西，那是什么？山神？什么山神？他是山神了？这怎么可能？ 。。。。。。。。。。。。。。。 当马芳赶到山边缘的时候，石娃子已经正式成为了山神，那漫天的灵气涌入是山神传承正在洗涤身体，改造神体，这样的过程马芳自己也经受过所以他很清楚，生怕自己的意外闯入破坏了这新山神的机缘，所以马芳只是那么静静的等在山外，等到那动静开始慢慢的收敛，这才笑了起来。 真好啊！他终于有了同伴了，新的山神，将来会是他的手下，也是他在这片茫茫山脉中的兄弟，同袍，有同伴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马芳曲起了手指，慢慢的演变，他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新山神，虽然能得到这样机缘的人，大半都是属于功德加身的几世善人，可马芳还是谨慎的自己做了一个演算。想要对对方多一点了解。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几世善人，还是孝子，仁善，厚道的人，只是年纪小了一些，马芳算到这里，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不是说年岁小不好，事实上只要持续修炼，岁数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再是太大的问题，所以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因为年纪小，子啊遇到如此突如其来的机缘后，这新的山神会把持不住心性，滋生心魔，从而改变了性情，虽然说只要时间长了，慢慢的总能恢复，甚至在时间和挫折后，还能获得感悟，对于修行很有些帮助，可他却不忍心让这么一个好好的孩子以为这样的原因走上岔路，浪费了机缘。 想到这里，他马上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写了些什么，随即一个手指那么一点，那飘荡在空中的字就开始往那山神居里飞去，就像是一把飞剑，冲入山神居中石娃子的脑海中。 里面的内容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些传承山神之后的禁忌还有山神居内一些东西的使用方式，这个外山的山神居是马芳最早探索的几处地方之一，里面有什么他清楚的很，甚至这山神居中的水缸还是他放置的，里面还有他自己炼制的低等的水灵珠。 他将这些新山神过上几日慢慢的摸索自己就能明白的东西重申一遍，解说一遍，并不是说想要减少他认知的过程，最关键的是想要暗示这个新的山神，告诉他，这附近有比他等级高的神仙在关注他，在管束他。 人或许会因为没有约束而自大，因为能力高强而骄纵，可当他们知道自己不过是渺小中的一员，甚至是只要知道自己闯入的是一个高人无数的世界，只是新人之后，他们不用人提醒，自己就会下意识的约束自己，谨小慎微，生怕犯了什么忌讳。只要有了敬畏之心，只要磨去了那份骄纵，那么就能最快的融入这个新的体系，成为遵守规则的一员。 马芳的用意就是如此，而另一边石娃子也确实如马芳所料，在成为山神之后的那一瞬间，整个心都快要惊喜的爆炸了，甚至在第一时间就幻想着将爷爷和妹妹接来这里住着，然后用自己的本事，在这里弄肉吃，弄果子吃，好在马芳的提醒来的及时，让他第一时间就知道，凡人成仙，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哪怕是亲人，也要遮掩身份，不能让他们知道，不然很容易出事儿。 也因为马芳的提醒，让他下意识的心中一紧，他看到过权贵是怎么样的张狂，知道身份等级的差异带来的巨大鸿沟，第一时间就重新恢复了谨慎稳重的心性，虽然马芳什么都没做，甚至还表达出了善意，告诉了他这山神居里的一些东西的使用方式，可他还是下意识的对马芳有了那么一丝的敬畏，这一丝敬畏，让他忍不住跪了下来，向着不知道什么的放向磕了一个头，表示了臣服。 当然这成为山神的喜悦依然包围着他，从马芳的指点中他看到，只要不让人知道，只要做的不明显，那么他还是能用自己的能力保护和照顾亲人的，比如用那灵泉中的灵水施法浇灌山林，让山林中草木兴盛，从而让人们多点吃食，比如六识敏锐后对打猎的好处，比如轻易改变本山的山石，从而挖点山洞或者是清理能建造房子的平地，这都是他能做到的。 他有能力了！他好高兴，到底是年轻人，第一时间他就想回去，哦，不对，最好带点猎物回去，他能看到，就在他放置篮子的地方不远，就真的有一个兔子窝，他要逮只兔子回去，给爷爷吃肉。 石娃子在往外走，而马芳则在往山外走，他的心情也一样很好，不过是出来一次，就遇上了这样的好事儿，怎么能心情不好，因为心情好，他人不住就想要和大家分享快乐，所以他用储物戒指中存放的灵水凝结出了一个净化的法术，让零零细雨飘荡在那些灾民的头上，不求其他，只为了让他们的身体能健康一些，去除些大灾中沾染的污祟。 第72章 功德 从山里出来的马芳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虽然一个净化法术下去他也很吃力，毕竟是中级法术，消耗不是一点两点，可是看到那些灾民们明显好转的脸色他还是感觉很满足，这些人已经够苦了，能让他们在生活的困苦中感受到一点身体康健的慰藉，也是一种功德，是的，是功德，马芳为自己的行为下了这么一个定义，更重要的是，当他出山后，明显能感受到，有土地或者其他神灵庇佑的地方，这些神灵已经在做和他一样的事情，虽然能力有大有小，或许能做到的程度不一样，可只要做了，对这些生活在人类最底层的人们来说也是一种庇佑。 那么那两个村子里是不是没有神灵？马芳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问题，忍不住转动了脚步，去了那两个村子的所在地，果然，他的想法是正确的，那里没有任何神灵，马芳想到了当初那个土地公说的话，原本村子是在土地庙所在的地方的，只是后来搬迁了，可是人们搬迁的时候却忘了将守护他们的神灵一并搬走，这也就怪不得如今那里会出现没有神灵庇佑的事儿了。 虽然说河水上涨，泛滥，这些都是河伯水神的职司，还有天地劫数的原因，不是一般的土地等最微末等级的神灵可以阻拦的，可有和没有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比如这河水倒灌到地窖的事儿，比如这鸡瘟的事儿，都可以有神灵可以求助，偏偏这些人们自己早就遗弃了可以求助的神灵，这该怎么说呢，或许也是另一种的因果循环，是上苍对于他们抛弃神灵的惩罚了。 想到这些，马芳也忍不住叹息了起来，这是他们自己的因果啊，只是真让他就这么放手不管有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忍，算了，反正他们也已经收到惩罚了，这祸事就到此为止吧，想来上苍也愿意给他们留一线生机的。 想到这里，马芳再一次动手，用净化法术将两个村子清理了一遍，眼见着空气中带着病毒的无影无形的瘴气开始消散，这才笑着转身往县城的放向走。 刚开始的几步真的很难，因为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灵气，身体都有些支撑不住了，可不想没有过多久，隐隐的他能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进入他的身体，让体内的灵气运转越发的快速起来，几乎是往日的三倍，等着好容易恢复，马芳又发现自己的识海光亮了好些，身体也轻松有力，一个灵光闪入脑海，功德，这是功德的作用，原来他做的一切，真的积攒了不少的功德，他做的都是对的。 这样的认知真的让马芳很激动，一直以来他就知道，这神灵的修行和普通的修炼者是不一样的，一共有三个修炼通道，灵气，香火，功德，在这三个当中，灵气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只要自己勤快，资质还成，总能获得成就，可以说这就是个看资质，靠努力的修行方式，而香火，不用说，那就是山神庙的功劳了，只要有人上香，有人叩拜，他就能获得，这个在如今的山里，因为村子里人口还算是可以，所以他也没有发愁过，即使没有城隍之流厉害，也比其他山神强多了，他很满足，只有这个功德，虽然知道，可是他能挣的实在是不多，简直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自然他也从没有想过功德带来的好处。 可这一次不一样啊，他在自己领地之外，在自己的职责之外，为那些没有神灵庇佑的地方，人们降下了神灵的庇佑，这样的功德自然而然的比在自己职权内施展的回报更大。也因为这样，所以他能这样快的感受到功德效果，强健肉身，清理识海，降低心魔，甚至还能加快修行。 若非马芳这一次心中不忍，一心行善，想来也不至于会有如此回报，这让他忍不住想到传承中对于功德所解说的那一句话来，果然功德是最玄幻的，最丰厚的，也是最难能可贵的。 因为这一份功德带来的好处，马芳浑身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忍不住又一次转移了前进的放心，开始往各处村落而去，凡是看到没有神灵庇佑的村子都来了那么一下净化法术，可让他感到郁闷的是，虽然依然能感觉到功德入体，可这数量，质量上却和前面根本没有办法相比。 想了很久，直到进入了县城，马芳才勉强相通这是为什么，或许那是因为后面他的行为虽然也增加了功德，可毕竟是一种有目的性的行为，和交易没什么差别，而最初的行动却是他心中善念造成的，目的不一样，自然结果也不一样。 有了这样的认知，马芳在心里对自己重重的定下了一个行为规定，那就是，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善人，不对，是心善的神仙，只要时时心存善念，少一些功利，保持这样的心态去做事，想来这样就一定能得到天道的认可，获得天道奖励。 虽然从这一刻起，他依然带着想要多攒些功德的目的，可将善念融入生活的每一处，刻意也会变得随心所欲，变得更贴近本心，变得更能得到天道认同，那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是说即使是伪君子，只要能伪装一辈子，那也一样是君子，是吧！好像是这么说的。 有了决定的马芳就像是认定了新的前进放向一样感觉满目光明，即使如今已经是黑夜，可他依然用自己的方式—直接穿墙，大踏步的走进了县城。 如今的县城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即使依然是乱世，可到底战争离着这里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再加上如今各处地动之后涌来的逃难人群，到是让这里越发的人丁兴旺起来，如果不去看缩在各处街道墙脚哆嗦着入睡的难民的话，这真的是个繁华的地方了。 心存善念，马芳看到那些衣衫褴褛的灾民，不用去刻意的想，心里就感觉有那么一种悲悯开始酝酿起来，虽然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虽然这些人也都不是他治下的人，甚至很有可能都不是这个县的人，可他依然为他们的凄凉感到悲伤，不管怎么说，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汉人啊！是同族，是血脉同源的族人，可如今他们却在生死之间苦苦挣扎，只为祈求着的别人的一点点怜悯，好继续存活，活下自己，活下家小。 不远处，好几个孩子的头上都插着草标，这是要卖儿卖女吗？在这样的战乱年间，在这样的天灾时刻，孩子又能换来多少粮食？或许一个大饼？一个馒头？从此家人离散，骨肉永别，这该是怎么样的痛！怎么样的伤！ 他能做些什么呢？马芳忍不住问自己，即使他能用净化术为他们洗去一身病痛，可这到底是城隍的辖下，他不能随便出手，这是犯界，决不允许的，更不用说城隍当初对自己的出手相帮就能知道，这城隍老爷也是心善之人，不会毫无动作，自己随意出手，未必不是坏了他的机缘，这不可取，可除了这个他还能做什么？ 是了，神仙的手段不行，可是凡人的手段还是可以的，马芳眼睛一亮，匆匆跑去冯铁匠家，窦掌柜家等等那些如今搬迁到了山里的人家留在县城的宅院处，将大门打开，然后再一次出去，将周边躺在街角，巷尾的那些老弱灾民们领了过来，虽然挤了一些，一间屋子要塞上十来人，连躺下都未必够，只能坐着靠着墙睡，可这却已经足够好了，最起码他们有了挡风遮雨的地方。 “老人家，这里的人家最近都不在家，只是隔上一段时间，我和几个兄弟过来帮着看看屋子罢了，所以啊，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我这一次就做一次主，让你们住进来，好歹挡挡风，孩子还小，万一风寒了，这可就麻烦了。” 马芳如是对这灾民们说道，引得一群老弱感激的双眼垂泪，作揖不已，他自己也感觉一阵的心酸。就是这么一点子恩德，安置下的也不过是街上灾民的五分之一不到，可却已经让这些人犹如得了天大的恩惠一般，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做的真的很少，毕竟这县城搬出去的人实在是有数，屋子也就那么几间，余家小姐的家还不能放出来，因为那是县城头头们都熟知的已经绝户的人家，即使因为忌讳死人太多，而没有强占，可到底也是在县衙落了痕迹的地方，不想和这些人掰扯，惹出不必要的是非的马芳索性忽略了那一处，故而能寻出的屋子不过是五六家，还都是小门小户的地方，加起来也不过是二十来间屋子，这又能容下多少人？ 因为房屋有数，好些壮年汉子，宁可自己出去，在院子里用草帘子随意扎个棚子呆着，将有厚实墙壁的屋子让给老弱，人性的美在这一刻让马芳的心暖暖的，他忍不住想多做一点，哪怕是一点，也会让他心里舒服些。 “我知道隔壁有几家的屋子也空着，家里没有人了，只是那些人家钥匙不在我这里，这样我去想想法子，问问他们亲友，能不能暂时借出来，让大家避避风，只是若是真可以，到时候请大家帮忙和其他人说说，这些地方住可以，可东西不能拿，打扫也要干净些，不然我不好说话。” 马芳想去问问城隍，看他能不能想法子托个梦啥的，让这些空屋子的亲友发个善心，这个事儿若是真做了，对城隍也好，对灾民也罢，甚至是对那些空屋子的主人其实都是有好处的，大家都能得些功德，城隍也能多点香火，只是好事儿最怕就是变味，最后成了坏事儿，所以禁忌要先说好。 这些灾民哪有不同意的，这些能逃难到城里的多半都是同村或者同乡，自己有地方住，其他人还在受苦，心里能没有想法？既然有法子，自然立马就点头了，这时节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多难啊，说不得就是一条命呢！ “我们知道好歹，放心吧，我们去说，都是同乡同村的的农家汉子，知道好歹，真的知道，有地方住，那是救命的事儿啊！逃来的人家里，谁家没有老小，为了老小也不敢冒着赶出去的风险作孽，谁也不会对救命恩人不恭敬，房子一定不敢损伤，不敢糟蹋。我是村长，我作保，谁敢不听，我来教训，好人啊！好人就该有好报，神仙保佑啊！” 一个老人立马站起来，扶着身边孩子的肩头，一力承担起来。听了这话，马芳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去了城隍庙！ 第73章 消息和办法 城隍庙中香火依然旺盛，甚至比往日还更好些，或许是灾难不断，民生疲敝的缘故，让更多的人将希望放到了神灵的身上，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不是对现实世界的控诉，看到这一幕的马芳心里真的很不好受，曾经他也是这其中的一员，知道这样的绝望和渴求有多浓厚。 不管如何马芳再一次见到了城隍老爷，也对他说起了自己的打算，听得城隍微微点头，笑着说道： “道兄所说确实是个法子，这些日子以来，本府也做了不少努力，让夜游神入梦劝说富户施粥，让县衙中的官吏出面赈灾，可惜效果甚微，这些人不是吝啬之辈，就是乱世中从捷径上来的庸官污吏，没有本事不说，连为官任事的心都欠缺，实在是不堪造就。没法子，本府也只能让城隍庙中的庙祝出面，筹集了些粗米，在周围施粥，好歹能顶上几日。“ 说起这个，城隍老爷也是满脸的无力，对着这城中的境况有些失望。 “不过道友也知道，这连着几年了，到处战事叠发，如今又是天灾，粮食比往年的太平年间不知道少了多少，就是这县城粮仓里的存粮也早就被那些乱兵拿了去，粮铺也多半在那些世家大户手中，本府能筹集的实在是不多，算上库存和厚着脸皮讨要的，最多也不过是让这些灾民能勉强混上一个月而已。“ 这倒是实话，就是马芳细心算算，感觉这能出一个月的施粥粮食，这城隍庙的那些庙祝们只怕也一样要饿肚子了，如此一算，到是对这城隍老爷越发的敬重起来。 “上神辛苦，能有如此成绩，已是很不容易了，倒是小子惭愧，至今才知如此境况，还给您添麻烦，实在是不该。” “哎，这是什么话，本府该谢你才是，原以为这一次只怕再无力救济，不想道友倒是给本府出了个好主意，这些官员大户们狠得下心，不在意功德，可那些小门小户的还算是良善，今晚我试试，若是可以，说不得也能收拾出一二十间空屋来，好歹让这些灾民有个暂歇的地方，免去寒冷。“ 听到城隍老爷的感谢，马芳骨头都松了三分，只觉得自己做的事儿有人赞赏，比自己一个人自我感觉良好舒坦多了，忙笑着说道： “哪里值得谢这么严重，小子即使脸皮再厚，也不敢接，不过是做了真些小事儿，和上神比起来，犹如营火之光与日月争辉，惭愧，惭愧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往日总听人说，‘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有恶不罚‘，又有人说’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不管是前面的那唯心之说，还是后面的唯以事论，行善积德总是众人崇尚之举。如今正是引发众人向善行善的好时机，上神何不圈点首善之人，给与奖赏，从而多多鼓励县中善行？” 这也是马芳感觉奇怪的地方，有神仙托梦，多好的事儿啊，往日谁能听到，见到神仙的痕迹？既然有了踪影，不赶紧的扒住大腿，这绝不是那些精明老爷们的做派，是不是城隍老爷光想着让他们出力，没给他们好处，让他们感觉这神仙不靠谱是假的？ 你还别说，马芳还真是猜对了，这城隍老爷自己当义工习惯了几百年了，一时还真是没想过有什么奖励的事儿来，在他看来这县城中的百姓都是自己治下，往日都在自己这里求助，难道不该听自己的？反正吧，就是高高在上久了，有些忘了御人的手段了，等到大家不听指挥了，城隍老爷可不是就有点傻眼嘛！一时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这事儿不说破自然没往那处想，一说破就几百上千年的老妖精的智商还能想不到法子？城隍老爷那是立马回神了，眼睛都亮了，连连拍手说道： “我说他们不听传召，还好意思过来上香是怎么回事儿呢，原来是想来讨赏的，这事儿都没干就想要奖励？这都什么脸皮？哼，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得，连本府都不说了，可见这城隍老爷是被气着了，至于这些县城大户们之后会被这本地神灵怎么收拾，马芳是不会感兴趣了，他能知道的就是，这城隍老爷既然已经反映过来了，想来近期就会有动作，那么那些灾民或许就该有福了。既然这样，这所谓的救灾倒是不用他多嘴了，反而是这以后的事儿还要说几句闲话。 “上神，这周边许多村落房屋倒塌，还有些早就空无一人的荒村都空着，若是城里安置不下，也可放些出去，东北面就小子知道，就有两处村落早年间被乱兵屠村，如今土地荒芜，房屋破损的，若是能引过去一些人定居，也算是恢复几许生机了。多点人种地，好歹这粮食也能多些，靠着施粥，总不能接济一辈子。这样一来能减轻上神的重担，二来，也让他们有个出路。如今想来，这战乱之年，咱们这里虽说偏远了些，却也相对外头安生得多，若是运气好，说不得还能多活下些人来。” 说起战乱，就是城隍也想要叹一句倒霉，若是太平盛世，他什么都不用管，哦，也不是，是只要顾着些琐事儿就能安安生生的享受香火，太太平平的修炼长生，这日子虽然乏味，却实在是清净的很，可遇上灾年，战乱呢？那真是烦心事儿一堆，麻烦接连不断，虽说功德变得好挣了，可日子却过得糟心的不行。城隍掰着手指头算算，自己有多久都没有好好的闭关修行了？都是这战乱闹得，害的他修为这几年那真是只能用寸进来形容了。苦啊！百姓苦，神仙一样跟着苦，太憋屈了！ 或许是一不小心在马芳面前暴露了本性的缘故，一时间这城隍老爷倒是也放下了他那点子神仙的高大上，忍不住跟马芳倒起了苦水。 “你是不知道啊，东南那边因为地动的缘故，好些地方都成片的地裂，山崩，河流倒灌，这样一来可想而知这受灾的地方有多大，受灾的人有多少了，可偏偏因为战乱的缘故，都没有人管，有些地方因为靠着南蛮，连神仙都没有，越发的混乱不堪，这不是，好几个地方居然出现了难民造反的事儿！而且一个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愣是都一股恼的往府城，省城跑，这下好了，那边天天闹得不成，不是打仗，就是打劫，人都没法子过日子了，这不是，省城，府城的人又开始往周边跑，附近好些县城都塞进去了不少的灾民，咱们这儿因为偏远，已经算是少的了，也进来了不下三千。过些日子等着天冷了，若是那边解决不小，咱们这儿更多，我估摸着怎么也会有近万，你说说，这可怎么好！在这么下去，那里能编出粮食来？” 风格转换的太快，马芳都有些适应不良了，可一听到东南的消息他又忍不住想要细听，那是整个地动天灾的源头，那里的一切变故都会影响到周边十几个城市的现状，实在是不得不关心。 等听到这局势，就是马芳也感觉有些皱眉头了，往日若是太平年间，一般来说，这有了天灾，总是有个固定的流程的，先是当地官府维持救助，然后是当地上级府衙负责分流灾民到府衙所属其他县城，无力承担后再往上报备，由州城，省城出面再次分流，一般来说只要灾民不是以百万计，这到了省城以后，基本上都能迅速稳定下来，若是在有朝廷出面来个赈灾拨款，分发粮食，安置回乡等等，还是很容易控制住的。 可事情到了这乱世就不对了，没有了有效的上下级管理，没有了各处常备仓粮食的救济，事情自然而然像是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等到灾民成了暴民，那么整个事件很可能就会成为席卷几个省的大事件，影响到周边三到五个省份。 理清楚了这里头的关窍，马芳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些个乱兵，怎么就这么会选时候呢？这天灾也是，火上加油，这下可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不是可能，而是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我听几个省城的城隍老爷说起，说是东南那个省，已经有三五十万的性命没了，为了这个，那边好些神灵功德都被扣了，就是办事儿在及时，手段再多，毕竟这神灵不能出现在现世是铁律，没有了官府配合，又能做多少？” “那怎么办？” “关键还是粮食啊！这才是大事儿，如今都知道各处常备仓都被乱兵抢了，灾民自己都不去指望了，你说说，咱们还能有啥法子？” “东南山也不少，如今地动已经结束了，不成让这些人进去一半当个山民，也能混着活过冬日。” “这也是法子，已经有同道在尝试了，听说百荒岭山神所剩无几，这一次估计东南那边会出几个了！那么多人进山，总有机缘大的。” “那真是求之不得了！我也好省心些。” 话说道后面，大家都知道自己鞭长莫及，也不过是当个事后诸葛亮而已，倒是又恢复了几分超然物外的意思，不过这山民两个字倒是提醒了城隍，忍不住和马芳开始商量，若是外围村庄安置不下，到时候或许会引上些人去这百荒山外围安置，算是提前打了招呼。 第74章 采买 这边和城隍老爷说好，另一边马芳立马去自己领进铁匠铺的老人那里说了一声，当然他不可能说是城隍老爷怎么答应的，只是说城隍庙那边会帮忙，至于后面会传成什么样，那就不管了，他如今要做的是尽快的采买好需要的东西回山去，毕竟那里还有一群人等着自己呢。 “这些皮子倒是不错，居然还有狐狸皮，看样子这一次大灾，你们山民倒是得了利了。” 那皮货铺子的老板看到马芳手里的皮子一脸的酸相，好像马芳他们占的是他的便宜一样，看的马芳很是牙疼，合着您就希望咱们倒霉？有了好东西还有了不是不成？真想反口啐上几下，不过马芳不想惹麻烦，所以想了想反而说道： “得了利？也就是看到这些皮子了，您才说这个，要是可以，我们宁愿没有这个利，是，这一次是比往年皮子多些，可山里屋子塌了一半，只能住山洞了，人也死了五个，剩下好些孤儿寡母的，这要是喜事儿！这天下就没有丧事了。” 就这么一句，吗皮货老板立马脸色又变了，带上了几分的同命相连的味道。伸手拍了拍马芳的肩膀，然后说道： “山里人也苦啊，我家妻弟家的大小子，那晚上正好在山上打猎夜宿，你说这是什么运到，好好地在树屋呆着，结果愣是被滚下来的巨木砸到了腿，要不是去找人的人去的早，光是流血就能流没了，就这样这辈子也毁了，都还没成亲呢！谁愿意嫁个断了腿的男人！” 原来是自家有这样的惨事，怪不得看不得别人家好呢，听到那皮货老板这么说，马芳心一软，忍不住说道： “已经运气不错了，那晚上动物都只顾着逃命，不然这受了伤在山里，哪里还有命等到人去救？只怕衣裳都未必能寻到。” 这也是大实话，听了马芳这么说，那老板叹着气点头，手里将皮子整理了一遍，一遍算账，一遍说道： “也是，好歹命保住了，实在不成，城里如今流民这么多，买上个媳妇也能混着过日子，留个香火，总比死了强些。得了，这一共三十三两八钱银子，您这是直接要钱，还是我这里帮着换东西？” 山里的山民过来卖皮子大半都是直接换，很少要银子的，这也给各处收购山货的老板多了一条财路，毕竟收皮子能压一层的价钱，换东西还能加一层的价钱，两下一加，可不是好生意！ 可马芳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山民，他笑着摇头，只是要了银子，往怀里一揣，还随口解释说道： “我这东西你这里可没法子换，家里斧头柴刀都丢了好几把，这会儿用这钱添置这些要紧。我还是寻铁匠去还能挑拣一二趁手的。” 确实，除了铁匠，谁家放置这些刀啊什么的都容易引起官兵的侧目，所以换的东西里，这些都是不在行列内的。老板想着也是正理，确实这山里这一次天灾，只怕这会儿山民保命的家伙都能少了好些，不抓紧些添置，只怕这冬日连出门都不成了，忙点头，还笑着介绍了一番。 “原本这城里有好些铁匠，如今却不多了，剩下的几个里，也就从北面新搬来的赵铁匠东西便宜些，听说他家里的小子如今就在那兵营里头做头头，进的原料也好，都是那些锻造兵器剩下的次料，比寻常进来的都强些呢。你可以去看看。” 小地方大半都是这样，有点子关系怎么都捂不住，总能寻到端倪，而各处的掌柜也常用这些小八卦作为拉拢长期客户的手段，那皮货老板见着马芳不怎么脸熟，感觉见过却不记得，只以为是以前来过的山民，却不是自己的长久客户，忙想着用这样的手段拉近点关系，希望将来能多点生意，这老板。 只有马芳自己知道，这老板他还真是知道也见过几次，只是以前每次他都是一身的兵丁衣裳，如今却是山里人的打扮，还带着毛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再加上如今成了山神之后，脸上轮廓多少有那些一些细微的变化，自然这老板不敢认了。他也不戳穿这一点，忙点头表示感谢，心下对于这个新的铁匠有了浓厚的兴趣。 什么兵营次料，这话偏的了旁人，却骗不过他们这样从兵营出来的，这所谓的次料其实就是好料，不过是各处运矿石的时候，附加在总数上的损耗部分，按照各处兵械局的规矩，运送矿料永远是十一层，然后按照十层算入账册，这多余的一层就是为了防止路上运输时候失落的，颠没的，或是矿料中不符合规定的补充部分。 这本是相对人性化的宽容，可到了后来，这却成为了各处兵营用来攒小金库的潜规则，当初他们的兵营里也有这样的事儿，只是这好处大半都是让上头的人分了，下头没几个能得手而已，最多份上一餐有油水的饭食，就算是堵住了大家的嘴了。 如今听到这老板如此介绍，他立马就知道这个赵铁匠估计就是这新来的兵营头头放在外头销售这些矿石，攒钱的铺子，立马就有心想要去干一次黑吃黑，好在如今他心性稳了不少，没有立马去做，稍稍沉淀一二之后，马上就推翻了这个想头，若是这股子势力在这里时间不长还好说，一竿子买卖罢了，可若是这骨子实力能一直维持下去个一二十年呢？他还能次次这么来？那可真是不现实了，还不如老老实实的采买，这样也能多一个城里探听消息的来源。旁的人也能从他这里和这边搭上线，不用每次都是自己来买了。 想到这里，马芳默默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暗自高兴自己这一次算是压下了一次贪婪的心魔，然后乐呵呵的往那老板指点的铺子走去。 马芳采买的矿石数量不小，可也不大，山民买矿石自己制作一些陷阱铁器也不是没有，再加上马芳嘴里说的，几个山民小村落合在一起，还是大灾之后大半工具丢失的情况下的采买，所以一点都没有引起那老板的疑心。 或许是他心大，或许是能估算出这些矿石即使都做成刀剑也数量不多，威胁不到这城里兵营，故而不在意，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反正这一次以为最难的采买，居然意外的简单起来。 只是这价钱却也不便宜，和往常没什么区别，马芳知道，这是人家一看自己就是山民，存心抬高了一点，若是遇上什么周边大户人家，估计能直接少上两成，可那又如何？不买也得买啊！谁让人家的矿石确实好呢！比冯铁匠最宝贝的那几块好石头都看着强。就马芳的眼力看来，绝对是锻造上好钢刀的料子。给他们做锄头斧头，还真是有些浪费了。 等着这个大头买好，其他的就简单了，染料确实如马芳所说，人家一看马芳送上的各种植物，就知道这来买染料的也是懂行的，倒是不用废话，直接就给换了，不过是制作一下，就能一下子一换二，谁也不是傻子能不干才怪！马芳直接多走了两家，将红色，蓝色，绿色，土黄，黑色都换了个遍，这些都是基本色，若是想要其他的，就需要有经验的染布师傅自己调配了，这个山里估计没有人会，不过也不用那么麻烦，他们都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只要不是纯白色，看着像是孝服，就没人在意这颜色深了浅了，有颜色就不错了。再不成谁有耐心，就自己一点点试吧。 要马芳说，以后要是有人有兴趣，山里不缺能挤出颜色的植物，自己直接做染料也成啊！有了这么几个染料，琢磨几遍他自己想着估计也能做出。炼丹都成，还能摸不清这里头的配方那他也太废了。 至于什么针头线脑，什么碎布，甚至是那些山民托他买的旧衣裳，旧棉被，马芳都一样样的置办齐全，等到了夜色开始浓厚，一股恼儿，将防止在空房间里买来的东西都塞到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中，一个侧身，马芳就悄无声息的出了城墙，开始往土地庙方向走去。 当然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的身后，城隍老爷派出来去各处入梦，为灾民腾房子的夜游神正好经过，看到他穿墙而过，还偷偷的笑了起来。 “倒是个实在人，不像是个神仙，神仙居然和百姓用银子采买，难道他日用的都是这些凡物？不知道法力凝结？” 夜游神身边的小鬼忍不住嘀咕，反倒是让夜游神瞪了一眼。 “你懂什么，红尘历练最是考验道心，稳固修为。所谓大隐隐于市，他这是融入了山民中间，为山民采买的，你且瞧着吧，将来这山神必定仙途顺畅。” 第75章 回 马芳采购的东西很多，当所有的东西都堆积到土地庙边上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居然买了这么多的东西，算算体积重量，估计没有五个人是没法子弄回去了，好在他让人来接，不然还真是没法子说了。 “老天爷啊，头儿，你居然全买回来了，咱们那么点银子就能买这么多东西？不是说如今到处都涨价了吗？” “是涨价了，不过皮子也涨了，卖了三十多两呢，特别是那个狐狸皮，还有狼皮比其他的值钱多了，看样子以后咱们就该这么来，羊啊，兔子啊，甚至是鹿的皮子都留着自己用，就是竹鼠的皮子，弄干净了做鞋子也成，反正小的，不值钱的自己用就是，咱们不嫌弃！哈哈，至于其他的拿出来卖这才是正理，藏在家里光看可变不出银子。” 马芳说的情况就是如今村子里最大的问题了，或许是因为外头的乱世惊扰了人们的心性，打猎之后不管是肉还是皮子，都下意识的自己藏起来，生怕物资不够的样子，其实这都多长时间了，攒下来的皮子就是叠起来都能做出三五床的被褥了，存着干嘛？时间长了说不得还变脆了了呢！故而马芳这一次才带出来了好些皮子来卖，也有些引导的意思。 “这倒是，我家除了做坎肩的，袄子的，都存了十几张了，被褥什么的如今都齐整，也没地方用，光塞在箱子里，实在是占地方，过阵子还不如拿出来趁着价钱好卖了，给家里弄点好细棉布，好做内里的衣裳。” 村子里虽然如今有了古藤的纤维做出来的类似麻布的衣料，可这东西太粗，只能做外衣，内衣穿着实在是刺人，所以这棉布什么的，还真是不可或缺，自然只能从外头买，成为村中必须采购的东西之一。 不过这一次马芳的采购清单中却没有这个，毕竟上一次分的布做的衣裳如今正穿着呢，他们这样的底层平民，一件衣裳就是穿破了也不过是缝缝补补，穿上十年也是有的。甚至有些人一辈子就那么几件衣裳的也不在少数。 “这回我收碎布，也是巧了，正赶上成衣铺子做了好几笔大生意，倒是很不少，足足有两麻袋，我瞧了几眼，绸子什么的基本没了，估计是让人挑了去做荷包帕子什么的了，多半都是麻布，棉布的，正好那绸子什么的咱们也用不上，倒是麻布做鞋底子不错，棉布挑出来，同色的凑一处能做出好些小衣。” 见到各人都在翻动他买来的东西，马芳也随口介绍了一下， “还有这个盒子里的是染料，回去咱们自己染布，虽然是粗布，可做好了也是新衣裳，都快过年了，咱们也奢侈一回。田二，那个盒子里是笔墨，一会儿回去别忘了先给陈大夫送去。” 所有人都背起了背篓，开始往回走，而马芳也开始关照各人一些事项，每一个人背负的东西都不一样，除了那些铁矿石，不用说也知道直接给冯铁匠送去，其他的都是不同的人罗列的，要分送过去才成，也只有马芳知道各个盒子，袋子里的东西都是谁的，自然需要他分配。 “那个染料你放到余小姐她们那里，那几个都是姑娘家，力气小，旁的活计也难安排，这个轻省些，也算是给他们找了点活计做，对了，还有那个碎布，麻布是老齐媳妇要的，其他的细布大家分吧，针线什么的我多买了点，各家需要的都去老齐媳妇那里匀，哦，对了，还有，我买了点种子来，都是咱们这里没有的，听说里头好几种还是那些逃难的人带过来的南面的品种，正好咱们也试试。” “这可好，这山野菜虽然多，可到底味道都太苦了些，咱们自己种的，永远都只有那么几种，确实乏味，有新品种，估计那些个负责种菜的娘们能高兴死，前几日她们还在说这青葱崖那边落了好些石头，出来一大片的平地，就是土薄了些，种粮食估计不成，正好收拾收拾明年种菜，立马您这里就给了种子，合着您是想到了她们前头了。” “咱们如今日子过得越发的有滋味了，看看那些山民，还有这些逃难的，我就觉得，当初咱们进山，不出来还真是选对了，不然这一波又一波的事儿，不把人折腾死，真是没完了。” “可不是，不管怎么说，这肉就吃的比以往十年吃的都多，你看看，我这浑身的肉，我爹说，我估计都重了一二十斤呢！结实的和牛犊子一样了。” 众人带着丰收回去，心情好的很，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调侃，连牛犊子都出来了，惹来了一阵的笑声，这牛犊子一般可都是骂人的话，还是专门指孩子的，这会儿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自说自己是牛犊子，可不就是笑话嘛！ 马芳也乐得见他们这样笑闹，听着就热闹，让人高兴，转瞬，几个人就走到了入山的地方，一到这里，马芳立马想到了那些河边村民，忍不住问道： “这几天，这里怎么样？没人发病吧？咱们虽说是好心，可要是真有人病了，可一定要早点弄出来隔开，不然万一穿进去，倒霉的可是咱们那些老弱。” 这确实是大事儿，连马六也认真了几分，点着头说道： “没有人病，估计还真是和他们说的一样，就是误传的，可倒霉了他们了，不过好在咱们人多，他们人也不少，加上还有古叔他们帮忙，已经搭起来五六个屋子了，虽然多半是竹子的，可里外糊上泥，即使在单薄，也挡风，马桂大哥还出了个主意，在糊了泥之后，用火烤了烤，弄得就像是烧砖一样，虽然比不得正紧的砖，却也结实多了，下雨什么的，也不那么容易掉泥。里头还用石头和泥搭起了大通铺的火炕，我瞅着，以后他们就是回去了，这几间屋子，咱们也能自己用，当进出山的歇脚地方很不错呢。” “对啊，这五六间屋子，围城了一个大院子，连栅栏都省了大半，中间还能存放柴火，这两个村子里基本上所有的老弱妇孺都住进了屋子了，一座屋子能分三间，每间住上五六个大人，或是七八个孩子，一个屋子就是近二十，这已经弄完的五座就是百人，若是加紧些，将正在弄得也收拾好了，就是男人也有了地方。” 两个村子才一百二十人，这人丁实在是不多，实在不像是大村子，这让马芳有些奇怪，忍不住看了田二他们一眼，那最机灵的柯家老二似乎一眼就看出了马芳的意思，马上凑上来说道： “听说前几年抓人修城，抓走了好些男丁，所以那些有些家底的人家就都搬走了，这村子自然人就少了好些，这些剩下如今到山里的，都是些没处去的最贫寒的人家，可不就是只有这点人嘛。” 这倒也是，若是这么说，当初怎么也该是百人左右的村子，这个数量基本上附近村子比较正常的人数了，马芳点了点头。正好这时候众人已经走到了山道口拐弯的地方，果然就看见那平地处一个大大的院子在那里突兀的伫立，竹子建造的房子不高，远远看去，院子大门也不过是比人高上一头罢了，只有屋顶倾斜的厉害，有个高高的尖顶，这是为了不至于让屋顶积雪，屋子的屋顶吃不住力，用这样的方式，也能防止屋子倒塌。 原本草帘子般的窝棚这会儿都不见了，走近了马芳能看到那些草帘子基本都上了屋顶，成为了屋顶的一部分，在草帘子上又覆盖了厚厚的稻草，虽然未必够保暖，可这样两层，再加上架屋顶时候的竹子做的架子，最起码遮风挡雨的要求是符合了。 朝外开的窗口，马芳能看到同样用草帘子家竹篾片做的窗户，看着那么单薄，可里头却分明传来了孩子稚嫩的笑声。看样子这些逃难的人们对于如今这样已经很满意了。 “有火炕就是好啊，他们就是衣物被褥缺点，也不至于在大冬天冻死了。” “可不是，不过这一次他们可是把村子里那些能用的东西基本上全搬来了，连水里泡过的房梁都没落下，生生的抬了过来，说是烤干了，明年好继续用，这个省的，咱们山里还缺这个？就是粮食，也是咱们村子里救济的，可见咱们山里比他们日子妥当多了。” “弄来了多少粮食？别自己不够吃，咱们这个冬天不是还要接济古叔他们嘛？” “够的，古叔他们在对面山脚挖出了好些山药，都有手臂粗，还有好些芋头，虽然那片地小了些，也不如咱们产的多，才五百多斤，可他们才几个人，足够吃的了。所以啊，这次咱们才大方了些，凑了大概二百斤的芋头来，还有五十斤栗子粉，二十来斤的肉干，加上他们自己弄点野菜，挖点陷阱啥的，怎么也能对付的过去了。” “挖陷阱？这个谁过来教的？” “不用教，他们里头也有会采药的，往日也在山里砍柴什么的，这些个简单的都会几手，男人们凑一起，相互学学就会了，昨儿他们还捡到了一直断了腿的獐子呢！” 断了腿的獐子？这东西大灾的时候不少见，这会儿都安定多少天了，还能有？不知怎么马芳突然想到了那个新的山神！也许。。。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有个懂得庇佑他们的人了，这是好事儿，既然这样，自己自然也不用多事，能做的他都做了，净化了他们的身体，也净化了他们的家，为明年重新开始已经做足了准备，其他的还是靠他们自己吧。 “走，我们回去吧。” “头儿，你不去看看？” “看什么？人家能过的好好的，那就成了，咱们救济人总不能管头管脚的啥都插手吧！能活了就成。” 也许是因为在城里看过了差点活不下去的人的缘故，也许是这几年经历的太过生死离别的原因，反正这么一句话，马芳居然说出了几分沧桑感，弄得他自己都感觉有点低沉。 第76章 灾后一年 马芳要忙的事情其实真的不少，除了明面上的村长的职务，他每每还要关注整个百荒岭的情况。就像是城隍说的那样，在马芳回山没有多久，他就感觉到在东南面又有一个山神居被启用了，看样子那里或许和这边外山的情况一样，都开始有灾民陆续的进入山区生活。 要说这一次的大灾，东南绝对是受灾最重的地方，因为根据这段时间马芳各处巡查后发现，地动的最中心位置就是在东南处的几座大山处，也就是古叔他们看到的那一处周边，而那里离着山外的东南平原不过是隔着三座山的样子，若非如此，这山里也不至于有一条小道被人发现通行。 只隔着三座山，想想对面山民们居住的秀峰山这个离着地动中心有五六座山距离的地方变成了什么样子，就能知道这一次的地动破坏力有多大了，而那样的情况下，山外的村子又该是如何的凄惨？在这样的凄惨情况下，这些山民能克服心理的畏惧，重新走上山脉，在山里居住，又该是有多少的无奈？马芳不用去想，也知道会发生这样的结果是什么造成的。 一来估计那边实在是乱的不行了，胆小，不想闹事儿的人们别无选择，想要安静的生活，只能进山，避开乱局，二来也是估计他们没有了吃的东西，好歹这山里有地动留下的各类被砸死压死的动物，能剥皮吃肉，帮助他们熬过最难的冬季。三来，村子里大概屋子都塌了，没有了住的地方，平原风大，冬日无遮无挡的没法子住人，所以入了山，因为那山里最起码还能寻到倒塌的树木搭建树屋，或者直接寻找山洞暂时安身。马芳可是知道那边有几座山里是有不小的溶洞的，弯弯曲曲的，若是收拾妥当住下百十来人也是可以的。虽然那些山洞如今经历了地动后能留下多少，是否安全已经不能确定，可却比没地方住强些，人总是在向现实妥协，这也是平民的悲哀。 若说有什么值得庆幸的，或许也就是古叔他们了，真的是非常的幸运，在地动的中心附近居住，只因为提早感觉到了危机，及时撤离，居然只付出了五六个人命就保下了基本上八成的人。相对的，那个半打劫性质的山寨则成为了这一次地动中最刺目的牺牲品，全军覆没说的就是他们了。 马芳很想去看看那边的人生活的怎么样，不过到底他还有自己的地盘需要守护，再加上那边好歹已经有了几个山神，所以他最终不过是飞去了和那外山山神就职之后一样的信息，给与了一点指点，也给与了一定的威慑就此作罢。 那些周边相对安全的地方的山神居，他早在前几年，就已经巡视过一圈了，有什么特产，有什么危险大致上都能做到心里有数，他很清楚，那些人们逃难避居的地方，都是安全的，最起码没有什么太过超出人们狩猎范围的猛兽，既然这样他自然也不想多事儿，由着这些人自己去适应生活。 倒是这外山，冬日里渐渐的又增加了一些人，都是周边逃难来的难民，从这些人进入山地，他就知道，或许就像是城隍说的，县城已经到了容纳的极限了，所以他开始不得不分流这些灾民，给他们寻一个活路，在没有到种植季节的冬日，这一片唯一还能有点生机的，也就是这山林，毕竟山里即使什么都没有，总也还能有草根树皮可以吃，比平原上一无所有强些。 整整一个冬天的时间，百荒岭东北，东南各处增加了不少的人丁，就是伏牛山附近也零零星星的有了不少人，那温泉也不再是青岩山上村民的自留地了，而是成为了周边所有山里居住的人们冬日里难得的享受。不管是洗漱，还是治风寒，几乎每一日都有人结伴过去泡泡。甚至最后还有几个难民索性就住在那温泉附近，靠着清理温泉山洞，和来人换一点吃的，或是果子，或是山药等等。 山里自己出产的古藤布，也逐渐为人所知，甚至有些寻不到合适地方安身的灾民，用这布夹在竹子中，充当墙壁隔屋子，还有人用这个布涂上些山里桐树产的粗粝油脂，充当船布，做船篷。似乎这厚实的，粗粝的布，一下子成为了所有人都用的上的东西一样！甚至还有人询问村民要种子，想开春种植。。。真是不可思议！ 马芳一直以为，这些灾民或许在开春之后会逐渐的回到自己原本的家，去重新开始，可谁想到了春季，真正走的并不多，大多的本地人不过是去自家的田地里耕地，却并不重新起屋子，重新回家。这让马芳实在是奇怪。 过了好久这才相通，原来不是他们不想回家而是回家太难。春耕需要种子，起屋子需要泥胚砖瓦木材，这些每一样都需要银钱，而他们没有钱！整个冬天都只能说是勉强糊弄过了肚子，不至于饿死，哪里还有钱，更不用说为了在山里住下过冬，他们将家里所有能用的都搬了过来，凑在一处，几家合着盖起了简易的屋子，如今要是回去自家，那这些搬来的东西怎么办？带走？其他人家怎么办？岂不是没地方住了？不带走？他们拿什么重新翻修房子？ 一连串的问题造成了如今这奇特的境况，好在他们总算也算是守着山里的规矩，春日不打猎，只采野菜，采药，靠着冬日攒下的一点子零星肉干过日子，既然这样，马芳自然也不会赶他们走。甚至还在想有什么法子帮他们一把。 没法子这山林也是有容纳极限的，如今人真的是太多了，在说了，那些难民比这些本地人还困难，看着他们趁着春日开始四处走动，寻找合适的山洞，平地的样子，估计这些人是不想回去，想在这里住下了。 若是这样，那这些本地村民们，还真是越快回家越好，不然到了秋日为了争抢些果腹的果子，为了储备过冬的粮食，根茎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呢！ 因为这个，整个春天，马芳都带着村子里的人，和这这些村民在附近打渔，要尽快的帮他们攒些银钱，也带着村中有种植芋头经验的人，教导河边那两个村子的人在他们自家村落靠着河岸的地方种植芋头，好期待秋日里这些地方收获满满，让他们有足够的食物。甚至帮着运送出来不少南面天灾中倒地的树干，期待晾干后，秋日收获后，这些人起屋子能有足够的木头。甚至还引着那些老实本分的难民去衙门申请，去已经荒无人烟的村落，开垦荒地，修缮茅草房子，以保证不会耽误了春耕，不会让土地荒芜。 所有的事情只要做了总是会有收获的，当秋日再次来临，綦江附近的那两个村子里的人们已经开始回到了他们祖祖辈辈的家，一间间重新修缮一新的屋子，一块块金灿灿，写满了丰收的田地，还有河边浓绿的芋头田，河里好几艘带着漆黑船篷的打渔船，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比天灾前更有活力和生机。 而那几个兵灾中已经被抛荒的村落也开始有了人气，破败的无主无人继承的泥草房子都被修缮了起来，往日无主的田地也都面临着丰收。就是不确定是否有主的田地也一样被种植的满满的，按照官府的说法是，这如今没主，就由难民种着，若是五年内主人回来了。那就还给主人，若是五年没人来收回，那就成了衙门的官田，租赁给难民耕种。 为了这个，马芳和城隍不知道使了多少的功夫，虽然看着这县衙平白多了一大笔资产，是受益的一方，可如此却也给了难民们一条生路，只要能种地，就不怕没有粮食，即使这五年内官府号称替主人代收的租子高达五成，五年后甚至可能更高，可毕竟这五年里灾民们有了喘息的余地。有了五年的缓冲，也有可能有新的转机。 当然因为这样的操作，窦掌柜家的活计刘和和窦掌柜家也乘机拿回了他们亲友的遗产，得了好几亩的田地，还有孙小宝等，在山外村落中有天地的人家也趁机将自家的田地租了出去。算的上是皆大欢喜了。 如此一来，这在山里定居的人立马少了大半，毕竟这些人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只有田地才是他们最熟悉的领域，能回到熟悉的行当里生活，才是他们最渴望的，山里求生实在不是什么人都能立马适应的生活。 可即使这样，东南，东北两处也有五六十人留下了，甚至这些人里头大半都是生存能力较弱的老人，半大孩子，女人，没法子，让他们种地或许也能成，可五成的租子却不是处于次劳力的他们能承担的起的，就是三成估计他们都感觉吃力，纯卖力气的生活不适合他们，所以他们只能祈求着山林能继续庇佑他们生存了。 这些人留下，总不能不管吧！马芳倒是想放手给新上任的那两位山神，可看了看却只能自己上了，没法子，东南那边那个倒是可以，毕竟那个山神虽然也是新来的，可人家三十多，快四十了，生活经验丰富，懂怎么安排人手，怎么给他们创造机会，可这边外山的这个，自己也还是个孩子，能统筹些什么？自然只能马芳多看顾一二了。而为了这些人，马芳也是愁了半天，最后索性将这外山附近的二十多人接到了一处，就在那原本河边两个村子的人住的建议大院里安置了下来。 在河边打渔，在河边淤泥里种植最简单的芋头，在山里撸草做编织，挖野菜，采果子，做简单的陷阱狩猎小动物，再在院子里做个棚子养上几只鸡，马芳帮着想了无数的法子，这才终于安置下了这些人，不至于让他们没有谋生的手段。虽然估计也吃不饱，可到底可以让这些老弱都不至于饿死，冷死了。 有时候马芳也会这样想，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跟着他的村民们这样帮扶也是值得的。等着这些半大的孩子长大几岁，这个小小的凑起来的村落，或许就会成为青岩山里的人们同向外界最安全的基地和朋友。 就像是如今的古叔他们一样，和青岩山的人们像是一个村落，一家人一样亲近，走动，一起建树屋，一起开垦土地，甚至结伴出猎，一起储备过冬！因为有了他们，村子里的猎手们开始往南开拓，因为有了他们，许多山里的生存技巧开始被学习改进。 冬日又一次来临了，雪开始飘扬而下，遮掩了一切，就好像去年的那一场灾难从没有发生一样！所有的地方都安稳的开始过冬，就像是从来他们就这样生活一样！生活总是走在属于自己的轨道上，年复一年，循环不息！ 唯一能成的上和上一年不一样的，或许是这个秋末，那些在山上住过的人依然习惯性的来山上砍柴，打猎，虽然次数不多，也很分散，可马芳能感觉得到，他们已经看到山林对于他们生活的帮助，已经学会了不单单靠着田地求生。 第77章 马芳的秘密 余小姐成为村长夫人已经近一年了，即使是个傻子，也能够察觉自己的丈夫似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很多时候都显得非常的神秘，甚至在体力上，在六识上也有惊人的敏锐度。这让她很是惊讶好奇。只是她从来不问为什么，不去费心的琢磨其中的奥秘。 或许这也是她聪明的地方吧！所以，马芳从来没有防备过这个和他一同生活的女人，甚至很多时候已经开始慢慢的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在，警惕性下降了很多，似乎不经意间都已经不再刻意遮拦自己的不一样。 这样的变化余小姐感觉的到，她认为这是丈夫在用自己的方式，别扭的展示自己的不同，所以她很高兴，更不会去询问，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慢慢的去观察，去品味，把这一切当成了夫妻间的情趣。 若说余小姐为什么这么信任马芳，从不认为他是什么山精鬼怪，这到也是有缘由的。想想她是怎么来到这山上的其实就已经能看出一二了。她带着丫头在城中艰难的求生的时候，是马芳发现了她们，给与了帮助，并带到山上来的。 与此同时余小姐也是一路看着马芳将这个山中荒凉之地，一点点变成如今这样几乎自给自足的村落的，还有那救助山民的事儿，安置外山老弱的事儿，每一件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她相信，自己的丈夫绝对不是什么坏人，甚至还可以说是一个心软的好人。 既然不是坏人，而是好人，那么这小秘密即使不知道也不用担心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也因为这份信任，所以她终于在漫长的摸索中探寻明白了一切。 马芳真的和旁人不一样，只是这些不一样的地方太细微，不是日日生活在一处，时时关注的人，未必能发现而已，比如马芳的眼睛很好，即使是在夜里，他似乎也能看到一切。再比如马芳的耳朵很灵，即使隔着很远，他都能知道别人在说什么。再比如马芳对天气很敏锐，刮风下雨从没有说错过一次。 更让余小姐在意的是，有好几次她半夜醒来，都能发现自己的丈夫不在家中，而早上却总能及时出现，更不用说是个女人，妻子都能感受到的自己丈夫的体力问题，零零总总的加在一处，曾有一度，余小姐差点以为，自己的丈夫是不是那种传说中的武林人士。 可惜她从没有看到马芳练什么特别的功夫，即使有用到武力的地方，也是和其他兵营出来的人一样的□□，弓箭，刀盾，最多加上点粗粗的拳脚，只是即使是这样粗糙的功夫，马芳使用出来，好像也比旁人多了一点子气势，还有不一样的韵味。 不过最近，余小姐倒是又发现了一点子端倪，他前段时间看到的丈夫一直拿在手里用的大刀似乎有了一点不一样，比以前更厚实，更内敛，甚至在某日不小心碰到的时候发现这分量也有了些不一样，以前勉强还能拿得动的刀，如今居然不过是小小的移动了一下，就觉得再也动不了了。可见这分量变化有多大。 还有前几日早上，马芳莫名的去了一趟野山岭，一直到了晚间才回来，可却没有带任何的猎物，只是那脸上的喜气却怎么都遮掩不了。一直过了两天，都能看到马芳不停的在摸着手指。 手指上有什么？她真的不知道，可看着马芳不停摸索的样子，细心的她好歹也看出了几分端详，似乎那手指是带着什么东西？戒指吗？可她怎么什么都没有看到呢？ 余小姐心里很好奇，可她毕竟不是个追根究底的人，也不想刻意的跟踪或是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去探索丈夫的秘密，所以她将这个疑惑深深地埋到了心里。 不过似乎老天注定要让她一探究竟，这一日一大早，余小姐去河边清洗衣裳，因为风大，所以刻意选了一个有些隐蔽，刻意挡风的地方，就在那一日，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丈夫就在那迎着朝霞的一处半山腰微凸的石台上打坐，甚至还看到了丈夫吐气时几乎凝结成了实质的体内浊气。 这一个景象让余小姐几乎惊呆了，她也是看过各类神仙志异类小说的，怎么回还不知道这是修士修行的特征？难道自己的丈夫其实是修士？那还真是有可能呢。余小姐忍不住将往日发现的点点滴滴都重新整理了出来，然后往传说中的修士身上靠了靠，越是比较就越是像，这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都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自怜。 看着依然在打坐的丈夫，余小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传说中修士都能有悠长的生命，白发童颜是最常见的，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说，三五十年后自己的丈夫依然青春依旧，而自己却早就人老珠黄，暮色苍苍？若是这样，自己又有何颜面继续呆在丈夫的身边？ 若是马芳知道余小姐此时的想法顾忌十有*会惊掉下巴，女人的想法真的是很奇怪，见到亲人是修士，难道不是应该先想到自己能不能跟着修行？怎么会直接想到容颜老去这个上头？ 可惜啊，马芳不是女人，所以他不懂女人的想法，而专心修炼的他也没有能及时发现自己的妻子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这问题。只是在接下来的几天，发现自己的妻子突然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有时候还会愣愣的看着自己发呆，这让他感觉很不好，终于选了一个晚上，问询出声。 “你到底是怎么了？这几日神不守舍的，莫不是在担心你那些丫头？不是都说好了人家，过年前后都要嫁出去了吗？以后她们都会有自己的家了，这难道不好？” 山里男人多，女人少，即使因为难民的到来，让几个娶媳妇艰难的也娶上了媳妇，可到底档次在那里摆着，这几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水灵的多，所以选的夫家也都不错，马芳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不是，不是这个。” 余小姐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她在想几十年后的问题？这好像实在是有些太远了，她自己都知道有些好笑，可就是止不住自己这胡思乱想的念头，自然只能否认， “那是在想送什么礼？家里的东西你看着办就成，这些我都不在意的，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她们服侍了你一场，像是姐妹一样相处也是常理。” 对财务马芳还是大方的，他到底层次不一样了，对这些事儿看的也淡，好说话的很，没看见他连马海兄妹这样领养的都能照顾的连房子都为他们置办齐整嘛！可见他的大气了。 “不，这个，这个我心中有数。” 这一点余小姐自然也知道，只是往日只觉得这男人有些手松，大气爽直却不怎么藏财，如今倒是反应过来，或许是丈夫对凡俗的东西都不上心的缘故。所以她自己就做主做的挺自在。 “那到底是为什么？有什么就说，我们既然是夫妻，就没有什么不能开口的，不然岂不是显得生分了？” 马芳也急了，这问了半天，这不是，那不是，到底是啥呢？你倒是说话啊！这光憋着不说，岂不是存心招人着急嘛！ 看到丈夫这样的神色，余小姐也知道，自己这几日实在是太明显了些，在加上被马芳这一句生分给触动了一下，所以终于期期艾艾的，忐忐忑忑的往着马芳问出了口： “相公，我，我，我那日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你在石台上，恩，打坐，你，你，你莫非是修士？” 终于问出口了，余小姐大大的送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几日七上八下的心猛地就这么落地了，当然她这里是放松了，另一边马芳的心却一下子揪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好半响，等的余小姐也有些感觉气氛尴尬，后悔自己不该问的时候，那马芳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你看到了？也是，这本就不该瞒着你，只是这事儿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说出来只怕你不信。既然你。。。罢了，说这些做什么，这都是缘分，不错，我有个秘密，对我来说，恩，对你也一样，是个很大的秘密，这样，我带你去看看，或许不用我说，你就能知道了。” 不用说就知道？余小姐傻眼了，这啥意思？不等她反应，马芳已经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余小姐就感觉自己似乎到了另一个地方。 幽幽的光从上方轻轻地洒下，满目石质竹制的家具，还有奇特的山壁流水，雾腾腾的小山泉，还有晶莹碧绿的小树，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自己怎么来的？这是哪里？ 似乎是听到了她心底的疑问，刚想转头询问，就听到马芳在她身边幽幽的说道： “这里是我的家，或者说真正的家，山神居！这就是我的秘密，从为人知的秘密！” 第78章 山神奶奶 余小姐，不对是马余氏已经傻眼了，她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只觉得满心的复杂，脑子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空白，耳朵边回荡的只有两个字‘山神‘，心涩涩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拽住了又突兀的放开，让她不知所措。 “山，山神？” 最终她只能呐呐的吐出这么两个字，眼神带着几分不安的看向了马芳，她真的想知道，带自己来这里，到底为什么？想要做什么？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又是什么？ “对，山神，你说我是修士，这不恰当，事实上我是山神，这做青岩山的山神，只是我这个山神即使是神仙，也不过是低等的神仙，也一样需要不断的修炼，不断的上进，这就是你看到我修行的原因。” 马芳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的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同时他也一样忐忑，毕竟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就这样毫无遮拦的告诉了这个女人，她能为自己保守住这个秘密吗？她能跟上自己的脚步吗？能让自己在千百年悠长的生命中有一个同伴吗？即使是神仙，也一样对人心有着太多的不确定。 “你是神仙了，那我怎么办？你，你会抛下我吗？我，我，我会比你早老去，你会嫌弃我吗？” 马余氏眼睛里带着恐慌的泪，嘟囔一般，将自己内心的惶恐就这么直直的说了出来，问出这些的时候，她的手紧紧的抓在马芳的衣袖上，生怕被甩开，那种无助的模样让马芳的心也是一紧，忙搂住了她的身子，低声说道： “怎么会抛下你呢？我们是夫妻了，对不对？我带你来，告诉你这一切，就是想要让你知道，你的丈夫不是普通人，所以你也要学着做一个不普通的人，比如开始学着修行，我也不想有一天，只能无奈的看着你老去，死亡，虽然从我成为山神的那一天开始，已经注定将来的某一天，我会经历这些，看着往日熟悉的人一个个老去，死去，可我不想连一个人都不能留下，而你，作为我的妻子，是有这个和我长久在一起的机会的。” “不会变老？” 看看，女人的注意力啊，说出来真的让人很无语，想吐槽，马芳如今就是一脸的懵逼样，咱们能按照套路来不？这会儿难道不该是问怎么才能长久在一起？怎么才能学着修行？为什么这话题能转变到变老这个问题上去？ 好在马芳的应变能力还算是可以，眨了眨眼睛，立马就回答道： “哪有什么不会变老的说法，最多不过是变老变得慢些，若是功力不济，一样会老态龙钟，再说了，若是想要在人群中生活，若是其他人都老了，就你依旧青春美貌，那岂不是很怪异？“ 这是马芳第一次就容貌的问题对马余氏说出了赞美的话，让她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都变得红彤彤的，奇迹的是，连抓着马芳衣袖的手似乎也不再是那么用力了！真是神技能！ “那，那，我怎么也能修行呢？你是山神，那，我这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我这，恐怕不行吧！“ “怎么会？我是山神，你是我的妻子，自然就是山神奶奶了，虽说这不能算是正神，却也不是摒弃在外的，你放心，我这里从传承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修行方法，虽说是有附带的可以修行的方式，不算高深难得，对你却也是正合适的。“ 马芳对自己这个媳妇，已经学会了只回答自己觉得能回答的问题，牢牢把握住谈话方向的技能，第一时间将什么名正言顺之类的问题抛到了脑后，这问题没法子回答，他不想为难自己。 好说歹说，总算马芳讲事情讲清楚了，没人知道，早就几乎寒暑不侵的他为了这些个问题差点没背心出汗，可见和女人打交道绝对是大学问，想要让她按照你的思路说话，那更是可望不可及的神技。 知道了自己也可以修行，不用担心以后丈夫还青春壮年，自己就美人迟暮，马余氏满心都是欢喜，至于这什么长生，反倒是不在她的眼里了，她没什么大的野心，也可以说是没什么大志，唯一所求不过是能在有生之年和丈夫相依相伴，不被抛弃，能恩爱两不疑。 所以这会儿缓解了紧张，不安之后，马余氏立马化身成了一万个为什么，开始不断地询问马芳这修行的各项琐事儿，有些甚至是马芳自己都从没有想过的问题，这你让他怎么回答？还有这山神居，也彻底被马余氏探索了个遍，几乎每一样东西都在手里翻来覆去的被研究了一番，直到她感觉满意了才放下，虽说东西还在那里，似乎没有被移动，可马芳诡异的感觉，当马余氏放下的时候，那些器物似乎也萎靡了那么一点点，还有一种脱离虎口的感觉。 如今的山神居真的很不错，当然是马芳打理的不错，转悠过那么多其他山神居，他虽然没有弄出什么专属于自己的特色来，却也妥妥来了个大杂烩，整个山神居空余的地方都被布置满了一个个花盆，里头都是些介于凡药和灵药之间的品种，说不上珍稀，却也绝对是世间难寻的好货。 当然对于如今已经正式进入第四层的马芳来说基本上是没什么用了，可对于马余氏这样的初初接触修炼的人来说，每一样都是珍品，绝对可以让她在段时间里跨越仙凡之间的鸿沟。 除了这些，山神居内马芳收藏的还有不少珍贵的皮子，还记得当初那超级巨蟒不？那东西的皮子就在这里，还有好些马芳自己在其他山里弄来的好货色，都是不方便拿出去，怕吓到人的东西，比如熊皮，比如花豹皮等等。每一张都让马余氏看的眉开眼笑。 “真是好皮子，这么大，这么顺滑，若是拿去换银子，怕是不下百两。“ “这些拿出去做什么，放在这里，什么时候要用了就用，这箱子里我放置了阵法，即使时间再长，也不会损了皮子，倒是拿出去，吓着人了可怎么好，咱们周边还算是安稳，这一拿出去，人家就知道必定是我去了深山了，到时候我的耳朵可就不安生了，那些老人们还不知道怎么唠叨呢，而那些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更是烦人，只怕是眼红羡慕的，恨不得我带着他们也去弄上一些才好，所以啊！还是放在这里，谁也不知道的好，最起码安生。“ 听到马芳这么说，马余氏想了想，也不得不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就是自己看了这些皮子都满心欢喜，立马开始算钱，那换了别人呢？特别是那些积攒银钱习惯了的老人又会是什么想头？那些一心想攒家当娶妻生子的人呢？果然很多事儿自己确实想的不够仔细。 “可惜了，这样白白的放着，多好看啊！这熊皮做个大氅多好？这花豹的皮子也能做个袄子，颜色也鲜亮。“ 虽说不能拿出去，可马余氏还是忍不住将这些东西能做的范围一一都琢磨了一遍，听得马芳都想笑了才讪讪的停了下来，捂着脸白了马芳一眼， “你怎么这样，看我的笑话！不理你了。“ 这绝对是是*的白眼，马芳感觉很奇怪，明明是被埋怨了，被讨厌了，居然心里乐呵呵的，还不住的心动，果然成亲了的人都是奇奇怪怪的。 等着从这山神居里出来，趁着夜色，外头寂静无声，四处无人，马芳赶紧将修行的方法告诉了妻子，并且还用灵药给马余氏洗精伐髓了一番，固然是赶不上当初他自己的程度，却也能一定程度上拓宽筋脉，驱除杂质，让马余氏将来修行能更加容易一些。 等到了第二天，迎着满天紫气，马余氏开始了第一次修行，没有山神机缘的人修行神仙的功法这效率自然是不用说的慢，可到底这也是开启了马余氏修行之路的第一步，即使当天什么感觉也没有，她依然感觉很是新奇，兴奋，高兴，激动，期待等等。 等到青色慢慢的覆盖了山头，当绿树重新变得枝繁叶茂，马余氏终于修炼出了第一缕真气，从这一刻起她迈过了凡人和神仙的界限，向马芳的方向前进了踏实的一步，这一天她终于成为了名符其实的山神奶奶，即使至今她毫无法力，也没学会什么修行法术神通，可身体的本质已经全然不一样了。 “恭喜了，山神奶奶！“ “多谢了，山神爷爷！“ 尚未白发，却已经是爷爷奶奶，这是对未来的期待，也是白头偕老的誓言！漫天的紫霞就是见证，苍茫无尽的青天冷冷的注视着他们，等待着他们去实现诺言！ 第79章 番外-青山依旧，人事已非 人生看似很长，其实很短，来到山中定居已经过了六十年，今天，马芳和马余氏送走了当年一同来到青岩山，建立山中村落的最后一人，从此除了那些看着出生的后辈，再也没有一个当年的同伴，即使是马海兄妹，也在两年里尘归尘土归土，这让马芳的心酸涩不已，感觉分外的孤单凄凉，以至于从坟地回来就一直提不起精神，连话都不想说了，默默的坐在屋子里，愣愣的出神。 这可不成啊，这可把几个孩子吓坏了，老爷子那可都□□十岁的人了，要是一个想不开，病了这可怎么好？如今马芳夫妻可是这附近几个村子里最是年长辈分高的人物了，前几年外头统一了大半个天下的朝廷，还专门派了官员过来，给马芳夫妻送了‘善人尊长‘的牌匾来，那可是了不得的荣耀，更是肯定了马芳的地位，那是附近所有山村公认的最有福气，最长寿，最慈善的老人家了。 这样的老人家若是因为不顺心出半点的岔子，人家还不得把唾沫都吐到晚辈们的脸上？骂上几句不孝顺，他们连辩驳的机会都不会有啊！ “爷爷，您别伤心了，您该这么想，咱们村子里的人那都是有大福气的，一个个的，那个不是活过了耳顺之年？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咱们村子里多少人是七十岁以后没得？更不用说您这个老寿星了，方圆百里都找不到的长寿人。谁不赞一句福气大？在看看外头，打了几十年仗，到现在都没完全太平。人家能活下来都是天大的幸运了，和咱们可真不能比，孙儿每一次去外头，人家都说，战乱年间，能活过四十的都是好命的人了，您听听，若是这么说咱们这里那都能说是桃园了，而这个桃源，可是您一手建起来的，就为了这，您也该高兴，该骄傲才是，对吧！“ 马海的儿子马晓川，今年也五十了，早就接任了马芳的村长的职务，如今嘴皮子利索的很，把马芳那一点子的哀伤说的比米粒还小，把马芳的得意事儿说的比天都大，愣是让马芳的心不知怎么就缓了好些。更不用说边上还有马桂的儿子马江敲着边鼓。 “可不是这么说嘛，当初我爹就说，那时候打仗打的，他都以为活不下去了，谁知道转眼，小叔就来接他了，带着我娘，我舅，我姨跟着来了山上，原本只想着暂时避避战祸的，不想这么一住下来才知道这里的好啊！山好，水好，连种粮食都不比外头少，还有肉吃，硬生生的就这么凭着一双手重新从无到有建起了家业。若不是早年间日子过得太苦，亏了身子，只怕都能活到九十九了。可见小叔这是几辈子积了大功德，这才能寻到这么好的地方建村子，如今旁人没福气多享几年福，过上太平日子，可小叔你不一样啊！你福气大，又是练武的身子好，还救助了不知道多少人，积攒了功德，那活到九十九都是少的，叔，咱们高高兴兴的啊！看看老天爷能给添多少寿数，替我爹他们的一起活着，让他在地下也高兴，也放心，有您这么个长辈在，就不怕侄子我吃亏不是。“ 马江嘴皮子也一样厉害的很，他不像是他爹，没什么手艺，只能卖苦力一样打渔做活计。这孩子从小就在山里跑，跟着学了不少的本事，如今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猎手，好药农了，更不用说自打村子里陈大夫设立了学堂后，这大人孩子的都识了字，更是从根子上改变了人。 原本的那些年岁大的，或许差些，不过是勉强认得，可这些后来出生的孩子，一个个从小就有书香熏陶，丝毫不比外头耕读人家的子弟差，所以出去走动买卖皮子什么的，涨了见识之后，立马一个个机灵的不行，如今除了打猎，这小子还跟几个小伙伴一起做着皮货的买卖，虽不过是最廉价的那一等，却也大大的历练了人。架势丝毫不比马晓川差。 围着马芳转的孩子不止这两个，还有马淑的孩子，马桂岳家，梁家兄妹两个的孩子，都是马芳的晚辈，在这个时刻，都围着这二人团团转，这个说两句，这个帮着做个饭，端个水，一个个孝顺恭敬的不行。 能不恭敬嘛，说起来这些人虽然一个个都五六十岁的人了，可如今这长辈也就只剩下马芳一个了，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呢，也不敢不恭敬，更不用说他们小时候没少受到马芳的照顾，这些年家里有什么婚丧嫁娶的，马芳也常去帮忙，作为长辈，马芳做的很到位，那么自然这做晚辈的也心甘情愿多孝顺几分，这个世界孝字大如天，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着孩子们这样，马芳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虽然他和马余氏因为修炼的缘故，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或者说，越是修为高深，就越不可能有孩子，这算是有得有失了。）所以才将所有的，对于孩子的热情都放在了这些有着血缘的孩子身上，作为心灵空虚遗憾的替补，可他的付出却收回来了如此温暖的回报，实在是让他很高兴。忍不住叹了一声： “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叔，难不成您还担心我们不孝顺？怎么可能！您放心，即使马晓川这小子不成，那还有我们呢，我们会孝顺您的。我们可是侄子，绝对是亲的。“ 梁家小弟的孩子，梁保柱最爱说些个笑话，这会儿逗老爷子，自是将拿手的都翻出来了，反正他们比马晓川辈分长了一辈，立马反手黑了他一脸，还使劲往马芳身边凑了凑，明明是没血缘的隔壁家的亲戚，占了自家大姑是马芳嫂子的份上，愣是说的好像比马江还亲一样，听得其他人一脸的懵逼。 “太爷爷有我呢，梁爷爷，怎么也轮不到你啊！“ 马晓川的儿子马大虎头一个不干了，他是重孙子，可也三十了，他的儿子都十来岁，过几年都能娶媳妇了，这要是让人说这自家太爷爷要别人孝顺，他还要不要脸了？他儿子还怎么说媳妇？心里一急，也不管辈分的问题里，立马窜出来。却愣是没想到，他这么一说，岂不是把他爹就给僵在了杠头上！ 他没反应过来，可其他人反应都不满，旁听的不做声的，那基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看着有人上套，自是立马哄笑，还有人打趣马晓川： “我说，晓川，你如今是老了啊！连儿子都压不住了，这都跳你前头去了。不给点厉害是不成啊！“ 这是怂恿人家父子打架呢？怎么听都有点不怀好意！马芳一看，嗬，是马淑的儿子，马晓川的表兄弟，这两兄弟就没一天好生说过话，不是你气我，就是我逗你，反正没有一刻消停，偏偏两人感情还好的很，去了外头一唱一和的不知道糊弄了多少人。 见是他，马芳都不想插嘴，让他们自己糊弄去，只是转头对着这些个已经梦填满一个屋子的孩子们说道： “都散了吧，我没事儿，就是心里难受了一下，明天就好了，你们都去忙吧，如今可是秋末了，各家储备冬粮都忙乎的很，别在我这儿瞎耽搁，晓川，一会儿吃饭在过来喊我就是。都走吧，走吧！“ 听到老爷子赶人了，看看老爷子脸色确实没什么不妥当的，这些人这才一个个的开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喊上几句： “老爷子，明儿去我家吃饭啊！家里有新鲜的野鸡，咱们炖鸡汤喝。“ “鸡汤啥时候不能吃啊，明儿去我家吧，我刚弄了条蛇，咱们做蛇羹，老爷子最喜欢吃这个了，叔，对吧！“ “要不让老爷子轮着来咱们家吃吧。“ “轮着干啥，老爷子啥年纪了，这天天爬山，摔着怎么办？这样，以后轮着来，一家送个好菜来，也算是孝顺了。“ “这主意也成。正好轮着来陪老爷子老太太说说话，生的孤单了，心里想太多。“ 不孝顺的人总能寻出一百个理由，可孝顺却总是相似的，即使这些个都不是马芳亲生的，可马芳心里还是那么的暖，那么的高兴，乐呵呵的看着他们离开，转头对着马余氏说道： “原本我还想着等着咱们一同来的人都走了，咱们就寻个借口，也避开了人，回到山神居去住，如今看看他们我倒是有些舍不得了，这么好的孩子，不多亲近，怎么舍得！要不这样吧。咱们也定个时间，就按照他们说的，九十九岁，到了九十九岁，咱们来个假死脱身，也免去了后续的烦恼如何？“ 能如何，马余氏一辈子听马芳的，这会儿自然是点头的： “这样也好，还能和孩子们多呆几年，等大虎也抱上了孙子，咱们也就圆满了，虽说没了马海他们，可咱们如今也勉强能算是五世同堂，等到了六世同堂，想来还能再挣下一块牌匾，也算是多给孩子们一点庇佑。“ 六世同堂啊！虽然这里头水分不少，毕竟马海不是他亲生的，可那也是他养大的孩子，一样亲的很，有这样的延绵，他真的很知足！可惜了，那孩子走了，虽然也是看到了重孙子，有了四世同堂的幸福才走的，可他还是心里觉得不好受，白发人送黑发人，那里是什么福气，是悲苦才对。 一次次的，看着往日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老去，死去，马芳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痛的麻木了，也许所谓的心性坚韧，都是这样的，历经了所有的苦痛，麻木之后，除了关闭心门，再不为所动，保护了自己，将心变成铜墙铁壁，自然也就坚韧了，只是这样的方式太残忍，太无情了。 “太上忘情，非是无情，而是不得不忘情。“ 第80章 番外-古叔逃难 地动的那一天是古叔这一辈子过得最惊险的一天，而能带着大半的人挣出命来，也要归功于他往日的饮食习惯，那就是爱吃鳝鱼。这天下午，他本事想着趁着这鳝鱼还没有全钻回泥里的时候，多抓上几条，养在家里那石头水缸里，狠狠地吃上几顿，不想才走到小河边上，就发现那往日随处可见的鳝鱼，水蛇，泥鳅竟然一个个都不见了，连着挖了好几个有印象，一定有的地方，也不见踪影，最奇怪的是，连着这河里的水都开始变得浑浊，甚至还总能察觉到一丝丝的震荡。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这河水怎么变成这样了？看着就像是往日自己端着水壶走路时候，那水晃悠的样子，难道有什么不对？ 古叔带着疑惑，开始往回走，一边走，眼睛不住的往地上看，咦，蚂蚁怎么也在往北走？还是一群群的，竟是没有往南的？还有山里的兔子，见了自己居然不躲，也跟着往北？难道这是搬家了？ 等等，搬家！古叔的脑子里猛地就有那么一个惊秫的念头还是产生了，这一定是出事儿了，而且还是就在这附近，他记得以前，好像是他爷爷还在的时候，就听说过，有这样的情况，好像说这若是连动物都搬家，那么就说明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对，就是像现在这样，难道这里动物们在提醒自己，要自己也赶紧逃命？ 想到这里，古叔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浓厚起来，忙不迭的回到了自家，将老婆孩子都喊了过来，让他们赶紧的收拾东西，准备往北面搬。 “怎么好好的就要搬家？这是怎么了？这里咱们可是住了三代人了，没出过什么岔子，要是搬走，哪里能寻到这么合适的地方？“ 这地方确实不错，虽然是个山洞，可里外有大小三个洞，孩子也好，他们夫妻也罢，这住的宽敞不说，洞内各处休整的也好，更不用说，好些家当更是直接石头打制的，这一搬走，这些东西岂不是都不能要了？到了新地方这怎么办？日子还过不过了？古婶实在是有些不高兴，可她也知道古叔不是个不着调的，这么做肯定有原因，所以即使不高兴，也只是忍不住嘀咕几句，不想让古叔听到了却板着脸骂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动物都逃了，咱们不走，难不成等着祸事上门？赶紧的，啰嗦啥？“ 古叔也是自己心里头不安，忐忑，实在是烦的很，自然这语气也不好了起来，弄得古婶在孩子面前落下了脸，很是难堪，也因为这样，这动作就有些撒气，好在孩子不小了，都十来岁了，是个懂得看眼色的，忙和古叔说道： “爹，要是这样，那咱们岂不是也该和其他人说说？您说哪里安全些？咱们赶紧告诉了他们，好一处搬。” “对，你不说我差点漏了，你赶紧的，把附近几家都通知一遍，就说水浑的很诡异，连兔子，蚂蚁都全往北面搬了，估计这南面怕是有大祸要来，赶紧的都收拾了走人，就是再舍不得，大不了先逃命，等着事儿过去了在回来就是，他们都懂得，这山里人在精明，也没有动物知道好歹，跟着动物走，绝不会错。” 听到他这么说，别说是立马出去通知人的孩子了，就是古婶也眼睛瞪圆了开始害怕了起来，哆嗦着问到： “他爹，难道是地动？” 你还别说，这古婶还真是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这也是因为古婶早年间也和古叔一样，曾听到家里老人说起过类似的事儿，这才能一下子就想到这上头去。 “说不好，我爷爷说，滑坡，地动，塌陷，反正都差不多都会有征兆，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哪一样，反正看着这个架势，北面估计稍微安全些，咱们先走，瞧着动物的架势，只怕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 山里人在山里呆的时间多了，对于山里的事儿知道的自然比旁人更多些，对大山里的危险也更加敏锐，在外头这样的祸事儿或许还算好，或许一个镇子，一个村子，就能包含了所有的灾祸范围，可在山里，这大山出事儿，影响的不可能只是一座山，所以他们自然想的更多。 “可北面，过了一座山可就是黑熊的地盘，那地方咱们可没法子去，那可是好几头熊。” “那就去西北，走山间的小道绕，绕过了山猪的地方，后面有几座山还算是安生，豹子啥的，都只有一头，咱们人多就不用怕。” 大致的定了个放向，古叔一家子忙不迭的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走，想着好歹在天黑前寻到个能安生的地方就成。 不想带着大伙儿刚走过了山猪的领地，才刚寻到个不大的山洞，大家伙儿挤在一处歇息，就感觉到大地一阵的晃动，古叔立马就跳了起来，开始将人都往空地上赶。 “快走，都要没有石头的地方，看着周边的大树，有倒下的赶紧避开，这是地动，要防着滑坡。”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阵的巨响，他们来的方向就有一块巨石从一处山坡滚了下来，那阵势就像是冲着他们飞过来一样，好几个孩子立马就吓傻了，好在汉子们不少，常年打猎让他们反映很快，忙不迭的将孩子都抱到了山坡上，避开了路，即使这样，他们带出来的家当，也好些都毁了。 更有一个年级大的老人腿脚不好，为了护着家里的孩子，一把推开了孩子之后，自己也跟着跌了一跤，被打巨石直接撞飞，吐了好大的一口血。 “爹。” “爷爷。” “别过来，危险。” 老人连着吐了两大口血，已经面色潮红，他自己知道这是伤了内脏了，能感受到胸口骨头都似乎断了，摸一摸，肋骨似乎都塌了进去，只怕是命在旦夕，立马喊了起来，可孩子们一个个眼睛都急红了，那里肯听，都想着冲过来，他看着说不听，而自己身后的山不住的震动，他能感觉到泥土开始松散，而边上不远处的大树已经开始倾斜，只怕等孩子们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这大树倒下，一个不好，又是一条命，就大喊了一声。 “逃命啊，这是山要塌了，往北去，快走。“ 说完自己一头撞到了石头上，自己做了了断，边上的其他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忙冲出来，将那几个已经泪流满面的人往回拉，刚拉回去几步，这老人尸体倒下的地方又是一阵巨响，山上的大树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一颗颗的往下倒，还带着巨量的泥土，瞬间，那老人就被埋在了下面。 看到如此惊险的一幕，大家似乎都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只有古叔，这时候好歹还算是有点反应，立马开始组织人手。 “赶紧的大家分一分，几个人在前头开路，老人孩子和女人在中间，剩下的在后面护着，咱们走。“ 最后那一句他喊得很响也很用力，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声的悲哀，连个尸首都没法子带出来，这让他怎么面对那些逝去亲人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这一路逃命还会有几个人会这样的死去。 他没有想错，这一路，有被惊慌逃命的野兽攻击死的，有断后的时候，为了阻拦猛兽死的，还有老人摔断了腿，不想影响孩子们逃命自尽死的，甚至还有石头滚下来，被砸到而死的孩子，等到他们遇上了马芳他们的时候，已经死了足足六人。 这一路逃命可以说是一条血路，每翻过一座山，就埋下了一条人命，就像是在用人命做买路钱一样，血淋淋的让人心扎着疼。 好在终于遇上了人，终于等到了地动结束，回去？不，他们真不想回去了，不是因为原来的地方变了模样，而是他们不想重新回去那布满了亲人血肉的山林，不想在一次次回想那一路的悲凉。 “咱们就在这里住着吧，也不找山洞了，就在这平地上做树屋，弄得结实些，学着河对面他们那样，在屋子里做上火炕，冬天也不会冷，就是再遇上事儿，逃起来也容易些。“ 也许是那些石头的凶猛让他们心有余悸，所以下意识的，他们都不想住山洞了，想离着那些巨大的石头远一些，再远一些。 至于对面的村子？他们很高兴，在失去了这么些亲人之后，看到那么多的人，让他们感觉很亲切，人多好啊，若是当初他们人再多一些，或许还能在少死几个人，有事儿帮忙的也多，像是这一次，后来他们回去收敛尸体，就是这里的猎户们一同帮忙的，不然那些巨大的石头他们也搬不开，那些倒下的大树也移不动。果然人就该住在人多的地方。 “咱们原来的地方你去看了没？还有东西剩吗？总不能全靠人家接济。“ “放心，明儿就去，正好也去看看，有没有砸死的动物，也好拣点皮子肉的，咱们在这里安家，也要有点安家的资本才是。开年活计多，事儿多，要花销的地方多着呢。“ “那就好，这地方不错，人也不错。“ “以后不分开住也好，这一次要是咱们住在一处，逃起来也不用到处通知人，还能剩下不少的时间呢！“ “别说了，都过去了，如今咱们不都挺好的吗。“ “那咱们还是山民吗？“ “当然是，就是对面，别看是个村子了，也一样是，你看这大山里有官吏来吗？没有收税的，也没有村镇集市，更没有朝廷管辖，一样只能靠自己。“ “那也比以前好，最起码吃用的不用操心，这村子里都有，能换来。“ 生活总要继续，人的韧性总是最强的，他们重来不缺乏重新开始的勇气。所有人都开始努力适应新的生活，用他们自己的方式。 第81章 番外-霍掌柜回山1 时间总是能抹平一切，就像是这边缘的小镇，历经了战乱，地动等等的祸事，人丁几乎少了将近七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新朝建立，休养生息十来年之后，这往日的创伤似乎都已经没有了痕迹，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店铺也红红火火，连人丁也开始缓慢的恢复了，到了如今不能说与以前一样，却也有了当初六七成的样子。 城南原本属于冯铁匠和王大娘家的铺子如今已经合成了一家，是个门脸颇大的皮货铺子，后院一边还是住人，另一边却成了个工坊，这皮货铺子的老板说起来和当年的冯铁匠也有些关联，是他晚辈亲眷，也因为这样，才会买下了这两处地方，在这犄角旮旯里开起了铺子，因为皮子不错，价钱也公道，倒是生意不错，最重要的是，他总能及时为客户寻到想要的皮子，以至于即使在贫民的地界，也一样生意兴隆。 又是将近年关，这霍掌柜的收拾了骡车，又一次准备出门了，身边一个伙计都没带，只带着他家十来岁的小子，裹着厚厚的大袄子，做上车就准备走。 “你们看好门户，最晚后日我就回来。有人找让人等等啊！“ 对着店里的活计说完这些，霍掌柜就动身了，他身边的儿子还小，还是头一次跟着爹出门收货，很是兴奋，眼珠子都瞪得大大的，嘴巴也一刻不停。 “爹，咱们这是去哪儿收货？“ “别问，到时候就知道了。这可是咱们家能在这县城立足的根本，就是看了，听了，也别往外说，知道不？“ 居然还这么神秘？那小子的眼睛越发亮了，忙不迭一脸严肃的点头，还下了保证： “知道了，爹，我嘴巴紧着呢，我娘问也不说。“ “这就好。“ 骡车上东西很多，走的不快，可即使这样，也比人走路不知道快了多少，眼见着这骡子一路往百荒岭而去，那小子忍不住嘴巴又闲不住了， “爹，这是去百荒岭？听说这山里有山民，是真的吗？他们为什么住山上？不出来？“ 有个问题多多的小子，当爹的也很无奈啊！又不能什么都不说，这要是不回答，还不知道这小子能问出什么蠢话来呢，所以这当爹的也只能趁着周边什么人都没有好好的教育了一番。 “以后这话可别对着外头人说，不然就是让人看笑话了，人家若是在外头日子过得好，为什么要去山里？再说了，这才平静了多少年？当初外头死了多少人？能躲到山里还能活下来的，那都是有本事的人，至于现在不出来，那是人家对外头有戒心，感觉不如山里安全，明白了不？至于什么山民，那都是猎户，当猎户的，没有田地也能活命，既然这样，何必一定要住在这山外头？住在山里打猎还方便不是？“ 半真半假的糊弄了一番儿子，霍掌柜更多是不想儿子听了外头那些嘴碎婆子的闲话，以后看不起山里人，说实在的，旁人能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可自家还真是没有这个资格，说白了自家其实也是山里人出身，儿子可不能忘本啊！想到这里，难得这霍掌柜又正了正脸，对着儿子说道： “儿子，今儿，爹和你好生说道说道咱们家，咱们家原本不是这里的人，而是和对面那边的，七十多年前，当年地动的时候，南边有人造反，到处乱的很，家里实在是没活路了，你太爷爷那时候还是个四五岁的奶娃子呢，就跟着家人逃难到了山里，靠着打猎挖野菜还有山里人的救助，这才活了下来，后来又在山里娶了山里人家的姑娘当媳妇，到了后来，就有了你爷爷，也是在山里当着猎户长大的，就是你爹我也是靠着山长大的，算算咱们家这当山民的时间，都有七十多年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山民？是不是也低人一等？“ 这事儿老爹可从没有说过，这儿子听得都愣神了，从不知道自家居然也是山民？不过自家怎么出来了？那山里其他人怎么不出来？或许是看出了这孩子的疑惑，那霍掌柜也不恼，接着说道： “山里其实日子过得真不错，不过你爹我啊心太野，总想着出来见见世面，所以就选了做个皮货的生意，在附近经常走动，时间长了，慢慢的好像也习惯了这样走东走西的日子，这才索性就开启了铺子。其实说起来，当初能做起皮货生意，还是山里的亲戚帮衬着先赊了皮子，这才慢慢的做起来的，到了后来又用比市面上便宜的价格买下了铺子，这才算是将家业顶了起来。咱们欠着山里的亲戚们大人请呢，那里有咱们的亲人，所以啊，儿子，以后你别听那些自己过得不好还瞎咧咧的人闲话，心里要清楚自己的根在哪儿。要有自己的见识。“ 儿子不说话了，他知道县城那些人对着山民是什么眼神，似乎能住在城里就好像平白高了人一等一样，往日不觉得，可听了自家爹说的，倒是感觉自己似乎很不好，好像也受了这样的影响，真是有些羞惭，自己有什么好高人一等的？自己也一样是山里出来的人家的孩子。而那些鼻子朝天的人，家里或许也一样，未必真的高到哪里去，这样一想往日真是浅薄的很。 “知道了爹，爹，看，这是山口吗？“ 为了转移自己的脸红，那小子眨巴了眼睛开始转移话题，而霍掌柜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见他听进去了，也就不多话了，只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随即笑着说道： “可不是，就要到了，这就要进山了，这里顺着山脚直直的进去，过上几个弯，咱们就能看到个村子，那是外山村，是整个百荒岭最靠着外头的山民村子，说起来也是咱们的老家了，你大姑他们也在那里住着，小时候其实你也来过，只是你不记得了，后来家里忙，我也没工夫带你，今儿正好，让你也和你那些表兄弟们认识认识。” 骡车缓缓的走在山道上，果然像是霍掌柜说的一样，不过是过了几个弯，就能看到一片山坡地上有好些的屋子，明明是竹子泥巴建的简单屋子，可一个个围拢的像是围屋一般的建筑错落有致的这样排列着还是分外的好看。 “爹，这屋子怎么这样？” “这是山里，虽然是外山，可到底要防着些野兽，说起来这里其实真的很不错，屋子看着不怎么样，可里头一家家的火炕都大着呢，冬天比县城都暖和，往南就是河滩泥地，种着大片的芋头，还有皮子能出去换主粮，还时不时的吃上自己打来的野味，菜也不用种，有漫山遍野的野菜，日子比一般的小地主都不差什么。” 说起这里的日子，霍掌柜也一脸的怀念，他从这里长大，这里承载着他整个童年的梦，怎么回不怀念，而儿子听到他这么说也惊奇的一脸不信，山里就这样好？那那些住在县城吃不饱的人都图了个啥？就为了个县□□声不成？ 老远的似乎就有人看到了霍掌柜的骡车，回头冲着不知道那个屋子喊了几声，就见那院子门被打开了一个头发整齐，一身干练的像是个男子一般穿着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 “大姐。” “哎，来了，这，这是小虎？都这么大了？快让大姑看看，真是个整齐孩子啊。” 那女子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欢喜，一脸的慈爱，让那儿子瞬间好像就没有了生疏隔阂，笑着喊了一声，喊得那女子脸上的皱纹都笑了出来。 “这是收皮子来？那赶紧的先吃上口东西，去里头，对了，带东西了没？老太公听说不成了，你赶紧去看看，再不看，怕是看不上了。” 说到这个，那女子脸色一下子带上了几分哀伤，儿子不知道怎么了，有些惶恐，忙回头看向自家爹，却不想爹居然眼睛都红了。 “怎么，就不成了，大家伙儿不是说，老太公是百岁的命吗？怎么。。。” “今年都九十九了，明年就是百岁，如今大家伙儿都说，这老人逢九是大坎，又是遇上了冬天，可不是都揪心着嘛，若是能熬过这个冬天，或许开春就好了。只是。。。哎！前儿还听说县令都上奏了，说是咱们这儿有百岁老人，是祥瑞，要给牌匾，可不想这会儿就。。。” 儿子不明白，到底是谁要死了，可听到九十九岁，也吓了一大跳，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老人，就是自家爷爷，也不过是五十多就没了，不想还能见到这样的寿星？爹为什么这么伤心？其他人为什么听到这事儿也这样一脸哀伤？那到底是个什么老人？ 他的疑问没有被解答，不过在他从大姑家吃了一顿野鸡汤之后，马上就会知道了，因为他爹带着他继续往里赶。一边赶路还一边说起这个老人的故事。 那是个附近所有山民都尊敬的老人，因为是那个老人一手建起了这山里的村落，是这个老人救助了无数的难民，这个老人无儿无女，却收养了一对孤儿，为无数的小辈撑起一片天，甚至在荒年，战乱，天灾中，也拼命护住了所有在他庇佑下的人，做到了不饿死一个。 这是这附近百里山林中所有山民的太公！ 第82章 番外-霍掌柜回山2 骡子似乎也能感受到主人急切的心情，一路小跑着往山里去，又是绕着山走了好一段路，隐隐的，前方有了房屋的影子，那儿子忙不迭指着前头对着霍掌柜说道： “爹，你看，砖瓦房，这山里也有砖瓦房？” “怎么没有，不过也就是这里几家罢了，那都是山上村子里住不下了，这才过来新起的屋子，村子里的老人们可不怎么喜欢，孤零零的，看着就单薄了些，还不如河对岸那边的树屋呢，厚厚实实的，还隐蔽不打眼，就是遇上什么大东西下来，树屋也容易涂抹药材遮盖气味。还有山里，山洞改建的屋子，结实不说，冬暖夏凉，从不用担心下雪压塌了屋子，那样才像是山里人的屋子。看着不好，却实在实惠。” 果然是山里人家出来的，这说起话来也带着一股子山里的味道，听得那儿子都有些傻眼，砖瓦不好，反倒是可怜巴巴的住着山洞和树屋好，这都是什么道理？不过今天一天已经颠覆了他太多往日的常识，所以他很是机灵的闭上了嘴，只是用眼睛细细的看。 见到儿子这样，那霍掌柜反而高兴，这说明自己儿子有脑子，不是那种不懂得自己思考的傻子，这就足够了。 骡子继续走，果然过了那几间砖瓦屋子之后，就隐隐的能看到和对面有房子的影子，只是因为是原木搭建的，看的不是太过分明，倒是这边山上似乎也有类似的，这才让那儿子好歹能看个大概，果然是隐秘的很，不仔细都能忽略过去，从这一点讲，果然是山里最合适的。 等到了山口，儿子也终于见到了自己阿爹嘴里那山洞改建的房子的样子了，近乎大半都在山壁内，只有外头的墙门还看的出是住家，是屋子，可这精巧的样子，房子简直和山像是融合在了一起，真是不可思议，儿子忍不住长大了嘴，瞪大了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江爷爷，您老好啊！” 霍掌柜突然出声，儿子转过头，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山道上缓缓的走着，明明是那么陡峭艰难的路，可老人却走得像是在平地上一般，都不用眼睛看，直直的走，还能和自家爹打招呼，可见这路有多熟悉了。 “是小豆子啊，你回来了啊，是来收皮子？” “听说老太公身子不好，我来看看。” “哦，小叔啊，人老了，到了冬天都这样，今年也就是厉害了些，没事儿，一定没事儿的。” 明明嘴里说着没事儿的话，可只要是有眼睛，有耳朵的都能感受到那语气中的不确定，眼神中的悲伤。等着老人微微垂头，往某个屋子走去之后，儿子忍不住问： “爹，这是。。。” “这是老太公的亲侄子，也七十多了，和你太爷爷差不多大，看着身子还强健，这可是山里除了太公，年纪，辈分都顶顶高的人之一，以后遇上多尊敬几分，都是厉害人，五六十的时候还能撑着筏子去深山里打猎呢。” 五六十都能打猎？这身子该有多好，县里到这个岁数的多半都要躺床上了，可见山里人比县城的人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长寿和健康。 等到霍掌柜终于带着儿子到了太公的住处，那个早就成了高低几进院子的山神庙的时候，霍掌柜还带着儿子按照山里的规矩，先给山神庙上了香这才往屋子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嘱咐儿子。以后往山里走动的时候要记得先给山神爷爷上香，这是山里人的规矩。顺带还说了老太公就是山神庙庙祝的事儿。 “可别以为这山神庙庙祝不怎么样，按照老人的说法，凡是当庙祝的老死之后，只要功德够，那都是可以在庙里得个阴间职务的，那可就是鬼仙了，就连城隍庙什么的，也是一样的规矩，只是山里更讲究，据说上天怜惜山民艰苦，所以只要祭拜诚心，山民们要是功德够，也是有可能死后被引入大山，成为山神的，所以你一定要记得，这山神庙对山民有多重要，一定要尊重。” 这神神叨叨的事儿最是糊弄人了，即使是十几岁的孩子，听到这个都有些心动，忍不住都想回去在重新上一次香，毕竟他家祖辈也是山民，那岂不是说他们家的祖宗包括他自己，以后也是有死后封神的机会？ 还是当爹的拉了一把，这才不至于让这么个孩子头一次来青岩山就出丑，等到见了那须发雪白，满脸褶子的老太公马芳，霍掌柜眼泪都下来了。 “太公，您怎么老了这么多。” “能不老吗，这都快百岁了，有几个能活到我这个岁数的，这是你儿子？你小子儿子都这么大了，果然我也该死了。” 这话马芳说着当时玩笑，可霍掌柜听了却一阵的心惊，生怕说的不详，忙止了他的话头，在地上啐了几口这才说道： “老太公可不能说这样不好的话，多少人指望着您长命百岁，不对，是长长久久呢。“ “啊哈哈，看看，长命百岁，这已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福气了，不敢奢望什么长长久久，又不是老王八，能活一千年。得了，不说这个，你们啊，一个个都生怕我死了，小心成这样，真是无趣。“ 好像人老了，对生死就越发的看淡了，霍掌柜见老太公虽然说话中气不足，却依然开着玩笑，心里似乎也稍微安生了些，可想想老太公的岁数，依然心里沉甸甸的。索性也换了个话题。 “城里如今人丁越发多了，眼见着是越发的兴旺了，咱们山里的人就没想出去？当初您支持我走出去的时候说过，说是在城里也给山里人留个路，若是有人想走出去，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如今小子自认做的还成，怎么不见人出来？“ 儿子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家爹走出大山居然还有这样的任务，不过他辈分实在是小，只有听的份，就权当自己只带着耳朵了，听见那老太公说道： “当初是这么个想头，只是这山里的日子他们过得习惯了，就不想出去和人费嘴，人多是非多不是，山里也有田地，虽然不多却也够用，还有肉食，比外头苦哈哈的还滋润些呢，所以啊，你也不用太记挂了，随他们去，若是孩子们想出去总会找你的。说起来，如今不算外山那百十来人，光是这青岩山附近和河对面那边，都有二百多人了，若是不往山里在拓展一二，分散分散，再过不久，这田地就不够用，主粮就少了，所以啊，总有小子们会出去的，我瞧着，也就是时间长短罢了。“ 老太公总是最睿智的，不用多话，只是那么一个人口的数字就说明了一切，霍掌柜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琢磨了一二就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除非将几个打猎的山脚也种上地，不然主粮就是大问题。 “咱们的古藤布，如今可受欢迎了，听说因为厚实，有些人家就索性涂上了桐油，当成了帆布在卖，那些大河，綦江里航行的船行里很是受欢迎，还有泥滩地种芋头的法子也传开了，江边好些人家也学着种，倒是让这附近百姓家多了不少的粮食，这说起来都是太公您的功德呢。“ “能少死几个人就好，乱了这么些年，死的人太多了。。。“ 话说到这里，霍掌柜还想说什么，可突然太公没有了声音，细细的一看，居然已经睡着了，这让霍掌柜忍不住眼泪就下来了，从来没有看到过太公这样，果然身子不成了，怪不得山里的人一个个都那样担心呢。他也担心了，忙拉着儿子往外走，生怕自己哭出来。 “爹。“ 在屋外终于忍不住落泪的霍掌柜眼前多了儿子递上来的帕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一擦，这才低声说道： “精神头都这样了，怕真的是。。。儿子咱们多呆几天，多陪陪，也让老太公好好看看你，教教你，老太公不容易啊！“ “知道了爹。“ 父子两个在外头小声的说话，不知道屋子里的老人重新睁开了眼睛，嘴角含着笑，眼里却多了几分不舍和不忍，可终于还是什么都不说，重新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身子淡了下来，一会儿就不见了，倒是在山神居里，恢复了青年模样的马芳坐在榻上，拉着媳妇的手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也不想这样，可百岁已经是极致了，在多，只怕反而会给孩子们带来祸事，还是尽早脱身吧。 马余氏静静的看着丈夫，她前几年就早就假死脱身了，也经历了丈夫如今经历的一切，所以很是理解如今丈夫的不舍和不忍，可她更明白丈夫这么做的用意，她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的陪着，用陪伴来减少丈夫心中的激荡。 仙凡相隔，终究路已不同。 第83章 后记 百荒岭东北靠近深山的地方有一个青岩山，青岩山上有一个青岩村，那是一个被祝福的村落，他们总是能出最厉害的猎手，总是能打到稀罕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这青岩村，还是附近几个山里村落，山中山民自给自□□易的地方，那里有铁匠可以制作弓箭，有大夫可能配置药丸，有外头也稀罕的古藤布可以做衣裳，最重要的是他们有盐，虽然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将岩盐也变得能入口的，可到底也是盐，虽然比外头的城镇里卖的粗糙些，却又便宜又不用走远路，实在是方便了太多的人。小说 青岩村还种地，打渔，虽然土地不多，种植的也是外头不稀罕的菰米，芋头，打渔也只在附近晃悠，却绝对是富饶的村落。甚至他们还会在山洞里烧砖，烧陶器，这是其他山里人家绝对做不到的。就凭这这个村子就妥妥的成为了附近山里人家的中心。 当然要说青岩村还不得不说那半山腰的山神庙。那是真的灵的不得了，山里人家只要到了那里是必定要去磕头上香的，谁不知道那里的山神爷爷最慈和，只要心虔诚，就有求必应！据说这山神爷爷原来是兵营里的头头，后来在前朝末年，天下大乱的时候遇上了战事，为了护着部下，这才在战败之后领着一群人来到了青岩山，建起了这个村落。 山神爷爷心地善良，助人为乐，不断的救助乱世中的老弱孤寡，让这些人在乱世中存活了下来，还带着他们开山地，打猎，建房子，将一个蛮荒一般的石头山变成了如今富饶的村子。因为行善积德，山神爷爷足足活了百岁，去世的时候，附近所有的山民都来送葬。可见他的功德。 说起山神爷爷去世，那真真是个传奇，据说那一天本来天气很不错，是难得的冬日暖天，可山神爷爷一走，那天就开始变了，慢慢的居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直直的下了七天，等着送葬的队伍一出来，天又变了，雪居然一下子就停了不说，天上还出现了红霞，隐隐的有金光射到了棺木上，然后那棺木一下子就轻了，吓得所有人都呆住了，等到回神这才发现，棺木的盖子居然不见了，而里头老人的尸体也不见了，倒是后面山神庙屋顶上，大家伙儿隐隐的好像看到了老人的身影，再定睛一看，老人居然一点一点的开始变得年轻了起来，等到那身影最后变淡，开始消失的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最后那个青年的样子，分明就是老人年轻时候的模样。 从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老人因为功德，被上天认可，成为了这青岩山的山神，从此永远的陪着大家伙，永远的守护着这个他一手建起来的村落。这让所有尊敬，爱戴他的人们高兴的不能所以，他的亲族儿孙们更是从此依偎在山神庙周围而居。即使有出息的走出了大山，到了年老也会纷纷回来，落叶归根，这里成为了马氏一族的祖地，福地。 或许是那一天看到的人太多，也许是乱世之后有太多的人需要心灵的安慰，或许，或许，反正从那一天之后，附近的人们，不管是不是山里人，只要是到山里来，不管是打柴还是采药，都会过来先上个香，磕个头，一日一日的这山神庙越发的兴旺起来，而老人的孙子也正式接手了这个庙祝的职位，为老人守着这一片净土。 因为老人百岁而亡，又有如此惊奇轶事，新朝官府特意送来了牌匾，上书百岁山老，算是为老人正式正了名，成为了这大山中的山神。从此一代一代的，这故事就这么流传了下来，即使青岩村只是个山村，即使这里住的多是山民或者是山民的后代，可官府依然将这村落添入了县城名下，即使未必能像是外头一般收税派官管理，却也算是让这附近的所有山民有了正紧的户籍。 连着隔河而住的山民小村，和外山的小村都算是一并算入青岩村的管辖，明明官籍上只是一个村落，可真要算起来，人数却不会比小镇少，甚至发展到了后来，青岩村已然成为了跨越四五座大山的庞大范围。 当然，村子逐渐的变大，人丁渐渐的增多，都没有减少分毫山神的影响，即使过去百年，这里的山神庙已然是山里人家最信赖的地方，这里的山神已然是最灵验的神仙，这里永远流传着山神爷爷的故事，这里的山神姓马，他的大名叫马芳，是前朝落难的兵丁将领，是守护一方的仁善勇敢之人。 县志记载里有他，神仙志里有他，马芳，从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兵丁，用他的一生，建造了一处乱世中的桃源，也为自己挣下了后世清名，即使未入史册，却也算的上是万古流芳了。 。。。。。。。。。。。。。。。。。。。。。。。。。。。。。 “这一生，无憾啊！“ “能看到一代代人将这里变得这样热闹，真的很让人舒心，可看着他们一个个老去，死去，又实在是伤心，相公，你说人人都说神仙好，可我怎么觉得，这神仙也苦的很呢！“ “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把心放平，就什么都好了。“ “是，是我不知足。只是那么多的山都没有山神，你怎么就不。。。罢了，不说了，各人都有各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