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每天都在想她！ “景行，你觉得我们的宝宝叫什么名字好？” 躺床上的顾瑶眉目柔和，深情地望向身边的男人。 叶景行抱着她，抚摸她隆起的肚子，眼里满是柔情：“我听你的。” 气息全散在顾瑶耳边，她的脸一下就红了。 叶景行情不自禁地就吻上去，随后郑重地承诺：“阿瑶，我想通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以后我会一心一意陪着你。” 顾瑶闻言差点落泪。 她等他这句话已经等了五年！ 十三岁那年，叶景行和他的母亲叶夫人救了她，并带她回叶家，让她逃脱被生父虐待的魔爪。 从那天起，她就一直仰望着她的少爷，不知不觉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直到五年前，她终于有机会嫁给了他。 即使知道他心里有别人，她也心甘情愿默默爱着他。 顾瑶有些患得患失地捉住叶景行的手，哽咽道：“真的？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叶景行发誓般郑重点头。 这么多年过去，死者已矣，是时候珍惜眼前人。 正在两人柔情蜜意的时候，叶景行的电话突然响起。 他拿起来一看，当场就怔在原地！ 顾瑶有些好奇地凑过去，也突然石化一般僵住。 手机上是几张女人的照片，而这个女人，他们都认识。 傅清如，叶景行的初恋，也是他最爱的人。 顾瑶颤抖地想遮住叶景行的手机，“景行，她……她已经不在了……” 叶景行一把甩开她的手，痴痴地望着手机。 照片下还有一条信息：【想见我，现在就来“空中花园”。】 空中花园酒店，他第一次遇见傅清如的地方！ 叶景行想也没想就翻身下床，顾瑶徒劳地想要拖住他：“你醒醒！这肯定是无聊的恶作剧，她已经死了！” 傅清如明明五年前就出车祸去世了，怎么可能现在又出现？ 叶景行根本不理会顾瑶的阻拦，一把甩开她的手：“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去！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她!” “砰”的一声，顾瑶仿佛听见心碎裂的声音。 她早知道，叶景行心里那个人不是她，和她结婚只是情势所迫。 但听到自己的丈夫亲口说，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想的都是另外一个女人，还是让她不争气地流泪了。 她慌忙爬下床拉住叶景行，泣不成声的哀求：“你别去，我求求你，别去……” 以前，她只是一个地位卑贱的仆人，她没有资格争，但是现在，她是叶景行名正言顺的妻子！ 她不可能眼睁睁把自己的丈夫让给别人！ 可叶景行不理会顾瑶的苦苦哀求，直接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她！ 顾瑶怀孕的身体有些笨重，一下没站稳，撞到了柜子上！ 瞬间，顾瑶感觉下腹传来一阵剧痛！ 她捧着肚子无力地倒在地上，抓着叶景行的裤脚哀求：“景行，我肚子好痛！救救我们的孩子……” 叶景行丝毫不动容，冷漠地开口：“不管你使什么手段，今天都不能阻止我去见清如！” 刚刚还在她耳边甜言蜜语的男人，因为几张来路不明的照片就变了脸！ 顾瑶浑身冒冷汗，心疼和身体的疼痛，糅合在了一块。 叶景行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走。 阵阵暖流正从顾瑶身下流出，她没办法站起来，只能爬着去追。 身下的血越流越多，随着她艰难的挪动，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景行，别去，不要去，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大门无情关上的声音。 叶景行走了，走得干脆决绝，没有半点留恋。 她一个活生生的人，比不过一条不明不白的短信，一个已经死了多年的影子！ 顾瑶在痛苦和绝望中逐渐失去了意识…… 第2章 她是被你害死的 顾瑶再次睁开眼，是在医院里。 她多希望刚才那恐怖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叶景行没有为了一个影子弃她而去，也不会对她和孩子见死不救！ 然而当她看清病床前陪着她的只有保姆张妈的时候，她才终于认命。 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因为几张照片，叶景行就轻易抛弃了她！ 这么多年的付出和陪伴，她在叶景行心里，还是比不上一个死人！ 顾瑶一下子清醒过来，下意识就去摸自己的肚子！ 幸好，那里还是隆起的，孩子还在！ 顾瑶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禁害怕起来。 叶景行去见“傅清如”了，他还会不会回来？他会不会不要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踢开了！ 叶景行沉着脸走了进来。 看到他，顾瑶原本很高兴，但他那冰冷的气场又让顾瑶心惊胆战，好像山雨欲来。 顾瑶试探地开了口：“景行，我们的孩子没事，幸好……” 她原本以为，叶景行就算不在乎她，也总要在乎自己的孩子。 但是没想到，叶景行没有多问一句关于她和孩子，直接开口质问：“顾瑶，我问你，清如当年是怎么死的？” 顾瑶愣住了：“她当年难道不是因为车祸，意外……” 叶景行恨恨地打断她：“没错！她是因为车祸身亡的！但那不是意外，而是你找人故意要撞死她！” 顾瑶只觉得晴天霹雳：“怎么可能？！我没有！” 但叶景行根本就不听她的辩解，继续咬牙问道：“我再问你，那天晚上，你怎么会睡到我床上？” 提起那段往事，顾瑶一下就语塞了，不知道怎么解释。 五年前的那天晚上，她和叶景行阴差阳错睡了一晚，但那个时候，叶景行已经和傅清如在一起了。 当时他们两人躺在床上的一幕，傅清如恰好看到，伤心之下跑出去，就发生了意外…… 顾瑶的沉默在叶景行看来等于是默认。 他握紧了拳头，将两张报告狠狠地甩到顾瑶脸上：“最后一个问题，当初那个孩子，是不是假的！” 两张报告打在顾瑶脸上，无异于两道响亮的耳光。 她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么报告。 一张验孕报告，一张流产报告。 两张都是假的。 顾瑶颤抖着不敢去碰，叶景行却不放过她：“当初我一时冲动对你犯了错，原本心有愧疚。清如去世之后，你却查出来怀孕了，母亲劝我，既然辜负了一个，就不能再辜负另一个，所以，我娶了你……” 他一把抓住顾瑶的头发，逼迫他看着这两张报告，逼迫她直视自己曾经的谎言！ “后来，孩子流产了，看到你悲痛的样子，我心里就更加内疚又怜惜，但是我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骗我的手段！” 叶景行好恨！他不是木头，这么多年，他对顾瑶不是没有感情，但这更加让他觉得，被她耍得团团转有多可笑！ 顾瑶被他扯得头皮生疼，也只能默默流泪，说不出一个字。 她没有骗他，但她不能说！ 她宁愿叶景行误会自己，也绝对不能告诉他真相！ 第3章 我就是被你害死的那个女人 顾瑶忍住眼泪，死死地咬住嘴唇不出声，叶景行双眼通红，失望至极： “你给我下药爬上我的床，又故意让清如看到这一幕，甚至安排好了人，直接撞死她！接着又伪造自己怀孕的证据，逼我娶你！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可怕的女人！” 他泄恨一般将顾瑶甩开，顾瑶狠狠摔在病床上，身上一阵钻心的疼袭来，却都比不上心里刀割似的痛。 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顾瑶，叶家和叶夫人待你恩重如山，这点委屈根本不算什么！ 顾瑶有口难言，叶景行见她不否认，更加认定自己说中了真相，心中恨意滔天：“顾瑶，如果今天不是清如告诉我真相，你还准备把我当傻子一样骗我多久？！” 清如？ 顾瑶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景行说告诉他这一切的……是傅清如？！她真的还活着吗？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走进了病房。 这个女人，和死去的傅清如有张一模一样的脸！ “你……你是谁……”顾瑶吓白了脸。 傅清如在五年前出车祸死了，这绝对不会有假，但现在这个女人又是谁？ 那女人对顾瑶柔柔地一笑：“顾小姐不记得我了？我是被你害死的傅清如啊……” 眼看着叶景行的眼中已经浮现出痴迷的神色，顾瑶抓住叶景行试图拉回他的理智： “不可能，她不可能是傅清如……景行，你清醒一点！傅清如五年前就死了！还是你亲眼看着她火化的！” 提起火化，叶景行心里一恸，眼中却渐渐恢复清明。 不管他再怎么不愿意面对，清如已经死了，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然而这时，那个女人却不管不顾地抱着叶景行说：“景行，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她，就算你要我完全变成她，我也愿意！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顾瑶用力想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从叶景行身上扯开：“你到底是谁？！” 那女人示威一般地对顾瑶说：“我是傅清如的亲妹妹，傅清颜。我今天来，就是要替我姐姐报仇！” 顾瑶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被叶景行一把推开：“顾瑶，你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叶景行那冰冷的恨意让顾瑶毛骨悚然，她艰难地爬到叶景行面前，泣不成声：“我没有，你相信我，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一个一直处心积虑算计我的女人？连你一开始来到我家，都是计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攀龙附凤进入豪门！” 顾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从她进叶家那一刻起，她就决定，要用她的余生、她的一切，来偿还叶家的恩情！ 她在叶家十二年，少爷和夫人就是她的天！叶景行什么都可以不相信，但只有她这颗赤诚的心，他不能污蔑！ 叶景行轻蔑地嗤笑一声：“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承认吗？！” 话音刚落，病房外又走进来一个人。 第4章 把你的骨髓抽出来赎罪 这人一进来，就扑到顾瑶病床边哭喊：“瑶瑶，你这么多年没有音信，知道爸爸有多担心你吗？” 顾瑶整个人都僵在了病床上。 这个人，她做鬼也不会忘记！ 她永远都忘不了，当初，他是怎样把自己绑在家里虐待，嫌她哭起来太吵，就用胶带封住她的嘴巴，顾瑶叫不出来，只能一边咬牙承受他的打骂，一边无声地流泪。 十几年了，那种被亲生父亲虐待的恐惧还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上，以至于直到今天，一看到这个人，她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当年你硬要去碰瓷叶家的车，爸爸拦不住你，你还把自己打出一身的伤……你这孩子真是，对自己也狠的下手……” 母亲跟人跑了之后，父亲每天酗酒，把一切的怨恨发泄在她的身上，那天，她照旧被父亲赶去碰瓷换酒钱。 也就是在那一天，她遇见了叶景行，被带回叶家，脱离了那噩梦般的生活。 但是现在，这个男人却又出现在她面前反咬一口，好像在提醒着她，她是他的女儿，永远也别想摆脱他的魔爪！ 顾瑶浑身颤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她转向叶景行求救，好像他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但是这一次，叶景行只是冷漠地推开她，说：“顾瑶，你骗了我这么多年，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顾瑶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撕开一个口子，正泉涌一般往外流血。 这时，一位医生走进来说：“叶少，检查结果出来了，顾小姐的骨髓完全匹配傅小姐。” 顾瑶愣在原地，这是什么意思？ “顾瑶，你害死了清如，现在把骨髓移植给她患白血病的妹妹，这是你应该赎的罪！” 移植骨髓？！ 顾瑶知道，那是极其痛苦的事，不仅要在腰部抽掉至少1200cc的骨髓血，手术前后也要不停地打针、抽血，受尽折磨。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孩子，怎么受得了这种折腾！ 然而，还没等顾瑶开口，那个医生就先说话了：“叶少，现在顾小姐怀着身孕，恐怕没办法进行捐献手术……” 顾瑶怀着一丝期待看着叶景行，奢求他至少看在孩子的份上宽恕她：“景行，不如这样，等我生下孩子，再……” 叶景行却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冷漠地说：“你以为我还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 顾瑶不寒而栗，难以置信地摇头：“不……不要……” 但叶景行直接对医生说：“把孩子打掉！” “不要！景行，你不能这么狠心！”顾瑶跪在地上，死死抓住叶景行的衣角哀求，“这是你的孩子！他已经五个月了！五个月了啊！他已经长出了手脚，长出了头发！他会呼吸会翻身了！每天都在我肚子里动，你摸摸他……” 她徒劳地抓住叶景行的手想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让他感受自己孩子的胎动，然而叶景行却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顾瑶被这个耳光扇得愣在原地，叶景行厌恶地说：“像你这样心如蛇蝎的毒妇，没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 第5章 手术台上大出血 这时，一旁的医生提醒道：“胎儿已经五个月大了，现在引产，对产妇来说非常危险，稍有不慎，有可能会大出血死亡……” 叶景行不耐烦地打断他：“别的你都不用管！只要把她的骨髓给我抽出来给清颜用！这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顾瑶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窖，明明昨天，他还在她耳边郑重地向她承诺，要放下过去，一心一意地对她。 可为什么一夜之间，他就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不！他是完全变成一个不顾她和孩子死活的恶魔！ 顾瑶死死护住肚子往后退：“你们谁都别想伤害我的孩子！” 但是根本没有人在意她无助的哭喊，很快，就有几个医生护士进来压制住她，顾瑶拼命挣扎，却根本抵挡不住，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针头扎进皮肤。 “景行，救我！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少爷，救我……” 少爷。她跟在他身边十二年，这个称呼也叫了十二年，这里面包含的，既有她对叶家的感激、尊敬，也有她心里对叶景行那份深重的爱意。 可是现在，她的少爷只是站在病床前冷眼旁观，任凭那些人把她当成一件物品一样折磨她。 顾瑶绝望地闭上双眼，她多希望再睁开眼睛，有人能够告诉她，这可怕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她已经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手脚被束缚在手术台上，让她动弹不得。 身边的医生护士，好像是地狱里来的修罗，要取她孩子的性命！ 顾瑶拼命挣扎：“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忽然，她看到旁边还有一张手术台，而傅清颜正得意地坐在上面看着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清颜轻蔑地一笑：“看来你还不知道，景行说，流产手术和移植手术要同时进行，看来，他是存心想让你死！” 同时进行？！ 是要她刚刚流完产马上就抽骨髓血吗？正常人根本承受不了这样持续的失血！她绝对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顾瑶无助地摇头：“不！我不相信！少爷不会这样对我！你撒谎！” “是不是撒谎，等你到了下面，再慢慢想吧！” 傅清颜的目光瞬间变得狠厉，她跟周围的医生使了个眼色，那些人就上来强硬地掰开了顾瑶的双腿…… “不要！你们放开我！” 但是那些人根本不为所动，只有冰冷的仪器伸进了她的下身…… 他们没有给她打麻药，顾瑶只觉得一阵剧痛从下腹传来！ 她清清楚楚地体会到，那冰冷的仪器，是如何在她的身体里，硬生生地将她的孩子往外拖！ 她绝望地哭喊、流泪！她的孩子已经五个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了！但是现在，却被冰冷的机械捏得粉碎！ 傅清颜张狂地笑着：“感觉到了吗，医生会先把它的头刺破，再扭断脑袋，之后就是身体……”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顾瑶撕心裂肺的哭号，想捂住耳朵，但手被死死按住，根本动不了！ 剧烈的疼痛和大量的失血，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但这里没人在乎她的死活，那些人机械地动作着，将取骨髓血的针管推进了她的后腰……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第6章 我巴不得你快点死 叶景行走了进来，看到手术台上，正躺在一片血泊中的顾瑶。 顾瑶已经失去了意识，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而一旁的傅清颜，正捂着手臂倒在一边：“景行，救我，她……她要杀我！” 叶景行赶紧将傅清颜抱了起来，让医生快帮她止血。 转头看到浑身是血触目心惊的顾瑶，叶景行皱了皱眉头。 他是听说医生准备同时进行两个手术才赶过来的。两个手术一起做，顾瑶还有命吗！ 他是恨她，但他也不允许别人来决定她的生死！ 叶景行强压下心里那一丝慌乱，吼道：“马上停止手术！把她给我救活！” …… 顾瑶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叶夫人正对她说：“阿瑶，你是个好孩子，你可怜可怜我！我们叶家和傅家是世仇！景行绝对不能和傅家的人在一起！” 一阵剧痛，她醒了过来，手术台上那冰凉恐怖的触感，好像还留在她的身体里，她赶紧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那里一片平坦。 她的孩子……没了！ 顾瑶还来不及伤痛，就看到叶景行正站在她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她想叫他一声，想哭喊，想对他说，他们的孩子没有了！可是浑身都好痛，心里更痛，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嘴。 叶景行却直接劈头盖脸地质问：“顾瑶，你还真是死性不改！不仅害死了清如，现在竟然还想害死她唯一的妹妹！” 如果不是傅清颜将人证物证摆到他面前，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两台手术同时做，根本就是顾瑶自己的主意！她想借手术的机会，直接杀了傅清颜！ 现在他才知道，在手术室里看到顾瑶浑身是血的时候，满心的慌乱有多可笑！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利用他的仁慈，一次次践踏他的底线！ 顾瑶刚刚大出血，现在还是很虚弱，她气若游丝地说：“景行，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够了！”叶景行暴怒地打断她，“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刚才，就应该让你直接死在手术台上！为清如赎罪！” 顾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她想起了傅清颜在手术室里说，叶景行是故意要她的命…… “你……你真的这么想我死……” “没错！我巴不得你快点死了，清如才能瞑目！” 说完，叶景行直接将一份文件甩到顾瑶面前： “签字吧，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顾瑶颤抖着拿起那份文件，是离婚协议！ 这好像一道惊雷在顾瑶耳边炸开！ 她想把这份文件甩得远远的，却根本没有力气：“不要，少爷，我不离婚！你别抛下我……” 她原本没有这么贪心的！ 本来，她只要能够在背后默默地望着少爷就好，只要能陪在少爷身边，她就已经知足了。 但是命运给了她幸福的幻影，却又残忍地将它击碎！ “我的孩子没有了！你要负责！你不能就这样抛弃我！” 顾瑶忍着身上剧烈的疼痛，泣不成声的控诉，低声下气地挽留，她什么都可以不要，连自己的尊严都可以践踏，只要能够留在这个男人身边！ 但是叶景行退后一步，轻易地就拉开了和她的距离：“我只是来通知你，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就算你不签字，我也有千百种办法和你离婚！” 第7章 我一定要得到他 说完，叶景行再也没有看她一眼，直接摔门而去。 顾瑶绝望地躺倒在床上，她没办法忘记那天晚上，叶景行是怎样温柔地在她耳边承诺，会放下过去和她重新开始。 就在她刚刚以为幸福唾手可得的时候，命运马上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甚至要将她打落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这是对她贪心的惩罚吗？惩罚她不该奢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傅清颜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一看到这个女人，顾瑶就忍不住浑身发抖，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你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傅清颜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顾瑶，咬牙切齿地说：“大出血都弄不死你！还真是个阴魂不散的贱人！” 想起手术室里的情景，顾瑶有些反应过来：“手术是你安排的，你是故意的……” “没错！我根本没有什么白血病，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你打掉肚子里那个孽种，再借此机会杀了你！如果不是中途被打断，你早就已经死在手术台上了！现在，我只能先伪造人证物证，让景行相信，其实是你想杀了我！” 顾瑶想起刚刚叶景行指控自己想杀傅清颜，原来，这都是这个女人的诡计！ “你姐姐根本就不是我杀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傅清颜嗤笑一声打断她：“你真以为我是回来替那个女人报仇？我巴不得她早点死！谁抢走了景行，谁就是我的仇人！你和傅清如待在他身边，这就是你们的原罪！” 傅清颜癫狂的样子让顾瑶毛骨悚然：“你疯了……” “没错！从我爱上叶景行的那一天起，我就疯了！我不明白，明明我比傅清如更漂亮，更聪明，凭什么景行爱的是她，不是我？我原本以为，只要傅清如消失了，景行身边那个人就会变成我，所以我直接找人撞死了她！但是我没想到，竟然被你，被你这个下贱的仆人给毁了！” 顾瑶不可置信，浑身战栗：“你说什么？！你竟然……你竟然亲手害死你自己的亲姐姐！” “我说过，为了得到景行，我什么都愿意做！我连自己的亲生姐姐都能杀死！不惜让自己变成一个杀人犯！我甚至不惜丢弃我自己的样貌，去整容成和傅清如一模一样的脸！我对他的爱比你们多千倍万倍！我能为他付出一切！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破坏我的幸福！” 原来是这样！是她给叶景行发了那些照片和短信引他出来，又故意用自己这张和傅清如一样的脸迷惑他！ 顾瑶一边颤抖一边往后缩：“你……你想干什么……” 傅清颜诡异地笑了：“你不愿意离婚，我就直接让你用死亡的方式，和他解除婚约！” 话音刚落，病房里就冲进来几个人，他们提着汽油，直接就往顾瑶身上泼！ 顾瑶瞬间就被冰冷的汽油淋湿，她挣扎着想逃，但门口被人死死堵住，她根本就像困兽之斗，走投无路！ 傅清颜却还在她耳边张狂地笑着：“我不仅要让你死，还要让你变成一具又黑又丑的焦尸！让景行永远也不愿记起你的样子！” 那些人泼完汽油就退了出去，而傅清颜点燃了手上的打火机…… 第8章 你一定不能有事 为了避免意外，病房的窗户都做了护栏，成人根本没办法钻出去。 而病房门那个唯一的出口，现在正被傅清颜死死堵住，顾瑶跑过去想推开她逃出去，但是她刚刚大出血的身体根本不堪一击，傅清颜轻易就把她推倒在地。 顾瑶大声呼救，傅清颜轻蔑地嗤笑：“省省力气吧，我早就安排好了，现在这层楼根本没有一个人！等他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早就是一具干尸了！” 说完，她的手一抬，直接将点燃的打火机往顾瑶身上扔过去！ 顾瑶尖叫一声躲开，打火机落在地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而傅清颜已经退了出去，锁上了房门！ 顾瑶赶紧往病房里的卫生间跑。 厕所里面还有一扇小窗户！她要试一试！ 火势迅速蔓延，顾瑶逃到卫生间里锁上了门，打开淋浴冲掉身上的汽油。 厕所的窗户很高，她要奋力往上爬才能够得到。 顾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去的，只知道她拖着大出血之后还未恢复的身体，全身的骨头都疼得好像要散架了，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她： 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想再见少爷一面！ 等顾瑶终于逃出生天，才发现楼下已经聚满了人。 她回头一看，自己住的那间病房已经火光滔天！ 然而，她还来不及后怕，就看见张妈焦急地跑过来说：“少爷刚刚急匆匆地进去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顾瑶瞬间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浑身都泛起寒意。 她想也没想，埋头就要往大火里冲！ 张妈震惊地拉住她：“你刚跑出来，还进去干什么？” “我要去救少爷！” “消防队已经进去了，你现在进去能顶什么用！” 但是顾瑶根本听不进去，直接甩开张妈的手，不管不顾地又冲进了大楼！ 楼内已经浓烟滚滚，呛得她一阵猛咳。 她赶紧用身上的湿衣服捂住口鼻，一边摸索着往里走，一边大声喊着：“景行！少爷！你在哪！” 突然一个房梁砸在顾瑶面前！顾瑶被吓得赶紧止步。 其实，她很害怕，周围不断升高的温度沸腾着她的恐惧，但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这里停下，她一定要找到少爷！ 顾瑶避过障碍，急切地往里走，一边张望一边大声喊：“景行！你在哪！你应我一声！” 越靠近自己逃出来的那个病房，火势就越大，烟越来越浓，顾瑶止不住地咳嗽。 就在这时，她看到少爷正倒在病房门口！ 顾瑶赶紧跑过去扶起叶景行，他看起来已经昏迷了。 顾瑶想喊他，但一张口就吸入一大口浓烟，几乎呛得她喘不过气！ 她赶紧把叶景行架到肩膀上，用自己破碎的身体支撑着他，步履蹒跚地往外走。 被人放火灭口的时候，她没有哭，死里逃生的时候，她也没有哭，但是现在，身上扶着她的少爷，她却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没有能力快点把他带出去。 少爷，你一定要醒过来！你一定不能有事！ 死死守着这份信念，顾瑶还是支撑不住地昏倒在地…… 第9章 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顾瑶再次醒来，还是在医院里。 意外的是，这次病床前坐着的，竟然是叶夫人。 顾瑶想赶紧坐起来行礼，但是叶夫人很快按住了她：“你身体还没好，赶紧躺下。幸好你们遇到了消防员，两个人都得救了。” 叶夫人替她将床头摇高了一点，又给她倒了杯水。 顾瑶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水杯，就听见叶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让你受委屈了……” 顾瑶知道，她说的不止是火灾，还有流产、以及傅清如的事，她赶紧摇头，刚想开口说没事，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疑惑又惊恐地望着叶夫人，像一条濒死的鱼，不断徒劳地张着嘴巴。 叶夫人低下了头，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医生说，你被浓烟呛毁了声带，以后可能……都不能说话了……” “轰”的一声，好像一声惊雷在顾瑶耳边炸开。 她以后，要变成一个哑巴了？！ 这时，叶夫人握住她的手说：“阿瑶，傅清如的事，我感激你，也亏欠了你，这次她妹妹竟然敢公然杀人放火，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做主！我只求你一件事，千万要守住景行，不能让他又被傅家的人迷惑！” 顾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回握住叶夫人的手，缓缓点了点头。 为了救少爷变成哑巴，她不后悔！ 被少爷误解，险些丢掉性命，她也不后悔！ 她的命是叶家捡回来的，只要是为了叶家，为了少爷，她什么都愿意做！ 顾瑶轻轻地在叶夫人手心写字：我想去看看少爷。 叶夫人叹着气拍了拍她的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她要来一把轮椅将顾瑶安置好，推着她到了叶景行的病房前。 叶景行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双眼被纱布缠着。 顾瑶惊慌地回头看叶夫人，叶夫人黯然叹息：“景行的眼角膜……在大火中，被灼伤了……” 顾瑶的眼泪瞬间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叶夫人拍了拍顾瑶的肩膀：“去吧。”就让她独自进了病房，自己在门外等她。 顾瑶操纵着轮椅来到叶景行床边，他好像还在昏迷之中，意识并不清醒，只是无声地梦呓。 顾瑶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他的脸庞，突然！她的手被叶景行一把抓住了！ 叶景行叫了一声：“清如，是你吗？” 顾瑶的动作瞬间僵住了，心上好像被人凿开一个窟窿，寒风肆意的往里割。 我不是清如，我是顾瑶！一直爱着你的顾瑶啊！ 但是她是个哑巴，她说不出来了！ 她只能颤抖着握住叶景行的手，听着他意识不清的将她认成别的女人，模模糊糊的叫着别人的名字。 顾瑶无声地落泪，叶景行却好像感觉到她的哭泣，伸手轻轻拂去她的眼泪，温柔的说：“别哭了。” 就在这一刻，顾瑶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救少爷，让他永远意气风发，让他不要承受双目失明这样残忍的打击！ 叶景行一直处在迷离的状态，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顾瑶擦干眼泪，从病房里退了出来，叶夫人正站在门口等她。 她握住叶夫人的手，一笔一划地写：把我的眼角膜给少爷。 第10章 他们订婚了 一片黑暗，顾瑶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睁开了眼睛还是仍然闭着。 半晌她才意识到，她把眼角膜给了叶景行，她已经瞎了。 这时，病床边的张妈见她醒了，赶紧把她扶了起来。 顾瑶抓住张妈的手，写道：少爷还好吗？ 张妈连忙说：“都好，都好！” 顾瑶又写：我想去看他。 张妈有些迟疑，顾瑶拉着她的手催促，张妈没办法，这才扶着她下了床。 刚走到叶景行的病房前，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说笑声： “清颜，这次多亏了你，帮我找到角膜捐献者，我才能这么快就重见光明。” 傅清颜有些羞赧的说：“景行，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就算是要拿我自己的角膜也……” 叶景行马上打断她：“别这么说，我不舍得让你受那种苦。” 门外的顾瑶心里一痛，少爷和傅清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难道就因为她有一张和傅清如一模一样的脸吗？ 这时，顾瑶听见傅清颜说：“景行，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好吗？不管你把我当成谁都好！就算让我一辈子都只做我姐姐的替身……” 听到“结婚”两个字，门外的顾瑶又惊又痛，差点倒在地上。 这响动惊动了病房里的人，叶景行提高声音问了一句：“是谁在外面？” 张妈正想出声，顾瑶赶紧拦住她，忍着眼泪逃一般回到了病房。 远远的看一眼，知道少爷现在没事了，她也就放心了。 少爷既然不知道眼角膜是自己给的，那就不知道吧，她不想让少爷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狼狈样子！ 然而一想到刚才在病房外听到叶景行和傅清颜那亲密的样子，想起傅清颜说的“结婚”，她的心就止不住地抽痛着。 叶景行这么急着和她离婚，就是为了娶傅清颜吗？ 他究竟有多爱傅清如，宁愿只要一张和她一样的脸？ 顾瑶在医院养好了身体，就回到了她和叶景行的家。 即使她现在看不见，也能感觉到这件屋子现在变得有多冰冷。 叶景行应该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她摸索着坐下，叶夫人就推门走了进来。 刚一进来，她就开门见山的说：“阿瑶，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景行和傅清颜订婚的日子！” 顾瑶一惊，少爷……他真的要和傅清颜订婚了？ 叶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说：“他这次是铁了心要跟你离婚，去娶傅家的人！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不放在眼里！” 说完，她又痛心疾首地跺脚：“当初，我废了那么大的功夫让你爬上他的床，才让他娶了你，这五年来都风平浪静，没想到现在，还是出了差错！” 提起当年的事，顾瑶默然，当年的一切，她心甘情愿！ 为了向叶家报恩，为了维护他们的母子关系，她宁愿让少爷恨自己，也不能让少爷知道这一切其实是他母亲所为！ 这时，叶夫人上前去拉着顾瑶的手往外拖：“我们叶家和傅家有世仇！我绝对不会让这两个人在一起，给叶家蒙羞！现在就跟我去订婚现场阻止他们！” 顾瑶一惊，想挣扎，她不愿意就这样去见少爷！ 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又瞎又哑的废人了，还有什么资格去争呢？ 但是叶夫人不管不顾地将她拖到了车前，然而，就在她放开顾瑶的手去拉车门的时候，一辆车疾驰而来，狠狠地向顾瑶撞了过去！ …… 喧闹的订婚现场，叶景行和傅清颜挽着手，脸上都浮现出幸福的表情。 突然，叶景行的手机响了。 第11章 顾瑶死了 他接起来，那头叶夫人的声音非常冰冷：“现在马上停止订婚。” 母亲从没这样强硬的命令过他，叶景行有些迟疑：“妈……” 叶夫人直接打断了他：“阿瑶，她死了……” “砰”的一声，叶景行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叶景行挂了电话，马上就要往外走。 傅清颜见他脸色变了，心里一跳，赶紧上前拦住了他，有些讨好地笑道：“景行，你去哪？那边的客人还等着我们去敬酒呢。” 叶景行现在没工夫理会她，只是急匆匆地说：“阿瑶出事了，订婚仪式暂停！” 说完，他就扔下傅清颜，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傅清颜在他身后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 叶景行一路飙车到了医院，踏进医院的大门，他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身上越来越深的冷意。 他有些不敢往前走了，他害怕真的看到阿瑶躺在冰冷的雪柜里，再也不能说话，再也不能动了。 到了这一刻，叶景行才发现自己心里有多害怕。 之前在订婚典礼上，他刻意地忽视、故作镇静，他想极力告诉自己，没有那么可怕，不会有事。 但是到了医院，他就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 这里好像从来就让人恐惧，让人不安，意味着不幸和灾难。 叶景行强迫自己抬起沉重的步伐往里面走。 死，是什么样子？ 叶景行曾经见过，那是自己的父亲，当时他还很小，他只记得一群人围在父亲的病床前，好像有人按下了一个开关，那些人就同时开始嚎啕大哭。 只有母亲没有流泪，她看起来甚至有些冷漠，一言不发地安排着父亲的身后事，应付众多亲戚，以一己之力扛起了整个叶家的重担。 但是到了晚上，叶景行见到母亲望着父亲的照片，一个人默默拭去了眼泪。 那一刻他好像就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后来，清如死的时候，他亲眼看着她活化，他也终于懂得什么是痛不欲生。 然而现在，他站在那个盛放尸体的柜子前，看见顾瑶就躺在里面，脸色惨白，双眼紧闭。 他好像又一次，被痛苦击中了。 这种感觉，好像比之前两次都要更加强烈，却又更加虚幻。 他伸出手去碰了碰她的脸颊，却险些被那刺骨的冰冷戳伤。 叶景行像触电一般收回了手。 顾瑶不会再睁开眼睛看他了，不会再开口叫他，不会再站起来拥抱他。 他不相信，那真的是阿瑶？那个毫无生气地冰冷躯体，真的是阿瑶？ 但那双眉眼，那个鼻子、嘴巴，甚至是她眉心的一点小痣，又确实是和他朝夕相对十几年的顾瑶。 正在叶景行怔在原地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猛地关上了雪柜。 叶景行这才有些有些回过神一般的转过头，看到叶夫人正站在他身后，眼睛红红的。 “看过了，跟我出来。” 说完，叶夫人就径直走了出去，叶景行只好跟上。 出了太平间的门，叶景行还未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叶夫人就抬手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第12章 踩着顾瑶的尸体去订婚 尽管盛怒之下，叶夫人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仪态：“我把阿瑶好好地交到你手上，你是怎么对她的？” 顾瑶在叶家十二年，虽是仆人，膝下无女的叶夫人却一直对她视如己出，现在骤然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也是万分难以接受。 “叶家从小到大，是怎么教导你的？阿瑶她就算不是你的爱人，也是我们叶家的亲人！现在你竟然为了傅家的人，为了一个仇人！害死了一个从小陪伴你的亲人！你还有什么脸面面对你爸爸、面对叶家祖先！” 叶景行低着头，静静听着，没有反驳。 叶夫人骂够了，最终扔下一句：“你要是能踩着阿瑶的尸体去订婚，就尽管去和傅家的人在一起！”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叶景行一个人站在原地，良久，才迈开步伐往外走。 他回到了和顾瑶一起生活的那栋房子里，屋子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他把灯打开，坐到沙发上，环视着这栋屋子。 这里到处都是顾瑶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窗边挂着她喜欢的淡绿色窗帘，阳台上摆着她的花花草草，茶几上的烟灰缸旁，放着一张让他少抽烟的便利贴……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顾瑶还在这里，他也还在这里，他们两个人还像以前一样好好地在一起。 但是很快，叶景行就意识到这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顾瑶已经死了，不会再从这个房子的哪个角落里走出来，对他说话，对他笑。 这一瞬间，叶景行想起很多事。 他想起他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顾瑶的情景。 那个时候，她浑身是伤的倒在叶家的车前，叶景行下车，就看到她几乎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原本叶景行对这种碰瓷的人是很不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顾瑶抬起头来望着他的时候，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戳中了他的心脏。 顾瑶的眼睛和那些人不一样，那里面没有贪婪，没有欲望，一片澄澈背后，只有浓浓的哀求。 那一瞬间，叶景行就决定，要带她走。 他把母亲从车上叫下来，母亲看到这个可怜的女孩的时候，也很惊讶，很快就把她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为她处理好伤口，才发现她身上有很多新旧交叠的伤痕，并且长期营养不良。 在叶景行和叶夫人的追问之下，她才肯说出自己是被亲生父亲虐待。 当即，叶夫人就决定将她带回叶家，从此，她就成了叶家的一名仆人，叶景行的一个玩伴。 一开始，叶景行其实并没有把这个他捡回来的小乞丐放在眼里。 原本，他没有将那一次意外的施舍放在心上。 没错，之前对顾瑶的出手相救，对他来说，只是一次施舍罢了，他们到底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瑶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默默无闻的付出，慢慢变得让他无法忽视。 他曾经使坏堵住顾瑶问过，问她是不是喜欢自己。 原本只是想逗她，没想到顾瑶的脸瞬间就红了，躲闪着不肯承认。 越是这样，叶景行就越是肯定自己心中的答案。 但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把顾瑶的喜欢放在心上。 第13章 想亲口告诉她 他习惯了顾瑶对他的好，尽管他只是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待，但顾瑶对他的心意一点都没有改变。 后来，他对傅清如一见钟情，但是母亲不允许他们在一起，他就总是偷偷地和傅清如见面，顾瑶还经常帮他掩护。 再后来，他一时冲动，和顾瑶一度春宵，却正好被清如撞见，清如出了车祸去世了，而顾瑶，竟然被查出来怀孕了。 他对顾瑶是愧疚的，对清如也愧疚，但在母亲的劝慰之下，他还是娶了顾瑶。 即使结了婚，两个人还是相敬如宾的时候比较多，因为他心里还是想着清如，没办法完全从回忆中走出来。 相比和傅清如的轰轰烈烈，他和顾瑶的日子，就显得平淡如水了。 直到那一天，顾瑶流产了。 看着顾瑶悲痛的样子，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被什么击中了，第一次，他抱着清如以外的女人，感觉到了心疼。 也是从那一天起，他和顾瑶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他开始真正把顾瑶装进眼里，不知不觉，也放进了心里。 他从来没有觉得顾瑶对他的付出有什么不对，甚至就算他们结婚了，一起生活了五年，他也一直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顾瑶的好。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他错了。 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是应该对另一个人好。 顾瑶对他的好不是应该，只不过是因为她爱他罢了。 而他根本就不配她这样的爱。 他恨顾瑶，恨她对自己的欺骗，恨她践踏了自己的感情。 但是此时此刻，他更想她。 他好想让她回来，他想亲口告诉她，自己已经爱上了她。 他不怪她了，即使她真的曾经欺骗过自己、利用过自己，他都不在意了。 他现在只想让她回来！ 但是她不会了。 * 顾瑶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死因定性为意外，那个酒后驾驶的司机也已经抓到了。 除了那个虐待她的酒鬼父亲，顾瑶没有其他的亲人，叶夫人为她一手操办了后事。 叶景行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不允许参加顾瑶的葬礼，叶景行知道，这是母亲对他的惩罚，她还在责怪他害死了顾瑶。 如果这样的惩罚就能换回顾瑶的性命，他不在乎，他愿意背负任何的痛苦，只求一个弥补的机会。 …… 三年后。 临海小镇。 夕阳西下，海风吹来，带着阵阵腥咸的气息。 街边一个小小的书店里，一个瘦弱的女人正在整理自己面前的书桌。 女人摸索着，将书桌上的东西一一整理归位，她动作不快，但也称得上是熟练，看得出来已经日复一日做了很长时间。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那本该清亮的眼眸中毫无神采，一片死寂，连带着她整张脸都黯淡了下来。 ——她是个瞎子。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从店内走出来，说：“都弄好了，回去吃饭吧。” 说完，她就过来搀扶这个盲女。 女人朝她笑了笑，两个人关了店门，一起往外走。 三年前，顾瑶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这个临海的小镇上，旁边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第14章 此去经年 这个中年女人告诉她，自己姓张，是她的远房亲戚，看她父母双亡，可怜她，就将她过继到了自己名下，正好她也没有成家，就和顾瑶相依为命。 顾瑶有些懵懂地点头。张姨对她很好，不嫌弃她又瞎又哑，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顾瑶也就慢慢放下了戒备，就这样在这里平静地度过了三年。 她们一起开了家小书店，日子也算怡然。 这里民风淳朴，大家也不欺负她看不见，都是该给多少钱，就规规矩矩地递到她手里，甚至有的时候出于同情，会偷偷多给一些。 这是隐秘的，带着尊重的施舍。 这一天，顾瑶和张姨一如既往早早地来开店，张姨进去打扫卫生、整理书架，顾瑶就坐在门前招呼客人。 到了中午，张姨回去做饭，就留顾瑶一个人在店里。 没过多久，门口的风铃响了，顾瑶寻着声音望过去，虽然她看不见，但她还是朝着那个方向笑了笑。 不过这个客人好像有些奇怪，他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 顾瑶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说话声，感觉有些疑惑。 正在这时，她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说：“阿瑶……”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一声呼唤，顾瑶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也随着这两个字颤抖了几下。 他在叫阿瑶，他叫得那么亲密，那么珍惜，好像唯恐碰碎了一般，是在叫自己吗？ 顾瑶回过神来，她不会说话，只能露出询问地表情向着这位奇怪的客人。 那个人上前几步，握住了她的手，又喊了一声：“阿瑶……” 不知道为什么，顾瑶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 她对他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轻轻地写：你认识我？ 那人的动作一僵，这才注意到她那双蒙尘的眼睛。 他伸出手颤抖地想去碰一碰，却终于还是在只有毫厘之差的时候停住了。 “你的眼睛……怎么了？” 叶景行是在三天前来到这个小镇的，为了谈一个沿海开发的项目。 项目进行得很顺利，原本昨天上午他就可以返程回去的，但是合同临时出了点问题，他又多留了一天。 其实昨晚就已经把事情解决了，他本可以坐今早的飞机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他在这坐小镇上漫无目地闲逛起来。 或许是因为，这里给了他一份难能可贵的静谧，让他三年来都难以平静的心竟然渐渐安定下来。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到这家书店的，原本，他只是想进来随便看一下。 然而，当他看清坐在门口的那个人的时候，他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他站在门口，反反复复地看。 没有错，他不会认错，那是顾瑶！ 他几乎是难以自持地，叫了她一声。 然后看到她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走进了他才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失去了光彩，甚至，她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写字的方式和他交流。 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了？ 她的眼睛，她的声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景行突然觉得上天好像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原本以为在三年前就已经死去的顾瑶，现在竟然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他本应该高兴，但是她哑了，瞎了，看起来，好像经历了一些自己不敢想象的事。 三年前，在顾瑶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究竟还经受过多少残酷的折磨是自己不知道的？ 第15章 你还记得吗？ 叶景行一直握着顾瑶的手没有说话，顾瑶有些疑惑，弄不准眼前这个奇怪的客人究竟是怎么了。 他问自己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顾瑶自己也答不上来。 张姨曾经对她说，她的眼睛、嗓子，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治不好。 可她总觉得不是这样，在她的记忆深处，好像有什么被她极力想要遗忘的东西在提醒着她，她曾经经受过什么非人的折磨。 但是她的潜意识里又根本不想记起那些可怕的回忆，那些痛苦好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稍微一碰就鲜血淋漓，所以她总是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顾瑶没有回应，叶景行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但他还是执着地想要唤起她的记忆：“阿瑶，我是景行……” 顾瑶又露出了那种疑惑的神色，她试探地在叶景行的手上写：“景……？” 叶景行一把抓过她的手，有些用力地写下自己的名字：“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顾瑶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心，不知道为什么，那几道笔画好像就这样烙印在了她的手上，让她觉得有些烫。 她对叶景行绽开一个单纯的笑容，轻轻地写道：好名字。 看着顾瑶天真无瑕的样子，叶景行的心渐渐冷了下去。 他已经可以确定了，顾瑶，不记得他了。 虽然此时此刻，他很想问清楚，这三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三年前就已经出车祸去世的她，现在又活生生地站在了这里？ 她的嗓子、她的眼睛，又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是很显然，顾瑶现在没办法表达这么多东西，更何况，她很有可能连这些事都不记得了。 叶景行好像瞬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想说的千言万语都堵在嘴边，让他如鲠在喉。 最终，他握着顾瑶的手，轻声说：“阿瑶，我是少爷，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听到“少爷”这两个字，顾瑶马上愣住了。 她握着叶景行的手，那双原本无神的双眼中，竟然渐渐湿润了。 叶景行见她这样，赶紧用力握住她的手说：“你想起来了吗？阿瑶，是我！” 顾瑶的神情渐渐由困惑转为清明，然后，她笑了，好像冰消雪融那样的笑。 她用力回握了一下叶景行的手。 这一瞬间，有一些很美好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很温暖很珍贵的，她不愿意忘记的。 她记起她刚到叶家的时候，还很怕生，有些怯懦，叶景行就带着她，让她跟着自己，让整个叶家上下没人敢欺负她。 她记起和叶景行结婚的那一天，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竟然成真了，她甚至不敢闭眼睛，怕一睁开，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她也记起那天晚上，叶景行轻柔地在她耳边承诺，要放下过去，和她重新开始。 这时，叶景行继续说：“你还记得吗，你十三岁那年，我和母亲把你带回了叶家，从此你就和我一起长大，后来，我们结了婚，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 顾瑶瞬间僵在原地，她陡然甩开叶景行的手，颤抖着往后退。 第16章 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多血……有一个女人放肆地在她耳边阴测测地笑…… 那冰冷的仪器伸进她的身体，将她的孩子…… 顾瑶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张着嘴，无声地尖叫！ 叶景行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了，他赶紧冲过去抱着顾瑶说：“阿瑶，你怎么了……” 顾瑶满头大汗，浑身抖如筛糠，那双没有光彩的眼中透出赤裸裸的恐惧！ 她无力地推搡着叶景行，想要挣脱，她要逃跑，她要离这个人远远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一声惊呼。 张姨做完饭赶回来，就看到顾瑶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惧地抱着脑袋，浑身颤抖，而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正将她往怀里拉！ 张姨赶紧上前一把将那个男人推开，她不禁暗骂自己不长心，后悔把顾瑶一个人扔在这儿，就算这里民风淳朴，左领右舍都已熟悉，也难保不会发生意外！ 然而等那个人一转头，她就愣住了：“少爷……” 叶景行看着她也是一愣，有些不确定的说：“……张妈？” 眼前这个人，正是以前叶家的保姆张妈！ 顾瑶听见张妈的声音，连忙跑过去，张妈抱住她连声安抚，不知不觉也落下眼泪，带着哀求对叶景行说：“少爷，您走吧……” 叶景行有些无措地站在一旁，好不容易见到顾瑶，他不想就这样离开。 但是眼前的场景好像容不下他，终于，他还是握紧了拳头，走出了这家小小的书店。 他回头去看顾瑶，见她仍然不停地发抖，好像见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事。 叶景行心如刀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变成了这样？ 她现在这副样子，是自己害的吗……？ 叶景行的整颗心都被痛苦和愧疚占满，但是他现在确定了一件事： 既然上天给了他一个奇迹，让他好不容易又能见到顾瑶，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 接下来的几天，叶景行都在那个书店对面的咖啡馆里看着顾瑶。 他不敢再贸然行动，顾瑶那天那失控的样子，分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或许，是有什么对她来说十分痛苦的回忆，她不愿意记起，所以非常排斥。 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状况之前，他决定还是先克制自己想和顾瑶见面的冲动，毕竟，他不想再刺激顾瑶，从而让她受到伤害。 叶景行试着找过张妈，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两个人怎么会到这个小镇上来。 但是张妈一脸为难，近乎哀求地让他不要再问了，如果真的对顾瑶好，就回去吧，当从来没来过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叶景行问不出答案，却也不愿意就这样回去。 他想，哪怕只是在这里多看顾瑶几眼也好。 三年的时光，没有让顾瑶发生什么变化，她的容貌，她的气韵，甚至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好像都还是从前那个熟悉的顾瑶。 但是叶景行知道，已经不一样了，现在这个顾瑶，是已经忘记了他的顾瑶，而自己，只会让她痛苦而已。 叶景行在这个小镇上又待了三天，然后他回到了A城，开始找人着手调查当年的事。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三年前前后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决定就从顾瑶的死开始查起。 第17章 他们的孩子 事情已经过了三年，要查起来并不容易，更何况好像有人在背后已经抹去了几乎所有的痕迹，让叶景行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叶景行这才意识到，或许这一切不是这么简单，甚至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本想找到当时“撞死”顾瑶的那个司机，当年他酒驾撞死人，判了三年，前不久刚减刑放出来，接着人就消失了，据说是和家人一起到了国外。 这就更加让整件事显得扑朔迷离，也更加应证了叶景行的猜测，这整件事背后，一定有隐情。 他又去查看当年顾瑶死亡、火化的一系列记录和证明，都没有问题。 三年前，那场车祸之后，“顾瑶”这个人，确实就像死亡一样就消失了。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叶景行暂时还找不到答案，但是经过多方努力，他终于找到了一个顾瑶车祸之后的主治医生。 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车祸之后，顾瑶就失忆了，面对突然变得陌生的世界，精神变得极其脆弱和不稳定，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才慢慢恢复过来。 这位医生告诉叶景行，由于顾瑶的脑部受到过重创，以前的记忆她已经丢失得差不多了，只记得一些她自己真正想记住的，她觉得安全的回忆。 而那些痛苦的、折磨的，她不但已经忘记了，还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排斥，这是她对自己下意识的保护，她现在的记忆是经过她自己的整合之后重新形成的。 医生还告诫叶景行，千万不能再让顾瑶受到刺激，虽然现在她的情绪表面看上去很稳定，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是过去那些伤害到底还是在她的身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强迫她想起以前那些她不愿意记得的事，这样会对她造成巨大的二次伤害，一旦她感觉到威胁，就会再次封闭自己的心扉，到时候，她有可能会面临精神彻底崩溃的境地。 叶景行追问，当时，是什么人陪顾瑶来做的检查，然而医生的回答让他失望。 当时是张妈一直陪着顾瑶，再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人和顾瑶接触，其他的事，医院也不知道了。 告别了医生，叶景行回到自己的住所，一阵恍惚。 医生说顾瑶现在只记得自己想记得的事，不能再刺激她。 顾瑶现在不记得他了，或者说，她记得的，只是一个自己想记得的影子，不是他这个人，她把那些痛苦的折磨忘记了，连同他这个人也一起忘记了，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他想起来那一天自己和顾瑶见面后的交流，顾瑶一开始还是欣喜的，看来她还是记得一些两个人之间美好的片段。 但是后来，自己不知道提到了什么，刺激到了她，她的情绪就开始失控，陷入痛苦…… 叶景行仔细回想，当时，他说，他们结婚了，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没错！是孩子！ 一定是当年流产的事，给顾瑶造成了阴影。 想到这里，叶景行几乎痛不欲生，当年，他并不是真的想流掉顾瑶的孩子的！ 毕竟，那也是他自己的孩子啊，已经五个月大了，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当时，虽然他憎恨顾瑶的欺骗，憎恨她下狠手害死清如，但是说流产根本就是他的一句气话而已。 他早就想好了，等顾瑶十月怀胎，平安生下孩子，如果她的骨髓真的能和清如的妹妹配上，那就委屈她一下，他们把骨髓还给清如的妹妹，也算是帮顾瑶给清如赎罪了。 从此之后，他们和清如便两不相欠，良心也能安宁了。 第18章 一定要那个贱人的命！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在他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手术竟然就这样开始了，后来他得知，手术竟然是顾瑶自己安排的，为了加害傅清颜的手段，让他又一次觉得自己被欺骗，怎能让他不暴怒？ 但是如今，叶景行努力回想当时的一切，如果手术真的是顾瑶自己安排的，那现在怎么可能还给她留下心理阴影呢？ 叶景行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当初在手术室里面为顾瑶做手术的那些人。 而在他的逼问之下，他才终于知道，原来，真正收买他们的人，其实是傅清颜！ 是傅清颜打掉了顾瑶肚子里的孩子，并且还想直接让她死在手术台上！ 叶景行对傅清颜的信任，来自于傅清如，或者说，她那张和傅清如一模一样的脸。 因为她的血缘，她的样貌，叶景行没办法对她不怜惜。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曾经爱过的人的亲妹妹，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一个恶魔！ 不仅害死了他的孩子，还想要害死他的妻子！ 顾瑶的死，一定和傅清颜有关系！ 顾瑶出事之后，叶景行就已经心如死灰，他和傅清颜那场闹剧一般的订婚很快就正式取消了。 傅清颜想挽回两个人的关系，甚至用一些比较极端的手段追求他，说想和他在一起，甚至求他把她就当成傅清如的替身。 但是他要清如的替身干什么？ 现在他心里想的，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除了顾瑶，他想，他没办法再爱上别人了。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次次地拒绝傅清颜，甚至想办法躲着她，傅清颜却不放弃，两个人的关系就一直这么僵持着。 但是现在，叶景行已经知道了，傅清颜就是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甚至曾经想要置顾瑶于死地，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顾瑶受过的苦，他要傅清颜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叶景行又来到了这个临海小镇，这段时间，他经常一有空就往这里飞。 但是他只能远远地看着顾瑶，不敢和她接触，怕自己又说错话、做错事，让她想起那些她不愿想起的事。 张妈眼睁睁看着他这副样子，劝不动，只能叹息。 * 傅清颜紧紧握着私家侦探给她的资料，几乎要把纸张都揉烂了。 最近叶景行总是见不到人，傅清颜找人调查，才知道原来他都在往一个靠海的边远地方飞。 原本傅清颜心中还有些奇怪，按理说叶景行那个沿海开发的项目早就已经尘埃落定，应该没有必要再到那边去了。 直到傅清颜看到私家侦探的报告，她的心瞬间被仇恨和愤怒整个吞噬！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女人，竟然没有死！ 当初，她明明安排好了人，要像她杀死她姐姐那样，直接把那个贱人撞死！ 但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她竟然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这个小镇上！ 而且，她不但没死，竟然还有脸勾引叶景行，让他像丢了魂一样往那个小镇上跑。 傅清颜恨得咬牙切齿，这一次，她一定要那个贱人的命！ 第19章 她好疼 这一天，顾瑶照常和张妈起来开店。 之前那个奇怪的客人她已经抛在了脑后，这几年她也发现了，自己的记忆似乎是有选择，只记住那些她愿意记住的、美好的事情，至于那些不愉快的，她会自动在脑海中剔除掉。 所以那天的那个小插曲，她已经自动忽略了。 张妈见她没有提起那天见到少爷的事，自然也不会多嘴。 虽然叶景行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周围，但顾瑶看不见，便也由他去了。 这天两个人正准备关门，张妈被人叫去帮忙，原本她不放心顾瑶一个人，但是想到少爷就在对面看着，应该不会出事，就走了。 巧的是，叶景行这会正在看秘书紧急发来的资料，最近在谈的这个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书店前。 他胡子拉渣，满身酒气，走路摇摇晃晃，还拿着一个酒瓶，一看就是个酒鬼。 顾瑶虽然看不见，但是也闻到了刺鼻的酒气，她不确定是谁来了，有些心慌。 这时，那个中年男人开口笑了几声，阴测测地，顾瑶瞬间不寒而栗。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把酒瓶往顾瑶面前的桌子上一放，“咚”的一声响，顾瑶忍不住跟着颤抖了几下。 “瑶瑶，这么多年跑哪里去了？爸爸可是很担心你……” 一听见这个声音，顾瑶整个人就僵住了。 这好像是来自噩梦深处的一道魔咒，让她浑身战栗，动弹不得。 那男人拿起酒瓶喝了一口，突然抄起桌上的胶带，一把抓过顾瑶的头发，死死封住了她的嘴巴！ 顾瑶那双没有光彩的眼睛瞬间睁大了，那些恐怖的记忆好像一下子又全都重新涌进她的脑海中！ 一个密不透风的黑屋里，她被绑着，嘴巴被胶带封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拿着棍子毫不留情地往自己身上砸，一下一下，她好疼，她想逃跑，但是她整个人都被捆住了，动弹不得。 她甚至没办法开口求救，没办法喊，只能默默地忍受，任凭泪水糊满她的脸颊。 这时，那男人笑了几声：“哦，我忘了，你现在本来就不能说话了，不用封住嘴巴也会乖乖的……” 话音刚落，他就举起不知道从哪拿来的一根木棍，狠狠地朝顾瑶身上抽去！ 噩梦，这一定是噩梦。 否则为何她已经拼命要忘记的事，现在又在她脑海里被唤醒了，甚至活生生地在她面前重演？！ 顾瑶挣扎着想逃，但是那个恶魔根本不给她机会，他揪着顾瑶的头发，拿着木棍狠狠地往她身上抽。 就在他张狂地笑着的时候，他扬起的手臂被人捉住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就发现一个散发着森冷气场的年轻人正站在他身后。 他挣脱了两下，发现自己被对方死死地钳住，竟然挣脱不开。 他正准备骂句脏话解决这个突然冒出来碍事的人，就见那个年轻人一把夺过他手上的木棍，狠狠地朝他的脑袋上砸了下去！ 瞬间血流如注！ 第20章 噩梦再临 小小的书店涌进来几个人，将那个酒鬼带走了。 叶景行一把扔掉木棍，赶紧去看顾瑶：“阿瑶！” 顾瑶已经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发抖。 叶景行帮她撕掉胶带，想把她抱进怀里，查看一下她的伤。 但是顾瑶突然抗拒起来，用力地推着他，一边无声地流泪，一边往书店外面跑。 叶景行急急地追过去，把她拉到自己怀里：“阿瑶！别怕！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但是顾瑶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安慰，她只是徒劳地挣扎和推拒着，想要摆脱，想要逃跑！ 如果她能够说话，现在可能已经语无伦次地尖叫了。 这时，张妈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有些埋怨地将叶景行扯到一旁，想安抚顾瑶。 但是顾瑶现在谁也不认了，连张妈都安抚不了她，她只是不断躲避着周围的人。 书店门口跑不出去，她就往书店里面跑，她现在只知道，要离这些人远远的！她想把自己藏起来，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叶景行和张妈追着顾瑶过去，就看到顾瑶蜷缩在书店最里面的一个小角落里，双臂紧紧抱着自己，正不停地发抖，嘴唇一开一合，却没有声音，没人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 张妈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不好，顾瑶这种状况，三年前刚从车祸中醒过来失忆的时候也有过！ 这种时候，她谁也不认，为了保护自己，她已经将自己封闭进了自己的世界里。 陪伴过顾瑶度过那段时间的张妈是知道的，现在这种情况，顾瑶非常危险！她的精神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叶景行还想上前，张妈赶紧拦住了他，她想了想，按照之前医生教过她的方法，慢慢地靠近顾瑶，轻声说：“别怕，你现在很安全，不会有任何人来……” 之前她带着顾瑶出院的时候，医生曾经告诉过她，如果遇到意外的情况，顾瑶再次受到刺激，应该怎么做。 医生说，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顺着顾瑶的想法来，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一定不能强迫、强加，要去认同她，而不是让她认同你。 所以此时此刻，张妈小心翼翼地靠近顾瑶，不断地告诉她，她现在很安全，她就待在她想待的地方，没人会来打扰她。 就这样不停地重复着，叶景行在一旁揪心地看着，终于，顾瑶渐渐平息了下来。 张妈这才敢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她，说：“没事了，没事了……” 叶景行跟着张妈一起将顾瑶带回她们在这个小镇上的住所。 一间很小的屋子，墙壁上满是年岁的痕迹。 张妈慢慢安抚着顾瑶，偷偷在水里加了一点安定，哄着她喝下，顾瑶很快就睡着了。 医生曾经说过，必要的时候可以给她服用一些安定的药物，这种时候，睡眠是最有效的治愈方式。 等顾瑶沉沉入睡，张妈看了叶景行一眼，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少爷，你跟我来吧。” 张妈带着叶景行到了门口。 说实话，今天的事，她其实是生气的，她没想到，少爷每天盯着顾瑶，还是让人出了事，她也自责，自责自己还不吸取教训，指望别人来照顾顾瑶。 但是此刻，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第21章 求求你放过她 叶景行一惊，赶紧上前去扶。 张妈在叶家的年月，比叶景行他自己还长，几十年来兢兢业业，这一跪叶景行实在是受不起。 但是张妈执着地不肯起来，只是望着叶景行哀求道：“少爷，算我求你，你走吧！你回去，找个好人家的姑娘结婚生子，放过她吧！” 张妈心里是埋怨的，这三年来都好好的，怎么少爷一来，就接二连三地出事？ 叶景行显然也明白了这一点，心里满是愧疚，但要他就这样忘了顾瑶，他做不到！ 叶景行强硬地把张妈扶起来，说：“是我不好，不管三年前还是三年后，都是我亏欠了她，这次，我一定会好好对她，不会再伤害她，并且要将那些想伤害她的人全都解决。” 说完，他就催促张妈进屋：“你先进去照顾她吧。” 张妈没办法，只得进了屋，等知道顾瑶情况稳定了，叶景行才终于放下心来，离开了。 他知道，顾瑶现在不能见他，不能急于这一时。 而那个在背后利用顾瑶的父亲刺激她想伤害她的那个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顾瑶在家休养了几天，情况逐渐好转，但是现在书店也变成了一个让她心惊胆战的地方，她不敢再去书店，张妈就把书店盘了出去，两个人暂时待在家里。 其实张妈想的是，现在已经有人知道了顾瑶的下落，她在考虑干脆带着顾瑶离开，她们重新找一个地方落脚。 但是想到顾瑶的情况，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里，现在又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恐怕对她会有些不利，所以这件事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这一天，张妈带着顾瑶出门散步，她们已经好多天没出过门了，之前的事情看起来已经告一段落，顾瑶的精神也基本恢复了，便想着带她出去透透气。 然而她们刚出门没多久，就有一辆车飞速地朝这边直直地开了过来！ 张妈一声惊呼，想赶紧把顾瑶推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右边居然又出现了一辆车，直接朝那辆车撞了过去！ 一声巨响！ 那辆想撞人的车硬生生在顾瑶面前停住，车身侧面被整个撞得凹陷进去，惨不忍睹。 周围很快围上来一些镇民，救护车声和警笛此起彼伏。 这时，第二辆车的车门打开了，车主从车上下来，竟然是叶景行！ 他走过去拉开了那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车门，将已经昏迷的司机从里面拖了出来。 那个司机，竟然是傅清颜！ 周围的人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救护车赶到了，叶景行让医生把傅清颜抬上了车，然后停下来看了顾瑶一眼，就跟着上了救护车。 傅清颜是被一阵剧痛唤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叶景行正站在她的病床边，手上拿着一把滴血的尖刀。 而那把刀，是刚从她的大腿上拔出来的！ 傅清颜颤抖着想去捂住大腿上的伤口，但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被死死地绑在病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傅清颜讨好地对叶景行笑了笑：“景行，发生什么事了……” 叶景行却没有回答，直接举起手，狠狠地对着她的腿扎下了第二刀！ 第22章 你的爱让我恶心 “啊——！”傅清颜凄厉的尖叫响彻病房。 叶景行却满脸冷漠，一字一句地开口：“是你开车想撞死阿瑶。” 他没有用问句，显然是已经在心里认定了答案。 傅清颜疼得满头大汗，却还是咬牙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然而她话音未落，那把扎在她腿上的刀狠狠地刺得更深了。 傅清颜不停地尖叫、求饶，叶景行却根本不为所动：“你有一句假话，我就从你身上剜一块肉，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快。” “住手……住手！是我，是我要杀她！” 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个病床，傅清颜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尖叫着认罪。 叶景行眼中一冷，手上刺得更深：“你还对她做了什么！说！” 傅清颜泣不成声地哀求：“你住手……我承认，我都承认！是我当年撞死我姐，嫁祸给顾瑶，我整容成傅清如的样子回来找你，又找到顾瑶那个酒鬼的爸，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污蔑顾瑶碰瓷！是我谎称自己有白血病，安排了手术，拿掉了她的孩子，还想杀了她，却反咬一口伪造人证陷害她！我在她的病房放火，却没想到烧不死她！我就安排了一个酒后的司机，直接把她撞死了！” 说道这里，傅清颜突然张狂地大笑起来：“她死了！她已经死了！我终于把她杀死了！” 看着傅清颜癫狂的样子，叶景行心中掀起巨大的冰冷的恨意，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恶魔一样的人，能够这样草菅人命，丝毫不把别人的死活放在眼里？！ 傅清颜笑够了，又突然咬牙切齿，双眼通红地说：“但是那个贱人，竟然这么阴魂不散！我只好故技重施，又找到她爸去刺激她，我要把她狠狠地折磨个够再亲手杀了她！” 但是没想，她本想亲自在那个小镇撞死顾瑶，却被叶景行阻拦了。 傅清颜看着叶景行，疯狂的说：“傅清如，顾瑶，她们都该死！你是属于我的，她们凭什么夺走？所有在你身边的女人，她们都该死！” 叶景行扬手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 傅清颜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叶景行上前一把掐住了傅清颜的喉咙：“最该死的人是你！” 傅清颜又开始流泪了，她满脸痛苦地哭诉：“景行，我爱你啊，为了你，我愿意去整容！去杀人！我的爱比她们多千倍万倍！为什么你从来不看我？” 叶景行放开她，重新拿起了刀：“你的爱让我恶心。” 傅清颜睁大了眼睛，她为了叶景行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竟然只换来他一句恶心？ 这时，叶景行在她面前举起刀说：“阿瑶受过的苦，我要让你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那把刀离她的脸越来越近…… “你……你要干什么……” 傅清颜挣扎着想往后躲，但她整个人都被牢牢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叶景行猛地抬起手，对着傅清颜的左眼狠狠地扎了下去！ “啊——！” 傅清颜一声惨叫，然而，还没等她缓过神来，第二刀就对着她的右眼刺去！ 第23章 傅清颜的下场 “不要！不要！” 傅清颜挣扎着疯狂地喊叫、求救。 但那一刀还是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右眼上！瞬间，她脸上多了两个血窟窿，鲜血流满了整张脸。 叶景行冷冷地说：“很痛吗？阿瑶当时比你痛千倍万倍！她和你素昧平生，你却一次次地想杀了她！就为了你那可笑的嫉妒心！” 傅清颜痛得快要昏厥过去，但是叶景行早就做好了准备，让她一时半会死不了，却又能一直保持清醒，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折磨！ 叶景行扔下刀，将一块湿漉漉的布扔到傅清颜脸上。 傅清颜闻到刺鼻的酒精味，瞬间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尖叫着哀求：“不要，景行，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傅清如的妹妹！我和她有一模一样的脸！你不能这样对这张脸！” 但叶景行充耳不闻，直接点燃了手上的打火机。 “只要还有酒精，这块布就会一直烧，放心，你不会死，只是会感觉到自己的脸是怎样被活活烧掉的而已。” 说完，叶景行就点燃了那块酒精布。 起初，傅清颜还凄惨地叫着，但是很快，她就没了声音。 叶景行吩咐人守着她，不要让她就这样轻易地死了。 他走出病房，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叶夫人的电话。 “马上回家。” 说完这几个字，叶夫人很快就挂断了。 她说的“家”，是叶家的大宅，叶景行和顾瑶长大的地方。 顾瑶刚出事的时候，叶景行和叶夫人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后来才慢慢好转。 叶景行到叶宅的时候，叶夫人已经端坐着等他。 等他一坐下，叶夫人就开口问：“这几天，你跑哪去了。” 叶景行说：“去沿海谈点生意。” 话音未落，叶夫人就一把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掷到茶几上：“谈生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那个小镇，是为了去见人！” 叶景行被说中了心事，也不慌张，只说：“母亲，阿瑶她没有死……” 叶夫人很快打断他：“住口！不管她是生是死，现在都跟你没关系了！” 叶景行有些激动地回应：“怎么可能没关系？在法律上，她还是我的妻子！” “在法律上，她已经死了！”叶夫人不容置疑，“阿瑶现在的情况想必你很清楚了，你现在勉强她和你见面，对她有百害无一利！就算是为了她着想，你也应该自觉离她远一点！” 叶景行静了几秒，突然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阿瑶没有死？” 从刚进门他就觉得奇怪，顾瑶还活着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傅清颜是跟踪他得知的，这不奇怪，那么叶夫人呢？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她知道之后，却没有一点惊讶、疑惑甚至是惊喜，只是极力阻止自己去见顾瑶，为什么？ 叶景行又想起之前调查顾瑶的死因时，明显是已经有人做好了手脚。 是谁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让一个人的痕迹说消失就消失？ 如果是叶夫人，这对她来说不难。 还有陪在顾瑶身边的张妈，她显然是这一切的知情人，那么又是谁授意她的呢？ 叶景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继续追问道：“阿瑶的眼睛、嗓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24章 他终于知道顾瑶为他付出了什么 傅清颜在叶景行的威胁下坦白了一切，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叶景行相信她没有撒谎。 但是她并没有提到顾瑶的嗓子和眼睛，那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夫人没想到叶景行陡然发问，一下子愣住了，随即又暗暗责怪自己，刚才说多了，露了破绽。 但她还是维持着自己的冷静，波澜不惊地说：“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还没有权利知道儿子的行踪吗？” 这是在解释她为什么会知道顾瑶没死这件事，但在叶景行看来，这无疑是欲盖弥彰。 他本来不想也不应该怀疑自己的母亲，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让他不得不将疑问对准叶夫人。 叶景行不愿意转移话题，依然死死地追问：“阿瑶的眼睛和嗓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定知道！” 叶夫人仍然想蒙混过去，叶景行却不松口。 最后，叶夫人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才有些生气地说：“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只要你听了之后别恨你自己！” 叶景行心里一惊，难道……阿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因为他？ 这时，叶夫人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医院里的那场火吗？” 那场大火，他当然记得。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时，他知道顾瑶的病房起火的时候的心情。 那样恐惧，那样惊慌失措，他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就往里冲。 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救顾瑶！ 他不顾越烧越旺的火势有多危险，拼命地在里面找顾瑶的身影。 但是一个房梁砸下来，将他砸晕了。 “你想去救阿瑶，她又何尝不是为了救你呢……” 叶景行不可置信地说：“难道……” 叶夫人叹息地点点头：“没错，要不是为了救你，阿瑶怎么会明明好不容易才逃出去，又非要折返回去、被浓烟呛哑了呢？” 叶景行死死握住拳头，他怎么也没想到，顾瑶的嗓子，竟然是因为这样坏掉的！ “那……她的眼睛呢？” 叶景行觉得，他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他本来不应该问，但他强迫自己去直面那个残忍的事实。 果然，叶夫人说：“你在大火中被灼伤了眼睛，却第二天就可以安排手术移植角膜，你以为真的那么快就能找到捐献者吗？” 叶景行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是阿瑶……” “没错！是阿瑶……她将自己的眼睛给了你！” 叶景行好像整个人都被雷击中一般怔在原地。 竟然是这样，顾瑶竟然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可他从来都不知道！ 甚至她的眼睛、她的嗓子，是三年前就已经受到伤害了，可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是这三年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起火灾之后，他确实没有再见过顾瑶了，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她哑了，还把她自己的眼睛给了他！ 可他呢？ 他那个时候被一个恶魔般的女人蒙蔽，竟然愚蠢地相信是顾瑶自己和父亲串通好，为了讹钱才纵火！也就是因为这样，当时他更加痛恨那个拼命去救顾瑶自己有多可笑，所以才会一怒之下，宣布和傅清颜订婚。 他根本不配拥有顾瑶的眼睛！不配顾瑶这样不顾一切地为他付出！ 第25章 究竟隐瞒了什么 为什么那个时候，他没有给顾瑶多一点信任？为什么从来没有考虑过顾瑶的感受？ 他太自私了！如果他能够早点正视自己对顾瑶的感情，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阿瑶也不会受到那么多的伤害！ 真正应该受到惩罚的不是傅清颜，而是他！ 此时此刻，叶景行无比痛恨自己，还说什么想弥补，他根本就没办法弥补一丝一毫顾瑶受的伤害！ 叶夫人见他满脸痛苦悔恨，态度软了下来，带着叹息地劝到：“现在你都知道了，阿瑶为你做了这么多，现在是时候你为她付出了。” 叶景行知道，叶夫人的意思是让他为顾瑶好，不要再见她，就让她彻彻底底地忘了自己，忘了那些痛苦的过去。 他知道，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就是叶夫人让张妈去照顾顾瑶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告诉自己顾瑶还活着？ 叶景行慢慢冷静下来，却还是觉得怎么都不对劲。 叶夫人知道顾瑶没有死，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那个在背后给顾瑶的死亡证明做手脚的人，是不是她？ 如果在三年前，顾瑶出车祸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一切了，为什么当时，她不告诉自己？甚至还找来一个假的尸体骗自己，让自己亲眼看到，以为顾瑶是真的死了。 那个时候，顾瑶应该还在养伤，甚至还没有苏醒，没有人知道，她醒过来之后会失忆，但叶夫人却已经骗叶景行顾瑶死了，究竟是什么目的？ 叶景行越想越觉得疑惑。 他抬头静静地望着叶夫人问道：“你早就知道阿瑶没有死，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夫人本来是想告诉叶景行顾瑶为了救他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就这样让这件事告一段落。 但是没想到叶景行还是没有放过这个刨根问底的机会。 叶夫人没有说话，叶景行心里就更加疑惑：“母亲，你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景行的眼里透出浓浓的怀疑，让叶夫人心惊。 他从没这样和她说过话，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对于自己的要求，他一直都是顺从的，除了傅清如那件事。 但即便是那个时候，他也只会和傅清如偷偷见面，不会公然地反抗她，让她难堪。 但是现在，他竖起了防备的姿态，好像已经把自己和她隔开，审视着她嘴里说的每一句话。 他们之间的信任，竟然不知不觉破碎了。 叶夫人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不过是为了维护叶家的声誉，为了维护她和叶景行之间的母子关系，但是机关算尽，命运弄人，她最想要的东西，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背叛了她。 她有些颓然地做到了沙发上，自嘲地笑了两声。 她说：“景行，你长大了。” 他是个成年人了，或许他的人生确实不应该再被自己操控、干涉了。 叶夫人叹了口气，说：“我都告诉你，要怎么选择，你自己决定，即使你会恨我，我也无话可说了。” 第26章 惊人的真相 说完，她就开始回忆：“当年中意你的女孩那么多，你偏偏看中了傅清如，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和傅家是世仇，不共戴天，但你仍然一头栽了进去，我眼看着你们越走越近，心里着急，但是又深知你的个性，不会随便受人摆布，无奈之下，我想到了阿瑶……” 选中顾瑶，不但是因为她的忠心，还因为叶夫人看出了她对叶景行的心思，拿准了她会心甘情愿帮自己，却又不会告诉叶景行出卖自己。 这样，她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还是做叶景行眼中那个慈爱的母亲，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在背后是怎样算计自己的儿子的。 原本，顾瑶这样的女孩是配不上叶景行的，如果不是叶景行偏要对傅清如执迷不悟，叶夫人是绝对不会考虑将她和叶景行配在一起的。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叶夫人为了阻止叶景行和傅清如，只能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那天，叶景行不在家，叶夫人把顾瑶叫到书房，一来，就让她坐。 顾瑶当然不敢随便坐，她在叶家十几年，在主人面前，哪有坐着的时候，即使叶夫人一向对她很宽和，她也不敢逾越。 但是叶夫人亲热地拉过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坐下，顾瑶受宠若惊，直到叶夫人嘘寒问暖了好一阵，才终于开口说：“阿瑶，这十几年来，我们叶家是怎么对你的？” 顾瑶一惊，赶紧说：“夫人、少爷，整个叶家上下对我都很好，再造之恩，我无以为报……” 眼看着顾瑶有些紧张起来，叶夫人拍拍她的手，说：“别怕，现在就有一个你报恩的机会！” 顾瑶有些猜不透她到底要说什么，只能说：“我这条命就是夫人和少爷捡回来的，主要是为了夫人、少爷，为了叶家，让我做什么都行！” 叶夫人宽慰地笑了，说：“好孩子，别紧张，不是让你去做什么可怕的事，你先告诉我，你对少爷是怎么想的？” 顾瑶心里一抖，几乎马上就要跪下：“我……我对少爷不敢有非分之想……” 叶夫人很快打断她：“好了，今天我不是要来责问你的，你心里怎么想的，如实回答我就是。” 顾瑶语塞了，但她微红的脸颊却出卖了她。 叶夫人心下了然，话锋一转，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要是真的能和景行在一起，我相信你能照顾好他，我也就没有牵挂了。但是现在景行被傅家的女儿迷住了魂魄，你知道，我们叶家和傅家是世仇，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毁了我们叶家的清誉！恐怕以后他醒悟过来，他自己也要后悔！” 顾瑶赶紧安慰她：“少爷只是一时糊涂，一定会体会到您的良苦用心的。” 这时，叶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阿瑶，你可怜可怜我，我不能让景行对不起他爸，对不起叶家！我只求你一件，把景行从傅家人手上抢回来！” 顾瑶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叶夫人，她很少这样直视叶夫人，因为她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但是现在，她受到的惊吓显然足以让她忘记一直以来坚守的规矩。 顾瑶不知所措地说：“夫人，我……我不行的……” 第27章 利用 一直以来，顾瑶只是想默默地在背后看着叶景行而已，从来没有奢想过真的和他在一起。 更何况，现在叶景行已经和傅清如在一起了，即使他们不被家族的人认可，他们也是名正言顺的一对情侣，自己要是横插一脚，那变成什么了？自己不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吗？ 想到这里，顾瑶慌乱地跪下了，说：“夫人，对不起，叶家待我恩重如山，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没有半句推脱，但是这件事，我不能做！” 叶夫人没料到她会这么激烈地反对，在心里皱了皱眉头，面上却没显露出来，只是握着顾瑶的手说：“阿瑶，你真的不愿意帮我？” 顾瑶咬着嘴唇没说话，这件事，她没有立场发表意见，要是劝夫人放弃，成全少爷，她又觉得对不起夫人，更何况，她也没有资格这样说。 但要是真的答应夫人，去破坏少爷的感情，她又是绝对做不到的，那样对少爷也不公平。 叶夫人没想到顾瑶这么坚持，只能暗自握紧了拳头，却还是笑着上前把顾瑶扶了起来，说：“是我唐突了，不该逼你，把我刚才说的话都忘了吧。” 顾瑶有些诚惶诚恐地望着叶夫人，叶夫人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就让她出去了。 那个时候，顾瑶还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是没办法逃脱命运的算计的。 顾瑶不同意，叶夫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既然明着不行，她就只能暗中操作了。 那天晚上，她特意联系傅清如，说她同意她和叶景行的事了，让她过来一起吃个饭，两家人就此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傅清如当然是受宠若惊地答应了。 但是叶夫人早就安排好，给叶景行和顾瑶都下了药，并且特意虚掩着门。 等傅清如到的时候，叶家没有一个人，只有一间卧室里传出暧昧的声音，她本来没准备偷看，但是没想到，里面竟然传出了叶景行的声音。 傅清如推开门，就看了让她痛不欲生的一幕，叶景行正压在别的女人身上……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的打击，傅清如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逃离这里，却在路上被傅清颜安排的车祸撞死，就此香消玉殒…… 叶夫人说到这里停住了，对叶景行说：“你别怪阿瑶，这一切都是我主使的，她也是被我骗的，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但是她即使是知道了真相，她也不会告诉你，她只能忍耐，因为叶家对她有恩，这也是我选中她的原因……” 叶景行死死握住拳头，内心掀起轩然大波，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他的母亲，他可能早就要对她动手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有这么深的城府，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算计！还让一个无辜的人替她顶罪！ 他想起三年前在医院里，他质问顾瑶是不是在骗他，顾瑶沉默以对，当时，他还以为是她心虚，默认了，却没想到她其实根本是有口难言！ 那个时候，顾瑶心里该有多么煎熬？被自己最尊敬的恩人利用，却无处诉苦！ 第28章 还是晚了一步 这时，叶夫人继续说：“原本，我只是想让你和傅清如的感情破裂，但是没想到她出了车祸死了，我有些惊讶，发现事态的发展可能不能总是像我计划的那样，但是我已经没办法回头，只能一意孤行地走下去。我怕你为了傅清如的死一蹶不振，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顾瑶弄了假的怀孕证明，她不赞同我这么做，她根本不想骗你，但她也没办法反抗我……” 叶景行想起之前，他刚刚承受清如去世的痛苦，每天浑浑噩噩，而一份顾瑶怀孕的证明将他打醒，他这才想起来，那个被他强硬地占有、同样被他辜负了的女孩。 当时，母亲握着他的手劝他：“清如已经走了，难道你真要这样虚度一辈子？这么多年，阿瑶对你怎么样，你是清楚的，连我都看在眼里，你已经辜负了一个，不能再辜负另外一个了！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别让顾瑶变成第二个傅清如！除非，你真能眼睁睁看着为你付出一切的阿瑶去流产，去弄死你们自己的孩子！那你就当我没说！” 叶夫人这一番软硬兼施，彻底唤醒了叶景行的意志，终于，他和顾瑶结婚了。 “你和阿瑶结婚了，我也就安心了，当时我想，虽然她的出身配不上你，但是好歹，她是真心待你，更何况，掌握阿瑶这样一个听话的人，可比掌握外面那些不明不白的女人容易多了。” 叶夫人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这世上根本没有谁有资格去完全掌控另一个人的人生。” 叶景行咬牙，说：“你太自私了！说什么为了叶家，为了名誉，其实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自己对别人的控制欲而已！” 叶夫人没有否认，叶景行这样的反应，她已经料到了，她既然说了出来，就已经做好了迎接他各种反应的准备。 “既然是假怀孕，肯定是生不下来的，我就又做了一份假的流产报告。我没想到的是，从那以后，你和阿瑶的关系就变了，变得真正像一对夫妻，看到你们两个这样的状态，我总算是放下心来，后来阿瑶真的怀孕了，我原本等着抱孙子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又轻易地被傅家的人勾走了！” 叶夫人说到这里，有些恨铁不成钢，“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要是我早知道那个傅清颜有备而来，就绝对不会让她弄死阿瑶的孩子，叶家的长孙！” 她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平复心里的悲愤：“我之所以不告诉你阿瑶的眼睛和嗓子是因为你出的事，是因为知道她被浓烟呛哑的时候，我就动了让她离开你的念头了，毕竟，叶家的媳妇不能是一个哑巴。当时，暂时找不到捐助者，我就故意引她去病房看你，不出我所料，她真的主动要求把角膜给你……” 叶景行几乎控制不住怒吼：“你把阿瑶当成什么了？！利用完她，就轻易地抛弃？！” 叶夫人承受着他的怒火，继续说：“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鬼迷心窍要跟傅清颜去订婚，我就改了主意，干脆把阿瑶瞎了的事告诉你，让你对她愧疚，也好过你去跟傅家的人在一起！但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她出了车祸……” 第29章 棋子 “我把她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说她伤的很重，活下来的机会不大，就算保住了性命，也有可能变成植物人……但是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下半辈子都被一个植物人拖累，这个时候我就想到，不如假戏真做，不管阿瑶能不能活过来，都把她的死变成真的……我知道，她的死，一定能让你回心转意。所以，我就找人将一具尸体化妆成顾瑶的样子，然后通知你她的死讯，果然，你马上赶了过来，并且终于正视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你以为她死了，就会越发对她愧疚、怀念，反而会让你一辈子都记着她，不再去想和傅家的人在一起，所以，我隐瞒了真相，把她藏了起来，当时那个肇事的司机，也是我故意不去追查，希望早点以酒后意外定性，免得夜长梦多。” 叶夫人笑了一下，不知道是觉得安慰还是遗憾：“但是我没想到，阿瑶命大，没多久就醒了，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是记忆发生了错乱，忘记了很多事，包括我和你，当时我就想，这或许是上天也在帮我。我赶紧让张妈带着她走得远远的，永远别回来，她就永远不会记起从前的事，你和她的缘分，也能就这样一刀两断了。” 她本想着叶景行就算对顾瑶再放不下，等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淡了，到时候再给他重新安排一个家世好的女孩，这件事也就尘埃落定了。 但是终究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千算万算，天地这么大，还是让叶景行和顾瑶遇上了，或许，这就是命吧。 想到这里，叶夫人自嘲地叹了口气：“或许人本来就不应该和天斗，自以为可以掌握一切，却不知道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你要怎么选择都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再干预你们了。” 叶景行听完这一切，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如果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别人，是任何人都无所谓，他都能肆无忌惮地报复回去，让那些伤害过顾瑶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是偏偏，这个幕后黑手是他的母亲，他叫了二十几年的妈，却一直在利用、在算计他和他的爱人，把他们一个个，都当做实现她目的的棋子！ 叶景行满腔怨恨无处发泄，最终，咬牙说：“生为你的儿子，是我最大的不幸！我宁愿从没有你这个母亲！” 说完，他就直接摔门而去！ 他一刻也不想再这里多待了，并且以后，他也不会再踏进这里半步！ 叶夫人望着叶景行决然离开的背影，终于还是落下两行清泪。 到了这一刻，她才终于后悔了，她不该那么自以为是，不该将别人的人生当成实现自己目标的筹码。 为了维护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机关算尽，但是到头来，却恰恰因为算计失去了一切。 叶景行狠狠踩下油门，车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开着，如同发泄一般，他死死咬紧牙关，让冷风肆意地向自己袭来，风干他湿润的双眼。 第30章 一定会让她好起来 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的一生，在他的母亲眼里，竟然只是她维护家族荣誉的一份工具! 母亲和顾瑶，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顾瑶却一直承受着来自母亲的利用和伤害。 这么多年，他和阿瑶，甚至是清如，他们所受的一切的痛苦，那个源头竟然是他自己的母亲！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么自私，那么自以为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顾瑶不会受到这么多伤害，吃了那多苦，却还是有口难言！为了报恩，她牺牲了她自己的全部，为了维护自己的恩人，她连诉苦都不能！ 一直以来，她都咬牙忍耐，就只是为了维护叶家母子的关系，为了不让叶景行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叶景行心中悲愤交加，顾瑶，你究竟有多傻？为什么总是考虑别人，不会想一想自己呢？ 叶景行把车开到海边，吹着海风，才渐渐冷静下来。 他已经决定了，要用他的余生，他的一切，来弥补顾瑶。 这一次，叶景行没有废太多功夫就找到了顾瑶，因为叶夫人不再阻拦，张妈也没立场再阻止他见顾瑶。 之前在那个小镇上，傅清颜故技重施开车想撞死顾瑶的时候，那场车祸再次让顾瑶的精神受到了刺激。 张妈不得已，在叶夫人的默许下，将顾瑶又带回了A城，找到了之前的那个主治医生。 时隔几年再次回来，已经是物是人非，顾瑶虽然看不见，记忆也都丢失的差不多了，但是仍然有所感觉，一道A市，她就非常地焦躁不安，仿佛之前这个城市给她带来的伤害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难以磨灭。 张妈赶紧带着她去找到了之前的医生，医生建议顾瑶住院，但是顾瑶反抗的情绪很严重，或许是医院给她带来了太多不好的回忆，现在她的排斥非常突出。 但是医生说顾瑶在短时间内接二连三的受到刺激，让她以前那些一直被她屏蔽在外的，痛苦的记忆有复苏的现象，现在情况很不稳定，最好是住院做系统的治疗。 否则她现在本身就看不见，很容易陷入不安的情绪，如果再遇到一些不经意的刺激损害到她的精神，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顾瑶不愿意住院，张妈也不能逼她，只能先把她带回了家，再想办法慢慢劝她。 叶夫人帮他们在A市安排了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叶景行就是在这个时候见到了顾瑶。 叶夫人已经将事情都告诉了张妈，她见到叶景行，也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将顾瑶的情况都告诉了他：“医生建议我们住院，但是阿瑶很排斥，我也不敢强逼她，但是这么拖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叶景行安慰她让她放心，自己一定会让顾瑶好起来。 叶景行找到一个治疗失语症的医生，让他检查了一下顾瑶的嗓子。 三年前，顾瑶为了救叶景行，在大火中被浓烟呛哑了，从此再也发不出声，医生经过检查之后告诉叶景行，顾瑶生理上的病并不难治，但是她这么多年都不能开口说话，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生理上的伤害，还有更重要的，是她心理上的原因。 第31章 他希望你好 这就要说到顾瑶那惨痛的童年经历，这是一切的根源，小时候被父亲绑起来用胶带封住嘴巴开始，她的潜意识里就开始封闭、保护自己，那个时候，她不能哭喊，不能呼救，只能默默承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不想说话，这也是她受伤之后封闭自己的一种方式，因为当年的折磨给她造成了太大的伤害，所以她封闭了内心，潜意识里认为不和人交流接触，也就意味着不会再受到伤害。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她跨过自己心理上的那道坎，让她自己真正地，愿意和外界交流。 这倒是和顾瑶精神上的创伤所需要的治疗不谋而合，所以叶景行想到，或许可以将两种病症一起治疗，毕竟说到底，顾瑶最根本的病因还是由于那些痛苦的过去给她造成了心理上的阴影。 医生告诉叶景行，必须有一个能够让她足够信任的人，并且也愿意同样给她足够的耐心和信任，慢慢地让她想开心扉，她的失语症才有可能痊愈。 同样的，要有一个她最亲近的人陪在她身边，让她卸下防备，感觉到自己是安全的，这样才有可能接受医生建议的住院治疗。 能陪在她身边的这个人，要说张妈，还不太合适，虽然她和顾瑶相依为命三年，但她也从未真正走入顾瑶的内心。 但叶景行他自己，显然也不是一个最佳人选，毕竟顾瑶一接触他，就不可避免会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好的坏的都有可能，所以不能冒然让他出现。 最终，叶景行思来想去，决定扮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去接近顾瑶身边，帮助她治疗，让她慢慢放下心防。 他对医生说了自己的想法，医生也觉得可行。 不能住院，叶景行只好将医生请到顾瑶家里，替她进行每天的治疗。 起初，顾瑶并不配合，毕竟她对陌生人非常排斥，但是在张妈的劝慰下，她还是勉强接受了。 因为顾瑶看不见，叶景行倒是省去了装扮这一步骤，但他在言行动作上要格外注意，不能露出一丝一毫“叶景行”的影子，要让自己完完全全，变成一个对于顾瑶来说陌生的人。 这并不容易，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为了避免露馅，叶景行和顾瑶的接触时间很短，通常只有一个小时左右。 第一次以陌生的身份见她的时候，叶景行自我介绍说：“我是少爷的朋友。” 顾瑶心里记住的，大多是关于“少爷”的一些温暖的片段，所以这个身份，很容易让顾瑶产生亲近，却又不会太唐突让她觉得防备。 治疗的方式，基本上是让叶景行用聊天的方式，将医生教给他的一些治疗方法融入其中，慢慢引导着顾瑶。 第一天，顾瑶在叶景行手上写：“他好吗？” 叶景行知道，她问的是“少爷”，她心里的那个影子，而不是他这个人。 他有些颤抖着回应：“他很好。” 顾瑶就安心地笑了。 叶景行接着说：“他希望你也好。” 顾瑶的表情有些沉默了，久久没有动作。 这实在让叶景行心酸，顾瑶这副样子，似乎是在表达，她没办法说她究竟好不好。 如果忘记那些痛苦的记忆是好的话，那为何她总是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好像自己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第32章 等我 这种感觉，顾瑶不是第一次了，从她刚刚从车祸中醒来的时候，她就有着强烈的感觉，心里的空荡让她心慌。 她总觉得，自己一定弄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无论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 甚至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对她说，现在就很好，不要再想了，那些已经忘记了的，就是不重要的、你不想记得的，那些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忘记了就不要再去想了。 这是她潜意识里对自己的保护，让她忘掉那些对她有伤害的记忆。 所以她也就逐渐顺从，慢慢不去思考，不去想，也就渐渐适应了现在这样的记忆和生活。 但是最近，总是有一些记忆入侵到她的脑海当中。 虽然有一些是受到刺激之下想起来的，那些很痛苦的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也零零碎碎的想起来一些好像很重要的事，那些已经被她遗忘了的，却不容忽视的事。 这三年来，其实她没有一天过得安心，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又经历过什么，甚至自己的亲人、爱人，那些最重要的部分，好像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一个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要怎么面对这个世界呢？ 所以，她总是觉得心里很空，安定不下来。 张妈提出要帮她治疗的时候，她的潜意识里是抗拒的，因为处于对自己的保护，封闭自己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其实，她隐隐地又在有些期待，她想，是不是治疗之后，她就能找回那些她丢掉的东西？她就能知道，她究竟是谁？她经历过什么。 又有什么东西，是她错过了的。 然而即使是在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有一个影子却一直很清晰地烙印在她的心里。 她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只有一个称呼，叫做“少爷”。 她的脑海中有一些两个人在一起的，很温馨的片段。 就是这些少得可怜的一点零星的点滴记忆，支撑着她走过来三年孤独的光阴。 她知道，这个人很重要，重要到她无论无如何也不愿、不能忘记。 她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所以这个“少爷的朋友”，她没办法拒绝。 顾沉默地时间有些久，叶景行心里有些着急，正当他想重新挑起另外的话题的时候，顾瑶拉过了他的手，轻轻地写： “少爷现在在哪？” 她想见他，她总是会想，或许见到了这个人，她就能找回自己丢掉的东西，所有的疑问也就能迎刃而解了。 顾瑶问起他的下落，叶景行心里一惊，怕她会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只能避重就轻地说：“他在等你好起来。” 顾瑶又继续写，有些急切地：“我会很快好起来，能不能让他等我？” 一瞬间，叶景行怔住了，一时没有出声。 顾瑶见他没有反应，继续急切地写： “让他等着我，我会很快好的。” “我想见他。” “让他一定要等我。” 一滴泪落在顾瑶指尖，她怔住了，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用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望着面前的人。 然后，她听到一个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好。” 第33章 永远是陌生人 最开始的治疗，进行得还算顺利，利用“少爷的朋友”这个身份，叶景行已经基本取得了顾瑶的信任，而凭借着想再次见到少爷的信念，顾瑶对于治疗也越来越配合。 很快，医生可以直接和她接触了，慢慢地引导她去发声，突破生理和心理的障碍。 叶景行在一边看着，也为顾瑶开心。 但渐渐地，叶景行就发现，即使顾瑶已经放下一点心理上的防备，但关于发声，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医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告诉叶景行，现在表面上看来，顾瑶是已经放下戒心了，愿意和她们进行一些交流，但是还是缺乏一点让她迫不及待想说话的动力，或者说，刺激。 顾瑶需要一些适当的刺激来激发她真正想要发声的愿望。 医生提议，为顾瑶做催眠。 一方面，是要更加深入她的内心，帮助她战胜童年时期被亲生父亲虐待的阴影，从而跨越心理上的障碍，另一方面，就是唤醒她沉睡的，关于叶景行的记忆，让她愿意自发地发声。 其实，这是有些冒险的。 稍有不慎，有可能对顾瑶带来更大的伤害，并且，催眠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谁也不能百分百地保证。 所以叶景行一开始就否决了这个提议，他不能再让顾瑶收到一点点威胁，即使只有一点可能性，他都要消除。 但是渐渐地，他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顾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好，但是实际上病情没有任何进展，她的记忆、她脆弱的神经，就好像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将她自己真个摧毁。 是维持这表面上的平静，还是咬咬牙打破现状、去为她争取一个更好的可能性？ 叶景行动摇了。 直到他再一次以陌生人的身份去接近顾瑶的时候，他才终于下定决心。 顾瑶对他这个“朋友”，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 那一天，顾瑶有些欲言又止，叶景行本来还有些好奇，正想小心翼翼地问她想说什么。 就看到顾瑶像是下了决心一样，握着叶景行的手，写道：少爷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叶景行愣住了，他想，顾瑶的意思应该是，少爷现在知不知道，她已经瞎了，还变成了哑巴。 叶景行心里一阵心酸，正要回应，顾瑶就像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继续写：少爷不来看我，是不是嫌弃我？ 但是很快，她就又写道：还是不要让他来了，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样。 那一刻叶景行才意识到，原来，顾瑶对于自己现在的样子其实是厌弃的，甚至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卑，不想见人。 这或许也是她封闭自己，自我保护的一个原因之一。 于是，叶景行下定了决心，接受医生的提议，为顾瑶进行催眠治疗，哪怕是为了顾瑶自己呢，他想，他不能那么自私，擅自帮顾瑶决定她的人生。 虽然对于他来说，他最希望的，是看到顾瑶平安、健康，再也不受到伤害，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即使是顾瑶永远不记得他，永远也想不起他，以后他对于顾瑶来说，永远都是陌生人，他也不介意。 第34章 悲惨童年 但他忽略了顾瑶的感受，没人问过，顾瑶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一定是希望自己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不再残缺，能够完整地站到爱人面前。 所以，叶景行答应了医生建议的催眠，这一次，他要替顾瑶完成她的心愿。 并且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一直陪着她。 顾瑶知道自己要被催眠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排斥，这是医生和叶景行早有预料的，毕竟，她的潜意识里对自己的保护意识非常地重。 不过好在，叶景行这段时间和她的接触还是渐渐走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卸下了心里的防备，所以在医生和叶景行的劝说下，顾瑶还是逐渐接受了开始配合。 第一次催眠终于开始进行了。 顾瑶躺在诊室里，叶景行就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窗，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原本，他应该紧张，应该担忧，应该忐忑不安，胡思乱想，担心顾瑶会不会再次受到伤害，担心他们这一步，走得究竟成功还是失败。 但是当他看着顾瑶平静的睡颜，叶景行的心竟然也渐渐安定下来。 这一刻，叶景行的内心异常地平静，他什么也没有想，他只是慢慢在心里认定，他这么做，是对的。 能够还给顾瑶一个健康的身体，让她重新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不再畏缩不安，敏感脆弱，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加重要的呢？ 而此时此刻躺在诊室里的顾瑶，她的耳边回荡着医生轻柔的话语，让她慢慢放下戒备，听从着医生的引导，渐渐进入了自己的潜意识中。 起初，她觉得异常地平静，周围好像有好多云层包围着她，托着她，很轻，很慢…… 渐渐地，她有了自己的意识，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大雾里。 四周都是迷雾，她什么也看不见。 顾瑶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希望能够找到出口，或者看到其他的东西、其他的人。 但是什么都没有，周围只有那些浓得散不开的雾。 渐渐地，她觉得有些心慌了，她的步伐越来越快…… 终于，眼前的雾好像散去了一点，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扇破旧的木门。 那门是虚掩着的，顾瑶又走进了一点，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声音。 好像是敲打的声音，还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然后，她听见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说，推开门，进去。 这声音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但又好像就在她的耳边。 顾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然而一推开门，顾瑶就愣住了！ 这是一间昏暗的屋子，空间很小，堆满了杂物，散发着浓浓的霉味和酒气。 这味道让顾瑶有些作呕，却又莫名让她感觉到熟悉。 然而，比熟悉的感觉来得更快的，是一阵从她心底腾然而起的，莫名其妙的恐惧。 更让顾瑶惊恐的是，就在这个小黑屋的正中央，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手上挥着棍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什么东西…… 这时，那个男人回头了…… 第35章 只有你能救她 顾瑶看到了，那是自己的父亲！ 而他正在打的人，就是年幼的自己！ 此时此刻，顾瑶的父亲转过头来，脸上露出狰狞地笑意，这个恐怖的笑贯穿着顾瑶的整个童年，几乎是不受控制的，顾瑶很快就颤抖起来。 而那个年幼瘦弱的自己，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她的身上全是被打出来的伤痕，青一块紫一块，那张小脸上遍布泪痕，而她的嘴巴，死死地被胶带封住了！ 顾瑶几乎想大声尖叫，可她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掐了掐自己的喉咙，她想尖叫，想逃跑，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挪不开步子。 这一刻，那些可怕的记忆全都涌了上来，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悲惨的童年，那是她永远都不想再经历一次的，那个人绑住她，往死里打她，她逃不走，也喊不出来，她好疼，但她只能默默流泪。 这时，之前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像远在天边，却又好像就在她的耳旁。 那个声音说，不要逃，顾瑶，现在只有你能救她。 看着地上那已经疼晕过去的自己，顾瑶忍不住眼眶也湿润了。 那个声音继续说：“顾瑶，你不想救她吗，她太可怜了，不能呼救，不能求饶，如果连你都不救她，她今天就会在这里被活活打死！” 就在这时，那个恶魔一般的男人，他对顾瑶挑衅地一笑，再次在顾瑶面前，高高举起了手上的木棍…… 顾瑶无声地尖叫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想也没想，就狠狠地向那个男人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他手中的木棍落在地上，他整个人也被撞倒。 顾瑶赶紧跑过去看地上那奄奄一息的小顾瑶，一把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带！ 但是小顾瑶已经昏迷了，没有意识。 这时，那根木棍滚到了顾瑶脚边，她愣住了。 那个声音带着催促和鼓励说：“顾瑶，捡起来，去战胜他，你可以的。他没有那么可怕，现在你也已经不是无力反抗的小女孩了，你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了，可以反抗他！” 顾瑶怔在原地，显然还是在迟疑。 那个声音继续说：“捡起来，反抗他，只要你战胜了他，你就能带着你自己出去了，你们可以离开这个可怕的房间，粉碎这个噩梦！” 顾瑶颤抖着伸出了手…… 而与此同时，正站在病房外的叶景行，和病房内的医生都在一瞬不瞬地观察着顾瑶的情况。 叶景行看到顾瑶从原本平静的状态，突然有些抗拒地挣扎起来，她满头大汗，张着嘴，好像想要说什么、喊出什么，但是她一直只是徒劳地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一刻，叶景行的心彻底揪了起来，他突然很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顾瑶，为什么没有更早地将顾瑶带出那个魔窟，这样顾瑶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但是现在，他只能忍耐着心里的情绪，在门外无声地传达自己的支持，他知道，顾瑶心里的阴影，最终只能由她自己来铲除。 第36章 希望还是失望 梦境中的顾瑶颤抖着伸出手，终于握住了那根木棍。 那个声音很快便带着鼓励说：“对，就是这样，顾瑶，你做得很好，现在，去打碎这个噩梦，消除这一切！” 顾瑶颤抖着站起身，就看到父亲正跌坐在地上，阴测测地对着她笑，好像根本不为所惧。 其实，她心理很害怕，长年累月的心理阴影已经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说要战胜不是这么容易的。 但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看着年幼的自己，她的心里突然涌出来一股力量。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是多么希望能够有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帮自己敢走坏人，把自己救出去。 但是一直都没有人来，起初，那些邻居看她可怜，有的时候还帮她劝一劝，但都被她爸骂跑了，渐渐地，也就没有人再管她，她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唯一存在的价值，就是成为父亲的出气筒。 但是现在，她长大了，她又重新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她曾经最想逃离的地方，而在这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她曾经的自己就在这里，和她那个时候一样，等着人来救她，帮她赶跑坏人，带她出去。 难道她还要她和她小时候一样，每天在绝望中度过看不到一点希望吗？ 现在她就在这里，她是唯一能救她的人。 想到这里，顾瑶突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她慢慢的站起身来，向前走去。 父亲一脸无所谓地坐在地上，顾瑶举起了手中的木棍…… “啊——” 一声叫喊在病房中响起，医生和叶景行都愣住了。 很快，叶景行的心里就升起一丝期待，阿瑶……她能说话了？ 她终于还是战胜了自己？突破了自己心里的阴影？ 医生慢慢将顾瑶唤醒，顾瑶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中。 医生引导着顾瑶拉回思绪，渐渐地，她也平静下来。 刚才梦中的一切，她记得不是特别清楚，只记得好像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又看到了那个噩梦，那个恶魔般的男人。 但是这一次，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觉得自己心里好像如释重负一样，没有往常从噩梦中醒来的那种沉重的恐慌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轻松。 医生引导着她的情绪，并且试图让她开口交流，叶景行也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但是顾瑶张了张嘴，试图说话，却仍然发不出声音。 周围的大家，脸上都浮现出失望的神色。 将顾瑶待会病房，在梦境中她的精神透支的很厉害，很快就睡了过去。 叶景行赶紧问医生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刚才我们都听到了，她叫了一声，为什么醒过来之后，她还是不会说话？”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之前在梦里，其实效果已经远超我们的想象了，顾瑶终于自己举起了武器，反抗了一直以来自己心里那个恶魔。我们原本都在担心她会不会支撑不住，会不会胆小地逃避，甚至，会不会遇到其他的意外状况，但是很幸运，事情的发展比预期的还要好。她终于能发声了，不管结果如果，这都是很重要的一步进展。” 第37章 好想告诉你 医生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她醒来之后，还是没办法发声，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其实也不是这样。这一次的治疗还是有效果的，让她战胜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已经可以开始不再用封闭自我来保护自己，相信如果后续治疗跟上，她很快就能真正的敞开心扉了。但是这一次，她之所以醒来之后还是没办法发声，主要还是因为，她虽然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防线，但是那份想让她说话的欲望还不够。” 叶景行静静地听完，明白了医生的意思，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 叶景行想了想，说：“我建议，下一次，不要用痛苦的回忆去试探，而要用她觉得美好的，那些她不愿意忘记的东西去尝试，毕竟，痛苦可能会让她封闭，只有温暖才会让她心甘情愿敞开心扉。” 于是，接下来的几次治疗，医生先是慢慢抚平顾瑶的情绪，避免她因为上次的催眠留下什么后遗症，然后就开始了第二次的深度催眠。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顾瑶已经很配合，而且这段时间，她感觉一直笼罩在自己心里的那团乌云好像终于散去了，所以这一次，她也意识到，自己是需要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慢慢放下心里的那份沉重的。 这一次治疗开展得很顺利，顾瑶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这是个雨夜，她浑身是伤，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前走去。 周围的雨水包裹着她，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向哪里，只知道好像有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她，告诉她，前方好像有一个人在等她。 突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惊扰了她，她跌倒在地上，车前的灯晃得她睁不开眼。 脚步声传来，然后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顾瑶抬起头，然后看见了十四岁的叶景行。 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眉头紧紧皱着，打着一把伞，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这一瞬间，顾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击中了。 她见过这个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不仅见过，还非常熟悉…… 一直以来，在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影子的“少爷”，这一刻，好像终于具象化在她的眼前。 她记起来了，她是被父亲打骂之后，拖出来逼她碰瓷换酒钱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也不敢反抗，否则会换来更多拳打脚踢。 而那些车主们看到她，要么是嫌弃地赶她走，要么就下来直接将她踢到一边，甚至有的人直接发动油门准备从她身上碾过去。 但只有这个人，只有这个人，他下了车，打着伞，深沉的夜色中，他的眼睛格外地亮。 他没有打骂，没有赶她走，而是救了她。 那少年对她伸出了手，顾瑶怔怔地望着他，然后抓住了眼前的这只手。 好温暖，这是顾瑶唯一的感觉，好像这个湿冷的雨夜已经不存在，她只感觉到掌心传来的阵阵温度。 这时，那个少年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瑶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有些着急了，她知道，她必须回应，否则，她怕自己错过这难能可贵的相遇。 这一刻，她的心里突然豁然开朗了，她想，我要告诉他，我叫顾瑶。 还不止这些。 我想告诉他，我很想他，很想见他。 不知不觉，顾瑶脸上落下两滴泪来，那少年伸出手，轻轻帮她拭去眼泪，说：“别哭了。” 这场景好像格外的熟悉，突然之间，有很多画面涌入顾瑶的脑海中。 她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少爷把她认成了别人的女人，当时她有口难言的急切，她是那么想告诉他，她不是别人，她是顾瑶！ 第38~39章 我的名字 当时，她说不出来，她没有办法说，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错过这份机会！ 叶景行站在病房外，有些焦急又期待地望着顾瑶，顾瑶现在正在沉睡中，这一次，她的反应一直很平静，却不知道为什么，中途从眼角流下了几滴泪。 这时，他看见顾瑶张了张嘴巴，好像想要说什么…… 叶景行更加紧张地盯着她。 终于，他听见顾瑶轻声说：“顾瑶，我叫顾瑶。” 由于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声调也有些奇怪，但这简单的一句话，对于叶景行来说，却胜过这世上所有的天籁。 而此刻，梦境中的顾瑶，望着眼前稍显稚气的少年，终于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少年笑了起来，顾瑶感觉一直蒙在自己面前的那片迷雾好像终于散开了。 于是，她也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顾瑶在医生的引导下渐渐醒了过来。 她尝试着张口发声，然后，她发现自己终于能说话了。 虽然因为常年没有说过话，她的语调有些怪异，但这经过复健之后就能慢慢变好。 叶景行在一旁看着，不禁眼眶湿润了。 他看得出来，顾瑶很开心，甚至可以说，是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他这个决定没有做错，顾瑶确实是希望能够恢复健康的身体的。 这时，顾瑶用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人，医生问她在找谁，她说，她想找那个少爷的朋友。 叶景行有些惊讶，赶紧迎了过去，顾瑶知道他来很开心，用那有些怪异的语调对他说：“我好了。” 那一瞬间，叶景行几乎落泪，他忍住了自己内心汹涌的情绪，让自己尽量平静地说：“恭喜你。” 顾瑶对他笑了笑，说：“谢谢你。” 因为顾瑶的开心，叶景行心里也百感交集，他不禁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她。 接下来的时间，叶景行都陪着顾瑶做复健，她恢复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能和正常人一样正常的说话了。 这样的结果大家都很开心，超出所有人预料的顺利。 这一天，叶景行带着顾瑶到病房外散步。 其实这段时间，叶景行一直很挣扎，他有意地想减少见顾瑶的次数。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顾瑶想起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医生也告诫过他，现在顾瑶能说话了，他们交流的效率也大幅提升，叶景行最好是能和顾瑶保持距离，否则，很容易露出破绽。 现在她刚刚经历过催眠治疗，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并且还在慢慢好转，正是非常关键的时候，不能再出现变故。 叶景行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有意地避开顾瑶，只是远远地注视着她，并不上前。 其实，叶景行心里一直在挣扎，他和顾瑶，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顾瑶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到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又会怎么样？ 她会不会恨他？会不会埋怨他？会不会还是宁可自己从没想起来？ 叶景行很矛盾，他不知道，究竟是要从现在开始，就远远地避开顾瑶，让她避开那些她想忘记的、痛苦的记忆，还是就这样顺其自然，等到有一天顾瑶想起了从前的事，再让她自己做决定…… 第40章 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她 叶景行想不出答案。 他想留在顾瑶身边却又怕自己恰恰正是她痛苦的来源。 这一天，叶景行带着顾瑶散步，在阳光下，他静静地望着顾瑶，许久没有说话。 他想把顾瑶的样子永远镌刻在眼里、心里。 这样他以后在漫长的黑暗中，或许还能有独自走下去的勇气。 没错，他已经决定了，要把这双眼睛，还给顾瑶。 虽然，叶家完全有能力去找捐献者来为顾瑶移植眼角膜，但是叶景行根本没有考虑。 他要补偿顾瑶，也是要惩罚他自己。 只有用他自己的这双眼睛，用这双属于顾瑶的眼睛，再由他来交还给顾瑶，或许，才能偿还一点点他对顾瑶的罪孽吧。 顾瑶得知自己的眼睛要进行手术的时候，不是不惊喜的。 她拉着叶景行问他，捐献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等等。 叶景行一一细心地安抚她，让她不必担心，告诉她捐献者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是自愿的，想在死前做点贡献。 在他的安抚下，顾瑶也渐渐打消疑虑，安心等着手术的到来。 手术那一天，叶景行和顾瑶被推进同一个手术室，麻醉之前，他静静地望着顾瑶，看她的眉眼，她的样子。 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看她了，等闭上眼睛，就再没有睁开的时候了。 叶景行将顾瑶的样子深深印在脑海中，慢慢闭上了双眼。 他不后悔。 他不禁想到，当时阿瑶下定决心要把眼角膜给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 其实，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她。 当时他失明之后，躺在病床上，顾瑶曾经来看过他，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那个时候，一开始，他确实还处在昏迷之中，他梦见了许久未见的清如。 清如对他说，她要走了，希望他以后都好好的，她放下了，希望他也放下。 所以当朦胧中感觉到有人来到病床边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叫出了清如的名字。 但是随着这一声呼唤，他也慢慢清醒过来，他感觉到，床边的人，一直没有出声，只有一点细微的呼吸声，暴露了她正在哭的事实。 瞬间，他在心里认定了，那是顾瑶。 尽管他现在看不见，尽管身边的人甚至没有出声，但是他就是可以肯定，在床边的，一定是顾瑶，除了她，还会有谁这样隐忍地哭泣呢？ 当时，他还在误会顾瑶欺骗了他，所以，他是生气的，气顾瑶，也气自己，气自己竟然还是放不下她，知道她的病房失火，马上就不要命地冲进去救人。 所以，他没有出声，希望顾瑶赶快离开，他也不想她再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但是顾瑶迟迟没有走，他听着她隐忍的哭声，在心里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拭去了她的眼泪。轻声说：“别哭了。”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就因为这简单的三个字，顾瑶在心里做了怎样的决定。 他的阿瑶，太傻了，现在，轮到他来为她付出了。 第41章 重见光明 叶景行再次睁开眼睛，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如果不是梦，他怎么会还能清清楚楚地看得到眼前的一切？ 他有些惊慌地环视着病房，就看到叶夫人正坐在他的床边。 叶夫人见他醒了，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 叶景行原本不想接，但嗓子里实在干得难受，只能接过来喝了。 喝完水，他放下杯子，冷冷地问：“你又搞了什么鬼？” 他现在好好地躺在这里，那么顾瑶呢？顾瑶怎么样了？手术难道中断了？ 叶夫人是不是又在算计什么事！想阻止他把眼角膜还给顾瑶？ 想到这里，叶景行马上就要起身下床：“阿瑶呢？她在哪？” 看到叶景行这副防备的样子，叶夫人心中一阵酸涩，但也知道自己是自食其果，叹了口气说：“你先别急，阿瑶的手术很成功，应该过一段时间就能重见光明了。” 闻言，叶景行愣住了，顾瑶的手术很成功？ 但是自己的眼角膜明明还在！ 他有些怀疑是叶夫人在耍把戏骗他，但他更怀疑是叶夫人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叶景行盯着自己的母亲，沉声质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叶夫人皱了皱眉头，说：“我找到了一位捐献者，把他的角膜移植给阿瑶了。” 叶景行料到是这样，握紧了拳头，冷声说：“你连我这唯一能够弥补阿瑶的机会都要破坏吗？！” 他这样的态度，让叶夫人也有些动怒了：“你要补偿阿瑶，我不反对，但你要拿你自己的身体去冒险，我就绝对不会同意！” 叶景行反驳：“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和阿瑶的事，都轮不到你来管！” 叶夫人一把拍着桌子站起来：“你们其他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以后变成一个瞎子！” 叶景行冷笑了一声：“儿子？你算计我的时候，怎么没把我当儿子？” 说到这里，叶夫人一时语塞了。 叶景行不再理会她，径直下床去找顾瑶。 然而，刚走到顾瑶病房前，他却又迟疑了，现在，顾瑶已经接受了手术，马上就能重见光明了，可以看到自己了。 可这却让叶景行高兴不起来。 顾瑶真的想看到自己吗？他不知道。 如果她看到自己之后，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那又该怎么办呢？ 她的精神会不会再度崩溃？她会不会很危险？ 想到这里，叶景行迟疑了。 他想，我的目的是让顾瑶有一个不再残缺的、健康的身体，让她重新过上正常人的日子，让她重新获得快乐和幸福。 所以她记不记得我，愿不愿意看见我，这些都不重要。 想到这里，叶景行正准备往回走，病房的门却一下从里面打开了。 张妈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叶景行也有些惊讶：“少爷……” 叶景行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吵醒顾瑶。 张妈住了嘴，不一会，还是忍不住轻声说：“她已经睡着了，少爷要是想看，就进去看看吧。” 叶景行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踏进了病房。 第42章 更深的噩梦 顾瑶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平稳，显然已经进入梦乡。 叶景行贪婪地看着她的脸，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贪恋这份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顾瑶的感觉的。 如果以后的下半辈子都要在黑暗中度过，他不害怕，他害怕的是再也不能见到顾瑶了。 叶景行不禁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等她眼睛上的纱布拆除，她就能够重见光明了，能够再一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那个时候，她第一眼最想看到的人是谁？ 会不会是自己？ 这一刻，叶景行在心里做了决定，他要一直陪着顾瑶，直到她重见光明的那一天，他想成为顾瑶第一个见到的人。 一个从来没有在他心里出现过的念头逐渐产生，他想帮顾瑶找回记忆，找回那些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快乐的时间。 如果有痛苦，有伤痛，他会陪着她一起度过。 叶景行握着顾瑶的手想，他不会在放开这只手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顾瑶，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的新意，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他们已经彼此错过太长时间，以后的日子，他要加倍珍惜，不管是苦是甜，他只想和顾瑶一起走。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顾瑶拆下纱布的那一天。 叶景行在病房陪着她，这一刻，好像所有人都同时屏住了呼吸。 缠在顾瑶脸上的纱布慢慢摘了下来，顾瑶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黑暗中穿梭了这么久，突如其来的光线几乎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一点一点慢慢睁开双眼，世界的色彩又重新回到了她的眼中。 然后，她就看到叶景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这一刻，叶景行的心里是忐忑的，他不知道顾瑶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顾瑶又想不想见到他，但是不论结果是什么，他都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但是想象当中的喜极而泣，激动相拥都没有，顾瑶怔怔地望着他，就这么望了几秒钟。 在叶景行以为时间已经要静止的时候，顾瑶突然开始颤抖起来。 叶景行心里一惊，正要感觉不好，顾瑶就一把推开了他，惊慌着往后退：“你……你是谁……” 叶景行心中一痛，试探着走上前去，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安抚她：“阿瑶，是我，我是少爷……” 顾瑶静了下来，有些机械地重复一遍：“少爷……？” 叶景行赶紧回答：“是我！” 顾瑶却一把挥开他的手说：“不！你不是！少爷是不会逼我打掉孩子的！他不会伤害我！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 叶景行怔在原地，心好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让他痛不欲生。 他以前究竟做了些什么！让顾瑶留下来这样根深蒂固的阴影！ 很快，就有医护人员上来按住顾瑶，但是顾瑶挣扎得很厉害，一向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她，此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拼命挣扎喊叫着：“你不是！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她无助地挣扎、哭喊，医生和护士制不住她，只能给她注射了一阵药剂，才让她渐渐陷入沉睡，安静下来。 第43章 永远不见 叶景行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顾瑶，内心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他要这么自私？ 说什么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和顾瑶一起面对，但是他弄错了，顾瑶的痛苦他根本没办法分担！ 他不应该让顾瑶看到自己，这样她就不会想起过去那些痛苦的记忆了！ 医生告诉叶景行，顾瑶现在已经进入了之前预想到的最坏的情况。 她的嗓子好了，眼睛也复原了，身体上已经完全没有事了，但是她的精神状况却急剧恶化。 顾瑶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以前的事，不是全部，恰恰就是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那些很痛苦的，给她造成过深深地伤害的记忆。 正是因为给她造成过太深的伤害，她才要极力去遗忘，然而越是这样，她就越是难以磨灭那些痛苦的印记，也就越容易在刺激之下，一下就反弹回来。 之前的努力，几乎是白费了，之前他们那么小心翼翼，想避免顾瑶受到哪怕是一点点威胁，但是现在，到底还是功亏一篑。 现在顾瑶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她想起了童年，她的父亲是怎么虐待她的，每天对她的打骂和折磨。 想起傅清颜，残忍地弄掉她的孩子，想起叶景行，他不信任她，最终，抛弃了她。 种种这样痛苦的过去折磨着她，几乎要将她逼疯。 现在，医生只能勉强用药物稳定她的情绪，但是药物如果用得太多，终究还是有副作用。 叶景行问医生，究竟现在应该怎么办。 医生说，慢慢稳定顾瑶的情绪，最重要的是，顾瑶不能再受到一点点刺激。 也就是说，叶景行不能再见顾瑶。 最好是永远也不见。 这个答案，叶景行已经在意料之中。 如果说让他从顾瑶面前消失，就能拯救顾瑶的话，他愿意。 一辈子也见不到自己所爱的人，这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伤害顾瑶的惩罚了。 叶景行每天去看顾瑶，但不敢再让她发现自己的存在。 只能默默地在远处望着她，看到顾瑶因为想起以前的事痛苦，因为药物的作用精神恍惚，他心如刀割，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敢、不能上前。 他不能再出现在她面前，不能再抱着她，安慰她，不能和她走过之后的人生了。 但如果他的消失，对于顾瑶来说，就是幸福的话，他愿意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 顾瑶这一次的情况和之前刚从车祸中醒来很相似，但是程度要更深。 所以，她又要经受一次更加痛苦的折磨。 每天，她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经历过什么事，只有那些痛苦的回忆不断在脑海中循环播放，好像每天，都有人在她耳边放肆的笑着，有时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时候是女人，他们肆意地折磨着她。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医生又为她进行了一次深度催眠，努力将她一部分记忆封存了起来。 渐渐地，在医生的努力下，她才慢慢稳定下情绪。 第44章 傅清颜失踪了 日复一日，叶景行就这样在顾瑶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她。 他知道，他不能再那么自私了。 陪伴着顾瑶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等到顾瑶的情绪真正稳定下来的时候，就是他离开的时候。 顾瑶的情况在慢慢好转，逐渐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叶景行看着顾瑶稳定下来，心也渐渐安定。 他该和顾瑶永别了。 顾瑶和张妈到一处古镇落脚，风波平静之后，她只想获得心灵的安定。 现在她能看见了，能说话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找不到自己了。 从前，她失去了很多记忆，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现在这种感觉越发严重，甚至变本加厉。 之前，她的心里有一个影子，她知道，那是对于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她就一直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但是现在，好像连那个影子也没有了，这让她更加惶恐和不安。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表面上，她还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日子，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已经有很多东西不一样了。 她找回了声音，又重见光明，她的身体恢复了健康，然而，她却觉得自己更残缺了。 叶景行回到了工作中，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公司上，只有这样，他才能阻止自己去想顾瑶的事。 但他还是在密切关注着顾瑶的境况，每天，都会有人给他发过来顾瑶的信息，能够远远地看着她，知道她很好，这样对于叶景行来说，也就足够了。 他只是开始封闭自己，变得更加少言寡语。 叶夫人看着他拼命工作的样子，心里焦急，却也没有办法。 从那天叶景行知道真相、两人决裂之后，他再也没有踏进叶家大宅一步。 甚至除了之前在医院里，阻止叶景行把角膜还给顾瑶的那一次之外，母子二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叶夫人想，这或许是上天对她自私的惩罚，她拼命想维护自己和叶景行之间这份母子的关系，想维护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但是终究，她还是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然而就在这一天，原本平静的生活被一个惊人的消息打破了。 傅清颜失踪了。 手下告诉叶景行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些心有余悸。 毕竟，他们是两个人一起看管傅清颜，但是现在另一个，还生死未卜。 没错，傅清颜咬断了其中一个看守的脖子，逃了出来。 谁也不知道，一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够死死咬住一个成年男性的脖子不松口。 但是或许，一个已经疯狂了的、每天生不如死的人，她心里的怨恨能够化成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 这无疑是个坏消息，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叶景行就通知了自己安排在顾瑶身边的人，一定要24小时不让她离开视线，确保顾瑶的安全。 原本，他想自己亲自去确认顾瑶的安全，但是又怕顾瑶见到自己又会受刺激，只会添乱，只能作罢。 傅清颜毁了容，又被戳瞎了眼睛，叶景行想象不到她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又要去做什么。 但叶景行觉得她十有八九是冲着顾瑶去的，毕竟她现在已经疯了，如果不是对顾瑶的恨意支撑着她，她或许根本就不能活下去。 第45章 生不如死 傅清颜被烧伤的脸非常骇人，她不可能敢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不然很快就会引起骚动被人发现。 敌在暗我在明，叶景行有些心焦，几乎每隔一小时，就要了解到顾瑶的状况。 就这样草木皆兵了几天，出人意料的是，顾瑶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她还是好好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周围也完全没有什么可疑人物接近。 但即使是这样，叶景行也不认为可以掉以轻心，只要一天没有找到傅清颜，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他后悔了，他应该早点解决掉这个祸患，以免夜长梦多，谁知道现在，真的后患无穷。 如果顾瑶真的又因为她受到什么伤害，叶景行会恨死自己！ 他最害怕的，可能还不是她对顾瑶身体上的伤害，而是精神上的，先别说顾瑶会不会想起她这个人了，她那张被烧毁容的脸，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叶景行更怕，傅清颜这种疯狂的恶魔会不顾一切，要和顾瑶同归于尽，所以这几天，叶景行每天都心神不宁，甚至经常做噩梦，梦见顾瑶在向他求救。 他每晚从噩梦中惊醒，就难以入睡。 派去追查傅清颜的人也没有任何下落，她一个毁了容的瞎子，能跑到哪去？！ 然而，也恰恰在这个时候，顾瑶回到了A市。 现在傅清颜还没有找到，顾瑶自己却回来了，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但张妈告诉叶景行，顾瑶坚持要回来，也不告诉她是为什么拦也拦不住。 叶景行没有办法，但这也让他能够更方便地保护和监控顾瑶了。 然而没过几天，手下的人告诉他，傅清颜自己回来了，并且提出一个要求，要见他。 其实傅清颜的目的很简单，这段时间，她只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而已，为的就是引起叶景行的注意，从而让他答应自己最后一个要求。 她知道，如果她只是单纯地告诉叶景行想见他，他是不会理睬自己的，现在让他草木皆兵了几天，就算是为了让她不再耍花招也好，他一会来。 只要他来，自己就有机会。 没错，谁都没有想到，傅清颜不是冲着顾瑶来的，她是冲着叶景行来的。 她得不到的东西，谁都不可能得到！她死也要和叶景行死在一起！只有她能和叶景行死在一起！ 傅清颜要求叶景行一个人来，并且让周围看守的人都撤下去。 傅清颜一个瞎子，腿上还有伤，叶景行不觉得自己一个成年男性会被她威胁，所以直接答应了她的要求。 他见到傅清颜，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想干什么？” 傅清颜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说：“你来了。” 她一笑，那张恐怖的脸就皱在一起，看起来非常骇人。 叶景行没空和她闲聊，直截了当地说：“要是你没事，我就走了。” 傅清颜阴森地笑了两下：“我知道，顾瑶回来了。” 听到顾瑶的名字，叶景行马上警觉起来：“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敢再动阿瑶一根头发，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第46章 你愿意为了她去死吗？ 傅清颜突然张狂地笑起来，笑完了，说：“你愿意为了她去死吗？” 叶景行皱起了眉头，他当然愿意为了顾瑶做任何事，但是这些没必要对傅清颜交代。 所以，他没有回答，只是不耐烦地说：“我走了。”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傅清颜猛地扑上来咬住了他的脖子！ 叶景行忍着疼想把她从自己身上甩开，但是傅清颜的力气大的惊人，一时竟然摆脱不开。 两个人拉扯了一会儿，傅清颜才放开他，叶景行赶紧捂着脖子退开，就听到傅清颜用那张带血的嘴巴说：“你不是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吗？那你就为了她去死吧！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只要你陪着我死了，我就不会再找她了！” 叶景行正准备按响墙上的呼叫铃，叫人进来处理。 他真不应该掉以轻心，又中了这个女人的圈套！ 在知道有一个看守的人被傅清颜咬断脖子之后，他就应该明白，这个可怕的女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还没等他够到呼叫铃，傅清颜又再一次扑了上来！ 一个因为嫉妒而发疯的女人能有多大的爆发力，叶景行竟然一时之间挣脱不开。 此时傅清颜只有一个念头，出了她，谁都别想得到叶景行，他们一起死在这里，叶景行就永远属于她了！ 渐渐地，叶景行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脖子好痛，这是叶景行再次睁开眼唯一的感觉。 然后，他看到坐在自己病床边的那个人，竟然是顾瑶。 他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然而等他闭上眼睛再睁开，顾瑶还是坐在他的病床边，望着他。 顾瑶见他醒了，给他倒了一杯水。 叶景行几乎没反应过来，怔怔地没有接，只是用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声：“阿瑶……” 顾瑶对他笑了笑，说：“喝口水吧。” 说完，她就过来扶起叶景行，将水一点点喂给他。 叶景行机械地动作着，眼睛死死盯着顾瑶，好像生怕他一眨眼，这个梦就醒了。 他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顾瑶怎么会在病房里，甚至还这么平静地面对着他？ 叶景行一把抓住顾瑶的手，说：“你……你都想起来了？” 顾瑶对他笑了一下，说：“我都想起来了。” 叶景行怔了一下，说：“对不起……” 他曾经想过，这是他最想对恢复记忆之后的顾瑶说的一句话。 他不奢求顾瑶能够原谅他，但是此时此刻，顾瑶却安抚一般地对他笑着说：“我都知道。”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叶景行瞬间红了眼眶。 他没有问，顾瑶究竟知道了什么。 但是他想，霍秀他们知道的事是一样的。 他们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心意，这就足够了。 顾瑶在医院陪着叶景行养伤，也就将这几天的事娓娓道来。 当时叶景行昏迷之前，还是按下了呼叫铃，看守门赶到，拉开了傅清颜，将叶景行送去急救，幸亏抢救及时，他没有生命危险。 傅清颜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并且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而顾瑶，她之前之所以突然说要回A市，其实就是因为，她想起来了。 第47章 大结局 顾瑶想起来很多事。 她想起她悲惨的童年，想起母亲抛弃了她，一去不回，父亲每天酗酒、赌博，打她出气。 她想起那个雨夜，她又被父亲逼去碰瓷，其他人都辱骂她、威胁她，只有那一天，她遇见了叶景行，他打着伞下车，向她伸出了手。 她想起刚到叶家的时候，她畏畏缩缩，生怕自己做错了事，叶景行就处处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她也想起自己情窦初开，发现自己对叶景行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她唾弃自己，让自己不要奢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后来，看见叶景行和傅清如在一起，她内心很痛苦，却也告诉自己，只要少爷幸福就好，我应该祝福他。 她还记起来，婚后那幸福的五年光阴，以及后来因为傅清颜的出现，这一切都被打碎。 她的孩子没有了，叶景行也抛弃了她…… 但是最重要的是，她想起来，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愿意陪在叶景行身边。 就像当初，她愿意奋不顾身地到火里去救他，愿意把自己的眼角膜献给他。 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 这份爱，才是她最不愿意遗忘的东西。 恢复记忆的过程很痛苦，她不可避免地受到以前那些痛苦的回忆的折磨，但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指引着她，好像在告诉她，有人在等她。 所以她回答了A市，希望能够找回自己所有的失去的东西。 第一个来见她的，是叶夫人。 叶夫人向她坦诚了一切，顾瑶不怪她，当初选择了帮叶夫人，她就不会后悔。 顾瑶不怪任何人，相反，她感谢自己的幸运，她找回了眼睛，找回了声音，现在，还能和自己爱的人重新在一起。 叶景行静静地听完，心里又酸又涩。 顾瑶，怎么能这么好，明明受到了最多的伤害，却从不怨天尤人，不恨任何人。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得到命运的眷顾吧。 叶景行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就出院了，这期间，顾瑶一直陪着他。 两个人互通了心意，关于过去，他们默契地不再提起，他们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把握现在和将来。 然而顾瑶还有一件很在意的事，就是叶景行和叶夫人之间的关系。 她知道，两个人是因为自己产生了隔阂。 但越是知道，她就越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下去。 毕竟对于顾瑶来说，叶夫人、叶景行，乃至整个叶家，都是她的恩人，她当然希望叶家能一直和和睦睦，幸福美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母子反目，势同水火。 但是叶夫人和叶景行，他们都是性格强势的人，谁都不肯对对方先低头，还是顾瑶在其中努力许久，才终于让两个人的关系渐渐破冰。 叶夫人不再阻拦叶景行和顾瑶，她深深地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因为她的一念之差，差点毁了两个人的人生。 而叶景行，因为现在顾瑶总算是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所以对母亲曾经的欺骗和利用，他能够不去计较。 时间总能抚平一切伤痛，顾瑶相信，他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顾瑶重新住进了她和叶景行的那个家，几年没见，这里竟然还是一如既往，就好像三年多以前，她刚从这里离开的那一天一样，完全维持着之前的摆设，什么都没有改变。 叶景行说，她走了之后，自己一直住在这里，维持着这里的原貌，就好像顾瑶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因为他一直觉得，顾瑶还会再回来。 终于，他等到了。 顾瑶笑着牵起他的手，以后，他们会一直在这里，一起度过将来的每一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