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1995 1995年7月15日,盛夏初露端倪,天气热的人出油,干燥的水泥路,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磕碜,隐隐飘散出些许烟火气,模糊着人的视觉。 苏维摸着自己铮亮的光头,走进一间杂货店。 “老板,打个电话。”他从已经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里扔出一枚一元硬币,自顾自拉过柜台上的电话,循着记忆,迅速地按下一串号码。 “嘟嘟……” 等待声持续了好久,对面终于响起了一个颇有威严的声音:“喂。” “是我。”苏维有些别扭道。 “谁?”对面疑惑地问道。 靠,自己儿子的声音都听不出吗,苏维焦虑地用手指轻点着玻璃柜:“苏行之。” “你出狱了?” 对面明显地顿了顿,再出声时不仅更有威严,也更没好气,显然是对他这个败家子儿子极为不满。 “嗯。”苏维低声应了一声。 虽说实际上并不是他真的父亲,但话筒里传过来的声音,实在太过气势,他颇有些压力。 毕竟是享有将军待遇的大佬,说话能没有分量吗。 “我没你这个儿子,自己找地方安顿,找好了把地址告诉我,我把你那点破东西寄过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就当我们父子恩断义绝。对了,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不然老子第一个收拾你,让你一辈子呆在监狱里别想出来!你妈|的账,老子还没跟你算呢!” 说完,没等他回话,对面就气势汹汹地挂了电话。 话筒里响起一阵急促的嘟嘟声,苏维愣了住。 哦草,这么绝。 还以为重生了个天一二代,这辈子可算能好好享福了,可这便宜父亲完全不是护犊子的一类啊,怎么办? “老板,找钱。”苏维烦躁地皱了皱眉。 随后又扯嘴苦笑了下。 成吧,他那已经另娶新欢,还老来再得子的便宜父亲,估计是指望不成了。还好已经活过一世,他不是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没他这个儿子就没他这个儿子呗,反正他确实已经不是那个便宜父亲的真儿子。 不到三十秒的电话,按起步价计,三毛,老板咕噜噜地扔过来三个硬币。 苏维瞥了一眼,一个五毛,两个一角,不多不少,他随手将硬币揽入手中,往裤兜里一揣,随即拉正已经落到胳膊处的背包带,重新上路。 天气真的很热。 一辆造型和桑塔纳极为相似的小汽车,飞驰而过。 轰! 留下一屁股乌烟滚滚的尾气和热流,苏维避之不及,被呛了一口。 “开个破捷星也这么了不起吗!” 苏维朝着那辆飞驰而去的小汽车,竖了个中指。 他妈|的真是诡异,怎么会重生到这么个落后的年代,这是哪门子的平行世界,时间怎么会差了二十来年,苏维在内心中嘟囔着,抹了把油亮光头上不住冒出的汗。 再这样下去,就要被晒成人干了,他觉得自己刚才该买瓶水的,现在也没走出多远,可又懒得回头。 燥热的天气晒得他昏昏沉沉浑身乏力,回头路,他一步都不乐意走。 “接下来该去哪?” 苏维有些迷茫地望向前方。 道路并不宽阔,两旁的梧桐树枝叶茂密,地面上光影斑驳,行人不多,有些冷清。 总之是不可能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边郊小镇里的,便宜父亲在的京城,他本能地有些排斥不愿意去,估计他那便宜父亲也不想他回去,那能去哪? 苏维拉了拉下沉的背包。 去海边吧,苏维抬头眺望向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反正天气这么热,不如再热一点,热个痛快。 正这么想着,他的耳畔忽然响起了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声:“宿主心态处境达标,职业系统开启。检测宿主天赋中……” “检测完毕,定位文娱系统,文娱系统开启,显示目前宿主信息。” 匪夷所思的,苏维看到自己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一块湛蓝色的透明屏幕,屏幕里显示着一连串的信息。 姓名:苏行之。 性别:男。 年龄:19。 天赋:乐感A,嗓音A,文采B-,演艺B+,体格B+。 技能:乐理B-(古典C-,流行B),才学C-,乐器D-(古典吉他B+,民谣吉他B-,乌克丽丽C-,电吉他B-,钢琴D,电子琴D,口琴C-,陶笛D),语音D-(普通话A+,英语A-,粤语E,闽南语E),字体D-,笔速D-。 声望:1543678。 名誉度:-19678173。 物品:无。 商城:未开启。 成就值:0。 抽奖剩余次数:0。 综合评定:G(末流,文娱天赋较强的可塑造之才,有一定知名度,但负面名誉度爆炸,预计事业发展艰难,难以一帆风顺,但人生在于挑战,不是吗?请宿主千万不要放弃治疗!) “系统?” 苏维诧异了,穿越也就算了,怎么还没头没脑地冒出个系统来? 不过,穿越都已经发生了,系统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吧。 苏维很快回过神。 “好可怕的负面名誉度。”苏维又看了一遍系统显示的信息,随后啧了啧舌。 没办法,现在的他完全就是这个世界国内“杰出”的败家子代表人物。 15岁骑摩托车在二环飙车,引发连环事故,并当众挑衅受害车主,导致暴力事件,情节恶劣,最终锒铛入狱。 当然,一开始他是在少管所,18岁成年之后才转入监狱,今天算是刑满释放。 由于他的便宜父亲是军界高官,虽然是文职没有将军实衔,但享受少将待遇,地位显赫,当年刚好又赶上了严正军风的特殊时期,他出事后,他的母亲更是接受不了打击与世长辞,于是他很不幸地成了当时全国各大报纸的热门人物。 在入狱后,他也没少被拉出来“鞭尸”,但凡有二代犯事,基本都会扯上他,将他当成前车之鉴,负面名誉度能不爆炸就怪了。 穿越到这么一个人身上,只能说是不幸啊。 但也总比死了强,苏维摸了摸胸口,隐约仍能感受到不久前在病床上痛不欲生的折磨。 不过,这系统有啥用,就是给些信息么? 如此疑惑着,苏维又听到系统发声了:“你获得了第一个任务‘职业人生第一步’。” “任务内容(三选一):A:进入文娱产业相关领域,完成可获得50点成就值。B:创建文娱产业相关公司,完成可获得200点成就值。C:发布自己的第一件原创文娱作品,并获得至少300声望,完成可根据声望获取50-200点成就值。成就值可用于学习和升级技能,也可用来在商城购买道具。” “任务期限:7天。任务失败将扣除2000点成就值,如果成就值不够扣除,将自动扣除相应成就值/10的寿命。警告:本系统不提供任何增加寿命的途径,寿命减少不可回溯。” “哦草,这是逼着人玩命啊!” 没想到失败还会扣除寿命,苏维惊了个呆。 第002章 叉烧 珠江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它坐落在广省东南部,东望香江,南临澳市。 它是这个世界国内最为宜居的十座城市之一,有着花园城市,幸福乐园和浪漫之城等等美称。 走在这座充满了亚热带风情的城市海滩边,眼里所见都是美景。 和着海风的热浪扑面而来,成排的棕榈树迎风摇曳,穿着比基尼的女士们窈窕地点缀了金色的海岸线,远处五颜六色的帆船乘风破浪,勇于挑战的冲浪者仿佛在踏波而行,阳光折射在海面上熠熠生辉,苏维感觉自己真正获得了新生。 相比较令人窒息的监狱和病房,这里就像一座天堂。 “就留在这里吧。”苏维卷起手中的海报,眺望向远方的视线是憧憬而又满足。 他之所以来到这座城市,正是因为这张被丢弃在车站里的海报,也算是种缘分。 既然确定了想要停留的城市,那就该找住处和工作了。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从京郊的那个小镇辗转来到这里,用了他将近两天的时间,他还剩下五天多的时间去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 对于住所,苏维并不挑剔,没钱挑个蛋的剔,所以找起来不是什么难事。他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在靠近海边的秋涛路上,找到了一个十分适合他的小单间。 家具齐全,拎包入住,虽然家什都很简陋,也没什么装修,地面还是粗糙的毛坯水泥地,但能维持日常生活,对苏维来说已经足够。 房东姓黎,是个身材极好的少妇,被绷得极为饱满的白色短袖衬衫,搭上沿着腰胯凹凸起伏的玫色铅笔裙,将她格外有料的身材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相貌也不错,还挺喜欢笑,以苏维的眼光看,可以打个85分,但应该只是萍水相逢,他也没多加在意。 租金是一个月150,以这个年代的生活水平,再考虑到珠江的整体经济水平,不算多也不算少,起码比京城来得便宜。 服刑期间一共节余下来六百多块钱,扣除从京郊到此一路来的花费,还剩521,苏维只付了一个月的房租,押金两百,比房租还贵。 于是350就这么去了,节余171块,算算日常开销,撑死能顶一个月,找工作迫在眉睫。 出于系统发布了任务,自然是得找和文娱方面的工作。 和文娱相关的工作并不少,书店店员是吧,扫地神僧一般的图书管理员也是吧,武装讨薪毛润|之先生,当年可就是图书管理员呐。 只是,出了租房一路走过去,苏维都没见什么书店,也没见什么图书馆,倒是来到了酒吧一条街。 酒吧驻唱歌手算是文娱领域吗? 苏维在一间名为“冰点”的酒吧前,停了下来。 前世大学的时候,他就兼职过酒吧驻唱,这职业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也没什么难度。 毕竟他出生在音乐世家,从小摸着各种乐器长大,虽然后来投身到了如火如荼的程序员行业,但音乐造诣起码比很多自诩歌手的半吊子强。 “试试吧。”苏维对着酒吧外倒映出他身形的反光玻璃墙,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暗忖这个造型会不会应聘酒吧保安,或者打手更合适啊。 要知道他的背后还纹着九纹龙呢,就他身上穿的单薄背心,应该是遮不住的。 毕竟,他一低头,都能看见自己透出背心的奶……嗯,注意和谐,那是胸肌,非常硬实的胸肌,纯天然,没有添加任何蛋白粉,是他在服刑期间刻苦练出来的。 因为是将近饭点的下午,酒吧处于刚开门营业的状态,一眼看过去,酒店里除了寥寥两个酒保和迎宾前台外,并没什么人。 前台是个还挺漂亮的妹子,一双眼睛贼大,反着光跟玻璃球似的,也有点像他的大光头,苏维向她问道:“请问你们这招驻唱歌手么?” 妹子盯着他的光头,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没听闻,应该不招。” “哦,谢谢。”苏维退出了冰点酒吧。 一个酒吧不招,那就下一个嘛。 苏维又走进了隔壁的“蓝钻”酒吧,可以肯定,不是腾讯开的。 “请问你们这招驻唱歌手么?”苏维向刚好经过门口的一位侍应问道。 “不招!”侍应好像很忙,冷冷地丢下一句就走了。 哎哟卧槽,还真是蓝钻,带踢人功能的,苏维只能悻悻地离开了蓝钻酒吧。 “你好,你们这边招驻唱歌手么?”苏维又来到了一家名为“零上一度”的酒吧门口,这次他没进去,而是问的门口保安。 “不招,不过我们招保安,你想应聘保安么?” 呵,还真有人让他做保安,苏维摇摇头:“那算了。” 随后,他又来到了第四家酒吧,这次他连酒吧名字没记住,只知道是一串洋气的英文名,反正就是水仙不开花,装蒜。 这次他碰上了似乎是酒吧老板的人物,带一墨镜,手里拿着一可以当板砖用的大哥大,看上去特挺。 “你好,请问你们招驻唱歌手么?”苏维问道 “你会唱英文歌么?”疑似老板,把墨镜往下拉了拉,挑着眼睛向他发问。 苏维感觉他这动作特像一演员,《风云》里面扮演帝释天的李立群。 “会。” “来两句试试。” “If_our_love_was_a_fairy_tale,I_would_charge_in_and_rescue_you……”苏维一边用响指打着节拍,一边唱道。 Shayne_Ward的《Breathless》,有会唱英文抒情歌歌手的酒吧里,常能听见这歌。 不过没等他唱完,“李立群”就皱起了眉头:“你唱得什么玩意?” “不好听吗?”苏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他自己感觉还不错啊,前世无论是在酒吧,还是KTV里唱这首歌,大家都夸他来着。 “哪个歌手唱的?”“李立群”没接话,自顾自问道。 额,这世界可没Shayne_Ward,苏维腆着脸道:“我自己写的。” “哈。”“李立群”的鼻子喷了口气:“口音都不飘准,还自己写英文歌,你当自己是伯纳德.艾德礼!” 伯纳德.艾德礼是这世界的著名歌手,地位等同于猫王。 苏维知道自己这是被嘲讽了。 他有点不服,口音不标准? 奶奶的,他这口音是新东方名师教学出来的地道英式口音,和英国人比可能是不够标准,但放在国内,尤其是这个年代,绝对比绝大多数人要好。 倒是这“李立群”的普通发不飘准得厉害,整个一口广普。 成吧,和一土老板叫什么劲,苏维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自己什么角色啊,顶你个肺,叉烧!”身后,土老板的谩骂声依稀入耳。 第003章 暗涌 按照起点爽文的正常走向,这种时候,主角通常会是虎躯一震,二话不说抄家伙就上了,但苏维没有。 他又不是起点爽文主角,一言不合就抄家伙只会让他二进宫,他只能把土老板的骂声当成耳旁风忽略。 随后,他走进了一间名为“暗涌”的酒吧,光看这名字也挺洋气,但后面带上“演艺酒吧”这四个字,就显得不伦不类的土气了,给人一种乡间演艺大篷车的既视感,脑海里还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个大妈摇头晃脑尬舞的情形。 苏维走进门一看,没差,就是剧场式酒吧。 长途汽车上常播放的那种很黄很暴力的小品啊,串烧啊,通常都出自这种酒吧。 三流明星走秀,基本也都是在这种酒吧。 这种酒吧格调高的,豪华精致,一票难求,不过大多数格调都不高,无论是装修和节目,都上不了台面,又有“土嗨吧”的别称。 别的酒吧小年轻特多,这种土嗨吧却是聚会唠嗑的中年人比较多。 这间名为“暗涌”的酒吧,还挺大,装修算是别致,舞台灯光布景看得出下了本钱,起码不像东北那边的很多演艺酒吧,一看就特简单粗暴,男穿肚兜女穿褂,上来就给你先整段二人转。 不是他歧视东北,民俗不同,风格就不同,北方豪爽,南方秀气,外在差异不可避免地存在,之于内在,谁也别笑话谁,反正都是三俗,无非是你用东北话飙黄段子,我用客家话唱十八mo。 酒吧舞台旁边站着两个正在谈话的男性。多数时候在倾听的,结合打扮一看就是领班,另一个一身西服正装的,估计不是经理,就是老板了。 站在一旁静静地等二人谈完话,看那老板打扮的人转身欲走,苏维急忙迎了上前。 “你好,请问你们这招驻唱歌手么?”开场白千篇一律,但至少没失礼数。 老板愣了愣,对着他惹眼的光头凝视了有近两秒,方才回过神道:“招啊,正好我们这缺了个歌手,你会粤语么?” “会一点,基本听得懂,但讲不利索。” “哦,也没事,那你粤语歌应该是不会唱的吧?” 这是要黄啊,苏维忙道:“会几首,不过我专业唱歌的,学歌对我来说很容易,多跟唱几遍就会了。” “唱两句给我听听。” “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为何我心一片空虚。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满腔恨愁不可消除……” 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算是苏维唱得最好的粤语歌。 “挺好听啊,谁唱的?” 听老板这么一问,苏维这才反应过来这世界根本没《偏偏喜欢你》啊,他急忙挠了挠头:“我朋友教我的,我也不知道谁唱的。” “哦”,老板迟疑了会:“你的粤语不够标准,还得多学学。” “没问题,都到这了,粤语肯定是要学会的。”苏维忙接话。 “英文歌会唱么?”老板顿了顿,又问。 “会。”想起之前的经历,怕再上演一次,苏维有些黑线。 “来一段。” “I'm_hurtin_baby,I'm_broken_down。I_need_your_lovin,lovin_I_need_it_now……” 苏维这次不唱《Breathless》了,而是选择了Maroon5的《Sugar》,就是前世火到爆的“削个椰子皮,你却TM给个梨”那首。 轻快的歌,和慢歌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希望不要又被批评说什么你的口音不飘准。 幸好没有,老板只是点了点头,问了下一个问题:“会乐器吗?” “会,吉他、电子琴都会。” “那你有自己的吉他么?” “额,暂时没有,我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去买吉他。” “这样……我这倒是刚好有把闲置的吉他,你要不试试?” “成。” “你跟我来。”老板领着苏维到了舞台后场,从一张摆放着各种杂物的桌子旁,拎起一个吉他包,递给了苏维。 苏维打开一看,还不错,标准的D型,也就是无畏舰型民谣吉他,面板用的云杉,琴颈是桃花心木,背侧板都是玫瑰木,质量挺好,怎么都得小几千的上档次货,音准也没差,看着根本不像闲置的,应该常被拿来用才对。 大概是酒吧的自备道具,兴许是驻唱忘记带乐器时救急用的。 这般猜测着,苏维随手来了一段《伊赛姑娘》,这世界的吉他名曲,十级吉他曲目,节奏轻快紧凑,运用了大量的轮指技巧,难度有点近似他之前所在世界的古典吉他名曲《最后的颤音(Una_Limosna_por_el_Amor_de_Dios)》,眼花缭乱的指法足以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果然,他一弹完,后台就响起了“啪啪啪”的声音。 不要误会,那是老板的掌声。 “可以啊,靓仔”,老板挺高兴:“玩了几年吉他了?” “十五六年了吧,我家里都是搞音乐的,从小就摸吉他。” “你几岁?”老板诧异地问道。 “19。” “哦,那从三四岁就开始摸吉他了。” “嗯。”苏维点点头,放下吉他:“这吉他好像常用啊,应该挺贵吧。” 老板闻言面露惋惜,神色也黯然了下去:“其实这吉他是我这酒吧里以前一位驻唱歌手的,他前几天刚嗑药被送戒毒所去了,没个半年出不来。你不嗑药吧?” “不磕,我是五好青年。” “真不磕?”老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真不磕,那东西我是坚决不碰的。嗑药的人,能像我这么强壮么?”苏维亮了亮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随即,他出戏地笑了场,他想到自己现在这造型有点像一个人。 乐嘉,一样的大光头,一样的结实肌肉,就是长得不一样,他比乐嘉好看,更像吴彦祖。 好吧,这话他自己也不信。 但他现在这幅皮囊确实不差,像谢霆锋。 哈。 “你笑什么?”老板疑惑地问道。 苏维笑道:“就想起刚旁边酒吧,有人问我愿不愿意做保安。” “你这个头是可以做保安。”老板也笑了。 他刚一看到苏维的时候,都差点以为来收保护费的了。 “行吧”,老板很快收起了笑容:“我要你了,你说你刚来珠江,那有地方住么?” “有的,刚找了。” “那就好,那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现在就能。” “你挺积极。”老板笑了笑:“不过有件事得告诉你,你也看到了,我这酒吧是演艺酒吧,是有节目的,所以不需要你一个人从晚唱到早。你呢,基本就是串个场。晚上7点到凌晨2点这段时间,只要有需要,你随时上场,没问题吧?” “没问题。” “你不问问工资多少?” “不等着老板你说嘛。” “你个靓仔有意思,一个月五百,行不?其实,你的收入不止这些,唱得好有人会给你小费,还会送你礼物,那都是你自己的。” “成。”就工作7个小时,还是串场,500够意思了,他那享受少将待遇的便宜父亲,明面上的工资,也就是一千出头,更何况还有小费,苏维爽快地应了下来。 “那你先找个地方自己休息,等主持人过来了,你跟他联系联系对对曲目,不会唱粤语歌,就唱英文歌,实在不行,普通话歌也一样,流行点,大众点就好。你应该会流行歌吧?” “当然,会很多,什么《绿岛情歌》,《相思如梦》我都会唱的。” 这世界的苏行之本身,同样是从小摸乐器,十岁出头就能拿钢琴、吉他弹唱流行歌泡妞了,监狱里又没什么娱乐活动,也就能看看书听听歌,唱几首流行歌完全是小case。 “那好,你先休息,我还有事去忙。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维,流苏的苏,维度的维。”苏维没敢报上苏行之的大名,怕被扫地出门。 “好名字,我呢姓孙,是这家酒店的老板,你以后叫我孙哥就行。” “好的,老板。”孙哥?老板谦虚的话也能当真,好歹是职场里混过来的,苏维可没那么天真。 不过,这样一来,系统交代的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吧? 他暗想到。 第004章 商城 “任务‘职业人生第一步’已完成。经判定完成条件A,获得50成就值。商城开启,请默念‘系统’呼出查看。” “你获得了新的任务‘发布第一件作品’。任务内容:在商城的作品界面中购买任一作品发布,并获得至少2000点声望,完成可根据所获声望获取50-200点成就值。” “任务期限:15天。任务失败将扣除2000点成就值。” “警告:存在于商城中的所有作品,只能付费使用。未经购买采用商品中的作品,将会扣除十倍作品所需成就值。” “你获得了新的挑战任务‘乐器才华’。任务内容:让100人认同你的任一一件乐器水平,目前认同数0/100,完成任务可获得一张普通抽奖券。” “任务期限:12小时。提示:挑战任务为特殊任务,失败不会有任何惩罚。” 如苏维的预期,系统果然提示他完成了任务,并获得了50点成就值和新的任务。 新任务,系统已经说得很清楚,很关心“商城”是什么样的,苏维连忙默念“系统”,一块湛蓝色的透明荧幕,在他脑海中立刻显现。 对此,已经见识过一次的苏维,不感到任何惊讶。 商城的界面,和很多游戏商城极为相似,左下角显示了他目前拥有的成就值,而上方则列着三个标签:作品、道具和每周特惠。 用思维操作点击任一一个标签页,就会出现相应的商品。 每个标签页其实还有不同的分类子标签,其中作品栏有文学、歌曲、曲艺、综艺和影视五个子页面,而道具页则有普通、特殊和唯一三个子页面,每周特惠嘛就是作品和道具两个子页面。 让苏维意外的是,作品栏里的所有商品,应该就是他之前所在世界的文娱作品,很多都是他熟知的。 连知道的都要付费使用?! 苏维一时间很想骂娘。 讲点道理啊大兄弟,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这系统是坑爹来的吧! 要知道成就值和他的寿命息息相关,而任务失败和未购买使用作品的成就值惩罚都是十倍起步,收获和损失非常悬殊,这在他看来很不公平。 可转念想到这些作品,都是每一个作者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无一不是作者的心血,他又释然了。 至少成就值可以靠任务获得,比起原作者,他的付出就目前看要少很多。 而成就值惩罚,只要自己小心和努力,完全是可以规避的。 行吧。 放宽心,认同了这样的设定,苏维倒是有些庆幸幸好系统没把他之前已经翻唱的歌计算在内,但以后,他是肯定不敢随便唱之前所在世界的歌了。 十倍成就值消耗,50点就是500,折算成寿命就是50天,人生能有几个50天啊,太恐怖了。 除开商城外,苏维发现系统里还多了个技能和抽奖页面。 技能页面是用来购买学习和升级新技能的,里面的技能五花八门,基本都和文娱挂钩。 出乎意料的是,居然还有各种功夫和武器技能,什么太极拳啊、双截棍啊都有,仔细一想好像也和文娱靠得上。 学了太极拳可以去出演张三丰啊,双截棍就cos下周杰伦咯。 可惜的是,最便宜的也要1000成就值起步,忒多,但想想后期成就值应该会慢慢多起来,只要购买就能学习和提升技能,这倒是蛮方便的。 之于抽奖,说明上说能抽到商城里有的所有道具,也能抽到商城里没有销售的稀有物品,甚至还能抽到成就值。 抽奖次数需要通过抽奖券激活,抽奖券只能通过两个途径获得,一是完成挑战任务,二是在特殊道具界面里购买。 苏维看了看,最低级的普通抽奖券,一张都要1000成就值,而他现在只有可怜的50点,玩儿蛋去吧。 苏维没有急着购买作品,手头只有50点成就值,只够买首非知名单曲或是单篇短篇文学作品。这些作品一眼看过去,苏维几乎都没听说过,连作者大多数都不认识,他并不敢贸然购买。 了解完系统的新功能,正好肚子饿了,苏维随意找了个小摊吃了顿饭,随后回到了酒吧。 酒吧里的客人比之前多了些,有靠近舞台的两桌已经坐满,吵吵闹闹的,一看就是来聚会的。 酒吧里的员工应该也都来得差不多,不过没人介绍他认识,那就只能自我介绍了。为了尽快和酒吧里的人打好关系,苏维很热情地和酒吧里的每一位员工都打了招呼,并表明自己是新来的驻唱歌手。 男性员工基本没把他当一回事,倒是更关注他的光头,女员工们看他的眼神,就有点散发出雌性荷尔蒙的欣赏了。 没办法,谁让他长得像彭于晏。 所以,他到底长得像谁? 哎呀,帅哥总是有那么些共同点的,比如都长得帅。 “快点来点节目啊,我们这都开食啦!”和所有已经在酒吧里的员工打完招呼,苏维刚想找个地方休息下,舞台右侧的一桌客人中,忽然有人冲一位酒保吆喝了一声。 “不好意思,还没到节目时间啊,人客。”酒保很有礼貌,满脸歉意。 “那还得多久?”客人一脸不耐烦。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寻思着不如先上台弹唱两首热热身,说不定还能早点完成系统颁发的任务,苏维走过去道:“要不我先给你们弹唱两首?” “可以啊。”客人的神色舒缓下来,看眼神似乎对他有那么点忌惮,大概是他的造型过于生性,吓着人家了。 那就上台呗。 苏维来到舞台后场,拿了吉他,回到舞台,调试好拾音器和音响等等,又让DJ关了现场音乐,再拿过张椅子,在舞台中央端正落座。 台下,客人们的眼神里已是满怀期待。 苏维想了想,呼出系统界面,在每周特惠那购买了一首歌。 陈楚生的《姑娘》,原价100成就值,打五折刚好50成就值。 苏维其实之前没听过这歌,但比起原价就是50成就值的那些作品,他料想这首原价100成就值的《姑娘》,怎么都要来得更有价值一些吧。 赌一把吧,完全不知道2000声望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情况,会不会很难达成,他觉得还是得尽快发布作品,以免拖久了到时候完不成,那可就糟糕了。 咬咬牙确认支付,系统界面突然绽放出一圈灿烂的光芒。 之前根本没听过《姑娘》这歌的苏维,只觉脑海中有一连串的乐声和音符盘旋而过,时间仿佛是在刹那中过了许久,再回过神时,他已经熟悉了这首歌的每一个细节,从词、曲、编曲,演唱乃至伴奏等等,尽在掌握。 很不可思议,就好像练习了千百遍,他闭着眼都能把这首歌弹唱出来。 神了!竟然是这么一首歌! 让苏维兴奋的是,他赌对了,这首歌太适合他了,不仅符合现在这个年代的审美,又是很纯粹的吉他伴奏,而且吉他难度不小,说不定能一箭双雕地帮他完成挑战任务。 有点意思,苏维嘴角隙笑,开始弹奏。 第005章 姑娘 《姑娘》的吉他伴奏风格是很轻松欢快的伦巴风,这种曲风在民谣吉他作品里并不多见。 时下交际舞正流行,伦巴作为交际舞的一种,在南方十分兴盛,吉他声乍一响起,就把酒吧里的所有人吸引了过去。 “哎哟,这靓仔吉他不错啊。” “是有点赛雷(犀利)啊。小铮,你吉他有他弹得那么好么?” “没啊,他这轮指好难学,我学好久都没学会。” 没听多久,其中一桌客人就交头接耳起来。 率先发话的那位,其实并不懂吉他。 但他完全听得出苏维弹得极有层次,明明仅是吉他伴奏,却仿佛弹出了几种乐器一起在伴奏的厚度。 这种厚度还不累赘,只显得悦耳动听。 虽然酒吧内灯光整体偏暗,但舞台灯光够亮,他也能看到,苏维的右手在吉他上跃动的极快,都出残影了,五个手指每一根都没闲着。 仔细看,他发现苏维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单次起码要扫三根弦,大拇指更是不时横按,在吉他音箱上敲出清脆的和声不说,还联动六根吉他弦一起发声。 这般繁琐精细的手法,一看就是起码学了几年吉他的练家子,他看着都叹为观止。 被点名的小铮是学过吉他的,他比酒吧内的大多数人更明白苏维这吉他水平有多高。 弹得饱满有层次那不算厉害的,在层次的同时,能把握住这样明快的节奏,那真的很需要点功力。 他看得出苏维的切音和轮指功力都十分深厚,像他这种学了几年吉他,也没能把各种吉他技巧掌握熟练的半吊子,只能自惭形秽。 歌坛那些赫赫有名的专家级吉他手当然不用去比,在他看来,至少他当面见过的吉他手中,台上这位光头小年轻绝对算其中顶尖的。 他可不是什么井底之蛙,还在读中学时就对吉他颇感兴趣,这些年他见过的上得了台面的吉他好手,起码有十来位,其中不乏精通乐器的创作明星。 他觉得苏维这吉他水平,足以跟一些创作歌手比较了,和这酒吧一条街上的其他酒吧驻唱歌手比起来,完全要胜过一筹。 至少在民谣吉他这块,他是没见那些驻唱歌手能炫技到苏维这种程度,有时候弹个抒情慢歌都会出错。 而苏维这行云流水的轮指,哪怕他并没听过这首歌,也看得出是一丁点都没出错,驾轻就熟得很,拍弦也把握得很好,每一次位置几乎都没什么偏移,出来的声音毫无杂质,把整个节奏修饰得锦上添花。 更关键的是,苏维的视线,一直落在前方,就没看吉他,不管他是不是专门练了这首歌很久,这种淡定自若的轻松写意,真的是让人感觉望尘莫及。 他甚至不禁幻想,在台上这般随性演奏的,要是自己就好了,这吉他水准真的太他|妈让人羡慕了。 何况,人家还那么年轻,个头是挺高,但相貌一看就是刚成年的年纪。 这么年少就能把一首颇有难度的歌弹得那么好,再多给他几年还不得上天,他都有上台求签名的心思了。 “大师啊,应该是新来的驻唱歌手吧,这家老板下了不少本钱吧。”他暗暗惊叹地想到。 台上苏维也是惊喜不已。 这前奏都还没弹完呢,脑海里的系统就在不断提示认同他吉他水平的人在增加,速度飞快,等到他要开唱时,算了算好像两桌人加上酒吧里的其他员工,差不多都已经觉得他吉他厉害了,挑战任务好像也没什么挑战嘛。 让100个人认同他的吉他水平,待会到了黄金时段客流一多,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他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等会能抽到什么东西了。 按照说明,普通抽奖机会能抽到价值不高于一万元的普通道具。 虽说普通道具都是现实中存在的物品,比起神奇的特殊道具相对要差一些,可在这个年代,一万元都够在京城二环买上四五平米了,绝对不是一笔小钱。 要是运气好,抽到了大奖,那也算是不菲的收获啊。 当然了,万一倒霉搞不好也会抽到价值15元的曲谱本之类,但人嘛,总要往好处想。 不仅是认同数在增长,声望也在上升,才一小会就提升了7点,那15天2000点,算下来似乎不难。 不过,2000点只是完成任务的打底,要想拿到最高200点成就值,声望需求估摸怎么着都得翻个一番,甚至更多,那倒是可能有点难。 前奏弹完,苏维的惊喜劲已经过了。 他将情绪沉浸回《姑娘》这首歌里,张口开唱:“我曾多少次梦见你啊,姑娘……” “好!”刚唱一句,台下之前要求节目的男性,就大声叫了声好,还用力地鼓起了掌。 其他人见状,也是跟着他纷纷鼓掌,就连那些站在酒吧门口看不到他的迎宾和保安,都有在鼓掌的。 什么叫开口跪,看这场面,显然就是开口跪嘛,就是来得太突兀了些。 这要是搁没经验的新手,指不定会被吓得把后续给咽回肚子里,但苏维是过来人,他冲那顾客微笑着稍一点头算是致意,淡定地继续:“……梦见你那美丽的笑脸,看着你的信笺,唱着你的歌,歌声是那么样的凄凉……” “好听!” “靓仔好叻(帅哥好棒)!” “猴赛雷!” 也就一个主歌,也就两桌顾客,叫好声却是此起彼伏,苏维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他以前做酒吧驻唱,可没这么受认可。 当然,那时候他还挺青涩,风华正茂,不像现在,实际上就一老油条。 其实,第一声吉他声出来的时候,他挺嫌弃这年头的音响设备就是差,音质和以后完全不能比,开唱的时候也是,现在看来,也就是他自己挑剔,客人和酒吧里的员工根本都不在意,大概是因为他确实弹唱得挺好? 肯定是了,弹唱得不好,能让大家都给他喝彩嘛,能让那位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姐一直偷看他到脸红嘛。 “……姑娘姑娘我真的好想你,我的心呐为你碎,太阳为你燃烧,月亮为你升起,星星啊为你眨眼……”苏维唱得更用情卖力了。 来来来,声望给我涨起来,咦,负面名誉度也在降低,很好,给我降得快些,将近负两千万的负面名誉度,强,无敌。 第006章 任彤 “他是新来的歌手吧?” 任彤依靠在过道墙壁上,张望向舞台上的光头小年轻。 酒吧里闪烁的粉色灯光,落在她玩味的神色,抿起的红唇以及利落的短发上,衬得她有一种格外出众的夺目气质,有如一朵带刺的玫瑰,盛放于一片姹紫嫣红之中。 经由过道走进店里的所有顾客,都会禁不住被她吸引,如果是男顾客,还要流连地回头。 对很多男性来说,任彤这样的美女,仅是看着就会疯狂地刺激他们分泌雄性荷尔蒙,内心里也会油然而生一种征服欲。 不过,真正敢于上前搭讪这朵娇艳玫瑰的人并不多,也就是几个暗涌酒吧的常客,会和她像老熟人一般寒暄。 人贵有自知之明,虽然每一位男性都有征服美女的心思,但真正动手采撷,那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在气势夺人的任彤面前,多数男男女女都要自惭形秽,于是,动她心思的人不少,可大多也就限于视线的频繁光顾,以及经意或不经意的一声“靓女”。 “嗯。”被任彤问话的酒保林飞翔局促地应道。 任彤虽然在舞台上是谈笑风生俏皮能言,但下了台,绝对是一冰山,鲜少和人说话。 他进酒吧有半年了,和任彤说过的话,加起来一双手都数的清。 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被酒吧里人人垂涎的任彤主动问话,他有点受宠若惊。 “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任彤看也没看林飞翔地问道。 不是她想这么不礼貌,她是怕她一看林飞翔,林飞翔会跟下锅的小龙虾一样烧起来。 很多男人见了她都会这样,林飞翔这种一看就是个没怎么经人事的雏,她不希望交涉多了,让他过于想入非非,晚上床头还要多两张皱巴巴的纸巾。 “额……忘记了,好,好像姓苏。”林飞翔努力镇定着自己的情绪。 他的脸颊比酒吧里的灯光还红,心里觉得自己怪丢人的,回个话都不利索。 “姓苏。”任彤暗一沉吟,没再问,继续专心聆听起苏维的弹唱。 “猴赛雷啊!” 越听,她越觉得这个姓苏的新来歌手相当可以,用民谣吉他弹伦巴曲风,唱腔却又有种西域风情,三种风格如果平时单独拎出来放在一起,看着就让人觉得格格不入,可苏维这弹唱起来却是格外和谐,十分好听。 “是他自己写的歌吗?”她暗想。 这么一首另类新颖又好听的歌,她觉得自己没道理没听过。 很多酒吧驻唱歌手都爱自己写歌,兴许这歌就是这位新来的驻唱自己写的。 只是,他实在太年轻了点,能有写出这种糅合了众多风格,精彩到让人连连拍案叫好的歌曲功底吗,她又有些怀疑。 不过,不管是不是他自己写的歌,比起酒吧上一位驻唱,这位小靓仔无论是外貌还是实力,都要远超十万八千里,以至于她都有种整个酒吧都焕然一新的感觉。 是的,个人虽然只是酒吧这么个大家庭里的一份子,但一个突出的个人,足以影响整个酒吧的格调。 有她和没她的暗涌酒吧,她自信绝对是两个样,没了她,酒吧的生意多半会萧条一些,而这位小靓仔驻唱的到来,她感觉说不定会为酒吧带来新气象。 老板从哪弄来的这么个人才? 正这么想着,曹操就到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任彤连忙回过头:“何止是不错,你从哪招来的?该不会是跑别地挖墙脚了吧?没少花钱吧?” 孙文茂,也就是暗涌酒吧的老板,摇摇头:“下午自己来面试的,好像是北方过来的南漂。等会你和他对对曲目,中间串场的时候就安排他上。” 北方人,难怪个子那么高,咬字也没什么南方味。侧头瞥了苏维一眼,任彤又回过头:“行,他叫什么名字?” “苏维。怎么,这么主动问别人名字,看上他了?”孙文茂饶有意味地笑了笑。 他是很了解任彤的,不被她放在眼里的人,他知道管是不是酒吧里的驻唱,她哪会主动问什么名字,走过去一个“喂”,或是“那个”就完事了。 就问问她在酒吧里呆了那么长时间,酒吧里的人是不是都认清了,多半是没有。 “得了吧,就这种愣头青送我都不要,我喜欢老板你这种腰缠万贯的钻石王老五。”任彤被孙文茂说得脸色一红,幸好她化了妆,脸上本就有些红晕。 但她还是把头侧了点开去,怕再被取笑。 “哎哟”,孙文茂开怀一笑:“那我介绍你的老板,你怎么就一个都看不上。你我还不了解吗,心比天高,能瞧得上我们这种土老帽?” “那我就能瞧上他?”任彤故作漫不经心地扫向苏维。 这种小屁孩,讲真,她绝对不可能看上。 “我就开个玩笑。不过,你要真看上他了,那就是老牛吃嫩草了,他才19,你这年纪抱金砖都不够了,得抱钻石,你自己就是钻石任老五。”帅哥靓女总是赏心悦目,有些关注无非就是欣赏,孙文茂也没真认为任彤会看上苏维。 珠江有名的几个公子哥,长得帅的又不是没有,任彤却没一个瞧得上眼,一个小南漂,除非任彤脑子坏了,才会看上。 “哎,没老板你这么说话的,你再拿我年纪开玩笑,我可就走了。”任彤娇嗔地白了孙文茂一眼,作势要出门离开酒吧。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年纪大,或是年纪不小之类了。 才24,大个屁啊,皇帝不急太监急,当然这不是在说孙文茂,而是在嘀咕那些天天催她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的七大姑八大姨。 “行了,我也不开涮你了,我看他快弹完了,你去找他好好认识一下吧。”孙文茂笑着举目望向苏维。 他之前还有点担心苏维第一天做酒吧驻唱会有些生疏怯场,现在看来,完全没这回事嘛。 这个北方小靓仔,年纪虽然小,但很放得开,吉他弹得好,唱得也好,和顾客的互动也做得很好,一个月五百,那真是捡到宝了。 他寻思着如果苏维一直能维持这个水平,那他得赶紧和苏维签合同,再给他适当地加点工资,要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别家挖角去了。 任彤却是看着台下一位招呼侍应买了朵玫瑰花,一看就是准备送给苏维的小女生,暗暗地“切”了一声。 不是不屑,而是羡慕。 她要是能这么放得下面子和姿态,何至于现在天天被家人念叨,别看她表面上水波不兴,其实她比谁都更在意。 可是她确实又放不下自己的那点心高气傲,眼看着那位小女生欢欢喜喜地上了台,想起自己的青春韶华已是一去不复返,她的眼里不由地掠过一丝黯然。 第007章 靓女 任彤没能马上接应上苏维,因为台下的顾客实在是太过热情,一个劲地吆喝着“叻仔,继续”,盛情难却,苏维当然只能接着唱。 处|女首秀就如此大获追捧,任彤都快有点醋意了。 以前在酒吧里,她才是当家花旦,只有她上台,大家才会如此热情,可现在关注她的人根本没多少,全在看台上的苏维。 而她能有现在的口碑和地位,那可是多年兢兢业业积累下来的,苏维却仅仅是唱了一首歌就抢了她的风头,这真是让人有点接受不了啊。 要是已经进了戒毒所的那位前驻唱看到现在这种场面,估计更无法接受。 他在酒吧里做了一年多酒吧驻唱,都没这么受欢迎过,真要竞争上岗,他百分百得被苏维扫地出门。 当然,她不会真对苏维有什么意见,酒吧能来个新鲜血液是好事,她很乐于看见酒吧有新气象,毕竟搞来搞去就那么几个节目那几个人,真心令人乏味。 何况,和之前那位长发飘飘一身烟酒气的文艺青年范驻唱比起来,剃了个大光头的苏维看着要干净顺眼多了。 “叻仔,别走啊!” “再来一个!” “靓仔,你再唱一首,下来到我这拿小费!” 台上,苏维很快又唱完这个世界的流行曲《绿岛情歌》,观众的热情却是不见消退,反而随着顾客的增多愈发高涨。 任彤半躺在酒吧后方的沙发座上,两条白皙的大长腿相互交叠,看着前方振奋的人群,瞥了瞥嘴,嘴角笑容盎然。 真是受欢迎,他要是能唱一晚上不闲累,那她今晚倒是可以轻松了。 她也希望能听苏维唱一晚上。 别说,唱得是真好,同样一首《绿岛情歌》,在前驻唱嘴里出来,仿佛叼着烟的老男人在絮絮叨叨,特别刻意。 而在苏维嘴里,则是月光朦胧绿岛青青的爱慕情愫,能引起人内心中的遐思和憧憬,真正唱出了《绿岛情歌》的感觉。 她其实挺惊讶,苏维年纪轻轻,唱起这种情歌来,却不显青涩,而是特别沉稳有情意,完全不像个小年轻。 这大概就是天赋吧,她想。 专心于看着苏维的她,完全没意识到,她此刻的姿态是多么诱|惑,以至于很多人明明坐在前方,心思却全在她身上,眼神也不时往她那偷瞄,整个心不在焉。 “谢谢。” 台上又有小姑娘给苏维送花,苏维笑得很礼貌收敛,丝毫不见得意,任彤很欣赏他这一点。 能被人喜欢而不骄,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她就做得不是很好,苏维看起来比她端正多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膨胀。 “能和你拥抱一下吗?” “妹丁,够胆啊!” “哟~” 小姑娘也是不矜持,送花还不够,还要求拥抱,台下的观众们顿时起了哄,任彤也是笑得更灿烂了。 林飞翔远远地看到她的笑容,差点都痴了。 任彤其实在台上基本都带着笑容,但那只是工作所需,而现在,他完全看得出她笑得很由衷,和台上那种程式化的笑容完全不一样,令人惊艳神魂颠倒。 只可惜,他清楚像任彤这样的女人,对他来说,永远只可远观。 “啊,行吧。”台上,苏维尴尬地挠挠头,伸开双手,想轻轻地给一个蜻蜓点水似的拥抱。 结果妹子比他火热,直接把他抱了个严严实实。 他一口气没回过来,闷哼了一声,台下是笑声一片,掌声一顿噼里啪啦。 小姑娘在占够了他的便宜后,红着脸跑下了台,观众们起够了哄,又带起了再来一首的节奏。 想着都还没和主持人联系上呢,苏维选择见好就收:“不好意思,大家,店里精彩的节目表演,马上就会要开始了,还是请大家先欣赏下其它节目。我呢,是酒吧里新来的驻唱歌手,以后不出意外每天都会在这酒吧为大家献唱。所以,大家真要喜欢听我唱歌,那就多多照顾我们暗涌酒吧的生意。今晚待会我也还会继续上场,大家稍安勿躁。” 嘿,还挺知进退,知道为酒吧拉生意,任彤对苏维印象更好了些。 “别介,我们就想听你唱歌。” 一些观众则是面露遗憾,继续出言挽留。 尤其是那些已经把暗涌酒吧里的节目看腻的回头客和常客,是真心希望苏维能继续为他们唱歌。 比起那些老掉牙的节目,苏维的弹唱更吸引他们。 苏维没顺他们心意,歉意地鞠躬挥手,抱着吉他进了舞台后场。 四顾看了看,没见着传说中的主持人美女,苏维正打算回前场看看,前场忽地传来一阵起哄声和口哨声,能听见有很多人在叫“靓女”。 主持人来了? 苏维走到隔开了舞台和后场的帘布前,正想掀开帘布,一窥美女主持人的究竟,忽地感觉胸口一闷。 这次不是被人抱的,是撞的。 “对不起,对不起。”听到撞他的人发出一声娇滴滴的“哎哟”轻呼,显然是女性,他连忙退开一步,仓促道歉。 旋即,他看清了自己撞的人。 一身涤纶红白条纹无袖连衣裙,是这年代很流行的款式,刚好到下巴的头发,尾端烫得微微卷起,也是这年代很时髦的发型,眼睛明亮,皮肤雪白,嘴唇明显擦了口红,鲜艳得显目,整个一这个年代的典型丽人,有那么点像邱淑贞。 这应该就是主持人吧?苏维暗想到。 任彤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撞得正是苏维。 “没关系。”她轻揉着脑袋笑道。 真够结实的,跟一堵墙一样。啊,好像把口红映人家背心上了,不偏不倚就在苏维的左胸口上,她的脸颊不由地微微发烫。 “撞疼你了没?”怜香惜玉之心,人皆有之,看美女主持人好像被撞得不轻,苏维关切地发问。 “没。”任彤摆摆手:“你就是新来的驻唱歌手吧,我刚在台下听你唱歌了,唱得很好。” “是吗?”苏维笑了笑。 “是啊”,任彤也是莞尔露笑,向苏维伸出纤白玉手:“你好,我叫任彤,任性的任,彤就是红色的那个彤。” “你好”,苏维伸手回应:“我姓苏,单名一个维,你叫我小苏就好了,很高兴认识你。” “也很高兴认识你。”任彤轻轻地和苏维握了握手,一对亮瞳凝视着苏维,暗忖:挺大方镇定啊,难道我魅力不够? 第008章 电脑 对于见多了后世人造美女和美图秀秀美女的苏维来说,第一眼看到天然去雕饰的任彤,确实感觉有那么点惊艳。 只是,脑海里油然浮现邱淑贞在《赌神2》里,一身红裙,翘着大腿,嘴里叼着张老K,杏眼明丽的画面,一对比,他发现任彤还是差了些。 任彤漂亮得过媚,风尘气太浓,不像邱淑贞明明是出了名的艳|星,明明穿着一身惹眼的红裙,却给人一种濯清涟而不妖的素淡之感。 于是,任彤在他眼里,就没有在许多人眼中那般完美。 灯红酒绿之所皆是红尘,再想想任彤夜场主持人的身份,内心难免联系到后世的外围之类,他对任彤更是只剩下工作伙伴的概念。 没想到面对一向招男人眼球的自己,苏维竟是不起波澜相当平淡,而且这种平淡看着并不像伪装,是由内而外的真实,任彤不禁有些失落。 她挺欣赏苏维,也希望能得到苏维的欣赏,可似乎失败了。 不过,她很快把这种失落抛在了脑后。 没错,她的确很吸引异性的关注,酒吧里有不少客人就是冲着她来的,可不是所有人都有一样的审美,兴许苏维不好她这一类呢? 她不可能征服全世界的异性,没必要为一个人的表现介怀。 时间已是不早,工作要紧,她和苏维对起了弹唱曲目。 “……哦,对了,还有一首《姑娘》,不知道你有听到没,就我在《绿岛情歌》之前唱的那首。”在报出了一堆这世界的歌曲后,苏维补充道。 “听到了,很好听,能问下原唱是谁么?”任彤眨了眨眼。 苏维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我。” “真的是你?!”任彤惊讶了。 还真是苏维自己写的啊,这也太有才了。 估计前场的观众们,要是知道那歌是苏维自己写的,一定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不少歌手都是从酒吧里走出来的,她暗想指不定有一天苏维也会走出暗涌成为明星呢,毕竟这么年轻又这么有才华,很有做歌手的天赋。 “嗯。”苏维点点头。 “很厉害哦,叻仔。”她模仿着前场一些人的语气,笑着夸道。 “谢谢。”苏维笑了笑:“对了,能不能麻烦你把《姑娘》这首歌排到人气最高的时段?”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尽快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 通过任彤的讲述,他了解到7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他其实顶多也就唱十来首歌,而且不能重复。 那要想通过《姑娘》获得尽量多的声望,当然最好安排在人多的时候表演。 “没问题,9点左右酒吧人最多,我安排到那个时候。”任彤能理解苏维的要求,毕竟每个人都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认同自己。 把《姑娘》安排在黄金时段唱,在她看来也是好事,一个有自己招牌原创歌曲的酒吧驻唱,和只会翻唱流行歌的驻唱是截然不同的,她相信苏维一定会为酒吧带来好的口碑,以及更好的生意。 “多谢美女。”这个叫任彤的美女主持人还挺说话,苏维稍稍消除了一些主观上的成见。 “不谢,靓仔。”任彤之前还有所失望的心情,又恢复了愉悦。 对好曲目,任彤就忙着和今晚的其他节目演员沟通去了,百无聊赖,苏维则是找了个没人休息室,继续钻研系统。 系统的所有作品都提供试看和试听,上台之前,苏维试听了不少单曲,也看了不少短篇作品。 50成就值的作品不能说不好,但普遍不具有大众流行性,看来是基本派不上用场。 100成就值开始的作品就好很多,虽然大多数也算是小众,但起码能在小范围内流行起来,就是有点小贵,哪怕完美完成“发布第一件作品”任务,拿到200成就值,也只够买两件作品。 而成就值的用途真心不少,又要升级技能,又要购买各种道具,消耗极大。 就不说技能了,道具中除了作品之外,现实里不存在的特殊道具和唯一道具基本上都非常吸引人,不少很有够买的必要,有影响力的大众流行作品,更是动不动就上千成就值起步,以后肯定也得储存一些以防范倒扣寿命的危险,看来真是路漫漫其修远。 不过,苏维并不着急,他现在才19岁,路还长着,慢慢走。 事实上,经历了上辈子劳心劳力最终积累成疾而死的命运,他也没想着要走到什么高度,健康平安衣食无虑就好。这个系统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甚至没有更好,毕竟条条框框太多,麻烦。 可存在了也办法,大概是重生的代价? 由于刻意选择了一些吉他伴奏有难度的作品,在第三次上台表演完,再下台时,苏维完成了“乐器才华”挑战任务。 普通抽奖券到手,苏维回了休息室,默念“非酋滚蛋,欧皇庇佑”,然后开抽。 “嗤嗤嗤……砰!” 伴随着类似导火索燃烧的声响,抽奖页面里的彩色抽奖箱,一阵剧烈摇晃后,炸开了五颜六色的礼花。 当礼花落尽,奖品显现出来,银鳞胸甲,蓝色品质,五金一件,哈,开个玩笑,不过背景光确实是湛蓝的光芒,显然比白光的物品好。 “恭喜宿主获得价值6000元的神州笔记本电脑一台。提示:奖品已收入个人物品栏,宿主可随时提取,也可随时储存。宿主可以通过购买商城道具,为该电脑升级,或是安装软件、游戏等。警告:该奖品非当前年代存在物品,他人将无法看到该物品,只供宿主个人使用。”系统也旋即传来提示。 “厉害了,我的哥!” 6000元虽然没达到普通抽奖券可抽中物品的价值上限,可在这么个大哥大都是稀罕物的年代,这台I5双核四线程处理器笔记本电脑,真实价值哪止6000,花十万都买不到。 没想到居然会抽中笔记本电脑,苏维惊了个呆。 他这手气简直就是欧气中的欧气,可比抽中那些价值一万元的乐器之类值多了! 只可惜别人看不到,只能他自己使用,要不然捐献给国家,指不定会让我国计算机技术出现腾飞,他也能弄个“国家杰出科技青年”之类的头衔玩玩,多带感。 苏维立即取出笔记本电脑试用了下,没错,和他之前使用的笔记本电脑一样,系统、操作什么的都一致,问题就是除了自带的软件什么都没。 呼出系统,看了看各种软件价格,哦去,一个垃圾单机游戏400成就值起步,想玩的单机大作更是没一个少于2000成就值的,他抹了把泪,暗想为了白洞白色的明天,系统大哥,不,是小姐姐,请务必带我装逼带我飞。 第009章 兴趣 “干嘛非得来这家,旁边几家不挺好么,这种酒吧哪有什么小妞,只有黄脸婆,你是嫌没看够家里的糟糠婆娘?” 被温成哲领着来到暗涌酒吧,林国建一脸不乐意。 他之前说的是让温成哲带他去寻乐子,话是委婉了点,可意思够明白了,男人的乐子能有哪种,还不就是抱个女人在床|上滚来滚去的那种吗。 结果温成哲把他领到这地来了,这算几个意思? 这种演艺酒吧,他以前可没少去,一开始觉得还蛮有意思,但看多了也就那样,正儿八经的没营养,装疯卖傻的没新意,几个节目看下去就觉得索然乏味了。 好不容易来趟珠江,他就想领略下南方姑娘的风|骚,却被带到了这种一眼看去全是黄脸婆,根本没几个小妞的地方,他真有那么点不高兴。 “呵”,温成哲无奈一笑:“我可不像你这种大老板能天南地北地四处留情,我家那黄脸婆管得紧,能带你来这种酒吧就不错了。要是去隔壁几家酒吧,别说,今儿回去,我得跪洗衣板到天亮。” “你今晚还回去?”林国建诧异地看了温成哲一眼。 这都过九点了,温成哲居然还想着回去? 这还是温成哲么,想当年这家伙性子可比他还野,现在真就被个女人驯服了? 难以置信啊。 “当然得回去,你家女人难道不管你夜不归宿?” “管,但你不想让她管,不有的是方法。男人工作在外,谁没个应酬的时候不是?借口还不好找。” “你一当老板的,当然好找借口了。我就不一样了,就我那点小职位,能出什么差,应什么酬。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婆娘多能絮叨,那就跟和尚念经一样,比紧箍咒还让人头疼,我还是求个清净的好。” 还真是从昔日赫赫有名的胆包天变成气管炎了,林国建不得不感叹造化这东西真是不寻常:“你这孙子现在够怂啊,以前那股骚|劲上哪去了?你当年追孙妙然的时候,那胆子可肥得很呐。” “老了,有心无力了。”提起孙妙然,温成哲的眸子不由一黯。 不太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在侍应的引领下找到位置坐下,他将目光投向舞台,转移话题道:“你也差不多该收收心了,有兴致的时候,到这种酒吧来听听歌,看看节目不也挺好的么。你听台上那小伙现在唱的歌,不就挺好听的。” 好听么? 之前根本没在关注歌声的林国建,把视线落向台上正在弹唱的小年轻。 “……嘿嘿~姑娘姑娘,我真的好想你,我的心呐为你碎,太阳为你燃烧,月亮为你升起,星星啊,为你眨啊眼。” “我曾多少次梦见你啊,姑娘。梦见你那美丽的笑脸,看着你的信笺,唱着你的歌,歌声是那么样的凄凉……” 一开始他并不怎么上心,也就是顺着温成哲的话注意一下。 结果,这一注意,他发现,别说,唱得还真可以,明明是个瞧着没多大的孩子,歌喉虽稍有青涩,但不失老道,吉他弹得也很有水准,这倒是有点像当年的温成哲。 娓娓如诉的歌声,更是令他不禁想起了往昔的青葱岁月。 为了水灵的姑娘们,他们这些愣头青小伙,愣是能翻山越岭赴汤蹈火。 心系的姑娘一个眼神就欢喜,一个表情就心碎,白天茶饭不思,晚上魂牵梦绕,现在哪还有那种感觉。 睡再多的年轻漂亮的姑娘,也找不回年轻时怦然心动的那种热烈和纯真了。 时间还真是快啊,一晃都那么多年了,暗暗感叹着,林国建道:“这种歌只有小年轻会喜欢,你不还是挺怀念从前的嘛,我看你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温成哲笑了笑:“反正现在没你这么有胆就是了,说是来瞧我这老同学,其实你就想让我帮你介绍个做那种事的门道吧。不过,我虽然来珠江那么多年,对那种地方是真一点都不了解。你真有那需求,待会出门沿街一路瞅过去,看见哪家像进哪家就是了。这街就是过夜生活的地,应该能找到你要的。” “算了,这也挺好。”那种事情,要是大家都有默契,那是趣味相投一拍即合,现在温成哲摆明了不会和他一起去找乐子,那就扫兴了,他也失了兴致。 不过,他的“这也挺好”,不是虚话,而是真有这么种感觉。 原因就在于台上正在弹唱的少年。 受以前热爱音乐的温成哲影响,他毕业后投身到了音乐行业,现在已是金石音响的副总经理。这次出差,就是为了和大本营在珠江的国内音乐界巨头利信娱乐洽谈合作。 他是懂音乐的,而在关注了一会台上少年的弹唱后,他这个多年的音响行业从业人,彻底被吸引住了。 嗓子好,唱功也好,吉他很棒,台风很稳,长相也出众,完全是块当歌手的好料。 更重要的是,那少年现在正在唱的歌,他从没听过,以他多年来的经验和见识,他觉得这歌多半是台上的少年自己创作的,那可就厉害了,综合实力搁歌手里都能称得上百里挑一。 没想到会在这么个酒吧里碰到个可塑之才,他的脑子里哪还有什么找乐子的念头,一门心思都在那少年身上了。 “你听过这歌么?”他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台上的少年,向温成哲问道。 看林国建这表情,似乎是对台上唱歌的少年有了兴趣。 能揣测出林国建问话的用意,也能看出那少年是有些实力的,各方面都称得上优秀,温成哲道:“没听过,不过这家酒吧的主持人是我一朋友的女儿,我可以找你来帮你问问。” “行。”林国建回应得十分利索。 他是真心对那少年充满了兴趣,很想多了解些相关信息。万一真遇上了块瑰玉,那可算是这趟珠江之行的重要收获。 温成哲闻言连忙招呼侍应联系了任彤过来。 听侍应说有人找,还是个年纪挺大的大叔,还以为又是哪位对她起了心思的钻石王老五,任彤满心不耐烦。 到了发现是父亲的同事温成哲,那就不用应付想象中的纠缠了,她松了口气:“温叔叔,你怎么来了?” 温成哲笑道:“就陪我老同学来给你们酒吧捧捧场。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老同学,现在是金石音响公司的副总经理,他对台上那个弹唱的小孩有点兴趣,就麻烦你过来问点事。” 金石音响?! 那不是当红歌星柳希明在的公司么,国内很有名的音响公司啊! 他们的副总经理居然对苏维有意思!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任彤这下想不嫉妒都不行了。 第一天来上班,就被金石音响的副总看上,这得多幸运!苏维老辈子是积了天大的阴德吧! 果然是钻石,总会发光的,就说他有歌星的范嘛,她看人眼光果然不差,侧头瞥了眼台上的苏维,任彤心情微妙且复杂。 第010章 拒绝 “我对他其实也不了解,他是今天第一天到我们酒吧来上班。不过,确实唱得好,一来就招了不少人喜欢,刚有人还以为他是我们请来的走秀明星来着。”任彤凝望着台上的苏维道。 刚才苏维几次上台,不止一位熟客问她,他是不是酒吧请来的走秀明星,叫什么名字。 可哪是啊,按孙文茂的说法,苏维就是个来珠江谋生的小南漂,根本不是什么明星。 只能说,苏维确实有明星相,搁有些不要脸的酒吧,随便把他包装下,打个广告说他是新晋人气明星,大肆吹嘘捞一笔,估计也会有人落套。 “今天刚来上班?!”这可真是巧了,他第一次来珠江,就碰上了个第一天上班的人才,林国建暗忖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缘分? 其实很多明星都是星探在街上、酒吧里偶遇到的,没想到今儿也被他碰上这运气了。 “嗯。”任彤不无羡慕地应道。 从小能歌善舞巧舌能言,她其实也有明星梦,只可惜以前不懂事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以至于错失了许多机会,如今被困在这间酒吧里动弹不得,只能说咎由自取。 苏维就比她幸运多了,第一天在酒吧里开唱,就碰上了伯乐,这种情节,她以前也就在娱乐采访或是新闻报道里见过。 “那你知道他现在唱的是什么歌么?”林国建又问道。 “《姑娘》,他自己写的。” 还真是他自己写的! 那确实是遇到宝了,林国建面露惊喜:“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苏维。”任彤道。 “苏维”。名字也不错,都不用改名了,林国建稍一沉吟,旋而转头看向温成哲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挺好。”温成哲顿了顿:“应该是科班生吧,这水平不像业余的,要不等他下台了,找他过来问问。” “我看行。”林国建点点头表示认同。 台上苏维在唱完《姑娘》后,又接着唱了时下正流行的情歌《窗台》。 林国建一听这歌,眼睛都亮了。 《窗台》这歌正是他家的当红歌手柳希明唱的,但和苏维比起来,林国建发现,年龄可能相仿,但他再想偏心柳希明,也不得不承认苏维把这歌唱出了自己的味道,隐隐更胜柳希明一筹。 具体差别,大概就是苏维唱歌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态势,很坦然随性,而柳希明绷得紧,一开始录制这歌的时候,唱了几遍都放不开,最终成品也是没能臻至圆满,给人的感觉真的有点不如现在苏维连后期修音都没的版本。 明显,这就是天赋上的差距。 暗想着这小伙搞不好就是另一个柳希明,甚至是更红的柳希明,可一定得把他带回京城去,再也坐不住,林国建找上了任彤,恳请在后台等苏维。 因为是温叔叔的熟人,任彤也没好意思拒绝。 “小伙子不错,唱得很有味道,哪人啊?”好不容易等到苏维下台,没等任彤介绍,林国建就急着上前和苏维搭话。 “你是?”刚抱着吉他下台的苏维,疑惑地看了看任彤,又看了看林国建道。 林国建忙自我介绍:“我是金石音响的副总,你听说过金石音响么?” 金石音响?这名字挺熟啊。 苏维想了想,猛然从苏行之的记忆中搜索出一个已然模糊的名字,罗什么来着。 记不大起来了,反正那家伙就是金石音响的少主,以前他们一帮二代在京城作乐的时候,有人介绍他认识过,比他大了有好几岁。 那罗什么和他们的圈子还是要差了一个等阶的,而且作风为人不喜,上来就吹嘘自己玩了多少公司里的女明星,还说有需要,能随时安排女星陪他们玩乐,整个就一披了层皮的龟|公。 这种人家的公司,苏维哪乐意打交道,便摇摇头道:“没听说过。” 林国建微有失望:“那你应该知道柳希明吧,柳希明就我们公司的。” 都唱了《窗台》,哪能不知道柳希明,苏维故作恍然大悟:“哦,你好。” 果然还是柳希明名头大,林国建笑了笑:“是这样,我刚在台下听了你唱歌,觉得你很有实力,就想了解了解你。能不能借用你点时间?” 苏维断然拒绝:“不好意思,我对进公司没什么兴趣,现在这样挺好的。” 林国建闻言,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住。 看已经不需要自己,正动身前往舞台的任彤,也是诧异一愕。 这家伙没病吧? 居然对进公司当明星没兴趣,只想当酒吧驻唱,典型的脑子进水啊! 要知道,金石音响这样的大公司,多的是人争得头破血流地想挤进去,他竟然这么干脆就拒绝了,是有性格,还是脑子糊涂缺根筋? 要不是需要上台,她真想折回看热闹,听听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温成哲也是大感意外,连忙帮腔道:“你是不是以前进过什么公司,然后被骗了?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金石音响不是什么三流小公司,它在国内虽然称不上数一数二,但也是拔尖的。” “没有。”苏维淡然道:“就不想进公司,规矩多,麻烦,现在这样自在。” 就为了自在? 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现在的年轻人连点端正的理想都没了,温成哲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林国建则是稍一沉默道:“每个人都想自在,可你现在自在了,老来会后悔的。你能告诉我你现在一个月能拿多少么?” “500。”苏维坦诚相告。 林国建面露严肃:“500,我听你口音是北方过来的吧。房子要租吧,吃穿要顾吧,那一个月500能有多少节余。你要是进了我们公司,一个月5000,我都嫌赚得少了,真的不好好考虑下吗?人是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的。” 人确实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可对金石音响实在是没什么好感,苏维道:“这我知道,我很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感谢你的好意,实在是抱歉。” 一个月5000都毫不心动么,这是恃才傲物?还是被一些思想颓废的流浪歌手毒害了? 林国建皱了皱眉。 他真的很欣赏苏维这颗苗子,可看样子,苏维的想法很坚定啊,一时半会肯定没可能说服他改变主意。 “那行吧。”沉默许久,林国建取出钱包,从中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苏维道:“你要是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可以联系我,希望你不要在酒吧里埋没了自己的才华,你应该有更广阔的舞台。” 苏维接过名片一看,金石音响副总林国建,倒是个好说话的人,比起那罗什么至少让人有好感多了。 他微微一笑,应道:“行,我要变了主意,会联系你的,感谢你的赏识。”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苏维对他的态度虽然是好了些,但林国建蹙起的眉头,还是没能舒展开。 好不容易碰见颗苗子,却居然有这么不上进的思想,他真是惋惜又苦恼。 第011章 自负 在舞台上看见林国建一脸沉闷地回了座位,任彤就知道苏维一定是把人家拒了。 呵,还真有点性格。 她是没办法认同苏维的行为的,但每个人生性不同,万一苏维现在真就喜欢在酒吧里弹弹吉他唱唱歌的小生活呢,年轻人嘛,谁没个任性率真满脑子天真梦的时候,只不过代价通常是以后的悔不当初。 她也算是这种吃了这种亏的过来人了,小时候不爱读书,以至于现在想进个地方电视台都没门,只能在这种酒吧里做个夜场主持人,别人问起来,一说在酒吧工作,那异样的眼神就像刺一般扎进她的心里,回想起来,真是懊悔当年的贪玩任性自以为是。 作为过来人,任彤挺想劝说苏维几句,却又无从说起,毕竟她和苏维也是第一天认识,互不相熟。 可心里又痒痒的,回到后台,见着正在捣鼓吉他的苏维,她有意无意地关注了苏维一会后,终究还是耐不住满腹心事,开口道:“你真把那什么副总给拒了啊,人家看你有当明星的潜质,是你的机会啊。你看做明星多风光,要名气有名气,要钱有钱,做酒吧驻唱又有哪里好了?” 苏维放下吉他,伸手轻挠着眉间:“明星也没那么好,潜规则那么多,屁大点事都要被报道来报道去,活着累。” “做什么不累啊,你唱歌那么好,还能自己写歌,不去当明星,不可惜了么。”任彤眨了眨自己的亮眸。 她觉得苏维这人身上有股特别淡定的劲,不疾不徐处事不惊的,完全和年龄不符。 照理说,这样的人,应该都挺老成,可苏维的表现似乎又有些幼稚。 “当明星也不是说句话那么容易的啊。”苏维隙嘴一笑:“唱歌好的多了去了,可真正成明星的没几个。成功的人当然耀眼,但更多的,还是默默无闻的失败者。” 这话可就消极了,任彤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没试过怎么就能断定会失败呢。人……” “我也没说会失败”,苏维打断道:“就只是想说没那么容易。何况,我没觉得要当明星就一定得进别人公司啊。自己慢慢玩音乐不也挺好的么,干嘛非得让人家对你指手画脚的。” 可不是,有了系统这么个爷,再另找一个束缚自己的爷,那是有多想不开。 系统虽说坑是坑了点,但好歹让他身怀无尽宝藏啊,怎么都比一个金石音响强吧。 有了这么些宝藏,还去为人家打工,做人家的赚钱机器?脑子被门挤了才会那么做。 苏维这话就说的任彤哑然了。 敢情这家伙未必是性情懒散,更多的还是自负? 好吧,他确实有自负的资本,可也正是因为有资本,耽误了机会不就更让人惋惜了吗。 半途夭折固步自封的天才又不是没有,苏维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任彤有着满脑子的思绪,却又说不出口。 和自负又有才华的人说话,人家一句话就能噎死你,反正又不是她自己的事,干嘛那么上心。 “行吧,希望你以后不会为自己今天的选择后悔。”缄默少许,她低声道。 “谢谢你的好意。”苏维笑了笑:“待会下班有空么,有空我请你吃夜宵,以后还承蒙你多关照。” 他看出任彤有那么点不高兴,换谁其实都差不多,好意没被人接受,多少会觉得对方是傻|逼,听不进自己好心劝说之类。 这种时候,就只能祭出请客吃饭这种杀手锏了,哪怕对方不接受,至少会给对方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这小家伙还是蛮会做人的嘛,任彤抹去心中的些许不快:“晚上还是算啦,搁什么时候白天有空再说吧。” “成,一切听美女你的。”苏维嘴角的笑容更是豁开,不是因为高兴,纯粹就是为了提升下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好感值,笑容可亲嘛。 二人交谈之际,酒吧里的一些员工,也是在交头接耳。 “听说了么,据说金石音响的副总,看中我们新来那个驻唱。柳希明好像就他们公司的,他真是够运啊。” “苏维是么,唱歌是好听啦,能被看中也不奇怪。” “谁知道真假,这年头滚友(骗子)太多。” “骗女人的多,骗男人的该不多,我都看到名片。” “名片还不是随便印。” “好像金石音响是京城的,怎么会走到我们珠江的酒吧,多半是滚友。” “人家是彤姐的亲戚陪来的,哪会有假,你们就是见不得人好。” “别吵啦,苏维就没应承,那副总脸都黑啦。” “真的假的?金石都看不上?” “真个,我亲耳听到的。苏维也是痴线,说钟意在酒吧度做驻唱,不钟意做歌星。那副总讲给他一个月5000,他都不肯去,你们说痴线不痴线?” “一个月5000,这还不是老千,他聪明啦,知道对方是老千。” “做歌星一个月5000又不作大,是你没见识啦。” “我没见识,那为什么给苏维一个月5000都不去,明显有假。” “人家痴线呗。” “如果是真,那苏维真是傻。一个月5000,抢都抢不到这么多。” “我看苏维不是普通人,听讲他刚才唱的有首歌是他自己写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吉他弹得这么好,还能写歌。说不定他家里有钱,看不上5000。” “家里好会跑到我们酒吧唱歌,你小说看多啦。” “管他真假,反正不管我们事啦。我倒是看他有点凶,你们看见他背后的纹身没,估计混过社团。” “纹个纹身就混社团啦,我腿上还纹了蝴蝶,我也是混社团的咯。”打从听到苏维的弹唱起,就对苏维心生好感的朱碧君,不满地撩起自己的裤脚,亮了亮自己的纹身道。 她算是看出来了,徐立和林飞翔这些人一口一个滚友、老千、痴线,又说人家混社团,不就是不服气苏维比他们优秀嘛。 可事实上,苏维就是比他们优秀啊,穿个廉价的地摊货背心,顶着个一般人根本无法驾驭的大光头,都比他们这些穿笔挺制服的好看一百倍。 就算混过社团又怎么样,人家就是吉他弹得好,歌也唱得好,还能被金石的副总看中啊,而他们呢,除了羡慕嫉妒恨,还能干啥,就是看着苏维受客人欢迎,鲜花小费收不停,干瞪眼呗。 哦,对了,他们肯定是在嫉妒苏维刚来酒吧,就和任彤姐走得近,有本事他们也上台表演节目去啊。 一群叉烧。 第012章 顽石 林国建决定在珠江多逗留两天。 苏维这人太吸引他了,他在苏维的身上看到了很多闪光点,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他当然没觉得苏维是诸葛亮,但他确实希望自己的频繁光顾和捧场能打动苏维。 让他失望的是,两天过去,苏维依然不为所动。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的赏识,可我暂时的确没有进公司的心思,对不起林总。” 再次被苏维拒绝,林国建的心情很是沮丧,甚至有些羞恼。但面对怀才在身的苏维,他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真实心情。 既然苏维心意坚决,那说服苏维跟他走的念头只能放弃,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于是他转而打起了其它主意,那就是《姑娘》这首歌。 时下大陆三类歌最流行,一类是大陆歌手的校园民谣,一类则是港台歌手的流行歌曲,另一类是实际上挺偏门,只有极个别人能红起来的摇滚。 而《姑娘》这歌,在他听来,就是很好的一首校园民谣,旋律抓人,风格新颖,歌词也是很纯粹的青春情愫,符合流行校园民谣的所有特征。 他觉得这歌是能为他和公司创造价值的,十分欣赏的苏维是带不走了,那只能退而求其次,他说道:“那《姑娘》这歌你卖么,我非常喜欢这首歌,希望能把它传播给更多的人听到。我想你应该也愿意让自己的歌被更多的人欣赏吧,价格我们好商量。” 苏维没来得及回话,系统倏然传来提示:“你触发了新的任务‘销售第一件作品’。任务内容:出售自己已掌握的作品,完成可根据销售额,获取50-200点成就值,并提升50-200点声望。” “提示:流行音乐圈新人价格通常为2000元/首,含词曲,单词或单曲折半。销售额低于该条件,任务将以失败结束,触发任务无失败惩罚,但不会获得成就值和声望。” 居然还能触发任务,本想拒绝的苏维立即改了主意。 《姑娘》这歌留在他手里,目前也就是在酒吧里弹唱弹唱,没法创造出什么大价值,既然卖了有钱赚,又能完成任务回收成就值,提升声望,那就卖吧。 他故作犹豫地一顿,旋而道:“我其实没想过卖这歌,但林总这几天实在太热情,我也不好意思总让林总空手而归,要不林总你先报个价吧。” 愿意卖?!林国建郁闷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些:“一般来说,像你这种词曲完整的,我们给的价是2000。但我实在很欣赏你这个人,这样,我给你提500,也就是2500,可以吧。一首歌抵你五个月工资,我相信以你的才华,这么段时间足够你做出更多的好歌。” 2500倒是比系统给出的低价高了些,但苏维并不满足。 2500估计连100成就值都拿不到吧,而《姑娘》虽然是他打折买来的,可原价是100成就值啊。 要是100成就值都回收不回来,这买卖对他来说,就是亏本。 他微蹙眉头,寻思是不是该讨价得高点,林国建倒是先沉不住气了:“那3000怎么样,这个价已经是歌坛老前辈才有的价,没法再高了。” 他真是被苏维拒绝怕了,以苏维一个月5000都不为所动的性子,他担心3000苏维都不满意。 可这确实是很高的行价了,他不可能给一个新人开更高的价格。 如果苏维再拒绝,他自觉心里憋着的火气就要控制不住了。 “成,就3000吧。”幸好,苏维的回答,让他松了口气。 林国建很利索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份合同,递给苏维道:“那我们现在就签合同吧。钱你不用担心,我带来了,现金。这五千块钱,本来是你只要跟我走,我就给你先预付的,现在只能先拿3000买你一首歌了。” 这是有备而来啊,没想到林国建竟然随身带了合同和那么多现金,苏维都诧异了。 他感觉林国建这人真是有点意思,能做到金石音响副总不是没道理,雷厉风行又有耐心,搁哪个公司应该都能爬挺高。 行吧,人家都这么有诚意,自己也得诚意些,苏维拿过合同仔细地看了看,确定没问题,便干脆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钱我先预付你1500,剩下的一半,等你给我词曲、demo,还有身份证复印件了,我再交付,没问题吧?” 看苏维在合同上签了名,林国建心头悬着的石头算是彻底放下了。 不到尘埃落定,他还真担心苏维会反悔,而签了名,就等于盖章认定,想反悔,那就只能走法律途径了。 其它都好说,身份证复印件这个可难办啊,他现在的身份是苏行之,而不是苏维,苏维一时愁上了。 就在这时,系统又传来提示:“经验证,宿主姓名已更改为苏维,合同生效,任务‘销售第一件作品’已完成,你获得了150点成就值和声望。” 3000就有150点成就值和声望?! 这倒是有些意料之外啊,不过苏维当下更关心他的姓名问题。 姓名已更改为苏维的意思是,他今后的身份就是苏维,而不是苏行之了? 这种事系统说了算么,应该按照身份证来吧。难不成他那便宜父亲,也不愿意让他再顶着苏行之这个臭不可闻的名字,帮他改了名? 不是没可能,名门世家哪个不要点脸,苏行之的名声臭了,改名很正常。 寻思着明天得去公安局看看,顺便把身份证和暂住证之类的办了,苏维道:“词曲、demo,我明天就能给你,但我身份证刚掉了,复印件得过阵子。” 身份证掉了?林国建顿觉这事又悬乎起来。好事多磨啊,就不能顺顺利利的嘛,心情很是焦躁,他想了想道:“那要不你先按个手印吧。” “可以。”苏维找任彤去孙文茂的办公室拿了印泥,爽快地在合同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手印的法律约束力不比身份证差,这事好歹算是成了,林国建也不再忧虑太多。 就是怎么都放不下招揽苏维的心,他将1500元预付金交给苏维,道:“其实你要进我们公司,自己唱这歌,拿到手的绝对不止3000,真不考虑下进我们公司么?” 真是不死心啊,苏维笑了笑:“现在我真没考虑进公司,多谢林总盛情,林总也别为难我了。” 哎,果然是顽石一块,林国建暗叹了口气,暗忖:酒吧驻唱到底哪里比公司歌手好了,怎么就会有这种想不开的人呢。 第013章 百态 “你把歌卖了?”林国建一走,任彤就找上了苏维。 纯粹是出于好奇,毕竟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碰上。 按事实来说,她觉得苏维算得上是一只脚踏进歌坛的人了,苏维在她心目中的能力和地位,俨然又拔高了一个档次。 “嗯。”苏维支嘴一笑:“有钱请彤姐你吃大餐了,彤姐你什么时候赏脸啊,可别等我花光了才给机会,那我可就出洋相了。” 这两天下来,他和任彤已经熟络,也不再用“美女”称呼任彤,改叫“彤姐”,酒吧里大部分人也都是怎么喊任彤的。 “卖了多少啊?” “三千。” 三千啊,不能算多,但绝对不能说少,起码抵得上酒吧里大部分侍应半年工资。 一首歌就卖三千,十首歌就三万,怎么想都比大部分普通人赚钱来得快,任彤真是有些羡慕。 靠才华吃饭的人,果然和他们凡夫俗子不一样。 她其实在酒吧里一向蛮心高气傲的,但在苏维面前,她真是摆不起什么架子,没办法,人家年纪比他小,也比她能耐。 “你一首歌卖了三千?!”虽然苏维和任彤的谈话声很轻,同在后台的节目演员赵桂凤还是听到了。 三千,21寸的彩色电视也才1800,三千都快够买两台了,她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地到处跑场,一个月也就赚五六百,而苏维一首歌就卖了三千,她倍感吃惊。 “嗯。”苏维和气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是有些不喜赵桂凤的大嗓门。 林国建想招他进金石音响的事,这两天整个酒吧的人都知道了。 结果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心怀恭喜,更多的还是皮笑肉不笑的质疑、开涮等等。 怎么说呢,很多人都有一种心理,就是不希望身边的人比自己过得好,这种心理在底层生态圈中尤为明显,他可不想因此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钱到手了么?”赵桂凤狐疑道。 她是不太愿意相信这种事的,一首歌卖3000,想想都不真实,像在吹牛皮。 “到手了一半。” “那可得恭喜你啊。”一半也是1500,赵桂凤瞥了眼苏维凸显出长方形轮廓的休闲裤裤袋,面容僵硬地笑了笑,沉默下去。 她之前就听说过有个什么副总找上了苏维,想请他当歌星,苏维不愿意,这事很多人都怀疑,她也不太信。 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真的啊,苏维这小小年纪了不得哦。 她十八九岁的时候,也早出门打工了,可哪能那么容易就赚一千五,一年都没这个数,更别谈三千了。 被赵桂凤的大嗓门一扩,后台许多本不知道这事的人,都得知了有这么档子事。 羡慕的有,打探的有,还有打趣要拜苏维为师的,苏维应付的头疼,干脆找个机会躲进了没人的休息室。 很快,苏维把《姑娘》卖了3000的消息,在酒吧员工间也不胫而走。 朱碧华一听,立即趾高气昂地找上了徐立。 这家伙之前一直口口声声说苏维遇见了骗子,现在还能是骗子么,人家都付了1500定金了。 “你们之前讲人是老千,现在苏维一首歌卖了3000,还能是老千?”她故作漫不经心道。 “那又怎样,关我咩事。”徐立的脸有点黑,他比朱碧华早听到这么个消息,尽管心里还是稍存质疑,但也不太敢继续坚持自己之前的看法。 这年头骗子是多,可万一苏维真有这运气和能耐呢? 身为酒保,在前场来回穿梭,他完全能感受出,顾客对苏维的喜欢,远胜之前那位被抓进戒毒所的驻唱。 哪怕他对苏维好感欠奉,也不得不承认,苏维身上的确有种引人注目的魅力,干净、开朗、温和,弹唱也有一手,隐隐有成为酒吧新招牌的迹象。 这样一个人,他接触得越多,就越没办法否认他的优秀,也就越动摇自己此前的心思。 只是,朱碧华这么当面质问他,真心让他觉得没面子,他很是不悦。 他冷着脸把朱碧华甩到了一边,知道他是生气了,朱碧华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心里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仿佛当初受质疑的是自己,而现在洗清“冤屈”的也是自己。 不经意间注意到朱碧华气走了徐立,林飞翔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当然,这种不是滋味,更多的还是听说苏维把《姑娘》卖了三千块,而这样一个价格,是他大半年的薪水。 人最怕的就是攀比,自觉根本没和苏维比较的资本,他仓促地避开朱碧华投过来的目光,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痴线”。 一个月5000不要,非要一个月500,不是痴线是什么。 并不是每天都会来酒吧,今晚也是姗姗来迟的孙文茂,是从任彤口中得知这事的。 没想到那个不知真假的金石音响副总居然还阴魂不散,他连忙找上了苏维:“听讲你把《姑娘》卖了三千?” “嗯。老板你也知道了?” “能不知道么?全酒吧的人都知了,我估计是最后一个听说的。” 好吧,苏维已经预见到这局面了,知道就知道吧,不遭人妒是庸才,哪怕抛开《姑娘》这歌,他实际上也比酒吧里大部分员工强。 估摸着应该不至于给他带来多大麻烦,顶多就是被人眼红,他也没怎么放心上。 看苏维没回话,孙文茂又道:“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我之前听说那个副总给你开一个月5000。” “没那回事。”还挺安于酒吧目前歇歇唱唱的轻松节奏,暂时没想过要做什么改变,苏维道:“他那说的是做了明星后的收益,明星又哪有那么好做,很多进了音响、唱片公司的人,其实生活潦倒得很,一个月500都难。” “那你的意思是会留在酒吧里?”孙文茂有些惊疑。 就种种事实来看,那个金石音响副总身份多半是真的,应该不是之前有些人告诉他,他也更偏向于相信的是骗子。那苏维不跟别人走,还选择留在酒吧里就不可思议了。 他现在完全能理解任彤和他提起这事时,那种惋惜的口吻。 要不是更乐于看见苏维留在酒吧里,他都有心劝说苏维好好考虑了。 “当然留在酒吧里啊,不然去哪?”苏维笑道。 “那我们签个合同?”孙文茂道。 这两天考察下来,他对苏维的能力已经非常肯定。 就目前看来,苏维的真实能力俨然还要超出他的认同,他觉得像苏维这样的人,应该是不可能真一直能留在酒吧里的,但既然苏维现在自愿留下,他就必须慎重对待。 “额”,苏维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老板,说实话我不太愿意签合同。我知道很多跑场的节目演员都是不签合同的,我能不能和他们一样。不过,我可以和你保证,我要是想离开酒吧了,一定早早提前向你报备。” 看吧,就知道苏维这种人是不可能真甘愿做一个酒吧驻唱的。 料想苏维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孙文茂考虑了一番,决定不勉强苏维。 非得把天鹅养在鸭笼子里不现实啊,他要强迫苏维签合同,除了让苏维反感,不会有任何好处。 “行,那你什么时候打算走了,一定要提前和我说,我也好有个准备。”孙文茂坦然又有那么点可惜道。 “没问题。”从一开始就看出孙文茂是个好说话的人,苏维有些庆幸。 这要是搁隔壁之前骂他叉烧的Everlasting.L酒吧老板,还不得来一句:“吔屎啦!” 第014章 兼职 第二天一觉睡到大中午,苏维被敲门声惊醒。 匆匆地穿了衣服,打开门,发现是邮递员,一身绿油油的制服,搭上同样绿油油的挎包,还真让他这个已经八百年没见过邮递员的人,有种亲切又恍惚的感觉。 想当年还在读中学交了个异地笔友的时候,他最期待的就是邮递员出现,那种翘首以盼的心情,比后来在淘|宝上购物等快递来得真挚多了。 “请问你是叫苏行么?”邮递员微笑着向他问道。 苏行?苏维一愣,旋而反应过来,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他到珠江后,曾和他那便宜父亲又通过一个电话。 而电话里,他那便宜父亲再次重申会给他寄东西过来,想想也不会有人巧合到叫苏行,苏维点点头:“嗯。” “有你的信件。”邮递员确认身份,将早已拿在手中的信件递给他。 “谢谢。”苏维道了声谢,目送邮递员离去,随后关上门,打开信件。 果然是寄给他的,也没啥,就两样东西。 一张3000元的取款通知单,以及一张崭新的身份证。 能给他寄3000元过来,想来他那个便宜父亲,并没真打算对他置之不顾,苏维也不在乎他顾不顾。 他现在活得好好的,能自力更生,也有人看重他,哪用得上什么便宜父亲。 之于身份证,还真让苏维欣喜。 他那便宜父亲果然帮他改了名,上面赫然印着苏维的大名,那什么合同问题啊,身份问题啊,都迎刃而解了。 他还是他,姓苏,名维,不是什么苏行之。 这样一来,就没什么睡意了,洗漱完,惯例地到楼下附近的小吃店吃了午饭,苏维决定到附近的海滩边走走。 虽然是国内最先开放的一批城市,经济目前在国内处于领先地位,但珠江的生活节奏并不快,除去天气热得人大汗淋漓,这里的一切都很合苏维的胃口。 纯粹的蓝天,慵懒的浮云,微咸的海风,泛光的浪涛,渺远的地平线,以及漂亮的靓妞,所有的所有,都让人心平气和,心情惬意。 苏维也挺喜欢这个年代,没那么多往来奔驰的汽车,也没那么多遮天蔽日的高楼,城市充实但不拥挤,热闹却不喧嚣,不溢不缺,刚刚好。 对于这个世界,几天下来,他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整体上其实没太大的变化,科技、政治、经济、文化都发展到了和他之前所在世界95年相仿的程度,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细节上有很多不同。 比如各种耳熟能详的品牌,都被类似的其它品牌代替,像电脑软件开发先导就不是微软,而是一家叫世软的公司,世界首富当然也就不是比尔盖茨。 各种文娱作品也不一样,出于文化的特殊性,文化上的细节差异,应该是所有方面差异中最大的了。 不过,这种不同,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同,而是自20世纪初期,也就是1900年左右,开始发生的变化。 导致这种情况的具体原因,苏维没摸透,反正20世纪后的种种,大部分都改头换面了。 好在有这世界苏行之本身的记忆,他对这个世界不至于太过陌生。 一路沿着沙滩漫步,苏维惹来了无数注目。 没办法,就凭他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大光头,想不招人注目都不行。 何况,由于天气太热,他还撩起了膀子,背后的纹身若隐若现,怪唬人的。 刚穿越的时候,一向文雅的苏维,对自己这个造型很不满意,现在也慢慢接受了。 别说,这让人望而生畏的生性造型,震慑力十足,他每天深夜回家,路上碰着人,只有别人慌慌张张绕着他走的份,从来没有他避着别人的时候。 让苏维有些意外,今儿沙滩边兜售饮料零食的小店外,摆了块牌子。 上面写着:招兼职歌手,有意请联系店主。 苏维顿时来了兴趣。 三天下来,他一共获得了672点声望,其中包括150点卖掉《姑娘》拿到的声望。 除去这150点,他平均差不多每天能拿到174点声望。 而“职业人生第一步”任务需求的最低声望是2000点,哪怕保持着三天以来的平均增速,也至少还要8天才能完成任务。 8加3,就是11天,距离任务规定的15天十分紧迫,而他这三天获得的声望,每天都有小幅降低,能不能在15天内完成任务是有风险的。 恰好他下午时间又充裕,完全可以做一份兼职,兼职歌手正符合他的需要。 于是,他走进了小店,向坐在木质柜台内,着装休闲,体态肥硕的中年男士问道:“请问你是这家店的老板么?” “是。”中年男士抬起头。 天气很热,他的神色本来有些烦躁,但看到苏维的外貌后,他的表情明显一滞,说话语气也不再刻板地吊着,而是舒缓道:“请问你有什么事?” 注意到中年男士说完话,眼珠子转啊转的,似乎在寻找什么趁手的防备武器,苏维按捺着心头的笑意,道:“哦,我看到你门口的牌子,就想问你们还招不招兼职歌手?” “招啊。”原来是来应聘歌手,不是来找茬的,中年男士稍稍有些紧张的内心,平复下来:“不过,我们招的就是卖唱歌手,你也瞧见了,就给我们摊位上的顾客,或是附近海滩上的顾客卖唱。” “嗯,知道,有什么要求么?你看我行么?”苏维道。 他到这的第一天,就注意到附近海滩上有卖唱的歌手了,而且明显是有组织的,一看就是承包了这片海滩的“海滩主”手下,估摸着这位中年男士,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海滩主”了,可比塘主高级多了。 “只要是会吉他,最好是夏威夷吉他或是小吉他,能唱几首流行歌就行。” “吉他和夏威夷小吉他我会,那上班时间有什么规定么?”苏维问道。 中年男士道:“白天9点到晚上9点这段时间,有空就可以过来,多来多赚,少来少赚,你卖唱赚到的钱,四六分,我四你六,我们承包这片地方,花了不少钱,肯定是要抽取些费用的。” “三七成么?”苏维讨价还价道。 “不行,大家都一样,不多拿你一成,也不少拿你一成。我们这唱得好的,每天赚个五十都不是问题,比上班还强。” 就这顶着个大太阳,一两块钱还四六分成的卖唱,每天赚五十,这人和嗓子都够呛,苏维可没想这么多。 反正主要就是为了赚点外快声望,没指望太多,有兴致就多唱两首,没兴致就不来,怪自由的,四六就四六吧,苏维道:“行,就有时间随时过来,是吧?” “是,但不能惹事,也要讲诚实,不然我会随时辞退你。”中年男士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点告诫的意思。 “我不惹事。”苏维笑了笑:“那我有时间就过来,老板你记着我哈。” “记着了,就你这形象一定记着。”看苏维挺和善,中年男士也是和颜悦色地笑了笑。 这一幕,被附近一些游人看在眼里,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两位社团大佬在谈笑风生的想象。 第015章 坏人 苏维是个行动派。 从小店出来,他就一路问询着找到了家乐器店。 他本来想买把民谣吉他,但想了想这种天气,抱个民谣吉他卖唱够呛,于是最终选择了一把夏威夷小吉他,也就是乌克丽丽。 和民谣吉他比起来,乌克丽丽的实用性没那么广泛,但胜在价格便宜,店里最好的也就两百块出头,还可以偶尔拿到酒吧用。 苏维买的就是最贵的一款,他对乐器一向大方,毕竟不是什么初学者,有条件当然用最好的。 第二天,照样是太阳大咧咧的午后,苏维再度来到了海滩。 高大的棕榈树也遮不住头顶肆意的烈日,抱着乌克丽丽在小店外的长椅上坐了会,他特想唱一首歌。 “我顶着大太阳,只想为你撑伞……” 周杰伦的《园游会》。 海滩上另一位歌手生意不错,他是属于自己招揽生意型的,就一手抱个夏威夷吉他,一手拿着自制的节目单,沿着海岸线一个一个挨着人问过去,拒绝的多,偶有点头的,代表着一两块落进口袋。 苏维不想和他抢生意,选择留在小店外,等着生意上门。 虽然是酷热的午后,海滩上其实人不少,冷饮店外也坐了不少人,但没一个人找苏维唱歌。 有些人见着苏维的长相,还连拉带拽地带着同伴,避得远远的。 “没生意吧。”容安邦,也就是冷饮店的老板,在店内旁观了会后,忍不住走到苏维身边说道。 像苏维这样干坐着能有几个生意,说不定还会把他的客人吓跑,他有些不满。 “嗯。”苏维侧头看向荣安邦。 荣安邦在他身边坐下,他注意到荣安邦坐的塑料椅子,四个脚都被荣安邦肥大的体躯沉得往外撇了,痛苦得很。 “你这样不行”,荣安邦似乎也发觉身下的塑料椅不结实,怕是支撑不了他的重量,便调整了下坐姿,身体稍微向前倾了些:“你得主动去拉生意,热情一点。还有你这光头得遮一遮,要不然别人怵你。” 正好店里有卖太阳帽,苏维道:“那我买顶帽子。” 正要起身去挑个好看点的太阳帽,一位年轻的救生员领着一个哭哭啼啼,穿着小碎花裙子的小女孩,走了过来。 “容哥,你帮我照看下这孩子,她好像跟她爸妈走丢了,问她什么又不说。” 荣安邦闻言,看了小女孩一眼,点点头:“行,我帮你看着。” “谢谢啊容哥”,救生员将小女孩交给荣安邦:“估计她爸妈就在附近,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 “嗯。”荣安邦牵过小女孩的手,冲救生员摆摆手:“忙你的去吧。” 救生员这岗位是海滩边最重要的,虽说海边并不常会发生危情,但也不能疏忽大意,他不想耽误救生员的工作。 小女孩一直哭个不停,一双眼睛已是哭得通红,嗓门倒是不大,就是压抑地抽泣。 荣安邦安慰了两句,没起作用,人家小女孩就是不搭理他,心里有些尴尬。 苏维见状,也是出声安慰道:“别哭啊,小姑娘,你……” 话没说完呢,小女孩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哭得更大声了。 “你就像个坏人,别说话。”荣安邦忍俊不禁。 苏维一头黑线。 我这么温文儒雅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别以貌取人啊,小朋友。 当然,一个小姑娘哪会分辨那么多,他干脆闭上了嘴。 反正,他就不擅长对付哭鼻子的小屁孩,也不擅长对付哭鼻子的大姑娘。 荣安邦又安抚了一会,也不知道是心里实在是害怕,还是怎么滴,小女孩就是一直哭,怎么安慰都没点消停。 荣安邦都快烦了,这一直哭是怎么回事啊,大人呢,怎么不好好看住自己的小孩,能把这么大个人给落了。 看荣安邦捉急的样,显然已经没辙,苏维看不下去了。 说话不好使,那就唱嘛。 这种时候,歌声比言语更能安抚人,他想了想,花了50点成就值买了一首新歌。 暗杠的《童话镇》,50成就值可购买的作品里,极少数他接触过的作品之一。 旋即,他弹起乌克丽丽,用干净而温柔的嗓音,柔声唱道:“听说白雪公主在逃跑,小红帽在担心大灰狼。” “听说疯帽喜欢爱丽丝,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 歌声果然比话语好使,仅是唱了两句,小女孩的抽泣声就小声下来,揉着满布血丝又异常明亮眼睛,愣愣地注视着他。 苏维微微露笑,继续唱:“听说彼得潘总长不大,杰克他有竖琴和魔法。” “听说森林里有糖果屋,灰姑娘丢了心爱的玻璃鞋。” “只有睿智的河水知道,白雪是因为贪玩跑出了城堡,小红帽有件抑制自己变成狼的大红袍。” “总有一条蜿蜒在童话镇里七彩的河,沾染魔法的乖张气息,却又在爱里曲折。” “川流不息扬起水花,又卷入一帘时光入水,让所有很久很久以前,都走到幸福结局的时刻……” “好听诶。” 一位之前拉着男朋友避开了苏维的女生,面露惊喜地目视着苏维道。 她没想到看上去像个小混混的苏维,唱起歌来却柔情得就像天边慢悠悠的云朵,又仿佛远处澄澈平静的海面,能让人情绪微漾发光。 是的,此刻从苏维口中娓娓唱出的歌,真心给她一种通透到内心,似乎要绽放出纯净光彩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男朋友,怦然心动。 “咩歌啊,好好听。” “声音好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唱得真好,你看那小女孩都不哭了。” 不只是她关注到了苏维的歌声。远远近近许多人,都被苏维的歌声吸引。 有少数人,情不自禁地走到了苏维附近,或是把位置挪得离苏维近了些。 此时此刻,他们忘记了头顶的烈日,也忘记了拂面的海风,只剩下轻抚着他们心坎的温柔歌声。 小女孩彻底停止了哭泣,她的眼瞳里折射着璀璨的阳光,也倒映着苏维和悦的笑容。 青葱的棕榈树在他上方迎风婆娑,小巧的乌克丽丽在他手中悦耳发声,而他的歌声仿佛有魔力,将她原本恐慌惊惧的内心,缓缓熨平。 她忘记了自己正和父母走失,一心只有苏维的弹唱。 荣安邦在小女孩背后,悄悄地对苏维竖了个大拇指。 还是年轻人厉害,拿个乌克丽丽,不仅能哄大姑娘,还能哄小姑娘,够犀利。 第016章 天真 “我就上个厕所,你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你就说到底干成过什么事,为什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陈政立,你有没有点当爸的样。你不对我上心也就算了,你能不能对小麦上点心!” “陈政立你说话啊!” 就上个厕所的功夫,孩子却不见了,李丽淑急得火冒烟,对自己的丈夫是痛斥到哽咽。 都让他好好看着孩子了,结果呢,只顾着自己睡觉,一转眼孩子跑哪去都不知道了,这爹是怎么当的。 怎么这么没点责任心,她当初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个没用的男人。 情不自禁地联想起自己这几年受的委屈,她抹了把泪,又急又恼,连和陈政立拆伙的心思都有了。 “你要我说什么,就这么一会功夫,孩子能跑哪去,我给你找着不就是了!” 陈政立也很急恼。 孩子丢了,确实是他的错,但冲他吆喝有什么用,赶紧找才是正经事,像泼妇一样骂街,除了给路人看笑话,就能把孩子找到吗。 “那你倒是给我找到啊!”李丽淑的声音已是有些沙哑。 几近撕裂的哭腔,引得周围的行人纷纷侧目。 陈政立眉头紧皱,脸色很难看。 他实在不喜欢妻子的作为,却又没法说,只能把烦躁的情绪,发泄在表情上。 这时,有歌声遥遥地从远处传来:“……只有睿智的河水知道,睡美人逃避了生活的煎熬,小人鱼把阳光抹成眼影,投进泡沫的怀抱。” 这种节骨眼,陈政立当然没心情听什么歌,但注意到那边围着不少人,心想说不定自己女儿会在那边,他加快了些步伐。 李丽淑也注意到了那边,不同于陈政立只是抱着女儿可能在那的猜测,她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自己女儿的裙角。 “在那里!”可算找到女儿了,李丽淑连忙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这一刻,她所有的担忧和惊怕,都变成了庆幸和狂喜。 “陈麦!”她大声地呼喊着女儿的名字,狂奔向人群,脚下黄沙飞溅,有些钻进了她的指缝和脚底,硌得她生疼,但她仿佛浑然未觉。 在那吗?陈政立大松一口气,忙步跟上。 其实,他心中的担心不比李丽淑少,也很自责,但找着就好。 歌声仍在继续,渐趋清晰:“总有一条蜿蜒在童话镇里七彩的河,沾染魔法的乖张气息,却又在爱里曲折。” “川流不息扬起水花,又卷入一帘时光入水,让所有很久很久以前,都走到幸福结局的时刻。” “总有一条蜿蜒在童话镇里梦幻的河,分隔了理想,分隔现实,又在前方的山口汇合。” “川流不息扬起水花,又卷入一帘时光入水……” “陈麦。” 李丽淑匆匆走进人群,再度见着自己女儿的时候,险些再一次哭出声。 刚才这么大声喊女儿的名字,都没能得来女儿的回应,她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心里是又慌又怕。 还好不是,人群里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正是她的女儿陈麦。 只不过陈麦听歌听得太入迷了,好像都没听到她的呼喊。 万幸没把孩子弄丢,李丽淑的心情激动不已,不过她尽力控制住了自己,只是克制地走向女儿,轻轻地唤了声女儿的名字。 因为专心听歌的人,可不只有她的女儿,还有不少旁人,她不太好意思打搅他们。 这时候,她注意到唱歌的少年顶着个大光头,外貌乍一看还挺让她心慌,但温柔如水的歌声,没让她继续往坏里想。 她相信如果是有恶意的人,是不可能抱着这样一把小吉他,唱出如此轻柔动听的歌声的。 而且,她的女儿看上去很好,甚至在跟着旋律微微摆动着身体,仿佛在伴舞。 看样子,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和他们走散了,也没有意识到她的失踪让他们会多担心。 听到母亲的轻声呼唤,陈麦终于从歌声中回过神。 “妈妈!”她惊喜地张开双手,扑到了已经走到她身边的李丽淑怀中。 油然回想起刚才和爸妈走失时的惊慌害怕,感受到母亲怀抱的温暖和安全,她的眼眶再一次湿润。 “找着了?”陈政立姗姗来迟地赶到。 看到扑进妻子怀里的女儿,他面露歉意地对周围神色不一的众人讪讪一笑,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担心。 看到小女孩的父母出现,苏维也是停了弹唱,给了看向他的小女孩父母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们是这小姑娘的父母吧,怎么这么不小心!”荣安邦却是有些不满。 看二人打扮得挺光鲜亮丽,他觉得他们一定是光顾着自己享受,以至于把孩子给落下了,真是没点责任心。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帮我看着孩子。”李丽淑连忙歉意道谢。 之前看陈麦挺平静的,她还以为陈麦可能都没发现自己和他们走丢了,现在一看陈麦明显哭过的眼睛,再听荣安邦的数落,她意识到事实不是这样。 很显然,这个就坐在陈麦身边的肥硕男人,刚才应该有帮忙照料陈麦,而弹唱的少年,肯定也是在安抚陈麦。 那歌声太柔和了,歌词还有童话什么的,明显是为陈麦唱的。 “没事。”苏维笑了笑。 荣安邦则是嘟囔道:“别再把孩子弄丢了,你们应该是来旅游的吧,人生地不熟的,把孩子弄丢了可不好找。” “就是,小孩子不看好,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有人轻声附和。 “不会了,多谢你们。”大庭广众地被人数落,陈政立很是尴尬。 “陈麦,谢谢叔叔和哥哥。”李丽淑宠溺地揉了揉陈麦的头发,她真是很感谢苏维二人。 幸亏遇到的是好人,要碰上了歹人,后果不堪设想。 “谢谢叔叔。”陈麦先是朝荣安邦道了声谢。随即又转身看向苏维道:“谢谢哥哥,我还想听哥哥唱歌。” 陈政立和李丽淑闻言愕然,周围众人则是哄笑一片。 孩子就是孩子,没心没肺,刚和爸妈走丢哭哭啼啼的,也不知道爸妈有多担心,现在就只记得听人唱歌了,好天真。 第017章 机会 “行啊,那我再给你唱一首。” 一首《童话镇》下来,声望涨了24点,苏维很是意外。 他一直在研究声望的涨幅,一开始他以为一位听众的认同,就等于一点声望。但这两天下来,他发现并不是这样。 听众的认同应该是分程度的,认同的程度越高,就会得到更多的声望。 眼下,周围也就十几个人,而声望却涨了24点,可不说明大家都很认同他。 而他在酒吧里弹唱,可没法在第一次表演时就达到这种程度。 无疑,他善意的举动,博得了大家的好感,以至于声望出现了超常的提升。 积善行德本就是苏维乐于做的事,小女孩的请求也不忍拒绝,又有利于提升声望,苏维爽快地应承下来。 他弹动乌克丽丽,唱起了这世界的校园民谣《四月》。 “四月的湖边柳叶青青,浮絮如云朵。燕子从南方远道而来,忙碌地在搭窝……” 《四月》是这世界很多人耳熟能详的一首曲子,年代久远,但淳朴清澈脍炙人口,苏维一开口,周围不少人都跟着哼唱起来,小女孩陈麦更是一边跟唱,一边和着他的旋律拍着手掌打起了节拍。 这样的场面,很快吸引了更多路过的行人,极少数人驻足听了会,继续路过,更多的人倾听后,选择停留,没一会,苏维和荣安邦坐的圆桌外,就里里外外地围了有近三圈人,真有了种卖唱的氛围。 荣安邦见到这一幕,开心不已。 他店里最有实力的兼职歌手前天刚走,这两天他心情正失落着呢,现下听到苏维的弹唱,他很肯定苏维会是他的另一棵摇钱树。 在他听来,苏维的歌喉能跟很多电视上的歌手媲美了,是那种温柔干净到骨子里的类型,非常平易近人,也非常动人耐听。 “好!” “人靓歌也靓啊,叻仔!” “靓仔,我能点首《春花》么?” 不出他所料,苏维一曲唱完,围观众人是掌声和喝彩纷纷,点歌的也不少,一个个吆喝着自己想听的歌名。 “想点歌就给钱啦,总不能让我们叻仔白唱。”荣安邦适时地吆喝道,眉头微蹙,神色是一派倨傲。 苏维唱得好,他自觉自己这个当老板的很沾光,也有吆喝的资本。 李丽淑一听,连忙从钱包里取出五块钱,递给苏维:“你唱得很好听,我家小麦很喜欢,小小心意,请你收下,很感谢你刚才帮忙照顾我家小麦。” 苏维笑着摆摆手:“不用,举手之劳,她喜欢听就好。” 这两首歌,他确实没想过要挣钱,就当送给这个叫陈麦的小女孩的。 人间处处有真情嘛,有些事,收了钱就变质了,心里觉得合适舒坦最重要。 荣安邦见状倒是皱了皱眉,暗忖年轻人就是要面子,有钱不赚,傻帽。 “收下吧。”陈政立插话道:“大热天的,你也怪辛苦的,就当我们请你喝饮料。” “哥哥你就收下吧,你唱得真好听。”小小年纪的陈麦,也是开口帮腔。 她一开始见着苏维,其实还挺怕苏维的,顶个大光头不说,胳膊肉还一块一块的,很像电视里的坏人,但听了苏维的歌,她都不想走了。 “那就麻烦你们帮我买瓶水吧,矿泉水,一瓶就好。”苏维道。 “好。”李丽淑看得出苏维确实不想要这钱,那就按他说的,买水给他好了。 她拉了拉陈麦,想让陈麦一起跟她去买水,陈麦却是不为所动。 “妈妈,我还听哥哥唱歌,你去买吧。” 李丽淑闻言哭笑不得,周围众人也是再度发出了哄笑,觉得这小姑娘可爱的可以,小孩子就是不爱说假话。 这时,人群中一位年轻的小男生开口问道:“点唱一首多少钱啊?” 苏维侧头看向那位小男生:“看着给就行。” 反正他也没拿价目表,爱给多少给多少。 “那一块钱行不行?”小男生不太好意思地问,他身上并没有多少钱,只出得起这个价了。 “可以,你想听什么歌?” “就你之前唱的那首歌。” “《童话镇》是吗?” “对对对,《童话镇》。”他其实以前没听过这歌,但苏维之前唱的词里有“童话镇”,显然就是《童话镇》了。 “行。”苏维笑了笑,抱起了乌克丽丽。 小男生则是微笑着侧头看向身边的小女生,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掌。 小女生本就绯红的脸颊,顿时更红润了几分,就像傍晚的霞光映在了她的脸上,任谁都看得出,她很开心,也有些羞涩。 有些人见了暗暗地摇了摇头,暗叹世风日下,也有些人见了嘴角抿起,羡慕他们纯真又简单的感情。 不同于刚才唱《童话镇》的仓促,这次苏维有足够的时间弹奏完整的前奏。 同时,他还在前奏中融入了《童话镇》本就有的口哨声。 悠扬的口哨声一起,许多人都微微张开了嘴,满是惊讶。 他们很意外,苏维的口哨声,竟然也那么好听,就像一件乐器,和他手中的乌克丽丽天衣无缝地共鸣。 “好听。”站在点歌小男生边上的小女生,欣喜地再次侧头看向小男生。 小男生转头回应,眼神交汇,能感受到彼此眼眸中的情意,他们的心中油然涌起一股暖流。 不自觉的,他们将对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炎热的阳光在他们的手心蒸发出粘稠的汗液,但他们毫不在意。 有一位穿着时尚的小年轻,在裤袋中摸索了一番后,偷偷地按下了裤袋中随身听的录音键。 随身听里的磁带,其实是他很喜欢的一位歌手的专辑,但磁带可以再买,而苏维的弹唱,他很怕会没有机会再听。 而他真心很喜欢苏维的《童话镇》,也正是被《童话镇》吸引过来的,刚才苏维唱完第一遍时,他还惋惜光顾着听,都没想到要录下来。 现在,苏维再次弹唱起《童话镇》,他怎么可能再错过这次机会。 “……只有睿智的河水知道,白雪是因为贪玩跑出了城堡,小红帽有件抑制自己变成狼的大红袍。” “总有一条蜿蜒在童话镇里七彩的河,沾染魔法的乖张气息,却又在爱里曲折。” “川流不息扬起水花,又卷入一帘时光入水,让所有很久很久以前,都走到幸福结局的时刻……” 出去买水的李丽淑,没好意思往人群里挤。站在人群外,静静地听着从人群里传出来的歌声,她的眼角蓦地有些发酸。 一滴眼泪,难以自抑地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沿着脸颊划至下巴,最后坠落在沙地上,隐入尘土。 生怕被人发现,她连忙擦了擦湿润的脸庞,强挤出一抹笑容。 斜射而来的阳光,掠过她的面容,没有注意到她隐藏起来的真实。 第018章 黎芸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听歌!” 陈麦赖上了苏维。 再次听完苏维的《童话镇》,她死活都不愿意听爸妈的话离开。 哪怕她爸爸说带她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妈妈说给她买好听的磁带,都没能打动她。 “要不你让爸妈把这靓仔买回家吧,可以天天唱歌给你听。”荣安邦笑着打趣。 李丽淑和陈政立很是尴尬却又没辙,小孩子执拗起来,可比大人难办,他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说陈麦好了。 看两个大人确实是很想带走陈麦,苏维不得不开口道:“珠江这么漂亮,不陪爸妈多玩玩多看看多可惜啊。你可以先和爸妈一起去玩,等玩够了再回来听我唱歌,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对啊,小哥哥会一直在这里的,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好不好?”李丽淑感激地看了苏维一眼。 今天,她算是见识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苏维看上去真不像个正经人,可事实并非如此,至少她能看出他的内心很善良,也很善解人意。 揣测苏维又是纹身又是光头的,还这么小就出来卖唱,可能是年少的时候没学好,以至于误入歧途,她还有些替他惋惜。 “真的吗?”陈麦抬起头,仰视着苏维问道。 “真的。”苏维笑了笑。 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李丽淑夫妇好不容易连哄带骗地带走陈麦后没多久,苏维也离开了海滩,留下一堆想要点歌却没点上,想继续听他唱歌又挽留不住的人在原地遗憾。 没办法,天气热得人像是在发烧,唱几首歌嗓子就有种冒烟要成仙的感觉,喝下一整瓶矿泉水都不顶用,他实在有点招架不住。 毕竟,他前世是个计算机死宅,这辈子又蹲了四年大牢,对炙热的阳光没太大抗性,得慢慢修炼适应。 荣安邦就遗憾了,苏维一来就打破了他这片海滩卖唱的传统。 别的歌手,都是要一个个问着去做生意,而苏维,大家都是等着点歌的,到后面他唱一首歌,更是有几个人给他打赏,受欢迎得不得了。 如果苏维能多坚持一会,他肯定能赚不少,可惜苏维吃不了苦,唱一会就跑了,才给他赚了8块钱。 其实也不少了,搁别的歌手,8块钱起码得唱十来首歌,差不多就是一天的生意。 不过,苏维就唱了七首歌,少了一倍还不止。 可也正因此,他更觉得遗憾,别人一天赚的钱,苏维不到一小时就赚到了,这说明苏维有很大的赚钱潜力啊。 苦恼就苦恼在,苏维有些像来玩票的,就没认认真真地想要赚钱。 真要想赚钱,他觉得苏维一天给他赚个50块都不成问题,甚至更多,50乘以30就是1500,那么多钱没拿到,想想都肉疼、肝疼、乃至心疼。 可没辙,嘴和腿都长在人家身上,人家要走,他留不住啊。 回家之后,苏维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裤,往铺了凉席的床上一躺,化身成了一条赤条条的腊肠。 屋子不大,有些闷,电风扇开到最大的一档,吹得床头前房客留下来的《南窗》杂志哗啦啦地响,苏维却是感觉完全不够劲,恨不得把电风扇搬到面前吹,又怕被吹得头疼脑热,那可就不好了。 一个人生活,最怕的就是生病,没人照顾,很凄惨。 之于空调,苏维也想过,只是这年头的空调忒贵,要六千多还耗电,他暂时可负担不起。 昏昏沉沉的,苏维又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天色已暗,窗外晚霞如墨,染透天穹。 苏维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大夏天的天黑得晚,天都暗成这德行了,估计怎么都得六点往上了。 他几个跨步跑到书桌边,拿起倒着的闹钟一看,嘿,还真过了六点,六点二十三分了,再不去上班就得迟到了。 职业操守还是要有的,苏维连忙穿好衣裤,拿了乌克丽丽,匆匆出门,往酒吧赶。 意外的,苏维在路上碰着了个人,他的房东,黎芸女士。 黎芸今天穿了件极为贴身的黑色包臀连衣裙,那********的身材堪称惊心动魄,走起路来袅袅娉娉,透露着一股模特范,回头率简直百分之百。 “小苏,你去哪啊?”黎芸刚吃完饭出门散步,见着苏维,她立即热情地和他打起招呼。 “去上班。”苏维放慢了些脚步道。 他注意到路过的不少男性,向他投来了羡慕的目光,更多的则是垂涎地死盯着黎芸不放。 都是些粗鄙的男人,一点矜持都没有,不见一个女人么,用得着这么露骨地看,他心想。 哪像他,只是微微一硬,略表敬意。 “这么快就找着工作了?” “嗯。” “在哪上班呢?”黎芸好奇地看了苏维手中的乌克丽丽一眼。 她认识这乐器,附近海滩上的卖唱歌手,常抱着这种小吉他卖唱,她没少见。 一般人可不会拿着乌克丽丽去上班,她暗忖苏维该不会是到海滩边去卖唱吧,那可就寒酸了。 就住在附近,她也算常和海滩边那些歌手打交道。 她知道那些歌手,跟鼻涕一样,逮着人就问要不要听歌,通常都会被嫌弃地拒绝,一天到晚也赚不着几个钱,还得受人白眼和气,窝囊。 如果苏维是干这行的,那她可真同情。 “附近的酒吧。暗涌演艺酒吧知道么,有机会可以来捧场哦。”苏维笑道。 原来是在暗涌酒吧,那可比在海滩边卖唱好一些,黎芸道:“暗涌啊,我知道,我和里面的主持人任彤很熟的,你应该知道任彤吧。” “知道。”苏维点点头。 黎芸不无显摆道:“我可以让她照顾下你,她资格很老,你们酒吧的很多演员、服务员都得听她的话,你要是有她照顾,能少受些欺负。” 现在酒吧里谁能欺负他啊,连老板孙文茂都对他好声好气的,任彤更是有事没事就找他说话,不给他安静,明显对他挺有好感。 但想来黎芸也是好意,苏维道:“行啊,那就多谢黎姐了。” “你还叫我姐呐,我都可以做你妈了。”黎芸捂嘴轻笑道。 “这不能吧,我看黎姐很年轻啊。”苏维诧异道。 要做他妈,怎么都得四五十岁了,可他看黎芸撑死就三十出头啊。 黎芸笑得花枝乱颤:“我都四十好几了,你说我能不能做你妈。” “不可能,你是在骗我吧?我看你顶多三十来岁!” 四十好几了?!亏他还以为她是个少妇,这特么的已经是大婶了好吗。 哦去,这不能够吧,苏维深表怀疑。 黎芸笑得更开心了,眉间隙出些许鱼尾纹:“不骗你,我真四十好几了。” “那你保养得可真好,我真以为黎姐你顶多三十岁。”苏维上上下下认真地打量了黎芸一眼。 嗯,仔细看的话,确实能看出一些岁月的痕迹,但保养得是真好,身材也真的火辣,魔鬼椒级别的那种辣,比起赵雅芝都有过之而不及,她老公一定很自豪自己娶了这么个尤|物吧。 哪个男的不希望自己婆娘往四五十上去了,还能有三十来岁的样啊。不过现实是,很多女人才三十来岁,就长得像四五十岁了。 这黎芸,在他看来,完全称得上是人间极品。 可惜,都四十来岁了,那就只能略表敬意,不能微微一硬了。 “哈,你真会说话。正好我今晚也没什么事做,要不去给你捧捧场?”其实平常也没少人夸她年轻,但像苏维这样的小伙子,她接触得不多,也就鲜少能听到他们的赞美。 现下,苏维一顿说她年轻,她是心花怒放。 “行呐,那我们一起过去吧。”苏维道。 带了这么个尤|物,他心想,今晚的酒吧会不会有点躁。 第019章 透彻 “你来啦。”见到苏维,朱碧华雀跃不已。 苏维前几天都来得挺早,今天却是差不多掐着上班的点到的,她差点以为苏维不来了,心里正担心失望着呢。 这么有才一人,这辈子也碰不上几个,她可真不希望苏维消失,起码不要不告而别。 幸好苏维来了,没有因为卖了一首歌就远走高飞。 她还有些好奇。 和苏维一起进酒吧的女士是谁啊,身材怪火辣的,也很好看,虽然艳丽逼人,却有一种温婉淑娴的气质,该不会是苏维的女朋友吧,但看着比苏维大很多啊。 “嗯。”苏维笑着点点头。 “晚上好啊,苏维。”另一位女侍应蒋雨晴也走了过来,笑着和苏维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苏维微笑回应。 “你同事关系处得不错啊。”黎芸有些意外。 还以为苏维初来乍到,和同事们都挺陌生呢。没想到,大家似乎都对苏维不错,能主动和他打招呼,还都笑脸盈盈的。 “还可以吧。”苏维笑了笑。 大概是异性相吸,酒吧里的女员工基本都对他挺友善,男员工大多数也还好,就个别对他稍有冷漠。 正在舞台上的任彤见着苏维进了酒吧,连忙走下了舞台,迎向苏维二人:“你怎么才来啊?” 随即,她看向黎芸笑着问好道:“芸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他迟到了么?”黎芸心里有些奇怪。 她可是知道任彤在酒吧里有多强势,一般人迟到,任彤肯定没好气了,可任彤刚才哪算没好气,倒有点幽怨。就像约会的小女生,在娇嗔地责怪姗姗来迟的男朋友。 “没呢。”任彤抬起左手看了眼表,离规定的上班时间七点还有将近十分钟,哪有迟到。 但她还是觉得苏维来晚了,之前没见着苏维,她可是把整个酒吧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每个房间都找过去了,期间每分每秒,她都有种难以按捺的焦急和期盼。 不过,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她抬起头看了看苏维,旋而将目光落向黎芸,问道:“芸姐和他认识?” 黎芸回道:“他是我的房客,租了我的老房子。” “就那个秋涛路上的房子么?”任彤的纤长的细眉挑了挑,有些欣喜于知道这个消息。 有次,黎芸在酒吧里喝醉,是她送回去的,回的就是秋涛路那房子,她现在依稀还记得怎么走。 “嗯。” “那真是有缘啊”,任彤看向苏维:“芸姐是我们酒吧的老顾客了,她有阵子常来我们酒吧,最近倒是不常来了。” 苏维嘴角勾笑:“黎姐和我提起过,她说要你关照关照我,我就屁颠颠地把她带来了。” “你还用我照顾。”任彤笑容莞尔地瞥了苏维眼:“老板都帮你当宝,哪用我照顾,说不定我还得请你多关照呢。” “他这么厉害?”黎芸满是讶异。 苏维这才来珠江几天啊,这就被老板亲睐了么,能力这么强? “嗯呐。”任彤的嘴角更是豁开:“他刚来第一天就被一家音响公司的老板看上了。别人给他看一个月5000,他都没去,傻不兮兮地要留在我们酒吧里。前天他还卖给那个老板一首歌,3000块钱,猴赛雷额!” “真的假的?!”听了任彤的话,黎芸整个震惊了。 她还以为苏维就是唱歌好,被老板赏识了,哪想到苏维居然强到这种程度。 被音响公司的老板看上!一个月5000!一首歌卖了3000块! 真的不是天方夜谭么?她很是难以置信,也恍然大悟难怪刚才任彤为什么会是那种语气。 “真的啊。”任彤泛着光彩的眼瞳,扫过苏维:“我们老板刚还在念叨他怎么没来,生怕他一声不响就跑了。” “可以啊,小苏。”黎芸闻言顿时对苏维刮目相看。 之前她还同情苏维一个小少年混生活不容易,现在看来,苏维混得很好嘛,哪用得着同情,羡慕还差不多。 毕竟,一个月5000,估计得超过全国90%的人,她也是望尘莫及。 没等苏维说话,任彤已经抢着开口了:“芸姐你一定要听听他唱歌,真的很好听。指不定啊,哪天他就突然出名了,走在大街小巷上都能听到他的歌。” 任彤这也太捧他了,有点拉仇恨,路过的徐立都快把眼睛斜天上去了,苏维忙道:“彤姐,你可别捧杀我,我就是一混日子的。” “那是,放着一个月5000不要,非得留酒吧里,够混日子的。”任彤嘴角微抿,笑容嫣然。 黎芸很是不解:“一个月能赚5000你都不要啊?” 苏维淡然道:“都是放卫星的,不能当真。就跟电视广告一样,吹得天花乱坠,实际没点用。没几个人天天刷牙能变白,也没几个人吃了保健品就不会生病。” “你还挺透彻。”是这个理,没想到苏维年纪轻轻还挺了解社会的门道,黎芸更是高看了苏维些。 “呵”,苏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黎姐,马上到我上台的时间了,你先找个地方坐,我去和彤姐对下等会要唱的歌。” “行。”黎芸点点头,举目望向空着的座位,想找个好一点的位置。 好久没来,酒吧倒是没这么变,她一眼就看上了自己之前每次来酒吧都会坐的位置。 左边最后靠墙角的双人卡座,离舞台有点远,但适合舔|舐自己。 任彤则是问道:“你今天要换歌吗?” “就添一首歌,《童话镇》,和《姑娘》放一块吧。”苏维道。 《童话镇》?可没听过这歌名,难不成又是苏维自己写的?任彤问道:“你自己写的新歌?” “嗯。”苏维点点头:“今天还会用上乌克丽丽,也不定哪首歌,到时候再看。” 前天刚卖了一首歌,今天就又有新歌了?! 这才两天的时间,苏维就又捣鼓出来一个3000块吗?! 还会乌克丽丽,明显在音乐上天赋异禀,真的不去做歌星吗?! “哦。”任彤圆睁眼珠,盯着苏维,回答得像是漫不经心,实际上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苏维到底怎么想的啊?她真的想不通了喂。 第020章 触动 黎芸对苏维前面翻唱的歌曲,没多大的感觉。 都是些流行经典,苏维的翻唱,虽然有自己的味道,给出了和原唱不尽相同的诠释,但也仅仅是好听,没达到耐人寻味打动人心的程度,至少没比原唱更能打动她。 直到苏维唱起了《童话镇》。 黎芸完全听得出,这首歌是为年轻人写的,毕竟她们这一代人,可没接触过多少西方童话,但正是这么一首歌,深深触动了她。 “……只有睿智的河水知道,白雪是因为贪玩跑出了城堡,小红帽有件抑制自己变成狼的大红袍。” “总有一条蜿蜒在童话镇里七彩的河,沾染魔法的乖张气息,却又在爱里曲折。” “川流不息扬起水花,又卷入一帘时光入水,让所有很久很久以前,都走到幸福结局的时刻……” “……只有睿智的河水知道,睡美人逃避了生活的煎熬,小人鱼把阳光抹成眼影,投进泡沫的怀抱……” 在她听来,这首歌就是少年的心声,用充满了童话色彩的方式,阐述了对美好与幸福,纯真而简单的向往。 它质朴明澈,温柔梦幻,在苏维清澈细腻嗓音的演绎下,给人一种旖旎又无瑕,感伤又温暖的感觉,有如不远处应该正浸润于美丽夜色中的沙滩和海面。 它能打动的,不仅仅是那些熟知童话的年轻人,更是踏足于陆海交接处的每一个人。 没有人不沉醉于轻柔的晚风,也没有人不愿意欣赏璀璨的明月,更没有人会不为天海之间随波荡漾的点点繁星所动。 哪怕这些景色早已熟稔于心胸,此时此刻,它们依然生动如初,掀起人心中的涟漪。 尤其是在酒吧这么个浮躁的环境下,这首纯粹、洁净而又真诚的歌,似乎能一点点渗透进内心,过滤掉人心中的所有杂质,返璞归真,让人心存美好。 她甚至觉得苏维给这首歌赋予了一种生命,一种徜徉在每一个人内心深处温柔又有力的生命。 他很轻柔,却又充满张力,就像脉搏,起伏之间,漾开遐思的轻鸣,让人想起过去,想起现在,然后憧憬未来。 她能从酒吧里众多客人的神色表情上推断出,许多人该和她有类似的心思。她也很肯定,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应该都喜欢这歌。 现下,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专心地聆听着苏维的演唱,甚至有人潸然泪下,不时偷偷地擦拭着眼泪,情形和她以前所见完全不一样。 以前,暗涌酒吧里节目,往往比驻唱歌手的弹唱吸引人。 节目时间,大家都全神贯注地观看着台上的表演,为搞笑而捧腹,为煽情而感动。 而弹唱时间,就像是饱餐一顿后的小憩,大家都是交头接耳谈天说地,很少有人会去关心台上在唱什么歌,哪怕没有驻唱歌手,只是放个碟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现在却是反了过来。 本来只是串场的苏维,比正式节目更引人关注。 那几乎所有人都微微昂头关注着台上的场面,就像苏维正在开演唱会,台下都是他的粉丝。 难怪他会被人看上,之前她还对任彤的话将信将疑,现在嘛,她完全深信不疑。 她甚至愿意相信一个月五千,并非苏维所说的是在放卫星,而是真有人向他诚心实意地开价。就是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会选择拒绝。 大概,他对自己不够自信? 或者,他对自己太有自信? 任彤比黎芸更沉浸于苏维的歌声。 在台上倾听着苏维的演唱,目视着帘布后苏维隐约的背影,她的鼻尖酸酸的,要不是用力蓄紧了眼眶,她怕是早已泪流满面。 《童话镇》,在她听来,是苏维描写的乌托邦。 乌托邦里也有艰难和残酷,但最终都归于美好,美好到她真希望有那么个童话镇,可以让她居住安眠。 那样,她可以再不用为看不到未来的迷茫而煎熬,也不用再对困顿的现实不满。 可是,现实里并没有童话镇,也没有那么一条川流不息的河。 她只能顶着充满恶意的闲言碎语,赤|裸猥亵的目光,甚至丑陋恶心的调|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近乎无休地到酒吧上班。 她学会了用冷漠来伪装保护自己,可谁又知道对别人的冷漠,也是对自己的孤独。她是很多人眼中不可亲近的彤姐,但她其实更愿意做一个和悦可亲的人。 只是不堪的现实,让她不得不竖起高墙,拦住了他人,也困住了自己。 投入地聆听许久,任彤忽地冒出了个念头。 她觉得自己该离开这里了,趁年轻,她应该选择一个更适合她,她自己也更喜欢的职业。 没错,家里是需要她的收入,老板开给她的工资也很高,但夜场主持人并不是一条可以一直走下去的路。 再不离开这里,她会饱受更多的冷言恶语有色眼光,也可能再没有改变人生的机会。 她要去寻找自己的童话镇,即便没那么美好,可只要去寻找,她相信总会有一个能让她抬头挺胸活得像自己的地方收留她。 徐立怔怔地注视着台上的苏维,半晌无言。 哪怕他对苏维有成见,可《童话镇》确实很让他感动。 他从苏维的歌声里,感受到了久违的自我,没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仍能心怀希望的自我,以至于他抛开了手头的工作,特意找了个角落倾听。 “……总有一条蜿蜒在童话镇里七彩的河,沾染魔法的乖张气息,却又在爱里曲折。川流不息扬起水花,又卷入一帘时光入水,让所有很久很久以前,都走到幸福结局的时刻……” 当苏维再次唱到副歌部分时,他甚至忍不住轻轻地跟着哼唱起来。 这时候,不经意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行径,他的脸上火辣辣的。 他其实对苏维没有恶意,但不能否认,他一开始的确对苏维的印象不太好,后来还有点嫉妒苏维。 同样在酒吧工作,他之前并不觉得苏维能高人一筹,真要能高人一筹的人,他认为也不会到酒吧上班,但他现在发现自己错了。 苏维确实是那种才华横溢与众不同到一眼就能被人相中的那种人,和他们这些庸庸碌碌没有才能的人绝对不一样。 之所以苏维会出现在暗涌酒吧,和他们这些平凡人一起工作,无非就是刚踏足社会,还没被更多的人发现他的闪光。 但迟早有一天,苏维会一鸣惊人的,他觉得。 而他必须要好好端正自己对苏维的态度了。 第021章 吉言 “这次是不是又准备卖个三千啊,要再卖出去可得请我们吃饭呐。” 几天下来,和苏维已是颇为熟络,看苏维走进后台,马上准备上场的阎硕,笑着打趣道。 “可不是,上次卖了歌都没请我们意思意思,小伙子不上道啊。” 和阎硕为同一剧组演员的孟武林,干脆搭上了苏维的肩膀,想和苏维拉个亲近。 刚才他们一剧组的人,都在后台议论苏维,一个个都对苏维夸赞有加,觉得这年轻小伙子有能耐,前途无量,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前天才卖了一首歌,今天就又拿出了首新歌,就这效率,如果每首歌都能卖个三千,发家致富哪是什么问题,哪怕不进音响公司,照样能月入大五千,不就卖两首歌的钱么。 也难怪苏维不愿意进金石音响,写写歌卖卖歌就能赚那么多,干嘛要进公司看别人脸色。 虽说他们这些跑场演员,在珠江顶多也就呆个半月,跟苏维可能仅是萍水相逢,但人生如圆,总有那些人兜兜转转会碰巧遇上好几回,苏维这么有能耐,现在打好关系,以后万一再遇上,说不定还能沾沾光。 “哎哟,你们这些人真是有脸,人家是和你们关系好呢,还是欠着你们了,得请你们吃饭。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茅坑上的盖,非得往人家卫生间里放。”赵桂凤白了他们一眼,不无促狭道。 她瞧得出,阎硕也好,孟武林也好,就想和苏维图个亲近,什么请客吃饭都是说笑。 毕竟,他们晚上有暗涌的表演,白天还得去其它地方串场,苏维就算要请客,他们也没应承的时间。 不过,她就是不想让他们如愿。 她自身是对苏维没多大想法的,苏维再有能耐,和她又有什么干系。他是能帮她写歌,还是能让她做大明星呐,都不可能,那为什么要巴结苏维。 可她瞅着阎硕和孟武林讨好苏维,又不是滋味。 倒不是看不起阎硕和孟武林的示好嘴脸,纯粹就是不乐意见到他们和苏维亲近,说白了就是自己不想,别人也别想。 而且,苏维的能力有目共睹,万一阎硕和孟武林真从苏维那拿点什么好处,她心里想着都不舒服。 赵桂凤这话明显带刺,不过和她处得久了,知道她就这样,阎硕也没当一回事。 孟武林则是有些不高兴:“你又是哪个茅坑上的盖,管得着么你?” 这是要吵起来,生怕他们伤了和气,苏维忙道:“请客我估计你们也凑不上时间,这样吧,我请大家吃水果行吧。” “哎”,阎硕连忙摆摆手:“你可别当真,我就说个笑,我们过个两天就要走了,哪真会让你请吃饭。” 孟武林也是开口道:“可不是,就和你开个玩笑。小伙子,好好干,我看你是块唱歌的料,以后说不准真能做上歌星,到时候要是再见着我们,可别两眼一抹黑,装不认识。” 抬举人的话,还是好听,苏维隙嘴笑道:“谢你吉言,以后我真要做了歌星,一定记着你的金嘴替我开过光。” 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孟武林在台上就是个耍贫嘴的角色,他这两天在后台,没少被孟武林逗乐。 “哎哟,还是你的金嘴说话好听。”才一二十岁不到的小孩,说话倒是很中听,孟武林笑着在苏维的肩头拍了拍。 这时,任彤在前场舞台上发言让观众欣赏下一个节目,孟武林忙道:“我们要上台了,你去休息吧。” “嗯。”苏维点点头,和孟武林一行人错身而过。 放下吉他,寻思着接下来是个长节目,应该够时间出去买点水果,苏维和回到后台的任彤知会了一声,离了后台。 任彤木愣愣地看着苏维离去,心里有着许多许多声响,却是难以出声。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苏维说,《童话镇》这歌有多好听,有多打动她,又让她有了什么样的想法。 她很希望苏维能留下来和她聊聊,可惜目送苏维的背影渐远,她始终开不了口。 苏维没有马上离开酒吧,而是跑到前场,放眼看了一圈。 他今晚除了进门那会,就一开始唱完歌后和黎芸坐着聊了会,后面就再没找过黎芸,也不知道黎芸走没走。 倒是没走,还在那犄角疙瘩的地方坐着,不过旁边多了一人,是个男的,弯着腰,体格挺臃肿,身上的衬衫被绷出一块块的圆润。 既然有伙伴,那就不搀和了,苏维正准备离开,忽地看到黎芸朝他挤了挤眼。 是在招呼他过去? 苏维顿了顿,走了过去。 “芸姐。”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这位房东姓黎,名芸,挺好听一名,就不在姐前冠姓了。 “你来啦。”黎芸满脸笑容地和他打招呼。 那和黎芸对坐着的男士,闻言侧过头,看到他,面露诧异:“你是刚才在台上唱歌那小伙吧,唱歌挺好听的,刚你姐还夸你来着。” “是吗,谢谢芸姐。”苏维笑了笑,目光掠过男士头顶的地中海。 “你们认识?”男士道。 “嗯,她我小弟。”黎芸抢话道。 男士闻言皱了皱眉,视线再次从苏维身上扫过。 不经意看到苏维身后的纹身,他面色一僵,旋即道:“哦,那不打搅你们了,你们聊。” 说着,他站起身,匆匆走了开去。 看男士离开,黎芸松了口气,笑望向苏维:“谢谢你啊,这人刚一直在纠缠我,幸亏你帮我解围。你倒是挺唬人的,他见了你就跑,我刚才怎么赶他都死皮赖脸地不走来着。” 原来是来纠缠黎芸的,难怪黎芸刚对他挤眼睛,苏维笑道:“还不是芸姐你长得漂亮吗,你这么好看一人独自坐在这,谁不来撩骚两句啊,今晚没少被人骚|扰吧。” 黎芸听了苏维的话,笑得合不拢嘴:“也没几个,不过你都不来找我说话,要不是想听你唱歌,我早走了。” 把一美艳熟|妇独自扔在角落里,确实不太对,何况人家今晚到酒吧主要是为他来的,苏维歉意道:“是我招待不周,有机会请芸姐你吃饭赔罪。” “行呐,我可记得你这话。”黎芸明眸流转,巧笑嫣然。 “一定。”苏维笑了笑:“不过,芸姐我现在要出去买点水果,得待会再回来陪你。” “啊,时间不早了,我正好也要回去了,一起去吧。”黎芸闻言连忙整理了下衣着,站起身。 “好。那今晚的账就算我头上吧。”苏维看了看,黎芸没吃多少,点的酒倒是有点贵,但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 “那不行。”黎芸摆摆手:“今晚的账我自己结,请客的事你也别忘,两码事。” “行。”苏维微笑应道,随后腹血上涌。 因为黎芸说话之际,转过身背对着他,去掏了钱包。而这钱包,居然是从内|衣里拿出来的,虽然那春|光旖旎的场面,他没看见,但想想也是醉人啊,他脸都红了。 第022章 夜路 “你唱的歌很好听。” 和苏维并肩走出暗涌酒吧,黎芸暗暗窃笑。 自从看到她从内|衣里拿出钱包起,苏维就表现出面红耳赤的不自在,显然是未经人事,被她大胆的举止给窘到了。 她其实也有点后悔那时的举动,只是当时她并没有更好的选择,总不能到了吧台才把钱包拿出来吧。 “是吗?”苏维挠了挠头。 他确实有点囧。 搁一小姑娘做那种举动,他估计也不会有多大反应,可人家一熟|妇,哪怕以真实年龄计,都比他大一轮,那就不一样了,至少心理感受上不一样。 “嗯,尤其是那首《童话镇》,怪好听的,让我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黎芸眺望了眼头顶的圆月。 很大很圆的月亮,挂在冷清的天际,身姿孤独,看着让人陡增伤感。 苏维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像黎芸这种年纪的人,应该不会喜欢《童话镇》,却没想到黎芸独独说这歌好听。 看出黎芸的神色有那么点落寞,大概是想起了前尘往事,他笑了笑道:“芸姐现在也很年轻啊。” “你可真会说笑。”黎芸侧目笑看向苏维,细细的鱼尾纹挟住了抚过她眼角的清风:“我都老了,哪还年轻啊。” “哪有老啊,我都怀疑芸姐你吃了人参果,会长生不老。”苏维没个正经地嬉笑道,抛开了心头的窘迫。 “我再吃了人参果也四十来岁了啊,还不老啊。”这嘴可真甜,比一些万花丛中过的老油条还会哄人,不亏是能在酒吧里混场子的,黎芸笑容愈发盎然,已忘了转瞬之前的伤感。 “四十岁哪老了啊,还多的是大把时光呢。” 还有大把时光么?黎芸闻言沉默了下去。 她之前觉得自己到这年纪,一辈子差不多就这样了,不再指望啥图啥,过一天是一天。 可现在想想,四十岁确实不能算老,人生的大门仍在精彩纷呈地为她敞开。 比如遇见苏维这么个有意思且特别的小伙子,就是她之前的没预料到的。 人吧,是该活得积极乐观点。 当然,她最近也没什么不积极乐观的,她支嘴笑道:“总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有干劲有活力,让人羡慕。” 苏维道:“这也什么好羡慕的,四十来岁一样能有干劲活力啊。心里年轻,那就活得年轻。芸姐,你也别跟我倚老卖老了,我觉得你一定是个心态特年轻的人,要不然哪能看上去连三十岁都不到啊。” 得,这是越说越把她年纪说小了,黎芸乐道:“好好好,我不倚老卖老。不过,我看上去年轻吧,主要是我开了家化妆品店。在珠江我算是最早一批开化妆品店的,平时比一般人更注意护肤保养,当然看上去就年轻些。” 这就难怪了,原来是开化妆品店的。 这年头,有几个女人会化妆,知道要护肤保养啊,苏维道:“我说呢,芸姐你店开在哪啊,最近天气这么热,我正想买点防晒霜之类的。” 黎芸伸手指了指西面:“不远,就在汇海路上,你往前走到十字路口,再往左走个几百米的那条交叉路就是。你来,我给你成本价,绝对不赚你一分一毫。” 那可真不远,苏维正想回话,忽地听到背后有人在招呼他。 回头一看,是荣安邦。 “大晚上地陪你姐出来散步么?”匆匆追上苏维,荣安邦见着苏维身边的黎芸,表情微微一滞。 他不认识黎芸,但以前见过好几次,印象深刻,没想到她原来和苏维认识。 “是啊,你这是回家,还是散步呢?”苏维也不多做解释。 “回家。”荣安邦的目光,艰难地从黎芸身上移开:“我就和你说一声,白天那个小姑娘后来又回来了,没见着你又哭又闹的,嗓子都快哭哑了。他爸妈给我留了个电话号码,还留了二十块钱,说是让你到时候联系下他们,可能是想让你寄个磁带过去之类。电话号码我也没带身上,你明天到我店里拿吧,到时候把钱一起给你。” “行。”苏维点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荣安邦流连地看了黎芸一眼。 美女他见得不少,但像黎芸这么有风韵的,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以前,每每见到黎芸,他都要多看两眼,现在嘛,闻着从黎芸那头传来的似有若无的香气,他真是有点舍不得走。 “嗯。”可惜,苏维回应得太快,他不得不从苏维二人身边遗憾走过。 “什么小姑娘啊,没见着你就又哭又闹的。”等荣安邦走远了些,黎芸好奇地问道。 苏维解释道:“就一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之前我在海滩边见着她,给她唱了两首歌,她觉得好听,喜欢上了。他家吧,是来珠江旅游的,他爸妈想带她四处玩玩,哄她走。她不愿意走,就想听我唱歌。我就骗她说我会一直在那唱的,她可以玩够了再回来找我。不过,我没等她回来就走了。” “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话是这么说着,实际上黎芸觉得苏维真够可以的,能把人小姑娘家迷成这样,还让人留下钱,相当不容易,一般人哪能办得到,说明他唱歌好听到一定程度了。 这一点,她今晚也切身领教了,确实好听,真的有那些磁带和碟片上的歌星样,指不定哪天真就跟任彤说的那样,会红遍大街小巷。 “我也没办法。”苏维讪讪道。 “唱的《童话镇》吧?” “嗯。” “你这么说话不算数,别人还怎么相信童话啊,还唱《童话镇》。那小姑娘,肯定把你当匹诺曹看了。” “所以,现实里没童话镇啊,说谎的人鼻子也不会变长。”苏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也不想伤着人家小姑娘,当时纯粹就是为了大人考虑,希望到时能弥补吧。 谈话间,已是到了一家水果店门口。 这个年代水果价格便宜得很,黎芸杀价还厉害,什么苹果、香蕉、芒果、荔枝都挑一些,满满一个编织袋加三塑料袋,沉得苏维都快拿不动了,就60块钱。 看苏维一个人拿这么多有些困难,黎芸道:“要不我一起帮你拿回去吧?” “不用,不用。”苏维艰难地拎起手中沉甸甸的塑料袋,朝黎芸摆摆手:“我这身板不是白长的,就这么点东西小case。不过,芸姐,我就不送你了,你注意安全。” “放心,我多大人了,你不用担心,你自己注意安全就好。” “会的,那芸姐再见。” “再见。”黎芸笑着和苏维挥手告别。 她觉得苏维怪实诚的,别人让他请客,他就跑来买水果,还买这么多。 目送苏维走出一段路,她也折身沿着回家的路,向前行走。 途中,她忍不住不时回头看看苏维。 苏维一直都没回头,和她越走越远,当苏维的身影消失在她眼中的刹那,她的心里莫名失落。 就跟往常一样,当一整天的喧嚣落幕,形单影只的寂寞将她包围。 第023章 崇拜 刚给一桌客人送上果盘,回到吧台,一转头无意中看到拎着大包小包水果进门的苏维,徐立微一错愕。 这是被后厨发配去买水果了?不应该吧。 暗忖可能只是好心帮忙,他快步迎了上前。 “要我帮忙么?”他伸手友好道。 苏维有些惊奇。 这徐立平时不是挺看他不顺眼的么,晚上刚来上班,他和黎芸、任彤在谈话的时候,还路过斜了他一眼,怎么突然起了好心。 不过,他也没多想。 一路拎了这么多水果回来确实挺沉的,他将放了香蕉、芒果和一半荔枝的两塑料袋递给徐立:“那麻烦你帮忙发一下给同事们,谢谢了。” “你要请客?”徐立诧异道。 “嗯。”苏维点点头。 “好勒。”还真是要请客,徐立接过苏维手中的水果:“就每个人分一些是吧。” “嗯,你看着分就好。” “行。”徐立拎着两大袋水果,转过身,迎面碰着了朱碧华。 “这是要做什么啊,买这么多水果,后厨不够么?”朱碧华好奇道,目光则是警惕地看着徐立。 她可是知道徐立对苏维颇有成见,刚看他主动找上了苏维,她深觉奇怪,担心他使什么坏。 “苏维要请客,让我帮忙帮他发下水果。”徐立有些尴尬道。 上次被朱碧华呛了后,他就再没和朱碧华说过话,关系挺僵,他生怕朱碧华这时候嚼舌头搬弄是非,毁了他希望能和苏维处好关系的心思。 “哦,那我来吧。”说着,朱碧华就伸手去抢徐立手中的塑料袋。 哎哟,挺沉,刚抢了一袋,就被沉得闪了腰,她吐了吐舌,心里有点窘。 “挺重的,你们一起吧。我还得给后台的同事和演员们送过去,就拜托你们了。”苏维见状笑道。 朱碧华年纪不大,和他相仿,是典型的南方姑娘,长得娇娇小小的,人却是挺热情。 “没问题。”朱碧华笑容洋溢道,小脸微红。 能帮苏维做点事,她是十万个乐意,也挺高兴。 苏维拎着剩下的水果,回到后台的时候,台上的节目还没结束。 后台没几个人,任彤看见苏维,忙迎了上前。 见着苏维手里拎着的苹果,她诧异道:“哎,这不是红水晶苹果吗,很贵吧。” 这年头交通还没那么便利,苹果产自北方,在珠江卖得普遍较贵,苏维还挑了最好的,比荔枝芒果都来得贵些,一袋12斤要32块。 这价格,换算成他穿越前的货币价值,差不多要乘以10,还真不能说便宜。 但在苏维看来还是挺便宜的,毕竟他经济观念尚未彻底转过来,没真把现在的32块当成以后的320看,只当是这么好的苹果也才两块多一斤,实惠得很。 “还行。”他淡然道。 年轻人没过过日子,就是大手大脚。 这搁别人,别说不会请客,就算要请又哪会买这种一看就是平时自己舍不得吃,通常只会拿来送礼的品种。 任彤真是不知道该这么说苏维好。 不过,反正花的是苏维自己的钱,她也不心疼。 “彤姐先来一个。”苏维用蛮力扯开编织袋,挑了个大的,递给任彤。 “我也有份呐?” “当然啊,怎么可能没彤姐的份。” “那我就不客气了。”任彤从苏维手中接过苹果,当然没急着吃,而是顺手放进了手提袋里。 这么好的苹果,她寻思着还是拿回家给妹妹吃。 苏维则是给后台的几位各分了个苹果,荔枝就不分了,让他们自己拿着吃。 都是一帮为了家计努力工作不怎么舍得花钱的人,平时鲜少吃水果,苏维一说都是请他们吃的,他们一个个都是争先恐后,完全忘了台前还有同事。 好在,苏维给台上的人留了苹果。 任彤又凑到了苏维身边:“你也太老实了,都是一些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犯得着花那么多钱请客么?” “就图个高兴。”苏维道。 “想显摆是吧?”任彤莞尔。 “那倒没,好事大家一起分享嘛,再说钱不就是用来花的,不来不去,不去不来。” 苏维还挺豁达,长这么大,真心很少碰到胸襟开阔到这种程度的人,任彤对苏维的印象顿时更上一层楼。 这时,苏维意外地收到了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赢得了人生第一个崇拜者!新的任务‘无法获得他人崇拜的偶像,不配做优质偶像!’已触发。任务内容:将至少十人对你的印象值,提升至崇拜。该任务无完成时限,完成可获得200点成就值。” “提示:他人对你的印象值,可在商城中购买相应道具查看。崇拜非最高评价,宿主切勿骄傲,请继续努力。如任务完成过程中开启‘星级评定’模块,完成任务可获得额外2000点名誉度。” 啊嘞,第一个崇拜者?! 肯定是任彤吧。 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人崇拜了,苏维心情微妙地看向任彤,同时也不忘在商城里搜索可以查看印象值的道具。 哪怕是一次性消耗的《印象分查探卷轴》,也需要500成就值,去他喵的吧。 任彤丝毫没觉察到苏维的异常。 “等你再大些,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此时此刻,她心里想的是,难怪苏维能写出《童话镇》这样温暖纯真的歌。他大概还没怎么被复杂的人心污染,仍然保持着善良的童真,或者,他本身愿意用善意去看待和对待这个世界。 不管怎么样,她觉得他很特别,是哪种哪怕身陷泥沼也仿佛能发出光彩的人。 她很感谢上天能让她遇见这么个人,他就像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柔软又光明,照进了她的内心,给了她一种敢于去改变的力量。 不过,她还是没有勇气将自己的心思说给苏维听。 年龄上的差距,让她觉得,自己更应该是个倾听者,而不是苏维。知心的,从来只有姐姐,哪有弟弟,不是么。 “或许吧。”苏维顿了顿道。 人长大了,负担重了,自然而然地会变得节俭,甚至吝啬。 忙忙碌碌的生活,也会压的人透不过气,或许有的人,社交圈会越来越大,但大多数人实际上只会越走越狭隘,哪怕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天南地北五花八门。 分享这种事,也会被逐渐淡忘,更多的还是经营。 前世,他就曾经历过这样的心境变化,或许很快,他也会重新变成那样的人。 但至少现在,他乐意做一个随心所欲的乐观主义者,听从自己的喜好和判断,轻松愉快地“浪费人生”。 第024章 跟踪 天气很热,沿街的芒果树被晒得恹恹的,李书楠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快步走进一家音像店。 这种天气,他真不想出来,只是他心里有个执念,不出来不行。 “《童话镇》、《童话镇》……”,他反复地呢喃着一个名字,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扫过,双手不时拿起疑似的磁带或唱片,翻看背后的歌名。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一路从外走到里,又从里走到外,翻过去的磁带和唱片,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可完全没找到有这首歌的,他快绝望了。 到底是不是这名啊,怎么就找不到呢? “老板,你知不知道有首新歌叫《童话镇》啊?”不得已,他向在柜台里坐着的老板询问道。 老板想了想道:“你自己找找看啊,我也不知道。” 扑街啦!开个店什么都不知道! 李书楠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想走,又忍不住转身继续搜寻了一遍。 结果是依然没找到,李书楠砍人的心都有了。 这么好听的歌,不至于找不到吧。贾正豪的话,到底能不能信啊! 他不是说最近刚出的新歌么? 想想好像挺多疑点的,那磁带声音很差,有不少杂音,像是自己录制的,问他谁唱的,他又说不知道,让他自己去找,这不合情嘛。 一定是又被贾正豪耍了,李书楠气不打一处来。 可又没办法,人家贾正豪比他大,他想发火也无计可施啊。 丢你老母! 李书楠愤然地走出音像店,骑上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往家里赶。 意外的,他在贾正豪家门口,遇见了刚从家里推着自行车出来的贾正豪。 “正豪哥,那首《童话镇》到底谁唱的啊,我找一天了都没找到。”他压抑着心里的火气,向贾正豪问道。 “你还真去找了?”贾正豪诧异道。 他当时就随口开个玩笑,想戏弄下李书楠,哪知道李书楠还真去找了,真是个傻愣愣的叉烧。 “挑那星(草泥马),就知道你在骗我!”果然是骗他的,李书楠愤慨不已。 虽说李书楠用不礼貌的话问候了他的母亲,但看李书楠汗流浃背头发都快粘在一起的样,估计没少折腾,贾正豪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别生气啦,我带你去找唱歌的人。” “真的?”李书楠闻言顿时化怒为喜。 能唱那么首好听的歌,一定是个很厉害的歌手吧,他还从没见过歌手呢,一听有机会见到歌手本人,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真的,跟着我。”贾正豪右腿一迈,从高高的自行车横杠上跨过,立稳身子,随即卖力地蹬下脚踏板。 车轮咕噜噜地转起来,一溜烟就远了,李书楠连忙踩动自己的自行车踏板跟上。 很快,二人来到了汇海公园。 “就在这么?”公园里禁止骑行,李书楠跟着贾正豪翻身下地,拉着自行车边走边问道。 “嗯,不过我也不确定在不在。我昨天这个点来的时候,他是在的。”贾正豪道。 赶巧的,领着李书楠快要走到海滩边的那个饮料小店时,他见着昨天那位歌手,正好从饮料店出来。 “就是他。”贾正豪指着苏维道。 顺着贾正豪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李书楠顿时心里有些发怵。 那歌手带着个灰色鸭舌帽,穿了件无袖白色背心,露出的少许后脑勺清洁溜溜,两只手臂肌肉健壮,还能看出背后纹了条张牙舞爪的龙,整个就像恶棍小混混。 “正豪哥,你可别骗我。”李书楠心生胆怯道。 他怕又被贾正豪骗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白白挨一顿揍。 “谁骗你了。”贾正豪飞快地拖着自行车,狂奔向苏维。 他可是知道苏维外貌看似不良,实际上心地不错,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你好。”他气喘吁吁地追上苏维:“你今天不唱歌么?” 见着贾正豪都上去了,李书楠也赶忙跟上,不过没敢和苏维正面对上,而是心有畏怯地站到了贾正豪身后。 苏维刚从荣安邦那拿了陈政立留下的电话号码和钱,正准备回家。 听着贾正豪的问话,他转过身,打量了贾正豪和他身后中学生模样的男生眼,道:“嗯,今天不唱。” “这样啊,不好意思,打搅你了。”贾正豪闻言失望不已。 苏维昨天走后,他循环了一整天苏维唱的歌,今儿打起床起,他就迫不及待地想来这了。 早上来过两次,都没见着苏维,现在运气好,碰上了,苏维却居然不唱,他满心沮丧。 “没事。”苏维笑了笑,回过身,继续回租房。 “《童话镇》就是他唱的么?”等苏维走远了,李书楠向贾正豪问道。 “是啊。”贾正豪凝望着苏维的背影道。 “他叫什么名字啊?” “不知道。” “我们要不跟着他吧?”李书楠真还有点怕苏维,不过,他对苏维很感兴趣。 他瞧着吧,苏维确实有歌手的范,特立独行离经叛道的那种,很有性格,指不定是哪一他不认识的歌手。 能认识一歌手,在他看来是件特了不起的事,可以拿出来炫耀的那种,他就很想跟着苏维。 “行啊。”贾正豪闻言也来了兴趣。 苏维瞧着应该就住在附近,他也挺想知道苏维住在哪,以后说不定还可以蹲点。 而且,他对音乐很感兴趣,如果有机会,他很希望能向苏维求教。 二人一拍即合,便保持着距离开始跟踪苏维。 苏维一开始没注意到二人在跟踪他,期间他绕路进了家音像店,买了俩空白磁带出来,都没发现贾正豪二人。 直到拐弯进了租房所在的小巷,走出一段路,听到身后有“叮叮叮”的声响,他随意一回头,方才瞅见李书楠和贾正豪两人。 那“叮叮叮”的声音,是他们其中一人的自行车发出来的,估计是哪颗螺丝松了。 一看二人见着他回头手忙脚乱的样,就知道他们是在跟踪他,苏维也是无语了。 嘿,魅力不是一般得大,都有痴|汉粉了,苏维哭笑不得地向二人吆喝道:“你们该不会在跟踪我吧?” 二人闻言一阵面红耳赤,李书楠更是怕得腿软,恨不得马上骑自行车逃走。 贾正豪还算镇定:“那个,那个,我们现在就走,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恶意。” 这两人吧,一个斯斯文文的看着像大学生,一个模样青涩可能刚上高中,怎么想都不会有什么恶意,今儿心情还算不错,苏维支嘴一笑道:“想听歌的话,就跟我来吧。” “啊?”正局促转身的贾正豪闻言,惊了个呆,有些难以置信。 苏维没再说话,自顾自回身向租房的方向走。 贾正豪和李书楠面面相觑了眼,最后贾正豪大起胆子,先拉着自行车跟上了苏维,李书楠没辙,也只能跟上。 这一天发生的事,后来二人吹了一辈子。 第025章 以德服人 照常理吧,苏维心情再好,也不太可能让贾正豪和李书楠跟着他回家。 不过,今儿算是让贾正豪和李书楠碰上了好运气。 一是,他刚没联系上陈麦一家,估计可能还没到家。但荣安邦说了,李丽淑临走前,特别恳请拜托他帮忙录个磁带,以后好给陈麦听,还留了个20块钱。 区区20块钱,他倒是看不上,但录磁带这事吧,他觉得力所能及,录就录呗。于是,回家就得唱歌,那让贾正豪他们顺便听听算是搭车。 二嘛,正好他昨晚上触发了那个名字特长的任务,要刷十个人对他的印象值到崇拜。这任务,他瞧着不好做,不仅要以才服人,还得以德服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赶巧,这两个痴|汉粉能跟踪他,至少说明对他印象值不低,苏维就想试试,看看能不能挣两个崇拜。 能当然最好,不能拉***倒,权当发善心。 贾正豪可就高兴了,苏维这人心地确实是好,不但不怪他们跟踪,还好心让他们跟他回家听歌,他要是居委会,肯定送苏维一大奖状,上书:热心青年,社会楷模。 苏维住的地方,有点老旧,青翠茂盛的地锦爬满了大半水泥外墙,被海风吹得簌落落地颤动,阳光打在半开的红框玻璃窗上,折射出难以直视的光亮,看着还真有点文艺青年窝点的格调。 贾正豪默默地把这地方记上了。 苏维的租房在三楼,苏维拿了钥匙打开门,贾正豪见着屋里的场景,有些意外。 他一开始觉得吧,像苏维这样的歌手,应该是不修边幅挺随性的,屋子该有点乱,但实际上,屋里相当整齐干净,东西也不多,不大一屋子,看着还挺宽敞的。 屋子朝阳,灿烂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把整间屋子照得十分亮堂,能看到有不少微尘在光线里飞舞。 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可贾正豪就是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苏维这个人很特别。 “你们随便找地坐。”进门就是客厅,苏维将钥匙往桌上一扔,去卧室拿了吉他和录音机出来。 录音机是他来珠江的第二天买的,15块钱,从楼下家电维修店淘的八成新二手货。 吉他当然就是酒店那把,他有时会带回来练练,昨晚他就带回来了。 贾正豪和李书楠已经在客厅上坐下了,看上去都有点局促,不太自在,苏维笑道:“别紧张,都能跟踪我,进个门怕什么。” 这话说的他们像小媳妇,贾正豪的脸颊扯了扯,不太自然地笑道:“不紧张,我昨天看见你哄那个小女孩,就知道你不是坏人。” “呵。”苏维笑了笑,把录音机和空白磁带放上桌子,拉过条凳子坐下:“我今天要录两歌,你们会用录音机么?” 贾正豪看了看录音机,说道:“应该会用。” “那你帮我录下歌吧。”苏维道。 “行,我先看看。”贾正豪把录音机拿了过来,捣鼓了下。 很常见的先锋牌录音机,和他家的录音机一个牌子,傻瓜都会,按了几个键,确认应该都能用,贾正豪道:“没问题,我帮你录。” “那就麻烦你了。” 贾正豪顿了顿,犹豫道:“我们都很喜欢你的歌,他吧为了找你的歌,今天快把市里的音像店找遍了。然后,我也带了随身听和空白磁带,能不能一起录啊?” “去音像店找我的歌干嘛,我又不是歌手。”苏维诧异道。 贾正豪不太好意思地解释:“我骗了他,说你那首《童话镇》是新出的歌,他就去找了。” “那你可有点缺德啊。”苏维闻言扯嘴一笑,看了那脸红起来的小男生一眼。 “哈哈。”贾正豪也是尴尬地笑了笑。 苏维想了想道:“录就录吧,但我得提醒你,自己听听就好了,要是拿去传播盈利,我是不同意的。” “明白,我就自己听听。”一听苏维同意,贾正豪欣喜不已,连忙从裤袋里取出随身听和空白磁带。 不枉他大热天的还出门跑三趟,居然能在苏维家里,录到苏维唱的歌,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李书楠见状,摸了摸裤袋里的随身听,羡慕得要命。 他也很想录苏维唱的歌,也随身携带了随身听,可他不敢说。 倒是苏维瞧出了他的异样:“你也想录?” “啊,我,我……”没想到苏维会注意到他,李书楠结巴上了。 “录吧。”哎哟,还挺害羞,怪萌的,苏维咧了咧嘴。 “我没,没空白磁带。”李书楠支吾道。 “我正好有个多的,你先用着吧。”苏维朝桌子方向侧了侧头,示意李书楠自己去拿。 让他们听歌也就算了,还允许他们录音,录音也就算了,还给空白磁带,贾正豪真想立刻马上代替居委会去给苏维定制一面锦旗。 像苏维这样的人,搁哪,他觉得都是模范榜样。 大好人啊,他对苏维的印象拔高了无数个台阶。 要是苏维是正式歌手,他乐意追一辈子。 可惜苏维连卖个唱都是玩票的,要不是运气好,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有苏维这么个人,唱的一手好歌,还有一副好心肠。 李书楠更是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之前瞅着苏维不太像好人,现在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哪怕苏维刚自己说了不是歌手,他也没觉得有任何失望,反而更是喜欢苏维。 《童话镇》多好听啊,他应该从一开始就认定苏维是好人的。 恶棍小混混能写出《童话镇》这样的歌嘛,不可能! 只有像苏维这样的好人,才能写出《童话镇》那样动人心弦的歌。 他的鼻尖微微潮红,还发酸。他也感觉打窗外进来的阳光有那么点刺眼,害得他都快睁不开眼了。 苏维则是乐了,任务达成度3/10,歌还没唱,就达成目标了,看,以德服人者,心悦诚服也,所以啊,他得做个好人。 嗯,他也的确从来不是什么坏人。 前世,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告诉他,你是个好人。 瞧瞧,她们多有眼光。 好吧,其实没这回事,那些女生都是娇羞地拍着他的胸膛,娇滴滴道:坏蛋,你坏死了。 想想他上辈子这么短命,一定就是这么被诅咒的。 第026章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苏维联系上陈麦一家是两天后,李丽淑接的电话。 陈麦一听是苏维打来的,立马爬上凳子,从李丽淑手中抢过话筒,用脆生生的童音,扯着嗓门喊道:“大骗子!” 李丽淑连忙给了她一记板栗:“大哥哥才不是骗子,他都给你打电话了。” 苏维咧嘴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陈麦在那头道:“那我要听哥哥唱歌。” 没辙,苏维拿过吉他给陈麦唱了首《童话镇》。 陈麦听完后,意犹未尽,一个劲地嚷嚷着“还要听”,于是他又唱了首这世界的儿歌《金丝雀》。 陈麦听完还嫌不够,李丽淑不答应了。 苏维能打电话过来,她已经很感谢,哪能让苏维一直唱歌啊。人家就一卖唱的小伙子,一天都赚不到几个钱,长途电话费那么贵,再让苏维唱,可不厚道,便教训了陈麦一顿。 听着电话那头李丽淑和陈麦吵吵嚷嚷的,苏维完全插不上话,倒是有点羡慕她们的天伦之乐。 最后,李丽淑还是艰难地说服了女儿,用苏维会给她寄磁带过去的理由,可以让她听个够。 李丽淑给苏维报了个地址,苏维这才知道他们是苏省金陵人。 有缘千里来相会,人这一生,总是会遇到些本来怎么都扯不上关系的人,经历奇妙的经历。 不过,也没什么比穿越还奇妙的了。 在李丽淑连连的感谢声中挂了电话,苏维收到了系统提示:“任务‘发布第一件作品’已达到完成条件,是否提交?” 得益于前两天周末增多的酒吧人流,加上兼职卖唱拿到的少许声望,以及相处得久了,许多人对他的好感上升后,声望也是直线上升,在获得任务后的第八天,可算是满足了2000点声望的条件。 比预期中提早了几天,还算不错。 堪堪满足条件提交的话,只能拿到50点成就值,苏维本来是不想提交的。 但他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提交。 因为这条任务线显然是主线任务,提交了,他推测应该会接到新的任务,搞不好还能领到新的挑战任务。 大部分人都对未知充满好奇和期待,他也一样。 而且之前系统曾提示他,还有个“星级评定”模块没开启,他不知道那玩意是什么,但感觉多半和任务完成度挂钩,便想碰碰运气。 确认提交,系统再度传来提示:“任务已提交,经判定任务完成度为25%,获得50成就值。新手入门任务已全部完成,星级评定功能开启,请默念‘系统’呼出查看。” “你获得了新的任务‘优质偶像当然得十项全能I’。任务内容:在商城的作品界面中购买除歌曲之外的任一作品发布,并获得2000点声望,完成可获取100点成就值。” “任务期限:15天。任务失败将扣除1000点成就值。” “你获得了新的任务‘5000指数都没有的话,出门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混文艺圈的’。任务内容:将文坛指数和艺坛指数提升至5000,完成可获取200点成就值及特殊道具奖品一份。” “奖品(三选一):倒背如流药丸、模拟乐器药丸、八折商城优惠券。 “任务期限:60天。任务失败将扣除2000点成就值。” 果然有新的任务,还是两个。 可惜,没有挑战任务,但第二个任务的三样可选奖品看上去都还不错,至少都是现实里没有的特殊道具。 新任务的要求,显然是让他向其它文娱领域拓展,就15天的任务时间,苏维感觉也就文学和曲艺两个比较靠谱了。 考虑到一举两得,自然是文学。 不过现下,苏维最关心的当然是星级评定功能。 任务什么的先放到一边,苏维很快在系统主页找到了星级评定模块,打开一看,他看到了一些信息。 姓名:苏维。 文坛指数:0。 艺坛指数:2008。 综合评定:三十二线,哪疙瘩凉快哪呆着去的小虾米。 提示:每获得100点指数,宿主可获得1点成就值。 哎哟,倒是不错,又多了一个获得成就值的途径,怎么都算利好吧。 一切都已经很明了,目前他亟需做的,就是发表一篇文学作品,了解完星级评定的相关信息后,苏维将注意力放回到了任务上。 目前他一共拥有170点成就值,可供选择的文学作品不少,至少比之前让他用50点成就值去达成“发布第一件作品”的任务条件来得简单多了。 麻烦的一点是,虽然可以购买的作品不少,但任务期限是15天,这就受限了。 文学这玩意,声望的获得,主要肯定是靠出版。 但出版,从递稿、审稿、修稿、定稿,再到确认出版、印刷、上市,通常需要一个漫长的流程。 所以,长篇大著之类的书籍出版物,肯定没那时间也买不起,超过一周一刊的杂志也可以排除,最后苏维觉得这件文学作品得是适合在报纸、周刊上发表的,或是适合在公众面前朗诵的。 要不然,可没法在15天内就拿到2000点声望。 系统在商品搜索这块还是很人性的,有着很多可选搜索条件,确认作品范围,苏维将发布渠道锁定为报纸、周刊,价格200成就值以内,然后展开了搜索。 很快,一大堆文稿就显现在了苏维跟前。 《新婚之夜,小姑子爬上了丈夫的床》。哦去,这知音体标题看着都辣眼睛,pass! 《成功的人懂得熬,失败的人懂得逃,终身受用的成功哲理》。这玩意还是以后拿着祸害,哦不,是造福空间和朋友圈吧,pass! 《50岁大妈短裙丝|袜乘公车,遭猥琐男摸|臀,热心乘客见义勇为,被大妈怒斥坏了好事!》。这特么也能算文学作品,你还是杀了我吧! 就在苏维被一堆“糟粕”摧残得快要泪流满面,准备重新选择搜索条件进行搜索时,一个他已然淡忘但看见后油然而生记忆的标题,蓦地跃入了他的眼帘。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作者王小波,发表刊物《三联生活周刊》。 第027章 人到中年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是王小波以知青时期的经历写成的短篇杂文。 这篇杂文,描述的是猪,实则思考的是人。 “对生活做种种设置是人特有的品性。不光是设置动物,也设置自己。我们知道,在古希腊有个斯巴达,那里的生活被设置得了无生趣,其目的就是要使男人成为亡命战士,使女人成为生育机器,前者像些斗鸡,后者像些母猪。这两类动物是很特别的,但我以为,它们肯定不喜欢自己的生活。但不喜欢又能怎么样?人也好,动物也罢,都很难改变自己的命运。” “除了这只猪,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因为这个原故,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 王小波认为自由是人的天性,但人往往活在各式各样的设置里。 当权者想要设置人民,老师想要设置学生,父母想要设置孩子,而人自己也设置自己。 每一个人都活在无数的设置和规则中,于是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活得循规蹈矩按部就班。 后世有一句极为流行的话,是说“每个人最终都会成为他曾经最为讨厌的人”,差不多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人在年少的时候,还懂得反抗设置,但最终都会变成沉默的大多数,既甘于做设置的受刑者,也沦为了设置的刽子手。 苏维很意外这么一篇知名度甚大的杂文,居然会在搜索结果内。 他点进去一看才发现,除了上辈子死得早,他的运气还真是一向不错,这篇杂文正好是新一周的特惠商品,原价300成就值,打五折是150点成就值。 虽说单篇短篇作品的极限价格是500成就值,但那都是些普世作品,能卖上300点的,已经无一不是名作。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他上辈子各个阶段可是接触过好几遍,他很清楚,它是王小波写的最好的杂文之一,受到不少人的赞扬和追捧。 而这篇背景看似脱离了他生活年代的杂文,稍加修改其实很适合他。 他在少管所的时候,除了要糊纸盒,也常被发配去养猪,还曾遭遇过《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里描述的相似经历。 人没越狱,猪越狱了,一群人都没追回来。 这样一篇寓言般发人深省的杂文名篇,弄个2000点声望,苏维觉得应该不成问题。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名篇不选,难道选那些家长里短的狗血故事,或是那些令人作呕的发馊鸡汤,苏维利索地买下了《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消耗掉150成就值,他又成了只剩下20成就值的穷光蛋。 出于背景、细节上的一些原因,《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并不能直接采用,苏维花了将近一小时的时间,把这篇杂文修改地符合他的背景和经历。 然后,就是选择投稿的报纸。 这年头,有很多报纸都设有杂文散文之类的文学专栏和副刊,也有连载各类小说的。 这些专栏大多数有固定的知名作者,但也欢迎其他作者投稿。 一番筛选后,苏维最终选定了粤省本土的《南方日报》副刊《南方文苑》。 无它,地方影响力够大,是粤省发行量最大的报纸,距离又近,投稿日程短,万一不中退稿快。 出版这种事总是存在风险,他可不敢保证《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一定能发表。 出于时间紧迫,当然是尽快寄出,选好报纸,誊写好稿件,苏维立即马不停蹄地到了邮局,寄出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陈麦的磁带,一封就是给《南方文苑》的投稿。 ……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李经纬看到这么个标题的时候,不喜地皱了皱眉。 如今的撰稿人,就喜欢弄个标新立异的标题,想要博人眼球,内容却往往空洞无物,甚至完全就是一团糟粕,就好比外表是一光鲜亮丽的包装袋,里面却包了一堆草,甚至大粪,令人反胃。 “犯事进去蹲号子的时候,我喂过猪。” 不过,看到文章第一句,他倒是来了点兴趣。 这作者叙事的口吻很朴实,一看就是有经历的人。 没经历,怎么会犯事进去蹲号子是吧。 接着往下看,可以确定作者是有些笔墨的,但很难看出到底想表达什么,直到他看到“对生活做种种设置是人特有的品性。不光是设置动物,也设置自己……”一段。 他算是明白了,作者为什么要在前面提到猪。 没人管理的时候,猪是自由的。 但被人驯养了后,猪就拥有了各式各样的职能。 大多数的猪都是为了长肉,还有种猪是为了交|配,母猪是为了生崽。 但他们往往不是等着被人宰杀,就是活得痛苦不堪。生养交|配都不是易事,无论是种猪,还是母猪都疲于做这些事,却又被人逼着不得不履行自己的职能。 这无疑展现了作者的人文关怀。 这篇文章,显然不是为了给猪抱不平,而是暗指人在被设置了各种职能后,失去了天性的自由,活得疲惫不堪。 这是现实啊,这作者还挺有思想。 特别是第二段开头“对生活做种种设置是人特有的品性,不光是设置动物,也设置自己”一句,十分精髓,没来得及往下看,李经纬下意识地往稿件上方瞅了瞅。 苏维。 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人。 是个新作者? 李经纬又拿过了信封看了看,来自珠江。 “你知道珠江一个叫苏维的作者么?”他向邻桌同为审稿编辑的梁维欢问道。 “苏维?”梁维欢推了推笨重的眼镜,目光挑出镜框,摇摇头:“没听说过,怎么了?” “哦,没怎么,就问问。”看来真是个新作者,李经纬低下头,继续往下看。 后一段,作者正式引出了标题上说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这只猪很聪明,能跳上猪圈的房顶,能躲过劁猪匠的劁猪刀,还懂得看人,只亲近喜欢他的人,于是活得一直都很潇洒。 但领导非常痛恨这只猪,因为这猪老扰乱秩序。 终于有一天,领导忍受不了这只猪了,准备对他采取****手段,结果吧,几十个人带着枪围捕他,愣是被他跑了,成了野猪。 这一段描写得十分精彩,李经纬仿佛能看见一只猪,在人群里左冲右突,最后惊险地逃出生天。 但没来得及替这只猪感到庆幸,作者后面的文字,又令他顿生伤感。 “后来我在小麦地里还见过它一次,它长出了獠牙,还认识我,但已不容我走近了。这种冷淡使我痛心,但我也赞成它对心怀叵测的人保持距离。” “一直到现在,除了这只猪,我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因为这个缘故,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 “好!” 看完最后总结的一段,李经纬忍不住拍桌子叫了声好。 这作者的遣词造句不能说细腻流畅,但笔锋锐利,思想性极高,正是他们《南方文苑》极为需求的类型。 就这篇杂文,他觉得放在《南方文苑》今年迄今刊登出的杂文里,足以排进前十,胜过很多名家。 想来写出这篇杂文的作者,在号子里得到了沉淀,有了独到的人生见解。 苏维,他把这名字深深地记了住。 他的脑海里还情不自禁地勾勒出了苏维的形象:沉稳、深邃、睿智,起码人到中年,是个能相谈甚欢的对手。 第028章 专栏作家 “好什么呢?有好稿件?” 虽然李经纬桌子拍得不重,喊得也不响,梁维欢还是注意到了。他很少见李经纬做出这般举动,看来一定是审到了好稿件,而且得相当不错。 心中满是好奇,他探过头,往李经纬的桌上瞅。 “嗯,一很有思想的杂文,你看看。”李经纬将稿子递给梁维欢道。 梁维欢接过稿子,一看标题《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就觉得,嗯,有点意思,仅是一个标题,就能看出作者是有思想的。 起码不是“约翰与苏珊”,“从丹顿.霍利斯的《消费人生》说开去”,“咖啡和婚姻”之类。 仔细地看了一遍,他更是拍案叫好:“确实是好稿子,思考人性,关注人民大众,很有见解!” “你看看我这些稿子”,有了比较就更显浅薄,梁维欢皱起眉头,将几封投稿扔给李经纬:“现在这帮子作家,一个比一个小资。文章里不扯些别国的小说、电影,甩几个英文单词就得死,一点营养都没,就一个劲显摆自己的品位、格调,看似高雅,实则庸俗不堪。不小资的,又一个比一个鸡毛蒜皮婆婆妈妈,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哪有点文学性和思想性。” “他们现在写的东西,就像白开水,不,应该是咖啡,他们现在最喜欢的玩意。可咖啡这东西,看着高档,实际上好喝么,难喝得很,苦得一塌糊涂,没几个人爱喝。” 梁维欢是专门审核专栏作家稿件的,他扔过来的稿子,自然都是些知名作者的作品。 何文帜、徐漾、海孺,一个个名字,李经纬可是熟悉得很。 这帮子人吧,以前文风都很朴实,文章也都蛮有思想性,就算不像《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那样放眼普罗大众,起码也有个体思考。 但自从70年代末期大开放,西方的享乐主义思想涌进来以后,他们写的东西就变味了,三句不离咖啡、电影,两句就得引用下别国名人的话,连文风都变得轻飘飘的没有质感,形成了一股很劣质的崇洋媚外风气。 不过,倒是挺受大众欢迎。 粤省是开放大省,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地方之一,也最先接触到西方的新鲜事物。 虽然一开始很多人对西方事物充满排斥,但近些年来外来文化思想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很多国人。 加上,最近十几年人民生活水平,年年在翻天覆地地大提高,对享乐主义的追求,也就越发高涨。 于是,这些作家的文章,就受到了一批小资或是有着小资追求的市民喜欢和追捧。 不过,咖啡这东西,乍一喝是有点味道,但喝多了真心不像茶和酒那般醇厚馥郁值得反复品味。 梁维欢审了这么多年的稿件,对于投稿千篇一律的小资风,已是极为深恶痛绝,也不怪他贬损那帮子作家了。 以前吧,李经纬觉得梁维欢这岗位比他清闲,可无论是内部评级,还是跟外人说道,却又都比他高一截,他还挺有点不高兴。 现在,他倒是有些庆幸自己是审大众稿件的。 虽说大众稿件质量参差不齐,但起码还能捞出几篇脚踏实地有思想见解的亮眼文章,一不小心就能相出一两匹千里马。 这不,今儿就审到了这篇《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他笑着将梁维欢扔过来的稿件收拾好,递还给梁维欢道:“你觉得苦又怎么样,那些小资群众喜欢喝啊。这就是设置,你端着这碗饭,再苦也只能咽下去。” 可不是,一切都是设置,哪怕不喜欢,也只能违着心硬着头皮干,梁维欢越发地喜欢《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睿智人士写的,有见地,有力道,还挺讽刺辛辣,有几十年前的大家风范。 他顿了顿,凝视着手稿上楷正的署名,道:“我看呐,这篇文章很有冲击今年文苑奖的潜力,要不拿给主编看看?我觉得这作者不错,笔力和思想都挺精到,叙事成熟老道绘声绘色,说理也是鞭辟入里一针见血,完全有资格做我们的专栏作家。” 李经纬闻言眉头一蹙。 这梁维欢明显是准备抢人啊,怎么着,自己那拿不出好文章,就想到他这分一杯羹,捞点功劳? 他不干,额,也得干。 没办法,谁让这个名叫苏维的作者,确实很有才华,笔锋虽有瑕疵但很老练,层面也已是那种超脱自身,放眼到人文关怀的“思想家”高度,没很多所谓作家的那股小家子气。 这样一个人,比《南方文苑》现在的很多专栏作家都来得出色,要不然也配不上他的一个“好”,也不会被梁维欢赞赏有加,还称《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有拿文苑奖的潜力。 要知道,文苑奖虽然是《南方日报》内部的一个奖项,只颁发给在《南方日报》上刊登过作品的作家,但历年能角逐文苑奖的通常都是名家,鲜少有名不见转的新人。 偶有一两个,那基本都是一鸣惊人的“老怪”级人物,后来成就斐然,在文坛上多少都闯出了名声。 显然,梁维欢已经将这个名为苏维的作者,视作横空出世的新“老怪”了。 能被梁维欢这么看重,他自身也是十分欣赏,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梁维欢的提议。 毕竟,他们两个可是报社里最有资历的审稿人,能同时被他们看重的人,少之又少。 他再有私心,在这事上,既没否决权,也没反对的脸。 不出意外,《南方文苑》将会又多一名仅靠一篇文章就一跃成为专栏作家的作者,说不定还能创造传奇,之前还有些庆幸的李经纬,不禁又有些不高兴。 还是梁维欢的岗位好,工作少工资高,还能从那掠夺劳动成果,闹心。 “那你拿去给主编看看吧,是篇不可多得的好文章。”李经纬压抑着内心中的真实情绪道。 “成。”梁维欢利索地拿着稿件,站起身,走进了主编室。 很快,梁维欢就拿着稿子,从主编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他一副兴高采烈,连面上的皱纹都翘起来的样,李经纬就知道这事成了。 苏维,他情不自禁地默念起这个名字,心中微有苦涩。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事很可悲。 更可悲的是,千里马或许不知道伯乐的存在,反把商人当成伯乐。 但就算可悲又能怎么样,他又不是那只特立独行的猪。 “除了这只猪,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因为这个原故,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 第029章 你就是苏维! 一路问询着找到秋涛路,想着马上就能见到《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的作者,李经纬有些情怯。 他原本可没当面见苏维的打算,这趟来珠江是为了参加珠江本地的作协会议,就想着顺道来和苏维见一面,顺便把稿酬和专栏作家的邀请函带给苏维,最好能把专栏作家协议也签下来。 只是,他并不擅长现实交际,对方可能又是颇有些思想见地的老到笔杆子,蹲过号子指不定还可能有江湖气,就有那么点紧张。 寻思着空手去找作者可不礼貌,待会说不定免不了一番促膝长谈,都已经苏维投稿时写着的地址门口,他在楼梯前犹豫了下,又折身找了家杂货店,买了瓶粤省本土的名酒“飞虹”。 60块钱,差不多是他十分之一的月工资,想想还真心疼。 这要被婆娘知道了,指不定还得被指着鼻子一顿骂,嚷嚷“没钱还装阔绰,日子过不下去了”之类。 想到那场面,他情不自禁地会心一笑,心情倒是放松下来。 再次来到信封上写的地址,拾级而上到三楼,李经纬理了理衣冠和思路,敲响了房门。 没等片刻,里面传来踢踏踢踏的拖鞋声,旋而有人打开门。 开门的是个光头小年轻,大背心大裤衩人字拖,不修边幅,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看到他,面露疑惑:“你是?” 李经纬微一错愕,目光掠过小年轻的肩头,望向屋里,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个人叫苏维?” “我就是。”苏维道。 “你就是苏维?!”李经纬闻言差点咬着舌头。 在他想象中,苏维没有四五十,怎么也得三十往上了,可这毛头小伙子,却自称自己是苏维,他大吃一惊。 “是啊,请问你是?” 怎么都不相信苏维是能写出《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的人,暗想应该是其他人写的,但假托了苏维的名字,李经纬顿了顿道:“是这样的,我是《南方文苑》的编辑,应该不是你向我们报社投的稿吧?” 原来是编辑,怎么还亲自找上门了,苏维疑惑道:“《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吧,是我投的啊,怎么了?” “那,是你写的么?” “是啊。” 李经纬真咬着舌头了。 居然是面前这个撑死了二十岁冒头的小伙子写的?! 亏他还以为作者应该是个人到中年,在种种生活阅历中沉淀出睿智和思考的老成人士! 一时间,李经纬哑然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匪夷所思地直盯着苏维,心里除了震惊,还有些窘迫。 自己一四十来岁的人,给一顶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带酒,还想着和他把酒言欢,说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有什么问题么?”苏维被李经纬的反应弄得有点神经紧张。 “啊,没,没。”李经纬慌忙回过神:“要不我们进屋谈?” “好。”苏维连忙侧过身,给李经纬让路。 走进屋中,李经纬仔细地扫视了一圈,倒是收拾得干净,不太像年轻小伙子的房间。 “你一个人住?”他问道。 “嗯。”苏维给李经纬拿过一条椅子:“不好意思,家里比较简单,都没什么招待的东西。” “哪用什么招待。”还挺懂礼数,比大多数年轻人都有教养,李经纬在椅子上坐下,尴尬地把手里拎的酒放上桌子,问道:“你多大?” “19。”苏维道。 19! 还不到20! 竟然比他认为的还小! 李经纬的脸抽了抽,震惊到无语。 他蓦地想到了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用来形容苏维再合适不过了。 才19岁就已经能写出充满人文关怀,思考人之天性的杂文,可谓少年老成,也不知道他们报社的其他专栏作家知道了,会不会自惭形秽到闭门思过。 他努力地按捺着心头的种种难以置信,看向苏维道:“有个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问。” “您说。” “你坐过牢?”李经纬观察着苏维的反应,他挺怕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冒昧,苏维会不高兴。 “嗯,前不久刚出来。”苏维坦率道。 还真蹲过号子,也难怪小小年纪就能写出《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监狱是很磨砺人的,说不定监狱生活让苏维有了超乎于同龄人的思想。 李经纬挺想问苏维犯了事才坐的牢,但嘴巴嚅了嚅,还是憋了回去。 这问题太敏感,万一是比较难堪的罪行,搞不定话题就僵了,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深入了解吧。 “是这样的”,他整理了下思绪,说道:“我吧之前审到了你的稿子,觉得不错,正好这两天又到珠江开作协会员,就想过来看看你。就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年轻,之前有些失态,你不要在意。” “哈,不会在意的。”苏维笑了笑。 李经纬这时有些犹豫,既然苏维这么年轻,那还能邀请他担任专栏作家么? 如果是梁维欢过来,知道苏维的真实年龄,他觉得一定会打消这么个念头。 一19岁的少年,哪有什么资格做专栏作家,怎么都得再锻炼两年。 不过吧,《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写的确实是好,说不定苏维就是有这才华呢? 他慎重地想了想,还是决定按原计划做。 反正,就算苏维到时候名不副实,也已经不是他的事,让梁维欢自己处理。 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梁维欢拿,还不担一点风险,他便道:“先自我介绍下,我姓李,刚跟你说了,是《南方文苑》的编辑。你的文章,我们确定在明天的《南方文苑》上发表,这次来,我把稿费单直接给你带来了。” “我们《南方文苑》标准稿酬是千字90,但你的那篇文章写得确实好,我们就想邀请你做我们的专栏作家。所以呢,稿酬我们给你提到了千字500,专栏作家的水准。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做我们的专栏作家?” 千字500! 这价格可大大超乎预期,苏维大感意外。 在这么个人均月收入不过四五百的年代,一个作者能拿到千字500的稿酬,意味着只要写一篇一千字的文章,就能抵上别人工作一个月,也正好是他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完全值得大肆吹嘘一番了。 就算往后搁个20年,千字500也一样是个足以引以为傲的价格,很多人拿到这价,指不定出门就自吹作家了。 不得不说,名篇就是名篇,竟然能让这《南方文苑》的编辑,开出千字500的价,还邀请他做专栏作家。 专栏作家是什么? 那等同于《南方文苑》的御用作者,虽然应该有定期的交稿要求,可也等同于直接为他开辟了发表通道,不用像普通作者那样要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 对此,苏维无疑是心动的,毕竟《南方文苑》的影响力放在那,只要稿件源源不断,他揣摩肯定能收获不少声望及指数,还能赚不少钱。 问题就在于,他目前的稿件源受到系统限制。 当然,如果没有系统,他根本写不出《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从这一点上来说,拥有系统其实好处更多。 他稍一思虑,故作诧异道:“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能做《南方文苑》的专栏作家我肯定是愿意的,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经纬问道。 “你们愿意连载长篇小说么?” 第030章 合作协议 苏维问这么个问题不是无的放矢。 据他所知,在当前这个年代,无论是他以前所在的世界,还是现在所在的世界,都有不少报刊载有长篇小说。 而且,现下纸媒地位方兴未艾,报刊杂志长篇连载正处于黄金时代。 相比较短篇,对他来说,长篇连载无疑更合适,也更合算。 毕竟专栏作家需要定期撰写稿件,如果是短篇,他需要时常购买,难保质量、风格参差不齐,长篇就好多了,几十万字的书,哪怕是一星期五千,也能连载个好几个月,甚至个把年头的。 而且,商城里短篇作品的价格上限是500成就值,短则可能就是一首不到百字的小诗,而长篇作品价格上限是8000,字数多的大几百万的都有。 比如马塞尔·普鲁斯特写的意识流名作《追忆似水年华》,洋洋洒洒三百多万字,按周更5000计,能连载个十几二十年,铁定得把很多读者看太监了。 按照商城的规定,三万字以内基本都算短篇,三万到十万是中篇,十万以上就算长篇。 虽说短篇的字数上限和长篇字数下限只差了三倍多,但考虑到报纸豆腐块模式,实际上短篇最多也就是5000字的内容,这样一来,较之短篇作品,长篇作品无疑更经济,也更方便。 当然,价格上限为5000的中篇作品也是值得考虑的,只是和长篇作品比起来,实惠程度整体上差了一筹。 于是,他就有了这么一问。 “你还写了长篇小说?”李经纬闻言顿生好奇。 且不管质量如何,如果苏维著有长篇小说,那能写出《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也不算太意外,毕竟是有积累的。 苏维本想说暂时没动笔,就是有这么个思路。 但想想这么回答会显得他没有底蕴,而李经纬对他这个年龄就写出《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是有惊讶的,他便道:“嗯,之前在狱里有写,可惜原稿都遗失了,现在就想重新把它写出来。” 还真是有写,可惜原稿遗失了,要不然李经纬真想看看苏维的长篇小说,是不是和《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一样有水准。 他稍一思虑道:“我们《南方文苑》历史上是有长篇连载,但不多,近两年都处于空窗期。怎么说呢,报刊长篇连载有很多弊端,一个是篇幅有限,不像杂志那样,可以给出几个大开页几万字的篇幅。另一个是很碎片,说难听点,跟得了尿不尽的人撒尿一样断断续续的,不过瘾。报纸不比杂志、书籍,收藏起来不方便,价值也不高,只有少数人会为了看长篇,专门整理收集报纸,所以报纸长篇连载一向不是主流。” “我们《南方文苑》历来开过长篇连载的,只有少数名家,比如魏家勒,还有邱杨。他们都是在国内拿过很多重量级奖项的,而且篇幅也不能说长,基本都在十万字以内,严格地说算是中篇。其实,就算是名家,大部分人的连载作品也是失败的。像你这样的新人想开长篇连载,我们还从没有这样的先例。” 这话的意思是婉拒咯,苏维正感失望,李经纬又道:“但也不是说就没可能了,我们《南方日报》是开明的报社,只要你有实力,只要你的作品够出色,一切都好说。关键是,你能拿得出我们认可的作品。” 看来还有一线生机,苏维道:“这是一定的,我也知道只有过硬的作品,才可能被编辑看重。这样吧,等什么时候我把稿子写好了,我先拿给编辑您过目,到时候我们再商量。” “行,你什么时候写好了稿子,随时联系我。”说着,李经纬拿过自己的公文包,从中取出一张名片,递给苏维:“这是我的名片,你要写好了稿子,可以给我打电话。” 苏维接过名片一看,《南方文苑》主审李经纬,可不是一般编辑,手里十有八九握着稿件的生杀大权。 这要搁一般的新人作者吧,指不定得揣摩着要好好和李经纬拉下关系了。 苏维却只是看了眼,淡然地把名片收进了皮夹子:“好的,我到时联系你。” 看苏维收起名片,李经纬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协议,放到桌上,推给苏维道:“我今天还带了合作协议过来,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 “好。”苏维拿过合作协议看了看。 《<南方日报>特约专栏作家合作协议》,一共七页,罗列了诸多条款和事项。 甲方是《南方文苑》的主体《南方日报》报社,乙方当然是他。 其中,他需要特别注意的有两点。 一是签了这份合约,以后除了长篇书籍出版物,包括杂文、散文、小说、文学和时事评论在内的文章,都只能通过《南方日报》发表了,也就是说《南方日报》报社对他以后这四类稿件拥有独占权。 这条肯定没得谈,既然要做别人的专栏作家,不独占没这个理。 好在,《南方日报》是国内发行量前十的报纸,《南方日报》报社在业界也是举足轻重,《南方文苑》更是国内最好的文学副刊和专栏之一,声名显赫,把这四类作品发表权交给《南方日报》,苏维既放心也认可。 二是,供稿果然有定期几篇的规定,但无论是期限,还是篇数,都空着,代表着可以商量。之于稿费,已经写的明明白白,千字500。 各条款事项都很明确,要谈的就是期限篇数,看完协议,苏维道:“我本职还有份工作,平时能写作的时间不多,可能一个月只能提供一篇稿件。当然,如果时间充裕,也能多交两篇。” 这交稿条款吧,其实没那么严苛,毕竟独占权在了,写多写少都得交给他们。 不过,一个月一篇保底的话实在是太少,李经纬道:“我能体谅你工作辛苦,但是我们通常都要求作家一个月至少提供两篇稿件,有些勤奋的作家一个月甚至能写二三十篇稿,你这一个月一篇可太少了。毕竟,我们对文章字数要求不高,一两千字就行。” 一个月两篇,意味着他一个月得在商城里为此消耗600左右的成就值。总不能说以后拿出的稿件,质量还比不过《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差一点倒是没事,差多了就扯淡了。 这样一来,苏维不禁有些犹豫。 600成就值对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额,他还真有点担心会办不到。 不过,想想穿越迄今十来天的时间,他已经拿到了近三百点成就值,以后应该只会越来越多,他咬咬牙道:“行,那就一个月两篇,但得从下个月开始。” 大不了办不到的话,他耍赖皮嘛,报社总不可能真追究他拖稿的责任。 欠钱的才是大爷啊,同理,拖稿的才是大爷。 于是,协议就这么商定了。 等李经纬把协议上该填的都填了,苏维大笔一挥,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一条系统提示传来:“恭喜宿主成为《南方日报》特约专栏作家,你获得了5000点文坛指数,500点成就值。” 这也行! 那不就等于《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不发表,5000点文坛指数的任务指标也满足了! 而且还有500点成就值,加上5000点文坛指数本身附送的50点成就值,就是550点,完全够下个月的稿件支出了! 苏维第一次觉得系统是如此可爱。 第031章 神经病 “上个月的营业额为什么这么差?!”梁智富翻看着上个月的营业报表,脸色很难看。 照理说七月该是酒吧的黄金月,天气渐热大家都喜欢到酒吧消遣消遣,可营业额一出来,他发现和六月比竟然不进反退,较之去年七月也只是增长了7个百分点,远低于今年月均增长,他心中火冒三丈。 黄金月都做不出业绩,这帮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负责后勤会计的杨云飞,大气不敢出一声。 梁智富的脾气一向暴躁,他知道按往常的节奏,只要下个说话的人话不对胃口,梁智富铁定大发雷霆。 他可不想做炮灰,这种事还是让蔺江涛去吧,他低下头,躲闪着梁智富的视线,目光则是往同样垂眉低首的蔺江涛身上瞅。 蔺江涛心里也是胆战心惊。 但身为酒吧领班,这锅只能他接着了,他嚅了嚅嘴,低声道:“上个月下旬客流量减少了一些,所以业绩差了点。” “差了点!比六月还差,是差了点!” 梁智富将手中的文件夹往桌上狠狠一摔,“啪”的一声,文件夹的塑封被摔得裂开,里面的报表文件也是纷纷扬扬地四处飘散。 果然发火了,杨云飞的呼吸收敛得更为小心,心里对蔺江涛是不胜同情。 狂风暴雨已然袭至,他希望蔺江涛能顶得住。 蔺江涛没敢回话,梁智富看他缄默不语,更是恼火,厉声叱喝道:“你告诉我,为什么下旬客流会减少?!是我们酒难喝了,菜难吃了,环境差了,还是你们他妈都是些痴线!” 蔺江涛咬咬牙道:“可能是今年天气太热,出来玩的人少了,也可能是被隔壁的暗涌酒吧抢了生意。” 被暗涌抢了生意?梁智富闻言眉头一蹙。 下旬这段日子,他隔三差五来过酒吧几天,确实看到隔壁暗涌的生意比以往要好一些,进进出出的人都变多了,可能是来了个不错的剧组。 但暗涌酒吧的顾客群体,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和他们Everlasting.L基本没多大重合,就算抢了生意,又怎么会影响这么大,能让他们七月业绩差到都比不上六月。 感觉蔺江涛完全是在瞎找理由,梁智富怒道:“又关暗涌屁事,暗涌能抢到我们这么多生意?你脑子进水?!” 被骂得狗血淋头,蔺江涛心里也是怒火中烧。 只是,还得在酒吧里干下去,他只能压抑着自身情绪道:“他们上个月新招了个驻唱,听说人长得很靓,唱歌也犀利。我们酒吧的常客,这阵子有不少都跑去听他唱歌,连William都去了。” 区区一个驻唱能有这么大影响力? 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还能抢走他们这么多生意? 梁智富满心质疑。 要知道,论驻唱歌手实力,他Everlasting.L在这条街上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就问问,有谁家能像他一样舍得花重金聘请外籍歌手,又有谁家的女驻唱能比他家的林氏姐妹来得性|感妖娆,他家可是走出去过出道歌手的酒吧,名声在外,能被个草台班子暗涌抢去风头? 要不是蔺江涛说他们酒吧来自西班牙的外籍歌手William都去了,他打死都不信。 “William跑暗涌去听歌了?”他皱了皱眉问道。 “嗯。”蔺江涛点点头:“他回来也说really_good,我想肯定是有些影响的。” 其实,他知道William只是去刺探了下敌情,并不是真打算去听歌,但现下这种节骨眼,他只想祸水东引,赶紧转移梁智富的注意力。 William来华国前,就是乐队的主唱,有着丰富的歌手经历,梁智富对William的实力非常信任,既然Wlliam都说好,他觉得那个驻唱歌手,可能有那么点能力。 但他还是不相信,仅仅一个歌手就能把他家酒吧的业绩弄成这样。 那得多犀利的歌手,难不成能比之前在他家驻唱,后来被利信娱乐挖走的侯阳还厉害? 何况,就算是侯阳也没那么厉害。当年侯阳可是在他酒吧里驻唱了大半年,才打出名声的,一个新来的歌手就能翻了天,他怎么都不愿相信。 “你去把William找来。”他皱眉沉声道。 “嗯。”可算是能喘口气了,蔺江涛走得飞快。 但出了梁智富办公室的门,他的脚步又放慢了些。 他才不想那么快又回去挨骂,当然他也不敢过于怠慢,毕竟时间要是久了,他清楚免不了又得被梁智富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出于蔺江涛只说梁智富找他,又没说为什么找他,William被蔺江涛带着见着梁智富时,一脸茫然。 等梁智富问了他是不是去暗涌听过歌,他才知道原来是为了苏维,他用流利但不甚标准的国语回道:“啊,我是去听过他唱歌,非常棒,他自己写的歌很好听,比很多流行歌好听。” 梁智富这下听出问题来了。 内行人果然门道,一句话就点出了问题出在哪,哪像蔺江涛这种人半天说不出个之所以然。 他可是犹记侯阳当年从他家酒吧出名,就是写了一首被不少人喜欢的歌《寂寞的影子》。 当时,这歌在珠江民间迅速走红,旋即又红透珠三角,有很多人都慕名来酒吧听侯阳唱歌,那阵子他家酒吧的生意可谓鼎盛,天天都是座无虚席,以至于连利信娱乐的星探都光顾上了门。 难不成暗涌那个新来的歌手,也写出了像《寂寞的影子》一样的流行歌? 一个小小驻唱歌手,真要有能影响到他家酒吧生意的本事,也只有这种可能了,他本就臭着的脸顿时变得更为难看。 有侯阳的例子摆在那,他可是知道一旦一个驻唱歌手靠自己的歌曲,吸引到了听众,培养出粉丝群体,那影响可不是一时的,而是长远的。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家七月生意缩水真是因为那名歌手的话,那接下来他家的生意还会继续差下去。 绝不能坐视这种情况发生,梁智富的眉头紧皱成“川”,心事重重。 “知道那歌手叫什么名字吗?”他向William问道。 “好像叫苏维。”William蓝色的眼珠咕噜噜地转了转:“他很会唱歌,国语歌和英语歌都唱得很棒,吉他也弹得很好。” 外国人就是实诚,连竞争对手和自己人都不分,梁智富真想骂他一句“傻嗨”。 不过,此刻听到William对苏维的褒奖,他更多的还是凝重,在心里暗骂,神经病,不来他家Everlasting.L唱歌,跑去暗涌,一定是脑子被门挤了,丢他老母! 第032章 麻烦上门 “他就是暗涌的驻唱?!” 等了一晚上,在William的指点下,见着苏维本人,梁智富惊诧不已。 这个背着吉他,带了个鸭舌帽,从他酒吧门口匆匆而过的小年轻,他太有印象了,不就是之前到他酒吧里求职,还自称写了英文歌,最后被他奚落走的那个吗,怎么会是他?! 他一时间心乱如麻,脸色也阴沉下来。 他本来还想看看能不能开优厚的条件,把苏维招揽过来,现在嘛,他清楚这事估计是没指望了。 想当初,这家伙被他奚落了一顿后,可是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一看就是个爱面子的倔性子,这样的人通常心高气傲,怎么可能会抛开之前的过节,帮他打工。 只能怪自己之前看走了眼,他心里不怕墙角挖不倒的笃定,瞬间冷却。 不过,转念他又有些不以为然。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驻唱歌手么,还真当自己是角色,能翻起什么风浪? 就算能,他梁智富也要把他给镇压了。 这条街,他虽说不是一手遮天,可比起孙文茂,他的权势还是要大不少。 区区一个外地打工仔,既然要上蹿下跳影响他的利益,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困得不行的苏维,这时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直到第二天一早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大早上的谁啊,不让人清净!”敲门声很急,被吵醒后,苏维睁开酸痛的眼睛,侧头一看,窗外天色虽然大亮,但想来应该还早,他不禁有些烦躁。 他本来不想起床,孰料敲门声越来越响,他不得不郁闷地掀开被子爬下床,快步走到门边。 “谁啊?”如果是平时,一向不太对人设防的苏维,说不定会直接打开门,但敲门声实在是太急躁,跟催命似的,他不由起了戒心。 “我。”外面的人停了敲门,沉声回道。 “谁?”听着说话的人声音很陌生,苏维更生谨慎。 “收水费的。” 收水费的? 不记得黎芸说过水费会另外有人来收啊,想起后世“开门,查水表”的梗,苏维顿时清醒了个透彻,连忙把耳朵贴到了门边,小心地倾听。 这年代的房子可不怎么隔音,耳朵贴上房门,苏维听到了一阵窸窣声响,有窃窃私语声,有脚步声,隐约还有拍打楼梯扶手的声音,看来人不少。 这哪像是收水费的,苏维心生凝重道:“我水费早交了,你们到底是谁?” 短暂一沉默后,门外的人道:“你开门就是了,我们找你有事。” “什么事,你直接说。”对方语气明显不善,苏维觉得自己可能是遇上麻烦了。 “你到底开不开门,不开门我们砸门了!”一听苏维还不开门,门外的人按捺不住了,把房门敲得震天响。 这不明摆着了嘛,一定是来找他麻烦,苏维连忙一边顾着门外的情况,一边折回卧室,拿过床头柜上的电话,迅速地拨出了个号码。 “喂,110嘛,我要报警。” 可不是后世网上老司机发车时,大家开玩笑的假报警,是真报警。 接电话的女警员,问了他的报警缘由和相关信息,表示会立即出警,还安抚他不要紧张,并再三告诫千万不要开门。 苏维当然不会傻到去开门,但他倒是有点担心,这么久不开门,那些人会不会真硬闯进来。 还好没有,挂了电话,他再走到门边凑过耳朵倾听时,门外已是鸦雀无声。 他的房间不大,暗忖指不定那帮人听着了他的报警电话鸟兽散了,苏维连忙跑到窗边,往下瞅了瞅。 别说,他还真看见五个看着挺年轻的人,从他住的楼道里跑了出去。 大裤衩大背心,胳膊上都有虎头纹身,有人手上还拿着铁棍,这不是来寻衅滋事的,难不成是来请他入伙的? 开玩笑,现在又不是北宋末年。 “我去,什么仇,什么冤,我这么安分守己,惹着谁了?”苏维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还真想不到自己有惹着谁,最近他同事关系融洽,哪怕是之前看他不顺眼的那几个,这阵子关系都近了不少,社交圈就那么小块,平时也不常出门,出门也从没犯过事,能惹着谁啊。 反正让他自己想,他倒是能想到那么几个嫌疑人,但可能性都不大。 能找混混来修理他的,怎么都得有点能耐,那他怀疑的那几个人可能性就更小了。 警察很快就赶了过来,吵闹刺耳的警笛声,把楼上楼下以及附近的邻居们都给惊得纷纷出门看究竟。 “出了什么事?” “不会是谁家又遭贼了吧?” “搞什么,大早上的这么吵!” “好像是来抓人的,我见警察楼下进我楼下小伙子的屋了,那小伙子一看就是混混。”幸好苏维没听到这话,要听到了他可就欲哭无泪了。 容易么他,被人盯上了也就算了,还被诬陷成了犯事的混混,大七月天的得下雪啊。 不过,苏维对此也不是一无所知。 无意中注意到名誉度在降低,他就知道一定是被人给误会了。 都是相貌惹的祸,但他此刻可没心情在意。 因为上门找麻烦的人都已经散了,警察仔细地做了笔录,提醒他自己小心后,就离了开。 门一关,世界慢慢重归清寂,正寻思着到底惹着了谁,电话声忽然响了起来。 上了年代的破电话,来电不显示,刚一拿起话筒,苏维就听着了个气冲斗牛的声音:“你他|娘的又给老子惹事情!” 还能是谁,就这气势,只能是他的便宜父亲苏毓德了。 果然,他这便宜父亲没真把他忘了,苏维皱了皱眉道:“不是我惹事,是有人要找我麻烦,我自己都不知道惹着谁了。” 苏毓德根本不相信苏维的话:“一个巴掌拍不响,你……” 莫名其妙地碰上被人上门找麻烦这种糟心事,正烦着呢,苏毓德还自以为是地吼个不停,苏维当即来了气。 “啪!”他恼火在桌上重重一拍,冷声打断苏毓德:“我还真就一个巴掌拍响了。” 嘿,特么的儿子还吆喝起老子来了,苏毓德也发了飙:“你他|娘……” 苏毓德的声音几近嘶吼,但苏维根本不怂他。 老子一唱歌的,要飙高音还怕了你,他也是陡然拔高声音:“我他|娘怎么了,又没让你管这事,你爱咋咋地!” 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撩了。 谁特么管你是不是少将啊,敬你你是便宜父亲,不敬你就是个屁。 父慈子爱?谁爱玩玩去,他王境泽不稀罕。 (最后一段名字没错,这是个梗。) 第033章 属小强的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抓进去了。” 听到以前的邻居,跑到她店里说,她家房客犯事被抓到警察局去了,黎芸吓了一跳。 连忙关了店门,跑到老房子一看,发现苏维好好地在家里,她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就说嘛,她虽然和苏维接触不多,但也算是有过相处。 在她看来,苏维看着是放荡不羁了点,可心肠蛮不错,待人处事都很有一套,其他的不敢说,至少肯定不是招摇撞市的流氓小混混。 “那你知道那些找你麻烦的人是谁吗?你是不是之前惹上什么人了啊?”没等苏维回话,她又关切地问道。 苏维怎么都是她的房客,又小小年纪一个人漂泊在外,人生地不熟,碰上事了也没人照应,她不禁很是替他担心。 苏维摇摇头:“没呢,我也莫名其妙得很。我到珠江没多久时间,就没认识多少人,平时只跟几个熟人有往来,根本没和谁有过过节,也没和谁闹过矛盾,连个口角都没,指不定是找错人了也一定。” “真的没吗?”黎芸是乐意相信苏维的。 可是苏维搬来之前,她一直这房子住了有十来年,从来没碰上过混混上门找茬的事。 苏维却是刚住进来没多久就碰上了,怎么想都有问题。 “真的没。”苏维笃定道。 黎芸闻言稍一沉默,道:“那会不会是以前和你有矛盾的人找上门了?” “应该不太可能。”苏维想了想道。 苏行之当年年少气盛得罪过的人确实不少,导致他锒铛入狱的过错,也足以让吃瓜群众朝他扔烂白菜臭鸡蛋,但蹲了四年号子出来,又是在远离京城的珠江,因为以前那些破事被盯上,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怎么办,你连惹着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啊?”黎芸有些焦虑了。 虽说苏维和她非亲非故,可她真不愿意看见苏维出事,毕竟她对苏维印象还是不错的。 看得出黎芸是真心实意地替他担心,苏维心里很是感激。 不太想让黎芸一个陌生人为他担心,他笑了笑道:“不会的,我已经报警了,那些人应该会收敛一点。” “你不怕么?”黎芸眉头微蹙。 苏维笑道:“怕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想当年我可是脚踢北海敬老院,拳打南山幼儿园,让他们来好了。” 这关头,还有心思贫嘴,黎芸想笑都笑不起来。 她沉默许久,旋而开口道:“你继续住在这里可能会有危险,要不你先到我那住一阵子吧,我那是小区,门禁很严,小混混什么的一般进不去。” 黎芸这话可让苏维颇感意外。 一般人碰上这档子事,多半是赶紧离他远些,生怕惹火烧身,黎芸却还让他住她那去,这心肠实在是太好了。 但她越是好心,他越不能牵连她:“那可不用,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真要是有人想对付我,那我躲躲藏藏的也不是事,连累了你也不好。” “躲着至少比挨打好啊。”黎芸劝道。 “真不用了。”苏维支嘴一笑:“我又不是什么怕事的人,让他们来好了。” 年轻人啊就是喜欢逞强弄得头破血流,黎芸的眉头都快压到眼角上了。 她很想帮苏维做些什么,只是她能做的都太劳师动众,得考虑考虑。 看黎芸一副愁眉不展的样,苏维深觉过意不去。给人添麻烦总不是好事,他想了想道:“芸姐,你真不用担心我,我这人八字硬,属小强的……” “属什么?”可不懂小强的含义,黎芸疑惑发问。 恍然意识到这世界可没星爷,“小强”这词估计也没特指含义,苏维道:“就是蟑螂,蟑螂命硬,据说人类灭绝了,都还能活得好好的。” “我一拖鞋就拍死了,硬个屁!”黎芸秀眉微挑,满是不以为然。 ……和年纪大的人就是有代沟,苏维满头黑线。 他尴尬地挠挠头,笑道:“哈,反正我命真挺硬的。芸姐,我现在要出门,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怎么,我说一下,你还不高兴了。” 这就误会了,苏维忙道:“哪有,芸姐那么好,我感激都来不及,哪会不高兴。我是真准备出门去买把金丝大环刀闭月羞光剑什么的,要是那些家伙再找上门,我也好有个防身的武器。” 苏维的嘴真是没个正经,不过瞧得出他还挺乐观,想着反正是他的事,他自己看着都不太担心,她担心个什么劲,黎芸也是放宽了些心:“干嘛,想和人拼个你死我活啊。那明天再见你,是在一院,还是人民医院呐?” “那你可小看我了”,黎芸挺会接话,苏维闻言一乐:“我三十六路五虎断门刀一使出来,那是鬼哭神嚎天地变色,躺的肯定是他们啊。芸姐,你放心,明儿你再见我,肯定跟今天一样生龙活虎。” 什么三十六路五虎断门刀,也不知道苏维从哪学来的这些怪东西,黎芸放下忡忡忧心,隙嘴一笑:“行吧,那你自己小心。你也不用送我,我有腿,能走回去。倒是你自己注意,可别让人以后得推着你走。” “好的。芸姐放心。”苏维跟着黎芸走向门外。 “对了,你上次不是说要买防晒霜嘛,怎么都没见你来?”快走到门口,忽地想起苏维之前说过的话,黎芸侧头看向苏维问道。 说要买防晒霜无非是当时听黎芸说自己开着化妆品店,顺势接个话茬,过后就忘了。当然,不能实话实说,苏维道:“太热,我又懒。” 孩子就是孩子,优点再多,也总免不了一些轻率习性,黎芸道:“就那么点路,你都不愿意走,有那么懒吗?我看你比来的时候变黑了不少,再不及时保养,以后都别想再白回去。” 苏维带上门:“太白了也不好,容易别人说小白脸。黑就黑吧,多晒晒紫外线,杀菌消毒健康。” 得,还真是说不过苏维,黎芸也不再多说。 不过,这样的苏维,还真挺招她喜欢。 年纪不大,但很独立,也不怕事,又乐观开朗,还有能力,可比大部分年轻人强多了。 莫名想到她要是有这么一孩子就好了,她的心里又不由有些黯然。